《农家妃长乐》 第一章 成了个饿死鬼! 长乐是被饿醒的,那滋味儿就像有火在燎她的胃,肚子里一片悲鸣,饿得她不张眼睛都能感觉到头是晕的! “唉哟喂!”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打扮打扮往桥子上抬呀,等着咽了气这五两银子可就没了!你们四房的是不是不想过了,真要等她爹给人拉去当壮丁不成?那可真要你们一家子的命啊!” 随即悲悲切切地哭声也传了出来。“我苦命的大丫啊!不是娘亲非要逼死你,咱们家全指望着你了!呜呜呜……” 长乐感觉到身子被人拉扯,有衣物套了上来,只是苦于无力,根本就动弹不得,勉强张开眼睛,看到一张腊黄色的妇人脸,身上穿着粗布襦裙,正在努力给她套着大红的粗布喜服。 认出眼前这人是她的娘赵四婶,长乐有瞬间错愕,确切的说眼前妇人应该是她这个古代身体赵翠花的娘! 而她现在置身的空间虽是古代,却并不在她记忆中的历史长河之内,完全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世界局势动荡不安,各种邪门势力不断滋生,甚至发展到要和王权分庭抗礼,以至于闹得四处战火纷飞,百姓生活水平落后,民间处处疾苦,加上连年灾荒不断,十户倒是有九户日子过不下去! 好在这里地处偏远,又靠着连绵的大山,物产虽不丰富,可也不至于轻易饿死! 可是这个社会男尊女卑,妇女的地位相当不堪,又是靠山吃山,家里若没男丁是真要死人的! 刚才那媒婆所说的壮丁就是要被当地强权者拉去打仗,也不知道为哪方势力卖命,却多半去了就是个死! 赵四婶虽说心疼女儿,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不得不逼女儿走一条不归路了! 之所以说是不归路,因为眼下长乐要嫁的这个项大郎不是个寻常主儿! 项家是早五、六年间逃难至赵家村里的外来户,一大家子花了不少银钱才得以在村中落户,可家里十来口子只买到一点土地,穷得叮噹烂响,老娘项皮氏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撒起泼来连她婆婆都敢打。 项大郎是家里长子,偏偏是个憨巴货,也就是傻子!他老娘看他不顺眼,嫌弃他吃得多浪费口粮,所以这人到赵家村没几日就被独自赶进了深山里。 老一辈儿人都说这项大郎命硬,一个人在荒石山里生活了五、六年,硬是活到现在都没死,如今早过了说亲的年龄,憨巴竟然靠打猎攒下几两银钱,找了媒婆要说媳妇! 可惜老媒婆给说成三门儿亲事,新娘子都没抬进门就死了!所以这命硬的憨巴货又多了个可怕的坏名声,那就是克妻! 眼下赵翠花这第四个要上门儿的也没落着好,这不还没上轿子,人也要咽气儿了…… 长乐听着身边她娘哭,外面她爹唉声叹气,左邻右舍族里老少都在议论纷纷,心里那叫一个气哦! 明明是她前身那个叫赵翠花的丫头她有私情,硬要自己作死…… 第二章 出嫁 赵翠花和隔壁黄家村的黄菊花同时喜欢上了镇上一个书生,姓蒲,字解惑。 蒲解惑人长得倒是斯文俊秀一表人才,俩丫头本来挺要好,可自打一年前正月十五看花灯时瞧见了正摇着折扇解灯迷的蒲公子后,她俩反目了,整日介为争风吃醋横眉竖眼,往日小溪边一起洗衣裳相谈甚欢,有了蒲公子中间一梗,剩下的只有哼!哼!歪鼻对斜眼…… 赵翠花这五两银子的亲事一定,心头失意不说,还平白便宜了黄菊花!加上她又听了些危言耸听的话,立马寻死觅活地抗拒嫁人,结果一不小心饿过了头,真把自己给饿死了! 现如今魂穿到她身上来的长乐不由大翻白眼,她也是够命苦的! 虽说她名字叫长乐,可惜却姓吴!想当年好不容易自偏远农村考上大学,父母重男轻女不愿意供她,她非要坚持自强不息,卖了颗肾,一边上学一边又当家教又是各种勤工俭学硬撑到毕业,结果却因为长得不好找不到工作。 大学四年已然明白了城市套路深的人仍旧不想回农村,因为吴长乐感觉不混出个人样没脸见父老乡亲!于是租了间小黑屋,没日没夜当起了网络写手,还起了个接地气的笔名叫:翠花上酸菜! 结果,她毕业四年,熬心熬肝写了四本穿越小说,赚的钱却只够吃方便面交房租,一咬牙发狠干脆四开,心想我一下能挣四倍的钱,这回有机会光宗耀祖了吧? 结果只坚持了四个星期,还没等到稿费到手,某女妥妥地过劳死,成功成了穿越人氏……再张眼就替代了赵翠花。 赵四婶把女儿打扮一番,抹着泪扶上她男人后背,让赵四亲自把女儿背上了所谓的花桥。 长乐对花桥居然是个两人抬的竹椅外面搭个架子理块红布完全没意见,全程只哼唧着她饿,嫁给个傻子她认了,谁让她穿都穿过来了,又没有回头路可以选择,可是好歹先给她口吃的呀,不然好不容易穿过来,再给饿死可就白玩了! 结果因为哼唧的声音太小,气若游丝的,直接被赵翠花她爹娘当成她又在闹着不想嫁人,也没顾上细细理会,反而更加紧了把她快点送走的念头。 人都这样半死不活了,真怕最后没抬到山上就死掉,那可真是赔了女儿又折银子罗! 事已至此,赵四夫妻俩也想通了,舍一个女儿总比死全家要好!生怕长乐软塌塌的会从那桥子上跌下去,索性直接拿根粗绳绑了个结实,就那么扛猪一样抬走了,连个吹响的都没请! 某女起初还能哼唧哼唧给自己奏个乐,到后来哼唧都哼不出来了,那具已经饿死过一次的身体实在是虚弱,摇来晃去的,想着想着人就迷糊了,还没来及对她要嫁的傻男人好奇幻想一下,人就又迷瞪过去。 再醒过来依旧是头晕脑涨不知身在何方,好不容易撑开眼帘,却是一片漆黑不见天日,要不是身下硬梆梆的火炕有些热度,长乐一准以为自己是真死了! 身边突然传来悉悉率率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第三章 她男人能打老虎! 长乐还当是有老鼠上了炕,她可最怕那东西! 小时候就听说村子里有小婴儿被老鼠咬过鼻子,可还没等她扯开喉咙喊一嗓子,火石亮了一下,接着点燃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某女张着嘴,适应黑暗的眼被晃了一下,赶紧闭上,竟然感觉这光比她二百块买室友的破电脑还刺眼睛! 过了半晌才再度把眼睁开,一眼就看到了正背对着她的虎背熊腰,一个身材出奇高大健壮的男人下了炕,走到外边去,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男人一头黑发凌乱披在肩膀上,满脸胡子拉碴,昏暗中完全看不清楚长相,身上粗布中衣泛着混浊的黄色,还有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破洞,这架势哪有半分新郎官的模样?活像现代大街边儿十年没理过发洗过澡的乞丐! 长乐不由自主咽了咽干巴巴的喉咙,眼前这傻货与其说是一男人,还不如说简直像一野人! 哦不,这身材比之她前身赵翠花在赵家村见过所有的男人都高壮不止一个档次,在现代来说他当模特足够了,可放在这古代人都比较矮小的世界里,他就是个巨人、怪物! 男人端了个硕大的木头碗走回炕边,伸手把目瞪口呆的小姑娘扶了起来,直接就把那碗半温不凉的东西往她嘴里边灌。 长乐起初以为男人给她喝的是水,因为很稀,可是反射地吞咽几口后发现不是,苦苦滴,还有些腥气,搞不好是药! 喝了半碗她终于品出来这也不是药,她喝出了两粒米…… 一大碗东西被快要饿死的人毫不嫌弃地全数喝了下去,男人放开她时某女满足地打了个长长的嗝,终于确定以及肯定,这是一碗野菜肉粥,因为有几粒米,还有一丝没煮烂的肉卡在她牙齿缝里边了! 幸运啊!回光返照时喝了碗回魂粥,估计她是死不了了!长乐很心大加惬意地弯了弯唇角,踏踏实实睡过去了。 男人出去送了碗回来,瞧着笑眯眯睡着的小姑娘,一脸胡子抖了抖,熄了灯也躺回了炕上。 长乐是被一阵香气给诱惑醒的,没张眼就先用力吸了吸鼻子,那可是纯正米粥的香气! 饿死鬼托生的人马上张开眼睛,有了前晚那一大碗的救命粥,这会儿她有气力多了,撑了撑身子居然撑起一些来,转头找向气味儿来源,还好离她并不远,装在大木碗里的粥就在她一臂之遥的土炕沿儿上摆着。 某女撑着胳膊肘子飞快地爬了过去,抱着碗就往嘴边送,粥很稠,她喝不干净,又找不到筷子,索性直接就着手指头把沾在碗边的全都划拉进嘴里,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放下碗来。 有了东西裹腹,虽说不饱,可还是精神不少,长乐开始打量她现在所处的空间。 不看真是不知道,一看吓她好大一跳! 起初她一直以为自己住的是个房子,这会儿一瞧才发现,这哪是房子?根本比赵四家那四处漏风的土屋还不如! 还有,吓着她的不是住所的简陋,而是竹钉子钉在那些树桩上面的兽皮!有带着头的,居然是只花斑老虎,她刚才一抬眼儿就对上了那张白牙森森的大嘴,差点没把她吓死! 第四章 他是想让她干活…… 她嫁这憨巴货可真是野蛮人,这么一只大老虎他是怎么弄死的? 这时代又没有火枪,难不成这傻子天生神力,可以徒手打死大老虎? 正自惊叹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长乐神经一紧,连忙缩身躲回被窝里去。 情况不明之前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冒失,毕竟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年代,要面对的也是完全陌生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外面来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傻男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她可没忘,现在是一个战乱四起的年代,流寇土匪遍地都有,难保她这么倒霉的人不会遇上! 还好,木栅栏似的门打开后露出一张大胡子脸来,男人探头看了看,发现长乐醒了,这才打开门,进来先拿走碗,出去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又回来把长乐连人带被一起抱了出去。 长乐好奇开口。“要去哪?” 男人低头瞧她一眼,下巴一抬,胡梢指向门外的太阳地儿,话却没说一句。 长乐恍然大悟。“你不光那啥……还是个哑巴啊!” 男人没吱声,只用那双超黑的大眼睛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长腿大步走出去,直接把她放到了一个铺着小兽皮的木头墩子上,破被子则拿走晾晒起来。 长乐还以为这憨巴男人是让她出来晒晒太阳,可是一转手,男人就把一堆蒲草、藤条、柳条堆在了她身边。 起初长乐有些愕然,继而猛地想起来,她在赵家村有一手绝活很不错,那就是编织,无论是什么韧草啊,秸秆啊,还是树皮柳条竹篾子,她都能拿来编出很实用的器物,尤其是草鞋! 看一眼男人大脚上烂得不成样子的草鞋,长乐嘴角抽了抽,敢情这男人不是白给她饭吃,他是想让她干活儿…… 好吧,吃人的嘴短,何况这是她男人,憨巴归憨巴,可看起来做事还挺有条理! 再说古代不像现代,那可是标准的封建社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幸被休都得上吊!这男人脚要是坏了她未来找谁倚靠去? 她前世今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清高桀骜对她来说只是个书面形容词,吃苦耐劳才是让自己活下去的硬道理! 某女拾起脚边的稻草,开始熟练地搓草绳子。 事实证明,她虽说占了之前那个赵翠花的身子,可那小心眼儿的女人对她却毫不吝啬,所有她会的本事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以及她那无比珍贵又万分匮乏的见识。 长乐很快沉浸在编织物品的专注当中,丝毫没有察觉身边男人暗暗观察了她好一阵子,那隐在浓眉下的一双眼锐利又深沉,哪里像个憨巴货? 长乐编好一双草鞋着实费了些力气,毕竟身子还虚着,太阳又大,晒了她一头的汗,若不是自小生在农村早就习惯了风吹日晒,她还真怕吃不了这个苦! “你是要给房子糊泥巴吗?”她刚才竟然没注意这男人在做这些。 第五章 会不会把她给弄死? 男人点了点头,沉声“嗯。”了一下。 长乐没能分辩清楚他那声低低沉沉的嗯算不算是会说话?也没好意思再多问,想起身帮忙,才站起一半头就一晕。一跟头跌向烂泥堆! 男人长臂一伸,动作麻利地将她拦腰捞住,长腿上前一步,又把她安稳放回木头墩子上。 这下两人靠得极近,长乐一抬头只觉遮天蔽日,愈加感觉这男人高得不可思议! 若论现代的计量,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而她呢,小巧得不及他胸口,更是瘦得大腿都没人家手腕粗! 某女惊叹着张大嘴巴望着那人一脸快垂到她嘴里的大胡子,突然有点好奇他长得到底什么模样? 至少这样看来鼻梁高高直直,眉宇也端正硬朗,该不会其实是个挺好看的人吧? 男人被她盯着瞧了半天,突然别扭地转开身去,继续用他那双大脚踩泥,只不过细看足以发现,他踩的竟然是方才踩过和好的这一边…… 长乐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这憨巴男人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要是真那个的话,会不会把她给弄死? 可两人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她前日昏顿着,人又太过虚弱,若是她好了,估摸着傻男人花了五两银子肯定不会是单纯买她来编草鞋的吧?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媒婆当时提媒便说了,项大郎二十岁了,花五两银子急着娶媳妇就是开窍想女人给生孩子了! 长乐有些怂,越看眼前男人大黑熊似的壮硕模样越是可怕,想想自己虽是已经嫁作人妇,可其实才只有十五岁,刚刚及笄。 虽说古代女孩子比较早熟,可她这个原身除了情窦初开爱上个书生,身体可一点也没有早熟的迹象,胸前像平板一样,葵水什么的都十五了根本没来!比现代女孩子怕是也有所不及。 可能因为赵四家实在是太穷,四个孩子六口人,自家族里分到的土地却少之又少,不仅贫瘠,而且还总被周围人家挤占,一年到头就算收成好也都不够全家人吃饱。 直到今年春上,一家人连锅都要揭不开了,更不要说地方新政权前来征税,哪里有银钱来缴? 面对着交不上税就要被拉壮丁的局面,所以才不得不卖她这个已经着实养不起的闺女…… 长乐幽幽叹了口气,突然就不再怪怨她这一世的父母了。 就算事情搁到她身上,她也宁可拿一个孩子来换一家人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理解而已,未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也落魄到卖女儿求生的地步! 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来自21世纪高科技时代的人,还是个专门写穿越小说的,就算不能像小说里写的女主那样自带逆天光环,至少她有比别人多了几千年的知识积累,混太惨真对不起穿越这么高大上的事儿! 直到男人用破竹篓子端了泥巴从她身边走过去糊墙,带来一股夹着男人汗味儿的风扑在她脸上,长乐才又如梦初醒地打了个寒战回到现实。 第六章 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转头看着男人脱了短褂,赤膊开始往墙上甩泥,古铜色的手臂上肌肉突起,青筋虬结得好不吓人! 还有那宽肩窄腰,结实鼓突的油亮胸肌,略一施力时明显的巧克力腹肌,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这男人放在现代绝对是个t台超模,可放在她眼前就是个强悍到吓死人的危险动物! 赵翠花半死不活地嫁得匆促,也没有正式铰铰脸,这会儿脸上汗毛层层竖起,头发根都在往起支棱! 长乐索性双手蒙了眼扭过头去,慌慌张张抓起稻草来继续编草鞋。 要是多编点草鞋能让这憨巴男人宽限她再长几年,她绝对会全力以赴! 那边某男也被她盯着看得全身发毛,感觉到她总算扭开了头,这才暗暗吐了口气,身上肌肉不再那么紧张,干起活儿来也轻松许多…… 不得不说,体格彪悍的憨巴男人好处也显而易见,别人家糊这么个土房子少说也要一家子忙上一两天,可这项大郎硬是机械人一样不停地和泥甩泥,一个人大半天就给那些树桩子糊巴成了泥屋子,虽说糊得不大好看,可也至少不像长乐才醒时看着那样四处稀淌哗啦漏! 长乐编了好几双不错的草鞋,身子虚弱得厉害,早就饿得不行了,没等男人吩咐她去弄吃的,她就主动挪下木头墩子,蹭到那个明显的大土灶跟前儿,寻着边上一只不大的瓦瓮里划拉了把米,就着只木碗淘了淘,直接下到锅中煮了。 半道上男人过来端给她一箩筐干菜叶子,她想也没想便剁进了锅里,男人又拎了条串在绳子上半风干的腌肉给她。 长乐惊喜地询问过男人可以全切进锅里吗?见男人点头才动手飞快地把肉切进去,那架势就像生怕人家反悔一样! 她这具身子真的是有好久没有吃到过肉了,唯一记忆深刻的肉香还是昨晚塞在她牙缝里那一丝,怎么能不馋? 某女看着火,很快一大锅菜肉粥就冒出了香气,诱得她直吞口水。“项郎,快洗洗手吃饭吧!” 按说嫁了人的女人应该称自己男人作相公,可是长乐怎么都感觉不好意思,加上又怕憨巴男人听不懂相公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这称呼就变成了项郎。 那边男人倒是没计较她怎么称呼,干了半天的活早就饿了,草草把手上泥巴洗干净,在灶棚下的木桶里取出两只大木碗来,递给长乐让她盛粥,自己则伸手把个大木头墩子拖到灶棚下,权当成桌子来用。 长乐把碗先放到灶台上,寻摸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放在一只陶罐里的盐巴底儿,好不容易捏出一小撮放到了粥里,用大木勺子舀起一点点尝了尝,因为肉是腌过的,粥里放的盐虽然不多,却是她穿来之后吃过最可口的东西! 长乐利落地盛起两大碗粥放到了木墩子上,憨巴男人二话不说拿起一碗就开始吃,某女也不甘落后地吸了一口稠稠的菜肉粥,被烫到嘴皮都舍不得住口,简直太好吃了! 一边吃饭,长乐已经动起了勤劳致富的念头,穿越一回又怎么能坐吃等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自带什么逆天神技? 第七章 你等我长大 对面大胡子男人点点头,起身又去盛第二碗粥。 长乐看看自己才下去薄薄一层的粥碗,真佩服那人这么烫的东西居然吃这么快,不愧是个憨巴货,吃点好吃的跟抢一样,也不怕烫坏了! “项郎,你慢点吃,当心烫坏了,那可不只是烫嘴,会把食道和胃都烫伤的,会生病的,我这一碗就够了,不跟你抢。” 男人端着粥刚坐下就听到她这话,瞅了眼粥碗眨巴了下那双黑眼睛,小心翼翼地对着碗吹了起来,看到对面小姑娘笑了,这才凑嘴过去喝了一口。 某女看到那一口下去少了深深一层的粥碗,额角浮起三道黑线……“不烫吗?” 男人憨厚地摇了摇头。 “你张嘴我看看。”她才不信不烫呢! 憨巴男人瞅了她半天,被她一直盯着,那眼神渐渐变得闪烁起来,转开目光,别别扭扭地张开了嘴。 长乐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满是大泡的嘴,可一眼看去,男人的嘴里只是正常的淡红色,一嘴大牙洁白又整齐,出人预料的干净! “好吧,看来你的确是天赋异禀!吃饭吧。” 憨巴男人马上低下头开始喝粥,肉片她切得太大,男人嚼起来看着特别的香,同时带动了某女的食欲,捡起木墩子上竹子削成的筷子夹了片肉送进嘴里,吃得双眼直眯。 “太好吃了!项郎,你多久能打到一头猎物啊?” 男人摇头,某女以为他的意思是打不到,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想却听到一个仿佛天籁的声音。“不知道。” 她惊讶地望着眼前人。“你会说话!”何止会说,这声音低沉磁性,让声控听着耳朵都要怀孕了! 男人点头。“这座山不行,得去远处。” 长乐反射地扫一眼他们居住的大山,除了眼前小院有着烟火气息,往外看真的是一片荒凉,远近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参天大树了,到处都是低矮的杂树丛和乱石,关键是地上嫩草都稀少,而且山势陡峭,确实不利于什么野兽生存。 “你把山里的树都砍没了?”长乐有些诧异,赵翠花的记忆里这山以前有很多大树的。 男人再次摇头。“不是我,是别人。” 长乐无语,想来这憨巴男人一个人也不可能把这么大座山给搞成这样,怕他说不清楚,索性也不问了。 “明天我去黑熊山。”男人憨厚地开了口。 长乐搜了遍赵翠花的记忆,马上得到了黑熊山的信息,不由吓了好大一跳。 “不行,太危险了!” 那里是距离赵家村足足二十多公里的一座原始森林,据说黑熊山上有好多一巴掌就能拍死人的大黑熊…… 憨巴男人抖着胡子憨笑起来,一嘴白牙在夕阳下闪闪发光。“不去回门没礼物。” 长乐一愣,喉咙莫名一哽,这个憨巴货居然还知道三天回门儿?她都没想起来! “吃。”男人下巴一扬,胡子指向她的碗。 “项郎,你打猎,我持家,我们一起赚钱过日子,你等我长大……” 第八章 这也算金手指? 男人一双乌黑的眼睛瞅了瞅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憨憨的“哦。”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 长乐前世今生都没和男人谈过恋爱,话说到这里脸早就红了,赶紧低下头喝她的粥,但愿这憨巴货一时想不起来睡媳妇…… 吃过饭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憨巴男人进了才糊好的泥屋子,竟然把炕上席子卷了出来,就在灶棚下铺开,又把几张兽皮铺上去,示意已经漱过口洗完脚的长乐躺上去。 长乐明白,刚糊好的泥屋潮气大,人睡在里边不好,怎么也要晾干一些才行,也就不说什么,乖乖躺到了草席上,好在是夏天,睡外面也没什么,而且灶里刚烧过火,地面被烤得很干,人也不至于受凉。 长乐本来还挺担心傻男人不知道讲究卫生,刚想提醒他洗洗脚上的泥再睡,一转头发现人家已经不见了踪影,心头不由一惊。 “项郎,你去哪儿了?” 远远的有声音传回来。“我去溪里洗澡,你先睡。” 长乐闻言立即坐了起来,附近有溪水吗?她也很想洗澡,可是随即又躺了回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憨巴男人的声音离得很远了,她又不知道他说的溪水在哪儿,更不想一个人大晚上在这陡峭的荒山上乱闯,很容易受伤的! 躺了没一会儿长乐就给自己找到了事做,那就是研究她穿越有没有带什么技能? 只是很快她就有些失望起来,小说里的空间手镯、项链、戒指什么的她一个也没有,身上除了一身粗布嫁衣连发簪都是木制的,不死心地拔下来试了又试,甚至咬破嘴唇沾了点她的血都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最终只能叹口气把簪子扔到一旁。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透过眼皮隐约竟然看到了一丝丝类似气体蒸腾的微光,可张开眼立即又消失不见了。 长乐诧异地试了好几次,终于确认了她是有点不一样,貌似她闭上眼睛能感觉到所谓的日月精华? 再次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果然有一丝丝微光被她吸了进去…… “我去!这也算金手指吗?”长乐无语地一拍脑门,让她惊喜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虚拟的界面,竟然是她猝死前心血来潮想放松一下自己时玩的一个电脑游戏,空岛生存里的背包界面! 可惜的是那个游戏她只玩了没几分钟就猝死了,眼前背包界面只有两样物品,一块泥土,和一块冰。 长乐试着想通过界面进入那个游戏,可惜的是她能打开的只有这么一个界面,关上就没别的东西了,也就是说,除非她还有没发现的技能,否则她穿越带来的东西只有一块土和一块冰。 “唉,吴长乐,认命吧。”某女折腾半天无果,翻了个身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了。 昏昏欲睡间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股气息,长乐一惊又醒了过来! 第九章 半宿无眠 项大郎坐在席子上,动作利落地脱了身上披着的短衫,抬手捋了下尚还潮湿的长发,转头对上长乐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似乎微怔,又起身向着泥屋子走去。 长乐有点紧张,真怕这憨巴男人突来兽性,那她可就惨了! 等了一小会儿,竟见那人穿着他的破旧中衣又从泥屋里走了回来。“睡了,明天早起。” “嗯。”长乐心下一安,敢情他是进去取衣裳了? 男人壮硕的身躯在她身边躺下,背朝着她不再言语,身上散发的除了草木之气再无任何异味,连白天那股子浓重的汗味都消失了。 长乐靠在灶棚内侧,灶火已经完全熄灭,夜晚的山风微凉,不过并不冷,很舒服的感觉。 身体虚弱的结果就是让她特别嗜睡,本来以为自己可能失眠的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身边男人什么时候又坐起来的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项大郎梦游一样起身,看看熟睡中的小姑娘,拉起白天晒好的被子给她盖盖,这才站起来出了灶棚,转到泥屋后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如果长乐没睡,那她就可能感受得到屋后那些亮点渐渐增多,如同无数流萤一样自四面八方向着某一点聚拢,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项大郎目光熠熠地回到灶棚下,看到睡得安安稳稳的长乐,眼神微微一柔,再次合衣躺下。 长乐睡得很香,半夜因为山里气温下降,很自觉地就寻到了身边温暖的物件抱住。 男人被惊动,张眼瞧瞧窝进他怀里的小姑娘,整个人都僵住,半宿无眠…… 都说古代夜长,实则不然,大夏天的一样天黑得晚,亮得早,长乐都没睡饱天就亮了,被一只大手推醒,极不爽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坐起身来。 憨巴男人明显已经整装待发,一身短打装扮,满脸的大胡子野性十足,乱发披在脑后,背上背着弓箭,腰里还别了把砍刀,见她醒了转身就走。 “我去了。” “等等!”长乐飞快地爬了起来,晚上睡觉没脱衣裳,她还是那么一身粗布红嫁衣,奔到项大郎面前仰头看向他。“你还没吃东西吧?” 男人憨厚地“嗯。”了一声。“不吃了,路上我随便找点东西垫巴,锅里剩下碗粥你吃,晚上我们回门再吃好的。” 长乐闻言苦笑,这家伙还挺会想,就赵四家穷那样儿,哪有好的给他们吃? “不行,你要走那么远的路,把粥喝了再去,我在家里好说,挖点野菜吃就行。”这是她男人,也是她未来最大的靠山,哪能不爱惜点? 憨巴男人见她直接把粥端了过来,也没推让,伸手接了,仰头几口吃下肚子,抬袖胡乱抹了下嘴。 “那我去了,大黄留下来陪你。” “大黄是谁?”长乐诧异地看向憨巴男人。 却见他对着山林打了声呼哨,矮树丛间呼呼生风,不知从哪突然窜出一黄一黑两条大土狗来,摇着尾巴气势汹汹跑到两人面前。 长乐对土狗并不陌生,小时候还被咬过,这会儿被两条陌生的大土狗绕着圈又嗅又闻,她是真挺害怕! 长乐额冒冷汗。“你、你还是带它们俩一起去吧!” 第十章 上山寻宝! 项大郎古怪地看她一眼。“这山里有狼……” 长乐石化在当场,很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相比于狼,还是狗比较亲切。“那,就留下大黄吧。” 大黑长得身形彪悍至极,个头都快到她肚子高了,一嘴森森白牙看着就凶,还是小它一圈的大黄看起来温柔点…… 瞧着一人一狗两道矫健的身影快速没入树林,长乐小心翼翼对着大黄扮了个笑脸。 “大黄是吧?别咬我啊。” 大黄狗吐着舌头也活似一脸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尾巴梢对着她友好地摇了摇。 长乐试探着伸出手来。“来,握个手,就当你答应了,今后咱们可是一家人!” 很神奇地,大黄狗竟然真的伸出一只爪子来放到了她手掌上。 这下长乐真乐了。“唉哟!你可真是条好狗,居然听得懂我讲话?” 大黄狗抬着爪子嘴里发出哈啦哈啦的声音,那表情仿佛笑得很开心。 长乐更进一步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它头顶顺滑的皮毛,大黄很配合地往前伸了伸头,一脸惬意和受用的眯着眼。 很快一人一狗就相处得和乐融融了,当长乐挎了个破篮子去挖野菜时,大黄就像一条养了一辈子的哈巴狗一样跟在她身边,别提多亲密! 其实理由很单纯,长乐在项大郎怀里窝了半宿,身上全是他的气味儿,这两条狗都是他从小养大的,自然不会排斥带有主人气味儿的长乐。 有了狗的陪伴,长乐果然感觉安全很多,就算一个人在荒山里转也没那么害怕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远走,毕竟荒石山很大,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不知道哪是边际,别说还有狼,单只是走迷路都不知道得多惨! 可惜的是山上资源真的很匮乏,她又不认识多少种植物,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些不太嫩的蕨菜,掐了点顶尖嫩杆,又寻到几朵蘑菇。 “看来小说都是骗人的,哪能上山就遇到各种宝物,这破山,全是石头!” 长乐很快就失望了,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抱着狗脖子咕哝。 “大黄啊,你和大黑都不吃东西的吗?”昨天一整天她也没见这俩狗出现,更没见她家憨巴男人喂狗。 大黄吐着舌头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长乐肚子饿得咕咕叫,跑了一大早晨,除了弄一身露水基本没什么收获。“对了大黄,你知道小溪在哪儿吗?”她渴了。 大黄站起身来,挣开她的手向前跑去,跑没多远还停下来回头看看她。 长乐心头一喜,看来这狗真的懂人话啊! 跟着大黄走出很远,渴得喉咙冒烟的人终于看到了那条一米多宽的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最让长乐惊喜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了溪流里一群小鱼在游动! “哇!有鱼!太好了!大黄你真棒!”虽说鱼不大,可也是肉啊! 长乐挽了挽裤脚,把篮子里的野菜蘑菇一倒,直接下了水,她捕鱼的方法很笨很简单,就直接端着篮子,将篮口向外,然后在溪水里来回走动,把水趟混了,几尾小鱼也落进了她的篮子。 就这样,某女很有耐心地捕了一个时辰的鱼,竟然穿满了整整两条一米来长的柳条,这要是能搁油里炸一下,足够她吃两天了。 某女看清地上的东西,尖叫一声,差点一跟头栽回溪流里去…… 第十一章 发达了! 地上一只硕大的鼹鼠,此刻也吓得缩成了一团儿。 “诶呀妈呀!快快快叼走!”长乐最怕的就是鼠类,简直要吓死了! 大黄诧异地看着一人一鼠,末了悻悻地把大鼹鼠叼走躲到树丛里自己享用去了。 被吓得心惊肉跳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后反劲地想明白过来,大黄这是在向她贡献猎物啊!虽说是个大老鼠,可这狗真是好狗! 某女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野菜和蘑菇,重新挎好篮子,这才招呼受到打击的大黄狗。 “大黄、大黄,回家喽!” 大黄委屈地自树丛里钻出来,慢腾腾走到她身边,长乐抬手摸摸它的头。 “大黄,你真是好样的!不过我不吃老鼠,你自己吃饱饱就行了,走喽,咱们回家做鱼汤喝!” 感受到她的愉悦和赞赏,大黄眼睛一亮,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 回到泥巴房子很顺利,有大黄带路,长乐一点冤枉道都不用多走,甚至发现了项大郎踩出的潦草小径一条。 不过煮鱼时问题来了,长乐忘了家里没有盐巴,最后把盐巴罐子都用汤冲了,结果鱼汤还是不咸。 佐料不够,鱼又太小,全身都是刺,汤味儿还腥,某女只捞了点菜和蘑菇吃,倒是大黄不嫌弃,把她剩下的一大木碗连鱼带汤全造了。 吃完东西长乐草草翻了翻泥巴屋子,一点钱也没找到,看来憨巴娶她真的是花光了所有的银钱。 瓦瓮里的糙米不够吃一顿,为了让自己尽早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长乐马上取来编草鞋的材料,坐到灶棚的阴凉下开始编制物品。 她想多编几双,明天正好有集市,好让憨巴男人带她去卖了换点米和盐。 这时代的盐是奢侈物品,很贵!因为战乱,粮食也一样价钱蹭蹭的上涨,讲真能吃到米实在是够幸福了! 长乐越是想越是急于赚钱,手上动作飞快,不一会儿就编了三双草鞋出来。 不过可惜,草鞋算是最低廉的消耗品,虽说需求量大,可真的不值钱,想也知道,都是穷苦人才穿这东西,要指着编它能发家致富,简直就是妄想! 长乐叹了口气,又编了两个柳条筐,就算卖不掉自己家用来担东西也是好的。 做完这些东西太阳已经过了头顶,长乐有点不甘心,人家穿越都能很快致富,她这叫什么事? 伸手拍了下头,看着游戏背包里的一块土和一块冰,心有不甘的人试着把冰取出来,结果只是脑中一想,她面前突然就多了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冰。 大黄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凑向大冰块。 长乐也有点呆,瞧着直冒凉气的冰块只觉太神奇了有木有? 而且还有更神奇的,她再回头瞧那背包,原本放冰的那一格居然没空,还有一块冰显示在那里…… “我去!发达了!” 然后就见一大块一大块的泥土不停地凭空出现在乱石嶙峋的地面上,大黄被吓得汪汪汪直叫,长乐却是哈哈大笑! 第十二章 致富路 这下真要发达了!她竟然守着个金山还在怨念? 要知道这荒石山被当成穷山恶水就是因为它土层之中布满了乱石,因此也种不了粮食,村人才会让它经年久月的在这里荒芜。 如果她能在这连绵不尽的荒山上都覆上厚厚一层泥土,那不是想要多少土地就有多少土地了! 不过长乐不会那么天真以为她把荒石山变成沃土就万事大吉,要知道这时代还有王权和各种剥削阶级在,拿不到土地使用权,她把荒山变成良田的结果只能是便宜那些强权强势的人! 心思电转间长乐想得很多,从惊喜到渐渐沉默,直到最终打定主意。 致富路必须要走,山她要开,但前提是她要一步一步的来,先找官府买下荒山的地皮,同时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保得住土地时再大规模开垦,没毛病! 计划有了,长乐并没有马上停手,大规模的土地凭空而来肯定会引人眼红,可是她暂时偷偷弄那么几小片,没人会发现,荒石山这么大,开出一点儿荒地来种个菜不算稀奇吧?就当是她捡石头捡出来的! 于是乎,长乐在泥屋子周围一连摆了四块不规则的小地块出来,每片大概一分地左右。 看着干干净净的土地,某女又有点发愁,不知道种什么好? 这会儿已然是夏天了,赵家村虽说地处偏南边境,可冬天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月,气温也会降到冰点,会下雪,虽说现在种一茬粮食也还来得及,可她找遍了泥屋也没找到什么种子,看来项大郎从没想过要种地,她也只能等晚上回娘家再看看家里有什么可种了? 无事可做,某女又回到灶棚下开始编草鞋,发家致富的大方向有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效,日子要过,小钱她还是要挣的,别的不说,买地增强势利都要钱,勤劳致富仍旧是硬道理! 干起活儿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编了十来双草鞋和两只柳筐,太阳已经偏西,去打猎的人还没回来,长乐有些坐不住了。 “大黄,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长乐一边四处眺望,一边琢磨她到底要不要做点粥?这么晚了,回娘家估计也要赶不上饭。 迟疑了半天,长乐把最后一点蒲草也给编完了,放下手上结结实实的草鞋,刚要起身去做粥,就听到远远传来几声粗犷的狗叫。 大黄马上兴奋地冲了出去,长乐也跟着激动起来,她家憨巴男人回来了! 追着大黄跑了几步,长乐停下脚步,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不太稳重,人都回来了,她还这么着急干嘛? 虽说某女不想承认她这一天其实挺担心那个憨巴男人,可事实上确实如此,她的思想本来就挺保守,再融合了赵翠花的封建思想,已经认定了项大郎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而且不得不说,她对这男人感觉其实挺好,老实又能干,除了憨点没毛病! 远远的就见树梢晃动,过了不一会儿,迟归的人终于露出了身影,貌似比早上出门时还高了一大截!怎么回事? 这人是打了头什么东西回来呀?那么老大!他居然就扛肩膀上弄回来了? 第十三章 你个憨巴倒是大方! 项大郎远远瞧见长乐,加快脚步走了回来。 “打了两头野猪,扛不了,明早我再去取。” 长乐惊呆了,男人肩膀上的野猪少说得有三百多斤重,他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气啊? “项郎,累坏了吧?要不咱别回门儿了?反正……”反正赵翠花的父母可能都以为她死了,不一定会惦记这事儿。 “不累,回。”男人憨憨的一句话就把有点心疼的人给堵了回去。 长乐无语……就是说,她这就心疼这憨巴货了?一身傻力气! “那好吧,你赶紧把猪放下歇歇,我去磨磨刀,等下切一块咱们拿回去。” “不切,全拿去,天晚了,现在就走。” 男人气儿都没打算多歇一口,直接奔下山的路。 长乐直眼儿看着那头野猪,心想你个憨巴倒是大方!全拿走啊?她可是已经嫁出来滴人了…… 憨巴货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某女还以为他开窍了,知道自己应该留一扇肉慢慢吃,不想那人竟然眨了眨眼很正经地开了口。 “你没别的衣裳吧?” 长乐摇摇头。“嗯。”嫁得像奔丧一样急,赵家人都怕赵翠花马上咽气儿,毛的衣裳也没给她多带! “那就穿这身,好看,走。” 某女咽了咽口水。“……” 赵翠花她爹娘要知道有这么好的姑爷,是该庆幸呢,还是庆幸呢?她怎么感觉自己自己嫁这败家爷们儿应该先哭一嗓子…… 憨巴男人脚程超快,长乐一个闪神人就走远了,发现她没跟上,又站下回头看她。“天都晚了。” “来了!”某女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俩人这一路就像赶飞机,走得长乐是呼哧带喘,脚都差点被不平的乱石路给扭断! 好不容易下了山,进了赵家村,这可好,马上有人发现了他们俩,没办法,那头猪再加上某憨货的身高体型,太扎眼! 等到俩人走到赵四家那残败像鬼宅的小破院时,已经有一大院子闻风而来的人在等着了。 长乐看到院里乌泱泱一大群人,当真是吓了一跳!她们家真的鲜有这热闹盛况啊! 尼玛,本来以为没人会候她回门儿呢? 不过现实也是,这些个哪是刻意来候她的?全是来分猪肉的吧! “大丫,我苦命的大丫!”赵四婶挤出人群第一个迎了出来,破衣烂衫全是补丁,张口就是声泪俱下…… 长乐不怀疑翠花娘这激动有假,毕竟是亲娘,赵翠花给她的记忆里这娘亲还是很疼爱她的。 赵四赶紧打断他婆娘。“胡说什么?姑爷本事,咱大丫有福了!” 赵四婶抱住女儿立马改口哽咽。“对对,说得对,大郎出息,咱大丫有福!” 长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撑开抱紧她的枯瘦怀抱。 “娘,爹,我和项郎回门来了,瞧项郎给您二老带的回门礼,他特意去黑熊山上打的,来孝敬您二老!” 长乐故意大声说出这番话,目光扫过一院子盯着野猪眼冒贼光的赵家亲戚,这帮东西在他们家遇难时一个都不肯借钱相帮,就等她爹被拉去当壮丁,这会儿可好,闻到肉腥味儿全跑来了! 倒是他那位老娘,赵家老太太一下子从人群里蹦了出来。 第十四章 畜生 “项郎啊,备这么大份回门礼来孝敬咱们,你可真是有心了,快把猪放下来吧,老二、老三,赶紧叫你们家里的出来,把肉卸一卸,老四家的,哭什么丧,猪头血脖都给你们四房留着,拿去给翠花和新姑爷做饭去吧,余下的我来安排。” 长乐听着有气,这意思一头猪就归老太太来分配了?还给他们家最不好的肉! 不等她想好怎么护住那口猪,憨巴男人就开了口。“爹,娘,这么些人是干啥的?这猪就给你们,别人谁都不给。” 哟嚯,长乐想鼓掌啊!她家憨巴真给力,一语道出她心声! 那边赵老太太可不干了,一拍大腿差点跳起来。“你这大郎,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岳丈他亲娘老子!你把猪给他他也得孝敬我!真是个不懂礼数的憨巴东西!” 老太太正叫嚣得厉害,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更尖锐的声音。“项大郎你个不孝的鬼畜生!把猪给我扛家去!” 长乐往门口一望,就见那项皮氏不知道什么时候闻声赶了过来,正瞪着双三角眼儿死死盯着项大郎肩膀上扛的猪。 一大群眼红那三百来斤猪肉的人全像野狗一样蠢蠢欲动,不想项大郎竟然一点都不紧张,眨巴了下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又冲着赵四问了一句。 “爹,灶房在哪啊?我把猪扛过去。”院里一排破土屋,个顶个都破得歪歪斜斜。 长乐直接伸手拉他。“项郎,跟我来。” 俩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奔院子最下角的灶房去了。 “你给我站住!”项皮氏首先吼了出来,冲上前就要拉项大郎。 憨巴男人一个闪身,她反应不及,一头撞到了灶房破门框上,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你个鬼畜生,有东西不孝敬你亲娘老子,你往哪送呢?我养你这么大我容易吗?你个不孝子哦,项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鬼东西……” 项大郎他爹风风火火自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拉住正要往地上躺下撒泼的婆娘。“你跟我回家!” “我不!”项皮氏嘶吼。“看看你这好儿子啊!他什么时候孝敬过我一口猪?真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畜生哦……” “你给我闭嘴!”项老爹瞧了一眼大郎,无奈地冲着他婆娘又吼一嗓子。“这可是赵家,等下族长和村长要是来了,你还想不想让咱们一家人在这赵家村住了?” 项皮氏干嚎的声音猛地一弱,目光闪烁地瞄了眼四周,被项老爹强行拉起来,也不挣扎了,哭哭啼啼往外走,边走还边骂。 “项大郎你个畜生东西,你什么时候孝敬过你亲娘老子,我可真是后悔把你养这么大,早知道小时候就应该把你这傻子扔尿盆里淹死,好过白白浪费我这么多年的粮食……” 长乐握紧项大郎肌肉紧绷的手臂,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他内心的悲伤。“项郎……” 男人低头看她一眼,果断伸手拉开灶房的门。“娘子,做饭。” 俩人完全无视了院里一大群虎视眈眈的人,刚要扛猪进门,赵老太太又一下子扑了上来…… 第十五章 憨货不好惹 “给我站住!项大郎,都说你是个憨巴东西,你还真是够憨巴的,翠花是我们老赵家的闺女,是我孙女儿,你是我孙女婿,你回门就只孝敬你岳父岳母,当我们这些长辈都死了吗?来人呐,赶紧给我评评理……” “娘,您老当心身体,猪我晚些给您送去还不行吗?您别和大郎计较,他人实诚……” 赵四怕事儿,赶紧上前来安慰赵老太太。 老太太得到了许诺,狠狠瞪了项大郎一眼。“听到没有?你这个憨巴东西,回门就备一口猪,不知道回门礼要成双吗?你是想我们家翠花和你过不到头是不是?一点礼数都不懂的憨巴东西!” 项大郎突然转身,扛着猪往老太太面前一杵,目光凶恶地看了过去。“你说谁?” 赵老太太被吓了一跳,因为个头太矮,目光刚好瞄到项大郎腰间别着的大砍刀,又见那双蒲扇般大的手直接摸到了刀柄上,顿时把她给吓得心胆惧裂。 “你你你……你个憨巴货想干什么?” 项大郎毫不犹豫地把砍刀拔了出来。“这猪就给我娘子她爹娘,旁人谁敢来抢一口,我砍死他!” 光说还不够,大刀呼一下自赵老太太头顶挥过,众人都吓得齐齐一个激灵。 要知道这可是个出了名的憨巴货,谁敢指望他会是个按常理办事的人啊?要是真把人给砍死了,告到官府命也没了,为口猪真值得吗? 赵老太太只觉头顶一凉,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落进裤腿儿里,眼一翻,直接不省人事…… 她这一晕赵二赵三立马慌了,赶紧上前来把人架住,一边骂赵四有本事,真招了个好姑爷!一边把人往赵家主院那边抬。 项大郎才不管这些,大砍刀又往身前虚挥几记,嘴里粗声粗气恶吼。 “谁还想来抢猪?谁敢吃我岳丈家的猪肉?谁敢来吃,我把他肠子豁出来煮了!” 长乐差点乐了,她家憨巴男人好彪悍好凶残啊!这把赵家那帮亲戚给吓的,全都屁滚尿流地走了,实在是解气! 院外围观的人群瞧着最有份量的赵老太太都被撂倒了,赵家族长和赵老大这村长又不露头,眼看没戏可瞧,也都三三两两散了。 项大郎这才收起砍刀,转身,硬把一头猪成功扛进了赵四家的灶房。 赵四两口子早就不知所措了,人都散尽了还在院子里傻站着。 倒是家里几个孩子全都开开心心跑进了灶房,围在长乐身边,惊奇地看着项大郎从野猪肚子里掏出只兔子来…… “呀!怎么还有只兔子?”长乐看着血淋淋的兔子也是惊诧不已。 憨巴男人胡子抖了抖。“回门礼要成双,不好拿,就塞肚子里了。” 长乐看着眼前正在利落拆猪的男人,心头莫名浮起股酸酸暖暖的感觉。 都说他是个憨巴,可是她真的感觉这男人很好! “娘子,生火炖肉吃,我要吃红烧肉。” 男人憨厚的嗓音带着低沉的磁音儿,细品特别好听! 长乐看一眼身边满脸期盼的弟妹,下巴重重一点。“好,今晚包管让你们吃个饱!” “哦哦!大姐太棒了!”长乐五岁的小弟最先拍起小手喊了起来,大弟和两个妹妹也跟着又笑又叫。 长乐瞧见父母有所畏惧的脸色,一边切肉一边笑问。“大姐最棒,那大姐夫呢?” 第十六章 不想你成寡妇 “大姐夫是盖世大英雄!” 几个孩子看着那口硕大的野猪,当真对项大郎充满了崇拜!才不管他憨不憨,就觉着他有大本事! 赵四两口子知道,自家这五个孩子是真的苦坏了,从小到大连肉都没吃过几顿,何时曾见过这么大一口猪,而且还全是给他们的。 “大丫啊,你来一下,娘有话跟你说。”赵四婶又是欣慰又是忧心地喊了女儿一声。 长乐把肉煮进锅里,看了一眼还在分解猪肉的项大郎,这才向外走,口里还吩咐着赵翠花的二妹。 “红梅,看着点火。” 憨巴男人抬眸瞅她一眼,没吱声,继续低头解肉。 赵四明显不知道要和这傻女婿说些什么,尴尬地站在一旁,末了总算找到点事做,取来木盆洗下水。 灶房里一群人忙得热闹,赵四婶则把女儿拉回堂屋。 “大丫啊,女婿对你好吧?” “好呢!”长乐点着油灯回应。“娘啊,家里可有什么粮食种子或者蔬菜种子?我记着您种了些白菜、萝卜,可还有剩下的?” 赵四婶怔了怔。“你要那干啥?石山上又没有地。” 长乐将赵四婶拉到破长凳上坐下。“有呢,我没事捡捡石头,也能开出些地来,虽说阳光不大充足,种个菜还是可以的。” 赵四婶叹了口气。“菜种子是没有了,咱家地少,我就在院子里种了那么点菜,根本不够吃你是知道的,哪有打籽啊?粮食更不用说了,年年都得你爹去求你大伯借种子下地,咱今年还欠着你大伯一两多银钱呢……” 一家人混成这样长乐也是无语了,同是赵家的人,赵老大还是这赵家村的现任村长,老叔公就是族长,可他们家竟然混得连个外姓人都不如! 其实说起来一点都不奇怪,赵四妈是赵老太太早年间买来的一个丫头,被赵老头给强睡了,所以才生了赵四,那丫头生完孩子就让赵老太太给卖进了镇上的花楼,据说没多久就给折磨死了,赵四这连庶出都不如的身份,能娶着个落难到此还被毁了容的娘子已经是好命,赵家又有谁会袒护他? “没有就算了,娘要和我说什么?” 赵四婶听到女儿问,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那口猪还是得给老太太那边送去,你回去和大郎好好说说,别叫他砍人啊,惹了事咱们家可吃罪不起,娘不想你才嫁过去就成寡妇……” 赵四婶赶紧拉女儿。“你小点声!人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娘不是担心项郎他好虎架不住群狼吗?这赵家村是你大伯和叔公说得算,你想咱们一家被赶走吗?这兵荒马乱的,没有生路啊!” 第十七章 一刀给咔嚓了 长乐心里憋闷,可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娘说得有道理。 看来赵翠花这位落难至此的娘亲也不简单啊,性格懦弱归懦弱,关键时候还是拿得定主意的人,虽说脸上有片烫伤的疤痕,可若细品之下好的半张脸还是很耐看的。 “行了,娘,您和爹看着办吧,别的我不管,今晚我定要咱一家人都吃个饱!” 赵四婶听出女儿心里不快,拉着她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 “大丫啊,娘知道你孝顺,项大郎也是个好的,以后你少让他往家拿东西,这么一口猪你们要是自己留着,够好好过一阵子! 不过大郎是真有本事,别家别说这猪,上山能打只山鸡回来也是好的,他要是知道疼你,那娘也算放心了。 唉……前日见你那样子出门,娘和你爹这个心里有多不落忍,就觉对不住你……” 长乐看着赵四婶红红的眼眶,心一下子就软了,想她前生活了一辈子,她的亲爸亲妈可没这面黄肌瘦的女人对她真心实意,她为念大学割了颗肾,她妈还强行从她手里夺走了一半的钱给她弟用…… “娘啊,事儿都过去了,是女儿不懂事,其实大郎他人真不错,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女儿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您和爹放心。” 娘俩把话说开了,赵四婶这心结一解,人立马开朗不少,拉起女儿的手扯她去厢房。 “来来来,大丫,娘给你收拾了两身衣裳,不好的就留给你妹她们了,这两身你带回去换洗,不能老穿着嫁衣啊,让人笑话!” 长乐轻笑。“好,娘您放心,以后我一定让您和爹过好日子,让弟弟妹妹们都跟着有吃有穿!” 赵四婶也笑。“好啊,娘知道你孝顺,不过记住娘的话,你是嫁出去的人了,大郎才是你的天,好好跟他过,千万别惹他不高兴……” 长乐听出赵四婶话中的隐忧,想是看到项大郎那么凶悍也给吓着了,怕自己惹到他再一刀给咔嚓了! “还笑,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 娘儿俩很快又回到灶房,这边锅里水已经开了,肉香味还不浓,可也已经诱得一群久未见过肉腥的人垂涎欲滴。 项大郎揭开锅盖把猪肝和猪心一股脑丢了进去,抬眼对着长乐憨憨一笑。“娘子,红烧肉!” 长乐失笑上前,取筷子戳了戳还没煮透的肉。“别急,一会儿就好。” 旁边她小弟长根馋得真唆手指头,赵四婶瞧见忙过去给扯出来。“都外面玩去,一帮子馋鬼托生的!” 赵四自外面把倒空的猪肠端了回来。“他娘,弄点水洗洗,再拔两根萝卜搁锅里。” 长乐马上制止。“别拔,萝卜还没长大呢,今晚咱们就光吃肉!” 她几个弟弟妹妹立马欢呼。“吃肉,光吃肉!” 长乐伸手指指还扔在地上的兔子,命令项大郎。 “项郎,把兔子皮剥了一起煮,双份回门礼,咱们就双份一起吃。” 憨巴男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弯腰提起了那只兔子,三下五除二剥了皮,去了内脏,拿起大砍刀在破菜墩子上几下切碎丢进了大锅里,手法干净利落。 憨巴男人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微一失神,又迅速把头转开了,那模样竟然好像是不好意思? 第十八章 给他洗洗 长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绝对没想到啊,这块头像小山似的男人会因为被她瞧了一眼就害羞?果然是够憨的! “项郎,你把衣裳脱了吧,沾了好些血,我给你洗一下,爹,给项郎找个布衫先披一披,肉还要煮一会儿,我先去给他洗洗。” 赵四婶接下她男人手上的猪肠,示意赵四赶紧去。 憨巴男人转头瞅了瞅长乐,嗯了一声向灶房外走去。 长乐跟在他身后,看着男人挺阔结实的背,心里只觉这人憨归憨,却让人心里踏实! “娘,您看着灶下的火。” “诶,知道了!” 说话间项大郎已经脱了身上的短褂,长乐伸手接了,放在院中井沿上,先取了汗巾,就着憨巴男人打起的水给他擦背上的血迹。 “凉不凉?”可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肌肉在湿布巾下纠紧,长乐边擦边出声询问。 “不凉。” 长乐听着那又憨又磁儿的声音,忍不住笑。“项郎,弯弯身,我够不到,你怎么长这么高呀?” 项皮氏那小个子比她高不到哪儿去,真看不出来竟然会生出如此高壮的儿子,而且项家那几个兄弟她也见过,没一个长得像项大郎这么高大。 憨巴男人听话地弯了弯腰,回头瞅瞅长乐,却没答上来她的问题。 长乐又笑。“问你也是白问,不过项郎,明天把那头猪扛回来给婆家送去一半吧?别叫你娘骂你,太难听了!” 虽说她不在乎做不做好儿媳妇,可是真的不愿意听项皮氏口口声声骂她家憨巴男人是鬼畜生! “不给。”这回憨巴回答得倒是干脆。 长乐被逗得咯咯直乐。“不给就不给,反正我只认和你过日子。” 什么婆媳关系这种千古难题,她男人都不在乎,她更不在乎了! 憨巴男人再瞅瞅她,夜色中黑亮的眼眸有如星辰闪耀。“娘子,擦好没?” 长乐拍拍他结实又温热的宽背。“好了。” 赵四刚好取了件布衫出来,伸手递给憨巴。“大郎啊,我的布衫有点小,你将就一下。” 项大郎也不客气,嗯了一声就披在了肩膀上,长乐瞧了一眼,还真是小,好在她爹拿的是长衫,到了这人身上当短衫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这时代男人的衣裳下半身也是裙筒儿,这一点长乐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又可笑。 憨巴男人倒是一点都不觉有啥不妥,也不和他岳丈客套,直接把木桶里的水泼进了菜园,又打上一桶来看长乐洗他的衣裳。 赵四瞧着女儿女婿相处融洽,赶忙又躲回灶房里去了。 虽说光线太暗,可长乐还是洗得很认真,仔细把整件短褂子反复揉搓了两遍,又搁清水投了两遍,送到鼻端闻闻一点血腥气都没有了,这才收手。 “项郎,明天咱们去集市吧?” 憨巴男人收好木桶沉声应着。“嗯。” “那我们快点吃完饭就回去。”长乐把衣裳晾在架上控水,伸手扯了项大郎衣袖就往灶房里拉。 男人瞧一眼她被水泡得白白的小手,很配合地迈着小步跟上去。 长乐突然停下脚步,男人一个收势不住撞了过去,眼瞅着小姑娘要倒,慌忙一把搂进怀里。 第十九章 红烧肉引发的联想 长乐只觉一个暖暖的怀抱铺天盖地把她卷了进去,小鼻子杵到男人坚硬的胸肌上,身子被一只铁臂环住,别提多亲密的造型,一时间竟然把她这个二十一世界的新新女性都给羞到了,心中一阵咚咚乱跳。 “娘子,你没事吧?”憨巴男人感觉到长乐脑门儿撞到了他胸口,赶紧撑开那个小脑袋揉揉。 “唔……没事,项郎,我忘了我想说啥了。”长乐撑开那具暖烘烘的怀抱,羞赧地抬头看着眼前高高壮壮的男人。 “忘了?那不说。”憨巴男人傻乎乎地回道。 “嗯,不说了,我去看看肉好了没有,给你做红烧肉。”长乐逃也似的跑回了灶房。 项大郎独自在灶房门前站了半天,这才抬脚迈进门。 长乐一回到灶前就想起来了,她其实是想问问要不要让她爹帮订一下明天去镇上的牛车?想想索性也不用问了,直接开口和赵四讲。 “爹啊,明天帮我和项郎订一下去镇上的牛车吧?我身上没有钱,您给我垫上两文,回来我再给您。” 赵四闻言看了一眼没啥反应的项大郎。“那成,你们记着,牛车一般辰时就走,别迟了。” 长乐这才再度看向项大郎。“项郎,辰时太早了吧?” 憨巴男人眨了眨眼。“不早。” 长乐真怀疑他听不懂。“怎么不早哇,天明就寅时初了,两个时辰你能够用吗?”黑熊山可在二十多公里外呢! “够用。”憨巴男人是信心十足! 某女无语,不管那些了,先订下再说。 为了赶时间,长乐很快把煮好的肉捞了出来,先给几个馋疯了的小鬼们一人分上一碗,这才把余下的切了回锅红烧,其实根本做不了真正的红烧肉,这时代的佐料实在是太匮乏了,只有酱,根本没有酱油,糖更是奢侈的稀缺货! 她也只是用碳火把抹过酱的肉熏了熏,再回锅炒了而已,看着是有点红,但却完全不是红烧肉的味儿。 好在一大家子经年不见肉腥味儿,只吃肉就感觉够香了,也没人知道她做得不对味儿。 反倒是长乐自己在做这东西时萌生出一个赚钱的方法,那就是制作酱油! 大豆和麦子等制作酱油的材料基本都有,这想法完全可行,而且还可以发展出连锁产业,制作酱菜,特色餐饮…… 其实就算没有金手指这东西,她来这古代也并非没有办法致富,想她吴长乐自小跟着父母干活,家里做过豆腐、制过酱油,甚至还酿过酒,在她上大学之前,她大伯家还在村里建了个油坊,用的也是土办法榨油,她父母都在那里帮忙,自己也去打了一个月的散工,基本的榨油方法她都会。 后期自己为了写小说里的女主怎么致富,还专门研究过好多小工艺制作的方法,比如手工香皂,蜡烛,各种简易又材料普通的纯天然化妆品,这些真用到古代,其实样样可行! “娘子,脚疼不?”憨巴男人的声音沉沉传入耳中。 第二十章 比猪轻多了 “嗯?”不问还好,这一问长乐兴奋的小脸儿立马垮了,才恢复点体力就走了这么多的山路,不光脚,整条腿都好疼!“疼!” 憨巴男人高壮的身躯突然往她身前一挡,某女愣愣看着那人痛快地蹲了下来。 “来。” “……”长乐长这么大都没有人这样背过她,不管是她还是赵翠花,都是她们经常背着弟弟…… “项郎,你真好!” 某女不客气地扑上去,往男人宽背上一趴,双手圈上人家脖颈,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男人呵呵两声憨笑,轻轻松松把她背了起来。“没啥,娘子比猪轻多了。” “……”正感动的人一拳头砸到男人肩膀上。“说啥呢?”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傻?说这话活像故意调侃她! 男人笑得更加浑厚肆意,加快脚步蹭蹭上山,嘴里还时而发出一声狂放的吼叫,活像野蛮的大猩猩! 好吧,真是傻子欢乐多,背着个人出苦力还跑得这么欢快,谁说他不憨长乐都不信! 不过还是被憨货的速度惊到,忙收紧双臂搂住人家脖子,却被男人蓬乱的长发糊了满脸。“项郎,明天咱把野猪肉卖了给你买个发簪吧?” 她不要求憨巴男人剔须是因为这时代好多男人以留须为美,可头发不一样啊,这么乱,天天披着多碍事?还可能被树枝扯住,怪疼的。 “不要。”憨巴男人一点都不领情。 “为啥?”长乐一手拢住那头浓密的长发不解地问。 “不会用。”项大郎这回答绝了。 “那我给你梳头。”讲真,她这些天自己都没有梳头,买个发梳才是正事。 男人停下脚步,侧头对上她的眼睛。“疼,不梳。” 长乐。“……”还真是个憨巴!“那好吧,随你。”想要改变一个傻子,估计她脑子才有问题! 两人回到山上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天空中布满了星星,长乐躺在没烧火的灶棚下,感觉有些微清凉。 看一眼身边憨巴男人宽宽的背,轻轻起身把被子扯开,盖他身上一半,自己一半,这才闭上眼睛。 跑了一天真的累坏了,加上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长乐很快睡熟了。 男人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缓缓坐起身来仔细瞧了瞧那张熟睡的小脸儿,把被子整个给她盖好,这才起身向着泥巴屋子后边走去。 灵气渐渐聚拢,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男人披着一身月辉走了回来,身姿卓绝,脚步轻盈,哪有半分憨相? 长乐是被大黄给舔醒的,手上温温热热,一张眼就看到大黄在朝她摇尾巴。 “项郎,什么时辰了?” 她可没忘今天要去集市,可目光寻遍四周也没见到憨巴男人的影子,心料大概是已经出发去了黑熊山。 长乐也马上起身,换了身衣裳,带着大黄来到溪边洗漱,顺手把那身红嫁衣和她家憨巴男人的破中衣都给洗干净,这才回到泥屋前。 把衣裳搭到树枝上晾着,里外看了一下,泥屋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等晌午回来再烧一下炕晚上应该就能住。 长乐四周瞅瞅,怎么都感觉这房子也是新搭得不久,不像住了多年的模样。 心下不由有点奇怪,按说这项大郎在山里住了有些年头,怎么之前都没搭房子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来了,就得想办法把日子过得舒服点才行! 寻了把旧砍刀,长乐开始在近处清理杂草和矮树棵,打算把院子扩大一些,然后再别个篱笆,这样比较像个家的样子,也有安全感。 干活的同时长乐发现这山上的石头是真多,虽说不至于没有泥土,可也算得上是泥石掺半了。 试着往下挖了挖,让她惊喜的是尺半多深往下石头反倒是少了,泥土的质地和成色还都不错,也不怪这山曾经长了不少的参天大树,其实还是很有养分的!不过近半米的石头层也是够受,这么恶劣的条件连野菜种类都少。 长乐向远处望了望,有些明白了山上石头的来由,在这石山后方几里外有一座陡峭的庞大山峰,很高,外体山岩驳落严重,处处都是悬崖峭壁,应该是在历史长河中产生过多次塌方和泥石流滑坡,将这四周相较低矮的山坡全给埋上了碎石。 显然这连绵的石山形成有年头了,在赵翠花的记忆里它始终是一片荒芜,如果她蓦然把这样一座座山坡全变成土地,估计会被人当成使了妖术吧? 长乐叹了口气,现实远比想象复杂,不说她的致富路难行,就说眼下这个家,没米没粮,没被没床,连洗衣裳的木盆,割草的镰刀都没有,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不能心急,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收拾出了两个泥屋那么大的空地,长乐看看天,大概已经卯时了,正有些心急就听到了大黑传信般的叫声,大黄马上又窜了出去,长乐也直起腰来向着憨巴男人归来的方向眺望。 很快,那道高大壮实的身影就扛着猎物出现了。 长乐迎上前去。“项郎,累坏了吧?” 项大郎张着黑眸看她一眼。“猪让野兽把肚子掏了。” 长乐闻言瞧了眼他肩膀上扛着的野猪,其实不仅是肚子,三百来斤的猪被啃得很难看,猪肉被撕得到处都是齿印,除了个猪头别处看着都挺恶心! 憨巴男人见她愣住,头一低,明显很难过的模样。“我放溪里了,不知道是什么咬的。” 长乐笑笑。“没事,咱们把好肉割一割,等下拿集市上卖了换点钱买米,昨晚已经吃了一肚子肉,少吃点无妨。” 男人闷闷地“嗯”了一声,把那被啃咬得乱糙糙的猪肉扔在了地上。“明天我再去打好的。” 长乐看他的模样怪心疼。“山里野兽多,你没被咬到就是万幸了,不还有这么些肉呢吗?能卖不少钱呢,换成粮够咱们吃一阵子,打猎的事不急,你先歇着,我来把肉处理一下,脏了的不能卖,把人吃坏就不好了。” 要说这野兽也是奇怪的东西,专吃那些肠肠肚肚,剩下的虽说咬得有点破相,不过剔一剔却都是结结实实的好肉。 憨巴男人看着她,黑眸中一片纯净的柔顺。“嗯,我不累,你给我洗衣裳,肉我割,脏的给大黑和大黄吃。” 长乐笑起来,上前帮他把沾满脏血的短衫脱了,拿在手上喊大黄。 “我去溪边洗,免得还得你担水,还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得下山,不然赶不急了,你快点弄。” 长乐不解回头。“你干嘛?” 第二十一章 她不洁? 项大郎目光憨直地瞧向她。“去溪边割肉,不脏院子。” 长乐闻言笑睨那张大胡子脸。“项郎真聪明!” 男人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长脚大步飞快地走到前面去了。 长乐失笑,看着那高壮结实的背影,别人都道她家憨巴男人凶悍,哪知他耿直又孩子气,蛮可爱的嘛! 夫妻俩下山时已经快到辰时,项大郎肩膀上担了副柳筐担子,两大筐的野猪肉被长乐用她清院子时割的草里外遮得严严实实,上面还挂了一大串的草鞋。 男人身强体壮的,担着那么重的担子竟然一派轻松的模样,倒真是让人瞧不出筐里装了什么重物。 村里准备去赶集的人不少,全都聚在高老爹家门前等着他套牛车,看到长乐和项大郎来了,正在叽叽喳喳的一群妇人们全都噤了声,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项大郎担着的筐。 村里出了名的快嘴赵六娘忍不住搭讪。“翠花啊,你们也去赶集?这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草鞋能卖几个钱!” 长乐瞧了瞧挎着半篮子鸡蛋的中年妇人,想也知道这是要拿到镇上换钱的。 “我家相公担的当然是好东西啦,想知道也简单,给一文钱,我就让你看。” 赵六娘呸的一声骂了出来。“赵大丫头你想钱想疯了吧?” 长乐笑嘻嘻接口。“是啊,谁不知道我家穷,没办法。” 一群老娘们儿全都朝她大翻白眼。“谁家不穷啊,能像你们家一样独吃一口猪的可不多!捡着大郎这么大方的夫君,你就偷着乐吧!” 长乐大点其头。“我干嘛要偷着乐啊,我就明着乐,我家项郎最棒了!” 光说还不够,手往她家憨巴男人臂上一挽,脸上全是可心的笑意。 这群八婆是什么好东西了?一群看别人家笑话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赵翠花出嫁时她们指不定怎么逼逼她会被克死呢,这会儿又跑来眼红她家赚到了! “啐!真是个不知羞的东西!”旁人见占不到长乐半分便宜,就开始变着花样排挤她。 长乐也是无语,讲真赵翠花也没得罪过这帮老娘们儿,真是闲得她们淡疼! 不过她才不管呢,照旧手挽着她家憨巴男人结实的小臂,目光只管去看高老爹套牛车,嘴里还不忘打声招呼。 “高老伯,我爹来跟您订了位置吧?” 高老爹年近五十,也是这赵家村为数不多的外来户,凑巧的是他们家也有个憨巴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 高老爹家差不多是和项家脚前脚后来的赵家村落脚,不同的是他来时婆娘就没了,带着三个儿子花了几两银钱在这村边买了块荒地,建了土屋住下。 这高家也没钱买地种,来时一挂牛车,如今仍是一挂牛车,俩大儿子早年间为了不被饿死都去参军了,就他带着憨巴小儿子在这村里跑跑活计,给人犁犁田,当个营生混口饭吃。 高老爹对着长乐点头笑笑。“说了说了,来回的钱都给过了,你们小两口只管安生坐车,我家蛮子也知晓。” 项大郎不动如山地担着担子,目光顺赵老爹的指点看向蹲在大门前呼噜、呼噜喝稀饭的高蛮。 长乐也来回瞧了瞧俩憨货,怎么都感觉她们家憨巴男人比地上那个满脸张飞胡子的粗莽汉子精神多了! 倒是她身边一群长嘴妇人,有人嘴里贱嗖嗖小声嘀咕。“蛮子不也挺中意翠花的吗?还见他俩单独驾牛车出过村呢……” 长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她家憨巴男人手上臂肌似乎紧了那么一紧…… 再说她什么时候和这高蛮单独驾车出过村? 皱眉看向那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却见对方竟然是黄、菊花的大姐赵黄氏,从隔壁村嫁过来的小娘子。 自打赵翠花和黄、菊花因着那蒲公子反目成仇之后,她这位新娘子姐姐可没少放谣言诋毁翠花的名声,一会儿说看着她和哪村的后生钻过山,一会儿又说瞧见她从镇上哪个出名的花花公子家院里出来过…… 要不然翠花十五岁了,人有手艺,长得也周正,正常差不多已经订了亲,哪能等到憨巴项郎这五两银子的婚事? 说起来这亲事能成多半倒是拜这赵黄氏一张贱嘴所赐! 村中不少人轻信谣言,感觉赵翠花这名声不怎么滴,就算她在同龄女孩子当中长相算是最打眼的,也没人敢轻易给她保媒!就怕再给自家亲戚保个不洁的女人,平白遭人怨气! 赵翠花过去着实被这赵黄氏的谣言气得不轻,连带着和黄、菊花的仇也更深! 不过长乐想想反没那么介意这事儿了,憨巴男人很可她的心,又能干又不那么多啰嗦言语,最重要是面恶心善对她好,上哪找这么适合她的男人去?这赵黄氏一张嘴贱嗖嗖,反倒是帮了她呢。 “仙嫂子,你眼花了吧?兴许是你妹子和蛮子哥一起驾的车,我和她身形像,你瞧错了。” 赵黄氏闺名黄水仙,听了她的话立马往地上啐口水。“谁眼花了,才不是我家菊花,她才没你这么不稳重!” 长乐不愠不恼挑她一眼。“我赵翠花行得正坐得端,哪里就不稳重了?仙嫂子,讲人长短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胡言乱语当心半夜有鬼上门拔你的舌头!” “你你你你……”黄水仙没想到素来没什么脑子一气就哭的赵翠花现今嘴这么利! “你个小贱人,想是嫌弃项大郎憨厚老实,为了不嫁他自绝过一回让鬼附身了吧?谁不知道你个小贱人向来勾三搭四,和镇上那个书生不清不楚,还到处沾惹男人!” 这话挑拨的意味十足,一众看热闹的老娘们儿全都瞧向项大郎,想看这憨巴有什么反应? 长乐这下真生气了,往人身上泼脏水也要有个限度,这黄水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一点口德都不给人家留! “仙嫂子,请你讲话先过过脑子,我现今已经嫁了人,你在我相公面前诋毁我诬蔑我,真以为事非全都随便你两片嘴皮子捏造?我人怎么样我相公比你清楚!当心惹急了他,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猜!” “大郎啊,那你倒是说说,翠花她这身子洁是不洁呀?” 第二十二章 欺负她家男人 array 第二十三章 殉情 长乐转头看向一嘴哭腔的黄、菊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死他的,关我何事?” 黄、菊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再看看站在一边小山一样的高大男人。“你……你怎生说出这样的话?” 长乐好笑地看着像她亲爹要死似的黄、菊花。“我怎么就不能说这样的话?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又不是郎中会救人治病,他要不要死不归我管吧?” 黄、菊花彻底惊呆了。“赵翠花,你不是心仪蒲公子吗?他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 长乐更无语了,赵翠花是喜欢那蒲公子,可她是吴长乐,她对那个白面书生一点好感都没有好吗? 再说,那人怎么就成了因为赵翠花才要死的呢?俩人没到这种要一起殉情的程度吧?” “你说完没有,说完了让开,我要卖东西呢。” 俩人这一争执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长乐趁机举起草鞋吆喝。 “看一看瞧一瞧了,上好的草鞋,最好的蒲草编的,结实又舒服,只要两文钱一双,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她要的价钱极低,草鞋质量又好,路上马上有村民凑上前来。“两文一双啊?我看看……真挺好的!给我来两双吧。” 黄、菊花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给挤开了,来赶集的有好多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穷人,有便宜又好的草鞋自是抢着卖,不一会儿就把长乐那十几双草鞋买光了。 听说长乐那大筐也卖,有人看了看细密的手工,一问两个大筐才要六文钱,马上就有人要了,最后连项大郎手上的粗木扁担都一起要走,乐呵呵散了。 长乐正在数手上四十多个铜板,不想黄、菊花突然上前,一把将她手上的钱打落在地。 “赵翠花,真枉费蒲公子对你的一厢情意!” “嗯?”项大郎见长乐吃亏,立即上前一步,拎起拳头,泰山压顶似的作势要打。 长乐赶紧伸手拉住他。“项郎,捡钱。” 憨巴男人狠狠瞪了吓呆的黄、菊花一眼,这才弯下腰去捡铜板,不过还好,他这么凶悍,钱掉在地上旁人也没敢马上冲上来抢。 长乐也蹲到地上,动作飞快地把滚远的铜板全都划拉回来,这才一枚一枚捡起来,直身怒视黄、菊花面黄肌瘦的脸。 “要不看你是个女的,我今天非得让项郎揍你!” 项大郎的模样实在凶悍,尤其瞪向她的眼神,冰冷嗜血,像要吃人一样!黄、菊花被吓得不由自主啰嗦了半天,嘴角颤了又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翠花,你欺负人!蒲公子他听说你要嫁给憨巴,他想去赵家村救你,结果让山匪给劫了,抢了他的钱,还把他打得半死,已经好几天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这话可真是让长乐意外,那蒲公子竟然也对赵翠花有意?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不过说起来赵翠花的长相是挺周正的,虽说自小营养不良,又整日介风吹日晒,可这姑娘还是比旁人都白,眉眼也水灵,最好看的就是那张嘴,粉嫩嫩的,配上挺翘的小 鼻子,模样是有点勾人,这要是再好好养一养,绝壁的美人胚子,比自己那上一世可是美一万倍都不止,她可真是捡到了…… “娘子,我饿。”项大郎蓦然开口,打断了长乐发呆。 某女打突然而来的捡便宜心理中醒过神来,左右张望一下,发现街边一处卖炊饼的。 “项郎,那有炊饼,你先去买些来吃,等下我们就去买粮食。” 项大郎不动,摆明就是要和她一起去。 长乐转头草草看了一眼哭丧似的黄、菊花。“以后别来和我说什么蒲公子,我和他没关系。” 黄、菊花顿足看着长乐扯了项大郎离开的身影。“赵翠花,你太过份了!”长乐才不管呢,她和那蒲公子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再说赵翠花那可真是为那个扑街货死的,就算那人也死了,不过是还了赵翠花一命而已,就让俩人在九泉之下当一对儿 亡命鸳鸯去吧,祝他们幸福! 来到炊饼摊前,长乐的肚子也叫了,马上问人要了十个炊饼,递上十文钱,接过炊饼先给项大郎两个,自己咬嘴里一个,余下的全放进带来的包袱里。 “项郎,我们也逛一逛集市。”某女很快把意外抛到了脑后,拉着她家憨巴男人边吃炊饼边逛街,其实最主要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卖种子的。集市很大,从头逛到尾竟然用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长乐买到不少急需的东西,梳子、黍米、豆子、小麦、一些杂粮,还有最重要的盐巴,又买了把镰刀,还有很贵的锄头 ,想不到但凡涉及到铁器的东西都极贵,大概是因为战争需要的铁太多,致使了价格的无限爆涨。 眼看着花掉了一多半的银子,长乐只觉肉疼,她这还没买多少东西呢,就把她家憨巴男人好不容易赚的钱花差不多了,想想他们那个一无所有的家,还是缺了太多太多!两人经过一家布庄时长乐停了下脚步,想到项大郎的破中衣和家里仅有的一条破棉被,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布庄,买了些最便宜的粗麻布,又买了几丈细麻布,打算回家 用粗布做一些布袋方便装东西,再用细布给她家憨巴男人做件新中衣和一床被子。 “这块好看,给娘子买。”项大郎竟然拿起一匹小碎花的细布,直接放到了长乐挑的一堆布上。 “这个不要,我有衣裳。”长乐知道那布上有印花价格要贵许多,不想多花那冤枉钱。 “要。”憨巴男人却按住那布不放,长乐无奈只好一起算了,三匹粗麻布二十五文一匹,三匹细白布四十文一匹,她那个一匹小花布居然要五十文钱,把长乐心疼够呛! “老板,这些布我都没有和你讲价钱,你送我两色线吧,不要多,够做这些衣裳和棉被的就行。”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又瘦又精明,闻言摇头笑笑。“你这小娘子,我给你的价格可是最便宜的了!” 长乐心有不甘地四周看了看,见到铺子里的成衣,伸手指了一下。 “这衣裳不好看,我给你画个图样,老板看着若是喜欢,就再给我一匹布如何?”“你会画衣裳的图样?”老板明显不信。 第二十四章 简单粗暴 “当然会!”长乐信心十足地点头。“不信你拿笔墨来,我画给你看。” 赵翠花给她的记忆里这时代的衣服很像儒服,男女下裳都是肥大的裙裾,讲真,很不利于行,而且裆内多半中空,特让人尴尬! 长乐在学校上的虽是中文系,可她的特长却是美术,要不是上美院花费太高,她真想上来着。 不过就算没正式上,她还是三不五时跑到学校美院去偷师! 美院几个教授看她是真有点天分,也都挺喜欢她,经常给她开个后门,不光让她进画室,还时不时给一些指导,所以她的画功也都相当不错。 别的同学闲暇用来玩的时间,长乐除了打工赚钱差不多都用来画画了,不知道曾经画过多少古代题材的作品,又怎么可能不会画服饰图样? 老板见她说得煞有其事,还真让伙计取来了笔墨,嘴里却是叮嘱。“你可别乱画啊,这纸很贵的!” “放心,画不好我赔你。”长乐看了一眼铺在柜台上的纸,取毛笔沾了墨,提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老板见她如此随意,心都是一揪,这纸真贵啊,最重要是不好买,要是让个村妇给浪费了实在肉疼! 可是看到长乐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副美人图,图上女子身着的衣裳更是灵动飘逸,又不似寻常儒裙那么累赘,简直就是奇思妙想! 长乐把每件衣裳的图样在一旁单独画出来,上衣窄袖收腰,还带着独特的荷叶领,下裳百褶齐踝,最关键是分出两腿。 实在是因为她怕这朝代的人接受不了裤子这种怪东西,长乐有意把裙的部分画成了裙裤,而非纯粹的裤子。 为免裙裤也不好接受,她又画上了一身轻灵的短打,下幅至膝头位置,并且声明,短打可穿可不穿,也可单穿短打和下裳,问老板可还满意? 这布庄老板自问见多识广,可把裙裾这样做的还真是没见过,有点拿捏不准这大胆的创新。 “好看是挺好看,应该也实穿,可就是吧,太独特了些,怕是不大好让人接受!” 长乐无奈笑笑。“下裳也可以完全做成裙的,只是创意打了折扣而已。” 老板点头。“做成裙尚可,你这图样我收了,送你一匹五十文的布,自个儿挑吧。” 长乐马上走到布匹前,毫不犹豫挑了一匹烟青色的细布料,做成长衫她家憨巴男人这身型穿着一定好看! “老板,再给我一些白色和烟青色的线吧。” 老板越是看她画的图越是满意,尤其是那荷叶领,真是好看!五十文换来这么独特又新颖的衣裳款式,他怎么都不亏,也就没计较长乐还想要线,叫伙计取了送给她了。长乐倒不嫌她的图换的东西少,说实话她也拿不准这个不在历史里的朝代有多强的接受能力,并不敢画太大胆的东西,也不打算指着这种不靠谱的方式发家致富,要知道 有些朝代对衣饰的规矩条文众多,连颜色都阶级分明,万一给自己惹来祸患就亏大了! 今天也实在是因为钱少又舍不得花,还想回报她家憨巴男人一块好布料,这才忍不住嘚瑟了一把。 项大郎全程看着长乐画图换布,整个人静站一旁不动如山,只那双漆黑的眼底透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深思。 直到长乐欢欢喜喜喊他拿布料,这才憨笑着上前把几匹布一并拢到腋下夹了,又扛起先前买的一大堆东西,和长乐一起赶回停牛车的地方。俩人回来的还算早,车上没几个人,项大郎把东西放好,刚好睡了一觉的高蛮从牛车前面最好的位置爬起来,某男二话不说直接把长乐抱上去占了那个好位置,自己则往 他家娘子身边一坐,掏出装水的竹筒给长乐喝。 长乐只觉运气超好,接过竹筒喝了些水,把余下的递回给项大郎手里。“你都喝了吧,马上就回家了。” 男人接过竹筒一饮而尽,抬袖抹了下嘴一脸憨笑。 长乐瞧瞧他家憨巴男人特别容易知足的样子,心里也是一乐,伸手把剩下不到五钱银子的小布包往男人大手里一塞。 “你拿着,我怕等下坐车颠掉了。” 项大郎这次竟然没有拒绝,而且转手就把钱交给了高蛮。“白米。” 那高蛮竟然伸手就接了,一句话也没回,跳下牛车直奔集市上的粮铺而去。 长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憨子如此简单粗暴的互动。“你是要全买成白米吗?” 项大郎低头看她。“嗯,米有麻袋颠不掉。”应完又抬手挠了下头,“忘了还爹四文钱,要不给米吧。”那模样憨到要命! 某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瞅瞅把他给聪明的呀,米是有麻袋装着颠不掉,可钱就这么给花得精光了? 无语的人简直哭笑不得。“没事,下次再还吧。” 她家男人何止憨?还很会败家呀!不知道现在他们的钱很少吗?她刚才都没舍得买价高的白米,买个布还嫌太贵跟人画了半天…… 罢了、罢了,五钱银子能买百多斤大米,够他们吃好一阵子,到时候她的酱油也应该能换到钱了,想想其实也不错! 项大郎垂着一双大黑眼睛定定瞧着满脸便秘似的小姑娘,很无辜、很无辜…… 蛮子动作倒是快,没过多一会儿就扛了大半麻袋的米回来,往车上一扔,话也不说一句,就又坐回他的位置发呆去了。 直到一车人全都回到车上,牛车又一路颠簸着回了赵家村。 让长乐意外的是她爹娘竟然在高老爹在门口等着,一看他们回来马上就迎了上来。 连四文钱都拿不出来的人有点囧,她说了回来就还她爹钱的……这叫什么事儿? 长乐正尴尬,项大郎就憨声憨气开了口。“爹,倒些米顶钱吧。” 赵四忙搓手,“不用、不用。” 他和孩子她娘过来等人根本就不是因为那四文钱的事儿。 “用。”项大郎伸手扯过高蛮垫屁股的麻袋就往里倒米,直倒了小半袋子才停手。“就这些,不欠你们了。” 赵四两口子和长乐全都直眼儿看着那小半麻袋的米,四文钱?这些米一百四十文钱也买不来好吗? 长乐真是肉疼!她是有心想帮衬赵翠花家人,可前提是得先让自己过好了呀,她可不是圣人! “这个……”赵四还在犹豫,项大郎已经把牛车上他们的东西全划拉到了自己肩膀上,还分出一手拉了拉长乐。 “娘子,回家。”还是赵四婶反应快些,一把捉住了女儿的手。“大丫啊,出事儿了!” 第二十五章 谁抢娘子,我打死他! 长乐被一边一手拉扯住,顾不上周围一圈子人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转头看向她娘。 “娘啊,出啥事儿了,您别着急慢慢说,项郎,你且等一下。” 赵四婶瞧了一眼回头愣愣看着她的项大郎,长叹一声把长乐往一旁拉了拉,压低声音向她耳语。 “镇上那蒲公子的家人跑来闹了,说是蒲公子眼瞅要没,都是你给害的,蒲夫人那意思是想……” 长乐简直无语极了,那个蒲解惑顶多算和赵翠花有个眉来眼去心头想想的情分,要死不死是他们家的事,怎么就成她害了那扑街货? “娘,他们啥意思?”赵四婶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女儿鬓角。“我苦命的大丫啊,蒲家坚称是你害他们家公子丢了魂,要你给他冲喜去,我和你爹说你已经嫁了人,他们说不管,要项郎马上休了你 ,就算蒲公子死了,也要你给他陪葬才行!否则的话……” 卧了个大槽啊!还能有这种操作?长乐面色一沉,脏话险些没脱口而出!蒲解惑好好的时候他们蒲家定是瞧不上这赵家的穷困潦倒,也看不上赵翠花一乡野女子,儿子这是马上就死了,竟然蛮不讲理想让 她去陪葬? “我若不答应呢,蒲家还想怎样?” 赵四婶眼泪滚了下来。“娘也不忍心叫你为难,可蒲家人说了,他们官府有人,咱们若不肯,他们就要告上官府,说是咱们家勾结了山匪图财害命,伤了那蒲公子! 大丫啊,我跟你爹倒是不怕被冤死,可是你的弟弟、妹妹都怎么活啊……” 长乐愤恨地握起拳来。“娘,这事儿您和爹就不用管了,他们倘若再来,就让他们直接上石山来找我说话! 您就和蒲家的人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生死都和你们不相干! 何况我成亲时家里本就收了项郎五两银子,您和爹就当早在那时候便已经将我卖了,我是侥幸活下一命,如若一嫁给项郎就死了,今天也没有这些事端。” 赵四婶听着女儿心灰意冷的语气,眼神蓦然一黯。“大丫啊,你是在心里还怪怨娘和爹吧?” 长乐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娘,但凡遇到坎时,您和爹可曾想过一心回护着我?”赵四婶无言以对。她的确已经卖了女儿一次,蒲家人前来蓄意刁难,她明知女儿没错,可为了一家子人平安无事,还是选择了来难为大丫,三番两次如此做,不可谓不自 私,不可谓不让人寒心…… 长乐挣开母亲渐松的手掌,上前几步挽上项大郎结实的小臂,头也不回地向着石山那一片远离炊烟的荒凉走去。 赵四两口子呆呆看着两人的背影,再瞧一眼脚下那小半麻袋的白米,心头百般滋味难以名状。 虽说娘儿俩声音不大,可是不愉快仍旧让周遭看热闹的人瞧出来了,再和村里瞧到蒲家前来找碴的人凑头一八卦,立时就搞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下可好,唯恐没热闹可瞧的一群老少娘们儿立即就沸腾了,都忍不住擦亮了双眼,恨不能搬好小板凳马上围观蒲家再来人闹事…… 倒是项大郎一路沉默地牵着长乐小手上山,长乐几次仰头看他,分辨不清他是没听到赵四婶的话,还是根本就没听懂? “项郎,若是有人还你五两银钱,你肯让我走吗?” 长乐终究不忍给这面恶心善的男人惹麻烦,心说若他真的不在意自己,她问蒲家要五两银子给他另娶,自己去应付那蛮不讲理的蒲家人也无不可…… 憨巴男人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长乐映着树影斑驳的小脸儿。“不要钱,只要娘子!” 长乐带着愤恨的心莫名一暖,手臂挽紧男人壮实的小臂,脸上神情极其认真。“那要是有人打你,非要抢我走呢?” 男人漆黑的眼中全是坚定。“谁抢娘子,我打死他!” 长乐噗嗤一乐。“不用打死,把他们扔下山也就是了。” 她家憨巴男人有的是力气,区区蒲家不过镇上一书香门弟,纵使有几个家丁,也绝不是项大郎的对手,心意既定,长乐并不害怕。 憨巴男人重重点头。“嗯!” 两人回到山中土屋,长乐很快调整好心态,眼珠一转,甚至动起了整人的念头! 这可怨不得她,敢来捋她这个二十一世纪新新女性的虎须,不让蒲家人付出点代价怎么说得过去? 项大郎看着某女屋里屋外忙碌的身影,有些不解,更多的却是好奇。“娘子,搓这么些草绳要做甚?” 长乐唇角抿着一丝坏笑扬起水亮的瞳仁儿。“项郎打猎都不设陷阱的吗?我看山路上有野鸡刨过的痕迹,想做几个陷阱,没准能有意外的收获呢。”电视电影里她可没少学到设置陷阱的方法,村口到这石山上路不多,几乎全是她家憨巴男人踩出来的,她只消在那些毛毛草草的小径上做点文章,不用她家男人动手,估 计蒲家的人能不能爬上来都得看天意! “陷阱?那,藤条要不?”憨巴男人一双大眼里满是天真和兴奋。 长乐大喜。“成啊!哪里有?” 憨巴男人转身拿起砍刀。“娘子等着,我去去就回。” 某女赶紧嘱咐。“多砍一些,再削些尖竹回来更好,没有尖竹树枝也行!” “诶!”项大郎憨憨地应了一声,高大身影飞快地没入了树丛里。 长乐满院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趁手的铁锨,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根本就没这东西,无奈只好拿起她新买的锄头,扛着就往上山的小路走去。 走到距离泥巴房子至少百多米远的地方,这才开始在山石小径间寻找较为松软的地方刨坑。错落有致地直刨了几十个坑,耳中这才响起她家憨巴男人发出的呼哨声,跟在她身边欢快绕圈的大黄立马回了几声狗叫,不一会儿大黑彪悍的身影就从山上冲了下来,后 边跟着绕了一肩膀藤条的项大郎。 男人把怀里抱着的一大抱尖竹往地上一扔。“够不?不够还有。”长乐看着那半尺来长的尖竹,足有四五十根,简直太可她的心! 第二十六章 娘子,好吃! “够了够了,项郎,你就沿这条路,把那些藤条拴到刚好到人胸前高度的树枝上,一定要挑结实点不容易断的树枝,明白吗?” 憨巴男人点头。“嗯。”应完转身就朝一颗奇形怪状的老树走去,把一根藤条拴在了刚好横伸向小路的那根枝条上。 长乐一边往她刨好的坑里边埋尖竹,一边看着她家憨巴男人很有慧根地拴好了藤条,嘴里接着嘱咐。 “项郎,再把藤条围着树扯一圈,然后拴到路对面的树干上,记得要把那树枝绷紧点,小心别拉断了。” 这样只要有人砍断挡路的藤条,非得让反弹回来的树枝给狠抽一下子不可!要是力度掌握好了,把人抽吐血都有可能……当然,这还只是长乐想到的最简单的陷阱,她还有更复杂的呢,就利用多米诺骨牌效应,做好了不但可以抽人,还会连带着牵动人脚下做好的绳圈把中招的猎物吊起来, 再不就是牵动山坡上挡住石头的树枝弹起,石头就会滚下去,把来人砸他个落花流水! 长乐发现她家憨巴男人天生就是个狩猎的好苗子,只要她一说,他就能按照她的想法把陷阱布置得妥妥贴贴,基本没用她费多大唇舌,这大概就是另类的天才! 等她把几十根尖竹都在土坑里埋好,又在上边掩饰地铺了些落叶,项大郎也把那一大捆的藤条给用光了。 瞧瞧被自己祸害过的石山小径,某女突然有点担心自己记不清楚会踩到她埋的竹子上,那可就尴尬了…… “项郎,以后我们上下山不要再走这条路了,实在要走的话,记得这一段一定要踩石头,不要踩在落叶和泥土上。” 男人点头。“嗯,娘子,我肚子饿。” 长乐失笑,顿时忘了那些多余的担心。“走啦,回家,还有一大堆猪骨呢,咱们晚上炖大骨汤喝,我再蒸一锅白米饭,项郎,你保证喜欢吃!” 这时代穷人家的米都是用来做粥的,再稠也不过就是那种粘粘的稀饭,把米蒸成干饭吃的极少,哪有连粗粮都填不饱肚子的人家舍得这样奢侈? 可长乐不管这些,让自己吃饱那是最基本的事,哪怕多出些力气,也一定不要亏着自己的身体,她家男人这么能干,又干的全是力气活儿,更得吃饱吃好才成! 俩人上山的功夫憨巴男人极勤快地顺手砍了一大抱柴,长乐肩膀上扛着她的宝贝锄头,手里也不忘帮忙再拖上一棵枯木。 勤劳肯干的小夫妻愉快地回到泥屋前,男人直接就把那些柴劈成了小块堆进灶棚里。 长乐则利落地生了火,往大锅里添上水,把一早她仔细收在瓦瓮里的猪大骨取出来几块,洗净放进锅里,开始小火慢炖起来。 大锅下面炖上猪骨,长乐又找了只小木盆仔细涮净,淘了些白米,在锅上架了几根长度刚好的树枝,把木盆放在上面,盖好锅盖开蒸。 “项郎,千万不要掀锅盖,不然饭就要不好吃了。”男人正在拿着砍刀沿着长乐劈砍过的杂树丛继续往外扩张领地,闻言回了回头,黑黝黝的眼扫了一眼灶上的大锅,点点头,继续舞着砍刀收拾起那些杂树根子来,那速度 ,看得某女是连连称赞,她们家憨巴男人简直比头牛还有开拓力,实在是捡着宝了呀!某女一边翘着唇角得意,一边手脚不停地开始收拾小泥屋,把炕上席子抖干净铺回去,这才取出今天买的布来,穿针引线开始缝被子,骨头汤香味四溢时她已经把一床被 子缝好,只是发愁没什么材料可以往里边填充,那被子其实就是个现代的被罩……没办法,实在是这时代棉花还未普及,棉布都很稀少,而且还因为棉花产量低,纺出的线、织出的布都不结实,价钱又贵,没什么人家会买,又哪有人往被子里直接塞棉 花的? 像这会儿一般人家大都只在被里絮一些破碎的布料,或者是芦花蒲绒,有钱人家絮的就是丝棉羽绒之类。 长乐没什么东西可往被罩里边塞,得亏现在是夏天,就算只盖两层布也不会冷,索性放下被子不再纠结,反正天凉还早,大不了等有了钱再去买些丝棉塞进去也就是了。 心超大的人出了泥屋走到灶前,掀开木头锅盖,看到已经蒸得饱满松软的白米饭,竟然不由自主地口舌生津,这要是再炒上几个小菜,日子也是不错的嘛! 想到就做,把米饭盆端出来放在大木头墩子上,某女利落地把大骨汤调了调味儿倒进一只洗净的瓦盆里,又把一大块肥肉从瓦瓮里取出来,切了切开始熬猪油。 那肥肉无疑是她特意留下来的,不管是用来炒菜、点灯,还是预备着给她做点肥皂、蜡烛都很有用!熬猪油的香味把正在干活的男人吸引了过来,长乐回头看到那么大一男人正眼巴巴瞅着她锅里滋滋冒油的肉渣,反射地以为他是馋了,于是哄孩子一样拿筷子夹出两块来 ,放到了大木碗里递过去。 “吃吧,小心烫。” 项大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伸手端过碗依言把肉渣吃了。长乐在肉里放了盐巴,看到灶棚旁有一株野生的紫苏,还随手扯了几片叶子一起炸进了锅里,肉渣出过油之后酥脆的口感极好,憨巴男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毫不吝惜地 称赞。“娘子,好吃!” 某女心头升起小小的得意之色,忍不住开口就是豪言壮语。 “项郎,你等着,不久的将来我会天天让你吃别家都吃不到的美食,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 男人定定望着小姑娘星子般明亮的眼睛,大胡子脸上表情有点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么小小的一个姑娘家,怎么竟会对他说出这番应该属于男人的承诺? “明天我去黑熊山打猎,赚钱让娘子过好日子。” 憨巴男人对自己的责任被抢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击,不想正在捞肉渣的人立马发出反对之声。 “不行!我不准你去!”项大郎状似不解地歪了歪头。“为啥?” 第二十七章 养男人 长乐一边扒着灶底的火一边语气坚决地说出理由。“黑熊山太危险了,再说咱们现在有吃有喝,犯不上再去那里冒险打猎!项郎,你要是有力气,那就帮我把这院子再扩一扩,然后弄些树枝来别成个篱笆,还有附近我要种 几块菜田,你也帮我用篱笆围一围,免得再被什么东西给祸害了!以后我们不靠打猎,我有的是办法赚钱养家。” 大胡子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之色,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人的意思是要养他? 不等正在往瓦罐里盛油的人捕捉到他眼底诧异,某男便又憨声憨气地哦了一下。 长乐抽了个空把肉渣往他眼前一推。“饿了就先吃,我再炒个菜就开饭。” 身高体壮的男人莫名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去磨磨刀。” 长乐无语地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嗖”一下就钻进了树丛,伸手自大木碗里捏了粒肉渣子送进口中,一脸不解地嘟哝。 “挺香的嘛,难道是吃不惯紫苏的味道?” 某女很没自觉,她正在把那么大一虎背熊腰的男人当成了孩子来宠,还想养人家啊养人家……等长乐手脚麻利地把赶集顺手买回来的青菜就着锅底的油和肉渣子一起炒好,项大郎还在小溪边发呆,直到某女又把那串晒得半干的小鱼也炸了,香味儿终于把大黑诱得 失去了耐心,扯了某男衣角硬把他往回拽,项大郎这才起身回到泥屋前。 长乐已经涮完了锅,摆好了碗,看到他立即招呼。 “项郎,快来吃饭!鱼太小,我只能炸了,晚上我编上两个大笼子扔进溪里,再放些猪骨,应该可以捉到大鱼,到时候我炖鱼给你吃。” 憨巴男人端着一大碗饭,一边往嘴里扒,一边感动地看向他家小娘子。“娘子真好!米这样做好吃,以后就这样吃。” 某女一点都不谦虚地包着满嘴饭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好吃吧,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憨巴男人伸出大手,轻轻抹了一下她的脸蛋,一颗饭粒沾在男人粗糙的长指上转头就被毫不嫌弃地送进了那张被大胡子包围的嘴。 长乐“……”豪言壮语一米破呀,好丢脸!吃完晚饭时间已经不早,长乐就着天还没黑赶紧收拾了一大捆揉好的柳条放进泥巴屋子里,又往已经快干涸的油灯里加了些猪油,这才取了条布巾和换洗的衣物,喊了大 黄去溪边洗澡。 她家憨巴男人又勤劳地收拾起院子来了,那架势好像把她说扩大院子的事情当成了圣旨一样,长乐怕他累着,于是喊了他一声。 “项郎,别弄了,歇一下去溪边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再弄也不迟。” 项大郎闻言直起身来瞅了瞅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别扭地弯下腰继续砍起树棵来。 “娘子先去,我再砍一会儿。” 长乐见他执意,也就没再坚持,这赵翠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洗过澡了,白天她出汗不经意间竟然能搓下一层泥来,实在是难受得紧!某女带着大黄狗一路飞快地来到小溪边,寻了个较隐蔽的位置,脱了衣裳便下到水里,溪水本就清凉,再加上天色已晚,温度略显冷了些,可某女根本顾不得这些,缩在 水里适应了一下,马上开始动手揉搓身上的污垢,洗着洗着倒也不觉着水凉了。 瞅瞅自己细腿巴猴儿的小平板身材,不得不感叹,这古代,就这样也能嫁人?还好她家憨巴男人规矩,不然少年儿童哪受得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了个干净,穿好衣裳,这才坐在溪边大石头上拿着新梳子梳理那头浓密的长发。 赵翠花的头发是真的很好,又长又黑,铺散开来一直垂到大腿,长乐爱惜地细细梳着,直到全部梳顺了,这才直接用长发在颈后挽了个结,带着大黄回到泥屋前。 “项郎,我回来了,天要黑了,你也快去洗一下吧。”男人看着她逆着晚红的夕阳走来,晚霞的红光映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真个是面若桃腮,烟眉神似远山,小巧的瑶鼻,粉润的嘴巴,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尤其那道纤 细的身影,长发松挽,娉婷婀娜,好不曼妙……长乐没大注意男人的目光,手中捉着发尾,腕部轻摆,正在甩发梢上的水珠,感觉差不多不再滴水了才罢手,把肩膀上搭的布巾拧干晾到一根树枝上,又回屋取了另外一 条出来,送到项大郎面前。 “快去洗吧,溪水略有些清凉,晚了会更冷,你出了一身热汗,可要当心着凉。” 男人打着赤膊,砍树根砍得肌肉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闻言听话地点头,昏暗的光线下面孔微微发红,转身飞快地走了。项大郎回来时长乐正在紧锣密鼓地编着捉鱼的笼子,木盆里已经泡上了准备蒸来发酵的豆子,还有那些预备做酱油的材料,全都整整齐齐地挂在了泥屋那些钉着竹钉的树 桩子上。 “项郎,累了你就先歇吧,我把鱼笼编出来,明天就可以放到溪里捉鱼了。” 男人又嗯了一声。“不累,我去劈树根。” 长乐笑笑,瞧着那道宽厚的背影出了小泥屋,对她家超勤快的男人真是越看越满意!憨巴又如何?人家勤劳又肯干,是个过日子的好把式! 时间在指下静静流淌,长乐耳中听着屋外单调的劈柴声,手上飞快地编着鱼笼。 天色很快黑透,某女点起油灯,就着那豆大的光芒编好一只柳条鱼笼,拎在手上看了看。 “还行,就是口小了点儿,如果有特别大的鱼恐怕钻不进去。” 这可不是赵翠花带给她的天生技能,而是她举一反三,照着小时候见村里老大爷做的鱼笼子自个儿编出来的。 项大郎刚好进来,瞧着她手上两头细密收拢成一个窝形小口的鱼笼,眼中精光一闪,却是憨憨地开口接过话头。 “娘子,我去放吧。” 长乐闻言一愣。“现在?嗯,也好,鱼也是喜欢吃夜食的动物,那就试上一试。” 男人闻言立即伸手接过鱼笼,长乐忙喊住他。“别急,再放些猪骨在里边,可以吸引鱼进去。” 俩人出了泥屋,从瓦瓮里取了几根猪骨塞进笼子里,项大郎这才把鱼笼拿去溪边投放。 长乐不忘叮嘱他,在笼上系根长藤绑在岸边石头上,免得水大再给冲跑了。 憨巴男人一出门长乐立即收拾了地上的东西,累了一天,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何况致富也不能急在一时,还是先养足精神重要! 只是,很快睡过去的人半夜突然惊醒,听着泥屋外剧烈的狗叫声,发懵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双手紧紧抱住她家想要起身查看的男人。 “项郎,我害怕!”俩狗叫得凶狠又激烈,甚至夹杂着不断的撕咬声…… 第二十八章 简直羞死了! 长乐真吓坏了,心里想的全是些山匪杀人,野兽吃人的恐怖画面,又哪敢让她家唯一的靠山出去冒险? “我瞧瞧就回……” 项大郎听出狗叫得不寻常,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侵入了它们的领地,他怕两条狗会吃亏,不想人没等起身,两条纤细的手臂就又把她搂了回去。 “不许去!门栓好了吗?柴刀呢?我们就躲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六神无主的人全身哆嗦着,却还不忘找点武器防身,一想前两日他们就在外面露天睡觉,后怕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抚在人后颈上,鸡皮疙瘩直直起了三层!从未感受过的软玉温香,刚刚洗过澡的肌肤幼滑又细嫩,项大郎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柔软,到底是被吓懵的小女人给按回了土炕上,伸出一条手臂把那细小又颤抖的身子搂 住,大手安慰地顺着那一头柔滑的长发。直到狗叫声渐渐平息下来,泥屋外又陷入一团安宁,长乐这才松了口气,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像条八爪章鱼一样整个缠到了她家憨巴男人身上,紧紧抱着男人窄腰的手猛地 一松,缩回两条小腿儿,不好意思地翻了个身拱回自己不知何时丢弃的被窝里……憨巴男人怀里一空,转头瞧瞧身边那一小团儿,一股笑意不由自主冲上胸口,奔腾,激荡,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黑暗中含蓄地展露出那一口白牙,半天才抿唇掩回 嘴巴里。 长乐早起时想到了夜间自己丢人的一幕,简直羞死了!想她一个活了二十大几年的老处女,昨晚竟然因为几声狗叫死死抱住一大男人投怀送抱……而且这男人除了身高体型,其实还比她那老女人的灵魂小上几岁,这脸丢得简直 到姥姥家了! 还好,身边炕上早没了她家憨巴男人的影子,某女赶紧穿好外裳,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推开木栅门走出去。 泥屋前后已经被她家憨巴男人清理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此刻干干净净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空气中充满了草木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长乐找了一圈没找到项大郎,喊了大黄一声,狗很听话地自树林中跑了出来,只是很明显一条腿上有伤,长乐立即紧张地蹲下来检查那伤口,还好不算太深,可也见了血 ,撕破了大黄一点皮毛,让她心疼得够呛! “谁把你弄成这样?真可恶!” “狼。”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长乐一抬头就看到项大郎手上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动物,另一只手上则是一张青色的狼皮。 “昨晚就是它吗?” 男人点头。“大黑和大黄把它咬死了,我要是出来看一下,大黄就不会受伤。” 长乐顿时满心自责。“都怪我,拉着你不放……” 男人憨笑两声,扔下狼皮,抬手揉了揉大黄的头。“不碍事,今天我来弄篱笆,以后狼就进不来了。” 长乐点头。“我帮你一起弄。” 夫妻俩说好了,长乐马上开始做饭,狼肉她从未吃过,可看男人的意思,这肉也是可以吃的,只是长乐有点忌讳,索性把那狼肉抹了些盐巴吊在泥屋外风干起来。 心想她就把这肉晾在这里作为恐吓!看哪只狼还敢来找不自在? 男人其实很想提醒她狼是一种很记仇的群体动物,她这样挂着儿狼肉示众,多半会引来这附近所有的狼……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不管这匹跑来骚扰他们的狼是不是孤身一个,长乐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他们还要在这山里住上好久,能把其余的狼都引来一起消灭掉其实并 非坏事,那样他以后出门也能更放心些。 只是,长乐才做好早饭,林中又传来激烈的狗叫声,大黄原本坐在她身边,听了大黑的叫声,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长乐心知有异,这一次,狗叫的方向明显是上山那条小路,不用说,最大的可能就是蒲家的人来了! “项郎,等下千万别伤人。” 陷阱伤人她可以解释为那只是为了捕捉野兽意外误伤,可如果她家憨巴男人一怒之下真把人给伤了,长乐也担心会让项大郎吃官司!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可是万年不变的正理。 “嗯。”男人憨憨地应了一声。“娘子,你若害怕就躲起来罢。” 长乐本来没想着要躲,听了她家憨巴男人的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是说呀,她干嘛非要和蒲家那群不讲理的东西硬碰硬呢? “项郎,你也一起躲!”想到就做,长乐很干脆地跑进泥巴屋子,把昨天买的粮食袋子往外拖。“帮我一下,这些全都要藏起来。” 免得那群不讲理的找不到人拿她家好不容易弄的这点儿家底儿撒气! 蒲家人一时半会儿还没能上得山来,项大郎见长乐吃力的模样,马上伸手帮忙,三下五除二,利落把那些粮食全都给拎去更高一些的山上藏了起来。 “项郎,两个时辰内不管去哪儿,别让他们看到你!” “娘子呢?”憨巴男人得了命令,一双大黑眼睛却是不放心地瞅了瞅长乐。 “你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长乐并不想躲太远,反正她目标小,随便找个树丛一藏,没准还能看看蒲家那群东西到底会怎么样? 狗叫声渐渐向着泥巴屋子靠近过来,长乐发现她家憨巴男人还不走,不由有点急,伸手推上他结实的胸膛。 “项郎,乖乖听话,你先躲远一些,你块头太大容易被发现,别给我添乱。” 这最后一句说完男人身体明显紧了紧,目光古怪地瞧了瞧双眼晶晶亮的小女人。 “那娘子自个儿小心。”长乐点头,看着那道突出的身影快步没入树林,向着石山更深处走去,她也赶紧折了一抱树枝,钻进一处低矮的小灌木丛中,再把树枝凌乱地挡在身前,完全隐匿起身形 。 没过多久,林中传来一道怪异的鸟鸣,大黄和大黑突然就不叫了,紧接着便有人声骂骂咧咧靠近泥巴屋子。离着挺远长乐就听到了夹在叫骂间的痛嘶哀鸣,敢情是有人真的被她那些陷阱给伤着了! 第二十九章 猴子派来的逗逼 “赵翠花,你个小贱蹄子赶紧给老身滚出来,胆敢设这么多的陷阱加害老身,老身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唉哟喂,我的脚啊,疼死我了……”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喊完就是一顿痛呼,显然是在长乐那些尖竹上吃了暗亏。 “林妈妈,少和他们废话!咱们这就冲进去,把那死丫头抓出来,带回去向老爷和夫人交差。” 男人的声音咬牙切齿充满了痛恨! 长乐这是没瞧见那人一手捂裆的模样,不然非得忍不住笑上两声不可! 还有男人身后四五个家丁,个个都狼狈至极,竟然没有一个饶幸不挂彩的…… 林妈妈正是那蒲公子的奶娘,也不过就五十不到的年纪,竟然口口声声倚老卖老。 不过她倒是该算这群人里伤得最轻的一个,这会儿在泥巴屋子前双手插腰站定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赵翠花,你个小妮子赶紧给我滚出来,乖乖跟老身一起回蒲家去交差,否则的话,可别怪老身让这帮人不客气!”她叫嚣归叫嚣,却是没敢直接迈步靠近那泥巴屋子,不为其他,大黄和大黑两条狗龇牙咧嘴在泥屋前二十米处坐定,就冲它俩刚才一路吓得人肝颤的吼叫,那两嘴尖牙利 齿让这老婆子说啥也不敢上前送肉!更不要说,那泥巴屋子外一片空空荡荡,木栅门还大敞四开着,怎么瞧都像还有陷阱的模样,这些个才吃了暗亏的家伙嘴里虽说凶悍,可却谁都不想再试试被倒挂枝头或 者尖竹穿脚的滋味…… 长乐紧着听不到这边有什么大动作,心里倒惦记着那“老身”下一步要怎么威胁她?不想那人竟然半天没动静。 正疑惑间,林妈妈总算又出了声,不过这次竟然改了口吻,一派的苦口婆心。 “项家大郎啊,你且把你这看家狗叫回去,听老身好好和你说道一二。 这赵四家可不是个好东西,赵翠花早和我们家公子私定了终身,这赵四家又来骗你的彩礼,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这婚事是做不得数的!老身前来没有恶意,只要你肯马上下休书休了赵翠花,蒲老爷和夫人绝对不会跟你计较,否则的话,这事咱们家老爷禀报到官府,你可是要跟着吃罪的,还忘大郎你三思… …” 长乐扶额,这咬文嚼字儿的老婆子不知道她男人是个憨货吗?还想拿官府来压他?可惜啊可惜,她们家男人才不会吃这套呢! 林妈妈说完话又等了片刻,她当然等不到回答,心里不由捉急又上火! 今天这差事不好干她一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不好干!赵四家一口咬定女儿已经卖了,生死他们都不管,害她无奈只能带人上这石山来找项大郎要人,可谁曾想,山还没上来就中了连番埋伏,把她带的人搞得那叫一个人仰马 翻,吐血的吐血,骨折的骨折,人还没爬起来又被俩狗吓得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咬着牙上得山来,这会儿又遇上一桩空城计,简直让她有种想要抓耳挠腮的冲动! “林妈妈,咱们冲是不冲啊?”那捂着裆的家丁脸都绿了,他是真疼,真恨不能把害他受这大罪的丫头早点揪出来,马上埋进已经给蒲公子准备好的坟坑里…… 咳!不是他对主家大不敬,实在是一早他们披星赶月出门时,那蒲公子已经到了进气少出气儿多的程度,那模样,一瞧就是没救了! “这个……”林妈妈挪了挪还在淌血的脚掌,一双满是怒火的老眼死盯那半分动静都没有的泥屋,却还是下不了决心来一场人狗大战,冲进去抢人! 长乐有点郁闷了,难不成这一天就让她缩树棵里和毛虫大眼瞪小眼儿? 这群家伙既不进屋去快点搜完了滚蛋,也不说干脆点直接走人,是想闹哪出? 不是打算跟她玩围城吧?太浪费她的大好时间有木有! 有这功夫不如去溪里看看她的鱼笼捉到鱼没有,或者是种种她的那几块地,干啥不好? 只可惜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杵在这里不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当然,事实上林妈妈比她还急,那边蒲公子已经要没了,她还没能把蒲家想要的人给弄回去,这喜冲不成,怕是真的只能陪葬了!“赵翠花,老身也劝你一句,乖乖地给我出来,或者我们家公子福大命大、吉人天相,你还能捡个大便宜做咱们蒲家的少夫人,可若是你再这样缩着躲着,公子倘若有个三 长两短,你可别怪老身没事先跟你提过醒儿,你就只能给他陪葬了!”“赵翠花,你不要以为老身真的奈何不得你,咱们这是奉了蒲老爷的命令先礼后兵,你要是执意不识好歹,那咱们蒲家也不怕把事情闹大,让你们全家都跟着吃官司!还有 你,项大郎,老身知道你有一身蛮力,可官差来了照样拿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受场无妄的牢狱之灾……”这林妈妈越说越是起劲,索性就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口沫横飞地开启了说服教育模式,可笑是对面坐着俩狗,朝着她只管一个劲儿龇牙咧嘴,六只眼睛一对上,林妈妈就是 一身的冷汗往外冒,真真叫个色厉内荏! 长乐感觉林妈妈就是猴子派来的逗逼,这么啰嗦,那边那蒲公子死得也是够慢!这脚程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早就走了多日黄泉路的赵翠花? 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树根上等那老太婆叫破喉咙,不成想一股极度的危险之意蓦然袭上心头,长乐转眸一瞅,双眼直直对上树丛外一对儿凶残嗜血的红色狼眼。 这意外的凝眸吓得她“妈呀!”一声,不顾一切地自树丛另一端钻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撒丫子就往泥屋前跑,嘴里还放声鬼号。 “大黄、大黑,救命啊!”俩狗子听到叫声“呼”地一下就冲了出去,长乐身后跟着一头青灰色的大狼,纵身一跃,朝着她后肩膀上就扑! 第三十章 死而复生 “嗷~救命啊!”狼爪子划过后背,某女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爆发力,不等狼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就猛地向前一蹿,变着声地呜嗷鬼叫着,小炮弹一样朝着林 妈妈来了个热情奔放的投怀送抱…… “狼!狼!唉哟我滴亲娘诶……” 林妈妈不等某女把她抱实,双手一推,转头就朝身后家丁的方向逃跑,脚上还疼着,倒是没有长乐速度快,一转头她就落在了某女和大灰狼之间,眼瞅要成垫背…… “娘嘞,救命啊……”一老一少奔命似地掠过几个目瞪口呆的家丁身边,转瞬间就把那几个伤残队员落在了后边,俩狗已经迎上了那头狼,还没等开撕,那狼就冲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大堆人 横冲直撞过去,显见也是被吓毛了的节奏! 这下可好,几个家丁头皮一麻,反射地叽里咕噜调头朝着下山的路齐齐滚了过去。这队形没法形容,长乐那叫一马当先,身后双手乱舞跑着一老太婆,再往后,五、六个家丁全都屁滚尿流地跟着往下逃,一行人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直直向着长乐埋了 尖竹的小路狂奔过去。 项大郎无语瞧着这一幕,搭弓引箭,“嗖!”的一道破空之声,锐利的箭尖直直射入狼脖子里,那狼前脚一软,扑通一下跌翻在地,挣扎了几下便即毙命。 男人没做停留,甩开长腿大步,在林间纵跃腾挪,不一会儿便超过所有人,一把将眼瞅要踩上自己陷阱的小女人捞入怀中。 “娘子,莫怕,狼死了。” 长乐惊魂未定地张大嘴巴喘着气,看到项大郎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莫名悲从中来,抱住他胸膛就开号。 “项郎,我以为我死定了!啊啊啊……”古代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野兽怎么那么多!大白天的,说狼来了狼就来了…… 憨巴男人僵着身体抱着哭天抢地的小姑娘,口口声声只反复一句。“死不了,死不了……” 后边林妈妈双手撑膝,回头看向蒲家那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丁。“狼、狼真死了吗?” 众人接力望去,后边哪还有狼的踪影?这才松了口气,脚软的索性就地坐下,喘着大气缓神儿。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林妈妈第一个想起他们来此的目的,伸手指向长乐。 “赵翠花,你这不知羞耻的小妮子,险些害老身丢了身家性命!赶紧的,项大郎,你快把她给休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憨巴男人双眼猛地凶巴巴瞪了过去。“想抢我娘子,找死!” 那声音有如闷雷一记,登时把个气喘吁吁指手划脚的婆子吓得往后一缩。 “项大郎,你、你……别不识好歹!” 被人瑟瑟指着的男人放下怀里渐渐收住哭声的小姑娘,一把抽出了腰间砍刀,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低头凑近林妈妈吓得惨白惨白的老脸。 “你再说一遍?”某男眼珠子瞪得滚圆,粗声恶气,威慑力那是非一般的强大! 憨货这模样活脱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架势,借林妈妈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顶风上啊,整个人被吓得哆嗦着连连后退,眼瞅就要憋不住那股尿意…… 俩人正很不愉快地对峙间,山道上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高呼惨叫。 “林妈妈!啊……嗷……啊——”长乐噗一下没忍住笑,就听那边“砰嘭哗啦……”闹得声响不绝于耳,足足过了半晌,一群老弱残兵才青着脸看到一人跌跌撞撞以半爬行之姿上得山来,眼瞅又要踩上那片穿 掌陷阱,林妈妈赶忙出声提醒。 “管家,莫要过来!脚下有陷阱……” 蒲家的管家双手捂着被树枝抽得气血翻涌的胸口,两腿小心翼翼后退一步,站定了,这才苦逼着脸开口。 “林妈妈,大喜,大喜啦!咱少爷醒了,老爷夫人下令,快回……”那表情哪像报喜,活像报丧…… “啥?管家,你说真的?”林妈妈这一激动,声音都走了腔。 长乐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也在怀疑,该不会是那扑街货回光返照了吧? 那管家一边唉哟着痛呼一边激动地接口。“真的、真的!这种事我哪敢说谎?这是哪个缺德的在山路上弄了这么多鬼玩艺啊?我的老腰,我的骨头……” 林妈妈暗暗瞪了长乐和项大郎一眼,嘴里却还是疑惑着。“管家,你先别管那些,快跟老身说说,咱公子真的大好了?” 管家再度强调。“真好了,公子都起身用膳了,就是身子还有些弱,伤口还没好利落,大夫说了,暂时不能见风。” “那公子他不要这……赵家丫头了吗?”林妈妈畏于某憨货的虎视眈眈,硬生生把那死丫头三个子给强咽回去,噎得自己那叫一个肺疼。 “不要了不要了!”那管家倒是痛快。“老爷夫人问过了,咱少爷说一乡野女子哪配得上他啊?快回吧,可别再让那穷掉底儿的赵家沾上,到时候说不得有多麻烦!” 长乐清清楚楚把话听入耳中,嘴角不由狂抽,这是谁找谁家的麻烦啊? 有钱人了不起吗?娘的!等她有了钱,看不砸死那个该死的扑街货!死都死得让人那么膈应!再说他怎么又活过来? 合着自己被这么不讲理的骚扰一番,那人活了倒是没自己啥事了? 凑!她怎么就那么不高兴呢!简直受了奇耻大辱有木有? 不高兴的人抬手抹了把未干的眼泪,目光狠狠瞪了蒲家那一行伤残人员一眼,深觉自己下手实在是轻了! “嗯哼!”某女清了清喉咙引过众人注意,一本正经地扬着下巴颌子开口。 “咱这石山上野兽多诸位也是亲眼见着了,这些陷阱呢,也都是我和我家项郎为对付这些个畜生弄的,误伤了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眉飞色舞的小样儿真没看出来哪不好意思?倒是畜生俩字咬着牙说得倍儿响,特刺激人耳朵!“也请诸位下次若再来时最好提前知会一声,我是感觉这陷阱力度差了点,还是让某些畜生上了山,下回咱们可不会再整这种小儿科,要整就整厉害点的,能直接把那些畜 生给弄死!林妈妈是吧?您老要是没啥事儿了,那就慢走不送!”长乐是真觉陷阱弱毙了,下次她一定挖深坑,埋长竹,扎丫几个透明窟窿! 第三十一章 阿拉丁神仙 林妈妈被口口声声骂作畜生,气得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赵翠花,你这个死丫头别太过份……” “你说谁?”项大郎凶煞脸一虎,顿时吓得老太婆倒退三步……差点一屁股坐到竹尖子上! “你!你们行……”林妈妈眼神晃过项大郎手上寒光闪闪的柴刀,哪还敢再啰嗦?“管家,咱们走!” 蒲家那一伙人憋着满肚子气敢怒不敢言地绕开陷阱从旁边寻路下了山,长乐转头笑睨她家面无表情就能吓瘫一票人的憨巴男人。 “项郎,你可真厉害!瞅见没有,他们都害怕你呢!” 家有镇山大王,某女小心肝里关于狼的惊吓退去,剩下的全是快意!长这么大,她吴长乐也有男友力爆棚的大靠山了!哈哈哈…… 项大郎憨憨地抬起手来挠了挠那头蓬乱的长发,凶悍立消。“娘子,肚子饿。” 长乐一拍脑门儿,差点忘了,早饭做好了还没有吃,眼前一块泥一块冰的界面挡了下她的视线,马上又拍了一下脑门,这才牵过她家憨巴男人伸过来想拦她动作的大手。 “走啦,去吃饭,吃完东西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这么一闹,长乐已经忘了自己前晚干的丢人事儿,牵着男人大手一路向泥屋走回,半路上看到被两只狗子围着的大灰狼,强自壮了壮胆上前踢了一脚。 “项郎,你说这山上还会不会有狼了?” 男人又挠了挠头。“说不准,等下我就弄篱笆。” 长乐眨眨眼,光有篱笆她也不放心,她得有点东西防身才成!于是。“项郎,我想再多养几只狗。” 男人。“……好。”不过养狗不可能立马见效,某女充满崇拜和羡慕地瞅了瞅她家男人肩膀上背着的大弓,比量了一下自己的小细胳膊,最终还是放弃了想学射箭的念头,还是下次赶集时打 一把锋利的匕首比较现实。 吃罢饭收拾利落,长乐又马不停蹄地让她家男人把那些粮食全都提了回来。 男人很自觉地拎了砍刀砍小树棵做篱笆去了,某女则取了些豆菜种子,扛了锄头来到一块地边。 瞧着已经长了些草的地皮有些愣怔,想不到她这空间里带来的泥土还挺肥的,上面出的草芽长得相当茁壮!某女并未多想,放下种子就开始用锄头刨地起垄,顺手就把那些草一起除了下去,可是除着除着,一株小苗吸引了她的注意,长乐心头微惊,蹲下仔细看着那棵辣椒苗, 眼中不由诧异。 赵翠花给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吃辣椒的经验,买菜种子的时候她问过几个店家,也都表示不知道她说的辣椒、西红柿、黄瓜、玉米的是什么东西? 她本来以为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后世那些寻常的蔬菜粮食,看来是她搞错了,这些东西也许并不是没有,而只是没有被这朝代的人当一回事? 也对,辣椒那么刺激的味道哪是寻常人敢吃的? 抱着自己有一双慧眼要将辣椒引上古人餐桌的想法,某女宝贝似的把那株小苗小心翼翼地挪了挪,端端正正种在了起好的垄上。 可是接下来有“慧眼”的人开始不淡定了!因为她不仅在她那一小块地上发现了辣椒苗,甚至还接二连三地发现了土豆、香草、生姜、大葱,甚至棉花和八角树的小苗……要说偶然在山间发现一株不为人识的辣椒苗还不算什么稀奇,可她这块地简直要成蔬菜集中营了,之前她上山找野菜时可是一棵菜苗也没有发现,现在可好,一分地垄完 ,她已经有了好几种不属于这个时代公认的蔬菜和香料植物苗!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吴长乐不仅从游戏空间里带来了取之不尽的泥土,她还带来了一座可以长出各种作物的神奇宝藏!长乐简直激动不已,马上转战到另一块地去,仔细找了一遍,果然又挖到好几棵好苗子,如此这般,某女把四块地皮溜了一圈,竟然辣椒、茄子、西红柿,玉米、土豆、 大西瓜什么都有了,最难能可贵的是两株八角一株花椒,还有四、五棵棉花苗。要知道这时代的调味料少得可怜,基本上人们常用的只有盐巴而已,长乐一边种地一边已经想好了打算,调料种出来她是绝对不会卖的,自己收了之后用在她要制做的酱 油和腌菜里,一定会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只不过眼下这些苗实在是太少了,长乐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再到处扔一些泥土,专门出这些小苗。 用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某女才把地种完,还特意留下一块,以后全都用来种她的独家蔬菜和调料。 种地的过程中项大郎几次从那几块凭空冒出来的肥沃土地边经过,最终还是忍不住诧异地来到地边,蹲下去伸手抓了把蓬松的泥土。 “这地……之前没有……” 长乐明白她家憨巴男人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土地惊到了! 大概凭他那颗憨直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的屋子旁边为什么会突然多了几块那么好的地? 其实别人还好说,发现了她可以说地是她一点一点捡石头捡出来的。 可这人在山里住了这么久,比谁都清楚这里之前没地,这几块地根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而且,她要是实话告诉他自己是未来人,这地是虚拟游戏带来的泥土,别说眼前人理解不了,她自己都理解不了…… “咳!项郎,你信不信天上有神仙?”某女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准备瞎掰! 男人抬起脸来,手中一把肥沃的棕色土壤,还有一把混着石头块的干黄土,目光怔怔看向热了一头汗的小姑娘。 “神仙?祖母和我讲过,举头三尺有神明……” 长乐“噗哧!”一下乐了。有神仙就好,她就怕这时代连神仙都没有! “对呀,那天你去黑熊山打猎,我在山上找野菜,脚下突然踢到一只古色古香的罐子,我好奇地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看到上面绘着好多漂亮的花鸟。 这时天空飘过一朵祥云,然后,“嗖!”地一下,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出现在我眼前。他问我。“小女娃,刚才是你擦了这只陶罐吗?我看那老爷爷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于是就点了点头,你猜怎么着?” 第三十二章 会生金元宝的母牛 项大郎一双点墨般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双手撑膝弯腰给他讲神怪故事的小姑娘。 “老神仙说那是他掉的东西吗?”长乐拍着腿面偷乐。“嗯嗯,是啊!项郎你好聪明,真的被你猜中了!那神仙爷爷说,陶罐是他修炼时用来装灵丹妙药的宝器,不过有一次他不小心失手把这罐子掉进了天 河里,不知道怎么着就从天河冲到了凡间,落到这山上来了,因为我擦了擦它,老神仙感觉到了它的灵气外泄,所以才找到了它。” 男人一脸认真地听着。“那然后呢?” 某女小脸上也摆出一脸的认真。“然后神仙爷爷和我说他想收回他的宝物,问我有什么条件和他交换? 我想了想,石山上一点土地都没有,我们想种个菜园子都不行,于是我就恳请神仙爷爷,在四面八方随便给我来点土地。 想不到神仙爷爷随手一挥,真的就出现了这些个土地,好神奇呀!项郎你说是不是?” 男人双眼发亮地连连点头。“嗯嗯,好神奇!娘子,那神仙爷爷还会再来吗?” 长乐想到自己以后免不了还要变出好些地来,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会的,他说会答应我三个愿望,我才只提了一个。” 没想到她话音才落,憨巴男人便满面虔诚地跪到地上,对着那片地叩了个头,嘴里还瓮声瓮气地念念有词。 “神仙爷爷,谢谢您恩赐的土地,我和我娘子还想要一头可以生出金元宝的母牛,您要是能听到,请一同赐予我们吧……” 长乐。“……” 什么叫现世报?事实证明,她实在是低估了古人的想象力,瞧瞧她家憨巴男人脑子里的奇思妙想,比她还要牛逼!小手拍了拍伏在地上半天不直身的男人肩膀。“项郎,神仙爷爷已经回家了,他说只有机缘到了我才能再见到他,还有牛只能生出小牛犊,生不出来金元宝,以后我就种这 些地给你赚金元宝,你还是快去弄篱笆吧,再去看看溪里的鱼笼捉到鱼没有?” 男人半张着嘴失望地看向她。“神仙也变不出来金元宝吗?”长乐哭笑不得。“或许能吧,可是神仙不会随便给人变金元宝。项郎,你不要和旁人说神仙给我们变了这些土地,免得遇到不安好心的人,会像刚才的林妈妈那些人一样, 上山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既找不到神仙,也给不了他们土地,很可能会被送去官府,被坏人杀头!” 憨巴男人吃惊地愣在当场。“那……要怎么讲?” “就说地是你一点一点捡石头捡出来的啊,还有我,我们一起捡出来的。” 项大郎恍然大悟。“成,神仙是我们家的,不给旁人!” 长乐顿时想到回门时他那句猪只给我娘子的爹娘,同样不给旁人! 她家憨巴男人其实一点都不傻嘛!而且很有点为赚钱臭不要脸的精神,太对她胃口了! “那就这样,项郎,我们继续干活吧。” 男人直起身来嗯了一声,转身就去干活了。 只是长乐没有看到他回眸那一瞬眼底满满的玩味…… 某女拍拍小胸脯,长长舒了口气,本来以为她家憨巴男人早就看到了这些地,也没当回事,想不到人家只是迟钝,现在才想起来好奇! 不过幸好,总算让她给圆过去了,而且以后田里长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她都可以给推到神仙身上去,就说是神仙爷爷赐给她们的灵草,哈哈哈…… 长乐最终用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才把那几块地全都种上了豆子。 项大郎专心致志地弄他的篱笆,长乐回到泥屋前准备做晚饭时男人已经砍好了一大堆的小树棵,根根都比长乐身高还要高许多,手臂那么粗,做篱笆足够用了。 看到长乐带着两只大狗回到屋前,男人立即丢下手上的活计,取了木桶朝着小溪的方向走去。“我去担水,再看看鱼笼。” 长乐笑嘻嘻点头,洗净手开始淘米做饭。 不多时项大郎就回来了,肩膀上轻轻松松担一担水,手里还拎着几条穿在柳条上的鱼。“娘子,捉到鱼啦!” 长乐开心地迎上去,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几条巴掌大的鱼。“太好了,晚上我们就烧鱼吃。”这几条鱼都有大半斤重的样子,可比她之前用篮子在溪里溜的那些小鱼毛大多了,长乐准备做一道家常烧鱼,从前日买的菜里寻出两棵葱来,又扯了几片紫苏叶子一起洗 净,这就开始收拾那几条鱼。 “项郎,这鱼笼好用,你再弄些竹子回来吧,有空我多编几只竹制的,泡在水里不容易烂,等捉了大鱼我们养在个瓮里,赶集就好拿去换钱了。” 憨巴男人正在修理他砍回来的那些树棵,手上大柴刀不停,嘴里却是毫无异议地应着。 “好,娘子说如何就如何,我听你的。” 这话让长乐听得大是受用,心里同时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责任感,她一定要把日子过好了,让这男人跟着她一起在这古代世界里享福! “还有,编草鞋的蒲草也没有了,我不知道哪里有,你明天先别急着弄篱笆,看看能不能再去多割一些回来,草鞋虽然便宜,可是多编一点还是很好卖的。” 男人照旧没意见,憨直地应了一声好。长乐还想到了很多事,比如她要做酱油,但却忘了家里没有用来做酱油的容器,看来只能等下一次赶集再去买几个大缸回来了,集市五天一次,她得趁这几天多弄点能换 钱的东西出来才行。 上次集的时候长乐就想过,草鞋卖的钱还是挺可观的,可是她穿来之前赵翠花却荒废了这手艺,没能为赵家贴补多少家用。其实也不是赵翠花比她懒惰,实在是赵四家孩子太多了,下面四个弟弟妹妹平常基本全是赵翠花在带,赵四婶和赵四不但要忙自己家那点地,还因为欠着赵老大的钱,一 直在被赵家当成免费劳工来使唤,压榨得那叫一个彻底!赵翠花是又洗衣裳又做饭,还要带四个孩子,最重要是那编草鞋的草也不是一般的草,必须得那种特别结实又柔韧的蒲草编出来的才好,耐穿又舒服,可村子附近那种草 大都被别家人给割了,她根本弄不到多少,更别提拿来赚钱。 就这样,长乐和项大郎两人分别做着手上的活儿,偶尔说几句话琢磨着怎么发家致富,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大黄和大黑也没再躲去树林里,而是就在泥屋前清出的空地上跑来跑去或者懒懒地趴着,偶尔出去找些山鼠之类的小动物吃吃,长乐越看越是喜欢这两条狗,想到要多养 几条狗,又不由开始动脑筋,去哪多弄几只小狗回来? 大黄和大黑都是公狗,基情满满,可惜却不能生出小狗来。 “项郎,我们去哪里能弄到小狗?”赵家村养狗的不少,可都是些瘦弱的小赖皮狗,远没她家这俩货精神!憨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又被他剥了皮挂在泥屋外的狼肉,两只狼一公一母,前晚死的是公的,今早死的是母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母狼刚生完崽儿不久,还在哺乳其 间,看来昨晚的骚扰多半是公狼前来找食,闻到了长乐收起的猪骨味儿,所以才寻了过来,然后撞上了两条狗。当然,他的狗可不是普通的狗,大黑的娘偷的那可是狼王的种儿!更是他有心培养出来的獒犬,普普通通一只狼哪是它的对手,更不要说还有大黄这个专门干掏裆下黑嘴 的好搭档! 长乐诧异地看着突然拎了狼皮走到大黑身边的憨巴男人。 男人把母狼的皮送到大黑鼻前示意它闻,大黑立马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叫了两声。 项大郎一手将砍刀别进腰里,背了弓箭带了大黑就走,长乐急忙站起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做啥?” 男人回头憨憨一笑。“我去去就回,给娘子找狗崽子去。” 长乐。“……”要不要这么听风就是雨啊? 可男人长脚大步已经走远了,她也只能赶紧嘱咐。“别走太远,再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其实她害怕天黑了再有狼来!幸好大黄还在,长乐往灶下添了把柴,双眼时不时发射x光似的到处乱瞄,天色越来越暗,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风声鹤唳,干脆把柴在院里架 起几个小堆儿一同点了起来。 野兽怕火,看谁敢来! 只是长乐没想到,野兽是没被她吓着,倒有一个人,正拖着被扎冒血的脚,小心翼翼地躲在泥巴屋子一百来米外,生怕被她那x光给扫见…… 那狼窝距离泥巴屋子不近,项大郎的脚程也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就在一蓬野草后的小石洞里,果然如他所想,大狼已经没了,只留下三只没张眼的幼崽儿。 男人弯身抱起几只小狼,直接全给兜进衣服里,大黑对那几只小狼是又闻又嗅龇牙咧嘴,激动得不行,项大郎喊了它一嗓子,某狗立马老实了,颠颠朝来路跑了回去。等一人一狗回到泥巴屋子,长乐早把晚饭做好了,看到项大郎怀里揣着三只小奶狗,简直惊奇得不得了。 第三十三章 失宠 “这么小,好软呀!”长乐抱过一只还没她家憨巴男人巴掌大的小狼崽儿,没骨头一样的小东西,摸着那一身软软的毛,眼中全是怜惜。 “唉呀,连眼睛都没睁呢,能养得活吗?” 憨巴男人把三只小狼崽儿全数放在了一堆树枝树叶上,堆了个窝把它们圈在中央。 “养着吧,它们没爹娘了。” 长乐挨个小狼崽儿抱抱,只觉得又可怜又可爱。“那我就试试。” 听说几只小狗没了爹娘,长乐也不琢磨把它们先送回去等长大些再抱回来了,马上去找了只柳筐出来,往里边垫了些干草,把三只小狼崽子挪进去。 “项郎,赶紧吃饭吧。”某女把小狼崽子直接搬到灶棚下,又把跟着她乱转的两只大狗赶开,这才洗手盛饭。 项大郎没告诉她那三只是小狼崽子,一则是怕吓着长乐,二也是因为狼崽子不好养活,没准三只一只也活不了,他就权当是捉回来哄哄媳妇了。 看到长乐果然非常喜欢那三只小东西,憨巴男人笑出一嘴大白牙,决定等什么时候给她弄几条好狗苗子去! 长乐把盛好的白饭递给她,某男伸手接过,欢快地吃了起来。“娘子,这鱼好吃!” 被夸的人这次倒是没大得意,关键是顾不上来,为了养活三只小奶狗,某女又重新往刷好的锅里添了点水,挖出一大块米饭放进去,准备熬些粥来喂那几只小东西。 憨巴男人看着她忙忙碌碌,莫名就有点郁闷了,他是来讨媳妇欢心的,可怎么娘子有了小狼崽子完全不理他了? 这小姑娘果然是个奇怪的人,身上奇怪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幸好,他喜欢……长乐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饭,也没管她家憨巴男人,又去忙她那几只小奶狗了,把锅里熬好的粥戳得米粒稀烂,盛到一只大木碗里晾到不冷不热,这才把小奶狗从筐里抱 出来,挨个让它们舔食米粥。 “项郎,你快看,真的会吃啊,太好了!” 小狼崽子饿了一天,虽说从没吃过除了奶以外的食物,可嘴巴碰到不冷不热的米粥,还是感觉到了食物的诱惑,试探了几下就开始伸着粉色的小舌头舔起粥来。 长乐很有耐心地把几只小狼挨个喂了一遍,这才去忙她的事。 好多活儿要干,某女还是决定先编鱼笼子,毕竟赚钱才是第一大事! 天已经黑透了,先把柳筐里几只吃饱就睡的小东西搬进泥巴屋子,点上油灯,想想又出去把晒得半干的狼皮拿回来一张,铺到筐底下,这才踏踏实实开始编鱼笼。 外面有她家憨巴男人在,这回长乐一点都不怕了,编得兴起甚至还喝起歌来! “一只哈巴狗,坐在家门口,眼睛黑溜溜,想吃肉骨头……” 赵翠花才十五岁,清脆娇憨的萝莉音唱起儿歌来长乐自己听着都好听,外面某男更是听得不由自主笑出一口白牙。 项大郎早就发现了暗处躲着的人,直到长乐进了泥巴屋子,他又弄了一会篱笆才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到远处,进了林子。 “主子,有剩饭没?”那烧鱼的味儿实在是太香了,好想吃一口。 高蛮见到他苦心候了大半天的人终于得空见他了,单膝跪地抱了抱拳,礼都没行完,第一句竟然是讨饭! 项大郎无视某些人的期待。“……说正事。”他家娘子做的饭是谁都能吃的吗? “哦。”眼前糙汉子失望地咽了咽口水。“主公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他们准备今年秋后就动手了,问您要不要过去?” 项大郎皱眉。“你问过老太太了?怎么说?” 高蛮挪了挪他受伤的大脚。“老夫人的意思,别的你都可以尽力帮衬,不过那事必须得等您有后才能去做。”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吧。” 糙汉子挠了挠一头乱发,有点不死心地又望了望灶棚的方向。“我晚上饭还没吃……” 项大郎全身气息一冷。“赶紧走,别让我家娘子瞧见你鬼鬼崇崇,还有,以后不谁离这么近偷看我家娘子。” 高蛮一张憨巴脸顿时憨出新境界,双眼张圆,下巴快搭到胸口上了。虽说他家主子和他一样不是真憨,可这开窍开得也太快了吧?才成婚几日啊,就一口一个我家娘子……当初老夫人逼他娶妻他可是超不乐意的,还提了个强人所难的条件, 说人不漂亮他绝对不娶…… 不过,主子这小夫人是挺漂亮,十里八村也找不出更漂亮的来了,还不光漂亮,做的东西闻着就好吃! “还不赶紧滚,别耽搁我的时间!” “是!主子。”主子怒了,主子可是有一身隔山打牛的好功夫,没准儿一巴掌拍得他三天起不来炕! 高蛮顾不上脚疼,赶紧闪人,背后又传来一声冷哼,吓得他伤脚一崴差点直接滚下山去。 “别走原路下山,我家娘子喜欢弄陷阱玩,以后你自己小心。”糙莽汉子内心哀号,娘嘞,怎么感觉主子夫人比主子还可怕?主子原本就是话少点,这会儿话是多了,可咋听咋像嫌弃他嘞?过去还能有份儿一起啃个熊掌,眼下连鱼汤 都不给他喝一口,咋这么抠哩…… 不对,不对,那都不是重点,想不到主子竟然也喜欢漂亮小娘们儿,那是不是嫌他丑? 长乐一连忙了整整三天,先编了四只鱼笼,又把两匹布做成了衣裳,还抽空编了两大柳筐的草鞋,有多少双她自己都搞不清! 她家憨巴男人特喜欢她给他做的大肥裤子,看着像裙,但是穿起来行动超利落,而且还不露肉,他天天在山里面跑,再也不用担心树枝划到腿了! 看着那古怪的裤子,项大郎是连连点头。“娘子,这个好,我喜欢!以后都做这样的。” “你喜欢就好。”长乐心下欢喜,一边点头一边拿出她用碎布做的千层底布鞋。“再试试这个。”项大郎简直惊喜,缩着那双脏兮兮的脚后退两步,转身就跑回院子里。“我、我去洗脚。” 第三十四章 穿小鞋儿 某女跟在他身后哈哈直乐,直到她家男人把脚洗净,小心翼翼伸脚要往鞋子里穿,却又被她一把拦住,取出双粗布白袜来,先帮他套上,这才把新鞋往那双大脚上套。 长乐套了半天都没能把鞋子套上,摆明她把她家男人的脚估量小了…… “咋办啊项郎,鞋子小了,要么我再做吧。” 憨巴男人抬眼瞅瞅她失落的表情,大手抠住鞋后跟用力一提,脚一下子就伸进了鞋里,只是脚趾处明显弓起几个小鼓包来。“不小,正好。” 长乐噗哧一下就笑喷了。“真的正好?” “嗯,正好。”男人咧嘴笑得大是快意,还站起来在地上踩踩。“舒服。” 某女瞧他那喜欢的样子,虽说感觉那脚受了大委屈,可还是没忍心把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的人脚上的鞋子扒下去。 “那好,你就穿一会儿吧,出门别穿它,脚会疼的。” 男人还在低头看着那双针脚细密的鞋,心里百感交集,记忆深处已经有多久没有穿过这样一针一线专门为他而做的鞋……又是集日,长乐硬是把不肯梳头的大男人按在树墩子上,抓住他那头乱蓬蓬的长发一点一点梳开了,又用早先一起买回来的木簪子别起个发髻在头顶,下半部分则仍旧披 着。 某男不时伸手去捉头顶那别扭的发髻,眉头深深皱着。“娘子,头发薅得好疼!” 长乐一脸凶巴巴警告。“不许扯开,忍到赶集回来。” 梳好了头,再看一看他家穿了新衣的男人,憨像明显少很多嘛,人果然还是要捯饬!就是那把胡子还是瞧着太凶悍…… 某男似乎瞧出了她对那把胡子挺有意见,忙不迭地一把护住,整个人往后直躲。 长乐翻了个白眼。“莫怕,我才不会给你剪呢。”憨巴男人真是古怪的生物,给他打扮好看点都不乐意! 拉着她家因为梳了头始终别别扭扭的憨巴男人下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某男早把头上的发髻扯得又松又歪。 照例,聚在高老爹家门前等牛车的村人无不好奇看向又担了两大筐子东西的人。 “唉哟,项大郎穿新衣了,可真精神!翠花啊,你们这是又弄的什么物事啊?蒙这么严实,就不能打开来让咱们大家伙都开开眼吗?” 好巧不巧的,赵六娘又挎了一篮子的鸡蛋去赶集,看到小夫妻俩又是新衣又是那么大两筐东西,那叫一个眼红! 上次长乐和项大郎回来时可没少买好东西,一看就知道他们去前儿带的东西很值钱,也容不得八卦和嫉妒心都超强的赵六娘不惦记。 长乐笑眯眯回应。“好呀,六娘要是肯帮我和项郎付这车钱,我就让你开开眼。”这次她可没找她爹先来给他们订位置。 “呸!你咋不去抢呢!”赵六娘立马又啐出声来。“臭丫头,谁不知道项大郎能干,你可得着了!得意死你吧!” 长乐不愠不恼地环视了一圈都盯着那两只大柳筐看的人。 “我家项郎就是能干,可惜你们惦记也无用,他已经娶了妻,不如这样,你们还是多看看蛮子哥吧,蛮子哥也很能干呢!” 赵六娘听到她这话顿时无语了,她又不能当着高老爹的面呸,又不能说正蹲在一旁朝众人傻笑,乱发上还别了朵小黄花儿的蛮子确实好,只能干翻白眼儿。 长乐根本没打算听她回话,径直走向牛车。“高老伯,我和项郎又来麻烦您了,这次能不能等我们回来再付车钱?” 高老爹很好说话地呵呵笑了起来。 “成,怎么都成!还没谁替咱们家蛮子的婚事上过心呢,就冲你刚才的话,今儿不收你和大郎的钱都成,快上车吧。” 于是,某女妥妥地又被让到了牛车最好的位置,小屁股一抬安安稳稳地坐了上去,嘴里还紧着招呼她家男人。 “项郎,快来,等会儿咱们回来一定要付老伯双倍的车钱!” 某男憨憨地应了一声,点儿都不客气地把两只大柳筐直接放到了车上,在长乐身边大咧咧坐了下来。 这回黄水仙没来,倒是没几个人再多碎嘴子,只拿眼神不满地睃睃了两人几眼,就都匆匆爬上车去,一路颠簸着前往镇上去了。 到了镇上,赵六娘也没再不识趣地跟着,长乐照旧先找酒馆饭庄先卖她藏在筐下皮囊子里的鱼。 这回她没去上次的酒馆,而是去了一家名为和顺居的大饭庄,小二听说她要卖鱼,伸手掀了筐上盖着的草和草鞋看到下面还在水中游动的鲜鱼,立马把他们带进了后厨。掌柜的跟去过了眼,确认了那些溪鱼又肥又新鲜,开了个价码,长乐又往上加了两文,这才成交,四十多条斤把重的鱼才卖了不到三钱银子,长乐不由有点小失望,这么 好的鱼才卖这么贱,看来这古代钱真是不好赚啊! 卖了鱼,又拉着项大郎来到热闹的集市,不一会儿就把草鞋连同柳筐都一起卖了,一共到手才半两多银子。 长乐数完钱,这才拽着她家憨巴男人去卖烧制器皿的铺子,买了四只一米来高的大肚子缸,又买了好些盆盆罐罐。 付了钱之后她新缝的荷包里已经所剩无几,当真让还有好多想买的东西还没买的人肉疼!尤其她想要的匕首,根本就打不起…… 小两口正在把大缸套小缸准备往牛车上搬,远远的突然晃荡过来一白衣公子,衣裳如雪发如墨,手上还摇着把折扇,那叫一个风流倜傥。长乐原本没注意那人,还是她家憨巴男人眼尖,一眼认出了跟在那公子身边使唤丫头一样的黄、菊花,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长乐顺着他怒腾腾的目光望去,这才看到 来人。 没错,正是那个要死就没死的蒲公子,扑街货是也! 长乐皱了皱眉,瞅那人第一眼就感觉反感,一点都没有赵翠花留给她那种斯斯文文,谦恭内敛的好印象,怎么看怎么像一小人得志的花花公子。 “项郎,别理他们。”某女抱起一摞较小的罐子,示意她家男人该干嘛干嘛!还不忘回头嘱咐店家一声。 “剩下的我们下一趟过来拿,一次拿不走。” “好嘞,小娘子放心,我给您看着。”店伙计很是爽快地回应。 项大郎没多言语,弯身把两个套在一起的大缸一把举上肩头,就好像那里边没被他又套了七八层罐子似的。不想俩人刚迈开腿没走几步,黄、菊花就贱嗖嗖地喊了起来。“公子,你快看、快看,是赵翠花和她家傻男人!” 第三十五章 受宠若惊 长乐狠狠一眼刀子甩了过去,心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可惜眼刀子杀不了人,倒是把那蒲公子惊讶了一下。“赵翠花?就这小姑娘?让我瞧瞧。” 长乐眼见着那一身白得像穿了孝布似的男人脚底虚浮地朝她快走了几步,拿双看怪物样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圈。 “啧!是有两分姿色,难怪难怪……妹子,你这是?”男人瞧着某女搬了一大堆的大缸小罐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有意思啊,你弄这么多古董不是想攒家里等着几辈子以后发横财吧?我告诉你,这东西到了一千多年以后也不值啥钱,得是名窑烧出来的那种……” 长乐瞧着眼前神经兮兮的人,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古董?一千多年以后?”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自在地用扇子柄拍了拍掌心儿。“咳!说了你也不懂,我跟你个小村姑说这些干嘛?” 长乐还不想搭理他呢,索性直接朝前走去。“项郎,走啦。” 顿了顿脚步的项大郎闻言立马迈开长腿又朝前走去,不想那蒲公子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打量了一下,突然发出一记诧异的声音。 “咦?哥们儿,你穿的也是裤子吗,在哪里做的?” 他这一问更加让长乐疑心大起,转身瞧了一眼那人的下裳,更是让她眉头深皱,姓蒲的身上穿的也是改过的裤子…… “什么裤子,你说的是什么东西?项郎,别理他,我们走。”某女用手肘拱了一下她家憨巴男人,示意他快走。 项大郎比她有个性,人家根本就没想理那个轻浮男子。“娘子,你前头走。” 长乐听出他保护的意味,抿嘴朝他一笑,乖乖走到男人前面去,俩人谁也没搭理那蒲公子的问题。倒是后边被冷落的黄、菊花不乐意了。“公子,你瞧瞧她,嫁了个傻男人还得意上了,你都不知道,前些时日你伤得那么重,我叫她去瞧一瞧你,她不仅不肯去,还咒你死 呢!” 蒲解惑闻言唇角明显抽了抽。“这么嚣张啊?” 黄、菊花得到回应立马添油加醋。“可不是,我之前真是错看她了,本来还想成全她跟你……” “打住!”男人立马伸出两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自古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这天下处处硝烟四起,四野民不聊生,我蒲天庆哪有什么心思去想男女私情?我一定要尽我之所能,先来解救这天下苍生,让所有人都过上 幸福快乐的好日子,我才能安心娶妻生子。”扑街货童鞋大名正是蒲天庆,这话让他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旁边一群来赶集的村民都愣愣瞧着他,只有黄、菊花满脸的崇拜,简直被他那一顿海阔天空的胡侃给忽悠 得五迷三道,殊不知人家蒲公子其实就是嫌弃她面黄肌瘦长得丑,不想和她谈感情…… “公子,你这么有文采,心地这么好,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还能当咱们镇上衙门的大老爷呢……” 某男闻言重重咳了一声,嘴里小声叽咕。“那算个什么东西?” “公子说啥东西?”黄、菊花思路没跟上,满眼好奇加关切。 “呵呵,没什么,时间不早,花姑娘不急着赶车回村吗?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相比之下,在蒲公子心里还是感觉赵翠花好点儿,虽说那小丫头和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不过明显更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妹子确实长得可以,就是太小了点儿,整个一 没发育的小学生……长乐和项大郎回去拿剩下的东西时蒲公子和黄、菊花都走了,很明显,姓蒲的没她想的那么敏感,也没去纠结她给她家憨巴男人做的大肥裤子,也可能是他根本没瞧清楚 。长乐松了口气要和项大郎一起搬东西,却被男人一只大手拦住,只一个眼神瞅向和他们一起过来的高蛮,后者就像收到指令似的,上去直接把那两个大缸连同里边的一堆 罐子一起扛走了。 “娘子还想买些啥?”项大郎弯身抱起那一摞搁在木盆里的小物件,憨笑着看向长乐。 某女瞧瞧已经一瘸一拐走远的蛮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某男总这么无条件地使唤人家,虽说俩憨巴不知道咋就那么默契,可还是感觉人情债不能欠! 四下瞅了一圈,刚好看到附近有个卖糖糕的摊子,便拉着她家男人走上前去。“这个怎么卖?里边有馅吗?” 那糖糕是糯米做的,外面粘了厚厚一层混着芝麻花生碎屑的饴糖,看着就好吃。 卖糖糕的是个中年妇人,闻言和善地看向长乐。“有馅啊,红豆馅、绿豆馅还有枣泥馅儿,可好吃了,只要二十文钱一斤。” 长乐吓了一跳。“这么贵啊!” 妇人无奈。“小娘子,真的不贵了,这饴糖好贵的,要一两多银钱一斤呢。” 长乐诧舌,她以为盐巴十五文一斤已经算得上奢侈了,敢情这古代的糖更是了不得啊,一斤都能赶上两麻袋大米的钱! 不过想想也是,在赵翠花的记忆里几乎就没有吃过什么甜点心…… 幸好,她种的地里出了几棵甘蔗,等到发展起来倒是可以自己提取糖来吃。“那就各样混在一起来一斤吧。” 左右回了山上也不花钱,等下次再来,她又能卖一堆的东西,长乐也想解个馋。项大郎对这个完全没意见,买完了糖糕瞧见长乐又好奇地瞅了瞅人家吹的糖人,某男很干脆地从她手心儿里抠出已经要空了的荷包,从里边数出十枚铜板来,给长乐买了 个不知道吹成什么人物的糖人儿。 长乐接过糖人儿马上把荷包抢回手中,又拿出十枚铜钱交给老板,挑了个超大超胖的糖人儿塞到她家憨巴男人手里。“要吃我们一起吃。” 项大郎明显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小姑娘仰高小脸眯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在示意他吃那糖,迟疑了一下才把那软软的麦芽糖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甜。”记忆中的味道从悠远的地方醒来,让他再度想到了一些不愿回首的往事…… 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吃吧?以后我们都一起吃!走喽,回家。” 俩人一路愉快地吃着糖人儿向着牛车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长乐又花了十文钱卖了一堆炊饼,回到牛车旁时全数塞给了高蛮。 “蛮子哥,这是我家相公给你的,谢谢你总帮我们干活儿。” 高蛮简直受宠若惊。“娘、娘子,炊饼……给、给我?我……”旁边一股阴森冷意直直压了过来。“缸拉到石山。” 第三十六章 要吃肉 “嗯嗯。”主子又生气了? 咱蛮哥心一沉,生怕炊饼被抢回去,干脆抓起一只赶紧塞进嘴里,塞得太急,差点给自己那粗嗓子眼儿都噎废了! 长乐赶紧拍拍他的背。“项郎,水呢?蛮子哥你慢点吃。” 项大郎取出竹筒,眼神恶狠狠瞪着他的憨巴同类。“嗯!” 高蛮赶紧接过竹筒往嘴里灌,然后……很悲催地,呛着了…… 长乐刚想再伸手给他拍拍,她家憨巴男人猛地伸手过来,把她抱起直接放到了牛车另一边去,自己伸长了手臂,擂鼓一样照着高蛮的背就是一顿捶。 蛮子硬生生把顶到嗓子眼儿的咳嗽憋了回去,伸手连摆。“好、好了!”再捶他就要吐血了…… “娘子是我家的,你不许叫!” 长乐听着头顶某男凶神恶煞的声音,嘴里正在咬的糖人儿差点喷出去,还好,黏在她门牙上了。 回程满车人都在默默关注着某男和他家小娘子一人嘴里叼一个价格昂贵的糖人儿,奇迹般地,除了唆口水的声音外只有车声粼粼…… 到了赵家村,一路吃了五个炊饼的高蛮又生龙活虎了,挥手间就把一车人全都赶下车去,然后牛逼轰轰赶着车直往石山而去。 后边闻风赶来的项皮氏小脚颠儿颠儿一路狂追,硬是没撵上那牛车,气得在村口粗喘着直骂,鼻孔里都差点喷出两股烟儿来! “娘嘞个逼,不孝的东西,有钱烧得你,给个小贱蹄子买糖人儿……” 干骂也不解恨,倒气得自己差点翻白眼儿。 不多时牛车来到了山脚下,那高蛮不等吩咐就自动自觉地扛了大缸往山上蹿,伤脚还瘸着,长乐一下子想起她埋的尖竹子,赶紧在后边提醒。 “蛮子哥,绕路走!” 不用她说,已经有了血泪教训的人也不敢走直路,绕得那叫一个顺溜! 项大郎虎视眈眈看着弓腰往山上蹿的人,干脆不拿东西了,双手卡住某女腋窝把人往上一提溜,直接给悠到一边宽肩上去,抬脚就往山上走。 长乐一个眼晕之后目瞪口呆地坐在了她家憨巴男人肩膀上,这高度,树梢很容易打脸,而且就在眼前! “项郎,项郎快放我下去!唉哟!我糖糕还在罐子里呢。”某女双手挡住要卡到她脖子上的树枝,两条小腿儿急晃。 憨货男仰头瞅了一眼他家不用踩石头就已经挂上东南枝的小娘子,尴尬地赶紧又把人放了下来。“那,我去拿。” 长乐白他一眼。“项郎,你怎么能欺负人家高蛮?他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总让人家做事多不好意思!我不想欠人情才给他买了那么多炊饼,多贵呀,项郎你懂不懂?” “……”憨巴男人抬起大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双无辜的大黑眼睛顿时让某女不忍再苛责。 “好啦、好啦,我们也一起搬,快点把东西搬上去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的小狗狗该饿坏了。” 某女执意要自食其力,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又哪能不动手?为表对犯了错的反省之意,乖乖去扛余下的那两个大缸。 等高蛮把缸送上去,很快又朝山下跑了回来,后边还跟着两条大狗,见着长乐和项大郎马上欢快地叫了两声,跟在两人身后又哈啦哈啦地往山上跑回去。 长乐脚程太慢,项大郎有意小步配合着她,倒是往返一趟的高蛮很快又把剩下的东西都扛了上去,回头还赶得上来接两人,把个累得全身冒汗的长乐感激得够呛! 回到泥巴屋子前,某个决计不想欠人情的小姑娘硬是倒空了荷包,把里边剩下的十枚铜钱全给了高蛮。 蛮子被某男一身低气压压得满头大汗,数也没敢数,接过钱撒丫子就跑了,长乐倒也没疑心,还以为他是干活给热的。 外人走后,夫妻俩先把一大堆的东西依大小个摆进项大郎事先搭好的棚子里,长乐马上去生了火,把早上没吃完的粥热了热,拿去先喂她的小奶狗。 三只小东西已经睁眼了,只不过喂了几天的米粥有两只根本没怎么见长,小身子弱得让长乐大为忧心。只有一只狗姑娘,和人家吃一样的东西,它却每次都比它的两个兄弟吃得多上许多,胃口超好,长得也最大,从三只小狗儿从眼神看就能瞧得出来,它超精神,一双豆青 色的眼睛纯纯净净,不似那两只总让人感觉眼睛灰蒙蒙像是糊了层东西。 “项郎,咱们家的小狗狗眼睛颜色好怪啊!”长乐逗了逗狗姑娘,感觉它湿漉漉的小鼻子非常健康。 憨巴男人没吱声,狼眼睛嘛,肯定和狗不一样…… 长乐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好解释,又摸了摸那两只虚弱的小奶狗。“你说这两只小狗儿能活吗?” 这回男人果断发话。“活不了,扔了吧。” 某女小嘴儿一嘟。“才不呢,又没死,说不准儿还能缓过来。” 对于女人的想法完全还处在摸索阶段的人明智地没做评论,而是站起身来。“我去弄篱笆。” 只剩下一块地的篱笆没弄完了,项大郎打算赶紧弄完它,然后去打猎,看他们家小娘子起早贪黑地忙着挣钱,他一大男人哪能吃白食? 再者说了,他必须得攒下一大笔钱来,好无后顾之忧…… 长乐瞧着那道悻悻的背影拎了柴刀出了已经别好的院子,再度摸了摸那两只越吃越少的小狼。 “狗狗,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等你们长牙了,我就给你们肉吃,乖啊,千万不能死。” 小狼全身哆哆嗦嗦,赖叽叽地吭了两声,无光的眼睛仿佛没什么力气睁,唯独那只狗姑娘欢实地在窝里到处爬…… 长乐叹了口气,没功夫再多去逗那几只小狗,洗了手开始干她准备了好久的大工程! 先把她提前培养好的米曲霉菌拿了出来,又开始仔细地按照她记忆中的方式将事先处理过的材料掺兑混合,用心制作酱油。忙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太阳西斜之前把一大缸的材料发酵上了,用狼皮封严实缸口,又在外面糊了层泥,接下来就要等上它三四个月,这些材料发酵成功,就可以提取酱 油了。 长乐完成心头一件大事,但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一边做着晚饭,心里还在算计着这三四个月怎么才能把小日子过得更滋润些? 鱼看来是可以长卖的,现在还不到七月,离冬天还早,她还可以让她家憨巴男人多准备一些编制器物的材料,先把日子过安稳了,再慢慢发掘更多的赚钱方法。 可长乐才想好打算,吃饭时她家憨巴男人就提出来明天要去黑熊山打猎,某女立时发出反对之声。 “不成,项郎,黑熊山真的太危险了,我们眼下的日子不缺你打猎的钱……”男人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吃肉,肉好吃。” 第三十七章 好生娃 长乐毫不迟疑地接口。“那下次赶集的时候我给你买肉吃。” 憨巴男人瞅瞅她。“大黑也要吃肉。” 某女无语。“它天天都能捉到好多大老鼠吃。” 项大郎满眼认真。“老鼠肉不好吃,大黑喜欢吃兔子和山鸡。” 长乐。“……”想不到人的愿望她挺好满足,狗的愿望她却没招了。“非去不可吗?” 男人没有转寰余地的嗯了一声。“娘子,以后我赚钱养家,你种田缝衣裳,不编草鞋了,手指疼,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好生娃。” 正在郁闷的人突然就满脸臊得一片通红,眼也不好意思看那人灼灼的黑眸了,低头只瞧自己被草叶割破好多小细口的手指。为了赚更多的钱,她一直让自己忽略那种细微又持续的疼,可是想不到,她家憨巴男人如此细的心,除了生娃的打算,他多半是因为心疼自己才坚持要去打猎的吧?这想 法一出来,某女顿时感动得发出鼻音来。 “项郎,我怕你遇到危险,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办啊?” 不怕苦不怕累的人突然就变得娇气起来,一双始终含笑的眼睛水汪汪的,让某男的心瞬间软成一团儿。 大男人抬起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帮眼前人揩了揩泪。“莫哭,我不会受伤,我跟娘子起誓!”长乐噗哧一下破涕为笑。“那你得跟我保证,看到危险的野兽马上就跑,咱们不要贪心,打些小点的猎物回来就好,像什么兔子啊,羚羊啊,或者山鸡之类的,千万不要去 打豺狼虎豹什么的,肉又不能吃,打了也没用。” 项大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开口。“嗯,都听娘子的。”长乐这才略微心安,又继续嘱咐。“记得不要进黑熊山,熊肉也不好吃,我见过吃熊肉的人,脸上会往外冒油,皮黑黑的,越长越丑!你在黑熊山外围的山里寻些猎物也就 是了,实在找不到就回家,天色暗下来之前必须回来,不然我害怕有狼来把我吃了。” 这可是连威胁恐吓都用上了,她家憨巴男人眼晴明显睁大几分,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日落之前肯定回。” 至于吃了熊肉会变丑之说,某男有些怀疑,他丑吗?貌似是没他家娘子好看…… 事情最终说定了,当晚长乐有点辗转难眠,身边憨巴男人倒是安静,好像一躺下就睡着了。 某女睡不着,索性盘腿坐起来,手肘撑在枕上,双掌托腮凑近那张大胡子脸看。昏暗中可见男人侧脸的轮廓相当有型,鼻梁又高又直,剑眉斜插入鬓,发际线非常完美,展露出天庭饱满,地阁则被一蓬大胡子遮了个严实,想来也不会太差,怎么都不 像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 所以长乐坚信,她家憨巴男人只是一个人呆在山里久了,所以见识少些,人木讷些,不合群些,脾气也大些,其实一点儿都不傻!某女越看是是心仪这男人,唇角不由自主挂着笑,低头在那平展宽阔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完全不知道正在躺着装睡的人差点因为她这一下破功,脚趾都差点绷抽筋了… … “老天爷保佑我家项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出门大吉、万事顺利……” 作为二十一世纪坚持信奉无神论的吴长乐童鞋念经一样双手抱拳抵在她的小下巴颌上开始拜八方神灵,轮番为她家男人求福讨平安,直到把自己给念叨睡着了才闭嘴!已经憋到内伤的男人长长吐出口气来,抬手抹了把额头冒出的细汗,转头看看身边小嘴还时不时抽一下在梦里继续念经的小姑娘,大胡子直颤了半天,才起身出了泥巴屋 子,到屋后大石上盘膝练功去了。第二天长乐起了个大早,刻意做了几只饭团儿包在竹叶儿里,又把前日买的糖糕取了两块也包起来,一起放进她刚刚缝好的小布包内,给她家憨巴男人带上,扶在篱笆门 上送那人出发去打猎。 项大郎走出几步又站下,朝她挥了挥手。“娘子,害怕就把篱笆门栓上,让大黄陪你。” 长乐点头。“你放心,天不黑我不害怕。” 男人转身继续朝前走,走出没多远又回了回头,见他家小娘子还在门边站着望他,于是又挥了挥手。 “回吧,别编草鞋,夜里你睡得少,再回去睡会儿。” 某女又点头。“嗯,你快去快回,猎不到东西也要早点回来!” 直到她家憨巴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树丛里,长乐才收回视线,心里除了担心,还有些莫名甜滋滋的。 回想起来她家项郎第一次去打猎的情形,两人还完全像陌生人一样,再想想刚才,他们之间明显多了些糖丝一样腻乎乎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想到这里,某女脸上一阵发烫,双手不好意思地捂上去,想不到啊想不到,她吴长乐个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如今居然也发起春来了…… “咳!胡思乱想!”为了分散自己那贱嗖嗖的春心,某女赶紧找正事做,她家项郎说什么来着?他打猎,她来种田?好吧,那就去看看她的地。有过一次大白天遇狼的经验,长乐真的不敢再掉以轻心,拿出她的新镰刀一手拎着,另一手扛着锄头出了院子,带大黄去视察她的地,看过四块地都长得很好,豆子已经 出芽了,移种的小苗基本全都活了,长乐除了除草,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活儿干完了。 闲来无事,索性趁着某男不在,又往附近树林里左一块右一块地丢泥土,目的不为别的,她就想多要一些这世界没有的小苗儿,像什么玉米、甘蔗之类的,太需要了! 扔了约摸得有上千块土,某女回头一看,一块块的新鲜泥土实在是扎眼,她扔时没觉着,扔完却瞧着到处都是,简直比成片来还要显眼…… 郁闷的人抬手扶了扶额头,但愿她家憨巴男人不会注意到这些!等过几天泥土上长出草来就不会这么明显了。 没敢再继续扔泥块,某女赶紧往回走,回到泥巴屋子里又取了木桶出来,向着小溪边走去。 沉浸在劳动快乐中的人完全不知道,有个来蓄意找碴的家伙,小脚颠颠正在往她的尖竹子陷阱处勇往直前!所以,当狼号一样呼天抢地的声音传入耳中时,正在乐呵呵往木桶里倒鱼的人吓了一大跳,拎起桶来唤了声大黄,撒腿就往泥巴屋子逃了回去…… 第三十八章 手抖 一人一狗像屁股后边拴了炮仗似的跑得飞快,回到篱笆院里长乐立马把院门栓了个结实。 大黄则像吃了跳跳糖一样在她身边欢蹦乱跳,那模样哪像吓着?分明就是感觉太好玩了! “汪!汪汪!” 某狗一边笑眯眯地吐舌头,一边时不时朝着上山的小路那边叫唤两声,示意它家女主人,那边有人,有人、有人…… 可长乐完全没当那号叫的声音是人,小时候就听外婆讲过,狼号起来就像个老女人在哭,不知道的过去一看,结果就被狼给吃了!被当成狼外婆的皮氏那叫一个惨呀,脚踩了尖竹不说,她疼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好死不死就又坐到了一支竹尖上,顿时就像蹿天猴一样蹦了起来,一手抱脚,一手捂屁股 ,号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我日你娘啊!项大郎你个龟儿子,你要整死老娘啊?嗷嗷嗷……疼死老娘了……” 只是可惜,她号得嗓子都哑了,被骂的人也没听着,听着她号的人还把她当成了狼,躲都来不及,才不会出来捡骂!过了半晌,某个伤残人士才不死心地往来路走回去,没办法,项皮氏她照量了半天,到底没敢再往前路上下脚,就怕万一再来那么几下子,她想要钱的目的达不成,自己 可能就交待了…… “项大郎你个不孝的鬼畜牲,居然连老娘都敢暗算!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以后再和你算帐!唉哟哟,我的脚,我的屁股……” 还好项老爹匆匆找上山来,一眼瞧见他家光荣战败的婆娘,实在是忍不住骂了一声。“活该!说了不让你来骚扰大郎,叫你不听!” 项皮氏见了她家老实男人立马开始暴走。“你还有脸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你那个好儿子有钱给他那家小贱人买糖吃,她怎么不孝顺一下你这个老子?” 项老爹皱眉扶住瘸了脚还想蹦高的女人。“你有啥脸问大郎要钱啊?你养过他吗?”项皮氏一把甩开她男人大手。“我是没养他,可家里那个赔钱货和那老不死不是我养着的吗?你那个鬼儿子怎么不把他们一起接走养着去,他不是都有钱买糖吃了吗?那可 是财主家才吃得起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项老爹也怒了。“你个损婆娘,大郎这些年拿回家孝敬他祖母和给小宁的钱还少吗?不都是让你给花了!再说咱们能来这赵家村落脚,撑下这十几年东奔西走的苦日子,还给你俩儿娶上媳妇,不都是我母亲拿私房钱出来贴补的吗?现今她是老了,也没东西让你刮蹭了,你养 她几天会死啊?要我说你才是个不孝的东西,老人你都敢打,你丧不丧良心……” 皮氏被骂得怔了怔,立马就火了,劈手就往她男人脸上打过去。 “你才丧良心,项大洪你这个骗子,讨我的时候跟我爹娘说得好,你会好好待我一辈子!结果呢,你这个大骗子,死瘸子,你竟然在外面生俩野种,我凭啥要孝敬你老娘?她天天看我不顺眼,说我就是没教养的,生的孩子都低贱,就你那傻儿子和赔钱货闺女 不贱,她眼里有过我儿我闺女吗? 她讨厌我,我凭啥要喜欢她?我就打她,我就骂她,有本事你让她带着项小宁给老娘滚! 我花她钱怎么了?要不是你被追杀,我犯得着东奔西走吗?我就花她的钱,那是你们项家欠我的……” 项老爹被打得连连后退,末了终于一巴掌扇了回去。“够了你!胡搅蛮缠的无知婆子,我不想和你啰嗦,再敢来骚扰大郎,那就活该你吃亏倒霉,我再也不来管你了!” “项大洪,你给我站住!”眼瞅她家男人转身走了,皮氏哭号着朝他怒吼。“你敢走,你敢不管我,回家我就下药把全家都毒死!”那项大洪真被她气得不轻,可这泼妇啥事干不出来,她自己的娃她是舍不得下手,可万一真给小宁和老太太下毒呢?早年间受伤瘸了条腿的男人只能沉着脸走回来,架起 还在哭号的女人,不再去理会她那满嘴脏话,连拖带拽把她往山下弄了回去。 狼号声终于远去,渐渐消失,长乐松了口气,可还是没敢再出院子,闲来无事,急于赚钱的人索性又继续编起草鞋来,心想大不了她小心点,别让草再割到手指就是了。 项大郎扛了只小羚羊回来时日头才偏西,长乐听到大黑的叫声,立即扔下手上活计跑出泥巴屋子,她家男人已经走近了篱笆门,边走还边回头往树林里张望。 “项郎,累坏了吧?”长乐打开篱笆门开心地看着他肩膀上的小羊,居然还是活的!“呀!还活着呢,受伤没有,我们可以养它吗?” 男人憨笑着点了点头。“没伤,是只母羊,娘子喜欢就养。”为了捉活的,他和大黑可没少费功夫,不然还会回来的更早。长乐看着男人进了院子,关好门,这才把羊放下地来,小羊被吓坏了,跪在那里半天起不来,大黑和大黄在一旁看着它,小东西更是吓得长睫毛真哆嗦,全身都在瑟瑟发 抖。 “项郎,除了羊,山上还有什么?有没有野牛,野马,野驴?”某女简直想发财想疯了! 有牛能帮她耕地,有马方便交通,有驴可以拉磨…… 憨巴男人认真脸瞧着她。“有野猪。” 某女。“……” 男人又接着说。“下回我给娘子找个野猪窝去。”长乐赶紧制止。“还是算了吧,不用刻意去找,你要记住不能往深山沟子里去了,野猪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万一遇上厉害的那猪牙都能把马肚子给戳穿!太可怕了!咱们现 在有这只羊,养大了再去我大伯家借只公羊配一下,慢慢就能养出一大群来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咧开嘴憨笑了起来。“娘子,神仙爷爷今儿个来过了?” 某女一愣,继而想到了她扔得乱七八糟的泥巴块儿……这次果然没躲过她家憨巴男人的眼睛。 “是啊,不过神仙爷爷今儿个手抖,我要的地他没给好,撒乱了,他说下回再来给我弄好。” 长乐强撑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尴尬啊尴尬,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一次全给铺满地呢……项大郎眨了眨眼。“神仙爷爷只会变地吗?” 第三十九章 劣根性 编瞎话的人一本正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完又不由好奇。“项郎除了金元宝还想要别的吗?” 憨巴男人认真脸。“我想要娘子快些长大。” 长乐低头看看自己的少年儿童款式,脸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她她她居然让个憨巴男人给套路了? “那个,下回我问问神仙爷爷……呀!小羊站起来了,项郎,你在院子里给它围个圈吧,我去给它割草吃……” 项大郎瞧着他家落荒而逃的小娘子,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笑意,嘴里却还是瓮声瓮气。 “那娘子一定要记着,下回见到神仙爷爷就让他把你快快变大!” 某女。“……”真想问一句,那么快变大要干啥?想不到老实男人也有不老实的想法…… 憨巴男人突然凑近她。“娘子脸怎么红了?娘子要是变得像我一样大,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长乐闻言脸巨红!敢情不是人家不老实,是她自己想歪了?唉呀呀,吴长乐,你这思想要不得…… 耳边又继续魔音灌耳。“娘子长大了还可以生娃……” “噗……”某女一口老血喷出来,看来她一点都没想歪,男人果然是男人,憨巴男人也一样有劣根性! “袓母说了,娶媳妇可以生娃,娘子,娃要怎么生?你见过没有?”长乐脑仁发涨地看了一眼目光清透至极的男人,当真,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一点杂念都没有,好像他问的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学术性问题,纯粹就是不了解,好奇,求知欲强… … “咳!我也没见过,等我长大去问我娘。”某女尽量严肃,正经,回答学术性问题。 “哦。”憨巴男人不问了。“我去弄羊圈。” 长乐对着那背过身去的男人风中凌乱,谁来告诉她,她家憨巴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傻? 某男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扭曲的小脸儿。“娘子,你怎么了?” 长乐秒回严肃脸。“没什么。哦对了,项郎,今天又有狼来了,在山路上嚎了好半天,吓死我了,明天你不要再去打猎了吧?” 这事儿项大郎可是不敢怠慢。“我去看看。” “我也去。”长乐赶紧跟上。 俩人带着狗出了小院,不用吩咐,大黄第一个冲到前面,引着他们直接到了项皮氏哭号的地方。 项大郎一眼看到地上被踩露的竹子尖和上面沾的血,蹲身仔细瞧了瞧,然后抬眼看向已经发现事情不对的长乐。 “不是狼,有人踩到竹尖了。” 长乐也已经看到了那沾着血的人脚印。“不知道又伤了谁?我看我还是把这些竹子先挖出来吧。” 憨巴男人站起身。“不管,不扎娘子就好。” 某女有点儿不放心,那哭声摆明像个老女人,该不会是她娘吧?“项郎,不如我们还是下山瞧一瞧吧?或者是我娘上山来找我。” 男人浓眉一皱。“岳母有啥事找你?肯定是我娘,昨儿个她在牛车后追了半天没追上,今天就来找了。” 长乐怔住,想想多半应该就是这样,还是她家憨巴男人了解他那个泼妇娘。 “可是伤了你娘也不好,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项大郎转身就往山上走。“不去,饿了,娘子做饭吃,我要吃炖鱼。” 人家亲儿子都这样说了,长乐自是不会上赶着去找不自在。“不去就不去,走喽,大黄、大黑,回家做好吃的去喽!” 事情就这么一揭而过,也没发现有狼的踪迹,于是第二天项大郎又去打猎了。 一连三天,长乐在家编点器物,项大郎就去黑熊山外围打点小动物。 再到集日时夫妻俩又挑了两大担的东西去赶集,可把一群早等在高老爹家门前的人给嫉妒死了。 尤其这次,项皮氏和赵四婶都来了,隔老远长乐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八卦气味儿,无疑村里一群老少妇女全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娘,您也要去集上吗?”长乐没理会众人,径直走到她娘面前。 赵四婶见女儿并没有因为上次蒲家的事生分她,心里一松,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脸上神情却是有点别扭。 “诶!娘想去买点鸡苗或者鸭苗回来养着,要是秋上能生了蛋,也好贴补点家用。长乐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娘臂弯里挎着的篮子,看起来沉甸甸的,想也知道,她那个家没任何能换钱的东西,她娘多半是把上次大郎给他们的米给倒来准备拿去卖了 。 “也好,夏天野菜多,让红梅和长生他们多挖点,养些小鸡小鸭挺不错。”她没问钱的事,既然她娘有主意,长乐也没打算帮忙出这份钱。 都说帮急不帮穷,就算是自己娘家,她也不可能在自己还没过好之前没完没了地帮衬家人。 那么一大家子她帮不起不说,更不能给几个弟弟妹妹从小养成好吃懒做的恶习,人的一辈子还要靠自己活着才对。可她没说啥,那边项皮氏已经不干了。“嘿哟!真没见过这么没家教的东西!你婆婆我在这里你没瞧见吗?心里只有你娘一个人,当我这婆婆是空气啊!赵翠花,当心我休 了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 她这尖嗓门儿一出,周围人立马噤声,一个个全竖直了耳朵等着看长乐怎么挨收拾? 结果,长乐只是笑眯眯走到近前,对着项皮氏甜甜地叫了一声。 “娘,我哪敢当您是空气呀,这不是没瞧见您嘛,您这一出声我才看着,不然保证先和您打招呼!” 项皮氏“呸!”地一声朝着脚前重重吐了口痰。“你眼睛瞎啊,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瞧不见?” 长乐点头。“可不是咋滴,我眼神不好,您不知道吗?” 她这一承认,项皮氏一时竟然被卡了壳,过了半天才又呸了一声。“不用你给我找借口,我告诉你,赵翠花,大郎他被你个小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我可不会!看着我这脚上的伤了没?这可是你给我弄伤的,别说废话,拿一两银子来给我 抓药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长乐低头瞅了瞅那拿破布包得像榔头似的脚,顿时明白了项皮氏等在这里的目的,这货就是准备好了来向她讹钱的! 张口就一两银子,她这婆婆除了撒泼不讲理之外,还真是够贪心。这样的人她要是妥协一次,可想而知她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第四十章 一言一语要人命 不等长乐开口,项大郎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没钱给你!” 项皮氏顿时怒了,蹦着高地就往项大郎脸上抓了过去。 “项大郎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你就看着个小贱蹄子她欺负我!我好心好意上山去看你们,你们可好啊,在山路上埋一下竹钉子,害得老娘我扎得全身都是伤,流血差点流死!怎么喊你们都不去救我,还好你爹不放心,上山去找我我 才没事,我现在问你们要点钱抓药怎么了?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啊?” 男人身高体壮,拿胳膊一挡,项皮氏那点拼搏精神就失去了所有意义,抓不到人,只能在那呼天抢地的骂,以博取众人同情。 偏生,一旁看热闹的人还真给她面子,全都指着项大郎和长乐摇头。 “唉哟,这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在山路上埋竹钉子,这山路也不是他们家的,这是想害多少人啊?” “得亏我没上那石山上去挖野菜,不然也得被扎呀!做人心肠怎么能这么坏,就不怕以后生孩子没屁、眼儿?” “大郎也是真让人寒心呐,都说娶了个不孝的儿媳妇儿子就算白养了,可还真是!” “可不,幸好我早就看出来这丫头不检点,不然把这么个缺德的活祖宗娶回家来自个儿可真是有罪受了。” “想不到啊,这项皮氏也有受儿媳妇气的一天。” “你们别说,这丫头怎么越看越有股子狐媚劲儿,还记得她出嫁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 “诶呀!你这么一说可还真是!该不会……翠花被个妖精给附身了吧?” “太可怕了!” 一群人越说越是邪乎,那架势大有把某女活生生变成妖精的意味…… 长乐皱眉,这怕是从古到今那些长舌妇们最阴损的德行了! 把一些受众人排挤的女人硬说成是这精那精,真要不幸被村中有地位的人或者家族的掌权者给认同了,那可是不管你倒底是人是妖,直接就沉塘或烧死的结局! 亏这些人还说她埋竹尖子歹毒,她们合起伙来你一言我一语就想要人命,那才真是歹毒! 这回赵四婶可不干了,冲上前来挡在女儿面前。 “你们胡说什么?你们家的闺女才是妖精附身了呢,我们家大丫好好的,你们别瞎嚷嚷!” “谁说我家娘子是妖精?我打死她!”项大郎一声震天大吼,臂上肌肉也绷了起来,眼瞅要把担子扔下,来个一言不合就动手! 长乐一把拉住他,笑眯眯扯了一下赵四婶的衣袖。 “项郎,娘,你们莫生气,大家就是闲着没事开开玩笑而已,又不是说真的。 再者说了,我要真是妖精谁敢说我呀,妖精多厉害,谁得罪她她就上谁的身,折腾得那人全家鸡犬不宁!是吧?” 边说还边走到项皮氏面前去,弯腰又瞅了瞅她的脚。“娘诶,一起去镇上吧,我找个郎中给您好好看看,那竹尖子是我和项郎埋的,不过我们是想扎野狼来着,没想到您会去,回去我就把它们全挖出来,以后要是再有人踩到 那可真不关我们的事了。” 说完不等那项皮氏想好是继续撒泼还是见好就收,马上又扬起双手对着一大群观众高呼。“大家伙儿今天都帮我做个证啊,我赵翠花说话算话,但凡肯相信我的婶子大娘们,今天我一人给你们买两个炊饼当谢礼,翠花以后还指着多向婶子大娘们学习生儿育女的 经验呢,你们可不能再说什么生孩子没屁、眼儿的话了,这话损阴德,说多了没准会报应到说话的人自个儿身上去。” 刚说她的村人听了这话才要发火,长乐马上提高了音量。 “还有啊!大家伙不都想知道我和项郎是怎么赚钱的吗?其实很简单!” “除了我们家项郎天天去打猎,我嫁过去之后还做了个梦,梦见石山北面的那座小山山坡和下面的山沟子里金光闪闪,全是含金子的石头! 所以我没事就跑到山坡那边去找,没想到还真的让我给找到了,我让大郎担到镇上金铺去一问,人家说那石头里果真含金,所以我们才卖了那么多的钱。” 她这么一说村人立马沸腾了,哪还有人管他什么项皮氏,全都激动地围上前来,扯着长乐问它真的假的,含金子的石头在哪儿,长什么样? 长乐一本正经地给人指着距离她和项大郎住的山头稍远一些的那片山坡和下面的山沟子。 “就在那里边,那金石头看起来和普通的石头没太大差别,就是颜色稍微有点发黄,不是那种青灰色的……” 光说还不够,长乐很干脆地掀开了项大郎担着的一只柳筐,伸手抓出两块石头来。“瞧,就跟这些差不多,不过不是每块里都有,还要金铺子里的师傅来鉴定,有时候一大筐里也只有几块含金,或者运气不好拾到的一块都没有,不过要是运气好,多捡到 些含金的石头,那可就能换来钱八银子!” “那也行啊!一钱银子不少了,能买几十斤米呢!” 人群一阵哄抢,全都挤上前来看长乐手上的石头,不一会儿就给拿得不知去向了。 长乐故作紧张地喊了起来。“我的石头呢?可别给我弄没了呀,要捡你们自己捡去,山上好多呢!” 她这话顿时提醒了众人,一群老娘们除了真有急事要上镇上的,其余呼啦一下全跑了! 不用说,一个个的都紧赶着回家通知一家老少,打算上那山坡上抢石头去! 皮氏一听这么好的发财路,也急了,生怕被别人把石头抢光,脚疼也不顾了,瘸啦瘸啦的就往家跑。 长乐在后边追着她喊。“娘,您别走呀,一起去镇上给您看郎中啊……” 皮氏回头瞪她一眼。“现在老娘没空,回头我再和你们算帐!”长乐又在后边关切地喊。“娘,那不成啊,您这伤着要是严重了咋整?不如这样,我从镇上给您抓伤药回来,回头您自个儿上高老伯这里来取啊!还有各位婶子大娘们的炊 饼,我都放在高老伯这里啊,你们自己个儿来拿……” 一大群人听到这话边跑还不忘回头应着。 “成成成,保证来拿!” 一会儿功夫牛车旁边就只剩下了迟疑不决的赵四婶和一对赶着去镇上看病的母子。赵四婶大是怀疑地看向长乐。“大丫啊,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四十一章 吃人的嘴短 长乐一本正经点头。“真的啊娘,您不相信我?” 赵四婶伸手拍了拍篮子里的米袋子。“那这米也全是你卖石头的钱买的?” 某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全是啊,还有好多都是项郎打猎赚的。娘,您不是在怪我没提前告诉您吧?我这不是怕……” 赵四婶嗔她一眼。“你这丫头,嫁了人也学会有私心了?不过娘不怪你,娘知道你是怕娘知道了很快别人也会知道。”长乐赶紧点头。“娘,还是您了解女儿,不过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也不全是因为私心,主要还是怕那石头里不一定都有金子,万一大家捡了赚不到钱,白费了一番辛苦再来怪 我。要是您也想去找石头试试那就快去吧,鸡苗鸭苗不着急买,不过女儿得提醒您,别挑太大的石头,大的里一般都没有金子,就这种小的才可能有,而且最好是挖埋在土里 半尺深左右的那种。” 赵四婶一听,女儿到底还是向着自己,把这藏私的事儿都跟她说了,于是连连点头。 “好好好,娘知道了,那娘也先回去了,和你爹去碰碰运气。” 长乐应了两声,目送赵四婶也走了,这才转向目瞪口呆的高老爹。 “高老伯,您也想和蛮子哥去捡石头吗?” 高老爹反射地看了一眼项大郎,见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才跟着摇头。“不不不,蛮子不去,他送你们去镇上,我自个儿去碰运气。” 结果,大牛车上最终就坐了五个人出发了。 到了镇上,全程听遍长乐和赵四婶说话的母子俩匆匆去了医馆看郎中。 长乐和项大郎则不紧不慢地先把鱼和猎到的肉都卖了,又把草鞋和长乐编的一些簸箕,箩筐全都卖掉,卖了近二两银子。 然后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金铺,长乐附在掌柜的柜台上和他说了好一阵子,又把石头拿给他看看,然后留下一两银子,这才拉了项大郎走。 俩人又去药铺抓了几副治外伤的药,最后又买光了两个炊饼摊,凑足了四百个炊饼让项大郎扛着,这才往回走。 等到牛车那里,那母子俩已经等急了,看到他们回来,牛车立马回程,长乐先拿了四个炊饼给那母子俩。“嫂子,这是给你和娃儿的,还热着呢,吃吧。” 那女人是村里的小寡妇,自己带俩孩子,平常也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主儿,这会儿听了她的话连忙笑着接过炊饼。 “翠花啊,咱村就你心地最好了!人长得还好看,你和大郎以后一定有福气!” 什么叫吃人的嘴短?这就是标准的答案! 长乐又递给高蛮四个炊饼,回头很大方地受用了某些人的夸奖。 笑眯眯看一眼将装憨进行到底的项大郎。“那当然,我家项郎这么好又这么能干,我们肯定幸福!” 男人呵呵呵,一脸的傻笑,和正边赶车边大吃炊饼的蛮子那叫一个相得益彰…… 回到村里小寡妇又给她大女儿拿了俩炊饼,马上风风火火地带着儿子走了,她可是听了最“靠谱”的消息,哪能不急着去挖金矿石? 长乐把一大堆炊饼和那几副药全数交给还留在家中的高老爹,嘱咐他来领炊饼的就一人给两个,过后只要记住没来过的人下次告诉她就成。 赵家村留在村中的人口一共才两百来号,长乐刻意买了四百个炊饼,就是要收买所有人的心。 别看炊饼那么便宜,可实实在在的东西永远比嘴上两句痛快有价值,她要堵这些人的贱嘴,那就拿两个炊饼塞住它,干净利落! 谁让这些人天生就爱捡小便宜? 这一圈下来,长乐和项大郎几乎没剩下多少钱,回到山上泥巴屋子,项大郎这才瓮声瓮气开口。“娘子,我们也去捡金子吗?” 长乐噗哧一乐。“可以啊,去一个人就行,项郎想去吗?” 项大郎摇头。“我喜好打猎。” 就见他家小娘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小脑袋。“那我去捡金子。” 男人表示没意见,根本没问这卖石头赚钱的事儿他咋不知道,转身就到树林里砍柴去了。 只是长乐没看见,她家憨巴男人背着她的脸上一脸全是笑意,眼中光彩熠熠,摆明是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儿小把戏! 长乐倒也不是完全骗人,她观察过石山这周围许多物事,而且闭上眼睛真的能在旁边那座小山坡上感觉到隐约的一点金色光芒。起初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对着树闭眼睛,感觉到的就是充满活力的绿色小亮点,对着溪水闭眼睛,则是透明的一层水气,由此而推,她就 开始怀疑那山上的金光可能是金矿!犹豫了好久,前日她终于下定决心,趁她家憨巴男人去打猎的空,带着大黄去了一趟那座山,到了那山上再闭上双眼,那种柔和的金光又清楚了些,长乐索性走到一片空 地上,闭起眼来仔细感受,最终顺着那金光在地上摸到了几块小石头。 金光很少,白日里更是极其不明显,长乐对着阳光仔细看那石头,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丝光芒折射,这说明石头里多半真的是含金,只不过含量还有待估计。长乐倒是不在意金子究竟含量多少,甚至希望它越少越好,村人能不能挖出金子来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希望他们上山,把山坡上的石头折腾一遍,等热闹过了,她就 有机会把这石山全变成她的地…… 她已经刻意跑去收买了金铺老板,让他到时候看情况给几个村人点甜头,好来圆她的金石发财之说,大不了到时候再说含金量太低不收了就是。 第二天项大郎照例出去打猎,长乐则带着大黄去了旁边那座山,和赵家村一大群风风火火捡石头的人凑热闹。 放眼一看好家伙,山坡上可真是热火朝天!乌泱泱一片人群,全都担着大筐小筐正在翻看地上的石头,好多人手上都拿着工具,显然是准备深挖! 连赵家村的村长赵老大和族长老叔公都来了,正在一派严肃地给各家各户按人头分地块,严令众人不许越界挖别人家的地方! 长乐忍着笑来到赵四和赵四婶身边, “爹,娘,咱们家分了吗?” 赵四婶摇头。“你大伯说了,咱们自己家人不急,等别人先分完。” 长乐皱眉,她明明看到赵家另外三兄弟的家人都已经开始捡石头了,甚至套了牛车来拉石头,看来她大伯就是故意欺负她们家! “没事,爹,娘,咱们慢慢等,就不信他会不给咱们分。” 赵四老实巴交地蹲在地上,赵四婶拎着筐眼巴巴看着别人捡得热火朝天,脸上表情要多凄苦就有多凄苦。 长乐倒是真不在意,晚点捡还少挨累,多好!正在那看热闹看得来劲,眼角余光突然发现远远地来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第四十二章 金山 蒲解惑正一路摇着折扇,由哈巴狗儿似的黄、菊花引着路朝山坡上走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官差打扮的家伙。 赵老大和族长也看到了那一行扎眼的角色,马上扔下还在等着分地块的村人迎上前去。长乐瞧着那蒲公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和她大伯,叔公聊了起来,还不时拿着扇子对着山坡四周指指点点,示意那几个官差在好几个地方分别取了一堆石头样本,这才拱 手和赵老大他们告辞。 村人赶紧忙围上去继续分地块,蒲解惑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山坡上慢慢踱着四方步,像在找人…… “这人……该不会是那蒲公子吧?”赵四婶有些惊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那道白色身影。 长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真的怎么都没想到,捡石头的事竟然会把这人给引来。 “大丫啊,这蒲公子看来真是大好了,瞧他这一表人才,若是你当初……” 赵四婶的遗憾还没出口,长乐就皱眉看了她一眼。 “娘您说什么呢?好女不侍二夫,我已经嫁给项郎了,您最好不要说些不中听的出来惹人反感!” 她这话挺不客气,赵四婶脸上挂不住,尴尬地转头四处看看。“大丫啊,那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你爹再等等。” 长乐眼瞅那蒲解惑和黄、菊花一副要找人的架势,很干脆地嗯了一声,转身就带着大黄走了。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人是在找她! 想来姓蒲的大概也不算太没脑子,定是感觉她突然说这山坡上有金子的事儿蹊跷…… 长乐万分不想和这人照面,蒲解惑和之前赵翠花留给她的记忆完全判若两人,这事儿才真是蹊跷!过去的蒲解惑那真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酸腐书生,说话愿意咬文嚼字,为人倒是谦恭内敛,很少去管旁人闲事,虽说黄、菊花和赵翠花喜欢了他这么久,还曾经大着胆子向 他递过帕子荷包,可那人却是始终避之唯恐不及! 常挂在嘴边的基本就是古人那句标准的“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你请自重……” 那书生平常遇到女子骚扰就像唐僧遇到了女妖精,哪会像现在这样,大咧咧带着个没名没分的黄、菊花满山乱转…… 长乐基本确定这货灵魂已经易主,说白了就是和她一样,真的蒲公子已经死了,现在驾驭他肉身的多半也是一个千年之后的人! 就凭他把时下的陶器叫成古董,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长乐匆匆躲进了树林,直到看那扎眼的白色身影转了一大圈后悻悻离去,这才又回到赵四婶身边。 基本上村人都已经分到了地块,整个山坡和河岸也都分差不多了,赵老大一瞧还在苦哈哈等着的赵四两口子,一拍脑袋“唉哟!”一声。“四弟,你瞧瞧我这脑子!这山坡到山沟都已经分完了,就剩下山脚下那条河还没主儿,要么你和弟妹就去那边碰碰运气吧,整条河都归你家,你们要是有体力,河岸那边 也归你们,怎么样?” 赵四苦着脸都要哭了。“大哥,那河里的石头能有金子吗?我家大丫说了,金光就在山坡和山沟这处……” 赵老大闻言顿时沉了脸。“翠花啊,你这梦有那么清楚?” 长乐故作惊恐地瑟瑟了一下。“没……没那么清楚。” 赵翠花过去是相当怕她这位大伯的,虽说长乐不怕,可她却知道,要是真有金子,在河里找到的机会可比这山坡大多了! “那不就是了!我这是向着你们家,那河那么宽,岸边那么多石头,你们捡捡看,没准运气一来就真发财了!” 赵四婶看了一眼不敢再言语的丈夫,叹了口气拉住长乐的手。“那就多谢大哥了,大丫啊,咱们过去看看吧。” 赵四看着妻子女儿都走了,也赶紧挑了空担子跟上去,回头又喊了等在远处的二女儿和大儿一声。“红梅,长生,快过来。” 一家五口来到河边,长乐对着三四米宽的河面闭起双眼,仔细感觉着除了穿透眼皮的阳光之外那些细小的光点儿。 水气很重,水下倒真有隐约的金光微微闪动,只是太少了,少得她不由自主叹气。 赵四两口子直接挽了裤腿下到及膝的河水里,开始摸起水下的石头挨个看。 赵红梅和赵长生俩孩子倒是没那么沮丧,大夏天的,他们反而感觉在这河里捞石头比在山上闷热闷热的挖土找石头舒服多了。 长乐也假模假式地挎着篮子开始找石头,在河里一边沿途摸索着向前走,一边观察河底那些光亮。 直找了约莫得有两个时辰,长乐心头蓦然闪过一丝兴奋,她终于发现了一小丛密集的金光,比鸡蛋大小大不了许多,但却光彩夺目到不容忽视! 伸手在河底摸了又摸,搬开一层石头,终于找出了那个发光的东西,长乐举起来对着阳光端看,金光闪闪,好纯的金蛋子! 某女心头激动得要命,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有这么大的金块子在河底! 激动过后,长乐貌似随意地把那块金子放进了篮子里,又开始继续向前找。 向前走了没多远,她又发现几粒非常小的金粒子,最小的还没米粒大,但无疑纯度都很高。 长乐观察了一下便明白了原因,这段水流有个急弯,想是金块被冲到了这里,由于水流的力度发生改变,所以它们就被沉淀下来了。 为了不错过好东西,某女在这一段来来回回仔细找了很久,直到把那些小金粒儿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又快速朝前找去。那片山坡并不算太大,山沟也就有几百米长,但是河流弯弯曲曲,硬是将长度延伸出一倍有余,天色暗了,长乐也不过找了四分之一,为免回家太晚她家男人着急,便把 那些纯金子都悄悄收了起来,走回家人身边,将那些她感觉含金量不算太高的石头倒进了赵四的大筐里。虽说河里石头不少,可像长乐前日给众人看的那种颜色发黄的并不多,赵四两口子和俩娃基本是摸到发黄的、硬硬的,就都捡了,已经来来回回往家担了几趟石头,见大 女儿才捡了这么点儿东西,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丫啊,你要是感觉这边没啥希望,那就不要跟着受累了吧。” 长乐也不客气。“爹,项郎去打猎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来玩玩,您别看我捡的石头少,可我都对着太阳照过了,里边有金光的。”赵四闻言大喜,赶紧去拿长乐刚倒进去的几块石头看,果然金光很明显。“真的呀!大丫,这你都给爹了,自己不留啊?” 第四十三章 遭了贼! 长乐摆手。“不留了,咱家就分这么条河,估计也没多少有金子的石头,我之前已经卖了不少钱,这些就给你们拿去镇上卖了吧。 我先回了,明个儿再过来帮你们捡,项郎可能回来了,我还得给他做饭呢。” 赵四自是没道理留这嫁出去的女儿。“回吧回吧,别让大郎着急。” 虽说长乐捡的石头是不多,可赵四挨个对着太阳瞅了瞅,真的都有金光,这可真把他乐够呛,马上喊来赵四婶,让她也瞧瞧。 红梅和长生也都跑到近前去看,长乐没再凑热闹,带着大黄径直朝山上走去。确定了石头里真的有金子,长乐不由又多看了看那片山坡,细细观察之下这山和周围别的山还真是大有不同,土质含沙量较高,石头虽说也都大多是青灰色的普通山岩, 但其中明显夹杂了一些黄绿色的小石头。 长乐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她还真的发现了一座金矿山! 可是突然想到那蒲解惑带人来取了样本,心头不由一紧,这要是让官府发现了山上真有金矿,怕是山头很快就会被官府控制起来开采,她们村的人就都捞不到好处了。 不管怎么说,赵家村可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可不想便宜外人!于是,长乐又回到河边,嘱咐她父母把捡到的石头都找地方藏好,不要放在能让人找到和一眼就看到的地方,因为她担心官府发现石头里真有金子,很快就会来封山搜查 ,那样所有的石头都会被收走! 赵四大惊失色,赶忙回家去藏石头了。这边长乐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提醒村人抓紧时间捡石头,今天官差来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把这矿山整个控制起来,那样他们就谁都捡不了了,而且捡到的最好都藏好, 免得被搜走。 村人听到她的提醒大为紧张,同时也对她生出了更多的感激之意。 各家各户都开始加速忙了起来,挖石头,藏矿石,连夜奋战,真像抢金子一样! 长乐回到泥巴房子时项大郎也刚好回来,收获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打了两只野兔和几只山鸡。 “娘子,今天没打到值钱的东西。” 男人沮丧脸,看得某女噗哧一下乐了。“已经很好了啊!项郎,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长乐取出那块最大的金蛋子来,拉过男人大掌,放到他手心儿里。“认识这个吗?” 项大郎托起那金蛋子张大双眼望了半天,转头惊喜地看向某女。“神仙爷爷变的吗?” “噗……”长乐差点笑出鼻涕泡儿! 她家憨巴男人还真是对神仙爷爷有股盲目的追崇啊…… “不是,是我在河里捡到了,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讲,等下我们吃过饭还去找。” 男人呆呆看着那金蛋子,突然一把拉过某女的手,把那金蛋小心翼翼收回她掌心儿里。 “娘子你收好,等下我们再找几只,孵出来一起养着,以后生更多的蛋。” 长乐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已经要笑哭了。“项郎,这个是石头,孵不出鸡苗来。” 男人大失所望地眨了眨眼。“不是金蛋吗?” “不是,只是里边有金子的石头。”为了证实她的话,某女把那金蛋子重重摔在地上。 她家憨巴男人看着那石头滚了两下完好无损,眼中期待彻底垮了。 长乐瞧着大儿童一样失望的男人,忍不住抬手拍拍他结实的臂膀。 “项郎,没关系,等我们把它卖了,赚了钱来,我可以让它们生出更多这样的金蛋来,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好不好?” 男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末了一句话也不说地转身剥他的兔子皮儿去了…… 长乐无语,这啥意思?还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真不愧是个憨巴货! 项大郎心底却是喜忧掺半,他本来以为长乐只是随口忽悠一下村人,想不到附近的山上竟然真的出现金矿。 这种事最终一定会惊动官府,但愿不要给他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担心归担心,吃过饭后项大郎还是乖乖地陪着长乐一起去了那条河继续找金子。 赵四两口子也还在,只不过河水有的地方深,晚上看不清,没敢让孩子一起来,就两口子在那儿举着火把继续摸着石头。 见到长乐和项大郎来了,夫妻俩心头都是一喜!就怕明天天一亮官府就会来人,他们家分的地方本就不好,再找不完,那得多亏! 一家人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说就又继续找起石头来。长乐直接走到她回去之前溜过的地方,接着往前找,这回好找多了,阳光一暗,她脑中浮现的那些精华之气明显了许多,不用怎么分辨就能分出哪里有金光,有多大,值 不值得摸出来。 某女一时也顾不上她家男人了,闭着眼睛在河里一顿摸索,飞快地把她认为可捡的石头捡进篮子里。 项大郎紧跟在她身边,一边保护着他家小娘子别摔着磕着,一边伸出大手摸着石头,时不时拿出一块来瞧瞧,再扔回河里去。 长乐闭着眼睛他一早就发现了,没打扰她,只是默默观察着她的举动。 就见他家小娘子摸到块稍大的石头就随手丢进篮子里,偶尔摸到些很小的,就会笑眯眯抓过他的手,把那小石头粒儿塞到她事先放他袖袋里的小布袋里。 等到两人摸到小山坡尽头,长乐终于停下脚步张开了眼睛,转头看着拎了大半篮子石头的男人,朝他咧嘴一笑。 “走啦项郎,前面没有了,把你篮子里那些给我爹娘,咱们回家。”男人早就看过了篮子里她貌似闭眼瞎摸的石头,个个都是含金量很高的矿石,可他在河里摸出来的那些根本就没一块可以与之相比,更不要说小姑娘塞到他袖袋里的那些 ,金粒虽小,纯度却是极高,简直不可思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回赵四两口子也没嫌弃长乐捡的石头少,看到项大郎把大半篮子石头全倒进大筐里,反倒还非常高兴!长乐再次嘱咐了一下父母一定要把石头藏好,这才和她家憨巴男人向回走,一路上又和村人们打了番招呼,奇怪的却是没有看到项家的人,连项皮氏都没在,长乐记得傍 晚她还看着她那瘸脚婆婆指挥着家人满山遍野乱蹿来着!项家因为不是赵家村族内的人,赵老大分地块的时候根本就没给他们外姓人分,可那项皮氏硬是死皮赖脸的赶着她男人和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跑到东家的地头捡一块,又 跑到西家的地脚捡一块,被人骂也只当没听见,厚着脸皮硬抢! 好在山上石头多,也没人真介意他们抢那几块儿,了不地说说算了,也没功夫和他们计较。 那一家子忙得满山跑,却也没倒出功夫去骚扰长乐。 奇怪的是这会儿一家人全不见了,让长乐颇感诧异! 直到回到泥巴房子,某女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篱笆院门竟然大敞四开! 长乐心头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转头看向她家憨巴男人,项大郎也正直直望着他们家院子。俩人出门时没多提防,把狗给带走了,这情形显然是遭了贼! 第四十四章 你偷亲我! 长乐冲进院子第一时间跑到泥巴屋子旁边的棚子里,看了一眼不仅被揭开封口还被翻倒在地的大缸,心里一阵怒火奔腾! 完了,全完了!这一地的材料全都废掉了,她的酱油…… 院中传来项大郎怒腾腾的声音。“娘子,我猎的兔子和山鸡没了,你晾的干肉也没了,咱家羊也没了!” 泥巴屋子门被拉开的声响过后,男人的声音更怒。 “粮食都没了,我的虎皮也没了,娘子,你给我做的被也没了!还有你的小狗狗……被摔死了……” 长乐瞧着她家憨巴男人拎着两只死了的小狗冲出泥屋子,红着眼睛把两具小尸体轻轻放下,脸上神情说不出的难过。“没找到豆豆。” 说完直起身来,在院子里一顿仰天嘶吼,活像被气疯了的样子,最后竟然跑去拿他的大柴刀…… 某女赶紧出声安抚。“没事,项郎,没事的,你听我说。” 男人一手拎着柴刀,眼红红看向她。“是我娘干的,她就是个贼!我去把豆豆和东西都要回来,不给我就砍了她!” 长乐其实已经猜到了,闻言飞快地冲上去抱住她家被气炸了的憨巴男人。 “不成,你不能砍你娘!项郎,听我说,那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我们之前不是也没有吗?就当是你孝敬父母了,身为子女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你别生气,消消气,那些东西咱不要了,眼下没了我们以后可以买更好的,只要我们俩还在,我们可以赚好多好多的 钱!买好多好多更好的东西……” 长乐最庆幸的是她没把那个金蛋子留在泥巴屋子里,想来皮氏跑来的主要目的怕就是为了来翻金子,结果没找到,才顺走了她们家所有能拿走的东西! 可那些算什么呢?除了小豆豆,她现在手里这些金子足够买回来十倍旁的东西,她不在乎! 何况就算没那些金子,有她和她家能干的憨巴男人在,他们一样还会过上好日子。“项郎,别气了,现在比我们刚成亲时好多了呢,你瞧,我们家院子这么大这么好,还有神仙爷爷给的地,庄稼都长得可好了呢,我们再努努力,下次赶集就能把东西全买 回来了,干啥要去砍你娘呢?砍了人会被官府拿去杀头的,那我就见不着你了,你也见不着我了,项郎,没有你我怎么办?”憨巴男人被那双小手紧紧抱着,小姑娘一张脸就伏在他胸口的位置,一句一句诚恳地安慰他,劝解他,让他一颗心瞬间从怒火中解脱出来,像是过了温泉的水,柔和又温 暖。 “娘子,我不气了,我不砍我娘了,莫哭,你不会没有我……”长乐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男人手上柴刀一扔,赶紧回手搂住她小肩膀,伸出粗糙的大手来给她揩眼泪。其实他不是真要砍人,只是实在气那皮氏欺人太 甚!过去他一个人可以忍,可是眼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家小娘子有多喜欢那几只小狼崽儿! “莫哭,莫哭,娘子,我都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 东西丢了长乐心疼归心疼,可她真被项大郎刚才要去砍人的样子吓坏了,这会儿委屈一上来,小拳拳抡起来就往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砸了过去。 “项郎,你坏死了,我要被你吓死了!以后不许吓人家,唔唔唔……” 这把个大男人给哭得,又是心疼又是慌乱,大手一个劲儿抚着那哭得直抽的小后背,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泪水开闸的小姑娘停下来? 长乐越哭越起劲儿,想到她穿过来之后种种努力,手指头都磨成了老锉,她容易吗她?这么大一男人还得她来哄! “啊啊啊……你欺负我……”某女仰天号,俩狗都被她号得跟着不知所措地叫了起来。人生从未经历过如此难事的项大郎被哭懵了,低头瞧着那张咧开大嘴号得满脸眼泪的小姑娘,伸手捂那嘴巴也不是,不停拍她也不是,无奈之下灵感突发,猛地一低头, 大嘴严严实实封住了那张魔音外泄的嘴! 哭声戛然而止,长乐后脑勺一麻,张开眼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 俩人嘴对嘴大眼瞪小眼了足有半分钟,某女脚底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向后跳了出去,要不是男人手臂及时护住她,非得摔个大屁股墩儿不可! “你你你……你偷亲我!” 项大郎抬手摸了摸嘴,用力摇头。“没偷……亲、亲你……” 长乐一张脸火烧似的,伸手掰开还保护性地拦在她背后的大手,逃也似的冲进了泥巴屋子。 某男愣愣站在院子里,眼神中光影明灭,回想起刚才的感觉,真的……好软,好嫩…… 强忍着想舔唇的猥琐冲动,项大郎飞快地往小溪边跑去,还不忘回头命令俩狗子。“看家!” 长乐趴在炕上用唯一的破被子蒙住头,简直要羞炸了!前世今生,这可是她货真价实的初吻啊!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没了,唯一的记忆只有那柔软又清新的男人气息,压在她唇上紧密又有力的感觉,不好意思想,却偏偏在脑子 里回荡不去…… 一个吭吭唧唧的声音不知道在地上响了多久,长乐才从她那老处女的羞臊状态中清醒过来,呼地一下掀开被子,爬到炕头把油灯点上,低头瞧地上。 她家的狗姑娘正两只小前爪扒在土炕根上,努力地想要朝上爬…… “豆豆!”长乐惊喜地伸出双手,一把将狗姑娘抱进了怀里。“你还在,太好了!” 狗姑娘无疑是长乐最在乎的小宝贝儿,见它没事,心头瞬间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抱着小东西就是一顿宠溺的亲。 心情大起大落,又累了一整天,长乐怀抱着被摔了一记吓坏了的狗姑娘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项大郎跑去溪里洗了个澡,因为不放心他家小娘子,很快又回来了,瞧着的就是一人一狼亲亲密密睡在一起的画面,居然毫无违和感,而且看上去还超温馨! 只是,小姑娘下裳的裙摆还是湿的…… 某男犹豫再三,生怕他家娘子这样睡一觉会生病!可是又怕给她脱了裙裳她醒来会生气,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纠结! 大手朝着那裙腰伸了好几次,终于下了狠心,就算被骂,被小拳拳捶,他也得给娘子把湿衣裳脱了,不能让她生病! 这么小、这么瘦一姑娘家,生病肯定抗不住!某男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必须脱的理由,终于把人家身上系裙子的带子给抽开了…… 第四十五章 臊得一片火辣! 屏住呼吸本着非礼勿视的君子精神,生怕会看到小光腚儿的人别开脸,把那裙子一点一点扯了下去,动作飞快地又把人家的湿鞋袜也脱了。 伸手拉被子,往上盖,目光定格!说好非礼勿视的人两眼直直看着小姑娘穿着的打底短裤,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着小白短裤腿面儿上湿掉的半个鸡蛋辣么大一片水渍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件也应该脱下去的想法……被子盖好了,某男始终屏着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家娘子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么多古怪的东西,女人裙底难道不是空的吗?她穿的那叫什么亵裤 ?裆居然是封上的…… 分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感觉燥燥的人习惯性地出了泥巴屋子,朝着屋后走去。 只是,练功的人盘膝坐在大石头上半天,完全没进入状态,想的不是人家的腿,就是人家的嘴! 一个小姑娘而已,还是个古怪多多地小姑娘! 可这古怪又神秘的小姑娘是他家娘子…… 心疼他,待他好,说要赚钱养他,以后还会给他生娃…… 所以,他其实,应该,可以,多瞧瞧她,多抱一抱她,再多亲一亲她! 他家的娘子,他的女人,有啥不行的呢?为啥要这么不好意思呢? 感觉自己没练功已经四肢百骸融会贯通的人唇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意,起身回泥巴屋子去了。 长乐睡醒时感觉和平常特不一样,她正怀抱着个热乎乎的大物件儿,腿还爬树一样勾在坚硬的树干上…… 意识渐渐清晰,小姑娘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悄眯眯回头瞧了瞧还安睡在一旁的大胡子男人,脸上顿时臊得一片火辣!目光扫回来,看到自己两条白白的小细腿儿和男人从中衣下露出半截的两条修长小腿,她刚才就那样四肢并用地抱着人家,手还从人家中衣领中伸进去了,男人小腿上还 有她脚趾扒出来的两个浅色印迹…… 长乐飞快地穿好衣裳跑出屋外,院中一片阳光大好,她竟然睡到这个时候了? 幸好因为睡得晚她家男人也没醒,不然自己这睡姿也实在是太丢人! 又庆幸又尴尬的人红着脸跑到灶棚里,舀了水把脸扎进木盆里冷却了半天,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脸盆从灶台上拱进锅里去。 “娘子,我睡过时辰了,这就去打猎。” 长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瞧见她家男人背了弓就要走,猛地缓过神来。“项郎,莫急,还没吃早饭。” 憨巴男人站下脚步,神情有些沮丧。“没粮食了……” “没粮食也有吃的,你去河里看看鱼笼,我去田里挖豆苗,等下我们用豆苗煮鱼,很好吃!” “好。”男人眼中神彩一亮,马上放下弓去提木桶。长乐也顾不上再害什么臊了,喊了大黄和大黑直奔她的豆地,边走还在边想,那个是她家男人,两人有点亲密很正常,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亲个小嘴,睡着了抱 个人形抱枕而已,这都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她是个新时代的人!想通了,人突然就笑了起来,伸手笔划了个拥抱的姿势,两只小脚愉快地跳了起来,蓦然想到这样很像跳舞,于是脚步自然变成了舞步,转着圈子在林中又蹦又跳,心情 随着裙摆飞扬,完全忘了她家被皮氏洗劫一空的不快……大黄哈着舌头,跟在神经病一样的小姑娘身边欢快地摇着尾巴,眼睛眯着,也是一副笑得很快心的样子,就连素常高冷又慵懒的大黑也难得在一旁绕着圈子,咧着嘴陪着 俩傻兮兮的同伴乐! 长乐将长的稍密的豆苗挖了小半篮子,又拔了几棵从集上买来移种到地里的大葱,摘了几片土里自己生出的青薄荷叶子,这才回到泥巴屋子前。 项大郎已经回来了,收拾好的五条鱼放在小木盆里,个个都有半斤多重。 很快,长乐就把鱼和豆苗一起炖好,鱼里放了青薄荷既去腥又提味儿,非常好吃! 笑眯眯看着她家憨巴男人吃了整整三条鱼,某女这才放人去打猎。 项大郎带着大黑出发之后长乐又把狗姑娘抱出来喂了点鱼肉和鱼汤,收拾了锅底全部倒给大黄,看着它连豆苗都给吃了个精光,这才开孡收拾院子。 那皮氏也是够缺德的,能拿走的东西她全让人给拿走了,拿不走的就祸害,翻了长乐的发酵缸不说,还砸了她灶棚里好些罐子,弄得一地狼藉。 等长乐把完整的东西归置好,又把垃圾全都清理掉埋到了院外挖出的坑里,日头已经接近了头顶。 始终担心官府会来人的某女栓了院门带着狗又向金山的方向走去,翻过山头,站在个视野极好的位置向下方眺望。 果然搭眼一看就看到了南山坡到山沟那一片人多了许多,官差的统一着装很扎眼。 长乐瞧了一会儿,看明白了是官府的人正在接手山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又向她家的石山走了回去。 金山和泥巴房子所在的石山土质完全不同,她倒是不担心官府会把眼睛放到石山上来,就怕那蒲解惑前来找事。 事实证明,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长乐才回到她家院子不久,大黄就开始朝着下山的路狂吠起来。 长乐皱眉坐在屋中,手上编草鞋的动作停都没停,直到一群人嘈杂的声音来到院外,有人高声喊她名字。 “赵翠花,在不在,出来一下,官府搜查!” 长乐这才一手拿着半只草鞋推门出去,脸上诚惶诚恐的神色,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走到篱笆门前。 “官爷,出了什么事?”两个官差一脸的严肃。“金山的事是你发现的吧?那是官府的财产你不知道吗?天下间所有金银铁盐这些矿产都不能由个人私采,你却偷偷拿了金山上的矿石去卖,还鼓动 一些无知村民和你一起跑去抢金矿,这可是触犯了王法的大事!” 某女吓得全身哆嗦,小脑袋直摇,手上的草鞋都掉了,双手扒上篱笆门儿,不停地结结巴巴解释。 “官、官爷,民、民妇不是有意,民妇真的不知道这些,民妇要是知道不能捡,打死民妇也不敢去捡的,真的……”那小脸儿急得通红,头上汗都下来了,怎么瞧怎么都是一副胆小到要被吓晕的样子! 第四十六章 你我过去的情分 始终站在一群家丁身后摇着折扇的蒲公子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盯着长乐观察了半天,终于迈开他自以为非常仙姿飘渺,实则虚浮又装逼的四方步排众而出。 “官差大哥,翠花就一乡野无知妇人,莫要整这么严肃,瞅瞅,把人都吓坏了。” 长乐急点头附和。“蒲公子说得是,民妇就是无知,民妇知道错了,求官爷开开恩,莫要问罪民妇,求官爷开恩呐……” “这个……”官差一脸的迟疑。 蒲公子和事佬儿般及时接口。“官差大哥,其实这要是换个说法,赵翠花除了无知,她发现金矿也算有功,不如就功过相抵了吧?” 官差眼睛一瞪。“这怎么能相抵?她可是拿了不少本该属于官府的金子,还鼓动村民……” 蒲解惑扇子一抬,一派潇洒地打住了官差的话头。“话也不能这么说,翠花她这是无知,不知道金矿那是官府的财产,她叫村民去捡金矿石更说明她没私心,只是想让自己的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刚才村民们也都说了,她 自己都没再去捡矿石,试问,一个妇人能够有如此的胸怀是否也算难得? 翠花要是知道只有官府才能采这金山的矿石,估摸她会直接报到官府的,是也不是?” 这台阶给的那叫一个高大上,长乐赶紧顺杆爬。“是是是!民妇要是知道,民妇保证一早就报到官府!” 那蒲公子又开始装逼。 “官府是为了百姓能够生活得更好而存在,翠花意外捡到几块金矿石赚了钱,她把消息告诉村人也是为了村人能过得更好,其实这并不触犯王法。 她这般有情有义又有胸襟的女子并不多见,金山上矿石她实际上也只是无意中拿了那么一点点,官爷们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吧?” 蒲公子这一番长篇大论论得虽说没什么实质性的道理,可却把那两个官差说得连连点头。“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县衙大老爷深明大义,念在她也不是出于什么私心,并不打算计较这无知妇人犯下的那些荒唐事,只要她打开院门让咱们进去搜一搜,没 有再私藏金矿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长乐闻言立马打开篱笆门,可她身边大黄凶巴巴龇牙堵在门口,那几个说得冠冕堂皇的东西硬是没敢进! 僵了半晌,还是那一身白衣飘飘的蒲公子笑呵呵开了口。 “翠花,先把你家这狗拴一下吧?咬着官差大哥那你可就真犯王法了!” 装了半天无知妇人的长乐赶紧点头哈腰跑去找了根草绳,把大黄脖子上系了一圈,又伸手搂住它脖子跪坐到地上。 “官爷,它不会咬人的,你们来搜吧,我昨儿个没去捡石头,其实家里真的没有……” 几人并不听她解释,推门进了院儿,在泥巴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搜了一遍,连院中泥土稍松的地方都给挖了,没找到一块金矿石,这才罢手。 “你这民妇,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了,记住了没?” 长乐赶紧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实则某女倒是不怕这些人在泥巴房子这里搜什么金子,怕只怕这些人万一不死心,跑到屋外树林里再搜一搜,那她那几块地可就要暴光了…… 官差没找到金子,转身就要走,偏生那扑街货却又多事,瞅了瞅这家徒四壁的泥巴院子,皱眉看向长乐。 “这不对呀!按说你卖了些金矿石,不至于家中穷成这样吧?” 他这么一问,官差立即停下脚步怒斥出声。“你这妇人,是不是把家中财物都藏起来了,说!” 长乐吓得全身一抖,大黄立马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鸣,倒吓得那官差后退两步,腰间长刀差点没拔出来! 蒲解惑轻笑安抚。“都别激动,翠花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长乐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是我婆家,我婆婆皮氏泼辣是村中出了名的,不知为何她总见不得我和我家相公过得好,带了人上得山来,把家中粮食啥的全都给抢走了! 不信各位官爷可以去村中项家瞧瞧,还有我相公猎到的羚羊,你们瞧那圈都空了,还有我的被子,还有我的粮食……” 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官差可不想管,忙摆手制止祥林嫂上身的女人。 “那是你们自家的事,自己处理吧,以后记得,不可再见到财物就犯糊涂了。” 长乐连连躬身点头。“民妇知晓了,各位官爷慢走,记得下山莫走那条明显的小路,我先前为了防野兽在那里埋了些陷阱,莫要伤么官爷们才好。” 提起这个长乐就是为了防止那蒲解惑等下再找后帐,这人来者不善,她只盼一次把啰嗦隐患全都解决掉! 果然,官差又顿了顿脚步。“日后莫要把陷阱埋在人走的地方,万一伤到人你也是要负责的!” 长乐诚惶诚恐。“是是,民妇知晓了,日后一定注意。” 没有法律规定猎户不能在山上挖陷阱,而且这石山素来荒芜,人迹罕至,官差也不好说她挖陷阱就是为了害人,只能警告一下便匆匆走了。 金山上事多,其实要不是蒲解惑执意要来这边看看,衙门的人也没多在乎赵翠花捡走那点石头,占领石山马上开采才是关键! 可蒲家和县衙大老爷是直系亲属不说,这金山的事还多亏了蒲解惑提供消息,官差得到的命令就是要听任这蒲公子差遣。 只是官差走了,蒲解惑却还没走,扬手把家丁也都打发出了院外,这才双手撑膝看向还跪坐在地的小妇人。 这个时代女人因为下裳内多半中空,因此尴尬,无论坐行,都尽量避着男人,长乐这姿势倒也不惹人生疑。 “赵翠花,那项大郎对你可好?” 这话问得可就有些逾越了,长乐索性也不抬眼,抱着狗脖子点头。“我相公待我甚好。”眼前人意味不明地干笑两声。“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再藏着掖着,我知你过去对我的心意,所以我也不绕圈子,刚才帮你不是因为你心善让人感动,我只是出于私心,毕 竟,我们俩过去有那么些情分在的!” 长乐仍不抬头。“不知公子究竟想说什么?”那自命风流的扑街货却是拿着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小娘子真的不知道吗?” 第四十七章 穿越当王八 长乐强忍着吐那人一脸口水的冲动,别开头又垂下脸去。 “公子请自重,小女子已经嫁作人妇,如今再不敢去想往日那些大胆又荒唐的行径,还望公子不要再计较翠花过去那些讨人嫌的痴心妄想。”蒲公子爽朗地大笑出声。“诶?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说是痴心妄想呢?翠花啊,我的事你也知道了,其实,在我心里你还是很重要的!何况你婆家人这样待你,你就不 感觉委屈吗?” 长乐摇头。“不委屈,我相公待我好就够了,我嫁的是他,不是他的家人。” 蒲解惑轻嗤一声。“项大郎一个憨人,他又能护你有多周全?如果他真的待你好,就不会让你过这样受欺负的日子! 翠花,我知道你是对我家人前日的强迫心里有着怨气,这样吧,我出钱给你,你问那项大郎想要多少银子跟你和离,和离之后,我蒲家出厚礼迎你过门,如何?” 长乐终于扬起脸来,目光直直看向正低眸等她回应的蒲公子。“公子看上我什么?” 男人闻言微微一笑。“看上姑娘过去对我一腔深情厚意,更看上娘子花容月貌与众不同,这些够吗?” 见长乐皱眉,又继续道:“不够的话,那还有蒲解惑对你的一份痴迷,这还不够吗?”实则蒲解惑越是想越是感觉这赵翠花有点儿意思,且不说她这长相,附近十里八村,甚至镇上花楼里的花魁也没她皮肤白皙,五官细致,更重要的是她这脾气,和他记忆 里的大不相同!完全不像过去那个胆小敏感又软弱好欺的乡下丫头了。 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前来这里,就想确定一下,这个赵翠花是不是和他心里想的一样,也是个穿越货?结果,刚刚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又回到了过去那个胆小怕事的赵翠花本色,让他多少有些失望,可却不是完全失望,毕竟美人儿还是美的,何况现在年龄尚小,人还小学生 状态,等长大些,长开了,那不定是何等的天香国色,他又怎么能轻易错过? 蒲家也算大户人家,他更是有着一腔宏图大志! 穿越啊!遇上穿越不逆袭,不来一番轰轰烈烈出人头地,不制造出改朝换代的大动作,不登上人生颠峰,那都对不起穿越这么上档次的事儿! 更不要说穿越了不泡妹子,不开拓壮大自己的内院后宫,那都对不起穿越男主这身份! 可是,就在蒲天庆童鞋满心以为眼前妹子会感激涕零地扑上前来抱住自己大哭大叫我好开心时,长乐缓缓站了一起,小脸儿上表情幽怨至极,双手还捂上了肚子。 “蒲公子,那你能接受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啊?什么孩子,你、你这么小,就有孩子了?不对呀,你这才成亲月半,这么快就有了?” 白衣公子整个被雷得外焦里嫩,扇子都忘了摇了,瞪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直瞄人家平平的小肚子。 长乐点头。“是啊,昨儿个去镇上药房,郎中刚给号出了喜脉。” 这下蒲解惑彻底懵了,美人儿他是想收入自己后院,可是美人儿怀了个傻瓜的孩子,他给弄回去不成了自己找绿帽子戴吗?这现成王八当的也太没面子了! “你这么小,那傻子他居然也对你下得了手?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祸害祖国幼苗!” 长乐故作诧异。“公子说啥苗?” 仙气顿失的白衣公子像只困兽一样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终于还是放弃了捡傻子破鞋穿的打算。 “算了,既然小娘子已经有了身孕,那我也不好再来强求,就此别过吧。” 恼火的人举着扇子一拱手,转身就想走,不想竟然被身边女人一把扯住了宽袖。 “公子,你这就走了吗?不要奴家嫁给你了吗?奴家不求蒲家多厚的礼,只要能嫁与公子做个正妻,好好养大我腹中孩儿,我就此生无憾了……” 蒲天庆童鞋唇角狂抽,就这样,怀着个傻货的孩子还想坐他正妻的位置? 别说他刚才也只是想把这前身喜欢的小姑娘迎回家做个小妾,就算他真对这村姑着迷到要娶她为妻,他那门弟观念超强的便宜老爹老娘也不会同意! 这下某男连客套都懒了,大袖一挥,直接甩开拉住他的那只小手。“小娘子莫要这样讲,上天既然在这时候给了你那项大郎的孩子,就说明你和他的缘分是断不开的,而你我的缘分如今早已经尽了,我们还是就此不见的好,莫要再苦苦纠 缠,倒是轻贱了你自己!” 长乐愣愣站在院中,看着那一身白衣的贱男招呼了家丁逃也似的奔山下去了,许久,唇角才泛起一丝冷笑来。 渣男!连她家憨巴男人脸上乱蓬蓬的胡须都比他那张太监似的嫩白小脸儿顺眼得多,还妄想她会跟他走,呸! 经她这么一吓,估摸那扑街货是不会再来了。 长乐关好篱笆门,捡起她的草鞋,回到泥屋继续她的勤劳致富。 家里东西全都没了,说不来气是假的,可也没办法,日子还得继续,总不能因为点打击就把自己气倒吧,那样更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这两天的事也让长乐心头产生了一些警醒,这石山的日子以后恐怕别想过得安稳,一是距离金山太近,官府决定了开采金山,一定会招来大量人力,那样的话,她再想 在石山上大展拳脚就难免容易被人发现。 还有就是皮氏的骚扰,这回她尝了这么大的甜头,没准儿就上了瘾,那她赚多少钱不都成了给别人做嫁衣? 想到这些就心烦,长乐不由又走出泥巴屋子,目光望向与石山想连的山坡。 几里外的那座山峰和这连绵石山可算南岚国的边境线起始,再往深处去才是她家憨巴男人打猎的黑熊山。据说,黑熊山是一大片原始森林的统称,具体面积在她穿来之前赵翠花从未听人提过,估计会是很大,以至于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因此才很少有人敢去,既怕那一 巴掌就能拍死人的黑熊,又怕没遇到熊再迷路! 加上那片森林又处在两国边界之处,长乐分析,南岚国长年战乱却无外敌从那边侵入,多半是在那片原始森林之后还有更难逾越的天险。 譬如沼泽或者大面积的悬崖峭壁,又或诸如大海之类不利于人生存和跨越的地带。长乐在想,她或者可以筹划一下,和她家憨巴男人再冒险往深山之处去上一去…… 第四十八章 胆战心惊 这赵家村和黄家村都是边境处的小村落,过了几里外那座高峰,那一面已经完全没有村落了。出于地形原因,再往里去几乎没有平地,没有平地也就等于开不出土地,再加上石头覆盖的山坡贫瘠得野生植被都稀少,接近黑熊山那边或许植被丰富一些,可又因为是 荒蛮之地,野兽太多,基本没多少人敢去。 如果到了那边,长乐就不怕在没任何势力的情况下先偷偷弄出一大片的地来种,也不怕那皮氏敢翻山越岭前去骚扰了。 不说别的,就那小脚老太太,让她去,她都不一定有那体力走那么远,更不要说中途还很可能迷路! 当然,距离镇上太远,对她和项大郎的出行也不利,尤其她想要卖东西或者她家憨巴男人打到的猎物。 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些周密的计划,至少先买匹马或者买头牛,再做一挂大车,有了代步工具,再选好合适的地方,先去建好屋子,那才能实现转移。 长乐越想越是心动,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为了快点赚够买马或牛的钱,某女忙又回到泥巴屋子里去,动作飞快地编起草鞋来。 家里没粮食,长乐的晚饭只能等项大郎打猎回来再做了。 然而,这一次她家憨巴男人回来得特别晚,长乐已经出门望了好几次,从日影西斜,一直望到天色漆黑,还是不见那人踪影。 一直在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坐立不安,一边心乱地编着草鞋,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风吹草动,就盼着听到大黑粗犷的叫声。 可是偏偏,狗叫声没听到,雷声却是响了起来。长乐跑出屋去,一抬脸就感觉到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闪电划过黑沉沉的天空,脉胳一样迅速地在头顶延伸开来,紧接着就是震耳的雷鸣,仿佛就从头顶滚过,让人胆 战心惊! 某女慌忙将晾在院中的柴抱进她放大缸的棚子里,一趟又一趟,等她顶着可怕的雷声把柴全抱完,大雨已经瓢泼而至。 长乐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双手扒在篱笆上,向着黑呼呼的树林里张望。 项大郎还没回来,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每一下心跳都直往嗓子眼儿上冲,根本落不到实处! 闪电再度划破黑暗,长乐借着那白光极力向着树林里看,可惜雨太大了,十米之外有什么她都看不到。 雷声混着雨声再度响了起来,大黄突然激动得又叫又跳,长乐更加紧张起来。“大黄,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雷声太大,长乐没听到大黑的叫声,很难判断出来大黄为什么叫。 直到闪电又一次亮起,她终于看到了大雨中隐约出现的高大身影,想都没想,马上跑到篱笆门前,打开门,冲出去,一把抱住那迟归的人。 “项郎,你可算回来了!” 男人将肩膀上猎物直接扔到地上,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娘子,莫怕,雨大,先进屋。” 长乐吸着鼻子点头。“嗯,快进屋,你全都浇湿了。” 憨巴男人一手拖着地上猎物,另一手牵着她小手,两人一起进了院子,长乐没看清她家男人到底猎到了什么,只是感觉,那体型超极的大! 头顶又是一道闪电,白光终于照清楚了那张龇牙咧嘴的熊脸,吓得某女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啊!熊!”竟然是一头硕大的黑熊,真要把长乐一颗才放下的心吓蹦出来了! 男人连忙松开手上的熊,把快要晕倒的小姑娘整个抱进怀里。“莫怕、莫怕,熊已经死了,不会咬人。” 莫怕个屁呀!长乐都吓哭了,小手用力砸着她家男人。“叫你不要进深山,叫你不要去打熊!你干嘛打熊,你打熊干什么……”那熊的体型已经超过了某女的接受力极限,她真是怕死了,这么大的东西,这么大的嘴!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得有多凶悍,她家傻瓜男人竟然真的敢去招惹,万一一巴掌拍 死他怎么办?万一咬到他怎么办! 项大郎一手轻抚着哭得语无伦次的小姑娘,怕她被雨浇出病来,赶紧把她抱进屋子里去,拿了布巾给她擦脸。 “娘子莫哭,我以后不打熊了,再不打熊了,莫哭了成吗?” 长乐一把抓过布巾,在脸上胡乱抹了抹,又伸手去怼她家男人肩头。“你这傻瓜,有没有受伤?” 项大郎赶紧摇头。“没有,它伤不到我,不信娘子你看,这血都是熊的,不是我的。” 某女眼瞅着她家憨巴男人瞬间把自己脱成了个赤膊,果然,除了衣衫上沾了不少熊血,他那身结实的肌肉上一点小伤口也没有。 长乐可算是心下稍安,却又嗔那人一眼。“以后记住了,再也不许去打这些厉害的野兽,见着它们你躲远点,快跑!” 内心哭笑不得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点头。“娘子,我记下了,下次保证跑!现在咱们能做饭了吗,我肚子饿……” 长乐更气。“谁要吃熊肉,吃完一脸全是油,还不如打只野鸡!” 男人赶忙安慰。“那不吃熊,熊肚子里有小猪,小野猪肉可香可嫩了,比野鸡还好吃,吃了脸也不出油,吃了娘子白白胖胖!” 正来气的人噗的一下被逗笑,小拳头又捶了那人一记,这才开口。“快把小猪弄出来吧,我去生火。” 真是服了这人,熊已经够大够重了,他竟然还能在那熊肚子里揣头猪回来…… 项大郎特体贴地自竹钉上取下个斗笠来,给长乐戴上。“雨大,戴这个好。” 某女再嗔他一眼,俩人这才又出了屋门,憨巴男人痛快地把小野猪从熊肚子里掏了出来,长乐点上油灯,将灶里已经架好的柴点上,烧水炖肉。 熊被项大郎扔进了泥巴屋子边上的棚子里,直到第二天天亮了,长乐才壮着胆子去看她家男人剥熊皮拆熊肉。那熊内脏已经掏空,却还有三百多斤重,膘肥肉厚,再加上那头小野猪,说是小野猪,却也得有个百十斤重,这总计四、五百斤的东西,又要走那么远的山路,长乐真无 法想像她家男人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雨还在下,天空阴云密集,一眼望不到边际,大有连阴雨的意思,长乐没让项大郎再出门,反正有那么多肉,俩人也不愁没吃的,就在家里等雨停。 项大郎不只力气大,事实证明他还很聪明,只坐在一旁看长乐编了两双草鞋,这人就也拿起蒲草有样学样地编了起来。 长乐起初只当他是在玩呢,可是男人一口气编了三双,一双比一双像模像样,最后一双简直比她编得还要结实……饱受打击的人索性加快速度,男人看她手上动作飞快,长指也跟着灵巧翻飞,这下可好了,原本是难得宁静的雨中休闲时光,硬生生变成了俩人较着劲比赛编草鞋,大半 日下来,竟然把长乐预备要编上三天的草全给编没了!看着炕上堆了一大堆编好的草鞋,某女刚想爬上去好好数一数有多少双,趴在地上的两只狗突然同时站了起来,对着院外狂吠出声! 第四十九章 事出得不小 长乐警觉地看向屋外,项大郎则更快一步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那简陋的木窗支起。 外面雨依旧很大,俩人都没瞧见人,可大黄和大黑却是越叫越凶,伸爪子扒上泥巴屋子的门,想要冲出去。 “嘘!别叫。”长乐示意俩狗子安静。 狗子们很听话,虽说还是兴奋地在地上乱跳,却是没有再叫。 这么一闹,连睡在框里的豆豆都跟着激动地吭吭起来,努力想往柳筐外爬。 长乐把它抱到怀里,这才听到院外隐约有人喊。“大丫,大丫啊,家里出事了……” 是赵四婶的声音,长乐心头一紧,立马窜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项郎。” 男人会意,马上开门走了出去,把已经走近篱笆门外的赵四婶和高蛮一行人让进泥巴屋子。这下可好,一大群人进了屋,长乐看看背着她小妹香草,身后还跟着长生和红梅的赵四婶,再看看怀抱长根,手上拎了两个粮食口袋的高蛮,顿时意识到这事儿出的不小 ,赵四家几乎全员出动,都跑这石山上来了。赵四婶放下香草,马上开始解释。“大丫啊,家里房子被雨给浇塌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想到把你弟你妹他们先送来你这里,我又没来过这山上,打听了半天,才知道 你蛮子哥来过,就麻烦他带咱们上来了,大郎,你看这事儿……实在是麻烦你们……” 长乐心下恍然,就赵四家那破房子,早就东倒西歪了,还全是泥坯子垒的,经不住这大雨连日的下也正常。 “娘,瞧您说的,我爹怎么没来,他没事吧?” 赵四婶脸上表情不大好看,眼一红泪就落了下来。“你爹他……房子倒的时候他想把粮食抢出来,给房梁砸了一下,吐了口血。” 长乐眉头大皱。“那我爹现在人呢?” 赵四婶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项大郎很有眼力地递了布巾过去。“娘,您擦擦。”赵四婶接过布巾顾不上擦脸,仍一径地流泪。“我把他送赵家大宅去了,可你大伯和你祖母他们都不乐意,说让把你爹送你这儿来,山高路又远,还下着大雨,我怕你爹受 不住,就强行把他撂下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他赶出来……” 长乐这叫一个气哟!赵家人一向对他们家绝情,她还真不敢保她那大伯不会把她爹赶出去! “娘您莫哭,项郎,你去把我爹也接上来吧?”如今事情已经落到这地步,长乐也不能不管这一大家子人。 项大郎二话不说马上动身,出门前一个眼神看向高蛮,后者赶忙把手上抱着的孩子和拎的东西放下,声也不出,转身就朝外走。 长乐赶紧道谢。“蛮子哥,今天太谢谢你了,项郎,割块肉让蛮子哥带回去,这么大的雨,实在是麻烦他了。” 赵四婶也抹干净眼泪满是感激地开口。“是啊,真要谢谢蛮子了,要没有他引路我都找不到这里。” 项大郎憨憨地诶了一声,出门去了旁边棚子,从大缸里割了条猪腿塞到大嘴直咧到耳根的高蛮手里。“走!”俩人走了之后,长乐把狗赶进了外面棚子里,她也不怕大黑和大黄会偷吃棚子里的肉,这俩狗特懂事儿,没有主人的允许,就是肚子再饿都不会偷嘴,再说凭它俩的本事 也根本饿不着。 回到屋里,赵四婶已经把四个孩子安顿在炕上坐了一排,五口人全都直直看着长乐。“娘,您就安心先住下吧,虽说这屋子小,可挡个雨还是成的,大郎回来了我叫他把外面棚子再清理一下,遮遮风,晚上支张床也能睡,等天气好了,咱们再回家看看怎么 修那房子。” 赵四婶听了女儿的安排,心下顿时一安,鼻子发酸眼泪就又下来了。 “大丫啊,爹和娘可真是愧对于你!你看这关键时候,还是你有孝心……” 长乐忙打断她。“这可不是我有孝心,是项郎他人好,别家哪有这么帮衬媳妇家的女婿?” 赵四婶忙点头。“你说得是,大郎真是没得说!大丫啊,你以后一定要和人家好好过日子!” 长乐笑笑。“行了,娘,您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给我小弟他们把湿衣裳脱了,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要是再受寒生病可就麻烦大了!” 这话可是在理,不等赵四婶动手,翠花她二妹红梅就伸手给小不点长根把衣服解了脱下去,然后是长生。 小男孩儿十岁了,见状明显有点别扭。“我都多大了,我自己会脱,二姐你别碰我!” 长乐笑起来,要说这长生、长根的,倒还真和她像是亲姐弟,名字都带个长字。 “行了你,十岁大的小屁孩儿,哪儿那么多计较,赶紧脱光进被窝去,姐好把你的衣裳给烤干,不然你就一直光屁股吧!” 长生闻言吐了吐舌头,到底是老实了。 香草和红梅毕竟是女孩子,长乐没直接让她俩也脱光,拿了自己的衣裳出来,顺手又拿了三条她用粗布做的新短裤,这才和她娘一起带她俩去旁边棚子里把衣裳给换了。 无疑,那娘儿仨都没见过短裤这种东西,长乐教她们穿上,赵四婶最先惊喜起来。 “大丫啊,这东西好啊,这东西真好!谁教你做的啊?也教教娘,以后就这样做。” 裆下露了半辈子风的人突然安全感十足,喜欢得不停伸腿感觉那种踏实,一下子就被长乐的短裤给折服了! “姐,你从哪儿弄的这个,穿上真安心,上山下河都不怕裙裳会再被风吹起来了。” 红梅也是非常开心,一边系着短裤的带子,一边开口赞叹。香草倒没特别乐,大姐的短裤到她那细瘦的八岁小身板上活脱成了又肥又大的长裤,她系了半天带子,还是会从缝隙处露凉气儿,让冷得直哆嗦的小姑娘很是好奇她娘和 她二姐乐个啥劲儿? “行啊,娘,你喜欢我教你们怎么做,不过现在家里没布料了,有机会的吧。” 娘儿几个很快换好衣裳,又回到泥巴屋子里,雨天外面的棚子里还是有些冷,泥巴屋子里的大炕早上做饭时烧过,温暖得多。 长乐将那些草鞋全都收进了编好的柳筐里,把她娘和俩妹妹也让上炕去,自己则拿了俩弟弟的衣裳,去外面灶棚里,一边做晚饭,一边烤衣裳。晚饭快好时项大郎背着赵四回来了,长乐迎上去,看到她爹吐了她男人一肩膀的血,心顿时沉了下去…… 第五十章 如此高明 “爹被扔在门廊下冻坏了,村长说怕他死了脏地方。” 项大郎一句话说出来,长乐当真差点气哭!这赵家人狠心到这种程度,也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快进屋去把爹放炕上,炕烧着呢。” 一行人进了屋,赵四婶带着俩女儿正在帮长乐破竹篾子。 娘儿几个忙手忙脚收拾出块地方,让项大郎将脸色青白的赵四放在了炕上,赵四婶忙把她男人身上又是雨水又是泥污的衣裳脱了。 长乐端了热水进来,让她娘给她爹先擦擦身,换上项大郎的衣裳,又把俩妹妹和项大郎一起叫到外面棚子里。 “项郎啊,我爹的情况怕是不好,咱们得马上去镇上给他请个郎中瞧瞧,把肉带上卖了。” 男人点头。“娘子莫去,雨大浇着你会生病,我去就成。” 长乐却是不放心。“天快黑了,得快些,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下了山你先去高老爹家,请他赶车送你去。” 项大郎点头。“娘子放心,我晓得。”事情赶到这节骨眼儿上,长乐看看那么大的雨,还是放弃了跟着一起去的打算,她家男人说得有道理,就她这小身板要是浇一路雨去镇上,回头八成也得生病,那不是添 乱吗? 项大郎已经去拿了大柳筐往里边装熊肉,长乐忙去锅里捞了块煮熟得猪肉端过来。 “我煮好了肉,你先吃饱了暖暖身子再去。” 男人没推让,接过碗筷大口吃了起来,看得旁边俩小姑娘直吞口水。 长乐回头又给她俩妹妹也盛了肉来,让她们先吃。 忙乎完这边,赵四婶也把她男人收拾好了,出门倒了水,把俩闺女喊回了屋,长乐又盛了肉给屋里早就馋得不行的俩弟弟送去。 赵四婶要自个儿出来吃,长乐没让,雨大,她娘要是再把衣裳弄湿她也没有能给她换的了。 项大郎很快收拾停当,担了两大筐的肉下山去了,长乐忧心地回到屋子里,喂她爹喝了几口肉汤,见他又吐血,脸色难看得吓人,心头更是沉重。 长乐把仍旧全身冰凉的赵四在炕上安置好,拿来烤好的衣裳拿给俩弟弟穿上,空出被来给她爹盖严,这才让赵四婶出去帮她收拾旁边的棚子。 项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能什么都指着忙他一个人。娘俩合力把那些缸和罐子都堆到一处,将地上的柴整齐地堆在内侧避风的位置,四角钉入几根项大郎做篱笆剩下的木头桩子,固定住那些柴不会滑塌,最后才把上长乐用 来编草鞋的干草厚厚地铺在上面,勉强能当个床来睡。 赵四婶过意不去。“真是难为你和大郎了,我们这一来,害你们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长乐笑笑。“娘不用这么说,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项郎对他自个儿家都没有对你们好,以后您记着他这份心意,别再把他当外人就是了,像您上次说那蒲公子好,以后再 莫要说那种话。” 赵四婶尴尬。“娘知道了,论善心、论勤快,没人能比上大郎,大丫啊,以后娘就把他当自个儿亲儿子看!” 娘俩担心着赵四身上的伤,也没多说什么,赵四婶又回屋里照顾那一大家子去了。长乐则找了个合适的瓦盆,又拿了几根粗柴,回到灶前,扒了些灶底的碳火放入盆底,又把她做饭时烧了一半烧水熄灭的大块木碳装满瓦盆,最后再将那几根粗木放进灶 下继续烧上,端着碳盆放进棚子里。 等项大郎回来棚子里的温度也上来了,就算下雨也不会冻着他们。 俩狗乖乖在棚子里趴着,长乐怕雨天它们找不到吃的,取出几根带着筋肉的的骨头来用石锤砸碎,放到俩狗面前给它们吃。镇上距离不近,长乐等了好久,项大郎竟然背了济世堂最有名的老郎中回来,高蛮陪在旁边,背上背着老大的药箱子,手上还给老郎中撑着纸伞,如此大的雨,老头儿身 上居然没怎么见湿…… 一行人没功夫客套,直接进了泥巴屋子,老头立马给赵四看伤,打眼儿一瞧便是面色一变!神情凝重地伸手号了下脉,马上取出药箱里的药和空心儿银针来,先命赵四把那药吞服下去,揭开他胸口的被子,伸手摸准位置,将那只空心针深深扎入赵四胸肋之间, 一股血箭立时就飙了出来,吓得赵四婶尖叫出声。 “别吵!他肺部出血,不把胸腔内的积液及时排放出来会影响他的呼吸,这样会很危险!” 赵四婶无疑是听不懂老郎中说的这些,只见那针尾不停有血水流出,直让她吓得要命! 长乐却是能明白这些外伤的手术治疗,只是没有想到,这位郭神医当真如此高明! 怕她娘一冲动再影响治疗,赶紧上前伸手将人拨开,帮着老郎中按住她爹肩膀防止他乱动。 “娘,没事,要相信郎中,他不会害我爹的。” 老头闻言不由瞧了瞧眼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直到针尾不再继续流出血水,这才点头拨针。 “好了,我再仔细给他瞧瞧。” 又是一番细致的望闻问切之后,方子也不用写,直接从大药箱里取出几味药和药罐子来,拿给长乐教她去熬药。 长乐按照要求把药熬上,让她二妹看好火,回头又来听郎中讲她爹的情况。 老郎中说得直白易懂,基本上赵四就是被砸出了内伤,背上肋骨断了三根儿,伤了脏腑,肺部有出血。因为出血随着呼吸道进入气管和食管,所以他才会吐血,好在出血不算很严重,他刚才那颗强力止血药下去,出血已经基本抑制住了,接下来只需再用些温良的药彻底止 住出血,配合其它药物仔细调养上小半年儿光景,人基本就能大好。 长乐算是松了口气,赵四和赵四婶却是脸色沉重得要命! “大夫啊,那您说说,这小半年的药得多少钱啊?”赵四婶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老郎中抬手捋了下他花白的胡子。“百十副药下来,怎么着也得个二十两银子吧,要是想再稍事强健一下筋骨,那就再添上两味好点儿的药材,最少有个四五十两就差不多 了。” “这么多……”赵四脸都白了,赵四婶更是头冒冷汗,别说二十两,十两他们这一大家子也没见着过!更不要说他们家现在连房子都没了,最重要的劳力又伤了,今后来钱的路更少,就凭她们家那点连吃粮都不够的地,这一家人想不饿死都难,上哪儿弄二十两银子去?吃好药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第五十一章 时运不济 长乐很清楚她爹娘在担心个啥,目光看向她家男人。“项郎,你身上有多少钱?” 男人马上把一小包银子取出来塞到了她手里。 长乐打开小荷包看了一眼,那么大头熊,又是胆,又是掌,全都是希罕东西,再加上半头小野猪,也不过才卖了四两多银子。 她一想就明白了,项大郎这么晚急着把肉卖了,就冲那些欺负惯他的老奸商们,肯定会给他把价钱压到最低!“郭神医,您的医术好,医德更好,这咱们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说我爹这伤需要二十两,我绝对信您,这里是四两银子,您先拿着,等过几日我再去济世堂把余下 的钱补上,今后这药您只管准备好了由我娘定时去取,您看如何?” 老郎中被她一句神医夸得大为受用,心感长乐虽说是个女娃儿,但却有着非一般的豁达和勇气,心下不由颇为欣赏。 “成,丫头这份担当让人感动,今天老夫就不收你们出诊费了,还有你爹这伤,我每逢半月会抽时间来瞧瞧他,你们就安心给他养着吧! 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明早还得开门问诊呢,傻小子,背我回去。” 项大郎二话不说立马上前,背起老头儿向长乐打了声招呼就走。“娘子,那我去了。” “等等!”长乐出声喊住他。 男人站下脚步,低头瞧着他家小娘子把那剩下几钱银子的小荷包塞回他袖袋里。 “回来时再去一趟赵家大院,就跟我大伯说咱们没有被子,跟他家买几床,这些钱他想要多少就给他留多少,记得要他们拿油纸给你包好,干干的拿回来。” 项大郎点点头。“我晓得了,娘子,那我去了。”长乐让开身,看着三个人又像来时一样排好队型出了篱笆院,心里真是不由感叹屋漏偏逢连阴雨,但是好在天下也有好心人,她家男人不知是否凑巧找来这郭神医,可却 实在是她爹的幸运……“大丫啊,这郎中不会是骗我们的钱吧,你怎么说给就给了他那么多?”赵四婶对女儿大手大脚付钱的举动实在是担心不已,那可是足足四两银子啊,够普通人家不愁吃喝 活上一两年了! 长乐回头看向她娘。“娘,您不知道郭老是镇上最有名的神医吗?” 赵四婶摇头。“济世堂有名我听说过,可那里看诊贵也是有名的……” 长乐叹了口气。“医术高明,贵也是应该的呀!要知道有名的郎中都极有个性!给人出诊那可不单是诊金的问题。就像济世堂这位郭神医,那可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镇上有个达官贵人病了,要他去看诊,郭神医知道那人作恶多端,任那家人威逼利诱就是不给看,给十两黄金都不给 看,最终那人到底是死了,可他的家人仍旧不敢得罪这神医,因为真要是什么时候赶上个病啊伤的,没准还只有他才能治!” 十两黄金都不给看这话让赵四婶大是诧舌。“真有这样的啊!我怎么从没听人讲过?” 长乐笑笑。“您连镇上都不怎么去,去了也不会在意这些,您又能知道多少事?” 要么说赶巧,上回她和项大郎就去的济世堂,原本她就是打听了济世堂名头最好才去的,目的只是想那皮氏挑不出她的毛病来,好在人前做个假孝心! 可谁曾想,抓药的功夫,她就听到了好些关于这郭神医的趣事,其中刚好有她说的这一档。更让长乐感动的是那老头儿主动免了他的诊金,要知道他刚刚给她爹放胸腔积液那一手,就是搁在二十一世纪,一些外科医生也不敢那么大胆的做,这绝对是个医术高超 的神医,这个世界的扁鹊、华佗之流! 别说他想黑谁的钱,光凭这一手随便要上几十两都不是问题,何况就那么一句话就给免了!可这和赵四婶这种无知妇人说不懂,长乐索性也不费那事,只讲这神医是个有气节又不为钱财折腰的人物,让她娘心生些敬畏也就是了,何况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 “娘,家里捡到的那些矿石怎么样了?” 赵四婶听女儿问起这个,马上把头天官府来没收矿石的事儿讲了。 “我和你爹按照你的嘱咐,把那些好矿石全找地方埋了,特意捡了些不好的堆在家里,官府来人果然给搜走了。 咱村里人也都一样,听了你的话,都留着一手,几乎家家捡到手的都没多大损失。 官府还贴了告示,说是今后村人可以去帮忙开采矿石,按挖到的矿石数量和好坏给工钱,一天少则十文钱,运气好了不知道能挣多少。 我和你爹本来还商量着让他去挖几天试试,不想人还没去,就出了这儿事,唉……” 长乐安慰地拍拍她娘的手。“娘您别担心,按照神医的话给我爹慢慢调养着,会好的。” 赵四婶哪能放得下心来。“可是你爹大半年都不能做活了,莫说他这二十两银子的药钱,咱们家这日子怎么过啊?大丫啊,你说咱这矿石真的值钱吗?” 长乐故作轻松地笑笑。“肯定是值钱啊,否则官府又怎么会这么在乎,马上就跑来收山! 娘,您就放心吧,官府大概会把镇上的金铺管制住,防着村里人私自去卖矿石,但是城里的他们可管不着。 回头我就和项郎偷偷带了矿石去翼城,找个地方把那些矿石都卖了,换回银钱来应该够给我爹看伤。 但是娘您得记着,千万不要对外声张我爹这伤花了这么些的银钱,村人嘴碎,免得引来官府怀疑,那咱们私卖金矿石这事儿麻烦可就大了!” 如今她爹伤成这样,长乐也只能这样做了,她倒是不担心她爹娘捡那些矿石卖不出多少钱来,反正她有自己的那一堆金粒和那颗金蛋,换来几十两白银应该不是问题。 现在所差的就是尽快安置好家人,再准备足路费,抓紧时间和她家男人跑一趟翼城。 雨还在下,长乐回到灶棚下去看着药罐子,让她二妹赶紧回屋睡下。眼望四周雨幕,心里真是无语,她本以为来了这古代,凭着她的勤快和别人没有的知识积累可以轻松发家致富,可谁曾想,意外总是层出不穷,她吴长乐这运气还真是重活一回都没变多好啊! 第五十二章 背过身去,不许回头 午夜时分赵四喝了药睡下了,项大郎终于扛了一大捆的被子回来。 长乐进屋打开油纸包,还好被子没有湿,但却都是又脏又旧的,数了数一共只有三床,给她娘和孩子们放下两床,她只拿了一床到外面棚子里。 “项郎,我大伯问你要了多少银子?” “全拿走了。”项大郎换上了他的干净中衣,看到他家娘子的衣裳还是湿的,马上心疼地握住她凉凉的小手。“娘子,没有衣裳换了吗?” 长乐内心冷笑,三床破被子好意思拿走她男人四、五钱的银子,她这个大伯可真行! 面上却是没露不快,点点头回答她家憨巴男人。“就剩下嫁衣了。” 男人立马接口。“那就穿嫁衣,娘子穿红色特别好看!” 长乐舒心地笑。“好。” 回屋取了她的红嫁衣出来,可却没有地方能让她换,只好命令她家男人。“项郎你背过身去,不许回头!” 男人很听话地背转身,宽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开口。“娘子快一点,我困了,想睡。” 某女啐他。“那你就上床去睡。” 项大郎闻言哦了一声就往那简陋粗糙的柴堆上爬,长乐刚脱了衣裳,他这么一转身,吓得她轻叫一声,男人赶紧转头看她。“娘子咋了?” “别看、别看!”正光着小搓衣板的人忙把手上嫁衣护在胸前。“你讨厌!” 某男大脸一热,忙不迭地把头扎进草里去。“我不看,我什么都么有看到……” 长乐慌慌张张把衣裳披上,肚兜都没顾上穿,又羞又臊地系上带子,心想他可不是啥也没看到,她都没长,其实看了也是白看! 只不过在男女之防方面,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回她二十一世纪那具身体,那她可是个二十好几的老姑娘,身上啥零件没长全?又哪好意思被个男人看! 又好气又好笑地这样想着,某女手上动作却是飞快,弯身脱下里边短裤,把最后一件短裤换上。 等她把自己裹巴好了蹭到床边,男人还像大驼鸟一样将头拱在干草堆里。 “好了,项郎,你好好睡。” 项大郎双手捂脸不抬头。“能看娘子了吗?” 长乐直接在他背上拍了一记。“睡你的觉,看什么看!”然而,风雨之夜,嚷嚷着不让人看的家伙睡着没一会儿就主动钻进了人家怀里,手脚并用,扒得跟壁虎一样,还各种神拱,找舒服的位置,摆舒服的造型,她弄那床又小 又不结实,害某男整宿没睡实,要不是人家身上功夫了得,非让她拱得把那破柴堆给睡塌了不可…… 天明时长乐被吵醒,雨已经停了,她几个弟弟妹妹都出了院子,正在和赵四婶争吵。 “那是大姐的狗!不能扔!” “什么狗,这不是狗,这是狼崽子,长大会咬人,会吃了你们!”赵四婶的声音里满是紧张。 “豆豆不咬人,它很可爱!” “娘亲,莫要扔它好不好,长根儿喜欢豆豆……” 长乐呼地一下坐了起来,赶紧从棚子里跑出去,眼见四个孩子正围着手里抱了她家狗姑娘的娘在争抢。 “娘,豆豆是狗,不是狼!”某女三步并成两步奔到近前,一把将她的狗姑娘抢了回来,伸手轻抚那吓得真哆嗦的小肉团儿。“谁也不许扔它!” 赵四婶大急。“大丫啊,这真是狼啊,你看看……” 长乐避开她往豆豆身上指的动作,张口就怼了回去。“是狼我也养,娘您就安生待你们的,莫要乱动我的东西!” 神情急切的妇人顿时就不言语了,垂下双手,耸拉着脑袋往屋里走。 长乐知她娘这是受了打击,担心她这一大家子寄人篱下惹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生厌了,忙开口喊住她。“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小奶狗是项郎给我弄回来的,就算它是狼崽儿,也是我相公的一番心意,再说它这么小就在我身边长大,身上没有野性,它不会伤到我的,您就 别担心了!时候不早,赶紧弄些吃食吧,我爹他怎么样了?”赵四婶这才抬起头来。“你爹他还好,就是这小狼崽子,你得当心点,都说养不熟的白眼儿儿狼!娘没别的意思,只怕它伤着你,既然是大郎送你的,那你就好生养着吧, 等大了莫要和它太亲近也就是了。” 长乐点了点头。“娘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天色不早,我去做饭,项郎去哪儿了?” 正说着男人憨厚的声音就传了回来。“娘子,我在这儿,刚去溪里取了鱼,下雨水涨了,有大鱼!” 两条大狗当先冲进了院子,吓得四个孩子全都躲回了泥巴屋子里去,却又好奇项大郎取回了多大的鱼,一排小脑袋扒着木栅门往外瞧。 长乐抻头看向男人担回的大木桶,心头也是一喜。“真大啊,项郎,四只笼子全倒回来了吗?” 男人点头。“有些个小的,直接给大黑大黄吃了,鱼苗子我照你说的全放回了溪里。” 两只桶里少说得有三十多斤鱼,让正愁钱的人大是欢喜。“先把这些都养到缸里,等下我再编上两只鱼笼,明早还能多倒上一些,赶集又能卖上个一两来银子,项郎,我有好些计划,等晚些时候再和你说,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去打 猎了,先帮我爹娘修下房子。” 男人却是摇头。“娘子,爹看病要花好些钱,今天地湿不能修房,我再去猎些肉来赶集一起换钱,等地干了再修房。” 长乐闻言大是感动,谁说她家憨巴男人傻了,关键时候他比谁都靠谱,比她想得都周到! “那也成,但是你一定要加小心,记住再不许去猎那些危险的野兽了。” 项大郎重重点头。“我记着了。” 长乐又加一句。“今天把大黄一起带上吧,家里人多,我不需要它陪,留家里我家人还怕它。” 于是,吃罢早饭项大郎就背了弓带了两条狗奔黑熊山出发了,长乐目送他们身影消失,这才回头紧赶着编鱼笼子。 赵四婶对女儿发明这新鲜玩艺大是好奇,边在一旁帮忙破竹子,边招呼红梅和长生过去学学。长乐倒是心思一动,索性开始认真教她娘和弟弟妹妹们怎么编鱼笼,赵家村外也有溪水,其实他们学会了以后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换些钱来贴补家用。 第五十三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可惜的是赵四家并非人人都那么心灵手巧,学了半天,也只有赵四婶自己学得像点样子。 长乐手上编得飞快,到下午已经编好了三只鱼笼,眼看着天色不早,便由红梅照顾着赵四,带她娘和几个小的去教他们怎么放鱼笼子。顺手又把先前那几只倒了一次,竟然又倒出十多条大鱼和二十多条半斤重的小鱼,看来这溪水上涨真的是带来了好运,长乐把旧笼子里换上点儿新鲜肉骨头做饵,这才回 去。 晚饭用她爹拿命抢回的米蒸了白米饭,长乐让她娘直接收拾了那二十多条半斤重的鱼,又去田里拔了些豆苗回来,混在一起炖了一大锅的鱼肉。 鱼做好盛到大盆里,把几个孩子馋得是绕着盆子乱转,赵四婶却不让他们吃,说要等项大郎回来才能开饭。 长乐没意见,心想就应该这样! 郎中说了她爹暂时忌荤腥,长乐又专门煮了锅菜粥,一边做饭一边望着树林,生怕她家男人再回来晚了。 还好,粥还没煮烂项大郎就回来了,长乐远远听到狗叫声,马上迎了出去,看到她家男人又高又壮的身影,心头顿时一阵踏实! “娘子,看我给爹找了什么回来!”憨巴男人献宝似的朝着她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是鹿吗?”长乐开心地看着男人肩膀上扛着的一头挺大的梅花鹿。 有了这头鹿,至少又能多换上一两银子了,可看清那头鹿之后还有让长乐更惊喜的! “啊!这是鹿茸!”公鹿生角,未彻底老化之前便是鹿茸,那可是相当滋补的药物,尤其是赵四这种伤,很适合食补些鹿茸。 项大郎点头,又自怀中小心翼翼掏出几枚野鸡蛋来。“还有,你看。” 长乐鼻子一酸,这些东西明明就是她家男人刻意去找的,这得多不容易…… “项郎!你怎么这么好?”小姑娘双手捧过男人大掌递过来的鸡蛋,眼中全是水汪汪的感动。 项大郎憨憨一笑。“娘子,快去煮上给爹吃吧。” 长乐吸了下鼻子,欢喜地点头。“嗯,快回家,肚子饿坏了吧,我煮了鱼,你洗手就可以吃了。” 两人亲亲密密地进了院子,男人一声命令,俩狗子乖乖留在了院外,免得进去吓坏那群老弱妇孺。长乐将早先拔回的葱和几个鸡蛋一起摊成了蛋饼,又端了煮得稀烂的粥给她娘拿去侍候她爹吃,这小灶和浓浓的蛋香,诱得几个孩子肚子咕咕直叫,项大郎马上招呼他们 坐到大树墩子周围吃饭。雪白松软的米饭,再加上长乐炖得汤浓肉嫩的鲜鱼,几个孩子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等到赵四婶侍候她男人吃完东西出来,大木盆里只剩下了两条长乐不让别人再动的 鱼,还有一大碗的白饭。 几个没出息的娃儿全吃撑了,红梅乖乖地去洗碗刷锅,余下三个则全都兴奋地围在项大郎身边,看他收拾那头鹿。 如此祥乐的画面真的让赵四婶大是感动,想她嫁给赵四这么多年,何曾吃过一回白米饭,何曾见过孩子们如此满足又开心的样子? “大丫啊,娘真为你开心,大郎可真是个好样的!” 长乐很是受用地点头。“那当然,我家项郎可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娘您就看着吧,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赵四婶点头。“娘就盼着你们都好!大丫啊,那个鱼笼子真不错,晚上你再好好教教我,娘学会了没事就帮你多编上几个,溪里大鱼不少,咱们多整点儿回来,也好拿去换 钱给你爹买药。” 她娘会主动惦记这事儿长乐很是满意。“成!那您快吃,我把我爹的药熬好就继续教您。”第二天早起长乐和项大郎一起去溪里取鱼,笼子多了就是效果显著,别看只是一晚,竟然又倒了四五十条斤把重的大鱼出来,半斤重的鱼长乐直接喂给俩狗吃到饱,余下 的一起拿回去养着自个儿慢慢吃,更小的则全都放生了。 做为一个后世见识多了物种灭绝的人,她太懂留下小苗才能生生不息的道理! 吃过饭小两口便下了山,照旧担着两大筐子的东西来到高老爹家门外。 这次去集上的人明显很多,大筐小筐挑着的也不少,与以往大不相同的则是个个见了长乐都笑得满脸亲切,招呼声也没了先前的阴阳怪气。 “翠花来了,那事儿真亏了你提醒!” “可不是咋滴,我现在算是知道了,翠花你可真是个心善的闺女……”长乐摆手。“嘘!大家别说那个,我今儿个还得给诸位婶子大娘提个醒,这筐里要不是那东西还好,如果是的,赶紧再拿回去藏好了,镇上不能卖,有心人怕是在那里等着 你们呢,拿过去东西没了不说,还可能摊上事儿。” 众人闻言大惊!大家都心照不宣,那筐子里盖着的差不多全是金矿石,就是想借着赶集拿去镇上偷偷出手,哪想长乐竟然告诉他们不能卖! “这个……那咱们就只能放着了吗?”赵六娘皱着眉直搓手。 长乐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边贼眉鼠眼的黄水仙,嘴上无奈叹了口气。“眼下看暂时也只能放着了。” 赵六娘恼得骂街。“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那么贱的嘴,走漏了风声,害得大家都赚不到钱!”果然,她这样一说立马引起了村人们同仇敌忾,全都咬着牙骂那把村里有金山的事捅出去的人,甚至有不少人直接瞪那黄水仙,毕竟当日大家伙儿都瞧见了,官府的人就 是那蒲公子和黄水仙她妹子带上山去的。 黄水仙这回可没敢再怼那一大群的长舌妇人,垂着脸努力装隐形,连眼都没敢抬起朝人群看,想也知道她这就是心虚! 可长乐看着那女人两手暗中用力捻裙边儿的动作,怕是她那一肚子坏水完全没消停儿,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算计旁人! “婶子大娘们,赶紧把这东西放回去吧,当心着点儿,让官府上的人发现了,大家伙免不了要吃亏的。” 她这样一说,人群也只能沮丧地散了,有还打算去镇上的就知会了高老爹稍等,再有专门打算去卖矿石的则开始退车钱。 黄水仙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长乐冷笑出声。“赵翠花,不让旁人卖,你怎么敢卖?我看就你才阴损,不想让村里人拿矿石卖钱吧!”听她这么一说,要散的人群又都停下了动作。 第五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长乐本不想多生事非,却也不会纵容别人挑事,于是不客气地怼回去。 “怎么着,仙嫂子,你这是做贼心虚了?那咱们今天就看看,咱赵家村的婶子大娘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事实证明,果然是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如今利字当头,难得,赵六娘第一个附和。 “我们信翠花,翠花是我们赵家村的闺女,她对我们没有外心,不像某些小贱人,吃里扒外,不安好心!”小寡妇紧跟着接口。“可不,同是女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虽说我相公人不在了,可我这心还是跟咱赵家村拧成一股的,怎么就有些人这么缺德,也不怕日后在这村子 里没脸见人!” 俩人这一开口,周围一大群人全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直怼那黄水仙。 长乐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帮那女人说话,一则村中这些人个个吃了她的炊饼,在她面前舌头都短了那么一截,再者黄水仙她是真得罪了众人,引起了公愤,天都救不了她! 可那自作孽的人偏生就不死心,竟然举起双手大叫一声。“都别吵!你们可别错信了人,她赵翠花口口声声为了大家好,不让大家去卖矿石,那她自己呢?你们看看,这项大郎又担的是什么东西?赵翠花分明是不想你们去卖矿石 ,她好自己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吧?还把一大家子全都接去让项大郎养着,好不知羞耻!”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果然齐齐看向项大郎放在地上的那俩大柳筐,眼底儿怀疑之色不自觉地露了出来。黄水仙一见这情景,顿时得意了三分。“赵翠花,你要是不心虚,那你倒是掀开这俩筐上的破草鞋,让大家伙儿全都瞧瞧,你筐子下面那么重的东西,不是金矿石又是什么 ?凭什么你说别人不能去卖,你就能去?” 长乐皱眉,这死女人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东西,她一片好心被这心术不正的东西一搅合,怕是之前好不容收买到的人心眼瞅又要丢! 村中这些妇人她可是清楚得很,没啥大利害关系的情况下,她们绝对就属墙头草! 可长乐又怎么可能平白吃这个瘪?虽说她前世今生都不愿意与人相争,可有人真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也不怕! “呵呵!仙嫂子,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这里要不是矿石,你赔我一两银子,要是的话,我矿石全都给你,怎么样?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把家人接去让项郎养着,试问你的家人遭了难,冒着大雨求上门去,你会给轰出去? 我爹被房梁砸伤只剩下一口气,赵家没人管他,他们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家人连处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看他们就那样忍饥挨冻硬撑着等死? 黄水仙,人心长成那样那还配称人子女?你确定不是自私自利到禽兽不如?这种事你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 黄水仙神情一缩,反倒是被问住了。 周围马上有人接口。 “就是,家里房都塌了,一家子住没处住,吃没的吃,唯一的顶梁住也伤了,家人都那样了还不管,难道光顾自己享受?” “合着她都不是爹生父母养的,简直就是个小畜生!” “这人比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翠花可真是个好闺女,赵四两口子的造化呀,不然这一大家子人可咋整?眼瞅就是绝路!” “唉,幸好有翠花和大郎啊……” 黄水仙被众人说得脸上青红不定,正在那儿暗恨自己说错了话,又有人开始不怕事地架起秧子来。 “水仙啊,你刚才说得那么来劲,怎么不和翠花赌啊,怕什么呢?” “就是,咱都知道,先前翠花就是卖这金矿石才赚了那么些钱,你还怕她拿出别的东西来吗?和她赌啊!” “难不成你心里根本没底,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挑拔我们和翠花之间的关系?就是想要诋毁人家?” “唉哟,你这个小娘子,怎么这么坏的心呀?” “敢情这就是那种自己爹娘都不想孝敬,眼里还见不得别家好的吧?呸!这种心术不正的咋好意思托生成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黄水仙肺都要气炸了! 眼见着牛车前村人趣聚越多,她男人和她婆婆全都跑出来了,也被众人给挤兑得抬不起头来,恨得直拿眼瞪她。 黄水仙终于一咬牙,伸手摘下了耳上的金耳环。“银子我没有,这是我娘家陪嫁的金耳环,值足了一两银子,赵翠花你把筐打开给我们看吧,里边要是有一块矿石,那你筐里的东西就全都归我!否则,我这金耳环就给你 了!” “真的假的呀,你这不是铜皮子吧?”长乐出了心头一口恶气,闻言一脸认真地取过那耳环验了验,这才迟疑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筐。“仙嫂子,你可想好,不带反悔的。” 黄水仙瞧她那小眼神儿活像是心虚,心里顿时底气一足,立马扬起脸来,一脸的正气凛然! “我才不会反悔呢,其实我就是为了向各位婶子大娘们证明你这小贱人有多虚伪,多坏的心!赵翠花,不心虚的话你就把筐打开吧!” 长乐摆弄着那对儿金耳环动都没动,只向她家憨巴男人笑了笑。“项郎,那就让大家伙儿看一看吧,免得有些人总是心里惦记咱们都卖了些啥。” 项大郎闻言憨憨地嗯了一声,伸手就把那一大堆的草鞋全取下来,放到了牛车上,又揭开盖在筐上的草,下面一大筐子的新鲜鹿肉顿时露了出来。 憨巴男人就是实在,动作未停,又把另一边筐子也打开,一大筐的新鲜活鱼,展露在看到肉已经羡慕十足的人眼前,项大郎看向高蛮。“缸。” 蛮子立马会意,转身就窜回他家院子里,不一会儿便搬出口大缸来,又往里倒了桶水进去。 项大郎把那一筐子的活鱼一条一条全捞到缸里,直到把筐里的皮囊子倒空,筐底翻了个个儿,自然是一块矿石也没有。 接下来人家又不嫌累地把一大筐鹿肉全都倒进了空筐,另一只柳筐也倒空了,还是一块矿石也没有!“金耳环是我家娘子的了。”憨巴很认真地看向脸都白了的黄水仙,说完就不再理会那女人,回头把他的鱼再装回去,筐口盖严,草鞋摞上,动作那叫一个又快又一丝不苟… …长乐嘿嘿笑着把金耳环往荷包里一收。“仙嫂子,对不住,我赢了。有机会咱们继续赌啊,各位婶子大娘,你们要是相信我呢,就把东西都送回去放好,以后肯定有机会出 手的,不信我的就担去镇上试试,吃了亏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就是了。” 黄水仙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等她再开口,她婆婆就上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你这个败家东西哟,就知道没事找事!” 她相公缩着脖子在一旁劝他娘。“娘啊,您别打水仙,她不是故意的,您别忘了,她嫂子可是咱村长他小妹……” 老太太继续扭着她儿媳妇走,嘴里还骂个不停!“她嫂个屁,她那短命鬼的哥都死了,春香可懒得管她闲事!” 村人们都被项大郎那两大筐干货刺激到了,眼瞧着那一家子很不愉快地走远,还是高老爹先出了声。 “时候不早了,大家伙儿要不要去镇上都动作快点儿,不然集散了可就赶不成了。”众人这才匆匆散了,约摸过了一刻钟,牛车总算是往镇上出发了,去的人没少多少,只不过大筐都没了,个个袖袋子里沉甸甸的,想是都还不死心,打算拿个把矿石先去 试探试探。 长乐在心底暗暗无语,真是一群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愚民!可她不想再多管,自家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呢,要不是这些个嘴贱的东西总来针对她,她才懒得理会这事!如今一想她竟然把个金山给不当回事地贡献了,真恨不能抽自己 俩嘴巴!要是不说出去,自己慢慢捡金子多好…… 不过,金耳环不错,权当弥补她的损失了,嘿嘿!某女一得意又差点忘形,哪知道黄水仙这次更可是恨毒了她,不久之后可有她烦的了…… 第五十五章 天天看到娘子笑 到了镇上小两口轻车熟路地卖了东西,连鱼带肉加草鞋,总计换回三两多银子,长乐很想买头驴,可惜一问,一头小驴居然要五两银子,而且那么瘦小,拉车估计都费力 ,只能在家拉个磨或者驮个百十斤东西。 又问了一下马的价格,可把长乐下了一跳!如今天下战乱四起,战马需求量极大,连带着马匹的价格也跟着疯涨,一匹普通的马就要三十多两银子,简直不要太贵! 牛也一样,强壮点儿的没有十五两以上都买不到,毕竟就算是杀肉,一头大黄牛的肉都能卖上十来两银钱,更不要说还能耕田拉车。 三两多银子少到只能让长乐叹气! 索性拿了那副耳环去当铺,直接当了八钱银子。 项大郎不想让长乐当那耳环,说是她戴更好看,可长乐还是执意当了,首饰对她吸引力不大,更不要说是黄水仙那贱女人戴过的。 她现在就想要钱,先把日子过好,再逐渐增强势力! 长乐和项大郎说了想要租马车去翼城,本以为男人会问她为什么,想不到她家憨巴男人竟然问都不问就应了。 “翼城?好啊,娘子想去就去,我们去驿站旁边的客栈问马车,那里应该有,我小时候坐过。” 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正发愁集市附近没马车可租的人顿时乐了。“对呀!我都没想起来,项郎,你真是聪明!” 她是不吝于夸她家男人聪明,其实不知道,人家心里也是常常在想,我家小娘子还挺聪明……毫没自觉的人拉了她家男人就往镇子通向翼城的官道那一边跑了过去,驿站就在那里,附近应该有许多供旅人更换车马的客栈,她可真是笨啊,居然完全忘了古代还有这 样一个极其人性化的物流中转机构! 两人中途经过那家金铺,果然看到不少村人被扣在那里,一群官差正在挨个查问。 长乐马上拉着项大郎转身绕开了金铺,从一旁小胡同钻出去直奔驿站的方向而去。 果然,镇东的街口上花楼客栈无一不有,长乐问了两家,租车马的费用大致相同,要命的是全都要押金,再不就得连带雇用车夫,按天算钱,一天竟然高达一两银子! 可长乐没有选择,马车的押金要四十两,她无论如何拿不起,也只能连车夫一起雇了,尽量一天来回吧,多一两银子就多一两,好在雇一天马车也只要一两银子。 长乐订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走,付了一两银子的订钱给客栈掌柜,就和项大郎一起回了,已经想好了晚上就雇高老爹家牛车,帮他们把矿石送到客栈。 回到集市上,又买了五钱银子的白米,一大家子人吃喝,无疑什么东西都费! 去了车钱手上只剩下一两多银子了,心疼得某女恨不能一文钱都掰成两半儿来花。 长乐倒不是吝于帮助赵翠花的家人,她还要在这个时代过一辈子,当然不会目光短浅到只会图眼下痛快!否则又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去收买人心?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她当然懂,目前这一大家子看似她的累赘,但日后她赚到了足够的钱,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求自保,否则迟早有人发现她拥有大片肥沃的土地, 难保这个乱世不会随时将她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需要用人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关键时候又有什么人能比血亲更靠得住? 虽说当初赵四两口子是收了项郎五两银子硬把赵翠花的原身给逼死了,可他们的本意也不过只是想牺牲一下女儿的婚姻幸福,好来挽救全家人的性命。长乐有时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可细想一下,她要是真处在赵四两口子的环境里,这件事也是同样没的选择,已经被逼到了那一步,不是牺牲一个女儿就是牺牲掉全家 人的性命,不是个白痴都会像那两口子一样做。 说白了还是得怪赵翠花自己想不开,听了点谣言,再加上心底那点私情作祟,硬把自己给作死了,倒是便宜了长乐!所以长乐并不恨赵四两口子,有的也只是对赵翠花的一丝同情和怜悯而已,相反,她很愿意利用这次危机好好将这一家人的心牢牢收到手中,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好,巩固 这份亲情的意义! 再说真正的赵翠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眼下她更是不想错过把这一大家子彻底变成自己亲人的机会。真比起来,赵四两口子可比她那重男轻女的亲爸妈好多了!如果不是因为穷,一定会是一对儿很好的父母,因此长乐除了眼下救他们的急,还在考虑让那一家子如何自食 其力富起来,认亲归认亲,她可不会傻到让这一大家子一直给她拖后腿,还还连累她遭黄水仙那种人渣贱女无理指摘! “娘子,想买什么就买,没钱了我还可以赚。” 长乐看着身边男人憨厚的笑脸,感觉到那人对她无条件的纵容,心头大是感动。 “项郎,真是苦了你了,本来说好的,我会让你过好日子,可现在我都是在花你的钱……” 男人伸出大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打猎养娘子是应该的,只要天天看到娘子对我笑。” 让女人养,尤其还是这么点儿个小东西,他还不舒服呢好吗? 某女将小脑袋往人家胸口一靠,也不管还是在大街上,伸手就抱上了男人结实的窄腰。“项郎,你真好!” 被夸的人全身一紧,顿时忘了所有的不舒服,轻手搂住那小肩膀,憨着声音开口。“娘子还想买啥?” 正在感动的人仰起脸来嗔那人一眼。 “啥也不买,我们攒钱,到时候买两匹马和两头牛,项郎,我想和你搬到深山那边去住,不让旁人烦我们,好不好?” 这话真让男人愣了愣。“深山?”女人不都爱热闹吗?看她和别人拌嘴时也挺精神…… “嗯,就是咱们家后边那片山,高山峰那一边,好吗?那样你娘就不能去偷咱们的东西,我请神仙爷爷给我们一大片的地,我们一起种。” 男人眸中光亮一闪,原来是神仙爷爷想出场?他还真是特好奇她那“神仙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温声憨笑。“好,只要娘子喜欢,都好。” 事情如此轻易就说定了,长乐大是开心。“那我们就一起攒钱,项郎,走啦,回家。”只要一百两银子就能实现她的目标,长乐真希望明天她那些金子可以多卖些钱,不过想想也知道,不扣除金块的杂质一共也就那么一点,能换个几十两银子就不错了,看 来她想实现搬家的目的,至少还要再奋斗一段日子。 回到赵家村后长乐就和高老爹说了晚上租牛车的事,要蛮子哥帮忙走一趟。 高老爹很痛快地答应了,晚上出发之前赵四婶把藏金矿石的位置告诉了女儿,长乐带着项大郎和高蛮很顺利地挖出那些矿石,竟然装了十多麻袋! 这下长乐可发愁了,她租那一辆马车哪里拉得了这么多? 可那俩憨货吭哧吭哧就把矿石全挖出来装进袋子搬上了牛车,总不能再让他们埋回去吧?何况她也不想为这些粗矿石再多跑一次翼城。 无奈只好决定把高蛮也带上,去了客栈看看能不能再多租一辆马车? 牛车慢腾腾拉到镇上,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长乐求着那车夫把客栈老板给喊醒,问他能不能先一两半银子租给她一辆车,等回来时再把钱付清? 客栈老板看了看他们那么多的东西,听说是拿进城卖的货,感觉挺靠谱,便同意了长乐的要求,又喊了个伙计驾车陪他们一起进城去。长乐道了谢,看着她男人和高蛮动作飞快地装了车,俩人搬着矿石麻袋好像都不费什么力气,马车夫还当他们的货没多重呢,结果东西上了车,马一拉那车夫才惊讶出声 。 “唉哟!你们这幸好是雇了两辆车,不然这车架子都得给压塌了!” 长乐轻笑看一眼她家项大郎,男人握住她小手。“娘子累不累,肩膀给你靠。” 某女不客气地一歪身子靠到了男人结实的臂膀上。“项郎,你说蛮子哥自己在后边会不会跟丢了?” 项大郎闻言朝后瞧了一眼。“不会,他傻,让他跟着他就只知道跟着,保证丢不了。” 长乐噗哧一声就乐了,这家伙,自己都憨直的要命,居然还调侃起人家来了!“项郎,你也累了,要不你先靠着麻袋眯一下,我瞅着。” 想到两个大男人干了大半晚上的活儿,长乐摩挲着她家男人粗糙的大掌,心疼地望着上方大胡子脸。 “不用,娘子累了就睡,等到下个镇咱们去打尖我叫你。” 时候太早,客栈还没供饭,长乐为了赶时间,说了到下个镇上再吃东西。 不成想车夫响亮地一马鞭甩了出去,嘴里大声接口。 “五里亭外有个小摊,专卖早点的,若想打尖儿不用等到下个镇,去那里就行,东西便宜又好吃。” 长乐马上接口。“好啊,那就麻烦大哥到了那里停一下,我们买些干粮再上路。” 忙了一晚,她都饿了,更不要说干了那么多活的俩大男人。 “好嘞!”那车夫应了一声,快马加鞭地朝前赶去。长乐没注意到,项大郎听了那车夫的话后眼中深思一闪而过,这大清早的野外早点摊子,怕不是有什么蹊跷…… 第五十六章 遇劫 五里亭外不远处还真有个茅草棚子,炊烟混着清晨的雾气袅袅升腾,大有一股如画的意境。 马车来到摊子前,长乐看到棚下钉着简陋的木桌条凳,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摊子旁边停了辆马车,官道旁树上还拴了几匹马,看来这大早上的小摊子生意还挺好。 心思单纯的人下了车,留她家憨巴男人在车上等着,小步来到摊子前,看了看摊上卖的炊饼、锅贴,外加一些咸菜清粥。 直接喊了老板,要了三十个炊饼和一碗咸菜打包。 那摊子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神情有些古怪,给她装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长乐还以为这老板有什么顽疾呢,不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扑腾腾凌乱的脚步声,竟然还混杂着兵器出鞘的呛啷之声。 回头一瞧,一个身穿葛衣,面容粗犷的男人正举着大刀,对着她家憨巴男人瞪眼儿吼。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长乐听着如此熟悉的台词,瞪着眼睛愣在当场,她们这是,遇到打劫的了?山、山匪?哦,卖糕的! 后知后觉的人全身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连摊子老板喊她姑娘快跑都没听到。 那边一大群人分别围上了两辆马车,车夫双手抱住头“嗖”的一下子就猫到马肚子底下去了,表明事不关已,他就是个赶车的。 于是,四五柄寒光闪闪的刀剑直指还安坐在车上的憨巴男人。 “你们俩,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大清早的老子不想见血,否则可莫要怪我们兄弟不讲仁义!” 山匪口沫横飞地挥着大刀恐吓车上不动如山的男人,实则项大郎沉稳的气势和那强壮的身形让人一时摸不透他的底细,那山匪头子竟然对某男眼中寒光有些微忌惮! 打劫这种事也分谁干,有实力的感觉就像砍瓜切菜,可没实力的就像麻杆打狼,真是两头害怕…… 反正长乐这边是吓得心惊胆战,刀都举起来了,还仁义个屁呀! 生怕她家男人被伤着,赶忙高声大喊。“项郎,快把东西给他们!蛮子哥,石头全给他们……”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啊!只要人没事,金子银子算个啥?某女心里就一个信念: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种事她上辈子已经蠢到干了一回,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万一下回直接穿成个乞丐,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混 了…… 可是,俩憨巴显然不这么认为,全都直眼看着那群劫匪,沉默中竟然大有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的挑衅意味…… 十来个大男人手还未动,目光先试探着你来我往地战了一场,无疑,山匪们输了,丫俩憨货瞪起凶巴巴的大眼珠子,屁股黏到车板上了一样,那是个分寸不让!山匪头子急了,这可是官道,天亮了不定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要不是他们和那车夫早有勾结,知道这个时辰有乡下二逼要赶早进城卖货,他们才不会跑官道上来开活儿 ! “哇呀呀!兄弟们给我上!” 长乐吓死了,扯破喉咙忙喊。“山大王们,且慢动手!他俩都是憨子,听不懂话,我给你们买路财,等等等等……” 她还没等完呢,就见车上那俩憨子龙腾虎跃似的自马车上蹿了下来,山匪们都还在跟着长乐且慢等下文,结果就被那俩身手彪悍又野蛮的家伙抢了先机。 近处的被那项大郎和高蛮一脚一个踹飞出去,反手便把旁边的按倒,大刀抢了就往余下的人身上挥过去!这下奇景可出来了,就见那山匪头子“娘啊!”一声喊,一群逞凶之人竟然被俩憨巴举着刀满官道撵得横冲直撞,吓得屁滚尿流,可还是被一个接一个打翻在地,直到最后 一个被俩货两面夹击,对着两柄当头砍下的大刀悲呼一声。“吾命休矣……” 不想两柄刀呛啷一声扔到他面前,头顶只滚过一声闷雷似的怒吼。“不玩了,滚!” 山匪头子惊喜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项大郎,后者一记拳头挥了上去,顿时给他打了个乌眼儿青。“还不滚?找打!” 被打的人“嗷~”一声怪叫,小媳妇一样双手撑地往后缩,躲到安全距离才连滚带跑站起身。 “好汉饶命,小的这就滚!兄弟们,扯呼……” 于是,一群山匪们从来势汹汹秒变落花流水,慌慌张张解了马缰绳,上了车,没命似地逃也去了…… 长乐咽了咽口水,她家憨巴男人可真是神勇呀!不愧是连大狗熊都能摞倒滴人…… “姑娘,你的炊饼,三、三十文,咸菜我送你了。” 某女抱着一大抱的饼走到俩憨巴面前,她家男人脸上笑眯眯。“娘子,石头都在,莫要担心。” 那边蛮子可直白多了,手一伸,直冲炊饼就来。“饿。” 长乐真是对这俩活宝又好笑又无语,一边给他们分炊饼一边嗔怒着训斥。“下回可不许如此莽撞,刀箭无眼,伤着了怎么办?” “嗯嗯,好吃!”高蛮边往嘴里塞饼边点着他那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也不知道嗯的到底是个啥? 项大郎用力瞪他一眼。“回去,个莽汉,不晓得我娘子看你烦!” 高蛮立马抱着他的炊饼欢快地向后边马车走去,项大郎转脸就笑出一嘴大白牙。“娘子,上车,赶路。” 长乐头顶三道黑线,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她可真是心急嘴破,还说什么下回?这种事千万别有下回! 走到马车边,刚好那车夫正往车上爬,某女眼一眯上前一把薅住他后衣领。“你等等!” 车夫堆着一脸笑回头看她,身子明显在瑟瑟发抖,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汗来,那心虚的表情别提多明显了。“不、不知小娘子何事?” 长乐嘿嘿一笑,上下扫了他一眼。“车夫大哥干这营生多久了?” “头、头一次!真是头一次!”车夫惊悚地缩在马屁股旁边,两手连摆,生怕项大郎和高蛮像揍刚才那帮家伙一样来揍他,心里真是个悔不当初!不想长乐立马把眼一瞪。“头一次?” 第五十七章 画风一变 那车夫目光扫到项大郎黑沉的脸,差一点儿就吓哭了。“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只是想给一家人混口饭吃!可那客栈老板黑心啊,大兄弟你们是不知道,他收你这二两银子一天,可我们给他干活,一个月也才只给那么几百 文钱,哪里够养一家老小?所以兄弟们才……” 项大郎大嘴一咧。“呵呵!” 这车夫有问题他一早就感觉到了,他们装车时那人就在那儿紧盯着瞧,引他们前来打尖更是热情得过份。 尤其山匪打劫时两个车夫全都轻车熟路照马肚子下面钻,他们怎么就料定了山匪不抢马车? 而那山匪们不仅不直接朝车马下手,还和他们啰嗦没完,甚至自己那边儿还备了辆空马车等着,那架势分明就是忌讳他们的马车,为什么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马车他们动不得,因为动了,往后这车夫就没法再在那客栈里待下去,也就没人能给他们报信了,搞不好车夫还得被客栈老板刁难……长乐也是事后才发现,这俩车夫的动作也太一致了吧?而且怎么回事,山匪劫财,那马车不是明显值钱的东西吗?如果是她,上来就先砍了车夫抢马车好不好,怎么往马 肚子下面一躲直接就没事了? 所以这车夫和那群看着也很像车夫的东西们之间一定有猫腻!现在情况基本明了,敢情刚才那些也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山匪吧,多半都是这车夫的同行,一群人感觉做车夫来钱太少养不起家,所以才互相之间通风报信,合起伙来打劫 这来往的商客,并不想害命,只是图财…… 长乐突然拿出两个炊饼来塞到了车夫手里,小手拍拍人家肩膀,脸上表情充满了同情。“车夫大哥,真是辛苦了,吃两个炊饼吧,既然你也是新人,那咱们这一路上可得小心着点儿,幸好我家相公和他兄弟都会功夫,刚才我是激动了点儿,生怕他俩没轻没重 再伤了人,没事,你别害怕,下回要是再遇到山匪,咱们照打就是!走吧,上车赶路。” 那车夫整个人呆在当场,完全傻了。 这啥意思?不是发现了他有问题?而是来安慰他的? 马车很快又动了起来,这回车夫没啥二心了,侥幸啊,没被看破,再说人家这么厉害,他还是老老实实赶车吧……其实长乐本来想朝这车夫讹笔钱压压惊的,可那车夫的话让她突然想到,这群人同是社会底层,铤而走险也是迫于无奈,没准谁家真就躺着个八十老母,膝下还有儿女嗷 嗷待哺,他们无心伤人,说明还有良心,自己又何必讨不到好还非得撕破脸让人难堪呢? 再者说了,眼下她还得指这车夫送她们去翼城办事要紧,多生事端对自己全没半分好处,引来官差更惨,她那一车的金矿石那可就真保不住了。 马车一路走长乐就一路在想,这乱世什么官啊匪的,其实不定哪个更可怕呢! 项大郎没吱声,脸上神情依旧憨厚愚钝,一手将某女圈进臂弯让她舒舒服服靠着休息,心里却是越来越多的兴味。 他家这小娘子可真是与众不同,以为她不会发现那车夫有问题,可事情一出她立马就察觉到了!又以为她会把车夫拆穿,闹得事情不好收拾,可她就那样画风一变,不愉快立马变成了让人温暖的关心之举,既借自己的武力给了那车夫威慑,又让人家对她心生感激, 他家这娘子还真是会审时度势,更会做人! 翼城距离万户镇二百来里地,途中岔路条条,没个识路的人不定得多麻烦。此刻尚好,马车在官道上跑得飞快,青天白日的,一路再没啥意外发生,到得晌午头上,车已经进了城,长乐说要去金铺,那车夫很自觉地一路询问街上往来的同行,很 快就把他们送到了翼城一个较大的金铺子门前。 长乐带着项大郎一起进了铺子,掌柜听问要不要金矿石,倒是来了点兴致,跟出来瞧了下矿石的成色,这才命伙计把马车引进了后院。 马上有师傅出来检验那些矿石,很复杂的一道道工序,足足搞了半个多时辰。 长乐早就把矿石按她的感觉分了等级,分得特别精准,两个师傅验过之后,都对那十来麻袋的矿石摇了摇头。 “这些矿石含金量极低,还有不少根本就没有,别看这么些,炼过之后出不来多少东西,甚至不如这一小堆。”长乐笑眯眯点头。“师傅说得没错,我们家祖辈就在金山附近,也早就清楚从这些粗矿中确实只能提炼出少量金子,但这一小堆不一样,含量是相当高的!不如这样,咱们 都是行家,您就直接给出个价吧! 不瞒掌柜的,我爹病了,急用钱,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急着卖这原矿石,等全提炼出来再卖,那价钱可是高得多!” 掌柜一直陪着笑负手站在一旁,闻言看了眼师傅。“既然如此,师傅您不妨和这位小娘子讲讲,他们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两个师傅估量了一下,朝着粗矿石堆伸出一根手指,又朝着长乐捡的那一小堆矿石一指。“这些十五两。” 掌柜的点了点头。“我家师傅的意思,一共二十五两银子,小娘子感觉如何?”长乐一本正经地皱起眉头。“咱们都清楚这些矿石不只值这点儿,可我实在是着急,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吧,不过掌柜的,我吃了亏你们应该很清楚,我手上还有一些纯金 粒子,不妨也给你们瞧瞧,给我估个实价,合适我就一并卖给你们了,这点银子实在是不够解我燃眉之急!” 掌柜始终笑得极有涵养,一听长乐这话脸上顿时现出喜色。 “哦?那小娘子不妨拿出来让咱们瞧瞧,倘若真的是纯金,咱们就明码标价上称给您称着算,保证不让您吃亏。” 长乐一脸胸有成竹的笑意,示意项大郎把揣在怀里的金蛋子和那些金粒全都拿了出来。 那掌柜的自然又请师傅来掌眼,俩师傅瞧着金蛋子立马双眼放光,嘴里啧啧称奇。 “这可真是稀罕啊,这么大一块!” “可不,这纯度的确是不低,可还够不上是纯金,小娘子,你这些金粒子反而更纯一些。”长乐大点其头。“没错,既然师傅们心里有数,那就给个价吧。” 第五十八章 小坏心! 俩师傅对视一眼,齐齐向长乐伸出三根指头。 长乐笑着摇头。“不成,你们这也太过份了,这翼城可不只你们一家金店,何况我那些矿石已经吃亏卖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还能欺我客生呢?” 掌柜的笑望俩师傅。“师傅不必为咱这店过多考虑,小娘子这金子究竟值多少你们就直讲吧,既然她家就住金山边儿上,没准以后咱们还能多来往,是吧,小娘子?”长乐煞有其事地点头。“没错,虽说现今这矿山不让人随便挖了,可咱们毕竟就生活在金山边儿上,想整点矿石还是有机会的,如果掌柜有意,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我们 那里可是家家户户都存有不少这金矿石,只不过有官府的人看着不敢出手,要是有人去偷偷的收,一定会省很多的钱。” 这话可真是让掌柜的动了心,要知道这金铺子做首饰头面啥时候也不嫌金子多,能有便宜可捞哪个生意人想错过? “小娘子此话当真?” 长乐正色看向那掌柜。“自然是当真。” 掌柜又问。“小娘子可否透露一下,如果我们亲自去收,大约能收到多少你这样的矿石?” 长乐摇头轻笑。“我这样的自然是不会多,但是那含量低的却是绝不会少,比这些多上几百倍也是有的,而且我族中人并非个个懂行,掌柜的去收定能有更大的益处。” 这话等于是明告诉那掌柜了,你就去收吧,便宜点收他们也会卖给你,那些人可不像姐一样全懂这矿石的行情!项大郎静静看着他家小娘子在这里故弄玄虚,装得那叫一个像模像样,好像她多懂炼金之道,为了多卖几两银子,更是使出了精明的一箭双雕之计,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 她这么一来,不但能把自己卖金子的价钱要到最高,还能帮村人争取到出手矿石的机会,实在是机灵! 不过某男终究还是想不通,他这小娘子到底是哪来的这番见识和勇气?就敢这样跑来翼城卖那些矿石…… 一旁掌柜听了长乐的话更是大为心动。“既是如此,那师傅就尽量给小娘子个高点的价钱吧,还望小娘子事后明言你家那金山所在何方?” 长乐点头。“掌柜的好说。” 两个师傅见状也都一本正经打起官腔来。“小娘子您这金子是不错,可毕竟数量太少了嘛!” “是啊,我们掌柜心诚,不如这样,就给您加上十两,这可是顶天的价钱了,您搁哪儿去问也不会亏着您!”掌柜的见长乐又皱起眉来,索性把手一摆。“也别四十两了,加上小娘子先前那二十五两,咱们这笔买卖就七十两成交,您看可还满意?另外如果小娘子所言属实,日后咱 们再见还有额外答谢,如何?”七十两银子,虽说不够长乐预想的价钱,可也不少了,这掌柜把话说到这种程度,想也是因为那些矿石他真的赚不了太多,还指望着她的信息属实,能让他再多赚上一笔 。 “掌柜的痛快,那我就不计较太多了,七十两就七十两,请顺便拿笔纸过来,我把村子的地图画给你们。”这倒不是长乐继续故弄玄虚,单去万户镇还好打听,可古代的村落真是十里八村,不定哪处山窝有平地一片,就会窝着一片村落,而且山山相似、村村略同,一条山路走 岔你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收了钱,画了图,时间也已经不早,皆大欢喜的人痛痛快快离开金铺,上了马车,停都没功夫停就又奔城外而去。 长乐在沿路买了干粮,催着那车夫将马车驾得飞快,回程轻松,马也健步如飞,竟是在天黑之前就赶回了镇上,让始终担心再出意外的人深深吐出口气来。 向客栈老板付够了欠着的钱,长乐立马拉着项大郎上了高蛮的牛车,三人直奔济世堂,就手便把五十两银子交齐。 别看卖的钱不多,长乐并不吝于给她老爹看伤,毕竟把人治得越好,日后越能少她的麻烦,她可不想这一大家子总来找她!项大郎更是没半分意见,钱本来就是长乐自己赚的,他见识了他家小娘子一番干净利落的手段已经是大加欣赏,心里更对这原本只为着传宗接代而娶的小姑娘多了几分珍 视,又怎么会舍不得她花那点儿意外之财? 交完药钱长乐只剩下二十多两了,索性让蛮子又把车驾到粮食铺子,重新买了大量做酱油的材料一并拉回去,这次也不先做一缸了,直接做四缸! 待到三人回到赵家村已是亥时,高蛮竟又帮着他们把粮食扛上了山,这才在长乐的再三感谢下提了一桶作为谢礼的鱼回家去了。 赵四婶把温在灶上的饭端了出来,长乐见只是稀饭和鱼,顿时胃口淡淡。“娘,您别忙,我和项郎路上吃了,您听我说,东西全出手了,卖的钱不多,加上项郎一些积蓄勉强够给我爹买药的,我们直接给药铺送过去了,以后您只管去取药就成, 至于郎中说的好药,日后我们赚了钱会再给药铺送去。 娘您放心,只要有我和项郎在,哪怕我们苦点累点,也一定努力给我爹用上好药,让他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程度。” 赵四婶最担心的就是怕那些矿石卖不出钱来,听说药钱凑够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又听女儿如此孝顺的话,眼中感动的泪水立马就涌了上来。 “大丫啊,好药可要多花三十两银子呢,好多的钱啊,你爹这伤真是得亏了有你和大郎!实在不成,咱就不给他吃那补药了吧?” 虽说赵四婶也很希望她家男人能恢复得好一些,可是实在不想再多给女儿女婿增加负担了,他们一大家子已经欠了大丫太多,让她一想起来就心生愧疚! 长乐嗔她娘一记。“那怎么成,我爹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他的身子骨一定要调养好,日后您和我妹我弟他们还得指着他呢!放心吧,我和大郎不会不管我爹的,只是日后家里可就要靠你们自个儿了,我爹的伤半年好不了,赵家人无情无义,您也不用再惯着他们去给他们做白工,只说我爹和一 大家子都需要照顾便好。现如今鱼笼子您也会编了,今后捕鱼卖足够你们生活,再让红梅和您一起多编些物事去集上卖,都是可以赚钱的,至于长生,他现在十岁了,最好能把她送去镇上当个学 徒,学上些手艺,我相信,只要咱都勤劳一点儿,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赵四婶仍是扯着女儿的手感动得呜咽。“大丫啊,娘知道不能什么都靠你,眼下这些个事已经是多亏了有你……” 长乐打断她。“怎么叫多亏我呀,是多亏了项郎,您都不知道,我们清早一出镇子就遇到了山匪,好几个人拿着大刀来抢咱的矿石! 把我吓得都堆遂了,还好有大郎和蛮子哥,他们俩硬是抢了山匪的刀,把那伙人给砍得四散而逃,这才保住了咱的矿石,不然哪有钱给我爹买药啊!” 这番话可把赵四婶吓得不轻,马上伸手扯过项大郎去看。“大郎啊,没伤着吧?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些个山匪实在是太可恶了!” 项大郎咧开嘴憨憨地笑。“没事,娘,我皮糙肉厚,没伤着。” 他家小娘子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给他邀上一功。 某男这心里啊,虽说感觉那小姑娘对自个儿的娘亲都使着心眼儿挺狡猾的,可偏偏吧,他就是喜欢她这不想让人多占他们便宜的小样儿,这摆明就是向着他呢! “行了,娘,事儿都过去了,您别紧张,时候不早,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儿个开始咱们还得给家修房子呢。” 修房是大事,长乐真是不乐意这么一大家子全挤在她这里,害她和她家憨巴男人睡个觉都挤得慌!只是这修房之事可没她想得那么简单,不安生的事还在后边等着呢,够她好好喝上一壶的…… 第五十九章 没四两肉的小仙女 天一亮长乐就和项大郎下山了,家里没谁能指望上,也只能他们俩先过去瞅瞅那破房子还能怎么个修法? 只是去了一瞧,长乐立马就是一脸的无语,这还修个屁啊?一排房倒成一片,被大雨浇了一宿,全成烂泥堆了,看着都够膈应的!还有更气人的,本来她娘种那点菜园并没被房子压着,可这会儿呢,地里的菜全没了,就剩下些泥脚印子,想也知道,一定是他们家没人,哪个缺德贪小便宜的就手把菜 全给偷走了! 长乐这叫一个气,可还没完,正在那扒拉着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扒拉过了的烂泥堆想找找家里还有啥能用的物件,就听那七倒八歪的院外传来一声冷笑。 “哟,这可真是报应啊!有些个人做多了天打雷劈的事儿,害得家人都跟着一起倒霉!” 长乐一回头就瞧见了那黄水仙正倚在她家门外的柳树下,旁边还立着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赵翠花那才嫁出去一年多就死了丈夫的小姑姑赵春香。这赵春香嫁的就是那黄水仙她大哥,黄老大也算个出息人,早先上过私塾,肚子里有点墨水儿,在黄家村那也是名声响当当的后生,更是附近村子里唯一有名的教书先生 ! 赵老太太一口气生了仨儿子,往后又生了仨闺女都没坐住,连带着他就把那气都恨在了赵四这个碍眼的小野种上,说是让他给方的!足足过了十多年,赵老太太都四十了,眼瞅要绝经了,竟然怀上了赵春香,生下来那叫一个娇宠,全家人都怕再磕着碰着她,一般只有儿子才能戴的大金锁一下子给她弄 了三个,脖子上一个,脚腕上两个,这下可算是把她给锁住了,活下来了,活得茁壮又挺拔!侍到十五、六岁上该许婆家的时候,赵老太太这个挑啊,一挑就挑了两年,硬是把个闺女都给挑老了,才选中了那黄老大,可谁曾想,她这闺女嫁过去没一年那黄老大就 莫名其妙肺痨了,硬挺了半年,到底儿是撒手去了。 赵春香不肯在婆家那边守寡遭那黄家村人指点,于是就跑回了娘家,在这赵家村一待就是大半年。赵老太太时时刻刻想着给她这宝贝闺女再寻一门儿好亲事,只是可惜,这十里八村根本就没有她看得上眼儿的,好不容易有她看上眼儿的了,她那宝贝闺女又嫌弃人家身 子骨都单薄,就怕嫁了再没个多久又成寡妇,那她这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如今长乐见着这位惹不起的主儿,本想怼那黄水仙两句,想想索性没搭理她,权当有疯狗在门前叫,她总不能和只疯狗对着咬吧? “项郎,看来这房子没法修了,不如这样,咱们先回去,这两天你再猎些东西,我再编点儿草鞋,等下个集上换些银钱,咱们雇人来重新盖吧?” 项大郎也看了,这房子的确是没的修,长乐的话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家小女人的意思是回去再待几天,做个样子,然后再拿钱出来雇人修房。 “成,我都听娘子的。” 于是,小两口华丽丽地无视了那黄水仙的挑衅,直接手牵手向回走了。黄水仙气得在后边叫嚷。“赵翠花,你可真是不要脸啊,你孝顺归你孝顺,可你全家都吃着项大郎的,喝着项大郎的,你还要人家给你卖命赚钱贴补你娘家盖房,有你这么 欺负人的吗?” 长乐对这番话依旧是充耳不闻,小手挽紧她家男人手臂笑嘻嘻看着某男。“项郎,要么今儿个我和你一起去打猎呀?你带我去吧!” 男人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继而对上那人狡黠的小眼神儿,心下顿时明了,怕是他家小娘子还惦着往深山里搬家的事,想去山那边儿瞧一瞧吧? “娘子想去就去,咱走。” 后边黄水仙气得跳脚,赵春香却是伸手拉住了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翠花,你没瞧见我在这儿吗?连声招呼也不打,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在?” 长乐无语回头,平素里她这小姑姑趾高气昂的,嫌弃着她呢,常说没她们家这种穷亲戚!这会儿竟然扮起长辈来了? “唉呀!是小姑姑啊,瞧我,刚还真没瞧见!小姑姑您这是打算去哪儿?不嫌我家这院子晦气了吗,我以为您这辈子都不会来我们家这种又穷又破的地方呢……” 赵春香被噎得瞪起眼来,细长的眸硬是透出一般子又凶又毒的光。“翠花,嘴利了啊!你别仗着身边有男人为你撑腰就感觉自己了不得,也不撒泡尿瞅瞅你那没四两肉儿的干瘪身材,你以为男人真喜欢你这种黄毛丫头吗?项郎这么能干, 你再显摆当心旁人给你抢了去!” 长乐顿时就乐了。“多谢小姑姑夸奖,我家项郎就是能干,旁人若是懂得欣赏他的好,那算她们有眼光! 小姑姑,我不和您聊了,我家穷,还得忙着赚钱修房呢,您自个儿慢慢在这儿赏景吧,高兴的话顺便帮我家看看院子,也不知是哪个短命的偷了我家的菜!”赵家大院儿后门紧挨这被单独分出来的破院子,长乐心里有数,多半就是她那几个坏心眼儿的婶子或赵老太太干的好事!何况旁人近日都感激她的好,会这么阴损她们家 的也只有黄水仙和赵家这一帮子混蛋亲戚了! 果然,赵春香听了她的话气得抹了胭脂的脸红得整个像猴子屁股一样,带着银钏子的手腕一抬,直直指住长乐的背影。 “你个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 长乐头也没回地往前走,脚下泥路上还有大雨留下的积水,项大郎怕她被两个贱女人搅得心里气闷注意不到,忙伸手把她一拉。 “娘子,路不好走,我背你。” 某女顿时乐了,小脑袋一点儿,故意气人似的绕到男人身后,往那蹲到地上的男人宽背上一趴就抱住了人家脖子。“项郎,你真好!” 憨巴男人当然不会让她家娘子受委屈,呵呵笑着背起他家轻飘飘的小娘子,有意配合她气人,大吼一声。“娘子抱紧,骑大马喽!” 大长腿一跃就蹦过了那水坑,紧接着就跑了起来,长乐张开一手舞着风,嘴里咯咯地笑。 “哦!大马好棒,项郎,你慢些跑,当心累着。” 男人很给面子地憨声回道。“娘子像仙女一样轻飘飘的,不累!”后边正瞪眼儿瞧着两人的赵春香一口气噎得她直翻白眼儿,她刚刚说那死丫头没四两肉,这傻货一定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第六十章 看上了她家男人! 回到山上,赵四婶听了女儿决定重新盖房的话,心里除了担心钱还是担心钱。 长乐说要和项大郎一起去打猎,更是让她不放心。 “大丫啊,别跟着大郎去添乱了,你跟着去,他还得分神照顾着你,山里那么危险,你又帮不上他的忙……”某女本来想着的并不是真让她家男人去打猎,可让赵四婶这么一说,立马又改变了主意,要去看山以后有的是时间,这会儿她非得跟着去倒显得自己超不懂事!“那好吧, 项郎,今儿个我就先不去了,你早去早回,能不能猎到东西不重要,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男人点头。“那成,娘子,我这就去了。” 项大郎一瞧他家小娘子转了转眼睛,就明白了她大概是不想在这一大家子人面前惹人生疑。 长乐照例送了她家男人和两只狗出发,一再嘱咐那人加小心,这才心有不舍地看着那一人俩狗远去。 如果可能,长乐真不想让她家男人再去冒险打什么猎! 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光明正大地多赚些钱回来才行。心动永远不如行动,某女回头马上又去摆弄她的酱油,泡豆子,准备好培养曲霉和酵母菌的所有材料,弄完了又去看她前些日乱丢的那些泥土上有没有生出想要的小苗儿 。 看了一圈儿,收获颇丰,居然又挖到了好几种之前没有的小苗,甚至还有几棵草莓,这可是好东西! 某女已经想到了草莓长出来以后拿去镇上卖,这么稀罕又好吃的东西一定能卖出个极好的价钱来!她倒是不怕草莓会引起旁人对她的怀疑,毕竟这时代山里的野果子种类多了去了,不为人知的不知道有多少,又不像粮食那么为人所熟悉,她就说是在山中采来且祖辈都 曾经有人食用过,没人会怀疑这东西竟然会是近千年后才自外国引入的新物种!长乐把所有新找到的小苗全都移到一块地里,已经有了一垄的土豆,一垄的红薯,一垄的甘蔗,一垄的玉米,还有半垄棉花,半垄西红柿,半垄辣椒,半垄黄瓜,以及各 种蔬菜和好多香料类植物的小苗。 看到先前种的土豆苗已经分出好多的岔子,红薯也爬出藤来,长乐索性把那些岔啊藤啊又移种了一下,这样不仅能多一些苗出来,到时候结的土豆和红薯也会更大!全弄完了又站在田里欣赏了一会儿,这可都是她独有的财富,长乐突然就舍不得马上搬走了,要是现在就搬,这些苗不知道挪到别处还能不能好好的长?可她真的好想要 那些苗儿未来产下的种子……最后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反正她的酱油弄好也得用上三个多月,不如就等这些东西全都成熟了再搬吧,到时候已经快到冬天,反正也不能种地,正好够时间让她和她家男 人一起好好建个房子! 有了决定,长乐立马轻松许多,这段日子最重要的事就是防狼防皮氏,大不了以后她和项郎再一起出门就把大黄和大黑全留在院子里,看谁敢进去偷东西! 还有小豆豆,她已经问过她家憨巴男人了,那可是头货真价实的狼!等再长大些,往院中一站,吓都吓死那小脚老太太!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长乐和项大郎去集上卖了积攒几天的鱼和猎来的野味儿,又入手三两银子。与此同时,翼城那金铺的老板果真派了人跑来偷偷地向村人们收金矿石,村人正愁那矿石无法出手,果然是给钱就卖了,那老板也是本事,得到信儿后马上调来十几辆马 车,就着夜晚来回跑了两日,硬是把村中所有人家暗藏的矿石全给拉走了。 这回村人们手里有了意外的收获,对长乐那是更加感激,赶集的人也特别的多,没谁再眼红长乐和项大郎勤劳致富的成果,反倒是全都夸他们俩能干。 长乐索性顺着杆爬,就着赶集回程一车满载而归的村人时开了口。 “诸位婶子大娘们,我娘家的房子塌了想必大家伙儿全都知道,我和我相公这次刻意赶着紧的多弄了些东西换钱,就是想帮我娘家把房子重新修起来。你们瞧瞧谁家有闲人,我们每天出三十文钱,请大家伙帮忙来修房,每天只要每个人能做出一百块土坯来就好,有人愿意干的话,明天就直接来我娘家吧,我们一早卯时 就在那儿等着大家伙。” 三十文钱可不少,比那官府出价挖金子高多了!而且一天只要做一百块土坯,赵六娘马上就接了口。 “翠花啊,明儿个我让你二哥和三哥都去帮忙。” 长乐甜甜道谢。“真是谢谢您了,六娘,午饭不用带的,我让我娘给大家伙做鱼,还有粗麦面儿的锅盔。” 这么好的饭顿时又吸引了好些人跟腔,一会儿功夫就订下来十多个人帮忙。 长乐算了算,重盖四间坯房有个几千块坯足够了,要知道,古代的土坯可是一块足有现代的砖十几块那么老大! 三两银子够她雇人做上一万块坯,当然,事实上根本用不上那么多,到时候边做坯边盖房就知道到底需要多少了。第二天清早长乐就和项大郎候在了赵四家那破院里,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大群人,长乐又重新分了工,一部分人负责跟着她男人清理倒下的房子,同样是三十文一天,要求 是七个人一天把那破房清理干净。 余下的则跟着蛮子的牛车,先去村后土山上拉专门做坯用的粘土,十来号人合作挖回土来,再掺上稻草屑和成泥分头各做各的坯。 长乐还专门请了村中的木匠和泥瓦匠过来,量地商议房子如何盖,又需要多少木料,什么样的木料,当然,木匠还要负责做好托土坯的模具。一大群人全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呼起来,长乐蓦地感觉到一股异样,转头看向她家门前那棵柳树,赵春香竟然又站在那里了,目光始终追随着一个身影在认真看着… … 长乐眉头一皱,那女人竟然在看她家项大郎!男人正在清理倒下的泥屋,为了不把衣裳弄脏弄坏,直接打了赤膊,沾了泥土的身上热出一层汗来,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宽肩窄腰,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 息…… 长乐明显看到她那位小寡妇姑姑暗暗吞口水的动作。尼玛,这小贱人是真看上她家憨巴男人了? 第六十一章 吃醋 某女心头一股邪火直窜脑门儿,难得没忍住,直冲出院子,站到了那还两眼直勾勾在她家男人身上大吃冰淇淋的女人面前。 “小姑姑,您也想来帮忙吗?”长乐满眼清澈,脸上全是好奇。赵春香被这突然响起的问话惊得一个哆嗦,正在偷窥男人思春的人脸上立马就红成了一片,嗓子都哑了,张了张嘴,猛地意识到她正在受谁的质疑,眼一瞪,马上魂归正 位。 “你个死丫头片子,我帮你什么忙?天热,我就出来透透气,你们家这么多人简直吵死了,烦人!”长乐嘿笑出声。“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小姑姑您既然嫌吵,那还是莫要站在这里给自家找气受吧,我们家不光吵,还很脏呢,等下和起泥巴来,万一把您给溅了可就不好了 。” 赵春香狠瞪她一眼。“还轮不到你个死丫头来管我的闲事,我不怕溅,你一边儿待着去,少来烦我!” 长乐脸上依旧笑眯眯。“小姑姑您是不怕贱,可是我怕你贱上了我可要跟着倒霉,祖母还不得来找我啊?您身娇体贵的,哪能随便乱贱?这不合您的身份啊!”赵春香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目光又暗暗瞧了一眼正在使力搬房梁的男人,那人全身绷紧的肌肉,还有那高大强壮的身影,让她心头一阵躁动,这下更是感觉某女口口声 声都是在骂她贱了。 “你个小贱蹄子,给我滚一边儿去,我就乐意站在这儿,你再哆嗦信不信我让你大伯收了你们家的地皮,你甭想再继续修什么房子!” 长乐一瞧这是狗急跳墙了?竟然看她家男人看得痴迷到这种死皮赖脸的程度! 好,喜欢看是吧,那就让她干看着,馋死这个贱女人,活该她成寡妇,没准就是需求量太大,生生把她男人给累死的!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好好的就发肺痨? 感觉自家主权被侵犯的人大是怨毒地腹诽着,转身又回到她娘家那破院子里,取了水径直送到她家男人面前。 “项郎,口渴了吧,喝点水歇口气再干。” 男人扔下刚清出来的破木头,拍拍手上的泥土伸手要接那竹筒,长乐把手一缩。“你别动,我喂你喝。” 项大郎眼底微光一闪,乖乖弯了身凑近那竹筒,就着他家小娘子的手喝起水来。 小姑娘有点古怪,那小脸儿上虽是笑意涔涔的,可他就是莫名感觉她好像是在生气!出了什么事? 某男不动声色地由着他家小娘子把水喂完,又憨笑着任她拿了汗巾在他额头胸前一阵拭汗,越来越是感觉这小东西目的不纯! 终于,顺着某女那眼角余光发现了问题所在,外面树下站那位简直像个火鸡一样,双手搅着条丝帕,身上那股子恼火足够把他家小娘子烧出个窟窿来! 没啥经验的人很是无师自通地感觉到了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嗅到了空气中飘渺荡漾的酸醋味…… 男人马上伸出大手抓过小姑娘手上的汗巾,折出块干净的地方来,轻轻把她脑门儿上热出来的细汗拭了下去,嘴里更是体贴。 “娘子,怪热的,你别累着,去树下荫凉里坐会儿歇歇,活儿我来干。” 长乐对这宠溺大是受用,心里那股子莫名的火一下子就消了,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个消暑的好主意。“项郎,你且等着,我有好东西给大家去暑!” 男人憨憨一笑。“好,我等娘子。” 心头有了正事儿的人马上忘了和贱女人置气,颠颠走到院外树下,捡起几块破土坯在赵春香脚下草草搭了个灶坑出来。 又把一群人从破屋子里捡出的木头抱来一堆,塞到那坑眼里。 再把从她家灶房里挖出的大锅搬到井边儿打水洗净了,连同从灶房里挖出的一小袋子绿豆,淘捡干净,锅坐到简易灶上,打了桶水放进去,绿豆下锅就点火开煮。 这下可好,火一点烟立马出来了,因为木头有潮气,烟还特别的大!赵春香正站在下风头乘凉,没做提防,顿时给呛出一脸的泪来,也顾不得一旁全是大太阳地儿了,冲出去就是一顿狠咳,揉眼泪揉得脸上胭脂都花了,碳笔画的眉和脸上 的红胭脂混在一起,那张原本带着几分媚色的脸哟,简直不要太好看!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花了妆的人好不容易咳顺了呼吸,指着坐在上风头半块土坯上的小姑娘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小贱蹄子,你故意的是吧?我看你是仗着自己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想上天了?赵翠花,你马上给我跪下磕头认错!”长乐愣愣看着眼前发疯的女人。“小姑姑,你咋了?我就想煮个绿豆汤给大家伙消消暑,哪儿得罪你了?要不咱让大家伙来评评理,看我到底哪错了?但凡是我真的有错处 ,我保证给您下跪磕头认错!” 这话诚挚得简直让人没话说,一旁早就被赵春香尖叫惊动的村人们无不笑着打圆场。 “春香啊,别和小辈计较这些,翠花她大概是没料着会呛着你、” “就是说,这烟也是没个准儿,大夏天的,风也不定个性儿,刚才还没风呢,转头就吹起一股来,咱们在家烧火也是总呛着。” “对嘛,春香,你福气大,没干过这些活儿,这都是一家人,何必伤和气,春香你是长辈,让着点儿翠花也就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在向着长乐说话,这把个吃了哑巴亏的赵春香给气得哟! 正觉自己委屈得慌呢,那边黄水仙匆匆走了过来,伸手把她一拉,朝她使了个眼色,赵春香狠瞪了长乐一眼,转身就跟那黄水仙走了。 俩人走出个几十米外,又找了棵树荫站下,黄水仙这才开口。“嫂子,那小骚货现在可奸了,特会笼络人心!你别和她硬杠,会吃亏的。再者说了,咱们何必自己上呢?不还有那项皮氏吗?项大郎又出钱又出力给赵四家卖命,你想想 ,要是皮氏来了会有什么反应?”赵春香闻言就笑了。“水仙啊,到底还是你主意多!那就听你的。” 第六十二章 寻晦气 俩使坏主意的女人不知道这会儿皮氏还有点为偷了人家的东西心虚,家里那只羊还没吃完,生怕她一来闹事长乐再翻她旧帐,万一把村人往家中一带,那她偷儿子家东西 的事可就捅开了! 这村里人人都知道她对项大郎不好,前阵子她还因为抢金矿石的事儿把村人都给得罪个遍儿,所以这会儿真有点不敢冒头儿生事。加上金矿石出手卖了一两多的银子,把她乐得不行,现如今正在家里算计着让她男人和三个儿子全上金矿上去挣钱,一天下来也有几十个大子儿,等转过天来把那羚羊肉 和干狼肉都吃完了,再去寻长乐和项大郎的晦气! 反正这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起来的。 可正想着黄水仙和赵春香就来串门子了。 “项大娘啊,在家不?”黄水仙扶在院门外朝着项家那小院里喊。 项小宁匆匆挑了门帘子出来,认出来人转头又朝屋里走了回去,手上比划着外面把那项皮氏引了出来。 皮氏瞧着她这个便宜女儿就是气不打一出来,嘴里骂着。“比比划划的干啥,长着张嘴就会吃!不能好好说话?” 项小宁脸垂得低低得,涨得红红的,结结巴巴开了口。“是、是、仙嫂、嫂子和、和……” 皮氏早看到了来人,一把打在项小宁手上。“闭上你的嘴巴,舌头都捋不顺的东西!瞧你就膈应,赶紧干活儿去!” 项小宁不敢吭气,缩着细瘦的肩膀乖乖回了灶房。项皮氏一转脸儿马上堆起一脸的笑容迎出门去。“唉呀,是赵树家的呀,唉哟,春香也来了,快快快,屋里坐!瞧我家院儿里这个乱呀,养了个赔钱货真是糟心,整日介连 个话都说不清楚,就知道偷懒……”她这一嘚嘚起来就没完,黄水仙赶紧打断她。“大娘啊,您别客气,我和我嫂子来是有事儿跟您说呢,您还不知道吧?赵翠花把你家大郎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都拿去给她娘家 修房子了,还把大郎也拉去做苦力呢!”赵春香也是满脸的愤慨。“可不是嘛,就没见过谁家有这么不害臊的闺女,翠花实在是丢我们老赵家的脸啊!嫂子,你可得管管她,哪有这么吃里爬外的儿媳妇?别看我是 她姑姑,我都感觉这脸上臊得慌!” 顶皮氏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难得有人站在她这边儿说话,哪有不借机拱火的道理? “唉哟!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小蹄子她可坏了,成没良心的东西!我哪儿敢说她呀,她把我们家大郎那是迷得三魂丢了七魄,我哪敢管她去?” 赵春香闻言冷笑一声。“就她那小样儿,凭着啥迷得了大郎?大郎就是没见过女人!” 黄水仙扯了她一记,四下里飞快地望了一眼,这才附在项皮氏耳边开口。“大娘啊,不是我说,那赵四家就是个无底洞啊,你们家大郎摊上这么户人家,那以后他赚多少银子也不够那赵翠花往家里划拉的,您看着不来气呀?那可都是你们项家的 钱!”项皮氏跺脚。“我怎么不来气?赵树家的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四还没说上媳妇呢,小豹他早相中了咱村一个闺女,就差没银子去提亲,我还不是把银子都紧着大郎娶那小贱 人了吗?到头来可好,娶回一祖宗!她哪比得上玉婉那么知书达理又温慧可人。”这话可不是平白夸的,要知道那赵玉婉不是旁人,正是这村长赵老大家的二闺女,年龄还比着赵翠花大上一岁,和项家老四顶豹同龄,可就是赵老大不同意,声言没有一 百两银子谁也别想娶他家闺女! 项皮氏没少为小儿子的婚事着急上火,可人家是村长,闺女那是娇生惯养的,她哪敢死皮赖脸的硬求?赵春香听到这话却是心里一亮。“唉哟喂,老嫂子,你早说啊,这事儿我看不难,我大哥就想给玉婉挑户好人家,免得她日后嫁过去受苦,咱们家大郎如此能干,要我说项 家也不是没机会嘛,只不过……” “春香妹子啊,有话你但说无妨!我小儿要是能娶上玉婉,你说啥我都听着!” 项皮氏听得是双眼放光,赵春香是谁?那可是赵老太太的掌心儿肉啊,没准她和赵老大说说,这没指望的婚事搞不好就变成有指望了。 赵春香脸上也是喜形于色,朝着黄水仙打了个手势,后者立马会意。 “唉哟,大娘你看,我家灶上还坐着锅呢,你们聊,我可得先回去瞧瞧!” 她一走,那赵春香又四下里看了一圈,见这院中无人才贴到皮氏耳边耳语起来,皮氏听得那叫大吃一惊,继而就连连点头。 “好好好,春香啊,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咱可说好了,事成之后你可得帮我家四郎把玉婉娶到手才成!”赵春香点头。“那是一定,咱家大郎这么能干,攒上个百十两给小豹娶媳妇还难吗?再者说了,实在不行我还有好些首饰啊,一百两不成问题,嫂子,那我可就等着改口了 ?” 项皮氏乐得眉花眼笑。“成成成!”转而又是眉头一皱忧心忡忡。“春香啊,你娘她能同意吗?”赵春香噗嗤一乐。“放心吧,我娘她最宠我,这种事儿还不是得听我得吗?反正我就是瞧上咱家大郎了,就算他憨傻了点儿我也稀罕!大不了以后我好好调教他,让他孝敬 你!” 皮氏大乐。“你瞧这事儿闹的,春香你要是早说,哪还轮得上那个赵四家那小贱蹄子!” 赵春香眼中嫉恨一闪而过。“现在也不迟,只要嫂子你肯帮我,那小贱人有什么本事和我抢男人?”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可得帮衬着我,大郎他虎起来六亲不认啊,我怕他急了真打我!” 皮氏心里最清楚她和项大郎的关系如何,让她这会儿去挑事儿,她心里怵着呢!可是一想到小儿子的婚事她就没法不心动,何况赵春香说得也在理儿,那赵翠花一黄毛丫头都能迷住项大郎,赵春香这一身媚肉儿还不得把那傻子魂都迷丢了去! 第六十三章 休了她! 这厢俩不安好心的妇人搞着些阴谋算计,那边儿长乐也没闲着。 绿豆汤煮好便将那一大锅的热汤全倒进了桶里,提到井边去镇冷水,就手趁着旁人都瞧不见往那深水井里丢大冰块子,脑子里想着冰冰冰冰冰…… 水井里的水位不一会儿就涨高了一大截上来,凉气扑面而来,让热得满头大汗的人舒服地打了个哆嗦。绿豆汤很快就被那大冰块泡着的井水给镇凉了,长乐解开绑在井口上方绞架上的绳子,招呼着正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村人们喝绿豆汤,又亲自端了一碗给她家憨巴男人送 过去。 “项郎,喝碗绿豆汤解解暑。” 男人闻言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那碗咕噜噜喝了下去。“娘子,真好喝!” “你慢着点儿,太凉了当心在激着。”长乐看到男人胸前的汗水小溪一样流淌,伸手取过布巾很自然地帮他擦拭。 项大郎憨声笑着握上她小手儿。“不妨事,还有吗?我还想再来一碗。” 某女笑眯眯嗔他一眼。“累坏了吧?我马上就回山上去担饭,你慢点干,这么些人呢。” 项大郎明白他家小娘子是想着让雇来的人多干一些,可却硬是装着没懂,呵呵笑着。“不累。” 他干得多那些人才不好意思偷懒,某男其实就想快些把房子修好,赶紧把那一大家子人送回来,免着占着他的地方,连觉都睡不好,更不能放心大胆地搂她家小娘子…… 长乐又端了碗汤给他。“项郎,喜欢的话等回去我再给你做,加上糖的更好喝。” 憨巴男人一边嗯着,又把那碗凉凉的汤喝光了。“真凉快!” 旁边村人也在没口子的称赞。“这汤真凉快,喝着舒服极了!” 长乐高声接口。“大家伙儿好好干啊,晌午咱们吃好的!” 一群人齐声欢呼,连声称赞长乐仁义。 正热闹着呢,那项皮氏便气势汹汹地来了。“赵翠花!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凭啥花着我家大郎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给你娘家修房?” 村人们被她跳着脚的尖声一吼,登时全都没了动静。 长乐眉头一皱,看到皮氏后边不远不近地吊着赵春香,立马意识到来者不善。 先没搭理她那蛮不讲理的婆婆大人,而是对着村人们笑着招呼。 “大家伙边干活边瞧热闹吧,咱别耽误了工时。” 托坯的是按数算钱,村人倒也不敢含糊,就是那边和项大郎一起拾掇破房子的人心里却活泛了起来,手上动作明显慢了些。 项大郎搬了两块破土坯子很干脆地走到他娘面前,朝着她小脚儿前就是一扔。 “娘,你把我的羊还来!还有我家娘子做的被,我家的粮,你都给偷去哪里了?” 村人们听到这话齐齐唏嘘出声,皮氏被当众拆穿了偷儿子家东西的事也是脸上一囧,但马上就蹦了起来。 “你个不孝的东西,什么叫着偷了?那不是你应该孝敬老娘的东西吗?我可是你娘!” 项大郎两眼直瞪那蓄意找茬来的小脚女人。“我乐意给我娘子家修房,你管不着!” 皮氏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索性把裤脚一拎就往地上坐着撒起泼来。“都来瞧瞧看看啊,养儿子有什么用啊,这不孝顺的东西,活脱就是给别人家养的啊!赵翠花,全是你个没安好心的小狐狸精,你把我儿给怂恿得连他亲娘老子都不认了! ” 长乐无语地走上前来,伸手拉了拉她家被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的男人。“项郎,看着人干活儿,我来和娘说。” 项大郎目光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对着地上那撒泼的皮氏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张啰人干活去了。 长乐手拎裙摆蹲到地上,一双清澈的眼玩味地看向皮氏。 “娘,您是来干啥的?” 都大晌午头了,这人要想来早该来,咋非等到那赵春香和她别扭完了才来?尤其后边还跟着那个对着她家男人流口水的贱人! 皮氏被她盯得莫名瘆得慌。“你说我是来干啥的,我要休了你这不孝无德的女人!”长乐一愣。“休我?不孝无德从何说起呀?娘,我可是一直很孝顺您的,您瞧瞧,您伤了我给您买最好的药,您把我家所有能拿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我家大郎气得要命,可 我都没让他回去找您,这还不算孝敬您吗?” 四周无数双耳朵都在紧密关注着两人的对话,长乐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无德之名来得实在是冤枉! 皮氏暗暗看了一眼用力绞着丝帕的赵春香,这小动作丝毫没逃过长乐的眼睛,目光随之往那边正怨毒瞪着她的女人身上一扫。“娘,您看我小姑姑干啥?难不成您要休我是她的意思?可这不对呀,我和大郎过得好好的,您应该舒心才对,怎么着就非要休了我呢?小姑姑就更没道理对我这侄女使这 坏心眼儿了……” 皮氏被问得一脸尴尬,赵春香发现村人都在暗暗朝着自己诧舌,更是恼羞成怒!“赵翠花,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无德就是无德,与我有什么相干!哪是我让你婆婆休了你,分明是你自己过份,花着夫家赚来的银钱帮衬自己娘家,你怎么就好 意思?”长乐抬手搔搔头皮。“小姑姑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娘家遭难房都塌了,我爹被砸得吐了血,往我祖母那边送又被赵家狠心赶了出来,眼瞅就要丧命!就我这么一个闺女能帮 衬上他们,难不成您是想我看着我爹娘弟妹一家子没人管没人顾才算我有德吗?再者说了,我爹娘言明盖房看病的钱都是问我家项郎借的,日后等我爹身上伤好了还是要还的,我又不是白白贴补我娘家,怎么就不对了呢?值当婆婆为这事儿就来说要 休我?” 赵春香被她怼得一时哑口,地上那皮氏见状不妙,索性呼天抢地的嚎叫起来。 “诶哟我滴亲娘诶!大郎娶这叫什么媳妇啊,简直比阎王的嘴都厉害!真是作孽哟!这样的媳妇我们家可是养不起,不成,今天我必须得把她给休了……” 要么说这项皮氏泼辣呢,简直就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硬找碴子闹啊!项大郎腻烦透了,手上烂木头一扔,杀气腾腾冲了过来,眼瞅就是要把人拎起扔出去的架势…… 第六十四章 戏精上身 长乐一把将人拦住。 “项郎,莫冲动,娘可能是大夏天的羊肉吃多了燥得慌,让她多哭两嗓子败败火也是好的,你莫要动她,继续干活儿去罢。”她不想把事情更加复杂化,眼下不难看出来,赵春香挑拨了她那神经病的婆婆来休她,如果她家男人再莽撞地回护她,反倒更落人诟病,让这俩没安好心的女人有话把子 可捡,倒是她以不变应万变,就不信那皮氏还能硬给她再按出些什么七出条例里的罪名来! 项大郎浓眉紧皱,嗓子里粗声粗气地朝差点吓瘫的皮氏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长乐时目光立即柔了下来。 “娘子,谁敢欺负你,我揍她!” 某女赶紧顺毛捋。“放心吧,项郎,娘她不欺负我,她就是吃多了撑的慌,想来这儿和大家一起逗个闷儿消消食儿,你安生干活啊。” 这话说得,真把个皮氏给气得差点背过去…… 偏生那项大郎又把眼往她身上一瞪,“嗯,娘子,我听你的,没人欺负你便罢,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非把她俩腿撅折了插屁股里不可!”说完转身就走。 噗……长乐差点憋不住喷了!她家男人要不要说得这么凶残?让她平白无故想到了21世纪的烧鸡…… 赵春香眼瞅那全身肌肉纠结的汉子乖乖听话地去了,心里对某女三两句话就能随便指使那男人简直是嫉妒得要命!一个没忍住就上前一步,抬手扯住了男人结实的手臂。 那坚韧十足的触感和男人因出汗而微凉的体温让她全身一阵难抑的激动,脸都红热起来。“项郎,莫急走,好男儿何患无妻,翠花无德又不孝,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又何必傻傻的为她们家当牛做马受这窝囊气?要我说不如就听你娘的,休了她罢,眼下就凭你的 本事,多少女人都恨不能嫁给你呢!” 这话简直露骨到了极致,偏生她手搭在男人臂上还不肯放开,眼神有意勾引地挑着男人的目光,看得村人们是大加唏嘘…… 长乐不冷不热地开了口。“小姑姑,您这是干啥呢?青天白日的,你扯着我男人不撒手是啥意思?项郎,还不撤手?” 项大郎一把摔开手臂,带着赵春香险些一跟头跄到地上烂泥里去,吓得唉哟一声尖叫,狼狈十足地稳住身子,转头就朝着长乐怒骂出声。 “你个小贱人,你干啥让项郎撤手,就想看我出丑是不是?你咋那么坏的心眼子!”长乐冷笑望着那张气得红白不定的脸。“小姑姑,我敬您是长辈,您可别为老不尊,项郎是我男人,您就是耐不住寂寞也请另觅良人,莫要当着全村老少的面儿勾搭我家项 郎,我家项郎对我那是一心一意,不是你随便勾引的人!”赵春香怎么都没想到长乐竟然就这样直白地把她那点私念全都当众抖了出来,一大群人盯着她瞧,这下把她给臊得,弯身捡起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硬泥就朝长乐砸了过去。“ 我叫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 长乐一闪身躲过,很干脆地缩身藏到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的皮氏身后,嘴里还在大叫。 “娘诶,救我,我小姑姑她发疯了,想杀人灭口抢我男人啊……”赵春香是真被她给惹毛了,手上又捡起块老大的硬泥来,追着她就打,长乐扯着皮氏直绕圈子,还不时伸头故意勾引赵春香拍她,结果三引两引,赵春香手上泥巴块子“啪 !”一下就拍在了皮氏脑袋瓜子上! 皮氏“唉哟!”一声,长乐立马叫了起来。“娘,娘!您没事吧,小姑姑,你把我娘给打坏了!”这声喊得是震天价响,皮氏一手反射地捂着被拍中的脑袋,赵春香冲的人是长乐,自然是下了狠手的,那一下拍得她眼前金星子乱冒,一时哪还能反应过来,被长乐一手 扶着才没倒,整个人直哼唧,那模样真是应了长乐的话,被打坏了! 赵春香意识到自己拍错了人也是一呆,再瞧那婆媳俩的架势,怕不是要讹上她了?“我不是故意的,赵翠花你别想讹我!”皮氏捂住脑袋的手下缓缓流出丝血来,这可把担心摊事儿的赵春香给吓坏了,转身就朝赵家后门里跑,嘴里还色厉内荏地喊着。“我 不是故意的,是你把着她我才不小心拍上的……” 长乐急得在后边大喊。“小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拍我就拍我,你把我娘拍坏了怎么说走就走?小姑姑,你回来……” 赵春香自是不会回来,一溜烟走得那叫一个飞快,长乐又喊两声娘,向着周围人求助。“诸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兄弟,你们瞧啊,我小姑姑把我娘给打得头都破了,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她想抢我相公就算了,连我娘都下死手砸啊!娘,娘 ,您没事儿吧?项郎快来,把娘送家去呀!” 项大郎得了命令,马上排众而出,当着一大群摇头叹气暗骂赵春香不像话的人面儿把那被拍懵了的皮氏架起来就走。 “娘子,你莫担心,我送了娘就回。” 长乐追上去几步,故意当着一大群村人的面儿掏出小荷包来。 “项郎别急,把这些钱拿着,等下留给娘,让你兄弟给他请个郎中好好瞧瞧,千万莫要被拍出个好歹来。娘啊,您要保重!”村中本来就这么大个地方,其余没啥新鲜事儿,男女老幼基本全凑到赵四家来看热闹了,乌泱泱一大群人们目送着项大郎把那皮氏架走,全都点着头称赞长乐。“大丫啊, 你可真是个孝顺媳妇!” “谁不道你婆那人刁蛮啊,也就是你,被她这么折腾还这么惯着她!” “可不,哪有娘连儿子家东西都偷的,太不仁义了……”长乐把小荷包塞回怀里。“诸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们不要说了,我婆婆的心思我能理解,她把我家项郎赶去山上一个人住了这么些年,大抵是害怕项郎和她生分吧?所以才 会三不五时的来闹一下!其实是她误会了,我家相公他就是不擅于表达,心里还是很孝顺的,要么我婆婆带着一家子把我们家东西全给掳光了,连我的咸菜缸都踹碎了,项郎这么憨直的性子不也 忍下了吗,到底都是一家人,对不?” 这番言语啊,真是把好人给做尽了,那皮氏顿时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哪有这么不像话的娘啊,瞧这儿子儿媳多好,都被掳光了人家都没言语,你还好意思来休妻?脑袋让驴踢了吧! 第六十五章 她家男人就是有魅力! 长乐暗笑于心,不过百十文钱砸出去,众矢之的皮氏就更加让人厌恶到了底,而她这份孝心可是给全村老少都见证过了,今后看那皮氏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找不自在? 听着耳边嗡嗡嘤嘤全是对皮氏的声讨和对赵春香不要脸的小声议论,某女心底那叫一个快意! 真以为她吴长乐好欺负呢?不就是装好人博同情吗? 把她逼急了她演啥角色不是戏精上身啊,人家上辈子干啥的,专门塑造这种撕逼高手的好嘛?再者说了,啥东西最能打动人心?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她这会儿可是这么些村人的雇佣老板,就算她赵春香是村长的妹子,是她小姑姑又怎么样,就她干那点不要脸 的勾当在这儿暴露出来,找骂呢不是!她不揭她这短可留着她作妖,还想抢她家男人,呸! 一想到赵春香那一泥巴块子削到皮氏脑袋上某女就憋笑到要内伤,小脸儿上却还是一片善良可爱,招呼着众人喝绿豆汤,抓紧干活儿。 正热闹着呢,赵四婶亲自挑着食物下山来送晌午饭了,身边红梅跟着她担了副小担子,俩人破开人群走进家中小院,对院外竟然有那么多的人围观显然有点惊悚! “娘,您把饭送来了呀,我还合计等下上山去挑呢。”长乐迎上她娘,伸手接过担子,好家伙,还真是够重的!就她那小体格怕还真担不动。 赵四婶担心地伸手扯了女儿一把,眼中全是惶恐。“咋这么些人啊,没出啥事儿吧?”人多势众的,她生怕自家女儿女婿会吃亏! 长乐笑得一脸轻松。“能出啥事儿啊娘,村里人没啥事干,咱们家这儿不是热闹嘛,就都来瞧瞧,您就放心吧,啥事儿也没有。” 赵四婶眼见周围人都朝着她笑模笑样和和气气的,还不时有人跟她夸长乐几句,这才略微放了心。 “没啥事儿就好,我这一上午做着饭眼皮就跳,总是担心你这儿不顺当。” 长乐打开大柳筐上盖的粗布,下面粗麦面的锅盔立即露了出来,满满的一大筐,热气腾腾的,看得人食欲大开。 “娘啊,您就别瞎担心了,快喊大家伙吃饭吧。叔叔伯伯们都先歇下了,洗手吃饭,吃饱了咱再继续干活。”她这一喊人群立马停下手上的活儿,洗了手就来领吃的,事先知道管饭,也想到了她们家没碗,所以众人都是带着碗来的,长乐打开另一边的大木桶,鱼汤的香气诱得人 直流口水,她也不吝着,每只递过来的碗里一整条鱼,再加上一大勺子的汤。 小院里很快就充满了食物的香气,瞧得院外一群看热闹的妇人们也都猛吞口水,忍不住回家做饭去了。 项大郎很快回来,长乐把留给他的饭菜端过去,笑呵呵看着他吃。 男人黑眸对上她弯成月芽形的笑眼儿,也跟着笑出一嘴的大白牙来,伸手掰了块锅盔沾上鱼汤往那张粉粉的小嘴儿边上送。“娘子也吃。” 长乐不客气地一嘴接了过去,照旧手肘撑在膝上,托住腮笑眯眯看着她家男人,真是越看那剑眉朗目的越是俊俏,就连那一嘴的大胡子都超有个性! 难怪连赵春香那小寡妇都心动了,她家男人就是有魅力! 其实项大郎突然魅力大增不是没有原因的,首先呢,某女把他那头乱发硬是给梳成了个利落的髻,显露出了他那修长的脖颈和力量感爆棚的宽肩猿臂。 再加上他那大肥裤子,可是比旁人的裙筒子帅气多了,腰带一绑,劲窄的腰身更是咋看咋让人心猿意马! 什么叫人配衣裳马配鞍呐,一群农村土老爷们儿里蓦然出这么一鹤立鸡群的主儿,身高体型都没得挑,憨又如何,好看就是挡不住!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评价一个男人是不是好还有个古往今来都无法忽视的标准,那就是看这个男人是不是能赚钱!还用说吗?项大郎这个把月来的表现简直让人羡慕死了,从给岳丈家扛去一头野猪开始,他能干的名声就不胫而走,再到这两次赶集村人们都亲眼见证了他猎到的那么些 野味儿,那可都是银子啊,大把的银子! 谁个不羡慕嫉妒?又有多少人暗悔没把自家女儿嫁过去,这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赵春香回到赵家村为了啥,不就为了再找一个好男人嫁出去吗?她娘给她暗暗相看了十里八村多少后生,这么一对比,哪有一个比得过这项大郎的?尤其她还是个经历了男女之事的小寡妇,更是知道男人强壮些有多大的好处,项大郎先前一直独住在荒石山上,她基本就没见着过,现今一瞧见这人,简直太喜欢了不是 ?春心这么一荡漾,哪还能遮掩得住!午饭算是干活的人加餐补充体力,吃罢了饭不一会儿赵四家院里就又忙活开了,长乐又煮了绿豆汤搁在井里镇着,赵四婶则带了二丫头回山上去了,整整一下午骄阳似火 ,可那项大郎打着头儿卖力清理院子,一伙人家花钱雇的村民自是不好意思太偷懒。 到得黄昏时分,托坯的基本已经都做够了数,领了工钱欢欢喜喜回家去了,只余下清院子的,还剩下点末尾在那里继续清理。 长乐见众人都很卖力,索性主动提出来把活干完给大家伙加上五文工钱,剩下的人马上又变得干劲儿十足。眼瞅不一会儿就能把活儿干完,始终没啥动静的赵家大院儿后门突然开了,赵老太太阴着张脸出来,小步走到赵四家这破院外面,对着正给项大郎抹汗的长乐锐声喊道:“ 老四家大丫头,你跟我过来一趟!” 长乐闻声望过去,见那赵老太太一脸的严肃劲儿,心头不由冷笑,看来那赵春香挺本事的嘛,竟然说动了她这老娘来替她做主? “祖母,不知道您叫我有何事?”长乐脸上堆起笑来,乖乖走到老太太面前,满是恭敬地开口询问。 赵老太太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长乐回头看一眼正满眼警惕瞪那赵老太太的项大郎。“项郎,我去去就回,你别担心,要是活干完了你就先擦擦身,水我都给你打好了,就在那儿晒着呢,要是擦完了我还 没回,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 憨巴男人点头应下。“嗯,娘子要快些回来。” 长乐这才伸手扶上赵老太太手臂。“祖母小心脚下,有事您找人吩咐就是了,何必亲自跑出来喊我?”这赵老太太可从没这么关心过她,不用想长乐也知道,老太太跑出来这一遭定然有鬼! 第六十六章 丝毫不知廉耻 当然,长乐是不可能当众忤逆这老刁婆子落人口实的,尤其不能给她大伯一个针对她爹娘的机会,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谁怕谁来? 果不其然,赵老太太把她叫进赵家大院后径直带到了后院一处厢房。“在里边等着。” 长乐站在门前不动。“祖母有什么吩咐就直讲吧,我听着。”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怎么着,让你进去候着都不行,你个丫头是想造反不成?上一回让那项大郎吓得我半死,这回又想亲自气死我是不是!”“孙女儿不敢造反,可祖母也看到了,我家里实在是忙,您也知道我相公人又不大精明,急起来蛮着呢!我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外面的事,搞不好待会儿等不到我,急了还 会来砸咱们家的大门,万一砸坏了,我可没有钱给您修。” 长乐说得是一脸正经,赵老太太却全然不加理会。 “我不管你家那些闲事,也不怕项大郎敢来砸门,叫你等你就等,哪那么多啰嗦?赶紧进去!” 见长乐依旧站门前不动,索性喊她两个早就闻声前来增援的儿媳妇。“老二、老三家的,把她给我弄屋去!”赵老二和赵老三媳妇那是早就看长乐不顺眼了,听到吩咐二话不说就上手,仗着两人经年累月吃得好全是一身的肉,蛮劲儿十足,两下子就把瘦瘦小小的长乐给推进了那 间厢房,马上合上门板,任由她在里边怎么拍就是不开,干脆地上了锁。 长乐心下大怒,真是想不到,赵翠花她奶奶竟然伙同儿媳妇干出这等私自囚禁她的勾当来! “祖母,您开门,二大娘,三大娘,你们把门打开!”太可恶了,想不到她吴长乐竟然会阴沟里翻船,被几个古代老妇女使蛮耍横给扣在了这鬼地方! 拍不开门,眼瞅外面人都散了,长乐气得磨牙,转头看一眼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下一屋子的蛛网和灰尘,窗子也都是板条钉死的,显见是间废弃的旧屋。 赵家大宅大得很,几乎占了村子的六分之一,三进内院,还有前门廊和一大片后院,总计也只住着那么二、三十口子人,自然是空屋子多多! 可即便是如此,赵翠花家里出事时这一大家子竟然连给孩子们个避雨的地方都不肯,更是直接把个重伤要死的赵四给扔在了门廊下,简直是毫无人性可言! 长乐越想越是来气,可这间破屋子被密封,一时半会儿她是出不去了,被惹毛爪的人稍稍冷静了一下,细想赵老太太无事锁她做什么? 难不成,她们是想把自己扣了,借机让赵春香那贱女人去勾引她家憨巴男人? “卧了个大槽的!可真敢!”某女眼中两簇小火苗子腾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越想这种可能性越高,这群老妇女那思想污着呢,估摸着全都以为她家项大郎是个没见过女人的主儿,自己这小样都能吸引 他,在她们心里赵春香可是比自己成熟得多有女人味儿得多,也更让男人稀罕得多…… “我呸!”长乐重重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她家男人才没那么肤浅呢! 可是可是,某女在地上转来转去,越想越是担心,都道男人全是下半身动物,她家项大郎真经得住这等考验吗? 低头瞅瞅自己的小洗衣板身材,再想想赵春香那两座呼之欲出的大山……有些人渐渐不能淡定了…… 得出去,得想个办法马上出去,可不能给那小贱人机会勾引她家憨货! 想到就干,某女拎了裙角向后倒退三步,加速跑,一脚飞上门板…… “卧槽!”门板竟然震得她直直退了三步,小脚掌都麻了,脏话更是直飙出口。“什么破门这么结实?” 门走不通那就改窗子,不死心的人再次倒退五步,加速跑,一脚飞向钉了木板的窗子,却又在马上踹上去之前急急刹住。 mmp的!她傻吧?木板就是从里往外钉的,她这一踹不是越踹越紧? 穷折腾到出了一身的汗,长乐总算是清醒了些,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女性,能让几个大字都不识的古代老妇女给怂住?不可能!转头看看屋中有啥可用的工具能助她破门而出,目光扫过垂在床边的破帐子,心头立马有了主意,几步走过去扯下那些还算结实的帐子,从当中撕开结成一长条,绞紧了 ,一头绑上门栓,另一头系到窗内钉着的木板上,扯过一只破凳子在地上用力摔散,捡起只凳子腿来从那帐子中间拧住开始绞。布料一点一点绷紧,缚住门栓和窗上木板的两头都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快,窗子那边木板上的钉子便松动了,长乐心头一喜,又绞了几下,随着布料的不段牵拉 绷紧,那窗板一点一点被拔了出来,直到最后整块脱落。 成功绞下一块窗板,说明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长乐马上把那帐子解下来,再绑到下一块窗板上继续干。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项大郎已经带着人收拾完了院子,众人前来要钱,他只好如数数给大家,付完钱天色已经黑透,村人们急着回家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来托坯赚 钱,也就没多耽搁直接走人了。 院中很快只剩下项大郎一人,长乐还未回,男人很听话地先去擦身等着她。 可正擦着擦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让项大郎猛地回过头来,转眼就看到了正夹着股香风朝他扑过来的赵春香。 女人一扑扑了个空,见男人避她如避蛇蝎,倒也没生气,声音娇滴滴的开口。 “项郎,奴家来帮你擦吧,你自己够不到背后,人家会给你擦得很舒服的。” 说话间手上也没闲着,伸手就去抢男人掌上汗巾。“来嘛,别不好意思!” 项大郎再次闪身避开那不知抹了多少粉,香得刺鼻子的女人。“你走开,我不用你擦!” 赵春香咯咯笑出声来。“唉呀,项郎,干嘛这么害羞嘛,奴家又不是旁人,咱们是一家人呢,来来来,让奴家帮你好生擦一擦。”某男见眼前人一点儿都不识相,心头厌恶之余又不由有些担心他家小娘子,如此看来,这赵春香会跑来勾引自己多半是和她那老娘商量好了的,只不知道他家娘子被那老 太婆骗去赵家大宅子里又当如何? 越想越是心下不安,再看眼前人,赵春香竟然丝毫不知廉耻地掀开一边衣衫,有意露出肩来。“项郎,别拒绝奴家嘛,你看看奴家,比那翠花小妮子差吗?你看看这里,再看这里,她有吗?项郎,你摸一下,可好摸了,你保准喜欢……” 第六十七章 谁调戏了谁? 女人不知羞耻地向下扯着衣衫,眼瞅就要走光了,隐在暗处陪伴他家主子的高蛮直眼瞧着这一幕,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娘嘞!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画面,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女人到底和男人有啥不同呢?这不要脸的小娘们儿是要让他好生长长见识啊……项大郎面上只是目瞪口呆,实则额角青筋已经开始跳了起来,趁那女人扭得自我陶醉的功夫,目光冷电般扫向他家的好跟班儿,后者感受到那股寒意,生生打了个冷战醒 过神来儿,赶紧上前几步,悄没声息地翻墙入院,走向那还在蛇般扭着身躯的女人。 “项郎,你别发呆呀,来嘛……” 赵春香完全不知道背后摸来一虬髯大汉,目光直直盯在项大郎胸前还挂着水珠的结实的肌理上,好想抱住他! 小寡妇刚要控制不住来一个饿虎扑羊,身后完全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野蛮人手起掌落! 贱到骨头发酥的女人只觉脖子上突然一痛,没等回过头去便双眼一翻,转瞬间不醒人事…… 高蛮蹲地上欣赏着脸涂得像刷了层墙灰似的女人。“主子,这女鬼咋弄?” 项大郎冷眼瞪他一记。“扔回赵家院儿里去。” 后者点头。“好嘞,伸手就把人夹了起来,几步蹿出院外来到赵家宅子后墙根,双手一悠一甩,“扑通!”一声,赵春香就被囫囵个儿扔回了赵家大院儿里。 高蛮刚想往回跑,不料后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吓了他好大一跳,反射地来个壁虎贴墙,整个粗壮的身躯往那院墙上一扒,硬装他不存在呀不存在……长乐也被那好巧不巧正在她开门往外溜时飞过墙头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还好她闪得快才没被砸个正着,转头发现落在她脚后的竟然是晕过去的赵春香,心头顿时一喜, 飞快地开了门往院外一扫,还没等她看清楚有没有人,那边项大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娘子,是你吗?” 长乐哪还管有没有旁人,一路小跑奔到自家院中,张开双臂直朝向她迎过来的高大身影扑了过去。 小鸟入怀的人扑了一脸男人胸膛上的水气,鼻中充斥着浓浓的男性气息,也顾不上羞涩了,抬起双眼认真看向那张大胡子脸。 “项郎!你没事吧?” 男人憨笑出声。“没事,有个女鬼要来帮我擦身,我把她扔了。” 长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扔得好!我家项郎最棒了!走,时候不早,咱们回家去。”俩人毫无芥蒂乐呵呵地就走了,仍贴在赵家院墙上的“壁虎”总算是松了口气,提脚想跟,蓦地想到之前他家主子吩咐过,要他夜间盯着赵四家的院子,莫让坏心的人毁了 那些才做好的坯…… 好吧,苦命的糙汉子只能倒回他之前在赵四家墙根外絮好的草窝子里,摸出怀中晌午时多揣的锅盔就着咸菜啃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长乐又精神十足地跟着项大郎一起下了山来到她家那小破院里,村人早起惯了,已经有好几个前来等着开工。长乐和项大郎前脚到,后脚就又有一大群人前来上工,三十文一天轻轻松松到手,还管一顿那么好的饭,但凡感觉自己一天做得出一百块坯的人基本全都跑来了,甚至还 有妇人前来打问,几个人合起来做一百块坯行不行? 长乐想想还是拒绝了这样的要求,做多少块还是次要的,女人的力气小,踩出来的坯不够结实,她可不想房再塌上一次。说定了人数马上开始干活,高蛮的牛车立马出发,前去后山上挖泥土,村人则自觉分成两拨,一拨前去装车,一拨等着卸车,当然,装车的人多,卸车的人少,哪个也别 想借机偷奸耍滑头。不料土才拉回来没多久,刚开始和泥,赵家大宅的后门就又开了,这一次村长赵老大当先而出,面色黑沉沉的,身后他俩兄弟搀扶着哭哭啼啼的赵老太太,一行人径直走 到赵四家院里。 “项大郎!昨儿个可是你企图调戏我小妹,还把她打晕了过去?” 村长大人这话一出,现场做工的村人又是一阵哗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昨儿个他们看的好戏可明摆着不是这么回事儿…… 长乐当先迎上她大伯。“大伯这话怎讲?我家项郎好好地干我家的活儿,怎么会打晕我小姑姑调戏她?大伯您可不能乱说话毁我小姑姑名声啊!” 赵老大一把将挡在他身前的小姑娘拨开,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毁人名声?毁人名声的是项大郎这憨货!他定是看着春香貌美,趁夜下无人想要调戏于她,春香不依,他就使蛮把人打晕了想要硬来!还好我娘及时出来寻人才撞破这事 儿,项大郎,你还想抵赖不成?” 长乐直眼儿瞧着他大伯颌下那绺子山羊胡子,心下表示对这小村长睁眼儿说瞎话的本事不能不服! “大伯,那我呢,我家项郎调戏我小姑姑时,我哪儿去了?”某女弱弱地开口,很是好奇地问道。 村人们强憋着笑,也都认真瞧向他们那一村之长,赵家村说起来都亲戚套着亲戚,若非这赵老大一族始终占着个正宗,又哪轮到非他做村长不可? 这赵老大家仗着宗室的庇佑,平常可没少欺负他们这些旁支,只是赵老大有钱又有势,旁人只能敢怒不敢言,如今看这赵家自己内讧,自是说不出那股看笑话的快意! 赵老大听闻长乐的质问,立时眉头一皱。“你这臭丫头还有脸说?定是你纵容你家傻男人如此乱来!如此不要脸面,还有何面目前来质问于我?” 长乐被气笑了。“那敢问大伯,昨儿个黄昏时分我祖母把我叫去您是不知道的了?那您又是怎么确定我小姑姑就是被我家项郎调戏的呢?” 老赵太太挣开二儿子的搀扶伸手猛地一指长乐。 “你个小死丫头,我是好心好意叫了你来,想让你给你爹捎点药回去,可你啥时候走的我可不知道! 更不知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怂恿你这憨巴男人来害你小姑姑! 我不管,我家春香的名声让这项大郎给毁了,他必须对此事负责到底才成。老大,你今天要是不让调戏了你妹子的人娶了她,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第六十八章 好一场乌龙戏 赵老大立即摆出张孝顺的脸来。 “娘,您别激动,我一定为我小妹讨回公道。项大郎,你可还有话说?” 被点名的憨巴男搔着头皮愣愣上前一步,目光不解地看向长乐。“娘子,你大伯他到底说的是甚?调戏是甚?”长乐沉脸瞧他一眼。“调戏是肝是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伯想让你娶我小姑姑,他说昨晚我被我祖母故意扣在院里那会儿,你干完活在这里擦身时跑来非要帮你擦身, 还想脱衣裳的那个女鬼其实不是鬼,大约就是我小姑姑! 你说你怎么就把眼睛遮上了没敢看呢?要是当时看清楚,不就不会当成是鬼了……” 她这话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满院子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忍不下的喷笑声噗噗入耳,赵家三兄弟和赵老太太脸都差点气绿了! “赵翠花,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家都赶出这赵家村去!” 村长一怒,长乐立马摆手,表示她不敢再说了。 “大伯,我不说,那您的意思是非要项郎娶我小姑姑不可了?否则呢,就把我家人都赶出赵家村吗?” 赵老大怒哼出声。 “没错!调戏人不成还将人打晕,这般大胆又张狂的行径,生生毁了我小妹清白的名声,不娶了她还让我小妹有何脸面继续活下去?”长乐苦笑。“大伯,既是如此,我本当极力捍卫我小姑姑的名声,可是……您让她嫁过来,我怎么办?以后小姑姑是要管我叫姐姐吗?这差了辈分怕是不好说吧?何况,做 妾的要日日向主母请安,到时我是受她跪还是不受?我很难办啊……” 赵老太太立马就怒了。“你难办个屁!小死丫头,马上让项大郎休了你!你小姑姑不能做妾,项大郎个傻子已经是高攀咱们了,还妄想让春香做妾,美得他罢!” 长乐顿时眼泪汪汪。“祖母,同是赵家骨肉,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让我相公休了我?古往今来,还从未听过娘家人主动请求要夫家休弃自己贤妻的,何况我和项郎情投意合,你们硬要给我俩之间塞个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他休了我,就不怕让人背后戳脊 梁骨说你们欺人太甚吗?” “我叫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赵老太太冲上前来就想扇长乐嘴巴子,却被项大郎一把挡住! 男人山峰似的身形往面前一杵,双目凶神恶煞般瞪将过来,顿时把个小老太太吓得倒退一步。 “你个项大郎,想反天吗?我可是你未来岳母!” “呸!”憨巴男人一口唾沫直呸到赵老太太眼皮上。“我岳母才不是你!我岳母是我家娘子她娘!”赵老太太紧着抹眼上的唾沫,气得浑身哆嗦。“你个死憨巴货,也就是我家春香她看上了……啊呸!你调戏了我家闺女还想赖账?昨儿个你有胆把她打晕在地,那今儿个就 必须给我娶她!否则的话……老大,你给他说!” 赵老大瞧着他那位气得差点语无伦次的老娘,诶了一声上前指住项大郎。 “好你个项大郎啊,我妹子的名声已经给你毁了,你马上给我休了赵翠花娶她过门,否则的话我就马上把你们家和赵四一家子全都逐出这赵家村去!” 项大郎怒目瞪着那只直指他的手,杀气滚夹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意蹭蹭上窜,大手猛地伸向身后,抽手就把他不离身的大柴刀拔了出来,抡将起来便要朝赵老大砍。 吓得那赵老大完全忘了他的村长之威,娘呀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项大郎红着眼睛把刀举在半空中,极其野蛮粗鲁地一脚踩到赵老大身边,弯下身子一字一句嘲他吼。 “我就要我家娘子!别个谁也不要,你听到没有?”赵老大被他那发聋振聩的狮子吼吼得耳朵差点报废,还没等反应过来,某男手上大砍刀划着一道寒光携着破风之声直朝他身侧劈了下来,吓得他“嗷!”一嗓子走腔的嘶喊 ,腿间一热,瞬时就尿了一裙筒子…… 赵老太太眼瞅那一刀挥将下去,吓得全身一抖,人也跟着晕了过去。这一吼加一刀的余威还没过,赵家大宅那边后门再度打开,前晚给摔得鼻青脸肿的赵春香听到了某憨货的声言,飞快地跑了出来,扒开人群冲入院中,口中同时大喊。“娘 ,大哥!你们可得给春香做主啊……” 院中情形让赵春香一愣,就这么会儿功夫,高蛮大叫一声自人群中蹦了出来。 “呵呵!女鬼,这个是我昨儿晚上打晕的女鬼!媳妇……” 憨巴汉子一边喊着一边就朝赵春香扑了过去。“谁打晕的谁娶,鬼娘子,我的!” 人群哗一下就炸开了,几个村人硬是扯住高蛮的衣服。“你说啥,人是你打晕的?” 蛮子大点其头,乱草似的头发晃得满天飞。 “我打的,我打的!我当她是女鬼,一巴掌砸将下去,呵呵!就倒了,是我打的,我娶、我娶……” 赵春香对上蛮子直勾勾瞧着她的眼神,全身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张着嘴嗓子眼儿里咯咯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赵老大已经醒回神来,被赵老二硬从地上拉了起来,赵老三扶着才掐人中掐醒的赵老太太,一家子人全都懵逼地瞧着那高蛮被一群人扯着还伸手朝他们家掌上明猪够啊够… … “我打晕的,我要娶娘子……女鬼娘子,呵呵呵呵……”高蛮摇头晃脑使劲往外挣,一群人都“没拉住”他,就那么让他挣脱朝着某女抱了过去。 赵春香“娘诶!”一声尖叫,眼一翻直接给吓晕了! 长乐走上前抱住项大郎手臂,大是欢快地看着眼前奇景,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她还担心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呢,现下看来,权当是一场乌龙戏瞧了,呵呵! 项大郎垂眸悄睨一眼他家心情不错的小娘子,手臂抬起,主动将那小肩膀揽进臂弯里,憨声憨气地开口。 “娘子,别理他们,怪吵的,咱们继续干活儿。” 长乐抬眸一笑。“项郎,你真是太好了!” 刚那句我就要我家娘子,别个谁也不要简直让她感动到想哭!别看她家男人憨,可是就是可她的心!那边高蛮已经抱住了晕倒的赵春香,伸长一张长满大胡子,还往外直流哈啦子的嘴就要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亲…… 第六十九章 虎逼朝天的憨巴货 “诶哟我滴娘啊!”赵老太太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捂住那张大嘴。 这要是让高蛮个憨子当众亲上了还了得?她家宝贝闺女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娘子,我的女鬼娘子,亲……”蛮子撒了疯,扒开老太太的手就又要往那张猪头样的脸上亲,赵家三兄弟可算是反应过来了,齐齐冲上去抢人,扯的扯拉的拉,硬是把个赵 春香给抢了回去。 “什么你娘子,死憨巴,给我滚远点儿!” 赵老大顾不得胯下的尴尬,恼得怒声大骂。 “我打晕的,我要娶娘子……”憨子表示不服啊,明明刚说好了的,打晕了赵春香的要娶她嘛,为啥他要娶都不行?这分明就是歧视! 长乐忍不住上前帮腔。“大伯,您刚才说了,打晕我小姑姑的人毁了她的名节,得为这事负责到底……” “你闭嘴!”赵老太太头顶生烟地喝住某女这火上浇油的话。 高蛮却是连连点头。“我打的,我负责!娘子……”搞得赵家人鸡飞狗跳,蛮子感觉特有趣! 赵家四口人脸彻底黑透了,麻痹的,想不到憨巴遇到这种事儿这么精明,这还咬住不撒口了! 赵老大手一挥。“都给我滚!” 燃鹅,旁人谁也没滚,就见他们一家四口携着个晕倒的赵春香一溜烟尘滚滚地鼠蹿回了赵家大院儿。 高蛮还跟在后边穷追,大手用力捶那飞快合起来的木板门。“娘子!鬼娘子,我打晕的女鬼娘子!出来亲亲……” 赵家人哪还有脸再出来?凭那憨巴一直砸一直砸,门板都松动了,只见一盆水从天而降,蛮子被浇了个满头菜叶儿透心凉,呜呜哭着回来了赵四家院子。 “我的女鬼娘子……” 众人同情地帮他捡捡头上菜叶。“蛮子啊,节哀。” “兄弟,女鬼不娶也罢!日了会吸干你阳气的,哈哈哈!” “走走走,拉土去了,赚钱才能娶好媳妇啊,娶什么鬼,要娶就娶个正经女人。”这言外之意,那赵春香不正经到连蛮子都不配…… 高蛮大吼。“我不,我就要女鬼娘子!” 赵家贴在门口听声的人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娘的,这下可惨了,春香让个蛮子给盯上可不是啥好事,谁知道他会干出啥出格的事来呀? 赵老太太气得狂拍桌。“老大,赶紧把那高老头子一家赶走!” 赵老大为难。“娘啊,咋赶啊?他们家又没地,就这么一老头子和一蛮子,把他们惹急了和咱豁命咋办?咱家谁的命不比那糟老头子和那傻子值钱啊? “那咋整?难道就瞧着你妹子被那憨巴给盯上啊?”赵老太太差点气翻壳儿! 赵老大叹气。“能咋整?让春香先躲着些呗,一个憨巴货,他能记着多久啊,等他忘了就没事了。” 已经醒过来的赵春香顿时哭了起来。“那我的项郎咋办?” 赵老大狠瞪她。“项郎个屁,那个虎逼朝天的憨巴货,差点就把我给砍了,你看上他啥,你个死丫头!安分点能死吗?再惹些闲事出来我和娘都不管你!” 他下裳裙兜子里现下还一片骚气呢,要不是刚才人多没注意到他,他这个村长以后哪还有脸在人前立威?可不想再让个憨巴害他威风扫地了! 赵老太太也是一阵后怕,本来她就不看好那个项大郎,偏生她女儿鬼迷了心窍,不知怎么着就相中那个粗莽又傻缺的东西?害她也跟着脑袋一热,差么点儿就把那凶起来六亲不认的傻子给招回家来,现在想来真是一阵阵的后怕,这要真给招回来了,哪天一个不留神把他惹着,还不分分钟朝谁 身上砍刀子啊?幸好这事儿没成…… 于是,一家人不管那赵春香再怎么闹腾,这会儿算是铁了心不搭理她了! 长乐这边儿终于安生下来,那项皮氏被一泥巴块子拍了头,晕了足足三日没下来炕,等她第四日上总算是大好了,再出来一打听,赵春香竟然偃旗息鼓没动静了? 皮氏真是扼腕不止!这可如何是好?赵春香一蔫吧,她家四儿子的事不也要黄了吗?郁闷的人来来回回跑到赵四家门外晃了好几圈儿,遇着的人差不离个个朝她夸赞她娶到了翠花个孝顺的好儿媳妇,让那皮氏一时竟然拉不下脸再上前闹事,可把她给气得 不轻!眼瞅着那一大堆的土坯已经半干,新屋开始夯地基了,照这速度,用不上几日房就能盖起来,等着项大郎带那小贱人回了石山上去,恐怕赵春香也使不上力了,小豹的事 可如何是好? 皮氏不甘心呐…… 到得第五日上,可算是让她堵着了单独去田里摘菜的黄水仙。 “赵树家的!”小脚老太太一溜烟儿地追上了同样气闷难平的赵黄氏。“你咋这么些天没出门啊?” 黄水仙恼火地强挤出个笑脸儿。“大娘啊,你找我有啥事儿?”哪是她不想出门?还不是因为那死赵翠花的事给闹的,她婆婆和她相公见那赵老大一大家子都吃了暗亏,怕她再去惹事,硬是把她锁了好几日,见她老实才好不容易把她 给放出来! 皮氏瞧瞧左右无人,把那黄水仙衣袖一扯,拉到个僻静之处。“春香她咋没动静了呢?她的心思你可晓得?” 黄水仙看皮氏这般积极,眼珠子一转,坏水立即冒了出来。 “我嫂子的心事我自是晓得,可她现在估摸也难出门来,上次的事我不大清楚,要不我过去给你问问?” 皮氏眼睛立时就亮了。“那敢情好啊!水仙,这事可就拜托你了,要是能把我家老四的事儿给促成了,大娘我亏待不了你!” 黄水仙这回可真笑了。“大娘若真有心,那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如何?” 皮氏眼神一呆,脸皮子抽了抽,没想到黄水仙竟然狮子大开口!五两银子?她咋不去死呢!可再一想,若是项大郎真娶了赵春香,有那小妖媚子的调教,没准那从不听她使唤的项大郎日后就真听话了!何况就算项大郎不听她的,赵春香可也应承了她家老四的婚 事,小豹若能娶到赵老大家的闺女,日后他们家的日子还会难过吗? 五两换成一百两的婚事,又能和赵家正宗搭上姻亲,怎么都划算! “成!只要水仙你尽心帮咱们促成这桩好事,大娘我就给你五两银子作答谢!” 皮氏痛快应下,黄水仙心下大喜! 原本她只是看那赵翠花百般不顺眼,就不想让她好,这下可赚大发了,不仅她损失那对金耳环能找回来,还能多赚好几两,由不得她不使力!“好嘞,大娘,既是如此,我稍候就去找我嫂子打探下她的态度,您等我信儿吧。” 第七十章 生无可恋 一连消停了好几天,长乐心下大是愉悦,本来她也没太把那几个寻事的女人放在眼中,这会儿没人在她面前晃荡更是乐得轻松。 正等的牛车远远出现,某女立即迎了上去,牛车是上山拉房梁木的,想不到竟然拉回那么大的一车! “项郎,好多木头啊,怎么还是干的?”不知道为何,近处山上的好木材都被砍光了,她家男人只能带着高蛮去稍远的山中寻找,已经去了多半日,长乐正担心找不到适合做房梁的木料,不成想俩憨巴竟然直接 拉回一大车上好的干木料来! 项大郎一袭烟青色长衫,前摆掖进了腰里,单手扛着斧头自一车木料上直接跃了下来,憨笑着扶住他家吓了一跳的小娘子,那灵敏的动作和憨厚的表情简直不要太违和…… “娘子,木头都是捡来的。” 长乐一边嗔怪地仰头瞪那人,一边诧异出声。“捡到的?怎么会?” 高蛮不甘寂寞地插口。“是捡到的,在河边,就这么一堆,全给拉回来了,呵呵呵!” 项大郎难得没怼他的憨巴同类,而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春日里刚开化时我去打猎,见不少官兵上山砍树,砍了都顺远处那条大河流下去了,娘子叫我砍些大树回来,可惜山中没有,这胆小蛮子又不肯同我上黑熊山,我只好带 他沿河去下游寻木头,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堆。” 牛车已经到了赵四家院门前,项大郎的话很快有精明好事的村人接了口。“还不是打仗给闹的!这山上的木头早就让官兵给砍光了,据说那河顺流而下和翼城的护城河是相通的,山上的木头就是运到城里去做弓箭和战车,你们能捡到一堆那可真 是运气!” 长乐嘴角抽了抽,难怪遍山难找一棵好树,竟然是被官兵全给砍了,还好上次去翼城并没遇上战火,这乱世也真叫人够受,看来隐居深山更加势在必行!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好运气!大家伙帮下忙,把车卸一卸,晚上算钱一人多给五文。” 她这么一说马上有人抢过来帮忙,长乐只点了几个比较强壮的村民,把还想伸手的项大郎一拉,又喊了一声。 “蛮子哥辛苦了,喝碗绿豆汤歇息下吧。” 高蛮咧着大嘴乐呵呵,轻车熟路地去井边提放绿豆汤的木桶,长乐把她家男人也扯到井边,取了布巾帮他擦汗。 “你们装车已经很累了,让大家伙卸吧。” 项大郎深黑的眸子笑眯眯望着他家特知道心疼人的小娘子,嘴里依旧是憨声憨气。“听娘子的。”长乐踩在土坯上,顺着男人脸上的汗渍一路擦下去,皱了皱眉一手撩起那蓬碍事的胡子,把布巾探到下面去擦那人修长的脖颈,小手摸到男人的喉结,好奇地伸头往前凑 了凑,看清那人胡子下面明显比别处白皙的肤色,不由自主噗哧一乐。 “项郎,原来你这么白呀!” 真的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这人哪儿哪儿都是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肤色,结果这蓬大胡子下面竟然隐藏了如此一小方靓丽真容!被她扯着胡子的男人面上一囧,白,这是夸他?只有弱鸡书生才白好吗?像那个小白脸儿蒲公子那种,难不成他家小娘子其实喜欢小白脸儿?而且还喜欢赚钱养小白脸儿 ?联想到自己啥活儿也不干,像个兔儿爷一样养一副白嫩细滑的娘们儿相……某男一身恶寒,偏生那小手还在他喉结上摸啊摸,摸得人莫名感觉天气又变热了几分,好个冰火 两重天啊! “娘子,天真热,我自己来吧,你擦得我好痒……”受不了的人一开口顿觉自己声音哑得可以,他是咋了?长乐还在幻想她家男人要是剔了那蓬毛草胡子会是什么模样儿呢,闻言尴尬收手,小脸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倒是没注意某些人声音有异,小手上布巾被大手取走,索性 收回手来抹了抹自己的脸。 “是啊,这天真热!” 一旁已经干掉三碗绿豆汤的蛮子好奇瞅瞅两人。“汤在井里泡得好凉快,要么你们也下去泡上一泡?” 两枚眼刀子齐齐抛到自认出了个绝妙好主意的人脸上,已经喝了个透心儿凉的人连打俩冷战,眨巴了下他那牛铃似的眼睛嗫嚅。 “不、不泡我自个儿泡……” “扑嗵!”一声,那粗莽汉子竟然真的要往井里跳,还好他块头太大,井上架着绞绳架子根本容不下他,倒是装着绿豆汤的木桶又落回了井中…… 长乐目瞪口呆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憨巴货,旁边她家男人阴侧侧的声音落入耳中。 “娘子,今儿个这蛮子的工钱不用给了,让他赔咱这绿豆汤吧。” 高蛮一张大脸顿显绝望。“东、东家……” 项大郎白他一眼。“我都还没喝,他就打翻了绿豆汤的桶,显见是自个儿已经喝饱了,给他留的晌午饭也归我。” 高蛮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没饭吃的憨子表示生无可恋…… 这一厢正闹得人哭笑不得,那边儿黄水仙则挎着一篮子茭白满面讨好地进了赵家大院儿。 “管家爷,我来看看我嫂,她在房里吧?”赵家的管家是老人儿,一把年纪了,心眼子却和他主子一样不善,但见那黄水仙带着礼上门,又是平常和赵春香走动惯了的主儿,平常难得走正门,都从后门直接就进, 也就没多拦她。 “在呢,老夫人不叫她出房,东西给我,你自个儿进去找吧。” 黄水仙乖乖把那一篮子新摘的菜递上去,欠身福了福才朝里走。她倒是挺想省这麻烦,直接走后门进来,可惜那赵四家正对这赵家大院后门,现今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在赵四家院子里忙活儿,连她男人都被婆婆指派去赚钱了,她从那 儿进难免被瞧见引来怀疑,那可不利于她心中算计的事儿!走近赵春香的屋子一看才知道,她这位嫂子没出门竟然是给关起来了!门外一把大锁挂在上头,虽说没锁上,里边的人也出不来…… 第七十一章 心怀不轨 好在这门前无人看守,黄水仙加紧两步走上前去,取下锁头推门而入,赵春香的吼声立马灌入耳中。 “给我滚开!不叫我出去,谁也莫要来烦我!”那饱含怨气的声音一听就是心头有着诸多愤懑。 “嫂子,你小声些,是我。” 听出是黄水仙的声音,正躺在榻上呼啦呼啦扇着扇子的赵春香一下子坐了起来。 “水仙,你可来了,怎么这么些时日不来找我?叫我等得好苦!” 黄水仙上前握住赵春香伸过去的手。“嫂子,你可怨不得我,我被我家男人和我婆婆一直关到今日才放出来,心下惦记着你,这不马上就来瞧你了吗?” 赵春香嘴唇一撇,挥手就把扇子摔在了榻上。 “都是那可恶的小贱人!水仙,你须得给我想一个办法,好好收拾收拾那贱丫头,最好让项大郎休了她!” 黄水仙点头。“这几日我一直在帮你想办法,嫂子,办法是有的,就是……”赵春香本以为无计可施了,一听黄水仙说有办法,红肿的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天知道她这几日被关在房中有多煎熬,越是出不去,越是想那项大郎一身英武逼人的模样, 想他那臂上韧性十足的肌肉,想他宽阔又结实的胸膛…… 真是想得多了,连那人憨不憨早已经忘到脑后,整日介躺在榻上,就想若能和那样一个男人共赴巫山,该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什么就是?有办法你快些说来听听!” 黄水仙马上附耳过去,在赵春香耳畔一阵嘀嘀咕咕,听得那赵春香是大点其头。 “成,就这么办!死丫头,叫她忤逆我,气得我这几日是心慌气堵肝火难平,敢惹我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可不,你是没瞧着她那个得意劲儿,真以为谁都奈何她不得了呢!嫂子,对这种贱人就不能手软!免得她还想骑到你头上去屙屎!” 赵春香越想长乐阻在她和项大郎之间就恨得邪火上窜,再被黄水仙这么一挑拔,哪还耐得下心来? “既然有了主意,那你就快些让那皮氏去办吧,这事儿咱俩都张罗不得,由她来办正好,就算日后项郎忌恨也只能忌恨他娘……” “可是嫂子,要办事还差最紧要的东西呀,我没有银子,怎么能使动那泼蛮的皮氏?” 黄水仙点醒到这个程度,赵春香可算是会过意来,紧忙去翻她妆台上的首饰盒子。 “瞧我,被那死丫头给气得要紧事都给忘了,这有几件首饰你拿去给皮氏,让她自个儿去当,叮嘱她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隔天又是集日,长乐一早起来就合计着去集上买些肉回来,这样天天吃鱼总有够的,就算不管旁人如何,她家男人也该吃腻味了,那人早说过他喜欢吃肉,又每天卖那么 大的力气,不给补补哪成?而且绿豆也没了,给大家伙解暑的汤也没的做。 项大郎很想陪着同去,无奈家中还有人干活,总要有个像样的人盯着,赵四婶还要准备十几号人的吃食,最后只得红梅陪着长乐去赶集。 一连多日那高蛮都跟在项大郎屁股后头听他指东指西的赶着牛车忙活儿,轮到要上集去他就放懒了,躺自家门前打着滚不肯去。 向老爹无奈,只好决定自己驾车送人去集上。 高蛮见牛车要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赵四家跑,迎面撞到担了一担子鱼过来的项大郎和长乐,立马来个急刹车。 “送我娘子去赶集。” 项大郎不由分说就是一声令下。 刚还死活不肯送人去集上的蛮子更是痛快,接过担子便溜溜地去车上轰人。“让开,让开,挪地方!” 好在众人早被他轰得惯了,何况还是给长乐让地方,没说啥不中听的,反倒都来和长乐套近乎。 “翠花也上集啊?你和大郎是怎么整了这么些鱼,也没见你们去打鱼,有啥秘诀不,我们上溪里怎么就打不到?” “可不是,我们家仨娃儿在溪边钓了一整天,也只钓着些寸把长的小鱼毛子,大鱼难得钓上一条!” 长乐不客气地拉着怯生生的红梅坐上牛车最好的位置,看高蛮把两大筐的鱼在车板中央放稳当了,这才对着早就好奇她如何捉鱼的村人们笑出声来。 “我这鱼可不是搁网打的,是我编了笼子让项郎放到溪里捉的。” 溪水那么窄的溜儿,想也知道网根本就撒不开,钓鱼的话又能钓到几条? 长乐倒是半分没糊弄人,可村人一听这话顿时就闷声了,论编织器物,十里八村可真没谁能和赵翠花的这双巧手比,寻常编个筐啊啥的也就算了,这鱼笼子可没人会编。 “娘子,快些回来。” 高蛮一扬鞭子,项大郎就在车下朝着长乐挥手,那双黑漆漆的眼巴巴瞧着车走,任谁一瞅他这模样都感觉好笑,简直像个黏人的孩子般舍不得! 长乐也挥了挥手。“项郎,我买完东西就回,你不用担心。” 好在牛车走的快,拐出村口就把那道扎眼的高大身影给挡住了,否则这一车的人还不定得看这出依依惜别到何时? 见长乐收回了目光,早在她一旁憋得够呛的赵六娘和气地笑了两声。“翠花啊,你和大郎这感情可真是好!” “可不,要说你们小两口真是能干!这才成婚多久,小日子过得实在是慕煞旁人!” 长乐抿着嘴含蓄地朝说话的人笑,心知这些人拐弯抹角说好听的,不过就是为了她那鱼笼子,呵呵呵…… 果然,一车人正在寻摸着怎么开口让长乐帮他们编鱼笼子,牛车猛地一晃,高蛮粗着嗓门吼。“日恁娘!吁!吁……” “我日恁娘!高蛮你个憨子,险些撞着老娘,你吼个啥?拉我一程,我也去赶集。” 牛车险险停稳,就见那项皮氏骂骂咧咧自车头前走了过来,臂弯里挎着个篮子,里边不知道从谁家地里偷了一篮子的茭白和萝卜,看得满车人直撇嘴。皮氏倒是老脸皮厚得浑不在意,一眼瞧着了长乐,马上挤上前去。“赵翠花,还不赶紧给老娘让个地方?” 第七十二章 叫她有去无回 长乐小脸儿上依旧笑眯眯,痛快地挪了个窝儿。 “娘也来了,那就坐我这里吧。”皮氏怕是来者不善,可她也没啥好怕的,小心些提防着也就是了。 红梅立即贴着她挪过去,把整个牛车右边那处好位置全让给了皮氏。 皮氏大咧咧坐上车头,高蛮马上伸手。“给钱!” “你个死憨巴货,就知道钱钱钱!”嚷归嚷,见那蛮子虎了脸,皮氏马上转头瞪向长乐。“还不赶紧给他?没点眼力见儿!” 长乐不躁不恼地取出两文铜板来放到蛮子掌心儿里。“蛮子哥,牛没惊着吧?” 牛倒是没惊着,可那两大筐的鱼被车这么一晃晃得水都漾了出来,在后边车板上湿了一大片,引来好几个村人不满的嘟弄,无一不对这皮氏感觉厌恶! 高蛮把钱揣了,也没回长乐的话,直接粗声粗气扬了扬鞭子,“驾、驾!”两声,车轮又转了起来。 皮氏这一上车,满车想问长乐鱼笼子的人都闷了口,一时倒也清静,长乐索性谁也不搭理,拉着红梅小手儿悠闲地荡着双腿看路边风景。 那皮氏坐了前头,也不好回身去张望长乐,一手紧攥着袖中赵春香的首饰,暗暗琢磨起黄水仙交待她的事来……哼哼,今天就让赵翠花这臭丫头有去无回! 牛车一路来到镇上,停好之后蛮子二话不说就下了车,把牛缰绳往红梅手中一塞,在小姑娘愕然的注视下担起那两筐子鱼就走。 “姐,这……”红梅难得来集上,本来还想逛逛呢,这牛缰绳往手里一握,她哪还能走啊? 还没等长乐开口安慰,那项皮氏就先嚷了起来。“那是你和大郎的筐?怎么让他担着!高蛮你给老娘站住!” 蛮子果然站下,回头看也没看那小脚老太太,而是瓮声瓮气问长乐。“鱼担去哪儿?” 长乐伸手拉住她那疯狗一样的婆婆,大是感激地看向甘愿给他家当苦力的蛮子。 “担到和顺居就成,蛮子哥,谢谢你帮忙了,否则这两筐鱼我还真是担不动!红梅,你先帮蛮子哥看下牛车,姐卖了鱼就回来接你。” 她这番话一出口,皮氏立马甩开了她的手。“勾三搭四的小贱蹄子,休让我抓着你和这憨货有染,否则我非让大郎休了你不可!” 长乐再度伸手过去,作势要挽那小老太太的臂弯。“娘若是信不过我,大可一起跟着来呀。” 皮氏避开了她的动作。“谁有那闲功夫陪着你,左右卖了鱼的钱又不会孝敬我。” 长乐摊手。“那娘您自己慢慢逛吧,回程的车钱我也给您付了,现今我和项郎手头太紧,娘比我们过得宽松,不然的话我们怎可能不孝敬您?” 周围一大圈子的村人看着,皮氏嗤笑一声趾高气昂地转身走了,倒叫一大群准备好看婆媳撕逼的村人们愣了愣。 这就完事了?完全不符合那项皮氏的风格啊! 长乐眉头微微一皱,也感觉今儿个这皮氏超级可疑!居然没跳脚骂人,也没黏着她一起去卖鱼讨钱,难不成让那赵春香一泥块子给拍转性了? 不过不管怎么着,她不跟着更好! 高蛮还挑着负沉甸甸的担子呢,长乐也没时间多耽搁,马上招呼了人去卖鱼,不管那皮氏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早点办完了事回家才是正点!筐子里攒下的全是大鱼,总计八十多斤,卖了不到一两银子,再加上红梅和赵四婶抽空编的草鞋,又卖了七八十个大子儿,长乐揣了钱马上和高蛮一起回到牛车那里,领 了红梅一道去逛集市。 长乐给了红梅一整吊钱,说是草鞋卖的,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赵四家里穷,红梅又小,根本没见过钱,一百个大子放进荷包里颇有重量,小姑娘兴奋得脸上红红,一双大眼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看向她家大姐。 “可是娘说卖了草鞋要贴补家用的,真的给我买东西吗?”长乐瞧着眼前衣裳满是补丁的小姑娘,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可怜,那时候不管家里有什么,也不管钱是不是她挣的,她妈她爸都会坚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弟弟……“傻丫头,姐说给你就给你,放心吧,娘也编了两只鱼笼子出来,这卖鱼的钱就算家里一份,回头我还有好主意说给娘听,不会让她少赚了钱的,娘不会怪你花自己编草鞋 赚的钱打理自己,你现在也十三岁了,打扮漂亮点儿日后好找婆家。” 红梅听到找婆家,小脸顿时更红了,嘴里娇嗔出声。“大姐,人家才不要嫁人呢!” 长乐轻笑出声。“不嫁人哪成?难道你想帮娘带一辈子弟妹,不想过自己的生活吗?” 很意外小姑娘听了这话竟然没有感觉自己委屈,而是伸手扯住长乐一只手紧紧握住。“大姐,娘都跟我们讲了,红梅知道你为咱们家做了太多太多,更为我和弟弟、妹妹们操了好多的心,你放心吧,我长大了也不急着嫁人,以后我也会像你一样好好帮衬咱 爹娘,不叫咱家人总受大伯他们欺负……”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长乐赶紧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咱们家以后都会有好日子过的,现在咱就去买东西吧!你想买些什么?” “嗯!我想买点布料和大姐学做那个短裤,还想买几尺好看的头绳,还想……” 红梅一说起来就没完,家房子一塌什么都没了,需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对于一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姑娘而言,逛集市的诱惑无疑大于一切,何况手上还难得有那么多的钱!长乐怕去晚了没有好猪肉可买,先带着红梅去了肉铺子,选了三十斤上好的猪肉称了,付过钱之后让老板给她搁到案子下边儿,等她逛完集市再回去取,毕竟东西太重了 ,俩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哪能扛着三十斤猪肉逛集市?买完了肉,小姐妹俩这才开始逛集市,一路走一路买些便宜又实用的小物件儿,丝毫不知道一场要命的危机正在暗暗向两人逼近…… 第七十三章 摊上大事了! 长乐发现红梅真是个好孩子,虽说她已经把那一百个大子全给了小丫头,可这丫头完全没有半分自己花的私心,不管买什么都是平平均均的四份儿,连弟弟妹妹会喜欢什 么颜色都分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她执意不要那些小玩艺,长乐毫不怀疑她这个二妹还会再给她也带上一份儿! 心头暗自感叹着小丫头这份纯纯之心,俩人已经把那一百个大子儿花了个七七八八。 到布庄时红梅手里只剩下三十来文钱了,小姑娘看着架上那么多五颜六色的丝帛绢纱,只能怯怯地捏着她的小荷包咽口水。 “姐,布料好漂亮啊,可是,这得多少钱一匹呀?我……我好像买不起吧?” 长乐大是心疼地看着小姑娘怯懦的样子。“不怕,你只管挑吧,钱不够姐给你垫,选一匹自己喜欢的,回家做身新衣,你长这么大全是捡姐的衣裳,实在是苦了你了。” 话虽如此说,红梅看了一圈子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最普通的粗麻布料上。“就选这个吧,和姐做短裤的一样,老板说只要二十文……” 长乐嘴角抽了抽,粗布短裤多不舒服啊,如果不是她当时钱太少,这东西她绝对不想穿!“买细布吧,三十文你不是还有?” “可是……我还想给娘和爹买点糖糕尝尝……” 这份孝心啊!可惜糖糕好像要二十文……“你买布好了,姐给你们买糖糕。” 最终红梅总算是咬牙买了匹细白布,长乐本想给她买匹花布做身新衣裳,可红梅执意不肯要,说她以后努力编草鞋自己赚钱再来买。 长乐想想也就没再坚持,毕竟能让她的妹妹培养出自主独立的精神来比惯着她更利于她的未来,能独当一面自是比事事依赖别人强! 小姐俩出了布庄直奔粮食铺子,长乐买了二十斤绿豆扛在肩膀上,又买了二斤贵死人的糖糕,没再琢磨别的东西,取了猪肉径直朝停牛车的胡同走去。 买糖糕时长乐取出一块来递给馋得直吞口水的红梅,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接到手上却是怎么都舍不得吃,挽着一包袱的东西,不时低头看看那块诱人的糖糕。 拐过一道弯儿,走在前面的红梅只觉脖子一痛,闷哼一声便扑倒在地,那块糖糕滚了两滚,沾了一下的泥土…… 长乐扛着五十斤重物跟在后头也拐过街角,发现红梅扑倒在地上,赶紧放下东西上前去扶她。 “红梅,摔疼了没?啊……”还不等她发现红梅已经晕了,后脑就挨了一闷棍,痛叫一声也晕了过去。 两个身材粗壮的男人一左一右走上前来,其中一个伸手把长乐拎起来瞧了瞧,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无疑让人惊艳,男人满意地舔了舔唇,将人甩上了肩膀。 “这个小的呢?要么一起扛走,没准也能值俩小钱儿。” “那还用说,一起扛了,妈妈看了一定欢喜得紧!还有那些东西,全都拿上,赶紧走!”集市边儿上最不缺的就是人,这俩强人虽说蒙了脸,可还是担心耽搁久了会引来麻烦,一个扛了长乐,拎起地上的绿豆袋子,另一个扛起红梅,把包袱和猪肉一并拿走,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角。躲在不远处偷看的皮氏阴阴一笑,掂了掂手上当首饰的银子,虽说有点心疼那猪肉和一袋子的粮食,可想想她没花钱就把赵翠花给解决了,手上还白赚了五两多,简直不 要太划算! 得意的人一高兴就跑到集上去也买了二斤糖糕,乐颠颠回牛车那里去了。高蛮左等右等不见长乐和红梅回去,又从项皮氏那篮子里敏锐地闻出股子麦芽糖和芝麻混合的甜香气来,心下不由犯起嘀咕,这项皮氏不过卖了筐萝卜、茭白,居然舍得 买糖糕?那点东西换的钱哪够? 村人陆陆续续全回到车前,唯独蛮子最紧张的那俩还没回,这下高蛮可稳不住了,扔下牛缰绳就往集上跑,后边村人也都跟着议论纷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恰好听说集上发生强人当街掳人的事,不由说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会这么巧吧? 却见那皮氏屁股稳稳坐在车上,嘴角也隐隐含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大是让人反感! 赵六娘忍不住揶揄。“项大娘,你没瞧着你家儿媳吗?听说集上可有恶人当街掳小姑娘的,你就不怕你儿媳出事啊?” 皮氏瞪那多事的赵六娘一眼。“烂嚼舌头的婆子,又没掳你闺女,关你屁事?” 赵六娘被怼得大为恼火,伸手一指皮氏。“你这泼皮娘们儿怎么说话呢?我还不是为着你们家好,翠花出了事你就不怕大郎他找你算帐?” 皮氏一脸的不屑。“那小贱蹄子自己走自己的,她被人掳了活该,大郎他凭啥找我算帐!” 有人好言相劝。“话不能这么说,怎么也是你们项家的儿媳妇吧,项大娘,要么你赶紧去找找吧?” 皮氏翻着白眼儿冷笑。“要找你们去找,我才不管这吃力不讨好的闲事!” 村人无奈,也只能继续坐在牛车上等。 高蛮在整个集上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倒是街角两个逃荒的乞丐好心把他拉住。 “大兄弟呀,你可是在找人?”高蛮也顾不上装傻了,双手抓住那人紧张地询问。“没错,你可看到两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从这里过?一个大些的穿着浅色花布衣,小些的穿着全是补丁的粉衣,大的长得俊 俏,小的长得……” 乞丐打断他。“是你家闺女吧?没看清楚长像,但衣着是差不多的,被两个蒙着脸的强人给打晕扛走了,已经走了好些时候……诶!兄弟……” 高蛮顾不上被人叫老,这会儿头皮都炸了,他可摊上大事了,主子让他送小夫人来赶集,这人被掳走了可咋办? 某个蛮子一路飞奔回牛车旁边,顾不上听旁人啰嗦议论,扬起鞭子赶了车就走。 嘴里还自言自语似的叨咕着:“驾!驾!到饭点儿了,快跑……” 一牛车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可还是有人好意提醒。“蛮子啊,别光惦记着吃,翠花和红梅还没回呢!” “驾!”高蛮恍若未闻地驾着牛车往前奔,一副为了不耽搁吃啥也不管的劲头儿! “……”众人无语,这憨货也不想想,他紧着往回赶是要去吃谁家的饭啊?村人大都只吃两顿,晌午加餐的只有赵四家那一院子做活儿的人! 一路上牛都要跑毛了,回到赵家村时一车人哪还顾得上长乐如何,全都对着高蛮破口大骂,简直要把他们屁股颠成八瓣了!蛮子才不理会旁人怎么叫骂,把牛缰绳往他爹手里一丢,撒开两条腿就往赵四家蹿去。 第七十四章 待价而沽 饭点儿确是饭点儿,可高蛮才冲到赵四家院墙下项大郎就朝他瞪了过来,那眼神摆明是在问他长乐人哪儿去了? 蛮子奔到赵四婶的食物挑子前伸手抢了个锅盔,项大郎则一把将他后领拎住,粗声粗气质问。“我家娘子人呢?” 张飞似的憨巴神情一呆,大嘴里刚咬的锅盔掉了下来。“我、我赶着吃饭,忘、忘在集上了……” 项大郎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回手又拎住衣领把人薅了起来,凶神恶煞地低头怒吼。 “你这憨货,马上给我把人接回来,走!” 后边一群跟着跑过来的村人喘着粗气,七嘴八舌地指着高蛮摇头,又抢着和项大郎说那集上有强人光天化日掳人,让他赶紧去找找他家娘子。 赵四婶也慌了,听了村人的话更是担心她两个女儿的安危,见她那火冒三丈的女婿拖了人就走,赶忙在后边嘱咐。 “大郎啊,有话好好说,别使蛮啊,千万别把蛮子打坏喽,他还得赶车呢……” 话她都没说完,身高腿长的项大郎已经把那只知道吃的蛮子拎住后领拖到了几十米外,俩人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项大郎扯了高蛮一路奔到高家,高老爹已经给牛饮过了水,正在门前候着他们,见俩人来了,马上驾了车就走。 俩憨巴动作敏捷地跳上车去,在几个村人的目送下匆匆出了村子,待到拐上村外土道,项大郎和高蛮立即跳下车来,施展出轻身功夫,穿山越岭朝着万户镇的方向飞掠过 去! “怎么回事?”某男的声音一改往日憨厚,清冷得让人战栗。 甩脱了村人的视线,高蛮哪还有心思再继续装傻,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两人动作毫没耽搁,一路朝着小镇的方向急奔而去。 “你这笨蛋!让你陪着去,为什么放她们单独行动?”项大郎虽明知事情不能全怪高蛮,可就是忍不住发怒! “主子,我是想跟来着,可是就怕村人看出来我不傻……” 项大郎恼火瞪那人一眼。“你还不傻?猪都比你聪明!那皮氏明摆着有问题,不能跟着我娘子,你怎么不盯着她?” 高蛮无辜死了!卖了鱼回去皮氏早没影子了,让他上哪儿去跟啊? “主子,您别看皮氏脚小,可她跑得快着呢,我送小夫人卖了鱼,她哪还在牛车那里啊?” “还犟嘴,我娘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再别想继续留在我身边!” 蛮子苦瓜脸。“主子,我晓得了,您先别怪我,先想一想吧,咱们上哪儿去找小夫人呐?” 气不打一处来的人果然闭了嘴,俊眉微皱,目光中全是冷厉之色。 “就算翻遍整个万户镇,我也要把她找回来!” 被掳的人此刻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万花楼的妈妈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掳人回来的俩花楼护院。 “下手那么重干嘛?好好俩小美人胚子,万一给打成了傻子得掉多少身价你们晓得否?” 那俩男人赶紧陪笑。“花妈妈,咱们这不是怕下手轻了她不晕吗?集市那地方闹得很,人又多,万一被人逮到咱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也不好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花妈妈不客气地挨个瞪那两人一眼,伸手举着扇子轮流指住两人的鼻子唾骂。 “我呸!可得了吧!你们两个半分专业都不懂的蠢货!我交待过多少次了还这么粗鲁,不晓得咱们这楼子里的姑娘全是妈妈心头的宝贝疙瘩吗?谁让你们用这种手段去掳人 来着?当妈妈手上的迷药全是假的啊?” 俩男人挠头,心里想了,那迷药可不就是假的嘛,用了几次都不好使,他们不得不使蛮力好不好? “妈妈,说起这迷药来,您到底有没有点儿真的啊?” 花妈妈闻言顿时恼了。“怎么着,说你们两句还质疑起妈妈我的独门秘药来了,要么你们俩试试?” 这俩护院对视偷笑。“试就试,妈妈您可看好喽,您这药就是不好使唤,根本就……” 花妈妈手一扬,一团白雾飘过,俩壮汉话都没说完就扑通、扑通跌翻在地上。 “敢说妈妈的药不好使?来人,拖下去扒光了一人给我抽十鞭子!”不就是平常怕这些不安分东西乱用药吗,所以给了点面粉诓他们两次…… 地上早已经醒过来却仍在装晕的长乐暗暗诧舌,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让人吸一下就晕倒的迷药!要是她能搞到手中,那可有多好…… 正想着呢,花妈妈就弯了腰身凑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唉哟,还真是捡到宝贝了,这小模样儿打扮打扮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长乐暗自呸了一口。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着了那皮氏的道,被那死老太太着人下黑手打晕卖进了这个古代窑子!好在她二妹就在脚边,只不知道接下来这个二逼妈妈想 把她们怎么样? 正想着旁边就响起个老男人沙哑的声音。“妈妈打算怎么安排这俩丫头?是马上就出手,还是先养上一养,好好调教一番再卖个好价钱?” 花妈妈闻言叹了口气。“我倒是很想把这俩小美人胚子养上一养,就是可惜了,那前来卖她们的人钱都不要,就一个要求,要我马上着人毁了这丫头的清白!人在道上混, 哪能不讲信义呢? 再者说了,这个大点的丫头美则美矣,却已经是个小妇人了,调教的再好也卖不出高价,不如趁她看着还嫩生,卖给那些专门喜欢吃嫩草的老东西。” “既是如此,那我就着人去请咱镇上几个出手阔绰的大爷来相看吧?” 花妈妈满意地点头。“好,老王啊,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那老王正是这万花楼的老龟、奴,看了花妈妈小半辈子的脸色,自是最懂他的意,闻言马上躬着腰退了下去。 长乐这叫一个恼火,本来还以为有机会从长计议,这马上就把她卖掉是什么鬼? 还有那皮氏,当真是够恶毒的,把她卖了不算,居然还不要钱?就想叫人毁她清白?脑袋灌水银了吧! 这个花妈妈更可笑,开妓院的还讲什么信义?当她是江湖侠女呢! “来人,把这俩丫头先带下去好好清洗一下,换身像样的衣服,今天咱们提前开门迎客,好好给这俩小宝贝儿沽个价钱!” 马就就要被人洗剥干净待价而沽,长乐哪还能装得下去?不等人来扶她下去,马上幽幽吐出口气来。“嗯……好痛啊……” 花妈妈听着那娇嫩嫩的萝莉音,心那叫一个酥! 第七十五章 祸不单行 女人听了这娇滴滴的声音都得心软,何况是男人? “唉哟,小宝贝儿,你可醒了,头疼不疼,让妈妈给你好生揉揉。” 花妈妈边说边伸手揉向长乐被棒子削到的小脑袋,那叫一个亲切! 某女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张笑眯眯的脸,长眉细眼大红唇,这妆叫一个浓啊,可是慢着,确定眼前这下巴发青的真是个女人? “妈妈?”长乐装傻,再度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身金丝大红衣裳的花妈妈,胸口平平的,还有喉结…… 握草!花楼老板娘居然是个人妖?某女生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小宝贝儿,快快起来,让妈妈着人给你好生打扮打扮,等下咱们可有贵客要见……” 长乐一把抱住正扶她起身的花妈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妹怎么了,快救救她呀,她才十三岁,她不是死了吧?唔唔唔……妈妈是你救了我吧?求求你再好心救救我妹子……” 花妈妈明显被某女抱得一怔,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哭问,两只小手抱在他身上还不安分,那叫一顿连拍带胡撸,倒叫从没见过这阵仗的人差点笑出声来。 虽说掳人的事儿万花楼没少做过,可被掳的这种反应绝壁是破天荒头一个儿! “莫哭,莫哭,你妹子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一会儿就醒!小宝贝儿啊,可莫要哭肿了脸,等下让贵人看了不喜欢,你可就要吃亏了!” 长乐在那花妈妈身上乱摸了一通也没能摸到她想找的迷药,只好顺坡下驴地松开手抽抽搭搭。 “真的一会儿就会醒吗?妈妈您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您说见贵人,贵人又是何人?” 花妈妈垂头看着一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 “莫急莫急,先和你妹子去换洗干净了咱们再说。来人呀,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的小宝贝儿们下去梳洗打扮一番!” 长乐也不是真要问个清楚,但见两个半老的婆子进来扶她和红梅,很干脆的就跟人去了楼上花阁。 两个粗使婆子显然训练有素,把她和红梅带进房就从外面关门上了锁,然后去打水准备衣裳。 长乐伸手轻拍红梅的小脸儿,又掐了她人中,小姑娘可算是悠悠醒了过来,张开双眼诧异地看看长乐,再看看花阁挂着红绡暖帐的床顶。 “姐,这是哪儿啊?” 长乐抬手嘘声。“莫要慌张,听姐说,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你只要听姐的话,咱们不会有事。” 红梅不明所以地点头。“嗯,我听姐的。” 长乐在红梅耳边耳语了一会儿,两人马上动手开始撕床上的单子,撕完了红梅在那儿结着绳子,长乐则跑到窗边撑起窗格来向外看,三楼而已,只要结好了绳子,她和红 梅不怕跑不了! 然而可惜,绳子还没有结好门就响了,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大木桶的水进来,后边还跟着个丑兮兮的小丫头,手上木盒里捧着两身色彩鲜艳的衣裳。 花妈妈也跟着走了进来,瞧见红梅拘谨地坐在床边,脸上又是一片喜色。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人醒了吧?小宝贝儿们,赶紧把身上洗干净,衣裳换一换,我在楼下等你们。” 长乐满脸感激地对着人妖妈妈福了福。“妈妈真是个大好人,这衣裳好生漂亮,可是我和小妹无功不受禄,得蒙妈妈相救已是感激不尽,怎么好意思再让妈妈您破费?” 花妈妈摇摇扇子,满不在乎地笑出声来。“唉哟,这小嘴可真是会说!妈妈就是瞧着你们俩稀罕,不用跟妈妈客气,叫你们穿就只管穿着,等下贵人们都到了妈妈可还有好 事要你们配合呢!” 长乐闻言紧忙相问。“妈妈是需要我和小妹帮忙吗?那可好,您只管吩咐就是!” 花妈妈本来还有点担心她和红梅知道了被卖会哭闹不休,这下可好,小姑娘明显傻得帮他数钱的心都有,省了他万般手段,这桩生意可真是轻巧! “莫急,先换了衣裳咱们再说。”乐得轻松的人摇着团扇莲步轻移地走了出去,俩婆子却还站在屋子里。 其中一个麻脸婆子面无表情看向长乐。“姑娘赶紧洗吧,莫要让花妈妈等得急了!” 另一个则直接撸袖子。“需要老婆子来侍候姑娘吗?” 长乐见状忙摆手。“不麻烦二位婆婆了,我和我妹子自个儿能洗,您二位能不瞧着我们吗?我妹子她尚未出阁,人很害羞……” 麻脸婆子重重哼了一声。“都是女人,身上什么物件咱们没瞧过?少啰嗦,不想劳烦老婆子亲自动手就赶紧洗!” 长乐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不识相会被强行扒光了扔进木桶里去洗涮,她可没有敬酒不吃非吃罚酒的抖m倾向,能不吃苦头自然还是不吃苦头的好!于是乖乖点头。 “就不麻烦婆婆了,我们这就洗。”说完了便招呼红梅脱了衣裳下水,不过是洗澡而已,又不会掉块肉,洗便洗了!何况难得有热水洗澡,权当享受一把…… 不用说,洗完了直接便换上了新衣,长乐抖了抖衣裳料子,天香绢轻薄又透气良好,比她那小棉布衣赏还舒服,想不到她来古代的第一身好衣裳竟然出自花楼妓馆,呵呵 ! 红梅瞧着姐姐身上的嫩绿色儒裙,再看看自己身上水粉色的罗裳,简直不要太好看! 俩婆子不由分说又把她俩按到妆凳上,按时下流行涂了一脸厚厚的粉和胭脂,画了眉,点了小小的樱唇,头发梳成油光水滑的少女髻,又簪了几枚珠花,这才妥善扶下楼 去。 长乐暗暗叫苦,尼玛这哪是服侍?根本就是挟持!害她那顺绳溜的计划全都泡汤了,还好她机智把那一大堆没来得及系好的布条子全塞到了床下没被发现,万一撕破脸她 可就更被动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走下楼梯就听到了花妈妈招呼贵客的谄媚声音。 “诸位大爷,这般早地招呼您们前来自然是有好事!今儿我万花楼新得了俩宝贝,不是我花魁夸口,这俩宝贝儿绝对嫩得能掐出水儿来!瞧瞧瞧,人来了,诸位仔细相看, 这小脸儿小身段可还让人满意?” 长乐差点呛着。花魁?七八尺高的花妈妈身材确是够魁梧的,这名字更是应景儿,古代人当真有才啊有才…… 楼下十几道目光探照灯样看了过来,红梅心下发怯,扯着她的小手一紧,长乐抬眸便撞上一身扎眼的白衣! 这下好嘛,都说祸不单行,被卖都能撞上熟人儿,她这穿越穿的到底是啥运气啊? 第七十六章 养成计划 某女反射地把她那画小了一圈儿的嘴又抿小了三分,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心里默默念叨: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其实她大可不必担心,现下这时代流行的盛妆超级奇葩,长乐初看红梅被化得酷似日本艺伎外加殡葬纸人般的小脸儿时,差点没让脂粉浓烈的香气呛出口老血来!蒲解惑是真没认出脸被画成白纸板,上面还涂两团猴子屁股胭脂,身上又穿了美服的长乐,只见那风流公子一派悠闲自得地摇着他的折扇,貌似漫不经心把某女和她二妹 看了一遍,“噗!”一下乐了。 “我说花妈妈,您这眼光也真有待提高一下,这身形嫩是够嫩,可也嫩大发了吧?俩黄口小儿全身一马平川,毛都还没长齐,这种宝贝能有什么情趣可言?”花妈妈看怪物似地看了蒲公子一眼。“公子啊,这小瓜扭儿谁个不挑嫩的摘啊?别看我这俩宝贝现在是缺了那么几两肉,可若是带回去好生养养,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您高兴了再给她们学些琴棋书画、别样技能,有经验的爷哪个不晓得自小养成的那才最可您心意,是不是啊,诸位大爷们?” 马上有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胖子点头附和。“花妈妈所言极是,我很中意那个大一些的,很有灵气,是个好苗子!” 长乐眼皮子抽搐,想不明白那老头子究竟是从哪处看来她有灵气的? 他身边色眯眯的瘦老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回谁都别和我抢,这俩小妮子我全要了,花妈妈只管开价吧!”另一个中年华服汉子凳时笑出声来。“朱元外此言差矣,这遇到好粉头自然是价高者得,您老已经有了一十八房小妾,这身骨还消受得起吗?再说您都啥岁数了,如此幼齿 的怕是养了也等不及吧?所以,莫说旁人不能抢,免得您白养,还害得佳人空寂寞!” 瘦老头立马黑了脸。“怎生讲话呢?在这万户镇我朱尚丰老当益壮的名号哪个不知?老夫日日都能连御数女,你能吗?” 中年汉子摆手。“不和您比,我怕您这名号变成马上风,哈哈哈!” 那瘦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厮……”眼瞅俩人抢得要掐起架来了,花妈妈赶紧打圆场。“莫伤和气,二位爷那可都是花中高手,我这楼子里的姑娘们哪个不晓得?大爷们都是咱万户镇上响当当的人物,咱们今 儿个不比旁的,就看谁和我这俩宝贝闺女有缘,成不成?” 蒲解惑又看了看明显被众人争抢的俩小姑娘,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个萝莉养成计划来,的确挺有意思,越想越是心动!索性转头直问那花妈妈。 “这俩应该都还是雏儿吧?倘若如此,或者真值得养上一养。” 花妈妈想到长乐已是人妇,脸上不由囧了一下,可他瞅瞅那丫头走路的姿势不扭也不垮,倒真不像是个破过身的,难保就不是个雏儿。 “蒲公子这话算是问准了,别的我不敢保,这俩宝贝儿可是今儿晌午才进的咱这楼子,我第一时间就通知各位爷来相看了,这期间绝对没人碰过一指头!” 言外之意,进来这万花楼之前有没有人碰过他可就不得而知了……蒲解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诸位叔叔伯伯们不妨卖在下二叔蒲大人一个面子,这俩小姑娘就让予我罢,我尚年轻,买了回去养上个三年五载也不急得,正是 合适!” 合适个屁!长乐对上扑街货满怀性致的目光又忍不住想往他脸上吐口水,堂堂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一天不务正业尽想着逛花街柳巷,简直渣到家了!偏生那蒲公子话一出口,先前几个都争抢着想买长乐的老头子竟然全都默了,无疑,那个蒲大人在这万户镇还是很让人忌惮的,都说民不与官斗,这些老东西、老财主全 是城中有名的富贾乡绅,越是有钱,越是懂得官府的人惹不得,更犯不上为俩小雏儿去惹一屁股不快。 “蒲公子可真是个雅人,既是如此,我等老朽又哪会夺你所爱,那就这样罢,花妈妈,不知道粉黛姑娘可起了?今晚我就要她陪。” “是啊,时候也不早,花妈妈赶紧叫你这楼子里其他姑娘们也都出来吧,免得我等白跑这一遭!” 花妈妈脸皮子抽了抽,本来还以为能把长乐和红梅卖上个好价钱呢,哪想半道上杀来个蒲公子,把他的好事全给搅和了! “诸位且慢,咱蒲公子价钱都没出,各位爷又怎么知道就没机会了呢?” 蒲解惑这时候倒是个人精,闻言朗笑出声,伸手自袖中摸了个荷包出来,直接甩到花妈妈怀里。“这些可够?”花妈妈一副贪财小人的嘴脸,马上抽开了荷包带子,往里那么一瞧,里边竟是明晃晃两个十两重的金锭子,相当于足足二百两银子,对于俩平白捡来的野丫头可算是天价 了,哪还再有废话?马上满脸堆笑嗲着声音拿手上帕子扑那蒲解惑一记。 “蒲公子出手真是阔绰,人是你的了,带回去好生养着罢!” 长乐嘴角狂抽,把她卖给谁不好啊,竟然就卖给这扑街货了?可恶!她可不想再和这渣男扯上半分钱的关系…… 本来还想动点歪脑筋的人这会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垂着脑袋规规矩矩由着那花妈妈把她和红梅卖了个痛快,然后老老实实跟在那yy萝莉养成的渣男身后出了万花楼。 走在街上,长乐不时拿眼偷瞧身后的俩蒲家家仆,就想落后个两步找个机会捡块板砖,砸晕那扑街货开溜! 红梅扯着她的手心里一把的汗,小姑娘憋哧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姐,我们要去哪儿啊?” 长乐哪敢说话,就怕那扑街货听出她的声音,手上用力捏了捏红梅的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反倒是那蒲公子转身笑呵呵开了口。“小妹妹不用害怕,哥哥不是坏人,刚那地方可是万花楼,花楼懂吗?我是想救你们出火坑而已。” 红梅还不至于连花楼是什么都不懂,又见这蒲公子和气,人也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貌似和她大姐还曾有点瓜葛,小姑娘竟然又大着胆子开了口。 “那公子现下是想带我们去哪儿,我们能回家吗?” 长乐也很想知道那扑街货有没有这点善心?若是有的,她也省得下手伤他了…… 蒲解惑朗声笑了起来。“还没问两个小妹妹为什么会去花楼里卖身?如果是家中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或者我可以帮你们。” 红梅立即摇头。“我们是被人打晕了送到那里去的,不是自己去卖身!”“哦?竟然有这种事!”蒲解惑皱眉。“二位姑娘可知道花楼里都养着一大群的护院和打手,我花了一百两金子才救你们脱离了火坑,难道小妹妹还想回去和他们理论一番?” 第七十七章 黑风山大王! 长乐暗嘶口气,心中不由腹诽:理论个毛!这是在强调她们姐俩儿受了他的相救之恩,顺带还欠了他一百两金子吧? 太可恶了,说了不想和这渣男再有半分钱的关系,无奈一百两金子她可没能力理直气壮地砸回那人脸上去! 再者说了,那么小一荷包真能装下一百两金子?欺负她没读过书吧! 话说这古代的银钱多值钱啊!二两银子够一个四口之家吃足一年的粮,这剑男花一百两金子买俩小姑娘?他咋不上天! 可怜那蒲公子的前身不知为多点儿银钱便被山匪给弄死了,这山匪也是不长眼睛,咋不干脆把这拿金子不当钱使唤的骚包货也劫了去? 红梅生生被那一百两金子之说砸了个小脸悄白,眼神惶恐地看向长乐。 “姐,这可如何是好,公子竟然为了我们花了那么多钱……” 蒲解惑也顺着红梅的目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长乐,眉头忽然一皱,拿扇子指住了她。 “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姑娘?好生眼熟,只是有些记不清楚……” 长乐心头一凛,不是吧,这鬼模样也认得出来?反应却是赶紧继续扮小眼睛小嘴儿,掐着嗓子含糊笑出声来。 “公子如此风华绝代,小女子倘若见过定当过目不忘,可眼下并无印象,当是不曾见过,大约是这脸上粉和胭脂一重,人都长一般模样吧?” 红梅诧异地望着她,大眼中全是不明所以的迷惑。大姐分明认得蒲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长乐紧握红梅小手儿,还好小姑娘乖巧得没有拆穿她的谎话……蒲解惑被夸得颇为受用,口中呵呵笑道。“说得也是,二位姑娘不必忧心那一百两金子,虽说那金子也是旁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但身为君子看到姑娘们有难哪能坐视不理, 金子的问题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二位姑娘倘若想回家便只管去罢,我保证不会难为你们。” 这逼装得简直太慷慨了,长乐差点给跪了,哪好意思不配合人家? 只见小姑娘感激得眼睛又小了三分,施施然深福一礼,这才哽咽着开口。 “公子大恩大义,小女子定然铭刻于心,既是如此,我和小妹就此谢过公子了,倘若有来生,我姐妹二人定当衔草结环以报!” 蒲解惑怔住,这台词……貌似不对劲吧? 一百两金子就换个空口无凭的来世衔草结环?他不过是想把自己的形象竖立得更高大上一些,好让这俩小萝莉对他心悦诚服,从此死心踏地……这小姑娘要不要这么实诚? 没能如愿听到以身相许的人只见某女抬手沾了沾眼角并不存在的感激泪,拉了身旁呆呆的小姑娘转身就想走,蒲公子折扇忙向前一伸又将她们拦了下来。“姑娘莫急,来生之说大可不必,万花楼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打晕二位强掳,我担心你们就这样回去不大安全,不如就让在下好事做到底,再送你们一程,将二位姑娘送回 府上,也好图个心安。” 某女呵呵,就知道渣男才没这么好的心眼儿,什么来生之说不必?这人是想认了她家门这辈子好讨债吧! 彼时,长乐和红梅才被蒲解惑带走不久,项大郎便带着高蛮顺着零星掉落的绿豆杀进了万花楼。俩身高体壮的家伙一身黑衣,都用黑布兜头罩脸,眼睛位置胡乱抠出俩洞,进花楼二话不说就开始砸,把那些比往日早来了几个时辰的老色鬼们三下五除二尽数打翻在地 ,搁脚踩得哇哇直叫,可把个花妈妈惊得不轻! 为了救他的衣食父母,花妈妈硬头皮扭着他的水蛇腰下楼招呼。 “唉哟哟!二位好汉,大热天的,千万别动这么大的肝火,来我这万花楼的可都是客,您二位爷高抬贵脚,莫要伤了和气……” 项大郎冷眼扫过直冲他扭过来的不男不女,就见那花妈妈满脸堆笑,手上红丝帕子扬啊扬,到得他身前一步之遥衣袖蓦地一甩,一股白雾就从袖中撒了出来。 某男无语,有常识不?他蒙着脸呢,确定跟他使这玩艺有用?大手一抬轻易扭住那花妈妈的手腕,向前一拉,回手就照麻筋上敲,花妈妈疼得不由自主弯腰抽气,一团白雾丁点儿都没浪费全让他自己给吸进去了,就见那魁梧的红衣 妖孽全身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项大郎伸手进花妈妈衣袖中摸了摸,一个香囊便落入掌中,正是长乐想摸却没摸到的迷、药。 某男站起身来,目光不善地扫过满地鬼哭狼嚎的乡绅巨贾。高蛮立即粗吼。“尔等识相的立马把财物都交出来!还有这楼子里的美人儿,我家大王是来选压寨夫人的,麻溜给老子滚出来,莫等本大爷不耐烦了亲自杀将过去,当心你 们小命儿不保!” 老色鬼们无疑都惜命得紧,更是些习惯欺软怕硬的主儿,如今遇上了强人,刚被打得心胆惧裂,闻言哪敢不听,紧忙往外掏钱。 高蛮老实不客气地扯了块桌布将财物尽皆卷入其中。 花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战战兢兢下得楼来,在两人身边分列两排,哆哆嗦嗦生怕自家会被瞧上拉去什么穷山恶水当压寨夫人…… 某蛮子啧啧出声。“这都什么货色,太老太老,有没有年轻貌美些的?” 姑娘们心思一活,忙答话。“唉呀,好汉,您二位来晚一步!” “是啊,是啊,有两个娇俏水嫩的妹子刚刚被那蒲公子买走!” “那可是两个水灵灵的小美人胚子,还都是才进这万花楼的清倌人呢,正适合二位山大王!” “才走没一盏茶的功夫,二位爷去追没准还来得及。” “我见似乎往东边去了……” 项大郎闻言全身冷意猛增三分,高蛮抬脚就将地上一个贼眉鼠眼想溜走的家丁踹翻过去。 “娘的,竟然有人敢跟我们黑风山大王抢姑娘?不想活了罢!大王,咱们去将人抢将回来?” 项大郎豪气干云地开口。“少啰嗦,先扛上一个,免得本大王白走一遭。” 说完手上一扬,半香囊的迷、药尽数撒了出去,把周围一大群人全数熏倒在地。高蛮捡了个看上去最轻快的姑娘扛上肩膀,跟在他家主子身后飞快地出了万花楼,转瞬间便掠上了屋顶穿街而去。 第七十八章 做个压寨夫人 长乐真是郁闷透了,甩不掉那扑街货,又不能直说自己住在赵家村,只好顺着街道乱走,想随机找一处人家谎称就是她家,可偏偏这镇上她又不熟悉,倒是个扑街货哪哪 都熟得跟他家后院一般,让她又不敢乱指。一行人走了半天,蒲解惑自命风流地摇着扇子夸夸其谈,明摆着是想吸引俩小姑娘的好感,红梅听得是津津有味,长乐陪着假笑,心底暗暗腹诽那不安好心的扑街货,可 千万别把她白纸样清纯的小妹子给勾了魂……她可是网络写手出身,看过的男女频小说少数也有几百本,这丫那点儿坏心思其实一点儿都不难琢磨,扮好人,拉好感,不就是想学种马文里的男主勾三搭四泡妹子吗? 呸!她才不会上这渣男的当! 正恼火着呢,两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其中一壮汉肩膀上居然还扛一女人…… 长乐内心mmp,这世道果然不太平,光天化日掳人的事层出不穷啊层出不穷! 蒲解惑也被两个黑衣蒙面大汉吓了一跳,反射地向后倒退一步,手伸向衣袍腰后,可还不等他掏出什么防身武器来,一蓬白雾干净利落地撒到了他脸上。 好个自命风流,以为自己就是本世界独一无二男主宰的蒲公子,直接脸朝地扑在街头,真真应了他的大好名字———扑街货! 红梅也算机灵,小脚伸出一垫,好歹没让某公子那张嫩白俊脸当场戗掉层皮…… 后边俩蒲家家仆大惊失色地冲上前来。 “少爷!” “公子爷!” 黑衣人再度手起粉落,俩家仆也相继扑倒,长乐伸手牵了红梅就跑,这白雾她可认识,想不到万花楼的人竟然出尔反尔,将她们卖了又命人半路来劫回去? 红梅小脚一抽,蒲公子的脸到底还是亲到了地皮…… “主子……”高蛮一见要救的人被吓跑了,无语地看向他家主子大人。 后者二话没说,两个起落就到了长乐身后,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小姐莫怕,随本大王回山做个压寨夫人吧?” 长乐使劲儿挣扎,不料这山匪身硬如铁,一条胳膊就把她困得结结实实,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某女赶紧放软态度。“大王饶命,你要劫就劫地上那白衣公子吧,他长得好生俊俏,还有家财万贯,不管是给您做勒索钱财的人质还是做压寨夫人都再合适不过!” 男人轻易制住了她的挣扎,回眸认真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白衣扑街。“小姐当真认为这厮俊俏?” 那张小白脸儿哪里俊俏?某女用力点头,眼神中充满虔诚。“那是当然,大王且看他细皮白肉,比我这粗使丫头不知强几万倍,大王您是有眼光的人,何必舍好求次不是?您如此英武不凡,正适合 驾驭蒲公子般温润如玉之人,这是绝配!不是小女子这种粗鄙下作的身份比得上的。 “粗鄙下作?”男人显然对这个说法好奇,手臂略微松了松,眼睛自黑布洞里又瞧了瞧长乐。 “小娘子穿得如此光鲜体面,难道并不是这万户镇富豪人家的小姐?” 长乐听着某男有意扮作嘶哑难听的声音,头皮发麻地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儿来。 “大王您贱笑了,我和我妹子其实都是万花楼掳来的乡野村女!打扮成这样就为骗有钱的公子爷儿多花点银子来买,万花楼您知道吧?那可是风月场……” 不等她把话说完,黑衣大汉便双手向外一推,嫌弃地把她给推开了。“如此粗俗污秽之身,确实不配做我的压寨夫人!本大王不难为女人,今儿个暂且放你们一马,赶紧滚蛋吧!这公子我就带走了,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回他们,美人儿是 我黑风山大王掳去的,从今儿起他就是本大王相好的兔儿爷了,哈哈哈哈!” 长乐赶紧打躬作揖,看着那高大的黑衣人一把将蒲解惑悠上肩头,示意他的手下把肩膀上女人扔了,俩人几个起落便即消失无踪。 红梅惊得目瞪口呆,见人影消失了才哭出声来。“姐,蒲公子被强人掳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却是瞪眼看着刚刚蒲解惑趴过的地面,一把极似火枪的东西静静躺在那里…… 某女抢上前动作飞快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还真是把自制火枪!想不到那蒲解惑有点本事啊…… 捡到宝的人飞快地将那把自制手枪塞到自己腰后,又搜了两个家仆的身,结果却只有这么一把,这才略微失望地直身抚了抚她家单纯又善良的小妹后脑勺子。 “红梅啊,难道你想被掳走的是我们吗?” 小姑娘连连摇头。“不想!” 长乐点头。“不是我要害蒲公子,须知他是这万户镇县衙大老爷的侄子,他被山匪掳走一定有官兵去救,我们可不成,被掳走那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红梅恍然大悟,却仍旧怀着担忧。“可是,蒲公子不会被强人欺负吧?” 某女无语。“别可是了,快走,万一那山大王反悔再来掳咱们就坏了!” 红梅大惊,由着长乐牵起她小手就跑,心头还在不停祈祷:老天爷保佑蒲公子吉人天相,千万不要被那山大王欺负了去才好……长乐才顾不上担心那扑街货呢,且不说那人的背景比自家深厚得多,就凭他一个穿越人氏,要是连这点意外都摆不平,那他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谁让他犯贱去花楼凑 热闹来着?至于黑风山在哪儿,长乐一点也不感兴趣,只知道这世道是真乱啊,哪哪都有人使迷、药害人,她得赶紧和她家憨巴男人赚够钱去深山隐居,过世外桃源般平静又幸福的 生活! 两人一路跑回集市旁停牛车的地方,老远就见那高蛮正傻站在车板上。 长乐心头一喜,原本她还担心牛车走了,她和红梅得靠11路公车走回村子,那一道都是山路,多可怕啊! “蛮子哥,太好了,你还在!高老伯,您怎么也过来了?” 高老爹看到两人回来,激动得直抹眼睛。 “老天保佑啊,翠花你可算回来了,蛮子送了村人回去,你家大郎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丢了,人都急疯了,现在还在集上四下寻你呢!”某女汗颜。“我和红梅去做新衣裳耽搁了,实在是麻烦老伯又专程跑了一趟,能不能让蛮子哥陪我去找找我家项郎?” 第七十九章 劫后余生 高老爹马上吩咐满脸不情愿的高蛮。“还不快去?” 高蛮尽显憨态,抬手揉了揉肚子,嘴皮巴哒了两下。“我饿……” 长乐灵机一动,伸手拔掉头上一支珠钗。“麻烦蛮子哥了,跟我去找项郎回来吧,我当了这个给你买糖糕吃。” 吃货蛮子闻言顿时双眼放光。“糖糕?东家,快走!” 见两人一溜烟地远去了,红梅乖乖上了牛车,和高老爹留下来等着。 长乐和高蛮一路飞快地赶回集上去,隔得老远便听到了她家男人粗憨又悲伤的喊声。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娘子你快回来呀……” 长乐看到那一身烟青色长衫的高大身影在街上疯疯癫癫地边跑边喊,心头不由一阵心疼。 “项郎,我在这儿呢!项郎!” 项大郎听到了长乐的声音,猛地转头看向她。“娘子?”见那人与往日容貌大不相同,似还不敢相信…… “是我!”长乐小鸟一样迎着那人直扑过去,毫不迟疑投入她家男人张开的怀抱。 “项郎,我没事,莫要担心。”小脸挤在人家怀里拱啊拱,拱了人家一身的脂粉印子,脸上真容总算是重见天日。 某男捧起那张小脸儿,总算看清楚了人,声音立时哽了。“娘子,你千万不能再丢了……” 天知道初时听到人丢了他有多担心会找不到,又有多担心她会遭遇不测!还好、还好…… 憨巴男人双臂搂珍宝一样将小姑娘搂在怀里,长乐枕着那强劲的心跳,当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两人相拥片刻,长乐见天色不早,忙把俩憨巴带到当铺,将一头珠钗全数拔下,毫不迟疑地当了二两银子,又重新去粮铺里买了些绿豆,猪肉摊子早就空了,还好卖糖糕 的妇人刚要上铺面门板,长乐跑上前又买了三斤糖糕,重新去布庄选了两匹细布,这才由她家男人牵着小手柔情蜜意地回到牛车那里。 若单论起来,她这一遭被掳之后反倒是赚了,不仅和红梅一人落得一身好衣裳,还多得了一两多的银子,更给红梅留下一头的珠钗!再想到那扑街货被山大王扛走去做压寨夫人,心大的某女竟然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都说古人民风保守,其实不见得罢,这时代好龙阳和养娈童的权贵比比皆是!连山大 王都不介意来个同性压寨夫人,这断袖之癖非一般的盛行啊……一路回到村子,长乐并没讲她被皮氏陷害遭掳的事,一则担心她家男人再一股怒火上来要去砍人,二则也是为了自己和红梅的名声着想,没人知道她们被卖进过花楼自然 是最好!否则的话,听到有心人耳中不定又怎么造谣生事。 所以长乐只说她是和红梅跟着一个巧手妇人去做衣裳了,耽搁了些时间,也刚好解释了两人身上的新衣。好在两身衣裳都不算太扎眼,花妈妈大概是致力于突出她和红梅的稚嫩,衣裳选的反而不像花楼里其他姑娘们穿的那么花哨又暴露,只是颜色鲜艳一些,倒也衬她和红梅 的活泼。 红梅非常乖巧,只静静听着长乐说话并不插口,某女暗暗观察了她一下,果然发现一个不大好的现象,小姑娘总是失神,大概还在忧心那蒲公子…… 上天真是作弄人啊,让个赵翠花的真身为那真蒲公子死了,这会儿穿来个假的,又把她妹子也给迷住了!这叫什么事儿? 路上长乐借口小解,拉了红梅到僻静之处,叮嘱她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被掳的事,包括她们的娘在内,以免娘担心,更以免她自己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名声被毁!红梅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大姐说那么多谎全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小姑娘哪还会去质疑,马上乖乖点头起誓,保证不会说出去!末了还是不忘双手合十祈祷上苍,一定要保 佑蒲公子! 长乐。“……” 回到赵家村时天都暗了,高蛮直接把车赶到赵四家院门外,干活的人还都在眼巴巴等着支当日的工钱,赵四婶更是提着颗七上八下的心望眼欲穿。总算见着人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一大群人全围上前来,听说长乐是为了给她和红梅做新衣裳所以没赶上牛车,已经在私下暗暗猜想出无数种可能的村人们全都表示无语 又嫉妒! 可那两身衣裳的确是好看,不似平素村里人自家简朴的手艺,众人也并没多作怀疑,只除了赵四婶,把个红梅一顿好打,骂她不懂事又不会过日子! 虽说赵四婶心里也气长乐办事没谱,花钱大手大脚不知算计,可好歹是看了项大郎的面子没敢下手教训。 长乐见红梅被打得可怜兮兮,索性上前护住。“行了娘,事情不怪红梅,是我见她衣裳太破旧了,她都十三岁了,马上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从小到大都是苦着她捡我的旧衣,我是心疼她,所以才为她做了身新衣裳, 您要打就打我吧!” 赵四婶听了这番话顿时没脾气了,收回手眼圈子发红地叹了口气。“是娘和你爹没本事,亏着你们了……” 长乐没接这话儿,由着她娘自己惭愧去,转身取出荷包递给她家男人。 “项郎,让大家伙等了这么久,赶紧给诸位叔伯大哥们结今日的工钱吧。” 项大郎二话不说伸手接了荷包,马上开始给干活的人结算工钱,长乐这才转身把赵四婶拉到一旁。“娘,这么些人看着呢,您干啥说些没意义的话?我跟您讲,我今天突然想到个好主意能让您赚钱,等下回去的路上再和您细说,您就等着瞧吧,今后咱们家别说穿新衣裳 ,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赵四婶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情绪,抬手擦了擦眼睛,把红梅扯到她身边心疼地抚了抚,毕竟是自家亲生女儿,打在孩子身上,哪一下不疼在她这当娘的心上? “大丫啊,是真的吗?可千万别诓娘。”穷怕了的人就怕一切希望都成泡影,还不如不曾有过…… 长乐笑出声来。“当然是真的!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山上吧。” 说话间项大郎已经把众人的工钱结完了,高蛮在回程路上就吃了糖糕,这会儿一脸美滋滋的满足相,说啥非要送他们到石山下不可! 项大郎也不客气,就手便把赵四婶担来的饭菜挑子搁到了牛车上,又仔细把长乐抱上去坐稳当。 一路无言,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项大郎担了挑子,长乐和红梅一边一个挽着赵四婶上山,赵四婶终于是憋不住了,开口询问某女。“大丫啊,你说的那个赚钱的门道,究竟是个怎样的法子?” 第八十章 舍不得离开她 长乐就知道她娘急于知道怎么赚钱,索性也不绕弯子。“是鱼笼子。” 赵四婶闻言略感失望。“你是说叫我们也捕鱼卖的事,这个娘已经想过了。”长乐轻笑出声。“不只是那个,今天我和红梅去集上时村里好些人问我鱼是怎么捕的,我说了鱼笼的事,看得出来,大家伙全都对这个感兴趣,相信用不上多久就会有人来 缠问这鱼笼子究竟要怎么做,或者还想叫我帮他们做一些出来……”赵四婶立马打断女儿。“大丫,你可不能犯傻白给他们做!村里这些人你还不知道吗?全是些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我们家遇着事儿的时候一个个全看笑话,如今 见着你和大郎这日子好了,没一个不眼红嫉妒的,咱们凭什么白白帮着他们?”这话深得长乐的心。“娘您说得没错!我自然是不会白白帮他们编鱼笼子,所以这事儿就交给您了,您现在编得也不错,等着有人问起我来,我就设法知会他们花钱上您这 儿来买!” 赵四婶恍然大悟,原来长乐所言来钱的门路竟是如此。“可是……” 长乐知道她娘担心什么,再度轻笑出声。“娘啊,我晓得你是担心卖鱼的多了咱们的鱼不好卖,这一点您就放心好了,咱们万户镇上酒肆饭庄再加上客栈啥的,没有百家也得有个几十家,实在不成还能直接送到大 户人家里去,赵家村就算家家户户都拿了鱼去卖也不怕没人要,何况五天才一次集,怎么也不怕大家伙会互相抢生意。” 赵四婶还是感觉人多了过于挣抢。“可咱这里溪水和河流都不算多呀,鱼被捕光了该怎生是好?”长乐点头。“娘这话说得在理,所以今儿晚上我要教您另一种鱼笼的编法,把笼子的网眼儿扩大,让小鱼可以从里边游出去,只能捕到那些大个的鱼,这样就不怕河里和溪 里的鱼会被捕绝了! 至于您说溪水和河水不多,那是不怕的,这些都是活水,只要大家不把笼子搁得太近,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赵四婶无言以对,可心里仍旧不大情愿和村人共同分享本来只有他们一家人才有的好处。 长乐心知她狭隘的想法,神秘兮兮抛出最大的诱惑来。“娘,您说,一个鱼笼子是收一百个钱,还是两百个钱好?” 赵四婶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一个笼子一百……两百文钱?老天爷,那要是全村家家户户都要一只鱼笼,能赚十几两银子啊!” 长乐点头。“两百文也少了些,不如三百吧,反正一只鱼笼编出来能用好久,用到冬日至少也能捕回几百斤的鱼,够卖上二两银子了,那可全是咱们鱼笼子的功劳!” 赵四婶想想也是,却又担心村人不肯花那么多的钱。“大丫啊,虽说这三百文钱一只也是挺划算的,就是不知道旁人是否愿意?” “娘,您只管想怎么多编些鱼笼吧,只要村里有那么几个人忍不住找您来买,这事儿就能成!您想想,这鱼笼多好使啊,每天都能捕到好几条大鱼,到时候买了笼子的人定会拿到集上去卖,用不上多少时日三百文钱就赚回来了,旁人打听出来还愁没人抢着来跟您 买鱼笼子吗?到时候我就怕娘要发愁怎么才能编出那么些鱼笼子来了!” 这话让赵四婶不由自主神往起来,真恨不能马上就去砍竹子着手开始编。 “大丫,那娘就听你的,咱就这么办吧。” 长乐莞尔,能给她娘家人找到一条致富的路无疑也是解脱她自己,她可不想一直拉大车样拉扯着这一大家子的人! 当然,她也不怕旁人买了鱼笼子就能学走她的手艺,需知手艺人的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偷的。 赵四婶能学会是因为赵翠花最初学习编织器物就是她这位手巧的娘亲教的! 旁人不说,单说她二妹红梅,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当面编那么多遍都学不会,所以,这技艺足够她娘赚足一大桶金! 而且长乐深谙一个道理,她越是把捕鱼的事藏着掖着越是容易遭人记恨,事情诚如她刚才所言,鱼再多也不怕没处卖去,她又何必为这种事得罪人? 何况捕鱼本就不是她计划的长久之事,不过只想解解燃眉之急,这点蝇头小利,和她日后要做的大事业比起来当真便是鸡肋。倒不如索性利用一下,就不信她给全村人家都带来了赚钱的路子,旁人还会因为三百文小钱儿计较于心?当然不会,谁敢保证鱼笼子坏了不会求着她娘儿俩再给编一次? 如此一来,她既能借这机会卖好了村人,又解决了家里的困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项大郎全程默默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眼如星子般明亮,心如湖水乘了风,涟漪阵阵,他家的娘子果然不是个寻常女子,如此宽的眼界,有主见又有大智慧,实在值得他珍 惜! 怎么办?竟然现在就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了…… 一行人回到山上,赵四婶有了发家致富的主意,心下一高兴,完全不再把红梅和长乐做新衣的事放在心上了。 长乐又拿出糖糕来给全家人分享,赵四婶顺便把长乐给她出的主意学给她男人听了,原本担心着日子不好过的两口子都如拨云见日,心头一片欢喜。第二日长乐照旧没事人一样随着项大郎前去修房,屋子地基已经起好,比原先那旧屋的地基足足扩了一大圈子,正房四间、厢房四间、另有灶房、柴房和一间杂物房,连 院子都向后边空着的荒地外狠狠扩出两丈有余。 赵老大沉着脸前来看过,明摆着是想找碴的!可无奈他们家这处废弃的旧院子后边根本没有旁人家居住,临着荒山,也没什么具体的界限可分,赵老大看了一圈,拿脚丈量了半天被扩出去的院子,再看看院外已经抵 到一片乱石岗下,无论如何也不够划出一家的房基来了,让他暗暗恼火又无从发作。 长乐笑嘻嘻瞧着她这位大伯,很有眼力见儿地端了碗绿豆汤奉上前去。“大伯,您在看什么呢?我爹跟我讲,当年分家的时候叔公和祖母都警告过,这院子我们家往后边爱扩到哪儿扩到哪儿去,就是不能向前扩半分,您放心,这些话我爹一点 儿都没忘,他怕我记不清,还刻意提醒了我好些次呢!” 赵老大差点被一口气呛死!顺带喷出才入口的绿豆汤,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最终黑着脸把碗一扔,半句话也没说便抹着下巴上的汤汤水水走了。 长乐还在后边恭送。“大伯慢走啊,您是操心太多累病了吧?病了早点吃药看郎中啊!”一大群在院外瞧热闹的村人都暗笑不止,唯独一个女人冷哼出声。“小贱蹄子有什么好得意?” 第八十一章 众望所归 黄水仙真气得不轻,昨日皮氏一回来就和她说已经把赵翠花给解决掉了,她还立马欢欢喜喜地跑去和赵春香邀了功,就等今日过来瞧赵四家的大热闹呢! 原本暗自猜想了一晚,可恶的赵翠花被卖进了花楼,从今往后便要遭那千人枕,万人唾的报应,何等的大快人心! 结果,这死丫头还好端端站在这里,连根汗毛都没少? 想不到那皮氏竟然敢诓她?私吞了赵春香一大堆的首饰,半分实事都没办成,她可得让那死老太婆好过! “唉哟!我说赵树家的,你咋还咬住人家翠花没完了呢?人家怎么着你了?”第一个开口打抱不平的又是快嘴赵六娘,大概也是黄水仙顶撞了她几回,这娘们儿明显记上仇了!再加上眼下为了鱼笼子的事儿,赵六娘有心讨好长乐,嘴上更是毫不客 气。 小寡妇也跟着架秧子。“就是,照我说你就算是嫉妒人家翠花日子过得好,可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多臊得慌啊!”有了这么两个人带头,一大群想要长乐给他们编鱼笼子的人都生怕自己表现得慢了,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伐黄水仙,竟然让她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一大片的嗡 嗡怒斥声中被她婆婆给拉走了。 “你这个不省心的小蹄子,又跑出来招事儿,我看就不应该听小树的把你给放出来!赶紧给我回家去!” 黄水仙这个气呀,可惜当事人长乐根本没想搭理她…… 一大群人见那婆媳俩都走远了,这才讨好地凑到长乐跟前儿来试探。“翠花啊,那个,六娘就跟你直说了吧,你也知道,你三哥、四哥都还没说亲,咱们家里真是紧巴得厉害,六娘知晓你这丫头素来心善,能不能就可怜可怜你六娘,给六娘 也编上两、三个鱼笼子?待到卖了鱼赚了钱,六娘一定不会让你白忙活!” “是啊,翠花,你瞧你嫂子我,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我是真的不容易,你看能不能给嫂子也编上两个?”“翠花啊,明人不说暗话,咱全村人都知道你最心善,多亏了你和大家说金山那事儿,才让我们都多少赚了点儿银子,可现在金山给官府收了,虽说仍旧让咱们上去挖矿, 可给的工钱实在是越来越少,现今一天累死累活也只能挣到十文钱而已,你就行行好再拉扯大家一把,咱们保证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长乐听着身边人左一句又一句地捧着她,柔声慢语地回了一声。“诸位婶子大娘不知道,这鱼笼相当难编了,就算我有心想帮大家编,可也没有那么些时间啊,我爹受了伤什么都做不了,我还要帮我爹娘修房呢,再者说我和项郎自己也 要过日子,我们才成婚不久,家里总有忙不完的活儿,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说得在情在理儿,众人虽不死心,也不好意思强求,再说这也不是强求便求得来的事儿,只能哄着。 一群人沉吟了片刻,终于有人狠下心来开口。“那不如这样,咱们大家伙儿都出钱,你编出鱼笼子来顺便还能帮衬大郎贴补些家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长乐作势神情一动,抬眼瞧了瞧那人。“五婶子您说的倒是有理,只不过……” “唉哟!翠花啊,别只不过了,你就直说吧,这鱼笼要多些钱你才肯给大家伙儿编?” 长乐一听这话顿时垂了眼。“三嫂子怎生这样讲话,倒像是我贪着大家伙儿的钱了……” 赵六娘赶紧瞪那素来心直口快的三嫂子一眼儿,又紧着哄长乐。“翠花呀,你三嫂子不是那意思,她就是口上没把门儿的,其实我们大家伙都明白你家里困难,你爹身上的伤也需要钱来医治,这又盖房又是拉家带口的,你也不容易!我 们是真心诚意想要请你帮忙编那鱼笼子,只要大家伙儿能赚到钱,不用你说,我们也不好意思叫你白忙是不是?”长乐眨了眨澄明透亮的眼。“其实,我是想说,我真的没有功夫给大家伙编鱼笼,各位婶子大娘们如果真的想要那鱼笼子,就找我娘帮你们编吧,左右我家地也少,一年年 连粮食都不够吃,眼下我爹又伤了,需要抓大把的药,家里实在是没有来钱支撑,我娘她很需要钱,让她来给你们编鱼笼子,也算是大家伙儿互相帮衬了。” 众人听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脸上不由带了点儿迟疑。 “这个,你娘她真的会编吗?要是万一捉不到鱼……”长乐马上笑了起来。“怎么会捉不到鱼?我和项郎卖的鱼大家都瞧见了,那里边有好多都是我娘编的鱼笼捉到的呀!如果婶子大娘们不信,那不如这样,我先让我娘给六娘 和三嫂、五嫂一家编上一只,待到下个集上大家伙再看成效如何?” 赵六娘和小寡妇一听这话立马乐了,那个憨直的三嫂子更是当即拍板。“成!那就这样!翠花你还没说,这鱼笼子到底多些钱一只?” 长乐没直接回她,反倒是扳着指头算了起来。“以我的经验来看,一只鱼笼放的位置只要对了,一晚至少能捉到三到五斤鱼,五天下来就算只捉十五斤吧,一斤鱼卖到酒楼饭庄是七、八文钱,也就是说,一次集大家就 能赚到一百多文钱,要是运气好了,赚二百文也不是问题,而这鱼笼子全是用竹子做的,用上一年半载都不会坏,大家伙算算,一只鱼笼能赚多些钱?” 一群村妇别的不行,算小帐却是一个比一个拿手,听了长乐的话,个个在那儿一顿好算,还是三嫂子嘴快,抬手一拍大腿。“娘哟!不得了啊,多了不算,这一月就有六次集,一次就算一百文,六次不就六百多文钱了吗?这还是一只鱼笼子,要是再多上两只……翠花,难怪你和大郎日子过得这 样好!”长乐微笑接口。“是啊,一个月下来就有六百多文钱,现在才将将八月,到冬日河水结冰还有四个月呢,赚二两银子完全不成问题,我和我娘不会多要大家伙的钱,一只鱼 笼就三百文吧。” 她这话一出口,一大群刚刚还在激动的妇人们顿时噤了声,互相交换着眼神儿,明显在琢磨是否划算。长乐也不急,就静静等着她们自己想好,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她已经把利益都跟众人分析清楚了,是不是还想要鱼笼子悉听尊便! 第八十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果然不出长乐所料,一群妇人很快就有了决定,三百文钱又不是三两银子,加之众人新近都有金矿石的收入,简直等同于白捡,何况鱼笼子做出来马上会有更多的收入, 没谁算不过来这笔帐。赵六娘再度第一个表态。“翠花,六娘信你的!就按刚才你说的那样,让你娘先给我和你三嫂子、五嫂子一家编一个,等我们的鱼笼子用上,换了银钱回来,大家伙就更信 服你的话了!” 小寡妇也连声附和。“没错!妹子啊,只要这鱼笼子真有你说得好使,嫂子还要再订上两只!”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争先恐后地表起态来。“我现在就信翠花的,翠花啊,叫你娘记得,编完了她仨的就给你五婶子编两个来……” “给三姑婆家也编上两个!” “还有我……” 一时间众人全在叫嚷着左来一个右来一个,长乐有点无语,她这广告是不是做得太好了,估计她娘知道了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吧? 某女赶紧扬手打断一群妇人的喊叫。“各位婶子大娘们别急,这鱼笼子没那么好编,先等我娘把六娘她们的编好了,大家见着成效后再直接找我娘一个一个来,成吗?” 见成效就得等到下次集,还有四天,房也应该盖起来了,长乐就想把事儿全推回给她娘,免得麻烦!还好,一群妇人们也都很在意那鱼笼子是不是真的好用,没再继续缠磨她,有心眼儿的则等到赵四婶来送饭,悄眯眯地凑上去,私下里塞钱让赵四婶也先给她们编上一两 个鱼笼,为了往前排,甚至有人不惜私下里再多塞几个铜板…… 长乐看在眼中笑在心里,一切顺利,只待房子盖好,她就可以和她家憨巴男人重新过回自在又舒服的日子了! 想着想着就把目光转到了她家男人身上,那人正在帮村里的泥瓦匠和泥,全身热汗淋漓,看得某女大是心疼,忙投了条布巾走上前去,帮她家男人抹汗。 项大郎早就看到了一大群妇人讨好地缠着他家小娘子,见她好不容易脱身出来,马上笑出一口白牙。 “娘子,累不累?累了就去树下乘个凉歇一歇。” 长乐嗔那人一眼。“我哪里累了,是你累才对,干了这么些天的活儿,就数你出力最大!” 要搁她才不会这么卖力呢,左右也是雇了人来,监工就是了,非得自己事事都伸上一手,大傻瓜!不过有这人带着,明显可以提前完工,长乐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项大郎憨厚地笑。“我不累,看着娘子干啥都不累!” 憨巴男人这小情话说得,长乐脸上顿时热成一团儿,垂着眸笑眯眯给那人擦着身上的汗。“好啦,先停下手,吃完了饭再继续干吧。” 那边做坯的村人都已经去领了吃食,只剩下这边泥瓦匠们还在忙活,项大郎听了他家小娘子的话,马上招呼众人都停下,洗干净了手过去吃饭。 长乐自装锅盔的筐底掏出只小瓦罐来,拉了她家男人到院后一棵树下,坐在石头上,把瓦罐打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立刻飘了出来。 小姑娘愉快地看着她娘给她家男人做的小灶,不客气地从那只瓦罐鸡上撕下条肥嫩的鸡腿来,直送到男人嘴边。 “项郎,昨儿个没给你买肉回来,所以我特意叮嘱娘从旁人家里买了只鸡,你先凑和着吃,等下个集我一定给你买一大块肉回来!” 男人漆黑的眼中全是亮晶晶的光彩,张嘴咬了口鸡肉,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香!娘子也吃。” 长乐笑眯了双眼,回手也咬了一口鸡腿,边吃边挑剔。“没有项郎打的野鸡肉香,不过也还好,项郎你多吃一些,再喝碗汤。” 小两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东西,可把个坐在院墙头上的高蛮给馋得够呛!憨货鼻子抻长了朝这边闻着鸡汤的香气,却是不敢上前来讨要,只好狠狠往嘴里塞麦面锅盔,再喝上一大口的鱼汤,心中默想,他啥时候才能讨到一个像小夫人一样又好 看又会做饭的媳妇呢? 吃完了东西,长乐又细心地将她家男人散乱了的长发重新梳理成一个利落的髻,用木簪子别好,这才许他继续去干活儿。 满心甜蜜地瞧着那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在心里默默心疼了一下。除了那蓬遮掉了半张脸的大胡子,这人真的是无处生得不完美,就连一头长发都乌黑油亮,细密而又柔软,如若不是生在这样贫穷的人家,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歧视他的 娘,这人还不定是怎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 长乐暗下决心,有她在,一定要将她家男人的光彩全数释放出来,叫任何人都不敢再欺负他,更不敢再轻怠他! 彼时,黄、菊花从蒲家失魂落魄被赶了出来,巴巴地来到赵家村,寻到她长姐,进门便开始哭。 “蒲公子失踪了,蒲老爷和夫人说我是个下贱胚子,还把我赶了出来,大姐,这可如何是好?” 黄水仙嘴角狠抽两下,伸手推开她家花痴妹子。 “早叫你不要随随便便跟那蒲公子进门,你这样没名没分,只能低贱你自己,如今被赶出来,我倒要看你今后如何做人?”黄、菊花哭得更狠了。“大姐,我和蒲公子清清白白,我只是仰慕他而已,我跟在他身边,也不过就是给他洗洗衣裳,帮忙做些他喜欢的新鲜玩艺,他说过我是他身边人, 不会叫旁人欺负我……” 黄水仙冷笑。“那又如何?现在呢,你不是一样被赶了出来!”黄、菊花立马反驳。“那是因为公子不知道,他失踪了我才会被那蒲夫人趁机赶出来,倘若蒲公子在,定然不会赶我,我助他发现金山有功,他说过日后我就是他的跟班儿 ,想跟多久都可以!”“就你傻,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再说那跟班算是什么东西?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自重,不老老实实说亲嫁人,偏生要去给人家当丫头小厮使唤!”黄水仙恨铁 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唉呀,大姐你就别说了,人家心仪蒲公子,咱们家哪里配得上蒲家?我又不可能嫁予他做正室,跟班又怎样,公子迟早明白我的心意,我不见得就没机会给他做妾!只是 现下我不敢回家,爹娘会打死我的,叫我在你这里住下吧,待公子回来了,我马上回去他身边……”黄水仙皱眉。“这好好的人,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 第八十三章 威逼利诱 黄、菊花也是郁闷。“昨儿个晌午,我陪公子正在逛街,路上遇着万花楼的管事行色匆匆,公子好奇便伸手拦了,听那管事说好像是万花楼要卖丫头,公子大约是好奇想去 瞧瞧,花楼又不是我可以随便跟进去的地方,我就先回了蒲家,结果……公子就一去不回了……” 这番话再加上万花楼这熟悉的名字,听得黄水仙是扼腕不止,末了恨恨跺脚。“这就对了,一定是那姓蒲的坏了事!” 黄、菊花自是不知道她姐和那皮氏做下的好勾当,不解地看过去。“姐你在说啥啊,我怎生听不懂?” 黄水仙瞪她。“你除了迷那蒲公子余下的还懂个啥?”皮氏说过,她找的就是万花楼,那要卖的丫头多半便是赵翠花和她妹子,黄水仙细想了一下,真是不甘心这事儿轻易便了,索性拉过她妹子附耳交待一番,听得黄、菊花 是目瞪口呆。 “可是大姐,要是项大郎真休了赵翠花,万一蒲公子回来再寻她可怎生是好?我不就更没机会了吗!”黄水仙无语。“瞧你那点儿出息,蒲公子不都失踪了吗,这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先照我说的做,赶紧去见咱嫂子,那皮氏吞了她的首饰,赵春香定然饶不了她!下一步 的事咱们再商量,总之绝对不会让那小贱蹄子好过!” “蒲公子一定不会有事!姐,你莫要咒他!” 黄水仙真是对自家这个没出息的妹子无言以对。 “行了,蒲家的事由不得你来操心,有县衙的人去找,想那蒲公子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听话先去照我说的办,我出不去门,否则哪还用着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黄、菊花扁着嘴,抹了把红红的眼睛,总算是按照她姐的吩咐去了赵家。 赵家管家还认得她,只是见她上门也没带什么东西,面色颇为难看,听她说要见赵春香,路也不带,直接让人自个儿进去找。 好在黄、菊花也曾经来过赵家,一路摸到赵春香门外,摘了锁进去,见她那位好嫂子正一个人寂寞难当地靠在床头,挤出一脸笑容来上前施了个礼。 “嫂子,我来瞧你了。” 赵春香皱眉。“你怎么来了?水仙呢?” 昨儿个说了那好消息,怎么今儿却半分动静也没?让她等得好生着急! “嫂子,我大姐又被她婆婆给关了,我晓得你在等什么,我就是过来捎话给你的。赵翠花她回来了,万花楼的人根本没动她,你们大约是被那皮氏给诓了!” “你说什么?这死老太婆可真敢!”赵春香果然恼怒地摔了扇子。 “这皮氏收了我一大把的首饰,竟然不给我办事?太过份了!菊花,咱们走,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不可!”赵春香再也呆不住了,提起裙角蹬上绣花鞋,气势汹汹就出了门,原本她是想等皮氏把一切搞定之后带着项大郎亲自上门来求娶她,不成想等来等去竟然被那泼皮妇人给 诓了? 这会儿哪还管得上她是被她娘和她大哥禁足,不去撕了皮氏的嘴她根本吞不下这口气! 黄、菊花有点懵逼地跟在后头,没想到她这位嫂子为了个傻男人竟然这么豁得开脸…… 俩人一路冲到赵家大宅门口,管家赶紧上前拦人。“姑奶奶,您不能出去!” 赵春香正在气头上,哪会听他啰嗦?抬脚就往老头子小腿上踢了一记。 “敢拦我?反天了你!” 管家自是不敢真得罪她。“姑奶奶,老太太和大爷都说了您不能出门……” 赵春香见那死老头子堵在门前不让,气恨地一跺脚。“我有要紧的事办,你跟我一起过去,菊花,开门!” 管家老儿拗不过,只能让开,躬着身跟在后头,心里还在盘算这事儿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自己会不会受连累? 几人很快来到项家门外,管家奉命上前砸门。 门板被砸得砰砰直响,一听就来者不善,把个一早发现长乐没事的皮氏惊得缩在屋里郁闷不停。 应门的又是项小宁,小姑娘怯怯的自灶房里探头出去。“你、你们、有啥事?” 赵春香怒斥。“叫你娘出来!她欠了我银子,今天不说道清楚,你们全家都别想继续在赵家村里待下去!” 项小宁吓得缩头,赶紧跑回堂屋。“娘,不、不好了……” 皮氏恼火地捡了把扫帚就往小姑娘身上抽。“你个扫把星,叫什么丧?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外面门砸得要掉,皮氏赶紧扔了扫帚挤出张笑脸迎出去开了院门。 “唉哟,春香啊,你咋亲自过来了?”赵春香重重横她一眼。“好你个皮氏,竟然敢诓我?既然你办事一点不仗义,那就别怪我也不仁义,把我的首饰全数还来,马上收拾东西,全家给我滚出赵家村去,别以为 我是个好欺负的!”皮氏赶紧腆着脸哄。“这是说啥话呢?春香,我咋不仗义了?昨个的事儿我是真给你办得妥妥的了,谁知道那贱蹄子她怎么就跑回来了?这事你须怪不得我,我真的花了银 子使人把事给办了,可谁成想我也被人给诓了呀!” 赵春香冷嗤。“别跟我耍嘴皮子!现在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马上还我的首饰,全家人给我滚离赵家村,要么你就如我的愿,把应下我的事给我好好办成!” 皮氏哪里有得选?别说那首饰她都换成了银子,花都花了好几钱出去,就说她那铁公鸡的性子,银子入了腰包哪还能甘心再掏出去? 更不要说她还惦念着小儿子的婚事,比赵春香还巴不得项大郎娶了她去! “春香啊,你莫急,不出三天,我保证如你所愿,让大郎他乖乖迎你进门!” 赵春香闻言一怔,继而喜形于色。“你说真的?”惊觉自己失态,马上又沉下脸去。“莫要再诓我,我赵春香可不是好糊弄的!” 皮氏赶紧保证。“春香啊,我哪敢诓你?你安心回去等着,我若敢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赵春香心头暗喜,却还是不忘放下狠话。“不用你起那些不疼不痒的誓,你当真敢骗我,我赵家绝对饶不了你!皮氏,你最好识相些不要惹恼了我!” 第八十四章 娶妾 赵春香走后,皮氏回屋拿起扫帚照着项小宁就是一顿好打! 原本指望着那死妮子叫上几声,好把整日介缩在屋中不出的项老太太招出来。不成想项小宁早被她打惯了,加上又听了方才外面赵春香和皮氏的话,不想自己给她大哥惹来麻烦,硬是咬紧了唇不肯出声,背上被抽出一条条血痕来了,嘴皮子也咬烂 了,仍旧抱头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打任骂。 皮氏气得脑瓜仁疼,打也打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了项小宁踹开老太太的房门。 “老东西,别装死!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话,是想我把这丫头卖了给小豹换亲,还是想咱们一家全被撵出这赵家村去?”昏暗的屋子里,一身褪色褐衣的老太太正襟危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个无字牌位,香炉中的香火早就断了,老太太入定般耷拉着眼皮,手中一串念珠,口中无声的翕动, 让皮氏怎么看怎么气不打一处来。 “死老太太,听到没有?” 老太太停了手上捻动念珠的动作,缓缓张开眼来。“你是想让大郎娶刚才在门外叫嚷那女子?” 项小宁忍不住插嘴。“祖母,莫、莫要……”自家大哥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能再逼他娶赵春香那种女子? 项老太太抬手打断她想说的话。“皮氏,是也不是?”皮氏中气十足地吼回去。“这是他自己招来的麻烦,可怨不得我多事,刚赵家的人怎么逼迫于我你定然是听到了的,你和这死丫头在我这里白吃白喝,项大郎他还给我惹来 一屁股麻烦,休怪我……” 项老太太苍老的眼冷冷扫向皮氏。“我晓得了,出去。” 皮氏一肚子话没说完,恼火地瞪起眼来跳脚。“死老太婆,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项大洪护着你们,我就不敢把你们轰出去!” 项老太太动作迟滞地起身,口中自言自语般嘲弄。 “什么福我没享过,什么世面我没见过,就你这下贱东西,给我的折辱还不够吗?休再多言,否则莫怪我放手不管!” 皮氏顿时没脾气了,这老太太的意思是她应承了?第二日一早,完全不知飞来横祸的长乐一如既往地跟着她家男人下了山,土坯已经全数托好了,昨日一天正屋的墙都已经砌了一丈来高,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日就能上好房 梁,那可是大事! 长乐和项大郎扯着手先去高老爹家,拿了银子叫老爷子帮忙去镇上买鞭炮,割肉、买米,买炊饼,晌晚上完了房梁准备请村中帮过忙的人都来吃上一顿好的。赵四婶子也下了山,连夜编好了三只鱼笼子交给赵六娘几个,马上又开始和长乐一起架大锅,村中的妇人们这会儿都争抢着和她们娘儿俩亲近,帮忙的不少,不一会儿就 从自家搬来了成堆的青瓷大碗、陶盆,林林总总,在赵四家院外大柳树下堆得满满当当。 赵四婶子难得和村中那些妇人们有说有笑,一边忙活着准备晚上的吃食,一边应承众人前来求她做的活计。一大堆妇人帮忙,长乐则乐得松轻,跟在她家男人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擦汗,见男人上了房去架房梁,则在下面小心翼翼叮嘱众人加小心,如此一 忙就忙了大半时日,很快大锅中的肉香便飘了出来。 房梁上系了高老爹捎回的红布,鞭炮噼里啪啦炸了起来,热闹又喜庆的景象顿时引来全村人凑热闹! 长乐也不吝着,把刻意叫高老爹捎回的四百个炊饼尽数分给大家伙儿,引来村人一片叫好声。 正热闹着,赵家后院的门突然开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迎新娘子!” 众人尽皆回头望去,就见那皮氏和项老太太一边一个,手上扶了个着大红喜服的女人迈出院门,破开人群径直向着赵四家院中走来。 长乐正站在项大郎身边笑容嫣嫣,见此情景心头不由反射地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她家眉头深锁的男人。 “项郎……” 男人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娘子,我在,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唯一的娘子。” 长乐顿时便心安了,朝着那双黑眸莞尔一笑,小脑袋用力一点。 两人确定了心意,紧紧牵着手,看着两个老太太把那新嫁娘送到他们面前。 项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抬眸轻扯了下满是褶子的唇角。 “大郎,祖母别无所求,人老了,就想看你早日开枝散叶,好男儿当有三妻四妾?何况是你!所以,今儿个你不用说话,也由不得你选择,这新人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亲事我已经应了,妾我已经亲自给你娶进门了,人你牵回山上便可,日后如何侍她我 不管,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子嗣成群而已。”长乐张大双眼默默打量眼前的老太太,实则她真的从未见过这项老太太,只是听闻皮氏的泼辣时,这老太太曾经以一个深受其害的弱势角色,在她脑海中出现过一个模糊 又饱受欺凌的轮廓,然而,其实不然!项老太太身上带着股远远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锐气和威严,面容虽垂垂老矣,却不知为何,周身竟然有种难以掩饰的贵气和威慑,以至于连高蛮见到身披嫁衣的赵春香都 没敢叫嚷女鬼娘子! 老太太撑在旧衣下一刻不放松的挺直背脊,和那高昂不肯低垂的下颌,说话时独断专行的语气和神态,在在说明,她年轻时的身世绝对不简单…… 项大郎紧了紧修长的五指,难得没有像住常一样使憨动蛮,而是双膝一折,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祖母,请恕孙儿不能从命!”项老太太嘲弄地牵了下唇角。“有何不能从命?我时日无多,你是不想我走之前圆这唯一的心愿吗?我知你心悦翠花,可是她太小,想必你们成婚直到如今都没有行过周公 之礼吧?你能等得起她,可是我等不起!你若乖乖听我吩咐,正妻之位我可以容你留给她坐,你宠她,惯她都可以,但若是为了她不肯娶妾,这个我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若是逼不得已,我怕是也只能替你休了她 !春香是个寡妇,按说她的身份确实配不上你,可只是生个孩子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心系家国大事,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你已经成傻的了,又何必再痴心记挂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第八十五章 愤怒 长乐听到老太太说她家男人是傻的,心口针刺般一痛,立马红了眼眶,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项大郎身边,小手再度握上他大手,默默给他安慰。 这边两人还没再出声,那边早就已经压不住火的赵春香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把甩开死死拽住她手的皮氏,掀起盖头来怒视周围。 “什么妾?谁说我要做妾!论辈份我是赵翠花她姑,论身份我是赵家嫡女,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她来做妻,我来做妾?” 项老太太目光凌厉地扫了她一记。“不愿意可以不嫁,免得我和大郎因为你生嫌隙,如此也是甚好。” 赵春香顿时就被噎住了,一旁皮氏紧着拉她。“春香,春香诶!你急什么?赶紧把盖头盖好。”赵春香夹着怒火的眼睛往仍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扫了一圈,看清被长乐捯饬得干净利落的男人,即便明知他是憨的,可那俊挺的模样仍旧让她渴望!心头那股火气顿时往 下游走过去,骨头都差点酥掉,娇嗔着一跺脚,边往回扯盖头边嗲着声音开口。 “为了我家项郎,我暂时就忍下这口气。” 项大郎完全没理会她的讨好,抬眼看向项老太太。“祖母定要执意如此?” 老太太微不可察地掀了下眉,像应付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般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人你牵回山上便可,日后如何侍她我不管,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子嗣成群而已。”男人面色沉了几分,黑眸中有一抹利色闪过,很快又消失无踪,反倒不再继续跪了,痛痛快快站起身来,顺手把长乐一并拉了起来,牵在手中径直向着呆掉的赵四婶走去 。“娘,饭好了没,我肚子饿了。” 长乐反应迅速地伸手取了只洗净的碗,揭了大锅盖,盛了碗肉出来双手捧到她家男人手里。“项郎,吃吧。” 憨巴男人抬手接了碗,眉眼漾起亮光,对着她笑出一口白牙。“娘子真好!” 长乐嗔他一眼。“那当然!慢慢吃,当心烫着。” 赵四婶忧心地望向两人。“大丫啊……”长乐一手按住她娘的手。“没事,项郎的心既在我身上,有她没她又如何?老太太执意如此,今天没有我小姑姑,往后难保不会有李春香、王春香塞过来,我权当多个做活 儿的帮手便是,娘应该开心,来吧,先招呼大家伙吃东西。” 此情此景,项大郎尚且不敢像以往一样抗拒,她不乐意又怎好当众翻脸?真给老太太机会休了她扶正赵春香吗?没门儿! 连那一心嚷着要女鬼娘子的高蛮都闪闪躲躲缩在土墙后边没敢出来发疯,那项老太太的威慑着实不简单!赵四婶看一眼仍旧杵在当院的赵春香,那一身大红喜裳不知比她女儿出嫁时的粗布红衣华美多少,就凭赵春香的为人和她背后的赵老太太,她家女儿将来还会有好日子过 吗? 尤其项大郎又是个憨的,今日虽说还心向着翠花,难保明日不会被那赵春香一身骚媚给迷惑了去……长乐遇此困境反而愈发冷静起来,脸上甚至重新燃起了笑意,仿佛没事人般招呼着大家伙吃东西,还很孝顺地端了两大碗盖满了肉的白米饭亲自送到项老太太和皮氏手里 ,请她的婆婆和老婆婆一起同庆她家男人娶妾。 当然,她的心底是很愤怒的,非常愤怒!作为一个习惯了现代一夫一妻制的女性,她怎么可能认同什么男人当有三妻四妾? 但是,她确信她家憨巴男人不会负她,赵春香更是一个不值得男人付予真心的渣女! 就凭那女人,以为身上多了几坨肉就能和她抢男人?上赶着非嫁过来不可是吧?那就让她嫁,大不了今天嫁了明天她就寻个错休了那贱人!看看到底谁家脸上不好看? 项老太太也说了,她家男人正妻的位置是她的,既然她来了这古代,不介意也入乡随俗一下,好好行使一下身为正室夫人的权力! 退一万步讲,长乐也想知道她家的憨巴男人究竟是否值得她托付终身,今日之事,权当成考验,于她也并无损失。 两人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日后少不了有人想往她男人身边挤,倘若那人真的连这点诱惑都承受不了,那也不值得她珍惜……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想法,项大郎突然把她揽进臂弯里,当着一大群村人的面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然后才松开手憨笑出声。 “娘子,真香,我吃好了。” 村人们这会儿大都对长乐怀了些同情之意,见到那憨巴如此的举动,一时竟然哭笑不得。 四处叹息声不断,赵春香仍旧捂着盖头闷热难当地站在当院,满鼻子灌满肉香,让激动了一天没吃下东西的人再度忍不住了,伸手一把抓住皮氏手腕。 “我就这样站在这里吗?” 皮氏正吃得欢,被扯了手动不了筷,用力嚼了几下嘴里的肉,吞下去了才接口。 “莫急,估摸着吃完了饭就该回山上去了。” 项老太太冷哼。“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皮氏,你自己照应着吧,目的已经让你等达到了,莫要再来烦我。” 老太太放下碗,径自穿过人群离开了,气得皮氏和赵春香一起磨牙。 “我不等了,皮……娘,你先送我上山去!” 皮氏陪笑。“莫急在这一时片刻,等下好和大郎一起走啊。” 这话总算让赵春香迟疑了一下,却又马上跺脚。“我的饭呢?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皮氏恍然大悟。“春香啊,按说你是新媳妇,这饭真不能给你吃……” 赵春香一把掀了她的碗。“我才不管那些!去给我拿饭来,想不想你家小豹讨着我侄女了!” 项皮氏算是被这事儿拿住了短板,马上溜溜地来到锅边,伸手就想揭锅盖,不料竟然被赵四婶一大木勺子敲到了指节上,疼得她嗷嗷尖叫。 “你个死婆娘作甚呢?打死我了!” 赵四婶也不相让。“别以为我不知道全是你做的好事!好你个皮氏,当我家没人了吗,这么欺负我闺女!” 长乐眼见这边要掐起来了,无奈转身过来。“行了,娘,多大点儿事儿。” 赵四婶狠瞪那皮氏一眼,皮氏撇了撇嘴,不嫌事儿大地拱火。 “不用你们娘俩儿得意,等大郎的心思着落到春香身上,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对我嚣张,当心我休了你女儿!” 赵四婶护女心切,难得火气冲天,捞起灶下一根烧了一半的木头就朝皮氏头上砸了过去。 “你个不安好心的臭婆娘,我砸死你!”皮氏料不到老实人急了会比她还泼,一个躲闪不及,被那红火火的碳棍子砸在了肩膀上,顿时鬼哭神号地叫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救她个鬼 长乐瞄一眼吃罢饭又过去和村人们一起上房顶的项大郎,见那人连瞧都没瞧这边一眼,赶紧伸手把她娘和皮氏隔开,将落在地上的碳火拿木头划拉回灶下。 皮氏已经号得一大群人齐齐捂耳,见没人帮她伸张正义,刚想自己扑上去打回来,长乐猛地将一碗饭塞到她怀里。 “娘,您别忘了还有人跟您要饭呢!” 那边儿赵春香早扯了盖头,一脸阴晴不定地看向几人。 皮氏转头看了眼被烧出个大洞的衣裳,疼得直龇牙,恨恨冲长乐开口。 “你娘伤了我,你赶紧给我拿钱治伤,不然我和你娘没完!” 长乐挑眉,她就知道这死婆娘开口闭口离不了钱,也不想和她多废话,伸手自袖中摸出一吊钱来,全数递到皮氏手里。 “我和项郎已经没什么钱了,这些够给娘抓药带裁一身新衣裳的,娘您大人大量,别和我娘计较了。” 赵四婶真是憋屈,她也知道自家是冲动了些,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们全家人都亏了大丫才会度过那么些的难关,眼瞅着一切都好起来了,全是这个该死的婆娘,非要来毁坏她女儿的好日子! 倘若万一项大郎真变了心,她的女儿可有多可怜…… 皮氏也觉着自己亏得慌,肩膀上火赤燎的疼,却才只得了一百文钱!可还不等她再开口报怨,周围村人就开始劝解。 “一百文不少了,翠花就是仁义!” “皮氏也是你不该,瞧你今天办这事儿……” “可不,人家好不容易盖个房,大好的喜庆日子,现下这叫啥事?” “唉,翠花和大郎多好的一对儿,你怎么就这么坏的心……” 皮氏听得直倒胃口,也懒得再和赵四婶计较了,用力剜了她一眼刀子,说声:你给我等着!便捧了碗侍候活祖宗似的讨好赵春香去了。 赵春香无疑也听到了村人们的话,气得一脸扭曲。“这帮贱嘴婆子,有她们什么事?” 皮氏嘶着气跟着骂。“可不是,疼死老娘了!春香啊,你先吃饭,我去弄点凉水敷一敷。” 赵春香瞪她。“你不是很泼吗?居然连那丑八怪都斗不过,真是个废物!” 皮氏被骂得恼火十足,可还得陪着笑脸儿。 “我还不是为了你,这才得罪了全村的人,没瞧她们全和那婆娘一鼻孔出气吗?我一个人哪是她们一大群人的对手!” 赵春香咬着肉满眼阴阴地瞧着长乐。“小死丫头,迟早我要她好看!” 皮氏拿了湿布巾糊到肩膀上,又凑回赵春香身边讨好。“春香啊,你看,你这心愿算是达成了,我的事……” 赵春香转头瞧瞧还在房顶上忙乎盖屋顶的项大郎,眼神立马荡漾起一片春色。“好说,等我和项郎圆过房,回门我就给你说这事儿去。” “诶!那敢情好!”皮氏得到应允,肩膀都不觉着那么疼了。 长乐眼角余光扫到那一对儿不安好心的东西,心里除了膈应只有膈应!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几人就算今天不出来算计这一出,也迟早还是会生出这些麻烦来,要想事情真的平息,除非让她们彻底死了那条心……屋顶铺得很快,没一个时辰几间正屋就全都完工了,接下来只差厢房和灶房,估摸明天一天也能完事,再有一天围下院墙,把杂物拾掇一下,正屋也差不多干到能住人了 ,长乐原本刚要松口气,现下因为赵春香的出现,这口气怕是又要噎一阵子。 天擦黑时长乐给忙活的村人们结了工钱,一行人终于要回山。 早等得不耐烦的赵春香马上凑到项大郎身边,伸手就往他胳膊上挽。“相公,累坏了吧?回家我给你擦澡!” 项大郎一把将她甩开,转身走到长乐身前朝地上一蹲。“娘子,上来,我背你。” 长乐心知她家男人干了一天的活,其实不想他背自己,可见赵春香一副气得要吃人的表情,索性愉快地往她家男人宽背上一趴。 “项郎,要是觉着累了就放我下来哦。” 男人憨笑出声。“好,背媳妇喽!”说完就撒开大长腿向前奔去。 赵春香醋坛子都打烂了,见状怔了一下,恼火地追了上去。“相公,今日是你我二人成亲的大好日子,你应该背我……” 赵四婶挑起空担子在后边不冷不热地开口。“她小姑姑,大郎他心里没你,天下男人多得是,你又何苦非做这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儿?” 赵春香哪能追得上项大郎?心头一把火正无处发泄,听到赵四婶的话顿时怒了。 “你个丑八怪说谁呢?凭你这下贱身份有什么资格说我!”赵四婶平素里是很忌惮赵春香,可眼下却不,一则她们一家人再不用依附那赵家,二则也是因为赵家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她男人都要死了,那一大家子仍旧冷血无情, 她又何必再继续看这些人的眼色过活? “呵呵!说我身份下贱?我好歹是赵四的正妻,是一家主母,你呢?赵春香,别以为你什么地方高贵,你现在也不过就是我女婿的一个小妾而已,有什么得意。” “你……”赵春香被这番话说得脸上红白不定,一张精心妆扮的粉脸早就因为出汗花掉了,偏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 眼见旁边还有几个瞧热闹的村人,这才一甩手骄横地骂了一句。“粗鄙妇人,等项郎休了你家那贱丫头我自然做主母,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呸!” 赵四婶也冷笑一声,并不回口,挑着担子便朝前走去,很快便走出几丈距离。 赵春香这才急了。“你给我站下,等等我……”她哪知道回山上的路?就算看赵四婶百般不顺眼,现在却还是得跟着人家,只能暗暗在心里发狠,项老太太也说了,赵翠花根本没和项大郎圆房,等她让项大郎尝到女人 的滋味,那丫头还能有容身之处吗?看到时候她怎么好好修理赵四家那群要饭花子! 正在发着狠的算计人家,不料才走出村口没多远,就见那高蛮一身邋里邋遢地自路旁蹿了出来,张开双臂直奔向她,涎着脸口中大喊:“女鬼娘子,我可逮到你啦……” 赵春香顿时尖号一声,慌不择路地调头就跑。“救命啊!丑八怪、四、四嫂子……翠花她娘,你快救我……” 赵四婶听着那串吱哇鬼叫,担着挑子回头瞅了一眼,见那蛮子张牙舞爪愉快地追逐着抱头鼠窜的赵春香,难得嘴角挂起一丝坏笑。救命?救她个鬼! 第八十七章 鸡飞狗跳 赵四婶恍若未闻般转回身又担着挑子向石山方向走去,赵春香孤立无援,憨子在她身后不即不离地追着,嘴里发出呵呵的声响,不时还瞎嚷着什么要和她圆房?真是把人 恶心得全身寒毛倒竖! 项大郎早已背着长乐走得不见踪影,任那赵家的掌上明猪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赵春香生怕被高蛮给抓住,哪敢回头继续去追赵四婶,无奈之下只好顺着原路磕磕绊绊往赵家村跑了回去,喜服累赘,硬是害她被路上泥块石头绊摔了好几个大跟头,摔 得她哭爹喊娘。 高蛮也是够会吓唬人的,见她摔了就朝上扑,嘴里直喊:女鬼娘子躺下来,就在这里圆房罢! 赵春香十足被他吓死,那毛手往她肩膀上一搭,女人立马针扎似的又蹿了起来,继续号叫着往村子里跑。 这一路上鸡飞狗跳,新嫁娘满身红裳上摔得全是泥土,倒真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女鬼一个。村人被她的尖叫号出家门,各个惊诧不已地瞧着这出奇景,憨巴张着双手乐颠颠追在赵春香身后,俩人全都蓬头散发一脸的脏兮兮,高蛮还粗声粗气地发出欢呼:哦哦! 看咱和鬼娘子圆房喽……村人瞧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居然无一人伸援手前来解救自作孽的赵春香,直让她从村头跑到村尾,一头撞进赵家大院儿,路上仿佛滚雪球般粘上来的人群爆发出一 阵阵轰笑! 有人上前扯住被关在赵家大门外直挠门的高蛮,连声安慰憨子节哀,圆房不是在大街上随便圆的,再说他也不能去睡别人家小妾,那样不好…… 高蛮愣怔,伸手搔了搔满头乱发,末了憨憨一笑。“好玩,就要这样圆,女鬼娘子真好玩!” 村人无语,敢情这憨子追了人家一路,当这就算是圆房? 装疯卖傻的人倒是玩得乐呵,可把个赵春香吓得半死!一跟头撞回家门,回手就上了门栓,却还是怕那蛮子追进来,连滚带爬地逃回内院去了。 赵老太太和一大家子都被惊动,见着这死活要嫁给项大郎的闺女才出门子就如此狼狈地跑回家来,无一不是脸上发青,哪有这种事儿! 石山上长乐和项大郎早已经回到泥巴房前,赵四婶也紧跟着回了,唯独不见那死缠活缠的赵春香,长乐看向赵四婶。“娘,人呢?” 赵四婶把嘴一撇。“腿长她身上,谁个知道!” 项大郎憨憨开口。“娘子,天暗了,累了一天,洗漱一下早生歇息吧。”竟是完全不把他那新娶的小妾放在心上。 长乐瞧了眼上山的路,赵春香死活她是真没兴趣管,怕只怕再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即便要休了那贱女人,也得休得理直气壮些,这么丢了岂不是又要落赵家口实? 赵四婶瞧出女儿忧心,总算是松了松口。“不用管她,估摸是嫌弃上山路远没人背她,闹小脾气又回赵家去了。” 长乐心知她娘定是瞧见了赵春香往哪去,便也不再操那份闲心,点了个头,伸手扯了她家男人大手向溪边走去。“走吧项郎,去溪边洗漱。”项大郎白天热了一身的汗,自是别无二话,两人出了院子径直朝溪边去了,先寻了一处水缓又隐蔽,还有大石头落脚的好地方给长乐洗漱,男人这才转身走向下游。“娘子 有事只管唤我,我不远去,就在这附近。” 长乐难得和这人一起来溪边清洗,闻言脸上微微一热,还是不忘嘱咐一声。“我不唤你,你可不许过来偷瞧我!” 男人呵呵憨笑。“我晓得,娘子安心洗吧,我去了。”见那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溪边茂盛的红柳丛后,长乐这才解了衣裳下水洗澡,忙了多日,家中人又多,她确实早就想好好洗洗了,虽然水凉,还是忍着冷意将身子沉进了 水里,靠在溪边尚有太阳余温的大石头上,抬眼竟见一轮满月隐约挂在枝头,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个词语:良辰美景。 可惜今天竟是她家男人娶妾的日子!长乐唇角掀起一丝嘲讽,古代啊古代,该死的封建制度真是让人恼火! 心火旺盛的人郁闷地把头脸一齐扎进水里,哗啦哗啦洗了个痛快。 小手不经意间揉搓到胸口,碰到一个小硬块,疼得她轻嘶一声,低头瞧了瞧那具小洗衣板身材,好笑地看到了两个不大的小笼包依稀隆起,敢情她这是开始发育了……某女动作放轻,搓洗间微痛微痒的感觉提醒了她,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她得补充营养才行,赵春香那贱女人不就想凭她身上几坨肉来和她争宠吗?啊呸!以后还不一定谁 比谁大呢!这么一洗就不知道洗过去了多少时间,那边某男早就洗完了,本没偷窥自家娘子的心思,可天色越来越晚,溪边蛙鸣虫啾声不断,大男人干等等不到小娘子喊他,放不下 心怕她再淹了水受了凉,索性无声无息靠到近前,近距离保护。 水声潺潺,长乐清洗干净才要起身,脚下一滑,轻叫出声,双手直向大石头撑去,可还没等她撑稳,一双手臂就将她自水中提了起来。 “娘子,没事吧?” 某女反射地摇头。“还好,差点摔着我……” 温热的大掌抄在她腋窝处,指间粗砺的感觉清晰异常,水淋淋的人蓦然想起自己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顿时臊红了整张脸。 “项郎!你好生可恶,谁叫你过来了!”脚下将将站稳在大石头上,某女立马把拥她在怀的人推开。“背转身去,不许回头瞧我!” “娘子害羞了吗?放心,天暗我什么都没有瞧见!”男人轻笑出声,音色朗朗,竟叫人心慌更加几分。 夜色中长乐的肤色雪白,鬼才信那人真的没瞧见!被看光的人羞恼地捡起衣裳来一件一件飞快地套在身上,才不回某男调侃。 “娘子,你是我娘子,我看了又如何?你本就是我的人。”男人竟还咄咄有理! 长乐大翻白眼,憨巴也有色胆包天的时候! “不如何,我还这么小,你看了也是白看!若真想看女人,劝你还是瞧你那新娶的小妾去吧!”莫名就将心中吃味吐了出来,不料话才出口,背后一双强劲的手臂便将她重新卷入怀中…… 第八十八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娘子吃味了?我说过,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唯一的娘子!今日是祖母自作主张,我忤逆不了她,娶妾并非我的本意。” 长乐听着耳畔低沉的声音,那一刻她家憨巴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憨,说得郑重无比,让她心动莫名。 小姑娘回眸看向那双炯亮的眼睛,声音同样正色。“不许骗我,否则的话,你就是赵家村第一个被休的男人!” 男人收到这威胁微微一愕。“娘子想要休我?”那还真是标新立异胆大包天! 长乐眯了眯眼,下巴颌朝向她家男人,摆明一脸清傲。“你不负我,我自然不会休你。” 项大郎忙点头。“为夫还盼着娘子为我生娃儿呢,自是不会负你!” 某女闻言,仗着地势之利小拳头立时捶上人家肩膀。“如果不是为了生娃儿,你就要负我了吗?” 男人站在尺半高的大石头旁对着眼前小脸儿摇头。“为夫说错了,我怎样都不会负娘子,这样可好?” 长乐仍旧不依。“别说得好像我在逼迫你一样!” 男人憨笑。“我家娘子最好,为夫喜欢被你逼迫。” 一口一个为夫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说得长乐脸上越来越红,终于嗔笑出声。“连你这憨人都油嘴滑舌,男人果然没好东西!” 憨巴男人一脸无辜。“娘子,我是好的。” 长乐失声大笑。“嗯嗯嗯,我家项郎是个好的,那就背我回家吧,我脚酸。” 本是心情不爽冲着欺负人而来,结果男人立马愉快地背转身去,将宽背递与她面前。“好,娘子上来,为夫喜欢背你。” 长乐不客气地爬上男人宽背,好奇问他。“你这为夫两字搁哪儿学来的?”之前可从未听这人如此自称过,一时之间显得好亲密! 男人边向前走边憨憨回应,前些时日去集上寻你,见一俊俏公子和他家娘子就是如此称呼,我感觉很好,娘子不喜欢吗?” 长乐再度失笑。“俊俏公子?项郎你若剔了胡子,想必也很俊俏,要不要我来帮你?” 男人身子一紧,连忙摇头护住那把大胡子。“为夫的胡子很重要,娘子莫要剔它,爹说了,这样才像个好儿郎!” “没有胡子就不像好儿郎了吗?” 项大郎一本正经点头。“嗯,爹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说过,没胡子的多是宫中阉人,好儿郎定然该有胡须!” 好吧,教育是个大问题! 长乐只好暂时放弃战斗她家男人那捧闹眼睛的大胡子,由他再留些时日吧,就不信她这辈子见不得这人庐山真面目! “娘子今儿个生气了吗?” 很难得,一身憨气的人竟知道她在生闷气!“没有,只要你待我好,没啥值得我生气。” 说出来她生气倒显得她狭隘,长乐才不会承认呢!再说生气有什么用,有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人生就像写小说,一个问题总有无数解决的办法,所要思考的只是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她又想往哪个方向解决而已。实际上长乐表面虽然大大咧咧,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却是心怀畏惧的,穿来之后她看似洒脱,实则无时不在步步为营,只想少走弯路,过相对安宁又富足的生活,累她不怕 ,但真的不想让自己身陷囹圄,闹到无法选择的地步。 项大郎无疑是长乐很心仪的男人,只要不走到当真需要她休夫,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真到了需要她休夫的地步,她尚且没和这人发生实质性关系,也是庆幸有加。男人背着出奇平静的小姑娘,虽知女子出嫁从夫实属应当,可还是感觉得到背上的人过于平静,她明摆着是吃了醋的,竟然不发作,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预谋着失望 了就来场惊世骇俗的休夫? 于是某男果断决定从自身出发来解决隐患,“娘子放心,不出十日,我叫那贱人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既已心悦她,便不吝于给出承诺,免她胡思乱想。 长乐被这口坚定的语气诧异到了,小手搂上那人脖颈伸头向前瞧了瞧男人正色的表情。 “项郎想做什么?”憨巴男人竟然说出如此高深莫测的话来,不一般啊! 难不成她家男人真的不傻,看那项老太太的气质绝不像个寻常的乡野老妇,这人会不会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呵呵!不是她想得太美了吧? 项大郎目光灼灼看向她,眼底仿佛腾起一缕杀气! “那贱人胆敢惹你生气,我引她进黑熊山去,吓她一遭,看她还敢再气你不?倘若她还不肯走,那我就将她打晕扔进深山喂熊,叫她再也别想回来!” 长乐张口结舌地瞧着她家凶煞似匪的莽汉,要不要如此野蛮又残忍?活生生又戳中她心底爽点了,哈哈哈哈…… 某女那双星子般的明眸转了两转,竟然低头趴回男人肩膀上去,声音懒懒洋洋,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项郎,你刚才说啥我没听到,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到家你喊我。” 憨人的憨主意,不见得就不能使,赵春香自作孽,也怨不得她心狠。 男人好笑地瞅一眼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把她给精的,这是随他意的表示?莫不成又在考量他是否真心? 也罢,谁叫那赵春香不识相,死活非要来找不自在! 项大郎心知高蛮是不可能有胆当真忤逆老夫人的意思,老太太的身份地位连他都不敢违逆,何况高蛮只是他的亲卫。 但叫他容忍那色欲熏心的小寡妇绝无可能,意欲逼迫他就范,也得看人是谁! 两人回到小院时赵四婶已经热好了简单的晚饭,长乐和项大郎刚坐下吃东西,就听两只护院的狗子冲山下吠了起来。 远远望去,有灯笼的光亮隐约出现在小径上,果然没过多久赵家的一群人便上得山来,个个面色难看至极。 依旧是赵老大先开口。“项大郎,你既已娶了春香就当好生待她,将她一人丢下任由旁人侮辱是什么意思?” 憨巴男人被点名,状似不解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娶的只有我家娘子,那个是我祖母娶的,便叫我祖母好生待她去罢!”他这话把个赵老大气得额角青筋直爆。“你个憨巴,休要仗着自己四六不懂在这里胡搅蛮缠!春香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你祖母,她既然嫁了你,自该是你好生待她!还愣着做什么?春香,回你自己家去!” 第八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 赵春香被个高蛮吓得委屈死了,闻言几步挨到项大郎身边,目光幽怨地望向他。 “项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奴家对你一心一意,你不晓得吗?你把奴家自己丢下不管,差点叫那高蛮欺负了去……” 项大郎丝毫不掩厌恶地甩开她拉扯的手,赵老大立时又喝斥出声。 “你个项大郎别不识好歹,当心激怒了我,要你们项家立马滚出赵家村去!翠花,也不管管你家男人,是想惹恼了我,将你们一家人也全赶出赵家村吗?” 长乐无语。“大伯此话怎讲,我是嫁出去的闺女,项郎的事与我家人何干?我小姑姑没本事叫人喜欢她,怨得着我家人吗?您身为一村之长,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赵老大被她顶撞得肝疼,眼一瞪就朝着欺负惯了的软柿子耍起横来。“老四家的,你就看你闺女如此放肆!” 结果赵四婶还没反应,项大郎呼地一下自树桩子上站起身来,回头就去找他的大砍刀,嘴里还嚷嚷。 “娘子,我的刀呢?谁人真敢将你家人赶出村去,我砍了他全家!” 赵老大见那憨巴汉子两腿虎虎生风直冲劈在柴上的锃亮柴刀而去,顿时吓得双脚发软。 “且慢!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待春香好些便罢,我自是不会赶任何人出村!” 有了上次的教训,赵老大丝毫不怀疑眼前憨货虎起来真敢把刀往他头上挥! 长乐冷眼旁观,心底不由自主涌起一段歌声: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可惜刀没真砍上去就被她娘给架住了。“大郎啊,莫要冲动。”这么些人看着,项大郎要是真砍了人,非得让官府给拿走不可! 赵春香也扑上去,一把抱住男人窄腰,嘴里则冲赵家送她上山的一行人连声大喊。 “大哥、二哥,你们且带人回家去吧,我会让项郎听话的,咱们莫要为了些贱人伤了自家人和气。” 长乐为之绝倒,到底谁才是贱人?这女人到底哪来的信心项大郎会听她的?某男一身煞气地拎刀站在当院,由不得那赵老大和赵老二不惧,两股战战,尿意又险些夹不住,听闻赵春香的话顿时如蒙大赦,顺势便退出了院子,边退还不忘色厉内荏 地扔下狠话来。 “项大郎,你好生待我家妹子,春香若受了什么委屈,赵家绝不轻饶你们!” 项大郎更直接,把刀朝院门口一指。“大黑,大黄,嗖!”两条大狗得到命令,庞大身影嗖嗖朝着院门蹿去,喉底发出充满威胁的低鸣,唬得赵家兄弟俩娘诶一声调头就朝山下跑去,所有威胁顿成落花流水,一行人连滚带爬逃之 夭夭,哪还敢再多废话? 赵春香也被那两条大狗骇得浑身哆嗦,紧忙伸手去扒项大郎寻求保护,男人却是回手一甩袖子粗鲁地将她甩开。 “收碗去!” 说完便上前拉起仍旧坐在树墩子上的长乐。“娘子累了,咱们歇息。” “相公,我呢?”赵春香又想上前扯人。 项大郎回眸瞪向她。“你是妾,收碗去!” 一心想着洞房花烛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憨巴男人竟是才娶了她就要使唤她干这粗活?“项郎,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然而,男人理都没理她,径自牵着长乐小手走进了泥巴屋旁的棚子里…… 赵四婶嗤笑一声。“谁许过你洞房花烛夜?赵春香,没听大郎说吗,你不过只是个妾而已,在这个家里,你是下人。” 说完在赵春香杀人似的眼光下伸了个懒腰。“累了一天,我也得歇了,你收碗吧。” “鬼才给你们当丫鬟使!”赵春香怒极,竟是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棚子冲去,不料棚子里传出一声呼哨,俩狗子先她一步蹿到门口,龇牙咧嘴拦了她的去路。 赵春香被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三步,月光下两只大狗露出森森白牙,前肢伏低,脖子伸长,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威鸣,摆明她再敢上前就会下口!从没见过这阵仗的人被惊得脸色青白,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山间晚风一吹,生生一个激灵,赵春香总算意识到了这场逼婚并无想像中那么顺当,或者那傻男人睡了她才 会知道她的好,可是怎么才能让那人睡她? 赵四婶也已趁这功夫进了屋子,院中寂寂,除了俩随时可能咬人一口的狗之外,竟是再无一人搭理她。 靠山都走了,乌漆麻黑的下山也不可能,赵春香蓦地就怂了,声音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项郎,项郎,我好怕……你出来,好歹我也是老太太娶给你的新媳,你怎么能这样把我丢下不管?我去哪儿睡呀?我好害怕……” 院中只有一间泥巴屋子,再就是那个棚子,可两处门口全被那俩大狗给堵住了,赵春香就算想使蛮冲进去都不行。 长乐被安置在草垛床上,双眼黑亮如星子,淡淡看着昏暗中某男轮廓硬朗的脸庞。男人握住她一只小手按在结实的胸膛上,心跳在掌下清晰无比地震动,一下一下,沉稳又有力,用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证明他对院中那个妾连半分恻隐之心都没有,更遑论 心动!赵春香还在外面哭叫,博不到男人的同情和怜悯,声音越发尖锐起来,从可怜兮兮的哀求到愤怒的威胁,从盼着项大郎心软到恼火指摘赵四一家胆敢欺负她,不知叽歪了 多久,长乐一声不吭窝在她家男人身侧,被某男横过手臂哄孩子一样拍了半晌,竟然奇迹般地睡着了。 泥巴屋子里赵四一家子也都很默契地没有理会院中自讨苦吃的人,整整一夜,直到天明。赵四婶起床做饭时见赵春香正缩在灶棚下打盹,灶底的火早就熄了,晨雾夹着清冷的山野气息,想是冻得那小贱人不轻,她时而肩膀抽搐一下,貌似醒着,实则却睡得头 脑昏沉。 无疑,这一宿连怒带怕,赵家这从没吃过苦头的掌上明猪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虐待,饱受挫折的人有些蔫吧了。 赵四婶本不想搭理她,可赵春香大概是晚上又冷又怕想取取暖,严严实实占在灶坑口的位置上,不把她弄开这饭没法做。 “诶!你起开些,我要做早饭了。” 赵四婶喊了两声人不醒,无奈只好伸手推赵春香。 后者在她三推两推下总算是醒了,抬起脸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认出眼前人,顿时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指住人家鼻子便骂。“好你个丑八怪死婆娘!竟敢这样欺负我,你给我等着,我定告诉我兄长和我娘,要你们一家人好看!” 第九十章 收获亲情 赵四婶听着这威胁,从容地牵了下唇角。“你还是识不清吗?大郎他心里没你,你和我们一家人置气何用?让开,我要做饭。” 这话戳到了赵春香痛脚,女人恼羞成怒地抓起地上柴和就往赵四婶身上砸过去。 项大郎走出棚子刚好见着这一幕,立时喝斥出声。“娘,这贱人竟敢打你?” 赵四婶躲过了那一下,回头看着她家姑爷,苦着脸开口。“唉,她娇蛮惯了,朝我使气呢,想是感觉我们一家合该由着她欺负才是。” 憨巴男人瞪俩眼珠子死死盯了满脸怨念的赵春香一眼,脸上神情写满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贱人坏,今儿个她不干活就莫给她饭吃!” 赵春香愣了一下,见男人气呼呼提了木桶向院外走,这才回过神来扑了过去。“相公,我怎么坏啦?要我侍候你可以,我就不侍候这一家子吸你血的下贱东西!相公,你只消对我好些,我定然好好侍候你,不但如此,我还可以和我兄长讲,让你回村 和我去赵家过好日子,吃香喝辣,再不住这寒酸的破院子……” 她说来说去,竟似在诱惑项大郎入赘赵家? 赵四婶一听就火了,生怕项大郎上了她的当,若是这人真的入赘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大郎,你千万莫要听她的话!” 赵春香想了半宿才想出这么个好主意,见赵四婶又来坏事,尖起声音来吼了回去。 “丑八怪,你算什么东西?项郎的家务事哪里轮到你来管,有本事带着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离这里,这不是你们家!” 长乐被院中喧闹吵醒,披了衣裳走出棚子,见她娘正在和赵春香怒目相向,转眸却见她家男人浓眉深皱,一脸的不耐之色,不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好了,娘,项郎自有主见,由他罢,我们的家事您少参与,免得有些疯狗逮谁咬谁,您和我爹伤不起。” 赵四婶也知道自家先前拖了女儿后腿,让她落人口实,在人前总是缺分底气,眼圈子一红,伸手拉住长乐的手。“大丫,娘知道你不容易,放心,娘不会让你再受家里拖累,你爹治伤的钱,还有家里修房的钱,娘有朝一日定会如数还给你和大郎,那是我们借的,不会叫你们破费,也 由不得旁人胡乱嚼舌,诋毁你花大郎的钱帮衬娘家! 大丫,你是娘的宝贝女儿,从今往后不管是谁欺负你,娘绝对不依!”过去家里毫无来钱的路数,四个孩子尚小,吃喝尚且不足,穷到家徒四壁,活都要活不起,不得已才只能委屈她这唯一成人的大女儿,更不敢给什么承诺,说出它日会偿 还这份心意的话来。 但眼下不同了,有了营生好做,赵四婶坚信,只要她努力,她也能堂堂正正挺起腰杆来做人,也能让她的女儿理直气壮站在人前,不低任何人一头!她不怕苦也不怕累,但凡有一条出路,哪个做父母的会忍心拿自己儿女的幸福去换一家人活下去的机会?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心头肉被人指摘?看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受欺负 ,远比他们自己吃苦受累更难受! 过去对大女儿的愧疚已经折磨得她心里不时淌血,从今往后,她绝对不叫自己的儿女再受这份委屈,有谁欺负她的孩子,她舍命也不会叫那人好过!长乐真没料到赵四婶会说出这番话来,手被握紧,穿越来之后从未受过这般温暖,一瞬间沉浸在这份亲情的维护当中,竟然不自控地眼圈一热,吸了吸鼻子笑望她娘那张 充满疼惜的脸。 “娘,您放心,我们一起努力,家里总会过上好日子的。”若说从前她对这位娘还保留着三分私心,端持着七分观望,这一刻长乐圆满了,这份亲情她总算是收获到了,从今往后,她这古代生活再不是孤身一人,就算男人靠不住 ,在她的背后也还有家人…… 项大郎皱着的眉在看到长乐红了眼圈之后微微一颤,似乎心有所感,上前两步牵过她另一只手。 “娘子,日后为夫也会让你过好日子,不叫人欺负你!走,我们一起去溪边洗漱,你帮为夫梳头可好?” 长乐噗哧一笑,平时那人可是最讨厌梳头,总嫌扯得发根疼,这会儿竟然主动来求她,真是有意思!于是有意挑了挑眉开口逗那人。 “项郎,我再帮你剔剔胡须可好?” 男人一怔,松了手上扁担,转手摸了摸他的一下巴胡须,眼神中满是天真的惊恐。“娘子,莫要剔胡须,为夫不想和阉人一样……” 长乐简直笑死了,一旁明显遭了冷落的赵春香却是气得要命,心下不甘,忍着饱受惊吓又险伤风寒的不适凑上前插口。 “相公不想剔须,你少来献殷勤,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项大郎对着长乐一口一个为夫,简直要把赵春香活生生气死。 长乐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觉好笑了,直笑到自己肚子抽筋才在赵春香暴跳如雷的注视下收了声,小手挽上她家男人手臂,愉快地抬起头来。 “走啦,项郎,收拾好了咱们还要下山,这两天紧一紧,大约就能把房盖好了,项郎,顺利的话后天我们就可以去打猎。” 项大郎立即会意她话里有话,脸上却是憨憨笑着。“为夫听娘子的,盖好了房就带你去打猎,我背你!” “嗯。”长乐很愉快地点了头,两人理也没理妒火中烧的赵春香,径直朝院门走去。 赵春香追上去。“相公,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打猎!” 长乐皱眉。“你去干什么?你又帮不上忙。” 赵春香想不到某女竟然敢斥责她,眉毛立即竖了起来。“赵翠花你给我闭嘴!反天了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长乐轻嗤出声。“虽说在赵家你是我小姑姑,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家项郎的妾,而我是他的妻,我怎么就不能这样和你说话?倒是你,要做项郎的妾,劝你还是对我尊重些 好,莫要叫我以你不顾尊卑,肆意冒犯之名休了你!” “你……你竟然敢说要休我?”赵春香被一口气憋住,恼火得恨不能当场抓长乐几把,却见两人撇下她就走,忙又追上去。 “相公,等等我,这山里我不熟悉,你莫要如此狠心的待我。”然而,项大郎以一个憨巴的理所当然,根本不理会她,只顾着挽在手上的长乐,护得安安稳稳,俩人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得飞快,行不惯山路的赵春香只能一路踉跄在后,气得头顶生烟! 第九十一章 欺人太甚 实则赵春香已经后悔死了,她当然知道真的为妾身份有多卑贱! 这个世界不仅男尊女卑,小妾更是毫无地位可言,遇到无情的男人,被当成牲口、物品也是有的,就像赵四他娘,随时被主母卖了都不在话下! 赵春香本以为项老太太给她作主定会让她做正妻,可昨日那死老太太竟然表明了要她做妾! 她当时忍下了,是因为想着赵翠花惧于她们家的威势,根本不敢对她不敬。而且那小贱人并未和项大郎圆过房,她一旦和这憨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让他尝到了个中滋味,很快就能把赵翠花这个正妻替换掉,到了那时,她保证第一时间把那死丫头 处理了,绝不给她机会长大成人构成自己的威胁! 可是眼下事实却完全颠覆了她的幻想,赵春香简直对长乐恨之入骨,却又不甘受阻,越得不到越生嫉妒,心里发了狠,定要找机会把项大郎抢到手才罢休! 三人一路来到溪边,长乐自顾自的洗脸漱口,那边赵春香却是积极凑到她家男人身边去献殷勤。 “相公,我来替你梳头。” 然而,还不等赵春香指尖碰到某男那头乌发,男人猛地一甩胳膊将她挥开。“贱人,莫要碰我!” 赵春香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踉跄退后一步,脚下却踩到溪边圆石,一个打滑,尖叫着摔入了溪里。 “救命!相公……啊!咳咳咳……”长乐淡定瞧着在不足两尺深的溪水里扑腾呼救的女人,直到赵春香惊慌之后双手按到了溪底泥沙,并且意识到溪水淹不死人,而且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的呼救,这才吐着 灌到口中的水自己从溪流中爬了起来。 浑身尽湿,清晨又冷,转瞬间冻得她面青唇白,浑身打着哆嗦怨念地看向憨笑着坐在长乐身边求她帮梳发的男人,心里头一次冒出丝挫败和懊悔的念头来。 想她堂堂赵家的掌上明珠,活了二十多年,何曾受过这种冷遇?何曾如此无助又无力为之……赵春香有如落汤鸡般全身溪水淋漓,怨恨地望着眼前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一双男女,实在是想不通,赵翠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到底是哪里对上了憨巴男人的眼 ? 长乐给项大郎梳好了发髻,抬眸撞上赵春香怨毒的目光,清亮的眼微微眯了一下。“小姑姑不冷吗?” “知我冷还磨叽,快带我回去。”赵春香已经快冻死了,只是怕自己走不回泥屋子再迷了路,这才没敢独自怄气向回走。 长乐慢条斯理地梳了梳自己的头发,眼见赵春香要跳脚了才自溪边石头上站起身来。“项郎,你去收鱼笼吧,我带她先回去。” 项大郎点头,转头便唤来俩狗子,命它们跟在长乐身边。 赵春香见俩狗蹿到面前,顿时吓得浑身瑟瑟,很怂地没敢继续放肆。俩狗一左一右在长乐身边跑着,赵春香远远跟在后边不敢靠近,心里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打从昨晚她就恨上了这两只狗,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今儿个就下山回家,弄两块 肉来下上毒药,毒死这两个不长眼的畜生! 长乐自是不会多搭理赵春香,很快回到山中小院儿,去帮她娘烧火做饭。 赵春香身上还湿着,见长乐把狗打发去山里找食吃了,立马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向泥巴屋子走去。 进了屋,见赵四带几个孩子还睡在炕上,根本没她立足之地,赵春香把脸一沉,一把将才睡醒的红梅给扯了起来。 “死丫头,给我找身衣裳换换。” 红梅愣住。“小姑姑,我家没您的衣裳啊。” 赵春香挥手就给了睡眼蒙胧的小姑娘一巴掌。“反天了你,叫你找就赶紧给我找,什么你家,这里是项郎的家,是我家,当心把我惹恼了叫你们一家子全从这里滚出去!” 红梅被打得很痛,抬手捂住立马浮起巴掌印子的小脸儿,屈于赵春香的淫威,只得咬唇下了炕,去一角的破木柜里翻找赵春香能穿的衣物。 赵春香一把将她挥开。“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 木柜里统共没几身衣裳,基本全是长乐和项大郎的,一片暗旧的色彩之间,长乐从万花楼中穿回的嫩绿儒裙很扎眼,赵春香一把便将那身好衣裳给扯了出来。 红梅忙伸手去抢。“小姑姑,这是我姐姐唯一的好衣裳,您别穿她的,穿我的吧……” 赵春香蛮横地挥开小姑娘细细的胳膊。“死丫头,竟然藏着这么好的衣裳,定是花项郎不少银子裁的!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谁个要穿你的破衣裳。” 红梅心下着急,提高了声音向着院中大喊。“大姐,小姑姑她拿了你的新衣裳!” 赵春香被她的态度激怒,回手又给了小姑娘一耳光,打得红梅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春香在身上比量了一下那身柔软又漂亮的裙裳,不管是款式还是衣料都好到让她爱不释手,口里更是对红梅不客气。 “喊什么喊!这衣裳是项郎的钱买的,我也是他的女人,谁说这衣裳就是那死丫头的了,不看她哪配这么好的衣裳!” 赵四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却对娇蛮成性的赵春香无可奈何,心中不想自家女儿再吃亏,只得劝红梅。 “二丫,你小姑姑喜欢就让她穿一下吧。” 几个孩子也都醒了,长生却是不依,忽地一下自炕上跳下地来,上前就去抢那衣裳。 “凭什么?凭什么抢我大姐的衣裳,你家不是有的是钱吗?你自己裁去,这是我大姐的!” 赵春香被他惹怒,抬脚就往才十岁的男孩子身上踹了过去。“小贱种,你给我松手!扯坏了我叫你爹你娘卖了你赔!” 长乐不知何时走进门来,抬手扶住被踹得差点摔倒的长生,目光冰冷地看向赵春香。 “小姑姑还真是出息!抢我的衣裳穿,你也配?” 赵春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长乐上前一步,抬手重重一巴掌抽在那张惊讶的脸上。 “我说你一个小妾,有什么资格抢我的衣裳穿!不分尊卑,项撞主母,你是不想做这个妾了吧?” 赵春香整个人被打懵了,涨红脸抬手指住长乐。“你个死丫头,你在说啥?”长乐抬手又是一耳光狠狠抽了过去。“我在说你,找休是吗!” 第九十二章 这个毒妇要杀我 赵四被这一幕惊呆了,老实人生怕得罪了赵家的掌上明猪,赵老太太极护这闺女,知她吃了亏,日后他们这一大家子还不知会怎么被赵家刁难? “大丫啊,你莫要冲动……” 长乐抬手制止她爹说话,目光对上赵春香着火的眼睛。“没挨过打,不服是吗?” 赵春香总算是回过神来,尖叫一声,把那身衣裳往长乐劈头盖脸甩过去,张开双手扑上来便欲挠人。 红梅和长生齐齐冲上前去拉她的手保护长乐,香草也从炕上蹦了下来,举着草枕自背后狠砸赵春香。 眼见全家人被如此欺侮,长乐又怎会再忍?一把扯住赵春香满头凌乱的湿发用力向后薅去,薅得她低不下头,同时抬起膝盖重重撞她肚子! 赵春香双手被长生和红梅各抓一只,不但打不成人,反倒成了人家姐弟四个的活靶子,被打得嗷嗷直叫! “赵翠花,你们反天了!敢打我,我非让兄长和叔公把你们一家子全都弄死不可!啊……” 长乐冷笑出声,又是重重一膝盖顶到赵春香肚子上。“那好,在你去告状之前我先弄死你!” 赵春香大叫。“你敢?” 长乐挑眉,稚嫩的脸上全是狠绝的冷色。“你不过项郎一个妾室而已,莫忘了南岚国律法有明文规定,夫与正妻发落小妾致死,概不论罪!” 赵春香想不到长乐竟会跟她讲律法,闻言不由全身一个哆嗦。“你敢!你弄死了我赵家不会放过你们……” 长乐手上用力,无限讥讽地开口。“那又如何?大伯和太叔公顶多恼羞成怒将我们一家子逐出赵家村,他敢伤我们一指头吗?莫说项郎不依,南岚国的律法也是不依的。”此刻长乐真就不怕赵家逐他们一家子出村,已经确定了家人都爱她护她,大不了举家迁进深山,她有的是糊口的办法,她家男人更有一技之长,赵家若执意逼人太甚,那 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 赵春香哭叫起来。“赵翠花你个小贱人,我是你姑姑,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长乐不屑冷哼。“你若单单是我小姑姑,我自要敬让你三分,可谁叫你偏要来做项郎的妾,自贱身份,我也很无奈。”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后悔!” 赵春香势单力孤,身上又冷又痛,终究是怕了,说完这番无济于事的威胁,懦弱地嚎啕大哭起来。 院里传来赵四婶的声音。“大郎啊,回来了。” 赵春香仿佛抓到了救命草,立马高声呼救。“相公,救命啊,翠花这个毒妇要杀我……” 长乐把手一松,示意几个弟妹也放了手,赵春香丧家之犬一样惊惶地冲出泥巴屋子。 “相公,他们都欺负我,还说要弄死我!” 面对指控,项大郎粗声粗气哼了一嗓子。“我家娘子心善,从来不欺负人!你少来骗我。” 赵春香委屈死了。“相公,我没骗你,你看我的脸……” 憨巴男人皱眉看过去,目光一怔,缓缓抬起大手,赵春香以为他是看到了自个儿脸上的巴掌印子心疼了,再度娇声哭道。 “相公,你信我了吧?她打我,她把我的脸都打坏了!” 男人看着那张努力向他凑近的脸,大手毫不迟疑一巴掌呼过去,响亮的耳光声让长乐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憨巴怒斥。“你以为你自己偷吃鼓着腮就能冤枉我娘子,我打死你个不干活还偷嘴的贱人!” 赵春香被这一巴掌打得发聋振聩,半边脸火辣辣的,长乐那两巴掌加起来都没这一下子狠,差点把她的牙都打落了! “我没偷吃!”女人歪着脸过了半晌才哭出声来,明白了项大郎根本不会护她。“你们都欺负我……”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冲出院子向下山的小径跑去。 长乐看一眼她家男人。“项郎,手疼不?” 男人憨笑望她。“不疼,谁也不许欺负娘子,敢欺负娘子,为夫打她!” 某女笑眯眯摇头教训。“好儿郎不能打女人,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项郎记住了?” 一心帮人出气的男人哭笑不得,他家小娘子还真是难侍候啊!若非不想有人抓住她那小巴掌印子作文章,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屑于打女人? 心中无奈,口中却是憨声应着。“嗯嗯,娘子说啥就是啥,为夫记住了,以后不打女人,再有人欺负你,我叫大黄和大黑咬她!” 赵春香一人跑下山去根本就没人理会,长乐和项大郎安安稳稳吃完了早饭,这才下了山继续去收拾家里的房子。 这会儿长乐也想开了,赵家若是翻脸,她就带着家人一起进深山,只要家人都和她一条心,她也乐得带全家一起奔小康,人多力量大,完全不是坏事! 只不过一想到不能和自己男人过二人世界,长乐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前日热闹太大,村人们也都热情高昂,一大早的,就挤了一堆人在赵四家院门外,见长乐和项大郎来了,立马开工的开工,瞧热闹的瞧热闹,整个一片热火朝天! 赵六娘凑到长乐身边好奇打听。“翠花啊,刚才见你小姑姑自个儿全身湿淋淋地跑了回来,出啥事儿了?” 长乐诧异。“我不知道啊,她怄气出门时还好好的,遇到啥事儿了?” 赵六娘被反问住,末了挠了挠头揣度。“该不会又让蛮子给逮到,撵进河里去了吧?” 正说着就见高蛮一脸憨笑地跑了过来,蛮子瞧了一眼人群,没瞅着被热议的主角赵春香,目光反射地扫到赵家大院后门上去。 村人都关注着他的举动,见此情景顿时哄笑出声。“蛮子,还惦记和女鬼娘子圆房呢?” 赵六娘也忍不住插嘴。“高蛮呐,一大早的,是不是你把春香给弄河里去了?” 高蛮愣了愣,瞧见远处项大郎朝他点头示意,呵呵憨笑着挥了挥手。 “鬼娘子要洗澡,扑通!就跳到河里,呵呵呵……” 于是乎,半个时辰后赵春香收拾利落,携着赵家族长和赵老大等一大家子兴师动众前来问罪时,事情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赵春香说长乐打她,蛮子抢上前用力摇头。“我稀罕女鬼娘子,摸摸她的脸,女鬼娘子的脸就红了。”那大巴掌在人家面前比划了两下,果然和某明猪脸上硕大的巴掌印子相得益彰…… 第九十三章 心有宏图 村人恍然大悟,赵春香的脸多半是这憨子没轻没重给弄的。听清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赵春香恼羞成怒。“别听这傻子胡说,我的脸是赵翠花打的!大哥,叔公,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她一个小辈儿,竟然敢以下犯上来打我,一 定得家法处置才成!” 赵老大沉着脸看向长乐。“你竟敢如此罔顾长幼尊卑以下犯上,来人啊,家法侍候!” 长乐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无辜、两眼畏惧。“大伯,太叔公,我对小姑姑向来尊重,怎敢以下犯上?项郎不喜欢我小姑姑,昨夜不肯同她洞房,她心中不快,一大早就自己跑下山来,不知怎么弄伤了脸,可她也不能 因为这个就把所有气都往我身上撒吧?她不打我就是好事了,我哪敢打她?再说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手!”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真诚无比,村人无不表示深信不疑,连赵老大都开始怀疑他家妹子,因为在他心里赵四一家子根本不可能有这胆量反天…… “她胡说,我的脸就是这小贱人打的!”赵春香快气疯了,拿手指住长乐还不够,见没人信她,怒火攻心之下冲过去便扬手朝着长乐脸上打去。“我叫你胡说八道!” “啪!”的一声脆响,长乐竟然没躲,挨了那一巴掌,眼泪立马落了下来。“大家伙儿看到了吧,从来都是她欺负我,仗着她是我小姑姑,仗着赵家的威风,大庭广众她尚且如此毫无忌讳,根本不把我当成项郎的正妻尊重,从小到大她欺负我们家 人都成了习惯,我怕她都来不及,哪里敢打她?” 项大郎红着眼睛一把将还想继续打人的赵春香手腕捉住,施力将她往后一搡,赵春香尖叫着跌回赵家那一群人里去,差点摔个仰巴叉。 男人的粗吼随即响起:“你还敢打我娘子,我要休了你这贱人!” 憨货言外之意,她娘子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村人们无不愤慨! 赵春香惊魂未定地对上项大郎暴怒的双眼,生生打了个哆嗦,蓦然感觉全身发冷,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叔公,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他们都欺负我,啊啊啊……”赵老大被这一幕闹得万般恼火,心头郁闷极了,他这个被娇宠惯了的妹子实在是沉不住气,原本不管是不是赵翠花打她,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便不难发落那丫头,用家法 好好教训她一顿,打死最好! 可是被赵春香这么一闹,村人怕不是全都对她妹子冤枉人深信不疑,这叫他如何理直气壮地发落人?赵家族长老叔公精瘦的老脸上也是眉头深皱,这事儿不关利益,本来他就懒得搭理,也是看赵老大的面子才跟着前来撑场面,结果,赵春香实在是不争气,她这样跋扈地 当众打了人,再说是赵翠花欺负了她,别说旁人不信,连他都不信!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少拿这种家务事出来丢人现眼,平白堕我赵家的名声!”老头子一甩袖,索性转身走了。 赵春香怔住,伸手扯住赵老大衣袖。“大哥,我被那死丫头这样欺负,你也不管吗?给我好好教训她呀!来人,请家法,给我狠狠打她五十棍子!”赵家的家法是一根茶碗口粗细的乌木棍子,棍子极重,并且头带着天然的树疙瘩,别说挨这样五十棍子,不出二十下都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赵家祖辈下来也不 知有多少人丧在这棍下,如今这家法通体乌黑,阴气森森,愈发的沉重了。 赵老大本是命人端端正正抬着这棍子来的,赵春香一喊,老管家有些不知所措。 “大爷,真的要动家法吗?” 村人们登时议论开来。“哪有嫁出去的闺女来请家法的?” “为这种冤枉人的缺德事执家法,也不怕祖宗发怒吗?” “翠花真是可怜!” 项大郎猛地大喝一声。“谁敢动我娘子,我劈了他!” 长乐一把按住她家男人扬起的大柴刀。“项郎,莫冲动。” 赵老大今天不请这家法便罢,要是请了,估计这赵家村所有人都会对赵家嫡系这一支厌憎倍增,日后稍一鼓动,这村子翻天覆地也非不可能……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长乐很乐见这种局势,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有朝一日将这嚣张的赵家整个推翻,村长就由她爹来当! 至于挨打,她相信,关键时候她家男人一定不会叫人打得到她。 赵老大被项大郎身上腾腾杀气唬得连连后退,瞬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地向后一挥手。“别听春香胡闹,家法岂是随便动得?” 赵春香不依。“大哥,你就看我被人欺负?” 赵老大故作威严地瞪她一眼。“你闭嘴!”说完转向项大郎和长乐。“今日之事我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别以为我赵家是凭你们随意无视的,谁要是再敢动春香一根指头,这家法就得赵翠花来受!身为当家主母,连自己 的小姑姑都护不住,她怎么对得起祖宗?” 长乐暗暗皱眉,想不到他这位欺软怕硬的大伯还挺狡猾! 赵春香听说眼下她受的欺负就这么算了,哪里肯轻易罢休?“大哥,你不能就这样饶了这死妮子……” 赵老大狠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先回家去好好反省两日,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和项大郎好生过日子!” 不等赵春香再胡搅蛮缠,赵老大一挥手,示意家中几个妇人上前拉起赵春香便拖回了赵家大院儿。他真是要被这个没脑的妹子给气死了,整死那小妮子何止一万种方法,暗中下手多干净利落!赵春香非得兴师动众用那最不讨好的,自找麻烦,自找气受,平白堕他们赵 家的威风和颜面! 众人听着赵春香恼怒的尖声大叫,面面相觑了半晌,无不摇头叹息。 赵六娘上前拍了拍长乐手臂。“翠花啊,难为你了。” 长乐脸上还浮着清晰的巴掌印子,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为难,为难的是我家项郎。” 项大郎立即接口。“娘子,为夫只要你一个,才不理会旁人!” 村人们无不被两人的情意所感动,更加同情起这小两口好好的日子被赵家人搅和,简直是欺人太甚!长乐却在心底暗暗思量,日后她若真要占山为王,仅凭自己的势单力孤肯定保不住山头,既然少不了人力的支持,那么收买这一村人势在必行,既是如此,需得早做准备才好,赵家人如此会作,也怨不得她往后替天行道! 第九十四章 不解风情 赵春香被赵家一群人不知怎么劝住,没再出来闹腾,黄水仙那搅屎棍子送妹子回了娘家,也错过了继续膈应人的机会。皮氏过来溜达了两圈儿,没瞧见赵春香,倒是赵四婶虎视眈眈盯着她,随时想要咬人的架势!这泼皮前日被烫得不轻,这会儿竟然莫名心里发怵,索性也没敢上前再多生 事非。 三个事儿精偃旗息鼓,整个赵家村都清静了半边天,长乐感觉修房的速度似乎都快了起来。 转天又是集日,修房工程已经剩下最后收尾的阶段,项大郎带了村人在砌院墙,长乐则和一群村妇在院中忙着做饭,明日赵四一大家子就可搬入新居了。 赵四婶亲自带了红梅去万户镇上赶集,购置家中紧缺的物件,顺带给她男人取药。要买的物件着实不少,赵四婶子首先将一担子鱼送去和顺居里卖了一两银子,同样去卖鱼的还有赵六娘和三嫂子她们,个个收获颇丰喜形于色,看得旁人艳慕不已,连带 着又给赵四婶子添了一大堆的预定,单是被硬塞的定金都收得赵四婶手软,更是解了她布置新家的燃眉之急。 腰包一鼓,素来满面愁云的赵四婶难得眉开眼笑,带着红梅割肉买粮,前所未有的出手大方。娘俩已经在集市和牛车之间往返了三、四趟,重要的东西基本买齐了,再回去细逛,准备给长乐和项大郎一人买匹好布料做一身新衣裳,好来表达一大家子麻烦多日的歉 意。赵四婶在布庄里挑了半晌,最终选了匹桃红色的细绢,又选了匹月白色的锦缎,两匹好料子果然贵,总计三钱银子花出去,赵四婶难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买好布料,还 不忘问红梅打听。 “你和你大姐上次在哪里找人做的衣裳?这样的好料子,娘怕做得不好再糟践了,也想让那巧手妇人来帮忙做一下。” 红梅听得神情一慌,小姑娘本来正在稀罕地摸那柔软的绢布,一时被问住,呆了半晌不知如何向母亲扯谎,却听身后“咦?”的一声,不由回眸望去。 一身白衣脏兮兮的蒲公子正立在布庄门前,身侧跟一黑衣汉子,两人双双看着身穿粉色罗裳的小姑娘,满脸殊途同归的兴味盎然。 蒲公子的兴趣明显是在眼熟的红梅身上,而那黑衣人的兴趣则是置身事外地等着看戏! “姑娘可是当日万花楼中那位小妹妹?”蒲解惑并不能确定,小姑娘脸上脂粉未施,倒是没那身衣裳眼熟。 “公子,你脱困了!真是谢天谢地……”红梅认出那白衣公子顿时惊喜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那人的问话才恍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失言暴露了什么,慌忙心虚地看向她娘。 赵四婶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万花楼?红梅,怎么回事?” 小姑娘支支吾吾。“娘,我、我、我……” 我了三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蒲解惑玲珑剔透,目光一闪便即恍然大悟,哈哈朗笑着步上前来。“原来如此,我说当日怎么感觉你姐姐眼熟的很,竟是翠花!你们姐妹二人好生顽皮,害得我这几日还一直在担心你们。大婶,您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日前在万花楼恰好救 了您一双爱女而已,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不知翠花如今可好?受了一番惊吓,没有动胎气吧?” 好个赵翠花,他好歹对她有相救之恩,这小丫头竟然假作不认识他?见他被人掳走,也不说提供一下线索找人去救他…… 赵四婶被眼前人自说自话惊得一愣一愣,什么万花楼,什么恰好相救不足挂齿,还动胎气?难不成她两个女儿上个集上当真出了意外! 当娘的是又惊又怒,反射地回护申辩。“什么胎气?翠花还小,尚没同大郎圆房呢,哪来的胎气?蒲公子莫要乱讲!红梅,你瞒了娘什么事?还不赶紧告诉娘!”小姑娘早已经汗流浃背,见事情根本瞒不住了,这才小声开口说出实情,赵四婶听闻蒲解惑竟然为救她家俩女儿花了一百两金子,倒抽一口冷气,扑通一声就给眼前骚包 跪下了。 “公子大恩,民妇给您磕头了!”一百两金子已经让赵四婶眼前发黑,这么大的恩情,可叫她们一家子如何来还? 最可怕的是万一这人又要籍此来强迫她家大丫可如何是好?赵四婶越想越是担心,伸手紧拉红梅。“还不跪来谢过公子?” 红梅刚要跪,蒲解惑一把将人拦住。“使不得使不得,大婶你也快快请起,在下救人只是出于看不过去,二位如此谢法可要折煞在下了!” 赵四婶不起。“公子定要受民妇一拜,公子仗义相救,免我一双女儿遭人凌辱,这份恩情民妇没齿难忘,如有机会,做牛做马定要相报公子大恩!” 蒲解惑以扇遮脸暗暗翻眸,谁要个中年妇女当牛做马啊?真不解风情! 还有赵翠花那小丫头,为什么一再骗他?该不会是因爱生恨了吧?女人的心果然扑朔迷离,不过小丫头还没和傻子圆房却是个意外的惊喜! “大婶快快请起,莫说我和翠花本就前缘未尽,事情能这般赶巧也定然是天意如此,咱们莫谈什么做牛做马,本就合该是一家人,这样就见外了不是?” 这话说得亲切,却已经明白表示了他想要人家女儿的意图,旁边黑衣男子闻言不由沉了脸,暗暗摇头叹了口气。 赵四婶却是心头一虚。“这个,大丫已经嫁了人,项大郎人是憨些,可是对她很好!大丫辜负了公子一腔美意,实在是让民妇内心愧疚!您看这事……” 黑衣男子听闻项大郎的名字,总算是憋不住开口。“我说蒲公子,说好来买衣裳,你拦住人家母女啰嗦不休,这是何意?”蒲解惑呵呵笑着回应。“尼兄莫急,我这不是遇到熟人了吗?大婶还是起来说话吧,妹子,快将你娘扶起来,怎好让我这样对着长辈说话?我和你姐姐也曾两情相悦,若非 意外连连,我才是你姐夫。” 红梅红着脸将赵四婶拉了起来,对着眼前白衣公子深深一福。 “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代姐姐向您谢过了!公子若是不嫌弃,红梅愿意为奴为婢替姐姐一起报答您的恩情。”赵四婶闻言大惊失色,伸手用力拉了一下她家傻女儿,心中暗骂她为奴为婢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却瞧见她家二女儿难掩春心的脸色,心头不由一动。 第九十五章 家里有矿 “蒲公子您看,我家大丫如今已经嫁了人,她们夫妻和乐,感情甚是深厚!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公子是宽宏大度之人,定不会再强人所难,倘若不嫌弃,倒是真 可以考虑一下同我家二女儿再续前缘……” 红梅闻言羞得赶紧低下头去,口中娇嗔。“娘,您说什么呢?我哪里配得上公子?”赵四婶越想越觉可行,俩女儿欠了一百两黄金的恩情,指望着家里还钱是万万不可能还得起的!而这蒲公子想要大丫,这事儿决计不可为之,她这小女儿却明显对眼前人 有意,何不以此谢恩两全齐美?“蒲公子,民妇心知这是高攀,蒲家高门大户,我们家确是不配的,您若是看得上小女,民妇但求蒲家可以明媒正娶,日后能给红梅个平妻或是如夫人的身份,莫要叫人欺 负了她去,您看可好?”这时代的门第观念超强,有钱有势的人家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赵四婶自是清楚她们家的地位远不及蒲家,也不敢为女儿求正妻之位,却又不想女儿嫁过去为妾受人欺 压,便大着胆子为她求个平妻,再不济也是个如夫人,风风光光过门,好歹算是主子,比那侧室和妾的身份强多了。 而且这蒲公子如今尚未娶妻,红梅早些和这人订下关系也好提前让两人培养感情,及笄了便嫁过去,没准比蒲解惑日后的正室更加受宠爱! 赵四婶想得是好,蒲解惑却是面含微笑,摇了摇扇子若有所思…… “大婶叫我想想可好?这事不是小事,我和小妹也并无感情基础,不如待日后熟悉些再说?” 这话颇合情理,赵四婶只能福身答应。“公子深思熟虑,如此甚好。” 蒲解惑又加上一句。“那么日后在下或许会去府上叨扰,还望大婶莫怪。” 赵四婶脸一黑,总算明白了蒲公子的意思,这人怕是仍不死心,想要借着去她们家的机会再骚扰她家大丫吧? 可是说出的话又岂好再收回,也只能硬着头皮笑应。“公子说哪里话?您喜欢便去,只是乡野之地不似镇上繁华热闹,村人也都粗鄙野蛮,莫要冲撞了公子才好。” 这话已是摆明不欢迎,可那扑街货硬是厚着脸皮笑眯眯摇头。“无妨无妨,我南岚国大好河山钟灵毓秀,山野之地更是别有一番景致,正是在下心仪之处,如今我二叔蒲大人叫我盯着金山的开采之事,又恰好在赵家村附近常来常往, 日后怕是少不了叨扰大婶一家了! 说起来,那一百两金子便是金山所出,暂时放在我手中保管,刚好为搭救翠花和小妹所用,现在通晓了来龙去脉,我也不怕不好向我二叔交待此事了。” 蒲解惑竟然真拿那一百两金子出来说事儿,摆明金子不是他的,上面还有着得罪不起的蒲大人压着! 赵四婶听得整个人都方了,陪笑陪得脸皮发僵,心头发苦,无言以对,生怕那人再逼她们一家子还金子,或者要她家大丫来抵这笔巨债…… 倒是一旁那黑衣汉子有了动作,伸手一把拎住蒲解惑后领,凑头到他耳边阴森森笑问。“蒲公子当真喜欢山野之地,那又何必闹死闹活非要在下陪你下山还家?我到是不知,你竟然还管着一座金山?小子,我看我们倒不如再回黑风山上重新把酒言欢,好生谈 上一谈!” 潇洒风流的蒲公子神情一滞,自知失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尼兄,别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做你想要的东西,这不下山的话材料怎么找得齐全?再说金山真不是我的,那是衙门的,我只是受家叔蒲大人委以重任,管了个 吃力不讨好的挂名差事而已……”黑衣汉子呵呵两声。“那我不管,你既不肯做我的压寨夫人,家中又有一座金山,我辛苦一圈子忙得劳心伤肝,若没点补偿,叫我这黑风山大王的颜面何存?蒲公子,你说 是也不是?” 蒲解惑头疼。“尼兄,你听我说……” 黑衣汉子点头。“是要听你说,但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说罢!” 话落便是一掌将那白衣公子削晕过去,褡裢一样往肩膀上一扛,在布庄里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轻描淡写地转身而去…… 红梅紧张出声。“好汉,莫要伤了蒲公子的性命,唔唔……” 赵四婶一把将女儿的嘴巴捂住,僵着脸向那皱眉回头的高大汉子抽搐出一个假笑。“好汉请便!咱们什么也没看见!” 汉子扬了扬两道浓眉,把头一点。“嗯,有眼色!”说完一个纵身便上了布庄对面的房脊,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赵四婶这才松开捂住女儿嘴巴的手,不等小姑娘说话,夹上那两匹布料扯了她就走。 回到赵家村,赵四婶趁着项大郎和高蛮在卸牛车上的东西,拉了长乐径直钻进新屋,把门一关,这才小声向她讲了集上发生的事。 长乐无语极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可恶的蒲解惑,难不成还真想拿那一百两金子的事讹上她了? 讲真,她一点都不信那人果然花了一百两金子买她和红梅,一百两啊,最少也得好几个大金锭子,他那小荷包装得下才怪! “娘,您莫要担心,那人诓你的,他根本没花那么多钱救我和红梅,而且他是坏心,想要借机把我们买了去为所欲为,咱们不必领他半分人情。” 赵四婶愕住。“当真如此?” 长乐正色点头,转眸睨了一眼满脸心事的红梅。“红梅,你当真喜欢那蒲公子?” 小姑娘被这样直白的一问,顿时涨红了整张脸。“不……不是这样,我,我只是感觉他救了我们,应该是个好人……”长乐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还小,须知人心险恶,蒲公子当日根本不是为了救我们才仗义出手,他其实和那些老色鬼一样,是想买了我们回家去做他的禁脔,你可千 万莫被他几句花言巧语蒙骗,这人有意在你面前卖弄风流,其实就是想要吸引你主动喜欢上他,安的绝非好心!” 小姑娘张大双眼,明显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可是,蒲公子真的要放我们回家啊。” 长乐嗤笑出声。“他若当真是行善之人,就不会口口声声提醒我们他花了上百两黄金相救!娘您忘了吗,他当日快死的时候,蒲家人是怎生前来逼迫我给他陪葬?”赵四婶越听越是后悔之前的冲动。“没错,我也听出来了,姓蒲的就是有意拿这一百两金子威胁咱们,他那一家子仗势欺人更不是东西!我原本以为红梅喜欢他,还想叫红 梅和他结亲了却此事来着……”长乐皱眉。“娘,你可真是糊涂!” 第九十六章 长远大计 赵四婶顿时又没了主意,心慌地扯住长乐的手。 “大丫啊,这可如何是好?万一那蒲公子真的纠缠上咱们家,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哪个,娘也不忍再叫你们受苦啊。” 面对这份情真意切的担忧,长乐安慰地拍了拍她娘的手背。 “娘您莫急,那人不是又叫那黑风山大王给扛走了吗?我看他暂时分身乏术,想来咱们家纠缠也没功夫,您且稳住了,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事儿。” 她话说得从容,倒真让赵四婶心下稍安,还是不忘双手合十念叨一番。“但愿老天有眼,莫叫那山大王再放了姓蒲的才好……” 红梅还是有些不舍,可也知道自己年纪小,根本不懂人情事故,也识不清好坏人,或许她真的是错信了人也说不定? 小姑娘眼神黯了黯,心里酸酸的,却终究是没再出声。长乐轻笑着岔开话题。“好啦,娘,先别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房已经修好了,您赶紧布置一下吧,明天一早就能把我爹接回来住了,瞧这新房多宽敞,等有了钱再置办些家 具,那就更像样子了。” 赵四婶顺着她的话意瞧了瞧新盖好的大房子,炕上已经铺了她新编的席子,干净又亮堂,比之先前那低矮昏暗的破屋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 想到刚买回的窗纸还未糊,女人总算收回心思,张罗着两个女儿去打浆糊来糊窗子。 直忙到日薄西山才收拾停当,帮忙的村人早散了,项大郎担心有人使坏前来祸害新屋,很霸道地命了蛮子进院看门,还不许人家在房里,只让睡在灶房。 好在长乐在灶房留了一大堆吃食,蛮子连想都没多想便欣然答应了,在烧剩下的柴草间窝了个窝,抱着吃食便舒舒服服倒下去。娘儿几个好笑地跟着项大郎一起出门,赵四婶原本预计找人做好了新衣再给女儿女婿,结果知道了长乐和红梅那两身衣裳的来源,自是不再去想,自己接了一大堆鱼笼子 的营生也没有时间去做衣裳,无奈只好把布料直接给了长乐,叫她自己好生做做。 项大郎单手夹着那两匹布料,担子倒是不用再挑,干脆扔在赵四家院里了,空着的大手就亲亲密密地牵着长乐小手,放缓步子陪着那娘仨慢走。长乐回眸瞧了一眼赵家大院紧闭的后门,心里有种预感,赵春香一连在赵家龟缩两日,怕正是在等她爹娘搬家,侍明日这一大家子人回了村,那女人估摸也该上山继续作 妖了! 只不知经过这两日的阴谋算计,赵春香会使出些什么出人预料的手段来对付她? 这一晚是赵四家一家子在石山小泥屋中住的最后一日,长乐和项大郎睡前都进了屋子,来和赵四夫妻俩话别。赵四大是感激女婿的帮衬,连声赞着项大郎好,又因为人太老实,生就一张笨嘴,不那么能说会道,只能一径扯着女婿大手反反复复说他仁义,要不是身子骨还不能动弹 ,长乐真怀疑她这便宜爹想给自家男人下个跪再磕上两个头,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想到她的长远大计,某女正色开口打断了她爹娘无意义的感激涕零。“好了,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日子过好了,我和项郎心里也踏实!只是回去以后千万要当心赵家大院里的人不安好心,我小姑姑的事怕是他们不会善罢干休, 你们一定要防着点,别吃了暗亏。” 赵四婶气恨地咬了咬牙。“放心吧大丫,娘现在算是看清楚了,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人越是逆来顺受越是遭人欺负,往后娘再不会由着赵家人颐指气使,咱们不过欠了你大伯一两多的银钱,我很快就能还给他,两清了大不了闭门不再来往,就不信他们 家敢明目张胆欺上咱们! 倒是你,现今赵春香做了大郎的妾,你大伯又威胁你们不能动她一根指头,怕是你往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项大郎感觉到赵四婶扫在他脸上的目光忧心忡忡,于是身板一直,粗声粗气开口。“娘您放心,她敢欺负我家娘子,我绝对不依!”赵四婶苦笑。“你不依又能如何?大郎啊,娘只求你莫要搭理那女人,和大丫好好过日子,赵春香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你冷着她久了,或许她脑子会清醒一些,自己离开最 好,就算不离开,你不搭理她也算对得住大丫了。” 项大郎立马点头。“好,那我就不搭理她,只要娘子高兴,叫我怎样都成。” 长乐听着她娘出的好主意,不由莞尔一笑,她这位娘其实还真是个心思细密的主儿! 她娘大概是担心项大郎冲动之下控制不住自己,万一再做出啥杀人放火的事来,那可不好收拾,又不想他被赵春香纠缠久了受到迷惑,令自己吃亏,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然,冷着赵春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可惜,就怕他们不搭理那女人,那女人仍会变着法的作死! 对于赵春香这种不安分的人,长乐只信兵来将挡,就不信她堂堂一个穿越人氏,会斗不过一个色欲薰心的古代小寡妇!“娘,下了山莫要忘了尽早送长生去私塾读书,还有我爹,这半年他做不了什么活儿,不如也趁这个机会学学识文断字,日后万一身子恢复不好,去镇上给人当个帐房先生 也不错,您说是不是?” 赵四婶愣了一下,恍惚被这提议点醒了。瞧瞧自家男人身上那股老实巴交的斯文气,倒真是个文弱的书生样,再看看听到要他读书兴奋得双眼放光的儿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来,或许,她真该 听大女儿这奇思妙想,哪怕日子紧些,她苦些累些,若真能将这爷儿俩供得出息了,还愁他们家往后没好日子过吗? 莫说儿子日后能不能考取功名,哪怕只是在村子里当个教书先生,那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呀! 他们一家子实在是被赵家人轻贱得无法忍受了,赵四婶就想自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直起身板来做人!索性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大丫说得对,他爹,下个集我就去找私塾,你和长生一起去!” 赵四呆了呆。“他娘,其实,我是识些字的,小的时候父亲给几位哥哥他们请了西席来教,我在窗外偷偷听过……” 长乐和赵四婶闻言都是一愣,这一大家子,还真没人知道赵四识字!“爹,您真识字?” 第九十七章 小心思 赵四老脸一红。“识是识得一些,就是不曾认真写过,怕是教不了你弟。” 长乐惊喜。“这么说爹是真的识字?”赵四更加别扭三分。“我只是偷学了一些蒙书,像是百家言,礼仪篇,忠孝经这种,背倒是背得下大半,含意尚未完全通解,更不敢说那些字全部识得,写也从未写过,连 笔都不会握……” 长乐心下一想便明白了,赵家对她这个爹是极致苛刻的,他能偷听已经是不错,动用昂贵的笔墨纸砚那是想都不要想,甚至可能连书都摸不到!“不会写无妨,娘,下次集您去将我爹背过的书全部买来,再买些笔墨纸砚,我爹会背,只要约摸识得当中一些字便应该顺得下来,这样他在家里便可照着书自己习字,慢 慢也就会了,这些书里边的字识全了可不少,字会了自然可以读旁的书,再等长生开了蒙,回来还可以和我爹互相交流一下,只要用心,不怕他们学不好。”赵四婶甚喜,虽说这时代供个读书郎相当费钱,而且当下时局动乱又重武轻文,可这女人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主儿,竟然很是赞成女儿的想法,乐意叫她家男人和儿子一起 读书,仿佛她男人会识文断字,她也跟着脸上增光!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单是送长生一人去私塾读书,每年有二三两银子便够,红梅索性也拿出了当姐的诚意,执意要把她从万花楼带回来的珠花、衣裳一并当了,帮衬家 里供弟弟读书,赵四婶大是感动,许诺将来一定给红梅置办更好的,一大家子欢欢喜喜憧憬着未来,竟是几乎一夜未眠。 天明时项大郎精神抖擞地背了赵四下山,将岳丈一家送回赵家村去。 赵四见了新起的大房子,再度感动得热泪盈眶。蛮子听到声响从灶房里蹦将出来,兴致勃勃地随着项大郎回他家驾上牛车,又返回山去,俩汉子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足足砍回一大车的竹子,上面还盖了厚厚几十捆的蒲 草,以供赵四婶和红梅编鱼笼子草鞋换钱。 长乐和她娘早在家里做好了一大桌子的吃食,高蛮闻到香味更是干劲儿十足,不一会便和他家主子将一大车的东西全给塞进了新起的大仓房。 吃饭时憨货一点都不觉得见外,就差上手直接开抓,看得家里几个孩子争相效仿,吃得个个肚子溜圆。 红梅收碗时高蛮还在和盆底最后一点米饭做殊死斗争,小姑娘怕他撑着,细声细气地开了口。 “蛮子哥哥,我娘说了,你是好人,你要是喜欢,往后尽可以来我家吃饭,这米饭做得干实,莫要一次食多,会涨坏肚子的。” 高蛮冲着眼前怯生生的小姑娘一呆,被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柔柔地望着,不知道怎么就大脸一热,手上蒸饭的木盆脱手便掉了下去。 “呀!”红梅忙伸手去接,蛮子也紧着挽救那没吃完的最后一口饭,结果,俩人的手莫名其妙就勾到了一起。粗糙的大手只感觉握住了细细小小一只凉滑的柔荑,蛮子心中一慌,整个人如遭雷击,虎地一下跳了起来,松开手就往外跑,倒是把个没能抓住木盆的小姑娘吓了好大一 跳! 项大郎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再瞧瞧弯身去捡木盆的小姑娘,立时便明白了他家二货跟班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红梅捡起木盆,却见一小撮雪白的米饭翻在了地上,不由有些心疼,可饭已经脏了,又没有小豆豆捡了吃,实在是浪费。 “唉,早知道不如让蛮子哥哥吃光好了。” 长乐将一切看在眼底,无语地摇了摇头,她倒是没看出来高蛮有啥歪歪心思,只不过感觉自家这二妹实在是善良可爱! “红梅,下个集记得买上一些鸡苗回来,这样就不怕饭落到地上浪费了,不久以后你们还能吃上鸡蛋。” 红梅眼睛一亮。“嗯,我问过了,鸡苗十文钱一只,我要多编一些草鞋卖了买鸡苗。” 香草听到要买小鸡,也跟着惊喜地叫了起来。“二姐,我也要学编草鞋,是不是我编的卖了钱,换回的鸡苗就可以让我来养?” 不等红梅回答,长生先给了香草一脑瓜崩。“可行了吧,你这笨丫头会编草鞋吗?” 香草捂住脑门子,小脸一鼓马上怼回去。“我怎生不会?当像你一样笨呢!” 长根也不甘寂寞地凑上前去,小手伸出来扒住红梅衣角。“二姐,我也想要小鸡,等买了鸡苗可以让长根摸一摸吗?就摸一摸,长根很喜欢大姐的小狼,也想养……” 红梅摸了摸她小弟的头。“小狼不能养,不过咱们可以和爹娘讲,给你养只小狗狗。” 一群孩子大喜过望,马上蹦跳着拍起手来。“当真可以养小狗吗?二姐,你快去和爹娘说啊!” 红梅很像个小大人儿地点了点头。“莫急,爹娘不叫养狗是怕喂不起,等咱们家不愁吃喝了,一定会同意的。” 长乐被这群孩子的天真劲儿逗笑,忍不住插口。“放心吧,你们想养狗的事我跟爹娘说,保证他们会答应。” 几个孩子欢呼声更高了起来,直接把去主屋给她男人送饭的赵四婶给吵了回来。 “一群猴崽子,叫嚷什么呢,才起的新房屋顶都快叫你们给掀了!” 长乐上前拉住她娘的手。“家里今时不同往日,新房起得不易,娘最好再养上两只狗来看家,谨防小人使坏。” 她这话轻轻松松便引来了赵四婶的赞同。“大丫说得在理,娘这就去问一问谁家有小狗,拿鱼笼子换上两只来养着。” 几个孩子喜得都快疯了,齐齐上前扯他们的娘,急不可待地求她快些去换小狗儿来。 长乐回眸笑望她家男人,感觉这样的生活真的很舒心。 项大郎将一堆竹子破成竹篾,收了工具,起身握住她小手。“娘子,时候不早,咱们也回山去吧?” 长乐欣然点头。“嗯。”小夫妻告别了一大家子走出村外,历时多日的修房大事总算是圆满完成,长乐想到她疏忽了许久的田地和那一千来块专门用来生苗的泥土,急于赚钱买牛马的心思再度活 络起来,小手一扯她家男人大手,加快脚步向石山奔去。 身后男人一个施力,小姑娘尖叫一声跌入他怀里,男人咧着大嘴笑出声来。“抱媳妇回家喽!”长乐只觉脚下腾空,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男人飞快地向着他们的二人小世界狂奔而去,却不知道,山上早有个不识相的坏东西正在等着他们…… 第九十八章 又臭又骚 行至半山腰处项大郎就听到了狗叫声,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男人的脚步放慢,长乐警觉抬头,便见那人目光沉沉望向山上小院的方向,心头预感再度清晰起来,微微挣了一下。 “项郎,放我下来吧。” 项大郎依言松了手。“娘子,狗在叫,有人在咱们家。” 长乐点头。“应该是赵春香。” 该来的总会来,来了她悬着的心反而踏实,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正是她这种心态。 男人伸手牵住某女小手,稍稍用力握紧,干燥粗糙的触感让人心安,长乐侧头冲那人一笑。 “还想带她去打猎吗?” 项大郎眨巴了下他漆黑的眼睛。“娘子想叫我带便带。” 这可是在对杀人暗号,两人竟然说得一副云淡风轻…… 长乐摇头。“算了,我大伯若是知她被熊吃了,会用家法打死我的。” 憨巴男人怒形于色。“你大伯家人心地真坏!” 长乐好笑,说得好像他们算计着把人喂熊不坏一样? “不打紧,只要项郎心意坚定,量那女人也坏不成咱们,走吧,快上去看看,别叫豆豆吃了她的亏。” 某男再度眨了眨眼,乖乖迈开大步上山。 他家小娘子这是在借机考验他的真心?拿赵春香这种货色当道具,实在是侮辱了他的眼光和心智! 山高路长,可两人走惯了,不多时便上得山来,瞧见院门关得尚好,俩狗子却堵在泥屋门外凶悍地叫着,显见那女人是躲进了泥巴屋子里。 长乐一眼扫到院中地上两块肥肉,目光不由一怔,上前搁脚踢了踢,见那肉色不正,似乎还沾了些白霜,随即若有所悟。 “项郎,你猜这是什么?”男人早看到了某些人扔下的罪证,想是恨着他的俩狗,下了药在肉里想要毒害大黑和大黄,只是下药的人大约没有想到,天下还有不吃嗟来食的狗,竟是让这罪证一直留 到了现在。 听闻他家小娘子问话,某男满脸憨相蹲身在地,仔细瞧了瞧那肉。“娘子,这是老母猪肉,又臭又骚,难吃得紧!” 长乐听到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差点笑喷。 俩狗子见主人回来了,顿时放弃那一身要吃人的凶相,摇着尾巴跑到近前,邀功似的在两人身边一顿乱转。 长乐指着那肉警告。“大黑、大黄,这肉不能吃,听到没有,免得你俩也被染得又骚又臭!” 俩狗子吐着舌头,嫌弃地瞧了瞧地上沾了毒药的肉,心下暗忖:真当它们傻呢?药味儿冲得上天入地,伦家的鼻子可不是摆设,谁吃谁不是好狗! 屋里错把好狗当傻子的人推开一条窗缝,恼火地向外张望。 “相公,你可回来了,妾身等你等得好苦,一天没有吃饭,肚子还饿着呢!” 项大郎捡了根柴棍把地上的肉一挑,举向赵春香。 “这是你掉的肉吧,饿了今天你就吃它,莫弄骚我娘子做饭的锅,自己去外面捡柴烤去!” 被当成老母猪的赵春香脸色一僵,张口结舌地瞧着那被狗嫌弃的毒肉,心里简直怄得要死! 死畜生,简直成精了,给肉都不吃! 畜生不吃的肉傻男人竟然要给她吃,真当她连畜生都不如呢?“相公,人家不想吃肉,妾身想吃鱼,妾身病了,自个儿动弹不得,你能叫翠花帮我做一些吗?我前日落到溪里着了凉,头晕的厉害,就在这屋中先躺下了,快些叫翠花做 饭吧,免得我兄长日后见着我瘦了要怪你们。”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长乐心下明了,死女人趁人不在跑上山来,想做的便是鸠占鹊巢,估摸赵家没少着人来引开俩狗子,这才如愿让赵春香进了泥屋,再想叫她挪窝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果然,连豆豆都被扔出来了,听到院中动静,小奶狼摇摇摆摆自旁边棚子里跑了出来,长乐一把将它抱起,宠溺地贴了贴脸,专心致志逗小狼去了。 她家男人指尖发痒,若非屋子里还躲一碍眼又欠揍的东西,真想把某女怀里小狼崽子拎走扔一边去,他也贴贴小娘子白生生粉嫩嫩的脸…… 可赵春香现在不识相地占了他们的房子,项大郎真的大为恼火,甚至想一把火烧了那泥巴屋子,好解他心头之恨! 好不容易熬走了岳丈一大家子,不就想踏踏实实搂上他家小娘子吗,死女人,占了他的炕,等下烫死她! 想到便做,憨巴男人出院便去砍柴,扛回一大捆来,劈了全堆到灶棚下,湿柴还会冒烟,他记得泥屋炕上有几个洞没堵,正好呛死那贱人! 长乐真不想给赵春香做饭,干脆抱了小豆豆领了大黄去看她的地。小姑娘很愉快地又从那一千来块泥土上发现了大量她想要的秧苗,圈起来的几块地长势也很喜人,草莓都结果了,只是还没熟,她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多枚大个的青白果 子,下个集刚好可以拿去卖个新鲜。 回到院子就见她家男人正在灶边烧火,某女不由心头吃味,这憨货,自她嫁过来从没见这人再做过饭,这是怕饿着屋子里那贱人,在给她做吃的吗? “项郎,你在干嘛?” 男人憨憨笑着回望小姑娘一眼。“娘子,为夫给你烧水洗澡。” 长乐上前掀了锅盖,果然只见一锅的清水,连一粒米都没下锅,灶下烟气太大,差点薰出她的泪来,赶紧放下锅盖退到远处。 泥巴屋子里适时传出赵春香呛咳的声音,女人又跑到窗前朝外面喊。 “相公,炕上冒烟,好呛人啊,你莫要给翠花烧水了,叫翠花做些饭吃快点把火熄了吧!” 长乐恍然大悟,看向她家男人的目光顿时溢满了笑意,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棚子里有好些晒干的柴,烧起来根本不会冒烟,她家男人却烧的全是新砍回的湿柴…… 某女大眼滴溜溜一转,也跟着起了坏心,上前几步把那两块还扔在地上的肉捡了起来,当着赵春香的面舀水冲洗掉外面沾的泥土。 “小姑姑,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了,我给你烤肉吧,你看,我洗干净了,保证不脏。” 赵春香看得花容失色。“我不吃肉!我要吃鱼。” 长乐摇头。“鱼刺好多,烤了没有肉好吃,小姑姑还是吃肉吧,免得你要是被鱼刺扎死了,大伯会怪我们照顾不周的,我和项郎吃罪不起。” 小姑娘执意挤开她家男人,把肉穿在湿树枝上烤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细细烤了半个时辰,烤得焦香四溢,差点连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这才送到窗下。“小姑姑,吃吧,香着呢!” 第九十九章 吃下去毒死她 赵春香脸色青白地瞧着那两块烤得滋滋冒油的肉,香气诱得她肚子咕咕直叫,可又明知那肉有毒,叫她伸手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长乐又将肉往前送送,差点就戳到赵春香嘴上。“小姑姑你尝一尝,我特意给你烤的,保证你喜欢。” 屋中人恼羞成怒地一把挥开那肉,被烫得大叫一声,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死丫头,你故意的吧?我说了我不吃肉,别给我肉吃,我要吃鱼!” 长乐故意松手把肉掉在了地上,转头看了看,再回头望向赵春香的眼神就变得阴沉起来。 “赵春香,你别不识好歹!给你肉都不吃,那你就饿着好啦!” 小姑娘弯身把烤肉捡了起来,转身就朝着灶棚走了回去。 赵春香满眼怨毒地看着那细瘦的背影,心下暗暗期盼,最好那死丫头舍不得丢掉她烤的肉,吃下去毒死她! 却见长乐直接把肉丢进了灶眼儿,火舌一舔立时着了起来。 烤肉的味道更浓烈了,大黑和大黄躁动着跑出院去,各自分头打食。 长乐把手洗了又洗,确定洗干净了,这才将那一大锅的水舀出多半,淘了米下锅,又切了些刚才摘回的青菜。 项大郎则取出从岳丈家背回的一块熟肉递过去,长乐把肉尽数切进锅里,加了盐巴,小火煮了起来。 项大郎动作飞快地去溪边取了鱼,长乐收拾好两条,抹了盐,穿在树枝上慢慢的翻烤。 小半个时辰后肉粥煮得浓香滚滚,鱼也烤得皮酥肉嫩,小两口一人一边坐到大树墩子旁吃了起来,完全没去理会在泥屋中等得双眼发蓝的赵春香。 女人被烟呛得根本上不了炕,一直站在窗口忍着咳嗽等着,结果当真只等到被饿的结果,气得她破口大骂! “赵翠花,你个小贱人竟然敢不给我东西吃,你给我等着,下次回门我非让兄长打断你的腿不可,你虐待我,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长乐慢条斯理地啃着烤鱼,朝着赵春香的方向吐了根鱼刺出去,这才不愠不火地回她的话。“小姑姑,我哪敢不给你东西吃,是你自己不吃好吗?再者说了,我又没绑着你的腿,你要吃就出来呀,难不成还非得让我这当家主母像个丫鬟一样端给你,这可说不过去 了吧!” 赵春香被噎住,确实没人不叫她出去吃,可是,她能出去吗? 万一她一出去那俩死狗又跑过来挡住门,她岂不是白辛苦半天占了这块领地,晚上还要睡在外头! 长乐耸肩。“看吧,是你自己不出来吃饭,那就别冤枉我虐待你。” 项大郎接口。“娘子,别理那贱人,为夫还想添一碗,娘子做的粥太好吃了!” 长乐笑眯眯接过碗去,又盛了一大碗的粥给她家男人。小两口慢悠悠地吃了一碗又一碗,可把个赵春香看得又急又气,生怕他们把那香喷喷的粥吃光不给她留,却又不能出去,只盼这俩人快些吃好了离开一会儿,或者快些栓 了门,把狗丢在外头,等他们睡着了,她好去吃上一口。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长乐和项大郎不仅吃完东西没离开,更没把狗丢外头,赵春香绿着脸见那死丫头把俩狗都唤进院中,怀里还抱个小狼崽子,傻男人毫不吝惜地将锅刮了个干净,把剩下的 粥全部分给了那三个畜牲…… 长乐亲手把小豆豆的肚子喂得溜圆,这才抱了它回泥屋边的棚子。她家男人则又坐到灶下开始烧所谓的洗澡水,长乐把没心没肺吃饱就睡的豆豆安置到大柳筐窝里,回头又充分利用那些热水把家里的一应物事洗刷一遍,要不是豆豆睡了 ,险些一并给洗个干净!最后又洗了自己的长发,提了桶水进棚子里擦身,等她擦完,再换项大郎去擦。锅里一锅一锅的水在那咕嘟,足足烧掉了旁人家做几天饭的柴,可把个窝在泥巴屋子里的赵春香热得要命,更是被烟呛得两眼红肿,眼泪鼻涕直流,不止一万次想要冲出 去,却又在开了半扇门之后生生缩了回去!这会儿倒不是她不想出来了,实在是俩大狗卧在了泥巴屋子门口,让她见了就双腿发软,想起今儿个她上山时,负责引开俩狗的那俩家丁被咬得血淋淋的腿,再一看俩恶 狗露出的森森白牙就心里发怵…… 天色已经黑透,项大郎总算是起身离开了灶棚,回到泥屋一侧的棚子里睡觉去了。 赵春香听不到外面什么动静,心里却是吃味得要命,一想某女正和她看上的男人同床共枕,女人便觉身体里有把火和着那热腾腾的屋子一起煎熬她!俩狗还守在院中,就躺在门口,赵春香感觉透不过气来,想去炕上躺着,结果才爬上去就被烫得又滚了下来,连炕沿都被热气薰得滚烫,害她坐没处坐,躺没处躺,气得 头顶都生出烟来。 怒火中烧的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长乐装衣裳的柜子打开,将里边衣裳和炕上被席全扯到地上,铺成乱糟糟的窝,睡了进去。 一夜无话,等赵春香醒来时早已经日上三竿,院中静悄悄的,她探头自窗子望出去,狗不在院里让她心头一喜。 女人没瞧见人,试探着唤了一声。“相公,你在不在?” 空山寂寂,半晌过去,唯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长乐背着个小背篓由她家男人牵着小手,正愉快地走在树林里,两人商量好了一起去打猎,顺便看一看哪里适合做他们的世外桃源? “娘子当心,过了前面的山岗就出了石山,再往前路野兽就多了。”长乐点头,目光向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峦眺望,两人早已经绕过了那座斑驳的高峰,石头成灾的荒山也终于走到尽头,面对前方连绵起伏的苍茫大山,某女突然意识到自 己的预想有些不切实际! 没有了石头的边境大山上密布着丛林,遮天蔽日,隐秘是足够的了,可也没了她可以置放土地的可能,试问,植物若被大树遮挡了阳光,该如何生长? 听到身边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叹息,大男人停下脚步望了过去。“娘子,累了吧,为夫来背你?”长乐摇头。“不累,你背着我要怎么打猎?项郎,那片大山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树少一些?” 第一百章 野猪沟遇险 男人仔细想了想,这才抬手指住一道低伏的山沟。 “娘子看那里,那叫野猪沟,沟底是条河,河水有一两丈宽,水最深的地方到我胸口,一路流到渭河。 沟底离两边山坡大约各有二三十丈的距离,长得全是蒲草和红柳,基本没有大树。”长乐大喜过望,顺着她家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座山峰隆起的夹隙之间果然缓冲出一片开阔的山沟,隐秘又宽敞,被植被覆盖后应该完全看不出是荒野还是良田,而且 地势平坦,还有水道可以利用,简直就是她最想要的理想宝地! “项郎,那山沟有多长,渭河又通往何处?” 项大郎挠挠头。“山沟很长,大约得有个三四百丈,听爹说,渭河一直流到翼城,和翼城的护城河是相通的。” 长乐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野猪沟的土地面积,就算一千米长,五十米宽,那就是70多亩地,足够她种了! “太好了,项郎,以后我们就在那里住吧,我请神仙爷爷给我们变出一大片土地来,咱们再盖上几间房,养上一群狗和一群牛羊,你说好不好?” 男人见他家小姑娘兴奋得小脸红扑扑,也跟着憨笑出声。“娘子说好便好,莫要忘了,我们还要生上一群娃儿!” 长乐正在憧憬着她的地主婆未来,策划着如何将一片山沟变良田,听到生娃儿顿时小脸儿一热,娇嗔地抬手捶了身边男人一记。 “讨厌!人家还小呢,生娃不急,我们先赚钱,等有了钱,日子过得安安稳稳了再生娃,免得宝宝和我们一起吃苦。” 这话完全在理儿,某男眼中浮动着宠溺的光彩憨笑出声。“为夫全听娘子的。” 他不听也不成,小姑娘还这么瘦小,哪里做得成生娃这等人生大事?唉!得多打些猎物好好给他家小娘子补补才成,都成婚这么久了,也没见人长个儿……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确定了目标,一路向着野猪沟的方向进发,俩大狗威风凛凛地跑在附近,一路上追山鸡,撵野兔,没等某男动手就抓到了好几只猎物,全被身强 体壮的男人挂在腰间。 长乐见一只野兔未死,赶紧抢在大黄狗嘴无情之前跑过去按住,喜滋滋把那只吓得乱蹬的兔子放进了背后带盖子的背蒌里。于是,小背蒌里的豆豆立马兴奋起来,和那吓得半死的兔子在里边一顿折腾,长乐背着个瞧上去自个儿乱动的背篓子笑得前仰后合,人仗狗势地也体验了一把生擒猎物的 乐趣。 项大郎难得瞧见他家小娘子如此天真活泼,一边万无一失地护卫着她,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寻找着猎物。 野猪沟当真不愧为野猪沟,两人在其间查探了不过百余丈,某男便敏锐地听到了野猪群在沟底穿行的声响,俩狗子也都竖起双耳龇出利牙介备起来。 长乐感觉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息,立即伸手按住背后晃动的背篓,整个人身体紧绷起来。 “娘子莫怕,附近有猪群,上来,我先背你去那边大树上躲一下,看为夫今天猎一头大野猪回去给你补身。” 长乐不敢在这种时候添乱,听话地爬上男人宽背,由着他迅速将自己送到三十丈外的山坡上,寻了棵大树托着她爬上一丈来高的粗壮横枝。 “项郎,猎不猎得到野猪都不要紧,你一定要保证安全。”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娘子放心,为夫晓得。”小姑娘看着她家男人身形矫健地向着不远处完全瞧不见的猎物奔去,俩狗子已经自觉分工,从两翼向着野猪群包抄,发现主人已经准备好了,立马同时发动,惊得草丛中 正在觅食的野猪群一阵洪荒乱窜! 项大郎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隐在草丛中那道最大的身影,搭弓引箭,拉成满月,“嗖!”地一声,箭势劲道十足的划出一道弧线,血花四溅,正中目标。 长乐惊悚地瞧见一头硕大的野猪嗷叫着冲出草丛,被两只狗子灵巧地左拦右截,竟然掉头直朝她家男人奔了过去,阳光下两只獠牙闪着白光,吓得她尖声大叫。 “项郎,小心!” 又是一箭破空而出,劲力直透箭尖,居然嘣地一声自那野猪前额射了进去,穿脑而过,自猪头后方露出一截寒光闪闪的箭头儿…… 大野猪糟此致命一击,硬是又向前冲出了四五米距离才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 长乐惊魂甫定地颤抖着手放下了那只她从蒲解惑手中捡到的火枪,额头布满了冷汗,刚才她连瞄准都没来及,她们家男人就把那头可怕的野猪给射死了! 谁说热武器就有优势?在她家男人面前,怕是那人的冷兵器远比这火枪厉害!突然之间两只狗再度狂吠出声,长乐心有余悸地望了过去,惊见一头黑熊正从沟底咆哮着朝她所在的大树冲了过来,估计那家伙是在河里喝水觅食,恰好被她刚才的尖叫 声惊动,因此发狂暴走了。 某女吓得小心肝一顿乱颤,强自忍着手抖举起火枪,对准了那越逼越近的庞然大物。 项大郎“嗖!”的一箭,正中那黑熊后颈,然而,黑熊不是野猪,这家伙皮糙肉厚毛又多,项大郎那一箭虽说劲力十足,却没能立马让黑熊丧命。长乐额角冷汗刷地一下落了下来,一瞬间紧张到失聪,也没听到她家男人喊她不要动,手上火枪对准那熊的脑袋,“砰!”的一声大响,枪中唯一的一颗散弹飞了出去,炸 开的铁珠一半打到熊脸上,竟把个大好熊头打得血肉模糊…… 某女却是没瞧见这些,人已经被那枪出人意料的后坐力掀得一个不稳跌下树去,尖叫着滚入草丛。 黑熊遭此重创却还是没死,暴怒地甩了下头,又要续约朝着伤了它的人横冲直撞!长乐吓死了,根本没顾上半边身体被摔得生疼,爬起来就往山坡上逃去,当真是连滚带爬儿狼狈十足,裙子都被树枝刮破了一条大口子,这一刻她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 心头却是奇异地响起一阵自嘲。mmp的,人果然不能有坏心,她算计着有朝一日让赵春香被大狗熊吓死,结果却是自己被这熊玩艺吓得半死!捡了那扑街货的枪,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却差点被那破枪的后坐力给害得让熊拍死…… 第一百零一章 特别稀罕 长乐那一枪开得震天价响,倒是把项大郎吓了一跳,见她自树上掉落下去,更是心头一紧。 “嗖、嗖!”两箭,电光火石间自男人长指间飞出,一箭射中熊眼,另一箭干脆地从黑熊左耳进右耳出。 项大郎两个起落过去一把将他家抱头鼠窜的小娘子揽入怀中,大手轻拍她背脊安抚。 “没事了,娘子莫怕,我不会让那畜牲伤你,摔痛了哪里,快叫为夫看看!” 长乐心有余悸地回眸望去,黑熊倒在草丛中还在兀自抽搐,头上穿着三只利箭,显见是活不了了。 小姑娘“哇!”地一声扑入她家男人怀里,紧紧抱住人家窄腰哭了起来。 “吓死我了,刚才吓死我了!呜呜呜,啊啊啊,项郎,我以为我会被它拍成肉饼……” 男人的怀抱踏实又安稳,搂着她连声安慰。 “莫怕、莫怕,为夫不会叫它拍着你的,娘子莫要再哭了,当心把别的野兽再给招来。” 这招果然好使,怀中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小肩膀一抽一抽,明显还在害怕。 某男心疼地抚着那线条细腻的小背脊,只觉怀中人小身骨单薄得可怜兮兮。 “娘子,咱们打了这么些猎物,回家一定要好生给你补补,你可真瘦!” 长乐总算感觉到了一只大手在她背上来回摩挲,掌心温度莫名让人感觉烫得慌,羞涩立时压过了惊惧,扬起哭得水润清亮的眸来,娇嗔地瞧了那人一眼。 “你很嫌弃我瘦吗?”好像谁不想长肉似的,可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项大郎一愣,低头看着小姑娘梨花带雨般的娇颜,心跳一时竟然失了规律,可又舍不得移开视线,只觉怀中人即娇俏又可爱,小脸蛋红扑扑,像只熟透的蜜桃,诱得他冒 失低下头去,在那嫩生生的小脸儿上重重嘬了一口。长乐瞧着那人越垂越近的大脸,心跳也跟着怦然而动,身子被搂得紧紧的,一时之间她都忘了自己双手还箍在人家腰上,只觉气息逼近没处可躲,也不想躲,直到被那双 软软的唇亲到颊肉,大胡子扎得她痒得眯起眸来,耳边却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 “为夫半分都不嫌弃娘子,稀罕娘子还来不及,特别稀罕,稀罕到想把你整个吞下肚去!” 蓦然遭遇如此表白的人完全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要羞着火了,小脸往人家胸口一埋,嗔着声音捶人家。 “项郎,你要吃人啊,你又不是蟒蛇,还要整个吞?讨厌!” 男人胸廓震动,闷笑出声,大手轻轻捉住那只小手。“娘子轻些,为夫是真的稀罕你,别捶了,我身上硬,当心你敲得手疼。”小姑娘简直被这人无师自通的甜蜜情话给齁着了,莫名有种被撩到不知所措的恼羞成怒,索性把心一横仰起头来,双手上移,将那人高她一头半的脑袋往下压了又压,踮 起小脚才勉强够到人家的嘴巴,对准那双浅玫色的唇用力亲了上去。 大男人全身一震,果然被她的猛浪惊呆了! 某女感觉可算扳回一成,没丢她这现代人的脸面,松了手,涨红脸对着那人展放毫言壮语。 “项郎,你是我的人,稀罕我是应该的,我们是夫妻,你也只能稀罕我,因为我这个人特别独,你既然娶了我,那就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听到了吗!” 这话说的,摆明了是在宣布他的所有权完全归她了! 男人认真望着那双目光肃重的眼睛,证实了这小姑娘完全是认真的。“那你呢,也是为夫一个人的吗?你也稀罕我吗?” 长乐没料到人家有此一问,硬是逼她表白的节奏? 小姑娘心速直线上升,在马上就要撑不住羞翻在地之前把头重重一点。“项郎,我当然稀罕你,只要你不变心,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好吧,这回答终归还是信不过他。 憨巴男人用力一拍胸膛。“为夫倘若变心,你就把我的心挖出来喂狗!” 正羞云罩顶的人顿时被这话给逗乐了,小手拉住那只大手笑睨着她家男人。 “我才不会为变心的渣男杀人呢,你要是变了心,我就去找更好的。” “莫想,为夫绝不给你这个机会!”男人一把将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扛上了肩膀,连转三个圈子,直转得人家扯住他的胡子尖叫连连,这才松手。 长乐头晕目眩地扶着男人手臂勉强站稳,嗔了那人一眼,想起正事。“我的背篓呢,豆豆……” 她从树上摔下来时背篓就掉了,豆豆可千万别跑丢了,这么大的山,丢了上哪去找? 早从背篓中爬出来的小奶狼听到唤它马上唧唧着凑上前来,长乐正担着的心一松,弯身把小东西抱入怀中,另一手扯着她家男人向她的背篓走去。 枪和背篓都落在树下,那只兔子竟然还吓堆在背篓里,也不知是被熊的吼声吓软了腿,还是因为背篓摔开的口子太小它没能钻出去。 长乐还算计着将它送给家里几个弟妹养呢,见兔子还在,心头大为喜悦,重新将豆豆放进去背上身,再看那边的熊也已经不动弹了。 项大郎则对掉在树下的火枪好奇不已,弯身将那把已经没了子弹的枪捡起来,在掌中掂了掂,又送到鼻前嗅了嗅,疑惑地看向长乐。 “硝石的味道,这是什么?” 长乐看了一眼那把害她差点摔断小腰的枪,深恨扑街货做的东西不靠谱! “是火器,威力本该很大的,只不过做得有些粗糙,没达到它的实际效果,不然的话用好了比你的箭还要厉害。”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头次用枪打得不准!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面部被铁砂打得血肉模糊的黑熊,心头不觉震撼,这东西一介弱女尚能用出如此大的成效,当真不容小觑! “娘子,这也是你自己做的物事?” 长乐晒笑出声。“我哪会做这个?这是那……”话到嘴过又觉不好解释,只能随口搪塞过去。“这是我捡到的,上个集上看到有人掉落在街上,我就顺手捡了来。” “原来如此,可真厉害!”项大郎瞬即会意,这东西恐怕便是尼大也向他汇报过的火器,蒲解惑用来向他们换命的底牌,想不到,竟是如此犀利的物件!长乐担心她家憨巴男人再问火枪的事,赶紧转上了正题。“项郎,又是野猪又是熊的,咱们也拿不回去呀。” 第一百零二章 两头驴 男人憨笑出声。“不妨事,我拿得动。” 长乐满眼不信地睨了那人一眼,眼神摆明三个字:累不死你! 项大郎却是说到做到,上前拖起已经死透了的黑熊,径直向着河边而去,还不忘招呼他家仍在畏惧熊尸的小娘子。 “娘子来,咱们去河边将这熊的内脏掏去,还有那头猪,都收拾干净了能轻许多,我拿得动。” 这话在理,长乐赶紧跟上去,俩狗子忠心地护在她身侧,很快走到河边,寻了处干净的落脚地开始剖熊的内脏。 俩狗兴奋得要命,项大郎一边往外拖那些肠肚,一边把心肝等物扔给它们吃,这血腥的一幕看得长乐直犯恶心,赶紧转身去打量她看好的这片风水宝地。 野兽无疑是多了一些,可若是能在四周围上栅栏,也可防备一二,再设些陷阱,没准还多条生财之道。 小姑娘并没被今天这意外连连吓阻,反而心思活络地再度算计起她的致富门路来。 “项郎,我看你的身手真的不错,不如这样,往后你也不用刻意去打猎了,就来这处帮我做些事好不好?” 不和这人一起来长乐一直不知道,她家男人确定很厉害,箭射得精准无比,身手更是敏捷,如果没她这个拖累,估摸也没什么东西轻易伤得了他。 男人满心好奇她想对神仙爷爷变地之事如何安排?脸上却是毫无异议的顺从。“娘子只管说,为夫全听你的。” 长乐点头。“这片沟地很好,我打算就让神仙爷爷在这里给咱们变地,等到秋上咱们家那边的地里收了种子,明年就在这里种一大片的粮食。 不过这边的野兽实在是太多,我担心咱们来了这里住着不大安全,所以,还得烦累你把这片沟地想办法围上栅栏,再在外围挖上些陷阱,应该可以起到防护的作用。” 这主意出得不错,项大郎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应承下来。“我听娘子的,那从明日起为夫便来这里砍树围栅栏,只不知娘子想要围多大地方?” 长乐也知道围个院篱笆容易,可若围上周长足有两千多米的篱笆当真不容易,于是灵机一动,又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我想把整个野猪沟全都围上,但是恐怕你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活儿,不如这样,你隔上三尺距离钉入一根结实的木桩子,我在家中编些竹篱笆,到时你扛来别进去便可。 ” 男人立马摇头。“不成,编竹篱笆太伤手,扛到这里也太远了些,娘子不用担心,为夫自有办法,保证在冬日前把神仙爷爷要变的地全给围起来。” 长乐有些心疼。“这么大的地方,那得多辛苦!” 项大郎一脸理所当然地笑了笑。“娘子莫要忘了,还有高蛮那个憨货,他在家也是吃干饭,我就成全他一下,让他跟着我一起来玩儿。” 某女无语地瞧着他家使人干活完全不当回事的憨巴男人,还说人家是个憨货,真不知道他这脑回路是如何长的,围篱笆算得上是玩吗?不过想想却也不是不可,高蛮日常也不过是帮他爹赶个牛车跑跑营生,叫他来帮项郎,高老爹一人也应付得了赶车的事,只要她去和高老爹说好,给高蛮一些工钱便是。 而且这山中野物众多,高蛮陪着她家男人多少也有个照应,偶尔打到些猎物带回家去,还能帮高老爹改善一下生活,多赚一些家用,何乐而不为呢? 最重要的是,修房这些时日长乐也瞧出来了,高蛮是真的很喜欢跟着她家男人! 大概憨巴之间有着微妙的共同语言吧,反正她就感觉这俩人之间超级默契,有时候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俩人就能达成某种匪夷所思的共识……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长乐再看这片青山绿水,更觉柳暗花明心情舒畅,连被赵春香搅起的烦憎都抛却在了脑后,预想着往后再在山坡上植些桃李果树,待到春日里 粉白满山,那可真是人间仙境一样的好地方! 项大郎瞧着他家心情愉悦的小娘子,心头也是一片畅快。 这处山沟虽说有着几十亩地大小,但在群山环绕之间当真并不起眼儿,更不要说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绝对是个很好的隐居之所,未来能将他的女人和孩子安置在这 里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原本他以为女人都是喜好热闹的,至少也会留恋熟悉的生活方式,不愿意接受陌生的事物。 可他家小娘子明显不是那种寻常女人,她的勇气和智慧都不输男儿,更有着旁人看不透的神秘,让他不自觉的对她多出一股与众不同的信赖,信赖她真的可以将不可能化 为可能,将荒山沟子变成良田,让他们未来的孩子生在充满幸福的土地上。 所以,他十万分愿意配合她的选择! 男人的动作干净利落,不多时便将那头野猪和黑熊肚子里的累赘全都收拾干净,又故技重施地将山鸡和野兔全都塞进了猪和熊空掉的肚膛内,这才将两个庞大的猎物绑在 一起扛上了肩膀。 长乐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人的体力,就算去了内脏,这俩大家伙也得有五百多斤,她家男人硬是扛得一副不费力气的样子。 “娘子,快些走吧,天不早了。” 长乐脚程慢,的确是有些耽搁时间,看到太阳已经过了正头顶,正在缓缓西移,也不再废话,干脆地跟在她家男人身边匆匆赶路。 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又是上山下坡,石山上乱石嶙峋无路可挑,硌得人脚生疼,长乐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脚早已经磨破了皮,被摔到的身体大概也都青了,走得她全身是 汗,到处都疼。 可即便是这样,小姑娘一瞧到她家男人肩膀上那两个庞然大物,立马又感觉自己走得太慢! 索性咬着牙,粗喘着用力向前走,免得男人心疼她再提议歇上一歇,再歇下去,回到泥屋就该半夜了。 项大郎心疼极了那要强的小姑娘,见她就要体力透支,几度提议先扔下猎物背她回去,小姑娘都不同意,执意要和他一起回家,倒是再三要求他把那熊扔下,只扛着那头 野猪…… 于是,两头犟驴硬是一个也不示弱地硬生生走回了石山,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回到他们家的泥巴屋子了,项大郎这才停下脚步,把肩膀上的猎物朝地上一扔。 “娘子,快到家了,咱们先把山鸡烤了来吃。” 第一百零三章 我家娘子最好了 石山上没什么厉害野兽威胁,长乐也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很是可心地点了点头。 “好呀!可惜没带盐巴来。” “娘子瞧这是什么?”憨巴男人变戏法一样从胸口摸出一只小包,打开来,正是一撮细白的盐巴。 长乐惊喜地看着她家男人。“项郎,你真是太神奇了!我能叫你小叮噹吗?” 大男人不解其意地瞧着她。“小叮噹是谁?听起来像狗的名字。” “噗……”正在喝水的人一口喷了出去。“不是狗,是猫!项郎,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以后谁要是再说你憨,我保证跟他急!” 男人一脸呆萌地瞧了瞧笑得毫没形象可言的小姑娘,半晌才憨声憨气开口。 “娘子不用安慰我,为夫知道自己是憨的,憨也没什么不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感觉我做得不对不好。” 长乐闻言若有所思地回望那人黑亮的眼底。“你是当真喜欢憨巴这个称呼?” 这人的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说,这憨巴的名声的确是他有意装出来的?就为不叫别人说他做得不对不好吗?还是为了更加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项大郎反问。“娘子不喜欢为夫憨吗?”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如果是项郎这种憨,深得我心,我心仪得很!不过要是蛮子哥那种,我就有点……消化不了了。” 这话无疑取悦了某男,情愿做憨巴的人立马喜笑颜开。“娘子等我去拾些柴来,咱们烤山鸡!” 长乐瞧着那人长腿大步钻入附近小树丛,动作利落地砍起枯枝来,摇摇头轻笑出声。“大智若愚,当是如此憨态!” 小姑娘并不纠结这些,憨与不憨都深得她心,有什么好纠结的?痛快起身去寻石块垒灶眼儿,等下好用来烤山鸡。 长乐当然知道她家男人为什么提议在这里烤山鸡吃,毋庸置疑,这人和她的心思一样,就是不回去给赵春香做饭,两人在外面吃饱了,回家没人会搭理那个碍眼的东西!至于那两头猎物,这一路上长乐都已经想好了,等晚会儿回去就直接送到高老爹那里,拆解利落,明日一早便趁着新鲜拉去镇上卖了,刚好顺道和高老爹商量,让高蛮和 她家男人一起去干活。 项大郎不一会儿便捡了一大抱的柴回来,生了火,也不知用什么手法,竟将那山鸡一下子连皮带毛剥了个干净,抹了盐沫穿上树枝烤了起来。 长乐借着烤山鸡的功夫和她家男人说了她的想法,项大郎大是赞同地点头。 “娘子所言极是,当下天气太热,猎物容易发臭,那为夫明日一早便先去镇上卖肉,回来再和高蛮一起去黑熊山干活。 娘子,我刚想了想,既然要围篱笆,我们每日里来回跑实在太过麻烦,要是你同意,我便和蛮子多带些吃食,一起在山中住上几日,每到集日前再回来一趟,你看可好?” 长乐初闻此言反射地担心山上不安全,可是再一细想,这俩人要是来回跑,每天四十公里奔波又确实太过疲累。 “可是项郎,野猪沟附近有那么多野兽,你们往哪里睡啊?”项大郎憨笑出声。“娘子不用担心这些,山沟附近有许多大树,我可以上去做个树窝,再让大黑在树下看着,有野兽来它一叫我便知晓了,来几个杀几个,来得多少都不怕 ,倒是白送上门的好处!等到集日前为夫便将所有猎物一道送回来给娘子换钱。” 长乐听这人说得轻松,可心里还是不舍。“那你一去多日,我想你了该当如何?” 男人听到这番表白顿时双眼发亮。“娘子当真会想为夫吗?” 小姑娘扁嘴点头。“嗯!”项大郎欣喜安慰。“娘子只当好好保重自己,快快把自己养胖,围篱笆的活儿用不上三两月便可完成,到时为夫便回来天天陪着你,希望那时娘子白白胖胖,已经长成一个 大姑娘!” 长乐嗔那人一眼。“哪能长得那么快?” 项大郎又言。“娘子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讨厌的贱人,我若不在,瞧她还如何犯贱?”这话倒是提醒了长乐,赵春香为勾引她家男人而来,项郎去了黑熊山,除非那女人跟去,否则她还真是摸不着自家男人的边,三个月的时间,这女人不见得有这样好的耐 心一直守在这里,自己如果再使些小手段,或者不难叫她离开…… “既然项郎都想好了,那就如你所说吧,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还没和你圆房就守寡!” 这话说得极重,却也是长乐心头唯一担忧,项大郎听了再三拍胸脯保证。“娘子放心,为夫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同你圆房!” 长乐顿时被这话囧红了脸,啐那人一口。“你是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可圆房得等我长大,不然你想都不要想!” 男人憨笑,一张大胡子脸上满是天真纯洁的无辜相。“我没说不等娘子长大啊,娘子莫要生气。” 某女脸色愈加红热三分,索性不理咬住此事不放的坏男人了,伸手抢过一只山鸡自顾自地翻烤起来。暮色沉沉,俩只狗子趴在旁边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小夫妻俩之间氤氲着无言的暧昧,气氛莫名甜蜜,长乐只默了片刻便恢复澄明,又把目光转向仍旧专心致志关注着她的 男人身上去,对着那人紧张的表情宛然一笑。 “顶郎,去山里干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男人见她又理他了,眉梢顿时浮起喜色。“什么都好,只要是娘子做的,我都喜欢吃。” 长乐点头。“那我给你烙几张大饼,再腌些肉煎了夹在里边,可以存好几日都不坏,你吃的时候就像这样再烤一下便可。” 项大郎毫无异议。“嗯,那就有劳娘子了。” 长乐啐他。“说什么呢?这么见外,我不是你家娘子吗?” 男人瞬即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家娘子最好了!” 被夸的人颇为受用,老实不客气地点着头回应。“项郎辛苦,做娘子的该当如此,咱们以后无须这样客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知道了吗?” 男人眸底闪过细碎的亮光,险些笑出声来,面上却是郑重其事。“为夫晓得了。 长乐吐舌,其实她就是一顺嘴说着好玩而已,这人竟也答应! 既然这人不是真傻,那就是他对自己无比的宠溺和纵容,而这两样无论哪种,都叫她心里蜜汁荡漾……要是家里没那讨厌的赵春香该多好!怎么才能想个万全之策将那贱女人快些赶走呢? 第一百零四章 你可如愿了 吃饱之后两人又扛起重物继续上路,有了计策索性也不回家了,顺着石山斜插而去,径直拐向赵家村的方向,到得石山脚下,项大郎一声呼哨示意俩狗子自个儿先回去, 趁着夜色寂寂和长乐一起去了村头的高家。 高老爹家住在村子最边上,倒是免了他们扛着扎眼的猎物再惊动村人。 进了高家的院子,高老爹听到门响立即迎了出来,瞧着项大郎扛得又是猪又是熊,倒也没多诧异,一边和气地招呼他们进院,一边回手把大门栓了。 “大郎啊,打了这么些猎物,是想明日叫蛮子一起去镇上卖吗?” 项大郎点头。“等我将肉卸下来,明日送到镇上酒楼便可。” 老爷子顿时明白过来。“好说,我去拿些筐来给你搁肉。”长乐跟在高老爹身后道谢。“高老伯,这么晚来打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实在是因为项郎打得猎物太多,扛回来耽搁了不少时间,天气又太热,我们担心搁家久了会放坏。 ” 高老爹和蔼地笑着递了只大柳筐给她。“说哪里话,大郎是看得起咱们,不把咱们当成外人,翠花你也不用如此见外,日后有事随时过来便可。” 长乐感激地接过筐来。“老伯,我还有一事相求,我家项郎独自上山打猎我总也不能放心,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蛮子哥往后和他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老爹闻言,目光迟疑地望向项大郎。“这是大郎的意思吗?蛮子不大会打猎,去了怕会给他拖后腿……” 项大郎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很是干脆地回了一声。“无妨,叫他跟我学着便是。” 高老爹喜笑开颜。“诶!那敢情是好,蛮子啊,赶紧出来,大郎要带你去打猎,你可如愿了!” 屋门“砰!”的一声大响,高蛮欢蹦乱跳地蹿了出来,口里喜滋滋嚷嚷。 “打猎,我可以去打猎了?爹,蛮子去打猎喽!蛮子给你打山鸡吃……” 高老爹唬起脸喝斥他。“嚷什么嚷,大晚上的,吵得鸡飞狗跳,当心我揍你!” 蛮子立马收声,却是仍旧乐不可支,凑到项大郎身边去,拎起刀来跟他学着解肉,嘴里边还神念叨:“剥皮,割肉,蛮子爱吃肉,肉最香了……” 长乐想不到事情如此轻松便说定了,不由有些怔忡,半晌才无语地笑了起来。 看来高蛮真的天生和她家项郎气场相合,她实在是没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想通此节,长乐便也去看俩汉子拆肉。 项大郎动作利落,难得高蛮也学得有模有样,很快熊和野猪都已经被拆分好了,净肉盛满了两只大柳筐。 某男知道他家小娘子喜欢吃猪排骨,于是将两扇猪排完完整整留了下来,装进了另一只大筐里,还有长乐要的两条五花肉和一大堆去了肉的骨棒。 骨棒主要是拿来做鱼饵的,那肉长乐则马上拿去腌了,准备给她家男人和高蛮做辅粮带。 项大郎在山上处理猎物内脏的时候留下许多板油,长乐也全都留了下来,准备熬了做些手工肥皂和蜡烛,等到下个集拿去试试好不好卖。 当然,时下的材料有限,连火碱都没有,却有一种极其简单的方法,做出来的肥皂既天然又好用。 长乐打算利用的材料就是那些板油和草木灰。 收拾停当,高老爹看看天色,满心好意地开始挽留项大郎和长乐。 “时辰已经不早了,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如留下吧,咱们家空屋子多,左右也是无人住,明晨你们也好赶早去镇上,免得来回奔波。” 长乐想到家里有个碍眼的东西,回去肯定不得清静,倒是很想留下来,转头瞧瞧她家男人,项大郎则更是痛快地点了点头。 “娘子累了一天,如此甚好!” 长乐随之道谢。“那就有劳高老伯了。” 于是,小两口便在高老爹家借了宿,完全没人理会山上那个等得心焦火躁的赵春香。月上中天时长乐醒了一次,毕竟借宿在外,她睡前没有仔细梳洗过,脚上伤口发痛,两腿也都乳酸堆积灌铅般沉重,很有些睡不实诚,翻身见项大郎睡得安安静静,连睡 姿都文雅之至,倒是看得赏心悦目。 小姑娘看了片刻,想到如今天气热,一大筐温温的肉捂在一起别再发臭影响价格!某女悄眯眯起身出了屋子,到院中放肉的牛车上瞧了瞧,估摸着她要是放上几块冰镇着,到天亮时多半也化光了,于是便在脑中唤出那个背包界面,围着肉筐在车板上丢 了几块冰,这才安心回去继续睡觉。待到某女呼吸均匀终于睡实,旁边男人自炕上坐了起来,翻身下地,走至院中瞧着牛车上平白出现的四四方方几大块冰,将他家小娘子惊为天人之余又不由好笑,这么大 的冰一夜也不可能化尽,莫要到了天亮再惊到高老爷子才好! 他娶了个神仙娘子,这事可大可小,传出去被人把她当成妖物可就麻烦了…… 男人走到车前站定,双掌按于冰块之上,暗运劲力,轻易便将那冰块震成一堆碎冰,堆在筐下兀自散发出缕缕寒气。 想了想,索性又将那碎冰搁手捧入筐中,夹在肉层之间,可以更好的起到保鲜作用。 天明时牛车上除了一摊水渍并无什么多余痕迹,高老爹瞧了瞧天,还以为是半夜下过雨,顶多是下偏了只淋到了牛车……也并未多想。 套好了车时长乐已经煮了一锅排骨饭出来,飘香四溢,诱得蛮子在灶房外流连忘返,险些被项大郎两巴掌真给打成个傻子。 好不容易等到长乐张罗着吃饭,高蛮吃足了三大碗,心满意足才坐上车辕,长乐将豆豆和兔子交给高老爹照应着,也跟着一起坐上车去了镇上。 小夫妻俩将两大筐肉卖掉,足足换了八两多银子,长乐买了麦粉,糖糕,怕时间赶不及,又买了五十个现成的炊饼,这才向回走。 途中偶遇一乞丐,全身脏污不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讲话却彬彬有礼,说他是家中受难流落至此,想要些盘缠去寻远亲。 长乐见那人双眼黑白分明,面容轮廓却算清秀,倒像个落魄书生,心下同情,便给了他一贯铜钱。 那人受此大恩再三言谢,留了姓名,说他叫谢青砚,来日有缘定然不忘恩公雪中送炭之情,长乐没当回事,挽着她家男人便走。项大郎不着痕迹地回眸看了那人一眼,后者同样回他一个眼神,两相暗中来往长乐浑然不觉,惭行惭远,落魄书生这才直起腰来,伸手撩了下凌乱的长发,唇边泛起一丝 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公始终放不下他这位胞弟,如此看来,他娶这女人倒是大器,只是年岁实在太小了些,若想等这人有了后再一起举事,主公怕是真等不及…… 第一百零五章 大好毒计 到赵家村后长乐没有马上回石山,而是将前晚腌的肉拿出来煎熟,给俩男人妥善包好和那些炊饼、糖糕一道装起来,又请高老爹抽空把那只兔子给她家送去,三个人这才 出发上山。 项大郎背着一堆东西,直将长乐送回泥巴房子外面,不等赵春香看到他,便直接带着高蛮往黑熊山而去。 大黑跟着俩男人走了,大黄则一如既往地留下来陪长乐。 一人一狗进了小院儿,赵春香立马隔窗喊了起来。 “赵翠花,项郎呢?你们一晚没回来,去了哪里?我快要饿死了,你赶紧做些吃的给我!” 实则她已经听到了男人和长乐告别的声响,知道项大郎又走了,只是不知道要去哪儿,又要去多久? 长乐将项大郎背了一路的背篓放下,这才淡淡望了屋中女人一眼。 “这里有米有粮,饿了不会自己做饭吃吗?你是来做妾的,还是来做祖宗的?” 赵春香饿得前胸贴后背,火气说不出的大。“死丫头你少啰嗦,我是你小姑姑,你敢不管我死活,等我回了赵家有你好看!” 长乐嗤笑出声。“就算你是我小姑姑,又有哪条律法规定了我必须给你做饭吃?粮食就在眼皮底下,你自己懒得不动,饿死活该!” 赵春香气得跳脚,却也知道长乐一离开众人视线就会变着法的忤逆她,死丫头嘴皮子还厉害,自己多半说不过她。原本她是想占住泥屋说什么也不让地方,可昨天一整天没人在家,她却错过了好机会给自己肚子添饱,只偷偷跑出来一圈喝了些水,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直接吃的东西,便 又饿着回了泥屋。 结果等了一天一宿,长乐才一个人回来,叫她心里着实恼火!饿得受不了,也顾不上占地方了,只好先出去吃了东西再说。 “那你把那死狗关到外面去,它总想咬我,我哪敢出去?”长乐瞪了赵春香一眼,没理会她的颐指气使,而是生了火,先将那些板油熬了灌入陶罐,又找了一只木桶,将灶底厚厚的草木灰挑细末捧进桶里,加了适量水搅拌均匀, 放在棚下等着提取碱水。 之前发现她散扔的那些泥土块上又生出了许多秧苗,做完重要的事长乐便拎了镰刀领着大黄移种秧苗去了,也没理会赵春香随后而出,直奔她熬油的油渣子而去。 已经是七月末时节,再不将各种秧苗种好,到了秋天就不一定能长成了,长乐哪有闲功夫搭理没事找事的赵春香?等她把所有半大的秧苗全移种到地里,已经是三个时辰过去,日影偏西,大约有下午两点钟光景,长乐倒是不急着回泥巴屋子,心里惦记着项大郎,又把几块地里的草收 拾了一遍,看着长势极好的庄稼,这才心情愉快起来。 回到院子里赵春香早吃饱喝足又钻回屋中占地方去了,长乐提了桶准备去溪边收鱼,蓦地发现她那一大罐油被打开了扔在灶边!还好油并没有泼洒出去,长乐将罐子重新盖好了,掀开锅盖一瞧,锅里残留了一些浸着油的糊饼渣子,想是那赵春香看到这些油,便舀了和上麦面烙饼吃了,饼里还掺了 好些她留给大黄吃的油渣,这么腻也不怕吃了拉肚子! 而且那油长乐是打算用来做肥皂的,里边熊油猪油都有,那女人居然也不嫌腥膻味儿大,就那么吃了…… “喂,死丫头,我给你留了块饼,在木墩上搁着呢,别说我只顾自己吃!” 长乐回眸果然看到一块卖相极丑的油饼扔在木头墩子上,里边油渣子凸起,烙的糊不拉叽,看着就牙碜。 “那可真是谢谢小姑姑了。” 赵春香有这种好心给她留吃的?怕不是像给俩狗下毒一样,也在饼里做了手脚想毒死她吧! 长乐作势拿起那饼利用角度之差佯装咬了一口,又转回身边嚼边担起木桶向外走去。 赵春香歹毒的目光追在她身后,又见她抬手将饼送到嘴边去吃,女人兴奋得双手扒住小窗子,恨恨地对着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死丫头,今儿个非毒死你,我看你还怎么抢我的男人!” 长乐一直走出赵春香的视线,才找了个蚂蚁窝把那块饼扔下,在附近只看了片刻,便发现吃了饼渣的蚂蚁翻倒一片,赵春香果然在饼里下了毒药! 长乐的目光立时阴沉下去,赵春香不仅要和她抢男人,竟然还如此无法无天欲置她于死地,看来是她一直太手软,让这女人以为她真的好欺负了!小姑娘面色平静地将那块饼重新捡了起来,动作飞快地下了石山,喊来包括赵六娘和村中几个比较有威望的年长叔伯在内一大群人,同他们讲了赵春香烙饼下毒意欲加害 她的事。 村人们见了长乐拿那饼喂食蚂蚁做证明,无不骇然! 长乐和众人耳语片刻,重新向石山走了回去,马上便有人跑去赵家报信,说她被赵春香下毒给毒死了! 赵老大和老叔公不知道下毒的事怎么会被捅得人尽皆知,担心不好收拾,忙跟在众人身后一起朝着石山上跑去。长乐已经先村人们一步回到泥巴屋外,听到山路上人声近了,这才担着木桶,脚步踉跄地冲入院子,在赵春香隔窗偷窥的目光下一口污血喷了出来,“扑通!”一声倒在了 院中地上。 赵春香见她瞪大双眼朝自己伸出手来,嘴里不停发出难受的喘息,嗬嗬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 “你……你竟然在饼里下毒……” 赵春香见长乐已经毒发,眼看就要死了,惊恐之下心头却是闪过一丝快感,硬壮着胆子冲她狞笑。“死丫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想和我抢男人,这就是你不识相的下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要是早点让项郎休了你,没准我高兴了还会留你一命!呵呵,可惜现在一 切都晚了!” 长乐双手抠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泥巴屋子爬去。“你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毒死我会没人知道吗?项郎他饶不了你!” 赵春香心下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大笑出声。“等你做了鬼再说吧!赵翠花,你当我傻吗?项郎又不在,也没人看到是我在饼里下的毒,我这里有一只毒蛇的脑袋,等下再用它的牙在你身上咬那么一口,只说你是被毒 蛇咬死的,项郎又能奈何得了我呢?”这计策果然够毒,以赵春香的智商绝计设计不了如此周密,长乐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赵家一大家子集思广益了两天之后给赵春香谋划好的毒计! 第一百零六章 人命官司 “春香,你闭嘴!”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赵老大好不容易才挣开大胆捂住他嘴的一个村汉,火冒三丈地冲着泥屋里喊。 老叔公也挣脱了同样捂了他嘴的汉子,气急败坏地顿了顿足。 “这死丫头失心疯了,你们莫要听她胡说八道,毒不是她下的,定是那赵翠花吃错了东西自己弄的!”该听的都听到了,赵春香下毒要害她的事已经在村人面前做实,长乐骨碌一下自地上爬了起来,抹抹嘴上的草浆,目光凌厉地看一眼无法置信的赵春香,转身向着院外走 去。 赵春香抬手指住她,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气得声嘶力竭大喊。“赵翠花,你个死丫头居然诓我?你怎么不去死!” 长乐冷笑着看向同样气急败坏的赵老大和老叔公。“大伯,太叔公,你们定然又要说我没死,是在人前胡闹吧?” 赵老大立即大喝出声。“赵翠花,你胆敢诈死冤枉你小姑姑,简直无法无天,来人啊,给我拖回赵家,我今天非得用家法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不可!” 可惜他吼得山响,却没人真上前来拖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耳边反倒响起村人不敢苟同的议论声。 “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赵春香下毒要害翠花。” “这赵家也太不像话了,赵春香自己都承认了下毒害人,村长居然还要发落翠花?” “我看这事应该报到镇上衙门,由衙门大老爷来断一断事非公道。” “没错,咱们这就下山赶紧通知赵四两口子吧,叫他们马上去衙门里告状,不然翠花可就真给冤枉死了。” 赵老大听到这里脸色完全变了,转头朝着提议告到衙门的人大吼出声。“我看谁敢去?不想继续在赵家村住下去了吧!” 村人听到这种威胁无不愤慨。“我们又没说要去告状,只是通知一下翠花她爹娘也犯了王法吗?” “就是,说句话就要把人赶出村去,这也未免太霸道了吧?怎么说咱们也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赵家村里的人,凭什么赶咱们走!” 赵老大和老叔公二人跑得太急,没顾上叫大批家丁前来撑势,如今见拦不住众人,心里也不由虚了起来。 始终沉默的长乐蓦然嗤笑出声。“大伯,你又何必如此不顾脸面地吓唬人呢?我又没说定要告我小姑姑,虽说确是她烙的饼,下的毒,又刻意叫我吃,不管是证据还是证人我都有,也不怕告不赢这场官司 ,可咱们毕竟都姓赵,说起来还是嫡亲,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老叔公考虑了一下利害,深觉眼下这事闹得太大,真要强压不见得能压得住,就算是压住了,对他们家治理赵家村的影响也极为不好,倒不如听听赵翠花这小丫头怎么说 ? “翠花,你待怎样?但说无妨。”长乐转头看了一眼仍躲在屋中不出的赵春香。“很简单,叫我小姑姑自请休书,今后再也不要来烦我和项郎,我可以不追究她意欲毒害我的事,否则的话,我定要将她告上 衙门,要那蒲大老爷好好断一断这人命官司!” 赵老大怒气难消地吼回去。“你又没死,说什么人命官司?” 长乐冷然看向他。“大伯此话差矣,我若死了,项郎必然要让我小姑姑给我赔命! 眼下我虽然未死,可她下毒的事已经做了,于法理仍旧难容,且小妾毒害主母罪加一等,就算死罪可免,今后也莫想再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如果大伯不在乎我小姑姑去衙门大牢中受苦,那咱们就来试试到底谁的手段了得?” 赵老大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无奈阴谋在人前败露,他和老叔公两人又无法堵住在场这么些人的嘴巴。村人最是饶舌,有用的他们不记,这种丑闻却是最会向外疯传,不用多时便会将赵家包庇春香害死人命之事传得天下皆知,难保最后不惊动衙门,搞不好他这一村之长也 就当到头了! 赵老大也是个人物,想通利害,立马朝着院中喝斥出声。“春香,还不赶紧出来?今日之事全因你一念之差,险些铸成大错,也怨不得我和叔公不保你!翠花有意不和你计较,你还是自请休书一封,快些断了对那项大郎的念想吧 。” 赵春香顿时嚎啕大哭。“大哥,叔公,我不愿如此!你们不能不管我……” 老叔公大怒。“死丫头,还不出来,嫌丢得人还不够吗?再不清醒一些,当心我对你用家法!” 赵春香吓得一噎,哭声瞬间低了七分,呜呜咽咽哀求。“莫叫项郎休我可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老大为难地看向长乐。“翠花,你小姑姑她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可否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真的心仪项大郎,就叫她从今往后和你一起好好侍候你相公,可好?” 长乐断然拒绝。“不好!我家项郎心里并没有我小姑姑,她就算留下来一样不会有结果,我奉劝大伯还是痛快一些,让她就此放手,也好早日另觅良缘。” 赵春香的哭声瞬即又响了三分,口中怨念出声。“你怎知项郎心里真的没我?他是诓你的,他稀罕着我呢,就是见你泼辣不敢当你的面承认而已!” 赵老大闻声点头。“那不若如此,这事等项大郎回来,咱们听了他的意见再决定是否休了你小姑姑吧?” 长乐愤然看着仍旧贼心不死的赵家人,鼻中冷哼一声。“那好,今日之事众人皆知,我也不怕大伯和叔公反悔,等项郎回来咱们再谈休书的事,但是今天我决计无法再容我小姑姑继续住在这里,她随时想要害我,我可不想死在 她手里!” 众人大点其头,这话赵老大也反驳不了,只能叫长乐把堵在门口的大黄带开,硬是进屋去将赵春香扯了出来,带着下了山。 人群都散了,赵四婶却自后边走了出来,上前牵住女儿小手,心疼地捏了捏。 “大丫啊,都怪娘和你爹没本事,尽叫你受人欺负!” 长乐没想到赵四婶也跑来了山上,听了这番话心头一热,反手握住她娘的手。 “不怪娘,赵家人连我爹都不当人看,我知道你们心有余力不足。天色不早了,娘还是快些和村人们一起下山吧,莫要落了单再生危险。” 赵四婶摇头。“无妨,我叫人带话回去给你爹了,大郎不在家,我留下来陪着你。” 长乐欣喜地望向她娘。“真的,那太好了!” 说起来要她一个人住在这荒山泥屋中还真有些害怕,有个人陪当然是再好不过。 赵四婶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当然是真的,只顾和那小贱人怄气还没吃东西吧?娘给你做饭去,瞧你这小身板哟,日后怎生经得住大郎?”长乐听清楚这话,一张脸顿时红爆!“娘~,您说什么呢……” 第一百零七章 剖开隐秘 不管怎么说,暂时打发走了赵春香长乐还是挺开心的,可长乐进了两日未回的泥巴屋子,一股脂粉气夹杂着尿骚气顿时把她熏得眉头直皱。 天色已经暗了,长乐脚下磕磕绊绊地点起了油灯,瞧着地上绊了她脚的东西,这才发现赵春香竟然把她的衣服被子全都扔在了地上! 某女气得真恨不能把那女人拎回来再扇上俩耳刮子! 压着火气一一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捡到角落处时发现她从万花楼穿回的那身衣裳湿哒哒的,冲鼻的尿骚味从上面散发出来,恶心得长乐立马把那衣裳扔了出去。 赵春香这该死的贱人,这身衣裳想是让她忌恨在心,竟然尿在了上边,简直恶心死了! 就这种人还指望着男人会喜欢她?当男人全是瞎子吗! 长乐把连同铺在地上的席子和所有被糟蹋过的被褥一起拖出屋外,点把火来直接烧了。 很难得,赵四婶见到女儿如此败家竟然没有生气,还拿着烧火棍帮她堆了堆火,以便将那堆东西烧净。 “娘,鱼笼我还没收呢,天马上要黑了,等下月亮出来咱们一起去收吧。” 赵四婶点头。“好。大丫啊,莫要和赵春香那种贱人置气,她算个什么东西?咱家大郎根本瞧不上她,她再上赶着也只是个讨人嫌的贱人而已!” 长乐闻言噗地一笑。“娘,您放心,我才不会拿那贱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左右这些破衣烂被我也不想要了! 还好娘您给我的布料我藏了起来,赶明裁了做身新衣穿就是,等下个集我便买些新布回来做被,再给我家项郎做上几身像样的衣裳。” 赵四婶宽慰地拉过女儿小手。“大丫啊,你现在真是出息,娘看到你心里就踏实!娘相信,你和大郎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一定比谁都幸福!” 长乐握住她娘布满了裂口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娘,相信我,您和爹也会有好日子过的,还有我弟弟妹妹他们,只要咱们一起努力,保证比那赵家人过得舒坦!” 赵四婶轻笑着拨了拨快要烧尽的火。 “娘相信,你和大郎对咱们这么好,娘和你爹想再过苦日子也难!大丫啊,你爹他真的识字,我找人借了本忠孝经,他竟然通篇都读下来了,这一日温习之后,整个都能背下来了!拿手指蘸了水还能写出许多字来,娘真是开心,想不到 居然还嫁了个识字的男人。” 长乐见她娘欢喜得什么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娘为何如此喜欢我爹会识字啊?” 赵四婶沉默了片刻,望向火堆的目光不觉悠远了几分。“娘从没给你讲过过去的事吧?” 长乐诧异点头。“嗯,娘不妨说来听听。” 赵四婶苦笑了一下,似乎陷在了不大好的回忆当中,就在长乐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女人开了口。“娘是逃荒到赵家村的,那一年我也才像你这么大,刚刚及笄,我娘在一场瘟疫中病死了,连同我一个兄长,两个弟妹,我和我爹一起逃出避世的村落,一路乞讨几月,最 后来到这里,眼瞅便要走出南岚国的地界了,却被黑熊山横隔在这里。你外公本想趁着冬日黑熊不出带我一起离开南岚,可惜没能成功,我们被山中野狼围攻,他全身被撕扯得鲜血淋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却拼了命的护着我回到赵家村, 没多久他便死了。” 长乐听得浑身发冷,总算明白了她娘当初发现豆豆是狼为何那么容不得它……赵四婶却是眼也没眨继续讲了下去。“天寒地冻,我无依无靠,也没钱好生安葬你外公,只好在村外就近寻了处土坑,扒着冻土亲手埋了我爹的尸骨,然后去赵家村乞讨求 救。没有人家肯收留我,赵家作为村中大户,村人都指引我去问他家讨口饭吃,你爷爷那会儿还在世,他把我领进了家门,说要留做丫头,我心怀感激,倒是没防着他有什么 坏心,可是当夜,他竟然进了我住的柴房,想要对我做那龌龊之事! 我当时野得很,一脚将他蹬翻在地,他大约也是老了,竟然没能撕扯过我,狼狈地叫骂着走了。错就错在我在撕扯当中抓破了他的脸,第二天便叫赵老太太发现,那老色鬼居然反咬一口,指责是我勾引了他,赵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的脸按进了火盆,从此,我 这脸便毁了……” 赵四婶一手抚上她遍布疤痕的脸,神情既是愤怒又是坦然,长乐还未及心疼,她却又笑了出来。“我容貌毁了,更觉人生处处苦楚毫无希望,想去寻死,却是你爹他扯断了我上吊的树枝,把我又救活回来,他说他娶我,为赵家人赎罪,照顾我终生,从此和我相依为命 。 赵家人对他的决定勃然大怒,直接便将他一起逐出了家门。那年连日大雪,我们根本没有活路,你爹跪地祈求了三日,你爷爷才略微松了口,只把那处祖宅最破落的院子归置给了我们,又将院墙在不远处隔开,叫我们永远不许向 赵家大宅那边再近一步!我和你爹情愿如此,只是赵家人太过狠心,你爷爷更是无情,竟然只给了你爹一亩薄地,我们两人四处捡粪,去河中挖淤泥担到田里,一年到头精心打理,打的粮食才渐 渐可以吃饱,为了贴补家用,娘便编些物件拿去和村人换粮,虽说累些,日子却也慢慢变得好过。 娘和你爹一起生活了三年才圆房,然后有了你,看着你在襁褓中可爱的模样,那感觉真是上天降下的惊喜!为了你,爹娘再苦些累些都甘之如饴。再到后来,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出生,即便是负累不断加重,爹娘看着你们却还是感觉幸福,因为有了你们,再不单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们都像爹娘的生命,全是爹娘 今生最珍贵的宝贝。后来你爷爷也过世了,赵老大本着欺凌你爹的坏心,常叫他回去帮工,从前干完活多少还给点施舍,直到后来,咱们家欠了他的钱,他便直把我和你爹当牛做马来使唤了 。 今年春上官府前来收税,竟然一要就是五年的,足足五两银子,我和你爹哪里有? 赵家人不肯借,竟然说拿不出钱就叫你爹干脆给人拉去当壮丁! 你爹身骨单薄,别说去打仗,就是做苦力也撑不下去,被拉走定然九死一生。 倘若家中没有了他,赵家一准儿赶尽杀绝,将咱家那一亩田也收走,或者更绝一些,直接将咱们母子几人一齐赶出村去。 真到了那步田地,我一个人又该如何将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养大成人?难道眼睁睁等着咱们家破人亡,你们个个跟着我们一起死? 娘不舍得,实在舍不得!恰逢媒人上门来提亲,说是项大郎肯出五两银子娶你,娘虽万般不舍,可这却是咱们家唯一的活路!看你不吃不喝跟爹娘抗议,娘也只能当是自己狠心杀了你,为了你的弟弟妹妹们能活命,等她们长大成人,娘再亲自去九泉之下向你谢罪……” 第一百零八章 王族后裔 赵四婶说得泪流满面,长乐也听得心中酸涩不已。“娘,都过去了,咱们不说那些。” 赵四婶摇头。“大丫,这件事说起来无论如何都是爹娘对不起你,虽说你和大郎现今过得极好,可娘该向你赔罪还是要赔罪,不然搁在娘心头始终也过不去!” 别说赵四婶当初卖的根本不是她,就算是她,长乐也已经不想再计较过去那些伤感情的事了。 爹娘本身就是无可选择的,上天给你怎样的父母,你便一辈子只能是他们的孩子,孝顺还是忤逆,不过一念之间,她只想做到无愧于心。 何况赵四两口子确有苦衷,那种情况是舍一个还是全家一起死,不用选择,也不能选择! 唯一的不公之处只在于赵翠花是全家唯一一个可以去换旁人活下去的人,牺牲了她的幸福还能换取家人活下去的机会,不牺牲她,那她也同样要和全家一起死。 长乐见赵四婶心里过不去,索性抬手搂住她肩膀。 “娘,只要从今往后咱们同生共死,再不做那种舍弃的事,这便是女儿唯一的希望,您能答应我我便原谅你和爹了。” 赵四婶连忙点头。“好,娘答应你!大丫啊,这样丧良心的事娘做过一次已经后悔终生,再也不会去做了。至于蒲公子的事,娘当时是真的以为你还心仪着他,也是想你多个选择,蒲家有钱又有势,蒲公子倘若不死,你趁那个机会嫁过去恰好也可遂了心愿,没准将来还有好日 子过,只是未曾想到,你和大郎感情这样好……”长乐莞尔,她娘当时那点想钻空子让赵翠花如愿以偿的心思其实她早就想通了,可惜她不是那个爱蒲公子成痴的赵翠花,在她心里所有男人都不如她家项郎万分之一,所 以才会对那件事从心里抵触,倘若留在这身体里的灵魂是赵翠花本身,说不准反倒高兴极了! “好啦,娘,咱不说那些了,您还没和我说清楚呢,您的身世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赵四婶闻言一怔,看了看女儿聪慧的眼睛,这才把想要再度咽回去的话吐了出来。 “娘……其实是王族后裔。” 长乐大吃一惊,她想到了她这位娘的身世可能不简单,可真没想到竟然不简单到了如此程度! 王族后裔,难不成她还是个公主?赵四婶怕她误会,赶忙解释。“是前朝的王族后裔,你外公只是个不问世事的逍遥王爷,在娘未及三岁时南姜便覆灭了,甚幸反贼杀入王城时我们一家人去游山玩水未在帝 都,得到了王朝倾覆的消息,便开始东躲西藏,藏了十几年,最终还是落得家破人亡,现今如果说出这身份,也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长乐那点兴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配比公主的身份,她决不想要那附属的杀身之祸,所以还是得了吧…… 赵四婶叹了口气。“所以不是为娘执意隐瞒,只是这身份要着远不如不要的好,娘给不了你们荣华富贵,说出来反而可能害你们全受无辜牵连。” 长乐对南岚的历史只是略知一二,只晓得当下时局动荡,各方势力你争我夺,战乱不断,政权极不稳定,至于南岚三十多年前才经历过改朝换代,她反倒没多大概念。 如此看来,乱世当中这王侯将相的身份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倒不如寻常人家,活得自在,死得明白! 娘俩聊了半晌,烧着的火已经渐渐熄了,赵四婶将心头深埋的隐秘一口气吐了个干净,倒是落得个轻松痛快,嘱咐了长乐千万不可与外人道,便又回身去看她的锅了。 粥已经煮烂,娘俩洗净手又拌了个青菜,便就着灶火把饭吃了,眼见月上梢头,赵四婶便担了木桶和长乐一起去溪中取鱼。 长乐怕有人前来使坏,叫大黄留下看着门,自己则一手提着镰刀,另一手拎着菜刀,全神戒备着和她娘来到溪边。 所幸将鱼笼子收完又换过了诱饵都没出什么意外,回到泥屋也是一片安宁,某女总算松了口气。 长乐把院门拴好,取了布料和竹篾进屋,和她娘面对面坐在炕上干活儿。 赵四婶接了一大堆编鱼笼子的生意,村人催得紧,一得空马上取过竹篾编了起来。 长乐本想裁衣裳,可炕上席子被她烧了,光秃秃的睡都没法睡,只好放下布料子,也拿起竹篾来编新的炕席。 娘俩各自做着活儿,直忙到很晚席子才编好,倒头便睡下了。 天明后赵四婶便拎着编好的鱼笼下了山,说好晚上再来陪长乐。 某女自己做了早饭,吃完又往她放猪排骨的大瓮里扔了块冰,便开始忙乎她的手工肥皂。 碱水已经泡好了,明黄色的小半桶,看起来极为澄澈。长乐在桶上罩了块粗麻布,小心将水沥出来,又取了只陶罐搁到火上,将那些凝固了的油脂一点一点兑着搅进碱水里,直搅到混合均匀,又加入盐沫来提硬,最后倒入大 木盆中冷却。因为急着看成效,干脆又弄了两大块冰出来,用冰镇在盆下,果然那肥皂溶液很快便凝固成了一大块,某女忙拿出镰刀,趁着肥皂彻底变硬之前把它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 块,然后再冷却透彻。 忙乎了大半天,下午时长乐终于做好了二十几块肥皂,马上拿起一块来试了试,硬度不错,色泽也还算剔透,只是没有香味,用起来却是极好! 这玩艺虽说并不难做,却绝对是当下没有人想得到的新鲜物事,而且相当实用,等有机会再提炼些香精来兑进去,那就是不错的香皂了! 长乐愉快地把那一堆肥皂收好,油脂还剩下不少,干脆又取了半桶草木灰泡起来,等明天再做一次。 肥皂的成功让长乐小小激动了一下,估摸着下个集上一定能换不少银子! 把东西拾掇利索刚想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大黄突然叫了起来,目光凶恶地望向山下小径。 长乐立时警觉,一定有人上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小姑娘强压下心头不安,回手拎起那把镰刀,动作飞快地拴上院门,唤了大黄躲回泥巴屋子里。 “大黄,嘘!别出声。” 长乐直觉来人和赵家脱不了干系,搞不好就是来杀她灭口的! 过了没多一会儿,果然有人来到院外,长乐透过窗缝见到几个人影,正在篱笆外鬼鬼崇崇不知做些什么? 又过了半晌,篱笆开始冒烟,还有裹着火布的箭射进院中,落在屋顶和棚子上!长乐总算知道了那些人在干什么,竟然是在纵火,显然是想将她困在这里活活烧死! 第一百零九章 梁子结大了 形势紧急,她又势单力孤,这会儿如果出去没准反被这些歹人直接射杀,长乐正在计较该如何才能安全脱身,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 紧接着一大群村人举着各种武器冲上山来,为首的正是赵四婶。 女人不知从哪弄了面锣,一边用力的敲,一边放声大喊:“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纵火行凶啦!” 村人也都扬着手上的镰刀和锄头跟着大喊。“往哪里跑,抓住他们!” “抓住他们,拉去送到官府……” 不一会儿院外纵火的人便被一群村民扭倒在地,村人在赵四婶的指挥下冲进院子,很快将还未及蔓延的火也扑灭了。 长乐大为感激地出了泥屋,对着村人们团团一礼。 “翠花今日谢过诸位叔伯大哥们了,要不是你们,我怕是真要遭了这些歹人毒手!” 所以说,日常与人为善还是对的,今天要没这些被她潜移默化的村民,她没准真死定了! 赵六娘抱着面小鼓高声回应。“是赵家的家丁,翠花,他们是想杀你灭口呢!” 长乐愤恨地看了一眼地上被按住的几名家丁,继而目光坚决地抬起头来。 “金山那边有官府的人,有劳诸位叔伯大哥们留下来帮我看住这几个人,我报了官便回。” 赵家仗着正宗权势,日常欺压村人早已经成了习惯,大家伙儿早就对这一家人的嚣张霸道敢怒不敢言。 再说今日来的也并没有赵家惹不起的角色,众人便也不怕,应了长乐的话,还派了几个人保护她和赵四婶一同前往。 其实村民们的想法都很单纯,眼下赵四婶和长乐可是村中大红人,卖她们些好明显能捞到实惠。 还能看那终日胡作非为欺人太甚的赵家人吃瘪,何乐而不为? 甚至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叫那赵老大等人好好吃些苦头! 长乐多日来有意无意收买人心当然不是白做功,正是厚积薄发,就如此刻,村人们反射地已经从心里开始偏向着她了。 长乐和赵四婶一路飞奔到金山去报了官,马上便有几个官差跟了过来,查看了篱笆外堆积的柴草和烧过的痕迹,可算人赃俱获,当即便将那几个家丁一并押住。 “小娘子,你需得跟我们回镇上衙门做个人证,还有没有要一起去的?” 赵四婶马上应声。“我也去做证!六娘,你也去吧,还有三叔,您是村中最有威望的老人,也给我家大丫做个证。” 被点名的人欣然应了,因为赵四婶来之前便许诺过,今天来帮她们母女的她都有回报!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石山,长乐只留了大黄看家,并一个留守的官差被大黄吓得战战兢兢躲进了泥巴屋里。 金山那边有专门往镇上运矿石的马车牛车,为了快,众人坐了辆马车,不多时便到了镇上衙门。 蒲大人倒是效率,马上升堂,人证物证俱全,那几个家丁当庭便被判了纵火杀人罪,直接收入衙门大牢! 听闻几人是赵家家丁,蒲大人又宣了赵老大和老叔公前来,直问到深更半夜,各用了十下杖刑,那俩家伙竟然咬死不招。最后搞得那蒲大人困得不行,失去耐心,再者也没真出人命,案情不重,便叫赵家一人使了三百两纹银当作兼管家丁不力的惩罚,又下了严肃警告不许他们为非作歹,这 才把人放了。 长乐和赵四婶一直跪到最后,起身时腿都僵了,好不容易撑出衙门,却不比来时,根本没有人送她们回去。 赵老大和老叔公也被拖出门外,倒是有家丁赶了马车候着他们,见状立马把人接了过去。叔侄二人各挨了十板子,早已经痛得要死,这会儿看长乐和赵四婶无异于仇人相见,恨她们尚且不及,自是不会捎带她们回村,赵老大甚至咬牙放下狠话,要叫赵四全家 好看!长乐眯眸看着恼羞成怒的赵老大,心知今天这梁子结的愈发大了,赵家没能弄死她不说,还堕了自个儿的名声,被打得皮开肉绽,毁了在蒲大人眼前的好印象,更损失了 六百两纹银。赵家嫡系这一支上百年间怕是也没吃过如此大亏,本就是心胸狭隘的一家子,这会儿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将一切过错都算计到了长乐和赵四婶头上,倒好像他们成了苦主, 成了受害人,这仇不报怕是从此百爪挠心,难消心头之恨了! 赵家的马车走了不多时,高老爹便从衙门附近的胡同里将牛车赶了出来,几个前来作证的村人大喜过望,忙拉着长乐母女上了牛车。 长乐对着高老爹道谢。“高老伯,有劳了,幸好您来,不然我们怕是要走上半夜才能回到村里。” 高老爹呵呵笑应。“无妨、无妨,我也是听了村人说你们家出了事,蛮子和大郎感情好,大郎现下不在,我理当前来照应一下,不用这么客套。” 长乐除了感激也说不出什么来,心下领了这份情,又转头看向赵六娘等陪了她们母女大半天的村人。“六娘,三叔公,今天多谢你们了,等明日我会给你们一人编一只鱼笼子作为酬谢,还有村里今天所有前来帮我出头的人,过了集日我每家都会有谢礼,感谢你们仗义出手 ,才能保住我这条小命!” 赵六娘闻言笑应。“莫说客气话,咱们谁跟谁?那赵老大一家子作威作福欺人太甚,要不是倚仗他们一支是这赵家村的嫡系,谁愿服这样的人家来着?” 三叔公也捋着白须点头。“赵四家的,翠花再有事你只管来叫咱们,就不信那赵老大无法无天! 今日之事咱们也瞧出来了,国有国法,也由不得他们一家子横行乡里,还是有人能整治得了他们的,实在把咱们一村人都逼急了,还不知道是谁怕谁!” 这番话深得长乐的心意,眼前老头子在村中极有威望,有他这番心思,不难断定村中人对那赵老大和老叔公早有不满,只是慑于他们淫威才无可奈何。 今天长乐的事一报官,这些人明显发现了官府并不把赵老大当成根葱,村人们心里对赵家那些畏惧也因此大打折扣。 假以时日,赵家再作上一作,这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村人爆发起来,不用长乐挑拔,怕那赵家便自有天收了!不过现在长乐还是有些担心她爹娘,赵老大迁怒,已经发下了狠话要她们一家好看,怕是回了村便又有狠招毒招往外使唤,长乐真心不想她那一大家子生活才有起色再遭戕害。 第一百一十章 矫枉过正 “娘,赵家不知要怎么对付你和我爹,我看不如这样,您回去马上带着我爹和弟妹们离开赵家村吧。” 长乐的话一出口,一牛车的人瞬间全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赵四婶才目光坚定地开口。“大丫,娘答应过你,再也不会舍弃家人,我们不走,定要一直陪着你!看那赵老大又能如何?” 长乐哭笑不得,看来是她矫枉过正,把她娘的心思又给带偏了! “娘,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一时彼一时,再说这也不能算是舍弃家人,现在我护不了你们,你们暂避风头反而于我有利,这是权衡之计,您莫要想得太多!” 赵四婶愣了愣,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把女儿自己丢在虎狼口边。 “那也不成,把你自个儿放在这里,娘就算离开了也不能安心。” 长乐轻笑安慰。“怎么会是我自个儿呢,村中还有这么些护着我的叔伯婶子,而且还有项郎,他护得住我的,您和爹不用担心这些。” 赵四婶仍在迟疑,赵六娘却又发出不同之声。 “翠花啊,我觉着你爹娘还是留下好吧?赵家要是真敢对他们下毒手,咱们村中这许多人都是不会答应的!” 长乐心知赵六娘那点私心,大约村人也都如此,不想她娘离开,其实还是因为鱼笼子的事。 “六娘不必担心,我爹娘不会走远,只是搬到镇上去住,距离衙门近些,防备赵家人心黑手辣针对他们。 咱村中人要找我娘做活什么的都好说,到时只须去镇上便可,咱们现下就说好了,待此事定妥,没准还要有劳诸位叔伯婶子们帮我爹娘搬家呢。”其实根本用不上谁来帮忙搬家,长乐如此说不过是想让村人落个心安,知道了她爹娘住在镇上何处,鱼笼的事便无论如何黄不了了,去了村人心头忌讳,他们便只剩下了 对赵家的同仇敌忾! 而且家人搬到镇上也好,眼下她小弟要求学,她爹要治伤,在镇上都方便。 赵老大那一大家子也不过是在赵家村窝里横,到了镇上他们哪敢造次?活脱也是个山炮进城,畏首畏尾低声下气,生怕无意中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最重要是镇上人口众多,邻里之间也不会来往过密,又不像村中人知根知底,她们一家子日后发了财也不会像在村中一样惹眼遭人嫉妒,尤其是她打算大量制作酱油等物 ,如果是在镇上做,那就可以省下交通麻烦,又有家人可以帮着她随做随卖,可方便多了。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下倒是个可以让长乐利用的大好时机,叫家人趁机搬出来,往后也免得她再投鼠忌器。 长乐轻易安抚了村人,赵四婶却仍旧眉头深皱,她倒不是舍不得搬出那万恶的赵家村,只是搬到镇上哪那么轻易? 不说别的,光是房的事就是个大问题!往后的生计更是问题。 可车上一下子外人,她又不好直接问女儿,只能憋在心里。 直到一行人回到村中,长乐和赵四婶先回了趟家,不等那赵老大和老叔公养好了伤来发落他们,便把一大家子全部接上,又由村人护送着回到了石山泥屋。 留守的官差竟然在屋中睡死了,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把赵四送进屋来他才被吵醒,慌忙扶正他的官差帽起身,一边恼火地骂着同僚不来叫他,一边让地方给赵四。 长乐笑着冲他一礼。“官爷莫气,天色不早,山路难行,您不妨留到天明再回去吧,累了一天,民妇马上去做些吃食与您果腹。” 那官差确是饿得大发了,闻言向外望了望天色,山上黑漆漆的,他一个人翻山回去还真是有些发怵,便也不多推辞,应下了长乐的挽留。 长乐将一大家子安置妥当,又和赵四婶礼数周全地送了村人离开,娘俩这才去灶下做饭。 家里几个孩子又重新回到山上,马上便把饿得直吭唧的豆豆抱了过去,和那新得的兔子一起玩了起来。 小鸡什么的都还没来及买,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有官差留宿,石山上一夜无话,总算安稳度过。 第二日天一亮那官差便告辞离开,长乐和赵四婶下山回到村子,在村人团团围护下请高老爹驾了牛车,先把那一仓库的竹子蒲草都拉去了他们家,又回去把家中残留的一 应物事全部打包一起担回了山上。 余下空屋暂时借与之前帮他们家修房的一户人家住下,那家也是一穷二白,老屋半塌,如此捡到个新房子住,不由大是感激! 长乐看上的正是那一家子人口众多,从老到少又都痞性,想来赵老大也不敢轻易发落这种没钱敢随时豁命的主儿! 回到石山上已无外人,长乐把那块放了好久的猪排骨拿出来赶紧炖了一锅,幸好她镇的冰抗化,猪肉倒是新鲜。 一家人吃好了饭,几个孩子分头玩自己的去了,长乐这才来和她爹娘仔细商量接下来的事。 赵四婶无疑最是担心钱的问题,不由忧心地叹了口气。 “大丫啊,咱这一大家子去了镇上,单是租房也不知要多少钱,长生还要去开蒙,娘真怕自己负担不了。”长乐轻笑安慰。“娘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明日便是集日,今晚项郎就能回来,到时我们俩先去镇上寻一处合适的房产,等置办好了,您和我爹只管带着我弟妹他们去住, 不过说好,房契到时要落项郎的名,你们只管住着,如何?” 赵四两口子闻言一阵激动。“大丫啊,你们当真可在镇上置得起房产来?” 长乐点头。“置一处寻常人家的宽敞院子当是可以,我和项郎前日一起前去打猎,猎到了一头黑熊和一头野猪,卖足了八两银子。 今日项郎回来定然还会有所收获,再加上我做了一些稀罕之物,也能换不少的银钱。如今世道不好,四处山匪作乱,闹得人心惶惶,镇上有许多人家担心遭难,都往翼城这样有守军的大地方搬了,一二十户便有一户空宅,想置房产定然比平时便宜许多, 倒是个大好的时机。” 这话倒也不假,还是那日她和红梅被万花楼捉了之后在镇上乱绕,见了许多空院子,蒲解惑为了装万事通亲口解说给她们听的。 赵四婶素来不问世事,赵四也是个胸无大志的老实人,听到长乐如此说,倒是立马就信了她的话。 “如此也好,你们留在这里爹娘也不放心,倒不如你和大郎索性一起同我们去罢!” 长乐听到她娘这样讲立马摇了摇头。“我们不去,爹娘先带了家人前去便可。” 赵四也是担心女儿的安危,难得急着表态。 “大丫啊,那如何使得?赵家有意刁难你和大郎,你们留下不怕被他们加害吗?还是同爹娘一道去镇上吧?” 长乐从容不迫地看了她爹一眼。“爹您别慌,我们不去自有我们的道理。 一来项郎算是个猎户,他去了镇上如何继续这打猎的营生?二来家里和我这边都还有地未收,好歹也要先把庄稼收了才能再作打算。再者我们也不怕那赵家,我和大郎都不算是赵家村的人,他们既不能威胁把我们赶出村子,又奈何不了项郎,我只要以后一直跟在项郎身边,也不怕赵家再来加害,爹娘 尽可安心。”她当然不会离开,这片家业可是她未来发展的基础,而且长乐还有心思,赵家将她一家迫害至此,此仇不报便落荒而走,怎么对得起她穿越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四两口子拗不过女儿,心知自己留下来反倒是拖累,只好答应了她一家人先行搬去镇上落脚。 黄昏时项大郎和高蛮果然回来了,俩汉子一人扛了一头野猪,并猪肚子里某男习惯性塞满的小惊喜! 长乐上前接过男人自猪肚子里掏出的板油和两只兔子,另一只野猪肚子里居然塞了只剥皮去头蜷起四腿儿的小山羊,简直了! 某女直接便将那剥了皮的兔肉和一条羊腿下了锅,劈开大半只小山羊叫高蛮吃完饭带回家去,也给高老爹改善一下伙食。 项大郎素来用人毫不客气,趁着长乐做饭的功夫便将两头猪分解成了猪肉,搁进大柳条筐里,待到吃完了晚饭,直接便让高蛮一起担下山去。 蛮子整个晚上都是熏陶陶、晕乎乎的,目光时不常地去找红梅的身影,人家一瞧他就脸红的活似喝了一坛老酒!那痴样叫某男看了着实想狠狠拍这现眼的憨货一顿…… 还好,赵四一家子对这人憨相倒是见怪不怪,仿佛就算他当众流一摊口水在地那都是理所当然,倒叫项大郎忍不住抬手扶额。 饭后,那碍眼又丢脸的东西可算是一步三回头地担着两大筐的肉下山了,长乐见人走远,这才拉了某男一起去溪边洗漱,到了溪边,先寻了块大石坐下说话。 项大郎正奇怪岳丈一家子怎么又去而复返?听了这两日来的变故,真叫他又生气又后怕! 男人眼底全是难抑的杀气,长乐知他心头恨赵家人接二连三企图杀害她,小手用力握紧了男人大手。 “项郎,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先别顾着生气,这个仇我有办法报,定然不会叫那赵家得意太久,你能答应我先别冲动吗?” 男人知道自己杀气外露又吓着了身边人,立马收敛心神,反握住那只小手。 “娘子,为夫没能保你周全,害你受惊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再叫旁人欺负你! 那赵春香实在是可恶,我当真想要杀了她为你出气,可娘子倘若真想自己报这仇,那为夫便全听你的,但凡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便是!” 项大郎难得如此正色地和她说话,话意中又一如既往全是纵容,长乐欣慰地将头靠在那人坚实的臂膀上。 “项郎,有你在真好!我这两日倒是真的有些害怕,可现在你一回来,我马上就什么都不怕了!” 男人抬手揽住他家小娘子细瘦的肩膀,怜惜十足地转头亲了亲人家满是青丝的小脑袋。 “娘子可知,为夫这两日特别想你!往后我还是每日回家来吧,不然心里总是担心着你。”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无比顺溜,顿时让某女心头一热,小脸儿上也跟着浮起朵暖霞。 “我也想你了!项郎,就算知道你会辛苦,可我也还是想你日日都能回来。” 小姑娘强压着心跳假作平静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春心,转瞬便觉得脸上烫得压不住了,赶紧低头掩饰。 不想男人竟然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目光幽幽对上她的眼睛。“娘子,为夫好想天天都能这样看着你。” 长乐被那双幽深的黑眸盯得心慌意乱,实在是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前面对这人时也没这样吧? 再说不就被瞧一瞧吗?她引以为傲的淡定哪里去了?心跳就是越来越快,尤其发现那人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某女差点没出息地激动到休克! 直到男人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触便即松开,眉眼一弯,显见心情大好。 某个被撩得呆若木鸡的人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小嘴一嘟,虎气上窜,双手捧住那张大脸便重重亲了回去。 一边乱无章法地胡啃,一边在心头哀嚎:伦家才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人好嘛!总被个古人撩到无地自容,太没天理了! 然而,上天自有一番它的道理,便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某男很顺应天意地搂住他家猛浪的小娘子,跟着一路啃回去…… 这番预料之外的亲热着实有些像俩稚童顶牛,最后在俩人齐齐滚进溪里时才被迫结束,火气上涌又无从发泄的俩二缺全身湿透,一下子来了个清清亮,透心凉…… 恶人先告状的某女回手就朝人家胸膛上捶起小拳拳,口中嗔怨不已:“你欺负我,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得好好养着,再不许你这样了,会受寒的!” 大男人涵养极好地由着她捶了半天,这才握住那只小手轻轻揉了起来。“为夫知错了,娘子莫生气,当心捶坏了你的小手,为夫会心疼。” 好吧,才凉快下去的人脸上腾地一下又着了火,索性把小爪子一抽,蛮横地命令人家。 “走开、走开,我要洗澡了,你离我远点儿,不许偷看!” 男人乖乖让出地方,宠溺之余还不忘叮咛。“娘子快些洗,当心着凉,为夫就在下游,洗好你快些喊我。” 这一次长乐果然洗的飞快,原因是有了上回的教训,她可不想再被这人看小笼包! 可她才洗完,还未及开口唤那人回来,项大郎便自动自觉地回到了她身边,憨声笑着挠了挠头。“我没偷瞧娘子,是真的。” 长乐大翻白眼,没偷瞧是怎么知道她洗完的?生怕再引火烧身,索性岔开话题,和她家男人说了要把家人送到镇上去住的事。 项大郎毫无异议,甚至还开口称赞了两声。“如此甚好,娘子果然深得吾心!” 长乐一想便知这人心思,定是不希望她那一大家子再来占他们的地方,害两人无法自由自在地过二人世界! 好吧,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思…… 小两口愉快地谈明了一切,同去取了鱼笼子里的鱼,这才回到泥巴屋外。 换过身上湿衣,项大郎坐在灶边烧火,看着长乐熬那一大堆的板油,一直等到她把油熬好,又将灶下的草木灰收拢起来用水泡上,这才回去休息。两人躺在棚子下的小柴草床上,长乐首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侧过身来搂住了男人窄腰,亲密地将头枕在人家臂上,连日劳顿再加担惊受怕,这会心神落到实处,不一会儿 便踏踏实实睡着了。 项大郎却是没能睡那么舒服,一则他修习内功心法早有大成,睡眠本就无需太多,二则也是有个心仪的姑娘睡在怀里,全身温香软玉,叫人很难不心猿意马!只是他心猿意马也无用,既不太通晓男女之事,也无法在这么小一姑娘身上试手,只得老老实实搂着人家,独自煎熬了半宿,这才收摄心神,强迫自己使用修炼心法进入 物我两忘之境修养心神。 长乐想着赶在去集上之前再做一些肥皂,于是起了个大早,将材料全数兑好之后放下冷却,没敢用冰,好在清晨气温不高,自然冷却的速度也不慢。 一回头却发现她家男人不知何时醒了,就站在她身后,高大身躯卓然而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放在大树墩上的木盆,下巴轻轻一抬。 “娘子,这是甚?清汤寡水的,好吃吗?”  长乐坏心地点了点头。“好吃得很,项郎想不想尝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体投地 男人上前几步,伸出一根长指在盆中温热的皂液中沾了一下,抬手送向口边。 “等等!”长乐还以为这人真的要尝,赶紧冲上前去拉那只大手。 不料某男却只是将指尖液体送到鼻前一嗅,又用两指捻了捻,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难闻,倒像是皂荚水,想是不好吃,娘子做来要戏弄人的吗?” 瞧把他给聪明的! 长乐望了望天,转身取脸盆给人家舀了些洗脸水递过去。 “少把我想得那么坏!那是我做来换钱的东西,等下你就知道它有多神奇了。” 大男人接过木盆洗了脸,很有耐心地在一旁等着看神奇的事情发生。 他家小娘子好生神秘,直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变出来的泥土和冰块?想来盆中这东西一定又是她创造的什么奇迹! 然而,那盆东西只是渐渐冷却下来,凝固成了黄黄白白的一大块儿,小姑娘拿镰刀把它割成了数十个小块儿,却也没见有什么奇效? 长乐一边做早饭一边瞧着她家不时观察那盆肥皂的男人,俩狗子跟在那人身后围着她的大木盆转,人不时伸头看看,狗子也不时伸头看看,几度让长乐暗笑得肚子发痛。 直到把饭做好,肥皂已经凝固得差不多了,某女将之一块块取出木盆,又在盆中加了水,把前晚脱下的湿衣和项大郎沾了野猪血迹的脏衣一起丢在当中洗了起来。 这回项大郎总算是亲眼见证了何谓神奇的事?她家小娘子用那黄黄白白的东西蹭了蹭湿衣,很快揉出一堆的泡沫来,待到泡沫洗下去,沾了干涸血迹的衣裳居然干净了许多,连那通常洗不下去的褐色印子都淡得几乎 瞧不见了,简直比皂荚水都好用! “娘子,这东西真的好神奇!不知它究竟是何物?”长乐不无得意地晃了晃那块肥皂。“这个就叫洗衣皂,和皂荚的效果是一样的,不过洗得更干净一些,用起来也方便,还可以用来洗脸洗手,不过味道不好闻,等以后再做 我会弄些香料加进去,那便是香胰,还可以做成专门洗澡洗头发用的,不这么油腻,洗完全身都香喷喷!” 其实还能做出药皂啊,美容皂啊,只要买得到相应的材料! 男人大点其头。“这真的是个好东西,娘子是怎生想出来的?” 小姑娘眼珠一转便对答如流。“是神仙爷爷告诉我的呀?他嫌弃我衣裳洗得不干净,于是便告诉了我一个很简单的法子来做这东西。 我之前想着这东西居然要用那么多的油脂,着实奢侈浪费!便也没打算做。 直到前日见你猎了那头熊和野猪,有那么多的板油和胰腺,这些东西又不好吃,便拿来一试,想不到神仙爷爷诚不欺我!这东西实在是不错!” 这回答让某男内心无语了半晌,脸上却是再度浮起感激之意。 “神仙爷爷果然厉害!娘子,待他再来你一定要让我也见上一见,为夫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神仙爷爷。” 小姑娘立马把手一摆,肥皂沫子险些甩到她家男人大胡子上。“那不成的,神仙哪是那么好见?这种事需要机缘!再说神仙爷爷忙得很,天上一日便是地上一年,我要见他也不知何时何地,或者只能在梦里,项郎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 的好!” 某男心头亦喜亦忧,从来没有如此患得患失过。就怕这所谓神仙便是他家小娘子自己,所以才有如此多无上的道法!他若真的娶了个小仙女可如何是好?而且还是个脑子里存有休夫念头的小仙女!别哪日她误解了自己 ,一生气便弃他而去,这结果想着都无法接受! “娘子,快些长大吧,为夫想要你给我生娃。”都说儿是娘亲身上掉下的肉,生了娃她就舍不得离开了吧? 长乐额角垂下三道黑线,看着她家思维跳跃堪比疯子的男人,实在不知这人又搁哪受了刺激? 低头看看她手上的肥皂,这玩艺儿和生娃绝对扯不上半分关系,难不成是因为她刚才说了做香胰洗澡? “一边儿去!人家和你说正经话呢,成天尽想些什么东西?大男人也不知道害臊!” 于是,深情款款的大男人一张热脸华丽丽贴到了人家严肃的小冷屁股上…… 想想自己确实是杞人忧天得可笑,习惯装憨的某男抬手挠了挠头,满脸无辜地转身和泥巴修房子去了。 泥巴屋子和那棚子都被火烧坏了些地方,项大郎和好泥却又回过身来。 “娘子,为夫几日没有好好梳头,痒得厉害,自个儿又不会梳……” 刚拿严肃遮掩下羞涩的人睨了那人一眼。“等着,我洗完衣裳就给你洗头梳发 ,你赶紧把泥巴糊上去吧。” 男人得到安慰,立马干劲十足,没一会儿便将烧坏的屋子糊好,又跑去溪边担了挑水灌入水缸。 长乐已经洗完了衣裳,见家人也都起了,便将饭盛出锅来,一边招呼众人吃饭,一边在大锅里烧上些热水给某男洗头。不得不说,项大郎的头发是真的很好,干的时候顺滑又柔软,湿的时候更是油亮漆黑,又长又直,长乐就着水给他梳顺拢好,怕他进山那么久再招上小虫,又细细地篦了 一遍,见没任何脏东西,这才安心将那一头黑发擦干,梳成利落的发髻。 等两人下山时那真就是一对儿璧人,因为没有多余的衣裳,项大郎和长乐全都穿着赵四婶买那两块好料子赶做出的新衣。 男的一身月白长袍配同色长裤,脚上则是长乐刻意给他做的厚底布靴,身形挺拔,威武硬郎,即便留了一把大胡子,仍旧将那身衣裳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飒爽之气! 女的则眉目如画,灵动翩跹,一身桃红更显其姿容俏丽,着实打眼得可以!可是一挨近赵家村,某女身边男人立马全身气息一变,无过度恢复愣头青、野蛮人、赫赫耿直憨巴货的形象!眼神凶巴巴,表情怒兮兮,端着肩膀抻着脖筋,大有一股你 别惹老子,否则别怪老子拿刀砍你的凶神恶煞之相。 长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竟然直接用肢体语言向所有人表示了他家小娘子受欺负的事他已经知晓,而且憨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村人自是不会来捋这憨巴货虎须,可不代表真没人敢来找不自在! 两人才走到高老爹家门前,便见赵春香由赵家一大群妇人,以及那消停没几日的项皮氏左拥右护地站在牛边旁边,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赵家的掌上明猪一眼瞧着憨巴男人如此清新脱俗风彩照人的模样,立马声音嗲嗲地扑了过来。“相公,妾身等得你好苦!等得你好苦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狐狸精附身 项大郎回手便将他那把大柴刀抽了出来,向着身前一举,刀刃向外闪着刺目的寒光,险些就劈到赵春香脸上。 女人紧急刹住脚步,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却仍旧心有不甘地望着眼前人。 “相公,你这是何意?我在家被赵翠花冤枉得要命,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要这样对我?” 男人怒喝一声。“滚!少在这里诋毁我家娘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赵春香立马哭出声来,抽抽噎噎回身拉住项皮氏,用力在她臂上拧了一把。“娘,你看项郎,他被那狐狸精迷得完全失去神智了!谁不知道我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天的饼根本就是赵翠花自己烙的,自己又在上面使了毒,倒冤枉是我要害她,我 当真冤枉死了!” 皮氏疼得脸都差点扭曲,可一想到赵春香逼迫她要么帮她说话,叫项大郎不许休她,要么就加倍还她首饰的钱,然后全家人滚出村去! 这泼皮本还念着她小儿子的好事,哪成想竟然落至这步田地,心里简直恨死了长乐和项大郎,索性也不管了,“唉哟!”一声就往地上坐了下去,呼天抢地的撒起泼来。“作孽啊!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识好歹的憨巴东西?赵翠花个狐狸精!把我儿给迷得六亲不认,处处使着阴谋诡计来害人,还把全村人的魂魄都给勾走了,你们今天信了 她,明日保不准便会被她吸走阳气,整个人都变成行尸走肉!这妖孽真该沉塘点了天灯才对……” 长乐皱眉看着坐在地上拍着地面胡言乱语的项皮氏,心里已经窥破了赵家想使的手段,怕是就要做实她是妖精的说法,好名正言顺置她于死地! 果然,原本对着皮氏指指点点大皱眉头的村人们听了这话不由面面相觑,眼神也都略现迟疑之色。过了半晌赵六娘才嗤笑一声。“皮氏,你可别在这儿颠倒黑白了,春香下毒害翠花的事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我们大家伙全都听着了,你当日没去,莫要听信人家挑拔。 ” 皮氏立马叫嚣回去。“你懂个甚么?春香那是被这狐狸精给附了身,才会嫁祸自个儿,由着赵翠花来诓骗你们!”三叔公也站出来主持公道。“胡说!翠花当时在和春香说话,一个人哪能上得了两个人的身?说什么狐精鬼怪?咱们村几十年也没有出过精怪作乱的事了,你休得在这里危 言耸听。 何况翠花不仅被春香下毒,赵家的家丁还去放火想烧死她,依你所言,难道这些全是她上了人家的身做出来的?简直荒谬!” 皮氏被三叔公斥得恼羞成怒,哭号声更高了三分,无理搅闹地捶胸蹬足。 “唉哟我的老天爷啊!你可张开眼睛看一看吧,这狐狸精连糟老头子都迷惑,你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哟……”正号得凶呢,蛮子突然冲入人群,一盆洗脚水当头朝着皮氏泼了过去,直泼得她腾一下跳了起来,一边呸呸吐着嘴里灌进的脏水,一边拿手指住高蛮怒骂。“你个死憨巴东 西,你做甚呢?” 高蛮扔下盆张开双臂,咧起大嘴便朝赵春香抱了过去。“女鬼娘子,我帮你泼老狐狸精!呵呵呵呵……” 赵春香见状大惊失色,尖叫着就往人群中躲去。 赵老太太慌忙自后边挤了出来,伸手挡在满面痴相的蛮子身前。 不料憨货根本不管不顾,一把便将她掀翻在地,扑入人群又去抱赵春香。赵家那几个儿媳赶紧去扶赵老太太,赵春香顿时失了保护,变着腔地尖叫着绕牛车躲着憨货,谁成想才跑到那老牛身边,平常毫无脾气的老牛竟然敏捷地抬起后蹄侧踢出 去,“咣!”地一脚将那慌不择路的掌上明猪踹扑在地。 赵老太太才被拉扯起来,就瞧见她的心肝宝贝痛呼着一跟头趴在了满地的牛粪上,顿时拍着腿大叫起来。 “恁可恶的高老头子,还不叫你家这憨巴东西赶紧滚开,不想活了是不是?” 高老爹一脸惊慌地拉动牛缰绳,嘴里不停喊着。“吁、吁、吁……老太太呀,这牛都被你家春香给吓毛了! 你可不能怪我啊,我刚已经照你的话把蛮子关起来了,可咱们家实在是太穷,这屋门院门都破旧,根本就关不住他啊!”那老牛叫他拉得东奔西走,真就一副毛了的架势,人群一下子全都向远处退开,赵老太太被这乱糟糟一片气得险些翻白眼,要不是她几个儿媳妇把她拉得结结实实,非得 气翻在地不可! 赵春香也怕被那毛了的牛踩到,忙不迭地撑着地连滚带爬地逃开,手上脸上沾了一下子牛粪,恶心得众人纷纷避让。 贱女人这会儿可真气哭了,高蛮追到近前,看到赵春香沾了一身的牛粪,瞪大双眼“啊!”地大叫一声,转头竟然跑了! 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现场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直笑得赵家一群人咬牙切齿。 要不是赵老大和老叔公都还在炕上趴着下不了地,他们哪能这般吃亏? 正气得嗓子眼发噎,头顶都要喷出青烟来时,赵老二和赵老三终于把那项老太太给叉了过来。高蛮刚从院中拎了桶饮牛的菜叶子水出来,嘴里高声嚷嚷着:“我给女鬼娘子洗白白!”“哗啦!”一声,整桶水朝着赵春香当头泼下,人群瞬即鸦雀无声,半晌才传出赵春 香歇斯底里的叫喊。 “啊……”那牛粪都冲到她口里了,女人双手胡乱抹着脸,忘了手上也沾了牛粪,越抹越是恶心,终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项老太太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沉缓地传入众人耳中。“闹够了吧?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长乐依偎在项大郎身边看戏看得正上瘾,见到项老太太出现,眼睛微微一眯,料想今天要让她家男人休定赵春香怕是又难成了。果不其然,顶老太太转眸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那目光虽说混浊,却自其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叫长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似乎只有如此,她才不会在这一身旧 衣单薄瘦弱的老太太面前自惭形秽…… 赵老太太见她两个儿子总算是把这唯一能威胁到项大郎的老太太给弄来了,立时跋扈地叫嚣出声。“项老太太,我闺女可是你亲自来家娶走的,你这孙子可真是出息了!娶了我们赵家的掌上明珠,我唯一的心肝宝贝,不说好好待她,竟然由着那个小贱人来欺负她,这究竟是何道理?今日你若不好好给我们赵家一个说法,那就别怪我们赵家无情,叫你们一家人日子都过不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万事还要靠自己 项老太太满眼嫌弃地看了一眼才在牛粪里打过滚的赵春香,抬起拿着条旧帕子的手,很是不客气地掩了掩鼻子,这才清咳一声,将目光转向直直盯着她的项大郎。 “大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否将我和你妹子一同接去奉养?” 项大郎眉头皱拢,缓缓低下头去,那表情明摆着便是一个不能……项老太太呵呵两声。“那便是了,你既不能奉养我们,那就不要逼着我们无处容身,今儿个的情况你也瞧见了,你若是执意休了赵家的丫头,咱们这一家子都不会好过,我 是没几年日子了,我并不在乎这些,可是小宁才十四岁,你忍心见她再吃更多的苦吗?” 长乐仰头望着她家男人,恰好瞧见他紧咬牙关的样子,反射地伸手挽紧了男人手臂。 “项郎……”她想说的是,实在不成,他们完全可以奉养他的祖母和妹妹,只要项家同意,她保证会对这祖孙二人好的!可项大郎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娘子莫要说了,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那女人暂时不休便不休,但我向你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也不会叫她再上石山上去。祖母 ,你且问那女人,她若是同意留在赵家不来烦我,我今日便不给她休书。” 赵春香立马叫出声来。“那怎么成?要走也是赵翠花走,凭什么我就不能上石山?老太太,赶紧叫项郎休了那贱人!否则……”项老太太猛地一眼瞪过去。“否则怎样?你一个小妾,如此心术不正整日里想着替代主母,难怪大郎他不喜你!你若再如此,我也断不了你们这家务事了,不如去镇上衙门 求那大老爷来公断罢!” 赵春香气得跺脚,偏又莫名地项老太太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犀厉的恨意,不敢继续反驳,只得向着她娘使小性子。 “娘!您要替女儿做主啊!难道您舍得眼睁睁看着女儿给人家欺负?” 赵老太太也被气得头脑发涨,抬手指住项老太太怒骂出声。“好你个死老太婆,我是叫你来给我闺女讲公道的,你怎么反倒来帮那小贱人说话?真以为我们赵家奈何不了你是罢?当心逼急了我,马上叫我儿子收了你们家的地,将你 家男丁全都报到官府,叫他们被拉去当壮丁!” 项老太太闻言冷笑出声,只淡淡回了她一句。“如此甚好,你快去吧。” “你……你……”赵老太太被气得眼前一黑,拿手指住眼前软硬不吃的小老太婆,一口气没提上来,生生厥了过去。 赵家几个儿子儿媳紧忙着给她掐人中,顺胸口,半晌才又把她给弄醒,赵春香早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长乐若有所思地瞧着这团热闹,越想越是对这项老太太和她家男人的关系好奇不已。 项郎明显很敬畏这老太太,可又不肯奉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这项老太太,听她的语气,她似乎除了项小宁和项大郎之外完全不在乎她的儿子和其他孙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边赵老太太悠悠转醒,瞧见软硬不吃的项老太太,又是脸色一黑,恼怒地朝着赵春香吼了一通。 “都是你这个眼瞎的丫头,嚎甚么嚎,那死憨巴东西到底有甚么好?给老娘闭嘴!” 赵春香从未被母亲如此凶过,反射收声,继而又更加委屈地嚎啕大哭。 “娘,您不疼女儿了,连您也逼我,我不活了!”说着便要朝一旁树上撞去。 赵家几个儿媳妇吓死,慌忙把人拦下,回头哀求赵老太太。 “娘啊,妹子想是真稀罕那项大郎,不如您就先退让一步吧?只要项家不下休书,总还有转机的。” 赵老太太恨恨地瞪了项老太太一声,小脚一跺,挫败地别开脸去。“罢了、罢了!真是欠了这丫头,我不管了,由她去吧。”赵春香抽抽噎噎,虽强烈不甘,却也知今日项大郎不休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闹急了自己也讨不到半分便宜,此刻她身上臭得要命,深觉一辈子从未如此丢脸过,又是在 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男人面前,愈发急着回家清理干净,便也没再胡搅蛮缠。 目光幽怨地望了一眼满面杀气的男人,除了感觉他好看得叫人不舍放手,却也很是怕他身上那股凶悍的气息,只得委委屈屈开口。“相公,我且听你的,就在赵家等你,你迟早会明白妾身对你的心意,妾身是真心为着你!赵翠花就是个狐狸精,她勾引你就是为了吸你的阳气,你一定要保重,千万莫要 被她给害了!” “滚!再不走我砍死你!”项大郎红着眼睛凶恶地挥了一下手上柴刀,顿时吓得满身牛粪的女人落荒而逃。 赵家人见势忙扶着赵老太太一起跑了,项老太太被扔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上皱褶,又把锐利的目光转到了长乐身上。 她说:“丫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没点心计,也怨不得旁人会欺负你!要想活得更好,万事还要靠你自个儿争取,懂吗?” 长乐听着老太太这番别有深意的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孙媳妇谨听祖母教诲!”项老太太旁若无人地嗤笑出声。“今日你或许会怪我给你使绊,叫你不能和大郎安生过好日子,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今日的赵春香不过是你一生中最不入流的对手而已, 若是连她都收拾不了,你也不配给大郎做这正妻。想和大郎在一起,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一个男人如果真的优秀,你就不能阻止旁的女人被他吸引,没有了赵春香,还会有钱春香、李春香,就算到时没我来为那女人撑 腰,也不代表就没人动摇得了你的位置,能不能将男人牢牢握在手中,还看你自个儿的本事!” 长乐莫名听出一股宫心计的味道来,这老太太是在教她和别的女人玩抢男人吗?心头无语,却还是脆声回应。 “祖母有心了,孙媳妇对这番教诲感激不尽!” “但愿你真晓得我的苦心。”项老太太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转身迈着虚弱的步伐决然而去。长乐抬头看向她家满面不爽的男人,小手一抻那人衣袖。“项郎?”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娘和你拼了 男人垂眸对上她清亮的眼睛,目光顿时一柔。“娘子,莫要信我祖母妄言,不会有那么多的春香!” 长乐望了望天。“我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说时候不早,你快些去把肉担出来吧。” 项大郎立即应承。“哦,娘子莫急,我马上就去。” 旁边皮氏见状大是嫉恨地怒骂出声。“赵翠花,你个小狐狸精又在迷惑我儿子,老娘迟早叫你好看!” 长乐冷冷看了一眼胳膊肘子一直向外拐的项皮氏,深感她这位不识好歹的婆婆真是个白眼狼!索性便也不再惯着她。 “娘,您口口声声说我是狐狸精,这恐怕不妥吧? 夫妻和睦叫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素来当为人所称道,只有男人过份宠溺侧室小妾那才会被称为受了狐媚!娘您反而把个小妾奉若神明,一再来挑剔我这正牌儿媳,到底是赵春香迷惑了您,还是我迷惑了您儿子?全村老少可都清清楚楚看着呢,如果说真有什么精怪,那也定然 是上了我小姑姑的身! 您不要以为赵春香应承了给你些好处,您就能颠倒事非黑白,大家伙全是长着眼睛的,也由不得你胡乱造谣! 我一再敬您是项郎的亲娘,所以对你百般孝敬从不曾忤逆,若您还如此事非不分,便也不要怪我对您无法继续纵容了。” 村人闻言无不点头称是,皮氏见此顿时又拍着大腿呼天抢地起来。 “唉哟我的天呐,这狐狸精这张嘴,连不孝敬我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我说不过她,快叫老天收了她吧……” 长乐感觉到她身边男人双拳紧紧握起,身上杀气弥漫,眼瞅便是要跳过去揍人的架势,忙伸手抱住人家小臂往高老爹家院门口拉。 “项郎,咱们去担肉。” 当众打娘可不是啥好形象,要下手也得背着点人不是?再说要真闹到自家男人为了她去打亲娘,那她可真就成了狐狸精了…… 还好项大郎没动手,只是回眸狠狠一瞪,目光尖刀一样割在皮氏脸上,老女人不由自主地全身一个哆嗦,声音也跟着卡了壳。 项老爹匆匆自远处奔了过来,上去一把扯住他女人手臂,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我叫你不许再来骚扰大郎,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要不是小宁跑去金山上通知他,他还不知道这婆娘又在作死! 这一巴掌扇得极实,皮氏嘴角都裂开了,一手捂上火辣辣的腮帮子,还不等号出声来,项老爹又是一巴掌扇到她另外半边脸上。 “你还敢拉扯上我娘,是不是活腻了?今天我非得打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不可!” 瘸了脚的男人揪住皮氏便向项家的方向拉去,长乐和一众村人全都定定瞧着这一幕,直到项老爹将人扯过一处拐弯,皮氏的尖叫声才扬了起来。 “啊……你这死鬼竟然想打死我?老娘和你拼了……” 项老爹怒吼。“你这个死婆娘给我闭嘴,我早就想好好教训你了,我叫你再胡搅蛮缠,我叫你再撒泼耍坏,我叫你再和那赵家人一起胡作非为……” 皮氏的尖叫和着被闷打的声音一起渐次远去,村人们无不窃窃私语,说这项老爹难得爷们一回,打得是真的大快人心! 长乐侧头看了一眼项大郎眼底松懈的恨意,小手再度扯了扯他。“去担肉吧,时辰不早了。”那边项家院门“咣!”地一声,高蛮已经担了满满一担的肉出来,仿佛刚才那一团乱根本没发生过,生龙活虎地奔到牛车旁边,把两只大筐往车板上一放,粗着嗓门叫嚷开 来。 “给钱上车,走喽、走喽!爹,您不去就上一边儿待着,别占我的地方!” 高老爹回手就照他头上敲了一记。“你这憨货,没大没小!记住了,好生给我赶车!” 村人们立马回过神来,各种挑子篮子一齐朝着牛车上放去。长乐也被项大郎不吭不哈地抱上了车辕,一如既往地坐在最好的位置,身后车板上一大车村人要卖的东西,不难闻出来阵阵鱼腥气,想是她娘编那些鱼笼子总算见了成效 。 赵六娘喜滋滋地拉了长乐主动搭话。“翠花啊,你娘编的鱼笼可真好用!我已经卖回本钱了,瞧瞧,多快!” 长乐点头轻笑。“那是当然,我娘这么老实的人定然不会坑大家伙儿的。”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你娘人最实诚了!” 赵六娘奉承完才拐上正题,满眼好奇地瞧了瞧项大郎担来的鱼和蛮子放到车上的肉,以及长乐自己挽着的那一篮子肥皂。 “翠花啊,你这么些东西不会全是鱼吧?” 长乐早看穿了她那点好打听的意图,难得也不隐瞒。“不是的,还有我家项郎猎到的野猪肉,和我自家做的一些小物件儿。” 村人们无不出声称赞。“大郎可真是本事!翠花你真有福气啊!” “可不是,这要不是赵老太太一家总刁难你们,这小日子得多让人羡慕!” “诶?这话说的,翠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人家小两口好日子还长着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说还是有些羡慕嫉妒,却也都充满了善意,长乐笑眯眯听着,小手被她家男人大手紧紧握在掌中,感觉其实真的不错! 她倒也没忘了前日给村人们的承诺,加上刚才的意外,某女更加意识到了收买人心有多重要!心里迅速计较一番便有了主意。 “各位叔伯婶子们,我昨日说了但凡帮过我们家的人我都有谢礼,今儿晚上我就去高老爹家,把谢礼带去,诸位一定要记得来取哦!” 村人们听到这话无不欣喜,都点着头客气地应下了,接下来少不得又是对着他们小两口一顿好夸! 牛车到了镇上之后,高蛮自觉自发地将缰绳往巷子里纳凉的老头儿手里一塞,也不和人家客气一下,便挑了那担子肉,颠颠跟在项大郎和长乐身后去了酒楼。 这回他们刻意走远了一些,来到镇上最繁华的街区,选了家最大的酒楼进去卖东西。 无疑那野猪肉和鲜鱼都很好卖,掌柜的不仅收了,还声言他们下次再猎到好肉一定还要上他家来卖!连鱼带肉总计十两银子到手,可谓是好大一笔钱了,长乐开心地掂了掂手上的荷包,回手取下腰间一串铜钱大方地交给高蛮,叫他自己去买好吃的,买完早些回牛车那里 ,然后才拉着帮她拎篮子的项大郎去了集市。 她已经想好了,先把手上这些肥皂卖出去,再多买一些制作檀香皂的材料,回去便做上一百块的檀香皂来给村人做谢礼!卖肥皂的事左右也瞒不了人,而且她还想在短期内把这项生意当成最主要的经济来源,长乐甚至已经为此想好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但叫众人都不会怀疑她为何能制作出这么古怪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 背锅侠的秘方 来到集市上,长乐刻意选了一处离济世堂最近的位置,让她家男人把那篮子放下,这才叫了一声糟糕! 项大郎本以为她是要张罗着卖那些肥皂,听到这话不由诧异。“娘子怎么了,何事叫糟?” 长乐有意苦着小脸儿看过去。“项郎,我忘计带木盆和脏布来做演示了,这样子卖的话怕是大家伙儿都不知道我卖这洗衣皂好用。” 男人闻言点头。“娘子说得有理,那咱们不妨先去买只木盆来,再问旁边店家要上些水和脏抹布来试洗?”某女大大赞同。“说得对!不过项郎,买盆便不必了,左右还得帮我爹去济世堂取药,不如你这就去吧,拿了药顺便借些咱们需要用的东西,要是郭神医得空,记得叫他和 你一起过来,就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他,还有很重要的问题要向他请教。” 男人莫名感觉他家小娘子有股使阴谋的嫌疑,可瞧瞧小姑娘那张笑得极其天真无邪的脸,还是憨憨地应了一声。 “为夫晓得了,娘子一个人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项郎,这集市上这么热闹,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快回。” 男人这才转身大步而去,长乐也不急着把东西摆出来卖,就站在那里静静等着,过了没多久便见她家男人一手端着盆水,另一手提着药包快步走了回来。 长乐没瞧见郭神医,心下不由大为失望。“郭神医很忙吗?” 项大郎摇头。“郭神医稍后就到,我怕娘子等得急,便先回来了。” 长乐大喜,忙伸手接过那盆水放到脚前,拿起某男自药铺中带回的几条布巾挥舞着招呼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最好用的洗衣皂,洗啥都干净,比皂荚还要好使,洗起衣裳来又方便又省力,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来来来,诸位婶子大娘们且留步,看我当场给你们洗来见证一下,这洗衣皂可是郭神医的秘方制成,当今世上只此一家,错过了您一定后悔……” 听她这么一招呼,附近走过的路人果然纷纷停下脚步围拢上前。 郭神医的大名在这万户镇上几乎是家喻户晓,镇上老人儿对他的医术那是深信不疑,连带着对打他旗号制出的一应秘方产品都奉若神明。 只是,长乐这么随便一招呼,倒也不是人人尽信,马上就有人发出质疑。 “郭神医凭啥把秘方子告诉你?”长乐轻笑抬眸,对着众人团团一礼。“民妇不才,只是运气好而已,这方子是我抓药时无意中听他老人家念叨的,记得还不甚详细,但做出来这洗衣皂已经万分好使,不信 诸位叔婶大伯们还是先瞧一瞧再来评价,你们说可好?” 众人也都好奇这洗衣皂究竟是什么东西,便也都催着她快些用来瞧瞧。 长乐拎了衣袖跪坐到地上,将那沾了不少污泥和烟薰灰的抹布丢入水中,浸泡湿透,这才取出一块肥皂来,在上面细细地打了一遍,再开始揉搓。 不得不说,她家男人真是太实在了,竟然拿了药铺子专门用来擦药罐子的抹布,那上面沾了好些烟油子,当真脏得厉害!这东西黏黏腻腻的,搁正常来说除非用皂荚水煮泡后再洗,否则谁也洗不干净,可长乐揉了片刻,大量黑色的污渍被肥皂水带着一起揉了下来,她在水中一投,再拎出来 ,原本不见本来颜色的抹布竟然恢复了灰白的色泽,真把众人惊讶不已。 可这样还不算完,长乐又在那抹布上重新打了一次肥皂,再揉搓时总算起了肥皂沫子,看得周围一群人大是稀奇。 等她把那抹布上的沫子再投干净了,那块脏得似乎只能丢弃的抹布已经焕然一新,完全可以拿去再当手巾用了…… “唉哟,这东西可真是好用!” “不愧为郭神医的秘方,小姑娘,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长乐用那布巾擦了擦手,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这一块肥皂大约能洗上五大盆百十件的脏衣裳,但做它的原料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它的价格也略高,要一百文钱一块。” 周围果然传来附和之声。“确是太贵了些,一百文钱都能买三斤半糖糕了……” “就是啊,小姑娘,不能便宜一些吗?”长乐轻笑摇头。“诸位叔婶大娘们,你们别看它贵,可用它洗衣裳既干净又省力,最重要的是你们不用再拿棒槌来槌衣裳,可以大大减少衣裳损坏的程度,尤其是好的衣裳 ,其实还是很值得的!” 这话在理儿,马上便有几个明显家境富裕的妇人上前来买了些去。 那些瞧着也感觉肥皂好用的人见有人买了,便也不再迟疑,纷纷上前来你一块我一块地买了起来。 毕竟是郭神医的秘方出品,那可是本身就值得人信赖! 长乐只做了不到八十块肥皂,这么一番人买过之后便所剩无几了,她刚忙乎完,便听到身边男人恭敬的声音。 “郭老,您来了。” 长乐抬头正对上老郎中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姑娘竟然半分尴尬之色也没有,愉快地拿起两块肥皂来递到老郎中手里。 “郭神医,您瞧瞧,这洗衣皂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老头子低头瞧着那两块黄黄白白的肥皂,表情不由一乐。“这可是我的秘方,真得好好瞧瞧才是。” 周围一大群人又呼啦啦围了上来,全都看着郭神医,老头儿拿起一块肥皂来嗅了嗅,点了点头。“大体来说,这配方不错,不过丫头,这味道不好,混浊不清,要我说这里边还是缺了些东西,等下你忙乎完了来济世堂,我说给你听。既然这东西是老夫的秘方,那就不 能让它堕了老夫的名声,你说对吧?” 此话正合长乐心意,小姑娘立马点头答应。“是!那这些我不卖了,咱们马上就去!” 郭神医摆手。“莫慌,这东西只是味道不好,缺了点辅料,本身还是好的,也实用,洗过的衣裳还具杀菌防病的功效,可卖。” 众人一听这肥皂竟然还有药效,哪管它味道如何?生怕下次没机会撞见,马上一拥而上,没片刻便把长乐篮子里余下的那些全给买光了。长乐着实对这郭神医大为感激,原本她篮子里还有二十几颗仔细放在细草盒里的草莓想要卖个新鲜,这会儿念头一转,干脆不卖了,拎起篮子一手扶住老郎中,直接和他回济世堂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您就是我爷爷 项大郎一手拎着那小木盆,另一手也扶住老郎中,心中却是无比地钦佩他家小娘子这诡计多端……咳!应该是聪慧机智、胆识过人…… 总之,她这番设计当真是漂亮!竟然敢当着郭老的面谎称用了人家的秘方,并且还叫郭老没有当众拆穿她,反而成了她最强大的人证!还要帮她完善那所谓的“秘方”? 神,太神了!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会让这脾性古怪的老家伙这么给她面子? 要知道,这老头儿倔犟起来可是连他兄长的面子也不给,更不要说给自己面子,上次他那岳丈受伤,要不是他和高蛮二人使强将这老头子给背去,没准他便会见死不救…… 三人不多时便回到了济世堂,身后无疑还跟了一大群好奇想要知道肥皂秘方的人。 结果一进济世堂郭老爷子便下令小药童上门板,关门谢客! 长乐和项大郎在老郎中的招呼下径直朝着后院内宅走去,听到外堂店铺里“砰、砰!”的拍门声,小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郭神医,实在是抱歉!给您添乱了。” 老头子抬手捋了下胡须,不表喜怒地“嗯。”了一声,把人让到院中,便自顾自去他那一排一排的细箩上面翻找起药材来。 “丫头,过来,晓得这是什么吗?” 长乐伸手捻起老郎中手指的那箩小木片,在鼻下一凑便惊喜地张大了双眼。“这是檀香木片?” 老郎中嘿笑一声。“正是,你果然不简单,那这个呢?” 这回长乐连闻都不用闻了,直接便回答了老爷子的提问,笑望着那一箩筐的茉莉花苞。“这是茉莉花苞啊,郭神医,您这是晒来泡茶的吧?” 老头子哈哈大笑。“鬼机灵!正是如此。” 长乐这回不等老郎中发问,自顾自地在满院子晾晒的草药当中看了一圈,连称谓都自发亲昵起来。 “神医爷爷,您这里有没有蜂蜜、陈皮、硫磺、麝香、薄荷脑?” 郭神医每听她一问便是眼睛一亮,听完才开口。“只要这些,旁的没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眼下咱们这个秘方其实对于洗衣皂来说已经很好了,这些辅料只是按照神医爷爷您刚才所说,用作提香或附加药效之用。当然可以用的药材还不仅于此,别的神医爷爷您可以再想,等想到了只管告诉我,反正我做出来的全是您的秘方产品,做得越好,种类越多,您老脸上也愈加光彩,对不 对?”老郎中自藤椅上拾起把蒲扇,轻轻往小姑娘头顶一拍。“鬼机灵,真是个鬼机灵!那便这样罢,爷爷便不留你了,和你家傻小子去前堂付钱抓药,秘方子我可以给,这药草 可是半分不能便宜你这鬼丫头!” 长乐深深一福。“即便如此,小女子也是对您老人家感激不尽的!” 老郎中再度哈哈大笑。“去去去,莫要这么客套,老夫还是喜欢听你喊我神医爷爷,我要是有这么个鬼机灵的孙女可就好喽!” 长乐立马跪倒在地,当场便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您若是不嫌弃,今后长乐便是您的孙女儿了,以后您要是感觉开医馆累了,我来养您的老!”她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来,长乐此刻是真的很诚心认老郎中做自己的爷爷,有了这么位名声显赫的爷爷大人,她半分亏也不会吃,同样,她 也是真心实意敬重这位医术高超的老神医,而且感觉和这老头儿说不出的投缘!这话若是旁人说的,以郭神医的性格怕不是呸一口口水便吐了出来,可眼下这话出自长乐之口,老头子竟然笑眯眯点了点头,目光往不知在想什么的某男身上一瞥,吃味 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已经跟了这小子,爷爷真想把这一身本身全都传给你。丫头啊,你是这么些年唯一一个让爷爷一看就喜欢的孩子,起来吧,要是真有心把我当成爷爷,那就别多 客套。不过我丑话说在头里,你刚说那些材料的钱还得照付!” 长乐也跟着清脆地笑出声来。“孙女知道了,爷爷若是没别的嘱咐,那我就和项郎先走了?” 老头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头疑惑。“你这个洗衣皂的配方是自己想出来的?” 某女赶紧摇头。“不是,只是有一晚做梦,梦到一位和您很像的老爷爷,我听他念叨了一遍,迷迷糊糊便记下了,如今一试果然好使,于是便当作自梦中偷了您的秘方。” 老头儿仰天打了个哈哈。“原来如此,去吧去吧。”长乐也不知道她的话这位老爷子究竟信了几分,可那些都不重要,像郭神医这种个性鲜明的高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面子,她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叫老爷子轻易 认可了她的“栽赃”!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清洁剂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古代许多神医们最早发明出来的配方,经过逐步完善才到现代的五花八门尽善尽美。尤其是像檀香药皂这种东西,那绝对可算药品了,她在这个时代用这种十分先进的东西来冒郭神医的名,又以他梦中指教为引,当众指教为实,坐实这秘方的来源,可谓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场名利交易,郭神医不费吹灰之力便提升了名望,而她可以闷声发大财,合作愉快! 当然,郭神医毕竟是神医,刚才他向自己指明肥皂中可以加檀香,就足以证明他对这配方心里也有数,真不愧当世难得的高人! 长乐没忘她的篮子里还有一盒草莓,索性直接取了出来,双手奉到老郎中面前。“爷爷,这也是我做梦的时候您指给我看的野果,您说它叫作草莓,味道酸甜可口,有生津止渴,滋养脾胃的功效,还可以补气养血,是一种难得的长寿水果。我恰好自山 中偶然发现了这些,便采来一尝,果然好味道!您且留下一尝,只当是孙女儿孝敬您的。”老头子无疑从未听说过草莓这种东西,又天生对药草植物有着强烈的好奇,伸手接过那小盒,未及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便钻进鼻中,诱得人垂涎欲滴。“果然是生津止渴 !” 郭神医打开那小盒一瞧,二十来颗红艳欲滴的浆果整齐地排在其中,色香味俱佳,简直叫人食指大动! “稀奇,真是稀奇!我上山采药足有几十年,从末见过如此这般好看又特别的果子。丫头,你当真吃过了?” 长乐伸手便自盒中取出一颗草莓,送到口边大大方方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一半送到她家男人嘴边。“项郎,你也尝尝,可好吃了!” 郭神医难得大惊失色,一把拦住某女小手。“且慢!待我先验证无毒再食,你这丫头,怎可如此莽撞?” 长乐一边舔着唇一边抬头望天,嘴里还不忘嘟囔。 “爷爷,您怎么这么胆小啊,我早就吃过了,没有毒的,这可是您告诉我的东西,您怎么连自己都不信?”项大郎抬手摸了摸鼻子,实在是汗颜不已,他家小娘子这指摘,简直不要太顺溜!他已经预感到了老倔头儿未来背锅的日子还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凶宅 离开济世堂时,长乐那篮子里又装满了东西,她想要的一应材料几乎齐备了。 虽说样样价钱都高得离谱,总计花掉了她三两多银子,可某女还是喜滋滋的。 今后她这肥皂、香胰的生意算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下去了,而且有了神医秘方的名头,不用想都知道未来生意定然要火! “长乐?这名字好听!娘子,这是谁给你取的?” 身边男人这一问顿时把正在幻想大好钱程的人给唤醒过来,却也不慌,避重就轻地回眸望了人家一眼。 “项郎也觉好听是吗?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今年及笄,也没什么成年礼,就想着学男子给自己取个小字。 正所谓知足者长乐,我就是想着人要多想好的,少想坏的,这样才能时常欢乐,于是便给自家取了这样的一个小字。” 项大郎点头。“好听,长乐,这名字甚好!” 名字的事没有过多纠结,某女马上又拉着她家男人去办正事。已近午时,集上的肉摊子都已经半空,他们来得晚了,长乐挨个摊子走了一遭,总计也没有买到多少猪板油和猪胰,无奈叹了口气,看来想一下子多做点香胰也是不可能 了,不过好在家里还剩下半罐子油脂,给村人做谢礼应该够用。 “项郎,我们得快些去找一处院子,最好是既离集市近,又离衙门近的。” 男人点头,那便在这附近看一下吧。” 两人说走就走,顺路先把买来的东西送回牛车上去,马上便沿着集市到衙门这一段路上找了起来。 然而,热闹街区总难免人气高涨,走了半天竟然没找到一处空院,眼瞧着便离县衙不远了,长乐不由有些失望。 果然,一直走过了衙门口,人满为患的胡同才总算是清静下来,再往县衙那边去走出了二百多米距离,这才找到了两处空宅。 一处距离还要远上一些,在县衙右手二百五十多米,往后再五排房舍,足有二百米距离之外有一所大宅。那宅子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三进庭院,后院中还有下人房,远看亭台水榭俱全,占地面积足有旁边十几户人家的院子加起来那么大,却明显荒败,院中野草萋萋,丢块石 头进去竟然还会惊起一树飞鸦!另一处则小了许多,就在县衙右手正前方二百多米处,只一座四方院子,长宽大约都有十几丈,正房厢房各四大间,由青砖砌就,大门两侧一边是灶房,另一边则是仓库 ,院子当中一株高大的枣树上结满了青枣,门上门神还半新,当是人才离开不久。长乐在附近打听了一下,原来那荒弃的旧宅是一处大户人家,原本叫做林府,现今门匾早已不知去向,大门也破旧不堪,被官府贴了封条,加了大印写着勉强可辨的待售 二字。 据说这府上林员外曾在万户镇周边有数座庄子,名下良田足有千亩,很是有钱,大约也正是因为太有钱,竟然招来杀身之祸。 四年前某一冬夜,这一家子不仅被山匪洗劫一空,主仆合计三十余口子竟被杀得一个不剩,于是这府邸便荒弃了。 因为出过那么多条人命,又都是横死,虽说官府早已经将尸首和整所院子打扫干净,可仍旧传出闹鬼之说,无人敢想住在这样一处凶宅会如何遭殃? 所以哪怕官府张贴出只要五十两便售出此院的榜文,可仍旧是卖不出去。至于那处小院儿,院主的邻居便是那户亲戚,说那户主本是二老,年后才双双老去,子女都远在外地,房契便在那亲戚手中,因为屋中死过老人,院子要价也不高,竟然 也是要五十两便出售,而且房子一直有人照料,里边相当干净,买下马上就可以住进去。 长乐思量再三,手上所有的钱加一起也不过五六十两,两处宅院她都相中,可惜不可能全买下来,这一选择就有些举棋不定。 她心里是怎么都瞧那户大宅更可心些,不说别的,如果没出过事,那院子怕是得值千两,眼下却只要五十两银子,太划算了! 她当然不怕什么凶宅不凶宅,可就怕她那一大家子不敢住。 “项郎,你说买哪处?” 男人直接把手指向那座庞大的庭院。“一样的价钱,当然买那处。” 小姑娘双眼放光瞧那院子的神情太过明显,想看不出来她那点捡大便宜的心思实在是太难! 某男虽不知他家小娘子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买凶宅,可那院子买来确实极为划算! 院子看似荒败,其实也不过只是长多了野草,又有不知什么人将四处房屋窗门都弄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让人看上去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 可这宅子毕竟是大户人家,房基甚是牢固,其实只要略加拾掇便能焕然一新。 至于山匪行凶之说某男更是毫不介意,甚至比谁都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娘子,这家的事我知道,四年前正是如今的蒲大人上任之前,林家被灭门的案子曾经轰动整个万户镇,但衙门却没能破得了此案,最终也只以山匪洗劫财物为名草草结案 ,至于山匪来自何山,又去向何处完全没有线索。偏这林家又素来为富不仁,亲戚上门全被他们一家赶走,久而久之,便也没了亲属,被灭了门也无人前来替他们讨要公道,案子便成了无人追究的无头悬案,被衙门理所 当然地搁置了下来。后来不久万户镇的前任大老爷也死于非命,被不知哪来的凶手刺杀而死,蒲大老爷紧接着接任此地县令,新官上任,对那些无头旧案也不再追究,只不过为了增加衙门公 费,意思意思张了个榜,出售那处宅院,无人购买便扔在那里任其荒败了。 其实这房子根本不重要,那林员外的千亩良田才是重点,蒲老爷一上任便将那些田地尽数收回又重新出卖,卖了上万两白银不止,当真赚了个盆满钵满。” 接下来项大郎没再继续说下去,目光瞧向他家小娘子,大有看她如何作想的意思。毋庸置疑,这件事怎么听最大的受益人都是万户镇的衙门大老爷,叫人不难顺其话意抽丝剥茧,灭林家满门的元凶怕根本不是什么山匪,而正是这县太爷蒲大老爷暗中做 的手脚!如今整个天下大乱,无论哪一方势力都在处心积虑地敛财招兵买马,这里地处边境,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若说蒲老爷想要只手遮天也没什么稀奇,就像官府抢占金山一事 ,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更不敢问那金山上所出是否真的会上缴国库? 千亩良田所卖的银两也是一样,没有人知道它最后会落入谁的腰包,也没人当那笔钱真会上交。 长乐听完她家男人对林府遭难之事的讲述,心头也很快便有了定夺……只是她不知道,她家男人没和她说的其实还有两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两点,足以影响她对这事儿的判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其一,这宅子总是传出闹鬼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这里边其实住得有人,而且是和项大郎干系密切的人,闹鬼一事正是他们这些人有意搞出来的,当日某男和高蛮前来 寻长乐便是从这里换的行头。 其二,林员外一家为富不仁,剥削佃户,残害奴仆,在万户镇可谓恶名昭彰!灭他们满门的并不是蒲县令,而是项大郎的兄长轩辕辰手下那伙死士。当然,轩辕辰的目的并非为了伸张正义,否则也不会连人家下人全都杀得一个不留,那人确实是为了劫财,并且成功自这林家劫走了万两金银,才有了今日起事的资金基 础…… 至于那前任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轩辕辰为免他咬住劫案不放,便着人把他一齐给办了。 蒲大人新官上任之后想是怕得要死,哪敢再追究这起案子?战战兢兢把林家无主的田地收回衙门转手卖了,赶紧拿钱疏通各种关系,力求把他的小县令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又为县衙大肆招了一批官差,搞得自己终日前呼后拥威风 凛凛,其实他只是害怕自己也会被歹人所伤!只是这番折腾的结果却大出蒲大人自己的预料,他竟然无意中借着林家的案子威慑了四方,使得镇上人见了他无不瑟瑟如老鼠见猫,无论哪个都不敢不给他几分面子,着 实让人哭笑不得。可这感觉也不错,总比他一个新官反被镇上那些老油子欺负的好,这蒲大人便也不对林家灭门之事的各种传言揣测做任何解释,由着万户镇上的富绅权贵们对他暗搓搓惧 得要死,确也享受了一番别样的好处! 项大郎当然不能说这些,这些事关系他人生最大的隐秘,时机不到,对谁也不可能公开。 不过他家娘子若是当真看上了这宅子,也不是不能买,只要他家小娘子高兴,他马上将那些藏匿在林宅的人打发到别处便是,闹鬼什么的自也不会再发生。 长乐原本看上的正是林府宅院的本身价值,但再一细琢磨,真要从官府中购买却显然不大方便。 往后她们一家人都要住在这里,长乐无疑最不想让那蒲解惑知道这事儿,尤其她还要利用这镇上的住处好好发家致富,如果被那人盯上少不得麻烦多多! 她可没忘那蒲大人正是蒲解惑的二叔,买房之事万一被那个蒲大人说走了嘴,她可就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而且从刚才她家男人的讲述中不难发现问题所在,这林家八成正是因为太有钱了,所以才成了那蒲大人升官发财的祭刀石。 她今后要是哗啦哗啦赚取大笔银子,又住在如此惹眼之处,头上还有这么个阴险恶毒的父母官盯着,还不得整天提心吊胆? 难怪这么划算的院子没人买,想是明眼人都想到了其中关键,谁也不愿成为下一个林员外,因此也没人敢占官府这个并不好占的大便宜! 长乐被某男的片面之词误导,想通利害关系之后当机立断,扯着她家男人又走回了那座小院儿,将那座院子买了下来。 得到这结果的某男额角顶着三道黑线,默默松了口气,心道这样也好,倒是免得再惊动他那位兄长了…… 那边迟迟找不到侄子下落的蒲大人对着骄阳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心想大约是他堂兄一家子又在暗骂他不用心帮忙,莫名郁闷,天知道他是真怕那些山匪…… 这边长乐和那邻居请来庄宅牙行中的牙保,很快签字画押进行了房屋转让交易。 房契到手,某个脸皮厚的小姑娘又冲着邻居一番软磨硬泡,要求人家帮她把那宅子再好好清扫一遍,说是明天家人就会搬过来。 邻居顺利卖掉了死过老人的房子,心下欢喜,也不嫌麻烦,马上便叫上家人一起过去收拾院子了。 长乐这才和项大郎拿着房契回到牛车那里,时已过午,村人全都回来了,正等得心焦,见二人回来,马上便起程回了赵家村。 时间无疑是晚了,长乐怕赶不及做好香皂,便又向村人道了歉意,说明早再去高老爹家,将谢礼一同带去。 村人们自是没什么意见,回到村中便分头散去。 长乐和项大郎匆匆赶回石山,立马便向父母说了买房的事,也没瞒那房中死过老人的事实。 赵四两口子倒是没多忌讳,只说死过老人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家之前住那旧宅还不知死过赵家几辈儿的老人呢!只是担心院子贵不贵?长乐早在买房时便和邻家主人说清楚了房价的问题,要人家不要说五十两,只说三十两便可,否则担心家人嫌弃她花那么多钱买座死过人的院子,而且三十两银子的交易 也可省下不少给牙保的提成!邻居但求把房卖出去,五十两又不少他一分,还可少给牙行提成,自是愿意配合她说这番谎话安慰家人,于是长乐回头便脸不红气不躁地告诉她爹娘,那院子只花了三十 两,她和她家项郎这阵子赚来的钱刚好够用。 赵四两口子大喜,就算那房死过人,可听女儿说起来还是蛮大蛮好的青砖房,竟然只要三十两银子,无疑是划算。 长乐心知那宅子至少值个百八十两银子,只因死过老人不好出手,她才能便宜买来,实则也是赚到了。 房子的事算是定好了,赵四婶一想马上要搬到镇上去,不由又开始舍不得女儿。 长乐去灶下烧火熬猪油时,她娘便忧心忡忡坐在她旁边树墩子上编鱼笼子。 “大丫啊,和爹娘一起去镇上吧?娘还是放不下你自己留在这里。” 某女一边熬油一边轻笑着宽慰她娘。“娘您只管放心好了,有项郎护着我呢,再说您女儿又不傻,我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被那赵家人伤着!” 事实上她已经打算好了,等把家人送走她马上就会采取主动出击,赵家人别说伤她,还是祈祷她的报复不要太狠绝吧! 这事儿还得说是那项老太太给她的刺激,老太太不是说万事还得靠自己吗? 确实,要是连赵春香这种胸大无脑的东西都对付不了,她也真不用在这古代继续混了! 不说她家男人往后还会吸引来多少小婊咂,若非顾虑太多怕家人遭牵连,她可得叫赵春香这么个东西一再膈应人。其实赵春香这种货色真的不难对付,长乐甚至已经想好了主意,妥妥地能叫她家男人休了那贱人,还得让赵家人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你咋怂了呢? 当然,眼下某女还是认为挣钱最要紧,毕竟有钱才能使得鬼推磨嘛。 赵四婶见说服不了女儿,只得叹了口气,一再嘱咐长乐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一个人留在山上,免得赵家人再捞着机会朝她下手。 长乐极有耐心地应了半天,可她娘还在念叨,终于把她的好性子也给磨没了,索性起身把她娘推进屋中,叫她赶紧好好编鱼笼子去。 赵四婶无奈只能闭了嘴,眼巴巴站在窗前看她女儿忙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院子里很快散发出一阵阵药草香气,长乐在用檀香木片熬水,因为这时代提炼精油的技术太不易实施,她又急于求成,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熬好了浓浓的檀香木水,又用它来浸泡草木灰,这样得到的碱水便自带了檀香味。 这回长乐又把那油脂精炼了一遍,弄得清清亮亮,凝结之后色泽几近透明,这才罢手。 项大郎按她的吩咐自山中砍来了一大堆碱性树木,劈了之后烧出几大堆灰,单是草木灰水便足足泡了四大桶,做一百多块香胰足够用。 第二天一大早长乐便起了床,将草木灰浸泡后得到的碱水沥出来倒入锅中,然后依次兑上蜂蜜和磨碎的茉莉花粉末等多种材料,最后才将油脂细细地搅兑进去。 不多时一大锅香气四溢的皂水便做好了,那香味竟然把她一大家子人全给熏得醒了过来,几个孩子都围到灶棚下,好奇地看着那一大锅浓茶色的液体。 “大姐,这是什么?怎生这样香啊!”红梅深吸了口气,明显是感觉味道好闻。 “长生可以尝一尝吗?”稚嫩的声音出自他们家小不点儿,五岁多的小东西凑在灶台前,小脖子快伸到锅沿上去了。 “傻蛋,这不是吃的!”长根一把将他要掉进锅里的小弟扯到远处。“这是大姐做来卖钱的物事,又不缺你吃的,别什么都馋!” 香草立马用食指点着小脸蛋揭长根的短。“没羞没羞,也不知是哪个连草根都嚼来吃过,还好意思说小弟?” 长根小脸儿一红,回手就是一记脑瓜崩弹到小姑娘脑门子上。“说谁呢,你不也吃过!” 红梅生怕这俩家伙再掐起来,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好啦好啦,都不去找豆豆和小白玩了吗?在这里吵什么,莫要影响大姐做正经事!”说完便将长生抱了起来,很懂事地把空间让给长乐。 项大郎瞧一眼他家笑眯眯的小娘子,很自觉地上前将那大锅端了下来,香皂液尽数倒入大木盆中冷却。 长乐的第一批檀香皂无疑又获得了成功,冷却之后除了她切出来的形状不大好看,其余无论是香气还是手感都不错。 洗了下脸试过质量,泡沫细腻又清爽,味道香而不浊,果然比之前的肥皂好太多!长乐很是满意她这纯天然的手工香皂,数了数一共做出来了一百二十多块儿,她便将其中二十多块形状较好的挑了出来,准备今天趁帮家人搬家的机会拿到镇上再卖个好 价钱,也好填补一下她空了的荷包。 重新将那大锅洗干净烧了早饭,一家人还没等吃完高蛮便上了山,见到红梅正坐在一只小木头墩子上吃粥,原本生龙活虎的蛮子立马成了结巴。 “吃、吃、吃早饭呢?” 长乐以为他也想吃,起身给他盛了一大碗菜肉粥,蛮子愣兮兮接过去,吹也没吹就喝了一口,顿时把他烫得直抻脖子,那憨相惹得一大家子哭笑不得。 红梅怕他给烫坏了,赶紧给他倒了碗凉水捧过去。“蛮子哥,你慢些吃,很烫人的!” 蛮子伸手接过,大为羞涩地别开脸,一小口一小口把那一大碗水当成了琼浆玉液来喝…… 长乐噗笑着回头看看她家男人,再度对他不怕烫有些好奇。“项郎,你为什么不怕烫啊?” 某男喝了一大口粥才咽下去,被这么一问后脑勺无形地出了滴大汗! 他能说是他修炼的心法可以将热量导散开来吗? 其实他不是不怕烫,只是习惯了一边吃东西一边练习心法,手拿到碗时便将碗中高温导入了碗下的大木墩子里,这样有助于他随时随地练功,吃东西也省时间……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怕烫。”大男人仗着一脸大胡子,加上天又热,喝的粥也热,硬是顶着张大红脸说了个谎。 长乐又叫他张嘴仔细瞅了瞅,那口腔仍旧健康又粉红,心里直道这人真是天赋异禀,让人羡慕啊! 还好她没再继续追问,否则某男真不知道自己这样骗他家小仙女娘子会不会遭什么不好的报应? 吃饭的功夫又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村人上了山,帮助赵四一家子把行李等物全部搬下山去。 等一大家子人全都来到高老爹家门前,百十号村人已经集结在了那里,场面闹哄哄的,活像要集体搞事情! 赵老二和赵老三带了几个家丁,一脸紧张地缩在不远处辟出的一小方地盘。 才自娘家回来的黄水仙则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皮氏站在人群边角处,又嫉妒又好奇地观望村人又在和长乐搞什么鬼?当然没人告诉他们长乐要给全村人谢礼的事,眼下这一村子人几乎已经全把赵老大一家子和皮氏、黄水仙等人隔绝在外,不当自己人了,连和她们说话都不屑,所以这些 人想打探点消息着实难得可以! 长乐一到场马上开始分发她的谢礼,并且声言这东西是用镇上郭神医的秘方做的。她前一日在街上卖肥皂的事有眼尖耳尖的村人已经看到听到了,自是早就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和旁人学了一遍,如今竟然收到长乐比那肥皂还要好的谢礼,当即便有人大声 嚷嚷出了这香胰可有多好! 长乐又有意声明了一下这香胰比那肥皂多添加了好些郭神医秘方中的珍贵药材,不仅洗脸洗手又干净又护肤,洗澡用更是对身体有益。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这些珍贵的药材可全是问药铺子赊的,就为了向诸位帮过她的叔伯婶子大娘们表达感激之意! 村人无不领这份情,拿了檀香皂,一边宝贝似的搁在鼻下闻着香气,一边夸奖长乐真是有心!那边皮氏听见这香胰如此的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来抢几块去,可身上被打的伤痛却一次次提醒她,她家男人昨个儿已经发下了狠话,她再敢不消停,那就打断她的腿 ,然后休了她…… 这泼皮竟然被一次打得后怕不已,摸了摸身上大约是被打断了的一根肋条,说啥也不敢再轻易造次了。 黄水仙却还撺掇她。“大娘,这贱人可是使得你家大郎的钱在这里做人情呢,你就看着啊?咋不去好好拾掇拾掇她?” 皮氏知道她在拱火,恼火地把手一甩。“你当我不想?嘶……”说话喘口大气她肋条都疼得厉害,啊敢再明目张胆上去闹腾?黄水仙却还不死心。“那你倒是去呀,摊上这样的儿媳妇搁谁家都不能忍!你咋怂了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狗咬狗 皮氏被挑得心火上蹿,恨恨地剜了黄水仙一眼。 “你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发现你这妮子心眼儿咋恁么坏呢,你咋不上去要一块香胰?你这小贱人就知道处处拱火,迟早叫你男人休了你!” 黄水仙没想到自己竟然挨这一顿好咒,顿时翻了脸。 “咦?你这死老婆子,有气往我身上撒呢?我哪得罪你了?莫忘了你还欠着我嫂子的首饰,当心我把她喊来要你好看!” 皮氏已经被这威胁气堵了好久,听她又提,心头那股邪火顿时上到了脑顶。 “小贱蹄子,你敢去坏老娘?当老娘是吃素的吗!当心我先撕烂你的嘴……” 黄水仙冷笑一声。“撕我的嘴?也不瞧瞧你这怂德行,还想你家小豹娶玉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怂样儿!”俩人本来是搭伙儿一起过来寻长乐晦气的,结果竟然三句话不合自己掐了起来,都是小肚鸡肠不肯吃亏的主儿,嘴上骂来骂去还嫌不够,黄水仙竟然仗着年轻又没有受伤 ,说急了回手就朝皮氏老脸上抓了一把。 这一下手贱可把个泼皮惯了的婆娘给惹毛了,也顾不上肋巴条子疼不疼,一个蹦高便双手齐上,往黄水仙脸上挠了回去。 俩坏东西转瞬间打成一团儿,扯头发撕衣裳,用的尽是些市井泼妇下作的手段,不一会儿便滚倒在地打得难分难解。 这异变把才领完香胰的村人们看得啧啧称奇,当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长乐侧头瞧瞧她家貌似心情不错的男人,伸手拉了拉人家衣袖,硬把人脑袋拉低到她嘴边,附耳过去小声问了一句。 “你不管你娘啊?” 男人转头凑在她耳边回了一句。“娘子,为夫一直没告诉你,她其实……不是我亲娘。” “啊?”长乐这叫一个又意外又生气,回手就照人家胸口上捶了一拳头。“你早不说,叫我辛辛苦苦忍她这么久!” 某男赶紧捉住她小手,又低头在她耳边轻嘘一声。“娘子莫嚷,这事儿我不想让旁人知晓。” 好吧,小姑娘抬头望了望天,事实证明她家男人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哼哼,也不用他啥都对自己藏着掖着,早晚有一天要让这人在她面前坦诚相见! 咳!好像不大贴切…… 那边打得一团混乱,一老一少把衣裳都扯得半光,皮氏心眼子着实够坏,专门往黄水仙不能露的部位下手,让她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出来。 村人们看得这叫一个有滋有味儿,也没人去关注后边长乐和项大郎在那耳语些什么了,一个个生怕错过精彩环节,恨不能擦亮了眼珠子朝打架的人身上盯! 这热闹一直到黄水仙她男人和她婆婆冲出来将两人强行拉开才算完事。 皮氏本就有伤在身,又没有黄水仙年轻力壮,一番折腾下来直被打得口角流血,黄水仙她男人一松手她就萎顿回了地上, 那边黄水仙也没好哪去,脸上数道见血的檩子不说,她婆婆拉起她来就是一大耳刮子抽了过去。“你这个死贱人,光天化日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赤身露体,这成何体统,我们家小树的脸面全让你这小贱人给丢光了!小树,回头你就给我下休书,说啥也得把这不要脸的东 西给我休了!” 赵树瞧着紧忙遮掩身体的黄水仙,也是大失所望地青白着脸。 “水仙,我一再对你容忍,可你实在是太叫人失望了,也休怪我无情,今日我若不休你,我也没脸再在这赵家村呆下去了!” 黄水仙料不到会如此,她不过是想来给赵翠花添点堵,何曾想竟然会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女人被夫家休弃,这叫她回了黄家村怎么见人? 黄水仙难得软骨头,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双手抱住赵树一条腿大哭起来。 “相公,你万万不能休了妾身,我知道错了,你求求娘,再给我一次机会,今后我保证再也不出来惹事,你们关我吧,关我多久我都毫无怨言……” 赵树别开脸,咬紧牙根不想松口。 黄水仙哭得愈加声嘶力竭起来,竟然身子一松晕了过去。 男人毕竟和她夫妻一场,心顿时便软了,回头瞧瞧他娘,低着声音哀求。 “娘啊,水仙她厥过去了,咱就算要休她,好歹等她先醒过来罢?我抱她回家可好?莫要叫她再继续丢人现眼。” 黄水仙她婆婆气得把眼一瞪。“丢人丢得还不够吗?赶紧把这贱人弄回家去!” 赵树紧忙“诶!”了一声,弯身抱起黄水仙匆匆而去,他娘自是跟在身后一起溜了,独留下皮氏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不已。 “大郎啊,你送我回家吧?”她是真被打得起不来了,眼下不想闹事也得求人。 项大郎听到皮氏微弱的声音,一众村人也齐齐朝他望了过去。 长乐再度捡起好儿媳关切的表情,抬手推了她男人一记。 “项郎快去吧,莫让娘坐在地上再受了寒,黄水仙也太狠了,上次拍坏咱娘的头,这次竟又将她打成这样!” 这话没半分毛病,项大郎也不想在村人面前坐实不孝子的形象,憨声应着,端起喜怒难辨的神情来,上前把皮氏架了起来,送她回家。 这么一耽搁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长乐转头招呼家人赶紧进高家院子去搬那些竹子,村人刚收了她莫大的好处,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 何况这些竹篾子也是赵四婶要给他们编鱼笼子用的,一群人呼啦啦上前,不一会儿便把一牛车的竹子装好,用草绳仔细捆结实了,那边项大郎也送了人回来。 很快,赵四一大家子坐到了满车竹子上面,赵六娘和三嫂子也代表着村人一起坐了上去,跟着去镇上认门儿,牛车缓缓驾出了村子,村民们这才散去。 赵老二和赵老三全程瞧着这一幕,当真被赵四一家子对村人们的影响力气得不轻,更对长乐好运气得到镇上神医的秘方子嫉妒得要死! 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地回家去,如实把事情学给家里那俩屁股开花的当家人听。 这边赵四一家人到了镇上的新家,赵六娘和三嫂子又跟着赵四婶一顿忙活儿,将新买的宅子里里外外再度擦抹了一遍。 项大郎和高蛮二人很快便把一车竹子全都搬进了仓库,长乐这才拉着她家男人去了街上。 这回某女干脆直接站在济世堂门外张罗卖她的香胰,二百文钱一块,不多时便被抢得一空!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刚卖完了香胰离开没半刻钟,万花楼的花妈妈就火急火燎地闻声跑了过来,可惜却连卖香胰的人影都没抓到!那花妈妈哪能死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拿把儿 那可是香胰,据说可以滋润皮肤,最适合花楼子里的姑娘们了不是? 于是这人妖干脆跑到济世堂里去求郭神医,说下次卖香胰的再来,定要给他留上个三五十块!另外听到风声赶来买香胰的花楼老妈子也不少,各自分别订下几十块的买卖,甚至还来了两家男娼馆的主事,烦得老郎中是大翻白眼,他这番名声博得是何苦来呀?倒成 那丫头的小厮了不成?还尽是招待这些人! 最后老头子索性也不管了,只吩咐负责抓药的小伙计一声,来人要香胰,要多少都记下来,再备好上次那丫头打包过的一应材料,等她来了直接和她讲。 彼时的某女正揣着新到手的四两多银子在逛布庄,买了一大堆的布料子,又奢侈地买了两条被的丝棉,这才叫她家男人一并扛着回到济世堂。 小姑娘把一斤糖糕和花了足足半两银子买来的一两好茶尽数放到柜台上,和伙计说那茶是孝敬她家神医爷爷的,糖糕则是给医馆里的伙计和小药童们甜甜嘴!伙计自是知他家师傅好茶,又见长乐如此会来事儿,连他们都有东西吃来甜嘴,欣然收了礼,嘴巴立马甜得不能再甜,忙这半天记帐的牢骚全消了,把那记了一张纸的订 单拿给长乐过目,直夸她香胰做得好,引来这些人抢着订购! 某女瞧着那单子上零杂的数目,草草一加,竟然足有四百块之多,叫她不由自主地嘴角狠抽两下。 香胰这生意果然火啊!可是四百块,眼下她真买不起这么些香皂的配料…… 片刻后小姑娘拉着她家男人,悄眯眯摸进了老郎中躲清静的后院里去,声音甜甜唤了两声:“爷爷、爷爷……” 老郎中正在院中扇着扇子品他的茉莉花茶,见着他的便宜孙女来了,一点也不觉意外,又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丫头,叫这么甜做甚,想讨药材?” 长乐大点其头。“嗯嗯……” 不等她应完那边老郎中就哼了一声,大白眼翻出天际,声若洪钟地回了一句。“门儿都没有!” 某女立马扁着嘴凑上前去,将手上那一两好茶在老爷子鼻前晃了晃。“这是咱南岚国云雾山顶今年最好的春茶,荼行老板私藏的,叫我给翻出来了,八两银子一斤,我没有钱,所以今天只给您买了一两,爷爷,要是我有了钱,我天天给您喝 这个,茉莉花什么的和它比起来真的弱毙了!不信您尝一尝……” 喝茶的人最最见不得眼前有什么好茶,看着了根本没法控制住那股想要马上尝尝的欲望! 老爷子一把便将那包茶抢了过去,送到鼻前一嗅,点了点头。“果然是好茶。” 长乐用力点头。“必须的,爷爷您是行家,孝敬您长乐万万不敢以次充好。” 老头子上翻的白眼儿总算是恢复些正常,可还是感觉自己被这丫头利用得不轻,亏大发了! “不行不行,一两茶叶就想收买老夫,没那么容易!” 小姑娘赶紧眨着水灵灵的大眼追问。“那爷爷您说,怎么样才肯先赊给我些药材和香料?我下次卖了了香胰马上就把钱付上,外加一斤这种茶!” 老郎中闻言眼珠子又恢复了些正常,不再目中无人了,反倒是有点发贼…… “只是赊?那让我想想。” 某女瞧着小老头儿眼珠子乱转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这老顽童!有什么小心思就直说啊,五毛钱的小葱还非得拿一把儿…… 奈着性子等了半晌,腮帮子都被讨好的笑容给虐酸了,总算听到了老头儿吧嗒嘴的声音。 “丫头啊,要想赊也成,你上次给我那个叫草莓的果子我还没有研究清楚它的具体药效,不如下次你再采些来吧。” 长乐也好想翻白眼,就这么点儿事也要说得一本正经,不就是吃草莓吃上瘾了吗?一点不丢人好不好,草莓就是好吃! 可脸上却没敢露出半分无语,反而还凝重了三分,沉吟了一下才满口严肃地应承下来。 “爷爷既是想要那草莓来研究,就算再难采孙女也会和项郎一起去采来孝敬您,我们连苗都一起挖来给您!” 老郎中大喜过望,一个不小心就双眼放出光来。“真的?咳咳!如此甚好,我不要多,有个三、五株便可,丫头啊,可千万不许诓爷爷!” 长乐郑重点头。“孙女绝对不敢诓爷爷,刀山火海也定然给您把那苗子弄来!项郎你说是吧?” 无辜被拉入其中的某男赶紧点头。“正是如此,郭老您放心,我娘子素来说话算话,保证不会诓您。” “嗯,那你们且去吧,做香胰的材料我已经让伙计准备好了,用完赶紧把钱给我送回来,否则下次你们就算是有钱来买,老夫也没功夫给你们备那些东西!” 长乐知道这济世堂虽说名声在外,可她这位爷爷赚的钱真就不多,否则他一个那么喜欢喝茶的老茶友竟然才喝茉莉花苞,想想就知道出手并不阔绰。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除却这老神医的倔脾气,不肯为钱财折腰之外,济世堂虽说收的诊金极贵,却又每逢初一、十五就免费给那些贫穷到无钱医病的乞丐和难民诊病赠 药,就算赚多少钱也不够他们这么个赠法儿。而且医馆的药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样样都是真金白药买进,又童叟无欺地卖出,有许多稀有药材甚至还需要去特殊的地方收购,如此的来之不易,她自然没道理来白拿 药铺半分东西! 出了药铺子项大郎肩膀上又多了一大袋子的香辛材料,长乐则小心抱着一罐子蜂蜜,这东西可金贵着呢,这么一罐子也就二斤,却是值足了十两银子。两人一路回镇上的新家,高蛮正坐在门前帮着红梅破竹篾子,笨手笨脚的,手上被竹子划出好几道血口,红梅给他包了好几次,劝他别弄了,这货却还在乐此不疲地继续 干活儿……那边儿赵六娘和三嫂子却在拿着竹篾看赵四婶编鱼笼子,两人竟然看得满头大汗,显然是想要偷学这技术活儿,结果却被鱼笼繁杂的编法搞得晕头转向,赵四婶手上看似 简单的动作在两人脑中混成一团儿浆糊,怎么学都学不会! 俩婆娘见长乐和项大郎回来了,终于挫败地放下了手上的竹篾,由衷地服气了。 “这鱼笼子真是难编啊!也就你们娘儿几个手巧,我们是真学不来!” “他四婶子,莫要忘了再给我们家编上两个,我下次赶集再来取。”赵四婶温柔地笑着应下了赵六娘的话,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看向长乐和项大郎,显然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能心疼我 “大郎啊,回去之后照顾好大丫,那赵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千万莫要吃了亏! 要是在石山上实在待不下去,那就赶紧也搬过来,咱家这正房给你们留着呢,我打问过了,那边两间老两口没住过,干净得很。” 项大郎憨声应道。“我晓得了,娘您只管放心,我定然会护我娘子周全。”长乐也向她娘再三保证。“娘您和我爹不用总是记挂着我们,五天就是一集,我和项郎会时常过来看望你们的,倒是您和我爹,也都不要太大意,当心赵家的人胆大包天来 这里使坏!” 赵四婶点头。“娘知道,我都和三嫂子说好了,下次集她会把她家的半大狗给我捎来两只,有了看家狗咱们就不怕旁人来使坏了。” 三嫂子也跟着附和。“咱们家的狗子老厉害了,有点动静就叫,是全村最好的狗子!” 长乐道谢。“那可真是谢谢三嫂子了,时间不早,咱们先回村吧。” 赵四婶和一群孩子都依依不舍地送出门来,高蛮坐在车辕上还用力扭着头瞧红梅,小姑娘奇怪地看他一眼。 “蛮子哥,你是不是握缰绳手还疼?想叫我再给你包一包吗?” 蛮子顿时涨红脸结巴。“不、不疼……红、红梅……我、我下次再来,还、还帮你破、破那竹子。” 这话说得叫个累人,项大郎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子上。“鸡啄米似的啰嗦什么?驾车走!”憨货强鼓的勇气向人家小姑娘示好,被这一巴掌拍得顿时四爪一炸,反射地扯了下牛缰绳,车身一晃差点把自己悠下车辕,回过神来委屈得小媳妇一样暗搓搓瞅了他家主 子一眼,心道这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帮他也就算了,还总欺负他…… 长乐差点笑死,鸡啄米似的啰嗦,她家男人要不要这么会形容? 一牛车上只坐了五个人,某女干脆舒服地躺在车板上,头枕着那堆布料子看蓝天白云,只觉心情大好! 某男把她小肩膀一扳,轻易扳得人家脑袋枕到了他大长腿上,这才叼着根草满意地笑了起来。赵六娘和三嫂子被俩人这腻歪劲儿搞得直不好意思,本来还想和某女拉拉近乎,问问她那郭神医的秘方子能不能也告诉告诉她们?这下干脆不敢看这俩鬼了,转过身去硬 憋着望风景。 高蛮一回头便瞧见车后两人辣眼的模样,被狠狠喂了一嘴的狗粮,憨货顿时把嘴嘟得老高,心道真没天理,同样是憨巴,为啥他就不能讨个又娇气又会做饭的好媳妇?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朝前走,眼瞅赵家村越来越近,赵六娘终于憋不住了,干笑着开口喊长乐。 “呵呵呵,翠花啊,睡着了没?当心在外睡着容易落风,起来瞧瞧这路边风景多好!” 长乐正迷糊得舒服着呢,闻言倒是担心她枕得某男腿酸,于是撑身坐了起来,一边揉眼一边打哈欠。“六娘说得在理儿,那我不睡了。” 赵六娘赶忙回过头去,一脸的由衷赞叹。 “翠花,你那个香胰可真是好!这郭神医当真高明,不知那秘方子你是如何得到的?” 长乐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得惹人眼红,于是直言。“六娘想是还不晓得,我爹受伤便是郭神医出手相救,想是神医爷爷和我有缘,他老人家无儿无女,便认了我做干孙女,这秘方子便是他送我的礼物,算是家传秘方,若是 外人,无论如何不会传的。” 她一番解释直接把赵六娘和三嫂子想问秘方的意图给噎了回去,人家这是家传秘方,外人不传,所以什么也不必说了,问也白问! 赵六娘和三嫂子只能感叹。“原来如此,翠花你可真是好命!” “这郭神医当真是你们家的贵人!” 长乐但笑点头。“不错,所以我日后赚了钱定要好好孝敬爷爷,来报答他的这份大恩!” 赵六娘和三嫂子齐齐附和。“应该,应该。” 长乐见时间已经不早,索性自篮子里取出镇上买的炊饼分给众人吃,不着痕迹地堵上了那俩女人的嘴巴。 临近赵家村时她又把刻意留下来的最后两块香胰拿了出来,当作帮家人搬家的额外答谢分给了赵六娘和三嫂子,总算把这俩女人又给哄得乐够呛! 这俩女人一个是村里有名的耿直快嘴,一个是不折不扣的包打听,有了她俩宣传,她那神医秘方的事很快全村便都知道了,完全不用她再多费口舌,多好的事儿! 高蛮在村口卸下了那俩美滋滋的婆娘,又赶了车一路把长乐和项大郎送到石山脚下。 所幸车上东西项大郎一人便都扛了,不然长乐一点都不怀疑她家男人还得指派人家蛮子再给他们往山上送一趟! “蛮子哥,这些糖糕你带回去给高老伯吃,明晨你早些过来,我给你准备早饭,然后再和项郎一同去山里做活儿。” 高蛮闻言大喜,连连点着头抱过那一包糖糕,项大郎照牛屁股上就是一巴掌,顿时把牛打跑了,惊得蛮子在车板上直拉缰绳,还好糖糕没掉,不然吃货得哭…… “顶郎!”看着牛车远去,长乐嗔怪地唤了她男人一声。“你别老是作弄蛮子哥,人家那么老实!” 项大郎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为夫也很老实,娘子还凶我。” 某女。“……”这样也算是凶吗?“你不许对旁的男人好!”不想大男人竟突然一脸孩子气的控诉,耸拉下肩膀把头一低,瞧着自己的鞋面儿抽了下鼻子。“为夫本就是后娘养的,从来都没人心疼,娘子得心 疼我才成,只能心疼我……” 长乐。“……”她正打算问这人皮氏的事呢,他这是有心灵感应? 不过对别的男人好这种误会可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我没有对旁人好呀?高蛮毕竟是外人嘛,那只是人情往来的礼让而已,不是我对他好,咱们总用人家的牛车,还使唤人家的力气,我送高老伯和蛮子哥糖糕那充其量叫作 礼尚往来,不让你总是打蛮子那是关爱残障人氏!” 可某人还是用怨念的眼神睨着她,小姑娘一头黑线,边解释边用小手抚了抚大男人宽背。“皮氏的事项郎也莫要难过,后娘便后娘,她不疼你,咱们往后不搭理她便是,从今往后我更心疼你一些总可以了吧?瞧我买了这么些布料子,还有皮子,都用来给你做新 衣新鞋的,开不开心?” 大男人别开头去。“不提皮氏!” 某女赶紧答应。“好好好,不提就不提,来来来,虎摸安慰……”闹情绪的人总算是转回头来,好奇地张大黑黝黝的眼睛。“虎摸?娘子的意思自己是老虎?母老虎可凶得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肉麻 某女一拳头捶过去。“那你就是公老虎,你全家都是老虎!”她辛辛苦苦哄了半天,这人竟然拿她消遣…… 大男人双眼烔亮,笑出一嘴的大白牙来,要不是两手满满全拿了东西,非得把他家小娘子抱怀里不可。 “娘子的意思还要给我生一窝子小老虎?” 小姑娘顿时臊红了脸,转身抱起她的蜜罐子就走。“不理你了,大灰狼!” 男人在她身边长腿大步半分不落后。“为夫不是大灰狼,为夫叫项大郎……” 长乐啐他一口。“臭不要脸!我早就知道你像大狼,就像大灰狼!”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其实就是不想她问关于他身世的问题,可恶的家伙,叫自己对他好,还不是和她见外,哼! 小姑娘一路气鼓鼓地抱着蜜罐子回到山上,俩狗子立马跑上前来迎接。 大黄哈着舌头尾巴差点摇掉,大黑就算热得同样吐着舌头,却仍是一副凶悍又高冷的模样。 某女睨了她家男人一眼,心想这人和他这俩狗子还真是像,同样身形彪悍敏捷,装起傻来就像大黄一脸无害,冷酷起来活似大黑永远生人勿近! 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始终在旁边关注她神色的人立马表情一松,跟着咧开大嘴。 “娘子,肯理为夫了吧?” 长乐立时把笑容一收。“哪个要理你?赶紧砍柴去!”四百多块香胰,要用的草木灰实在太多,而且还要用大量的油脂,长乐虽说心疼这些东西都要靠某男的体力,可这会儿谁叫那人不把她当自己人,哼,就不心疼他!坏家 伙! 于是,某男乖乖把肩膀上扛的一应物事送入泥巴屋子,转身便拎了柴刀砍柴去了,还不忘让俩狗子全都留在院子里保护他家小娘子。 正生闷气的人发现她家男人心思细腻的宠溺,心头那点吃味瞬间烟消云散,不由感觉自己无理取闹。 这人不让她问一定有他不可言说的道理,就像她娘不想提她的身世一样,她又何必非得苦苦强求呢? 只要他待自己好,不背叛她,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想通了关键,长乐便也不再纠结,带上俩狗子去她的田里摘了些菜,看到西红柿、辣椒、茄子都开花结果了,有几个黄瓜的大小已经可以吃,于是便欢欢喜喜摘了回去, 又试着挖了挖土豆和红薯,竟然叫她挖到了几个鸡蛋大小的土豆,可把她乐得够呛! 红薯还太嫩太小挖了实在浪费,于是又好好地埋回去,长乐只摘了六个比较大的土豆,和黄瓜青菜一起放在篮子里拎回院子。 晚上就用土豆炖小羊肉,叫她家男人尝个新鲜! 某女一团兴奋地把黄瓜丢进水瓮里,又在那半瓮水中放了一大块冰,等把黄瓜镇得凉凉的一定好吃。 正忙乎着她家男人便扛了一大捆的柴回来,又对她笑出一嘴白牙。“娘子,为夫渴了。” 小姑娘笑睨那人一眼,知道他是在有意讨取关怀,便也不吝着,拿瓢舀了些水送到男人嘴边。“喝吧。” 项大郎果然就着她小手喝了起来,喝到一半还有意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取过那瓢,毫不费力地把人拉到了怀里。 “娘子莫要生为夫的气了可好?娘子不是母老虎,娘子是为夫的亲亲宝贝小仙女……” 长乐被这番大老爷们儿说出的肉麻话哄得一身恶寒,赶紧伸手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停停停,我不生气,我什么时候生过气?不许再这么肉麻,娘子就够了,什么亲亲宝贝小仙女?谁是仙女来着,仙女不是花楼里的姑娘吗?好啊!项郎你说得这么顺溜难 不成还偷偷逛过花楼?” 这想法一出顿时感觉难以接受!刚才还想通一大堆理由不生人家气的人顿时又竖起了小眉毛,食指直接戳上大男人高高的鼻梁。 “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某男。“……”他什么时候逛过花楼?那次去寻她也算吗? 眼睁睁瞧着小姑娘把他的胳膊一甩就要跑,大男人赶紧把人扣回怀里。 “娘子,为夫只是稀罕你才这样说的,花楼子里的姑娘是甚么东西?为夫长这么大只稀罕过你一个姑娘!” 某女依旧怒气冲冲。“那你碰没碰过别的姑娘?不稀罕的也算!” 项大郎立马摇头。“木有,绝对没碰过!为夫长这么大头一次娶妻,心里也只有娘子一人,旁人叫碰也不会碰的!” 长乐瞬间又圆满了。 小姑娘倔驴一样往外挣的身子一松,羞哒哒将脑门抵在了人家结实的胸膛上。 “那你从哪学那么多肉麻的话?没羞没臊。” 某男感觉到了他家小娘子的情绪变化,放松臂力轻轻揽住人家的背。“肉麻?亲亲的意思是我感觉娘子离我的心近,宝贝则是我感觉娘子就是为夫此生唯一的宝贝,小仙女是说你和神仙爷爷有缘,他既是仙人,那娘子便当是小仙女才对,娘 子若是不稀罕听这些,为夫往后不说便是。” 这解释让人心都要醉了,可听到最后,长乐蓦地想到了自己同样没有和这人坦诚相交,项郎向她瞒了身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向他瞒了自己穿越的事…… 所以,她有什么道理怪人家不把她当成自己人呢?“项郎,我不是什么小仙女,神仙爷爷的事有机会我会好好和你解释的,我只想说,我便是我,不管从哪里来,我现在只是你的娘子,一个活生生的,和旁人一样有血有肉 ,需要吃饭睡觉的普通人。” 某男瞧着小姑娘与他直视的双眼,那双眼睛清亮又透彻,没有半分杂质,让人无法不相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刻大男人始终不敢踏实的心一下子便踏实了,将头埋入人家小肩窝里身心愉悦地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娘子,为夫更喜欢你只是个普通人,由我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你也一定要信我。” 长乐点头。“嗯!项郎,我信你。” 两人只是如此相拥便觉心满意足,直到某女小肩膀酸掉,这才挣了挣,她家男人马上松了手,在她脑门儿上重重嘬了一口。 “娘子,那为夫先去砍柴,院中太热,你进屋好生歇会儿吧。” 小姑娘笑眯眯点头。“好,我回屋去做被子,项郎,晚上咱们就有新被盖了,还可以睡咱们的大炕!” “嗯,我、我去了。”大男人一下子想到了晚上的二人世界,原本半分邪念没有的人身上腾地一下冒出股火来,只觉脸热心跳地拎着柴刀转身就跑。 长乐无语瞧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项郎你慢点……” 这人想哪儿去了?咳!她这小笼包都没蒸熟的模样也能想吗?一瞧自己的小洗衣板身材某女顿时又想到了赵春香这头奶牛,她得赶紧赚到那八十多两银子,有了钱便动手收拾那贱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诚相交 回到屋中长乐便开始做她的新被褥,手脚麻利地将丝棉行入被中,心里却在期盼她的棉花秋天能有个好收成,等收了种子明年种上好大一片,那样她往后就不愁没有棉被 盖了,可以想做几条就做几条,做好些厚厚的褥子铺在炕上,想想都舒服! 小姑娘一边做着活儿一边愉快地哼着歌,直到她家男人又扛了一大捆的柴回来才跑出去。 “项郎,我有好东西给你吃,来来来。” 男人将柴扔到地上摊开来晒着,一边抹汗一边朝她走过去。“娘子,有甚么好吃的,你自个儿先吃啊。” 长乐把那镇得凉凉的黄瓜取了出来,又舀了盆水给人家先洗手。 “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就是咱的地里自己长出来的,我吃了很脆生,也很水灵,还有些清香气,所以叫你也尝尝。” 项大郎从草莓的事上已经知晓了他家小娘子那些土地的厉害之处,不仅本身来得稀奇,更是会长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倒是不担心有毒,毕竟他家小娘子还是很靠谱的,她说了能吃那就一定是真的能吃。 男人接过那嫩绿的小黄瓜张嘴咬了一口,入口清脆凉爽,真的很不错。“好吃,这叫甚?” 长乐见她家男人喜欢,笑眯眯地也拿了个黄瓜咬上一口,包着一嘴黄瓜回应。“王瓜。” 男人诧异地瞅了瞅手上黄瓜。“王瓜?” 某女赶紧把嘴里黄瓜嚼进去。“不是王瓜,是黄瓜,我嘴里有东西没说清楚。” “这是绿的,为甚么要叫黄瓜?”男人又咬了一口。“当叫翠瓜,我家翠花种出来的瓜。” 长乐差点咬着舌头,笑得小手直摆。“别别别,太难听了,项郎,你还是叫我长乐吧,我不喜欢翠花这名字,难不成你想叫它乐瓜?” 项大郎点头。“乐瓜也好,不然叫长瓜吧,长长的,像……呃,这东西像根棍子,叫棍瓜也成,总之不黄。” 小姑娘莫名感觉污的慌,笑得她肚子疼。“不是,它老了之后确实是黄的,不信等过些时日你再看就知道了,所以才叫黄瓜,老黄瓜炖羊汤很好喝呢。” 男人突然低头凑近她几分。“娘子当是见过这黄瓜,连它老了什么样子都知晓,还有那草莓,为夫在山上来去十几年从未见过,娘子究竟如何知道它无毒。” 长乐。“……”什么叫得意忘形!她刚才还说会慢慢和这人解释神仙爷爷的事,结果现在就被问到了头顶,她要怎么解释呢? 这会儿可不能再往神仙爷爷头上推了,毕竟人家也不跟她装傻了…… “项郎,你信不信这个时空会和另外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时空相连?”大男人闻言明显严肃了几分。“娘子说的并非不可能,我听闻这世间有三界六道,想来妖魔鬼怪人畜神仙或者都有,若说这空间只有一处,大约也是不可能的,那样妖魔鬼 怪定要作乱,神仙也该随处可见才是,莫非娘子当真来自它界?” 长乐想不到她家这装憨卖傻的男人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接受力居然如此之强! 不过他貌似跑偏了,仍旧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或者说还是理解不了。 “不是那个三界六道,我说的是时空,就是时间和空间交错,可能会造成一瞬间错乱的相通,这个你信吗?”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时间和空间?过去和现在?可以同时存在吗?” 长乐猛点头。“我不知道,大约是可以的吧,我也说不清楚,其实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是有一天一张眼睛突然就来了这里,这不是我过去熟悉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大约是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却不知为何乱入了这个时空,然后我就成了赵翠花,这不 是夺舍,我真的不会妖术,也没有夺过她的舍,我的灵魂穿进她身体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上了,她已经死了,我说的话你信吗?”长乐说出这番话来,心头却是一阵发冷,她真的害怕眼前人会不信,会把她当成会妖术的鬼怪附了赵翠花的身,这人要是也像那些对自己不解的事物便要毁掉的人一样可 怎么办?她会不会被这强壮的大男人一把给掐死? 于是,小姑娘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瑟了两步,想要退到安全距离。 她这生分的模样顿时让某男心头一阵不爽,他没说不信她好不好? 何况想不信也难,赵翠花之前不想嫁他项大郎是知晓的,可后来他家小娘子嫁过来之后对他并没有半分厌恶和排斥。 而且她才嫁来时那虚弱得模样的确像个垂死之人,他为她把了脉,确信她已经饿得油尽灯枯。为此他还刻意割了自己充满活力的血,又将在山中偶然寻获的一株百年老山参和许多珍贵药草一起煮了粥,等她回光返照醒过来之时灌下去给她吊命,不成想她第二日一 早便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所以,长乐不知道她那一晚喝得又腥又苦的菜肉粥里其实有这么多惊人的材料,甚至还有人家的血! “娘子莫怕,你说甚么我都信。” 他当然信她,而且不仅信,还很庆幸眼前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因为不想嫁他宁可把自己饿死的赵翠花! 大男人目光真诚地看了过去。“那娘子能再说说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长乐双眼紧紧盯着那人脸上的神情,生怕错过一分便会被人家给骗了,过后再拿她当成怪物杀来祭刀! “我、我那个世界……项郎,你真的信我?” 男人目光一柔,心疼地点了点头。“娘子,为夫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姑娘急忙冲上前去捂住人家的嘴,这时代的人可是不敢轻易发这种毒誓,所以,她家男人是真的相信她,太好了!某男轻轻拉下人家小手,握在掌中给予安慰,想来这小姑娘一张眼便见到个陌生的世界着实不好过,被吓了这么久都是一个人硬撑,还要应付那么多使坏心和她作对的人 ,又要拿出满心善意帮衬那一家子并不属于她的亲人,她着实不容易! 越想越是心疼,干脆把人拉进屋去,扶坐到炕沿边上。 “娘子,为夫知道了你心里的苦,日后定然会更好的待你,不叫你一个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孤苦无依,连句真心话都不敢同旁人讲 。”这种心情他太能理解了,隐藏身世十六年,他从六、七岁便开始强迫自己忘却从前种种,忍饥挨饿装憨卖傻,承受所有同儿时天差地别的苦难,那种无人可以倾诉,无人可以依赖的感觉当真是种折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净身”出户 “项郎!呜呜呜……”这话说得长乐莫名一阵委屈,将小脑袋拱进人家怀里便哭了起来。 她容易吗?死都死了还死来这么个倒霉催的地方!还不如重新投胎去享受一下被父母疼爱的滋味…… 小姑娘哇哇大哭,这可把个大男人搞得手忙脚乱,他已经说了信她不是?而且还说了日后定然要待她更好!为什么还哭得这么伤心? “娘子莫要哭了,你哭得为夫心里好难受,再哭我也想哭了……” 胸口传来抽抽噎噎。“那你就哭呗,装傻一个人待在这破石头山上这么些年,你是应该哭!” 某男。“……”他就是说说而已,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想想都一身恶寒!“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小姑娘不屑地嗤了下鼻子。“那还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呢!你是感觉我还不够可怜,所以你才不哭,你不心疼我!” 这指责简直没良心! 某男当然不会就此一哭以表衷情,而是把那小脸儿强行自他胸前捧了起来。“再哭为夫要亲你了!” 长乐。“……”这臭不要脸的!时不时就想来点不可描述的事,为毛会是酱紫呢? “咳!你不是想听我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吗?”某女立马把眼泪一抹,一边打嗝一边严肃正经地坐直了身体。 “我那个世界可好了!有好多好多你没见过的水果、粮食、蔬菜,还有高楼、气车、飞机、轮船……好吧,这些说了你也想像不出来。 不过我说的水果、粮食和蔬菜你会见到的,我种的地里全都有。 项郎,你别问我那地是怎么来的,那个我真解释不清楚,它也不是我那个世界里的东西,而是我在穿越时空的时候自己带来的一个特殊能力。” 男人认真望着他家小娘子。“如何特殊?” 长乐索性也不解释了,只往地上附手一指。“土,冰!” 泥屋中当场冒出两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来,尺多见方的大土块和大冰块凭空出现在地上,早有心理准备的人还是不由自主眨了下眼…… 过了半晌某男才在他家小娘子殷切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着实厉害!娘子,你这能力我能理解成是你会五行控制术吗?” 长乐惊讶地张大双眼。“五行控制术?那是什么?”难不成和她闭上眼睛看到的那些亮点有关?某男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再度开口。“就像为夫修习的内功心法,也可以利用日月精华之气转化成力量,之前你总问我为什么吃饭不怕烫,我其实不是不怕烫,而是将碗中的 热量用那心法之力转移到了旁处。我想,娘子会变出泥土和冰块,应当是熟习了操控五行之中土和水这两种元素。” 长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怎么说得和修真文里的一样?“项郎,这世界里有人修仙吗?你练的那个什么功法,练到最厉害之后会怎么样?会不会飞升!” 卖糕的!她这是拿错剧本了吧?种田也就算了,再来点修真?那她应该不算是废柴吧? 还好某男没点头,只是一脸好笑地望着她。“修仙?这个尚未听说,我这功法也只是强身健体之用,顶多还可用来防身,练到最厉害会如何为夫也不晓得,这心法没有多么特殊,也只是教我如何呼吸吐纳,如何在丹 田内腑中凝聚气力,再利用这些气力来增强自己的武功,所以它其实只是为夫习武的辅助法门,没有娘子想的那般神奇。” 长乐无语。“那你还和我说什么五行控制术!”大男人很无辜地瞧着恼火的小姑娘。“五行控制术也并术仙术,当属于某种特殊的心法,传闻有些能人异士习得之后可在泥土中遁行无阻,也可闭气于水中数日不出,或令 河水瞬间凝结成冰,甚至有高人可以缩地成尺,只不知是否当真? 为夫刚刚也只是对应你控制那泥土和冰块有感而发,若是错了,娘子莫要怪我见识浅薄可好?” 某女再想想这人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算合理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平白变出土和冰来。“算了算了,你就当是那么回事也行,反正我不会别的心法,也不会用你说的那些五行元素做别的事情,就只能变出这两样东西来种个地,镇个凉儿,而且那土可能还是从 我们那个世界里来的,里边自带那个世界的植物种子,所以才能长出那个世界里的各种东西。” 两人说了这半天,听着怪神的,可也总算是把长乐从穿越到她的金手指都给解释通了,而且某男也向她坦诚了自己会功夫,还是厉害的内功! 这番坦诚相见由一根黄瓜而起,整个过程怪顺利的,完全没有某女最初想的那么难以沟通,于是,竹筒倒豆子之后一身神清气爽的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项郎,这回我可是半分隐瞒你的事情也没有了,你说过的要好好待我,你要是往后敢出卖我,或者是敢背叛我,那可别怪我休了你! 实不相瞒,我那个世界的夫妻都是一夫一妻制的,哪家的男人要是敢肖想什么小妾之类,女的马上就会和他离婚,孩子都不给他! 哦,离婚你大概不懂,其实就等同于休夫,而且是净身出户。” 某男脸上一阵错愕。“净身?有这么严重?” 长乐知他怕是误解了什么,却也不解释,只一脸傲骄地仰着小下巴朝人家睥睨地点了点头。“没错,净身出户,孩子也不给!” 大男人额角瞬即垂落一层黑线。“为夫明白了,娘子的世界当是以妻为尊,和这里完全相反。” 难怪小姑娘之前总想着要养他,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长乐内心拍桌狂笑,脸上却保持着扭曲的傲骄。 “项郎明白便好,在这里我当然不会过份要求你,只要你对我好便成,咱们夫妻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 项大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家一本正经的小娘子。 “为夫日后定然会好好对娘子,我们生上十个八个孩子,保证不叫娘子有机会将为夫净身出户!” 长乐被这番话给撩得是又发囧又憋笑,肚子都抽筋了,赶紧跳起来往外跑。 “人家还小呢,说什么生孩子?时候不早,我去给你做好吃的了!项郎,晚上给你尝尝我那个世界另一种蔬菜,那可是好东西!” 对着羞得满脸通红,成心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姑娘背影,某男唇角轻轻挑高。他家小娘子好生吃他的干醋,一再警告他不许想小妾,想是心里一定特别喜欢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蒙面人 晚饭长乐炖了一小盆的羊肉,因为里边加了土豆,羊肉味道变得更加鲜美,油渍被土豆收了许多,嫩而不腻,吸饱羊肉味儿的土豆糯软香滑,吃得项大郎连连赞叹。 “这个土豆真的很好吃,娘子,这东西好种吗?”“好种啊,而且产量比当下的粮食产量还要好呢,不挑地,生长期又短,一年种两季完全没问题,既能当粮食又能当菜,蒸炒煎炸煮怎么做都行,和各种肉都能炖在一起, 特别好!” 某女直把她的小土豆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得没有话说,末了才加上一句。 “就是这东西发了芽子不能吃,晒了阳光变成青色也不能吃,那样会产生一种毒素,吃了轻则上吐下泻,重了可能致命!所以得注意保存,不然就白种了。” 项大郎把头点了又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乐索性不说了。“你只管吃就好,反正我不会给你吃有毒的土豆。”某男立即笑出一口白牙。“为夫知道,娘子对我最好了!娘子还要做四百块香胰,明日我便和高蛮一起先去打猎罢,你要用的那些油脂就不要去买了,想要多少为夫给你打 来便是。” 这话正合长乐心意,小姑娘立时把嘴一扁,把眼一眯,娇嗔。 “项郎,你真是太好了!等我这四百块香胰卖了钱,下回就不用你去打了,可是现在我真的拿不出钱来去买猪板油和猪胰。” 她剩下的最后十几两银子全都用来买香料和蜂蜜了,这样还欠下了她那神医爷爷五两多银子,自是没钱再去买东西。 大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为夫晓得,只是除了野猪和熊的油脂,旁的也可以吗?” 小姑娘立即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野猪油相对最好一些,因为没有那么重的腥膻味儿,不然的话以现有的技术我很难让香胰的味道更好。” 她还记得野猪沟那呼啦啦一大群野猪的动静,应该不会太难打吧?无论如何某女都忘不了打黑熊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那为夫便只打野猪回来。” 长乐立马抱住人家手臂欢呼。“项郎你真好!”其实她就是不想让那人冒险再去打熊!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某女就起来烙油饼,她烙的饼可比赵春香烙的好太多了,又松又软,还加了葱末和盐巴进去,烙了一大盆子。然后又煮了粥,去地里摘了几根黄瓜,拔了一小把香菜,回来将黄瓜拍碎搁盐拌上又切了香菜一起拌进去提味儿,末了仔细装进竹筒里,准备和那油饼一起给她家男人和 蛮子二人带着当晌午饭吃。 正忙着高蛮就上了山,老远便惹来一阵狗叫。 项大郎又砍了一捆柴回来,见着他的伙伴来了,二话不说便坐下开始吃饭。 长乐招呼着高蛮一起坐下,盛了锅里的粥一人分发一碗,迅速又拌了一盘小青菜端上大木头墩子,这才取了几张油饼递给两人吃。 俩大男人很快把饭吃完,长乐将打包好的口粮交给她家男人,把两人一直送出院外。 “项郎,早些回来,大黑不跟着你,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项大郎朝她摆了摆手。“为夫晓得,娘子进屋去吧,叫大黄和大黑在外面看好院门,莫要让任何人进去。” 长乐知道她家男人不放心她,可她真的不能再跟着一起去捣乱了,人家要打猎,她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跑去拖后腿,还差点叫熊给拍了! 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俩狗子全都留下来陪她,有大黑在,来几个人都得被他咬成残废! 目送着两道彪悍的身影渐渐远去,某女这才转身拴好了院门回泥巴屋子。 她家男人脚上的鞋是布靴,走山路很不经磨,而且还容易受潮,所以长乐特意买了不少皮子,打算给他做两双皮靴。这时代没有橡胶,鞋底子要想坚实又隔潮只得用些特殊的软木块儿,长乐从没做过这种靴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买来的木鞋底和皮子一起做成了靴底,手指都磨出了水 泡,好在赵翠花天生有双巧手,做出来的靴底子不仅结实坚固,而且很像样儿! 小姑娘一边拿针挑着手上的泡,一边欣赏着她破天荒头一次做的皮靴子底儿,正得意着呢,外面突然传来狗叫声。长乐心头一个激灵,放下靴底走到窗前,自窗缝中望出去,一道黑影被俩狗子撵得上蹿下跳,背上背着的大刀寒光闪闪,好在这山上没有大树,他想仗着身形敏捷往树上 爬,却被大黑一跳老高地给叼了下来,最终被俩狗咬得忍不住痛呼救命,一路朝山下逃了回去。 长乐冷冷看着这一幕,她当然不会以为这人大白天一身黑衣蒙面会是来串门子的,所以不用说了,定是赵老大那一家子派来想要加害她的歹人! 今天若没有大黑和大黄两只狗子在,她难保不会伤在这人手里。 想到这里长乐对着院外吹了一声呼哨,两只狗子立即放弃正在追咬的目标跑了回来。 她当然不能让狗跑远,否则万一那人只是特意来调虎离山,后边再有同伙,她可就危险了。 结果,某女才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大黑一声怒吼,又从她家这泥巴屋院外扑出一道黑影,那人果然是趁着同伙把狗引开之时摸过来的……俩狗子把这人从院外追到院里,从树上薅到树下,大黑饿虎扑羊般把那人按在爪下一顿好撕,反倒是先前那人又冒着伤痛折返回来,挥刀将大黑赶开才救下他的同伙,俩 人半刻都不敢再停留,飞快地向着山下逃了回去。 俩狗子不仅异常神勇地赶走了歹人,甚至还扯下了当中一人脸上的布巾,竟然是赵树!长乐诧异之余很快又想通,赵树是黄水仙的男人,和赵春香自是脱不了有些牵扯,他会帮赵家人行凶也不算奇怪,只是不知道那个貌似有点功夫的人又是谁?那人既然蒙了脸,想来也该是赵家村中的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刨坑儿 有了上次蒲大人的警告,赵家这会儿肯定是不敢再用家丁前来找她麻烦,生怕再被抓到切实把柄,轻则他们家在赵家村的地位不保,严重了搞不好也会被抓进大牢! 赵老大当然不肯冒这个风险,所以便买通了赵树和那个蒙面人,叫他们前来要自己的命,成功便是捡到了,不成功也可咬死不承认事情和他们家有关。 长乐很快便想明白了此中环节,星眸不由自主眯了起来,这赵家还真是等不及来作死!只可惜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斗不过赵家的,赵家在本村根深蒂固,村中那么多人对他们一家子不满,尚且无法动摇那一家人的地位,这无疑和这古代重视嫡庶 和正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赵家在这里既有钱又有势,旁人即便想扳倒他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这赵家村建成已经两百余年,不服赵家嫡系这一支的无疑也有很多,可自古以来这些人没一个能反得了赵家的天,公然和赵家作对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被逐出 村后再死! 长乐自知并不比别人多什么优势,所以,她也不会傻到和赵家去硬碰硬,要对付那一家子,只能智取! 她是没有那一家人有实力,也没他们人多心狠,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地头蛇! 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霸,赵家在村中无人敢忤逆,可若是出了赵家村呢? 长乐心里早已经有了妥善的计划,现在所差的只有钱,但叫她赚个几十两银子,这事儿就可以办了。 于是,某女压下心头愤怒,又开始忙起手上的活儿来。 用了一上午时间方把一双靴子做好,成品的模样相当不错,黑色的小牛皮靴,既结实又舒服,穿在那人脚上一定好看。 而且有了这一双鞋的经验,长乐已经掌握了不少技巧,下回再做来应该省力得多。 看看时间不早,小姑娘起身出了泥巴屋子,来到院中,选了一处地方开始用锄头挖坑,她想挖一个冰窖,好用来放某人猎回来的猎物,免得大热天的再放坏了。 反正她家男人已经知道了她会变冰块儿,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然要充分加以利用才对。长乐的想法很简单,她先挖个大坑,挖上三米宽三米深,然后在下面铺上冰,四面都用冰砌出两层墙来,再用某男砍来的那些粗实的小树棵在冰上横搭出顶,木头顶上铺 层蒲草保温,最上面埋回半米深的土,这样一个简单的冰窖便成了。可惜的是想法容易,挖起来可费了她的力,那半尺深的石头层当真硬得可以,直挖得一身大汗,也不知道挖了多久,才勉强挖出半米深,再往下挖倒是容易了,可往外扔 土又成了麻烦。 没有铁锹,这活儿简直没办法干…… 于是,小姑娘果断从土坑里爬了出来,望着自己挖得狗啃似的大坑一阵无语。倒是大黄和大黑对她这坑兴趣甚浓,俩家伙平常刨坑埋食儿不在话下,挖老鼠洞更是一把好手,看到它们女主子也会这门儿手艺,惊喜之余顿时找到了和主人家的共同爱 好!从某女开始挖坑这俩家伙就在那里跟着一起拿爪子刨,尤其是大黄,被那锄头扬了一身的土还当特别好玩儿,这会儿也跟着忙乎累了,索性吐着沾了一嘴泥的舌头往坑中 有阴影的那面一趴,乘凉去了…… 长乐舀水好好洗了下手脸,把水盆放坑里让拿狗子喝了解渴,自己便又回屋做衣裳去了。 项大郎带着高蛮薄暮时分便回到泥屋院外,瞧着那满院子被狗和人刨得乱糟糟的土和坑当真吓了一跳! “娘子!”项大郎扔下肩膀上的野猪就跳进坑里,手忙脚乱地一顿刨。 还好长乐很快迎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家男人。“项郎,你干嘛呢?” 某男瞧着他家小娘子好端端地站在眼前,全身紧绷的肌肉一松,明显舒了口气。“娘子,这坑是作甚用的?” 他险些以为那坑是俩狗子挖来埋某女的,忠犬会在主人死后埋尸,他一点也不怀疑他这俩狗子也会。 长乐瞅了一眼又被俩狗折腾回坑里一半泥土的坑。 “这个……本来我想挖个窖,可是那土太难往外扔了,所以只挖了一点儿,大黑和大黄可能是感觉里边好玩又凉快,就在那儿跟着瞎折腾。”高蛮呆呆瞧着好好的院子里难看至极的坑,实在搞不懂他家主子的小夫人在搞什么名堂?也不怪他家主子吓这么大一跳,谁家没事会在当院挖这么大个坑啊?而且挖得活 像狗刨出来的…… 项大郎却是脑中灵光一闪。“娘子莫不是想挖地窖?用来储藏我猎的野物吗?” 某女大点其头。“没错,就是那种窖!” 项大郎点头。“如此也好,那便挖吧。” 长乐就见那人一个眼神扫过去,高蛮赶紧把两头野猪拖到远处,寻了个大柳筐便跳入土坑。 “娘子拿个簸箕来,再拿两只大筐,这里由我们来弄。” 长乐闻言马上去找了簸箕和筐,顺便瞧了一眼人家怎么挖坑,看清之后顿时心服口服! 就见她家男人手上只拿了把大柴刀,用力在泥土中一划便是一尺多深,再一划一撬便下来一大块整齐的泥土,直接拿簸箕接住倒进柳筐里,两三下便是一筐。高蛮则把那筐土往坑上一扔,人跳出坑外,搬了土筐几步便给倒到院外树林里去了,等他回来某男又已经挖好一筐扔在了坑边,于是蛮子再去往外扔,如此往复,俩人配 合得简直像是挖掘机和自卸车一样…… 很好,这样也行,早知道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平白给自己的手磨出六个大水泡来!于是小姑娘轻松愉快地带着俩狗子下地摘菜去了,等她把晚饭做好,那地窖已经挖得足够大足够深,俩男人正在往地窖四壁埋木头桩子,用来支撑地窖不倒不塌,比她最 初预想的还要像模像样! 长乐喊了两人先吃饭,早已经被她那饭菜香味儿给诱得口水连连的蛮子立马跳上坑来,蹿到大树墩子前一看那见所未见的四菜一汤,顿时美得心花怒放!“真香!”项大郎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洗手去!敢把口水流到桌上今晚就滚回家去吃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主子犯二 蛮子乐颠颠去长乐端来的盆里洗手,只要有的吃,挨两下打也值得,谁叫他家主子的小夫人做饭实在是好吃! 结果某憨子手还没摸到盆边便又被一巴掌拍飞。“自己舀水洗去,我娘子这是给我舀的水。” 高蛮。“……”小气鬼!有媳妇了不起吗?嘁,算你了不起!长乐又炖了一道土豆羊肉,还有干煸四季豆,油焖菠菜,对俩古代大男人来说最古怪的当属几只小辣椒加上两棵大葱炒的肉,吃了一口便把个高蛮给辣得上蹿下跳,喝了 足足一大瓢的水还直吐舌头…… 长乐要笑死了,她也尝了一口,辣椒放得少,而且还很嫩,并不是特别的辣,可对于古代这些味蕾从没受过这种刺激的人来说也是够受! “项郎,好吃吗?”古怪的是她家男人竟然没什么大反应? 某男勉强把嘴里那口辣椒炒肉咽了下去,很是正色地点了点头。“好吃,娘子这又是甚?” 那味道辛辣发烫,从嘴皮一路烧到喉咙,即便他用了心法也无法导开,简直像是着火一样,不要太犀利…… 小姑娘悄眯眯瞅了一眼被辣得要魂飞天外的蛮子,这才小声回答她家男人的问题。“是辣椒,很好的调味剂,也是一种特别营养的蔬菜,它的辣和生姜、大蒜完全不同,冲得厉害,一般人轻易享受不了,项郎你受得了吗?虽然说我很喜欢吃这个,可你要 是感觉不行的话还是不要吃了。” 大男人闻言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谁说为夫不行?只要是娘子说好的,喜欢的,为夫自是同样受得了,这一盘全吃下去都行!” 长乐听得嘴角狂抽,这人可真是受刺激了,她的意思不是那个不行好不好…… 结果这边某男还没来及表示他真的很行!被辣得上天入地的高蛮又舀了一大瓢凉水坐回了树墩子前,将那盘辣椒炒肉往自己面前一拉,抄起筷子便夹了一口送入口中。 “呼呼呼……啊啊啊,嗷嗷嗷,好香啊……” 吃货还没爽过瘾,面前的菜盘子便被他家主子劈手夺了过去。 “鬼叫什么?享受不了就去吃旁的东西!” 高蛮口中喷着辣火猛灌凉水,闻言也不着恼,爬起来乖乖改扑那盘土豆炖羊肉。吃货心中却在狂笑不止!想不到他家主子也有犯二的时候,这盘东西简直要人命,他行他就自个儿吃去吧!哈哈哈!反正咱不是不行,是主子不叫咱吃,所以日后若是红 梅问起来,哥哥也当是一条很行的好汉! 项大郎很快将半盘辣椒炒肉就着米饭吃下肚去,面上表情无甚变化,眼圈子却给辣得发红,眼白处明显冒出血丝来,额头出了一层的汗…… 表情可以忍,可是被辣得冒汗谁也忍不了!某女知道她家男人这是给辣得不轻,赶紧把盘子抢了过去。 “别只顾着你自己吃啊,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了,你给吃光了我吃什么?” 项大郎却是怕他家小娘子被这辣椒给辣坏了,紧盯着她吃了两口,直到发现人家吃得轻松又愉快,头上一丝汗也没冒,这才不敢置信地出声询问。 “娘子不觉嘴巴发热全身发汗吗?” 长乐摇头。“不会呀,这程度一小般般,我其实可以生吃辣椒,不就饭都行。” 这可不是她吹,她自小生在川地,向来无辣不欢,她地里长出的这种辣椒虽说很辣,可也不是那种最辣的类型…… 好吧,这回换某男感觉他家小娘子果然是天赋异禀,当真非常人所能及,厉害、厉害! 一餐饭吃完高蛮又不可避免的吃撑了,干活都弯不下腰去,某男瞧着他家跟班儿那没出息的样子,索性挥手把人赶下山去。 外人一走长乐立马来了精神,要他家男人把她也抱下那个远比她想的还要深许多的土坑,在里边一排排地放起冰块儿来。 项大郎则用木头和草绳子扎了个结结实实的木排盖子,在那窖顶一盖,又在上头压了厚厚一层蒲草来保温,最后再埋上一米深的泥土。 窖口处留下一扇活木排门,恰容一人扛着猎物进出,长乐在下面放了冰台阶,再铺上她编的草帘子,倒也不怕上下不方便。冰窖彻底建好已经是半夜,某女连夜编了好些草帘子盖在窖门外用来保温,困得不轻,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了,项大郎则又将两头猎物处理了一下,骨肉剔开,肥瘦 再仔细分开,最后才整齐地摞入冰窖中保存。 第二天长乐又起了个大早,烙好了饼,备好了菜,吃过饭送她家男人和高蛮去打猎,回头便开始熬猪油忙乎她的香胰制作。 一整天下来她将那猪油精炼了好几次,在院中烧了几大堆的草木灰,全部用熬好的檀香木水浸泡起来。 当晚项大郎又打了一头野猪回来,另外还有一头马鹿,这头鹿的体型相当庞大,被某男扛回来时简直吓了长乐一大跳! 而且最稀罕的是这鹿头上也长着两枝硕大的鹿茸! “我的天!这么大的鹿,这么大的鹿茸!项郎,这得卖好些银子!只可惜这鹿死了,要不然养起来每年夏天都可以割一次鹿茸。” 某男瞧着他家又激动又婉惜的小娘子,眼底浮满了宠溺。“娘子若是想养,日后有机会为夫再给你捉几头活的。” “真的?”长乐大喜,可想想还是摇头。“算了,这东西个头太大,性子又野,不像梅花鹿和小羊,你捉了活的也没有办法弄回来。” 男人轻笑。“不妨事,娘子忘了我们不久就会搬到山里去吗?到时只要设下陷阱,想活捉这东西不难,再套上缰绳拿些吃食诱它进咱们的围栏里便可。” 这办法的确可行,长乐大点其头。“嗯,到时我还要养上好些其它小动物!项郎,这些猪油足够做香胰了,你和蛮子哥明天不用再刻意去打猎,还是抓紧时间弄栅栏吧。” 项大郎自是没意见,于是第二天长乐又给俩男人备好了吃食,送他们出了院子便开始做她的香胰。 四百块香胰当真太多了,她做了整整一天才做好三百块儿,浸泡好的碱水跟不上,只能等第二天一早再做最后一百块。 当晚长乐便和她家男人商量好了第二天去镇上交货,直到这时某女才想到一个大问题! 香胰她是照着订单上的数量做的没错,可明天去交货,她要怎么把东西送到那些订货人的手上?难不成要一家一家花楼娼馆的跑?那可热闹了!不说别的,她和那万花楼的花妈妈之间可不怎么愉快…… 第一百三十章 冤家路窄 翌日,高蛮专程赶了牛车到石山脚下接他家主子,又帮着把那一大堆的肉担到车上。 项大郎怕引人怀疑,早在前晚便将那些肉取出冰窖缓了起来,虽说出了些水,但看起来绝对的新鲜! 送到酒楼自是大受欢迎,不过长乐还是多了个心眼儿,没让他们把肉送去一家,而是分成五份送到了五家酒楼,单是那头马鹿就分了两家。 这一回可是大手笔,光肉就卖了十六两银子,家中却还留下许多排骨和山鸡野兔。 卖完了肉长乐和项大郎马上担着那四百块香胰去了药铺子,首先把那鹿茸送入后堂,叫老神医过目。 老头儿一眼瞧见那完完整整的两大枝鹿茸,当真又喜欢又遗憾。 “唉哟!可惜了,可惜了!这东西一割下来就该马上处理,这都老了一大截子,当真浪费!”长乐无语,她也知道这东西娇气,可实在不能怪她割完没收好,她可是第一时间就叫她家男人给送到冰窖里了,只是那马鹿死得太久,所以鹿茸才受了影响,变老了许多… … “爷爷,这东西可抵银子不?您再给我二百块香胰的香料,我就把它送给您了!” 老郎中一扇子拍到小姑娘头上。“你这鬼机灵!帐算得倒是美,谁说以后要孝敬我来着?两枝破鹿茸还问我要东西!” 长乐一手捂住头作势唉哟!“爷爷,您别动手啊,当心把我打傻了,孙女当然是孝敬您的,您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变戏法似的从篮子里又掏出只细草盒来,不用看老郎中就闻到了草莓的香味儿,眼睛立马一亮。 “我地乖乖,当真采来了!” 长乐重重点头。“那是当然,爷爷您要的东西,刀山火海孙女都去采来!还有这些!” 蓝子上的花布掀开,里边十来棵顶着花果儿的草莓苗露了出来。 小老头儿这回可淡定不了了,马上放下那扇子和鹿茸,上前接过篮子就往一旁空出来的药圃边走。 “丫头,你有心了,快去前边拿你要的香料,还有什么事只管去找帐房和小伙计,爷爷我得好生侍候下这些宝贝。”长乐却不急走,跟在小老头儿身后又嘱咐了两句。“爷爷,这东西不娇气,很好活的,而且会串根,过不久你这些就能发出一片的小苗来,你不要种得太密,那样会长得更 好,而且它喜欢阳光,如果见不到阳光结果会少很多。” 老头认真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取了小药锄精心去栽他的草莓了。 某女这才拉了她家男人回到前堂,那两大筐的香胰早已经招来了一大群人,围在药铺子门前吸着鼻子不停朝伙计打听那筐里是不是香胰,等下要不要卖? 有人认出长乐和项大郎来,马上喊了一声。“确是卖香胰的人!给我来两块!” 人群一下子炸了,全都往前冲来,某男忙和小药童们一起上前将人拦在门外。 长乐耳中全是嘈杂的给我来一块,给我来两块,这火爆的场面差点吓着她自己! 这古代的东西究竟匮乏到了什么程度,一块香皂值得人这么疯狂…… 这回她倒是忘了自己做的好广告,又是神医秘方,又是美容防病,怎么可能不吸引人? 好歹她家男人一夫当关,严严实实把个药铺子门给堵住了,可门外闻声赶来的人却是越聚越多,看得药铺子里的伙计和长乐是齐齐冒汗! 某女心下发毛,照这趋势,别说她只有四百块别人预定好的香皂,就是没人预定,这四百块怕是也不够卖的! 所以究竟是直接就卖了好呢,还是按预先计划的留给那些预定的人好呢? 长乐几乎只是想了一瞬间就下了决定,等什么等?果断卖了再说!大不了再做四百块改天送过来,总不能一直叫这些人堵在这里叫嚷。 于是,某女跑到柜台前用包药的草纸卷了个大纸筒子,拖了张凳子站到门前,小手一抬向着门外就是气势十足地一压。“大家听我说!” 她这奇葩造型果然管用,哪怕她那声音没被扩大多少,门外闹哄哄的人群还是一静。 小姑娘又喊。“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排队的不卖!” 这招果然灵,门外的人瞬间就不挤了,一个挨一个地排成了一大长溜,远看颇为壮观,竟然一直从药铺门口排到了集市那条街的街口……长乐吩咐她家男人将两只大柳筐搬到门口,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卖了起来,这活儿干得当真可以说数钱数到手酸,拿碎银买的还好,拿铜钱买的可就麻烦了,二百文钱一块 ,那就是整整两百枚铜钱,长乐数到最后眼都花了,索性不再去数,看着数目大约差不多的便直接扔进篮子里。 手上则举着纸筒喊上两嗓子。“都自觉啊,要是少给了钱,下次一律不卖!” 人群立时呼应。“哪个缺德的敢少给钱,当下便不卖他!” 长乐乐了,时下的人可真是可爱!于是数钱数得更加心不在焉,只大约一看便扔进篮子里去了。 四百块香胰果然如她所料根本不够卖,队伍都没走到头两只大筐便见了底,某女只好把筐底子亮出来向众人道歉。 “诸位父老乡亲们,实在是抱歉了!这香胰材料珍贵又难做,这么些天我也只做了这些,没买到的乡亲们下次请早吧,今儿个是实在没有了。” 众人见那两只大筐都空了,无奈也只能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再卖?长乐想想才叹了口气。“我还欠着人家四百块香胰呢,今日实在是不忍让诸位失望才将人家订的货卖给了你们,所以下次我得先给人家把订单子结了才成,希望大家伙帮着 我知会诸位父老乡亲们一声,十日后我再给大家伙做下一批出来,需要买的人可以在十日后巳时来这里排队等候。” 恰逢此时那些前次来下过订单的花楼老妈子和男娼馆的管事也都匆匆赶了来,花妈妈仗着身高腿长首当其冲,舞着他的红丝帕子一顿狂喊。 “小姑娘哟!你可要说话算话,莫要让我们再白跑一趟!唉哟!这丫头好生眼熟……” 长乐瞧清来人再想躲已经来不及,项大郎见到那人妖妈妈也登时便是一脸漆黑!某女努力保持着微笑,心底却早已经骂起了脏话,暗道当真冤家路窄,这下可要热闹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甜甜蜜蜜一场空 不想那花妈妈盯着长乐只多瞧了几眼便马上恢复了一脸的若无其事。 “呵呵呵!小姑娘咱们可说好了,下次定要先把香胰给咱们,咱这单子可是下得早,你说个时间,到时咱们早早来等候,可不许再卖给旁人了!” 长乐见那人妖竟然假装不认识自己,心下虽说有点稀奇,可也足够处变不惊,听到旁边好几个花楼妈妈和娼馆主事跟着附和,便大气十足地把手一压。“诸位放心,下次保证先按订单把香胰卖给你们,今日我也是担心诸位不好联系,而且也没有交过定金,所以才先紧着大家伙儿卖了,这样,五日后的这个时间,诸位老板 们在这里等着取货,到时如果不来的可莫要怪我不守信用了。” 她说这番话时提到定金,立时便提醒了这些人精,花妈妈再度第一个开口。 “定金好说,花妈妈我今日就可交上,小姑娘你下次一定要把那香胰给我留好!来来来,五十块香胰,我先交一半的定钱,这是五两银子,请收好。”长乐也不客气,立时便伸手将钱取了,又喊过一旁药铺子的伙计,拿来纸笔当即重新记下了花妈妈的订单子,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想要香胰的人马上有样学样上前来交 了定钱,又重新记下定单。 长乐见那些要一块两块的人也想朝前挤,赶紧把手一挥,又加了道但书,但凡一次性定下三十块以下的单子全都不接,定钱也是三两银子起步。 场面总算是清净了不少,可即便是如此,等人群都散去,某女再一拢那笔定单,还是比先前生生多出一百多块,竟然定下了足足五百五十块的货来…… 人妖花妈妈也不知何时走了,长乐对那人明明认出她却装作不识有点好奇,可也不是特别好奇。毕竟花楼娼馆那种地方出身的人都特会察颜观色,或者花妈妈是看出她眼下身份不同,不想因她的事得罪了郭神医,又或者那人妖是怕和蒲公子失踪之事再牵扯上关系, 所以才假装不认识她,总之这样没什么不好!其实她猜得大约都对,可那花魁最怕的却是那个黑风山大王,据说是那个黑风山大王掳走了蒲解惑,可长乐却是好好的站在眼前,难保这丫头和那山匪之间没有什么特殊 交情。 而且这丫头还认了个神医爷爷,他可不想多得罪些高人,再因为他万花楼掳过人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假作不识才是最高明的选择。 长乐把帐目数清楚,正在柜台和伙计一起称檀香木片,合计一共要多少香料,又需要多少银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童稚的声音。 “请问哪位姐姐是赵翠花?” 项大郎首先迎了上去。“找我娘子何事?” 长乐也回眸看去,见到一个小脸儿脏兮兮的乞丐,大约只有六、七岁的样子,正被她家男人吓得瑟瑟后退,心下一软便转身走了过去。 “小弟弟找我何事?” 那小乞丐仰起一张瘦得尖尖的小脸儿来瞅了瞅她。“姐姐便是赵翠花吗?有人托我给您送谢礼,说是答谢您的雪中送碳之恩!” 长乐诧异地看向小乞丐手中托出的小小锦盒。“是什么人?他在哪?” 小乞丐摇头。“方才这里人实在太多,那人挤不过来,于是给了我五个铜钱,叫我把东西送来,说他急着去办事情便走了,是个挺斯文的大哥哥。” 项大郎闻言眉头不由一皱,伸手便欲去接那锦盒,不料小乞丐竟然把手一收。 “那人说了,定要我把这东西亲手交给赵翠花。” 长乐微笑安慰。“我就是赵翠花,给我吧,谢谢你了小弟弟,这五个铜钱给你拿去买炊饼吃吧。” 小乞丐大喜接过铜钱,把手上盒子往长乐手中一塞转身便跑了。 某女无语地看了看手上四四方方的盒子,转头去问她家男人。 “项郎,你说这会是谁给的?里边会不会有什么咬人的东西?”项大郎二话不说一把将那盒子取了过去,又伸手牵了某女一同来到后院,将那盒子放到一处空地,随手捡了老郎中的扫把,从当中抽了根竹条出来,远远地将那锦盒挑开 。 然而,完全没有某女所想的什么毒雾暗器乱飞,锦盒中只静静躺了张纸。 小姑娘无语伸手,将那纸取了过去,展开却发现上面一字也无,竟然是张白纸…… “神经病!这搞的什么鬼呀?” 某男惊见纸上疑有粉末状物,一把将她手中纸张拍落,面色冷凝地扯过某女小手,仔细看她摸过纸张的手指,然而指尖干干净净,竟是半分痕迹也无。 “娘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据他所知,要报答他家娘子雪中送碳之情的唯有谢青砚,而那人却是他大哥手下第一谋士,为逼他一齐举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长乐摇头。“没有啊,这纸上沾了什么?会有毒吗?” 男人神情凝重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纸张,这世间有的是无形无色的毒药,何况那纸上确有一层隐约的粉末,遇到如此古怪之事他真的不敢大意! 那边已经把草莓种好,并且惬意地喝完一壶云雾春茶的老郎中慢吞吞走了过来。“做什么紧张兮兮?” 长乐把下巴往地上的盒子和纸张上一指。“爷爷,您老也来看看,这两样东西可有蹊跷之处?” 老头拎了拎他的襦裙,蹲到地上仔细端看那只锦盒和纸张,半晌才“咦?”了一声。 某男面色沉凝地看了过去,果然见那盒子下面引来了一群蚂蚁。 长乐也看到了。“蚂蚁喜食蜜糖,难不成这盒子里还有甜的东西?” 老头突然冷笑两声。“高明,如此高明的手段!” 项大郎皱眉。“究竟如何高明,还望您老赐教?” 郭神医站直身,回到藤椅边的小桌上取了火刀火石,慎而重之地过来先把那张纸和锦盒一起点了烧掉,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有人不想你二人行夫妻之好,这锦盒上的毒叫作甜甜蜜蜜,乃是一款饲养蛊虫的营养液泡就,那白纸上的粉末则是蛊虫之卵,叫作一场空。这两种毒物若只沾上其中一样便也无甚效果,可是同时沾上了这两样,便成了甜甜蜜蜜一场空,那甜甜蜜蜜会瞬间将蛊虫之卵唤醒,使之钻入人体,叫人于无形之中便中 了一道邪蛊。这邪蛊不与异性相好也无甚大碍,如若不然便会激发体内蛊虫生长,待一至两年蛊虫成熟便会终日叫中蛊之人全身散发出一股甜蜜之气,诱使世间所有虫族争相蚕食其血 肉,直至被啃得渣都不剩! 而那些啃食中毒之人血肉的虫子最终也会被蛊毒毒死,化为粉末便是一场空的虫卵,周而复始,以此延续。” 听到如此耸人听闻的邪蛊,长乐生生打了个哆嗦,抬起双手看了又看,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这就中了那邪蛊吗? 竟然有虫子钻入了她的身体?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那……这东西有没有解?”小姑娘声音都发了抖,她可不想最后被一大群各种各样的虫子啃得渣都不剩,成了那一场空蛊虫繁衍下一代的牺牲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打雷劈 郭神医摇头。“这邪蛊入体之后甚是难对付,想解它需得要这蛊虫前任宿主之骨血以及此任宿主之骨血双重心头血为药引,再加数种相生相克的毒物一同入药方有机会解除 ,以老夫的医术对其也是束手无策。” 某女不解地问了一句。“什么叫宿主的骨血?是上回被啃光的那个人和我的心头血吗?那人都被啃光了,上哪找他的心头血去……” 老郎中摇头。“非也,骨血乃是说你们孩子的心头之血。” 长乐真要哭了,这么说简直就是无解!她不与她家男人圆房还好,要是以后她长大了,和那人做了切实夫妻,不出一两年她就只能等着被虫子啃光光了? 偏偏不做切实夫妻这蛊也是无解,因为解药还需她孩子的心头血? mmp的,这也太残忍了吧?难不成要让她家男人做一辈子活光棍?自己还得带着一身虫崽子担惊受怕一辈子!就算她勉强可以忽视身体里不痛不痒的虫崽子,也能忍受一辈子的无性婚姻,可她家男人当初娶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自己现在还小不能满足人家也就算了,长大了若是 还不能给人家生娃儿,难不成要让人家为了她绝户? 还是说她得亲自给那人娶几房小妾来生儿育女?想想都无法容忍!某女想着想着便红了眼圈,她不乐意,她真的不乐意那样!为什么这么倒霉,不就是摸了下那该死的盒子又摸了一张纸吗?哪个王八蛋这么坏的心眼子恩将仇报?老天爷 定要让那人被五雷轰顶才成! 正想着天空便传来一道惊雷,不知何时阴了天,风起云涌,眼瞅便是一场暴雨来临。 远在林家荒宅内一株大树下反思的谢青砚只觉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咔嚓!”一声击断了他头顶三尺处的树杈子,火球子滚过眼前,将他额前头发和眉毛瞬间燎了个干净! 谢军师当真吓得魂飞天外,为了主公的大事,他这是做了天打雷劈的事了…… 另一边项大郎的神情从未有一刻比当下更加严肃冷厉,十指紧紧握起成拳,声音冷沉地开了口。 “娘子且在这里等为夫片刻,我去去便回!”长乐强憋着眼泪瞧着那人,喉咙发哽,虽不知她家男人想去做什么,可料想一定是要去捉那处心积虑给她下毒之人,便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压着情绪嘱咐了一声。“项郎当 心。” “娘子莫要担心,为夫晓得。”男人动作飞快地转身跃上了墙头,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长乐神情郁郁地看向老郎中。“爷爷,您医术这样高明,见识也这样广博,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能解这甜甜蜜蜜一场空吗?哪怕以毒攻毒,受什么苦我都不怕!” 老头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丫头,莫要怪爷爷,爷爷虽自视医术高明,可却不擅长这等巫蛊邪术,是真的没有办法……” 小姑娘苦笑。“我不怪爷爷,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合该到哪儿都得是孤家寡人才行。快下雨了,爷爷您赶紧进屋去吧,草莓才栽下就下雨,这是好事,想来小苗不用缓便能成活,日后爷爷也不怕再没草莓吃了,我先去前堂,还有好多事要做,等下完雨孙 女再去给您买茶叶。” 小老头儿听得是大为感动,目光同情地瞧着长乐耸拉着肩膀回了药铺子,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自言自语般对着天空乌云道了一句。 “作孽啊!欺负谁不好,偏来欺负我家乖孙女!” 长乐莫名其妙就中了这世界上最是奇诡又恐怖的蛊毒,仔细感觉了半天还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人刻意搞的恶作剧? 可再想想她家神医爷爷实在没道理帮着别人一起诓骗她,何况骗她中毒又能有什么好处? 不叫她和她家男人圆房吗?太可笑了吧!何况那解蛊的方法又需要她的骨血,简直自相矛盾!某女实在是想不出那下蛊之人到底想干什么?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和她家男人圆房的事想来还太早,这会儿就开始忧心忡忡,搞不好她没等长大就 先抑郁而死了,那多不划算! 无计可施便不再去想,长乐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给她下蛊毒的人必然有其目的,既然有目的那就迟早会暴露,她只要增强实力严阵以待,总好过眼下便开始终日惶恐。 清点了一下卖香胰的钱和提前收到的订金,竟然足足一百四十两银子到手,某女阴霾的心情顿时被这笔巨款惊散了! 好多的钱,这可是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赚到的最大一笔钱!有了这笔钱她便可以为过去受赵家人的欺负好好出一口气了。某女很快收拾好心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首先拿出三十两银子来买了一大堆做香胰的药草和香料,然后又拿出八两银子来叫药铺伙计去茶庄向那茶老板买来一斤 上好的云雾山顶春茶孝敬她的神医爷爷。最后又让伙计帮她去买了几刀宣纸,当下的宣纸着实是贵得可以,标准的一刀纸只有一尺见方的一百张,却要足了三钱银子,五刀宣纸花了足足一两半的银子,摞在一起 却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厚的一摞,要是用来练字,根本就不够个勤快孩子写一星期,难怪寻常人家根本供不起个读书郎! 长乐拿了那纸之后又问伙计借了笔墨,转身便跑到一处角落的案几前写写画画去了。因为下雨的缘故,济世堂里一时半会儿倒是清静,几个小药童都在各自忙活儿,碾药的碾药,习方的习方,三个伙计和帐房则算帐的算帐,抓药的抓药,除了最初好奇某 女竟然识字,片刻后便都习以为常,各安其事,倒也没人不识相跑来瞧长乐究竟写了些什么? 某女则是好好发挥了一次她网络写手的长外,很快写好了一个话本子,里边直把个赵春香写得天上有地下无!那话本子里说赵家村有一奇女子名为春香,花容月貌之姿,又是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之人,最重要是突出她有旺夫之相,说是自小有神算子为其批命,批出她乃是一生富 贵旺夫旺丁之命。 并一条重点,那便是若有人能在今年长寿节当日娶其过门,不仅会受她命格影响合府昌隆兴旺,家人仕途平步,而且还能添三十年长寿! 而那长寿节就在几天以后~这可了不得,这时代的人特别信命理之说,长乐把个赵春香写成这样,只要有人信了,肯定会马上跑去赵家村求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捧杀之道 长乐的目的当然不只是要让人去向赵春香求亲那么单纯,不过最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她现在也说不准儿,总之一切看机缘,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她把这事儿办成了 ,赵家来给赵春香自请休书是跑不了的!如果不幸让她招来个霸道人家,这赵春香今后的日子可“好过了”!想一想一个终日好吃懒做又刁蛮跋扈的女人,若是嫁到了一户为了各种目的才娶她的人家,最后却发现 所有的一切全是诓骗,结果会怎样? 再进一步想想,赵春香日后若在婆家吃了亏,她定然会回娘家去闹,那赵家免不了要和她的夫家干上一场,到时候谁会吃亏可就说不准了,闹不好便是个两败俱伤…… 这便是变相的捧杀之计!某女动作飞快地将那“奇女子谈”誊抄了十来份,这才收了笔,将那些纸张一一折叠起来,在外侧写上分四天讲二十场,然后装入事先做好的小荷包里,每只荷包又塞上二 两银子。 做完这一切恰好她家男人一身湿冷地回转济世堂来,小姑娘马上跳了起来,怀揣着那十个荷包奔到她家男人面前。 项郎的脸色很是难看,目光触上她关切的眼神,异常冰冷的眸子这才缓和出一片温柔。“娘子莫怕,为夫不会叫你有事。” 长乐一看眼前人的样子便知道事情没那么乐观,却也不忍心再让她家男人担心,于是重重点头。 “嗯!项郎,没关系的,我不怕,咱们先去布庄给你换身衣裳,接下来我还有事要你帮我。” 男人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那模样儿当真狼狈得叫人心疼。 项大郎前去林府,果然找到了谢青砚,虽说狠揍了那人一顿,得到的却是一个最不想要的结果。那蛊毒确是那人下得没错,那人的目的只是要他前去给轩辕辰助阵,至于解蛊之引确实有得,可却只是传说,传说那解蛊之引在大宣国深宫内院,被藏在那处只有宣王才 能进出的秘室之中…… 大宣国,那是他此生都不想再涉足的地方,为什么非得逼他? “娘子,都是为夫的错!没能护你周全……” 某男心知肚明,他家小娘子左右也是躲不过这一劫,就算没有今天的锦盒,那些人盯上了她,早晚也会把这蛊下到她身上!而她会遭此劫难全是因为自己…… 长乐被她家男人一把揽过头去按在了潮湿的胸口上,实在是哭笑不得,小手用力撑了撑。 “项郎,我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全身都湿透了,这样会受寒的,就算你不怕冷你也不要把我一起给弄湿啊。” 这话总算是唤回了某男的理智,连忙松开了手。“为夫错了,娘子……” 小姑娘抬头嗔了不停认错的人一眼。“真知道错了就听我的话,赶紧跟我走!” 长乐拎起药铺子里的油纸伞,扯过她家男人大手便走了出去,她可不想再在这里让一众小药童和药铺伙计看她家男人认错了,这人不想要面子她还想要呢! 于是,俩人很快来到布庄,长乐选了身成衣在某男身上比量了一下,感觉还不错,便叫布庄伙计带了项大郎去换。 那身长衫穿在某男身上果然好看,长乐飞快地付了钱,又把仍旧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的人拉出了布庄。 “项郎,别总想那些现在解决不了的事,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你想不想赶紧休了赵春香啊?” 大男人正色看向她。“当然想。” 长乐把那些小荷包掏出来,又把从布庄子买来的一块白帕子一折,递到了某男手里。“等下使这个把脸蒙了,将这些小荷包送去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手中,务必要叫他们把我这话本子每日里讲上五遍!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威胁那些说书人,一定要叫他们把 这话本子讲了,而且要说是他们受仙人指引托梦得来的故事!” 项大郎定定瞧了他家小娘子片刻,这才接过荷包点了点头。“只要如此便可?” 长乐点头。“嗯,千万别叫人认出你来。” 男人信心十足地应了一声。“娘子只管放心,为夫先送你回药铺,这事定然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长乐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乖乖地回了济世堂,然后坐等她家男人把东西送完回来。项大郎没用一个时辰便回来了,他的手段可比长乐高明,只一把飞刀带着荷包掷出去,刀头附上张字条落在说书人案头,那字条上清清楚楚写着若不按要求讲定要他一家 老小性命!哪个敢不老老实实收钱办事?自古以来茶楼都是百姓们交流奇闻轶事最为便捷的地方,项大郎将那十个荷包分别掷给了万户镇最大的十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有正蹲着茅房被他的飞刀吓一跳的,也有 正睡着午觉被床头一声闷响给惊醒的,最离谱一个是才端起茶碗来就听“当!”的一声,手上茶碗稀碎,桌面上则钉了一把飞刀…… 那些说书人别说认出某男来,甚至连人影子都没能瞧上一个,便被吓得诚惶诚恐四处乱拜一通儿,求高人饶命,保证他们会好好把那话本子讲了! 下午雨总算是歇了,高蛮已经在牛车下睡了一觉,雨歇了刚好来接他家主子和小夫人一同回村。 几人出镇时便已经听到了有人在街头巷尾议论。 “听说了吗?附近有个赵家村,出了一奇女子!” “你也听说了?那可是个百年不曾世出的福星呐,可惜我们家没钱,定是没这运气将那奇女子讨来给我儿子做媳妇……” “啧?你儿子……这女子如此之好,怕不是要让咱整个万户镇那些高门大户抢破头喽!” 长乐和项大郎对视一眼,眼中全是一般无二的兴味。 不过这事儿犯不上耽搁他们的正事儿,回到石山上某男立即把他家小娘子拉入泥巴屋子。 “娘子如何想的?” 长乐知道他问的是那蛊毒之事,不想这人总为这事纠结,索性满不在乎地一笑。 “有什么好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现在还小呢,到时候再说吧!” 项大郎却是神情肃穆。“娘子日后愿意给为夫生孩子吗?”某女小脸儿一热,嗔怪地看了那人一眼。“干嘛非得现在就问这种问题?难不成我要是不愿意你打算再娶几房小妾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门庭若市 男人摇头,语气相当认真地回复她。“为夫这辈子只想要娘子一人!娘子,你可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一切?” 长乐大是感动于这番表白,可一想到这一起面对可能引来的后果,还是免不了有些为难。 “那要是让你一辈子没孩子呢?你也愿意只要我一个吗?要来何用?” 不想某男竟然果断地摇了摇头。“那蛊必须得解,娘子,为夫不可能一辈子只与你做挂名夫妻!” 长乐。“……”说得轻巧,神医都说无解,这人要拿什么来解? 项大郎似乎瞧出了她的想法,目光坚定地握住她双肩承诺。 “待到冬日无事时为夫便去为你寻药,你且等着,只要这世上有能医你的药引,为夫定然为你寻来,娘子,我要和你做一世幸福的夫妻,谁也莫想来影响我们!” 长乐莫名被撩得眼圈子发热,跟着郑重地点了点头。“项郎,有你这番话就够了,就算日后寻不到解药,我也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 神医爷爷说了,这蛊毒成熟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应当足够她给这人留个后了!死有什么可怕,一生能得到一个如此深情待她的男人,夫复何求? 项大郎点头。“孩子我们定要生的,娘子的性命为夫也定要保住,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只需时刻保重自己,每日都像过去一样快乐,一切交给为夫便是。” 长乐微笑着将头靠进那人怀里。“嗯,项郎,我全听你的。” 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所以干嘛要让自己苦着过呢? 哪怕她的日子就剩下最后一天,长乐也要快快乐乐,何况她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心大的某女马上恢复了活力,小手用力抱住她家男人脖子。“项郎,你也别这么严肃,怪吓人的,咱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告诉你个好消息哟,现在我们有一百两银子了!只要等到秋天收了地里的种子,我们就可以搬进野猪 沟去!不不不,野猪沟太难听了,不如我们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这话题某男愿意听。“好,为夫听娘子的,想改成什么?” 长乐仔细想了想。“不如就叫长乐寨吧!” 这名字听着匪气又喜庆,说完便把某女自己给逗得笑了起来,男人黑眸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也跟着俊眸一弯笑了起来。 “长乐寨,甚好!那便叫长乐寨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嗯嗯,还有香胰的事,我可是又接了五百五十块香胰的生意,项郎,这做香胰的油脂又要有劳你了!” 某男闻言唇角一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娘子给点秀色,为夫定当效犬马之劳!” 长乐一羞,可还是硬装豪迈地将小嘴凑了上去,结果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俩人抱在一起滚在炕上,直对啃了个天昏地暗才气喘吁吁分开。 小姑娘闭着眼睛缓了片刻,一骨碌爬了起来。“我去做晚饭了!”天了个噜!她实在是不敢抬眼皮看那人,她家男人自从不再装憨以后简直成了撩妹高手,每每将她撩得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一身的红细胞前呼后拥全往脸上跑,这情况 实在是不妙! 项大郎瞧着他家小娘子跑了出去,心里除了甜蜜,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人家好不容易才适应现在的生活,却又被他身边那些可恶的人私心所累…… 隔天又是集日,长乐没有去镇上,赵四婶却叫高老爹给她捎了二斤糖糕回来。 蛮子第二日将糖糕提上山来,某女见了大是欣慰,虽说她不缺这些东西,可她娘这份心意却叫她万分喜悦! 需知她娘那一大家子眼下可比她的日子困难得多,可当娘的仍旧有点钱便惦念着她,足可见心里是真的疼她。 长乐不由得想起了她买那几刀宣纸,原本是要叫药铺伙计帮忙送到她家里去的,可那天却给忘了,只好等下次再说。 小姑娘把那糖糕装了一半进俩男人带饭的包袱里,目送两人远去,又回头开始忙她的香胰,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准备好了大批材料,这一天全要做出来,可有得忙乎。不过眼下有了冰窑,冷却香皂时大大节省了时间,而且长乐叫木匠给她做的专用香皂模具也做好了,高蛮一并给她带上山来,这回也不用再掐着时间去切割,而且大小也 均匀。 这边某女忙得不亦乐乎,那边赵家村里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实则前一日赶集便有无数人在集上打问赵家村是否有一位姑娘叫赵春香,又问她年方几何,家境怎样?搞得村人无不云里雾里。 后来有人听说赵春香是什么奇女子,差点对打听之人笑掉大牙。 “没错、没错!那当真是奇女子,你们见过便晓得了!” 于是,有人问清楚了赵家村真有一女名为赵春香,而且还是族长家的孙女,村长的妹子,赵家村嫡系一支的掌上明珠,身世果然不赖!村人嗤之以鼻者有之,当众讥笑者亦有之,可都阻止不了万户镇上无数期盼长寿,渴望家境兴旺昌盛、仕途平步之人的热情,反而是确定了赵家村真有此一女,让他们高 兴得仿佛捡到了宝贝一样!尤其城中几位富豪,听到这消息更是心动不已,对他们来说多娶一房小妾就跟多买回家一口牲口没多大差别,对这种奇女子更是宁可信其有也不想错过,左右不过是花上 点银子再弄回家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城中媒婆顿时成了香饽饽,尽被有钱人使来前往赵家村向那赵老太太提亲,要求娶赵春香!赵家村一时之间车水马龙,赵家大宅更是门庭若市,常常是十几个媒婆子脚前脚后乘坐驴车而来,挤挤擦擦一起涌入赵家大厅,七嘴八舌各自卖弄主雇的好,把个赵老太 太听得是心花怒放,把个在屏风后偷听的赵春香也给喜得不轻! 一连热闹了两日,新上门的媒婆总算是少了,赵家一大家子趁着晚上无客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大是正色地为赵春香物色着新丈夫人选。 “娘,我感觉那朱尚丰朱员外当是这些来提亲之人当中最有实力的,小妹若是嫁于此人,于我们家定然大有益处!”赵老太太皱眉。“可是那个朱员外比为娘的年岁还要大些,而且听说他已经有了一十九房小妾……” 第一百三十五章 嫁给老色鬼 赵家叔公摆手。“年岁大又何妨?春香在家如此娇惯,当嫁个岁数大些的才知道疼她让她!何况男人正是越有本事妻妾才越多,就像自古以来皇帝才有三宫六院,正是一样的道理!这朱员外娶了一十九房小妾,恰恰说明他本事大得可以,这样的男人不嫁,你还 想嫁何人? 换句话再说,这朱员外要是不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家愿将女儿嫁与他?难道你们都不想想!”赵家人眼下所言的朱员外正是当日在万花楼中想要买下长乐和红梅的那个干瘦老色鬼,如今竟然又多娶了一房小妾,听说了赵家村出一奇女子却还不死心,也来插了一手 。而且这老色鬼当真肯为女人花钱,一出手便使那媒婆子送来二十两黄金的见礼,出手之阔绰无人能及,即便镇上几个年轻富户也被他比了下去,一下子便打动了赵老大和 老叔公的心!需知他们平素想和城中显贵结交尚无机会,这会儿却有这样的大户主动前来求亲,这是多好的契机!朱员外名下拥有大量良田和商号,日进斗金都不夸张,结了这门亲事 ,搞不好还能在蒲大人面前抬高一下他们的身份,那他们赵家的地位岂不是就稳固了……赵春香听到这里却是不干。“娘!女儿不要嫁给个糟老头子!他都这么老了,能干什么呀?估计我想要个孩子他都生不出来!要是连孩子都没有,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 ?” 可她这反对之声才出便被赵老大喝斥回去。 “怎么着?还想那项大郎呢?他是年轻没错,可那憨巴东西对你是个什么鬼态度你都忘了吗?你和他在一起就能有孩子了?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嫁个老头子有何不好?你不会趁着受宠多捞他些东西,等他哪日没了,你再嫁又何愁?” 这算盘子打得实在是够不要脸!更是直白得毫无羞耻之心,简直令人发指!赵春香闻言一噎,想了想自己打从看上项大郎起吃了多少的苦头,又受了赵翠花多少的气,当真既是恼火又是心凉,可叫她嫁给个老色鬼,她还是心里膈应,只能又朝她 娘撒娇。 “娘……”掌上明猪拖着长腔喊了一嗓子,不料她娘竟然重重横了她一眼。“叫什么叫?你大哥说得在理儿!那朱员外想是也活不几年了,你嫁过去之后趁着他没老好好使把劲,要是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你这辈子都不愁吃香喝辣,就算不能,也像 你大哥说的多捞些好处,改日那老东西没了你一样不愁没好日子过! 何况现在赵翠花那死丫头还在,没准过两年她也没了,你还怕没机会再嫁给那个憨巴东西吗?就怕到时候你便瞧不上他了。” 这话可是说得赵春香心动不已,不由自主便松了松口。 “那娘的意思也是叫我先嫁给那朱员外?” 赵家一干人等齐齐回她。“正是如此!” 赵老二媳妇看出来她婆婆和大伯哥等人都想将赵春香嫁给朱员外,也跟着很有眼力见儿地劝说。 “春香啊,你别瞧那朱员外年岁大,可男人越成熟才越知疼女人! 何况聪明女人都晓得嫁郎要嫁有钱郎,否则嫁过去跟着吃苦受累,那是何苦?你这细皮嫩肉的,更是不该去吃苦! 这朱员外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家财万贯也是有的,整个万户镇怕是也难找出几个这样有钱的男人了,你可千万莫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赵老三媳妇生怕落到后边,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咱们春香年轻漂亮,嫁过去定然受宠,今后那可就是贵妇人了,回娘家来定然慕煞旁人,但叫那项大郎活活后悔死!”这话更是说得赵春香心痒难耐,别提她有多想叫项大郎后悔,那人不知道她的好,可不代表旁人也不知道,等她嫁入大户人家,披金戴银风风光光回门,倒要叫那人好生 看看自己的魅力! 再者等她嫁去镇上,看她不找机会使上一大群人将那赵翠花个小贱人好好整治一番,然后再要她小命儿,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想到这里,赵春香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家财万贯的贵妇人,终日里有一大群丫头小厮侍候着,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谁命便要谁命,简直不要太可 心! 于是,赵家人当即一锤定音,第二日媒婆前来求回话,马上便应下了这门亲事,只是额外提了个要求,他们家的闺女不做妾,要做平妻。 面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要求,朱尚丰朱员外竟也答应了,原因不外一个,他那么老了,自是格外想增那三十年的寿! 当晚赵春香便在赵家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上了石山,趾高气昂地对项大郎发下话来,要跟他和离。 长乐和她家男人当天刚去镇上交了五百多块香胰的货,再加上卖鱼共计又入手六十两银钱,一听这话顿时喜上加喜! 两人叫俩狗看着赵家一群人在院子外面等,当即回屋去写休书,某女在炕上铺开自镇上带回的几页宣纸,提笔着了墨便开始写。项大郎在一旁专注地瞧着这一幕,虽说那日他看了那些话本子几眼,可真没敢想那东西是他家小娘子自己写的,此刻亲眼看来真真又是一番滋味,如此也更是简单直接地 证实了他家小娘子的确不是那大字不识的村姑赵翠花之流……长乐写得是正规小楷,她自小喜欢书法和绘画,对繁体字更是格外热衷,上学时还读过许多繁体书籍,加之在济世堂看过帐房和伙计记的帐目,发现当下的主流文字和她 熟悉的古代繁体字几乎没什么不同,因此写来相当顺手! 休书这东西更是难不倒她,她可是写穿越小说的,这玩艺的模版早八百年前便烂熟于心!只是写了一半某女才突然想起发问。 “项郎,你可识字?” 某男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娘子写罢,这字写得怪好看的!” 于是小姑娘老实不客气地继续写了下去,飞快地将一纸休书写完又誊抄一份,然后将字迹吹干,又特意将两张纸揉了揉旧,再折了几道,这才塞给她家男人。 “等下便说是咱们提前在镇上要代写家书的老先生写好了的,叫赵春香只管使墨按上指印便可。” 长乐自是没忘自己和她家男人都当是不识字的人,如此说来自是滴水不漏! 项大郎先行按了指印,这才拿了那块最便宜的砚台出去,叫赵春香也按下手印。 长乐在一旁冷眼看着赵家的掌上明猪,那女人一脸高傲地接过休书,还极其没自知之明地朝着她家男人发出挑衅之声。“项大郎,你现在要是后悔了,马上休了赵翠花和我好好过日子还来得及,待我按下这指印,你可就没机会了!再想要我回心转意,你得跪下来求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马上风 憨巴男人看傻逼一样看了赵春香一眼。 “镇上代写先生说了,妾没资格要求和离,只能休弃!这是休书,我早叫人写好了,你快些按手印子,莫要再到我和我家娘子面前来膈应人,否则我砍你!”这话瞬时把个赵春香给气得头顶生烟,伸手抓过那休书,左右她也是看不懂写了些什么,只恨恨沾了墨在那上面戳了两下子,转手就将那页纸丢到了陪她前来的自家人脸 上。 “项大郎,你给我等着,迟早有叫你后悔的那一天!”赵老二和赵老三也都背着手一脸鄙视地朝着某男哼了一声,结果话音还没落,就被大黑一嗓子粗吼吓得全身一抖,俩狗全都凶恶地叫了起来,赵家那一大群人顿时呼爹喊 娘屁滚尿流地跑下山去。 某男心情愉快地拿了一份休书回到院里。“娘子果然厉害,为夫好生敬佩!” 长乐笑眯眯瞧着她家双眼灼亮的男人。“那是当然!项郎以后要敬佩为妻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男人伸手将她拉到面前,张臂便将她拥进怀里。“为夫何其有幸遇到了你,娘子,咱们定要白头偕老,但叫为夫瞧一瞧我家娘子究竟有多少厉害之处!” “嘿嘿!”小姑娘在人家怀里笑得既是甜蜜又是阴险。“项郎莫要以为赵春香只是向你自请休书便完了,赵家的热闹这才刚刚开始!” 某男听出她话中等着看好戏的促狭,也跟着玩味起来。“哦,那不知道接下来将有何等好戏?” 长乐再度狡黠地笑了起来。“你猜赵春香会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项大郎正色想了想。“以赵家人的唯利是图,定然是个他们认为最有好处可捞的人家,也定然是镇上颇有财势名望的大户。” 小姑娘点头。“那娶赵春香之人又是如何想法?” 这一点就更明确了,她在那话本子里清清楚楚用出几条诱惑,添寿,添运,添财,添丁,还有赵春香如何温柔贤惠聪明可人…… 项大郎想到这里也不由自主摇着头笑出声来。“倘若样样让对方失望,估摸赵家这行骗之名是跑不脱了!娘子,你这招真叫高明!” 此事的结果轻则可为赵家竖一冤家,严重了搞不好还会对薄公堂,告赵家骗婚。如此某男便也想通了为何他家小娘子叫他去找说书先生时刻意搞得那么神秘,等日后赵春香的夫家真的发觉上了当,查问起来便会发现从说书人讲那奇女子谈时便是一场 骗局! 相信到时候无论何人都不会怀疑到这事儿是长乐做的,只会怀疑是赵家想要骗门好婚事,所以才故意把他们家的渣女夸成了天仙……两日后是农历六月二十九,正是南岚国特有的长寿节,实则是南岚所在这片土地八百年历史中一位名望颇高的皇帝寿辰,据说那位皇帝活了一百一十一岁才寿终正寝,当 真算是长寿之人,因此后人便将他的寿辰定作了长寿节,在这一日有个习俗便是祭天地,祭寿王,食汤面,求长寿。 当日赵家村一片喜气洋洋,镇上的朱员外亲自骑了高头大马前来迎娶他的平妻赵春香。这排场当真不小,迎亲队伍排出了半里来长,披红挂绿,从一大早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才走到赵家村,路上吹响的把腮帮子都要吹爆了,惹来一大群无事的闲人跟着凑热 闹,更是把个队伍加上了老长,当真是热闹非凡,景致颇为壮观!进了赵家村更是喜庆,赵家早把沿路所有村民家的园障子上挂满了红绸布,花了好大一笔钱,铺张得活像暴发户,新娘子花轿抬走时更是有家丁扬了大把大把的大枣花生 和桂圆莲子出去,引得满村老幼哄抢一通儿! 镇上朱员外家又是如何的场面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轰动全镇,毕竟人家可是在全镇煤婆总动员的情况下成功拔得头筹,比下去了不知多少对手! 就算不为赵春香本身,这显摆一场也是必须的,对这些男人而言娶个什么样的女人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永远只有这女人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和光彩有多少? 长乐在石山上便瞧见了那一队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心头不由发笑,今天赵春香嫁得越是风光,引来的轰动越是大,往后她的日子怕是就会越难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便赵家能将那女人三嫁的丢脸事瞒住,赵春香的本性却也瞒不住,娶她的男人就等着体验强烈反差吧,但愿那人承受力够强,不会被那个总是欲 求不满的女人给吓死!然而,吓死是没吓死,赵春香嫁过去的第一日还算风平浪静,第二日也算风平浪静,第三天晌午便出了事,朱员外当真被他的花楼对手说中,在和赵春香ooxx之后马上 风死了……这事儿没多久便惊动了衙门,平素里那朱员外人老精神却足,为了强身健体,每日起早打拳是他的必做之事,可那日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竟还没起,合家都感觉这事儿蹊 跷,又见赵春香也闭门不出,便唆使当家主母前去观望。 结果朱员外那六十岁的老妻进了屋喊人不醒,摸到床前掀开帐子,一嗓子便号了出来,当场被她家赤条条死得满面漆黑的男人吓得厥了过去。候在门外的一十九房小妾被惊到,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一股脑涌入新房,当即把个还睡眼朦胧的赵春香光巴溜啾地拖出了被窝,劈头盖脸一顿好打之后,紧接着便着人 通知了候在大堂里的朱家子孙,朱员外的长子马上便着人报了官! 恰好长乐和项大郎再次如约去镇上卖香胰,到了济世堂外一下牛车便听到了诸多议论,这才知晓,那赵家当真是现世报来得快。赵春香已经被官差拿去正在查问,朱家一众子女咬定了她心术不正毒害老父,官差还在她房中桌上的酒壶中验出了合欢散来,仵作更是自朱员外的体内查出了剧毒砒霜, 这下可热闹大了!长乐一边卖她的香胰一边听着排队的人议论各种最新消息,心下不由大是奇怪,要说赵春香为了那点床第之事给朱员外用合欢散还情有可原,那砒霜之毒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瞧热闹 小姑娘疑惑地瞧一眼她家男人,这弄死了朱员外,是有人故意配合她反解娶赵春香可增寿三十年那一条的吗?谁这么会来事儿! 项大郎默默摇头,表示他也想不通此节,俩人便都心照不宣,很快又把四百来块香胰卖了个精光。 这阵子做了那么多的香胰,长乐当真感觉把她家男人给累坏了,所以这回众人再嚷嚷她做得不够她也没动心,只说半月后再来卖下一次。那样她只需要备些香料,至于草木灰便顺其自然趁着做饭时攒些,油脂也不再刻意叫某男去打猎来做,有就用自家的,没有便在集市上买,这香胰生意虽说进钱快,可也 着实太费力费材料,并不是个轻松赚钱的长久之事。 长乐算了一下,她已经有二百五十两银子了,够买上两匹好马,再买几头耕牛,两头小毛驴,并两挂车,以及一大堆搬家和种大片田地不可或缺的物件。 当然,这些事不急在一时,才刚入八月,庄稼离收还早得很呢,赵家的事才是她当下比较关注的重点。 收拾停当,长乐便拉着她家男人随瞧热闹的人群一起来到了衙门口,两人寻了一处视野不错的位置,站在那里一边吃糖糕一边看热闹! 不得不说,这时代挺有意思,官府公堂的大门正对大街,县衙大老爷审案时六扇门洞开,里边情景基本上都可叫路人随意观望,以彰显其公证公开的办案态度。 这会儿虽说有衙役站在门前阻挡群众靠近,可里边蒲大老爷审案的声音近处之人还是可以清楚听见。加之瞧热闹的人都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也就无人言语,个个自动自觉屏息静气地观望,有看到关键部分的人当真如获至宝,马上便退到后方来悄声把消息传播出去,时常 几个人互相补充,说得连堂上大老爷和犯人的神情语气都丝毫不差。然后后边的人挤到了前边,又是认真看上一番,再挤出来和旁人学上一通,如此往复,懒得朝前挤之人也不愁听不到案情,只消有点耐心等在那里便可,总会有好事之人 主动上前来把那审案过程翻来复去讲上三讲。这当真是个不错的群体娱乐活动,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能聚到一处交头接耳唏嘘一番,讲得愉快了还能互相拱拱手顺便结交一下,比八十年代一大群人在巷子里一起扯幕布 看电影还有意思。 毕竟人家里边可是现场直播,搞不好还能听到犯人受刑时的惨叫,叫人寒毛都能一炸一炸,特别的生猛开胃! 长乐和项大郎吃完了半斤糖糕,也听了好些关于赵春香杀夫案的细节。 无外乎这女人前一晚因为朱员外应酬的人多遭了些冷落,新婚夜独守空房,于是便嫉恨在心。昨晚好不容易捞到机会朱员外去她房中,却又因为她隐瞒了自己嫁过人,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之事,这女人害怕行房时被夫家发现,心一狠就在酒壶中下了迷人心智的合欢 散,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结果造成那朱员外兴奋过度马上风,行房之后便一厥不起。 赵春香却是以为那老头子累得睡了,又加上自己得到了长久期待的充分满足,理也没理身边死老鬼一觉昏睡到天亮……值得一提的是那女人死活不承认她还给朱员外下了砒霜,虽说官差自她的行李之中翻出了没用完的砒霜,还翻出了她自己承认过的合欢散,可蒲大老爷几番软硬兼施,恩 威并用,仍旧不能叫那女人承认下砒霜之事,于是案情便胶着起来。 这时候朱员外家却又报上一案,朱老夫人竟被一早的惊悚生生给吓死了!于是朱家长子又加一状,告赵春香连害了他们朱家两条人命,罪大恶极!赵家的掌上明猪着实被这连番变故吓傻了,她本来是打算嫁到朱家过好日子的,怎么才享了一次鱼水之欢,她那不济事的老鬼丈夫便又没了?自己竟然还因此摊上了两条 人命官司? “大老爷您开恩,我真是冤枉的呀!”赵春香早被朱家一群小妾打得没了人样儿,这会儿肿脸胖腮满面血痕地对着公堂上大老爷哭了起来,当真是惨不忍睹! 偏偏蒲大老爷一脸的威严,三绺黑须肃穆地垂着,两只眼睛半分同情之色也没有地冷冷瞪了她一眼。“那大胆毒妇,我想起来了,不久前便有赵家村一案,说的就是你家中龌龊之事!想不到今日你又行如此没人性的勾当对自己的新婚丈夫下毒,罪证确凿还敢抵赖,真当本 官不敢给你点颜色看吗?来人呐!给这恶妇上夹板!” 这可不得了,那夹板可是由细牛筋穿成的竹片子,两边一拉,竹片便紧紧卡住十根手指,用不上多大的力气便能将人的指骨生生给夹断! 赵春香吓得哭爹喊娘,手脚并用朝着公堂前方爬去,口中连声祈求。“大老爷饶命,民妇当真是冤枉的,我没有投毒,没有啊!” 蒲大老爷一拍惊堂木,严声下令。“还敢狡辩,用刑!” 于是便有衙役拎了刑具步上前来,两人将赵春香按住,将夹板强行套上她手指,只一个用力,那女人便叫得鬼哭狼嚎。 赵春香何曾吃过这种苦头,没两三下叫得便没了人动静,疼得她死去活来,待到清晰听着自己指骨被夹断的声音,这女人无论如何承受不了,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堂上马上有衙役熟练地拎桶冷水朝她头上泼了下去,才晕了没半分钟的人顿时又被激醒过来,钻心的疼立马自手指上传遍了全身的神经,没等衙役再继续用刑,赵春香便 又扯开喉咙鬼叫起来。 “娘啊,大哥啊,快来救我的命啊……” 她还没喊完呢,公堂外又有朱家的子孙呈上状子,这一回则是告赵家村村长造谣诓骗众人,将一个克夫懒惰刁蛮跋扈的女人说成是旺夫之女,因此害了他们家老子! 随后还带来一大群的人证,全是茶楼的说书先生,那谣言正是自他们口中而起,才引得镇上诸多男人前往赵家村求这倒霉女人! 蒲大老爷当场审了那些说书先生,这可由不得他们再继续隐瞒,当下便招了那日是如何如何受人威胁,害怕家人遭难,才昧着良心讲了那奇女子的故事…… 蒲大老爷又一拍惊堂木。“荒唐!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马上去召那赵家主事的前来问话。” 转头又疾言厉色地看向赵春香。“堂下妇人,你还不招吗?你们一家子合起伙来诓骗众人谋财害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道理来抵赖?”原本在外围观的人群还有些同情赵春香,直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什么奇女子根本就是个克夫的恶妇扫把星,那些褒奖她的传言全是他们赵家蓄意放出来欺骗大众 的,难怪朱员外娶了她便不得好死! 这下可好了,赵春香瞬间引起了公愤,始终沉默观望的吃瓜群众们终于看不下去了,群情激愤,都恨不能冲入公堂去给那女人两巴掌!当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还好意思把自己夸成个天仙下凡……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生惭愧 也不知谁开了个头,喊了一嗓子。“这种毒妇就该点天灯!” 马上有一大群人跟着响应。“千刀万剐!” “还有那赵家,心思恶毒,手段卑劣,诓骗众人,合该全都抓入大牢好好收拾收拾!” “没错,请蒲大老爷一定要好好公断此案!” 公堂之上蒲大人一声喝令:“何人喧哗?肃静!本案蒲某人自有公断,无需尔等插言,再敢无故喧哗,当以咆哮公堂论之!” 堂下衙役齐声开口。“威……武……” 长乐觉着好玩,转头朝着她家男人露齿一笑,小手立马被那人握住。 “娘子还要等着继续看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也看得差不多了,走吧。” 经此一事,想也知道赵春香是没的救了,不被问斩估计也得发配成军妓,倒是赵家那一群,虽说有造谣诓骗之嫌,想来多使些银子也不会有多大的事。 不过,即便官府不会怎么样赵家,朱家也不会轻饶了他们,所以,朱家和赵家这梁子算是结定了,今后还有的是热闹可瞧。 长乐理清了案子的经过便不再好奇了,这事儿虽说是她一手谋策出来的,可有句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要不是赵春香会作,她也收不到这么好的成效,当真是大解心头之恨! 小夫妻很快离开了衙门,至于赵家人被提来如何发落,看不看迟早也会有耳闻,完全没必要为了瞧他们浪费大好时光。 长乐带着她家男人一路去了粮铺,又着手购买了大量制作酱油的原材料。 买好东西之后直接回去叫高蛮把车驾到粮铺门口,装上那些粮食,又去买了十口大缸,摞了两大摞子捆到车上,一并拉回她娘家人居住的那处院子。 赵四一家子见到长乐回来,个个都高兴得不轻,院中那两只新抓来的狗子也跟着一顿乱叫,直到被项大郎一声闷吼给唬住,吓得夹起尾巴逃进了柴房。 赵四婶把那两只狗子关了,这才上前扯住女儿的手,看着女婿和高蛮二人往仓库卸东西。 “大丫啊,你这是又要弄些什么物事?怎么买了这么些大缸?还有这粮食,一下买这么多做甚?” 长乐笑眯眯解释。“娘啊,这是我要做酱油用的,您不用管,等我弄好了放在仓房里就行,等它自己发酵好了便可以卖来换钱。” 赵四婶听得惊讶不已。“酱油?娘只知道做酱,这酱油又是何物?我见你石山上便做了两缸,你如何学来的?当真不会糟蹋了粮食吗?”某女闻言索性顺着她娘的话说了下去。“这个就是我看您过去做酱受到的启发,前次自己随便做做,这次我又去讨教了郭爷爷和几家酒楼的厨子,大家伙儿给了我好些有用 的建议,保证不会糟蹋粮食。” 旁边正在搬东西的某男听着他家小娘子顺口道来,眼底全是好笑,他就知道,某个老头儿今后少不得还要替他家小娘子背一大堆的锅。 可以想像,今后小姑娘无论再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半都会往郭神医的方子上扯一扯……有了香胰的先例,赵四婶其实对她这个聪明女儿已经多了一股盲目的信任,又听她说还讨教了那么多人,想来这酱油也是做得,便不再多去担心,只问长乐有没有需要她 帮忙的地方?长乐其实已经想好了,等她娘把手上那些鱼笼的活儿做完,她就把做香皂的手艺教给她,让她带着红梅和自己一起发家致富,反正她一个人做的根本就不够卖,这秘方也 不能教给外人,就算加上她娘家人一起做,她赚的钱也不会少。 而且家人一起赚了钱,无疑也是在增强她的后盾,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娘,等下我教您香胰的做法,今后您也一起来做,只是不要私自去卖,等到我来的时候一起交给我,全由我去卖,回来我再分钱给您。” 赵四婶听得大喜!“大丫啊,娘听说那可是郭神医不叫你外传的秘方,这样不好吧?” 长乐轻笑嘘声。“所以啊娘,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叫您不要私自去卖,只要是我卖的,神医爷爷也不知道我教给了您,您千万莫要说出去便好。” 女人赶忙诅咒发誓。“娘绝对不会说出去,娘要是说出去了,叫娘不得好死!” 长乐哭笑不得地捂住她娘的嘴。“行了,娘,女儿相信您,否则也不会教您了不是?” 这话可把个赵四婶给感动得不轻,揽住女儿便往屋子里拉。“娘的好女儿,你快来瞧,你爹写得字多端正!” 长乐进了屋,果然见到她爹正勤奋地跪坐在炕上,就着小炕桌在习字,那纸上已经写得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并且全是蝇头小字,简直不要太费力气! 小姑娘看清那些字个个有模有样,惊讶之余却又大感欣慰,想不到她爹如此上进,人不能干活,说叫他借这机会学习,他竟然学得这么努力! “爹,您这字写这么小多伤眼啊。” 赵四见着女儿,连忙收了笔,满脸欢喜地笑了起来。“无妨无妨,这样可以省下纸来多练习一些。大丫啊,爹现在可以看懂旁的书了,这些字我也习得挺顺,真是亏了你和你娘辛苦支持,爹一大男人整日什么也不干,真的心 生惭愧呀!”长乐没哄他爹,反而顺着他的话接了口。“您是应该心生惭愧,瞧瞧我娘多辛苦,为了赚钱养家一双手上全是口子,却还是一心一意支持您识文断字,所以爹您日后若是有 机会飞黄腾达,绝对不能辜负了我娘,否则别怪女儿都不认您!” 赵四没料到女儿话说得如此之重,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立马郑重地把头点了一点。 “大丫教训得是,爹知道你娘不容易,等爹好了一定努力赚钱养家,叫你娘过上好日子,好生弥补爹这么些年来对她的亏欠!” 其实长乐真的是有些担心她娘,赵四婶容貌被毁,可以说看上去着实丑陋。 可她爹却不一样,收拾利落了看起来斯文又秀气,在赵家村时也就罢了,因为他又穷又老实,还始终受赵家人欺负,整日穿得又脏又破,根本就没有容他二心的机会。 可如果有朝一日他翻了身,甚至做了赵家村的村长、族长,长乐不知道她这位爹会不会变心辜负她娘?毕竟赵家那一脉全都狼心狗肺自私无耻,万一她爹的血液里也有那种劣性,那可就悲催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刮目相看 长乐突然笑望她爹。“爹您光说这话不足以表达真诚,不如这样,您不是已经会写字了吗?索性给我娘写一纸承诺书如何?权当是增进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 赵四闻言双眼一亮,赵四婶却是嗔怪地睨了女儿一眼。 “莫要胡闹!怎生和你爹没大没小?你爹这是受了伤,否则他何时叫我一个人辛苦过?”赵四却已经铺开了一张新纸,提笔一边研磨一边轻笑。“诶,娘子莫要责怪大丫,为夫是该给你写一纸承诺,我与你夫妻一场,从未给过你一天好日子过,此刻便与你许下 承诺,为夫若有一日真能飞黄腾达,定然要叫你过得身心舒畅,既不再劳苦操心,也不再受人欺负!” 长乐又笑。“那爹有了钱有了势,会不会像旁人一样娶上三妻四妾,再生上十个八个孩儿啊?” 赵四婶闻言面色一变,赵四却是严肃地看向女儿。 “大丫这话可不得乱说!爹早在求娶你娘时便许下誓言,今生今世只要她一人,我们生死不离,终生不弃,这是爹永远都不变的心意!” 长乐小嘴一扁,眼圈子一红,突然就被她爹这番话感动了!“爹,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问您那样的话,您和我娘伉俪情深,真的好让人羡慕!” 赵四婶也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温柔地笑望着她。 “大丫啊,不必羡慕我和你爹,你和大郎日后定然比爹娘更加幸福,你们的孩子也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一定要多生几个!”长乐听闻这番祝福的话却是心里一苦,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身上中的邪蛊,不过转瞬又是一脸的甜笑,对着一心期盼她幸福的爹娘,她当然不会流露出半分忧伤,免得他 们跟着多余的担心。 “对了,爹,娘,你们听说赵春香的事了吗?” 赵四婶一听赵春香的名字立马沉下脸来。“提那贱人做甚?她不是前日才嫁给了镇上一个什么员外吗?哼!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那样的贱人竟然也会有人把她夸上天去!” 长乐一听便知道她娘整日闭门忙着编鱼笼子,还没听到镇上最火爆的新闻。 “我和项郎刚自街上听说她出事了!她嫁那朱员外死了,而且是被她下药给害死的,估计赵家这回麻烦可大了。” 赵四婶顿时笑出声来。“报应啊!这可真是活该!”赵四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我大哥和叔公给她选这门亲事就欠考虑,朱员外那样老了,还有那么些妾室,春香那种性子嫁过去定然出事,可惜他们眼中只看中钱财势力, 根本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如今怕是要自食恶果后悔都来不及了,朱家财大气粗,定然不会轻易善罢干休。” 长乐可真是对她爹刮目相看,过去说句话都费好大的力,这会儿一番见解却说得如此在理! 而且,她爹这是早就算定了赵春香不是好嫁?当真是旁观者清啊! “爹,我感觉您要是来当赵家村的村长和族长,定然会叫全村人都对您心悦诚服!” 赵四被说得一囧。“大丫你可别笑话爹了,爹哪能当上村长?爹能多识些字,日后去哪家的铺子里做个帐房先生便知足了。” 某女轻笑一声。“爹您还真是谦虚!那我问您,要是真给您做了赵家村的村长,您当如何来收服村人的心?” 这个问题有点难,赵四怔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村人皆自私,想收服他们的心也难也不难。” 长乐诧异。“怎生说法?” 她爹憨厚地笑了笑。“村人都想过安稳的日子,都想生活殷实不愁吃喝,所以你要对他们好些,多给他们土地,叫他们吃得饱过得好,这样他们才会拥护你!” 长乐点头。“没错。”她爹却又摇头。“可是对他们太好,他们又会感觉你好说话,进而感觉你好欺负,若是再有几个奸懒馋滑的主儿,日子过得不如旁人,定然会总来生些事非,这种便是刁民 ,处理不好这村长定会被所有人耻笑,久而久之便不能再服众!所以要想让村人服才是难处,爹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方法?” 长乐无语。“爹您就是太善良了,对付刁民就得狠狠打回去,收拾到他告服求饶便是,这有何难?” 赵四憨厚地笑了起来。“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哪好意思那样?” 赵四婶却是瞪了她丈夫一眼。“所以你才好欺负!照我说刁民就该赶出村去,一了百了。” 长乐汗颜,她娘这是受赵家毒害太深了吧?一言不合就逐人出村…… 赵四又笑。“娘子莫怪,反正咱们也只是家里说说,又不是当真,你来瞧为夫给你写承诺书吧……” 某女笑望着父母别样的恩爱,索性也不再说赵家村的事,而是改口问了别的。 “长生去私塾了吗?”院中三个孩子,两个在逗狗,红梅则在灶房里外地忙活儿,就没见着长生。赵四婶点头应了一声。“去了,娘这些时日总计给村人编了四、五十个鱼笼子,赚了十多两银子,先送他一个过去,等再多攒些钱,娘想叫你小弟也去,他快六岁了,娘见 私塾里有不少像他一样大的孩子在开蒙。” 长乐没意见。“这样最好,家里要是缺钱就跟我说,我手上有。”赵四婶忙摆手。“不用不用,咱们这一大家子欠你和大郎太多了,眼下娘赚的钱够用,再说长生回来也能先教着他们,红梅和香草都爱听他和你爹讲百家言,也可跟他们学 习字,其实并不耽误,倒是你,从小一直亏着,没学着半点东西……” 某女一听她娘心酸的声音赶紧叫她打住。“好了娘,别说那些,我才十五岁,现在想学什么不能学呀?神医爷爷教我的东西可多着呢!” 这话刚好被窗外两个卸完了车的大男人听到,小姑娘一抬眼就撞上她家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小脸儿顿时一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恰好外面有人进来,露头便是一阵大笑。“唉哟!真是大快人心呐,他婶子,你快猜猜看出啥事儿了!” 第一百四十章 忒忒忒不是东西 来人正是赵六娘和三嫂子等人,这俩女人现在俨然成了村人代表,隔三差五便带人来赵四家取编好的鱼笼子。 这日无疑正是跟着蛮子他们的牛车一起来的,先去街上逛了一圈子,定然也是听到了赵春香的大丑闻,听完了热闹没找到蛮子的牛车,便直接寻到这里来了。 赵四婶赶紧迎了出去,一边招呼那几个村妇一边听她们绘声绘色讲赵春香的事。长乐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忙她自己的去了,将曲霉菌和酵母菌培养上用了挺长时间,出来时那几个妇人却还讲得口沫横飞,蛮子倒是老实,又跑去帮红梅干活儿去了,项 大郎和牛车则不知去向。 “娘,我家项郎呢?” 赵四婶听见女儿发问,抬头朝她一笑。“大郎见你鼓捣那些豆麦辛苦,说他去买头驴和磨盘来搁在家里,以后你若再做那酱直接磨了就轻松多了。” 长乐闻言大是感动,她倒是一时忘了这事儿,其实在娘家搁头驴不错,平常磨点粮食拉点东西啥的都方便,这回她倒是没有个大男人心思细了。 过了不久,某男果然驾着牛车拉回只磨盘来,车上并两捆子青草,车后还拴着头灰驴子,那驴毛色细密,四肢矫健,想来该是头好驴。 蛮子上前帮着把石磨卸下,又和项大郎两人将磨盘和驴全都给弄进了宽大的柴房,安置好了才出来。 长乐和她娘马上去试了试磨,一切皆好,只是为难了养驴上哪去割草料? 这可是镇上,他们家又住在镇中心的位置,去趟郊外要走上好久,别提再扛草料回来。 这话让高蛮听入了耳中,马上跑上前主动请缨。“我割、我割,不就和喂牛一样的吗?多割些给你们捎来便是,后日的集,我给你们捎上半车!” 赵四婶大喜,又怕蛮子的话不准成,索性当回事儿似的嘱咐给他。“蛮子啊,婶子不叫你白割,你一次集给咱家捎上点够那驴吃就成,到时婶子给你买糖糕吃,要不然以后集日你就直接把车赶来咱家吧,到时候你去玩,车就叫红梅给你看 着可好?” 那牛车停在巷子里并不比停在他们家近上多少,不过是比村中来集上的直路多拐上个弯子,蛮子自是乐意,听说叫红梅给他看车,更是乐意得不能再乐意! 不料憨货才想点头就挨了他家主子一大巴掌,拍得他差点吐血,这才想起,他来镇上可不只是为了送村人赶集,还得负责给他家主子传递消息…… 那边项大郎已经憨声开了口。“娘,那样不成,这货是个傻的,做事半分不准成,我已经订好了一挂驴车,这两捆子草够吃到明日,明日制车铺子的人就会把车送来,到时候您和红梅他们一起驾车去割 些草就成,想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比指望这傻货强多了,以后买粮食买柴也可直接用这驴车去拉!” 自家有车自是比指着个憨子强不知多少,赵四婶高兴得眉花眼笑,马上就扯过了女婿的手。 “大郎啊,你想得可真周到!只是如此破费,娘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了……” 某男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子,笑得一脸傻气。“嘿嘿嘿!我娘子总在耳边念叨这些,所以我就记住了,娘您不必谢我,是我娘子孝敬您。” 赵四婶又扯女儿,把女儿的手和女婿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是是是,娘这一家人有了你们,真是苦尽甘来啊!” 长乐笑嗔某男一眼,旁边几个看得大是羡慕的妇人们也都跟着夸了起来。 “他四婶啊,瞧你们家这好日子可真是慕煞旁人!” “可不是咋滴,瞧这闺女、女婿多孝顺呐!” “风水轮流转,我看现在赵家那一家子也比不上你们家舒心。” “赵家这回怕是要完了,官府还不定怎么发落他们骗婚之事……” 话题很快又绕回看赵老大那一家子笑话上去了,还是这事说起来众人都痛快,又聊了片刻长乐便提议回程。高蛮一路上都在瘪着嘴生闷气,他们家主子忒忒忒不是东西!啥好事都叫他一个人给做了,点儿都不给自己机会讨好未来丈母娘,更不给他机会和他家未来小娘子套近乎 ,太坏心有木有?项大郎也是犯愁,他到不是成心想破坏下属的好事,可又不得不破坏,某人那上不了台面的傻样子实在是丢人现眼,若是让他家小娘子知道了自己给人家妹子招来这么个 二缺主儿惦记,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即便某男千防万防,高蛮在红梅面前的异样还是引来了某女的怀疑,越看越是感觉不得了,这家伙不会是忘了他的女鬼娘子,瞧上她家小妹了吧? 不然干嘛见着小姑娘就脸红,就结巴,又总想变着法儿地往人家跟前凑,甚至还能说出帮家里割驴草这样聪明又殷勤的话来! 要知道平常这货懒得可以,能歪着绝对不坐着,他爹叫他送村人去集上那家伙可是宁愿在地上打滚也要百般撒赖不去,没好吃的哄着,想使唤他干点活儿真不容易! 可是偏生这憨子一去她娘家就勤快得像只笨熊一样,明明做不好还啥都想帮红梅干,不是切菜剁着手,就是烧火点着脚上的烂草鞋…… 所以,今天这一趟回来,蛮子的一根食指上裹着红梅的裙脚布,两只大脚上则是小姑娘编的新草鞋,收获颇丰! 回石山的路上长乐忍不住问了她家男人。“项郎,蛮子哥不对劲儿,你瞧出来没有?” 某男无语地看了一眼他家小娘子。“哪里不对劲,他就是那痴颠样儿。” 小姑娘一本正经摇头。“我说认真的,他好像看上我家红梅了,总是绕着小姑娘转,这可怎么办好?” 听出某女摆明不喜的语气,身为主子的人尴尬地清咳了一声。 “应该不会吧,那傻子一准是感觉红梅做的玩艺有趣,才愿意朝前凑个新鲜……” 长乐忧心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红梅还那么小,蛮子哥可千万别生出些不正常的心思,不然可就麻烦了。” 高蛮虽说对着红梅只有腼腆和讨好,并没像对赵春香那样疯疯癫癫,可长乐还是感觉自家的妹子配这样的男人简直像是一朵鲜花插牛粪! 毕竟蛮子不像她家男人一样是个假憨啊,大好一姑娘,谁家愿意真嫁给个憨巴货?而且还是个又懒又馋的憨货……项大郎几度欲言又止,可是一想到他家下属那不成器的蠢样儿,他就超没底气!哪好意思代那脑子缺根筋的蛮牛向他家小娘子求人家的宝贝妹子?何况他家小娘子摆明就 是不喜欢那货! “娘子莫气,你要是实在讨厌那憨货,今后我就不把他带在身边了,叫他少去你家。”“别!”长乐立马出声制止。“他跟着你我完全没意见,就是红梅毕竟是我亲妹妹,小姑娘就是营养没跟上看着还不大出息,日后那可绝对是个小美女,蛮子哥和她在一起也 太糙了点儿,我担心红梅知道了会吓着她!”这话当真客气了,要是让赵四婶知道红梅被蛮子给惦记上,估计得拿大扫把往外赶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了奸计 某男想了想,吓着红梅倒也不见得! 蛮子跟在红梅身后劲劲儿的,虽说那货帮人家干的活没有给人家添的乱多,可小姑娘倒是对他超级有耐心也有爱心,谁敢保不会生出点什么奇迹来? 再说他家蛮子外形虽说糙是糙了点儿,脑子也不大灵光,可出大力还是很能干的嘛!论功夫也过得去,嫁他不见得比嫁给旁人差到哪儿…… 不过这些话某男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或者也只是他自己感觉还不错,毕竟在他家娘子眼里那货就是个二百五! 最终这话题只能不了了之,长乐也很快想开了,她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当初她还不是一样以为她家男人是个傻的,可还是感觉他很合自己的心意!万一红梅也是一样的心思,感觉蛮子还不错呢?其实就算是嫁给一个憨巴男人,也不见得就不如嫁给蒲解惑那种小白脸儿渣渣男!蛮子只是缺乏正确引导而已,就像他跟在自家男人身边时,多乖顺,多能干,多自觉, 简直和跟在高老爹身边时判若两人…… 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月老的红线想牵给哪一对儿,旁人要拦也是拦不住滴!两天后是集日,某女又和她家男人一起搭了牛车去镇上赶集,卖了些猎物和鱼,入手二两多银子,直接全买了猪板油和猪胰腺,装了两个大半筐,足够做上五百来块香胰 。 买完了东西全扔到牛车上,长乐又回了娘家,叫她家男人先带着买的东西回去冻在冰窖里,过两天再来接她。 在娘家两日,长乐将前两天买的豆麦全部磨成粗粉,蒸熟之后和发酵好的菌母等一干材料搅拌均匀,全部装进大缸封上开始发酵酱油。一番活儿干下来着实累得不轻,小姑娘却还没忘要教她娘做香胰的事,仔仔细细说了几遍,让她爹拿纸笔全都详细记了下来,又上街买了些材料回来亲手演示给她娘看, 彻底教会了,这才和来接她的男人一起回程。回程路上长乐才听说了赵家案子的结果,赵老大和老叔公无疑又挨了一顿大板子,这回打得极重,一人五十板子,赵家又使了三千两银子才将两人给赎回去,结果回去没 一日老叔公就熬不住伤痛一命呜呼,赵老大却是直到如今仍旧起不了身。赵春香被判了个秋后斩首,赵老太太几度哭得晕死过去,使了钱去牢中探望,却见赵春香早被牢中狱卒折磨得不成样子,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回家就病倒了,能不 能熬过她那好女儿还是回事。 这次的事果然对赵家打击不轻,现今族中无人主事,村人都在议论这族长之位会落在谁手中? 赵家嫡系还有一支,是赵家那几兄弟的二叔,原本也算比较安分,可这些天见赵家失势,显然不大坐得住了,那二叔想做族长的心思昭然若揭。长乐这位二叔公膝下只有两子,家境也大不如赵老大家那一群,可毕竟也是嫡系,赵老大这次要是也熬不过去,就凭赵老二和赵老三那种无能之辈,真不见得是他们家的 对手! 听了项大郎这番叙述,某女倒是不急着和那些人抢什么权势,坐山观虎斗便好,她的重点方向仍旧是赚钱。 回家先把那五百块的香胰做上,然后抽时间去看她娘家那一亩地,结果不去看还好,这一看可把长乐气得够呛! 那片田虽说不算肥沃,却是她爹娘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改良过的,过去赵翠花也没少带着弟妹捡粪往地里施肥,可眼下呢? 田里种的稻子全被牲口踏得陷入了淤泥,赵老大家的三头牛还放在地里,将最后一小片稻秧当成草来吃! 某女气得折了田边一棵小树就去打那牛,可惜她人小腿短,陷进泥里跑也跑不动,倒被那三头牛给溜得气喘吁吁,溅了一身泥污。 项大郎瞧着心疼,跑过去三拳两脚将三头牛全数打翻在地里,把他家小娘子抱出了稻田。 可这也于是无补,庄稼全被毁了,赵家人的坏心着实把人气得咬牙! “太可恶了,我要是会功夫,非得去把他们一家子全给弄死不可!” 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某男马上问回去。“娘子当真如此想的?” 长乐心下一凛,赶紧摇头。“没有,我就是气得大了随口说说。” 杀人放火这种事做不得,脏了自己的手,万一被人抓到把柄只会被动,所以长乐不会真那样做。两人正在收拾身上的泥巴,赵老二和赵老三突然拉了一群家丁跑到田边,看到三头牛还倒在泥地里起不来,项大郎和长乐身边又没带狗,马上便命令家丁们上前来拿人, 声言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长乐举着手上树棍子怒冲冲朝前一指。“我看谁敢动我们!你们一家人有意将牲口放到我家田里还有理了?”赵老二瞪着眼睛狡辩。“你个小死丫头休得张狂,这牛又不是人,它们哪知道是谁家的田,只不过缰绳开了不小心跑到这片田里吃了点稻秧,你们就将牛给打死,简直无法 无天!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今天非得让这俩东西给牛赔命不可,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看到那群家丁举着长棍和砍刀冲上前来,长乐把眼一眯,心头恨意大起! 那牛明明还活着,赵家人竟然睁眼说瞎话,想凭这点无理的借口就要她和项郎的命?简直丧尽天良! 转念间家丁便已经冲到近前,眼瞅着就要伤在棍棒、砍刀之下,某女哪还会客气? “项郎,揍他们!”小娘子发了话,本就没打算留手的人自是不会叫人失望,腰后砍刀一抽,冲上前便把几名家丁的武器打飞出去,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群人打得落花流水,惨呼声声中全都滚 进了稻田,滚得全身泥污,号得震天价响,也看不出究竟有没有被砍中,是不是要死了? 正打着呢,赵老二猛地开始高呼起来。“救命啊!有人使蛮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 一队官差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在赵老三的指挥下上前便拿项大郎,长乐急喊她家男人。 “项郎,莫要伤人!” 官差来得太快,着实让人无法不去怀疑这根本就是设好的一个局!想不到啊想不到,赵家已经那样了,竟然还有这等心机,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少天候着他们前来看地,设下这么个阴毒的陷阱来害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路一条 项大郎自是不能明目张胆同官差作对,打了官差罪名不小,又是现在这种战乱时代,搞不好便会被罚个充军,他也只能松了手上的砍刀,任人几下子将他打倒在地捆了起 来。 长乐大是心疼地冲上前解释。“我们只是自卫,是他们先来打人的!” 官差头目虎着脸瞪了她一眼。“休得狡辩,我等亲眼所见,分明就是你们行凶伤人,来人,将这女子一并拿下!”项大郎心知来者不善,暴吼一声震得众人耳膜子生疼,官差们吓了一跳,还未及缓回神来,他便猛地一下子挣开了束缚,身上杀气弥漫,稻田地里还有一大群刚被他打倒 的人在哭爹喊娘,倒叫一群带着刀的官差吓得倒退几步。 “放了我家娘子,是我打的人,和她没有关系!”本以为他要造反,想不到只是说出这样一句,官差头目心下暗中盘算了一番,眼前人彪悍无比,帮赵家人只不过是因为收了他们二百两银子,可要是把事做绝,偏向得过 于明显,搞不好这男人发起疯来今天就把他们一起全给砍了,那可划不来!而且赵家有钱,干嘛便宜他们? “既是如此,那便全都带回去盘问!” 赵老二和赵老三赶紧上前赔笑。“官爷,咱们可是苦主,就不必一起了吧?” 官差冷笑一声。“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话谁信?来人呐,全部带走!” 这回官差的态度公正威严,而且果然没对长乐用强,项大郎也无法说出个不字。 于是,一群官差便将那一地的家丁和项大郎一起捆了,连同长乐和赵家两兄弟全都给带到了镇上衙门。 三头牛也不放过,既然被赵家硬说成是打死了的,一众官差虽然明明看着牛在泥地里挣扎,索性还是安排了人上金山去喊来同僚,将那牛全拉走杀肉去了。 结果这案子连审都没审,到了衙门蒲大老爷甚至都没出面,只是师爷写了案情书,听官差大致叙述了一番两家人互殴的原委。 赵老二和赵老三本还想告项大郎伤人,在长乐的要求下由衙门仵作验伤之后却发现那些家丁全部没有外伤,只是脱舀而已,某男的伤人罪也没多么严重。于是便以打架斗殴之名把一群家丁和项大郎全都关进了衙门大牢,又判长乐和项大郎按律赔偿三头牛总计一百两银子,赵老二和赵老三则按照看管家畜不力损毁他人田地 为名一人挨了二十板子,又各处二百两银子罚款之后被放了。 长乐算是此案中最无辜的人也一并给放了,没受任何处罚,但要想领回伤牛打架的项大郎,她也得向衙门总计缴上三百两罚金才成。 那几名家丁可就惨了,官府处一人二百两银子的罚金,不用想,肯定是没人会给他们交的,所以最后这些人只能发配充军。 无故倒此大霉,长乐被气得不轻,可也没时间生气,赶紧赎她家男人出来才是关键。 某女强压下怒火先回去取银子,辛辛苦苦才攒下二百多两,还没等焐热乎又被赵家人给坑了个精光,着实叫人心下郁闷不已! 无奈还差着四十两银子,只得先去把刚做好的香胰提前出手凑钱。 回娘家叫她娘驾了小驴车送她回去取钱和香胰来救人,不料还没到赵家村,途中便又冲出两个蒙面人来,二话不说挥刀就朝驴车上两人砍了过来。 长乐心下大惊,抓了车上残留的草往那两人脸上扬,赵四婶则慌忙喊了一声把住! 某女一手紧抓车边护板,驴车呼地一下朝前冲了出去,娘俩缩着头堪堪躲过刀锋,惊出一身冷汗,好在驴子跑得够快,一个闪身便冲过了那俩蒙面人身边。 可事儿还没完,那俩人明显是想要将她们娘儿俩杀之而后快,驴车在前头跑,俩蒙面人就在后边紧追不舍。 吓得车上娘儿俩尖叫连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长乐真是急得一头大汗,心道这下可完了,这俩人多半早就和赵家人串通一气,知道她现在落单,她家男人难得不在身边,正是杀她的大好时机 ,又哪会轻易放过? 眼瞅前头就是个上坡,驴子根本不可能拉得动她和她娘,被那俩人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这会儿某女真恨自己长得又小又瘦,要是像她家男人一样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再会点功夫,她又何必怕这俩坏人? 可现在想啥都没用,她和她娘只能等死了! 正懊恼间,赵四婶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割草的镰刀来塞到了女儿手里。 “大丫啊,拿好了,等下娘拦住那俩人,你砍他们,砍不过便跑,一定不要管娘,娘拖住他们,你只管逃命!” 这可真是患难之处见母爱,赵四婶这是已经豁出来了,拼着一死也要给她女儿赚出个逃命的时机来。 说话间驴车便到了坡下,那小驴挣了命地往前冲,可还是被那坡给难住了,跑没几下就没了力气,驴车一缓,俩蒙面人立时追到近前。 长乐咬着牙挥起镰刀就朝当中一人脖子上砍了过去,那人倒被吓了一跳,急向后闪身,另一人则挥刀朝长乐砍了过去。 赵四婶伸出手来,不顾一切地架住那刀,刀锋割在她一双肉掌上,顿时便是鲜血淋淋。 “娘!”长乐一声大喊,回手便是一镰刀往那蒙面人手臂上砍去。 那人手上刀被赵四婶不顾死活地抓着,一挣之下没夺回去,反被长乐砍中胳膊,吃痛倒退一步,手上一松,竟叫赵四婶空手把他的刀给夺了过去。 这下可好,赵四婶也不知哪来的狠劲,抢过刀来干脆跳下车去,挥着大刀就往俩蒙面人身上砍过去,嘴里则大喊。 “大丫快跑,别管娘,快些跑!” 长乐怎么可能会跑?也跟着跳下车来,咬着牙挥着镰刀和她娘一起去砍人。 那俩蒙面人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如此转变,一个愣怔之间差点被她们给砍中,狼狈地躲了几躲总算反应过来,失了刀的伸手入怀,长乐心知不妙赶紧开口。“娘,小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恨不能杀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挥手扬出一蓬粉沫,赵四婶冲得太近,当下便被迷了眼睛,痛叫一声抬手捂住。 长乐反应快,及时闭了眼,可闭眼的功夫另一人挥手就是一刀,刚好砍在她肩膀上,痛得她手上镰刀差点掉了。这一下形势逆转,娘儿俩一个眼睛被石灰粉迷得张都张不开,另一个也负了伤使不上力,只能换左手拿刀,眼瞅就要招架不住,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人来,上前夺了 赵四婶的刀,喊了一声快走,人就冲上前去,和那俩蒙面人打作一团儿。长乐没看清楚那人是谁,也顾不上看了,赶紧扶了她娘,牵过毛驴爬上坡去,又回头瞅了一眼背朝她们和俩蒙面人打得难分难解的人,只看出那人一条腿貌似是瘸的,便 又听到那人大喝的声音。 “快走,还不走等死吗?” 某女只好道谢。“多谢恩公出手相助,您多保重!” 娘儿俩架着驴车一路狂奔,哪敢再作停留,直跑到赵家村,第一时间冲到高老爹家里。 见着娘儿俩血葫芦似的,可把个高老爹和蛮子惊得不轻! 赵四婶的眼睛被石灰迷得厉害,痛得忍不住揉眼,手上血更是抹了满脸,看起来着实是吓人! 高老爹赶紧去帮她看,长乐怕他直接用水去冲,捂住不停冒血的胳膊跟在后边嘱咐。 “先找块干净布给我娘擦擦再洗,生石灰入水烧人,会烧坏眼睛,不能直接冲洗!” 高老爹应了,紧忙去找干净布,高蛮则飞快地跑到院外,在刚割回不久的牛草中找出几株止血消炎的刺菜来,用石头捣碎了拿给长乐止血。直到娘儿俩处理完伤处,赵四婶试了试似乎并未因此失明,只是眼睛灼痛难忍,根本就张不开,一双手掌全被割得深可见骨,这会儿也痛得不敢动弹,无奈也不能陪长乐 上山取银子和香胰了。这事儿只能拜托给高蛮,蛮子二话不说应了,驾了已经套好的牛车陪长乐上山拿了钱和香胰下来,又把赵四婶捎上,高老爹则背着把斧头驾了小毛驴车在前面引路,几人 又匆匆朝镇上赶了回去。 经过那处山坡时却没见有人,地上只剩下一片石灰印子和几滴血迹,高老爹却是没敢松懈,直把娘儿俩送到镇上药铺子。 老郎中惊见他家乖孙女受了伤,大是心疼地赶紧给小姑娘又重新处理了伤口,上了最好的金创药,这才放她去卖香胰,转而给赵四婶仔细看她的眼睛。虽说当天不是长乐和人家约好卖香胰的日子,可她卖的是紧俏货,啥时候也不缺人要,药铺伙计只张罗了没几嗓子马上就引来了一群人,人群又引来人群,长乐处理完肩 上的伤过去,没多时五百块香胰便卖了个精光! 瞧瞧天色已晚,生怕她家男人在大牢里吃亏,小姑娘马上叫高蛮背了那三百两银子,和郭神医三人一起赶到衙门去赎人。 师爷认出郭神医来自是客客气气,痛快地收了罚银,马上便叫衙役去牢中提了人来,把项大郎给放了。 某男倒是没怎么样,他进了大牢,那些官差知道他厉害没敢直接打他,倒是变着花样说要讨教下功夫,实则就是怀疑一个傻子怎么会那么厉害? 结果上去十人,都被项大郎用蛮力结结实实摔趴下了,而且半分会功夫的模样都没显露出来,纯粹就是一副野蛮人的打法。 官差试了半天没破绽,最后谁也不想再去找不自在,由他安安静静在牢中蹲着画圈圈,连同牢的囚犯和赵家那几个家丁都不敢上前叨扰。 就这么一个半分亏都没吃的家伙,一出衙门竟然看到他家小娘子肩膀上缠着素布,袖上沾着血污,某男一双关切的眼立马就被怒火烧红了。 “娘子,是谁伤了你?” 长乐把他一拉。“先别说那些,赶紧离开这里吧。” 官府可真是个坑钱的地方,如果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这种地方打交道! 几人一路回了济世堂,长乐也把和她娘路上遇袭的事说了一遍。 某男又听郭神医夸大其辞,说他家小娘子胳膊被砍得骨头都露出来了,差一点就断掉! 小姑娘吃的苦着实让人心疼得不行,大男人伸手就把人抱了起来,脸色阴得像要杀人,吓得蛮子和某老头不由自主向后缩。 长乐生怕某人受了这样的刺激再失去理智,忍着胳膊疼搂了搂他的腰。 “项郎,我没事,幸好有人救了我和我娘。” 项大郎反射开口。“是什么人?” 长乐虽说没看清那人的正脸,可事后想想,记忆中唯一符合救她的人竟然是项老爹,也就是她的公公! “说起这个来,我虽没看清恩公的长相,可感觉却像是你爹!项郎,你爹是不是也会功夫?” 不料某男却是摇头。“我爹不会功夫,娘子大约是认错了人。” 长乐诧异。“当真?” 项大郎目光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半晌才点了下头。“当然,我自小到大,从未见他在我面前练过功夫,他自是应该不会的。” 项老爹会不会功夫没人比项大郎更清楚,长乐也就不再怀疑。 “那就奇怪了,不知道会是什么人?那个山坡离村子尚远,或者只是个会功夫的好心人恰好经过,于是便出手相助。” 小姑娘感叹着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她家男人却是面色不改,依旧寒霜笼罩。 “赵家人太过份了!娘子,今后出入一定要当心,我不在身边绝对不能再一个人乱走。” 某女嗔他一眼。“我哪有乱走?不就是想回家去拿钱吗,项郎,现在我们又一穷二白了,还得重新开始。” 听了这话大男人愈加心疼。“都是为夫的错,没能保护好你。” 长乐无语。“怎么怪得着你?是赵家人心怀不轨,也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心机,下了套等着我们去钻。” 她是真没想到,赵家和朱员外一家闹得难分难解,自顾尚且不暇,竟然还没忘了朝她使坏……某男没再接话,心里却是恨不能马上就去灭了赵家一群杂碎,免得他们再生事非,伤到了他家宝贝娘子,当真罪该万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得不能再好 赵四婶伤得不轻,无论眼睛还是手掌都是关键之处,恐怕没个把月都没法子好好干活了。家里失了主要的经济支柱,长乐手上虽说只剩下六十两银子,心疼之余却不吝啬,直接给她娘家留了十两,叫红梅多给她爹娘和弟妹们买些好吃好喝,把全家人的身体都 养好。 自己则又从济世堂买了五百块香胰的香料,拿上郭神医硬塞给她的伤药,这才和她家男人坐上高家的牛车一起回程。 一路上有了某男的陪伴,小姑娘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很奇异的,竟然感觉只要有这人在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再感觉害怕! 回石山的路项大郎非要背着他家小娘子,一堆香料则由高蛮扛着送上去。 待到高蛮走后,项大郎马上就按照老郎中的嘱咐去给长乐熬补气血的汤药,长乐也不肯一个人在泥屋中呆着,非得黏着她家男人,依偎在人家身边一起熬药。 天色已经傍黑,两人都还没吃东西,某男很耳尖地听到了他家小娘子肚子叫的声音。 “娘子想吃些什么?为夫做给你吃。” 长乐想了想才回答。“吃烤玉米吧,我看田里的玉米已经可以吃了,还没来及去掰。” 某男诧异。“玉米?那是什么?” 小姑娘笑眯眯瞧他一眼。“吃了你就知道了,烤玉米特别好吃!还有烤土豆,烤红薯。” 这时代真的连红薯都没有,长乐也算长了见识,想不显摆一下她地里那些宝贝都不行! 大男人倒是痛快,伸手就又把她抱了起来。“走,咱们去田里摘来,为夫烤给你吃。”长乐愉快地点头,仗着身上有伤,理所当然地享受起了公主抱,顺其自然地和某男保持着高度亲密的造型,可是嗅到某男身上从稻田地带回的淤泥味儿时还是皱了皱鼻子 ,可爱地嗔了人家一眼。 “项郎,等下回来先换衣裳,不好闻!” 某男眨了眨那双漆黑的眼睛,无限宠溺地低头朝人家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嫌弃为夫了?娘子一身血腥气,还不是一样难闻,可为夫一点都不嫌你!”长乐。“……”不嫌你还说难闻?“对了,项郎,我好几次想起要买只大浴桶回来,又总是忘记,你帮我记着,下回去镇上一定要买回来,我不想去溪里洗冷水澡了,一点儿 都不舒服,还要提心吊胆怕被人偷看!” 大男人立马严肃点头。“娘子说得有理,下回定然要买,哪个登徒子居然敢偷看我家娘子,叫为夫抓到了非得挖了他的眼睛!” 某女。“……”登徒子就是你好吗…… 俩人一边卿卿我我地说着话,一边走进田里,这还是项大郎头一回和长乐一起细看她那片种满新奇蔬菜和粮食的地,不看则已,一看真的被惊呆了。 无论是辣椒、番茄等果蔬,还是甘蔗玉米等作物,没一样是项大郎认识的,借着黄昏的微光,只觉这一方小天地像是幻境,长满了奇蔬异果,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长乐没来及给某男介绍清楚每一种东西都是什么,天色就迅速暗了下来,只好先叫人赶紧挖红薯,土豆,又掰了几穗玉米,便回到了院子里。 某男先将土豆和红薯都洗净,按照他家小娘子的要求在灶下烧了火,大锅里煮上几只红薯和土豆,又扒开几穗玉米一起煮了,留下的两穗则穿在树枝上搁在火上烤。 没等锅里的玉米香气溢出来,烤玉米的香甜已经诱得人直吸鼻子。 “好闻,想来一定好吃!这便是玉米吗?娘子,玉米还能怎么吃?” 长乐好久没有吃到玉米了,也是馋得不轻,一边吞口水一边得意地开数。“玉米可是个宝贝!它全棵都是好东西!成熟以后除了这些玉米粒可以磨成玉米粉做成各种主食,还能将现在这样的青玉米用来炖菜,炖排骨特别好吃!还有,玉米还能用 来做酒,比当下的米酒要烈得多,又醇又香,我也会做的! 还有玉米杆,玉米里边的芯子,全都可以用来喂牲口,玉米叶子还可以用来编织席子,鞋垫,好多手工艺品,绝对没有半分粮费!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的产量特别高!生长期还短,这里一年种两茬完全没有问题,那样一亩地下来少说能收一千五百多斤玉米粒,足够一家三口人吃口粮了。” 项大郎听得甚是惊讶,虽说稻子种好了一亩地收成也能上千斤,可是一千五百斤真的比一千斤多了好些,算得上是产量极高的粮食作物了。 “那这东西是否很难种?”长乐轻笑出声。“不难啊,只要下了种子,出苗后剔一剔,再铲铲草,别的就不用管了,只等玉米成熟后将它掰回家晒干,用个特殊的穿子就能把它从芯子上搓下来,再用 石磨一磨就可以吃了,可以说是特别省力气。” 照她所说当真比水稻省力得多,某男一边翻烤玉米一边陷入了沉思,如果想要大量的粮食,种玉米无疑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项郎,烤好了,把灶下的火熄了吧,再把剩下的土豆和红薯埋进灰里。” 某男把手上烤好的玉米递到他家小娘子没受伤的手中,又将土豆和红薯埋进灰里,这才和某女一起享用他第一次烤的玉米。 一口咬下去,又甜又香的滋味顿时让某男折服。“娘子,当真好吃!” 长乐咬了一嘴的玉米粒笑眯了眼睛。“那是当然!” 小夫妻俩愉快地啃完了烤玉米,锅中煮的那一堆也都熟了。 某女又示意她家男人尝尝煮的玉米,香糯的口感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儿,吃得大男人止不住赞叹。“当真好吃!” “还有红薯呢,那个更好吃,而且产量更高!” 项大郎惊讶不已,又听长乐介绍了红薯的种植方法和两季下来不下四、五千斤的产量,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那还是少的呢,我主要考虑到现下的施肥能力跟不上去,否则红薯产量好的时候一季就能产得比这些还多!” “竟然还可以更多?”项大郎难以置信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薯,香甜的口感再度将他折服。 “如此好吃,产量还如此的高,娘子,这东西实在是太好了!” 小姑娘忍不住得意起来。“项郎也觉得好吧?所以我才一定要等它们成熟了,收下来作为种子,明年去咱们的长乐寨好好种上一大片!” 项大郎大加赞同。“是要种得,为夫定然好好把那片地全都圈起来,支持娘子来种这些好得不能再好的粮食!”倘若军队有了如此好吃的粮食作为口粮,还怕不能打胜仗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凶 长乐不知道她家男人在感叹什么,听了那人的话大为愉快。 “嗯,项郎,以后我们就住在长乐寨里,哪怕不外出我也可以保证咱们吃穿都不愁,过人人羡慕的神仙生活!” 见识了官府的黑暗,也见识了山匪的猖獗,某女是真的很想去过舒心的隐居生活,和她家男人老公孩子热炕头,一辈子消遥自在。有了她这些宝贝蔬菜和粮食,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她当真可以做到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喝酒她自己也会酿,无论是白酒、红酒还是啤酒,她都会酿!想穿衣她织布来做 ,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只是,某女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她身上那道邪蛊,虽说她可以和她家男人一起过神仙般的生活,可这生活恐怕并不长久…… 不过,不长久又如何?只要活着的每一天都快乐,她就不枉此生了! “项郎,日后我教会你所有这些蔬菜和粮食的种法,再教你怎么酿酒,等我死了,你就带着咱们的孩子,用我教你的这些东西来赚钱……”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怒斥喝住。“胡说什么!为夫不会叫你死!”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却又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她肩膀上的伤处。 “娘子,无论如何为夫都会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毒蛊,咱们一辈子在一起,生一堆孩子,全家人一起过你期待的神仙生活。” 长乐窝在那人温暖的肩窝里,感动得鼻子发酸,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项郎,我好喜欢你,怎么办啊?” 大男人心疼地扶正小姑娘细瘦的身子,伸手给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为夫也喜欢娘子,所以我们这辈子绝不分开!” 长乐“哇!”地一声扑进人家怀里,也不顾撞了肩膀疼出一身冷汗,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人家胸膛,哭了个天昏地暗。 某男哄啊哄,哄不好就将她揽在胸前轻轻地拍,也不知道拍哄了多久,直到小姑娘在他怀中抽抽搭搭睡着,这才将她抱进泥巴屋子,舒舒服服安置在炕上。 出了石山小院,一道黑影迅速来到项大郎面前,单膝跪伏在地。 “主子!属下保护不力,愿受任何责罚。” 男人面色沉凝地看了一眼他家难得严肃的下属。“此事怨不得你,看住院子,如果再有人敢来伤她,杀无赦!” 高蛮双手抱拳领命。“是!”身前人影一晃,他家主子便掠出几丈开外,转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山路上。 月黑风高,正是绝好的杀人夜!项大郎并未直接杀去赵家为他家小娘子报仇血恨,而是来到了项家院外,他当然知道今日救他家娘子的人正是项老爹,不告诉长乐只是因为不想她怀疑自己一家人到底是 什么身份,也不想她卷入更多事非。 项家因为是村中后来户,院子也坐落在村子边缘,离旁边人家距离不近,因此即便是有点小动静也不怕会被旁人听见,尤其是这样的深夜。 黑洞洞的院落里隐约传出鞭子抽在人体上的声响,合着忍痛的闷哼之声。 过了半晌才终于有人忍不住哼出声来,显见是被抽得受不了了。 “还不认错吗?”项老爹怒斥的声音也压得极低,透着一股恼火的隐忍。 项家老四项豹跪伏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眼却是怒视他爹。 “孩儿何错之有?那女人害得我娘还不够吗?身为人子,我们理当报此大仇,绝不认错!” 项老爹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我叫你不认错!与人为恶,为虎作伥,为父教你们习武强身,何时教导过你们去行凶伤人?” 项虎见弟弟被抽得臂上伤口都裂开了,血腥味冲鼻而入,心疼地伸手将他护住,向着父亲求饶。 “爹,您就饶我们一回吧,左右那女人也没大碍,小豹只是为我娘抱些不平,身为人子,这有何不可原谅?”项老爹恨极指住他们。“一个一个还不知悔改!人家哪里惹到了你娘,分明是她一再欺人太甚自寻死路!何况打伤她的人是我,是那黄水仙,你们要为她抱不平,直接来找 为父算帐便是,如何去难为人家娘儿两个?”项豹冷笑。“爹,您又为何一再维护项大郎和他的女人?明知就是他们惹了我娘生气,我娘的脾气如何您清楚,若非您有错在先负了她,在外面生了那个野种,我娘又如何 会专去找他们麻烦?您还忍心朝她下手!” 项老爹被顶撞得后退一步,憋得气闷脸热,却是辩解不出。 “我不想与你们理论此事!总之,今后绝不允许你们再动妄念,被我发现,那就打断你们的腿!”项豹哈哈大笑。“爹的腿便是如此断的吗?您自己尚且管不住自己,凭什么来约束我们!今天除非你立刻打断我的腿,否则我绝对和那赵翠花势不两立!她害我娘亲,害我 得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只有她死,我方能解心头之恨!” “你……”项老爹怒极,扬起手上鞭子便又挥了过去。 “他爹,够了!”皮氏突然自屋中冲了出来,双手用力抱住项老爹挥鞭的手。“你的心里难道只有你那傻儿子,我的孩子便不是你亲生的吗?” 项龙也自屋中奔了出来,跪倒在地抱住他爹一条腿。“爹呀,您就原谅三弟和四弟一回吧,他们不会再糊涂了……” 项豹也是不服。“玉婉她小姑姑因为那贱人而死,如果不是她,赵春香好好的嫁与那傻子,我也可和玉婉成就百年之好,全是那女人的错,我非得杀了她不可!” 项老爹被这娘几个气得全身发抖,鞭子被两个儿子趁机夺了,他只能拿手指住项豹。 “你……你这逆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善恶不分、事非颠倒!赵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就这样为他们卖命!”项豹侧恨恨地拿眼瞪着他爹。“赵家许我最心仪的女人,总好过您,对我的终身大事不闻不问,我娘为我奔走,你还从中作梗,您说我忤逆,在您心里又何曾当过我是您的 亲生儿子?” 院外突来一声冷哼,阴沉入骨,仿佛寒风吹过后颈,叫人不由自主战栗。“谁?”项老爹闻声一惊,挥手便挣脱了皮氏和儿子的拉扯,一个闪身跃出院外,目光恰好扫过一道颀长的黑影,心头一凛,立即追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项大郎几个起落便掠上一处山坡,在一丛杂树前站定,背负双手,任由周身杀气弥漫。 项老爹追至近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少主!是孽子莽撞无知,求您饶他们一回……” 某男冷冷回眸,脸上寒霜密布,睥睨地看了脚下人一眼。 “饶他们一回?如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娘子一命的份上,方才我已经杀了他们!” 项老爹慌忙叩谢。“少主大恩,属下日后一定好好管教那几个不争气的犬子,再不叫他们为您添堵……”男人冷哼。“项瀚,念在你当年护主有功,我一再对你们一家人容忍,皮氏一介妇人,愚昧无知,我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请你记清楚,我轩辕炎如今只是落难,并 非当真如此好欺负,也由不得他们泼妇无赖随意欺侮! 倘若我祖母、小妹,我家娘子再被他们伤一根寒毛,那就别怪我不顾当年恩义,叫你一家人拿命前来谢罪!”项老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少主仁慈,我一直感恩于心,今日之事全是我的错,是我纵容皮氏太久,叫她教坏了孩子,如今她快不行了……小虎小豹只是恨我伤了他们的 娘亲,无辜连累了少主夫人代我受过……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某男闻言微微一怔。“皮氏?”项老爹抹着泪解释。“那日我将她打伤,折了两根肋骨,她又不知为何不知死活地同那黄水仙打了一架,肋骨戳入肺腑,整日吐血不止,我为她请了郎中,说她不成了,顶 多还有半月可活……赵家人当日在场,想是籍由此事挑拔了小虎和小豹,说是翠花生起事非,挑得黄水仙和皮氏打架,所以……” 所以项豹恨上加恨,才欲置长乐死地而后快! 事情虽说搞明白了,某男心头却是恨意难消,一切事非果然又是因为赵家!“你且回去吧,好生照顾皮氏。” 项老爹再度叩谢。“多谢少主宽容,属下回去定然好好管教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 项大郎挥手,不想再听下去。“去罢。” 项老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张开嘴为皮氏求情,镇上郭神医拒绝救治皮氏,别的郎中尽皆束手无策,他本是想着求长乐一次,到头却是张不开这个嘴,只能转身告退。 待项老爹走后,某男立即折身向赵家大宅而去。 大丈夫当断则断,今日他便叫赵家那几个不安分的东西彻底安分下来! 然而,才潜入赵家大宅便听到赵老太太房中传来一阵悲声。 “娘啊!您怎么就去了!今后叫儿如何再孝敬您啊……” “我滴娘啊!您死得好惨,全怪赵翠花那个小贱人,她抢了那项大郎,因此害了我妹子,更害了您啊!” “娘,儿子定然弄死那小贱人为您报仇,您在九泉之下等着她罢!儿子很快就将那死丫头送去任您发落……”当日在牢中便听说了赵春香被狱卒用木杵活活捣死之事,此刻听到赵家一团哭声,项大郎倒也不觉突兀,突兀的却是紧接着便又听到屋中一阵惨呼,似有强人杀入屋中, 正将那屋中人一个一个砍杀…… 是谁?竟然先他一步前来杀这不要脸的一家子?某男急闪身一株老树之上,透过窗影,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在赵老太太屋中挥刀而起,手起头落,没片刻便砍瓜切菜般将屋中人全数砍得身首异处!下手狠辣,劲力 十足,绝非寻常人做得! 项大郎脑中飞快转念,此刻他当然不能露面,无论是叫行凶之人发现,或是叫赵家下人发现都于他极为不利!屋中那身影杀完人立即自后窗穿出,又闯入赵家第二进庭院,院中很快传来女人和孩子的惨叫声,项大郎皱眉,想不到那人竟然狠到要斩尽杀绝,不仅将赵家几个主事的 男人杀了个干净,连孩子和下人全都不肯放过。 是什么仇什么恨,竟然要屠人满门?莫不是镇上朱家人的报复? 想通此节,为免卷入事非,某男立即抽身而退,飞快地闪身跃出赵家大宅,不料却刚好落入两道黑影之间,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出手便向他袭来,容不得人不还手相接。 然而,某男只出了一掌便将其中一人拍飞出去,撞上赵家院墙,轰隆一声竟然倒塌一片。 另一人见势不妙,立即高声叫喊起来。“救命啊!项大郎发疯杀人啦……” 被人喊出名字,某男眼神瞬间一冷,挥手又是一掌,将那人一下子拍得没了动静,转身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山掠去。 这是陷阱无疑,只可惜他并不认得刚才阻他那两人,瞧身手也并不高明,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阴险到要将赵家灭门一事推到他的身上! 回到石山时长乐竟然醒了,正满头大汗地冲出泥巴屋子,口中惊慌地喊着她家男人。 “项郎!你在哪儿?” 男人刚刚好闪身入院,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娘子莫怕,为夫就在这里。” 小姑娘一把将他抱住,不顾肩上疼痛,紧紧地抱住。“项郎,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你又被官府捉了,还说要杀头!我好害怕……” 男人苦笑于心,莫非这就是心有灵犀?倘若赵家灭门一事真的着落到他的头上,杀头一百次也够了! “娘子,倘若为夫真的出了意外,你马上叫蛮子带你去一个地方,暂时避上一避,什么也不要管,为夫自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长乐闻言大是忧心。“项郎,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方才去了哪里?”男人沉默片刻才直言。“我刚刚下了山,本想去赵家为你讨个公道,不料刚好撞到有人行凶杀人,并且有意诬陷于我,我想这事定然不简单,恐用不多时官府便会找上门来 ,所以我们要早做筹谋才好。” 长乐大惊。“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难道是朱家……” 朱家无疑是她为了叫赵家不好过才招惹来的,想不到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怎么可以叫项郎替她受过? “项郎,全怪我考虑不周……” 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娘子莫要急着自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没那么简单!”朱家如何会知道他和赵家之间的过节?所以这一路回来某男早就想通了,杀人嫁祸者或许并非一伙儿,至少要嫁祸他的人绝对不是朱家,而是另有其人!要逼他暴露的, 逼他谋反做乱的还有何人?长乐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项郎你仔细说说,他们要如何诬陷于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样不人道 男人仔细将他离开赵家大宅时遇到人袭击,并且高声喊出他行凶杀人的事讲了一遍。 长乐皱眉。“你确定那两人不是赵家的家丁吗?” 项大郎摇头。“赵家的家丁我自是不全识得,但那两人至少会些功夫,虽不甚高明,可那样的身手绝无可能给赵家做家丁。” 长乐又问。“那他们死了吗?” 某男这次点头点得非常痛快。“死了。” “村人可有听到喊声出来看的?” 男人摇头。“倒是没有。” 小姑娘强自镇定地笑了笑。“没有就好,咱们回去睡觉,只当什么也不曾发生。”项大郎一愕。“即便不出,以那人的功力,喊那一声足够叫附近人家听得清楚,明日只消赵家被灭门的事发,官府来人定会前来抓人查问,娘子,你要极早做好心理准备才 是。” 长乐认真望着那人深邃的黑眸。“那你为何不马上逃走?” 男人苦笑。“我若逃了岂非正好给人畏罪潜逃的指证。”小姑娘点头。“你怕人指证,为何却不怕被捉拿?你要如何脱身?不叫我管,叫我避开,你一个人如何脱得了身?项郎,你是想诓骗我一个人去避难而对你弃之不管吗?我 是你的妻子,待你为我被人杀了头,你当我一人又如何独活?我心悦你,不想没有你,你不知道吗?” 听闻这番情深意切的表白,某男甜蜜又不舍地捧住那张小脸儿,认真地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睛。“不,为夫没有骗你,我自有办法脱身,不想你卷入其中只是恐再生出些不必要的枝节,不想旁人再借机伤害你!娘子你只需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害我之人并非想我死 ,不过只是想叫我受他们所用而已。” 长乐突然笑出声来。“项郎,你果然不一般!” 男人尴尬地抬手挠了下后脑勺。“为夫没什么不一般,娘子,为夫只是希望你莫要再出事,莫要再叫为夫牵肠挂肚。”小姑娘乖巧地伸手抱住男人窄腰,将小脸贴在他胸口上。“那相公你也放心,为妻我不会那么蠢,总叫人拿捏得没有反抗之力,就算那些人想要害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 赵家那种人死了会不会有人替他们鸣不平?” 一声相公叫得某男欣喜不已,听明白他家小娘子的话更是心头一阵豁然开朗,索性将人一把抱起,抱入泥巴屋子,折身坐在他一双长腿上。 “娘子再叫一声,为夫爱听。” 某女装傻。“叫什么?” 一根长指轻轻挑起她下颌,男人低下头来,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一双柔嫩之上,吻得小心翼翼。 小姑娘羞得脸上一热,却是伸手搂住了人家脖子,不慎抻到肩上伤处,痛得轻吟一声,男人立时握住了她的小手,更加心疼地细细爱怜。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平躺到炕上。“娘子,快些长大,为夫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长乐嗔那人一眼,轻轻在人家起伏的胸口捶了一记。“急色鬼!人家又不是气球,一吹就大啊?你学的心法干什么用的?自己运功冷静冷静去!” 大男人不依。“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如何用心法驱避?那样不人道!所以娘子还是快些长大罢!” 小姑娘啐他一声不知羞,自己则羞得翻过身去,再不理那越来越脸皮厚的家伙了。 院外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蛮子简直被他家主子的厚颜无耻和腻歪劲儿给惊到了,本来还以为会是一场暴风骤雨电闪雷鸣,结果却是一场糖丝细雨齁死他啦…… 泥巴屋子里一晚温情脉脉,独独苦了某个憨货,山上山下跑了几圈打探动静,结果却无半分动静。 直到第二日晌午头上,官差已把赵家大宅围了半日,尸体全都收拾出去,由仵作验过之后做了详细笔录便埋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多,就算运回镇上衙门也没处可放,赵家村又无义庄,大夏天的,难不成放这里烂着招瘟疫? 官差在村中走访了大半日也无人指证昨夜有什么人前来杀人行凶。院墙塌那处正对着赵四家,里边住的不是别人,刚好就是长乐找来帮他们家看宅子的那一户,这一大家子瞧热闹瞧得是热火朝天,亲眼看着官差把赵家上上下下二十八口 人全数搁裹尸布包了搬出院外,又疑惑地对着他们家正门外两摊血迹讨论了半晌无果。 这一家子只管近距离看得津津有味,却是无一人在官差的盘问之下说出昨夜听到了什么动静?被问便答,连个卡壳都没有。“要说动静,就听院墙轰隆一声倒了,只当是赵家大宅年久失修,村中房倒屋塌是常事,有什么新鲜?大半夜睡得正香,所以也没出来查看, 到今早才知道赵家被人灭了门。” 又被问赵家得罪过村中甚么人?这一家子从老到小都摇头。“得罪人?他们一家子嚣张跋扈惯了,村中有几户没被欺负过?要说真得罪了什么能人,那当属镇上朱员外一家了吧?这公案可是全镇皆知,还 是官府新判不久,问咱们不如叫你家大老爷去调案宗,对否?” 于是,官差查问了大半天无果,到黄昏时终于撤了。赵家大宅被贴了封条,案子了结之前说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又派了几个官差前后门各自把守着,也只是把守了两日,案子便以山匪行凶洗劫之名给结了,结案之前蒲大 人亲自过来着人拉走了两大车盖得严严实实的物品,说是本案的重要涉案证据,至于到底是什么证据却无人得知。 村中人大都认定是朱家人使了钱财封了蒲大老爷的口,反正赵老大这一家子也是恶贯满盈,被谁杀了也无一人前去衙门讨要公道,倒是死得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样! 至于官差拉走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赵家搜刮多年的黄白之物,山匪之说自是无人会信,如此结案就如镇上林家那一桩,又肥了蒲大人腰包一次,何乐而不为?三日后蒲大人派师爷前来下达文书,要村人自行选举出下任村长人选,到时报到县上便可,赵家大宅是凶宅一座,有人要便住,无人要便扒了分地,都由村中人自行安排 ,官府概不过问。如此这般,一场灭门惨案没几日便了结得彻彻底底,在山上观望了多日的某男不由得对着他家小娘子再三打量了一次又一次,感慨她那收买人心的先见之明简直不要太有 效! 长乐肩膀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不痛反痒,难受得紧,见某男又在瞧她,没好气地嗔了那人一眼。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我担些水来,我要洗澡,身上都快馊了!” 某男知道他家娘子对着那新买回的大木桶就坐不住,索性凑头过去,没正调地附耳说了一句。“木桶够大,娘子肩伤不便,等下为夫帮你洗身可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嫌小、嫌小…… 长乐差点被一口口水给呛死,咳得脸红脖子粗,又被某男一双炙热的大手拍得热血上涌,半晌才狠狠瞪了人家一眼。 “滚蛋!再敢如此轻佻看我不把你的新衣做成绿色的!” 咳得水汪汪的眼哪有半分气势,倒显得楚楚可怜,动人无比。 男人诧异。“绿色又如何?只要娘子喜欢,红色为夫也穿。” 某女。“……”好吧,这时代的男人还不知何谓要想日子过得去,身上就得披点绿…… “项郎,你已经几日没去山中干活了?时间不等人,明日赶完集便去吧,我也得好好赚钱了,没有空天天陪你游山玩水。” 这几日长乐身上有伤不便,加之赵家的事情没了,某男索性一直留在石山上陪着他家小娘子。 不是一起去侍弄那几块田地,听小姑娘讲她那些新奇的植物都怎么种又怎么食用,便是和小姑娘一起去溪边垂钓,抑或某女跟在他身后陪他砍柴。值得一提的还有小豆豆,这小狼崽子已经快三个月大了,被喂得全身肉滚滚的,整天不把自己当成只可作为的狼,只当自己是个单会耍宝的狗崽子,蹿哒蹿哒跟在两人身 边,笨得连块石头都翻不过去,一整就摔得连滚带爬,给它活鱼它还挑剔着不吃…… 某男怎么瞧这狼崽子怎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偏生他家小娘子非把那毛团子宝贝一样宠着,又梳毛,又洗澡,又喂做好的食物。那毛团子被惯上了天,晚上居然还往炕上爬,爬上去还不算完,总要窝到他家小娘子怀里睡,往往他伸手一捞就捞着只毛绒绒软乎乎朝上翻的肥肚皮,着实叫人恼火不已 ! “娘子,为夫和你说件正事。” 长乐见她家男人一脸严肃,索性也不羞了,正色地看向那人越瞧越立体的脸庞。“项郎何事这样严肃?” 男人睨了一眼正在两人脚下绊得自己摔跟头的笨狼崽子。 “豆豆不小了,这么大应该开始学习自己狩猎,不然它就是只废物,日后带进山里非让野兽把它当块肥肉吃了不可!” 某女赶紧把她家宝贝抱了起来。“那可不成,豆豆只是个小姑娘,看家就好,不叫它去打猎。” “它可是狼,骨子里该有野性,不叫它打猎用来看家,那不如养只狗了。” 长乐煞有其事地点头。“那就当它是狗好了。” 某男。“……” 小姑娘得意洋洋睨着他,黑亮的瞳仁里全是叫人无可奈何的顽皮。 “果真不叫它学打猎?那它可就没半分自保能力,日后叫它自己的崽子吃了都有可能。” 长乐大是不信地翻了个白眼。“怎么会叫它自己的孩子吃了呢?”男人一本正经地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吗?狼和狗生出的崽子有可能是獒,獒凶残得很,吃掉整窝兄弟姐妹不在话下,吃了它娘也无不可,你要是想看你这心肝宝贝连它自 己的崽子都打不过,最后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那你就护着它罢!”某女低头瞅瞅她家小豆豆一片温柔的青色狼眼,她真的忘了这货是只狼,只觉得它能活下来不容易,又胖胖的,软软的,身上肉肉暖暖的,可爱的叫人不忍它吃半分苦头 ,她哪舍得叫它自己打猎? 可是,狼毕竟是狼,就算它甘愿做一只狗,它也有它独特的使命,譬如日后做母亲,真生出只獒来难道就要死吗? 长乐怎么舍得她亲手喂大的宝贝那样死法? 日后她自己生了孩子可能会死,难不成叫她养的小母狼也是一样的命运?不,绝对不行! “那它学会自己打猎就不会死了吗?” 某男轻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它可以将自己的孩子喂饱,再教会它们打猎,那獒有了狩猎野兽的本事,自然就不会去吃它的亲人了。” 其实长乐想说她也可以把獒喂饱了不叫它伤害自己的亲人。 可是再想想,她如果不在了呢?再者獒如果整日吃饱喝足无所事事,那它身为獒和狗又有何不同? “那我要如何做才好?” 某男冷眼瞧了一记仍不知苦日子到来的小狼。“先饿着它,不要喂它吃现成的,叫它慢慢学会自己打食。” 长乐心疼地揉了揉小狼毛绒绒的脑袋。“那好吧,豆豆,你一定要加油哦。”于是,这一天开始某狼的幸福生活突然之间天翻地覆了,吃饭时它那终日堆满美食的饭盆子里居然空空如也,小胖子认为是主人忘了,几次三番去扯某女裙角要饭都被无 视,从早饿到晚,饿得它趴在地上青豆眼直冒金星,男主人却拎起它来直接给扔出了院子。 小狼惶惶然不知所以,赶紧返身扑回来,却是一头撞上关起的院门,被狠心地拒之门外!狼姑娘吓懵了,扒着柴扉一顿狠哭,哭得坐在大木桶中泡澡的某女心里好一阵子不忍,眼泪都差点掉进澡桶里,偏生她家那厚脸皮不知羞的男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提了桶热 水进了屋子,惊得她羞怒之下赶紧沉入水中,什么鬼哭狼嚎也顾不上了……等某女硬是被臭不要脸滴人给擦洗干净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小姑娘被人结结实实看了个精光,好在那人还算规矩,知道她小,受不住他胡来,所以只是很君子地给她 搓了个澡,可也着实气得人要命! 原因不外乎一个,那人瞧着她两只小笼包叹了不下十几口气,那表情分明就是嫌小、嫌小、嫌小…… 谁叫他看了?看了还嫌小!某女一气之下干脆出屋又烧了一大锅水,回头对着跟在她身后倒水刷浴桶的人贼兮兮一笑。 “相公,为妻也帮你搓个澡吧?” 突闻这等美事某男还以为自己幻听,张大双眼,瞧着小姑娘笑是特像狐狸的一张脸,立马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娘子当真?还是算了,你肩膀未好,莫要再伤着。” 某女一脸的体贴。“那怎么行,为妻小心些只用左手便是,怎么能只叫相公服侍我呢?那可不是为妻之道!”可恶的家伙,敢笑话她小?等着的,待会儿非得把他给笑回来不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臭不要脸 狼姑娘被她家只顾睚眦必报的主人华丽丽忘在了脑后,只想狠狠嘲笑某男一番的人兴致勃勃烧好了水,看着大男人腼腆地将水一桶桶提进泥巴屋子,注满了大浴桶,这才 摩拳擦掌地跟进了屋。 “嚯!哈!相公你可真黑!” 正在脱衣裳的人听到背后发出的赞叹额角不由自主挂上三道黑线。确定这是在夸他? 再说那不叫黑吧?虽说背后如何他自己瞧不见,可至少胸膛和背后一样常见阳光,只是古铜色而已…… “唉哟!相公你的腰怎么这么细?简直可谓杨柳细腰!” 某男轻咳。“娘子,杨柳细腰是形容女子窈窕,为夫这叫虎背熊腰。” 小姑娘惊叫出声。“啥?熊腰?那东西的腰又长又粗,水桶一样,难看死了!相公你这分明就是可爱的小蛮腰儿!” 某男。“……”他家小娘子绝壁是故意的!“娘子到前面来吧,好帮为夫擦身。”本以为会羞得躲躲闪闪的人竟真的转向前来,而且目光直直盯入水中,小姑娘对着水下风光一脸高深莫测地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拿起布巾,不声不响在人家 胸肌上擦了起来。 “娘子这是何意?为夫的身材叫你失望了吗?” 小姑娘没答话,目光又朝水下扫了一眼,摇摇头,再度长叹一声。 大男人无语地低头瞧了瞧水下足以令同性黯然的景色,索性伸手一把捉住正在他身上胡乱擦抹的小手,按到水中去。 “娘子是因为这个不满为夫?”想不到这人如此野蛮,某女整个人僵在当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踏得她方寸大乱,“嗷~~”地一嗓子,比外面狼姑娘叫得还响,再也忍不住脸上火烧般蹿上一 股热浪,抽出手撒腿就跑出屋外。小姑娘明显被庞然大物吓得不轻,在院中转了三十个来回都没能冷静下来,双手捂住脸,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明明是要嘲笑人家小的,怎么这么不淡定?怕个毛球?就 算大如蟒蛇又不会真的咬人! 直到某男爽朗的笑声自屋中传了出来,院中懊恼的人才恨恨地握起小拳头。 “好你个像大狼,大灰狼!你要是再敢给我搓澡,我就趁你睡着阉了你,叫你再得意!” 屋中人大惊。“娘子万万不可,此等大事关系你一生幸福,娘子定要三思而后行。” 小姑娘气得炸毛。“呸!男人果然全是大色狼!哼!你再敢说一句,我点了这房子你信不信!” 没错,某女此刻心头的火快把她自己的头发都要燎着了,不用她点,再羞臊下去,晚上她睡觉时脸上的热度就足够把木屋烧成一把灰烬…… 某男很识相,果然不出声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才自身后圈住了扒在灶棚柱子上独自郁闷的小姑娘。 “娘子莫生气,都是为夫不好,下次定然不敢了,娘子笑一个可好?为夫最喜欢看你笑。” 长乐回眸瞪那人一眼。“你又不给钱,再说我也不卖笑!” 好吧,恼羞成怒的人果然不好哄…… 于是,某男也不哄了,直接把人打横抱回屋去,放到炕上。“时间不早,明早还要早起去赶集,睡觉吧。” 长乐倒也没抗拒,身子往炕里一滚,扯了被子就把自己包了进去。“你赶紧把水倒了,晚上我要是掉进浴桶里淹死你负责呀?”大男人好笑地瞧了瞧气鼓鼓的人,转身又出去倒他的洗澡水,一大木桶的水直接双手捧了出去,不料才把水倒到院子一角挖出的排水沟里,身后木门就传来“吱呀~”一声 ,紧接着便被人自里边拴住了。 小姑娘的声音哼哼地传了出来。“叫你占我便宜,叫你戏弄于我,今晚就在外面好生喂蚊子去吧,哼,大灰狼、大野狼、大色狼!” 某男无语,这世上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屋中某女听不见外头人告饶,恼火地翻腾了半天,终于睡着了,这几天担心官差随时可能上山来拿人,一直没休息好,刚又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得很,小姑娘睡得大是酣 甜。 也不知何时门栓“咯!”的一声轻响便断了,大男人轻手推门而入,又在门上插了支新做好的门栓,这手绝活儿俨然是有备而来!院外小狼还在吭吭唧唧,某男才不管那些,脱掉鞋子上了炕,伸手就把他家小娘子揽进了怀中,将那只受伤的小肩膀固定在上方,搂得心满意足,方才暗运心法叫自己渐 入无人之境。 天明时长乐便醒了,听见院外叫了整宿的豆豆还在哼唧,连忙撑开搂着她的人坐了起来,也不理人家什么时候又爬回了炕上,蹬上鞋子便跑出去看她的宝贝狼姑娘。 不成想一开院门竟然见小胖子正在啃一只大老鼠,一边啃还在一边怨念地唧唧,明显是嫌弃这东西没它平常吃的好伙食香! 一见某女出来,小狼马上扔下大老鼠欢快地往人身上扑了过去,长乐连忙后退,她可是最讨厌老鼠,小狼的爪子和嘴巴上还沾着老鼠血呢,恶心死了!豆豆没想到它这主人娘亲竟然会躲它,一下子扑了个空,小胖子骨碌一下翻了个肚皮朝天,爬起来不死心地又扑一次,长乐又躲了,叫狼姑娘再次摔了个跟头,小狼不由 怨念地瞅了瞅某女,蔫头耸脑地又回去继续啃老鼠了……长乐既是心疼又是欣慰,心情复杂可见一斑,她家狼姑娘饿了一宿就学会了捉老鼠,足见潜力无限,可是饿到吃老鼠,这也太可怜了,而且也太脏了,以后她还怎么抱它 啊? 没良心滴人就不想想大黄和大黑整天在山里捉各种鼠辈充饥,多半时候还是为了陪她,所以才不能跟着它们的正牌主子一起进山开猎!地上的麝鼠更是冤枉,原本在溪边湿地里住得好好的,竟然被这一身肥肉的畜生嚎干了嗓子跑去喝水给撞到,追着它就不放,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它还是壮烈了,壮烈就壮 烈,竟然还被个笨蛋当成是只普通的死老鼠,冤不冤枉? “还行,没脱了狼的野性,第一次狩猎就能捉到这么大的麝鼠,好好培养一下定然错不了。” 长乐一回头就看到了夸她家狼姑娘的人。“这回你是满意了,可我怎么再抱豆豆啊?它吃了老鼠!” 某男闻言更加满意三分。“那便不抱,今后就让它住在屋外吧,娘子想抱可以抱为夫,什么时候抱都可以!” 某女。“……”臭不要脸的!“你身上又没长毛,又不软乎!” 臭不要脸的人当即走上前来,伸手将抱怨的人拉入了怀抱。“谁说为夫身上没毛?要软乎之处也是有的……” 第一百五十章 娘子饶命 长乐一时诧异没来及反应,小手就又被拉了过去,按到毛绒绒又软乎乎之处,顿时把她羞出一鼻子血来。 小姑娘猛地把手一抽,“呸!”地嘲着地上吐了一口。“项大郎,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男人果然识相,哈哈笑着便跑开了。“娘子莫气,为夫只是向你证实一下而已,这不能怪我……” 长乐捡起树墩上的菜叶子就朝那人高大的背影扔了过去。“我叫你再耍流氓!坏蛋,臭不要脸!我再也不理你了!” 大男人赶紧讨饶。“别,为夫错了还不成吗?娘子千万莫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打算理谁呢?我记得娘子说过你心悦我,不想离开我的……” 被人如此调侃,某女瞬时恼羞成怒。“呸!项大郎,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只喜欢高冷又帅气的男人,你这大胡子好丑,臭不要脸好讨厌!” 某男瞬间冷下脸来,几步走回他家愣住的小娘子面前,手一伸就扶在了灶棚柱子上,低头睥睨着被他这一手咚得大眼直眨的小姑娘。 “娘子喜欢高冷帅气的男人?那不正是为夫吗?至于胡子,有胡子的男人才更有男子气概,娘子难道不觉得?”长乐无语,和这人成婚近三个月的时间,她可真是长了大见识,一个人怎么可以扮出如此多张面孔?一忽憨傻得叫人分不清真假,一忽又臭不要脸得活像个无赖,一忽又 扮起高冷毫不含糊,居然还如此自恋? 大男人瞧着小姑娘气鼓鼓的表情,心情好极,眼底笑意难掩,伸手握住人家一只小手,将人轻轻扯入怀里。 “娘子莫气,为夫只是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脸红的像你的番茄一样,当真可爱至极!” 长乐挥起小拳拳捶了那人两记。“你才像番茄!下回再敢调戏我,我就给你顿顿吃辣椒!” 这可不得了,某男想起辣椒来就是一头汗。“娘子饶命,为夫真的吃不得辣,你那辣椒我看当刑具足矣,用来佐饭实在是太重口味……” 这话可是提醒了某女,小姑娘立时笑眯了双眼。“项郎果然聪明!你不说我倒忘了,灌辣椒水可是当之无愧的一项酷刑,你再惹我,下回我便煮了辣椒水给你洗澡,叫你全身都被辣得冒火,再趁你睡着把你捆了,灌你喝 那洗过澡的辣椒水,你看可好?” 某男大惊失色。“娘子放过为夫吧,为夫不想做辣人!” 这话惹得小姑娘哈哈大笑,朝着她家男人挤了挤眼睛,表情阴阴地开口警告。“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嗯?项郎~~” 大男人差点着火,眼前一脸阴险的小娘子当真要人命啊要人命…… 小两口闹了半天才吃过早饭,担着一挑子鱼下了山。因为这几天两人都没离开石山,浴桶还是高蛮去镇上打探情况时捎回来的,所以也没有时间打猎或者买猪板油,香胰自是没的做,长乐这回去赶集主要就是为了去买猪板 油。 到了赵家村高老爹家门前已经聚了一大群人,看到长乐和项大郎下了山,马上便把他们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学了赵家被灭门的事。 三叔公也在场,听众人讲完了事情经过,老头捋着胡须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翠花啊,赵家长房只剩下了你们一家子,眼下你二爷爷有意要做村中族长,叫他的儿子赵贵来担任村长,你看这事……”长乐暗暗皱眉,这赵家倒得太快到也不是什么好事,眼下她爹伤势未愈,她的根基也不稳,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不及那赵二叔家,要是来夺这个村长之位恐怕又会惹来 一屁股麻烦。 小姑娘温婉地笑了笑。“那三叔公您的意思是如何?” 三叔公可是村中公认最有威望的老人,他的话无疑很具代表性,长乐眼下不想强出头,索性先顺民意而为之。老爷子叹了口气。“赵家村本就是由赵家嫡系这一支所建,如今长房的人只剩下你爹一个,而且还是被逐出赵家门的庶出,虽说三叔公有心叫他来担这个大局,也恐你爹如 今并无这个能力,所以并非三叔公不为你们一家主持公道,你二爷爷如今更为名正言顺一些,三叔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长乐表示明白。“三叔公不必多言,翠花虽是女子,可也明白族中之事并非旁系的人可以左右,既然二爷爷心意已决,那便由他来做主吧,我爹没有意见,咱们今后该如何 往来还如何往来,翠花绝对不会怨怪诸位叔伯婶子们不关照我家。” 事实也是,三叔公再有威望毕竟也是旁支,这事儿不是他能说得算的,老人家肯带领村人来向她解释已经是瞧得起她,长乐自是不会不识时务。 三叔公听了她的话果然大感欣慰。“翠花啊,可惜了你身为女子,否则如此有担当,倒是……” 长乐忙抬手打住,笑着向周围对她大加拥护的村人们团团一礼。 “三叔公的心意翠花领了,咱们自己人不必如此,一切翠花都记在心里,感谢诸位对我们一家人的信任和维护之心,翠花有能力之时一定不会忘了大家伙儿的好处!”她这张甜嘴可是得了众人的心,赵六娘等人无一不是对她连声称赞,主动让了位置,叫项大郎把鱼放上牛车正中,又把长乐扶上车辕,这才一团亲近地坐上牛车,前往镇 上去赶集。 新村长和新族长之位如愿落入了赵二爷一家手中,那一家子也是够胆量,居然当日便着人开始收拾起赵家大宅来,显然是要入住那座凶宅,叫人无不唏嘘!这日去赶集的人并不甚多,主要是因为高老爹考虑众人卖鱼方便,并非只赶上集日才肯出车,村人只要集中到一定数量便可搭车去集上,便也不会都赶在集日一车挤之不 下。长乐和项大郎到了镇上马上跑去猪肉摊子,挨个清空,好赖叫他们买到了几十斤板油和猪胰,这才放了心,把东西送到牛车上,又转去赵家看了一圈,见家中一些都好才 放心回村。 然而,刚回到村子麻烦便又来了,牛车尚未停稳,项龙和项虎两兄弟便奔上前来,直接朝着项大郎和长乐跪了下去。 “大哥大嫂,请你们救命!” 长乐诧异地看了一眼她家男人,明显不知道这兄弟二人所为何来?项大郎却是心知肚明,这两兄弟如此低三下四地求助于他这个讨人嫌的傻子,自是为了皮氏身上逐日恶化的伤,算算时日,那恶妇日子当真不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简直不可理喻 碍于夫家人的脸面,长乐赶紧下了车,虚扶了两个小叔一把。 “二位小叔快快请起,有话好说,莫要在人前行如此大礼。” 项龙和项虎却不肯起,反又朝她拜倒在地。“嫂嫂若不答应,我们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起来。” 这话无异于威胁,叫长乐无语地看了一眼周遭好奇的村人。“两位小叔这又是何故?且先起身说来听听。” 项龙和项虎仍旧跪在地上,只是抬头望向长乐和貌似呆愣的项大郎。“我兄弟二人知道嫂嫂和家母关系不睦,一切都怪我娘之前不对,给嫂嫂您添了不少麻烦,可她现今重伤不愈,眼瞧便要不成了,还望嫂嫂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救救她 罢!”项龙生怕长乐不答应,再度向她拜了一拜。“嫂嫂素来名声颇佳,对外人尚且亲切有之,我娘怎么说也是您的婆母,求您大人大量,原谅她过去犯下的错,再给她一次机会 ,救她一命吧!”项虎也跟着拜了又拜。“项虎知道嫂嫂您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我娘她也不是成心要针对于你,只是希望您和我大哥不要将她当成外人,可以孝敬她一点点,嫂嫂当不会如此 与长辈斤斤计较才是,救救我娘吧,您如何忍心眼睁睁见我娘因你而死?想必于您的名声也大为不利!” 这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威逼,倒好像是长乐害了皮氏,不孝顺人家才令人家受了伤,不救皮氏性命就是想看她死…… “娘子莫搭理他们。”项大郎抬手一拉长乐,挑起车上担子就要走。项虎猛地扑将上来,抬手就抱住了他的腿。“大哥如此狠心?娘亲虽说待你不算好,可终归也是你的娘,你平素里仗着不通人情不孝敬她也就算了,如今她重伤不治,你们 夫妻二人明明可以救她,却如此狠心不闻不问吗?” 某男真想一脚将阻路的人踹开,项翰明明承诺会好好管教他的儿子,难道就是这样管教?叫他们前来众人面前为那恶妇求情?他们怎么好意思! 长乐看出她家男人心头不快,无奈村中这么多人看着,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扶向紧抱某男长腿不放的项虎。 “小叔快快起身,你们说吧,我和项郎如何才能救咱娘性命?但凡我们做得到的,定然义不容辞。”她知道自家男人不想和项家人公然撕破脸面,不管他为何如此,自己身为项家的儿媳妇一天,这表面功夫就得帮他做到,哪怕她烦死了那个皮氏,眼下被如此刁难,却也 不能一走了之,落下个对婆婆性命不管不顾狠心又不孝之名。项龙赶忙说出关键。“如今也只有嫂嫂可救咱娘性命了,只要您有心一定做得到!镇上的郭神医是您的干爷爷,他和您的关系匪浅,连秘方都肯给您,只要您开口去求他一 声,他必然能为咱娘诊治,郭神医医术高明,娘亲的伤他一定治得好的!” 长乐还没应声,项大郎突然一扯她的手,抬腿便挣脱了项虎。“烦人!娘子快走。” 项虎大意之下被挣脱,马上又扑过去,自后边再次抱上了某男的腿,而且还是双腿,差点将故意继续装憨的人拖个趔趄…… 项龙也飞快地起身追过来,又在两人面前跪定,一副不答应他们便别想走的架势! 长乐心知这事儿无法甩袖不理,村人们也都大眼瞪小眼儿地看着这一幕,虽没说什么,可那眼神也是明显在盼着长乐开口。 小姑娘索性一脸热切地弯身扯住项虎衣袖将他往起来。“小叔快快起来吧,既然这事我帮得上忙,那定然会帮的,项郎的意思就是我们先回山上把这担子里的东西放了,好马上去镇上为娘请郎中,你们再这样阻拦,那要耽搁到 何时啊?” 项龙闻言大喜。“如此说嫂嫂是答应了救咱娘?”长乐佯怒地应了一声。“小叔说得什么话,我自是要救咱娘的,你们先前不说清楚,我和你大哥哪里知道娘伤得那样重,你们也真是,如何到了现在才来说明?要是耽搁了 娘的伤势可真是罪过!快快请起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有了她这番话,那兄弟二人果然起了身,项大郎沉着脸再度迈开长腿,项龙和项虎却不肯回去,居然还跟在两人身边,俨然一副押送之姿。长乐当真气恼,可也没办法,只得匆匆和项大郎回山把那挑子板油放下,又扯了某男再下山,被那兄弟俩一路“押送”回镇上,进了济世堂,跪地对着她那位拿把的爷爷好 一顿求,老头子才大给面子地着某男背了他的药箱子一起去了赵家村。 只是可惜,皮氏的伤势着实太重,又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虽经老郎中一番尽心的诊治,最终结果却差强人意。“她的伤已经深入内腑,烂得太过严重,唯今之计要想她好只能冒个大险开腑清创,但是此举我也不曾试过,风险重重,一个不好人便马上没了,你们当真还要给她治吗? ” 自打见到长乐和项大郎进门便神情阴郁的项豹闻言猛地冲上前来,抬手便指住郭老爷子。 “我不信!你这老匹夫定是收了赵翠花这小贱人的好处,想和她一起谋害我娘性命!” “休得放肆!”项老爹一把将小儿子拉开,劈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如何同神医这般讲话?真不想你娘活了吗!” 项豹被打得口角流血,赤红的双眼却是恨恨瞪向他爹,再度拿手指住长乐和郭神医。“爹您怎么如此糊涂?这二人哪有那般好心,如何会诚心诚意来救治我娘,他说那什么开腑之举,从不曾有人试过,分明就是不想为我娘好好医治,想借救治之名杀害我娘 !”郭神医怒了。“无知小子不识好歹,你们既然不信我的医治方法,何苦又着我干孙女来苦苦相求?她为你们如此尽心,却还落个不成心要谋害他人之名,简直不可理喻!这人是死是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莫要再来求我,求我也不会相救!”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肉长得不是地方 老头子提了药箱转身便走,项龙和项虎焦急地看着,想留人又不甚信任人家,不留却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求来的希望要没,当真不知所措! 还是项老爹果断,赶紧伸手拦住老郎中去路。“神医莫怪,我儿子缺识少见,只因心系他们娘亲性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神医多多包涵!” 长乐见状也只能安抚老爷子情绪。“爷爷莫要生气,不知除了开腑治疗可还有保守些的方法?” 郭神医狠狠瞪了项豹一眼,这才给了长乐一个面子,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面色如纸,疼得真冒冷汗的皮氏。 “保守疗法有得,可那治标不治本,顶多延长她小半年性命,待到内腑烂得透彻一样是没救!” 长乐不想管皮氏是否有救,只想赶紧了却今天的麻烦,于是转向项家父子几个。 “不知爹爹和几位小叔意下如何?” 项老爹皱眉看一眼他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眼瞅快要不行的婆娘,再看一眼几个犹豫不决的儿子,最后只能求了个安稳的治法。 “那便请神医出手,给我家内人用这保守些的治疗方法吧。” 老郎中冷笑一声,也不再多言,马上写了一纸药方递给项老爹。“按此方抓药,每日她痛得厉害时便服上一剂。但我得声明在先,此方虽说可叫她暂时去除疼痛恢复精神,但并非真的治愈,她的内伤已经烂入脏腑,不清除腐烂之处必然 还会吐血化脓,虽有药物制住她减缓腐烂的速度,但这伤不会自己好起来的,少则半年,多则大半年,她烂到心肝便没的救了。” 项家人听得是冷汗涔涔,可一想到开腑皮氏可能立刻就死,还是不敢信那冒险之举,只能千恩万谢一番,将早已经失去耐心的老郎中送出门去。项龙和项虎再度跟着一同去济世堂抓药,长乐在郭神医刚才写方时便貌似无心地看了几眼,见那方上不乏洋金花、丽春花、大麻之物,便知那果然只是一剂治标的方子, 麻醉镇痛类药物,而且日久还会成瘾,这皮氏不死也必死了。她才不会多言,反正这是项家自选的结果,也怨不得旁人,能延长那女人半年性命已是项家有项大郎这个儿子的幸运,否则别想她为那恶婆婆去求老神医出手!不识好歹 的一家人,开腑虽说冒险,可放着腐败的烂肉在身体里哪能痊愈?如此狭隘的思想,白白浪费了她神医爷爷的苦心!现下长乐终于明白了为何郭神医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救,时下这些古人的观念实在是保守得过份,倒叫个神医有心无力,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免得多担个神医出手都救不 来的差评!到了济世堂项家兄弟却又跪到了地上,这次不为旁的,却是为了银子,按神医的方子抓药极贵,想也知道洋金花、丽春花、大麻这些稀罕又不可乱用的药物哪可能便宜? 项家为了救皮氏的命这些时日几乎请便了郎中,花钱如流水,本就是一家子穷鬼,这会儿手里不过几十大子,又哪里抓得起这一剂药来?“大哥、大嫂,求求你们了,咱家的情况你们晓得,实在是山穷水尽,你们的日子宽裕,嫂嫂卖那香胰有大把的银钱可赚,就借与我们一些来吧?只当是你们对咱娘的一番 孝心!” 项龙的话真不中听,叫长乐很有大翻白眼的冲动,凭什么她日子宽裕就得孝顺那个泼皮妇人?她又不真是项郎的亲娘,而且还是自作自受! 可想归想,眼下也只能掏腰包一脸假笑地把银子递上。“二位小叔快起身,为咱娘治伤我和项郎自是有力施力不敢怠慢!你们又何必如此呢?这是五两银子,是我和项郎辛苦攒下的,你们不知,那香胰虽说好卖,可着实用料极 贵,也赚不多些钱来,但娘现下伤势如此严重,即便是没有,我们也会努力赚钱来给她抓药,咱们是一家人,你们不必如此客气。” 两兄弟虚情假意地谢过,马上便拿了银钱去抓药了,长乐和项大郎对视一眼,眼中全是一般无二的厌倦! 男人伸手握了握他家娘子小手,将人牵到济世堂门前才小声开口。“娘子辛苦了,全是为夫不好,有这样一家子累赘,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头,还要为他们操劳!” 长乐抬指在唇前嘘了一声,免得被项家那两兄弟听见。“项郎莫说那些,只需记得我的好便是。” 男人眸中柔光宠溺地瞧着眼前小姑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娘子胖了一些,更可爱了。” 长乐立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肉肉哒,小姑娘赶紧低头再看了看自己的胸。“可恶,这肉长的不是地方啊!” 身边人憨笑出声。“莫急,都会长的。” 某女立时反应过来她又遭了调戏,回手就是一胳膊肘朝大男人腰侧捣去,结果却被人家轻易挡住。 如此闹了两闹,心头烦闷感顿时消解不少。 那边项家两兄弟抓好了药,几人刚要离开,长乐猛地看到街角转过来一行人,当先一人白衣飘飘,竟然是被山匪劫走多日的蒲公子! 只是那人貌似清减了不少,穿着一身白衣更显形销骨立,偏手上还拿着把折扇摇啊摇的,像只纸鸢一样马上要乘风飞去的架势,让人不忍直视…… 某女还没及在心头吐槽完见到蒲解惑的不顺眼之情,眼上突然盖来一只大手,小身子被人一卷入怀,拖着她便走。 刚巧他们要去的方向和姓蒲的背道而驰,长乐不由在心底偷笑不止,她家男人这是在吃醋?有意思啊有意思! 不过倒是正合她不想见到某些贱人的心意,众人一路向停牛车的方向走去,项虎却突然一拍大腿。“糟糕,我忘了伙计找回的一贯铜钱。” 长乐无语地看一眼那两兄弟,她是真不想走回头路遇着蒲解惑,只好笑言。“那小叔快些去取来吧,我们先去牛车那里等你。” 项龙却摆手。“三弟快去,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一下。” “那你们稍等。”项虎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三人只得站下来等他,这倒是好了,正正好给了后边蒲公子走上来的机会! 白衣公子一路行来就感觉前方高人一头的项大郎眼熟得可以,不由多看了两眼,结果就瞧着了正让他大为挂念的某女…… 蒲公子当即止步,转身一拱手,脸上是一派的笑容可掬。“项兄!实在是巧得很,都说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项兄和赵姑娘可否给个面子一起喝上一杯?” 第一百五十三章 I LOVE YOU 他这招呼打得江湖味道十足,长乐不由自主又打量了眼前人一下,只见这位蒲公子确是清瘦了许多,脸色也变得不如从前白晳,还有些难掩的疲惫之色,看来没少受那个 黑风山大王的折磨。 一想这位骚包公子可能在某山大王身边受到的“礼遇”,小姑娘就感觉辣眼睛啊辣眼睛,好想笑有木有?哈哈哈~~ 项大郎却是直截了当得可以,目光颇为排斥地瞪了蒲公子一眼,粗鲁地哼了一嗓子。 “谁个是你项兄?少来套近乎,咱们不认识你!” 长乐索性也不开口,就看那姓蒲的如何是好?蒲解惑却是一怔,之后哈哈笑了起来。“项兄还真是个憨直之人,不过我们自是识得,你家娘子还是我从万花楼中救出来的呢,并非兄弟向你邀功,可有些事咱们不得不说 ,为着救赵姑娘,我可是挪用了我叔父一百两金子……” 某女闻言脸色立马变了,这贱人还真是恬不知耻,当面向她讨债来了? 当日若非他横插一手,没准她谁的情都不用欠,也早就和红梅跑掉了! 小姑娘干脆翻脸不认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蒲公子认借人了吧!” 蒲解惑无语地看着不肯认帐的某女。“翠花,这样可不好吧?虽说当日我没能认出你来,可这事我早和你妹子你娘确认过了。”长乐一脸怀疑加鄙夷地怼了回去。“我妹子和我娘?公子说笑呢吧,听闻你被山匪掳走多日,何时见过我娘和我妹子?这话可不能乱讲,你这是想冤枉我们掳了你吗?我们 可是赵家村本本分分的村民!” 蒲解惑。“……”这小姑娘一张嘴果然够利! 他一被姓尼的放回来便听说了许多关于她和赵家村的事,越想越是不对劲,过去那个赵翠花虽说他没亲眼见过,可他那个前身留下的记忆里这丫头绝对没这么出息! 这里边大大有鬼,尤其是她做的那个香胰,家中下人买回了两块,那分明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檀香皂嘛! “翠花,i love you!” 小姑娘满脸疑惑地望过去。“什么拉污油?蒲公子在讲什么?” 蒲解惑收起扇子拍了拍掌心。“姑娘何必装傻?我只想问你,你和项兄身上穿的长裤是怎么回事?” 长乐心思电转,眼前人已经看穿了她穿越的身份,她要不要装傻到底? “什么长裤?你说我们穿的儒裙吗?这个只是为了在山上行走方便,不被树枝和长草划到腿而已,公子身上的却是更加利落一些,受教了!” 蒲公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也不会逼你,总有一天我会抓到切实的证据,到时候可由不得你再装傻。” 长乐一脸懵懂地看着某公子志在必得的神情,心里有一万句mmp想喷到他脸上!各自穿各自的关他何事?贱男这是在向她下战书吗? “蒲公子说笑了,民妇听不懂你在讲些什么,若无旁的事,那我们便告辞了。” 项虎已经取了钱回来,正和项龙一起诧异地看着他们,项大郎则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摆明早就想走了。 蒲解惑不置可否地展开扇子摇了摇。“听闻赵家村村长一家人遭到了灭门,起因还是嫁了项兄的小寡妇赵春香,这事可真是蹊跷!” 长乐心头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蒲公子若是感觉蹊跷大可自己去衙门查问,恕不奉陪。” 她说不奉陪便不奉陪,转身扯了她家男人大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项家两兄弟听了蒲解惑的话之后神情各异,虽没多言,却是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望仍旧站在原地的蒲公子,几人目光相接,没言语,可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回到赵家村时间已经不早,长乐和项大郎没再去项家,由高蛮驾了牛车直接送到了石山脚下,说好了第二日继续去野猪沟干活,三人便分头而去。 见了蒲解惑长乐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某男似乎也心情不佳,一直回到泥巴屋子两人才一边做饭劈柴一边说起这事。 长乐担心的无疑是赵家灭门的事被翻起来没完,项大郎则不知道为何对蒲解惑有了些怀疑。 “娘子,你跟我说实话,蒲公子在镇上问你的两件事究竟是何用意?” 长乐皱眉,想到那人那句英文的我爱你和裤子的问题,心头大是厌烦。“项郎在怀疑什么?” 男人也不转弯抹角,将柴刀往木头上一砍,转身走到他家小娘子身边。“他是否同你一样,也来自你说的那个地方?” 长乐吃惊地看向某男,真的想不到他会敏锐到这种程度!“项郎如何看出来的?”这话摆明就是承认,某男摇头苦笑。“娘子虽没说过这裤子的事,可为夫也能猜到几分,除了和你同样的人,如何又会对这东西了如指掌?还拿来试探于你!还有他说的那 句爱拉污油,是何意?” 长乐。“……”这叫她如何实话实说?姓蒲的不过一句试探而已,她要是认真解释了岂不是叫她家男人平白无故生些嫌隙?“哦,这话是我们那里番帮的俚语,意思就是你好,兄弟!那个蒲公子人贱得很,他八成是想和我攀点交情,特意说出这里没有的方言,认个难兄难弟或者老乡什么的,我 可没这兴致!” 某男目光幽幽看着一脸不屑的小姑娘。“娘子当真并不珍惜这同乡之谊吗?或者这世上也只有他和你同来一处,更为懂得你那个世界。” 长乐莫名听出一股酸味来,好笑地挑了挑眉。“那项郎不介意我和他认个难兄难弟儿?” 大男人立时把脸一沉。“为夫万分介意!” 小姑娘嗔他一眼。“那不就得了!我不想搭理他,你只管放心好了。” 可某男还是酸溜溜盯着人家。“你那个地方不是以女为尊吗?可有三夫四郎之说?” 长乐噗地一下笑出声来,转头便哈哈大笑,真亏这人想得出来! “三夫四郎?想想也不错!一个打柴,一个种田,一个狞猎,一个还可以专门哄我玩儿……” 男人一把将得意的小姑娘扯进怀里。“为夫不许!你要是敢同旁的男人有逾规之举,为夫定然……定然将那人千刀万剐!” 某女眨了眨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剐就剐吧,反正不会伤到我。”这下可把某男气极了!“你敢!娘子若真敢叫旁的男子碰你,碰了哪处我便割了哪处,还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贱男本色 长乐故作大惊失色。“项郎,你说得我好怕怕!真的碰了哪里便割哪里吗?我这么瘦弱,割几刀就没人样了,你当真如此舍得?” 某男一脸严肃地将她抱在怀里。“为夫自是不舍,但如你所说,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旁人谁也别想碰你一下!否则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小姑娘抱住大吃干醋的人一顿狂笑,直笑得人家把她抱回泥巴屋子里狠狠亲了一顿才算完事。窝在那人怀里,某女很认真地安慰。“项郎,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们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三夫四郎,而是崇尚一夫一妻的制度,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个便不算是 真爱,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只要你不负我,我保证不会负你。” 大男人认真看着怀中小脸儿。“为夫不会负你,将来无论发生任何变化,娘子一定要相信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份情意。” 某女不干了。“什么叫不会辜负我的这份情意?难道你对我就没有情意吗!” 这话终于叫吃了半天干醋的人低笑出声。“为夫自是对娘子有情有意,天地为证,为夫心里要多稀罕就有多稀罕我家亲亲娘子,给我全天下都不换。” 又来了…… 长乐对亲亲娘子这种肉麻的话没半分抵抗力,嗔了那人一眼,突然闻到一股糊味,这才猛地想起她的锅里还做着晚饭,紧忙爬起来跳下炕去。 “我的锅!” 大男人跟在她身后冲出屋外,抢先一步将已经冒烟的锅自灶上提了下来,里边的一锅排骨炖豆角早已经糊得不能吃了…… 第二日长乐起了个大早,照例烙了一大盆子油饼,又佐以一竹筒的特色小拌菜,准备好了刚好高蛮上山,三人吃过早饭便分头忙了起来。 长乐先将猪油熬上,冷却时便将香料入锅熬煮起来,转身又去过滤头晚浸泡的草木灰水。 大约到了上午十点钟左右,大黄和大黑突然冲出院门,对着山路一顿狂吠! 长乐心知有异,立时戒备起来,将火塞入灶底,飞快地关了院门躲入屋中。果不其然,过了没有多久便见一队官差来到门前,由于两只狗拦路,人没敢靠得太近,可某女还是透过窗缝隐约见到了林间一片白色衣角,心头预感应验,来的正是蒲解 惑! 蒲公子手上拎了个铁筒子卷成的简易扩音器,对着小院大声喊道。 “赵翠花,把你的狗关好,官差例行问话,你家的狗若是伤了人那罪名可大了,我也没法替你说话!” 长乐心头暗骂这人阴险,明知他自己上门讨不到便宜,竟然又拉了官差一同前来,叫她无法不投鼠忌器! 小姑娘无可奈何地出了泥巴屋子,堆起一脸恭敬的假笑迎到门前。 “各位官爷真是对不住!民妇不知官爷前来造访,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大黑、大黄,快回来!” 两只狗子听到召唤乖乖回了院子,长乐赶紧把门拴上,老老实实地隔着篱笆望向那队官差。 “好了,诸位官爷有话便问吧,两只狗子出不去,不会伤到官爷们。” 蒲解惑瞧着她鼹鼠一样缩在院中,好气又好笑地走上前来。“赵翠花,你怕什么?出来说话。” 长乐赶紧摇头。“蒲公子说笑了,我一妇道人家怎可与诸位官爷对面相谈?如此避讳些才好说话,也免得失了礼数。” 某男呵呵笑出声来。“你这样就叫不失礼数?怎么,你家男人不在家吗?要么叫他出来说话吧。” 小姑娘恼火地搓了搓十指,很有种挠破那张贱人脸的冲动!这人分明就是在试探是否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不知诸位官爷来找我家项郎何事?” 听她如此问,终于有个官差上前一步,满脸严肃地开了口。“我们奉命暗查赵家村灭门案的隐情,据查那案子中的关键人物赵春香曾经嫁与你男人做妾,并且是在她嫁入朱家之前没两日才带了人前来逼迫你男人将她休弃,我们怀疑 你男人是因此对赵家心生嫉恨,恼羞成怒之下灭其满门,因此前来找他问话!”小姑娘大惊失色。“官爷,这可是诬陷呐!我家项郎素来不喜赵春香,这一点整个赵家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来自请休书是没错,可她最初嫁与我家项郎为妾也是对我婆 婆施了手段逼迫,我家项郎才不得不娶她。 当日她另攀高枝前来自请休书,我们夫妻高兴尚且不及,又怎么会心生嫉恨?更不要说做出灭其满门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官差尚未接话,蒲解惑突然点了点头拿扇子往长乐脸上一指。“如此说来便对了,你们巴不得赵春香另嫁他人!赵翠花,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最盼赵春香另嫁的人便是你和项大郎,那在镇上放谣言将赵春香说成天仙下凡,娶了她大 有好处的人,该不会正是你和你家男人吧?” 长乐张大双眼匪夷所思地看向一语便将她猜透的贱男,嘴里却是一派受惊的惶恐。 “蒲公子何出此言?我和项郎是盼赵春香另嫁,可把她那样一个不知羞耻的人说成是天仙?这种昧良心的话谁会相信?” 蒲解惑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长乐。“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别叫我抓到把柄,否则的话你讨不到半分便宜。” 长乐无辜地眨了眨眼。“蒲公子在说什么?民妇愚钝,实在是听不懂。”白衣公子呵呵干笑两声。“那这样吧,咱们说点好懂的,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便不叫官差大哥们再来纠缠此事,否则的话,咱们就好好将赵春香和 她那一大家子的死因再彻查一遍,项大郎可是案件嫌疑人,少不得要带回衙门问话,到时候谁会吃亏咱们走着瞧!” 他这话分明是在拿赵家灭门案来要挟长乐,可某女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受这份要挟呢? 除了在镇上放谣言以外她和项郎着实什么也没有干过,如果受这人威胁那才真成了心虚!“蒲公子越说民妇越不懂了,民妇除了会做个香胰之外,旁的生意也不懂,难不成公子是想向民妇买香胰吗?既然是如此,公子只管说吧,你想要多少块?只要民妇做得出 来,定然尽力叫公子满意,还请公子不要冤枉我家相公!”“装,继续给我装!你真当我蒲天庆好糊弄呢?不承认赵家的事和你们有关是吧?那好,那日我被黑风山大王所掳,如何你却安然无事?赵翠花,难不成你真与那伙山匪关 系匪浅?各位官差大哥,你们倒是和这女人说说,勾结山匪绑架我该是个什么罪名?” 长乐嘴角抽了抽,这该死的贱男!看来为了逼她承认自己同是穿越,这货是打算无所不用其极了…… “蒲公子稍等。”小姑娘说完话转身便回了泥巴屋子。一队官差全都莫名其妙地看向蒲解惑。“蒲少爷,那这项大郎和赵翠花到底和赵家一案有没有关系啊?真要拿人回去问话吗?可这案子已经结了,咱们要是再生出些事非来,蒲大人可能会怪罪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待你成了我的人 蒲解惑回手就将扇子拍到了问话的官差头上。“蠢!早说了你们只管听我吩咐行事,旁的别问,这都是我的权衡之计而已!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 那名官差被他拍得一手捂住官帽,赶紧点了点头,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笨,很聪明地扮了个谄媚的笑容。 “小弟明白了,公子想是对这小娘子有兴趣,故意吓她来的!放心,兄弟们定当好好配合您!” 蒲公子抬头望了望天,一派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本公子的用意又怎会是你等猜得透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长乐自是没能听见这些人低声叨咕些什么龌龊之事,回到泥巴屋子只是从柜底将那把没了弹药的火枪取了出来,转身又走出屋外,拎着那枪回到篱笆门旁,双手向外捧了 出去。“那日民妇能脱险多亏了蒲公子的这件火器!” 蒲解惑一见那枪便是面色一变,目光中隐隐透出股又恼火又蛋疼的恨意来。 天知道那群山匪掳了他有多坑爹!起初竟然把他当成个小白脸儿要他做什么压寨夫人?硬生生要将他掰弯的意图简直叫人抓狂! 还好他机智,及时用火枪的制造做为诱饵保全了自身,又凭三寸不烂之舌强行扭转了那山匪头子对他的错误印象! 并以真心诚意结交为名,说需要下山回家去取做火枪的材料,诱使那山匪头子送他下山。 本打算和那姓尼的变态好好周旋一番,找个机会叫叔父拿了他,自己也好雪耻。 谁成想人还没到家就在布庄看到了红梅的影子,他为了进去把人看个清楚,便扯了个谎说衣赏太脏怕家人起疑,还说要尽地主之谊,要给山匪兄弟做两身新衣。结果可好,姓尼的半路听到金山之事竟然又动了劫财之意,把他重新扛回山上关了足足半月有余,任他使出百般招术想叫那变态把他放了,那人都跟块滚刀肉似的无动于 衷。直到突然有一天,姓尼的竟又心血来潮主动跑来问他火枪之事,并且拿压寨夫人和实践教学二选一,逼着他教会了他们如何做枪,如何做弹药,又如何使用,见他没敢耍 半点花招,这才放了他回家……他本想带着官差立马去端了那家伙的老窝,以雪前耻旧恨,无奈他二叔蒲大人竟然胆小如鼠,听他讲了山匪制造出一大波火器来,竟是无论如何不敢前去围剿,还说他能 平安无事回来就好,不要激怒山匪,否则难保他们蒲家不会是林员外一家的下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干咽这口气! 某男回想着他的这番遭遇,磨着牙看向长乐,额角青筋直跳地开了口。“好啊!我这枪是你拿走的?那你为何只求自己脱险却不救我?”小姑娘慌忙摆手解释。“并非我不想救公子,只是那山大王瞧您长相俊俏,非要把您带走做压寨夫人,我能和我妹子护住小命已是吓得不轻,又哪敢和那等强人讨价还价? 于是也只能对不住公子了……” 蒲解惑此生最不想提的奇耻大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当众揭穿,叫他恼火至极地横了某女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你和你妹子比我长得好看多了,我一大男人,那山大王有病他会瞧上我!” 长乐小脑袋直点,一脸生怕旁人不信地诚恳。 “那大王可能真的有病,民妇想他大约是个断袖,那人当真说了,公子细皮白肉,要带你回山做他的压寨夫人,叫我和我妹子这等粗鄙肮脏的丫头赶紧滚!也正是因为如此,民妇才不敢去报官,试想一下,公子被人扛去做压寨夫人的事一旦传开该多么有损您的名声,民妇素来对公子仰慕有加,如何忍心毁了公子的名声?因 此只能装作不知此事,但求公子您好人会有好报,蒲大人能够快些找回您来……” 小姑娘双眼水汪汪地望出来,简直叫某男怄到内伤。 “胡说,全是胡说!哪有此事?我在那山匪窝中待了如此之久,我怎么不知道那人是个断袖?” 他身后一群官差也是头回听到这些隐情,再想蒲公子的确是细皮白肉生得俊俏,落入个断袖的山匪头子手中不知是何等光景? 一队衙差正个个憋得面红耳赤,突然见某男回过头去,赶紧肃容,却又忍俊不禁,当真是辛苦至极! “你们别听这丫头胡扯八道!我被掳走全是因为那群山匪想要勒索钱财,哪有什么压寨夫人之说?” 长乐见贱男吃瘪,心里暗爽到内伤,脸上却是一派诚挚之色。“公子如何不信民妇所言?当日那山匪就是如此说的呀!” 她那一脸生怕人不信的表情简直叫蒲解惑有种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当真叫官差捉了你男人你信不信?” 见到渣男恼得一脸杀气,小姑娘赶紧识相地把嘴捂上。“民妇不敢再说……” 她呜噜呜噜一通儿,蒲解惑竟然神奇地听懂了她的意思,郁闷地又瞪了某女一眼。 “赵翠花,不用你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就算你不承认,你的秘密我也一清二楚,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你乖乖和我说实话!” 某女捂着嘴呜呜地看着他,眼神中全是茫然之色。死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白衣公子难得失去他引以为傲的淡定,不甘心地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 想他穿越过来近三个月了,本以为自己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结果不仅受尽侮辱,最大的底牌竟然平白无故便宜了一群可恶的山匪?如何能叫他不来气? 好不容易确认了一个和他一样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死丫头却又偏偏和他作对似的不肯承认,还蓄意揭他的伤疤,简直气死个人! “对了,你终于承认是我救了你,呵呵!赵翠花,既是如此,那你可就欠了我一百两金子的人情,你打算如何来还?我之前好意要和你再续前缘,你居然骗我说你有孕,万花楼之事明明承了我的恩情,却还对我见死不救,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咱们这笔债可算是算不清了,不如我给你 个建议,乖乖以身相许吧,待你成了我的人,我便不再同你计较这些事。否则的话,咱们没完!” 某女额角瞬间挂下三道黑线,该死的扑街货简直坏透了!这是摆明豁出来和她撒破脸,又拿金子的事来威胁她,不要脸至极,可恶之极! “把手放下,赶紧说说,你是想和我建立新的友好关系呢,还是想乖乖还我这笔人情债?” 长乐终于松了捂在嘴巴上的手。“既然公子施恩图报,那民妇也只能努力还您的这笔钱了,只是一百两金子实在太多,还请公子容我慢慢还清。” 蒲解惑哈哈大笑。“那可是一百两金子,别以为你卖卖香皂就能还清? 我给你算算啊,你那香皂二百文钱一块,十块才是二两银子,一百两金子可是足足一千两白银,你得做五千块香皂才能还清,这还不算你的本钱。赵翠花啊赵翠花,你是不是傻啊?要不然这样,只要你和我乖乖说句实话,我保证不再和你提这笔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偿还巨债 长乐才不上当呢,看那人贼亮的眼神就知道,她要是承认了自己和他一样是个穿越货,贱男还指不定要怎么纠缠她没完! “公子说个期限吧,一千两银子虽多,可终归也是还得清得,总比欠你人情好。”蒲解惑一摔扇子,恼火地哼了一声。“既然你执意要和我如此生分,那就给你一个月期限,如若不能还清,那就一个月翻上一倍,等到你彻底还不清了,你还得由我发落, 赵翠花,你可是愿意如此?” 长乐很想放狗把和她玩高利贷的混蛋咬死!可惜贱男身边有一队她惹不起的官差,她也只能压下火气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成全,一个月便一个月,蒲公子的大恩民妇定然分文不差地全报还给您!” “你这笨蛋!那好,给我记住你的话,一个月要是还不清一千两银子,下个月你就要还我两千两,赵翠花,我看你要嘴硬到何时?” 白衣公子气得要命,狠狠一跺脚,转身便作势要走,本以为会听到某女示弱,结果却只听到一句温吞的客套话。 “公子慢走,民妇不便相送,有劳各位官爷了!” 蒲解惑回眸剜了某女一眼,真想把他手上的扇子朝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小脸上丢过去…… 不就是想和她强强联手一起在这古代社会走上人生巅峰路吗?臭丫头,当真不识好歹! 等着的,她越是要和他撇个一清二楚,他就越要和她没完! 直到一行人远去,长乐的眼神才冷了下来,恨恨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继续去弄她的香胰。 她自是不信那日蒲解惑真为她和红梅出了一百两黄金,可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这人蓄意用这一百两黄金来刁难她,又有官差给那贱男撑腰。 前有勾结山匪的诬陷,后有将她家项郎强拉入灭门案的威胁,不管这两样事哪一种,只要官府真的追究那便是个极大的麻烦。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是哪朝哪代都不变的硬道理。 如今她也只能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了,不求别的,只但愿那个扑街货不会如此缺德,真往冤死人不偿命的方向上动歪心思。 可一千两银子当真不是小数目,长乐算了一下,她这香胰生意的赚头大约不及三分之二,也就是说,她其实得做近八千块香胰出来,才能赚出这笔钱。 一个月的时间,单是做香胰的材料济世堂也不可能拿得出来,更不要说还需要大量的草木灰…… 正常来说,一次集的时间她最多可做出五百块香胰来,现在却要做出近三倍的数量,这猪板油都没处去买。 小姑娘再三考虑终于有了决定,她必须再去一次翼城。 在此之前,这五百块香胰得马上赶出来,一同带去翼城,一来拿去先行打通销路,二来也得靠这些香胰的钱来买接下来要用的香料。 至于猪板油的问题,还得和她家男人再商议一下。 晚上项大郎一回来便见长乐神情凝重,心知有异,马上打发了高蛮下山,扯了小姑娘的手问她出了何事? 长乐毫无隐瞒地将蒲解惑前来之事讲了一遍,听得某男是满面冷肃之色。 “娘子莫要担心,明日我便带高蛮去野猪沟挖陷阱,想来多捕些猎物并非难事,你需要的油脂尽可包在为夫身上。待你后日做好了香胰,我们便出发去翼城。” 长乐大是欣喜。“真的能捕到足够的猎物吗?”男人点头。“野猪沟内不止一个猪群,加之眼下正是野兽出没最频繁的季节,无论是熊还是其它动物都极容易遇见,为夫先前只是没想多打,否则娘子想要多少为夫便给你 打来多少。” 这话长乐倒是信的,多少回了,只要是她需要的时候,这人总能及时打回大量的猎物,足以说明他是真的有信心也有这个实力。 而且黑熊山是原始森林,只要敢冒险,永远不愁里边没有野兽可寻……“项郎一定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去招惹黑熊之类的猛兽,咱们也不用全指着山中的野物,我会再知会镇上的屠户一声,叫他们每日里把猪板油都送去我娘家,再叫红梅直 接帮我熬成油存在缸里,如此也可以解决至少一半的用量。”男人明白她是担心自己遇到危险,大手轻轻握着掌中小手,笑望着那张认真的小脸儿。“为夫知道,娘子放心好了,猎野物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娘子需要的草木灰,为夫 想了一下,这石山上树木稀少,不如我和高蛮直接在黑熊山多寻些柴来直接烧了,然后将那草木灰运回来供娘子使用。”这可真是个好主意!长乐最愁的也正是草木灰,甚至想了实在不行便发动整个赵家村的村民帮她去砍柴,事后再给他们结些柴钱。听了某男的话无疑是解决了她心中这个 最大的难题,也不用大张旗鼓地去求村人帮忙了。 “如此甚好!项郎,只是又要辛苦你了。”某男低笑出声。“无妨,为夫还有个主意,明日挖陷阱时我和高蛮再在野猪沟内多做个冰窖出来,待咱们从翼城回来便带你去把窖里放上冰,如此便可将兽肉冻在那里,只 将娘子需用的板油和胰腺及时带回,何时需要卖肉换钱再去将肉取来便是,可以省下好多力气。” 长乐一头扑到大男人怀里。“项郎,你真是太聪明了!”原本担心的重重难题,经这人一番安排竟然全都迎刃而解,实在是让某女不得不钦佩她家一直在装傻扮憨的男人,这等才智和慎密的心思,又有几人可以比肩?他却甘心 隐在这小山沟子里叫她遇见,实在是她的福分! 大男人搂住怀中细弱的小身子轻拍。“娘子受如此为难也是为了为夫,否则你大可直接跟着蒲公子前去享福,也不必忧心如何还他的人情了。” 长乐立即抬起头来。“项郎这话我不爱听,蒲解惑人品有问题,这样的渣男我才不会稀罕呢!所以,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某男默了片刻,目光深幽地望着那双清透的眼睛。“蒲公子或许为人品性不佳,可却有着和娘子一般无二的千年智慧,娘子当真不愿意与他为伍?哪怕他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为夫却只是山中一介草民,不能给你荣华富贵,还要让你整日受些小人刁难,连日子都过不安稳……”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长乐听得是大翻白眼,索性端端正正坐好了,双手捧住某男俊脸,对着仍旧心怀忌讳的人郑重声明。 “项郎你也说了,我是你一个人的,难道你不信我的为人? 或者赵翠花曾经喜欢过蒲公子,可我不是赵翠花,我是吴长乐,那人再好也不是我心仪的对象,我管他有什么智慧,又是否有什么前途? 倘若我真想与那人为伍,大可不必等到今日,早在他半死不活时受蒲家要挟给他冲喜,我就乐颠颠地去了。 我选择了你便不会后悔,就算天下还有无数好过你,强过你的男人,那又如何? 他们都不是我的夫君,不是我心仪之人,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也不会去考虑和他们在一起的利益,因为但凡涉及到利益便不再是纯粹的感情。 我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你,这一定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很开心,何其有幸,与君相识,相知,相爱! 而且我的心不大,只装得下一人便无空余之处,旁人再好又与我何干? 项郎,我只愿得一人心,从此白首不相离!你可同我一样?今生无悔,不离不弃!” 某男被这番直情所感,双手握住小姑娘一双柔夷。 “是为夫错了,总想着赵翠花曾经对蒲公子有意,你说得没错,她不是你!娘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正是为夫今生所愿。” 两人深情凝视了半晌,长乐噗地一下乐了。“唉哟!受不了了,好肉麻哦!” 大男人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搂着。“受不了也要受,为夫要宠你一辈子,将你麻翻在怀里,永远别想脱身。” 小姑娘咯咯笑得欢快,只觉心头好甜好甜。谁说只有荣华富贵才使人幸福?她不贪心,只要老公孩子热炕头,便甘之如饴…… 第二日长乐忙了一整天,终于将五百块香胰做了出来,第三日一早便由蛮子驾车将她们送到镇上去,三人租了马车直奔翼城。 这回轻车熟路,一路上大是顺利,到了翼城长乐索性直接去了那间金铺,找还欠着她人情的金老板。俗话说有熟人好办事,长乐自是不会放着现成人情不用,何况金铺子正是有钱人最喜出入的地方,她想要在翼城打开香胰的市场,利用一下金老板这份关系绝对事半功倍 !小伙计早就忘了长乐和项大郎曾经来过,何况上次他们前来时也没有眼下衣着光鲜,某男更是蓬头垢面一派憨傻之态,如今大变了模样,自是眼熟都不敢相认,何况连眼 熟都不曾熟得,见两人进了铺子赶紧迎上去招呼。 “二位贵人来了,快请里边看,不知需要点什么?小的好为您们介绍一番。” 长乐直言不讳。“金老板可在?我们是故人,此来有要事相商。” 小伙计怔了一怔,不敢怠慢,赶紧回头看向柜台里边,帐房已经听到长乐的话,抬头瞅了瞅并不识得,只好起身拱手。 “二位贵人请稍后,我家老板在后边休息,还请告之尊姓大名,容我通报一声。” 长乐点头。“就说是万户镇金山上故人来访,有生意要谈,金老板自会明白。” 帐房恍了下神,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又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后堂。 小伙计甚会察颜观色,不用分咐便请了长乐和项大郎落座,很快奉上茶来。 长乐也不客气,一边打量着店中情形,一边慢条斯理地品着碗中普普通通的茉莉花茶。 项大郎也是不动声色,静坐椅上,锐利的眼却早把铺中一切细微之处看了个清楚。这金铺很大,卖的不仅金银头面,更有许多大件器物,还有玉石珊瑚等稀有物件,先前来那次他们只在这里晃了一眼便去了后院,倒是不知道这间铺子如此有规模,想来 金老板绝对是个有实力的人物,也难怪敢单枪匹马地跑去赵家村那种偏僻的地方收金矿石。 长乐偶然闭眼间突然发现一件大事! 这满铺子金光闪耀之余竟然还有一团一团柔和的绿光、白光,她好奇张眼再闭眼,几度来回,终于确认无误,心头不觉大是惊喜! 她竟然可以感应到那些玉器翡翠上发出的灵气,而且玉石越大越好,那灵气也愈加精纯浓郁…… 某男发现他家小娘子对着玉石柜台那边突然一脸的兴奋,还以为她是看上了什么物件,于是开口相询。 “娘子可是看到了喜欢的物事?” 长乐转头笑望她家男人。“项郎可知咱这南岚国境内哪里有玉石产处?” 项大郎被问得一愣,未及回答,后堂便率先传来一阵朗笑。“哈哈哈!小娘子当真涉猎甚广,怎么除了懂炼金之术,对玉石也有研究吗?只是可惜了,咱们南岚物产也算丰富,却独独这玉石稀有至极!我这铺中一应玉石物件可都是 远从大宣国辛苦运过来的。” 主人到了,长乐起身施了一礼,项大郎也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和金老板见了礼,双方这才再度分主次坐下。 长乐接上先前话题。“金老板的意思,南岚境内竟是没有玉石产出?那可当真可惜!”金老板一边敬茶一边点头。“正是如此,当真可惜啊!毕竟咱们南岚国的国土面积尚不及大宣十之一二,少了许多物产也是正常,只是这玉石在哪里都属稀罕玩艺,遇到无 暇美玉,价值更是不可估量!南岚却无此殊荣产出此等宝物,可惜可叹!” 长乐更是大失所望,本来以为她能借这项超能力发笔横财呢,哪知一个国家居然无处产出玉石,那她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真是的,既然给了她这种能力,为什么当初没让她直接穿到那个大宣国去?转头触上某男唯独对她温柔的目光,却又瞬间释然,上天不让她穿去大宣自是为了项郎,“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况她占的优势已经足够自己衣食无忧,既得到了 世间最好,又何必遗憾不能轻易富可敌国? 那边金老板见她和项大郎都没再接玉石的话题,索性马上把话头转到了正事上。 “不知小娘子和项兄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项大郎自是不会接口,毕竟他给人家的第一印象是个憨货,不具备谈生意的天份,长乐却是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讨起人情来。 “金老板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份人情?小女子今天便是来向你讨债的!”这话让那金老板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好说、好说,小娘子的人情在下自是牢记在心,上次去赵家村为免官府关注没敢多作停留,也没能及时遇上小娘子,本来早该答谢 二位来着,只是不知小娘子这回需要的是什么?”长乐伸手便将袖中一块包在帕子里的香胰取了出来,双手送到金老板手边桌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互惠互利 “是为这个,小女子有幸得一神医的秘方,做出此物,名作香胰,在万户镇上卖得极好,我正是想趁采买这香胰的一些制作原料之机,顺便来翼城推广一下它的用途。” “哦?香胰?那不知此物又是作何用途?” 金老板拿起手边的帕子,一股清雅的檀香随之而来,倒是让他大感兴趣地将那帕子打开,仔细地端详着那块茶色香皂。“此物是用来净手净面或者沐浴之用,有杀除病菌和清洁双重功效,又因用了许多珍贵药材,长久使用还可美肤养颜,预防一些传染类的疾病,可以说是相当好的生活必需 品。” 金老板听到长乐如此介绍,不由将那香胰送到鼻前仔细闻了闻。“这味道果然透着药香,不知小娘子这么好的物事如何卖的?”长乐轻笑。“这香胰用的材料大都珍贵,像是蜂蜜,檀香片,茉莉花等等,都还算是寻常之物,这里边还有神医秘制的一种叫作火碱的东西,相当珍贵难得,所以这香胰的 价钱也相应高一点点,不过也不算是奢侈之物,这么一块略微省些大约够一家四口人用上两个月,只需要二百文钱。 我应了神医爷爷的条件不求暴利,只想薄利多销,也算给咱们寻常百姓的生活添一些好处,权当讨个生活之余再积些功德。” 时下根本就没有提炼火碱的方法,因此也没人知道什么是火碱,说它是珍贵难得的材料一点都不为过。 金老板放下香胰恭敬地朝着长乐拱了拱手。“想不到小娘子如此宅心仁厚,这么好的东西只要二百文钱,的确不算贵。”长乐起身还了一礼。“金老板莫要夸我,小女子也只是应了神医爷爷赠我秘方时的条件而已,说话便要算数,不求因此发多大的财,只想造福四方。咱们也别只说,金老板 还请亲自试试这香胰的好处。” 金铺老板也不客套,立即便叫伙计打来了一盆清水,长乐见他手上干净,索性又叫他有意抹得脏些再洗。香胰的效用自是毫不夸张,不仅泡沫细柔又丰富,轻易便将金老板手上刻意抹的脏污洗了个干净,并且皮肤饱受滋润,指间余香经久不消,叫金老板又不由自主好一顿赞 叹。“这东西果然好!小娘子先莫要说旁的,若是现在有货,先给我来上二十块。” 长乐马上示意某男去把她那五百块香胰担进了金铺。“金老板放心,你想要多少都好说,不过还请先帮我一个忙,设法将我这香胰广而告之,我不会叫你白忙,这香胰二百文一块,今后咱们合作,我来供货,你帮我销售,每 块给你提成十文,咱们互惠互利,也好给翼城更多的百姓造福,金老板意下如何?” 小姑娘一口气把她的打算说了出来,不想金老板却是连连摆手。 “不好不好,小娘子说笑了,金矿石之事我还欠了你的人情,此刻怎好再去分小娘子的那点利益?我看不如这样,这香胰的价值远远不仅于此,小娘子既是要信守对神医的承诺,那咱们便不多加,只将这香胰一块卖上二百一十文便是,十文作为我们铺子代售的辛苦钱 ,也不叫小娘子因此失了利益。” 长乐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大好吧?”金老板哈哈大笑。“如何不好?小娘子实在是多虑了,咱这翼城的人可比万户镇上的百姓们有钱,何况小娘子将这香胰远路运来也还要消耗上一笔车马费用,你已经是少赚 了许多,我怎么好意思再分你的那点蝇头小利?多加十文对于想买这香胰之人来说不算什么,却是我们生意人必算的一点点小利。” 长乐点了点头。“小女子还是头一次学做生意,既然金老板全是为着我的利益考虑,那便多谢金老板的良苦用心了!就按你的意思安排吧。”金老板何许人也,对这赚钱的生意那是超级的敏感!何况长乐的香胰他是用着真的不错,一想这东西今后的销路便错不了,轻轻松松便可一块获十文钱的利,又怎么会不 马上表示出些合作的诚意来? 如此让长乐一点亏都没吃,那才能叫她高高兴兴和自己一直合作下去,免得有人日后前来撬这墙角! 要知道赚钱的生意是多,可这等稀罕的东西却是百年难遇,金老板又怎么可能叫这主动送上门的好买卖再便宜了旁人? 事实也证明了长乐的选择极为明智!金老板只是叫小伙计们在门外敲锣打鼓一番,马上便招引来一大群人。金老板亲自出面讲了香胰的好处和珍贵,又当众演示了一下香胰的用途,还拉了个脏得不成样子的小乞丐来,当场抬了木桶给小乞丐洗了个澡,洗得干干净净香香喷喷, 马上便引爆了围观群众的热情。路人纷纷上前来试用香胰的效果,用过之后无一不是大为心仪,不消半个时辰,长乐带来的五百块香胰便见了底,没等卖完金老板赶紧抢上来把剩下的几十块给收了起来 ,挥退热情的人潮,叫没买到的人下次请早。回了金铺,金老板才说明原因。“这些不能再卖了,我还有好些老主顾,这些香胰得留给他们见识见识,只要那些人瞧中了,一家怕是就要买上个三五十块,项兄弟,赵姑 娘,你们二位可做好准备,看今天一会儿功夫的效果,下次要是没个三五千块怕是都不够卖的。”长乐点头。“那就有劳金老板将余下的这些送给你的那些老主顾吧,下次我会带上五千块香胰过来,只不过我的手头太紧,采买材料急需卖出现钱来周转,所以还望金老板 提前做好广告,以便客人及时前来购买。” 金老板表示大为理解。“这个好说,赵姑娘只需告诉我你们下次什么时间来,我保证提前安排好卖香胰的事。”其实这个一点都不难,这香胰的出现可以说极为新鲜,刚才已经有那么多人买了,用不多时便会自发宣传开来,想买的人自己就会上门来问,只要金老板将下次卖香胰的 时间告之便可,或者更直接一些,先收了订钱,到时再叫人来拿货。 长乐早在万户镇便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一想便知金老板的用意,算了算时间,只要材料充足,半月时间当是够了,于是便和金老板订下了半个月之后再来。只盼一切顺利,她手上就这么点本钱周转,如今四处山匪横行,一步出错都可能害她倾家荡产……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要怎么解释? 可她不来翼城也不行,济世堂某老爷子给她时常备的香料顶多够做一千块香胰,更不要说蜂蜜,那东西稀缺得根本不够药用,每次她都得死求活求才能从老爷子手指缝里 扣出那么一点儿…… 和金老板订好了时间,又打听了一下翼城最大最实惠的药铺和卖山珍的铺子在哪里,问清楚之后长乐马上便和项大郎离开金铺去了药铺。 五百块香胰金老板很仗义地把钱全给补齐了,总计一百两,长乐花了五十两来买香辛料,又跑了两家山珍铺子去买了二十斤的蜂蜜。 回程时马车上装了好几袋子的香料,还有足足五十两银子两小木桶的蜂蜜。马车一路跑回万户镇总算是没出什么状况,长乐就怕再半途再遇支打劫,还特意带了高蛮一起护航,回到租马车的客栈才大大松了口气,三人将一马车的东西全都搬上牛 车,又匆匆去了趟长乐的娘家。 某女将手中最后十两银子全部留给了她娘,交待她这些钱都用来买猪板油,还要请红梅帮忙把油及时熬出来。 红梅听说需要她帮忙熬猪油,小姑娘二话没说便干脆地答应下来。“大姐尽管放心,我会叫娘教我怎么熬,一定不会耽搁大姐你用。” 长乐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红梅,你可知道大姐为何这么着急要多做些香胰?” 就着这个当口,索性将蒲解惑逼债叫她一个月内还清一百两金子的事说了出来,也好叫她这个单纯的妹子认清那个渣男的本色!“蒲解惑被山匪放了回来,得知我卖香胰赚了些钱,那日便带了一队官差上石山向我逼债,要叫我还他一百两金子,否则便要告我勾结山匪劫持了他,还要冤枉项郎和赵家 被灭门的案子有关。” 赵四婶听到这里大是气愤地啐了一口。“真想不到这个蒲公子竟然如此蛮不讲理!还好娘没能和他订下红梅的婚事,否则险些铸成大错!” 红梅果然大受打击,十指绞在一起,咬住下唇,半晌才抬起头来。 “大姐,娘,你们放心,红梅不会再傻了,今后定然好好帮大姐做事,尽早还了那人的人情,不叫他再来难为大姐。” 长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姑娘的失望和伤心,伸手拉了她的小手轻拍两下。 “需知那人当日买下咱们的本意就不是相救,只是为着装好人,叫你主动买他好才这么一说,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狗急跳墙了难免暴露他的本性!红梅,你还小呢,不识人心险恶,错把歹人当恩人,这事就当买个教训吧,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今后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莫要再平白错付感情叫 自己伤心!” 红梅垂着头乖乖点了点。“大姐,红梅记住了。” 某女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开。叫那蒲大贱人使坏,刚好让她可以给她那傻妹子好好上上一课!看他今后还如何去勾引人家品性纯良的小姑娘? 如今有了足够的蜂蜜和香料,就只差草木灰和油脂了,长乐回到石山上早早休息,第二日一早便备足了干粮,和她家男人以及高蛮三人一道出发去了野猪沟。 路上怕耽搁时间,项大郎索性一路背着长乐飞掠过山林,反正某女已经知道了他会功夫。 小姑娘乖乖趴在人家背上,一路上新奇地看着身边快速闪退的风景,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扒着人家耳朵问了一堆问题。 “项郎,你跑得这样快是不是用了轻功?那你能不能在树梢上飞来飞去?能不能只用足尖点水便从一大片水面上跑去过,而不是掉进水里?”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某男无语至极。“娘子,你见过人在树梢上飞来飞去?还是说见过哪位高人可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为夫的功力尚浅,也不会御水御风,要想跃上树梢还 算可以,可要飞起来却是不能的,更不要说在水上跑……” 长乐略有失望地“哦。”了一声,回眸却惊讶地瞧见高蛮就在身后不远,竟然没被落下…… “项郎,蛮子哥怎么也跑得这样快?” 某男额角瞬时落下三缕黑线,他倒是忘了他家小娘子不知那货也会功夫,这要怎么解释? 不好解释干脆不解释!“娘子不知道这憨货本来就跑得快吗?他一直都是跑得比大黑还要快的,大约是傻得狠了,因此老天开眼叫他腿脚比旁人利落三分。”长乐搔搔头皮,果然想起了高蛮每次帮他们往山上扛东西都跑得特别快,想来这人真是天赋异禀,就像瞎子耳朵往往都比常人好使,高蛮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种,天 生运动能力强,腿脚给力,所以跑得快。 “原来是这样,那项郎别跑得太快了,当心把蛮子哥一个人落下找不到咱们。” 她倒是接受能力超强,难为她家男人白出一脑门汗,更是可怜了后边一无所知的高蛮,生生被他家主子拿来和某狗子比了一回…… 一路跑到野猪沟居然只用了小半个时辰,高蛮一到地方就拎了根削尖的树棍子去挨个查看陷阱了,长乐则和她家男人去只差冰的地窖里干起活儿来。 这个冰窖比他们家小院里的还要大些,长乐一排排往里边摆满了冰,又用冰摆了个台阶出来,刚爬出去准备打些草帘子铺着防滑保温,就听到那边高蛮大呼小叫。 项大郎一把抱起某女,几个起落便跑到了那个陷阱附近,两人远远便看见蛮子正在挥着大木棍子用力往陷阱里戳! “快,项郎,赶紧去帮蛮子哥!”长乐生怕有失,要是让高蛮受了伤,他们怎么向高老爹交待呀? 某男却是大喝一声。“呆子,退开!” 高蛮被吼得一怔,赶紧拎着他的棍子向后退去,陷阱里也不知是什么野兽,发出一声瘆人的大吼,吓得长乐生生出了一头冷汗! 项大郎闻声也是面色丕变,加快脚步奔到近前,把长乐放在高蛮身边示意他保护,自己则动作飞快地搭弓引箭。陷阱中一道黑黄相间的身影暴怒跃起,血盘大口张开,对着三人的方向便是一声震人肺腑的咆哮…… 第一百六十章 大干一场 长乐看清那只巨大无比的老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炸起了全身的寒毛。 这老虎头尾算上足有三米多长,全身布满黑黄色的斑纹,一颗脑袋硕大无比,怒吼时嘴巴张得比她的脸盆还大,简直吓死个人! 项大郎将弓拉满,劲道十足的一箭“嗖!”地一声挟风而去,正中那老虎右眼。这一下剧痛无比,山中之王刹时被激怒,惨哮的同时后足一蹬便跃了起来,动作迅猛彪悍,庞大身躯直扑某男,血盆大口同时张开,森白的獠牙闪着尖锐的寒光,眼瞅便 要一口将某男脑袋咬下。 “项郎……”长乐几乎吓死,反射地惊呼一声。却见她家男人镇定十足地一个错身,右手动作飞快地挥起,手起刀落,一颗大好虎头竟然生生被他那把大柴刀齐颈砍断,巨虎的咆哮戛然而止,健壮身躯轰然倒地,抽了 几抽,便再没动静了…… 一切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全程甚至没有溅到某男身上一滴血,那人便收了柴刀,将左手中的弓往肩膀上一背,转身走回还未自惊吓中缓回神的小姑娘身边。 “娘子莫怕,为夫不会叫这畜生伤着你的。” 长乐看看地上几乎身首异处的大老虎,再转头瞧瞧她家男人温柔的眼睛,小手一张,一把抱住那人腰身。 “项郎,你跟我说实话,这山里有你怕的东西吗?” 某男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有,为夫只怕娘子不喜欢,旁的什么也不怕。” 长乐被逗笑,抬手抹了把眼中吓出的泪水,强忍住全身颤抖抬起头来。 “那这山里除了熊和老虎,还有什么猛兽?有没有豹子,蟒蛇,狮子什么的?” 男人如实回她。“豹子有,各种小蛇不少,蟒蛇为夫却还不曾见过,狮子却是没有的。” 小姑娘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大哭一场,大老虎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还记得在二十一世纪时曾经看过一则新闻,有一家子去虎园游玩,中途女主人因为晕车要和丈夫换下驾驭位,莽撞之下下了车,结果还没来及换座位就被一只老虎拖走 了,工作人员根本来不及救援,那女的就被老虎给咬断了脖子…… 而且她刚才是亲眼看到那头老虎从陷阱中跳了出来,连陷阱都挡不住,这叫她以后怎么在这里安心种田啊? 某男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伸手牵了她小手安慰地握了握。 “娘子不用过于害怕,这老虎定然是被陷阱中的猎物招来的,加之时间过紧,我们这陷阱挖得浅了,否则任它如何厉害也跳不上来。” 一旁的高蛮可算是反应过来他家主子的小夫人是被老虎给吓坏了。 “哦!这大虫它哪有那么本事?不是它自己跳上来的,是里边的猪太多了,它没掉下去!” 长乐听得是一愣一愣,这到底是陷阱太浅还是野猪太多啊? 蛮子说完话已经不管不顾地往陷阱跑了过去,某男知道那边没危险了,也牵着他家小娘子的手随后走了过去。当某女瞧见陷阱中的情形时真真感觉不可思议!高蛮一点都没说错,那四四方方的陷阱当中竟然落了好几头野猪,上面的已经被刚才那只老虎给掏得肠穿肚烂,可下面不 知道还有几只垫着底儿,竟然只差着一米半的距离便到陷阱口了,难怪那只老虎轻易便蹦了出来!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猪掉进去?” 蛮子先接了口。“旁的都没有,只这一处陷阱里才有!” 项大郎呵呵笑了两声,一边示意高蛮下去将野猪弄上来,一边给他家小娘子解释原因。 “野猪是群居动物,有时候一大群出来足有好几十头,为夫只是在这个陷阱上方搁了几穗你的玉米,还把它们烤得香气四溢,轻易便把猪群招了过来! 想是因为猪群闹得动静过大,加之下面尖竹刺穿了野猪的身体透出了血腥气,所以才招来了那只虎。”说话间高蛮已经将两头小野猪扔出了陷阱,项大郎没下去,陷阱内的血腥味的确是重了些,这样一动更会促使血腥气外溢,之前大约是因为有那只山中霸王先来,所以旁 的野兽才没敢上前,这会儿那只虎死了,难保不会再招来些猛兽掠食! “娘子当心着点四周,那虎死了,没了威慑血腥气恐会再招来些什么。” 长乐闻言又被吓出一身汗来,赶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戒备起来,生怕从哪里再蹦出只熊啊虎的! 看着看着突然望见她家男人这些日子带着高蛮辛辛苦苦筑的长篱笆,做篱笆时的树棵去了枝条,那些枝条沿着篱笆附近整整齐齐地堆了几垛,叫她脑中灵光一闪。 “项郎,我看那边有你们砍下的枯枝,不如我们就在这陷阱四周先点上几个火堆,野兽怕火,当能吓阻它们不敢靠近。” 某男闻言大加赞同。“还是娘子想得周到!蛮子,先上来,清几块地方出来点火。” 高蛮二话没说就又从陷阱里跃了出来,抽出腰后柴刀,三下五除二就在那陷阱的四个方向分别清出一块十来米见方的空地,转身又跑去抱那些枯枝。 某男直等到他家下属抱了两大抱的树枝过来,这才亲手点上了火,叫长乐在火堆前拎着把柴刀站好,他才去帮忙又点上了另外三堆火。 几个火堆渐渐烧旺,烟气四散,对于野兽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威慑,至少这么半天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危险。 这回项大郎下了陷阱,叫长乐就在上面他的视线之内,高蛮则继续去搬树枝来添火。 长乐眼看着一头头野猪被扔上陷阱,直到三米多深的陷阱见底,足足扔上来七头野猪,下面四头全是被尖竹子穿死的,上面三头则是被那头老虎给咬死的! 一下子便有如此大的收获简直叫人喜出望外!即便是被四个大火堆烤着,某女还是乐得见牙不见眼。 “项郎,这可真是太好了!这么些野猪,要是连肥膘都熬成油,足够做上一千五百块香胰了!再有上这么两次,咱这五千块香胰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 大男人见她开心,也跟着笑出一口白牙。“娘子只管放心,为夫定然叫你轻轻松松把那五千块香胰做出来。”长乐点头。“嗯,原本我是想细水长流来着,可是现在想想,钱还是赚到手了才把握,那咱们这回就大干一场,只要不把这野猪沟的野猪给猎绝了,不把这森林砍成秃山,咱们能做多少便做上多少!”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那可不得了 某男一边重新在陷阱中埋尖竹子,一边宠溺地回应他家小娘子。 “娘子想如何都好,为夫一定支持到底,只是娘子千万莫要累着自己,否则为夫心疼!” 长乐心头甜蜜地看着在陷阱中忙得一头汗的男人。“项郎,等咱们的日子安稳了,我再也不叫你受这样的累。” 大男人抬头睨了小姑娘一眼。“娘子这话说的,倒好像为夫多么娇贵一样!为夫苦些累些都不怕,只要娘子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再者说了,叫娘子赚钱养家已是为夫无能,难不成娘子真要让为夫做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叫你养着?” 小姑娘淘气地吐了吐舌头。“谁说项郎一无是处了?就算什么也不干叫我养着,你也不会是小白脸,怎么着也是个最帅最酷的大男人!” 陷阱中某男眼神突然一变,暧昧地瞧了瞧他家小娘子。“娘子终于承认为夫是个大、男人了?嘿嘿!那叫娘子可还满意?” 长乐。“……”什么鬼?“少啰嗦,弄完了你赶紧上来!” 一旁早抱够了树枝走回来的某下属更是被他家主子的无耻狠狠呛了一记!这人自打娶了妻之后真是愈发的不要脸了,从前的沉稳和睿智荡然无存,过往和他说句话都冷冷淡淡,面对小姑娘竟然完全变成了死乞白赖恬不知耻,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 最最可恨还属这人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倒是有个小妻撩骚得热乎,可怜他这个下属只能眼巴巴吃狗粮啊吃狗粮…… 某二货正在默默翻着白眼儿吐槽他家主子的各种不是,陷阱中人突然朝他冷喝一声。 “呆子!愣着干什么?还不拉我上去!” 蛮子赶紧狗腿子一样奔了过去,然而还未及伸手,他家那坏心主子便一跃出了陷阱,照他头顶就是一个重重的脑瓜崩! “叫你来看热闹呢?赶紧把猪收拾了,扛到那边地窖里去!” 憨货委屈地抬手揉了揉险些弹出只犄角来的脑壳,嘟着嘴乖乖去收拾那些个野猪了。 长乐哭笑不得地嗔了她家男人一眼,叫他不要总是欺负人家高蛮,这货永远也不长记性! “娘子热坏了吧,先坐树下休息休息,为夫把那虎皮给你剥来,回家做条褥子。” 小姑娘反射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头早已经死透了的老虎,用虎皮做褥子想想都奢侈! 试想一下她今后盘腿坐在一张硕大的虎皮之下,那是何等的匪气?山大王也不过如此!“项郎,老虎身上可全是宝!虎骨泡酒能强筋健骨益寿延年,还有虎鞭,那是暖肾壮阳益精补髓极好的药材,连虎肉都是益气健脾的好东西!这只老虎得全都拿回去给我家 神医爷爷入药,千万不要浪费了!” 二十一世纪想要打只老虎那简直是作梦!长乐一想到老虎全身是宝顿时忘了它活着时候的威风八面,还差眯点下得她尿了裤子! 小姑娘双眼发亮地说着虎骨虎鞭的作用,听得某男是满眼幽光。“娘子竟还懂这虎鞭的作用?” 长乐被这么掐头去尾地反问一句,顿时一囧,小脸儿红热起来。“这有什么稀奇,我们那的人都知道!” 男人哈哈笑了起来。“如此说来真是为夫孤陋寡闻了,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是得全都拿回去,改日有机会了,咱们也好好补上一补。” 长乐。“……”你不补都逆天了好吗?再补一补还叫不叫人活! 某男直接无视了小姑娘惊悚又怨念的眼神,转身就喊高蛮。 “呆子,先把这老虎送去地窖,今晚便扛回去。” 等高蛮溜溜地扛着虎肉走远了,长乐捶了她家男人一记。“项郎,你这欺负人的习惯还能不能改了?” 大男人直接把那小手一拉。“娘子,为夫有些饿了。” 长乐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早便饿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了饼来。” 某男成功将他家小娘子的话题岔开,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为夫想吃烤肉。” 小姑娘没作多想,马上点了头。“那好,项郎先割些好肉给我,我这就烤来给你们吃。” 长乐是想着她家男人背着她跑了一路,又打老虎又是收拾陷阱,虽说才吃过早饭两个时辰,可出了这么多的力也是该饿了,哪有不马上给人家添饱肚子的道理? 就这样,某憨巴货受欺负的事华丽丽被人又忘到了脑后,小两口割肉的割肉,削木签的削木签,转瞬间又是一团亲亲热热! 长乐烤好了几串猪肉已经过去好久,俩大男人将七头野猪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割下的肥肉装满了蛮子背来的大筐之后还剩下大半,全都先行放入了冰窖。 吃过饭之后俩大男人先割了一大堆的长草给某女用来编草帘子,之后便又开始砍树棵子做篱笆。三人直忙到日影西斜,看看时间不早,这才把某女加紧编出来的草帘子全都铺到冰窖内外加强保温功能,之后又将已经彻底熄灭的草木灰全都收入麻袋里装满了一大麻袋 ,连同那筐猪板油和肥肉一起,全由高蛮背着。 项大郎则扛了那头老虎,一手牵了他家小娘子踏上归途。 回家的路走得时间比来时长了许多,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长乐的脚程太慢,回到石山时天都快黑透了。 高蛮全程没问过冰窖的事,长乐也一直等到吃完了晚饭憨子下山了才问某男。 “项郎,怎么蛮子哥对我的冰窖一点都不好奇啊?” 某男低笑出声。“他是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知道冰窖有什么稀奇?顶多是感觉里边凉快又好玩而已!” 好吧,这话听着完全没毛病! 可长乐还是隐隐感觉某个憨巴货也有些古怪,他该傻的时候特傻,可不该好奇时又从不好奇,还毫无道理地事事都听他家男人的,如此神奇,难不成也是个装傻的家伙? 那可不得了,到底是为什么两个好好的大男人非得装傻呢?看来她们家男人的故事当真复杂得可以呀!小姑娘索性笑眯眯地扳过某男俊脸。“项郎,咱们夫妻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 第一百六十二章 等娘子亲自指教 某男双眼一亮,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家亲亲宝贝小娘子。 “娘子,为夫十分愿意同你坦诚相待!不如今日一同沐浴吧?” 长乐。“……”这都哪跟哪儿啊?“我不是说那个坦诚相待,你懂的!” 大男人认真点头。“为夫懂得,娘子是想问高蛮是否装傻?他都傻成那样了,哪里还用得上装!” 小姑娘想不到这人如此机智,却没点头。“也不是那个,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读过书?你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来特别有学问!” 某男却不答反问。“倘若为夫没读过书,娘子是否愿意教我识字?” 长乐自是没有意见。“那当然可以,只要项郎想学,我必然倾囊相授!” “那娘子不如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某女想了想,这可不好说了,天文地理,物理化学,这些东西讲了也没什么用吧? 而且时下女子擅长的东西,仿佛也不是宫廷剧中常提的琴棋书画,在这穷乡僻壤,更实际的反而是吃苦耐劳。 何况她本来也不会弹琴,下棋倒是会点,可也不精,书法和绘画还算可以。 “我呢,会的其实也不多,不过日常写个书信或者休书什么的当是不在话下,还有最基本的帐目整理啊,做生意计算下钱数啊,这些都难不住我就是了。” 大男人认真看着他家满面谦虚之色的小娘子,内心还是比较希望她不会写休书的好…… “这些为夫差不多也会,来赵家村之前我也曾被送过私塾,开蒙三年,后因家中出了意外,便没再入过学堂。”不入学堂归不入学堂,可他天赋非常,自小过目不忘,仗着三年开蒙的基础,早已经熟读诸多当世佳作,连各部兵法都参研得烂熟于心,也正是因此,他那位大哥才不肯 放他清静,非要叫他助力不可…… 长乐一想便知某男说的意外定然和他的亲娘有关,没忍心再多问,只是心疼地握住人家大手。“项郎,真是苦了你了,以你的才智,如果多读些书,定然受益匪浅!不过常言到活到老学到老,你才二十二岁,只要你想,现在学也不晚。等往后咱们闲下来了,便去买 上一些名家所著的典籍来一起学习。” 小姑娘说得极为认真,大男人又怎么舍得扫她的兴?“娘子说得极是,那为夫便等着娘子亲自指教了。” 长乐笑睨那人一眼。“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把发家致富的头等大事做好!” 两人相谈甚欢,想到第二天还有好些事要做,为了不耽搁休息,某女马上烧了热水,叫她家男人剥完了虎皮赶紧洗澡睡觉,自己则连夜将那一大筐的板油熬了出来。 次日一早高蛮便上了山,吃过早饭早早出发去了野猪沟,长乐则继续做她的活儿。 熬了好多香料水出来将草木灰泡上,又来回把那张晒着的虎皮翻了几次,正忙着呢,突然听到大黄和大黑叫了几声。 长乐立即警惕地看向山路,过了半晌才瞧见两只狗子围着她娘蹦跶着跑了回来。 赵四婶肩膀上挑着副担子,走起山路颇为吃力,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某女赶紧开了院门迎上前去,接过她娘手中的挑子。“娘,您伤还没好呢,不在家好好歇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赵四婶抬袖抹了把额上的汗,一边喘息一边微笑地望向女儿。“娘没事,这不是怕你着急用油脂吗?昨日我和二丫一起去把镇上肉摊子的猪油全给买了来,红梅怕你着急, 当下就全给熬出来了,今天我看全都凝了起来,便和你妹子一起赶了驴车给你送过来。” 长乐把那担子挑进院中,打开大筐一看,里边果然是两罐子凝结的猪油,心头不由大是感动。 “娘啊,真是辛苦您和红梅了,红梅呢?”小姑娘并没跟在她娘身后。 赵四婶笑着解释。“二丫怕把驴车放山下再丢了,就留在山下顺便割些草给驴子吃。” 虽说石山距离赵家村并不太远,可长乐听说她那单纯的妹子一个人留在山下还是难免担心。 “娘,那您还是赶紧回去吧,红梅年纪小,她一个人在这荒山脚下割草不安全。” 赵四婶也不放心女儿,闻言点了点头。“好,那你把那筐子倒出来,娘这就回去。”长乐想到自己种的那些菜,又示意她娘等了一会儿,跑去田里摘了一堆的西红柿、黄瓜,又飞快地扒出几只土豆和红薯,装了一大篮子回来,全都倒进筐里,再下到地窖 取出一扇野猪排骨放进另一只筐。 “娘,我送您下山。”长乐挑起担子,叫大黑和豆豆看住院子,自己则带着大黄送她娘下山。 娘儿俩一路走得飞快,到了山脚下看到红梅正在把一大捆的草往驴车上装,这才放下心来。 小姑娘热得一身是汗,小脸红扑扑的,见着长乐马上跑了过去。“大姐,你怎么也下来了?” 长乐抬手给她家妹子擦了擦汗,从大筐里取出个红透的西红柿来。“我来送送你和咱娘,红梅,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红梅想也没想便接过那枚西红柿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顿时让小姑娘眯起了双眼。 “姐,这个好好吃啊!娘,您也吃。” 小姑娘的孝心一眼可见,长乐赶紧又拿出一个西红柿来递给她娘。“这还有好多呢,那个你自己吃。” 赵四婶瞧着那柿子稀罕得紧,又见筐里还有十多个,便也照手上的红果子咬了一口,顿时酸得她涎水泛滥。 “大丫啊,这东西好酸牙,没有毒吧?” 长乐笑得直弯腰。“娘啊,您说什么呢,有毒我哪敢给您和我妹子吃?放心吧,这东西叫蕃茄,是番邦种植的一种寻常蔬菜。 那阵子我问您要菜种子没有要到,便去集上买种子,刚巧遇到个番邦来的游商,他给我推荐了好多稀奇的种子! 又怕我和那卖菜种子的人一样不肯要他的东西,价钱给得极低,我刚好手头紧,便买来一些试着种了,结果没想到,这些东西真的特别好! 您瞧,这里还有黄瓜、土豆、红薯。黄瓜和这西红柿都是既能生食又能炒菜,比如炒个鸡蛋什么的,味道特别好! 至于这土豆和红薯则可以煮来直接食用,或者拿来和猪肉、鸡肉什么的一起炖,特别好吃!您先拿些回去尝尝便知道了。” 赵四婶出身并不寻常,一小又跟着父母到处游历过,对于番邦并非一无所知,至少知道番邦确有许多新奇的物产,轻易便信了女儿的话。 “那可真是运气!娘便带回去尝一尝新鲜。”长乐神情愉悦地扶了她娘和妹子坐上驴车,目送她们远去,这才转身回山,完全没有发现远处正伏在草丛中暗暗窥伺她的男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自某男的报复 小姑娘一个人带着大黄往石山上走,狗子突然耳朵一竖,转身便朝着后方狂吠起来。 长乐心头一凛,顿时察觉到了不妙,顾不上多想,喊了一声:“大黄!”撒开双腿就朝山上跑去。 一人一狗飞快地往石山上急奔,某女担心有失,拼了小命儿地跑,速度竟是非一般的快捷!后边伺机想要对她下手的男人目光阴鸷地瞧着远处那道小巧玲珑的身影,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狠追了一段路程,眼瞅着过了半山腰却还没能追上,耳中猛地听到山上传 来大黑凶悍的声音,这才脚步一顿。 男人懊恼地照着身边一株歪脖子树上捶了一拳,咬着牙恨恨地吐了口气。 “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你为玉婉报仇!”来人正是项豹,自打赵家出事开始,他便把赵玉婉的死全部归咎在了长乐身上,认定了如果不是因为长乐的阻碍,项大郎那个傻子绝不会拒绝赵春香,连带着他的婚事也 不会受阻,赵家不会被灭门,他心仪的女子也不会死……长乐哪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无缘无故恨成了这样?一路飞奔上山真把她给累得不轻,脚脖子都差点崴了,头一晚行了过远的山路,脚上本就磨出好几个水泡,这下可好,全 给磨破了! 小姑娘进了院子立马拴门,钻进泥屋便全身虚脱般坐到了炕沿儿上,缓了半天之后感觉脚痛得受不了,脱掉鞋子一瞧,几个脚趾上全都是血淋淋的,疼得她直抽气。还好两只狗子都不叫了,说明刚才对她产生威胁的东西并没有跟过来,某女找了块干净布出来,撕成细条,又打了盆清水,把脚上的血洗净,翻出之前神医爷爷给她的金 创药上到脚趾上,用布把伤处裹好,这才松了口气。 听了半天外面再没什么可疑的动静,长乐便又出去继续干活,直到暮色降临,她已经蒸好了一盆白米饭,又做了一大锅的土豆玉米炖排骨温在锅中。 项大郎和高蛮很准时地回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背了满满一大筐的肥膘和猪胰,另一个则扛了一头大野猪回来。 “娘子,今日陷阱中又落入三头野猪,为夫挑了只最大的扛回来了,将那两只猪的板油也塞在这一只的肚子里捎了回来。” 长乐大是欢喜。“太好了,加上这三只猪的肥油,又够做几百块香胰!项郎,蛮子哥,快洗洗手先吃饭吧。” 俩男人放下身上背的重物,洗了手坐到大树墩子边上,项大郎说了他们这一日并没有继续筑篱笆,而是去打了大量的柴,打算明天全部烧了,给长乐带草木灰回来。 长乐则讲了她娘来过的事,顺带着说了下山送她娘回来时发生的意外。 “项郎,你说会是什么呢?在山脚下大概不会是什么凶猛野兽,可是大黄叫得好厉害,我也感觉好像后边有什么在追我,回头却没瞧见是什么物事。 我想了想,应该不会是蒲解惑,如果是他,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带着人上山来找碴!难道会是赵树?” 男人深皱的眉头微微一动。“为什么会是赵树?” 长乐这才想起,赵树和另一个蒙面人一起来刺杀她的事她还不曾和某男讲过,当下便讲了出来。 项大郎听过之后严肃地看向他家小娘子。“娘子,以后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为夫。”长乐点头。“嗯,只是可惜,上次我没敢出面捉他们现行,现下想要捉到证据却是难了。本来以为赵家的人都没了,这些受他们指使的人也会安生下来,想不到居然还想对 我不利,怎生才能想个周全的办法将那两个坏蛋全都抓住好呢?” “娘子只需保证自己的安全,余下的交给为夫来办。”某男转头看了一眼高蛮,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长乐却是不知她家男人要怎么做?心里不免担忧。“项郎,他们若是执意要害我定然还会露出马脚,你千万莫要冲动行事。” 男人伸手握了握她小手安慰。“娘子放心,为夫心里有数。” 话说到此长乐也不便再多啰嗦,只能表示信任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高蛮却没急走,直到帮着某男把那头野猪也处理好了,这才在长乐的坚持下背了条猪腿下山。 项大郎则不放心地瞧了瞧某女脚上的伤,见处理得不错,这才哄着人早早睡了。 待长乐睡熟,某男又起身出了泥巴屋子。 高蛮已经把那条猪腿送回了家,及时赶回了山上,瞧见他家主子出了院子,马上将背着的包袱送上前去。 项大郎很快换上了包袱中的夜行衣,黑布罩脸,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高大身形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 无需多言,某主子只是一个眼神示意,来负责保护工作的蛮子便拱手隐入昏暗之中,一身黑衣的某男飞快地掠下山去。 赵家村中一片静谧,黄水仙的婆家同样沉浸在夜色当中,项大郎无声无息跃入院内,无需凝神细听,便听出了西厢房中不同寻常的声息。 男人目光冷凝地靠近那处窗子,房中动静愈加清晰起来。 黄水仙哼哼得要死要活。“好哥哥,奴家要死了……” 赵树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压抑。“贱人,要不是看在你有了身孕的份上,我娘早就叫我把你给休了,看你这贱人还上哪儿去享受哥哥这等好处!” 黄水仙立马嗲着声音讨好。“好哥哥、好相公,千万莫要休了奴家,何况奴家很快就可以给相公生个大胖小子了……”赵树却又骂了起来。“可恨!若不是因为你这贱人有孕,我又如何会铤而走险去帮赵家杀那赵翠花?结果二百两银子没能赚着,还害我被两条死狗咬得一身是伤,直到如今 才好!全是你这贱人招来的祸,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黄水仙大喊:“啊哟,我地郎君啊,我受不了了,就要死过去了……” 屋中两人正入忘我之境,丝毫不知窗外有人。 紧要关头,动静大得甚至连窗格被推开的声响都没听到。 正要飞升上天时突然一蓬白雾落入屋内,正中俩只喘成狗的人面门,俩贱人瞬间全被迷翻过去……某男动作迅捷地一掀窗格翻入屋中,将炕上趴倒的男人一把拎了起来,看也没看黄水仙的贱肉一眼,转身便又跃出窗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憋出内伤 半个时辰后,仍在昏迷不醒的赵树被赤条条扔在了那座处处悬崖峭壁的高山峰上。 项大郎选的位置很绝,若没点过硬的功夫别说上去,想从上面下来除非舍弃一身筋骨和那条性命,否则绝无可能! 而且不仅如此,某男还卸了赵树双手双腿关节,任他想自绝而亡也不可能下得了这悬崖…… 胆敢动他家小娘子,那就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来!他怎么可能再给这些找死的东西下一次机会?至于另外一个蒙面人,睿智如某男,基本不作多想,直接便想到了项家那几个兄弟,那三人当中嫌疑最大的无疑是项豹,而且今日又想动手伤他家小娘子的很可能还是那 人。 男人很快回到了石山,将那身夜行衣脱下丢给他家下属,顺便吩咐了一句。 “去通知尼大也,叫他给我盯住项家,若发现有人欲对我娘子不利,马上把人给我掳得远远的!” 高蛮领命。“是!” 憨货下属转头飞奔而去,心头却不免叫苦连天,姓尼的远在数个山头之外,这一来一回足足得两个多时辰,他这一晚是不用好睡了…… 长乐一觉睡到大天亮,对于头晚发生的事是半分没有察觉,高蛮也依旧准时上山,只是不停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叫某女大是摇头。 “蛮子哥,昨晚没睡吗,怎么这么没精神啊?不如我给你摘个辣椒拌个黄瓜,也好提提神?” 憨货赶紧摆手。“不不不不,辣椒不好吃,我精神得很,看我眼睛多大!” 长乐瞧着某憨巴有意瞪得滴溜圆的眼睛,以及大眼四周乌黑的眼圈子,差点忍不住笑喷。“那好吧,不吃便不吃。” 项大郎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到了某下属宽背上。“给他两下子就精神了,莫要浪费娘子的辣椒。” 憨货被打得一顿咳嗽,某女则嗔了她家男人一眼。“项郎你可真是!” 蛮子心头那叫一个苦,瞅瞅、瞅瞅,他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就换来这等对待?苍天啊!大地啊!不要脸的主子秀恩爱还欺负单身狗,这有天理吗…… 正默默无语两眼泪的人一不小心流露出一个怨念的眼神,顿时又挨了一巴掌! “不好好吃饭斜什么眼睛?对我不满是吧?那好,往后不必再跟着我了,回去帮你爹继续赶牛车吧。” 高蛮大惊失色,主子这是不打算要他了?那可如何是好?他不要一辈子做车夫啊啊啊! “不成、不成,东家不能不要我,蛮子想天天吃肉,想吃东家娘子做的好吃的!呜……” 憨巴东西把个大嘴一咧就要哭,长乐赶紧抬手叫他打住。“蛮子哥莫哭,我家项郎逗你的,他哪能不要你呢,定是要的!” 蛮子抽着鼻子扁着嘴看向他家主子,就差再扯扯衣袖把头往人家怀里拱拱了,那委屈的小媳妇眼神简直叫人寒毛直竖…… 某男妥妥地被恶心到了。“快些吃你的饭,再磨磨唧唧你就滚回家去!” 好嘛,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霸道主子,软柿子下属只能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地闷头吃饭去了。 还好主子家小夫人做的饭当真好吃,尚可抚慰一下他受桑滴小小心灵…… 吃罢饭长乐好笑地送了俩男人离开,回头便开始正式制作香胰。 一整天下来再没出什么状况,到天黑时长乐已经做出了整整一千块香胰,心情大好地准备好了晚饭等着她家男人回来。 这次俩男人回来得略微迟了一些,长乐刚开始心焦便听到了俩狗子欢腾的叫声,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她家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项郎,今天好晚!” 男人快步进了院子,扔下肩膀上一前一后两大麻袋塞得结结实实的草木灰,这才笑着解释。 “烧得柴太多了,灰刚刚凉下来,我们没能扛了,还有两大袋子明日再给娘子带回来。” 长乐心疼地给她家男人擦着额上的汗水。“这一麻袋就够我做好些了,项郎不必如此心急,累坏了怎么办?” 某男一手握住小姑娘的手,低头将额头抵到人家小脑门儿上。“娘子这是心疼为夫了?放心吧,为夫有的是力气,但保不会累坏。” 高蛮也扔了那两大麻袋的草木灰,累成狗似的坐在麻袋上直喘。天知道两只大麻袋挂在身上走起山路来有多费力气,敢说不累的人绝壁是个二百五! 长乐娇嗔地睨了某个二百五主子一眼。“还说不累呢,看把蛮子哥给累的,下次可不能一下子扛这么多了,多费力气呀!” 蛮子用力点头。“费力,当真费力,东家娘子,我饿!” 小姑娘噗哧一笑,赶紧把手从她家男人大掌中抽了出来。“快去洗手吧,饭已经好了,我给你们盛。” 长乐这次做的是蜜汁排骨,还有一大盆的酸菜炖鱼,吃得俩大男人无一不是心满意足! “娘子这菜做得愈发好吃了。” 面对夸奖小姑娘一点都不谦虚。“那是当然,这酸菜可是我刻意腌的,又脆又爽,好吃吧?” 高蛮大点其头。“好吃,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三人愉快地吃饱喝足,某憨货终于得以准时下山回家睡觉,乐得一路手舞足蹈地颠了,看得某女摇头直笑。 大吃飞醋的男人立马把他家小娘子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抱回泥巴屋子扔到炕上,一弯身就将人压在了下方。 如此特殊的造型顿时让小姑娘脸上腾起一片燥热。“项郎,你好重啊!” 大男人贴着人家耳畔吃味。“又嫌弃为夫了,你看那憨货都不嫌弃!” 长乐无语。“哪有?你这么大的个子就是重嘛,快起身,不然要把人家给压扁了!” 某男单臂支起身体,却是并未起身,黑暗中一双炯亮的眸子仔细看着小姑娘白生生的小脸儿,只觉这人香嫩得叫人想一嘴吃下去。 “娘子以后不许对那憨货笑,你笑得这样好看,为夫不想叫旁的男人看见!” 长乐忍笑点头。“好,那我以后想笑就憋着,要是憋出了内伤,项郎莫要心疼才是。”大男人自是听出了人家的调侃之意,却是蛮不讲理地又凑近三分。“娘子要笑也可,只是娘子若对旁的男人笑一次,回头就要叫为夫亲上一口,方才我数了,你对那憨货笑 了三次,现在为夫要亲回来。” 长乐。“……”她怎么不记得她笑过三次?再说了,她那也不叫对人家笑好不好?她只是感觉高蛮很好笑啊!可是,上哪说理去?某男一张大脸已经近在咫尺…… 第一百六十五章 蹊跷十足 小姑娘被那热腾腾的呼吸灼得一脸滚烫,索性闭上双眼,唇上一软,顿时叫她心跳如鼓…… 俩人不知道腻歪了多久,直到某男一个不小心真的压到了人家刚刚发酵的小笼包,小姑娘吃痛哼了一嗓子,大男人赶紧翻转身把那细小的人儿抱到他身上。天旋地转之间长乐突然变成了主导之位,这样一来人家是压不到她了,可方才那人支着的身体却结结实实被她压在了下方,坚实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清晰异常,尤其是某个 位置,突兀地硌人! 头脑中意识到了那是个什么情况,小姑娘瞬时羞得血全都冲上了脸庞,小手用力撑开那人硬梆梆的胸膛,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就跑。 “项郎你先睡吧,我,我去泡草木灰!” 软玉温香还没抱够人就跑了,大男人侧过身撑住头,目光深幽地瞧着落荒而逃的小姑娘。 长乐跑出去便拖那大麻袋,只是可惜,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没能拖去。 “这是草木灰吗?简直重死了!” 男人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轻而易举地把那袋子拎到了灶棚下。 “娘子,这等力气活还是叫为夫来做吧。” 小姑娘嗔他一眼。“谁叫你把只麻袋里塞了这么多,害我都拿不动!” 大男人宠溺地笑望回去。“如此说来当真是为夫不好,娘子大人大量,就原谅为夫一回,下次定然少装上一些。”长乐噗哧一下就乐了,挥手拍了人家一记。“傻瓜!塞多了反正累的是你,哪里累得着我?先把那几麻袋搬去棚子里吧,万一下雨给浇了,少不得害你再受一回的累,我可 不会心疼!” 某男一边搬麻袋一边有意装可怜。“娘子当真不会心疼?唉哟,为夫的腰!” 长乐还以为他扭到了,忙上前去扶那人。“快放下,怎么样?扭坏了没有?” “娘子还说不会心疼为夫吗?” 大男人低低地笑出声来,发觉上当的人顿时气得鼓起嘴巴。“讨厌!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边小两口打情骂俏,那边赵家村里可是一团人仰马翻。一大早黄水仙醒来就找不到她家男人了,回想夜里两人做那事,似乎还没弄完她就晕了,还以为是舒服过了头,也没太放在心上,将自己打扮齐整了,一出门便问她婆婆 自家男人去了哪里? 赵树他娘狠狠剜了这越看越不顺眼的儿媳妇一眼。“你个小贱蹄子问谁呢?不是你天天巴着小树吗,有了身孕也不见你安分,人不见了你倒好意思来问我?我不知道!” 黄水仙讨了个没趣,只好转身去问她家公公和小姑子,结果自是无人知晓她男人哪里去了,这才叫黄水仙诧异起来。再回想头夜里两人欢好的事,莫名晕得仿佛是有些古怪,索性回屋子里又瞧了一圈儿,竟然发现她家男人的衣裳还都扔在炕上,连鞋都没有穿走,这可真是古怪得紧!难 不成她家男人何时做了新的行头她却不知道? 可婆婆臭着张脸,公公一如既往地啥也懒得管,她也不知道赵树是不是真的出了啥意外,还是说和她婆婆串通起来背着她做啥事去了? 黄水仙无奈,也只能迟疑着等她家男人回来。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天黑,黄水仙她婆婆也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她家这儿子平日里还算听话,从不曾夜不归家,白日里一整天没见人影都新鲜,到了夜里还没回来,可 算是蹊跷十足! 于是,黄水仙被揪着耳朵斥问了一顿,婆媳俩可算是慌了起来,嚷嚷着赵树丢了,撵着油罐子倒了都懒得扶的赵老蔫去找人。 赵老蔫挨家挨户地问了一遭,也没人说见过他儿子,问了大半个村子无果,这下蔫吧也有些急了,索性跑到新任族长大人那里去求助。赵二爷一大家子新近上位,做了这赵家村的掌事,正愁没啥事能打响名声呢,听说赵树丢了,马上敲锣打鼓地张罗起来,把全村的人都给霍拉出了家门,发动全村老少一 起去找人。 然而,全村动员起来一直找到了半夜,却还是没见着赵树的影子。 这下可不仅赵树家里人急了,连赵二爷也开始上火,后悔不该冲动地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本来是想叫村人感激他们一家人热情亲民,这会儿倒成了办事无能,连个人都找不到…… “老蔫啊,你再好生想一想,你们家赵树是不是去了镇上,或是没在村里啊?大家伙儿这可找遍了全村,没道理找不到他啊!” 赵树他爹连连摇头。“小树没说要去镇上,他不在村里又会在哪儿呢?咱们家旁处也没啥亲戚可串啊!唉哟,水仙呐,你没和小树说啥吧,他会不会是去了你娘家?” 黄水仙被问得云里雾里,俩人头天晚上好得很呢,没吵架也没说要去她娘家的事,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那人去她娘家做啥? 可还不等她答话,那边总算是找到个好理由的赵二爷就开了口。“这么说赵树八成是去了黄家村,咱们也别在这里瞎找了,不如明日叫水仙回娘家去瞧一瞧吧,你们瞧这大晚上的,搞得全村人都为你们家人奔走!老蔫啊,你们一家子可 得记旁人的好!” 新族长这话一说,眼瞅村人就要散了回家歇息,赵树娘急得不行,看黄水仙也不吱个声,挥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去。 “都是你个小贱蹄子,你说你到底又和小树在搞啥呢?这人要是找不见我和你没完!” 黄水仙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怨念颇深,自打赵翠花嫁了人之后她就开始倒霉。 原本她这位婆婆哪敢打她?拍她马屁尚且来不及! 现下可好,赵春香没了,赵家也没了,害她也跟着没了底气,究根结底,全是因为赵翠花那小贱人惹的祸! 可她恨归恨,眼下却没丁点办法,只能缩着脖子双手捂上肚子,提醒着她婆婆自己肚子里还有他们赵家一块肉。 “娘,天明我就回娘家去瞧瞧,您莫要生气。” 赵树娘狠瞪了她一眼,她气也没招,要不是这死贱人怀了他们赵家的种,她早就叫儿子休弃她了! 村人可不愿管这些,找了半天不见人,再有好奇心也架不住想要歇息,索性纷纷散了,哪有人知道他们遍寻不见的人这会儿正在悬崖峭壁上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如此一番折腾,丢了的人没找到,项老爹回到家中一点人数,反倒发现他家儿子少了一个,项豹那不省心的逆子又不见了! 项老爹真叫一个火冒三丈,拎了项虎的耳朵劈头便问。“小豹呢?你们兄弟又不安生了是不是?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不许再去找老大家的麻烦,你们一个一个,非要叫我打折条腿才能长教训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项虎大是委屈地看向他爹。“爹,我真不知道小豹哪里去了,我家淑芬刚才崴了脚,我只顾她来着,小豹走得快,我以为他和旁人一道去寻人了,会不会是又去了玉婉的坟 前?” 项老爹闻言面色一沉,手上力道倒是松了。“赶紧给我滚回屋里去,莫要再叫我发现你们兄弟惹事生非,大郎和翠花为你娘的事没少费心,你们莫要老是不识好歹!” 项虎一边揉耳朵一边乖乖点头。“儿子晓得了,爹您不用担心小豹,他功夫不错,咱这赵家村没人是他的对手,估摸他伤心过去自个儿就会回来了。” 项老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挥手示意儿子进屋,自己则坐在院中抽起旱烟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何况他才教了儿子几成的功夫他最清楚不过,谁说这赵家村没人是那臭小子的对手?只是人家不与他一般见识而已……项豹此刻的确是坐在赵家村外的坟地里,当日赵家二十多口全被官差并在一起抬来了这乱坟岗子,他却是同村里一群被拉来干活的劳力亲手挖的坑,看好了玉婉所埋的位 置,当夜又将她扒了出来,单独埋在了一小方风水不错的位置。 可怜那是他长这么大唯一心仪的女子,竟然被人一刀砍断脖子身首异处! 赵玉婉惨死的模样刻在他心里,叫他怎么能忘得了这仇这恨?着落不到杀她之人身上,那便只能着落到害了她的罪魁祸首赵翠花头上!如今他只恨那一日没能和赵树一起杀了那小贱人,如若早早结果了赵翠花,赵春香便能得偿所愿,也不用赵家处心积虑将她另嫁,自也没了后来这些惨事,他更能和他喜 欢的女子一道白头偕老……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项豹跪伏在地,双手扒在那尚未及长草的坟包之上,十指插入泥中,怨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压抑不住悲伤和痛恨,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远远吊在他身后的一道黑影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懒洋洋倚在了一株大树上。 主子也是,叫他盯着项家这些个东西,还不如一刀咔嚓了来得痛快! 其实还真不是项大郎不想咔嚓了项豹这小畜生,只是碍于项瀚当年护主有功,他始终欠着这人的一份恩情,不到万不得以又怎可恩将仇报? 拂晓前一场突来的暴雨将睡倒在坟包上的项豹浇了个透湿,这可连带着苦了负责盯他的某“山大王”,硬是跟着被淋成个落汤鸡! 那边悬崖峭壁上的赵树更叫一个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倒在乱石嶙峋的山峰上! 四肢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叫他站站不起,爬爬不动,惊恐地喊破喉咙也无人回应。 倒是喊得高处石屑纷纷滑落,甚至带下一块巨石落在他不远之处,轰然大响震得他身下岩面都似乎要断裂开来,吓得他顿时不敢再大喊大叫了。 目测远处风景,那悬崖至少高逾千米,摔下去那是必死无疑,赵树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是如何一觉睡到这上面来的? 可眼下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上面熬了整整一天,没吃没喝也就算了,天黑之后竟然还听到几声狼嚎,更有夜猫子惊悚地啼叫,吓得他心胆欲裂!赵树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悬崖上白日里相当暴晒,他四肢无法动弹,自是没处躲没处藏,一天下来皮肤已经被晒得爆裂,口干舌燥到忍不住去啃石隙中的 野草。 后半夜的雨将又冷又痛饥饿干渴到几乎昏迷过去的人又浇醒过来,为了生存,他仰面朝天躺下,只为求喝上几口雨水来解渴。 然而,水是喝到了,没多时他便被冰冷的雨水浇了个透心凉,未及到天明雨晴,饱受折磨的人已经发起了高烧。 第二日日落时分悬崖边不知何时起聚拢来了一大群的乌鸦,难听至极的叫声听在濒死的人耳中就像丧钟。 赵树仿佛回光反照般张开了几乎被眼屎糊住的眼睛。 看到满天乌鸦在等着吃他的肉,已经被恐惧吓到麻木的人猛地又开始畏惧起来! 尤其当他发现一条尖头毒蛇正盘在他不远之外,不时朝他吐出紫褐色的蛇信,还心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期待会有奇迹发生的人终于崩溃了!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赵树不喊还好,这么一喊,乌鸦顿时一阵乱飞,同时惊吓到了那条毒蛇,竟然“嗖!”地一下子蹿将上去,照着他脖子就是一口…… 黄水仙回到娘家自是没能找见她家男人,反倒是撞见她那没出息的妹子又在胡闹,说什么蒲公子回来了,她要继续去镇上给蒲家做丫头! 她爹娘被气得不轻,反倒是黄水仙灵机一动,劝说她爹娘答应这事儿。 “蒲家家大业大,蒲公子又吉人天相,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人却是两次从山匪手中逃回命来,定然是大福大贵之人! 何况菊花心系他一人,与其叫她日后嫁给个村汉,还不如叫她去蒲家近水楼台,弄好了没准还能给蒲公子做个妾室,那也比嫁个寻常村汉享福得多!” 实则黄水仙如此说自然有她的目的!蒲解惑和赵翠花可是有那么一场孽缘,现在赵翠花同项大郎好得不可开交,岂不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那蒲公子心头的吃味? 她是不想管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妹子怎么作,赵翠花害她落到眼下这步田地,这仇不报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叫她日后捞到和那蒲公子说话的机会,定然要叫项大郎和那小贱人不能好过! 黄、菊花得了姐姐的几句好言,终于叫她爹娘放弃了马上给她说亲的打算。为免夜长梦多,黄、菊花当日便和没能找到她男人的黄水仙一同走了,打算先去赵家村附近的金山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巧遇蒲公子,倘若不能,那就等下次集时直接去 镇上。 姐俩途经金山时已是日薄西山,不想还真叫她们遇到了蒲解惑! 那人被山匪掳了一次大是受刺激,现下只想赶紧弄上一大笔钱,然后招兵买马,培养出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来,好一雪他的前耻旧恨!“蒲公子,公子爷!”黄、菊花眼尖地看到山上白衣飘飘的骚包男,立时便双眼放光,小跑着奔上前去,嘴里热情地大喊:“公子爷!您可算回来了,当真叫奴家好生担心! ”蒲解惑大是嫌弃地后退了两步,避开直扑向他的花姑娘,一抬头却撞上了黄水仙直勾勾的目光,叫他不由自主后脑勺一阵发凉……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拍即合 在某男眼中黄家两姐妹不过便是两个村姑,而且一个面黄肌瘦,一个满脸奸相,都不像什么好货色! 他穿来这古代是想建个后宫,可后宫里怎么也得是美人儿才行,眼前这种不要也罢…… 谁成想黄、菊花丝毫没点眼色,上来就朝他臂上抱去,某公子只好拿扇子一挡。 “姑娘莫要如此,大庭广众的,与你名声不好。” 黄、菊花乍见心上人,早已经激动得魂都丢了,又哪里会意识到人家的嫌弃? 闻言只当某男是真心诚意为她考虑,脸上一热,立马羞哒哒地绞了双手乖乖站定,和她眼中千好万好的公子爷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公子,您可回来了,当日您去万花楼瞧热闹一去不回,奴家本是无论如何都要等您的,可老夫人硬是将您走失怨怪到了奴家身上,将我赶出了府……”黄水仙皱眉打断她没出息的妹子。“蒲公子,我这妹子性子单纯,您可千万莫要辜负她对您的一腔真心!她为了您执意违抗爹娘为她安排的婚事,被我爹娘赶出家门也在所 不惜,现今她已经无处可去了,您一定要带她回去啊!否则我这妹子怕是也只能一死了之了!” 蒲解惑听出一嘴狗皮膏药的味道来,嘴角狂抽地看了看满脸义无反顾的黄、水仙,最终也只能再把这丑丫头招回身边。 “既是如此,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花姑娘,那你还是像过去一个做我的跟班吧,只要本公子在,定然不会叫旁人再欺负了你。” 贱男这话一出口,黄、菊花顿时满心欢喜,哪怕这跟班和做人家的女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还是感觉开心得不得了! 黄水仙暗啐了一口自己缺心眼儿的妹子,念头一转便朝地上跪了下去。“蒲公子救命!” 她这一出当真把个白衣公子造得一愣,扇子往前一伸,朝着眼前人便虚扶了一把。“小娘子请起,有话说话,莫要行如此大礼。” 黄水仙却不肯起来。“公子若是答应为民妇作主,民妇才敢起身。” 蒲解惑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索性也不再强求,反倒是洒脱地展开扇子扇了扇。 “小娘子且说来听听是何事?如果我帮得上忙,那定然会帮,可如果我帮不上,便也无法给你作这个主了。” 黄水仙连忙接口。“公子自然帮得上!事情是这样,我家男人失踪了,我怀疑这事可能和赵翠花、项大郎有关!”她有意提起长乐和项大郎就是为了刺激蒲解惑产生兴趣,加之赵树为了二百两银子前去杀某女时暴露过自己,这事虽不能同旁人讲,却始终是她心头最大的怀疑,哪成想 还真叫她一语中的…… 蒲解惑听闻此言果然大是动容。“哦?竟有此事?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赵翠花和项大郎为何要针对你家男人呢?” 黄水仙摇头。“我也不知到底是甚么情况,只是先前我因我嫂子的缘由开罪了那赵翠花,想来她一定是心中恨我,便叫她家男对我家男人使了坏心! 我男人已经不见了两日,我这心里好生担忧,就怕他们心狠手辣害了我家男人性命! 还请公子帮帮民妇吧,能不能和那些官差大哥们说一声,拿了那两人去好生问问!”这才是黄水仙真正的目的,她找不到赵树,又无计可施,为免回到赵家村再受婆婆刁难,只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如此一来还能叫赵翠花那贱人好好吃些苦头,何乐而 不为? 蒲解惑一脸凝重地收拢扇子拍了拍掌心。“这事关系重大,容我好生想想!” 不得不说,黄水仙这事儿来得真是时候,叫某个贱男听得是大为动心! 想想,能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拿了项大郎去官府里拷问,这是何等的大快人心? 叫那傻子抢他的人!非得好好给他点苦头吃吃,顺便也叫那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看看,她为那么个憨货放弃和自己合作双赢,可是多么的没长脑子!黄水仙瞧出某男心动,立马一头磕了下去。“蒲公子,民妇求求您了!您宅心仁厚,我妹子更对您是一心一意,求您救救我家男人吧!再迟就怕那两人已经将他给害死了啊 ……” 蒲解惑见苦主哭得是真心诚意,感觉这事管得天经地义,绝对说不上是他小人之心! 于是把脸一沉,马上下了决心。“菊花啊,快把你姐姐扶起来。诸位官差大哥过来一下,这位小娘子有冤情要禀!” 他本就是蒲大人安派来监督这金山开采的,说白了金山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府的事,不过是打着官府的旗号来肥他们蒲家人自己的钱包而已。 他那位二叔早在他说出金山一事时便和他爹表明了意思,金山上产出的金子去了人工费用之后两家对半分……此刻在金山上职守的这些官差其实全是蒲大人自己为自己增添的私人势利,挂着官差的名头,拿的却是他蒲家的钱,自然便全都听蒲家人的话,如今分在蒲解惑手下办事 ,那便听他的吩咐无疑。蒲公子这么一招呼,马上便有三、五个官差小跑到近前,全都摆出一脸严肃来,又听黄水仙重新讲了遍她的冤情,立刻便在某男的示意下接了这突发的案件,招呼着同僚 们一起前往赵家村办案去了。 为了和这事儿撇清关系,蒲解惑没跟着去,带了美滋滋的黄、菊花先行回了镇上,想着看长乐的热闹,索性和他爹娘打了声招呼直接搬去了他那位二叔的衙门里候着。 蒲大老爷和夫人一见到黄、菊花就眉头大皱,不过儿子肯去衙门做事他们倒是很高兴,便也没同他计较黄、菊花又跑回来的小事。  石山上长乐刚把她家男人迎回家,瞧见项大郎和高蛮又扛了一头野猪,并两大袋子的草木灰,小姑娘算了算,眼下这么些材料大约够她做出三千块香胰了,现在光是成品 就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块之多,要想半个月内完成五千块大是轻松! “娘子,这猪腹中还有两头猪的板油和猪胰。”某男把野猪放下,笑望着他家心情不错的小娘子。 “项郎,真是太好了!” 大男人点头。“娘子尽可放心,今日我和蛮子又砍了好些的柴,明日烧了便可再得五六袋子草木灰来。”两人相谈正欢,大黄和大黑突然同时叫了起来,长乐眼皮一跳,预感不好地望向某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恶人先告状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恶人先告状 一队官差气势汹汹上得山来,随同而来的还有黄水仙。 女人老远便尖着声音大喊。“赵翠花,官差大爷来了,还不赶紧把你们家的死狗给圈起来!” 长乐大皱眉头,低声询问她家男人。“项郎,你猜会是什么事?” 某男根本不用猜,在听到黄水仙的声音时便已经知晓了事情和赵树脱不了干系。 “娘子,来者不善,记住为夫的话,要是官差蓄意刁难,莫要担心为夫,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定能化险为夷。” 他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绝无可能叫人抓到半分把柄,因此并不怕官差如何查问,唯一担心的只是某女的大事会不会受到影响? 长乐心知不妙,可却无暇细问缘由,也只能忧心地点了点头。 项大郎又看了一眼警惕的高蛮。“呆子,等下官差若是拿我,你需得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先帮我娘子把她的事做好。” 长乐越听越不对味儿,一把捉住了某男大手。“项郎,会如此严重吗?” 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她小手。“娘子莫怕,只是黄水仙使坏而已,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俩狗子叫得震天价响,那边官差已经近了,不敢再靠向前,正怒声朝着院中大喝。 “大胆刁民,想纵恶犬伤人吗?还不把狗拴起来!” 长乐只得出声唤两只严守院门的狗子回去。“大黄、大黑,快些回来!” 高蛮和项大郎已经借这机会飞快地将那头野猪扔进了冰窖,又将两大袋子草木灰搬入了棚子里。 长乐将两只狗子关入院中,这才一脸不解地迎出院外。“官差大爷,这次不晓得是因何事造访?” 几个官差全都满脸怒色地看向她。“你家男人在哪儿?有人报案,说他和赵家村村民失踪一案有重大干系,快些叫他出来对质!” 长乐疑惑地看了一眼黄水仙。 “官差大爷,这可真是误会,我家项郎已经多日没有下过山了,怎么会和村民失踪有关系呢?仙嫂子,不知是谁失踪了,又是何时失踪的?” 黄水仙被她问得满脸怒色。“赵翠花,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定然清楚得很!还不赶紧照官差大爷的吩咐叫你家男人出来?” 那边官差也不耐烦地怒斥出声。“饶舌妇人,休得耽搁我等办差,快些叫你男人出来!难不成是畏罪潜逃了吗?” 长乐连忙摇头。“我家项郎素来安分守己,他刚刚才自山中打猎归来,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诸位官爷定然是误会了!” 官差冷哼。“是不是误会先别你家男人出来再说,难不成要叫我等用强的吗?你可知阻碍官差办案也是有罪,再啰嗦当心连你一同拿去问罪!” 长乐自知事到如今要想和官差讲理是行不通的,也只能朝着院中喊了两声。 “项郎,你且出来,有官爷要来问些事情。” 项大郎这才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来啰!” 男人和高蛮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脸上全是一般无二的懵懂。 几个官差见着项大郎,二话不说上前便将他押在了手上。“你这憨人,还不赶紧如实招来,赵家村的赵树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项大郎用力挣了两下,险些便挣脱了官差的压制,听到问话更是粗着嗓子吼了回去。“甚么赵树!我弄他做甚?” 蛮子呆呆瞧着众人,一副又惊又怕又痴又傻的样子扮得是炉火纯青。 长乐则努力安抚她家男人。“项郎莫急,官爷只是要找你问问话,不是要打你!” 黄水仙见他们拒不认罪,连项大郎个虎逼朝天的东西都被那小贱人给安抚住了,居然也没如她所想那样和官差产生些冲突!生怕官差不好拿人,尖着嗓子便号叫起来。 “赵翠花,你这恶毒妇人还在这里装傻,不过是因为我妹子抢了你的情郎,我嫂子又嫁与了你男人做妾,你平日里处处针对于我也就算了,我不想与你计较,只当你是心胸狭窄无理取闹!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歹毒!处处加害我不成,又蛊惑你家男人来害我相公,还不快说,我相公到底被你们二人弄到哪里去了?” 长乐无语至极地看着眼前恶人先告状的神经病女人,真不知道是谁在无理取闹? “仙嫂子,你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我和项郎这些时日天天待在山上忙活,哪有时间和你扯些无关紧要的闲事?赵树哥若是真不见了,我劝你还是求求官爷们赶紧好生找一找吧,不要在我家这里浪费时间,我们是真的没有瞧见过他!” 只可惜长乐不想多事,黄水仙却是非要好好坑她一把,咬住了这事又哪可能松口?听了她的话顿时瞪起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官爷,你们都瞧见了,这个女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铁石心肠,我家男人定是被她使这项大郎个傻子给害了!你们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黄水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几个官差立马一脸的义正辞严。 “赵翠花你休得狡辩!项大郎我们暂且带回去收押,公道自在人心,他有没有害过赵树咱们大老爷一审便知,由不得你个长舌妇人在这里胡搅蛮缠!” 长乐惊见那伙官差押了她家男人就要走,忙上前伸手拦住。 “且慢!诸位官爷莫要为难我家相公,他人憨厚,性子又直,若是你们屈打成招,万一他发起蛮来伤到官爷们就不好了……” 被挡的官差一把将她甩倒在地,嘴里怒斥出声。“我看他敢?现下官府有令,胆敢武力反抗官差办案者格杀勿论!” “娘子!你们休得伤我家娘子……”项大郎见长乐被摔,顿时双眼瞪圆了挣扎起来。“放开我,谁也不许伤我家娘子!” 长乐知她家男人这是甘心被俘,否则以他的功夫,一下子便能将那几个官差全数打飞出去,根本不会被这几个人轻易拿住! 有了上次项大郎被抓的教训,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二人根本斗不过官差,就算眼下反抗,也只会惹来更加麻烦的后果,搞不好就要背井离乡从此亡命天涯…… 心头无奈,小姑娘只能作势安抚。 “项郎莫急,我没有事,你且按官爷们的意思和他们回去问话吧,咱们是冤枉的,蒲大老爷公证严明,相信他定然会还你清白!” 这事来得如此蹊跷,长乐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黄水仙姐妹俩和蒲解惑一起对她使的什么诡计?平白害她家男人受到牵连。 该死的扑街货还真是欺人太甚!一方面拿那一百两金子逼她,另一方面又暗中朝她家男人下手,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硬起头皮来继续和那人周旋到底了!就不信那贱男无凭无据的真能把她家男人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必受这折辱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必受这折辱 项大郎被官差押走,长乐不敢怠慢,立马喊了高蛮一起跟去。 路过赵家村时早有村民们看到了那群官差兴师动众拿人,赵树他娘和他爹瞧着黄水仙跟在一群人当中,生怕她再惹什么乱子,紧忙跑上前来拉她。 黄水仙就着机会对长乐和项大郎指控。“爹,娘,树哥被赵翠花使那项大郎给害了,官爷们前来就是要为咱们家做主啊!呜呜呜呜……” 赵树的爹娘被这话惊得愣在当场,听闻黄水仙哭得伤心欲绝,顿时便信了她的话,也跟着扑上去就要找某男拼命! “杀千刀的项大郎啊,你还我儿子命来!” 赵树他娘不管不顾地号叫着扑了上去,赵老蔫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全身颤抖着捡起路边一块石头,举着就朝被官差们押着的项大郎砸去。 “我的儿啊!你个憨巴东西纳命来……” 官差们受了蒲解惑暗示,这会儿自是只想叫项大郎吃些苦头,只管押住他让他动弹不得,眼瞅那石头就要砸到某男头上。 长乐扑上去用力将赵老蔫撞了个趔趄,大石头也跟着被扔飞出去,连带着把赵树他娘也撞翻在地! 小姑娘满面怒色地张开双手护住她家男人。“都给我住手!我家项郎没害过赵树,你们莫要听信黄水仙血口喷人!” 赵树他爹娘竟然被长乐冷厉的神情镇住,更被她的疾言厉色吼得一时顿住了动作。 长乐面色冷凝地看向黄水仙。“仙嫂子素来与我不睦,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总是想为难我?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和我家项郎一直本本分分做人,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 赵树哥出了什么事我们根本一无所知,便被仙嫂子喊了官差前来查问。 我和项郎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叫门,官爷们要查便查,相信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还我们清白! 但是在此之前还请诸位叔伯婶子们做个鉴证,眼下仙嫂子一家是如何对我们胡乱冤枉,还要当众伤我家项郎性命! 还有诸位官爷,事情真相还没搞明白,有人就要杀人灭口,你们都眼睁睁瞧着不管的吗?” 赵树他爹娘被这番话说得是不知所措,那几个官差更是恼羞成怒。 “大胆妇人少在这里啰嗦,我等带了人回去,官府对此案自有公断,由不得尔等猖狂!” 长乐却是毫不畏缩地追问回去。“既然诸位官爷全都认准了赵树失踪,那为何不去寻人,却非要相信黄水仙的话来拿我家项郎问罪?难不成你们都知道赵树现今人在何处,连找都不需要去找?” 几名官差被她质问得无言以对,索性怒斥出声。 “官差办案自有道理,哪里需要向你来解释!休得废话,再有人前来生事莫要怪我等将之一并拿下!” 那人把话说完,手一挥便示意同僚们押了项大郎离开,他们本是拿人拿得理直气壮!想不到竟然被长乐几句话搅得仿佛无理取闹一样,真把几个官差郁闷到不行! 试想一下,他们才几个人前来办这差事,这赵家村前后左右都是荒山野地,上哪儿去找那个什么赵树? 再说这案子本就是奉蒲公子之命寻个由头前来拿人的,他们找个屁!带了姓项的傻子回去就是应他们蒲公子的差而已,还以为当真要办什么案啊? 原本遇到官差办案,当事人大都吓得只敢求饶,哪有这女子一般灵牙利齿那么会狡辩的? 一队官差怒腾腾押了某男继续朝前走,前面不远便有官府前来接应的马车等在路口,长乐却又脚跟脚地再度跟了上去。 高老爹这时也赶了牛车追上来。“翠花啊,快上车。” 项大郎被押上了马车,回头直愣愣地瞧着长乐的方向,小姑娘安慰地朝他挥手。 “项郎莫怕,我会跟你一起去衙门请蒲大人好好公断!” 黄水仙作为原告自是也跟着官差坐上了马车,闻言恶狠狠地朝着长乐叫嚣。 “赵翠花,不用你嘴硬,到了衙门蒲大人定能叫你们开口认罪!敢害我男人,那你们就准备好了拿命来偿!” 长乐冷眼看着一副志在必得的黄水仙,根本就不想理会她的欲加之罪,心思电转间仔细想了想蒲解惑的目的,那人不外乎想借由此事让自己瞧清楚他有多本事,想怎么收拾她和她家项郎便怎么收拾,简直可恶至极! 小姑娘双手紧紧握起成拳,目光冷淡地看着高扬起下巴朝她挑衅的黄水仙,真恨这黄家姐妹无事生非助纣为虐! 项大郎被官差按趴在马车上,歪着头回望长乐,那模样当真叫某女感觉好生心疼,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人好好的又何必受这些折辱? 长乐暗下决心,不管那个姓蒲的贱男意欲何为,她绝对不会叫那人得逞! 马车的速度远远快过牛车,长乐和高老爹父子二人追到镇上时早被马车甩得不见了踪影。 好在衙门就在那里,几人轻易便找上门去,可到了才发现,衙门丝毫没有升堂办案的迹象,公堂六扇门紧闭,连衙门一侧的官府大门也是严丝合缝地关着,他们竟然不得其门而入…… 长乐突然意识到了蒲解惑比她想像的还要奸诈无耻,这人竟然是想背着人私设公堂吗?那她家男人会不会被刑讯逼供?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连想都不用去想! 小姑娘恼恨地一跺脚,转头便奔到官府大门前,有意朝着两个负责站岗的衙役大声询问。 “刚才押了我家男人回来的马车呢?不是说只是来问话的吗?人怎么不见了,为什么不升堂公开断案?我要见蒲大老爷!我要见我家男人!” 她这么一喊顿时惊动了街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本着瞧热闹的心理,那几人立马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两个衙役把腰间配刀往前一横,当即拦住了大喊大叫还嫌不够,冲上前就要拍门的小姑娘。 “大胆刁民,县衙府门都敢硬闯,不想要命了吗?” 长乐仿佛被人推了似的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快来人呐,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官差大爷欺负人啊……” 她这一哭可好,远远近近的路人都被招了过来,更远处还不断有人出来张望,眼瞅便要引起一场轰动,守门的衙役急了,朝着她大喝出声。 “好你个大胆刁妇,竟然敢跑到衙门口来生事,还不赶紧滚远一点儿?” 长乐被这么一吼顿时哭得更凶了。“大家快来看啊,官差大爷要打人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不好善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不好善了 负责守门的两个衙役当真气得想打人,可地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十足,路人们不明真相,都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且人群还在不停地壮大,再这么闹下去眼瞅便要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一个衙役总算是意识到了这事儿不好善了,示意另一个在门前守着,紧忙进了府门跑去里边通报。 其实也不用他跑多远,蒲解惑一早就在前厅里等着听动静了,外面某女哭得那叫一个震天价响,他想听不到都难! 白衣公子见到衙差来报,当即把手一挥。“不必多说,叫那丫头进来罢。” 衙役大大松了口气,转身就去外面叫人。 长乐本来还想尽可能地把事情往大里闹,最好闹到里边那位蒲大人压不住火亲自出来升堂断案,她就不信了,当着公众的面儿,又是没凭没据的,蒲解惑个人渣还真能给她家男人按个莫须有的罪名? 只是可惜,毕竟时间太晚,街上行人稀少,尽管高老爹很机智地配合她到处跑着去喊人来瞧热闹,还是没能立马招来大量的人群围观,她这势做不大,动静闹得不够响,也无法逼得里边的县衙大老爷为了颜面出头扮包青天! 衙役很快跑了出来,对着她大声命令。“那小娘子莫要哭了,我家少公子叫你进去问话!” 长乐一听便知是蒲解惑要和她讲条件了,思索了一下利害关系,她继续闹下去不见得就能立马收到成效,倒不如借着有这些人证在,先进去摸摸那人的底,看看渣男到底想搞什么鬼? 小姑娘抽抽搭搭又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对着身后围观群众们充满祈求地施了一礼。 “求诸位乡亲们给小女子做个见证,衙门里的少公子要叫我进去问话,倘若我进得去出不来,还望大家伙儿日后见到蒲大老爷时为我求个情,莫要叫我和我家男人不明不白地被人给关起来!” 高老爹第一个响应她的话。“姑娘放心去吧,老朽就在这里等姑娘出来,姑娘若是半个时辰不出,那老朽甘冒被打几十棒的风险也会为你击鼓鸣冤!” 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见有人带头,也跟着不怕事大地瞎嚷嚷。“姑娘去吧,我等也在这里等你片刻,若真的出不来,我等会为姑娘做个人证。” “姑娘放心,咱们蒲大老爷可是素来公证,当是不会为难姑娘。” 长乐感激地又朝着众人团团一礼,这才跟着那无语的衙役一同进了府门。 一进前厅就瞧见蒲解惑正惬意地坐在椅上,手中一盏新沏的热茶,身旁立着侍候的不是旁人,正是朝着她横眉竖眼的黄家妹子! 长乐淡淡一礼,抹了抹眼角直视正玩味瞧着她的蒲公子。 “民妇拜见蒲公子,不知我家项郎究竟犯了何罪?既是被带来衙门问话,为何蒲大老爷又不升堂?” 蒲解惑挑眉嗤了一声。“赵翠花,你那个傻男人犯了什么事你应该心知肚明!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才不信你们没做任何亏心事,否则又怎么会叫人无端端指控?人家又为何不去指控别人?” 长乐毫不畏缩地怼了回去。“既然蒲公子要这样说,那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黄水仙正是因为她这位妹子稀罕你,所以一直对我诸般刁难和诋毁,我没出嫁之前她就处处坏我名声。 自打我嫁给项郎之后更是对我和项郎的日子过得好心生嫉妒,处心积虑地找我的碴,造谣诋毁我和你不清不白不成,又多次撺掇我婆婆一起为难于我,想要我被项郎休弃! 很可惜,我和项郎感情笃定,她破坏不了,于是又撺掇了我小姑姑赵春香来抢我家项郎,结果赵春香自己人心不足又跑去攀了朱家的高枝,还想谋害朱员外性命!叫她的诡计再度落空,这女人竟然恼羞成怒又使她家男人跑去欲伤我性命! 当日幸好有我家的两只狗子将她男人吓走,我因着不想多生事非,又看在同是赵家村人的情份上没有声张此事,想不到黄水仙这毒妇竟然还敢恬不知耻地又设计出一个她男人失踪的事来,陷害我和我家项郎! 我如果真想要赵树好看,又何必叫我家项郎怎么着他?我只需报官来拿了他问罪便是! 蒲公子,您那么聪明睿智的一个人,该不会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吧? 还是说您也和她们姐妹二人一样,是对我和项郎之间夫妻和美,日子过得幸福心生妒恨,所以才和她们串通一气有间来刁难我们?” 蒲解惑听得那叫一个惊咦连连,直到末了才慌忙摆手。 “翠花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只是听说案子关乎到你和你家那位憨兄,不想我叔父当众公断时吓着你们,所以才主动将这案子揽了过来。 我可不是有心偏袒于谁,只不过黄水仙报案说你家男人和她家男人失踪有关,我自是要先将你男人叫来好好查问一下,你不要多想,我可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黄、菊花听长乐说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蒲解惑才撇清完她就跟着叫唤起来。 “赵翠花你个贱人少拿小人之心度蒲公子君子之腹!你说我姐姐因为我才处处找你的碴?呸!我和蒲公子好好的,哪个稀罕去嫉妒你和你那憨巴男人?定然是你们没做好事,我姐姐才会告你们的状子!” 长乐冷哼出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家项郎就是被你姐姐冤枉的!否则为什么你们连案子都不审就将我家项郎给关到这衙门里来了?蒲公子,您要是当真公正,那就赶紧叫蒲大老爷来公开审理此案,我倒要看看那个黄水仙有什么证据,竟然如此血口喷人!” 她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倒是叫蒲解惑不由自主地信了她和项大郎真的无辜。 何况黄、菊花个花痴为了他会做出多么弱智的事来他都不感觉奇怪,想来她的那位姐姐也不会是个什么好鸟儿,因妒生恨,处心积虑加害别人的事的确更像是这种心胸狭窄又没什么智商的女人做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叫人把项大郎拿了回来,又怎么可以就这么毫无面子的再把人放了?至于叫他的好二叔来公断这毫无证据的案子更是荒谬,闹不好不仅黄水仙和她这位花痴妹子捞不到好,连他自己都可能惹一身骚! 蒲公子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扇子,心下暗一思忖,立马便有了个主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一百七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衣公子当下便扮出一副老好人的嘴脸,声音柔和地开了口。 “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依我看这个案子多半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不如这样吧,咱们也不必把事情闹上公堂了,你们想想,若是我叔父认真起来,项大郎不肯老实招认定然会受些苦头,就算他撑得住也难免会受些皮肉之伤。 至于菊花和你姐姐,眼下这事半分证据也无,万一查清之后确定了是你们冤枉了项大郎,那你们可是要被问罪的! 还有那个赵树,案子真审起来翠花定是要说出他曾经想要害她性命之事,倘若拿出一分半分的证据证明了确有此事,就算他眼下人可能没事,到时候怕是也要被问个重罪! 你们这可是两败俱伤的结果,确定真要如此继续下去吗?” 他这危言耸听的话一出口,躲在暗处偷听的黄水仙立马坐不住了,掀了帘子便跑了出来。 “蒲公子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您刚才也听了这小贱人的话,她把我说得那样坏,全是冤枉我的,这贱人定是见我妹子与你关系好,所以才连带着对我心生嫉恨,所以才冤枉我家男人,说我家男人要去害她性命!这全是胡扯,根本就没有的事!” 长乐冷声打断她。“是吗?那可真是稀奇了,我会嫉恨黄、菊花和蒲公子好?你不如好好问问蒲公子,我当真会如此吗?” 那贱男一而再地跑去威逼利诱她以身相许,她要是想,还轮得到个黄、菊花在这里狗仗人势? 蒲解惑自是心知肚明长乐是什么意思,清咳了一声摆了摆手。 “那些都不是重点,我的意思呢,咱们也别去考虑到底谁是谁非了,为了你们双方的利益,我建议你们和解,咱们就此了却此事,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黄水仙哪肯?怨毒的双眼恶狠狠瞪向长乐。“妄想!除非找到我家男人,证明事情和他们无关,否则我绝对不会和这贱人和解!” 她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若是不把赵树失踪的事推到长乐和项大郎身上,她能好得了吗? 她那位婆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还不得借机把一切过失都推到她的身上!赵树一日不回来,谁能再继续维护她? 指着肚子里那块肉?别开玩笑了,男人都没了,要个孩子还不是她的累赘? 再者说了,凭什么她的日子不好过,却要偏宜了赵翠花个小贱人?她会有今天这些不幸可全是因为这个死丫头! 长乐皱眉。“谁知道你和你家男人搞的什么鬼?万一你家男人和你串通好了就不出来,难道还要关我家项郎在衙门里待一辈子不成?” 两人互不相让,倒是让蒲解惑怒了,抬手一拍桌面,沉下脸来冷哼一声。 “当这里是菜市场吗?由得你们在这里讨价还价!都不识好歹是吧?那好,黄水仙,我勒令你一个月内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可别怪我立马禀明叔父,好好给你们公断一下此案! 至于你,赵翠花,也不用你如此嚣张!你有证据能证明你和你男人没害过人吗?也没有吧! 那就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来胡搅蛮缠! 我告诉你们,因为你们的私怨害得官差们今日如此劳师动众,真当衙门是你们赵家村小祠堂每日里给你们断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你们如此无视衙门的尊严,单凭这一点便法理难容,我叔父蒲大人若追究起来足够你们好好喝上一壶! 别的不说,至少也得狠狠判你们个谎报案情,戏弄官差,藐视王法之罪!到时候少不得叫你们全都好好吃些苦头,没有个几千两银子罚款别想全身而退! 赵翠花,我劝你的态度也别如此强硬,不要再仗着几分小聪明搞些歪门邪道来蓄意挑战衙门的威严,待一个月期限过后如果黄水仙拿不出证据来,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你按规矩拿一千两罚银来衙门赎人,倘若一个月期限过了,你们谁也做不到我的要求,那好,咱们就公堂之上好好来理论一番!到时候是入狱受刑还是边关发配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长乐暗暗磨牙,她自是不怕和这群人渣理论案子实情,可就怕她家男人在这衙门大牢里吃苦!更是担忧事情最后如蒲解惑所说的那样,县太爷一怒把他们全给治罪发配…… “蒲公子敢保证在这一个月内不会为难我家项郎吗?倘若你们私下里对他用刑,逼他认罪,那又如何说?” 蒲解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放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一个月内我保证不会叫任何人对他屈打成招,不过一个月过后那可就不归我说得算了。” 长乐恼火地对上那人充满挑衅的视线,强压下心头愤怒点头。 “如此甚好,还望蒲公子说话算数,莫要叫民妇错看了您的高尚品德!” 黄、菊花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赵翠花你少在那里小人之心,我家蒲公子可是真君子大丈夫,说出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当像你一样不要脸呢?” 她这马屁才真叫拍得不是地方,原本义正辞严的蒲公子瞬时一脸漆黑,这笨得像猪一样的丑白痴说的是什么屁话? 赵翠花个混蛋丫头对他明褒暗贬也就算了,她也跑来挤兑他?简直蠢得要死!这他要是没忍住动了那项大傻子一指头,岂不成了不要脸? 长乐冷笑于心。“蒲公子,您刚刚只说了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家项郎无辜就要交一千两的罚银,那黄水仙呢? 她要是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和我家项郎有罪,那又如何罚她?事情可全是她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这谎报案情、戏弄官差全是因她而起,您该不会厚此薄彼,因为菊花和您的关系好就偏袒她姐姐吧?” “你!”黄水仙怒火中烧地抬手指住长乐。“赵翠花,蒲公子好言相劝,你少蹬鼻子上脸!” 长乐嗤之以鼻。“蒲公子可是公正之人,黄水仙,你别仗着自己和蒲公子关系匪浅便想肆意妄为!王法岂容你随意挑衅,官差大爷们又岂是你家下人,由得你想使便使?” 蒲解惑被她挤兑得恼羞成怒,脸上难得阴沉得吓人。“黄水仙也是一样,倘若拿不出证据那便依法收押,按规矩上缴罚银方可了结此事,若是交不出来,那便任凭衙门处置!” 黄水仙闻言顿时面如死灰!“蒲公子万万不可!妹子,你快替姐姐求一求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怎么能干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怎么能干 蒲解惑把手一挥。“刚才我好意叫你们和解你们不听,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黄、菊花,你若敢再多嘴一句,那便同你姐姐一起回你们的黄家村去吧!我劝你们休再无理取闹,这里是衙门,可不是你们家后院儿,由得你们的性子撒泼耍赖!” 白衣公子说完话起身便甩袖而去,完全不再给黄水仙姐妹二人说话的机会…… 黄水仙大是后悔地跌坐在地上,叫她上哪儿去找证据?又上哪儿去弄一千两银子! 枉做小人的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害人反害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长乐冷冷瞧了依旧怨恨看向她的女人一眼,转身大步出了衙门。 蒲解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其实不过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刁难她而已!那人明明知道她已经在为那一百两黄金的事焦头烂额,竟然有意又给她加上一千两银子的负担。 说什么无视衙门威严的罚款,如果不是他和黄水仙姐妹二人蓄意找碴,她怎么可能没事跑来自找麻烦?简直不可理喻! 只是可惜,她没有地方去讲公理!这个世道根本就不是一介平民可以说理的好世道,长乐相信,就算她学着电视剧里跑去告御状,最终换来的大概只会是死得更快的结局! 说白了蒲解惑就是吃定了她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要么还不上他那一百两金子,只能任由他发落,要么就是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赎她家男人,叫她家项郎落到蒲大人手里任意处置! 这两种结果无疑都是那个渣男最想要的,只是她绝对不会叫那贱人得逞! 两千两银子,一个月的时间,她拼了命也要把这笔钱赚到手! 只是在此之前,她必须得设法先去见一见她家男人,叫他安心等她来救。 有了打算,长乐并没有立即离开官府,而是趁着前厅外无人,一个闪身躲入游廊下的暗影当中,小心避开府内的下人和衙差,寻找起设在衙门后院中的大牢来。 万户镇的县衙连同蒲大老爷的府邸本就是一体,据长乐猜想,既然衙门设在前面,想必后边便是牢房无疑,只是可惜,她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见想象中的牢房…… 小姑娘这可有些懵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官府衙门的大牢难不成并不在这里,那又会设在何处?要是远了,寻常审案时提个犯人来不嫌麻烦吗? 正自在后院中张望寻找,突然听到一声轻嗤,吓了某女好大一跳! 蒲解惑自一株桂花树后绕了出来,摇着折扇得意洋洋地瞧着意欲躲藏却无处可躲的小姑娘。 “好啊你,赵翠花,胆子不小,还不走居然敢在府衙里鬼鬼崇崇!这可叫我给逮到了,你倒是说说,现在又有什么理由狡辩?” 他可是自打这臭丫头离开前厅开始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辛辛苦苦跟了她一路,每每被这臭丫头机警回头时吓出一身身冷汗,这跟踪之事当真不易,他甚至还在地上爬了一段……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处僻静的地方,叫他怎么能不好好出口恶气? 长乐一惊之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故作激动地上前几步,深深施了一礼。 “能见到蒲公子真是太好了!民妇从未来过如此奢华又庞大的庭院,一出前厅大门便忘了来时的路,无奈四下里寻找府门,却是遍寻不见,又恐被官差大爷们当成歹人抓到质问,正不知所措间得遇公子,当真是万幸万幸!” 蒲解惑。“你骗鬼呢?前厅到府衙大门可是直路一条,不过二三十米,这都能迷路?” 小姑娘一脸惊讶。“当真如此吗?唉呀,细想一下仿佛真是!只是方才天色昏暗,民妇实在是没有瞧见府门,加上进来时民妇心念着我家男人,也不曾注意过来路,实在是罪过罪过……对了!说起这个,民妇还有一事想求公子。” 蒲解惑听着她一嘴胡言,无语地望着夜空摇了摇扇子。“有事求我?呵呵!那可是要收利息的。” 这人还真是够直白无耻!长乐已经在心里对着眼前渣男戳了一万次的小人,脸上却是重重的谄媚之色。 “只要公子肯帮忙,利息的事好说!” 白衣公子骚气地睨了她一眼。“那你说来听听,何事求我?” 长乐就等他这句话。“公子高德大义,民妇只是想见一眼我家项郎,和他说说,叫他安生在这里等着民妇去筹钱来赎他出去。” 蒲解惑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笑了起来。“赵翠花,口气好大啊!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百两金子的债,一月之内还不出那可是要番倍的!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还要赎你那傻男人出去?” 长乐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钱既然是公子要的,我尽力而为就是。” 蒲公子上前两步拿扇子拍了一下她的头。“怎么着,怨怪起我来了?这可都是你自找!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得意那傻子,他哪好?” 小姑娘摸着头倒退两步。“我家项郎哪都好,公子还是说正事吧,要如何才能让我见我男人一面?” 蒲解惑听得大是不顺耳。“急什么?赵翠花,你不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吗,那咱们就好好说说!你过去好像很喜欢我吧,还为了我要死要活不肯嫁人? 那为什么嫁子之后反而不喜欢我了?难不成那项大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居然给你洗了脑,叫你对他这么死心踏地! 不如你说来听听,这到底是为何?也好叫我被冷落得心服口服一下。” 不要脸的渣男还真是好意思腆着张大脸问出口!以为他是男神呢,谁都得喜欢他? 某女内心腹诽不止!眨了眨眼才回答。“蒲公子言重了,民妇只是谨守妇道而已,俗话说嫁鸡随鸡,何况我家项郎对我极好,他人也是孔武有力,踏实又能干,叫人很有安全感!过去是我年幼不懂事,倒是叫公子您贱笑了!” 蒲解惑听得是一脸嘲弄,嘴很贱地反问了一句:“能干,怎么个能干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干?” 渣男的话简直叫人想吐!长乐呵呵干笑两声。 “民妇并不关心蒲公子是否能干,时候不早,还请公子行个方便,叫我见我家项郎一面,外面可还有许多瞧热闹的人在等着我出去,之前我与他们已经说好,半个时辰要是不出去,那些热心的大叔大伯们可就要替我击鼓鸣冤了!” 这话可是不得了,听得某男是冷汗直冒!这臭丫头进来眼瞅要半个时辰了,她竟然还敢在这衙门后院里乱转? 要是真招来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帮她击鼓鸣冤,那可是非得惊动他的好二叔不可! 南岚国律法有令,凡有人击冤鼓必然要升堂一问究竟。 外面乱七八糟的人看着,一旦被逼到升堂办案的地步,他那位二叔为了面子定然要严加审理,那样所有的事都得被捅开,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好你个赵翠花,你成心的吧!就不怕乱击冤鼓最后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知道击鼓鸣冤就算鸣得了你的冤情,最后也是要受重罚的吗?” 不识好歹的臭丫头,这是为了叫他不能刁难于她,连自己也要全搭进去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贪淫不贞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贪淫不贞 长乐自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南岚的律法她也没那么清楚。 不过根据她了解的历史知识,百姓击鼓鸣冤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受罚是免不了的,否则的话一座官府管着那么多的人,人人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敲敲冤鼓,非得把官差和大老爷给累死不可! 小姑娘一脸天真无辜地望着气得优雅尽失的白衣公子。 “啊!有这么严重吗?民妇当真不知!既是如此,还情公子快快带我去见我家项郎吧,否则半个时辰一到定然有人要替民妇击那冤鼓了,公子想要隐瞒黄水仙冤枉我相公的事恐怕也瞒不住!” 蒲解惑恼火地看着眼前小姑娘,百分百肯定她就是故意的! “好,赵翠花,你居然敢威胁我!想见项大郎是吧?我没说不行,可你见了又如何?就算黄水仙一个月内抓不到你们的把柄,你拿不出一千两银子照样救不了那傻子!” 长乐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得快要头顶生烟的渣男。“蒲公子,时间不多了。” 她是担心击鼓鸣冤后果严重,可她却不怕和眼前人赌上一赌,到底是这贱男豁得出一无所获,还是自己更怕一无所有? 结果很显然,贱男明显心有不甘,她却是大不了重新开始,只要有她家项郎在,就算最严重到一起把他们发配到不毛之地又如何?没准天高皇帝远,两人的日子还更好过! “跟我来。”蒲解惑把袖子一甩,声音冷冷地当先而去。 长乐紧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在园中小径间走了没几分钟,便见着一处假山,山后正立着两名狱卒,守着地牢的入口。 难怪她没有找到,她早见着了那假山,可也只是把它当成了一座假山而已…… 两名狱卒轻易认出一身白衣的蒲解惑,立马恭敬行礼。“公子爷!” 蒲解惑冷淡地应了一声。“开门,我要进去问下新押来的嫌犯。” 两名狱卒二话没说便开了地牢的门,将蒲解惑和长乐让了进去。 这官府地牢中关的全是些候审和罪名不清的嫌犯,至于重犯、要犯根本就不在这里,加之里边还有牢头和十几号狱卒轮流职守,因此外头看管得也是稀松平常。 长乐跟在蒲解惑身后一路过了五道铁门,这才见着了她家明显被着重看管起来的男人。 “项郎!”小姑娘立马扑上前去,双手抓住监房的铁栅。 项大郎早就听到了声响,见到他家小娘子竟然进了这地牢,也是毫不迟疑地扑到铁栅前,双手握住那双扒在铁栅上的小手儿。 “娘子,你怎么也进来了?” 长乐仔细看过她家男人,见那人只是头发乱了一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这才红着双眼松了口气。 “我来瞧一瞧你,项郎,你莫要心急,莫要害怕,蒲公子说了,要叫黄水仙那毒妇拿出证据,倘若她一个月内拿不出来,我便可使些钱救你出去!你一定要好好的,有饭就吃,有觉就睡,莫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蒲解惑在一旁听着她的话大大翻了个白眼。“项大郎,听到没有,你可别在这里瞎折腾,要是你自己使蛮耍横惹恼了看守,或者是得罪了衙差,那可不要说是官府对你动用私刑!” 长乐立马接口。“不会的,我家项郎人最憨厚,旁人不打他欺负他,他是不可能随便冲人使蛮耍横的,蒲公子尽管放心。” 项在郎也跟着用力点头。“娘子,为夫全听你的!我一定好好的,有饭就吃,有觉就睡,娘子也莫要担心我,为夫等着你救我出去。” 他一副鹦鹉学舌的憨相瞧得蒲解惑是大加鄙夷。“行了行了,赵翠花,别腻歪没完,该说的话都说了,赶紧走吧!” 长乐又深深看了她家男人一眼,小手也被那双大手用力握了握,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对方为自己担心,这一关他们会好好配合地共同度过。 “赶紧走,这可是官府大牢,叫你们见上一面已经是破例,以后不许再来。” 长乐硬是被蒲解惑扯住衣袖拽出了地牢,这才用力挣开那人无礼的动作。 “多谢蒲公子开恩,还望蒲公子说话算数,莫要为难我家项郎。” 蒲解惑冷哼一声。“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为难个傻子,我可没兴趣!” 长乐佯装感激地施了一礼。“民妇万分感激!告辞!” 某渣渣却是脚前脚后跟着她一起向前院走去。“你不是迷路吗?这回记得倒是清楚!” 小姑娘呵呵假笑。“公子说笑了,民妇何时迷过路?只是天黑没看清楚。” 蒲解惑。“……”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赵翠花,你不如再考虑考虑,直接跟了我吧,一百两黄金和项大郎,我全都可以替你摆平。” 长乐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公子刚才说了甚么,我恰好耳鸣没有听到。” 白衣公子狠瞪她一眼。“你眼瞎,耳聋,还有什么毛病,你咋不上天?” 小姑娘很气人地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送,我已经看到府门了,公子请留步。” 竟然无视了他的话…… 蒲解惑恼火地站定脚步瞧着那道软硬不吃的身影。“赵翠花,一个月之后你别哭着来求我。” 某女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实则长乐内心怒火雄雄,好想照贱男脸上踹! 刚转过后院和前院之间的月洞门,一盆冷水朝着她当头泼下,瞬间把她心头怒火浇了个透心凉。 小姑娘反射地抬手从头抹到下巴,甩去了一把的臭水,冷眼瞪了拿水泼她的黄、菊花一眼。 “让开,好狗不挡路!” 黄、菊花眼睁睁看着她那敬若神明的蒲公子带着某女在后院中晃了一大圈子,还带她去假山后边不知道做了什么勾当?真是叫她嫉妒得心似火烧! 再加上她家大姐哭得那叫一个可怜,这位缺心眼儿的妹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寻了只盆子从荷花池中舀了盆水来泼人…… “我就不让,赵翠花,你个小贱人还敢勾搭蒲公子,简直不要脸!” 长乐看着自认是狗的二缺女,真是懒得搭理她,索性绕开她便走。 黄、菊花遭到无视,还当是某女怕了她,立马嚣张地又上前拦了一步。 “贱人!别以为你长了一脸的狐狸精相就可以到处勾引男人,你家那傻男人还没死你就跑来纠缠蒲公子,如此水性杨花,贪淫不贞,就不怕被浸猪笼!” 长乐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了那张咄咄逼人的脸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撒个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撒个娇 黄、菊花被打得一愣,继而便尖叫起来。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赵翠花,你不要脸!” 半个时辰已到,眼瞅那个没脑子的丑女就要坏事,蒲解惑顾不上多想,上前一步便将张牙舞爪想要挠人的黄、菊花扯到了身边。 “赵翠花,赶紧滚蛋!” 某女揉了揉打人打得又麻又痛的小巴掌,转头便扬长而去。 黄、菊花简直气死!“公子爷,她打我,你怎么能让她走……” 蒲解惑一扇子敲到咋咋呼呼的丑丫头脑门儿上。“谁叫你没事找事来泼她?不知道外面有好些人在等着瞧热闹吗? 这里可是官府,赵翠花在这里被你弄得一身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官府对她动了私刑,你想事情传开毁了蒲大老爷的名声,叫他好来教训我吗?” 黄、菊花被训得顿时没了脾气,连声向着某渣渣道歉。“公子爷,都是奴家不好,奴家没想那么多,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蒲解惑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傲然而去。 真没劲!这丑丫头哪怕有赵翠花那臭丫头一半有趣也是好的,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没脑子,他要是收了这样一个后宫,那可真是丢尽了他一个穿越男主的脸面…… 长乐出了官府正门,正焦急等待的高老爹可算是松了口气,马上迎上前去。 “大郎怎么样,见着人了吗?” 长乐没急着答话,抬眸扫了一眼四周,虽说时间不早,可衙门外的人群却明显比她进去之前壮大,连她那位好爷爷都来了,正站在台阶下面瞧着她。 “感谢大家伙这么晚还来关心小女子的安危,现下已经没事了,我家男人是冤枉的,衙门已经放出话来,只需我一个月内缴上罚银就放人,大家伙也可继续为我见证,小女子在此感谢大家了!” 众人虽不大了解情况,听了她的话还是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如此便好,早就叫你放心,咱们蒲大老爷公正得很!” “是啊,是啊,时间也不早,大家伙儿都散了吧。” 人群见再没啥热闹可瞧,便也就此散了,长乐则走到郭老爷子面前,委屈地撒了个娇。 “爷爷,您孙女今天可是叫人欺负得不轻,连您孙女婿都被人给冤进了这衙门大牢!里边的人说了,要我一个月内给项郎缴上一千两罚银才会放人,您老人家一定要帮我!” 老郎中一脸深沉地看了看县衙大门。“唉,你那傻男人当真一个月都出不来了?” 长乐点头。“嗯!现下我要一个人赚够一千两,爷爷……” 郭神医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听到了听到了,明日我便叫人去帮你采购香料,你说吧,都需要些什么?不过我可得先声明,只能赊,不能白拿,这是规矩!你是我孙女也不能例外。” 长乐听得是大为感激,她根本也没想白占老爷子便宜,老头儿肯主动赊给她都叫她意外得很! “嗯嗯!孙女明白,明日我便带一批香胰来卖,爷爷只需在十日内再帮我弄来三千块香胰的用料便可!最重要是蜂蜜。” 老爷子狠狠翻了她一眼。“真能给我找麻烦!当你爷爷能自个儿产蜂蜜呢?” 长乐讨好。“爷爷,求您了,暂时帮我一把嘛,十日以后我就去翼城多买些来赔给您,好不好?我眼下就差十多斤……” 老头儿抽了口气。“十多斤?你说得轻松,那得多少窝蜂才产得出来!” 时下人工养蜂业才刚刚起步,技术不成熟,养殖难度大,属于绝对冷门的行业,因此蜂蜜相当来之不易,不仅价钱高得离谱,在小地方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缺货! 某女抬手摇老爷子手臂。“又不叫您亲自去捣蜂窝,您就叫管事跑一趟翼城,帮我去山珍铺子里买些来便可,求您了!我出钱,您就出人力帮我跑跑腿儿就行。” 这会儿她不能自己去翼城,一是怕耽搁时间,二是怕路上出问题,所以也只能求助这位爷爷了,毕竟济世堂的名声好,就是山匪也不见得会劫! 郭老爷子勉为其难地点了头。“说好了你出钱啊,出现钱,那成,我就叫管事去跑一趟。” 一行人坐上马车,边走边谈,直将郭老爷子送回医馆,才又转回长乐的父母那里,把当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赵四夫妻俩被这意外气得不轻,更是心疼女儿突然又多了那么重的负担! 赵四婶拉着女儿的手红着双眼抽泣。“大丫啊,我苦命的大丫!那个蒲公子真不是东西,还有黄水仙那贱人!怎么不叫山匪把他们全给掳去弄死,也省得祸害旁人……” 长乐跟着点头。“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这种缺德的人自有天收!” 赵四也难得发狠。“这些恶人多行不义,迟早都会造报应!大丫啊,快说说,有什么事爹娘能帮得上你,咱们一家人定然不叫你一个人受苦。” 长乐也不客气,马上便把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是得请爹娘帮我,其实很简单,还是油脂的事,项郎不在,我恐怕只能靠买猪板油和肥膘什么的来做香胰了,因为草木灰的原因,我又不能离开石山,所以要请爹娘帮我去镇上屠户那里买猪板油,然后熬好了再叫高老爹来帮我捎回去。” 她已经和高老爹说好了这事儿,虽说高蛮信誓旦旦保证他会按照项郎的吩咐帮助自己弄做香胰的材料,可长乐却不敢把这么重的任务放在某憨货身上。 就算高蛮真的是装傻,她也不敢孤注一掷,至少也要两手准备才能更加稳妥。 赵四两口子自是满口应下了长乐的要求,时间已经太晚,赵四婶不放心,索性跟着长乐回了赵家村,决定第二天再同女儿一起把香胰带回去卖。 高蛮和高老爹一起把她们送回到石山,长乐立马清点了一下她做好的香胰,最后决定把一千五百块全都卖了,先换出钱来买更多的材料才是重点,毕竟翼城地方比万户镇大得多,她只要能多做一些出来,不怕到时候卖不掉! 多了一千两的任务,那可是要在一个月内做出足足一万六千块香胰来才成,时间太紧,也由不得她有半分迟疑。 是夜,长乐和她娘在山中小屋中辗转反侧,仔细思索着要如何做才更把握,不知过了多久才朦胧睡去。 衙门地牢里丝毫不见天日,只有隐约的烛光自大铁门外透入,项大郎正靠在土墙边闭目养视,铁门上传来“哗啦!”一声,男人立时张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一眼便瞧见手持钢刀蹑手蹑脚走进来的狱卒……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执念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执念 这地牢里的犯人并不多,某男更是被着重关在了最里边,整个第六进牢房共四座囚笼,当中除了他再无第二个犯人。 这种安排无疑非常有利于狱卒们对嫌犯实施私刑,例如赵春香当初被几名狱卒活活拿木杵捣弄死,便是在这最内侧的几间囚笼中所为。 这会儿有人偷偷摸摸地进来,项大郎却是完全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动弹,甚至连刚刚张开的双眼也再度闭了起来,仿佛睡熟了一般。 关他的囚笼铁门被那狱卒轻轻敲了几下。“诶!项大郎,过来说话。” 狱卒并没有开了牢门进来行凶,说话声音也压得极低,反而大有一种偷偷进来和某男谈一谈的意思。 项大郎心中一片了然,张开眼来,很是听话地朝着铁栅栏门前走了几步。“官爷何事?” 狱卒却是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二爷,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是小的无奈之举,这里不便久留,您可愿和小的一起离开? 小的已经把牢头和那几个狱卒都灌醉了,旁的犯人也被我喂了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醒,外头只有两人把守,以您的本事,轻易便杀了。” 项大郎面无表情地瞧着眼前人。“为何要离开这里?我家娘子说了,叫我等她来救,我不会和旁人走的,更不会杀人。” 这人多半是他兄长安派在衙门中的内应,此时想借他受难之事撺掇他杀衙差越狱,如此做了,他便再没回头之路…… 那狱卒闻言惊讶地望着他。“二爷,蒲公子要您夫人一个月后缴一千两罚银,您认为她真的能拿出这么些钱来救您出去吗?” 某男却是二话不说转身又走回了囚笼内侧。“我听我家娘子的。” 狱卒见状着急地皱起眉来。“您是不信任小的吗?小的不瞒您说,是主公派我来的,您看,这是主公的印信,主公说了,只需您跟着小的出去,之后一切事宜都不劳您费心!” 狱卒自腰间取了一物,递上前去,果然是一块轩辕辰的辰字令牌。 项大郎却根本瞧都不瞧,也不理那人解释,干脆地把脸转向墙内侧。“我要睡了,官爷莫吵。” 狱卒大是无语。“二爷,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与其在这里受一月的苦,最后还要落个受刑发配的下场,何如现下就同小的一起走?主公月余后便要起事,您现在前去,正是他最需要您的时候……” 某男一声不回地将头靠在墙上。轩辕辰想得倒是好,可这哪里真是帮他? 此刻他跑了便是越狱,是畏罪潜逃,除非灭了万户镇上衙门所有的人,他们彻底占据这里,否则他便不能再回去过他安生的日子,不能和他家小娘子温馨相守,他为何要这样选择? 如此做不仅违背了娘亲临去前的叮咛,更不是他内心所愿。 何况以他一人之力这监牢也关不住他,他想逃又何需搭谁的人情? 他不会走,也不想走,因为走了便不能继续过他喜欢的生活,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幸福和乐与世无争而已。 那狱卒不死心地继续劝说。“二爷,您这是何苦?您的身体里流的可是高贵的血,如何能被这些无知小人肆意欺凌?您就跟小的走吧!主公已经在府中摆好了酒宴,就等和您兄弟二人好好叙旧呢……” 项大郎突然站了起来,扯开喉咙高声大喊。“有没有人?我要喝水!” 狱卒本以为他是想开了要和自己一起走,结果还没来及高兴,就听这人一嗓子叫得震天价响,顿时惊出他一身冷汗。 “二爷您……诶!” 某男这一嗓了明显是用上了内力,生生把那些喝醉了的狱卒都给喊醒了,恼火地吼问他吵什么吵?眼瞅就要过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被迷晕的犯人也都发出被惊醒的呓语,那名狱卒哪还能再劝说得下去?只能恨恨一跺脚,先行抽出腰间配刀来故意在铁栅栏上“咣当、咣当!”磕了几下,粗着嗓子喝斥。 “你个憨巴东西喊什么喊?无端扰了老子的好梦!赶紧给老子闭嘴,再敢嚷嚷非得叫你好好吃点苦头不可!” 正骂着牢头便醉眼朦胧地奔了过去。“哪个不要命的在喊?给我好生教训他一顿!” 那狱卒赶紧上前扶住牢头。“李哥,莫生气、莫生气,是这傻子,我已经教训他了,大半夜要什么水喝?渴死他!走走走,咱们继续喝酒去。” 那牢头已经认出了项大郎,仰天打了个哈欠,抬手指了指某男。 “原来是你这傻子,别以为你有一身蛮力就敢嚣张,你要是再敢叫嚷,咱们就打得你皮开肉绽……” 项大郎似乎被他这话唬住了,赶紧转过身跑到墙角处乖乖蹲下。“我不喊了,不喝水了,我乖乖听话,等我家娘子来救我。” 牢头和一众被吵醒的狱卒齐齐大笑出声。“好个傻子,算你识相!” 要不是项大郎之前被关进来时耍了一手虎虎生威的摔人大招,这些个狱卒哪那么容易放过他? 只不过都知道他一身蛮力厉害得可以,十个八个人一起上也不见得按得住他,蒲少爷还指着这人日后换一千两罚银呢,弄不好搞出什么事来还要摊责任,又没人给他们好处,为教训这么个憨人冒险实在是不值! 说白了到什么时候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遇到又蛮又傻又厉害还讲不通道理的主儿,他们自是也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群狱卒很快锁好牢门又继续喝酒去了,某男转过身来靠在土墙上,对自己眼下所处的环境并没多么在意,只希望他家小娘子一切安好…… 而长乐却是恶梦连连,惊醒数次,发现身边睡的人都不是她家男人,小姑娘大是难过地翻来翻去,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对某人已经有了这么深的依赖! 天刚亮长乐就起了床,赵四婶也被她的动静唤醒了,娘俩索性马上起来做饭。 高蛮在林子里暗暗保护了一夜,见到院中炊烟升起,二货顿时机灵起来,故意绕上山路,装成刚刚才爬上山的样子。 “东家娘子,呵呵呵!没吃呢吧?我爹叫我来接你们下山。” 长乐被他那副馋相逗得心情略好,上前打开院门把人让了进去。“蛮子哥好早,怎么一身的露水呀?” 这时节露水正重,高蛮在山中暗守一夜,又怎么可能好得了?连头上都是湿漉漉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近水楼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近水楼台 主子不在,没人给他打马虎眼儿,某二货下属这会儿可是马力十足地开动起了脑筋,被问得一怔之后抬手挠了挠那头又湿又乱的头发。 “爹叫我给牛割草。” 大清早的割草肯定会弄一身的湿,长乐不疑有他,转头便喊她娘。 “娘,给蛮子哥找件项郎的衣裳换换吧,他这一身都湿了。” 赵四婶和气地走上前来,招呼了蛮子先去灶下烤烤,这才进了泥屋去找衣裳。 长乐则飞快地把那些做好的香胰搬出来,整齐地码进大柳筐里。 “蛮子啊,快进去把衣裳换换,马上就吃饭。” 赵四婶拿了衣裳出来,塞到憨货手中,催着他去换衣裳,自己则又回到灶下把火熄灭了,盛出做好的早饭。 高蛮很是听话地进屋换上了他家主子的一袭长衫,项大郎和他身材相仿,只是略微高些,他的衣裳憨货穿着倒也精神。 赵四婶一眼瞧着蛮子从泥巴屋子里别别扭扭走出来,脸上不由大是惊奇。 “唉哟!这可真是人配衣裳马配鞍呐!大丫你瞅瞅,蛮子穿了大郎的衣裳还真是体面,像模像样的!” 长乐回眸看了一眼,高蛮正手脚不知如何放地低头看他身上那件藏青色的长衫,模样是憨了些,可衣裳确是抬人。 “娘,瞧您说的,蛮子哥就是没人给他拾掇,本来也是很精神的嘛!” 赵四婶走过去把某男手上拎着的脏衣接了,莫名就叹息起来。 “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你高老爹要是会给蛮子打理,估计也不至于叫他到现在都说不到个媳妇!” 高蛮听到这话顿时双眼发亮,直直瞅着赵四婶,险些忍不住当场跪下来向人家讨要红梅做他的小媳妇…… 还好赵四婶及时转身,才没瞧见憨货贼亮到吓人的眼神! 长乐却是笑着接了她娘的话。“蛮子哥人这么好,往后肯定不愁媳妇的事,娘您就别瞎操心了。” 赵四婶也跟着笑笑。“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下山,蛮子啊,你这衣裳我拿回镇上去叫红梅给你洗洗,等你们回来差不多也就晾干了,到时候你记着过去取。” 高蛮乐得是大点其头。“嗯嗯!多谢娘,我晓得了。” 他这听到娘就叫可真是来得顺口就溜,可把赵四婶和长乐听得是哭笑不得。 “叫错了!叫婶子!”赵四婶纠正了一下却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左右你也没个娘疼,不如以后婶子就当你干娘,蛮子啊,衣裳再脏了就拿家里来,送人去镇上饿了只管来家吃饭,干娘今儿个就收了你这个大儿子!” 这回二货更是反应神速,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娘!娘!娘!”丈母娘也是娘啊!此时不认更待何时? 装憨的人也不说别的,高着嗓门儿大喊三声,乐得赵四婶是直摇头。 “瞧这孩子憨的,快起来、快起来,日后大丫可就是你妹子了,大郎人不在,你要好生照应着她。” 长乐嗔她娘一眼,上前把高蛮拉了起来。“蛮子哥可是一直在帮我和项郎,娘要是真有心认儿子,那您得给蛮子哥做身像样的好衣裳才成!哪能这么一说就算了?” 赵四婶也嗔了女儿一记。“是是是,娘回头就去给蛮子裁两身新衣,快先去吃饭吧!” 小姑娘顺手将某憨货沾到长衫上的灰拍了拍。“蛮子哥,先洗手,今后你可就是我哥了,项郎也得叫你一声舅哥才成。” 这会儿项郎不在,诸多事宜她还真得指望着高蛮,她娘这时候认了这人做儿子绝非只是想一出是一出。 长乐一想便心肚明,不由大是感激她娘的用心良苦。 赵四婶确是担心她女儿一个人整天和个憨巴混在一起会影响名声,认了这人做儿子,干兄照顾妹子便也说得过去,免得遭小人非议。 高蛮则是实实在在地乐呵,不为别的,他今后可也是红梅的干兄了,近水楼台啊!不仅可以理直气壮地围着妹子转,而且还成了自家主子的舅哥?想想都过瘾! 长乐也瞧出了他那点得意的小心思,却不说破,这人到底傻是不傻还两说,红梅怎么想她也不知道,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要是真的有缘,那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三人下山时高老爹已经驾着牛车等在石山脚下了,车上新割的牛草水灵灵的,长乐和赵四婶也没多问,只当真是蛮子上山前割的。 一千五百块香胰当真不少,三人各挑了个担子,蛮子一个人挑了八百块,赵四婶挑了四百,长乐因为个头最为瘦小,只挑了三百块还累得她够呛! 几个柳筐放上车,一行人直接出发去了镇上,长乐和高家父子俩直奔济世堂去卖香胰,赵四婶则在离家不远处先下了车,回去家里瞧了瞧,然后去挨个猪肉摊子逛了一圈,不仅把当天的猪油全买了,还和人家定下了一个月内往她家送猪油和猪胰的事。 长乐这回卖的香胰多,果然不再像先前卖得那样快了,毕竟镇子还是太小,虽说名字叫万户镇,可镇上实际能有五千户也不错,她这阵子没少做香胰,因此消息灵通的人家几乎都买到过,同理,消息不灵通的人家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她又来卖。 这一千五百块香胰高老爹和高蛮二人走街串巷敲锣打鼓地张罗了半天,竟然还足足卖了三个多时辰才卖完,不由某女不感叹,她不去翼城开拓市场当真是不行,还好她有先见之明。 好不容易入手三百两银子,长乐立马拿出二百两来交给她的神医爷爷,又把自己写好的购料清单一同奉上,拜托老爷子帮她的大忙。 余下的钱长乐和她娘很干脆地一同去了五家肉铺子,一家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钱,要那几个屠户每日里杀了猪便给她们家送相应数量的猪油和猪胰过去。 忙乎了一大圈子下来,某女手中最后只剩下了五十两银子,而且也不可能真剩下,她已经想好了,这些钱回赵家村后要雇佣村人去给她砍柴,毕竟香胰最重要的成份便是草木灰中的碱,指着高蛮一人去弄根本就不行…… 然而她不知道,此时赵家村中可是一团的乱!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心 牛车一到村口长乐便听到了女人号哭的声音,村口的大钟前聚了一群人,倒是省了她费力召集大家伙前来说事。 高老爹的牛车赶到近前便有人发现了他们,赵六娘和三嫂子立马热情地走上前来说明事情原委。 “黄水仙这小贱人忒不是东西了!从她娘家回来之后不光害了你们家项大郎,还一整晚宿在镇上未归,今儿个官差的马车把她送了回来,你们猜怎么着?” 赵四婶好奇地问了回去。“怎么着?” 赵六娘一拍大腿。“嘿!这小贱人竟然要求赵树家给她出和离书,说她要和赵树和离!你们说说,赵树失踪了三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老蔫一家就指着黄水仙肚子里的孩子了,这小贱人竟然带着身子要求和离,她安的是什么心啊?” 三嫂子也怒。“那贱人还拿赵春香说事,说赵家村的闺女嫁给她家兄长,结果她兄长死了赵春香就能不为她兄长守寡,还回娘家来另嫁,赵树没了赵家村的人凭什么不放她走?这小贱蹄子简直是不要脸!我猜想啊,搞不好她是早就在外头找好主儿了,这赵树失踪之事还指不定有什么鬼呢!” 长乐心头一动,转眸望向三嫂子。“三嫂子此话可有凭据?” 三嫂子嗤笑一声。“这事儿要什么凭据?但凡是个正常的妇道人家,哪有相公出了事不好好去找,肚子里怀着孩子还马上就想要和夫家撇清关系的?” 她说这话时村中的小寡妇也跟着附和出声。“就是!看我男人走几年了,我连公婆都没了,还不是继续为我男人守着,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我家俩娃!要说这女人呐,不出事瞧不出来,一旦出事便露了本性,是好是坏一看便知!” 长乐无语,不是有句话叫作“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黄水仙这反应没毛病!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黄水仙的目的,没了男人不想守寡是一回事,叫她非要现在就跑不可的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担心一个月后那一千两银子之事。 如果她现在和赵树一家人撇清关系,回头再找个能给她出得起一千两银子的男人嫁了,那她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她可就惨了! 不过长乐也真是好奇,就黄水仙这种女人,哪个肯给她出一千两? 人群中正在哭天抢地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树他娘,儿子找不见她已经伤心得要死,儿媳妇又突然在这个时候发难要和离,叫她连孙子的面都见不上就要失去,这婆婆简直要疯了! 赵树的爹娘不同意,黄水仙根本就拿不到合离书,气得她甩手要走,赵树他娘却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死死拽住她不肯撒手。 “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小树还没死呢,你就巴望着他回不来了是吧?他在时对你千般维护,你怎么可以这么狼心狗肺?黄水仙,你要走也可,先把我们赵家的孩子生下来你再滚,到时候你想死去哪儿里我们都不管你,可你现下想要离开,没门儿!” 赵老蔫也是难得强硬。“对!你这个可恨的女子,我们家小树待你不薄啊,你要是敢把他的孩子带走姓了旁人的姓,老头子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答应!” 赵树他娘一边哭骂一边死死拽住黄水仙,还不忘扯上赵家村的新任村长和族长来撑腰。 “族长啊,村长,你们都瞧见了,这个女人她竟然如此的薄情寡义!自己犯了七出多少条啊,淫、妒、多言、无德!我们家小树都一次次地容着她,眼下她怀着我们小树的孩子呢,竟然想就这样趁着小树不在另攀高枝,这天下哪来的这般道理?你们可得为我家小树做主啊!” 赵二爷闻言立时摆出一脸的严肃。“南岚国的律法有规定,夫家不同意,女子不得自行离弃,否则要按律入监受刑,听凭官府发落。 我族更有族规,但凡不守三从四德,犯了七出条例还不知悔改者,轻则杖百、重则沉塘、点天灯! 黄水仙,你若是执意无理取闹,那便莫怪我赵家一族之人按照这些规矩来办你!” 赵二爷如今身为赵家村族长,说起话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黄水仙孤身一人站在赵家村一大群愤懑不平的村人面前,突然感觉害怕! 她之前想的倒是好,自己来求个和离的说法,回头便按照蒲公子给她出的主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镇上一个求子心切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家境很是殷实,只是娶了三房妻妾都不生,反而被他一一克死干净,搞得已经没人敢嫁他了,现今那人已经年逾六十,为求一子定然不惜花上一千两银子救她的命,免她日后受牢狱之苦。 她倒是不在乎嫁个老头子,反正那人有钱,而且越老越好,等那老鳏夫死了,她不仅能得到家产,身边还有儿子,日子岂不是更好过……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已经把自己的无奈都和那两个老东西说了,也说了孩子跟着她比留下来幸福,可赵树的爹娘竟然不肯放她离开! 这两个老东西为了不叫她的孩子同旁人姓,竟是自私地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还说什么官府不杀有孕之人,她肯定能把孩子生下来再被发落!可是如此一来,生完了孩子她不是要等着倒大霉? 黄水仙也是个人物,见眼下的情形于自己百般不利,马上变了嘴脸,双手把赵树娘从地上拉了起来。 “娘,我来请离不是因为旁的,就是之前你一直想叫树哥休了我,我怕他不回来您心里容不下我,这才自觉前来请离,免得您整日里看我不顺眼!既然您和爹其实并不想我离开,那我便踏踏实实留下来,生下树哥的孩子,好好的等着他归来。” 她这态度转得及时,赵二爷见她识相,得了这面子大是满意,便也没为难她。 “既是如此,那你便好生跟着你公婆回家去吧,老老实实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个好女子该尽的责任,别再扰得村人为你们一家的事不得安宁!” 赵树他娘听了族长的话立马扯了黄水仙的手腕子往家拉去。“走,跟我家去!” 黄水仙被她婆婆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手腕子被那只鸡爪子般的瘦手掐得生疼,脸上还得扮出一脸的乖顺和讨好,心里却是恨得咬牙! 这死老太婆今日如此的刁难于她,不想叫她好活,她势单力孤暂且忍着,待哪日寻个机会非得弄死她不可!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凶案现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凶案现场 恶毒的女人已经动了杀心,为求自保,竟然感觉赵树一家所有人都是她的绊脚石了,完全不去想这一切究竟是谁招来的祸…… 长乐默默瞧着黄水仙的身影远去,双眼微微一眯,倒要看看这女人还会如何作死? 村人见没了热闹可瞧,刚要散去,某女终于自牛车上站了起来。 “各位叔伯婶子们慢走一步!” 赵二爷立马警惕地瞧了她一眼。“赵翠花,你又动什么幺蛾子?我可告诉你,莫要无事生非! 你家项大郎从不是咱们赵家村的人,你已经嫁给了他便也不是这赵家村的人了,还有你爹娘自动离开赵家村,早被从咱们赵家村族谱上除了名。 我告诉你,你们一家子不管再有何事都与赵家村无关,也莫想再回来搅事,祸害咱们村子里的人!” 长乐惊讶地听着这位新任族长的话,不等她开口,赵四婶便怒声怼了回去。 “他二叔,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就被族谱上除了名呢?我男人可是赵家嫡系子孙,即便当年他被逐出了家门,赵老爷也不曾将他从赵家除名,虽说您现在做了族长,可也没资格将赵老爷的亲儿子除名!您这么做太过份了吧?” 赵二爷脸色一僵,恼羞成怒地抬手指住赵四婶。 “你们一家子私自离开了赵家村,那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身为赵家村人的资格,我自是有理由将赵四除名!” 长乐冷笑一声。“二爷爷,您这么忌讳我爹,怕不是因为我爹娘离开了赵家村,而是怕我爹回来同您争这赵家村主事的资格吧?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您这么重的担心,怕正是因为您自己才是真没资格做这赵家村的族长!” 赵二爷顿时瞪起眼睛来。“你这个死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没资格?你竟然敢如此冲撞长辈,当真是无法无天……” 长乐冷冷看着明显被拆穿了心思要狗急跳墙的老头子。 “二爷爷,劝您做人还是不要太绝的好!您的身世或许旁人不清楚,可赵家嫡系这一支却是清楚得很! 这么多年您一家人被冷落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一点您应该心知肚明,难道非要让我当众提醒您一下吗?” 赵二爷大是心虚地倒退一步。“你知道什么?黄毛丫头莫要造谣生事,没人会信你的鬼话!” 长乐好整以暇地看着额角冒汗的老头子。“是不是鬼话二爷爷最清楚,否则您又何必如此防范着我爹?我爹本没打算回来和您争什么,您这么欺人太甚真的不会感觉羞愧吗?” 赵二爷不自觉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他的大儿子赵贵却是忍无可忍地怒喝出声。“赵翠花,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长乐冷哼一声,并没理会那位新任的村长大人,目光仍旧逼视着已经心防破溃的赵二爷。 “虽说您一家子早早便被赶出了赵家大宅,可是您别忘了,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您的母亲,也就是老太爷的小妾住的屋子可还在,而且不巧,我刚好去过,还发现些东西……” “闭嘴,莫要再说了!我娘她是病死的,这全村人都知道!”听到她这番话已经完全失去淡定的赵二爷大叫出声。“赵翠花,你、你、你信口危言耸听到底想要做甚?” 长乐挑眉。“哦?二爷爷终于肯让我说正经事了?本来我也不是来提醒您念旧的,是您非要逼迫着我说,我也很无奈!” 赵二爷强自镇定下来,喘着粗气费力地点了点头。 “好,好!只要你不再胡言乱语,你随便说你的正经事,我不管你,赵翠花,可是你得保证,管严了你的嘴,要是让我听到些什么不该传出来的谣言,那可莫要怪我……” 长乐抬手打断老头子发狠。“二爷爷何必一再威胁?要是我执意和您鱼死网破,您想想,谁吃的亏会比较大?我不怕告诉你,那些可以证明一切的物件我可是早就收起来了。” 赵二爷被她这话震得是心惊肉跳,可又无奈,蛇的七寸被人拿捏住了,任他如何逞凶斗狠也注定了是徒劳无功! 他可真是恨呐,以为赵家人死光了便可将他的身世秘密一起带进阴曹地府,却不曾想,一个丝毫不受赵家待见的臭丫头也会知道真相! 原本他只是防着赵四回来和他争权夺势,现在可好了,某女的话叫他如鲠在喉,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其实长乐原本知道的真没她嘴上说的那么多,她只是在那回被赵老太太关到那间废弃的旧屋时偶然发现了点东西,刚才突然听这位二爷爷说把他们一家人全都给从赵家村除了名,感觉他这防范之心也太过了点吧!至于吗? 正常来说,他这个长着一辈的赵家庶出之子,怎么也比她爹那个家奴生的小辈孩子更有资格管理赵家村族中事务,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家境也算是不错,比她们家有实力多了!可这人偏偏防备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呢? 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只能是他其实不如她爹来得有资格! 那可就有意思了,这位二爷爷难不成连庶出也不是?那他又是怎么回事? 顺着这个思路一直想下去,某女脑中灵光一闪便想起了赵老太太曾经关过她的那间旧屋,那屋子连窗子都是封死的,而且一看里边摆设便知道应该曾经是女子所住。 她还想到一个细节,便是她用来绞窗上木板的床帐子,先前她以为帐上那些黑色斑点是因为天长日久脏的,现在才确定了那其实不是一般的脏污,而是血迹! 那间屋子是偏房,当是妾室所居,而她那位爷爷却是个惧内的主儿,虽说好色得很,却是不曾娶过妾。 所以这妾室必然不是他的,那屋子中的摆设陈旧,单是灰尘就积了不知多厚,明显已经荒废了许多年头,还有只绣花架子,上面有件绣了一半的绣品,绣的是什么她没细瞧,因为那架子已经断成了两半,上面东西蛛网密布,实在是看不出本来面目! 当时她急于脱困也全没多去想那些,现在将一切串连起来却是不由背脊一阵发凉……那个可恶的赵老太太,竟然把她关进了一个多年前的凶杀现场! 那间偏房大约正是赵二爷的亲娘所居,而那女人就在那间屋子里被人杀死了,她绣的东西被一刀劈作两半,帐子上溅满了她的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人灭口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人灭口 那屋子不知是何时起被封住的,会叫一个女人死在家里却完全没人声张,那做这事的只能是她的丈夫,这家的大家长了。 而且那屋子原本布置得不错,可见这女人曾经很受宠,是什么原因会叫她的男人不惜杀了她泄恨,然后又将他们的儿子逐出家门? 这问题的答案从古到今都跑不出一个,那便是这男人被那女人绿了,而且绿得彻底,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是他的! 长乐一路回想一路分析,凭着她写小说的yy天份,竟然让她轻易便将一起阵年旧案还原过来,再用几句话一诈赵二爷,事情更是妥妥的准了! 甚至后来,赵老太太会有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能奈制住她那位老色鬼爷爷不叫他娶妾,或者不一定真是她有多了不起,赵老爷又有多惧内,而是赵老太爷厌憎了偏房妾室这种东西,所以才不许他的儿子娶妾! 其实长乐手上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赵二爷的身世有问题,所以她也没有当众揭穿赵二爷叫他立马下不来台,可是谁叫赵二爷自己心虚呢? 正是应了那句疑心生暗鬼!这人想必也是一直在担心他见不得人的身世会被曝光!担心赵家留有什么对他不利的把柄,所以才连刚死过那么多人的凶宅都不肯放过,竟然不顾一切地搬了进去! 他搬进那宅子大约就是要去毁灭证据,然后把赵四从赵家族谱上除了名,那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抢他的族长之位了。 放眼整个赵家村也不再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这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才算是对害了他母亲性命的赵家一个讽刺的报复,叫他身为一个私生子多年的压抑得以释放! 只是可惜啊可惜,这人小心谨慎过了头,过去有赵家人压在他头上,他倒也能安安生生过日子,现今刚刚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他一见长乐召集村人要说话,便反射地往赵四要使坏叫他做不成族长的方向去想了,倒是叫人家更轻易把他的那点隐忧给诈了出来…… 据长乐估计,真正知道这事儿的人恐怕不多,那可是叫赵老太爷颜面尽失的丑事,而且他还在家中杀了自己的爱妾,这人命的事怎么都不利于一个身为族长之人张扬。 连赵家那几个兄弟都从不曾拿这话题来说事,甚至每每村中分地分什么的还都对这位赵二爷略有照顾,至少没挤兑,算得上还是把他当成个长辈来对待了。依赵家几兄弟的秉性,他们要是知道赵二爷的身世内幕,那绝对不可能如此良善! 所以说,现在真正知道了赵二爷根本不是赵家嫡系子孙的人很可能只有长乐自己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好某女机智,说她手上有把柄,估摸着赵二爷也不敢轻举妄动杀人灭口。 果然,那老头子目光闪烁地看了某女半天,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种种负面情绪,勉强挤出个笑脸来。 “翠花啊,二爷爷也只是想管好咱们赵家村而已,你也知道,万一你爹要和我抢这族长之位,咱们肯定得伤了和气,都是一家人,这多犯不上,你说是吧?这事儿怪二爷爷小人之心了,咱们现在都说清楚了,你也不要再胡言乱语故意气我这老头子,今天这误会就此揭过吧,好不好?” 长乐内心冷笑,脸上却是摆出一脸恭敬来。“二爷爷若是如此说,翠花当然要给您面子,毕竟您是长辈嘛!只不过,我爹娘的名可不能自族谱上除去,还请二爷爷以后也莫要再小人之心!” 村人们目光各异地看着,赵二爷尴尬点头。“那是,那是!我这就把你爹娘的名字写回族谱上去,你们娘儿俩说说吧,究竟有什么正事?” 长乐知道这老东西还是不放心她,怕她撺掇村人一起挑事动摇他得来不易的地位!索性也不磨叽,直接表明了她的来意。 “诸位叔伯婶子们,耽误了大家伙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不秋天马上就要到了,天也马上就要凉了,我是想着真要是到了秋天大家伙都要忙着收田里的庄稼,所以想趁着这会儿清闲,请大家伙上山帮我砍些柴来,我出钱来买。” 听了半天让人好奇又不敢问的事,赵六娘总算是捞着机会插了句嘴。“翠花啊,买柴作甚?你又有啥赚钱的新路数了?” 长乐叹了口气。“哪儿啊,我做香胰少不了要熬熬煮煮,山上的房子也不好,冬天肯定不会暖和,所以我是想多烧些碳来准备着用。 本来这柴都是要我家项郎自个儿去砍的,可是现今他叫黄水仙给冤枉得被官府给关了,官府说要黄水仙一个月内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才肯放我家项郎出来,而且还要罚我们好多的钱。 我家项郎自是没做亏心事,一定会被放回来,可那要一个月以后,我现在得赶紧赚钱来缴那罚银,没有人帮我砍柴我也没办法做香胰,做不了香胰怎么救我家项郎了出来啊? 所以只能趁着现在田里不忙,请大家伙帮着我砍些柴来,我使银子买,只想多烧些木碳出来,多做些香胰,早日把我家项郎给赎出来。” 村人们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顺带着打听到了项大郎昨日被带走后的情况,无一不是又把那黄水仙狠骂了一顿,说她心眼子太坏,自己家出了事,还非得把旁人拖下水! 长乐瞬时红了眼睛,一直强忍的气愤和委屈全都冒了出来,哭着向众人施礼。 “诸位叔伯婶子们,我家项郎实在是冤枉!我们在山中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黄水仙突然就带了官差跑去拿人,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害得我家项郎不仅被抓,官府还要罚我们的钱,说是我们无事生非给官差大爷们寻了麻烦,我好不容易做点香胰,赚了点儿小钱,她怎么就那么嫉妒?” 赵六娘和赵四婶一边一个拍着某女安慰。 “好人会有好报的,你家大郎定然没事!” 赵四婶也跟着一边抹眼睛一边哄。“大丫啊,咱不哭,莫要叫那贱人看到了得意!她自己过得不好就成心来坏你,咱们一定要坚强点叫她不能得逞,气死她!” 三嫂子也跟着附和。“翠花啊,你娘说得对,莫要哭了,你这样能干,又有着做香胰的手艺,只要辛苦点,多做上一些拿去卖了,先把大郎赎回来,你的日子就又好过了!让那恶毒的贱人嫉妒死!” 长乐吸着鼻子感激地对着村人们点了点头。 “多谢大家伙的安慰,我定要把我家项郎好好地赎回来,还请大家伙也多多帮忙,我不会叫叔伯大哥们白忙,有大家伙对我的支持就足够了,咱们这柴打多少我便给多少的钱,一分也不会占大家伙儿的便宜!” 提到赚钱,村人们顿时热情起来,马上便有人开始响应。 “翠花啊,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柴,大叔明日就上山去给你打来!” 村中的男人们纷纷附和,长乐细说了一下柴的品质和价钱,村中人一合计,这一天下来好好砍的话,可比上金山上做事赚得多! 第一百八十章 劫杀 第一百八十章 劫杀 当下便有许多人订下了打柴的事,长乐将一切安排妥当才和她娘一起回了石山。 接下来的日子,赵四婶专职负责帮女儿收柴,还在石山小院不远处挖了个大坑,专门用来烧草木灰。 高老爹每日都去镇上跑一圈,去时把装油的罐子捎上,再把高蛮从野猪沟带回的猎物送去酒楼里卖了,回来便把红梅熬好的油脂和济世堂采买到的香料捎回。 如此一连忙了多日,长乐成功做好了七千块香胰,和金老板约定的日子也到了。 第二日一大早高家父子便陪着她将香胰运去了镇上,三人租了辆马车,一同奔往翼城。 官道上车声粼粼,高老爹驾着花了足足六十两雇来的双匹马车跑得飞快! 长乐看一眼车上满满一车的香胰,心情当真是紧张无比!这可是一千多两银子啊,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她真得哭死! 可偏偏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出了万户镇才跑了一百里路,在途经一座大山之时官道上突然跃出几个黑衣蒙面大汉,手中钢刀、长枪雪亮,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正在疾奔的车马。 “吁……”高老爹一拉马缰,两匹马险些人立而起,再迟上一时片刻,劫匪手中的长枪的利刃便要刺中马的胸口…… 领头之人冷哼一声,将手一挥,毫不客气地下令出口。 “弟兄们,给我上,人杀了,车马及货物全数运走!” 长乐心惊肉跳地把着马车上装香胰的大麻袋,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会如此之背! 杀人越货?她不仅保不住这批香胰,连命也要丢在这里了吗? 不行,这怎么可以?小姑娘大喊一声!“且慢!” 然而,这次的山匪根本不给她半分机会,已经一拥而上,钢刀和长枪直截了当地向车上三人招呼过来! 高蛮一个飞身,长腿横踹而出,立时把使刀劈向某女的歹人踹飞出去。 那边高老爹竟也不弱,手上马鞭一扬,照准行凶恶人面门便抽了过去,对方闪避的功夫,老爷子顺势从马车上把一柄长刀抽了出来。 “翠花,往车上去!” 长乐见那一刀劈来反射地向后缩身,小手摸向麻袋下的斧子,还不忘对着某男大声提醒。“蛮子哥,刀!” 高蛮毫不怠慢,回手一抽,也自麻袋下抽出一把大砍刀来,这些武器正是某女刻意叫他爹在镇上的铁匠铺子里打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竟然真就派上了用场! “妹子,你躲好了!”蛮子手上大刀翻飞,砍、劈、磕、撞!一路刀法看得人是眼花缭乱,加上他手上的大刀极重,倒是把三、四个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只是这些人显然并非庸手,功夫大是了得,即便高蛮有着以一当十的好功夫,一时半会儿竟也无法将之打退。 那边高老爹应付得更是险象环生,老爷子本就年岁大了,功夫更是不如儿子来得好,手上长刀分量不重,用起来是省些力气,可和对方交起手来却也占不到便宜。 老爷子独自应付三人明显吃力,更因为还要防范着那个尚未动手的领头之人,一心二用,左支右绌,一个阻挡不及,被支长枪硬生生戳入了肩头。 长乐瞧到这一幕,双眼一红,抡起斧子就扑了过去,照着一个正要借机挥刀去砍高老爹的黑衣人背上便砍,那人不曾提防,竟然被她砍了个正着! 鲜血飞溅,直溅到了长乐的眼皮之上,小姑娘却是抹都不抹,只眨了下眼,便又在那人的痛叫声中再度抡起了斧头,又是一下子劈了过去…… “好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哼!” 那个始终没有动弹的领头人目光阴沉地看着长乐,冷哼之后身形随之一动,大手自腰间抽出一柄冷光四溢的长剑。 “今日若不杀了你,我等岂不是颜面大失?” 高老爹意识到不妙,顾不上肩头伤痛,抡起手上长刀大喊。“翠花,当心!” 这山匪来得实在是蹊跷,个个功夫了得不说,而且看他们的路数大开大合,反而像是沙场上练过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寻常山匪,更有可能则是有意来劫杀他们的兵将! 然则高老爹虽知不妙,却仍旧力不从心,长乐更是毫无退路可言,那名被她用斧子砍伤的壮汉已经被她惹恼了,回手便举刀砍向了她,完完全全将她当成了新的目标。 长乐丢下斧子又捞出把镰刀在身前乱舞,那人的刀一时片刻倒是砍不着她,可她人小力弱,没一会儿两条手臂就都酸了,眼瞅便要连轻快的镰刀都握不住,那就等着被人一刀砍成两瓣吧! 高蛮这边已经砍翻了两人,刚要抢上去救长乐,那名领头人终于出手了,身形一晃便到了某男面前,长剑直刺他胸口,由不得高蛮不回刀招架。 两人瞬间打作一团,动作快得人根看不清招式,只能听到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快得惊人! 长乐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去瞧蛮子的功夫有多厉害,那个被她砍伤的男人已经把她逼得退无可退,眼瞧便要掉下马车,这边几个原本和高蛮动手的歹徒也都抢了上来,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把她立即毙于刀下…… “翠花!”高老爹急得不行,却又摆脱不了仍旧紧紧缠住他的两人,眼瞅他们家主子托付给他们保护的人就要没命,老爷子大吼一声,朝那使枪之人一刀砍去,拼着被那长枪刺穿肋骨,硬是把那人一颗大好头颅削飞在地! 另一人大惊失色,口中高呼着同伴的姓名,赤红双眼猛扑上去,却因失了心神,被高老爹轻易躲过,反手一刀劈在他腹部,那人顿时肚破肠流。 领头人在交手之余竟然还不忘关注着大局,瞧见高老爹要抽出手来去保护长乐,立马一声呼哨,全去围攻长乐的三人调头便又朝着高老爹冲去。 即便是如此,长乐也已经不行了,双臂绵软无力,一个拿捏不稳镰刀便飞了出去,那个被她砍伤的壮汉终于没了阻碍,狞笑着跃上马车,一刀朝她脖子砍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颜果然祸水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颜果然祸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嗖!”地一道破空之声掠过某女耳畔,箭羽擦破她耳垂儿的一瞬过后,她面前那黑衣壮汉当胸中了一箭,竟然被那强劲的力道生生撞飞出去,大刀脱手而飞,那人仰面跌落在地上,头一歪,脚一蹬,当场毙命! 男人嚣张又恼火的声音随即传入众人耳中。“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我黑风山大王的地盘上抢生意!” 长乐一身冷汗地回眸望去,来人高坐马背,身形伟岸至极,也是一身黑色长衫,不同的却是这回没有蒙面,阳刚气十足的脸上带着十足不满的怒意,浓眉冷挑,一双霸气外泄的眼朝着被他惊到的人群傲气一扫,抬手便又将弓拉满,锐不可当的一箭直冲劫路的领头之人射去。 那人也是了得,云淡风轻地横剑一格,山大王的那一箭立马偏了方向,“咄!”地一声射在了路旁大树上,劲力足得竟然入木半尺有余…… “黑风山大王?呵呵!阁下不过独身一人,当真非要管这闲事不可?” 尼大也哪有不管的道理?他可是一路骑马跟在几人身后,就是为了暗中加以保护,高家父子是他爹旧部,长乐是他家少主的女人,哪个他能看着被人杀了而置之不理? “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抢我的生意,阁下倒是说说,我该不该当管?” 那领头之人皱眉。“此山?此山名为翠寂山,何时改了名字,又是阁下何时所开?在下奉劝一句,莫要给自己找借口管闲事!” 长乐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虽然有点搞不明白那位黑风山大王到底是什么来路,可至少感觉到了他眼下在帮自己,又怎么能任由那个打算要她小命的人把人给支走? 小姑娘大喊出声。“山大王,还记得我吗?是我呀!咱们认识,我是蒲公子被你掳走那日那个……” 某山大王顿时作出一脸恍然大悟状来。“哦!原来是小娘子你呀!既然是旧识,那这事儿我还真是非管不可了,你不说我倒还忘了,蒲公子有情有意,他回家之前还送了我件好东西!刚巧,今天就拿来试试手。” 长乐反射地想到了蒲解惑的火枪!果不其然,马背上男人伸手往胯下马袋里一摸就摸了把火枪出来,朝前一指,正对那群劫匪的领头人。 某女赶紧喊高蛮。“蛮子哥,你快过来!” 高蛮二话不说马上朝着马车的方向退了过去,那几个劫匪发现事情有异,也都返身护住了他们的头领。 长乐心头冷笑不已,这可真是自找的呀,扑街货做的枪用的是铁珠散弹,这些人不站在一起还好,这么壁垒分明地两边一站,刚好可以一窝端了他们…… 尼大也仿佛也知道这一点,眼中玩味十足地举着那枪,嘴角都忍不住朝上勾了起来。 那边劫匪的领头人皱眉看着他。“阁下以为一件古怪的暗器便能叫你必胜无疑了吗?我等不想与你为难,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某山大王点了点头。“说得没错,本大王也不想与你们为难,若是识相,你等快快走罢!我数五个数,倘若你们还不走,那可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劫匪头子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自量力!” 尼大也知道那人功夫厉害,否则也不可能一人同高蛮单打独斗都不落败,只是可惜,那人再厉害也定然想不到还有他手上的这般兵器! 这距离刚好,散弹射出足可覆盖一个人全身上下,任那人再厉害也是来不及躲。 “五、四、三……” 劫匪的领头之人大是无语地听着某男直接开始记数,心头不由郁闷十足,本以为有他出面想要完成主公的任务轻而易举,却不想轩辕炎为了个女人当真豁得出来,手下两员大将全都派来保护她了,倒叫他有些投鼠忌器! 尼大也何许人也,那可是大宣国当年的威武大将军之子,三岁开始习武,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那身功夫当真了得! 单是他爹手下副将高明轩和他的儿子便已经这么棘手,再加上这人,他们几乎是毫无胜算可言…… “二、一!” “撤!”劫匪头领当机立断地把手一挥,决定了放弃。 尼大也却是两道浓眉一扬。“来不及了,我已经数完了。” “砰!”的一声震天大响,那伙假劫匪真歹徒刚刚意识到不妙,一蓬铁珠便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而且速度飞快,劲道十足! 护在领头人身前的三名壮汉很努力地挥着大刀阻挡,却还是瞬间发出一片惨叫,几乎人人身上都中了好几只铁珠,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连那领头人都没能幸免,肩膀上也中了一记,让他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无法置信的惊讶,口中更是不由自主感叹:“好厉害!这到底是甚么东西?” 战场上若是有此等武器,那该是何等的犀利? 屁大也把枪一收,居高临下地望着一众狼狈的敌人。“你先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我就告诉你此物是甚么东西!” 那人阴沉的双眼一眯,鼻中冷嗤一声。“阁下想多了,我等确是在此山中谋生的好汉,不过偶尔劫个财求口饭吃,今日失手实乃倒霉,就此别过,但愿莫再相见!” 长乐哪肯让这些人走?“杀人不成便想走?没那么容易!” 高蛮一个虎跃便又冲上前去,手上大刀毫不客气地砍向那些个受了伤的劫匪,他才不管尼大也和这些东西客气什么?这些人伤了他爹,还欲置他们于死地,个个该死! 高老爹转头看了马上某男一眼,也跟着挥刀加入了战团,这些人确实得杀,否则的话,谁能保证他们下次再来翼城会不会遇到更多人来劫杀? 屁大也不是莽夫,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客气了半天不外是想放松那个领头之人的警惕,眼下撕破了脸,哪还会再啰嗦? 男人在马背上搭弓引箭,高老爹父子俩有意引得敌人背转身去,马上某男立即便是一箭正中那人背心!三人配合之默契当真叫长乐叹为观止。 那名领头人眼见手下一个个被杀死,转眼间他便成了孤身一人,面对三个强敌,眼见大势已去,突然仰天狂笑出声。 “真是讽刺!男子汉大丈夫,没能效命于沙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红颜果然祸水……”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好意思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好意思 “崩!”的一箭狠狠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人轻声发出自嘲的冷笑,扭转头看向大宣国的方向,眼皮不甘地颤了颤,竟然流下两颗泪来。 “娘,孩儿不孝……” 长乐原本憎恨的心蓦然一软,双手扒在马车板上无力地坐了下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若是不来杀她,她又怎么会对这些人赶尽杀绝…… “还不走等着官兵来抓你们吗?我可走了!” 某山大王的提醒传入耳中,长乐顿时一个激灵!没错,这里可是官道,死了这么些人,让官兵看到他们可就惨了,何况高老爹还爱了伤! “快,快走!老伯快上车,您受了伤,得赶紧去找郎中医治!” 高老爹被某女伸手扶上了马车,高蛮也利落地上了车,拉过马缰,赶了车就跑。 那边尼大也却是故意往反方向跑去,健马急奔,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长乐心情复杂地将高家父子手上沾了血的刀收到自己手中,取出布来仔细擦得一干二净,重新塞到了麻袋下面。 “老伯,您伤得严不严重?都是我连累了您!您坚持一下,等到了翼城咱们马上去给您看伤。” 高老爹已经自己裹好了肩膀上的伤,肋侧的却是难以处理,对上长乐惭愧的眼神,满面慈祥地笑了笑。“这点小伤不妨事,莫要担心。” 长乐瞧见老爷子伤处还在冒血,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惜她不懂医术,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红着双眼抽了抽鼻子,险些哭了出来。 “老伯,全是我太过心急,想得不够周到,让您受苦了。” 虽说万幸连高老爹都会功夫,又巧遇了那个行事古怪的黑风山大王,他们才能幸免于难,可长乐还是大为自责! 今天这事都怪她防范不周,险些害得高老爹父子俩和她一起送命! 还有那些死了的劫匪,听那领头人的口气,难不成他们其实是冲她而来?又是什么人欲置她于死地,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长乐想不通,心头更是不敢放松,去翼城的路程才不过走了一半,后半程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甚而幸之,他们一路跑到了城门口再没出什么意外,为了不叫守城的兵将起疑,高老爹索性把个麻袋盖在身上哼哼着装病。 好在如今没有什么战事,守城的基本不会上前查看车上货物,也懒得理会几人,见没什么异样,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马车便进了城门。 高蛮按照长乐的吩咐直接把车赶去了金铺,金老板想是一早便等在那里了,见到马车到来,马上便迎上前来。 长乐立马说了他们路上遭遇劫匪高老爹受伤的事,叫他先安排人去请个好郎中过来。 金老板常年走南闯北,对于遇劫之事并不陌生,闻言马上叫了小伙计去请郎中,众人扶着高老爹进了后堂的休息间,金老板紧接着便安排人把马车上的香胰全都搬了下来,装到好看的大筐里,抬到了前堂铺面中去。 长乐叫高蛮好生照看着他爹,这才跟了金老板一道出去卖她的香胰。 金老板无疑已经打好了广告,金铺正门前早就聚了一大堆的人,见香胰被抬了出来,很自觉地排了五条长队,纷纷上前来购买。 不得不说,长乐感觉她分给金老板那点好处是真值!这都不用她亲自出马,就有小伙计自马车上点好了货,装好了筐,搬到正门外开始卖了起来,一边卖还一边记着帐,那叫一个认真仔细。 长乐本以为她一下子弄了七千块香胰过来会太多,可结果却是叫她大为欣喜,这翼城中人当真比万户镇上的有人钱得多,几乎每个来卖的都是五块以上,基本上不见几个只买一、两块的。 而且她那七千块香胰没出铺子就已经被扣下了两千多块,全是事先已经和金老板交过定钱的。 卖香胰的事有小伙计们全权负责,她基本不用去管,长乐索性直接回了后堂,去看高老爹的情况如何? 郎中已经到了,正在给老爷子处理伤口,长乐关切地问了一下。“我家老伯的伤势如何,是否很严重?” 郎中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幸运呐!这只差着一分便刺到了肝脏,还好还好,眼下只是伤了皮肉,没及内腑,我已经给老人家上过了药,包扎起来还要喝些口服的汤药来帮助复原,姑娘如果需要,我可以叫伙计等下煎好了送过来。” 长乐这才略松口气。“如此真是多谢郎中了,麻烦您叫伙计先给我们煎上一副。” 那郎中应了下来,很快给高老爹包扎好伤处,收了长乐的钱便提着药箱走了,长乐叫高老爹先休息一下,又转身去了前面铺子。 四千多块香胰一个多时辰便卖了个精光,几个伙计很快把帐和钱都送到了金老板面前。 金老板人也敞亮,根本数都没数那些散碎的银钱,直接叫帐房取了一千四百两银锭子出来,交给了长乐。 “赵姑娘下次何时过来,大约能再做出多少香胰?” 人家直率,长乐也干脆。“七日后我再来,大约还是这些,不知道是否还能像今日这样好卖?” 金老板点头。“这个姑娘放心,你就是再做出两万块来,只要知会金某一声,也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长乐闻言大是欣喜。“金老板果然没让小女子失望,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叫你吃亏,今日幸亏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帮忙,否则只我一人还不知如何手忙脚乱!这一百两银子是感谢金老板额外出了这么些人力,还请笑纳,也好叫小女子下次再来求你帮忙时不会张不开嘴。” 金老板哈哈大笑。“赵姑娘可真是叫金某刮目相看!你都这样说了,我岂不是却之不恭?那金某就不客气了,只是赵姑娘需得记住,下次莫要再和我如此客套,不然金某也要不好意思了。” 长乐学着男人的样子拱了拱手。“金兄如此敞亮,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客气、客气!”金老板回了她一礼,这才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次赵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你家男人呢?” 长乐叹了口气,简单说了某男受冤入狱需要筹钱的事,金老板不由大是同情。 “这可真是难为你了,一个小女子,却要扛下这么重的担子!姑娘如果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若是钱的问题只要不超过三千两,金某能帮绝不迟疑。” 一个生意人能说出如此义气的话来实在是难得,长乐感激地起身施了一礼。 “多谢金老板这番心意,不过暂时是不用如此,小女子能自己解决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的好,免得养成了坏习惯,而且我家项郎也不愿多欠人情。” 金老板闻言轻笑。“项兄弟人实在,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放心吧,有你的这番心意,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话长乐爱听,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金老板长年走南闯北,又是用什么方式防范这劫匪一事?” 已经遇劫两次,某女实在是不能不防,这世道也实在是太乱了,她能两次侥幸,却是真的快吓破胆了。 金老板听她如此一问,眉头不由皱了皱。“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是没有办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雄救美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雄救美人 长乐大喜。“还请金老板多多指教!” 金老板摆了摆手。“指教说不上,姑娘难道不知道镖局吗?我这店里但凡需要远道运输的东西,可都是请了镖局的师傅负责押送的。” 某女一拍脑门儿。“诶呀!金老板不说我还真的是忘了有镖局的事!” 她可真是笨!古人这么好的路子,她怎么就半分没有想起来呢?“不知这翼城的镖局子里有没有功夫厉害,而且名声还响亮的镖师?” 金老板再度轻笑出声。“你这可是问对人了,要找镖师好说,我认识的大都不错,也都是常给我这铺子里押送货物的。姑娘现下就要找吗?” 长乐点头。“这是自然,现下就要!”这时候还没有银票发行,别说手上得来不易的一千多两银子不能丢,她和高老爹父子二人的性命那可是更金贵! “那好说,只是镖局里走镖也得看押送物品的价值来安排镖师,或者是按货主给的佣金,姑娘这路程不远,要是想找两个功夫厉害价钱又不会太高的,我建议你去找找古家兄弟送你们一趟……不如这样,我叫伙计去给你问一下吧,叫他们护送你回万户镇,大约需要五十两银子。” 金老板显然是为长乐的接受能力计算了一下,五十两银子完全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某女更关心的却是那古家兄弟是否真的厉害? “五十两银子不是问题,只是不知这古家兄弟的功夫如何?” “古家兄弟其实不是镖师,他们二人可不简单,是这翼城守将霍将军的家仆,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只是当下没有战事,而且军中经费吃紧,这兄弟二人偶尔也会为了酒钱帮人负责一下押送,他二人的功夫可是和霍将军一起得过高人指教,更在战场上磨练过,姑娘你想会如何?” 长乐多少有些惊讶,真的没想到堂堂军中将士居然会去赚这种小钱,这军中经费是得多吃紧啊?还是说这古家兄弟太能花钱了…… “这个……他们如此做不会违反军规吗?” 金老板哈哈大笑。“赵姑娘说笑了,这么做当然不符合军规,可是你放心,霍将军为人豁达,也算金某难得的朋友,只要军中无事,他定会答应,姑娘如若现在就需要找人,我马上便可叫人去帮你问问。如果姑娘担心这样不好,那也好说,咱们找镖师也可,只是我跟你讲,寻常镖师真没这二人功夫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长乐要是还执意找镖师那真是不给人家金老板面子!于是小姑娘点了头。“那便有劳金老板了!” “姑娘莫要客气!咱们可也是自己人。” 金老板当下便差了人前去找古家兄弟,过不多时郎中安排的小伙计也把药送到了,长乐看着高老爹把药服下,叫他先好生歇息一会儿,便又带了高蛮一起回到金铺前堂。 “若是古家兄弟来了,还请金老板先替我招呼一下,时间不早,我先同我干兄去采买些做香胰的村料。” 金老板点头。“放心,姑娘只管去。” 长乐告了声谢,和高蛮去后院驾了马车直奔翼城那家最大的药材铺子,不想才在长街尽头拐过弯去,一把飞刀便直冲她面门而来。 高蛮反应极快地一掌横切在刀柄之处,将那把刀打飞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一柄钢刀也削到了他面前,蛮子向后仰身躲过,飞起双脚直向偷袭之人踹了过去。 偏生在这时又是两把飞刀一前一后向着长乐掷了过来,小姑娘勉强躲过了当先一把,后边那把紧追而至,却是无论如何躲不过了! 长乐把眼一闭,心想这下完了……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张开眼,只见面前一只修长的大手,牢牢接住了那把飞刀,手腕一翻,那刀离弦之箭般被掷了回去,隐在暗处发射暗器之人转瞬间发出一声惨呼! “姑娘没事吧?” 问话之人的声音沉稳又清朗,长乐转眸望去,目光落在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轻装铠甲的男人身上,神情不由一怔。 什么叫鲜衣怒马,什么叫英姿飒爽?一切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男子的轩昂气魄,这人好看得仿佛从二次元中乱出的绝世美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立体面容,挺拔俊逸的高大身姿,一身浑然天成的威仪却叫人不由自主景仰,更不要提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当真俊得可以…… “我没事,多谢英雄出手相救!” 长乐说话间两名同穿着铠甲的黑脸大汉已经帮高蛮把那前来刺杀之人活捉在手,其中一人听到长乐的称呼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娘子当真有眼不识泰山,知道救你的英雄是谁吗?这可是我家霍将军!” 长乐闻言一怔,霍将军?这名字怎么好生耳熟? 马上男子却是轻斥一声。“古大,怎生如此多嘴!” 某女脑中灵光一闪。“古家兄弟?” 古大“咦?”了一声,还不及反问长乐如何知道,后边骑着毛驴直追他们的金铺伙计已经赶了上来,认出长乐,马上热情地为双方介绍。 “赵姑娘真巧,这二位就是您要找的古校尉,这位便是咱们翼城的守将霍将军,霍将军,古校尉,这姑娘就是我家老板所说的赵姑娘。” 听他介绍完,众人总算是恍然大悟,世事如此凑巧,还未正式见面,这人已经被救了一次! 长乐连忙起身见礼。“小女子见过霍将军古校尉,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将军见谅!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能在危机关头得遇三位英雄,小女子实在是幸运!” 马上的霍将军尴尬出声。“姑娘快请起,在下只是举手之劳,无需行此大礼!” 古家兄弟也跟着哈哈大笑。“小娘子快别客气了,我家将军最是受不得这个,再说咱们这是主雇和伙计,份内的事!” 某女听得这叫一个好笑,古家兄弟还真是够敞亮的,还有这霍将军,也确是好人一个,难怪金老板会将这样的人介绍给她。 小姑娘不经意间弯起了唇角,刚好马上将军低头望了过来,目光正面触上某女那张灵秀动人的脸,脑中蓦然闪过一丝极为熟悉的感觉,却又转瞬即逝,叫他诧异不已,好生奇怪,这女子他怎么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霍将军难得发愣,古二恰好瞅见了,回手就给了他兄长一肘子。“诶,瞧咱家将军。” 古大不明所以地瞧了瞧。“将军怎么了?” 古二横他一眼。“你个猪脑子!” 古大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回手也拐了他兄弟一记。“我说你,找茬打架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谢将军成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谢将军成全 眼看俩下属就要当众丢人现眼,霍将军赶紧喝止。“休得放肆!还不赶紧问问那人,为何要来行刺赵姑娘?” 长乐对此也是大感疑惑,闻言立即向还被古大提在手上的人望去。 “诶!我家将军问你话,还不赶紧如实招来?” 一根筋的古大怒声恶气地开了口,顺手把那人头发一扯,脑袋拉高起来,结果可好,一张紫黑色的脸吓得某女倒抽一口冷气! “他……不是中毒了吧?”那人口角还流着黑血,双目紧闭,简直像是死了一样。 霍将军眉头一皱,翻身跃下马来,上前两步,抬手一试那人脉搏,却哪里还有半分? “他已经死了,若是没有猜错,这人当是一名死士,不愿被人生擒,一击不中便服毒自尽。姑娘要当心了,恐怕这些欲伤你性命的人不简单!” 长乐错愕至极地再度看了一眼地上死掉的刺客,回想到来时路上的劫匪,也感觉到了这事儿实在是不寻常,什么人居然使动了这么些江湖高手来要她的小命?黄水仙定是没这本事,蒲解惑也不至于如此过份,到底会是谁…… 被冷落了半晌的高蛮难得开口。“妹子,时候不早了,咱不买香料了吗?” 长乐恍然回过神来。“买!不知霍将军肯否答应您的二位下属帮忙护送我们一次?” 霍将军正色点了点头。“姑娘确有性命之忧,且叫他们去吧,这也算是我们在此保护翼城百姓应尽的责任!” 长乐恭敬地又施一礼。“多谢将军成全!” 男人微微一笑。“不必客气!姑娘着急办事就快些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你们还是早些返家的好。” 长乐于是告辞。“将军就此别过,倘若有机会再见,小女子定要重谢将军大恩!” 霍将军拱了拱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告辞!”也不再啰嗦,提了地上死尸轻松翻上马背,长腿一夹,那匹骏马便小跑而去。 古家兄弟也翻身上马,一前一后护住长乐的马车,有了他们护送,别说歹人行凶,连路上行人都自觉让路, 长乐很顺利地买足了再做七千块香胰的材料,回到金铺子接了高老爹便和金老板告辞而去。 为了不多耽搁两位翼城守将的时间,马车一路疾奔,行至他们来时遭劫的地方却没见一具尸首,连地上血迹都被新洒的泥土掩埋了。 长乐不知道那些尸首有没有惊动官兵,路边一个查问的人都没有,看起来也不像是惊动了官兵。 小姑娘并未多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现在也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琢磨那些麻烦背后的真相,把项郎救出来才是第一要事,等那人出来了,他们再一起研究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她的性命也不迟。 不过前提是她得在这之前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一行人很顺利地回到了万户镇,而且好巧不巧地在他们租马车的客栈门口又遇到了那位黑风山大王! 长乐感激这人去路上救了他们一回,便也没有当着古家兄弟的面拆穿某山大王身为匪类的身份,反倒是那位山大王自己赖了过来。 “小娘子还记着在下吧?” 长乐无语地瞧了瞧眼前人,得多大的忘性才会这么快把一个如此扎眼的人物给忘掉? “自是记得,不知黑……兄弟有何指教?” 尼大也认得古家兄弟身上的翼城守军铠甲,没敢过于造次,甚至扮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记着就好,在下家中出了点事,暂时无处可去,小娘子能否暂且收留我几日,就几日,我还可帮小娘子做事,保证不白吃你家闲饭!” 长乐古怪地看着眼前身高体壮的男人。这可真是新鲜!堂堂山大王要向她讨口饭呢?“黑……兄弟……” “在下姓尼!”某山大王简直要怄死!为着保护他家主子的小夫人,他这是废了多少的力气啊!还得给人扮笑脸儿? “小娘子想问的事我知道,其实还是因为你!我家被人围了,我回不去了,所以才不得不求助于你。” 长乐听明白了,这人定是碍于古家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才没敢直说,他回不了家,大约正是因为他们路上遇劫杀人的事,刚才她还疑心没被官兵发现,原来官兵早就发现了,而且还怀疑了是这位山大王所为,所以把他的山头给围了?唉哟,这可真是她的责任! 古二似乎感觉到了眼前男人不大正常,粗声喝问了一句。“那汉子你到底是何来头?要是敢不安好心,可当心你的脑袋!” 长乐赶紧打圆场。“古校尉莫要误会,这人我是识得的,他过去曾经帮过我的忙,现今他家里出了事,我合该回报他一二。” 倒不是长乐莽撞得是个人就信,只是她认为这个黑风山大王并不算坏,去路上救了他们不说,他上次劫了蒲解惑也并未伤那人性命,足以说明这山匪至少不会滥杀无辜。 而且她也不敢拒绝,人家可是山大王,和你好说好商量不肯答应,非得逼人家恼羞成怒翻脸给你来点横的吗?呵呵…… 长乐很不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坦坦荡荡收留此人总好过惹人家不高兴了背后给你使阴刀子吧! “这么说小娘子是答应收留在下了?如此甚好!在下有得是体力,但凡有可以帮上小娘子的地方你尽管差遣,只是现下可有吃食,在下一日没吃东西,腹中好生饥饿!” 长乐。“……”她家吃货干兄这是有小伙伴了?“黑……尼兄弟莫急,咱们先把这马车退了租,马上便回家去,我娘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古家兄弟见长乐对尼大也并没有多忌讳,便也没再多问,两人帮着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搬上了牛车,这才拱手告辞。 “姑娘已经安全回到了万户镇,想是不再需要我们兄弟继续护送了,如此我二人便先告辞,军中不允夜不归宿,还忘姑娘海涵。” 长乐赶紧拿银子,不想古二却是伸手一挡。“我家将军说了,这是我们保护翼城百姓的职责,姑娘无需给钱,只需领我家将军这份情便可。” 长乐倒是没听出来古二话中有话,只是感觉这样不好,于是再度把银子送上前去。 “古校尉莫要如此推拒,我还有事相求,这钱你兄弟二人如若不收,叫我怎么张得开嘴?” 古二这才迟疑着接了银子。“姑娘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兄弟二人帮得上忙,保证不会推辞。”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没眼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没眼色 长乐正色相求。“小女子只是希望二位七日之后可再来接我们入一趟翼城,实不相瞒,我家男人受冤入狱,需要我筹好大一笔钱来缴纳罚银,小女子只得来回跑翼城做这香胰的生意,可又实在是担心路上不安全,万一再遇到今日这样的危机,没有古校尉兄弟二人这样的高手相护,怕是难逃一死!” 古二黑脸一僵。“赵姑娘已经嫁了人?” 他这话接得完全跑偏了,长乐无语笑了笑。“正是,不知古校尉可否答允?” 古大不等他家神情古怪的兄弟开口,大手一拍胸脯。 “姑娘放心,此事尽管包在我兄弟二人身上!七日后是吧,刚好我们不当职,那我们一早便赶过来,咱们约个时辰还在这里碰头?” 长乐欣喜点头。“多谢古校尉!那就七日后的辰时,咱们还是今日的价钱,有劳二位了!” 古大笑出一口大板牙来。“无妨、无妨!那咱们就此别过,七日后再会!” 古二却是郁闷地望了望天,他家这没眼色的笨蛋兄长,就知道赚钱!没瞧出来霍将军是对这小娘子有兴趣的吗?人家都嫁人了,无端端闪了他们家将军一回,这猪脑子竟然还不避讳着点儿! 古大哪知自家兄弟那九曲回肠里的弯弯绕绕,有事没事总想那么多!扬起马鞭来便朝为将军大人的终身大事闲操心的古二马屁股上抽去。 “还不走看什么天?再磨蹭马上就要天黑!” 古二的马险些惊到,一声长嘶,撒开四蹄便跑,气得马上之人差点骂娘!“你个猪脑子,回去看我不揍你!” 古大对空又是一鞭子。“臭小子只管来,当心哥揍得你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说话间两人的马便已经跑得远了,长乐哭笑不得地目送着这对儿活宝兄弟,摇摇头吩咐高蛮。“蛮子哥,咱们也回吧。” 高蛮抖了下牛缰绳,牛车立即向前行去。 那边尼大也可不想坐这慢腾腾又土掉渣的牛车,跳下车几步行至他的马身边,解了缰绳翻身骑了上去,跟在马车一旁,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瞧着他的长乐。 “别瞧本大王,本大王对女子不感兴趣!” 某女。“……”她不过是在想这山大王到底是何来路而已? 这一天天的,遇到的都是些古古怪怪的人,一点都没她想的古人憨厚!还是她家项郎最好!好想那人…… 小姑娘没理某个有断袖之癖的山大王,头一转看向正靠着麻袋闭目养神的高老爹,随口又对高蛮吩咐了一句。“先去一趟济世堂。” 牛车很快来到济世堂外,长乐扶了高老爹下车进去,又叫她家神医爷爷仔细给高老爹看了看伤,听说伤势确实没有大碍才放心。 从济世堂内又抓了些生肌止血的药来,一行人这才踏上归程。 回到赵家村长乐先叫高蛮把高老爹送回家去,之后又将那些香料等物送上石山,赵四婶果然已经做好饭在等着他们,见到尼大也不由神情一愕! “大丫啊,这位是?”某个山大王长得人高马大又相貌堂堂,实在是扎眼得紧,赵四婶在布庄子里见着过他,自然是留了印象,这乍见之下没想起来,仔细一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我的天!这人……” 长乐摆了下手示意她娘不要那么激动。“娘您莫怕,尼兄弟不是恶人,今日他在去翼城的路上救了我们,现下只是跟着回来避个难,娘您好好招呼着便是。” 尼大也唇角一弯,对着赵四婶扮了个万分善意的笑脸,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大婶莫怕,在下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人!” 他这模样可是够吓人的!赵四婶一脸黑线,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公子莫要客气,饿了吧,我这就去盛饭。” 某男当真不客气,衣袍一撩便坐到了木头墩子上,和高蛮一边一个,抓了筷子就朝土豆炖排骨夹了过去。 “嗯,婶子的手艺不错!为着您这口好饭,日后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 赵四婶哪敢吩咐一头山大王?嘴角抽抽着客套了一句。“喜欢就多吃一些,锅里还有。” 山大王点头。“这猪排真是好吃,不如这样,我不白吃你们的,赶明儿开始,我帮你们看家护院儿!” 长乐笑笑。“那敢情好,只是我们家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晚上怕是还要有劳尼兄弟移驾,去和我兄长和高老伯一道住。” 尼大也二话不说便点了头。“无妨、无妨,只需每日有这等美食可吃,去哪睡本大王都无所谓!不过那虎皮不错,借在下睡一下,小娘子不介意吧?” 长乐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屋檐下的虎皮,无奈点头。“尼兄弟喜欢尽管拿去。” 高蛮狠狠瞪了某个作死的家伙一眼。“那可是东家给我妹子打的,不许拿!” 尼大也。“……既是小娘子和你家郎君的定情之物,那本大王就不夺人所爱了。” 长乐好笑地瞧着吃了一堆骨头的两个壮汉,心头不由暗叹,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她竟然把个山大王给招家里来了…… 不过还好,这位山大王除了吃饭的时间当真不会来骚扰人,而且没人敢吩咐他,他还知道自觉帮忙干些活儿,比如在某女的水缸空了时突然回来喝水,发现缸底要干,便担了水桶去溪边挑了个盆满钵满! 再比如,有时这货还会很神奇地和高蛮一起扛东西回来,甚至比某憨子扛得还多! 最奇特的还不是他这些神来之事,某女总会发现这人来无影去无踪,连大黑和大黄都不咬他,真真不知这山大王是何路数,如此邪门儿,真真可怕,不得不防! 不过幸而甚之,这人果真对他们没有恶意,除了吃饭、干活儿,他就像是空气一样,不出现时可以分分钟叫人忽略…… 只是某女不知,这位空气大王当真不容易! 为了不负他家主子厚望,某男既得冒充好他家主子凭空捏造出来的断袖山大王给人家圆场,又得滴水不漏地保护好主子的小夫人,他干嘛非得这么招人嫌地跑到人家面前来遭白眼儿受戒备?还不是怕再像翼城官道和翼城中的意外发生时那样来不及保护! 万一主子的小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家主子回来还不得一掌拍死他? 就这样又过了七日,长乐成功做出了七千块香胰,出发去翼城时山大王二话不说又跟了上去。 高蛮和尼大也心照不宣,除了某个消除不了的隐患,他们还得好好防着点儿那古家兄弟和翼城的霍将军…… 第一百八十六章 蒲公子穿越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蒲公子穿越记 不过还好,事实证明俩忠心耿耿的下属实在是多虑了,这趟翼城之行前所未有的太平! 大约是因为翼城守军将士的意外介入,轩辕辰的手下这次连踪影都没有露。 另一方面尼大也和高蛮小心防范的霍将军也根本没有出现,全程只是古家兄弟二人前来接送,很正常地收了银子,又说好了七日后再来一趟。 只不过古二这回多了句嘴,说他们只能再帮忙护送一趟了,因为十日后霍将军要回京述职,边境出现一些骚乱,翼城大约也要换兵把守,霍将军或许会调往边关。 长乐很是失望,可再想想,一个月期限将至,再有一趟她也应该筹够了两千两银子,只要项郎回来了,她不再去翼城也无妨,大可不必再担心那么多。 回到石山上长乐收拾了一些项大郎的衣物,第二日一早便又前往镇上,打算去看望一下某男。 高蛮独自送她前去,某山大王则明智地避嫌了,毕竟那里可是姓蒲的地盘,蒲解惑对于被掳一事还不知怎么憎恨于他,只不过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任那人如何跳脚也难找到他进行报复,可主动送上门找不自在这种事儿某男绝对不干! 听说去衙门,尼大也闪得飞快,长乐心知肚明这人和扑街货之间不甚愉快,暗笑一声,却未多言。 到了衙门某女直截了当地拿了些碎银塞给守门的衙差,说要找蒲公子,烦请他们通报一声。 那俩衙差对她有印象,收了好处自是没加阻拦,进去通报了一声,得到蒲解惑的许可,便把长乐放进了府门。 长乐被引到前厅,蒲解惑照旧坐在椅上,一边品茶一边玩味地瞧着她。“让我猜猜,小娘子这回所为何来?” 某女没给贱男犯贱的机会,直接将一袋银锭子放在了他手边茶几上。 “这里是一千两,还公子那一百两金子的相救之恩!为表民妇的感激之意,特意多附上一百两纹银,还请蒲公子再行个方便,叫我见我家项郎一面,看看他如今可好?公子又是否信守承诺没有难为于他!” 蒲解惑原本带着玩味的神情一冷,皱眉看了一眼几上的布袋。 “这才几日,你竟然赚到了一千多两银子?赵翠花,还不承认你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带了什么厉害的金手指过来,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就只有两件没用的游戏道具?” 小姑娘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恼火的渣渣男一眼。“蒲公子莫要如此激动,您说的这些民妇完全听不明白,还请公子开恩,先叫我见我家项郎一面吧。” 长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诧异!难不成蒲解惑和她一样,也是带了一块土和一块冰过来的? 倘若当真如此,也难怪这人要暴走,看渣男的样子哪里像是个会种地的人? 长乐想得一点都没错!其实蒲解惑还不止和她一样只是带了一块土和一块冰穿过来,而且他也算个资深“网络工作者”! 这货原本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部队的校枪员,母亲则是军医大的医生,两人都把他当成宝贝一样呵护。 从小某男就玩各种别人玩不到的枪械零件,不到十岁便能自己做出火药枪来,只是可惜,他这天份虽好,却不是啥好事! 因为他总带火药枪去学校里和小朋友们显摆,没少被老师和校领导抓住现行狠批特批,最后差点把他给开除,惊怒了他家老子,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声言在他长大能入伍之前再也不许他动枪的主意! 家里所有和枪有关的物件全被收拾一空,他家老子还和所有能帮上他忙的叔叔伯伯们打了招呼,说谁敢再帮他做枪,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小蒲童鞋从此失了最心爱的玩具,产生了强烈的叛逆心理,于是便卯上了时下更为流行的玩艺,整天抱着电脑和手机不撒手了,不是看小说就是打游戏,因为在学校里产生了负面情绪,还超不爱学习! 他的父母对他是大失所望,可也无奈,二人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加上教育失败,小蒲他娘特别怨恨他爹从小把孩子带歪,夫妻俩每日里争吵不休,最终到底是闹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问蒲解惑要跟谁时那货连看都没看他父母一眼,果断选择了只要房子,谁也不跟! 那年他已经十八岁了,刚好成年,父母无奈只能由着他去。 没了父母的管教这货愈加放飞自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只考了个三流院校,本来不想去上,最终却被父母二人声泪俱下地给逼去了,三年大学丝毫没耽搁他玩游戏戏看动漫看小说,最终挂科无数,毕业证都没拿到,自然找不到工作。 某男仗着他父母离婚后为了补偿他每月都会给他一笔生活费,干脆坐吃等死,就窝在家里与网为友,与垃圾食品为伴,做了二十一世纪万千宅男中的一员! 他穿越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不但胖得像个孕妇,连和网上撩的妹子们见面都不敢,而且还得了高血压和颈椎病。 可是父母都再婚了,也没人关心他,那天这货常玩的网络游戏更新,他突发奇想地下了个小游戏打发时间,结果才上去试玩了没两下,他的角色突然挖空了空岛底部的一块泥土,掉落到虚空中死掉了,某男恼火地一甩手,刚好打翻了一桶方便面残汤,很不幸地触电死了…… 刚来到这古代时宅男小蒲既是失落又是庆幸,失落的是他再没电脑和手机可玩了,庆幸的却是他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身体,不但可以开启新的不同人生,而且貌似还成了小说里写的那种炫酷穿越男主! 没了玩物丧志的机会,前世也没什么可留恋,某男很快收拾好心情打点起精神来,决定成就一番大事业!在这古代好好走一条左拥右抱的巅峰路…… 只是可惜,他出师不利!到现在一事无成不说,好不容易发现一同类还不肯和他同盟,简直气死个人! 郁闷的蒲公子突然嗤笑一声,目光轻佻地看向眼前小姑娘。“这么想见你那傻男人啊?那好,再拿五百两来我就叫你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惨遭移情别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惨遭移情别恋 长乐直直盯着狮子大开口的贱男。“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蒲公子如此刁难民妇,难不成是对我家项郎用了私刑怕我发现?应该不会吧,蒲公子如此说话算数之人,当不会这般打自己的脸!” 蒲解惑顿时想起当日黄、菊花那猪队友拍他马屁时说的话,若是动了项大郎一指头那他就成了不要脸! “赵翠花,你激我?” 某女立马摇头。“民妇不敢,只是您若不肯叫我见我家项郎,我也只好这样想了,为免我家项郎在狱中受着冤屈还要被人动用私刑虐待,民妇也只好去击鼓为他鸣冤!” 蒲解惑嘴角狂抽。“好啊,你这是在威胁我!” 长乐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人。“正是,民妇无奈,也只好鱼死网破了!” 黄、菊花在帘子后边听到她如此冒犯的话,气得实在是忍无可忍,掀了帘子便跳了出来。 “你这小贱人休得猖狂!我家公子何时对你那傻男人动过私刑?我家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长乐转头瞧了气得嘴歪眼斜的黄家妹子一眼。“口说无凭,要想我信,除非叫我见着我家项郎,否则的话我出了这门便去击鼓,就算被打死也要拆穿你们徇私舞弊还动用私刑的事!” 黄、菊花很是火大地冲上前去,抬手指住某女小巧玲珑的鼻子。“赵翠花,你莫要仗着我家公子抬举你便嚣张!惹急了当心我……” 长乐截住她的话头。“当心你如何?你们敢杀我灭口吗?莫要忘了,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我出去,我若是出不了这道门,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我家兄长可也是个憨人,他绝对不会害怕击鼓为我鸣冤!” “够了!”椅上的白衣公子满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最讨厌你们这些女人饶舌!不就想见你那傻男人吗?只管去见,我蒲天庆还不至于为难个傻子,平白堕我的名声!” 长乐立马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成全,烦情带路。” 蒲解惑嘲弄地朝着她嗤了一声。“怎么,又不认得路了?” 某女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没有公子出面,我怕那些官差大爷们不肯放我入地牢,所以麻烦公子了!” 白衣公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抬头望了望屋顶。“真是欠你的!” 某女再度摇头。“公子不欠我的,民妇也不欠公子的,咱们已经两清,还望公子公事公办,莫要心有偏颇才好。” 蒲解惑无语地笑出声来。“赵翠花你可得多小人之心,你是在提醒我别向着黄水仙?放心好了,我蒲天庆说一不二,只要那女人到了期限拿不出证据,我保证连她一起发落!” 这话正合某女心意!小姑娘面色严肃地点头。“如此甚好,时间不早,烦请蒲公子为民妇带路。” 黄、菊花又气又委屈,眼圈红红地怒视着长乐。“赵翠花,我姐姐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逼着我家公子爷发落她不可!” 长乐冷冷回视她一眼。“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若不是你姐姐成心存了害人的心思,我会来叫人发落她?不是她一再没事找事来骚扰我,谁吃饱了撑得要搭理你们?” 黄、菊花被噎得说不上话来,蒲解惑却又回眸瞪了她一眼。“真能给我找麻烦,再多嘴就收拾东西回你自己家去!” 男人把袖一甩,神情说不出的厌恶,黄、菊花顿时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哇!”地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蒲解惑皱眉看着她的背影。“这姑娘可真是惹人生厌!” 长乐才没心思管他的闲事。“蒲公子还请帮民妇带路。” 白衣公子回眸横她一眼。“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交个朋友不好吗,非要和我作对!” 小姑娘无辜地看着他。“民妇不敢,只盼公子不为难我和我家项郎就是万幸了,民妇何曾斗胆与公子作对?” 蒲解惑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示意她跟上。 “走走走,带你去看你家男人。我真是想不通啊,论家世我比那项大郎好了何止一点半点?论相貌我更是不输他分毫,你真是眼瞎了吗?非要选这样一个傻男人。” 长乐懒得和渣男分辩,索性垂头挽着包袱走着,根本不答话。 某男回头瞧了瞧她那副乖顺小媳妇的模样,心里愈发不甘心起来,凭什么一个傻子就能赢得小美人儿的心,他堂堂一聪明睿智风流倜傥的公子爷却被视而不见?而且严格说起来,他可是为了这女人把命都给搭上了,如今却惨遭了她的移情别恋! “赵翠花!”白衣公子恼火地站下脚步。 “你听我说啊,你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仔细想了想,凭什么这样呢? 你给我解释解释,当初向我递帕子送荷包的人是你吧?我本来对你无心,是你把我撩拨动心的吧? 那时候我听说你被家人逼着嫁给傻子,马上便跑去找你,想要带你脱离苦海,结果自己差点被山匪给弄死! 你可好,嫁了那傻子居然抛弃了我……” 长乐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有意抽着鼻子哽咽的男人,这可真是不要脸啊!硬把人家原身的痴情厚意往他身上揽,这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真正的蒲公子如今早和赵翠花二人携手黄泉了,他在这儿卖哪门子可怜呢? “咳!蒲公子,自古以来男女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候我小不懂事,识人也不清,如今既已嫁了人,自当安守本分,何况我家项郎才是我命定之人,公子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过去,提那些叫人汗颜的前尘旧事呢?民妇早已经忘记了。” 蒲解惑呵呵两声。“忘记了?到底是忘记了,还是说喜欢过我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啊?” 长乐烟眉微挑,轻笑着摇了摇头。“公子想太多了。”还不死心想要套她的话,有意义吗? 某男狠狠瞪了油盐不进的人一眼。“今天的选择你可别后悔!” 小姑娘大眼清明地望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民妇绝不后悔!” 蒲公子气得扬起手上扇子就朝那颗小脑袋上敲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长乐哪肯挨他这一下,当即闪身躲了。“公子您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这里可是衙门后院,您对民妇用刑罚可要有正当理由才成!” 蒲解惑嗤笑着收了手。“你个鬼丫头,想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是吧?好,有本事先嫁给我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我还就和你卯上了,只要你和那项大郎一天没圆房,没当真做了他的女人,我就对你绝不言弃!” 某女听得是满头黑线。“公子还是马上言弃吧,我早已经和我家项郎圆过房了。” 白衣公子哈哈大笑。“骗鬼呢?你娘说过你根本没和那人圆房!再者说了,瞅瞅你这干扁的小样儿,就那人那体格你受得了吗?撒谎之前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叫自己快些长大吧!啧啧!” 长乐被这贱男那两缕上下乱扫的目光看得是火冒三丈!啧个屁!她长不长大关他屁事? 小姑娘内心一片草泥马,脸上却是甜滋滋的笑。 “公子实在是多虑了,我家项郎温柔得紧,我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当幸福,还请公子成全,快些带我去见项郎吧,民妇此来就是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真的有了。” 蒲解惑瞧着眼前不及他下巴高的小姑娘一脸温柔地抚了抚她那巴掌大的小肚子,嘴角狠狠抽了抽,眼睛都差点红了。 “你……很好!”又在骗他,肯定是骗他的,就这小学生模样能生孩子?打死他他也不会再相信! 男人突然低头朝前一凑,长乐赶紧后退一步,充满提防地看着那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公子……” “闭嘴!想我信你也行,敢不敢和我赌上一把?” 长乐直截了当地摇头。“民妇不敢!公子若再纠缠不休,民妇要喊非礼了。” 蒲解惑。“……”死丫头是真想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 白衣公子肃了肃容,撩了下散在肩头的黑发,立马又恢复了他致力于维持的仙姿飘渺,长眸斜睨了某女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信不信不久之后,本公子会成为万户镇,翼城,乃至这南岚国的主人?你若和我配合,或许还可以……” 长乐瞧着那人已经恢复了白嫩的脸庞,细致如画的眉眼,还有那张樱红娘气的嘴巴,再瞧瞧他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衣,突然感觉某个山大王和这人当真绝配呀绝配!一个黑衣如墨雄姿勃勃,一个白衣如雪娘们儿兮兮,不组cp实在可惜! “公子莫要说些有的没的,我刚想起一事,前日我去翼城来着,路上偶遇一伙山匪,险些劫了民妇的银子,民妇细看那山大王竟然还是熟人!情急之下向他提及了您,您猜怎么着?那人不仅放了民妇,还向我问及公子可好?说他是万分的想念于您……” 蒲解惑越听越是脸黑,终于忍无可忍地又是一扇子朝某女头上拍去。“赵翠花,你还敢说?” 长乐闪身躲开,一脸的惊惧之色。“民妇知错了,只是那黑风山大王当真想念于您,叫我代话同您讲,或者他心情好了,随时会再来镇上看望公子,想与公子成就百年之好!” 想到在那个黑风山大王身边受尽耻辱的日子,某男几乎跳脚。“赵翠花,你想死?” 某女慌忙摇头。“民妇不想!民妇不说了!公子若是瞧着民妇来气,那就赶紧放民妇去见我家项郎,咱们也好早些别过,免得您总是暴走,气大伤身,还望公子多多保重!莫要没等实现您的雄心壮志再气出个好歹来……” 已经快要气出好歹的人千娇百媚地用力横了眼前小姑娘一眼,咬着牙拿扇子指了指她。 “不用你跟我耍嘴皮子,赵翠花,我今儿是喜欢你才让着你,你最好给我珍惜,等我真不喜欢你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白衣公子甩袖就走,长乐赶紧跟上。 “公子的厚爱民妇不敢当,公子若是感觉爱心泛滥无处使唤,又不愿同那黑风山大王成就百年之好,倒不如索性成全黄、菊花吧,其实她也蛮可爱的!模样清秀可人,小脾气质朴无华,想当年还曾经是民妇的闺中蜜友,民妇也盼她最终会有个好归宿……” 某男听着身后老婆婆般的唠叨,脑子里闪过那张面黄肌瘦毫无颜色的脸,再想想那脑子没扣子大的猪队友,只觉老天爷不把他身后那讽刺人还一本正经的臭丫头收了实在是不长眼睛! 她穿来这里是干嘛的?就是专门来给他修炼涵养的吗?要双修也好歹换种正常的方式,他不想壮志未酬就先被这同乡给气吐血! 还好还好,地牢到了,白衣公子沉着脸和向两名守卫打了声招呼。 “叫人带她去见项大郎,一柱香的时间,看好他们别耍花样。”说完回眸狠斜了某女一眼。“自己进去,本公子在外面等着你。” 长乐求之不得,当下行了一礼便跟着守卫进了地牢。 守卫将她交由一名狱卒领着进了最内侧的监牢,里边阴暗又潮湿,即便是白天也不见半分光明,长乐跟在手执火把的狱卒身后,一路走来,大是心疼某男这些时日里受的这般无妄之灾,离那囚笼越近,愈是想念那人的紧! “项郎,我来看你了!” 小姑娘一声轻唤,早已经听到脚步声的男人立马自囚笼内侧冲上前来,双手握住铁栅,目光殷切地看向他家小娘子。 “娘子,为夫在这儿!” 长乐扑过去紧紧握上那人大手,入手发凉的温度叫她瞬间红了眼眶。“项郎,你受苦了……” 那人满头黑发上沾了不少细碎的草屑,连胡子都凌乱不堪,脸上更是多日未洗,沾满了不知名的污渍,只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锁在她脸上,大手捧住她小脸儿,隔着铁栅,努力将额头抵在她脑门儿上。 “娘子,为夫好生想念你,这些日子娘子可好?怎么瘦了这许多!” 长乐含着眼泪努力笑了笑。“胡说,我哪里瘦了,是项郎你瘦了,在这里吃不饱肚子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大男人心疼地看着小姑娘自包袱里掏出一只油纸包来,里边油饼卷着肉陷儿的香气叫人馋涎欲滴。“还热着呢,快吃!”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鬼的表情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鬼的表情 男人双手接过那个油纸包,半分不负他家娘子所望地大口吃起饼来。 “娘子,真香!为夫在这里最想的就是娘子做的饭,娘子给为夫梳头,做衣裳,娘子对为夫真好!” 长乐心疼地看着眼前人,那高大身形在这阴暗的牢笼中显得如此落魄,饥饿嚼食的模样无论如何都叫她心里难受得要命!可脸上却还是努力地笑着。 “快了,我已经还了蒲公子一千两,再过不多时就可赚够钱给你缴纳罚金,项郎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出去了,咱们打猎种田,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 大男人点头,心里却是感慨万千。是他莽撞行事惹的祸,却要他家小娘子跟着受了这么多的苦!她在外面定然不易,才半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赚了一千两银子,那得做多少香胰,得多么辛苦? 没有自己帮忙,没有自己守护,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刁难于她,可他却只能为了日后太平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早知如此,他又如何不能忍一忍,像他家娘子说的那样,光明正大地抓到那些恶人的罪证…… “娘子……是为夫不好,叫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长乐抬手紧紧握住男人大手。“莫要乱讲,这不怪你,黄水仙有意要坑害咱们,谁又防备得了?如此也好,经此一事,她害不着咱们反而会害了她自己!用不了多时这女人就要自作自受地被关进这里,项郎这委屈不会白受!” 为免男人担心,她半分不提多番遭遇性命危险的事,只是努力安慰那人让他宽心。 项大郎又如何想不到她可能受到的威胁,他那位兄长岂是好相与的?他一再拒绝那人的拉拢和招纳,真的不信轩辕辰会轻易罢休! “娘子,为夫不在身边,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出门时带上高蛮和高老爹,去翼城的话最好多雇些镖师,莫要不舍得花钱,叫为夫心里挂念。” 男人说话的声音极低,长乐听在耳中却是既温暖又感动,狱卒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这人的话若是被听了去,定然会被人怀疑他是否真傻? 可他还是说了,为着她的安全,他分毫不顾自己多年扮傻隐瞒的身份可能会暴露! “项郎,你放心好了,金老板已经提醒过我这事儿,还帮我找了两个很厉害的高手来保护,我保证不会有事!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再坚持一下,用不多久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如此甚好,真要多谢金老板了。” 两人头抵着头悄声说话,长乐不知道的是站在不远处的狱卒正是轩辕辰安插在这里的眼线,某男不怕他知道自己不傻,怕的却是轩辕辰会利用他不在的机会对某女不利! 所以,这番话他其实是故意说的,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就算他不在身边,他的人也会守着他的女人,若想动她,那就做好和他撕破脸的准备! 只是可惜,他在这地牢里毕竟消息不灵通,尚不知道他那位兄长真的已经下了手,想要除掉他的后顾之忧,迫他一起举事。 不过也幸好他不知,否则的话,真难保这人一怒冲冠,不会做出什么违背他本意的事来…… “娘子,你也多保重,千万等为夫出去,为夫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不叫你再吃这般苦头。” 长乐甜滋滋地笑出一嘴小白牙。“嗯!到时候咱们一起收田里的粮食,还有好多事要做呢,项郎,想想以后,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男人伸出长臂,隔着铁栅将他家的宝贝小娘子搂在臂弯里,好想现在就能出去,守着她,护着她,和她一起做他们喜欢的事…… 可惜姓蒲的只给了长乐一柱香的时间,两人仿佛觉着才见了面,才相拥了片刻,那边狱卒便高声咳了一嗓了。 “时间差不多了,那小娘子你赶紧出去吧!莫要叫蒲公子生气,你再想来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长乐一抬头,某男大手一把将她扣回怀里,低下头,用力吻住她前额。“娘子,为夫等着你。” 小姑娘鼻子一酸,一边点头,一边解下身上的包袱塞入铁栅的缝隙。“项郎,这里是你的衣裳,还有两张饼,你要保重!” “嗯。”男人再度拥紧她,真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两人从此不再分开。 长乐一想这人又要独自一人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便控制不住心酸,眼泪差一点就落下来了,外面又传来牢头的粗吼。 “动作快点,再磨蹭休怪咱们不客气!” 某男只好松了手,长乐却是踮起脚来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口。“项郎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过自己幸福的日子了。” 男人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好,娘子多保重!” 由不得他们再继续依依惜别,那名狱卒上前几步,用手上刀鞘驱赶长乐。“赶紧走!” 项大郎眼神一冷,外面牢头刚好也带了人进来赶人,那名狱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长乐往外面赶。 出了地牢,蒲解惑一眼便瞧见了小姑娘红红的眼睛,嘴里不由嘲弄出声。“唉哟,牛郎会织女呢?还哭上了!” 长乐吸了下鼻子。“没有,地牢里气味太冲,呛着了。”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你要是真心疼那傻子,那就乖乖跟了我,也省得他多吃苦头。” 长乐没理这人恬不知耻的诱惑。“多谢蒲公子行这方便叫我来见项郎,不知可否再行下方便,让他每餐可以吃饱一些?要多少银子只管说。” 蒲解惑吃味地横了她一眼。“怎么着,和我显摆你财大气粗?故意气我是吧?对个傻男人那么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小姑娘微微一笑。“民妇只想和我家男人好好过日子,蒲公子大人大量,还请成全!” 蒲解惑瞧着某女一脸认真的表情,当真是心里堵得慌! 张嘴想好好揶揄她几句,末了还是把不中听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能总是这样给自己刷坏印象,既然真有些喜欢这丫头,那就得设法打动她才成,再引人反感他怕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行,照顾他是吧,好说,我不收你银子。不过有一点,我得把话说在前头,这事儿过了之后,我要和那傻……我要和你那千好万好的项大郎公平竞争!” 某男才把话说完,就瞧见眼前小姑娘一脸见鬼的表情。“我说认真的……” 第一百九十章 蒲公子根本不是东西 第一百九十章 蒲公子根本不是东西 长乐真不希望这人是认真的! “蒲公子错爱,民妇不敢当!就此告辞,不必相送。” 某女转身便走,丢下身后欲追又停的白衣公子好一阵子郁闷。 “臭丫头,这脾气倔得简直跟头驴一样!” 蒲公子骂着骂着又没来由地噗嗤一笑,望着已经转过后院拱门儿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稀奇!公子爷我就忍你一忍。” 长乐一转过拱门就对着太阳打了好大一个喷嚏,一时没当心,唾沫星子刚刚好喷了面色铁青的黄、菊花一脸! 菊花妹子跳起脚来抹了又抹,气得心肝脾肺肾全都冒了火。“赵翠花!我上辈子掘了你家祖坟吗?你偏要来和我过不去!” 某女“……”谁知道她又站在这里?“抱歉,不小心喷到了你,我真的很忙,没功夫理你。” 黄家妹子眼瞅着长乐一副无视她的神情大步就走,忙伸手一把将她扯住。“你站住!” 长乐额角挂着几绺黑线转头看过去。“你再没事找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黄、菊花鼻孔喷火地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儿。“赵翠花,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以前那么老实,现在怎么这么坏!” 长乐挑眉。“合着我就该不声不响由着你们姐妹俩欺负?我反抗一下你们就接受不了了?呵呵,这是什么道理?” 黄、菊花突然眼睛一红,“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翠花,你就放过我姐姐一回吧……” 某女不可置信地挖了挖耳朵。“我听错了吧?一直不肯放过别人的是你那位好姐姐好不好,我何时曾经有意难为过她?” 黄、菊花哭得抽抽噎噎,却难得没去反驳长乐,不仅没反驳,竟还手一松,“扑通!”一声在某女面前跪了下来。 “算我求你了,我姐姐不容易,她现在有着身孕,却被她公婆给关了起来,根本就不能去找什么证据,我姐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多可怜呐! 翠花,我知道蒲公子他还喜欢着你,你能不能帮我姐姐向他求个人情?叫他放了你家项大郎,也放过我姐姐,你们就算是和解一次!” 长乐低头瞧着异想天开的小姑娘。“你想太多了,我和蒲公子之间没那么深的交情,而且现在才说和解,为时已经太晚了,我帮不了你,更帮不了你姐姐,要怪只能怪她咎由自取! 冤枉别人时她怎么不想想别人可不可怜?现下却要别人来为她的过失买单?别说我帮不了你们,就是能帮,我也不会帮! 我家项郎因为此事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就更不用说了,你以为一千两银子那么好赚吗?我险些为此死了多次,这些你知道吗? 黄、菊花,做人不要太自私,想法也不要太天真!将心比心,你若是我,你又会如此以德报怨吗?” 黄、菊花被这番话说得越哭越大声,双手却是死死扯住长乐的裙角不松。 “翠花,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你行行好,就可怜可怜我姐姐吧! 就算过去是她得罪了你,可她已经很惨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只当……只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看在咱们过去亲如姐妹的情分上,翠花,你行行好…… 要不然这样,我成全你和蒲公子,我把他让给你了! 翠花……你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姐姐一回,帮她求求情吧!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啊,蒲公子他是真的喜欢你……” 长乐实在是对眼前胡搅蛮缠的人无语至极!善良就合该叫人欺负吗?还有这神经病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当那渣男是她手里的什么好东西呢,说让就让,也不看看旁人稀不稀罕? “黄、菊花,你的话大错特错,无理至极!首先,蒲公子根本不是东西,由不得你让来让去! 其次,我和你之间没有情分,过去咱们是有友谊没错,可我们早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在你口口声声骂我,叫你姐姐编派各种下作的谣言诋毁我名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之间有姐妹般的情分? 还有,你认为蒲公子喜欢我,我就有理由向他求这求那,只可惜我并不如此认为,也没道理为了你姐姐去求一个我不想欠任何人情的人! 黄、菊花,我最后劝你一句,莫要把旁人都当成是傻子,由着你们姐妹俩想好便好,想害就害。 人心都是肉长的,刺谁一下都疼,我也不是木头,我会记人的恩情,自然也会记仇! 所以你最好别再来挑衅我,因为善良又无脑的赵翠花早就死了!我不会和你念什么情分,我们之间也没有情分!松手,让开!” 小姑娘把话说完,见地上的人还死抓她的裙角不放,索性弯下腰用力掰开那双手,甩下哭天抹泪的人大步而去。 蒲解惑就站在不远处听着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入耳。 终于承认她不是那个赵翠花了吗?男人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眸,手上折扇若有所思地慢慢摇着。还说他不是东西,不想欠他任何人情……臭丫头,他就这么叫她反感吗? 长乐出了府衙大门高蛮立马迎上前来。“妹子,我妹夫可好?”主子被关在牢中,叫他这做下属的哪能不惦记? 某女好笑地看着她家便宜兄长,憨货关切的目光毫不作假,叫她愈加怀疑这人到底和她家男人是怎样的关系? “项郎还好,蛮子哥,咱们走吧,先买些糖糕给家里送过去再回村,我娘一直跟咱们在石山上忙乎,不知道红梅他们在家里过得好不好?” 高蛮一听提起红梅,顿时双眼放光!“嗯嗯,那妹子快上车!” 不是集日,街上行人不多,牛车直接赶到了糖糕铺子前,长乐上前买了十斤糖糕,一转头却发现某憨货正站在一个卖胭脂花粉和手工绢花的小摊子前,神情大是认真地在那里拿着两朵绢花比对…… 小姑娘也不打扰正选得万分纠结的糙汉子,倒是真想看看,这人要是把这些俗气的东西送给她家小妹子,红梅会是个什么反应? 那边卖绢花的货郎见某男挑了半天大是难以取舍,索性开动三寸不烂之舌来圈着憨巴把两朵都买下来。 “您瞧,这两朵绢花可是我这摊子上最大最好看的,只买下一朵,您定然会后悔没要这另外一朵……” 不等他把话说完,蛮子便重重一点头。“嗯!两朵我都要!” 憨货乐不可支地想着,红梅头上梳的是双髻,刚好一边一朵! 只是他貌似没想像出来,这一红一绿两朵碗口大的绢花,要是全戴到红梅那颗小脑袋上去那得多惊悚……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容易啊不容易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容易啊不容易 长乐肚子都要笑抽筋了,就等着看高蛮等下会闹什么笑话。 俩人顺道又买了些粮食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这才来到镇上家里。 牛车一到门前院中就传来了狗叫,长乐低声喊了一句。“狗子,别叫!” 家中俩狗子已经认得了她,听出声音来马上变成了欢快的吭唧。 大门随之开启,前来应门的正是红梅,小姑娘见到长乐,立马开心地拉住她的手。 “大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和咱娘还好吗?唉呀,姐你瘦了这许多!这些时日一定吃了不少苦,你和娘不用惦记着家里,我和爹能照顾好。” 长乐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姐没事,这哪是瘦?只是更结实了。我和蛮子哥顺路过来瞧一瞧,给你们带些吃的过来,咱娘怕是还得陪我在山上待一阵子,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柴房门口传来赵四的声音。“大丫啊,叫你娘放心,只管好好帮你的忙,爹现在好多了,家里活儿都应付得来。” 某女一抬眼就瞧见她爹正在劈柴,眉头一皱立马训斥出声。“爹,您的伤还没好利索,哪能干这活儿?要是再伤着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赵四不在乎地笑了笑。“哪能?爹掌握着分寸呢。” 长乐嗔了她那逞能的爹一眼。“那也不成!还是我来帮您多劈一些吧……” 还不等某女上前,高蛮就大手一抬把她拦了下来。“我来!” 糙汉子把衣袖一撸,上前便拿过了赵四手中的斧头。“爹您起开些,当心崩着!” 赵四大是感激地退后几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道谢。 “蛮子啊,多谢你了!红梅,赶紧去做些好吃的,等下叫你姐姐和你蛮子哥一道留下来吃饭。” “诶!”小姑娘闻言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大姐,刚好我又熬了两罐子的油,等下你和蛮子哥带回去吧。” 长乐轻笑点头。“好,先别急做饭,车上有我带给你们的菜,拿下来姐给你露一手。” 红梅愉快地跟着长乐去牛车上把买的东西取了下来,还有某女来之前特意摘的一篮子菜。 将菜送入灶房,某女便打发了她家妹子出去。“红梅,姐来做饭,你去帮蛮子哥捡捡柴,叫爹进屋去好好练他的字。” 小姑娘不疑有他,乖乖地转身去了。 赵四已经劈了半天的柴,虽没劈多少,却是的确累得不轻,被女儿们硬是给劝回屋去,老老实实继续养他的伤,练他的字,倒是没大注意外面有啥情况。 长乐一边做饭,一边顺着灶房大开的门往外面瞧。 有了红梅在身边帮忙,某男的干劲明显更足!本来就一身的蛮力气,这下可好,大斧子抡得劲力十足,不一会儿便劈出了一大堆的碎柴,地上已经摆不下了,这才弯身来帮着勤快捡柴的小姑娘一起往柴房里搬。 直等那一大堆的柴全都搬进了柴房,某男才结结巴巴地把他买的绢花自怀中取了出来,双手递向红梅。 “红、红梅,这、这是哥,哥看着好看,给你、你和香草妹子买来戴!” 憨货吭哧了半天,整张大脸涨得通红,最后话说一半还是加了个香草进去,听得灶房里一心替他着急的人无语至极! 红梅却是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那两朵绢花。“蛮子哥,好漂亮啊!香草早就想要这大花戴了,香草,别睡了,快出来呀,看蛮子哥给你买了什么!” 屋里正在睡午觉的小姑娘硬是被喊醒过来,打着哈欠出了门,一眼瞧见她家二姐正冲她摇晃的绢花,顿时乐得奔了过去。 “呀!给我的吗?蛮子哥哥你真好!” 高蛮愣愣看着一手接过一朵绢花乐得直蹦高的小丫头,大脸上神情复杂得一时掰扯不开,倒是益发显得呆了三分…… 红梅天真地笑望着他。“蛮子哥,下次不用如此破费,香草她不知爱惜,用不几天就给弄坏了,平白浪费你的心意!” 到底是谁浪费人家的心意啊? 高蛮抬手搔了搔头皮,大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哦,我晓得了。” 长乐实在是忍不住好笑,这俩人想往一起凑,不容易啊不容易…… 吃过饭两人便回了赵家村,不想还没到村口便听到一片嘈杂的人声,远远瞧去,村口的大钟下又聚了一堆的人,不知道村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牛车走近,高老爹扶着肋骨迎上前来。“村里出事了,赵树他爹跌到井里淹死了,他娘大约是感觉活着无望,也上吊自尽了。” 长乐皱眉,反射地感觉事有蹊跷。“老伯,那黄水仙和她小姑子呢?” 高老爹叹了口气。“全家人都没了,小草哭得晕了几次,黄水仙正在和村长商量如何办那二老的后事,还有小草往后的去路。” 长乐越听越是起疑。“两个大活人就这样突然死了,不用报官来检验一下吗?村长和黄水仙是如何说的?” 高老爹摇了摇头。“这村子里死个人又不是多大的事,报什么官啊?族长和村长才上任不久,自是也不愿和官府的人多打交道。再说赵树家里就剩下个才十五岁的妹子,小姑娘哪有什么主见,还不是全都指着黄水仙给她做主。” 正说着人群中就传来了悲憾的哭声,想是刚晕过去的赵小草又醒了过来,哭得是肝肠寸断,叫人闻之动容。 长乐才不信赵树的爹娘真是出了意外,如果真是意外,为何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就在黄水仙受了他们挟制的时候出? 而且听高老爹的语气也知道,老爷子也不信这事儿真这么单纯。 不过长乐也没那么傻此刻就上前多事!小姑娘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老伯,烦请你帮我个忙。” 高老爹很痛快地应了。“翠花你尽管说。” 长乐低声附在老爷子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高老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好,这事只管包在我身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神的算计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神的算计 是夜,明月当头,赵家村一如既往地安宁祥和。 在族长赵二爷和村长赵贵的安排下赵树爹娘都已下葬,黄水仙也和赵二爷商议好了,等她公婆过完头七便带着赵小草暂时回她娘家去住,日后她会给她这小姑子寻个好婆家。 此刻赵树家的院子里隐约还会传来哭声,低微又嘶哑,想是赵小草实在哭得太久了,既没了力气又哭坏了嗓子,却还是伤心不已,睡也睡不踏实,恨不能直接哭死。 尼大也双手抱胸神情倦怠地靠在距赵树家院子不及二十米的一株大树之上,等着某女预料的事情发生。 山大王真不认为他家主子这位小夫人有神机妙算之能,更不觉他守在这里有个鸟用?万一有歹人趁机摸上山头,高蛮个呆子一个打盹不防,被歹人将某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片子杀了,他可如何向他家主子交待? 可是没招,难得主子夫人开口求他帮忙,他又不能不帮,真是郁闷分身乏术……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视野当中,某个不情不愿的山大王顿时收敛起心神,悄没声息闪身,藏身到了大树浓密的枝叶之后。 那黑影一路摸到赵树家院外,绕了个圈子去了屋后,不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敲窗格声。 尼大也耳聪目明,一眼便认出了那身影正是这赵家村现任村长赵贵! 赵贵敲了没两下屋中便有女人回应。“死鬼,轻些,想叫那哭丧鬼听到吗?” 后窗格吱呀一声轻响,黑影已经爬进了窗去。 山大王牙酸地啧了一声。还真叫某个小姑娘给料中了…… 屋中两人很快脱了衣裳,迫不及待地行起鱼水之欢来,还没完事,高老爹便带了一大群村人围住了赵树下的院子。 几名村汉动作麻利地踹开院门,直奔黄水仙住的那间厢房,火把点燃,照亮了整个院子,赵贵光着膀子刚从后窗冒出个头来,就被两个等在窗下的汉子一左一右拖出窗外拽到了院中。 可怜这位村长大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光着屁股就被按在了众人面前。 屋子里黄水仙的尖叫震天价响,女人圈着被子努力遮掩着自己,却还是被几个男人拎手扯脚地给拖了出去。 赵小草受到惊动,大是不解地跑出院来,见着她家嫂子和个光屁股男人被双双按在一大群村人面前,小姑娘惊得一双红肿的眼睛瞪得老大。 “三爷爷,出了什么事?” 德高望重的三叔公沉脸重重朝地上吐了口痰。“呸!黄水仙这淫妇,竟然勾结赵贵害了你哥和你爹娘!小草啊,赶紧随村人一起报官去!” 赵小草大惊失色。“三爷爷此话当真?” 三叔公长叹一声。“这都捉奸在床了,小草啊,你说当不当真?” 被按在地上的赵贵一听说要报官,顿时惊慌地大喊起来。 “莫要报官!我可没害人!我只是收了这婆娘一点好处,这人都是她一人所害,与我无关啊!再者说我才是赵家村的村长,你们没资格这样对我!” 三叔公又朝地上重重呸了一口。“什么村长?如此败坏我们赵家村的民风,你才没资格做咱的村长!” 赵贵狂喊。“叫我爹来,我爹是族长,咱村由他说得算!” 三叔公冷哼一声。“叫你爹来又如何?他若敢偏袒你这伤风败俗的儿子,那他这族长之位也不必坐了。” 赵贵闻言整个人都吓得瘫了。“求求您了三叔,我真没和黄水仙一起害人,是她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只要我帮她证明赵老蔫和他家婆娘都是意外而死,她就与我相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那边黄水仙被几个男人搁脚踩在地上,满面死灰地看着眼前一幕,眼底全是心有不甘的愤恨! 这赵贵早就对她垂涎三尺,还曾在高粱地里偷抱过她!她也正是仗着这点,好不容易寻着个机会,在这人路过她家院外时朝他丢了块裹着肚兜的帕子。 这人果然当夜就摸到了她家窗下,两人成就一夜之好,男人食髓知味,说她比他家那黄脸婆好了千倍成倍,身子里暖得简直要把他化了! 她三言两语便说动了这位村长大人同她一起除去赵树的爹娘,从此以后便可日日与他相好! 第二日这人便来到她家院中,说是口渴来借口水喝,却趁着她公公从井中提水之机,硬将那干瘦的老头子推入了井里。 又和她一起将正在午睡的婆婆给勒死,吊在房梁之上……可是现今这人却将这些事全都推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呵呵! 三叔公却是半分都不信赵贵的话。“事情是不是如你所说还是由官差大老爷们来定夺吧,我可不给你们公断此事,我也没这资格。” 村人利落得很,早就有人跑去金山上报官,不多时官差便到了,赵二爷听闻他儿子出事时,官差已经把人给拉走了,这位族长大人仰天顿足,却又哪敢当众姑息? “好啊!黄水仙这淫妇当真可恨!竟然把这坏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今日她若是被判了死刑尚算她幸运,如若不然,回头便要把她沉塘示众!” 村人瞧热闹不嫌事大,何况这事还是出在人人厌恶的黄水仙身上,听了族长这番话无不大加赞同。 就连缠绵病塌多日的皮氏都硬撑着精神出来了,得知黄水仙作死遭了此等报应,乐得这泼妇感觉自己的伤势仿佛都瞬间好了许多! 尼大也一直瞧到黄水仙和赵贵全被官差拉走,这才悄没声息地返回石山上去。 高老爹等人跟着去了县衙做人证,他也不用再继续围观此事,明日天亮之后自然会有消息反馈回来。 某个山大王想到这案子审完搞不好他家主子马上就能给放回来,心头不由一阵欢喜!天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有多辛苦…… 刚刚及时通知高老爹聚众前去捉奸的人正是他,经此一事,山大王当真对他家主子的小夫人多了一丝敬佩之意! 好神的算计!她究竟是如何算出这黄水仙会与人有染的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同她私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同她私了 其实长乐想得很简单! 黄水仙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而且还是个好吃懒做的孕妇,要说她一个人能完成连杀两人却不露任何马脚的大事,某女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村人虽说有众多怀疑,却也都无法反驳黄水仙声称她公公和婆婆是意外坠井和上吊自尽的说法。 但是有一点,长乐比任何人都坚信这事儿绝对不会真是意外! 因为只有她明白黄水仙被扣在赵家有多心急,赵老蔫两口子偏巧死得如此是时候,让那女人瞬间得已自由,这里边没问题才是见了鬼! 所以,她大胆推断出黄水仙定然有个奸夫,这人甘冒大险相助她行凶杀人,必然是对她兴趣很浓。 某女有意放松黄水仙的警惕,没有当场去拆穿赵老蔫两口子意外死亡的事有问题。 据长乐揣测,黄水仙和她的奸夫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凑到一起寻欢作乐,毕竟那男人对她有深厚的兴趣,帮她杀了人,让她获得了自由,这人一定会马上前去邀功,在黄水仙另攀上高枝离开这里之前要她付出相应的报酬! 只是连长乐也没有想到赵贵会如此猴急,当夜就去钻了黄水仙的窗户,被她请去帮忙盯人的尼大也一抓一个准儿! 山大王回到石山上讲了她计策成功的事,某女双眼大亮。“娘,咱们走,马上去镇上!” 赵四婶不解。“都这么晚了……” 长乐开心地瞧着她娘。“叫上蛮子哥,烦请尼兄弟也护送我们一程,黄水仙和赵贵被捉奸在床,两人合谋行凶杀人的事闹得这样大,县衙大老爷一定会马上升堂,咱们过去,也好借这机会给我家项郎翻案呐!” 赵四婶这才恍然大悟。“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快走、快走,要是能马上把大郎给救出来就好喽!” 几人说走就走,山大王上山来报信时就知会了高蛮此事,蛮子就在外头盯着呢,见三人出了院子,马上跑到山路上去,佯装成刚刚跑上山来报信的模样截住了三人。 “妹子,娘,黄水仙出事了……” 长乐一见他前来,二话不说便扯了他往山下走。“蛮子哥来得正好,快回家套车送咱们去镇上衙门!” 一行人雷厉风行地来到衙门口,果然看到蒲大老爷在连夜升堂审案,黄水仙和赵贵还赤条条跪在堂上,村中有不少人都跑来做了人证,动静闹得不小,即便是深夜时分,还是把附近的居民给引来了,一传十十传百的,竟然把公堂门外围了个严实! 长乐扯着她娘一道挤上前去,刚要朝公堂里喊冤,就被一群衙役拦了下来。 小姑娘伸着脖子朝着公堂里挣扎。“官爷,民妇有冤情要禀报,和里边这案子有关,烦请帮忙通报一下!” 拦住她的衙役认真瞧了瞧她。“你就是赵翠花?” 某女诧异地点了点头。“民妇正是。” 那人立马把她手腕子扭住。“莫要在公堂前乱嚷生事,我家公子有请府中一叙!” 长乐瞬即明白过来,蒲解惑这贱人大约是不想她借这机会把项朗的事一道掀出来,牵连到他不好同他那位二叔解释,于是要同她私了? 小姑娘转念一想,这事不上公堂的确可以省下许多的麻烦,便也没抗拒。“还请官爷放开民妇,有劳带路。” 那名衙役见她很好说话,当即松开手,笔了个有请的手势,将长乐和赵四婶一同引到了府门前,吩咐守门的同僚把人带进前厅中先候着,自己则又回身跑去公堂里通报正在旁听的蒲公子。 高蛮一直跟在母女俩身后,本想一同进去,却被长乐多了个心眼儿留在了门外,当着那几个衙役的面儿嘱咐他,自己和赵四婶若是半个时辰内出不来,那便叫某男前去公堂门前当众喊冤! 她这招可是百试不爽,有了两手准备,也不怕蒲解惑再打什么歪主意继续刁难于她。 果然,只在前厅中候了片刻,白衣公子便脚步匆匆地自公堂那边返了回来,瞧着长乐和赵四婶直盯盯望向他的目光,某男自嘲地摇了摇头。 “赵翠花,算你幸运!黄水仙被人捉奸在床,我估计你家男人被冤枉大约正是这女人为她和奸夫脱罪使的阴谋诡计!本公子又岂能受这种淫妇利用?也不用你再准备一千两罚银了,今日便可把你家那傻男人领回去。” 长乐闻言立马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明察秋毫!那便快些叫我家项郎出来吧。” 蒲解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转身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衙役。“去地牢中把人提出来,好生领到前厅这边。” 长乐故作好奇地出声询问。“不知蒲大老爷审得如何,那赵树当真是黄水仙同她的奸夫所害吗?” 白衣公子转头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在椅上坐了下来,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嗤笑出声。 “连害三条性命,那奸夫淫妇被人当众捉了还想狡辩,而且还互相推卸责任,此刻堂上正用刑呢,我二叔蒲大人素来公正严明,由不得他们抵赖不认!” 长乐轻叹一声。“可怜我家项郎受了这般冤枉,替他们背这伤天害理的黑锅,还平白坐了这么些时日的冤狱,蒲公子您说,我们是否应当去公堂上好生指控那黄水仙一番,也好帮蒲大老爷做个人证!” 椅上蒲公子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赵翠花,你成心的吧?这会儿把你男人的事捅上堂去,你确定不是想公报私仇,当众揭穿我私扣刑犯不审的过失?” 眼下黄水仙和她那奸夫又害两命,如果项大郎被冤的事捅开了,这审起来可全是因为他当日没叫直接升堂审案的过失,姑息了真正的恶人,才引来此等恶果! 搞不好某个臭丫头还会狠咬他一口,说他因为黄、菊花的关系偏袒了黄水仙,同黄水仙合谋一起刁难于她,这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他二叔不好下台,定然会连他一道责罚! 这也正是某公子说什么都要半道拦下长乐,和她私了此事的原因,蒲解惑不傻,他想利用黄水仙的事给长乐使绊没错,可绝对没想因为此事惹一身骚! 他想成就一番大事,少不了要利用他这位二叔的关系,好比金山敛财,要是和这位县太爷之间出了嫌隙,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可某女一脸就是想要他不好过奸诈表情,大眼生生瞧着他,嘴里说出的话更是气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百爪挠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百爪挠心 “哪能啊?蒲公子想多了,民妇真的只是想指控一下那毒妇的可恨之处,也好叫众人都瞧瞧,这女人有多嚣张!谋杀亲夫不说,还敢冤枉好人,简直无法无天!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白衣公子越听越是不对味儿,这可是明指着他给黄水仙撑了腰啊! 椅上某男着恼地拿扇子指了指长乐。“行,你直说,怎么才能叫你消这口气?不再琢磨着去报复我。” 小姑娘赶紧施了一礼。“民妇哪敢报复公子您?只是我家项郎太冤,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们夫妻二人好生一起努力赚钱,大半个月的时间少说也能多赚上个几百两银子……” 蒲解惑将手上扇子用力一拍茶几。“好啊,你别说了,我给你一千两,咱们这事儿就此揭过,总行了吧?” 长乐立马摆出一脸惶恐的神情。“民妇不敢!民妇哪能要蒲公子的银子?只要蒲公子记得往后莫要再来难为民妇便好,咱们各安其事,各过各的日子,各发各的财,这才是皆大欢喜之道!” 白衣公子低哼一声。“呵!还有你不敢的?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赵翠花,牙尖嘴利,不就想和我撇清吗?我就不明白,我欣赏你还有错了?” 小姑娘一脸郑重地看回去。“民妇只是一介村姑,而且还是成了婚的妇人,理当同除了我夫君之外的所有男性保持距离,公子的欣赏还是莫要针对民妇的好,以免遭人非议。” 蒲解惑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行行行,今天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你男人来了,赶紧带他滚蛋!” 某女也不再啰嗦,反正她的意思已经表明了,这人最好识相不再来骚扰她的生活,否则的话也别怪她不会再给这渣渣好脸! “项郎!”小姑娘一头朝着她家男人扑了过去。 大男人张开双手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娘子,为何大晚上来看为夫?今个儿是什么劫日?外面好生热闹!” 公堂上黄水仙和赵贵受刑的动静当真不小,两人的惨叫声声声入耳,大晚上听来当真叫人毛骨悚然,这可不就是在过劫…… 长乐开心地双手环上她家男人窄腰。“项郎,管他们过的是什么劫,咱们可以一道回家了,黄水仙和她奸夫被捉拿归案,蒲公子已经知道了你的冤屈,就此放了你了,咱们走吧,回家。” 故作一脸憨相的大男人“哦。”了一声,旁若无人地揽了他家小娘子就走,连和吃味瞧着他们的蒲公子打声招呼也无,真真是目中无人! 还好赵四婶为人周全,赶紧朝着那位全身冒酸水的白衣公子施了一礼。 “多谢蒲公子成全,民妇便带着女儿女婿先行告退了!” 蒲解惑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心里郁闷得要死!可也奇了,那臭丫头越是如此不待见他,他的心里就越是有如百爪挠心般不甘…… 长乐和她家男人亲亲密密地出了衙门,高蛮立即迎了上来,瞧见他家主子全身而退,憨货顿时笑开一脸花。 “妹夫,您可出来了!” 项大郎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喊谁呢?” 长乐噗笑出声,一手挽住某男手臂,一手扯着她娘替蛮子解释。“项郎,蛮子哥现下可是我娘的大干儿子了,岂不正是你的舅哥?” 赵四婶也笑着接口。“蛮子是个好样的,这些时日可没少帮助我和大丫做事!” 某男。“……”他几日不在,可有这货显摆的机会了是吧? 蛮子一手揉着头咧开大嘴憨笑。“东家若是不喜欢,为兄往后不叫我妹夫便是。” 某妹夫冷冷给了得意洋洋的二货一个眼神,牵了他家小娘子软乎乎的小手便走,叫身后二货下属自己好生体会去!几日不见,竟然都敢跟他自称兄长了,胆子当真见长啊! 蛮子被那冷眼刀子咔哧得生生打了个寒战,赶紧倒腾着两条狗腿颠颠跟上去。“东家,牛车在这边。” 一身狼狈却彪悍不减的大男人看也没看他家狗腿下属,径直牵着他家小娘子走到了牛车旁,转身堆起一脸憨笑,先行把赵四婶让上车去。 “娘,您上车,咱们先送您回家再回村去。” 赵四婶自是没有意见,她已经离家多日,着实惦记家里,如今女婿被安然放了回来,女儿也不用再急着张罗赚钱的事,叫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好好,大郎啊,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大丫急着赚钱救你出来,也是累得不轻,你们小两口现下总算是苦尽甘来,娘也放心了。” 牛车一路慢腾腾朝前走着,长乐和项大郎两人一边一个坐在赵四婶身边,不得不说,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多亏了有这位亲娘陪着长乐,否则某女定然更加难过。 “娘,我手上还有不少银子,等下给您拿些,您和我爹先不急着做旁的事,香胰您现在做得熟悉了,往后就慢慢做着,镇上的生意我就不再插手了,您做出来只管送到郭爷爷那里,叫他给你代卖。” 赵四婶又惊又喜地看向女儿。“大丫啊,这哪成?你要是不做这香胰的生意,往后怎么来钱啊?” 长乐轻笑。“谁说我不做了?项郎如今已经平安无事,我们自然还是做得,只不过不在镇上卖了,镇上人少,没多大的赚头,我打算往后做了全都送去翼城叫金老板帮我卖,娘您就安心把镇上这块的生意包下来吧,咱家的日子好起来了,我和项郎也不用多挂记。” 赵四婶这才心安,感动地双手握着女儿小手。“大丫啊,娘可真是感谢老天爷叫我生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叫娘享福了!” 小姑娘嗔了她娘一眼。“瞧您说的,红梅和香草不好吗?眼下只是她们太小了,往后您享她们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赵四婶点了点头。“对,红梅和香草也是娘的好女儿,还有你两个弟弟,长生可聪明了,私塾的先生说他学东西特别快!等娘赚了钱,马上把你小弟也送去学堂,往后他们都有出息了,娘定然叫他们好生护着你们两口子!” 长乐知她娘的心思,是想她两个弟弟日后有了本事可以给她撑腰,再不叫她受蒲家这样的权贵欺负。 “娘您别只顾着培养长生和长根,红梅和香草也得好好教养着,女子有才不是坏事,求人不如求已,与其指着她们日后嫁个好男人,不如叫她们都拥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且只有见识多了才会更懂识人之道,往后才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赵四审想想便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再者说她本就是王族后裔,自己当初是走投无路才落至如此不堪的境地,如今她有了条件,自是希望自己的儿女都受好的教育,德才兼备,如此也会更受人尊重! “好,娘都听你的,那就叫红梅和香草也一起去读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有余辜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有余辜 长乐笑笑,没再多言,她已经给她的家人指出了明路,创造了条件,至于结果会如何,那就全看各人造化了。 小姑娘隔着她娘望了一眼默默瞧着她的某男,她其实只想安排好了家人,然后和这人一起好好去过他们的小日子! 高蛮坐在另一边赶着牛车,心里却是危机感加重! 不得了,红梅要去学堂了,学堂里可是有好些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哥儿,那些像蒲解惑一样的小白脸儿会不会把他未来的小娘子给骗走啊啊啊…… 娘儿俩说话间赵四婶便到家了,长乐和她家男人一起把她娘送进门去,没顾上某憨货殷切看向院里的目光,转身便又上了牛车,不想多耽搁时间,直接吩咐没瞧着红梅身影大失所望的某男赶车。 “蛮子哥,时候不早,咱们接了高老伯快些回山去吧。” 高蛮无精打彩地嗯了一声,目光还回望着身后已经被赵四婶关起来的大门。 三人又回转到衙门之外,人群仍旧围在公堂门口,远远看去热闹非凡。 长乐心头不由闪过个念头,这地方要是摆个小摊子卖个炸臭豆腐啥的,没准也挺好赚! 几人凑到一群正在议论案情的人身边,里边一个才从前面退出来的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着公堂上的情形。 “那女人被打得老惨了,身下一大摊的血,人已经昏了三次,还是不肯招认她家男人是她给害的。 那男的受不住刑倒是招了,说那女人的公婆全是他们俩联手给害的,老头子是给推井里去淹死的,老婆子则是活活给勒死了!” “唉哟!这奸夫淫妇可真是狠呐!” 那人听到旁人附和,更是讲得口沫横飞。“这淫妇眼见自己的罪名逃不脱了,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很给面子地疑问。“怎么着了?” 那人右手往左掌心里用里一捶。“这淫妇竟然还冤枉起蒲公子来了!说蒲公子为一女子袒护了害她男人的真凶,她早就把真凶告到了衙门,蒲公子却拦着没让审,把人给放跑了!” 人群一阵唏嘘。“这事可当真?” 长乐和项大郎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种时候了,黄水仙还咬着他们不放! 那人见调动起了众人的好奇之心,得意地又接了下去。 “当什么真啊?全是这女人的一面之词,蒲大人叫她拿出证据,她又哪里拿得出来?最终蒲公子向蒲大人禀告了其中缘由,竟然是那淫妇心仪蒲公子,而蒲公子却从未回应过她,这女人因爱生恨,眼见自己不行了,刻意抹黑蒲公子来的!” 人群再度哗然。“这淫妇可真是该死!已经嫁了人,居然还肖想蒲公子这等风光霁月的公子哥儿,不守妇道,勾三搭四、谋杀亲夫,做出这么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来,简直死有余辜!” 那人大点其头。“没错,蒲大人又仔细审了那个奸夫,那奸夫最终也招了,说那淫妇是因为不知道怀了哪个野男人的野种,大约是被她家男人给发现了,然后这女人想要和离不成,便伙同那个不知名的奸夫一起除去了她家男人! 她男人失踪之后这淫妇又和公婆提出要和离,可她公婆不知道孩子是野男人的,还道是他们家的孙子,于是不肯放她走。 这淫妇被公婆关了起来,无法和她的野男人一起双宿双飞,这才又勾引了他,使了些狐媚手段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一时鬼迷心窍才助那淫妇一起杀了她的公婆。” 人群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蒲大人可查到了那个野男人是谁?” 正说着呢,公堂门前突然传回一阵骚动,有几个人兴奋地自前面跑到了后方,这群人马上围了过去。 “里边如何,又发生了何事?” 有个刚从前面跑过来的人被围在当中,一脸激动地大声喊道。“死了!那淫妇死了!” 长乐皱眉看着一大群围观的男人,众人七嘴八舌地问是怎么死的?那个看到经过的人一边摆手一边摇头。 “被打得落了胎,流血流死了!刚蒲大人见她昏了那么久没动静,便着人拿水泼醒她,结果泼了好几桶水都不醒,衙役上前一探,早没了气息!仵作检查过了,说是大出血,已经死透了!” 众人又是失望又是快意地议论开来,有说活该的,有说还没查出那个野男人是谁来,真是让那人赚着了! 还有人问那个奸夫最后如何?答曰已经被拖入了大牢,蒲大人判了秋后问斩。 案子如此便算是彻底结了,黄水仙的尸体不多时便被几名衙役搁了张破草席卷着抬了出来,扔上马车,径直往镇子外的乱坟岗子而去。 又过了没一会儿,高老爹等前来作证的村人就都退了出来,有眼尖的寻到了高蛮的牛车,招呼众人都坐了上去。 村人们瞧见项大郎和长乐也在,除了恭喜某男终于洗脱了冤屈之外,又将黄水仙的审案过程学了一通。 牛车一路向着赵家村行去,长乐默默听着村人们对黄水仙的斥骂和对赵树一家人冤死的同情,没有发表半分感慨。 末了还是有人好奇为何某男没上公堂就被放了?长乐冷哼了一声,这才接上话头。 “蒲公子当日本是看了黄、菊花的面子才帮黄水仙捉了我家项郎去刁难,因为黄水仙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他们为了多扣押我家项郎一阵子,好叫我拿钱去赎,才不敢叫蒲大人立刻升堂审案。 今日蒲大人升了堂,要是把项郎的事一起提到公堂之上,蒲公子和黄水仙做这勾当就会被捅开,原本黄水仙就是冤枉我家项郎,要是当时审了这个案子,他们合谋冤枉人的事就会被拆穿,蒲大人立马就能办了黄水仙,也不至于再出后来她谋杀公婆的事。 所以,认真说起来黄水仙公婆的死有很大责任是蒲公子徇私舞弊造成的,他担心蒲大人会问罪于他,哪敢叫我家项郎上公堂去对质?于是早早便把项郎给放出来了,又极力掩盖此事,好来撇清他的过失。” 村人们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蒲解惑为何会在公堂上和黄水仙两人上演了一出狗咬狗,敢情都是想推卸自身罪责,当真可恶! “翠花,你和大郎可真是被这贱人坑得不轻!还好现今那该死的贱人遭了报应,老天开眼啊!” 长乐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赵小草,全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主子要睡媳妇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主子要睡媳妇了 三叔公轻咳一声,接上了某女的话, “翠花就是心善呐!放心吧,小草是咱赵家村的闺女,怎么着咱们也不会叫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她今年也十五了,回去我便和族长商议一下,给她寻个好婆家。” 长乐也不过顺口一说,别人家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操心?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某男一路握着她小手,直到牛车进了赵家村,没叫高蛮继续送他们,两人手挽着手独自回石山去了。 刚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大男人便一把将他家小娘子抱了起来。“娘子,为夫真是想死你了!” 长乐惊叫一声,双手揪住那人的衣裳,直接将脸贴到了人家胸口上。“项郎,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好想你,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可是……” 男人迈开大步边走边疑惑地看向怀中小姑娘。“可是如何?” 小姑娘把鼻子凑到他胸口上嗅了嗅。“你身上好臭!” 大男人身子一僵,无语地睨了某女一眼。“你去地牢里住上几天试试?不过为夫如何都不会嫌你臭。” 长乐噗笑出声,小手紧紧捉着人家脏兮兮的衣裳。“我都给你送衣裳了,为啥不换一换?” 某男挑眉。“牢里太脏,为夫不想把娘子辛辛苦苦给我做的衣裳全给弄得又脏又臭,所以不换。” 小姑娘顿时感动得鼻子发酸。“项郎,让你受苦了!全是因为我得罪了那个黄水仙,才害你吃了这么多的冤枉亏。” 大男人瞧了瞧他家根本就不知道真相的小娘子,没多解释,索性把人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放开身形,飞快地超着石山的方向掠去。 “娘子不说那些了,为夫现下只想快些回家,好生洗个热水澡,然后抱着你舒舒服服睡一觉!” 长乐被他这让人无语的抱法抱得是纠结至极,听了这人的话更是脸红耳热,干脆豁出来了,双手搂上人家脖颈,将小脑袋搭在人家肩膀上由着那人怎么得劲儿怎么抱! 某男的速度飞快,看得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山大王是既钦佩又唏嘘。 主子这是真转性了,居然如此热情地抱着个女子,可这抱法当真新鲜,这是抱媳妇呢还是抱他家闺女? 长乐被她家力大无穷的男人抱着一路飞奔上山,真怕把个半个多月没吃好饭的人给累坏了,一进院子小姑娘马上从人家身上挣扎下来。 “项郎,你在牢里都吃些什么?” 某男眨了下乌黑的眼睛,很诚实地回答她。“菜汤,只有几片菜叶清汤寡水的菜汤,有时还有馊味,不能喝。”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张大双眼。“只有这种菜汤?” 男人点头。“嗯。”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大的体格,每天只给点菜汤喝,难怪这人半个多月的时间瘦了这许多! 可他竟然还有力气一路把自己给抱上山来? 某男咧开嘴巴笑了笑。“有娘子三张油饼,为夫还能再坚持一个月。” 长乐心口一酸,张开双臂便把某人紧紧搂在了怀里。“项郎,我再也不叫你受这样的苦了!呜……我马上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小姑娘哭了一声马上就松了手,都不等人家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便伸手抹了把眼泪,转头跑进了灶棚子。 家里两只狗子多日未见项大郎,这会儿那叫一个亲昵地凑在主人身边蹭啊蹭,某男没摸着他家小娘子的头,只好蹲了蹲身,挨个摸了摸两只狗头。 小狼姑娘也不甘寂寞地全身乱摇着凑上前来,肉滚滚的腰身在她家男主人长腿上绕着圈地蹭了一溜,直到人家也摸了摸它的头,这才欢快地跑开,又蹦又跳地找长乐撒娇去了。 某女动作麻利地生起了火,一边烧热水一边和面擀面条,擀好了面又切了香葱和肉沫,水开之后先让她家男人舀了去洗澡,紧接着便将切好的肉沫和香葱一起炒了做成卤子,又烧了些水开始煮面。 等某男洗好了澡,赤前上半身走出泥巴屋子,小姑娘已经把煮好的面盛进了大碗里,上头浇上香喷喷的肉卤子,双手捧到男人面前。 “项郎,尝尝我做的打卤面好不好吃?” 大男人赶紧接过那一大碗的面。“娘子当心烫着你的小手儿。” 某女甜滋滋地笑望紧张的大男人。“才不会呢,面我已经用山泉水过了,一点儿都不烫,你快吃。” 这还是项大郎多年来第一次再吃手擀面,加了肉卤子的面又香又滑,好吃得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某男也是真的饿了,虽说有他家小娘子送去了三张大饼,可对于一个半个多月没吃着正经粮食的大男人来说,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更不要说某人还没舍得把饼吃完,现在还留着两张放在包袱里呢。 “你慢些吃,别噎着了。”小姑娘看着她家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鼻子又开始发酸。 院外躲在暗处的山大王却是被那肉卤子的香气诱得感觉肚子又饿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莫名就开始羡慕起院子里那个打着赤膊、毫无形象可言的主子来…… 刚巧蛮子上得山来,老远就吸着鼻子用力的嗅那小院里飘出来的香气。“真香!我家妹子又做了啥好吃食?” 尼大也抻着脖子望向小院儿。“依稀仿佛只是汤饼,主子已经吃三碗了!那丫头怎么做什么都好吃得紧?这汤饼也能叫人馋涎欲滴……啧啧!高蛮,你每日就站这儿里看他们吃这吃那,啥感觉?” 蛮子又抽了两下鼻子。“谁说我每日就看着,我妹子待我可好了,不就是汤饼吗?下次我叫妹子也做给我吃上一吃!” 山大王一巴掌拍他脑壳上。“显摆什么你?跟我臭显摆!那可是主子家的小娘子,你一口一个妹子的叫已是逾越,还想叫人家给你做好吃的?当心主子抽你!” 高蛮一手揉着脑壳连退两步。“别打我头,打傻了怎生是好?姓尼的,我爹曾是你爹下属没错,我可不是你下属!现在主子都得叫我一声舅哥,你再敢欺负我,当心我……当心我……以后不叫我妹子给你饭吃!” 尼大也。“……”把你个憨货能的!不过小娘子做的东西确是好吃,万一吃不到当真可惜…… 山大王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顿时大脸一黑,挥手就朝某憨巴东西打了过去。“高蛮,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个吃货,就知道吃吃吃!” 高蛮被莫名其妙一顿捶巴,心里就一个念头相当分明:姓尼的这货就是忌妒他呢,忌妒他是主人的舅哥,还能吃妹子做的好吃食! 俩不靠谱的东西正在林中斗鸡一样打成一团儿,院子里已经吃饱喝足的人漱过了口,一把便将他家忙着洗腕的小娘子抱了起来。 “娘子,莫要再收拾了,为夫想你,咱们赶紧回屋睡觉去!” 林子里两道黑影瞬间定格。 “咳,主子要睡媳妇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实力坑下属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实力坑下属 高蛮这回可成了大明白,两指关节用力敲在尼大也脑壳上。 “什么睡媳妇,是睡觉!” 山大王恼火地捉住他的大粗手,用力往后掰那两根敲了他尊贵头颅的指头。 “高蛮……再敢敲我的头,当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某个山匪头子咬着后槽牙警告。“再者说了,你这蠢货!睡媳妇和睡觉有差别吗?” 高蛮忍痛忍得大脸涨得一片通红。“你大爷的!当然有差别,你才是个蠢货!我家妹子还是小姑娘呢!主子说睡觉,就是睡觉!” 山大王把手一松,好奇地凑到人家面前开始挖主子的隐私。“当真?” 蛮子狠狠瞪他。“关你屁事!” 某山大王想了想主子家小娘子那水灵灵的小脸儿和大眼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的聪明相,摇摇头蓦然叹了口气,转身蔫蔫地靠回一棵歪脖子树上去。 “是不关我事,只要保护好她,不叫她死了我就完成任务了。” 高蛮可没空搭理他发的哪门子神经!憨货眼巴巴望着小篱笆院子,默默思量了一下,若是他趁这会儿偷偷溜进院中瞧瞧,不晓得还有没有一碗汤饼留在灶上…… 结果直到吃货的主子从泥屋中出来,他都没能如愿地潜到院中去瞧上一眼,原因无他,山大王一把拎住了某男衣领,任他如何挣扎就是不松开手。 这俩人在歪脖子树下扭打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某主子出来,这才安生下来各自喘着粗气。 项大郎老远就听到这俩东西不安分的动静,几个闪身便走到近前,目光幽冷地看着那俩衣衫不整的下属,唇角不由狠狠一抽! “大也,当真断袖了?” 山大王才刚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闻言一个趔趄,好悬没趴到他家坑人的主子脚下。 “属下没有!属下只是和高蛮闹着玩儿而已。” 蛮子行过了礼,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汗。“主子,这货疯了,他扯我衣裳!” 尼大也对上某主子挑眉的动作,恼火地一胳膊肘子拐到了身边人胸口上。“二货,再贱嘴我抽你!” 高蛮刚想回击,他家主子便喝止了他的动作。 “够了!我没空看你们胡闹,说吧,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都有什么人不安生?” 尼大也立即正色禀报。“回禀主子,大公子那边两次派人劫杀主子夫人,幸好属下们奋力保护,小夫人才幸免于难。” 高蛮也跟着点头。“尼兄所言不错,在翼城若非遇到霍云飞相助,我家妹子可能就没了……” 某男闻言顿时面色冷厉地看了过去。“你说什么?是什么样的杀手有你二人在竟还需要霍云飞相助?” 蛮子立即摇头。“当时尼兄不在身边,没来及救援,我一人被大公子的死士缠住无法分身,另还有一人躲在暗处向我家妹子发射暗器,幸而霍云飞路过,及时接住了飞刀,我家妹子才得已保全了性命!” 某男听得是目眦欲裂,却还是不忘抬手重重拍了他家二货下属的脑门子一记。“一口一个你家妹子,你是想提醒我要叫你舅哥吗?” 蛮子急缩脑袋。“属下不敢!” 某男冷哼一声。“敢动我的人,如此说来轩辕辰是真的与我撕破脸了,这样也好,从今往后他再叫你们帮忙一率不帮!大也,牢记火枪的事莫要叫那边任何人知晓,你加紧再做一批出来,倘若轩辕辰敢来逼迫,咱们也不怕和他就此路归路,桥归桥!” 尼大也却是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他家面色冷凝的主子。 “说。”某男目光锐利地望了回去。 山大王抱拳一礼。“属下斗胆问主子一句,当真为了一个女人,就此舍弃您的身份和使命了吗?老夫人的心意您应该清楚,难道这一切都可以抛诸脑后不管,轩辕家的千秋基业,您就这样拱手让人?莫要忘了,您不是项大郎,您是轩辕炎!” 某男自鼻中冷哼一声。“轩辕炎?倘若为争一名分再度手足相残,让万千黎民百姓都跟着陷身水深火热,又有何值得? 还是说你们不愿追随我这个没出息的主子?若是如此,你们只管去找轩辕辰,我就是项大郎,只想和我家娘子一生一世,快快乐乐地种田持家,过普通人的日子,让我身边的人也都安居乐业,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尼大也不敢苟同地再一拱手。“主子三思!需知就算您不想去争,旁人却不会这样认为,您只要活着一天,就摆脱不了您身体里流的是轩辕氏的血,与其等着被人逼入绝境,何如现在就开始筹谋……” 某男抬手打断他家下属的劝说。“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我心意已决,如若你们接受不了,那便走吧,我绝不阻拦。” 母亲临终的叮嘱他从不曾忘,那个位置他也从不惦记!最是无情帝王家,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摆脱了,又何必再回去苦苦相争? 何况他如今毫无势力可言,相助轩辕辰又如何?那人不成事他便是炮灰,那人成了事他便是忌讳,左右无好,他为什么要带着他的人身先士卒? 尼大也聪明归聪明,却是生性浮躁不喜隐忍,一时想不通此节,他也不想多作解释,便由那人自己慢慢去悟吧。这人是尼家唯一的骨血,他绝对不可能让他跟着自己去冒生命之险为旁人做嫁衣! 蛮子却是立即表态。“属下不走!主子就是主子,主子愿做轩辕炎,属下就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主子要做项大郎,蛮子就护您安居乐业绝无二话,总之我不走!” 尼大也恼火地忍不住又给了憨货一巴掌。“你这笨蛋,你这是愚忠!” 蛮子抬手揉着头瞪身边人。“愚忠也是忠,你敢走你就是背叛!” 山大王。“……”他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们尼家一门忠烈,要护的主子始终只有一脉! 可气归气,某山匪还是得忍着心头郁郁,声音沉闷地开口。“想必主子一切都心里有数,属下也不再惹人嫌了,若是无旁的事,属下先行告退!” 某男淡淡点了个头,转而又吩咐了一句。“你且去吧!做火枪若是缺钱,不如再去会一会蒲公子。” 可恶的贱男居然生生勒索了他家娘子一千两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某下属一时想不通心头烦躁,免得他莽撞行事,倒不如就叫他去磨一磨那贱男…… 尼大也嘴角狂抽。“主子的意思,还要叫我继续扮断袖?”不带这么坑下属的好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疼~ 第一百九十八章 疼~ 长乐难得一夜好眠,睡醒时晨光已经照透了眼皮。 小姑娘伸手摸向一旁,真真切切摸到了她家男人结实的手臂,这才开心地张开眼来。 那人就躺在她身边,隔着她足有一扎距离,明明说好要搂着她睡的,居然说话不算话? 小姑娘骨碌一下翻身而起,双肘支着枕头,托着腮看某男睡觉的模样。 好规矩啊!大男人端端正正躺在炕上,双手交叉置于腹部,要不是脸上有把大胡子,当真像是个安静的睡美男! 某女恶趣味地伸出小手拔向一根长长的胡须,用力扯啊扯,直到把装睡的人扯得张开眼来,一翻身将她压倒在枕上。 大男人绝对不是真的喜欢规规矩矩,只是前晚抱着他家多日不见想得他肝疼的小娘子睡,那小身子软软绵绵,两只小山包愈发明显起来,贴在他胸口上触感十足,叫人总是心猿意马,简直无法入睡,而且还想伸咸猪手…… 某男不想吓着小姑娘,只好强忍把人家揉进骨头里好生疼爱的冲动,摆了个规规矩矩的造型,迫着自己运用心法静心休息。 可他家小娘子太淘气了,竟然扯他胡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当他只是像大狼呢? 某女被大男人一把胡子搔在小脖子里痒得放声大笑。“啊啊啊!我不成了,项郎,饶命啊!” 这叫声简直让人全身热血沸腾!大男人双手捧住小姑娘的脸,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笑着看那双视觉上仿佛挨到一起的眯眯眼儿。 “还扯不扯为夫的胡子了?嗯?再扯为夫可要把你扒光了好生搔上一顿痒!” 小姑娘满脸暴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项郎,你快起身,压着我了,疼~~” 娇滴滴的声音叫人哪受得了?大男人赶紧坐起身来,刚要伸手拉他家宝贝娘子,小姑娘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脑门磕下巴,顿时都疼得不吭声了。 半晌大门牙险些被下牙磕碎的男人才伸手揉上他家淘气包娘子的小脑袋。“娘子可还好?” 某女抽着鼻子松开小手儿。“你自己看,都要长出角来了!” 小姑娘脑门儿上果然鼓了个红红的包出来,看得某男是好笑至极。“如此甚好,娘子变成了独角兽,为夫便可以放心骑了。” 长乐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本正经聊骚她的大男人。“项郎,你入了半月监牢,竟然学坏了!” 男人摇头。“木有,为夫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某女。“……”合着她就是小红帽自动送进了大灰狼的嘴?“唉呀,肚子好饿,我去做饭了,项郎你想吃些什么?” 大男人一把将小姑娘的手扯住。“为夫想吃你……” 长乐一颗心跳得简直要钻出喉咙,咽了半天才强咽下去。“项郎,你当真?” 她怕是不行吧?都没来过葵水,真的可以吗?何况这人的体型,确定她不会被弄死? 某男一脸玩味地瞧着他家小娘子脸上复杂多变的神情,直到实在忍不住低笑出声。 “娘子,什么当真?为夫还没说完呢,为夫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已经快要纠结死了的人顿时囧出满脸黑线,小拳拳恼火地捶上那人胸肌。“你敢逗我,项郎,你坏死了、坏死了!” “娘子,这可怎生是好?为夫越来越稀罕你了,总想痛痛快快欺负你一下!” 某女大大翻了个白眼儿,“那我就叫你好好痛快痛快!”说罢张开小嘴就照人家肩膀上咬了一口,某男肌肉一僵,忍着疼又马上放松开来。 “娘子当心些,为夫皮糙肉厚,莫要硌坏了你的小白牙。” 长乐。“……”这人修炼成精了,撩得她一颗心简直要被那股甜蜜给溺死! “项郎,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做好早饭就叫你。” 大男人怎么可能继续睡?见人要穿着中衣就往外跑,赶紧一把捞回身边。“娘子莫跑那么急,把衣裳穿好再出去。” 长乐吐了吐舌头,飞快地将衣裳穿好,这才出了泥屋,羞涩又甜蜜地深吸了一口山野的气息。 淡淡的秋天味道不期然钻入鼻中,小姑娘微微一怔,目光望向石山下方村中的田地,惊觉水稻已经开始泛黄,马上便入秋了…… “项郎,快到秋天了!” 男人一袭深色长袍自泥屋中走了出来,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色,入狱半月有余,节气的变化当真明显。 “是啊,为夫得加紧速度,快些将娘子的长乐寨围好才成。” 某女转过身,双眼发亮地看向她家男人。“项郎,后日是集,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先去买两匹好马回来,你和蛮子哥再去野猪沟就可以牵着马去帮你们驮东西了。” 项大郎自是没有意见。“娘子若是钱够,那想买便买吧。” 长乐大大地点了下头。“你平安回来了,咱们可以省下足足一千两呢,想买什么都可以!项郎,我和金老板约好了七日后再去一次翼城,说话得算数,所以还得做上七千块香胰,你得帮我哟!” 大男人笑出一嘴白牙。“那是自然,娘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为夫定然好好配合。” 小夫妻俩愉快地一边说话一边做早饭,饭才做好高蛮便上了山,还有早起的村民,已经担了柴送上山来。 赵四婶不在,长乐只好自己迎上前去收柴。“家旺叔、家兴叔,好早啊!” 送柴的两个中年男人憨厚地应了一声。“诶!村人都听说大郎回来了,差我兄弟二人早些过来问一问你,还需不需要大家伙继续送柴来了?若是不要了,咱们好趁着时辰尚早,转去金山那边赚点苦力钱去。” 长乐闻言略一思索才答话。“烦请两位大叔和大家伙儿说一声,就再送上七天的柴吧,咱们之前说好了的,虽说项郎提前回来了,也莫要叫诸位叔伯大哥们失望。” 要知道去金山上干一天的活儿连打柴一半的钱都赚不到,两个中年男人闻言大是高兴!“那敢情好,咱们就继续上山打七天的柴给你送过来。” 长乐也是不想她家男人刚从地牢中出来太累,所以才决定叫村人多送几日的柴来,却不想又给某些不安分的人钻了空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胃口真不小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胃口真不小 项家三兄弟担着柴送上来时某男已经带着高蛮去了野猪沟。 长乐一个人又忙着收柴,又忙着做香胰,原本她家男人是不放心的,还好高老爹上了山,于是收柴这活儿老爷子便接了手。 项龙、项虎、项豹之前从未来过,今日却一同过来了,长乐隔着篱笆见着他们三个,心里便着实有些古怪的感觉。 那边高老爹也觉事情蹊跷,却是不动声色地拦住了直冲院门而去的三人,叫他们把柴放在了路上。 “柴不往院中担,那边有专门烧碳的坑。你兄弟三个今儿没上金山啊,前日我看到老项,他还说你兄弟几个都在金山上做事呢。” 项龙一边擦汗一边叹气。“原本是的,可金山那边儿不知从哪儿拉来了一伙儿难民,这干活的人一多,官府每日给的钱更少了,我娘身上有伤,老太太又病了,家里用钱的地方着实太多,眼瞅也要秋凉了,家中地少,连入冬的粮食都没备足,我兄弟几个着实无奈,只好来我大哥这里讨口饭吃。” 长乐在院中听到此话,想想项家此时的状况确实不怎么样,为免他们穷极了再心生歹念,索性回屋取了十两银子出来,隔着篱笆门喊那三人。 “小叔,你们且过来一下,这些银钱是你大哥和我孝敬咱爹娘和祖母的,你们兄弟几个莫要这样扫嫂子的脸面,咱们一家人,哪能叫你们来赚这俩小钱儿?家里有困难就直说,我和你们大哥但凡是能帮上的,保证不会不管。” 项龙见状一脸感激地伸手接过那包银子。“这可真是谢谢大嫂了!家里实在是困难,否则我兄弟三人也不会这般……”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边一脸阴沉的项豹就抢上前去,院中两只狗子认出他来,立时狂吠出声,爪子全都扒上了篱笆,似乎想蹦出院子去把这行过凶的小畜生咬死! 长乐见项豹脸上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目光中全是阴毒的狠色,分明被狗吓着一跳,却没有退后,反而朝着她森森一笑。 “大嫂,您和我大哥既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那小弟还真有一事不客气了,但求大嫂成全。” 某女见着这人一脸谁欠他八百吊般的模样就心生厌恶,可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这项豹阴沉的德行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满肚子坏水儿的东西,而且他的面相和皮氏颇为相似,绝对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 长乐虽说不知道和赵树一起来杀她的人就是项豹,可潜意识里对这人便没有好感,也不想和这种人多做纠缠,只想尽快打发他走。 “小叔有事请说,大嫂能帮上的便尽力帮你。” 项豹真不客气。“玉婉死了,小弟尚还单身,我这婚事始终是娘最放心不下的事,如今她是没力气来安置我了,小弟却不能不孝,叫她每日里看着我徒添伤心!现下倒是听说赵小草要嫁人,族长和三叔公有意给她找个离赵家村近的后生,小弟岂不是正合适?” 长乐想不到这人来说的居然是他的婚事,细想赵玉婉死得也是够冤枉,想必这项豹会如此阴沉也是因为心爱的女子死得太惨,叫他念念不忘,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若是他能娶了赵小草,没准人也能从此安生下来,倒不是什么坏事。 “小叔说得不错,不知嫂子如何才能帮你?” 项豹喉中发出一记诡异的笑声。“此事简单,大嫂若是成心帮我,只需再拿三十两银子出来便可,族长已经发下话了,不管是谁家的后生,肯给赵小草三十两银子做体己钱,便可娶她过门儿,而且连赵树家的二亩多地一并给了,咱们家正缺这些地。 这一开口就是三十两银子,项豹的胃口当真不小! 长乐迟疑了一下,想到打发了这人也许自己和项郎可以安生不少,而且给项家些地,也算是长久的好事一桩,便没有直接拒绝。 “这是好事!只是三十两银子实在是太多,嫂子现在拿不出来,不如这样,你且回去,先和族长和三叔公打声招呼,就说七日后项郎会亲自给他们把银子送去,如此可好?七日后我可以再卖些香胰,就可以凑出这些钱了。” 项豹冷哼一声,明显对不能马上拿到钱有些不满之意,看得长乐心里是大加反感! 好在这人还不至于太不识抬举,末了还是拱了下手。“那就多谢大嫂成全了,小弟便先去向族长和三叔公求人,银子的事有劳大哥大嫂尽快送去。” 长乐礼尚往来地回了一礼,项家三兄弟便告辞离开了。 目送着那三道身影走远,高老爹长叹了一口气。“项郎可真是不易,这一家子极品,叫你也跟着一起为难,这一要就是四十两银子,大户人家都够过上一年两年了。” 长乐大是赞同老爷子的话。“老伯说得极是,可有什么办法呢?什么都能选择,唯有家人不能选,只但愿咱们出了银钱能少些事非吧,他们过好了不再来打扰项郎,也算是天下太平,幸好我还能赚些钱,不然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他们了。” 高老爹笑着夸赞出口。“翠花可真非寻常女子能比,甚幸大郎娶着了你,你们好人定有好报才是!我先把柴扛去坑里烧上,你也去忙你的吧。” 小姑娘见四下无人,锅里熬的檀香水也还没开,便开了院门出来。 “老伯,我来帮您一起抬吧,您的伤还没好利索,干活时要悠着点,莫要心急,咱们慢慢来便可。” 高老爹见人已经出来了,便也没拒绝长乐的好意,只是边搬弄那柴捆子边感叹。 “这项家兄弟可也真是,那么大一个坑,边上一堆的柴,都瞧不见吗?非得把柴担到这院门口来。” 长乐想想也觉蹊跷。“这倒也是有些稀奇,老伯您当心着点……” 她的话才出口,高老爹便大叫了一声,猛地扔下那捆柴倒退两步。 一条尖头毒蛇正从柴捆中蹿出来,幸好老爷子反应快才没咬着他,可这蛇明显受了惊吓,直立而起,愤怒地张开大嘴不停向外喷吐毒液,那模样着实吓得长乐不轻! “翠花,莫要动!” 蛇类喜欢攻击活物,这个时候惊慌逃跑绝对是最要不得的反应…… 第二百章 断腕之痛 第二百章 断腕之痛 长乐最怕蛇鼠之类的东西,整个人都被这蛇给吓得僵住了,冷汗一瞬间冒了出来,脚都是软的,叫她跑她怕是都跑不动! 高老爹一惊过后迅速做出反应,一边叮嘱长乐不要因为害怕乱动,一边闪电般伸手捡起那根担柴的木棍,抡起来照着蛇头直击过去。 那蛇大约之前已经受了伤,竟然没能躲过这一棍子,被正正好击中脑壳,在地上扭动着垂死挣扎。 蛇身差点扭到长乐脚上,小姑娘这才尖叫着朝后退去,不经意间撞倒了另一捆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又有一条毒蛇自柴捆中弹射而出! 高老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长乐推开,那毒蛇刚好蹿到近前,一口便咬住了他的手背。 老爷子瞳孔猛地一缩,扔了手上的棍子,闪电般捏住了还咬在他手背上的蛇头,受伤的手飞快地顺着蛇身用力一撸,那蛇顿时骨节全脱,软软地垂下了身子,高老爹扔下那蛇,又将地上还在挣扎的毒蛇倒提着尾部也向前一撸。 “老伯,这是毒蛇!”长乐大惊失色地看着老爷子手背上的四只毒蛇牙洞,污血正在慢慢向外渗出…… 高老爹将两条毒蛇尽数撸得脱臼,这才开口说话。“无妨,快去拿柴刀来!” 小姑娘不疑有他,还以为老爷子是要把那两条蛇斩了,闻言赶忙拖着发软的双腿向院中跑去,拎了把柴刀回来交给高老爹。 不想老爷子并未拿刀去斩那毒蛇,却是将手垫在一块石头上,手起刀落,直接将他被蛇咬了的左手齐碗砍下! “高老伯!”长乐惊恐地大叫出声,上前用力捂住老爷子鲜血喷涌的手腕。 高老爹痛得差点昏死过去,紧咬牙关强撑过那股尖锐的痛楚,这才开口。 “这是五步蛇,不把这只手砍了,我的命就要没了,孩子啊,莫怕,先离那些柴远点儿。” 长乐低头看了一眼老爷子落在地上迅速发黑的左手,强忍着冲鼻的泪水扶着高老爹退向小院儿。 “老伯,咱们得赶紧下山,去镇上找我爷爷给您疗伤。” 高老爹摇头。“莫急,先找些布绳帮我把手臂勒住。” 长乐闻言忙把老爷子扶进泥巴屋子,找了块干净的白棉布出来,迅速裁下根布条,将高老爹的手臂紧紧勒住。 “老爹,我这里还有止血的金创药,先给您敷上。” 小姑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翻出她受伤时郭神医给她的金创药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把药给流血不止的高老爹敷在断腕上。 高老爹面色惨白地靠坐在墙边,额上的冷汗滚滚而落,显见是疼得不轻。 断腕之痛,这是何等难以承受的痛楚! 长乐大为自责地看着老爷子,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断腕,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老伯,全是因为我……”要不是为着救她,高老爹何至于如此? 老爷子努力摇了下头。“不怪你,歹人存着害你之心,又哪里是你的错?孩子啊,听老伯的话,咱们暂时不可下山,免得着了歹人的道!你且想个法子,快把那几捆柴和那两条蛇烧了,免得留下后患!” 长乐吸着鼻子点头。“好,老伯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把那柴烧了去。” 小姑娘飞快地跑出屋外,自灶下取出燃着的木柴,直接拿出院外扔在了那几捆柴下,又找了根长棍子,把那两条动弹不得的蛇一并挑入火中。 好在其余的两担柴中并未有蛇再跑出来。 做这些事的同时,长乐心思电转,高老爹的伤不能耽搁,若是止不住血,他会死的!老人家已经为了救自己断了一只手,又哪能再叫他搭上性命? 烧掉了那些柴,小姑娘马上返回泥屋,高老爹已经伤痛不支晕了过去,面色腊黄之中仿佛还透着丝黑气,叫人看着忧心不已。 长乐果断把灶下的柴塞好,又提了水把外面的火堆浇熄,这才提上镰刀,唤上两只狗子一道下山去找人求救。 她已经想到了事情和项家三兄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项豹! 藏了毒蛇的柴便是他挑上山的,真想不到,这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来害她,竟然还敢求她帮忙出钱娶媳妇!他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一人两狗一路向山下奔去,狼姑娘哪肯自己留在家里,也跟在后头偷偷摸摸地跑了出来。 行至半山腰处,大黑和大黄猛地朝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长乐扭头刚好看到一支箭向她飞射而至! 小姑娘慌忙闪身避开那支箭,第二支箭却又紧随而至! 长乐狼狈地仰倒在地,两条狗子已经灵敏地朝着向她使暗算的人扑了过去。 那人双击不中,迅速向远处逃去,俩狗子紧追不放,长乐大声喊了起来。“大黑,大黄,快回来!” 然而,那逃走之人却并不一径奔逃,而是有意跑跑停停,朝狗子丢石头,诱使俩狗子去追他。 与此同时,另一道人影自不远处飞奔而至,手上雪亮的大刀照着某女便劈了过去。 长乐心头一冷,意识到俩狗子中了歹人奸计,被调虎离山了,这下她的小命难保! “大黑、大黄,快回来呀!”小姑娘一边尖声大喊,一边调头便逃,身后那人越追越近,眼瞧便要追上她了,一道青影猛地自草丛中扑了出来,一口将追杀长乐的人手臂咬住。 那人不曾防备,吃痛之下反射地用力甩手,大刀竟然脱手而飞。 长乐回头瞧见她家狼姑娘被那人一甩胳膊硬生生甩飞出去,胖滚滚的身子撞在了一棵树上,痛得惨吭一声。 小姑娘当机立断,调头便举着镰刀朝那个蒙了脸的男人砍过去。 就算砍不死这人,她也一定要在这人身上留下个记号来,别以为蒙了脸他便可以肆意妄为! 那男人刚想去拾他的大刀,豆豆又龇牙咧嘴地扑了过去, 小狼已经近四个月大,加上吃得好,长得个头当真不小,一嘴獠牙龇出来还真挺有威慑力,尤其刚刚已经偷袭成功,咬了那人一口,疼痛感叫那男人明显有些怵它,手一缩,闪身向后退去。 长乐的镰刀恰在此时挥了过来,那人也是了得,危机之下猛地缩身,拼着肩膀被削掉一块肉,硬是避过了要害之处。 长乐继续挥着镰刀,发了狠地追砍上去,小狼也勇猛地配合着主子一起上蹿下跳地左右偷袭,一时竟然叫那歹人狼狈不堪。 某女生怕再有第三个人出现,一边砍人,一边不停地喊着大黑和大黄回来。 那人急了,瞅准时机一脚把豆豆踢飞出去,对着长乐几下佯攻之后竟然捉住了镰刀柄,返手就要把那镰刀夺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歪打正着 第二百零一章 歪打正着 长乐抢不过那人,索性直接松了手,就势朝地上一扑,捡起了那人的钢刀。 男人眼中闪过明显的阴沉,挥起镰刀用力朝某女砍了过去。 长乐不敢硬接,一边退后,一边继续召唤她家两只狗子。 豆豆被那人一脚踹得不轻,摇摇晃晃爬了起来,见到自家主子被恶人逼得不停后退,小狼不顾一切地又自后边朝那男人扑了过去。 无奈后腿伤得不轻,一跃竟然没有跃起多高,张嘴要咬的本是那人后颈,结果却只是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屁股上…… 这一下却是歪打正着,那人护着全身要害,却没顾上屁股这肉厚的部位,被小狼一口咬了个结实,险些撕下块肉去! 男人痛得眼角狂抽,长乐借机就是一刀,正正砍在镰刀把上,差点把镰刀和自己手上的大刀齐齐砍飞! 小姑娘被震得虎口生疼,慌忙扫了一眼,竟似乎流血了…… 那男人着重关注的却是两只去而复返的狗子,大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之处,彪悍的体型,凶猛的獠牙上甚至还咬着一口血肉,叫那人心头一凛,顾不上继续追杀长乐,转身便向着山下逃去。 长乐赶紧喊住大黑和大黄,生怕这俩家伙再去追敌,她已经体力透支了,实在是担心再从哪里蹦出个人来! 豆豆拖拉着一条后腿可怜兮兮地哼唧着凑到某女面前,小姑娘赶紧心疼地把它抱了起来。 小狼实在是重得可以,可是那条后腿明显被踹断了,长乐哪舍得再叫它拖拉着走,吃力地将它抱回了山上小院儿。 这山看来是真的不能下了,万一再遇到那几个歹人卷土重来,长乐没信心保全自己,又哪敢再去冒险? 好在回泥屋看过高老爹的伤势,见那金创药的确好使,老爷子的断腕流血渐止,小姑娘赶紧又上了一次药,用干净的白棉布把老爷子的伤口包了起来。 高老爹被这一碰顿时痛醒过来,瞧见某女一头的汗水,头发也散乱着,心下顿觉不妙。 “丫头,你下山去了?” 某女赶紧摇头。“没有,老伯,您别担心,我不会去冒险的,血已经快止住了,痛您就先睡一会儿吧,咱们等项郎和蛮子哥回来了再送您去看伤。” 高老爹失血过多,身体渐渐麻痹,也根本没精神支撑,点了点头,又嘱咐某女千万不要一个人下山,这才再度昏睡过去。 长乐既是担心又是无奈,下不了山,索性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继续去做她该做的事。 好在过了没多时,又有几个熟识的村人一道上山来送柴,某女抓到救命草般喊了那几人过来,叫他们帮着自己把高老爹抬下山去,又搁只背篓把豆豆也给背上,下了山,驾了高家的牛车,一路直奔镇上而去。 到了济世堂,郭神医立马给高老爹看了伤势,长乐这才知道高老爹的情况有多危险! 虽说老爷子自断一手暂时保住了性命,可一小部分蛇毒还是顺着血液残留在了体内,如果真的等到晚上项大郎和高蛮回来再送医,怕是神仙都难救了! 郭神医麻利地先给高老爹喂了颗解毒丹药,又命小药童去煎进一步拔毒的汤药,这才给高老爹的断腕清创止血,缝合血脉,好好包扎。 忙呼了足足一个时辰,高老爹才喝下拔毒汤药再度沉沉睡去。 长乐大是后怕地坐在床边看着面色隐隐还泛着黑气的老爷子。 郭神医却在给喂了麻药的豆豆接断腿。 “爷爷,高老伯这毒能除净吗?” 郭神医绑好了狼腿上做固定的夹板,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儿。“有你爷爷我出手,再除不净这蛇毒,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长乐这才略微宽心,可看到高老爹的断腕,还是难过得不行。“可惜高老伯的手再也接不回去了。” 郭神医也叹了口气。“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要是旁人没有你这高老伯的气魄,必死无疑啊!” 长乐却是不解。“为何那毒蛇不咬将它们担上山的人,我们一碰那柴捆子它就攻击了呢?” 这一点她实在是想不通,这蛇也认人的吗?简直没有道理! 神医老爷子横了他家明显缺乏常识的干孙女儿一眼。 “说你聪明吧,遇着点事简直笨得要命!这一物降一物,大都有相生相克之说。 毒蛇是可怕,可也有它们害怕的物事,比如雄黄,比如一些常弄蛇之人自制的控蛇药物,这些都会叫蛇闻之发僵,甚至乖乖听话! 想必担柴之人身上带了这些物事,那蛇自是不敢攻击于他,你和你这老伯却是没有,刚好它们受了惊吓无处发泄,不咬你们又咬何人?” 长乐恍然大悟,事发过于突然,一时之间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些浅显的常识性问题。 村人都还在药铺子前堂里候着,某女有些发愁,她是现在就和村人们回石山上去呢,还是应当守在这里等高老爹醒了再做打算? 守在这里又怕她家项郎和高蛮回到家发现一院子的血,找不见她和高老爹会心急…… 老郎中仿佛会读心术般开了口。“不放心山上你就先回吧,左右你这位老伯也要再继续清几回毒,就把他暂且搁在我这里,我着人照顾着便是。” “谢谢爷爷!那我便先回山去,后日赶集再来看望高老伯。” 有她家神医爷爷亲自照看着当然是最好,长乐大喜道谢,上前抱起还在麻醉当中的小狼,轻手把它放回垫了软草的背篓里。 “爷爷,豆豆这伤何时能好啊?” 老郎中无语地瞧了一眼胖滚滚的青毛小狼。“它还小,骨头嫩,用不上两个月便好利索了,你注意别叫它把那夹板子弄掉就成。” 长乐点头,却又不放心地继续追问。“不要给它吃些接骨的药吗?” 郭神医愈加无语。“这是狼!你这丫头养什么不好,把只狼当成宝贝来养!” 某女大摇其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她家神医爷爷。“豆豆是狼没错,可它是头好狼!今日如果没有它,我没准早被歹人砍得身首异处了!” 老郎中无话可说,转身自药箱子里翻出一包药来。“这是接骨草粉,你给它混在吃食里喂了,好得快些。” 长乐这才满意地道了谢,背起重重的背篓子回了前堂药铺子,又偷偷给帐房塞了一锭银子,嘱咐他多给她家爷爷和高老爹买些好吃的,这才带着村人离开济世堂。 某女坐上牛车,却又担心起回山的路会不太平,心念一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第二百零二章 纵狗伤人 第二百零二章 纵狗伤人 牛车到了赵家村附近,却转了个方向,径直朝着金山而去。 长乐的本意只是想借下官差的胆,到了金山脚下,却一眼瞧见了正在监工的白衣公子,小姑娘迟疑了一下,那几个村人却是先她一步跑上山去,欲报案叫官差为她主持公道。 长乐无奈,只好跟了上去,对着早已经发现她的某公子施了一礼。 蒲解惑大是新鲜地瞧着背只大背篓一头乱糟糟的小姑娘。 “怎么着?你这是在扮采蘑菇的小姑娘?” 某女干笑两声。“公子莫要说笑,民妇是来报案的!有人不久前在山路上欲行刺于我,幸亏了我家两只狗子我才保下命来,求公子同各位官爷们知会一声,帮我去把那歹人捉拿归案,还民妇一个公道!” 蒲公子闻言面色瞬时一变,上前两步,伸手便扯向某女的手,口中关切问道:“可伤着了?叫我瞧瞧!” 某女赶忙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大手。“多谢公子关心!民妇没有受伤。” 蒲解惑已经看到了她虎口上流血的伤口,被她这么一回避,心头蓦然一凉,鼻中轻嗤出声。 “倒是在下莽撞了,小娘子无事便好,要报案是吧?来人!” 长乐见他没继续纠缠,略略松了口气。 官差上前,蒲解惑立马说了某女要报案的事,命那两名官差带几个人跟他一同前往查看。 对于这人要跟着同往,某女心里大是忌讳,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头皮讲明了情况,说出欲伤她性命之人被她家的狗子咬伤了手臂和屁股,还被她用镰刀削去了肩头一块肉!而且她断定那人多半是赵家村人,只要把村中壮年男子全都聚集起来验一下伤,便可捉出案犯。 这案子听起来并不棘手,而且蒲解惑是真想在某女面前刷回些好感来,当即便亲自带了人,和村人一起簇拥着长乐直奔赵家村而去。 到了村头,马上有村人主动上前敲响了召集全村人的大钟,不多时,村中人便好奇地跑来了村口。 一名官差严肃地上前说明了情况,马上安排村人把家中壮年男子都叫出来验伤。 长乐将背篓放在地上,认真地瞧着奉命前来验伤的村人,村中壮年男子本就不多,而且大都上山砍柴或者去金山上赚钱了,虽是晌午休息的时间,召集了半天却也没来几个。 等了许久,赵二爷已经命人把那钟又敲了几遍,也不见再有人来。 蒲解惑不由皱眉看了长乐一眼。“貌似人都不在,这如何是好?” 某女其实也只是怀疑项家那三个兄弟,旁的人在不在她反而并不在乎。 “还在金山上做活的人公子不用查,都在官爷们的眼皮底下,定然不会是他们半途跑来行凶,余下的倒也可以排除一下,毕竟这么些时日都没有人去山上行凶,大可说明寻常在家的这些村人也都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或者只是临时在家的人。” 蒲公子搁扇子拍了拍掌心,转头又看向身边官差。“可有赵家村的壮年男子刚好今日没去金山上干活儿的?” 几名官差互相看了看,有一名若有所思地上前报告。 “有,项家有三兄弟,今日没去做活儿,只他们家瘸老头子一人上了山,说是三个儿子找了别的活计临时不去了,我对那爷儿四个印象挺深,赵家村的人差不多也就他们一家人在金山上干得最久。” 蒲解惑眉头一皱。“项家?赵翠花,那不是你婆家吗,难道会是他们?” 长乐摇头。“这等大事民妇不敢乱猜,还是请官爷们查过之后再说吧。” 蒲解惑点头,又问那几名官差和村中一群面面相觑的妇人。“可还有别的什么人,刚巧只有今日留在家中的?” 村人都摇头表示不知,于是这嫌疑人便全都集中到了项家三兄弟身上。 既然人没主动前来,官差索性直接找上门去,带着一大群村人呼啦啦一下子涌到了项家门外。 听到官差拍门,项小宁惊慌地跑了出来。“官、官爷、何、何事?” 小姑娘被一大群人的突然造访吓得愈发结巴了。 长乐上前一步,安慰地朝她笑笑。“小宁,你三位兄长可在家中?” 项小宁认出长乐,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大、大嫂,他、他们、不、不在。” 长乐又问了几句,才知道项家三兄弟根本就没回家来。 一众村人和官差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蒲解惑很干脆地吩咐项小宁。 “拿张椅子来,咱们坐下慢慢等,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畏罪潜逃了不成?” 正说话间就见项龙和项虎一个背一个抬地把全身是血的项豹给送了回来,长乐不由自主皱了皱眉,瞧着那三个可疑的人物。 项龙项虎一见家门前这么多人,还有官差在场,怔了一下才匆匆跑到近前。 “官爷何事?” 蒲解惑看向两人护着的项豹,男人身上血葫芦似的,到处都是伤口,衣裳被撕得像是破布条子一样,这还验什么伤?全身都是抓伤和齿印儿! “他这身伤是怎么弄的?” 白衣公子这么一问,项龙和项虎立马看向长乐,眼圈子一红便哭诉起来。 “我们兄弟三人本是打算多赚些钱给我娘看伤,所以砍了柴送去了我大哥那里,他们做香胰生意正在收柴,给的价钱比金山上的工钱要高,村人们都在那里卖柴,原本我爹不叫我们去,可家里实在是困难,不得以,我兄弟三人才没听我爹的吩咐硬是去了。 结果……结果我们方才去时山上没人,正在那里等着,不想我大哥家那两只狗子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三弟为着保护我们兄弟二人,竟被那俩恶犬咬成了这样儿…… 大嫂,您可得看好您家里那两只狗啊!这伤的是自家人,若是万一伤到了旁人,您和大哥做香胰赚的钱够赔人家吗? 更不要说若是伤了人家的性命,那是用多少钱也赔不起的!” 长乐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三兄弟,好个恶人先告状,他们这么一搞,自己不但验不成伤,反而成了纵狗伤人的了…… 蒲解惑突然嗤笑出声,目光玩味地看向某女。“赵翠花,这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第二百零三章 怎么还是活的? 第二百零三章 怎么还是活的? 长乐还是头一遭如此的哑巴吃黄莲,被人给反将了一军! 人家如此豁得出来,她还能怎么说?说人是故意自己送到她家狗嘴里主动让咬的,为的就是叫人验不出伤来? 可说了又如何?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算不成证据,根本无法叫项豹俯首认罪! 小姑娘索性扮上笑脸。“这可真是,全是嫂子大意了,出门前没将院门关好,原本这俩狗子并不乱咬人的,今日也是稀奇,怎么就大水冲了龙王庙,竟是不认得自家人了呢?小豹伤势如何?不行的话快去镇上请个郎中来瞧瞧吧,这血流得这样多,可千万不能大意! 来来来,嫂子先给你们拿上二两银子,好生给小豹瞧上一瞧。” 虽说她不能将这恶毒的小人立马绳之以法,但却认清了项家这几个兄弟的真面目!今后防他们何难?更不要说这人自己送到狗嘴里叫大黄和大黑好生咬了一顿,也算变相地给她出了口恶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耐心,等着这三个东西再撞到她手里!就不信他们回回都以自残的方式来逃脱罪责?真那样也好,人家自请的刑罚貌似比官府的板子还有趣得多呢! 小姑娘本着叫恶人自作自受的恶趣味取了二两银子递过去,回头又冲着仰头望天的蒲公子行了一礼。 “多谢蒲公子请官差大哥前来帮民妇主持公道!不过诸位官爷也瞧见了,这行凶之人或许并非是赵家村中人,民妇实在是担心日后还会出什么危险,不知可否请官爷们批准,在山路上再布置些机关陷井,以防恶人再来行凶?” 蒲解惑眯起眼来横了某女一眼。“呵!那你的意思是想独自霸占山头,不叫别人上去了?” 长乐忙摆手。“民妇并无霸占山头之意,只是权衡之计,待日后捉到了行凶恶人,民妇自会和我家项郎把所有机关陷井都除去,何况石山贫瘠,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了,更莫提会有什么山货值得采摘,村人们寻常也是不会去的。”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说得倒是在理儿,这事别问我,去问官差大哥们此法可行?” 长乐立即向几位官差福了一福。“几位官爷,不知可否答应民妇的请求?” 官差们无语地对视了一圈,瞧着他们家的公子爷老神在在地摇着扇子,心知这位爷对这小娘子一直有意,他们又哪儿能不长点眼力见儿? “咳!小娘子既然是情非得已,为着安全起见,便设上些机关陷井也无妨,只是要记得,莫要伤了无辜的人才好。” 长乐立马点头。“民妇定会知会村中所有人,也请官爷们对金山上的乡亲们知会一声,叫大家伙儿莫要误闯上山!” 官差应了,长乐转头又对着村人们道歉。“诸位叔伯婶子们,实在是对不住了!因为今天出了这么些的意外,那柴我和项郎便暂且不收了,而且还要在石山上设些陷井来防备歹人再去行凶,还请大家伙见谅!” 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村人又岂能叫她不顾性命之忧继续收柴?于是纷纷表示理解。 项家三兄弟眼中悄然闪过些阴沉之色,却也都没吱声。 长乐多会做人,马上从袖袋子里又取出荷包来,把里边最后一点银子都倒了出来,搁在掌心儿里当众数了数。 “我这里还剩下三两二钱银子,三叔公,二爷爷,这钱就交给您二位帮我换成散碎银钱分给一直在帮我家砍柴的村人吧,钱虽不多,却也是我弥补大家伙儿的一番心意。” 不用砍柴还能分到些钱,省下的时间又可以再去金山上干活儿赚一笔,这对那些原本遗憾不能继续多赚钱的村人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 这下那群村中妇人们可真的开颜了,马上诚心诚意地安慰起某女来,说她不易,是得好好做些陷井防着那些不安好心的歹人! 项家兄弟看着来气,干脆架着全身是伤的项豹进了院子,打着要赶紧给他治伤的旗号光明正大地遁了。 长乐又谢了一次蒲公子,这才恭送一群无功而返的官差们回金山。 小姑娘此番妥善的处理方式无疑叫蒲解惑又一次对她的圆滑和机敏刮目相看,哪舍得就走? “官差大哥们莫急,咱们不如先把小娘子送回山去再回金山不迟,免得这一路上她一人上山再遇着歹人,那可就有违了咱们官府维护百姓安全的宗旨。” 长乐闻言大是恼火,她可不想和这人一道上山,贱男肯定不怀好意! 可是这货口口声声拿官府说事,仿佛他是官府的代言人一样,叫她又无法反驳。 小姑娘眨了眨眼,本想再拐几个村人相送,却被蒲解惑一眼看穿,抬手便打断了她的鬼主意。 “小娘子可是信不着咱们官府?那你遇到危难之时又何必跑去向官爷们求助呢?” 某女。“……”你大爷的! 小姑娘内心有一万句mmp狂喷,脸上却是笑眯眯地满脸谄媚之色。 “民妇自是万分相信官府,否则又如何会向官爷们求助呢?只是如此便要有劳诸位官爷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白衣公子大义凛然地一挑眉。“保护百姓安全是官府的职责所在,小娘子不必客气,请吧!” 村人们无不感叹地瞧着某女被押人犯一样由几位官差押送而去,到了村口,小姑娘还不忘高老爹家的牛和牛车。 回头又请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相送的三叔公和二爷爷,以及又新上任的村长,赵二爷的二儿子赵富等人帮忙照看一下那牛和牛车,这才慷慨赴义般背起她家刚好醒过来在背篓中吭唧的小狼,向石山的方向行去。 有官差勒令,村人自是不便再送,一行人转出村外,走没多远某男便伸手去挽长乐背上的背篓带子。 “看你背着费力,我来帮你背吧。” 豆豆足有三十多斤重,长乐背着已经快累死了!面对犯贱之人,某女果断选择满足他献殷勤的欲望,立马把背篓解下来,交给了某位仙姿飘飘的公子哥儿。 蒲解惑没想到背篓真那么重,这一接之下没做提防,险些脱手砸到了自个儿的脚,让他脸上顿时一热,目光扫向正瞧着他的某个小姑娘,分明看到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 可恶的臭丫头,这是成心想看他笑话呢?平白把他一番好意当成驴肝肺!大大的没良心! 白衣公子正在恼火,手上却是重得他不上不下,又不习惯干活,哪会背背篓?竟是一时僵在当场,刚想喊人帮忙,背篓里的小狼闻出了他的味道不对,猛地在里边躁动起来,还发出威慑的低吼,竟是生生把某公子一张白脸吓得面无人色! “这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是活的?” 第二百零四章 快省省吧 第二百零四章 快省省吧 某男差点把背篓子直接给扔出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撒手,声音却已经变了腔调。 长乐强忍着心头恶意滚滚的笑声一脸正经八百地回话。 “回禀蒲公子,这是我养的狼!平常不咬人的,您放心背。” 蒲解惑这回是真的吓得僵住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手上背篓子也不知是小狼在里边折腾的,还是他的手带得直抖…… 好在有个眼明手快的官差立马把那背篓接了过去。“公子爷哪能干这等粗活儿,还是你自己背吧。” 长乐只好摆出一脸恭敬地接回背篓,重新背回肩膀上去。 白衣公子强撑着心底对狼的恐惧,貌似不经意地迈开两条发软的腿,朝某女远一些的方向让了两步。 “时间不早,快些走吧。” 蒲解惑当真郁闷至极,本是想借着送某女回山的机会和她好好聊聊,最好能冰释前嫌,增进一下同乡之情!想不到半路突然冒出只狼来? 他大约是和狼这个名字犯冲!一个傻子项大郎已经叫他怄得要死,如今臭丫头居然还养了头真狼?简直了! 他只要朝着某女身边稍近一点,那背篓子里就传出吓人的低吼声,叫不久前才在黑风山大王那里险些被夜夜狼号吓尿裤子的人真想调头跑有木有…… 神经病臭丫头,养什么不好,竟然养头狼?也不怕把她给吃了! 某男想到便说。“赵翠花别怪我没提醒你,狼可是野性十足的动物,俗话说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本公子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把它处理了吧,免得哪天伤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长乐忙点头。“公子说得极是,请您放心,我不会叫它有机会咬我的,回山上以后我就把它放生……要不然现在就放吧?” 蒲解惑顿时变色。“别……此处离村子太近,还是等你回了山上再叫你家男人把它放得远远的吧!千万别放到金山附近,那里干活的人多,免得它伤人,你们可是要负责任的!狗咬伤了人你都得赔钱,要是你养的狼把人给吃了,非得把你关进大牢里去治罪不可!” 某女赶紧扮出一脸的惶恐。“民妇谨遵公子的教诲!” 说归说,小姑娘一路大咧咧走在人群正中,一副不知众人都在害怕她背篓中那只狼的模样,心头却是笑开了花儿。 贱男,一头狼就把他吓成这样,居然还想厚着脸皮跟她套近乎?快省省吧! 几个大男人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某女身后一小段距离,走至石山脚下时,背后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众人不由自主回头望去。 只见一黑衣汉子正威风凛凛地策马奔来,几名官差还没来及看清那人一条布巾兜鼻蒙脸的模样,他们的公子爷便是一声大叫! “是他!抓住他!” 蒲公子边喊边伸手掏他的火枪,只是可惜,这货手忙脚乱动作实在是慢得可以,马上人一鞭子朝他抽来,白衣公子手背一道辣痛,火枪便又脱手而飞。 某山大王一记利落地回旋鞭,几名刚要拔刀的官差尽数被抽翻在地,黑大汉马至近前,长臂一捞,老鹰提小鸡般将那打算弯腰去捡枪的白衣公子提上了马背,布袋一样往身前一搭,蒲公子刚一抬头,就被他一掌劈在后颈上敲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当真是一气呵成,等几名官差自地上爬起来再抽刀上前,那人已经骑着马飞奔而去,只留下一阵爽郎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哈!本山大王想念蒲公子得紧,暂且带他回山叙旧,各位官爷见谅……” 几名官差眼睁睁瞧着他们的公子爷被人掳走,哪还顾得上长乐?提着刀一路直追,可两条腿儿又哪能跑得过四只蹄子的马来? 不多时便失去了那山匪的踪影! 这几名官差顿着足地回转身来,对着长乐大喊一声。“那小娘子,你自己上山去吧,我等得赶紧回去禀报蒲公子被掳一事!” 长乐故作惊恐地点了点头。“官爷们快去,蒲公子千万莫要出事才好!” 不等她说完那几个官差便匆匆跑了,连某男掉下的枪都没顾上去捡,某女赶紧把枪拾了起来,转身背着她家狼姑娘便往山上奔。 丫的扑街货说送她回山,这下可好,自己又被劫走了!这黑风山大王果然不负她所望,还真是痴情的紧! 呀呀呸!这山匪也真是不靠谱,她和高老爹出事时他怎么不见踪影?这会儿又来把护送她的人给弄得作鸟兽散,万一她再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幸好、幸好,扑街货个笨蛋又留下把枪给她…… 某女这一路狂奔一路乱想,又哪知道人家山大王的这通奔波有多辛苦? 自打昨夜接了他家主子的命令,这货就在到处抓姓蒲的! 偏生他去了衙门外候了一晚,最后才发现,蒲解惑根本没在衙门,他又去了蒲家打算等某烧包公子出门时借机捉人,候了半日才知道姓蒲一大早便来了金山,这下把个山大王给烦得,一路追了大半天,可算是在山脚下逮到了他的财神爷…… 长乐草木皆兵地独自朝她家这石山上爬去,甚幸她一路奔回山上并未再出意外,大约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官差送她回山,也没人敢轻易造次! 小姑娘把新得的火枪藏好,赶紧打扫泥屋中的血腥和院外烧得七零八落的柴捆子。 傍晚时顶大郎和高蛮又各自背了好些猎物回来,没见着高老爹,而且某女神情凝重,两人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 长乐硬是忍到吃过了饭,才把高老爹被蛇咬伤自断一手的事说了出来,高蛮果然立马跳了起来。 “项豹!我要去剁了他!” 面对蛮子的怒火,项大郎并未出声阻止,却是长乐伸手扯住了蛮子衣袖。 “蛮子哥,杀人会被官府拿去问罪的,这事儿咱们从长计议可好,保证不叫高老伯的手白断!” 蛮子红着眼睛,气得呼哧呼哧直喘,项大郎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地命令。“坐下。” 高蛮也知,事情出在项家人的身上,他家主子不好表态,只好把不甘心的目光看向长乐。 “妹子,我要给我爹报仇!不能叫我爹白白伤了一只手!” 长乐点头。“这仇要报,蛮子哥你莫急,我有办法,顶多半月,就叫项豹光明正大地遭到报应!” 某男不无诧异地看着他家小娘子,实在不明白她如何说得这样笃定? “娘子打算如何做?” 第二百零五章 念什么情分 第二百零五章 念什么情分 长乐说出她的计划来,两个大男人无不佩服她这弯弯绕绕的想法,但却不得不承认,如此报仇的方式确比他们直接杀人挑战律法来得无懈可击! 某女一天没能好好干活,好在俩大男人比只有蛮子一个人在的时候给力得多,不仅扛回一大堆的猪油来,更是直接扛回两大麻袋的草木灰。 “今日我和蛮子又砍了好些柴,先烧了这些,明日会有更多。” 小姑娘闻言大是欣喜,如此一来,就算她不再从村人手中收柴,草木灰一样够用,还是她家男人最能干! 不久后高蛮下了山,长乐和项大郎却没闲着,劈柴的劈柴,熬油的熬油,直忙到半夜。 某女已经把她家男人当日带回的野猪油和肥膘全都给熬成了油,直接盛在大木盆里,搬到冰窖中去冷却。 又熬了两大锅的香料水,将草木灰也给泡上。 等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小姑娘已经累得腰都要断了,某男心疼地把她抱回屋去,亲手端了水来给他家小娘子洗漱。 看到长乐震裂的虎口,男人眉头不由一皱。“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伤,若非猝然使力过度,也不可能将虎口撕裂,所以,他家小娘子定是还有事瞒了他! 长乐缩回手去看了看掌上疼了一天的伤口。“那会儿我担心高老伯的伤势,村人们上山来之前就想下山去求援,结果半路上被人设了埋伏,要不是豆豆和大黄、大黑,我今天可能就被他们给杀了!不过还好我幸运,只是手上受了点伤。” 某男听得心疼的要命,更是恨足了项家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兄弟!“确定是他们几个做的?” 长乐自是知道她家男人问的是什么意思,眯了眯眼睛认真点头。 “嗯,那个使刀要杀我的人肯定是项豹,项龙和项虎只是负责帮他引开俩狗子。” 对于她这番确认某男毫不怀疑,小心将那伤口清洗干净上了药,又蹲到地上去脱人家的鞋祙。 某女一惊,赶忙伸手去拦。“脚我自己可以洗!” 大男人却是不容抗拒地将她那双小手按回去。“老实点别动,伤成这样还做那么多活儿,不觉着疼吗?” 小姑娘大眼生生地瞧着伸手握住她小脚儿,撩起水来仔细清洗的男人,只觉这人温柔的模样叫人异常心动。 “疼是疼些,可是一想到做好了这批香胰,咱们就能赚到一千多两的银钱,全是咱们自己的,我心里就高兴!” 某男轻叹口气,无奈又宠溺地回了一句。“傻瓜!赚钱哪是女人家的事,应该为夫来才是!” 话虽如此,可想到论起赚钱这档子事儿来,还真是没人能比得上他家小娘子…… 长乐却是生生自这“傻瓜”二字当中品出一股霸道总裁味儿来,不由自主对自己乱入的思绪好笑。 男人看到小姑娘笑得一脸古怪,忍不住又打击她。“伤成这样了还笑,每天那么多鬼主意还保护不好自己,叫旁人莫要冲动,自己还总是冲动。” 某女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人家只是担心高老伯的安危,神医爷爷也说了,若是等到你们回来,神仙都救不了高老伯,那蛮子哥得多伤心!” 大男人无言以对。“就你有理!下回不需管任何人,为夫只要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小姑娘点了点头。“嗯,放心吧,我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项郎,我就是不明白了,项豹为啥非要置我于死地?” 某男冷哼一声。“自私之人的想法又岂是你我能想明白的?莫要管他为了什么,既然对你动了杀心,那便留他不得!娘子有办法惩治他最好,若是没有,为夫也不会再饶过他!” 长乐有些诧异地抓住了他的语病。“再?” 小姑娘脑中一瞬时闪过好多事情,和赵树一起袭击她之人,还有那日在路上对她和她娘下杀手之人…… “哦,原来你早就怀疑是项豹一直要杀我?项郎,你太可恶了,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害我没有及早防备他!” 大男人被斥责得垂下头去,半晌才低低的回应。“娘子教训得是,是为夫的错,就不该和他们念什么情分。” 长乐心下一软,想到自家男人毕竟和那几个东西是兄弟,他多少有些维护之心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如此咄咄相逼,却是叫人尴尬了。 “项郎,我打算如此对你的兄弟,你是否不舍?” 男人立即摇头。“一切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小姑娘再度确认一次。“当真?若是事后你再反悔,那可来不及了。” 某男抬起一双眼来,目光坚定地望了回去。“为夫绝不后悔,娘子只管放心大胆行事便可。” 长乐这才点头。“并非是我没有容人之量,只是他们一再危及我的性命,还连累高老伯受此无妄之灾,为求自保,我也无法继续纵容他们胡来!” 项大郎站起身来拉过某女小手。“为夫明白,我之前已经说了,幸而你有更好的办法来惩治他们,如若不然,为夫不介意亲自为你报此大仇。” 长乐欣慰地将小脑袋靠进男人怀里。“此事了结之后,咱们便加紧搬离这里,免得再惹上些不必要的事非。” 经历了这么多预料之外的事,某女是真的感觉心太累了,现在只求快些把钱赚到手,然后去深山里开发她的长乐寨,和她家男人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忙了一整天的人实在是太累,不多时便在她家男人大手有节奏的轻拍下睡了过去。 男人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小姑娘安置到炕上,这才出去倒了水,仰头看向天空一轮玉盘,算算日子,立秋之后离轩辕辰要起事的时间已经不远。 那人图谋杀害他的女人,他本不该善罢甘休,可是自己的实力尚且不够,现下若真和那人斗起来难保不会吃些没必要的亏,倒不如暂且忍耐一次,就让轩辕辰先去自讨苦吃。 眼下处理项家那几个兄弟的威胁才是要事,他家小娘子的计划并不完美,为了助她一臂之力,今晚不如便跑一次金山! 于是,不久之后金山上悄没声息地摸去了一道黑影,轻易避开了那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守卫,潜入挖好的矿石库中,捡最明显的位置偷了一大麻袋的矿石出去…… 隔天是集,长乐如约和项大郎一起去了镇上,看过高老伯,见人的精神和伤势都有好转,甚至还和某女的神医爷爷打得一片火热! 为着一场棋局,俩老头儿竟然专注得连人都懒得搭理,项大郎索性扯了他家小娘子离开,直接去办他们的事了。 长乐此来是为了买马,于是两人一道去了牲口集市,一入集市便见到一大群人正围在一处指指点点。 两人好奇地对视一眼,也跟着挤上前去,竟然看到黄、菊花头顶插着草跪在人群正中…… 第二百零六章 卖身契 第二百零六章 卖身契 黄、菊花哭得嗓子都哑了,几度想要站起身来,却都被身边两个家丁模样的人给按回了地上。 一名管家正在那里敲锣打鼓地张罗。“诸位、诸位,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才十五岁的小丫头,身体好,人灵巧,只卖三十两,您买匹马也得这价钱,哪如买个大活人回家?为奴为婢,或者做小妾做通房丫头,这可是两不耽搁!别看这丫头模样不算周正,这可还是个雏儿,诸位大爷有没有相中的?” 长乐大是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实在是搞不懂,黄、菊花这是在搞哪出? 周围明显有人认得那几个来卖黄家妹子的人,一嘴调侃地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新奇,你们蒲家的丫头为何弄到这里来卖?蒲老爷不至于穷到这份儿上吧?” 那名管家闻言恼火地摆了摆手。“这是如何说话?蒲家自是不缺这点银钱,只是这丫头实在是和咱们蒲家犯冲!只要她一出现,咱们家公子爷就遭劫难,老爷和夫人实在气不过,无奈才使咱们出来把她卖掉!你们莫要胡说八道,要买便买,不买赶紧走开!” 长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黄、菊花倒此大霉竟还是受了蒲解惑再度被掳的牵累,这到底是谁遇着谁就倒霉呀?还真是说不清楚! 搞清了事情原委,某女这看热闹的好奇便也没了,扯了她家男人刚要转身,不想黄、菊花一个抬眼儿竟然眼尖地看到了她。 哭得眼红鼻肿的丫头猛地大叫出声。“赵翠花!你莫走!” 人群被这意外引得顿时全向某女看了过去,长乐无语至极地顿住了身形。“诸位不要看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黄、菊花好不容易瞧着个熟人,又岂会容她只是路过? “翠花你莫走,救救我呀!我根本不是蒲家的丫头,他们没资格卖我!翠花,你行行好,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呀!呜呜呜呜……你救我一次,我姐姐的事我再也不同你计较了,翠花,求求你了……” 丑丫头一边哭求一边努力朝着某女脚下蠕动过来,人群竟然主动给她让出条路,就看着她一路蹭到长乐脚边,伸出双手扒住了她的裙角…… 某女。“……”这是什么鬼事儿?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唉哟,姑娘,这是要赖上你了!” 长乐。“……” 蒲家的管家竟然认出了长乐,眼睛一下子张得溜圆。 “我识得你,赵家村的小娘子!我家公子爷就是在送你回山的路上被人掳走的吧?正好正好,你先随我回府,去跟我家老爷夫人好好说道说道此事!” 长乐嘴角抽了抽,一侧头就发现她家男人正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小姑娘赶紧把她前一天没说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民妇去金山上报官有人要行刺民妇,这才会刚好遇到蒲公子,蒲公子只是同几位官差大爷本着保护百姓的好意,才会送民妇回山,当时有好几个官差大爷都在场,管事您要是想找人和蒲老爷蒲夫人说清事情经过,还请直接去找那几位官爷吧,民妇胆子小,那日被吓得要命,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项大郎保护性地把小姑娘往臂弯里一揽。“莫要吓唬我家娘子!否则我可不客气!” 他这又愣又横的模样当真唬人,蒲家的管家知道他是个憨巴,没啥道理好讲,再说也没人真叫他抓长乐回府,便也没多刁难。 “既是如此,那赶紧走开,莫要防碍咱们卖家奴!” 黄、菊花好不容易抓到一棵救命草,又哪里肯放手?硬是死抓着长乐的裙角,某女退后一步,她就往前爬一步,一副死不松手的架势! “翠花,你救我呀!等蒲公子回来了,我定然会叫他替我向你报此大恩!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会针对于你,翠花……” 长乐是真的没打算救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可是没脑子的东西往往执着得叫人咬牙切齿,癞皮狗一样就不松手,把她的襦裙都要给扯掉了! “行了行了,你别扯,你松手!管事大爷,三十两是吧?我买她了,项郎,快拿钱给他们!” 某女双手紧紧揪着她的裙子,这要是给当众扯脱了,她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啊?mmp的,那管事绝壁是故意为之,黄、菊花哪值三十两,他这是卖不掉人,索性放了这疯丫头抓住自己当冤大头! 小姑娘越想越是气,眼睁睁瞧着她家男人把三锭白花花的银子交了出去,那叫一个肉疼啊!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她把人给买下来了,那就得像模像样地拿到契约才行!“慢着!” 某女一把将那三锭银子又抢了回去。“卖身契呢?一手交钱,一手画押,否则不买!” 黄、菊花跪在地上,抽着鼻涕扯着她的裙角用力抹了一把。“翠花,我不是蒲角的丫头……” 长乐被她恶心人的动作气得差点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你给我闭嘴!不是人家的丫头人家会卖你?我不管,没有卖身契我凭啥出三十两银子买你?” 某男跟着把眼一瞪,大是赞同地吼了起来。“就是,凭啥?” 他这粗嗓门儿比啥啰嗦都实在,那边蒲家的管家竟然真的自怀中掏出张契约来。 “这便是黄、菊花自请为奴的契书,小娘子付了钱,咱们马上叫她按手印,至于过手的文书大可不必,因为咱们衙门的师爷早就叫人盖过大印了。” 长乐好奇地接过那张契书瞧了一眼,上面明晃晃几个大字……卖身契! 小姑娘拿到黄家妹子眼前晃了晃。“喂!还说你不是蒲家的丫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卖了吧?” 黄、菊花愣愣地抽着鼻子,看了看长乐,又看了看那张卖身契。“这个……不是蒲夫人叫我签的保证自愿为妾的为妾书吗?” 长乐无语至极地摇了摇头。“没文化真可怕!什么为妾书?哪有这种东西!人家骗你签的是卖身契!好歹你家兄长也是个教书先生,你怎么连个字都不识?” 黄、菊花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怪我,我爹娘能供我兄长学识字已经花了好些的钱,我哪有机会去学?” 长乐想想也是,这古代的人可是比她上一世的爹娘还要重男轻女,不叫女儿读书识字实属正常。 “不说那些了,估摸你大概也信不着我的话,那好,我找个个人给你念来听听。大家伙儿有没有识字的,来给这位姑娘好好念念这东西!” 她这么一喊,旁边马上蹦出个年轻公子哥儿来。“来来来,小娘子,在下帮你念念。” 长乐把那张纸递过去,那人两手一展便大声读了起来。 “卖身契!本人乃黄家村黄大发之女,名为黄、菊花,年十五,今自愿卖与蒲家身为奴为婢,从此生死自由皆归蒲家左右,不得反悔……” 那人把一大串的担保人,立约人什么的全都念了出来,听得黄、菊花整个人傻在当场! 第二百零七章 买个奴婢 第二百零七章 买个奴婢 那人把卖身契还回长乐手里,还大是好笑地低头瞧了瞧黄、菊花。 “姑娘当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啊?你就那么想嫁与蒲公子为妾?啧啧!不是本公子说你,就你这姿色,当真是连给蒲兄做妾也不配!” 这神刀子补的,黄、菊花立马又嚎啕大哭起来,那哑嗓子拉得某女耳朵直疼!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哭,你倒是说说,还叫我救你不救?这我要是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你来,你可就是我的奴婢了。” 黄、菊花哭声一顿,可怜叭嚓地看着长乐,一张嘴直咧到两边下巴上,那叫一个丑得人不忍直视。 蒲家的管家见她还犹豫,顿时冷哼一声。“哼!契约在此,由不得你来选择,不想给这位小娘子做奴婢,那你就等着被卖进花楼窑子里去吧!” 黄妹子大惊失色,赶紧又扯长乐的裙角。“翠花,你先买了我,日后我还你钱……” 长乐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听到这话便又把银子递向了蒲家的管家。“既是如此,那就赶紧把这卖身契再好生签一签吧。” 管家接了银子,大是满意地取出笔墨来,将那卖身契上加了一句,把黄、菊花转卖给了长乐。 各方签字画押之后,人群见没热闹可瞧,便也慢慢散了。 黄、菊花总算被那两个家丁松开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瞧着往怀中揣她那张卖身契的某女。 “翠花,你不会当真吧?” 长乐面无表情地瞅了黄妹子一眼。“要不然呢?我可是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在你还给我之前,我不想当真也不行!” “可、可是我、我上哪里弄三十两还给你?”黄、菊花嘴角又用力向下撇去,某女赶紧叫她打住。 “你别给我哭,我可不想要个哭叽赖尿儿的奴婢。” 黄、菊花倒也实诚,顺着某女的话便委屈十足地接了口。“我也不愿意给你做奴婢!” 长乐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要不然这样吧,改日我给你寻个婆家嫁了,咱们便两清。” 黄妹子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此话当真?你诓我呢吧!” 长乐自鼻子里嗤了一声。“你要是还惦着你的蒲公子呢,这话就不用当真,你大可等他回来再叫他给我几百两把你赎回去,不过日后蒲家会怎么对你我可就管不着了。” 黄、菊花丝毫抓不住重点地反驳出声。“怎么是几百两?你莫要狮子大开口,刚才你明明只花了三十两买下我!” 某女挑了挑眉。“哦?那你感觉自己值多少钱?就值三十两?” 没脑子的人马上又反驳起来。“当然不是,我怎么也应该多值一些!” 某女正色点头。“我觉得也是,你至少值二百五!” 黄、菊花感觉二百五十两确实不少,也跟着点了点头。“值是值的,可你没花这些,所以你不能勒索蒲公子……” 长乐差点笑出声来。“算了,不逗你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项郎有个小弟还未成家,人又机灵又能干,我想把你许给他,你可愿意?” 她身边某男听到这里,总算是知道了他家小娘子的意图。不得不说,她这心思转得也实在是太快了! 黄、菊花却是不愿意,可是再回头一想,现在她差不多、或许、有可能真的成了赵翠花的奴婢,与其日后看某女的脸色做人,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嫁个男人算了…… 虽说黄家妹子有一颗忠贞不二的心,可实在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姑娘悲悲切切地抽着鼻涕望了项大郎一眼。 “翠花你实话跟我说,你那小叔当真是个机灵的?” 长乐知她是怀疑项豹也是个憨巴,不由抬头望了望天。“你放心,他可比你机灵多了!” 黄、菊花这才迟疑地应了一声。“那……我嫁过去,咱们就两清?” 长乐知她这是同意了,也不多作解释,只点了个头。“嗯,不止两清,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黄、菊花心想两人今后做了妯娌,以某女的能干,她的确应该可惜沾得上光,心里不由略微开怀了些。 “真的!那咱们拉勾,不许反悔!” 两只手被强行拉在一起,长乐突然有些同情黄家妹子的缺心眼儿,说起来她还挺单纯的,不像她姐姐坏得那么阴损!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放弃利用这么好的机会,有了黄、菊花的加盟,她想算计项豹无疑事半功倍! “行了,你暂且回家去吧,过几日我便叫我小叔过去提亲。” 黄、菊花不疑有他,略一迟疑便转身向那边集上跑去,集日里黄家村定然也有牛车过来,她刚好可以搭了车回家。 意外之事一了,长乐立马又扯住她家男人的手臂。“项郎!咱们去看马!” 大男人宠溺地瞧着他家小娘子,二话不说迈开长腿。 两人在牲口集市上走了一大圈子,最终在某男的慧眼之下成功选到了两匹好马,年轻又健壮,虽说花了足足七十两银子,长乐却是大为欢喜。 又忍不住看了看耕牛和毛驴,全都想买,可一想到眼下还没有地方养这些牲口,只好忍了下来。 一人牵了一匹马回到赵四家,把马先拴到了院子里,这才又跑去制车铺子里订制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单纯拉货的板车,另一辆则是带着车厢可以坐人的篷车。 有了这两辆车,他们再去翼城也不必花钱雇车了,长乐大是开心,说好了三日后来取车,小姑娘便又和她家男人返回了集市。 买了好些马匹用的东西,马袋儿,马鞍,马鞭无一不有,统统送回家中装备到马匹身上。 忙乎完长乐才遗憾地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会骑马…… 于是,回程时某女全身紧张地坐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扒住马鞍,由她家男人一路牵着马儿往回走! 某女全身发僵地端坐在马背上,可还是感觉各种晕得慌!“项郎,你也不会骑吗?” 男人笑望她一眼。“娘子希望为夫会骑?” 小姑娘马上点头。“那是当然了,要是你会骑,起码可以上来教教我啊,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坐着才好?” 某男四下看了一眼,见路上无人,很干脆地一脚踩上马蹬,动作利落地翻上了马背,将他家小娘子结结实实揽进怀里。 “怕就靠紧为夫,先习惯一下在马上的感觉,为夫再教你怎么自己骑!” 长乐还没及从惊讶某男真会骑马这事儿上反应过来,大男人就一抖手上缰绳,长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胯下大马立时跑了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策马奔腾 第二百零八章 策马奔腾 另一匹马被某男牵着缰绳,也跟在一旁撒开四蹄小跑起来。 长乐这还是人生第一次骑马,胯下的震动和颠簸的感觉叫她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后背紧紧靠在某男怀里,双手用力把住马鞍,感受着驾驭的刺激,同时却又万分害怕自己会被颠下去。 “啊!啊!啊!项郎,不行不行,我要掉下去了!” 小姑娘一路大叫,身后男人这才低笑着伸出一条铁臂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之稳稳地揽在怀里。 “娘子莫怕,好好感觉一下马儿奔跑时的节奏,身体放松,随着它的动作一起起伏,骑马其实并不难,重要的是你要尽力和它同步,配合好了,你和马儿便是一个整体……” 男人附在她耳边极有耐心地指导,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上,那把长胡子也时而蹭到她脖子,某女哪还有心思学骑马,只觉好痒! “呀呀呀!项郎,你别搔我的痒啊,半边身子都麻了,我怎么放松啊?” 某男闻言轻笑出声,索性坏心地把整张嘴都附到人家耳上,故意去呵那香喷喷的人儿。 长乐真的受不了了,缩起脖子来努力闪躲,嘴里止不住的求饶。 “不要闹了啊,再闹真的要掉下去了,项郎,你坏蛋!” “坏且坏吧,为夫喜欢。” 大男人是真的很享受这种变相的拥抱,怀中人绵软又馨香,胯下马儿放纵的驰骋,秋日醉人的风吹在脸上,这是何等的恣意!何等难得的奔放…… 记不清有多少年不曾如此开怀地骑过马了,更不要说拥着怀中真真切切温暖柔软的身躯,一种叫做圆满的情绪浮上心头,某男好想就这样一直策马奔腾,拥着他的圆满和温情一路跑到地老天荒! 长乐也渐渐安静下来,重新放松身体,全心全意信任地靠在那人紧实的怀抱里。 “项郎,我给你唱首歌吧?” 男人闻言兴味盎然地点了点头。“好,娘子唱来听听。” 小姑娘清了下嗓子,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梦不见姣姣月光,就像迷失眼睛陷入荒城……听不见哒哒马蹄声,世界一片沉静不见归程,如果再不把我唤醒,又要等待来生天涯纵横,我要策马奔腾向你怀中,解开思念的谜千年的梦,穿越茫茫云海蓝天依旧,马琴响起心事瞬间消融,我要策马奔腾无尽苍穹,卷落一路风雨腾起彩虹,漂泊在你心海幸福依旧,清风一缕前世今生相逢……” 这是她前生很喜欢的一首歌,凤凰传奇组合喝的《策马奔腾》。而且很应她和她家男人这穿越千年注定相逢相恋的景儿! 长乐是真的甘愿陷在这人怀抱里,哪怕一路风雨也觉幸福无比…… 男人则被她如此豪迈又极具浓情的歌声深深吸引,黑眸灼亮地静静听着,只觉怀中人值得他用一生守护,绝不会叫她陷入荒城不见归程,他,就是她生生世世不二的归依…… 长乐一曲唱罢,马儿已经奔近了赵家村,男人终于拉住马缰放缓了速度,仍是动作轻柔地圈着她。 “娘子唱得真好,若有机会,为夫定要带你去大草愿上好好策马奔腾看无尽苍穹,这辈子看不够,下辈子继续看!” 某女莞尔点头。“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我们的家!项郎,若是有一天我没了,你不要难过,我定会在下一世里等着你……” 男人闻言顿时沉下脸来。“休得胡说!为夫绝对不会叫你没在我前头!” 长乐欲言又止,见那人气得翻下马去,这才苦笑出声。“项郎,别耍小孩子脾气,我说认真的,我身上的邪蛊大概是解不了的……” 大男人沉声打断她。“娘子放心,为夫定会为你寻来解药!莫要再说悲观的话,你只需记住,为夫绝对不会叫你有事!” 长乐心情复杂地轻叹一声。“好!可是项郎,你能不能先抱我下去?我的屁股被颠得好疼啊!” 某男。“……”他家小娘子总是能如此圆滑地将他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时间一晃便到该去翼城的日子,项家三兄弟和轩辕辰都没什么动静,一大早某男便和他家二货下属一起将长乐做好的香胰全都运下山去,将高家的牛车暂时当成马车套上,一行人来到镇上之后才又去制车行里取了已经做好的新马车。 两匹马各套一辆车,香胰也分两车装了,之后蛮子驾着板车,某男亲自驾着篷车一同来到长乐同古家兄弟约好的客栈。 古大、古二已经候在客栈门口,见到项大郎不由多看了几眼。 长乐掀开车帘自马车中探出头来打招呼。“古校尉,有劳二位久候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古二拿马鞭顺手指了一下项大郎。“这人可是车夫?” 长乐摇头轻笑。“这是我家相公项大郎,还望古校尉多多关照!” 古二反射地皱了皱眉,目光挑剔地看向某男。“项兄弟倒是壮实,只不知在哪儿高就?” 某男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古二的黑脸膛,并未答他的话。 霍云飞声名显赫,虽说年纪尚轻,却是南岚国少有的良将!可他身边这俩兄弟差得多了,一点城府和涵养也无。 长乐自是知道她家男人为了装憨不会答话,于是很自然地接了口。 “我家项郎只是山中一猎户,他性子孤僻些,不大懂得人情世故,还望二位校尉多多见谅!” 这回古二没吱声,反倒是古大率真地哦了一声。“赵姑娘的意思,你家这项郎该不会和你兄长一样也是个憨子吧?” 某男虽说穿着打扮还算正常,可为了扮憨,他还是将两绺头发有意扯乱了一些,看人时面上神情呆板,目光也是直直的,装憨多年的经验让他把这憨相扮起来是炉火纯青! 南岚国不甚太平,就算不被抓壮丁,军队过处也往往特别喜欢拉拢些青壮年男子加入其中,某男无心加入南岚国军队,装傻扮憨有部分原因也正是考虑于此,一个傻子往往可以免除好多不必要的事非。 长乐微微一笑。“我家项郎不是很憨,只是从小独自在山中长大,不擅与人交往,也不大会说话,但他为人善良耿直,勤劳又肯干,委实要比那些油嘴滑舌之人好得多!” 古二意味不明地干笑了一声。“那倒是难得!姑娘此等品貌和胆色,倘若真嫁了个憨巴才是可惜!” 项大郎貌似不经意垂眸的瞬间,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第二百零九章 感谢救命之恩 第二百零九章 感谢救命之恩 长乐客套回应。“古校尉说笑了,民妇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有什么胆色可言?若真有得,也不必有劳二位军爷来回护送了。时间不早,咱们这就出发吧,免得耽搁了二位校尉军中事务,那可是万分罪过。” 话已至此,古二自是不便再多言,只看了项大郎一眼便打马当先而行。 古大客气地拱了拱手,向马车后方行去。 一行人直奔翼城,轻车熟路,一路上倒也太平无事,很快便抵达了金老板的铺子。 马车直接驰进了后院,金老板客气地迎了出来,叫长乐意外的却是霍将军竟然也跟在那人身边,背负着双手面色和气地看向众人。 古大、古二立即下马行礼。 “属下见过将军,军中可是有事发生?您怎么会来这里。” 霍将军淡淡看了他家下属一眼。“军中暂且无事,我只是偶然想起赵姑娘做这香胰似乎名声颇好,既然不日就要回京述职,没什么东西可以带回去,便打算前来向赵姑娘买上一些香胰,也好当成特产送给京中同僚。” 这是事实,翼城位于边境之地,穷乡僻壤,没有什么特殊物产,想带些土特产回京都寻不到,霍云飞正为回京之事发愁呢,偶然想到自家下属护送长乐就是为了押送她做的那些香胰,不由灵机一动,便趁着军中午休的时间跑来了金铺。 长乐闻言赶紧施了一礼。“将军若是看得起民妇做这香胰,需要多少只管拿去便好,也算民妇对您先前的救命之恩聊表谢意!” 霍将军闻言赶紧摆了摆手。“那可使不得,听闻赵姑娘做这香胰是为了救你家相公,在你急于用钱之际,我怎么可以白拿?咱们该多少钱便多少钱,否则在下可就不敢要了。” 不料长乐却是开开心心笑了起来,伸手将她家男人自马车上扯到霍云飞面前见礼。 “将军不必多虑,我家项郎已经救出来了,民妇此次做的这些香胰不为多赚多少钱,只是答应了金老板今日还要送过来一批,想必金老板也已经做出了安排,民妇不可失信,如今刚好,也算给民妇一个报答将军救命之恩的机会,您千万莫要推辞,否则民妇才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霍云飞诧异地看了一眼项大郎,微微一怔之后才爽朗地笑出声来。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小娘子今后莫要再提救命之恩,那都是在下身为翼城将应尽的义务。” 为着不叫某女口口声声总惦着他的恩情,某将军也只能受下这份谢意。 长乐点了点头,大是正色地又问了一句。“将军需要多少香胰,我这就拿给您。” 霍将军尴尬一笑。“有劳赵姑娘了,请给在下拿二十块吧。” 原本他是想要买上个二百块的,可人家要白送,反倒叫他真的张不开这个嘴要了,事到临头只好改变主意,要上二十块意思意思。 小姑娘却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不赞同地叹了口气。 “将军怎可如此敷衍?既是回京送与同僚,二十块又当什么事?而且小女子私心计较了一番,您若是把我这香胰带回京去,也算是在京城给我打了免费的广告,搞不好日后我这香胰大有机会销往京城,到时将军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今日您又何必如此客气?” 这话说得霍云飞一阵愕然,还是他身边金老板为人圆滑,马上大笑出声,对长乐的说法赞不绝口。 “正是这个道理!霍将军莫要如此计较小节,咱们赵姑娘可不是那等小器之人,别看她年纪轻轻,那可真是难得的女中丈夫,能当大事之人!您就莫要再推辞了,倒显得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敞快!” 霍将军无奈地看了看长乐和金老板,最终也只好拱手致谢。 “那就多谢赵姑娘了!还要劳烦姑娘和项兄弟,给我数出二百块香胰来,今日之事真是叫在下汗颜! 如此皆大欢喜,长乐和某男很快数出二百块香胰来,又问霍将军可否需要帮忙送去军营? 霍云飞已是感觉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哪好意思再叫人家出力。 “不必不必,赵姑娘和项兄弟快去前面铺子吧,好些客人还在等着你们的香胰,这些等下叫古大古二帮我带回去便可。” 长乐和项大郎也不再相让,和金老板一道张罗着,叫伙计们把麻袋里的香胰计数装筐,蛮子帮忙去送那些已经订购了的货,余下的则抬到前面铺子中去当场出售。 一番忙碌下来也没人再顾上后院中三人,古二大是不愤地上前一步,向着他家将军禀告。 “将军,赵姑娘那男人是个傻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霍云飞闻言好笑地看了他家下属一眼。“项兄弟看起来人不错,你莫要胡言乱语。” 古二瞪着双牛眼睛反驳。“甚么不错?他可是憨巴货,哪里配得上赵姑娘那样的女子?” 霍将军实在是搞不懂他家下属哪来这么大情绪。“人家夫妻和睦便好,要你来妄加评断?” 古大也跟着附和。“他就是多事,将军莫要理他,这香胰可真香!能否给属下一块,回头洗个澡用用?” 霍云飞闻言也拿起块香胰来送到鼻前轻嗅,不嗅还好,一嗅只觉这气味确是宜人,而且很是熟悉,就和赵姑娘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气味一样。想到这里又不由皱眉,他总是感觉某女的长相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否在哪里见过? 古二恼火地看着他家将军和他的猪脑子兄长。 “这香胰可是赵姑娘做的,你们都喜欢是吧,那要是叫咱家将军娶了这样的女子,咱们还愁没这香胰用吗?” 他这话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霍云飞当即喝止出声。“胡说什么?赵姑娘已是人妇,怎可如此毁人清誉!” 古二不服。“将军分明对她有意!如何甘心叫一个傻子抢先?我先前已经问过金老板,金老板说了,以他的经验来看,赵姑娘如今应该还未和那傻子圆过房,将军若是有意,何不将她抢来?” 第二百一十章 心动不如行动 第二百一十章 心动不如行动 霍云飞顿时沉了脸色,目光凛然看向他家心怀不轨的属下。 古二知道自家将军这是怒了,可却不知道将军为何而怒?还道人家也同他一样,是心里气不过某女一朵鲜花插了牛粪! “将军,您可是真英雄大丈夫,哪似那傻子一般无用,同赵姑娘在一起还要连累她受苦受难,赵姑娘若非为了救他,又何需一个姑娘家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做香胰生意?还险些遭了歹人毒手!若非遇到您,她小命都没了,合该以身相许答谢您的救命之恩才是,全是因为那个项大郎……” 霍将军面色冷厉地看着他家大放厥词的属下,真的感觉听不下去了,这才忍无可忍地抬手打断古二的话。 “闭嘴!今后休得再如此胡言乱语。莫说我对赵姑娘根本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去破坏人家夫妻之间的关系! 在你眼中赵姑娘是在为项兄弟受苦,你又怎知项兄弟不曾为了赵姑娘受苦受罪? 我见他夫妻二人感情甚笃,赵姑娘望着项兄弟的眼神中全是幸福和甜蜜,足见他二人夫妻和乐生活美满,又何需我等在这里小人之心,妄自揣测人家之间的关系?” 古二不服。“可是将军,动了心思就要及时把握机会啊!万一迟了,赵姑娘真的成了妇人,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您马上便要回京,多半会被派往边境驻守,能不能再回此处都不一定,不如此刻就把赵姑娘一同带走吧!” 霍云飞无语地看着他家异想天开的属下。“古二,我倒是不知,你竟然对这等事如此上心!是否有了心仪的姑娘,因此想提醒我莫要叫你错过机会?若是如此你尽管开口向我直言便是,莫要拿些有的没的在这里胡搅蛮缠!” 古大干脆地照他家兄弟背上擂了一记。“小子,行啊,看上了哪家的闺女,该不会是花月楼的含春吧?” 古二回手朝他家大哥肩膀上就是一拳。“你这猪脑子,说得甚么含春?我看你才喜欢!” 霍将军立时把脸一沉。“好啊,你们竟敢违反军纪去花楼寻欢?古大、古二,立刻给我回营领二十军棍,好生反省反省!” 古家兄弟嘴角齐抽。“将军,我二人只是开玩笑的……” 某将军冷哼。“少给我狡辩,再啰嗦就各领四十!”居然敢拿他的事来开涮,简直找不自在! 长乐自是不知后院中因她而起的热闹,看着人群排队购买香胰,入手的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想到她和某男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小姑娘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 某男瞧着他家小娘子喜滋滋的模样,心头因某将军而起的吃味顿时烟消云散,只要他家小娘子对自己一心一意,管他有多少男子倾慕于她?这只能说明他家娘子足够优秀,更值得自己好好珍惜! “娘子累了吧?天气怪热的,你去铺子里歇歇,这里有为夫看着便好。” 小姑娘嗔她家男人一眼。“项郎你可知道,我忙了这些时日就是为了此刻!看到银子一把一把地赚进来,这可是什么都比不了的快事!” 某男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可为夫却是觉得,比起看着娘子笑,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长乐被他的情话说得小脸一热,心里甜蜜,嘴上却是轻啐一声。 “可得了吧,看我笑能当饭吃吗?要想吃得好,过舒舒服服的日子,还是得有钱才成!说起来这一千多两银子也太少了,都不够在这翼城买一座好的宅院。” 不等项大郎接话,金老板刚好听到了某女的感慨,大有同感地出声附和。 “可不是如此,如今翼城一户好宅没有三千两都买下不来,怎么妹子你是想要在这里置办房产吗?若是有意,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留心一下,如此日后做起生意来也省得来回奔波了。” 长乐噗嗤一乐,小手忙摆了一摆。“不不不不,金老板,我来这里置办房产做什么?只是这么随口一说。 我呀,其实真不会做什么生意,只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求你帮衬,现在我和项郎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今后这香胰大约也会做得少一些,还望金老板莫要见怪才是。” 金老板想不到她好好的生意突然就说不打算好好做了,微微愣怔一下才苦笑着开口。 “如此说来,本人要想继续占妹子的这份便宜也不容易了?也罢也罢,你这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也叫我白捡了不少银子,人该知足,只是妹子和项兄弟日后要是还想改做其他什么生意,可得记得再来找我才是!” 长乐心知金老板人敞亮,也不会真的计较她这香胰是多做还是少做,于是感激地福了一福才继续说道。 “金老板真是客气!你帮了我和项郎如此大的忙,日后若是真有好做的生意,妹子我绝对忘不了你!只是眼下我还有一事相求,烦请金老板帮忙。” 金老板哈哈大笑。“何必这么见外,有事你们不妨直说,但凡我帮得上的,绝无二话可言。” 长乐都已经开了口,自然也不会再客气。“是这样的,不知道道金老板之前从我们那金山上收来的矿石可还有些?” 她这问得可真是新奇,金老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妹子可是需要那矿石?虽说之前炼了不少,不过刚巧,在下在那之后听说有一处地方出了个大矿,便将铺子里的两位师傅打发了过去,瞧瞧那矿是否像传言那样可采,因此库中倒该还有一些矿石没有炼完。” 长乐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还请金老板将那些矿石直接卖给我吧,我有大用处!” 金老板好笑地瞧着她。“妹子难不成还能把矿石变成纯金不成?竟高兴成这般模样!项兄弟,我可真是服了,你家这小娘子简直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大郎适时憨笑出声。“我家娘子就是如此,天上的仙女也没她神奇!” 长乐嗔了某男一眼,小手却被大手紧紧握在掌中,温馨暖意在两人指间肆意流淌…… 金老板无端被喂了一嘴狗粮,忍不住清咳一声。“妹子可愿告之,你要这金矿石到底所为何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秀你们的恩爱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秀你们的恩爱 长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金老板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把它们变成纯金子呀!” 金老板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快说快说,到底是作何用?你这越是不说,我心里就愈加好奇,总觉得不管何物到了你手中都会有神奇妙用,你要是不满足我这份好奇之心,那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他嘴上说着要生气,脸上却是笑得大为开怀,长乐自是知道这人在故意打趣自己,也就有模有样地咳嗽一声。 “金老板你听好,这可真是件大事!这金矿石当真对我大有用途!我之前答应过我家项郎,等我有了钱,一定要给他生出好多金蛋来! 可是你也知道,这要真是金蛋,一枚也得值个几十两银子,马上就是秋收九九节了,我本想送我家项郎九十九枚金蛋,可惜我一共才只赚了这么些钱,而且若真是金蛋放在家里难免又要遭人惦记,所以我才想了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用金矿石来代替。” 她这番话说得金老板是哭笑不得。“你呀你,尽整些古怪的名堂!项兄弟,你可信她的话?” 项大郎毫不迟疑地点头。“我自是相信我家娘子!当日我刚刚娶回娘子,想向神仙爷爷求一头会下金蛋的母牛来叫她有好日子过,可是没能求到,我家娘子便说日后要送我数不尽的金蛋!我家娘子说话最是算数!金老板莫要怀疑她才是。” 他这憨话一出口,金老板更是哭笑不得了,拿手无语地指了指这俩奇葩东西,只管径自摇头。 “我可信你们!不就是想要我库里的金矿石吗?拿去便是,莫要用金蛋之说来诓我,还在我面前秀你们的恩爱,当真坏心!” 长乐也跟着笑了起来。“金老板就是聪明人,居然都骗不了你!实话跟你说吧,我要这矿石只是拿来对付小人的,有人总想对我和项郎不利,不是偷鸡摸狗就是使阴刀子,他们不是愿意偷吗?我就拿这金矿石当成诱饵,好好叫他们来偷一遭!” 金老板恍然大悟。“哦?妹子这是想做成假的金子,好诱使那些不安好心之人前来偷盗,再将他们当场捉住?嗯,此计尚好,可还需多加注意安全才是,莫要刺激得歹人恼羞成怒,当心他们狗急跳墙!” 长乐大点其头。“金老板提醒得极是!届时我布置好了,定要多拉些人手来见证,你只管放心,我和项郎绝对不会叫那些小人再捞着机会坑害我二人。” 金老板话说到了,便也不再多问,不管长乐说的是否是实话,他只要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意便够了,当下招来伙计,嘱咐人去库房里清点一麻袋的金矿石出来,先搬到了后院。 “这些矿石虽说经过细选,可还不是很好,含金量不高,这么一麻袋也不过只值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就当为兄送给你二人了,莫要跟我客气。” 长乐这可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她做的那些酱油也都差不多好了,与其这样生分地非地给人家钱不可,倒不如改日送些酱油或是酱菜过来,那才叫礼尚往来! “既是如此,那我和项郎就不客气了!今日这些香胰卖完之后,我和我家项郎要回去好生修下房屋,马上秋凉了,还要准备些入冬需要的物事,所以短时间内我们就不会再来送香胰了,金老板莫怪。” 金老板点头。“好说,什么时候你们打算再过来卖这香胰,提前个三五日写封书信来便可,或是做得不多,直接过来也可,为兄随时在这里恭候。” 翼城和万户镇不过才二百多里距离,信使几乎每一两日便会跑一来回,就算略有耽搁,用不上三五日也足以把信送到,足见金老板想得相当周全! 长乐和项大郎道了谢,那边香胰也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一直在用马车帮小伙计给大份买家送货的高蛮也回来了,几人这才进到铺中结算了一下银子,没再多耽搁,长乐拉了她家男人直接起身告辞。 “金老板,我和项郎再去城中买些东西,时候也不早了,买完了我们便直接回去,就此告辞了。” 金老板将二人送往后院儿,霍将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高蛮也已经将那袋子金矿石装上了车,正在后院门外等着,长乐上了马车,项大郎对着金老板拱了拱手,金老板回了礼,两人也没再多言,某男一扬鞭子,马儿便迈开四蹄出了金铺后院,一路小跑奔上了翼城长直的大街。 长乐这回没去药铺,而是带着俩大男人在翼城逛起街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想要的白糖、红糖,最终只得买了三十斤饴糖。 虽说饴糖黏了些,熬制糖色当还是可以对付,她买这糖是为了做酱油之用,若没有糖色,酱油提不上颜色那可就不像酱油了,像做红烧肉和卤制品之类的,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所以说古代酱油制作发展的过程那么复杂,甚至一度是只有皇宫中御用的调味品,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初出自皇宫中的酱油其实更类似于肉酱、鱼露,以鲜肉佐以多种珍贵材料发酵后制作而成,后来才偶尔有人发现豆类经发酵竟会产生类似的味道,这才流传到民间,又逐步发展出越来越好的工艺和味道,形成好多秘制配方来。 其实如果人们早就掌握了发酵技术,又知道制作酱油的原料,这东西做起来根本没什么难度。 长乐很庆幸自己天生带着这些知识而来,叫她可以轻松拥有赚钱的方法! 如今有了这些饴糖先对付着用,等她的甘蔗收了之后,明年种上一大片,自己也可以制砂糖了,还可以自己酿酒,自己织布做衣,真真的衣食无忧! 想到衣食无忧的问题,马上要过冬了,买些布料做衣裳棉被是必须的! 于是小姑娘买完糖之后,转头便又带着俩大男人钻进了布庄。 翼城的布庄子可比万户镇上的大多了,相应的这里的绫罗绸缎种类也要多得多! 某女眼花缭乱地看着柜台上各色锦缎,当真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尴尬!因为她实在是分辨不出眼前都是些什么料子? 这可怪不得她,赵翠花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名贵的布料,而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整日穿的大约都是化纤衣物,更不会辨识什么绫罗绸缎了! 小姑娘干脆挨个布料又摸又看,摸着了手感好又看着顺眼的,便问问伙计价钱。 不得不说,她虽然脑子里对这些布料没概念,可选东西的眼光还是很刁的,问过的料子居然哪一匹都不下一两银子,甚至还有好几匹竟然需要十几两银子,听得某女直诧舌! 小伙计见她问了许多料子都没说要买,再加上三人身上衣着都不是什么上档次的料子做的,不由有些狗眼看人低,嘴里来回咕哝了几声。 “买不起便莫要看这些价格贵的,那边有好些麻布,葛布,价钱便宜又结实,几位不如多看看那边!” 他叨唠了几次长乐都没稀得搭理他,刚好有一名年轻贵妇牵着两个小孩儿在几名丫头的簇拥下进了铺子,小伙计顿时眼睛一亮,也不顾这边还没招呼完长乐,便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贵人来了,快里边请!” 项大郎对那小伙计的行为大是皱眉,顺着他谄媚的嘴脸瞧过去,刚好对上那名贵妇的目光,两人不由齐齐一愕!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狗眼看人低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狗眼看人低 长乐自是知道自己一行人被个布庄的小伙计给鄙视了,心里却是不以为意,抬眸看向被那名小伙计抢了客人正在默默生闷气的另一个小童。 那小童年纪尚幼,大约也是布庄子里的新人,这布庄极大,此刻有好几拨客人正在挑选料子,几名伙计也大都有客招呼,唯独这小童一个人怯生生的,被铺子里的掌柜一瞪再瞪! 长乐直接伸手向那小童招了招。“小伙计你过来。” 小童闻言一阵激动,颠颠地跑上前来。“贵人您需要点什么,小的可以为您介绍。” 他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嗓音都还没完全脱了童稚的音色,长乐不由自主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孩子,这个年纪,有几个不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宝贝?可怜这孩子却是面黄肌瘦,两只小手儿都因为难得招呼到客人而微微颤抖。 “好啊,那你就给我介绍一下,这布庄子里最舒服又最暖和的布料是哪种? 小童没去考虑她是不是买得起的问题,听到问他,只当是客人在有意考教他,马上便把长乐引到了几匹色泽华贵而又不失庄重的布料前。 “贵人请看,这叫锦绒,是用上等丝线和天鹅绒掺在一起织出来的,这料子手感特别柔和温暖,冬日里用它来做衣裳穿最是暖和不过,咱们南岚皇宫中每年都要进贡这种料子,据说全是娘娘和皇亲国戚们才穿得到的!咱们布庄子一共也只进得这么几匹,可以说是庄子里的镇店之宝了!” 长乐一边听着小童的介绍,一边随意地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下眼前她听都未曾听说过的锦绒,这料子的颜色她十分相中,尤其是那匹烟青色的,她家项郎穿那个颜色向来好看! 可小姑娘的手还未及摸到布料上,一道喝斥便传入耳中。 “不许摸!这料子一百两银子一匹,你摸脏了赔得起吗?” 长乐皱眉看过去,说话的竟然又是刚才那个小伙计,她没跟他计较,他还上脸了不成! “呵!”某女冷哼一声。“真是新鲜了,我不摸怎么知道这布料是否手感真好?怎么着,你们这是店大欺客?” 小伙计闻言略一瑟瑟,偷偷瞧了常柜一眼,见连掌柜对长乐也是一副不待见的嘴脸,顿时来了底气。 “欺你又如何?你连买都买不起,摸什么摸?摸遍了整个店的料子,你最后不还是只能买些最次的低档货色!要是每个来铺子里的客人都如你这般摸来摸去,我们铺子里的布料尽被你们摸得一下子泥巴手印子,还如何卖得?” 项大郎听得小伙计如此来劲,很干脆地上前一步,伸手便往某女刚才要摸的布料上一抓,整匹拿在手中递到他家娘子面前。 “娘子,随便摸,我看他能如何?” 长乐莞尔一笑,伸出小手来在那块布上摸了摸,点了点头。“嗯,真的很舒服。” 那名小伙计不敢置信地看着某男一双沾满暗褐色草浆色的大手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握在布匹上,气得眼睛都差点瞪冒出来。 “老板,您看这两个乡下穷鬼!” 那老板也自柜台后站了起来,面色难看地瞧向某男。 “这位客官,你们若是买不起,还请不要乱动的好!”转脸便怒形于色地凶那个给长乐介绍锦绒的小童。“石头,你是怎么招呼客人的?不想干了是不是?” 老板这么一吼,顿时引来铺子里所有人的关注,长乐刚想开口,没想到那名贵妇却是先她一步上前抓住了某男手上的布料。 “锦绒是吧?这么好的料子难怪老板心疼!老板您也莫要生气,我来买下这匹料子好了。” 项大郎低头看着那妇人,目光中明显闪过一抹不快的情绪。 老板却是大喜过望,当即便自柜台后走了出来。“贵人真是好眼光,咱们这锦绒也只有贵人您这样身份显贵之人才配穿!” 那妇人被夸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意,目光仿佛不经意扫过长乐的脸,眼神中却明显有种叫人十分不快的轻蔑。 项大郎握着那匹布并没松手,老板亲自上前来拿,不料一拿之下竟然发现自己根本取不回来,不由大怒出声。 “你这汉子如何如此施赖?还不放手,买不起是想硬抢吗?” 某男面容紧绷地看了一眼他家娘子。“这布料子是我家娘子先看中的,你凭什么问都不问就卖给旁人?” 那老板一时被问住,继而便嘲弄地笑出声来。“真是笑话!你家娘子看了这许多布料,也没见她要买一匹,我如何就不能卖与旁人?” 那名妇人也跟着轻笑出声。“兄弟又何必和我抢呢?你若是当真喜欢这块料子,我买来送与你们便是。” 长乐闻言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这布料她当然买得起,这女人又是哪头蒜?无端端对个陌生男人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也像赵春香那贱人一样瞧上她家男人了?真是可笑,两个孩子的娘竟然还如此不知检点! “呵呵!”小姑娘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伸手自袖中取了一两银子,直接递给了那名被老板训得要哭的小童。 “来,这个打赏给你,谢谢你为我介绍这布料!这锦绒虽说不算特别叫我中意,好在它便宜,一百两一匹是吧?架上那四匹,除了那匹绿的,余下的全给我们打包,还有我刚才摸过的所有料子,你们怕被我弄脏了是吧,那就都给我包来!” 老板震惊在当场。“贵、贵人,这许多布料子加起来至少要五百两,您当真要买?” 长乐冷冷看了他一眼。“五百两自是没有问题,问题是你们能不能把我刚才摸过的所有布料一个不错的给我打包起来?倘若错了一匹,那老板你可就得白送我才是!” 那老板听她如此说来,本还想指斥他们是没钱故意找碴! 不想某男当即从背上解下包裹来塞到了长乐怀里,小姑娘在一堆布料上打开那包袱,里边白花花的银子顿时露了出来。 足足一百多个大银锭子,看得布庄老板双眼直放光!这可是大生意啊,若是做不成得多可惜! 小姑娘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莫要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我本不想与你们这等小人计较,只是可惜,你们欺人太甚!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诸位都给咱们做个见证,老板今日若是真想做我这生意,那就得答应我刚才的条件,若是不想,那咱们走人便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 挤眉弄眼 第二百一十三章 挤眉弄眼 长乐这番话说得中气十足,顿时把铺子里所有的客人都招了过来,个个兴奋地瞧着眼前突发的热闹。 那布庄老板早已经被眼前一千多两银子晃花了眼,又哪舍得放弃如此大的一桩生意? 当下便喝斥出声。“小叶子,还不快去把贵客要的布料子全给打包起来?” 他心中想着,根本就没人知道某女到底摸了哪些个布料,拿不拿错谁来作证?总之拿得是越多越好,这钱自是赚得轻松! 先前那名招呼长乐的小伙计简直惊呆了,从看到小童一下子得了一两银子的赏开始,他就已经后悔没好好招呼长乐,这下被老板一吼,脑中一阵惊乱,哪还想得起他刚才心不在焉招呼某女时,人家到底都摸过哪些料子…… “我说你呢,不想干了是吧?还不快去!” 老板一催,那小伙计只能硬头皮边想边去取布料,无奈看哪一匹不错的料子感觉似乎都被某女摸过。 匆匆拿了十几匹,竟然错了一半儿!他本来和他家老板想得一样,反正没人见证,没准可以蒙混过关,多拿些准没错的! 可偏生竟然冒出来几个多事的客人,跟在他一旁为长乐作证,说见这个她问了,那个她没问,这个她摸了,那个她没摸,这下可好,不仅闹得那伙计慌得手脚发抖,连那布庄子老板也额角冒汗了! 其实也好理解,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欺客店主和伙计,顾客自是大都同仇敌忾,何况只是说句话的事儿,一个人开了口,别人都想插插嘴。 布庄子的老板简直要哭了,虽说他这铺子看着不小,可也是天长日久才积累下的家业,这要是样样错一半的送法儿,他还哪里有的赚?搞不好还不知道得搭多少银子进去? 可长乐身边俩大汉虎视眈眈,那彪悍的体格和横眉怒目的样子实在是唬人! 而且还有这么些客人在旁作见证,叫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见那个混帐伙计还在不停地拿错,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呵呵呵,贵客见谅,咱们可是小本生意……” 长乐冷冷挑眉。“现在知道后悔了?若不叫你们好好长点教训,日后还不知有多少客人要受你们欺负!” 那老板苦起脸来哀求。“贵人,贵人呐!小人知错了,您大人大量,手下留情啊!咱这布庄本小利薄,一年也赚不来这么一两匹锦绒的钱呐,您瞧瞧,这混帐伙计已经拿错了十多匹布料,还都是贵的!合计起来值近五十两了…… 贵人,小人求求您放过小的一马吧,您别吓唬咱们,也莫要再开这等玩笑,事情到此为止可好?” 长乐瞧了一眼已经拿到她面前的三四十匹布,简单算了一下,那小伙计拿错的布料大约得值三十多两银子,就算这布庄子老板再黑的心,她买下这批布料的利润估计也得叫他赔个差不多了。 小姑娘不想把事做绝,却也没马上松口,又哼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个已经面如土色的小伙计。 “没点真本事也敢如此待客?莫要以为你欺客的时候无人看在眼里,现在知道了吧?有的是客人随时在关注你们的待客之道!公道自在人心,你如何对待旁人,旁人也会如何待你!” 不料她话才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道女人的轻嗤。 “需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教训旁人的时候,为何不想想自己又何必咄咄逼人?何况为了争几分面子就如此铺张浪费,一下子花那么多不必要的钱买这么些布匹,着实是幼稚!” 说话的正是先前要抢锦绒的那名妇人,她一出声,那老板立马摆出一脸的委屈来。 “可不就是,大家伙儿都瞧一瞧,这也太过分了,咱们可是老实商人,不过伙计一点怠慢之处,过后我把他开了也就是了,贵人多多见谅那是大度,可这位贵人,您这也太欺负人了!同勒索何异?” 长乐冷然瞧向那妇人,后者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副嘴脸倒好像她真是多么成熟稳重之人。 项大郎猛地怒喝出声。“休得废话!若非你们欺客在先,我家娘子如何会和你们计较?现下倒来说旁人欺负人,你们才是欺人太甚!” 他这怒形于色的模样当真是唬人,那老板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心里却还是舍不下白送那十几匹布。 长乐适时上前一步,伸手拦开了她家故意扮黑脸的男人。 “莫说我们得理不饶人,我花钱买我的布,是你们自己找碴在先,老板你若是不乐意卖,刚才大可说不卖便了,但是你见着我手中银子又想赚钱,是你这伙计实在不得力,叫你非得为他赔钱不可,你用人不当,这怨得着我们吗? 今日我还就非要争一争这个理儿不可了!老板若是感觉我欺负了你,那咱们便去官府好好理论一下此事!” 那名妇人想不到长乐的嘴巴如此之利,面色一沉,转眸睨了项大郎一眼。“好个牙尖嘴利的败家丫头!” 长乐目光一挑,皱眉看向那妇人。“这位大嫂真有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止一次对我相公挤眉弄眼,还不惜要花百两银子送他锦绒,这是何故?难不成你是看中了我家相公,想要向他示好谄媚?” 那贵妇张大双眼,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向某男。“呵呵!这可真有意思,飞醋吃得倒冲起我来了!” 项大郎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家娘子就是眼毒,这位大嫂还请自重!” 他这意思摆明就是那女人不知自重,周围人听得一阵窃笑,竟然把那两个始终跟在贵妇身边的小孩儿给笑急了。 大眼生生的小姑娘一嘴奶声奶气地抱住了她娘的腿。“莫说我娘亲,你们讨厌!” 年龄比她略长的小男包子则是背负小手仰脸朝天地哼了一声。“一点小事,搞得如此乌烟瘴气,你们这些女人当真是幼稚!” 长乐惊讶地看着那张稚气十足的小脸儿,这孩子倒是个另类,连他娘一起骂进去了! 某女觉着好玩,忍不住就逗弄一下。“小孩儿,对待长辈要有礼貌,你才几岁,说旁人幼稚不嫌自己太小了些吗?” 那小男孩儿漆黑的眼颇具威严地瞪了她一记。“我年龄小又如何?俗话说三岁看老,就你这般模样,长到八十也还是幼稚!” 长乐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你今年才八岁,就是长得再着急你也还是个黄口小儿,真真的幼稚!” 小男孩子难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却是把头一转,又小大人儿似的闭嘴冷哼了一声,硬是忍住了没问长乐怎么知道他今年八岁? “子睿,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莫要和这些……人说话!” 那妇人一脸威仪地教训起孩子来了,长乐莫名自她中断的口气中听出了一股轻蔑的味道,心头不由大是无语。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到哪儿都能遇着些莫名其妙的小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博爱之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博爱之心 某女索性也不去搭理那个真把自己当瓣蒜的女人了,转头又指了指那堆布料子。 “老板还有何话说?如果真知道错了,那我也不继续跟你计较,来结帐吧,另外再给我拿三十斤丝棉来,以及二十匹细白布和十匹粗布,我付钱。” 布庄老板合计了一下,他要是就此息事宁人,认了白送某女那十几匹布料子,其实倒也不亏,只是赚也赚不上几两。 可他要是不送,搞不好这丫头真会叫她身边俩不好惹的男人去报官! 那可不得了,谁不知道任何事只要捅到官府去就少不了要好好被罚上一笔! 就算他不怕耽搁生意,也着实不想再被罚上一大笔银子,官府哪是好相与的,没个二、三百两他都别想善了此事!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布庄老板马上扮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儿来。 “唉呀!贵人,小人知错了,以后保准不敢再叫伙计怠慢客人!来来来,我这就给您算帐,这四匹锦绒是四百两,五匹丝绸,五匹缎子,七匹锦……再加上您最后要的这些丝棉和白布,总计是五百零二两!另外这十几匹拿错的料子,小人便都送与您了!” 长乐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数了银子付帐,转头又看向那名不知所措的小伙计。 “我给你指条明路,你不是喜欢招呼这位贵人吗?她心地可好得很,你不如求求她,看她可会叫你家老板把你留下?” 那小伙计也知道今天他令老板赔了这些钱,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闻言马上抓救命草般看向那名仍站在原地没动的妇人。 “贵人,您菩萨心肠,求您给小的说说话吧……”说完便跪了下去,双手扯向妇人裙角。 贵妇被他这举动惊得向后急退,恼羞成怒地看向长乐。“你这丫头,怎可如此牵怒于我?” 长乐挑了挑眉。“贵人,您想多了,我是真的崇拜您这博爱之心和菩萨心肠,怕您无处施为,便顺手送您个机会,不用念我的人情,好生把握吧!” 小姑娘说完便转过身去,任那妇人如何气得要命,自顾自地招呼她家男人和蛮子二人将布料搬上马车。 布庄老板见那么多的好料子全被搬了出去,一想他好不容易搞到的几匹锦绒半文钱也没能多赚,气得狠狠顿足,对着地上那下跪的小伙计怒吼。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回头便叫你爹娘来付那十几匹布钱!” 小伙计慌得要命,赶紧又伸手去扯那贵妇。“贵人,您救救我呀,我爹娘哪里有钱……” 长乐对着瞧了半天热闹的人群团团一礼,着重又谢了谢刚才为她作证的几个妇人,一人送了一斤丝棉,这才跟在她家男人身后出了布庄。 三人全程谁也没再理会被那小伙计缠得恼火至极的贵妇,将东西都捆放好了,驾起马车直接回程。 长乐瞧着蛮子马车上一大堆的布料,大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某男自车外回头瞧了她一眼。“娘子如何这般开心?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样花去了一半,当真一点都不心疼?” 大男人自是知道自家娘子如此大的手笔是为了他,不想叫那女人有机会来羞辱于他! 长乐却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家男人撑面子这么简单,她本来就是要去布庄买布的,之所以去翼城的布庄,当然是要买些万户镇上没有的好料子! 来这世界小半年了,好不容易赚了第一桶金,哪有不好好让自己享受一下的道理?她可不是守财奴! 要是赚了钱舍不得花,那才真是白赚!何况她有的是信心赚更多的钱,花些又何妨?更不要说花了钱还能给自己争口气,还能打贱人的脸,太值得了好嘛! “项郎想什么呢?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现在咱们手上还剩下八百两银子呢,回去之后我要再好好置办些东西,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在野猪沟盖上几间大瓦房,等冬天到了,好在那里舒舒服服猫冬啊! 眼下有了这些锦绒,够咱俩一人做上两身好棉袍,还有丝棉,我要好好做几床被褥,再也不睡硌人的炕了!” 某男听着他家小娘子充满想往的愉悦声音,知她是真的不心疼花了这许多的钱,也不由好笑地点了点头。 “如此倒是为夫小气了!娘子喜欢便好。只是娘子说要在你的长乐寨里盖大瓦房,这青砖和石瓦等材料都过于沉重,可是不好运去。” 小姑娘立马探身钻出马车,坐到了她家男人身边。“我正要说这儿事呢,上次去时我见你们挖的陷井中有粘土,咱们可以自己做砖瓦!” 上一世时她家所在的村子里有好几家人开砖窑,长乐有个小伙伴家就干这个,她从小就和那小姑娘一起在砖窑里玩,没少见过红砖的制作过程,还经常捡些半截的破砖回家给她爹妈做鸡窝围墙之用。 长大了之后她那个小伙伴没考上大学,直接就回自家砖窑干活了,和她企鹅聊天的时候经常跟她显摆一些技术性的马路砖制作工艺,有时候还请她帮忙画些几何图样儿,搞得她都快成了烧砖的行家! 项大郎有几分诧异。“娘子连这手艺也会?” 小姑娘大是得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决定这阵子不做香胰了?我要亲手烧砖,来给咱们家盖漂亮的大瓦房!” 可惜她不会做玻璃,也没有钢筋水泥,否则真想在这古代建出座现代别墅式的度假村来! 某男突然叹了口气。“娘子,你如此无所不能,为夫真要自惭形秽感觉配不上你了……” 长乐哈哈一笑。“项郎当真如此想的?那不如这样,我就真招个三夫四郎来吧!” 大男人立时把她拉进了怀里,一手紧紧搂住。 “你敢?为夫配不上你,旁人更配不上你!所以你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三夫四郎的话休要再提!否则……” 小姑娘舒舒服服倒在人家怀里,目光玩味地瞧着上方那把大胡子。 “否则怎样?项郎,我仔细想了想,刚才那女人怎么好像认识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礼下聘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礼下聘 项大郎神情一愕,眉头皱了皱才摇头。“不记得何曾见过。” 长乐轻笑,认真看了看她家男人。“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反正看你的态度,也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某男心事沉沉地看了看小姑娘机灵的眼睛。 “娘子当真是善解人意,若真的有必要,有些事为夫会慢慢讲给你听,但是为夫真的希望那些都是不必要的事。” 小姑娘哈哈笑了起来。“我明白,项郎是想和我一起过平淡又幸福的生活,不愿意提那些麻烦事儿对吧?好,那我不再问便是了。” 大男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结实的臂膀保护意味十足地揽在小姑娘身上,将她圈在自己前身。 很奇异的,这一次没有古家兄弟护送,某女也感觉万分的安全,似乎只要她家男人在身边,她的心里就特别踏实! 事实也是如此,快马轻车,一路上都没任何意外发生,几人顺利地回到了镇上。 唯一麻烦的是高老爹家的牛车,两匹马已经各拉了一挂马车,牛车便没有牲口拉了,总不能搁人拖回去! 长乐想了一想,只好把牛车先寄放在制车行里,待明日再来一趟镇上,把蛮子家的牛带来,再把车给拉回去,刚好顺便把她要做的事办了,再接高老爹一起回村。 有了主意三人便直接回了赵家村,把那一麻袋的金矿石先扔在了高老爹家,某女这才和她家男人一起回了石山。 第二日一大早,长乐便又和项大郎下了山,给高蛮带了她烙的油饼和小菜,三人将高老爹家的老牛拴在马车后头,又将矿石装进马车里,这才前往镇上。 到了制车铺子套好了牛车,把装金矿石的麻袋搬上去,然后又到济世堂接了高老爹,叫老爷子独自驾了马车先回村儿,三人则驾着那慢吞吞的牛车一路去了黄家村。 牛车进了村子立马引来一大群村民关注,有好事的上前问几人是过来做什么的? 项大郎粗着嗓门回答。“来黄大发家帮我兄弟提亲!” 村人大是惊奇。“黄大发家可就一个闺女了,菊花这名声可是……” 有人马上拐了那人一记。“嘘……莫要多嘴!” 又有人干笑着看了看马车上的麻袋。“唉哟,这装的是什么物事啊,你们来提亲就搁这东西?可是粮食?这一麻袋粮食也太寒碜了吧!” 长乐伸手拍了拍那麻袋。“这可是我家小叔辛苦攒下的,大家伙儿就别好奇了,咱们也不知道里边究竟是什么,总之是我家小叔的一番心意,至于菊花妹子能不能相中,那得看他们之间有没有缘分!” 村人们见问不出什么来,便神色各异地聚堆儿议论去了,直到看着那牛车到了黄大发家门口,俩汉子抬着那一麻袋沉甸甸的东西,被黄大发两口子迎进了院儿,大门一关,他们也瞧不见热闹了,只好退在远处继续观望。 黄大发两口子认得长乐,也听女儿说了自己被蒲家人卖给某女为奴的事,虽说心里又气又恼,可面对女儿如今货真价实的主子,两口子还是得努力扮上笑脸儿来相迎。 黄水仙的死无疑叫黄家人很是憎恨赵家村人,尤其是赵翠花,可是案子是蒲大人亲自审的,那么多人都证明了他们家的女儿确是自己作死,不仅与人通奸,而且还被人捉奸在床,她谋害了赵树的父母,多半连赵树也是她给害的,如今死无对证,他们怨恨任何人也无用。 家里三个孩子现在只剩下了黄、菊花自己,也由不得这两口子不宝贝,只想跟某女求个情,放他们家女儿自由身! 可是三十两银子实在太多,这两口子哪好意思直接开口? 别别扭扭将几人让入屋中,又命令拿眼直瞄那麻袋的黄家妹子上了碗粗茶,这才强挤着笑脸开了口。 “翠花啊,你瞧这事儿闹的,本来你和咱们家菊花那可是好得像亲姐妹一样,要不是因为那个蒲公子,你们也不至于如此,现今蒲家人更是缺德,将我女儿骗得好苦!多亏着有你出手相救,菊花才能幸免于难……” “是啊,是啊,翠花你这心地那真是没话说得好!咱们过去都是一场误会,还望你千万莫要再去计较那些不快之事!叔婶也不敢求你把她那卖身契作废,只求你能不能看在我和她娘只剩下她这一个孩子的份儿上,莫要真叫她去给你做丫头?” 长乐笑眯眯瞧着黄大发两口子,再瞧瞧紧张望着她,双手直搓衣角的黄妹子,半晌才笑出声来。 “黄大叔,黄婶子,你们莫要心急,我这不就是来解决此事的吗? 上回我就和菊花说好了,她可以不给我做丫头,我家项郎有个兄弟,今年十七岁,人机灵又勤快,只是没有寻到合适的人,如今尚未婚配。 我婆婆身受重伤,大约是熬不了一年半载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位小叔的婚事。 我这小叔也是个孝顺的,为着叫我婆婆安心,硬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攒下了这一麻袋的东西,想要作为聘礼来求一好姑娘! 刚好菊花妹子遇到了这件难事,或者正是两人有缘分。所以我想,她若是同意,那咱们两家索性结为亲家,什么卖身契的事干脆一笔勾销,也算是我和我家项郎对婆婆和兄弟的一番心意,不知黄大叔和黄婶子感觉可好?” 虽然黄、菊花也和她父母说了长乐的意思,可当某女亲口说出来,结为亲家便可勾销卖身契的事,黄大发两口子还是喜出望外! 毕竟这两口子压根就没看好他们家傻女儿一心扑在那蒲解惑身上的事儿,早就想应门儿婚事把她给嫁了,如今兜兜转转的,竟然意外又圆了他们的念想,这两口子的接受能力可是要比那黄、菊花高太多了,简直可谓欣喜! “翠花啊,这事儿敢情是好,只不知你们家那小叔为何不亲自前来?也好叫他和菊花二人相看相看。” 黄婶子的问题问得理所当然,长乐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事儿怪我,前阵子我做香胰没柴可用,只好向村人们收些,结果那日我小叔他们上山去给我送柴,偏巧我不在,我家那两只狗子还以为去了歹人,将我家小叔给咬伤了。 公婆听我说了菊花的事,都心急怕错过了她这么好的姑娘,便叫我们早些过来提亲,我小叔本该是自己来的,无奈身上伤势未好,只得作罢,于是叫我和项郎帮他带了这些聘礼过来,说这是他的一番心意,希望大叔大婶和菊花能够喜欢。”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为财死(一)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为财死(一) “若是大叔和婶子不放心菊花和我家小叔无法相看,这也简单得很,只要菊花妹子想要去看人,那便跟我回村去探望一下,这聘礼便先搁在这里了,待菊花看完了人再回来决定收是不收,您二位看这样可好?” 长乐安排得可谓相当周全,黄大发两口子都感觉这主意不错! 于是两人欢欢喜喜点了头,又说好了先叫黄、菊花待下个集日去裁身新衣准备准备,隔日再叫某女来接他们家女儿去项家好好相看一番。 其实这两口子不过是想先看看那聘礼究竟是何物,项家这诚意又有多真? 某女却是对他们的要求表示大为理解,毕竟姑娘家家的去相亲之前想打扮一下,给未来夫家留个好印象无可厚非。 “那咱们便如此说定了,四日后我再来接菊花过去见面。”长乐颇为通情达理地应下了黄大发两口子的提议,立马便起身告辞。 “黄大叔,黄婶子,那我们便不多待了,家中还有好多活儿要忙,另外我们也得先回去跟我公婆和小叔回复一声,告辞了!” 高蛮和项大郎早就是一副坐不住的模样,听闻要走,俩憨子立马起身便走,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黄大发两口子自是不便再留人,只能客套着把人送出门外。 “翠花啊,有劳你和你家大郎了,今儿咱们便不留你们吃饭啦,下次再来一定要多坐一会儿!” 黄、菊花也跟着跑了出来。“翠花,你可千万莫要坑我!” 某女回头朝着黄家三口人一笑。“莫送了,都回吧,菊花你尽管安心,选择权在你,你若是瞧不中我家小叔,我保证不会逼着你嫁!” 什么提亲,她不过也就这么一说,利用黄家妹子是有的,可是坑人?她还真不想把个蠢丫头送给项豹那头小畜生!凭什么便宜他?这丫头还得留下来继续恶心扑街货呢! 黄家人不疑有他,一直把三人送出大门,见他们上了牛车走远了,这才匆匆返回屋去,打开那麻袋查看所谓的聘礼。 三口人瞧着一麻袋的石头,无一不是愣了片刻,菊花妹子伸手拿出一块来,半晌脑子里才灵光一闪。 “啊!我晓得了,这个应该是蒲公子金山上的矿石!看着这矿石我好像想起项家那几个兄弟了,我和蒲公子去金山时大约见着过他们,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个?” 黄大发和他家婆娘也都掏出那矿石来瞧了又瞧,听女儿说仿佛见过那项家小叔,赶紧相问。 “那几人可还正常?有没有傻的瘸的,或者是什么缺陷?” 黄、菊花努力想了想。“要说瘸的,好像他们家老爹是腐,那兄弟几个挺能干的,应该没啥缺陷,不过我真没大注意他们,记不清楚了。” 黄大发狠瞪了女儿一眼。“该记的不记,整日里脑子不知道在想些甚么东西!” 他家婆娘却是又瞧了瞧那一袋子矿石。“他爹呀,你别只顾着怨恨菊花,晓得那几个兄弟都不残不憨也就差不多了,反正日后还可再相看,只是不知这些石头究竟值不值钱?” 她这一问,倒是问得黄大发猛一拍大腿,吓了母女俩一跳。 “真是个猪脑子!咱村不是有好几个汉子在那金山上做活儿吗?这东西值不值钱待晚上他们下了工,我拿两块过去一问便知!” 黄、菊花和她娘自是没有意见,这边三口人正在兴奋地揣测着他们究竟得了多少聘礼,那边长乐则和某男一同去了项家。 自打三个儿子又惹了事之后,项老爹也没再去金山,就在家里牢牢看着那三个不省心的东西! 意外瞧见项大郎和长乐过来,老头子赶紧将人让进屋去,亲手给两人倒了碗茶。 “大郎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某男端着茶杯大口喝完,这才抬了抬下巴。“我家娘子要过来瞧瞧。” 项老爹知他不愿意搭理自己,赶紧把笑脸转向长乐。 “翠花这些时日当真辛苦,咱们家里不仅帮不上忙,那几个混小子还给你们添乱,爹实在是愧对于你……” 长乐笑着摇头。“爹您不用这么说,我今日过来不是为了那些事,再说小豹被我家狗子给咬成那样,我也觉着过意不去! 我和项郎这回去了趟翼城,又卖了不少香胰,此次就是给您和我娘拿些钱过来,不为着别的,我娘身体越来越差,我和项郎都帮不上忙,只希望趁她现在还好,给您二人多拿些盘缠,您带她去寻一下京城的御医再好生瞧上一瞧! 另外我还听我爷爷说,大宣国有一位神医,名字叫作华佗,我爷爷的医术有好些都是和那人学的,只是此人不求名利又行踪不定,是位货真价实的世外高人,能否遇着还凭机缘。” 项老爹惊喜地瞧着长乐。“翠花,你的意思是你娘的伤可能还有救?可是大宣国当真有这样一位神医吗?华佗?如何我从未听说过?” 长乐心知自己编得不那么严谨,毕竟她对大宣国一无所知,只是知道那里地大物博,想来编个神医出来也没啥大不了的!不想却被人当场质疑,只好厚起脸皮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我爷爷便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有希望终归比没有的好!爹要是不想放弃我娘,那便拿着这一百两银子去给她好好寻一下名医吧。” 小姑娘把一大包银子直接放到了桌上,项老爹哪还会再去质疑她的用心?慌忙将银子推了回去。 “这哪使得,这可是你和大郎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长乐又把银子推了回去。“爹您别这样说,我家项郎心里对您和娘孝顺着呢,他只是不擅于表达,可您若是拒绝了他的这份心意,他心里一定会不好过的! 再者说了,钱没了可以再赚,要是娘的命没了,爹您到时候如何后悔也都来不及!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身为儿女的,就算再苦再累,也都期望父母可以安好,不希望子欲养而亲不待呀!” 她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项老爹还想再推让,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爹您让来让去是根本不想救我娘的命吗?娘,您好生看看,我爹他就是这样偏心!” 皮氏被项豹扶进了屋,两眼贼光闪亮地瞧着桌上的银袋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挣开了小儿子的扶持,腿脚麻利地上前几步,将那包银子抱进了怀里。 “翠花啊,娘收了你的孝心,你可不能反悔!”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人为财死(二)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人为财死(二) 项老爹看着这一幕,真是又气又无奈。 还好长乐及时接了口。“娘您放心,这银钱本来就是我和项郎要叫爹带您去寻医治伤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反悔?只是你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娘的身体当真耽搁不起!更不要说还可能去大宣。” 皮氏生怕她再把银子抢回去,马上便接了口。“好好好,娘这就收拾行李和你爹出发,你们莫要再过来了,过来我们也已经带着钱走了,晓得不?” 长乐起身福了一礼。“儿媳妇晓得娘的意思,那我与项郎这便回了,您和爹赶紧准备一下出发吧。” 项大郎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牵了她小手就走。 后边项老爹颇为不好意思地追了出去。 “大郎啊,你和翠花放心,我这就带你娘去寻医,保证不叫你们的一番心意白费!” 长乐回头笑了笑。“爹和娘路上多保重,莫要舍不得花钱,要多注意身体。” 项老爹大是感动地点着头。“诶,诶!大郎啊,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项大郎也回头看了项老爹一眼。“爹知道便好,莫要辜负了我娘子的心意。” 说完也不管项老爹任何反应,牵着某女小手便走远了。 项老爹望着两人背影远去,心头感慨万千,他自是知道某男感恩他曾经的护持之恩,可是自家人实在对不住他,如今他身为主子还能以德报怨来救他那婆娘的性命,实在叫人感激不尽! 项老爹回了屋,一眼就见他家婆娘正把那包银子打开来,全数摆在桌面上清点。 “唉哟!这死贱人真是发财了,足足一百两啊!小豹,这下可够给你讨媳妇的喽!” 项豹却是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区区一百两银子,买得回玉婉的命吗?就算有这些钱我也再不能娶到她了!” 皮氏脸皮子僵了僵,挥手就照儿子打了一记。 “你这个混帐东西,整日里想着那个死鬼丫头做甚!活着的闺女多得是,有了这些钱还怕给你找不见更好的吗?” 项豹双眼泛着寒光咬牙吐出几个字来。“那我也不会饶了赵翠花那贱人!” 项老爹闻言气得冲过去就照儿子脸上狠抽了一巴掌,打得项豹险些一跟头摔倒在地。 “你个小畜生!翠花如此孝敬你娘,足见她心地善良!那赵家一家子得罪人无数,你要怪也去怪那个惹事生非的赵春香,总来冤枉你嫂子做甚?给我滚回你屋去,要是叫我再发现你胡作非为,我非打死你不可!” 项豹满眼怨毒地瞪着项老爹。“她给了你一百两便将你收买了,呵呵!真是可笑,她孝敬您和我娘不是应该的吗?爹您如何总是偏心袒护着那个傻子和他家的小贱人?” 项老爹被激怒。“你这小畜生!再敢给我说你大哥、大嫂一句不中听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皮氏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吃亏,慌忙扑上去抱住了要去拎鞭子的项老爹。 “项大洪!要打你便打死我罢,反正我也不能活了……” 项老爹气得是额角青筋真跳,怒红着双眼瞪向项豹。 “都是你给惯的!项豹,你给我听好了,我马上要带你娘去寻医治伤,你跟你兄弟们都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要是我回来发现你们再惹事,那就莫要怪我饶不了你们!” 项豹阴着脸冷笑,皮氏生怕他再找打,马上吼了他一句。 “小兔崽子,还不赶紧滚回屋去!非得惹得你爹抽你才罢休吗?” 项龙和项虎全被这声音给吵了出来,赶紧上前架起项豹,把他强行给拖回屋去。 皮氏担心着她家男人再去收拾儿子,索性打发了项老爹立马去给他们收拾行李,要他快些准备好出发去寻医,私下里却跑到项豹房中,把那一百两银子偷偷留足了一半给儿子,叫他抓紧去族长和三叔公那里把赵小草求到手! 第二日一大早,项老爹便在皮氏的催促下带着她一道出发去了镇上,俩人花了一两银子雇车去翼城,又从翼城一路搭车朝京城而去,这一路山高水远,当真不知要走多久? 与此同时,头天晚上向村中人打问金矿石价值的黄大发却是遭了难! 也不知道哪个嘴巴欠的,一大早便跑去金山上说了他家有金矿石的事,不多时便把官差给引来了! 几名官差满脸凶神恶煞地质问黄大发矿石是不是从金山上偷的? 黄大发哪知道金山上恰好丢了矿石?如今官差正在严查此事,他家又偏巧出现金矿石,不查他查谁? 官差这么来势汹汹,真把黄大发吓得半死,当场便招了那些矿石是赵家村项家着人送来求他女儿的聘礼! 这下可好,官差一听说到项家,立马便想到了在金山上做了许久工的项家爷儿几个,再一联想便明白过来,敢情这爷儿几个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偷金矿石啊!不然为何矿石丢了之后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没再上山去做过工? 真是可恶,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矿石,如此挑战官差的威严,简直罪不可恕! 一大队的官差当即便直奔赵家村,来到项家,把院子给围了,闯进去便搜,结果自是没能搜到什么矿石,但却在项豹房中搜到了整整五十两银子! 官差头子眼睛都直了,把那银子往地上一丢,照着被两人按住的项豹脸上便踹! “好啊!还不如实招来,你究竟偷了金山上多少矿石?竟然卖了这么多钱!” 项豹被踹得鼻孔穿血,眼中恶毒一闪而过,强压着怨怒辩解。“官爷明鉴,这银子是我大哥大嫂给的……” 那官差又是一脚直踹过去。“你蒙鬼呢?赵翠花上回还来山上报官说你要杀她,她会给你这么些银子?编瞎话也不好好想想,当我们官爷全是傻子吗?不肯招是吧?那咱们便打到你招了为止!” 那官差一声令下,按着项豹的两人立马全都动起手来,对着他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项豹也是个不吃亏的,眼瞅自己根本没机会解释,索性发起狂来,猛地跃起来挣开按着他的人,挥拳抬腿就要反击,不料后脑勺子一痛,被人一棍子便砸倒在地! “头儿,床底还有大刀和夜行衣呢!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几名官差在项豹房中好一顿翻,没多一会儿便又翻出一堆的证据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斩立决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斩立决 这下子可算是人赃俱获!一群官差当下便将项家三兄弟全数押到了院中。 项龙和项虎惊见自己三弟头上流血,人已经昏死过去,官差手上搜得又是黑衣又是大刀,嘴里嚷嚷着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如此情景,让不明所以的人还当是他们合力去杀赵翠花的事情终于败露了! 项龙和项虎一想赵翠花和那个蒲解惑关系甚密,事情若是当真败露哪里还有他们的好? 这兄弟俩一急,也都拼了命地开始反抗,动手和官差打了起来。 这么一动手可更好了,官差们无疑又抓到了他们一重罪状!竟敢拒捕还打官差? 南岚国的新律法,殴打官差那可是重罪! 十几名官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立马拿着配刀和棍棒一拥而上。 项龙和项虎都有功夫在身,一群官差惊怒地发现,他们居然不是这俩人的对手? 这还得了?难怪贼子如此猖狂,胆敢偷盗官府的金矿石,原来隐藏得这么深! 眼瞧着人要跑出院子了,那名官差头子猛地想到了他们蒲公子发明的火器,当即拿了出来,大叫众人闪开,举起火枪来拔开枪栓,“砰!”的一枪,把项龙和项虎二人打得是当场扑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震天价响的一声吓得心一哆嗦,一群激怒的官差闪了下神儿才扑上前去,将背后被散弹打得鲜血淋淋的项龙和项虎一并拿下。 又怕他们缓过劲儿来再顽抗,索性捆死狗一样绑了个结实,几人一个,拖了便走。 项家两个儿媳妇简直被那火枪的威力吓得魂都丢了,见自家男人被如此惨烈地捉走了,两人这才哭天抹泪地追了上去。 项小宁和项老太太全都没出屋,就这么看着项家的几个男人尽数被捉走,官差倒也没难为她们两个女人,只进屋瞅了一眼便撤了。 小姑娘待人都走光之后,心有余悸地转头瞧了瞧稳如泰山的项老太太。 “祖、祖母,这、这可如何是、是好?” 项老太太只是被那枪响骇了一跳,此刻见人都走光了,反倒踏实下来,不甚在意地抬了下眼皮,手上继续捻动起念珠来。 “安你的心,他几个自作孽,被捉便被捉,回得来便回,回不来更好,家中尚有两亩田,左右也饿不死咱们。”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没有那一大家子人在,她们祖孙二人有两亩田的粮食足够生存,而且还不用再受皮氏和那兄嫂几个欺负。 项小宁迟疑了一下又问。“那、那嫂、嫂子们呢?” 项老太太转头睨了她一眼。“各凭本事吧。”说完不由嘲弄地哼了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倒是小瞧她了!” 项小宁没听懂老太太在说什么,好奇地看向她。“啊?祖、祖母……” 她本想问祖母小瞧了谁?老太太却是打断了她的话。“莫要啰嗦,出去瞧瞧家里现下还剩多少粮食?趁那两个女人回来之前,能吃能喝的都藏一藏,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只要不是她们俩的,也都找个地方藏了,别叫她们发现。” 项小宁没敢多问,赶紧照着老太太的吩咐去忙活了。 再说项家兄弟三个被带到了镇上衙门,蒲老爷立马升堂,将物证和一众官差等人证全数带到堂上,对还在伤痛中苦苦挣扎的三兄弟审了起来。 项家三兄弟这才知道事起竟然是因为黄大发家一麻袋的金矿石,对于聘礼之说项豹自是不认,甚至反口咬了项大郎和长乐出来,说是他们两人搞鬼! 只是可惜,一众官差全都为长乐作证,说她和项大郎与这三兄弟关系根本没那么亲近,而且赵翠花一直在做香胰生意,项大郎也没上过金山,那些金矿石,块块都是精选出来的好矿石,要说是两个外行偷取矿石,还来嫁祸项家几兄弟根本就不可能! 反倒是项家这几个东西一直在金山上做事,对一切物事都了如指掌,而且还身藏着功夫从不露相,足以说明他们一早便心怀不轨! 尤其他们兄弟三个还都藏了些见不得人的做案工具,比如蒙脸的黑布和夜行衣,还有那五十两来路不明的银钱…… 项家三兄弟自然要争辩钱是长乐和项大郎给他们的,官差们却是不信这话,都道他们就是在胡编乱造想要为自己开脱! 赵翠花和他们一家子关系不睦那是绝对的了,否则也不会跑去金山上状告他们兄弟三个要行刺于她!怎么可能还给他们那么多的银子? 总之是无论怎么审,项家三兄弟又如何把事情往某女和她家男人身上推,都没有人相信! 最重要的是他们三个拒捕,还殴打官差,单这罪名也足够叫几人好好喝上一壶。 延伸开来再一想,没事干嘛那么紧张拒捕?还是说明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三个顽固的东西越是不肯认罪遭的罪就越多,最后几乎被打得奄奄一息,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今日他们是在劫难逃了,如果不认罪那立马便是死路一条! 项豹吐了口血,低低地笑出声来,越笑越是张狂,直到蒲老爷怒了,又要叫人继续打他,这人才一脸阴沉地顿住了笑声。 “对,事情是我做的,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二位兄长无关,你们随便处置我罢,但是事情与我兄长们无关,放了他们!” 项龙和项虎悲愤地喊了起来。“不!小豹,这罪不能认!” “你可是娘最疼的儿子,小豹,别犯傻呀!” 堂上蒲大老爷冷哼一声。“项豹,你当真认罪?” 项豹咬牙看了他两个兄长一眼,这才转过一张阴戾的脸来,目光怨毒地看向蒲大老爷。“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认。” 蒲大老爷点了点头。“认了便好,叫他画押,偷盗官府财物,还殴打官差拒捕,判,斩立决!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我看今后还有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项龙和项虎无法接受地悲呼出声。“大老爷,小豹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呀!求求您开恩,莫要判斩,不能判斩啊!” 项豹也没想到会被判得如此之重,顿时面色一片死灰,又重重地吐出口血来。 “好个明断事非的官府,简直狗屁!我不服,我没偷过金矿石,这罪我不能认……” 对于他突然又翻口不肯认罪了,几个刚拿了认罪书要叫他画押的衙役顿时大怒。 “公堂之上,岂容你说认就认,说不认就不认?” 蒲大老爷也火了,重重一拍惊堂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此人如此藐视公堂威严,重打三十大板,好好叫他长点教训!还有他二人,咆哮公堂,无视法纪,统统给我打三十板子!” 板子噼里啪啦打得毫不留情,每一下都重得叫人痛不欲生,项家三兄弟个个有伤在身,又已经受了这半晌的重刑,终于是承受不住了,先后晕死过去。 蒲老爷大手一挥。“泼醒!” 如此重的大刑,眼瞅便要将几人小命都给打没了, 项虎实在是忍不住,被冷水泼醒之后虚弱地伸出手来,抢在他那兄弟二人之前认了罪。 “是我,全是我一人所为,斩我吧,斩吧……” 说罢又满脸不舍地回头看向他那震惊在当场的媳妇,努力转过身去,伏在地上,目光复杂地向她叩了个头。 “淑芬,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求求你了,给我留个后,求求你!千万莫要改嫁,帮我把孩子养大,我项虎来生做牛做马也必报答!” 他之所以认罪,正是因为知道自家女人怀了身孕,不像他那两个兄弟,死了连个后都留不下…… 项家三儿媳妇项魏氏用力摇头,哭得是声嘶力竭。 “项虎,你不许认!不是你做的,我不信!你若是敢认这罪名,我马上就把你的孩子弄死!” 面对女人悲痛欲绝的抗议,项虎只能继续叩头,额角都叩出了血来。 “淑芬,淑芬,我求你了,莫要叫我走得闭不上眼,我求你了!” 堂上蒲大老爷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案子审得极不爽快! 原本便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偏生这三个东西死不认罪,现下好不容易有人肯认了,又哪容他再啰嗦? 一个眼神使过去,衙役立马会意,抡起板子来照着项虎头上便是一记,将他直接打得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刚才那两个拿了认罪书的衙役配合默契地走上前去,拉过项虎的手蘸着他的血便在那认罪书上画了押! 这一溜程序走得是行云流水,项龙和项豹刚刚反应过来想要叫项虎别认,那边已经把手印子按完了。 项魏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嫂子扶着才没摔在地上,嘴里翻来覆去全是怨念! “项虎,你怎生如此的混帐,怎生如此的狠心……” 项豹目眦尽裂,十指用力抠在地上大吼出声:“三哥,谁叫你认了,谁叫你认了……” 项龙也是痛心无比地捶着地面。“三弟,不是你做的,你不能认啊!” 蒲大老爷对再度咆哮公堂的项家人又是一拍惊堂木。“尔等休得放肆!那妇人马上闭嘴,再哭可莫怪本老爷也判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项魏氏已经伤痛欲绝,更是被官府审案的暴力血腥场面吓得全身直抖,哪还敢再哭叫,白眼一翻,人干脆昏厥在了项龙媳妇怀里。 蒲大老爷目光一转,满面威严地开始判决。 “项虎偷盗官府财物,殴打官差拒捕,判,斩立决!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项龙、项豹,协同项虎一同偷盗官府财物,同拒捕殴打官差,判,充军发配……” 这下可好,刚还努力站在堂下听结果的项家二儿媳妇也是白眼一翻,和她妯娌一起软倒在了地上。 俩女人根本不知最后是如何离开的公堂,项龙媳妇醒来时只觉冷得可以,张眼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 风雨瑟瑟,街上来往行人撑着纸伞同情地瞧了她们一眼便又匆匆离去。 公堂大门早已经关了,她二人就被扔在衙门口不及二、三十米的地方,像足了遭到遗弃的丧家之犬…… 项魏氏自怀孕之后一直体弱,伤心过度又被冷雨一淋,连惊带吓顿时发起烧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神智不清,冷得缩成了一团儿倒在地上。 她那二嫂一瞧她那模样,左思右想,项虎死定了,她自个儿的男人被发配充军,怕是也不可能救得回来了,她自顾尚且不暇,这妯娌其实也不再是妯娌,她还管旁人做甚? 再加上平日里两个女人在家中也少不得有些摩擦,虽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毕竟天下间除了婆媳,最难处的也不外就是妯娌姑嫂了,她二人除了刚才共过患难,着实也没那么深的交情! 这女人也是够自私的,想及此立马扔下了项魏氏,跑去街上一家店里买了蓑衣和油纸伞,又去买了些吃食独自吃饱吃暖和了,这才着急忙慌往赵家村赶了回去。 她自是打算回去赶紧收拾了家中值钱的细软,不管今后再嫁也好,还是回娘家去守到孤老,总是需要些钱财傍身才踏实!又如何能便宜了项魏氏? 何况家里还有个项老太太,万一她再因着那女人肚子里有项家的种而偏袒一些,自己不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吗? 项家二嫂子走得神色匆匆,根本就没管那项魏氏的死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黑了下来,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远远过来两个流浪汉,貌似不经意地瞧了瞧衙门口,守门的衙差根本不在,天黑雨冷,人早不知躲到哪里避雨去了。 这俩人走到昏在雨中的项魏氏身边,一边一个架起她来便走…… 待到第二日长乐才得了蛮子的消息,得知项家这么快便出了事,诧异之余匆匆赶去镇上,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她坐在马车里,只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全都在等着囚车押送犯人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某女烟眉微皱,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她本来还想等着黄家人去金铺卖那些矿石才会把事情捅开。 毕竟官府早有严令,但凡去金铺卖金矿石的百姓都要严加盘问,金铺老板若敢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可黄家村鲜少有人知道此事,黄大发一家人更不知情,黄、菊花那个脑子不够用的绝对也不会关注那些,所以他们一家子为了早日知道矿石的价值,肯定会拿矿石去问,届时便会将偷矿石的火引到项家那几个坏东西身上…… 长乐不知道的是她家男人暗中帮了她个大忙,早就让官府的人知道了有人偷矿石,并且一直在追查!机缘巧合之下,这事儿简直顺理成章地就了结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小姑娘顾不上再去多想,将头伸出车外,果然见到了一驾木质囚车自衙门中缓缓驶出。 囚车内的男人脖子上戴着枷锁,后颈处插了只牌子,上面一个血红的斩字分外刺眼。 男人低垂着头,身上遍布血污,头发也被血迹黏连,根本就认不出是谁来?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人群乱哄哄的,都在朝着囚车指指点点,直到一记尖锐又刺耳的笑声传来,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第二百二十章 把你卖了 第二百二十章 把你卖了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冲向囚车,喉咙里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长乐张大双眼看着那女人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吓了一跳! 围观人群也同她一样,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无一不是大骇着张开嘴巴。 “我的天,好多血!” “这……这是疯了吗?” “怎么会搞成这样……” 女人全身衣裳尽湿,裙摆后半幅更是整个被鲜血洇成了一团紫红,她状似疯癫地冲着囚车直奔过去,脚是光着的,踩在下了一夜的泥水里,所过之处没多远便滴下大片血水来,看得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全都死吧!” 女人正是项魏氏,她在雨中发烧昏迷,没人管她,竟被两个逃荒的汉子拾了去,拖到附近一处僻静的街角,轮番将她强暴了半宿…… 直到雨停了,天亮了,太阳渐渐暖和了,她才被腹中尖锐的疼痛唤得清醒过来,身边哪还有人? 她自一大堆的垃圾中坐起身来,感觉到自己身下黏腻的血,想到她混混沌沌时发生的事,惊怒交集,悲愤丛生,人顿时便崩溃了! 可她还记得她男人要被斩首,身上的痛叫她也无法再昏睡过去,于是便冲上了街头,寻着记忆中熟悉的街道一路奔向衙门口…… “哈哈哈哈!死吧,死了不痛,死了就天下太平……” 女人凄厉地笑着,跑到囚车旁,连官差都被她的模样惊到了,昨晚还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项魏氏冲到囚车旁,双手扒上囚车栏杆,对着里边一动不动的男人狂笑。 “哈哈哈哈……” 长乐全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来,头皮发麻地看着那女人被反应过来的官差架开。 “项郎,她……会不会死?” 男人回手握住她发凉的小手儿。“人各有命,娘子若是看不下去,便不看了罢!” 长乐心下不忍,再度瞧向那个被官差倒拖向远处的女人。“他们会将她拖向何处?” 某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怕她再看下去会留心理阴影,索性钻入马车内,将帘子放了下来,遮住小姑娘的视线。 “官差日常对付疯子的办法,便是将之弃于荒野,任其自生自灭。” 车帘放下看不到了,长乐不由自主回忆起过去的项魏氏来,虽说不大熟悉,可也略有印象,那女人寻常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爱出门,听说也是逃荒到这里来的,家人都没了,否则也不会嫁与项家这种穷人。 “好可怜,是我……” 她想说是我害了她,却被某男一把捂住了嘴巴,继而转为用嘴封住她的自责,直吻到将小姑娘所有注意力转开为止。 “此事与娘子无关,莫往自己身上担责任,斩头的事娘子看了恐怕会做恶梦,咱们回吧,叫蛮子一人去看便好。” 某男说走便走,钻出车外,驾了马车当即调头,连给长乐一个反驳的机会都无,只把赶着牛车带了赵家村一大群人前来看热闹的蛮子丢在了现场。 长乐也不想再继续看了,单是项魏氏的惨样子已经叫她心里不舒服,只觉自己连累了无辜,做了件不周全的恶事,实在是不该…… 她家男人不想她自责,可是这种事不见着倒也罢了,见着了,让同身为女性的小姑娘无法不动容。 即便是十足不相干的人落至如此惨境也会引发人的恻隐之心,何况造成人家这种惨况和她有直接关系! 到底是谁害得项魏氏成了那般模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疯了?只是伤心过度吗?那一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究竟还能不能活,还能不能好?自己要不要帮一帮她? 长乐无法不去想,越想心越乱…… “娘子,为夫想去个地方。” 马车外突然传来某男的声音,倒是叫正在胡想的人怔了一下。“去哪儿?” 大男人停下车来。“先去买些物事,娘子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往?” 长乐更加诧异。“到底要去哪儿?” 某男却不肯直言。“到了地方娘子便知晓了,保证不会把你卖了便是。” 小姑娘。“……”这人把事情搞得如此神秘,竟然还不惜对她用激将法?有意思啊! 车外人又问。“娘子,可想好了是否愿意陪为夫同往?” 某女望了望车篷顶。“这还用问吗?那是当然、必须、一定要和你一起去!不知要买些什么物事,是否现在就出发?” 项大郎正色回应。“嗯,先去买些吃食,我和蛮子交待一声,然后便出发。” 长乐不由自主地开始好奇她家男人究竟要带她去往何处?对于项魏氏的事自然便没了先前那么介怀。 两人很快买了一堆食物,炊饼,糖糕,炒花生,煮菱角,甚至还有两只瓦罐子和弓箭,以及一应可供野炊的用具和调料。 知会过了蛮子,某男又体贴地跑到他老丈人家里知会了一声,顺道还抱了两床赵四婶新做的被子到马车上。 一切准备妥当,长乐舒舒服服被安置在马车内,一边剥着花生,想着项魏氏没准还能好起来,一边望着马车外的风景,渐渐心情开阔。 马车跑的是前往翼城的官道,但却在三分之一处时拐上了一条岔路。 男人的声音自车外响起。“娘子坐好了,山路有些颠簸,要是硌得慌就把那被铺在座位上。 小姑娘立马照办,反正被子放着也是占位置,她坐着还能叫屁股舒服些,干嘛不坐? “项郎,你也铺一条吧?”她家男人坐在马车篷外的驾车位上,比车内本就包了垫子的座位可硌多了! 项大郎却是不要。“外面脏,把被弄脏了晚上没得盖可如何是好?娘子一个人铺两条坐吧。” 长乐在马车里偷笑一声,干脆也爬到车外,将一条被子铺平在了车板上。 “来嘛,一起坐!外面风景好,我也要看!免得你要是真把我卖了,我还能记着路自己再跑回去!” 大男人被她这话逗得眼底笑意闪烁,拗不过她,便也不再坚持,如她所愿坐在了软乎乎的被子上。 小姑娘把头靠在人家肩膀上,幽幽叹了口气。“秋天的味道真是好!可惜我买了那么多的布料子还没做……” 某男闻言一阵尴尬。“娘子急着做那些布料子吗?出来一天半日想来不会太耽搁才是。” 长乐噗地笑出声来,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某些人的意图,嘴里更是爽气。 “无妨无妨,反正距离冬日还早得很呢,不管你要去哪儿,咱们今日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但愿项郎要去的地方不会辜负我的期待才是!” 男人会心一笑,大手轻轻握住小姑娘软软的小手儿。“娘子放心,即便要卖,为夫也定会将你卖到一个恍如仙境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美的娘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美的娘子 薄幕时分两人来到一处山涧附近,远远便听到水流的声响。 长乐大是惊奇地望向二、三百米外的青山绿水,抬手指住那片水流开心地大叫起来。 “呀!瀑布!想不到离咱们这么近的地方就有瀑布!” 项大郎停下马车,眼底闪着笑意看着她家小娘子。“娘子可是喜欢这里,那咱们今夜便在此处夜宿可好?” 小姑娘大点其头。“好,很好!这里有水源,咱们刚好可以用来做晚饭!” 大男人宠溺地将她扶下马车。“如此甚好,娘子当心脚下。” 两人将马车赶到实在不能再往那瀑布附近走了才将车卸下来,放了两匹马在瀑布下方的水源旁边就地啃食青草。 某女飞快地跑到那片瀑布前,仰望着足有两丈多宽的水流自足足二、三十米的落差处倾泻入下方碧绿的水潭。 这还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到真的瀑布,水声隆隆入耳,有种滂沱的气势,莫名叫人感觉到一种雄壮,虽非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却凛然有种震撼心灵的触动! 小姑娘忍不住张开双臂,随着震耳的水声大喊:“啊……好美的瀑布!我好喜欢这里!” 她家男人随后而来,也跟着她一起对着瀑布大喊:“啊……好美的娘子!我好生喜欢她!” 虽说有着水声影响听力,可某女还是听到了这番话,小脸上一热,却是目光缱绻地望了过去,恰好某男也望向她,两人眼中柔情纠缠,一番甜蜜滋味油然而生。 大男人伸出手来,牵住他家小娘子一只手,带着她绕向水潭一侧。“娘子当心脚下,这里的石头生了绿苔,很滑。” 长乐依言看着脚下踩过的地方,碧潭边都是些被水流冲刷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大石头,个个圆润如巨卵,突然让某女笑出声来。 “项郎,这要是金蛋,你要不要抱回家去一只?” 男人睨了一眼脚下的大石,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为夫现在只想抱着娘子,其余什么蛋也打动不了为夫的心!” 小姑娘被这又一番别样的衷情表得噗嗤一笑,嗔了那人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项郎你还是老实交待吧,你把我带出来,是不是就是不想叫我再去管项魏氏的事?” 某男被拆穿了动机,脚步一顿,转身认真看向他家小娘子。 “事已至此,人各有命,为夫只是不想娘子再多沾麻烦,他们不招惹咱们,咱们又如何会反击? 种恶因才会得恶果,就算项魏氏再可怜,造成这一切的归根结底也不是你,而是项虎,是项家几个自己执意作死的兄弟! 我早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也警告过爹,可他们再三对你赶尽杀绝,正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也怨不得旁人!” 长乐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项郎的用心,其实也只是同情项魏氏而已,毕竟她是无辜的。” 大男人扳正她的小肩膀,深邃的眸子紧紧望住那双充满怜悯的大眼。 “娘子不必同情任何人,项虎向你动手的时候你又何尝不无辜,他们可曾手软过?何况项魏氏再惨也不是你亲手所为,只是她自己命苦,嫁了不该嫁的人,自身又不够坚强,没有自保之力,才会落至如此惨状! 你何时动过她一指头?何时对她动过一点点坏心?没有吧?那她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 长乐突然笑出声来,目光玩味地瞧着眼前男人。“项郎,干嘛这么激动,我又不是傻子,只是最初时有些难以接受,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切不是我的错,我才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你别把你家娘子当成个圣母好不好?” 某男被她一番话噎住,合着他担心了半晌,人家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亏他还担心,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会因此手软,从而叫那些不轨之人多了机会去伤害她…… “哇!好漂亮!项郎快看,彩虹啊!”小姑娘突然欣喜地大叫出声,哪有半分还在愧疚的模样? 她家男人欣慰地松了口气,顺着某女的目光望过去,果然见着了水潭上方有如七彩光桥的一弯彩虹。 其实好些瀑布都会有这样的奇观,是因为宽大的水流冲入水潭,溅起的水雾弥漫上半空,再由阳光折射而成。 项大郎之所以带长乐来这里,就是想叫她看看这瀑布抒发一下内心积郁的情绪,免得她自责到钻入牛角尖自己不好受。 可是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多虑了,长乐并没有那么迂腐,她懂得事非因果的关系,也不会叫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做什么圣母白莲,因为那样不是自己作死,就是在给爱护她的人找麻烦!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才不会去因为些不必要的事耿耿于怀呢。 “这里的景致可还叫娘子满意?可惜的是这处地方过于扎眼,不能给娘子圈起来做咱们自己的山寨!” 长乐被这话逗得开怀大笑。“别说得我好像要把好东西都据为己有一样,这里离咱们家又不远,以后得空便来一趟,权当是来野游,还可以带着咱们的孩子一起来呢……对,没错!” 小姑娘本是想到了自己生孩子就会命不久矣,可又一想她家男人的承诺,索性放开胸怀又肯定地加了一句。 某男宽心地点了点头。“娘子说得对,倒是为夫迂腐了!” 小姑娘哈哈笑着睨了一眼大男人扮得正经兮兮的脸,感觉他那把被阳光照得闪金光的大胡子超级搞笑,小手很干脆地扯了上去。 “项郎,今后你若是感觉我心里不爽,大可不必辛辛苦苦跑这么远出来带我散心,你只要把这把讨厌的毛胡子剔了,我肯定立马开心!” 大男人赶紧宝贝似的捂住他的胡子。“不可,娘子万万不可,这胡子可是为夫蓄了好些年才长成如今这般威风,万一剔了变成蒲公子般的小白脸儿,娘子定然不喜!所以还是留着吧。” 长乐无语地望了望天。“算了,不想再和你探讨小白脸儿的问题,时间不早,咱们还是快些做饭吃吧,今晚当真要在这里过夜吗?风景已经看了,其实我们可以连夜赶回家去。” 男人却是摇了摇头。“不急,为夫很想同娘子一道在野外露宿一夜,或许别有一番滋味也说不定!” 某女莫名有种预感,这人该不会是还打着什么鬼主意吧?项大郎啊像大狼,不得不防,不得不防…… 第二百二十二章 瞧瞧为夫的厉害 第二百二十二章 瞧瞧为夫的厉害 这挂瀑布地处另一座小镇附近,因着河流所经山川起伏,地势坡度较大,只绕山开辟出一条路来,瀑布附近却无人居住。 但顺着连接水潭一端的河流向下游望去,几里外的平缓之地便有一处小村,甚至还可以看见村人种的田地,一块连着一块,庄稼泛着接近成熟的色泽,影着红霞满天,无端叫人心生暖意。 也正是因为山后便是小镇,山前又临着村子不远,这处瀑布所在之地并不荒凉,即便紧挨着山,想来夜宿于此也不会遇到什么猛兽。 长乐先在水潭边选了处平坦开阔的位置,然后便动手捡石头搭建临时锅灶。 项大郎不一会儿就自山边捡了好些的柴回来,都堆在某女筑起的石灶旁边。 “娘子打算给为夫做甚么好吃的?” 长乐闻言嗔了那人一眼。 “项郎没听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这里虽说有一大片的水潭,可惜咱们没有工具捉不到鱼,既没鱼,且没肉,蔬菜都无一棵,叫我拿什么给你做好吃的? 咱们今晚便烤炊饼对付吧,我搭这灶是用来烧水喝的,这水里有好些藻类,也不知道是否与咱家那的溪水一样干净,还是不要喝生水的好。” 男人大是受教地点了点头。“娘子说得甚是!可谁说了咱们既没鱼,且没肉?” 小姑娘抬眼望了望天。“天都要黑了,你不是打算现在去打猎吧?”某男刻意买了弓箭她知道,可打猎哪有这么轻松,说打就能打到? 某男却是信心十足。“正是,娘子且随为夫一起来。” 长乐哪有反对的机会,当下便被大男人牵了小手走向一匹马,硬是被某男一把抱住翻上了马背,惊得她反射地捉住了马鞍。 “还要骑马?项郎,你千万别把我给掉下去呀!” 大男人将嘴巴凑在她耳边低笑出声。“娘子竟然如此信不过为夫?那就叫你好好瞧瞧为夫的厉害!” 言罢大长腿一夹马腹,那匹马便小跑起来,奔上来路,绕过陡坡便朝瀑布所在的那处大山而去。 某男一手带着马缰,轻轻松松寻了条路钻进山林,长乐却是惊得整个人紧紧偎在大男人怀里,生怕马儿一个尥蹶子把她给抛下去! 还好那马在她家男人的驾驭下有如受过训练般驯服,而且十分会挑路,竟然在坡度超过四十的山中跑得如履平地,不片刻便将两人带入了林深之处。 夕阳本就越来越低,山深林密,能见度立马降了好些,长乐有些害怕起来。 “好暗呐,马上便要天黑了,项郎,你看得见有什么猎物吗?再说这里离巨龙镇和前面那小村子那么近,虽说山不小,可也不见得还有什么东西可打吧?” 小姑娘一路唠唠叨叨,直到某男在她耳边热呼呼地嘘了口气才可算闭上了嘴,紧张兮兮地竖起耳朵,张大双眼到处乱睃睃,可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娘子莫出声,只管靠在为夫怀里,以为夫的本事,保证给你打到猎物。” 长乐一边表示信任地点头,一边继续瞪大眼睛往林子里看,连那匹马都放轻了脚步,走在夹杂着小灌木的树林间,惬意得活像在拍古装剧! 某女想到这里突然一阵好笑,她紧张个什么劲儿呀?反正有她家男人在! 项郎厉害得很,大黑熊、大老虎都猎得轻轻松松,这片林子里又会有什么值得她紧张的东西? 这么一松懈下来,小姑娘连眼神似乎都好了许多,竟然叫她发现了马蹄子走过之处不远便有她识得的一种蘑菇,用来炖小鸡或者炒辣椒都好吃得很! “项郎,项郎,我要下去,树林里有蘑菇,好多呀!” 当真好多,夕阳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前后左右到处都有,一小撮一小撮的,还都是白生生、干刷刷的小嫩蘑菇! 大男人十分愿意满足他家小娘子的心愿,当即下了马,将人抱下来,和她一起采蘑菇,两人没片刻便采了一堆,都被小姑娘兜在裙摆里,乐得眉花眼笑。“项郎,明晨我还要来采,咱们采一马车回家,晒干了冬天炖肉吃!” 就在这时,她家男人突然直身搭起弓来,朝着半空“嗖!”地一箭射了出去! 长乐尚未找到目标,便见不远处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掉落在树丛里发出“扑噜扑扑噜”的声音,还没等她问打到了什么东西,男人又是一箭射了出去,这才牵着她的手向刚刚掉落的猎物走去。 “项郎,你简直就是神射手啊!这箭法,啧啧!” 大男人低笑出声。“娘子这回可有好东西做给为夫吃了,蘑菇和野鸽,这两样一起炖如何?” 长乐这才知道某男刚刚射的猎物是这山中野鸽子!“鸽子大补,和蘑菇炖在一起更是味道鲜美,项郎的提议甚好!”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拾回了那两只肥肥的野鸽子,某男拔了箭将鸽子一拎,便又带着他家小娘子回到马旁,扶了人上马,再翻身骑上去把还紧兜着一裙子蘑菇的小姑娘揽在怀里,很快出了山林,回到河边筑好的石灶前。 长乐将柴架好在灶下,一边摘她的蘑菇一边万分钦佩地瞧着她家男人打水处理鸽子。 没一会儿便见那人用刷干净的瓦罐子装了两只连毛带皮全被撸去洗净的鸽子回来。 小姑娘大大翻了个白眼儿。“直接装进去了,我拿什么来焯蘑菇呢?” 大男人挠头。“蘑菇还要焯?” 长乐被他那一脸大胡子的憨相逗得笑了起来。“那当然,焯掉土腥味儿只剩下鲜嫩,那样蘑菇才更好吃!来吧,瞧我的!” 小姑娘利落地拿火石点着了火,又将两只鸽子捞出来放在一旁的油纸上,烧水焯蘑菇。 某男满眼笑意地望着他家认真做美食的小娘子,火光照得那张小脸儿红扑扑的,温馨又甜美,格外叫人喜欢! “娘子,为夫觉着你好像长大了许多,愈发秀色可餐了!” 大男人突来的感慨叫某女一愣,反射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双修?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双修? 是鼓了不少,比以前大了好多! 某女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缩肩膀,不叫那人直勾勾地看她,嘴里却是故作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嘁!还小得很呢,再秀色可餐也不能吃!” 大男人被她那小模样逗得心里闷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嗯,为夫不急,等什么时候真能吃了再吃不迟,今日便只吃娘子炖的鸽子。” 长乐。“……”要不要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去,少啰嗦,把炊饼取来,我要做饭了。” 某男乖乖站了起来,却并没马上就走,而是搬了块扁平的大石头过来,示意某女舒舒服服坐在上面干活儿,这才去取炊饼。 长乐瞧着那道高大修长的背影,夜色中这人更显彪悍…… 小姑娘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她这才刚刚发育,要想和这人匹配还早着很呢!男人可真是沉不住气的动物! 石灶下的火烤得人脸上发烫,某女索性站起身来,想将灶上瓦罐子里焯的蘑菇拿去水潭边过水,再打回干净水来炖颌子。 可那瓦罐子太热了,她只好转身去扯些草来垫着,不想手指一下子触到了一个凉冰冰滑腻腻的物事,吓了她好大一跳! 小姑娘人向后一闪,险些没蹦进火里去! 某男适时伸出结实的手臂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人耳边齐齐传来一声难听的“咕呱~”,长乐这才知道她刚刚摸到的并不是她以为的蛇,而是一只青蛙…… 其实也不是青娃,那家伙足有她家男人的拳头大,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像个大肉团子似的拍在地上,两只后腿一蹬又继续向前蹦了过去,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花蛤蟆! 小姑娘靠在大男人怀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感觉手指上黏黏腻腻都是不舒服的感觉…… “这么大的蛤蟆,好恶心啊!” 大男人搂着她低笑出声。“娘子怕了?其实这东西的肉也挺好吃的,要不要为夫捉来给你加一道菜?” 长乐立即摇头。“不要、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吃这东西!” “不吃就不吃,为夫如何舍得打死娘子?” 男人低头瞧着那张在昏暗中并不清晰的小脸儿,只觉怀抱着这软软的小身子,整颗心都跟着温柔起来。 长乐身上总有一股子做香胰染上的檀香气,叫人闻之既宁神又心旷神怡,特别舒服。 小姑娘却还在纠结吃蛤蟆的问题,好奇地问她家男人。“项郎,你当真吃过这蛤蟆吗?” 大男人被她问得笑出声来,半晌才在人家要恼火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为夫逗你的,不过大黑和大黄吃过,看它们饥饿时吃得很香,想来味道也是不错!” 某女顿时张大双眼,抬手捶了人家胸口一记。“讨厌你!自己都不吃还叫人家吃,你咋那么坏的心,不理你了!” 小姑娘说完转头就要跑,一挣之下没能跑得了,这才发现人家把她搂在怀里半天了…… 男人轻轻揽住羞囧之下胡乱挣扎的小姑娘,声音低沉地提醒她。“为夫松手了,地上石头多,娘子可要小心些,莫要绊倒。” 这把她说得跟个孩子一样,没人扶着还会摔倒?长乐大大翻了个白眼儿! “啐!快松手,少把我说得那么笨好不好,我要去水潭边洗手,你把瓦罐子拿上一起过来,我还要把蘑菇清洗一下,然后和鸽子一起炖。” 小姑娘总算挣开了人家热烘烘的怀抱,边说边跑得飞快。 这点意外的小暧昧臊得某女小心肝乱蹦,还好潭水清凉,初秋的夜晚也是温风习习,夹着股特有的成熟气息,叫人很快便神清气爽起来。 看到她家男人端着瓦罐子跟了过来,某女大是佩服地瞧了瞧人家什么东西也没垫的双手。 “项郎,你这功夫好厉害呀!我可不可以学上一学?日后再也不怕烫手了!” 男人将那罐子拿到河边直接将焯蘑菇的水滤掉,又装了清水进去,这才递给长乐。 “娘子要学自是可以,只是这心法修炼起来需得极有耐心,每日里呼吸吐纳,逐日气聚丹田,产生了气感才可加以运用,并非朝夕之间便可见效,娘子当真想要学吗?” 长乐一边清洗着罐子里的蘑菇一边点头。“要学,当然要学,这可是传说中的内功啊,就算修一百年才能修出所谓的气感来,我也得试试!” 大男人低沉地笑出声来。“那好,晚上为夫便来教你。” 某女莫名想到了神雕侠侣中杨过和小龙女双双修习玉女心经的镜头来,不知道她家男人练这心法要不要脱衣服呀? 小姑娘眼神古怪地对着人家望了又望,某男不解地看了回去。“娘子何事?” “没事。”长乐清咳一声,赶紧把洗净的蘑菇里重新装上清水,回到灶旁将鸽子放入瓦罐中炖了起来。 新鲜的蘑菇炖纯野生鸽子,味道不是一般的香! 某女又烤了几只炊饼,和她家大男人连汤带水将一瓦罐的美食吃个精光,两人饱饱地收拾了做饭的物事,放回马车上,长乐一回头突然发现周围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荧光,顿时把她惊讶地愣在了当场。 “娘子可喜欢这景致?” 某男自身后将他家小娘子圈进怀里,在一片蛙鸣虫啾声中陪她一起看着满天闪烁的萤火虫之光。 “项郎,这便是你要留下过夜的原因吗?”长乐的声音很轻,生怕惊飞了眼前缓慢移动的流萤。 “嗯。咱们来得晚了,这东西只在夏日时最多,现下已经少了好些,再晚些时日便看不到了,为夫心想娘子大约会喜欢,所以带你来瞧上一瞧,又恐已经为时过晚,说了却瞧不见,所以便没有事先告诉于你,为夫摘不下天上的星星,因此只能送你这片虫萤之光,希望娘子开心。” 长乐靠在那具宽厚的怀抱里感动得要命。“嗯,我太喜欢了!这感觉好梦幻!” 萤火虫的习性正是如此,喜欢生活在水边的草丛里,还喜欢温暖的季节,如今已是初秋,天气渐凉,幸亏这里地处南方,否则真就看不到了! “项郎,你真好!”想不到一个看起来那么糙的大男人,竟然有颗这么浪漫的心,会带她来看这满天近在咫尺的浪漫星光,简直太有情趣了好咩? “娘子不是想同为夫学习内功心法吗?这里环境极好,不若就坐在这处流光之中,咱们马上开始?” 长乐顿时一呆,难得嗫嚅着开口。“那、那、那,项郎练这心法可用脱光了衣裳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持久力这么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持久力这么强 大男人被他家小娘子这神来一问问得是满面愕然,半晌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娘子……娘子若是感觉脱光了衣裳更有助于吸取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那为夫自是没有意见!左右这里也无外人,尽管来吧,要不要为夫找个地方,先帮你把被铺上?” 长乐被这人调侃得满脸燥热,挥起小拳拳就朝人家肌肉上敲。“讨厌、讨厌!不用你就说不用,咋这么讨厌呢?” 某男被她捶得心里发痒,大手赶紧把那只小拳拳握住。 “冤枉啊!为夫哪里知晓娘子这等穿越时空而来的高人修炼起来是否与我这凡夫俗子不同,或者真需要脱衣裳也说不定?” 长乐简直要羞死,可又被人家暖暖的怀抱圈住挣之不脱,索性把小脸扎入人家胸口不抬起来了。 “哼!我和你一样都是人,哪有什么不同?赵翠花这身子又不是穿越来的,叫你戏弄于我,我不练了!” 大男人赶紧哄。“娘子莫要生气,都是为夫不好,为夫在这里向娘子赔罪了!当真不练了吗?其实很简单的……” 某女立马抬起头来。“真的简单?那你能不能直接把你的内力灌输到我身上?只要……嗯,只要你的二十分之一,能叫我打得过项豹那种小渣渣就行!” 这小姑娘中了武侠玄幻小说的毒,一听说内功、心法,自然便想到了传功什么的,大眼生生地望着人家,萤火虫的光芒在那双眼中有如小星星直冒…… 某男再度被他家小娘子的异想天开搞得哭笑不得。“娘子,内力打出去中者是要受伤的,就算不受伤,也无法留为已用,你叫为夫如何灌输给你?” 长乐大失所望地眨了眨眼睛。“哦,原来不行吗,是不是项郎你的功力太弱了?还是说我得先自行打通奇经八脉呀?” 某男。“……”她家娘子究竟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娘子竟然懂得奇经八脉?而且还懂五行之术,或者假以时日,娘子内功大成了比为夫还要厉害!” 小姑娘立马又双眼放光。“真的?那来,咱们赶紧练去!” 大男人也不再废话,松开铁臂,牵着他家娘子小手一同走到两块大石旁,教着人家盘膝坐了上去,然后掌心朝天开始吐纳。 长乐还以为吐纳要怎么吐呢,搞了半天就是叫自己调解呼吸,一呼一吸间再仔细体会身体同外界的感应,气沉丹田,寻找所谓的气感。 这可难为死人了,她感觉了半天,气沉丹田都不知道怎么个沉法?唯一感觉出来的便是和她小时候看了武侠电视剧有样学样的结果一样,就是没有任何感觉! 小姑娘这可坐不住了,张眼看着的是满天萤火虫流光,闭眼看到的则是一片翠绿的草木灵气和水气,顶多看到自己呼吸的时候吸进去了好多,至于吸到哪里去了,又怎么把吸进去的这些精华沉到所谓的丹田,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项郎,丹田到底在哪儿啊?” 大男人听到她如此问,轻笑着自大石头上站起身来,走到某女身边,伸出手来,将一只大掌轻轻按在她小腹之处。 “这里,你注意了,为夫要施出一些热度来,你顺着它的指引感觉。” 长乐大点其头。“好好好!你轻点,别把我打成内伤,还没练功丹田就毁了,那我不就成废材了吗?” 某男。“……”他只是想给她的身体施点热度好吗?又不是要打她…… 一股热量缓缓透入身体,小姑娘仔细地感觉着,明亮的大眼惊奇地瞧着她家男人,半天才感叹出声。 “项郎,你的手可以当成电暧宝来用啊!不知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发热,能发多久?”这要是冬天把这么只会发热的手抱在怀里,多暖和啊! 某男。“……”电暧宝是什么物事?“为夫可以一直坚持,想多久便多久。” 小姑娘大是敬佩地唉哟一声。“持久力这么强?” 大男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喉咙里莫名咕噜一声…… 小姑娘顿时反应这来这情形有多暧昧,那人的手又摆在什么位置上!“项郎,讨厌!你在想什么?” 某女恼羞成怒地一吼,大男人立马摇头。“为夫没想甚么,只是在想,娘子究意找到了丹田的位置木有?” 长乐。“……”丹田个毛?她现在整个小肚子都在发热,而且俨然有向全身爆发之势,仿佛小说里女主吃了x药……“拿开!我不练了!” 这功不能练,再练下去非得提前练成双修不可! 小姑娘把人家大手一甩,蹦下大石头,颠颠地就往马车旁边跑。“我要睡觉了,明早早起去采蘑菇,然后回家,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不和你玩了!” 大男人无奈摇头,再次验证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要练内功的明明就是她,无端说人家持久力超强的也是她,怎么就又恼火了呢? 不过,他家小娘子害起羞来实在是可爱!还想继续逗弄她肿么破? 这事儿自然是没得破,大男人哪舍得再把人家小姑娘给惹急了?看着人钻进了马车篷内,只好乖乖盘膝坐回大石之上,继续练他的内功心法。 一夜无话,长乐耳中只有瀑布的水声,本已为会吵得她睡不着,结果却是很奇异的,她睡得一夜无梦,只觉身体暖暖的,完全不知某男何时回到马车之中,将她连人带被抱入怀里,宝贝一样搂着睡了一宿…… 天色大亮,小姑娘被一股肉香气诱得醒了过来,叠好被子,一钻出马车便见她家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边烤着一只野兔。 “项郎,你一晚都没睡吗?” 大男人笑出一嘴白牙。“为夫自是睡了,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小姑娘点头。“嗯!好得很,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这里大约真是个适合修炼成仙的好地方!哈哈!好香,你什么时候打的兔子呀,莫不是坐在这里等它自己撞到你脚上的?” “……”他家小娘子总这么会异想天开! “这是为夫刚打的,娘子先洗漱一下,马上便烤好了。”某男往手上正烤的兔肉上洒了些盐巴,示意某女赶紧去洗漱。 长乐开够了人家的玩笑也没再多问,喜滋滋地走到水潭旁洗漱去了。 那瀑布白天看起来反倒没有傍晚时那么漂亮,小姑娘笑笑,心情却是加倍晴朗,现在只想采上一大堆的蘑菇快些回家去。 她发酵的酱油已经好了,马上便可以出油,再过上个把月,又会有大把的银子入帐了!好期待!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娘上身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娘上身 两人吃饱了野兔肉后便上了山,这回没有别的目标,只单纯的往地上看,不看是不知道,一看之下长乐简直乐得嘴都合不起来! 好多的蘑菇,大约是因为刚刚入秋,前天夜里又下了场雨的缘故,昨天小蘑菇一撮一撮才刚钻出,一夜之间正好长大,恰恰是采摘的最佳时机。 某女一边采一边感慨,这古代就是好,山多,人却少,除却像是石山那种恶劣的环境,别处正常点的山林里还真是有着不少的山珍,而且完全不像现代,山上出了蘑菇,远没有早早排队跑去准备采的人多! 两人不多时便一人采了一大兜子,裙摆都兜不住了,只好回到马车上倒出去,再回头继续去采。 如此往返了三、四趟,这才瞧见有人背着竹篓也来山上采蘑菇,长乐瞧瞧时间不早,便也不再继续采了,叫她家男人回去套上马车,启程回家。 车里的蘑菇简直要堆成个小山,长乐回程路上啥也不用想,就坐在那里认真摘蘑菇,一直回到万户镇上都没摘完,还余下了至少三分之一。 小姑娘借着回娘家还被子的机会将那些鲜嫩的蘑菇给她爹娘留下一堆,原本想留她摘干净了的,红梅和赵四婶全都不让,说她们有的是时间来摘,免得某女把没摘的带回去还得费功夫。 母女俩见着这许多蘑菇也是大为动心,问了两人此去路上是否安全,那山所在的位置好不好找,她们也想赶着小毛驴车同去采摘。 长乐想了想却是摇头。“还是莫要去了,路程太远不安全,再说这蘑菇又不值多少钱,家里若是想吃,多留些便是。” 巨龙镇上那座山离万户镇足有小半天的路程,一来一回再加上采蘑菇用的时间,实在是耗时太久,再说红梅一水灵灵的小姑娘,万一倒霉遇上山匪,真给抢了去可要遭糕,蛮子哥不得找人拼命? 所以,长乐宁可把蘑菇全留给家里,也不想生这麻烦! 还好赵四婶甚是通情达理,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娘只是看着蘑菇新鲜,要是好采便去,既然不方便,那便不采也罢,家里如今并不缺这个,娘有这功夫多做几块香胰出来,想买什么不好?有这些吃个新鲜已经足够了!” 长乐见她想得明白,便不再坚持,红梅则又兴奋地推了推她。“大姐,你买回的那些布料子真好!我学着你教的样子做了好几条……呃,你来看!” 小姑娘瞄了一眼项大郎,不好意思地扯着长乐跟她一道回屋去瞧她做的短裤! 赵四婶示意某男随意坐会儿,也跟着俩女儿进了厢房。 “大丫啊,项家那兄弟几个的事你和大郎都知道了吧?” 长乐一边看她妹子做的短裤一边不甚在意地点头。“娘,您不用担心项郎知晓这些会如何,他们是他们,项郎是项郎,项家对项郎从来不亲,除了叫他孝敬老人,这几个兄弟又有哪个关心过他的死活?所以他们出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 赵四婶担心的就是项大郎可能会为项家这事儿难过,听了长乐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也同两个女儿一起研究起前几日长乐从翼城买回的那些布料来。 “大丫,你怎么叫蛮子送来这么些呀?这二十来匹布,还都是好料子,你和大郎倒是多留几匹……” 长乐闻言轻笑出声。“娘您就安心吧,我和项郎自是留了,而且留得还是更好的呢,这些就是特意给家里买的,天要凉了,你们每人都裁几件新衣,再做几条棉被,莫要舍不得,咱们现在又不缺钱花,住在这镇子上也别叫旁人瞧不起!” 赵四婶大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再度感慨出声。“咱们家可真是亏了你和大郎,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长乐赶紧叫她娘打住。“莫要再说那些了,娘,我还有事要做呢,得早些回去。” 那娘儿俩一见她要走,赶忙都从炕上站起身来。“这就回呀,不吃口饭再说?” 某女倒是站下了脚步,再度想起了项魏氏。“对了,娘可知道昨日项虎他媳妇后来如何了?” 赵四婶叹了口气摇头。“不晓得,被官差拉走后没人再瞧着她了,倒是那项虎,斩首时血都没流多少,估摸着前日在公堂之上便叫那衙役一板子给打死了!唉!娘现在一想起来大郎也进过那衙门大牢就后怕,今后你二人可得多加小心,千万莫要再被官府给盯上!” 长乐拉过她娘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娘您放心好了,我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女儿绝对不会去自寻麻烦的。” 赵四婶点头。“好,娘信你,我家大丫长大了,如今真是出息,不仅能干,办事还稳妥! 娘已经照你的嘱咐把香草也送去开蒙了,虽说学堂里女孩子很少,可也是有的,咱们家香草已经交了个密友,正是夫子的亲孙女。” 长乐轻笑出声。“这倒是好,她可有玩伴儿了!长生和长根儿也在那里,大约也没有人能欺负着她!只是红梅,你为什么没去?” 红梅闻言小脸儿一红。“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去开蒙的话多丢人呀?再者说了,学堂里有好些青年公子,却没有我这般大的姑娘,只我一人我更不敢去!倒不如在家里同爹爹学些,大弟、小弟和小妹也可以教我。” 长乐自是不会强求,而且她的本意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能够有点文化,至少不要像黄、菊花那样,连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至于去哪里学习并不是重点,重点只是要有足够的生存能力,至少做生意会算帐才不吃亏,也不至于目不识丁连封书信都要找人代笔,可以做到这些对于一个寻常古代女子来说其实已经够了。 看到红梅又羞又怯的小模样儿,某女不由得又想到了她家那位蛮子兄长,现在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蛮子也不是真憨,而且大智若愚,这样的人其实很难能可贵! 小姑娘对着她家妹子瞅了又瞅,又转头瞧了瞧她娘,这才斟酌着开口。“娘,红梅,你们感觉我蛮子哥人怎么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宠爱被瓜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宠爱被瓜分 红梅不疑有他,眨了眨单纯的大眼直接点了点小脑袋。 “蛮子哥很好啊,每次来家都帮着做活儿,还给我和咱娘带编织用的竹子和蒲草,还给香草买过花戴呢,香草前日还说,蛮子哥要是能再送她朵珠花就好了,现下她大了戴绒花不那么好看!” 赵四婶却是瞪了女儿一眼。“你就纵着香草胡闹,你蛮子哥哪有钱给她买珠花?要买等她把书背好了,娘再奖励她!” 红梅点头。“我也说了,把我的给她戴,可是香草不要,她说蛮子哥选的才符合她的眼光!” 长乐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到那大红花和大绿花,噗地一下子便笑了出来。“香草这是什么眼光啊?” 她娘也是嗔笑出声。“那丫头整日里古灵精怪的,也不知像谁?不过蛮子真是个好的,人憨是憨些,可是实诚,和你家大郎一样能干! 真是可惜了,高老爹断了只手,想来他们这爷儿俩的日子定是愈发不好过了,大丫啊,你和项郎可得多帮衬些才是!” 长乐点头。“娘您放心,我和大郎心里有数,高老伯全是为了我才受的伤,这份恩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的!娘,您看蛮子哥如今也不小了,您心里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也给他张罗一下?” 赵四婶却是叹了口气。“唉,这事儿我早就想过,听说村里赵小草现在待嫁,赵二爷和你三叔公不是说只要三十两银子的体己钱就可以求着那赵小草吗?娘是想攒足了三十两银子,亲自过去帮蛮子把这事儿定下。” 长乐闻言顿时一脑门儿黑线,她娘这乱点鸳鸯谱的…… 某女转头又去试探她家妹子。“红梅,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订下门亲事来呀?” 小姑娘听了她家大姐的话立时红了小脸儿。“诶呀,大姐,人家还不到十四,不急着这事儿!你和娘不说蛮子哥呢吗,怎么突然就提着我了?我、我去摘蘑菇了!” 红梅跑得是飞快,赵四婶却是若有所悟地瞧了瞧长乐。 “大丫啊,你的意思不会是想把咱们红梅许给蛮子吧?” 长乐正色点了点头。“娘,我正是如此想的,蛮子哥人虽憨实些,可也算是知根知底儿,咱们家红梅心地太纯了,若是日后嫁与一户复杂的人家,我怕她会吃亏,可是蛮子哥和高老伯都是老实人,和咱们家来往也熟悉了,肯定会对红梅好的。” 赵四婶闻言却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神色复杂地皱起了眉头,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是娘瞧不起蛮子,可是红梅……娘真的想日后给她寻一户好些的人家,她和你一样自小受苦,娘舍不得她嫁了人之后继续再吃苦……” 长乐明白,她娘是担心蛮子和他爹缺乏生存能力,单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已经叫她娘感觉日子不好过了,又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家一同受苦? 小姑娘轻笑出声。“娘您现下也别去想这么多,我就这么一说,至于蛮子哥日后究竟有没有能力给红梅好日子过,咱们且走且瞧。 我也只求您一件事,就不要去帮他求赵小草了,蛮子哥对赵小草没那意思,您有这心思还不如实在点,花些钱给蛮子哥多裁几身像样的新衣,再叫红梅帮他做几双鞋子,男人也是要靠拾掇的,没准蛮子哥会给你们惊喜也说不定!” 赵四婶感觉女儿说得是别有深意,但却没敢往人根本不憨这事儿上去想,毕竟在这位娘的心里,连项大郎现下也还是憨的,只不过憨得轻一些,还不至于太傻! 蛮子可不一样,这倒霉娃儿虽说引导好了也挺能干,可毕竟还是个眼里最认吃,曾头戴黄花往地上打滚,甚至还追着赵春香喊女鬼娘子的憨货…… 所以赵四婶也没再往深里去问,只是顺着某女的话意点了点头。 “既然大丫感觉这样更好一些,那娘便不多这事儿了,明日便去多裁些布料子回来,给蛮子好好做几身衣裳,说起来这还真是为娘欠着他的,现今娘这手也好差不多了,正好该兑现一下收这干儿时的承诺!” 娘儿俩很愉快地结束了话题,长乐临离开之前又去仓库里看了一下她的那几大缸酱油,毕竟这里的做得较晚一些,还没有发酵好,小姑娘便又把那大缸重新封好,等过一阵子再说。 回石山的路程一切顺利,只是上了山某女才发现她忘了件重要的事,她们家的狼姑娘腿上有伤,不便去捉猎物,大黄、大黑两个不靠谱的也不知道尊老爱幼,竟然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完全没管人家豆豆! 这下可好,把个小狼姑娘足足饿了两日,饿得是眼冒金星,一见着它家主子回来,立马嗷嗷地哭了起来。 长乐赶紧跑上前去,把狼姑娘整个抱进怀里,又是顺毛,又是取了剩下的炊饼和糖糕来喂它。 小狼一边吃一边自喉咙里呜呜,拿脑袋蹭某女的手,可怜的呀,真像个孩子似的! 某男在一旁无语地瞧着他家母爱泛滥得完全不是地方的小娘子,实在是忍无可忍,过去一手拎起小狼后颈上的绒毛,直接把个嘴里还咬着半块糖糕的赖唧东西扔回了它的窝里。 长乐心疼地嗔了她家男人一眼。“项郎,你干嘛呀?豆豆可是我的救命恩狼,你不能这样对它!” 大男人后脑勺落下一颗大汗!恩狼是甚么鬼?莫名叫人听着会想起翼城某女的那个恩公…… “娘子,你再惯着它,它就要成精了,你瞧瞧哭得,幸好这山上没狼,否则不知会招来多少!” 某女。“……”会吗会吗?好吧,大约是会! “嘿嘿嘿,项郎,你别生气嘛,豆豆还小,等它长到一岁,腿伤好了,完全能自理了,我保证不再惯着它了,好不好?” 某男觉着肝儿疼。“不好,只能惯到半岁,它的腿也好利索了。” 小姑娘立马点头。“嗯嗯,那就半岁,你快去冰窖里拿快排骨出来,再去田里挖些土豆,晚上我炖排骨。” 长乐边说边跑到小狼的窝旁,又去给某狼顺毛去了,嘴里还不停安抚。“豆豆乖,苦了你了,晚上给你吃一大盆排骨,保证叫你吃到饱!” 刚刚转身要去拿排骨的某男听到这话,嘴角狠狠抽了几抽,一把大胡子差点炸了! 还以为是给他炖排骨呢,早知道真不该把那狼崽子给捉回来…… 感觉宠爱被生生瓜分的某男回眸狠瞪了正惬意地靠在他家娘子怀中的小狼,和那双青色的狼眼一对,顿时把个狼姑娘吓得呜呜低鸣,赶紧把头往某女怀里扎! 大男人一张脸沉得巨黑。“……”那是本大爷的地方啊啊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给爷来碗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给爷来碗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长乐便起来干活儿。 做好了早饭,等着蛮子上了山吃过饭,和她家男人一起去了野猪沟继续抓紧时间围篱笆,小姑娘这才开始正式弄她的酱油。 先把那些饴糖熬制成了糖色,又按照一定比例加盐加水制成焦糖水,冷却彻底之后才加入大缸中开始出油,忙乎近一天,足足滤出来大半缸的纯酱油来,等把油全部出净,再放在院中用阳光曝晒上个把月,长乐秘制酱油就制作好了! 某女粗略算计了一下,按照一比三的比例,她那两大缸的材料至少能做出九百斤酱油来,她家的缸不够,还得去买些大木桶来装才行。 而且她这酱油如此特殊,现下一共才做成这么十二大缸,小半年内都不会有接续。 所以刚上市绝对不能当成普通物事来卖,而是必须打造成奢侈物品,价钱要尽量高! 她打算暂时订一个不至于太离谱的价格,一两银子一斤,和那贻糖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好卖? 按照这个价钱算来,她这十二缸酱油大约能卖五千两,如果再把酱油利用一下制成卤味或者是酱菜,那收入就更加可观了! 她若是一次弄上个百十缸的,可也是上万两的收入,这可比做香胰简单得多,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大的消耗。 小姑娘已经做好了以后当酱油坊老板轻轻松松发财致富的打算,美滋滋地收拾利落做活的工具,看看天色不早,便带着俩狗子去园中摘菜准备做饭。 地里的土豆秧子都已经干黄枯萎了,长乐拔了两棵,她那土地肥沃得很,一窝窝土豆都长得又大又光溜,只两棵就装了半篮子! 某女仔细瞧了瞧她那三垄土豆,估摸着收上五百斤完全没问题,往后要省点吃,争取全留下来做种子,明年便可以种上二、三亩地。 玉米也要成熟了,剩下的大约还有百十来个大玉米穗子,全都做种子也可以种好几亩地用。 小姑娘视察般走走看看,在园子里瞧了一圈,能收的种子全部收走,又摘了好些个熟透的蕃茄和黄瓜回到院子里,把种子全都抠了出来,放在她特意买来的粗布上晾晒。 收获的季节就是好,看到那些即将成熟的庄稼,某女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她有这么些好东西呀!发家致富有何困难? 打算好了明日便将土豆全都收回来,因此她还得抓紧再挖个地窖,土豆不能见光,要想好好保存必须把它放进窖里才行。 想到便做,小姑娘把饭蒸到锅里就开始刨坑。 幸好之前刻意买了好些工具回来,镐头、铁锹都有,这回某女总算没那么狼狈,俩狗子也被她关到了院外没让捣乱,只有小豆豆一个,在旁边灶棚下守着它的食盆子等开晚饭! 狼姑娘惬意地眯着眼睛,嘴巴搭在她的前爪上,就看着她家主人干活,半点想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长乐忍不住训它。“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最偏向你了,你看我一个人干活为啥不来帮我?” 小狼抬起只前爪子往脸上一捂,假装没瞧见呀没瞧见…… 某女噗地一下被它给逗笑了。“你这个小机灵鬼!我知道你不能动,不说你行了吧?瞧你那爪子都捂哪去了?捂着鼻梁当没瞧见,骗谁呀?” 这小胖子不跑来乱扒是因为它的腿断了一只,它已经不自量力地把那条腿折腾疼过好多次,如今老长记性了,任人家怎么说,它就是不动弹!显然这小家伙聪明得紧! 小狼一听某女笑了,马上把爪子又放下,吐出舌头眯着眼睛讨好地哈哈哈…… 某女只觉前世那个柴犬的表情包都没她家狼姑娘生动! 项大郎和高蛮一回来就见他家小娘子正在那里挥汗如雨地挖坑,边挖还边对着她的那头恩狼自言自语地傻笑! 大男人赶忙扔下肩膀上扛的野猪肉,跳到坑里去帮忙。 “娘子又挖这坑来作甚?” 长乐一边抹汗一边爬上坑去找水洗手。“挖个窖先存土豆用,不用挖太大,够装下几麻袋土豆就成,过阵子咱们搬家了还得挖出来,到时候要在野猪沟里再挖个大的,装好多东西。” “嗯!好。”大男人刚要吩咐某憨货帮忙,蛮子就主动找了两个大筐过来,开始往里边装土。 长乐瞧着配合默契的俩大男人,心情甚是愉快地转身去做饭了。 晚饭做好时俩男人早把那窖挖好了,长乐示意他们洗手吃饭,顺便问起野猪沟那边的篱笆工程进展如何? “若不是为夫被关起来耽误了这么些时间,这篱笆都该筑差不多了,不过娘子不用心急,再有个三、五日准能弄完!” 长乐大是惊喜。“这么快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时间来不及呢,弄完了篱笆还得在篱笆外围挖上些陷阱,等咱们搬过去时要保证不会被野兽袭击才成!” 某男点头。“好说,半月之内保证给娘子弄得妥妥当当!” 长乐愈加惊喜,一边给她家男人夹菜一边狗腿。 “项郎,你真是太厉害了,有你在什么问题都能立马解决!还有蛮子哥,辛苦你了,来来来,多吃些肉!” 小姑娘把俩大男人讨好得心花怒放,一个心里甜得像吃了蜜,一个是得着了美食吃得满脸油光溢彩…… 某山大王奔上山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幕,饭香气实在是诱人,黑衣汉子可没耐心在外头等,二话不说便进了院儿,往大木头墩子前一挤,长手就朝某女伸了过去。 “给爷来碗饭!” 长乐。“……”这人啥时候来的?怎么跟鬼似的连点动静也无? 项大郎眼神一冷,沉脸看向不请自来的家伙。“你哪位?” 爷?你大爷!不,不对,怎么还带了一身的血腥气? 尼大也若无其事地瞅了他家装不认识的主子一眼。 “本大王是你家娘子的救命恩人!兄弟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你不用这么紧张,除非是好兄弟你对我感兴趣……” “……”某男竟然遭了他家下属的调戏?这可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咳!”长乐为免事情往出轨(柜)的方向发展,赶紧打圆场。“项郎,这位确是我和蛮子哥的救命恩人,那日我和蛮子哥去翼城时在官道上遇到劫匪行凶,就是这位恩公及时出手救了我们……” 她仔细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给某男和山大王做了正式介绍,三个装傻的汉子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某女满头黑线地给不速之客上了碗白饭,递上筷子,这才挤着一脸假笑望向山大王。“尼兄,不知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mmp的,这人可是官府通缉的重犯,他掳了扑街货跑了便跑了,如今又跑回来是想搞哪样?不会真瞧上她家男人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喜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喜欢 尼大也却没急着回答,接过筷子先狠狠吃了几口辣椒炒肉,这才心情舒爽地喷出口辣气来。 “啧啧,这辣椒放得少了,不过瘾,小娘子下回要多放上一些才爽快!” 这几日山大王可真是想念某女这滋味独特又好吃的饭菜,终于又吃上了,竟然差一点就热泪盈眶! 某女强忍着没让嘴角抽搐。“尼兄的意思是打算再留下来?你家那山头儿危机还没解除吗?” 项大郎两眼直瞪着眼皮一抹搭就开吃的某下属,那人好歹还算识相,总算是说明了来意。 “我原本不想再来打扰,但是没办法,家里急需用笔钱才能解围,我思来想去无处可借,只好来求小娘子,不知道小娘子方便借给我多少?” 长乐听得是无语至极,张嘴就要借钱,这是来打劫的呀? “这个……尼兄前些时日不是将蒲公子请去了吗?蒲家可是大户人家,您要是缺钱,怎么不找他想想办法?”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山大王立马满面悲愤地哼了一声。 “我问他要了,那人很痛快地说叫我跟他回去取,哪成想竟然早早设下埋伏,险些叫官府的人将我生擒活捉! 本大爷那么信任于他,甚至还想叫他做我的压寨夫人,此人竟然如此无情无义!若非我本领高强,今日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眼下我身负重伤,钱也没能弄到,无奈才来找你们,怎么着,小娘子难道忘了我昔日的救命之恩,也不想借钱予我?” 这番怨念颇深的话听得某女是将信将疑。“尼兄受伤了?” 山大王倒也敞亮,一个转身,终于叫众人瞧见了他的背后,顿时把长乐惊得倒退一步! “我的天,流了好多血,伤成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这人背后明显是中了那火枪的铁砂散弹,黑衣上好多处破洞,流出的血已经洇湿了大片衣衫。 只是天色已经黑透,他又总穿着一身黑衣,这才没叫人发现。 项大郎早已经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他家下属为何而来。 这小子身手极好,会叫他吃如此大的亏,看来姓蒲的确实没少在捉拿他这件事上下功夫! “项郎,赶紧带尼兄进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这中了火枪可不能等闲视之!处理不好是会感染发炎,后果很严重的!” 这人是铁打的吗?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谈什么错钱?还吃辣椒?辣椒可是发物! “蛮子哥,劳烦你快些去镇上把我爷爷请来,尼兄这伤必须得马上治疗才成。” 高蛮自是别无二话,尼大也怎么说也是他的生死兄弟!“哦,我这就去!” 憨货撒腿就往外跑,跑到院门口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嘱咐。“我还没吃饱,妹子给我留些饭菜,等我回来继续吃!” 长乐哭笑不得地点头,总算看着她家吃货兄长出了院子,这才回头,不用她再嘱咐,她家男人已经强行将还在吃辣椒炒肉的山大王扯了起来。 “尼兄别忙着吃,先去止下血,这饭跑不了的,等下我再给你们加菜!” 某女生怕她家男人的蛮劲儿把山大王给惹毛了,这俩人要是一言不和动起手来,还真不知道谁是谁的对手? 眼下可不是多生事非的时候,何况在长乐的意识里也并不把尼大也当成是个恶人,人家帮过她不少忙,知恩要图报,现在山大王遇着难处也只是问她借钱而已,没说真要动手抢,某女从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所以这事并非不能商量。 “项郎,尼兄身上有伤,你轻着些。” 某男回头瞅了他家小娘子一眼,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为夫有分寸,不会伤着他的。” 山大王低笑一声,也回头瞅了某女一眼。“小娘子不必多虑,本大王不是那种叽叽歪歪的人!你家项兄弟人不错,我喜欢!” 长乐顿时脸黑,好想马上改口,叫她家男人狠狠往那人伤背上戳几下子! 这死断袖要是真敢动和她抢男人的心思,她非得想个办法毒死他不可!管他是山大王还是你大爷! 尼大也莫名打了个寒禁,抬手揉了下鼻子。“莫说,血流多了还真有些冷!” 于是,这人进了屋子老实不客气地就趴到了人家烧得热乎乎的火炕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好歹有个地方可以放心倒了,不成了,我没丁点力气了……” 他家主子站在炕边瞪了他一眼,见自家娘子并未跟进来,这才伸手将人后襟一把撕开,血腥气顿时弥漫了一屋子。 炕上趴着的人闷哼了一声,背上嵌了十几个铁珠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汩汩向外渗血,伤得如此严重,人却是强忍着没有开口呼痛。 门外传来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项郎,我把温水放在门口了,你先帮尼兄擦擦,然后用棉布简单包扎一下止止血,待我爷爷来了再给他取那些铁砂珠。” “嗯。”屋中传来男人低沉的回应,紧接着某男就走出了泥屋,将那盆水端了进去。 长乐强忍着把她家男人和那死断袖隔离开,亲自进去给人处理伤口的冲动,毕竟她是个女子,不能随便看男人的身体…… 该死的古代!凭什么男风这么盛行,对女子却有那么多的限制? 某女恼火地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始终没听到屋中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这才略略放宽了心,转身回到灶棚下,又支上了锅,到冰窖里取出只山鸡来,洗净扔进锅里开始熬鸡汤。 还好她才做完这些她家项郎就自泥屋中走了出来,小姑娘立马开心地跑上前去,小手捉住人家大手,占有性十足地把人拉到灶棚下。 “项郎,尼兄怎么样了?”最好伤得再重些,疼死那断袖,疼到那人想不起来对她家男人动歪心思! 某男对上他家小娘子闪烁着邪恶光芒的大眼,怔了怔才认真回答。 “伤口里的铁珠不取出来,血很难止住,尼兄弟大约是失血过多无甚力气,趴在那里睡着了,娘子,想不到这火器当真厉害得紧!” 长乐倒是没顾上想她家男人怎么知道山大王受的是火枪之伤,只听说那人失血过多没力气,心里已经偷笑开来。 哈哈!没力气最好,等他醒了立马把人打发走! 小姑娘心里有了主意,索性将她家大男人耳朵扯到自己面前来悄声开口。 “项郎,你说他问我借银子,我借给他可好?这人可是山匪,惹恼了他无甚好处,不过我看他为人尚且还算敞亮,应该不会是借钱不还之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得意的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得意的笑 某男再度认真瞧了瞧他家小娘子。 “可是娘子,咱家这些银子全是你辛辛苦苦赚的,为夫怎么舍得你的心血就这样叫人白白拿去……” 火器如此厉害,倒是真的让人更加期待多拥有一批这种武器来增强实力,可是要花他家小娘子好不容易赚的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哪好意思? 尼大也当真是够笨的,竟然会栽在区区一个蒲解惑的手里,不仅没能如他所愿叫姓蒲的出血,自己倒弄个血流成河铩羽而归…… 长乐却是不甚在意地轻笑出声。“项郎不必心疼这点小钱,用不上多时,我便可以再赚好几倍回来,咱们暂且将手里这些借与尼兄吧,就当是还他当初相救于我和蛮子哥的恩情!” 她都这样说了,某男再不答应倒显得不够知恩图报,于是只好点头。“为夫全听娘子安排,只是苦了娘子了!” 长乐嗔了眼前人一眼。“这算什么苦的,要是你被个断袖给掰弯了,我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 大男人眼神一闪便即明白过来她的话意,顿时一脸玩味地将张大脸凑到了人家面前。 “娘子,你可是在吃为夫的飞醋?” 小姑娘“嘁!”了一声,也不回答,转头又去熬她的鸡汤了。 某男暗笑于心。想不到姓尼的臭小子还有这种奇用,怪有意思! “娘子放心,为夫不喜欢男人。” 长乐才不放心呢!身为资深腐女一枚,她坚信只要攻受主动的一方够强,那就没有掰不弯的目标!所以,这事儿不得不防! 大男人跟在她家小娘子身后饶富兴味地观察那张小脸儿,只见小姑娘一双大眼骨碌碌乱转,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那颗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他家小娘子当真把屋里那个假断袖当成情敌了!有趣啊有趣! “娘子,那火器好生厉害,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也造上一些来作防身之用?” 这可是正事,不久后他便要出发去给他家小娘子寻药,又岂能放心将她一人扔在长乐寨里?若是有些火器和足够的弹药来防身,倒还好些。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提醒了长乐,小姑娘立马转头望了过去。 “项郎,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日我又拾到蒲公子掉落的一把火器,要是咱们自己真能研究出来怎么做就好了!” 某男闻言正色点头。“这个娘子不必担心,既有样品,为夫便可以去寻些能工巧匠,没准儿可以试试。” 长乐大喜过望。“那太好了,什么时候需要,我就把那把枪拿给你。” 俩人说定了此事,又开始商议如何建他们的长乐寨,直到大锅里的鸡汤香气浓郁起来,高蛮终于将郭老爷子背上了山。 众人打过招呼,项大郎立马接过蛮子手上的药箱,带着郭神医进了泥屋去为尼大也看伤。 长乐则诧异地问绕着锅台前转的高蛮。“蛮子哥,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蛮子摇头晃脑地粗声摆手。“莫要提了,镇上的路都被官差给截了,马车驾不过去,我只好把车停在远处,再偷偷溜进镇上将老爷子背出来,费了好一番功夫,肚子都跑饿了!妹子,锅里做的东西可有我的份?” 某吃货这话说得是够憨,可仔细一品,这人绝对的心细如发啊! 他见着官差拦路并没硬往上冲,而是把马车藏了起来,自己偷溜到镇上去把个神医背出来了,趁着夜黑风高神不知鬼不觉地行事,完全免除了被官差抓到他大晚上前去找郎中的隐患……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官差此刻截路查人,找的定然是屋里那山大王了! 某女面上没什么表示,心思电转间却是立马就确定了一事,她这位大智若愚的干兄不得了!若是真比智商,这人绝对比一般人还要高些!如此人物要是不留给自家妹子,那可真是万分可惜! “这锅里是给尼兄熬的鸡汤,他失血太多,补身用的,蛮子哥想吃什么,等我把这汤盛到瓦罐中慢火熬上,再做给你吃。” 高蛮闻言大喜。“妹子你真好!哥想吃你做的肉臊子汤饼,还想吃那土豆玉米炖排骨,还有蒜泥白肉和溜肥肠,还有……” 这下可好,吃货双眼发亮掰着指头,硬是数了一堆出来,直到后脑勺子被人敲出个爆栗才痛呼着捂住了头。 “唉哟!东家莫要打我,我本来就憨,再给打得更憨了怎生是好?”这货还算长记性,自从叫妹夫被打之后再没敢乱叫! 某男却是不吃他这套,一脸嫌弃地沉声斥责:“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当自己是头猪呢?娘子莫要理他,给他盛碗冷饭浇上点鸡汤便可,赶紧吃完了等会送老爷子下山!” 高蛮闻言一张嘴顿时委屈地向下撇去。“妹子……” 长乐轻笑安慰。“蛮子哥莫听项郎胡说,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合该吃些好的,再说我爷爷也难得过来一趟,我把这鸡汤先盛出来,马上就给你们做好吃的,等下吃饱了再送老爷子回去也不迟。” 蛮子听了这话瞬间圆满了,一双虎眼得意地瞧了瞧他家脸沉得锅底般黑的主子,就差再来个手舞足蹈加唱一句:我得意的笑……了~~ 某男狠瞪了一眼他家二货下属,长乐则一边往瓦罐中盛鸡汤一边问起某山匪的伤势。 “项郎,我爷爷有没有说尼兄的伤势如何?” 大男人一手接过她手上瓦罐子。“娘子当心烫着!” 说完才正色回答:“老爷子说无甚大碍,全是皮肉之伤,只是失了些血需要养养。也算那人幸运,大约是跑得够快,铁砂珠的威力大减,否则打穿他内腑也是有可能的,这火器的威力当真了得!” 长乐却是不以为然。“这枪的威力差得远呢,还有更厉害的,隔上千米距离也能洞穿人体!” 她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试想21世纪的狙击枪装甲弹,那威力别说人体,隔上千米也能穿透铁甲! 不过在这冷兵器时代,火枪即便只有这样的威力也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不知道那扑街货有没有本事造出更厉害的来? 某男也被他家小娘子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蒲解惑这人留着实在是个莫大的威胁…… 第二百三十章 被赖上了 第二百三十章 被赖上了 长乐不知道她家男人在想些什么,动作麻利地将一个小泥灶里放上碳火,示意大男人把那瓦罐子放了上去,继续慢慢炖着,转头又叫某男去冰窖里取了些当日拿回的新鲜野猪肉和猪排,开始做夜宵。 尼大也的伤虽说不甚严重,可也是相当麻烦,一片背脊上被散弹射中十几个血洞,老郎中给他喂了麻药,直等他睡过去了,才动手来取那些铁砂珠,足足取出十七颗来,又仔细清理了创口,上止血散,包扎,一切弄好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 山大王也是了得,药劲儿一过立马就醒了,见到自己被绑得像枚粽子似的,大是不爽地扭了扭身体,顿时疼得他倒抽冷气。 郭老爷子正在拾掇他的药箱,见着这人自作自受,大大翻了个白眼儿。 “莫要乱动,当心把你那背拧脱了皮,我可不给你缝!” 尼大也无奈地坐起身来。“我这伤多久能好?绑这么结实作甚,太不舒服,我喘气儿都费力气!” 老郎中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莫要受伤啊?受了伤就得遭罪,这可没办法! 要想好得快倒也也不难,你每日里就这么老老实实趴着,用不上半月便也差不多了。 若是不然,你一天活猴般上蹿下跳,抻开了伤口,有半年也不见得能好利索! 不幸的话再沾上些水啊泥儿的,没准感染了发起烧来还能要你小命儿,到时千万莫说我给你治过,我担不起这丢人现眼的名声!” 某山匪听得直抽气。“有这么严重?你这小老儿莫要诓我,断条手臂有个把月也好了,这小小弹珠之伤如何这么厉害?” 郭老爷子一脸瞧无知小儿的神情看着山大王。“不信你就试试看,瞧我是不是诓你?这火器之伤可有毒,哪是寻常刀箭之伤可比?唉,没空和你啰嗦,老夫累了,哪个送我回去?” 院外几人早听见了两人在屋里饶舌,见着老爷子拖着他的大药箱子出了屋,长乐立马笑眯眯迎上去。 “爷爷,急什么呢?吃完夜宵再走不迟,来来来,我可做了你绝对想不到的好吃食!” 其实不用她如此劝,老头子已经开始吸着鼻子嗅了,手上药箱子往项大郎面前一扔,直奔灶棚下的大木墩子而去。 “乖乖,我说孙女儿,你都做了甚么这么香?” 后边某男差点被那药箱子砸到脚,幸好他身手了得一把接住,就见那小老头儿手也没洗便要去抓食物,被他家小娘子一巴掌将那老爪子拍开! “爷爷,你刚给人做完手术,手上还沾着脏血呢,快去洗了再吃!” 老郎中早被盘中那红艳艳的贻糖蒸冻草莓勾了魂去,见着高蛮已经举筷子去夹,赶紧跑去洗手。“臭小子你莫吃光了,我要吃那草莓!” 泥屋里那位也闻着了香气,哪还在里边待得住,穿上某男给他准备好的衣裳,脚跟脚地就跑了出来,不等走到大木墩子前也被小姑娘强行喊去洗手了。 一分钟后,就见四个大男人头并头挤在顿时显小的木墩子旁边猪抢食般吃了起来…… 长乐。“……”她是不是做得有点少? 小狼豆豆叼着食盆硬是用两只前爪子拖着它的肥胖身躯爬到某女脚边,把盆子放下,咬住某女裙角泪汪汪吭唧。 某女低头瞅瞅她家狼姑娘,无奈地蹲下去摸了摸那颗皮光毛亮的狼头。 “乖啊,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咱们不和他们抢了,待明日我多做些再给你吃,好不好?” 豆豆呜呜着可怜巴巴眨眼,活像个要不着饭的残障人氏……只是再看她那吃过一大盆晚饭的圆肚子,这货简直欠踹! 大黄和大黑也跟着凑热闹,跑进院里来,绕着长乐乱转,眼睛不时往那边几个正在吃喝的男人瞟,舌头上口水滴滴嗒嗒,一点好狗端庄高冷的形象也无。 同样,木墩子旁几个争相抢食的大男人更是形象全无,甚至用筷子当武器过起招来了…… 某女以手盖脸,她这才做了顿普通的宵夜而已,若是日后她的酱油好了,再多做出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酿出一些好酒来,这些家伙还有眼看吗?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开个美食城来捞金? 不过幸好,盘子见底后那四个老少爷们儿都还好好的,没真拿筷子把谁眼珠子给戳冒出来! 尼大也老实不客气地跑到小泥炉边抱走了他的鸡汤罐子溜缝去了,高蛮大是意犹未尽地咽了咽口水,也被某男打发了送老神医回镇上去。 院中很快只剩下三人,还有俩狗子和一只狼,并排坐在某个大吃大喝的伤患面前。 长乐拖了个小木头墩子也坐到山大王面前,一副打算谈谈的架势。 不想那人吐出块鸡骨头来把手一摆。“小娘子先莫说话,我听着你和你家男人商量的事了,你们答应借给我钱我甚为感激! 不过本大王暂时不想走了,等我先把伤养好,至于你们打算做那火器之事,我可以帮忙,咱们可以合作!” 长乐。“啊?”这是打算赖上她家了咋的?难不成真的看上了她家男人? 山大王又把手一摆。“你先别忙出声,不瞒你们说,我要这钱也是打算做火器的,前些时日我劫过那姓蒲的小白脸儿,这一点小娘子你清楚。 他为求保全自个儿,主动向我贡献了这火枪的详细做法。 只是做这火枪需要的材料相当费钱,一把火器连用料带加工,再加上一些弹药,大约得十几两银子开销,我那山头被官兵给占了,要想抢回来少说也得有个百十号人,都拿着这火器,再备足弹药才有胜算! 这事儿非一时半刻能够解决,因此,本大王决定暂时就在你们这里养伤了。 方才小娘子说你还有赚钱之策,只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本大王来帮你!咱们一道赚钱,再一道做火器保卫家园,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长乐听得是嘴角直抽抽,这人竟然拿这么多理由来耍赖?给钱都打发不走? “呵呵呵!”某女皮笑肉不笑。 “尼兄说笑了,还是你的事要紧,我们要做火器也不急于一时,虽说民妇不能助你一下子做上百十把的火器,可做一半的钱还是有的,不如我先取五百两给你,尼兄马上着人去做了枪解你的山头之围可好?至于咱们自个儿,尼兄要是有心,只给我们个做火器的图纸便好。” 财可破,人绝对不能留!万一把她家男人拐走了她找谁哭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巾帼不让须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可惜,山大王超不识相! “小娘子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吗?你一介女流都肯如此掏心挖肺地为我山中兄弟们着想,我堂堂一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白拿你好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本大王不帮你赚够双倍的银子绝对不走!” 长乐听不下去了,忽地一下自木头墩子上站了起来。“项郎,拿五百两银子来绑到这人身上,把他给我扔下山去!” 俩大男人齐齐一怔。“……” 小姑娘见她家男人愣着不动,干脆自己进了泥巴屋子里去拿钱。 一入泥屋便闻到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某山大王那身黑衣和染成血红的中衣一起扔在地上,炕席上沾了些血也没人擦,最刺激人的还不止这些,炕沿边一块白布上明晃晃摆了一小堆儿沾着粘稠血浆的铁砂珠儿,看得某女双脚发软…… 外面山大王放下手上陶罐子,可怜巴巴瞅着他家主子,那眼神摆明就是在控诉:瞧我多可怜,伤成这样都无人收留,还不是为了给你效力,结果你家小夫人这么狠的心肠,连养个伤都不肯叫我养! 某男眉头微微皱着,回眸瞪了那卖可怜的家伙一眼,意思你自己蠢怪得了谁?区区一个小白脸蒲解惑都对付不了,还伤成这般模样,简直丢尽了我的颜面,千万莫说你是我轩辕炎的下属! 这边俩大男人正在眉来眼去,那边小姑娘又默默出了泥巴屋子,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 “那个……尼兄你要留下养伤也可,只是我家这地方太小,还是老规矩,你去我蛮子哥家里住吧,我也不用你做什么活儿,每日里到了吃饭的时间你过来吃饭便可,还有你的伤药,我会帮你熬着……” 长乐还没说完,山大王便咧开大嘴爽朗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小娘子果然敞亮!放心、放心!在下保证准时过来吃饭!” 某女恼火地望了望天,她可真是,同情这人做什么? “尼兄可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养伤、借钱、合作做那火器的事咱们都好商量,可你若是敢对我家项郎打歪主意,我可绝对不允许!” 山大王刚刚神清气爽喝进嘴里的一口鸡汤全数喷了出去…… 小姑娘却还没说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更劲爆的警告! “倘若真被我发现你对我家项郎有不轨之心,那你可得当心了,我随时可能在你的吃食里下上剧毒,毒不死你也要毒你个下半生不能自理!” “噗……”山大王一口老血喷出来,身子向后一倒,直接被雷得魂归天际! 某男却是差点闷笑出内伤来,他家娘子这护夫气概,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可是怎么办?突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当成宝贝护着的感觉…… 事实证明好人就是有好报!第二日长乐一人在辛辛苦苦收土豆的时候,某山大王懒懒散散地上得山来,见着小姑娘吃力地拎着那装满土豆的篮子,二话不说便伸手帮忙。 “来来来,小娘子哪能做这等粗活儿,在下来帮你!” 长乐还没来得及说他身上有伤不能施力,这人就一把夺走了那篮子,轻轻松松提入了院子里,如行云流水般倒入了她才装两篮子土豆的地窖。 “莫要这种眼神看本大王,本大王是谁,一点小伤无甚大碍,小娘子不用如此挂心!哦,若当真有些过意不去,晌午给在下做碗肉臊子汤饼可好?” 长乐。“……”这不对呀,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要吃她做的肉酱面呢?她貌似只给某男做过一回,高蛮和尼大也如何知道的? 小姑娘突然眯起眼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某山匪一圈儿,直把人看得全身寒毛倒竖才呵呵干笑了两声。 “肉臊子汤饼是吧?好说好说,只不知尼兄是否还记得,那日你在镇上劫了我和红梅,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去劫了蒲公子?” 她这神来一问顿时把个假山大王问得怔住,也幸亏尼大也天生机灵,脑子一转立马嘻笑出声。 “那自是因为本大王更喜欢男人,劫小娘子和令妹又做不成压寨夫人,劫来何用?不劫也罢!” 长乐却是一本正经摇头。“不不不,尼兄当日可不是这样说的!” 尼大也强撑着淡定睨人家一眼。“那本大王是如何说的?事情过了太久,实在是记不得了!” 小姑娘噗笑出声。“尼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当时不是听了民妇的话,知道那蒲公子对我和我妹子没安好心,才替咱们出头把他给劫走的吗?” 尼大也。“……”有这事?他家主子可没说! “小娘子说的这些在下如何不记得?我只记得当时瞧着蒲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心下一痒,便忍不住劫了他去!何况蒲家可是有钱得多,不像小娘子和令妹,劫了当真无甚好处……” 他这番话果然没叫长乐抓到什么把柄,但小姑娘还是隐隐感觉可疑,至少这山大王行事诡异,往后得多留心些,就不信弄不清楚这人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呵呵呵!尼兄你可真是,现下知道自己识人不清了吧,那蒲公子他真就不是什么好人!” 山大王这回顺了她的口气点头。“不错,当真可恶至极!枉本大王如此心仪于他,这人简直狼心狗肺!” 如此这般,俩人一边收土豆一边儿不着四六地把个蒲解惑狠骂痛骂一顿,倒好像所有事的无辜受害人都是他们一样,人家就合该被掳还得乖乖配合破财免灾不能反抗! 正骂得欢呢,俩狗子突然狂吠出声,不等某女开口,某个山大王便机敏地一个闪身跃出她那篱笆园子,向着远处飞掠而去…… 长乐赶紧将那土豆倒回地里,拎着篮子匆匆走回家去,刚把院中的地窖口封好,就见远远一队官差在某个白衣公子的带领下,被她家俩狗子一路夹道欢迎般迎上山来。 “大黑、大黄,休得无礼!”小姑娘一脸正色地将俩狗子唤回院中关了起来,这才摆出张充满庆幸的面孔来迎着官差和某公子一福。 “甚幸、甚幸!蒲公子您脱险了!” 蒲解惑沉脸睨了她一眼。“赵翠花,你老实跟我讲,那个山匪头子有没有来找过你?” 某女顿时摆出一脸的惊诧。“公子此话怎讲?那山匪何故要来找我?” 蒲解惑满是揣度地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难得表情阴冷。 “别和我打马虎眼儿,我不想把你当成敌人,你最好不要蓄意和我作对!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我请了翼城最专业的捕快过来,他最拿手的本事便是追踪,那山匪昨夜被我的人打伤后逃走,血迹却是一路自万户镇直奔这赵家村,将我们引到了你这里……”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心里有鬼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心里有鬼 长乐抬头瞧了瞧某烧包公子身后队伍,果然见着当中有个与众不同的便装男子,怀揣铁尺,腰间除了捉拿逃犯的绳索和大刀之外,还悬有一块腰牌,想来便是那名擅长追踪的捕快。 这可真是太倒霉了,死山匪来求救也不知道打扫一下他的尾巴,还留下踪迹把“猎犬”给招来了? 小姑娘内心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脸上却是仍挂着不解的诧异。 “蒲公子这话说的,民妇真的没见过那个山匪头子,会不会是捕快大爷搞错了?或者恰好那人逃走时从此路过也说不定,公子您曾经被他掳过,难道不知那人老巢在何处吗?” 蒲解惑皱眉。“姓尼的鬼祟得很,掳我一次换一处地方,我又哪知到底何处是他老巢?嘶……好你个赵翠花,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你要是敢不和我说老实话,当心我连你一起拿回衙门问罪!勾结山匪可是重罪,你知不知道?” 某女额头垂落无数黑线,双眼无辜地望着眼前白衣公子,用力摇了摇头。 “蒲公子明鉴呐!民妇和民妇的相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想过个太平安稳的小日子,无事干嘛要勾结山匪犯这弥天大罪?再者说了,我们若是真的勾结了山匪,又怎么会还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您带人来捉拿?” 蒲解惑却仿佛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不信!“少说费话,要想我信只有一个办法,叫我的人好好把你这里搜查一遍!要是真的找不到半分证据证明你和那山匪头子有勾结,我才相信你!” 长乐。“……”搜证据她是不怕,可这要是真的一搜,她这些家底儿可就全都露馅了……“蒲公子当真非搜不可?” 白衣公子一脸的冷色。“必须搜!怎么,你心里有鬼,害怕了?” 某女略一合计,心里迅速有了决定。“民女有什么好怕?只是公子可否答应民妇先借一步说话?” 蒲解惑心下迟疑,被掳多次,他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他身后那捕快见状立马上前一步。 “蒲公子莫要听这刁妇挑唆,万一她当真和那山匪一路,您走远了当心安危难保……” 长乐无语至极。“这位官爷多虑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说手无缚鸡之力丝毫不过,而且我也不会叫蒲公子走远,如何会危及公子的安危?” 蒲解惑也感觉连跟个女人走开两步都害怕过于丢人,何况他真想听听某女要和他说些什么必须避人的话? 于是,某公子把手上扇子一抬,阻止了身后捕快继续说下去。 “无妨,你们且等我一等,来吧,赵翠花,你最好有真让我感兴趣的话要说,否则可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我可是不会念什么旧情!” 长乐慎重点头。“公子放心,民妇绝不敢自视和公子您之间有甚么旧情可言,是以绝对不敢放肆!何况公子身上有火器,难道还真怕我一弱质女流不成?” “你知道最好!”她这激将法可是够气人的,某男颇为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当先朝旁边走出几步,小姑娘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也不过走出个十几步远,官差们却是如临大敌,各个把枪都拿了出来,对着两人身周所有空处全神戒备,生怕某山大王会老虎一样突然蹿出来再把人掳走…… 长乐瞧了瞧这阵势,嘴角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 “蒲解惑,挺大个男人你至于吗?你不就是想逼我承认我和你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吗,好吧,承认就承认,你说吧,到底还想怎么样?” 她这一坦诚倒是叫某男愣了愣,半晌才嗤笑出声。 “唉哟我说,早给你那么多好脸你就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几个意思!就为了维护那个山匪头子? 赵翠花你行啊!嫁了个傻子你也知道不甘心是不是,所以还勾搭一个姘头?” 白衣公子气得来回踱步,手上扇子指住人家小姑娘鼻子。 “我就不明白了!那山匪头子除了一身蛮力还有什么好的地方?你要找倒是……” “来找我呀!”几个字还没说出来,白衣公子脸上就被人抽了一下,打得他反射地一把将某女的小细手腕抓住。“你竟然打我?” 长乐假笑。“民妇哪敢?公子脸上刚刚落了只蚊子。” 那边官差显然也都瞧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马上有人大吼出声。“那大胆妇人,你在做甚?” 蒲解惑心知刚才那一下打得并不重,赶紧摆手大声回道。“无事,本公子脸上落了只蚊子,小娘子帮我拍了一下。” 长乐扭了扭手腕,好不容易才把手给挣回来,这才压低声音怼回去。 “我就是在打你怎么了,谁叫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勾搭过姘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我心里就我家项郎一个男人!什么山匪,你别总找借口来找茬行不行?平白叫我越来越瞧不起你!” 白衣公子。“……”丫的,打他还成他的错了? “行行行,我不和你一sb老娘们儿一般见识,但是你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信!除非你让我搜不出你和那山匪有勾结的证据来,否则的话,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长乐气得牙根痒痒。“你才是sb老娘们儿呢!我不是不叫你们搜,我是不能叫他们搜! 你要搜你自己去搜,我家院子里有我弄的冰窖,我种的菜园子里全是咱们那个时代的粮食和蔬菜,你想想,要是让这些古代土著看到了,他们还不得把我当成妖精给烧死?” 蒲解惑听闻此言大是惊奇!“你说什么?冰……你别告诉我,你穿过来也带来一块冰和一块泥巴?” 小姑娘认真点头。“没错!可我不像你,命好穿到了富裕人家,拿到了什么东西都不稀罕用,我可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能养活自己! 所以那冰我用来做了冰窖,我家项郎猎来的猎物没功夫卖就全都冻在里边,还有那些泥土,我在这荒石山上找了几块地方铺了点地出来种粮食。 你大约还不知道那些泥土能自己长出咱们那个时代的植物来吧?我把它长出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小苗全种到了一处,什么都有,要是让那些官差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实话我都和你说了,你要是真打算和我过不去,那你就继续叫人搜吧! 你也不想想,我手上有这么多优越的条件可以发家致富,这种时候我最不想得罪的就是官府了,没事勾结山匪给自己找什么不自在? 我要是真因为这事被你给冤死了,害我白白穿越一回,我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蒲解惑听着某女的怨怼和威胁,脸上的表情那可真叫一个精彩……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恶心不死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恶心不死你 长乐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蒲解惑为了要抓尼大也,绝对不可能善罢干休! 而且有那个追踪高手在,越是不叫他搜他越会怀疑自己真的窝藏了山匪,可要是真的让那些官差搜了她家,不说别的,单是那冰窖和菜园子她就不好解释! 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向这人坦诚她和他一样是穿越而来,至于这人会不会给她个面子不叫人当场拆穿她那就全靠运气了,反正左右这一关都不会好过,她的秘密也都会被揭穿,某女也只能赌上一把,看是能只让一个人知道,还是一下子让一群理解不了的人全都知道…… 蒲解惑这片刻之间却是想了很多,受到某女的提醒,心里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可真是守着宝贝当垃圾!他怎么就不知道这金手指开得其实这么有用呢? 这万户镇到处都是荒石山,要是全放上泥土让它变成良田,那得卖多少钱?就算不卖,自己雇人种了,又得打多少粮食出来?不比他辛辛苦苦叫人上矿山挖金子来钱还快吗? “赵翠花你和我说实话,这泥土真的还能长出咱们那时代的粮食来?” 长乐点头。“那当然了,我可是亲自试过的,不信等下你跟我去看。” 白衣公子双眼冒出两缕激动的亮光来。“玉米、土豆、西瓜、辣椒……这些全有?” 小姑娘再度点头。“有啊,蒲公子也喜欢吃辣吗?” 某公子被问得差点热泪盈眶。“喜欢啊,太喜欢了!擦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香辣汤的火锅了……不对,这不是重点!赵翠花,你是不是傻啊?放着咱们俩这么好的条件你不跟我合作?你跟着个傻子过什么小日子呢?” 某女。“……”重点不是那个好不好?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人,她也不想和个花心渣男合作! 蒲解惑瞧出小姑娘眼中的不敢苟同,恼火地狠瞪她一眼。 “不是我说你,你想一想,我现在身在官府,有权啊!你又会种地,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叫你随便在这些山上想摆多少地就摆多少地出来,我还可以帮你把地卖了换钱,你要是想自己种,那我就想办法叫我二叔把这些山头全都批给你来种,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 等咱们有了钱,有了粮,再招兵买马,逐步壮大自己的势力……赵翠花,你想一想,按这种方式咱俩一路滚雪球会滚出什么结果来?” 白衣公子简直要激动得两眼冒绿光!长乐瞅着他那模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吸了下鼻子才开口。 “这么滚下去啊?可能会把朝廷的大军给招来,然后连自己一起滚进去被灭了……” 某公子抡起扇子就想照那个蓄意跟他唱反调的小姑娘头上敲。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什么朝廷大军,这南岚哪有几个名将,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脑子里装了上下五千年历史,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还有手上这么好的条件,难道成就不了一番大事业? 何况我还会做枪,这时代有什么武器会比我的火枪还厉害?那个死山匪头子那么厉害,不一样还是伤在我的枪下? 等咱们有了钱,一下子造它个十万把出来,什么南岚国的大军不给他打个落花流水? 臭丫头,你清醒点行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跟了我,过去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否则……” 小姑娘连退两步防着那把扇子,眼神大是戒备地看向咄咄逼人的某男。 “否则怎样?蒲公子是打算现下就把我出卖给这些古人,让他们把我杀了,留下你一个人从此走上巅峰路?在这古代一统天下吗? 这恐怕不太好吧?说真的,我又不喜欢你,你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干嘛非得这样强人所难啊? 咱们各穿各的,各自按自己的想法生活不好吗?我又没你那般野心,也防碍不着你! 再者说了,身为男人,你好不容易捞着个穿越的机会,要真的一统天下了不想开创自己的后宫左拥右抱吗? 这古代的美女可多得是呢,你总盯着我干嘛,我可是从现代过来的人,我和这时代的女人思想不一样,她们轻易便能接受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是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得要求你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不信你乐意……” 她这番话可是说到了点子上,蒲解惑顿时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讲真,叫他为了某个小学生样的臭丫头放弃整个大古代的各色美人儿,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好吧,是特别舍不得! 可是,换句话说,要让他为了这大古代的各色美人儿放弃眼前这独一无二的同类,他也还是舍不得,至少这丫头眼前可以帮他…… 为什么鱼与熊掌就不能兼得呢? 长乐对上那人一双桃花眼里左右为难的神色,实在是忍不住望了望天。 “我这人独得很,就认准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绝对不会同旁人分享!这也是我选我家项郎最重要的原因! 虽说他人是憨了些,可也正是因为他憨,他才会心无旁骛,对我死心踏地,我想要的不多,只想在这古代里能够丰衣足食,过一过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安稳小日子而已! 所以蒲公子,咱们真的不是一路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民妇这一回好不好?这也算是咱们同为二十一世纪的老乡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作为报答,我还可以把黄家妹子的卖身契给你,黄家妹子可能干了,种地更是一把好手!你先把她收了,让她帮你种田持家发展势力,日后再逐步实现你的伟大计划收满后宫三千佳丽,这才是真的皆大欢喜!” 听到黄家妹子大名,仙姿飘渺的白衣公子扇子险些脱手掉了,嘴角狠抽了两抽才眯起细长的眼来认真瞧了瞧某女。 “赵翠花,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项家那几兄弟是怎么回事?诶?你别想狡辩,我才不信那几个家伙的事和你没半点干系,你可是和他们有仇!” 长乐顿时摆出一脸的无辜来。“蒲公子此话怎讲?这事儿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您不能因为我和他们之间有过点小小的不愉快就什么都往我头上赖呀!” 蒲解惑一副看穿某女的表情睥睨着她,手上扇子摇啊摇,心里却是在暗暗吐槽:叫你总拿黄、菊花那丑丫头来恶心我,就不信我不能找点事儿出来恶心死你! “这可不是我往你头上赖,黄家那一麻袋引来事端的金矿石是你送的吧?既然是你送的,那你和这事儿就脱不了干系!” 长乐赶紧解释。“那是项家求着我们去提亲才叫我们送的……” 白衣公子摆出一脸的高深莫测。“哦,是吗?黄、菊花都成你的奴婢了,你还用费这事儿?你是认为项虎已经认了罪被砍了头,项家那俩兄弟也要被发配充军,没人会再计较这事儿了吧?那你可就错了,我告诉你,前夜有人劫了大牢,把项龙和项豹都劫走了!” 这话可真是让长乐大吃一惊! “你说真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危机重重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危机重重 蒲解惑挑眉,一副事不关已的淡然之色。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赵翠花,紧张了?害怕就到我身边来,我保证这些小杂碎哪个也别想再伤害你!” 长乐。“……”虽说这事儿蒲解惑多半不会胡编,可为了这个就想叫她改投渣男怀抱?呵呵!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蒲公子说笑了,就算项龙和项豹被人劫出了大牢,和我也仍旧没任何干系!我家项郎自幼被项家人赶入荒山无人问津,可他该尽的孝道,该担的兄弟情谊一分没少,如今那几兄弟自作孽,是死是活真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我和项郎也不想再多加理会此事。 蒲公子也不必再拿任何说词来诱惑我,我这人崇尚从一而终,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我家项郎! 至于搜查那个所谓山匪的行踪,蒲公子若是想搜就快些搜吧,总之我没有窝藏过山匪,也不怕你蓄意冤枉。 你要是实在瞧我不顺眼,那你就直接叫那些官差去搜,我承认我没你命好,穿到了一个有权势的人家,现下我得由着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是成心逼我,那我死就是了,势不如人我认栽还不行吗?”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倒好像搜山匪之事是某男故意搞出来难为她似的,真真把个蒲解惑气得无语至极! 白衣公子掂着手上折扇对某女指了又指,指得那边一群官差全都紧张兮兮,最终才一拍掌心向回走去。 “成,我就给你个面子不搜,赵翠花你给我记住了,今日你欠了我一份人情,一份大大的人情!有朝一日你得连本带利一起还我才行!” 长乐目送着那人怒冲冲地领着一群摸不清状况的官差下山而去,过了半晌才轻轻舒出口气来。 蒲解惑定然不会走远,他不搜归不搜,却耽搁不了他安排人围山堵人。 还有就是项龙和项豹,到底是什么人劫了他们的牢?做出如此大事来,目的又是为何? 长乐倒是不后悔说出了她的秘密,毕竟蒲解惑也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些,那人和她拥有着一样的金手指,他一直这么盯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发现泥土是这么有用的东西! 幸好她的长乐寨就要建成了,不久之后她就能和她家男人一起搬入深山躲开这事非之地。 野猪沟在黑熊山那片原始森林一带,距此足有二十多公里,别说地形隐蔽,就算明摆在那里,也没多少人敢去。 蒲解惑也必然不会舍近求远,万户镇四周的地形基本都是多石的贫瘠土地,哪怕为着开出地来好管好卖,他也一定会沿着万户镇为中心向四周慢慢扩展地盘,凭他一人之力,想开到黑熊山这边没个十年八载都别想完成! 十年八载以后,她早就成了家财万贯的土财主,到时候还怕没地方可搬吗?搬到大宣国去都不是问题!还会怕这人? 再说,到了那个时候,姓蒲的还指不定打他的天下打到哪里去了呢?呵呵! 某女自是早已经想通了此节,眼下唯一叫她担心的还是项家那两兄弟,经此一事,他们若是再回来可麻烦大了! 不过却也幸好,蒲解惑围山捉拿尼大也反而会无形中帮到她,想来那两兄弟见到山下有官差把守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他们可是越狱逃犯啊,哪有自已再往枪口上撞的道理? 而且算算日子才过了没几天,那俩人当初上公堂受审讯时被打得可不轻,单是要养好伤也得个三、两月时间,只要她抓紧把长乐寨建好了,再多做些枪弹巩固好防守,到时候往那里一躲,谁想奈何她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某女立马回去继续干活,现在抢的就是时间!赚钱,做枪,必须得做! 山大王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长乐一个人辛辛苦苦收完了土豆那人也没回来。 小姑娘倒是讲信用地回到院中做了顿肉臊子面,最后却是全便宜了两只狗子和她家狼姑娘…… 傍晚时某女又过滤出了小半缸的酱油,只剩下了两只空缸明显不够用,长乐一边想着叫蛮子回家时顺便告诉高老爹一声,趁着集日去镇上帮她买十只木桶回来,一边给几个男人做晚饭。 某男带着他家二货下属回来时长乐已经做好一大木头墩子的美食,尤其一道椒盐排骨,隔老远就把个蛮子诱得馋涎欲滴! 小姑娘没瞧着山大王的影子,料想那人大约是身上有伤没能跑那么远去野猪沟,于是便把官差来抓人的事又和她家男人说了一遍。 “尼兄估计是不敢再上山来了,赵家村也肯定回不去,他倒是曾经和蛮子哥去过野猪沟,我估计等他的伤好上一些大约还会去那里找你们,明日起项郎便把那五百两银子带上,见着了就给他,叫他走得远一些!无事莫要再来这石山一带。 蒲解惑这回来势汹汹,抓不着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山不知道会被他使人围上多久,咱们都得小心些行事,别叫他抓到把柄才好。” 项大郎听着他家小娘子妥善的安排,一边点头一边默默感叹他家那蠢蛋下属真是能找事儿,受伤逃跑居然一点也不做善后防范?简直欠教训啊欠教训!平白又给他家小娘子招来一堆的麻烦事儿! 紧接着长乐又把项家兄弟被人劫狱的事说了出来,这下大男人面色一凛,更加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他倒是不难想出劫狱是何人所为,毕竟他也进过官府大牢,那里有轩辕辰的人他一清二楚,项龙和项豹如今被人劫走,几乎完全不用想多余的可能性,一定是轩辕辰着人所为,目的也不难想象,轩辕辰唯恐天下不乱,更是希望自己身边永远宁日,那样才能迫得自己安不下身来,才有可能随他一起造反…… 某男和高蛮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一边乖乖听着他家小娘子的吩咐和安排,一边暗暗合计着他的又一番计划。 无论那人如何威逼利诱,他轩辕炎是绝对不可能给别人做嫁衣的!真把他给逼急了,那也别怪他使些手段来还击! 轩辕辰身边有个谢青砚,那人自命为辰字令下第一谋士,使得却往往都是些小人伎俩! 如今他们利用机会劫走了项龙和项豹,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想将人作为人质来要挟某男就范,二就是倘若此举无用,那便利用项家兄弟对项大郎的不满把他们当枪来使……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人耍流氓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人耍流氓啦 项家兄弟一心要害某女性命,经此一事,这仇这恨更加入骨三分,他们若是当真安然无恙的回来,长乐的安危必成大患! 当夜,长乐睡熟之后某男再度出了院子,蛮子已经恭候多时,见人出来立马上前拱手。 “主子有何吩咐?”秋天的蚊子忒厉害了!这人要是再不出来,他就要被蚊子把血吸干,多少美食能补得回来啊…… 某男瞧着他家行完礼立马开始抓耳挠腮的下属,面色冷凝地哼了一声。 “轩辕辰一再相逼,看来不给他点回报是不行了,你设法联系上尼大也,叫他通知咱们的人,找个机会,把那人的两块心头肉挖回去替他好生照顾一下,我看他敢再轻举妄动,那咱们便瞧瞧到底谁的手腕子更黑!” 高蛮闻言惊了一下,痒痒都忘了挠了,半天才激动地再度拱手。 “主子,早该这样打打那人的脸了,否则他还当自己真是轩辕氏的主公呢,总来欺负您不说,还行刺我妹子好几回,幸好我家妹子吉人天相,不然主子您后悔都来不及……” 大男人一指节敲到他家不知何时积了这么些牢骚的下属脑瓜门儿上,敲得人家痛呼一声捂住了头。 “行啊你,早就对我不满了吧,一口一个妹子,真当你是我舅哥呢?还不赶紧去办事,等我踹你下山吗?” 高蛮捂住被敲出犄角根来的脑门儿,怨念地瞅了瞅他家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子。你说你高冷就高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变这么火爆呢? “属下不敢,属下告退……”看在我家妹子总做美食抚慰人家受伤心灵的份上,本蛮子便舅哥肚里能撑船,不和你这小妹夫计较! 二货一边腹诽一边痛快地滚下山去,某男这才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度张开眼来,如冰池般聚满冷意的眸子又恢复了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转身回了泥屋小院儿。 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守护他家小娘子,绝不辜负她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之情! 他就不信,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过一番平静的日子真就这么难? 三日后尼大也已经拿了钱成功跑路,长乐心也安了下来,将出好的三大缸酱油置在院中利用阳光暴晒,只等二十多天后便可以卖钱了。 田里的东西但凡有成熟的全被她摘回院中收起做种子备用,又开始利用秋收前的短暂闲暇,抓紧时间来做衣裳和被子。 赵翠花有双巧手,这些活样样难不着她,小姑娘不久便做顺了手,动作非常的快,一整天时间便裁制好一件棉服,晚上某男回来便叫他试穿,无论大小肥瘦全都合适得不能再合适,而且针脚细密,做得某女自己瞧着都感觉崇拜自己这手艺! “娘子,再有一日长乐寨的篱笆便完成了,为夫想了想,单凭我和蛮子两人来挖陷阱着实有些费力。 不如我们去趟翼城,那边儿难民颇多,不需花多少银子便能雇些人手回来,我和蛮子换条路把他们直接带去野猪沟帮咱们做事,做完了再将他们送回。 这些人全是远道而来,加之山深林密,非常年行走的本地猎户也根本记不清楚路途,当不会影响咱们长乐寨日后的隐秘!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长乐不敢找人去野猪沟帮忙正是因为怕被人知道了那里的确切位置,因尔失去藏身其中的价值,听闻某男这番安排,当真大为喜悦。 “若是能找到人帮你们干活,还不会暴露野猪沟的隐秘,那当然是再好不过!项郎,你确定真找得到人吗?” 大男人点头。“定然能找得到,娘子若是同意,为夫明日便和蛮子在山中先建个简易的住处,后日便和蛮子跑上一趟翼城,拉些劳力回来。” 长乐当然同意。“那好,这样一来咱们的计划就更容易完成了!项郎,等我明日再画些砖窑的图纸给你吧?看你能否瞧得懂,要是能瞧懂的话我就也不去野猪沟了,你就手让那些人把砖窑建好,多烧些砖瓦出来,最好再找些匠人,直接把房也盖上!” 小姑娘本来只是报个想美事儿的心思,没想到她家男人当真点了头。 “如此甚好,就按娘子安排的办!为夫便直接多找几个匠人回来,娘子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长乐不信有这种好事。“项郎你不是随便说说的吧?真的可行?哪会有匠人还逃荒找不到活儿干的呀!” 男人正色望向他家小娘子。“当然可行!翼城有来自南岚各地的难民,其中好些全是因洪灾旱灾和战乱背井离乡的,自是不乏各种匠人。 娘子大约不知,难民想找活计来做是很难的,他们若是没有官府开具的证明,翼城本地的老板根本不敢轻易用人,尤其是壮年男子,越是看着强壮的反而越无人敢用,都怕他们可能是歹人,即便不是歹人,也怕他们贫穷之下会起盗心! 这些身强体壮的难民也大都不敢去官府开具难民、灾民的证明,因为极有可能证明尚未开到,人便被直接拉去军中充了壮丁,所以,咱们只要有足够胆量和耐心,甚么样的匠人也不怕找不到! 娘子也不必担心为夫会雇着些歹人,一来咱那长乐寨现在还是荒地一片,无甚可令人图谋之处,二来为夫的身手你也晓得,三、五歹人落到为夫手上,那是他们倒霉!”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某女听得是直笑!“没错、没错,项郎说得对,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商议定了最新计划,心里顿时又轻松不少,长乐想起那日她和金老板打趣说九九节要送某男九十九枚金蛋的事,不由再度笑出声来。 “项郎,你还想要会生金蛋的母牛吗?马上便是九九节了,要不要我送你一颗金蛋?” 大男人古怪地瞧了瞧他家小娘子。“娘子,为夫如何不知,你甚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会生金蛋的母牛?神仙爷爷当真厉害得紧,他是听到了为夫的心愿吗!” 小姑娘猛地会意过来人家在调侃自己,小拳拳立马挥了过去。“项郎,你好生讨厌!” 大男人一把捉住了那只小拳头,顺势将人带入怀中。“娘子讨厌为夫了吗?这可如何是好?不若这样,为夫给娘子传功吧,脱了衣裳传?” “传毛,你不是不会传吗?” 大男人一本正经眨着他漆黑的眼睛。“当下是不会,但为夫可以为了娘子学!先脱衣裳对吧,这个为夫会,要不要帮娘子一把?” 某女。“……”有人不要脸耍流氓啦!啊啊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敢亵渎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敢亵渎 传功之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后果就是某个大男人才解了一半的衣带便被人拱起小细腿双脚飞踹至炕下,麻溜利索地跪搓衣板反醒自己的过错去了…… 一大早长乐便手支着小脑袋,瞧着她家老老实实在她自制搓衣板上盘膝打坐的男人。 那人身形挺拔,即便是坐着,也是端正无比,背光的面孔轮廓颇深,要是没有那把大胡子不知道得多好看? 小姑娘越想越是心痒难耐,索性悄没声息地取了炕尾的针线篮子过来,摸出她裁衣裳用的剪刀,光着脚慑足走到大男人面前,比量了一下高度还真是可心,人家坐着只比她站着矮了一点点,刚好胡子就垂到她下手最为便利的位置! 某女偷笑着轻手捏住一绺胡须,大剪刀张开嘴巴对准了胡子,刚要剪下去,看似凝视不动的男人突然张开眼来。 “娘子……” 那眼神水汪汪黑黝黝,简直可怜至极,仿佛她要剪的不是人家的胡子,而是人家的脖子…… 某女。“……”要不要这样将把糟心的破胡子当命般宝贝? “嘁!真没意思,就知道你是在装睡,哼!不和你玩了!” 目的没达成,小姑娘扔下剪刀转身就要走,却被某个刚还静坐不动的人一把抱了起来,惊叫连连地被按回了炕上! “娘子若是真想动为夫的胡子,那也非不可,咱们说好,剪它可以,娘子要先和为夫生娃!” “……”小姑娘一张脸爆红,双手用力推上那张厚脸皮的大胡子脸。“生你个大头儿子?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于是,挺大个男人硬是被人四蹄一路蹬开,眼睁睁瞧着小姑娘趿着他的大鞋跑出屋去…… 某男抬手捋了捋他的胡子。不久前他家娘子可说过,如果惹得她生气了,不需要如何来哄,只要他将这把胡子剃掉她便开心了!所以,这胡子可是宝贝啊,如今更不能随便剃之,要剃也得留到它最具价值的时候再剃不是? 长乐哪知道她家男人这些臭不要脸的小算计?又羞又恼地洗了脸,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子,难怪总是掉! 刚要回泥巴屋中去换回来,大黑和大黄突然又叫了起来,不过叫得并不特别凶狠,倒是有些奇怪。 小姑娘迅速理好了头发,走到院门前顺着狗叫的方向看去,足足过了半晌,才见着项老太太拄着根棍子,在项小宁的扶持下费劲巴拉地走上山来…… “项郎!”某女立马冲着刚出屋的男人大喊。“快去迎一下,是你祖母和你妹子。” 大男人眉头一皱,其实听着狗叫声便已经猜到了来人大约会是谁,可还是叫他心里难免厌烦! 长乐搞不清楚项老太太和她家男人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可至少多次经验告诉她,她家项郎对这老太太颇为尊重,丝毫不敢忤逆! 而且项老太太给她的感觉也高深莫测,叫人不敢等闲视之。 小姑娘不管别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懂得很,于是开了院门,当先恭恭敬敬地迎了出去,先把两只狗子喊开。 “大黑、大黄,不得无礼!祝母怎生亲自过来了?您老有事只管使个人过来说上一声,这山高路险的,万一伤着可怎生是好?” 项老太太眼皮也没抬,只在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哼!说得好听,我一老不死的,上哪使得动旁人?” 这老太太口气真够冲的!也正因此,长乐一试便知来者不善!小姑娘却也不恼,依旧低眉顺眼儿地伸出手去,帮着项小宁扶了老太太一把。 “是孙儿媳妇考虑得不周,祖母见谅!快请屋里坐吧。” 项大郎也迎了出来,顺手牵开某女小手儿,亲自扶住项老太太。 “祖母莫怪翠花,她每日里为着孙儿的生计忙碌,无甚闲暇顾及他事!不知祖母此番所为何来?” 他连招呼客套都没有,直接便问及老太太来此的目的,倒叫项老太太冷笑一声,抬起眼来睨了他一眼。 “好啊,真是娶了媳妇老子便被扔上了墙!你们忘了我这老不死,我还不行过来看看你们了?” 长乐赔着笑将人让入泥巴屋内,马上识相地转身告退。“祖母莫怪,项郎也只是心直口快,您慢坐,孙儿媳妇出去给您和妹子烧水沏茶!” 老太太亲自出马,多半是来找她家男人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长点眼色? 小姑娘麻溜一福便退出屋外,果然去灶下烧水了。 项老太太本想拿出些威严来寻机将她斥退,未曾料到人竟然先一步跑了,倒叫她一番计较白费了心思,恼得一抹搭着眼皮坐在炕沿上,手上转着念珠平心静气,竟然很奇异地将这一坐坐出几分高贵之姿来。 项小宁却是坐都没敢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地垂着头,努力扮隐形之人。 某男待老太太坐定,双膝着地朝她施了一拜,没出声,随即站起身来,这才开口。“祖母有话请讲,不必过于忌讳,翠花不是外人。” 项老太太抬起眼来冷冷睨向他。“你跪着,我不习惯抬头视人。” 话虽如是说,但却显然有惩罚之意! 某男面色沉凝地折身又跪到了地上,可即便为跪姿,仍有一股凛然之气,叫人不敢亵渎。 老太太终于质问出声。“我问你,子睿和子绫是你叫人掳走的吧?为了外面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至于在这个要紧关头如此伤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大男人一声不出地跪在地上,不回应,也不反驳,倒叫炕沿上老太太更加恼火三分。 “我一直以为你沉稳有度,心有城府,最有你父亲的风范!你就是这样做事?如此冲动,就不怕坏了轩辕家的大计?” 某男依旧一声不出,终于把个老太太气得站了起来。 “我在问你话,你如何不答?是否连我也已经不再放在眼里了?当初我叫你娶妻生子为轩辕家留后,你百般不依,直拖到不能再拖,你亲自选了外面那丫头,从此宠她惯她,我都由着你!可是你莫要忘了你的责任! 女人给你是用来为轩辕家传宗接代的,四个多月了,那丫头除了惹事生非她还做到了什么?若是我没看错,你们至今连房都未圆,那你要她作甚?尚不如当初不娶,留着这正室之位直接和……” 地上男人终于开口打断了老太太冲口欲出的话头。“祖母够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一番歪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一番歪理 项小宁被他突然出声吓得浑身一哆嗦,也跟着结结巴巴开口相劝。 “祖、祖母、您、您莫、莫要生……”气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狠狠一眼刀子打断! “你给我闭嘴,不争气的丫头,老老实实给我站着,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说完又疾言厉色地瞪向某男。 “还有你,到底想做甚么?莫要和你那娘亲一样没有出息!这世间情啊爱啊算是甚么东西?你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知道,那不过全是过眼云烟,最实在的永远只有权势! 轩辕辰起事你不帮也罢,由着他去给你打个前锋也未尝不好!可是你也不能在此刻乱他心神,这一战无论成败都是在为你父亲报仇,身为人子,你怎可如此不尽孝道?” 地上男人面色不变地跪在原处,直到老太太一口气指责完了才再度开口。 “孙儿自有分寸,祖母不必多虑!至于兄长那边,烦请祖母告诫于他,与其有那闲功夫向您求助,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孙儿素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者说了,祖母也知兄长不日就要起事,想来也无暇分心照应两个孩子,孙儿别的忙暂且都帮不上,只好叫人帮他好生照顾一下幼子,以解兄长后顾之忧,直到兄长平安归来再让小侄和侄女回他膝前庆贺!” 项老太太闻言,恼得差点把念珠甩到某男头上去!“你……你这好一番歪理!” 项小宁生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把人扶住,又是顺气又是拍背,好生安顿回炕沿边儿重新坐下,刚好长乐端了茶盘笑眯眯进屋,三人一下子恢复了诡异的静态…… 小姑娘先把茶盘让到老太太面前,亲手端了一盏出来放到炕沿边上,又把另一盏茶递到项小宁刚刚空出的手里,这才放下茶盘,上前把她家男人自地上拉了起来。 “项郎若是有错还望祖母莫怪,他每日里辛劳,地下又凉,真真跪不得太久,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跪着终究不好!祖母若是要罚,打他骂他便是,他皮糙肉厚这些都受得,只是祖母您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体,当心莫要伤着累着! 咳咳!瞧我这话多的!祖母和小妹尚未用早饭吧,我这就去做,你们慢聊!” 小姑娘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转身又一溜烟般出了屋子,倒把屋中三人看得是神情各异! 项老太太差点被她给气笑了!转头掀开那盏茶的盖子瞧了一眼,嘴角一撇。 “云雾山的好茶呀!难怪你如此沉迷这温柔之乡,想必是好日子不曾过过,这就安于现状了?殊不知这和你本来该有的生活还差着多少?哼!” 那盏茶直接被摔出去打得粉碎,某男终于动容。“祖母想是累了,小宁,扶她回去罢。” 项老太太眉毛一挑,目光凌厉地看过去。“你真敢如此忤逆于我?” 项小宁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处,脸上全是畏缩之色。“大、大哥、您、您莫、莫要、惹……” “你闭嘴!”项老太太实在是被她结巴得火上浇油!“不用你说话,你要是想说,回家给我对着祖宗牌位好好说去!” 项小宁委屈得眼泪都滚出来了,头垂得更低,泪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哪还敢再开口。 老太太怒目转向某男,抬手指住他的鼻子尖重重哼了一声。 “项家的事没完,你那兄弟也不会善罢干休,你知道吗?你就纵着那丫头胡来吧,迟早有一天叫你后悔莫及!” 某男微一欠身。“祖母慢走,无事莫要再往山上跑了,山路难行,当心伤着祖母,家中有事只管和蛮子或者高老爹说,叫他们带话给我便可。” 项老太太见他根本就不理自己那茬儿,这人铁了心要不顾一切护那死丫头,害她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好,想打发我走也可,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和小宁现在无人照应,家中物事全被项龙媳妇叫来她娘家人收拾走了,连田里半成不成的庄稼他们也惦记着呢,你总不能叫我们等着饿死冻死!” “孙儿并无一百两银子。”某男实话实说。 项老太太冷笑一声。“如何打发项大洪和他那婆娘走时你便使得出一百两来,如今我和你妹子要钱便没有?项大郎,你可真行!” 某男很是平静地接口。“家中银钱全是翠花所赚,祖母想要使钱,怕是得去求您孙儿媳妇才成。” 项老太太气得发抖。“好啊!你叫我求她?你也知道她是我孙儿媳妇?既是如此,你们不该恪守孝道吗……” 正说话间长乐却又进了屋,手上还提着把扫帚,一脸和气的笑眯模样儿。 “我听着茶碗打碎的声响,定是刚才把茶沏得太烫了,没伤着祖母和妹子吧?唉哟!祖母,您这是怎么了?为何抖得这样厉害,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错,长乐就是进屋来给她家男人解围的!老太太要钱她家男人不给,她自然是知道这人想要为她争回一些尊严。 可是这要僵持到何时?听着个老太婆一嘴倚老卖老的歪理,还不够烦心的呢! 何况这钱人家已经腆下脸来开口要了,她若不给反成了她不孝,这老太婆城府极深,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偏生她家项郎又不会真的忤逆于她! 若是真被这老太婆忌恨上了,不定又要给她怎么添堵?万一再塞来一个“赵春香”,难道她还要再脏一次自己的手?真够恶心人的! 长乐作势上前,项老太太一甩手,脸上神情果然满是厌憎和挑剔! “赵翠花,你当真本事不小,倒是老太婆我当初小瞧你了!如今大郎的家由你当了是吧?那好,我和大郎的妹子现下没了活路,你瞧瞧看,是接我们过来供养呢,还是使些钱来打发我们再回去?” 长乐就知道这老太太上山来者不善!果然如此!小姑娘闻言赶紧接口。 “祖母,瞧您这话说得!我和项郎自是希望可以接您过来尽孝!可是无奈,您看这山中也没个地方好住,出入更是不便,您和妹子还是在村中住着更为踏实一些,至于供养您和妹子,那自是我和项郎分内之事,就算我们自己吃不上穿不上,该尽的孝道也要尽,怎么也不能叫您和妹子没了活路呀? 项郎,快去把我攒来打算买地的钱都拿给祖母和小妹!左右现下买了地也要等来年才能种,不如等冬日里咱们再设法攒吧。 祖母您瞧,孙儿媳妇实在是本领有限,做了这么久的香胰生意,也不过才赚了这么点儿的压箱底儿钱,眼下只剩下一百多两了,您和小妹先拿回去使着,等什么时候我赚得多了,一定还会去孝敬您老!” 她把话说得圆滑至极,倒叫项老太太再挑不出什么理来。 某男取了银子出来递上前去,老太太不客气地使唤项小宁接了,这才转头对着长乐睥睨了一眼。 “丫头,莫要太过得意!你再有本事也不过一介村妇,还差着远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是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是谁? 项老太太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的味道,长乐却是丝毫不见动容,脸上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笑意。 “多谢祖母教诲,孙儿媳妇定然好好努力,争取把这村妇做得叫祖母更满意一些!” 说她还差得远?有本事不要花她赚的钱!若非看这老太太是她家男人不知为何而敬重的人,她可惯着她们! 项老太太冷哼一声,转身示意项小宁扶了她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瞪了长乐一眼。 “你有这番心思揶揄于我,还不如多合计一下趁着大郎如今疼你,怎么快些给他生个孩子!否则……哼!” 长乐仍旧笑得恭敬。“祖母您慢走,也请您多多保重身体,我和项郎的孩子您定然有机会亲手抱上一抱,还请莫要如此心急才是。” 项老太太被她一嘴软钉子刺得发恼,又不想在个黄毛丫头面前掉了份儿,索性也没再搭理她,由着项小宁把她扶出门去。 高蛮正巧来到院外,见着这老太太赶忙向旁边一让。 众人都没再多言,目送着项老太太在项小宁的扶持下走得远了,长乐这才一把扯住她家男人衣袖,咬着牙将人硬是扯进泥巴屋子。 丢下蛮子一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愣在当场,抻头望了望灶台的方向,竟然见一口大锅敞着锅盖,里边只丢了些白米进去,早饭大约只熬得有粥…… 这到底儿是出了啥事儿?老太太瞪他做甚,他做错啥了?为啥妹子不做早饭,脸色还虎得很难看? 唉哟娘诶!不会是那老夫人又发神经给他家主子安排娶妾了吧?这都什么事儿! 泥巴屋内,长乐把个大男人也是瞅得心理发毛。“娘子,为夫做错了甚么,惹得娘子如此不高兴?” 小姑娘把嘴一撇,她生气的地方可多了!这人不知隐瞒了她多少事?虽说大约是为着不想她多操些没用的闲心才不说,可也着实是气人! “哼!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从来都不把我当成自己人看!” 这指控可是相当地严重!某男闻言大是冤枉地用力摇了摇头。“娘子着实冤枉为夫了,在为夫心里,也只有娘子你才是唯一的自己人,为夫自己的人!” 长乐火大地白了那人一眼。“去!没空和你贫嘴!那你倒是说,轩辕辰是谁?你又是谁?原来你根本就不姓项,难怪项家那群人如此对你!” 男人。“……” 小姑娘干笑一声。“不想说吧?那好,不说拉倒,反正我也不感兴趣听!” 大男人见她是真的生气,甚至气得眼睛里都冒出了泪光,赶忙将人搂进了怀里,任其挣扎咬他,就不放手! “娘子,为夫对你绝无二心!至于身份和旁人,为夫认为那些都不重要!为夫只想保护好你,和你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难道娘子不乐意吗? 我心知你与我一样喜欢简单又轻松的生活,所以才不想让那些无意义的烦心事来乱你心神,娘子若是当真不喜,那我说与你听便是!” “我本姓轩辕,轩辕辰是我兄长……” 长乐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算了,我其实也不那么想知道!我想要的只是你不隐瞒我而已,既然不重要,那不说也罢,你有这心就够了。” 凭什么他想说了她就要听?她还不稀罕听他家那些破事儿呢!了不起他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她还是王族后裔呢! 某女深谙一个硬道理,那便是知道得越多,冒出来的麻烦事就越多,她要花钱打发的人也就越多……呸!她才不要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当牛做马! 还有那个轩辕辰,不知道要起什么事?反正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那项老太还说是给她家男人打什么先锋? 呵呵!还打青霉素呢!说什么为父报仇尽什么孝道?万一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还不如不尽! 不过幸好她家男人貌似为了自己并不想去,所以,她也不要听那些,这人不说更好,就叫他守着自己老老实实过日子,免得她知道得越清楚越要为他考虑更多…… 小姑娘本着自私的心理,用力撑了撑那人紧搂她的怀抱。 “松手,蛮子哥还在外头等着呢,我做饭去,做完了你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如今我赚那点钱当真花差不多了,说什么也是扯淡,还是赚钱最要紧!” 大男人搞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可见她执意往外挣扎,只好松开了手臂试探着看向那张小脸儿。 “娘子当真不计较那些了?” 长乐抬头望了望天。“我像是那么小器的人吗?”没错,关键时候她还真是! 某男赶紧讨好地笑出一口白牙。“不像,我家娘子不过就是大器晚成些而已……” 某女撇嘴。“嘁,对我的期望还挺高!哪凉快哪呆着去!没空和你闲扯!” 小姑娘推开他便跑开了,某男眨了眨眼想了想,他没说错什么吧? 蛮子瞧见某女出了泥巴屋子,脸上看不出喜怒,于是试探开口。“妹子,今儿早上没有饼吃吗?” 长乐一见她家便宜兄长那副吃相就忍不住噗嗤一笑,马上把那锅盖盖好。“当然有,蛮子哥还想吃什么?我全给你做!” 与其赚了钱便宜那些惹自己生厌的人,还不如对自己身边瞧着顺眼的人好一些呢,哼! 高蛮大喜过望,刚要点餐,一眼瞧见他家主子面色不善地出了泥屋,赶紧改口。“妹子做甚么都好吃得紧,我不挑!呵呵呵……” 长乐回眸瞪了一眼她家男人,转向某吃货顿时又是一脸阳光明媚的笑容。“那我就给蛮子哥烙油饼吃,没某些人的份儿!” 某男一听这话可不妙,赶紧上前讨好。“娘子莫要如此待为夫,为夫哪里错了娘子你说,我马上就改!” 小姑娘冷哼一声,转身便去和面烙饼了。哪错了?对她不够坦诚还不算错吗?哼!简直大错特错! 对这没表示的表示某男简直一头冷汗,跟在人家身后哄啊哄。 “娘子,我家亲亲好娘子,你若是还气,那听为夫好好给你解释……” 长乐才不听呢!之前什么都瞒着她,事发了才想解释,解释个毛! 穿过来这么久了,她一直把这人当成最信任的人,但是好像她真的是太过轻信于人了,本以为只是某男的生母有故事,想不到竟然这么复杂! 这人倒不是不好,只是如今多了那么多叫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人一时之间很难心平气和地接受。 其实长乐此刻更多的却是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多,可她还是好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约法三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约法三章 可好奇归好奇,长乐就是要争一口气!今天还就不叫这人痛快解释了! “别吵,今天叫我意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个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 她这话一出口某男可急了。“娘子莫要如此冲动,为夫真的不想叫你意外,可这些事为夫也没得选择……” 长乐抬手打断人家,有些话真是不吐不快! “你瞧瞧看吧,不说别的,就因为你不早说你不是项家的亲儿子,皮氏处处和我做对我忍了她那么久!你那几个兄弟想要我的命我还得替项老爹想好后路,免得官差连他一起难为!现在还有你这位祖母也是看我不顺眼,我为什么要受这些委屈和为难呢? 项大郎,你倒是说说看,我差着什么了?我哪配不上你了?还是说我和你在一起占了你们家什么光了? 离了你我吃不上喝不上活不下去吗?呵呵!不是我吹牛,离了谁我都活得不会差了! 你花了五两银子把我娶回来,可我现在还了你们项家多少?我可不欠你们家的! 要不是看在你对我好的份上,谁要受这些委屈?可是你呢?你竟然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小姑娘越说越是感觉冤得慌,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一边搁手背抹,一边吸着鼻子,硬是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大男人站在她背后,到底还是心疼地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 “娘子,都是为夫不对,为夫只是不想你心里担太多的事,真没有旁的意思。而且为夫也并不想去回顾过去的身份,心中只想和娘子一起过平淡又幸福的日子,只是旁人始终心有不甘,非要来叨扰咱们的生活,为夫才不得不和他们周旋……” 长乐稍稍冷静了一些,想想又感觉自己可笑!她为什么要发脾气呢?而且还是对着她感觉很好的男人发脾气?是在质疑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吗? 不,其实说白了她只是被项老太太离开之前的那句话给气到了!那老太太说她不过一介村妇,还差着远呢! 她就不信了,她勤劳肯干,又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千年智慧积累,未来会比别人差? 别说是个身份不明的小老太太,就算那项老太太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她也迟早叫那老太太刮目相看! “行了,项郎,你别说了,我就是闹点小情绪,现在好了。你松开我,我得赶紧做饭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才不会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若是生气和自家男人产生隔阂,岂不是更着了那个老太婆的道? 某男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他家小娘子的思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娘子真的不要为夫解释清楚了?” 长乐回手就朝人家严肃正经的大脸上抹了个白面手印子。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猜也猜得差不多了,定是你们一家人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惨到被人灭门,最后你这位祖母带着你和你那位兄长,多半是由着项老爹他们保护着逃了出来,如今你不想报仇,你这祖母和你那位哥哥却是一心要夺回你们过去的身份和地位…… 哦,大约他们是认为我造成了你不想报仇,甘心堕落的局面,所以很是恨我!因此我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个个瞧我不顺眼,想要杀了我而后快! 对了,还未请教,相公尊姓大名?” 长乐这一堆和事实相去不远的猜测简直听得某男张口结舌!末了这一问更是叫人哭笑不得。“娘子,为夫复姓轩辕,单名一个炎字。”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轩辕炎,嗯,确实比项大郎好听多了!不过嘛,既然你也不把这姓氏和名字当回事,我就还叫你项郎吧,叫顺嘴了一时也改不过来。” 某男。“……”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小娘子真的这般轻易就接受了一切吗?会不会还在心里留着甚么疙瘩? “娘子,你想怎么唤为夫都可以,想叫为夫如何做也都可以,但是有一条,娘子有话定要同为夫直言,绝不可重新考虑和为夫之间的关系,为夫保证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你是我娘子,一辈子莫想再嫁他人!” 大男人说话的语气严肃至极,面色更是难得的冷厉,瞧得某女也跟着板起面孔正色起来。 “好,既是如此,咱们便约法三章!想我对你不离不弃,那你也得做到和我一样才行!蛮子哥,你来给我们作见证!” 某吃货突然被点名,全身不自在地挠着后脑勺子走上前来。 “妹子,我我我……要如何见证?”给自家主子做见证,他大约是嫌命有些长…… 轩辕炎狠瞪了他家下属一眼。“用不着你啰嗦,我娘子如何说,你听着便是!” 蛮子赶紧点头。“哦,好。” 长乐转身便舀了盆水洗手。“口说无凭,咱们立字为据!” 这可搞得够正式的,愈加叫俩大男人内心充满了忐忑…… 小姑娘进了泥巴屋子,取出纸笔,提起笔来便示意某男给她磨墨。 不多时墨磨好了,某女一手抻着衣袖,一手执笔蘸饱了墨汁,小楷写得毫不含糊,看得高蛮大眼溜圆,惊讶得口里完全可塞个鸡蛋! 那约法三章更是离奇,第一条就把个蛮子震得奇经八脉差点断裂! 只见白纸黑字上书:项郎若再听命于祖母的安排娶妾,便先同我无条件和离! 和离?娶个妾就和离?那要是娶上三五平妻或如夫人呢……某憨子两眼直直看向他家主子。 长乐也看向她家男人。“第一条,你做得到吗?” 某男皱眉瞧着那行小字,过了半晌才郑重点头。“为夫答应娘子绝不再娶妾室,但是和离也绝对不可!这一条好伤感情!” 长乐用力白了那人一眼。“伤感情怎么着?难不成只能我伤心?你要是做不到就别说我一辈子莫想再嫁他人!凭什么只许你们男人妻妾成群风流快活?我没说和你一样来个三夫四郎就已经很客气了!” 好吧,小姑娘态度强硬,男子汉大丈夫果断低头服软。“娘子教训得是,千万莫想甚么三夫四郎,继续、继续。” 某女莫名感觉不爽!于是又继续写了下去。 高蛮本以为第一条已经够雷人的了,见着这第二条,大脸顿时涨红起来,一副要憋坏内脏的表情,看得他家主子好想抽他…… 第二百四十章 小命儿堪忧 第二百四十章 小命儿堪忧 长乐停下笔来,又指了指纸上的第二条,挑眉看向她家男人,这可是关键的一条,这人要是敢不从,那她现在就收拾包袱马上走人! 从此山高水长,江湖不见! 某男却是对着那纸上第二条默默无语两眼泪,又过了半晌才点头。“为夫没意见。” 他哪敢有意见?如今刚把人给惹恼了,哄都还来不及…… 小姑娘顿时乐了。“这还差不多!” 蛮子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没问他家主子,三年啊,真等得了吗? 原来,长乐的第二条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纸上书:三年内不许圆房!若是感觉等不了,马上和离! 两条提了两次和离,某男没等他家小娘子再写第三条就一把抓向那只毛笔杆子。 “娘子有话好说,莫要再写了,再写下去为夫就没有为夫的权力了……”这可是完全丧权辱国的条约啊! 小姑娘淡定地把眉一挑。“约法三章,不凑足个三条叫什么约法三章?项郎不叫我写,难不成是心虚感觉自己连三条约束都做不到?” 咳……好严重的挑衅! 某男拿出一个大男人强大的自制力来,缓缓松开了那只大手,深呼吸之后紧着声音开口。 “娘子写吧,约法三章,合该有三条,可也只能三条,不能再多了……” 小姑娘不客气地提起笔来,挥手就是最后一记重硾! 蛮子看罢呆了呆,脸上就一个大写的服! 只见纸上最后一条为:夫妻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第一夫妻地位平等,第二互相尊重主权,第三互不侵犯隐私,第四互助互利,第五互不干涉自由! 额滴娘!这是啥?他家主子的小夫人太有学问了有木有? 某男也是不服不行,这一条简直包罗万象!把他身为一个古代男人所有的特权尽数分崩瓦解,觉悟顿时精进两千年,但要签此约,从此封建思想是路人…… 小姑娘利落无比地又誊写了一张纸,吹了吹上面墨迹,伸手便递到还在对着那夫妻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默默感慨的男人面前。 “签字还是画押?” 大男人提起笔来,想了想还是把笔又放了回去,刚抬指打算沾点墨汁往纸上按,顿时被某女一个眼神瞪住! 小姑娘抬手就要咬自己的食指,被某男及时一把捉住了小细手腕,先她一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纸上分别按完指印,这才将他家小娘子细细的指头对在自己咬破的伤口上沾了些血过去,按在了纸上。 长乐会心一笑,清冷的眼里顿时春光明媚。“这还差不多!” 古代又如何?她还就是不奉行男尊女卑那一套了!就要自由平等,这人和他玩隐私,那就别怪她以后也要保留自个儿的隐私权,哼! 某男宠溺地瞧了他家古灵精怪的小娘子一眼。“娘子开心便好,为夫如何都奉陪到底!” 娶妻如此,他是完全不用担心这辈子会无聊了…… 旁边公证男吸了吸鼻子,迟疑地看了看自己一双大粗手。“妹子,东家,我呢?” 小夫妻俩齐齐看向他,吃货对上他家主子的目光,顿时一股恶寒袭上身,不敢啰嗦,赶紧去咬自己手指。 长乐却是及时开口。“蛮子哥慢着!” 某男沉声接口。“你按得哪门子血手印?按个黑手印子便可!” 高蛮哪敢挑剔为啥人家都是红彤彤,到他那就黑漆漆?赶紧沾点墨汁把手印给按上,这才腆起大脸来摸了摸肚子打圆场。 “呵呵呵,妹子,可以做饭了不?好饿!” 再折腾下去他家主子就要成妻奴了,尊严何在,颜面何存?最关键是主子在自个儿面前丢尽了脸面,往后他的小命儿堪忧啊…… 所以,保护主子的主权便是他的大任,约计不能再叫他家妹子继续在太岁头上动土! 幸好某女特别乐天派,如今弄了个约法三章出来,顿觉扬眉吐气,心情也爽了,自己肚子也饿了,小姑娘愉快地收起那两份字据,转身便去做早饭了。 某男瞧了瞧放字据的柜子,一想到那个三年不得圆房就想点把火把这泥巴屋子一堆儿烧个干净…… 唉!身为轩辕氏的血脉有甚么好的?在他看来除了倒霉还是倒霉而已,真恨自己为啥不真是一个憨巴?没准日子倒是过得简单快乐! 这一番折腾下来可没少浪费时间,待俩大男人吃饱了带上干粮出发,已经过了辰时,长乐回屋收拾了一下,又开始继续做新衣。 瞧着柜中一大堆的好布料子,小姑娘反而有些恼火,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把钱全都买了东西回来呢,这么左一分右一分的,竟然就没了…… 收拾出来她装银子的小布包瞧了瞧,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少太少! 一个人坐在屋里缝衣裳,到了下午正犯困时,院外俩狗子突然又叫了起来,长乐一个激灵精神起来,放下针线,起身直了直腰,走到小窗前向外望去。 狗子叫得并没多凶,显然来人大约并没什么危害性,小姑娘望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人上山,过了半晌才隐约听到点声音,好像有人在老远之外喊她。 狗叫得某女听不真切,只好皱着眉出了屋子,走到院门口,这才听清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喊她把狗关一关,说她不敢上来…… 某女无语地喊回俩狗子,又过了一小会儿,才见着黄家妹子做贼一样,探着头小心翼翼上得山来。 “黄、菊花?你来这儿干嘛?” 黄家妹子被俩狗吓得可不轻,脸上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红涨着脸指住某女身边俩狗。 “你把它俩关一关可好?我怕它们咬我!” 长乐望了望天。“怕挨咬还上山来找不自在?到底有啥要紧事?” 黄、菊花扁了扁嘴,大是怨念地瞧向某女。 “还能啥事?你把我坑得好苦!我爹差点把我给打死!都怪你,弄那袋子金矿石说什么跟我家提亲,官差没把我娘给吓死!还有,你给我提亲那人竟然偷蒲公子金山上的矿石……” 瘦吧啦叽的黄妹子说话完全没个主题,一提起蒲公子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立马走火入魔,很显然是忘了她的本来目的! 长乐赶紧抬手叫她打住。 “得得得,先别说那些,直说你过来找我是什么事?想要回你的卖身契吗?那你得叫蒲解惑来跟我讨,我可是花了钱的,你又没能做成我妯娌,这笔钱我可不能白花!”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坏的算计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坏的算计 岂料黄家妹子一听长乐的话,眼泪立马掉了下来,绞着双手悲悲切切地哭还不够,不等某女及时喊停,瘦丫头干脆仰面朝天地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赵翠花,你说你嫁了人怎么还这么招人稀罕?啊啊啊啊……蒲公子他……他整日里只想着你……啊啊……心里根本、根本就没有我……” 面对这无理取闹的一出,某女满头黑线,无语地望着哭得比窦娥还冤的黄妹子。 可这事儿怪得着她吗?她还不想那个扑街货老是盯着她呢! 要怪也只能怪眼前这位太不争气,人长得不起眼儿也就算了,偏偏还没脑子,实在是叫人看着都替她捉急! “行了,行了,我又没逼你给我当丫头,你哭什么哭啊?别整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菊花妹子这是开启了伤心模式,眼泪更像大坝决堤,泄洪一样奔了出来!某女的劝又哪里听得进去?索性放开喉咙哭得更大声起来,一边哭还不忘一边细数她心头委屈,那叫一个让人连插嘴的机会也不给! “赵翠花,你别吵,你听我说,啊啊啊……我多可怜啊!从小到大,我爹娘最疼的都是我大哥,啊啊啊……再有就是我姐姐,她从小长得好看,我娘当她是宝贝!呜呜呜……可是我呢?我一出生就又黑又瘦,还不是我爹期盼的小子,他们差点把我扔了,根本就没人喜欢我! 啊啊啊……我是自个儿努力才活下来的,我长这么大容易吗?我吃的都是家里最不好的饭,我穿的衣裳全是捡我姐姐穿小了的,可家里有啥活儿还全是我来做!啊啊啊啊,你别看我姐在外好像挺护着我,她在家里总是欺负我! 我哥娶了我嫂以后,我姐更是不搭理我了,整日介就和我嫂子俩人儿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那时候幸亏有你跟我玩,呜呜呜……”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哭,眼泪不停抹啊抹,脸都给抹花了,那叫一个真伤心! 长乐听到黄家妹子说起她爹娘心里喜欢她哥哥,又嫌弃她不是个儿子的时候心便软了下来,想到自己前世的遭遇,对某个没脑的妹子竟然生起了无法克制的同情之意。 黄、菊花又继续哭诉。“咱俩一起见着蒲公子,他那么好看,又那么有学识,简直就像是天人一样,我没法不喜欢他! 呜呜呜……我不是有意要和你抢蒲公子,我是真的心里稀罕他!翠花,其实我不想和你反目的,那时候都是我姐说我丢人现眼,说你长得好看勾搭男人也就算了,我也不自量力和你一起不学好! 啊啊啊……我好生气呀!凭什么我长得不好看就要被人欺负?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蒲公子? 我姐还说你天生就是个狐媚子,心眼儿蔫坏,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当陪衬!我听着心里恼得慌,这才和你撕破脸不做好姐妹了,呜呜…… 翠花,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要讨好你!我知道我天生就是条贱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蒲公子他不会喜欢我,永远都不会喜欢我的,啊啊啊啊…… 但是我不甘心呐!之前你说要给我提亲,然后卖身契的事便作废,我心里其实挺感激你的,不管怎么说,你男人的兄弟也算是个正常男人,可是……呜呜,为啥你要坑我呀? 我叫你坑得好苦!那日官差来我家,把我娘吓坏了,她躺在床上病了好几日,前晚我爹不得不给她请来郎中,结果一瞧……啊啊啊…… 我娘竟然又有了身孕,三个多月了,把我爹喜得要命,说是老天爷开眼,又给他送儿子来了! 他想着官差险些吓坏了我娘,害她保不住胎,拎了烧火棍就打我,说我是个扫帚星,这些全是我招来的祸!你瞧,你瞧,我身上全是这样的檩子,好疼啊……” 长乐看着眼前小姑娘撸起衣袖和裙摆来,手臂上,小腿上,果然全是一道一道凸起的红檩子,有的都被抽出血了,结了黑色的痂,看着都疼! “你爹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你难道不是他亲生的吗?” 黄、菊花闻言一把抱住长乐,张开嘴来哇哇大哭! “我也疑心自己不是亲生的,他们这是又有了后儿,竟然……竟然打算把我卖了!啊啊啊……” 长乐被怀里细瘦到硌人的小姑娘哭得心里难受,反射地抬起手来轻轻拍那瘦骨嶙峋的脊背。 “呵呵!卖你?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他们凭什么卖你?拿得出银子先为你赎了身再说吧!” 她的前身赵翠花倒是没给她这么多黄、菊花可怜的记忆,不过记忆中这小姑娘的确是总在干活儿,每每到溪边一洗就是一大盆的衣裳,谁的都有,就和赵翠花当初一样,洗完了衣裳还要挖野菜,打蒲草,总有做不完的苦力活儿。 或者是因为赵翠花从小习惯了照顾弟妹做这么多的事,也没觉着黄家妹子这样便是可怜,但在黄、菊花心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她是老黄家最不受待见的女儿,从小心里怀着憋屈,或许也想要强,可是被姐姐打压惯了,也被父母轻视惯了,她要不出强来,便成了无理取闹的叛逆! 也正是因此,黄、菊花才执意要追求自己心里那点美好的爱情,哪怕父母全都反对,哪怕对方也不把她当一回事,可她还是不顾一切一意孤行…… 至于黄水仙处处和赵翠花作对,倒不见得真是为她妹子打抱不平。 黄水仙也算黄家村有点名气的美女,可是在赵春香面前她都暗然失色,更不要说十里八村一比,硬是没人能比过赵翠花,虽说小姑娘才十四、五岁,却已经出落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不难想像该是何等的姿色,又怎么会不叫人妒嫉? 尤其黄水仙本身就是一个善妒成性的人!赵春香压她一头已经叫她心里特别不爽,见着自家妹子交好的小姑娘竟然长得那么好看,心里更是直接便起了坏心,不想叫人家好过!于是毁人名声的事她顺理成章便做了,还打着自家妹子的旗号做得理直气壮…… 黄、菊花脑容量小,从小没人疼没人教,个性也单纯得多,倒是分辨不清她姐是不是为了她好? 不过现下她可是分清了利害,用力摇着头反驳长乐的话! “翠花,是真的,我爹娘真的要把我给卖了!你还记得我姐姐冤枉你家男人进大狱的事吧?蒲公子不是说她找不出证据便也要受罚吗?她吓坏了,后来说出实情,说她根本就没有证据,一切只是她胡乱猜测的,恳求蒲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一回! 后来蒲公子给她想了个办法,叫她改嫁给镇上一个老鳏夫,说那人有钱,就是想要个孩子。 刚好我姐姐有了身孕,只要带孩子嫁过去,那老鳏夫定然会保她无恙!可是……后来她就出了事,也没能嫁成。 前日我爹去镇上请郎中,恰巧瞧见了蒲公子,听蒲公子提及此事,竟然……竟然……” 长乐皱眉听着某女又大哭起来,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蒲解惑想是不愿意再和黄家妹子扯上关系,意外受到了黄大发的纠缠,于是便拿出那个老鳏夫来说事,诱惑黄大发将菊花妹子嫁给那个老鳏夫?可恶的渣男,当真是好坏的算计!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猪脑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猪脑子 事实果然不出长乐所料,黄家妹子一番哭诉,终于说清楚了情况。 当日黄大发去镇上给他家婆娘请郎中,刚好遇着蒲解惑带了一队官差在查找尼大也的行踪。 黄大发也是个不要脸的,上去就朝白衣公子面前一跪,哭求他去把他家那赔钱闺女赎出来带走! 蒲解惑哪能干?于是表明态度,说他倒是不介意为黄家妹子赎身,只是赎了又能如何? 门不当户不对,黄菊花到了他身边,除了为奴为婢,恐怕还是会被他父母嫌弃,自己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根本就没人能保护得了她,被卖依旧是迟早的事!这回还算幸运,是长乐买了她去,如果不幸真被卖到花楼妓馆,那某妹子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他说得是情真意切,叫黄大发也完全挑不出毛病!也不好意思叫人家白白帮他把女儿赎回家…… 末了某公子又语重心长地提到了那个老鳏夫,刻意强调了那个老鳏夫家中有钱,眼下就想要个女人给他生个孩子,多少钱都啥得花!实在不行他倒是愿意帮忙给黄家人说合一下此事。 黄大发把这话听进了心里去,他也不在乎女儿是否嫁得幸福,只求个安生,省得他再操心! 加之黄大发请了郎中回家之后又查出了他婆娘有孕,这下他更不在乎黄菊花这个本就不讨喜的女儿了,反倒是想到了拿她换笔钱来,以后养儿子也有好处! 于是,黄大发揍完女儿之后马上颠颠地跑去了镇上,找蒲公子帮他保媒去了。 黄菊花还是听到她娘透露了此事,这才知道她爹要将她卖给那个老鳏夫! 小姑娘哪里愿意?与其嫁给那么个老不死的,她还不如给某女做丫头呢!日后没准还多些机会再见蒲公子…… 所以,黄家妹子不顾一切地自黄家村跑了出来,独自冒着被狗撕了的危险爬上这石山,只想求某女不要叫那老鳏夫给她赎身! 长乐听到这里简直是哭笑不得!她这无意之中给自己买了个丫头还赖上她了不成? “你可想好,真的不叫那个老男人给你赎身?你姐姐当初可是很愿意嫁给那人,如此说来这个老鳏夫定然有些身家,你嫁给他没准就成了贵妇人,日后不怕没有好日子过,为什么宁可给我做丫头也不愿意?” 黄菊花听了长乐的话却是红着眼睛把嘴用力一撅!“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要入土的老头子呢!再说他都克死好几个女人了,这人一定很可怕!万一我嫁过去比他死得还早,我还不如给你做奴婢多活些时日呢!” 长乐听得噗嗤一笑。“这话倒是有点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不过万一一切只是巧合呢?没准他之前娶的女人本就有病,或者天生命短,岂不是冤枉了那个老鳏夫?” 黄家妹子愣了愣,却还是执意摇头。“反正我不要嫁给一个老头子!”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大黑和大黄又朝着山下的方向叫了起来,黄菊花顿时一惊,紧张十足地看向长乐。 “定是我爹带了那个老鳏夫找咱们来了!翠花,你一定要帮我,千万莫要听我爹的,叫那人给我赎身啊!” 长乐皱眉,想不到这事儿说来就来,她心里还真就没想好…… 对于黄菊花,某女的心思是很矛盾的,虽说这妹子本身除了蠢些,对蒲解惑的执着显得脑子有点坑,倒还挺单纯,也并没那么坏! 可是自己还是没法喜欢这样一个又冲动又没脑子的人,留下她做丫头更是难以想像! “翠花,你一定要帮我,算我求你了!翠花……”黄家妹子见某女不答应,干脆使上双手用力摇晃她。 长乐被瘦丫头晃得脑子发晕,极不舒服,赶紧拂开她的手。 “你别吵!先叫我看看再说,万一那人没你想得那么糟糕,等下你自己就反悔了呢?总之我不想白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你,没个十倍八倍的价钱我也不会轻易把你卖了,这总行了吧?” 黄菊花开始听着还哭丧着脸,听到后边则是用力点头。 “嗯嗯,低于二百五十两绝对不能把我的卖身契给他们,翠花,你说过我值这些的,求你了!” 某女。“……”没见过有人这么执着于二百五这个数字的!“来来来,先进院里再说。” 不管来人目的如何,长乐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危险境地,于是拉了菊花妹子赶紧进了院子,外面俩狗子守着,谁也别想轻易伤着她! 有长乐的命令,俩狗子也都乖乖坐在院外,除了冲着山下叫唤之外并没旁的动作,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带了群人上来,菊花妹子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地扯住了长乐的手。 “翠花,你看那人……” 长乐没搞清楚这妹子叫她看的到底是谁?只见蒲公子依旧白衣飘飘,都秋日了,手上折扇也没见扔下,还在那里故作潇洒的摇啊摇,也不怕把自己扇中风了! 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老男人,左边一身粗布衣裳的正是黄大发,右边那个又高又瘦穿着紫色锦衣的老男人看起来比黄大发还要老上好多,虽说面白无须,可头发都花白了,一双眼睛看人像是蚂蟥见了血一样透着股子想往肉里钻了喝血的感觉! 长乐直觉特反感这种男人,那眼神就像变态一样,叫人又恶心又不舒服!待看到那人冲着她舔嘴皮的动作,小姑娘差点吐出来,简直像癞蛤蟆朝你吐舌头,太膈应人了…… “蒲公子此来何事?难不成又要来查山匪吗?” 对于长乐这明知故问的打招呼方式,某公子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摆出满面正色。 “山匪之事自是要查,不过本公子今天来却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花姑娘的事!” 长乐心里呵呵!花姑娘?你还小日本呢! “哦,蒲公子是想来为菊花妹子赎身?那感情好,民妇也觉着还是公子更配做菊花妹子的主子! 不过公子的家人实在是怠慢了菊花妹子,竟然如此轻贱于她,咱们菊花妹子哪里不好?他们趁公子不在把她卖了不说,居然还只卖了三十两银子,实在是侮辱菊花妹子,也是在轻贱公子您的身份!您的人怎么能这么贱?您说是吧! 公子如今想要为她赎身,那便得拿出适合菊花妹子的价钱才行!多了我也不要,菊花妹子自己刚刚说过,她值二百五十两银子,蒲公子便拿这些钱来赎她吧,咱们马上就可以重修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还您的人!” 蒲解惑无语看向某女,嘴角明显抽了抽!这死丫头骂人的技术愈加高超了,摆明了说他人贱,还叫他完全无话可说…… “两百五十两?”臭丫头坐地起价! 黄菊花不等长乐回应便抢着接口。“正是!公子爷难道认为奴家不值这些?” 白衣公子清咳一声,实在忍不住拿扇子遮了遮嘴角狂抽的尴尬。 遇到这被人骂了还给人当枪使的猪脑子,他总想朝那颗脑袋上拍两砖头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生生恶心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生生恶心到了 黄妹子已经肿成缝的眼圈子又是一红,带着哭腔充满期盼地望着她心仪的某公子。 “公子爷,要是……要是您肯赎我,翠花或者可以给您贱一些也说不定……” 这话叫某公子闻言反射地笑出声来,顿时把个黄妹子喜得忘乎所以! 长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篱笆外去。“不成!民妇绝对不会给公子您贱半分!蒲公子您要是肯赎便二百五,您要是不肯赎,换作旁人便再涨十倍!” mmp的,这猪丫头,谁爱贱谁贱,反正她不贱! 蒲解惑笑容全失,一张小白脸儿瞬间转绿,臭丫头得寸进尺,不仅说他贱,竟然还骂他是二百五? “赵翠花你严肃一些,今日我带人前来就是要为花姑娘赎身的,左右你留下她也无用,为什么不索性成人之美?” 本着一次性解决麻烦的目的,某公子咬着后槽牙强耐着性子好说好商量了,可惜长乐却完全没这意思配合! 小姑娘挑了挑眉,张着一双特澄澈的大眼睛看了看篱笆外的白衣公子。“ “谁说民妇留着菊花妹子无用?菊花妹子的用处可大了!眼瞧着便快到冬日了,民妇还有好多活计需要菊花妹子来帮忙一起做呢,蒲公子若是无意为她赎身,那便请回吧,咱们两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好招待诸位!” 她这就下逐客令了,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蒲解惑总算是明白了某女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想叫别人来赎走黄菊花! “赵翠花,你可别犯糊涂!你留着菊花姑娘顶多把她当成个使唤丫头来用,可眼下要是肯让这位安老给她赎身,不仅能成全她一辈子的幸福,更能叫你赚回当日买下她的那笔钱来,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你真需要奴婢的话,再去买一个更可心的又何妨?” 长乐大摇其头。“那可不一样!菊花妹子是我的好姐妹,民妇和她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情谊,再买一个又怎能同她相提并论?蒲公子,您莫要再多说了,除非您真的打算给她赎身,那民妇便卖您一个面子,否则的话,还请您莫要来难为民妇!” 黄菊花可怜巴巴地瞧着某公子。“公子爷……您真的一点也不想为奴家赎身吗?” 蒲解惑明显皱了皱眉头,也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向身边那个老头子。“安老,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老头子再度舔了舔嘴,目光有如苍蝇屎一样黏在长乐脸上。 “二百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上好些个小丫头了,若是同这位小娘子一般花容月貌或者还可考虑,这位花姑娘却是无论如何不值!” 他说话的声音异样尖锐,伸手指向长乐时更是翘起了兰花指,某女瞬间便明白过来一件事,这老鳏夫难怪无子,瞧这德行,他多半是个宦官! 而且还是个变态!这可当真可怜了那些嫁给他的女子,大约全是被这死人妖给活活折腾死的,难怪无人再敢嫁他,难怪他为求一子肯为黄水仙那人的女人花上大价钱!如此看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她也不能让菊花妹子跳这火坑了! 小姑娘忍不住冷笑出声。“安老?民妇可是有夫之妇,我家项郎脾气可不好,请您说话放尊重些!还有,蒲公子为菊花妹子赎身才是二百五,您的话,那得十倍,而且还得看民妇愿不愿意卖了这丫头!” 那姓安的老变态听着她冲着自己说话,一双眼睛更是有如跗骨之蛆般死死盯在了某女脸上,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生生把蒲解惑也给恶心到了! “小娘子莫要生气,瞧你住这地方,荒败的石头山,一座小泥屋儿,你这男人嫁得想来也不怎么样!二千五百两又如何?你若是跟了老夫,老夫多了不敢说,家中却也有上百亩良田,还有两间铺子,保你日后有花不完的银钱!” 他这意思竟是拿钱财来诱惑长乐! 蒲解惑越听越是恼火,这死老鬼!他同黄大发说起此人可是为了解决掉黄菊花这个麻烦!不是叫他来同自己抢女人的!某女那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同乡,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略有心动的异性! 白衣公子沉着脸不出声,黄大发可急了。“赵翠花,你可不能太过份!你当初买我女儿只花了三十两银子,现下如何能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这么些钱?安老,蒲公子,您二位快说一说这小妇人,她简直太不讲道理!” 姓安的老鬼此刻是掐半拉眼珠子也瞧不上黄菊花了,本身他就对这事儿不大上心,再加上黄菊花长得还不如黄水仙,更没有身孕,他就算要买,也只当是买个丫头,回去随便玩玩,玩死了拉倒!自是不愿多为她花钱。 “诶?这事你情我愿的,既然小娘子不乐意,咱们也没法相逼不是?小娘子,依我看你还是好好为自己考虑一下……” 姓安的言下之意,还是在诱惑长乐! 蒲解惑终于忍不住了,把衣袖一甩,冷哼出声。 “既是如此,赵翠花你就好好留着菊花姑娘做你的丫头吧!安老,黄大叔,今日之事本公子已经尽了心力,没办法,只能叫你们失望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早下山吧,免得这位小娘子的相公回来多有误会!那人可是个憨货,万一一气之下纵恶犬伤了你等,本公子可也无可奈何!” 他这话说得身后官差们一脸懵逼,什么时候他们家公子连个憨货都奈何不得了? 众人自是不知,这会儿某公子心里一团火已经冒出三丈高,全是被那个姓安的前朝老太监给气的!他杀人的心都有,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才拿了人家项大郎来当借口! 好在这些个官差早就受过教训,叫他们负责好蒲解惑的安全,凡事都听他的吩咐,他们家公子爷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办事,自是没一个多嘴说话。 黄大发却还是不甘心,拿眼狠瞪他家不争气的女儿。“菊花,你就不求一求翠花,叫她放过你一回?” 黄家妹子抽了抽鼻涕,把脸转向一旁。“爹您有本事自个儿和翠花讲!” 长乐不等黄大发同她讲,直接便开口表明态度。“我这儿好说,蒲公子要是为菊花妹子赎身便是二百五十两银子,若是这位安老,那便两千五百两! 菊花现下可是我的人,为她赎身的价钱自是由我来定,这是我的权力!莫要想着怎么跟我讲价钱,价钱怎么定由我,肯不肯出不出由你们自己决定,我又不会强求。” 第二百四十四章 确是肾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 确是肾好 黄大发被她气得牙疼般嘶了口气,可长乐说得完全就是这个理儿,闺女已经卖身给人家了,别说人家要高价,就是不肯卖他也无可奈何! “你这没长脑子的败家丫头,真是个扫帚星转世!克死了你兄长和你姐姐不说,傻到把自己给卖了还不知悔改,真是想气死我和你娘!还躲在人家院中做甚?赶紧给我出来,马上跟我回家去!” 这位爹心里还打着好主意,只要把他这傻缺女儿骗回了家,管她是谁的奴婢,先把她嫁出去再说!看那赵翠花到时候又能如何? 黄、菊花被她爹骂得狗血淋头,见着那个姓安的老鬼之后更是坚定了宁可给某女做丫头也不要嫁的决心!这会儿听她爹喊她,心思难得转得够快,一下子便想到了她爹这是要把她骗回家去强嫁! 瘦丫头连连摇头。“我不回,我才不要嫁给这个老头子呢!爹您别想诓我回去!翠花,千万莫要叫我爹带我走,他定会转头便把我卖给这个老鳏夫,我这辈子就全毁了……” 长乐轻哼一声,护短之心直接冒了出来。“黄大叔,你要是打这好主意可就错了,菊花如今已经不是你们黄家的人了,我现在才是她的主子,你要是敢私自嫁了她,那咱们便公堂上好好论断一下,瞧瞧您到时候是否吃罪得起?” 黄大发被自家女儿拆穿了目的,又被某女好一顿威胁,心里这叫又气又恼!事情被捅开了,他也真不敢去挑战长乐的底限,谁知道这小丫头会不会真把他给告到官府? 本以为蒲公子会为他撑腰,可是眼下看来,这人居然一副极不耐烦的神情,面色阴阴的,完全没半分想为他说话的意思! 这事搞不好真给捅到公堂之上,那他可就麻烦大了!哪个不知道凡事上了公堂,轻则被罚处几百两银子,重则就是问罪获刑,哪一种他也承受不起呀…… 黄大发气恨地拿手指了指他家闺女。“好好好,你愿意给人家为奴为婢?那你便待在这里,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事情走到这份上,黄大发心知再气也无用,蒲解惑不给他撑腰,姓安的本说好了为他女儿赎身,还额外给他们家十两银子做彩礼,可眼下这死老鬼一门儿心思全扑到了赵翠花那个狐媚子身上,别说两千五百两,他连二百五十两都不可能为自家女儿出!黄大发也只能对着女儿撒气了! 黄、菊花听闻此言眼泪又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嘴巴朝下一撇,更是丑得要命,长乐看不下去了,冷眼挑向院外那群作恶的男人。 “蒲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诸位慢走,请恕民妇不送!” 蒲解惑冷哼一声,心里倒是难得希望快走,免得某女被个变态老色鬼再多瞧了去。 “既然各位已有定夺,那本公子也不多事了,告辞!安老,请吧!” 他一个眼色使向身边官差,众人立马上前扯了黄大发,左拥右护地夹着那个姓安的老东西一同转向下山的路。 姓安的老鬼还在不时回头向着泥屋小院的方向看,眼中贪婪之色大为明显,看得某公子恼火十足还不自知,竟然腆着脸笑道。 “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还会有如此水嫩的妙人儿!蒲公子想是和这山中小娘子颇为熟识,不知可否为老夫参详一下,如何才能叫这位小娘子甘心改嫁于我?最好是待她有了身孕以后!你懂的……” 蒲解惑瞧着那张无须的老脸上一副厚颜无耻的算计样儿,险些没忍住直接吐他一口! 这人已经恶心到了这个份儿上,留他在世实在是有污人眼,有染空气,看来他不得不为万户镇的黎民百姓除此一害了! 某公子想到此,大是配合地挑了挑唇角。“安老的意思,您是瞧上了那赵翠花?还想叫她给你生个儿子?呵呵!这可当真是个绝妙的好打算!” 安老鬼对上某公子微眯的眼神,只见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红唇邪气地一挑,老变态顿觉心尖尖被掐了一下似的怔住,不由自主地又咽了咽口水。 人大概就是这样,越是缺失了什么,越是想要什么!他这样尴尬的身份,却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刚已经对长乐动了坏心眼儿,又见蒲公子如此俊俏风流,正是他好的那一口儿! 白衣公子严肃时倒也罢了,如此邪气的神情一露,立马就撩到了他那根总是欲求不满的神经,叫这老东西简直心痒难耐! “蒲公子莫笑,你若是能帮老夫促成此事,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我出……这个数!” 老东西伸出五指一摆,顿时叫某公子大笑出声。“好,安老当真是人老心不老啊,那咱们就来好好商讨一下此事。” 黄大发见两人一拍即合,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存在,赶紧委委屈屈地发出声音来。 “蒲公子,安女婿,你们这样可叫我如何是好?我们家菊花难道就都不管了吗?” 安老鬼鄙夷地睨了黄大发一眼,自鼻子里哼出一记毫不客气的嘲讽。 “就你那闺女,莫说花两千五百两银子不值,四十两老夫都是看蒲公子的面子!这样罢,你也莫在我面前作可怜之相,这有二两银子,你拿了赶紧有多远给老夫走多远!” 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二两小银锭子,施舍般扔向黄大发。 黄大发心里虽不甚满意,可还是手忙脚乱地将银子接在了怀中,眉头却是不展。 “这……蒲公子,您看?我闺女怎么说也是您蒲家的人卖的,那三十两也收入了蒲家的帐房,这闺女可是我和她娘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呀,她从小到大没少花钱……” 蒲解惑神情悲悯地摇着折扇,另一手则自腰间荷包中摸了两个小金锭子出来。 “事到如今菊花姑娘的遭遇本公子的确是难辞其咎,我这里有二两金子,权作是给你们黄家的弥补吧。还望黄大叔日后好自为之,莫要再来给旁人添麻烦了,否则……若真要是惹上什么官司,本公子也帮不了你。” 黄大发见着两只小金锭眼都直了,难掩喜色地紧忙接到手中,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地拿着银钱走人了,留下那姓安的老东西站在原处对他好一顿的讥讽鄙视。 “安老,你说那事儿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谈上一谈。” 白衣公子笑容浅浅地看向安老鬼,后者像被电着一样着魔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甚好啊!” 确是肾好,好到他那条好不容易保了两朝的狗命,马上便要因为他那总也欲求不满的骚腰子作祟而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钱途的丫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钱途的丫头 不得不说,这还是蒲解惑穿来这异世头一回对人动这么重的杀心,哪怕那个黑风山大王那般侮辱于他,他还倒有些敬佩那人的本事,想杀那人而后快也是因为不堪受辱,有着十足被动的成份! 想不到头一回主动,却是为了长乐这个叫他始终纠结的小丫头片子,某公子大是感慨世事难料的同时,却是一点手软的意思也没有! 其实想谋害一个人着实简单得很!将姓安的诱至一处酒楼,趁其不备在那人酒水里下了些猛料儿,待安老鬼兴致大发失了理智之时,这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毫不意外地成了那老东西大伸禄山之爪的对象! 蒲公子故作恼怒地在酒楼里大声喝斥老东西自重,引来无数酒客围观,见着安老鬼丑态百出地追着某公子欲行不轨之事,当真叫人大开眼界,瞧热闹的同时,无一不为这老色鬼的胆大妄为捏了把冷汗! 蒲公子是谁?那可是县太爷最为器重的好侄儿,这人竟敢酒后乱性对他不轨?真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 那老变态却是发了性,被人一再喝斥也不知克制,当众便要撕扯某男那身仙气飘飘的白衣,还口口声声污言秽语,说要拿什么物事好生把某公子杵个痛快,叫他爽翻天去…… 这还得了,众人惊呼声中,蒲公子身边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官差便拔出刀来,当场把那丑态百出的老东西斩于刀下! 镇上这番热闹长乐自是想像不到,黄妹子突然跑来,一时叫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这姑娘好? 黄、菊花则是被那头趴在门口晒太阳的狼姑娘给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摆脱了她爹安排的好婚事,一转头便瞧着某女家门前趴了头疑似大灰狼的肥胖生物,瘦丫头当场吓得冷汗乱流,指着豆豆结巴。 “狼、狼啊!翠、翠花,你家怎生有一头狼?” 长乐淡定地望了望天。“你说错了,我家可不只一头狼。” “啥?还有?”黄、菊花小脸儿发青,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叫人看得是又好玩又好笑。 某女轻笑一声,上前摸了摸她家狼姑娘软乎乎的肚皮,小狼立马翻了个肚子朝天的造型和她腻歪起来,黄妹子两眼一黑,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半天才“唉哟!”着爬了起来。 长乐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是无语至极!想到自己最初见到大黄和大黑时被吓得糗态,却又忍不住莞尔。 “别这么紧张,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叫它咬你。” 狼姑娘超会配合它家主子的话,青色的狼眼儿很不屑地白了瘦不拉叽的黄妹子一眼,讲真,它可不想去咬这把黑不溜啾的小骨头儿,哪有它家主子做的排骨饭好吃…… 院外俩狗子也是一样,见它们家女主人神情安闲,也就全都没把某个外来生物放在眼中,只是默默关注着她的动静,随时准备在有异动时扑上去来那么一口,只要黄家妹子老实,自是不会轻易去咬她。 黄、菊花只觉处处都是危险,她害怕还来不及呢,脚都软了,别说有什么异动,现在让她正常动一动她都感觉困难! “翠花,我、我、我能不能进屋去?我好害怕!” 长乐没意见,她的衣裳还没做完呢,总不能因为身边多了个丫头反倒做不成事吧? 于是小姑娘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上前拉了黄妹子一把,将她领进了泥巴屋子。 黄、菊花进了屋赶紧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汗流浃背地打量了一下昏暗的泥屋,待眼睛适应了屋中的光线,瞧见炕上某女正做着的衣裳,被那花色吸引,忍不住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么好看的布料,我见都没见过!翠花,你这日子过得当真让人好生羡慕!” 某女从容地坐回炕沿边儿,拿起针线继续缝她的秋裳。“有什么好羡慕,只要你够勤劳,不要总想些歪门邪道,一样也会过上好日子。” 黄妹子不信地吸了吸鼻涕。“我没有你生得手巧,也没能嫁一个像你这般好的男人,怎么可能过上这样好的日子?就算再勤劳,也不知一辈子是在为谁辛苦……翠花,我已经回不了家了,今后你会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奴婢来使唤?” 长乐想了想,眼前这位还真就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种可心的丫头,所以,菊花妹子就算想一辈为她辛苦她也是不乐意的。 “这样吧,你自己想办法为自己赎身,我不多要你的钱,就三十两银子,你赚够了还给我,我便放你自由。” 黄、菊花努力张大了她红肿的眼睛,认真瞧了瞧长乐脸上的表情,半晌却颓然坐到了炕沿上。 “三十两银子,我如何能赚得来?不等我赚到,可能已经老死了!” 这话也并非是黄妹子想不开,要知道现在这种社会状态,小村小户的寻常人家一年能吃饱喝足便已经是好的了,要想一个小姑娘攒足三十两银子,没田没地没营生,简直就是作梦! 长乐想想也是,照黄家妹子这么一无是处脑子又灌水的,别说赚三十两,叫她赚三两可能都难以实现,除非再把她卖了! 不过说真的,这丫头三十两卖都不好卖,试想一下,她家项郎当初娶她也不过才花了五两银子,虽说有些趁人之危的味道,可也说明了这世道的人真就没多少钱,五两银子都够一大家了吃喝一两年的,娶个媳妇一下子花上这些也不算少。 黄、菊花姿色平平,一辈子卖给人家当牛做马也就勉强能值这些,就算卖进花楼怕也不会再多到哪去,如此没钱途的小丫头也是没谁了! “没关系,有我在呢,我给你指引,你定然用不多时便能赚到三十两银子,只是在此之前,你得听我的话,别做些叫我不开心的傻事,否则我直接把你卖了也说不定!” 黄妹子真不敢想某女这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心怀了些感激,于是也不反驳,可怜兮兮地耸拉下唇角,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我都混到这份儿上了,不听你的又能如何?翠花,我也想开了,只要你管我口饭吃,叫我有个地方住,做奴婢便做奴婢吧,其实我也只是希望……唉!不说了,现在我帮你做点啥好?” 瘦丫头心头那点执念终究求而不得,想到蒲公子的绝情,只是希望日后多见一见那人的心思也多了些悲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长乐见这姑娘主动提起要帮忙做活儿,也不跟她客气,下巴朝着外面一抬。 “先别忙做别的,你自己也说了,既然要留下来总得有个地方睡,去把旁边的棚子收拾一下,晚上我家项郎回来了,我叫他给你钉张床,你暂时就住在棚子里。” 黄妹子脸上一糗,为难至极地瞧了瞧外头,想到某只狼还趴在门口,简直头皮发麻! “翠花……” 不料她才一开口,某女立时叫她打住。“等等!别叫我翠花!”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来自某男的讨好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来自某男的讨好 黄、菊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翠……难道你是想让我叫你夫人?” 长乐噗嗤一乐。“夫人也好,或者姑娘也罢,总之别叫我翠花。” 翠花这名字起个笔名图个噱头也就算了,真叫这名字总叫人感觉听着别扭! “那我还是叫你姑娘吧,而且我是你的丫头,也不习惯称呼你男人老爷,还是姑爷顺口一些,也显得咱们之间才更亲近!” 这黄家妹子在蒲家做了许久的丫头,也不是全没半点收获,至少叫人这方面还挺懂,改口改得也蛮顺溜的,倒是省了某女许多费话! “行,去做事吧,不用害怕豆豆,她是头好狼,不会轻易咬你的。” 黄妹子一听提起门口那头狼,脸上神情还是一僵,心里多少仍有些打怵! 不过好在她也够心大的,轻易便信了某女的话,真当外面那只狼或者是个好相与的,迟疑了片刻便要向外走。 “那我真出去了,虽说过去我有不少对不住你的地方,可看在我已经无依无靠的份上,姑娘可千万莫要诓我!” 长乐只好嘱咐这货一声。“那你自己也注意些,别在它面前跑太快,也别做些刺激性的动作,干什么都先缓着些,待它和你熟识了,日后便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还有,万一见它神情不对,或是像要攻击你,你立马喊我。” 黄妹子大点其头,按照嘱咐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结果豆豆晒着太阳睡得正舒服,只是鼻子微微耸了几下,根本就没搭理她! 瘦丫头心里默念着不怕不怕,眼睛却是紧盯着那头狼,蹑手蹑脚地走向旁边的棚子,她不这样还好,这么一出做贼般的动作虽没引起豆豆的注意,却是把院外俩狗子看恼了,冲着院内就是一顿乱叫,吓得瘦丫头“啊!”一声当场抱头蹲到了地上…… 长乐听着外面动静不对,赶紧跑了出来,就见她家的新丫头正吓得全身瑟瑟发抖,豆豆也支起了半个身子,龇牙咧嘴地冲着她低吼……某女无语至极地喝斥了外面俩狗子和狼姑娘一声,把黄妹子扶了起来。 “算了、算了,还是我陪你一起干吧。” 棚子里有些凌乱,俩小姑娘着实拾掇了好一阵子才整理出一大片空地儿来,足够放下一张单人睡的小木床。 长乐看看天色不早,又带着黄、菊花去溪边取了趟鱼回来,俩小姑娘一人担水一人担鱼,收获满满往家走。 狗子就在旁边护卫着,见两人相处融洽,多少也和黄妹子熟识了几分,不再冲她乱叫了。 至于豆豆,小胖子懒得要命,晒够太阳了果断爬到灶棚下守着它的食盆趴着继续睡大觉,或者也是因为腿伤没好活动不方便,根本就不搭理黄妹子。 黄、菊花心里轻松了许多,做起活儿也顺溜起来,一边坐在小木头墩子上收拾着鱼,一边和长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家常。 晚饭长乐照旧蒸了一大盆的白米饭,着实把个瘦妹子喜得不轻!“姑娘家里日常都吃如此好吗?” 长乐笑笑。“那必须呀,不吃好了哪里会有好身体,像你这么瘦,全是因为没吃饱饭吧?你是个女孩子也就罢了,要是我家男人也吃不饱长得这样瘦,那要如何打猎赚钱?” 黄妹子听得是大点其头,又见某女把她收拾好的六条大鱼全给炖了,另外还拌了一个凉菜,炒了一盘葱爆肉和一盘子溜肥肠,那香味儿简直叫人食指大动! 她就算是在蒲家也是和下人一道吃些粗茶淡饭,哪里有如此好的伙食? 好不容易等到俩男人回来,某个瘦妹子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见着俩大男人一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居然驮了好些东西,这副大丰收的模样实在是叫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充满了兴奋。 黄、菊花在一旁巴巴瞅着马上驮的大麻袋,长乐则是鼻子超灵地嗅到了一股果香气! 她家男人见着院中多了一人,神情并没多大变化,只是疑问地瞅了一眼某女,小姑娘立马笑眯眯迎到他面前。 “菊花她爹要逼她嫁给一个老鳏夫,她不乐意,跑来向我求助,我一想她总归是我买下的丫头,就算要嫁人也该由我作主,于是便把人暂时留下了。项郎你放心,只是暂时,过不多久我叫她把卖身的钱还了我便打发她走。” 男人明白了事情原委便也没再继续好奇,而是伸手自马背上将那俩大麻袋卸了下来,献宝般咧开大嘴憨笑出声。 “娘子瞧瞧为夫给你带了甚么回来!这果子可是只在老林子里才能找到,虽说酸了些,可也甚为稀罕,娘子尝尝可还喜欢?” 长乐早就闻到了葡萄特有的香气,又见麻袋上透出一些被挤出的葡萄汁来,心头不由大喜过望! “项郎,这是山葡萄啊!想不到黑熊山中竟然会有这种好东西,真是太好了!” 小姑娘打开麻袋一瞧,果然是一串串熟透了的小山葡萄,黄妹子也惊奇地凑上前两步,伸手指了指那些山葡萄。 “呀!这东西很好吃的,又酸又甜,我小时候曾经吃过一回,是村中一个老猎户在黑熊山里采的,可稀罕了!” 对于这古代小村中长大的孩子来说,野果就是最好吃的零食,何况还是在这遍地荒石山,物资极度匮乏的地方,能吃到山葡萄绝对是孩子们童年最美的回忆! 蛮子心知他家主子刻意进山采这些山葡萄回来就是为了讨好他这位好妹子,谁叫那人一早惹了人家不开心? “妹子,这麻袋里还有好些蘑菇呢,东家说你稀罕这些,我们一早干完了活刻意跑进山中采了好久,装满了这些麻袋才回来!饭好没有?我都要饿死了!” 满院子都是饭香气,吃货早就把目光往灶棚下瞄了多次,可惜饭菜都温在锅里,大木头墩子上只有一道葱翠椒红的三丝拌野猪耳朵,可也已经叫人馋得要命! “饭已经好了,蛮子哥快些去洗手吧,菊花,把饭菜摆上。” 长乐又岂不知她家这位便宜兄长的心思,口中吩咐完,伸手便向着麻袋下面小心翼翼抄了一把,可惜的是那些山葡萄只有半尺不到的一层,再往下则全是蘑菇。 小姑娘略有些失望。“山中这葡萄很少吗?” 轩辕炎一眼便瞧出了某女喜欢他采这果子,闻言马上摇了摇头。 “不是很少,只是长在很高的地方,而且不好拿,为夫怕采多了全给挤破了没办法吃,于是只每只麻袋上头放了这么一层,免着被那些蘑菇都给压破了! 娘子若是喜欢,为夫还可再帮你采来,要多少都成!” 长乐大喜抬头。“真的?能有多少,项郎,你估摸一下,好采的能采多少?” 这可是绝对的好东西!酿成葡萄酒既简单又好保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时代还没有葡萄酒这种东西,要是山葡萄够多的话,她又可以发一笔大财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生帮你洗个澡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生帮你洗个澡 大男人发现他家小娘子真的很喜欢他这小礼物,也跟着开心得双眼发亮。 “娘子想要多少?为夫知道的那片林子长了好些老果藤子,要是全采回来,怎么着也能采上这样的麻袋三、四十袋子!不过着实很费时间,我和蛮子俩人专程去采的话,大约得采上三、五日。” 长乐算了一下,一麻袋山葡萄得有百多斤重,葡萄酒的产量大约是十比三,三十麻袋可以做出至少上千斤好葡萄酒出来,这可真是一笔意外之财,就算不卖留着自己喝也是好的! “要采,莫说三、五日,十天八天也要采!那地方危险吗?不如这样,叫上红梅和我娘,还有我和菊花,咱们一道去采,采完了也不用运回来,就放在咱们长乐寨里,我有大用途!” 轩辕炎知道他家娘子说有大用途那就一定不会是小事儿,就算再难也必得帮她实现这个目标。 “危险不怕,有为夫在,保证不叫野兽伤到你们。既然娘子已经想好了,为夫全都依你,娘子可有些开心?” 长乐对上她家男人宠溺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这人是在为一早之事在蓄意讨好她,小姑娘露齿一笑,伸手挽上大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 “项郎这么乖,为妻当然是开心得紧!莫要再废话了,赶紧洗手吃饭,等下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某男还未及自他家小娘子甜美的笑颜中回过神儿来,人就被扯到了水盆前,小姑娘扔下他便自顾自又去瞧那些山葡萄了。 大男人眼中光影明灭了一瞬,实在是对他家古灵精怪的小娘子无可奈何!但是好在,她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这番心意…… 当晚蛮子听说了第二日要和红梅一道上山去采那山葡萄,二货简直乐不可支,当即请命,第二日一大清早他就去镇上接人。 黄、菊花虽说不知长乐要那么些山葡萄为何?可是听说要和众人一道去深山里采摘野果,这位从没进过深山老林的妹子顿时激动起来,恨不能马上就到天明,她也要采好多好多的山葡萄回来! 吃过了饭蛮子没有马上就走,和他家主子一起找出些合适的木头来,合力给黄妹子做了张简易的小木床,放进了泥屋边的棚子里,又在上头铺了厚厚的蒲草,倒也挺像样子。 长乐和黄、菊花则紧锣密鼓地去摘那几大麻袋的蘑菇,收拾利索天色早已经黑透了,蛮子下了山,某男也烧好了一大锅的洗澡水,只等他家小娘子进屋去沐浴。 四麻袋的蘑菇,虽说上头还有不少山葡萄,可摘出来还是装满了某女编的八只大柳筐,看得黄家妹子是两眼发直。 “唉呀!这么些蘑菇,要是拿去镇上卖了,至少能卖上好几两银子!” 长乐被她逗笑。“感觉很多是吧?照这么看,要是叫你赚上三十两,还觉着有那么难吗?” 瘦丫头咬了咬嘴皮子,想想还是很明智地摇了摇头。 “这蘑菇也不是谁都能轻易采到的呀,莫说咱们这附近的山上大树都没了,根本没处生蘑菇。 就算那大山林子在附近,山中有那么些的野兽出没,没个好把式也不敢进山去采。 我长这么大,上山采到的蘑菇加起来也没这一大柳筐多!怎么可能赚得到三十两? 姑娘,说起来你还真是幸运!咱们家姑爷和舅爷都好生有本事,连黑熊山那种地方都敢去! 我听说我们村的老猎户都不敢去了,他也就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么两回,采山葡萄那次遇着了熊,好悬没被熊给拍了,吓得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去那黑熊山!姑娘,姑爷,咱们明日当真要去那里吗?” 黄、菊花这番话倒是无意中把某男夸了个痛快!长乐转头对上她家男人讨好的目光,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害怕遇着熊,那你留在家里看家吧。” 黄、菊花一听这话可急了。“不成,我不看家,遇着熊又如何,我非要去那里瞧瞧不可,还要采好些的蘑菇和山葡萄回来!” 这要钱不要命的架势把长乐逗得哈哈大笑。“那你可别后悔,到时候真遇着了熊,我可不管你。” 瘦丫头那张又黑又黄的小脸顿时一白,可还是咬了咬牙坚持着充硬骨头。 “我不要你管,反正我就是要去!大不了被那熊给吃了,倒也痛快!” 想想她这小半辈子活得也是够憋屈的,努力了那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落至如今这为奴为婢的下场,死了其实也没啥可怕! 黄妹子这么一想,反而来了股慷慨赴义的刚烈之气,小腰板子都瞬间挺直了三分。 长乐大是好笑地瞧着这丫头,愈发感觉她倒是耿直,要是脑筋不跑偏时也挺有点意思! 某男却是等得急了,不愿再听他家小娘子和那个话痨般的小丫头啰嗦,大手一伸就把长乐的小手拉入了掌中。 “娘子忙完了赶紧回屋吧,我给你倒洗澡水,好生帮你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去。” 长乐还没等把手抽回来,那边黄、菊花五彩缤纷的脸上就又浮起两大片红云来! “唉呀,姑爷、姑娘,你们也忌讳着些,人家可还没成亲呢!” 长乐。“……”这古代丫头还真是怪早熟的,没成亲她还懂这么多! “想什么呢?我洗不洗澡和你成不成亲有关系吗?你要是急着成亲也好说,赶明儿我寻摸个合适的男人便把你给嫁了!” 刚刚才逃婚成功的黄、菊花大惊摆手。“姑娘莫要如此,就当我方才啥也没说,你快些洗澡去罢,莫要叫姑爷等急了……” 不等她啰嗦完,某男已经不耐烦地把他家小娘子拦腰抱进了泥巴屋子,留下黄妹子一个单身狗和卧在灶棚下的狼姑娘面面相觑…… 瘦丫头被那双青色的狼眼盯得全身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过来,她可不要和这么一头不知在想怎么吃她的胖狼单独相处,于是赶忙逃回她住的棚子里去! 长乐被强行抱回泥巴屋子,仰头嗔了某男一眼。“项郎这是干嘛?” 大男人挑眉笑睨着她。“为夫不是说了吗,给娘子洗澡。” 某女。“我才不要你给我洗呢。” 大男人毫不气馁。“无妨,娘子赚钱养家实在辛苦,为夫旁的不行,侍候娘子沐浴还是可以的,娘子等着,为夫先给你倒水来,回头再帮你脱衣裳。” 长乐。“……”没见过占便宜还说得这么一脸诚恳的!“我不辛苦,你倒水来便可,余下的不劳你费心。” “娘子当真不辛苦吗?”某男把人稳稳当当放到炕上,问得那叫一个充满期待,似乎就在盼人家说自己好辛苦! 小姑娘呵呵一笑,眯起眼来故意气人。“是啊,我一点都不辛苦,倒是项郎你干了一天的活累着了吧?倒完了水好生上一边歇会儿去罢!” 大男人突然弯身靠近,双臂霸道十足地往某女身边一按,这出别出心裁的炕咚把某女咚得反射地向后一仰,差点躺翻过去! 某男动作飞快地伸手一抄,把人捞在了手上,大掌托着人家后颈,暧昧十足地低头凑向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个大色胚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个大色胚子 长乐好一顿的脸红耳热,心道这人大约是因为她一早发了顿小脾气,所以才想方设法的勾引她,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好不再和他计较那约法三章! 呵呵!打得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惜她的心肠硬着呢,美男计对她不好使! 只是,男人的呼吸热呼呼喷在脸上,还带着股子山葡萄特有的香气,仿佛甘醇的红酒味儿,愈加叫人心跳加速。 某女虽说心智清明,态度坚定!可此情此景,还是叫她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晌,预料中的吻却没落在她唇上,男人低沉又委屈的嗓音反而传入了耳中。 “娘子也知道为夫辛苦?那这样好了,为夫先帮娘子沐浴,然后,娘子你再给为夫沐浴,如何?” 小姑娘刷地一下张开眼睛,还没等恼火,某男一张大脸便直压下来,四片唇密不可分地贴到了一起。 男人一双湛黑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对上她恼火的目光,某女抡起小拳拳就照人家结实的胸肌上捶了过去,结果自是很快被一只大手捉住手腕。 某男干脆将她放平在炕上,一手固定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按住她小手儿,叫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面对如此强大的“恶势力”,某女不得不屈服,干脆闭上眼睛,放松身体由着那人亲,可是一把大胡子在她脖子里蹭得发痒,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缩起脖子想要发笑,嘴里不时发出“嗯嗯哈哈”声音。 黄家妹子进屋讨要被子时正巧撞见这一幕,瘦丫头“唉哟!”一声,连忙双手捂上眼睛,长乐一惊,手脚并用地把个可恶的大男人给撑开! “娘子刚刚答应了。”都这会儿了,某男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当真是老脸皮厚! 长乐抹着唇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嗔了那一人一眼,决定先不搭理他,而是转向那个乱闯人家屋子的丫头。“你进来干嘛?” 黄妹子被问到,这才张开指缝看出去。“姑娘,我不是故意来捣乱的,我想要床被子,棚子里只有一铺草,我没法睡觉。” 某女额头垂落两道黑线,她倒是真的忙乎忘了这事儿。 小姑娘下了炕,伸手捋了捋头发,这才自被架子上扯了两床新被子拿给黄、菊花。 “以后要进屋之前先出个声,不喊你不要进。” 黄妹子接过被子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诶,我知道了,姑娘、姑爷继续吧,今儿夜里我不会再过来打扰了。” 长乐无语地瞧着瘦丫头抱着被子飞快地走了出去,回头就又照她家男人捶了两拳头。“都是你,害人家丢脸!” 大男人握住她小手揉了揉。“是为夫不好,为夫没曾想你的丫头这么不懂事,下次为夫一定先把门栓上,不叫人来瞧我家娘子如此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 长乐。“……”你一个大男人嘴这么会说是想干嘛?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哼,赶紧给我弄洗澡水去!” 小姑娘一声令下,八尺壮汉立马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提了几桶冷热水来兑入大浴桶,转身便栓上了门。 “娘子,为夫栓好门了,这回谁也进不来,可以放心侍候你沐浴。” 长乐瞧着她家男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小姑娘赶紧双手一拦。“慢着,谁答应你给我沐浴了?” 大男人眨着那双深幽的眼睛目光坚定地看回去。“娘子刚已经嗯过了许多声,为夫不会听错,来吧,莫要害羞,为夫一定会放轻动作,保证不会弄疼娘子。” 小姑娘被这番说辞说得那叫一个满面羞赧,她嗯什么了?那是被他给亲的好不好…… “啐!给我滚出去好生凉快一会儿,否则今晚你别想上炕睡觉,你个大色胚子!” 某男硬是被他家小娘子扯住衣袖给推出了泥巴屋子,眼巴巴瞧着人家把门一关,把他栓在了门外,大男人抬手挠了挠头,感觉哄妻之路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三年,但愿不会真用上三年时间…… 次日一大清早长乐就醒了过来,瞧着身边规规矩矩躺着的大男人,嘴角不由自主向上一扬。算他听话! 小姑娘爬起身穿好了衣裳,马上开始出发进山采葡萄的准备工作,先找出她的两把裁衣裳用的大剪刀,又拿出一匹粗布来,当下便给裁成了一丈长一段的布单子。 “娘子要用这布作甚?”大男人一边穿衣一边好奇地发问。 长乐也不隐瞒,直接便说明了这布的用途。 “山葡萄藤爬在树上,要是上树去采相当费力气,而且也不是谁都爬得了树,所以要想个好办法,不用上树,还能把它采下来,所以就要用着这些布了! 到时候砍几根细长的杆子,将我这剪刀或者镰刀绑在前头,这样直接在树下便能够着树上的葡萄串子把它弄下来,为免葡萄掉地上摔烂,那就再由两个人在树下兜着这布接住便可。” 她这办法无疑比上树采葡萄简单得多,而且人人可以操作,到时候只要负责剪葡萄的人手臂酸了,再和接葡萄的人换一下便可,既没上树的危险,也不会那么费力气。 某男毫不吝惜地夸赞出口。“娘子好生聪明!为夫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 长乐噗嗤一笑。“那是因为你艺高胆大,根本用不着想这些笨办法!我可不成,我又不会你那一跃几丈高的本事,所以只好动脑筋了。” 两人互夸互赞得好不甜蜜,外面却是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咳嗽,黄妹子激动得大半宿没睡着,早就醒了,好不容易听到泥屋中有了动静,马上开始刷存在感…… 轩辕炎闻声便是眉头一皱。“娘子,家中多了一人,怎生如此讨厌?为夫想好好和娘子说说话都不成!” 他倒是真直爽,长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可不是,我想把你关门外边还得顾忌着她听到了不好!是得想个好办法赶紧把这丫头送走。” 大男人顿时面色一僵。“为夫细细思量了一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娘子倒不如先叫你这丫头好生帮一帮你,至于送走也不急在一时。” 长乐差点笑出声来。“不好、不好,我这么本事的人哪里用着她帮忙?还是早些送走利索,不若这样吧,待采完了这些山葡萄你去翼城时便带上她,把她送去金老板那里寻个营生,也好叫她早日赚够三十两银子好为自己赎身,我可不要这个丫头!” 要不要黄、菊花这丫头没多大事,提到翼城,某男心思一转,神情却突然变得正色。“翼城……”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做你的好男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做你的好男人 已是秋日,再过不久便要秋收,秋收结束便是轩辕辰起事之时,翼城即将大乱,他从那边调人回来尚且不及,因此之前才变相提出前去雇人之事,又哪里是往那处送人的好时机? 虽说黄妹子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某男并不将之放在心上,可长乐提到金老板,倒是叫轩辕炎心头多了丝本不存在的顾虑。 那人虽说只是一介商贾,可却没少帮过他和他家娘子,翼城若被轩辕辰拿下,烧杀抢掠必不可免,要倒其大霉的也必然是这些有钱的商贾豪绅,金老板开着那么大一家金铺,想是难逃厄运…… “翼城如何?”长乐不解其意,诧异地反问回去。 某男的身世已经为他家小娘子洞悉一二,索性也不再隐瞒。“之前说过我兄长之事,翼城将乱,娘子心思过人,当能揣度出原委,可有什么想法?” 长乐闻言大是一惊。“你说什么?翼城……那人要起事的地方是在翼城?”mmp的,在哪里不好,非要在她赚钱的主战场上生事? 某男点头。“正是,此事事关机密,我虽不想帮忙,但也不可破坏,娘子若是想救什么人离开,此刻尚还有些时间。” 小姑娘这叫一个恼火,有时间,能有多少时间?她的酱油和葡萄酒要做好都需一个多月呀,再有往后呢? “大约还会有多久的时间?” 男人摇头。“具体时间我不曾参与他们的筹谋,因此不尽了解,但想也知道,他需要充足的粮草,必然是在秋收结束之后。” 长乐细算了一下,眼下才九月中旬,秋收结束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时间虽紧,却也并非完全赶不及。 “翼城我没什么亲人,唯一和咱们有交情的只有金老板了,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去告诉他翼城要乱,那人八面玲珑,又和守军将领交好,搞不好会坏了你兄长的事……” 长乐当真为难。“算了,暂时先不要有什么动作,叫我再仔细想想。” 轩辕炎知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心下大为感动地伸手握住了小姑娘发凉的手。“娘子,如此一来可是要坏了你的发财大计?” 某女嗔怨地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这事儿不知多久才会有结果?翼城是离这里最近的大城,若是没有这块市场,我做的东西要去哪里卖? 唉!看来我真的是时运不济,这辈子或者真发不了什么大财! 不过项郎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幸而咱们有了长乐寨,倒也不怕起了战事会难以生活。” 想到这里,长乐也心情开朗了几分,如果当真起了战事,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怕是还不如粮食和一个安居之处来得可靠。 所以,她眼下紧要的任务是快些建好她的长乐寨,最好可以趁着乱事起来之前多划拉些东西回来充实一下她的根据地! 男人被她的豁达所感,心疼又是无奈地将之拥入怀中,轻轻揽住。“苦了娘子,都是为夫的错。” 小姑娘抬眸睨他一记。“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成心和我捣乱!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不会扔下我,背叛我,那你便是我的好男人!别说那些酸气的话!” 轩辕炎目光宠溺地点了点头。“娘子教训得是,为夫一定谨记娘子教诲,一辈子都做你的好男人。”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相视一笑,甜蜜温情油然而生! 外面黄家妹子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脸都洗完了,想做早饭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忍不住再度重重咳嗽一声。 长乐听到这恼人的噪音,无语地撑了撑她家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 “时候不早,我去准备吃食,接下来咱们有的忙了,得快些多弄些钱回来,把长乐寨建好,然后咱们安安生生躲过去,管他旁人要怎么折腾!” 大男人松开手臂,牵住他家小娘子的手向屋外走去。“好,为夫一定好好配合娘子。” 见两人出了屋,心里没着没落的黄妹子立马迎上前来。“姑娘、姑爷可起来了,不知今儿早上要做甚么早饭?” 长乐瞧了难掩神情激动的黄、菊花一眼。“别急,你不好好养足精神,到了山上干不动活儿可别说我不给你饭吃!” 瘦妹子吐了吐舌头,讨好地伸手扯住某女手臂摇了摇。“姑娘别,我不也只是想快些上山,多采些山葡萄回来给姑娘用吗……” 长乐没功夫和她计较,拍开那只手便去舀水洗脸。“你先生火熬个粥,等下我和面烙饼。” 得到指示,黄、菊花立马跑去生火了,某男则不用吩咐,自觉去收拾了一堆麻袋出来,和那布料剪刀等物一起准备妥当,只待吃过了饭便出发。 蛮子准时接了红梅和赵四婶上山,赵四婶见了黄妹子本有些忌讳,听长乐说了黄、菊花的遭遇之后便也不再追究那些了,只能叹一声女人命苦!又告诫了黄妹子一番,叫她既来之则安之,往后莫要再起些损人不利已的异心。 黄妹子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其实不必赵四婶告诫,她此刻也不会起什么异心,因为如果长乐不收留她,她根本就无处可去,又哪里有异心可叫她起…… 一群人吃过早饭,把干粮等物全都绑上马背,四个女人分坐到两匹大马背上,由俩男人牵着缰绳向着黑熊山的方向进发,两只狗子也跟着去护航,家中则由刻意跟来的高老爹和狼姑娘留下来照应。 一路上长乐和活猴子般兴奋的黄妹子同坐一匹马,生怕那瘦丫头跌下马背,还得护着她,真把某女给郁闷得要命! 回想当日靠在她家男人怀里一起策马奔腾,那是何等的惬意…… 幸好她家男人靠谱,把马牵得安安稳稳,才没把她给半途摔下去。 那边红梅被赵四婶圈在怀里,由高蛮殷勤地护着,也是一路太平无事,抵达黑熊山那片原始森林时倒是比几人靠脚走路不知快了多少! 俩男人牵着马直奔那片生了山葡萄的山坡而去,赵四婶沿途看着久违的黑熊山,心里当真是感慨万千,这里是她父亲最后遇难的地方,也是她人生重大转折的开始,叫她故地重游,即便认不出往昔景色,心境却无法不受波动。 别人不知内情倒也算了,只有长乐见着她娘眼中泪光,心疼地安慰出声。“娘,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四婶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应。“大丫说得没错,现下娘就觉得日子很有奔头!” 娘儿俩相视莞尔,忽听红梅和菊花一起开心地叫了起来。 “呀!好多山葡萄!” 果然,黑熊山上老树盘结,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难得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生了无数野葡萄藤出来,攀爬上树枝形成一片遮天蔽日之势,更是在枝叶间垂挂下一串串紫黑色的小葡萄来,景色颇为喜人! “这么多,太好了!” 长乐瞧着漫山遍野的山葡萄,刚刚发出由衷的赞叹,一声野兽的闷吼便远远传入耳中,顿时叫众人全都寒毛倒竖地噤下声来…… 第二百五十章 以后不许这样 第二百五十章 以后不许这样 “娘子莫怕,是熊吼,为夫先去解决了它,蛮子,护好大家。” 轩辕炎嘱咐完便挽了弓箭向着熊吼声发出的方向飞速赶去,要抢在那熊发现众人踪迹,前来攻击之前将其消灭,免得吓坏了几个女人。 长乐有过遇熊的经验,心知她家男人对付得了,努力压下心头惊悸,在蛮子的保护下和几个女人避在一处,等着她家男人收拾了那头充满威胁的熊回来。 黄、菊花和红梅几人听说是熊,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全身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姑、姑娘……” 瘦丫头刚想问某男一个人去真能收拾得了那头熊吗?就被长乐一个手势打断她出声。“嘘!莫把熊招来。” 她这么一说,几个女人顿时个个都大气也不敢出了,然而,熊是没来,却不知从哪冒出只受惊的狐狸蹿了过来,吓得红梅和黄、菊花当场发出尖叫。 长乐一把捂住了黄妹子的嘴,另一边赵四婶也把女儿的嘴捂了起来,高蛮则飞起一脚,踢出去一截烂木头,正中那狐狸的瘦腰,灰毛狐狸吱地一声惊叫,慌忙逃蹿而去,蛮子拎了刀想追,却被长乐一把拉住。 “莫追,叫它去罢。”蛮子要是走了,再来头别的野兽可怎么办? 其实也根本不用蛮子去追,大黄不知从哪里一个猛扑跃了出来,张嘴便咬住了狐狸的脖子,那狐狸想是刚刚被那截烂木头砸得不轻,竟然没能挣扎多久便被咬死在当场。 与此同时,林子那边又传来几声黑熊的怒吼,夹杂着树枝折断的声响,动静大得颇为骇人,直到半晌之后那熊才发出一记长长的惨嚎,再没了动静。 轩辕炎很快折了回来,肩膀上扛着那头巨大的黑熊尸体,对着众人憨笑出声。 “咱们运气当真不错,它刚好一早出来觅食,才捕杀了一头小野猪,若是它藏在暗处不出,那还真是危险! 这会儿不用怕了,这是头公熊,它的领域性很强,一般一座山头上只住得这么一头,而且周围极少会再有其它豺狼虎豹之类的凶猛野兽。 刚才动静极大,对旁的野兽也有一定的威慑作用,短时间内当不会再有野兽胆敢靠近,大家伙儿可以放心采摘山葡萄了。” 他这番话当真叫人惊喜,黄妹子和红梅瞧见那头巨大的熊尸,真是又怕又兴奋,仗着人多,倒也没有被吓着,还壮起胆子来仔细瞧了瞧,见那熊头上一支羽箭自左耳进右耳出,无不惊叹某男这精准的箭法! 长乐也瞧着了叫那头黑熊毙命的一箭,眉头不由皱了皱,上前扯住某男衣袖,指着被扔在地上的熊尸问道:“你故意叫它闹腾得那么大动静是吗?” 男人抬手挠了挠头憨笑。“为夫就是想多叫它吼几嗓子,好把旁的动物都吓走……” 小姑娘嗔他一眼。“能杀不赶紧杀了,也不怕给它机会伤着你,真是!以后不许这样。” 大男人立马点头。“娘子教训得是,为夫记住了!咱们快些采摘山葡萄吧?” 长乐这才放开手招呼众人干活儿,林子里的山葡萄长得相当密集,不多时几人便被大丰收的喜悦占据了心神,忙得热火朝天地摘起山葡萄来。 事情果然如同某男所说,一整天下来再没什么野兽出来吓人,到日头偏西时六个人硬是采了二十多麻袋的山葡萄下来,这才开始往野猪沟那边运送,待到把所有摘好的葡萄放入野猪沟内建好的简易棚子里,天色也已经不早。 四个女人个个累得够呛,可又开心得不行,尤其是黄、菊花,从未经历过如此激动人心的白捡场面,瘦丫头累到回程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可还是高兴得嘴里喋喋不休,嚷着明日再来,要把整个小山头的葡萄全都剪光! 她也不管这些葡萄就算全采下来也不归她所有,就是想要全都摘回家,哪怕只是品味这种收获的喜悦也是一脸的满足。 这一天下来,红梅始终有蛮子和赵四婶照拂着,长乐也有某男呵护着,唯有这黄妹子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可还是乐此不疲,也没生报怨。 长乐难得发现,这丫头原来还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主儿,想是她那点心思也只有在针对蒲公子的时候才会变得斤斤计较,其实这样头脑简单的人倒也难能可贵…… 第二天黄、菊花还是累着了,早上没起来,长乐也没忍心叫她,直到把饭做好了,这才把个还在做梦笑出一脸痴相的黄妹子喊起来吃饭。 瘦丫头醒了之后惊觉时间已经不早,猛地爬起来,想是前日挥那大长剪刀累着了手腕子,竟然一下撑脱了手,差点摔到地上去,还好长乐及时伸手把她拉住。 “腕子疼了吧?今日你不如在家歇歇……”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黄妹子立马摇头。“我才不呢!不就有点手疼吗,活动一下就好了,我还要去,那大山里真好,还有那么多的蘑菇,可惜没有时间采,好想采……” 长乐对这丫头无语地笑了笑。“白捡的东西拿得开心吧?想把整座山都搬回家里是不是?傻瓜,就算山上东西再多,咱们也得量力而行,需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累死也得撑死!” 黄妹子可听不懂这些,瘦丫头抽了下鼻子,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耿直地回了一句。 “管它吞啥,反正能采多少我就要采多少,哪怕是给你采的,我是你家丫头,有这些东西换了钱咱日子也好过!” 她这话还真是极有道理!长乐点点头。“行啊,你想得还真是通透,那别磨蹭了,快些起来吃饭,我娘和我妹子都上来了,就你慢!” 黄、菊花一吐舌头,刚要捞她那身已经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的旧裙子,长乐一把压住她的手。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条裤子穿,你就不怕裆下露风把你的破裙子吹起来?” 讲真,骑马的时候她都担心这丫头走光!要知道在下面牵马的可是她家男人…… 赵四婶和红梅早就跟长乐学会了做短裤,自是不怕这种尴尬,可这黄妹子也是,明明帮姓蒲的做了好多条裤子,自己却还是保持着古代风俗,下面中空的,着实叫人无法不同情她这被忽视的程度! 黄妹子不在乎地一笑。“有啥怕的?屁股都坐在马背上呢,再说我一直压着裙角,啥风也掀不起来。” 长乐。“……”她还怪有招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越简单越纯粹 第二百五十一章 越简单越纯粹 长乐给黄妹子拿了条崭新的短裤过来,还有一身她的衣裳,黄、菊花瞧见那短裤倒是没太惊讶,可长乐给她的衣裳却是叫她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伸手摸了又摸。 “这样好的料子,姑娘当真要我上山穿?要是划坏了多可惜呀!” 长乐不容反驳地斥了没出息的人一声。“给你穿就赶紧穿,少磨蹭,有这时间赚回好几身了,快些穿好了出来吃饭,今天要是能再采昨天那么些的葡萄,等我换了钱回来再给你做三套!” 黄妹子大喜。“此话当真?” 某女轻哼一声。“自是当真,连你现在都是我的人,我又何必诓你?”说完便转身出去,当先一步去灶棚下吃饭了。 黄、菊花眼圈子一热,心里说不出是番什么滋味? 她从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穿绢布做的好衣裳,想不到竟是昔日情敌给她的…… 这一日黄妹子虽然不及头一日体力旺盛,可还是卯足了劲儿地采摘着山葡萄,心里没别的什么念头,只是觉着人家对她好,她也应该全力相报而已,做人嘛,就当如此坦率!再说她如今是某女的丫头,主子好过,她自然跟着一起好过! 红梅和赵四婶早就知道长乐最是靠得住,她想要做的事必然是极好的事,所以娘儿俩也是一般的卖力,一天下来,六人硬是又摘了二十麻袋的山葡萄,不及前日多实在是因为山上的葡萄叫他们采得所剩无几了,最后剩下的都是些零零散散或高挂树顶剪不到的。 已经超出预计收了四十多麻袋的山葡萄,叫长乐相当心满意足,于是也不再贪心,早早收了工带大家伙儿回了石山,宁可自己多受些累,还是多做了好几个菜来犒劳众人,直把个从未吃过那么多种蔬菜和肉食的黄妹子吃得热泪盈眶! 当然,也不排除瘦妹子是受不了那辣椒,可又实在是吃得欲罢不能…… 席间说起某男要去翼城雇人之事,长乐又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便是酿造葡萄酒需要大量的糖,那么些糖无疑还是要去翼城买! 可她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一千二百斤葡萄酒至少需要一百二十到二百多斤的糖,也就是说需要二百多两银子才够。 小姑娘无奈只好问她娘。“娘近日可曾赚了些钱?” 赵四婶被问到这事儿马上开心地笑了起来。“娘和红梅这些时日一直照你的吩咐做那香胰,已经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了,大丫啊,要么娘说现下这日子是真有奔头,多亏了你本事!” 长乐闻之大喜,马上说了自己眼下缺钱的事,本以为她娘可能会迟疑一下,结果赵四婶却是连想都没想立马就答应了把钱拿给她用!叫某女不得不感叹,家人有了实力她就是省心啊! 因为钱的事,这一晚赵四婶和红梅也留在了山上,准备第二日同前去翼城雇人的某男和蛮子一道回镇上去拿钱,也免得蛮子还得多辛苦一趟专程再送她们。 当晚四个女人睡在泥巴屋子里,轩辕炎则去棚子里对付。 然而,某男睡不着起来练功时他家小娘子却摸了过来,同他无声地并肩坐在小木床上。 小姑娘也学着男人的模样闭上眼睛盘膝打坐,只是仍旧没能感受到什么丹田之气,倒是发现好些亮光向她身边男人全身蜂拥而入,那人就像一个旋涡一样,将周围所有她感觉得到的灵气全数吸入身体,当直叫人叹为观止! 长乐张开双眼看某男,却又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复又闭上眼睛,忍不住伸出小手来,顺着那些亮点被吸入的位置摸过去,正中男人结实的胸膛,摒除一切杂念入定的人立即便张开眼来,伸手把他家小娘子拉入怀中搂住。 “娘子又想学这心法了?” 小姑娘张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上男人寒星般的眸子。“要学,不过不急在这片刻,日后再说吧。项郎,你好生厉害!身上还总是这样暖和,真好。” 大男人低笑出声,又将额头抵在了小姑娘脑门儿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 “娘子更好,香得叫人安心!为夫好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撒手。” 长乐被这番情话逗得抿唇笑了起来。“那咱俩说好了,以后永远都不分开,不管你兄长做什么,你都不要跟他去,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才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想和他老公孩子热炕头,过简单又幸福的小日子。 轩辕炎郑重地点了点头。“为夫全听娘子的。” 长乐伸出双臂环上那人胸膛,占有性十足地开口。“说话算话,你是我的,就我一个人的,不许骗人,也不许再对我隐瞒任何事!” 大男人宠溺地回护她在怀。“好,只要娘子想知道,为夫定然知无不言!娘子此刻可是想听为夫的身世了?” 小姑娘立马摇头。“不,我才不想知道呢。万一知道了又发现我强留着你是不对的,那我多尴尬!所以你什么都别说。” 轩辕炎被这话说得无言以对,可又不得不承认,有些事他不说便只是他一个人的执着,若是叫他家小娘子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难免会叫她跟着一起纠结,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不想解释太多的原因,就想她可以活在一个相对简单的世界里,同时也可给他一份坚定不移的理由…… “好,为夫不说,娘子只需知道,为夫对你的心意这世上再无一人可以企及,凡事我都会以你的心愿优先考虑,此生绝不负你!” 长乐心安地将头靠在人家心口的位置。“项郎,有你这些话就够了,我好困啊,明晨你们还要早起,快些睡吧,我不想回屋,和你挤一下好不好?” 大男人自是求之不得,马上掀开被子,将小姑娘合身抱入被中,搂在怀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抚着人家细瘦的背脊,鼻中嗅着小姑娘身上仍旧不减的檀香气,只觉这样的夜晚踏实心安得叫人无法抗拒,如此的甜蜜温情,给他世间一切都不想换! 其实世事就是如此,越是简单的快乐越是纯粹,也越值得珍惜…… 第二日一早长乐便爬出被窝来开始准备早饭,直到目送她家男人担了两大筐的熊板油和野猪油,带着她娘和她妹子一道下山,这才轻叹一声关了院门转回身去。 黄妹子正充满期待地瞅着她。“姑娘,咱们去山上采蘑菇可好?我见那山中还有好些蘑菇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图谋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图谋 长乐凑近了认真看看黄、菊花,又伸手摸了摸瘦丫头脑门儿。“你没发烧吧?咱俩上黑熊山去,是嫌命太长了吗?” 黄妹子不甘心地反驳。“昨日也没见着有野兽啊,姑爷不是说了吗,那个山头就一只熊,已经被他打死了……” 长乐一指节敲到傻丫头脑壳上,总算知道了她家男人为啥那么爱打蛮子,这遇着个脑子卡壳的,还真叫人伤不起! “那是暂时没有,而且这一路上要经过多少个山头,你敢说旁的山上也没野兽吗?我男人和我干兄在的时候咱们是可以不用担心,可眼下只咱们俩,马也都拉下山去套车了,别说咱们根本找不到那个山头,就是能找到也走不到,半途就不知被什么给吃了!为点蘑菇值得吗?” 黄妹子诧舌,说话都结巴了。“有……有那么严重?” 想想也是,一路上全是密林,叫她仔细回想一下,当真不知道那个长山葡萄的山头究竟在哪一处…… “那……那咱们做些啥好?” 长乐被她这积极的态度逗得哭笑不得。“有的是活儿给你做!来吧,今儿就先和我一道做衣裳,我来裁,你来缝,要是缝得好便用你,缝不好你就负责做被,这个简单。” 黄、菊花马上张大眼睛。“姑娘莫要如此小看我可好?论针线活儿,我还是可以的!要多密的针脚你只管吩咐便是,看我缝不缝得好?” 长乐睨那不服气的丫头一眼,挑了挑眉有意激她。“志气倒是不小,那就来吧,等下可别打了自己的脸!” 黄妹子跟在她身边咕哝。“如何会打自己的脸?我当日给蒲公子缝那裤子,他说缝得相当不错呢……” 瘦丫头说着说着自个儿声音便低了下去,长乐知她情绪又低落了,回手就又敲了她一记。 “他又不是你男人,以后莫搭理这种只占便宜不知回报的渣男!来,今儿你给自己做衣裳,给我好好练练手!” 黄妹子揉着脑门子一愣。“给我?” 长乐微微一笑,难得温柔地拉住黄妹子的手。 “我说了给你做三套衣裳,反正也是迟早的事,现下就先做一套,屋中有好些布料,你自己挑你喜欢的,想做哪个做哪个,还有短裤,天气渐凉,短裤外面马上就要再罩上一条长裤了,咱们一道多做几条,过几日便穿得上。” 刚好她上回买了那么些的布,单靠她一个人做也不知道要做到何时,眼下多了黄妹子这个帮手,确实不赖! 黄妹子听闻此话,被感动得重重点头,差一点就哭出来。“姑娘,你对我真好!” 长乐嗔她一眼。“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对你好些,要你还是过去的你,我才不稀罕搭理你呢!别给我哭啊,赶紧的,做活儿去。” 于是,俩小姑娘欢欢喜喜进屋做衣裳去了。 待到晚上某男回来则是自黑熊山的方向来的,长乐已经做好了饭,见着她家男人和蛮子马上叫他们去洗手,坐下吃饭时才问他们此行可还顺利? 蛮子抢着点头。“嗯嗯,我和东家拉了两车人回来,干娘还给东家拿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加上妹子你给的钱,咱们统共买了二百斤糖回来,直接搁在长乐寨那冰窖里了。” 某男伸手先敲了抢话的二货一记,这才接口。 “为夫着人仔细打探了一下,那边预计至少还有四十多日的时间!又按照娘子的吩咐去了趟金铺子,已经知会了金老板你三十五日后过去卖那酱油,金老板答应了到时会给咱们事先安排好一些富户和酒楼的老板,就在金铺旁边最近的那处如意馆里招待!” 这可是大事,长乐听闻之后大大松了口气。“四十多日,真是天助我也!不会提前吧?”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个轩辕辰乱来会坏了她的赚钱大计! 某男伸手捏了捏他家娘子小手儿。“不会,至少还有四十日,娘子大可放心行事。” 轩辕辰在这数年内洗劫了多个大户,并且在边城几个镇子和翼城附近都置买了大量土地,负责种田的基本全是他这些年召集到的部属,要把这些人种的粮食全都收拢到一起,再整编队伍配备上武器操练熟悉,这才能确保起事时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那人筹谋了多年,身边聚拢了一群谋士,又岂会轻易出手,他连子女被劫多日都能隐忍不发,如此有城府的人,不能确保一击必中,轩辕辰是不会叫这一战冒然发动的。 其实某男也明白他兄长不直接来找他要人的原因,那人自知是他有错在先,先动了他的人,若是此刻来寻人,自是讨不得好去! 所以轩辕辰干脆不找孩子,叫自己认定对他有制衡可以心安,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同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也确如轩辕炎自己所说,有他来照看那人的一双儿女,其实也算是免了轩辕辰的后顾之忧! 毕竟那人要做的事是谋反,是叛乱,身边拖儿带女又岂是成大事者所为?此等累赘,自是有处安置更为心安。 轩辕辰同轩辕炎一脉相承,两人自小又有父亲严令在身一辈子不可手足相残,自是不怕轩辕炎会对他的儿女痛下杀手,何况他了解自己这位弟弟,被他一再威逼利诱尚且不为所动,如此淡泊名利又胸无大志之人,时常对麻烦之事避之唯恐不及,从无权利之心,更无任何图谋,又岂会伤他孩儿性命? 在这场涉关当世最高权势的争夺之战里,轩辕辰其实从未将他这位不成气候,只知装憨扮傻省却麻烦的弟弟当成是对手,即便他们的祖母心有偏颇,可他仍旧不认为那人同他一样具备一个王者的资质! 轩辕炎不够狠辣,不够雄心,更不如他有实力、有魄力,所以,他对这位弟弟有的也只是想最大限度的利用他一下。 若能叫他成为自己的马前卒那是最好,成功过河之后随时可以弃之,实在不成,那就利用他来据守后方,照应他的家人也未尝不可!而且叫这人误以为是他扼制了自己的要害反而更好,因为往往自觉占据优势的人才更便于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长乐自是不知那兄弟俩之间有多少弯弯绕绕,听闻至少还有四十日的时间,小姑娘大是激动地一击掌。 “那太好了!明日我便和菊花先回家去,将家中那些酱油赶紧都出好油,有三十五日应该全都可以做好。” 某男自是没有意见,只是不知,他家小娘子这一去镇上,可又有一桩极度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叫她给撞了个正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前来寻亲 第二百五十三章 前来寻亲 长乐带着黄、菊花和红梅赶着小驴车去箍桶匠那里买了五十只木桶,回到她娘家便开始忙着熬制糖色来出酱油,用了两个整天,终于把十缸原料的酱油全出来了,装满了四十五只百斤装的木桶,整齐地摆放在院中接受日光暴晒。 第三日上,某女正带着黄妹子和红梅在收拾这几日用过的东西,准备快些弄完了赶紧回山酿她的葡萄酒,院中俩半大狗子突然叫了起来。 赵四婶前去应门,见着门外陌生的古校尉,顿时惊在当场。“军、军爷,不知您有何事……咦?六娘,怎生是你?” 跟在一身戎装的黑大汉身后的正是赵六娘,只是这婆娘个子太小,整个被古二那粗壮的身型挡在了后边,直到她一脸笑容地转到前面来,赵四婶才瞧见。 赵六娘伸手一拉赵四婶,代那粗大汉解释了一下原委。 “他四婶,这人来咱村中寻你们一家子,我听说是来寻亲的,所以才带着他过来找你,军爷看着不像坏人,你们好生聊聊吧。” 古二粗声笑着抱拳拱手作了一揖。“在下乃是霍将军部下古义,贸然前来打扰,不好意思!” 赵四婶诧异地看向古二。“寻亲?军爷莫不是搞错了吧,我家没甚么姓古的亲人呀?” 古二忙摆了摆手。“夫人莫急,且听在下细细道来。事情是这样,在下是替咱们家将军前来寻亲的,咱们家将军因为紧急军情父子都被调守边关,实在是抽不开身,可将军的母上大人对此事颇为心急,人又在病中,生怕赶不及,所以才着属下前来寻您!” 赵四婶越听越是迷茫,倒是长乐几人也听着了这动静,探头出来一瞧竟然还是熟人,于是笑着迎了出来。 “古校尉,怎生是你?快莫站在院门口说话了,进来喝口茶吧!菊花,快去烧水沏茶。” 黄妹子听到吩咐,转身溜溜地跑去灶房烧水了,红梅也极有眼色地跟着去帮她拿茶叶。 这边古二见着了长乐,黑膛脸上顿时一片喜色。“夫人,赵姑娘,在下找的正是您们,绝对不会错的!” 赵四婶见他说得笃定,不由有些古怪的念头冒上心头,又见女儿和此人识得,便将人让进了院子,为免有些话叫外人听了不好,索性给了赵六娘半两银子当成是引路的谢礼,又说家中来客不方便招待她,请这八卦精先行离开了。 赵六娘本是好信儿才主动带人跑这一趟,古二已经给了她三百大子,不意竟然又得了赵四婶半两银子的谢礼,心头大喜,也顾不上什么八卦了,拿了钱生怕人家后悔了再讨要回去,赶忙一副有眼力见地告辞跑了。 众人这才进了厅堂,依主次坐了,长乐再度开口。“古校尉刚说要替霍将军来寻亲?不知这门亲所谓何来?” 古二不失礼节地再度拱了拱手。“姑娘不知,当日我家将军初见你时便感觉一见如故,其实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日我们一道回京,述职过后将军回府探望家人,偶在我家老夫人房中见着了他外祖母的画像,这才猛然醒觉,姑娘的容貌与画像中我家太夫人年轻时几乎一般无二!” 长乐惊奇。“居然有这种巧事?”她竟然和霍将军的外祖母长得一样?哈哈! 赵四婶蓦然激动起来,抬手指向古二。“你家霍将军的母亲可是姓薛?” 古二大点其头。“正是,我家老夫人对将军言明,画像中太夫人有一姐妹,与其外貌极为相像,当年嫁入南姜王室,还是南姜逍遥王正妃! 只是时局变动,南姜被南岚颠覆,太夫人一家也受其牵连被斩尽杀绝,幸得她当时刚刚嫁入霍家,那时我家老将军受南岚新君重用,老夫人受其庇护才幸免于难……” 赵四婶的眼泪哗啦一下便落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古二。 “你家太夫人可是姓虞,闺名虞未,我娘则叫虞末,她们是亲姐妹,曾经南姜最有名气的一双才女,一个才思机敏性情刚烈,嫁予南姜名将薛大将军,另一个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嫁于南姜逍遥王……” 古二听闻两位太老夫人不为外人所知的名讳,更确信此事不会错了,于是起身,扑通一声在赵四婶面前跪了下去。 “古二正是逍遥王旧部遗孤之子,若非我家老夫人当年及时救下我爹,我和我兄弟两个怕是连出生的机会也无,夫人,请受小的一拜……” 赵四婶乍然见到父亲当年旧部遗孤,心情简直复杂得无以复加,赶紧上前将古二扶了起来。 “莫要说这般话,如今我只是一介村妇,又何谈甚么夫人,你说你姓古,可是我爹当年身边侍卫古连城的孙儿?” 古二立马点头。“正是,小的祖父正是古连城,当年南岚君主突然率众起事,恰逢我祖父随了王爷外出,我祖母则带着我爹和几个孩子回了娘家,南姜被灭,乱军四处残杀南姜王室旧部,我祖母怕牵连娘家之人,便带了我爹和几个孩儿四处奔逃。 可她一个妇人又哪有能力在那种情况下保住几个孩子的性命?待遇着我家霍老将军夫人之时,已经只剩下我爹一个,我祖母也已经饿了七日,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我爹交给了霍老夫人,她便也撒手去了……” 难得古二一个彪形大汉,说起这些惨烈的旧事也是满嘴哽咽。 长乐听着这些改朝换代引来的惨案,心下更是对轩辕辰要起事反感了几分,一场战乱,不管最后谁输谁赢,总会要死许许多多无辜受其牵连的人,眼前不过是她熟识的一主一仆,她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惨事! 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何苦非要为了个人的权力置他人性命幸福都不顾? 即便今日权力在手了,又岂知这份权力可以掌握多久不被旁人再夺去? “娘,古校尉,今日能够重逢是喜事,你们切莫难过,应当庆幸着咱们遭此大难之下还能活着! 只不知古校尉此来认亲的用意为何?要知咱们可是前朝余孽,这等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再提的,认了这门亲,于你们家将军老将军都大为不利!” 也难怪霍云飞要派古二前来认亲,这人是她祖父旧部的子孙,这身份若是说出来,也算前朝余孽一股,和她们一家可谓同气连枝了。 古二闻言苦笑,大拳头恼火地握紧。“姑娘不知,即便不认这门亲,南岚国主对咱们将军和老将军又何尝真的信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将军的委屈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将军的委屈 长乐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古二强压着心头不愤解释。“当年南姜没落,国君不问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霍老将军那时年轻气盛,即不受南姜昏庸又残暴的君王重用,也看不惯那暴君为祸苍生的百般作为,本是心灰意冷,打算解甲归田,却又放不下恩师薛老将军,正在那时他受到了岚夙的提拔,委以其重任! 岚家本是皇后的娘家,岚夙身为国丈又兼南姜相爷,当时深受国主信赖,位高权重,暗地里却打着拯救天下苍生的旗号图谋推翻昏庸无道的南姜王权。 咱们家霍老将军在他的蓄意安排下一步一步把持住兵权,本是感其知遇之恩,最终才助岚夙推翻了暴君,攻下皇城,尊他为帝。 哪想岚夙登基后立马开始削弱霍老将军的兵权,不守当初信诺,不仅对南姜王室赶尽杀绝,还斩了薛老将军的头,将其满门抄斩示众,用以威慑所有对他不服的前朝重臣! 霍老将军见恩师被斩首,当即同岚夙翻了脸,结果却被罚驻守边关,终日同强大的大宣国对峙苦战,拼却性命守卫着南岚疆土,这一去,便是整整七年!直到岚夙驾崩,新帝登位,为了拉拢咱们老将军才将他召回。 也正是因为霍老将军和老夫人夫妻新婚后不久便分离七年,咱们霍将军身为长子,如今却才刚满二十二岁。 这些都还不算,如今咱们南岚这位君主也是个小人!本道用人不疑,可咱们老将军和少将军二人不惜一切为南岚的太平安稳拼命,他却还是因为当年旧事对咱们将军父子心有疑忌,日渐弱其兵权不说,更是从不曾真正信赖过咱们! 如今更是因为大宣边境骚乱,又把咱们将军父子调了过去,边关辛苦暂且不说,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 咱们老将军已经年过半百,又有多年旧伤在身,本该颐养天年,国主却毫不体恤,咱们霍将军也早该到了适婚的年纪,可多年驻守在外,主子从不允他回京任职,日子无法安稳,又如何娶妻生子?” 古二越说越气,显见心里还有太多对南岚国君的不满,只是嘴拙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越想越觉着自家将军一大家子委屈得紧! 长乐却是问了个貌似无关的问题。“身为军中将士,你和你兄长给人走镖又是为何?” 古二大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咱们军晌供给太少,军中要养得人多,又哪里养得起?不想办法赚钱难道要让咱们霍家军全都寒酸示人不成!” 长乐就知道,有这样不受国主待见的将军,手下兵将们的日子想是绝对也不好过,果然,所以霍将军看似风光的背后,当真难为了他这俩黑熊般粗糙的家将。 “如此看来,这样的将军不做也罢,倒还是你们家老将军当年明智,不如早早解甲归田了。” 古二听得噎了噎,刚好黄妹子沏好了茶端上来,长乐示意他喝了口茶才继续说话。 古二长长叹了口气,壮汉难得一脸忧郁的深沉。 “如今说这些也是无用,既已做了将军,又岂是那么容易便不做了的?不说旁的,咱们将军要是解甲归田,依那皇帝的小人之性,非得背地里要咱们性命尚能安枕,将军的部下也都会跟着遭殃!咱们将军父子宅心仁厚,又如何舍得十万将士同他一遭受难? 何况霍将军说过,国之大事,百姓们安宁和乐才是他从军的责任,如何会为了自身好过便轻易放弃?身为男儿,若是连此等心胸和豪情都没有,那他不如生为女子!” 长乐被这话说得感动。“你家将军当真是条汉子!只是可惜,没能摊上个明主。” 霍家父子的遭遇叫她想到许多古今名将,但凡遭遇昏君当道的,又哪有一个落得过好下场?不惜粉身碎骨保家卫国,却往往死于小人背后暗算…… 想到霍云飞那样绝然的风骨和气度,当真无法不为这样一身孑然正气的人物婉惜,更何况,如今这人物可还和她多了一层血缘的关系,虽说古代表兄妹已经不算多亲,可在长乐心里,这人是她哥哥,亲哥哥啊! 赵四婶早已经因为这份亲情的存在泣不成声了,红梅偎在她身边小心地帮她娘拭着眼泪,不大明了地听着长乐和古二的对话。 黄妹子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只是感觉气氛怪压抑的,又不好相问,抱着茶盘莫名就有些心酸,不由得又想到了她那位同样叫人心酸的蒲公子…… “娘,您瞧您还哭,不管怎么样,知道咱们还有这么一门亲应该高兴才是,古二哥,今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你且多住上几日,再和我娘好好说说话,只是我还有活儿要忙,请恕不能多陪。” 赵四婶赶紧收拾了一下心情,接过女儿的话头。“是啊,孩子,辛苦你们了,我竟不知,我姐姐、姐夫这日子也过得如此不尽人意!” 虽说霍老将军也算南姜覆灭的元凶之一,可赵四婶却是无论如何恨不起来这人,当年南姜君主的确是个不问百姓死活的暴君,怪只怪反了他的岚夙也不是个好东西,非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霍老将军本是铮铮铁骨的君子,又哪里防得到会错信如此小人? 古二见长乐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姑娘、夫人,小的还有话没说完,如今咱们老夫人生了咳疾,秋日一到益发厉害得紧,她老人家怕自己不好,很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上亲人一面,夫人可还方便,能否随小的一道入京见一见我家老将军夫人?” 赵四婶听闻此话哪有不去相见的道理?这可是她在世唯一珍贵的亲人了,虽说只是姨母的女儿,可也是她的亲姐姐呀,这要是错过了相见,当真将是人生憾事! 长乐瞧出她娘的心思,心里立马揣度了一番,此去京城路途可不近,一来一回少则二十多日,多则半月有余,翼城那边又是必经之路,要去可还真得趁 早! “娘,既然姨母那边情况不甚大好,那您还是赶紧过去见上一面吧,我这就去和我爷爷说上一声,瞧瞧能不能求他陪您一道过去,或还对我姨母的病况有些助益。” 长乐又和古二细说了一下郭神医的医术高明,古二大喜,立马就应了下来,在家中等待长乐前去找老郎中商议。 趁着女儿去找郭老爷子的功夫,赵四婶也马上把事情大致上同她男人讲了一遍,没说自己究竟是何身份,只说有亲人寻上门来了。 即便是如此,也听得赵四是唏嘘不已,得闻自家娘子竟然还有将军府如此高门大户的亲戚,男人不敢怠慢,马上跑出来招呼古二,一起商议前往京城认亲之事。 就这么一耽搁,长乐又在家中多留了一日,某男不放心他家娘子,当晚便赶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小的财富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小的财富 对于霍云飞突然着人前来认亲一事,轩辕炎心思电转间已经有了诸多揣测。 不过思来想去,姓霍的都不可能是蓄意诓骗,因为实在是没有这般必要! 赵家有甚么值得那人图谋?莫说霍云飞此人声名一向不错,就算他怀了不轨之心对他家娘子起了争夺之意,这人也没必要走这样一步棋。 不管是自己,还是赵四一家子,在堂堂一个将军眼里都不过是小人物而已,那人又怎会有那么重的心思,还用得上行骗,真有那心,直接抢人又能如何? 所以,这门亲怕是真的了! 然而,虽说他家小娘子多出一个强大的靠山来是好事,可那个霍云飞仍叫某男心里有些不爽…… 尤其,蓦然多出如此一个变数来,往后不知会多出多少乱子。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某男改变现实,日后之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古二心里惦记着边关,也没多耽搁时间,当日便买了辆马车,由他的马拉着,带上赵四婶和红梅,以及长乐强给求来的郭老神医一道启程踏上了返京之路。 长乐和黄家妹子也都随着某男驾来的马车一道回山去了,留下赵四担起照顾家的重任。 回到石山上长乐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物,马上又带着黄妹子同她家男人一起赶往了野猪沟,石山这边则仍由高老爹照看着。 来到野猪沟时,某女才知道她家男人竟然雇了这么些壮劳力回来,足有十二个大男人,个个身强体壮,挖起陷阱来毫不费力,而且已经在圈好的篱笆之内又神速地盖起了三间大木屋子,虽没糊泥巴显得有些原生态的简陋,可却又大又宽敞,有了这三间房子,顿时显得这地方多了些人气和安全感。 最重要的是野猪沟内那一大片茂密的杂草全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利索,如今看起来视野开阔许多,野兽没了藏身之处,也确实是安全了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前两日烧这沟里的杂草时还烧出了两个猪群来,尽数被这些个男人活捉了,这会儿连大带小两群野猪全被圈进了新起的两个大猪圈里。 长乐和黄妹子得知此事,兴奋十足地先跑到猪圈旁边,俩小姑娘伸着指头来回数了两遍,两个猪群,大猪总计有六头,半大小猪九头,小猪崽子十六头,这可真真是笔不小的财富! “姑娘啊,有了这些猪可太好了,咱们日后可以养出更多的猪来,再不怕没有猪肉吃了。” 长乐也是颇为欣喜地点头。“没错,咱们这长乐寨可真是个好地方!”还没搬来就送她这么份大礼,当真是片福地呀! 小姑娘乐呵呵地招呼她家大丫头。“走,先别看猪了,咱们做酒去,待我这些酱油和酒做好了一卖,可以换更多好东西回来。” 黄妹子只觉跟了某女之后她也苦尽甘来了,天天都有肉吃,还有新衣裳穿,简直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所以这姑娘一根筋地就认定了她这主子跟对了,也不管某女怎么会那么多稀奇苦怪的东西,只知跟着主子好好赚钱,她也少不了好日子过! 俩小姑娘很快干起活儿来,先合力编了四张大席子,铺在某男和蛮子带人钉好的矮木架上,又把他们之前采的山葡萄一筐一筐担到河边,先仔细用河水冲洗干净,捡掉烂的葡萄粒儿,再放在席子上晾干。 四十多麻袋的葡萄硬是让俩小姑娘洗了足足两天,又及时把晾干的山葡萄一层层码入木桶里,每层之间都加了贻糖进去,足足装了三十多只大木桶,最后全都封在一间大木屋里开始发酵。 弄完这些葡萄已是两天过去,长乐寨周围的陷阱已经挖得差不多了,长乐又开始指挥着众人一起建造烧制砖瓦的火窑。 这东西她事先已经和她家男人磋商过了怎么建造,某男聪明得超乎长乐想像,不仅很快就弄明白了烧砖的原理,甚至还能在她原创的图纸上进行一番更好的改进,最后建出来的窖不但可以烧砖瓦,甚至还能烧制土缸和瓦罐等实用的物件。 只不过烧砖并非只有盖窖这么一桩难事,还得挖取黏土,做砖瓦坯子…… 这便又用到了制作木器的工匠,某男雇的人里便有这么一位手特别巧的木匠,做出来的砖瓦模子特别好,长乐问了问那人,得知那人还会做家具、建筑用材等许多物事,简直惊喜连连! 后来某女才知道,这些人里不但有木匠,还有泥瓦匠,铁匠,马夫,甚至还有伙夫…… 长乐寨的建造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参与,不仅进展神速,而且建得远比某女想象的还具规模! 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某女和她家男人精选的一片临水的高坡之上终于建成了一幢大宅子,具有浓郁古典特色的红墙朱瓦和建筑风格,屋檐下还建了抄手回廊,不知比某女最初简单的设想高端大气了多少倍。 另有两座栈桥横跨在水面之上,连接起河对岸一排整齐的工人房,以及各种用作日后养殖之用的圈舍,还有一大片留作花园的空地,这些建筑和园子外面又筑起一圈两米多高的围墙来,顿时让人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虽说这寨子真正建成,比长乐预期花了更多的时间,可这成效一出来,简直叫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哪怕多花上更多的时间,感觉也是值得! 只不过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她叫某男同金老板商定的出货日期已经到了,赚钱大计绝对不可耽搁。 某女立马去验收她的劳动成果,木屋中的酒桶全都严严实实地封着,小姑娘慎而重之地打开了一桶,浓郁的酒香立即飘散出来,叫跟在他家小娘子身边的大男人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 “这酒气好香醇,娘子酿得当真好酒,尚未品尝已有醉人之意了。” 长乐噗嗤一笑,拿小木勺仔细舀出一勺子紫红色的酒液来,葡萄酒特有的香甜之气顿时扑面而来,小姑娘先抿了一口,咂了咂嘴,这才将木勺递到她家大男人面前。“项郎尝尝可还能入口?” 某男目光温柔地瞧着他家双眼明亮的小娘子,低下头,就着人家刚刚抿过酒液的位置也抿了一口,面上神情顿时一变。 长乐淡定地瞧着那人仔细品味酒液的神情。“如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欲罢不能 第二百五十六章 欲罢不能 大男人伸手接过那木勺,凑到唇边又抿了一口。 这可把跟在两人身边的高蛮和黄妹子给瞅急了,酒香好闻到爆啊,这人是喝上瘾了咋得?竟然也不说说到底是个甚么味道? 小木勺里的酒液被喝光了,某男这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甘醇甜美,初尝虽有些酸涩之气未消,可是细品之后果香绕舌,余韵久久不散,越品越是香醇!是为夫这辈子从未尝到过的佳酿! 娘子当真好手艺!如此好酒,定然会叫所有品过之人欲罢不能!可惜啊可惜,为夫只知那一处山坡之上有这山葡萄……蛮子,过几日从翼城回来,我二人可得进山再好好找上一找了,想不到这山果竟然有如此妙用,酿出的酒比那寻常米酒不知香多少!” 长乐轻笑着嗔了某男一眼。“想不到项郎还是个酒鬼!不过你可是说对了,这酒果渣子都未滤,又是新酿,酸涩之气必然重些,可若是滤净了再陈放上一些时日,酸涩之气自然会淡化许多,到时候就更好喝了!” 蛮子听得某男的品说,又闻得那么诱人的酒香,早就按捺不住,挤上前来伸手便拿过他家主子手上木勺。 “叫我尝尝!” 黄家妹子跟在后头也抽了抽鼻子,想着山葡萄酸甜可口的味道,感觉这酒必然也是又甜又好喝,忍不住也想尝上一尝。可惜被她家姑爷挡了位置,挤不到前头去,好生着急…… 轩辕炎被手下二货没礼貌地夺了酒勺,当即便不客气地敲了那人脑壳一指头。“你个吃货,我还未尝够呢!” 蛮子不管那些,一手捂头,一手拎着勺子便进木桶中直接舀了一大勺出来,连葡萄皮都一起捞出大半勺子,送到嘴边就是一大口。 长乐不忍目睹地伸手盖住了眼睛,果然紧接着便听到“噗……”的一声,蛮子将一嘴葡萄皮差点喷他家主子脸上去…… “呸、呸!好生难吃!” 轩辕炎动作敏捷地一个闪身搂着他家娘子躲过了二货下属的“天女散花”,可惜后头的黄妹子却没能幸免于难,被结结实实喷了一头一脸的葡萄皮儿和葡萄肉渣…… 瘦丫头一边往下拍抹一边跳脚怒骂。“你这粗人好生恶心,乱喷甚么呢?姑爷都说好喝,就你挑剔!拿来叫我尝尝!” 哪由得她再去抢那木勺,轩辕炎已经一把夺了回去,抬手就是一大巴掌又拍到蛮子脑袋门儿上。 “你这蠢货!那葡萄皮上还有白毛呢,不难吃才是见鬼!亏你下得去口,叫你尝酒,你抢吃甚么葡萄皮?” 长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真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人,她家这便宜兄长简直活宝透了! 某个大男人生怕她笑背过云,给她顺了半天的气儿,小姑娘才煞住笑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今天得把这些酒全都过滤出来,快些干活吧。” 过滤葡萄酒时蛮子和黄妹子终于尝到了真正的葡萄酒是什么味儿,俩人一边干活,一边拿了个小碗装着酒随时抿上一口,结果,三十多桶葡萄酒全数滤完,黄妹子已经喝得彻底变成了大红脸一张,起身摇晃了两下,喷着一嘴酒香又歪倒回了木墩子上…… 蛮子也没好到哪儿去,硬是撑着帮他家主子和妹子把滤好的满满十大木桶葡萄酒封好,转身便抱着最后剩下的大半桶葡萄酒趴在桶盖上醉了过去…… “瞧瞧他们这点出息!”长乐双手叉着小蛮腰,脸上铺满红霞地摇了摇头,也差点把自己给摇晕了。 某男赶紧扶住他家小娘子。“娘子这酒的后劲当真不小,若是撑不住就回屋躺上一躺吧?” 长乐真没喝多少,就是怕有做坏了的,于是每桶都品了那么一小口,结果三十多口下来,她已经是醉得双腿发软。 “那行,我去缓一缓,你叫人把他俩抬屋里去!这大半桶酒咱们自己留着慢慢喝,你收拾一下,搬回屋里。呃……” 小姑娘打了个酒嗝,眼发花地撑开扶着她的大男人,一手扶着头要走,却被某个不放心的人一把抱在了手上。 “为夫送你回屋。”小姑娘身子软软的,身上都似乎带着酒香,低头便是一张艳若桃李的粉嫩脸蛋,叫人怪想亲上两口! 长乐其实不只是醉得厉害,她更是累得厉害,这阵子实在是辛苦,竟然躺在人家怀里一忽悠就睡了过去,小手不自觉地扯着男人衣襟,睡得满鼻喷香,连被人放到床上狠亲了一顿都浑然不觉。 大男人照那张实在是诱人的小脸蛋儿上亲了又亲,q弹的感觉实在是喜人,直到某女不堪他那蓬大胡子搔得痒痒伸手挠了上来,这人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仔细瞅了瞅他家小娘子,比初见时丰腴了不少,不再那样瘦骨嶙峋,个头也见长,初时只到他胃部的高度,现下却已经能到他胸口了,身上多了些小肉肉,抱着实在是软得叫人爱不释手! 那张小脸儿也愈加显得水灵漂亮!皮肤白白净净,眉毛细细长长,小鼻子又挺又直,唇形饱满,色泽润红,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五官,却硬是生出一股旁人都没有的清灵卓绝之气,越看越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某男伸出大手,很不客气地摸了摸人家……可惜还是小了些,不及他一握。 大男人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甚么时候才能长大?叫为夫等得好苦!” 床上人猛地一巴掌挥了过去,幸好某男反应灵敏地一把握住了那只细腕,才没被小手扇到脸上! 轩辕炎尴尬地瞧向某女,还以为她醒了,结果却见小姑娘闭着眼睛磨了磨牙,嘴里咕哝了一声模糊不清的什么渣难? 纯正的古代汉子不解地琢磨了一下,想是他家娘子做梦还在想着过滤酒渣不容易…… 某男心疼地把那只小手放回床榻之上,扯过被子将人盖好,这才起身出去按照他家小娘子吩咐收拾善后工作。 长乐翻了个身,嘴里又咕哝了一句:“大渣男,敢偷摸我,嘁!我可没喝醉!呃……”偷摸就偷摸了,居然还敢嫌她小,还把她捏疼了,可恶,差评! 第二日,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十桶葡萄酒运出山去,送到了万户镇上某女的娘家。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赵四婶和红梅还没回来,倒是叫长乐有些忍不住担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过瘾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过瘾了 不过幸好,他爹收到了红梅写回的家书,说是因给霍将军夫人瞧病耽搁了几日,现下将军夫人的病情稳定,郭神医给用的方子极好,虽不能叫将军夫人立马痊愈,可若是喝上半年的汤药,待到明年春日里便会大好。 算算时日,她娘和红梅现下也该启程往回走了,想来用不上多少时日便可回到家中。 长乐便也安下心来,看过她那些酱油,想是这些日子阳光不错,酱油晒得极好,无论色香味儿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期盼! 小姑娘心下大喜,当即决定了第二日便出发前往翼城,早一日过去,也好提前制作一些卤味出来,为她的酱油销售做更好的广告。 于是,当日某男便又和蛮子返了趟石山,把家中那几桶酱油也都运了过来,只留下半桶自用,余下的全都准备送到翼城卖了。 至于那些雇来给长乐寨做工的人,某男除了留下一个马夫在寨中照看牲口,还留下一个车夫帮忙赶车,余下的全在镇上给打发了,这里还有林家的宅院,不愁他这些手下无处可去。 长乐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她家男人的手下,见人大都被直接打发走了,只当是他家男人不想这些人回翼城再赶上战乱,反正他们每人手上都赚得有一两多银子,留在镇上也能活得下去,而且这些本来就是逃荒的难民,走哪不是家? 小姑娘没多想那些事,只待第二日前往翼城,想想自己这么些的货物,至少要再雇上五、六辆马车,不由有些担心押车的人手不足。 她这边才刚担心起这些问题,某男回来时就意外带回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那多日不见的黑风山大王! 尼大也一见某女就先抱了抱拳。“小娘子,在下是来道谢的!多谢你那五百两银子,叫在下做了几十把火器,解了山头危机,于是便带了几位兄弟下山,想给小娘子也送上几把火器防身,顺便叫你过下目,瞧瞧在下着人做的这火器如何?” 长乐这叫一个乐呀,这真是她才口渴就有人给递水来了! 小姑娘大咧咧地伸手接过某山大王递上前来的油布包,打开瞧了瞧里边的火枪,做工果然不错! 某女点了点头。“尼兄你这工匠的手艺可以呀!这下可不用再担心官兵捉你了吧?不知道尼兄此来可有遇着那蒲公子,他要是知道你手上有了这么些的火器,不知得多懊恼!” 尼大也哈哈干笑两声。“本大王也以为此番可以再会一会那小子,岂料捉了俩官差一问,竟说姓蒲的近日又有甚么正事在忙,那些官差也不晓得他的具体去处,本大王无耐,只好先不寻他晦气,先来跟小娘子道贺报喜了!” 轩辕炎听着他家手下和他家娘子闲谈打屁,烦不胜烦地伸手一把拿了某女手上的火枪,转头便直冲山大王开口。 “尼兄,你这火器不错,可却是花我家娘子赚来的钱所铸,恰好我们夫妻如今有批货物要运去翼城出手,不若这样,就有劳尼兄带着你的这些个好兄弟,再拿上这些花我家娘子的钱打造出的火器,来帮咱们押一趟镖!” 某男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完全省了长乐再和山大王继续客套的必要,山大王也是敞亮,抬手揉了下鼻骨,二话没说便点了头。 “看在小娘子帮了本大王如此大忙的份上,这个忙在下必须得帮!只不过,小娘子家中可有饭食?我和我这几个弟兄们自黑风山上长途跋涉而来,又跑了一趟石山,腹中当真是饥渴难耐!若不是恰好遇着项兄弟回山,还不知道要饿到何时?” 长乐无语地笑了笑,转身便招呼众人进了她家院子。 “项郎,你先招呼大家伙进屋中歇歇,我这就去做饭,眼下咱们押车的人是够了,尼兄带的人有马,这马也够了,可车还不够,待会儿你再跑一趟制车行,看看有没有现成做好的大车,咱们买上几挂,若是没有,去哪里租上几挂也成。” 某男听到吩咐立马便应了,连招呼人的事都省了,叫蛮子招呼山大王等人,想想又回头向山大王要了几个人,当场牵了马匹去找马车。 等长乐做好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她家大男人也成功弄回了六辆马车,众人上了桌,瞧着桌上正宗的红烧肉,酱肘子,酱牛肉,红烧鱼……一道道色泽红亮油润的菜肴叫人看得是食指大动,肉食的香气更是勾得一群汉子垂涎三尺! “尝一尝吧,这便是我秘制的酱油烧出来的菜肴,大家伙品评一下是否好吃?” 小姑娘这一开口,蛮子第一个动手,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一只猪肘子来,上去便是一大口!随着他一口咬开,肘子内里的香气顿时冒了出来,把个山大王也给馋得受不了了,同伸出手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把另一只肘子也给抓了去…… 轩辕炎顿时黑了脸,冷眼瞪他家两个没出息的手下一记。 实在太过份了,这可是他家娘子做的菜,他这个主子还没尝一口呢,俩混蛋就敢捷足先登? 于是,某男不客气地伸出手去,一左一右,把两个正啃得舍不得撒口的家伙手中肘子夺了过去,张嘴咬了一口香而不腻的肘子肉,顿时忍不住点头。 “娘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长乐。“……”不加娘子俩子能死吗? 那边山大王也跟着附和。“小娘子,当真好吃得紧啊!” 长乐瞪了瞪眼睛,那边蛮子不甘落后地连连点头,一边往嘴里送红烧牛肉一边含含糊糊称赞。“妹子,好吃!” 好吧,长乐嗯了嗯口水抬头望天,她跟群粗鲁汉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正想着呢,就见她家男人放下酱肘子,动作飞快地抓起竹筷,一人一筷头子敲到了山大王和蛮子二人头上,嘴里还跟着怒斥出声。 “这是我娘子,你们再敢说一句她好吃,瞧我不把你们打出门去!” 黑衣汉子和蛮子对视一眼,连揉头都懒得揉,同时伸出手去,把某男刚放下的酱肘子又一人一个抢回手中,抱着便啃,嘴里不停咕哝。 “好吃!真香!” “太好吃了,啊呜……” 某男。“……” 长乐白自家男人一眼。“就你话多,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大家伙儿都别客气,喜欢就多吃点啊。” 满桌汉子全被美食堵住了嘴,个个吃得连头也不抬,只顾下筷,再就是点头。 某男一双无辜的黑眸望向他家小娘子。“娘子,为夫错了,可还有这酱肘子吗?为夫也喜欢吃……” 试问这世上还有哪个主子比他更惨的,自家娘子做的菜他都抢不过手下,一群吃货全都反天了,居然没一个人让他! 桌子旁边的吃货们全都抹搭下眼皮子瞧也不瞧全身散发出股股阴郁之气的某男,为了多吃一口美食,主子怒就怒吧,反正他家娘子不知道他是他们的主子,这人也不好当场收拾他们! 哈哈哈哈!又能吃到美食又能瞧见素来清冷的主子吃瘪恼火,简直太过瘾了有木有…… 第二百五十八章 翼城之行 第二百五十八章 翼城之行 这顿饭吃的众人是心满意足,第二天一早,大家伙儿合力将酱油和葡萄酒全都装上了马车,出发前往翼城。 蛮子驾着车和兴奋十足的黄妹子当先带路,长乐和某男则坐在最后一辆车上殿后。 八辆马车声势浩大的一路前行,有了山大王带人加盟护送,人多势众,果然一路太平无事地来到了翼城。 金老板没料到他们早来一日,听闻通报赶到后院,见到这等声势也是不由自主愣了愣,直到瞧着长乐和某男走上前来,这才迎上两步,对着小两口拱手笑道。 “妹子和项兄弟如今可真是生意越做越大了!瞧瞧这人马,为兄险些以为是伙计搞错了呢!只是雇佣如此多人马护送,想必花了不少银钱,早知这样先跟为兄知会一声,也好安排些人过去接你们。” 长乐大是感激的还了一礼。“如此可真是多谢金老板的好意!不过这些人并非我们所雇,而是我和我家项郎的好朋友,听说我们要来翼城送货,生怕路上不太平,这才刻意帮忙护送我们一程。” 金老板闻言连忙向着山大王拱了拱手。“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多谢诸位兄弟们的帮衬了。” 他一嘴自己人的口吻,倒是叫众人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山大王为人机敏,上前一拱手。 “金老板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说这般客套话。” 长乐笑着接过话头。“没错,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客气!只是不知金老板安排的事情如何?我一下子带了这么多的酱油和酒过来,会不会有些麻烦?” 小姑娘关心的只是能不能一次把这些东西全部出手卖掉,眼看轩辕辰起事的日子将近,可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多耽搁。 金老板闻言哈哈笑道。“妹子只管放心,虽说这货比我预计多了一些,不过如今你们早来一日,刚好也可以让我再做些安排。不如咱们先看看妹子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好?待为兄心里有了底,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可不能怪人家金老板仔细,生意人嘛,自是要先验货才好估算这货物如何卖,又该卖给什么样档次的主雇才好,否则估高估低都容易在价格上出现偏差,自是于卖主最为不利。 金老板出于对某女所托之事尽心才如此考虑周全,长乐自是别无二话! 而且说起她的这些东西,某女心里相当有底,当下便把黄妹子喊了过来。 “菊花,先拿些咱们做的卤肉出来,让金老板尝尝。” 黄、菊花马上从马车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来,双手送到金老板手上。 长乐解释。“金老板莫怪,这还是咱们路上带的干粮,你且先尝尝味道,等下我再好好用这酱油做上一桌子好菜来让金老板品评。” 金老板也不外道,点了点头,伸手剥开手上的油布包,当里边色泽红润的酱牛肉和酱猪脚被从荷叶中一层层剥出来,卤肉特有的香气立时把金老板诱得口舌生津。 “哎哟,还没吃这颜色就让人看着大有食欲,且让我来尝上一尝。” 黄妹子很有眼力见儿地又递上一把切肉的小刀,金老板接过刀来,很是斯文地切了一片牛肉送入口中。 那肉入口带着独特的酱香,越品越是鲜嫩多汁,味道鲜香醇厚,好吃的叫金老板差点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这便是妹子这些酱油做出来的肉食?味道实在是太好了,不知里边是否还加了甚么其他不为人知的调味秘方?” 长了闻言笑着摇头。“没有没有,这只是我那酱油简单煮来的卤味而已,金老板认为这酱油味道可好?” 说话间金老板又尝了一口猪脚,不绝口的点头称赞。 “甚好!真是太好了!如果只是加了你这酱油就能做出这般美味,那这酱油可真是一味神奇的调味品!” 长乐毫不怀疑她这酱油是一种神奇的调味品! 要知道这古代不仅没有味素、鸡精这些给菜肴提鲜的东西,甚至连八角、花椒这些调味料都还没有,煮出来的食物通常只加盐巴和葱姜,又怎会好吃到哪里?虽说肉香是够纯正的,可吃久了也难免无味,有了她这酱油,无疑会叫人的味觉提升到一个从未涉及过的新领域,又哪里会有感觉不够好吃的道理? 看她平时做的菜把大家伙吃成那样就知道了,其实也并非她的手艺有多高明,只不过占了身为现代人会使用许多调味料又会搭配菜色的优势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别人想要她的调味料也没有,除却部分古人还不敢随意使用的野生调料,其它的可都出自她园子里那些特殊植物。 金老板本就对长乐做的新鲜物事充满了期待,如今尝过了她做的这些卤肉之后更是感觉小姑娘实在是不简单! 忍不住好奇发问。“妹子究竟是如何想到做出酱油这等神奇的美味?” 对此长乐早已想好了说辞,闻言不慌不忙的回道。 “这还得多亏了我娘和我爷爷!我见我娘做酱时总有一些汤汤水水浮在上头,于是便刻意撇了用来做菜,发现不仅相当美味,更能将菜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夺目,尤其用作肉食,简直相得益彰。 后来我便尝试只做那种酱汤,可又感觉总是多了股酱的浓重味道不甚大好。 正无可奈何之际恰好受到我神医爷爷的提点,教会了我怎样做才可去掉厚重的酱味,又能让这酱油的色泽更加鲜艳,味道更加鲜美,而且对人身体无害,不仅无害,还会增进人的食欲,促进身体健康。 经过多番尝试,如今我终于做成了这营养丰富又味道鲜美的酱油。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酱油,我才决定不再做那大费周章的香胰,而是改做这酱油生意。 当然,不管是做香胰还是酱油生意,还都要多靠金老板你的帮忙啊!” 金老板点头笑道。“好说,好说,能帮上妹子和项兄弟是我的荣幸!快不要在院中站着了,大家伙都赶紧进屋,我还想好好尝尝妹子这酱油做菜是何等的美味呢!” 长乐顺势接口。“何止,莫要忘了咱们还有酒呢,等下定要让金老板再好好品评一下!” 金老板哈哈大笑。“好好好,那为兄今日可就要好好先尝为快了!” 于是众人将八辆大车上的木桶全部卸到了金铺后院,在金老板的招呼下进了金铺后堂。 长乐取了些酱油,带着黄妹子跟在管事身后去认灶房,某男则背了大半麻袋的食材跟在后边一道送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好大一笔钱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好大一笔钱 这一席长乐做了菜码超大的十八道菜,样样全是她前世拿手的家常菜色,却将一众古代大老爷们儿吃得大呼痛快! 再加上三十多斤滋味香甜的山葡萄酒,每人都不知不觉喝了许多,差一点便将酒量极好的山大王也给放倒! 金老板初时还精神十足,说话做事面面俱到,又是安排小伙计赶紧各处通知城中显贵和酒楼老板,张罗着明日聚会如意馆,又是招呼桌上十来个好汉吃吃喝喝,畅谈翼城的风土人情奇闻轶事。 到得后来,这位八面玲珑的生意哥酒劲一缓上来,舌头也大了,脸也红了,扯住某男的手便拍人家肩膀,喷着酒气对人家许诺。 “项兄弟,我这人实诚,自打头回见着你和妹子,我就感觉咱们特投缘,跟你讲实话,我可是一心把你和妹子当成自己人,往后你俩有事尽管和哥说,哥别处不成,在这翼城绝对罩着你们!” 长乐大是感动地给金老板沏了杯茶。“金大哥,这葡萄酒后劲足,喝杯茶醒醒酒吧,小妹和我家项郎可是记着你的话了,你得也记着,到啥时候都莫要忘了你还有我们夫妻这么俩亲人在,若是想去乡下换换空气,千万要来找我们!” 翼城马上就要大乱,她又不好对这位哥明言,只是眼瞅这人一份家业就要毁于一旦,心头难免不忍。 和她家男人对视一眼,却见那人眼中是也一般无二的神情,小姑娘也只能点到为止,希望金老板遇着难事会想着去找他们。 当晚众人都在金铺后院的房舍之中安顿下来,第二日一大早长乐便和金老板一道提前去如意馆做准备。 不得不说,金老板这号召力的确是强得可以,竟然把翼城一大部分的达官贵人都给请来了如意馆。 长乐在如意馆后厨里现场指导好几家酒楼饭庄子安排来的厨子如何使用她那酱油做菜,忙乎了足足两个时辰,最终硬是做出了二十席的一大餐美食来,每席二十道菜,冷热拼盘无一不有,菜一上席,顿时叫整个如意馆上下两层楼都飘香四溢! 不用说,这么一餐前所未有的美食盛宴当真叫这些古代的达官贵人们开了眼界,更是食髓知味! 葡萄美酒加上从未食过的绝味美食,这广告一炮打响,长乐带来的五十多桶酱油和十桶葡萄酒硬是没够卖的,这些个显贵们个个财大气粗,一分之下发现狼多肉少,竟然主动提出用类似于拍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下可好,长乐原本预计一两银子一斤的酱油最终竟然卖到了二两银子,那葡萄酒更是叫人差点抢破了头,一桶最终居然卖到了三百两的高价,根本不够抢的! 从如意馆回到金铺某女还激动得有如在梦中一般,轻轻松松卖掉了五十桶酱油和九桶葡萄酒,总计到手白银一万二千七百两,除却如意馆这一场盛宴的开销七百两,刚好还剩下一万二千两! 发财了!好大的一笔钱! 看着一箱箱白银摆在眼前,亏得某女还能够保持着脸上的淡定,也没忘了和金老板道谢。 “金大哥,这可多亏了你的帮忙,若是没有你把事情张罗得这么周全,我和项郎如何也不可能一下子便卖这么多钱出来!所以,后院还剩下那三桶半的酱油以及半桶葡萄酒便当作我们夫妻俩对你谢礼,你一定要收下,莫要说客套的话!” 金老板多通透的人,卖酱油和葡萄酒时发现某女刻意留下了一些,便知道了这小姑娘会做人,东西肯定是给他留的。 这人也不客气,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不跟妹子和项兄弟客气这事儿,后院的东西我便收下了,今日来得人虽多,可还有不少有钱的大户没来,所以这些东西留下也方便为兄日后继续给你们打这广告,妹子这东西做得当真是好啊!只不知你们下次要多久才能再来?” 生意人嘛,到什么时候惦记的都是日后的利益,金老板提这茬的意思长乐也明白,这人是想和她再建立一次新的合作关系,或者还想和她好好谈谈接下来怎么合作才好? 只可惜某女心知战乱将至,不仅这生意不好继续做下去,没准眼前这金老板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又哪有心思和他再细谈如何合作?这事儿她根本也没有想过。 于是,长乐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金大哥您不知,这酱油和葡萄酒实在都不是短时间内做得出来的东西,我这小半年时间也只做了这些而已。 这酱油需要发酵,最少也要四、五个月才能做好,葡萄酒就更不用说了,一年怕是也就只能做这么一批,毕竟单是这原材料便只能去深山老林子里寻找,能不能找到还要全凭运气! 所以我将这些东西卖得价钱高些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酱油还倒好说,眼下制作成功了,说明我这工艺已经成熟,往后再做便可估出销量分批制作,但是眼下恐怕是接续不上了,最短也要再过上五个月之后才能做得出来。” 金老板闻言大为婉惜地跟着叹了口气。“如此可真是叫人遗憾!那妹子的意思,接下来短时间内便不会再过来做点旁的生意了?那香胰有一阵子没来送货,还有不少大户人家前来问呢。” 长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是要叫大家伙失望了,制作香胰实在是太过于消耗材料,我不打算再做了,即便是做,也只是少量的做,不值得再跑这么远过来卖,所以金大哥,这次我和项郎回去四、五个月内当是不会再过来了,你要是想念我们夫妻俩倒是可以去看我们!” 金老板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倒也没过于计较短期内无法再和某女达成合作的事,而是爽快地笑着点头。 “如此也好,马上便快入冬了,妹子和项兄弟便在家里好好休养过这一冬,待到来年咱们再多走动也是一样!” 长乐也听出了金老板无意去万户镇那边的意思,倒也没有过于失望,而是叫过了黄妹子。 “金大哥,小妹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我身边这个丫头……” 金老板闻言诧异地看了看嘴角直朝下耸拉的黄妹子。“菊花?妹子这丫头不是挺好的吗,不知你这是何意?” 黄菊花委屈巴拉地瞅了瞅长乐,来之前听说上翼城她还特别开心能出来见世面呢,想不到来了之后某女才告诉她,要把她留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章 专业打鸡血 第二百六十章 专业打鸡血 长乐轻叹一声,抬手握了握黄妹子的手。 “事情是这样,菊花本是我的好姐妹,可是造化弄人,她被人所骗卖身为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将她自那坏人手中买了过来,可终究不想她真的做一辈子奴才,所以才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希望金大哥能帮我们这个忙。” 金老板大是同情地又看了黄妹子一眼。“这可真是!不知妹子需要为兄如何帮你们?” 长乐索性直言。“其实也很简单,金大哥这里需要的人手多,不妨就给菊花也安排个合适的差事,每月给她相应的工钱,叫她慢慢攒着,到时候从我这里赎回她的卖身契。” 她这话倒是叫金老板笑了起来。“妹子既然有意成全她恢复自由之身,又何妨直接把那卖身契还了她呢?” 长乐却是摇头。“那不成,我如今若是立马还了她的卖身契,她的父母难免又要打她的歪主意,再将她卖予旁人也说不定,我不能见她再跳入别的火坑,叫她攒钱赎自己是次要的,我的目的只是希望她可以证明自己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日后当真恢复了自由,也没人能再欺负她了。” 金老板若有所悟。“妹子的意思是要叫这丫头学会自食其力对吧?那倒是好说,我这里需要的人手不少,给她安排个合适的工作完全没有问题,妹子把她放在这里只管放心,我保证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去。” 长乐留下的酱油和葡萄酒可是值好几百两银子,莫说要金老板安排个小丫头在这里做工,就是安排个人在这里白吃白喝,金老板也是毫无二话可帮她养着! 事情算是说定了,某女却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 “菊花这丫头自小也没出过远门,她若是水土不服,或是实在待不住了,还望金大哥到时候能亲自把她给我送回去。” 金老板哈哈大笑。“妹子你呀,还真是惯着这丫头!好好好,都听你的,她要是想留呢,我就给她好好安排个活儿干,要是她实在是待不下去,那为兄再亲自把她给你送回去,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长乐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马郑重其事地起身一福。“那可真是多谢金大哥!菊花就拜托给你了!” 其实黄妹子跟着长乐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姑娘表现得极好,不仅踏实肯干,而且越来越称某女的心思! 长乐本是不想再把她扔给金老板的,可眼下却是事出有因,为了战事起时保住金老板的性命,菊花妹子现下可是个关键! 某女已经嘱咐了黄妹子多次,先把她留在这里,要是日子实在不好过,或者是翼城不好待了,那就再叫金老板送她回去! 如今黄妹子可是无限向往长乐寨充满美好希望的日子,长乐说把她留在翼城她哭了半宿,显然有多不情愿!只是因为没有自主权,才不得不听某女的话留下来。 这妹子脑子简单,她自是不会去想翼城为何不好待,但要是战事起来了,这妹子马上就会意识到翼城真不好待,她可有理由回长乐寨去了!也就有了正当的名目把金老板及时带离这事非之地! 又或者还有更直接的,如果知晓了轩辕辰起事的确切时日,长乐还可以直接写封书信过来,找个理由就说要黄妹子回去,提前叫金老板把某女送回…… 事情顺利地安排妥当,时间也已经不早,长乐马上又开始张罗买东西回家,而且还特意带上了黄妹子,叫她瞧着自己买了多少好东西回去,有意诱惑这姑娘更加想回长乐寨! 首先便是采买布料,长乐寨建好了,可房子一间间全都空着,需要太多东西来往里布置。 长乐采买得又是床帐又是窗帘,各种帷幔,各种被褥料子,大堆大堆上好的丝棉,还有各种粗布细布绫罗绸缎,花了足足一千两,采买了三大马车的布匹,差点把布庄子都一同给搬走! 布艺类的物品往往最得女人的心,黄妹子看着那么多色彩各异的布匹都被安置上了马车,果然当场便又哭了,扯着某女衣袖哀求。 “姑娘,叫我一道回家罢?我不赎身了,我就跟着你一辈子,叫我做啥都可以,当粗使丫头天天烧饭喂豆豆也可以……” 长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却是硬撑着严肃。 “不成!我哪能叫你就这样一辈子给我做奴婢?你自己也别这么没出息!在金老板这里好好做事,没准运气好还能遇到个可心的男人帮你赎身呢!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来金铺的可多是达官贵人,你机会多得是,只要把客人招呼好了,没准打赏一次就给你个一两八钱的,到时候你还愁没办法赚三十两银子给自己赎身吗?” 黄菊花抹着泪扁嘴。“我不想赎身了,也不想找男人,姑娘……” 长乐狠着心地白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还惦着蒲公子呢?咱现在可也是来过翼城见过世面的人,他小小一个县令的侄子算得上什么?不就长得俊俏点吗?这翼城俊俏的公子哥儿可满大街都是!菊花,你给我好好的,也学着城里人一样打扮打扮自己,迟早有一天嫁个好男人给姓蒲的看,叫他后悔去!” 这话充满了刺激性,果然叫某妹子来了些精神,抽了抽鼻子怀疑地看向某女。“姑娘觉得我若是打扮一下会好看吗?” 长乐毫不犹豫地点头。“那肯定会呀!不说别的,你瞧瞧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长了些肉,是不是明显比过去白了?在这翼城做事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你这张脸用不多时便会变得白白嫩嫩,不用打扮都会变好看!” 黄菊花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中浮起一丝明显的期待来。“我要是真能变得好看,蒲公子会不会喜欢我?” 长乐。“……”这可真是咬屎橛子打提溜,给麻花都不换! 某男一直在默默听着他家小娘子撺掇黄妹子,听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顿时被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菊花我告诉你,但凡能够自力更生充满自信的女人都漂亮!你知道为什么吗?” 黄妹子自是不知这是什么道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为什么?” 某女把小拳头一举,底气十足地回了一句。 “因为有钱!俗话说三分姿色七分妆!想想咱们要是自己有了钱,什么胭脂花粉不能买,什么锦衣华服不能穿,什么珠钗首饰不能戴?到时候想怎么打扮怎么打扮,能不好看吗?所以我才叫你留在金老板这里赚钱,好好努力,你一定行!” 这话可是够励志的,黄妹子闻言顿时如同注射了一针强效鸡血,小拳头跟着一握,胳膊肘朝前一举,重重地点了下头。 “为了蒲公子,我要变漂亮!” 长乐一口老血差点喷到那张慷慨激昂的小黄脸儿上去…… 轩辕炎好笑地伸手扶住他家大受打击的小娘子,将小姑娘揽在怀里指了指街上来往的行人。 “娘子说的俊俏公子哥儿在哪,为夫为何一个也没有瞧见?” 这神补刀……长乐咬牙伸手扯了扯某男那把大胡子。“你要是把这胡子剃了,没准也能算一个!” 山大王不知在一旁偷听了多久,闻言哈哈笑着凑头过来。“项兄说得没错,本大王看来看去,还真没瞧见哪有俊俏的公子哥儿?不过小娘子说得也对,项兄你这胡子剃上一剃,没准儿倒是更合本大王心意……” 长乐顿时警惕地瞪向某断袖。“别打我家项郎主意,否则吃饭还是吃毒药你自个儿选!” “啊?”山大王掏了掏耳朵转身向着另一辆马车走去。“怪事儿,耳朵怎么突然不好使了?我得找个人帮我瞧瞧去……” 某女立马把目光转向她家男人。“项郎,你要是敢剃了胡子给他看,我就……给你俩一起下砒霜!” 轩辕炎。“……”他是该抽某下属一顿呢,还是该奖励他一顿?小娘子吃醋的模样太可爱了…… 可爱的人转头一声冷哼,很干脆地爬上马车下令。“先把菊花送回金铺,咱们还得买好些物事,时间不早,别磨蹭了,不然天黑都买不完!” 于是,一群大男人溜溜地在某女吩咐下行动起来,很快便将八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这一趟翼城之行当真收获颇丰,某女赚钱的本事大到惊人,这花钱的本事更是叫一群大男人唏嘘不已,可真就没见过如此舍得花钱的小姑娘! 某小姑娘除却那一千两银子的布料,又买了好几百斤的糖和几十斤上好的茶叶,另外还有各种实用的生活物品,生产工具更是买了一大堆。 有了山大王带着一群怀揣火器的高手保驾护航,一行人索性连夜赶回了万户镇,大半夜里将马车全都停放在了赵四家院子里,卸下马来,又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马车上的物资用人力和马匹直接给运到了长乐寨。 八辆马车的东西看着虽多,摆进了新建的大房子里之后却是一点也不见影了。 某女看着她连桌椅板凳都没有的新家,深感这家里的东西还远远不够,得趁着战事起来物资都涨价之前抓紧时间添置妥当才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可理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可理喻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长乐就又跟着她家男人和山大王一行人骑马出了山,先回娘家,打算把那些租来的马车统统归还回去,然后再买好多东西。 结果刚一到家便见她娘和红梅迎了出来,蛮子丢下马匹大喜地当先奔上前去。 “干娘,红梅,啥时候回来的?” 赵四婶笑呵呵地拍了拍蛮子的手臂。“昨儿夜里才到的,蛮子又结实了!” 高蛮一边憨笑挠头一边打量着明显有了很大变化的红梅,只见小姑娘穿了一身极好看的南岚国特色服饰,脖子和头上居然戴了好些的金银头面,走起路来还叮噹直响,细瞧才发现,小姑娘穿着厚底绣花鞋的脚腕上居然缠了两圈的小银铃铛…… “真好看!”蛮子看得呆了,傻兮兮地笑着夸赞出声。 红梅笑出一嘴的小白牙来,伸手拉过蛮子大手,往里边塞了几颗松子糖。 “蛮子哥,这个是我姨母给的,说是大宣国北方才有的特产,还是宫中赏下的呢,可好吃了,你快些尝尝。” 蛮子受宠若惊地看着大掌心里那几颗裹了层琥珀色透明糖壳的松子,小心翼翼捻起一颗来送入口中,细细嚼过之后双眼放光地大点其头。 “嗯嗯,真香!红梅这糖太好吃了!” 是松子糖啊,阔别已久的家乡味道,想不到童年最甜的回忆竟然由如此一个小可人儿又馈赠给了他…… 小姑娘欢喜地朝着被甜得热泪盈眶的憨货点了点小下巴。“就知道蛮子哥你一定喜欢,我给你装了半荷包呢,诺,全都给你!” 一只翠绿色的荷包沉甸甸地放到了蛮子掌中,单纯的小姑娘完全不知她这番举动在憨汉子眼中是何等的情意深重! 高蛮抽了下鼻子,感动得差点忍不住张开手臂把人家小姑娘给抱进怀里去,幸好长乐跟了上来,红梅欢快地迎了过去,他才没当场做出逾越的事来。 红梅又将一只粉红色的松子糖荷包塞到了她大姐手中,这才退到赵四婶身边乖乖站着。 长乐笑眯眯看向她娘。“娘,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赵四婶见着大女儿,马上伸手握上她小手。 “顺利,有你古二哥一路护送,我和你妹子半点苦也没吃,倒是把你古二哥累得几宿都没好好合眼,现下正在客房里歇着呢,你们也都动静小点儿,莫要吵着他休息。你云飞表兄自军中来信说边关恐要起战事,古二还着急赶回去呢。” 长乐这才明白她娘迎出来的原因,竟是怕一大群人进院再吵着了古二休息。 想是古二赶了几天几晚的马车送她娘和妹子回来,人真是累得不轻,狗都叫这样了他也没出来,一点人声大约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她这位娘真是能穷紧张! “好啦,娘,我们晓得,大家伙儿取了马车就走,不会吵着古二哥休息,您和我妹子才回来,也都好生歇一歇吧,咱们有话改日再说不迟。” 赵四婶点了点头。“那成,你姨母还叫娘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今日也不方便看,就等下个集你再过来吧,到时候娘还有些事要和你谈谈。” 长乐莫名听出股不大对劲儿的味道来,又见她娘略显尴尬地看了看她身边某男,心里不由泛起些嘀咕,她这娘跑了回京城,不会又动了什么歪歪心思吧?最好不要,否则可真是辜负了她的一腔信任! 众人见家中有客,也都很有眼力见儿地没多耽搁,取了马车便离开了赵四家。 轩辕炎不动声色地带着人先去把马车都处置好了,回头又要带他家小娘子去牲口集市。 恰逢此时,一行人迎面撞上了不知怎么变得精瘦黝黑的蒲解惑和他那群不离身的官差保镖。 这可不得了,六七个汉子牵着马跟在某女身边左右,当真是扎眼得可以,白衣公子一眼便瞧见了这群人物,细长的眼一眯,人就率先走了过来。 长乐看到大变模样的蒲公子,心头诧异的同时又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幸好!山大王根本就没跟着来,一个人放懒留在山里守长乐寨了。 这里毕竟是万户镇,山大王的通缉令还贴得满墙都是,想是自己也知道不利于招摇过市,于是便没跟着来。 而且长乐也不愿意那人总跟在身边,谁知道那断袖是不是在暗中打她家男人的主意? “赵翠花!还说你没勾结山匪,这些都是什么人?”白衣公子脸色沉沉,张嘴便是满满的怀疑。 长乐呵呵干笑两声。“蒲公子说得哪里话?我和我家项郎刚从翼城做生意回来,这些全都是我们雇来押镖的师傅,怎么就成了山匪?” 蒲解惑冷哼一声,目光上下扫了轩辕炎几眼,越看越是感觉心头不是滋味,明明一个憨巴男人,长得一副粗鲁模样,还留把难看的大胡子,即便穿身龙袍也不像太子,到底哪里比他好?他为了某女可是连人都杀了,臭丫头竟然为了这么个人放弃自己…… 可气归气,他总不能因为一个粗人掉了自己的身价,于是某公子心火旺盛地展开折扇扇了扇,这才勉强心平气和地再度开口。 “做生意?你又鼓捣了什么新鲜玩艺儿出来,还是香皂?” 一群汉子瞧着这位公子爷也是百般的不顺眼,尤其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简直欠揍! 不过碍于撕破脸的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个大老爷们儿也都假作不明所以地和他们家主子一样立在当场,就看某男和他们主子小夫人闲屁话儿! 长乐也没心思和某公子多废话,听他问起香皂便顺势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也是担心去翼城路途遥远,生怕会遇上山匪劫路,所以才雇了这些师傅随行护送。蒲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蒲解惑见她话没说两句就要走,忙伸扇子一拦。 “慢着!你说这些师傅全是走镖的?” 长乐淡定点头。“正是。” 白衣公子哈哈一笑。“这么说诸位兄弟的功夫想是不错了!不知诸位是否有兴趣来帮本公子办差?”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叫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蒲解惑瞧着那几个汉子全都身形彪悍,心头却是真的动了拉拢之意,何况这些人还是给长乐办事的,要是今后都成了他的手下,那岂不是挺有意思? 于是,这人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 “咱们衙门现下正在广招天下英雄,待遇相当之好,诸位若是有兴趣,倒不妨一起前来应征,如今这世道不太平,给人走镖虽说也是条门路,可终究没有为官府办事把握,诸位若是肯来,本公子可以直接禀明蒲大人,叫他把你们安排到我的身边,本公子保证不会亏待大家!” 蒲公子可是在当着人家主子的面儿鼓动人家下属做他的跟班,这情景当真叫一群汉子在心下爆笑不止,脸上却都硬生生板出一副没表情的表情,不容易啊不容易! 轩辕炎更是把那副憨相扮得炉火纯青,伸手扯了他家娘子小手一把,黑白分明的眼古怪地看了看蒲公子。 “娘子,咱们走吧,为夫不想去衙门,那处地方太叫人不舒服!” 蒲解惑无语地瞧向他这自作多情的情敌傻子。 “本公子在说这些好兄弟,没说你,再说项兄当日是被衙门误捉进了大牢,大牢当然叫人不舒服,可给衙门办差却不一样,那是很好的差事!本公子可以答应诸位兄弟,你们若是肯来,那今后就都是本公子的心腹。” 长乐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扑街货要是知道他正在拉拢的全是某断袖山大王的手下,心里阴影不知该有多大?竟然还要把山大王的人当成心腹,他不是真想做黑风山的压寨夫人了吧? 蒲公子皱眉看向某女。“你笑什么?” 小姑娘忙摇头。“公子莫怪,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公子感觉为官府办差是好事,可这些兄弟们大约也都自由惯了,因此并无此意,还望蒲公子见谅!民妇和民妇的相公还有好些事要办,这些个好兄弟们也都还要给我们帮忙,蒲公子若是没别的事,那咱们真的要告辞了!” 蒲解惑见她急着要走,终于忍不住沉了脸。“赵翠花,借一步说话。” 长乐。“啊?” 白衣公子磨了磨后槽牙重复。“我说借一步说话!” 小姑娘无语地看了她家男人一眼,后者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大手用力握紧她小手往怀中一带。“娘子莫去。” 蒲解惑恼了。“项大郎,你挺大个男人就这么小的心眼儿吗?连我和翠花说句话的肚量都没有,还是不是男人?” 长乐。“……”她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咋的,今天犯得哪门子邪竟然好死不死的撞上这神经病? “蒲公子见谅,我家项郎人本来就憨,您和他说什么肚量?再者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大方便和公子您单独说话。” 蒲解惑差点气吐血了,手上扇子抖了三抖指住某女鼻子。 “好啊,当日我带官差去搜那山匪时就行你和我借一步说话,如今怎么着?遇着你和你男人在一起,咱们就不能说话了?到底是你心里有鬼呀,还是说你家这傻男人根本不可理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兔子奶做糖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兔子奶做糖 这话某女可不爱听了,索性直言怼了回去。“蒲公子既然如此光明磊落,那又何妨有话当众同我讲来?是您先提借一步说话,咱们男女有别,本就不便如此,又如何怨得着我家男人不可理喻?” 白衣公子瞬间卡壳,郁闷得面色发青,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 “好好好,都是你的道理!老子诚不欺我,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走吧走吧,我不说了便是!” 他本是想和这臭丫头说说他近一个月来铺了三座山头的事,那可是整整一千来亩地啊,卖了一万两银子不说,还留下了两座山的好地自己雇人种! 原本挺好的心情想和某女分享一下,这下全被这死丫头给败了兴致,好气,真是气死人了! 可气的还不仅于此,长乐竟然眨了眨眼认真纠正某男。“蒲公子说错了,那不是老子说的话,是孔子说的。民妇也不需要您来养,我家男人自会养我,就此告辞,蒲公子您请!” 蒲解惑一张经历了长达整月的风吹日晒之后本就不再白皙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他其实是想叫某女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去做什么香胰?和他一道开地卖钱多好,可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说,这小姑娘竟然如此气他!活该臭丫头累死累活过苦日子,眼瞎怪得了谁?哼! 白衣公子越想心里越是不爽,干脆把眼一翻甩袖子走人,他身后那几个官差也都趾高气昂地恨恨瞪了某女一行人几眼,这才气势汹汹地跟在某男身后走了。 长乐撇了撇嘴看向她家男人。“走啦项郎,别理神经病,咱们买牛买马去。” 小姑娘没事儿人一样牵着她家男人大手愉快地走了,蒲公子郁闷回头,连人家衣角也没能再看见一片,不由赌气地磨了磨牙齿。 “臭丫头,叫你不识好歹,迟早有你后悔的那天!” 手上有了钱,他第一时间便开始打着衙门的旗号招兵买马,想想日后自己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到时候王法他都不怕了,还怕不能把这臭丫头硬抢到身边来吗? 长乐自是不知道某男竟然打着这样的坏主意,不过她才不会后悔呢,摸出自家妹子给的小荷包来打开,一股甜香气顿时叫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嗯!这松子糖真的好香啊!” 小姑娘先捻了一颗送进自己嘴里,紧接着又捻了两颗出来一起送到某男嘴边。 “项郎你也尝尝,真好吃!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松子了,可惜这里的山上连棵松树都没有!” 南岚国地处南方,松柏还真是难得一见,所以红梅说这松子糖是大宣的特产,倒也不奇怪。 轩辕炎张嘴接过那两颗细小的松子糖,入口即化的薄脆糖壳,里边裹着香气四溢的熟松子仁,一股属于小时候的味道叫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 “娘子喜欢吃松子?” 长乐点头。“是啊,还有榛子、核桃、花生、腰果……所有的干果我都喜欢吃,我还喜欢吃糖,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 男人原本认真听着,到了后来却是微微一愕。“娘子那里当真神奇,兔子的奶也能做成糖吃?” 长乐噗地一下子把嘴里的糖和口水全都喷了出去,一边抹嘴一边哈哈大笑。 “兔子的奶……哈哈哈哈!项郎,你怎么好意思?兔子那么小,能有多少奶呀,都不够兔子宝宝吃呢,这你也惦记……” 某男被调侃得无语至极,可还是不忘帮他家小娘子拍着背顺气,生怕她再把自己给呛着。 “大白兔奶糖,娘子说得难道不是兔子奶做的糖?” 小姑娘再度狂笑出声,把身后一群汉子也都给莫名传染了,蛮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就差当街打滚儿,终于被某男回头在脑门儿上敲了一记爆栗,这才痛呼着捂住了头。 长乐强忍住笑拉回她家男人的大手,一边揩眼泪一边解释。 “不是说兔子的奶,那只是一种奶糖的名字,其实是牛奶做的。对了,项郎,咱们多买上几头牛,到时候要是能接到牛奶,我也可以给你做牛奶糖吃,还可以做冰淇淋呢!走啦走啦,赶紧去买牛!” 一行人莫名笑了半天,终于又正儿八经地往牲口集市上去了。 多了好些帮手,虽说集市上的好牲口不多,长乐和某男还是轻易把当中最好的一些全给挑了出来,一下子买了六头大牛和两只半大小公牛,还有三头驴子,以及最叫长乐喜欢的两匹大马,一匹枣红色的身型特别矫健,另一匹难得一身纯白,而且性子温顺,特别讨某女的欢心! 众人还挑了十多只羊,一大群全都栓了绳子由一个汉子牵着,某女又跑去粮铺子买了两千斤大米,全都绑在大伙儿马背上驮了,由高蛮带队先行送回山去。 跟在长乐和某男身后的只剩下了两个汉子,某女想了想,又折回牲口市场去,把那两匹起初感觉有些瘦弱的母马也给买了下来。 回头又跑到她爷爷的药材铺子,给老爷子送了一大堆的糖和茶叶,对老爷子的京城之行道了一通的谢,这才告辞继续去买东西。 小姑娘陀螺般忙了一大圈之后还是感觉家中缺了好些物事,比如家具,比如磨盘,犁杖,比如马鞍,再比如多少都不够用的各种木桶…… 突然鸟枪换炮地从石山一间小泥巴屋子搬到了未来的大农场,实在是太多需要买的物品了,想想都头大!而且还有更重要的,她在石山上的田还没有收完,再不收庄稼都要自己长落了! “项郎,明日咱们先回山把田里的东西全都收了,然后正式搬到长乐寨去,得想个办法把尼兄的人安置一下,现在时候不早,秋麦子都该种了,我得赶紧把地弄出来才行,等下还得用这两匹马来驮麦种子,先买上四百斤,看看能种多少地。” 某男一听便明白了他家娘子的意思,她那地可是凭空变出来的,家里有这么些外人在,她怎么好动手来变呢? “娘子,咱们不是也要做那火器吗?不如就使些钱给尼兄弟,叫他先回山去帮咱们做做?” 长乐就是发愁怎么赶那山大王走才不会那么叫人尴尬,听了她家男人的提议顿时一拍小手儿。 “项郎,你说得对呀!那就这样,回头咱们便和尼兄商谈这事儿,你说咱们做多少钱的好?” 大男人哪好说这个问题?武器自是越多越好!可钱又不是他赚的,说多少也没底气,想起这事儿还真是叫人郁闷! 看来他也得动动脑筋才好,总不能在赚钱的事上总败给自家娘子吧?何况有些事不是他想不做便能当真不管不顾,总是还要未雨绸缪的好…… 眼下某男只能摆出一脸的好夫君相来。“娘子想做多少,为夫完全没有意见,全都听娘子的。” 小姑娘嗔了人家一眼,这才细细想了一番,依照长乐寨的规模,等她把地弄好了至少要雇佣六、七个帮手,不然七十多亩田要是全靠她男人一个人来种非得累死不可!这可是大古代,又没有现代化的机械,从犁地到锄草灌溉收获可全是要靠人力来的。 而且她看了长乐寨的地形,发现要想再继续向外扩大的话,不远处便还有一条更宽更大的山沟,只是当中没有河流,要想种田方便还得人工开条水渠过去,这可全都需要人力呀! 最重要的还不光是她眼下需要多少人力来种田,而是她要如何保护自己的土地不被侵犯! “那就先做上两千两银子的吧,主要是弹药,越多越好!” 有个百十把枪的话,就算打起仗来世道再乱,她也有了足够的能力守护一方,尤其这山里易守难攻,而且有的是地方可叫她便于生产,保证足够的供给,可以叫自己的人马不愁吃喝,安居乐业。 某男听了这么大的数目不由一愣。“这么多?” 长乐却是摇头。“不多不多,真要是翼城打了起来,万户镇还不定会变得多乱,不说官府,到时候逃难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山匪也必然会趁机作乱,咱们要想保护好自己的地盘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且打起仗来再想弄到足够的材料做这火器肯定会更难,不如现下就叫尼兄赶紧去把材料买回来。” 她这话说得正中轩辕炎心思,战事一起单是做兵器就需要大量的金属,而这火枪全身都是金属,若是此刻有钱多买进一大批的材料的确是最正确的做法。“娘子说得有理,那咱们当真需要快些和尼兄商量此事了。” 俩人轻易便达成了共识,干脆地抓紧时间买了麦种子,立马便启程回山,至于其他物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全都能买齐,事情也只能按照轻重缓急一样一样来了。 回到长乐寨着实费了好些时间,一到家山大王就主动迎了上来,和蛮子张罗着人把几匹马驮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 长乐当即拉着她家男人喊上山大王一道进了屋中议事,把她和某男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事主子都已经想好了,山大王自是毫无推诿的余地,只是人家本来还想多待上些时日好好享受一下呢,这就马上被打发了,着实有些不快。 于是,山大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做些睡前运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做些睡前运动 “小娘子可真是野心不小啊!两千两银子用来做这火器,你这也是想要占山为王的意思?那不如这样,咱们合作如何?小娘子出钱,我的人给你出力,干脆咱们黑风山和长乐寨结盟吧?” 长乐嘴角抽了抽,虽说她倒是不反感某山大王身边这些个并不像歹人的“山匪”,可她实在是心里忌讳这个死断袖啊,哪能把个随时想和她抢男人的断袖招到长乐寨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成不成,你们可是黑风山的英雄好汉,我和我家项郎不过就是农夫和农妇,咱们寻常百姓哪能和山大王您的人相提并论?我们要做这火器也不过就是为了自保,做山匪的事切莫乱说!尼兄您还是好好带着您的人在黑风山上发家致富吧。” 黑衣汉子哈哈一笑。“小娘子莫把话说得这样绝情对好不好?咱们黑风山上的英雄好汉也都是穷苦人出身,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占山为王,图的也不过就是有口饭吃,要是能有个安稳日子过,谁愿意铤而走险干这刀口舔血的生意?小娘子要是瞧得起咱们,那又何妨也赏咱们口饭吃? 要知道在下可是对小娘子的本事相当之崇拜,更是被小娘子这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折服,小娘子倒是也给在下一个深度结交的机会?” 长乐。“……”结交你个大头鬼! 轩辕炎看出他家小娘子不乐意,很是干脆地一把将凑近乎的山大王给推出老远去。 “去去去,我家娘子可是女子,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赖在这里说甚么结交?要么拿了银子赶紧走人,要么咱们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等我将你们一个一个全扔出这长乐寨去!” 长乐赶紧上前抱住她家男人手臂。“项郎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绝对不能给这俩人肢体接触的机会,伤着人还是次要的,万一打出个惺惺相惜来可如何是好…… 某山大王摸摸鼻子,大是识趣地干笑两声。“好好好,项兄莫急,我带人走总成了吧?咱们自己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主子竟然不惜使蛮耍横来赶人了!他还不走真想挨揍吗? 于是,黑衣汉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他的人被连夜赶离了长乐寨,即便手上拿了二千两银子,山大王依旧忍不住叹气!这做火器的苦差事还没完了,天知道他多想好好留在长乐寨里吃香的喝辣的…… 继而想到还留在他老窝里的两个小鬼,某个假断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叫人不爽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个头儿啊?好羡慕高蛮那二货! 被羡慕的人此刻正宝贝似的双手捧着他的松子糖荷包看了又看,这可是荷包啊,红梅送他的荷包! 糙汉子对着小荷包笑出一脸的痴相来,幸好无人看见,不然可真够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第二日一大早长乐便和她家男人带着高蛮和六匹马一道回了石山。 山路走不了车辆确是个麻烦,只能牵着马匹,使马直接驮东西往长乐寨里运。 幸好某女种的东西不算多,连收带运的,可也足足忙乎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算把家彻底搬走。 石山上已经只剩下座空院子,再就是一些不好拿的缸啊罐子之类的东西,因为长乐寨里有了火窑可以自己烧制这些物件,于是便直接扔在山上不要了。 长乐本想叫高老爹同她们一起去长乐寨安身,可老爷子却不同意,说他习惯了热闹,每隔几日同村里人一道去赶赶集啥的,暂时就不去山里住了。 某女想想便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项老太太和项小宁还在赵家村里,这里要是没个人留守,估计那老太太肯定不答应!所以只能苦了高老爹继续留在赵家村里给他们当传声筒。 长乐生怕自己和某男带着蛮子进了山,高老爹一个人日子不好过,分别时小姑娘干脆地拿出了二十两银子来,硬塞给老爷子。 “高老伯您必须收着,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这点钱根本就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意!再说家里连块地都没有,这钱您就拿着买些好吃好喝,不用不舍得用,等什么时候您不想再留在赵家村里了,那您就过来长乐寨养老,蛮子是我哥,您就也是我的亲伯伯,到时候我和项郎同蛮子哥一起孝敬您!” 高老爹大是感动地双手捧着长乐塞给他的小布包。“翠花啊,这叫老伯怎么好意思?” 轩辕炎伸手揽住某女,面色严肃地示意老爷子把钱收了。 “老伯不必如此客套,我娘子要给您您就收着,您的日子过得舒坦,我家娘子才不会因为您为了她失去一只手而愧疚,您要是执意客气,那可真是叫她心里过意不去!” 高老爹哪还敢再推让?闻言赶紧把钱收入袖中。“诶诶,这可真是!” 长乐见老爷子总算是收了钱,这才甜笑着挽住某男手臂。“项郎,那这石山往后咱们便不回来了?” 某男点头。“嗯,不回来了。” 小姑娘转头看了看已经收干净了的几块地,索性又和高老爹交待了一句。 “老伯,这些地要是您能种的话,那就留给您自己种,莫要浪费了,要是您实在弄不了,那就问下村里谁想要,送给他们也成。” 高老爹闻言马上接了口。“这可是好事,我这大半辈子就想自己啥时候也能有块地了,也莫要送给旁人了,我就自私一回,这些我都留下,还有这泥屋子,不去镇上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里,家中老牛也牵上山来,只把牛车扔在家里,什么时候赶集了,我再拉着牛下山套车便成。” 这样安排也算皆大欢喜,而且某男辛辛苦苦别的篱笆院子和园子都没浪费,也叫长乐心里感觉舒坦。 一切安置妥当了,三人立马赶回了长乐寨。 某女一回家便去清点大粮仓里她种的特殊物品,一百多穗玉米,四、五十根粗壮的甘蔗,棉花种子一大包,还有足足一麻袋的棉花,另外还有各种蔬菜种子,各种调味料的种子和树苗,以及四百多斤土豆和差不多同样多的红薯等等。 这些长乐全都准备留作来年做种,足够种上好几十亩地的!她那三块田的豆子更是收了满满的一大麻袋,也都留了作种,够种百十亩,今后做酱油都不用去买豆子了。 小姑娘算计一番,发现长乐寨这七十多亩地还真不够种,心下不由又开始打起后边那条大山沟的主意来…… 趁着眼下长乐寨的人少,她还真应该把能弄的地都给先弄出来,免得以后招来一大群帮工不方便! 于是,某女当即同她家男人商量起了开地的事,眼下长乐寨中还有一个帮忙喂牲口的马夫,再就是蛮子,蛮子不算是外人,长乐已经肯定了她这位便宜兄长是绝对的自己人,所以也不打算避着他,可那个马夫却是不能不避。 “项郎,我打算明日起便开始铺地,你留下的那个马夫是不是也应该打发走他?眼下有蛮子哥在,也不需要那人帮忙,或者先让他离开一阵子,过段时间我需要雇人来种田再把他招回来也成。” 轩辕炎二话不说便点了头。“好,那为夫等下便和那人说说,叫他先去打些短工,过些时日再过来帮忙。” 长乐继续说明她的意图。“我想了一下,要铺地总得避着些人,为免以后不方便,不如现在直接把地开够。 山后边那处沟溏子大约有二百亩地大小,咱们干脆一道铺上吧,等我把地都弄好了,你和蛮子哥先用咱家的牛拉犁将地犁上一遍,那就没人能看出来地有什么特别的了,然后咱们再一下子多雇些人回来,趁着冬日无事,刚好筑篱笆挖水渠和陷阱。” 轩辕炎想到冬日里要去大宣国为他家小娘子找药的事,不由迟疑了一下,继而又想到家中雇人他尽可以安排自己的手下来顺便保护,倒是刚刚好可以叫他放心离开一阵子,于是便点头欣然应下。 “娘子说得是,那便照娘子的意思办吧,只是一下子要铺出那么些地来,定是要辛苦娘子了。” 对此长乐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她不用出什么力,只要多动动腿脚来来回回走着把泥巴铺上便可。 何况她也不用走一步铺一块,同时铺一排五六块更有效率,总计不过三百来亩地,有上三、五天时间就铺完了,到时候她可就一下子成了大地主! 想着自己未来的地主婆儿生活,某女简直干劲十足! 当晚,小姑娘躺在她家的新宅子大火炕上险些激动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烙饼,直烙到她家男人不放心地起身点燃了油灯望向她。 “娘子可是搬了新家兴奋过度睡不着了,要不要为夫来帮一帮你?” 长乐好奇地眯眼看过去。“怎么帮?” 大男人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来。“咱们可以适当做些睡前运动。” 某女。“……”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娘子在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娘子在上 “我不是睡不着,我也不想做运动,就是这新炕睡着有些硌人,待过几日我把地都铺好了,再多做上几床软褥子一铺就不硌了,项郎你快睡吧!” 某女不想引火烧身,所以很明智地连人家要做什么运动也没问,大男人一双黑眸颇有不甘地继续望着躺在枕上小脸儿粉红的某女。 “娘子莫跟为夫客气,为夫愿意帮娘子做运动促进睡眠。” 长乐。“……”不安好心的大色胚子!“可是我不需要。” 某男仍不死心地靠近一些。“为夫觉着娘子很需要,只要为夫帮娘子好生按摩一下身体,娘子很快便能入睡。” 小姑娘呵呵,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就是在打歪主意!“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赶紧睡,再闹腾当心我踹你下地!” 好吧,小娘子一怒某男立马想到了他家那个刻得跟狗啃似的搓衣板儿,虽说被踹下炕练个功也能降降火气,可是搓衣板实在是跪着坐着都不舒服,为免他的屁股和膝盖等下遭殃,大男人只好把给人家按摩的主意咽了回去。 “那娘子你好生睡,为夫不扰你了。” 油灯被熄灭,某男又老老实实躺回了身边,小姑娘翻了个身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其实她家男人蛮听话的嘛,嘿嘿…… 闭上眼想要踏踏实实入睡,可那些属于灵气的光亮立马又冒了出来,还真是有些烦人! 小姑娘索性拿被子往头上一蒙,终于挡住星星点点的亮光,不久便睡着了。 身边男人直到她呼吸均匀了才紧忙把那蒙人的被子往下边扯了扯,生怕把他家小娘子再给闷死! 见人没事,只是出了一脑门儿的汗,轻手给人家擦干净了,这才安然躺回枕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长乐早早就醒了,起身穿好衣裳,出门吸了口深秋山野中清冷的空气,感觉这天还真是说冷就冷了。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林,这才发现,好多树叶都已经发黄飘落,也难怪天气变冷,看来她再不抓紧些把地弄出来种上冬小麦,就该耽搁节气了。 小姑娘立马来到灶房烧水做饭,不等她把洗脸水烧热,某男便也来到了灶房,提起木桶便去河边打水,装满了水缸又去劈柴,勤快得完全没话说! “项郎,咱们还得烧上些碳备着,冬日里好在屋中烧火盆来取暖。” 大男人完全没意见。“嗯,待有时间了我就和蛮子进山去多砍些粗壮的木柴回来烧碳。” 正说话间蛮子也起了,伸着懒腰进了灶房,探头看了一眼饭还没好,吃货也不用人吩咐,转身又出了屋子。 “我去对面喂下牲口。” 长乐忽然叹了口气。“蛮子哥可真是个好帮手!项郎,你有没有想过一直叫蛮子哥装憨可有多坑?红梅和我娘都当他真是个憨巴,我那日和我娘提了蛮子哥和红梅的事,结果我娘差点吓着,这对蛮子哥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某男闻言微微一愕。“娘子的意思,你赞同蛮子和你妹子在一起?” 小姑娘嗔了她家男人一眼。“蛮子哥踏实又能干,这么好的男人,又对我妹子一心一意,我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可是照眼下这情况来看,我娘肯定不会答应把红梅也嫁给一个憨货!” 轩辕炎苦笑。“为夫也没想过会有如今这样的难事,当初决定扮憨其实只是想着这样可以自由自在,也不会被官府当成壮丁拉走,可现在要是突然说我和蛮子都不憨,恐怕也不大好。” 长乐再度叹了口气。“你倒是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嫁给了你,我只是在为蛮子哥可惜,你没瞧他把红梅那装糖的小荷包宝贝成什么样儿,想来肯定是误会了红梅的意思!那丫头单纯着呢,她只把蛮子当成哥哥,这样下去迟早得伤蛮子哥的心。”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她娘和红梅之前进京的事,心里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怕是有什么麻烦要来了。 某男却也无奈。“为夫尽量找机会开导一下他吧,大男人何患无妻!” 长乐听了这话莫名来气,抬手便把一截木柴往她家男人身上丢了过去。“呸!别说得你们男人多了不起一样,怎么着,不把女人当回事啊?” 这小脾气来得可真够突然,轩辕炎伸手抓住那截木头,无辜地看了回去。“娘子,为夫不是那个意思……” 小姑娘重重横他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其实你就是那个意思!哼!” 某男眨了眨那双湛黑的眼睛,长这么大难得懵得慌,小心翼翼反问回去。“娘子,那为夫到底是啥意思啊?” 长乐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小脸上刚板出的严肃劲儿完全破功。 “边儿去,谁知道你啥意思?懒得和你辩论这些,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敢对我抱这种不在乎的态度,那可别怪我也不珍惜你!” 大男人立马一本正经地起誓。“娘子在上,为夫对天起誓,绝对一辈子都把娘子当成宝贝放在心尖尖上,绝对不会轻忽!” 光起誓还不算完,见小娘子心情转好,某男赶紧轻声细语附上解释。“为夫刚说大男人何患无妻只是针对蛮子的事,谁叫他对你家妹子自作多情来着,为夫绝对珍惜娘子,也请娘子珍惜为夫……” 他家小娘子可不是寻常女子,就凭她那约法三章,某男绝对不敢轻易再叫人家心里产生隔阂,不然万一再给三年复三年,他要到何时才能真真正正地抱上媳妇啊? 还好小姑娘没再计较这事儿,只是翻了个白眼儿,转头继续烧饭去了。 某男抬手抹了把虚汗,想想他这主子做得还真是不容易,自家二货下属也是,没出息,总要连累他…… 蛮子一边喂牲口一边对着太阳打喷嚏,时不时瞄一眼系在腰间的翠绿荷包,一张大嘴笑得简直合不拢。 吃早饭时长乐又突然对着蛮子叹了口长气,直叹得吃货不解地瞧了瞧她。 “妹子咋了?搬了这么好的新家,心里还不舒坦吗?” 长乐摇头,再度叹了口气。“我就是看你们吃饭感觉特别扭!这么长一把大胡子,总是把些汤水沾上去,然后还得洗,不麻烦吗?再者说了,你们俩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留这么把五十岁老头儿的胡子,实在是想不开!” 蛮子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那把蓬松的大胡子,又转头看了看他家同样一把长胡子的主子,先前倒是没觉着怎么样,可某女这么一说,这货顿时想到了红梅看他这把胡子是啥感觉? 小姑娘会不会也觉着他这样特别显老,吃东西时胡子上沾了油水和饭渣又特别恶心…… 吃货难得没吃饱就停下筷子,一双虎眼认真看向某女。“妹子当真觉着哥这把胡子显老吗?” 长乐大是嫌弃地点了点头。“何止显老啊,简直太难看了!瞧上去又脏又乱,我总感觉从你们的胡子里能钻出一队虱子和跳骚来!” 蛮子惊得当场张大了嘴巴,伸手抓了抓他的胡子用力摇头。“怎生会呢?莫说虱子和跳骚,就是饭渣子哥也全都抖掉了!” 轩辕炎无语地抬手遮住了眼睛。“娘子,为夫的胡子每天都用你做的香胰来洗,很干净,而且很香……” 长乐再度嫌弃地撇了撇嘴。“你们自己知道胡子挺干净的,可别人哪知道?谁还上前来闻你的胡子是香是臭啊? 反正看着就是感觉脏得慌!又显老,又恶心,总之不如不留! 你们看山大王就没留胡子,人家多帅,脸庞轮廓分明显得多刚毅!虽说是个断袖吧,可比你们俩看起来精神多了!” “嘶……”高蛮顿时就不服了。“那家伙有甚了不起?不就脸皮厚些吗,哥剃了胡子一样精神!” 长乐故作不信地嗤笑一声。“可得了吧,蛮子哥要是当真有那么精神,你还留这胡子作甚?为啥不剃了再说这话?肯定是你长得不好看,所以才有意拿这把大胡子来遮丑的。” 蛮子瞪起双眼来喷粗气。“剃就剃,妹子你等着,哥剃了胡子要是没那姓尼的帅,我跟他姓!” 小姑娘差点笑出声来,努力绷着小脸儿表示不信地点了点头。“行,我等着。” 二货立马找了把刀出来,拿到河边磨了又磨,对着河水当场把他那把蓄了好几年的胡子给剃了…… 轩辕炎则是眯起双眼来凑到他家小娘子面前。“娘子当真感觉那山大王长得很帅气好看?” 某女耸了耸肩膀,有意气人地点头。“是啊,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很周正一小伙儿,确实蛮帅气好看!” 大男人眼中冷光闪了两闪,长乐本以为他会一气之下也把胡子剃掉,证明一下他更帅更好看,结果却是不然,她家男人突然点了点头,笑出一口的大白牙来。 “为夫还以为只有我感觉那家伙长得不错呢,原来娘子也是这样认为,看来尼兄弟确实……” 第二百六十五章 阴阳脸 第二百六十五章 阴阳脸 “你再说一遍!”某女立马怒了,瞪起眼来抬手指上某男鼻子尖。 “确实什么?那你说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项郎,你是不是对那个断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要是真的这样,你们俩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否则下次我就一锅砒霜炖排骨毒死你们!” 某男。“……”好可怕的小母老虎啊! “娘子息怒,那山大王再好看他也是个男人,怎生比得上娘子这样称为夫的心意,为夫可是对男人没半分兴趣,要真说起来,为夫倒是更担心娘子瞧上了那人,是娘子先说他好看的,为夫正暗暗琢磨要不要悄悄阉了那人……” 小姑娘半张着嘴瞧着她家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半晌才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点头。 “要得,项郎找个机会悄眯眯阉了那人吧,免得他继续为祸苍生!” 轩辕炎笑得万分惬意。“为夫听娘子的,那人要是再敢来骚扰咱们,为夫便寻个机会阉了他!” 长乐。“……”山大王你多保重! 于是,这俩坏心玩艺达成了共识,也不管人家山大王有多冤枉,乐滋滋地出门开荒去了。 高蛮剃过胡子回去想叫人瞅瞅他好不好看,结果哪有人等他? 蛮子只好又回到河边对影自照,感觉自己剃了胡须更加显得浓眉大眼,整张面孔也是轮廓分明,的确比留那把胡子俊俏多了! 只是,上半张脸黑下半张脸白是肿么回事? 越看那才剃过胡子的部位越是白得过份,一张阴阳脸端地有些像某些下颌子长白毛的动物,除了尺寸短些,越看越像昨日才拉回来的一头白嘴毛驴…… 蛮子欲哭无泪,他现下俊俏是俊俏了许多,可肿么突然有种羞于见人滴感觉呢?哥的胡子啊…… 长乐对着野猪沟默念了一天的土土土土……成绩是可观的,到日薄西山时野猪沟已经有一整面都被她给铺上了肥沃的泥土,看起来平整又养眼,让人心里大有成就感! 某男陪了她一整天,除却最初的惊奇之外,后来便只剩下心疼了,看着那土地一片片凭空出现,只觉他家小娘子定然耗费了大量神力,才会从异界搬运来这么些泥土,如此大的消耗,她一个小小的娇弱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了? 于是,大男人从响午吃过了饭之后便把某女背到了背上,叫她只需往外放泥土便可,连跑腿的活儿都不需要自己做了。 这可真是享受得紧,小姑娘开心地搂着她家男人脖子,指挥着人家如何走位才便于她更省力气摆放土壤,两人合作不仅愉快,更是亲密又增进感情,一天下来,似乎之前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 回到家中一眼瞧到某个脸上包了块布躲躲闪闪的二货,长乐好奇地把人喊住。 “蛮子哥,躲什么呢?不是真的没有山大王长得俊俏,所以怕咱们瞧见吧?你放心,不管你长什么样都是我哥,那人算是老几呀,咱们才不跟他姓呢!” 蛮子大是感动地瞅了瞅他主子夫人。“妹子真好,可是哥现在不能给你们看,待我好生晒上几日再说。” 长乐诧异。“晒上几日?” 不等她想明白是何道理,某男已经动作飞快地上前一步,伸手扯下了他家二货下属脸上包的黑布。 一张明显上黑下白的大脸顿时暴露出来,蛮子嗷嗷叫着双手赶紧往上捂。 长乐已经看到了那张脸,忍不住哈哈大笑。 “唉呀!蛮子哥你捂什么呀?这脸不是挺好的吗,比留着胡子好看多了,山大王也没有你这模样硬气!别捂了别捂了,我都瞧见了,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嘛,就是长年不见阳光给闷得白了些,像你说的多晒一晒就好了,你越捂着不是越晒不着吗?” 轩辕炎更是不客气。“捂什么捂,挺大个男人敢做不敢当,胡子剃都剃了,你还怕自己的太监模样给人瞧见?” 蛮子想想也是,看都已经给人看着了,再捂也没意义,索性抽着鼻子把手放下。 “那东家和妹子不准再笑话我……” 他话才说完长乐就对着那张阴阳脸很不厚道地再度大笑起来,小手还跟着直摇。 “蛮子哥,哈哈哈哈,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哈哈哈哈,要是我家项郎也剃了胡子,哈哈哈哈,也得是这般模样,啊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得进屋缓缓去……” 被笑的人还没咋滴呢,她先抱着肚子笑闪了腰,赶紧回屋倒炕上拍着炕席接着笑去了。 蛮子和他家主子面面相觑,末了又被重重敲了一记爆栗。 “笨的像猪一样!人家叫你剃须你就剃,现下给人笑舒坦了?” 蛮子一手揉着头,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无辜地反驳。“妹子不是人家,那是我妹子,还是主子您的小夫人!” 轩辕炎。“……”你有理,你全家都有理! 看来日后真要剃须一定不能叫他家小娘子瞧见这糗样,实在是破坏形象啊破坏形象…… 隔天是集日,长乐和她娘说好了回家有事相谈,于是一大早某男就牵了马带他家小娘子出山了。 野猪沟距离镇上太远,又没有大路,只能捡山势平缓之处直接翻山越岭,可也比从赵家村走起来远多了。 长乐并不打算开路出来,因为她要的就是野猪沟的隐秘,有了路那不是人人都找得到了吗? 至于日后若是想往外运货,某女打算就走水路,利用家门口的河道,那河是通往翼城那条大河的分支,刚刚好既便利又不会被人注意,造上一艘小船便可直接驾到交通便利的地方去。 小两口儿回到家中,赵四婶立马笑着迎了出来,某男很有眼力见地径直去了柴房,帮家里劈柴做些力气活儿,留他家小娘子和岳母说话。 赵四婶把女儿拉进屋内安置在炕沿儿上坐了,这才去柜中取了从京城带回来的物事给长乐看。 “这是你姨母叫娘带给你的宫装和首饰,这衣裳都是宫里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一般只有重臣和王室贵女才可穿得。” 长乐诧异地抖开那身颇具南岚风格的精绣宫装,瞧着上面金银丝线绣成的花卉和彩蝶,眉头微微皱了皱。 “娘,这既然是贵女才穿得的衣裳,怎么可以给我穿呢?还有我妹子那一身,想来也是这种宫装吧?” 赵四婶点头。“没错,原本咱们是没资格穿这衣裳了,可你姨母心疼你和红梅,说咱们家本来何止可以穿这宫装,就算品阶更高的衣裳也是想穿便穿,可惜造化弄人,当初南姜被灭也有你姨丈一份孽债,她是想略作弥补……” 长乐摇头。“娘,姨母这么做是一番好意,可您不能糊涂啊,咱们眼下身为平民百姓,穿这种衣裳出去,没人注意便罢,若是万一被官府盯上,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一身衣裳而已,要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再说咱们家现下什么样的衣料买不起,又何苦非要穿它?” 她娘却是笑着坐了下来,伸手拉过长乐小手。 “你莫要这么紧张,娘话还没说完呢,这衣裳自是不可随意穿着,可你们要穿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你妹子,你姨母已经和娘商定了,红梅日后是要嫁进将军府的,她身为将军府的女眷,穿这宫装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乐闻言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娘你说什么?红梅她答应嫁进将军府了?” 赵四婶被女儿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手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如何不答应呢?红梅见过了你们二表兄,心下甚是满意,两人又刚好都是适婚的年纪,娘问过了她可否愿意和云程订婚,她也是点了头的,大丫啊,你不是还想着蛮子吧?娘可是已经和你姨母口头上商定了这门婚事。” 长乐深深扼腕。“娘您可真是!还有红梅,终身大事这丫头怎么这么轻率!” 赵四婶哭笑不得地瞧着女儿。 “这是好事啊,莫说有你姨母在定然不会叫红梅日后受气,单说你二表兄,可也是人中龙凤,否则娘也不会答应此事! 云程青年俊杰,才十八就已经做了禁军校尉,前程不可限量,红梅若是不把握这个大好机会,待云程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就只能跟着爹娘一辈子困守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了。” 长乐颓然坐下,这可真是人各有志,当事人都做出了明智选择,她就算再为蛮子打抱不平又能如何? 何况她虽没见过霍云程,霍云飞她却是见过的,既然是亲兄弟,不难想象,霍云程的形象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红梅那么乖巧听话,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会心动点头也不奇怪…… 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地在心里偏向了高蛮,倒也真不能否认她娘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为红梅选择了一个更好的男人! “那我这身衣裳呢?又是何道理?娘把红梅许了我二表兄,难不成还把我也许了出去,许给谁了,我给过你这样的权力吗?” 长乐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冲了几分。 赵四婶被女儿这一番逼问问得顿时尴尬无比,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满脸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之相让长乐冷笑一声,甩手便把那身衣裳扔在了炕上。 “娘,您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身为王室后裔,您就这点眼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姨妈造访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姨妈造访 赵四婶忙摇头。“大丫啊,你误会娘了……” 长乐却是莫名来气,不由分说便打断了她娘的话。 “我误会什么了?原本以为您早已经看开了一切,不会在乎这些世俗的荣华富贵,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过丰衣足食的日子不好吗? 王朝颠覆的事您已经亲身经历过一回,难道还不死心? 将军府深受当朝君主忌讳您不是不知道,您是想您的女儿都去过那种头架在旁人刀口上的日子吗? 就算霍云程眼下风光,可您怎么就确定南岚那位小心眼儿的主子不是为了控制将在外的霍将军父子,才把霍云程扣在皇城禁军中作为人质? 您以为自己是在为红梅好,为我好,可是您真的有把握这么安排就是对我们最为有益的吗? 倘然有一天南岚王打算对将军府开刀,我们姐妹全被株连,你就不怕后悔都来不及?” 赵四婶想不到长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起初怔怔听着她训斥,到了后边突感委屈,竟然眼睛一红,抬手捂住唇默默落下泪来。 长乐把她娘说哭了,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发作过度,她平常不会这样的,可今天不知为何莫名烦躁、暴躁、狂躁,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娘,我不是有意朝您发脾气,可是这种荣华富贵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和项郎平平淡淡过日子。” 赵四婶听出女儿口气放软,这才抽了下鼻子抬起眼来。 “大丫啊,娘没把你许出去,虽说你姨母确是有意想让你和你大表兄在一起,可娘已经同她讲了,你已经许了人家,和你家项郎情投意合很是美满…… 你姨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听了娘的话便放弃了那样的想法,这衣裳和头面并非是娘把你也许了将军府你才可穿,是你姨母她只有两个儿子,心下一直期盼能有个女儿,既然你和她注定没有婆媳缘份,所以你姨母决定对外宣称你是她的干女,因此这身份便也理所当然地有了。” 长乐这才知道她真的是误会了她娘,这顿脾气发得实在是伤了她娘那颗早已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心…… “娘,您怎么不早说啊!害我还以为您又犯了糊涂自作主张了呢?” 赵四婶面对女儿没脸的娇嗔,大是包容地伸手拉过她小手儿。 “娘怎么会?娘早说过,娘这辈子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大丫啊,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娘,想想你二表兄怕还真是如你所说,难怪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郁郁难欢的模样,娘还道他是因为担心你姨母的病情心中难安,原来竟不止如此……” 长乐坐回炕沿上。“娘,所以女儿才说,什么都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过丰衣足食的日子。” 赵四婶明显开始担忧起来。“那现下可如何是好?莫说红梅和你一样都是娘的心头肉,叫她去京城过这种头提在人家手中的日子娘于心不忍,就说你姨母和你二位表兄,那可也都是咱们家的亲人啊!” 长乐也是无奈。“红梅倒还好说,娘要是实在担心,把这亲事退了便罢,可是姨母一家这事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解决了,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那南岚王不至于太叫人失望。” 赵四婶长叹口气,目光无限失落地扫向炕上华美的南岚宫装和首饰头面,不等长乐再作表示,主动将之收了起来。 “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娘可以不介能不能意荣华富贵,但真的厌倦了这没完没了的战事和权贵们之间的勾心斗角,百姓只求一片安生之地,可以吃饱穿暖阖家平安,如此低微的期望竟也不得满足……” 长乐始终以为自己这位娘亲对身为王室后裔却过得如此不堪心存不甘,看来她实在是小看了她娘那颗豁达的寻常心。 只是可惜,这个动荡不安的朝代真的太叫人失望了,不说远的,那位轩辕辰不是马上就要开始闹事了吗?而且战事近到就在翼城…… 小姑娘烦躁地皱起眉来,只可惜对于这些她真的无能为力! 想这些事心烦,索性便不再去想,反正不管哪里打仗他们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重要。 “娘,别想那些了,您和红梅去京城这段时日,我将先前做的酱油都给卖了,卖了好些钱,上次我让项郎从您这里拿了一百多两银子,现在还您。” 长乐取出一包银子塞给她娘,赵四婶忙伸手拦住。 “瞧你这孩子,还什么还啊,之前家里可是没少用你和大郎的钱,再者说你教给娘做那香胰,现下我和你妹子可以自己赚好多钱来,根本用不着你再贴补家里,快些拿回去吧。” 长乐轻笑着把银子搁在了炕上。“娘您先别急着拒绝,我这钱拿都拿来了,不还给您也成,那您还得帮我个忙。 赵四婶嗔了女儿一眼。“和娘外道什么?有事就说,娘保证给你好好的办。” 某女点头。“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项郎现下搬到深山里去住了,来回买东西极不方便,尤其是粮食这种沉重的物事,搁马驮一次也驮不多些,可我还打算再做好多东西,比如米酒啊,酱油啊,所以这些钱呢,您干脆帮我买些粮回来先搁在家中库房里屯着,等我用时再直接来家里弄,可以省了好多麻烦事。” 赵四婶不知战事将起,女儿这是在变着法儿地叫她多存些粮,还道长乐真是需要她帮忙,当下二话不说地把那银子接了回去。 “这事儿好说,娘马上就给你办了去,说吧,都需要买些什么?” 长乐总计拿了二百两银子回来,听她娘问索性一本正经地细数起来。 “这一次我准备多做一些酱油,娘您就先买上一万斤的麦子,不要他们磨好的粗麦粉,要新打的干麦子就行,这样好放,等用时咱们自己搁磨再现磨。 然后再买上两万斤上好的白米,余下的再买些粗粮,红豆、绿豆之类的全都要上一些,总之可着这些钱买得越多越好! 等下我和项郎便把家里的仓库拾掇出来,您现在就可以去和粮铺商买,这会儿秋收刚过,粮食也便宜一些,正是屯粮的大好时机。” 赵四婶起初真被女儿这么大的手笔给惊到了,可再一合计女儿说得一点都没错,现下秋收刚过,正是一年中粮食最便宜也最齐全的季节,再说自家女儿本事,想来买了这些粮杂等物定然会有更大的用处,她又有什么少见多怪的? 于是,这位娘亲马上便按着女儿的吩咐跑去买粮食了,连一句多余的费话都没有! 长乐也跟着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帮着某男把劈好的柴搬进了柴房,转头又拉着人家一道去收拾他们家的仓房。 三万多斤的粮食听着挺多,其实也不占太多地方,他们家的仓房足够大了。 小姑娘一边指挥她家男人挪那些做酱油的大缸,一边跟着搬些不太重的物件。 赵四在屋中习字,看到女儿和女婿忙得热火朝天,也忍不住跑了出来,跟着两人一道忙乎。 三人把仓房拾掇好时粮铺的第一车粮也运回来了,长乐扶着累得发酸的小腰出去,张罗着要和她家男人一道往库房中搬粮食,她爹和某男马上把她给拦住了。 “大丫啊,爹这伤已经好了,日后你和大郎不用连劈柴这种事都不放心爹做,还有这些力气活儿,哪是你一个闺女家做得了的,快进屋歇会儿去吧,爹和大郎一道搬就成。” 某男更是舍不得他家小娘子出这苦力,大手干脆地把人小肩膀一扳。“娘子莫要担心,这点粮食为夫一个人也搬得了,用不着你和爹帮忙。” 长乐回头嗔了那人一眼。“知道你一身蛮力,好啦、好啦,我和红梅做饭去总成了吧?” 不知为何腰配得厉害,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长乐还真是不想干活儿,索性便乖乖闪人,想想又觉着自家也确实应该多买些粮食,尤其是豆子和麦子,可都是做酱油的原料,当是越多越好! 再有一些比如芝麻花生桂圆莲子之类好吃的东西,都应该多买一些。 小姑娘一边揉着腰一边琢磨着再买些什么东西,进了灶房红梅立马把她拉坐到灶台前的小凳子上。 “大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长乐诧异地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有吗?” 红梅点头。“脸色这么灰白,都没以前好看了,是不是生了病?” 长乐仔细感觉了一下,还真是越来越不舒服得厉害,胸口痛,腰也酸,肚子更是一阵阵发凉发酸,要抽筋似的,她本来以为可能是要腹泻,可一上午了也没,这情形明显不对…… 小姑娘猛地站了起来,脑子里刚刚闪过恍然大悟,下面已经有了反应,一股热潮溢出体外,某女顿时尴尬在当场。 “红梅,红梅救命啊!”某女夹住双腿不敢乱动,生怕她这辈子头一次来大姨妈再血洒当场! 红梅可给她吓坏了。“大姐,大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长乐这叫一个欲哭无泪,她叫个比她还小根本没经历过这事儿的小姑娘救命有什么用? 可这是古代,她来了大姨妈该怎么办?肚子痛些尚可忍,可这血是忍不住的,又没有卫生巾,连卫生纸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娘、娘啊……”某女对着院子里哀嚎出声! 大约是她这声音实在太惨烈了,一喊之下不仅赵四婶紧忙奔了过来,连她家大男人也跟着长腿大步地奔进了灶房……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早日生个娃儿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早日生个娃儿 “娘子出了何事?怎生叫得这样可怜!” 对这问题某女尴尬得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赵四婶也是紧张。“大丫啊,哪不舒服?脑门子上出了这么些汗啊,累着了吗?中暑了吗?唉哟你快说话,要急死娘了!” 某女整个人僵在原处,虚汗冒了一头,还是忍不住身下的灾情泛滥…… “娘,我、我我来了葵水,肚子好生疼啊!” 小姑娘好不容易才硬着头皮在某个大男人紧张的注视下把这羞人的事实给抖了出来。 大约是她这身体的初潮实在憋了太久,这一发作起来就像戳到了牙神经一样,真是疼死个人! 而且对于前一世从未被女人的事如此折磨过的人来说,初潮遇到痛经实在是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体验…… 赵四婶瞬即了然于色,转身就把眼中惊喜闪现的某男推向门外。 “快快快快,大郎赶紧出去,女人家的事你帮不上忙,赶紧去卸粮食吧。” 长乐对上那人关切的目光,用力点头。“你快出去,赶紧出去!”呜……丢死人了! 总算是把碍事的人给打发走了,赵四婶欢喜地看向女儿。“大丫啊,你这是头一回吗?” 某女好想跺脚,都啥时候了,她娘竟然还这么蛋疼地来问她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是啊,是啊,娘,你赶紧想个办法,我这怎么弄啊?裤子都透了!” 红梅也是紧张地瞧向她娘。“娘,大姐没事吧?来葵水都是这样疼的吗?” 赵四婶被俩女儿逗得哈哈大笑。“莫慌莫慌,来葵水是咱们女人家的正常现象啊,也不是谁都会疼,大丫想是吃得苦太多,身子骨弱了些才会如此。 娘教你们怎么做,瞧着这灶下的草木灰了吧,它这用处可大了!不光能做大丫你那香胰,将它装到小布袋里就可以用来吸这葵水了,娘那里还有新做的布带子,这就去给你拿。” 长乐目瞪口呆地瞧着灶眼里的草木灰,想到把这东西装布袋里垫到身下,某女生生打了个哆嗦,这可太叫人难以接受了…… 然而,她娘拿来布带之后给她装了一小袋的草木灰,某女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古代神器用到了自己身上。 太难受了!虽说布是软的,又有系带牢牢绑在身上,可长乐还是感觉她夹了一袋子灰来吸血简直像个野人…… “娘,等下给我买五匹细布回来。” “诶,好。”赵四婶应完了才反应过来。“要这么些细布做甚?” 某女咬着牙,双手捂着她痛得好像要抽筋的小肚子。“做您刚给我的那种带子。” 赵四婶。“……”做个月事带要用五匹布? 算了,五匹便五匹。“不舒服回屋炕上趴着去吧,二丫,赶紧把火点上,叫你大姐在炕上烙一烙,许能舒服一些。” 红梅点了个头马上就跑去生火了,长乐则是扯着自己的裙子扭着脖子看了又看,确认屁股后面没沾上血才出了灶房,连瞧也没敢瞧她家正朝她望过来的相公,迈着极度别扭的步子匆匆进了厢房。 轩辕炎又是欣喜又是好笑地瞧着他家害羞的小娘子,好想立马扔了所有活计把人抱回家去…… 赵四婶果然在粮铺把第二车粮食运回来时捎回了五匹细布,一到家就全数抱给了女儿。 长乐自炕上爬起来,拿过剪刀就开始裁布。“娘,待会儿您再去趟济世堂,问下我爷爷,有没有什么好药给我用用。” 赵四婶瞧瞧女儿疼得发白的小脸,伸手给她擦了擦在炕上烙了半晌冒得更加多的汗水,心疼地点了点头。 “好,娘等下就去问,大丫啊,身为女人不容易,是当多加体恤自己,娘当初也是这般的疼过,你莫要害怕,只是疼而已,生儿育女之后便好了,现下你已经嫁了人,很快便可同大郎圆房,早日生个娃儿,月子里好好调养一下,往后便不会这般疼痛了。” 长乐真是被这番安慰给囧到了,原本疼得煞白的小脸儿顿时火烧一片。 “哎呀,娘您说什么呢,我还这么小,哪能就生孩子啊?那事儿不急,您还是赶紧去济世堂,帮我问问我爷爷我吃些啥药好吧?” 赵四婶却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傻丫头,你是不急,可大郎不知怎生的急啊,都嫁给人家小半年了还不叫人家圆房,也就是你家大郎人憨实,若搁旁的男人哪个肯哟?” “哎呀!娘,您还不快去给我抓药!” 长乐嗔出一脸的火热,真是,要是放在现代,哪有当妈的这样劝女儿早日给男人睡的呀?她还不到十六岁,才来初潮,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呢好不好! “好好好,娘不说,娘去给你抓药了,你好生趴着吧,做这月事带不急,待娘回来了给你做。” 长乐红涨着脸看她娘转身出了屋子,一想到某男那彪悍的体型,圆房的事还是等她十八岁成年了再说吧…… 至于月事带,她可不想要她娘做那种只有几层薄布料的,要做就做全是布的,放什么草木灰呀?要放她也回家放棉花去,她又不是用不起! 小姑娘大剪刀一点都不客气地铰下去,把布裁好先做了两个同卫生巾差不多厚的月事带,之后又抓紧缝了条新的短裤给自己换上,想了想又裁了两条长裤,还有一堆做月事带的料子出来继续缝。 肚子疼得她不停出汗,实在受不了了,于是爬下炕去把窗子撑了起来,刚撑好就感觉到一股无法忽视的视线,抬眼望去,正好撞上她家男人满是温柔的目光。 “看什么看?”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也不知哪处力气运用不当,肚子一痛,又是一次泛滥成灾,小姑娘眉心抽了抽,脸上顿时热出一团火来…… 某男发现他家小娘子神情不对,顿时紧张地上前几步,隔窗望向屋中小可人儿。“娘子可是不舒服得厉害?” 长乐要被身体里乱流的血给折磨死了,大姨妈脾气更是冲得厉害,目光凶巴巴望向窗外布满关切的脸。 “你不看我我就舒服了,你还看!” 轩辕炎无奈。“为夫只是担心娘子,娘子莫要生气可好?” 某女哪是生他的气呀,实在是感觉自己不争气,不就来个大姨妈吗,怎么就把她搞得这么狼狈! “总之,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大男人无辜地眨了眨眼。“那为夫当用甚么样的眼神看着娘子?” 长乐一手捂着肚子吸气。“就用你寻常看我的眼神,或者是看蛮子哥的眼神也成。” 轩辕炎哭笑不得地挑了下眉。“为夫如何能将娘子同那憨货一般视之?为夫心慕娘子的聪慧,瞧蛮子却只觉他蠢得厉害……” 某女嗔了那人一眼。“就你嘴甜!算了算了,你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也看不下我一块肉来!” 大男人赶紧上前一步,低头认真看向窗内的人。 “为夫哪舍得?娘子可是还不舒服得紧!出了这么些汗,要不要为夫抱你去找郭老瞧上一瞧?” 长乐安慰地朝穷紧张的大男人强挤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痛经就去找神医,哪至于啊?再说她已经叫她娘去抓药了。 “我就是肚子痛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好干你的活儿吧,不用担心我,我还要给自己多做些东西用,你总瞧着我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待会儿再扎了我的手!你别瞧了成吗,尽是耽误我的时间。” 某男终于识相地向后退出几步去。“好,那为夫不瞧娘子,娘子若是不舒服便喊为夫,莫要一个人忍着。” 长乐真是想不感动都不行,清了清嗓子,朝着人家挥了挥小手。“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呢!” 瞧着那人三步一回头地继续搬粮食了,某女可算松了口气,回身爬上炕去,继续做针线活儿。 第三车粮食运回时赵四婶手上拎了几包药,没进屋就先拿去灶房叫红梅熬上了,回头才过去看长乐。 “大丫啊,娘问了你爷爷,给你抓了些汤药回来,你爷爷说了,喝了汤药用这六香散热熨在腹部,再叫人给你在中极穴上重压一柱香的功夫,便可减轻痛楚。” 长乐大喜,想不到她家神医爷爷当真不得了,连痛经都有办法治! 不过她可不懂穴位,于是赶紧问她娘。“中极穴在哪儿?” 赵四婶伸出手笔量了一下。“你爷爷说脐下四横指的位置,大约就是这里。” 长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小肚子。“就这里?那我又不是摸不到,自己压不成吗?” 她娘摇头。“要施力按才成,最好叫你家大郎帮你压,他是男人,掌心热,手劲足。” 某女。“……”那人的手劲是足,大得还不得把她肚子都压爆! 不过她娘的话倒是也没错,她家男人的手何止会发热,那可是个不用电的极品暧宝啊…… “娘子可需为夫帮你压上一压?中极穴的位置为夫晓得,不如就试试这方法是否当真好使?” 窗外突然传来某男的声音,顿时把炕上小姑娘囧得一张姨妈红! “压什么压,赶紧卸你的车去!” 大男人很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好,那为夫先去卸车,待到晚会儿汤药熬好了再帮娘子来压。” 不等长乐发表反对意见,她娘就笑呵呵地接了口。 “大郎啊,那就有劳你了,郭老爷子说这方法用好了可以根治大丫这痛疾,你莫嫌秽气,可得多用心啊!” 长乐。“……”就是,古代的男人不是应该特忌讳大姨妈这种事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放松一些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放松一些 某男却是大为正色地应了下来。“娘您放心,翠花是我家娘子,有甚么秽气?我定然给娘子好生把这痛症治好!”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她家男人竟然不嫌弃这种事污秽,她要不要感动? 还有她神医爷爷这方法当真有这么神奇吗?这么说她是不按不成了? “娘,那我家神医爷爷说没说具体要如何压?” 赵四婶一本正经地回答。“很简单的,你只须平躺在炕上,脱了衣裳……” 长乐嘴角狂抽。“还用脱衣裳?” 她娘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六香散需要热熨在中极穴上,不脱衣裳如何熨之?你莫担心,只需露出肚子来便可,再者说了,你家大郎是你相公,他都不嫌弃,你有甚么好忌讳?” 长乐。“……”被男人又看又摸本来就是女的吃亏好不好…… 粮食全都运回来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红梅早熬好了汤药,端给长乐趁热喝。 某女瞧着黑乎乎的一碗,本以为会很难喝,结果入口才发现,味道挺不错的,不苦,还有着红枣香甜的味道,索性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神医爷爷就是靠谱! 然而,她家大男人来给她按摩治疗时小姑娘顿时又不淡定了,赵四婶已经将那六香散照着郭老爷子的方法加了热,催着女儿赶紧解衣裳。 长乐抬头瞅了瞅正在用热水净手的某男,硬着头皮把衣裳解开,将她雪白的小肚皮露了出来。 “大郎啊,把这药先熨上,然后你再给大丫重压中极穴,娘先出去了。” “娘,您别走啊!”某女见她娘竟然要清场,忙把肚子又盖上喊人。 赵四婶嗔了女儿一眼。“娘得赶车接长根和香草他们去,学堂在镇子那头呢,他们走回来太累。” 长乐。“……”好吧,她不能太自私。 眼睁睁看她娘出了厢房,某男拿着药走到了炕沿边儿,某个小姑娘简直别扭得要死! “项郎,要么我自己来吧?不就中极穴吗,这里对吧?我按得到。” 光说还不算,小手一本正经地在肚子上按了两下,差点又按得灾情泛滥…… 大男人不由分说地拉开她小手,往炕沿上一坐,直接把某女遮遮掩掩的中衣掀了开来。 “娘子莫要害羞,如此痛着晚些要如何骑马回山?何况为夫手热,才能让药效起最好的作用。” 说话间六香散被熨到了肚子上,顿时热得某女嘶了一声,一只大手紧接着按住了她敷上药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地压了下去。 长乐本以为这重压是要一下一下用力的压,还担心自己可能会被按爆肚子呢,原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男人只是施力将手压在她的穴位上,并且有热量源源不断地自掌心中透出,直入她的穴位,叫她那趴在炕上都焐不热的小肚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这感觉很熟悉呀!当日她叫这人告诉她丹田在哪里时,他按的也是差不多的位置,而且也是一掌热得她差点整个人烧着了火…… 小姑娘张大双眼呆呆看着她家男人,某男咧开嘴露齿一笑。“娘子感觉可好?” 某女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甚好!” 女人大都是寒性体质,她这肚子平常什么时候都是凉凉的,睡觉时自己搁手暖都暖不热,更不要说大姨妈来最敏感的就是凉!此刻被她家男人这么一暖,当真舒服得紧! “所以为夫才执意要给娘子按,若搁旁人,如何能一直保持叫这六香散不凉?” 长乐大点其头。“有道理,不过你不许看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某男立马把目光挪向正按着的部位,雪白的小肚皮几乎被他一只大掌盖住了,有如凝脂的肌肤自指端掌缘处露出一点儿,同他粗糙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睛突然被一只凉滑的小手捂住。“说了不许看嘛,你还看,讨厌呢!” 大男人低笑出声。“娘子是我的,为夫如何看不得?再说,娘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好看得紧!为夫喜欢看。” 长乐要羞死了,小脸滚烫地嗔怒。“少说甜言蜜语,就是不许看!” 肚子上的大手轻轻一动,粗粝的指尖似乎有意般抚了她一下,某女顿时敏感地瞪大了双眼。 “项郎,你这大色狼!唉哟,都怪你……”她这么一怒可好,大姨妈顿时来势汹汹! 轩辕炎见他家小娘子一张粉脸蓦地变白,忙把手重新压好。 “娘子可还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看你了,娘子莫要激动,放松一些,乖……” 长乐羞赧地看着那人紧闭的双眼和紧张的神情,心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幸好她还是个毛都没长的小姑娘,就算那人的大手按在她肚子上,也不至于太尴尬! “这还差不多,你就闭着眼吧,反正也不用换六香散,这么按着就好。” 大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立马听话地点了头。“好,为夫全听娘子的。” 人家不张眼,倒是方便了某女仔细瞧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不得不说,男人剑眉浓睫,高鼻薄唇的模样配上那张轮廓深刻的脸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啧啧,项郎,不是我说,你这把胡子留得真是有碍观瞻!” 害她怎么都看不清楚这张俊脸的全貌,一想她连自家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感觉真是不爽! 某男缓缓张开眼来,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家小娘子。“为夫如何也不可能有娘子长得可人,说起来确是丑的,娘子不看也罢。” 长乐大大翻了个白眼,她都还没说什么呢,这人就又警惕上了。 “嘁!不说那些,时候不早,等下咱们再去买些东西便回山吧,估摸你那位兄长也快要按捺不住了。项郎,你认为他能把这场事端闹到多大?” 这可是个大问题,要是小打小闹一场,她也没必要屯那么多粮食,多备些好吃的东西权当猫冬也就是了。 轩辕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娘子可是担心咱们这里也会被波及?” 长乐点头。“不过他把第一役就定在了翼城,想来也是根本看不上这边境之地的穷乡僻壤。” 某男实言相告。“战事一起,恐一时片刻难得太平了,但无论如何,万户镇当比旁处安全得多,一则翼城周边本就是他的根基之地,再者娘子莫要忘记,还有我祖母在赵家村,那人不仅不会动这里,还得分出一线心神回保着才是。” 小姑娘心头灵光一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确是忘了,除了你祖母,还有更重要的人呢!好啦,既是如此,咱们不管他打到天边儿去也好,安生过咱们的日子吧。” 她家男人可是掳了人家一双儿女在手,任轩辕辰如何野心、雄心,或是仇深入骨,也还有那份舔犊之情令他投鼠忌器! 不料某男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直看到某女忍不住发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快说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里发毛!”所以说,这人还是闭上眼睛才更像个安静的美男子…… 轩辕炎抬手握上某女一只小手。“有,为夫不日便要出去为娘子寻那甜甜蜜蜜一场空的药引,因此有一事相求。” 长乐想到自己身上的邪蛊就头大,闻言不大敢报希望地反问回去。“这世上当真会有那蛊的解药吗?” “为夫相信,定然会有,而且无论如何都会寻来,解了娘子身上的毒。” 这话叫人大为动容,小姑娘索性把头一歪,靠在了人家肩膀上。 “项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真的没有解蛊的药引,我也不后悔和你相识一场,只是苦了你了,怕是日后只能孤身……” 男人转头便封住了那张说丧气话的嘴,小姑娘顿时张大双眼,人被这般形象地揽进了人家怀里,男人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尤其,一手还按在她的小肚子上…… 唉哟!好热,整个人都要着起来了! 某女闭上眼睛,哪好意思再看那双深邃的黑眸,羞到恨不能把自己整个缩进人家怀里躲起来…… “娘子,待长乐寨的地弄完了,为夫怕是要将两个孩子弄过去,否则为夫不放心把娘子一人留在寨中去寻药。” 长乐这才明白她家男人是要用轩辕辰的孩子来给自己当保护伞!明智如她,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啊,这种事何须求我,我可惜命,多两个小护身符我是求之不得!” 某男低笑出声。“如此便好,为夫会将蛮子留在寨中保护你们,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就是。”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你要去多久啊?”交待得这么详细,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 轩辕炎安慰地摸了摸小姑娘头顶。“莫要如此舍不得为夫,为夫定然早去早回。” 某女大窘,红着脸啐了一声。“谁舍不得你了,臭美!” 大男人瞧着那张红扑扑娇俏可爱的小脸儿,心情不错地哈哈笑了起来,愈发叫人家羞得心跳加速…… 神奇的是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之后长乐的肚子真的不疼了! 某女不信地拢好衣裳,站起来各种试探之后确认,她家神医爷爷实在高明!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哈哈!” 大男人宠溺地笑望着粉面桃腮的小姑娘,口里却是很煞风景地立马给了人家一个打击。 “药效多有时限,这怕也只是暂时的,娘子若是再疼起来就同为夫讲,为夫再给你热熨压痛便可,不过现下咱们还是赶紧趁着娘子不痛回山去吧。” 长乐想到她还有许多东西要买,于是也不磨蹭,穿好衣裳就和她家男人出了厢房。 刚巧赵四婶把几个去学堂的孩子接了回来,小毛驴车赶进院子,女人脸上却是一片明显的慌乱之色……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六亲不认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六亲不认 “大丫啊,不好了!夫子的一个门生携回消息,说翼城今早起了战事,守军不备,翼城一下就被乱军给破了! 现下翼城大乱,百姓们逃得逃跑得跑四处去避难,边上好多得到消息的镇子都在布防,我刚瞧见咱万户镇的官兵也行动了,这兵荒马乱的,咱们这里不晓得会不会受涉及,夫子要暂闭学堂,你看这下可如何是好?” 长乐眉头一跳,刚她还在说这事儿呢,想不到战事已起,轩辕辰还真是说干就干,而且手段厉害,一下子便把诺大的翼城拿下了? “娘,莫要害怕,既然学堂关了,那就叫弟妹们在家中好生学习也是一样,翼城离这里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战火多半不会往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烧,您不必担忧,日子该如何过还如何过。” 赵四婶把门关上,这才仿佛感觉有了些安全感似的呼出口气来。 “娘只怕这战事一起咱这里驻军防守不够,官府怕是又要大肆拉壮丁去从军了,你爹可千万莫被他们给拉去!” 长乐轻笑安慰。“娘您怕什么呢,我爹身上有伤这左邻右舍无人不知,真来拉壮丁他也不够壮啊!再说咱们家又不是过去,现下有了钱傍身,来拉壮丁不行就使钱打发,总归不会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在理儿,赵四婶瞅瞅这一家大小,除了她男人,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连她家这女婿也不大需要担心,毕竟从没听哪会儿有拉憨巴去当壮丁的。 长乐又指了指家中仓库。“娘您只需每日里看好了咱家的粮钱便可,战事起了,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事,官府定会前来收钱粮军税,到时候您该给多少便给多少,千万莫要引人注意。” 她这边正嘱咐着呢,街上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拍门大喊。 “开门,开门!咱们是官府差役!” 赵四婶不敢怠慢,忙上前把才关起的门打开。 长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两个叫门的官差身后正把扇子摇得飞快的蒲解惑,这货显然心神不宁,也不知为何前来? 后者神情肃重的往院中一扫,也是看到了某女,顿时把扇子一收,在掌心里拍了一下,上前两步朝长乐招了招手。 “赵翠花,快过来!” 长乐眨了眨眼,伸手拉住了她家男人大手。“蒲公子何事?民妇不便过去,您还是直说吧。” 白衣公子脸色蓦然一沉。“少废话!翼城打起来了,战火不日便会蔓延到这里,我可不想看着你死,快来,跟我走,我有好多事要和你商量。” 某女一脑门儿黑线,她可没什么事要和这人商量。 “公子说笑了,起了战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见?您要同我商议,倒不如好生和蒲大人或是驻守万户镇的军爷商谈去。” 蒲解惑大是恼火。“我可是一听到战况马上就来通知你的,刚瞧见你正巧在这里我还在庆幸,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万一真的打到了这里,你不怕死吗?” 长乐对着那张充满怨念的脸丝毫不为所动。“民妇所说都是实言,蒲公子大可不必为民妇的事操心,只消把您自己顾好就是了。” 白衣公子咬牙警告。“你别在这里耍倔脾气,这古代打仗可是动真格的,管你是平民还是驻军,乱匪若是来了万户镇,少不得一顿烧杀抢掳,像你这种小姑娘就擎等着被一群兵匪拖去糟蹋吧!” 红梅不知何时出了灶房,有些愣愣地瞧着这一幕,听说打起仗来会被乱匪拖去糟蹋,小姑娘吓得肩膀一缩,赶忙靠到她娘身边。 “娘,蒲公子说得可是真的?” 赵四婶还没回答,蒲解惑的扇子就势指住了红梅。 “还有你这妹子,哪个也别想跑!赵翠花,你听我的,我可以保你一家人平平安安,只要你跟我走!” 轩辕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大手紧紧握住某女小手儿,长乐感觉到了他的怒意,果断地朝着某公子一福。 “蒲公子的一番好意民妇心领了,只是民妇已经身为人妇,实在不便同公子一道,公子还是去忙您自己更紧要的事吧,莫要为民妇劳神。” 要说起来,这人能在战事起来的第一时间跑来通知自己避难,倒也算是一番好意,长乐感激归感激,可心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蒲解惑跺脚上前。“你就这么反感我吗?都这种时候了,和我一起合作咱们没准还有意想不到的机遇,你干嘛非要守着这么个傻男人死心眼儿到底!” 长乐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嫁给了项郎,这辈子就都是他的人了,又怎会因为起了战事就弃他于不顾?更不会因为一场意外的战事就随便跟旁的男人混到一起!人各有志,蒲公子还是请吧,免得耽误了你的机遇。” 她这话惹得某公子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憨男人。 “项大郎,你可真是叫我佩服啊,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让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肯为你嫁鸡随鸡?” 轩辕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若是把娘子这唯一的同乡给弄死,娘子会不会怪他? 某公子完全不知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一念之间悬了好久,实在是气之不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项大郎,你爹和你娘眼下就在本公子府上,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马上休了赵翠花,二,等着给你爹娘收尸!” 长乐。“……”什么鬼!她家男人的爹娘?难道是项老爹和皮氏?“公子说笑了,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 蒲解惑冷嗤一声。“我可没功夫和你们开玩笑,项大洪和皮氏三日前突然跑到衙门前要状告你谋害了他们的三个儿子,我不想你惹祸上身,已经将他们收押在衙门大牢里了,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你们俩的情比金坚,还是某些人真憨到为了你六亲不认?” 某男直接用行动给了他回答。“娘子,这人好生讨厌,为夫才不会休了你,咱们莫要搭理他。” 蒲解惑气极反笑,拿扇子指住某女大摇其头。“听着没有,就这么个六亲不认连爹娘生死都不顾的男人,你跟着他就不怕他有朝一日也这样对你?” 长乐无语地瞧着眼前要气疯了的白衣公子。“公子莫要这样,民妇如何都不可能同你走,公子还是请回吧。” 香草突然走上前来,小手一抬指住了某公子的鼻子。 “公子何必苦苦相逼呢?我大姐虽说有着花容月貌,的确世间少有,可天下间女子多得是,所谓天崖何处无芳草,公子仪表堂堂,如此威逼胁迫一女子,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唉哟,不得了,这小丫头片子念了才几天的书,竟然出口尽显满腹文采呀!长乐稀罕地拉过自家妹子一只小手。 “香草,你说得可真好!” 香草大眼一滚,不客气地晃了晃小脑袋。“本来就是这么个理儿呀!莫说别的,公子若是愁找不到媳妇,你也可以等我长大嘛!我瞧你挺顺眼的。” 挺顺眼的、挺顺眼的……好大的女王范儿有木有? 看到某白衣公子目瞪口呆的模样,长乐差点笑喷出来,难怪她娘说香草古灵精怪,她家这小妹子果然是不同凡响! 蒲解惑皱眉看了一眼头顶一朵大绒花的小萝莉,不得不说,这小不点儿还真是一脸可爱劲儿!白白净净胖嘟嘟的婴儿肥小脸儿,眼大唇娇,绝壁是个小美人胚子,也难怪敢如此和他呛声! 可是什么叫他发愁找不到媳妇?还等她长大?她有几岁,等某个臭丫头已经叫他着急了,若不是某女未成年不会被傻子占走便宜,他可得乐于如此! 赵四婶一把将小女儿拉了过去。“三丫莫要胡说,咱们家哪里配得上蒲公子,快回屋里玩去!” 香草耸耸小肩膀乖乖走了,还不忘回头冲着某公子露齿一笑,那叫一个天真烂漫,纯美无邪,长大了要是再这么笑,非得把男人魂给勾走不可! 可惜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蒲公子明显不受这份勾引,目光很快回到长乐身上。 “赵翠花,你想好。” 某女再度一福。“民妇早已经想好了,没想好的是公子您,还望公子莫再纠结,早日做更适合自己的打算吧。” 蒲解惑真又被气着了,深恨自己就是找虐的同时,索性把目光转向赵四婶。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向赵家正式提亲,我要求你们家红梅。” 这可把众人给唬住了,红梅突然被点名,更是不知所措!虽说她曾经被这白衣公子的风彩所迷,对他着实倾慕了一番,可现下早已经不再有一般心思,莫说霍云程深得她心,就是蛮子哥在她看来也比蒲公子更真诚亲切几分! “娘,万万不可!” 赵四婶哪用女儿提醒,早已经满面惶恐地福了下去。“公子这可使不得,我家二丫已经许了人家,而且还是当朝霍大将军的爱子,又如何能一女二嫁?” 她这话一出口,蒲解惑蓦然怔在当场。“霍大将军?你说红梅许给了霍云飞?” 第二百七十章 又想到生娃了 第二百七十章 又想到生娃了 长乐倒是不免诧异,这蒲解惑居然对南岚的人物如此了解,一说霍大将军立马就想到了霍云飞。 “不是少将军,是霍将军的次子,禁军校尉霍云程。” 听了赵四婶的解释,蒲解惑皱眉看向长乐。“你们家是怎么认识霍将军的?” 长乐面色平静地回他。“事有凑巧,是因为我去翼城卖香胰,途中遇到歹人,刚好为霍将军所救,为了表示感激,我叫红梅和我娘陪我爷爷去帮老将军夫人瞧了病,因此才铸就了这场缘分。” 白衣公子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几分。“你是说,你和霍云飞有交情?” 长乐也不怕承认,而且此刻刚好还可利用一下将军府的声势。“正是,霍将军认了我为义妹。” 蒲解惑深深扼腕,忍不住咬牙讽刺。“义妹?你可真是本事,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某女挑眉。“民妇不敢当!蒲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了,还是快快请回吧,如今突然起了战事,官府想必一定很忙。” 蒲解惑干笑一声,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赵家如今成了将军府的亲戚,那么想来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了,本公子还真是担忧日后蒲家会配不上你们,所以,就如刚才那个小妹妹所言,我今日便和她订下亲事,从此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长乐愕然,这家伙也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居然连她才八岁的妹子都不放过! “蒲公子您可想好,我妹子今年才八岁,待到她成年还得七年之久,何况您是想娶她为妻还是为妾呀?我们姐妹再不济,可也是绝对不会为妾的!” 白衣公子呵呵怪笑两声。“那就为妻!明日蒲家便会着媒人前来送上聘礼,在下这就回家同父母商谈此事,告辞。” 他连问人家同不同意都不问,拱了手就走,还真是打定了主意不叫人拒绝! “蒲公子三思啊……”赵四婶大为急切地追了两步。 白衣公子却只是回头又朝她揖了一记。“岳母留步,晚辈告辞!” 这下可好,连岳母都直接叫出了口! 赵四婶看着蒲解惑带着他那一大群的官差保镖们大步而去,这当娘的着实心里发慌。 “大丫啊,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也是无奈。“娘,你问问香草是否乐意吧,这事儿我也不好说,不过她还那么小,蒲家就算真同意这事也还可缓上好久,您也不必如此担忧。” 香草却是笑嘻嘻地自屋中又蹦了出来。 “娘啊,有甚么好担心的,不就订个亲吗?蒲公子现下决定和我订了亲,日后就不能再去烦扰我大姐,不是挺好的吗?” 小姑娘倒是想得怪通透的,长乐却是不免唏嘘。 “香草,你不必为我着想,你还小,不懂什么是一个男人的好品质,单说年岁,那人可是比你大了整整一旬有余!” 香草一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其实呢,大点也没甚不好,我瞧他相貌倒也顺眼!大姐你就安心罢,订亲又不是嫁人,在赵家村时订了亲之后又退亲的也不是没有,他若是不好,我再退了这门亲事便是。” 一众大人无一不是被这孩子给镇住了,还是长生最了解他这小妹,闻言上前就照小丫头脑门子上拍了一记。 “你是看老夫子的孙女订了亲心下羡慕吧?那人也是和蒲公子一般年岁,而且还同蒲公子一样都是老夫子的门生子弟!夫子说蒲公子是他最得意的门生,那人只是屈居第二而已,你是想要压你那手帕交一筹,莫以为娘和大姐不知道内情我就不清楚你那点儿小心思!” 香草揉着头朝长生吐舌头。“是又如何?我反正是订下蒲公子了,锦绣马上就得转来羡慕于我,叫她整日介再跟我臭显摆,哼!” 好吧,原来如此!蒲解惑若是知道他被个八岁的古代小丫头给算计了,不知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长乐靠在她家男人手臂上直乐。“项郎,瞧出没有,我这妹子绝对有出息!” 某男却是憨声直言。“那人只消不再纠缠娘子便好,旁的为夫不管,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回山吧?” 赵家的小不点儿也扯着他娘仰头看了看天。“娘亲,长根肚子饿了,二姐做了甚么好吃的,闻着真香!” 院子里全是鸡汤浓郁的香气,红梅马上把她家小弟拉了过去。 “二姐炖了只鸡,是给大姐补身子的,不过你可以吃其它的,二姐照大姐教的方法酱了大骨棒,很好吃哟!” 五岁大的长根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小脑袋。“那长根就吃大骨棒。” 赵四婶听女婿说要走,紧忙开口挽留。“大郎莫急着走,干了这半天的力气活儿,不吃口饭哪能就走?” 长乐却是打断了她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再吃吧,蛮子哥还一个人留在山里帮我们犁田呢,不能叫他干一天活还饿肚子。” 赵四婶想到高蛮也是心生愧疚,没再拦着不叫人走,反倒是进了屋,把一篮子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皮鸡蛋提了出来。 “大丫啊,把这些鸡蛋带回去,娘拿香胰跟人换的,刚好给你补身。” 长乐瞧着这一篮子鸡蛋反而是脑子一动,想到了养鸡的事,虽说天气马上就冷了,可这鸡蛋若是能孵出鸡苗,她蛮可以在屋子里养啊,反正长乐寨就是空屋子多!“娘,这鸡蛋可以孵出鸡苗来不?” 赵四婶点头。“自是可以。” 长乐大喜。“那太好了,我就拿走了!还有,这世道怕是要乱,娘再和红梅上街时需多当心些。” 嘱咐完某女便和她家男人收拾东西绑上马背,一家人告了辞,牵马离开家之后上街走了一圈,发现一些店铺还在正常营业,于是又买了不少好东西,这才打道回山。 某男怕那篮子鸡蛋打破了,全程提在手上,另一手牵着马,护着他家小娘子回到长乐寨。 长乐被小心翼翼抱下马来,大男人没叫她脚落地就直接给抱回屋去。 “娘子好生歇着,就在炕上继续做你的针线活儿罢,今日为夫来做饭,给你好好露一手儿。” 某女安之如贻地点了点头。“好啊!项郎先把那些鸡蛋给我拿来,我要把它们孵上,待孵出好多小鸡来咱们养。” 男人诧异地看向她。“娘子要孵蛋?可需为夫改日去山中寻几只母山鸡来?” 长乐噗地一笑。“不用,我自己来孵便可,你等着看吧。” 某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暖色。“娘子连这也会,如此看来日后生了娃儿定会带得极好!” 小姑娘顿时又脸红发作,她才刚来葵水这人就又想到生娃了? “去!说什么呢?生娃的事现在说还早得很,赶紧把鸡蛋拿来,我肚子都饿了,想要吃点暖和的,你快去做。” 轩辕炎宠溺地笑了笑。“为夫给娘子熬红枣粥喝,娘子还想吃些什么?只管说来。” 长乐却是想到一事,心事重重地抬眸望去。“项郎,项老爹和皮氏还在衙门大牢,你当真不管了吗?” 男人眉心微微一蹙。“娘子想要为夫如何?” 长乐摇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轩辕炎正色。“不管!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但凭他们自己造化!娘子你已经给他们选过一次逃生的路,他非要回来找你麻烦,那便是打定了主意与我作对,就算再厚的恩情,此刻怕是也难好相见了。” 小姑娘轻叹了一口气。“项郎,若早知道如此……” 男人抬手扣上她后脑,额头抵了下来。“娘子做得一点没错,是项家兄弟几个作死在先,那就不能怪咱们反要他们性命!” 长乐点头。“我不是后悔,只是若早知道如此,真该斩尽杀绝呀!” 她这话顿时叫某个生怕她自责的人笑出声来。“娘子,你可真是……深得吾心,无论何时从未叫为夫失望过!” 小姑娘嗔他一眼。“那是当然,可是现在,我真饿了,蛮子哥想必已经饿得要抓狂!” 好吧,某个宠妻狂魔立马化身为厨子,下灶起火做饭去了…… 第二日长乐非要坚持去摆弄她的大地主良田,某男拗不过她,索性把人背起来出了家门,全程当牛做马护着他家身娇体弱的小娘子。 这次长乐更加卖力,加上她家男人脚程飞快,两人配合默契,居然仅用了小半天时间就把野猪沟给铺完了。 之后直接又转战到野猪沟后的山沟里继续摆放泥土。 到得傍晚时分,已经摆出了百十亩地大小的一片平整土地,某女还贪心得想继续铺下去,直到高蛮忍不住跑来喊他们回去才罢休。 “东家,妹子,你们快些回寨吧,我今儿按妹子吩咐去镇上打听香草的事,你们一准儿猜不到我把谁给带回来了!” 长乐闻言大喜。“蛮子哥,你该不是说菊花回来了吧?” 吃货想不到他家妹子如此剔透,闻言一呆,憨声接口。“妹子如何知晓的?” 长乐当然知道,她可是下了多少功夫在黄妹子身上,就为了叫她机灵点,发现苗头不对就赶紧跑回来! “金老板可是一道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平妻还是做妾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平妻还是做妾 蛮子点头。“不止金老板,他们还带了好些人,我一回镇上,进家就看到了菊花在哭,说她找不着回山的路。 还有一院子灰头土脸的人马,后来才明白,金老板是带着他的家眷下人一起逃难过来的,他见起了战事情况不好,就把铺子里一些贵重的货物全都着人伪装到铺盖行李里,带着菊花跑这边避难来了……” 某女和她家男人对视一眼,同觉他们实在是小瞧了那金老板啊!这人,当真不愧为生意人,脑子实在是灵光得可以,最重要的是识大局,懂舍得! “那香草呢,蒲公子当真去提亲了吗?”这无疑也是长乐关心的问题。 蛮子再度点头。“一早就去过了,给家里下了不少聘礼,香草妹子大是欢喜,干娘无奈也已经答应了。” 事已至此,长乐也不好再多作表示,想到长乐寨还有客人等着,于是果断开口。“走,先回家去。” 小姑娘一声令下,三人很快回到了长乐寨,果然见到平日里空荡荡的大院子里聚了不少人,只是被两只狗子和一只狼盯着,全都有些瑟瑟不安的样子。 “姑娘!呜……我险些就见不着你了……哇……”黄妹子一眼瞧着某女,扑上来抱住她就是嚎啕大哭! 长乐安慰地抚了抚瘦丫头的背。“莫哭、莫哭,回来就好,这下没事了,别害怕啊……金大哥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金老板双手抱拳长叹了口气。“莫要再提了!咱们趁乱跑得还算及时,人倒是都还全整,只是这战事来得太过突然,为了护住这一家上下二十几口子,为兄真是担心得半死! 乱匪破城时生怕跑晚了保不住这条命啊,所以铺子也没顾上好好收拾,仓库里的东西全都没来及拿,只拿了为兄店里一些紧要的值钱物事便匆匆跑了,这一番的损失可是大了去,为兄这辛辛苦苦十几年攒下的家业算是白白扔了……” 长乐同情地看了看满院子狼狈不堪的家丁和小伙计,还有正坐在车辕上抱着孩子哭的金家家眷,只能长叹一声开口安慰。 “金大哥你也莫要如此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都安然无恙,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项郎,赶紧将金大哥的人都安置一下,菊花你也别只顾着哭,快去窖里取些吃食,给大家伙做点热乎饭吃,蛮子哥,把咱家剩下的酒取来,给大家伙压压惊!” 金老板感激地抱了抱拳头。“为兄此来实在是打扰妹子和项兄弟了,原本我们是想去他处投奔我兄弟的。 可一来事发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不大方便,二来几个城门杀得又太过激烈根本没得走,再者也是因为当初你说要为兄把菊花好生送回来。 所以为兄才索性寻了处隐秘的城门破洞,直接带了家眷投奔你这里,想来这处地方位于边境,那乱匪要继续打也不至于会往这边打,当比旁处太平一些。” 长乐点头。“金大哥真是明智!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套? 几位嫂子和老太太想来都受惊不小,你快别和我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去好生安抚一下,今后就将咱们长乐寨当成自己的地方好了。 我这寨子也是才建好,正空着呢,你们来了倒是正好多添些人气,叫大家都安生住下吧,至于外面战况如何,想来怎么都不至于打到我这里来,金大哥告诉家人一声,只管踏实下心来不要害怕。” 金老板点头。“如此真是多谢妹子和项兄弟了!唉,要说也是命该如此,若非霍将军被调去了边关,翼城如何也不至于这般轻易就破,那守军将领实在是不济……” 长乐莞尔。“有霍将军在,怕是乱匪连动翼城都不敢!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金大哥也不要太过遗憾。” 轩辕炎出于礼节,本要把金老析的家人全数安置到长乐寨主宅这边,金老板却是如何都不同意,只说河岸那边的工人房便可,地方够大够宽敞,还都是上好的红砖房,有河道相隔,活似单独一间大院子,收拾一下比他家宅子还像样呢。 长乐也没坚持非叫人家一大家子住到她跟前儿,见金老板的家人也都乐意住到河岸那边去,便同意了金老板的要求,让他带人安顿去了。 回头某女又去灶房里和黄妹子一道做了顿丰盛的接风宴,当晚又把金老板等人一道请了过来。 酒桌上金老板苦笑唏嘘。“今日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菊花啊,听说城外打起来了,这丫头马上就闹着要回来。 我这才着人前去打听能不能走,结果发现战况极为不利,守军死伤惨重,翼城眼瞅要破,惶恐之下为兄当即作出了安排,带着家人一起跑! 幸亏我等走得及时,才打那城墙破洞逃出了城,乱匪便杀入城中,呼声震天彻地,城中没片刻便被占领,连我们出城的墙洞也被发现封死,余下的人想出都出不来了! 我们一路奔逃,身后还有兵匪射箭,跑得慢的好些人被射中,惨号连连,幸亏我们有马车,跑得飞快,可也生怕乱匪会追上来,跑得家里几只猫和狗子都丢了,好在算是脱离了险境。 那会儿远远看着城中烽烟四起,到处鬼哭狼嚎,伤者遍身淌血,真是吓得不轻,所幸能保住家人性命,诚如妹子所说,就算是家业丢了,也是万般值得庆幸之事……” 长乐点头。“金大哥能想开便好,你们这是幸运一家子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了,那些还在城中犹豫不绝的富户怕是何止会失了钱财,乱匪这一晚烧杀抢掳过后,真不知还会有几人可以活命。” 金老板也是一脸的后怕。“正是这个道理,为兄越想越是后怕无穷,若是没有菊花这么一闹腾,咱们稍微多耽搁一会儿,怕是全家都要折在城中了!还真是得亏你们把菊花给留在了铺子里啊……” 黄妹子听到这里,马上张大双眼接口嚷了起来。 “金老板,你说得没错,你是得多谢我家姑娘!是她离开前跟我嘱咐的,要是翼城出了乱子,我就可以马上叫你送我回来!” 金老板诧异。“妹子当真料事如神,如何那时就知道这翼城要乱?” 长乐尴尬极了,真没想到她家这瘦丫头不仅脑子短路,这肠子也是直通通的,嘴上更是没个把门儿! “金大哥你莫要听菊花乱讲,我哪是那个意思?是她当初不想留下,我才刻意拿这话诓她的,我正是琢磨着翼城怎么都不可能出什么乱子,才说了这番话想叫她在你那里安生做事。” 黄妹子扁了扁嘴。“姑娘,你可是好硬的心肠,我差点就要死在那边了,呜……” 长乐还得安慰地哄她。“好啦、好啦,我又哪知真会如此?以后待你好一些可以了吧?来来来,先吃只猪脚压压惊,大家伙也都别客气,多吃一些!” 这么一解释金老板也没多想,一桌子人又聊起了别的,可无论怎么聊,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场意外的战乱上去。 吃喝到都半醉时轩辕炎拍了拍金老板肩膀。“金兄莫再去想那些了,就在这里好生安顿下来,我家娘子早就盼着你们能来作客呢,如今刚好,金兄就当是带着家人来此间消遣一下,待翼城太平了再回去。” 金老板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为兄也只能厚着脸皮在这里暂时住下了,还请项老弟和妹子多多关照!” 金夫人也是起身冲着长乐和某男一福。“嫂子在这里先行谢过项兄弟和弟妹了,咱们家逢此大难,若非有你二人收留,一家老小二十几口子真不知要往哪里去好……”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脸已经哭肿的模样更叫人心生同情,长乐忙把她扶坐回椅上。 “嫂子莫要如此说,我和项郎能有如今这么好的生活也是亏了金大哥当初帮忙,咱们礼尚往来是应该的,不必再多客套,今后家中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同我讲。” 金夫人拿帕子沾着已经红肿不堪的眼角轻叹出声。“妹子心地善良,嫂子感激不尽,今后叨扰之处定然不会少了,嫂子心中不安,不若这样,我和你金大哥育有一女,马上就十五岁了,你若是同意,就让她随了项兄弟吧,平妻还是做妾,都由你安排……” 她话音未落金老板就拍了桌子。“胡闹!苏儿怎生都不和为夫商量就作出这样不像话的决定?妹子和项兄弟情深义重,他二人之间岂能容你胡乱塞人?你真是……都当男人同为夫一般吗?” 金夫人被当众斥责,畏缩之余不无怨念地瞧了金老板一眼。“夫君又是哪般?娘教导我时不是常说,男人就当三妻四妾……” 金老板又是一巴掌拍到桌面上。“为夫晓得你对我听命于娘亲安非娶了无双和如意不满,可莫要在项兄弟和妹子面前这般丢人现眼地无理取闹,为夫的颜面事小,我这妹子和项兄弟的感情却是不容这般亵渎!你可懂?”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掘坟墓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自掘坟墓 金家老太太和金老板的两个妾室并没有来,说是老太太受了惊吓,身体不适,由两个妾室服侍着早早在河岸那边歇下了。 长乐已经周到地安排蛮子将饭食提前送过去了,之前也从未关心过金老板的家事,没料到里边还有这么多麻烦问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没错,可这经竟然念到了她的头上,又是哪般道理? 金夫人被训得低了低头,再抬眼却是满满两眼的泪水。 “我懂这种想要二人独守的感情,可又如何?铃儿是我亲生骨肉,我也不想她与人为妾,可这是婆婆吩咐的,我能如何?你只当是我无理取闹,可曾想过我有多少为难之处……” 金夫人说得噎住,倒是叫长乐无语至极,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古代的老太太一个一个全是如此不顾他人感受,如此可恨的吗? 一桌子人都默默瞧着金老板同金夫人大眼瞪小眼,金老板素来为人圆滑,这会儿却是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金夫人痛心地别开目光,继续温声细语地陈述:“娘是看项兄弟这处家业如此可观,加之他与妹子二人前次在翼城一场生意便赚了二两万银钱的事满城皆知,你又与他们夫妻交好,娘早已经对项兄弟这边动了心思,又岂是我的主意? 娘跟我说咱们若是想在这里安生度日,那便照她的话做,叫铃儿嫁与项兄弟,咱们便是堂堂正正一家人了,也不怕住在这里招人嫌弃! 夫君若是对我开口提此事有所不满,那也请你莫要怪罪于我,我只是尽一个好儿媳的责任,听命于婆婆的安排,夫君若是有不同意见,还是同娘亲自说去罢。” 长乐真是服了,金夫人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平心静气地讲话,这女人到底在这个封建家庭里受了多少磨炼才会如此从容? 对此她是该钦佩呀,还是该一碗酒泼这位道貌岸然的怨妇脸上去? 且不说这女人多不顾旁人感受,自己的亲生女儿婆婆叫许给谁就许给谁,她除了守自己的三从四德,别的都不在乎吗! 金老板想是也恼得厉害,却又对他这位忍气吞声的夫人无可奈何,气得一甩手,起身就向外奔去,到了门口才又踉跄地停下脚步对着长乐一个长揖到地。“妹子,为兄对不住你,给你添堵了!” 这事儿长乐可没法跟他再客气,索性只是点了个头。“金大哥好生同你母亲说说去吧,就算不结姻亲,长乐寨同样随便你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轩辕炎也站起身来,态度坚定地补充了一句。“小弟绝无娶妾之意,还望金兄莫要叫老太太费这般心思,而且长乐寨诺大的家业都是我娘子赚的,我无甚功劳,也没这么大的本事,金兄明鉴!” 金老板大是无颜地又作一揖,沉声斥了金夫人一句。“还不走?” 金夫人这才起身,对着长乐和某男一福之后跟了上去,桌上金家的管家和金铺帐房也都站了起来,匆匆告辞离开。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半晌高蛮才咬着吃不完的美食开口。 “妹子莫生气,大家吃啊,莫要浪费了这么多好吃食!” 黄妹子也是不客气地包着一嘴肉食点头。“姑娘,我看谁敢来和你抢姑爷,我挠不死她!就金铃那小蹄子,呵呵……” 长乐照她头拍了一记。“呵什么呵,哪学的脏话?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瘦丫头不依。“金老板家那些女眷就是讨厌嘛!” 这事坏了长乐心情,加上大姨妈到访她脾气本来就不大好,真不愿意再去听关于金家那些女眷的事…… 她家男人伸手握上她小手。“娘子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为了外人不值!” 长乐坐回椅上,默默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向某男。 “项郎,你还是莫要剃胡子了,就这般模样还如此招蜂引蝶,要是再好看上一些,我不得天天给你打发上门小妾就得累死!” 某男无语,不叫他剃胡子他乐意,可这叫甚么说法? “娘子说哪里话,若非娘子如此能干,赚来这么大一番家业,为夫哪有半分吸引人的本事?想当初为夫一个人住在那石山上时,怎生不见半个人愿意把女儿送与我?为夫还不是要自己攒下银钱来讨媳妇?而且还被人百般嫌弃……” 这么个大男人一怨念起来,再配合上无辜的眼神,那可真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长乐好笑地啧啧两声。“项郎你可真无辜啊,这么说倒是我的错喽,我不该赚这么多的钱,也不该叫你盖这么好的房,更不该开如此大一片地来惹人的眼?” 眼瞅小姑娘说着说着就要急,某男赶紧安抚。 “为夫不是这个意思,娘子千万不要误会为夫的心意,总之为夫心里只有娘子一人,再多的人前来说亲我也不会答应,娘子若是信之不过,那为夫这就过去河对岸将那一家人全部赶走!” 某女大大翻了个白眼儿。“天都黑了,你这会儿把金老板一家人赶走,那不是叫他们一家子全去喂林中野兽?我可没这么黑的心!” 某男果断配合地点头。“是为夫考虑不周,那就明晨再赶他们走,为夫亲自押送他们到万户镇上,叫他们爱往哪去便哪去,莫要再来碍我娘子的眼!” 长乐再度翻了个白眼儿。“你这是逼我做背信弃义的小人呢?我可是同金老板讲过,他要在长乐寨住多久便多久,你转头就去赶人,这样好吗?你说好吗?” 大男人被问住了,实感女人心不好揣测,哄女人更不止是个力气活儿,方法不对,那就是自掘坟墓! “那娘子想要如何?为夫全听娘子的。” 这话才算是最明智的,他家小娘子可算是没再拿白眼儿翻他,而是颇为傲骄地冷哼一声。 “金老板于咱们有相助之恩,而且并无过错,一切不过是他家那几个愚昧的女眷自作主张,想来这事儿他回去之后便也不会再有下文,至于那个金铃儿,不管她是否也对你有意,不就一个小姑娘吗!你难道还受不住这点考验?项郎,我信任你!” 小手发狠地拍了某男胸口两下,咬字都带着磨后槽牙的声音,这番信任当真是入骨啊入骨! 某男很识相地举起三指向天起誓。“为夫绝不辜负娘子的信任,上天作证,为夫若是搭理旁的女人,就叫娘子罚为夫跪半年的搓衣板,跪到爬都爬不起来为止!” 蛮子没忍住噗嗤一下乐了,赶紧拿油手把嘴捂住。 黄妹子瞅他一眼,也跟着喷了,姑爷的话还好忍些,这人那张阴阳脸实在是叫她已经笑了不止一次两次…… 某男被俩不识相的东西笑得那叫一个郁闷,可还是得雷打不动地保持着一脸的严肃,等着他家小娘子消气。 长乐只觉蛋疼……啊不,其实是气得肚子疼。 “行了,赶紧吃饭吧,明天还得继续做事呢!菊花,明天你就在家里多做上几床被,再把家里该挂的帘子全都裁出来缝好,蛮子哥,明日继续犁田吧,咱们得在三日内把地弄好,把冬小麦也种上。” 小娘子开始安排正事,某男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他家娘子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她的眼界宽着呢,又岂会是小小一个金老板的女儿便能影响得了的?甚幸、甚幸! 第二日一早金老板便又亲自上门前来致歉,说是老太太老而昏聩,不明事理,他已经回去好生指责了一番,日后定不会再提那种惹人心烦的事了。 长乐也大度地表示理解,又请金老板安生住着,不用想太多不愉快的事。 金老板大为汗颜,末了还是不好意思地请求某女,想叫她家男人或是蛮子带他们出山一趟,去采买些生活用品,毕竟来时逃得匆促,粮食等物全都没带,如今一大家子人吃喝也成问题。 长乐当下便叫她家男人和蛮子扛了袋大米又拿了些粗粮交给金老板,请他先收着,等转天有时间了就带他们出山去买粮食。 金老板听闻家中地还没整理完,马上就要使下人帮忙,长乐赶紧拒绝了,只说不用,马上便可弄好,而且金老板的人也都不大会种田,等日后有需要时再叫他们帮忙。 这会儿金老板寄人篱下,又哪好意思给人多添麻烦,听长乐如此拒绝,心下通透,知道人是真的不想用他家那些伙计和下人,便主动改口说那就着人留在寨子里帮忙收拾那些陷阱和院子,不去捣乱了。 长乐欣然答应,这才皆大欢喜。 又用了一日时间,某女和她家男人齐心合力之下终于把野猪沟后边的山沟子给铺好了,其间遇到小野兽一二,都被她家男人轻易杀之,刚好扛回家储备起来当过冬的美食。 蛮子更是厉害,也不知是怎么动的脑筋,竟然把三套犁杖用一根扶杆连接起来,硬是一个人使着三头牛犁田,一天功夫就犁了百十亩地,把个长乐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夸她这便宜兄长简直非人类,二十一世纪的机械作业也不过如此啊,而且这脑子,哪是一个聪明可以形容得尽! 一想她家妹子错过了如此一个能干又大智若愚的男人,某女心里就是深深的叹息,更为蛮子这注定了的情伤大动恻隐之心。 夜里小姑娘躺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她家大男人非要坚持的痛经治疗一边瞎操心。 “项郎,我肚子真不疼了,你说把菊花配给蛮子哥如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倾家荡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倾家荡产 某男。“……”他家下属笨是笨些,可也不至于只配个脑子进水的女憨吧? 不好回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娘子累了一天莫要大意,左右为夫只是给你暖暖肚子,又不累人。” 还好小姑娘也没执意要他回话,自己转头又否决了那不靠谱的想法。“可惜菊花配不上蛮子哥。” 某男才想点头赞同,就又听他家小娘子口出惊人之语。“不如这样吧,我试试撮合一下蛮子哥和山大王?也省得你去阉那人了!” 大男人差点被冲上喉咙的滚滚笑意给呛死,憋了半晌才一本正经点头附和。“娘子这主意使得妙!” 蛮子睡得正香,一个喷嚏把自己硬生生喷醒,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冷得慌,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包紧,还是感觉后脑勺子一阵阵发凉…… 第二日一大早,长乐又同她家男人带了一大群人拉着马去了万户镇,两个主要目的。 一是地已经整饬好了,她可不想全指自己几个人去种那麦子,而且野猪沟后的那二百亩地还没圈篱笆,总归是不安全。 小姑娘手上有了钱,哪能再叫自家男人辛苦?所以打算多雇些人回去帮工,不仅要圈篱笆,还得伐木烧碳,挖渠以备来年灌溉之用,以及挖陷阱防备野兽,活儿多了去了。 二来还要顺道带金老板去买粮食等生活用品,那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她是不打算负责的,提供容身之处已是交情使然,她可没打算真和那一大家子麻烦的女眷做自家人! 到了镇上夫妻俩便和金老板分了手,由着他带着家中下人,拉着马匹去买东西,夫妻俩则先回了娘家。 进门赵四婶便迎了出来。“大丫啊,身子可好些了?” 长乐点头。“好多了,喝了我爷爷的汤药,又有项郎帮我压痛,这几日都没痛过,想是不会有大碍。” 赵四婶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女儿进屋又说起香草的事。 “蒲公子当真来提亲了,娘本想拒绝,可他带了好些官差前来,又带着媒婆,兴师动众抬了上千两银子的聘礼,三丫个没出息的跑出去直接给收了,娘生了这么个东西实在是没脸!” 长乐轻笑安慰。“娘您也说了香草古灵精怪,由着她吧,没准小丫头过几年长大些自己就又反悔了,大不了到时候咱们再把这亲事退掉,不就几千两银子的事吗,莫要担心。” 还有就是蒲解惑这亲事定得明显是一时意气用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见着个更得他心的大美女便直接反悔了,根本用不着他们家费心! 赵四婶却是叹气。“娘现下倒不光是担心钱的问题,只是担心那姓蒲的不安好心!他是冲你来的,香草这样不知道是在帮你还是害你!” 长乐想想也是,如今扑街货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她家中一员,日后再来家里她想不叫进门都不成。 “无妨,我日后少回家来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可是娘真是舍不得你……” 长乐感动地握紧她娘的手。“娘,我会常叫蛮子哥回来的,您想我了可以随他一道去看我嘛。” 赵四婶这才心情略好,没等她再和长乐说几句体己话儿,香草便风风火火跑进正厅。 “大姐,听蛮子哥说长乐寨可大可好了,我也想去你家里玩上几日,还有长根和长生,他们都想去,就是不敢来问你,你看我们能不能去?” 长乐一想便知,几个小东西没学可上,关在家里这一方小院定然是沉不住气了,在村子里野惯的孩子,这镇上哪有他们期待得好玩?初搬来时因为种种原因尚还忍得,现下日子过得好了,几个小东西定是压不住心性,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娘,您可是同意他们去我那边玩?” 赵四婶一边瞪小女儿一边摇头。“他几个野得跟皮猴子似的,去了不得给你添乱啊,娘都快受不了他们了,你家项郎不得被他们烦死!” 长乐却是不以为意。“他敢烦我的弟弟妹妹试试?再说长乐寨大着呢,他们想去玩就去吧,叫红梅也一起,刚好给你和我爹留个二人世界。” 小姑娘这话顿时把她娘造了个大红脸。“啐!你这丫头,成了婚竟然开起你娘的玩笑来了,真不像话!” 香草听到某女的话却是已经欢呼起来,连蹦带跳地跑出去通知几个在等她消息的兄弟们了。 她娘大是发愁地在后边喊。“你这丫头,八岁了,能不能稳重一些,都订亲的人了,唉哟!” 长乐笑够了正色看向她娘。“娘,现下世道不太平,街上好些乱七八糟的难民,我是怕他几个小东西在家里困不住到处乱走不安全,长乐寨里好玩得紧,够他们玩一冬都不得腻,他几个去了也有红梅和菊花照顾着,不会给我添乱。 而且我正要和项郎一起去雇些帮工和下人,家里人多些也可给我这个主母撑撑腰,没什么不好,您别担心。” 赵四婶这才欣慰点头。“既是如此,那就去罢,娘就是怕他们给你添乱,不会便好。” 某女心下念头多着呢,红梅去了长乐寨可是和蛮子近水楼台,而且她家男人不久后就要出门,为免自己孤孤单单,多一群孩子挺好! 最重要的是,马上就有俩小人质要来,她可得给人家准备一些小伙伴相陪,免得人质小朋友到时候闹情绪不是? 还有,什么会比和小伙伴们打成一片从而乐不思蜀更好玩的?轩辕辰,叫那人对自己图谋不轨,看她不把那人一双儿女掰得最后连爹妈都不认的! 和家人说好了孩子们的事,某女马上就和她家男人一道出门雇人去了。 来到街上才蓦然发现,这战乱当真不得了,万户镇几日之间居然变成了难民收容所,主街铺子外到处都是凄凄惨惨自翼城逃来的难民,不少还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大约全是轩辕辰破城之后烧杀抢掠的受害者。 街上一片悲声,顷刻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叫这些难民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悲伤的气氛感染力超强,连带着万户镇上的居民都跟着面色惨淡,出门个个行色匆匆,一副生怕遇到抢劫杀人的惊恐模样。 街上店铺关了大半,倒是济世堂外人满为患,某女挤了半天才挤进药铺,却是只望着她爷爷一头白发在给难民看伤,害她连上前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挤到柜台前,长乐皱眉看向伙计已经抓空了的药柜。“我爷爷这是搞什么呢?” 小伙计愁眉苦脸。“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药铺子就是倾家荡产他也不会对这些受伤难民袖手不管,姑娘啊,你瞧瞧,才三、两天的功夫,咱们已经倾家荡产了。” 长乐无语地又望了望被伤患难民包围的郭老爷子。“药都没了,他现在干什么呢?” 帐房从柜台后端了碗冷水干喝。“还能干什么,给人洗伤口包扎。” 小姑娘头痛。“用什么洗啊,难不成是清水?” 帐房点对。“正是。” 某女。“……”十两金子都不给显贵诊脉,如今倾家荡产给难民看病,她这位爷爷当直高尚!可是,也不能高尚到这样令人发指吧? “清水洗伤口……”也不能说是全无用处,总比脏兮兮无人照应的好。“项郎。” 某男还以为他家小娘子也要一道高尚一把,不料小姑娘却是把脸一沉。“把我爷爷打晕了先送家去,晚会连他一道扛回长乐寨。” 轩辕炎。“……” 长乐才不会支持一个神经病老头子呢,三、两天时间就把好好一间药铺子折腾破产了,他这哪是济世救人,他这是自寻死路! 于是,大胡子憨汉当真挤开人群走上前去,手起掌落,利落地一下便把郭老爷子敲晕了,也不理众人惊呼,扛上宽肩就往外走,穿街越巷,没片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乐满意地笑笑,对上药铺伙计和帐房愕然的目光,压低声音开口。 “等下人散了你们也收拾东西去我娘家等着,咱们济世堂现下就正式搬到我的长乐寨了,反正已经倾家荡产了不是?” 伙计和帐房恍然大悟,没错,是已经倾家荡产了,与其留下看他们家老爷子发疯,不如赶紧走! “姑娘英明!” 长乐拱手。“谬赞谬赞……” 难民们没听到他几个凑头嘀咕,不然非得把他们当场撕了以平民愤不可! 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锣声,难民们一轰而散,连走不动的都被架走抬走了,长乐好奇看向小伙计。 “什么情况?” 伙计哦了一声,这才解释。“是蒲公子,他每日都来给灾民放粥施舍。” 某女惊奇。“蒲解惑?”那人竟有这般好心? 伙计嗯了一声。“就是蒲公子,现在他可是咱镇上出了名的大善人,官府下到各处收粮,他就每日来照应这些难民,不仅施粥,还施以住所,说是带领尚健全的难民在附近山中建了好些屋子,专门收容这些四处逃来的难民,每日都会收走好几百号人。” 长乐有种不大清晰的念头闪现在脑海,总感觉事情没这么单纯!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为夫不是渣男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为夫不是渣男 蒲解惑不发国难财已是古怪,又怎么会做大善人? 他该不会是想……得民心者得天下吧? 不得不说,姓蒲的脑子可以!这些难民此刻看着是难民,可又何尝不是未来的好劳力? 而且可能还远不仅止于劳力! 蒲解惑可也是个带着金手指的家伙,他何愁养不起这些难民,就是几万号人他也养得。 还有官府的大旗为他助阵,他可以随随便便在这万户镇四周的荒山野岭间铺出无数良田,再叫这些受了他大恩的人心甘情愿给他种地!而且这些人都将成为他的死忠粉! 高明啊,当真高明! 难怪这人同她说什么机遇,说要一道成就大事业……如今看来,轩辕辰这场战事闹大了还不知道最终会便宜谁? 不过轩辕辰的实力却也不可轻忽,半日时间便拿下一座边防重守的城池,岂容小觑? 轩辕炎一回到药铺就瞧见了他家小娘子脸上复杂的神色。“娘子?” 长乐伸手挽上男人手臂。“项郎,你那个兄长的目的是南岚,还是仅止于报仇?” 男人看了一眼忙着去收拾东西准备去长乐寨的药铺伙计和帐房先生。 “是南岚,也是报仇。” 小姑娘挑眉。“别说你家也是南岚皇室之后!还是说如今的南岚王与你们一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男人却是摇头。“都不是,南岚只是轩辕辰的踏脚石而已。” 长乐错愕了一瞬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连南岚都不是他的最终目的,那他目的又是哪里?” 轩辕炎目光微沉,却还是据实已告。“大宣,大宣皇帝与我们有杀父之仇!” 某女扶额。“好吧,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么远。” 而且对于大宣,她当真没用心了解,只知道那边地大物博,是个比南岚不知大多少的大国,大约相当于中国古代的中原之地! 小姑娘感叹。“这场战事没那么简单,当心鹬蚌相争反叫渔翁得利!” 某男不解。“娘子所言何意?” 长乐摇头。“我也只是猜想而已,你大约不知道,在我们那地方流行一种故事,不变的定律便是但凡穿越之人必然成就一番大事业!” 轩辕炎瞬即了然。“娘子是说那蒲公子或会为变数?” 某女点头。“正是如此,或许天命如此也说不定!” 大男人却是不走正常思绪地反问了一句。“那娘子呢?成就的又是何等事业?可也会遵循你们那种故事的定律?” 小姑娘无语地望了望天。“我和他的穿越题材不同,我是种田来的,大结局最好便是和和美美和你一起过小日子!” 男人低笑出声。“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娘子难道不想成为一方霸主?” 长乐耸肩。“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而且一穿就已经定了故事的题材,我穿到农家,必然是要种田经商发家致富,他穿为公子,那就有无限种可能了,不过以他的情况,最大的可能便是一朝为王,最不济也会收一大堆小弟做人头领……” 轩辕炎越听越是眸子发亮。“娘子那里的故事当真有趣!都是神仙编造的吗?真会如此神奇地得以实现,就不会有人半路被杀或者饿死?” 某女。“……”她真不确定这个……“你难道希望我有一天被饿死?” 大男人笑容一僵。“娘子在说甚?为夫定然不会叫娘子饿死!” 小姑娘望了望天,听外面乱轰轰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这才拉了她家男人一把。 “不说那些没用的,赶紧雇人去吧,不然好劳力全叫那死渣男给拉走了,咱们饿死不至于,怎么干活累死倒是有可能!” 轩辕炎这次倒是抓到了重点。“娘子说的渣难究竟是何意?”他可没忘,某一日他家醉酒的娘子也对着他这样说过…… 长乐噗嗤一笑。“渣男啊?就是说一个男人品性差到连渣都不如!自私自利,自我膨涨,擅长索取,占女性便宜,花心又不负责任……” 一大堆反面词汇自小姑娘口中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某男如遭雷击,他家小娘子那日竟是在用这般词汇指斥自己? 他不是那样的人好不好…… “咳!”某女总算注意到了她家男人无限怨念的小眼神儿。“项郎没事问这个做什么?你也想做渣男啊?嘁!” 大男人伸手拉住一脸不屑的小姑娘,扳正她双肩,认真向着那张小脸儿纠正。“为夫不是渣男,娘子明鉴!” 长乐。“……”这可真是,捡什么的都有!“好啦好啦,不说渣男,咱们赶紧雇人去吧,也不知道那个马夫还在不在了?” 轩辕炎大为郁闷地被人不当回事地拉着便走,也只能跟上前面小姑娘的脚步,心头默默发狠。 姓蒲的,标立渣男典型害他受累,可恨啊可恨!还想成就一方主宰?晚些就叫山大王再掳了他去,先阉后杀,丢了喂狗! 两人找到了缩在一处墙角的马夫,长乐当即开心起来,马上和人谈了要再度雇佣的事,而且这次是雇长工。 从马夫口中得知当日曾经帮他们建长乐寨的人都在,小姑娘大喜,当下便叫那马夫去通知旁人,问问他们是否也愿意再跟她回长乐寨去? 事情进行得万般顺利,长乐也没多想,欢欢喜喜先回家了,叫那马夫到时候把人带到她娘家去便可。 某男把她送回家中,又借着出去采买物品的缘由去了趟林家大宅,下令守在那里的人通知山大王,择日把两个孩子送到长乐寨去。 待到金老板辛辛苦苦买了想要的东西回来,轩辕炎也已经回来了,他手下那些人都已经等在院里,见人齐了,也没再多耽搁,马上将一应物品全都绑上马背驮了,护着还未醒的老神医,以及长乐和她几个弟妹一道回山。 这一路上可是够热闹的,几个孩子骑在马背上简直兴奋得没一刻安宁,某男和他那些手下生怕把这些个祖宗再给摔着,没片刻敢掉以轻心。 到了长乐寨,蛮子刚好犁完了田正赶着几头牛收工,一眼瞧着了和长乐骑在一匹马背上的红梅,吃货立马双眼发亮,扔下几头牛和肩膀上扛的犁杖就跑上前来。 “妹子,嘿嘿,红梅也来了!”边说还边遮遮掩掩挡他的阴阳脸,那出想见人又生怕遭人嫌弃的模样着实滑稽! 长乐瞪了没出息的人一眼,红梅则是一如既往地糯糯唤了一声。“蛮子哥!” 马上某女眉头一皱。“蛮子哥,牛都跑了,赶紧追去!” 吃货赶紧回头,却见那三头牛正在俩狗子和一只狼的看守下乖乖朝家走,哪有半分乱跑的迹象? “妹子,牛没跑,自个儿会回家,它们可不傻,都知道家中有草料给它们吃,还有豆饼水给它们喝,外头可没有!” 吃货捂着下巴和嘴,说得一本正经。 某男突然打了声呼哨,唤回俩狗子和豆豆,顺手拾了块泥朝最前头的老牛弹过去,正中牛腿,那牛立马毛了,跳起来便跑。 长乐拿手一指。“还说没跑?快去追!” 蛮子愕了半秒,赶紧拔腿追牛去了,香草和几个孩子则在后边马背上哈哈大笑。 红梅却是娇嗔着为某吃货打抱不平起来。“大姐,你怎么和姐夫一道欺负蛮子哥呀?那牛本来好好的……” 长乐啧了一声。“就欺负他了,你不乐意呀,那你和他一道去追。” 红梅坐在马背上没动,某女有些为蛮子不甘。“怎生不去?” 小姑娘这才嗫嚅出声。“牛毛了会踢人的,我去了怕是更给蛮子哥添乱,他还得护着我。” 长乐哭笑不得。“好吧,那就叫他自己追去,咱们先回家。” 一行人都没理某个平白倒大霉的憨货,径直回了长乐寨卸马安顿去了。 等蛮子追回了牛,再把犁杖扛了呼哧呼哧跑回来,长乐已经安排好了新雇回的长工们也住到河对面的工人房里,反正有两排工人房,刚好还有两座栈桥,得空再筑一道篱墙把两排工人房隔开,也不会防碍到金老板一家人。 “蛮子哥,你弄好了牛便去帮红梅和菊花打下手吧,我今日身子有些乏累,不想去做饭了。” 做这么一大家子的饭可不是小事,单是搬柴挑水的也够受,所以需个有力气的男人打下手是正常现象,平素里长乐做饭便是她家男人帮忙,这会儿她不做,某男自是也不会去灶房,蛮子去刚好正合适不过! 吃货一听给红梅打下手,再累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不累了,乐不得地答应。“好好好,妹子只管歇着,我去帮忙!” 几个孩子初到寨中,见着那么大的院子,又是河又是栈桥,对岸的院子里还养了一大群牲口和野猪、野鹿,简直不要太有意思! 长乐吩咐了他们一声不许下河,注意安全,又命家中两只狗子和小狼跟着护卫,便放任长生带着俩小的一道跑去玩了。 又把老神医等人的住处安置好之后,她家大男人拉过她小手,牵了就往房中走。 某女不疑有他,进了屋被人扶上炕去,又见她家男人跑去拿六香散,这才无语地笑了起来。 “不用熨了,我肚子已经好差不多了。” 大男人一本正经地瞧着小姑娘。“尚未全好便要继续熨,为夫定要把你的痛疾连根治好。” 他这话倒是叫某女反射地想到了累得趴在马背上睡了一路的某老爷子。 “我爷爷此刻就在这儿呢,你若是不信我已经好了,晚些他睡够了,可以叫他给我瞧上一瞧!” 某男闻言却是身子一倾凑到小姑娘面前。“娘子当真好了?是肚子不痛了,还是葵水已经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夫纲不振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夫纲不振 被个大男人如此直言不讳地问起大姨妈之事,倒是叫长乐小脸一热。 “唉呀!你问那么清楚干嘛?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咱们可是约法三章过的,三年之内不圆房!” 受到这般无情的提醒,某男顿时颇受打击地坐了下来。“娘子当真如此狠的心?要叫为夫再等三年?” 某女无语。“人家现在还是孩子呢,你不等也得等啊!” 大男人眼神幽幽瞧着理直气壮的小姑娘。“娘子莫要诓为夫不知,女子来了葵水便是成熟的象征,为夫答应等你再长大些,可是三年太久,一年可好?” 长乐怎么都料不到这人会如此直白地于这种事和她当面讨价还价,当即啐了一口,也故意厚起脸皮来硬生生怼了回去。 “谁说来了葵水便成熟了,那是你们古代人扯淡!我明明才刚刚开始长身体好不好,你见过个儿还在长就成熟的果子吗?再啰嗦三年我也要重新考虑了!哼,想不到项郎你是这样的人!” 某男被这番训斥教训得满脸错愕。“为夫是怎样的人?娘子若是因此认定为夫便是那渣男,未免对为夫太过不公,为夫只是想同娘子更加亲近一些,鱼水之欢乃夫妻常情,相濡以沫岂不是胜却相敬如宾?” 咳!某女被这夫妻相处大道反驳得风中凌乱!早知她家男人如此能言善辩,她还不如继续把他当憨巴叫他哑巴吃黄莲啥也说不出来呢…… 大男人突然又笑出一嘴大白牙来。“娘子不说话便是答应为夫了?一年时日不短,足够娘子长个儿!” 长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了大流氓套路。 “等等!我答应你什么了?”明明是古代男人,不带这样欺负她一个现代人的好不好…… 大男人一把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为夫心悦娘子,总怕娘子被旁的男人惦记,所以才期待同娘子早日做切实夫妻,娘子莫要对为夫如此绝情!” 深情款款的语气加上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又被如此宽厚温柔的怀抱揽着,某女蓦然心头一软,情意上涌,双手抱住人家脖子便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好,项郎,一年便一年,我答应你,不过不许再早了,否则我真没长大,会叫你给弄死!” “胡说,为夫怎舍得伤娘子半分?” 揽住她的双臂瞬间收紧,不等小姑娘后悔,一双炙热的唇便压了过来,叫她哪还有心思再去想反悔的问题,沉溺于火热的怀抱,险些难以自拔才是真的…… 这一晚吃饭的时候桌上气氛大是诡异! 红梅可算是瞧清楚了蛮子的脸,小姑娘一看那人就忍不住掩着嘴偷笑。 黄妹子更是直接,不时拿蛮子的脸同对面牲口棚中的某头驴子相比,把个蛮子气得七窍生烟! 吃货又恐他这般模样会给红梅留下坏印象,还总是想遮掩一下,反倒惹得一桌子人全都频频看他。 香草笑够了突然回头看向某女,一脸凶巴巴的表情。“大姐,我们过河去玩,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长乐没多想。“听到什么,老虎叫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才不是呢,我和长生他们躲猫猫,我就躲在那棵大柳树上,然后,我听到那边那家一个不知羞的姐姐说我姐夫长得好生威武,而且胡子这么长这么多,怪吓人的,没有咱们家表兄霍将军英俊,说她还是心仪霍将军!” 这话可是吸引了某女的注意。“你说一个姐姐?她同谁讲的这些话?” 香草耸了耸小肩膀。“是个妇人,穿得很是华贵,不知羞称她为姨娘!那个姨娘听了她的话还啐她,说我姐夫和霍将军不能一般比对,男人美丑是次要的,身体壮才能干实事,不然哪来这么些的土地和这么好的寨子! 而且霍将军家虽说是高门大户,可却不是良人的好选择,一则将军府穷得叮噹烂响,自家吃喝还要靠下人出去跑镖来赚,二则表兄长年出征在外,没准甚么时候便死了! 我一听这话便气之不过,于是跳下树来骂她们是乌鸦嘴!那个妇人还反指我没有教养,问我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我就同她们讲,我是此间主母的妹子,谁叫你们咒我表兄,当心我叫大姐将你们赶走!” 长乐瞧了一眼她家男人。“这可真好,还惦记着呢。” 某男心下一惊,生怕他家小娘子再气上,赶紧伸手握住人家小手。“娘子若是心中不快,咱们还是将他们送走罢。” 长乐干笑一声。“你难道怕人惦记不成?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干惦着却是吃不到,是何等好玩的事!” 大男人无语,总感觉他家小娘子笑得带股暗戳戳算计人的味道!可千万莫是算计他啊…… 香草张着双大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小丫头啃了口碗里的排骨,突然举起小手来。 “我晓得了!大姐是想气那边那个姐姐和那妇人对不对?我有好主意!” 某女诧异地问了一句。“香草有什么好主意?” 小丫头笑出一嘴的小白米牙来。“大姐可以和姐夫一道在那俩女人面前作甜蜜恩爱状,保证叫她们气得翻白眼!” “……”好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是如何知道撒狗粮秀恩爱也能气人的? 长生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平素里瞧见夫子的孙女同那门生在一起便是这般吃味的吧?” 香草直接便把刚啃完的骨头朝她家兄长扔了过去。 “讨厌!就你总是多话!我在给大姐出好主意呢,你管我有没有吃味?再者说了,我同锦绣是手帕交,才不是这种吃味呢!” 长生朝着妹妹吐舌头。“略略略,你们女人家就是小心眼儿,甚么事也要比拼一下,谁知道你在吃味个甚劲?还把自己早早许了个大老爷们儿!” 香草火了,把啃过的骨头全往她家兄长身上扔过去,长生也不肯吃亏,一道扔了回来。 俩小东西打得热闹,某个大男人却是对他那位小姨子的主意深以为然,能在人前堂堂正正同他家娘子恩恩爱爱,此举甚得他心意好伐! “娘子可是需要这般,为夫乐意配合!” 长乐无语地横了某个积极的人一眼。“你是想更引人注意吧?用不着,你这大灰狼的模样已经很引人注意了!连个小孩子的话也当真!” 轩辕炎。“……”为夫只是想多与娘子恩爱好不好…… 长乐敲敲桌子,严肃地制止了正在你来我往扔骨头的俩小东西。 “行了,都好好吃饭,吃完了回房睡觉去,明日咱们还要下田种麦子呢,哪有那闲功夫去理会一些无事生非的妇人!” 于是,饭桌上立马安静下来,某个男主子讨好地夹了一筷子山鸡肉送到他家小娘子碗里。 “这山鸡肉又香又补身,娘子多吃一些……” 小姑娘不等他再夹第二筷,转手便把那山鸡肉又丢回了某男碗里。“野鸡肉是香哈,还是你自个儿吃吧!” 大男人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无措地夹着筷子上的山鸡腿,被他家下属和一桌子人盯着,只觉自己夫纲不振啊! 不过不振就不振吧,谁叫他家小娘子气得有理,他也很想把那些无事生非的贱女人扔河里顺水飘去! 连带心头对这野鸡肉也生了些不同寻常的忌讳,索性把鸡腿、鸡肉全都送到了他家吃货下属碗里…… 长乐只觉着心头莫名有气!她好心好意地帮金老板,想不到那一家子女眷如此不识好歹,还打她男人的主意!不想个办法收拾她们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气! “项郎,我明日去一趟赵家村。” 某男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娘子想要如何?” 某女咬牙笑出一脸的不怀好意。“突然想起赵小草来了,听说人家都嫌她命硬,不肯娶她,如今刚好金老板在这里,我又没什么好招待的,索性去村里同三叔公他们说说,将赵小草领回来,送与金兄做妾。” 轩辕炎。“……”他家小娘子这可真是太高明了!金家后院起了火,那些个妇人怕是内讧都来不及了,又有谁还会惦着给他找麻烦的事? “为夫陪娘子同去。” 于是,种麦子的活便又着落到了蛮子身上,第二日一早,某男便牵了两匹马陪着他家小娘子回赵家村去了。 找到三叔公和赵二爷,很轻松便使了三十两银子叫两个老头子应下了赵小草的婚事。 一众人来到赵树家,赵小草听说是要她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妾,心里颇多迟疑,可长乐又使钱把她家的破房和地都一并买了,总计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体己钱,叫从没见过如此多银钱的小孤女瞬间惊呆了。 又听说金老板是个颇和气的好人,而且也才刚三十多出头的年纪,年轻有为,还不似一般村汉大字不识,人家学识满腹,见识更广,相貌也是仪表堂堂! 最重要是长乐还许诺给她,如果见了金老板本人之后仍不同意,是不会逼着她嫁的。 听到这里,赵小草总算是点了头,答应同某女一道回去相看一下金老板。 长乐带着赵小草同她家男人一道出了村子,没等上马,一抬头却是眉头一皱! 不远处正有一队官差押着两个蓬头垢面的犯人向这边走来,旁边马车上下来一人,白衣如雪,手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认出他们,扇子立马一收,愈加精瘦立体的面庞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千古难题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千古难题 “赵翠花,可真巧!我正愁不知上哪去找你和你家男人呢,这可真是缘分呐!” 某女见了一礼,这才开口。“不知蒲公子有何事?” 白衣公子把眉一挑,扇子指向那两个正抬头望过来的犯人。 “呵呵!这可真有意思!你不是连你公公婆婆都不认识了吧?项大郎,你可是也不认识自己的爹娘?” 长乐眉心一跳,对上那两个犯人的目光,皮氏一双怨毒的眼生生叫她打了个寒噤! 轩辕炎面无表情地看着皮氏和项老爹,官差面前叫他同这二人相见,姓蒲的一定感觉心里爽透了吧? 皮氏嗷地一嗓子叫了起来。“赵翠花!还我儿子命来……” 跟在众人身后相送的村人具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村长和族长父子齐齐对视一眼,向前走出两步。“那皮氏,项大洪,你们怎生搞成这般模样?” 皮氏抬手指住长乐。“都是她,这个毒妇!使奸计害了我儿的性命啊!” 长乐瞧着头上沾满烂草,一身破衣烂衫,脸又脏又瘦几乎见不到本来面目的泼妇皮氏,心里还真有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娘,您在说什么呢?” 皮氏用力挣着身子,想从官差拉着的锁链中挣脱出来,她那两缕恨毒了的眼神,叫人有种被狼盯上的恶寒之意。 赵小草双手紧张地抱上了长乐手臂。“妹子,这是怎么了?” 长乐抬手拍了拍她的手。“我娘身上有伤,为了保命,我爷爷给她开了些效力很强的药,可这药有个很大的副作用,就是会叫人渐渐丧失理智……” 赵小草是没听懂什么意思,蒲解惑却呵呵笑出声来。 “没错,正是因为皮氏在狱中药瘾发作,衙役们拿她莫可奈何,又怕她死在狱中,在下这才安排人将他们老夫妻二人送回村子!赵翠花,你和你男人可是有些感激于我?” 长乐眼中寒光一闪,她感激个大头鬼!这人有这么好的心才怪呢,定然是找不到她,才使出这般手段,想要利用皮氏和项老爹迫使自己露面! “如此可真是多谢蒲公子了!” 皮氏却是继续大叫出声。“这个毒女才是偷金矿石的人,是她,当日和项大郎这个不孝子自作主张去黄家村送的甚么聘礼,我们家根本就不知道!我儿子没偷过金矿石,全是被这毒妇和项大郎这个畜生给栽赃的!” 蒲解惑眉毛高高地挑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长乐,那神情表明了是想听她还能怎么狡辩? 只是他没出声,早已经在一旁等着发难的赵二爷和他二儿子赵富立马跳了出来。 “唉哟!我说这事儿就感觉蹊跷嘛,项老爹和他三个儿子素来安分,怎生会做出偷官府矿石的事来?原来竟是如此!” 赵富也跟着附和他爹的话。“可不!要说起来,当初这金山就是赵翠花这小妮子发现的,她定然是心里不甘那矿山归了官府,才会做出偷盗矿石的事来!” 长乐无语。“你们莫要血口喷人!我和我家项郎从未去过金山,如何会偷金矿石?” 赵二爷早就对某女心怀忌恨,生怕她活着会抖出他身世的秘密来,此番见着机会,只想把这偷矿石的罪名强按到长乐头上,叫她吃上官司,最好也被杀头或是在受审时直接给打死! “这事儿可说不准!他们二人就住在石山之上,同那金山距离相当之近,谁晓得会不会趁着夜黑风高便去偷盗?官爷一定要严加审问才成!” 长乐皱眉。“二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当官爷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日日夜夜守着金山,你说我们轻易便能盗之,难道是在暗示官爷们玩忽职守?” 赵二爷顿时出了一头冷汗,目光瑟瑟地看向神情莫测的蒲公子,可仍旧心有不甘,索性把火再度引回到皮氏和项老爹身上去。 “皮氏,那你说说,到底有没有什么切实证据能证明是他们两口子冤枉了你家几个儿子?” 皮氏又是哭叫又是蹦高。“就是他们,这两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就是他们偷了矿石,又栽赃我儿……” 赵二爷听得心累,她这叫唤的也算不成真凭实据,无奈只能再去逼问项老爹。“项大洪,你儿子的事你最清楚,你倒是说句话来?” 项老爹抬起头来,目光沉痛地望向轩辕炎,对上那两缕幽寒的目光,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又低下头去。 “我儿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皮氏瞬间就不干了,挥起手来就往她男人脸上用力抽打。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偏心的老不死!就他是你儿,我儿都不是你儿,你就由着他纵容这个毒妇害死我儿子……呜!我就不信了,这世上难道没有天理?” 赵二爷大为义愤地接口。“皮氏,你当真确定不是你儿子偷得矿石?” 皮氏咬牙点头。“不是,我以我这条命担保,我儿子没偷,他们全是被这毒妇和这个畜生害的!” 赵二爷拉着赵富往蒲解惑面前一跪。“蒲公子,我以一族之长的身份请求您彻查此案,还项家一个公道啊!” 白衣公子后退一步,展开扇子轻轻摇了两下,微侧过头看向眉头深皱的某女。“赵翠花,不想再说点什么?” 长乐摇头。“我相信蒲公子自有判断。” 叫她说什么?这人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案子,蒲解惑大约早想好了他的目的,此刻他是非达目的不可,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说! 白衣公子呵呵一笑,目光轻蔑地扫向某男。“项大郎,你也无话可说?你家娘子这要是被拉到大堂之上审讯,你想她还会有好吗?” 轩辕炎仍旧是一言不发地立在当场,表情看似呆愣,实则全身蕴满了爆发力,谁要是真敢动他家娘子一下,他保证不介意当场杀人! 蒲解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在场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过了半晌,白衣公子才收住笑自鼻中轻嗤一声。 “赵翠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吗? 瞧瞧他这些家人,嗯?兄弟几个为了抢你的钱,不惜上山去杀你,他们犯了事认罪伏诛,老娘还嗜药成瘾,想是钱花光了又向你要没能要着,便借故发疯跑到官府反咬你一口,说是你陷害她那几个儿子! 项老爹倒像个好人,一言不发,就等着看你们倒霉,这可真是一家子极品!” 皮氏听出他话意不对,尖声嘶叫起来。“我没疯!这女人就是个毒妇,是她陷害我三个儿子,还故意以治病之名把我和他爹支开……赵翠花,是你偷的金矿石,不是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蒲解惑一个眼神示意,扯着皮氏身上铁链的官差立即松脱了手,皮氏一下子冲了出去,眼中阴毒的光一闪,回手就抽了官差的腰刀,朝着某女张牙舞爪地奔了过去,那副恶鬼索命般的模样,俨然是想亲手为她几个儿子报仇血恨! “贱人,纳命来……” 皮氏举着刀便冲了过来,长乐惊叫着被她家男人一个闪身护在了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枪响震彻云霄! 皮氏近距离被击中,火器射出的散弹尽数在她背后炸开,疯癫之状的泼妇整个人定在当场,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声响,扑通一声跌扑在了地上,背后衣裳一片破洞,鲜血还在向外蜂拥而出…… 项老爹一声悲呼,挣断铁链扑上前去。“皮氏,皮氏,是我害了你呀……” 皮氏眼睛怨恨地望了他一记,死不瞑目地咽了气儿。 项老爹抱着那具脏兮兮的尸体,仰天悲呼出声。“啊……我项瀚活了一辈子,到底为了谁?” 白衣公子不无戒备地望着他,刚才项老爹挣脱官差竟然生生把小拇指粗的铁链都崩断了,他竟然不知道,这个看似毫无危险的老男人居然如此厉害…… 项老爹慢慢把目光移到轩辕炎脸上。“生而为男,究竟是该为国尽忠,为主尽义,还是该维护妻儿?大郎,爹教不了你,你教教我?” 轩辕炎护着长乐,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俨然入了魔怔的项老爹,儿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发妻也惨死眼前,自己尽忠尽义一辈子的主子正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叫他如何不恨呐? “啊……”项老爹一声悲嘶,抬起手来,重重一掌拍在了自己天灵盖上,当场七窍流血死在原地,怀中还抱着早已经死透了的皮氏。 长乐竟然也被这番情意震慑到了,虽说皮氏很恶,可她为了儿子与人拼命并没有错,项老爹无法保护妻儿,又无法背弃主子,只能甘受一死,也是无奈到叫人悲憾莫名,问世间情义究竟为何?若是情与义相悖又当如何?这还真是千古难题…… 倒还是蒲解惑接受力更强一切,见项老爹自甘一死,除了对他死前的话有些微诧异,倒是感觉庆幸,他手中的枪可是没有子弹了,那人如果发难,他不敢保某女不会受到丁点伤害…… “族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叫我带赵翠花去审问?” 某公子又重新展开扇子摇了摇,被问的赵二爷却是一头冷汗,他哪料到事情转折得如此厉害呀? “这个……小人只是怀疑矿石被盗一案没那么简单……” 白衣公子点头。“哦!也就是说,你不仅怀疑官差们玩忽职守,还很怀疑蒲大人的办案能力?”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可念我的好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可念我的好 赵二爷简直吓死,全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蒲解惑皱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富。“就你们父子这样听风就是雨,半点主见和辨识能力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做村中主事?来人啊,把这两个人给我拉下去,如今军中正缺人手,他们脑子不行,就都充军去为国出力吧!” 赵二爷大哭失声。“公子爷饶过小人吧,小人已经年过五十了,如何能去充军啊?” 蒲解惑又哪会给赵二爷机会,扇子一收,义正辞严地下了命令。 “如今正是战时,军中极缺人手,五十又何妨?就是七十,该为国效力也要为国效力,拉走!” 官差们果断领命。“是!” 于是乎,赵家两个不安好心的父子当场便被拉走了,两人的妻儿追了出来,被某白衣公子盯着那十二、三岁的黄口小儿咦了一声,顿时又吓得缩了回去,生怕把他们家的独苗也给拉去! 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赵二爷的婆娘拉了赵富媳妇拖儿带女就往家跑,已经想好了回家便收拾细软赶紧跑路,免得被姓蒲的再拿来开刀…… 村人们也都惊悚地瞧着这一幕,生怕蒲公子瞧谁再不顺眼,直接也拉去一道充军! 长乐看着某公子把人发落完,又转头朝她傲气地扫了一眼。 “听说赵四才是你们赵家村嫡系正宗之后,那就叫他来做这个村长和族长的职位吧,大家伙儿也不用害怕,只要都老老实实过日子,本公子也不会随便发配谁去充军,都散了吧。” 人群撒丫子就闪啊,生怕走晚了也要倒霉,至于要叫赵四来做村长,反正他们是没意见! 村人们瞬间跑了个干净,赵二爷父子也被官差押走了,外人清场,蒲解惑瞧了一眼赵小草,这才开口说话。 “赵翠花,你对本公子的安排可还满意?” 长乐恭恭敬敬一福。“多谢公子明察秋毫!” 白衣公子仰天大笑。“明察秋毫?不不不,我不是来这里做包青天的,我只问你,可念我的好?” 长乐对上那人直白的目光,心下了然,这家伙现在是在对她采取讨好攻势!可那又如何?她想要的仍旧不是和这么个人在一起! “公子大恩大德,民妇自当念您的好,不仅如此,您让我爹我赵家村的主事,我们全家都念您的好!” 蒲解惑望了望天。“行吧,既然全念我的好,时候也不早了,可否带本公子去你们家中蹭一口饭吃?旁的也无所谓,至少也叫我吃一吃你那辣椒,好想那个味道!” 长乐。“……”这要是让姓蒲的知道了长乐寨,她日后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蒲公子对不住了!我公婆二人刚刚过世,出于孝道,我和项郎理应为他们好生安葬,因此不能好好地招呼公子,还请见谅!” 蒲解惑干瞪眼儿,敢情他忙了这半天全是白忙,还是挖不出这臭丫头又搬到哪里去了? 他也是才知道长乐搬离了石山,所以才想借着皮氏和项老爹的缘由将她挖出来,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 “好,赵翠花,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长乐见他不再顾忌旁人,索性也挑明了直说。“蒲公子误会了,民妇不是不待见公子,只是民妇与公子实在不是一路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也请公子今后莫要再在民妇身上多用心思。 公子已是民妇的妹夫,理当把心思用到我家小妹子身上才对!民妇的公婆还曝尸当前,请恕民妇不能再多与公子闲谈了!项郎,咱们还是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将公婆好生安葬了去罢!” 某女把话说清楚,也不理会白衣公子一片不悦的脸色,径自转过身去看向她家男人,一副孝顺样儿地去给她公婆收尸了。 蒲解惑深吸了一口气,瞧了一眼地上血流成河的尸体,再瞧了一眼强忍着干呕上前收尸的小姑娘。 “赵翠花,我不为难你,咱们且走且看!”某男故作洒脱地一甩袖子转身而去,可惜的却是根本就无人理他…… 长乐当真不敢直视地上的尸首,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死人,皮氏死不瞑目的样子不仅可怕,而且她身上的血腥味儿更是叫人胃里翻江倒海…… 轩辕炎很是细心地发现了他家小娘子苍白的脸色,于是干脆地把人一拉,挡在了尸体一步之外。 “娘子若是受不了这个,就和小草姑娘去一旁放马吧,为夫一个人便可。” 长乐是真不知道要如何给人收尸,闻言乖乖地退开两步,牵住始终不知所措的赵小草,牵着马往路边青草茂盛之处走开。 蒲解惑已经回到他的马车旁,上车的功夫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长乐牵马走到一旁,只是某男一个人去收尸,鼻中不由哼了一声。 他真是想不明白,项大郎一个粗野的村汉,又憨又不通人情世故,到底是用什么吸引了某个臭丫头? 有官差轻声提醒他。“公子,快到镇上放粮的时辰了。” 白衣公子用力横了某女和她家男人一眼,这才钻入马车。 这场突起的战事无疑被蒲解惑认作了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而且他也确实轻易找到了一个扛着正义旗帜聚众谋反的好方法,真的很希望这场战乱不要太轻易结束,打得越久,身受其害的百姓越多,才对他的未来越有利…… 轩辕炎将两具尸体一并扛走,择了一处风水尚好的山坡,放下之后又回到石山取了工具,没多时便掘了个简单的墓坑出来,将项老爹和皮氏合葬在其中。 “项瀚,走好!”男人在毫无标记的墓包前郑重地抱了抱拳,也只是一声永远的道别,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他不给项家生路,实在是他们行事过份,你死我亡之间,也不能怪他维护自己的女人。 然而,某男下了山却是没见到他家小娘子同赵小草的身影,这一惊可是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为的都是你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为的都是你 长乐拿眼狠狠瞪着坐在马车对面的男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某男大为惬意地抬手撩开车帘,瞧着山路上颇为怡人的秋色,之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唇角都不由自主翘起。 “怎么,怕了?” 长乐倒是不怕这人会明目张胆对她不利,就是担心如此一来她家男人瞧不见她,不知会如何着急? “民妇未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倒是蒲公子你,光天化日之下行掳人之事,可是身为官府中人的正当所为?” 白衣公子淡然挑眉。“什么官府中人,有什么用?谁规定是官府中人就得谨言慎行?就得行得正做得端? 权势和法律只是给上位者掌控大局的工具,别说你学了那么多年政治不懂这些! 赵翠花,我只是想好好给你洗洗脑子,叫你看清楚现实,别再这么执迷不悟守着个一无是处的傻男人!” 长乐干笑一声。“洗脑?一听就不是好人所为!你想怎么洗?直说吧。” 蒲解惑嘶了口气笑出声来。“你别以为贬损我几句你就是对的!实话跟你说吧,我查了资料,万户镇占地面积将近五十平方公里,而且还不算山势起伏,不算边境之处那片至少也得有几百平方公里的面积,单是这五十平方公里便可开出七万五千亩土地来,而眼下万户镇有计录的土地只有一万多亩,这说明什么?” 某女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认真的男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只管去开余下的六万多亩,我不会同你抢,也不会羡慕你。” 白衣公子沉下脸来,狠狠瞪了没出息的小姑娘一眼。 “你可真傻!有了六万亩地那得是多少钱?就算咱们不卖,全都给人白种,那咱们也能养上几万号人,这可都是别人一辈子也别想得到的力量啊!” “然后再用这几万号人的力量打更大的天下是吧?”长乐此刻算是确定了蒲解惑的野心,果然不出她所料。 蒲解惑眼睛一亮。“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和我一起干吧,我向你保证,事成之后绝对会给你一个任何女人都比不上的位置!” 某女摇头。“抱歉!我真没兴趣。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野心的懒人,就想和像我家项郎一样碌碌无为的庸人在一起,过普普通通的小日子。” 白衣公子气得眉头大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穿越一回,你就这点出息?你对得起穿越这么高大上的事吗?” 长乐无动于衷地点头。“我觉着我用自己的方式发家致富过小日子挺好挺惬意的,难不成你认为我穿越就是为了和一个后宫的女人抢男人?我可没这种自虐的癖好!” “……”蒲公子无言以对。 “你想把我掳到哪儿去?我家项郎可是个憨汉,他要是发现我被你掳了,那是一定会动手抢的,到时候万一伤了人,公子可别反过来说是我家男人的错!” 长乐这是在打预防针啊,她家男人绝对会追来的,以他的脚程,不用这马车跑到镇上就会被追上!万一那人急了真跟官府的人动起手来抢她,真怕被姓蒲的借机反咬一口…… 果然,白衣公子阴阴地笑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我正是要诱他来跟我动手,打官差那可是大罪!如今又正是战乱之时,军中严重缺人……” 长乐怒不可遏地瞪起双眼。“蒲解惑,你卑鄙!你要是敢打发配我家项郎的主意,我和你没完!” 某公子颇为气人地瞧着气得小脸儿发红的小姑娘。 “就卑鄙了,你咬我啊!我巴不得你跟我没完呢!我还就不信了,等我把那憨巴发落得不成人形之后,你还会对他死心踏地?哦,那我也不怕,你越是对他执迷不悟,越是叫我想把他弄死,你自己看着办!” 长乐气得双眼冒火。“蒲解惑,我一点都没看错,你就是个渣男!你都和我妹子订亲了,还这么纠缠我干什么?”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老实不客气地回答。“和你妹子订亲我只是为了理所当然可以出入你家而已,赵翠花,我为的都是你! 你说我是渣男,你家那个傻子难道就不渣?他看着你被人欺负可曾做过半分有力度的事来帮你出气? 我呢?那个姓安的老太监他对你不怀好意,我当即就设计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还有刚才赵家村那个村长和族长,他们针对你,我立马就发落他们!我叫你爹当村长,给你们家权力不叫一个小破村儿里的人再有机会欺负你,我为的是什么?我全都为了你! 你说,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从始至终,我没别的女人,我一直都是在向你百般示好,只是你看上了一个古代傻子,对我不公平! 我真不明白,咱俩才是一样的人,咱俩才应该在一起,你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儿?我哪不好?我改!” 长乐愣住,怎么眼前这家伙反而一副全是他有理的样子? “蒲解惑,你来这里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白衣公子怨念地横了正色的小姑娘一眼。“还能是什么?你不是说过,穿越不就是为了走上巅峰路吗?不被人欺负,过人上人的日子,其实照咱们俩这条件,还怕不能成王成后吗?只要有机遇,一切轻而易举!” 小姑娘点头。“你能成王,我却不能为后!因为皇帝还是要有三宫六院,所以我说咱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 蒲公子猛地把手上扇子一扔,双手掐上某女肩膀。 “你是非得逼我给你承诺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是吧?那好,我起誓,我不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就要你一个!翠花……我说你能不能先改个名字?每次这么叫你我都想到熊出没!” 长乐用力挣开那双狗爪子。“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白衣公子再度抓上去,某女赶紧躲!就这么一个抓一个躲,才十五岁的小姑娘终究不敌,最终硬是被男人支起身来双臂撑着车板困在了马车角落里! 蒲解惑居高临下看着那张怒给的小脸儿,清清楚楚地闻到了某女身上的檀香味,加之如此暧昧的造型,竟然叫他突然心猿意马,险些一发不可收拾! “你起开!”某女更是受不了这种局面,双手用力把人推开,连同双脚也一起飞上去,哐叽一脚,硬是把个不作防备的大男人踹出车外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哪哪都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哪哪都不行 “啊!”蒲解惑惊叫着撞到了车夫身上,若不是手忙脚乱中抓住了车厢门框,真要狼狈地一跟头仰下车去不可! 某公子灰头土脸爬回车内,恼怒地伸手直指某女鼻子。“赵翠花,你这个神经病!我还没娶你呢,你就想谋杀亲夫啊?” 长乐伸手便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来,毫不犹豫地笔到了自己脖子上。 “别费话!蒲解惑,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原本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好,你要是非来逼我,那我只有一死了之!” 白衣公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小姑娘。“你疯了吧!为了个傻男人你值当一死了之?我说,你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有病得治!” 长光把手朝前一送,簪子尖刺入皮肤的痛感叫她不由自主地嘶了口凉气。 “少和我扯那些没用的,势不如人我认栽!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踏踏实实去实现你穿越走上巅峰路的伟大理想了!不过蒲解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某男。“……我不就是喜欢你吗?你至于去死?” 小姑娘一脸悲壮之色。“我不需要你喜欢,你再喜欢我我只能去死!” 白衣公子啧啧两声,无语地捡起扇子来在车里重新坐下,目光复杂地瞧着还举着支簪子不撒手的小姑娘。 “那玩艺能扎死人吗?不过刺一下肯定够疼的!” 长乐丝毫不受他影响地继续举着簪子。“不想看我试试就停车,马上放了我和赵小草!” 蒲解惑撇了撇嘴。“我就不放!” 某女咬牙又把簪子朝前一送,金属尖端刺入皮肉的感觉当真不好受,疼得她眉头大皱!“你放不放?”要是她家男人瞧着她这样,早就一切都应了! 白衣公子却是张大眼睛瞧了瞧她脖子上扎出来的小血洞。“没出多少血呀,我觉着你应该换把快刀再来同我讲条件……啊呀!赵翠花你个毒妇!” 长乐回手就是一簪子扎到了说风凉话的贱男手臂上,痛得他哇哇大骂!“你看能出多少血?渣男!” 小姑娘不停手,拔了簪子再刺,嘴里还继续嚷嚷。“我和你同归于尽!蒲解惑,我叫你找不自在,你缠着我是吧?我告诉你,我可记仇,我还会下毒,你要是敢娶我,你就等着有一天被我毒死!毒不死你我也会半夜拿刀把你脑袋当西瓜给切了……” 某公子双手紧紧捉住疯丫头两只小细手腕,额角暴汗地同那张咬牙切齿发狠的小脸儿大眼瞪小眼儿。 “你真就这么讨厌我?我长得又不丑,我对你这么好,我到底哪不行?” 小姑娘怒目圆张。“你追我就不行!打我主意更不行!总之你哪哪都不行!” 这话可叫某公子不高兴了。“不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要么咱俩干脆在这车里试试……啊!” 下一秒贱男便双手捂住紧要部位号叫出声,差点被人家一膝盖给撞碎,这回是真不行了…… “公子爷,公子爷您可还好?”车外传来官差紧张的询问,实在是某公子叫得像阉猪一样太过惨烈,叫人想忽略都不成! 蒲解惑青白着脸,满头冷汗直冒,咬牙狠瞪了乖乖坐在位置上的某女一眼。 “赵翠花,我要是废了,你真得洗好脖子给我好好等着……” 长乐吸了下鼻子。“这可不怪我。” 白衣公子疼得整个人蜷起身子来跪在车板上。“不怪你难道怪我?我就这么顺口一说,你就真下毒手!” 小姑娘转头望车棚顶。这可真不能怪她,自保是反射之举嘛,谁叫贱男什么话都乱说! 外面又问。“公子爷?” 蒲解惑勉强坐回座位上去,怒斥。“没事,赶你的车!” 官差总算是不出声了,长乐却是心下着急。“你还不放了我?” 白衣公子横她一眼。“放你?你踢伤了我,我抓你回衙门问罪理所当然!” 某女立马反驳回去。“我是正当防卫!” 蒲解惑疼得呲牙。“你这是防卫过当,蓄意伤害!” 长乐。“……”她还真就是蓄意伤害,不想和这人夹缠不清个没完。“到底要去哪儿?” 她算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不打算放她!也是奇怪,她家男人怎么还没追来? 小姑娘正想着呢,车前突然一阵大乱。 “山匪!是山匪!” “保护公子爷!” “砰、砰!” “啊……” 震耳的枪声在一片混乱的呼哨和箭矢破空声之间响起,这情形当真够唬人的! 长乐错愕地看向仍在蛋疼的某男。“你把我带哪来了,怎么会有山匪?怎么还开枪了?” 白衣公子眉头大皱!“你问我?这就是去镇上的官道,我不过就是想带你看看我的成果,怎么知道哪来的山匪?行了你别怕,我身上也有枪,你拿着,万一真有山匪冲过来你就开枪,不过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你会用吗?” 长乐点头。“会用是会用,可是你呢?” 蒲解惑再度横她一眼。“为了你,我只能舍下这条命了!感动不感动?” 某女好想再一脚踹过去,可嘴里却是一笑。“敢动!我有什么不敢动!”说完便直接伸手去摸某男腰后别着的枪。 白衣公子怔了一下,明白过来她在敢动什么之后当场气结…… 然而,这还不是最叫他生气的,某女从他腰后把枪拿了过去,转手就指到了他脑袋上。 “你干什么?当心走火!枪哪能随便指人?” 长乐双手稳稳握着那把沉甸甸的枪。“蒲公子,对不住了!谁叫你不放我走呢?我也只能自食其力了,叫你的人都把武器放下,送我下车!” “你疯了吧,外面有山匪,我的人要是这会儿放下武器,咱们都得死!你忘了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死的了吗?” 小姑娘摇头。“我不管你这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叫你下马车,听到没有?” 枪管子重重戳在某公子脑门子上,金属冰冷的质感顿时叫蒲解惑心头起了一片凉意。 “赵翠花,你是想让我死啊?你就这么回报我对你的好?” 某女挑眉。“没错,这回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吧?谁叫你对我好呢?那就别这么不甘心,来来来,开心点,跟我下车乖乖受死。” 蒲解惑简直气死,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人。“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能不能不闹?” 长乐再度把枪往前一送,手指抠上枪栓,直接开了保险。“我可不介意走火一枪打死你!蒲解惑,是你逼我的。” 第二百八十章 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第二百八十章 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白衣公子整张脸都彻底黑了,胸口涨着一团怒火,差点把他自内而外烧成灰烬! “好,下车就下车。” 长乐满意地一掀唇角,毫不怠慢地拿枪指着某男下了马车。 “叫你的人都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蒲解惑咬牙咬得面部骨骼都突了出来,可还是高声下了命令。“不许开枪,把武器放下!” 官差们错愕地看向他们家公子爷。 “公子爷……”当瞧见某女正拿枪指着他们这位公子大人,哪个还敢啰嗦,赶紧把枪都扔在了地上,反正也已经打空了子弹。 一阵朗笑声传了过来,远处一匹黑马奔近,马上黑衣男子居高临下扫了一众狼狈的官差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了大为震怒的某公子脸上。 “蒲公子,别来无恙啊?可曾想过你对我赶尽杀绝,也会有再落到我手上这一天?” 蒲解惑大为痛心地看向长乐。“你果然和他是一伙的?” 某女不置可否。“我只是体恤大家伙儿的性命,不想你们互相火拼白白送命而已!蒲公子,莫怪我对不住你,是你掳我在先,我只是为求脱困礼尚往来而已!山大王,此人就交给你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自己清算,民妇恕不奉陪!” 说完便把枪一收,跑到吓得缩在一匹马后边瑟瑟的赵小草身边,拉起她来,又扯过她家那两匹马迅速溜之大吉…… 蒲解惑被山大王盯得火冒三丈。“你想如何?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山大王也不客气,长腿一夹马腹,当即奔向近前。 正在此时,一阵枪声大作,他的手下高呼不好。 “大王,来大军了,扯呼……” 尼大也皱眉看向正从夹道两边山坡上往下俯冲的大队人马,那些人大都破衣烂衫,手里拿得又是锄头又是柴刀,在几十个持着枪的官差带领之下乌泱泱冲下山来,身后土地被踏得烟尘滚滚,还真是有些叫人头皮发麻! 关键的是这都是平民百姓,他一个大将之后,如何对这些人动手? 山大王一转头的功夫,蒲解惑竟然钻到了马车下边,官差也都抽出腰刀来拦在他马前。 某山大王迅速权衡了一下,若是他此刻执意再去捉姓蒲的,搞不好自己都会折下! 黑衣汉子当机立断,一拉马缰调转马头,飞快地逃跑了、跑了…… 长乐和赵小草也听到了枪声,两个小姑娘吓得拉着马嗷嗷地跑,所幸转过一处道弯正好迎面撞上某男奔来。 轩辕炎二话不说便将他家小娘子抱起,一跃飞身上马,又将愣在原地的赵小草拎上马背横放在两人身前,打马便奔。 另一匹马的缰绳还牵在长乐手上,乖乖跟在他们身侧并骑驰骋,没多时便在曲折的山路上跑得远了。 直到三人奔进山里,某男才放缓马儿,把颠得要吐的赵小草扶起来,叫她坐到长乐身前,自己则下了马,牵马而行。 赵小草活了十几年,哪曾见过今日这种阵仗,整个人吓得不由自主全身哆嗦。 “妹子啊,你方才可是劫持了蒲公子?” 长乐却是淡定十足。“小草姐你莫要慌张,咱们是被他们掳走在先,我方才只是为了脱困不得已才那样做的,蒲公子于这事没理,所以他不敢拿这件事来为难咱们。” 赵小草依旧战战兢兢。“当真如此?” 某女搂紧在她怀里抖作筛糠的小姑娘。“当真如此,再者说了,蒲公子遇到山匪事大,回头他剿匪都来不及呢,保证没功夫来同咱们计较。咱们当庆幸刚才山匪没动咱们才是!” 赵小草已经理不清什么对错关键了,闻言点了点头,努力克制着受惊的恐惧,一路上总算没再多问。 回到长乐寨,某女立即便打发她家男人去把金老板请了过来,赵小草则趁着端茶的功夫偷偷看人。 金老板不疑有他,同长乐和某男一道聊起战事,又说打算看一看情况是否能稳定下来,他再合计要不要去哪里重新开始? 几人聊了一会儿,长乐借故出去问了赵小草的意见,小姑娘又是忸怩双是脸红,不用开口某女便看出她是相中金老板了! 这也没什么稀奇,金老板虽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因为长年养尊处优,当真可算是器宇轩昂,又没有蓄须,乍一看比某男都年轻,而且肤色白皙,五官清俊,赵小草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别说他还是个大老板,就算是一介穷酸书生也是叫她大为动心的! “妹子,姐姐这亲事但凭你作主了!” 长乐噗嗤一笑。“这么说你是稀罕金老板了?那我可真要去同他讲了。” 赵小草羞不可抑地点了头。“哎呀,妹子,全凭你作主!” 某女见人家不好意思,也不再有意逗弄,而是正色开口。 “既然小草姐同意了,那你就先去好生梳洗一下吧,菊花,带小草姐去洗个澡,然后把我那身还未穿过的水红色衣裳让她试试,不合适的地方你们俩改上一改,咱们订下亲事马上就嫁!” 赵小草既惊且喜,当即扯着黄妹子便去了,某女则转身又回到厅中,笑眯眯看向金老板。 “金大哥,我还有一事相求!” 金老板大是温和地看了过来。“妹子有话但说无妨,和为兄客套什么!” 长乐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也不客气,马上就把赵小草孤苦无依的身世说了出来,又说了赵二爷和三叔公为她安排嫁人的事,最后才表明她实在是同情这位同姓姐妹,担心她嫁的不好,希望某老板将她收为妾室! 金老板愣了好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苦笑一声。“妹子既然开了口,为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小草姑娘在哪儿?等下为兄便带她回去好生安置吧。” 这人如许精明,自是脑子一转便想明白了某女这离间之计,加之又是自家人有错在先,他不想和某女之间出隔阂,因而只能坦然应了。 长乐大是满意地取了一堆嫁妆将赵小草送过了栈桥,小姑娘回头朝她看了一眼,一身红裳,当真带着股新嫁娘的味道。 黄妹子莫名伤感地落下泪来。“姑娘,你的衣裳小草穿着真好看!” 某女回手拍了她脑门子一记。“等你嫁人时我给你做更好看的!” 黄妹子这才抹掉眼泪笑了起来。“姑娘不许诓我!拉钩!” 长乐哭笑不得地同她拉了钩,回到房中立即对着她家男人沉下脸来。 “项郎,还不打算同我说实话吗?” 轩辕炎也知今日之事定然会叫他家冰雪聪明的小娘子起疑心,她冷了自己大半天不理便是明显在怪罪他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无不言 第二百八十一章 知无不言 “娘子,为夫是想同你好好谈上一谈,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才没有说。” 长乐看向那双布满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好,那现在没有外人在了,你说吧,我听着。” 某男折身坐到炕沿边,伸手就想去拉他家小娘子的手,不想却被人躲开了,只好先开口认错。 “并非为夫蓄意诓骗娘子,只是当初不想娘子理会这些麻烦事,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其实当日娘子被万花楼掳去,前往寻娘子的是为夫和蛮子,在路上劫去蒲解惑的也是为夫,当时急于回头去保护娘子,为夫才叫尼大也扮作黑风山大王把蒲公子掳了去。 尼大也本就是为夫的属下,可因为种种原因,为夫不想叫娘子误会,所以才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山大王也并非断袖,那全是为夫当日为了配合娘子的说话有意扮出的假象……” 长乐就知道那山大王同她家男人关系不单纯,果然如此! “这么说来,我那几百两银子作的火器都是给你们做的了?” 大男人尴尬低头。“正是如此,为夫当时是想叫尼大也劫蒲解惑让他出血,可未料到山大王遭了暗算身受重伤,钱没弄到,反而厚着脸皮跑来同娘子讨要……” 长乐抬手打断他。“项郎,我现在觉着自己真如蒲解惑所说,是够傻的了!” 某男大受打击地看着那张神情复杂的小脸儿。“娘子可是在怪为夫无能?还是说认定了为夫是蓄意诓骗于你?” 小姑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怪谁,怪些什么?只是感觉心里不舒服。你知今日我为何恩将仇报地用蒲公子的枪劫持了他吗?” 轩辕炎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家小娘子。“娘子聪慧过人,定然知晓是为夫找了山大王前去相救,因此才会配合于他。” 长乐摇头。“不止如此。蒲解惑危难之时竟将他的火器给我防身,我拿了那枪,转手便指到了他的头上,只是因为我不想他再惦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我只想同你一道过平淡幸福的日子,可惜,这只怕也是奢望……” 连山大王都是她家男人的手下,还有高蛮这样一个忠心的下属,项老爹更是到死都不愿背叛,加之轩辕辰的势力,可想而知,她家男人何止是身份不简单!这样一个人,真的能安于平淡和她一起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吗? 某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手毫不犹豫地捉住了小姑娘的手。 “娘子,为夫晓得你在怕些甚么,为夫绝对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去做我兄长或是蒲公子心头惦记的事!” 长乐不信。“为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难道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 轩辕炎眸光坚定地摇头。“若是这份梦想需万千将士的枯骨来铸就,更令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为夫宁可不要! 坐上那个位置是为了什么?口口声声是为安邦定国,为百姓安居乐业,真为百姓,那就当避免战乱! 没有战乱便少了许多名目的苛捐杂税,便少了叫百姓惊恐难安的缘由,也只有这样才是真的叫百姓幸福安乐! 天下之大,又岂能大得过一个家? 若是上位者终日为了权势之争打来打去,终至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百姓家都没了,国家又风光何在?再遇危难之时兵源何在?如何固守?国破家亡也便不远矣,便宜的只是虎视眈眈在侧的蛮夷罢了! 为夫不想与人相争,不想任何权势,真心与娘子一般,只想过平淡幸福的小日子而已,只是可惜,为夫劝不住兄长以为父报仇的由头起事,那就只能尽力做好自己。 可为夫却又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怕有心之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伤我身边人,以迫使我去为他们效命!所以为夫才叫尼大也制造火器,目的只是自保而已。” 这番话真的可谓是看开了一切的透彻,也叫长乐为之动容。 “项郎的祖母究竟是何人?你如此敬重于她,就不怕有朝一日她会逼你走上你不想走的路吗?” 轩辕炎据实已告。“祖母是大宣国昔日的东宫皇后,大宰相傅蒲年长女傅宁。” 长乐惊愣在当场,她早就感觉到了那老太太不简单,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不简单到如此……大宣国的皇后竟然流落至南岚边境一处小小的村落,还受皮氏那种泼妇百般欺凌! “娘子还想知道甚么,为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乐深深叹了口气,苦笑出声。“你还真是皇室后裔,那大宣是怎么了?也被人谋反推翻了吗?竟然叫你这个正宗皇子流落至此,也难怪你兄长要起事,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甘愿平凡度日?” 大男人眉头深皱地握着掌中发凉的小手,一边给人家揉搓取暖,一边认真解说。 “此事说来话长,大宣王朝并未被推翻,我父王也只是做了太子而已。” 长乐恍然大悟。“这么说是有人夺嫡,杀了你父王,然后还要对你们兄弟二人赶尽杀绝,所以你们才在项老爹的保护下越过边境跑来了这里,对吗?” 某男哑然失笑。“娘子当真是聪慧过人,不过这其中却有许多复杂之事娘子不会想到,这也正是为夫并不想去争的缘由,且听为夫仔细道来。” 小姑娘点了点头,身子往炕里让了让,摆明是要她家男人也上去坐,两人好促膝长谈。 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头尾,没道理再有意掩耳盗铃地骗自己当作不知道了,索性问个清楚,也好让她仔细判断一下她家这位夫君究竟为何要扮作傻子隐于山林之中? 轩辕炎撩起衣摆上了炕,盘膝坐于他家小娘子对面,再度伸手握住那双仿佛总也焐不暖的小手。 “事情还是要从我祖母说起,她十五岁入宫,是我祖父肃仁皇帝嫡妻,又是当朝宰相傅薄年长女,生得花容月貌,人又聪颖纯稚,曾经一度宠冠后宫,三年之间竟无一人能及! 然而,正应了那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皇帝对她的宠爱令她日渐骄矜自傲,终至得意忘形,身居后位,却忽略了维系六宫平衡,终于为自己引来了祸端……”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终得圆满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终得圆满 “傅皇后受宠,但却三度有孕皆小产落胎,最后一次更是严重到血崩险些丧命! 幸而当时朝中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御医给她保住了性命,然而自那以后,她却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 长乐闻言诧异。“这不对呀,她不是你祖母吗?”说完又恍然大悟。“也对,她是皇后,所有妃子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 轩辕炎摇头。“娘子所言是也不是!要知无所出即便是在寻常人家也可算是七出之罪了,何况她是一国之后!生不出孩子,那只怕连后位都要难保,更不要说再去争皇帝的宠爱。 傅皇后眼看自己便要在后宫的权势之争中被淘汰,她自是心有不甘,于是不惜扶持自己身边一美貌贤淑的媵妾上位,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宠幸那媵妾,后媵妾终于如她所愿生下一子,便是为夫和轩辕辰的父亲轩辕宏亦。 为将我父据为已有,傅皇后狠心勒令那忠心的媵妾自尽身亡,理所当然将我父养在身边,作为已出。 我父因此被正了名份,在傅皇后的苦求之下,皇帝也在口头上立了他为太子,只是傅皇后所做的这一切皇帝心头都有数,知她狠毒,肯立我父亲为太子其实也只是为了抚慰那无辜媵妾的亡灵,从此却冷了傅皇后,开始宠幸西宫。 西宫娘娘正是暗害傅皇后无法生育的真凶,只是可惜,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最终还是没能斗过傅皇后,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被立了太子。 就这样在这场明争暗斗中落败,西宫始终心有不甘,她本是太傅之女,同傅皇后脚前脚后入宫,却始终屈于其下,隐忍了四五载,终于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并且诞下一子。 在那之后,西宫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的儿子暗中筹谋,利用皇帝宠爱,日渐削弱傅家权势。 傅家也是了得,苦撑十七载,直到傅蒲年病逝才现衰象,傅皇后见势不好,执意将自己刚刚及笄的亲侄女傅温晴立为太子妃。 可我父却因受了西宫挑拔,得知了我亲祖母的死因,因此对傅皇后暗恨于心,有意冷落我母亲傅温晴,专宠另一侧妃,便是我兄长轩辕辰之母。 傅皇后对此愤恨有加,怪我母亲不懂争取,却又无可奈何,好在我母亲个性独特,人又生得极其美貌,我父亲虽表面上冷着她,却还是对她暗生情愫,同她有了夫妻之实,并且生下一子,便是为夫。 只可惜就算有了为夫和我母亲,傅家的势力仍是日渐衰落,皇帝和我父亲都无心要保傅家,终至一日傅皇后的亲兄弟,我的外祖父也被冤入狱,傅家算是大势已去。 西宫忍奈多年,终于得势,竟然大胆下毒害死了我祖父肃仁皇帝,并嫁祸到傅皇后身上,说是她因爱性恨下此毒手。 西宫之子纠结禁军统领借机逼宫,我父亲这个太子,尚未及登位便被杀害,祖母见大势已去,竟然把我等聚到身边放火烧宫,旁人都道她疯了,要将一世荣华同傅家所有血脉一并葬于火海,她却是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带着我们自密道中逃出宫外。 离了皇宫,我等一行人由父亲身边残余的几名忠卫和傅家的死士护卫着一路逃亡到大宣边境,我娘却说甚么都不肯离开大宣渡海逃亡。 她拉着我的手告诫于我:长大了莫要想着为父报仇,更莫要同自己的血脉至亲兵戎相见去争皇位,如若可能,最好此生莫再回到帝王家,因为那是个牢笼,是个可以磨灭人性的地方,离开它是幸,从此海阔天空,可以凭心去做自己,这世上荣华富贵、权势名利皆是浮云,要懂得守住本心,懂得取舍,那才是最简单的快乐…… 我眼见娘亲笑着横剑自刎于海边,她的遗容安宁祥和,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沙滩,像是要一路蔓延到黄泉的彼岸花…… 我那时并不明了她对我父亲的情意,其实只是想要做最简单的夫妻,无干权势,更无干家族利益,夫妻之间没有揣度没有算计……可惜她终生不得如愿,我父亲死了,他生前宠爱的外族妃子一心护着自己的孩儿,她却甘愿舍命追随,从此黄泉路上携手,也算终得圆满。” 长乐哭得双肩不由自主颤抖,傅温情对待感情的执着和对待人生的态度实在是叫她无法不动容。 “项郎,我懂了……” 怕也正是因为有她这位感情真挚的婆婆,所以她家男人才会有今日同她不谋而合的坚持! 平平淡淡才是福!说起来简单,可若非经历过一番彻骨的磨砺,又有几人看得透最简单的取舍? 轩辕炎伸手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轻轻揽入怀中,为她拭去芙蓉面颊上的泪水。 “娘子,所以为夫此生只想同娘子一起过太平安稳的小日子,再生几个娃儿,让他们都同你我二人一般过简单快乐的生活。娘子可是还不相信为夫?” 长乐靠在人家有力的臂弯里嗔了那人一眼。“你又不早说,现在我知道了你定然不会去做那些让我讨厌的事,我自然是相信你了。” 大男人坦然一笑。“娘子放心,为夫绝对不会去做娘子讨厌的事,为夫只想同娘子一道做咱们都喜欢的事……” 小姑娘顿时脸上一热,想到了现代言情小说中常提到的一句话:一起做两人爱做的事…… “啐!不知羞!快些放开我,睡觉啦,明晨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大男人怀里蓦然一空,很是无辜地看向他家小娘子。“娘子,为夫又如何不知羞了?为夫只是想多抱一抱娘子而已,娘子……” 某女果断往炕上横了一只枕头。“要抱抱枕头去,这炕烧得好生热得慌,一个人都出汗,我才不给你抱呢!对了,项郎,麦子种得怎么样了?” 男人乖乖在炕外侧躺下,隔着枕头望他家脸儿红红的小娘子。“大伙儿齐心合力种了一天,已经种了二、三十亩。” 小姑娘大为不满地支起身来。“才这么点儿?不成,太慢了,明日我得给你们弄个播种器出来!” 大男人一怔,“播种器?”他家小娘子还会做这种物事?可真是叫人好奇! 某女点头。“没错,很简单,你就等着看好了!” 轩辕炎笑出一嘴白牙来。“好,为夫等着。” 他家小娘子总会叫人惊喜不断,此生有她在身边何其荣幸!他又怎么可能不知足再去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长乐突然又想起一事来。“项郎,明日咱们还得去趟镇上,今日我把蒲公子得罪大了,我怕他会迁怒我爹娘!” 某男宠溺地点头。“好,娘子累了一天,好生睡吧。” 然而,两人怎么都不曾料到,一场大难正悄然落在他们头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异变突起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异变突起 第二日一早,长乐还真的弄出个播种器来。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牛拉犁杖前行的动力带动连着播种箱中的木齿轮,由那齿轮将种子自动从个倾斜的木盒中扒入一段空竹管,再顺着竹管精准地落入犁杖开出的浅沟当中,最后由后头拖着的木块自动完成覆土。 至于人力,只要好生抚稳犁杖,再适时往种箱中加种子便可,这样播起种来一个人便把三四个人的活儿全给干了,而且牛走多快就能播多快,真是又速度又轻松! 某男简直对他家小娘子这发明佩服得五体投地!“娘子好生聪慧,为夫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好的方法。” 长乐轻笑。“有一个人能想出来就够了,项郎,时候不早,咱们赶紧去镇上把我爹娘接过来吧,不把他们接来我的眼皮总是在跳,心里也不安稳。” 大男人立马点头。“好。” 将制造播种器播种的事再度交给高蛮带人来做,两人说走便走,一路马不停蹄地来到镇上,不知为何,越是接近家门长乐越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看到她家附近的街上聚满了人群时,这种预感顿时化为一股深深的恐惧。 小姑娘双手瞬间变得冰凉。“项郎,如何会有这么多人,不是我爹娘出了什么事吧?” 轩辕炎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搂紧怀中僵直的小身子安慰。“娘子莫要乱想,许是难民又多了些,定然不会是岳丈家有事。” 然而,越是往前走人群越是密集,众人脸上全是惶恐又激动的神色,有的还有衣角包了些粮食,这情形愈加叫长乐心慌起来。 轩辕炎下了马,伸手拦住几个用衫角兜了粮食紧走的人皱眉询问。“前面发生了何事?” “有一户人家被洗劫了,人给杀了,院中落了好些米粮,咱们只是捡了一些。” 长乐身子一晃险些栽下马去,她家男人赶紧伸手将她抱下马来。“娘子……” 长乐努力忍住冲上鼻腔的悲憾摇了摇头。“不会是我爹娘,肯定不是,项郎快走!” 也不知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她快步冲上前去,大男人急忙跟上,两人破开围堵在赵四家院外的人群,果见院门大开,地上撒满了大米和黄豆麦子等物,有人正在弯着腰努力捡扫,长乐不顾一切地冲向院门。 院中竟然也有大胆的难民在捡拾粮食,长乐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只狗子和她爹,眼前一黑,双膝发软地跪倒在地,她身后男人立马伸手将她扶起来。 “让开、让开!衙门办案,所有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院外传来官差严肃的怒斥,紧接着便有一队官差冲进院子,拿着带鞘的配刀驱赶仍在院子里和仓库中捡粮食的难民。 长乐无心理会官差的到来,挣开她家男人的手,怀着一丝微渺的奢望跌跌撞撞奔向屋门,不及伸手,便见一汪几乎凝结的鲜血漫出门外,门下则是一只死死抠在地上的手……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拉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她娘就趴在正屋门坎上,背上一刀劈得她皮开肉绽,白森林的骨头都断出了碴口,鲜血门里门外流了一地。 小姑娘颤抖着弯下身来,伸手推了推伏在门坎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娘……” 那身子早已经僵硬,不知死了多久,都冷透了! 长乐大呼一声。“娘!”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紧接一颗坠落到她娘单薄的肩膀上…… “赵翠花,怎么会这样?”蒲解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却远不及轩辕炎的手快,已经一把将他家娘子拉了起来,紧紧揽入怀中拍抚。 “娘子想哭便放声哭,莫要这样憋着。” 长乐张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悲伤过度叫她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她在家中存了这么多的粮食,所以才为她爹娘引来了这场杀身之祸?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蒲解惑皱眉看着双眼直直瞪着他,却又似乎完全没看到他的小姑娘。 “赵翠花,你……何必这么悲伤?” 这只是她穿越的前身赵翠花的父母,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死了也就死了,至于如此吗? 可他哪懂长乐的心,来这古代小半年时间,长乐早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古代家庭,更是在赵四婶身上体会到了她在现代从未体会到的亲情和母爱,在不断的相处中同她这对古代父母越来越感情深厚! 她本以为自己和这双父母还有长长久久的相处机会,一家人会亲密无间,越来越好…… 万万不曾想到,她爹都还没有如她所愿地当上村长,娘也没有将几个儿女带大,两人便遭此毒手死于非命! “娘,爹,是女儿不孝,女儿早就该将你们一道接走,也不至于会有今天……” 长乐悲泣着自轩辕炎怀中滑跪到地上,双手拄地,哭得泣不成声。 蒲解惑无语地看了看痛哭失声的小姑娘,再看看默默垂手而立的轩辕炎。 “喂!你这男人,就看着她哭啊?” 轩辕炎明白长乐此刻的悲痛和自责,只想她发泄一下,并不想阻止她流露出这份真挚的悲伤,听了蒲解惑的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白衣公子却是恼火地沉不住性子了,挥手便对官差下令。“把尸体收了,别叫人看着悲痛不止!” 官差刚要上前,却被轩辕炎伸手拦住。“官爷可查过了线索?这就要收尸?” 长乐蓦然抬起头来,目光钉子般看向蒲解惑。“衙门距离此处不过百多米,如何你们来得这样晚?” 白衣公子想不到会遭此一问,怔了一下才回答。“我才自山上回来,见到这里情况不对才带了人过来查看……” 长乐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张貌似真挚的脸。“是吗?你不是说要叫我爹做赵家村的村长,那又如何不曾前来通知于他?” 蒲解惑终于压不住怒火顿足反问。“赵翠花,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害了你爹娘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致命的危险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致命的危险 长乐不知道是谁害了她爹娘,只知此刻亲人已成两具冷透了的尸体,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她此刻心中最深的悲痛!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管是不是你的报复,总之我父母的尸首你们不能带走,你们查案归查案,取证过后,我要亲自埋葬我爹娘……” 说完重重抽了一口气,看着她娘惨死的模样,眼泪还是克制不住地往下流。 什么仇什么恨,要下如此狠手砍杀一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夫妻,哪怕是为了抢夺粮食,又何必赶尽杀绝? 她娘如此心善,谁要是饿着没得吃,同她讲定会好心赠予,为什么要杀人来抢?甚至连两只狗都不放过…… 还有她爹,老实了一辈子,苦读了这么久的书,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就想为一家人多做点什么,叫老婆孩子也能享享他的福,结果眼看到了出头之日,就这么被人一刀杀了,这世道就是如此不讲天理的吗? 蒲解惑铁青着脸带领那些官差查看了一番,除了感觉地上尸体颇为恶心之外一无所获。 “现场已经被破坏得太严重了,而且现在的侦查技术也……” 长乐被她家男人扶着抬起头来。“你是想说衙门根本没有能力破这案子是吗?难怪恶人如此肆无忌惮,要你们何用?” 蒲解惑被她斥得窝火至极。“赵翠花,你不要什么都往我头上怪好不好?我只是个书生,我哪里真的会查案!” “那就叫会查的来,你什么都不会,凭什么哪里都有你!” 白衣公子气结地咬了咬牙,举起扇子来笔划了两下,还是甩手又放了下去。 “你心里难过我不怪你,衙门现在也没人能办这案,还是你自己想想你们家得罪了什么人吧?尸首你们自己处理的话我就不管了,看在你们家遭难的份上,咱们之间的帐以后再算,告辞!” 蒲公子说完便走,但却留了几名官差守着院门,不叫那些瞧热闹的难民再靠到近前。 长乐强忍悲伤进了屋子,想取些白布将她父母的尸首裹了,一眼瞧到她娘刚做了一大半的月事带,里边蓄得全是雪白的棉花,眼泪再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她娘用了一辈子的草木灰,又何曾舍得给自己如此奢侈,所以这东西根本就是给她做的…… 小姑娘双手捧着那还差几针便缝好的布带子,哭得泣不成声。 轩辕炎自觉地取了一匹白布,拿出去为他岳丈和岳母裹了尸身。 无意中抬眼,竟然看到仓房的门板后似乎有字,男人当即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拉过门板,一个血红的“势”字书于门板之上,叫他眼角狠狠一抽! 势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没有势力便只能叫身边人为人鱼肉吗? 为免他家小娘子被这个字刺激到,男人果断用手上的白布将那未干透的血迹抹作一团,再看不清上面写得是什么了才转身继续去收拾尸体。 待他将两具尸首全都妥妥当当裹好,安安稳稳绑上马背,回到屋中才发现长乐早已哭得晕了过去。 男人心疼地将小姑娘轻轻抱了起来,抱出屋外,揽着她翻身上马,牵着本是带来帮岳丈一家搬家,如今却只驮了两具尸首的马匹出了赵家大门。 官差们只是瞧了瞧他便放行了,轩辕炎却不忘嘱咐。“家中还有一些物事,莫要叫人进去。” 男人并未等官差回应便打马而行,一路小跑到棺材铺前,要了两副上好的棺木,又跑到街角他同手下们日常联络之处,通知叫人前去抬那两副棺材回山寨。他家小娘子说了要亲手安葬父母,为了叫她日后祭拜方便,这尸首自是回长乐寨附近安葬才好。 长乐直到走了小半山路才苏醒过来,被大男人一双有力的臂膀环在怀里,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马上驮着的尸首,眼泪再度冒了出来。 “项郎,安葬了我爹娘,今后那几个孩子就只能一直留在长乐寨了,我得代我爹娘将他们拉扯大。” 男人点头。“娘子所言极是,为夫定会帮娘子一道好生照应弟妹们。” 长乐长吸了一口气,心头还是压抑难消。“你说会是什么人害了我爹娘?” 轩辕炎摇头。“为夫不知,娘子先莫要去想那些,只消知道定然是有人欲对咱们不利便可,不管是甚么人,今后出入都要多加小心。” 长乐努力静下心来理着思绪,可既不相信她爹娘被害会是意外,又想不到究竟会是何人所为? “难不成会是轩辕辰吗?可是他杀我爹娘何用,倒不如用他们当作人质来逼迫你还他一双儿女……” 男人点头。“确系如此,所以为夫不认为会是他所为,何况如今他才攻下翼城不久,定然要大肆搜刮翼城那些富豪的钱财,如此边远的万户镇,你爹娘院中那点粮食如何会叫他动心?” “那会是蒲解惑吗?因为我惹恼了他,所以他便杀我爹娘泄恨!或是想赖掉和香草的婚事?” 长乐其实并不信这种可能,毕竟太牵强了,她爹娘并不防碍那人,而且蒲解惑也不像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轩辕炎仍旧摇头。“为夫不知,只是瞧他神情却也不似。” 两人捋不出什么头绪来,长乐沉默下来,想到家中弟妹若是知道了爹娘身死该是何等难过?心情不由再度沉入谷底。 十多个汉子抬着棺材随同两人回到寨中,小狼豆豆第一个迎了出来,跑到近前鼻子很灵地闻到了不寻常的血腥味儿,小狼明显激动地围着某女又蹦又跳,眼睛还往马匹上驮着的尸首不停张望。 长乐无心理会它,满怀悲痛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家男人去马上解她爹娘的尸体,丝毫也没有预感到致命的危险就在她的身边。 一名负责抬棺的汉子在放下棺木之后立于她身后不远没有动弹,当旁人都去帮轩辕炎解尸体准备搭建灵棚时,那人突然自棺中抽出一把长刀,向着长乐背后一刀砍去! 正在围着长乐蹦跳的小狼纵身而起,奋不顾身地扑向那背后偷袭的汉子,汉子反手便是一刀将它劈得惨嚎一声。 长乐大惊回头,只见豆豆脖颈处一道血箭直标出两米来远,不等她大叫出声,胸口便是一凉,低头便见一把寒光雪亮的刀没入了她的身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冷又痛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冷又痛 “娘子!”轩辕炎大叫一声飞扑过来,一脚将那伤人的汉子踢飞,伸手抱住瘫倒的长乐。“娘子……” 那柄刀还插在长乐胸口,小姑娘痛苦地看了一眼她家男人,又看向已经倒地不起的小狼。“豆……豆豆……” 轩辕炎双目赤红地看了一眼早已经被割断了喉咙的小狼,豆豆忠心护主,可显然已经没有救了。 “娘子你撑住,郭老!郭神医!”某男从未如此慌乱过,抱起全身软软的小姑娘飞奔向郭老爷子居住的厢房,一边大喊,一边紧张地看着怀中人。“娘子你撑住,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 长乐感觉全身的力气迅速抽干,心脏部位疼得要死,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她最喜欢的狼姑娘为了保护她没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鲜血一路淋漓而下,每一滴都带走她一丝生命,她很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多看一眼她家大胡子男人,再伸手摸一摸他,可是没有力气了,眼前突然变得昏暗不已,整个世界落入一团冰冷,她感觉很害怕,害怕自己若是闭上了眼睛,是不是就永远都张不开了? 可是,她真的连张眼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 “娘子,娘子你撑住!”轩辕炎惊恐地看着怀中人缓缓阖起的眼睛。 郭神医冲出屋子,一脸震惊地看向冲到面前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乖孙女搞成了这样?” 轩辕炎摇头。“快,快救她!” 老爷子和他药铺子里的伙计一团手忙脚乱地把人让进屋去,着轩辕炎将人平放到炕上,仔细查看那柄钢刀深入的程度。 “完了,完了,这么深,这位置……我的乖孙女啊……” 老郎中一边检查一边摇头哀叹。“你们这是招的什么祸啊?又是谁非置我家长乐死地而不可?” 这话提醒了轩辕炎,男人立马飞身冲了出去,将被他踢得筋断骨折的汉子提进屋中质问。“说,是谁让你干的?” 那人捂着被踹碎胸骨的伤处一边吐血一边苦笑。“主子以为会是谁呢?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老夫人有令,我若不做还有旁人,可我若不杀小夫人,我的家人一个也别想活!主子,您与其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杀小夫人,为什么不想一想你究竟做了什么有悖老夫人期待的事?” 那人似乎就是为了把这番话说出来,语音一落便抬手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倒地死到不能再死了…… 轩辕炎全身发冷地立在当场。 是他招来的祸……就是因为他执意坚持独善其身,不愿意去争名夺利抢那个位置,所以长乐才会被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祖母大人视为死敌!唯有将她杀之而后快! 这么说来,杀死长乐父母,在仓门上书写“势”字警告的也是那个心肠歹毒的老夫人了,他怎么就没有及时受到警醒呢? “郭老,我家娘子伤势究竟如何?” 老郎中颓然摇头。“我纵然医术高明,可这伤……拔刀便是一道生死大关,她可否挺得住我完全没有把握!而且……” “而且什么?你必须把她给我救活!” 轩辕炎扑跪到炕沿下,伸手握住长乐冰冷的小手,不顾一切地运起功力来,向着躺在那里面色惨白的小姑娘体内输送。 郭老爷子却是立马出声警告。“莫要急着给她取暖,冷些会叫她血液流动慢一些,于拔刀更为有利,你倒是可以试着再降低一下她的体温,待我成功拔出刀来,再给她用热力暖身。” 轩辕炎立马按照老神医的吩咐改运功法,将一缕柔和的冷气输向长乐。 郭老爷子却又叹了口气。“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算此番拔刀我这乖孙女侥幸不死,她后边却还要经历不知多少艰险!少主,你得想好,若是继续执意同老夫人作对,我这孙女迟早有一天成为你们之间无辜的牺牲品啊!” “莫要再说了,你先救活她……” 长乐只觉好冷,整个人在一团黑暗的世界里不停下坠,也不知下沉了多久,她才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张眼看到电脑屏幕正在闪着一团刺目的白光,让她极度不适地赶紧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电风扇的风呼呼地吹在她身上,冻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怪会这么冷…… 不对!她不是在古代吗?怎么会有电脑和电风扇? 这一惊非同小可,某女赶紧眯起双眼再度向着那团光亮看去,真的是她的电脑!上面还显示着一个游戏页面,中间弹出一个对话框来:您的角色已死亡,是否需要复活? 某女反射地抓过鼠标来点击了“复活”二字,心里期盼着这样她就可以回到古代去,看到她已经熟悉到不愿离开的那个世界,看到她家男人…… 然而,电脑中画面一闪,一个游戏中的小人儿出现在孤零零的悬空岛上,正是她穿越之前玩的那款小游戏中的角色,这个复活显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不可能!”某女不信邪地狠掐自己。“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再回到二十一世纪?” 可是无论她怎么掐,场景都还是她租的那间屋子,长乐不死心地又去弄那个游戏,一次次把那个角色小人从空岛上面跳下去摔死,可还是没能回到古代。 “项郎……”折腾了大半天,不知所措的人最后只觉得全身发冷,心脏部位疼得她要死,可仍旧没法回到古代。 正在某女急得冷汗淋漓时,电脑右下角的qq图标处闪动起来,竟然是她编辑的头像…… 长乐皱眉点开那个头像,果然是她的编辑发来一条消息:你那本千字三块的种田文赶紧完结,写得什么鬼东西?根本没人看! 某女无语地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千字三块还想怎么样啊?这也要把她太监了? 不过她写的是什么来着? 长乐上网找到了自己写的那本正在连载的种田文,打开一看立马目瞪口呆!那里边竟然是她的故事! 不对,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写着写着小说然后睡着了,把自己代入了小说角色?所以说,什么父母的死,什么豆豆护主,还有她的大胡子项郎,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她的小说吗? 一阵剧烈的心痛让某女接受不了地用力捶自己的头,想要搞清楚她到底是之前在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 第二百八十六章 恶梦 第二百八十六章 恶梦 可惜的是不管她如何捶打自己的脑袋都没用,电脑还在眼前,她记忆中活生生的人和那么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成了眼前的小说,让某女难过得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项郎……你怎么会是书里的人呢?唔唔唔……我不要这样,我好想你……” 长乐难过得要死,心也痛得要死,可那边编辑又催了起来:你看到我的消息没有?翠花上酸菜,你说你到底在搞什么?一本书你都写不好你还写四本,没有一本出成绩的,我看你还是全切了好好给我写一本吧! 某女吸了下鼻子发了一条回复:好的,我马上就把四本书全切了,以后我再也不写小说了,我回家种地去总行了吧! 编辑发了个喷火的表情给她:你还来脾气了?知道因为你这几本书我被总编骂了多少回吗?我可是给你说尽了好话才让你写到今天! 长乐也知道自己因为心情不好迁怒了人家,可她真的没有心情去安抚为自己默默付出的编辑大大了,只回复了一句:对不起!我可能真的不是写书的料,还是种地适合我,再见吧! 编辑发了一串无语的省略号给她,长乐关闭了对话框,下了qq,把她写的几本书统一发了一个结局上去,那就是女主意外死亡,小说完结。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关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提着个小包离开了那间独居好久的出租屋,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心口,失魂落魄地走上街头,向着火车站的方向慢慢走去。 街景像是放电影一样虚幻,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只看到前面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身上穿着一袭只有古代人才会穿的长袍…… 长乐那颗疼痛不止的心猛地剧烈跳动起来,扔下背包就往前冲,嘴里大喊着:“项郎!项郎!” 然而,街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那么多的人,她拨开了一个又一个,可却还是被人群挡住无法接近那人身边。 “项郎!你回头,你看看我啊,项郎,你别走,等等我……” 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始终没有回头,长乐全身冰冷,泪如雨下,喊得嗓子都哑了,挣扎得全身出了一层层的汗水,被风一吹,冷得她牙齿直打颤。 天空都跟着飘起了雪花,北风呼呼地吹过她身边,冷得她完全无处可躲,心里愈加想念那人温暖的怀抱,温暖的大掌,甚至他那把总是扎得她痒到忍不住笑的大胡子…… “项郎……”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点点都不知道珍惜?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人已经深入她的生命,一旦剥离,她的心竟然会这么疼! 长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她的那个家,一进门就听到她妈冲着她叫骂。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还知道回来呀?不让你浪费那个钱去上大学你非得去,怎么着,现在毕业了,赚着大钱回来了?你弟弟马上就要上大学,家里现在正紧张呢,赶紧把钱拿出来,别有点东西就知道自私地藏着掖着,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她爸一边喝酒一边拿眼睛瞪她。“老大不小个丫头该嫁人了,刚好前几天她姑说有个合适的男人,离过一次婚,今年三十岁,可以出三万块钱彩礼给咱家,我看差不多就让她嫁给那人吧,正好给她弟弟凑学费。” 长乐悲哀地看着自己这对亲生父母,只觉得本来就疼痛不堪的心脏更加疼了起来。 “爸,妈,我在你们心里就只有这么点利用价值吗?” 她妈抄起鸡毛掸子就抽了她一记。“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一个闺女家的嫁出去还不就是人家的人,让你给你弟弟赚点学费怎么就成利用你了?你弟才姓吴,以后生的孩子才是老吴家的后儿,你这个掂量不清的丫头,到底是不是老吴家的闺女?一点都不知道向着家里!” 长乐捂着心口难受地看向她父母。“爸,妈,我心脏疼,我可能得心脏病了,可是我身上没有钱,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好去医院看一看。” 她爸一听就怒了,瞪起眼睛摔了刚喝空的酒杯。 “什么?你长这么大花了家里多少钱!一点功劳都没给家里立,在外面生了病居然跑回家来要钱?没钱!你给我滚出去,要死也给我死外面去!” 她妈也毫不犹豫地又挥起了鸡毛掸子,照着她劈头盖脸就打了过来! 长乐狼狈十足地被她那双奇葩亲生父母一顿连打带骂地赶出了家门,心口更是疼得她两眼发黑,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晕了过去。 眼前再度变成那团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她在冰冷的世界里不知所措地到处摸索,也不知道摸了多久,终于寻到了一丝丝暖意,让她惶恐又疼痛的心毫不迟疑地偎了过去…… 再醒来时长乐全身酸软得要死,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眼皮外透进一抹光亮,让她反射地想到了电脑屏幕发出的白光,真的很不想张开眼睛。 可总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儿,而且不远不近的地方还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她越来越清醒。 “不行!大姐夫说了,咱们不能走远,得听着些大姐的动静!”女孩的嗓音清脆又响亮。 “我不走远,我就去河那边看看,圈里的马鹿要生崽了,万一没人看着生了怎么办?再者说了,大姐夫是叫你守着大姐,又不是叫我守!”男孩子无奈的声音。 “我不管,反正你就得在这里陪着我,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那你就扫院子,干活儿啊。” “我不干,那些是你的活儿。” “……” 长乐猛地清醒过来,一阵惊喜冲上心头,让她恨不能马上跳起来,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躺了多久,身上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又酸又麻又软的感觉让她连胳膊肘都支不起来。 “香草,长生,快来扶我一把!” 某女在屋子里激动地喊了起来,根本顾不上她那哑得像破锣一样的嗓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公孩子热炕头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公孩子热炕头 不是梦,也不是小说,她真的又活过来了!回到这个叫她留恋不已的世界里来了! 长乐好想大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喊外面俩还在争吵的小东西。 长生耳尖地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猛地一把拉住香草。“你听!是不是大姐在喊?” 香草也愣住,俩小家伙张大双眼竖起耳朵来听着主屋方向传出的破锣嗓子大笑,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倒是正坐在门口逗小狗的长根最先站了起来,欢呼着就朝屋里冲了进去。 “大姐,大姐醒了,大姐,我好想你啊!” 长乐看到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包子冲进屋来,愣了一下才认出那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家伙是她的小弟长根,怎么几天不见小东西变化这么大? “长根,大姐也想你们,快去喊人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你大姐夫呢?” 长根刚要转身往外跑,听到问他又站了下来。“大姐夫和蛮子哥他们下田去了,说是有好些粮食要种。” 这话让长乐一愣。“种田?小麦不是种完了吗?”都快冬天了,还有什么东西好种? 长根抬起手来挠头,明显不知道怎么回答,长生和香草拖着老郎中就冲了进来。 “大姐!”俩小家伙看到长乐真的醒了,松开连外袍都没披好的老郎中就冲到了炕边。 “大姐你可算醒了!” 郭老爷子也是惊喜地猛拍大腿。“唉呀!我的乖孙女啊,你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老头子我的胡子都要愁光了!” 老郎中一边感慨一边伸手给长乐把脉,边把还边点头。“不错不错,一切正常,好了,好了,这下可好了……” “爷爷,我睡多久了?”长乐好奇地打断老爷子的一团激动。 老头子把眼一瞪,大是恼火地看着她。“多久?都三个多月了!叫我仔细算算啊……唉哟,今天刚好一百天!你还真是会掐时间醒啊!” 长乐嘴角狂抽地看着眼前老爷子。“爷爷你开玩笑呢吧,就这么一觉就一百天了?” 老郎中狠翻了个白眼儿。“一百天又如何?要不是你爷爷我医术高超,有着起死回生之能,你早就在拔刀时一命呜呼了!” 某女这才想到自己当胸中了一刀的事,赶紧伸手抹了抹胸口,竟然连疼都不疼了,再把手伸到中衣里摸摸,怎么连道疤痕都没摸到? 不信地把头缩回被窝里掀开衣襟瞅了瞅,胸口除了一记淡红色的印记,真的连突出的疤痕都没有…… “爷爷,您老这医术暂且不说,就单止这祛疤的功夫就是一流的呀!太厉害了!” 面对某女由衷的赞叹,老爷子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那是、那是!你以为你爷爷这神医之名是浪得虚传得吗?唉哟!我得赶紧去田里通知大家伙儿这个好消息!” 老郎中说走就走,风风火火就往外冲,跑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 “不对,不对,长生你去喊人,你腿脚利索,再说老夫还得给我乖孙女开些快速调理,舒筋活络的药……” 长生听到吩咐马上就向外跑去,香草和长根则蹭到炕上来,还不等和长乐亲近地说几句话,就被老郎中安排了好差事,帮某女揉胳膊揉腿活血。 长乐大是欣慰地享受着自家小弟小妺的悉心照顾,差点喜极而泣! 太好了,她又回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好了! 没多时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一道高大的身影率先闯进屋来。 看到炕上已经能靠着枕头坐起来的小姑娘,轩辕炎眼眶一红,冲上来一把就将那具单薄瘦弱的小身骨揽进了怀里。 “娘子,你可醒了,你可知这么些时日为夫有多担忧……” 长乐回手就抱住了那人宽厚的胸膛。“项郎,我也好害怕再也回不来,呜……我想死你了!” 小姑娘很是没出息地哭了起来,老郎中一见此景,马上有眼力见儿地把几个小东西全都轰出屋去,自己也出了主屋,顺手把门关上,对着站在外面激动不已的一群人挥了挥手。 “都该干嘛干嘛,这会儿没你们往前凑的份儿!” 黄妹子和红梅两个眼睛都红红的,抽着鼻子竖起耳朵想听屋中的动静,马上就被郭老爷子给挥手轰开了。 “听什么听,小姑娘家家的,这也好意思听?菊花你跟我来抓药,红梅你去熬粥,熬烂一些,你大姐刚醒过来,肠胃弱不能吃硬东西。” 蛮子听到人家都有了安排,赶紧跟着往前凑。“那我呢,我干些啥?” 老郎中狠白他一眼。“你个大老爷们儿凑什么热闹,去那边看看那头鹿生了没有,再捡些野鸡蛋回来,给你妹子蒸个蛋羹补补。” 外面的人一团兴奋又忙乱,屋里长乐则是靠在她家大男人肩膀上哭了个痛快! 一个人昏迷时的恶梦和所有彷徨都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小姑娘哭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可把她家男人一颗铁汉心都给生生哭碎了。 “娘子莫哭了,娘子,为夫再也不会叫你遇到这样的危险,为夫保证……” 大男人一边小心地给人家抹着眼泪,一边恨不能掏出一颗心来向人家展示,直到小姑娘哭着哭着又破涕为笑。 “项郎,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昏迷的时候我做了好多梦,梦到自己回到那个世界去了,还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全是我写的故事,我差点难过死!” 长乐一边抽着鼻涕一边感慨。“还好那只是梦,真的吓死我了!项郎,我想好了,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我再也不拦着你了……” 某男起初没会过意来,只顾着给人家擦眼泪,抹鼻涕,直到发现他家小娘子苍白的小脸儿上浮起两朵红云,这才恍然大悟地惊喜出声。 “娘子!你的意思是为夫不用再等上一年的时间了吗?” 长乐羞窘地点了点头。“嗯,我要好好和你过日子,以后咱们老公孩子热炕头,什么也别想再把你我分开!”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口一口喂你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口一口喂你 可惜的是某男没高兴多久就被老郎中泼了一头冷水! 郭神医耳尖地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再进屋给某女送药时就一本正经地板着张老脸开始叮嘱。 “丫头身子太弱,加上她才刚刚成人不久,身骨实在单薄,经不起胡折腾,得好好调养上一段时日你夫妻二人才可行房事,还有她身上的邪蛊,那可是个要命的东西,没有妥善防范之前,我劝你二人还是相敬如宾的好!” 轩辕炎无语地看了一眼某老爷子。“解蛊的药引我会去寻,依郭老看,我家娘子要到何时才可经人事?” 老郎中一本正在地捋着胡子。“若要我看,丫头至少要再调养上半年,再长壮实些,小子你还是多忍一忍吧!” 长乐听着俩大男人当她面议论这事儿,简直差点当场羞死,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当没听到啊,没听到…… 老神医出去了某女才开口问她家男人。“你不是说冬日就去寻那解蛊的药引吗?” 轩辕炎坐到炕沿上,一边吹着那碗滚烫的药汁一勺一勺喂他家小娘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原来那日意外突起,长乐受了重伤之后某男立马便将寨中所有闲杂人等都赶走了,只留下蛮子、黄家妹子和长乐的几个弟妹,再就是老神医和他的帐房伙计等人。 赵四两口子的丧事还是在长乐拔了刀之后才办的。 由蛮子和轩辕炎二人亲自挖坑下葬,老神医和金老板家的一众伙计一起帮忙,几个孩子哭得不行,多亏黄妹子和赵小草帮忙哄着才没出什么乱子。 后来长乐一直昏迷不醒,轩辕炎放心不下,一直守着她不敢离开,所以冬日过了,他也没能按照计划去寻那解蛊的药引。 还因为他担心再出意外将那些手下都赶走了,寨中那二百多亩新开的土地围篱笆之事便全都着落到了寨子里的这些人身上。 蛮子和轩辕炎亲自上阵,老神医的几个伙计和金老板家那些伙计全都一道前去帮忙,好歹一个月时间不到就把篱笆都围了起来。 可长乐还是没醒,一整个冬天众人的心情都跟天气一样又凉又充满了阴霾。 时间既是煎熬又转瞬即逝,某男为了叫他家小娘子醒来时不觉失望,硬是在照顾她的同时兼顾着整个寨子的管理。 不仅亲自带人将新筑的篱笆外挖满了陷井,还捉来了好些活着的动物养在对面的圈舍里,比如各种鹿,羚羊,山鸡,野兔之类。 就连几个孩子都知道自觉地帮忙照看那些动物。 刚开春时红梅和黄妹子跟着蛮子和金老板一道去了趟镇上,买回了一大群的鸡苗、鸭苗和小鹅儿来。 因为豆豆死了,轩辕炎很想再自山中捉一头相似的小狼回来,可惜的是没有找到狼窝,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叫山大王寻了两只可爱的小狗崽子回来,养在寨中,就盼着他家小娘子早日醒来,可以得到一些安慰。 长乐听着她家男人将三个多月的事娓娓道来,心里真的是既感动又感伤。 想到父母的死和豆豆的死,小姑娘心里还是万分难过,希望可以去他们的坟头看上一眼。 可惜她在炕上躺了太久,虽然某男每日忙完了外面的活儿回来都会给她仔细按摩一番,可一时半会儿她还是没办法下地正常走路。 喝完了药,轩辕炎又喂长乐喝了小半碗熬得又香又烂的米粥,吃东西时某女不由有些好奇。 “项郎,那我昏迷的时候都是怎么吃东西的?难不成我什么也没吃,就这样睡了一百天,居然还没饿死!” 某男无语地轻笑出声。“如何可能?是你神医爷爷亲自开的吊命方子,菊花和红梅轮流给你熬出来,为夫一口一口喂给你喝下去,幸而上天开眼,今日总算叫你醒过来了。” 某女想到人家口对口给她喂药的事,不由大羞,脸上顿时一团儿火热。“原来是这样……那项郎,翼城那边的战事可结束了?” 面对他家小娘子匆匆转移话题,倒是叫大男人眉头微微一皱。 “尚未结束,轩辕辰已经一路占据了三座城池,每占一座便大肆抢掳城中富户,加之冬日里城中粮食储备充足,这场战事他始终没有失利,恐还要一直打下去。” 长乐想想也明白,轩辕辰心狠手辣,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这样一路烧杀抢掠一路利用威慑力镇压百姓补充兵马,倒真像是滚雪球一样势力越来越大,如果南岚国没有什么奇兵突起,怕是很难拦得住他的这股势头了。 “那我表兄霍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轩辕炎摇头。“南岚起了战事,这是个大好时机,大宣自是不会作壁上观,据说边关始终骚乱不断,加之你娘家出事,为夫也不知霍将军一方是否主动传来过消息,倒是不确定他那边情况是否安好? 娘子若是想知道,那为夫就想办法安排个人住到镇上那宅子里去负责接应消息吧,再着人去京中将军府问问清楚,霍将军究竟在哪一处边关镇守,也好叫人前去打探打探。” 长乐点头。“这倒是可行。” 父母已经不在了,长乐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霍家虽说只算得上是她的一房远亲,可总胜过没有,何况霍云程还和红梅有着婚约,总不能就这样断了联系。 长乐本想再问问蒲解惑那边有什么动静,可是又一想,那人真和她没什么关系,索性便不再问。 可她虽然没问,轩辕炎却还是主动说了出来。 “轩辕辰闹得南岚各处风声鹤唳,倒是万户镇,眼下成了这南岚国风传的避难之所,现在每日都有从各处慕名而来的难民,目的只为投靠你的那位同乡蒲公子!” 长乐干笑出声。“这可有意思了,轩辕辰眼下风光,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和南岚大军杀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蒲解惑刚好借着安抚难民招兵买马,日后还真不知这南岚江山究竟谁能拿得下来!” 说到这里某女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项郎,到底是谁杀了我父母,还要置我于死地?”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灾星转世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灾星转世 男人被问得神情一僵,面色严肃的看向他家小娘子。 “都是为夫不好,没有保护好娘子和娘子的家人,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我手下的人对娘子不利……” 长乐心下有些了悟,看来又是那些人嫌她妨碍了某人的前途,不仅杀她的家人威胁,连她也不放过。 “项郎可有打算?” 轩辕炎放下药碗,一边给他家小娘子按摩一边毫不避讳的直言。 “为夫眼下并无打算,那人若是就此安分便好,如若不然,为夫定不会对她客气!” 某女挑了挑眉。“他们这样逼你就是想让你回大宣争夺皇位吗?” 大男人嘲弄地掀了掀唇角。“莫说那件事并非为夫心中所愿,即便是,为夫也不会受人逼迫,尤其是拿娘子的性命来威胁,为夫真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人为娘子泄恨!” 长乐眨了眨眼看着她家男人,心知这人所说并非虚言,只是杀不得那人定然有他的原因,她也不想人家因为自己变得和项老爹一样忠孝不能两全! “还好我没事,项郎,咱们先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了,算算时日现在已经快三月了吧?” 大男人点头。“还差两日便三月了,为夫这几日正在发愁娘子的那些稀罕玩艺,不知要如何种法,幸好娘子你醒了,不然耽搁了时节真是为夫的罪过!” 某女噗嗤一笑,想到她之前苦心搞到手的那么多种子,还真是充满了期待! 和她家男人单独腻歪了半天,长乐总算是被允许见其他人了,黄妹子和红梅两个当先跑了进来,一进屋就奔到炕边,一人拉住某女一只手红着眼睛掉眼泪。 “姑娘,你可醒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时日咱们看着你整日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心里有多难受!” “是啊,大姐,爹娘不在了,你也昏睡不醒,我和弟妹们都快要吓死了,幸好有姐夫撑着大家伙儿的主心骨,不然咱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妹子使劲儿点头。“姑娘,姑娘你可知道,咱家姑爷他人一点都不憨,寨子里的事都是他安置的,全都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凡事都是按照你的心意着想!” 红梅也跟着附和。“嗯嗯!大姐,你快些好起来吧,起来看看咱们寨子,都按着姐夫的吩咐弄得可好了,我们还养了好些鸡鸭,可惜的是你炕上那些蛋没能孵出来,姐夫埋那些坏掉的蛋时看起来好伤心……” 长乐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姑娘搂进怀里,鼻酸又欣慰地用力点头。 “我都知道了,好妹子们,我昏迷了这么久,多亏有你们和项郎一道照应寨子,现下好了,我醒了,今后咱们一起种田,一起养那些小鸡小鸭,定然会让咱们的长乐寨里充满快乐!” 三人正抱作一团儿时赵小草也敲门走了进来,红着眼睛将一篮子鸡蛋和大红枣放到柜上,有些拘束地站在炕沿前。 “妹子,你可算是大好了……” 长乐伸手招呼她。“小草姐快上炕来坐,咱们都是一家人,莫要拘束!” 赵小草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喜色,也脱了鞋爬上炕去,拉住了长乐一只手。 “妹子,你都不知道,你这一伤着,你金大哥整日都在替你担心,你一日不醒,咱们就都感觉这寨子里气氛怪闷人的,我还说呢,都是我不好,不仅克了爹娘和我兄长,妹子你待我好,我竟然还克了你……我真的是个灾星转世!妹子,我好害怕相公对我太好我再克着他……” 赵小草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泪如雨下地哭了起来。 长乐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小手用力握住赵小草细瘦的手,取过放在一旁的帕子来帮她擦眼泪。 “小草姐你胡说什么呢?这些人哪里是你克的,你才不会克人呢,只是人各有命,命里有些劫数是躲不过的,有人挺得过,有人挺不过,只要挺过去了,今后就一切都会好起来!你看我,现下不就好了吗?” 赵小草抽着鼻子伸手抹眼泪。“嗯,妹子你真好!还有相公,你们都是大好人,只有你们才肯这样安慰我……” 长乐听出些不对来。“小草姐,是不是那边有人说你什么了?你不要把那些女人烂嚼舌头的话往心里放,定然是我金大哥待你好叫她们嫉妒了,才会拿这些胡扯八道的话来挤兑你!” 赵小草嫁给金老板三个多月,人明显白净了许多,也丰润了不少,再加上衣着打扮都与过去有了天差地别的对比,如今看起来倒是有了几份年轻女子的美貌,她这模样可比金夫人好看得多,如果金老板再对她好点,肯定会被那边几个女眷嫉妒! 长乐倒是没忘,她把赵小草弄来嫁给金老板做妾,本来就是要来恶心那边几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女人,现在看来成效不错,可也着实让心思敏感的赵小草受了不少委屈! 这下某女心里可是过意不去了,又怎么可能不为人家打抱不平? “小草姐千万莫信那些人胡说,你要是真的会克人,那你现在同她们都是一家人,如何没把她们也给克死?” 黄妹子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我爹娘也说是我克死了我哥和我姐,可我才不相信呢,他们死是他们自己命薄,与我何干?” 红梅最是心软,见不得人在眼前哭得可怜,马上就下炕去投了布巾来给赵小草擦泪。 “小草姐你莫要哭,都是那些人看你不顺眼才会讲这样的话,若是心里疼你,才不会拿这种话来伤你的心!” 长乐对她这妹子的话大加赞同!“红梅说得没错,小草姐,切莫着了这些不安好心的人给你下的套子,她们就是想你心里难受,自责,日子不好过,她们才会感觉心里舒坦!定然是金大哥待你好,叫她们心里不平衡了,你说是不是?” 这话问得赵小草顿时窘红了小脸儿,也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垂头嗫嚅。 “相公他待我极好,相公说了,我是妹子郑重其事交给他的人,他一定不会辜负妹子的这番心意,所以这辈子都会好好待我……” 第二百九十章 嫌弃我 第二百九十章 嫌弃我 虽说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可长乐还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权当是赵小草表达有误,可意思就是金老板待她好,待她好就行了! 一个女人一辈了最怕嫁错郎,现在看来赵小草还是挺受金老板宠爱的,而且她自己那羞哒哒的模样也说明她对金老板这位相公相当的满意! 这样就好,长乐就怕自己乱点鸳鸯谱再给人家弄出一对怨侣来,那可就罪过了…… “妹子你莫要笑我呀!” 赵小草红着脸嗔了长乐一记,某女马上板起小脸儿来清咳一声。 “嗯嗯,好,我不笑,那小草姐你也莫要再哭了哦。” 黄妹子和红梅也被她给逗笑了,这下可好,三个小姑娘一笑,赵小草更加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自己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们这些坏丫头,待到你们都成了婚,看我不把你们挨个笑回来!” 黄妹子摆出一副不怕事的坏样儿来。“我才不怕呢,反正也没有人娶我!” 红梅则是小脸儿一红,想到了她远在千里的云程表兄,脸上明显出现一丝心事重重。 长乐看了看黄妹子。“你也恨嫁了吗?要不然这样,我看看哪里有合适的男人,把你也许出去吧,你看蛮子哥怎么样?” 黄妹子刚要发嗔,一听蛮子,顿时小脸儿一绿。“才不要呢,那莽汉,一天就知道追在红梅屁股后头,我看他一准是看上红梅了!” 红梅一怔,赶紧摆手。“菊花姐你莫要乱说,蛮子哥可是我兄长,他就是心地好,总是想帮我干活儿……” 长乐无语地看着她家迟钝的妹子。“红梅啊,要是万一蛮子哥不是那意思呢?他要是真心喜欢你,你会不会考虑一下不嫁霍云程?” 反正几个小姑娘正在闹着玩,长乐索性似真似假地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红梅再度怔在当场,没片刻就娇嗔起来。 “大姐,你怎么也和菊花姐一样开这种玩笑啊?人家蛮子哥才没这么想呢,你们乱说多不好意思啊!再者说了,娘和姨娘已经给我和云程表兄订下了亲事,这可不能反悔的!” 长乐又继续追问。“那你真的心仪霍云程吗?蛮子哥近在眼前,岂不是比你云程表兄更加贴心?” 红梅要羞死了。“大姐!你莫要再乱说了,云程表兄人很好的,我怎么可以辜负人家?这个玩笑千万莫要再提!” 长乐耸耸肩膀。“好好好,不提就不提,菊花啊,要不然还是你嫁给蛮子哥吧,蛮子哥人多好啊!又踏实肯干,长相也蛮硬朗……” 黄妹子倏地蹦下炕去。“我才不嫁给他呢,整个一大傻子!我要嫁也得嫁给……” 她话没说完就向外跑去,长乐赶紧喊她。“你想嫁谁呀?要是真的心里有人了,那可得和我说,我给你提亲啊!” 黄妹子回头嗔了她一眼。“姑娘,你可真是大好了,这么快就起这些心思,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咱家姑爷过自己的小日子吧,我的事不要你管!” 长乐瞪眼儿看着她家三个多月没见如此长出息的大丫头,直到某妹子要冲出门去才再把她喊住。 “菊花,晚上多做些好吃的啊,叫小草姐和金大哥他们都留下吃饭。” 黄妹子应了一声知道了,推门就往外冲,蛮子立马在门外粗声粗气地询问。 “我家妹子咋样了,咱们可以进去瞧瞧她了吗?” 黄、菊花横了吧唧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急?憨货!” 长乐莫名感觉黄妹子古古怪怪的,不由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她家妹子和赵小草。 红梅倒是一无所知,反而是赵小草伸手附到某女耳边提了个醒。 “前几日有位姓尼的骑着高头大马来咱寨中送东西,我看菊花盯了那人许久……” 长乐终于恍然大悟,山大王的长相当真没话说,那叫英姿郎郎,俊美高大,比蒲解惑那种花美男小鲜肉型的不知多了多少阳刚之气,若说黄妹子被那人的精气神给折服了,着实没什么稀奇! “原来是这样……” 可怜的还是她家蛮子哥,没人疼,没人爱! 长乐马上把门外等着的憨货叫了进来。“蛮子哥,你进来吧!” 高蛮听到召唤,赶紧进了屋儿,身后还跟着长袍前摆掖进腰里的金老板和某女她家男人。 三个大男人一进屋,赵小草和红梅忙都从炕上下来,说去厨房帮黄妹子做饭了。 蛮子和金老板全都不错眼儿地打量着倚在炕上的小姑娘,瘦是瘦了许多,可那张白皙的小脸儿许久没被风吹日晒,居然愈发精致得几近透明,像个玉娃娃一样叫人又是心怜又是看了还想再看!没办法,这琼鼻櫻唇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妹子,你可好些了?” 俩大男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长乐噗嗤一笑,抬抬胳膊招呼人家在炕边的椅子上坐。 “蛮子哥,金大哥,你们都坐,我现下虽说还差了点力气,可是真的感觉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高蛮大嘴一撇,眼圈子立马就红了。“妹子,你那日可真是吓死咱们了!拔刀的时候血呼呼地往外淌,止都止不住……我险些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说话了,呜……” 金老板则含畜地抽了下鼻子。“幸好,幸好!郭老爷子医术高明,连灌血这办法都想得出来,也是妹子你福大命大,有项兄弟这么一个拥有万福血的男人给你可劲儿灌血,你才得以保下命来!” 长乐惊讶地看向他家正在拍蛮子脑袋的男人。“项郎,你给我输血了?” 她倒真是不知道,她那位神医爷爷连输血都想得出来,而且她家男人还是o型血? 可是,她那日当胸中了一刀,得输多少血啊…… 轩辕炎温柔地看向他家震惊的小娘子。“莫说是给娘子灌血,只要可救娘子性命,如何为夫也不会放弃。” 蛮子抹着眼泪点头。“妹子,东家那日都快把血给你灌干了,自己险些撑不住厥过去!哥也想给你灌来着,可是郭老爷子嫌弃我,说啥也不肯割我的腕子……” 某男又是一大巴掌拍他家属下脑袋上。“哪个撑不住要厥了?休得胡言!” 长乐被这俩货逗得直笑。“蛮子哥你想多了,真不是我爷爷嫌弃你,输血这种事不可以随便输的,要是灌错了和我不一样的血,我会死得更快!大约是只有项郎的血同我一样,你的不同,所以才不能用你的。” 说起来她何其幸运,有这么一位神医爷爷,还有一位不惜一切救她的相公……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如果没有这俩人拼死相救,那她肯定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双喜临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双喜临门 长乐心怀感恩地看向她家男人,再一次坚定了要和这人好好过一辈子的决心。 几人在屋中聊了一阵子,从长乐的伤势说到寨中的事务,提起种地的事来,长乐大大感谢了金老板一番,若不是他家中那些伙计和老郎中身边那几个学徒,长乐寨的好多事都只能由高蛮和轩辕炎两人来做,定然会大加辛苦! 而且长乐一眼就看出了金老板的装扮与以往不同,一身长袍下面也穿上了长裤,袍角还高高掖了起来,明显是为了在田里干活方便。 这人从前可是个养尊处优的大老板,现下竟然为了帮自家种地,不惜亲自下田出大力,这份情意真的叫人无法不动容! 金老板忙摆手叫她不要客气,又说起这场战事,想不到一打竟然打了这么久,看来他们一家子怕是免不了要继续叨扰。 而且现下外面连粮食都买不到了,他那一大家子还都得靠寨子里的存粮接济,帮寨中做点事也是帮自己,毕竟一大家子都在这里住着,又没什么营生,倒是很高兴可以跟着一起种种地。 几人相谈正欢,黄妹子和红梅突然扶着赵小草慌慌张张地进了屋子。 “大姐,小草姐好像是生病了,刚才在灶房里她吐得好凶,我和菊花姐叫她出来透口气,她走到门前差点晕倒!” 长乐一惊,赶紧叫两个小姑娘把人扶到炕边坐下,又叫她家男人去喊郭老爷子。 赵小草脸上一片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金老板大是担心地走上前去帮她擦汗,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小女人一手捂住胸口,皱着眉心难受地摇头。 “我也没觉着哪里不舒服,就是刚刚菊花妹子烧菜,那股子味道,叫我突然就犯了恶心,没忍住就吐了。” 金老板一边帮赵小草顺气拍背,一边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只是闻到了烧菜的味道就犯恶心了?菊花烧的是什么东西,有那么难闻吗?” 黄妹子赶紧反驳。“怎么会呢?我是照我家姑娘教的方法在烧肉,可香了!哪里会叫人恶心?不信你们问红梅呀,红梅,是不是可香了?” 红梅赶紧点头。“嗯,菊花姐烧的菜很香很好吃,不恶心啊!” 正说着某男就把郭老爷子引了过来,老郎中把两个急于解释的小丫头轰开,这才上前来给赵小草把脉。 金老板脸上神情古怪地看向老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郭老,您看看是不是喜脉?” 他这一说长乐顿时恍然大悟,赵小草这情况可不就像是怀孕了嘛!又是恶心又是差点晕倒的,倒是吓得两个不明原委的小姑娘够呛…… 郭老爷子一边把脉一边点头。“没错,就是喜脉,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呐!恭喜金老板,小草这是有孕了,时候不长,也就个把月,她体质弱,身子骨单薄,可得多注意些,莫要抻着累着,饮食也尽量清淡一些,我给她开个方好好调理,忍过这头两个月就不会再这么大的反应了。” 赵小草惊喜地看向金老板。“相公,相公……” 一屋子的人围观,直羞得赵小草“相公”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还是金老板经过场面,一手紧紧握着他家这小妾的手,一边安慰地朝着她笑。 “草儿辛苦了,为夫回去定然叫下人好好照顾着你,日后你也要多加些小心,像是洗衣裳这样的累活儿都不要再做了,我母亲那边再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跟我说,我来应付她。” 赵小草赶紧摇头。“相公不必如此,孝敬娘是我的本份,再说娘也不会叫我做多累的活儿,顶多就是拾掇下屋子,我都做得……” 长乐听得皱眉。“小草姐,这可不行!你现在怀了身孕不能累着,再说金大哥家中那么多的下人和伙计,还有好几个妾室,拾掇屋子这种事谁做不能做?要是你在那边被人当成个下人使唤,那我也跟着没面子,你倒是不如不回去了,就住在我这边安心养胎!” 赵小草闻言大是不安。“妹子,那可不成,我已经嫁给了金郎,那就要和相公一家人好生相处,哪能因为婆母吩咐做些事就跑回娘家来躲避,这样会叫婆母和家里几位姐姐不高兴的!” 面对赵小草这种反应,某女实在是无语至极!这古代女人都这么小心翼翼为人,还是被婆家人欺负,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和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小媳妇说不清楚,她索性直接教育金老板。 “金大哥,我小草姐人老实,你得多照顾她点,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你一定不能叫人欺负她,不然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金老板哈哈笑了起来。“妹子你只管放心,莫说小草儿还怀着我的孩子,就单是看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否则的话你只管唯我是问!” 长乐这才满意。“还是金大哥人敞亮,那我就把小草姐交给你了,小草姐身子这么瘦,你可得给她养胖些,这样才好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出来!” 轩辕炎眼含笑意地看着他家心情不错的小娘子,直到一大群人凑一起热闹够了,夜深人静,他才将自家宝贝的小可人儿搂进怀里,说出自己心中所感。 “为夫可算知晓娘子为何执意不肯叫为夫睡了!” 某女小脸一热,在黑暗中对上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硬充豪爽地回问了一句。“那项郎认为是什么原因?” 大男人正色回应。“因为生孩子着实辛苦!看看赵小草,她还比你大着一些,这怀了身子,整个人都立马虚了,为夫可不想娘子到时候也一样这么辛苦!” 这话简直深得某女的心意!小姑娘大点其头。 “嗯嗯!生孩子好可怕的,尤其是对身子又瘦又小的女人来说,万一肚子里怀个巨大的婴儿,那生起来没准会要了命去! 我那个时代也就罢了,至少还能做个剖腹产手术,现在可不行,就得自己硬生啊,太可怕了!项郎,我不要早早就生娃……” 面对他家小娘子可怜兮兮的请求,某男大是心疼地吻了吻人家额头,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开口。 “娘子放心,为夫定会等娘子长大,再叫娘子给为夫生娃!” 长乐瞬间圆满…… 第二百九十二章 孩子掉河里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孩子掉河里了 从那日开始,某女的伙食便受到了严格的“监控”! “娘子再多吃一些,一个鸡蛋不够,再来一个,不然如何才能长大?” “郭老爷子说了,这个肉骨汤大补,最是适合娘子食用,每日一小碗连汤带肉一起吃下去,这样才能补充足够的营养让娘子快些好起来,还有这白面馍馍,可是为夫完全按照娘子说的方法蒸出来的,娘子若是不吃,那岂不是白费了为夫的心意?” “娘子莫要只吃青菜不吃豆腐,郭老爷子说了,豆腐中有好些营养,最是强身健体,尤其对人的骨胳生长有益,多食可以让娘子个子再长高一些,娘子得吃!” “鱼肉是很好的补品,为夫已经将刺全都挑出来了,费了好大的力气,娘子若是不吃,为夫当真难过……” “红豆汤不算是饭,为夫叫菊花在里边加了红枣和银耳一道煮,郭老爷子说了,这样可以给娘子补充气血,叫娘子的脸色更加红润好看!娘子要多食一些才好。” “这个是为夫刻意给娘子寻来的美味,娘子尝一尝可还喜欢?” 某女吃得肚皮溜圆,下炕锻炼走路都不由自主以手拄腰,被赵小草看到,还以为她也怀了身孕,大是惊奇地吱唔了半天才问出口来,把个长乐笑得差点喷掉嘴里正在嚼着的蜜渍枣子……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某女已经可以行动自如,每日的运动量都在增加,连带着她的食物也在增加,不知不觉的,小姑娘已经习惯了一天三餐外加上下午茶以前晚上宵夜,下田里指挥一大群帮手种地,手里也常备着她家男人叫人给她做的各种吃食,简直要向某种好吃懒做的动物发展! 这天某女正在和她家小弟共享受午后休闲好时光时,长生风风火火地自河边跑了回来。 长乐吃着她家男人亲手给她烤的秘制肉脯,那上边洒了她种出来的孜然和胡椒粉末,还放了好些调味料,又搁酱油腌制过,最后才放在石锅上细细烤成肉干,烤肉时的香气差点把全寨子的人都给馋出口水来! 小姑娘一边嚼着肉脯一边含混不清地训斥她家大弟。 “慢些跑,当心摔着,肉脯多得是,干嘛跑这么着急,又没起火!” 长生跑得太急了,一边狠摆手,一边往干得冒火的嗓子眼儿里咽口水。 “不好了!金老板家的小儿子落进河里了!大姐,快喊人来救啊!” 长乐一惊,猛地自她正坐着的木头墩子上站了起来,手中肉脯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那孩子不才四岁吗?怎么会掉河里,没有看着吗?” 长生摇头。“我不晓得,我和香草正在喂牲口呢,听到大黑和大黄叫了几声,一晃眼就看着金小宝顺着水流往下游漂了过去。 那会儿我们离河岸边挺远,他又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我还以为看错了,顺着河边跑了一阵儿,这才认清真的是那孩子,大姐,那河太宽了,水又深,我记着大姐夫说过不叫我们下河,所以我和香草都没敢下去捞他,香草在那边追呢,我赶紧跑回来了!” “没错,你们不能下河!”寨中这条河的河道不浅,深处甚至有超过三米多的,所以长乐一早就叮咛过几个孩子,所有人都不可擅自下河! 某女边说边往河边跑。“你快些去田里喊人,我先过去看一看,长根,进屋喊你郭爷爷起来!” 长生马不停蹄地往寨子大门跑去,长根也颠颠地跑去喊正在午睡的老爷子了,长乐则一边往栈桥那边跑一边向着金老板家住的那处院子里张望。 院中好似无人,她也没空细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为了赶时间救那个孩子,小姑娘过了桥一路直奔河下游跑去。 远远的看着香草急得在河边来回的跑,长乐喘着粗气奔至近前,果然看到河中央一个孩子正脸朝下趴在水中。 “大姐,可怎么办啊!他漂到这里就卡住不动了,我不敢下去!” 香草手里还拿着根小棍子,大约是她情急之下自己折的,又细又短,根本够不到河中央那孩子。 长乐也顾不上等人到了再下水,两下蹬掉鞋子,脱了自己的外裳就蹚进了河里。“香草,你就在岸上看着,千万别过来!” 才刚刚春日,河水还相当冰冷,长乐一踩进水中就冻得一个激灵,可还是硬撑着向水中快步蹚去! 好在这处河道较浅,没到她腰部时已经接近了河中的孩子,可看那孩子一动不动地趴在水里,长乐整颗心都在往下沉! 水快要没到她胸部时长乐踩到了一根木头,她小心地顺着那根挺粗的木头摸了过去,终于摸到了刚好卡在一根树杈上的孩子。 孩子已经半点动静都没有了,长乐把他从树杈上抱了下来,翻过面部一看,不等施救便心道完了,这孩子的脸已经紫涨,嘴唇整个乌青一片,肚子大得像个皮球,而且全身都冰冰冷冷,鼻息完全没了,胸口也没有跳动…… 长乐抱着那孩子又回到岸上,根本顾不上自己全身冷得要死,马上给那孩子进行人工呼吸,郭老爷子也跟着跑到近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孩子的情况,黯然摇了摇头。“别白费力气了,已经没救了。” 长乐不死心地继续施救,可直到一大群人都从田里赶了回来,她家男人和蛮子奔到近前,那孩子还是没醒。 金老板颤抖着双手跑到跟前,双膝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小宝儿……” 长乐难过地累瘫在地,她家男人立马将一件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一起看向抱住孩子的尸体痛哭失声的金老板。 郭老爷子长叹出声。“捞起得太晚了,孩子至少去了得有半个时辰,造孽啊!他这么小个人儿怎么会落进河里呢?” 金老板整个人顿时一愣,目光扫向河那头他家的院子,郭老爷子说得没错,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每日里都被一家人宝贝似的看着,大门都难得出来一回,怎么会平白无故就落入河里? 正想着这件事有蹊跷,就见他家中那几个妾室拥着老太太一道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小气地招呼着。 “小宝儿!” “宝儿啊,你在哪儿?” 金小宝的亲娘如意第一个冲到近前,一眼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孩子,立马扑了上去,把孩子紧紧地抱进怀里,伸手摸他紫涨的小脸儿。 “宝儿啊,你怎么这么冷?你快醒醒,千万莫要吓娘亲……” 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叫人恶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叫人恶心 长乐看得正难过,金夫人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如意。 “妹妹,宝儿……宝儿怕是不成了吧……” 如意瞬间受了刺激,大叫着挥手打开金夫人的手。“胡说!宝儿好好的,宝儿好好的!他不会有事,我才那么一会儿没瞧着他,我不就是去拾掇了一下屋子吗?小草说了会帮我好生照看他的……” 金夫人立马将矛头指向了跟在人群后边的赵小草。“是你?是你看着宝儿的?他为什么会落水?” 赵小草被这突来的怒斥吼得全身一抖,面色煞白地看向金夫人。 “姐姐,我……我那会儿突然恶心得不行,所以就让宝儿一个人先在院中玩儿,我吐了一气,然后被丫头喊回去喝了药,回头就不见宝儿了,是……是铃儿告诉我宝儿已经跟着如意姐姐回房了……” 金夫人大喝一声。“胡说八道!铃儿一直跟我在房中锈花样子,何曾出去同你讲过话?是你没看住孩子叫他落了水,竟然还找这些理由!” 金铃也站出来,怯怯地望了望众人,这才咬住唇指责赵小草。“姨娘怎么可说谎诓人呢?我哪里同你讲过这样的话?” 赵小草倒退一步,摇着头眼泪汹涌而出。“我没有……我没有诓人……” 可她声音弱弱的,虚虚的,惊恐的神情更是叫人起疑,金老太太伤心过度,冲上前就是一耳光扇到了她脸上。 “你这个小贱蹄子!是不是看自己有了身子,就把宝儿当成了眼中钉?儿啊,这个扫把星简直就是个毒妇!她克父克母克兄长,嫁进了咱们金家又处处来克我,现下可好,连个孩子她都容不得……你!你马上给我休了她!” 赵小草一手捂住脸,惊慌失措地看向金老板。“相公……相公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 金夫人又是一声厉喝:“要想知道她说得是不是真话,问家里的丫头就清楚了,她不是说丫头喊她回屋喝药去了吗,到底有没有这事儿?翠芳你说!” 金家的丫头翠芳立马跪到了地上,全身发抖地开口求饶。 “老爷,夫人,老夫人,饶了翠芳吧,翠芳今儿身子不舒服,午膳后愈发难过,就在房中躺下了,直到刚才二姨娘喊宝儿不见了我才起来,没有给三姨娘熬药啊!” 赵小草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无法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丫头。“翠芳,你怎可这样说?” 长乐算是看出来了,金家这一家子都想把金小宝落水的事着落到赵小草身上,这根本就是要叫她百口莫辩! “金大哥,我相信小草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姑娘上前一步,搀扶住已经要站立不稳的赵小草。 “她是我的姐妹,我了解她的为人,她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来加害一个孩子?” 如意已经发现孩子死了,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金老板痛失爱子,一时也是方寸大失,一手扶着他的二房小妾,一手抱着已经完全冷透了的孩子,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听到长乐的话,他勉强吸了下鼻子。“先莫要说谁是谁非,宝儿刚走……你们叫我冷静一下。” 他的另一房小妾却又跳了出来,伸手指住长生和香草。“莫不是这俩孩子又跑到这边来勾搭宝儿出来玩,所以才会出这样的意外?” 长生倒还罢了,听闻此言只是皱眉,香草可不干了,小丫头叉起腰来就怼了回去! “你说谁呢?我们整日来这边喂牲口,金小宝要是想同我们玩也不必等到今日!你们天天同他讲我们的坏话,他根本就不同我们玩儿,现在出事了,你们倒是好意思怪到我和长生头上,有脸没脸?” 长生也忍不住开口补充一句。“可不是,也不知道哪来的贱女人,整日说别人家没有教养,这倒是奇了,有教养的人会把事非往旁人身上硬堆的吗?” 无双想不到两个孩子嘴这么利,登时被说得噎在当场,红着脸看了看金夫人,又看了看老太太。 “这……这可不是我要生事非,宝儿就是每次看到你们到河这边来都想出来玩儿……” 不等她说完金老板就冷斥一声:“你们一群女人在家中看着个孩子,现下就看成这样?还好意思来推诿责任,好意思往旁人身上赖?我看你们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如意把着金小宝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红着眼睛癫狂地看向众人。 “我不管是谁,你们没给我看好宝儿,都还我宝儿命来!” 她哑着嗓子嘶吼,那副痛失爱子生不如死的模样当真叫人不忍目睹,长乐看着也是心下难受,真希望金小宝可以突然醒过来,不要叫这场意外继续往更乱的局面发展。 然而可惜,那孩子到底是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尽了,再也没能张开眼睛,就这么无声无息,不明所以的走了…… 金家被这事闹得一片悲声,连带着长乐寨这边气氛也不愉快。 回到寨子这边换衣裳时,长乐叹着气看向她家男人。 “项郎,明日把寨子扩一扩,将牲口圈都移到这边来吧,还有那河,最好沿河边也修上篱笆,实在是太危险了。” 轩辕炎点头。“娘子莫要难过,此事只是意外,为夫日后定然将河边隐患处理干净,再不叫同样的事情发生。” 黄妹子在一旁欲言又止,直到某男出去给长乐提洗澡水时才凑到她身边附耳告状! “姑娘,我早想说了,你没醒那会儿功夫,那个金铃总是找借口来这屋中探望,有时和姑爷单独待好久!出去时还脸红红的,一准还没断了对咱家姑爷的念想!” 长乐闻言大是皱眉。“你说真的?” 黄妹子点头。“可不是就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红梅,可不止我一个人瞧见,姑爷每次去河那边她都会往跟前凑,那个殷勤,真叫人恶心!” 长乐心头顿时醋意大气,一想到她家男人在自己昏迷时竟然和金老板的女儿有这么多不清不楚的接触,某女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瞬间变得不堪一击,不由自主地握起了小拳头,磨着牙命令她家大丫头。 “菊花你回房去吧,此事我得好好同项郎问问清楚!”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出事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出事了 某男往澡桶中注水时就感觉到了他家小娘子非同寻常的“热切”注视。 “娘子干嘛这样瞧着为夫?是还不想为夫来帮你沐浴吗?这大可不必,娘子昏睡时都是为夫亲手给你洗的……” 长乐呵呵干笑两声。“项郎,咱这屋子可还有旁的女人进来过?她美不美,温柔不温柔,是否也想你帮她沐浴啊?” 轩辕炎顿时愣在当场,哭笑不得地看向突然发作的小姑娘。“娘子到底想说甚?莫要叫为夫如此没头没脑可好!” 某女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那好,我就直言不讳了。项郎,金铃来过咱这屋儿了?” 大男人差点呛着,心虚地瞧了一眼他家娘子。“娘子如何知晓这些?你晕着当真能听到吗?” 长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事儿不仅属实,而且听起来里边还有比黄妹子说得更多的戏啊! “是啊,我都听到了,你还不老实交待?” 某男被他家小娘子磨后槽牙的声音磨出一身恶寒。 “娘子莫急,为夫说还不行吗?那丫头说是金老板告诉她,昏迷中的人可以听到外界的声响,多给你些刺激容易将你唤醒,为夫也问了郭老爷子,说是确实如此,所以……” 长乐阴阴地笑出两颗小尖牙来。“所以什么?” 轩辕炎满眼诚挚地对上那张兴师问罪的小脸儿。“所以为夫就急病乱投医信了这番话,由着她过来刺激娘子了。” 某女不由好奇。“那她都是怎么刺激我的?” 大男人再度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就是……就是那样……” 小姑娘猛地一拍炕面,怒斥:“到底是怎样?” 大男人赶紧如实以告。“就是说些不中听的话,还有唱小曲,向为夫表白,勾引为夫……” 长乐差点气得七窍生烟。“这样你也允许?” 心虚的人清咳了两声。“为夫只想娘子快些醒来,为夫知道娘子定然不喜她做的这些事,没准一怒就会醒过来,然后将她赶出去!可惜……” 小姑娘冷笑。“可惜我没醒,想来你这眼福和虚荣心可是没少得到满足,项郎,很膨涨吧?” 某男无语。“为夫没有,为夫根本不看她,也不听她的话,为夫心里只有娘子……” 长乐狠瞪那人一眼。“那就给我证明一下你只听我的,心里只有我!” 大男人赶紧点头。“好,娘子要叫为夫如何证明?为夫保证没有二话!” 小姑娘眉毛一挑,抬手向着门外一指。“出去,站在院中给我好好念一万次娘子我错了!” 轩辕炎嘴角明显抽了一下,可还是乖乖地转身向外走去,直到走至门前才回了回头。“娘子可是不信为夫?” 长乐露齿一笑。“信啊,我可信你了,项郎,乖乖念哦,一万次,少一次加一万次,要自觉哦。” 某男。“……”他家娘子果然眼中揉不得半分沙子! 罚也罚了,长乐总算是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事儿怪不得她家男人,怪只怪那个别有用心的金铃,可她还是生气,身为一个女人,这种事忍不了,她也不想忍,所以,哪怕她家男人没错,该罚也必须得罚!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一罚,半夜又出事儿了! 轩辕炎将如意自河中捞上来时,金老板的这房小妾也跟她的儿子一样早就没救了,这倒是让某男大为诧异。 他耳朵好使,站在院中思过时听到了一记清晰的落水声,因为白日里出了金小宝落水的事,他家小娘子又刚刚叮咛过那河得围上篱笆,所以一听到那么大的落水声某男便是心头一个激灵,马上就朝河边跑了过去。 虽说天色太黑有些不好寻找目标,可他也不过只找了片刻就寻到了在河中载浮载沉的身影,然后马上跳下水把人捞了上来,这么短的时间,断断没有这么快就把人给淹死的道理…… 然而,郭老爷子被招呼到河边检查过之后也是摇头,断定人已经走了,没救了! 金老板见着他这位满脸苍白的小妾遇难明显受到的打击不小,人往后一仰,差点没当场晕厥,幸好蛮子把他扶住才没摔到地上。 轩辕炎却是仍旧感觉事情蹊跷,不由多问了郭老爷子几句。“真是淹水而亡吗?会不会不是?” 郭老爷子又仔细检看了一下如意的尸身,也是眉头大皱。“身上没有伤痕,而且符合淹水而亡的特征,小子难道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某男不想多事,于是摇了摇头转而安慰金老板。“人已经这样了,还望金大哥节哀。” 金老板呜咽着把如意的尸体抱了起来。“是我只顾伤心忽略了她,宝儿走了,她也跟着失心疯了,对着全家人指责,还要去打草儿,我怕她生事,就叫人把她关在了房里,本以为她过后自个儿会冷静,没曾想她竟然这么想不开……” 长乐听到动静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金老板痛哭失声的模样,不由大是同情地上前安抚。 “金大哥,这不是你的错,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如意想来也是过于心疼宝儿,怕他一个人走没有人照顾,你不要太难过。” 金夫人也扶着老太太奔了出来,闻言似有若无地冷哼了一声。 “宝儿这回是有人照顾了,这可是活生生一条命啊!到底是谁造的孽,我就不信,一天出这么些事儿,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长乐听出她语气不对,目光冷厉地看了过去。“不然嫂子以为会是什么原因,有人蓄意而为吗?那么目的是什么,证据又在哪里?” 金夫人避开她锋利的视线,把目光转到了正匆匆往这边跑的赵小草身上。 “有什么目的自是只有背后搞事的人才情楚,要是我说,那就一定同这个家的利益有关!宝儿碍着了谁?如意又碍着了谁?除掉他们母子,谁会在这个家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呢?” 赵小草有孕,如果生个儿子,无疑也是金家的继承人,没了金小宝的话自是对她的益处最大,所以,金夫人这番话就是针对赵小草说的。 她一天两次三番地把矛头引到赵小草身上,倒是叫长乐对她起了最大的怀疑! 第二百九十五章 简直没人性 第二百九十五章 简直没人性 小姑娘冷哼一声。“这要说起来可复杂了!你当真想在此时好好掰扯此事吗?” 金夫人刚要接口就被金老板怒声喝止:“够了!如意和宝儿尸骨未寒,你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苏儿,赶紧把娘给我扶回去!” 当家之主发了话,金夫人可算是把到嘴的挑衅又噎了回去,扶老太太转身时却又不着痕迹地朝着她女儿使了个眼色。 金铃马上凑上前去,伸手去扶还抱着具死尸的金老板,口中更是细声细气,一派的小心翼翼。 “爹爹,您……您要保重啊,二姨娘她……我、我晚上仿佛瞧见大姨娘去了她房间,也不晓得说了什么,出来时二姨娘哭得好凶!” 金老板眼皮一跳,转头看向他女儿。“你说无双去看过你二姨娘,何时去的,她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不见她出来?” 金铃摇头。“女儿不知,爹爹,您莫要抱着二姨娘了,快将她送回家去吧。” 如意瞪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个方向正好对着金铃,莫说是她,从长乐的位置看过去也觉这一幕怪瘆人的…… 金老板也无心和众人多言,抱了如意的尸体黯然朝着他们家圈起来的院子走了回去。 长乐看着他沉重的脚步,心里只觉堵堵的。 赵小草全身啰嗦着回头看她。“妹子,妹子啊,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做……” 她软弱的哭声顿时拉回了长乐的注意力,小姑娘上前两步将她冷冷的手握在掌中。 “小草姐,你别害怕,我信你,不管谁不相信,我都相信你绝对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要是不想回那个家,那就随我来,到那边住上几日,等一切安生了再回来。” 赵小草咬着唇哭丧着脸摇头。“不、我不能随妹子过去,那样人家会以为我心虚了,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不能叫相公也怀疑我,呜呜……妹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面对六神无主的小孕妇,长乐心疼地把她搂在怀中拍了拍。 “莫哭,莫哭,你听我的,回去之后寸步都不要离开我金大哥身边,他要是赶你,你就直说你不能走开,不然就会有人将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他要是还不听,你就叫他把你送我这边来。 小草姐,你相信金大哥的对不对?他一定不会硬赶你,所以你只要跟在他身边,谁也别想来害你!” 赵小草早就没有主心骨了,听了长乐的话一径地点头。“嗯嗯,我听妹子的,那我回去了,妹子……你要给我做主啊!” 长乐再度拍了拍她手背安慰。“回吧,莫要担心,不会再有事的。蛮子哥,菊花,你们一道送送小草姐,把她安生的送回院里,要是那边需要帮忙那就帮一帮,快去吧。” 高蛮和黄妹子毫不迟疑地接手把人扶着走了,长乐这才回头看向她家男人和面色沉沉的郭老爷子。 “可是有什么不妥?” 轩辕炎皱眉如实以告。“为夫感觉这人死得蹊跷,她落水到为夫将她捞起没多长时间,怎生就死透了呢?” 郭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他一道回到长乐寨那边,这才开口说话。 “小子你说得没错,那女子淹死是淹死的,便不见得是被河水淹死,真要想死,一脸盆水足以!” 长乐惊疑地看向老爷子。“爷爷您的意思她是死了才被人丢到河中?那岂不是有人杀了她?” 老神医捋着胡子叹气。“金家事非不少啊,我看那孩子死得就不单纯!这怕是有人设了个连环局,还不定都把谁给算计进去了呢!要老头子我来说,你们都莫管,她们几个女子狗咬狗,没哪个无辜的,倒是可怜了那孩子,才那么小就遭了横祸!唉……下辈子投胎投个简单点儿的人家吧。” 长乐有感而发。“爷爷这话说得没错,那些一夫一妻的人家,没见哪个为什么利益害自家孩子的,倒是那些大户,什么嫡庶之争,什么兄弟相残,还有后宫那些妃嫔,自己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算了,最爱干的事就是拿旁人肚子里的孩子开刀!简直没人性!” 她这话可是骂得毫不客气,某男大为汗颜,他可不就是这种争斗之下赤果果的牺牲品吗…… “娘子放心,日后咱们家的孩子定然不会有这种危险!” 长乐冷哼一声。“这还有准?你们男人说的话要是可信,母猪都会上树了!” 某男。“……”事实证明,衷情表错了时候一样会挨雷劈! 好在一晚上没再出什么状况,长乐却是心下难安,一夜都没睡踏实,早起一出门就忍不住往金老板家那边看,远远的也看不清楚什么,倒是黄妹子跑到她跟前讲了昨晚送赵小草回去之后的事。 “我和蛮子帮着他们搭了灵棚,金老板说尸体要停三日,明早再出殡,今日还要请咱们家姑爷和蛮子给相看一处风水好的墓地。” 长乐倒是想到了埋葬她父母和豆豆的那处向阳山坡,她去看望过了,风水极好,可却不想叫外人去打扰他们,于是转头看向她家男人。 “项郎,这附近可还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安葬他们母子?” 轩辕炎点头。“娘子放心,这黑熊山大得很,自是不乏风水好的安葬之所,为夫马上同蛮子去寻一处便是。” 长乐叹了口气。“但愿咱们不需要那么多的风水宝地!” 红梅也向着金老板家的方向看了看。“大姐,那条河本来挺好的,可是现下,我总觉着瘆的慌。” 蛮子马上接口。“红梅你莫怕,河又没错,是人想不开,待哥哥我将那河给围上篱笆,再不叫她们污那河水,免得你们喝水都恶心!” 他这话可真是会说,倒是叫一院子人无语了半天。 长乐想想也是,莫说这处地方短短两日便淹了两具尸体,这河长着呢,别的地方还不定淹死过些什么? “你们别担心喝水的事,项郎,改日在院中挖口井吧,用石头砌得干净一些,咱们不喝那河水便是。” 她是不担心水的问题,等下就往缸里扔两块冰慢慢化着,保证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这边才把事情安置妥当,那边金老板家就又出事了!赵小草披散着头发自栈桥上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大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没脸见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没脸见人 长乐见此情景头皮一阵发麻,可还是赶紧迎了上去。 “小草姐你慢点跑,你还怀着身孕呢,哪能这么折腾!” 赵小草一边哭一边摇头。“又死人了,妹子啊,吓死我了!无双她上吊自尽了,舌头伸得那老长……” 想是这惊吓实在过度,她话一说完就两眼一翻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某女赶紧叫人喊她爷爷过来,又叫她家男人和蛮子二人把赵小草架进屋去。 老郎中过来了,又是针炙又是掐人中,忙乎了一气儿,可算是把赵小草给救醒过来。 小媳妇一醒就是两行眼泪呼呼往下落。“金郎担心我留在那边也会出事,就叫我赶紧逃过来了,妹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我、我给克的吗?” 长乐简直无语透了。“什么你给克的,这明摆着是有人想除了你们这些眼中钉!” 可这事儿做得也太明显了,她就不信,金老板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来是谁干的? 事实也是如此,金老板只是被儿子的死一时夺了心神,这一晚过后又接连死了两房小妾,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所以才当机立断地把赵小草打发到了长乐寨这边,目的就是要好好弄清楚家里出事的原因。 金夫人正侍候老太太洗漱,见他进门,很是泰然自若地抹了张凳子送到他身边。 “夫君累坏了吧,坐下歇会儿,等我忙完了母亲这边就去帮无双换衣裳,她走得不好看,你莫要多看了,也好留些好念想。” 金老太太一边转着玉佛珠一边叹气。“作孽呀!我就知道,河岸那边的狐狸精她没安着好心!果然,给你弄了个扫帚星来填房,她就是想害人啊!这下可如愿了,可怜了我的乖孙儿啊,我的宝儿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想是真疼那小孙子,哭得这叫一个情真意切,整个人都跟着哆嗦。 金夫人赶忙安慰。“娘您莫要如此哀伤,当心您的身子,这才大病初愈,千万莫要再哭坏了!夫君尚还年轻,日后给您添孙不成难事,您要保重自己呀!” 老太太吸着鼻子放低了哭声。“要不是看那扫帚星肚子里还有咱们金家的种,我真恨不能连她一起投进河里去!可怜了我的宝儿啊……幸而如意尚知疼孩子,随着一道去了,否则我这做祖母的真恨不能也一道随他去啊!” 金老板沉脸看着他娘和他的夫人,直到两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质问。 “苏儿昨晚可去看过无双?” 金夫人张大双眼看向他。“夫君此话是何意?你难道怀疑无双是我害的不成?” 不等金老板开口老太太就拍着桌子叫了起来。“胡扯!胡扯!苏儿一直在我身边哪儿都没去,定是无双害了宝儿,自个儿觉着没脸见人……” 金老板皱眉。“娘知道何事?无双她做过什么?您怎生说宝儿是她害的?” 金老太太混浊的眼狠狠瞪了他一记。“还不是因着你!被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倒!连自己房中的女人都没安置妥当就又往回招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无双她之前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因此不止一回把宝儿抱去自己那边亲近,想叫孩子跟她亲些。 可是如意不干,俩人为着孩子的事没少闹过矛盾,近日赵小草那贱婢也有了身子,无双她心里想是更不平衡了,昨日宝儿出事,多半是那个贱婢一时想不开害了宝儿,可怜了我无辜的大孙子诶…… 你昨儿个只顾着心疼宝儿的死,没见着如意要去同无双拼命那架势,当晚如意就投了河,我估摸着她一是念着孩儿,二也是被无双又给刺激了,无双昨晚就没去看如意的尸首,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了天理不容的事,索性就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金老板真的不知道家里这几个女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瞒着他,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娘如何这般断定就是无双害的宝儿?你们之前不还说是草儿做的吗?” 金老太太一噎。“这事儿虽非我亲眼所见,可是无双和如意私下里不合我却是一清二楚,她们争宝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加之昨儿个无双胡乱指摘河岸那边的两个小崽子,那俩小崽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算是识相,晓得自己就是个乡下贱种,高攀不上咱们家宝儿,所以倒也从不曾来勾搭过宝儿出去。 无双那贱婢出了事无处可赖,竟然往那俩小崽子身上按,这也是够能胡扯的!为娘老归老矣,可也不至于如此分辨不清事非,定然是她自个儿心虚,才想多找些人担这罪名! 再者说了,宝儿有性子,和那赵小草也不亲近,也只有她哄才能轻易把宝儿哄出去扔下河里,娘想了一宿,这事儿定然是她做得没错!” 金老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金夫人。“苏儿也是如此认为?” 金夫人神情悲哀地摇了摇头。“为妻不敢妄论此中事非,人都没了,就叫她们都安生走好吧!若说为妻心有所盼,唯愿夫君莫将脏水都往为妻身上泼便是!我为这个家,为了叫她们和平相处,已经尽力了。” 金老太太扯住她的手接口。“这一点苏儿是没话说的,你也别心里一难过就胡乱伤人,不过是两房小妾,没了便没了吧,待日后天下太平了,为娘再多给你物色几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咱们金家不能无后!” 金夫人唇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目光淡淡看向金老板。 “娘的话你听到了?夫君,希望到时你也会像接受草儿一样莫要叫娘再为了你的事操更多的心。” 金老板的思路已经完全被这两个女人截断,无话可说地站起身来。 “为夫明白了。我也希望咱们这个家真的能够天下太平!我去处理无双和如意的后事,还有宝儿,他来这人世一遭,可真是被宠到死! 我金家也不过一介商贾之家,算得上甚么了不得的人物?来自翼城又比出生在这万户镇高贵多少?你们自己也就罢了,竟还教唆着孩子如此高看自己一头,身为我金家之后,宝儿是何其有幸?” 金老太太起初还不觉怎样,听到后边却是被气着了,猛咳一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只有鬼知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只有鬼知道 郭老爷子过来给金老太太诊了脉,又是针炙又是放血,折腾了半天老太太都没醒,这可把个老神医眉头皱得死紧。 金老板心觉情况严重,索性直接把人都摒退,连金夫人一道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相询。 “老神医,我娘这晕得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郎中捋着胡子斜睨了他一眼。“大大的不妥呀!这老太太冬日里犯咳疾,也是我给她诊看的,我记得当时给她开的方子都是些温良的药,她年岁大了,虚不受补!咳疾就是补过头了虚火过盛引起的。 按说她要是照着我的方子喝药,这小百日的,身子应该不至于还有这么大的虚火,如今怎么反倒比当初更加严重?” 金老板闻言也是诧异。“我是按照您的方子抓的药啊,怎么会这样?” 老郎中神情古怪地又瞪了他一眼。“你抓药抓得没错,不代表她喝入口的就是你抓的药,平日里都是什么人负责给她煎药?” “这个……是我两房小妾轮流着熬的吧,她们素来孝顺,这些事都是不会假手下人来做的。” 郭老爷子呵呵干笑两声。“如此说来,这事可真是只有鬼知道了!” 金老板不放心地又看了看躺在炕上双眼紧闭的老娘。“那我娘她现下情况如何?” 老郎中摇了摇头。“她定是进补了过多的人参鹿茸等物,如今情况可是不妙! 年岁本就不轻,加之她这身子又虚又胖,常年缺乏锻炼,如今不仅是痰症严重,她这血瘀的情况才是最致命的!我昨日就见她半边身子有不遂之相,刚才给她看了看,唉……估摸她就算醒过来,这人怕是也不大清醒了,身子更是莫想再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金老板闻言大惊,赶紧凑到近前去看他的老娘,不看不知道,这一细看之下才发现,老太太一边嘴角斜歪着,还有涎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果然不是一般的病态之相! “这可如何是好?郭神医,您可是神医,难道我娘这病就没得治了吗?” 郭老爷子无奈摇头。“这种病症我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她这还算是轻的,若是重些,一下子过去也就回不来了!先待她醒过来再看吧,嘴歪倒是小事,我可以给她针炙过来,要是人真的不清醒了,那可是没的治!” 金老板脸上一片愧疚懊悔之色。“都怪我,我怎生非要气她,若是我少说上几句,想来她也不至于此……” 郭老爷子赶紧摆手。“你倒是不必如此自责,她这病根子出在血瘀上,主要还是平常饮食习惯和不注意锻炼身体的事,加上虚补过量,发症只是迟早,你今日不气厥她,她也免不了哪日自个儿睡上一觉就会发病,倒不如你这么一激叫她提前发作了,病症还算轻些,没叫她一厥自己过去了你们都不知道!” 他这话说得不大好听,可理儿却是有些,也就是金老板在场,马上发现了老太太中风,这才及时把神医叫来相救,不然的话,这金老太太没准直接就交待了! 可是身为人子,老母从好好的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死不活躺倒在炕,金老板还是难免伤心。 “唉,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日之间家中竟然出了这许多变故……” 老神医不客气地接了一声。“这还真是,得好好问问你自己了,金家从上到下,连你这老娘都敢算计的人是哪个,你不该心里没点数吧?” 金老板再度惊出一身冷汗来。“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郭老爷子捋着胡须摇头。“老夫可无甚意思,就是吧,感觉这世间总有些自己过得不如意也不想别人如意的人,太过可恨!旁人的命都不是命,就她自个儿金贵?须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没到而已。” 金老板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也不知道郭老爷子这感触究竟因何而发,可也隐隐觉着自己这家门不幸还是因为他那位貌似贤淑端庄的夫人…… 待到金夫人再回到屋中侍候,郭老爷子才又开了个方子,叫金老板仔细着人照着方抓药熬上,说只要老太太好好喝着,不愁日后好不起来! 金老板千恩万谢地把人送走,回头就把方子给了家中的丫头翠芳,叫她喊帐房带人去镇上把药抓回来,然后再自己亲自去熬。 一家之主仔细交待,翠芳不敢怠慢,赶紧跑出去找帐房抓药了,金夫人这才开口问老太太的情况。 金老板满面庆幸地舒了口气。“只是一时痰症发作,幸好郭神医诊治的及时,娘只要按方子好好喝药,调养几日当无大碍,苏儿啊,还得劳你多照顾着娘些,她岁数大了,身子骨实在是抗不住折腾,这两日事情太多,为夫也是因为宝儿走了一时心急上火,顶撞得她气成这样! 唉!娘还是最喜欢你,知你贴心,还是你多照看吧,我去处理一下他几个的丧事。” 金老板出了屋子,站在院中颓然叹息了好久,这才再度走进灵棚,伏在下人新运回的棺木上,心疼地看着他唯一的宝贝儿子。 金铃怯怯地走上前来。“爹爹,弟弟还不知要葬于何处,我……要不要过桥去问一下项大哥?” 金老板抬头看了他女儿一眼。“铃儿啊,爹说过你多少回了,莫要总过桥去见你项叔叔,也莫要听你娘和你祖母她几个胡言叫什么项大哥,差着辈分呢!你一个姑娘家,要懂自爱自重,快回房去吧。” 金铃委屈地看向他。“爹爹,您为何总是不信铃儿呢?之前我去项大哥房中,他……他都那样对人家了……我如何还能再叫他叔叔?爹爹,您不为女儿作主也就罢了,怎生总是向着外人讲话?难道真像娘亲讲的那样,您是……您是看上了那位……” 金老板顿时怒斥出声。“胡说八道!我与你项叔叔和小婶婶情同手足,哪里有你们想那些龌龊之事?再敢胡言乱语,当心爹抽你手掌心!” 金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手掩着脸向屋中奔去。 “娘亲,爹爹他不肯为女儿作主,还要打女儿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这好兄弟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这好兄弟 金家一场丧事办完,金老板整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无精打采地被轩辕炎和蛮子二人送回家去,看着自家女儿神情激动地迎出院来,顿时一声怒斥。 “回去!一个姑娘家半分不知自重,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金铃扁着嘴泪汪汪看向轩辕炎。“项大哥,你看我爹,他总是这么凶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某男皱眉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家小娘子对这丫头万分忌讳,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来惹一身骚! 然而,他实在是低估了金铃的脸皮,小姑娘竟然冲出院子一把抱上了他的手臂。 “项大哥,你那日看光了人家的身子,你是不敢同我爹爹讲实话吗?还是不想对我负责?” 蛮子倒吸一口冷气看向他家主子,大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那副又恼火又不敢置信的表情赤果果就一个意思:你竟然敢对不起我家妹子? 轩辕炎满头黑线地甩开缠在臂上的八爪章鱼,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满眼疑问的金老板。 “是她自个儿非得脱的……” “嘶……” “嘶……”两声,某男只觉身边俩兄弟神情更加不善…… 金铃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不是这样,是你,是你叫人家脱的!” 这话简直像是点火,金老板和蛮子全都瞪起眼睛来,充满质问地看向某男。 轩辕炎全身气息一冷,甩手就往回走,他可没闲功夫为一个无事生非的女人多作解释! 何况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他可不希望自家小娘子知道了再罚他半夜站在院子里默念几万遍我错了…… 金夫人在后边怒喝出声。“姓项的你站住!莫要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对我女儿为所欲为!你占了她的身子,那就得对她负责到底!别以为我家夫君相信你的为人,你就真的是一身干净……” “你闭嘴!”金老板一耳光扇到了金夫人脸上,顿时打得她住了口,目光怨念地看向自家男人。 “夫君,你……竟然打我!” 金老板伸手指住那张充满了不信的脸。“身为人母,有你这么败坏自家女儿清誉的吗?你想往项兄弟身上泼脏水我清楚,可是铃儿还小,你这个做娘的不好好教导于她,就是这么拿自己女儿的清白当成筹码来给别人要挟的吗?” 金夫人被指斥得脸上阵红阵白,眼神闪烁不停,末了又看向还在掩着脸哭的金铃。 “是铃儿同我讲,项……你这好兄弟玷污了她的身子……” 金老板面色铁青地看向他家女儿。“可有此事?” 金铃料不到会被她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指问,神情一慌,偷看了一眼她娘的眼色,这才把牙一咬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爹爹您要给女儿做主啊!” 轩辕炎冷眼看着这一幕,转眸对上蛮子火气十足的目光,眉头顿时蹙紧。“我没做过,你们爱信不信!” 金夫人冷笑出声。“你屋中那女人现下醒了,你自是不敢承认此事!有胆就叫人来给我家铃儿验身,我看你还拿什么抵赖?” 某男全身浮起一层冰霜寒意。“验身又如何?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但不代表她就没同旁人做过!” 这话顿时把金夫人和金铃二人同时怼得一阵沉默,娘儿俩对视一眼,眼底全是一片无措之色。 金老板何其精明,早已经看出了自家女人和女儿之间见不得人的小算计,顿时怒上心头,挥手就将金铃搡进了院中,转头对轩辕炎歉然开口。 “项兄弟,是我治家不严,给你和妹子添了太多麻烦,看来长乐寨我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为兄这两日便去镇上看房,最多三日,我们便会搬离这里。” 轩辕炎没加客套地点了头。“如此甚好!” 带着蛮子往回走时某二货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主子,您说的都是真的?” 某男挥手就朝他家下属头上敲了一记。“不长脑子!娘子天仙般的人在我眼前,我又怎生会对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有兴趣?” 二货点了点头。“就是,那小贱人连我妹子半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主子眼瞎才会瞧上!” 轩辕炎又是一记爆栗崩到他家下属脑袋瓜子上,后者顿时抱头哀嚎。 “莫要再打我的头,会打傻的!” 某男冷冷瞪了敢说他瞎的二货一记。“你这猪脑子!还能更傻一些吗?” 蛮子揉着头鬼机灵地转了转眼珠。“主子要是肯帮蛮子保个媒,蛮子可以当什么事都不曾听见,也不曾瞧见……唉哟!” 话没说完某个抖机灵没抖好的二货就又抱住长出仨犄角来的脑袋嚎叫起来…… 俩人没走回寨子长乐就听到了蛮子杀猪似的惨叫,小姑娘一边往嘴里塞着吃食一边带着身边三个神情紧张的小姐妹一道迎上前去。 “丧事可还顺利?又怎么了,蛮子哥叫得好生凄惨!” 某男一脸温柔地上前握住他家娘子小手儿。“蛮子太笨,方才过桥时跌了一跤,摔坏了脑袋,金大哥家的事已经办妥了,他说觉着此处是片伤心之地,因此打算搬到镇上去住,叫为夫知会娘子一声。” 长乐略一思量便明白了金老板是不想再给他们增加麻烦,因此也无挽留之意,倒是赵小草听了此话神情顿时难过起来。 “妹子,如此说来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真的舍不得你们……” 长乐回头握上她一只发抖的小手。“小草姐若是不想去,那就留在寨中安心养胎吧,我同金大哥说。” 赵小草想是真的被金家连死两房小妾的事给吓着了,竟然有些迟疑。 “可是……我担心相公和姐姐不同意,还有老太太,她总是瞧我不大顺眼,我要是不回去尽孝,她定然更加……” 长乐打断她的话。“莫管旁人怎么说,你只需要介意金大哥一人的意见便可,再说老太太还昏顿着,也找不着你的不是!” 赵小草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张大双眼。“妹子的意思我真的可以留在此处吗?”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真的好害怕回去……” 孕妇本就敏感,她又受了连番惊吓和委屈,这会儿想到金家就害怕,连带着什么三从四德也顾不上了,脆弱的模样叫人大为同情! 长乐刚要开口应允她的期盼,某男突然抢过话头。“你既然已经嫁了人,还是同金大哥一道去镇上为好!” 赵小草料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哭声一顿,不知所措地看向长乐,某女立马瞪起眼睛来对上她家毫无同情心可言的男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已非完璧 第二百九十九章 已非完璧 “项郎你说什么呢?谁说女人嫁给男人就必须一直跟着他?金老板身边现在一点都不安全,你是想小草姐回去也被人给害了吗?” 大男人无辜地眨了下眼。“为夫没那样想,为夫只是不希望他们夫妻之间因为分开两地,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长乐不等他说完便质问回去。“有什么麻烦?还能有什么麻烦?大不了就是金大哥再借机娶上几房小妾,你们男人是不是除了好色再没点别的心思?女人给他怀着孩子,他顾不过来,保护不了也就算了,难道人家自己找个地方寻求庇护也有错吗?” 轩辕炎被问得无言以对,其实他只是不想赵小草留下来再给自家娘子和自己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已,金家和他们就此脱离干系才是最好,否则那个金夫人和金铃实在是叫他恶心! “娘子,为夫没想那些……” 长乐怒腾腾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怎么想,小草姐是我做媒嫁给金大哥的,她的安危我必须负责,你不许再多言!” 某男乖乖噤声,赵小草则不安地扯了扯长乐衣袖。“妹子莫要因为我和项兄弟争吵,我还是回去吧。” 长乐心疼地转身揽住赵小草就往屋中走。“别理这些臭男人,咱们女人的事由女人来作主!” 黄妹子大是崇拜地看着某女,伸手扯了一下红梅。“咱家姑娘好生厉害!” 红梅却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某男。“姐夫,您千万莫要怪我姐姐。” 轩辕炎点了下头,转身招呼蛮子。“走了,打井去。” 二人说干就干,在院中选了处合适的地方,马上就开始挖井搬石头,再没更多废话。 第二日金老板又刻意跑过来一趟,说已经在镇上买了户宅子,一来辞行,二也是来接赵小草回去,隔日就要搬家。 长乐表明想留赵小草再多住上几日,金老板也没阻拦,只是再三表示多有打扰,倒是客气得有些生分。 金老板离开之前又去赵小草房中坐了好久,小草送他出门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了一场。 长乐暗中观察着两人拉在一起半天没松的手,知道这俩人感情没什么问题,只是依依惜别,心下便踏实了下来。 她总有种预感,金老板这一走,事情怕还是没完,而且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极准,所以她才不放心赵小草跟着一道离开,实在是怕她怀着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果不其然,金老板一家搬走不过十来日,寨中的地还没种完,井才打好,距离寨子近的河岸也才刚刚筑起坚固的篱笆,金老板就又风尘仆仆地在几个家丁护送下回来了,身后还有雇佣的劳力抬的一口棺材,队伍打着白幡,一眼便让人看出又是送葬。 长乐没出寨子,是寨中正在抓紧时间播种的人风风火火跑回来通报,她才知道金家又出事了。 那支送葬的队伍只是从寨子外围路过,前去那片已经埋了金老板两个小妾的山头,直到把人葬完了,金老板才来长乐寨拜访。 长乐和她家男人一同把人迎进了寨子的正厅,赵小草亲自奉上茶来,几人落座,全都望着金老板黯然的脸色。 “金大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老板苦笑。“我娘去了。我活了三十三年,此时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失败!” 原来他一家搬去镇上之后,金夫人终日同他闹女儿金铃的事,说某男已经把他们家女儿糟蹋了,如果不娶了她,今后金铃没法再嫁人! 金老板执意不信那些,最后金夫人竟然找来个稳婆,硬是要给金铃验身,验过之后那稳婆也说金铃已非完璧。 金老板仍旧不信事情是某男所为,于是逼问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铃起初咬死了说就是地去探望长乐时和某男行了男女之事,直到被金老板饿了两日,又抽了手板子,最后才哭着告饶,说是金夫人指示她自己用手指给抠的……目的就是要让某男无言辩驳,好娶了她做妾。 对此金老板是大怒不已,和金夫人当场对质,不料那女人却不承认,说是金铃胡扯八道,更是指责金老板对女儿逼供,才迫使她胡言乱语! 金铃也跟着反口,又咬定事情就是某男做的,全是因为他这个当爹的又打又饿,她怕死才不得不瞎说…… 金老板已经分辨不清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一气之下把自己关在房中醉了三日,直到下人跑来喊老太太不成了,他才蓦然惊醒,跑去老太太房中一看,人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长乐震惊地听着金老板这段叙述,目光充满问询地看向她家男人。 轩辕炎面沉如水地看着金老板。“你女儿是来我和娘子的房中脱过衣裳,她说是为了刺激我家娘子,要叫她快些醒来,我没叫她脱衣裳,也没碰过她,一切都是她自行为之,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是事实,我也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娶她为妾!” 谈话的气氛顿时僵冷,赵小草紧张地开口。“项兄弟你莫急,我家相公他……” 金老板再度苦笑出声,抬手压上他家小妾紧张到发冷的小手。“草儿不必多言,我没有逼迫项兄弟的意思,听我把话说完。” “我此次过来是为求郭神医帮忙确定一事。” 长乐立马起身。“我去喊我爷爷。”她没看某男,实在是心里乱得可以! 原本以为自己知道了金铃对她家男人的不轨之意,她不会再生那人的气,可事实不然,听到这种难辨实情的恶心事,她还是心里极不舒服…… 郭老爷子被拖到正厅时金老板已经将一只药碗和包里包着的药罐子都拿了出来。 “还请郭老帮忙看一看,我娘的药可是又被人动过手脚?当日我本是想和您一道设个局来抓那人现行,可是这些时日乱了心神,一时不防,我娘已经没了……” 郭老爷子皱眉上前,拿起药碗来送到鼻前嗅了嗅,很快便放下了。 “这么大的人参还有鹿血的味道,那人果然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啊!” 金老板猛地站起身来。“你是说,药里果真又做了手脚,所以我娘才会这么快走的吗?” 第三百章 无法接受 第三百章 无法接受 郭老爷子点头。“没错,她本就血瘀严重,这药用过量了都会适得其反,何况她根本不能再用这种易于爆血的药物!如此看来,害你娘的人可不是你那两位小妾,否则这人早就没了,又如何继续下药?” 金老板怒极反笑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插入发中,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没错,一切都是苏儿干的,除了她不会再有旁人!我真是没想到……她嫁给我时贤良淑德,我们一起过了十七年,孩子都这么大了,她竟然一直瞒着我她的真性子,这个心思歹毒又狭隘的妒妇……” 长乐却是冷笑一声。“倘若你未听从你娘的吩咐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她又何妒之有? 你们男人只会在事情无法挽回时责怪女人善妒,为何不将心比心,若是你家夫人一妻多夫,嫁了你,再嫁于另外两个男人,终日在你面前和别人恩恩爱爱,还要叫你不能吃醋,与那两个男人称兄道弟和睦相处,你又是何感想?” 金老板完全没想到会听到某女这样的言论,不仅没对他给予半分安慰,反而还对男人三妻四妾大加指摘,她这比方打得简直叫人无法接受! “男人又如何能同女人相提并论?” 长乐把眼一瞪。“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在婚姻中女人凭什么就只能屈于被动,女人给男人生孩子是拿命在拼,男人却只需要付出点叫自己愉快的体力,是不是就因为太轻松了,太愉快了,所以才感觉一个女人根本不够?” 金老板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第一回见识到了某女这彪悍的话风…… “还有,男人以为养家就了不起吗?那那些被女人养着的书生又如何说?读了一辈子书,最后一考成名抛妻弃子,他是寒窗苦读终于熬出了头,怎么不说,如果没有女人养着他,他早就该死一万次了,凭什么他出了头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他付出那么多年的青春就活该被抛弃?” 某女知道她在这大古代同男人讲这种道理就是纯意气用事,别说金老板整个人听得呆在当场,就连赵小草都震惊得傻住了,她说来何用?自找气受! 小姑娘一气之下甩手就走了,倒是把一屋子消化不良的人闪了个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某男感觉他身为男主人应该说上两句。 于是他清咳一声开了口。“金兄莫怪,我家娘子她……说得很有道理!” 金老板已经忘了悲伤,尴尬地点了点头。“妹子果然与众不同,敢说敢为,女中豪杰呀!” 赵小草红着脸听着俩男人这番话,简直不知该如何接口?倒是老神医捋了把胡子。 “我家孙女错生了女儿身啊,这要是个男人,那绝对是女人之福啊!” 轩辕炎可不同意了。“娘子身为女儿身才好,那是在下之福!金兄,你多待一下,恕我暂不奉陪,我去看看我家娘子……” 不等他起身长乐又走回屋来。“不用看我,我方才一时跑偏忘了正事,金大哥现下知道了事情都是嫂夫人所为,不知打算如何?” 聊天总算回到了正题上,金老板也不敢再胡乱表达情绪了,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我回去先同她好生谈谈,实在不成的话,我给她一笔银钱同她和离,放她自由去罢。” 长乐点了点头。“那你女儿呢?” 金老板再度尴尬地看了一眼某男。“铃儿的事容我再想想,毕竟是我亲生骨肉,总不能草率待之。” 长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家男人。“项郎,你敢对天发誓真的没碰过金铃一指头吗?” 轩辕炎立马举手发誓。“为夫对天起誓,真的从未碰过金铃,如有虚言,愿遭天打雷劈!” 金老板赶紧把他的手压下去。“项兄弟莫要如此,为兄信你,为兄也从未怀疑过你!” 长乐这才目光一松。“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那就由金大哥自己定夺吧,小草姐还是暂时留在这里,等你那边彻底安生了再同你一道回家。” 金老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妹子,为兄方才说话草率了,你莫要生气,千万莫要责怪项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教女无方,叫铃儿给你们夫妻之间添了不快,要怪你只管怪为兄,为兄回去之后定然会好生管教……” 长乐打断他的话。“你如何管教女儿我不想听,金大哥,我只想给你一个忠告,要想家里安稳,做事之前先想想怎么将心比心,时间不早,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外面还那么多下人等着,回去晚了林子里也不安全,你和小草姐再聊些体己话就请回吧。 项郎,你跟我来。” 小姑娘唤了她家男人就走,金老板赶紧起身相送。 回到房中,某女一言不发地坐到妆台前,看着模糊的铜镜中自己虚幻的模样,又开始感觉这古代生活像是梦一样奇诡又多舛。 轩辕炎知她心情不好,走至那道纤弱的身影背后,轻手将她头上绾着的发解开,拿过梳子细细梳了起来。 “娘子可是在生为夫的气?” 长乐一动不动地坐着,垂眼看着自己细幼的身形。“我想再多吃一些,快些长大,免得你憋不住去想别的女人!” 大男人以为自己听错,顿住手上的动作转到小姑娘正面,蹲身望住那张精致的小脸儿。 “娘子,为夫二十多年没有女人也从未想过没女人不可,只有你才会叫为夫有想和你一起生娃儿的冲动,所以娘子大可不必心急,为夫会耐心等你长大。” 长乐伸手抱住那人脖颈,将小脑袋搁到人家肩窝处,吸着发酸的鼻子呜咽。 “项郎,我好生讨厌这破古代!就算那些女人死有余辜,就算她们都坏得不值得同情,可我还是感觉这个世界对她们有太多不公,这种感觉真的好讨厌!” 大男人轻抚着她的背将她抱起来放坐在自己长腿上。“娘子无须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烦恼,咱们帮她们是心意,不帮也是本分,若是叫她们乱了你的心神,为夫倒是宁可负尽所有人,只要你一个人心情愉悦!” 长乐被逗笑,小手圈在人家脖子上亲昵地蹭人家高挺的鼻梁。“项郎,你真好……” 这份暧昧顿时叫某男受不了地身子一僵,抬手扣上小姑娘长发松散的后脑,薄唇紧紧压了过去…… 第三百零一章 缺了甚? 第三百零一章 缺了甚? 金老板走后长乐的心情明显好转许多,某男见他家小娘子没有因为金铃的事和他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河对岸的院子又被重新打通,因为孩子们都嫌弃金老板家房中死过人,长乐索性叫人把那排工人房全给扒了,重新烧制砖瓦,打算盖个新的院子,到时候从镇上请个西席回来教几个孩子继续念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田里的庄稼已经全部种下,山上的树木也都长出了油绿的叶子,黄妹子看着那一天绿过一天的大山,终于是坐不住了。 一早吃过饭后小姑娘就扯着她家主子往院中站。 “姑娘啊,你快瞧瞧,那山多绿啊!这时节蕨菜、山笋和好些野菜都该出了,咱们天天吃些白菜萝卜的好生腻味!去山上挖野菜吧,好不好啊?” 长乐早就冲着那山心痒了多日,可她就是不说,这会儿果然有人比她耐不住性子了。 于是某女一本正经地看向她家正在忙着做泥砖的男人。“项郎,这时节山中都有什么野菜啊?菊花她想去挖,你说可好?” 某男抬眼扫了一眼寨子外的大山。“这山中野菜倒是不少,可也没有娘子那田里长得花样多,菊花要挖就去地里挖吧,刚好当是锄草。” 黄妹子顿时苦瓜脸…… 长乐噗嗤一乐。“田里的那些菜挖了可不能随便吃,那都是好苗子,挖完要移种到旁处去的,野菜还是山中的可口,而且还多,我也想去挖。” 这回某男可算停了手上的活儿,扯过汗巾擦了把汗,看了一眼他家干吃不胖的小娘子。 “成,娘子也是该多跑跑动动,不然这个子长得太慢!蛮子,去拿筐,咱们上山采菜去。” 红梅听到这话也飞快地自一旁跑了过来,一边甩着洗衣裳弄湿的手一边请求。“大姐,我也想去。” 她这一开口可好,奉命背书的香草、长生和小长根也都凑上前来,一致要求要跟着去! 长乐可为难了,拉这么一大堆娃儿上山万一遇着只熊给拍了一个可怎么办? “不成不成,你们不能去,红梅跟着就好,叫蛮子哥照应着,你们仨给我老实在寨中等着,跟去做甚?叫熊拍成肉饼回来又不能烙了吃!” 几个小家伙大是失望,可怜兮兮扯着她衣角哀求。 “大姐,就叫我们去吧,保证不乱跑,熊来了我们就往寨子外的陷阱边跑,把它引到陷阱中去,回头还能给大姐吃熊肉呢!” 长乐恶心地皱了皱眉。“谁要吃熊肉,我才不吃!” 香草也摇头。“不吃熊肉,大姐放心,熊来了我们跑得保证比你快,再者说你长得好看,皮肤又嫩得像长根一样,熊只会喜欢你们这样的,我和长生长得丑,皮又黑,熊都不吃!” 长乐被这番马屁给拍得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可还是板起脸来坚持。 “不成,你们说破天也不许去,都给我留在寨中玩小狗,去和那些小鸡小鸭小鹅玩也成,我们很快就回,再不听话就让你们郭爷爷一人给你们扎上一针,叫你们一天都别想动弹!” 她这一把郭老爷子搬出来几个孩子顿时不闹了,原因是当日长生淘气和香草掐架,俩人打得难分难舍,香草都把她未婚夫搬出来威胁也不好使,一小男孩硬是和一小女孩儿俩打得满地滚,长乐没招,只好喊来郭老爷子帮忙。 结果老神医一出手就把俩孩子都给制住了,一人一针,硬是把俩皮猴子给定住扔到炕上躺了一整天才能动弹!从此这俩东西一听老爷子之名就小脸发白…… 总算是摆平了三个小家伙,一行人愉快地出门上山去也! 一入大山林长乐就眼睛发绿,左看右看,山边儿上野菜真是不少,还有很多中草药,如果山中没有野兽,那可真是宝地啊! 可惜,黑熊山要是没有野兽那这里怕是也会叫人踩为平地了…… 小姑娘一边狠采嫩嫩的蕨菜一边开心地吸着大山里的植物青香,回眸看了一眼她家的寨子,突然皱眉停下了动作。 某男正紧密关注着他家小娘子,见状也向着寨中看了过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由诧异地开口。 “娘子在看甚么?” 长乐用力拍了下脑袋。“看我都忘了,咱们寨子里现下缺了特别重要的一样东西!” 大男人再度看了一眼山寨,还是不得要领。“缺了甚?为夫同娘子的娃儿吗?” 某女噗嗤一下乐了,回手就照人家胸口上捶了一记。“去你的,就知道娃儿!我说的是树,桃花树,杏花树,桂花树,一切可以开花的树啊!咱们寨子里光秃秃的好丑!哪有点世外桃源的模样?” 轩辕炎总算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为夫疏忽了。” 长乐回手就抱上人家长臂。“项郎,那哪里有花树啊,挖回来好不好?” 某男点头。“好,为夫明日就去山中寻找,给娘子挖回来。” 长乐欢喜地跳起来,双手抱上人家脖子,双腿绕上人家窄腰,大男人怕她摔着,赶忙拿手托住那小屁股…… 俩人正腻歪呢,黄妹子钻了过来,顿时“唉哟!”一声,抬手捂上了眼睛。 “我啥也没瞧见……”回头就要跑,长乐眼尖地看到她正冲过去的方向不远之处正有一大团黑影人立而起,小姑娘吓得大叫一声。 “菊花,莫动!” 轩辕炎松手放开他家娘子,箭一般冲了出去,飞身掠向那头黑熊的同时手自后腰中抽出刀来,人至近前,手起刀落,竟是一刀就将那熊一颗大好头颅砍飞出去! 看到熊血喷出半天高,黄妹子“啊……”了半声,两眼一翻就吓晕了过去,长乐也是弯腰一阵狂吐…… 于是,这野菜采了还没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又杀回了寨中,晕倒的被直接扔到了郭老爷子那里,吐得天昏地暗的则被小心翼翼抱回房去。 “娘子,都是为夫不好,为夫大意了,不该拿刀去砍,可是为夫今日出门没带箭,那熊又距离太近……” 长乐一边吐一边哭。“唔唔唔……好可怕呀!项郎,我会做恶梦的,好恶心啊……” 面对这么娇弱的自己,某女好想直起腰来说有啥可怕的?可是不行,想到那惊悚的画面,她还是好恶心…… 第三百零二章 回房吃 第三百零二章 回房吃 经此一事,上山这个话题几个小姑娘谁也不敢再提了,黄妹子那叫受惊过度,在炕上躺足了三日才算是好些,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子。 长乐就不用说了,吐得胆汁都干了,老郎中对着某男指鼻子教训了好久,叫他以后注意点,别拿那么血腥的暴行来吓唬他们家乖孙女,万一给吓出病来后悔都来不及! 可长乐还是被吓出病来了,她记忆中才来过一次的葵水没了,没了,没了…… 反之,她每个月都会极其恐怖地自鼻子里喷一回血,仿佛是为了磨砺她那见血就恶心的毛病,等到第三个月她又喷血时,小姑娘已经可以从容不迫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给自己打冷水泡冰块降温了。 面对这种结果某男简直悔不当初!要知道他家娘子那时重伤昏迷还来过月事呢,若不是他砍熊那一幕恰好把她吓得血逆,也不会出这种状况! 老郎中给长乐把过脉后无力地摇了摇头。“还是不成,这下毁了,我乖孙女彻底给毁了!” 长乐吸着鼻管里的鼻血,被那股熟悉的血腥味烦得差点把鼻子里的棉花卷给喷出去。 “爷爷您别吓人成不?不就流个鼻血吗,又不是白血病!怎么就毁了呢?” 老郎中白她一眼。“你这样还不是毁了吗?以后生不了娃儿了!” 长乐瞪眼儿瞧着那老头儿。“不是吧?流个鼻血就不能生娃儿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郭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瞧瞧你自己,这几个月都没来月事了吧?爷爷问你,身上毛长齐了没?” 某女顿时被造了个大红脸,吱唔着看向为老不尊的老神医。“爷爷!你怎么什么都问啊?” 老郎中摆手。“病不讳医啊,我摸脉就知道了,你又回到孩子状态了吧?” 长乐尴尬,她都快急死了,越急着长大越是不长,怪她喽? 轩辕炎更是一脸的颓然…… “爷爷给你开个方啊,你这是心病!还得心药来医。” 长乐硬充爽气地点头。“成成成,您开,什么心病,我这么敞亮的人还会得心病?开玩笑!有啥心病我也能克服掉它!” 老头子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其实很简单,你把那日臭小子砍的那头熊吃了就好了。” “啥?”长乐顿时跳了起来。“我才不要吃熊肉呢,吃完人会长得又黑又冒油!” 老神医摊手。“那要如何?你就一辈子这么……长不大了?” 某女泄气地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对上她家男人伤心的眼神,小姑娘半晌才硬头皮问。 “真的要全吃了吗?好几百斤……”吃完了她会不会也长得跟头黑熊一样啊? 老郎中差点笑喷。“不必不必,只吃个熊掌就好,老头子我已经把熊掌都制好了,你们好生炖出来,大补啊!” 说真的,长乐一点都不信这心药好使!可说起熊掌,那可真是好东西呀,她是接受不了熊肉,可面对山珍的诱惑,还是有一些的嘛……只是二十一世纪时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奢侈到被迫吃熊掌,真的不知道这玩艺儿要怎么做才会好吃? 红烧?还是清蒸? 正纠结间她家男人长身而起,撸了袖管就冲着老郎中伸出大手。“拿来。” 长乐愣愣地看着她家爷爷自屋中郑重其事地取出一只罐子,双手抱着放到她家男人手里。 “一整只啊,烧好一顿全吃掉才好使。” 轩辕炎接过熊掌点了点头。“不需要加其它药材吗?” 老头子摇头。“还用你操心那些?该加的我都加进去了,你只须把它烧好吃一些,叫我乖孙女好下口便成!” 长乐听得不由自主吸了吸她那两管子鼻血。“项郎,你要亲自做给我吃吗?你当真会做吗?” 大男人回眸冲她温柔地笑出一嘴白牙。“娘子放心,为夫曾经看过不少宫庭盛宴的书籍,这制作熊掌的方式许多,为夫今日就给娘子清蒸。” 某女想到了她家男人和她一道研制的肉脯,赶忙从兜里摸出一块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小声询问。 “能有这个肉脯好吃吗?” 轩辕炎正色点头。“更好吃些!” 某女……深表怀疑、不敢期盼…… 饭好前长乐忐忑地在院子里转了好久,老郎中又端出一碗东西来叫她喝。 看着那碗黄绿色的水,某女两缕烟眉差点皱成死疙瘩!“这是什么东西?” 郭老爷子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就知道你没胆,这东西专门给你长胆子的!敢不敢喝?” 长乐见红梅和黄妹子齐齐掩鼻,赵小草更是捧着四个多月的肚子直接逃回房去,这么恐怖的一腕药叫她的手也不由抖了两抖。 幸好鼻子里还塞着棉花,又有两管子鼻血腥得她完全闻不到旁的味道,小姑娘索性一把接过那药碗,闭起双眼就把那黑暗料理似的东西灌下肚去! 喝完咂了下嘴顿时苦得她眼泪喷流!她家男人极有眼力见地上前几步,将一枚蜜渍枣子塞到了她嘴里。 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含着枣子喘气。“爷爷,您老不是坑我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神医接过碗闻了闻。“不过就是熊胆而已,看来果真没什么大不了,整个一只胆都没苦死你!” 长乐。“……”好恶心!她要不要吐出去?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还是算了吧…… 看着她家神医爷爷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地回房去了,某女在后边虚笔了一拳头,老爷子立马闻风回头瞪了她一眼。 “莫不识好歹,这可是给你治病的!” 小姑娘吐舌头。“那真谢谢爷爷了!” 老爷子横她一眼。“莫要谢我,你得把那熊掌整只吃下这熊胆才有效,不然你就是白喝。” 长乐。“……”会不会等下再给她吃点喝点什么乱七八糟,然后全都加上一句,你得把那熊掌整只吃下才会有效?天呐天呐!她怎么有种被耍的感觉? 不过幸好,她家男人将那一大碗熊掌端上来时某女一点也没认出那像是肉冻般透明的东西是熊掌! 黄妹子用力吸了几口碗中飘出的热气。“好香啊!想不到姑爷这么好的手艺!” 红梅也对着那碗看得两眼发直。“大姐,看起来好好吃啊,你快尝尝吧。” 香草和长生拉着他们小弟都从廊下跑了过来。“好香、好香,我也想尝尝,姐夫,灶房可还有?” 轩辕炎直接把碗端了就走,另一手还不忘扶起他家呆呆的小娘子。“娘子,咱们回房去吃。” 他这生怕别人会抢的架势顿时把长乐逗得哈哈大笑…… 第三百零三章 很正常 第三百零三章 很正常 不得不说,那只熊掌好吃到叫人想吞舌头! 长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独享一整只那么大的熊掌,吃的时候她完全忘了那日看到黑熊被砍时的惊吓,直到最后一口汤汁也被她家男人舀起喂到她嘴里,小姑娘才长长地打了个饱嗝。 “项郎,这真的是熊掌吗?简直太好吃了!” 大男人点头。“娘子若是喜欢,以后为夫再给娘子做来吃。” 长乐已经吃到撑得不行,赶紧摇了摇头。“不成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吃了,要撑死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提议某男自是乐得答应,两人一路出了寨门,就在田埂间漫步,看着满眼绿意盎然,某女大是舒畅地闭起双眼来,张开双臂吸了口庄稼特有的气息。 “真好!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丰衣足食,悠闲又自在!项郎,你是不是也喜欢?” 大男人看着他家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娘子,跟着点了点头。“为夫也喜欢!娘子现在看看咱们的寨子,可还满意?” 长乐回头看向花木扶疏的长乐寨,满眼都是开得正盛的山茶花和红红的屋顶,衬着青山绿水,当真景色如画! “好美!项郎,你和蛮子哥挖回这么些花树来,我还没说,辛苦你了!” 大男人伸手牵住他家小娘子一只柔软的小手。“不辛苦,想到是为布置为夫和娘子的家,想到日后咱们的孩子都可在花树下尽情玩耍,为夫感觉做什么都是满心甜蜜。” 长乐感动地靠在那人手臂上,两人互相依偎着沿路走去,看着水边的甘蔗绿中泛紫,又见玉米都已经成熟,长乐惊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已经一年多了,她这寨子里的第一茬粮食也都成熟了,第一个丰收的季节已到,一切都那么美满,所差的也只有她和她家男人之间,还没有圆房…… 小姑娘又是羞臊又是惭愧地抬眸看了一眼她家大胡子又长出一截的男人。“项郎,要是我还不好,那咱们也不等了吧?” 轩辕炎瞬间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是停下脚步,双手捧住那张被夕阳映红的小脸儿。 “为夫说过会等娘子长大,你定然会好的,为夫等得。” 长乐更加感动地将头扎进那人结实的怀抱里,双手用力搂紧人家窄腰。 “项郎,我真幸运,可以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你!” 大男人轻拥着那具柔若无骨的小身子,怜爱地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一记。“为夫也是同样,何其有幸,才会拥有娘子这样独特的女子!” 长乐真不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比旁人强的地方?醒来几个月了,她家男人一点重活累活也不让她干,都快把她养成蚕宝宝了,又白又胖又透明!连田都种不了,她都怀疑自己穿越的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两人又是甜蜜又是腻歪地在田间溜哒了好久,直到夕阳西下,天色都暗了,这才回到寨中。 长乐小心翼翼地取了鼻子里的棉花,本以为她吃了那么多大补的熊掌,血一定又会一下子喷出好远,可却不然,鼻子里竟然没有再流血,直到她连里边的血痂都洗净了也没再出,小姑娘开开心心地上炕睡下了。 半夜里突来的敲锣声吓得某女一个激灵自炕上弹身坐了起来,一股热液溢出身体,她根本没顾上理会就披衣跑出门去,看向正站在院中敲锣的某老爷子。 “爷爷,出啥事了?” 郭老爷子一瞬间就被各房中冒出来的人给盯成了焦点人物,却是神情泰然地把锣一扔。 “唉哟,这是怎么搞的,老夫竟然梦起了?” 老头子说完转身就回房去了,留下一群被吵醒的人面面相觑…… 回到房中长乐才感觉到不对,伸手摸了一下屁股,竟然摸了一手湿,小姑娘惊喜地瞪大双眼看向她家男人。 “项郎,点灯,快点灯!我……我好像来葵水了……” 大男人也是一阵惊喜,立马掌上了灯,果然见着他家小娘子中衣臀后一片殷红! 小夫妻俩简直乐得差点发疯,又是洗又是垫地忙了一遭,重新躺回被窝时某女都要羞死了。 “项郎,我真的好了,真的好了呀!我爷爷太厉害了!” 大男人也跟着一团激动。“老爷子确实医术高明,娘子可是感觉还有不舒服之处?” 长乐摇头。“没有,只是肚子一点点疼,很正常,很正常呀!” 第二天她就不喊很正常了,又憋了几个月的大姨妈简单狂躁到没人性!某女疼得大夏天冷汗直冒,不得不又叫她家男人给她热熨按压镇痛。 如此折腾了两三日,腹痛总算是好了,恰又赶上收获之季,田里的事忙得整个寨子里的人都人仰马翻! 之前的几个月里金老板中间来过几回,说了金夫人不肯同他和离,被他揭穿了所做所为却也不知悔改,他怕赵小草回去不安全,所以一直没敢把人接回去,眼下赶上收粮,金老板索性带了家中下人一道过来帮忙,只把金夫人和女儿以及翠芳丫头三人丢在了镇上。 长乐那些稀罕的粮食作物已经叫这些人见怪不怪了,可是土豆地瓜的产量还是把这些人吓得不轻! 玉米倒还罢了,掰了棒子没打下粒儿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可那土豆地瓜因为地好,产量近乎上万斤,怎么可能不吓人? 收的时候可把一群人激动到不行,直道这东西太好了,要是家家都种这个,何愁会饿肚子? 长乐看了看寨中收的粮,新起的库房都堆满了,地窖也挖了好几个,存的全是土豆和地瓜,多到根本种不了也吃不完,看来她还真得张罗着往外卖卖才行! 金老板说现在镇上正缺粮,因为难民太多,蒲解惑开的地虽说不少,可种出的东西只是豆麦之类,产量并不算高,所以根本不够吃。 不说寻常百姓,单是官府收粮就出了比往年高不少的价钱,可还是没有人卖。 他这番话说时只是感慨,却是提醒了长乐,蒲解惑不同旁人,他的田里定然也会自己生出些奇怪的东西,比如这土豆地瓜,少则少矣,可他不见得不识得,所以这东西是瞒不住的,迟早会被广泛种植,她此刻倒是不妨同那人做一场好生意! 长乐当晚就同她家男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从姓蒲的那里赚上一笔! 不料轩辕炎却是摇头…… 第三百零四章 想杀我吗? 第三百零四章 想杀我吗? “娘子可否等上一些时日?咱们寨中眼下也不缺钱,就当为夫求你,这些土豆和地瓜,还有那些玉米,为夫想要。” 长乐皱眉。“你想要?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家男人还在暗中惦着他那位兄长?轩辕辰起事已经半年光景,大约也到了粮草不济的时候,如此说来,自己苦心培育了半天的粮食倒成全那人了吗? 长乐莫名有气! 轩辕炎知她误会,赶忙正色解释。“娘子可信为夫?为夫绝对不是为了帮轩辕辰,他几次三番想要娘子性命,为夫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只是为夫手下也有不少的人,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为夫要这些东西只是想给他们用来做种子,也好叫他们吃饱喝足,安身立命,免得再动些不必要的心思。” 长乐这才恍然大悟!是她忽略了这些,当初她其实也曾经为自家男人这些下属设想过未来,就在听蒲解惑说叫她爹回赵家村任村长之时,她还曾想,就着机会在赵家村附近开出大片的地来,然后让她家男人身边那些同生共死的下属们都落户到赵家村,从此安身立命,种田娶妻,过平淡又富足的小日子…… “可是就算有这些种子,他们有地可种吗?” 轩辕炎点头。“娘子放心,他们之前曾经买过些地,只是一直种的粮食,产量不高,也赚不到钱,所以山大王才会来求你错钱,如若粮食充足可以换钱,他们……” 长乐心疼地打断他的话。“项郎,我明白了,你的人都心善,什么山匪,他们根本不会去打家劫舍,所以都穷,对吗? 不用等了,你叫他们来,直接把多余的土豆和地瓜、玉米都拿去吧,要是缺地,那就再给他们一些钱多买一些土地或者就在这山中再开些,我也希望你能把他们都安置妥当,心里莫有惭愧,那样咱们才能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轩辕炎对她的大度很是汗颜,身为一个男人,叫自己一群属下穷到吃不上饭他确实愧为主子,可是相比于带他们一起去出生入死夺那对他而言没什么价值的权势,某男还是更愿坦然接受这份惭愧…… 隔日蛮子就去了镇上,通知尼大也等人前来寨中帮忙收地,顺带取粮。 山大王此次前来可是明显瘦了许多,长乐见着他也蓄起了一撮小胡子,顿时一阵无语。 “怎么着?尼兄是感觉我家项郎这胡子超帅气?” 某山大王反射地伸手摸了下自己下颌上的短髯,未答反问。“本大王这样子难道不好看?小娘子不觉得我更显成熟稳重了几分吗?” 长乐直接喊那边两眼发直看向山大王的黄妹子。 “菊花,你来瞧瞧,尼兄这胡子可是好看?” 谁成想她这么一喊黄妹子瞬间一怔,继而把脸一甩,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粗鲁野蛮脏兮兮,一身乌黑看就不像好人,哪里好看?” 长乐。“……”这丫头这是什么态度?她难道不是瞧上这人了吗…… 山大王倒是不介意黄妹子的眼光问题,转头瞧了一眼他家面色发沉的主子,耸耸肩膀很干脆地搬土豆去了。 长乐啧啧着走到她家男人身边。“项郎,你们不是真感觉胡子那么好看吧?瞧瞧蛮子哥,剃了须之后多帅气,不仅人更精神了,这年岁也是看着正常了许多,哪像你呀,二十多留把大胡子,要是搁在我那个时代,人家非得当你是我爷爷不可!” 某男无语地低睨了一眼他家口不择眼的小娘子。“为夫是不会剃须的,娘子你说山大王便说山大王,莫要拉着为夫一起垫背,还有,就站在为夫身边,莫要离我远了。” 长乐顿时眼神一柔,心知他家男人这是一朝被蛇咬,连他自己身边的亲信都再难相信了! “项郎放心,豆豆都为了我把命搭上了,我一定会珍惜自己,不叫人再伤着我。” 想起狼姑娘来心里就难过,实际上她也怕再生意外,腰里一只别着把火枪,真要是有人再往她面前冲,她保证毫不犹豫就给那人一枪! 好在来搬粮食的都是山大王精挑细选的人,而且大都没进寨子,直接在地里一连忙呼了几日,可算将那些多余的土豆和红薯、玉米都运出山去,倒也没出任何差池。 最后一日只山大王带着两个也同长乐熟识的汉子一道前来,又送过来了最后一批火枪,共计六十多把,还有几麻袋的弹药。 长乐大是欣喜地看着这批武器,想着这下她这长乐寨可是不怕来敌人了,这么多枪,人人都配上两把,来百十号人他们都不必担心! 正伸手挨个摸着那些枪看,黄妹子也凑了上来,小心翼翼拿起一把枪来。 “姑娘,这东西当真那么厉害吗?” 长乐大点其头。“那是!这可是火器,离近了一枪就能把人打个对穿!而且这些子弹可不是只有外表看起来这么一颗,里边装了好些铁砂,炸开了那可是一大蓬,会让中枪的人全身都是窟窿,想堵都堵不住!你可得小心,莫要……诶?菊花!” 她正说着呢,就见黄妹子举起把枪来对准了正背对着她们同某男说话的山大王。 “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黄妹子大喊一声。“山贼!纳命来吧!”说着就抠动了手上扳机…… 山大王惊觉有异,猛地回身一把捉住了黄妹子手里的火器,这会儿功夫黄妹子已经抠了好几下扳机,可是枪却没响,叫她愣愣地看着那枪被一把夺去,完全不知所以…… 尼大也黑着脸看着手中既没有子弹也没开保险的火器。“你想干嘛?想杀我吗?” 长乐吓出一身的冷汗,伸手扯住黄妹子恼火地瞪着她。“菊花,你疯了?这火器哪能随便对着人笔划?” 山大王刚要感动,就听某女又无情无义地加了一句。 “没看我家项郎站在山大王身后吗?这火器的威力可大了,打穿了山大王还能伤着我家项郎,你想害死他吗?” 某山匪头子两眼一翻,甩手就将那把空枪扔回了大木头箱子里。“我走了,免得不被莫名其妙打死也得被气死!” 轩辕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他家下属。“没事莫要再过来,带着大家伙儿好生种田吧。” 山大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触上某女略有惭愧的小眼神,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保重!” 看着山大王粮食也没驮就跃上马背打马而去,长乐古怪地瞅瞅她家男人。 “不是吧,他这么小器呀?菊花大约只是和他开玩笑而已……”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又跑去研究那火器的黄妹子,同觉这丫头可疑啊可疑! 第三百零五章 可是心疼那人? 第三百零五章 可是心疼那人? 待到外人都离开了寨子,长乐这才把黄妹子扯进房中。 “你想杀了尼大也?” 黄妹子抬手挠了挠头,目光闪烁地望向窗外。“没啊,我,我就是开玩笑的,那枪又没装子弹!” 长乐沉下脸来怒声喝斥。“把脸转过来,眼睛看着我,你再回答一次,当真不是想杀他给姓蒲的报仇?” 黄妹子顿时心虚地垂下头去。“我……我……姑娘,你要是容不下我了,那我走好了……” 长乐冷笑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姓蒲的是给你灌了多少迷汤,叫你直到现在还对他这么死心踏地!山大王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感觉他像个坏人吗?你就为了蒲解惑不问青红皂白想杀人家?” 黄、菊花双手绞在一起,难得一句嘴也顶不上来,嗫嚅了半天才开口。 “我……我就是气不过!要不是姓尼的掳了蒲公子两次,蒲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我卖了!姑娘,我倒不是跟了你后悔,就是……我觉着我也得给自己出一口气!” 长乐无语极了。“你出气你倒是找蒲家出去呀!卖你的,欺负你的全是姓蒲的一家人,你没事和人家山大王出什么气?今日幸好这枪没子弹,你也不会使,不然真要是把人伤了,我看你日后还怎么过舒坦日子,我反正是不会保你胡作非为!” 黄妹子顿时哭了起来。“姑娘,我……我错了!我就是一时想不开,我也是盯着他犹豫了好久,越想越是心头来气,所以才犯了糊涂……” 她这糊涂犯得可是大了去了,长乐越想越是后怕,那一枪要是真响了,不仅山大王没好,她家男人怕是也要跟着倒大霉! 事实证明半道捡回来的白眼狼一点儿都不靠谱!亏她还一直觉着这脑子简单的黄妹子其实也挺好,可这脑子简单的人犯起混来简直没商量! “你真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明日我就叫蛮子哥送你去镇上,你带些银钱,自己去找蒲解惑吧,我也不要你为自己赎身了,卖身契在这里,你看着。” 长乐取出那张黄妹子的卖身契来,给她看了几眼,当着她的面儿几下撕了个粉碎,拿火刀火石打了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现在开始,你就自由了。” 黄妹子想不到事情真闹到了这种地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双手抱上长乐的腿。 “姑娘啊,是我犯混,是我糊涂!我刚才胡说八道的,你莫要真赶我走啊……” 长乐抬起她的下巴来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赶你走,菊花,是你自己今天选择了要背弃我离开我,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甚至想好了,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好男人,我就设法把你许给他!我本来以为你是对山大王有意思,我还想同他提亲事来着,可是你…… 罢了!罢了!既然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蒲公子,那你就去找他吧,人活一辈子难免有些冲动克制不了,我也但愿你可以给自己寻到个好归宿!” 黄妹子哭得泪如雨下,用力地摇了摇头。“姑娘啊,你莫要赶我走,我知道蒲公子他不喜欢我,我生得丑,他不会要我的……” 长乐轻笑一声。“谁说你生得丑了,你现在比以前好看多了,他见了你怕也会吃上一惊的,我叫你去找他,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们真的有缘那就别错过了,若是没有,你日后就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小姑娘把话说完,又取了十两银子出来。“这些银子你拿着,蒲解惑现在是风云人物,要寻到他不难,你找着他之后自己选择以后的路吧,咱们姐妹一场,我只想你这辈子顺心如意,希望你也想开些,莫要再去做些更没意义的事。” 黄妹子哭哑了嗓子,硬是不肯接那银子,长乐掰开她扒在自己腿上的双手,把银子塞到她手里。 “拿着吧,银钱不多,可也够你生活一阵子,还有你自己房中的物件,想带什么就带什么,我会叫蛮子哥送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长乐出了屋子,伸手扯上她家男人大手,心情沉重地看了看寨子外面刚刚犁过的土地。 “项郎,陪我出去走一走。” 男人点了个头,挽着她出了寨子,两人闻着泥土的芬芳不约而同沉默了许久,长乐才叹了口气开口。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本以为有些人可以一直留在身边,可是看来我错了,每个人的选择都掺杂了许多他自己不为人知的情绪,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已经不易,又如何能留得住旁人?” 轩辕炎握住那只软软的小手。“若是不想菊花走就叫她留下来吧,尼大也不是那么小器的人,他不会怪你不为他主持公道。” 长乐摇头。“算了,菊花有她自己的执着,她放不下,那就让她自己去寻那个结果吧,值不值得她总会得出自己的结论,就算伤心也不会再遗憾! 何况就算山大王敞亮,我也不能因为他敞亮就让自己的人威胁他的性命,他也是人,同我一样性命只有一条,没人可以轻易剥夺!” 轩辕炎站下脚步,双手扶正他家小娘子的肩膀,正色看着那张布满失落的小脸儿。 “娘子可是因为那人今天险些遭难心里难过?” 长乐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家男人深邃的黑眸。“项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男人认真看着她每一丝表情。“为夫的意思是,娘子可是有那么一点心疼那人?” 长乐自这话中闻到了浓浓的酸醋味儿…… 小姑娘直直看着她家男人那双湛黑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大笑出声。 “项郎,你……你竟然吃了我和尼大也的醋?哈哈哈哈!我是心疼啊,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疼是因为他是你的手下,菊花是我的丫头,我本来以为他们俩可以凑成一对儿呢,结果哪想两人竟然差点成了生死仇人!天呐!我好不容易才把对那家伙的印象从断袖那方面转回一点点来…… 我还担心你和他接触多了会弯呢,想不到你竟然吃起我的醋来了,哈哈哈哈!” 某男眼睁睁看着他家小娘子笑得抱住肚子直淌眼泪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把人搂进怀里,又是拍背又是顺气。 “娘子莫要再笑了,当心你的肚子!” 长乐笑不可抑,摇着小脑袋哈哈哈!“没事、没事,肚子早就好了……” 大男人顿时岔开了话题。“娘子已经好了?” 第三百零六章 天上掉下个黄妹妹…… 第三百零六章 天上掉下个黄妹妹…… 当晚,夜深人静时长乐忐忑地躺在炕上,看着屏风后那道正在洗澡的身影。 烛光映得那人的身形更加高大,像个巨人一样让她心头小鹿乱撞,到底是羞得背转身去不敢再看了。 轩辕炎洗过澡后披上中衣将大木桶里的水倒掉,这才回房吹熄了烛火,携着一身清爽的檀香味无声无息地上了炕。 长乐心知那人每日都睡得极其规矩,可是这一晚那人却直接爬到了她这边来,伸出长臂,将她卷到了怀里。 小姑娘全身冒汗地明知故问。“项郎,你往哪爬?” 大男人憨笑出声。“娘子长大了,生娃儿!” 某女羞得全身发烫,可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接口。“生姓就生娃,可是项郎你会吗?” 大男人翻身而上,直接用行动来证明。“娘子不妨试试,看为夫会是不会……” 两人再无须任何言语,嘴巴都派上了旁的用场,余下的只是被浪翻滚,混着某女又是痛楚又是羞煞人的轻吟浅唱,久久不息…… 第二天长乐很成功地没起来床送她家黄妹子离开。 黄妹子三步一回头地坐在马背上走出了好远,直到寨子都消失在丛林掩映之中,也没能再瞧见她家姑娘的身影出现。 小姑娘后悔死了,一路哭唧唧地坐在马上,被蛮子横眉竖眼不耐烦地送到了镇上! 一到镇上就听到主街的方向敲响对难民放饭的锣声,蛮子倒是利索,干脆就把马牵了过去,黄妹子这会儿也忘了悲伤,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视野开阔,一眼就瞧见了正站在人群当中微笑着给难民赠饭的白衣公子。 “蒲公子!蒲公子!”多情的丫头张开嘴就激动地喊了起来,无奈这位蒲公子的人气实在是太高,喊他的男声女声混在一起压倒一片,某丫头那点小音量完全不值一提。 蛮子粗声打断马背上人的热情。“莫要喊了,他听不着,还是叫哥再送你一程吧!” 二货直接把黄妹子自马上叉了下来,抱布袋似的打横抱起,不顾人家尖叫“嗖!”地一下就将黄妹子百十斤重个人扔进了人群,准到不能再准地砸进了蒲公子正在发放的干粮筐里…… 这从天而降的大活人把个白衣公子吓了好大一跳,喉咙里逸出一记骇然低呼,反射地拿扇子往前一送,直接把个刚要撑起身的黄妹子又给戳回了干粮筐里! 黄妹子被那一下子给戳中脑门儿大叫一声,人群也跟着哄地往后退出一米多远,无数双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压在一堆粗面炊饼上的小姑娘,待看清了黄妹子小脸儿捂得嫩生生,脑门上一大红印子的模样,不由好一阵子无语。 蒲解惑也总算冷静下来,错愕地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黄妹妹! “你是……花姑娘?” 黄妹子大点其头。“公子,是我,是我呀!快拉我一把,我卡在筐里了!” 蒲公子赶紧上前两步,捉住向他伸过去的双手,好不容易才把陷在筐里出不来的黄妹子给拉出来。 “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黄妹子扁着嘴回头张望粗鲁地把她扔过人群那二货,结果哪里还有人在,街上除了难民只有难民,蛮子早趁着乱跑没影了! “是人把我扔过来的,公子,我没坏了你的事吧?” 难民们看了一眼被压扁的炊饼,不过见某女一身鹅黄衫子甚为干净,倒是没大介意,肚子都饿着呢,有的吃哪还管是不是被人刚坐了一屁股? 于是蒲公子挥手示意手下官差继续放饭,把黄妹子拉到一旁细问。 “你不是跟在赵翠花身边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黄妹子又是把嘴一扁,哭丧着脸说出了其中缘由。 “我是想为公子报仇,一时脑子抽了,便拿那火枪要打那个山大王,我家姑娘气我糊涂,所以……就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公子,我没处可去了,你……你会收留我吗?” 蒲解惑无语地看着刚被他戳了一记,脑子仍旧短路的小姑娘。 “菊花,我对你真的没那份心,而且山大王的事我也想通了,只怪我倒霉!你真没必要为我报什么仇……” 黄妹子不想管那些,可怜兮兮望着眼前人。“公子,你都瘦了,人也黑了,是不是没有人照顾你?就让我留下吧,我和姑娘学了好多拿手好菜,我做给你吃啊?” 白衣公子突然回过味儿来,眼睛大亮地看向黄妹子。“菊花,你知道你家姑娘现在住在哪里吧?” 黄妹子赶紧点头。“知道啊,长乐寨可好了,是我家姑娘张罗着亲手建的!” 蒲公子激动地展开折扇摇了摇。“那长乐寨在哪里?你可还记得路怎么走?” 他这么一问顿时把个黄妹子给问住了,小姑娘伸手挠了挠头,皱眉想着蛮子带她出山的路,没片刻就感觉晕了,用力摇了摇头。 “这可不记得了,我从未自个儿走过,虽说蛮子带我出来过好几回,可是那山路太复杂了,每个坡每座山都差不多,黑熊山林子又密,根本没什么标记,我记不住……” 蒲解惑深深扼腕!“黑熊山?菊花,你不是说真的吧?你再好好想想,要是现在回头去走可会想得起来?” 黄妹子苦着脸再度摇头。“翼城那会儿刚起战事时我试着走过一遭,进山没绕出一个山头就迷路了,我真的寻不到!公子,你可以收留我吗?我真的回不去了……” 白衣公子大感无奈,而且自己就是鸡同鸭讲,和这脑容量不正常的小姑娘完全说不到一块去! “我不是不收留你,我是想找着你家姑娘!这死丫头躲我好几个月了,她现下可好?” 黄妹子眼巴巴地看着叫她想到心肝都疼的男人。“公子是还惦着我家姑娘吗?我家姑娘之前险些死了一次,不过现下还好,人又精致了好些,个子也高了,比我还要高上一块……” 蒲解惑终于听到了某女的消息,顿时不再感觉黄妹子脑容量有问题,只恨不能她记得某女的事再清楚一些,再和他多讲一些! “翠花怎么会险些死了,她出什么事了?可是那傻子没有保护好她,叫她又吃了什么亏?这个傻瓜!我早就叫她跟着我,她偏不听!这回还不长记性吗?菊花,你再好生给我讲一讲她的事!” 黄妹子咽了咽干渴的嗓子,伸手指了指大锅里的稀粥。“给我喝一些吧,我渴死了。” 蒲公子立马亲手盛了一碗端给她。“快喝吧,喝完再给我讲一讲翠花的事。” 某个痴心丫头难过地看着一心想着她家姑娘的白衣公子,只觉她的心好难过啊好难过…… 第三百零七章 死心了! 第三百零七章 死心了! 蛮子回到寨中长乐正扶着酸痛的小腰在院中等消息,一见他骑马奔进寨子就站了起来,忍着股间的不适上前几步。 “菊花可是寻着那姓蒲的了?” 蛮子诧异地打量着她。“妹子怎么了?摔着了吗?” 长乐大窘摇头。“你莫管我,快点告诉我,菊花可是安顿好了?” 二货这才大是不屑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有哥出马,直接就把她扔到那小子怀里去了,妹子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妹子,你真没事?要是疼的厉害就叫郭老爷子给你瞧一瞧吧……” 长乐。“……”她有疼得这么明显吗?都怪某男,长那么强壮干什么?可害苦她了…… 正想着呢,某个神清气爽的大男人就走了过来,黑眸朝着他家二货下属一挑,后者连忙溜溜地闪人! 长乐又被她家男人扶回了木头墩子上。“娘子既然已经把人打发了,就莫再多想她的事,为夫刚问老爷子讨了些药,回房给娘子擦上吧?” 某女大窘着看了一眼她家男人手中的小瓶子。“项郎!你好生讨厌,这种伤怎么好同我爷爷讲,叫它自己慢慢好就是了!” 大男人心疼地摇头。“那如何使得,娘子疼着为夫心下好生惭愧!快来,要为夫抱你回房吗?” 不等某女回应,那人就直接了当地折身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回房擦药去了…… 赵小草伏在窗边自窗纸洞里偷瞧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掩着唇回头笑望金老板。 “金郎,妹子当真同她男人圆房了,这可是大喜事一件!” 金老板的神情却是有几分古怪,伸手牵住他家小妾递过来的手,将她扶坐到炕沿上。 “寨中的地已经弄完了,我也打算回镇上去,草儿可想好了,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同为夫一道回家?” 他这么正经的一问,赵小草顿时笑不出来了,担忧地看向男人清癯的脸,心疼地抬手摸了摸。 “金郎,姐姐可是还那般不肯配合?你都瘦了这些,我是很想回去,可又害怕,我自己倒也罢了,就怕姐姐看我有气,莫要伤了咱们的孩儿……” 金老板叹了口气。“她近日身子不大好,我本想送她回她娘家去,可是她不肯,你说得不无道理,那就继续留在寨子里吧,为夫这次回去之后先给铃儿寻个婆家,再好好解决一下苏儿的事。” 赵小草不舍地伏进男人怀里。“金郎,你不在身边我好生想你!” 金老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莫急,为夫处理好了家中的事就接你回去。 赵小草却仍然不舍,抬起头来,寻着男人的脖颈向上吻去。“金郎何时回去?我近日身子安稳,要不然……” 金老板却是明显没什么兴致,只低头亲了下赵小草的嘴唇就将她按回了炕沿上。 “为夫现下没什么心情,草儿也安生养着身子吧,我等下同妹子和项兄弟打声招呼就带人回去了。” 赵小草看着他直步向屋门口走去,敏感的心思叫她神情一黯,不合时宜的话冲口而出。“金郎可是真的如婆母所说,对妹子有那份心思?” 金老板猛地站下脚步,目光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小女人。 “草儿莫要胡思乱想,娘和你几个姐姐整日乱加揣度,为夫只是同妹子和项兄弟二人相处得好而已,妹子性子的确与众不同,为夫自知驾驭不了这种女人,也不会动那番心思,为夫心情不好只是因为咱们自己的家事,草儿,你现下可是为夫唯一亲近又信任的人了,难道连你也要对为夫的心思妄加揣测一番吗?” 赵小草眼圈一红,站起身来自背后扑上去抱住了金老板的腰。“草儿不敢,草儿只是好久不能和相公在一起,心下难免不踏实!金郎,你再留一日可好?就再陪一陪我……” 金老板总算是回身抱住了没主心骨的小女人。“你这傻丫头,为夫依你还不行吗?” 说完弯身把人抱了起来,径直抱回炕上去,轻压住她调侃。“草儿,是不是身子太想为夫?非得逼着为夫也像人家一样白日宣淫不可……” 不远处的主屋里正在“白日宣淫”的二人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人家效仿的楷模! 日子就这样没羞没臊地又过了三个多月,眼瞅又是一个收获的大好时节,黄妹子一去不回头,长乐倒也渐渐适应了她不在身边。 直到这一日俩大男人去镇上打听战事的消息,回来竟然又把个瘦得没模样的黄妹子给带了回来,倒是叫某女盯着那才百多日没见就又丑回新高度的丫头无语了半天…… “姑娘,我早就想回来了,可是我找不到你们,呜……我去镇上家中找过好些次了,他们把我轰出来,说我要杀那山大王,他们没剁了我都是看姑娘和姑爷的面子,我要是不识相再去骚扰,那就把我卖到花楼去!我……姑娘我错了!” 黄妹子扑到某女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到了地上,双手抱住她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某女新裁的衣裳哭得那叫一个恶心! 长乐受不了地把她往起拉,可瘦妹子瘦归瘦,人家力气可是大得不行,千斤坠使得她怎么都拉不起来,呼呼喘着粗气看向她家男人。 “项郎,把她给我拉起来,像什么话?” 瘦妹子可算是被某男一把拉将起来,可转手就又抱住了某女半边身子,说啥也不松手。 “姑娘,你千万莫再赶我走了,蒲公子就是个混蛋!他从我身上打问不出你的消息就说啥也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镇子上,带着那么多人说是要把翼城打回来,还南岚百姓一个太平天下,他……他心里根本半点都没我!呜呜呜……” 某女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心道:你为啥不一个雷劈死那倒霉催的扑街货,他还真要去打天下? “姓蒲的还未收粮食就走了?”没道理啊! 黄妹子赶紧摇头。“没有,他带着好些人组织成了队伍,现下正在镇子四周的田里收地呢,听说他带那些难民种了好些的田,还做了好些的火器,这次定然能一举把翼城夺回来!可是……他就是不叫我跟着他……” 长乐呵呵。“那你这是死心了?” 黄妹子抽着鼻子抹了把眼泪。“死心了!我自个儿在镇上待了这许多时日,也想做出点模样来给他瞧瞧,可是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做他都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蒲公子的心里就只有姑娘你一个儿,我……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某女顿时感觉到她家男人身上浮起一股子冷瘆瘆的杀气…… 小姑娘清咳一声。“还想杀山大王吗?” 黄妹子简直囧得无地自容。“姑娘你就别笑我了,我那是脑子有病!他再把姓蒲的掳走才好呢!” 长乐好笑地朝她家男人挑了挑眉。“要不然把你嫁给山大王吧?” 某妹子一怔,突然不好意思地扭怩起来,可还不等她有所表示,不耐烦的大男人就咳嗽一声打断了俩女人的白日美梦。 “山大王不会心仪菊花的,免得菊花再受打击,还是另择旁人吧。” 黄妹子顿时神情一僵,黯然垂下头去,小声地念叨。“择旁人就择帝人,我还不心仪他呢!黑大汉有什么好?哼!” 长乐差点笑出声来。“好好好,那就先不说那些,你房间还在,自己去收拾一下吧,过些时日就要秋收,你回来正好帮忙。” 黄妹子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活,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旁的了,我就一心一意跟着你!” 她这衷心表的某女是大翻白眼。“你一心一意跟着我干什么?迟早有一天把你嫁出去!” 说起来这大丫头回来了,长乐一颗心也算是彻底着了地儿,不然总是担心她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 可这秋收才收了没两日就又出事儿了,金老板带着家中伙计一行又都搬了回来,而且个个灰头土脸!原因无他,金夫人自尽了,方式还非常极端! 她半夜里用迷香熏翻了所有人,然后在宅中放火,大约是想把一家上下全都烧死与她陪葬! 巧的是那日刚好家中帐房闹腹泻,半夜起来蹲了好久的茅厕,因而侥幸没被金夫人放迷烟熏倒,发现走水之后慌忙喊人,可发觉喊不醒人,只好弄了冷水把一家子全都泼醒过来,这才叫金老板庆幸逃过一劫! 可家宅被烧没了,金夫人也把自己活生生烧死了,火熄后金老板带着狼狈的一众伙计和下人,收拾出所省不多的细软和金夫人的一点点骸骨,只能重新投奔长乐来了。 这可把几个孩子气得够呛!河岸那边才给他们建好的书斋又被金家一群人给占了,香草恼得直摔书本子,说干脆不念书了,尤其看到金铃也随着众人一道回来,这小丫头着实是气得不轻! “大姐,你怎么能叫那个小贱人再来咱们寨子?” 长乐也是心头不愤,可又能如何?金老板这么一家人无处可去,她也不能因为金铃一个讨厌的东西就赶走那一大群伙计吧? 怎么说那些伙计也没少帮着寨子里做事,不过就为了能有个安生之所,有口饭吃,这战乱时期,谁都不容易! 小姑娘看了一眼她家男人,后者眉头皱着,显然也是对那个金铃忌讳多多。 “这样,金老板不是一直想把他这女儿嫁出去吗?我就帮一帮他。” 轩辕炎只看了他家娘子一眼,便知道她定然是又有了什么打算。 “娘子打算如何?” 第三百零八章 值得一试 第三百零八章 值得一试 长乐还没想好,那边黄妹子就冷笑一声。“姑娘啊,我倒是有个损招!” 某女好奇地看过去,实在是想不到这脑容量超小的妹子会有什么损招?“说来听听。” 黄妹子先是气恼地哼了两声,这才开口。“那小贱蹄子不是一直感觉自己挺美的吗?那不如叫她去勾引姓蒲的!那人嫌弃我丑,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嫌弃旁的女人都丑?” 长乐。“……”这是吃不着葡萄恨上葡萄了呀!“可以,好招!值得一试!” 香草却是瞪圆了眼睛叉起小腰。“那是我男人,谁准着你们叫小贱人去勾引了?” 噗……某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香草,你不是认真的吧?这门婚事你还惦记着呢!” 小丫头大眼一翻。“我不惦着也不能叫旁人惦着呀,尤其那个金铃,我瞧着她就恶心!” 长生在旁边插嘴。“大姐瞧着那蒲公子也是怪恶心的,所以说,我看金铃配你那男人刚刚好,这叫臭鱼烂虾天生一对儿!” 香草抬手就朝她兄长打过去。“说什么呢?那是我家男人!” 长生一边躲一边笔着手指往脸蛋上羞他妹子。“唉哟哟!不知羞耻的丫头,你才几岁呀?一口一个我家男人!你是多想嫁人啊?” 香草边绕着桌子追她哥边恼火地辩解。“谁想嫁人了,我就这么一说!赵长生你给我站下,叫我打死你……” 长生自是不会站下叫她打死,长乐则是喝了一声。 “都给我停下,我叫郭爷爷来了!” 俩小家伙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站在了原地。 长乐又问香草。“你当真打算以后嫁给蒲解惑?” 小丫头连忙摇头。“才不呢!他都要去打仗了,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我可不想没嫁人日后就守活寡!再者说了,我那会儿就是为了和锦绣争个高下,现下锦绣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还要个老男人做甚?大姐,有功夫就给我退亲吧!” 她这话说得可真是不把订亲退亲当一回事,某女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香草,你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小丫头忽闪着一双大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家长姐。“什么来的?大姐你再说一遍?” 长乐。“……好话不说二遍!” 小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错过了不明觉厉的话,赶紧伸手摇某女。“大姐,好大姐,你就再说一遍吧,我这回保证听仔细了……” 某女干笑两声。“我问你,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香草再次怔住。“大姐,你方才说的不是这句,可这个猴子派来的豆是什么……” 这岔子越打越大,某女抱着肚子笑得要抽。“不成了不成了,我的肚子啊!咱先不说那些啊,言归正传,既然香草和菊花都不要姓蒲的了,那就这样,我晚饭时就同金大哥讲,叫他把金铃许给蒲解惑!” 某男知道他家小娘子本事,可还是不免好奇。“娘子如何能断定那蒲公子就会答应?” 金老板这边他倒是不担心,可是姓蒲的一心惦着他家娘子,轩辕炎说什么都不信那人会轻易答应娶旁的女人! 长乐轻笑一声,胸有成竹地眨了眨眼睛。“项郎你猜!” 小姑娘这出调皮的模样顿时叫她家男人想把她按在那里好好收拾一顿…… 直到晚饭前某男才知道了他家小娘子的安排原来竟是这么简单又直接! 金老板才搬回来,自是被请过来一道用饭,没开席前长乐先叫她家男人把金老板请入正厅中一道喝茶。 品过一道水的野山茶之后某女才正色开口。 “金大哥想是还在为金铃的婚事忧心吧?妹子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金老板闻言果然立马放下茶盏,搬回长乐寨实属无奈,他最担心的无疑就是自家的女儿再给人家两口子之间添加烦恼,听了这话哪能不动容? “妹子请说,为兄洗耳恭听!” 长乐直言。“金大哥也知道蒲公子吧?他现在可是万户镇的风云人物,若是把金铃嫁与他,倒也不会亏着你女儿。” 金老板自是知道蒲解惑,那人在镇上搞那么大的动作,俨然要成了当地的领头人,又有谁人不知? 而且他也亲眼见过那位白衣公子,真要说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确有不凡之相,长乐提起这人来配他家女儿,金老板第一反应倒不是感觉不快,而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人家…… “妹子,此人可是不简单啊,铃儿这丫头自小娇生惯养,又不懂事,也无长处,我怕……” 长乐一听就明白了金老板的意思,笑笑摆手。“金大哥莫要担心那些,要说门当户对这个问题,你也曾是翼城的富商,同蒲家没什么不般配,只要你同意,这事咱们就找个媒人去说,只须嫁妆差不离,蒲公子定然会好好考虑。” 金老板却还是心下没底。“可是铃儿她怕是已非完璧之身……” 长乐点头。“我知道,这事无妨!要说嫁与旁人这可能是件要不得的大事,可是蒲公子真的无妨!他眼下最看重的是为民平乱的大事,也正是金铃嫁给他的最好时机,他带了几万人的队伍打算去收复翼城,金大哥你也清楚,他眼下缺的是什么?” 金老板恍然大悟。“缺粮食,缺武器……” 某女笑眯眯弯起眸来。“对,他其实最缺的就是银子,只要金大哥舍得为你女儿出这笔钱,想怎么嫁都凭你!” 金老板苦笑出声。“可是为兄眼下也只有这么点家底儿了,日后想回翼城东山再起怕是都难……” 长乐坦然看着这位曾经那么自信又意气风发的大老板,对他如今的落魄和失意难免同情。“金大哥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你不难东山再起!” 她这话顿时叫金老板双眼一亮。“妹子此话当真?” 长乐点头。“那是当然,我和项郎危难时你没少帮过我们,这份恩情我们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待日后真有了太平之时,我如果想继续做生意,自是只会同金大哥合作!” 她的本事金老板可是再三见识过了,所以有了这个保证,金老板立马下了决心。 “有妹子这句话为兄就什么都不怕了!现下我手中还有五千两白银,只要蒲公子愿意娶铃儿,这些钱我就全给她作嫁妆也可以!”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刚好红梅来喊去吃晚餐,几人有说有笑移步到饭厅,可才一进门长乐就被一股油腻味儿熏得犯了恶心,转头便奔到屋廊下,扶着柱子呕了起来。 某男和金老板都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一个扶着人紧张地拍,一个就跟在后边紧张地看,倒是双手抱着肚子随后而来的赵小草一下子反应过来,惊喜地开口问了一句。 “妹子这反应不是也有喜了吧?” 轩辕炎顿时惊喜地看向长乐,小姑娘正吐得两眼发黑,闻言也是心头一跳! “快,快喊郭老爷子过来!” 某男直接把他家小娘子抄到手上抱回了房中,郭老爷子听闻这消息也是飞快地奔了过来。 把脉把了足足三分钟有余,老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可是把旁边等消息的人急得不轻! “爷爷,我到底怎么了?是好消息还是有什么坏消息你倒是说句话啊?急死人了!” 老爷子一手捋着胡子睨了一眼他家乖孙女。“急什么?要为人母的人了,应该学会从容,遇事都要四平八稳才成,慌慌张张想生个毛孩子出来吗?” 长乐被训得哭笑不得,反而是她家男人反应快些,立马上前来将他家娘子小细腕抄回自己掌中。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我家娘子的确有喜了?” 郭老爷子不满地横了和他抢手腕的人一眼。“是有喜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莫忘了丫头身上的邪蛊!” 刚刚进入惊喜状态的某男和某女顿时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笑容僵在脸上。 金老板和余下的人却是不解。“什么邪蛊?妹子是有喜了对吧?” 郭老爷子点了点头。“是有喜了,你们只知她有孕是喜事,又怎知这孩子来之不易,长乐她这条小命都危险啊!” 金老板大惊。“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轩辕炎沉声打断他们。“大家伙儿先出去吃饭吧,再叫郭老爷子好生给我家娘子瞧一瞧,莫要担心,我不会叫娘子有事。” 众人虽说心下不解,可还是识趣地出了屋子,金老板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长乐,只见后者小脸儿上煞白一片,眼中闪着复杂的亮光,明明是喜悦,可那喜悦之中又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难过…… 郭老爷子坐回炕边的椅子上。“我刚才把脉发现除了喜脉丫头体内还有一丝活泛的气息,想是那蛊虫惊觉丫头有孕,也知孩子未来会是克它们的关键,所以这蛊怕是会对胎儿不利!” 长乐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爷爷,你得救我的孩子啊!” 老郎中叹了口气。“爷爷自是不会袖手不管,可保住胎儿只是一方面,要解你身上的邪蛊,另一味药引也是不可或缺,爷爷担心,这世间尚不知是否有那药引,你这蛊可如何解啊!” 轩辕炎握紧某女发冷的小手儿安慰。“娘子放心养胎,为夫定然会将那味药引找来,绝对不会叫娘子有事!” 长乐只觉自己真是命运多舛,可她眼下最在乎的还是肚子里刚刚萌芽的胎儿。 “那些不急,爷爷您不是说我身体里的蛊虫会对胎儿不利吗?那快些想办法压制它们啊,绝对不能叫我的孩子被那死虫子给啃了!” 第三百零九章 她好生没羞 第三百零九章 她好生没羞 她这苦中作乐的说法实在是叫人想笑都笑不出来。 老郎中点了点头。“好好好,你莫急,孩子天生克那东西,其实你有孕是好事,大大的好事,胎儿越大越能压制那蛊虫,只是现下尚小,我给你开个方子,每日喝一服汤药,来稳一下胎气,保证不会叫那蛊虫有机会害了孩子!” 为了孩子,长乐自是什么都愿意!才吐得虚汗淋漓,又灌下了一腕奇苦无比的汤药,硬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轩辕炎看着她愈加苍白透明的小脸儿,大是心疼她将受的苦,可他也无奈,要想彻底将那邪蛊除去,他就必须和他家小娘子生孩子,所以这几个月他才特别卖力,就是想叫她快些怀上! 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受苦,他还是免不了想要亲身替代…… 隔日金老板不放心地又前来探望,见某女竟然虚弱地倚在她家男人肩膀上,心里不由一阵难受。 “妹子,为兄已经知道了那蛊的事,可惜为兄见闻太少,实在是听都没听说过,心下想帮一帮你也帮不上。” 长乐轻牵了一下唇角。“金大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就是刚才又吐了一气儿,暂时有点虚弱,等下缓缓就好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早孕反应一来就这么强烈!吐得她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还闻到点异味儿就恶心,害得她家男人都不敢离开她身边,田里还那么多粮食要收呢! 金老板也知道这里没有他能插上手的地方,点了点头勉强笑笑。 “妹子你好好养着吧,叫项兄弟多陪陪你,田里的事你们别担心,我和蛮子带着大家伙儿去收拾就成!” 长乐本想问问金铃的婚事有没有安排,可再一想金老板此刻忙着帮寨子里收地,也是分身乏术,怪只怪她这早孕反应偏偏赶在这时候发作!要是晚上两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发作该多好…… 只是某女怎么都没料到,就是因为这么赶巧,金铃的事就又出了大乱子! 寨子里的人都跑去田里干活了,连郭老爷子和长生都跟着一道去帮忙赶车,只留下两个孕妇和某男一个大男人,还有香草负责看着小长根,所以喂牲口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了某男头上。 大男人过了桥去喂那满圈的各种牲畜,正忙得一身热汗时身后突然跑来一人,轩辕炎警觉回头,就见金铃飞身向他扑了过来。 某男一个闪身,仅披了件外袍的金铃就扑到了草料棚中的青稞垛上。 “唉哟,项郎,扎到人家身子了,好疼啊!” 小姑娘娇滴滴地看向某男,有意地掀了掀衣袍,胸前雪白立即露了出来,她扭姿作态地瞟着眉头皱起别开头去的大男人。 “项郎,别不理人家嘛!那女人怀了身子又不能同你行房,你就收了我吧!好不好?我娘她们为了叫我嫁给你,害我连身子都破了,你若是不娶我,我可怎么办啊?项郎……” 金铃娇嗲地央求着,再度凑到某男身边,张开双手就朝他抱了过去。 轩辕炎再度避开她的动作。“姑娘自重!我是不会娶你的,你若是再如此不知羞耻,那可莫要怪我不客气!” 金铃又是一扑不中,咯咯地笑了起来,干脆把身上的袍子一甩,就那样站在了草料棚子里。 “项大郎,你要是今天不依我,那我可就要喊人了,等你家那泼妇看到我这样子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信她还会无动于衷……” 她摇着屁股正得意呢,身后突然一痛!一块硬泥重重砸到了她背上,金铃一惊回头,就见一大一小俩孩子正站在不及五米之外盯着她! 香草重重地自鼻子里哼了一声,飞快地抬手捂上长根的眼睛。“莫要看这脏女人,当心污了你的眼睛。” 长根乖乖站着没动。“三姐,她好生没羞啊!娘亲说过,五岁就不能光屁屁了,她居然还光屁屁!” 金铃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般闪过各种颜色,慌忙捡起袍子来披上,嘴里还在大骂。 “你们两个没教养的小崽子!谁叫你们在这里偷看?” 香草仰天打了个哈哈。“唉哟!这光天化日的,我和我小弟来喂兔子,就听有个贱人不知羞地在这里勾引我姐夫,我们如何就不能来瞧上一瞧?还有,小崽子你说谁呢?你爹爹就是这样教你说话的吗?” 这小丫头嘴利得某男差点忍不住鼓掌,金铃则是又气又恼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 某男想继续去喂牲口,不料他的小姨子突然冲了上来,照着他长腿上就是一顿狠踢。 “哼哼!这是替我大姐教训你的!项大郎,今日幸亏你没理那贱人,不然我非得告诉我大姐不可!” 长根也跑上前来,抬起小短脚,仰头望了望满面无语之色的高壮汉子,到底是又把小脚放了回去,没敢像他家幺姐一样去帮大姐出气…… 轩辕炎瞧着踢完他之后回身牵着小不点儿就走的丫头,头顶挂落一层黑线! 幸好他家娘子没瞧着刚才那些事,不然的话,他这日子可不好过了…… 事实上不好过的并非某男,而是金铃! 香草算是因为这日下午的事恨上了金铃,这丫头诚如她娘所说,真叫古灵精怪! 而且,她近日看了些长乐叫蛮子不知从何处淘腾回来的兵法书,居然学到了不少心得,竟然设下一计,将金铃骗得险些没丢了魂去! 事情倒也单纯,香草其实就是想吓吓金铃,知道她平日里就在河岸那边打通了的院子里乱逛,于是便偷摸从长乐的柜中扯出几丈白布来,自己胡乱裁了身不伦不类的袍子,又用长木棍做了个高跷给自己穿上,从头到脚用那白袍子一蒙,扮成个她心目中的鬼来,跑去吓唬金铃了。 要说事情也是赶巧,寨中收地收得忙乎,秋日天暗的又早,大家伙都想赶在天冷前把东西全收拾回来,几乎日日都忙到天黑才回寨,香草就赶在金铃站在桥头等她家那些下人回寨时踩着高跷披着白袍出现了…… 小丫头还有意涂了张大白脸,在嘴唇上贴了长长一条红纸当成是舌头,一边咯噔咯噔自桥上走,一边舞着两只长袖子鬼气森森地喊。 “金铃……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呀……” 这可好了,金铃无论如何想不出这么一只细细高高飘飘乎乎的“鬼!”会是个小丫头片子扮的,一见她突然冒出来就是一惊,头皮都炸了开来! “不是我,不是我!二姨娘你莫要来找我,不是我要弄死你的呀……”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人尖叫着抱住头,跪在地上全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香草愣了愣,蓦然意识到这不对呀!小丫头鬼机灵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尖着嗓子更加来劲地叫了起来。 “你还抵赖?金铃,就是你害死我的,你还我命来!还小宝命来!还有……还有我那苦命的如意妹子……” 金铃偷眼看到那白衣女鬼到了身前,吓得尖叫着跳起来就跑! “不是我!不是我呀!要怪你就怪我娘去,对!都是我娘出的主意,她已经死了,你去找她算帐吧,莫要来找我……” 香草追着她喊:“你莫想跑!金铃,还我命来……” 长乐寨那边传来人声,收粮的人回来了,金铃受惊过度,慌乱地冲上栈桥,向着人群跑了过去,香草仍旧追在她身后,高跷踩出的咯噔咯噔之声明显不是人的脚步声,听得金铃更加头皮发麻,又哭又叫地向着人群冲了过去。 “不是我害你的,你放过我吧,我只是照我娘的话行事,放过我啊!” 金老板惊见女儿被个白衣女“鬼”追着跑,赶紧迎上前去,一大群伙计不明所以,看到这一幕也都拎着各式武器跑上前打算相救,就连长乐和她家男人也受到了惊动,自屋中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岂料金铃冲到她爹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金老板的腿惊恐地哭诉。 “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我娘叫我勒死她的,也是我娘叫我把宝儿扔下河里的,不是我的错啊!爹,您救救我……” 金老板震惊地看着已经停下脚步的香草,小丫头踩着高跷跑得实在是费力,双手拄在膝盖着冲着要去打她的人大喊。 “莫要打我,我是香草!” 小丫头赶忙从那白布大袍子里把自己扒了出来,扯了贴在唇上的红纸,用那白布使劲抹脸。 “是我,是我!” 长根飞快地跑到她跟前来,张开小手挡着愣在近前的人群。“莫打我姐姐,她是扮鬼来吓唬人的,她不是真鬼!” 金铃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爬起身来,指住香草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敢诓我?” 金老板扯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正,面色冷厉地看向她。“你方才说什么?宝儿是你扔进河里的?” 金铃自知失言,吓得面如土色地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方才胡说的!” 第三百一十章 给我滚出去! 第三百一十章 给我滚出去! 金老板怒极,一耳光扇在了她脸上,打得金铃一个趔趄跌在地上,抬手捂住脸,眼泪汪汪地望向她爹。 “爹爹,您莫要生铃儿的气,铃儿知错了……唔唔……是娘亲说宝儿日后会抢了铃儿所有的宠爱,只有他死了,爹您才会一心疼我,也只有他死了,我两位姨娘才死得顺理成章,她们全是来抢我和娘宠爱的狐狸精,她们都死了您才会把心思放到我和娘的身上,才会为我作主……” 长乐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怎么都想不到,金铃这个姐姐当得竟然如此狠的心,把那么小的弟弟扔进河里! 香草却是指住金铃气恨地大骂。“我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叫她莫再不要脸的总勾引我姐夫,没成想,她竟然说出那么多事来,她看着像个人似的,居然这么心黑手辣,杀了这么多人,简直没有人性!” 整个长乐寨的人都心寒地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金铃,对于她小小年纪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地伙同金夫人杀害家人之事无一不是唏嘘不已。 金老板早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全身颤抖着指住金铃。“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长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金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真可谓家破人亡,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对金老板相救于危难,哪想竟然亲眼见证了他走至这步田地?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金铃仍旧坐在地上大哭不止,末了还伸手指住了轩辕炎。 “都是因为他!我娘本来只是一片好意想把我嫁与他做妾,也好叫我们母女俩从此多个倚仗,可是……他竟然半分情都不领!还有这个该死的狐狸精,她有什么了不起?爹您和项大郎都那么稀罕她?” 金老板大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们母女俩心术不正,怎生还好意思怨责旁人?” 金铃也豁出来了,又是哭又是笑地站了起来,伸手指住长乐。“爹,您敢说您没有喜欢上她吗?敢说吗?” 金老板抬起手来想要扇那张梗着脖子冲他质问的脸,可金铃竟然不闪不避地上前一步。 “你打,你打呀!你就只会打我,怎生不敢承认?你做梦时都在喊她的名字!你这么多女人,可心里还是不满足,难怪我娘不痛快,难怪她恨不能杀光这些狐狸精!” 金老板倒退一步,目光复杂地看向长乐。“妹子,你莫听她失心疯胡言乱语!我没有……” 长乐已经被金铃的话说得错愕在当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搅进了这潭浑水里…… 反倒是她家男人镇定十足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冷冷看向金铃。 “我家娘子品性高洁,人更是行得正坐得端,就算你爹爹心仪于她又如何?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君子之交,完全不涉男女之事,是你同你母亲二人硬要往歪里把人想得都如同你们一样不堪,搬弄事非者才是事非人!别以为将原因推到旁人身上,你们就可以摘清自己! 长乐寨不欢迎你这种心肠毒辣、事非不分的小人,给我滚出去!” 金铃完全被他那身无情的冷意震慑住了,连哭都忘了,瑟瑟地站在那里,直到蛮子上前要将她拖出去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挣扎。 “不,我不走!莫要赶我,爹爹,您救救我呀!” 金老板反射地上前两步,不忍地看向他唯一的女儿。“项兄弟,你饶了她罢……” 轩辕炎冷哼一声。“金兄,她如果只是针对于我,我或可不与她计较,可是她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又对我家娘子持有这么重的偏见,我无法将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所以,她必须马上离开!” 金铃仍在挣扎哭闹,金老板却已经没脸再开口为她求情,只是回身看向他的那些伙计和帐房。 “既是如此,我等也暂且一道离开吧,待把铃儿安置妥当再回来帮忙。” 长乐到底是心软,抬手阻止了打算就此离开的金老板。 “金大哥莫急,山中危险,明晨再走吧。” 金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某男,见他点头这才叹了口气。“多谢妹子,那我等就再叨扰一晚。” 他令着伙计们将金铃押了过来,直接带着回河岸那边去了。 长乐先叫蛮子把自己下不来高跷的香草放了下来,又命了看得目瞪口呆的黄妹子和红梅一道去做饭,这才转身拉了她家男人回房。 某男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长乐抬手打断。“不必说那些,我不想知道,金铃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明白不是你的错。” 轩辕炎皱了皱眉。“娘子可是不忍金老板为难?” 长乐摇头。“我实在不知他对我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是知道……” 大男人扳正她的肩膀认真看向那张烟眉紧皱的小脸儿。 “娘子如果早知道,难道就不会心存善意想救人一命了吗?所以娘子也莫说那些,为夫相信你和金老板的为人。莫说你对他没有心思,就算是金老板,他也是坦荡的君子一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娘子岂是一般美好?就算全天下男子都心仪于你,为夫也不会感觉有任何奇怪!”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我才发现,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某男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拥着。“不是为夫会说话,是我家娘子就这么好!” 小姑娘欣慰地将下巴垫在人家宽肩上。“小草姐已经八个多月的身孕,再过不多久就快要生了,这会儿咱们和金家也算是脱不了干系,只希望金老板能过得了他女儿这一关。” 轩辕炎轻轻拍了拍他家娘子细瘦的背脊。“人各有命,娘子莫要为他们多操那些闲心,好好养你自己的身子,为夫明日再叫人把山大王喊来,让他带人来把田里的粮食收了,待一切都安顿好,为夫得马上去给你寻那解蛊的药引才成。” 长乐一听这个就不由自主叹气。“项郎,我不想你离开我身边,要不然还是别去寻了吧,反正……” 不等她把“也找不着”说出来,小嘴就被结结实实封住。 两人腻歪到某女全身发软,轩辕炎才重新拾回话题。 “为夫定会给娘子把那药引寻来,待咱们的孩儿出生,就叫郭老爷子为你解蛊。” 长乐不敢奢望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可也不忍打击她家男人,索性慵懒地靠在那人身上点了点头。“好。” 不管怎么样,她能给她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也算没白来这古代一遭,能和这人两情相悦一回,日后就算是死,也圆满了…… 第二日一早,蛮子正要同金家的人一道前去镇上找山大王来帮忙,却见金老板双肩耸垂着独自缓慢走过桥来。 长乐和轩辕炎同时感觉到了异常,看着那人失魂落魄地走近,红着眼睛朝着他们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铃儿她……服毒走了。” 长乐眼角抽了一下,无言以对地看着金老板跌坐在院中大木桌旁的树墩子上。 “是我逼她太紧,这孩子……我之前一直忙于生意,对她过于缺乏教导,才会叫她以为我心里不疼爱她……” 金老板仿佛一瞬间憔悴了许多,为人父的无奈尽显人前,倒是叫人看了于心不忍,长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幸而还有赵小草。 小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心疼地走上前去,将她家男人的头抱进了怀里。 “金郎,你莫要如此悲伤,叫草儿看着好生难过……” 金老板这才仿佛醒过些神来,伸手将她那大肚子环进怀里。 “草儿,为夫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为夫再也不会娶妾,就同你一人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家财万贯……为夫只想咱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赵小草搂着他,哄孩子一样安慰地抚摸着金老板的项背。“嗯嗯,草儿都听相公的,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会给金郎生一群孩子……” 夫妻俩说得悲从中来,好一顿抱头痛哭! 长乐也跟着难过地抹了半晌的眼泪,直到她家男人将她揽进臂弯里送回屋去,才算是抽了抽鼻子抹干了眼泪。 “这么大的一场变故,可真是难为了金老板!” 某男点了点头安慰地握着他家娘子小手。“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金兄还有妻儿,家中也太平了,往后不愁没好日子过。娘子莫要跟着一起哭了,为夫看着心疼。” 长乐嗔他一眼,可是却不能否认,一场风波落幕,金家的确是彻底太平了,其实也不是坏事! 金铃同被葬入了那片属于金家的墓地,金老板也不用走了,带着家中伙计全数留了下来,也算是正式加盟了长乐寨,同某男和蛮子一起收田,一起砍柴烧碳,一起上山采摘山葡萄酿酒,忙了月余,整个人又恢复了开朗,赵小草也即将临盆,叫他重新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整整一年时间晃眼即过,终于到了长乐不曾见过的冬日,第一场小雪飘落时赵小草临盆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狗仗人势 第三百一十一章 狗仗人势 好在寨子里住着位大神医,还有三个大丫头在,赵小草在郭老爷子隔帘指挥,黄妹子和红梅、翠芳三个大姑娘亲自上阵助产的情况下,平安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黄妹子奔出来报告母子平安时可把几个等在外头的大男人激动不已! 金老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郭老爷子也真可以,竟然把他称药的称盘子提溜到炕上焐热乎了,把那白胖的小娃光不溜啾地放进去过了过称,大是满意地宣布出份量。 “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实在是可喜可贺!往后咱这寨子定然会六六大顺啊!” 长乐一边笑一边吩咐红梅赶紧去给赵小草熬鸡汤下奶,她被老神医各种方子精心调理了一个多月,身子也好了许多,早孕反应明显没那么重了,可一想到某男马上要去给她寻那解蛊的药引,心里还是不舍。 出门看到几个男人都笑得露出一嘴大白牙来,正在调侃金老板一举得男着实厉害,某女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肚子,也希望她怀的会是个男孩儿…… 在这大古代的,生为女孩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寨中一切事务都收拾利落之后,轩辕炎终于决定了启程。 这一日山大王带着人来到寨子门外,进寨的却只有三骑人马。 长乐见着那一身黑衣怀中还圈了俩小娃儿的汉子跃马而来,心下了然,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走到院中,山大王将马缰一拉,蛮子立马上前,伸手去接马上小娃儿,小女娃倒还顺从,张开小手由着他抱了下去,男娃却是板着小脸儿一把将他的手挥开。 “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自己能下去!” 山大王挑了挑眉毛,径自翻身下马,由着那孩子任性地自力更生去。 他那匹马矫健异常,身形甚是高大,别说是个小孩子,就是寻常大人要想上下马也得费力。 然而,众人就见那个小男孩儿倔强地双手扒住马鞍,小心翼翼地够着马蹬,试图先踩上去再蹦下马来,可那马蹬离他的脚还有一段距离,叫他够起来着实费力。 山大王也是恶劣,双臂抱胸啧啧两声。“小少爷真有骨气,可您这腿怎生好像有些短啊!可需属下帮您?” “用不着!”小男孩咬牙扯着马鞍上的绳带儿慢慢吊了下来,终于够到了马蹬。 马蹬离地还有二尺来高,叫他明显为难,为了不被人笑话,小家伙硬是把眼睛一闭蹦了下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幸好小手及时抓住了马蹬才稳住,虽说动作狼狈了些,可总算是硬气地做到了自己下马这档子事儿! 长乐大为叹服地仔细瞅了瞅那倔孩子,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冒了上来,叫她立马伸手指住了那张故作从容的包子脸。 “原来是你!” 翼城布庄中不快的偶遇,这俩小孩儿正是那日那名贵妇身边带着的一双儿女。 长乐脑中一闪念之间又想到了很多,无怪乎当初翼城那么容易便被攻破,既然轩辕辰就在城中,定然早就设好了里应外合之计,只要兵力充足,又如何拿不下一座失了得力将领的城池? 听到某女的招呼,轩辕子睿极度冷淡地抬眸瞧了她一眼。“少来套近乎,我可不认识你!” 长乐顿时被他那张傲气与稚气并存的小脸给逗得哭笑不得!时隔一年多的时间,这小娃个子倒是长高了一些,脾气却是没变。 “好好好,那现下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长辈,今后你叫我二婶便好!” 轩辕子睿冷哼一声,没有叫人,反而抬眼看向四周。 “你们把我和子绫又掳到这儿来定然不是安甚么好心,我凭甚么认贼为亲?还想叫我称你作长辈?痴心妄想!” 他身边只有六岁的小女孩也是一嘴稚气地指住长乐。“你这个坏女人,等我爹爹和娘亲找了来,我叫他们杀了你!” 长乐。“……”这是什么教育? 山大王也不行啊,掳人掳了一年多,居然没好好教导一下? 轩辕炎沉脸走上前来。“休得无礼!这是你二人的婶娘,今后若叫我发现你们不敬,当心我着人把你们扔到山林子里去喂狼!” 他那把大胡子和高壮的身形本就够唬人的了,加之两个小娃同他根本就不熟悉,受到如此威胁,小女娃当即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要娘亲,我要爹爹,啊啊啊……恶人欺负我……” 后边才被扶下马背的两个女子怒气冲冲地跑上前来,奶娘樊氏抱过那小女娃儿便哄。 “小主子莫哭,倘若主公知晓您和少主受这般委屈,定然饶不得他们!” 另一个美貌侍女更是颐指气使。“尔等这些胆大妄为的小人,胆敢如此欺负我家少主,就不怕日后主公发落于尔等?还不赶紧收拾出干净房间来叫主子们休息,如此劳累他们行这么远的山路,若是给累着吓着,你们可担待得起?” 她竟是丝毫也不把轩辕炎放在眼中的架势,叉腰引颈,脸上神情大是理直气壮,哪有半分做了一年多人质的自觉? 长乐转眸瞧了一眼仍旧双臂环胸站在马旁的山大王,摇了摇头,摆明了对他鄙视! 后者耸了耸肩膀,意思咱们身为属下有什么办法?说是掳人为质,可个个都是主子,侍候了一年多,简直烦得要死! “看甚么看?还不赶紧给小主子们安排住处?这是甚么破地方,如此荒凉简陋,尔等竟敢这般怠慢少主,迟早有一天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侍女独自叫嚣得小脸儿涨红,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反倒是轩辕子睿轻斥了她一声。 “满月,休得理会这些人,去哄子绫,莫叫她再哭了!” 小女娃还在哭,乳娘根本哄不好她,反倒是被她闹要娘亲和爹爹闹得大为狼狈。 想是来这里之前小女娃大约以为是要送她去见爹娘,结果却不是,这会儿伤心起来哪那么好哄? 长乐冷眼看着这一幕,终于开口指了指旁边她一早便收拾好了的屋子。 “你们就住在西边那排厢房中吧,灶房在最把边儿上,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满月倒是不客气。“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现在需要锦帐和檀木大床,还需要安神驱蚊的熏香,再给少主准备一间清静的书房,给小主子准备新鲜的羊乳,还需要足够大的空间叫主子们嬉戏、练功……” 面对这蓄意刁难的架势,某女终于皱了皱眉头。“是你需要,还是你家主子需要?” 满月料不到她会反问,怔了一下才开口。“自是我家主子需要,你拿不出便莫要嚣张……” 长乐冷冷一笑。“我看是你在借着主子的身份嚣张,这叫狗仗人势,懂吗?大黑、大黄,过来!” 她刚见轩辕子睿暗暗打量长乐寨。 想是寨子的规模和这红砖房子加朱漆门廊都叫他有些意外,小家伙看得很是认真,眼中带着小孩子天真的好奇和故作的淡然,然而当目光扫见正远远坐在栈桥桥头的两只大狗时,这孩子明显眼神一缩,有畏惧之相。 长乐顿时就知道了,他怕狗,而且很怕! 俩狗子听到它们家女主子召唤,马上跑了过来。 轩辕子睿一眼瞧着了这两只身高体壮,毛色油亮的大狗子逼到近前,吓得反射地倒退一步。 那叫满月的待女被长乐骂作狗仗人势已是气得不轻,又被这两只威武的家伙吓了一跳,面色惨白惨白地开口怒斥。 “你这大胆刁妇,赶紧把这两个畜生弄走!若是伤到我家公子,你担待得起吗?” 大黄被她这色厉内荏的咋呼刺激到了,眼中凶光一闪,弓起背脊,呲出尖牙,喉咙中不客气地发出低低的警告之声。 大黑更是两眼凶戾地缓缓晃着尾巴,那副随时要咬断人喉咙的架势更是吓人! “满月你闭嘴!”俩狗这模样着实唬人,轩辕子睿大惊失色,额角上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更是全身僵硬地定在当场! 那待女也被这一幕吓到了,生怕俩大狗会猛扑上来嘶咬他们,却还是抖着声音继续叫嚣。“还不把这俩畜生弄走?没瞧见它们要咬人吗?” 长乐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侍女一眼。“畜生说谁?” 那侍女怒声指住俩狗。“说得就是这两头恶犬!你莫要以为二公子掳了咱们就可以作威作福,我家少主和小主子身份高贵,你们若敢伤他们一根汗毛,我家主公和夫人迟早叫你们后悔!” 从这侍女的话中不难听出,轩辕炎在轩辕辰素常的言语当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二公子,连主子都不是!所以连带他身边的下人都不把某男放在眼中…… 长乐莫名有气,自是不会惯着这自以为了不起的侍女,唇角却是轻挑起一丝阴森森的笑意来,很干脆地开口命令大黄。 “咬她!” 大黄早就蓄势待发,得到命令呼地一下子就扑了上去,那侍女惊得调头便跑,大黄有意不远不近地追在她后边,一人一狗在满院子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路携着尖叫径直跑出了长乐寨,长乐马上打了声呼哨,把故意溜人的大黄又唤了回来。 “蛮子哥,关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进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到底是男还是女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到底是男还是女 高蛮得令,马上转身跑过去把长乐寨的大门给关了起来,又安排了两个人在那里守着。 轩辕子睿既惊且怒地看向某女。“你把满月放进来!” 长乐挑眉。“怎么,我放她自由你不乐意?难不成你是想她同你一道留在这寨中做一辈子人质?还是说,她是你心仪的女孩儿,你打算长大了娶她为妻?” 才刚九岁半的小男孩大囧,脸上沉着淡定全数破功,用力啐了一声。“胡说八道!我才不想!” 某女拍了拍手。“那不就得了,我可是一片好意叫她回去给你爹娘报信,没准她还能带救兵来救你和你妹妹呢! 去吧,那排屋子就是你们的住处,有事只管和我说,没熟识这里之前少到处乱逛,我这里除了这两只通人性的狗子可还有好些不懂事的狗在,不小心咬了你们谁,那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要守规矩。” 她这又是威胁又是杀鸡儆猴的,那乳娘和小姑娘早就吓得噤了声,轩辕子睿也自知眼下势弱真不是某女的对手,小男孩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还扒在寨门外大叫开门的满月,到底是明智地朝着乳娘挥了下手。 “进屋去再说。” 一院子人目送那小大人儿似的孩子率先一步领着乳娘进了西侧厢房,无一不是对某女这果决又狠辣的行事作风深深叹服! “娘子正当如此,需记得,为夫不在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莫要叫任何人欺负了你。” 长乐嗔了她家会说话的男人一眼。“少说好听的,刚怎么不见你来发落人?哼!” 大男人。“……” 某女转头又看向仍旧双手抱胸老神在在的山大王。 轩辕炎立即开口下令。 “你带着人先行一步,记得出去之后把门关好,莫再把讨厌的东西放进来。” 尼大也挑了挑眉,朝长乐抱了下拳,转身又利落地翻上了马背。 “那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这人潇洒地打马而去,倒是看愣了正陪在长乐身边的黄妹子。 某女瞧着她家大丫头那一脸复杂的神情,忍不住好笑地拍了她脑门子一记。 “发什么愣,现下后悔自己当初胡来了吧?” 菊花小脸一红,马上转过身去。“才没有呢!我去给小草姐熬小米粥去了。” 长乐被某男伸手扶住。“娘子,为夫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叫家里的人守好寨子,处处小心为上,保重自己,莫要让为夫担心……” 轩辕炎早已经将金老板那些伙计和老神医的那些个药童伙计都教会了使用火器,可即便是如此,临行前他还是不放心自家娘子。 长乐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呢,那就不要去了吧?” 大男人立即神情一肃。“不成,为夫定要为娘子寻来那药引不可!”时间不等人,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被蛊毒所害? 某女无语地望了望天。“既是如此,你又啰嗦些甚,没完没了,冬日都要过去了,赶紧启程吧,早去早回,我在寨中等你!” 轩辕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嘴唇吻在小女人发心儿上,一下又一下,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前额。 “娘子,为夫定会早去早归,你要保护好自己,谁也莫要惯着!” 长乐快要忍不住掉眼泪了,索性一把将那人推开。 “我都知道了,你赶紧去吧,莫要晚了追不上山大王他们。” 轩辕炎伸手接过蛮子拉过来的马,一边交待蛮子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带人守好寨子,一边目光深切地望着他家小娘子,依依惜别之情毫不掩饰。 蛮子满口应着,看他家主子翻上身马,又回眸深深看了一眼他家妹子,憨货鼻子一酸,差点也要掉泪。 “主子,你早点回来啊,一定要保重!” 长乐听到马蹄声响,回头看着她家男人策马奔出寨门,不由自主地向前小跑了两步,看到那人回头又马上站下。 小女人抬手朝着那人挥了挥,大声朝他喊道:“相公,我等你!” 轩辕炎也朝她挥了下手。“娘子回屋吧,莫站在外面,天气凉了当心受风寒。” 长乐点头,身形却没动,直到目送那人出了寨门,守门的家丁又马上把大门关了起来。 那个叫满月的侍女见山大王一行撇下她跑了,轩辕炎又跟着出了寨门。 这女人把心一横就冲上前去,张开双手要拦下马来。 “二公子,你放我进去!” 轩辕炎一马鞭子抽过去。“滚开,贱人,当心叫马踏死你!” 满月连滚带爬地闪身避开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子,被轩辕炎身上蓦然肆虐的杀气吓得直打哆嗦。 马蹄声远去,寨门也关了起来,满月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开始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又觉得不甘心,于是便顺着马蹄印子追了出去,想要跟在一群男人身后回到镇上,借这机会去主公身边去报信,带人杀回来,灭了长乐寨! 那边一群人马走了暂且不说,这边轩辕子睿和他家妹子一整日没有出屋。 长乐也不理会他们在闹什么别扭,反正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不搭理他,迟早他自己憋不住了会主动示弱! 果然,晚饭后小男孩子还是出了屋子,背着一双小手满面严肃地喊了正在扫院子的黄妹子一声。 “诶!我要同你们家主子说话。” 黄妹子才不管他是谁呢,心情正不美好,直接把眼一瞪。“诶诶诶的,你喊谁呢?咱们又不是没有名字!” 这小孩儿和他身边人傲气的态度特叫她瞧不顺眼! 轩辕子睿想是很少被人当面驳斥,顿时小脸儿一红,反射地问了一句。“那你叫甚么名字?” 人家态度变好,黄妹子也不想和个小孩子多计较,显得她怪幼稚的!吸了下鼻子回了一句。“我叫黄、菊花,你叫我菊花姐便可。” 小男孩儿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好,菊花,我要同你家主子说话。” 虽然小破孩儿自动把姐字给省了,可是看在这小家伙来者是客的份上,黄妹子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转身过去喊长乐。 长乐正在灶房熬她的甘蔗糖做花生蘸,闻言一笑。“好,我去瞧瞧。” 见到轩辕子睿小大人儿似的背着双小手站在廊下,某女哈的一笑,慢步走到近前。 “何事要同我说?” 轩辕子睿仰高了小下巴故作严肃地看向某女。“你罚了满月一日,也该叫她回来了吧?天色都已经黑了,万一她在外头遇到野兽怎么办?” 长乐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寨门。“寨门晌午后一直开到黄昏,她要是想回早就回来了,还用着我叫她吗?你以为你的侍女会听我的话?呵呵!怕是她早就真的扔下你,独自逃走了!” 小男孩儿不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满月是我娘亲最宠的丫头,我娘亲待她极好,她不可能扔下我和子绫独自逃走!” 某女耸了耸肩膀。“我可没骗你,我也怕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会同我计较,所以一过晌午就叫人把寨门打开了,可是她一直没回来,这可怨不得我。” 香草听到动静也自屋中跑了出来,早就听说她还没起床时寨中便来了两个小客人,大姐还叫她今后好好招待人家呢,结果客人一天都不开屋门,她主动过去叩门也没有人理会,小姑娘正好奇这客人究竟什么样儿呢,听着有动静哪能不出来? “大姐,这便是咱们家的客人?” 小姑娘大眼生生地凑上前来,目光直盯盯往人家男孩子脸上看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一惊,好个漂亮的家伙!比她还要细皮嫩肉,比她还要唇红齿白,比她还要生得俊俏,简直没有天理! “你是谁?怎生长得这般好看,你是女扮男装的吗?” 轩辕子睿蓦然见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也是一愣,想不到这寨子里还有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在,而且还是个眼睛像星星般又亮又闪的小姑娘! 只是被如此一问,小男孩顿时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你才是女子所扮!我是男的,货真价实带着……咳,我就是男的!” 长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小子是想说他货真价实带着把儿来的?真是太可爱了,满身故作老成的严肃劲儿,居然被她家妹子一刺激就方寸大乱! 香草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是女子,为何要扮成女子?倒是你,带着什么了?我看你就是女扮男装,莫想诓我!” “你好生不知羞耻!”轩辕子睿大是生气地板起小脸儿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哼!”说完也不再去问满月的事了,转身便回了屋子,回手又关了门。 香草在后边大叫。“你别走呀,说谁不知羞呢?咱们好生理论一番,有本事把你带的什么东西拿出来呀,我看你知不知羞,看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长乐要笑死了,伸手拉住她家妹子。“好了好了,等他愿意同你理论了你们再理论,时候不早,先回房睡觉去。 香草不服。“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不都说好男不和女斗吗?我看他就是个女的!” 轩辕子睿背靠着门板在屋子里咬牙,半晌才安抚下自己的情绪。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要同女子一般见识! 某女瞧着那不停颤动的门板,唇角轻轻一抿,摇了摇头转身回房去了。 一个十足的小孩子而已,不好好地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干嘛装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累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给你们讲故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给你们讲故事 第二日一大早某女就开始忙乎,刚不恶心了,又开始熬制油脂,提炼香精,在灶房的案板上摆了一大堆的中草药,看得黄妹子是一愣一愣。 “姑娘,你这是要做甚啊?做香胰吗?” 某女嘻嘻一笑。“对也不对!菊花你不是一直都想变得更漂亮吗?我这是在给你做美容护肤的化妆品呀!” 黄妹子听不懂什么是化妆品,可是变漂亮之说立马让她精神十足地瞪大了双眼。 “如何能变漂亮?姑娘你不是诓我的吧?你是说要自己制胭脂水粉吗?” 长乐鼓捣着自制蒸馏器在那里提炼中药精油,很是神秘地挑了挑眉毛。 “你就等着看吧,可比街上卖的普通胭脂水粉好用多了!胭脂水粉能叫你被这大冷天的风吹了之后皮肤不干不裂吗?不能吧!可我这东西做好了保证可以!” 黄妹子简直惊奇死了,同时被香味引来的还有红梅,小姑娘也和黄妹子一样好奇地看着桌案上的药材。 “姐,你和郭老爷子研究了好几日,这是要做甚呀?” 黄妹子不等长乐解释就显摆地把她家姑娘方才说过的话和红梅学了一遍,也跟着一副神秘的样子让人家等着看吧! 长乐大是乐呵地忙呼了整整一天,终于做出了几样成品来。 前一个冬天她整个给昏睡过去了,所以也没感觉到冬日里皮肤受的苦,现下可不一样,才入冬没几日她的脸就被风吹得爆了皮,这可不得了,某女立马就想到了她上一世学习过自制美容产品的事。 无奈这大古代的材料实在是太原生态了,为了给几个小姑娘美容,某女也是卯足了心思,把前世学做纯天然化妆品的记忆全都挖了出来。 又把她家神医爷爷拖去当药效指导,终于在忙乎了多日之后,利用玉屑、珊瑚末、木兰皮、白附子、川芎、白芷、猪脂,桃仁、珍珠等物,做出了三种美容膏的配方来。 又经这么一整日的加工和最后融合,终于做出了成品。 一是夜用的面脂,可祛风活血,润肤消斑。 二是日用的珍珠霜,可美白润燥,嫩肤护肤。 三是护手的白脂膏,可滋润肌肤,祛皱防裂。 她把这几样宝贝小心翼翼地分装在刻意叫蛮子去镇上买回来的贝壳里,分发给等得两眼直冒蓝光的几个女同胞,连正在做月子的赵小草和侍候她的翠芳都没落下。 这闻起来香喷喷,抹起来滑溜溜的宝贝简直把几人都给惊呆了,几个女孩子那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连香草这丫头也被这香味给诱了一天,这会儿见大姑娘们都有宝贝拿,不等长乐给她一份,自己就不甘寂寞地跑来拿走了她那份! 一群女人正在叽叽喳喳兴奋不已时,西厢房突然又开了门。 轩辕子睿沉着小脸踱了出来。“你们在吵什么?我都没有办法好好看书了。” 不等长乐开口香草就三两步蹦到了小男孩儿面前。 “看书?你有什么好书看,要不要和我换几本瞧一瞧啊?我这里可是有蛮子哥给我淘来得好多志异,可有趣了!” 轩辕子睿一脸嫌弃地皱起小眉头来。“你一个姑娘家的,居然也识字?什么志异?我看的可不是那些没用的东西!” “唉哟!瞧把你本事的!我看你恐怕是连志异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敢说不好看吗?你连看都不曾看过,凭什么说志异就不好?那里边的故事可有意思了!说三百里外有座山,山上住满了俊俏貌美的男女狐妖,专喜欢吃你这样假模假式的小公子……” 长乐诧舌地看向正站在一旁的蛮子。 “蛮子哥,你给香草他们淘的是什么书啊?狐妖吃人?”这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吗? 蛮子被问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不晓得,那些书全是从当铺门口按斤称回来的,装了六麻袋……” 再有就是他家主子曾经看过的,就堆在他家在赵家村那个破院子的地窖里,后来主子下令弄些书回来给孩子们看,他就搁马全给驮来了,哪有闲心去分辨都是些什么书? 长乐无语,那些富户们平常为装学问搞了好些书画在家里存着,可到了战乱年代,这些人逃跑的时候却又把这些不好带的书画全当垃圾给卖了,平常要几两银子买的书都沦落到了堆在当铺门口按斤称的地步! 那会儿她就是考虑到孩子们在寨中无聊,才叫她家男人去多弄些书籍回来,反正几个孩子都去开了蒙,好歹识了些字,大的教教小的,不愁自己个儿看不懂书。 可她还真没想到,这大古代居然还有各种志异写妖魔鬼怪?有意思啊!不知道会不会再卷几本春宫秘卷在里边?看来她得抽空好好去翻一下那些书才行! 小孩子可不能给教坏了,既然他们喜欢故事,那还不好说,自己可是写书的,看过的童话故事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往后就每天讲几个给他们听! 长乐越想越乐,很干脆地把那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俩小孩儿给喝止了。 “都闭嘴!不就是想读书学习吗?有空我教你们!今儿太晚了,不适合再看书,当心看瞎了眼睛!都过来,我给你们讲故事。” 轩辕子睿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回屋去了,还哐当一声关起了门! 长乐瞪眼儿。“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 香草抬脚就要去踹那扇在她面门前合起来的门。“有本事你出来,咱俩再吵三百回合!” 长乐一声喝令。“香草,去把长生、长根都给我叫出来,大姐今天给你们讲西游记的故事!” 听说要讲故事,香草欢呼一声就去喊人了,不一会儿三个娃就围坐在了黄妹子搬出来的火盆前,连同长乐和红梅、黄妹子,六个人一人裹一件熊皮大衣,六只黑熊一个坐在门廊下摆着的厚皮墩子上,开始听某女讲西游记。 长乐可是个讲故事的天才,从灵猴出世讲起,一声山崩地裂就把一群小大孩儿们全给吸引住了! 也不知道讲了多久,一直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可把几个孩子给激动坏了,一个劲儿地问那仙丹是什么味道,吃了真能长生不老吗?蟠桃是什么,到底是脆的还是一吸就一包水的? 长乐可好,一边讲一边用手指挖着她新做的护肤品给几个孩子的小脸儿上涂了个遍儿,讲到最后已经命守在一旁也听入迷了的蛮子给她烧了好几回热茶,还是架不住口干舌燥,身子乏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不行了,我困死了,明日再继续讲。” 某女一手护着她根本没显怀的小肚子,一手扶着后腰径直回房睡觉去了。 她这造型强调的就是人家是孕妇,哪个还敢再磨叽? 几个小大孩子们儿失望地唉叹着也跟着散了,西厢房里听得正着迷的轩辕子睿一捶门板,懊恼地转身朝屋中走去,却见他家妹子正坐在个不知何时搬来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她惨兮兮的旧布偶也正听得津津入迷。 “哥哥,我还想听!” 小男孩儿无语地摸了摸他家妹子的头。“子绫乖,不就一只猴子吗?有什么好听!快去睡吧。” 子绫扁了扁小嘴委屈地看着他。“我也想出去玩,不想整日关在屋子里面,好生无趣……” 乳娘樊氏抹着眼睛哀怨出声。“我苦命的小主子,怎生会受这种怠慢,若是主公和夫人知晓了,不知会多心疼你兄妹二人!” 轩辕子绫一听她这话顿时就哭了起来。“哥哥,我要娘亲,我要爹爹!我不要在这黑屋子里待着,我要出去!呜呜呜……” 轩辕子睿黑着脸跺了下脚。“乳娘,谁叫你在子绫面前胡言乱语,这大晚上的惹得她哭闹不休!” 樊氏被训得瑟瑟了一下,却还是不知悔改。“少主,奴才只是为两位小主子受这种怠慢鸣不平而已,外面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害了满月,还不叫你二人过主子该过的日子,整日忽视慢待简直该死!” 小女娃越听越是感觉委屈,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轩辕子睿一声怒斥!“你这婆子,跪下!掌你的嘴!子绫,闭嘴!再哭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出去!” 樊氏哪敢不从,虽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起手来装腔作势地打了两下自己的老脸。 小女孩儿也被她哥哥身上的气势吓着了,抬起一只小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两个看起来都不怎么可靠的靠山…… 憋了半天,子绫的小肚子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哥哥我饿,我想吃糖糕,想吃娘亲做的点心……呜呜……我还想吃肉,不想吃乳娘做的汤饼,好难吃啊!呜呜呜……” 轩辕子睿本来还想硬气地再说点什么,无奈自己的肚子却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小男孩儿长叹了口气,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提出随身携带的包袱,自里边摸出一块糖糕来拿给了他妹妹。 “最后一块了,有点硬,你当心硌到牙齿。” 小女娃接过糖糕就往嘴里送,哪管什么硌不硌牙,吃了两天乳娘做的粗茶淡饭,嘴里都快淡出草来了,有了甜味入口只顾使劲啃,没啃两下就被那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巴糖糕把一颗门齿给硌掉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熬不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熬不住了 轩辕子绫只觉牙齿一痛,紧接着就吐出一颗白生生的大门牙来,连带着还有半口血,看得仍在那里不紧不慢拿摸脸当抽自己耳刮子的樊氏大惊失色。 “唉哟!我的小主子啊,牙怎么落了!天呐天呐!不得了,吐血了呀!” 子绫本来就感觉牙花子疼得厉害,被她这么大呼小叫地吓得手一抖糖糕就掉到了地上,小女娃“哇!”地一声,扯开喉咙又大哭起来。 轩辕子睿看到妹妹又是掉牙又是吐血的也慌了神,跑到门前开了门就冲着院子里大叫。 “快来人呐!快来人救命啊!” 长乐才刚睡下,听到外面鬼哭狼嚎地叫,赶紧又把衣裳穿好,披着熊皮大皮出了屋子。 “出了什么事?”各屋都冒出几颗脑袋来,看得某女眉头大皱。 某小男孩儿已经失了故作的淡定,冲上前来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你快看看子绫啊,她的牙齿落了一颗,还吐了好多的血……” 长乐不明所以地快步进了西厢房,看到正张着缺了颗门牙的大嘴在那里呼天抹泪的小女娃,立即就明白了这小娃大约是在换乳牙了。 “无妨无妨,莫要这么大惊小怪,换了颗乳牙而已,你们没换过吗?过不几日便会冒出新牙来了,至于吓成这样?” 轩辕子睿顿时想起了自己换门齿的时候,除了没出这么些的血,似乎真的也没什么可怕…… 子绫却还是在那里哭个不休。“好疼啊!我肚子好饿啊!呜呜呜……” 其实这会儿她多半不是因为牙疼才哭了,而是那块糖糕掉到了地上,已经脏了,她倒是想捡起来继续吃,可是一想那东西硌掉了她一颗牙,要是再把另外几颗也硌掉了可怎生是好? 所以这小女娃儿才哭得越来越大声,把她家兄长都给哭毛了…… 长乐忍不住笑出声来。“饿了?菊花!” 黄妹子早就跟在她身后一起跑过来了,听到喊她立马大声回应。“姑娘何事?” 某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干巴糖糕。“咱们寨子里何时混到这般惨了?没东西给客人吃吗,这是什么鬼东西呀?快去,做些好吃的拿过来。” 黄妹子也是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地上那块糖糕。“这可不是咱们长乐寨里的东西,谁吃这破玩艺!” 大丫头说完扭头就走,奔那边的灶房做饭去了。 轩辕子睿小脸儿上阵青阵白,被这番不指名不道姓的讽刺奚落得只学颜面大失…… 红梅也上前几步,把还跪在地上的樊氏拉了起来。 “我姐姐不是说了吗?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怎么饿着都不出声呢?孩子们正长身体,这哪里行?” 樊氏脸上一片漆黑地低下头去,她们之前来的时候一副瞧不起长乐寨的模样,这下可好,小主子如此没出息,才两天功夫就生生地打了他们自己的脸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还不得被这寨子里几个女人给欺负死? 轩辕子睿感觉颜面大失!更叫他难堪的是子绫的肚子又叫了,咕噜、咕噜!惹得他的肚子也跟着一起咕噜起来…… 长乐笑眯眯看向他。“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人再高贵也不能不吃饭不是?要知道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得慌,三日不吃可就饿死了!要面子何用啊?死的时候只会让人感觉面黄肌瘦好生难看!” 小男孩儿被她数落得嘴角狂抽,可又申辩不得,小手攥成个拳头差点掐出血来! 长乐感觉该刺激得也刺激够了,这小家伙要脸皮,刺激过了反而不好。 “得,我不说了,往后你们就同我那边一道吃饭吧,一天三顿,菊花会来叫你们去饭厅,我困了,先回房睡去了,你们再等等吧,一会儿就有好吃的让你们过瘾,记着晚上少吃点,不然会消化不良。” 长乐说完话也不等人家回应,一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就往外走去。 “大姐,我看小弟弟和小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旧了,又薄,我给她们做几身吧?” 某女回眸瞧了一眼她家爱心又泛滥的亲妹子。 “红梅啊,这种事就不要问我了,自己去库房里拿棉花,布料子都是现成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可真是累!” 说完又打着哈欠走了。 红梅笑眯眯地拉过已经不再哭了的子绫。“小妹妹,姐姐给你量一下尺寸,回头给你做漂亮的新衣裳啊!” 子绫想啐她,想说她才不信这破地方有漂亮的衣裳,可是她身上的衣裳已经很旧了,真的不喜欢,好想要新衣裳…… 于是小女娃很乖地由着红梅给她量了身,轮到子睿时小男孩儿却是全身僵硬地向后闪了一步。 “不必了,我不需要!” 红梅好笑地看着他。“怎生会不需要呢?你的衣裳都短了好大一截,再长高一些就要穿不了了,乖乖的让姐姐量一下吧。” 子睿还想躲,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蛮子大步走了进来,憨货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擒住了人家小少主的胳膊,呵呵笑着示意红梅只管量! “妹子,我捉住他了,你量!” 轩辕子睿大叫!“你这粗人,松手,放开我!” “咱就不放,再动当心我折断你的小细胳膊!” 蛮子可不像山大王,心里还顾忌着不和老弱妇嬬一般见识,这货一个用力,小男孩儿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轩辕子睿简直要恼火死了!可是无奈,谁能和个憨巴东西讲道理啊?他说什么蛮子根本不听,倒显得他像个弱鸡一样被人抓得吱哇乱叫! 所以,某个小少主很快就识相地服了。“叫他别捉着我的手,好痛!我不乱动了,量就量!” 红梅离言马上叫蛮子放手,二货果然听话,当下就松开了手,瞪俩眼珠子看着轩辕子睿老老实实让他家红梅妹子给量尺码。 那边樊氏看得这叫一个胆战心惊啊!怎么自家俩主子这么轻易就被收买的收买、制服的制服? 在万户镇上硬是对着一群老爷们他们都没示过弱,这可倒好,才来了这荒山老林子里的野寨不过两日,这就失了所有地位和尊严了? 她是不知道,山大王那伙大老爷们儿倒也不是真怕她们,只不过人家懒得同她们计较,表面上让着避着,其实不过就是好男不和女斗,懒得搭理你! 长乐这边可不惯她们,大家都是女人和孩子,谁让你谁啊?瞧不起咱们山村土寨,有本事自力更生个试试? 这会樊氏又能如何?她一个老妈子,完全没有反抗的本钱呀!没米没肉两天小主子们就熬不住了…… 这怂老妈子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只能垂着头卖乖。 红梅要给她也量身,蛮子却一把扯走了她的布尺。 “莫管这刁奴,这么大岁数的人自己还不会做衣裳吗?等下我拿些布料子给她,叫她自个儿做去!” 红梅想想也是,索性朝着樊氏笑了笑。“需要什么你就同我说,我拿给你。” 几人说话间黄妹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捧着只大托盘送了过来。 同样是面,却是她按照长乐教的方法做的肉臊子精麦手擀面,再加上两盘现成的卤肉,搁到大锅里一蒸,老远闻着就香得诱人,哪里像是樊氏做的老粗面片子汤饼? “好香啊!”子绫也顾不上牙花子疼了,扑到桌边就把头埋到那老大一碗的肉臊子面上吸起香气来。 肉臊子是特质的,里边还加了长乐寨独有的各种特色佐料,比如酱油,比如红辣椒丝,哪是一般的肉臊子可比? 小女娃儿拿起筷子来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卤肉片往嘴里一送,浓香酥烂,好吃到小娃娃哭肿的大眼睛立马就是一亮,话也不说,埋头就是个吃! 也幸好黄妹子把面端过来时一路上被冬日的风吹了一下,蒸卤肉也都放到了温热,才没烫着这饿死鬼托生的娃儿! 被香气一诱,再被子绫这副吃相一刺激,小男孩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却仍是不忘端着张矜持的小脸儿坐到桌前,四平八稳地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樊氏也饿!本来捡了俩小主子瞧不上的汤饼吃得挺饱,可是这肉和面实在是太香了,她还从没见自家俩小主子吃汤饼吃得这么来劲的,差点流出口水来,只盼等下东西别被吃光,能给她留上个半碗…… 黄妹子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很干脆地拿起托盘里最后一大碗面来duang地一下摆在了樊氏面前。 “挺大个老娘们儿,吃饭还得人家侍候,赶紧的,我等着收碗!” 樊氏诚惶诚恐地看向轩辕子睿,她可不敢逾越,和少主子同桌用饭! “吃吧,莫要耽搁人家休息。” 小男孩儿发了话,樊氏才“诶!”了一声赶紧端过碗去,仍旧不敢坐到桌边,就地站着吃了起来。 三大碗面,除了子绫肚子太小剩了个碗底儿,不一会儿就被造了个精光! 黄妹子吊着张被扰了休息很不愉快的脸收走了碗筷,红梅和蛮子也都回去了,只留下这边两主一仆对着打饱嗝,实在是太撑了…… “哥哥,那个肉好好吃,我明日还想再吃!” 子绫抱着小肚子恳求地看向子睿。 轩辕子睿叹了口气,想想长乐那句民以食为天,抬手摸了一下他家妹子的头顶。 第三百一十五章 没远见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五章 没远见的东西 “那就吃吧,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就算吃了他们的也是应该,谁叫他们掳了咱们来呢,对吧。” 子绫使劲点头。“嗯嗯!” 其实她懂什么呀?六岁的小孩子,被掳时才五岁,全是听两个下人各种教唆,什么好人坏人,根本分不清楚! 子睿倒是有点分辨能力,现下反而感觉满月不在身边也好,不然她那么能咋呼,还不定又得让自己这边的人吃多少不必要的亏? “乳娘,带子绫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毕竟是小孩子,人前硬撑着面子,这会心头一松,立马就开始饱发困…… 至于满月这侍女,前一日她跟在马后边一入山林就迷了路,山中杂草覆盖,哪里还能再寻得到马蹄印子? 这女人转悠了半天,只觉着看哪里的景色都差不多,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走? 让她更加害怕的是她回头再想回长乐寨时,居然连长乐寨在哪里也找不到了! 满月大惊失色地在山林里乱转,企图找到出山的路或者是找到山寨。 好在长乐寨已经建成了一年多的时间,附近山中的野兽少了许多,加上又是冬日,熊也都冬眠了,才没叫她撞上一头被一巴掌拍死! 直到天色暗下来满月才惊喜地发现了长乐寨里的炊烟,顺着那炊烟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了寨子外围,却又被高高的篱笆给挡住了。 这女人本打算顺着篱笆找寨子的大门,结果没走出几步就一脚踩空落入了寨子外的陷阱! 陷阱很深,她虽然很幸运地擦着边滑落下去,没有被尖竹子直接给扎死,可是再想上去却是不可能了。 她在下边使劲儿地喊救命,可惜陷阱离寨中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根本就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喊声。 直到半夜,满月又冷又饿地蜷缩在陷阱里,蓦然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了下来,就摔在她的身边,发出一声野兽尖长的嘶吼! 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满月吓得半死,而且感觉到了身边有东西一顿扑通挣扎,接着又是更惨的嚎叫! 想来是那落下来的野兽被尖竹扎得不轻,她生怕那东西会来咬自己,往死里缩紧了身子,一直熬到了天明。 隐约看到身边一头大狼,腹部正正好被一根长尖竹穿插而过,钉在了她身边不及半米的地方。 那头狼居然还没死,也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在盯着她! 满月一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这头狼盯了一晚就吓得要死,因为怕那狼会缓过来咬她,这女人也是够狠的,居然拔出一根长竹来,用尖端死命地去戳那头狼。 先戳瞎了狼眼,又将狼身上戳了无数个窟窿,直到那狼一声惨叫也发不出来了,连抽搐都不再抽搐,她才停下手来累得瘫回角落。 又是一天过去,清早有轮值的家丁出来查看陷阱,打开上面的掩蔽物之后差点被里边的情形给惊呆了! 满月正一嘴是血地抬头望着他,吓得那个金老板家从前的小伙计大叫一声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好半晌之后这人才和他的同伴一起把快要冻死的满月给拉了上去,还有那头被生生啃掉了半条腿的死狼…… 长乐得知满月被救时眉头不由大皱! “弄到河那边去,别让她到我面前来碍眼。” 女寨主一声令下,前来报信的家丁马上照办,把满月扶过了栈桥,送到那边新起的院中安置下了。 某女也没再理这事儿,炒了瓜子,又把之前做好的花生蘸和一大堆的枣子、果脯、蜜饯等小零食往正厅的大炕桌上一摆,张罗着继续讲故事。 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催了她无数次,长乐也乐得来个睡前消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蛮子早早把碳炉搬入了厅中,又备了一大木桶的水,专职烧茶。 长乐看了一眼围坐在大炕桌边的五个人,再瞧瞧跟外人一样坐在八仙桌边的俩小人质,不耐烦地朝这俩小东西招了招手。 “过来,坐那儿不冷吗?炕上多暖和,还有好吃的。” 子绫小屁股一挪就想下椅子,却被子睿抬手拦住。 “不必了,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就好。” 瞧这娃端那架子,某女真懒得再和他啰嗦。“随便你!” 香草早就等不及了,用力翻了轩辕子睿一个大白眼,拉着某女的手就开口央求。 “大姐,快讲啊!孙悟空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之后怎么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有没有再叫天兵天将和他打?” 长乐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讲西游记。 从某猴子被扔进八卦炉炼出火眼金睛一直讲到三打白骨精,听得几个孩子是聚精会神,连吃东西都忘了! 某女却是注意到了好玩的一幕,子绫个小家伙居然趁着她家哥哥听入神时悄悄溜下了椅子,嗖地一下就爬到了炕上。 悄咪咪地绕开几个孩子和黄妹子,一路挪到大炕桌里边,很精准地选中了红梅和自己之间的位置,挤到了空隙里坐下。 红梅心善,发现她过来了很是和气地又给她让了让地方,还抓了一大把的好吃的放在小女娃面前。 长乐只当没看见这一幕,一边讲故事一边顺手把小女娃盯了半天的花生蘸盘子端到了自己手边,子绫大喜地捏了一块送到了嘴里。 熟花生是长乐叫蛮子碾得,憨货力气大,又不吝着使劲儿,因此碾得极细,混着熬得恰到好处的糖浆压成大饼,等冷却后又切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方块,正好方便吃。 她做了几次了,已经摸出了经验,现在做出来的花生蘸绝对是香酥可口,入口即化,子绫没门牙也不耽误她吃,小姑娘一下子就吃上瘾了,伸出小手又捏了一块送进嘴巴。 长乐轻笑,继续讲故事。 这一回因为坐在炕上,又暖和又舒服,她讲得时间长了一些,长根都听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子绫也开始打嗜睡,困出了三眼皮。 某女这才停下来,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香草和长生也都困了,就是故事太好听,一直吊着他们还想听下去。 长乐伸了个懒腰,把桌面上吃的花生壳什么的往里一推,起身下了炕。 “都回房洗洗睡吧,吃了糖的别忘了用盐巴漱漱口,免得长一嘴烂牙,疼死你们!” 说完她就把熊皮大衣一裹径自走了,黄妹子赶紧跟上去。 “呀!姑娘,忘了给你烧热水了。” 红梅在后边接口。“我去烧吧,菊花你去帮我姐姐铺一下炕,当心别叫她抻着。” 蛮子一听红梅要去烧水,赶紧搬起碳炉跟着去了灶房,帮忙烧火去了。 轩辕子睿这才瞧着他家妹子已经要困得睡倒在热炕上,小男孩忙上前把人摇了又摇。 “子绫你醒醒,回房去睡!” 子绫唔了两声,勉强睁开困成三层眼皮的眼睛,下了炕蹬上她哥哥找过来的鞋子。 两人刚要出去,香草就在后边喊了一声。 “等等!这就出去呀?外边很冷的,大姐说过,刚下了火炕就往外面跑,一热一冷最容易得风寒,你也不给你家妹子披件衣裳?” 她刚说完话,还不等轩辕子睿张口说不用,长生就从炕上拿了件不知谁落下的熊皮大衣。 “披这个,等下你再给拿过来就成。” 热呼呼的熊皮大衣直接罩到了子绫小小的身子上,小女娃伸手摸了摸,小嘴一咧就冲长相俊俏的长生笑了起来。 “哥哥你真好!” 长生也冲她笑了笑。“没啥,你们住在我家,那就是客人,对你们好是应当的,快回去睡觉吧,明天咱们可以一道读书一道玩,我家大书房里有好些的书,寨子里地方又大,可好玩了!过了桥那边还有好多动物呢,你们打城里来,可能都没有见过,等有功夫了,我带你们去看。” 子绫小脑袋直点。“嗯嗯!那太好了,哥哥你要说话算话哟!” 小孩子还是和小孩子最好相处,又有吃又有玩,哪怕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主子,这会儿也只有孩子天性而已。 长生现在快十二岁了,又读过书,在外人面前自是很有哥哥的模样,倒是很容易就得到了子绫的崇拜! 轩辕子睿也没好意思多表示什么,毕竟他一心秉承着君子之风,人家对他真诚客气,他又哪能再恶言相向? 帮子绫裹好熊皮大衣,兄妹俩就回了西侧的厢房。 樊氏等得正心焦,见人回来了,赶紧迎上前去,轩辕子睿取下子绫身上的熊皮大衣,转身又跑回正厅,把那丑却实用的大衣送了回去。 他再回房时正巧听到樊氏在和子绫说话。 “小主子哟,你可当心着点那些个下贱的东西,莫要与他们走得太近,要防着他们害你呀!” 子睿怒喝出声。“樊氏,休要危言耸听!我和子绫已经是阶下之囚了,人家还会如何害我们?你再挑得子绫哭闹起来难道就不是害她吗?真是没远见的东西!” 子绫伸出小手扯住他衣袖。“哥哥,这屋子里好生冷啊,不及那厅中暖和,我好想在那里睡!” 轩辕子睿也感觉到了屋子里冷,看向樊氏的目光不由更凌厉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自己找不自在 第三百一十六章 自己找不自在 “人家不是给灶房里送了好些的柴和碳吗?你整日里待在屋中,不知道好生把炕烧得暖和一些,难道就只想着怎么无事生非?哼!” 樊氏被骂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之前他们住在镇上的宅子里,吃饭有满月来侍候,烧火烧炕全是山大王那些粗人来做,她只需要侍候俩小主子的起居便可,还真是不乐意去灶房里受那烟熏火呛…… “愣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子绫说冷吗?赶紧去把炕烧得暖和一些!要是冻病了她,我看你也该像满月一样被赶出去了!” 子睿这话说得可是够重,樊氏转身溜溜地就去烧火了。 接下来的几日,长乐也跟着几个孩子去了大书房,把木架子上的书籍好生整理了几遍,别说还真叫她在一堆翻得很破烂的书里找到了几本春宫册子…… 好在这些书都是不久前才得来的,而且孩子们都喜欢翻那些看起来纸张较新较好的书,这些被前主人翻烂了的破东西反倒没人稀罕。 某女赶紧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和一堆重复得太多,或是残缺的书籍一道划拉到灶房和茅厕里去了。 春宫册擦屁股都怕孩子们瞧见,只能一把火全给烧了个干净! 这回长乐才算放下心来,由孩子们自己玩着,她则去做她想做的事,那就是给她将出世的宝宝做小衣裳,小鞋子。 如此过了有个四五日,两个小人质已经和家里仨孩子混得很熟识了,长生跑来向她请示,能不能带俩小客人去桥对面看他们家的动物? 长乐倒是不反对,只是嘱咐他先把寨中几条狗子关好了,再有就是要注意安全。 小少年很愉快地应了下来,先叫了蛮子和他一道,把几条狗子全都拴了,这才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呼啦啦一下向对岸跑去。 子绫和子睿都已经穿上了红梅做的新棉衣,又暖和又漂亮的新衣裳着实让穿了大半年旧衣的俩小娃开心了一番,即便是子睿个小大人儿也感觉有了新衣才更体面一些,也更适合他的身份! 长乐站在院中看了看那群闹腾的孩子,还就轩辕子睿个小东西有那么一身气派,背着小手,一身也不知是天生还是装出来的从容和淡定。 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一群孩子打成一片,自然是少不了长乐的用心良苦,否则她才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和这些个小东西讲故事呢? 虽说这样一来倒也热闹,免得她没事就想她家男人,不过作为一个孕妇来说,当然还是懒在炕上做宝宝的小衣裳小被子什么的更有乐趣! 某女想着想着便又转身回屋去了。 河岸那边却是不一会儿就又闹出点不愉快来! 原因无他,长乐一时忘了那边还有个她打发过去不叫回来的麻烦,满月。 这姑娘在那边被几个金家的家丁和翠芳好生照料了几日,挨冷受冻生出的风寒已经大好了,这日正不满地站在院中朝着河岸这边咬牙切齿呢,就见一群孩子乌拉拉地跑将过来。 满月远远便认出了她家俩小主子,瞬时便双眼放光,精神百倍! 也不装虚弱了,拔腿就跑出了院子,冲着轩辕子睿和子绫兄弟二人直奔而去。 几个孩子只见一女子奔了过来,扑通一声在轩辕子睿身前跪了下去。 “少主子,你可得给奴婢作主啊!那个女人,她实在是不安好心,要把奴婢一人发落在这里,任由旁人欺辱!” 轩辕子睿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满月咬着唇,脸上全是受足委屈的苦相。“少主子,那日就因着我说了几句话,想为您和小主子争取一下优待,那个恶毒的二少夫人就叫人把我扔进了陷阱里,足足关了两日!我险些冻死饿死在里边,好在陷阱里掉入一只恶狼……” “恶狼?”轩辕子睿面色一阵煞白!“没有咬伤你吗?” 满月呜呜哭了起来。“它是想咬我来着,幸好我机智,拔了陷阱中的尖竹子做武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头狼给刺死,然后喝了它的血,吃了它的肉,我才能侥幸活到今日!” 她全不提人家救她的事,也不说是自己乱跑才落入陷阱,一心要把过错全都推到长乐寨里的人身上,好来教唆两个孩子去恨长乐和寨中所有的人! 然而,轩辕子睿却并非她想得那么天真无知,她也忽略了她家主子身边还有寨子里的几个孩子! 香草怒斥出声。“胡说八道!我大姐才不会叫人把你扔进陷阱里呢,定是你自己乱跑掉进去的!” 长生也跟着冷笑一声。“真是荒谬!你一个人能杀死一头恶狼?还说我大姐着人把人扔进陷阱,这可真是新鲜了,你现在如何会站在这里? 谁不知咱这长乐寨由我大姐当家做主,她要是着人把你扔入了陷阱,那就没有人会拉你上来,据我所知,我们寨子外边的陷阱足有两个你那么深,你是怎么上来的呢?” 满月张口结舌,很快又开口狡辩。“我自然不是自己上来的,是那个女人想要继续侮辱我,才着人把我拉了上来,还把我扔在河岸这边,饱受一群粗鄙的下人侮辱!少主子,您可得给我作主啊!” 她生怕长生和香草继续和她理论,索性放开喉咙大哭起来,一副受了天大侮辱的模样! 哪想轩辕子睿竟然长叹了口气。“你莫要再哭了,事已至此,我去和寨主夫人说一说,就叫侮辱了你的人娶了你去吧。” 满月顿时忘了装哭,抬起眼来震惊地望向她家少主子。 “少主子,万万使不得呀!我不想嫁给那些粗鄙的下人,再者说了,我若是嫁了人,谁来照顾您和小主子呀?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们……” 这回轩辕子睿还没说话,子绫就脆声给了她回答。 “不会的!满月姐姐,你只管嫁人去吧,我和哥哥在这里过得可好了!寨主夫人天天给我们讲好听的故事,还有小哥哥和小姐姐带着我一起玩,菊花姐姐做的饭可好吃了!你瞧,这是红梅姐姐给我做的新衣裳,里边全是雪白雪白的棉花,可暖和了!寨主夫人还给我好几只又香又漂亮的贝壳香脂,你看我的脸现在一点点都不疼了呢!” 满月不敢置信地看向子绫白白嫩嫩的小脸儿,这小主子娇气,一入冬脸就开始皴裂,想不到才几天不见竟然好了?而且还真是,两个小主子身上全都穿着料子极好的新衣…… 惊讶过后,满月立马又有了新说词。“少主子,你可千万莫要乱用那个女人给你的东西,当心她在里边下毒!还有这衣裳,谁知道有没有故意落了尖针在里边!” 子绫怔住,香草却是哈地一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枉作小人!我大姐做的东西我们全都在用,方子还是神医老爷子出的呢,有毒?笑死人了!我二姐人最好了,在衣裳里落尖针这种事也就你种心思不正的恶毒女人才想得出来吧!” 子绫小脑袋直点。“嗯嗯,寨主夫人都是和子绫一起用的香脂,没有毒!衣裳我穿两日了,舒服着呢,没有针!” 长生也忍不住再次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我大姐和我二姐不好,若是她们真的想要虐待子睿和子绫,何需用甚么香脂和衣裳,什么都不给他们,岂不是更好?哼!真搞不懂你这女子怎生如此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你们来这长乐寨,我等个个当你们是客人,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这么挑拔你家主子,是想他们也跟你一样不识好歹,自讨苦吃吗?” 满月哪里料得到几个山村野寨中的小孩子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她说之不过,索性撒起泼来! “不可能!是你们掳了咱们来,你们都不安好心,说甚么也没有用!小主子们,你们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说的话句句都是为了您二位好呀!” 轩辕子睿听着满月一个劲地编排人家不是,已经感觉她有些过份。 即便是身为人质,可小男孩儿凭自己的直觉判断这长乐寨中的人对自己和自己妹子全无半分恶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够了!满月,你莫要再继续说些不中听的话,我和子绫不是三岁小孩儿,我们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我会和寨主夫人谈,你最好老实一些,莫要再给自己找不自在!” 小大人把话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就又向来路走去。 香草和长生见他走了,也都瞪了不知所措的满月一眼,拉着子绫和长根一道向长乐寨那边跑了回去。 满月不甘心,跟在后边过了桥,大黄不知从哪里“嗖!”地一下蹿了出来,也不去追那几个孩子,冲着满月直冲过去,吓得她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桥那边跑了回去。 蛮子打了声呼哨,大黄立马刹住身形,回坐在桥头,吓得满月再不敢踏前一步。 轩辕子睿直接就去找了长乐。 “寨主夫人,我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长乐无语地听着门外小男孩的声音。“叫婶娘,否则免谈!”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全让这人看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全让这人看到了 轩辕子睿莫名叫不出口。“这个……我和子绫毕竟是你等掳来的人质,这攀亲带故的不大好吧?不如我还是叫你寨主夫人?” 这熊孩子还真别扭!屋里某女无语笑出声来。 “得得得,你爱叫债主夫人就债主夫人,说吧,何事?” 她开了门,轩辕子睿仰头看向某女红扑扑的小脸儿,只觉这人明眸皓齿,美若天仙,当真好看得不像是个坏人,哪怕她说话的口气一直是不大客气的! “是这样,我方才在桥那边见着了满月,她说……” “那个坏女人说大姐你叫人把她扔下了陷阱……”香草抢上前来,小嘴叭叭叭,开机关枪一样飞快地把刚才的事学了一遍。 长乐好笑地看着遭了抢白,窘得一脸通红的轩辕子睿。 “她说她的,那又如何?难不成满月说我的影子是斜的,我的脸就会跟着长歪了吗?真是无趣!” 她这态度顿时叫子睿更囧了三分,只觉自家的侍女实在是枉作小人,给他这个主子的脸上抹黑…… “没别的事吗?你不是要和我谈一谈?” 长乐的提醒让死要面子的小大人儿蓦地醒过神来。“有,有事!既然满月说她遭了寨中下人的侮辱,我是想向夫人求个情,不如就叫侮辱了她的人娶了她罢。也免得她的名节被败坏了,往后不好嫁人,而且她若在这里成了婚,想来也不会再无事生非了。” 某女大是新鲜地瞧着面前不到十岁的小大人儿。“你还懂名节呢?”小样儿,知道得还怪不少! “不过你家侍女说我这寨中下人侮辱了她,可有说是谁呀?如果确有此事,那我定然会送她一份嫁妆,让她好生嫁了,她要是能从此安分守己倒也省心。” 轩辕子睿大喜。“如此甚好!那就烦请寨主夫人劳累一下,问一问究竟是何人吧?” 长乐点了个头。“菊花,去请金老板到正厅,就说我有事要问他。” 菊花马上就去请人了,长乐则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了正厅,等着金老板过来。 没片刻金老板便满面好奇地进了正厅。“妹子何事?” 长乐直言。“金大哥,事情是这样,轩辕小公子刚刚说满月在河那边被你家那些伙计们给欺负了,可有此事?” 金老板诧异。“怎么会?那日她落入了陷阱,是阿早和阿忠把她救回来的,之后她一直病着,翠芳在这边照顾完了草儿回去还要给她做饭洗衣,侍候她洗漱,阿忠和阿早每日怕她冻着了病不易好,都悉心帮她烧炕取暖。 咱们寨中的宅子妹子一清二楚,灶房和睡房那都是分开的,加之男女有别,阿忠和阿早生怕怠慢了惹人非议,对人家女子名节不好,送饭都是敲了门搁在外头,谁会欺负她呢?” 他这番话叫轩辕子睿越听越是感觉丢人现眼,满月怎么会这样?知恩不报,居然还不要脸地编排人家…… 长乐皱了皱眉。“阿忠和阿早?阿早不是和赵家村一个姑娘订亲了吗?” 金老板点头。“没错。” 长乐看了一眼已经不知如何是好的某小孩儿。“那这样吧,咱们不管满月说的是真是假,就叫阿忠娶了她吧。” 金老板一怔。“这不大好吧?阿忠他可是一直心仪菊花……” 黄妹子一听立马跳脚。“我可不心仪他,快叫他娶了那个女人去吧!” 金老板无奈苦笑。“这可真是,阿忠怕是也不会乐意娶一个那么任性的女子……” 长乐轻笑出声。“那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没人要?子睿,你说如何是好?” 轩辕子睿小脸涨得通红。“这件事全凭夫人作主吧,我……我不管了。”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为满月出头已经是他这个做主子的尽足了责任,现下却证明那女人各种胡言乱语,各种臭不要脸,简直让他颜面尽失! 心高气傲的小大人儿哪还说得出什么要求来,起身飞快地走了出去,若不是怕失了身份,他真想一溜烟地跑掉! 长乐叹了口气。“怎么总有些人喜欢没事找事呢?” 金老板安慰地笑笑。“要是惹得你心烦,那为兄就把她打发到别处去吧。” “嗯?”长乐看了看金老板别有深意的笑脸。“金大哥可是有什么好想法?” 金老板点头。“其实有个地方很缺这种长相漂亮的女子,她不是喜欢编排人家侮辱她吗?那就让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侮辱!” 无疑,满月拿他的家丁伙计们说事惹怒金老板了!这人可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面对自个儿家人时可能是有些糊涂,那主要还是出于护短,可在面对外人时,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吃亏? 护短心理发作的金大老板,那可有的是比女人更擅长的好手段来收拾那个贱人! 长乐清咳一声。“金大哥不用说了,我有点累,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吧,菊花,扶我回房,我要小睡片刻。” 黄妹子贼笑着上前两步,扶起长乐向外走去。“姑娘,你有着身子呢,真得好好休息!” 这一主一仆很是四平八稳地走了,金老板也跟着起了身,笑着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隔天满月就被金老板着人送去了镇上,从此再没回来。 轩辕子睿也没再过问这事儿,倒是和几个孩子在大书房看书习字,相处得其乐融融。 又是一场大雪落下,孩子们欢快地跑到了院中,攥着雪球投来掷去,笑声把长乐也给勾了出去。 看着满天扬扬洒洒的雪花,小女人莫名想她家男人,要是那人仍在寨中该有多好,她就可以拉着那人的大手,两人去寨子外面的雪地上踩脚印,也来一场一路到白头的浪漫…… “可惜河都圈起来了,不能下去滑冰玩!” 香草的话音才落就被长生啐了一句。“可得了吧!这天气河水根本就冻不结实,上去滑冰会落进去的,你忘了那河水多深,可是能淹死你!” “凭什么淹死我?”香草冲着长生扮鬼脸。“哼!你不想滑冰吗?要不然咱们提水在这院子里泼一片吧?” 长乐赶紧叫她打住。“泼什么泼?我可不想一出门就摔跟头!” 香草好不失望。“大姐,就泼一小片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长乐无语。“想滑冰是吧?先都回房习字去,每人十篇,写好了我叫你们滑个够!” “真的?”香草欢呼,为了玩,小丫头第一个跑进了书房。 轩辕子睿却是好奇。“夫人打算真的泼出一片冰场给我们玩吗?那个我爹爹的属下们做过,需要好大的地方,这院子虽大,可是如果泼了冰场,确实容易叫人出门时摔跟头……” 长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是你懂事,放心吧,先回去习字,我自有安排。” 子睿被她摸得一怔,张大双眼望着那只素白的小手儿,心里全是古怪的感觉。 毕竟他的身份高贵,曾这样抚过他头顶的人只有爹爹和娘亲…… 看着一群孩子都进了大书房,某女裹好了熊皮大衣,没叫任何人跟,独自带着两只狗子出了寨子。 走到寨外平坦的雪地上,某女开始往地上铺冰块,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铺了足足百十米长十几米宽的一大条冰带出来。 回身刚想往寨中走,一抬头竟然看见一道熟识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金大哥!你怎么出来了?”无疑,她刚才铺冰块的一幕全让这人看到了…… 金老板眼中带着些许震惊,欲言又止地看着长乐走到他面前。 “吓到你了吗?” “没有,妹子这怕是仙子所为吧?难怪我一早便感觉你与众不同,妹子莫不是神仙下凡?” 又一个把她当成神仙来看的!长乐无语地笑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同你解释,不过我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我家项郎说了,我这叫五行御术,不过是将五行之水化为冰自别处搬来了这里,我还能搬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老板听到这种解释又怔了一下。“妹子还有这等神奇的能力?那能搬金子吗?” 这人可真不亏是金铺老板,马上就想到了值钱的东西…… 长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搬金子是不可能的!我只会搬土和冰,连水都不行,因为它会流动。 不过我倒是可以辩识出空气中的五行元素,你还记得我们初识时我去你那里卖金矿石的事吧?其实你也知道了,我家并不是炼金的,就是因为我会五行辨识术,所以才可以轻易找到金山上最纯的金子,就像是提炼出来的一样。” 金老板自然是记得她最初拿那颗天然金蛋去他那里卖的事,长乐这么一解释,他倒是信了几分。 某女见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索性闭上眼睛,抬手指住金老板胸口的位置。 “这里,有一团金光,你应该是什么金饰。还有这里,绿色,是翡翠吧?还有这里,白色,应该是羊脂玉。” 长乐张开眼时金老板心服口服地自怀中摸出了一块金锁,一块羊脂玉佩,又指了指自己被裘皮大衣挡住的腰部。 “翡翠是我的腰带上嵌的。妹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金锁可是我才着人给我儿子打的,玉佩是要给草儿的,都是我之前没用过的东西,你这本事真堪称神术啊!” 转来转去的又转回她是神仙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屁股后边起火 第三百一十八章 屁股后边起火 长乐无奈叹气。“我要真是神仙,那我还卖你点金粒子做什么?直接搬来一块大金块子砸到你那里,我什么辛苦也不用费了!” 她这话可是够实在的,金老板顿时不再怀疑某女“不是人!”了。 “说得也是,可妹子有眼下这样的本事也够厉害了,倘若有机会遇到金山或者是玉石山,那可就发大财了!” 长乐点头。“我也想!可惜金山都有官府占领,你也说过,南岚根本就没有玉石出产,我这根本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她这郁闷劲儿把金老板也给逗笑了。 “妹子莫急,说不准往后咱们有机会去大宣呢,那边可是有不少的玉石产地,要是你去了那里,可是不愁没机会富可敌国啊!” 长乐大为神往地幻想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可没忘了大宣是她家男人不想再回去的地方!如果轩辕辰起事成功,大宣恐怕也要乱了…… “先不想那些,还是赶紧回去叫孩子们来滑冰吧,累死我了!” 见长乐岔开了话题,金老板也很识相地没再多言,而是轻笑着护在某女身边,和她一道回了山寨。 一群小家伙看到那片大冰场时简直乐疯了!自那日之后几乎天天都要跑出去玩上个把时辰。 为了叫这几个孩子不至于被战事荒废了前途,某女硬是逼着整日无所事事的郭老爷子去教几个孩子读书。 起初还好,一老五少摇头晃脑地念了几日的经典大作! 直到这一日香草和轩辕子睿又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争辩人为什么不能活在水中? 香草认为人不能活在水中是因为人没长鱼鳍,游泳游得也不好,某小男孩儿则认为人不能活在水中是因为人得穿衣服,得讲文明讲道德…… 于是,这俩娃就一个横眉冷对,一个张牙舞爪地争辩起来了,直争到最后,郭老爷子被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把他俩全用针给定在了那里。 而后这俩娃老实了整整一天,后来却齐齐表示不服,全把矛头指向了郭老爷子,要他说说清楚,人为什么不能活在水里? 这下可好,老神医竟然带着五个孩子一起钻出篱笆外,跑到河边打蛤蟆摸鱼去了!说是要做什么解剖,给他们好好认识一下,人和活在水里的东西有什么不同? 长乐听到伙计来报,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勒令蛮子带着人,跑去河边,把一老五少一群没正事的东西全都捉回了寨中! 幸好他们去得及时,把没及摸鱼就落进冰洞里的某老爷子给捞了上来,长乐一气之下又命人把他们扒出的篱笆洞结结实实堵上! 神医老爷子房内,某女气鼓鼓地指着缩在炕上裹着被子,怀里还抱个手炉在那瑟瑟发抖的老郎中。 “您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就这么能胡闹呢?” 老郎中很无辜地鼓着嘴,撅着胡子看她一眼。“莫气,气大伤身,对你腹中的孩儿不好!” 长乐。“……”快把她气死了! 幸好蛮子他们动作够快,水性也好,这小老头刚刚落进冰洞里就被他们合力给救了上来,不然的话这寨子里又有丧事可办了,呵呵! “这事不能怪老夫,是这几个孩子太无知!人和鱼根本就不是一码子事儿,老夫和他们说不清楚,所以才想直接给他们见识见识……” 长乐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见识?您解剖条鱼解剖个蛤蟆还好说,那人呢?您把谁解剖了给他们看,叫他们知道人和鱼不同?” 老郎中张口结舌。“这个……看外表也有很大不同……” 某女。“下回他们要是再争辩人和鬼有什么不同,您是不是还打算把地府也打个洞,下去捉只鬼回来剖上一剖?” 郭老爷子翻白眼。“莫咒我死,你爷爷我可木有那么傻!” 长乐。“……”她可算知道什么叫老顽童了!“算了,你还是回去鼓捣你的草药方子去吧,教他们的事我自己来。” 郭老爷子顿时满脸喜色。“真的?这才是我的乖孙女!哈哈哈!” 老家伙伸手抓过黄妹子端过来的姜糖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抬手一抹嘴皮子,乐得花白胡子直颤悠。 “唉哟,怎么这么好喝?再来一碗!” 长乐被气得哭笑不得。她用甘蔗制的糖,加到姜汤里能不好喝吗? 那边五个小东西齐齐一排垂头站着,听说姜汤好喝,全都抬起头来偷偷朝着黄妹子望了过去,那小眼神,摆明了也都想喝啊想喝…… 长乐拾起根柳条教鞭来,“啪!”地一下抽向身旁桌面。“都给我去大书房,今天给我背乘法口诀,晚饭前背不下来的不讲吃饭!” 几个孩子灰溜溜地往书房去了,某女回眸瞪了一眼偷着乐的老神医,就知道这小老头不想好好教孩子们! 长乐也去了大书房,在一张大纸上把现代的乘法口诀给写了下来,往几个孩子桌席前面一挂,让他们自己背去。 反正她已经把阿拉伯数字教给了他们,除了长根和子绫还不大会写,几个大孩子基本都会了。 长乐教这东西着实叫轩辕子睿和长生新鲜不已,也都很乐意学,毕竟这么写数字可比他们写繁体字容易得多,而且这口诀不细想则已,一想当真了得啊!起初俩小男孩儿还拿了些草棍跟着验证,后来越背越是感觉这东西太好了! 简直比帐房先生的算盘珠子都好用,而且只要记住了就一定不会算错! 不得不说,俩小男孩在背乘法口诀的时候全对长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和敬佩之心,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算出来的吗?简直太厉害了有木有? 长乐才不会和他们解释呢!作为大人,作为一寨之主,自是要有几分过人之处,更要有几分无需解释的神秘感和王霸之气! 所以,谁爱好奇谁好奇,背不出口诀的就一个字:没饭吃! 晚上子绫和长根哭唧唧、哭唧唧。背不下来没饭吃也就得了,某女居然做了冻玉米棒炖排骨,还有红烧蹄膀啊啊啊,简直就是虐待儿童…… “以后都好好给我学习,记住没有?”大姐大很凶残,很凶悍地瞪了桌边一圈老老实实的小盆盂们一眼。 那眼神霸气得……五个小脑袋齐点。“记住了。” “明天给我一人写十篇字,完不成的继续没饭吃!” 两个小不点儿“哇!”一下就哭了,红梅赶紧哄。“大姐吓唬你们的,别怕别怕,二姐帮你们写啊,乖……” 长乐翻了个白眼儿,帮着写更好,省得红梅这丫头没点上进心,整日就知道给这个做衣裳,给那个做鞋子,不学无术,致力于当老妈子,简直气人! 至于长根和子绫,这俩娃儿都还小,她也不是真指着要他们俩学。 于是,在某女严厉教学半个月后,长乐寨里几乎所有大主子小主子都会背乘法口诀了,连黄妹子都写了一手好字!狗爬式的好字…… 就在某女意兴阑珊,对教学这码子事感觉枯燥到要打瞌睡时,蛮子去镇上打探消息回来了。 某女立马披了熊皮跑出门外。“蛮子哥,可有我家相公的消息?” 高蛮难得正色。“主子的消息尚且没有,倒是……” 长乐赶紧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免得提到轩辕辰被里边俩小人质听到要闹情绪。 两人和一道去打探消息的金老板去了正厅,黄妹子上了茶,这才开口说话。 “南岚的局势恐怕要大变了!” 金老板喝了口茶,长长叹了口气。“轩辕辰一路所向披靡,现在已经杀到了洛城,再有三座城池便直逼皇城!南岚君主这会儿可以说是方寸大乱,到处调兵遣将,想要拦住轩辕辰的势头,可惜现在轩辕辰兵强马壮,又一路掳了大量的粮草,洛城被围,估计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蛮子点头。“轩辕辰那边已经聚集了三十万兵马,声势浩大,洛城好在占了些地利,还可撑上些时日,若是破了,往后两城更没什么倚仗,大约用不几月便能攻至皇城!不过……” 长乐接口。“不过他前面杀得凶猛,怕是屁股后边起火了吧?蒲解惑十一月开始动兵,现在怎么样了?” 金老板冲着长乐竖了下大拇指。“妹子当真神机妙算啊!那蒲公子已经拿下了翼城,受战事所累的百姓们无不拥护,他集结兵马月余,说是不日便要继续进攻下一座城池,势头很猛啊!” 长乐轻笑。“预料之中,蒲解惑可谓占了天时地利人合,这人……恐怕将是轩辕辰这场叛乱最大的变数!” 事实的确如此,眼下的蒲公子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幻想人生巅峰的蒲解惑了,他准备了整整一年,就为这一刻一鸣惊人,如今大败辰字军夺下了翼城,又打着正义的旗号,肯定会有好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南岚百姓投奔于他。 虽说轩辕辰抓走了大批壮丁,余下的全是些老弱病残,可是蒲解惑不怕这些,他的兵马用的是火器,只要会开枪,能开枪,哪怕是老弱妇孺都可上阵,而且无需短兵相接便可制敌于百十米外,这是何等的优势,又是何等的犀利? 第三百一十九章 伤别离 第三百一十九章 伤别离 蒲解惑集结兵马一个月,不过就是为收集城中铁器,然后叫他的后备军,那些妇女和老人,利用他发明的高热碳将铁融化成汁,再铸造出更多的火枪。 他自己则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在各处大肆开荒,再将地分给那些老弱妇孺们,叫他们开了春免费去种,他给提供种子,只需打下粮来上交给官府一半即可,如此一来他们大军往后征集军粮一点都不用愁了。 又是免费的地又是免费的种子,百姓们吃饱喝足,自是很乐意拿出余粮来支持他的正义之师。 总的来说,蒲解惑就是占了百姓拥护的优势,不出意外的话,他灭掉轩辕辰的大军是迟早的事! 轩辕辰又怎么会料得到这些,他千算万算想先拿了南岚巩固实力,再向大宣发动复仇,结果却惹恼了他瞧之不上的这些南岚人,总有一天会叫他追悔莫及! “可惜的是不知道霍将军现下如何?” 长乐的问题叫蛮子的脸色突然一变,金老板却是立即接口。 “哦,云飞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今日我和蛮子兄弟去了镇上的宅子,那里负责联络的人给了蛮子一封书信,说是昨日方才送到的。” 长乐看向蛮子。“信呢?” 憨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三分,磨蹭了半晌,最终才在长乐的注视下将一封书信自怀中取了出来。 长乐看了一眼,只见书信下首注明了将军府几个字,顿时明白了蛮子为何如此表情。 高蛮无疑已经知晓了红梅与将军府结姻亲的事情。 这种时候将军府突然来信,怕是很可能与红梅的婚事有关。 这人就算平日里再大大咧咧,装疯卖傻,可心思却是极细的,看着这信,难免不会敏感生疑。 长乐也不避着他,毕竟这事避也没用! 就着火盆烤开了封漆,展开信来却只是一张薄纸。 上书的内容大致便是将军夫人对她们一家人的问候,再就是红梅已经成年,加之战事混乱,南岚君主有意要叫霍云程前去剿灭辰字军,将军夫人有意想要霍云程先同红梅尽快成婚,霍云飞父子在边关没有消息,将军夫人生怕霍云程再有个好歹,霍家可能就此断了香火…… 长乐叹了口气,无奈地叫黄妹子去把红梅叫了过来。 这是红梅自己的事,还是要她亲自选择才好,也免得日后真有什么遗憾,反倒要来怪她自作主张。 红梅不解地来到正厅,长乐直接把信递给了她。 小姑娘接过去看了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大姐,这可如何是好?姨母和表兄要我马上就过去成亲,二表兄要上战场了,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莫慌,这事没什么好慌,你只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霍云程,是不是真的连他上了战场可能会死,你可能很快就守寡都不怕?” 红梅一张漂亮的小脸刹时血色尽失,一手紧抓着信纸,一手掩住脸哭了起来。 “我与二表兄早就订下了婚事,这是娘和姨娘两人的心愿,就算他……我也是一定要嫁的!” 她的话没说那么直白,可意思却很明白,那就是一条路要走到黑,哪怕守寡都拦不住! 蛮子的唇角已经快要耸到了下巴上,眼神中全是沉痛的打击。 长乐苦笑地摇了摇头。“既是如此,那你就收拾一下,趁着辰字军还没拿下洛城之前,赶紧去京城走一趟吧。” 蛮子却也可恶,挺大个男人怎么就那么不敞亮呢?看上了人家就直言啊,说啊,表白啊,留人啊!这么闷声不响地只对人家好,也难怪红梅不动心! 倘若蛮子是缺了点刺激,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自己索性就给他点刺激! 红梅听了长乐的话却是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大姐,我……我要如何去呀?” 长乐挑了下眉。“你的态度如此坚决,到了真要行动的时候反而没骨气了吗?要是怕,那就莫去,留下来嫁给蛮子哥吧。” 红梅的脸刷一下又由白转红。“大姐,你莫要开我玩笑,我与二表兄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亲的信物我都收了他的,又岂能轻易悔改?” 面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长乐又怎么劝阻得了?“那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红梅咬住唇垂下眼睑。“请蛮子哥将我送去镇上便好,然后我雇驾马车,一个人也可以……” 蛮子打断她的话。“那如何使得?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去京城我不放心!妹子,我去送红梅。” 长乐恼火地瞪了一眼双目通红的憨货。“叫旁人去吧,你莫去。” 这破事儿真叫某女气不打一处来! 不争气的蛮子不说留人居然还要亲自去送?脑瓜让门挤了吧?红梅个死丫头也是,偏偏要迂腐地认准那门遥远又陌生的婚事,傻是不傻?气不气人! 蛮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长乐脚边。“妹子,哥没求过你甚么,就叫我送红梅去吧!亲眼看到她嫁给心仪的人,我……我也能心安了。” 长乐气恨地怼了憨货一拳头。“去去去!有本事你就再把她原样带回来!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了!” 小女人甩手就走,金老板赶紧跟上去。 “妹子,你看……你又何苦生这气?妹子,慢些走路,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呀,莫气了,成不成?项兄弟若是知道你为这事上火,得多心疼……” 长乐出了门便缓下了脚步,仰头吐出一口闷气来。“我才没生气呢!金大哥你赶紧回家去吧,出去了一天,小草姐和宝宝一定都想你了。” 金老板这才呵呵笑着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妹子莫再生气了啊。” 长乐笑了笑喊出黄妹子。“今晚多做些好吃的,再卤上些牛肉,烙些面饼,明日给蛮子哥和红梅带上。” 气归气,说归说,这寨中除了蛮子,又有哪个身手好到能叫她放心把自家亲妹子交给那人? 这一刻,长乐真的希望轩辕炎在她身边,那样她就有地方撒娇,有地方发泄心中的不快了…… 可惜的是,那人现在到底在哪里?都快一个半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让她既是担心,又是孤寂! 黄妹子乖乖去做吃的了,某女独自回了房中,坐在炕沿上抬手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宝宝,你能听到妈妈说话吗?你说爹爹现在在哪儿?这个家伙,好生不负责任,老婆怀孕都不陪在身边,实在可恶……” 她一个人唠唠叨叨地吐槽了半晌,总算是心平气和了几分,又拿起做到一半的小虎头鞋一针一针地细细缝了起来,没多一会儿嘴角便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红梅扒在窗外,用指尖黏了个窗纸洞偷偷看她家长姐,直到某女骂够了,笑了,她才暗暗吁出口气来。 蛮子哥待她好她晓得,可是实在是晓得的有些晚,她已经和云程表兄订下了婚事,而且还是娘亲在的时候一心盼着的婚事,如今娘都不在了,她如何能辜负她的期待呢? 何况云程表兄待她也好,姨母待她也好,她若悔婚,对不起的就是三个人,如若不悔,蛮子哥或者不久便会忘了她,还会找到一个更心仪的女子…… 红梅怀着这般心思轩默默地对着长乐道了声歉,转身飞快地跑回房去,收拾包袱,又裁了块布料子,连夜给蛮子缝了件新棉袍。 第二日红梅出门时长乐没有送她,只有一群孩子和黄妹子站在院中朝着骑马驮着她的蛮子挥手告别。 “红梅,京城若是不好你就回来呀!千万莫要一个人在那里受委屈!” 黄妹子抹着眼睛依依不舍。 子绫更是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红梅姐姐,你莫要走啊!你走了谁帮子绫抄书,谁给子绫做漂亮新衣裳啊,呜呜呜……” 长根也跟着哭。“二姐,你莫走好不好?长根也抄不了十篇,长根也想要新衣裳……” 香草却是小蛮腰一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都号什么丧呢?二姐是要去嫁人,嫁给威武俊俏的禁军校尉!这是喜事呀!你们再哭我可要打人啦!” 轩辕子睿只觉头痛,索性转身直接回屋去了。 只有长生还算正常。“二姐,蛮子哥,此去路途遥远,外面战事混乱,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蛮子点了点头,双手环过红梅细瘦的腰身拉着缰绳,长腿夹了一下马腹,胯下骏马立即向着寨门小跑起来。 蛮子和红梅齐齐回头看向长乐的屋子,仍不见人出来相送,心里不免大为失落。 马儿跑出了寨子,蛮子听到胸前传来红梅忍不住的抽泣声,马上出声安慰。 “妹子定是睡着了,红梅你莫要伤心。” 红梅反而更伤心了几分,一边点着头抬手抹泪,眼泪却落得更快。“大姐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高蛮又打了下马,马儿飞快地向前跑去。“不会的,妹子不是那样小器的人,你相信蛮子哥,她就是睡着了,不晓得咱们已经启程。” 第三百二十章 别扭的护送 第三百二十章 别扭的护送 红梅自是不敢这样只往好处去想,她知道自家长姐定然是心中对她有气,不愿她走,所以才不出来送!— 可是,即便只是出于孝心,这份婚约她也悔之不得!否则娘亲和姨母都百年之后,要叫她娘亲如何同姨母交待? 红梅可是个地地道道受封建思想束缚的小姑娘,她的心思又哪里能同长乐和受过教育又本性不羁的香草一般? 蛮子也是,不知是出于自卑还是自尊心作祟,竟也一句话都不肯开口挽留红梅,更是叫小姑娘不敢往悔婚跟他过一辈子上去想。 两人一路共骑,谁也不再多话,山路难行时蛮子便下了马,拉着马儿驮着红梅,待到山路平缓了,他就也上去快马加鞭地驰骋一段,约摸走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往前大都是官道,咱们买驾马车,行路也好舒坦一些。” 对蛮子的决定红梅自是毫无异议,只道了声好,两人便拉着马进了制车铺子。 眼下时局不好,有钱的富户大都逃难走了,车行生意也不好做,倒是有着不少现成的车架子,听到蛮子说想要辆带棚的,舒服一些的。 师傅们马上就拉出车架子,装上了木轱辘,又在车座位上都包了皮革,装上车棚,着实要忙乎上一阵子。 红梅站在车行门前看看左右,正好赶上了集日,还有不少人担着东西前来镇上做小生意。 “蛮子哥,咱们买口锅吧?行路时也好烧些水喝,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水袋子里的水都会冻出冰碴。” 蛮子憨声应着。“成,师傅你们先忙,我们去去就回。” 两人把马栓在了车铺院中,出门便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红梅缀在蛮子身后,看着错开她一步距离的高壮汉子,实话说蛮子拾掇好了长相真的不错,知晓他不憨之后红梅对这人也生出了更多好感,可大半时候仍当他是自家哥哥,并没往别处去想。 可是昨日听到将军府的消息之后,长乐又提叫她嫁给蛮子,小姑娘心里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此刻再看蛮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蛮子却似不知身后红梅在瞧他,一路朝前闷头走着,倒完全不同于以往,总是他跟在红梅身后。 “蛮子哥,买些盐巴吧。” “哦。”红梅说买什么蛮子就回头去买什么,待再回到制车铺子时,两人划拉了一大锅的东西,算是把沿路野炊的家伙事儿都备齐整了。 车正在上棚子,蛮子又问铺子里的师傅多要了点取暖的皮褥子,直到过了午时三刻才再度启程。 这回红梅坐在铺了褥子的马车内,蛮子则坐在外面赶着车。 两人更没了什么多交流的机会,只一径地朝前赶路。 红梅感觉到了某憨货异于寻常的沉闷,心里更是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入夜时分蛮子仍在赶车,颠了一路的红梅终于忍不住开口。 “蛮子哥,可能寻处客栈歇上一歇?” 蛮子瓮声瓮气地自车外回了一句。“妹子累了吗?要是觉着累就在车中先委屈一下,再跑两个多时辰应该就能到顺城,咱在那里歇息。” 红梅轻叹了口气。“好。” 她是怕蛮子累坏了,外面又冷,再冻出个好歹来!可是瞧着他急于赶路的样子,自己又怎好多言?这人大约也是想及早和她做个了断的吧? 小姑娘实在是困到不行,可又感觉车中太冷,冻得她身子都快要僵了,想睡也睡不着。 “蛮子哥,你不冷吗?要么咱们寻处地方先生个火烤一下吧?” 前面某男终于将马车停了下来,扶着红梅下了马车。 蛮子拎出砍刀,朝着路边的树棵子就是一顿狂砍,连枝带杈地砍了一大抱回到车边,就在路旁拿火刀火石点着了。 “你先好生看着火,我再砍些柴来。” 红梅伸出冻得猫咬似的双手在火堆上方烤着,乖顺地点了点头。“蛮子哥小心着些。” 高蛮又往路边的山林深处走了几步,砍了些较粗实的树干出来,架在火堆上一起烧。 火光跳跃着,映得火堆旁两人的面颊都是红红的,蛮子却几乎不去看红梅,只拿着根树棍在那里拨火。 “蛮子哥可想吃些东西,我烤些干粮吧?” 高蛮点了点头。“嗯。” 红梅去车上取了包袱,拿出两块冰凉的面饼来,刚想折树枝穿起来烤,蛮子就递过来几根用砍刀削尖了的树枝。 “谢谢你,蛮子哥。”小姑娘感激地接了过去,触上男人映着火焰的眸子,那人却立即又别开了脸去。 红梅心里一阵难过!这人竟是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她几眼了吗? 心中苦闷,一个失神,树枝竟然穿到了手上,冻得发脆的指头顿时鲜血淋淋…… 红梅痛叫一声,蛮子立马转头看了过去,见着她的手指流血,顿时心疼地扑过去,捉住那只手,掀起衣角就想撕。 “莫撕!”红梅急叫。“这是我昨夜刻意给你赶制的新衣……” 蛮子怔了一下,手又往里伸了伸,扯出他的旧中衣来,撕下干净的一角,给红梅小心翼翼地把伤口裹了起来。 “还是我来吧。”他回手把沾了血的面饼穿好,伸到火上烤了起来。 “蛮子哥,那块饼脏了。”红梅提醒他。 “无妨,等下我吃,莫要浪费干粮。” 红梅接不下去,双手圈住膝盖,在那里烤着火,隐隐感觉被裹着的伤处涨痛,就像她的心一样,很不舒服…… 饼烤好了,蛮子果然把干净的那一块递给了红梅,不等她再说什么,张嘴直接咬上那块沾了血的饼。 得不到她的人,那就吃她些血也好,至少也算得到了一些…… 这货变态的心理某小姑娘自是不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人狼吞虎咽地把饼吃了,以为他饿得厉害,把自己手上的那一块又递回过去。 “若是不够,这块你也吃了吧?” 蛮子却摆手拒绝。“你自个儿吃吧,我饱了。” 红梅这才小口地吃着饼,看那人站起身来,去马车上拿了什么东西下来。 当她看到某男居然变戏法似的变出两只小手炉时,不由万分诧异。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蛮子一边往手炉膛里加烧好的木碳,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应。 “车铺子里卖的,我想着大约有用,就买了。” 红梅开心地看着他。“蛮子哥,这东西好啊!你买了几个?” 蛮子装好了一只塞到她怀里。“只有两个,等下你塞到脚下皮褥子里踩一个,在怀里抱一个,就不会再冷了。” 红梅顿时感觉鼻子发酸。“那怎么可以?一共只有两个,你用什么取暖?你也要抱一个,不然我也不用了!” 憨货呵呵笑了两声。“我不冷,莫要忘了我是习武术之人,身上热着呢!莫说这样的天气,就是再冷上一些,我一样敢光着膀子在外面睡!” 红梅惊诧地看着他。“真的?” “怎么,妹子不信?”蛮子说着就要扯开身上棉袍,红梅赶紧伸手拦住他。 “我信,我信总成了吧,莫把我做的新衣裳扯坏了。” 红梅是真的信了蛮子不冷,因为她握着的大手很热乎,不像她,烤了半天还是凉凉的…… 蛮子的目光垂了下去,看着握在自己大手上那只冻红的小手儿,红梅蓦然醒过神来,赶紧把手抽了回去,羞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好,脸上也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血液沸腾了给蒸的,居然热成一团儿! 好在蛮子没再看她,也转过脸去,继续往另一只手炉里边装木碳。 两人再启程已是半刻钟之后,蛮子划拉了些土把路边的火星子都埋熄了才重新驾起车来,冬日里天干物燥,免得再引起火灾。 路上这么一耽搁,快到顺城时便已经接近了午夜,蛮子本想进城,结果半路上就被人拦了。 几个穿着官差服的人将道路用木栅栏挡住,不许他们过去,说是顺城的收复大战在即,叫他们莫要前去送命! 蛮子顿时明白了,这是姓蒲的安置的人,估摸那人不日就要来打顺城了,看来这处地方还真是不能走。 这货立即装憨,很不愉快地调转了车头。 红梅也很聪明,直到马车跑远了才出声。“蛮子哥,顺城官道不叫走,这可如何是好?” 蛮子很淡定地驾着马车一路小跑。“妹子莫慌,我找条小路绕过去便可。” 于是,两人这一晚都没捞着住店,红梅实在是熬不住,马车还在颠簸的山路上跑着,她就抱着暖和的手炉睡着了。 再醒来时居然睡到了车座子下边的皮褥子上,怀里一只手炉,脚下一只,都还是温热的,只因着身上盖了件厚厚的棉袍…… 红梅认出那衣裳是她给蛮子新做的,顿时一惊坐了起来,伸手挑开车门上的厚皮帘子。 “蛮子哥!你……” 天色已经大亮,高蛮穿着着他寻常穿的旧棉衣回过头来。 “妹子醒了,等下我找处有水的地方,咱们歇息一下弄些吃食。” 红梅眼眶一红,扁起嘴瞧着那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心惊肉跳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心惊肉跳 蛮子说话时口鼻里还有白气喷出,赶了一夜的马车,鬓角都上了白霜,他竟然脱了自己给他做的厚棉袍,宁可穿件不知谁做的旧衣…… 高蛮知道红梅是嫌他没穿她做的那件新衣裳,可他真没旁的意思,就是夜里发现小姑娘睡着了,冷得蜷缩着身子,他怕她冻坏了,又感觉自己的旧棉衣不够暖和,所以才把那新的袍子脱下给她盖了。 这番心意他如何能说得出口?之前他对她百般的好,可她还不是要选择旁的男人,不要自己…… 汉子不敢去想那些心酸的事,他怕眼睛会红,怕自己会怒,更怕红梅会哭…… 所以,什么都不必说了,既然没有缘份,那就好生把她照顾着,送去她心仪的男人身边,只要她幸福。 憨货知道自己从前一直是什么德行,又会叫人家小姑娘怎生误会,绝不讨喜! 所以他其实很自卑,也正因为自卑,感觉配不上红梅,他就更想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留些自尊,总归求也是求不来的,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认可他的好? 红梅什么也没说,缩回车中,抱着那件棉袍蒙住脸,好想放声大哭,结果却只是默默流泪。 两人就这么拧巴着,又行了一整日的路,晚上可算是找了处镇上的小客栈歇脚。 蛮子要了两间客房,却又怕世道太乱红梅自己住一间不安全,搬着被子在她房门外睡了一宿。 红梅自是不知道这些,可蛮子退房时伙计却怒了,说他把被弄得太脏,要他赔钱! “你如何便知被子是我家蛮子哥弄脏的?如何不说,是你们家客栈的被子本就不干净?” 见到外人肆意指责蛮子,红梅很生气!小姑娘难得疾言厉色,却马上受到了小伙计的怒声反驳。 “我如何不知是他弄脏的?我早起上楼洒扫,就见他拖着被子睡在你门前地上,那么多人踩的脏脚印子全蹭在了被上,怎么不是他弄脏的?” 红梅张口结舌,愣愣地看着蛮子赔了钱,拎着包袱等物老老实实向外走。 “等等!被子的钱既然我们赔了,那就把被给我!” 小伙计将鼻孔翘上天去,哼了一声,才在掌柜的喝斥下上楼取了被子,塞到红梅怀里。 “穷酸相的住什么店?干脆委在狗窝里睡得了!” 红梅回眸怒视那毫无口德的小伙计,却见蛮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大门,小姑娘心疼又不甘地抱着被子追了上去。 “蛮子哥,如何要让他们欺负你?” 高蛮憨笑着露出白牙。“被是我弄脏的,要赔便赔,妹子莫气,上车吧,抓紧赶路,免得一日不到京城,我总提心吊胆。” 红梅顿时又被他的话堵得心头郁郁,不知说什么好了。 马车又跑了大半日,蛮子在一处河边停了下来,给马喂食,喂水,红梅则起火烧了锅热呼饭,掺着家中带来的卤肉一起,倒也香得可以。 然而蛮子的食量这几日明显见少,吃了没多些便放了碗筷,去河边敲开冰面又往水袋里灌满了水,准备着路上没有水源时好用。 红梅看着剩下半锅的饭,默默叹息着把那些米饭卤肉用油纸包了起来,塞回干粮袋里,刚要提锅去洗,蛮子就伸手接了过去。 “水冷,我来洗吧,你在地上走走,免得坐车久了腿脚不舒服。” 红梅还没等说话,突然一道箭矢破空声传来,蛮子猛地一把将她拉开,小姑娘只觉一道劲风自眼前划过,紧接着便是锐器刺入肉中的闷响…… “蛮子哥!”当看清眼前是一根羽箭,箭尖已经整个没入蛮子肩膀时,红梅惊得大叫出声。 “莫怕!”蛮子一个用力将手上铁锅掷了出去,回手硬生生将那只射在他肩膀上的箭尾折断。 铁锅正中一名摸至马车后方的悍匪,那人被砸中脑袋大呼一声便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又是十几只羽箭同时射将过来,蛮子抽出腰后砍刀,舞了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将射向红梅的箭支悉数挡下,自己却又被一支箭自臂上擦过,瞬间便血湿棉衣。 “蛮子哥!莫要管我,你快跑啊!”红梅大哭出声,深感自己就是个累赘…… 来的是一伙山匪,至少有几十号人,呈半合围之势向他们的马车包抄了过来,去路被包个严严实实,两人此刻要想夺回马车是万万难能,何况对方人中有射箭高手,就算想逃命,也只有河那边一条路好走! “红梅,听蛮子哥的,他们冲的是马车和财物,你跑,跑过河去,我马上就来。” 红梅用力摇头。“不!要跑咱们俩一起跑!” 蛮子怒斥。“胡说!你若不先跑,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跑?快点,莫要耽搁时间,想累我再多中几箭吗?” 他这话语气极重,顿时就把红梅吼住了,小姑娘咬了咬唇,调头就朝河那边跑了过去。 蛮子施展全力将山匪躲在暗中射过来的箭一一挡下,只顾着红梅和身上要害,小腿上却又中了一箭。 他叫红梅先跑不只是因为不放心她,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河上的冰面太薄,如果他一起跑,两人肯定全会落入河中…… 还好,在他紧张的关注下,红梅跑过了那条十几米宽的河,躲进了对面的树林里。 “蛮子哥,你快些过来啊!” 小姑娘躲在树后,生怕那人会被山匪杀死…… 高蛮也是了得,见红梅躲好了,竟然一个纵身,用力跳上了冰面,冰面顿时被他的大力砸塌,汉子径直落入了河里。 红梅惊叫出声,蛮子却浮出头来对她大喊。“莫要出来,快往林子里跑,我马上就来。” 知道他没事,红梅顾不上多想,全身哆嗦着赶紧按照吩咐往林子里跑。 蛮子深吸口气,在又一轮羽箭朝他射来之前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自冰面下方向河岸那边游去。 十多米的距离,他憋着气游到浅处,挥起手上的砍刀砸碎冰面,爬上河岸就朝着林子里钻,没片刻那些山匪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蛮子沿着林中雪印子追上了红梅,也顾不上全身又湿又重,拉着她一路狂奔,跑出了那片林子,上了又一条村路,直到雪少处脚印消失,才再次拉着她跑进了路边的山林里。 “蛮子哥,你受了好多的伤……” 看着那人身上到处是血,红梅简直要吓死了! “莫慌,那些人不会追杀咱们,他们就是为了钱财。红梅,咱们得找个隐蔽的地方生点火,我身上要结冰了。” 红梅摸着那人已经结了冰的棉衣,心疼得无法形容。都是为了护着她…… 幸而两人在山林里一路奔行真的没人追来,也不知跑出了多远,终于在一片山崖下找到了一个不大深的山洞。 红梅把蛮子扶了进去,回身便往外跑。“我去捡柴!” 蛮子失血过多,又冷又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可还是喊住了她,将手上砍刀塞到小姑娘手里。 “拿着防身,可惜了咱们的火器,都在马车上……” 红梅怕他冻坏了,点了下头,含着两包眼泪跑出山洞,不敢远走,就在洞口不远处胡乱砍了一堆杂树,又扯了把枯草,抱回山洞里。 小姑娘手抖到不能自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火点燃,让已经面青唇白倒在那里的蛮子先烤着火,自己则跑出去继续砍柴。 冬日里白天短,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红梅更害怕了,为了避免晚上火堆熄了会有野兽来咬他们,小姑娘不顾双手已经被砍刀磨破,奋力砍了一大堆的柴,堆在山洞里,又捡了几块大石头,往洞口处堆了堆,算是勉强遮掩了一下。 蛮子身上还在淌血,尤其是肩膀上那一箭,箭头全部没入肉里,还带着半支箭杆,看得红梅心惊肉跳! 那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眼睛紧紧闭着,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是在念叨什么? 他这么重的伤红梅不敢怠慢,先把那人身上的湿衣奋力往下扒了扒,然后脱下自己的棉袍将男人赤裸又冰冷的胸膛盖住,这才咬紧牙关来帮他处理伤口。 她撕了中衣上的布条,先把那人臂上那记蹭走了深深一道血肉的伤口裹上。 然后是小腿上那个蛮子自己已经硬生生拔去了箭头的血洞。 最后才是男人肩膀上那支箭头。 如果不将它取下去,红梅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那人身上湿透的棉袍完整地脱掉,又要怎么给他裹伤? 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棉衣,不及时止血,这人这么重的伤一定会死! 小姑娘满脸是泪地拔出蛮子靴筒中的匕首来,在火上烧了烧,这才朝着那人深入的箭伤处笔去。 可是……她真的不敢下手,怕会让他伤得更重,怕自己做到一半又不敢继续,会让他更痛…… “莫怕……红梅,割开箭头旁边的皮肉,莫要让它勾住我的骨头,就能拔出来了……” 蛮子居然醒了,半垂着眼皮,目光温柔地望着眼前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姑娘。 临了能让她为自己这么狠狠的哭一场,这感觉为什么这么叫人欣喜…… “蛮子哥……都是因为我……” 红梅一手紧紧握住匕首,另一手则握住男人冰冷的大手。“你忍一忍,要是太痛,你就咬住这衣裳。” 她把自己的棉衣往蛮子嘴边送了送,再次提起匕首,向着那箭尖破出的棱形伤口割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倘若同她讲一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倘若同她讲一句 箭尖极深,还擦着了骨头边儿,蛮子痛得死去活来,额上冷汗扑簌簌落下。 红梅不敢让自己手抖,咬着牙,不知道是怎么坚持着把那只箭头挖了出来。 血水不停往外冒,小姑娘抠得一手指全是血,箭头一取出来眼泪立马模糊了双眼。 抬臂抹了把泪,却见蛮子竟然伸手进火边抓了把草木灰,直接糊在了伤口上。 血水立即又冲了出来,红梅明白了,草木灰或者可以止血? 小姑娘赶紧双手去扒那才烧出来的灰,捧起一小捧来,吹得冷了一些,全都糊到了蛮子的伤口上。 血终于冒得不再那么凶了,红梅欣喜地从自己中衣上撕了两大块布条下来,给那人的肩膀紧紧缠裹起来。 “蛮子哥,蛮子哥你还好吧?” 红梅温柔又担心的叫声让那人轻轻扯了下嘴角,想笑一笑安慰她,却没笑出来,大手心疼地摸上了小姑娘被烫出水泡的小手。 “疼了吧?” 红梅用力摇头。“不疼!蛮子哥,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好起来……” 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儿不停流泪的双眼,粗汉子很想抬手给她擦擦,却因为力气用尽没能抬起手来。 小姑娘双手握上他大手。“蛮子哥,你莫要乱动,好好躺着歇会儿,我给你把衣裳烤干。” 蛮子实在是撑不住了,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大手也完全失了力道。 红梅吸着鼻子抹掉眼泪,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再怎么哭也都无济于事,她得想办法好好给这人取暖才行! 可惜什么都没有,那人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裤子…… 红梅把自己的棉衣给蛮子上身裹好,赶紧拿起他的湿中衣和棉衣来,用力拧去里边的水,然后用手撑在火上烤。 中衣烤好了就给那人盖上,又接着烤棉衣,也不知烤了多久,双手都已经酸到举不动了,棉衣总算是干差不多了。 蛮子已经陷入了沉睡,红梅顾不上多想,将那人身上的湿裤子连同里边的短裤一起都扯了下去,用那烤暖的棉衣给他盖上,又接着去烤裤子。 裤子也烤干时红梅却怎么都没法给那人穿上了,双臂累到发抖,裤子提到一半便卡在了那里,一不小心看到了男人吓人的身体,叫她羞得不知所措,想搬那人一下,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翻了一半,裤子还没等提,蛮子居然醒了…… 汉子烧得有些迷糊,茫然地看着正双手扒在他裤头上的小姑娘,猛地一惊清醒了几分。 这人一个恶虎扑羊就将小姑娘按在了身下,结果肩膀一阵剧痛,叫他彻底醒过神来,发现这并不是他的美丽梦境…… 二货傻在当场,肩膀上的血水渗透了绷带,一滴一滴落在小姑娘脸上。 “又流血了!”红梅惊叫一声,抬手捂住那冒血的伤口。“蛮子哥,是我,你别乱动,快点躺好了。” 蛮子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拎好裤子,转过身面对着火堆坐在那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红梅就着机会把她在外面扯的干草往地上铺了铺,又把她的棉衣也铺上,扶着还在发烧的蛮子躺了回去,解开裹在他肩膀上的布条,又敷了些草木灰止血,再撕了衣摆给他裹好。 小手探过那人滚烫的额头,小姑娘惊叫:“蛮子哥,你好烫啊!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让我睡一下就好了。”蛮子全身都痛,眼皮沉重到撑不开,口里也干渴得难受,可是天黑着,他不想红梅为他担心。 小姑娘拿棉衣把那人紧紧捂住,还是担心得要命,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蛮子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看到正坐在火堆边打盹的小姑娘,小脸儿上干涸的血迹,手上烫伤的水泡……让汉子心里一阵难受! 都是他无能,主子早就叫他好好习武,可他懒……现下连几十个山匪都对付不了! “蛮子哥,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你渴不渴,我化些雪水给你喝吧。” 小姑娘说完就要往外面跑去找雪,却被蛮子一把拉住了手腕。 “莫要出去,你身子单薄,穿这么少会冻病的。来,把棉衣穿好,咱们一起走,附近有村子,我还有银钱。” 红梅立即就明白了蛮子的意思,是要去村中求助! “好,蛮子哥,起来,我扶着你,我们去找郎中……” 小姑娘忍着鼻酸帮那人把棉衣穿好了,这才穿回自己的棉衣,幸好一晚上都燃着火堆,不然她一定也会冻出风寒,那可怎么照顾重伤的蛮子哥? 红梅捡起自蛮子怀中掉落的钱袋儿,扶着他,两人出了山洞,立即被冷风包围。 蛮子还在发烧,冷到牙齿都在咯咯的响,却努力撑着,不想自己的腿伤累着了红梅。 小姑娘硬是把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另一手环着他的腰,结结实实地扶着他往山林外走。 男人身高马大,就像腋下揽着个孩子,愈加显得小姑娘娇小纤细,不堪这重负。 蛮子的心情很是矛盾,既是心疼自己累着了红梅,又对这样亲密的姿势莫名窃喜,甚至希望这伤不要好了,这路也走不尽了,就这样和他喜欢的人儿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红梅却没那么多矛盾,小姑娘急切地想要找到村庄,好给她的蛮子哥请郎中,治好他的风寒和他身上的伤! 两人一路踩着艰难的步伐好不容易才出了那山,寻到一条村路,沿路向前走去。 好在村子并不算远,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了炊烟,红梅欣喜地向上撑了一下男人沉重的身体。 “蛮子哥,前面就有村子,太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汉子伸手抹了一下她脑门儿上的汗,目光温柔地自上方看下去,瞧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儿。 如果不是要送她去嫁人,那该有多好…… 村口处有一座残败的院子,红梅皱了下眉头,想要再往里边走一走,蛮子却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高壮的身躯直接向地面瘫倒下去。 这下红梅可是怎么都扶不住了,惊得大叫出声。 “蛮子哥!蛮子哥你醒醒……来人呐!救命啊……” 院子里慌慌张张跑出一个老汉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姑娘啊,这是怎么了?” 红梅哭着向老汉求助。“老爹,我们路遇山匪遭了劫,您快救救我家蛮子哥吧,他受了伤,发高烧厥过去了……” 好在老汉是个善良之辈,赶紧朝着院中大喊:“老婆子啊,快出来帮把手儿!” 院中又跑出一个老妇人,上前帮着老汉和红梅,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个蛮子给拖进了屋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了炕上。 红梅怕露了财再遭厄运,只取出一小块银子来交给老汉。 “老爹,我们只有这些银钱了,您看看可否帮我请个郎中?” 那老妇一把将她的银子压了回去。“莫费这力气,我家老头子就会治伤,家里有草药,我这就去熬来!姑娘啊,你脸色也不好,也着了风寒吧?快上炕歇歇,我给你也煮碗姜茶来。” 发现人家善良又实诚,红梅始觉自己小人之心了,简直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硬是把银子塞给了老妇人。 “大娘,这银钱您收着,一定要收着,我和蛮子哥感谢您和老爹的救命之恩!” 老妇拗不过她,只好别别扭扭地收了银子,赶紧叫他家老头子出去碾药,给蛮子看伤。 老两口还以为蛮子和红梅是对逃难的小夫妻,加之家中地方也小,就两间屋,中间一个灶房,也未多想就让两人同屋住下了。 就这样,蛮子在红梅和老夫妻的精心照料下休养了三日,伤口终于开始愈合,结了痂,烧也退了。 红梅的意思要等他彻底好了再走,可是蛮子怕耽搁了时间,毕竟人家还等着成亲…… 憨汉坚持着自己可以了,红梅反而心情低落,两人告别了那老两口儿,又重新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途。 好在遇到山匪时蛮子把银两都贴身带在身上,因此,二人就算失了马儿和马车,也不是全然落魄,步行了一日,走到了附近的镇子,直接从客栈中租了辆马车,付了四十两银子,又往京城而去。 同屋住了三日,虽说蛮子有伤,红梅也只是悉心照料,可两人之间还是有了些微妙的感觉,反而更避讳起来。 在红梅的坚持下,蛮子又去布庄买了两身新棉衣,暖手炉,被子,一应俱全,甚至还买了两柄大刀和一把弓箭,以备不时之需。 往后的路上两人更加警醒,吃东西歇脚都不敢离马车远了,也不敢再贪图赶路耽搁住店。 如此走走停停,足足行了十几日,才到了京城附近的丰城。 红梅听蛮子说再有两日便可到京城,莫名的,突然有些退却,坐在马车内,几番挑起帘子来,看着蛮子宽阔的背脊,却都欲言又止……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负了母亲的期待,负了姨母的念想,更负了对二表兄的承诺! 霍家还等着她去传宗接代,如果这会儿她跑了,万一二表兄被遣出征有什么闪失,她要怎么向霍家交待? 红梅含着眼泪,看着蛮子孤单落寞的背影,心痛到无法自持…… 倘若那人同她讲一句:红梅,你莫要嫁了,同我回去,与我为妻! 她,一定不顾一切跟他走!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洗脑过的新人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洗脑过的新人类 可是直到马车行至将军府门外,小厮应门后惊喜地奔入厅中去通报,蛮子都一字未提…… 他怕自己的多情只会给红梅带来困扰,大男人要有骨气,流血、流汗,但不能没出息流泪。 只要他心仪的人顺心安好,他没什么不能承受! 霍云程满面惊喜地迎出门来,掀开车帘看到红梅,竟伸出双臂将她叉腰直接抱了出来。 “红梅,你可来了!娘等你等得心焦到夜夜难眠,如今看到你平安到来,定然开心极了!手怎生这样冷?脸色好差,路上一定辛苦了,快进屋去!” 蛮子定定看着那唇红齿白,身躯修长的富贵男子,身上彰显身份的白色轻甲,足上结实轻便的厚底软靴,何止俊美风流?当真倜傥绝伦! 无怪红梅会选择他,自己不如,一万个不如…… 还有将军府高大的门楣,气派威严,门前石狮子都威武雄壮! 自己是什么?布衣草根?憨巴村汉!凭什么让人家水灵灵一漂亮姑娘心悦他? 输了,也服了,只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难受? 红梅定住脚步不动。“还有我蛮子哥,若非他一路舍命护我,我……可能已经死在山匪箭下了……” 霍云程立即向蛮子拱手致谢。“蛮子哥,如此真是多谢,我家红梅全仗兄台帮护,一路辛苦!快请屋中歇息,今晚我就叫下人好生为兄台接风洗尘,以表感谢之意!” 他礼数周全地招呼,蛮子却心酸到不忍面对,拱了拱手,又摇了摇头。 “不了,家中还有要事,既然把人送到了,我这就回,还望兄弟日后好生照应我家妹子,莫要亏待了她,也莫要辜负了她!” 霍云程大是意外。“如何现在就回?蛮子兄,怎么也应该让小弟一表谢意才好……” 蛮子又拱了下手。“在下村中莽汉,不懂规矩,还是莫入将军府的大门了,以免惊扰了府上老夫人,告辞!” 他转身就上了马车,提起鞭子,目光始终未看已经忍不住流泪的红梅。 要走就痛快些走,他怕看她出嫁,怕他会忍不住想将她夺回来,虽然明知自己不配,可是……还是希望可以拥有…… “兄台莫急,阿常,快去向帐房拿五十两银子来!” 霍云程的意图不言而喻,蛮子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无需多礼,在下送红梅前来只是怕她路上不安全,没有为了银钱的意思,何况长乐寨中也不缺银子,霍兄还是好生照顾我妹子吧,告辞!” 马儿被轻抽一鞭,抬蹄便小跑起来,车声粼粼,蛮子竟始终未看红梅一眼,就那么走了…… “红梅,这人是?” 霍云程的问题让红梅强忍住眼泪。“是我娘的义子,是我兄长,我的蛮子哥,如果没有他,今天就没有我了……” “原来是这样。快别难过了,日后有机会我陪你回乡省亲,还是会再见的,快进屋,娘亲等得你好急!” 红梅抬起泪眸望向那张笑容亲切的脸,心头万般难过,却也只能认命,已经来了,再也莫想如何回头…… 长乐在寨中焦灼难安,坐卧不宁,红梅和蛮子走后不久她就开始眼皮乱跳,跳了数日,愈加神不守舍! 数次睡梦中恍惚听到红梅的笑声和蛮子憨憨的声音,惊喜醒来,推窗外望,院中却无人迹,一个也没回来…… 她本以为红梅会知道蛮子的好,本以为两人一道走了还会有转机,本以为蛮子终究能把她那死心眼儿的妹子带回来,可是一连十几日,人仍未回! 长乐的心思越来越沉,预感也越来越不好,直到一个多月以后,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终于骑了匹和他差不多颓的瘦马回到了山寨。 一人一马行至寨中,马背上的人直挺挺自上面栽了下来,惊得几个刚刚欢呼雀跃着迎上前去的孩子全都大叫出声。 “啊呀!不好啦!” “大姐,快出来呀!蛮子哥坠马了……” 长乐奔出屋门,两手抱着隆起的小肚子小跑到近前,早有家丁飞奔了过来,把脸朝下趴在地上的蛮子翻了过来。 看清那人的模样,某女心头一阵揪心的痛!抬起手用力掐上那人人中,却是未醒! 郭老爷子分开人群蹲到近前。“我来吧,这死小子,怎生如此想不开,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长乐咬着牙,红着眼睛怒骂。“他活该!蠢货!宁可自己受情苦,如何不把那丫头绑回来?哼!” 老神医嘿嘿笑了起来。“问世间情为何物?你不是一样,宁可不要命,也要跟那人圆房生孩子?如今可好,快三个月了,药引没寻来,人都不见了……” 这老头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长乐拿眼使劲儿剜他! “爷爷,您老看笑话是吧?嘿嘿?您也给我等着,今年地里的草莓我一颗也不给您吃!冰窖里剩下那些,等下我全让菊花煮了我吃!” 老郎中顿时怂了。“别别别,我错了,乖孙女,莫和爷爷置气啊,咱长乐寨的男主子马上就回!保证马上就回!” 蛮子还一脸铁青地厥在地上,两只眼圈乌黑,短短月余而已,竟然从个壮汉瘦到几乎脱相! 若非这人还有脉搏,某女真要以为他已经化身僵尸,想赶紧拿碗豌豆来砸他了…… 蛮子晕了足足一日一夜才醒,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再不似从前大大咧咧、嘚嘚瑟瑟,无时无刻不欢脱耍二,居然比山大王还能装13,比某男还寡言,往哪一站一坐,能半天不出动静,简直就像个真傻子! 长乐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还一阵一阵堵得慌! 好在天气日渐暖和,田里又忙了起来,倒也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某女终日研究着田该怎么种,种多少土豆,又要种多少玉米,圈中又需要多添置多少猪羊,才能保证在没人去山中猎野味时不断了肉吃? 又要算计怎样做才会赚上些小钱儿?让日子更好过,孩子们更开心! 最后干脆又起了个新决定,继续往山中铺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种几亩棉花和甘蔗也是好的,又赚钱,又能多些好吃食! 于是,某女硬是拉着一个变成哑巴的蛮子和一个已经知晓她秘密的金老板,再带上一个成她死忠的黄妹子,四人一道,顺着寨中的地边儿又开始铺起泥土来。 黄妹子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金老板给她和蛮子解释了一番某女的御五行之力!几人全都接受力超强地见怪不怪了…… 这可好,某女闲得蛋疼,又道多走路对日后生娃儿有好处,于是在三人抱着火枪的随行保护下不停地土土土,硬在寨外又突突出了四百来亩田地。 这下可把寨子里的家丁和伙计们给造懵了,面对着大片突然凭空出现的土地,震惊之余,只想到了这地只怕还需要筑篱笆,挖陷阱,好大的工程! 大家真是欲哭无泪! 好在寨子里钱多,金老板扯着化身扑克脸又蓄起小胡子的蛮子去了镇上,好不容易才划拉回来二、三十名短工,拉到寨外,修了工棚,由蛮子率领着一众家丁一起修篱笆。 大家伙生怕某孕妇上瘾继续出去御土,索性求着寨中几个小祖宗,叫他们缠住长乐,不管是讲故事也好,还是出什么幺蛾子都好,就是不能再出去开地了! 寨中总计就那么三十来号人,这已经开了七百来亩地,怎么种啊?种了怎么收啊?收了往哪放啊?是不是还得扩寨子盖粮仓啊?简直要人命啊! 于是,长乐寨成了当世最奇葩的存在,一群生怕地多的祖宗们,想方设法哄某地主婆子,叫她安生点,千万莫再开地了…… 幸而某女能开地也能种地,不叫她开,人家又发明了除草机,还有水车,还有收割机,还有打谷机,只要动脑劲,所有现代马力能解决的问题,某女全用古代牛力给解决出了个大约摸差不多的程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之后,春天终于来了,长乐寨里花红柳绿,小桥流水大好风光,连牲口动物都在发情,鸡鸭鹅都在孵蛋,长乐抱着她日渐变大的肚子,养成了一个午后在院中小憩的习惯。 累成狗的家丁们也都难得可以休息一下,七百亩田好歹种上了,篱笆也围上了,短工也打发了,小日子又美起来了! 唯独轩辕炎依旧杳无音信,倒是蒲解惑和轩辕辰那边的战况不断更新,蒲解惑势如破竹地连收四城,已经将轩辕辰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拿下的城池收回了一大半! 南岚王有意招揽他,派了官员前去商谈,却遭百姓们哄打,人都没见着,就被一群百姓掳走不知所踪! 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些百姓在遭到辰字军伤害,家破人亡无所依靠之时,没有朝廷护卫,没有官员体恤,如今得蒲解惑救助,好不容易分了地,有了房,自己当家做了主,人民的日子眼瞅要好起来了,南岚王突然又要派官员来治理他们? 这些人一想到本不收租的田,来了官员定要收租,归了朝廷定要缴税,哪个又会愿意? 所以,根本无需蒲公子声明拥兵自立,这些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听惯了民主和自由口号的百姓,就已经主动为他做出了选择。 抗旨杀官差,权当打击封建破四旧,也好让南岚王知道知道,他们可是某男洗脑过的新人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都为你感觉羞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都为你感觉羞耻 再说轩辕炎,冬日里告别了长乐,带着手下人直奔大宣,跋山涉水走了一个半月,好不容易到了大宣王城,又因王城守卫森严,他和山大王几经试探摸索,终于趁着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成功闯入了皇宫。 看着夜色中恍惚熟悉的宫墙,一座连着一座的殿宇,某男没时间去缅怀过去,仗着艺高胆大,避过宫中来回巡视的侍卫,一路摸至了皇帝所在的金銮殿。 后半夜无人,这俩人闪身进入大殿,东摸西找地寻找机关,寻那不知藏在何处的药引。 然而,两人翻遍了金銮殿的角角落落,连皇家密室都翻出来了,暗道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类似于一场空药引的东西! 轩辕炎不死心,几进几出都无功而返后,索性带着尼大也就躲在皇宫无人的殿宇中,昼伏夜出,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将宫中妃子宫人敲晕无数,找遍了九重宫殿,五十四座大殿,九十九处楼阁,最后连冷宫都给翻了,就差再掘地三尺,把整个皇宫三百多口井也挨个搜搜,地牢也挨个转转…… 可还是没找到类似一场空的药引!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回程的预期,某男怒了! 不再偷偷到处去找,而是改成蒙面抓人来问! 又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抓了不知多少宫中有些权势的太监和宫女,甚至连皇上和妃子们都没能幸免,全被他一一问过,最终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大宣皇宫里根本就没有一场空的药引!谢青砚骗了他! 什么传说那解蛊之引在大宣国深宫内院,被藏在那处只有宣王才能进出的秘室之中……原来传说只是传说! 轩辕炎一怒之下立即带人杀回了南岚,得知轩辕辰的大军已经杀至丰城,占领了南岚皇城的最后一个城池,最后一道屏障! 皇城就在眼前,只差一步,这人马上就要成事了吗? 轩辕炎震怒之下闯入丰城,却见满目疮痍,街上全是血洗过的痕迹,烧掠过的店铺,死后无人收拾的平民,在血泊中残喘的老人和孩子,被奸、淫后又惨遭杀害的女人…… 罪恶,残暴,战争赤裸裸的残忍!让人不忍目睹,无法直视! 轩辕炎双目血红地策马奔至城主府,却被一群悍将拦在门前。 “叫谢青砚出来!” 面对轩辕炎的怒喝,守门的将领粗鲁大笑。“你算老几?也敢直呼我们军师姓……” 名字尚未出口,那人只觉喉头一凉,眼角一道冷芒闪过,轩辕炎撤剑回鞘。 “叫谢青砚出来!” 仍是那一句话,冷彻人心,叫人莫名震慑! 可是这些人不认识轩辕炎,见他居然一剑杀了守门将领,怔过之后立即报信的报信,放箭的放箭。 府门前一阵大乱! 山大王和一众手下一涌而上,配合着轩辕炎,几个回合的冲杀,将门前杀出一片尸骸,轻而易举闯进诺大的府门。 十几号人来去如风,在府里杀了个对穿,直到将缩在书房案几下瑟瑟发抖的谢军师拎了出来。 轩辕炎一脚踩住他的手臂,用力碾到骨胳稀碎,那人几乎痛晕过去,却被他一脚踢中痛穴,痛得反而晕不过去! “说,一场空的药引究竟在哪儿?” 轩辕炎状似杀神,眼底赤红,语气冷到滴水成冰,身上杀意让谢青砚忍不住两股战战,竟然没出息地尿了出来…… 可这人也是个人物,已经吓尿了,口里却是低笑出声,声似鬼唳,叫人头皮发麻。 “想知道吗?二公子,解蛊的药引就在主公手中,您要是想得到,那就必须助那人拿下大宣王位!否则……呵呵呵,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您的夫人受尽蛊虫的噬咬之苦,最终香消玉殒了。” 轩辕炎目眦欲裂地一脚将那人踢晕过去!双手紧握成拳,竟然握出血来…… “主子,您莫要如此激动,只要有解药,那就没什么不可行!主子夫人是一定要救的,大宣皇宫咱们都闯了个遍,不过是拿下皇位,全看您想还是不想,又有何难?” 面对山大王的规劝和安慰,轩辕炎自是明白他的意图,拿下大宣王位如何不可行? 尼大也身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与主共荣,自是很想自己就此拿下王位,取到解药,自也不会让轩辕辰这等残酷冷血之人坐那王位! 但是拿下王位容易,要想服众却难,自己手上势单力薄,就靠这么几个艺高胆大的伶仃下属,如何能屈一国之人? 莫说他不想要那大宣的王位,母亲遗愿也不允他想那王位,长乐更不喜欢他坐那个位置! 他一心企盼的只是国泰民安,少战乱,才能多兴荣,若要那王位,必起刀兵之乱,没有强权,何以服众? 一切有违他和他所有敬爱之人的心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轩辕炎仍旧不愿屈服! 可恨的是自己现下找不到轩辕辰藏身何处,否则又何需去夺什么王位?现在他就去剐了那个混蛋! “拿他为质,找到辰字军的将领,我要找出轩辕辰!” 某男又踹了地上昏死的人一脚,立即有下属拿了谢青砚,前去找人要挟打探了。 尼大也叹气。“主子这又何必,您就算找到了他,依那人的手段,您以为他会乖乖交出解药吗?” 轩辕炎也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但是来都来了,近在眼前,不去一试他如何能甘心就此铩羽而归? “少啰嗦!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要找出轩辕辰!去着人跟他们讲,轩辕辰执意做缩头乌龟,我就杀了他一双儿女!” 山大王耸了耸肩膀。“这话连我都不信,轩辕辰那等奸狡之辈又怎么会信?” 轩辕炎一个眼刀子迸了过去。“那是你们都还不够了解我!” 刺人的冷意,甚至让尼大也错觉这人为了长乐真的会杀那两个无辜又可爱的小孩子…… “好,属下遵命便是!” 事实证明寻到轩辕辰并没那么困难,他的手下是不肯说,但在轩辕炎一路杀了九个将领之后,轩辕辰主动叫人来请他一叙! 山大王反而多疑起来。“主子,当心有诈!” 轩辕炎冷睨他一眼。“诈?那人除了利用我,诈我何用?” 尼大也被结结实实噎了一嗓子。“这倒也是……” 原来轩辕辰霸占了一户丰城首富的豪宅,时近五月,春光大好,院中景致当真如诗入画,比那城主府不知养眼华贵多少! 轩辕炎被人毕恭毕敬地一路引进了二进院的大厅,终于见到了他那位好兄长! 轩辕辰一身华服,头顶玉冠,墨发如云,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拨弄着另一手上的翠玉扳指,半眯着狭长的凤眸,笑眯眯看向他的异母兄弟。 “二弟,你可算来了!我多番相请,不过想你助为兄一臂之力,可却着实难啊!你不来也就算了,竟然将为兄的幼子和小女都一并请了去,他二人现下可还好?你嫂嫂可是想他们想得辛苦至极……” 轩辕炎二话不说,呛啷一声抽出利剑,直指轩辕辰咽喉。 “你知道我的目的,把解蛊的药引拿来,我绝不伤你性命,你的孩儿,我也会马上着人送回,兄长,莫要逼我亲手弑兄,弑侄,可好?” 轩辕辰哑然失笑,竟然抬手直接捏住了轩辕炎的剑身。 “兄弟之间何必如此?你想为弟妹求解蛊药引的心情为兄理解,也不是什么难事,实话说那药引就在我手中,给你也行,为兄只一个要求,帮我拿下大宣王位!” 轩辕炎皱眉,全身冷意勃发地看着他这位把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兄长。 “你以为拿下大宣王位,只是一句话,一场儿戏吗?要死多少人为你铺上这条帝王之路?又要有多少黎民百姓因为这场战事家破人亡?轩辕辰,你是不是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合该成为你的陪衬?” 轩辕辰挑眉轻笑。“正是如此。你我本就生在帝王之家,父亲本就该是正宗的帝位继承之人,身为他的儿子,不想坐王位,那便不是合格的轩辕子孙,你不孝也就罢了,怎生倒来责怪起为兄?” 轩辕炎剑锋一转,不客气地割破了轩辕辰的指腹。 “莫说那些,你我本就志向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帝王路,我做我的寻常人,你莫要来苦苦相逼,我也不会助你去多行不义!拿解蛊的药引给我,咱们就此别过!” 轩辕辰收回手,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血,口里却是轻笑出声。 “二弟,你是将才,为兄是真的很看好你,所以才如此重视于你,你又何必总是自甘堕落呢? 何况富贵有何不好?你若助我拿下王位,日后你就是大宣的功臣,为兄定会让你一辈子只于我一人之下,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弟妻跟着你也会更加享福,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如今让你心爱的女人过苦日子,让她养着你,身为堂堂轩辕王室之后,很快活吗、不丢人吗?我都为你感觉羞耻!”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们护得住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们护得住吗? 轩辕炎一剑直刺轩辕辰胸口,剑尖入肉三分,轩辕辰前刻还淡定自若的脸色顿时变得扭曲! “二弟!你真敢刺……” 轩辕炎一身冷意,目光凛冽地看着眼前人。 “如何不敢?与其留着你祸害苍生,不如及早送你上路,父母泉下有知也免得再为你挂心!轩辕辰,是你一再逼我弑兄,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剑尖又推进一分,轩辕辰痛得额上冷汗迸流,抬手用力抓住了剑锋。 “二弟,你我可是亲兄弟,轩辕宏博算是什么东西?他杀了父亲,夺了父亲的王位,你居然为了维护他的皇权,不惜杀我?” 轩辕炎冷哼。“我不是为他,我只为百姓,为了天下太平!随便你怎么说!” 剑尖又入一分,连带着割破了轩辕辰的五指,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轩辕炎,你好虚伪!什么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你若真有本事,那就拿下天下,百姓全都由你作主,你才能给他们好日子过,才能拥有无上的权力,保他们天下太平!现下你不过就为一己之私,恨我不给你的女人解蛊药引而已,哈哈哈哈!” 轩辕炎不为所动。“那你是要命,还是执意为我的女人陪葬?” 轩辕辰阴险地低笑起来。“二弟,我倒想赌上一把,你是舍不得你的女人,还是更想杀我?来吧,用力刺,给我一个痛快!有个小美人儿带着你的孩子陪我一起死,我也不亏!” 这人竟是如此阴狠,为了皇位,对自己都不惜如此…… “夫君说得没错!轩辕炎,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东西你总认得吧?” 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帘子后转出一人,头顶斜插着一支红珊瑚莲花钗,手拿一柄牡丹团扇,莲步轻移,笑意嫣然,不是别人,正是轩辕辰的妻子慕容澜! 她扇子指处,几只火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屋中,不知到底有多少支,但却毫无疑问,这枪一开,屋中人哪个也别想好! 轩辕炎拔剑而出,在轩辕辰痛呼着捂住伤口时,一把将他扯了起来,反身抵到身前,横剑在他颈间。 山大王很是默契地一个闪身,将慕容澜也擒到了手上,背靠着轩辕炎,将那女人挡在他身前。 “开枪吧,看看谁先死?” 两人的身手当真有如闪电,快如鬼魅,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慕容澜瞬即变了脸色。“莫要冲动!两败俱伤对咱们谁也没有好处!” 轩辕辰也低笑出声。“二弟,这又是何苦?什么事咱们兄弟之间不好商议?你非要搞到如此地步?不过就是解蛊的药引,我不逼你,大宣王位暂且不说,你只需帮我拿下南岚,这总可以吧?皇城不过一步之遥,为兄也不需要你亲自上阵杀敌,我只要粮草,一个月后,给我运到三十万将士够食月余的粮草,我就给你解蛊的药引,如何?” 轩辕炎眉心一跳!不得不说,轩辕辰太了解他了,他终究舍不得长乐去死,用粮草换药引,他无法拒绝…… “一言为定!你若敢骗我,我就先杀了子睿和子绫,再来杀你!” 轩辕辰干笑两声。“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我的孩儿生死来冒这样的风险。” “送我离开。”轩辕炎才不信轩辕辰的为人,押着他和慕容澜,直到出了宅院来到空旷之处,确信那些枪手奈何不了他了,这才松手放开轩辕辰。 慕容澜赶紧扶住胸口还在流血的轩辕辰。“夫君!” 轩辕辰抬手轻笑。“无妨,二弟终归不忍伤我性命,只是皮肉伤而已。” 轩辕炎冷哼。“那可未必!” 轩辕辰目送着轩辕炎和尼大也纵身掠去,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慕容澜轻笑。“二弟是个重情义之人,哪里像你,冷血无情!他掳了睿儿和绫儿一年多时间都不舍得杀,又能奈何得了你?吃定他还不容易吗?” 夫妻俩转身回了豪宅,根本就没把轩辕炎真放在眼里。 可怜某男的确如人家所说,他是下不了手,但不是不够狠,只是真的舍不得他的妻儿为此送命! 在轩辕炎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算负尽全世界,他也一定要长乐活! 不杀轩辕辰,只因为那人拿捏了他的七寸,就是长乐的解蛊药引…… “霍云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山大王听到轩辕炎相问,立即便将手下探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边关那边早已经断了粮草多时,霍老将军病重,霍云飞一再向南岚君主告急,南岚王却因京城面临危机不予理会,现在轩辕辰已经杀到了丰城,南岚王城眼瞅要不保,那皇帝老儿自顾不暇,更是不可能去管边关如何了。” 轩辕炎眉头深皱。“着人回去送信,马上将咱们攒下的粮草和火器全数运往边关应急!” 尼大也怔了一怔。“运往边关?那主子要拿什么去向轩辕辰换取药引?” 轩辕炎目光冷厉地看向丰城没落的景象。“呵!这不过是轩辕辰的脱身之计,咱们一来一回将粮草押送至此,恐怕他早已经拿下南岚王城了,镇守边关的霍家军也会被大宣趁虚而入的大军拖死,届时边关之处两败俱伤,他定然会再命我去助他打前锋杀往大宣,药引?那就是他拿来逗我的诱饵罢了!” 尼大也彻底懵了。“那怎么办?主子夫人不是没……” 没救了之说在那人冷得吓人的眼神扫过来时终究没能说出口。 轩辕炎面色冷凝地掀了掀唇角。“想要药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掌握了主动权,拿下大宣,用王位和那个混蛋换!” 尼大也惊得张大了双眼。“主子,这可使不得!” 轩辕炎瞪了他一眼。“少废话,马上安排人,快马兼程回去送信,将粮草和火器直接送往边关,我需要霍云飞的人马,否则单凭你我这一点点人能做得了甚么?必须赶在边关损失惨重之前赶到救援!咱们现在就动身过去!” 此刻轩辕炎大彻大悟,没有势力,没有实力,那他就只能任由轩辕辰牵着鼻子走,只有他掌握了施舍那人的权力,才会真的叫那人投鼠忌器,也只有在万般手段皆成为泡影的时候,轩辕辰那个奸诈小人才会甘心奉上他唯一可用的筹码,来换取他最想要的东西!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轩辕辰再骗他一次,他手上根本没有解蛊的药引,自己如果做了大宣的第一人,也可以多为长乐博取一线生机。 皇权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可以命万千人马一同为长乐寻找药引,天下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他不信没有克那一场空的其他方式!无论如何总胜过他一人之力,为了这个目的,轩辕炎已经不惜一切! 五月初夏,边关。 霍云飞惊喜地看着轩辕炎和尼大也。 “项兄弟?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眼前人面容清肃,眼神凌厉,竟不似他曾经见过的那个憨厚男子,叫霍云飞大为惊异。 轩辕炎淡淡一笑。“霍将军可知道轩辕辰的辰字军?” 霍云飞点头。“如何不知?这人当真了得,自当日翼城起事,到此刻尚不及两年时间,南岚国土大半已经落入他的掌中了……” “我是轩辕辰的异母兄弟,轩辕炎,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都是大宣王室之后,占据南岚也不是轩辕辰的最终目标,他的目的是大宣,而你,现在不过是帮他挡住大宣的一道屏障,他从起事之初就将你第一个算计进来,要你来给他做这道最得力的屏障。 宣王自是时刻关注着南岚的战局,现在感觉到了时机成熟,认定了南岚已经内外空虚,不日就会派大军前来进攻。 你这边粮草已绝,南岚王被困王城,自顾不暇,王城何时被破其实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轩辕辰手中,他只是在等你这边的消息,一量边关再也守不住了,他立即就会破了王城,占据王位,打着攘外的旗号自这处缺口直杀入大宣,到时候全南岚都会跟着他同仇敌忾,不仅会认同他是个好皇帝,还会忠心追随他一起去收复大宣,为他卖命!” 霍云飞完全被轩辕炎的话惊呆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轩辕炎冷嗤出声。“因为我要救你,救霍家军,救我家娘子!” 霍云飞俊逸无俦的脸庞上仍旧满是疑惑。“不知表妹怎么了?” 轩辕炎看了一眼军营驻地,兵将都穿着旧衣,铠甲也都残破不堪,更不要说粮草的问题,看霍云飞这个主将就知道了,这人的脸已经比初见时清瘦了不知多少,身上战甲也有一定的破损,主将尚且如此,下面兵士可想而知! 不过霍家军着实让轩辕炎佩服!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坚守住边关这座破败的城池,没让大宣兵将进前一步! “说来话长,能否帐中一叙?” 霍云飞立即伸出猿臂想请。“一时激动,多有疏忽,怠慢了!快请!” 古家兄弟却不敢轻忽,紧张地跟在霍云飞身侧护卫。 尼大也不无讽刺地笑出声来。;“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家主子要是打算伤人,你们护得住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找个人间绝对绿死你 第三百二十六章 找个人间绝对绿死你 他这话可是太不中听了,古大古二立即发作! “你这汉子,休得狂言!” 尼大也挑眉。“不信?那看好了。他一把取过背上的弓箭,快如闪电地搭弓引箭,“嗖!”地一下,正中百米开外校场上一处箭靶的红心,紧接着又是一箭,一连七箭,箭箭精准无比地扎到了几个靶子的红心儿上…… 这还没完,那人转手就把箭递给了轩辕炎。 后者接过,竟然抽出七支箭来一同搭上弓弦,“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七支羽箭携着尖锐的破空之声,齐齐钉入校场上的箭靶,并且将某男刚才射的那七支箭统统自中间劈开…… 古大愣住了,古二也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百步穿杨他们也能,但是做到这么匪夷所思的程度,怕是连他们家少将军也不能! “好箭法!”霍云飞由衷地赞道。“轩辕兄弟,你这可真是神乎其技呀!” 轩辕炎把弓箭交回尼大也手中。“雕虫小技而已,我来这里是诚心想与霍将军结盟,不为其他,只因你与我内人是兄妹,我也不忍霍将军如此人物栽在小人手里,受人利用完了,再弃尸荒野,受野兽亵渎!还有霍家军这十几万将士,大好的男儿,如何能甘作屈死鬼?” 他的话虽然不客气,可霍云飞却并未生出反感,因为他心知肚明,眼下军中粮草已绝,父亲病重,他已经着人送了十几次加急的战报回京,索要粮草,报请南岚王批准父亲回京养病,但却没得到半分回音。 霍家军被弃已成事实,他们靠着初春边城的满地野草和树皮充饥,又靠着将士们骁勇,夺了大宣兵马几回粮草,这才强撑到现在,可大宣那边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今后莫说再去抢粮抢马,再这样下去,对方只需再与他们对峙上个月余,自己这边的兵将恐怕就都给饿死了! 轩辕炎同霍云飞秘话了两个时辰,之后霍云飞已经完全明了了轩辕炎来此的目的。 某男只给了他一个选择,那就是从今往后,让霍家军和他轩辕炎共荣辱!而他则保霍家军不仅不会在这场弃棋的阴谋中身陷囹圄,还会让他们日渐强大,终成猛虎之师! 霍云飞没有选择!身为霍家军的主将,他有的只是捍卫自家将士性命的责任,再有便是保卫国家的主权,守护百姓的安危。 然而现在,南岚主权已失,他守护的也不是自己要保的百姓,而是轩辕辰的辰字军,要牺牲的却全是霍家军这么多年为了南岚浴血奋战的亲兵将士! 不公,不甘,不可为! 霍云飞只有一个要求,霍家军一步不退! 轩辕炎答应了,不仅只进,不退!而且霍家军永远不需为他倒戈面向南岚的百姓。 霍云飞伸出手来,和轩辕炎紧握在一起,达成结盟。 粮草毕竟要比轩辕炎和山大王几人的到来慢上许多,所以眼下第一要任便是解决霍家军吃的问题! 轩辕炎叫他带来的十几名下属将马上背囊解了下来,统统拿入主帐,倒在霍云飞的案上,一大堆的金银珠宝让霍将军惊愕地抬起头来。 “哪里来的?” 轩辕炎轻掀了下唇角。“放心!没抢百姓,也没劫南岚的富绅巨贾,这是从大宣皇宫中顺来的!” 没错,确实就是他和山大王那些时日进出大宣王宫顺手牵羊带出来的。 当初拿了这么些钱,不过是为了收买一些宫人,事后没用完,山大王又觉大宣王宫中的东西本就该是他家主子的,所以这位爷见啥拿啥,毫不客气! “叫将士们拿了分头去买些粮食牲口回来,坚持上半月,粮草便到了。” 这可真是救命的钱啊!霍云飞也不客气,当下便命古大古二将那些金银珠宝好生收了起来,马上就带人前去换买粮草。 即便战乱,可附近仍旧有村镇,只要地还在,总会有人种粮食。 三日后将士们果真买回了各种杂粮一大堆,甚至还有些牛马鸡兔,只要能吃的,什么都有! 已经饿了不知多久的将士们一片欢腾! 霍老将军也在霍云飞的劝说下放弃了再继续等南岚君主首肯他回京之事,当下由几名将士护送去了附近的镇上,使钱买了处宅院,专心养病。 霍老将军刚被送走,大宣那边就敲起了战鼓,十万兵马逼到近前,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对此霍云飞早有预感,对方一定是以为他们这边已经支撑不住了,加之王城受困,大宣的将领一定以为自己会心乱如麻,认为眼下是个进攻的大好时机。 然而,他们显然料错了! 轩辕炎和他夜谈此战的应对之策,两人一致认为眼下是个瓮中捉鳖的大好时机…… 又隔三日,大宣兵临城下,霍云飞出城应战,只战了两个回合便佯作体力不支遁回城中。 大宣主将由此认定了霍家军当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为了争功,也为了能够早日趁乱杀入南岚,他等不及地带冷着全数兵马连夜攻城,一举攻破了城门,冲入边城,对着昏暗中影影绰绰的霍家军一路砍杀,杀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正大呼痛快之时,四周突然火光大起,一场滔天大火不期而至,乱箭自四面八方射来,顿时将大宣的兵马杀了个措手不及! 火光照亮了四周,大宣的兵将这才惊觉他们中了霍家军的诡计! 之前他们砍杀的那些哪里是什么霍家军?全是捆成人形的草人儿,草人中还灌注了带着血腥味儿的牲畜血和油脂…… 绑了火布的箭矢射中带着油脂的草人,大火冲天而起,混乱的大宣兵马顿时乱作一团儿,哪还能杀敌,全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然而,此时他们想逃回城外都没机会了,城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了起来,四四方方一座边城,活生生成了十万兵马的炼狱…… 霍家军守在城墙之上,放了一整晚的箭,大火烧了半宿,焦尸的味道把山大王都熏吐了,天光乍亮时只见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地上死伤全是大宣的兵马,几乎瞅不见活人。 这一战分明就是单方面的肆意屠戮,让已经憋屈了许久的霍家军着实敞快了一把! 清剿战场的工作整整做了三日,大宣残余的俘虏全被处死,无一幸免,尸体都被扔回了大宣境内。 收拾完了战场,正在众人愁那洗不清的血迹恐会招来瘟疫时,一连降了三日的大雨,将地上黄泥都冲去了一层,更不要说什么血迹…… 而此时霍家军除了守在城墙上的将士,大都退出城外五里处重新结了营帐。 大宣那边一下子损失了十万兵马,当真被震慑住了,居然再没半分动静,连那些被丢回去的尸首都无人敢领。 半月之后,轩辕炎手下的几百号人终于把一车车粮草和火器运到了边关。 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轩辕辰已经攻破了皇城,杀皇家满门,屠城三日,血流成河,南岚已经彻底覆灭! 虽说一切都早有预料,霍云飞仍旧忍不住黯然,今后霍家军真的彻底无主了,何去何从,看来也只能听命于轩辕炎的安排。 对这结果霍将军只纠结了一下便即释然,若非有轩辕炎及时来解困,他们连之前那一战都不可能安然度过。 毕竟那一战虽说没什么死伤,但却对物资消耗极大,如果没有轩辕炎那些金银珠宝,及时为他们换来那么多的油脂和草料,这一战是万万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松! 何况战后这半月,全靠着那人的钱买来的粮食和从敌人十万兵马中清剿回的干粮和马肉坚持,才没让霍家军被生生饿死。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对于一个捡回命来的兵士来说,自当要为救命恩人效犬马之力! 何况南岚已灭,霍家军再无退路可言,而且很快便将腹背受敌,不往前杀,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霍云飞只能携手轩辕炎,向大宣境内杀进! 从此,他们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而是入侵他国的野狼!不撕碎敌人,就只能被敌人杀死! 所以,霍家军彻底化身为一柄尖刀,带着犀利的锋芒一寸一寸向大宣镜内深入,烧杀抢掠,所过之处,让人闻风丧胆…… 有着轩辕炎和霍云飞两个绝世将才,加上山大王这个大宣威武将军之后,又打着轩辕王室正宗复仇的旗号,许多尼大将军的旧部纷纷前来投诚,这支队伍竟然滚雪球般奇迹地不断地壮大起来! 七月底时,长乐终于临盆了。 轩辕炎久久不归,消息全无,让她一颗等待的心渐生怨念,生产之时又因为婴儿头大,痛彻心扉,更是愤懑! 那可恶的家伙,竟敢对她始乱终弃吗?等着瞧,待她生下孩儿,重新拾掇一番,看不找个人间绝色绿死那混蛋! “啊……疼死我了!轩辕炎……你给老娘等着,老娘生完孩子,非得……绿死你……” “姑娘莫要浪费体力叫个没完,使力!使力啊!我已经看到小公子的头了!” 黄妹子接生已经很有经验,不仅淡定指挥,还能出声鼓舞,就差再拿俩小旗从旁助威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不想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不想死 长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黄妹子激动地大喊。“生了,生了!” 院外一众紧张候着的老少爷们儿顿时一阵欢呼! “生了,太好了!” “男孩还是女孩儿?” 一直在旁护着长乐生产的赵小草抱着刚刚出声的小娃儿,大喜地跟着喊了起来。“男孩儿,真是个小公子!” 这下院子里更是沸腾一片。 长乐疲惫地看着被小草捧在怀中,不停挥舞小手哇哇大哭的小肉团子,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她生孩子了,真的想不到,穿来这大古代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她还不到十八岁,居然就当了妈妈…… “快看看,快看看,好壮实的小公子!” 赵小草将孩子飞快地包了起来,抱到长乐面前,让她这当妈的稀罕稀罕。 某女伸出发抖的手来轻轻摸了一下小娃娃的脸蛋儿,很神奇的,正在哭的小东西微微一怔,小脸转向她的手指,吭吭了两声,居然不哭了。 “唉哟,可真是个贴心的小公子!姑娘啊,瞧瞧,他不哭了呢!” 长乐顾不上身下还淋漓一片,伸出双手,把那小小的襁褓抱到了怀里。 “宝宝,娘亲的乖儿子,你可真是乖呀!” 赵小草和黄妹子全都欣喜地望着这娘儿俩,长乐却是突然眉心一皱,唉哟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赵小草紧张地瞧着她。 某女抬手指了指她下边。“怎么回事,还有东西往外出,不会还有一个吧?” 黄妹子大惊,赶紧跑过去看,赵小草也跟着慌忙上前。 外面郭老爷子都没能沉住气。“不会吧?我摸着脉象不是双生子啊……” 赵小草蓦地一拍大腿笑了起来。“唉呀!妹子,你可真是……这是胎衣呀!” “啊?”长乐瞬间囧出一脸血…… 黄妹子跟着哈哈大笑。“姑娘啊,你可真逗!这胎衣我收拾起来吧,郭老爷子说了,这东西可以入药,要给你补身的!” 长乐大惊失色。“别!赶紧埋了!我可不想吃自己的肉!” “埋了哪成?郭老爷子说……” 外面郭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菊花啊,丫头让埋便埋吧,你莫要多啰嗦。”笨丫头,偷摸给她吃了便是,说出来做甚? 黄妹子只好收了声,把那胎衣装了拿出去了。 长乐生产完之后并无太多不适,只是屋中除了血腥气,还多了一股无法忽视的甜蜜香气,赵小草激动过后可算是嗅了出来。 “好香啊,妹子,你闻到没有,这是甚么这么香啊?” 长乐吸了吸鼻子,又闻了闻她刚生出来的宝贝大儿子小脸儿。“奇怪,真的很香啊,像花香,又像蜜香,哪来的?” 赵小草闻言也到处找着香味的来源,倒是一同前来帮忙接生的翠芳鼻子更灵,直朝着长乐嗅了过去。 “呀!是夫人身上的香气啊,好香,真好闻啊!” 长乐抬起胳膊来闻了闻自己,似乎真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外面郭老爷子长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会来,丫头啊,别以为这香气是甚么好事,你可要麻烦喽!没有了胎儿的压制,那一场空怕是要开始嚣张起来了,往后你的苦日子就要开始啰!” 长乐恍然一惊,总算是明白过来,是甜甜蜜蜜一场空!mmp的,她不是就快死了吧?被虫子活生生给嗑成碎肉?太恐怖了有木有…… 某女抱着她家刚出生的大儿子,心头一片悲凄,这可肿么办?她家娃儿难道就要没娘了吗? “妹子,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项兄弟不是去求药引了吗,怎生还不回来呀!” 赵小草搞明白了原因,好悬直接落下泪来。 长乐苦笑。“求什么药啊,这世上估计根本就没有一场空的药引!罢了、罢了,我好累,想先睡一下,你们帮我好生照看一下孩子。” 赵小草吸了吸鼻子,刚才闻到香气的好奇劲儿一下子全没了,伸手抱过襁褓中的小娃儿,冲着长乐点了点头。 “妹子啊,莫要害怕,项兄弟一定会求回药引来的,你才生完孩子,好生睡上一觉吧,翠芳,快去给夫人熬鸡汤。” 翠芳马上就收拾起了接生的物件,黄妹子也回来了,把床铺好生拾掇了一下,给长乐垫好月事帕子,又掖好了被子,同赵小草一道看孩子去了。 长乐闭上眼睛,终于在极度的疲惫中睡了过去。 梦里全都是潮湿的雾气,她跑得全身酸软也瞧不见个人影,心头惶急又害怕,可偏生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怎么都跑不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身大汗地醒了过来,被子捂着她几乎热死,外面又正是大八月天的,难怪做梦都要虚脱! 可是她家男人到底去了哪里?就算去大宣,也应该跑上两个来回了吧?真的有那么远吗? 会不会直到她死都见不到那人了呢? “姑娘啊,饿了吧,快喝碗鸡汤,郭老爷子说了,刚生完孩子得好好补,才能快些给小公子下奶。” 长乐转头看向正端起只大碗要来扶她的黄妹子,点了点头,双臂撑在炕上挪了挪身子,这下可好,下边立即便涌出一大股的热液,吓得她脸上一白,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我不会是大出血吧?”她可真不想死啊!莫说她家那混蛋男人还没回来她心有不甘,自己的大宝贝儿子才出生,她哪能舍得让孩子一问世就没娘啊? 黄妹子闻言大惊,碗都险些打翻了!赵小草抱着孩子也赶紧凑了过来。 “妹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孩子还没吃上一口奶呢……” 郭老爷子再也沉不住气了,沉声喝了一句,挑开门帘走了进来。“都莫方!让老夫瞧瞧!” 长乐赶紧伸手按她的被子。“爷爷,您一老头子,瞧这个不好!”虽说病不讳医,可她真不好意思…… 老郎中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这气色也不像是血崩之相,手来,谁要瞧你,当我的医术是吃干饭的吗?” 某女大松一口气把手伸了过去,叫她家神医爷爷诊脉,老头子只摸了没片刻就又瞪了她一眼。 “大惊小怪的,一点事都没有,好得很呢,赶紧把鸡汤喝了,给我重孙下奶,别一惊一乍的,让老夫打个盹都差点吓厥过去!” 长乐无语,她哪知道生完孩子会这么吓人啊? 赵小草却是有些恍然大悟。“妹子啊,别太慌,都这样,我那时也是一样,动辄就像失禁……咳!正常正常。” 黄妹子听得一愣一愣,直到郭老爷子朝她喝斥。“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你家姑娘喝汤?” 长乐捧过那一大碗油腻腻的老母鸡汤,嘴巴狠狠撇了撇。“怎生这么厚的油啊?” 郭老爷子哼哼两声。“莫要那么挑剔,不想你娃多些奶水喝吗?瞅把个小东西饿得,都睡着了!赶紧喝!” 长乐。“……”婴儿睡觉不是很正常吗?不过真不能饿着她儿子,喝便喝! 才喝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太淡了,寨中没有盐巴了吗?赶紧叫蛮子哥买去!” 赵小草抱着孩子噗嗤一笑。“妹子啊,为了咱们小公子好,你不能吃咸了,就这么将就着喝吧,娃儿最重要,是不是?” 某女。“……”当妈真不容易!闭上眼睛,硬往嘴里灌啊灌……好在才生完孩子腹中空虚,竟然没吐! 屋外一群孩子听说长乐生了小公子,个个都兴奋不已,某女就听几个小东西不停叫嚷,说他们提辈份了,她家娃儿应该叫什么舅舅、姨母啥的。 那边子绫不大懂,听说香草做了姨母,长生哥做了舅舅,小女娃也跟着激动。 “那我也是姨母,小姨母!” 香草默了片刻,眼珠一转突然笑了起来。“啊呀呀!轩辕子睿,我才发现,你得管我叫姨母啊,我比你长着一辈儿呢!快叫、快叫!” 轩辕子睿沉声回了她一句。“胡扯!哪个比你低过一辈儿,我才不同你们论这个呢!” 子绫诧异。“哥哥,如何要叫香草姐姐姨母?那长生哥呢?要叫舅舅吗?子绫不要,子绫要长生哥哥……” 轩辕子睿颇为头痛。“子绫,莫要胡说八道,本来就是你长生哥哥,那个……寨主夫人同咱们大不了几岁,她是你长生哥哥的长姐,咱们就叫长乐姐姐!” 这娃儿突然顿悟到了重点一样,又郑重强调了一遍。“没错,寨主夫人比咱们就大那么一点点,就是长乐姐姐!香草你休得再来胡言,哪个比你低过一辈儿,咱们同辈,我和子绫也是舅舅和姨母!” 长乐在屋中听得好笑不已,这可真是,子睿这臭小子为了不低人一辈儿,居然六亲不认自抬辈份,这熊孩子! 七天后一群熊孩子终于获得了郭老爷子的允许进屋去看小娃娃儿,几个小东西抻长脖子瞧着长乐怀中大眼睛圆滚滚,白嫩又可爱的小宝宝,个个都大气也不敢喘,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着实可笑! “他叫什么名字?”轩辕子睿故作老成地背着小手,从最后一排探过头来问了一句。 “好可爱呀!我能摸一下吗?”子绫扒在炕沿上,那神情活似猫抓挠心,又急又痒! 长乐有意沉着脸。“不能碰,谁也不许碰啊,他还太小,碰坏了你们要挨罚!” 几个孩子脸上全是清一色的失望。 “可是他好可爱,我们就轻轻摸一下不行吗?”香草也想摸,感觉长乐怀中小娃又嫩又香,简直比所有她见过的小动物都更可爱!” 某女很无情地拒绝了她家妹子的要求。“不成,谁也不能摸,看看就好,都出去玩吧。” 轩辕子睿又憋了半天,迟疑着看向长乐。“那……他叫什么?” 长乐被问住。“他尚未取名。” 某小男孩儿顿时双眼一亮。“我们给他取名字可好?若是取得好听,便叫我们摸一下,只摸一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拼却性命也会保护你 第三百二十八章 拼却性命也会保护你 长乐一下子乐了出来。“你们会取?那就取吧,若是好听,我便用来,也可叫你们拉拉他小手儿。” 于是,几个孩子出去之后,某女隔窗便听到他们在廊下商讨着给她家娃儿取各种雷人的名字。 项大熊,项小白,项闪雷,项团团,项丁丁…… 长乐笑倒在炕上,感觉她不行了,再看看张着双黑亮的大眼淡定望着她的小肉团子,忍不住更正外面那几个怂玩艺儿。 “咱们长乐寨的少主不姓项,他姓轩辕!” 外面顿时一片恍然大悟。“对了,对了,我大姐夫不姓项,他姓轩辕!” “那叫……轩辕伟大!” “不行,不行,既然是男孩子叫哥比叫好,大是什么意思?” “那就,轩辕伟、哥!” 长乐清咳一声。“这个不好听,什么哥啊妹的,俗气!” “诶?我想到一个,叫轩辕悟空!”香草哈哈大笑。“咱家也有个齐天大圣了!” “呸!”长生啐她。“不端庄,不肃重!叫轩辕沉香,闻到大姐屋中的香气了吗?之前没有,当是咱们外甥身上带的!” 某女差点喷血而亡,她可不想做三圣母,被压华山下! “叫轩辕子珏。” 长乐闻言一怔,这声音明显是轩辕子睿,小家伙也只说了这么一个名字,但却真的很好。 “子珏?这个名字不错,如果想不出来更好的,那咱们长乐寨的小主子就先叫子珏了。” 事实证明那几个熊孩子的确想不出什么更有创意的名字来,于是,长乐寨的新任少主便暂定大名,轩辕子珏! 几个熊孩子终于如愿地挨个拉了拉小娃娃肉鼓鼓的小手,连子绫都不由自主被小家伙一下子给萌呆了…… 漫漫夏日,长乐这个月子坐得那叫一个辛苦,好生热啊!又不叫她开窗,也不叫她透气,连洗澡都不叫洗,某女差点就忍不住要往屋子里偷扔冰块了,幸好她心里还惦着自家的小娃儿不能受凉,硬是没敢扔。 艰难地熬了二十八天,连小团子都被抱出去浪过几圈了,某女说啥也闷不住了,头上缠着抹额硬是跑到了院中,虽说仍旧酷暑当头,但好歹算是呼吸到了点田野中的气息,叫她大是贪恋,仰起头来,使劲地呼! 黄妹子抱着小子珏,身边围着一圈孩子,瞧着她家跟哈蟆问天似的姑娘,忍不住好笑。 “姑娘啊,你这是想把天都吞了还是咋的?” “快看!有蝴蝶朝大姐头上飞呀!” 香草一声欢叫顿时惊了正在那里做深呼吸的某女,张眼一看,可不是有蝴蝶,不仅蝴蝶,还有蜜蜂呢,全都着她飞过来了! 长乐怔了一下,嗡嗡声已经近在咫尺……某女眼看那蜜蜂就要落到自己脑门子上了,吓得赶紧抱头鼠窜! “爷爷,救命啊!” 众人齐齐愕然,就瞧着那才出院子的人在门廊下一顿乱窜,这边窜到那边,那边又窜到这边,结果蝴蝶蜜蜂不仅没被她折腾走,反而越来越多,追在她后边儿跟扫帚尾巴似的在不断壮大…… 郭老爷子正午睡呢,活生生被某女哭天抢地给嚎醒过来,心惊肉跳地跑将出屋,瞧着这一幕当真无语至极。 “你这丫头,不会回房吗?把门窗子关紧,不就没东西追你了!” 长乐不情愿地哀嚎。“我不想回屋,我就想在外面玩一会儿,坐个月子快要憋子我了!爷爷,你好生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我赶走啊……” 郭老爷子无奈地回屋拿了几只香囊出来,走到双手乱舞的某女身边,打开一只,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洒了一下子粉沫,那些追着她飞的昆虫们立即四散飞去,简直不要太好使! 长乐也顾不上那些难闻的粉沫子撒了她一头一身,大喜地接过老爷子递给她的香囊。“这里都是什么药啊,这么好用!” 郭老爷子摇了摇头。“只是些雄黄杏仁粉之类,治标不治本!若是没有那药引,老头子我也没办法根治你这招蜂引蝶的毛病……” 长乐。“……”怎么就成她招蜂引蝶了呢?这么难听! 可是一想到自己这蛊毒发作得如此邪性,当真能引来这么些的飞虫来追自己,好生可怕! “那我这样子,还能撑多久?” 老爷子长叹一声。“唉……我再想法子研究一下,还有什么药物能压制一下那蛊毒吧,否则啊,你过不了多少时日怕是就会开始全身疼了,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唉!” 长乐心口一沉,这么说来,她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她的孩子还这么小…… 整个院子里的人声都在听了郭老爷子的话后沉默下来,神情凝重地看着某女。 轩辕子睿迟疑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上前几步,走到了长乐面前。 “长乐姐姐,我听说你中的毒是我爹爹身边军师下的,那不若这样,你放我回去,我叫他拿解药给你!” 长乐闻言看向一本正经的小男孩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子睿,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是不行,且莫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现下也不能随随便便放你回去。” 轩辕子睿皱眉。“为何不能放我回去?你是怕我走了便会食言吗?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保证不会诓你!” 长乐摇头。“不是因为那个,我相信你会说话算话,但是我还是不能放你!因为,只有把你和子绫留在这里,我们长乐寨才能多一些安全保障,倘若你们离开了这里,我们这些人可能分分钟便被你爹娘着人来杀个干净!” 轩辕子睿震惊地后退一步。“你说甚?难道不是你们有意绑了咱们来……” 长乐轻笑。“没错,你二叔是有意绑了你和子绫,但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我和我家人的安全而已。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事实的确如此,是你的父母几次三番想要加害于我,想要我的性命,你二叔才不得已绑了你们,好叫你爹娘投鼠忌器。” 轩辕子睿半张着嘴巴,很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长乐。 “可是,可是……这是为何?” 长乐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明显不知道自家父母有多阴险的孩子。“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子睿,你跟我来。” 轩辕子睿像被收了魂一样跟在长乐身后进了屋门。 长乐刚跑得也有些累了,拿了布巾一边抹汗一边和子睿说话。 “我想你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或者说你们轩辕家的来历?” 怎么说也是个十岁的孩子了,而且还从小受着严谨的教育,长乐相信,这孩子定然是被轩辕辰和慕容澜重点培养的对象。 小男孩儿果然点了下头。“我轩辕一脉乃是大宣王室……” 长乐将布巾塞到了中衣里去抹拭,没注意到自己的领口被抻得有些大,轩辕子睿却是蓦地小脸儿一红,别扭地瞥开了视线。 “正因你们出身王室,你爹又和你二叔同属王位正统继承之人,所以你爹爹才不惜一切也要夺回大宣的王位,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轩辕子睿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爹和娘虽没向我明言,但是我暗地里也曾听到些动静,爹是一直在筹谋着为祖父复仇,夺回大宣的王位,可是……” 长乐打断他。“你莫急,我现在没说他是想连你二叔一道怎样,他只是有些恨我,恨我耽搁了你二叔的正事,不同他一道去打天下,所以才想杀了我,好叫你二叔不再顾忌。” 轩辕子睿小脸儿上现出一抹愧色。“爹他一定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其实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因此才会……长乐姐姐,我会同他讲,你从来没有亏待我和子绫,你是好人,我爹爹他是要做皇帝的人,这等容人之量当还是有的,他定然不会再同你计较……” 长乐低笑一声,把布巾投了一下,搭在木架上晾了起来,这才发现衣襟滑开了一片,赶紧伸手提了提。 轩辕子睿清咳一声。“你叫我回去可好?我真的是想去给你要解药!” 某女整理好了衣襟,转身坐到了椅上,伸手倒了杯茶。“喝吗?” 子睿摇头。“我不渴。” 长乐自己喝了两口,抬眼认真看向面前长高了不少的小家伙。 “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你爹娘的不是,但是子睿,我真的不能放了你,要放也要等你二叔回来再说,这寨中不是我一个人,就算只有我,我也得为了子珏保重自己,不能拿性命开玩笑,你说是不是?” 轩辕子睿无言以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爹爹的为人吗?” 长乐轻笑。“如果我叫人给你下毒,再拿你的性命来威胁你爹娘做他们不想做的事,你还会相信我的为人吗?更莫要说他们还曾安派了杀手好几次明刀明枪地欲取我性命,子睿,将心比心,你说这样我还能信任你爹的为人吗?” 子睿完全被噎住了,小脸涨红,俊俏的眉头拧成个小疙瘩,看得长乐好玩至极。 “莫要纠结这些了,你只是一个小孩子,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在这里该读书就读书,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不好吗?至于我身上的蛊毒……还是听天由命吧。” 轩辕子睿摇头。“不,我不希望你死,我也不是寻常的孩子,爹娘说了,我应当在德行和品质上严加要求自己,还要学习文韬武略,学习治国之术,玩耍是在浪费时间,我已经浪费了好久,今后我当更加勤勉,不能再继续懈怠了。 长乐姐姐,你就让我去找我爹爹吧,不管怎么样也当试上一试,倘若爹娘真如你所言仍执意杀你,我拼却性命也会保护你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甩开膀子干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甩开膀子干 长乐真被这孩子逗得哭笑不得。 “子睿,若是我说,你只需走出这长乐寨,出了这万户镇,可能马上就会有人来将我们这些人杀光,你还执意要去找你爹爹吗?” 轩辕子睿再一次惊愕。“你是说,我爹爹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和子绫在哪里?” 小孩子稚气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好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无法相信,他爹爹知晓他在哪里,居然从不曾前来相救…… 虽说,也从不曾有人真的对他和子绫怎样,可是……一年多了,爹娘竟然不想他们吗?明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却…… 长乐伸手扶在小男孩子单薄的肩膀上,另一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都是大人之间的权衡之计,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吧,每日吃好玩好,该学习就学习,我虽只是一介女子,但却保证不会耽误了你的前程,你要是感觉没夫子教你自己学不好,我也可以给你请夫子来,你看如何?” 轩辕子睿清晰感受到了某女的善意和无奈,虽说心情着实不好,可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夫子就不必了,我觉着你讲的好些东西和道理,比夫子还强!比如我们容身的这片土地是个大圆球,除了周边及大宣这五个国家,远方还有更加广阔的空间,更多奇怪的人,还有好些我们不曾看到过,不曾吃到过的好东西!” 没错,这都是长乐在给寨中人解释她那些新鲜奇怪的食物时讲的,只说他们没见过这些东西,是因为这些神奇的果蔬来自她从大宣及世人知道这几国之外更远的地方御来的泥土,那里有着许许多多世人想不到的人和物,所以泥土中才有旁人都没见过的植物种子…… 想及此,长乐哈笑出声。“那倒是,夫子也未见得比我懂得更多。”她可是装着五千年历史文明积累的好些宝贵知识! “既然我们不能走,那就先这样吧,长乐姐姐,待子珏大一些,你再给我们讲故事吧?嗯,不是我想听哦,是子绫,她特别喜欢你讲那个三国演义的故事!” 长乐噗嗤一乐,要是子睿说别的故事也就罢了,子绫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会喜欢三国演义?一定是小家伙自己听着了迷,而她生娃之前尚未讲完,勾住这熊孩子不上不下! “好,那等过几日,我就给你们接着讲,去玩吧。” 子睿总算是神情一松,点了点头,转过身,小大人似地迈着稳妥的步子出了房间。 黄妹子把睡着了的子珏也抱回了屋来。“姑娘啊,你莫要担心,姑爷一定会求回药引来的!” 长乐心知没那么容易,否则她家男人也不至于一走这么长时间杳无音信!可面上却没表什么情绪。 眼下她有了子珏这个宝贝儿子,倒真没大功夫像过去一样日日夜夜想念那人了,可也正因为有了子珏,叫她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紧迫感! 突然很怕自己会死,如果她死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不知道他能不能生活得好? 所以,她必须得在活着的时候多做些打算才成…… “我仔细思量了一下,咱们寨子的规模还是小了一些,不足以自保,力量太弱!” 黄妹子对自家姑娘想一出是一出早已经习以为常,嗯嗯应着。“那姑娘你打算如何?” 长乐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脸上全是母爱的光辉,口中却是不答反问。 “小草姐呢?” 菊花马上答了一声。“回河那边去奶孩子去了,过会儿就回。” 长乐点头。“等下你和蛮子说一声,叫他去趟赵家村,把高老爹接过来,再顺道打听一下,谁家有人愿意来帮工的,我打算再多开些地,咱们长乐寨要扩大,至少要比现在再大上三倍!” 黄妹子被唬得差点叫起来。“唉哟!那得多大?姑娘啊,种那些地可不要累死人啊?” 长乐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放心吧,保证不会累死你,我打算叫金老板去镇上同人牙子知会一声,我要买下人,三、五十个男子,再有一二十个女子,往后咱们长乐寨你就是大丫头,所有丫头都归你来管教!怎么样?” 这下黄妹子可乐了,立马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姑娘啊,其实咱们寨子里早就该买些下人来了,哪能总是雇佣短工?又不踏实,也不把握,对吧?” 长乐轻笑。“对对对,马上就着落这事儿,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和小草姐这几天就好生给我看好了子珏,我得继续开地,再开上个千八百亩良田,免得咱们养不起这么些人!” 黄妹子这回可不怕地多了,反正她当了大丫头,下边有的是人可以使唤! “放心吧姑娘,保证把咱们少主子看得妥妥贴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长乐出了月子立马开始行动,这会儿她会御五行之力之说早在寨中传遍了,也不怕人家看着,所以干脆就甩开膀子,一路往黑熊山中略为开阔之下摆起了泥土,同时叫高老爹带了一群寨中的家丁,拿着火枪边筑篱笆边保护着她。 这回长乐可是不管不顾只想多开地了,而且眼下已近九月,只有土豆尚可一种,那东西生长周期短,到十一月份天寒之前,两个月时间基本上还可收上一茬,别的就只能种些青稞,白菜、萝卜什么的,再不抓紧地开出来就连这些也没法种了。 于是,长乐紧着忙乎了十来日,真将长乐寨的土地翻了一倍,家丁们既是震惊又是兴奋,对他们这寨主夫人可以说简直服到家了! 那边金老板也够给力的,没用长乐亲自出面,就给她挑回来了三十多名家丁,全都签了卖身契约。 虽说买来得都是些瘦弱的半大孩子,好在有苗不愁长,只要给足他们吃喝,不怕日后不会长成壮实的小伙子! 这些孩子基本上全是战乱中失去家人的半大孤儿,十二、三到十四、五岁,基本没一个成年,自己不会什么营生,又因为体弱年幼不能上战场,如今世道又不好,想找个帮工的活计也找不到,最终只能自愿卖身为奴,只为求口饭吃。 金老板千挑万选,小的不要,残的障的老的病的都不要,最终才买回了三十七个孩子,总计才花了不到一千两银子,当真是便宜得紧! 不得不说,这也是战乱成就了长乐,否则谁家会把这么些好男儿卖了? 至于丫头,金老板反倒没买回几个,一是不知长乐喜欢什么样的丫头,二也是人牙子那里卖的女孩子太多,只要长乐想买,什么时候自己去挑都不愁挑不到好的。 金老板心细,索性就把这挑丫头的事留给长乐自个儿日后亲自去做了,只卖了几个年岁略大的婆子,也都是战乱之后只剩下单身一人,又没赶上蒲公子分地的好事,进花楼都没人要,只能卖身给人家做苦力。 金老板挑了八个憨厚又勤快的,买回来给寨中当粗使婆子。 长乐一一看过所有家奴之后,将那些半大的男孩子全都安排到了桥那边新起的十来个棚子里,又叫来高老爹和蛮子,让他们明日回赵家村,多领些村人回来,给寨中扩建房屋。 接下来的半个月长乐寨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种田的种田,盖房的盖房,几个婆子专职负责造饭洗衣,忙得滴溜溜得转! 长乐开地那十日,家丁们便争分夺秒地种上了一百亩的土豆,接下来全是使着播种器和寨子里的百十头牛,播了六百亩的玉米种子,又叫那些新买来的孩子们去把余下的地里撒上了白菜和萝卜。 长乐自是知道玉米长不熟,甚至连青棒都来不及长,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要叫它们长成熟,这几百亩的青稞子就是种来给寨中的牲口当饲料的! 寨中现在已经有百多头牛,四、五十匹马,猪更是多到好几百头,随时可以再生出更多,还有六百只羊和几十头鹿,鸡鸭鹅兔子什么的更是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饲料再多也不嫌多,接下来长乐打算继续开地,再开一千亩,日后就专门换茬给牲口们种饲料用。 半个月后盖房的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完成,赵家村来的几十号人和寨中家丁们一道烧了几十窑的砖瓦,夯了坚实的地基,又从河道下游拉回了大量的细沙,和着石山那边运来的石头一起灌下去,沉好了房基之后正式开始起房。 又过了不到十日,寨中已经大变了模样,河岸两边各自延伸出去三百来米,盖出了三进院落,起了二十几间正屋,又挨着正屋建了四、五十间的下人房,还有灶房,仓房,虽没有之前手艺那么好的匠人来加筑回廊,可这几进大院也是够气派的了。 长乐计算得很清楚,这么些房足够几百号人住了,不过房子起来还不够,还差着好些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这些东西单靠几个木匠做显然太慢了,于是某女组织了一下人力,决定去镇上大肆采购一些回来,顺便买丫头。 已经十月份了,天气渐凉,长乐骑在马上,一边算计着寨中这么些人,要买多少布匹回去才够做冬衣,又要买多些家具和生活用品才够把寨中那些新屋添置得像点模样? 到了镇上都没算清楚,索性也不算了,把一大群人撒开了让他们随便看,随便选,选好了就同金老板和郭老爷子的两个帐房说,只要东西差不多就买下,记下帐来便可,买好便由高老爷子带着他们一并搁马驮回去! 长乐则由蛮子护着,和金老板一道看丫头去了,三人进了人牙子府上,很快便挑了十几个看着顺眼的丫头,只花了不到四百两便买了下来。 不料几人带着那十来个丫头一出府门,长乐抬眼间竟见一人长身玉立正牵马站在街那边,身姿伟岸,墨发高束,虽只是背向着她,却如此的熟悉…… 第三百三十章 成了红颜祸水 第三百三十章 成了红颜祸水 某女心头一阵狂跳,拔脚就朝那人直奔过去! 蛮子略一愣怔,看清那人,也是双眼骤然大亮,快步追了上去。 长乐尚未奔到近前,那男子已有所觉察般回转身来。 这人没有那把标志性的大胡子,有的是一张神明眷顾过的脸,精致立体的面孔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有如精雕细琢,当真可谓绝色天颜! 剑眉斜飞入鬓,眸子寒如冷星,鼻梁笔直高挺,下颌轮廓鲜明,一张唇线清晰的嘴巴更是集性感冷冽于一体,矜贵又魅惑! 再配上男子高大修长的身型,不怒自威,凛然天成,如王者莅临的气势,足以颠倒众生…… “这位帅哥,我见你貌似潘安,骨骼清奇,奴家这里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帅哥考虑入赘不?” 长乐一开口小手就顺势搭上了人家长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款款柔情,毫不掩饰眸中倾慕之意! “你从哪里来,奴家怎生从未见过你?帅哥,你可真是英俊潇洒,比我家那傻子夫君不知强了多少,正合奴家心意,不如就从了我吧?” 男人目光一沉,面色微黑,冰眸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那张白皙剔透的美人脸,长臂一抬,双手握上小女人纤柔的肩膀。 “娘子,看来孩子太少让你体力过盛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大街上来拉男人入赘?” 长乐依旧笑得甜美。“那又如何?反正奴家相公一去不回,也不知死哪里去了!如今奴家独守空闺,一人拖儿带女好生寂寞,刚好瞧你容貌可人,与我甚是般配,帅哥不如就从了我罢?” 轩辕炎一把将他家色色的小娘子扛了起来,举上肩膀,很是不客气地转了几个圈子,直把宽肩上的人转得尖叫连连,这才把她抱下来,揽在怀中。 “娘子可好?为夫想你想得心肝都快要碎了……” 长乐窝在那人熟悉的怀抱里,喉中哽咽,眼中带雾,小拳拳用力捶那人结实的胸肌。 “你这个坏蛋!一走就是一整年,你还回来做甚?咋不等老娘真找个人间绝色绿死你!” 大男人被小柔拳砸得一阵心猿意马,捉住那双纤细的小手,把人紧紧抱在胸口窝上。 “是为夫不好,都是为夫不对,娘子要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咱们家的娃可还得吃奶呢,若是气回了奶,那为夫岂不是更加罪过?” 长乐娇俏地抬眸睨了那人一眼。 “你为何去了这么久?为何半分消息也不给我?你说,你若是说不出个正当的缘由来,我绝不饶你!” 轩辕炎拉起她家娘子一只小手,抚在了他光洁硬朗的下颌上。 “娘子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为夫哪一天惹你生了气,只需剃了胡须你便不会再同为夫计较!” 长乐有些眼直地看着那人端正立体的下巴,真是好看!这张脸剃了胡须果然如她幻想过的那般完美,而且,似乎,也许,大概,她是曾说过那样的话?可是,这人扔下她一整年都不管不问,连半点消息也没给她传回来,她当真有些难以咽下这口气! “夫君的意思是想靠出卖自己的色相,来祈求我原谅你吗?这个为妻得好生考虑一下!你先说说,你到底为何去了如此之久,可是为我寻到了药引?” 某女这话一出口,就见她家男人眼神闪动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无需他回答,长乐便已经明白了,这人定是没能寻到那药引…… 她就知道,这世间恐怕根本就没有一场空的药引吧! “娘子,那些稍候再说可好?你们这是做甚?如何带了这许多人?” 轩辕炎见眼前一大群的外人,自是不方便马上同长乐讲清楚事情原委。 金老板也已经认出了轩辕炎,更是从最初的惊诧迅速恢复了自然,和气地上前拱手。 “兄弟可算是回来了,妹子在寨中等你等得不知有多心焦!” 轩辕炎也拱手回了一礼。“这些时日寨中之事多有劳烦,辛苦金兄了!” 金老板哈哈笑了起来。“不辛苦不辛苦,我哪里有甚么辛苦!倒是妹子当真辛苦,兄弟恐怕还不晓得吧,妹子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啊!至于这些,全是妹子给咱们长乐寨里新买的丫头。” 轩辕炎倒是不在意那些下人,目光一柔,只顾宠溺地看向长乐。 “娘子辛苦了,为夫万分感激娘子这份深情厚意!此生无以为报,日后定然会加倍努力,好生照顾你和咱们的孩儿!”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油嘴滑舌,还是当初憨傻的模样更可我心,这会儿只会空口说白话,哄着我玩儿,哼!” 某男正色回应他家小女人。 “眼下时局不安,为夫不敢再傻了,否则怕娘子和咱们的孩儿吃亏!为夫也定不会空口说白话,日后保证一心一意照顾你和咱们的孩子。” “那好,你可得记住今日这番话!咱们这里可是有一大群人给我作证!” 金老板当先笑了起来。“作证好说!不过妹子啊,你得相信轩辕兄弟,他离开这么久不也是为了你吗?” 旁边一群新买的小丫头们看着某男眼都直了,实在是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蛮子可算有了说话的机会。“主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这一年来妹子真是不易!现下好了,终于好了!” 长乐转头瞅了一眼难得咧开大嘴笑出牙来的蛮子。“可惜啊,夫君你是不憨了,还有人憨得叫人好生来气,真想一巴掌拍死!” 轩辕炎抬手重重拍了拍他家二货下属的宽肩。“怎生惹我家娘子生气了,嗯?” 蛮子抬手骚头。“主子,没的事儿!” 长乐又瞪了他一眼。“瞧他瘦那德行!整个就一大傻子,猪脑子!” 轩辕炎不解其意,还是金老板适时解释。“红梅嫁去了京城,蛮子兄弟亲自去送的,妹子是气他真把人送去,没想法给带回来。” 提到红梅,蛮子神情顿时一变,赶紧岔开话题。“主子,怎生就你一个人在此?” 他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长乐也跟着看向某男。 轩辕炎回眸看了一眼长街尽头。“旁的人都办事去了。” 长乐微微皱了下眉。“办何事?” 某男抬眸看了看他家小娘子的脸色,并未隐瞒。“收集粮草。” 长乐听出几分端倪。“粮草?你们在和谁打仗吗?”难不成是轩辕辰? 轩辕炎索性吩咐蛮子和金老板,叫他们把新买的下人带着先行慢走,他则揽着长乐进了一旁的茶楼,要了个雅间坐下叙话。 “娘子可知轩辕辰已经拿下了大宣王城,登基称帝?” 长乐倒了杯茶,才喝一口就皱眉放下了。“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帮他打仗吗?” 某男摇头。“不,娘子且听为夫细细与你道来……” 轩辕炎从离开长乐寨说起,将所遇事情经过一一说与长乐,直说到他不得已之下前往边关。 “轩辕辰威胁为夫助他拿下大宣王位,才肯给我一场空的药引,但是为夫不信他的为人,因此,我去边关同你表兄霍云飞结盟,我二人携手杀入大宣境内,现已拿下十六座城池,只是为夫算计着已经过了你生产之日,实在是放心不下,才趁着战事暂缓,回来探望……” 长乐震惊地望着眼前人。“你……居然和我表兄杀去了大宣?” 太不可思议了!这人居然用了半年时间便和霍云飞攻下了大宣十六座城池,那可是大宣!即便南岚这边打得热火朝天,又怎及大宣那边兵多将广? 她家男人也太能折腾了吧?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明明说好了的,不会去争权夺势,这人居然为了她一副药引,不惜动如此大的干戈,自己岂不成了红颜祸水? “娘子可是怪为夫食言背信?明明说了要和你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长乐抬手制止那人说下去。“旁人都有怪你的权力,我却没有,你若不是为了给我寻那药引,我相信你自是不会如此为之。” 轩辕炎捉住长乐小手,握在一双温热的大掌之中。 “娘子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为夫真是枉做小人了,还怕你会不同意我这样做,因此始终不敢告之于你。” 长乐苦笑。“可惜你就算真打下大宣,轩辕辰也不见得真会给你药引,我甚至怀疑,那药引根本就不存在。” 某男立即正色看向她。“娘子千万莫要灰心,药引定然会有!轩辕辰不久前向我求助,他虽然夺了大宣王城登基称帝,但却遇到了当初万万不曾算计到的意外!” 这下长乐可真是笑出了声来。 “是蒲解惑!那人自翼城之战后一路如虎添翼,打着正义的旗号开始收复南岚失地,南岚百姓都拥护他的和平之师,助他镇压辰子军,并且声称是剿灭乱匪! 这人深得民心,加之他手上火器犀利,短短半年便将轩辕辰的辰字军打得节节败退,如今辰子军已经退无可退,尽数困在了南岚京师,蒲解惑正在与轩辕辰的大军展开围城之战!轩辕辰向你求助,定是想你为他解这围城之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最好的安慰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最好的安慰 “娘子当真聪慧,所言半分不差!” 面对轩辕炎的称赞,长乐却没什么喜意。“那你真打算去给他解困吗?” 某男沉吟了一下,认真看向他家小娘子的眼睛。“为夫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只要能拿到一场空的药引。” 长乐不屑地嗤了一声。“那就是轩辕辰吊在你眼前永远都吃不到的胡萝卜!” 轩辕炎苦笑。“娘子可是又在生为夫的气了?” 长乐转开头不去看那人,生气真谈不上,可是她一想到今后的日子不知还要受轩辕辰多少影响,而且自己可能真的没救,她家男人还不听她劝的瞎折腾,这感觉真的很心累! “你不去可好?就陪着珏儿和我,在寨中安生过上一年,然后带着孩子过你想往的平淡生活……” 轩辕炎大手一紧,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娘子胡说甚么,一年哪够,为夫要一辈子陪着你和孩子!” 长乐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一场空如果真的根本就没有药引,你或者连一年都没法陪我。” “不!为夫不信这世上有无解之毒!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定然会有可以克那蛊虫的东西,即便真的没有那药引,为夫也要不惜一切给娘子找到解蛊的方法!娘子,别的任何事为夫都可依你,但娘子若想不治等死,为夫万万不允!” “好吧,那就由着你折腾好了。”长乐不想再为这个问题争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不回寨中去吗,再者说了,你要给谁筹集粮草?” 大男人闻言眼神中立时泛起一抹优柔。“京城告急,轩辕辰怕是撑不了多久,为夫必须赶在他被姓蒲的弄死之前过去,不能让药引有任何差池。 至于粮草则要运往大宣,送去你表兄那里,眼下我们已经拥兵四十多万,粮草需求量极大! 霍家军如今势成骑虎,倘若不能一举夺了大宣的天下,那这四十多万将士将退无可退,大宣视他们为乱军,南岚也将视他们为侵略者,所以,即便为夫不想夺大宣的天下,如今就算为这四十多万将士也不能反悔了。” 长乐愣了愣,继而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王位,这人口口声声说不要,可是,他终究还是要走向那个位置吗? 相比之下,区区一个长乐寨当真没什么好留恋…… “你们真的有把握将整个大宣的天下都打下来吗?” 轩辕炎抬手抚了抚长乐的秀发。“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上半年,大宣定然拿得下来,娘子切莫担心,有半年时间,为夫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给你找到解蛊的方法,你只需安生等着,叫郭老爷子好生照顾好你。” 长乐不无嘲弄地点了点头。“没错,权势在一定的时候还是有用的,至少你可以给我找来大宣更多的能人异士,或者有比我爷爷医术更加高明的也说不定!而且蛊毒这东西,不见得是医术高才能解,歪门邪道还得歪门邪道来克,而歪门邪道之人刚好易受权势所控!” 轩辕炎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争权夺势之人心术不正…… 他无从辩解,只希望最终能够得偿所愿…… “你说粮草这种东西,何处会比长乐寨更多?” 长乐的话题转换让轩辕炎微愕。“娘子是想为夫从长乐寨中取粮?” 大男人眉头微皱,显然对此大为惭愧。“还是算了,寨中如今多了那么些人,总共不过那么点的土地……” 长乐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少跟我虚头巴脑的!我又在寨中开了好些的地,粮食多得是!你差人去运吧,只是山路难行,又没道路,怕是不大好运。” 轩辕炎略一思索。“前往大宣最好走的是水路,咱们寨子里那条河直通入海口,我们运粮的船就停在那里。” 某女狠白了那人一眼。“你不是故意算计好的吧?轩辕炎,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大男人一脸无辜。“娘子怎生如此想为夫?为夫会对任何人使手段,用计谋,但绝对不会算计娘子……” 长乐望了望天。“可得了吧,我现在真是很怀疑,你到底是想得到大宣的王位,还是只想给我解这蛊毒?” 某男。“……” “不扯了,即便有河,运粮也不大容易,回去还得伐木造筏子,抓紧时间吧,免得迟了你兄长一挂,又不知道出多少事非!” 小女人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吧,先回寨。” 轩辕炎一走这么久,长乐其实早有预感他会和大宣王室之争卯上!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是被血淋淋的宫斗情节吓醒的,如今恶梦即将成真,她却丝毫无力回天,不得不感叹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捉弄人! 某男看出他家小女人有心事,但却不知如何劝解为好?在他看来,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及他最后解了她身上的毒,同她相守白头才是最好的安慰…… 两人出了茶楼刚好看到山大王策马而来,那人一眼看到了长乐,眼中不由精光一闪,可马儿奔到近前,他大手一拉缰绳,神情却又恢复了一派慵懒和淡然。 “呦嗬!这可真是巧啊,主子还未回寨就遇上了夫人,可喜可贺!” 长乐没好气地看了那人一眼。“有你这样和主子说话的吗?马都不下!” 尼大也立即翻身下马。“夫人教训得是,在下错了!” 轩辕炎目光微寒地看着他家下属。“情况如何?” 尼大也这才正色回复。“粮草不多,加上眼下正收的这一茬,也就四百万斤,实在是……” 长乐一算便知,那边四十万大军,这边只有四百万斤粮食,运过去才够吃几日? 她又算了一下寨中的粮草,两年收了三茬,再加上眼下正要收的,粗细粮再加上红薯和土豆,合计也不过四、五百万斤,还真是少啊! “我还有五千两银子……” 轩辕炎摆手。“娘子不必,寨中有多少余粮先给为夫便可,余下的为夫自有办法解决。” 长乐诧异。“可是四十万大军,要打半年的仗,那得多少粮草啊!” 山大王突然嘿笑出声。“夫人不必担心,主子自有对策。” 他越说某女越是好奇。“到底什么办法啊,要那么多的粮食,除非……” 心思不动则已,一动之下某女立时便想明白了!“哦!我知道了,若问这世上谁的地多,粮多,那只有一个人,你们是想劫蒲解惑的粮草,对不对?” 轩辕炎宠溺地看向他家心思机敏的小娘子。 “此事娘子就不必担心了,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大军休整,也正是为了在大宣那边筹集粮草,咱们这边只是顺便而已,能集多少便集多少,不必过于挂心!还是先回山寨吧,为夫想看一看咱家的大儿子!” 长乐莞尔一笑,劫姓蒲的就对了,那人向着京城一路杀进一路大肆开地,绝对是当世最大的财主、土豪,不打劫他打劫谁? 这无良的两口子把正事往山大王身上一扔,骑上马儿便自顾自回长乐寨去了。 回到寨中某男真真被惊了一下,他离开将近一年的时间,寨子居然翻了三、四倍的大小,到处都是半大的孩子,穿着统一缝制的下人服,守礼又勤恳地在寨中忙着各种活计。 长乐对着一群欢欢喜喜迎出来的孩子们大喊:“看看谁回来啦!” 香草第一个叫了出来。“唉呀!大姐夫!你可回来了,我大姐想你想得都快要茶饭不思了!” 黄妹子紧跟着附和。“可不是!姑爷你若是再不回来,咱们家姑娘可就要寻人另嫁了……” 赵小草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兄弟回来了,这敢情好,妹子好生想你,还有咱们小少主子,都已经两个月大了!” 轩辕炎无心同这群人客套,冰眸扫了一圈,点了点头,连他家俩亲侄儿侄女都没顾上瞧,便被长乐拉着进了屋子。 夫妻俩看着正在炕上小花被中安睡的白胖小团子,无一不是满眼的温柔。 “娘子,辛苦你了!”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伸手把她家宝贝儿子抱了起来,轩辕炎也展开双臂,将她连同孩子一起圈在了臂弯里,低下头来,将口鼻埋入了长乐颈窝。 某女瞬间感觉到一股酥麻之意窜过全身,受不了地晃了晃小肩膀。“相公莫如此,好生痒啊!当心摔到珏儿。” 轩辕炎抬了抬头,贪恋地嗅着长乐身上的香气。“娘子身上好香,是擦了甚么东西?” 长乐无语地望了望天。“哪里是擦了什么,这是那蛊毒搞的鬼!没瞧我这屋中地上到处都撒的雄黄药粉吗?还有我身上,每日都要靠老爷子开的方子泡药浴,否则的话我大约不是被蜜蜂蜇死,就是被蚂蚁给吃了!” 某男惊讶地看向地面,果然撒了不少的药粉!而且不止是地上,就连炕边和桌子上也有…… “这蛊毒竟然如此厉害!娘子可还有别的不适?” 长乐皱了皱眉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老爷子说了,如果我继续给珏儿喂奶,不吃药进行压制,那过不多久我就会感觉到全身疼痛,会被那蛊虫自骨头里开始啃食了。” 轩辕炎闻言色变,立即用双手扳过长乐的肩膀。 “娘子不要继续给珏儿喂奶了,去寻两个乳娘便可,马上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吃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能让那蛊虫伤你分毫!”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情难自控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情难自控 长乐轻叹一声,低头亲了亲小肉团子粉粉嫩嫩的小脸儿。 “早知道生下他之后这么多麻烦,倒不如他在我肚子里多住上几月!” 轩辕炎再度将她连同孩子一起圈回怀里。“娘子莫要害怕,也莫要舍不得孩子,就算寻不到合适的乳娘,给他喝羊乳牛乳也罢,娘子定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 长乐点了点头。“我知道,相比叫珏儿没亲娘的奶喝,总比我死了强,我活着才是他最大的幸福……你放心吧,我已经叫牙婆子帮我找乳娘了,用不了两、三日便可寻到。” 轩辕炎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夫妻二人又看了一会儿孩子,长乐说起了轩辕子珏这名字的由来,倒是又让某男愕了一愕,想不到他家小娘子居然同自家兄长的两个孩儿相处得如此融洽! 长乐寨中因着寨主归来之事大大热闹了一番,蛮子张罗着众人杀猪宰羊,长乐还特许众人取出一桶珍藏的葡萄酒来,当晚便在院中燃起了篝火,整个寨子的人聚在一起大肆庆祝,好一顿热闹! 这边几个孩子们吃着烤肉,生凭第一次被特许了饮葡萄酒,个个喝得小脸儿通红,意犹未尽。 那边轩辕炎却是扯着郭老爷子好一顿的询问,如何才能让长乐少受一些痛苦,又要如何方能压制住她体内的蛊毒,争取更长一些的时间? 得知长乐怀着身孕时最能压制蛊毒的发作,某男顿时有了主意!既然怀了孩子可以最好的压制蛊毒,那他为何不叫他家娘子干脆再怀一胎? “老爷子,倘若我家娘子此时再怀一胎,是否能够为她延长十个月的性命?” 郭老爷子抚须思索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按说这个法子应当可行,只是没有具体实例可考,老夫并不敢确认。” 某男俊眉微皱。“可会有不好的影响?” 老郎中立即摇头。“那应该不会,丫头最少还有一年时间,最不济也能再多留一个后儿……” 轩辕炎目光一沉,竟让老神医瞬间哑口,干笑一声。 “你莫不爱听,这也是事实,多个孩儿日后也能给你多一分安慰,所以,我觉着叫丫头尽早再受孕不是坏事。” 长乐听得尴尬癌都要犯了,这俩不正经的东西居然当着她的面儿讨论她怀不怀孩子的事?还要尽早? 某男回眸看向她俏红的脸庞,即便不需要马上叫她受孕,他也已经想她想到情难自控了。 “娘子,咱们回房。” 大男人说着便长身而起,伸手拉过他家小娘子。 长乐差点窘得爆血而亡,回头看了看笑眯眯望着她的郭老爷子,更是羞不可抑! “轩辕炎,你别闹成不成?大家伙儿为了欢迎你才开的篝火晚会,你先跑了叫什么事儿?” 然而,张罗得最热情的蛮子见状居然立即挥了挥手。“主子尽管去罢,有酒有肉,不需要你们,咱们一样继续乐呵!” 金老板也跟着哈哈笑出声来。“轩辕兄弟悠着点,虽说小别胜新婚,可也别累着妹子!” 赵小草嗔了他一句。“夫君,你莫要开人家玩笑!” 黄妹子掩着嘴偷乐。“姑娘啊,今晚我就搂着小主子睡了,你莫担心。” 一大群人嘻嘻哈哈,吃吃喝喝,连同新买回的丫头、小厮们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唯独轩辕子睿目光闪闪,望着轩辕炎揽走长乐的背影默默拧了拧眉头。 “子睿,还要不要再来一碗?”长生捧着一小壶葡萄酒问道。 轩辕子睿点了点头,将碗递了过去,待长乐给他倒了大半碗,小男孩儿回手便一口闷了下去,看得香草张大了双眼。 “你干什么呢?这可是我大姐珍藏的好酒,你怎生这样牛饮?暴殄天物!” 轩辕子睿没理会她的指责,抬手拭了下唇上沾着的酒汁,站起身来向着僻静处走去。 “你干什么去啊?不吃东西了吗?别处可是吃不到这么好味道的烤肉!”香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哥哥,那边好黑,你不怕吗?”子绫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轩辕子睿挥了下手。“你们吃你们的,我看看月亮,今晚月色好美!” 香草又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怎生没瞧见甚么月亮?今儿是初一吧!” 轩辕子睿已经走得远了,自是没人理她的调侃。 正屋中轩辕炎回手关上了房门,搂着长乐直奔大炕。 “娘子可曾想念为夫?” 长乐被那人一只滚烫的大手抚在腰间,早就全身燥热了,又被如此一问,更是感觉脸皮都要烧了起来,嘴里却是硬气。 “哪个想你?我正琢磨着再找一个更好的呢!” 某男大手一紧,重重握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娘子若敢去找旁的男人,为夫定会将那人先阉后杀,再千刀万剐!” 长乐被他那认真的模样逗得晒笑出声。“那你呢?敢保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吗?我又当如何,也把她先奸后杀,再点个天灯玩玩?” 轩辕炎哑然看着那张嘻笑的脸。“娘子竟然如此狠辣!为夫怎生不知?” 某女挑了挑眉。“你当我很心善是吗?事情没到那个时候,否则的话,我自是会叫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狠手辣!我不仅要将与你有染的女子虐死,我还要把你也阉了!然后油炸……” 某男一把将那发狠的小女人搂进了怀里。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紧紧抱在一起,屋中温度直线上升,男人坚实的臂膀圈着小女人将她放倒在铺了软被的大炕上,抱着那娇软的小身子,在一团香气中满眼晕染开深浓的绯色。 长乐闭上双眼,被那人撩得气喘吁吁,只觉全身发热,几乎融化成水,男女之间最狂野浪漫的战火一触即发,感觉自己快要被烙成一张肉饼的人受不了地伸出双臂来,圈上了人家脖颈。 “相公……相公……” 轩辕炎沉溺在温香软玉中不能自拔,声线低迷地回应着他家小女人。“娘子,可是想为夫了?” 长乐情不自禁地点头。“想……” “莫急,为夫来了。”某男刚要更进一步,窗外突然沸腾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轩辕小少爷落水了!” 长乐猛地一个激灵,轩辕炎眸中瞬间冰寒一片。“娘子莫动,我去看看。” 院子里已经一团大乱,轩辕炎迅速转身向外走去,长乐也飞快地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襟。 待长乐也奔到河边时轩辕子睿已经被人捞上了河岸,因为寨中加盖房屋,为了取水方便,河道两边已经开了无数的缺口,所以也没人知道某个熊孩子是怎么掉进河里去的。 只见这娃儿悲催地躺在地上,已经被水淹得昏死过去了! “郭老爷子!”有人大喊某神医,可是哪成想,关键时候居然没能把人喊出来! 原因无他,这老家伙最喜欢酸甜可口之食,刚才与某男说话时已经喝了少不的葡萄酒,待轩辕炎和长乐进了房,这老家伙更是控制不住了,生怕旁人把酒喝没了他捞不着,捧着酒壶一口气灌了下去。 老家伙没算计到的是葡萄酒喝着那么可口,后劲却是大到难以想像!这会儿刚好酒劲儿上头,听说某熊孩子落水,他是很紧张很着急的,可是紧张着急也没用,人家全跑了,他却老腿一软,整个人摊在木头墩子上,根本就起不来…… 喊不来神医老爷子,这下众人可慌了神,地上躺着个淹得不知死活的主子,人要是真死了可怎么办? 幸好轩辕炎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按向轩辕子睿胸口,给他按摩施救。 然而不按则已,他这大手一按,心下不由一个突突,孩子居然没了心跳! 长乐跑过去时正巧看见轩辕炎满是遗憾和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子睿,子睿你醒醒!”小女人二话不说便双膝跪在了地上,给轩辕子睿做人工呼吸。 郭老爷子终于被人抬了过来,强撑着一丝清明伸手给轩辕子睿把了把脉,又施了根针。 可是即便如此,某熊孩子仍是未醒,长乐急了,一边吩咐轩辕炎继续按压做心肺复苏,一边弯下身来,捏住小男孩子的鼻子,给他口对口度气。 “只怕是不成了。”轩辕炎一开口,几个在旁边紧张关注的孩子顿时大哭起来,尤其是子绫和香草,哭得那叫一个震天价响! 长乐却是并不死心。“别停,继续按!”人才落水没多久,没道理也救不回来! 轩辕炎轻叹一声,心下虽觉没用,可还是不忍反驳他家小娘子,又继续按了三百来下,眼看着某女给那孩子度了无数口气,轩辕子睿突然呛咳一声,心跳恢复,人奇迹般醒了过来…… 郭老爷子长吐一口气,费力地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醒了,可算是救过来了!” 这老头子,才把话说完自个儿就彻底醉翻了过去。 长乐无语地把某孩子扶坐起来,叫某男赶紧把他抱进屋去取暖,又吩咐了下人去熬姜汤。 轩辕子睿被轩辕炎亲自抱回了屋中,小手却是一刻未松地扯着长乐的衣袖。 “长乐姐姐,你莫要走……” 长乐心疼地看着头顶水草,小脸还青白一片的孩子,点了点头,安慰地摸了摸那张稚气的小脸儿。 “我不走,你别怕啊,没事了。” 轩辕炎却是皱了皱眉头。“怎生能叫姐姐?这是你婶娘!” 轩辕子睿似乎吓得不轻,又听到他这冷冰冰凶巴巴的语气,竟然前所未有地嘴巴一撇,大哭出声,那叫一个又委屈又悲憾,让人闻之心酸。 长乐嗔了某男一眼。“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这孩子才刚差点淹死,你别同他一般计较。” 轩辕炎无语,却见他家小侄一手紧捉着自家娘子的衣袖,攥到嘴边,哭得好像谁故意把他扔进河里一样…… “好好的怎么会落进河里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红梅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红梅回来了 轩辕子睿一噎,哭得更大声了。 长乐抚了扶他湿漉漉的脑袋,又嗔了某男一眼。 “你先别问他这些,乳娘呢?赶紧拿条干布巾和干衣裳来,你家小主子都湿透了,真没点眼力!” 乳娘哪是没眼力,只是实在是畏于轩辕炎身上那股冷煞人的威慑力,根本没敢靠前而已。 这会儿听到吩咐,赶紧拿了长乐要的东西送上前去。 “少主子啊,您可还好?” “走开,你走开!”轩辕子睿丝毫不给面子地朝着樊氏叫嚷起来。 长乐挥了挥手。“不叫你别过来,去看好子绫,告诉她哥哥没事,莫叫她吓着。” 轩辕炎看着他家小娘子飞快地给某个熊孩子扒了湿衣,赶紧上前帮手。“我来吧。” 长乐确实搬不动某个熊孩子,于是很识相地退后一步,结果,衣袖却被扯住了。 “子睿,松松手,叫你二叔给你换衣裳。” 臭小子狠劲儿哭,就不松手。“你别走,你别走,啊啊啊……” 长乐一脑门儿黑线。“我不走,我就在一旁守着你成吧?快点换下湿衣,不然你要冻出风寒来了。” 熊孩子眼神古怪地看了轩辕炎一眼,似乎大是忌惮,瑟瑟着又别开眼去,满眼求助地看向长乐。 “你说话算话,莫要丢下我不管!” 长乐点头。“好好好,我不走,保证不走成了吧?” 轩辕炎有股想打孩子的冲动!这臭小子,这是要和他抢媳妇还是咋滴? 于是,某男一身冰霜之气地给他家大侄子换下了湿衣,又套上干净的中衣,这才把人丢进炕里,将湿了的被褥扯了下去。 长乐上前两步,又从被垛上拽下条褥子铺好,招呼还缩在炕里呜咽的熊孩子躺回来。 轩辕子睿大约是被落水差点给淹死吓得不轻,这个黏人啊,又一把扯住长乐的衣袖,拢到怀里,说啥也不肯松手了。 直到下人端来姜汤,他也没说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落的水? 轩辕炎耐着性子看着长乐给那脑子似乎也淹了水的熊孩子喂下了姜汤,又哄着他,给他洗了头,讲了半天的故事,好不容易才把个娇少爷哄睡着了,这才把那双死抓他家娘子衣袖不放的熊爪子给掰开,揽了他家小女人回房。 俩人出门时还听到炕上那熊玩艺儿呓语。“莫走……莫要不管我……” 长乐大是疑惑。“怎么会落进河里去呢?这几个孩子我可是好生嘱咐过不能到河边去。” 某男皱了皱眉头。“喝醉了吧?” 长乐想到她的葡萄酒,不由抬手扶了扶额。“看来真不能给小孩子和老头子喝那东西,往后我得叫人收好,绝对不给他们喝了!” 俩人重又回了屋,轩辕炎立马把长乐身上衣裳脱了,又去灶房里提了热水,亲手侍候他家小娘子把沾了一身的河水和淤泥清洗干净。 夜深人静的时候俩人终于如愿睡在了一起,久别重逢,某男简直不知疲惫。 长乐也不想拘着,谁知道她能活到哪一天?又能陪在这人身边到何时?所以,及时行乐没什么不好! 可是第二日某女却丢大脸了,起床已经日上三竿不说,整个人都透支得全身酸软,看着某男精神抖擞的样子,实在是感觉不公平呀不公平!为啥她就没那么好的体力? “娘子醒了,为夫正在安排人造木筏子,你可要看一下都留些甚么粮食?” 长乐摇头。“不必留什么,地里那些没收完的也够这一寨子人吃了,我这里有土地,什么时候也不会挨饿,你们尽管把存粮都拿走吧,也省得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好,尤其是那些土豆和红薯,放着还占地方,吃不了就要坏掉,太浪费了。” 长乐寨中粮食太多,却又因为没有道路不好运输,所以也不好外卖,长乐倒真是没指望用粮食赚钱。 夫妻俩一边说话一边出了屋子,长乐一抬眼就见好些人都在赶着牛车马车往寨子里运新砍回的木材,她家男人办事这速度还真是够雷厉风行的! 一整晚没给孩子喂奶,某女已经涨得不行了,转头找了找,发现黄妹子正抱着孩子坐在她屋中,支开了半扇窗子,目光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某女顺着她家大丫头的视线看向那边干活的人群,很轻易便捕捉到了一道惹眼的黑色身影,正在指挥着大家伙将木料直接运到河边。 “山大王什么时候过来的?” 长乐的问话让轩辕炎回过眸来看了她一眼。“昨日半夜便来了。” 某女蓦地一笑。“这人不是要去打劫姓蒲的吗?怎生又跑来了这里?” 说起来这山大王和某公子可真是孽缘不浅啊!这都劫了人家多少回了?俩人这新仇旧怨的,真不知道得算到何年? 轩辕炎点了点头。“不急在一时,现下才刚开始秋收,蒲解惑的大军眼下也正在忙着收集粮草,咱们就待他们都整装好了,再动手也不迟。” 这可真是够会算计!某女对她家男人这坏心眼儿表示大写的服! “相公,我瞧菊花像是相中山大王了,你看如何?若是般配,不如就叫他们趁着眼下这个机会成个亲吧?” 某男闻言脸皮一抽,无语地看向他家小娘子。“山大王如今可是军中主将,这人心高气傲,你叫一个丫头配他,恐怕是不大可行。” 长乐顿时把脸一沉。“怎么着?当了大土匪头子,有了几十万部下,瞧不上我的丫头?哼!那你又是军中甚么大人物?可是也瞧不中我这山野妇人?” 某男。“……”他如何会是军中甚么人物?他可是四十多万大军唯一效忠的主子…… “为夫怎会瞧不中娘子?那时娘子娇俏可人,为夫只是一山中憨巴粗汉,娘子也不曾嫌弃于我,在为夫的眼里,娘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胜似天人,任何人都莫想与之相比!” 长乐撇了撇嘴。“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死山大王,居然看不上她家菊花,实在是可恶! 某女迁怒之下连她家男人也不想搭理了,转身便进了黄妹子的房,伸手便把窗上支的木杆拿了下去,窗子“啪嗒!”一声落了下来,黄妹子愣愣地瞧着她。 “姑娘做甚?” 长乐抱过她家被惊醒的大儿子,一边奶孩子一边没好气地回应。 “不做甚!你这屋中没撒药,我怕把蜜蜂招进来,再蛰着你!” 黄妹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就找老爷子拿药来撒。” 大丫头说完转身就跑出屋去,某女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里莫名堵得慌! 喂完了孩子,院中突然又热闹起来,长乐听出点不对劲儿的动静,正打算出去瞧瞧,黄妹子就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 “姑娘!红梅回来了!” 长乐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孩子交到黄妹子怀里,大步跑出屋外,一抬眼果然看到一大群熊孩子正围着一个蓬头垢面、作男子打扮的人,细看那张巴掌大的小花脸儿,可不是红梅嘛。 “大姐!”红梅也望见了长乐,眼圈子一红便跑上前来,张开双手抱住了某女。 长乐的心情那叫一个激动,怀里抱着瘦弱的小身骨儿,目光却在四处乱扫。 “红梅,你怎么一个人回来?霍云程呢?你怎么这副模样?” 红梅哽咽着抬起泪眼。“说来话长……” “那不急说,你累不累,渴不渴?来人啊,赶紧烧水倒茶!咱们进屋去说。” 长乐伸手握住红梅那双粗糙到不可思议的小手,低头一眼,发现小姑娘手上全是裂口和伤痕,不由大是惊讶!再看她那身男装打扮,衣衫上沾满了泥水和草浆,又脏又破,还带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了,怎生搞成这副模样?” 红梅面上微赫,低头沉吟了一下。“我是自己从京城走回来的,走了三个多月,一路上给人做活儿讨饭,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万户镇,然后去了咱们家的旧屋,找人把我送回了寨子!路上不安生,我才打扮成了这个样子……” 长乐眉头深皱,心知红梅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一个人跑回来,将军府中定然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所以她这个个性柔弱的妺子才会做出如此壮举! “你先莫急,回房洗个澡,换身衣裳,咱们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梅点头,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落,一群孩子望着她和长乐,无一不是懂事地没敢多哼气。 长乐又吩咐下人烧水,把澡桶搬进了红梅的屋子,亲自过去给她收拾了一下,铺炕抹桌子,沏了壶好茶,叫人端了两盘现成的点心给饿到不行的小姑娘果腹,直到下人把洗澡水送来,再去柜中取了身干净的衣裳给她家妹子放到了衣架子上,这才出了屋子等着红梅梳洗。 轩辕炎也自桥那边走了回来。“红梅回来了?” 长乐点头。“蛮子呢?” 某男回眸望了一眼桥那边。“还不知晓此事,我也是听过来送红梅的人报告才知道,她怎会一个人回来?” 长乐叹了口气。“还不知道,看她的神情,将军府中定是出了大事!” 第三百三十四章 表兄的难处 第三百三十四章 表兄的难处 红梅洗完了澡,换过了衣裳,长乐命人把水倒了,这才拉过她家妹子小手,同她一道坐在炕沿上,一边给那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小手上抹药膏,一边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蛮子走后,红梅和霍云程一道见过了将军夫人,她们那位姨娘大是欢喜,当晚便命人准备,择一个好日子办喜事。 红梅的心情不甚好,又因旅途劳累,早早便歇下了,没成想休息了一晚之后竟然没能爬起来,一连昏沉了数日,霍云程给她请了大夫,看了才知道她是风寒入骨,加上急火攻心,病得甚是厉害! 也正因为红梅这一病,婚事只好延后,即便霍家母子都很心焦,想早日把婚事办了,把房圆了,可红梅不好,这身骨也明显经不起霍云程折腾,只能等着她康复。 结果还没等红梅这边大好,霍云程便接到了军令,要他去迎战辰字军。 霍家母子悲伤离别,红梅也大感惭愧,硬撑着爬起来出门相送,可还没等把霍云程送上马背,她就脚软摔倒在了地上,被下人又扶回了房去。 霍云程一走数月,红梅总算是渐渐好了起来,心中有愧,于是在将军府中细心照顾着将军夫人,娘儿俩互相打气,互相安慰,苦等霍云程的消息。 然而等来等去,两人万万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王城被破的噩耗!城都破了,守将焉有命在? 辰字军杀入皇城,将皇家满门尽数屠尽!然后又满城烧杀抢掳,将南岚王朝的高官和皇城显贵挨个屠戮! 霍母终日以泪洗面,提心吊胆,红梅也是大感悲伤愧疚,皇城已成炼狱,到处都是辰字军在奸淫掳掠,吓得将军府中老弱终日惶惶不安,生怕辰字军哪一日就屠上门来,将她们也挑死刀下! 终有一日,府外人声吵嚷,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拍打得震天阶响,吓得府中数人几乎崩溃,却听门外有人高喊:娘亲开门,我是云程…… 霍母惊喜交加地叫小厮上前开了大门,果见霍云程身着戎装站在门外,英姿俊挺,眉眼含笑。 红梅怔怔地看着那母子俩相拥在一起,将军夫人哭得涕泪惧下,府外一众兵马尽皆笑意满脸,却叫她完全想不通所以? 直到晚上摒退了所有下人,霍云程才道出实情,他,投敌了! 南岚王昏庸无道,一直将他视为掌握父兄的人质,霍云程堂堂八尺男儿,早已经感觉无法忍受! 因此,就趁着南岚王无将可用,将他派去与辰字军应战之时,他与轩辕辰达成协议,共谋一计,叫霍云程且战且退,直到退入皇城,寻机会开城门放辰字军入内,辰字军只需应允保霍云程手下兵将性命无虞,再保他将军府平安无事。 轩辕辰欣然答应,并且在两人合作成功拿下王城之后无条件许了霍云程将军之位,委以重任,叫他继续镇守皇城,直到局势稳定,霍云程才回家来探望家人,向他们报平安。 霍云程此举虽说不忠,但红梅却感觉无可非议,他是为了保护将军府,也是为了保他手下将士平安,即便投敌,也只能说是明智! 将军夫人听了儿子的陈述之后反而叹了口气。“云程,你当知你爹便是因此事,一生都不得皇家重用,始终受人忌讳,此番你竟然重步他的后尘,日后只怕不会好过呀!” 霍云程淡笑着握了握老夫人的手。“娘亲不必为儿子担忧,轩辕辰不是南岚王,他的目的也不会仅止于南岚,日后他用得到我的地方还多着呢!迟早有一日会发现您的儿子不是庸才,只要他够贤明,儿子当不愁此生碌碌无为,必然可以一展抱负,成就一番大业!” 将军夫人闻言苦笑。“莫要把世事想得如此简单!云程啊,娘不求多大的荣华富贵,现下只求咱们霍家可以早日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儿孙满堂,那才是我和你爹此生最大的福分!” 霍云程望了红梅一眼。“表妹身子可是已经大好了?娘亲既然希望咱们霍家人丁兴旺,儿子努力便是!眼下军中休整,刚好无战事,不如就和红梅早日把婚事办了吧。” 霍母这才面现喜色。“如此甚好!你二人早日成了婚,娘也算可以给我那苦命的妹子一个交待,日后待你们有了孩儿,我也可以含饴弄孙了……” 霍云程牵了红梅凉凉的小手儿,目光却又笑望向他的母亲。 “娘亲想要含饴弄孙还不容易?儿子在军中之时,轩辕辰赐下两名侍婢与我,如今听琴已经有了身孕,只待我与红梅成亲之后,便可将她和念雨一道接回府中,也好孝敬您老,还可帮红梅一起操持家务。 他这话说得红梅瞬间怔在当场,将军夫人眼中也是既喜且忧。 “你这孩子!怎生能叫侍婢抢在红梅之前生下你的子嗣?嫡子为大方好!红梅呀,娘这就替你作主,三日后便同云程成亲,圆房!云程你给我听好,在红梅有了身子之前,再不许碰旁的女人!” 霍云程爱怜地抚了抚红梅披在肩后的秀发。“娘亲放心,儿子心里只有表妹一人,听琴她们不过就是下人而已,就算生了孩子,也都会交给红梅来带,红梅才是他们的嫡母,在我这里,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爬到她头上去!” 霍母嗔怪地点了点头。“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你可得给我记住,红梅才是与你最亲之人,你们既是兄妹,又是夫妻,她又乖巧懂事,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可人,旁的女人哪个也比不上她!在娘心里,也只认她才是咱们霍家的媳妇!” 霍云程轻笑着看向红梅。“表妹可是听到了,娘亲多向着你!你尽可放心,为兄娶了你之后,保证一心一意只疼你一个,今后不管有多少女人再入将军府,也只是为咱们霍家开枝散叶而已,为兄不会将心思落在她们任何一个身上,这辈子只疼爱你。” 红梅听着霍家母子口口声声的偏护和信誓旦旦,却是不由自主地身心发冷,尚未嫁呢,她的心已经沉入了一团黑暗和冰冷之中,感觉今后的日子仿佛暗无天日…… 她要同一群女人一道侍候她的夫君,还要将旁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虽说表兄和姨母字里言间全是偏袒着她,宠溺着她,可是为何?她一点都感觉不到欣喜? 但是霍家母子并无过错,霍家期待人丁兴旺,姨母希望儿孙满堂,男人三妻四妾也无可厚非,何况霍云程许她一世独宠,她嫁过去也是稳稳当当的正妻,无人可以撼摇她的位置,一个女人能够在婆婆和夫君面前得到如此殊荣,已经很是幸运了吧?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感觉很委屈? 霍云程很快便被将军夫人打发去准备婚事了,霍母看出了红梅心情不愉,伸手拉过她小手,将她扯到椅上。 “红梅呀,姨母晓得你听了那侍婢有孕的事心里不痛快,姨母也觉这事蹊跷!你表兄并非一个好色之徒,否则他不会这么大的人了,也从来不曾有过女人。 你的两个表兄素来都知洁身自好!此番云程会在军中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定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一定要相信他对你的心意,莫要独自生闷气,有话就同他问清楚了,夫妻之间不要有心结,知道吗?” 红梅语声浅浅。“姨母是想我去问表兄,那两个侍婢可有不妥?” 将军夫人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是如此!依你这般聪慧,定然也听出了云程方才的话意,人是轩辕辰赏赐给他的,对这种主子我最清楚,你姨丈便是侍候了一位多疑的主子三十来年,将一生都搭了进去,却不受那人信任!直到如今,他和你大表兄二人全都被南岚王弃之不顾,生死不明……” 将军夫人说得悲从中来,抬手拿着帕子拭了拭泪,红梅也难过地站起身来,为她抚着背安慰,听她继续道来。 “所以,据我猜测,这两个侍婢多半也是轩辕辰用来试探你表兄忠心的人,他若不碰她们,必然会叫轩辕辰起疑,对他心有忌讳! 云程心思细密,又怎会猜想不到,所以他才会坦然接受那两个侍婢。 红梅,你也莫要瞧不起你表兄开城门放贼人入城,南岚王气数已尽,皇城被破是迟早的事,如若云程此番不见机行事,那你我二人如今被困城中,无人庇护,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云程手下有还几千兵卒,各自都有家小,他是个心善之人,所以并非他不忠不孝,不敢以命同那轩辕辰的兵马拼个你死我活,他只是识时务,更为着大局着想,不想叫跟着他的兵无辜枉死,也不想你我二人轮为鱼肉!” 红梅红着眼睛应了一声。“我明白表兄的难处,可是姨母,我……” 将军夫人揽过她来,抬手拍了拍她纤瘦的背。 “孩子啊,姨母晓得你一时难以接受,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生孩子?可是你莫要怨他,姨母只想你们两个能够好好的,多给我生几个亲孙!至于那些女人,姨母向你担保,日后一定会想办法除了她们!不叫你看着堵心。” 第三百三十五章 悔了大好婚约 第三百三十五章 悔了大好婚约 红梅没去问霍云程为何接受了那两个侍婢,而是在将军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姨母,红梅想请您应允,我和表兄的婚事就此作罢,可好?” 将军夫人愕然看着她。“红梅呀,姨母同你讲了这么多,你还是感觉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吗?” 红梅摇头。“您和我娘当初为我和表兄订下婚事,便是想两家亲上加亲,这我都清楚!那时我和表兄也都心无旁骛,感觉您二老这样安排极好!所以我们都应了此事。年前时您着人前去万户镇寻我来完婚,是怕表兄出征万一遇到危险,要我来为霍家留后,我得到消息立即便决定了过来。 只是您不知……有一个人,他一直心仪着我,他不是我表兄,而是一直默默守护着我的蛮子哥! 起初我也不知自己对他早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我二人始终以礼相待,我一心将他当成是我的亲兄长,直到他一路护送我来京城,我们路遇山匪,他为我挡箭,为了救我,他差点就死了! 我几度想要回头,同他一道回去,不来这里了,甚至起了与他私奔去任何地方都好的念头,可是他认定了我一心想要嫁与表兄,伤透了心,直到把我送到将军府外,他一句逾越的话都没有同我讲。 他不知道,我早在这一路上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我心悦他,对表兄,对您,只是出于婚约的束缚,我其实并不想嫁与表兄,之所以义无反顾地前来,也只是想向您和我娘信守承诺而已,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信守这个承诺了! 表兄已经有后,那个侍婢给他怀了孩子,姨母您可以含饴弄孙了,而且表兄仪表堂堂,如今又做了将军,他娶甚么样的女子都不用愁,我的蛮子哥哥,却只心仪我一人…… 所以,红梅恳请姨母您宽宏大量,应允我同表兄解除了婚约吧?我要回去,回去嫁给我的蛮子哥哥,再也不叫他伤心,再也不叫他失望……” 红梅说着说着便失声痛哭起来,早把将军夫人听得震惊在当场,完全不知要如何回应她才好? 直到霍云程返回屋中,错愕地上前搀扶起了仍旧跪伏在他母亲脚前的小姑娘。“表妹何故如此?地上凉,你大病才愈,千万莫再立伤着身子!” 霍夫人恍然一惊,抬起手来,重重一拍桌子! “红梅!你怎生可以如此?瞧瞧你表兄待你如何?他心里只有你呀!那侍婢算是甚么东西?云程你说,那个听琴,你可喜欢她?” 霍云程微一沉吟,缓缓摇了摇头。“娘亲何出此问?听琴不过就是一个侍婢,她和念雨皆是奉了轩辕辰之命前去讨好于我,我会同她们行房也只是因为被轩辕辰宴请之时吃错了酒水,无奈之下才叫她有了身子,红梅可是因为此事不快? 为兄已经向你承诺过了,心中只有你一人,那两个侍婢就算生下孩子也都是你的,你若是不喜,我连妾都不会抬她们,这样可好?” 将军夫人面色一缓,放柔了声音望着红梅。“孩子啊,你可听到了,你表兄他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他不如你那个蛮子哥吗?只是救了你一命而已,眼下云程背这投敌之名,不也是为了救你我的性命吗?为何你一定要偏袒一个外人,而不为你表兄体谅一下?” 霍云程眉头微拧地看向红梅。“娘亲所言何意?蛮子哥?红梅,你……你难不成心悦那人,并非是我?” 红梅抽泣着望向那张难以置信的脸庞。“表兄,我……我不想与你成亲了,你劝劝姨娘,就成全了我吧……” 霍云程松开双手退后一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说甚?当真如此,你竟然心仪那个粗野的村汉?为了他,你不要我?” 将军夫人又一拍桌子。“云程,莫要听红梅胡言乱语,她是对你那两个侍婢心生醋意,乱了心神,并非本意!红梅呀,先回房去,好生想一想,我同你表兄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如此悔了大好婚约,辜负你娘亲的期待,辜负我的一番美意!” 红梅几番苦求都不被应允,心下无助,看了看满面受伤的霍云程,又看了看大是气结的霍夫人,无奈只好掩着脸跑回房去。 原本是一家人久别重逢的大喜之日,却因为连番意外,霍云程早早便又出了将军府,扔下将军夫人独自坐在房中哀叹。 红梅哭了一晚,第二日双眼红肿地推开屋门,不意竟然看到霍云程正左拥右抱,在两个美人儿的扶持下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拂开,径直进了她的屋子。 “表兄,你喝多了吗?” 小姑娘见那人脚步踉跄,身上更是散发出浓烈的酒气,不由自主地跟上两步,想去投帕子给他擦擦脸,醒一醒酒。 结果才进屋便见那人将一个美人按翻在塌上,伸手一撕,便将那女子半幅衣衫撕了下去…… 任红梅如何想也料不到,霍云程居然会借着醉酒,当着她的面,便和那女子行起了鱼水之欢,看得她大惊失色,转身慌不择路地奔出了将军府外。 乌云不知何时涌上头顶,大雨瓢泼而下,红梅缩在一处破败的小院门外,扬起泪水和雨水交织的小脸儿,终于狠下心来下了一个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回家!回长乐寨,回去找她的蛮子哥,不顾一切! 小姑娘转身跑回将军府,打算收拾东西,任谁拦她她也一定要走。 屋中云雨初歇,霍云程已经清醒了大半,瞧见红梅全身尽湿地跑回屋来,立即将那两个美婢轰了出去,赤着胸膛,上前拉住小姑娘冰冰冷冷的双手。 “红梅,你莫要伤我的心,我真的只心悦你一个!可我是个男人,有些时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如方才,那两个贱人在我的酒中下了药物,我……” 红梅突然轻笑一声。“表兄,我不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在我们成婚之前让我明白了谁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霍云程满目痛楚地望着她。“红梅……你莫要如此,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你只需嫁给我,我定然叫你看到我的真心!旁的女人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即便睡了,也只是为着发泄而已……” 红梅用力挣出他的双手。“不必了,表兄尽可以想娶谁便娶谁,喜欢哪个,便要哪个,我真的不在乎这些,我要走了,烦请你同姨母讲一声,就说是我红梅对不住她,辜负了她的一腔美意和爱护之心,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当另作报答!” 霍云程赤红着双眼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上她肩膀。“你当真不要我了?” 红梅认真望着那双布满怨恨的眼睛,想到蛮子对她的心意,她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果决过。 “表兄,我不晓得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意,但是我对你只是简单的喜欢,并非那种至死不渝,所以,请你大人大量,放我走吧,好吗?红梅会一辈子感激你的恩情,一辈子永远当你是我最好的表兄!” 霍云程直直望着她晶亮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苦笑一声,松开了那双大手。 “罢了,大男人何患无妻?你既然心里没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走吧,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不相干,是嫁是娶,是生是死,再都毫不相干!” 大男人愈说愈是情绪激动,终于一甩手,披着身中衣大步而去,扔下红梅一人,飞快地转过身去,收拾起她来时所带的包袱,其余一样未拿,谁人也没再知会,匆匆跑出将军府外,像只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欢快地向着回乡的大路奔去! 红梅一路上看到好些辰字军杀人奸淫的情景,当真吓得魂不附体! 好在霍云程并非真的对她不管不顾,暗暗派了人跟在她身后,在她遇到危险时立即出面相救,一路将她护送出城外,这才彻底不再管她了。 小姑娘心惊胆战地跑到一户农家,用她的首饰换了两身男子的衣衫穿上,又涂黑了脸,弄得蓬头垢面,活似叫花子一样,混在逃难的队伍里,一边走,一边打听着回翼城的路。 然而没有走多远便卖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沿途只能靠帮人家推车打杂,甚至乞讨混口饭吃,硬撑着走了三个多月,才终于回到了万户镇,跑到她们家的旧宅子里找到了留守的人,最终把她送回了长乐寨。 长乐听着她家妹子细细叙述完这一切,真是心疼又庆幸!哪里还忍心再苛责她当初的错误选择?抱过吃尽苦头的丫头,只能连声安慰。 “回来就好,没嫁更好!姐马上就同蛮子哥去提你们的婚事,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红梅伏在她怀里哽咽。“嗯,嗯!大姐,先前是我辜负了蛮子哥,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长乐抚着小姑娘的长发轻笑出声。“不怕,只要他心里有你,我就不信他经得住这个诱惑!你先好生歇着,我这就去同蛮子哥讲。” 事到临头,红梅反而犹豫起来,伸手扯住长乐的衣袖不放。 “还是先不要说了吧?等看一看蛮子哥的反应,若是他真的生了我的气,不再心仪我了呢?” 长乐抬手便拍了她家妹子一巴掌。“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可不想再看你们俩折磨人了!” 小女人说完硬生生扯回她的衣袖,把个忐忑不安的红梅扔在屋中,大步朝着河岸那边行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男人女人怕什么 第三百三十六章 男人女人怕什么 河岸边一群汉子正在卖着大力砍木头,高蛮就在其中,双手挥舞着一把大斧头,正在修理树干上的枝杈,也不知干了多久,连上衣都脱了,全身冒着油汗,手上大斧子挥得吓人! 不得不说,这货瘦了之后身材更好了一些,高壮的体型,宽肩窄腰,肌肉因为施力一块块鼓突起来,胸肌腹肌简直辣眼,绝对胜过现代的那些健美模特! 某女对着那人啧啧转了两圈,仍不见二货把斧头放下,不由有些恼火。 “相公,他还不知道我妹子回来了吗?” 轩辕炎正在现场研究着怎么造那木排筏子才能更结实,闻言直起身来,上前两步将长乐拉远一些。 “当心这二货手上没谱再叫木头崩着你!他怎生不知,我已经告诉过他了,否则你以为他为何如此卖力?这是心乱着呢。” 长乐又啧啧打量了某二货几眼。“你说我要是把红梅带到这儿来,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脚给劈了?” 这回不等轩辕炎开口,某黑衣汉子便哈哈大笑出声。“问世间情为何物?都嫁了人的小娘们儿了,这憨子还惦在心里,当真可笑至极!” 长乐回头狠瞪他一眼。“谁说我妹子嫁了人了?她根本没成婚好嘛!你少嘴贱,当心我找根针缝了你的嘴皮子!” 尼大也愣愣看着面前凶巴巴的小女人,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叫他半晌没能移开视线,直到感觉到某主子两缕冰刃似的目光,这才清咳一声别开头去。 “那感情好,蛮子幸福喽!可怜我呀,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这话倒是叫长乐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瞪了某男一眼,到底还是忍不住为她家黄妹子多了句嘴。 “怎么着?你也春心荡漾了?这还不好说,咱这寨子里现下可有这么些姑娘,可有你相中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是可以包此大媒,给你们撮合一下。” 山大王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嘿嘿!你给我包媒?可得勒!就这寨子里的一群小丫头片子?个个歪瓜裂枣,你当我这么没眼光?本大王可不是收破烂的!长得不精致的,在咱面前趁早滚远点儿!” 长乐被这自大狂惊着了!着恼地弯身拾了一块木头,照着那毫没口德的人就掷了过去,结果却被姓尼的一抬手轻轻松松接住,朝着她回手一笔划,吓得某女反射地惊叫一声。 轩辕炎立即两把眼刀子甩了回去,山大王手一软,木头块便掉下去砸在了他的靴子上,刚好砸中脚趾,叫他疼得嘶了口气。 长乐哈哈大笑,狠狠剜了那不识好歹的人一眼。“活该!” 山大王耸了耸宽肩,冷哼一声。“好男不与女斗,咱不勒你便是!大黑,大黄,过来,咱们去山里玩上一圈,好久没打猎了,我玩一会儿去。” 这货说完便带着两只欢快的狗子闪人了!某女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她家面色冷厉的男人。 “你家下属怎么这么自由散漫!你也不管管?” 轩辕炎低眸瞧着他家小娘子被气得红扑扑的美人脸。“娘子莫搭理他,这人就这德行。” 长乐点头。“嗯,如此看来还是蛮子哥更可爱一些!” 轩辕炎唇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那为夫呢,不可爱吗?” 某女立马伸出双手去揉搓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大俊脸。 “可爱呀!太可爱了!我从来就没见过比你更漂亮更可爱的男人,否则,我干嘛要嫁给你呢?” 这货要不要把醋吃得这么明显?当她会和自家妹子抢男人吗?还是说又怀疑她看上那个假断袖了? 话说回来,既然山大王这贱人瞧不上她家黄妹子,她倒是真想看看这货和姓蒲的弯上一弯啊!嘿嘿! 资深腐女一边幻想着某黑衣汉子和白衣公子来点风流韵事,一边色眯眯地笑了起来,看得某男那叫一个内心荡漾啊荡漾…… “娘子怎生笑得如此猥琐?在想些甚么?需要为夫陪你回房好好探讨一下吗?” 长乐立马把笑容一收,睨了那人一眼。“别说没用的,把蛮子哥的斧头给我夺下去,还砍起没完来了?” 某男得到了他家小娘子的命令,二话不说便是一个闪身,蛮子正挥着的斧头便到了他的手里。 长乐看都没看清楚那人是怎么把斧子夺过去的,目瞪口呆地张大双眼,瞧着因为失重差点一头跄到木头上去的蛮子。 “娘子有话可以讲了。”轩辕炎把那斧子朝地上一扔,伸手就把他家二货下属拉到了某女面前。 长乐清了清嗓子。“蛮子哥你累了吧,跟我来,喝口茶水,我有事要和你说。” 高蛮稳住身形,难得迟疑了一下,被他家主子皱眉一瞪,反射地吞了口口水,低眉耸眼儿地跟上了某女的脚步。 某男像押送囚犯一样跟在后头,三人一路回了长乐寨这边,红梅正从屋中紧张地探头相望,一眼瞧着三人过来,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 进了主屋正厅,长乐喊了下人上茶,一本正经地坐到了主位的太师椅上。 “蛮子哥,红梅回来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高蛮闻言别扭地摸了摸鼻子,他还光着个膀子,这会儿身上汗也晾干了,只觉身前身后俩人全都目光冷嗖嗖地瞧着他,看得他整个人直起鸡皮疙瘩。 “妹子想我说甚?” 长乐轻嗤一声。“红梅是为了你才回来的,你想说甚?” 蛮子目光闪烁了一下,垂头看向自己的一双大脚。“妹子,这次我打算与主子一道同行,前去助他一臂之力,至于寨中事务,有金老板在,还有我爹,又有这许多的下人,只需教会他们如何使那火器,定然不会有事,也不需要非我留下不可……” 长乐顿时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红梅了?不想要她了?” 蛮子仍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别转头去看向轩辕炎。 “主子,我本就是您的贴身护卫,这次就请允我跟着您吧?若无战功,日后蛮子该如何在人前立足?男子汉大丈夫,我也想上战场杀敌,不想终日只做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轩辕炎拧眉看向心意已决的高蛮。“你当真执意如此?为求战功,连终身幸福都不顾?” 高蛮朝着某男拱手跪下。“与其做一山野莽汉,属下更想求一远大前程,还望主子成全!” 轩辕炎轻叹一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自当成全于你,起来吧,那就好生准备一下,过几日同我一起上路。” 长乐惊愕地看向她家男人。“轩辕炎,你什么意思?” 某男无奈看向他家小女人。“娘子可知一个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长乐哪里知道。“怕什么?” “怕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幸福,怕叫她感觉低人一等,怕叫她失望,怕叫她后悔嫁与自己,怕叫她一辈子过苦日子,怕这一生都要受她的埋怨和指摘……娘子,你若真心为红梅和蛮子好,那就叫他随我去罢。” 长乐顿时明白过来,高蛮是想求得战功,待到它日有了足以叫红梅感觉荣耀的身份和地位,再来考虑他们二人的事。 小女人不由苦笑。“那你们又是否知道一个女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我们不过就想要点踏实安稳的日子,要一个可以一直陪伴,守护,疼爱自己的男人!算了,我不强求你们,人各有志,走就走吧!只希望咱们都莫要走到最后方知道后悔。” 她把话说完,再也不愿看这些执拗的男人,起身出了正厅,回屋看孩子去了。 高蛮有些惶恐。“妹子可会因为我生主子您的气?” 轩辕炎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早就生了我的气,但是这条路再无回头的机会,即便她此刻怨恨于我,我也必须坚持走下去!去干活吧,只盼这场分离及早结束,我定会叫她的心彻底踏实下来!” 蛮子点了点头,心下是一般无二的想法。只盼这场战事早日有个完美的结局,他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立下一份战功,也做上将军,然后带着荣誉,回来求娶红梅,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长乐寨中再次忙得热火朝天,收粮的收粮,造木筏的造木筏,直忙了十来日才算忙出点头绪来。 在这期间红梅和蛮子都异常沉默,有意避开彼此,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长乐和轩辕炎倒还好些,即便明知某女心里有着隔阂,每晚的情事某男却从未耽搁,夜夜都要将小女人抱在怀里,喂到她承受不住才罢手,只盼能在这短暂的时日内再给她一个孩子,好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为她压制那蛊毒。 长乐自是明白她家男人的意图,她又不傻,当然不想早死,再说能多生一个娃儿不是坏事,至少也能给她儿子做个伴儿,所以她也乐得配合某人。 何况私心里她是那样深爱着这个男人,只是如今面对他复杂的身份,有种很是没底的感觉,叫她心烦意乱。 十日后山大王带了造好筏子的众人离开了山寨,长乐知道,他是带着那些人劫粮去了。 若非自己一个女人家不好跟着一群大男人嘚瑟,真想跟去瞧瞧,看看这群家伙怎么找姓蒲的麻烦? 不过想想便又感觉没什么意思!蒲解惑人在京城外与轩辕辰对峙,自是不可能再被山大王给掳到手中,她想看男男上演最新恋情是不可能的,去了就是浪费时间,倒不如留在寨中好生再陪她家男人秀几天恩爱! 只是,这恩爱还没秀够呢,寨中就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第三百三十七章 永绝后患 第三百三十七章 永绝后患 看到项老太太和项小宁走进长乐寨,某女的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这位大宣的前皇后终于坐不住了吗?此番前来又意欲何为?某男已经如她所愿跑去征讨大宣了,这老太太恐怕是提前跑来巩固身份的吧? 事实果然不出长乐所料,项老太太一见她便是满眼高傲的睥睨之色。 “大胆贱人,看着我做甚?还不跪下行礼?” 长乐嘴角抽了抽,瞧着一手搭在项小宁臂上,端着十足老佛爷架势的某老太太。 轩辕炎面色微沉地望着他这位祖母大人,率先以身作则地撩起了衣袍下摆,双膝跪了下去,对着老太太行了个大礼。 “孙儿给祖母请安!” 长乐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也跟着跪下叩了个头。“孙媳妇给祖母请安!” 项老太太冷哼一声。“炎儿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下完命令也没叫长乐起身,抬脚便向主屋正厅中走去,口里吩咐着项小宁。 “给我在门口看好了,莫叫这些碍眼的东西在我面前乱晃!” 项小宁很是顺从地应了一声。“是,祖母。” 轩辕炎站起身来,将长乐也一同拉了起来。“我去看看,你莫要紧张。” 长乐伸手拍了拍膝上沾到的灰土,目送她家男人跟在项老太太身后进了正厅,眉头不由自主地蹙拢起来。 一转头就见红梅正心疼地望着她,黄妹子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那项老太太的背影。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老太太!以为她怎生了不得?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姑娘方才何需跪她?就不跪,气死她! 长乐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可是我男人都跪了,我若是不跪多不给他面子,对吧?所以,我跪的不是她,只是给我男人一个面子而已。” 黄妹子气结。“看着那老太太好生讨厌!姑娘,姑爷怎会有这么不讨喜的祖母?” 长乐无语。“貌似祖母真由不得他来挑选,你别跟着掺和了,回房看孩子去!” 黄妹子还是不愤。“乳娘正喂奶呢,我就是来气,这老太太怎么突然跑了来?还敢在咱们寨子里作威作福,这里又不是她们家!” 长乐又怎么会想不明白,项老太太只怕一直在她这里安插有眼线,否则她一个小脚老太太,如何能够从赵家村安安稳稳地来到这野猪沟? 只是,她倒是一直忽略了此事,不知道那个眼线究竟是何人? 眼下除了丫头婆子等人,男人们大都在外头田里忙乎,若说哪个不在,她还真不清楚! 这边长乐正在思索到底谁才是项老太太的眼线,屋中那前皇后却是正在得意地看着她的好孙子。 “炎儿出息了!总算是想通了正事,没叫我失望!我此番同宁儿一同前来,不为旁的,就是打算同你们一道回往大宣,助你去夺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轩辕炎面色沉凝地看着眼前野心不减的老太太。“祖母何必心急?眼下大宣才收复一半,孙儿尚未打到皇城,也未曾夺得天下,您现下便去,难道不怕有什么闪失?” 项老太太冷笑出声。“你应该不会不知,大宣的传国玉玺在我手上,我若是去了,定然会对你成事有所助益,难不成你不希望顺顺当当坐上皇位,还想给那个贱人的儿子机会吗?” 轩辕炎当然知道玉玺在他这位祖母大人手上,否则轩辕辰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对这个冷血无情的老太太恭恭敬敬? “既是如此,那孙儿便谨遵祖母的意愿。” 虽说他不想要什么皇位,但那玉玺如今他却志在必得,只因那东西对轩辕辰来说重于一切! 正如老太太所言,若想顺顺当当地登上大宣皇位,只有手握传国玉玺才能臣服大宣子民,昭示出他们正统的皇位继承权。 轩辕辰之所以忌惮于他,也正是因为确定了老太太最终只会把玉玺交与他,所以才一直想将他控制在手中。 拿到玉玺无疑是向那人换取药引最关键的一步! 项老太太得意地笑了起来。“轩辕炎,早知今日,你又何必总是处处忤逆于我?还受外面那贱人教唆,不肯与轩辕辰联手去夺回皇位,非得逼着我出手给你们点教训不可!现下你明白了吧?没有权势,你用什么来保护你想保护之人? 莫说我丑话没讲在前头,你若是再有什么异心,不想好好坐那皇位,我定会叫那贱人好看!” 轩辕炎全身浮起一股冷意。“祖母又何必如此威胁于我?如今我的兵马已经拿下了大宣十六座城池,即便没有轩辕辰,我一样可以成就这番大业,叫您恢复往日荣光,祖母难道还怀疑我吗?” 项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不过要想我将玉玺交给你,还有一事,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轩辕炎沉声打断她的话。“祖母切莫心急,那些日后再说,您和小宁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定然累了,过几日还要与我一起长途跋涉,还是先好生歇息一下,把体力养好一些,免得到时熬得辛苦。”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要想拿到玉玺,那就必须听我的安排,否则的话,哼!” 轩辕炎面沉如水。“祖母不必如此威胁,一切待孙儿先打下大宣再说不迟。” 他没再给傅皇后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向外走去。“祖母暂时在寨中歇息吧,我去准备,再过三日便启程。” 原本轩辕炎并不打算这么早离开,但是他不想老太太留在这里久了给他家小娘子添堵,再者南岚皇城那边情势危机,他也怕万一去得晚了会有憾事,索性打定了主意提前出发。 长乐已经趁那祖孙俩说话的功夫给老太太和项小宁安排好了房间,幸亏长乐寨中最多的就是屋子,单是正房便有好几栋,也不愁那老太太找碴挑剔。 居中院落,正屋,大间,独门独院,亮亮堂堂,再分拨几个婆子丫头供老祖宗样侍候着,这样再要是不满意,那她也没法满足了,这里可不是那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大宣皇宫! 项小宁亲自入屋中打扫去了,长乐又命几个丫头取了被褥和柴米油盐等物送过去,余下的啰嗦事都交给了帐房先生安排,便也不再多加理会那边的事。 傅皇后看她不顺眼她当然一清二楚,她看那老太太也是同样心生烦恶,索性不去照面,乐得一个轻松快活。 轩辕炎回头同她讲了要提前启程之事,长乐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拦你的理由,走便走吧,也免得我这寨中不得安宁!希望你能同你的祖母大人得偿所愿,从此便能真正心底快活了。” 长乐的语气平平淡淡,可轩辕炎还是听出了她内心强烈的不快和讥讽,只是,就算明知她不愿自己离开,不愿自己搅进大宣的权势之争,这会儿也容不得他再迟疑。 “娘子好生保重!为夫这就着人清点粮食往筏子上装了,这几日你尽量避着点老太太,为夫知道你与她们之间不会愉快,往后定然不会叫你为难,娘子,你且相信为夫这一次,千万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地待着等我回来。” 长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你忙你的吧,我去看孩子。” 轩辕炎瞧着她的背影,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走至今天这一步,夫妻分离,前途未卜……只是可惜,事态所迫,如今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那就只能更好地走下去! 三日后长乐送走了载着轩辕炎和傅皇后、项小宁的木筏子,蛮子在筏子尾端撑着竹篙,向着长乐挥手告别。 “妹子,保重!” 长乐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瞧着轩辕炎,那人长身玉立,身形巍然地站在木筏上,剑眉微蹙,星眸中全是放不下的担忧。 “娘子回屋吧,往后天气渐冷,照顾好自己……” 傅皇后虎视眈眈地阴沉着脸坐在包了羊皮的筏子上,项小宁侍候在侧,双眼则回望着长乐,小心翼翼地朝她挥了下手。 长乐轻牵唇角微微一笑,双手圈到嘴边朝着轩辕炎大喊:“相公,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全须全尾,不许受半点的伤!” 轩辕炎目光蓦地一柔,抬起长臂,向着她用力挥了几下。 傅皇后冷嗤一声。“贱人就是矫情!炎儿,你若是再受这狐狸精魅惑下去,恐怕真要醉生梦死在这温柔之乡了!需知红粉骷髅,女人这东西除了传宗接代没别的益处,日后你做了大宣国的第一人,想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届时祖母给你寻来千百美人做妃嫔,若是单受这狐媚子一人所累,那你可真是没出息!” 轩辕炎眉头再度蹙起。“此事孙儿自有分寸,祖母不必多虑!” 他说完便转身同下属商议起押送粮草和护送老太太之事,再没给傅皇后啰嗦教育他的机会。 一日后,木筏飘入最近的大河,粮草和老太太一同被送上了接应的大船。轩辕炎就此同傅皇后告别,带了手下前往南岚京城去了。 大船上傅皇后瞧着他的队伍消失,唇角挑起嘲弄的冷笑,唤过一人,简单吩咐了几句,那人立即下了大船,快马加鞭向着万户镇而去! 傅皇后轻哼出声。“为了你的千秋大业,祖母只好帮你收拾了那个贱人,永绝后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轩辕炎走后,长乐寨顿时清静下来,长乐却并未自这片恢复往日安宁的气氛中得到抚慰,心情极度复杂地回到主院,唤了高老爹和金老板到正厅,面色沉出一片让人胆战心惊的味道。 “老伯,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眼下最为倚重之人,金大哥,你我兄妹这一路走来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你也该算是我的亲人!不瞒二位,我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高老爹和金老板对视一眼,都从长乐的脸上看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知主子夫人有何事相商?” “是啊,妹子,你莫要如此郑重可好,叫为兄心里好生忐忑!” 长乐烟眉微皱,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如此郑重,只是可惜,此刻山寨恐有危机,而且刻不容缓,也由不得我不郑重!” 高老爹若有所思,金老板却是大惊失色。“妹子何出此言?寨中又会有何危机?长乐寨地处如此隐秘,若非我等行走间在山中留下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记号,恐怕自个儿出去了都找不回来,妹子是否多虑了?” 长乐摇头,目光看向面色也变得凝重的高老爹。“老伯可是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高老爹叹了口气,点了下头。“如今老夫人同主子一道离开,又有那直通外边的河道,这里……恐怕真的危险了!您看怎生是好?” 金老板恍然大悟。“那河……怎么会如此?” 长乐目光眯了眯,看向窗外一片祥和的天空。 “自然是要未雨绸缪,在敌人来害我们之前先做好准备!金大哥,你立马将寨中的火器分发给你那边的家丁,命他们教会新来的那些孩子们如何使唤!高老伯,您只管听我吩咐行事。” 高老爹和金老板虽然不大明白长乐的具体安排,可还是毫无二话地应了。 傍晚时长乐亲自下的厨房,花了好一番功夫,做好了全寨几十号人的一顿大餐。 当晚全寨人在新起的大屋中一同聚餐,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然而,饭后没多时郭老爷子便捂着肚子唉哟起来,长乐笑眯眯坐在他对面,看着那老头子额角冒出汗来。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老郎中抬手指了指她。“丫头啊,你做的是甚么好饭?吃得我好生腹痛!” 长乐挑了挑眉。“怎么,爷爷难不成怀疑我给您下毒?” 郭老爷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双手捂着肚子不屑地哼了两声。 “你又能懂什么药性?若饭菜中真有毒药,未入口我便会觉察,想给我下毒,那可还早得很呢!” 长乐一手支着腮甜笑起来。“那可未必!爷爷您自是对当世的各种药性了如指掌,但不包括您不识得的这些东西吧?比如我的西红柿,还有红薯,这可都是您爱吃的果蔬,只是貌似这两种物事混在一起吃多了,那可是相克的!症状也不算严重,只是会拉肚子而已……” 老郎中面色一绿,恼火地叫了起来。“你这丫头,没事拿你爷爷我找乐子呢?明知道这两种物事搁在一起不能吃,你还在我面前摆这么些! 白糖拌西红柿,在现代来说简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可搁在这既没有蔗糖,也没有西红柿的大古代,那可是独属长乐寨的美食,郭老爷子本身又是最喜食酸甜之物的老头子,红薯他更是心仪,那东西又甜又糯,不要太好吃! 这老爷子一餐不知食了多少,这会儿他不腹痛谁腹痛? 当然,长乐不是平白无故才拿老人家寻开心,她只是气呀,太生气了! 那日傅皇后到来之后她便在暗查那老太太的眼线,结果,查来查去嫌疑人直指她这位好爷爷和他的那几个伙计,叫她怎生不意外,怎么能不生气? 她多信任他们啊,战事一开始就因为担心这一铺子的人吃亏,不惜把这老头儿和铺子里所有的人都一道接回来寨中,哪成想竟然是在自己身边安排了这么个祸害? 始终都在和傅皇后通信的人正是郭老爷子身边的人,出卖她的正是这位她一心当成亲爷爷的老神医! 长乐甚至怀疑,那一场空会不会也和这老头子有关? 过去围绕她身边的种种阴谋,到底有几分同这老爷子没有关系? “高老伯,把这些个人都给我拿下!” 长乐小脸儿一冷,命令一下,高老爹立马动手,在郭老爷子那些个伙计和药童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迷药撒了出去,将他们尽数迷翻在地! “全给我捆了,扔到外边的木筏子上,让他们给我滚!” “是!”高老爹高声应道,马上便指挥着已经受了金老板暗示的几个家丁,拿出绳索来,把郭老爷子的人悉数捆了个结实! 郭老爷子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丫头,你这是?” 长乐冷哼一声,目光复杂地看向老爷子。“爷爷,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同我讲实话吗?你是什么人啊?竟然帮着那傅老太太做了这么久的眼线?诓得我好苦!” 郭老爷子一张老脸狠抽了几下,末了无奈地仰天笑了起来,摇头晃脑地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终究是叫你发现了,丫头啊,你这鬼机灵,真可惜了……” 长乐挑眉。“可惜?爷爷您也认为我不叫我家男人去争那大宣皇位便是遗憾之事吗?你一个从不为利益折腰的医者,何故会去帮着傅老太太争权夺势?对此我才真是不解!” 郭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捋了捋胡须。 “谁说我不为利益折腰?我本是大宣最有名的御医,可却被那篡位的宣王说成是谋害先皇的祸首,我好不容易才趁着火烧东宫之时跳入荷花池,顺着宫中的水流逃出了大宣皇宫,自是不甘背负那等莫须有的罪名! 恰好那时傅皇后在她的一众暗卫护持下出逃,遇着了我,我当即便下了决定,随她们一道逃离大宣,就此隐姓埋名,不过是想等待一个时机,助两位幼主杀回大宣,一雪前耻,要那可恨的轩辕宏博同西宫娘娘还我一个公道!” 长乐明白了,老爷子不是不为金钱折腰,只是他真的并不把那些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他可是大宣国最有名的御医,有的不仅仅是艺高胆大的个性,更是真真正正的傲气! “我身上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与你有关?” 郭老爷子摇头。“蛊毒之事真的与老夫无关,那是轩辕辰为逼轩辕炎相助于他而施的毒计!丫头啊,你不知这世间险恶,人心叵测,有许多事,许多人,都并非表面那么单纯!现在你一定恨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是爷爷真的也是事出无奈! 我并不想害你,但是我的妻儿老小都还在大宣,受傅皇后的暗卫所控,生死未卜!我这辈子就算不为一雪前耻旧恨,我也想再见一见他们啊!所以,我是真的希望你家男人能够杀回大宣,夺了大位,好叫我有机会再见家人一面……” 长乐无言以对,她一直以为郭老爷子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成想他其实还有着被人拿做人质的家人? “咱们祖孙一场,你也未曾真的加害过我,我并不想为难于你,叫你受这腹痛之苦,也不过只为小出一口胸中恶气!爷爷,你走吧,带着你的人,从哪来,到哪去,咱们最好再不相见,否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郭老爷子摇头。“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这寨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你们啊?” 长乐干笑出声。“你不走又能如何?如今咱们还能像过去一样互相信任吗?不……应该说,我无法再相信你了,更不能冒任何风险再留下你和你的人,你还是速速离开吧,从此山高水长各自珍重!高老伯,送他们上木筏!” 高老爹应了一声,上前一步,亲手将郭老爷子架了起来,余下的伙计们都由金老板和一众家丁们架着,全数送到河岸边轩辕炎留下最后一只木筏子上。 将人全都扔上了筏子,长乐又命人解了绳索,直接就让那一筏子的人顺流向下游漂了过去…… 红梅心里有些难过。“大姐,他们不会落入河里吧?” 长乐无语地看向她家又善心泛滥的妹子。“落入河里又如何?你以为他们会淹死吗?” 红梅嗫嚅。“可是,手脚都给绑了,人也晕了,若是真落了水,那多半会淹死啊……怎么说,他们也并未害过咱们,还给寨子里做了这么久的活计……” 长乐望了望天。“我又没叫人绑了老爷子的手脚,他不会给旁人解开吗?迷药最怕的就是见水,人真落入水里一下子就醒了,他们如何也不可能淹死!就你这傻瓜蛋胡乱担心些没有用的,真是和蛮子哥天生一对!” 红梅顿时小脸一热,不好意思地唔了一声。“我、我倒真没想起这些……” 长乐轻叹一声,心里也很难过,但是眼下并不是她难过的时候,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金大哥,马上带人拿着火器,守好了河口和寨子各处,只要发现有人摸过来,不必客气,格杀勿论!” 金老板见她神情凝重,自是不敢怠慢,马上便吩咐几个家丁,叫他们各自带人去白日里已经踩好的几处位置打埋伏,做防守。 即便做了安排,有了防备,长乐仍旧感觉心绪不宁,预感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比恶梦还要可怕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比恶梦还要可怕 是夜,长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枪声响起时她猛地自炕上坐了起来,迅速穿戴整齐,抱着孩子奔出屋外。 枪声不绝于耳,寨子里的人都被惊醒过来,一一跑出屋子,惶恐地看着长乐。 “都去拿火器,快点!” 长乐一声令下,红梅和黄妹子马上带着人跑去了放置火器的库房,但凡会开枪的,每人都拎了把火枪出来。 几个孩子也都惊恐地跑了出来,围在长乐身边,张着一双双充满惧意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长乐蓦然看到轩辕子睿,眉头不由一皱。 “你们出来做甚,都回屋去,躲好了,快点!” 长生和香草他们都听惯了她的命令,二话没说转身就又朝屋子里跑了回去,子绫也被樊氏拉进了屋子,唯独子睿,小男孩双目绝然地望着长乐。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帮助你们一同守卫长乐寨!” 长乐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稚气的小大人儿。“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连枪都握不住,难道要在敌人来时给我挡刀吗?赶紧回屋,莫要添乱!” 轩辕子睿倔犟地望着长乐。“你们一群女子都可以握那火器,给我一把,我也可以!” 枪声停顿了好久,长乐竖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真的没空和这熊孩子多啰嗦。 “赶紧回去,再不听话当心我叫人打晕了你!” 轩辕子睿抿了抿唇角,看了一眼长乐紧抱在怀里的孩子。“你抱着子珏守寨子,就不怕伤到了他吗?不然我帮你看他吧?” 长乐终于又回眸望了一眼那非得帮忙做点啥不可的小子。 “你不把他摔了便是好事,快进屋,再啰嗦我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你这是捣乱不是帮忙,知道吗?” 红梅把那火枪放到地上,很干脆地双手扳上这熊孩子的肩膀。 “子睿,乖乖听话,现在还不是你来保护咱们的时候,待你再长大一些,到时大姐一定会叫你来帮忙守寨子的,乖啊!” 小姑娘温温柔柔地哄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熊孩子,可算是把他连推带劝地给弄回了屋去。 一群女子拿着火枪,在长乐的指挥下也都躲到了暗处,瞪着双眼紧张地不知守了多久,终于见到几个男人跑了回来。 “夫人,没事了,大家伙儿莫要害怕,来犯的人全给咱们打死了!” 几个家丁激动地跑到院中报告了战况,长乐闻言长长松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差点虚脱!可还是不敢大意轻心,又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都莫要大意,轮番休息,一定要留人时刻守着各处入口,防止再有人来!” “是!夫人。”那几个家丁得了令后又都匆匆跑了回去。 如此紧张地守了一晚,第二日天光大亮,长乐这才安排人将打死的人查看了一下,总计十二人,个个黑衣蒙面,一瞧便来者不善! “妹子,得亏你机警,这要是没做防备,咱们寨子此刻怕是不堪设想!” 金老板简直后怕到不行,抚着胸口,满面都是庆幸之色。 高老爹仔细看过了那些死人,然后才回来向长乐禀报。“主子夫人,事情果然如您所料,这些都是老夫人派来的人。” 长乐苦笑一声。“这么急着想我死,我到底是碍着了她什么?” 高老爹长叹一声。“只因主子对您一心一意,老夫人才因此容不得您!” 长乐摆了下手。“但愿不会再有下一拔人来,咱们不能放松,眼下河道直通外面,很不安全,得好生想个办法,将那河道打乱,不能再叫人轻易找过来。” 金老板立刻点头。“妹子说得没错,那咱们现在该当如何?想将河流改道,怕是不大容易,这一朝一夕之间如何做得到?” 长乐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容易?莫忘了我的本事,不就是河吗?急了我便直接填了它!” 一群人尽皆被她这豪言壮语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倒也并非不可行…… 长乐当即便着人看好了她家宝贝儿子,带着一众家丁,拿着火器沿河道向上游出发,她这一发狠可好,见着河岔子便堵,沿途也不知堵了多少处地方,堵得到处河水泛滥,最终也不知道究竟把哪处关键位置给堵准了,那河水终于改道流去。 金老板开开心心地找来,告诉她寨中那条河水位迅速下降,几乎要流干了! 某女仍怕河水再流回来,硬是把上游整个河道堵死了几十米长,又开始转战到下游,将那干涸了的河口也给堵上,又命家丁们挖来无数草墩子,将河口之处布置一番,伪装成草塘子的模样。 她这么折腾了一整天,再回头看那条河,哪还有原来的样子,要想再顺水找到这里,真不知最终会找到哪去? “妹子,你简直太厉害了!” 金老板和一大群跟着忙了整天的家丁们,无一不是对长乐佩服得五体投地! 长乐也松了口气,只要几日内无人找得到这里,她扔的那些泥土自会生出草来,到时真的就寻不到长乐寨的痕迹了。 回到寨中某女望着已经流干了的河道,怎么瞧都不顺眼,决定明日天一亮就把这河彻底填平了它! 累了整整一天,这回她可真是没精神了,吃罢晚饭,叫下人们守好了寨子,倒在炕上便睡了过去。 这回睡得可真是踏实,直到被人用力狠抽了一巴掌才猛地惊醒过来,还有些茫然不知所以! 可当她张开眼来,瞧清楚面前的人时,整个人瞬间惊得寒毛倒竖! 竟然是满月?轩辕子睿初来时那名狗仗人势的侍女…… 可是这女人不是被金老板卖进了万花楼吗,如何又回来了,她这是见鬼了吗? 慕容澜满面含笑地看着这一幕,长乐的惊诧真是深深取悦了她。 “满月,对二少夫人尊敬点儿,打那么重做甚?” 长乐迅速转头,望向安坐在她房中梳妆椅上的女人。怎么会这样?满月和这女人是如何无声无息进到寨子里来的? 慕容澜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疑惑,咯咯地笑了出来。 “妹妹,何必如此惊讶呢?我身为一个母亲,你真当我会连自己的孩儿都不管吗?先前镇上陈家宅子里有好些咱们的人,能救满月出火坑,找来这里又有何难?” 长乐眨了眨眼,又回眸看了看满眼恨意瞪着她的满月,终于确认,这不是一场恶梦,这是比恶梦还要可怕的现实!长乐寨只怕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女人控制住了…… 第三百四十章 鱼死网破 第三百四十章 鱼死网破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某女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伸手自顾自地取过衣衫穿了起来。 “嫂嫂可是前来接子睿和子绫的?” 慕容澜瞧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挑了挑修长的眉毛,有些玩味地摆弄着长乐做的那些护肤脂。 “妹妹可真是胆识过人啊!你们掳了我的孩儿,难道就不怕我如今是来报仇的吗?” 长乐轻笑一声。“报仇?嫂嫂打算报什么仇?我将你的一双儿女养得白白嫩嫩,你我之间有何仇可言?莫不是嫂嫂还记着当年翼城的旧事?那时妹妹并不识得你,若是知道那是嫂嫂,定然凡事都敬让你几分,嫂嫂总不至于如此没有度量吧?” 慕容澜好笑地放下手上的东西。“如此说来,妹子是真的感觉掳了我的孩儿算不得什么大事?既是如此,那倒也罢,嫂嫂今天便不为难你,我只命人杀光这寨中那些不相干的人,然后带走我的孩儿和你的宝贝儿子,可好?” 长乐顿时面色一冷。“嫂嫂如此说可就真没意思了!杀些不相干的人又是何必?你既不能解恨,又多费手脚,更莫说带走我的孩子,他一个百日都不到的小娃娃,吃喝拉撒还不够烦你吗?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此来的目的我一清二楚,无非便是为了叫我男人乖乖听你和兄长的话。 你也应该心知肚明,任何人都不可能控制得住他,这世上怕是只有我才能令他投鼠忌器!” 慕容澜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说得没错,那妹妹打算如何呢?” 长乐站起身来。“我寨中人现下如何?” 慕容澜呵呵笑了两声。“出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长乐立即迈开双腿,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推开,只见满院影影绰绰站了不知多少人,全都黑衣蒙面,手上拿着各式武器,而长乐寨中的人尽数被按在地上,口中塞了布巾等物事,正挣扎着看向她。 金老板和高老爹都被打得头破血流,黄妹子和红梅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整个寨子里的人几乎无一不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一双双眼睛含着泪水和恐惧,绝望地看着她…… “珏儿在哪儿?”长乐强撑着不让自己因为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而颤抖。 “长乐姐姐,珏儿在这里,你莫要担心,我绝对不会叫人伤他!” 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轩辕子睿小小的身影排众而出,怀里紧紧抱着小肉团子,袖上还拉扯着小嘴儿直朝下撇着要哭的子绫。 长乐惊讶地瞧着这一双小小的兄妹,有些意外,他们在这种时候竟然没有向着慕容澜投怀送抱,哭诉离情,反而是抱着她的儿子,满面谨慎地防着那些黑衣人…… “子睿……” 慕容澜前刻还挂着笑容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睿儿,把孩子交给满月。” “不!除了长乐姐姐,我谁也不给!”轩辕子睿目光坚定地望着他的娘亲。 “你是打算忤逆娘亲的命令吗?嗯?” 慕容澜面色严肃得叫子绫差点吓哭出来,小手扯着子睿的衣袖,细细地声音喊他。“哥哥,哥哥,娘亲在喊你……” 长乐突然笑了起来。“慕容澜,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慕容澜转眸瞟了她一眼。“妹妹以为自己还有和我谈交易的资格吗?” 长乐淡淡看向那张充满不屑的脸。“当然有,子睿和子绫身上中了我下的毒,若我不给他们解药,这两个孩子发作起来可是必死无疑!” 慕容澜蓦然一惊,目光犀利地看向她。“此话当真?” 轩辕子睿和轩辕子绫也都愕然看向长乐。 “你若不信,那大可试试,若是信呢,咱们便好好谈这笔交易。” 面对长乐难辩真伪的语气和神情,慕容澜忽地又笑了起来。“倘若我不信,妹妹不知还想耍什么花招?” 长乐沉下脸来。“你当真要拿自己孩儿的性命冒这等风险,也不肯听一听我要同你谈什么交易?” 慕容澜从容地仰了仰下巴。“若论使毒,我手下有的是高手,你当我会怕你给他们下毒吗?赵翠花,一个小小村妇也想在我面前玩心眼子,你莫要太高估了自己!睿儿,还不把孩子交给满月?” 她声色俱厉地看向轩辕子睿,后者明显心生怯意,可还是硬撑着没动,目光转向长乐,认真地看着她。 “长乐姐姐,你放心,我相信你没有给我和子绫下毒,你待我们极好,你也不是那样坏心眼儿的女子!娘亲,儿子求您放了寨主夫人吧?掳我们的人不是她,她始终对我和子绫以礼相待,她是好人,这寨中也尽是些无辜的人!现下我和子绫便同您一道回去,您莫要难为这寨子里的人可好?” 慕容澜皱起眉来,又看了长乐一眼。“现下我倒是信了,你或许没给我的孩儿下毒,但这迷汤可是灌了不少!居然叫他们反过来为你这个恶人说话!” 子绫硬起头皮来摇了摇小脑袋,声音娇脆地开口。“娘亲,长乐姐姐真的是个好人!她还同我们讲好听的故事,还给我们做外面都没有的好吃食,还……” “闭嘴!”慕容澜面色冷厉打断了子绫为长乐的辩解,沉声向着她喝斥。“不许哭,马上给娘亲过来!” 可怜了还不到七岁的小姑娘,眼圈子瞬间红透,强忍着眼泪松开哥哥的衣袖,委屈地向着她娘亲走了过去。 慕容澜一把将子绫扯到身后,塞到了樊氏怀里。“看好她,真是群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你们的主子被一群恶人收买至此?简直愚蠢至极!睿儿,你还不过来,是想娘亲发怒吗?” 轩辕子睿迟疑着看向长乐,却见长乐抬手拔下一根尖锐的簪子,转手便笔到了自己纤细的脖颈间。 子睿大惊失色。“长乐姐姐,不要啊!” 长乐冷笑出声,目光斜睨着对她眉头大皱的慕容澜。 “嫂嫂若是想就此失去对轩辕炎的控制,惹他一怒冲冠六亲不认,那便继续难为我寨子里的人吧,只要我死,他必然和你们不死不休!” 慕容澜冷哼。“你是想拿你这条贱命来威胁我?真真可笑至极!” 长乐也回了她一记冷哼。“眼下兄长不过便是仗着我中的蛊毒来要挟我家相公,嫂嫂当不会是傻了吧?我若是死了,你们还拿什么来控制我男人?放了我的孩子和这寨子里所有的人,我跟你们走,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车声粼粼,长乐正被五花大绑横身扔在一辆马车之上,天寒地冻,可怜她这车连个棚子也无,又不能动弹,全身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可她的心里还是感觉着庆幸,至少慕容澜妥协了,只捉了她一个,放过了长乐寨中其他的人。 临上车前长乐对着金老板使了个眼色,相信他会设法保护着寨中的人,自己此去不管有多凶险,对她一个本就命不久矣的人反而无所谓了。 马车行上官道没多久长乐就被慕容澜的人伺机给打晕了,手上簪子也被夺走,再醒来时人就被这样绑了起来。 车行到傍晚时到了一座破败的城池,战火过后的痕迹显得特别萧瑟,深秋凛冽的风也让长乐有种快要到世界末日的感觉。 她真要冻死了,再不活动一下,吃口热呼东西,人可能就要废了。 正想着马车就在一间客栈外停了下来,有人伸手扯她的脚,长乐努力看过去,心头凛然大惊!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失踪了许久的项豹! 这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项豹掐着她的脚踝狞笑。“贱人,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吧?害得我们项家家破人亡,今日老子就叫你生不如死!” 长乐惊恐地曲起双腿用力蹬过去,想要挣扎出那人铁箍般的大手。 “你放手!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凭什么只行你们害我,就不行我反击?” 她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被狠狠抽了一鞭子,虽说已经冻得快要麻木,可这一下还是抽得长乐不由自主地痛叫出声。 转头便看到项龙手上正握着根带刺的长鞭,目光狠辣地看着她。 “赵翠花你个毒妇,你定然想不到会有今日吧?慕容夫人已经将你交给我兄弟二人了,看我们今夜怎么叫你好生还债!” 凶神恶煞的男人威胁完立马又是一鞭子朝着长乐抽去,带着刺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刺入皮肉,又猛地一下拉扯开去,硬生生将长乐身上的衣裳撕出破口,带出一缕血迹! 长乐凄厉地大叫出声,痛到反射地弯曲身体。 “住手!把那鞭子给我放下!谁给你们的胆子对她动用私刑?” 突来的稚嫩嗓音叫长乐猛地清醒了一下,眉头深拧地看向正怒冲冲跑过来的轩辕子睿。 项龙、项豹怔了一下,眼神中恨意浓烈,显然不想罢休,可又对轩辕子睿的身份多有忌惮。 “少主子,您莫要管此事可好?慕容夫人已经将她交由我兄弟二人发落,只需留她性命便是……” “胡说!你们凭什么发落她?我娘也没道理这样发落她!都给我走开!长乐姐姐,你没事吧?” 小男孩儿努力绷着一脸的严肃,可是看到长乐身上被抽出来的血迹,还是声音一哽。 “长乐姐姐,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娘亲拉着我训话,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你!你们这些没长眼的东西,知道我是谁吗?还不给我滚远点儿?” 长乐微微松了口气。“子睿,帮帮我,给我解开,我不会跑的,只是这样捆着我我身上血脉都不通了,时间长了我的身体会麻痹掉。” 轩辕子睿应了一声,马上就往马车上爬去。 “我给你解开,你同我一起到我的马车上去,子绫也在,车里有手炉,很暖和的……” “睿儿,你在做甚?” 慕容澜的声音冷厉又威严,轩辕子睿正在给长乐解绳子的小手重重一抖,回过身去,望向她娘。 “娘亲,孩儿只是不想看着下人欺负她,她对孩儿很好,她没有做错甚么,您要是叫人这样将她像囚犯一样对待,孩儿会感觉娘亲您是一个心地狠毒的人!” 慕容澜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你竟然说娘亲狠毒?是这个女人和你那位好二叔一道掳了你和子绫,你怎生会如此的事非不分,这是一个将来的贤明君主该有的糊涂脑子吗?” 轩辕子睿把头一别。“我不管,总之孩儿比您更清楚长乐的为人,她心地善良,从无害人之心,别人不惹她,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欺负人,您要是非要叫那等下人来侮辱她,孩儿日后定然不会对此事释怀,会一辈子记着您的事非不分!” 长乐真的很惊讶,这孩子居然会为了她,顶着畏惧向他的母亲争辩…… 慕容澜更是眉头大皱。“她给你灌了甚么迷汤,你竟然这么护着她!” 轩辕子睿摇头。“没有迷汤,娘亲当也晓得,她是二叔最在乎的人,您既然并非真的要置她于死地,又何必要让她受人侮辱?大家和睦相处不好吗?” 长乐适时开口。“嫂嫂的意图我很清楚,但是你想清楚了,如果我被这两个恶徒欺负了,我还会继续苟活下去吗?” 她再次以死相胁,倒是让慕容澜干笑了一声,眼神闪动着摆了下手。 “睿儿执意为你求情,那便罢了,你和项家的私怨日后你们自己清算,我不会为难你,免得你拿此事来教唆我儿子恨我,赵翠花,你最好安分一些,别让我发现你给睿儿和绫儿下什么迷药儿,否则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长乐挑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都混成这样了,只求舒舒坦坦保个命而已,你不来逼我,我自是不会再想什么歪主意。” 慕容澜听出了她口中的威胁之意,心头暗暗气恨,脸上却是冷傲桀然,甩了下云袖,冷哼一声转头而去。 “睿儿,赶紧回你自己车上去,侍卫买回了吃食咱们得继续赶路!” 轩辕子睿追上去扯住她的袖角。“娘亲,孩儿还有一个请求!” 慕容澜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莫要支吾其辞!” 轩辕子睿破起头皮请求。“长乐她会讲好些有趣的异闻和兵法故事,对孩儿开拓眼界大有益处,子绫也喜欢她讲的童趣故事,所以孩儿想叫她同我和子绫共乘!” 慕容澜不无嘲弄地笑了起来,回眸鄙夷地看向长乐。“她会讲异闻和兵法故事?莫要说这等笑掉人大牙的假话,娘亲可是信你!” 轩辕子睿急了。“娘亲,这都是真的!她还会很简便又实用的计数方法,还知道天上的星辰究竟是甚……” “够了!”慕容澜甩袖将他格开。“莫要总想着玩物丧志,娘亲是不会答应你这荒唐借口的!” “娘亲!孩儿说的都是真的,您为什么对我没有半分信任?难道说两年时间未见,娘亲已经不再将孩儿看成是您的亲生骨肉了吗?” 慕容澜皱眉回头。“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恶人,你处处怀疑娘亲,反而还怪娘亲不信任于你?轩辕子睿!你好生出息!” 轩辕子睿的小倔脾气也上来了,竟然几步奔回长乐的马车旁,伸出双手一撑跳坐上去。 “既然娘亲无论如何不允她与我和子绫同乘一车,那便罢了,我自个儿坐到这里来,总合了您的心意吧?” 慕容澜大怒。“好你个忤逆不肖的东西!竟敢这样威胁娘亲?” 轩辕子睿别开头去不看那张气愤的脸。 慕容澜重重哼了一声。“随你怎么折腾,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待到慕容澜走后,轩辕子睿继续给长乐解身上捆得死紧的绳子。 长乐感动地看着这孩子冻红的小脸儿。“子睿,你为何要为了我和你娘亲争执?” 小男孩儿清澈的眼望向她。“我觉着你不是娘亲想的那种坏人。” “那你也不必要非得和她硬碰硬啊,天这么冷,你一个小孩子身骨这么单薄,当心冻出风寒来,可就要受苦了!” 子睿好不容易才将绳子解开,一边往下绕一边倔倔地绷着张漂亮的小脸儿。 “我不管那些,总归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一定要保护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早就成了淹死鬼……” 长乐揉着麻了的手轻笑一声。“你这孩子倒是比大人懂事理,可惜啊……” “可惜甚?”轩辕子睿眨着双明亮的眼看着她。 长乐轻叹一声。“你娘亲希望你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你却同她忌讳的人有这许多牵扯,她自然是要生你的气了。” 小男孩儿皱了下眉头。“你讲过君之道: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为君者应该胸襟开阔,如何要难为你一个没做过甚么坏事的女子?反正我不觉得你该受罚,倒是我娘亲……她……当真别有用心!” 长乐捂住他的嘴。“好了,你会明白这些我很高兴,但是莫要蓄意惹怒你娘,你只是个小孩子,当心真惹恼了她连你自己都不好过,更不要说来帮助我。” 轩辕子睿点头,伸出小手扒下了长乐冰冷的手。“我晓得这些,长乐姐姐,你的手好冷啊!怎生才能想个办法叫你暖和一些?唉呀,蚂蚁!” 长乐一低头果见一队蚂蚁自马车的木轮子一路爬上车来,都在往她身边聚集。 “糟糕!我没有带药出来,想是我的蛊毒又将这些死虫子给引来了!” “这可怎生是好?”轩辕子睿使劲用衣袖挥那些蚂蚁,可是仍旧有蚂蚁不停往车上爬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项豹前来杀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项豹前来杀人 长乐爬跪在车板上,也是慌作一团儿。“我也不晓得如何是好啊?我爷爷又不在……” 想到郭老爷子,长乐心头再度一阵无言的难过。“咬便咬吧,幸好现在要进冬日了,否则更不知会如何?” “怎生可以叫它们咬你,不行!来人呀,快来人!” 项龙和项豹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马车,听到轩辕子睿喊人却没上前,另外两个侍卫急急奔了过来。 “少主有何吩咐?” 轩辕子睿立时端起一副主子的架势来。“去万户镇上将郭神医接来,叫他带着给长乐姐姐压制蛊毒的药,快去快回!” 那两个侍卫愣了一下,小男孩跳下马车就向他们踹去。“难不成我的命令不好使吗?” 那俩人赶紧拱手。“属下这就去!” 长乐看着那俩人匆匆向着车队前头奔去,心头苦笑,只怕这俩人阳奉阴违,是去请示慕容澜了,那女人恨不得她不好过,又怎么会允人去给她找神医? 神医确实没来,轩辕子睿大是气愤,幸而马车很快又走了起来,那些蚂蚁也没法再往车上爬了,长乐将车板上的蚂蚁赶光,转头便开始赶某小孩儿。 “你快回自己的马车里去吧,天气冷,当心真的会冻着。” 轩辕子睿却是坚持不肯走,并且执意把满月给他送来的吃食分给长乐。 东西不多,只够一个孩子份的,长乐心知那些个恶毒的人就是想要饿着她,倒也没有和轩辕子睿客气,她才不信慕容澜真狠心到连她儿子都饿呢! 只是东西真的不怎么好吃,全是从客栈里买来的,炊饼和白水卤的肉,惨淡的颜色,除了咸便没了旁的味道,当真口味欠佳。 “还是长乐寨里的东西好吃,长乐姐姐,你真有本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吧?” 长乐不是不想逃走,可是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前后左右都是慕容澜的那些护卫,身上还带着蒲解惑发明的火器,她又没有山大王和她家男人那么厉害的本事,哪里跑得掉?不等下车跑两步就得被火枪给轰死! 虽说自己很可能已经命不久矣,可是想到她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 “好啊,想听什么故事?”眼下她唯一能指靠的也只有轩辕子睿这小家伙了,所以哄好他是必须的! 于是这一大一小就坐在冻死人的马车板上,讲起了故事,长乐知道得多,古今中外的名人轶事,上下五千年的中外历史,天文地理无一不能侃侃而谈,真可谓是本百科全书,无论某小孩儿问什么她都能给讲出一番大道理,听得轩辕子睿是愈加地对她佩服不已! 让长乐意外的是他们居然到了一大片水边,也不知是海还是湖泊,一望无际,水波灰蓝,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一艘大船就泊在岸边,车队一到慕容澜就率领着众人上了那艘船,乘风破浪而去。 长乐有几分诧异,红梅去过两回京城,都是走的陆路,难不成水路更近一些?或者是慕容澜担心遇到蒲解惑的大军,不敢走陆路? 可是不管为什么,上了船之后她都比在马车上舒服多了,至少有船舱阻些风寒。 轩辕子睿只是陪了她多半天,人就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她自己也是一样,感觉自内而外都冻透了,被扔到大船底舱后便开始瑟瑟发抖。 某小孩儿居然铁了心地护着她,冻得脸青鼻红的,还是不肯乖乖回他的舒适卧舱,要和慕容澜执拗到底,非让她妥协不可! “子睿啊,都打喷嚏了,你赶紧回舱去吧,千万别冻出病来,不然你怎么保护我呀?” 轩辕子睿仍旧倔强地抄着小手坐在她身边。“我不走,就不信娘亲真的如此狠心,不顾我的死活!” 长乐叹了口气。“你拿自个儿的身体和她赌这个真的很不值,做人要懂得迂回,现在你娘是这条船的主宰,她要是真想禁你的足不叫你来守着我,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对你采取强制手段就是想等你自己熬不住,病倒了,到时便可以借着关心将你顺理成章地关在舱中,不叫你再来看我。 你想想,等到那时候你想动都动不了,谁来保护我啊? 倒是不如你先保证自己好好的,体力也充沛,精神也足,再不时地来看看我,你娘反而拿你没有办法,你也可以更好地保护我。” 长乐的话让轩辕子睿双眼为之一亮,登时茅塞顿开。 “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便先回舱中去好生吃饱穿暖,然后隔几个时辰就来看你一次,再顺便给你带些取暖的物事和好的吃食,这样可好?” 长乐点头。“正是要如此才好。” 轩辕子睿终于起身走了,长乐闭上眼睛靠在舱壁上,心里很是担心长乐寨的人是不是安全。 不过慕容澜全程没有分派人回程,大概是真的不大重视她的那些人。 也不知道轩辕炎眼下到了哪里?她还能不能见到那人了? 正想着上方的舱盖便传来一声响,长乐抬眼就看到了项豹不怀好意地弯身自木梯上走了下来。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她要怎么样才能对付得了这么个会功夫的大男人啊? 更不要说这人满眼的阴毒,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贱人,我看这回还有谁会来救你?” 项豹自腰后抽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咬着牙,一步一步向着长乐逼近。 “今天我就要为玉婉和我爹娘兄长报仇,将你这个贱人大卸八块!” 面对死亡的威胁,长乐瞬间心思电转,想着如何才能自救? 项豹本来就是一个思维偏激,心胸狭窄之人,对她积恨多年,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虽说有慕容澜下令留她性命,可也难保这人真的为了杀她不顾一切!看他眼下这架势,根本就是刻意偷跑来杀自己的! 长乐心头大骇,明白向这人求饶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有用,讲道理更是扯淡,她要想自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反杀项豹! 可她手上连一丝武器都没有,要怎么反杀一个会功夫的大男人? 长乐抬眼看了一下舱顶,可能是因为船太大了,吨位重,吃水也深,这低舱真的很高,距离项豹的头顶都还得有两米多的空间,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直直看向项豹身后,并且露出惊讶的表情。 项豹无疑是个多疑之人,见她神情不对,立即回头防备,长乐却在此时飞快地自他头顶上方唤出一大块冰来! 她那冰块可是份量十足,没个百八十斤也差不多,从两米高的位置掉落下去,径直砸中了项豹的脑袋,而且还不只一块,紧着着又是一块,又是一块。 某女使出最快的速度,一下子唤出来一大堆的冰块来,将项豹砸翻在地,那人只来及闷哼了一声就被砸得没了动静,长乐爬起身,跑过去,把也不知是被砸死还是砸晕了的人手里的匕首抢了过去,又奋力推开一块冰,将项豹腰后的火器也拿到自己手中。 有了火枪在手,某女大大松了口气,后退开来,又唤出一堆冰块来,将不知死活的项豹压在了冰块下面,然后又在周围圈了好几圈,堆了好几层,把冰块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倒像是舱底本就堆着些冰一样,完全也找不到项豹人在哪了。 这回就算项豹不死也得冻死在里头,某女拎着火枪刚要朝角落里退回去,突然又听到艘口处传来项龙的声音。 “小豹,动作快点,当心等下来人发现了,夫人可是说了不能杀她!” “小豹,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快点解决了她,趁着船行不远,咱二人尚可跳海游回去,若是再远些怕就来不及了!” “小豹!唉,你在做甚?” 想是项龙在外头负责把风,项豹下来杀人,现在显然是着急了,怕被慕容澜发现他们私自杀人!可他催了半天都没听到项豹的动静,到底还是不放心,掀开舱板伸头往里边看。 奇怪的却是舱下没什么动静,项豹没回他的话?他也没瞅见项豹人在哪里?只看到一大堆发着白光的冰。 项龙诧异地爬下梯子,看着舱底那一大堆的冰。“小豹,你在哪?” 他不知道,长乐这会儿正躲在冰堆后头,拿着火枪瞄着他,琢磨着是用这火枪轰死他好,还是也用冰块砸死他好? 无疑,用火枪轰动静太大了,一定会引来侍卫,那样她就没机会逃跑了,项龙刚才说过,外头现在没人,那可是她的大好机会呀! 于是,长乐耐心地等着项龙爬下了梯子,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边喊人边向舱内走了几步。 项龙已经察觉出了事情不对,全神戒备地把匕首摸了出来。 “小豹?你在冰后头吗?”他很谨慎地在冰块堆前站住了脚步,将自己的身形也挡了起来。 长乐紧张又恼火,这样她就没法瞄准了砸那人!索性把牙一咬,直接在脚前唤出冰来,做了个台阶,爬上了冰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切都是计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切都是计 项龙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又问了一声。“小豹,出声啊,莫要叫为兄担心……” 他这么啰嗦倒是让长乐更好判断出他的位置,一路爬过去,终于看到了项龙正在大冰堆下面一米开外站定,脸上神情迟疑又紧张。 某女当机立断,故计重施,大冰块从天而降,一下就把项龙砸了个跟头,他倒地时冰块滑到了一旁,长乐马上又召唤出一块,从舱顶最高的位置落下去,重重砸到了已经晕过去的项龙头上,再二连三地往下砸砸砸,直到把项龙整个人埋住,之后又在周遭堆了好几百块冰,直把个底舱堆得大半都成了冰山,这才停下手来。 几分钟后长乐小心翼翼地爬出舱外,项家这兄弟俩为了杀她,居然真的把别的侍卫都给支开了,甲板上果然没人! 这可是个逃走的大好时机,某女一路奔到大船的船舷边上,可是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她却顿住了动作。 mmp的,她是只旱鸭子啊!跳下去别说逃出生天,只会死得更快好不好…… 欲哭无泪的人左右张望了一下,大船这一面居然一只可供逃难的小船都没看到。 大海茫茫,无处可逃,长乐反而缓缓静下心来,就不信了,这么大一艘船会连个类似现代的紧急救生艇都没有,那要是大船遇了海难怎么办? 不信邪的人索性绕着船舷往另一侧走,想去看看那边会不会有小船可以供她划回岸边逃走? 这船还真是大!绕过一大片的舱房和货堆都没瞧见人,反倒是听到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咱们出来这么久,不知道主公那边情况可还好?” 长乐赶紧贴在船舱壁上,借着掩护皱眉细听,果然听到慕容澜冷笑一声。 “好得很啊!京城传回消息,城已破,你家主公没了!” 长乐猛地一惊,慕容澜这意思是皇城已经被蒲解惑打下来了?并且,轩辕辰死了? 太不可思议了,这女的男人都死了,她居然还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难不成她不想去夺大宣的王位了吗? 一瞬间长乐的心思大乱,想不明白,真的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蒲解惑这厮还真是本事!已经杀入京师,听闻你家主公染重疾而死,立马就带着他那支可笑的义军入京称帝,已改国号为南平,并且大赦天下,免税三年!现如今南岚自京师开始一片欢呼之声,都以为他们彻底熬出头来了,哼哼!真是可笑至极!那个姓蒲的,坏了我与轩辕辰的大事,我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 慕容澜的声音中夹着阴毒和气愤,但却丝毫没有伤心之音,语气冷厉,竟无半分心乱和悲伤。 长乐听闻南岚彻底被姓蒲的打下来了,心里也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敞快,可是她实在是奇怪,轩辕辰竟然染了重疾而死? 那她家男人哪里去了,这么几天功夫,应该还没有赶到京城,反倒是慕容澜早早跑出来把她给劫了…… 不对,这情况完全不对! 长乐皱眉理着思绪,终于感觉到了更深的阴谋。 “吩咐下去,叫大船全速航行,我们要赶在轩辕炎之前回到大宣,以免他路上作梗。” 是了!长乐一瞬间想通了问题所在。 她家男人才离开长乐寨不久她就被这女人带人去把窝给端了,这一切定然是慕容澜早早便设计好的,看来轩辕辰向她家男人求助解围城之困根本就是假的,目的便是要将他调虎离山,好趁这个时机去寨中掳了她,然后再用自己来要挟轩辕炎就范…… 是计,一切都是计! 如此看来轩辕辰多半未死,诈死只不过就是为了弃城出逃,这样一来蒲解惑便不会去追杀他,而且轩辕辰早就意识到了南岚他根本控制不了了,与其继续受蒲解惑的大军牵制,自是不如尽早脱身,回到大宣,重新筹谋。 轩辕炎已经拿下了大宣十六座城池,轩辕辰苦心捉了自己,定然是想借此为要挟,要去大宣坐收渔翁之利! 可怜啊可怜,可怜她家傻男人居然为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药引,被那个居心叵测的轩辕辰耍得团团乱转…… 长乐摇了摇头,更是下定了决心,她非得逃走不可!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某女一惊,赶紧缩身躲到一堆杂物后头。 直到脚步声远去,她听到侍卫向慕容澜禀告大船上一切正常,又听到慕容澜吩咐加速前进,紧接着又有脚步声匆匆奔过,想是去通知船员加速了。 大船甲板上突然忙碌起来,到处都是人声,长乐没敢出来,就缩在那堆杂物后头,等待时机逃走。 好巧不巧地,她发现那堆杂物下面盖的正是一条条小木船,很小,两头尖尖的,不过两米多长,大约只够两头一头坐一个人…… 但是刚刚好,要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没法把它搬下水去。 长乐把火枪别在腰后,拖出小船上面堆着的一捆绳子来,在那小木船上绑了一圈儿,正绑着就又有脚步声传来。 有个粗嗓门大声吩咐。“现在顺风,上头让在天黑前再加上两片帆,手脚都麻利点儿,快点搬!” 竟然是来搬绳子和船帆的…… 长乐没处可躲,赶紧松了才捆好的绳子,拿着那捆绳钻到了倒扣的小木船下面。 人声着实响了一阵子,幸好没人发现她,一群船工搬完了东西又走了,走前还用一大块的油布将那堆杂物盖了起来,连同她一起盖到了下边。 这倒是不错,挡了海风,还暖和不少,长乐又从船下钻出来,重新绑绳子。 秋日天短,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人声也渐渐歇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长乐跑了,也是她运气! 某女就怕轩辕子睿休息够了会再去找她,船上大喊开晚饭时她更是担心,用不多一会儿只怕那孩子就得去给她送吃食。 慕容澜有意想让她吃苦头,自然是不会派人给她送吃的,这会儿估计底舱外的甲板上也恢复了巡逻,她根本不能回去等某小孩儿告诉他自己要跑。 无奈之下长乐索性豁出去不管了,就趁着全船的人都在开晚饭的功夫,钻出油布,把那绳头绑上大船船舷,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只系在绳上的小木船给推下大船,又从杂物中顺手扯了一捆绳子,把两只木桨一并绑在身后,火枪也插在腰后,攀上船舷,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坐到小船上时她差点激动死了,想不到出逃居然这么顺利,解开绑着小船的绳子,一股浪打来,立时把她屁股下面的小船给冲了出去。 她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呢,那小木船就被掀上了浪头…… 某女吓得半死,双手紧紧抓住小木船两边的船舷,根本顾不上划桨,小船就和大船就拉开了距离。 这倒是省了她的事,只是但愿浪不要太大,别把小木船给掀翻了,那她可真是死定了! 计划着逃的时候长乐没顾上想她下了海之后怎么去找寻岸边?这会才想起来,可惜却已经晚了,即便她可以看星星确定方向,确定岸在南边,可却没办法让船往正确的方向行驶,眼下的风吹着她的小船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她拿出桨来笔划了几下,很悲催地发现完全没用,她根本就不会划,反而搞得小木船转上了圈子,差点打横被浪给掀翻! 某女再不敢嘚瑟了,与其把自己折腾进海里去喂鱼,不如就这么随波逐流吧,要是老天爷不想她死,没准会给她点什么奇迹。 为了保存体力,长乐干脆地躺倒在狭小的船内,躺下来才感觉到,这小船太tm像只棺材了,她躺在里边也就头顶脚下稍微长了一些,上面也没盖子,可还是让她想到了水葬这个倒霉词。 mmp的,她这是在作死啊! 又冷又饿又无可奈何,已经到这份儿上了,长乐也只能自娱自乐一下,看星星吧,这大古代的,没有什么污染,天幕纯净得就像一块黑色的天鹅绒,上面布满了碎钻般闪亮的星辰。 某女数啊数,也不知道数了多久,很神奇的,她居然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没看着小船竟然也没翻! 秋日里的风真是可以,吹得船行飞快,大船早已不见踪影,完全不知道行到哪里去了。 长乐坐起身来,苦笑着望向无边无际的海面,她这回就算不死也得死了吧,这是哪儿啊?就算她家男人有通天的本事,这辈子怕是也别想再找到她了…… 茫茫大海,赤裸裸地呈现出了人类的渺小,某女甚至不敢往四处看,到处是水,一看就有种想吐的感觉,让人心生绝望。 更饿了,也更冷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感觉肯定是受了风寒,鼻子都堵了,一个劲儿地流鼻涕,她肯定离死不远了! 已经全身发僵的人真的很不想动弹,可是一想到她家才两个多月的孩子和那个傻男人,她就不甘心这么短命。 就算真的会死,也不能还没死就先绝望,怎么也得挣扎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失去血液循环的功能,某女又把船桨拿了起来,顺着船行的方向划,运动一下才能保持活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失所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失所望 小木船在海面上又行了一整日,长乐除了水再没见着旁的东西,看得她都快要失去感观能力了,睁眼看的全是水,闭眼脑子里也全是水的精华之气! 天色再度黑下来时她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再看到那种让人崩溃的海天一色。 长乐实在是累极了,为了不让自己僵住她不时的划桨运动,虽然说她比别的海上遇难者多了一项最大的优势,不怕没有淡水,渴了就直接在海面上唤块冰出来,拿那火枪砸下一小块啃啃,可没有吃的,天气又冷,她还是感觉自己快要体力透支而死。 还是睡觉吧,再折腾也是白搭,不想绝望也已经绝望了的人再一次躺倒在棺材似的小船里,闭上眼睛,很快便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撞上了礁石,一下子翻了过来,将长乐也给扣了出去,睡得正香的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感觉到自己身周全是水,某女差点吓死,可是下一刻,她脚下一蹬,居然踩到了实地! 已经幻想了一天一晚着陆的人顿时大喜地清醒过来,努力直身抬头四望,却仍是只望到了一片水色…… 一个浪头冲着她直打过来,还没来及失望的人被那个大浪掀飞出去,惊叫着被扔到了沙滩上! 长乐只觉屁股都要被摔成八瓣了,反射地“唉哟”着伸手去摸,还没等摸出个所以,又是一个浪头打了过来,泼了她一头一身的海水,并且又将她往海中拖了回去。 某女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连滚带爬地转了个身,不顾形象地拼命住岸的方向扑腾! 又是一个浪头向海岸边涌来,正好把她推了过去。 长乐生怕再被浪卷回海里,脚踩上沙滩还不够,硬是一口气地往前跑出去好远,直到脚下踩着岩石硌着了她,这才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回头看泛着幽幽水光的海面。 真的回到陆地上了!虽然不知道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的土地,可是能够再度脚踏实地已经让她万分庆幸! 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岸上都有什么,长乐害怕遇到危险,也不敢乱走,就近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很干脆地开始往外唤泥土。 这是她用冰去砸项家兄弟时才恍然大悟的新技能,用那一大块一大块的泥土摞成墙!一试之下果然好使,四四方方的泥土块虽说没那么结实,可是摞起来还是很厚实的,只要不拿锹什么的去挖,根本不可能会倒塌。 摞了四面墙把自己圈了起来,这才缩身躲着夜晚的冷风,可是不行,她一身湿衣实在是太冷了,必须得想办法生个火取暖。 幸好她摞泥土时有意留了处出入口,又从那里走了出去,往岸的方向摸索着捡拾枯枝。 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她索性闭上眼睛,根据感觉到的那些精华灵气去分辨哪里有植物? 虽说已经是深秋,植物大都在枯萎,可有植被的地方还是会有草芽和长青的植物发出绿色的光点。 长乐就顺着那些光点去找,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枯草和一些树棵。 她凭着感觉折了好多的干树枝,又扯了两大把的枯草,抱了一抱摸回她的土墙内,开始模仿古人钻木取火。 这真的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钻断了多少树枝,胳膊都酸掉了,才终于钻出点火星来,可还是点不着火! 某女活动了一下手臂,一边流鼻涕打喷嚏,一边坚持不懈地继续钻,直到最后找到了点窍门,终于把火点着了。 为免树枝烧完就灭,她赶紧点着个粗实点的枯枝出去继续找柴和。 好在海边的枯木头着实是不少,有东西照亮好找多了,没走多远她就找到了一大片被海水冲成堆的枯枝,挑又干又粗的捡了一大抱,抱回去,又回头捡了两抱,算计着足够烧一晚了,这才坐下来烧火休息。 身子彻底暖和过来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湿衣裳也烤得差不多了,某女这会儿又感觉着饿得受不了。 从火堆里拿了一根粗木头,出去想挖点嫩草根吃吃,走了没几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都被海浪打上岸了,那沙滩上会不会有什么鱼虾之类的也一起被打上来啊? 想到这里长乐心头一阵兴奋,转头就举着那根着火的木头朝海边走回去。 老天爷真是不绝她!才走了没多远她就发现了一处水坑,里边哗啦一声,一条白花花的鱼生怕她瞅不见似的扑腾了一下。 长乐快要高兴死了,过去把那条鱼给抓了出来,捡块石头砸晕了,抠出鱼肠,又在那坑里洗了洗,提着跑回她简陋的小窝去烤鱼。 吃完了鱼感觉舒服多了,某女出了泥墙外又唤了块冰出来,找大石头敲下一块,边啃边回她的泥巴窝,把那墙洞堵上,柴堆里加上几块大木头,抱膝缩在一角休息。 头顶露着天,也不怕她可能会被火堆给熏死,又累又心大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有了火堆取暖,这一觉睡得可舒服,等她醒来时早已经天光大亮! 望着头顶一块四四方方的天空,长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竟然真的逃出生天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飞快地在地上垫出个台阶出了泥巴窝,就站在泥巴垛子上举目四望。 昨晚她就感觉到了这片陆地不小,这么一望果然是看不到边际,海岸边不远便是一道树林,再往内侧则是一道光秃秃的山脊,很高,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长乐再度闭上眼睛去感觉,除了大海的水精华之外,树林中一片绿色的亮点,过了山脊那边也是绿色,只是她的感觉范围有限,基本上也就是稍微能看清楚的三、四百米,再远便感觉不到了。 也就是说,她置身的这片土地至少有几百米见方,或者可能是一个挺大的岛,也可能就是陆地! 某女没多想便做出了决定,往里边走,翻过那道山脊去看一看。 想到便做,先捡了一堆的柴和放到土墙外面,又往火堆里加了一些,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灭掉,最后又想去海边再捡条鱼,结果却大失所望! 海水涨了,看那势头怕是要往她的泥巴窝这里涨…… 为了给自己留个安身之所,有备无患,长乐赶紧搬家!寻了处高高的大礁石,在上面又围了个窝,然后把她的火堆给搬进去保存好。 就这么一忙乎,长乐后怕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不为其他,就在她忙乎完了站在大礁石上举目眺望远处那道山脊时,她看到了野兽! 也看不清楚是狼还是什么,到处都有!山脊光秃之处看得最清楚,三五成群,正在四处觅食,吓得她面如土色! 再看不远处的树林,林间荒草萋萋,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 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火枪在翻船时丢掉了,她要是就这样跑进树林里去还不是找死吗? 长乐心惊胆战地又把她的泥巴窝加固了两层,加高了两层,确定没什么野兽能跳那么高进去了,这才又趁着天亮跑去捡柴,捡了好大一堆放在泥巴窝里,然后就蹲在那块礁石上等待退潮。 一直等到下午,潮水终于退了下去,她赶紧下了大礁石去捡鱼,捡了好几条大鱼,就着水坑杀洗干净了,又匆匆跑回礁石上的泥巴窝里,烤了鱼吃。 忙完天色又暗了,长乐更不敢乱跑,只有缩在泥巴窝里,把墙洞堵上睡觉。 这出逃逃得简直郁闷死了,本以为是逃出生天,结果却是从虎穴掉入狼窝,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长乐思来想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为啥不直接把她的泥巴墙摞成隧道往前推进?也许绕过那道山就是炊烟袅袅呢? 第二天一大早某女就搭了个台阶又开始登高远望,那道山就横在眼前不及三百米的地方,也看不出来是不是两端直抵海边? 不甘心被困在这里的人决定就沿着海岸线去摞泥巴通道,只要摞高点、摞结实点,发现野兽立即把豁口堵上,应该没多大危险。 想到就做,长乐下了大礁石,选了一处既不会被潮水淹到,又较为平坦的位置,差不多正好就是潮水冲出的一大堆木头枯枝之外,重新摞了个泥巴窝,把火种移过去,木柴边往前推进边挑好的往通道里捡,再趁着退潮时去捡两条鱼。 就这样,长乐开始绕着岛筑“长城”她摞的泥土墙足足有四层厚,六层高,接近三米的高度,成功阻挡了野兽的侵袭。 前进的途中果然遭遇了几次危险,可长乐远远看到有野兽在附近行动,立即便把洞口堵了,再从里边搭台阶伸头出去观望,直到危险解除才继续往前开路。 用了整整三天,她总算是把长城摞到了那座大山的一侧,很幸运的,山的外围距离海边还有一小段距离,刚好够她摞泥巴通道。 长乐又忙乎了大半天,终于越过了那座横跨足有两百米宽的大山,兴奋地上了土墙头去观望,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山脊的另一侧也不过就二三百米远,之后又是一片汪洋…… 这里只是一座岛而已! 满怀希望的人大受打击,从而一蹶不振,也不想再继续摞长城了,回到最近的小窝里,缩在火堆边唉声叹气。 难不成她往后只能留在这座荒岛上当野人了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今时不同往日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今时不同往日 当野人的想法自然是不现实的,马上就到冬天了,虽说这里地处偏南,又是在小岛上,温度最低时可能也不会降到零度以下,可她还是很可能会被冻死! 长乐这会儿真的很绝望,连带着人的精神一松懈下来,身体也开始感觉到种种不舒服,从骨头里往外疼,多日来追着她咬的蚂蚁还在脚下,她只能离火堆近点才会少挨些咬,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被咬了一身的红包,又痒又疼。 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就算她不甘心死,这会儿也不想再挣扎了,就躺在火堆边瞪着天空发呆,从天亮一直瞪到天黑,一动也不想动。 睡着了反而感觉好过一些,可是无论如何长乐都没想到,她这一觉醒来人居然又回到了大船上! 还是那间底舱,没有冰也没有尸体,就像她做了一声恶梦又醒过来了一样…… 当然,这不是梦,她身边多了个小家伙,正拿着湿布巾在照顾她,她的身上还盖了床锦缎大被,旁边摆了两只火盆,可她仍旧冷得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我怎么了?”长乐嗓子哑哑地问道。 轩辕子睿红着眼睛看向她。“长乐姐姐,你千万莫要再逃走了,若不是我娘的侍卫及时在岛上找见了你,你可能就死在那座野狼岛上了!” 长乐忍着喉咙痛干笑了一声。“果然不是做梦,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呢。” 轩辕子睿吸了下鼻子,将布巾盖在了长乐滚烫的额头上。“你着了风寒,快点把药喝了吧。” 长乐想支起身来喝那孩子端给她的药,无奈却是全身无力,根本就动不了。 “你莫要动,我来喂你。”小男孩儿很周到地按住她一边肩膀,然后拿起碗中的汤匙,搅了搅碗中的药一勺一勺送到长乐嘴边,喂给她喝。 “我娘说你很厉害,竟然把那两个要杀你的侍卫弄死了!她还道你会什么巫术呢,是我告诉她,你只是会用五行秘术,御土和冰,并不是巫术。我们找遍了附近好几个岛,直到看见野狼岛上那么长的土墙,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上边! 所幸侍卫们上去果然找到了你,可是真悬,你发着高烧,人都昏厥了,郎中说再迟些你一定会死。” 小家伙边喂药边给长乐解释她获救的经过,倒是让某女有些哭笑不得,她这逃跑逃得可丢人丢到家了,差点逃死! “子睿,真是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救我一命,估计我就再也见不着子珏了。”说起这些,长乐还真是后怕不已。 “那你还要逃吗?长乐姐姐,是我疏忽,让坏人险些害了你,我知道你逃跑是因为害怕再有人害你,但是不会了,我和子绫说好轮流过来陪着你,娘亲的目的也并非想你死,她还要利用你来要挟我二叔呢,所以你大可不必跑了,莫要再叫我为你担心可好?” 长乐苦笑。“你这孩子倒是诚实!” 轩辕子睿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你给我讲了那许多皇家夺嫡的故事,如今我也懂得了不少帝王家的辛酸,我本不想与你和二叔为敌,只是可惜,我们毕竟不是站在同一阵线……” 长乐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小男孩儿的手背。“我知道你没有选择,子睿,咱们最好都不要搅到那件事里去,就让你爹娘自己去争吧,我可以告诉你,你二叔也只是想把我身上的蛊毒解了而已,他根本无心王位,也从未想同你爹爹争,只是你爹爹他看中了你二叔的能力,所以才不停逼迫于他。” 轩辕子睿皱了皱眉头。“不是我不想相信二叔的为人,可是他掳了我和子绫是真,如今打下大宣大半江山也是真,而且……” 长乐看着小男孩儿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有些好奇。“而且如何?” 小家伙竟然很难过地再度长叹了一声。“长乐姐姐可还记得那日二叔回山寨,我喝了些酒水之后落入了河中之事?” “记得呀,我一再嘱咐你们不要往河边走,你怎么就掉进去了呢?” 轩辕子睿摇了摇头。“并非是我自己失足落入河里去的,那日晚上我心情不太好,喝得也有点晕,于是便起身想走动一下,散散酒意,可是我才走到那栈桥桥头便被人自背后打晕了,再醒来时就感觉到你……感觉到……就是,你救了我。” 长乐大惊。“你说什么?有人自背后打晕了你?可是为什么当时我问你时你却不说?” 轩辕子睿沉吟了一下。“当时二叔也在,我是怀疑……” 长乐无语地看着这疑心过重的孩子。“你是怀疑你二叔打晕了你,又将你扔入了河里?这根本就不可能,你落水时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轩辕子睿赶紧摆手。“我不是怀疑他动的手,但是,二叔那日刚巧回来,他身边还有好些人手啊!比如高蛮,再比如尼大也!” “可是,尼大也那时候还没回山寨,蛮子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他要做的话也不必非等到那时……” 长乐真的想不通,究竟是谁这么可恨,竟然对个孩子下此毒手! 轩辕子睿小脸儿涨红起来,着急地争辩出声。“长乐姐姐你是认为我在说谎吗?” “当然不是!被加害的人是你,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若是不问,估计你也不会说,又怎么会说谎?” 长乐的信任顿时让小家伙眼圈一红。“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人无声无息就到了我身后,定然是个功夫极好的人!” 就某女所知,可以称得上功夫极好的人也只有她家男人和山大王了,难不成把这孩子扔进河里的真的是山大王? 这可也说不准儿,她见着那人时虽是第二天白日,可谁知道他穿竟是什么时候回到山寨里的? 轩辕炎虽说没有夺取大宣皇位之心,可他手下的人无疑却是很想助他成事! 尤其是一直和他出生入死的山大王那班人马,那些人随着轩辕炎带了几十万大军在大宣领土上浴血奋战,若说只是想助某男给她换取解药,那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让人无法信服! 想及此长乐蓦地豁然开朗,没错!正是因为她家男人不想夺取皇位,所以他手下的人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来,杀了轩辕子睿,再找机会将轩辕辰也弄死,那她家男人即便不想做皇帝,打下的江山也只能由他来坐了! 可怜眼前这孩子,差一点就成了这场权势之争的无辜牺牲品…… “子睿,这件事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那人是谁,他都绝对不会是你二叔,你二叔也绝不会如此狠心伤害你!他正是念着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所以才不想去争那个位置,希望你不要误会他。” 轩辕子睿眨了眨黑亮的眼睛。“但愿事情都如你所说,这件事咱们便不提了罢!长乐姐姐,你捂好了被子发一发汗,快些把身体养好起来,免得叫我和子绫担心。” 长乐点了点头,小男孩儿又帮她掖了掖被子。“你肚子饿了吧?我叫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看着那小家伙爬上梯子,长乐的心情真有点复杂。 说实话,她现在也不敢保证轩辕炎没有夺取大宣王权之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人已经带着几十万兵马做了这么大的动作,如果将来大位不由他坐,那这些帮助他打下江山的功臣们又会如何? 莫说他们不会答应那人将王权拱手让与轩辕辰,即便真的让了,只怕轩辕辰这等小人也不会善待这些出生入死的功臣,势必会像南岚王防备霍将军一样忌惮,甚至起排除异己之心,让这些人终其一生都不得善果…… 某女抬手按了按额头,还真是头痛得很! 一场风寒让长乐足足病了多日,大船在海上没日没夜地航行,也不知道行出了多远? 她好了之后慕容澜见了她一次,态度既是高傲又是嘲弄,把她狠狠奚落了一番,意指她有本事就再逃一次,看看还会不会有这种好运被救回来? 长乐可不敢再冒险了,面对讥讽索性假装听不见啊听不见,由着慕容澜叨逼叨到自己大感恼火! 往后的日子里那个叫满月的侍女和樊氏轮班跟着子睿和子绫前来看守她,长乐把她们一概当成空气,只和子睿子绫讲故事,说轶事,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大船终于靠了岸。 走上甲板时长乐看到了眼前一望无垠的白色沙滩,心头不由一凛,蓦然想到了她那位红颜薄命的婆婆大人,想当初傅温情自刎在沙滩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由不得她多想,慕容澜一声令下便有护卫上前将她推搡着下了大船,虽有轩辕子睿竭力维护,她还是被那两个护卫恶狠狠地推得差点摔倒! 重新踏上实地还不等落稳脚跟,马上又有马车行来,将他们一行人接了上去,快马加鞭向着内陆之地进发。 长乐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这里已经是大宣的国土,一半天下都是她家男人的了!那人究竟要到何时才会来救她? 第三百四十六章 王位 第三百四十六章 王位 长乐最终被带到紧临大宣王城的一座城池,关进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大宅院守卫森严的地牢里。 轩辕子睿和轩辕子绫皆被慕容澜带走,之后便没再出现。 地牢里暗无天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长乐感觉自己已经要发霉了,终于有人声响起,她听到了一道醇厚低沉的男音,和她家男人略有几分相似,但又绝对不同,这人的语气略微温和,不似轩辕炎那样冷到让人感觉拒人千里! “难为弟媳远道前来,受苦了!” 长乐只见一人顶戴金冠,面色白皙,温文尔雅慢步走近,笑声晏晏,倒真像在和亲戚闲话家常!只可惜,她如今不过是人家的阶下囚,俎上肉而已! 那男人长身玉立,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一双凤目一瞬不瞬地打量了长乐一番。 “好一个天香国色,难怪我二弟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只是可惜啊,弟媳这身打扮实在是有碍观瞻。” 长乐轻嗤一声。“兄长既然嫌弃弟媳这身打扮,那又为何不请我住间好房,穿些好衣裳?你们如此待我,就不怕轩辕炎日后得知会生气吗?” 轩辕辰被她怼得轻笑出声。“弟媳说得不无道理!但要想为兄待你好些,弟媳需得拿些可叫二弟相信你在我手上的物件出来,否则的话,他不信你在我这里作客,我又如何能将你视为座上之宾呢?” 长乐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轩辕辰想要她的东西拿去威胁轩辕炎,好向那人提出无理要求! “呵呵!我身无长物,如何给你物件?” 轩辕辰微微愕然。“二弟与你成婚已久,竟是没半分定情之物予你?” 长乐再度笑出声来。“定情之物?这个还真是没有!” “那如何是好?难不成要为兄狠心切下你的手脚拿去与他确认吗?” 轩辕辰说得就像长乐是棵菜一样,想切哪里便切哪里,顿时叫她大惊失色! “你若是敢伤我一根指头,轩辕炎保证什么也不会帮你去做!” 面对她的色厉内荏,轩辕辰呵呵低笑出声,眼神再度上下打量了长乐一番。“当真没物件可以证明是你的?” 长乐把眉毛一挑。“自然是有!不仅有,还是活物呢!你家一双儿女始终与我贴身相处,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这话让轩辕辰哈哈大笑起来,抬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无奈地指了指她。 “好一张伶牙俐嘴!也罢,澜儿掳你来时有那么多人为证,我也不怕他不信你在此。只是弟媳如此不识好歹,那就莫要怪为兄不将你视为座上之宾了!” 长乐干笑两声。“别把我饿死就成,否则我家男人一准找你拼命!” 轩辕辰点头。“放心,为兄这里粮食再少也不缺你一口,弟媳珍重,请恕为兄事务繁忙,不多奉陪了。” 目送那道颀长的身影离开,长乐大大翻了个白眼儿,轩辕辰给她的印象十足就是一个诡计多端又阴阳怪气的小人角色!这种人要是能做皇帝,那可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某女坐在地牢的烂草堆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近日里终日恶心难受!心里还总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想着想着自己猝然一惊,此时此刻,她居然在盼着她家男人拿下大宣,拿下王位,然后弄死轩辕辰和慕容澜两口子…… 这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连她的心境都已经不稳定了,何况她家男人? 此时的轩辕炎正强压着心头的焦急和江满腔怒火,自打他离开长乐寨之后不久便开始心绪不宁,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便收到了南岚王城已破的消息,他意识到了不妙,立即返程回了长乐寨,可惜仍旧为时已晚! 得知长乐被掳走之后,某男索性把寨中关键之人全都给带上了大船,全速去追慕容澜的人马,大船在海上片刻不停地行了月余,可是到了岸边,他却再也没能打听到任何关于那群人的消息。 任这人千算万算,又哪里知道因为长乐半途逃走,他们一行人居然跑到了慕容澜的前面,因此疾走了一路,直到同霍云飞等人汇合,他都没打听到半分长乐的消息。 等到轩辕辰派人向他传信长乐在他手上时,轩辕炎扼腕不已! 为了长乐,他不得不听从轩辕辰的要求,加快速度,再度向大宣剩余的城池发起攻击! 这人一怒当真是了得,没过一月便又连拿三城,大宣的军队节节败退,人心已经涣散、溃不成军,加之数员猛将尽皆投诚,他们的势力愈加庞大起来,甚至让其余面临危险的城池内军心都开始动摇,第四座城池不攻自破,主将亲自开启城门,迎霍家军入城,只求他们不要屠城,不要伤害城中百姓。 轩辕炎当即下令,降者不杀! 这座城池开了他们的先例,首次没有烧杀抢掳,大军过境也未动城中富豪半指,反倒叫那些富户们感激得主动向他们贡献出了大量的金钱和米粮。 如此一来往后几座城池得到了消息之后争相效仿,他们一路招降了足足六座城池,只用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便打到了大宣王城之外,开启了最后的围城之战! 如今轩辕炎手下有那么多的老臣旧部,一再对守城的将领游说招降,再加之傅太后亲自来到阵前,与一众老将们共同揭穿当朝皇帝乃是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正宗太子之后前来讨伐,这才是正道!王位势必夺回,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篡位皇帝手中的玉玺是假的,真正的玉玺先皇临终时交给了她来保管! 傅太后的声明无疑让守城的将领们相顾失色,如果这老太太手中当真握有玉玺,那他们现下正在守护的是个什么东西? 军心瞬间大乱,霍云飞和轩辕炎当即下令攻城,犀利的火器打得城头守将们更加乱作一团,守城之战最终以城头高悬起降旗告终,城门被守将打开,大军长驱直入! 轩辕炎带人径直杀至皇宫,将宣王押入宫中地牢,正式占领了皇城,并且将宣王十八年前谋朝篡位的事昭告天下,大殿之上傅太后也站了出来,证实当年是西宫与其子暗中筹谋,杀害了太子,又逼宫将老宣王毒死嫁祸于她。 被强行召唤至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尽皆哗然! 傅太后又着人请出当朝玉玺叫群臣过目,让他们好生看看那玉玺,终于有几个老臣认出了那玉玺果然是假的,大宣国的玉玺就算仿制得逼真至极,可却因为玉玺上有秘纹,就算再怎么仿制,总与十八年前的真玉玺有些不同之处。 众臣思及他们这十几年来见过的皇帝印章,无一不是模模糊糊,从未看清过大印之上的纹路,无不恍然大悟! 而且当年逼宫之事也没那么严的口风,流言不少,为此轩辕宏博可没少杀人!这也变相说明了他心里的确是有鬼! 如今正主归来,自是无人敢再有微辞。 当傅太后将真正的玉玺请出,更是再无一人啰嗦,齐齐对着她下跪称臣! 宣王成了谋逆之人,自是再无翻身的可能,然而国不能一日无君,王位空了出来,傅太皇执意要轩辕炎继位,群臣慑于轩辕炎这大半年的杀威,也恳请他继承王位,轩辕炎却无法从命。 原因无他,轩辕辰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拿了长乐的性命要挟他换取真正的玉玺和王位! 太后居住的安和殿内,轩辕炎长跪不起,傅太后拍案怒斥。 “没出息的东西!眼下大局已定,你还在犹豫甚么?” 轩辕炎沉声回应。“禀祖母,孙儿并不想坐那皇位,您与其一心逼迫于我,倒不如成全兄长轩辕辰……” “闭嘴!你是想气死我吗?我早就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你才是我的亲孙儿,轩辕辰是个甚么东西?我怎么可将大宣的江山交予一个外人?轩辕炎,你莫要给我没出息,这江山是你带人打下来的,那它合该就是你的!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为何不敢坐这皇位,你不过就是因为那个狐狸精被掳,这才受制于轩辕辰那个诡计多端的小人!” 轩辕炎目光清冷地抬起头来,看向高位上气得哆嗦的老太太。 “祖母这又何必,即便轩辕辰继位,他也不敢怠慢于您,您仍旧可以安心做您的太皇太后,又何必非要对孙儿苦苦想逼?” 傅太后恨铁不成钢地重重一拍案几。“轩辕炎!你身为轩辕皇室的嫡亲血脉,怎可如此不孝?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连皇位都不要,倘若你的爹娘都还活着,定然会让你生生气死不可!我告诉你,这个皇位你要也得给我要,不要也得给我要,明日我就宣布你继承大位,由不得你来选择! 还有宁儿,继位之后马上与她成婚,她本就是你一小指婚的正妻,至于那赵翠花,她身为你的女人,合该为了你做出牺牲,莫要再去管她,否则的话,你就算救回她来,我也不会认她这个孙媳,我大宣的皇妃之位,她一个山野妇人根本没资格坐,想都不要想!” 轩辕炎十指握拢,咬牙站起身来。“既然祖母已经有了决定,那便随你罢!”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竟敢给我下毒?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竟敢给我下毒? 在傅太后的安排下,轩辕炎继承了王位。 当夜,新帝大婚,傅晓凝,即太皇太后傅宁兄长唯一的孙女,当日那个结结巴巴的项小宁,以嫡妻的身份嫁与轩辕炎,整个皇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华丽奢侈的长乐宫中红烛高照,新嫁娘凤冠霞帔庄重又拘谨地端坐于喜塌之上,几个宫女婆子在旁闷声侍候,唯独不见她们的大王人影。 轩辕炎早已经拿了玉玺暗自出宫,一身黑衣,座下高头骏马,有如魅影般带着一队人马飞快地奔出王城,直向南边的沛城而去。 无论是继位还是大婚,全是他的权宜之计,不过就为了怀中的玉玺,为了救他这辈子唯一心爱的女人! 马蹄声急促又矫健,未及三个时辰便到了轩辕辰那座看似平凡的宅子之外。 轩辕炎示意山大王等人候在府外,飞身一跃便上了墙头,暗中立马传来呼喝之声。“甚么人?” “轩辕炎!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想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某男声音冷得让人发寒,暗中的护卫大惊! 还未及前去通报,已经受到惊动的轩辕辰便披衣出了后宅。“二弟,为兄还以为你有了王位,早已不将你那女人放在心中了呢!” 轩辕炎一个纵身便到了轩辕辰面前。“玉玺在我手上,你只需马上放了长乐,玉玺给你,王位也给你!” 轩辕辰轻笑出声。“二弟何必心急?总要让我瞧上一瞧,这玉玺是真是假?你口说无凭,万一诓我,我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轩辕炎冷哼。“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本就无心那王位,若非你苦苦相逼,又怎会走到今日?” 他伸手将玉玺自怀中取出,直截了当扔进了轩辕辰怀里。“长乐在何处?倘若她有半分差池,我要你全家人的性命?” 轩辕辰接过玉玺,眼底惊喜闪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二弟大可放心,弟媳好得很呢!这里太暗,何不随我回房验过这玉玺真假,你再写封诏书传位于我……” 轩辕炎打断他的话。“兄长当真好算计!玉玺已经在你手中,若是我现下便写诏书传位于你,你不放长乐我当如何?所以,你大可先验过玉玺真假,然后把它藏好了,放了长乐,我马上便传诏于你!” 轩辕辰微一沉吟。“这样……” “兄长当知这传国玉玺的价值,若是没有了它,即便我想继续坐那王位,怕也名不正言不顺了,你又何必多作揣测?” 轩辕炎这话说得不假,若不是这玉玺对皇位的传承过于重要,轩辕辰也不会大费周折非要得到它不可! “二弟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你且先回去,待我验过这玉玺不假,马上便着人将弟媳送去王城,换取你的传位诏书!” 轩辕炎却是冷嗤一声。“不必如此麻烦,我就在府外等着!” 轩辕辰狡猾地笑了起来。“二弟,弟媳并未在这宅中,你等又何用?不若暂且回去,你当晓得为兄此生就那么点念想,你只需满足了我的心愿,我自是不会再为难你和弟媳,你这么厉害,得罪了你对我又有甚么好处?” 这是实话,轩辕炎之所以敢拿玉玺来换长乐,就是知道轩辕辰一心只为王位,为了坐稳他的大位,伤了长乐无疑便是激怒自己,于他毫无益处! “那好,我便在王城南门守候,给你五个时辰,长乐若是不来,我便下令将你一家四口赶尽杀绝!还有那蛊毒的药引,兄长若想顺利登上大位,最好别再动歪心思,痛快拿那解蛊的药引来同我换诏书!” 轩辕炎扔下警告之后果决地转身而去,轩辕辰却是轻笑接口。“二弟放心,为兄很快便来!” 轩辕炎的身影消失在了府外,轩辕辰这才摒退了暗卫,回身进了后宅书房,燃亮烛火,对着亮光仔细看那玉玺上的秘纹。 玉玺无疑是真的,让他心头甚喜!也顾不上时置午夜,马上便唤人将慕容澜叫至书房与她商议。 慕容澜早在轩辕炎来时便已经醒了,梳妆整齐,听到轩辕辰叫她立即便亲手捧了茶碗送到正厅。 进门便笑。“夫君可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轩辕辰哈哈大笑。“夫人且看!” 玉玺就摆在桌上,下垫一块明黄帕子,由整块硕大的翠玉雕成,龙身飞舞在四方大印之上,当真气魄斐然!即便不细看,也可感觉到一股皇家之威。  慕容澜面现喜色,双手小心翼翼捧起玉玺,稀罕地看了又看。 “夫君可是检验过了,是否为真?” 轩辕辰伸手端起茶碗来,一边刮着茶叶一边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这一点为夫还是分辨得清!何况二弟一心为了那个女人,又怎会拿假的来诓我?” 慕容澜放下玉玺,也伸手端起茶碗来。“那为妻可要恭喜夫君了!” 轩辕辰心情甚好,放下茶碗盖子仰头大笑。“同喜同喜!待为夫登上大位,澜儿便是一国之母,你可开心?” 慕容澜娇笑出声。“只要夫君达成心愿,为妻如何都会开心!来,就让为妻以茶代酒,先敬夫君一杯,愿你不日便能达成心愿!” 轩辕辰点头,喝了口茶后却又正色看向慕容澜。“只是若想为夫顺利登上大位,怕是还要澜儿吃些苦头!二弟要那蛊毒的药引,为免再节外生枝,我打算给他,同那女人一起送去王城,换来他的传位诏书,为夫便可名正言顺地坐上王位!” 慕容澜眼底冷光一闪即逝。“既然夫君已经做好了打算,澜儿受些苦又何妨?你且待片刻,我这就去取你想要的东西。” 轩辕辰微笑着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为夫能够登上大位澜儿着实功不可没,你放心,我一登基立即封你为后!” 慕容澜嗔了他一眼。“夫君能记得澜儿的好便是,也不枉我整个家族都为了你不遗余力!如今我兄长和叔伯的大军还都在等候你的号令,只要有需要,哪怕是和轩辕炎的兵马拼个死活,也定然不会叫他坐稳这大宣江山!” 轩辕辰再度牵了下唇角,笑得深沉。“能不动北漠的兵马自是最好,那里毕竟是他国,进犯大宣等同侵略,否则我登上王位,怕也会多受些不必要的非议!二弟这人我了解,他胸无大志,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只要为夫同他关系转寰,他手下兵马势必都会归我所用,澜儿尽管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慕容澜没再多说,转身退了出去,留下轩辕辰独自一人坐在厅中等候。 轩辕辰一边摆弄着桌上的玉玺一边喝茶,很快便把一盏茶喝尽,可慕容澜仍旧未回,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疑惑? 站起身来想走动几步,却蓦地感觉腹中一痛,抬手捂住,未及多想便痛得他闷哼出声,眼前也一阵发黑! 这感觉不对!轩辕辰警觉地皱起眉头,看向桌上的茶盏,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慕容澜轻笑的声音传入耳中,可他回眸望去,却只见几把火器乌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慕容澜,你竟然敢给我下毒?”轩辕辰脸上青白一片,腹中剧痛,让他额头上冷汗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 慕容澜收住笑声轻叹了口气。“轩辕辰,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想如此待你,但是没有办法,你早知道我是北漠王室之后,可你却不知,我其实是北漠的公主!为了家族的兴荣,为了北漠的大计,我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仪的男人嫁给你,这么一嫁就是十几年! 我为了甚么?不过就是为了你轩辕王室的血统,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大宣的天下! 可是你的权力之心太大了,我知道如果你坐上了王位,我根本不可能长久把持住你的心,轩辕炎没有和你争权夺势之心,那样北漠的大军很快就会对你失去价值,你定然会为了江山稳定将我的族人驱逐出大宣国土,我就会失去一切势力! 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我们北漠慕容王室想要的结果,所以,你必须得死!玉玺已经到手,我可以扶持睿儿上位,他尚年幼,一切都得听我安排,这才是北漠想要的局面和机会……” 轩辕辰目光阴鸷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慕容澜根本就不露面,让他想用眼神杀死那女人都没有机会! “慕容澜,夫妻十几载,想不到你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你这个女人合该下十八层地狱!”他一边咬牙诅咒,一边伸手想去抱那玉玺,拿着火器的暗卫立时开口警告。 “住手,主公,莫要逼我等对您不敬!” 轩辕辰顿住手上动作,口中嘲弄出声。“你们如此待我,难道还不够不敬?”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又怎么能甘心?筹谋了一辈子,折腾了这么久,眼瞅便离达成心愿只差最后一步,他却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当真可悲至极!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轩辕辰一把抱起那玉玺,脚下同时用力,不知踩中了哪里,竟然猛地一下凭空向下落去,暗卫尚未及决定是否开枪,他人已经落入了地下…… “公主,主公拿着玉玺跑了!我等害怕这火器会损毁玉玺,未敢开枪……” 慕容澜大怒地走了出来,命令暗卫上前检视。“一群废物!这样都能让他跑掉,赶紧看看可有甚么机关?” 暗卫找了一圈之后摇头。“瞧不见甚么机关,现下如何是好?” 慕容澜眉头大皱。“给我挖,我就不信他中了必死无疑的极乐散,还能逃到哪里去?” 暗卫略一迟疑。“公主,此处下方应是府中地牢……” 第三百四十八章 马上就要死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马上就要死了 四个多月了,长乐抬手抚了一下小腹,神情淡静地坐在地牢中的烂草堆上。 还是在两个月前,有一日她蓦然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很神奇的,这个孩子一点都没折腾她,而且还大大减轻了蛊毒发作给她带来的折磨,随着怀孕的时日渐长,地牢中的虫蚁已经渐渐消失,再没什么会来咬她了,连带着她从骨子里都感觉轻松起来! 只是不知道,要到何时她家男人才会来救她? 牢外传来拖拉的脚步声时她并没多么在意,每日里早晚都会有人来给她送饭,顺便换一下恭桶,偶尔还会丢给她一两件换身衣裳,对于脚步声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她抬头瞧见胸前遍布血污的轩辕辰时,当真惊讶得连话都忘了要怎么说? 轩辕辰自上方厅中跌下的位置正好就是地牢的通道,那一下可是把他跌得不轻,他本就剧毒发作,硬撑着爬起来,扶着土墙,一步一步挨到了长乐的牢门前,已经乌黑一片的脸上勉强浮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弟媳定然想笑为兄自作自受吧?” 长乐皱眉。“你怎么会搞成这样?是轩辕炎来了把你痛扁了一顿吗?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快点放了我,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迟早打死你!” 轩辕辰双手扶在门栏上,费力地将那铁锁链打开。“为兄此刻就是来放你的,我中了剧毒,马上就要死了……” 他一边解那铁锁链,一边气息微弱地开口。 “跟我来,我放你走,地牢尽头有个机关,扳开之后里边是条通道,可以直达府外!至于解你身上蛊毒的药引,是慕容澜的心头血,你出去之后通知轩辕炎,杀了那个毒妇,解你身上之蛊!” 长乐疑惑地出了牢门。“轩辕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中毒了?” 轩辕辰扶着墙努力向着地牢尽头走去。“动作快点!是慕容澜给我下的毒,她马上就会带人追来!她想杀了我,然后扶睿儿上位,她在图谋大宣的江山!你快扶我一把,我实在是要撑不住了。” 长乐看着满头大汗,不停吐血的轩辕辰,他这模样绝非做假,为了逃命的机会,她赶紧伸出手来扶住那人,架着他走到地牢尽头,看着他扳动了一个机关,墙上果然出了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放心,这处通道有无数通气孔,里边不会叫人气闷,外头的机关也只能用一次,再扳就不好使了。” 轩辕辰生怕长乐不信,率先走进了通道。 他刚进去,地牢的另一端入口处便传来了人声,长乐来不及迟疑,赶紧跟了进去,顺着轩辕辰的目光看到了另一个机关,马上会意地扳了一下,洞口立即被铁板封了起来。 轩辕辰微微松了口气,强撑的力气已经用尽,没走出十几步人就不支地滑坐到了地上。 “不行,我走不动了,弟媳你听好了,出去之后,把我说的话全部告诉二弟……” 轩辕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同长乐细说了一遍,把慕容澜北漠公主的身份,和她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统统说了出来! 长乐想不到这里边会有这么多复杂的阴谋,不由有些同情轩辕辰,千般算计,最终却被自己的老婆狠心毒害! 轩辕辰最后苦笑着低下头去。“玉玺在我怀里,你拿回去,交给轩辕炎,叫他好好坐稳大宣的江山,千万莫要让那些北漠贼子得逞!” 长乐顺着他手指扒开的衣襟,看到了那只染满了污血的玉玺。 轩辕辰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哇——”地一下,又吐了好大一口血出来,脑袋一歪,再没了半丝声息。 长乐大惊抬手,在他鼻前试了一试,哪里还有气息?这人竟然真的毒发暴毙于阴冷潮湿的地道里…… 争权夺势争了半天,这也忒惨了点! 玉玺上全是污血,恶心得让她看了直想吐! 可这东西的价值无疑重过一切,否则也不至于会让轩辕辰到死都不忘将它抱在怀里…… 长乐将玉玺自轩辕辰怀中取出,又用那人身上衣服胡乱擦去上面的污血,口中念念叨叨。 “莫怪莫怪!实在是你吐得太恶心了,我没办法拿呀,轩辕辰,我一定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告诉轩辕炎,你安心去罢!” 为免再磨蹭下去连她都跑不掉,某女匆匆收拾起那只硕大的玉玺,抱在怀里又向通道深入行去。 那通道中行不多远便嵌有一颗夜明珠,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还是让人感觉既压抑又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乐终于寻到了出口,小心翼翼地扳下了机关,洞门大开,她的眼前竟然是一片杂草…… 还未等她看清楚,洞口又缓缓开始闭合,吓得她赶紧闪身钻了出去。 好在天黑无人,出了那洞口她才发现,这个洞开在一处破败的宅院内,她从位置相对较低的出口处爬出来,便能看到宅院里房倒墙塌的瑟瑟景象,活像一座鬼宅!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长乐赶紧跑出那个宅子,辨别了一下方向,飞快地向着北城门跑去! 轩辕辰告诉她皇城在北边,所以她要去找轩辕炎,一定要自城北门出去。 途经一处客栈时长乐停下脚步,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拿着轩辕辰给她的银子进了客栈,问店老板租了驾马车,要车夫连夜送她去皇城。 好在战事已经结束,如今宵禁刚解,她很顺利地租到了马车,坐上去,强自镇定地驰向城外。 长乐最怕的便是慕容澜可能会追来!马蹄声像踩在她心尖上一样让她感觉惊心动魄,全身的神经都跟着绷紧。 可惜的是,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马车才出城门没多远,便有一队人马追了上来。 “停车!” 车夫被粗鲁地喝住,想是来人过于势众,车夫的声音被吓得直抖! “几位爷,何事啊?小的只是送个客人进京,身上没有钱财……” “少啰嗦,车中所乘何人,出来!” 长乐轻轻掀了下车窗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高头大马上凶悍的男人,前后好几个,肯定是慕容澜派来追她的! 可是这么多人,她绝对应付不了! 外面人不耐烦地大喝出声。“赵翠花!还不出来?” 正在长乐不知所措时一声冷斥蓦然传入耳中。 “尔等所唤何人?” 长乐大喜地抢出声来。“相公,是我,是我!我是长乐!” 虽只一声,她已经清楚地听出了正是轩辕炎的声音,是她家男人! 原来轩辕炎实在是急于见着她,索性也不回皇城去等了,就直接在这沛城的北门外守候! 那几个追她的人认出轩辕炎无不大惊失色。“误、误会……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没片刻便重归于安宁,车身一颤,门帘被人一把掀起,长乐只见昏暗中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相公!”她猛地扑了直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那人脖子。 “娘子,为夫可找到你了!”轩辕炎回手抱紧长乐,语声都带着激动的哽噎…… 长乐刚刚受了一番惊吓,如今突然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轩辕炎钻入车内,想要抱紧她给以安慰,结果却被长乐怀中的玉玺重重硌了一下。 长乐也被硌得轻叫一声。 “娘子怀中揣的甚么物事?” 车夫还怔在外头瑟瑟发抖,长乐赶紧附在某男耳边说了一句。“玉玺,先别说了,快走,慕容澜还会派人来抢的!” 轩辕炎皱眉。“莫怕,为夫带了人来,娘子不必畏惧她一个小小的慕容澜!” 说罢又朝那车夫丢了几锭银子。“这马车我买下了,车夫且回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车夫早被他刚才将那群人打跑的手段吓得魂飞天外,听闻此话简直如蒙大赦,话都没敢回一声,赶紧下车跑了! 轩辕炎将长乐搂在怀中,忍不住别后离情,先狠狠地亲了一顿。 长乐赶紧提醒他。“轻一点儿,我现下可是怀着孩子呢!你别乱来啊!” 轩辕炎闻言大喜。“娘子当真怀上了?” 长乐娇羞地点了点头。“嗯,这孩子真好,有了它之后,我身上的蛊毒果然又被压制住了。” 轩辕炎大是欣慰地将口鼻埋在长乐脖颈间轻轻嗅了几下。 “当真如此,一场空的味道也淡了许多。娘子放心,为夫定会为你找到那解蛊的药引,在你生下咱们的这个孩儿之前就把那蛊毒解掉!” 他这话无疑提醒了长乐。“相公,我正要与你说此事!你可是玉玺是怎么回到我手里来的?” “娘子且讲。” 长乐飞快地将事情讲了一遍,轩辕炎听得万分凝重。 “轩辕辰当真死了?” 长乐苦笑。“你难道不信我的话吗?我亲手试了他的鼻息,而且他若不是真的死了,又怎么可能舍得将这玉玺交还给你?” 轩辕炎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为夫不是不信娘子的话,只是这样一来,为夫的王位要让与谁才好?” 长乐一噎,向着天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可以这样?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可以这样? 某男。“……”何止是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还又娶了一个嫡妻!若是他家娘子知道了,不知会如何? 可这种事根本瞒不得,轩辕炎也只能硬起头皮来交待。 他不敢指望自己是为了救他家娘子就可以获得原谅,可还是期待某女能多给他几分理解…… 然而,长乐听说他不仅已经登基为王,而且还娶了项小宁,情绪本就不稳的孕妇瞬间就炸了! “你说什么?轩辕炎,你忘了我和你的约法三章是不是?” 某男哪敢忘。“娘子莫恼,为夫没忘!一切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那你要怎么摆脱眼下的局面?轩辕炎,王位,嫡妻,哪一样是你可以随便解决的问题?你告诉我,我现在算是什么?” 轩辕炎正色回应。“娘子永远是为夫心中唯一的娘子,王位为夫说不坐便不坐,大不了让与子睿,项小宁嫁归嫁,为夫没有碰过她,回去便直接休掉,今生今世,为夫只要娘子一人!不管你是甚么身份,你都是为夫唯一认可的王妃!” 长乐听得一愣一愣的。“还可以这样?轩辕炎,你是真不把王位当一回事啊?还有,你把人家好好一个大姑娘给娶了,说休就休,好坑人啊!” 某男面色一正。“为夫并不觉得坑人!只要娘子开心,一切都做得!” 长乐噗嗤一笑。“想不到啊想不到,她担心了半天,还真是错看了她家男人,这货不是装憨,他是真憨啊!打下偌大一个江山来,居然真的只为了给她找那蛊毒药引…… 问世间情为何物?简直让她感动得要史,有木有? “相公,真是难为你了!那咱们现下该怎么办?” 轩辕炎闻言全身气势一凛!“娘子且先随为夫回皇城去,把你安顿好了,为夫便去给你取那一场空的药引!” 长乐没意见。“那好,慕容澜诡计多端,你一定要小心!” 车外突然传来一个恼火的声音。“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长乐把眼一瞪,轩辕炎立时喝斥出声。“尼大也,想死?” 车外某个已经气得半死的山大王豁出来了!“我还真是想死!主子您大好的江山不坐,还不全是为了这个小娘们儿?她这不叫败家,简直就是祸国妖妃!” 长乐火大极了,顺着声音的方向估了个位置,直接放出一块土去,就听外面某男鬼叫一声,一阵马蹄乱响! 轩辕炎诧异地掀开车帘子。“鬼号甚么?” 尼大也狼狈地拍着被砸了一身的泥土。“主子,这女人真是妖情,我说她几句,她居然御土来砸我?” 某男把眼一眯,哈哈笑了起来。“砸得好!娘子,继续砸!” 长乐把头探到车窗口,还真是不客气,对着姓尼的就是泥巴三连放!这门功夫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顿时把个尼大也砸得打马狂奔! 这下可把长乐给逗出兴致来了,泥土块子追在某黑衣汉子身后一路砸去,砸得山大王屁滚尿流…… “哼!还敢说我是祸国妖妃吗?我先祸祸死你!” 山大王耳朵那叫一个尖!“你就是祸国……唉哟!” 土块瞬间变成了冰块,距离也加高了几分,差点给山大王砸成金角大王…… “不玩了,不玩了,爱咋咋地,老子杀那慕容澜手下的奸贼去!” 山大王索性也不回头了,径直大马奔回了沛城。 轩辕炎立即下令其余手下。“跟上他,留那女人一命,带来见我。” “是,主子!”十几名骁勇善战的将士立即打马跟上。 长乐在后边大声提醒。“当心点,他们有火器!” 轩辕炎亲自驾起马车回皇城。“娘子放心好了,为夫这些手下个个是火器的使用高手,而且他们手上有比之前更犀利的火器,慕容澜的人奈何不了他们。” 对此长乐并不太担心,她也就是提醒一下,免得那些人吃不必要的亏,要说真本事,她当然相信还是自家男人身边的人厉害!不然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拿下了大宣的江山! 天光大亮之后长乐被送进了皇城内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见到迎出门来的人不由一阵愕然。 “爷爷?” 郭老爷子尴尬地在身上蹭了蹭双手。“丫头,你还认我这个爷爷啊?” 长乐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她横抱在怀的某男。 轩辕炎明白她的意思。“娘子莫再生郭老爷子的气了,他也是情非得已。” 某女得了个台阶,清咳一声点了点头。“既然咱们的新皇帝都为您说情了,那我就奉旨不再生你的气,原谅你一回!不过想来,您老现在大约也已经阖家团圆了,不差我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孙女!” 她这话一出,郭老爷子突然老泪纵横起来。“丫头啊,我是遭报应了,我的家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人杀了啊!呜呜呜……” 老爷子想是伤心得厉害,竟然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反倒把长乐给哭得鼻子一酸! “是谁杀的?” 郭老爷子摇头。“老夫不得而知啊,可怜我一家十几口子,全被一堆儿杀了,扔到了乱葬岗上,我想为他收拾尸骨都收拾不了!” 长乐挣扎了一下,轩辕炎轻手把她放到了地上。 “爷爷,您别难过了,以后咱们祖孙俩好好的,你再莫要为了甚么人对不起我,我一定好好养你的老!” 郭老爷子抹着老泪点头。“丫头放心,这回老夫彻底无牵无挂了,谁再来要挟我我也不会听,我就只你这么一个孙女和珏儿这个重孙了,我这辈子只对你们好,谁要是敢欺负你们,老夫同他们拼命!” 长乐点点头。“说话要算话!莫以为你老了,我就会再纵容你骗我,莫再哭了,赶紧去给我弄点养胎的补药来,你的二重孙子还等着喝呢!” 老爷子闻言大喜,伸手就摸上了某女的脉。“唉哟!这可不得了喽!龙凤胎呀!可得好生养养!快快快,丫头赶紧进屋休息。” 他这话可是把长乐和某男给激动得不轻,小两口四目一对,那叫一个高兴,鼻涕泡都差点冒出来! 长乐又被某男抱了起来,直奔大宅正屋而去,穿过宽敞的大院子,一进门就把正在收拾的黄妹子给惊到了。 “姑娘?”这货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发白日梦! “别揉了,是我!”长乐嗔怪地看着她家傻大丫头。“赶紧给我弄水洗澡啊,我身上的泥都快能种地了!” 黄妹子大叫一声。“啊!姑娘回来了,快来人啊,咱家姑娘回来了……” 长乐被吓了好大一跳,就见她家大丫头像是屁股上点了炮仗似的冲了出去,一路大喊大叫,生怕屋顶太结实了不会被她掀翻一样! 还好某男淡定,手都没抖一下,幸免了他家小娘子摔个狗啃屎…… 黄妹子这么一顿大喊大叫,后宅里很快便呼啦啦一下涌出一群人来! 红梅正抱着小子珏,两个奶娘跟在她身后,金老板和蛮子也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还有几个孩子,一个个的脸上全是惊喜之色! “大姐!” “妹子……” 众人瞧见了长乐,那叫一个百感交集,齐齐地落下了泪来! 某女可见不得这场景,赶紧把手一挥!“都哭什么哭?我回来了这可是大喜的事,你们得笑啊!而且不光我回来了,我这肚子里还俩宝贝呢!快快快,别哭了,赶紧给我弄水沐浴,我要抱我儿子!” 本就一团激动的人顿时更激动了,个个都忙乎起来,没一会儿就给长乐安顿到了宅子最舒服的大房间里,洗澡水供上,再由某男亲自侍候她沐浴…… 不用说了,这小两口一别四个多月,洗澡哪能洗那么快? 一顿腻歪下来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再回到正厅时某女更像个孕妇了,小手扶在腰上,满眼的春水荡漾,两个多月没见阳光,这小脸儿白净得活似上好的羊脂玉,又经一番羞煞人的洗礼,更度上一层绯色,美得像仙女一样! 一屋子在外等候的人都看得呆了,某女不由自主地小脸儿更热,用力嗔了她家男人一眼,轩辕炎立马清咳一声。 “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子珏抱来!” 白白胖胖的小肉团子立马被红梅抱上前来,长乐赶紧接到怀里,某男生怕她手软脚软抱不稳,双手环着她一起抱着大眼睛黑溜溜看向他们俩的小宝宝! “儿子诶!还认得娘不?” 长乐看着她的宝贝儿子,这叫一个亲啊!在那嫩嫩的小脸儿上一连嘬了七八口,嘬得小娃娃咧开嘴直乐! 几个月不见,她儿子长得简直可爱极了!让她稀罕得好想一直就这么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红梅和黄妹子看得直抽鼻子,香草也蹦了出来。“大姐,那个坏女人有没有欺负你?我好想打死她!” 长生红着眼睛笑。“大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好生想你啊!” 小长根也跑上前来,仰头望着他家长姐。“大姐,你不在的时候,长根好乖的,跟着哥哥姐姐一起背书,我现在都会自己读书了!” 长乐欣慰地看着她突然懂事许多的弟弟妹妹们。“好,你们都很好,没枉大姐疼你们!” 一团热闹间,山大王带着人马也回来了,慕容澜披头散发地被拎了进来…… 第三百五十章 想得太美 第三百五十章 想得太美 这女人居然一脸的冷静,被扔到大厅正中的地板上,唇角居然还挂着丝不屑的笑容,爬起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 “轩辕炎,我劝你最好还是放了我,你若是敢杀了我,保证你会后悔!” 轩辕炎冷冷看了慕容澜一眼,根本没理会她张狂的态度,只是转身吩咐了郭老爷子一声。 “如何取血?你只管叫尼大也配合你取,如果需要这女人性命,取了便是。” 慕容澜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眼底闪过一抹惊惧之色,口里却再度提醒了一遍。 “你们若敢杀我一定会后悔!轩辕炎,我的血根本就不是那蛊毒的药引,你莫要被轩辕辰诓了!” 长乐皱眉,其实她也不信轩辕辰的话就是真的。 那人是被慕容澜所害,心里自是恨这个毒妇入骨,一定很想她死,那么无疑,借轩辕炎的刀来杀他的大仇人是最好的方法,所以,轩辕辰叫轩辕炎杀了慕容澜,多半只是为了给他自己报仇雪恨! 至于慕容澜的心头血是否就是解蛊的药引,这个还真是难说,反正长乐不敢抱多大的希望。 郭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放心好啦,解蛊只需些心头血便可,不会要你的命!来来来,将她带到我那边去,莫要吓到了大家伙儿。” 尼大也二话不说便又将慕容澜一把擒了过去,双手扭到背后,一点也不顾及人家是个美貌高贵的女子…… 长乐看到慕容澜吃痛整张脸都扭曲了,心下不由暗暗出了一口恶气。 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之前一直把她当成阶下囚来对待,如今就算不要她的命,自己也应该好好找回些场子才是,喝她口血一点儿不多! 不过再想一想,喝血这种事还实在是够恶心的…… 心念正转着,郭老爷子却又清咳了一声。“这个……只要蛊毒之母后人的心头血还不够,还需要咱们小少主子的血,这药引才能成。” 长乐闻言心头一紧,双手反射地搂紧了她家宝贝儿子。 怀中小肉包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大眼睛张得溜圆,小嘴嘟嘟嘟就吹了个泡泡出来,胖鼓鼓的手指头也揪住了某女的衣襟…… 轩辕炎低头看着他家儿子,俊眉微微一皱。“子珏,你娘亲如今需要你来救命,好儿子,你忍耐一下罢,为父就轻轻割上一刀……” 长乐嘴角狂抽地看着她家男人摸出把匕首来,那副要杀孩子似的架势叫她慌忙抱着孩子就跑。 “不行,不行,谁也不准拿我儿子开刀!”这憨货,为了救她连亲儿子都不顾呀? 某男长腿大步跟在她身后。“娘子莫要紧张,为夫不会伤了珏儿,就轻轻割一刀。” 长乐瞧着她怀中粉嫩嫩的小团子,哪里舍得?那小嫩肉上划一刀,得多疼啊?更不要说还是要心头血,不会要在心口上刺一刀吧?这可是她身上掉来来的肉,比她的命还要珍贵的宝贝! “不成,不成!不能动我儿子,轩辕炎你站住,你再追我!我……我就抱着珏儿回南岚去了!” 轩辕炎。“……”怎么搞得像他要杀儿子一样? 幸而郭老爷子及时开口圆场。“莫要紧张,莫要紧张!丫头啊,十指连心没听过吗?这说是心头血,其实只需扎破珏儿的指尖取上两滴血便成,皇上,您莫要拿着匕首,怪吓人滴!” 一屋子人全都松了口气,瞧着某男回手把那匕首收了起来。 “来给珏儿取血,莫要弄疼了他。” 轩辕炎一声令下,某老爷子只好硬头皮上前,堆着一脸菊花笑看向长乐。“丫头啊,老夫就扎一下。” 长乐听说只是扎下指尖,稍稍放了点儿心,可还是心疼。“您老可轻一点啊,珏儿还小,莫要取多了血。” 郭老爷子耐着性子点头,取出一根空心的银针来,长乐又怕不干净,叫人拿了酒,好生把那银针消了毒,最后才叫老神医下针。 轩辕子珏个小家伙好奇地张着双大眼睛,小手被拉过去时还嗯嗯吼了两嗓子,倒是老神医下针时他没啥动静,眼睛就盯着她娘紧张的脸色,不仅没被扎哭,还不知道寻到了什么笑点,咯咯地笑了起来。 长乐看着郭老爷子自她家宝贝儿子肉鼓鼓的小手指头上放出了几滴血来,滴进了瓷瓶子里,然后迅速收了针,她赶紧把那针孔压住,直到不出血了才心疼地亲了亲她家宝贝儿子。 小肉团子一点儿都没感觉着疼,张着两只小手抱住他家娘亲,口水直往长乐脸上涂,到底是把她给涂得乐了起来。 “娘子瞧瞧,咱们儿子可是好样的,救娘亲一点都不怕疼,往后肯定有出息!” 这话长乐爱听,大点其头地逗着她家宝贝,一屋子人也都松了口气,刚恢复点笑容,猛地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号,慕容澜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 同样是取血,也不知道山大王这是用了什么残忍的手段,竟然让那女人叫得这么凄厉! 屋中人呼啦一下就都跑了出去,长乐也很想去看看,可是手里抱着孩子,她可不想自家宝贝儿子这么小就去见血腥场面,只能忍着。 “相公,你去瞧瞧,怎生跟杀猪似的叫得这么惨?” 轩辕炎没动,只大声喝斥了一嗓子。“尼大也,叫那女人小声些!” 没片刻外面便没动静了。 黄妹子激动地跑了回来。“姑娘,嘿嘿!那个恶妇遭报应了,被山大王切了一根手指下去,已经疼晕了。” 长乐呵呵,难怪叫得如此之惨,慕容澜心地歹毒,连她自己的男人都狠得下心来毒死,也活该她遭些报应,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可惜的是没片刻之后郭老爷子便皱着眉头进了大厅,长长叹息了一声。 轩辕炎沉声问了一句。“药引可对?” 长乐已经有了预感,果见老神医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对,慕容澜的血同小主子的血根本就没反应,倘若真是那解蛊的药引,这两血搁在一起是会有异象出现的,可是完全没有,说明她根本就不是那蛊母之后。” 轩辕炎恼怒地一拍桌面,大步向外走了出去,这回长乐没有迟疑,也抱着孩子跟了上去。 几人进了郭老爷子新辟的屋子,外间便是偌大一间药房,慕容澜正趴在木桌上晕着,左手食指已经被尼大也生生切了下去,此刻虽已包了起来,可桌面上还是残留了好些血迹。 “弄醒她。” 某男一声令下,蛮子立即提了桶冷水进来,明着慕容澜的脸当头泼了过去。 还未到三月,冰冷的水一激,晕倒的人抽了口气立时醒了过来,抬眼看了下四周,竟然嘲弄地轻笑出声。 “这回相信了?我早说过,我的血不是蛊毒的药引,呵呵!轩辕炎,你也不用太过失望,蛊毒是我叫谢军师下的,我自是晓得解蛊的药引在哪里,你若是真的想救这个女人,那就和我谈一场交易!” 长乐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的话会有人信吗?” 慕容澜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左手明显疼得她忍不住颤抖,可却仍旧保持着一脸的笃定和从容。 “我的话是否有人信,那可就要看你的命是否有人真的在乎了?呵呵!” 长乐真被慕容澜这副死到临头还想继续耍阴谋鬼计的模样气着了。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慕容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杀了自己的男人,却要为你的家族做这等牺牲,你真的认为值得吗?你就不怕子睿和子绫长大了之后会恨你?” 慕容澜苍白的脸上尽是不在乎的神情。“子睿不会恨我,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从小我就教育他长大之后要做皇帝,我只要让他坐上大位,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又怎生会恨我?至于子绫,一个女子,她从出生之始便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存在,家族强盛她便风光无限,未来的命运全和家族息息相关,不管是为了大宣的轩辕一族,还是为北漠的慕容一脉都是一样,又有什么恨不恨呢?” 长乐听出来了,慕容澜就是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她们北漠王室从小是怎么给她洗的脑?这个女人完全把慕容家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就和执着于权势的傅太后没什么区别! 长乐却为她们感觉悲哀,人活一辈子,不为了自己的幸福和家人的和乐着想,竟然一味追求什么权势利益,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女人拧着眉心看向她家男人。“相公,虽然我不在乎什么大宣的江山,但是怎么说这江山也是你和这么多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便宜北漠那些心术不正的奸人绝对不行!” 轩辕炎目光冷凝地看向慕容澜。“你想怎样,才肯说出解蛊的药引究竟在哪里?” 慕容澜抬起下巴,鄙夷地看了长乐一眼,这才轻哼出声。 “很简单,你将玉玺交给我,再将王位传给睿儿,我便将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长乐立即接口。“休想!相公,莫要听信她的鬼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蛊的药引!” 单凭两张嘴皮子就想换取大宣的江山,慕容澜简直想得太美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下等穷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下等穷人 然而,轩辕炎却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慕容澜,你知道欺骗我会有甚么后果?大宣的兵马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就算让睿儿登上了大位,也左右不了大宣的天下。倘若事后你无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王位我想夺回来谁也拦不住!” 慕容澜得意地笑出声来。 “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保证会告诉你解蛊的药引在哪里,而且保证不会再有差池,否则的话,你尽管来取我性命,拿回你的江山!” 长乐恼火地撞了某男一下。“莫要信她的鬼话!”这人究竟要被那药引牵着鼻子走到何时? 轩辕炎眉头也不皱地抬手扶住了她。“娘子莫要激动,为夫量她也不敢耍甚么花招。慕容澜,就按你的要求,明日我便传位于子睿,玉玺一同传予他,事后你若胆敢说一句假话来诓我,必然叫你知道骗了我有多失策!”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气势夺人,分明是慕容澜达到了阴谋无耻的目的,可却怎么都像是轩辕炎扔给她的施舍,叫人无语至极! 可是即便如此,达到目的的慕容澜仍是笑得一脸欠揍,让长乐看得忒来气!索性抱着儿子转身便走。 山大王眼见事情又开始跑偏,往他不希望的方向而去,心下也被气得不轻,瞧到长乐当先一步怒冲冲的走了,倒是把这位主儿愣了一愣,他本以为是长乐不叫他家主子安安稳稳坐那王位,这会儿看来,貌似,也许,是他搞错了? “尼大也,去将子睿和子绫接来皇城,不得有误!” 轩辕炎一声令下,山大王无语地望了望天,满心不快只能强压下去,应了一声。“是!” “且慢!”轩辕炎忽然又将他叫住。“我亲自去。” 山大王浓眉狂皱,怎么都想不到他家主子居然这么精明,知道他想对轩辕子睿那小子动手…… 没错,山大王脑子里转的主意就是想半路上弄死轩辕子睿,只要那小子没了,再也不怕任何人有机会同他家主子争夺皇位,轩辕炎坐稳了江山,那样他们这些兄弟们才付出得有所值! 只是可惜,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非要避那王位如蛇蝎猛兽,定要让之而后快? 气冲脑门儿的人回眸狠狠瞪了慕容澜一眼,真想杀了这个坏他好事的毒妇! 轩辕炎后脑勺长眼般又下了一道命令。“高蛮,看好慕容澜,她若是有甚么闪失,耽搁了我家娘子的药引,我唯你是问!” 高蛮高声应道。“是!主子!” 山大王恼火甩袖,终于死心地迈开长腿跟着轩辕炎走了出去。 轩辕炎带人走后高蛮马上命一队兵马将慕容澜押入了府中的地牢,严密看守了起来。 为了他家妹子性命,这货绝对忠心耿耿听命于轩辕炎,绝对不会叫慕容澜在吐出药引下落之前出任何差池! 长乐倒是没这些男人对药引那么上心,抱着孩子回了卧房,黄妹子和红梅马上带着下人跟了过去。 某女一边逗着她家可爱的小肉团子,一边询问红梅。“长乐寨中可还有人留守?” 小姑娘点了点头。“有的,高老伯带着寨中奴仆全都留下了,姐夫说过,要叫他们好生种着田地,咱们还会回去的。” 长乐闻言微微一笑,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几分。 她家男人还真是没叫她失望,看来他一早便打算好了,不会坐这大宣的王位,真的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黄妹子却有些不快,嘴巴嘟得半天高,凑到长乐身边牢骚地报怨起来。 “姑娘啊,姑爷做皇帝多好,干嘛要听那个毒妇的话,把王位让给轩辕子睿那小娃儿?才十多岁个孩子,他会治理天下吗?” 长乐听出她家大丫头的心思来,嘴里噗嗤一笑。 “菊花,你是想做女官啊,还是想做一等宫女呀?山大王如今可是这大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你是怕自己回了南岚又变成小村姑,那人瞧不上你吧?可你怎么不想想,入了那宫门,你再想随时出来,随时嫁人,那都不可能了!你当真想要把自己关到那高墙之内,连个男人都难再见吗?没准日后还得把你许给个太监……” 黄妹子顿时瞪大了双眼,急哧白赖地辩解。“姑娘!你说甚么呢?我才不要嫁给太监!” 长乐笑够了忽而又叹了口气,抬手拉住黄妹子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的软垫之上。 “菊花,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放开些眼界,莫要把心思全都搁在那姓尼的一个人身上,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讲实话,你若嫁给他我真的一点点都不能放心,这人心思野,根本不会将你搁在心窝子里,日后他官爵加身,更是高人一等,身边美婢娇娘定然不会少了,你自己长甚么模样你也清楚,嫁给他能讨到他的欢心吗?倒不如寻一个本份又实在的男人,只要他好好待你,那才是你的幸福,我也能放心把你嫁出去。” 黄妹子被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眼圈子蓦地一红,嘴巴撅了撅,硬气地哼了一声。 “姑娘你想多了,我才没想嫁给姓尼的!他有甚么了不起?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呢!哼!我这辈子都不嫁,就陪在姑娘身边,吃香的喝辣的,比甚么都快活!” 长乐苦笑。“我的时日不多,生下腹中的孩子也就差不离该走了,你哪里能陪我一辈子?” 红梅闻言顿时落下泪来,在长乐的另一边坐下,伸手抱上了她肩膀。 “大姐,你定然不会有事,大姐夫一准能给你找到解蛊的药引……” 长乐抬手拍了拍她的小手儿。“哪有那般容易?你们也瞧见了,他费了多少力气,可药引的事一波三折,谁敢信这世上真有那种东西?就算是真的有,想要得到不知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说真的,倒不如我就这样踏踏实实地好好过完这一年,把你们都安置妥当,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黄妹子也哭了起来,抽着鼻子摇她。“姑娘,你不能死,我不叫你死!啊啊啊……” 这货一哭毫无形象,张开大嘴就开始号,鼻涕都流出来了,哭得长乐无语至极。 “行了行了,你们都莫哭,别我还未死呢,就叫你们给哭死了!” 这俩大姑娘一哭可好,连小肉团子都吓着了,惊慌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拳头塞进嘴巴,又咬又啃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长乐赶紧把他那小拳头拉开,叫乳娘过来,抱孩子喂奶。 “莫要哭了,你们把珏儿都吓到了!”长乐嗔怪地训斥了俩大姑娘一声,又问红梅。“红梅,你和蛮子哥怎么样了?” 红梅勉强收住哭声,被问了这么一句又别开头去抹眼睛。“没,没怎么样。” 长乐皱眉。“蛮子哥现下可是有了军功?他没同你说要娶你为妻吗?” 红梅摇了摇头。“没说,现下战事刚过,尚未正式封赏,蛮子哥还只是一名前锋统领,不知道往后会如何安置,我想他大约是想等安定下来再说吧?” 长乐想想也是,如今大宣翻天覆地,皇位她家男人才刚刚坐上,马上就开始忙她的药引去了,自然是未及给那些将士论功行赏。 看来山大王说她祸国殃民还真不是假的,这一国大事,倒全被她身中蛊毒一事给耽搁了,要是外人知晓这些,还不得扔臭鸡蛋把她砸死? 再回头看看她家妹子和黄妹子,还有一旁照顾孩子的乳娘,众人身上的衣裳仍都是过去买的料子裁的,哪有点沾了皇亲国戚的奢华高贵? 这宅子大归大,奢华却也奢华,可却和她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进了皇城果然不再像当初在南岚,即便她们之前没感觉自己打扮得土气,这会儿却也感觉到了,这宅中的下人同她们这些主子级的人物打扮也不相上下。 长乐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她身边人的颜面啊! “红梅,你们出来时可将寨中的银钱一并带了来?” 红梅点了点头。“带了。” 长乐神情一松。“带了就好,速速叫人去置办一些好布料子,再招城中有名的绣匠和制衣人给咱们做些像样的衣裳,要时下最流行的样式,每人都做上几身。” 黄妹子大是开心地附和。“是该如此,姑娘你都不晓得,咱们刚进这府门时那些下人一点都瞧不起咱们,若不是姑爷和尼……和那些兵将在,估计他们还当咱们是下人呢!” 长乐嘿嘿笑了两声。“人配衣裳马配鞍,既然进了皇城,咱们自当做些符合身份的打扮,不能叫人平白嘲笑了去!” 红梅却有些犯愁。“可是大姐,这里是皇城,咱们统共就只剩下几千两银子了,府中开销不小,金老板一直在算计着如何拿这笔钱多赚些钱来好供一府的人花销,怕是没有多少闲钱可以拿来用……” 现实就是如此,在长乐寨时她们一寨子的人都吃穿不愁,有地又有野味,家中养了那么多的牲口,可是到了这里,除了手上那么点儿银子,真的是一贫如洗,没有生活来源,一个穷字立时将他们这一大群人的身份都拉低了下去,即便轩辕炎做了皇帝,也无法掩饰他们就是一群下等穷人的事实! 这还真是让人无语到尴尬…… 第三百五十二章 草民妃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草民妃子 不管轩辕炎是否要把皇位出让,他们都不可能马上回到长乐寨去。 长乐也不敢指望自己身边这些人全靠某男来养,那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赚钱的主儿,叫他做皇帝,攻城掠池或许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赚钱,除非去抢,否则长乐真想不出来轩辕炎要怎么赚钱?在皇城又不可能打猎,就算能也赚不了几个钱儿! 她可不想入宫为妃,去吃什么妃子的俸禄,更不想被大宣那些高官显贵们看成是穷酸,全指着她家男人一人上位鸡犬升天! 如果她做了个毫无根基的草民妃子,估计也一样会落人笑柄…… 何况她身边的人也的确没什么资格去沾某男的光,所以,要发家致富,还得靠她自己! “叫金老板去大厅,我有事要同他商议。” 长乐已经有了打算,必须马上开始赚钱,就从香胰重新开始吧。 黄妹子马上便把金老板请到了大厅,长乐已经坐到了主位太师椅上,对着金老板点了点头。 “金大哥,你可想好了要做些什么生意才能快速赚到钱?” 金老板苦笑。“妹子算是问着了,为兄正在为此事伤脑筋,若说赚钱,这大宣皇城如此之大,自是有许多的门路,可是若想快速又稳妥地赚钱,为兄还真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长乐点头。“那就按我的打算来吧,咱们先做香胰生意,盘下一间位置好的铺面,再给我买二十个有力气的壮丁,这些大约需要多少钱?” 金老板迟疑了一下。“皇城中位置好的铺面没个两三千两怕是盘不下来,奴仆倒是好买,现今战事刚停,必然会有好些难民卖身为奴,花不了多少银子。只是咱们现下手中也只有不足六千两银子了,三千两可够妹子做那香胰的本钱?” 长乐笑了笑。“无妨,好在这皇城中材料好寻,就边做边卖吧,三千两银子周转应该够用。只是草木灰有些麻烦,这个才是制作香胰的关键。” 金老板脑中一转立即便有了主意。“这个好说,只需同轩辕兄弟说上一声,要多少草木灰都可直接从军中取来,如今大军分散在各城外驻扎,几十万兵马每日里粮草消耗极大,草木灰要多少便有多少。” 长乐倒是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闻言心头大乐。“我倒是忘了可以这样,只需每日里供足了草木灰,那想做多少香胰全看咱们的本钱能买多少材料。咱们还按二百文钱的价格出售,看看是否好卖,再决定日后要做多久?” 金老板对长乐的香胰可是大有信心,闻言哈哈一笑。“妹子大可放心,只要你那香胰做出来,在这皇城定然不愁卖,那为兄这就看铺子去!” 长乐没异议。“好,等下我写一张清单,铺子盘好你马上将材料也买来,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我就教你们做香胰。” 金老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妹子是说你那香胰的方子不保密了吗?” 长乐嗔笑出声。“对外当然要保密,咱们自己家的人有什么好保密的?难不成金大哥还会把我这秘方出卖了不成?” 金老板闻言大是感动。“妹子,你如此信任为兄,为兄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定然不会出卖妹子的秘方,你放心,咱这香胰只此一家,旁人哪个也别想学了去!这生意往后就只咱们能做!” 长乐正色点头。“好,金大哥只管放手去办事,赚钱的方法我多得很,待香胰赚出钱来,咱们再做酱油,买土地,保证叫你们跟着我过好日子!” 金老板得到了这般信任,当真是开怀至极,即便一辈子也不能对长乐有逾越之心,他也感觉满足了,做她的亲人,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目送金老板离开,长乐这才疲惫地站起身来,由红梅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她在轩辕辰的地牢里关了四个月没见阳光,身体大是虚弱,加上还身怀有孕,一觉睡足竟然已经到了第二日,醒来没发现她家男人在身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长乐起身后马上有下人上前侍候,洗漱完来到外厅,红梅和黄妹子一齐迎了上来。 “姐夫一早便去了宫里,说是要你安心等他回来。” 长乐点了点头坐到桌边,看着黄妹子端来饭菜摆到桌上,还未等动筷外面便传来下人通报。 “主子夫人,门外来了宫人,说有太后懿旨要宣!” 长乐顿时皱起眉头。“来者何人?” 下人躬身回禀。“是太后身边的太监陈总管,怕是不好得罪。” “不好得罪?”长乐轻嗤一声。“同他说我尚未起身,叫他侯着罢。” 她可不想和传说中的太监打交道,更不想听傅太后的旨意,那老太婆定然不会安什么好心,一切还是等轩辕炎回来再说才稳妥。 下人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敢不出去领旨。 长乐冷冷哼了一声。“怎么?没听到我的话?” 黄妹子把托盘一放,重重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我去回话。”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回来。”长乐喝住了她的脚步。“就叫他去,回个话都做不了,有甚么资格在这府中做事?” 那名下人听出她语气不善,生怕真的会把他赶出府去,不敢再磨蹭,赶紧应了一声,出去回话。 轩辕炎可是大宣的皇帝,不管他为什么将自己的女人搁在宫外,这些下人也不敢真的怠慢,若是惹怒了战功赫赫的新皇,还不得砍了他们? 长乐食之无味地吃了早饭,心里不好的感觉又重了几分,也不知道轩辕炎让位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总感觉那解蛊的药引没那么简单,慕容澜明知道轩辕炎把持着大宣的兵权,又怎么可能单单得到一个架空的王位便满足? 皇宫内,轩辕炎先是大力封赏了随同他一起打下大宣江山的将士们,将霍云飞封为一品大将军,尼大也封为一品太傅兼领侍卫内大臣,高蛮封为从二品九门提督,郭老爷子被封为正二品太医院院使,另有朝中一员德高望重的老臣为内阁大学士。 下面还有无数在他打江山时立过汗马功劳的文武官员,一应人等尽数加官进爵委以重任。 基本上将整个朝廷的大局一举控制在了手中,这才宣旨让位于轩辕子睿,并由霍云飞,尼大也,以及那名内阁大学士三人共同辅佐其治理国家。 召书下毕,一切事宜安置妥当,轩辕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玉玺和皇位让予了轩辕子睿,气得在帘后偷听得傅太后差一点忍不住掀帘而出! 若非大宣素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令,傅太后非得冲入朝堂当众掀桌不可…… 新皇登基之事定在了三日之后,轩辕炎宣布退朝,出了大殿立即便被太监请去了太后的安和宫。 轩辕炎当然知道傅太后生气,进了宫门一眼便看到了怒目瞪向他的老太太,某男只是欠了欠身,声音冷淡地问了一句。 “祖母叫孙儿前来有何吩咐?” 傅太后将手上茶盏重重摔碎在他脚前。“轩辕炎,你翅膀硬了,竟然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事?谁叫你让位给那个小孽障?” 轩辕炎面色冷凝地看了一眼气得全身发抖的老太太。 “孙儿本就无心皇位,祖母早就应当一清二楚,是您苦苦相逼,我才不得不做了两日皇帝,也算尽了我的孝心。如今朝堂之事孙儿已经尽数安置妥当,相信有几位忠心耿耿的臣子辅佐睿儿,这孩子一定能做个仁君,大宣也会在他的统治之下国泰民安,太后您仍是这大宣无人能及的老太后,这有何不好?” 傅太后重重一拍桌子。“好个甚?一个小崽子,他懂甚么江山社稷,你怎可如此不负责任,将轩辕一脉三百年基业交予一个黄口小儿?” 轩辕炎仍旧面不改色。“就算睿儿暂时能力不足,有那么多重臣辅佐,又有祖母盯着,相信他也出不了差池。” 傅太后抬手指住轩辕炎。“你就那么相信那些臣子,你以为你若是不在,他们还会忠心于皇室吗?若是他们有反心又当如何?霍云飞手上兵权那么重,他若是反了,谁能压得住?” 轩辕炎冷哼。“不会,霍云飞身为外臣,和尼大也互相制衡,又有徐阁老监督,可谓三足鼎立,哪个也不可能轻易反得了天,更不要说他三人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反心!孙儿也会以皇叔的身份时常回来看看,但保睿儿的江山稳稳坐着不会被自己的人反了去!” 傅太后气得闭了闭眼睛。“皇位之事岂可儿戏?轩辕炎,即便你要让位,也应该等到子睿成年,当得了这个大任之时,那也用不了多少年光景吧?你何必如此心急?若是让大宣的江山不稳,我看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轩辕炎沉声接口。“君无戏言,孙儿已经将皇位让了,事情无可挽回,祖母多说无益,好生歇着罢,恕孙儿告退!” “站住!”傅太后见他要走,立马大喝一声。“你要将宁儿置于何地?难道就扔在这宫中不管了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现在可是信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现在可是信了? 轩辕炎停步回首,自袖中抽出一张纸来。 “祖母既然问及此事,那就把这个代孙儿转交给小宁罢,签下这封和离书之后,我会让睿儿封她为公主,日后是自选驸马还是如何全凭她自己作主,孙儿也未曾染指于她,如此好合好散,相信小宁也不会有异议。” “胡说!”傅太后抓过那张纸来,展开看了一眼便几下撕了个粉碎!“人既然已经娶了,你就莫想休弃于她,轩辕炎,莫要以为你被那个狐狸精迷得失心疯我不晓得,那个贱人简直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孽障!你为了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轩辕炎转身大步而去。“祖母多虑了,孙儿此生都不会后悔!” 傅太后被气得七窍生烟,傅晓凝自帘后看到轩辕炎走了,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相劝。 “祖、祖母,您、您莫要、如、如此动气,当、当心身子……” “你闭嘴!没用的东西!”傅太后一把将她挥开,由太监扶着走向门口,怒目望着轩辕炎远去的背影。“混帐东西,有他再来求我的时候!” 傅晓凝眼中含着泪垂手绞着帕子。“祖、祖母……” 傅太后恨得牙根痒痒。“来人宣御医,把她的舌头给我捋直了!” 太监赶紧领命,傅晓凝瑟瑟着后退。“祖、祖母,我、我……治、治得好、好吗?” 傅太后狠瞪她一眼。“你儿时伶牙俐齿,若非这么些年不敢与人言,如何会这样?今日你需记得,自己不再是那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小可怜了,你是一国之后,一身尊贵荣耀,有甚么好怕?有何不敢言?要如此畏畏缩缩?给我挺起腰板子,把舌头捋直了好生说话!” 傅晓凝面色白了白,手中帕子绞得更紧了几分,咬住嘴唇,眼泪就在眼眶里转。 “祖、祖母,他、他不、不喜欢我……” 傅太后一拍桌面。“瞧你那点出息!有祖母为你撑腰,他不喜欢你也得叫你做他的正妻,只要我在一天,轩辕炎就莫想让那个贱人爬到你的头上去!我们傅家的女子定要做大宣最尊贵的女人,绝对不容旁人欺侮!” 轩辕炎来到一处宫殿,宫人们正在收拾洒扫,满月一脸高傲地指挥着众人干活,抬眸突然看到了轩辕炎到来,赶紧跑进宫内通禀。 片刻后慕容澜面色苍白地被两个宫人扶了出来,眼中神色却是大为得意。 “二弟还真是心急,我这慈安宫尚未收拾停当你就过来了,满月,备茶。” 轩辕炎抬手制止了满月转身的动作。“不必,我来此的目的嫂嫂一清二楚,莫要再绕弯子,你的要求我都已经兑现,我想知道的,还忘嫂嫂如实以告。” 慕容澜掀起唇角嘲弄地笑出声来,目光扫过华丽又宽敞的院子,挥手甩开宫人的扶持,缓步走到轩辕炎面前站定。 “二弟只知那蛊毒是我为了达成你兄长的目的下到赵翠花身上的,其实不然,那蛊毒本非我和你兄长所有到的东西,是有人将它交予了谢军师,要将它下到那个女人身上,好来逼迫你出手,参与到这场皇权之争中来,二弟不妨想上一想,是谁这么希望你来夺大宣的天下?” 轩辕炎眉头一皱。“嫂嫂所言当真?” 慕容澜呵呵笑道。“如今睿儿已经如我所愿坐上了大宣主位,我骗你还有何好处?这件事你一查便知真假,扶佐睿儿的全是你的人马,我若诓你,不是找不自在吗?我也想通了,北漠虽是我的娘家,可比起大宣来实在是天壤之别,眼下我的儿子是大宣正统,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可是比我同姓族人更加亲近于我,这个太后之位远比我慕容家人夺了大宣江山我只做个皇亲国戚来得硬气,所以你也无需担心我会心向北漠慕容一脉。 当初我会对轩辕辰下手,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让睿儿执掌江山,若是你兄长坐了大位,日后免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少不得会出现他更加心仪的女子,亦或是对他的江山大位更有贡献的存在,那时我可无法保证我的儿子可以接掌这大好江山,甚至不见得坐得上后位!因此,我才非置他于死地而不可! 你认为我心狠手毒也罢,认为我不择手段也好,总归我只是想要得到这一世的荣华富贵,从此安枕无忧,便别无所求了!” 轩辕炎根本无心理会慕容澜是哪般恶毒心思,听她直言,只是冷哼一声。 “我不管你是甚么目的,我只想知道解蛊的药引究竟在哪里,如果老太后不认,你想安枕无忧,怕是只能进棺材里去享受!” 慕容澜仰天大笑。“二弟不用吓我,只怕现在老太太正在等着你去质问她呢,别怪我没提醒你,比起我想坐这个太后之位,你和你那个女人想要逍遥快活只怕更难一筹,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巴不得你能顺顺利利给你的女人找到药引解了蛊毒,你二人只管去做神仙眷侣,也好让我和睿儿在这宫中踏踏实实享受皇权富贵。” 轩辕炎冷冷看了一眼张开双臂像要独揽江山似的女人,自鼻子里淡淡嗤了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出了宫门,一队宫人正无声无息站在外面,轩辕子睿小脸上满是震惊地看向轩辕炎。 后者抬手挥了一下,宫人们立即上前扶住轩辕子睿,带着他速速往另一条宫道上拐去,轩辕炎随后而行,拐过弯道,慈安宫那边再也瞧不见人了,轩辕炎这才走至新上位的小皇帝面前。 “皇上方才可是听到了你母后所说的话?” 轩辕子睿咬了咬嘴唇,抬起眸来,神色凝重地看向轩辕炎。“皇叔,我娘说的全是真的?” 轩辕炎淡淡哼了一声。“皇上问的是哪一句哪一桩?” 小皇帝心痛地别开眼去。“她说,对我爹爹下手,只为让我坐这江山大位!我一早就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是说我娘亲……她毒杀了爹爹,可我不相信!她和我爹爹夫妻和美,为什么……” 轩辕炎目光冷冽地看着大受打击的小家伙。“你现在可是信了?” 轩辕子睿眼圈一红,扭着头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娘亲都亲口认了,我如何不信?皇叔,我想下旨命你为摄政王,我还小,虽有霍将军,尼太傅等人扶佐,但是我还是怕自己应付不来这许多的国家大事,皇叔,过去我也曾疑心你忌讳着我,想置我于死地,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轩辕炎摇头。“我只想与你皇婶一起回南岚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你既然做上了皇位,那就要努力学会怎么做好一个皇帝,如果一味想要依赖着旁人,你这个皇帝何时能坐得踏实?” 轩辕子睿急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当不了这个大任啊!” “臣告退!”轩辕炎根本不给某小孩儿继续商量的机会,拱了拱手,转身直接走人,又向安和宫方向快步而去。 已经知道了蛊毒来自傅老太后,他当然不会再浪费时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拿到解蛊的药引方可! 轩辕子睿在后边急得真转圈子,一手成拳,不停砸着掌心儿。 这孩子实在压力山大,突然到手诺大一个江山,可他连众臣都认不清楚,如何来治理国家? 小家伙原本也有一腔抱负,从小苦读诗书学习治国之策,要待长大之后做好这番大事业,可是毕竟这江山到手得也太早了一些,来得也太不正常了一些! 当他听到了自己的母后承认杀了他的爹爹,就为了要他坐这江山大位,为了可以把持大权,某小孩儿这心里更是千般滋味说不清楚! 他可是从长乐那里听了好些个太后摄政的故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尤其他那位母后还是个北漠皇族的公主,而且心狠手辣到为了她的目的连自己的男人都杀!若是真让她摄政把持到了大宣的重权,这可是危及大宣江山社稷的事! 他可以不做皇帝,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轩辕家的江山落到北漠外族之手,那样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臣见过皇上!”一记低沉的嗓音蓦然自身后传来,轩辕子睿一惊回过身去,却见尼大也正一身官服,器宇轩昂地抱拳站在不及三丈开外。 “尼爱卿,你来得正好,可有甚么办法,好叫我皇叔应允做摄政王?” 尼大也眼中浮起一丝难掩的笑意,无疑,他也希望皇权回归某男之手。“皇上这个问题其实一点都不难!” 轩辕子睿眼中大亮。“爱卿快快讲来,如何不难?” 尼大也向着轩辕炎身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皇上此刻可是九五之尊,您只要下旨,谁人又敢抗旨不遵?” “可是,皇叔他不愿意……” 尼大也微一挑眉。“皇上可知你皇叔最在乎的是甚么人?” 轩辕子睿如梦初醒地一拍小手。“对!我可以去求长乐姐姐!” 第三百五十四章 摄政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摄政王 长乐对着阳光重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看已经走到头顶的太阳。 “都午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黄妹子也遮着眼睛看了一下太阳。“姑爷快回了吧?姑娘这就着急了吗?” 长乐好笑地看向拿她取乐的小丫头片子。“我是急呀,还得和某人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把你许个什么样的男人才好?” 外厅中还杵着一群太监宫人,要演宫斗剧一样,多烦呐,她就盼某男回来把那些人快点打发了去! 黄妹子马上红了脸。“才不要呢!姑娘莫要管我,我要自己来选男人!” 主仆俩正在闲屁打趣,外面又有下人匆匆跑进来禀报。“主子夫人,一队兵马护着小储君来了!” “小储君?”长乐愣了一下,意识到大约是轩辕子睿,立马站了起来。“快请!” 轩辕子睿已经跟在下人身后进了前院儿,长乐迎出厅门时正见这孩子站在院中,看到她,小脸儿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笑容。 “长乐姐姐!你还好吗?可算见着你了,我和子绫都好想你……” 虽说长乐在轩辕辰的地牢中关了四个来月,可是子睿和子绫全被慕容澜控制着不许去见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她就被关在同一个大宅院中的地牢里。让某小孩着实没少为她担心! “子睿,我很好,来来来,进屋去坐!”长乐将小家伙拉进了前厅,转头吩咐黄妹子。“快去沏茶来!” 轩辕子睿屁股才挨上椅子,看到黄妹子转身出去,没落座,两步走到长乐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长乐姐姐,我爹爹他……他没了!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现下我的心里好生难过!” 长乐刚要坐下,被小家伙这举动吓了一跳,可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心里一软,抬手抚了抚伤心的孩子,又在那个瘦小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子睿,我知道这件事,你们可是已经找到了他的尸首?” 她这话让某小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没有,还是尼太傅去捉我娘亲时,我方才得知爹爹出了事,可是那时太过慌乱,我搞不清楚他想做甚么,只顾护着子绫藏身,也没大听清楚他和那些兵将所说的话!直到二叔他们去带我和子绫过来,我才自一些兵将口中得知爹爹被娘亲害死之事 当时我完全不信他们的话,今日二叔将皇位让与了我,还说将我娘亲也送入了宫中,下了朝堂我匆匆去瞧我娘亲,可是谁成想,我竟然刚好听到她在同二叔谈话,她亲口认了害死我爹爹之事!我的心里好生难过!娘亲怎可如此狠毒?她可是父亲的结发妻子呀……” 长乐安抚地拍着边说边哭的小家伙。“我也不知道你娘亲如何会这般狠毒,不过我却知晓你爹爹的尸首在哪里,是他将我放出了地牢,我才回到了你二叔身边,待你二叔回来了,咱们便去寻回他的尸首,好生安葬了罢!” 轩辕子睿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充满希翼地望向某女。“爹爹可是想通了不再为难于你,所以娘亲才会害他的吗?” 长乐苦笑摇头。“那倒不是,是他先为你娘所害,身中剧毒不甘心,所以才放了我,叫我通知你二叔替他找你娘亲报仇雪恨。” 小家伙闻言再度低下头去,声音低低地呜咽了两声。“怎会如此,这叫我日后如何面对娘亲……” 这样的问题长乐也答不上来,只能沉默不语。 黄妹子沏好茶端了进来,听到她的脚步声,某小孩儿赶紧抹干眼泪,转身走回桌边坐到了椅子上,小脸绷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来看向长乐。 “爹爹尸首的事怕还得有劳长乐姐姐受累,寻回他来,我定然要重谢于你!” 长乐瞧着这个才十多岁点儿大的孩子硬充着老成和硬气,只觉得这娃儿是真的可怜! 父母两人各顾各的争这大宣江山,哪有一个设身处地的真为这孩子着想过?却要叫他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背负这许多的纠结和压力! “什么谢不谢的,莫说那些客气的话,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这都是活人本该做的事。” 轩辕子睿吸了下鼻子,拱起小手来向着长乐一拜。“长乐姐姐,我还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帮我才成!” 某女诧异。“你说来听听,只要是我帮得上的,我定然会尽力帮你。” 轩辕子睿闻言大喜。“请你帮我劝一劝皇叔,眼下我尚年幼,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你可否叫皇叔先来做个摄政王,待我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再把大权交给我!” 长乐怔住。“摄政王?” 小家伙点头。“没错!为保大宣天下太平,皇叔定要做这个摄政王不可!否则,否则我真的担心……” 长乐无语。“你二叔让了皇位于你,难道没有替你做出任何安排吗?” 轩辕子睿小眉头微微一皱。“皇叔是做了安排的,由霍大将军,尼太傅,还有徐阁老三人辅佐我,可是……他三人毕竟全是外臣,和我也不熟悉,我怕……我怕娘亲做了太后,她会插手朝政! 我同臣子们皆无任何亲厚的感情,不识得他们,也不了解他们的能力和背景,他们会全心全意的辅佐我吗? 你跟我讲过好多太后把持朝政的故事,娘亲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偏生她是北漠的公主,她手下不知道有多少细作和暗卫,万一她真的勾结北漠奸贼图谋我大宣江山,我一个小孩子哪里斗得过她?” 某女大汗,想不到这小家伙人虽然小,心思却当真够慎密的,连自己的娘亲都知道要防备! “子睿,你二叔既然已经给你做出了安排,你就应该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他给你安排的人! 即便你娘是北漠的公主,大宣的太后,她在宫里也并非可以独揽大权,你莫要忘了,还有傅老太后在呢,何况你才是皇帝,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只要你多用些心思在朝政上,再看牢你娘莫要给她机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学会如何制衡各方势力,这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些磨炼,如果事事都指着你二叔,那到底是你来做大宣的皇帝,还是要你二叔来做?” 轩辕子睿急切摇头。“可我现在实在是太小,不管是我娘亲还是祖母,哪一个我也好忤逆,万一她们利用自己的势力笼络住朝臣,在朝堂上光明正大地挟制我的权力,我又当如何是好? 我真的是怕……长乐姐姐,此刻我倒是真的希望做皇帝的人是皇叔而不是我!他军威赫赫,定然压得住各方蠢动,治理好大宣的天下!” 这可真是让长乐哭笑不得。“皇位不是儿戏,哪里能让来让去?子睿,不是我不肯帮你,其余的什么都好说,可这件事我不便插手,一切还是要看你二叔自己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妇人,自古以来都少有女子掺政,更不要说是去怂恿自己的丈夫同皇帝争权! 子睿,你也是够奇怪的,不管是哪朝哪代的小皇帝都希望自己可以独揽大权,之前我觉得你也很有志气,如何这会儿竟然被自己的娘亲吓至如此? 她再能耐,进了宫也像鸟入牢笼,只要你不给她机会,她是不可能在那片天地里翻出花样来的,一切只看你自己是否真的想控制住她,懂吗?” 轩辕子睿被她说得默然以对,过了半晌小家伙才叹了口气,垂下眼来端起手边的茶碗。 “长乐姐姐的意思,我的手上有着无上的权力,我想如何做都可以是吗?” 长乐被这孩子凝重的神情逗笑了。“只要你不胡作非为,不怕被天下人挑出行止不端,因而对你产生不好的质疑,皇权自是会给你旁人都无法抗拒的权力,否则你爹爹和娘亲又为何非要这个位置不可呢?” 轩辕子睿转过黑眸又看了看她。“如此说来,只要我是为着大宣的江山社稷着想,为了天下百姓和生活安乐着想,就算是对自己的长辈霸道一些,强硬一些,也并不为过了?” “这个……”长乐微微皱了下眉。“毕竟是你的长辈,别做太过份为好。” 小男孩儿神情莫测地笑了笑。“我晓得了,定然不会做得太过份。” 长乐莫名被这小家伙笑出一后背的鸡皮疙瘩来,无语地点了点头。“你有分寸便好,只需记得,得人心者得天下,你顺应民意,人民自然会爱戴于你,对敌要手腕强硬,对下要恩威并施,多用一些心思,相信你会做成一个好皇帝!” “嗯,我晓得了。长乐姐姐,你还会像过去一样,把我和子绫都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愿意亲近我们吗?” 某女轻笑。“你们都是你二叔的亲侄,本来就是我们的孩子呀!” 轩辕子睿神情一黯。“说起这个,或许我现在不应该再叫你姐姐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走至长乐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婶在上,侄儿给您请安!” 长乐目光优柔地看着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背起了江山大任,他这一辈子怕是都别想过得舒心惬意了,真是可怜!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开条件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开条件 轩辕炎站在傅太后面前,面色冷凝地看着老太太那张满含讥讽的脸。 “这么快就回来找我,轩辕炎,我还道你多有骨气,为了那个贱人,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都来质问起我来了?” “祖母不必说这么多没有用的话,那蛊毒是否出自您的手中?倘若不是,孙儿这就告辞。” 轩辕炎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傅太后面色立沉,在他身后冷笑出声。 “呵!没错,那蛊毒的确出自我手,轩辕炎,你今日若是走了,那就再不要来求我!” 轩辕炎蓦然转身。“祖母既然认了此事,那便将解蛊的药引交出来罢!” 傅老太太哈哈大笑。“你说交便交?当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某男面色阴寒地望着那张摆明要提条件的老脸。“祖母想要如何才肯交出药引?” 傅太后收起笑容,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茶盏浅啜了一口。“很简直,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两件事,让我满意了,我便救你那个小妖精!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她蛊毒发作而死吧!” 轩辕炎眼底恨意一闪即逝。“还请祖母明言。” 傅太后得意地靠身在高背椅上,眼角斜睨着拱手立于下方的轩辕炎。 “第一,我要你拿回大宣的掌控权,不许放权给那个小孽障!第二,我要你和宁儿圆房,生下子嗣,药引我便拿给你,叫你救那个贱人!” 轩辕炎英眉深皱。“第一,我已将皇位让予睿儿,强行拿回无异于谋反!第二,我家娘子恐怕等不到宁儿生子,若是晚了,药引还有何用?祖母岂不是根本没有诚意?” 傅太后老脸一沉,重重一拍案几。 “是你没有诚意!皇位让是让了,轩辕子睿不过一个无用小儿,他懂甚么治理国家?你只需叫他立个诏书,封你为摄政王,大权不就又重归你手了吗? 宁儿的事我也可略让一步,待她有了身孕,我便将药引给你,那个贱人少说还得有几个月的光景,你要是几个月都不能让宁儿怀上,那可就是你自己不想救她性命,也怨不得我了!” 轩辕炎目光沉沉地看着那张刁钻的老脸。 “祖母又何必执意要我掌控这大宣的江山?还有宁儿,你既然疼她,就当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容不下她,又何苦非要逼迫我二人在一起?她现下还是完璧之身,倘若叫睿儿封她个公主之位,她想要甚么样的良缘寻不到?又何必非得要我不可!” 傅太后重重哼了一声。“大宣的天下本就该是你的,是你执意不务正业,为个贱人沉迷庸碌,不顾家国兴亡,不顾轩辕一脉的荣辱,硬要把肩上大任扔给个黄口小儿,反倒有脸怪起我来? 至于宁儿,她不过是一女子,我不关心她的幸福,我只要大宣的天下有我傅家的血脉,有我傅家的功勋,只要她为傅家争一口气,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往后好继承轩辕氏的大统,那便是她的功劳,也是她身为傅家女子的责任和荣耀! 你莫要再找任何借口,任何理由来推托,我就这两个条件,你若真想要那药引,便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你就等着看你那个心肝宝贝怎么死! 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手中的一份药引,再无任何东西可解她身上蛊毒,你若执意要和我顽抗到底,那她就只能等死了。” 轩辕炎放下双手站直身体,眼底全是清冷的嘲弄。 “祖母好一番深明大义,口口声声家国兴亡,其实不过是想满足你自己的内心私欲,想要将大宣江山握于你的手中而已!莫要怪我没有劝你,王位在睿儿手中,你或者还可以借着这身份作威作福,若是真的在我手中,你便只能在这后宫的方寸之地耍耍威风,其余的甚么也不要想了!” 傅太后再度大笑出声。“那你不妨试试看?” 轩辕炎握了握拳头,转身便向厅外走去。 傅太后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愤恨地哼了一声。 轩辕炎没给她回应,但是她不信这人真的肯放弃,药引能勾着他不顾一切地前来夺回大宣的江山,那就一定也能如她所愿地将他继续控制在股掌之中! 想不到啊想不到,赵翠花一个村妇,竟然真的有如此大的本事,让这个傲视天下的男人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启禀老佛爷,前去宫外传您懿旨的陈总管派人回话,他们等了一个晌午,那女人仍未露面接旨,倒是小储君跑了去,直接便进了院子。” 傅太后闻言大怒。“好个贱人,胆大包天了,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哼!看来不好好教教她规矩,她还真当自己仍是黑熊山里的山大王呢?来人,传我的旨意,明日叫那贱人早早入宫来见我!再敢推诿,那就……抓了她身边的人,拉来给我好生侍候!” 前来报信的太监怔了一下,抬眼偷偷望向气得快要头顶生烟的老太太。 “老佛爷……您……您是否忘记了,您本来就是下旨要她入宫来见……” 傅太后一噎,蓦然想到可不正是如此,她就是想把那个贱人召进宫来好好羞辱一番,想不到那个乡野村妇没见识到居然敢抗她的旨意,她被这么一气,反倒真给忘了! 自觉丢丑的老太太重重一拍桌案。“要你费话?我今日下旨是叫她今日前来,现下说的是明日,你耳朵聋吗?如此无用要你做甚?来人!给我拖下去仗毙!” 传信的太监顿时下得尿了裤子,伏地高呼:“老佛爷慈悲,小的该死,老佛爷求您开恩,饶了我这一回吧……” 傅太后冷眼一瞥匆匆跑进厅来的几个太监。“还愣着做甚?等我亲自动手吗?” 传信的太监哭天号地的被拖了出去,没片刻院中便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和声声惨叫,叫了不及二十下便戛然而止,板子又闷响了二十来下,一名太监奔进来回话。 “禀老佛爷,人已经打死了。” 傅太后仰起下颌嗤了一声。“传我的话,今后哪个敢像他一样多嘴多舌不事正务,全都一并打死了事!下去吧。” “是!”太监战战兢兢退了出去,傅太后抓起茶盏“砰!”地一声摔了个稀碎,一想到某女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老太太就气得双眼暴突,恨不能一把掐死了那个叫她如鲠在喉的东西…… 长乐再度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一转眼刚好对上轩辕子睿关切的眼神。 “大约着了些风寒,你可感觉饿了,要不要我去做些好吃的来?” 某小孩赶忙站起身来。“不了,皇婶,三日后侄儿登基,时间实在是紧得很,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侄儿先行告辞,待日后稳定下来,再接你入宫去玩。” 长乐想到电视剧里的皇宫,还真是不免有些好奇。“嗯,那我就等你坐稳了皇位,再带我去皇宫里长世面啰! 轩辕子睿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好的,皇婶放心,子绫也很想见你呢,还有我爹爹遗骨之事也要有劳,你先养好身体咱们再说,我这就先回了。” 长乐起身将某小孩儿一直送出厅外,轩辕子睿马上拦下她的脚步。“莫要送出去了,你着了风寒,要当心再着凉,我自己走便可,回吧。” 长乐宛然一笑。“好。” 这孩子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现下却是豁然开朗,长乐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什么关键,但见他高兴了,心头也觉轻松,目送一队人马护送着轩辕子睿走至院中,小家伙又突然回过身来朝她挥了挥手。 “回吧,皇婶。” 长乐点了下头,也挥了挥手,这才回身进了厅内,心下还是有些担心她家男人。 轩辕子睿都从宫中跑来转了一圈,这半天轩辕炎却仍旧未回,不知道是遇到了甚么为难之事? 不过想也知道,解蛊的药引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得来,而且她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不容易恐怕会是非一般的不容易! “姑娘,当真受了风寒吗?要不要我去厨房煮碗姜汤给你?” 黄妹子的话让长乐回神望向她。“好久都没下厨房了,一道去吧,你家姑爷想来还没吃饭,正好做些好吃的给他。” 黄妹子却是皱了皱眉头。“不是我说,这大宣王城什么都好,就是这吃食不怎么样!连个辣椒都没有!” 长乐噗嗤一笑。“那是肯定没有的,不过你要是想吃,咱们可以种嘛。” 黄妹子叹了口气。“来得时候没想这些,也没带种子过来,怎生种啊?我和二姑娘都后悔死了!” “这个容易,现下刚好开春,咱这院子可有空地?” 黄妹子点头。“有啊,后院里好大一片的花圃,这会儿只长着些草,我看种花可惜,倒是可以辟块园子出来,种些柿子辣椒实惠多了!” 这话正合某女心意,花园什么的还是留给那些喜欢诗情画意的人吧,对她们这些村姑来讲,当然还是种菜最实惠! 非但如此,搞好了这没准又是一条生财之路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为夫会成全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为夫会成全你 “先去弄饭,吃饱喝足咱们就去后院,好生种块地出来,过不上两个月就有新鲜菜吃了。” 种子什么的长乐自是不用担心,她只需要先在院中扔上一层泥土,过不几日自己就会生出些小苗来,不行就找块宽阔之地,多扔一些,有了小苗还怕吃不到柿子辣椒吗? 长乐刚要带她家大丫头去厨房,轩辕炎的声音便自身后传了过来。 “娘子,为夫有话要同你讲。” 某女回头望过去,见到她家男人一脸的凝重之色,正大步朝她走来,心头预感得到证实,反而没那么忐忑了,转身迎上前去。 “你回来了,先不急说话,我给你弄些吃的吧。” 轩辕炎伸手握上她小手。“让下人去弄便可,为夫有要事同你商议,先随我回房。” 长乐看了一眼黄妹子,后者立即领会。“姑娘且同姑爷去说话吧,我去厨房弄些吃食。” 轩辕炎拉着长乐穿廊而过,回到二人所居的正宅将她扶坐在软塌之上,这才凝眉看向那张淡然等待他开口的雪白小脸儿。 “解蛊的药引在太后手中,当初给你下蛊也是她的暗中授意,娘子,如今她利用药引逼迫我把持朝政,还要我与项小宁生下子嗣,你说为夫该当如何是好?” 长乐双眼直直看向浓眉深皱的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全是毫不掩饰愠色,但却叫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把持朝政,如何把持?子睿方才刚刚来过,他想你做摄政王,岂不是正合傅太后的心意?” 轩辕炎深吸了一口气。“娘子不想我与你一道回南岚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了吗?” 长乐摇头。“莫说我的想法,只说你自己,你想如何?又希望如何?” 男人双手握上她的肩膀。“为夫只想解了娘子身上蛊毒,旁的甚么也没你的命重要!” 长乐丝毫不为所动。“如果我不愿意呢?我宁可死,也不想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做夫妻,更不要说生孩子!” 轩辕炎沉默以对,过了半晌才再度出声。“为夫会想办法的,只需娘子相信我,莫要因为此事同我隔了心便好。” 长乐干笑出声。“什么办法?” 轩辕炎直言。“太后说只需小宁有孕,便将解蛊的药引给我,事后我可以着人除去她。” 长乐张大双眼看向那张丝毫不像在说笑的脸,他这话可是够无情的,先前娶了人家又要休弃已经很没人味儿了,这会居然连人家的性命也不顾! “且不说傅太后是否又诓你,你真有这么狠的心吗?一命换两命,还要搭上你的血脉,你当真舍得?” 轩辕炎点头。“为了娘子,为夫如何都舍得!” 长乐摇头。“不,我不想你这样为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想自己的男人再有别的女人,如果你执意,那就同我和离吧。” 轩辕炎皱眉。“娘子怎可如此?为夫不会同你和离的,你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 长乐认真看向他。“那就到此为止,你若想做摄政王我不拦你,但是和项小宁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同意!除非我死。” 大男人无奈地看着她。“娘子,为夫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难道你当真舍得撇下为夫?撇下珏儿,还有你腹中两个孩儿,你若是没了,要我们父子四人今后如何是好?” 长乐轻笑。“只要你好生待珏儿兄妹三个,我走了以后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再有异议,轩辕炎,我只求你在我活着的时候一心一意,还不行吗?” 她这话让轩辕炎心痛地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为夫不要娘子死,无论如何,我定要你活着!” “那你就忍伤我的心?害别人的命?轩辕炎,别再自欺欺人了,傅太后不会如你的意,就算你此番答应了她,做到了她的要求,又怎知日后她不会再继续拿药引之事刁难你?我觉得这样很累,真的很累,倒不如我认了这个命,好生和你,和孩子过完这最后的日子,能给你生下三个孩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相公,算我求你,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除非你是真的喜欢项小宁,那你只管同她在一起,与我和离。 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死,也不想咱们两个之间出现第三者,你圆我这唯一的心愿不可以吗?” 大男人眼圈红热地搂紧怀中人。“娘子莫要说死,为夫不要你死!倘若你死了,我做这么些还有甚么意义?娘子……” 长乐用力推开他。“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就是不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轩辕炎对上她决绝的目光,双拳紧紧握住,忍不住心痛,却又感觉无力可为。 “娘子,你就应了为夫这一回,只需你留得命在,为夫不在乎负尽天下人!娘子,我只是不想你死你不懂吗?” 长乐摇头。“是你不懂,药引就是傅太后吊在你鼻前的诱饵,你信了她的话,只会被她引着步步深陷,到最后我一样活不了!” 轩辕炎蓦然沉下脸来,目光深沉地看向长乐。“娘子莫要再说了,但凡有一线希望,为夫也不想放弃!” 长乐气结。“你若是敢和项小宁在一起,那你就拿和离书给我!” 轩辕炎摇头。“我不给,娘子又当如何?” 长乐霍然起身。“那我就走,要你这辈子都找不见我,看你要那药引还有何用!” 大男人一把将她手臂捉住。“你走?整个大宣的天下尽在我手,你往哪走?我手上有几十万兵马,看你一个还看不住吗?长乐,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不管是蛊毒,还是任何原因,我都不会叫你自我身边离开!” 长乐气结。“轩辕炎,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居然威胁我?你要是敢叫人拦我,我马上就死给你看!” 男人轻扯了一下唇角,身上有股长乐前所未见的肃然。 “你死不了,娘子,你舍得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陪你一道去死吗?你若当真敢死,我就将珏儿一并掐死与你陪葬!不仅珏儿,还有红梅,香草,长生,长根……所有你在乎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全让他们一道去那个世界里陪你。” 长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男人,真的完全想不到,过去那个憨直的汉子,真实的面目竟然是如此的霸道又冷酷! “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做,你没这么坏!” 轩辕炎双眼血红地望住她的眼睛。“你如何笃定我没那么坏?娘子,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杀了他们随同你我二人一道共赴黄泉,也免得他们活着要你再担忧,咱们一起热热闹闹,有何不好?为夫不觉得自己坏,相反,为夫觉得你若是死了,杀光他们我再自尽,这才是咱们得以圆满最好的方式。倘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为夫会成全你。” 男人坚毅的唇向着她压了过来,长乐恼火地重重一口咬了上去。 “轩辕炎,你就是个混蛋,疯子,你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我,我恨死你了!我做鬼也不会再搭理你!” 某男霸道十足地将气恼的人压倒在炕上,携着血腥的唇用力封住了那张不肯服软的嘴,霸气不容反抗…… 一个时辰后长乐收拾利落自己,气鼓鼓地出了屋子,黄妹子和红梅正在院中等着她,看到她一脸的怒意,无一不是诧异无比。 “姑娘,你生气了?” 红梅上前扶住走路支腰的喷火龙,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长乐唇角的血迹。 “姐夫他……打你了不成?” 长乐抬手抹了下嘴角干涸的血迹。“他敢?这是他的血!” 红梅取出帕子递上去。“姐夫怎生惹你生气了?我瞧他打发了门外的那些个宫人,又招来一队兵马,把咱们这院子围得像铁桶一样,还说没他的令谁也不许出去,连金老板要出去做正事都被挡下了,到底出了甚么事啊?” “什么?”长乐瞪起眼来看向四周,果然见院门口多了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就连通向后进院的二门处也有!“可恶,这是想看住我不成?” 黄妹子有点方。“姑娘,这人莫不是变了心了?怎生如此待你?” 长乐粗粗地喷出一口气来。“我管他变心还是变肺,这样就想关住咱们,没门儿!” 就不信了,轩辕炎还能着人把整个院子看起来不成?别看那院墙一丈半高,挡得住她吗?真若是想跑,随便垫些冰啊土啊,她搁哪处墙角跑不出去? “等着,哪日他出了这门,咱们就走!” 红梅大惊失色。“姐夫真的变心了?莫不是想、想做这大宣的皇帝了不成?” 长乐眯了眯眼睛。“不管他想做什么,我只问你们,是愿意跟着他一起荣华富贵,还是跟着我走?” 黄妹子把小胸脯一挺。“我自是要跟着姑娘走,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红梅却是有些迟疑,柔声劝道。“大姐,你且冷静一些,有甚么事你同姐夫好生商量不好吗?他那么疼你,当不会真的为难你吧?咱们要是就这样走,会不会更惹他不高兴啊?现今他大权在握,咱们恐怕斗不过他……” 第三百五十七章 的确恶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 的确恶心 长乐只是一时来气失了淡定,被红梅一点醒,顿觉得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不做任何安排,她跑出这个院子又能跑去哪里? 这里是古代,不说别的,整个王城都被高高的城墙圈着,墙上全是官兵镇守,她出得了这个宅子,又如何能跑得出皇城? 某男的选择虽说让她很生气,可是要带着一大堆的人明目张胆同那人较劲儿,她还真是欠考虑! 抬手拍拍她家忠心无二的傻大丫头,宁下心神来思考问题。 过了半晌才再度抬眸。“轩辕炎人呢?” “出了府,不知道做甚么去了,大姐,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啊。” 长乐对着红梅安慰一笑。“刚才是我一时气恼,你莫担心,咱们去后院看看吧,瞧瞧能不能种地。” 黄妹子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姑娘不走了?” 长乐嗔她一眼。“我大着肚子能往哪走?不过一时生气说说罢了,过日子才是正事。” 黄妹子迟疑了一下,拉住某女附耳过去。“我听到姑爷打发那些个宫人时有个太监说傅太后要召你入宫,姑爷说不去,他关了你,怕不是在护着你吧?是不是那个老妖婆想要杀了你啊?” 长乐汗颜。“杀我倒不至于,不过你要说你家姑爷是想护我,倒也不是不可能,算了,我不同他置气了,咱们种地去。” 黄妹子点点头。“好,姑娘若是甚么时候想走,我定然跟你一道!” 长乐忍不住好奇。“你不喜欢这大皇城的生活吗?这里可是大宣皇城,比起万户镇来天壤之别,有多繁华多热闹,多好玩啊!” 黄妹子挠了挠头。“喜欢倒是也喜欢,就是罢,瞧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来气!明明我是家里的大丫头,她们个个背地里骂我是村姑,瞧我不起!村姑怎么了?若没村姑种田供城里的人吃食,饿死她们这些小贱蹄子! 还有那些个小厮,居然暗地里说我长得粗皮老肉丑不可言,哼,哪个像他们一样,明明是男子,生得细皮白肉太监一样,人前胆小如鼠,人后恶语伤人,简直就是刁奴,恶心死我了!” 长乐明白了,原来是她家的大丫头吃了这皇城大宅门儿中下人的憋气。 一早她便已经见识到了那些下人的嘴脸,胆小怕事,还敢背后非议主子,个个都像生油里浸过的主儿,的确恶心! 不用说,长乐也恨这样的人,连自由都没有,还感觉自己养在大宅院中有多了不起,哪来的优越感啊?莫不是以为他们先来这院子,所以他们才更该是主子? “莫同他们一般见识,你且记着,哪个不懂礼数,或敢在背地里嚼舌根儿的统统记下来,过几日我一并收拾他们!” 黄妹子大喜。“姑娘,你若是能帮我出这口气,叫我做甚么都行!” 长乐没再多言,只微微点了个头。 要想根治这些问题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发走所有这宅子里先前留下的下人,再重新买人回来调教,可是若要这样做,她就必须得有钱,逃离这里不可行,那她就只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轩辕炎一意孤行,她不想揣度那人是否真的只为自己身上的蛊毒,也不想再去伤那份越来越不贴心的感情,且行且看吧,终究她时日无多,不能不为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多一些着想。 那人若是折腾到最后仍旧解不了自己的蛊,后不后悔都是他自己的事,她不反抗由着他爱怎样怎样,轩辕炎也就没理由朝她的人开刀了。 总归长乐是伤了心,一想到她不顾性命地放任自己爱了一回,结果一心一意去对待的男人还是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原本可以放开一切依赖的人如今也要提防,她这大古代的穿越生活真是失败又可悲! 心头大受打击,万般失意的人带着两个妹子去了府中后院,院子比她预想的还要大上一些,少说也有个二、三亩空地,种些蔬菜是足够了。 长乐也不必避讳红梅和黄妹子,闷头便在园中丢起泥土来,一气将空地全数盖满,这才停下来休息。 正是初春时节,园子里错落有致的树木上开了些迎春花,倒也有些景色,长乐坐在后院正中的亭子里,叫红梅沏了茶来慢饮,香草和长生、长根也都跑了来,看到园子里空地很大,几个孩子张罗着要做风筝来放。 长乐也跟着兴致大起,左右出不去院子,就由着他们取来纸笔和竹片,开始画风筝。 作画她很有一手,想了想便在纸上画了一只惟妙惟肖蝴蝶,香草一眼便看上了,争着抢着第一个把蝴蝶要了去,拉着黄妹子同她一道去扎风筝骨架。 “大姐,我想要只蜈蚣,长长的,可好看了。” 长根的要求把长乐逗笑了,看看八,九岁男孩儿那小身高,照他脑门儿上便点了一指头。 “蜈蚣那么长你怎么放啊?还是蜻蜓吧,或者燕子,你喜欢哪个?” 长根眨了眨黑亮的眼睛,乖乖地改了选择。“那就燕子吧。” 长乐又在纸上画了一只燕子,依旧是栩栩如生,看得刚刚还略有失望之色的小长根很快又开心起来,央着红梅帮他扎风筝。 长生则自己取了纸笔,在纸上画了只鹰,画功竟也不差,尤其一双鹰眼,画得锐利尽现,点睛之笔让长乐都不由自主刮目相看。 “长生,画得好呀!” 少年受到夸奖腼腆一笑。“是大姐教得好!实话讲,弟弟一直好奇,大姐是如何学来的这般本事?” 长乐打了个哈哈。“娘教的嘛,小时候画些编织样子和绣样什么的,多练练就会了。” 长生摇头一笑,倒是让长乐惊觉这孩子已经长大了,身型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四个多月前蹿出来不止半头,俨然已经是个比她都高出好些的翩翩少年,面容更是得了她爹娘真传,长得俊俏有加,好看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尤其气质,不再似童时顽皮幼稚,反倒是沉敛了不少,有股子温润如玉的味道。 “长生啊,你多大了?”难道是因为换了水土,这孩子居然长得这么快! 少年微微一笑,眼角噙起一丝无奈。“大姐连这都忘了啊,我快十四岁整了。” 长乐又打量了一下她家气质出众的大弟。“时间过得真是快,一转眼都快四年了,长生,迟些时候我同你姐夫说说给你们寻一处好的书院,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继续去读书吧?” 长生闻言一喜,马上便回应出声。“好啊,大姐,我早就想去读书了,大宣地大物博,多得是饱学之士,如果能在这里的书院读书,一定受益匪浅!倘若他日弟弟学成,有机会去考取功名,也可为咱们赵家争得几分脸面,若能为姐姐分忧,帮你一起照顾一下弟妹,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怕日后无颜向父母交待了。” 长乐轻笑出声。“你能有照顾弟妹的心思很好,那就去读书吧,往后大宣国泰民安,定然少不了你考取功名的机会,你要是有能力照顾弟妹,我也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不能照顾你们了。” 她这么一说长生眼角顿时一湿,抬手拉住了她的手。 “大姐你吉人天相,蛊毒定然能解,姐夫一心在为你寻那药引,你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乐鼻中发堵,抬手拍了拍长生的手背。“人的命天注定,多做些打算总归不是坏事,你们都努力一些,也好叫大姐放心,万一我真的撑不住,你们也别难过,就当我去陪爹娘了,只要你们好生活着,我们看着也安心。” “我才不叫你死呢!”香草扔下扎了一半的风筝骨架,一把抱住了长乐的腰。“大姐,若是知道那解蛊的药引在哪里,刀山火海我也要为你取来!你不许死,珏儿还小,你肚子里还有我两个小外甥,你绝对不许死!听到没有?” 长乐抚着小丫头柔顺的长发,轻笑着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不死,不死总成了吧!做你们的风筝吧,今晚扎好了,明天天气好就好生玩一天,后日便叫你们去读书,一个个的都给我好生读着,没准我一高兴,自己就把那蛊毒给解了!” 红梅擦了擦眼泪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姐说得没错,咱们都努力一些,不能事事都累着她,明天好好玩一天,往后可就不能只想着玩了。” 正说着话金老板和郭老爷子也寻了过来,老爷子二话没说先上前为长乐把了把脉,然后虎着脸开口。 “这亭子里阴冷阴冷的,怎生坐在这里胡闹?也不怕受了风寒,丫头啊,你这身子本来就虚,可不能这么胡乱折腾,快回屋去吧,菊花,跟我去抓些药,回头熬好了叫你家姑娘喝了发发汗,但愿不会病倒。” 长乐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头沉脑热,一上午她就没少打喷嚏,这会儿半边鼻孔都塞住了,看来是真的受了风寒。 想想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还想着跑呢?跑什么啊!全身酸痛酸痛的,本来以为是叫某个霸道的家伙给折腾的,看来不是,是她真的要病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逍遥王妃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逍遥王妃 果不其然,虽然郭老爷子把她劝回了房,又早早地喝了药,可到了晚上长乐还是发起了高烧,一病如山倒,整个人都恹了。 轩辕炎搂她在怀,滚烫的身子,可怀中人还在哆嗦着喊冷,叫他心疼得要命! 他知道长乐这一病大半都是自己的原因,四个月的囚禁,才出来就又气又受打击,她这么娇弱怎么可能不病倒? 某女倒是还清醒,高烧放大了她心底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冒出来了,索性便放声大哭起来,双手揪着她家男人雪白的中衣边哭边擤鼻涕。 “娘子莫哭,当心哭坏了身子,为夫会心疼。” 大男人一边无措地拍哄一边劝慰,可惜怀中人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是越来越凶,转眼便将他胸前衣襟全给弄湿了。 “娘子,为夫晓得你心里不快,你不高兴就捶我吧,千万莫要哭坏了身子。” 长乐果然上手开捶,一下一下,捶在那人结实的肌肉上硌得手疼,心里一气哭得更来劲了…… 轩辕炎赶紧握住她小手轻揉。“可是捶得手也疼了?娘子啊,你可叫为夫如何是好?莫要再哭了,你哭得为夫好生心酸!” 长乐重重抽了一下鼻子,滚烫的额头用力拱人家。 “谁叫你明知我不高兴还要惹我生气?轩辕炎,你若是敢同项小宁在一起生孩子,我……我……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死都不让她死,这个着实可恨!男人果然全靠不住,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变着法儿地想多找几个女人,偏还拿她身上的蛊毒当成是借口,理直气壮为她好的样子,她可是要他这样为她好了?可恨,真真可恨! 轩辕炎沉默以对,大手轻抚在哭得直抽的小背脊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可是叫他能怎么办?药引握在太后手中,他不妥协,难不成就看着自己心尖尖上的人等死? 要么看着她不快,要么就是永远失去她,二者择其一,他还是不忍叫她死! “娘子,为夫答应你,不管那药引了,你莫要再哭了,想想腹中的孩儿,赶紧养好了身子,为夫保证不再叫你伤心难过,咱们一赶快快乐乐过日子,可好?” 长乐终于抬起了泪眼,看向那张满是忧心的俊脸。“你说真的?” 男人端正的下颌轻轻点了点。“真的,为夫一切都依你,只要你开心,你想怎样便怎样!” “那我要回南岚,回长乐寨。”为免再生枝节,长乐自是想要远离隐患。 轩辕炎点了点头。“好,为夫陪你回南岚,回长乐寨,咱们一起种田,一起打猎,一起游山玩水,过神仙的日子!娘子这几日先养好了身子,为夫便趁此将睿儿的事安置妥当,待你大好了咱们就启程。” 长乐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是诓我吧?真的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同我回南岚?” 大男人苦笑。“为夫的心思娘子难道不懂?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和娘子一道长长久久,只要和你在一起,为夫一切都舍得!” 长乐被感动了,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轩辕炎赶紧抓过条帕子给她拭泪。 “娘子千万莫要再哭了,好生喝了药,发发汗,为夫喂你。” 长乐肿着通红的眼嗔了那人一记。“你若是诓我,我真就再也不搭理你了,直到我死都不理你!” 轩辕炎赶紧端起药碗来喂她。“为夫绝不诓娘子,等你好了咱们就走。” 然而,长乐病了五日才大好,这其间轩辕子睿登基大典已经行过,并且下诏大宣百姓免税一年,当真是举国欢庆,府外爆竹声就没歇过! 这日长乐总算被允许下了炕,精神十足地由两个妹子侍候着梳妆了一番,才打理好想出屋透一口气,就听到外面下人大声来报。 “皇上来了,主子夫人快去前厅,有旨要接!” 长乐诧异。“有我的圣旨?” 来报的下人摇头。“不知是谁的旨,主子叫夫人一道去接,皇上等着呢。” 长乐无语,想不到轩辕子睿这小子才上位就跑来这里下诏,不会打什么不好的鬼主意吧? 想归想,心下虽有些不好的忐忑,可还是由黄妹子扶着去了前厅。 轩辕子睿果然一身皇袍正坐在厅中上首,见她来了,小家伙竟然绷着一脸的严肃,笑都没笑。 轩辕炎拉过长乐跪下行了大礼,上首的小皇帝这才示意身边宫人宣旨。 长乐听罢旨意,震惊地望向正瞧着她和某男的孩子。 “子……皇上这可是您自己的意思?” 轩辕子睿点头。“这正是孤的意思,孤尚年幼,恐无法胜任大宣国事,皇叔德才兼备,备受百姓爱戴,正是代孤治国的最好人选! 因此,侄儿思来想去,唯有皇叔来做大宣国的摄政王,才是孤对大宣子民最负责任的做法,还请皇婶莫怪侄儿自私,侄儿今后定当励精图治,好好学习治国之策,争取早日担起大宣对孤的重任!” 长乐听得那叫一个恼火。“这个旨可以不接吗?” 轩辕子睿顿时沉了小脸儿。“皇婶是瞧不起孤这个新帝,感觉孤的皇位是皇叔让的,根本不够格给皇叔下旨吗?” 宣旨的太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怒声大喝。“大胆!皇上的圣旨都敢不接,是想抗旨谋反吗?再敢啰嗦一句,当心马上砍了你们!” 轩辕子睿身边带来的护卫更是直接,手上“呛啷!”一声,刀剑全都出鞘了半分,似乎龙颜一怒他们就会毫不迟疑地将某女一刀给砍成八段儿…… 长乐被这阵势唬得嘴角狂抽,这才认清现实,她现在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就算这孩子和她从前亲近有加,可此刻他是皇帝,倘若她连圣旨都敢当众违抗,何止是不给皇帝面子,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简称作死! “臣领旨!” 轩辕炎大声回应,伏地便叩头谢恩,礼毕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圣旨,目光看向愣愣瞧着他的长乐。 “爱妃也谢恩吧,皇上封你为本王的逍遥王妃,这可是大恩!” 长乐假笑出声。“是啊,真是大恩,王爷,不知道我要怎么说才对?” 轩辕子睿赶紧接口。“皇婶免礼吧,孤的旨意已经宣过,皇叔皇婶快快起身,侄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长乐被小皇帝亲手扶了起来,一种被自己养大的娃反咬一口的感觉叫她心堵得好想捶胸顿足,勉强忍着,继续假笑。 “皇上还有何事?不如一道下旨吧,民妇不懂规矩,还望皇上您莫怪罪,民妇只有一颗头,万一不小心被砍了去,那可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这个熊孩子,居然同傅老太太合伙来刁难她,简直气死人了!早知道当初他掉河里淹得半死时真不该救! 不过不救的话恐怕她家男人这会儿就不是被强迫做什么摄政王,而是真得给这大宣当皇帝了!她也不会是什么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被皇帝高看一眼的逍遥王妃,怕只是某男三宫六院之中最最招老太后恨的一个,还是最不懂规矩最容易犯错的一个,大约在宫斗生活中活不过三日! 说起来,是得跟这熊孩子谢恩…… 轩辕子睿挥退了宫人和手下,绷着的小脸一松,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婶说的是甚么话,侄儿知你不懂皇家规矩,自是不会怪你,你在我面前大可随心所欲,不必拘着。侄儿今日还想皇婶指点一下,寻到我爹爹的遗骨,好叫我尽尽孝心,将他好生安葬。” 轩辕炎闻言接口。“皇上三思,此事恐怕不宜大张旗鼓。” 轩辕子睿点头。“皇叔说得是,侄儿晓得其中利害,也不会强求父亲进皇陵,只是想叫他入土为安而已。” 长乐不懂皇家丧葬有多麻烦,可也知道,轩辕辰是为慕容澜所害,而慕容澜现在是大宣太后,轩辕子睿若是想继续同慕容澜母慈子孝,那就不能公然给轩辕辰办丧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哪一方恐怕都要为难怎么互相面对? 轩辕子睿这孩子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他明明知道轩辕辰是怎么死的,可仍旧能够为大局着想,没同慕容澜翻脸,也只是要求找到他爹的尸首,再寻一处风水好的山头隐秘安葬而已。 长乐心情有些复杂,加上回南岚的事也因为某小孩儿一道旨意成了泡影,更是让她心头郁郁。 前往沛城的马车很舒适,软垫子铺了一层又一层,连车厢板上都附了厚厚的皮革,考虑到她有身孕,车行得很慢,稳稳当当地走在官道上。 长乐抬手掀了一下车窗帘子,刚刚好看到尼大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她车旁。 那人朝她挑了下眼梢,长乐眉头微微一皱。“你负责护卫皇上出行?” 尼大也端坐马上,傲然点了下头。“如何?王妃对此有异议?” 长乐干笑两声。“没异议。”轩辕子睿都没异议由一个曾经想杀自己的人来护卫,她有什么异议呀? 不过想想,这事儿还真有些诡异!姓尼的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一个孩子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收尸 第三百五十九章 收尸 “娘子可是累了,在想甚么?”轩辕炎大手在某女眼前晃了晃,拉回了她盯在车厢门上的注意力。 长乐转头看向那张俊美的脸,突然凑近了几分。“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摄政王是怎么来的?” “为夫也不知子睿是怎生想的,据我揣测,或者是祖母对他下了命令。”轩辕炎脸上丝毫没有半分心虚之色。 长乐却摇了摇头。“不是,那日你回来之前子睿就来找过我,要求我劝你做大宣的摄政王。而他来时你尚未去见傅太后,他又怎么会是从老太后那里得来的命令?” 轩辕炎一手帮某女揉着坐久了发酸的后腰,一边淡然回应。 “不管睿儿是如何想的,娘子若是不喜为夫做这个摄政王,那就大可不必理会,娘子想回南岚,为夫便陪你回南岚,即便是抗旨不遵,如今大宣也无人敢来杀我!” 长乐撇嘴。“还是算了,我想了想,回南岚光是路上就要走上两个来月,等到了南岚我的肚子估计也该大到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又何必折腾?子睿也的确是应付不来这些国事,上面两尊大神压着,他一个孩子害怕也是难免,他苦苦相求要你帮他,帮就帮吧,往后你有个安身立命的事做,我也不用再担心你,没什么不好。” 某男听出她交待后事般的语气,俊眉立时皱了起来。 “娘子不必担心为夫,只需顺着自己的心意便好,为夫只求你开开心心,莫要有那许多不必要的心事。” 长乐莞尔一笑。“真想我开心很容易啊,你先给长生他们寻一处好的书院,叫他们都继续去读书,个个有本事了,我就不用再多操他们的心! 还有,我这个人有点闲不住,你莫要天天着人看犯人似的看着我,叫我也多透透气,来大宣这么久了,我还从未逛过街市,也没看过皇城的繁华和热闹,很想多看一看,多瞧一瞧。 再有就是府中的下人不可我心,我要把他们都换掉,金老板之前同我商议着要做些营生,我也想把府里的日子过得宽裕一些,你要是总这样限制我们,难不成想咱们这一大家子在王城做个最穷酸的王府不成?” 轩辕炎宠溺地抚了抚他家小娘子的背。“娘子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为夫只是不放心,安排了些人想要保护你们,不是限制。娘子若是感觉王府的日子苦了些,那为夫这就去求皇上恩赏,好歹为夫也算大宣的功臣,要些恩赏并不为过,娘子说说,想要多少?黄金万两可够用?” 长乐嘴角一顿狂抽。“黄金万两?大宣一年免税,国库不紧张吗?你一个做摄政王的,不为国事分忧,反倒惦着你侄儿手上钱财,不脸红啊?我可不要你去求赏,我又不是不会赚钱,向个孩子勒索,这种事谁爱做谁做,我反正是不做的!” 某男汗颜。“为夫是怕娘子赚钱辛苦,何况为夫本就是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 长乐摆手。“相公的意思,咱们要是回去种田你也嫌辛苦了?” “为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娘子有孕在身,实在不宜辛劳。” 某女望了望天。“我有的是帮手,又不用像过去一样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我指挥就行了!孕妇本就应该多活动一下,那样生孩子才顺利,你难道想把我养成一个好吃懒做的肥婆,到时候生孩子都没力气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轩辕炎只能妥协。“既是如此,那娘子一定要悠着些来,莫要当真累到。” 长乐点了个头算是答应。“我又不傻,干嘛要把自己累坏?没准平白便宜了谁!” 某男眨了一下眼睛,心知他家娘子还是顾忌着项小宁的事,也没敢再多说。 车马浩浩荡荡来到沛城已是几个时辰以后,长乐凭着记忆寻了好久才终于找到那座废弃的宅院。 “就是这里,你们着人进去找一下,后院中有一片荒草地,仿佛还有个假山,从那里便可寻到一处石门,石门后边是密道,轩辕辰的尸身就在密道里,我不晓得那个石门的机关是否也只能用一次,如何进去还得看你们的本事。” 轩辕炎转眸吩咐尼大也:“进去好生找找。” 尼大也点头领命。“是。” 长乐撇了下嘴唇。“我也想下车活动下筋骨,这一路累死人了。” 轩辕炎立即先一步下了马车,又将她扶了出来,小心翼翼抱到地上,轩辕子睿也下了马车,在护卫簇拥下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皇叔,皇婶,可是这里?” 长乐看了一眼面前荒草萋萋的院子。“应该是这里,可能不能将你爹爹的尸首弄出来还不一定,那密道的两端各有一道石门,之前你们那处宅子内的是道死门,当时你爹爹带我逃进去的时候便说了,那道门的机关只能用一次,我也不知道这边这处是否同样只能用一次,万一也是道死门,怕是得叫人生生把密道掘开才能找到他了。” 轩辕子睿闻言有些担忧。“皇叔,你看如何是好?” 轩辕炎淡淡看了他一眼。“莫急,寻到了入口再看不迟。” 入口无疑是很好找的,后院的假山下有座干涸了的莲花池,石门就在假山之下,没片刻便有兵卫来报,已经找到了入口,尼大也正在想办法开启石门。 轩辕炎牵着长乐的手朝那院中走去,轩辕子睿也紧跟在侧,走到假山旁,某女看着一大群兵将都围在下面研究那道石门,懒得上前凑热闹,便和轩辕子睿在一旁观看,内侍很有眼力见儿地端了张软椅过来,轩辕子睿没坐,只把长乐让到椅上,叫她坐着歇息。 石门的机关大约挺高明的,尼大也带着一群人研究半天,竟然没有办法开启,只得过来向轩辕炎报告,想试试用火药将那石门轰开。 “且慢,我看一下。”轩辕炎皱眉摆了下手,也到石门前瞅了一圈,没片刻便又上来,对着整个假山凝眸端看,末了上前走着七星方位,高深莫测地转了两三个来回,之后在一块不起山的山石上拍了一掌,就见那块石头一下子便朝内缩了回去。 下边正守着石门的侍卫惊喜大喊。“石门开了!” 长乐惊讶地望向她家男人,这是什么路数,难不成这人不仅懂兵法,懂治国,连这些奇门遁甲的功夫都精通? 轩辕子睿却是激动不已,抬脚就想往那密道入口处走。 轩辕炎回身走来,正好把他拦住。“皇上莫要进去了,暗道中情况不明,你要为自个儿的龙体保重,待尼太傅着人把你爹的遗骨抬出来,你再看不迟。” 轩辕子睿只好止步,候在边儿上,来回踱着步子等待。 长乐没出声,只抬眼看了一记,某男立即走到她的身边。“娘子可有疑惑?” 长乐摇头。“没有,只是感觉当初我实在是眼睛够瞎,居然不晓得自己嫁的男人不止不憨,还这么厉害!” 某男汗颜。“倒不是我多厉害,这机关想是兄长着人所造,和我学的本就是一个路数,同属我轩辕王室的秘技。” 轩辕子睿若有所思。“皇叔说的可是轩辕一脉的传家秘典?当中录有好些先人苦心搜集来的精妙绝学,从行兵布阵到治国良策,甚至星相风水,机关布置,内功心法,无一不有!我爹爹说那秘典有十八册之多,涵盖了方方面面,能精读一两册便已经不得了了,他手上也只有三册的抄本,正本全在宫中秘藏。” 轩辕炎眼神冷厉地看向某小孩儿。“轩辕氏的秘典何止十八册,一百零八册也不止,尽数归在宫中尚文殿内的机巧阁中,只有玉玺方可打开机巧阁的机关,往后你便要每日里去尚文殿听帝师授课,由尼太傅监督,好好学习治国良策和各种技法,切记不可懒惰。” 轩辕子睿乖乖应了一声。“是,皇叔,侄儿定会勤奋努力,不叫皇叔失望。” 轩辕炎皱眉。“不是不叫臣失望,而是不能叫大宣的千万子民失望。” 某小孩子赶紧改口。“皇叔教训得是,侄儿往后定要一切都为着大宣的子民着想,不叫他们失望!” 长乐无语地看着这叔侄俩,都道天家无情,瞅瞅眼前这俩货,当真生疏得连说句话都叫人听着不自在…… 不过她倒是真好奇那皇室秘技都是些什么东西?精读一二便了不得,她家男人又读了多少? 正想着呢,石门中便传来尼大也的高呼。 “尸首抬出来了,赶紧把棺木抬到出口!” 马上便有兵卫将早已经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椁抬了下去,轩辕子睿再也忍不住了,由侍卫护着下了小坡,去见他爹爹最后一面。 长乐一想到轩辕辰惨死的模样就心里发怵,她可不想再去看那尸首,免得恶心吐出来,万一再惹得小皇帝不高兴,不晓得会不会砍了她? 这么一想,索性别着头不瞧那边。 转念间心里却不由多了点想法,轩辕子睿执意要来给他爹收尸,不会是怀疑他爹是自己害死的吧? 第三百六十章 想开了 第三百六十章 想开了 从某男就可看出,轩辕家的人没一个不会装憨卖傻,实际上心眼儿多得跟筛底似的,还真难估摸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那边传来尼大也的劝告声。“皇上莫要靠得太近,当心尸体有毒。” 轩辕辰是中毒而死,整个尸体都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轩辕子睿看了一眼,心下大悲,同时也证实了他最想验证的事实,父亲是否真的中毒而死,又死于何毒? 他倒是没怀疑轩辕辰是被长乐所害,毕竟已经亲耳听到了慕容澜和轩辕炎的对话,可是,身为人子,这孩子还是不想接受现实,直到这一刻他亲眼看到轩辕辰的尸首。 错不了了,那种毒应是母亲常用的极乐散,不管是尸体的状态还是那股子气味儿都可以证明,这毒本就来自北漠王室,除了母亲,别人也轻易使用不得。 小皇帝双拳紧握,强行抑制着心底的悲伤,对着一群兵卫下令。 “将尸身好生安置在棺中,再寻一处风水好的墓地安葬。” 长乐看着一群人忙忙乎乎地自马车上搬下来好些物事,就在棺中给轩辕辰换上寿衣,又安置了一大堆的陪葬物品,最后又请轩辕子睿过去看了一眼,小家伙点了头,众人才封棺将那沉重的棺椁抬出了荒败的宅院。 “娘子可觉得乏累?”轩辕炎扶着长乐回到马车上,温声询问了一句。 长乐点点头。“他们还要上山送葬吗?我不想去了。” “好,那为夫就先送娘子回去。”轩辕炎掀开车窗帘子对着尼大也和轩辕子睿知会了一声。“皇上,我家娘子乏了,送葬之事就由尼太傅全权负责吧,我先送娘子回去。” 尼大也看了一眼轩辕子睿,后者赶紧拱了拱手。“有劳皇婶跑这一遭,侄儿感激不尽,既然皇婶累了,那就先行回去吧,余下的事好说,侄儿尽可处理,皇叔不必担心。” 轩辕炎颌首为礼,又吩咐了车夫一声,这才放下车帘。 马车很快驾离,回皇城的官道上长乐真觉得倦了,索性闭上眼睛靠在车中软座上,也不理会某男。 轩辕炎知她心情不大好,也不多言,干脆地把人抱向怀中,就叫长乐躺靠在他怀里,舒舒服服地打瞌睡。 两城之间路程着实不近,回到府中已经是后半夜了,长乐早已经睡着,某男直接把她抱回睡房,安置在榻上,心疼地看着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小脸儿。 轩辕炎可以感觉得到,他和长乐之间的感情淡了,即便她还是重逾他的生命,可还是抵不过两人之间的日渐生疏。 从他说出那些狠心又霸道的话开始,他家小娘子就不再对他像过去一样亲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允许她离开自己,更不允她死! 长乐睡醒都已经过了午时,肚子饿得她全身都没力气,还好守在身边的人是红梅,小姑娘见她张眼,马上便捧了水来叫她漱口,之后又捧上一碗红枣汤来,先叫她暖胃。 “大姐,可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我叫郭老爷子来给你瞧瞧?” 长乐摇头。“没有,就是坐了太久的马车,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红梅叫她趴下,一双软软的小手好生给她揉捏了一阵子。“这样可觉好些?” 某女舒服得直哼哼。“红梅呀,真是太舒服了,日后蛮子哥若是娶了你,那可真是他的福气!” 小姑娘顿时被造了个大红脸,嗔道:“大姐你说甚么呢?人家才不要嫁那个憨货!” 长乐撑身坐起来,一边由着她家亲妹子侍候着穿衣裳一边调侃人家。 “真的呀?那感情好!我也觉着蛮子哥粗憨了一些,不如这样,等我再给你好生相看一下,听说霍家大表兄做了大将军,你不如瞧瞧他如何?” 红梅一愣,抬手就朝某女轻捶一记。“大姐!你别乱讲啊,当心蛮子哥听到又要心中吃味了……” 长乐噗嗤一笑。“还不是你惯着他,挺大个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整天酸溜溜的闹别扭,他倒是说了没有,何时娶你过门儿?如今他被封为九门提督,那可是禁军统领!官都这么大了,还不够面子吗?也不见他来提亲,到底在想什么?” 红梅张了张嘴,半晌才坐到榻沿上叹了口气。 长乐看出她神情有异,也跟着正色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红梅欲言又止,长乐急了,拉住她的手沉下脸来。“你快点说,别瞒着我,否则我又要一天天无法踏实!” 小姑娘这才吱唔出声。“倒是也没什么,我就是不放心大姐这边,要是我嫁了,不晓得你是否随时要回南岚,蛮子哥好不容易有个他自个儿满意的差事,我瞧得出来,他挺不想回去种地……” 长乐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他同你说过不想回长乐寨吗?” 红梅生怕长乐不高兴,赶紧反手握住她的手。 “大姐,你千万莫要不高兴啊!蛮子哥他……他也没旁的意思,只是这大宣的江山打下来不易,那都是他同大家伙拿命拼来的前程! 再者说了,他过去只是寨子里一个小管事,咱们家还是主子,他总觉着自个儿配不上我,现如今能有一番作为,才算稍稍扬眉吐气,我能理解他的心思,是想留在这里单独建个府,然后风风光光接我过门儿。 可我舍不得离开大姐,若是你还想回南岚,我终归是要陪你一道回去的,所以他要来提亲,我没叫他来。只要不成亲,他就可以留在这里,也管不着我要去哪儿。若是成了亲,他万一不放我走,或者为了陪我放弃这里拿命拼来的前程,不管哪样都不好。” 长乐心里一沉,想不到自己任性的想法居然连累到了红梅和蛮子二人,就算她想回南岚,也想过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留好后路,叫他们往后都能有个好的前程,可她真的忽略了红梅和蛮子,没想过红梅会执意陪着自己,更没想过这丫头会因此拒绝蛮子提亲…… 她自己只有不到一年的命了,要回长乐寨也只是不想受束缚,想要自由自在地走完剩下的路!可是红梅不一样,蛮子也不一样,他们都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怎么可以陪着她任性? “红梅,你不要想这么多,踏踏实实同蛮子哥成亲吧,我不回长乐寨了,就留在这里。” 红梅皱眉望着她。“可是,我觉着大姐这些时日的心情很不好,若是这里真的叫你不开心,红梅愿意陪着大姐,不管去哪都好。咱们这一大家子得亏有你才能活到今日,我不能看着大姐不快乐……” 长乐抬手捂上小姑娘的嘴,轻牵唇角笑了起来,眼睛眯出一抹欣慰和快意。 “我知道你是想我最后的日子过得快乐,但是你真的不用顾虑这么多,我已经想开了,南岚不过一个小地方,比起大宣来真的是半点不如,何况这里还是轩辕家的天下,有着皇室的庇护,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回了南岚反倒没这么多的好处! 我已经想好了,往后咱们只管好好过日子,多赚些钱,让咱们家也风光起来,高兴了就出去游山玩水,何必没事找事的回什么南岚?光是坐船加行路就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我马上就显怀了,这么折腾可不要平白把人给累死? 就算安全到了那边,我都七个来月了,挺个大肚子又能做什么?倒是不如就留在这里,趁着现在我还能动弹多出去玩玩乐乐。 还有你们,该成亲的成亲,该读书的读书,往后都得有好前程,那样我才能安心。 红梅,你是最大的一个,你嫁的好,往后有你帮衬照顾弟妹我也就不用担心了,所以快点叫蛮子哥来提亲吧,我真的等不及想喝你们一杯喜酒,已经好长时间都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了!” 红梅抽了下鼻子,心情复杂地握紧长乐的手。“大姐,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瞧得出来,姐夫他真的很挂心你,今早他去上朝,人都出了屋子,又折回来瞧你,给你掖被子,看了你半晌,之后才被叫出门去,你莫要再同他闹别扭了可好?” 长乐点头嗔了小姑娘一眼。“好好好,都依你,我不同他闹别扭了,闹又有何用?我晓得他也是身不由主,身为皇家儿女,有几个命里可以由着自己的?现今他成了大宣的摄政王,整个大宣的重担都压在他肩膀上了,我不过一女子,哪里有江山重?我也不会如此往自己脸上贴金,倒是叫人笑话!” 红梅听得不大明白,也搞不清楚长乐到底是想开了,还是不得不认命? 长乐被她那不知所措的神情逗乐,这回笑得是真开心,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好啦好啦,你别这么紧张,赶紧给我弄些吃的吧,我这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实是不抗饿!再不吃些东西,我的胃就要被消化掉了!” 红梅一下子醒过神来,赶紧起身去给某女拿饭。 黄妹子刚好端了水盆进来,一边往盆架上放,一边向某女打小报告。 “姑娘,我刚在前院瞅见姑爷回来了,还带了好些子人,不晓得是做什么的?” 长乐诧异。“好些人?男的还是女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恩赏 第三百六十一章 恩赏 “男男女女都有,穿着清一色的衣裳,像是宫里边的人。” 黄妹子的话一出口,长乐便皱起了眉头。“宫女和太监?这可真有意思!” 这回不等黄妹子回答,轩辕炎的声音便自门外传来。“是宫女和侍卫,娘子可睡好了?” 长乐正要洗脸,回眸看到她家男人修长的身型跨进门来,又把刚折起的袖子放了下去。 “不知你带这些人回来是何意?” 某男上前帮她卷起衣袖,亲手取了布巾放进水中投过,要给长乐擦脸,不料某女却一把将那布巾抢了过去,转身便自己洗脸去了。 轩辕炎耐心解释。“娘子昨日说这府中的下人你用着觉得不可心,刚巧今日皇上赏赐下了这些宫人,为夫便带回来想叫娘子瞧瞧可还用得?娘子若是不喜欢,我叫人打发了他们回去便是。” 长乐慢条斯理地洗干净了脸,一边擦手一边回看她家男人。 “什么样的宫女,侍卫又是做什么的?是你问皇上求来的,还是用你摄政王的权力随口要来的人?” 某男老老实实回她。“宫中刚刚翻天覆地一回,这些全是新招进宫侍候的宫女,还没有分配到宫里做事,是皇上为着感激你昨日辛苦,加上咱们王府新建,主动赏赐下来的,为夫没求,也没要。 侍卫倒是为夫刻意拨来的,全是你兄长手下亲兵,个个都是从霍家军中精挑细选,为夫只是想叫他们保护着娘子,毕竟……老太后那边情况不明,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娘子若是想出府去玩,为夫不在,必须要有可靠的人护卫着你,为夫方可放心。” 长乐听说宫女全是某个小皇帝赏赐,心思不由一动,后又听到侍卫是她那位表兄的手下,倒是可以放心用得。 “皇上赏的,王爷也把人带来了,我自是要给皇上面子将人留下,先叫他们等一会儿,我吃过饭便去瞧瞧这些人怎么分派。” 某男一笑。“为夫也还没吃,王妃可否一起?” 王妃这称呼叫某女干笑一声。“你是王爷你老大!在这府中,想来我是得听你的才成。” 长乐本是想酸上几句,不料某男突然神情一肃。“为夫有要事同娘子商议,边吃边说。” 红梅已经端了食盘进来,听闻某男要一起吃饭,赶紧拉了站在一旁听人家两口子说话的黄妹子出去,一道跑厨房去取饭菜。 长乐看着桌面上的几道菜色,全都淡淡的,引不来什么食欲,可是无奈肚子饿,加上为着孩子着想,还是不挑不捡地夹着往嘴里送。 轩辕炎跟着慢慢吃了两口,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这饭食真的不如娘子在长乐寨中做的好吃,为夫想跟娘子商量的正是这事,我已经着人在城东近郊处买了两个紧挨着的庄子,大约有个四、五百亩田地,因着近郊土壤贫瘠,土中还多有沙石,没什么人喜欢那两个庄子,入手也极为便宜,娘子可是愿意过去消遣着种种?也好叫咱们多些好吃的果蔬,为夫好久未吃到那新鲜的玉米了,还有娘子种的草莓……” 长乐大喜,她可不怕土壤不好,肥沃的土地分分钟就能搞出一大片来,这人为了讨她欢心还真是拍对了马屁! “好啊!这样的庄子可还有?有多少我要买下多少!保证一季粮食打下来我就叫你还本,外加赚个盆满钵满!” 某男见她开颜,眼底也跟着浮起了笑意。“为夫怕会累着娘子,再多还是莫要买了吧?” 长乐顿时沉脸。“干嘛不买?是没钱吗?那你等着,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凑出……两万两银子,你说能买多少这样的庄子?” 轩辕炎无语。“倒不是钱的事,为夫只要同管事的官员说说,先给娘子赊下几个庄子也不成问题,只是娘子现如今还怀着身孕,真的不宜过于操劳。” 长乐马上接过话头。 “能赊几个庄子?这样吧,你就照两千亩地先给我置办,我累不着,种地的事不用操心,我只需把地弄出来,画画图找人做些农具,买上些牛马,再请些长工短工的回来干活便可,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再者有了事做,我也不去烦你了,你大可好好做你的摄政王,把大宣治理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岂不是两全齐美?” 其实某女只是觉得在这乱世之中什么也靠不住,若说唯一勉强可靠的,那就只有钱财和土地了,拥有了这两样东西大可福禄子孙后代,就算她死了,有地有钱也不怕自己的亲人留在这世上不好过活。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自然是能多吃多占一些就多吃多占一些,铺子要弄好,地也要买得多多益善,趁着她还能动的时候把好土都铺上,就算日后自己不种了,租出去给佃农种也是个收入来源,她的儿子女儿,弟弟妹妹,大可一辈子吃这些田产所得。 长乐已经说出了要求,轩辕炎自是不会驳她惹她生气,点头便应了下来。“好,只要娘子保重身子,莫要累到,为夫一切都依你。” 这回长乐算是真的高兴了,吃饱喝足就跟着某男出了后宅,去前院看那些新来的下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真是吓了一跳!偌大的庭院中整整齐齐地站了几百号人,清一色的浅绿色宫装,头型都梳得一模一样,正战战兢兢地等候在院中。 再往后看,宫女身后还站了高高几排的护卫,个个身形彪悍,站了这半天,依旧是身姿笔挺,精神十足,半分萎靡也不见,和前面宫女们一张张小脸儿上的惶恐之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轩辕炎扶着长乐坐到了正前方早已经摆出来的软椅上,椅子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很暖和,长乐一坐下就舒服地叹了口气。 几百号人站在面前,居然安静得还能听到不远处香椿树上传来鸟叫,倒还真有规矩! 长乐大有兴致地看向那些宫女,黄妹子带着几个府中原有的下人跟了出来,有人奉上茶水,长乐端过一杯,一边轻轻刮着茶叶,一边打量正对着她第一排的小宫女。 还真是小,看起来大都和红梅差不多大的年纪,一张张小脸儿上满是青春和稚气,可又有些不同的,细看过十来张脸,总会有一张两张脸上多了些成熟和媚气。 “王妃好生瞧瞧,喜欢的就都留在王府中做事,不喜欢的本王再叫人将她们送回宫中便是。” 轩辕炎一开口,某女就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口一个王妃、本王,这人做王爷看来挺习惯的嘛! “不知道送回宫中她们会被分派去做些什么?”电视剧里常演,新入宫的小宫女基本上不会有太好的活儿干,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如此? “回王妃的话,这些个宫女若是在宫中,也不过就是做些粗使的活计,您若是看中了留下她们在王府中使唤,即便是做最脏累的活儿,那也肯定是她们的福份!” 这一声雌雄不辩的回话叫长乐差点儿打了手上的茶盏,循声儿望过去,果然见一唇红齿白的男子正站在轩辕炎身边,敢情当真是个太监! “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赶紧转身朝着长乐一揖到地。“回王妃的话,小的是皇上刻意遣来侍候王妃的,往后王妃若有差遣,小的定然尽心尽力!” 长乐看着那人头顶黑色的高纱帽,嘴角狂抽地转向轩辕炎。“他是太监?王府也用得着太监吗?” 轩辕炎瞪了那人一眼。“既然王妃不喜看你,自己回宫领死吧。” 长乐嘴角狂抽地看着那人当场腿软跪到了地上。“王妃饶命啊!您可怜可怜小的,小的只因生得好看,在宫里实在是混不下去呀,他们、她们都欺负小的,皇上是体恤小的,才把小的遣来了这里……求求您了,给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上有祖母,下有弟妹,还等着小的来奉养呢,小的真的不能死……” 长乐听得耳廓疼。“等等!既然有这么可怜,那就莫要死了吧,你的名字就叫小的吗?太难听了!” 那太监赶紧叩头感谢。“小的谢过王妃,小的不叫小的,小的大名叫徐浮寄,在宫里被赐了小名儿,叫小福子……” 长乐刚入口的茶水喷了个天女散花,好悬没被呛到,某男赶紧给他家毫无形象的小娘子抚胸口往下顺。 “娘子当心,千万莫要呛到了!” “徐福记?哈哈哈哈!这名字有水平……”长乐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抹着眼泪收住笑声。“小福子,我给你改个名儿吧,不然你要是把我笑死了,我的财产也不会分给你!” 地上跪着的人被笑出了一背的冷汗,更被某王爷冷到吓死人的的目光瞪得腿肚子都抽筋儿了,听到长乐要给他赐名,赶紧叩谢。 “王妃若肯给小的赐名,那真真是小的福气!小的谢过王妃大恩!” 某女深觉这小太监的马屁功一流,眼珠一转就有了想法。“这样,你就叫马一,往后我叫你小一,若是再有旁的太监进府,都跟着你叫,小二,小三,这样可好?” 那太监痛痛快快谢恩。“小的马一谢过王妃恩典!” 黄妹子在某女身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蚂蚁?嘿嘿……” 长乐一本正经回头。“菊花,这人往后就交给你了,好好带着他做事!” 黄妹子双眼大亮,脆生生回应。“是!王妃!” 长乐又接着吩咐。“你先去把金管事叫来,等下但凡留用的人先叫他好生记下再做安置。” 黄妹子一愣,很快反应过味来儿她家姑娘说的是金老板,又应了一声是,溜溜地跑去喊人了。 长乐也跟着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些小宫女,宫中赏下来的,难保有些心思不正目的不纯,她可得好好看看!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想如何便如何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想如何便如何 轩辕炎也要起身,被长乐一摆手制止。 “王爷不必劳神,妾身来看便可。”说罢径直走向眼前的宫女。 金老板捧着册子到来时长乐已经看过了前两排的宫女,三十号人都向前走出两步,当中还有参差不齐的几个单独又上前一步。 “金管事,把我看过的人都录到府中下人名册上,问清楚各自来自哪里?擅长些什么?那几个出挑的单独录下来,我要重用。” 金老板点头应声。“是。” 轩辕炎着人支了张小方桌,让金老板坐下来记名册,宫女一个一个上前,由黄妹子看着挨个盘问。 长乐又继续在宫女中挑人,长相特别端正的,或是装扮上有些与众不同的全都被她令着上前一步,余下的则规规矩矩按队列排好。 直看过二百来号宫女长乐才回身,走到某男身边坐下继续喝茶。 “娘子挑出这些人选可是你心仪的?” 轩辕炎的问题叫某女淡笑一声。“自是我心仪的,不仅如此,怕更是旁人也心仪的。” 某男俊眉微皱。“娘子这是何意?这么些人当中,难道就没有娘子不想要的人吗?虽说人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可若是不如娘子的意,咱们大可叫她们回去。” 长乐但笑不语,喝完了一盏茶才又站起身来。“我有些乏了,金管事,你把名单录好了交给我,具体安置我看完再知会你去安排。” 金老板又应了一声。“是,王妃。” 轩辕炎扶了长乐走向后宅,转过一进院门远离了人群才开口相询。 “娘子在想些甚么?为夫如何瞧不透娘子的心思。” 长乐避而不答。“王爷且看咱们家这宅院,拢共只有五进院子,大小也不过二十来亩,皇上竟然赐了你两百来号婢女,可真是荣宠之致啊!” 某男看了一眼置身的院落,比起皇宫来的确是小得太多,除却房舍,余下的空间种了些园林树木便也不省下多少空间了,甚至连个曲桥流水都摆放不开,确是比起那些王候将相的府邸小了不只一星半点儿,他如今身为大宣的摄政王,这样寒酸的宅院的确是不配他的身份。 可这是他到这王城之后第一时间买下的宅子,当时计较的也只是一家子人够住便好,加上那会儿军费吃紧,他手上也没多少钱,只够买这么大,这会儿听他家小娘子的话意,莫非是嫌弃这宅院小了? “娘子若是感觉院子太小不够敞亮,那为夫去问皇上要一座大的来便是……” 长乐撇嘴。“你可真是好意思!皇上已经赏了你那么多的美貌宫女,你竟然还想要房子?” 轩辕炎摇头。“娘子有所不知,按律来讲,本王好歹也是大宣王爷,有王府便罢,没有那是皇家理应为咱们重新建府的,规格按照皇室的规矩来办,少说也得三、五百亩大小!为夫只是先前以为娘子喜欢住的温馨一些,所以才没想着换座大的府邸,如今娘子若是当真嫌小,咱们要一座差不多的也是理所当然!” 长乐静静听他说完,这才反问了一句。“既然宅院要按符合你身份的王府来建,那其他的呢?是否也要按照大宣王爷的身份来置办?比如,皇上赏你几个美人,太后再安排给你娶几房妃子,余下的高官权贵为着巴结你,统统送些人进来,王爷是否也得一并接受了才是?” 某男听出一脑门汗来。“这些为夫自是不需要的!” 长乐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已经做了这个王爷的位置,你怕是不想要也身不由己的吧?王府之事暂且不说,你带回来的这些人我也会好生安排,不劳你操心,我别的不求,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多赚些钱来,一则圆你的体面,二也是为我身边自己的人,我愿意配合你好好做你的摄政王,也希望王爷配合我一下,咱们两不干涉,可好?” 轩辕炎面色一沉。“娘子这又是何意?你我夫妻本该同心同力,如何说要两不干涉?为夫做不到!” 长乐再度牵了牵唇角。“你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罢,但愿咱们都不改初心,且行且看吧。” 轩辕炎眉头大皱。“娘子,你到底意欲何为?” 长乐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什么也不为,我心里现在就一个念头,吃好喝好,多多赚钱,把我的两个孩儿好生的生下来,待我走时也能给三个孩儿留下些财产,就是这样。” 红梅早瞧见了两人的互动不甚愉快,赶紧迎上前来扶了长乐。“大姐累坏了吧,郭老爷子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可在外面待太久,快些回房去吧。” 长乐回身看了她家男人一眼。“王爷如今事务繁忙,不必总是记挂着我,我会好好的。” 轩辕炎听出她撵人的意思,到底还是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跟进,看着长乐和红梅进了屋子,这才转身向前院走去。 如今蛮子和尼大也都有了自己的事做,他身边只跟着两个在军中用顺手的部下,一个叫宗景,一个叫何得力,轩辕炎喊过何得力,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即报拳领命。“是,王爷!属下马上去办!” 何得力快步而去,宗景皱眉上前。“王爷,您为何不问皇上要封赏,费这般力气又是何必?” 轩辕炎冷眼瞧向他家下属。“你少费话,安排好新来的侍卫看好王妃安全,出了任何意外我唯你是问!” 宗景乖乖应是,转身去吩咐新调来的一班兄弟。 轩辕炎又看了一眼还站在院中排队录名宫女,心里莫名烦燥! 他千防万防只顾着防了傅老太后,想不到轩辕子睿个小东西居然也来没事找事,先斩后奏地逼着他做了摄政王,又给他弄来这么多的宫女,他家小娘子明显不喜,可又不把人退回去,叫他心里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长乐看过所录的名单之后很快分派了那些婢女的工作,一百六十多号人各自都有详细的分配,五进院落中平均安排,洗衣、洒扫,做针线细活的,什么工作都按照她们各自所长安排得妥妥贴贴,唯独前院中使唤的三四十号奴婢,个个都长得相貌标致身姿窈窕。 王府的前院是什么地方?这里无疑是他轩辕炎日常待得最久的地方! 这些美婢在身边端茶倒水,洒扫清洁,不管有没有客来访,都在他面前穿花蝴蝶般来来去去,偶尔碰上他的目光还个个娇羞地还他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着实叫人冷汗迸流! 轩辕炎一下子便明白了他家小娘子的用意,也清楚了某小孩儿的混蛋目的! 无疑,轩辕子睿送了这么些宫女给他,就是想要他从中择一些貌美的,心仪的,想如何便如何…… 想是他家小娘子一早便已经看穿了那小破孩儿的用意,索性就把这些个狐媚东西全都安置在了他的身边…… 某男哭笑不得地一手拄着头对着盆兰花叹气。不得不说,他家小娘子这叫一个心机深沉!这些个婢女不管来之前奉了谁的旨意,全都搁在他身边也使不出什么坏来了,一个个为着讨他欢心,不互撕已是不错,倒免了他家娘子烦心! 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些个贱婢不闹得太过份,也就当她们只是一缕空气,不存在啊不存在! 正思忖着,何得力匆匆进了大厅来报。 “王爷,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买下了前康王的府宅,总计花了八十万两银子,霍将军有话要我转达给您,说这笔银子可得尽早还他,否则若是上边查军费,他怕担待不起,而且霍家军只是暂时在京郊修整,随时可能有战事,开拔的话就要调动军费,您可得准备好了随时还钱。” 某男冷眼瞧了他家下属一记。“怕什么?眼下我是摄政王,朝中大小事宜无一不是先过我手,谁来查他,我压下去便是,告诉他不必担心,这笔银子我一准儿会还。” 何得力应了声是,紧接着又开口报怨。“王爷这又何必,康王本就已经倒了,府宅空着也是空着,您直接同皇上讲您要住住,他还能不给不成?花这么些银子来买,到头来又要担风险又要还钱,吃力不讨好呀!” 某王爷一眼刀子甩过去。“你懂甚么?我花了银子交给皇家,皇上自是心里有数,自己买的宅子住得踏实,也省得你家王爷受人掣肘。” 何得力瞪大双眼望向某男。“王爷还怕受人掣肘?谁这么大的胆子?王爷您现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轩辕炎无语,他和这些蠢货个个说不清楚,索性懒得多作解释。“少废话!着人将新王府好生修缮一番,我要在半个月内举家搬过去!” 最新二货下属赶紧领命。“是,王爷!康王府一年前才刚刚修缮过,属下已经里里外外瞧了一遍,只需要简单打扫便可入住,莫说半月,便是三日内要搬也是使得。” 轩辕炎起身向外走去。“好,既是如此,那便三日后搬,帘后那两个偷听的贱人处置了去。” 他的话音一落,帘子后边立时滚出来两个美婢,哭天抹泪地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王府是她的财产 第三百六十三章 王府是她的财产 轩辕炎头也没回地出了正厅,何得力才没闲功夫听两个女子哭哭啼啼,一手一个拎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径直提出院外,扔到树下,一刀一个,直接砍了了事。 惨叫声吓得前院几十号婢女无一不是心胆俱裂,眼睁睁看着某下属在两个美婢身上蹭了蹭刀上血迹,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对着院中侍卫吩咐。 “收拾一下,告诉那些不长眼的,敢偷听主子议事,这就是她们的下场!” 侍卫拱手领命。“是!” 一群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看着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上前收拾了那俩奴婢的尸首,又用铁锨铲掉了染血的泥土,一并包在草席中,搁在板车上拉出了府门。 这些个受命各凭本事勾引某男的婢女个个肝颤不已,本以为被那识相的王妃分到了王爷身边是她们的大好机会,如今看来,这哪是什么好机会,搞不好这就是杀身之祸啊! 于是,长乐的二进院里突然就忙乎起来了,前院中的婢女一个又一个地跑进后院去求人,不是求黄妹子这位府中的丫头大总管,就是去求红梅这位被指为菩萨心肠的王妃亲妹子,总之,就是想调到后院里去,最好是见不到王爷的院落,做粗活都行! 而此刻,某个吓破众人胆的王爷正坐在他家小娘子的榻沿上,很是讨好地给人家按摩着后腰。 “娘子,为夫昨日听了你的话,感觉咱们这宅院的的确确是太寒酸了一些,没的叫人瞧不起咱们,所以为夫跑去你家表兄那里,挪借了军费八十多万两,买下了前康王府的宅子……” 长乐猛地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家败家爷们儿。 “你说啥?借我表兄的银子买宅子,八十多万两?那不是军费吧?八十多万两……我的天呐!这么多银子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还?若是明日霍家军就要出征,你从哪去弄这么大一笔钱给我表兄堵这个大坑?你要坑死人啊!” 某男一脸憨相愣在当场。“为夫没想那么些,就是想叫娘子住进大王府,眼下宅子已经买了,钱也花了,不然如何?” 长乐实在是气不过,抬手就照装傻充愣的人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能这么不靠谱?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谁成想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轩辕炎赶紧摆出一副乖乖认错的姿态来。“娘子,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某女狠瞪了他一眼。“我说不叫你去向皇上要王府,你是听不明白还是如何?现下可怎么办?万一皇上知道了,查我表兄的军费,你可连累死他了!” 某男摆出一脸的悔过之意,双手抱上他家小娘子的腰身。 “娘子,为夫错以为你只是不想为夫去向皇上求恩赏,怕他再同祖母一道往我身边塞人,可是你也瞧见了,这小子已经往我身边塞了这么些宫女,为夫也只是想叫娘子跟着我好生扬眉吐气,才挪借了你表兄八十万两银子来买座没人住的宅子。 这宅子本就是王府,康王曾经是当年逼宫的主要成员之一,眼下已经全家发配,永世不可回京,府宅也已充公,如今为夫是同宫里直接买来的,子睿很快就会知晓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大惊失色。“轩辕炎,我道你有多聪明,你做的这是什么傻事啊?” 被骂的人老老实实跪到了榻前。“为夫知错了,娘子可是要罚为夫跪搓衣板?为夫绝无二话!” 某女嘴角狂抽。“跪搓衣板你就能跪出八十万两来了?” 堂堂王爷一颗帅出天际的大好头颅直垂到胸口。“不能,为夫真的知错了,可是为夫不会赚钱,这八十万两怕是还得娘子替为夫担待……” 长乐被气笑。“好你个轩辕炎,你的意思,你买的宅子要我来买单?想得美哟!” 某王爷继续卖乖。“娘子是个赚钱的好手,若要为夫和你家表兄无事,只能娘子出马了,为夫定会尽全力支持娘子赚钱!相信只要咱们夫妻同心,其力定可断金!为夫还可向皇上求求,叫他开恩宽限些时日,定然把军费还上! 再者说来,买这宅子的钱若是由娘子来出,往后不管是谁想要来住,都得看过娘子的脸色才行,这王府可是娘子的财产!” 轩辕炎这番折腾自是有意为之,长乐和他日渐疏远,叫他感觉到那种隔了心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为了让他家小娘子重新重视他,这货也当真算是煞费心机!实则他要想弄一座王府有何难的,眼下他可是摄政王,说不好听的,哪朝哪代的摄政王不是把持着皇上都力所不及的大权,莫说是座价值几十万的王府,他就是明目张胆地要建一座价值几千万的摄政王府,普天之下怕也无人敢说二话! 可是,这货非要拉着霍云飞一道跳个烂泥巴坑,目的就是为了叫他家小娘子不得不管,只要某女管了这事,他就好日日夜夜借着赚钱的由头同她磨叽些有的没的,还怕不能重新磨回小女人的感情来吗?他家娘子最是口硬心软了! 当然,这里边还有些更复杂的因素暂且不说。 果不其然,长乐真被那句王府是她的财产打动了心思,一想她家男人住的都是她赚来的钱买的王府,那可真是叫人想不得意都不成…… “可是八十万两不是小数目,短期内如何赚得?” “这个……娘子莫急,为夫可以去向皇上说明情况,叫他宽限上个一年半载想来也是可以的。” 长乐再度狠瞪了她家男人一眼,转头想想便点了头。“也好,你老老实实同你家侄子说清楚了,千万莫把罪名连累到我表兄身上!” 某男连连点头。“为夫晓得,娘子,赚钱的事全靠你了,若是有用得到的为夫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长乐冷哼一声。“你惹来的麻烦,想置身事外也不成!这样,你给我安排些人手,再知会我家表兄一声,他们军中烧剩下的草木灰全都给我拉来,我要做香胰用。” 轩辕炎二话不说赶紧应下。“好,为夫马上就去安排,娘子要是还有别的要求只管同为夫讲来。” 长乐目送那道高大俊挺的身影出了她的屋子,转头就笑了起来。 “装腔作势,真当我傻?不过……赚一座王府没什么不好!”有个堂堂摄政王甘心受她利用,不用白不用! 反正她的本来目的也是要赚钱,这回索性借着某男的全力支持,大张旗鼓的好好干! 第二日轩辕炎入宫上朝,解决完了正事,下朝便见着傅老太后等在殿外,面色阴沉得如罩寒霜。 轩辕子睿也匆匆跟了出来,看到某个老太太,赶紧上前行礼。“太祖母在上,曾孙给您请安!” 傅老太后假笑出声。“皇帝快快免礼,没甚么事你就回宫吧,我找你皇叔有些话说。” 轩辕子睿乖乖点头。“是,那曾孙先行告退,皇叔,等下太祖母同您说完了话,烦请您再到我宫中一趟,侄儿也有些话要同您讲。” 轩辕炎微微点了下头。“臣知道了。” 小皇帝带着一行宫人走远了,傅老太后再度沉下脸来瞪了轩辕炎一眼。“跟我来!” 祝孙俩一个坐轿一个步行,七拐八绕地来到了安和宫,进了内宅正厅,傅老太后气鼓鼓坐下,甩手就把宫人刚奉上的茶水砸到了脚下。 “轩辕炎,你可真是大胆!” 某男冷冷退后一步。“孙儿不知哪里又惹得祖母不快?还请明言。” 傅老太后冷哼一声。“我且问你,想不想要那小贱人的命了?我已经给你这么些时日考虑,你是当真想我毁了那药引,不管那小贱蹄子的死活了吧?” 轩辕炎挑眉。“祖母若是敢毁了药引,那就莫怪孙儿也不再顾及大宣的江山,我家娘子若是没了,我便就此归隐,叫你们任何一个也别想找到!” 傅老太后瞪眼大叫。“你可真敢?” 某男全身冷意勃发。“孙儿如今投鼠忌器由着你们拿捏,无非是因为我家娘子的性命握在你的手中,你敢断了我的念想,我又有何不敢为之?” 这大实话说得傅老太后差点被一口闷气给噎死!独自喘了半天才缓回神来。 “你若真想要那贱人性命,那便按我说的去做,同宁儿圆房,认了她的名分,让她怀上你的子嗣!还有那个小贱人,你护着她没点规矩,我传了她多次叫她入宫来给我请安她都不来,叫我如何能接受这么一个没规矩的村妇做孙媳妇? 轩辕炎,你若当真想要给她一个名分也非不可,首先就要教她些皇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她若在我面前挑不出半分毛病来,我给她个正妃之位又如何?” 轩辕炎轻嗤出声。“祖母不必心急,一切我自有分寸,如果您没别的话要训斥孙儿,孙儿告退了。” “慢着!”傅老太后喊住他的脚步。“我听说你买了康王的府邸?而且是挪借霍云飞的军费?你是不是疯了?堂堂大宣国的摄政王,想要王府大可光明正大同皇帝说,那都是你应该应份的东西,再不济你同我讲,我拿些钱予你去用又何妨?你这样做岂不是平白落人口实,叫文武百官看你笑话?这个摄政王你是想当还是不想当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着实汗颜! 第三百六十四章 着实汗颜! 轩辕炎冷冽牵唇。“祖母既然明白,还需要孙儿给你回复吗?” 本来他也不想做什么摄政王,却又被逼无奈不得不做,真恨不能有甚么人多参他几本,叫他趁早下台了事! 长乐借着宫女之事点出了宫中这些人对他们动歪脑筋的事实,他索性便借着府宅之事沾污一下自己的名声,叫天下人都认为他假公济私,小家子气,不适合做摄政王的高位,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傅老太后当真要被气死,看着某男清冷的背影出了她的殿门,想砸杯盏却又发现手边儿根本没有,气得这老太太七窍生烟! 傅晓凝战战兢兢走了出来。“祖母,您、您莫要生气……” 傅老太后狠瞪她一眼。“闭上你的臭嘴,滚回去好生学规矩!” 傅晓凝眼中含着泪福了福身,迟疑了一下还是又说了一句。“祖母,宁儿不、不跟表兄不成吗?若是、若是祖母,定要宁儿做、做那后位,宁儿可以、可以嫁、嫁给睿儿……” “胡说八道!滚出去!真是个没脑子、没出息的东西!”傅老太后怒声大吼,直接把个傅晓凝吼得泪流满面跪倒在地。 “祖母……宁儿、宁儿如何才能、才能如您的意呀?” 又有宫人战战兢兢奉上茶来,好在这回傅老太后没再砸了茶盏,而是接过温茶喝了一口,强压下火气摆了摆手,摒退所有宫人,这才长叹一声望向跪地不起的傅晓凝。 “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傅家的荣耀不衰!轩辕了睿是个甚么东西?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孽障一个!他同我们傅家没半分关系,如何可以信他日后会对我们傅家人真心?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出来吗?所有的优势都在咱们手中! 轩辕炎为了那个贱人迟早会松口,你只要踏踏实实等着怀上他的子嗣,到时候我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立你们的孩儿为太子,立时片刻我便叫他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不怕他不肯答应!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儿子便是大宣国主,你就是太后,大宣的一切权力都在我们傅家人的手上,那才真真叫我们傅家扬眉吐气!懂吗?” 傅晓凝颤抖着看向稳坐高位之上,脸上充满算计的傅老太后,眼神迟疑闪烁了半晌,真到老太后“啪!”地一声将手上茶盏顿到了桌上,这才全身一抖,赶紧伏地叩头。 “祖母,宁儿愚钝,不、不知这样,那、那现今的皇上、皇上要如何答应?” 傅老太后冷笑一声。“这个还不容易?他才几岁,如今全盘信赖、倚仗着轩辕炎,摄政王之位便是他自己主动叫轩辕炎做的,你表兄可是握着整个大宣的权力,手中直接掌管着玉玺,他说的话便是圣谕,下的旨便是圣旨,哪个敢不听?哪个又敢反驳?” 傅晓凝还是感觉担忧。“可、可是,旁人虽不知晓那圣、圣旨真伪,皇、皇上却是知道的呀,只、只要在朝、朝堂上一否……” 傅老太后猛一拍桌子。“他敢否?若敢忤逆于我,杀了他又何妨?” 傅晓凝彻底震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上方专权霸势的老太太,足足怔了许久才又伏身叩了叩首。 “祖母,宁儿、晓得了。” “既然晓得了,那就给我出息点儿,规矩,礼仪全给我学好了,尤其你那舌头,日后想做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太后吗?威仪何在?回去给我好生捋直了它!” “是!”傅晓凝赶紧回了一声,爬起身来,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 那边轩辕炎出了安和宫后转头便又去了轩辕子睿居住的天御宫。 小皇上正眉头紧皱地坐在书房里看书,见他到了,马上起身迎上前去。 “皇叔,你可来了!” 轩辕炎规规矩矩行礼。“臣叩见皇上!” 轩辕子睿赶紧拦住他要下跪的动作。“皇叔免礼,快请上座,侄儿有正事要同你谈。” 马上便有宫中内侍抬了张锦垫铺就的椅子上前,轩辕炎折身坐了,小皇帝这才回到他的桌案后边落座。 “侄儿听闻皇叔挪用军费买了康王的府宅,不知这又是何故?原本侄儿已经准备好要为皇叔和皇婶建一座新的摄政王府,定要是这大宣国内最气派的王府才可配皇叔!可侄儿尚未下旨就听说了康王府之事,据说已经传得满城都沸沸扬扬! 皇叔,这……这样是否不妥?您若是心急想要一座府邸,怎不同侄儿说呢?我直接将那康王底先赏予您住着便是,群臣都晓得您的功劳,定然不会有二话可言,可您为何要弄如此大的动静,去挪用霍将军的军费,这……这可不大说得过去……” 轩辕炎轻咳一声,故作尴尬地看向某小孩儿。 “臣没想那么些,本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不想皇上为臣这等家事劳心,康王府邸归了公,本就是要卖的,臣想着大宣如今国库空虚,又怎好贪图皇家这些富贵叫百姓们吃苦?所以便先借了霍将军手上一些暂时不用的军费,把那宅子买了下来,这也是为了充盈国库啊! 前日臣得闻江中春旱,怕是会有灾情,进而着人查了国库,发现实难拨出大量银钱去赈灾,现下有了这八十万两,没准可救江中几十万灾民于水火! 再者你皇婶也说了,百姓是水,可载舟,亦可覆盘,臣虽是皇家子孙,可也不能白拿百姓们血汗钱造出来的宅子,这王府终归是要自己花钱买下才住得踏实!只是如今臣一下子做了摄政王的高位,皇上您又赏了好些娇贵的美人儿给臣,臣的小宅子实在是怕苦了她们住不安宁,才不得不先借些银钱买个大宅,一来顾着皇家颜面,不至于叫臣这个摄政王被人嘲弄寒酸,二来也可叫皇上您赏下的那些娇贵美人儿们都住得舒舒服服,也不辜负皇上圣恩! 臣真的没想到,自个儿花钱买宅子也会遭人非议,可买都买了,却又能如何?少不得还是要劳皇上的婶婶辛苦一下,赶早赚够了八十万两,趁着发生战事之前把那军费还上。” 轩辕子睿被这番话说得是哑口无言,本来是想提醒他家皇叔,千万莫因为宅子的事平白遭人口水,可谁成想听了某男这么一说,人家居然全是为给国库送钱,为了江中百姓…… 还有,他若是不听母后和太后的嘱咐,自己又动了点不该动的歪脑筋赏那么些宫人下去,兴许也不会逼得皇叔这么急挪用军费买宅子,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真追究起来,这事儿倒是他的错了! 不仅如此,这会某小孩儿就算想说赏某男八十万两让他补上军费空缺都不能说了,毕竟眼前这个是他钦点的摄政王!人家一心给国库省钱,他要是再动国库里为数不多的银子大加封赏,那不是当面打皇叔的脸吗?所以,根本不能赏…… 叔侄俩大眼儿瞪小眼儿地对视了半晌,轩辕子睿华丽丽地败下阵来。 “如此,真是委屈皇叔和皇婶了!为着大宣的百姓和江山社稷,尽叫你们劳心又劳力,还要被不明真相的人到处非议,侄儿实在是有愧于心……” 轩辕炎赶紧摆手。“皇上不必如此说,臣为皇上分忧本就是份内之事,遭人非议又如何?只需皇上明白臣的真心便好!皇上信任为臣才叫为臣做了这大宣的摄政王,臣一心只想保皇上的圣名和大宣江山国泰民安,往后皇上迟早是要独掌天下的,臣愿意在皇上有困难的时候来担各种骂名,这是臣的荣幸!” 他这番话可是把轩辕子睿的心思说得活络又激动起来,小皇帝想想也是,眼下即便摄政王败坏了他自个儿的名声,倒也不算是坏事,只要大宣江山太平,他家皇叔的名声越坏,于他来讲反而越是好事!待他有能力亲政时就不怕朝堂上百官不愿意答应了…… 某小孩儿脸上一红,到底还是年龄小,心里虚,动了些自私的念头,便觉得有些愧疚。 “咳咳!皇叔,实不相瞒,那些个宫人,一大半全是太后和老太后叫侄儿给您的……”不过,最美的几个是他给的…… 轩辕炎赶紧拱手谢恩。“臣还请皇上代臣谢过太后和老太后恩典!” 轩辕子睿揉了揉鼻子点头,忽而脑中闪过一个重要的问题,不由诧异抬眸。“皇叔方才说皇婶赚钱来还军费?” 某男再度拱手为礼。“没错,臣家中一应用度,自来便一直是你皇婶打理的,臣不会赚钱,实则也是靠你皇婶养着,着实汗颜!” 轩辕子睿小嘴狂抽,想了想当时住在长乐寨中的情形,貌似的的确确都是某女一个人在指挥着一寨子的人赚钱种田,而且衣食无忧,富足又安乐…… “皇婶当真是女子中的大丈夫!若有甚么是侄儿帮的上的,皇叔定要同我直言!” 这孩子的话音刚落某男就感恩不尽地又拱了拱手。“这敢情是好!臣正有事相请皇上帮忙,你皇婶做了好些香胰,臣见宫中用度仅浴汤香辛料的开销便月过三、五万两银子,倒不如皇上下道旨,往后就用你皇婶做的香胰罢?” 第三百六十五章 痛痛快快受这一死 第三百六十五章 痛痛快快受这一死 轩辕子睿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长乐寨中用过的香胰,当真是个好东西!近几个月他净面沐浴时经常想念那又香又滑又方便的物事,如今听闻长乐要往宫里卖香胰,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啊!皇叔这个主意妙得很!孤马上就传令下去,往后宫中采买浴品必须要有皇婶的香胰!” 某男点了点头。“还请皇上讲明,这个香胰一两银子一块,只可预先交钱订购,绝对不可赊欠,否则你家皇婶手上无银钱周转购买香料,恐怕供不上宫中所需!” 轩辕炎从宫中一回来便进了后宅,匆匆找他家小娘子报喜去了! 长乐刚听完金老板的报告,说已经租好了铺子,买好了壮丁,和皇城中几百号屠户订好了每日送猪胰和猪油,最重要是霍家军雷厉风行,霍云飞已经亲自派了古家兄弟负责押运,一次就送来了十大车的草木灰,全都已经按照某女的要求,在池子里浸泡上了,并且保证,只要大军不拨营,往后每日都会送来这么些。 某女又将手上计算好的香料清单拿给了金老板,嘱咐他最好能找到长期供货的批发商人,一则保证足够的香料供应,二要拿下最低的价格。 两人说完做香胰的事,长乐又吩咐金老板安排好车马,过了响午她要去城外庄子里走一圈,先看一下,第二日便要抓紧时间过去安置泥土的事,一抬眼见到某男高大修长的身影进得门来,长乐正好打发了金老板出去。 金老板拱手同某男打了声招呼。“王爷回来了。” 轩辕炎点了个头算是回礼。“金管事尽管去忙香胰的事,去庄子有本王陪着王妃,你就不用劳心了。” “是,王爷。”金老板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便退出门去。 长乐睨了某男一眼。“你朝中之事都忙完了?” 大男人折身在她身边一坐,伸手就把一脸娇嗔的小女人揽进了臂弯里。“朝中之事没完没了,为夫紧要的当然是陪娘子去看咱们自个儿的庄子,如今为夫欠下那么大一笔银钱,皇上今儿都问过了,为夫把实话一讲,皇上大怒啊!” 长乐冷汗直冒。“没说要发落我表兄吧?” 大男人委屈扁嘴。“娘子为何只关心你表兄?难道就不怕皇上一怒,砍了为夫的脑袋?” 某女呵呵干笑两声。“开玩笑呢?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头驴还没被用完就直接卸磨杀了的!” 轩辕炎。“……驴?” 长乐仰天打了个哈哈。“妾身自是晓得皇上不舍得杀你,可我表兄又不是摄政王,哪里经得住夹在你们皇家子孙缝隙里做炮灰?” 某男长叹一声。“为夫已经知错了,娘子可是还在怨怪为夫将霍舅哥扯进来?为了将功补过,为夫可是求了皇上,要他允了娘子往宫中卖香胰之事,皇上已经应下了,说往后每月要娘子往宫中送三万块香胰,一两银子一块,皇上已着内务府提前给了为夫三万两银子的定钱。” “你说什么?一两银子一块?一下子要三万块?钱呢?” 长乐差点乐疯了,这可真是才犯困就马上有人递枕头啊!她正发愁资金不够,无法一下子将赚钱事业大干起来呢,想不到她家男人这么懂她的心思!而且,这货着实够黑的,二百文的香胰卖一两银子? “银票在此,皇上还说一两银子实惠得紧呢!娘子难道不晓得自己做的香胰有多好?皇上那可是亲自用过,喜欢得紧!至于你家表兄之事,娘子大可不必紧张,有我这个摄政王把持着朝中事务,皇上还不能直接处置他。” 长乐无语,心里却当真乐得不轻,一边数着手上银票一边算计。“如此一来可真是好了!菊花,赶紧把金管事再叫回来!” 黄妹子刚送茶进来,闻言二话没说地放下手上托盘,马上又转身喊人去了。 长乐亲手把茶盏捧起来送到她家男人手上,满脸笑眯眯地讨好。“王爷可真是厉害!有了这三万两做本钱,妾身用不上七日便可赚上三倍的银子回来,所以,妾身还有一事相求,王爷一定要答应!” 某女一口一个妾身,听得大男人十分别扭,怎么都感觉这自称疏远得很!“娘子为何不叫为夫相公、夫君,一口一个王爷,倒像是外人一样,还有那个妾身,你是为夫的妻,唯一的妻,莫要轻贱了自己,就叫为妻可好?为夫爱听。” 长乐抬眸望了望天,本以为这人做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根本不会在意她故意疏远的称呼,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他如此在意!倒是叫人心里怪甜的…… “好啦好啦,相公,夫君,为妻还有一事相求,你可得答应!” 这娇撒得某男心怀大畅,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娘子尽管说来。” “庄子的事啊!先前相公你说过,还可赊几个庄子来,可有赊到?” 某男轻咳两声。“为夫还没来及说……”其实他是不想自家娘子过于操劳,所以没说。 长乐顿时扁嘴,拿手摇晃人家手臂撒娇。“那你赶紧找人说项去啊,现下不用赊了,多少银子咱们付现钱,我要三千亩田,而且马上就要,莫要误了时节才好!” 轩辕炎无奈只能让步。“娘子也要依为夫一件事,为夫才能答应娘子的要求。” 某女立即点头。“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 大男人突然沉默下来,目光幽幽看向他家小娘子。“真的甚么都答应?” 长乐心头一沉,猛地想到了项小宁的事,不由自主地一阵难过,可还是垂下眼睫点了点头。“没错。” 反正她是不信傅老太太能给她解蛊的药引,左右她是死定了,就算轩辕炎往后同项小宁在一起又如何?即便她不答应,等她死了也一样管不着这事儿,到时候傅老太后还不是照旧要让项小宁给她家男人续弦? 轩辕炎难过地搂住他家小娘子。“只要娘子答应为夫,让为夫陪着你去庄子里一起放置泥土,不要操劳,保重身子,为夫就允你种三千亩田。” 长乐猛地抬起眼来。“只是这样?没别的了?” 大男人握住她的小手吻了吻。“只是如此,没旁的。” 长乐鼻子一酸,险些感动得当场哭出来。“相公,你……你当真不再想老太后的要求了吗?” 轩辕炎将她搂在胸前,大手轻轻抚着小女人纤瘦的背脊。“既然娘子不喜我同她虚与委蛇,为夫便不作它想,只一心一意同娘子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长乐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嗯,我听你的,定会好好保重身子,好好生下咱们的孩儿,还要赚多多的钱,叫他们往后全都过好日子!” 某男低笑出声。“好!为夫还有一事要提醒娘子,咱们那王府三日后便可搬进去了,娘子莫要忘了着人多买些奴仆回来使唤。” 长乐怔了怔。“你的意思,这二百来号宫女退回去不用了?” 轩辕炎摇头。“退是退不回去了,不过为夫自有打算,至于下人,娘子还是挑自己心仪的多买上一些,莫要指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长乐还是好奇。“这些可是皇上赏下的,不用又不能退又不能卖,难不成搁在府中当老祖宗供养?” 某男见她要急,这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说得长乐瞪大双眼,嘴角一顿抽搐,末了不得不佩服他家男人,着实好心机呀! “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可能打发得干净!” 轩辕炎挑眉。“娘子想想,不管是甚么人使来的细作,可会用些没人看得上眼儿的?” 长乐顿时摇头。“大概不会吧?又笨又丑又傻的当枪使也不见得好用,不过还是不能不防,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就这样算计?” “那也没关系,出挑的咱们当还礼送出去,没人要的只管打发到庄子里去,适当给些小权小利,皇上也说不得什么。” 长乐终于点头。“这倒是个办法。”说完不由又睨了某男俊脸半晌,抬手指上人家平展宽阔的脑袋门儿。 “轩辕炎,你好心机啊!老实跟我交待,你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连我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某男赶紧举手投降。“为夫对天发誓,绝对不敢做任何于娘子不利之事!你我夫妻二人本就是一体,为夫绝对不会算计娘子!” 长乐呵呵干笑两声。“坏的是不会算计,那要是为了那药引可就说不准儿了!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是我死,我也不想你和我之间现在就多一个第三者!” 轩辕炎一双湛黑的眸子里闪过明显的心疼,搂住他家小女人,额头抵在她脑袋上起誓。 “为夫向娘子保证,即便是为了那药引,也绝对不会负了娘子的心意!娘子,你定要相信为夫。” 长乐心酸点头。“好,我相信你。” 能不死她当然也不想死,可是药引若是真的在傅老太太手中,她绝对不相信轩辕炎可以轻易拿到,与其让这人为了那时时吊在嘴边的诱饵不停被人要挟戏耍,倒不如她将一切安置妥当,痛痛快快受这一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娘子可要当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娘子可要当心 夫妻俩这回算是打开心结谈了一场,长乐偎在那人温暖的怀抱里突然就想念起了两人过去住在荒石山上泥巴屋子里时快乐的情景。 即便那时很穷,这人又装憨,可却真的很快乐…… “如果此生还能回南岚的话,我还想去看那个瀑布,和你一道进山林里去采蘑菇,一起练你的心法。” 轩辕炎搂紧怀中娇弱的身躯,很坚定地给了长乐回答。“娘子定会有机会再回南岚,不仅可以看瀑布,我们还要带着三个孩儿一起在长乐寨中继续发家致富,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长乐被逗笑。“堂堂大宣国的摄政王说这种话,也不怕平白遭人笑话!” 某男把眼一瞪。“谁敢笑个试试?” 两人正在打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咳…… “王爷、王妃,可是方才喊我过来?” 来人正是金老板,长乐赶紧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回声。“没错,金管事,快快请进。” 金老板如今已经成了正儿八经的王府内务总管事,闻传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不知王爷和王妃还有何吩咐?” 长乐看了她家男人一眼,轩辕炎抬了抬手,示意她来吩咐就好。“往后府里一应事宜,金管事只管听王妃的吩咐便可,旁人一概不用理会。” 金管事赶紧拱手。“是,王爷!” 长乐微笑看向金管事。“是这样,王爷刚刚拿给我三万两银票,是宫中拿来的香胰订金,金管事赶紧照我方才给你的香料清单,加上十倍来采买材料,余下的银子再去置些奴仆回来,咱们三日后要迁府,康王府你知道吧?” 金管事点头。“这个我知道,昨日何护卫已经带着我去看过了新王府。” 长乐点头。“金管事对这个应该在行,你就看着王府的大小来置办奴仆,若是银子不够咱们就等卖过第一批香胰再多买一些回来,眼下紧要的是买些洒扫的粗使婆子下人,尽早把王府收拾停当,莫要误了咱们迁府的大事。” 金管事满口应了下来。“王爷、王妃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好。” 长乐说完正事,马上便放了重务加身的金大管事去忙乎了。 黄妹子指挥着一干家仆支桌摆饭,某男陪着他家小娘子一道吃过,盯着她吃得肚子溜圆,之后又小憩了一下,这才扶着人出了府坐上马车,由黄妹子、赵小草带着几个下人一道前往城外的庄子。 长乐来到皇城之后基本上没出过几次门,一路上掀着马车窗帘向外看着。 车马前后都是轩辕炎身边的亲随,浩浩荡荡足有三十四号人马护卫着几驾马车,不过好在大宣王城真的很大,车马上了主街,所占道路不过四分之一宽度,倒也不会太过招摇。 长乐打眼儿看着路边的行人和屋宇,不得不说,皇城毕竟是皇城,街道布局规范,路边基本全是整齐的大宅院门墙,高高的,青砖碧瓦间露出不少园子里的高大树木,初春刚刚抽芽儿,各种新绿着实养眼。 大概因为走的是民居外的主干道,行人并不算多,只一户一户大宅院门前聚堆儿的下人和门房不少,人来车往,即便只是下人,也都衣履光鲜,穿得干净又得体。 “忘了吩咐金管事采买些布匹,咱们府上的人是该多置办些像样的衣裳了。” 长乐的话音刚落轩辕炎便掀开了他那一侧的车窗帘子。“宗景!” 马蹄声立即上前。“王爷,属下在!” 轩辕炎朗声吩咐。“你去京中最大的布庄子知会一声,叫布庄子的老板带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料去咱们府上,还有找找京城手艺最好的制衣匠,一并叫过去,就说王妃要选料子做衣裳。” 宗景立即领命。“是,王爷!只是不知要他们何时过府?” 轩辕炎略一思索。“两个时辰之后。” 宗景又应了声是,立刻打马而去。 长乐看了看轩辕炎。“原来还可以这样!” 某男伸手握上他小手儿。“我看金管事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娘子不可只使着一个人用,往后府上帐目越来越多,娘子得多培养几个亲信才成,为夫倒不是怀疑金管事的为人,只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尤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那是肯定顾不过来的。” 长乐点头。“你说得对,只是亲信还是要知根知底方可信得过,我身边也没什么熟识的人了,不如相公给我安排几个吧?” 轩辕炎略微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为夫便从霍家军中调几个日常管理后勤有经验的人来,娘子往后可把府上的事平均分派给他们,再叫金管事做个大总管便成,这些人全是南岚带过来的人,家世清楚,保证可以信赖。” 不想长乐却嗔了某男一眼。“净胡说!往后搬进了摄政王府,要用的最多的肯定是后院里的人,你前院用些军中男子也就罢了,府上的后院都是女人和孩子,怎么好再用些男管事的?说不好听的,军中出来的人,不知道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万一有了权力再使些不好的心思,我怎么盯得住?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轩辕炎。“……” 长乐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干笑出声,一手扶着额头看向她家男人。“说起来,马一倒是个好的。” 轩辕炎接口。“娘子的意思,后院的确需要些宫中寺人?” 长乐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还是直接用些有经验的婆子为好。” 轩辕炎俊眉微皱。“娘子,为夫倒是忘了说那小福子,也就是马一的事。” 长乐听出这里边有故事,马上正了正身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来。“你说。” 轩辕炎叹了口气。“这个马一或许不是个真的寺人,娘子可要当心些。” 长乐嘴角一抽。“不是太监?不会吧!那他是怎么回事,真是皇上赏给你的吗?” 某男一双深黑的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阴沉。“为夫暂时也说不好,娘子倒是可以着人试探一下他的实情。” 长乐古怪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觉这事儿更有意思了!他家男人有怀疑居然没让人直截了当地扒了下裳查那个小福子,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你和我说实话,这人到底是谁赏下来的?” 轩辕炎摇头。“为夫真的不晓得,二百多号人全是皇上一并指派给为夫的,为夫从宫中出来时他们便等在宫门外头,底细究竟如何,为夫宫中没有眼线,还真是查不到。” 长乐无语。“禁卫军不全是尼大也的人吗?宫中的事他们也一点不知道?这人不会如今已经不听你的了吧?” 轩辕炎点头。“宫中之事禁卫军也很难得到各宫内部的信息,加之娘子说得没错,尼大也的确已是不听为夫的了,这小子特混,若不是他蓄意撺掇,怕是皇上一时还想不出来直接给我下旨。” 某女握起小拳头愤愤。“好个山大王,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大男人见他家小娘子生气的小样儿,笑笑把她搂到胸前。“娘子莫气,为夫想过,要通晓宫中之事,为夫是得多安置些可信的人进去才成。” 长乐不疑有他地回问了一声。“那要怎么安置?你一个王爷,又不能随便往宫里送人。” 轩辕炎低笑出声。“倒也不难,国有君主,便得有王后,太后和老太后都已经在给皇上安排选妃选后的事了。” “我的天!子睿才几岁呀?” 某女的惊讶倒是叫轩辕炎不以为然。“十一、二岁已经不小了,轩辕氏曾有先祖十二岁上已经娶了好几房侧妃,十三岁时孩子都生得好几个了,于此事来说皇上并不算早的。” 长乐干笑望向她家男人。“所以说,只有你是晚的而已。” 想想轩辕辰,和轩辕炎年岁上也差不了多少,孩子如今却已经十多岁了,的确是小小年纪便已经娶妻生子。 “皇家注重子嗣,自是能生便生,能多生便多生,选妃选后之事正紧锣密鼓,也正是朝中各方势力大显身手往宫中安插眼线的机会,为夫若想在宫中诸事通透不吃暗亏,自是必须同样借这个机会往宫里送些人才行。” 对于一个穿越货来说,这种事自是很容易便可理解,只是长乐仍旧犯愁。“你要送人,可惜咱们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不想轩辕炎却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怎生没有,娘子再好好想想,咱们身边可是有个同皇上最最青梅竹马的人儿呢!” 长乐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家男人。“你是说香草?可是……” “可是如何?娘子是不舍得亲妹子入宫吃苦吗?这个娘子大可放心,子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若是香草入了宫,他一准不会亏待了她。” 长乐当然不想自家妹子进宫,再不亏待,也免不了要和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种马男人!但眼下她担心的远远不止于此。 “香草的身份也不合适啊!你祖母连我这个生米已成熟饭的孙媳妇都瞧不上眼,又怎么可能允许香草入选后妃?”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入宫选妃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入宫选妃 轩辕炎却是胸有成竹。“这个娘子大可放心,只要你舍得香草入宫,为夫定会给她择一个合适的身份。” 长乐皱眉。“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儿,香草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何况她还同蒲解惑有婚约,那人如今可是南平的君主,若是追究起这场婚事来,香草可是能做南平皇后的人!” 轩辕炎眼神一眯。“皇后,子睿未必就不会给她这个名分。” 长乐大惊。“不会吧?” 某男嘲弄地轻嗤一声。“娘子难道瞧不出来?子睿这孩子有野心,并不甘心受慕容澜和老太后的左右,否则,他又怎会执意要我来做大宣的摄政王?如果为夫没有想错,这次选妃之事,他也定不会如那两个女人的愿,娘子且瞧着罢,没准他会主动求到咱门上来。” 对此长乐倒是从未想过,她本来也不愿意去想那些事,心里恨那些权力之争,巴不得远远避开,又怎么会没事琢磨那些? 不过眼下事情到了眼前,她却不能不想了。“既然是这样,那也不见得非得是香草不可,你们夺下大宣主位的时候少不得笼络人心,难道就没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家中随便选几个女儿送上去便是了。” 轩辕炎只淡淡回问了长乐一句,便叫她哑口无言。 “权臣是有,合适的女子也有,但哪个有香草这般会心向着咱们,坚定不移?” 某男又继续道:“更有甚者,除了香草,为夫也不认为别的女子就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娘子应该比谁都清楚,长乐寨中一年的生活,香草给了子睿很多深刻的记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是同旁人不一样的,娘子不妨回去先问问你家妹子,再来决定为夫的想法可不可行?” 长乐不得不承认,在长乐寨时轩辕子睿兄妹俩的的确确和她家几个小弟小妹相处得极好,若说有情愫暗生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想到香草时常会提起某小孩儿来,言谈神情间多有牵念,倒是真像喜欢人家…… “好吧,那我回去问问香草。只是不知道,她若是同意,相公打算怎么安排?就让香草以我妹子的身份入宫选妃吗?” 轩辕炎直言回应。“当然不是,如此难免差了辈分,为夫是想让香草先认一门亲,如今朝中有一赵姓老臣,曾为大宣三朝元老,很是德高望重! 赵国公家中只有一子两女,女儿全都远嫁在外,儿子最小,是他老来得子,可惜自幼身体赢弱,虽娶有一妻二妾,却只有正妻生得一子一女,妾室生得一子,遗憾的是正妻之女不久前患了不治重疾刚刚夭折了,赵国公大为心疼,那孩子本就报了名字参加选妃,也算是极为出色的人选。 赵国公深觉国公府日渐衰落,自个儿老迈,儿子不济,孙子又都只有几岁,于是把一切期望都放在选妃之事上,盼着大孙女能为国公府撑撑势头儿,却不想那孩子福大命薄承受不住!孙女一没赵国公大受打击,也没敢对外声张此事,就是想能不能想个办法维持住国公府往后富贵不断。 为夫会知晓此事还多亏了郭老爷子,正是他给国公府的孙女儿看得疾。” 长乐听明白了,敢情这个赵国公本就是打了个偷梁换柱的主意,想要找个人冒充他家孙女入宫选妃! “还真是够巧的,居然也姓赵。” 轩辕炎轻笑。“巧的不止于此,我听郭老爷子说了,赵国公的孙女同香草年龄相貌处处相仿,若是赵国公见到香草,定然愿意同为夫合作,认香草为孙女,再以赵家嫡亲孙女的身份送入宫中参加选妃。” 某女叹了口气。“世上竟然有这种巧合,难不成是天意?算了,先不说了,晚上回去我问问香草的意见咱们再来决定,实在不行你可不许为难她!” 大男人立即满口答应。“娘子放心,为夫定然不会为难你的亲妹子!” 长乐最后又好奇一问。“赵家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香草若是答应了,往后得改成人家的名字吧?” 轩辕炎点头。“自是要改的,郭老说那孩子闺名叫丽华,倒也好听。” 某女脑子里一瞬间就闪过了阴丽华这个出名的历史美女皇后!可不也是在某皇帝登位之前便相识……不得了啊! “娘子在想甚么?” 长乐被问得猛一回神,这才惊觉一只大手正伸过来抹她嘴角的口水……咳!好丢人! “没想什么,怎么还没到?唉哟,我的腰都坐得酸了!” 她这么一打岔某男果然不再问了,大手伸过去便帮她揉腰。 “马上便到了,娘子这样哪儿成?还要种三千亩田,为夫哪能放心你怀着身孕还如此劳累?” 长乐。“……别找借口,你要是不给我买田,我就自己想办法买去!” 大男人闻言立马示弱。“买,买!娘子说买为夫一定买!” “这还差不多。”小两口一路嗔闹着来到了新买的庄子。 下了马车,某男干脆地蹲到他家娘子身前。“为夫来背娘子。” 长乐也不推托,伸手便抱上了人家脖子,由那人轻轻松松将她背起,有个高头大马骑着,一下子便感觉视野开阔了好些!呵呵! 看地没花多少时间,某男长腿大步走了一圈儿,也不过就用了小半个时辰,长乐看着那沙石混杂的稻田地不停啧啧有声,还真是够贫瘠的,估计若是没有她的泥土,这地种下还不够费功夫的钱! 回马车的途中长乐就表明了态度。“明日你下了朝早些回来罢,我想一天就把它弄出来。” 轩辕炎毫无二话地应下了。 回程长乐就开始犯困,大男人索性把她放平在马车的软座上,叫人把小脑袋枕在他一条大长腿上舒舒服服地开睡。 马车一路平稳地回到了府里,长乐被那人抱起来时才迷迷糊糊醒转,直到人被抱回二进院儿的卧房,才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到家了,好快呀!” 轩辕炎轻笑。“娘子可觉得累?” 长乐伸了个懒腰,在地上走了几圈活动活动。“不累呀,这一觉睡得我神清气爽!差点以为是早晨了呢!” 黄妹子在外门口通报了一声。“姑娘,姑爷,二姑娘刚才来说布庄的管事和成衣匠人都候在厅里呢,还带来了好些布料样子和成衣图样,问姑娘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长乐大为好奇。“你先安排人奉茶招呼着,我马便来。” 轩辕炎看着他家小娘子一团儿热情地跑去镜前整理仪容,也跟过去,亲手帮某女理了理略微凌乱的鬓角,又抚了抚衣上皱褶。 “娘子不必太抬举布庄子的人和衣匠,切记如今你可是王妃。”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承王爷的抬举,妾身晓得自己现下也是个贵人!切!” 某男。“……” “你要不要一道过去瞧瞧?” 轩辕炎摇头。“为夫便不看了,有这些官服穿着,想来也不必再穿旁的衣裳。” 长乐又啧了两声,上下扫了她家男人身上官服几眼。不得不说,这人随便穿什么都好看,过去装憨卖傻又留把大胡子都掩不住他身上爆棚的荷尔蒙气息,如今暴露了那张绝色天颜,长身玉立,器宇轩昂,往哪一站更是满身矜贵招眼得可以! 好罢,的确不能再给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打扮了,免得他把整个京城的女子都惹得春心荡漾,若是都来打他的主意,那自己岂不是要烦死? 某个一心要独吃独占的小女人二话不说便昂首阔步地出了卧房,径自看衣裳料子去了。 轩辕炎跟着出了主屋,示意院中护卫看紧一点,之后迈步朝前院而去。 长乐叫黄妹子吩咐下去,把香草,长生、长根全都招呼到了二进院的大厅,一道挑选衣裳料子。 一群人边听布庄管事介绍,边选成衣匠的款项搭配,挑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算完事儿,连黄妹子都给订做了五套一等大丫头独有的衣裙,可把这丫头给美坏了!又给整个府中的下人都按照大宣的规矩订制了几款等级不同的下人装,之后才叫黄妹子送人出去。 马一跟在某妹子身边巴结。“菊花姐姐,你可真受王妃疼爱,往后可得关照着些小的。” 黄妹子得意洋洋地睨了他一眼。“王妃当然疼爱我了,你不看我对王妃有多忠心!就你呀,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我想照顾你怕是也照顾不来,你就老老实实做你自己分内的事罢!” 马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菊花姐姐,小的保证会尽心尽力做自个儿的事,可是……王妃她为何不给小的安排具体的工作啊?” 黄妹子嗤了一声。“王妃不是叫你跟着我做事吗?你还想怎么安排得更具体?你菊花姐姐我没叫你累着你不乐意了是罢?” 马一苦脸。“小的不敢……” “不敢就少说废话!赶紧去把灶房里的柴劈细一些,再去井里提些水来浇浇院子里的树,实在要是太闲觉着王妃不给你安排活儿干那就去后院浇地,府里有的是活儿,想干还怕没得干吗?这么没眼力见还想受重用,哼!” 某大丫头对这半路杀来的小弟当真毫不客气!指挥得人家团团乱转,尤其是把这假马当真马使唤,累得人家娇喘连连,力不从心,又无从开口,实在是苦啊…… 屋中长乐拉过香草的手来,认真看向那张越长越生动漂亮的小脸儿。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凭什么呀?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凭什么呀? “香草,大姐且问你一事,你要老老实实回我才是。” 长乐认真的语气叫某个小姑娘略一愣神,张着双机灵的大眼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大姐只管问,香草绝对不会说半分假话。” 某女抚了抚她家小妹的脑顶,示意旁人都先下去,这才看着那双灵动的大眼开口。 “你觉得子睿怎么样?如今他要选妃了,你可想进宫一试?” 香草眼睛一亮,激动地看向某女。“大姐说的可是真的?这个我愿意呀!” 长乐想不到她家妹子居然这么痛快,不得不提醒她。 “这事可得郑重!莫要忘了你同南平如今那位君主还有着一场婚约呢,你倒是告诉大姐,你是想嫁给姓蒲的呢,还是想嫁给子睿?还有,莫说大姐没提醒你,这一大一小不管你选哪一个,未来可是都得同无数女人一道分他的心,能不能得到一场真心实意实属难说!” 香草眨了眨眼睛。“想来能像爹和娘那般一夫一妻相守一生的也只有穷苦人家,但凡是男人有点本事的,大约都不会只娶一个女人,同样,若是男人没有本事,只娶一个女人也不见得便会叫她过得幸福,所以说,既然怎么着都要同旁的女人共侍一夫,为什么不选一个最有本事的男人呢? 蒲解惑虽说同我有婚约,可是说起来那婚约就是闹着玩儿的,他是为了大姐你才去求的我,我也只是为着同小姐妹争个高下才应了,根本做不得数! 至于轩辕子睿,我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至少我们年龄相仿,也说得到一块去,我若是进了宫,相必不至于比别的女人差!” 长乐无语地看着她家奇葩小妹,真不知道她这么小是如何看透这么多事的? “香草,你真的不介意和一大群后宫妃嫔分享一个男人吗?” 香草嘿嘿笑了几声。“就如你和二姐一般,相得一个好男人如今又如何?若不是天下女子都要嫁人,我其实倒是想一辈子都不嫁,自由自在,乐得逍遥!可我又懒,又不想为生计劳心,只想吃喝玩乐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若是没个男人倚仗怕是我自个儿也活不好。 既然我需要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做我的靠山,倒是不如索性嫁个皇帝!天下没旁的男人比他本事,至于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我倒是不怕的,他若是不喜欢我了,我便只顾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只要金山银山的供着我不愁吃穿,我自己也可以快活一辈子。” 这番理论简直耸人听闻!某女着实不敢苟同。 “可是你要知道,你嫁了皇帝就得入宫,入了宫就像进了笼子的鸟儿,怕是一辈子也难再振翅而飞了,你当真感觉那样会逍遥自在吗?” 长乐的话叫香草沉默了片刻,垂眸思索了一下才再抬头。 “寻常女子又有几人能遍天下去走的?皇宫再小也比百姓家的院落大,再者说了,我也不见得就非得一辈子守在宫墙之内,皇上出行没准我还能随行,或者出宫拜佛,或是行宫避暑,可去的地方其实要比寻常女子多得去。” 小姑娘说的倒是不无道理,长乐苦笑。“这么说你是真的愿意入宫参加选妃了?” 香草却又摇头。“若是不能保证入选,我是不去的。” 某女。“……”这小丫头真是精怪! 她倒也聪明,不能保证入选,进了宫那才真叫命苦,运气好的或许还有点出头之日,运气不好没准就成了宫中残忍斗争的炮灰! “好,既然你愿意,那大姐就设法给你张罗此事,咱们看情形而定吧。” 香草点了点头。“大姐,若是我入得宫,做得皇上的妃子或是甚么,我定然会心向你和姐夫,但是若我的身份低了,想来对你们的好处也会打折,所以你可得叫姐夫多出把力,最好叫我做个贵妃娘娘或者是皇后,那咱们家才会好处多多!” 长乐。“……”小丫头这野心怕也是没谁了!“咱们家这种身份,你觉得你入宫的话够格做贵妃、皇后的吗?” 香草嘻嘻而笑。“事在人为嘛,咱们赵家是不够格,可还有姐夫呢!所以我才说叫姐夫多努力一下啊!” 好吧,长乐感觉她家小妹比她更像个有心机的穿越货! 姐俩这边商议完,第二天某男自皇宫上朝回来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轩辕子睿果然就选妃之事和他单独聊了几句,有意想叫香草前去参选。 长乐简直惊讶极了,敢情某个小皇帝也是惦着她家妹子的呀?难不成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 两口子一边前往城外的庄子一边谈着此事,轩辕炎说轩辕子睿已经同他商议定了,得空便要过来府上亲自同香草谈选妃之事。 “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子睿在长乐寨中住了一年,当真同香草处出感情来了?” 长乐的话却让某男摇了摇头。“娘子莫要想得过于单纯,我倒是感觉子睿这孩子心机特别深,他如此打算,怕并非只是出于同香草之间有青梅竹马之情。” 长乐诧异。“不然呢?他是想拿香草做甚么挡箭牌,还是有别的什么阴谋?不会吧!” 轩辕炎正色回她。“眼下大宣的权力在我的手上,子睿怕是顾忌着日后不好收回权力,怕我会把持着朝政不肯放手,更甚者或许还会对他不利!若是把香草控制在他的手上,无疑他就多了一些与咱们计较的筹码。” 某女大惊。“你想多了吧?子睿才一下十多岁点儿的孩子,他会想这么深远吗?” 轩辕炎轻嗤一声。“为夫既然有为夫的计较,那就不能不想想旁人是否也有旁人的计较!皇帝选妃非同儿戏,子睿刻意来同为夫说这件事,便说明他十分重视,娘子是信一个孩子更重视感情,还是信一个少年君主更重他的权力和江山大位?” 这么重的问题长乐真的不敢随便回答,可是想到自己的小妹要成为人家双重利用的牺牲品,某女顿时便感觉不好了!凭什么呀? 女子只为点幸福和安稳,就得被人如此利用,难道不应该只有疼爱和娇纵吗? “算了,回去我就同香草讲此事作罢,就算把她一辈子养在闺中,我也不要我妹子去做你们轩辕家争权夺利的道具!哼!” 某男。“……娘子此言差矣!” 长乐没好气地白了她家男人一眼。“如何差矣?我看是你们叔侄俩手上沾了皇权,人心差矣!” 轩辕炎叹了口气。“娘子说宁可一辈子将你家妹子养在闺中,那为夫且问你,你真的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长乐顿时无言以对,她还有多久的命?别说一辈子,能不能真把香草照顾到成年都是一说…… “还有,即便子睿求香草是为了防范为夫,娘子认为为夫是个值得他疑心和防范的人吗?我本就无心大宣的江山,如今是被他们老老少少逼迫着不得不坐这个摄政王之位,待到事情有了了结,为夫第一个要把这权力让出去,完全不可能因此同子睿起半分摩擦,更不会因此影响他和香草之间的感情。 旁的为夫不敢说,眼下至于没有旁人比香草和子睿之间更过熟识,若是她被选中,子睿必然会好好待她,即便只是冲你我的面子,这孩子也会对香草多一些关注,咱们若是有能力叫香草坐上后位,香草再早日生出谪子,再加上霍将军的关系,只要她不出大错,那她的地位便一辈子都不会被动摇,娘子以为为夫不曾考虑过这些吗?” 长乐听得彻底服了,关键是她感觉得到自家妹子的确是有那份想当皇后的野心,她这个做大姐的,又如何能做自家妹子的绊脚石呢?何况香草愿意,她也没道理不成全,自己都快死了,还不行人家早早寻个好前途吗…… 何况她以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考虑古人的事情本就不对立场,所以,这事还得看当事人的意见。 “还是看子睿和香草的意见吧,他们想怎样,咱们配合便是。” 轩辕炎点头。“好,为夫听娘子的。” 长乐无语望了望天。“别说好听的,我可没感觉你这叫听我的。” 某男笑笑转移了话题。“那咱们不说那些了,为夫还有个好消息要同娘子讲,城西门外还有两个庄子,土地比这边这个稍微好些,总计二千五百多亩旱田加水田,主家也是先前谋逆之人的党羽,已经被发落了,先今田产都落入了皇家手中,子睿不知从哪里听说为夫在买田产,打算将这两个庄子赏赐给咱们……” 长乐听闻赏赐,立马抬手笔了个暂停。“前面说得都很合我意,可若是皇上赏的,那便不要,如果皇家要卖,咱们倒是可以买来。” 轩辕炎微扬唇角。“为夫便是知晓娘子的意思,已经同皇上回了话,这庄子若卖咱们便拿两个月的香胰预付款抵了,若是不卖只赏,那便不要!” 某女嘴解抽了抽。“皇上如何说?” 第三百六十九章 马一坠井 第三百六十九章 马一坠井 轩辕炎简直太会做生意了好吗? 拿人家的预付款来付田产的钱,这不就等于空手套白狼吗?而且还不用承人家的情…… 某男眼底一片精亮的光芒,唇角笑意加深。“皇上自然是答应了,否则的话这么大块的田地没人种,荒着岂不是可惜?不仅答应了,皇上还有别的要求。” 长乐刚要笑,一听说还有别的要求,心又不由自主地往上提了提。“什么要求?” 轩辕炎展臂将她揽在怀里轻笑。“娘子莫要紧张,当然是好事!皇上说想吃长乐寨中的果蔬,想叫娘子设法种出来,供应到宫中吃食,当然不是白吃,采买多少都会付钱的。” 某女大喜,这可是个赚钱的好门路啊!原本她就是要将她的大农业在这里发展起来,能在短期内多赚一笔是一笔,那些二十一世纪的果蔬若是被皇宫认可了,还怕在民间不好卖吗?到时候她卖种子便可大发一笔了! 有了这么大的喜事,某女顿时干劲儿十足,到了东门外的庄子里,由着她家男人背起来便开始摆放泥土,三、四百亩田,硬是在某男健步如飞和她的默契配合下一天便弄完了。 第二日长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拾掇利索便听到黄妹子来报,金管事带了人牙子在正厅中候着,想叫她亲自挑选些可心的奴仆。 长乐去了正厅,果然见到两个四十左右岁的牙婆子,带来的人则都在前院儿候着。 见到王妃来了,两个牙婆子顿时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自己手中的人有多好多好! 长乐稳稳当当地坐到椅上,摆手制止了两个婆子的口沫横飞。“别说那些没用的,先把人叫上来我看看你们再介绍也不迟。” 有了她的吩咐,两个牙婆赶紧分头喊人,就跟打擂台似的,一个说她手下的丫头们心灵手巧,另一个就说她手下的丫头们勤劳肯干,另一个说她手下的婆子老实安分,另一个就说她手下的婆子经验丰富…… 长乐听得热闹,再看一拨拨进来供她挑选的下人,时而开口问上一句。“可是曾经有过主家的,是否已经调教过,或者可有识文断字的?会算帐的?手艺好有一技之长的等等。 问了好多的问题,直到最后,她选了三十名岁数过三十的婆子、妈妈,又选了一百二十名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并五十名十四、五岁的小厮,还有五十多名年过四十的粗使下人。 算了算竟然刚刚好二百五十号奴仆,感觉不大好听,又瞧了瞧她没选的青壮年男女,迟疑了一下,最后又选了二十个瞧着稳重的大姑娘,这才叫金管事去同牙婆子做身契文书,将买来的人先行带去康王府那边收拾打理。 长乐暂时没时间顾着这些下人,只这么一天半天的功夫等她家男人拿回买田的文书,之后便要加紧去把那些新田地处理一番,已经是春天了,正是耕种时节,不能误了农时,影响下一季! 金管事做事就是利落,不多时便将买奴仆的契约全都拿了回来,交给长乐,又向她汇报了香胰已经开始加工。 红梅一大早便带着几个可靠的人,由护卫保护着去作坊里教早先买回来的工人制作香胰,为着香胰的卖相好看,长乐先前还刻意吩咐金管事找了雕刻匠,用木头雕出了带花样的模具,做出的香胰不必用刀切,而且上面带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图案,成品一出来效果自然极佳! 用金管事的话说就是简直精致绝伦!这样的香胰必须得提高价钱来卖才成。 “香胰的事便交给你来安排,价钱多少合适你看着订便可,眼下还有件紧要之事便是咱们新置的庄子,需要买些牲口来耕种,另外还有一事你得交待清楚种田的伙计,田里若是长出这些模样的小苗来,一定要仔细挖出来,分门别类单独辟出地方来种! 再有就是这些农具,你也曾经带着伙计们在长乐寨中用过的,这是图样,你赶紧着工匠多打上一些,咱们马上便有三千来亩田地要种,务必要及时全数耕种上。” 金管事一一接过长乐精心画出来的图纸和各种蔬菜和农作物的小苗图样,随手翻看了几张,不由得更是对某女大加佩服。 “王妃的画实在是逼真!就这些小苗,我一看便想到了当时咱们长乐寨田中那些菜苗儿,这个是那西红柿,这个是草莓,这个是黄瓜,这个是辣椒,还有这个是土豆,这个是红薯……” 长乐轻笑着听金管事一一指出她画的是些什么,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嘱咐。“找些画师来把这些图样多画上几十份,到时候每个去种田的长短工手中都要备上一份,告诉他们,每挖到五棵种好了,便额外赏他们一枚铜子,咱们宁可这一茬的粮食少种一些,也定要把我移来这些土中珍贵的小苗全都挖来种上。” 金管事玲珑剔透,自是一听便明白了长乐的意思,黍米之类土生土长的粮食种得再多也只能当粮食而已,可他们那些独有的蔬果和农作物则不同,那可是大宣也根本没有的东西,种出来自是可以卖出上好的价钱,绝对是赚钱不二的门路! “王妃放心,此事金某定然办得妥妥当当!” 长乐点头。“旁人我可不敢放心,金大哥来办此事,我自是放心得很!” 金管事感动地笑了笑。“有王妃的信任,金某定然不会辜负!” 如今长乐的身份不同,尤其是轩辕炎,金老板自是不会再抬举自己同人家堂堂大宣的摄政王继续称兄道弟,人家能用他做王府的大总管已经高看他一眼,他又怎么会再不自量力企图与皇室贵胄平起平坐?所以,于此事来讲,素来处事圆滑的金老板很自觉地主动同某女和某男划分出了阶级界限,只一心一意安分守己地做他的管事。 目送金管事出了大厅,黄妹子这才上前附耳对某女说了一句。“姑娘,方才我看到马一在门口鬼鬼崇崇的偷听。” 长乐俏眸一眯。“偷听?你这两日可瞧见他都在做些什么?” 黄妹子撇了撇嘴。“这人着实是个懒的,我吩咐他自个儿长点眼力,没事便找些活儿做,可是只要我一个眼神不瞅着他,他就会偷奸耍滑!要我说啊,这种去了根的男人根本就不中用,简直连长乐寨中咱们新买的小厮都比他强!” 长乐轻笑一声。“菊花,你不觉得他长得挺好吗?要么这样吧,我把他许给你算了。” 黄妹子大惊失色。“姑娘可千万莫开这种玩笑,我就是嫁给门房史太郎也不要嫁给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什么?门房史老头儿叫史太郎?” 史太郎那可是水浒传中一员好汉啊!可是想想他们府上的史老头,弓背塌腰,比郭老爷子都更显老的一枚!如此看来,黄妹子是真真瞧不上那马一…… “可不是!姑娘我就是说说,你可千万莫要当真,我的婚事还是叫我自个儿琢磨罢!” 长乐被她家大丫头胆战心惊的模样逗得又是一乐。“你的婚事要想自个儿作主也成,不过你得给我办好一件差事,若是办得真好,我给你一千两银子的体己钱做奖赏。” 黄妹子双眼冒光地赶紧点头。“姑娘只管吩咐,为了这一千两,说啥我也得办好它!” 长乐将大丫头招到近前,也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听得某妹子一张小脸儿上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末了兴奋地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我马上就去办!” 长乐微笑。“我等你回话。” 黄妹子溜溜地出了前厅,到灶房里找到她方才刻意给打发过来的马一,朝人家招了招手。 “马一,过来,跟我去后院瞧瞧新种的菜园子,荷香,彩云,你们几个都跟我一道来,提上几只桶,可能要浇园子。” 二进院中的十来个婢女全都听话地拿了木桶跟着某大丫头一道去了后院儿。 长乐先前扔的泥土里已经生出了小苗,嫩嫩的正迎着阳光招展开第一片小叶儿,黄妹子一边指挥人把各种菜苗往一起挪着重新栽过,一边使唤着马一去井边打水。 婢女们倒还好说,一人就负责那么一两样小苗,可苦了身娇体贵的马一。 打水是个体力活儿,尤其这后院的井上还没有轱辘,这里曾经是富户家的花园子,寻常只种些花树,本来不需要浇多些水,谁想着如今会有人在这里种菜? 马一提了四、五桶水上来,已经是双臂酸软,脚底都跟着打晃,偏某个受了特殊命令的大丫头还不安好心,在人家正在使着吃奶的力气往上提一桶水时,猛地自后边撞了人家一下,就听“扑通通!”两声,马一连同他手上水桶一并掉入了井中! 黄妹子立时大喊出声。“快来人呐!有人坠井啦……” 一群正在寻着手上样苗找同类的婢女们齐齐望了过来,见到黄妹子手舞足蹈地站在井边大叫,也都跟着疯跑到井边,一边瞧热闹一边跟着喊。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坠井了!” 第三百七十章 培养势力 第三百七十章 培养势力 井里边马一过了半晌才冒出头来,一边咳一边抹着脸上的水,冻得直打哆嗦,没办法啊,刚开春,井水实在是冷得可以! 好在他会凫水,才没被这一下子给淹死,可即便是如此,也让他呛得不轻。 “救命!菊花姐姐,救救我!” 地面上一片聒噪的婢女尖叫声,根本没人听到他喊。 马一苦啊,双手扒在井壁湿滑又冰冷的石头上扯开喉咙往死里喊救命,直到上面终于有人听到了他的动静,然后示意大家伙噤声。 “菊花姐姐,快叫人扔条绳子下来拉我上去啊!” 下边那娘里娘气的男声一传上来,黄妹子暗暗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儿,手上却是没停地不住拍腿。 “这可如何是好?马一呀,你挺住,我这就去喊个有力气的人过来拉你!” 井里边又传出颤抖的声音。“菊花姐姐,你可快些,水好冷……咯咯咯……”牙齿配合打颤,真的要冻死人啊! 黄妹子使唤了两个婢女去前院喊护卫,可是过了半晌,婢女又跑了回来。 “菊花姐姐,不成啊,护卫说没有您亲自下令他们不管这些事儿。” 井里边马一的声音更抖了。“菊花姐姐,您快点亲自过去一趟吧,小的……小的要坚持不住了,咯咯咯咯……” 黄妹子这才一跺脚,吩咐了婢女们在这里照应好了,转身亲自朝前院跑去。 马一在井里等啊等,坚持又坚持,无奈手都冻僵了,腿也抽筋了,最终还是朝水里不停往下滑,眼瞅便要没顶被淹死!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好不容易才从上面坠下一物,“哐当!”一下正中他脑顶,这下可好,勉强打起精神支撑的人彻底被那一下子砸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地滑入了井水里。 再醒过来时马一张开眼睛便惊见眼前或站或坐一群的人。 轩辕炎目光有如两道冷电般扫在他脸上。“是想乖乖招呢,还是想等我着人真的阉了你再招?” 马一绝望地又闭了闭眼,再张开,面对的还是轩辕炎冷厉刺骨的眼神,还有一旁持刀而立的宗景和何得力,远处长乐和黄妹子在桌边一坐一站冷眼旁观。 假太监一手蒙在眼上哭了起来。“你们……你们都知晓了?” 轩辕炎冷哼一声。“该知晓的都知晓了,就算你不说,本王也猜得到七、八分内情,眼下就是给你一个机会,看你是想乖乖的自己招认,还是想顽抗到底?” 马一抽了下鼻子。“我说!小的本是宫里先前一位贵人娘娘招进宫的,眼下她已经因着宫变之事被充了军妓,自身都难保了,更是没管小的,小的便落在宫中无处可逃,可小的这副身子在宫中是真的没有活路,就连那些普通的宫人都感觉小的就是个好玩物…… 就在小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太后娘娘发现了小人,于是,便将小人安置到了皇上身边,惩治了所有欺负过小人的宫人,万般的抬举小人,目的就是想借皇上之手把小人送来王爷这里。 小人起初当真是感激太后娘娘的恩德,直到皇上决定要将小人连同那些宫女一道送来王府时小人才得知真相,太后娘娘早已经着人挟持了小人的祖母和弟妹,交待小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王爷或是王妃的信任,一来多打探些王爷和王妃这里的情报,寻机会送给联络之人,二来还要小人……” 轩辕炎声音冷冽地接口。“要你如何?” 马一又哭了几声才凄凄惨惨地回话。“要小人设法爬上您的床,或者是王妃的床,离间您二人的关系!” 长乐嘴角狂抽,轩辕炎更是重重一哼。“就你那污浊下作的身子,简直痴心妄想!” “小的不敢妄想,可是小的家人受制,小的也不敢违背太后娘娘的命令!王爷,王妃,求求您二位开恩呐!就看在我还什么事也没为太后娘娘办成的份上,您二人饶了我吧……小的真的不能死啊!小的若是死了,太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小的家人,呜呜呜……” 说真的,得知床上那个竟然是个只曾听闻从不曾亲眼所见的雌雄同体时长乐当真有些懵逼,而且十分好奇世上竟然真的会有人天生长成这样! 不得不说,慕容澜简直是个人才!什么鬼主意都敢打,居然想出利用这么稀罕的一个物种来诱惑她家男人…… “咳咳!”某女清咳两声。“饶了你也并非不可,你倒是说说,负责同你联络的人是哪个?” 马一表忠心似的赶紧接口。“就是门房史老头的侄儿,他负责给王府倒夜香的!” 长乐。“……”牛逼的谍报人员果然大都出身不凡! 轩辕炎目光沉凝地看了看马一。“你若想一家人平安无事,那便听本王的吩咐,否则莫说本王会杀了你和你的家人,即便本王不动手也敢保证,你替慕容澜卖完命那毒妇一样会杀你全家!” 马一全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小的、小的信王爷的话,小的一切都听王爷您的!” 处置完马一之后长乐同某男一道回了二进院的主屋,一进门某女便笑出声来。 轩辕炎好奇看向他家娘子。“如何娘子的心情这般的好?” 长乐摇头。“不是,我就是感觉好笑,慕容澜定然不会想到她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会败在她儿子手上。” 某男诧异。“娘子为何不说是败在马一手上,反而说是皇上?” 长乐坐到软榻上慢条斯理地接口。“若是皇上一道赏下十个八个太监,怕是咱们也不好识破哪个才有问题?可是偏偏只有这么一个!我想这事儿子睿怕是早就有察觉,只是不便明言,所以才就赏下这么一个人来,叫你我自己一打眼儿便瞧出这人不对劲,处处都不对劲!” 轩辕炎轻手将某女扶趴在蹋上,一边给她揉腰一边大赞。 “娘子当真是聪慧过人!本来为夫还不知要如何拆穿此人是好,娘子一出手着实是万无一失!即便马一没有问题,他被淹水淹得晕死过去,咱们验也验了,还能不动声色。” 长乐呵呵两声。“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你如果不说他有问题,我也想不出来要去验他。” 小两口正在互想吹捧,黄妹子又匆匆跑进来报。“姑娘,王爷,皇上来了!” 长乐站起身来,轩辕炎赶紧伸手扶住她。“娘子莫急,皇上此行定是为了香草。” 两人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装后来到前院大厅,轩辕子睿果然已经在厅中坐下了,小皇帝穿着常服,几个婢女正小心翼翼地侍候在侧。 “臣不知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实属罪过!” 轩辕炎拱手刚要下跪,轩辕子睿便跳下椅子上前扶住了他,另一手则扶住长乐。 “皇叔、皇婶快快请起!今日小侄前来是有事相求,您二位不必多礼,一定要答应小侄的请求才成!” 面对这位小皇上,长乐还是有些蜜汁尴尬,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是好,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轩辕炎则淡定得多,先把小皇上让回椅上,接着又摒退了奴婢,叫何得力和宗景都出去守着厅门,这才转头同某小孩儿说话。 “皇上还没说是何事,叫臣和内人如何答应?” 轩辕子睿讨好地看向长乐。“皇婶,小侄今日前来是想给自己求亲的!实不相瞒,半月之后便是小侄的选妃大典,太后已经为小侄择了三名人选,一是武候之女,二是左相之女,三是北漠皇帝的小公主,也就是孤亲舅舅的小女儿。 老太后也有示意,为孤指了两女,一是右相的侄女,另一个是赵国公的孙女。可是孤对她们一个也不熟悉,真的不想择她们为后,所以,孤想请皇叔和皇婶将香草妹妹也送去一同选秀,孤要择她为后!” 长乐简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该说这小孩儿异想天开得好,还是说他同他家皇叔心有灵犀得好?而且,听这娃儿刚才的话,那赵国公的孙女居然是傅老太后给他选的,倒是巧得可以! 不过再一想长乐便清楚了傅老太后的意思。这个赵国公听起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三朝元老,可是实际上却是个行将就木而且后继无人的失势老臣,他的孙女就算是做了皇后,日后也无法给轩辕子睿带来半分助力! 可想而知,那个右相的侄女怕也不是个什么好的选择,一国两相,一左一右,必然有一个得势一个失势,不用说,慕容澜为了保住儿子的皇位定然会选得势的那一个,反之,傅老太后选的就只能是个弱鸡…… 这会儿长乐也算看清楚了,轩辕子睿真的如同她家男人所说,是想培养自己的小势力!和香草结亲无疑就等于和霍云飞这位把持着大宣最重兵权的权贵重臣结亲,有了这层关系,轩辕子睿那才真算是有自己的势力! 轩辕炎作势看向长乐。“不知娘子对皇上的请求意下如何?” 某女赶紧笑出一脸的温柔。“皇上都开了口,这事儿自然是要慎重考虑才成,毕竟是婚姻大事,咱们说得也不能作数,不如问一问香草的意见如何?若是她同意,咱们再好生打算一下,怎生想个好办法圆满地办成这件大喜之事?” 第三百七十一章 美人儿为礼 第三百七十一章 美人儿为礼 轩辕子睿点头。“皇婶说得有道理,那就快点请香草妹妹出来吧,就让小侄同她好生说说。” 长乐马上走到厅门口处开了门喊黄妹子去叫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香草才姗姗来迟,小丫头进门便像模像样地对着轩辕子睿行了大礼。 “民女叩见皇上!让皇上久等了,请皇上赎罪!” 轩辕子睿再次跳下椅子,上前亲手将一身水红色春衫的小丫头扶了起来。 “香草妹妹不必多礼,今儿咱们不计较身份礼数,实不相瞒,我是为着求亲才来的,妹子,你可愿答应入宫选妃?我心悦你,想与你一道共赏人世繁华,若你愿意,我定会设法封你为后!” 长乐这叫一个牙酸!是不是真的心悦还难说,这小猪蹄子说得可真溜!果然轩辕家的子孙都是一把演戏的好手…… 不成想她这边还没暗暗吐槽完呢,她家古灵精怪的妹子便一脸害羞状地垂头别开了小脸儿,由着人家双手扶在臂上,柔柔回了一句。 “子睿哥哥,其实人家早就心悦于你,只是你不曾说,人家也不曾说,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子睿哥哥肯开口言明,人家真的是好开心呀!即便不能为后,香草也定是要嫁你的!” 某女强忍着没被这番话说得吐出隔夜饭来,曾几何时这俩小东西在长乐寨中掐得鸡飞狗跳,那才是真性情好吗?眼下这一个比一个戏还足的模样实在无法同真心实意这四个字挂上钩…… 不过,轩辕子睿如今是皇帝,也怨不得她家小妹遇强则弱,来个以柔克刚!心机啊心机! 长乐不敢肯定俩小娃之间是否真有感情,不过既然人家表示的全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这种,那她也没啥好说的,支持呗! “咳!既然香草同皇上是一般的心思,那这件事咱们便好好张罗一下吧,怎生想个妥帖的办法出来,最好不要把太后和老太后两边都给得罪了才是。” “皇婶说得是,如此还要有劳皇叔和皇婶了,香草妹妹与我两情相悦,皇叔和皇婶一定要成全!” 轩辕炎故作沉吟,俊眉深皱着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他家侄子。“皇上,臣倒是听到些内幕是关于赵国公家的。” 轩辕子睿认真对上某男的眼神。“皇叔请讲,不知是何事?” 轩辕炎微微叹了口气。“皇上当是清楚臣与郭老爷子素来交情不错,这事儿还是郭老爷子暗中透给臣的消息,说是赵国公家的孙女不幸折了,只是赵家没有声张此事,想是要在内中再作文章。” 轩辕子睿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刚好是个机会!皇叔倒不如同赵国公就此事协高一二,倘若能圆侄儿的心思,叫我同香草妹妹得偿所愿,侄儿必会牢记皇叔的大恩!” 轩辕炎拱手。“皇上不必如此客气,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臣定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皇上也最好莫要走露了风声,还是请先行回宫静候臣的消息吧?” 轩辕子睿立即起身。“皇叔说得对,既是如此,小侄便先行回宫静候佳音了!” 说过又转向香草,将身上一块玉佩解下,拉住她一只小手,郑重其事地将那玉放在了她的掌中。 “香草妹妹,这玉佩乃是龙凤一对儿,如今我将这凤佩赠于你,你当晓得我的心意,我会在宫中等着你来!” 香草接过玉佩,也从身上解下只香囊递还回去。 子睿哥哥,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内中有香草的一缕头发,只要子睿哥哥真心待我,香草无论如何也不会负你!” 送走了某小孩儿,长乐差点三观尽碎。古代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早熟? 转头看看她家刚刚还一脸痴情温柔的妹子,这会手上拿着玉佩正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往后院去了,戏精啊戏精,端地全是奥斯卡金像奖级别的好演员!服了…… 接下来的七日长乐和轩辕炎都忙得要史! 阖府搬家的大事,二千多亩田里扔土,差点把小两口给累死! 直到第七日收拾一新的摄政王府才摆开乔迁喜宴回应满城恭贺,一时之间诺大的摄政王府里那叫一个热闹! 不得不说,新王府着实气派非凡,飞檐翘角气势恢宏,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点缀其中,园中翠竹,桃李,莲池……处处景色旖旎秀丽,三百多亩的庞大园林豪宅堆砌出一副人间仙境,端地一番看不尽的绝色景致,实在是奢华得叫人好生羡慕嫉妒恨! 整个皇城的王孙贵族无一敢怠慢摄政王的乔迁大喜,既便知道这宅院来得不十分光彩,可还是争先恐后地前来祝贺,纷纷呈上贺礼,生怕落人一步。 长乐早就安排好了金管事的,带了一群下人详细将礼单记下,准备在喜宴之后再一一还礼。 事情果然如同某男最初预料的那般,除了送些珍品器皿,金银珠宝的,还有不少人送来了如花美婢!甚至直接由各府的夫人亲手送到长乐的手上。 这些个显贵豪门的女眷们无疑最是看重门庭,对于长乐这个南岚小国某不知名的小山村中出来的村妇实在并不感冒,可又碍于她眼下是摄政王府中唯一的女主子,当面还是虚情假意地客客气气,送人时却在暗暗攀比,揣度着不知哪家会拔得头筹,送出个可以笼络住摄政王的厉害角色? 某女对这些所谓贵妇们的心思全盘当作一无所知,二话没说便把送来的美人儿全都收了,并对那些贵妇们保证,叫她们放心,这些美人儿她会好好照顾! 乔迁喜宴因为来恭贺的人实在是太多,闹了整整一天才算尽兴,贺客们被妥贴地送出王府,长乐累得回了她的新屋倒头便睡。 这一觉真是睡了个昏天糊地,直睡了整整八个时辰她才醒,一看天色,刚好是午时,得,梳洗完刚好吃晌午饭。 某女茶足饭饱后开始整理礼单,别的暂时没管,细数了一下昨日送过来的美女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六十六个! 人送来时她便看过了,当真全是中上之姿,各有千秋,无一例外的都很有看头! 长乐来到内宅正厅时赵小草和黄妹子已经把那六十多个美女全都唤到了厅中,众人见她施施然而来,脸上神情各异,有嚣张的甚至还露出万分不屑的表情。 某女瞧着那几个仗着姿色和出身都不错的美人儿,心头不由暗笑两声,不动声色地走到桌旁缓缓坐下,伸手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来。 “想来各位美人儿全都来历不凡,也都是有些见识的人,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先前的主子把你们送来了咱们王府,如今呢,不管你们过去出身何处,这身契都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上。 即便你们之中不乏高官之后,也有许多才色佳人,个个都有过人之处,可是眼下你们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到了这摄政王府,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只是我的奴婢而已!” 长乐的话音刚落下面人群里便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村妇,居然这么自以为是!” “还真当自个儿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呢?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真当她在王爷受难之时有幸攀附高枝就成主子了?呵呵!” “我家夫人送我来时可说过,以我这身份,不晓得比她高出多少等去!” “就是,咱们身份再贱,也不过是因为父辈们受了些难才被牵连至此,倒真的以为咱们比她低贱了?” “呵呵!一看就是个妒妇的嘴脸,才不信王爷如此睿智之人会容得下这样的女人!” “端得什么架子?据说老太后为咱们王爷择的嫡妻根本就不是她,她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贱人……” 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仰着下巴挑衅地睨着长乐,说话声恨不能大到所有人都听见一样,生怕作死作得不够诚恳! 长乐微一挑唇,目光冷冷看向那几个挑头在人群中生事的美女,直等她们吐槽个够才再度开口。 “很好,各位美女旁的本事我还没领教,这作死的功夫却是一流的!来人,把刚才所有参与议论我是否够格做这王府女主子的全都拉出去,一人打二十板子。” 一众美女大惊失色,口中却还嘴硬地大声反驳。 “你敢打我们?你可知我们都是从哪里来得?我们可没冤枉你,你本就不是王爷的正妃,这是宫中传出来的话,满皇城谁个不知,你就是个身份低贱的村妇!” “没错!我可是卫国公送来的,国公夫人说了,我和紫宛是来给王爷作侧妃的,没王爷的允许,你个贱人敢打我们?” “就是,你今天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明日我便保管你这个妒妇之名传遍京城,太后老佛爷饶不了你!” “赵翠花,你少在这里耍村妇的野蛮和嚣张,你敢动我们一下试试,老佛爷定会为我们作主,叫王爷休弃了你……” 不等她们喊叫完厅门外便冲进来二、三十名护卫,黄妹子和赵小草二人上前一一把那些大胆放肆的女人指了出来,一片惊叫声中那十多个美女尽数被强行拖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就知道没有好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就知道没有好事 院中很快便传来打板子的声响和凄惨无比的嚎叫声。 厅中余下的一群美女个个被吓得噤若寒蝉,根本无需某女再开口说什么,这些个刚才还不把她放在眼中的女人一个都不敢再放肆了。 长乐喝完一盏茶,慢悠悠地抬眸扫了厅中面色惨白的美女们一圈儿。 “以后呢,莫要跟我谈什么出身,也莫要跟我说什么名分名声,我是粗人,不管那些,谁要是感觉皮子紧了,那就尽管多嘴作死,我保管叫人打得你们个个舒坦!至于王爷是否会发落我,又会如何发落我,你们只管等着瞧便是。 好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菊花,先把她们都安置下去,就从下等丫头做起吧,不听话的就叫掌事好好教训到听话为止。” 黄妹子响亮地应了一声。“是!姑娘尽管放心,这王府可是您置办的,后院之事王爷都无权干涉,哪个不长眼的要是不想待了,不用您劳心,菊花自会处置了她们不再来碍您的眼!” 长乐点了点头。“好,你需记得,做完了事莫忘了把院子清理干净,这可是我花了八十多万两买来的宅子,为些贱人弄脏了我可不答应!” 黄妹子再度高声回应。“是,姑娘尽管放心!保证连沾了贱婢脏血的泥巴都一并铲出去扔到乱葬岗上!” “嗯。”某女淡淡应了一声。“把她们都带下去吧。” 黄妹子转头看向那些已经要被吓晕过去的美女,面色猛地一沉,大喝一声。“还愣着做甚?找打吗,赶紧走!” 几十个美女呼啦啦一下朝厅外涌去,逃也似的出了厅门,刚刚好瞧见院中被打得血溅一地的十几个美人儿,那触目惊心的景像险些把她们全给直接吓厥过去,更有不知多少个当场便吐了出来,哪个还敢再造次,拖着发软的脚被赶鸭子一样赶向下院儿。 地上被打惨了的十几个美女也被拖了下去,丢入下等仆役的院子里,交给了几个专门负责训导新人的恶面婆子。 长乐下完了这些个美女的威风便开始处理皇上赏下的那些个宫女,挨个叫来,安排好护卫和小厮,连同回礼一起双倍送去昨日给王府送人来的那些显贵们府上,并且亲自修书一封,再盖上她家男人的私印,说明了他们王府还礼的这些美婢们可全是宫里赏下的人,叫对方府上千万小心待着,别惹了皇上不开心! 忙乎完这些之后长乐把余下的宫女人仔细相看了一番,实在是再也挑不出个机灵又漂亮的了,剩下总计六十多人,全是老老实实本份又勤快的主儿。 某女很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又端起茶来润了润喉。 “你们也莫要灰心,这次没有机会下次还有,若是你们急着婚配又不怕吃苦,我也可以给你们择些旁的人选,比如军中未婚的将士功臣们,配予他们为妻,若是怕吃苦又不着急,也可留在王府,待往后再有人为王爷送来美人儿,我便作主将你们送去给那些大官人们还礼为妾……” 六十多个婢女闻言齐齐跪下请求。“王妃莫要将我们送予那些大官人为妾,奴婢们愿意配给军中未婚的军爷!求王妃成全!” 能做妻的哪个愿意做妾啊?何况那些达官贵人家里个个有一院子能争擅斗的狠人,她们去了还有活路吗? 长乐点头。“如此也好,军爷们实在是劳苦功高,相信有了你们相伴定会大为开怀!也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一众宫女赶紧跪下叩头谢恩,长乐当即叫人去前院喊来她家男人,说明了这些宫婢主动请求婚配军中功臣之事,然后由某男上书给皇上,请求准许。 隔天轩辕炎上朝回来便拿回了皇上的手谕,允了宫婢们求嫁之事,并且每人奖赏了十两银子的恩赐。 当天下午轩辕炎便唤来了霍家军中百十号的光棍儿,来到王府,将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美女连同受了一日苦训的美人儿,还有这六十多个宫婢一道配了出去,彻底把新王府中这些碍眼的货色清了个一空! 把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某女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第二日便叫黄妹子在一处风景极好的亭子里支了茶桌,摆上八色小点,又煮了一壶好茶,十分悠闲地赏起景儿来。 不多时轩辕炎下朝便寻了过来,微笑看向他家小女人。“娘子当真好雅兴!” 长乐自舒服的软椅上抬了抬眸。“八十多万两银子买下的豪宅,我自是要好生享受一下才不亏!” 轩辕炎伸手握上她一只小手儿。“娘子放心,这宅子如今已经是娘子的私产,娘子想怎么享受都可以!” 某女干笑一声。“你忙里偷闲跑过来不是只为同我说这些吧?” 大男人无奈摇头。“娘子总是如此一眼便看穿为夫,实在是叫为夫汗颜!”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说吧,又是何事?” 轩辕炎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如今满京城都说娘子是个悍妇,为夫府中养了个河东狮!这事已经传入了宫里,皇上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傅老太后那里传下话来,要为夫自今日起要么放娘子入宫学些规矩,要么便自个儿入宫去她那里听训!” 长乐就知道没有好事。“那你打算如何?” 轩辕炎一早便告诉她发落那些显贵们送来的美女完全不用客气!她也不在乎自己在京城名声如何,可是此刻麻烦还是来了! 其实长乐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想看看她家男人到底要怎么诓她? 轩辕炎轻叹一声。“为夫自是不会叫娘子去受人欺负,左右老太太也不能如何我,为夫替娘子去听训便是。” 长乐默不作声地喝了口茶。心里却是波澜起伏了好半晌,最后才归于无奈的平静。 “我知道了,辛苦相公,为了我总要如此牺牲。” 轩辕炎深邃的黑眸认真望向那张白得剔透得小脸儿。“娘子莫要多想,只要娘子好好的,为夫如何都不辛苦!” 长乐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不觉更好,我有些乏了,你去忙吧,我要回房睡个午觉。” 大男人长身而起,伸臂便将要起身的小女人抱了起来。 “不急,为夫抱娘子回房,这些时日实在是辛苦娘子了,娘子还怀着身孕,今后可要好生养养,居然瘦得这样轻,让为夫好生心疼……” 长乐又笑了笑。“有什么好心疼的?这几日我可是赚足了十万两白银,不知道有多开心!往后我手上有花不完的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要胖起来还不容易吗?” 轩辕炎宠溺地抵了抵她的脑门儿。“娘子说得是,论起赚钱之事,为夫当真是从未见过比娘子更厉害的人!实在崇拜得五体投地!” 长乐打了个哈哈。“这算什么呀?我是没机会去玉石矿山看看,否则的话分分钟便赚上个百十万两也不成问题!” 某男炯亮的眸子一闪。“娘子想去玉石矿山还不好说吗?待为夫这边的事情完了,娘子就算想走遍整个大宣的名山大川都可以!” 长乐强压下心底的难过豪气相应。“好,那我就等着你。” 据金老板打听,大宣的玉石矿产地距离皇城极远,车马少说也要走上个把月,若是坐船时间更久,长乐倒是想去试试运气,可惜现实却并不允许,她也只能就着手边现有的条件来发家致富了。 想想她大约只剩下大半年的光景,实在没什么闲暇和力气再同她家傻男人争辩…… 当晚轩辕炎彻夜未归,长乐在床上辗转反侧,难免会去想那人在宫中如何夜宿?又会和谁宿在一起? 然而,想得自己满眼是泪,却也无济于事。 她知晓那人想救她的心思,更知晓自己的性命多半无望,也不想再去干涉那人的选择。 心说罢了,将死之人还争什么呢?就算轩辕炎同傅晓凝圆了房,日后再有了孩子,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只可惜想得开不等于便能接受,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又被连连恶梦惊醒,泪湿枕被…… 拂晓时黄妹子打着哈欠过来给某女准备起床的物事,一抬头惊见榻上坐着一人,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吓得她大叫一声,险些没跳起来! “姑娘!你怎生不睡觉在这里坐着?可要吓死我了!” 长乐抬手抹了把脸,勉强笑了笑。“做了恶梦惊醒了,再睡不着,索性坐着。” 黄妹子听说她做了恶梦,赶紧上前几步,凑到榻前伸手将那瘦弱的肩膀搂进了怀中,掏出帕子来给某女抹干眼泪。 “姑娘莫怕!梦都是反的,做了恶梦定然不会再有坏事发生!” 某女着实没想到她家大丫头还这么会安慰人,而且还这么心疼地跑过来抱她,心下一暖,回手便把黄妹子的腰抱住。 “菊花啊,你可想回南岚去?可还想着蒲解惑?若是你心里还惦着他,我其实可以着人把你送去他那里,如今那人是南平的君主,你若是想嫁给他,想来他也不会再拒绝……” 黄妹子狠摇头。“姑娘千万莫要如此!我才不要嫁给那人呢,我早就想通了,他心中没我,就算是做了皇帝也一样没我,我宁可嫁给一个疼我的樵夫农户,也不要去贴他的冷屁股了!” 长乐苦笑点头。“你可算是想通了,菊花,眼下我日子不多,真想给你也寻一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逛街散心 第三百七十三章 逛街散心 黄妹子呜咽出声。“姑娘你莫要这样讲,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谁也不嫁,我就要陪着你一直到老!” 这回长乐可真是哭笑不得。“胡扯!哪能叫你为了陪我就不嫁人的?就算要陪我到老,也需先嫁个好人家再说!就像小草一样,嫁给了金大管事,现在不是一样可以在我身边继续陪我?” 黄妹子眨了眨眼。“这倒也是!可是我不急,我要等姑娘身上的蛊毒去了,我再踏踏实实地嫁人!” 长乐。“……”这个傻丫头! “好啦好啦!姑娘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再睡一下吧,瞧瞧这眼圈子黑的!” 被她家大丫头不客气地拆穿了她一夜不曾好眠的现实,长乐也只好乖乖躺回榻上,由着某妹子给她拉好被子,闭上眼睛补觉。 黄妹子就守在床头,坐在踏脚的木阶上,一手握着某女的小手,陪着她入睡。 “莫怕,我陪着你就不会做恶梦了。” 长乐竟然真的很快睡了过去,直到轩辕炎下朝回来,大手轻轻抚在她脑门儿 ,她才再度张开眼睛醒了过来。 怔怔地望着那张端正英俊的面孔,长乐心头又是一阵难过,尤其鼻中还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正是来自那人身上…… “你回来了,老太后昨晚可曾难为你?” 轩辕炎眉心微微一皱又迅即松开。“娘子不必担心为夫,不管她如何刁难,为夫都应付得来,只是苦了娘子,菊花说你发了恶梦,可是吓得不轻!” 长乐撑身坐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拨开了扶在她身上的大手。 “没有的事,我是有意哄她玩儿的。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肚子好饿,你去吩咐一声叫厨房备饭吧,我这就起身洗漱。” 轩辕炎起身。“好,为夫这就去。” 长乐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心里再度沉沉地痛了起来。“相公!” 某男回眸望向她。“娘子可是想到了甚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长乐噎了一下才接口。“是啊,我想吃点绿色蔬菜,你叫她们看着做吧。” 她本想问那人晚上可还要进宫受训?想想终究还是没问。 已经有了开头,又何必再去计较再二再三?都是一样了! 果然,当晚轩辕炎又入了宫,直到天色黑透仍旧未归,长乐心里难受,索性叫了红梅和黄妹子,赵小草三人一道去厅中打她自制的麻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几人教会,外面已经敲响了三更的梆子。 长乐转头向厅外瞧了一眼,红梅和赵小草立即会意,赶紧张罗着再来一圈,想要分散一下某女的注意力,长乐却是把木刻麻将一推。 “不玩了,困死了,明日咱们再来上三圈,今儿先歇吧!” 黄妹子意犹未尽地点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附和。 “明日多备上些零嘴儿,一边吃一边玩,那才更有趣!姑娘,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厨房弄些宵夜来吃?” 红梅和赵小草也怕某男不归,长乐一个人胡思乱想,都跟着应声。“是啊,我也饿了呢,不如吃完宵夜再休息罢?” 长乐一眼便瞧出了几个小女人的心思,不由苦笑。“好,那就吃完了再歇,走吧,咱几个一道下厨弄吃的去!” 四个女人又折磨了近半个时辰,实在是吃饱喝足困得张不开眼了,最后才各回各屋。 轩辕炎仍旧未归,长乐熄了灯便落下泪来,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出息,明明想得很透彻,心里却还是说不出的难过……翻了个身用力抹掉不争气的眼泪,闭紧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实在是熬得久了,还真是没多费力气便睡了过去,梦里竟然回到了赵家村外的荒石山,梦到了大黄和大黑,还有小狼豆豆,以及她的爹娘。 长乐是哭醒的,伸手摸向身边冷冷的卧榻,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张烈的想回南岚,回去哪怕守着大黄和大黑,也会比在这里快乐吧? 轩辕炎照旧是上完了朝之后才回来,先到后院去看长乐,结果却扑了个空,问了院中正在打扫卫生的婢女才知道,某女吃过饭便带着黄妹子和红梅一道上街去了。 长乐还是第一次专程出去逛大街!皇城的街市实在是热闹,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从杂货小吃到蔬菜奇珍无一不有! 某女竟然还闻到了一股久违的炸豆腐气味儿,过去她是万般讨厌校园门口的炸臭豆腐小摊,如今也是怪了,初闻到那股味道居然被勾起了想吃的欲望? “菊花,这东西你可吃过?”长乐拉着两个妹子直奔到炸豆腐的小摊前,看着滚油中焦黄的豆腐块儿,这才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校门外的豆腐臭,充其量只是炸豆腐而已,看来这个时代还没有个正经做臭豆腐的方法。 “姑娘,你都没吃过!我哪里会吃过啊?”黄妹子眼睛都快掉油锅里去了。 “这个怎么卖?”红梅看向正在忙乎的摊主。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笑呵呵招呼她们。“几位贵人算是问对了,咱这油豆腐可是京城独一家!好吃着呢!五文钱一串,童叟无欺,我都卖了二十年了。” 长乐伸手便拿起一串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豆腐是腌渍过的,可惜的是调味料并不多高明,不过也的确挺好吃。 “还行,给我们来二十串吧,菊花,付钱。”等回家她自己做做臭豆腐,保证比这个带劲儿! 三个小姐妹买了油豆腐之后一边吃一边继续逛街,不得不说古代的大街上好玩的真多,卖艺的,耍猴的,猜迷的,算卦的,各种好看的纸伞,灯笼,书画,风筝满街都是,长乐这一大圈子走下来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黄妹子和红梅更是见什么都新鲜,三个人走了一个时辰,买的东西林林总总挂了身后护卫一身。 “大姐,前头便是咱们的铺子了!”红梅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聚了一大群人的地方。 长乐轻笑。“京城果然不愧是京城,都这么些天了,还是这么多的人来排队买香胰。” 第三百七十四章 钻牛角尖? 第三百七十四章 钻牛角尖? 黄妹子很是得意地点头。“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咱们姑娘的秘方子有多好,这世上只此一家,定然是生意永远都会这么好!” 红梅却有些发愁。“生意好是不错,可惜的是那草木灰不够使的,现下每日里只够做出一万多块香胰就没有了,不然生意会更好一些。” 长乐皱眉。“草木灰不够用吗?怎么你们都没同我说这事儿?” 红梅吐舌。“金管事怕大姐过于劳心,再者现在香胰卖到了一两银钱一块,金管事的说物以稀为贵,做不出更多也并不是甚么坏事。” 这道理是对的,可长乐实际上也并没计划要将香胰一直卖下去,她是想快速地赚取一大笔钱赶紧把军费还上,然后再争取多买些田地,往后就让她身边的人都安安稳稳地吃田产度日,这香胰虽说是不错,但是草木灰的问题是关键,如果霍家军拔营走了,他们就更没有地方弄草木灰去了,更不要说及时还完那一屁股债! 某女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看来人是不能太贪心,不够便不够罢,我再想想旁的办法,看来往后咱们还是要以种田为主才成,不管在哪儿,有土地才最稳妥。” 红梅点头。“大姐说得没错。”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敲锣打鼓声响起,见一队人马声势浩大地行了过来,当先一群护卫毫不客气地开路,将他们铺子前聚集的人群强行搡开一条通道,很是嚣张霸道地呼喝着。 长乐见那马上坐的人个个身形彪悍趾高气昂,穿着打扮也都不似大宣当地人的模样,又见随从打出的旗帜上书着“北漠慕容”四字,当下便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这一队人马大约是送北漠公主前来参加皇上选妃大典的。 算起来这些人来得也实在是太快了些! 轩辕子睿登位才多少时日?北漠离大宣皇城少说也有过月的路程,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所以说,恐怕慕容澜在算计着要让她儿子当皇帝时就已经安排好叫人来了,倒是提出给某小孩儿选妃才是后来顺理成章的事! “甚么人啊,这么霸道!”黄妹子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幸好长乐和红梅把她扶住朝后远远拉开,护卫们也及时上前来挡住了那过起没完的使臣护送队伍。 长乐自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要是我没搞错的话,香草日后最强的对手怕是就在这队人马里边了。” 红梅诧异。“大姐的意思这也是来选妃的吗?皇上不是亲口许诺……” 长乐赶紧抬手掩上她的嘴。“嘘!大街上莫要议论这些事。” 亲口许诺顶个屁用,那熊孩子不过是想利用某男达成他自己的目的!所以才给了个空头支票说叫香草为后,真想让她家妹子做上皇后之位还不得轩辕炎在背后好好运筹帷幄吗? 几人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了,索性转道回府。 一进王府长乐便看到轩辕炎正在前院儿指挥下属,要叫人出去寻她们。 “王爷何事如此急着寻妾身?” 轩辕炎一见着她便长腿大步地迎上前来。“今日北漠使臣进京,为夫是担心你们会撞上不开心的事。” 长乐轻扯唇角。“王爷多虑了,我们不过去逛逛街而已,撞上甚么人也不至于就不开心。” 轩辕炎听出她口气与寻常不同,即便是笑着,却冷淡疏离得叫人心里发寒。 “娘子累了罢,先回房,为夫给你按摩一下。” 长乐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去,回身取过护卫手上一些东西塞给某男。 “王爷不必劳神,院中有那么些小丫头都会给我捶捏,倒是王爷您这两日辛苦,应当好生补补才是,这是妾身刻意给您卖的补品。” 轩辕炎一头黑线地望着手中油乎乎的纸包。“娘子,这里是甚?” 长乐没回答他,而是福了一礼。“王爷自个儿瞧罢,妾身先回后宅去了。” 大男人无语地看着他家小娘子转身便走,再看看自己手上一串的油纸包,赶紧把东西交给一直跟在他身后侍候的马一,大步跟上某女。 “娘子可是在生为夫的气?” 长乐干笑一声。“王爷说笑了,妾身为何要生王爷的气?” 轩辕炎俊眉微蹙,伸手拉过某女小手牵在掌中。“回房再说。” 长乐试着挣了一下,自然是没能挣开,便也不再反抗,由那只大手拉着她一道穿廊过院地行往内院。 回到房中,轩辕炎扶着某女在软榻上坐下才开口。“娘子可是气为夫这两晚宿在宫中未归?” 长乐抬眸看了那人一眼,但见那双湛黑的眸子里满是诚恳之意,便也回以淡笑。 “王爷是代妾身前去受罚,我有什么道理生你的气?不过是王爷想多了而已。” 轩辕炎双手扶住她肩膀将她的身子扳正。“娘子定要相信为夫才成,不管老太后如何逼迫,为夫的心都在娘子一人身上,永远都不会变……” 长乐打断他的话。“嗯,我知道,你还有别的要说吗?”就算心在她身上,身心不一了,她也感觉膈应的慌! 大男人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为夫只希望娘子万事都要往好处去想,不要过于钻牛角尖。” 长乐轻笑。“你见我钻牛角尖了?我又为何要钻牛角尖?有些事该在乎时我在乎,既然已经不该再去计较了,我放下难道还不成? 今日逛街逛得很是愉快,往后我会时常出去走走,王爷只管按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妾身也是一样,往后只图开开心心赚钱,寻自己的乐子,养好自个儿的身子,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子,旁的还有什么是王爷认为更重要的吗,有更值得我去介意钻牛角尖的吗?” 轩辕炎沉默了片刻,终究没再反驳。“娘子想得开便好,为夫也不强求你旁的,只想你每日都开开心心,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长乐点头。“放心,在这世道能活着已是艰辛,我又为何要去拿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赚钱养孩子都是很快乐的事,我享受尚且来不及,又哪里有时间去计较些没意义的事?钻牛角尖更不可能!王爷现下明白了妾身的想法,可以安心了?” 某男脸色黑了黑,能安心才叫见鬼!他家小娘子的话说白了就是他已经是没意义的事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蛮子提亲 第三百七十五章 蛮子提亲 “菊花,准备好麻将和茶点,招呼二姑娘和小草过来,咱们下午好好打上几圈!” 长乐高声吩咐完便起身进了六折屏风后头,语气淡淡传了出来。“王爷且去忙您的政务吧,妾身给您买的补品记得吃。” 轩辕炎迟疑了一下,最终无奈地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时黄妹子便进屋来报告。“姑娘,姑爷往前院去了,脸色好生难看,姑娘为何要赶走他啊?” 长乐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自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不然呢?我留他做甚?” 黄妹子被问住,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试探着开口。“姑娘难道不想和姑爷像过去一样好了吗?你既然日日晚上惦着他不归,独自难过,见了他就当好生相待不是?这样两个人才能回到过去那般亲密的关系呀!” 长乐被逗笑。“你懂得还怪多!我何时晚上惦着他不归了?尽胡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快去准备东西,咱们打麻将,今日可是有彩头的!” 黄妹子登时被引开了注意力。“甚么彩头,多大的彩头?姑娘,你可得让着我些,我脑子最笨了,还学得不大会呢!” 某女笑睨她家大丫头一眼。“怕什么?打麻将这种事靠的可不仅是脑子,还得靠运气,没准你财运旺,彩头可就全是你的了!” 于是,某个大丫头片刻便将她家主子的“闲事”忘在了脑后,乐颠颠跑去准备麻将局了,长乐独自坐在榻上叹了口气。 她是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可是自打某男不顾她的劝说决定了独断专行以后,这日子就不可能回得去了! 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全是同她设想背道而驰的局面,现在那人已经是大宣的摄政王,她却仍旧想着回到过去,现实吗? 说不好听的,此刻轩辕炎爱重她她便是个人物,不疼她了,她就是一只任人家搓扁揉圆的蝼蚁,毫无反抗的余地! 现实从来不是随心所欲,即便她是魂穿而来的作弊分子也是一样,总有力不从心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好在她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其实真的没必要在意那么多,现在安置好她身边的人才最重要,也要给自己的孩子未来多一些倚仗才行,当妈的人哪能只顾自己心中快活? 所以,即便感觉香草做皇后有些艰难,长乐心底还是暗暗期盼着这事可行,至少自家妹子和表兄位高权重了,往后就算某男再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她的儿女也还会有娘家亲人作为靠山…… 麻将桌在某个大丫头热情的准备下很快便摆了起来,旁边还有四个乖巧的小丫头侍候着茶水和点心,瞧着倒是着实惬意! 只可惜几个女人才玩了一圈,前院便有小厮飞跑来报,说是高将军到了!红梅闻言顿时便走岔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将一局打完,长乐宣布暂时散局,得空再接着打。 黄妹子果然运气好,赢了二百多个大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长乐着人收起了麻将桌,招呼高蛮进院,到内院厅中说话。 自打迁到王府之后蛮子再来拜访就不像过去那么随意了,王府的内院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随便进出的,外人要经过好几道通报才成,这可苦坏了某个本就忙到时间不再宽裕的二货,想看他家红梅妹子比见皇上都难! 进了正厅就见红梅和某女正一左一右坐在主位椅上,身边好几个婢女侍立在侧,着实有几分排场! 蛮子拱手为礼。“末将见过逍遥王妃!” 长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自己人不必多礼!不知高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瞧这货就生气!都做上将军那么些时日了,也不说跟她家妹子提亲? 高蛮小心翼翼地看了红梅一眼。“王妃,末将此次前来是提亲的,还请王妃看在高蛮对令妹一往情深的份上,允了末将,将红梅嫁予我为妻!” 长乐微微眯了下眼睛,心头不由暗笑,这货可算是开了口,要是不多限制一下他的自由,还不知道这可恶的家伙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提亲? 红梅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小手紧张地摆弄着桌上的茶碗。 长乐严肃地看了她家妹子一眼。“虽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已经不在,我便是长姐为母,可我觉着本人的意愿更为重要一些,红梅,蛮子哥有意要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红梅被这么正经地问到头上,顿时更紧张了,嗫嚅了半晌才在某二货急切盯着她的目光下轻轻点了个头。 “大姐,我……我愿意。” 长乐却是面色一沉,转眸看向高蛮。“高将军,虽说我妹子愿意嫁予你为妻,可有些问题我还是要先问个清楚。日后你若娶了红梅为将军夫人,是否还要再娶上几位侧夫人和侍妾,通房丫头之类也要添置一些?” 高蛮刚刚喜形于色,料不到会被如此一问,怔了一下才摇头。 “末将能求得红梅一个便已经此生无憾!王妃,即便你不开口,我高蛮也不会再娶侧妃和小妾,就算没有约法三章,蛮子这辈子也只打算同红梅一个人过!绝无二心!你们若是不信,也可立字为据。” 某女面色一松,对这回答大为满意,可嘴上却是毫不让步。“既然将军愿意立字为据,那当然是最好不过!来人,笔墨侍候!” 论写字据长乐自是有一手的,没片刻便写好一纸保证书,叫蛮子在上头签字画押,之后满意地将字据收入了自己袖中。 红梅好生尴尬,尤其对上蛮子憨厚的笑容,这位土生土长的古代妹子大有一种霸凌了未来相公的感觉,心虚得小脸儿火烫。 长乐收好字据后清咳一声。“不知高将军的聘礼单子可带来了?往后我家妹子若是嫁到将军家里,可有将军府住?可有丫头婆子使唤?可有除了你的俸禄和皇上恩赏之外的营生可以傍身?” 问到礼单时高蛮不好意思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卷红纸来,再往后却是越听越呆,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壮实的身躯也僵在了当场。 “这个……这个礼单在此,将军府皇上暂时还没倒出功夫来安排,丫头婆子甚么的,我想……想等红梅嫁过去再叫她亲自挑选,那个傍身的营生……咳!还请王妃再……再宽限我些时候,末将往后赚了银子全给娘子打理,买田产还是铺子也全由她……” 长乐伸手接过礼单,一边听着某憨货结结巴巴回她的话,一边看着礼单上的东西。 “也就是说,红梅嫁过去暂时无处可住?你们除了吃朝廷俸禄也没半分旁的生活来源?还有这单子,这都是什么?聘金二千八百两白银,二百担米粮?还有鱼?果子?肉……呵!蛮子哥,你这个将军混得也太惨淡了些罢?当初你一心要跟着王爷去建功立业,可如今呢?将军算是当上了,也没见你比在我长乐寨中做管事时风光多少啊!瞅瞅,人都瘦去一圈,想来这吃喝上面怕是还不及在长乐寨吧?” 高蛮大脸一热,万分羞愧地垂下头去。“我……我……” 长乐放下手上礼单。“你什么你?” 红梅见她声色俱厉地看着蛮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姐,此事怨怪不得蛮子哥啊!他做得很好了,可是大宣如今才经历了一场动荡,想来国库也很紧张,皇上的赏赐自然会少些,加上他们一道打天下的人也不是皇上的亲信,论功行赏还是姐夫当时匆匆提拔,新皇上位之后有太多国事要处理,具体的赏赐自然就没能顾上,蛮子哥这些银钱还是在军中一点点攒下来的……” 长乐抬手打断她的话。“你闭嘴!我现在要说的就是他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去从军,如今可好? 虚有将军之名,可有满足了你当初的预想? 我晓得你们男人都想做一番大事业出来,都想加官进爵,可现在呢? 世袭的爵位和千金封赏皆没有不说,你不过就是一个守着皇城的守将而已,说起来实权不小,算是位高权重,干的也不过就是日日为着给别人看家的活儿,劳心费神,何风光之有?” 蛮子很委屈地握着一双大拳头,却是半分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实则他也真没什么好说,将军即便不是徒有虚名,日子过得却真不如当初在长乐寨中快活,可是……男人嘛,怎么能就靠着旁人的风光度日?如今他再不济,好歹也是禁卫军统领,手下十几万人听从号令,守卫的是大宣皇城,国之心脏!外人羡慕也还羡慕不来…… 长乐重重一拍桌面,可怜某个大个子二货毫无防备地被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这位厉害妹子反悔不把红梅许给他了! “妹子,我晓得错了,往后我定然努力赚钱,叫红梅过好日子!” 一急之下礼数什么的全给忘了,连妹子都叫了出来,高蛮当真满头大汗,万分不知所措…… 长乐狠瞪他一眼。“指着你赚钱买将军府啊?呵呵!等八百年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定要风光大嫁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定要风光大嫁 蛮子大嘴一扁,最终还是忍不住申辩一声。“八百年不至于,皇上总会想起来的,我现下已经买了个小宅子,同红梅足够住……” “呸!”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引来某女不屑地啐了一脸! “如今不异于改朝换代,往后皇上要重用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新贵重臣,就你一个九门提督,受封时没得到恩赏,还想事后再找皇上去要?你有那么大的脸吗?轩辕炎若是不做摄政王了,你们一个一个能不能保住位置还难说,要赏赐?给自己找理由让位置滚蛋呢吧?” 高蛮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们先前的打算也的确并非眼下的情况可比,那会儿他是希望打下江山由他家主子来坐,那样又何愁他这个亲信之人不会有好日子过? 蛮子其实从来都不傻,当初他是想要一份实实在在的功绩,再来拿名至实归的爵位,也不至于让他家主子被人说三道四,或者自个儿成了那种主子得道跟着一步登天的小人之辈。 只是可惜,轩辕炎这位主子实在是不给力呀!先是让位让得他们一班兄弟心都碎了,后又在某些人的处心积虑设计之下被迫坐上摄政王之位,虽说手上有权,可却完全没想着假公济私,实实在在是为着大宣的江山社稷行事。 主子无心皇权富贵,也根本不可能拿国库的钱出来再封赏他们一番,眼下他一个禁军统领,说是将军,实际上真就是个给皇宫把门儿的,权力是有,但着实于自家无用…… 长乐见那人站在面前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 “你和红梅之间的感情我清楚,可是蛮子哥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既然走上了今日这条路,那就要好生走着,王爷在与不在你们都要学会自己如何更好的生存才行!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 钱财或许不是最重要的,可若没钱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官场上的事少不得名利之争,名和利永远分不开家。 不说旁的,你好歹官居二品,日后礼尚往来之事多得去了,官场上少不得要虚与委蛇,用钱的地方,送礼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你若是寒酸,想想日后又能有多少显贵会将你放在眼中?这世道永远是权贵的天下,你若是在那些权贵们眼中失了身价,那往后日子能好过吗? 我不能叫我妹子跟着你一起受人挤兑,所以,要想娶她,有些事你必须听我安排才成!你可愿听?” 高蛮听得已经心冷了半截,还以为长乐真的不想把红梅许给她了,直到最后听长乐说要听她的安排,这才重新燃起希望,哪还会再迟疑?赶紧点头应是。 “王妃,妹子,你只管说!你说甚么我都听!” 这货不晓得他家打小村里出来的妹子如何那么通晓官场上的应酬之事,可长乐说得无疑没半分不对之处,旁的不说,单是他家主子迁府那日他便感觉到了脸上半分面子都没有,而且还很丢人…… 不为别的,那日他前来道贺,只送了一份薄礼,不料却被好多同僚戏谑着问他送了些甚么大礼,他回答不上,只见人家金山银山地往王府里抬,再比较一下自己的那份薄礼,当真寒酸到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亏那些人还口口声声恭维他是王爷看重的心腹之人…… 长乐已经看出了蛮子的郁闷,也不再罗嗦,直言开口。 “红梅出嫁要以霍将军表妹的身份从大将军府那边嫁,不仅如此,有件事我还得跟你们说清楚,你们都知道我们家与霍大将军是亲戚,但怕是没人知道具体是甚么亲戚吧?实不相瞒,我们赵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万户镇上赵家村一小村民! 可我母亲却是前南姜货真价实的郡主,我家的外祖父是南姜实打实的逍遥王爷,南姜末代君主的亲弟弟,可不像我这个逍遥王妃浪得虚名!” 长乐这番话不仅叫蛮子听得惊住,连红梅都有些愣怔,虽说她曾经同母亲一道去见过姨母,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她们身份尊贵的话,可却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外祖父竟然是南姜王爷…… 这个身份长乐隐瞒至今,起初是不想惹来麻烦,后来是感觉没什么用处,可眼下却又不同,身份虽说只是个虚名,但王室之后血统高贵,总好过南岚村姑,这个名份必须得正上一正了,不为旁的,她的弟妹们往后绝对不能再被人以身份低贱这样的说法来攻击,绝不吃这个哑巴亏! 即便是前朝王室之后,那也是王室之后,这时代的古人都尊血统,有着王室血统,哪个再敢说他们低贱试试? 何况,一个穷困潦倒的人说自己是王室之后可能会被人嘲笑,但若是有钱呢?那必然只能更加增势! 她吴长乐别的本事没有,赚钱的本事那却是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超越的,这一点她信心十足。 “不用这样惊讶,具体情况你等下可以去找霍大将军求证,顺便给我带个话,明日我要亲自去霍大将军府上拜访,同表兄商议红梅的婚事和给我们姐妹几个正名之事!现在我先说更重要的几点。” 蛮子心里既惊且喜,赶紧应是。 长乐想了一下。“你这官职不可谓不高,可是寒酸起来只能引人笑柄!咱们不能给人这样的机会。 我家王爷安置不了你的府邸是因为他只惦着国事,他毕竟是大宣王室之后,即便只是为着老祖宗的基业,他也不可能不以这大宣的江山为重。 你也知道,这个风光的摄政王府都是那人挪借军费自个儿买来的,这笔钱还得由我来还,王爷手里也的确是没钱来安置你们,所以这事儿还得我替他给你解决,你回去之后且先寻一处像样的府邸,多了不说,少说也得有这康王府五分之一的大小。 就照二十万两银子的预算来安置,钱我出,你先寻好地方,叫红梅同你一道去看,她看满意才成! 还有红梅的嫁妆,我会给她置办一千亩田产,那个可是她的私房,往后将军府内的事全由她来打理,你的俸禄想来也不够将军府的开销,所以这些内宅之事你也不必插手,我要的就是将我妹子的有钱有势又霸道的名号打出去,这样往后也不会再有人见你风光想些歪主意要往你身边攀附,就算他们没眼睛硬敢来,红梅只管将人打出去便是!” 高蛮听明白了,长乐花这么些钱来安置他和红梅的婚事,就是想要红梅在他府上占据一个不可动摇的位置,同理,红梅带着那么多的财富嫁给他,往后他也不会再被人嘲弄寒酸,没人敢再轻视戏谑他这个位高权重还家财万贯的二品将军…… 长乐认真且严厉地看向眼前二货。“我这些要求你可愿意答应?” 蛮子二话没说便拱手行了一礼。“大姐如此苦心为我和红梅安排,蛮子若是不答应,不知领这份恩情,那蛮子就真的是个憨货!请您只管放心,日后不管是将军府还是田产,全是红梅的私产,我蛮子就是一个粗人,没有红梅,没有您抬举,即便我做了二品大员,也肯定混不出好样儿,蛮子心里一清二楚,您是真心实意为了我们好!大姐在上,请受高蛮一拜!” 长乐点头,这货可算是找准了一个称呼,改口朝她叫大姐了。“听你大姐叫得这么顺口,那就赶紧起来办事去吧,别忘了跟霍将军知会一声,我明日去拜访他,希望他能在将军府上候我片刻。” 蛮子恭声应是,临走前偷偷看了红梅一眼,见小姑娘温温柔柔地笑望着他,心里顿时一阵甜蜜! 长乐轻笑出声。“别在那眉目传情了,红梅,去送一下你家蛮子哥。” “大姐……”红梅嗔了一声,可还是红着脸赶紧出去送人了。 黄妹子在一旁吐舌头。“姑娘啊,你可真是大方,这一出手得多些银子啊?二十万的将军府,再加上一千亩田产,只怕又得上万两,咱哪来这么些的银子啊?” 长乐回眸睨了她家大丫头一眼。“真瞧不出来,我家菊花做了几日总管,这小帐算得也精明了嘛!” 二十多万是不少,可长乐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的妹子们一定要风光大嫁,不管是表面还是内里,都要充裕到叫人羡慕才成! 黄妹子被夸得大咧咧一笑。“这可真是,跟在姑娘身边久了,这些事要是一点都不清楚,我得多笨啊?” 长乐噗嗤一笑。“改日你出嫁的时候,我也给你备上几万两银子的嫁妆!保证叫你也风风光光。” 黄妹子突然眼圈子一红,感动得嘴唇子直抖,差点就当场哭出来。“姑娘啊,我……我是何其有幸,才……才没跟丢了你!” 长乐伸手拉过她的手。“别说傻话了,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虽说名义上我是主你是仆,可我真的是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菊花,其实我真的想亲手把你们一个一个都安置好了再走,不如这样吧,我就叫红梅帮你打问一下,高将军身边可有合适的人选,给你也选上一个。” 第三百七十七章 离心之计 第三百七十七章 离心之计 黄妹子立马摇头。“我才不要离开姑娘呢,姑娘你莫说丧气话,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急嫁,我嫁了往后谁来侍候你,谁来带珏儿他们几个?” 长乐轻叹口气。“珏儿有乳娘呢,你瞧他都不怎么找我,小娃儿就是这样,甚么都不懂,有奶便是娘,你也一样,女孩子大了终究还是要嫁的,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当老姑娘?” 黄妹子还是坚持摇头。“我不管,我才不管那些,我就是不嫁,就是要陪在姑娘身边!姑娘莫要再说了,我才不信甚么有奶就是娘,只有亲娘才是娘,我去抱珏儿过来,你瞧他是不是就认你?” 长乐无语地看着某丫头一溜烟地往外跑去,没过三分钟这货果真把还在午睡的小团子给抱了过来,硬生生塞到她环里! 奶娃娃还不到八个月大,每日里除了吃基本就是睡,长得又白又胖,肉滚滚的着实是招人稀罕。 某女抱着自个儿的大儿子,实在是一看就想照那小嫩肉上嘬两口,索性便低头在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她是很想将儿子一直带在身边,可是为了让孩子吃奶方便,加之她有孕在身,晚上还是由着两个乳娘在隔壁屋子里带了,自己得空时便抱抱大儿子逗一逗他,这娘当得也实在是不怎么靠谱…… 黄妹子瞧着她家姑娘抱着孩子又是摇又是亲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得意的笑。 “姑娘瞧瞧怎么着?珏儿还是跟你亲吧!哼!反正我就是不嫁,就要留在你身边!” 长乐当真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我是珏儿的娘,又不是你的娘,你还赖在我身边要给我当闺女不成?即便是我亲闺女,大了也还是要嫁人的。” 黄妹子跺脚。“才不是那样呢!姑娘,我不管你怎么说,你就算再把我赶出去,我也不嫁!” “行了,行了,不嫁便不嫁,我给你备好嫁妆钱便是,你爱啥时嫁啥时再嫁!” 不得不说,黄妹子的坚持长乐是感动的,可感动归感动,人家越是对她好,这会儿她反而越想把人安置得妥妥贴贴…… 黄妹子得了逞,很快便不再去想嫁不嫁人的事了,只管和某女一起去瞧还在睡大觉的小团子。 “瞧瞧咱们家小主子,一脸的福相!” 长乐轻笑。“小胖子都有福相!你喜欢也生一个呀。” 黄妹子顿时大囧。“姑娘你又来了!” 长乐笑睨她家大丫头一眼。“好好好,我不说总成了吧?你去前院走一趟,叫王爷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同他说。” 正经事某大丫头自是不会怠慢,马上便领了命前去找人了。 轩辕炎来得很快,长腿大步甚至比黄妹子回来得还快上一些,进屋瞧见长乐正抱着孩子,脸上神情一暖,上前几步,伸手便将还没醒的小肉团儿抱在了自己手上。 “娘子如今怀着身子,子珏怪重的,当心累着了你。” 长乐刚才给他的油纸包他已经看过了,里边尽是些狗肾牛鞭之类,着实是叫人汗颜。 某女也没坚持再去抱孩子,而是正襟危坐在榻沿上,面色严肃地看向她家男人。 “妾身有事要同王爷说,蛮子来了王爷晓得吧?” 轩辕炎点头。“他先去的前院,同为夫说了是要来提亲,刚我听宗景说红梅送他出了府,瞧模样那二人挺开心的,娘子可是已经答应了?” 长乐点头。“蛮子和红梅两情相悦,我自是要成全,不仅如此,我还要让红梅风风光光的嫁!王爷,妾身有一事相瞒,如今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轩辕炎不无诧异地看向那张神情极为肃重的小脸儿。“娘子有何事相瞒?” “是这样,王爷是大宣的王族之后,妾身其实也是王族之后,只是南姜覆灭已久,妾身感觉说与不说都没什么意义,所以便没说,我娘其实是南姜逍遥王的女儿,只因着当时南姜遭遇谋反,所以才隐姓埋名到了赵家村。 当初我姨丈霍大将军便是与南岚国君同谋叛乱之人,霍家因此才保住了地住,我姨母才保住了性命,为此我姨丈抑郁了大半辈子都得不到南岚国主的真心信任,所以我家表兄他们才会在蒲公子和你家兄长起事是被南岚国主抛弃,最终被你轻易揽到自己旗下。” 轩辕炎听罢某女的话并未多么惊讶,高大身躯折身在小女人身边坐下,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住了长乐的肩膀。 “为夫以为娘子永远都不会同我说这些事呢,其实为夫已经从霍将军那里知晓此中缘由了。” 长乐轻笑一声。“王爷还真是心机深沉,知道了却从未来问过妾身。” 某男无奈地拍了拍她手臂。“为夫不问是以为娘子并不想说,既然娘子不想同为夫说,为夫若硬是要问,岂不是强人所难?” 长乐点头。“王爷的道理不错,不过眼下妾身提起此事,是感觉对香草同皇上的事,还有红梅同蛮子的婚事都大有益处,我们妹姐的身份是时候该申明一下了,妾身打算明日便去一趟将军府,好好同我家表兄商议一下此事。” 轩辕炎微微思索了片刻,正色看向某女。“娘子王室之后的身份自是不错,但为夫已经同赵国公商议过了香草要冒他孙女之名入宫选妃之事,香草若是还想要这王室之后的身份,怕是有些不妥……” 长乐摇头。“如何不妥?这个妾身已经想过了,只需让赵国公亲自去向老太后申明一下他家亲孙女病故之事,再说清楚他收了一名南姜王室之后的孤女做干孙女,问问老太后允不允这个干孙女顶着赵丽华之名前去选妃便可。” 轩辕炎何其睿智,自是一点便透。“为夫明白了!娘子的意思,老太后既然只是看重了赵国公的名头,其实根本不会在乎他送入宫中的是亲孙女还是旁的甚么人?” “没错!原本赵国公也只是说要送孙女参选而已,是亲是干都无不可!何况南姜覆灭已久,王爷的那位祖母怕是也不可能料得到王室遗孤便是我们一家,她只会将赵国公的干孙女当成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而已,倒是在给皇上说起后妃人选时还更好听一些,皇室之后配皇室之后无疑更加般配!” 某男当然明白,他那位祖母大人如今是在同慕容澜那个毒妇斗法,一个想利用选妃之事充实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势力,一个则想给某小孩儿配个表面风光实则半分实力也没有的绣花枕头做皇后,好叫轩辕子睿根本借不上半分的力! 如此一来,香草作为赵国公的干孙女顶着赵丽华的名字参加选妃,再加上她本身具有皇室血统这个噱头,那可是一下子就把北漠那位公主给比平了身份!可实际上却是百无一用,老太后保管乐意接受这么个主儿成为她的好棋子一枚…… “娘子所言正是,那为夫马上便去同赵国公说明。” 长乐大为满意地伸手要去抱她家大儿子。“王爷且去,子珏就交给我吧。” 不料某男却把手一缩,将孩子抱得更远了一些。“娘子,为夫还有话要同你说,娘子可否答应为夫,莫要再无缘无故生为夫的气了,为夫虽宿在宫中两日,但却着实没做半分对不起娘子之事!” 长乐收回要去抱孩子的双手,有些不相信地望着她家男人。 “你说真的?那你在宫中难道只是受罚而已?老太后罚你如何?跪祠堂?你敢发誓你要说的话全是真的吗?” 轩辕炎苦笑。“为夫又何必来诓骗娘子?一直受罚倒也不至于,起初为夫是被罚跪了几个时辰,后来便只是被老太后扣在宫中,说不许回来将娘子宠得更加无法无天!为夫不想老太后再挑出由头来难为娘子,便由着她扣了!娘子难道当真被老太后算计得逞,因此就同为夫离了心吗?” 长乐愣愣地看着她家满面诚恳的男人,心里很想相信他的话,可理智却告诉她,这人的话并不可信! 他若是当真只想护着自己,并不至于非得做到如此忍气吞声的地步,除非他还是不肯死心,想要从老太后那里拿取药引,那药引又岂是容易拿的…… “王爷刚才说过,若是人家不想说的,问多了不过就是强人所难。妾身不会强人所难,王爷的话我就当是真的吧。王爷也不必太过计较妾身的态度,妾身生不生气已经不重要了,现下重要的是咱们要办的事,选妃就在几日之后,王爷还是早去同赵国公声明清楚的好。 妾身已经许诺给高蛮,半月内给他一座将军府,因此除了我们姐妹身份的事,妾身还要同霍将军商量借用一下军中的人手,去城外山中多伐些木柴烧取草木灰,还有咱这王府欠下的军费,也得赶紧还上才成。” 长乐完全就是一副谈公事般的态度,叫某男郁闷不已! “娘子怎么能说自己的态度不重要呢?为夫做了这么多事,可全是一心为着娘子,娘子为何就不能同为夫一条心……” 轩辕炎话还没说完长乐便冷哼一声。“王爷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但妾身还是那句话,与其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药引任由人牵着鼻子走,我宁可安心就死!” 第三百七十八章 要你何用? 第三百七十八章 要你何用? 某男面色一沉,霸道地开口怒斥。“为夫不允你死!” 长乐干笑一声。“王爷息怒,当心吓醒了珏儿!妾身也不想因为这事再同您吵,您爱怎么做便怎么做,也莫要再来问妾身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了,因为那些根本不重要。” 轩辕炎一口气郁结在喉咙里,冰眸在某女脸上盯了半晌,却丝毫不见长乐有半分让步的意思,末了只能起身抱着孩子向外走去。 “不管你信或不信,为夫没有对不起你,娘子好生歇着罢,自己也想开一些。” 长乐望着那道背影出了屋门,心累地抬手扶上了额头。她是不想和那人闹别扭,想和他一起好好的度过这余下不多的日子,可惜的却是那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轩辕炎将孩子交给乳娘,回到正厅立即招了郭老爷子过来,问他长乐的情况如何? 郭老爷子如今是大宣的御医,已经不住在他们府里了,不过为着给某女看诊方便,轩辕炎专门给老头儿在近处买了个小宅子,让郭老太医带着他的那些个药童和小伙计们单独住着。 老爷子被问得摇了摇头。“王妃这些时日心情郁结,虽说表面上瞧着没甚么大不了的,可实则于她的身体状况极为不利!若是长此积郁下去一直不得开解,只怕会生出很厉害的症候,到时可就麻烦大了!” 轩辕炎眉头深皱。“有那么严重?郭老爷子可有方法纾解?” 老爷子再度摇头。“是很严重,而且非药石之力便可解除,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王妃这种情况怕是老夫也无能为力。” 某男眼底闪现怒色,强压着又问了一句。“你是神医,怎么能说无能为力?那她身上的蛊毒可有控制住?” “这个……”郭老爷子迟疑着捋了下胡须。“蛊毒暂时有胎气压制,倒是问题不大,只是如今王妃怀的是龙凤双胎,对自身消耗是极大的,时下受她的心病影响,怕是情况很快会不好……” 轩辕炎重重一拍桌案。“你是我家娘子的爷爷!你就不能为她多做一些预防措施吗?” 郭老爷子垂眸默立,过了好半晌才在某男冷嗖嗖的目光注视下叹了口气。 “王爷若是非叫老夫来说明不可,那老夫便冒一死索性直言罢!如今王妃的心情不好全是因着王爷您行事不顾她的感受!老夫自认没能力改变王爷您的决定,自然是无能为力!要说为王妃保胎预防,这一点老夫便是做足了的,可也无甚大用,若是王妃一直心情郁结,这一胎怕是不仅难保,恐连她小命也危险!” 某男大惊站起身来。“你说甚么?” 郭老爷子又捋了捋胡子。“王爷若是想王妃安安稳稳生下这一胎,那便听老夫一劝,暂时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待她孩子平安落地,您再折腾也不迟!” 轩辕炎皱眉。“若是孩子生下来了,她还能有多少时日可等?” 郭老爷子叹息更重。“没了胎气压制,蛊毒会立即发作起来,蚀骨化血,最终成虫产卵后破体而出,这个过程因人而异,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也不过月余,而且会吃足苦头,最终连尸首也落不全整……” 某男听得倒退一步。“不成!即便不要这两个孩儿,我也不能叫她受这般苦楚!郭老爷子,你跟我道个实底儿,我家娘子这般心情郁结又能坚持多久不化为恶疾?” 这问题倒是把个老神医给问住了。“王爷,请恕老夫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因为这要看王妃的心志坚强与否,脆弱些的恐怕很快便已积郁成疾,可她现在还能精神十足毫无察觉,足以说明王妃的心志非同一般! 可是即便她心智坚强,面上不表现出来半分难过,可身体不会说谎,王妃现下已经日日寝食难安,身体极速消瘦虚弱,再往后您惹是见她甚么时候卧床不起了,怕也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轩辕炎无法接受地大怒出声。“滚!给我滚出去!堂堂神医竟然拿不出半分救人的方法,只会说些危言耸听的话!要你何用?” 郭老爷子瘪着嘴悻悻然拱手退出厅外,看了内院的花门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长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家神医爷爷判了死刑,更不知道她压抑的心情已经快要积郁成疾,一时又心头发闷,便想找些事做,于是想起了她要做臭豆腐之事,这些日子她的食欲很差,吃什么都没味道,基本全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强往肚子里边塞,倒是今天吃那街上的炸豆腐有些意思。 于是,某女叫她家大丫头一道去了厨房,取了一大块鲜嫩的豆腐,切成小块,又用上各种调料,一层一层码进小瓦罐里封了起来,摆在一个暖和的地方,等着发酵好了再取出来炸上一院子的臭气! 黄妹子对她家姑娘做的东西有种盲目的信任,认定了只要是长乐出品,必属精品!这臭豆腐可是让她充满了对美味的期待,脑子里想的全是当初长乐做出来的卤味之流,简直是看着那瓦罐子便已经忍不住要垂涎三尺…… “姑娘,咱们的酱油甚么时候才能吃啊?” 长乐微笑。“莫急,这可急不得,最少要等上三、四个月才成。”要是那么快就能做出来,她也不用为赚钱之事这么发愁了! 黄妹子大为失望。“那这个豆腐呢?” 好在某女这回的回答着实叫人惊喜。“这个快,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天,你就等着吃吧!” 黄妹子大点其头。“嗯嗯嗯,这个好!可惜咱们今日的豆腐全用完了,明日我要叫豆腐西施多送一板子过来,全都给做上!” 长乐偷笑,不知道她家大丫头见识到了臭豆腐的庐山真面目之后会不会还是如此热情? 不过也真是奇怪!她上辈子特别不待见臭豆腐这种黑暗料理,一闻那个味道就想吐,着实是想不到,眼下竟然万分想吃!为什么呢?难不成这就是孕妇的异食癖? 可不管是不是异食癖,有想吃的终归是好事,这些日子她的胃口实在是太差了,自己都感觉自己又瘦了一些,肚子里的孩子可别也跟着营养不良才好! 让长乐有些意外的是轩辕炎下午出去了一圈之后,傍晚时居然回了王府,没有进宫去继续“受罚”! 那人进屋时她刚吐了个昏天暗地,晚饭桌上七大盘八大碗的鸡鸭鱼肉全是红梅和黄妹子二人盯着厨子精心做的,可长乐却是越吃越觉得恶心,之前不怎么严重的孕吐都给勾引出来了,吃了半碗粥,几筷子菜,最后全都吐了出去不说,还难受和她要死! “王爷吃过了没有?”某女强撑着问了一句。 大男人瞧着他家小娘子惨白惨白的小脸儿,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娘子不必管为夫,你这是怎么了?” 长乐被两只大手扶住,根本没力气挣扎,一边拿布巾抹嘴一边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大约是迟到的孕吐吧?就是感觉肠胃不大舒服。” 轩辕炎想的却并非如此,毕竟郭老爷子才警告过他,长乐这胎都五个月了,早该过了孕吐的时候,她这吐得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娘子,都是为夫不好,从明日起为夫会多陪一陪娘子,娘子可有甚么地方想去,为夫陪你一道好生散一散心。” 长乐对这人的突然转变微微诧异。“王爷今晚不用进宫了吗?还是赶紧吃过晚饭,早些出门吧。” 轩辕炎摇头。“为夫今日不去了。” 长乐轻笑。“老太后肯答应吗?” “不管她答不答应,为夫今日只陪娘子。”轩辕炎大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 某女看了那人一眼,到底还是没再多说。“那也得吃饭,王爷快点吃好,叫她们赶紧把东西撤下去,妾身实在是受不了看这些东西。” 轩辕炎立即挥手下令。“赶紧把吃食都撤了!” 黄妹子和红梅二话没说立马叫小丫头们往下撤桌子。 某男则又回过身去,一边帮他家小娘子顺着胸口,一边问她可有想吃的物事? 长乐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王爷还是自己先去吃些东西吧。” 轩辕炎果然直了直腰。“不如这样,为夫带娘子出去转上一转,成安街上有夜市,咱们去瞧瞧可有甚么好吃的东西?” 这个提议某女倒是不忍拒绝,来这大古代这么久了,实在是还没有逛过夜市这种东西! 黄妹子也跟着怂恿。“姑娘啊!去吧!我也好想瞧瞧夜市,院子里几个婆子说了,夜市上还有好些艺人表演杂耍,可有意思呢!” 红梅也觉得这是个让大姐同大姐夫合好如初的机会,难得跟着大胆附和。 “大姐,你就答应吧,我也很想去瞧一瞧那夜市究竟有多热闹?” 长乐莞尔。“如此说来,我若是不肯去的话,你们岂不是要大失所望?也好,去便去!” 黄妹子大喜!不等某女吩咐便自觉地跑去给长乐找出门穿的衣裳和披风去了。 轩辕炎见众人劝说成功,立即便吩咐下去,叫宗景通知马房的掌事准备好车马,又刻意叫人拿了几个厚厚的软垫子一并送到马车上去。 出府时长乐是被她家男人裹在披风里抱上马车的,红梅和黄妹子全都看得眉开眼笑,就盼着某女开怀,即便她们捞不着玩那新鲜又有趣的麻将也万分乐意! 第三百七十九章 十七公主 第三百七十九章 十七公主 天气渐暖,皇城中央足有十里长的成安街上挂满了灯笼,夜市从每年的三月初一开始,到十一月底结束。 冬日里天气寒冷,除了特殊节日是不会开夜市的,所以,因为过了一冬,如今夜市刚恢复了没多少时日,皇城内的居民也都热情高涨,逛街的人竟然不比白日里少许多,卖东西的小贩似乎还要更多上一些。 长乐下了马车,由着某男一只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两人并肩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 “娘子瞧瞧可有喜欢的物事,咱们一并买回府去。” 轩辕炎的话让长乐微微一笑。“那可真多了!这些泥偶,面人儿,糖人儿,还有雕刻,瓷器,头钗,绢花,各种小玩艺我都喜欢得紧!” 大男人牵着某女小手走到近处的面人儿摊子前,仗着人高马大,三两下便挤到了人群中央,将他家小娘子拉到五颜六色的各种小面人儿跟前儿! “娘子喜欢哪个?或者是都稀罕,那咱们便全都买下来。” 长乐无语地嗔了那人一眼。“买那么多作甚!你都给买了旁人买什么?” 捏面人儿的手艺人是个年岁不小的老翁,慈眉善目的,听到长乐的话也跟着笑笑。 “小娘子说得甚是,这位官人还是莫要都给买去的好,还有大家伙在等着呢。” 长乐拿起一个捏得惟妙惟肖的小胖娃娃,闻起来竟然带着丝香甜之气。“老伯,您这面人儿是单可以看的,还是可以吃的?” 老翁哈哈一笑。“当然是可以吃的,不过小娘子若是喜欢的话,晾干了也可以放着看,只要不摔不碰,多久也不会坏掉。” “那可真是个好玩艺儿,我就要这个小娃娃了,多少钱?” 老翁伸出五指。“五文钱一个。” 想不到这么精致的东西竟然只要五文钱,长乐这下真想把摊子上捏好的小面人儿全给买了…… 不过再瞧瞧一大群等着买面人儿的,多是夫妻带着半大的孩子,想是要来满足小孩子的心愿,长乐最终还是交了钱赶紧让地方。 “这面人儿好生便宜!”长乐一边拿着小面人儿看来看去一边感慨出声。 轩辕炎却不以为然。“五文钱并不便宜,一只炊饼的面可以捏这东西五、六个,可五个炊饼的钱才可买这一个面人儿,若真吃起来不够两口,对于老百姓来讲,买这么个小玩艺儿也是奢侈。” 长乐一想这倒也是真的。“毕竟人家卖的是手艺,捏得这样逼真又好看,也不是谁人都可以。” 两人正在边聊边逛,猛地听到身后一声惊喜的大叫。 “呀!想不到大宣这些小玩艺这么好玩!快来人,将这些东西全给我买下来,还有这个老头儿,将他也带回去,我要叫他照我和大宣皇上的模样捏上一对儿!” 皇上这名号一入耳,长乐和轩辕炎齐齐回过头去。 面人儿摊前已经被一群穿着异域服装的大汉围了起来,之前聚在那里要买面人儿的妇人和孩子全被不客气地扒拉到了一边儿,被吓着的孩子大哭出声,胆小的妇人一边哄一边向远处退让。 也有不服气的男子多嘴报怨了几声,立时便被那几个壮汉蛮不讲理地摔出人群,惨叫声乍然而起…… 轩辕炎护着长乐避到一边,冷眼看着突然而起的骚动。 黄妹子和红梅尽皆皱眉,看着那些壮汉不依不饶地将几个男子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还反逼着他们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赔不是! 那个小姑娘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虽然算不上多么漂亮,可贵在一身打扮看着就贵气!华美的丝边纹月大红披风,内里则是白底紫金异域风情的长袍,腰间环佩叮珰,也不知戴了多少金玉佩饰,头上还顶着一只缀满了宝石珠翠的金冠,金冠除了面部之外全部垂着一尺多长的珍珠挂坠儿。 长乐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下这位主儿,不用猜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北漠尊贵的十七公主——慕容彩鸾。 那个捏面人儿的老翁被两个强壮的北漠护卫霸道地扭在了手上,一边挣扎一边苦苦哀求。 “诸位爷,求您们高抬贵手,老汉只是个手艺人,这摊子上的面人儿都给贵人了,求求您们莫要捉老汉可好?小贵人若要捏甚么物事,老汉这就给您捏,老汉家里还有个卧病不起的老婆娘,实在是不能不回啊!” 慕容彩鸾趾高气昂地用脚踩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手里把玩着自摊子上拿来的面人儿,嘴里却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你这老头莫要不识好歹,我请你去是看得起你,又不会叫你白跑一遭,只要你捏得出我的模样和大宣当今圣上的模样来,捏得好我定会重重赏你! 还有你们这些下贱的大宣刁民,竟然敢冲撞本公主,你们晓得本公主是何等身份?莫说冲撞了我,便是瞧我一眼那都是该剜掉双眼的,还不赶紧向我请罪告饶?是想叫你们皇上将你们全都砍了不成?” 长乐嘴角狂抽,实在是没想到,慕容澜那么心机深沉的主儿居然会找来这么个跋扈又奇葩的东西来参加选妃…… “这是甚么公主?简直太可恶了!看都不叫人看,是知道自个儿长得丑吧?那出门作甚不把自个儿的脸给蒙上?” 黄妹子实在是瞧不过眼儿,恼火地暗暗吐槽起来。 不料那边居然有个耳尖的护卫猛地转头看了过来,抬手往黄妹子脸上一指。 “那小贱人!竟敢出言不逊辱骂我北漠公主,还不赶紧出来受死?” 黄妹子吓了一跳,愣怔之间只见一道粗壮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朝她脖子上掐! 轩辕炎眼神一冷,宗景立即会意,抬手便是一格,捉住那人手腕朝前一送,也没见他如何施力,就见那名嚣张的北漠护卫呼地一下子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两米开外。 “大胆刺客!竟敢意图谋害公主?来人啊!给我统统拿下!” 一名显然是头领的北漠汉子高呼一声,先前那些乱打平民百姓的北漠护卫全都拔出刀剑来,呼啦啦一下子冲上前来。 无关的百姓们生怕受到牵连,吓得一哄而散,除了长乐和轩辕炎等人之外的人竟一瞬间跑了个干净,街市上清空一片,那些护卫毫不客气地便把他们这一行几人围在了中央。 长乐无语,这可真特么的太倒霉了!出来本是想放松放松心情好好玩玩的,居然撞上这么一群不带脑子的古代歪果仁儿…… “保护好王妃!”轩辕炎一声令下迅即飞身而出,宗景和何得力丝毫不敢怠慢地严严实实将长乐护在了中间。 对方甚至还没来及反应,就见某男修长的身影闪转腾挪间刀剑落地声响起一片,紧接着便是连连惨号,没片刻功夫轩辕炎一人便将那位十七公主身边十几名护卫全数撂倒在地,个个都卸掉了关节,一时半会儿连爬都爬不起来! 慕容彩鸾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发生,她身边的四个宫婢反应迟钝地尖叫着将她护住,瞧那架势就好像谁要抢她们家公主似的…… 轩辕炎看也没看那几个吓傻了的外族女子,转身回到长乐身边,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来。 “娘子可是坏了好兴致?今日的夜市被些不长眼的毁了,咱们不如回府罢?” 长乐点了点头。“也罢,刚好我也累了。” 一行人转身便走,慕容彩鸾这才反应过来,在后边尖声大叫。 “那汉子有种留下姓名,你打伤我的护卫,本公主定然饶不得你!” 轩辕炎俊眉一蹙,理也没理身后的叫嚣,牵着长乐的手径自走了。 回到王府黄妹子还在咬牙。“北漠的人好生嚣张,这里可是大宣,又不是他们国家,居然口口声声骂大宣的百姓是刁民,却还要跑来大宣参加选妃,这种坏心眼子的东西若是给选上了,那轩辕子睿可真是不长眼睛!” 长乐赶紧抬手嘘声。“别直呼皇上名讳,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某妹子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嗫嚅。“不会吧?这儿可是咱们自个儿府上。” 长乐瞪了她家大丫头一眼。“自个儿府上也得小心,这里是大宣,可不是咱们长乐寨百无禁忌!” 黄妹子扁嘴。“还是长乐寨好!” 正说着话轩辕炎便自前院回来了,黄妹子很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家主子们。 大男人折身坐到榻边,伸手拉过某女凉凉的小手儿,眼神中全是担忧之色。“娘子方才可有受到惊吓?” 长乐摇头。“那点程度的小乱子还不至于吓着我,倒是你出手打了北漠使臣,不会惹来麻烦吧?” 轩辕炎冷哼一声。“能有甚么麻烦?娘子莫要忘了,如今为夫是大宣的摄政王,即便是子睿也没有能力随意处置我,难不成北漠大军会因此对大宣发动战事?他们若是真敢,为夫倒也不怕!” 某女唏嘘。“你是不怕,若真因为这点小事便引来战争,大宣百姓怕是又要有苦日子过了!不过那些倒也与我无关,我就是担心,战事要是马上就来,咱们那八十多万两的军费要如何还上?” 轩辕炎被这几句话驳得哑口无言!刚刚还一脸的硬气,听到最后很干脆地把头低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章 好生胡搅蛮缠 第三百八十章 好生胡搅蛮缠 “娘子说得是,为夫确实莽撞了一些。” 长乐呵呵。“不过也没什么,想来北漠的人也不好意思把这么丢脸的事儿拿出来当理由发动战事,慕容澜眼下的目的是要叫她的侄女来参加选妃,想必她也不会允许选妃之事中途出意外。” 轩辕炎点头。“娘子说得极是,北漠慕容一族心思狡诈,狼子野心,慕容澜是想靠姻亲控制住睿儿,好在日后不战而胜,将大宣掌握到他们慕容一脉的手中。 北漠一族素来靠游牧为生,民风野蛮,壮士骁勇,但他们一族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生存条件恶劣,人口稀少,土地贫瘠,物产资源尽皆匮乏,因此,北漠觊觎我大宣富饶的国土已经经年日久,只是苦于战力不及大宣,若真是明刀明枪来较量,他们必然捞不到好处,所以才会使些下三滥的功夫来图谋我大宣数百年的基业!” 对于那个地广人稀的北漠,长乐倒是听得十分向往。“如此说来北漠倒是个适合我的地方。” 轩辕炎无语地睨了他家小娘子一眼。“娘子莫要想得那么简单,北漠生存条件之恶劣不仅止于土地贫瘠,那里一年倒有半年多的时间气候寒冷,而夏季却又多雨潮热,看着像是一片大好草原的地方往往多有沼泽,其中毒瘴横生,动辄便会将人马尽数吞没其中,相当之危险!” “有这么可怕?”长乐听得着实吓了一跳。“我明白了,难怪慕容澜擅长使毒,想来也是生存条件造成了这一点。” 某男微微颌首。“北漠一族几乎人人擅长使毒,娘子要当心他们才好。” 长乐点了点头。“是得小心,尤其是香草,我得好好提醒她一下才成!” 轩辕炎大为赞同。“为夫要同娘子说的正是此事,今日下午我已经同赵国公说明了娘子姐妹的身份,老国公闻言大为惊喜,他本就担心找人冒名顶替孙女入宫会惹来隐患无穷,如今有机会向老太后禀明情况,这老头儿十分乐意,已经与为夫说定,今晚便去宫中面见老太后说明此事。” 长乐轻叹一声。“后日便要选妃了,及时说明是必须的,如此一来也能让老太后倒出机会去对子睿施加压力,这样子睿选香草为后便顺理成章了。 香草这两日都在跟着你从宫中请来的教养姑姑学习宫中规矩,我瞧着她对此事颇为上心,学得十分克苦!妾身只求王爷莫要只想着利用香草,也要对她多一些照拂才好,千万别让她被那些处心积虑的奸人加害!” 长乐担心妹子自是情理之中,毕竟那个什么十七公主看着就挺不是个东西,再加上慕容澜这个太后压着,小丫头即便坐上了皇后之位,在宫中怕也不大好过,某女实在不想自家妹子吃了旁人的亏! 轩辕炎立即正色回应。“娘子放心,只要为夫一天还是大宣的摄政王,便保管不会叫你家妹子被旁人欺负!” 长乐苦笑。“皇宫内院之事,你一个外臣又哪里可以巨细靡遗地照顾周全?倒是日后老太后知晓了香草同你我之间的关系,日子怕会更不好过呢。” 这是实话,香草无任何根基的话傅老太后自是不会将她真的放在眼中,可若是她的背后有了强大的实力,那可就会引来那个老太婆的忌讳了! 轩辕炎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目光试探着望入长乐眼底。“那娘子的意思是为如何?” 长乐轻哼一声,目光直直对上某男深邃的眼神。“那便要看王爷其实想要如何?您如今既然已经坐上了摄政王这样的高位,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不一样的想法吗?” 轩辕炎摇头。“娘子何不直言?” 长乐默默看了那人片刻,索性点头。 “好,那妾身便直言不讳了。王爷既然已经出演了摄政王的身份,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何不演得更逼真一些? 摄政王是何等威风八面的角色?那可是代替君王行使大权的人!即便是太后、老太后这些名份高高在上的人物,也不过只是后宫中的妇人而已,大宣素有严律,后宫不得干政,那王爷您就要把住了这一关才是,莫给她们任何一个嚣张的机会! 妾身没旁的意思,只是摄政王之位王爷坐都坐了,何不做得更好一些?国事您要一心一意管好,权力您也应当一并掌握住才是!何苦总是给一些妇人拿捏你的机会?” 某王爷眼神微微一柔,大手轻轻捏住了他家娘子的小手儿。“娘子是嫌弃为夫任由老太后拿捏了?” 长乐干笑一声。“即便她捏着我的性命在手,王爷如今的地位也不必为此委屈求全!否则我只会看不起你而已,绝对不会感激!” 轩辕炎伸臂将那嘴硬的小女人揽到胸前,下巴垫在人家头顶心儿上磨了磨。 “傻娘子,为夫为了你做甚么都不委屈,为夫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便是同娘子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长乐的鼻子发酸,硬充的固执险些没能拿捏住,差一点就忍不住伸出双手环上了人家的腰,可最终还是强行忍住。 “王爷莫要如此甜言蜜语,我的心思你清楚,若想我为了活着便与旁的女人共侍一夫,那王爷就再也别想得到我的真心,你能拥有的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不得不服从你的躯壳而已!” 轩辕炎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去,缓缓松开臂弯,垂眸对上某女坚定的目光。 “娘子又何必如此威胁为夫,难道你从来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吗?” 长乐悲哀地望着那双凌厉的眼睛。“是你不懂什么叫真心,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轩辕炎,或许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对你来说根深蒂固,但是我接受不了。 就算你是为了救我的性命,对项小宁可能也真的没有感情只是虚应,但是你如果真的睡了她,并且还叫她怀上你的孩子,那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对我来说感情的忠贞不仅止于你心里只有我,还有肉体的忠贞,还有责任! 你若是同项小宁有了孩子,那你就必须对她和你们之间的孩子负起一份责任,我们之间也再不会像从前一样纯粹了,说不好听的,那样的你在我心里就是渣男而已。 你可以认为我这样说这样想都是自私自利,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也真的是接受不了,你若还是执意要为了那个药引继续你的选择,那就别怪我往后不只不会再与你同心同意,甚至还可能怨恨你,讨厌你!” 轩辕炎恼火地站起身来,十指紧紧握拢。 “娘子如何这般固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没有药引,娘子当真命都没了,那还和为夫谈甚么感情? 为夫万事都可以依你,但是你想甘心就死却万万不能!为夫说了,只要娘子相信为夫,为夫保证不会背叛于你!为何你总是不信,总是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刺伤为夫的心?” 长乐眼圈一热,强忍着不叫自己表现出脆弱。“人有自己的底限,你认为的不背叛,或者并非我所想。” 轩辕炎点头。“好,好!一切都是为夫不对,若不是因为我,娘子也不会中那蛊毒,你要怨恨便只管怨恨罢!” 长乐看着那人重重一甩衣袖,转身便朝着外屋走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帷帘之后她才颓然松懈了全身的力道,歪在枕上默默流下泪来。 过了会儿黄妹子匆匆走了进来。“姑娘,你怎么又把姑爷给气跑了?我方才瞧他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好生吓人!” 长乐抬手抹了下眼泪。“他爱生气与我何干?我累了,你莫要吵我,我得好生睡上一觉,明日还要去将军府呢。” 黄妹子无奈只好上前帮她家姑娘宽衣,服侍着长乐睡下,又叫两个小丫头守着好生照看,之后才出了主屋。 宗景居然守在屋外的回廊下,见黄妹子出来赶紧上前两步。 “菊花姑娘,你可要好生劝劝王妃,咱们王爷虽说是在宫中宿了两宿,可心里真的是没那位主儿的,王爷就是为了王妃的药引才不得不委屈自个儿……” 黄妹子皱眉瞪了宗景一眼。“你可少提这些个破事儿!若叫我家姑娘听到了,少不得又得暗暗伤心,她都在被子里哭了两晚了,这两日王爷晚上不回,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你当就你家王爷一个人委屈啊?走开走开,莫要再来同我讲这些恶心人的事,我才不会同姑娘讲呢!” 宗景被轰得倒退几步,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好在他身手敏捷才稳住了高大的身形。 “菊花姑娘,你怎么能这样不通情理?咱们做下属的不就得为主子分忧吗?你好生劝劝王妃,只要王妃想开了,咱们王爷便也不会生闷气了,你可是晓得,他方才一回前院就把廊柱子给踹断了两根,这样下去前厅的门廊没几日就得塌了!” 黄妹子呵呵干笑两声。“塌就塌呗,左右这府里的开销都是我家姑娘出,姑娘又不会叫王爷赔钱,你怕个甚?” 宗景无语。“你这小丫头片子好生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 黄妹子一脚踹过去。“我看你们男人才是没心没肺,给我滚!这里是内宅后院,再不走我叫人来把你打出去!” 宗景被踹得连退数步,脸上一片赫然之色。“你这丫头好生野蛮,是王爷叫我在这里保护王妃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互相扶持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互相扶持 黄妹子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我就野蛮了怎么着吧?别以为有王爷的命令你就了不得,再敢在这里啰嗦,我就找根针来扎烂你的嘴皮子!” 宗景一头黑线地纵身跃开丈外,双手抱着他的长剑站在内宅的大院子正中。“好男不与女斗!我不理你总成了罢?” 黄妹子横了他一眼。“那我问你,王爷是在前厅还是又去了宫里?” 宗景被问得抬手摸了摸鼻子,干脆一言不发。 某妹子冲上前去又往他腿上重重踹了过去。“好啊!准是又入了宫,气死我了!” 被踹的人敏捷避开人家的小脚,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主子入宫难道是他的错吗?再者说了,老太后突然着人来叫主子入宫,主子也是为了王妃的性命才不得不去应付,他又不稀罕宫里那个,怎么就没人理解呢?女人可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长乐坐在帐内,耳尖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轩辕炎又进宫了,而且听宗景的话意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人前日进宫根本就是同项小宁宿在一起,竟然还骗她…… 长乐心头气闷,越哭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倒霉遇到这种事也就算了,偏她还如此的看不开! 第二日长乐感觉头昏脑重的,直到日上三竿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简单喝了几口清粥,便由黄妹子和红梅二人陪着一道出发去了大将军府。 宗景亲自带着一众护卫随行,车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将军府,霍云飞亲自迎了出来,扶着长乐和红梅下马车。 虽说迁府那日霍大将军也前去拜贺过,不过长乐在后宅招呼女眷,倒是没见着她这位风骨斐然的表兄,算起来两人自南岚翼城一别,到此刻再见,竟然足足过了两年多的时间。 霍云飞细细打量了某女一番,眼底一抹心疼很明显地浮了上来,更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一闪而逝,只是温声开口。 “表妹清减了许多,怎会如此憔悴?” 长乐轻笑望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子,不得不说,霍云飞生得实在是太过于完美,即便是颌下畜起了短髯,也还是带着股叫人移不开视线的俊魅,再加上他身上武将凛然的气势,着实是个站在哪里都足以颠倒众生的人物! “那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怀着孩子肠胃有些不大舒服,吃得少了一些自然就瘦,过些时日便好了。” 霍将军赶紧让人进厅。“表妹现在怀着身子,千万不可大意为之,快快进屋里坐,来人啊,吩咐厨房做些清淡些的午膳送到前厅里来。” 长乐由红梅和黄妹子一边一个扶着进了将军府的正厅,打量了一下厅中摆设,发现一应物品都简单到了极致,除了必备的桌椅书案之外,大厅正中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来,靠墙边竟然摆了个兵器架子,想是这正厅已经被她们家表兄当成是演武厅了…… “表兄这里可真是半点温馨的味道也无啊,不知道日后若是表嫂进门,瞧到这般硬梆梆冷冰冰的宅子会不会被吓到?” 霍云飞尴尬一笑。“表妹说笑了,为兄眼下只是暂时带兵驻扎在皇城之外,说不准甚么时候大军便要开拔去旁处,这宅子是皇上的赏赐,前主人已经被抄了家,宅子里的一应物事也全被抄走了,本就冷清了些,为兄也不会打理,索性便先这样,至于成婚,为兄眼下还没这样的打算。” 长乐很不给面子地睨了某个大将军一眼。“表兄怕不只是不会打理吧?我想你这大将军做得定然甚为不易,大宣此刻国库空虚,皇上赏了宅子,定然没再赏你黄白之物,你那几十万大军的军费还被我家王爷挪了去,怕是此刻大军若是需要自个买粮食吃,表兄得为难得不成样子!” 霍云飞苦笑着望向他家心思透彻的妹子。“表妹所言甚是,不过幸而大军还有皇粮供应,不必为兄来费心思。” 长乐哈哈一笑,伸手接过小侍卫送上的茶水,捏起茶盏的盖子来刮了刮上面的茶叶,又不由摇了摇头。 “这茶也太次了一些,表兄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混到这般地步,我家王爷实在是对你不起!” 霍云飞赶紧摆手。“表妹此言差矣,若没王爷指引,我霍家军几十万兄弟如今焉有命在? 现下能让将士们有一席之地,还能吃饱喝足,为兄已经很满意了! 为兄从来不求甚么荣华富贵,也不计较那些身外之物,只要我手下将士们活得不冤,往后还能有安身之所,我便也别无他求! 何况王爷和妹子还为我手下百十号将士解决了婚姻大事,大家伙儿都对你二人的恩情感激不尽,这个为兄还要感激妹子呢!” 长乐对她家这位秉性正直、大义凛然的表兄简直五体投地。“感激就不必了,我将人送给将士们为妻本就是自私的做法,只因我讨厌那些个女子留在我府上,表兄若硬要给我戴顶恭维的高帽子,我可要汗颜死了!” 霍云飞温和地笑了起来。“对表妹来说这些女子可能是些麻烦,可在为兄手下那些将士们眼中,她们着实是难得的宝贝!这些将士长年征战在外,如今能有家室,还能随军同行,为他们传宗接代,操持军中杂事,做些浆洗缝补,那可是将士们寻常想求也求不到的好事。” 长乐也不再争辩,喝了口茶后转移开话题。“咱们能互相得利自是最好,那些便不必说了,如今我是为了两件事而来,想必昨日蛮子过来已经同表兄说了我的用意,红梅和蛮子的婚事已经订下,我想红梅从将军府上出嫁,总好过从我这个姐姐的府上嫁出去。 再有就是咱们要借着喜事的机会将我们姐妹王室之后的身份公开,如此一来红梅和香草便都有了旁人不敢轻贱的尊贵血统,还有了表兄这个实力大靠山!往后你们互相扶持着,我便可以安下心了。” 霍云飞点头。“表妹已设想周全,为兄自是该全力相助!不知妹子另一事又是为何?” 长乐直言。“另一件事可就需要表兄帮我大忙了!我想向你借上几万兵将,到附近的山中砍上几日柴,多烧些草木灰出来,再去周边城镇多收些猪过来,我需要大量的猪胰和猪脂,至于猪肉,便都给军中将士们打牙祭吧。 眼下皇城中香胰供不应求,我想赶紧做出一大批来,卖出现钱,把我家王爷从表兄这里挪用的军费赶紧补还上。 再有就是红梅和蛮子要成亲,如今高蛮虽然官及二品,可却没有像样的府宅,红梅嫁过去未免寒酸,加之你们全是朝中新贵,本就难免被些老臣和皇城中根深蒂固的显贵们另眼相看! 咱们自是不能堕了自己的风头叫那些人瞧笑话,更不能堕了身份,叫那些有异心的人得到机会踩低。 不管什么世道身份和资本都分不了家,若想地位稳定,叫旁人不敢轻视亵渎,那咱们就得充实自己的财力,虽说金钱不重要,但是有钱绝对不是坏事,表兄感觉我说得可对?” 霍云飞自是知晓没钱的苦楚,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暗许古家兄弟给人走镖赚取外快。 虽说他自己可以容许大将军府满宅子空空荡荡,可那也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压得住,没人敢跑他府上来瞧笑话说闲话,可要真让他大开门庭招待朝中同僚,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还是让人挺难为情的…… “借兵之事不必说,就当是为兄带兵进山训练便可,只是妹子说要收猪之事……” 长乐看出她家表兄的尴尬之色,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接口。 “收猪之事表兄只管放心,我带了五万两的银票过来,你叫人只管按照这些银子去收便是,大约能收上万头猪,我只要猪脂和猪胰,旁的肉表兄便叫军中灶头师傅都做成腊肉存起来,往后慢慢食用便可。至于那腊肉的做法我已经写在了这张单子上,你叫人学着做便+是,很简单的。” 霍云飞接过长乐递过去的腊肉制作方法和银票,满口应下了她的要求。 “好,妹子放心,这猪我叫他们五日内便收齐了,直接给你熬成油脂送过去,那草木灰更是好说,妹子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长乐要的就是这个痛快,闻言大喜着站了起来。“那小妹可要好好谢过表兄了!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表兄也一定要答应才成!” 霍云飞二话没说便点头。“表妹只管说,但凡是为兄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 长乐噗嗤一笑。“这个表兄定然做得到,我就是想在红梅大婚之前把你这将军府好生布置一下,届时还要劳烦表兄以娘家舅哥的身份在这将军府上大开几日的喜宴,好将我们姐妹的身份都张扬出去呢,若是府上就这模样,实在是不好宴客!” 霍云飞当真哭笑不得。“表妹可真是叫为兄这张脸都不知要往哪里放好了!不能给二位表妹好好撑撑场面已是我这做兄长的无能,还要妹子来破费给我布置宅院,为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盼妹子不要过于破费了才是!” 长乐满口应了。“表兄放心,保证不会给你布置得比我那王府还要奢侈!到时候你莫要说我抠门儿便成。”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受这样的窝囊气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受这样的窝囊气 霍大将军本是要给他家俩表妹留饭的,结果长乐才一上桌便又开始烦闷欲呕,最终饭也没吃好便打道回府,召郭老爷子过去调理了。 做香胰之事有了霍将军的几十万兵马相帮自是顺利之极,当日晚上金老板便回来汇报霍家军已经送回了几大车的草木灰,古大古二兄弟俩全权负责收猪和烧制草木灰之事,全都做得十分顺利! 军中将士们有着猪肉吃的刺激,对于出去力之事全然没半分怨言,都当成了美差来办,即便要拉着人力车走出上百里去旁的城镇、村头上收猪,也都争抢着愿意前往。 长乐很满意这个情形,又吩咐了金老板多找些手艺工匠,多刻些香胰模具出来,莫要等到用的时候再不够使的,为了缩短香胰的冷却时间,某女又叫她家大管家在香胰作坊一旁单独辟出一间密闭的大冷库出来,第二日一早便拖着仍旧感觉不适的身子跑去,在冷库内堆上了三层厚冰。 前日到的草木灰已经泡好,工人们正在忙着赶制香胰,整个作坊内忙得一团火热,长乐在旁边瞧了一会儿,粗略计算了一下,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三千多块香胰,这速度若是做上七日,那可是上百万块,眼下她需要的钱基本就够了。 为免中间出什么差池,长乐又同金老板细谈了一下人工安排三班倒的问题,以及香料采办等等细节,直到巨细靡遗这才回了王府。 马车自前院正门入内,让长乐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正站在院中,轩辕炎没在,何得力拦着那人,很显然是不想叫人进外书房去骚扰某男。 长乐示意车夫停下马车,由黄妹子扶着她下了车。 仍旧一身黑衣的尼大也回眸瞧了过来,瞧着是她,只微一沉吟便举步朝她走了过来。 “微臣见过王妃!” 长乐打量了一下恭恭敬敬朝着她行礼之人。“尼太傅好生清闲,不知此来王府有何贵干?” 尼大也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王府前厅。“微臣是奉太后之命调查前日晚上北漠使臣在成安街夜市遇袭一事,有些话想来问问王爷,只是王爷手下坚称王爷不在府上,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得不劳请王妃帮忙通报一声。” 某女干笑一声。“北漠使臣在夜市遇袭?这事是归尼太傅管的吗?我倒是想帮太傅一把,只是可惜,如今我人微言轻,莫说我也不知道王爷是否在府上,即便是知道他人就在府上,只怕我也没这个能力帮尼太傅去通报,王爷是何等身份?堂堂大宣摄政王岂能容我一个妇人在眼前指手画脚?所以尼太傅还是请自便罢!” 尼大也默了片刻,见长乐要走,赶紧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王妃是在责怪微臣吗?我晓得当初是我自作主张撺掇皇上强行留下王爷,王妃定然会因此事心中不快,可是王妃你也应当知道,即便我不多事,傅老太后也不会轻易叫王爷对大宣的国事撒手不管,只需她的手上握有王妃需要的药引,王爷就得听她摆布,与其这样全然被动,倒不如皇上亲口下旨给王爷摄政王的权力,如此一来,我等这些人才会日子好过一些……” 长乐抬手打断某黑衣汉子的申辩之言。“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也不必口口声声拿药引一事来挤兑我,做什么样的选择是你们的权力,我不想和你论辩谁是谁非,也不想和你计较对错,如今这个局面既然是尼太傅认为最好的选择,那也请你不要再将我扯进来说什么帮忙,我从来没叫你们去给我找那个所谓的药引,也不欠你们任何人情,请不要总是打着因为我的种种旗号来给你们自己行事找借口!我帮不了你,尼太傅还请自便。” 背后厅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轩辕炎高大的身形自厅中走了出来,目光冷然扫向尼大也,口中轻哼出声。 “你是非要再搅得我家宅不宁方才能甘心吗?慕容澜叫你查北漠使臣遇袭之事,你只管将你查到的实情说与她听便是,又何必跑来问我?尼太傅,你一向自有主张,行事我行我素,如今这是做甚?办件小案也需要来问我的意见了吗?” 尼大也匆匆上前,单膝跪地行了大礼。“属下自知有错,王爷和王妃若是觉得心里这口气难以下咽,那便直管惩罚我便是,不管要打要杀我尼大也都毫无怨言!姓尼的没旁的目的,也非出于私心,只是身为王爷的下属本就该为王爷着想,您在属下心里是永远的主子,您若是不在大宣为王,那留下我等在此何用?我们要保的不仅是大宣江山,更是王爷您的地位! 王爷您带着我们打下江山,可却转头便将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连同我们一起扔给一个孩子,这不是属下背叛您,而是您要抛弃我们!属下不想被这样抛弃,因此才不得不使些小人伎俩留下王爷,王爷若是对此心头有气,那便杀了我罢!” 长乐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辞啊!她都差点感动了,更不要说某个身为人家主子的家伙!有忠心的属下如此待之,哪里舍的真给杀了?呵呵!所以,这俩货该不是有意在她面前演这场苦情大戏吧? “你们慢慢聊,我累了,恕不奉陪。”某女抬脚便走,才不想听那俩基情四射的家伙继续煽情呢!不就是想说她是个红颜祸水吗?是她逼着某男放弃王位,放弃江山,也抛弃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她的罪过可真是大啊! 轩辕炎瞪了地上跪着的黑衣汉子一眼,目光无奈地追上他家小娘子纤弱的背影。 “起来吧,莫说那些冠冕堂皇之辞,我若是真的让位之后连你们一道带回长乐寨去种田,不信那样你便乐意!” 尼大也起身拍了拍膝上灰尘。“属下自是不乐意的,拼却性命就是为了助王爷夺回大宣的王位,干嘛要让位给旁人?王爷您自个儿想不通,难不成要叫我们都同您一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有了江山还怕没有美人相伴吗……唉哟!” 这货话还没说完膝盖便又一痛,扑通一声跪回了地上,并且这回是双膝落地,结结实实地差点把那两块大好膑骨磕成碎片!再抬眸看他家主子,一张神祇般的俊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 “本王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你有意见便在此跪到没意见为止!” 自作自受的人无语地瞧着他家主子甩手便走,追在某红颜祸水身后匆匆而去!黑衣汉子深感他这下属做得不易啊不易…… 轩辕炎跟到内院,长乐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边扯出一个假笑来,对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恭恭敬敬一福。 “尼太傅还在外院候着呢,还请王爷以政务为重,莫要跟在妾身后边做些惹人说三道四的事,妾身可不想当个耽搁王爷治理国家的祸国之名。” 轩辕炎两步走到他家小女人身边,伸手便将她扶了起来。“娘子莫要听那混帐胡言乱语,为夫才不想管旁人作何感想,为夫只想娘子你开开心心,健康又快乐!哪个若敢多嘴多舌的胡说娘子事非,为夫割了他的舌头便是。” 长乐抽了抽手没能抽回,只能干笑两声。“是吗?那可真是妾身的福气!多谢王爷大恩!不过还是请王爷去前院做您的正事吧,割人舌头虽说不费什么力气,就怕王爷若是把所有人的舌头都割了,您这个摄政王往后想要再听人说句忠心的话也不能!倒是平白添了妾身的罪过。 再说妾身也着实累了,现在只想回房好好休息,怕是不能陪着王爷叫您看我有多开心了!不过王爷放心,妾身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恩情,管保会努力叫自己更快乐的。” 轩辕炎无言以对,只能松开大手,看着他家小娘子避瘟疫般加快脚步朝着正宅狂奔而去。 长乐心头mmp,这特么真是见鬼的倒霉!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掘了谁家的祖坟,要叫她这会儿受这样的窝囊气? 自家的男人成了为救她性命不得不对其他女人献身的大种马!她还要被这大种马身边的忠心属下当成祸国妖妃来憎恨怨责?简直日了狗! mlgb的,要是她现在肚子里没有俩宝贝疙瘩,家里没有一奶娃儿子放不开手,身后没一群弟妹撇不下,她非得爬墙逃走不可…… 某女心情郁结,一想到她家男人日日夜不归宿,她却连骂人的理由都没有!这心里就火烧火燎到让她想薅头发撒疯! “大姐,大姐你可想开一些!” “是啊,姑娘,莫要听那姓尼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一准是出门跌跤,跄了一嘴的狗屎,说话才会这般不中听!姑娘,咱们家姑爷说了,他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 长乐虚弱地抬手打断她家大丫头。“这不是啥好话,他堂堂一摄政王,不爱江山爱美人那是不务正业!莫说了,都莫说了,我要睡上一觉,睡醒就好了,咱们过几日等红梅嫁了之后就出去散心,我才不会为这点事儿想不开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权当考验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权当考验 皇上选妃大典正式开始,香草已经提前一日去了赵国公府上,长乐虽有些担心,可却苦于体力不支,想去前院找她家男人打听一下情况都没力气。 这两天她的食欲越来越差,呕吐的情况也更严重了,郭老爷子日日给她换方子调理都无甚效果,长乐也已经预感到了情况不好。 听完金大管事关于香胰生意的汇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头昏脑重,胸闷烦恶的感觉叫长乐全身虚汗直冒,被黄妹子和红梅二人合力架回卧房,郭老爷子马上又过来给她诊脉。 长乐躺在枕上稍微觉得好了一些,索性直言问某神医。“爷爷,我这是怎么了?不像是单纯的孕吐啊。” 郭老爷子长叹一声。“丫头啊,爷爷真得劝你一句,莫要太把那些烦心的事搁在心里,诸事想开一些,否则的话你这情况只能愈来愈重!” 长乐若有所思地看着老爷子。“您的意思我是因为心里想不开,所以才会这样吗?” 老神医点头。“你这是积郁成疾了!与其总是想着叫自己心累的事,何不开怀一些?左右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莫要事事总往自己不快的方向去想,即便是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咱们也应该快快乐乐的过! 丫头啊,爷爷说句僭越的话,你对王爷的感情就是太重了,莫要太将他放在心上,保重自个儿才是最重要的,你这腹中可还有两个孩儿呢!” 长乐苦笑着抬手摸了摸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爷爷您说得没错,我是应该想开了,我觉得自己想得也挺开的呀,怎么还会积郁成疾?” 即便想不开又能如何?没任何意义! 轩辕炎日日宿在宫中,反而一见到她就心事重重,长乐真的感觉很可笑,要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了她如此为难,她何德何能啊? 郭老爷子无语长叹。“若是真个想开了,你便不会再往这事上边去琢磨,丫头,你自问是真想开了吗?” 长乐无言以对,这叫她怎么能不去琢磨呢?日日不回家,在宫中做种马的可是她男人!要叫她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思想的大女性坦然接受这种荒谬之事怎么可能?要是能远离这些恶心事也好,偏偏又不能,难不成还要让她感激那人的恩情,欣然接受他的这种付出吗?真是越想越郁闷! 郭老爷子也知道症结所在,劝说不好,只能再开方子,叫黄妹子去抓药煎上,吃着权当是个心理安慰。 选妃之事一切尽在预料之中,香草被轩辕子睿顺理成章地指为了皇后之选,北漠的十七公主则被选为皇贵妃,其余几个重要人物也都各有名份。 某小皇帝却也了得,看似无心地顺着两个长辈的安排,实则竟然将太后和老太后两人塞给他的备选尽数安插在了宫中各品级对应的位置上,那叫一个势均力敌! 如此一来宫中顿时热闹了,正宫、西宫全有了主儿,并且一上位便已经有了自己的阵容,一场看不见的嚣烟已然酝酿开来。 傅老太后稳坐安和宫中,心头大为快意!能给慕容澜这个贱人找来一堆的儿媳妇添麻烦,无疑很叫傅老太后自得,加之轩辕炎近日一直受她胁迫宿在内宫之中,日日同她的好侄孙女成其好事,想来叫傅晓凝怀上身子已经成了某男认定的目标,这可真是最可她心意的好事! 傅老太后难得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来接受重孙媳妇们的首次拜见,挨个儿认了认人儿,瞅见赵国公家的干孙女赵丽华同北漠十七公主慕容彩鸾之间隐隐存着的敌对之意,这位老佛爷顿时更得劲儿了! 抬手招呼了香草一声。“皇后呀,你过来。” 某小丫头很是讨好地凑上前去,嘴里甜得十足像是吃了蜜一样。 “重孙媳妇给老佛爷问安,老佛爷您可真是慈祥,叫重孙媳妇一看就感觉像是自已个儿的亲亲老祖母一样,万分亲切!” 傅老太后听得更是眉花眼笑,伸手拉过香草一只小手儿,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印塞进了她的掌中。 “这个是咱们大宣国的凤印,今后就交给你来掌管了,有了它,这后宫中大小事宜便全由着你来作主了,不管是皇上这些妃子们的吃穿用度,还是下面那些宫人们的俸禄月银,以及宫中上下一干人等的恩赏惩治,日后全都由着你来掌理!桂嬷嬷,今后你就跟在皇后身边,协助她一道掌管宫中事务,不得怠慢!” 这老太太一声令下,帘后立即走出一个面容严肃的宫中掌事嬷嬷来,对着香草郑重一礼。 “老奴桂蓉叩见皇后娘娘!老佛爷您请放心,老奴能有如此殊荣全仗老佛爷和皇后娘娘的恩德,今后必当竭尽心力协助皇后娘娘,不敢有半分懈怠!” 香草大眼一转,笑眯眯弯身将跪倒在地的桂嬷嬷扶了起来。“嬷嬷快快请起,丽华能得老佛爷身边得力的嬷嬷相助实是三生有幸!丽华年轻不懂事,还望嬷嬷日后多加提点!” 桂嬷嬷赶紧还礼。“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又是前南姜王室之后,血统高贵,必然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之人,老奴能为皇后娘娘效微薄之力是老奴的褔份!” 北漠十七公主瞧着这一幕,嫉妒得满脸阴沉,眼神恨恨瞪向笑容甜甜的香草,真想扑上去把这夺了她后位的臭丫头撕成碎片,再将那凤印抢至己手! 傅老太后眼角余光将这位公主那点毫不掩饰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心里顿时更加快意起来,如此压不住性子的脾气,真是不愁接下来轩辕子睿这个小皇帝身边没事闹腾了。 要想不着痕迹地整治轩辕子睿,有什么比利用他身边的女人更好的方法呢?这小孩儿眼下才刚刚十二岁,给他身边布置两帮互相瞅不顺眼的女子,要她们为了争宠撕个昏天暗地,都不用她老太太亲自动手,便能叫她们自个儿斗个你死我活,顺带叫那小东西断子绝孙。 只需再有个三两年时间,轩辕炎同傅晓凝生下儿子,她就能毫无顾忌地夺下大宣的江山王位了…… 傅老太太自是不怕事情脱离她的控制,这也是她给某小丫头最大权力的原因,又给她身边安排了个自己的心腹老奴,自是不怕一个毫无背景实力的小丫头脱离掌控! 香草摆明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坦然接受了那个一看就来者不善的桂嬷嬷,有个大靠山能利用干嘛不用?她才刚刚入宫,狐假虎威自是要得! 这两边各有各的心思,到底谁高一筹那就要走着瞧了。 香草仗着自己年纪小,她可不怕和一个老太婆子斗法,权当考验她看了那么多兵法书籍的实践。 离开安和宫的路上慕容彩鸾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有些人真是可笑,前朝的王室之后也拿出来说事,这算什么?真论起来可有对皇上半分助益之处?哪像我北漠这般兵多将强,那才是皇上真正可以倚仗的势力!瞧着吧,皇上的心迟早会落到我的身上!” 香草自是知道慕容彩鸾有意挑衅于她,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笑。 “妹妹说得极是!那些虚的都离咱这皇宫内院十万八千里呢,眼下有摄政王代管国事,皇上还不需要外力相帮。 咱们既然有幸一起成为皇上的女人,那便应该和睦相处,齐心为着宫里的安宁着想,免得皇上劳心学习安邦治国之策时还要为咱们多操心。 再者说来,妹妹若真要想计较个实力高低怕也需到皇上亲政,需要独当一面之时,现下咱们不必为了那些多费唇舌,徒添些没必要的不快惹人笑话。 我瞧着妹妹姿容靓丽,个性又活泼率真,想来不需多费心思便会得到皇上的宠爱,若是能早日给皇上生得一男半女,那便是咱们后宫之中最大的功臣了!待到皇上亲政之时,妹妹只怕根本不需要倚仗任何家族势力,便已然是咱们皇上心里的第一人。” 慕容彩鸾被她这番话说得一怔,桂嬷嬷也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这两个少不更事的三言两语便会掐起来,她也好偏帮一下皇后这边,借机多制造一些矛盾出来,挑得这些小丫头片子们仇恨更深上一层,想不到事情就这么草草平息了? 这个赵丽华怕是因为出身落魄,在赵国公府上便养成了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这可不大可老佛爷的心意! 慕容彩鸾被某小姑娘几句话带偏了心思,想到轩辕子睿,突然就忘了刚才在安和宫中的嫉妒和不快,只一心想着某女说得没错! 老太后喜欢皇后又如何?一个半脚入了棺材的死老婆子能嚣张多久?日后她的人生还是要仰仗皇上的恩宠,所以在这里和赵丽华口舌甚么?倒不如多用些心思在皇上身上,得到恩宠才是她最有力的倚仗! 要知道后宫之中最重子嗣绵延,现下赵丽华虽是皇后,可若是日后她无所出,自己却先生下皇子,没准随便寻个错处就能将那皇后之位夺到自个儿手中了! 慕容彩鸾想通此节,顿时便神采奕奕起来,也不再多和某小姑娘费话,趾高气昂地带着她的宫人们快步而去,决定先去见见皇上,实力讨好一番! 同行的各宫新主儿一一散去,桂嬷嬷恭恭敬敬将皇后送回了永乐宫,这才摒退了下人向她进言…… 第三百八十四章 妇人之仁 第三百八十四章 妇人之仁 “娘娘怎可叫那些位份低的抢夺您的恩宠?您不仅是这后宫之主,更有着老佛爷的慈心眷顾,根本不必怕慕容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她若敢在这宫中猖狂,您只管惩治了便是。” 香草故作沉吟。“可慕容妹妹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俗话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若是随意惩治于她,太后问罪下来终归是不大好的。” 桂嬷嬷沉声接口。“娘娘过虑了,老佛爷为何安排老奴在您身边侍候?那自然是因为心里边向着您!慕容氏对您不恭那是她的错处,您只管惩治,太后那边若是计较起来,自有老佛爷给您出头撑腰! 娘娘需知在这深宫内院顶顶要紧的便是皇上的恩宠,老佛爷叫老奴来娘娘身边便是要好生提醒着娘娘,希望娘娘能最早生下嫡子来,定下位分,往后才可安享这后宫之中的福贵!娘娘可千万莫要叫老佛爷失望啊。” 桂嬷嬷一番话着实叫个推心置腹语重心长!香草听得那叫一个感动!双手回握住桂嬷嬷一双老手,眼中晶莹闪亮,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之相。 “嬷嬷,老佛爷的爱护之心实是叫本宫感激至极!只是,本宫生怕自个儿不争气再堕了老佛爷的颜面,因此才不敢同慕容妹妹过于计较,如今有了嬷嬷这番安慰,本宫日后心里便有数了,定然不能再叫她欺负了去,平白丢了老佛爷的尊严!” 桂嬷嬷点头。“娘娘便是要如此才好,老奴这里还有老佛爷刻意赏下的一些个良药香丸,定能助娘娘您早日生子,叫那些个低贱主儿哪个也别想夺了娘娘的风头!” 香草惊喜地看着面前的老嬷嬷。“嬷嬷此言当真?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的丸药吗?” 桂嬷嬷神秘一笑。“这是自然,咱这大宣宫中好东西多着呢!只要娘娘懂事,叫老佛爷顺心,保管好处全是您的!” 这话可是够直白的,意思就是要某个小丫头事事听从傅老太后的安排,那老太太高兴了,就会给她各种好处。 香草赶紧摆出讨好的姿态,将桂嬷嬷让至座上,又叫宫婢们退下,两人手握着手一顿促膝长谈。 桂嬷嬷一心认定了香草就是个好拿捏的,身为赵国公的养女,无实力背景的南姜遗孤,定然同她家主子傅老太后所料一般,为求自保全心倚仗着她们,也就没多作矜持,把内心想法全无遗漏地直接表现了出来,意思就是要全力助某小丫头扫平后宫,叫她独享小皇帝的恩宠,将小皇帝内院之事全然控制在手上。 这边香草把老太后的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那边慕容彩鸾也没闲着,直接便带了些酒水前往小皇帝的御书房去了。 轩辕子睿正在同两位学识渊博的帝师一道研究先祖们的治国之策,外面突来宣闹,慕容彩鸾蛮横地叫她身边宫人支开了守门的内侍,花枝招展地入门而来,对着小皇帝便是一路娇嗔。 “皇上!您苦心攻读实在是辛苦,彩鸾给您送吃食来了,赶紧歇一歇罢!尝尝我们北漠的马奶酒……” 轩辕子睿皱眉看着径直朝他书案前走来的女子,眼神不由微微发冷。“孤没传你过来,莫要前来扰我,待孤有了空闲再去看你!” 慕容彩鸾嘟起小嘴不依地继续上前,伸手便将皇帝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往一旁挪去。 “臣妾不嘛!太后有令,叫彩鸾日后要好生照顾皇上的身体,皇上读书辛苦,定要吃了妾身带来的酒水才成!” 轩辕子睿小脸黑了黑,实在是对慕容彩鸾不知轻重又娇蛮无礼的举动感觉厌烦。 “来人,将皇贵妃送回宫去,没有孤的允许,不可叫她再前来给孤捣乱!” 慕容彩鸾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讨好会遇到如此冷待,小脸上顿失颜色,大是受伤地看着眼前虽然稚气尚未脱尽,但却已然显出俊朗之姿的小皇帝。 轩辕子睿这大半年时间身高着实猛长,小皇帝本就生得面如冠玉,身形修长,正向着翩翩美少年的方向一路发展,再加上出身尊贵,又身居王位,气度自是非凡,要让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着迷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位北漠的十七公主也不知惦念了多久要给他做皇后,早就把他认作了自己这辈子的良人,更是越看他越觉得喜欢! 眼下这位良人居然丝毫不领她的情分,连她送的酒水都不喝一口,就要叫人把她轰回宫去,实在是伤了这位娇纵的小公主。 慕容彩鸾眼眶一红就要哭起来,不料轩辕子睿抬手向着她一指,眼神冷厉地看了过去。“你莫哭!” 某公主微一怔忡间御书房的大门忽然开启,一队宫中侍卫二话没说便冲了进来,招呼也不打便将她叉住向外押去。 慕容彩鸾被惊住了,反射地挣扎过后发现根本就挣不脱,这才尖叫起来。“皇上,你……你竟然如此待臣妾……” 轩辕子睿朝着侍卫挥了挥手。“快些送回宫去,莫叫她大吵大嚷,才入宫第一日便不经召见擅闯御书房,还伸手胡乱动孤的东西,这般不像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两位帝师齐齐摇头。“皇上也莫生气,贵妃尚且年幼,不懂规矩也是有的,只需多加教导便是!” 轩辕子睿受到提醒,赶紧又下了道命令。“来人,找两位熟识宫中规矩的嬷嬷送到欢宜宫去,好生教一教贵妃宫中规矩,千万莫要叫她在半月后的祈福大典上再失体统!” 慕容彩鸾被侍卫一路叉出御书房重地,抬上软轿直押回宫中,想要大喊大叫,却被侍卫点了不知甚么穴道,竟然全身软麻发声不得,只能倚在轿中干瞪着双眼生气! 这事儿没片刻便传到了傅老太后耳中,更是叫老太太差点笑出声来。 傅晓凝侍奉在侧,见老太太心情极好,也跟着笑了笑。“祖母心情大好,想来这些孩子入宫当真是件叫您如意之事,如此一来宁儿也可以宽些心了。” 傅老太后缓缓呷了口茶,侧眸睨了她这个侄孙女一眼。“你也莫要见我高兴就松懈,这几日轩辕炎待你可好?” 傅晓凝脸上一红,羞涩地别开脸点了点头。“他……待宁儿是极好的。” 老太太冷哼出声。“你可还需日日用我给你那香才能成事?” 这个问题更叫傅晓凝窘迫起来。“祖母,如今已经不需用那东西了,王爷他来了之后自行便会与我那般,宁儿是想,王爷定是心急府上那位,听说那位近日身子已经不大好了,连郭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王爷定然很想早日拿到那解蛊的药引。” 傅老太后冷哼一声。“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为个村妇如此!宁儿你也切莫大意了,当真确认那姓赵的贱人不好了吗?” 傅晓凝拧着眉心点了点头。“是啊,据说那赵翠花这几日几乎连饭食也难进了,怕是熬不了多久。” 老太后冷笑一声。“如此甚好!若是那贱人自己熬不住死了,可莫说我没给他们机会。” 傅晓凝叹了口气。“祖母一心为着孙女着想,可是孙女着实不忍见王爷伤心,若是可以……还望祖母及时给他那解蛊的药引罢!” 傅老太后面色顿时一沉。“你少在这里妇人之仁!留着她在,你就不怕那混帐日后不认你跟他的孩儿吗?” 傅晓凝紧张摇头。“不……王爷他是真丈夫,定然不会如此!” “你怎知他不会如此?你个不长脑子的也不好好想想,他心里全是那个贱人,若真叫他立自个儿的孩儿为王,他会立你生的,还是会立那贱人生的?你是想我这般为你筹谋最终全都白费了吗?” 傅晓凝赶紧跪地认错。“祖母,您莫生气,都是宁儿心慈手软,宁儿真的是不忍心叫王爷他眼看着心爱的人死!不过……若是赵翠花当真不成了,那……那王爷再无牵挂,没准便不用祖母您再操心国事,他就会主动回来为王了呢,如此也好……” 傅老太后听得猛然眉头一皱,抬手轻拍了一下案角。 “说得对呀!宁儿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样不成!若是那个贱人当真死了,炎儿他心无牵挂,怕是他想不到回来夺权,他身边那几个不安生的也会撺掇他回来抢这大宣的王位,你我祖孙二人岂不是白忙一场?” 傅晓凝愣了愣,一脸懵懂地望着傅老太后。“那……那祖母以为该如何是好?” 老太后睨了她半晌,嘴角冷冷扬了起来。“宁儿,想不到你考虑得如此周到啊!怕是祖母一直小看了你这丫头!你倒是说来听听,眼下祖母该如何是好?” 傅晓凝被老太太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说得好不惶恐,连连摇头,紧张十足地摆着双手,嘴里也又结巴起来。 “祖、祖母,您、您误会、误会宁儿了,宁儿只是、真的怕表兄他、他会伤心……” 傅老太后狠瞪了地上瑟瑟的人一眼。“行了你!我不过随口一说,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问你也是白问,赶紧下去拾掇拾掇自己,晚上轩辕炎再来,你好生侍候着,若是你能快些怀上,我自会讲信用给他们药引。”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毒死他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毒死他去 傅晓凝慌慌张张地爬起身来。“是,祖母,那宁儿就先下去了。” 傅老太后淡然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直到人走了才又招了几名宫人入内。 “你们可看好了,王爷这些时日入宫可有蹊跷之处?比如撺掇王妃说些甚么?” 傅晓凝身边的宫人赶紧跪到地上回话。“禀老佛爷,王爷他一来便会将奴婢等人打发到外殿,实在是听不到他同王妃说些甚么!不过,奴婢们也都多留着心眼儿,每日都按照老佛爷您的吩咐将门户盯得严严实实,王爷入殿之后,他身边的侍卫尽皆拦在殿外,由咱们轮流盯守着,保证一个也入不得内殿!”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老佛爷您只管放心,王爷每日入了内殿没片刻便会熄灯与王妃共眠,直到天明上朝方才离去,奴婢们都看着呢,虽听不见内殿动静,但瞧来也不会有闲暇多说甚么,王妃当不会被王爷借机撺掇。” 傅老太后闭起眼来念叨了几句。“这倒是奇怪,莫不是这丫头真是无心之言?” 宫人们面面相觑,猛地又见那老太太张开眼来,眼底一片锐利。“都下去罢,务必给我盯好了,除了王爷,一只公苍蝇也不得飞入王妃殿内去!” 几名宫人赶紧叩首。“是,老佛爷!”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傅老太后这才慢慢起身,回到内殿,从一只百宝匣中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只玲珑精致的小瓷瓶来。 “看来是要逼着哀家不得不行此一招了!” 长乐靠在床头无端地打了几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黄妹子脚步匆匆将药碗端到她床前。“姑娘,这药我尝过了,酸酸甜甜的着实好喝着呢,你快试试可有效用?” 对着那碗直冒热气的汤药,某女胃里一阵翻腾。“快些拿开!” 黄妹子一见她家姑娘捂嘴,赶紧灵敏地让开身来,红梅及时拎起铜盆递上前去,长乐哇地一下便吐了出来…… 这仨简直像是练过多次一样配合默契,却把随着某个大丫头一道入内的王爷大人看得心头一阵紧张,几步冲上前去,伸臂将吐得眼泪鼻涕齐往外流的小女人抱进怀里。 “娘子可是难受得紧?菊花,快去叫郭太医来!” 长乐伸手示意某妹子别走,努力地顺了顺胸口,压下那股烦恶的感觉。“莫要去了,早上才瞧过,再瞧也无济于事!” 轩辕炎眉头深皱。“娘子如何?总是这样吐吗?” 长乐没回他的话,又指了指她家大丫头端着的托盘。“把那个端开,太难闻了。” 黄妹子赶紧把药又原样端了出去,红梅则飞快地把那铜盆交给一个小丫头拿出去刷洗,又指挥着人开了窗子,将药味儿也放掉,轩辕炎也没闲着,给他家小娘子顺完前胸顺后背,接过小丫头投好的布巾来给某女擦额角的冷汗。 床前几个小丫头又是递温水,又是洗帕子,没一个不是紧张地关注着某女的神情,就怕她一个不舒服又吐出来。 好在长乐渐渐压下了那股难受劲儿,放松身体自某男怀中挣出来靠回了床头。 “王爷不必紧张,妾身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王爷还是去前院忙您的吧。” 轩辕炎心头一阵窒闷。“看娘子如此难受,为夫哪里还能安下心去处理政务?” 长乐轻笑一下,苍白的小脸儿竟然瘦出了骨骼的轮廓,这么一笑着实把某男看得一阵心惊!短短几日时间,人怎生会瘦成这样了?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妾身孕吐也要成罪过一桩了,居然因此耽误王爷的政务。” 轩辕炎被噎得眉心直跳。“娘子非要这样挤兑为夫吗?难道娘子就不想知道今日皇上选妃的情况如何?” 这个长乐自然是很想知道,于是点了点头。“王爷若是得空,那便说一说吧,香草可是选上了?” 轩辕炎点头。“选上了,皇上已经点明要香草为后,不日便会祭拜先祖,行封后大典昭告天下!不过皇上为了安抚慕容澜的情绪,北漠的那位也选上了,正是西宫贵妃,与当年谋逆篡我父亲皇位的那个是同一位置!为夫担心香草那丫头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娘子可会因此怨怪为夫叫她前去选妃?” 长乐的确有些担忧香草的处境,可是再回头一想,这也是香草自己要选的路,事情并非轩辕炎一人的安排,又如何怨得着他? “人各有命,看着危险的不见得便真的危险,看着安逸的也不见得便是真的安逸,我相信香草,既然她做足了准备,定然也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再说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我之前没拦着你们行事,今后便也没道理回头去怪你,王爷不必为此多虑。现下只需早日公开她同咱们以及霍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傅老太后怕也不敢轻易动她!” 轩辕炎轻叹了一声,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来。“为何娘子遇到旁人之事都是如此看得透彻,偏到自个儿身上便想不开呢?为夫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应该清楚,如此的郁结在怀又是何必?你对为夫心有怨气,只管打我骂我便是,为夫都愿受之,只要娘子解气! 为夫真的最不愿意看到娘子如此与我生分,如此的对我客套,将为夫当成是个全然不可再依赖之人……” 长乐被说得心头一酸,看了那人一眼后无奈笑笑。“打你骂你就能解气的话,我便也不必闷着了。王爷说我想不开,可王爷你倒是说说看,若今日是妾身为着救你性命与旁的男子在一起了,不仅要同他生子,还要叫你笑颜以对,你可做得到?可能想得开?可会心甘情愿感激涕零?” 轩辕炎被说得面色一沉,大手紧紧捉住某女小手儿。“娘子……”若真是那样,他也情愿一死了之! “将心比心,你便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了罢?同样,将心比心,我也知道你是不想我死!我不为难你,随你怎么样,你又何必非要强求我再待你向过去一样?我做不到了,王爷,路是你选的,我如今只能跟着你一道走下去,你再强求我想开一些,那就是强人所难!除非……” “除非甚么?”轩辕炎眼底浮起红丝,其实已经预感到了某女要说的话。 “除非王爷愿意同我和离,从此咱们路归路、桥归桥,我回南岚去,或者还能回到过去的日子,还能再开阔一下心胸……” “不可能!为夫绝对不会这样叫你一个人离开!” 轩辕炎的霸道一如长乐心头所料,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既是如此,王爷便不用再多说了,就这样吧。” 轩辕炎握紧双拳,眼底赤红一片。“娘子要走也可以,只需等到为夫拿到那药引,解了你身上蛊毒,到时娘子若是仍旧执意要同我和离,为夫便如你所愿!” 长乐闻言一怔,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轩辕炎会答应同她和离…… “你……你说真的?” 男人深邃的眸子正色望入她的眼底。“我说真的,前提是你能活到我拿回药引之时。” 长乐点头。“好,一言为定!” 轩辕炎看着那瘦弱的人抬起手来,朝着他伸出一根纤细的小指。 长乐等了片刻,某男并没同她拉钩,而是站起身来,语气冰冷地哼了一声。“我轩辕炎堂堂大宣的摄政王,又岂会诓你?” 看着那人高大的身影绝然而去,长乐蓦然失了全身的力道,滑倒在榻上。 红梅心疼地扑过去想要扶她起来,却被某女抬手制止。“我累了,想歇一下,你们都出去吧。” 红梅不放心。“大姐,你这又何苦?” 黄妹子刚刚回转屋来,着急地上前询问。“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得紧,我,我还是去找郭老爷子来瞧瞧吧?” 长乐摆手,抬起头来对着她们笑笑。“真的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就小睡片刻,一会儿就好了。” 红梅瞧着她眼眶通红,赶紧伸手拉住仍旧不明所以的黄妹子。“那好,我们先出去,大姐醒了就吱一声。” 长乐点头,别开脸躺在了枕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二姑娘说甚?王爷当真同意了与姑娘合离?” 院子里黄妹子的惊叫直把桂花树上两只小鸟吓得飞了起来,一众正在洒扫的仆婢们也都好奇地转头看向她和红梅。 “你小点声儿!”红梅无语地扯了某个大丫头一把。 “小甚么声儿?我……我得问问王爷去,他怎么能?” 红梅死死扯住冲动不止一点点的某妹子。“你问个甚?王爷怕是诓我大姐的!你小些声罢。” 黄妹子诧异地回过头去。“二姑娘这话是甚么意思?把我都搞糊涂了……” 红梅将那脑子不知转弯的蠢丫头扯到院中凉亭里,这才细细分析了一下。 “王爷对我家大姐的心思咱们可是一路看来的,他大约是怕大姐如此郁结下去真的会支持不住,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刺激大姐,希望她能因为有条出路便想开一些罢。” 黄妹子狠瞪眼睛。“这叫甚么出路?他这叫背信忘义!不对……叫始乱终弃!他敢不要姑娘了?我……我给他下毒毒死了他去!” 红梅大惊失色,赶紧把个直肠子的东西嘴巴捂上。 “胡说甚么?你可莫要乱来啊!大姐与姐夫情深义重,绝对不想他死的!唉呀!我怎么也被你拐了去?菊花,你相信我,王爷他不是要对大姐始乱终弃,只是想给大姐一线生机呀!你没听郭老爷子说吗?这样下去,大姐的情况着实要命!” 第三百八十六章 第一大商号 第三百八十六章 第一大商号 黄妹子眼圈红红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我想不明白那些,总之姑爷要是负了姑娘,我是不依的,我非得毒死他不可,不然我就去拿把火器来打死他给姑娘出气!” 红梅无奈地扯了她一把。“你呀,我知你对大姐忠心,可你也应该想想,大姐若是真舍得下王爷,她还会这般想不开吗?还轮到你去杀人出气吗?就算是真的和离了,两人心里也仍旧还是有着情意,你若是真的毒死了王爷,她不得伤心死啊!你是想害得三个孩儿都没有爹娘吗?” 黄妹子一呆,颓然松开双手,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我家姑娘怎生这么命苦?” 红梅又将她往内宅院外头扯了扯。“都怪我多嘴,倒是不如不说,叫你甚么都不知道的好!菊花,你也莫要想那么多,王爷现下只是这么一说,咱们且先看看大姐这边情况如何,若是她真的能想开一些,吃下些东西去,身子硬朗起来,咱们再计较甚么也都来得及,你说是不是?” 这回黄妹子点了点头。“姑娘好几日没吃甚么了,我正想着回旧府那边瞧瞧,后院子里咱们种的菜有没有长出一些来,也好给姑娘做些可口的。” 红梅很是赞同。“这个要得,你快些去吧。” 黄妹子点了几个小丫头提了篮子跟着她一道去了旧府,红梅这才返回长乐的睡房,看着床上哭到昏睡过去的人,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不知何时轩辕炎也来到了房中,红梅一惊,赶紧起身告退。 某男折身坐到榻沿儿边上,伸出大手轻轻抚了抚长乐鬓角潮湿的头发,目光浸满温柔地瞧着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儿。 “娘子,你定要好好的才成,为夫该拿你如何是好……” 长乐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她刚刚穿越过来那一日,被人绑猪一样抬到了那片荒芜的石山,甚至还梦到又喝了一碗带着腥气的菜肉粥,梦到了三日回门时某男扛着头野猪自黑熊山上归来,还梦到了那条小溪,梦到了鱼笼中取不尽的肥鱼,更有大黄大黑,还有她的小狼姑娘…… 往事历历,有如重新过了一遍,醒来时她居然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个出租屋内,电脑屏幕是打开的文档,上面几行字迹写着一本书的结局—— 和离之后,她穿越回了现代,前尘往事再也摸不清是真是幻? 她也曾在人海中不停地寻找那张熟悉又牵肠挂肚的面孔,然而,终究再也没有寻到。 若干年后,再回首这番刻骨铭心的往事,当真有如南柯一梦,她终于微笑释怀了,也许,她本就不应该属于那个时代,如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长乐张开酸涨的双眼,口中喃喃着梦里看到自己写的小说结局,目光扫过帐顶熟悉的镂空雕刻,不由苦涩一笑。 抬手摸了摸自己突出的大肚子,更是笑得忍不住摇头。“什么最好的结局,真要是回去了,我的孩儿怎么办?难不成再写书写到累死?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种我的田,养我的孩子!” 心里充满庆幸的人缓缓爬坐起来,红梅听到了动静,匆匆从外间走了进来。“大姐可算醒了,感觉身子好些了没有?” 长乐伸了个懒腰,微微点了个头。“嗯,这觉睡得不错,确是神情气爽了不少!” 红梅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又问。“可觉得肚子饿了?我叫菊花拿吃食过来?” 长乐看了眼窗外,有些疑惑地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睡了好久?” 红梅看了看天。“已经辰时了,大姐可不是睡得久吗,睡了快两日了。” 长乐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家妹子。“不是吧,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嘛!王爷这两天一直陪着你,你都没有醒过,今早郭老爷子来给你诊了脉,说是脉象平和,身子已经有大好之相,王爷才放心去上朝了。” 黄妹子也听到她家姑娘醒了,飞快地端着碗粥走了进来。“姑娘,姑娘你可醒了!” 长乐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一觉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着实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此刻闻到某妹子手上那碗粥的香味儿,腹中居然有了久违的饥饿感…… “这是什么粥啊?好香!” 黄妹子瞅了瞅她手上的菠菜蛋花粥,赶紧上前献宝!“是咱们旧府后院里种的小菜,我前日过去摘了些回来,煮了粥给姑娘尝鲜!” 红梅很有眼力见儿地叫人支上了小食几,又叫丫头们端水过来给某女洗漱。 长乐洗漱完一口气吃下了那碗粥,这才舒服地抹了抹嘴看向她家妹子和大丫头。“今日我的感觉真的不错,也不恶心了,看来确实是好了许多。” 黄妹子眼圈一红。“姑娘……” 红梅抬手扯了她一把。“大姐可算是好些了,金大管事还有事要报呢,这两日表兄那边送了好些的猪脂过来,似乎是仓库放不下了。” 长乐听闻正事,也没顾上她家大丫头不大正常的反应,赶紧示意几个丫头服侍她穿衣。 “金大管事可还在府上?” 红梅点头。“还在,王爷已经安排人在王府内开辟地窖了。” 长乐一瞬间便明白了轩辕炎的用意。“这样也好,就暂时把猪脂都存在府中,每日里叫金大管事安排人运到作坊里去,用多少便运多少。” 收拾停当后黄妹子扶着长乐去了正厅,红梅已经叫人把金大管事给唤了过来。 看到某女气色稍好,金大管事的长舒了口气。“王妃可算是见好了,这两日王爷着实是紧张得要命!” 长乐轻笑。“我没事了,香胰生意可还出了什么别的麻烦?” 说起正事,金大管事马上神情一松。“除了库房吃紧,旁的全是好消息!现下每日大约能制出十五万块香胰来,我安排好了在附近几个城镇上都设立了分销商号,基本上每日里做出的香胰第二日运到地方去都会卖光,不仅如此,这两日还有不少闻声赶来的外地客商,也想从咱们手中拿些香胰去卖,我正是想同王妃商议,是否要卖他们一些?” 长乐微一思索便点了头。“可以卖的,只是价钱方面不知道他们给出多少?” 金大管事微一皱眉。“这些个商人油滑得紧,有说要提供原料换取成品的,也有说想同咱们长期合作的,还有的直言想要拿配方,还许诺日后给咱们长期分利,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些都不妥帖,倒不如咱们自个儿设个价位,他们想来拿货便按照统一的价格来买!至于配方子和原材料是如何都不能叫他们知道的!” 长乐却摇了摇头。“须知这世上有的是能人,这配方子也不是多么高明的东西,真要是有心人想要学着制作,那是迟早都能制出来的,所以要我来说,合作分利也非不可,倒还能杜绝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金大管事的愣了愣,不得不承认某女所言不错,他先前不知道这香胰其实做法如此的简单,现在再一想,其实也不是没人能想出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市面上有现成的香胰可以买回去做下研究,若是遇到像郭老爷子这样的人物,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便能窥出其中的材料为何,所差的也只是草木灰水稍难想象,再加上比例的调兑。 “如此说来,王妃的意思是愿意卖给他们配方?” 长乐点头。“配方是可以卖,我们的要求也不高,买配方五万两白银,今后生产出来的香胰都得统一定价,再分一成利给咱们,并且要签定契约文书不得私自外泄配方,否则要十倍赔偿咱们! 再有就是每片地域要按人数多少分配清楚,确保旁人买了咱们的配方能把投入的银两赚回去才成,这个需要你再结合实际情况仔细把握。” 金大管事的也有疑问。“可是倘若一处地方来的人太多,咱们要把配方卖给谁才好呢?” 长乐淡淡一笑。“这个简单得很,你只需提前把消息先放出去,咱们就按他们先后前来的顺序公平公开的给他们竟争机会,到时谁排在前,谁排在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怎么着也怨不到咱们头上。 不过这事不急,先等上十来日,咱们将这附近的城镇上猪都收没了再说。” 金大管事何其精明,一下子便明白了某女这份极好的敛财大计!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能在最短的时间靠着香胰大赚一笔,而且还能把远处的生意一并做了!虽说一成的利感觉确实不多,可是架不住人多力量大啊! 某女想得实在是周到!每片地域按照大小分配清楚,好比一座城只有十万人,那就只卖一家配方,确保这一家能把五万两银子的配方钱轻易卖回,还能再有不断的盈利,把生意一直做下去!若是有二十万人的大城,就卖两家配方,如此分配清楚,这两家为了确保自身利益也一定会把持住方子不再外泄…… “这主意好!如此一来咱们这香胰生意不仅可以细水长流,而且可以用最少的人力覆盖到整个大宣,甚至做到别国去!” 长乐点头。“不止是香胰,还有酱油,葡萄酒,甚至更多其他的东西,这生意咱们只管慢慢做,总有一日我会叫咱们的商号成为富可敌国的第一大商号。” 第三百八十七章 异食之癖 第三百八十七章 异食之癖 金大管事听得着实是激动不已。“王妃高明!实在是让属下钦佩!” 长乐轻笑。“我早说过,你们跟着我,我保证不会叫你们失望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批香胰生意做好,你把帐目核算一下,现下咱们手上有多少钱了?” 这事金大管事的自是有数,马上便报了出来。“昨日晚上我才核算过一回,刚进了批够做三十万块香胰的香料,连本带利还有三十三万两银子。” 这个数基本上在长乐的预料之内,得到确认后心头微微一松。“还行,三十三万两银子,你再拿出五万来给霍大将军送去,就跟他说,劳烦他再多安排些人手,辛苦一下,走得远一些,多收些猪回来,还有草木灰,你算好了,就配合那五万两银子大约能收到的猪脂,需要多少香料,尽量快些采买到位,接下来给工人们工钱加倍,再多招些人手回来,最好赶在半月内把这批香胰全做出来。” 金大管事细细记下某女的吩咐,末了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王妃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长乐也没瞒着,而是面容严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现下我急需用钱,最少得要百多万两的支出,这是一方面,再有第二,眼下宫中情势紧张,我怕北漠那边会因此闹出什么动静来,那样霍家军很可能会马上开拔,咱们想再用人就难了。还有第三,前几日我身子情况很不好,我是担心有个万一……手上还是能及早多攥着些资产才能安心。” 金大管事听到某女说身体情况不好,心里顿时一阵沉重。“王妃千万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啊。” 长乐点头。“这个我自会保重,就算不为自己,我也得为我腹中的两个孩儿着想,怎么着也得叫他们平安落地。也正是因为有他们,我更得多想想未来,多给他们攒下些家底才成。” 之所以又加了五万两银子麻烦霍云飞去帮忙收猪脂是有原因的,想到可以和离,长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要回南岚,她倒是想和姓蒲的谈一桩大生意!多买他几处山头做大王。而在南岚她要种田怕是没什么优势可言,唯有在大宣发一笔横财回去,她才能有筹码和那人谈条件…… 金大管事的没再多问,长乐又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要金大管事的多留意附近出售的庄子,不论大小,要他见到就买下来,买好之后马上知会她。毕竟她回南岚还有红梅和几个弟妹不一定也会跟着她走,她得给他们都做好安排才成。 送走了金大管事的,刚好轩辕炎回府,见到长乐起了床,提着的心可算是着了地。 “娘子身子还虚弱,这就为着王府的欠债如此辛苦,叫为夫实在是过意不去!” 长乐起身,迎着来人福了一礼。“妾身感觉好多了,我这一觉睡得多有劳烦王爷,不知王爷叫人建的地窖在何处?是否已经建好了?” 轩辕炎上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地窖就在府中,娘子若是着急,为夫这就抱你去瞧。” 某女反射地揪住那人衣襟。“那就有劳王爷了。” “王妃的披风。” 某男一声令下,黄妹子马上把怀里的披风递了过来,红梅亲手给她家大姐裹在了身上,看着轩辕炎把人抱出厅去。 长乐又闻到了那人身上陌生的香味,眉头微微一皱,别开脸看向院外的景色。 已经是三月中旬了,阳光大好,院中花树一片翠绿,早开的花朵娇艳又芬芳,可某女的心却还是阴霾密布,只因为那人身上的香味儿叫她无法不去忌讳…… 马一躬着身子跟在一行人身后,长乐回眸刚好看到他,瞧着那人一脸的疲惫之色,眼神飘忽不定,不由有些奇怪。 “王爷,这人怎生还跟着你?”自打那日审问过后,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儿! 轩辕炎脚步微一停顿,顺着某女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马一,也皱了皱眉,沉声喝了一句。“马一,王妃看着你烦,滚远一些!” 马一突然被点名,吓得全身一个哆嗦,明白过来是叫他走,赶紧加快脚步,嘴里连声应着。“是是是!小人这就走开。” 他带着一路风飞快地朝着不远处的院门儿走去,长乐忽然闻到那风中一缕比她家男人身上还要浓的香气,眼睛不由瞪得滚圆,抬头看向轩辕炎端正的下巴。“你……” 某男低眸看向怀中面色古怪的小女人。“娘子可是有甚么想问为夫?” 长乐又看了一眼已经跑到院中拱门前的马一,嘴角抽了抽。“没事,没什么要问的,就是想自己下去走走,免得王爷手酸!再者说了,我也是该多活动一下,运动有益健康。” mmp的,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人身上的味道跟那个不男不女的假太监一样?这也太恶心了吧! 长乐被放下地,立即喊过她家妹子和大丫头,一边一个扶着她,远离那个身上不知沾了哪个贱人香味儿的男人! 轩辕炎感觉到了他家小娘子突然的疏远,俊眉一皱,眼神明显沉了沉。“娘子当心脚下。” 长乐干笑。“王爷放心,妾身会小心的。” 一行人来到靠近王府一处侧门的西院儿,果然看到何得力正带着几十号人在修建地窖,长乐没心思再去琢磨某男的恶心事了,想想这人脏了一次也是脏,脏了两次也是脏,无甚太大的差别,反正他们迟早要和离的,她又何苦再给自己心里添堵?倒不如好好做她的正事! 地窖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空间极大,少说也得有四百多平方米的面积,某女又被她家男人打横抱了起来,下到地窖,不用某女说话便自觉主动地绕着地窖走了起来。 长乐乐得省了唇舌,直接往外开始放冰,地窖里很快摆了厚厚两层的冰块,冒着丝丝寒气,温度一下子便降了下来,轩辕炎抱着长乐一跃而起,回到了地面。 何得力马上吩咐给地窖封顶,一根根结实的木梁快速支起,很快架好了高高的顶棚,上面又铺了钉好的厚木板子,加盖上双层的保温草帘,又埋了一尺多厚的泥沙,最后某女还在上头铺了一层肥沃的土壤,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地窖建好后不久便运来了一车车的猪脂,全都装在大木桶中直接给扛进了窖里。 忙完这些活计之后轩辕炎马上把长乐送了回去,又叫郭老爷子给她看了看,确定她没累着才安心。 时已过午,早到了饭点儿,长乐索性安排黄妹子去厨房做饭,想到她做的臭豆腐也该差不多了,干脆也跟了过去。 轩辕炎准备同她一道用饭,见某女下厨,不放心便也跟了去,看着某女兴致勃勃地叫人把那罐子豆腐取了出来,大男人也好奇地朝跟前儿凑了凑。 “娘子又做了甚么稀罕东西?为夫可曾见过?” 长乐对着周围几个好奇等待的家伙们坏坏一笑。“这东西你们可是都没见过,可别怪我没事先知会你们,等下若是被臭到了千万莫要怪我!” 黄妹子诧异。“臭?” 某女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动作飞快地将罐子口上封着的油纸拆了下来,一股臭豆腐独有的气味顿时冲了出来,正凑着头往罐子里望的某妹子本不信那豆腐真是臭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验证,顿时倒退一步,反手捂住了鼻子,脸上一片黑绿,差点没被熏厥过去…… 轩辕炎也闻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俊眉微微一皱,看向他家面不改色,甚至还满脸笑眯眯的小娘子。 “娘子,这东西当真是吃的吗?” 长乐此刻非但没感觉到这臭豆腐像她前世闻得那般令人作呕,甚么感觉好闻得紧! 拿了筷子伸进罐中夹了一块出来,本想往自己嘴里送尝尝味道如何,瞧见某男那副怀疑她要吃屎的表情,突然坏心大发,直接把那筷子头上戳的一块豆腐往人家浅玫色的唇边送去。“当真是吃的啊,王爷难道不信?” 某个大男人强忍着往后退开的冲动,点了点头。“娘子说是,为夫自然是信的。” “那你尝尝,细细的品味一下,闻着虽臭,其实是很香很好吃的!” 轩辕炎额角渗出丝汗来,可还是硬着头皮缓缓张开了双唇,将那筷子头上的臭豆腐接了过去,入口实在是臭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这边某男还强忍着没吐,那边黄妹子已经干呕一声,再也忍不住调头奔出厨房,扶着门廊柱子就开吐…… 长乐憋着笑看着她家大男人那副吃了屎的表情,嘴里还催促着。“快品一品,是不是很香?” 轩辕炎连呼吸都收住了,憋着口气将嘴里那点臭豆腐直接咽了下去,半晌没敢回味,直到咽干净了才恢复呼吸,勉强笑了笑。 “味道还不错。” 长乐哪会瞧不出他连品都没敢品?翻了个白眼又拿筷子夹了一大块臭豆腐出来,很干脆地送进了自己口中,仔细品了品那绵软细腻的感觉,臭豆腐的浓香缓缓泛开,真叫一个回味无穷!吃得她大点其头,过瘾极了。 “太好吃了!你们都嫌臭吧?那全是我一个人的了,可别说有好东西我不和你们一道分享。嘿嘿!” 满厨房的人都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某女,他们都要被臭吐了好吗?怎么王妃能把这屎一样的东西吃得这么开心? 红梅却是心思电转,她家大姐这异食之癖难不成是那蛊毒在作祟? 第三百八十八章 给我跪下 第三百八十八章 给我跪下 轩辕炎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莫名地,居然也感觉喉底处泛开了一丝香浓的余味,大男人很怀疑地又看了看某女抱住的罐子。 “娘子可否叫为夫再尝一口?” 长乐很诚恳地劝告人家。“吃不惯就别吃了吧?不必这么勉强,真的!” 她越是如此说,某男反而越是不肯放弃同他家小娘子同甘共苦的机会了。“娘子莫不是舍不得同为夫一道分享这美食吗?” “妾身哪会那般吝啬?”长乐无奈只好松开抱着罐子的手,又拿筷子戳了一小块臭豆腐送到某男漂亮的嘴唇前。 这回轩辕炎没再避讳,张开嘴坦然接了过去,在舌尖上细细碾了碾那细腻绵软的豆腐,缓缓咽下,摒除那难闻的臭气,果然是从舌面直香到喉底,着实神奇到让人难以置信!“这可真是奇物,闻之如此之臭,食之又如此之香!娘子是怎生想到这般古怪的吃法?” 长乐没想到她家男人的接受能力如此之强,闻言嘿嘿笑了两声。 “这个没什么稀罕的,其实我还知道一种热带水果,和这个味道很像,也是闻之极臭,吃起来却是香甜可口到叫人欲罢不能!只可惜这里没有。” 轩辕炎大为好奇。“为夫真想知道娘子说的是何物,若是有幸一尝,也算大长见识!” 这回还不等长乐回答,身边一群丫头婆子就都跟着好奇开了,黄妹子率先回来讨好。“姑娘,叫咱们也尝一尝呗?” 长乐只好把罐子放回案上,伸手笔了笔。“尝吧,你挑出几块来,看看有谁能吃得顺口,要是都喜欢的话咱们就再多做一些,没准儿也能拿出去当个赚钱的营生。” 结果一厨房的人试过之后只有两个素来喜食清淡的小丫头吐了,其他人吃着都还过得去,黄妹子则是不吃则矣,一吃就上了瘾,直呼好吃,香死个人! 红梅也吃了两口,却表示味道实在是太冲,虽说入口也香,可还是敬谢不敏。 一味吃食,却食出了多种感受,倒也叫轩辕炎大开了眼界!索性吩咐下去,多拿一些给府中上下人等尝尝,顺便统计一下心得,看看他家小娘子做这味奇食是否值得一卖? 到晚饭时长乐看着只剩下个罐底的臭豆腐,那叫一个心疼!她好不容易做的啊,一下午时间竟然被讨走了好些,而且她还没炸呢,要是再炸上一下,还不知得叫多少人吃上瘾! “姑娘啊,这个真好吃,我已经叫人知会豆腐西施了,明天会给咱府上专门做上几板子豆腐送来,全都给做上!” 长乐点点头。“那怕也不够,明日安排些人自己开磨做豆腐吧,估摸这东西真的可以一卖,虽说赚不了甚么大钱,可也是个营生,往后就叫金大管事的在咱们商号里一道卖卖。” 黄妹子一边拿着新出锅的炊饼夹臭豆腐往嘴里塞一边点头。“嗯嗯嗯,如此甚好,往后咱们就一直有臭豆腐吃了!” 长乐生怕她家大丫头一口气把她的罐子底儿给造光了,也跟着大吃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吃了两个炊饼。 这下可好,她多日的厌食之症算是不药而愈了,某男得知之后不由苦笑摇头,撸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臂上割血割出的伤口,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他生怕娘子饿坏了,不惜喂了她半碗的血药,竟不如小女人自个儿做的臭豆腐管事儿…… 不过,最郁闷的还不是某男,好歹他的血掺上安神药后让某女睡了个踏实觉!某神医老爷子才叫绝望呢!他开了好几个方子,下了那么多味珍贵药材,居然比不上一小罐子臭死人不偿命的烂豆腐好使唤,就问这事儿有天理吗? 当然了,长乐是半分不知道她在昏睡时被灌了某男的血,否则很可能再继续吐起来…… 身体不再难受,日子也过得快了起来,长乐一边盯着香胰的生意进展,一边随时接过金大管事买到手的庄子,前去摆方泥土改良土质,一连忙了七日,终于把她家男人挪用的军费给还上了,手中还余下几十万两现银。 长乐又拿出二十多万两银子给红梅和高蛮买下了已经看好的府邸,给了他们几万两叫她们二人自己去修缮将军府,她则带了人来到霍云飞的大将军府上,开始动工装修大将军府。 这边忙碌得要命,那边宫中也开始热闹起来。 慕容彩鸾被轩辕子睿强行关在欢宜宫中多日,说是学习宫中规矩,这对在北漠自由惯了的十七公主来说实在是种煎熬,加之心头不快,忍了再忍,整个人都差点被闷炸了!不要说学习什么宫规,教养嬷嬷都差点被她一怒之下给杀了! 慕容澜多番亲自前去安抚,末了也对这位被宠坏的侄女失了耐心,感觉兄长就是给她安排了个麻烦过来!这样的脾性,能成大事简直就是妄想! 可是眼下人已经安排进了宫,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北漠那边倒是给了她些解释,说是这一辈中年纪合适的本就没有几个,不是胆小怕事就是体弱多病经不起奔波,而且也争不过慕容彩鸾,那边北漠王以为这便是天意使然,所以才把最宠爱的女儿给送了过来。 既然是北漠王最宠爱的女儿,慕容澜也不好再多计较,只能暗自郁闷,这位主儿千万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好。 好在慕容彩鸾被关了整十日之后,因着大宣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在即,轩辕子睿可算是解了她的禁,叫她也跟着准备大典仪式上要穿戴的衣物和要走的流程彩练。 慕容彩鸾一被解禁就想往天御宫跑,去找某个小皇帝闹一场,幸而慕容澜早有防范,将她及时拦下。 姑侄二人正在殿内说话,突听殿外传来宫人传报,皇后娘娘驾到! 没片刻之后赵皇后果真带了一队手捧朱漆托盘的宫人入内,见到慕容澜在座,上前盈盈行了大礼,然后才巧笑嫣然地说明来意。 “儿臣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给彩鸾妹妹送祈福大典上所用物品的,刚刚已经去了母后宫中,见母后不在,便将东西放下了,现下见到母后,刚好知悉您一声,祈福大典就在五日之后,皇上叫儿臣请求母后多多照应一下彩鸾妹妹,她是第一次出席大宣的祈福大典,若是有甚么规矩不大懂得,还望母后指点她一下,莫要在大典上出了错出,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慕容澜轻哼一声,反问道:“皇后可不也是第一次出席大宣的圣典,难不成对规矩礼仪都了解到了?” 香草柔柔笑应。“儿臣也不敢说都了解了,为免出错,儿臣日日都在请教皇上该当如何,还请了宫中几位资格深的嬷嬷教导宫规,务必尽自个儿的全力不在如此重要的圣典上出错。还请母后放心!” 她这话说得规规矩矩,可还是叫慕容彩鸾听得嫉妒之心大起,尖着嗓子冷哼了一声。 “皇后当真是以身作则得好!独自占了皇上的恩宠,想必得意得狠啊!” 香草故作愣忡。“妹妹怎会如此说呢?本宫只是向皇上请教一些祈福大典上的规矩,如何就成了独占圣宠?” 慕容彩鸾讥讽地冷笑一声。“赵皇后可真是虚伪得紧,你以为这样说我就真的会信吗?你定是趁着请教皇上的功夫勾引他……” “够了!”慕容澜一声冷斥打断了自家侄女的无理取闹。“皇后若无旁的事情要说,那便先回去罢!彩鸾自小被宠坏了,实在是不懂规矩,哀家确实是要好好教一教她才成,你回皇上一声,为免祈福大典上出差池,彩鸾她便不参加了,届时只须替她称病便是!” 香草赶紧施了一礼。“可是母后,皇上说此次大典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祈福圣典……” 慕容澜冷哼一声。“你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此次圣典不过是要将你这皇后的封号昭告于天下,彩鸾不过一贵妃,只是你的陪衬而已,她去或不去都不重要,只需按我吩咐称病便可,何况彩鸾她远从北漠而来,的确是水土不服,情绪也跟着不稳,这样庄重的大典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出了差错给皇上添堵!” 香草乖乖退后一步,恭敬应了声。“是!那儿臣便回去如实禀明皇上,儿臣告退了!” 慕容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香草当即带着宫人们又退出了欢宜宫。 她前脚刚出了宫门,那边慕容彩鸾便在殿内掀翻了她刚刚送过去的祭祀衣物和器皿。 “我不甘心!为甚么她会是皇后?母后,您说了我来大宣便是皇后的,您为何骗我?” 对于慕容彩鸾的哭闹慕容澜当真是头痛又恼火,沉着脸冷冷看着她将那些托盘砸翻在地,直到没东西砸了,这才冷哼一声。 “我慕容家怎会出你这般没耐性没心机的东西?给我跪下!” 慕容彩鸾抹着脸上的泪不服地仰起下巴。 “我不!我怎么没心机了?明明就是母后您说话不作数!您自个儿没本事,皇上他是您的亲儿子,您居然眼睁睁叫他择了旁人做皇后,却不选我! 您还跟我父王保证可以控制住大宣的局面,要我来说,您早就没半点威信可言了,一切全是您在自欺欺人而已! 倒不如马上传消息给我父王,趁着大宣如今形势不稳,一举杀入皇城,到时大宣便是我们慕容家的天下了!哪里还由得姓赵的贱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第三百八十九章 痴人说梦 第三百八十九章 痴人说梦 这话当真是戳中了慕容澜的痛脚,这女人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挥手便给了慕容彩鸾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慕容彩鸾娇蛮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只巴掌印来,火辣辣的痛感叫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慕容澜。 “你……你居然打我?” 慕容澜怒气勃发地瞪向那双震惊又不服的眼睛。“我如何打不得你?你这个没出息的蠢材!” 慕容彩鸾尖叫一声,挥起手来就要往慕容澜身上扑。“我父王都不曾打过我,你凭甚么打我?我可是慕容家嫡亲的十七公主,地位比你这个侧妃生的贱种高贵多了……” 几个宫人齐齐将她拉住,任由慕容彩鸾怎么张牙舞爪,也够不到慕容澜分毫。 慕容澜沉下脸来坐回椅上,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抬起眸来,目光尖锐地望向慕容彩鸾。 “身份高贵?我再不高贵,如今也是大宣的皇太后,皇上的亲娘,你的婆母,你敢跟我大呼小喝?想反天吗?哼!你当真以为你父王有这本事撼动大宣?还杀入皇城夺大宣的天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慕容彩鸾愣了愣,又不服地继续叫嚷起来。“我北漠壮士无一不是骁勇善战,哪个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父王只是看在你们一脉同生,不想叫你难堪而已,你还以为自己真的是慕容家了不得的功臣了?居然敢打他最疼爱的女儿?” 慕容澜面色更加阴沉,冷笑一声。“以一敌十的好手?那是哪个在夜市被人一个打趴十几个?慕容彩鸾,你莫要小瞧了大宣,这里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绝非区区北漠蛮夷之邦可以轻易撼动,哪怕大宣如今国力空虚,可也是一头若不起得猛虎,北漠与它相比,不过一只小小的豺狼而已!若想谋得大宣的大好河山,只可智取,不可妄动,否则,我又何必忍辱负重在那南岚小国隐忍多年? 我警告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行事,否则的话,你若是坏了慕容家多年的筹谋,莫说你父王先前宠你,为着宏图大业他一样饶不了你!今日我念你年幼无知不同你一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你还敢顶撞于我,休怪我扒了你的皮,将你尸首送回北漠去!” 慕容彩鸾被骂得心头一惊,细想自己到了大宣国都之后,事事不得好,处处碰壁受挫,着实憋屈得要命!可若是连慕容澜都不给她撑腰了,她怕是更要吃亏,还真是不能轻易惹怒这靠山!哪怕这个靠山着实是可恨得紧! “母后……人家就是不甘心嘛!凭什么叫姓赵的贱人踩到咱们慕容家的头上发威啊?她算个甚么东西?南姜已经覆灭八百年了,她一个皇室遗孤,就是再有几辈子也别想翻身,有什么资格占着皇后之位让我受她的委屈?” 慕容澜眼神阴冷地听着她的好侄女放软了口气,鼻中冷嗤出声。“你就是沉不住气!既然明知那个小贱人没甚么了不得的靠山,又何必非要同她一般见识?如今她不过是仗着安和宫那个老东西撑腰而已!迟早有她过气的时候。” 这话慕容彩鸾更不明白了,皱着眉头咬牙。“儿臣想不通,一个半入了土的老太婆子,母后又何必处处忌惮着她?” 慕容澜眼角抽了抽。“我哪里是忌惮那姓傅的老妖精?我忌惮的不过是轩辕炎而已!如今子睿虽坐着皇位,可真正把持着大宣朝政的人却是轩辕炎,那人深不可测,更是手握重兵,势力无人能敌! 他一路将大宣的江山夺到手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人打你十几名护卫,也如砍瓜切菜一般,你是亲眼见到过的,这人不管是功夫还是智谋都可称天下仅有,姓傅的老妖精如今掌握着他的命门,也只有那老妖精才使得动他,叫我如何不忌讳?” 慕容彩鸾想到那日在夜市的情形,也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难不成就不能使些手段除掉他吗?” 慕容澜摇了摇头。“这人不需我们动手去除,得罪了他没半分好处!眼下他和姓傅的没表面上那么简单,那老不死的是掌握了他唯一的软肋才能迫使他听命,我们只需有足够的耐心,总会等到那老太婆无法再拿捏那人的一天,到时候轩辕炎必然会为了他那个没出息的农妇王妃放弃这大好江山,只要他人一离开大宣,咱们的机会就到了!杀一个没有倚仗的老妖精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等到子睿亲政,我便可以控制住大宣的朝政,北漠还愁拿不下大宣这片大好河山来吗?” 慕容彩鸾还是想不明白。“按母后所言,轩辕炎的王妃才是关键,我们如何不将她拿在手中,叫那人听任我们摆布?” 慕容澜嘲弄地看向她自作聪明的侄女。“那女人一来杀不得,二来记仇得很,你叫我拿了她,岂不是将轩辕炎的怒火引到咱们身上,那人这般能耐,你以为咱们讨得到好吗?自讨苦吃的事何必去做?只需有足够的耐心,这片江山迟早是慕容家的!” 慕容彩鸾更不明白了。“那女人为何就杀不得?” 慕容澜气结地看着她的蠢侄女,为免她坏事,还是不得不解释清楚。 “正因为轩辕炎对那女人情深义重,所以才会主动放弃王位,甘心陪着她一道去过那平凡又逍遥自在的山野生活,你想一想,一旦那女人没了,他会如何?一个天生的王者,若没了旁的牵挂,他必然会将全部心思都放到大宣的国事上面,到时候莫说子睿亲政,怕是连我苦心给他谋来的皇位都得被那人夺回去! 大宣兵多将广,一旦轩辕炎将国力发展起来,他动兵灭掉北漠都有可能,还容得下北漠来染指大宣的河山吗?” 慕容彩鸾倒抽一口冷气,着实被吓得不轻,半晌才嘘出声来。“如此说来,那个女人非但不能死,我们还得叫她活得久一些才成啊……” 慕容澜有种扶额的冲动。“她的事我自有计较,你莫去管那么多,只需给我安安分分地做好你的皇贵妃便是,若是子睿稀罕你,能叫你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我也只好再谋些聪明人来,替你把这传宗接代的事做好了。” 这话可是刺到了慕容彩鸾。“如何要再谋些人来?我自是能讨得皇上的欢心,父王说过,往后大宣的皇帝必须是我生的才成!” 慕容澜冷哼一声。“你知道便好,往后乖乖地给我省些心来,好自为之罢!” 眼见慕容澜甩袖而去,慕容彩鸾眼神阴狠地眯了眯。“威胁我?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香草回到永乐宫不久轩辕子睿便过去了,看到某女正在殿中学做女红,不由摇了摇头。“皇后如此安逸,想来欢宜宫那边没有再闹腾?” 某小姑娘有模有样地起身对着小皇帝施了一礼。“皇上猜对了,有母后在欢宜宫中坐镇,彩鸾妹妹虽使了些小性子,可也没敢大发作,母后大约也气她不服管教,叫她祈福大典不必去了,说到时候只需给她称病便是。” 轩辕子睿在书案前坐定,随手翻了翻案上摆着的名家典籍,心知那些书才是某女日常看的,至于她手上的女红,多半是旁边桂嬷嬷给她做样子用的。 小皇帝不动声色地轻嗤了一声。“慕容彩鸾比我还大上两岁,想不到竟然没半分稳重之处,这蛮夷之邦出来的女子就是没规矩!皇后,今后怕是还要有劳你对她多加管束,也免得母后过于劳心。” 香草大眼一转便即明白了小皇帝的用意,回眸瞧了一眼侍立在侧的桂嬷嬷。“只怕我若是真的对彩鸾妹妹严厉了,会叫母后心生不快,还请皇上体谅一下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 轩辕子睿眉头微皱。“你这个担心倒也有理,不若这样吧,桂嬷嬷是老佛爷身边的人,就麻烦嬷嬷辛苦一下,暂时去欢宜宫中看着那个不省心的,甚么时候慕容彩鸾懂规矩了,嬷嬷再回来照应皇后这边。” 桂嬷嬷突然被点名,老脸上不由一僵。“这个……” 小皇帝立马抬眼看去。“嬷嬷可是不愿替皇后做这个恶人?还是说老佛爷不允你帮着皇后?” 桂嬷嬷脸皮一抽,赶紧躬身摇头。“老佛爷自是心里向着皇后娘娘,老奴就怕自己人微言轻,过去了也不顶事。” 轩辕子睿哼了一声。“这个无妨,你拿着我的牌子过去,就说是我亲封的教养嬷嬷,慕容彩鸾若敢不听你的教导,你只管罚她便是!我就不信了,她连我亲封的人也敢忤逆?” 桂嬷嬷心头叫苦不迭,心想慕容彩鸾又怎么可能会管她是不是皇上亲封的教养嬷嬷?她此番若是去了,怕不是要把老命都丢到欢宜宫里…… “皇上您的威严贵妃娘娘自是怕的,只是老奴眼下若是去了欢宜宫,恐怕就没有人悉心照料皇后娘娘了,不若这样,老奴就把皇上您这牌子交给个严厉的嬷嬷,让她代老奴前去欢宜宫,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三百九十章 伴读 第三百九十章 伴读 轩辕子睿猛地一拍案几,冷声喝斥了一句。“嬷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我的圣旨可以任你篡改,或是我这个没实权的小皇帝根本就使不动你?” 违抗圣旨这种事罪过可大了!桂嬷嬷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跪地申辩。“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 小皇帝重重哼了一声。“既然不敢抗我的旨,那还等甚么?要我派人亲自送你过去吗?” 一枚令牌“啪!”地一下丢在了桂嬷嬷眼前,老太婆哪敢不接,双手抓住那令牌爬了起来,连连应了几声是,倒退着向外走去。 “嬷嬷慢走!”香草装腔作势地喊了一声,快步追到桂嬷嬷面前,伸手拉住她双手,满眼不舍地嘱咐:“嬷嬷一定要早日回来啊,我等着你!” 桂嬷嬷偷偷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小皇帝,很是为难地点了点头。“娘娘您保重,就怕老奴去了就难再回来了……” 香草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嬷嬷只管放心的去,若是有甚么为难之处,你使人来知会我一声,我定会去求老佛爷给你做主!” 桂嬷嬷可算是吃下了颗定心丸,感动地点了点头,用力捏了捏某女小手。“有了娘娘这番维护之心,老奴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轩辕子睿又是一拍桌案,吓得老太婆子手上一抖,令牌都险些掉了,嘴里更是连连应声。“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过去!” 香草回眸娇嗔。“皇上,嬷嬷年岁大了,您就容她缓缓神,莫要如此心急!彩鸾妹妹只是娇纵了些,相信有了嬷嬷的教导,日后定会好的!” 轩辕子睿沉着小脸儿点了点头。“皇后所言甚是,嬷嬷你也不必如此惊慌,有孤的特封,贵妃也不是本性恶毒之人,你怕甚么,还能要你命不成?安心去罢!若是能好好教引贵妃,让她今后学会安守本份,孤定会重重赏你!” 香草重重点了下头。“嬷嬷听到了吗?莫要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信赖,我等着你回来领皇上的赏!” 桂嬷嬷这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啊,无奈只好叩谢二人,胆战心惊地出了皇后所居的永乐宫。 这老太婆子一走,轩辕子睿立即打发下去其余宫人,和某个小姑娘相视笑出声来。 “可算是清静了几分,香草,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你进宫这么些时日,可有感觉不适?” 香草一双灵活的大眼微微一眯。“那可多了!就如桂嬷嬷每日里叫我做这些女红,我实在是不擅长此道!倒是尚书房的洒扫宫女给我弄来这些典籍不错,深得我心!皇上日后若是发现有好的书籍,莫要忘了拿给我也瞧瞧才是!” 轩辕子睿大乐。“我就知道你喜好这些!案上的这一堆还不够你瞧上些时日吗?” 香草撇了下嘴。“这才几本,我早翻遍了!其实我还想找些有用的典籍,比如药典之类,最好是秘典,想来这宫中定然不少,或许瞧多了能找出我大姐身上蛊毒的解法也说不定呢!” 她这话倒是让轩辕子睿跟着点了点头。“这个倒不知尚书房的书库中有没有?不若这样罢,回头我便吩咐下去,叫掌管书库的人例出几份清单来,把所有药典秘典全部例上,你自个儿来挑,想看甚么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香草大喜。“皇上说真的?那可敢情好!” 轩辕子睿再度开怀大笑起来。“傻瓜!如今你可是我的皇后,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诓你作甚?” 某个小姑娘闻言顿时摆出一副羞哒哒地表情来,大眼忽闪着睨向人家。“皇上恩典实乃臣妾荣幸!” 轩辕子睿无语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伸手抚了抚衣袖,摇头轻叹。 “没外人在场,你莫要这般说话,还是像过去一样自在一些罢,不然我听着好生别扭……” 香草一本正经地反驳。“今时不同往日,皇上怕是要克服一下适应适应才好了,免得要人撞到多生事非,你是皇上无甚大碍,我却不好分辩。” 小皇帝认真地看了她半晌,试探着问了一句。“香草,我问你一事,你可会如实答我?” 某小姑娘严肃点头。“皇上直管问,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不欺瞒!” 轩辕子睿笑了笑。“那你可是真的心仪于我?还是只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有着这般的身份,又执意相求?” 香草毫不犹豫地露齿一笑,又羞涩地垂了垂眸。“臣妾自是真心相许,即便皇上不是这样的地位,你若仍旧前去求我,香草也一定答应的!” “真的?”轩辕子睿眼睛一亮,随即又疑惑起来。“可是……我觉得那会儿在长乐寨中,你对我并不如何亲切,甚至还很蛮横!那是为何?” 某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地嗔了人家一眼。“那是因为女孩子家要矜持,我怎好处处显出心悦你的模样?你若是拒绝了我,我岂不无颜见人?” 轩辕子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香草点头。“自然是这样!只是不知,皇上是否也同我一般心意?” 轩辕子睿被问得面色一僵,目光迟重地看向香草。“这个……我刚刚登位,事情实在是太多,因此尚未及细思此事,不过我可以保证,相比于那些女子,你才是我最亲近之人,也是我最信任之人,否则我也不会刻意去求皇叔和皇婶要你!” 香草狡黠地眨了眨眼,巧笑倩兮。“皇上不必如此郑重,如此甚好!其实臣妾反而怕皇上真将一颗心全放在我的身上,你是皇上,三宫六院在所难免,若是只心系我一人,反倒成了我的罪过,于我并没甚么好处。” 她越是如此说来,轩辕子睿反而越是惭愧,虽说他尚年幼,可却是真的对情之一事并非全无所觉,他心系一人,深深仰慕,只可惜那人真的不是香草…… “你放心,此生我一定好好待你。” 香草盈盈一笑。“谢皇上恩典!臣妾还有一事,是关于子绫公主的。” 她主动岔开了话题,轩辕子睿立马接了过去。“子绫如何?可是来烦你了?” “那倒是没有,她来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子绫妹妹想叫我替她向皇上求个情,说她想要出宫住住,去找我大姐玩上几日。” 轩辕子睿无语地坐回椅上。“这个怕是不能应她,母后看得紧,我若是答应了只怕要惹来一顿没必要的麻烦!” 香草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又笑了笑,神秘地凑近某个小皇上面前轻声开口。“其实子绫妹妹的意思不见得真是冲着我大姐,皇上你想一想,她在长乐寨中最黏的是谁?” 轩辕子睿一点即透,苦笑着看向某女。“你是说你家兄长?长生大哥。” 香草点了点头。“皇上意下如何?” 轩辕子睿皱眉。“子绫还未到九岁,若是给她和长生指婚为免也太早了一些,就怕她尚未定性,到时再误了长生哥的终身大事……” 香草掩唇一笑。“皇上说甚么呢?哪个要你指婚了?子绫妹妹大约也只是将我家兄长当作大哥哥而已,臣妾是想,何不将我哥哥叫入宫中与皇上伴读?一则他也是个好学之人,有他伴读,皇上也多些学习乐趣,二则也可叫子绫妹妹同去尚书房,免得她终日里不得快活,不是去闹母后,就是去给皇上捣乱。” 小皇帝对这个提议倒是很感兴趣,微一思索便即颌首。“这主意妙!孤还可以再多叫些人入宫一道与孤伴读,比如你家幺弟,又比如几位学士和公侯将相家的出息子孙!香草,你如何这般聪明?” 轩辕子睿越想越是惊喜!要知道伴读的情分非同一般,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多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往后那可全是他可以放心任用的亲信之人啊! 香草甜笑出声。“皇上觉得好臣妾便放心了,哪有什么聪明可言?臣妾也不过就是想为皇上分忧而已。” 一对儿小儿女对坐着又细细商谈了半晌,轩辕子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永乐宫。 香草回到案前翻开一本典籍,唇角微微挑起丝信心十足的笑意。 不管旁人都有些甚么样的目的,她的目标简单又明了,那就是在这大宣王宫之中立稳脚跟,踏踏实实做一辈子的皇后,叫她的兄弟姐妹们个个得偿所愿,谁也别想再欺负他们! 长乐从她家男人那里得到消息说要长生和长根入宫给小皇上伴读时着实愣了愣,后又听说是香草的意思,某女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她家那古灵精怪的妹子果然是不简单! 长生胸怀一腔宏图大志。这一点她们都看在眼中,自己虽想着叫他好生求学,将来可去大展抱负,倒是不如她家妹子简单粗暴,直接便把人送到了皇上身边!这样一来,长生可是得了好大的先机,分分钟可成某个小皇上的心腹! 长乐细一思索,就算她家男人将来可能同某小孩夺权,也总不至于杀了她的好弟弟们,何况香草已经入了宫,这会儿再想同某小孩撇清关系也撇不清了,不如索性就多押上两注。 “王爷若是感觉此事得宜,那便叫他们去吧。” 轩辕炎却是神情肃重。“此事为夫不便为他们作主,娘子姐弟几个毕竟是南姜皇室之后,若是两位弟弟有心南平大位,给子睿伴读怕会委屈他们!” 长乐轻笑。“是吗?只怕王爷顾忌的不仅于此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生戏精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生戏精 轩辕炎苦笑。“娘子又在胡思乱想些甚么?” 长乐不答反问。“王爷以为我在想些什么?此事我也不想管,王爷倒不如亲自去问长生和长根吧,他们要是有那个心,有那个本事去夺南平大位,那就叫他们去,我终归是没心力管这些了。” 俩毛孩子是不是真的有心南平大位她不知道,不过长乐却是清楚,南平那位主儿也不好惹,蒲解惑深得南平百姓的民心,可以说是个十分受拥戴的好君主,也真难得那么个花心大萝卜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很让她刮目相看! 反正就她自己而言,她是绝对不会想去同这样一个能叫天下太平的人争什么皇位,也不支持她的两个弟弟回南岚去做君王,要是俩熊孩子真有那不切实际的野心,不想过太平安稳的日子,那可真是叫她大失所望! 轩辕炎轻易听出了某女对王位的不屑之意,心头不由一紧,顿时察觉到自己又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叫他家小娘子更多心了…… “为夫不是那个意思,娘子既然赞成两位弟弟去给皇上伴读,那为夫便去知会他们一声,叫他们准备一下。” 事实证明长生和长根完全没让某女失望,俩熊孩子听说可以入宫进尚书房里读书,简直乐开了花!当下便跑到长乐院中请示,问她可不可以去? 长乐这才开怀,允了俩弟弟的伴读之事。 第二日一早长生和长根便随着某男一道入了宫,先行到尚书房里侯着,等小皇帝上完了早朝,便一道开始听帝师授业。 轩辕子绫得到消息后风风火火地跑去了尚书房,轩辕子睿特许了她一同听课,某个小公主乐得够呛,当即坐到长生身后,开心地扯了扯他衣袍后襟。 “长生哥哥,见到你太好了!以后咱们就一道在这里为我皇兄伴读可好?” 长生笑道。“好,只是公主莫要在课上讲话,咱们有话下了课再说,莫要扰了皇上听课可好?” 轩辕子绫心头欢喜得紧,自然是满口应下。“好!” 尚书房内一片轻松愉快,而欢宜宫中却是气氛狂爆紧绷! 桂嬷嬷被慕容彩鸾一脚踹翻在地,伸手扯住她脑后发髻,劈头便是一鞭子,打得她惨叫连连! “好你个老不死的贱奴!真以为皇上给了你点威风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敢教训我慕容彩鸾,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桂嬷嬷全身颤抖着抬起双手死死护住脑袋。“贵妃怎可如此对待老奴?老奴虽然身份卑微,可眼下却是受皇上的亲封来给贵妃指教宫规的!娘娘您就算心中鄙视怨恨老奴,可多少也该看看皇上的面子,看看老佛爷的面子,老奴不是要针对您,只是这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人人都得遵守,皇后娘娘也不敢例外,难不成贵妃娘娘自认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啊哟我的天!” 她不拿某女说事还好,一提皇后娘娘,慕容彩鸾顿时更加暴走,不管不顾便又是一鞭子重重抽了下去,带着倒刺的鞭子直把个老太婆子打得呼天抢地。 “贱奴找死!竟敢拿皇后来挤兑本宫,我慕容彩鸾奈何不了她,难道还奈何不了你这个老不死?今天我就要你好好看看得罪我的后果,敢跟我逞口舌之利?那我就拔了你的这根舌头,再缝了你这张贱嘴!” 桂嬷嬷吓得面如土色,正思量着自己要不要软口讨饶,慕容彩鸾已然一脚踢在了她头上,登时把她踢得眼冒金星几欲昏厥! “来人,给我把她的嘴掰开,拔了她的舌头!” 慕容彩鸾一声令下,跟着她一同入宫的北漠侍女立时上前将桂嬷嬷死死按在了地上,几个内侍也快步走了过来,不等桂嬷嬷挣扎便捏开了她的嘴,找来木钳夹上她的舌头,用力一薅,桂嬷嬷发出一声短促又凄厉的惨嚎,转瞬间没了动静…… 傅老太后得到眼线的消息勃然大怒,当即便召了某小皇后去安和宫,叫她拿懿旨去救桂嬷嬷。 香草匆匆赶去欢宜宫,桂嬷嬷已经被缝上了嘴巴,身上鞭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躺在殿内,老脸浸在一片血泊当中,那模样着实惨不忍睹! 小皇后震惊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太婆,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行凶被抓现行的慕容彩鸾。“妹妹怎可如此待桂嬷嬷?” 慕容彩鸾见香草是一个人带着宫人前来,面色一阴,冷笑着坐到了贵妃椅上。 “这死老太婆敢对我无礼,我如何就不能发落于她?她仗着背后有靠山对我出言不逊,难不成我还不能缝了她这张不懂尊卑的嘴吗?皇后娘娘,你该不会因为她是你身边的人,便要无端指摘我的过错吧?” 香草没有理会慕容彩鸾的强词夺理,挥了下手示意身后宫人。“来人,将桂嬷嬷送回安和宫去,马上宣太医前去医治。” 宫人们不敢怠慢,马上上前要去扶桂嬷嬷,慕容彩鸾却又冷喝一声。 “慢着!皇后娘娘这是甚么意思?这大胆刁奴胆敢冲撞于我,难不成你就想当成没事一般将她接走?还要送回老佛爷宫内,你是想要向老佛爷诬蔑我不成?” 香草大眼微微一眯,目光锐利地转向慕容彩鸾。 “妹妹何出此言?我今日是得到老佛爷的懿旨才过来接人的,妹妹是以为我有意针对你吗?这可真是稀奇!我赵丽华自入宫以来始终安守本份,难不成妹妹就因为我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事事迁就纵容于你,你就敢变本加厉,不仅不顾皇上的圣意打伤桂嬷嬷,连老佛爷的懿旨你也敢违抗了?” 慕容彩鸾想不到某小姑娘竟然会用如此硬气的口吻教训她,不由神情一窒,小脸儿上肌肉狠抽了几下,这才咬牙哼了一声。 “好,既然是老佛爷下的旨意,那你就把她带走吧!我可以不同她计较,但是你也别想仗着此事诬蔑于我,是这老刁奴冲撞了我,我才惩治于她,我就不信了,在这皇宫之中,我一个皇贵妃难不成还要受个刁奴的气?” 香草淡淡掀了下唇角。“妹妹莫要以为你这一面之辞便能打消老佛爷的怒气,事情究竟出于何种缘由老佛爷自会问个清楚,你还是安分一些在宫中等老佛爷发落罢。” 她说完话便带着宫人将桂嬷嬷扶了出去,慕容彩鸾在殿内好一阵子恼火,真恨刚才没有直接将那死老奴杀了灭口,这下可不好了,那死老太婆留着狗命回了安和宫,万一好转起来,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下祸患?安和宫中那个老妖精不知道在怎么琢磨抓她的错处呢! 将桂嬷嬷送到安和宫中,傅老太后一见那满脸是血的桂嬷嬷更是怒行于色。 “皇后,你怎生将我给你拨派的人送到那个小贱人手上,由着她作践至这般田地?我有心维护着你,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人由你使唤,帮你撑腰,你可倒好,着实是不识好歹,让我失望至极!” 香草双眼含泪地拉住桂嬷嬷一只冷冷的手。“千错万错都是丽华的错,早知会如此,我定然哭着求着也不叫皇上把桂嬷嬷派去欢宜宫中,丽华也着实是没有想到,彩鸾妹妹竟然如此忤逆,她连皇上亲自安派去教她规矩的人也敢这般对待,更是丝毫不顾忌老佛爷您的面子,丽华没能及时护住桂嬷嬷,辜负了老佛爷您和桂嬷嬷对我那般的好,丽华罪不可恕,请老佛爷您责罚我罢!” 小姑娘一副情真意切的神情,“咕咚!”一声便在傅老太后面前跪了下去,一手还拉着桂嬷嬷的老手,怎么看都是万分不舍的模样,无辜,弱小,又可怜! 长乐是没瞧见她家这妹子一幕幕戏精似的表演,不然还不定要如何无语……她娘说得果然没错,她这妹子何止古灵精怪,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小演员! 原本傅老太后是很生气某小皇后软柿子般的脾气,可是见到她这副后悔不迭伤心不已的样子,倒是没甚么理由再惩治她了,何况事情一听也就明白了,是轩辕子睿指派桂嬷嬷过去教慕容彩鸾规矩的,在傅老太后的心里,小皇后这懦弱的性子怕是也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更别说拿她给的人消遣! “好了,你起来,我不是要责怪于你,只是实在气那个小贱人,竟然如此的目中无人胆大妄为!还有你这软弱的性子,实在是叫哀家失望!” 香草还跪在地上,扯着桂嬷嬷的手抽抽噎噎。“老佛爷,丽华只是……只是怕给您和皇上添麻烦……” 傅晓凝看不下去,也从帘后走了出来,上前来搀扶于她,一不小心目光触到了桂嬷嬷那张还被大针脚缝着嘴巴,惨绝人寰的脸,傅晓凝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回手便捂着自己的嘴呕出声来。 小皇后愣在当场,傅老太后也神情一怔,猛地扶住座位扶手站了起来。“宁儿……快快,赶紧宣郭太医!” 宫外适时传来内侍尖着嗓子的通报:“郭太医到!” 香草赶紧站了起来,回眸就见某个老爷子一身太医院使的官服,背着个药箱子脚步匆匆地跨进殿门……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王妃的风光和颜面 第三百九十二章 王妃的风光和颜面 傅老太后也顾不上嘴巴被缝,还在昏厥状态的桂嬷嬷了,马上叫郭老爷子先给傅晓凝诊脉。 香草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恼意,看着一群宫人兴师动众地将傅晓凝扶至殿内的软塌上。 郭太医毕恭毕敬地上前,隔着帐帘将指头搭在了傅晓凝的腕脉上,傅老太后则站在一旁,满眼期待地看着太医诊脉。 帐内的傅晓凝一手拿着帕子轻掩嘴唇,另一手伸出帐帘搭在小迎枕上,半分都不敢乱动。 过了半晌,郭老爷子可算是收回了手指,傅老太后立马开口询问。“郭太医,王妃脉象如何?” 某老头起身拱手一揖。“恭喜老佛爷,贺喜老佛爷,王妃这是喜脉,大喜的好事啊!” 确认了心头所想,傅老太后丝毫不掩饰面上喜色。“当真是喜脉?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啊!” 帐内的傅晓凝也是一团激动,收回手便要起身。“祖母,这真是太好了,要不要马上着人通知王爷一声?” 傅老太后哈哈笑出声来。“不急不急,待他晚上过来你再慢慢同他讲!郭太医,王妃可需进补?或是开些安胎的方子?” 郭老爷子点头。“回老佛爷,王妃身骨硬朗,只是气血微虚,微臣便给王妃用些补方罢,只是王妃才刚刚有孕,这胎气不稳,需和王爷多注意一些闺中之事,待胎儿坐稳便无妨了。” 傅老太后点头。“嗯,这个我晓得,那你便开方子罢,顺便再瞧瞧外殿的奴才,可还有救?” 郭老爷子赶紧转身。“是!” 香草早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暗暗咬了咬牙,此刻听到某老太婆终于又想起了桂嬷嬷,便也转身引着郭老爷子又向外殿走去。 “郭太医这边请。” 郭老爷子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出了内殿,香草这才眼神询问了他一下里边那位是否真的怀上了? 老神医点了点头,面色也是一片凝重,香草恨得握紧了十指,瞧着郭老爷子又去给桂嬷嬷看伤,心里着实火煎般不爽。 “唉哟!”老爷子拆了桂嬷嬷嘴皮子上的缝线,掰开嘴巴一瞧,顿时便连连摇头。“这可真是,舌头都没了,怕是性命难保啊!” 傅老太后和傅晓凝被宫人们簇拥着又出了内殿,听到郭老爷子的话齐齐加快了脚步,走到桂嬷嬷身边。 “可还活着?” 郭老爷子赶紧回禀傅老太后。“回老佛爷,这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就算是能救回来,怕也再不能说话,也不能侍候老佛爷您了!” 傅老太后大恨。“混帐东西,小小年纪下手竟然如此狠毒!郭太医,你务必尽力把桂嬷嬷的性命给我救回来,即便今后她不能再当差,我也得问清楚事情经过,不能白叫她受人作践了!” “是!微臣定会尽力而为!”郭老爷子行了一礼,又转过身去,自药箱中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来,倒出药粉为桂嬷嬷止血疗伤,又给她麻醉止痛,缝合伤口。 一番忙乎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桂嬷嬷总算是幽幽转醒,张开眼看到某小皇后正满眼是泪地瞧着她,这老奴才也是眼眶子一红,登时便流下泪来! 香草抽着鼻子安慰。“嬷嬷,你醒了便好,莫要担心,莫要着急,郭太医定会治好你的,老佛爷她老人家也定会给你作主!嬷嬷,都怪我没料到会如此,苦了你了……” 小丫头戏足到叫人半分寻不到纰漏,连傅老太后都瞧着动容,桂嬷嬷更是哭得满脸血泪,那叫一个又惨又可怜兮兮,更是哑巴吃黄莲,满肚子的苦水倒不出!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莫要哭了,您这么一哭,嬷嬷她也跟着您哭,这于她口中的伤实为不利!” 某小皇后一听这话赶紧拿帕子拭泪,试完自己的,又毫不忌讳地去拭桂嬷嬷那一脸脏乎乎的泪水,把个已经半死的老太婆子给激动得更加鼻涕眼泪横流一气! “郭太医,你开好方子便下去罢。”到底还是傅老太后心肠够硬,冷冷吩咐了一声,直到郭老爷子留下两副药方后告退,傅老太后才再度打断了桂嬷嬷的悲情。 “桂荣啊,你也莫要再哭个没完,我知你伤得不轻,老命都差点栽到慕容氏那小贱人手上,你放心,这事儿我定会给你讨回个公道来,你先收敛一下心情,把伤养好一些,然后咱们当面同那小贱人对质! 哼!慕容澜这没规矩的东西,居然弄了这么个毒妇入宫,我看她这太后之位是坐得太过得意了!真以为我们大宣的后宫是姓慕容的了?” 香草抽抽噎噎地轻抚着桂嬷嬷安抚。“嬷嬷,你宽些心好生养着,有老佛爷给你作主,就算你说不了话了,贵妃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却也别想!老佛爷,丽华无能,明明晓得慕容彩鸾她是有心要冤枉桂嬷嬷顶撞于她,所以才下这么重的手惩治嬷嬷,可却苦于没有证据,奈何她不得,还望老佛爷您替嬷嬷作主啊!嬷嬷全是为了给皇上分忧,才会遭了如此大难,丽华心里好生难过,嬷嬷如此好的人,彩鸾妹妹她怎么下得去这般狠的手……” 傅老太后不知这一切全是某小姑娘故意揭穿,闻言果然更加恼怒! “那个小贱人,自己做了这等歹毒之事,居然还敢拿这种理由来挤兑我?当真以为桂嬷嬷不能为自己申辩,我便也奈何她们姑侄俩不得吗?” 傅晓凝在一旁抚着她的胸口劝解。“祖母您莫要动气,当心您的身子啊!慕容彩鸾定是以为慕容澜位高权重,足以叫她倚仗,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她出身蛮夷之邦,半分不懂规矩,更不懂尊卑,祖母可莫要因为这个气坏了自个儿,那可不值!” 傅老太后冷哼一声。“小贱人只管继续作,我且先看着她还能怎样嚣张?桂荣,你也给我出息一些,赶紧把伤养好了,看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气!” 安顿好了桂嬷嬷之后,傅老太后几乎已经将某小皇后当成了是她自己的亲信,也没说再给她安排什么人,便打发她先行回宫去了。 香草一走老太婆便拉过傅晓凝的手。 “总算是你争气,这么快便有了身子,也算我没白疼你一场!刚你也听郭太医的话,眼下胎气还不稳,可得多注意一些。我晓得你心里喜欢那人得紧,可也得有分寸,为着孩子着想,到这胎坐实之前你不能再和轩辕炎同房了,可给我记住!” 傅晓凝满面羞涩地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我晓得。” “嗯。我知道你是个有规矩的,不过我刚刚想了一想,还是不能太急着给赵翠花那贱人药引,你这胎还不知是男是女,万一是个丫头,咱们怕还得从长计议!就怕现下便给了那贱人药引,日后便不好再掌握住轩辕炎了。” 傅晓凝迟疑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皱。“可是祖母,那女人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不赶紧给他们药引,万一她抗不住,那王爷岂不是更不会听咱们的了……” 傅老太后咬了咬牙。“我正是要同你商量这个,怎生再使些旁的办法继续控制住他们!” 傅晓凝不解。“还会有甚么办法呢?祖母,依我看倒不如就成全王爷罢,王爷是个口硬心软之人,我不相信我们之间有了骨肉,他真的会抛弃我们不再管了。” 傅老太后冷笑一声。“你可莫要因为同他有了肌肤之亲便把自个儿给骗了!他为着那个贱人甚么事做不出来?你就敢保证他这些时日同你在一起是有了真心的吗? 他的心里若是当真有你,如何又不肯把你一同接到摄政王府去,好生给你一个王妃的风光和颜面? 如今知道的是我身边离不开你,不知道的哪个不是说轩辕炎他根本不认你这个正妃?你还敢惦着他对你们母子负责任?我可是不敢想这种好事!” 傅晓凝脸上浮起一缕哀怨。“祖母……那您说要如何是好?” 傅老太后面色阴狠地拉过她的手去。“你只管听我的安排便是,我就不信拿捏不住那个没出息的东西!” 傅晓凝有些胆怯的瑟瑟。“祖母,您……您究竟想要如何?” “我只问你,想不想风风光光地入那摄政王府当家做主?叫那个赵氏乖乖给你跪着听话?” 老太后这话叫傅晓凝着实一惊!“这……这不可能吧?王爷他怎会答应?那女人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傅老太后眼底狠戾之色尽现,面上却是讥讽的嘲弄。 “区区一个村妇,你难道怕了她不成?枉我为你如此筹划,你就这点出息?傅家难道没了我便再没任何希望了!小宁,你给我硬起来!可莫要忘了,日后这大宣的太后之位必是你的!我们傅家的女子,必须撑得起这江山天下!” 傅晓凝全身一震,咬了咬唇面色坚定地望向傅老太太睥睨一切的神情。 “祖母……都是小宁不好,叫您失望了……小宁日后定会好好听您的话,诸般事宜全凭您作主!” 傅老太后这才淡淡嗯了一声。“你可千万莫去学你那没出自息的姑姑,更莫要被那些虚妄的情爱蒙蔽心神,须知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真正靠得住!”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刺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刺杀 香草回到永乐宫中,脸上怒色尽现! 那个可恶的傅晓凝居然真的怀孕了?她本以为一切只是轩辕炎的权宜之计,都是假的!原来却是她想错了? 小姑娘气得暴走,在殿内来来回回走了几遭,身边两个宫女都被她绕的眼花了,香草这才紧皱眉头停下脚步来,转眸望身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宫女。 “我记得桂嬷嬷带了好些的香料和药丸过来,你们去给我找出来瞧瞧。” 宫婢立马领命。“是,娘娘。” 没片刻功夫几人便捧出两只木匣子来,在某小姑娘的指点下放到了案几上。 “娘娘,嬷嬷说了,这一匣是给娘娘自个儿和皇上用的,这一匣则是惩治那些不长眼的贱人用的!” 这些话全是桂嬷嬷当她面说过的,香草记得清楚,点了个头,挥手示意两个贴身宫女先下去,这才开始翻腾那几个匣子。 无疑,这两匣东西全不是甚么好玩艺,一匣说白了就是助兴闺中之乐的邪药淫香,另一匣里则不是鸩毒就是掺着红花、麝香等物的香粉胭脂,或者更简单一些,直接便是毒药!小瓷瓶上都细细标着签子,说明功效与用途。 这些玩艺无疑全是傅老太后个老毒妇授意桂嬷嬷拿给她祸害后宫用的,这会儿香草翻了个遍,拿出一剂堕胎药来,真想马上灌到傅晓凝口中去! 和她大姐抢男人?实在是可恨至极! 小皇后正在琢磨应该如何想个万全的法子把药下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堕了那贱人和她家狗屎姐夫的胎?外面突然传来内侍的喊声:“皇上驾到!” 香草赶紧把手上的毒药放回匣内,转身出了内殿,笑脸迎向轩辕子睿。 “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轩辕子睿大概走得急,热得一脑门儿的汗,伸手接过某小姑娘殷勤递上的帕子抹汗,同时神色担忧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闻老佛爷叫你过去,可是出了甚么事?” 香草如实说了桂嬷嬷的情况,轩辕子睿心里一松,唇角浮起了笑意。“活该!皇后莫怕,老佛爷要指责你,你只管说是拗不过我要使唤人便成。” 这话着实是够体贴也够担当的,香草笑了笑。“如此可是多谢皇上了!” 小皇帝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神不思属的模样。“皇后可是还有事瞒着我?如何脸色这般凝重?” 香草迟疑了一下,心想反正这事迟早会在宫里传开,便也没再隐瞒。“臣妾不是要瞒皇上,只是有些不知该不该说?” 轩辕子睿正色望着她。“你只管说来,在我面前没甚么事不能说。” 小皇后点头。“就是送桂嬷嬷回安和宫时,傅王妃也在,她瞧了桂嬷嬷的惨状突发不适,老佛爷便招来郭太医给她诊治,说是有了喜脉,摄政王怕是又要当爹爹了。” 轩辕子睿眉头一皱。“此事当真?” 香草感觉到了他的怒意,有些好奇,如实点头。“当真,千真万确,假不了的。老佛爷高兴极了,叫郭太医开了补方,皇上不信可以直接召郭太医去问。” 轩辕子睿重重捶了一下掌心儿。“皇叔怎会如此?皇婶若是得知此事,不定会怎样伤心了!香草,你千万莫要把此事说与皇婶听啊!她如今不仅身中蛊毒,还怀着身孕,我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皇上倒是个重情义之人,对我大姐这份心意着实叫臣妾感动!” 香草的话说得某个小皇帝面色一僵,刚刚激动的神情顿时收敛下去,转头看向四周。 “那都是应该应份的,怎么说我也在长乐寨中住过那么久,皇婶待我那般好,而且她还是皇后你的亲大姐,咱们都是一家人!” 香草突然一把将轩辕子睿的腰抱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上,皇上你一定要给我大姐做主啊!摄政王实在是可恨,他说好这辈子只要我大姐一人,却又……我也怕大姐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本来就命在旦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只怕我们就再也没有大姐了!呜呜呜……” 轩辕子睿全身僵硬地拍了拍某小姑娘的背。“香草你先莫哭,莫要哭啊,宫人们看着呢……” 这话当真好使,某小姑娘立马收住哭声,抽噎着站直了身体,抬起手来抹着脸上的泪水。 “我……我做这皇后何用?连我亲长姐都帮不了……” 轩辕子睿将她拉到椅上坐下,清俊的眉头紧紧皱着。 “我晓得你心里难过,可是此事你我着实不好插手,毕竟皇叔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干涉,我……我也奈何不了他。” 香草自是知道轩辕子睿眼下没有能力与轩辕炎斗,其实不要说斗,他怕是还得指望着轩辕炎帮他代理国事呢,连开罪轩辕炎也不敢。 “我不信这是王爷的本意,此事多半是……是他因为那药引被逼迫的!” 轩辕子睿也想通了此节,口中长叹出声。“既是如此,那你我就更不便去多管了,明日便是祈福大典,皇后还是先莫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好生准备一下吧,咱们天不亮就要去郊外准备祭祀,大概会辛苦一整日。” 香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她打算给傅晓凝下药一事,因为她实在不确定眼前人会支持她,虽说轩辕子睿对她家长姐的感情貌似大不一般! 长乐却是不知宫中发生的这些事,大将军府已经装饰得差不多了,光是采买家具摆设之物便花去了整整五万两银子,某女却不吝惜这些,直将个大将军府妆点得贵气逼人,大门重刷朱漆嵌上一排排的鎏金大铜钉,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给镀了层金,那叫一个威武气派! 又着人将府中庭院全都整理了一遍,种上花树,修筑亭台水榭,甚至还开了东墙,买了只画舫顺河道划进来,停泊在了大将军府院中的人工湖里,然后再把那墙给重新补上。 霍云飞看着焕然一新的大将军府,着实是被惊得不轻,好几次找某女说不要太过、不要太奢侈,差不多便成,长乐满口应了,照旧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个大将军府修得金碧辉煌。 奈何某将军已经答应了人家来装修大将军府,虽说感觉花得银子实在是太多,可他也没钱自己结帐,便也连带着没资格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车车的奢侈物品拉入府内,实在是佩服他这位妹子赚钱的好本事! 大将军府上的事搞的差不多了,皇家的祈福大典也来临了,长乐难得带着黄妹子和红梅上街去看热闹。 皇家的仪仗当真气派,内廷使役们高举各色旌旗、宫扇和华盖,真真可谓冠盖云集,色彩斑斓。 鼓乐声鸣中御前侍卫、内廷侍从、文武百官无不盛装而行,头戴冠冕,身穿朝服,郑而重之地走在皇帝圣驾前后,高蛮带领的禁军士兵们神情肃穆,步履稳健,带动整个队伍都显得气势斐然。 禁军开路,仪仗先行,往后皇帝圣驾走在最前面,之后便是皇后的銮驾。 长乐和红梅等人都想看看香草,在銮驾经过面前时忍不住用力朝前挤去。 十里长街上遍布禁军护卫,严严实实将围观的人群拦阻在宽街两边,长乐被两个妹子护在中间,宗景当先开路,后边何得力带着几个护卫小心护持,一团儿人同心协力,轻轻松松挤到了最前方。 香草刚好掀开銮驾低垂的窗幔向百姓挥手示意,一眼看到她家大姐二姐,小姑娘顿时眼眶一热,对着二人用力挥了挥手。 小皇后头上戴着沉重的冠冕,额中点着朱砂福痣,盛装加身,着实雍容华贵,即便是心情激动,脸上也还保持着端庄持重,半分没失了皇后的仪态。 长乐不由内心感慨,这一见当真不易,不知香草一个人在宫中可还适应?这么小的孩子,在那个没有嚣烟的战场上真不知道是怎么生活的? 香草看着长乐,心里也是一般无二的牵挂,就怕她这位好大姐受了委屈,那个可恶的大姐夫不在她身边,想也知道,今日是大宣的祭祀圣典,轩辕炎肯定是要参加祭祀大典的。 想到这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皇太后和老太后,以及傅晓凝等人也都一同出行前往城外的祭祀地点进行祈福仪式,难不成到时候她的好姐夫是要同他那位王妃一起叩拜天地? 见到了新皇和新后,围观的人群一片沸腾,热闹得活像是过节一样。 长乐还在抻着头向队伍后边观望,一驾驾的华盖车轿也分不清哪个是太后哪个是老太后,更不知道某个小皇帝带了多少妃子前行,直到某女看到一驾杏黄色的车轿中傅晓凝温婉含笑的脸,和傅老太后沉眉敛目的菩萨模样…… 心头仿佛突然被泼中了一盆冷水,长乐看热闹的心思一瞬间荡然无存! 恰恰那驾车轿刚过,后边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轩辕炎,一身紫色滚金的冠服衬托得他更加高大俊逸,身边居左是遍身黄金甲的大将军霍云飞,右侧则是素来一身黑衣的尼大也。 三人无一不是器宇轩昂,位高权重,走在队伍中俨然便是王者风范,论气势实力碾压那圣驾中安坐的小皇帝不止万千! 轩辕炎看到了长乐,刚想挥手示意,长乐一转身调头便走。 某王爷着实心里担忧,就怕人潮拥挤,再挤坏了他家小娘子,若非他那俩下属动作快马上便转身护住了某女,这人没准便会跃下马来飞身上前…… 不过,轩辕炎倒是沉住了气没有飞身上前,半空中却是刷刷刷几道箭光,直冲着傅老太后所乘的车轿而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心灰意冷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心灰意冷 有人行刺?竟然还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护驾,护驾……” 禁军护卫队刚刚大喊出声,轩辕炎和身边两男已经飞身而起,刀剑的寒光以快到人目不暇接的程度瞬间将那几支暗箭斩落在地。 “追!”轩辕炎一声令下,马上便有十几个禁军护卫循着那箭射来的方向追去。 长乐被骚动引得回身望去,只见傅晓凝面色惊惶地掀开车帘,目光切切看向她家男人。 “夫君,可是有贼人行刺?” 轩辕炎淡淡回了一声。“莫怕,如此多的护卫护着,保证不会有事。” 傅晓凝闻言安心地笑着点了点头。“有夫君相护,宁儿自是不怕的,就怕惊到老佛爷,没事便是最好,夫君辛苦了!” 长乐心里一阵闷痛,刚要转身离开,又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几道身影飞快地穿过人群上空射向不知哪位贵人的车驾,禁卫军立即奋起相护。 长街上一伙蒙面人同禁卫军公然动起手来,刀光剑影,招招见血,百姓们顿时惊乱后退,却又因为人多拥挤,引起连锁反应的大乱,一发不可收拾! “王妃快走!”宗景一抬头便接收到他家主子递过来的目光,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伸手便扶住长乐向人群外挤去。 何得力配合默契地对着护卫们下令。“保护王妃,当心刺客!” 一群身经百战的护卫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将几个女人护着挤出了人群,轩辕炎这才略微安心,转头再去看祈福队伍的骚动。 前面一群人打得仍旧十分激烈,行进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霍云飞在他的示意下飞快地纵身冲到前头去保护小皇上了,而刚才企图对傅老太后下手的刺客也再度卷土重来,利箭破空之声再度传入耳中,轩辕炎回手便是一剑,将自他身侧飞过的箭矢斩落。 “护驾!” 尼大也早已经加入了战团,和对方的人动起手来。 轩辕炎眯起税利的眸子细看打斗的刺客,只见对方个个身形彪悍,所使兵器和路数尽皆眼熟得很,无须多费眼力便可确认这一伙是北漠蛮夷,看来是北漠的人对傅老太后已经忍无可忍了! 再看前面身形并无突出之处的蒙面刺客,这群人的目标直指慕容澜的鸾驾,而且身手不凡,应该是傅老太后的暗卫组织。 轩辕炎眼底划过讽刺的嘲弄,这可真是有意思!婆媳俩公然在这种场合下欲制对方于死地,竟然全不顾轩辕子睿这新皇第一次祈福的名声,新皇第一次举办祭祀圣典便遭遇如此乱局,还想叫百姓给出好的评价来吗? 正在某男暗叹女人果然是麻烦之时,又是一伙人马现身,这回竟然直奔轩辕子睿这小皇帝的圣驾而去…… 轩辕炎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足尖一抵马蹬,一个纵身便飞身而上,中途在马车顶垫了两下脚,人便飞跃十几驾车马上空到了轩辕子睿的圣驾之上,长剑在阳光下舞出一片刺目的寒芒,刚刚冲到马车下的刺客无一幸免尽数被他和霍云飞等人斩杀于车旁。 轩辕子睿大惊失色地掀开车帘。“皇叔,可是有人要来杀我?” 轩辕炎冷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皇上安心在车中坐好,有臣在,谁也莫想伤你分毫!” 然而,欲杀轩辕子睿的刺客前仆后继,竟然一连来了三波,三波刺客总计五十来人,全被轩辕炎带兵斩杀,围观的百姓早被吓得四散而逃,街道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终于不再有人冲上来送死了。 轩辕炎将染满鲜血的剑尖朝着地上的蒙面刺客一指。“全部处理干净,将马车上血迹擦掉,继续前进!” 皇家的祭祀队伍很快又继续出发,街上刺客的尸体被禁军全部打扫干净,只留下一摊摊的血迹,标志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不久后就连血迹也被人洒水铺沙清理掉了。 百姓们惊恐地望着渐渐向长街另一端走去的车马,内心无不惶恐又好奇,究竟是甚么人,居然如此大的胆子来行刺皇上的车马? 不过他们也看到了骁勇的摄政王和大将军等人的威武霸气,那无人可以匹敌的强悍,无疑叫人心稳定了许多,知晓小皇帝有如此多的厉害人物护卫,怕是不管什么人欲谋他的反也不容易! 长乐避在远处完整观看了整个行刺过程和她家男人护卫圣驾的情形,直到车马继续向城外行去,她才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 “大姐,真是太可怕了!幸好小妹无事,以后这种事咱们还是避得远一些吧。” 红梅的话拉回了黄妹子早已经惊出天外的魂魄,这丫头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后知后觉自己一双爪子竟紧紧抓在她家姑娘衣袖上,把那上好的湖绸袍袖都给抓皱了,赶紧松手。 “姑娘,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甚么人如此大的胆子,连皇上都敢刺杀?” 长乐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刺客不是一伙人。” 黄妹子诧异。“姑娘如何晓得他们不是一伙?我怎么没看出来!” 长乐理了下袍袖,一手护住肚子干笑一声。“若是连你都能看出来,那这些刺客怕也太蠢了一些!走吧,没戏可瞧了,咱们回府。” 红梅却是若有所思。“大姐可是瞧出了甚么端倪?小妹往后不会有危险罢?” 某女神情轻松地点了下头。“香草暂时还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回吧,这世道实在是太乱了,咱们也要小心才是。” 虽然她看得不大明白,但是刺客们直指三处各自为营,哪一方都抱的是死士之心,有几个被活捉的甚至自尽而死,足可见不想叫任何人抓到把柄和活口。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不同,一伙专杀傅老太后,一伙则针对的是慕容澜,还有最后一队,要杀的是轩辕子睿这小皇上。 以她读过那么多历史,看过那么多宫斗剧情的充足经验,丝毫不难猜出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只是事不关已,她也不愿多去想那些事。 倒是轩辕炎保护傅晓凝和傅老太太的举动叫她心里颇为难受…… 回到王府长乐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索性去正厅里拿出帐本来查帐,这些时日她的商号当真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即便她天天花钱如流水,还是攒下了三十万两现银,而且还不算流动资金,全是纯得的利益。 看着帐面上的数目,某女不大愉快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想到自己打算去散心的事,脑中更是活泛了起来。 “菊花,想不想同我一道出门去看看大宣的山山水水?” 她这话问的,黄妹子哪有半分不想的道理?“姑娘说的可当真?我早就想出去好生玩玩了!” 某女看了一眼她家亲妹子。“红梅你莫要如此担忧,眼下我身子好了许多,倘若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没准还能更好上一些!” 红梅也知道她家长姐得了心病,这心病自是和心情大有干系,郭老爷子也说了,得好生想些法子叫她家大姐开心才成,若是出门散心真的管用,她也没理由拦着不让去。 “只是大姐如今怀着身子,我怕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出门在外无人照应可如何是好?” 长乐笑睨她家妹子。“怎会没人照应?大不了我叫老爷子随我一同前往,还有府上这些护卫,我全带上,你若是还不放心,那便再叫蛮子哥使些人给我,护我个万事周全便是了,如今你家大姐我也算是个有钱人了,出门自是要用最舒服的马车代步,住最舒服的客栈,吃最好的吃食,游山玩水其乐无穷,心胸开阔还延年益寿,这不好吗?” 红梅无话可说,只好让上一步。“不若我也同你们一道去罢。” 长乐调侃地望着她家妹子。“我倒是没意见,就怕过几日你同蛮子哥新婚,身为人妇,你撇下夫君同我这长姐四处乱跑真的可好?” 红梅既是羞窘又有几分要被抛弃的失落,生怕她这们大姐一去不回…… “可是大姐,我当真舍不得和你分开!” 长乐拉过她家妹子小手。“姑娘大了总是要嫁的,常言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还能永远陪着大姐不成?未来你有自己的生活,再不济你也不能连香草都不及吧?看看咱们小妹,独自一人进宫,她可有像你这般黏着我离不开的没出息?” 红梅更是窘迫。“大姐,香草她自幼便志向深远敢做敢为,不似我就是这般的没出息!我只想咱们一家人都幸福和乐,最好永远永远不分开!” 长乐轻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我们是亲姐妹,也都各自有各自的命途,日子久了你便会明白,谁离了谁也并非活不下去,人要坚强自立才能活得更好,也只有你活得更好,才会叫关心你的人都安心,红梅,你是我最年长的姐妹,日后弟弟妹妹们还要以你为主心骨,你更要及早学会坚强才是……” 红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双手紧紧握住长乐的手,心知长乐是对生死之事已经心灰意冷,只怕她走后自己姐弟几个承受不住,这感知叫她当真难过得要命! 长乐已经将身后之事安排得差不多了,不管是钱财还是前途,她都为弟弟妹妹们铺垫得差不多了,现下真的只想远离事非,去一个地方清清静静地待产,或者说是等死。 只是,她并不知道命运何其多舛,有些事想得再透彻,却终究没那么容易如愿以偿……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君心似我心 第三百九十五章君心似我心 皇家的祈福盛典在京城南郊刚刚建好的祭坛上隆重开启,小皇帝腰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祭坛正中,鼓乐齐鸣中庄重地报请天帝降临。 众祭祀官点燃柴薪,把祭祀三牲和玉帛祭品摆上柴垛,焚烧的烟火直升天际,烟火越是直上云宵,越标意着天帝收到了新皇的供奉之意,继而再由祭祀官们在祭台上举行祭礼,相请天帝接受祭享。 小皇上进献贡酒,再与宗室、后妃以及祭祀官们一道分享祭祀酒肉,合祭天地,群臣共拜,一系列的礼仪丝毫不能出任何差池,直至礼成。 大典结束,算是小皇帝正式完成了受命于天的仪式,从此之后庶民臣服,祭祀还合着祈福之意,新皇向上苍祈求造福苍生,若是荣登大位后风调雨顺,那便意味着新皇得到了上苍的认同和庇佑,是个不可多得的圣君,所以这场祭祀不可谓不重要,轩辕子睿更是郑而重之,诚心拜于天地,期盼自己可以得到上天的认可…… 禁军严阵以待,祭祀之礼圆满完成,总算没再出任何不好的状况,小皇上安然回到宫中,这才爆发了满心的怒气,召来轩辕炎以前三位辅佐重臣,勒令他们严查当日的行刺之事! 众人领命后分头而去,轩辕子睿迟疑了一下,还是喊住了轩辕炎。“皇叔慢走,孤还有些话要问你。” 轩辕炎顿住脚步,待另几人离开才转身向着小皇帝行了一礼。“皇上有何吩咐,臣洗耳恭听。” 轩辕子睿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皇叔可否对我直言,今日之事你是否早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轩辕炎抬起一双寒凉的眸子,坦然看向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皇上可是对刺客有甚么想法?” 小皇帝心知肚明,自己若是不发表点看法,他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叔怕也不会如实相告,索性直言。 “依孤来看,今日的刺客怕是并非一路人马,旁的我不想妄加揣测,可是刺杀孤的那一路怕是熟人!皇叔,你当真可愿为我查出真相?” 轩辕炎默然片刻,拱手再行一礼。“臣认为皇上怕是想得多了,皇上身边熟人无非太傅与我等这些亲近臣子,我等的忠心天地可鉴,皇上若是疑心于我等,那臣不日便上书一封,自请辞去摄政王一职,与夫人一道回乡种田去。” 轩辕子睿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扶住某男铁臂。“皇叔万万不可!皇叔若是此时弃我而去,那孤这个皇位怕是真就保不住了! 孤不怕同皇叔您直言,孤素来心知皇叔的意愿,绝对不会同我争这江山王位,更不会有杀我之心! 可是……孤也明白皇叔的为难之处,皇叔不想之事,并非您身边亲信随从也都不想,孤只是担心,这样下去,迟早有人要坏了你我叔侄二人之间的和睦!所以,还望皇叔及早决断。” 轩辕炎想不到他这小侄竟是个如此通透之人,幽沉的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激赏之色。 “皇上不必忧心,臣只一心想大宣国泰民安,臣的亲信便也是皇上您的亲信,臣的随从,也皆是皇上您的随从,臣相信,只要皇上与我叔侄同心,想得全是大宣的江山社稷,百姓们的温饱安宁,迟早会叫所有人都信服皇上您就是大宣最顺应天命的天子,臣只要还有命在,保证不会叫人反了皇上的天去!” 小皇帝被某男这番话说得顿时慷慨激昂起来,眼中光彩熠熠,跟着附和出声。 “皇叔您放心,侄儿定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们的安宁幸福为重,绝不叫您失望,不叫上苍失望,更不叫百姓们失望!” 轩辕炎点头。“皇上有如此宽厚仁爱之心,微臣相信上天也一定会庇佑你创造出一个国泰民安、普天同庆的太平盛世。皇上请宽心,今日的行刺之事微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所有不安份的贼子全部肃清。” 轩辕子睿没再咄咄相逼,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皇叔了。” 轩辕炎拱手告退,小皇帝也没再多留,起身前往永乐宫,感觉满腹心事也只能找某个小皇后去说说,一吐为快。 香草刚刚将那两匣子的药物全数处理掉,正要去院中赏赏花陶冶一下情操,忽闻得外面通报皇上驾到。 小皇后赶紧迎出来,对着轩辕子睿福了一礼。“皇上来了,今日之事皇上可有受惊,要不要臣妾给您传下太医,开个安神的方子?” 轩辕子睿摆了下手。“叫你费心了,那个不必,我就是过来找你说说话,你们都下去罢。” 香草见他打发了宫人们下去,便亲自动手斟了杯茶送到小皇帝手上。“皇上可是要说今日贼子行刺之事?会对皇上的大业有不好的影响吗?” 轩辕子睿端着茶碗摇了摇头。“那些不是重点,我已经想清楚了,如今我才登位不久,有人行刺实乃理所当然,毕竟乱臣贼子篡夺皇位之事由来已久,即便如今皇叔为我夺回了主位,也定然还有诸多贼子余孽想来找孤报复!有皇叔和一干重臣保护着孤,孤半分都不怕他们!更不怕百姓非议。 今日孤对着天地诚心祝祷我大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要年景好,百姓们得到些实惠,吃饱穿暖了,有谁还会在乎乱臣贼子对孤行刺之事?孤如今的重中之重便是充实自己,好好修习安邦治国之道,也好早日为皇叔分担肩头的担子,负起我这一国之君的责任。” 香草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点了点头。“皇上所言甚是!那不知皇上此来又是要同臣妾说甚么呢?” 轩辕子睿闻言微一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直述来意。 “我此次过来就是想要同你讲,莫要找皇叔的麻烦,也莫要因着皇婶之事对哪个心存敌意,你我如今都还无自保之力,要想好好的,那就必须倚仗着皇叔的庇护。香草,我是真心待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某个小皇后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在长乐寨中几乎从未与她有过志同道合之时的家伙会说出这样推心置腹的话来,更没想过会从那双聪明又总是故作深沉的眼中直直地看到那缕真诚和期待…… “皇上,即便你今日不说这番话,臣妾也不会做出叫你失望的事来。如今你既然说了,那臣妾就更不会草率行事了,皇上,香草此生所求不多,只奉行一个道理,那就是旁人如何待我,我便也如何待之,是恩是怨,皆加倍奉还!” 轩辕子睿神情复杂地拉过她一只小手。“我只道你不谙世事,所行一切全是凭着兴致而来,看来我错了。 香草,你是蕙质兰心,是个极致聪颖又难得豁达的女子,如今你我是结发夫妻,同心同德才是正道,从今而后我定然加倍珍惜你! 待你及笄之时,若是真心悦我,我便与你圆房做真正的夫妻,在此之前,我保证不会要旁的任何一个。倘若届时你的心并不在我身上,我便……” 香草抬手掩上小皇帝的嘴。“君心似我心,此生不负卿。” 两个毛孩子对视而笑,这回算是真真正正的表了一回心意,神清气爽,仿佛这皇家再多的阴谋纷争都对他们无可奈何了,只想着定下心神,厚积而薄发,只待真正可以翻身做主的那一天到来。 与此同时,慈安宫和安和宫中却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却又极其的类似! 遍地破碎的瓷片,慕容澜气得面色铁青,一手重重拍在案几上。 “可恨,实在是可恨!一群不长脑子的东西,伏击不成不知退走,居然还返回去送死,简直愚蠢至极!去把慕容彩鸾给我叫来,我倒要好生问问她,没有我的命令,怎敢如此莽撞行这半分讨不到好的蠢事?” 宫人畏缩着领命退出殿外,不想才出殿门便撞到慕容彩鸾风风火火而来。 “母后!今日祈福路上可有热闹看啊?” 慕容彩鸾得意地跨进殿门,刚要邀功就被慕容澜劈手甩了一个耳光,顿时打得她眼冒金星目瞪口呆!“你……你为何又打我?” 慕容澜咬牙看着面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女。“你个蠢材!谁叫你安排人伏击?还用自己身边的人,是怕没人看出来你那点忤逆犯上的心思吗?” 慕容彩鸾一手捂着脸眨了眨眼睛。“我不用身边的人,那要用何人?母后,难不成今日之事完全败露了吗?这……这怎么会?” 她就是怕姓傅的老太婆治好了那个桂嬷嬷,万一再来问她的罪……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心下还暗自得意,那死老太婆若是没了,赵丽华也莫想再同她抢皇后的大位!这后宫还不是她们慕容氏的天下吗? 可没成想,不过一个老太婆子,她安排了手下最厉害的护卫前去暗杀,叫他们务必要那老妖婆的命,那可全是北漠勇士,哪一个不是有着百步穿杨的好箭法,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失败了呢? 慕容澜恨声训斥。“我早告诉过你大宣兵多将强,你这鲁莽至极的不智之举焉有不失败的道理?所幸前去刺杀的人无一活口,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慕容彩鸾总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母后是说,我的人全都死了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以尿为引 第三百九十六章 以尿为引 慕容澜重重剜了慕容彩鸾一眼刀,口中冷笑出声。“呵!他们若是不死,叫人捉到供出你来,那死的就是你!” “母后,你可得护着我呀!” 慕容彩鸾当场就哭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从此之后再也没了倚仗,父王兄长,家国亲人全都远在北漠,她就一个人带着几个女侍和宫人困在这内宫之中,还有个死老太婆随时准备拾掇她,这可叫人怎么活啊…… 慕容澜冷冷看着抱住她大腿跪地大哭的侄女,她又何止是气眼前这东西成事不足?她更气的是傅老太后竟然要致她于死地! “没出息的东西!莫要哭了,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再不许你胡作非为,听到了没有?” 慕容彩鸾抽抽噎噎地点头。“母后,从今往后我甚么都听你的,你可一定要护我周全!” 慕容澜眯起眼来。“你当真肯听我的话?” 慕容彩鸾不知她是何用意,哪敢再唱反调,连连点头应声。“是的母后,儿臣以后全听你的!” “那好。”慕容澜唇角微微一挑。“既是如此,你现在就去安和宫请罪。” 慕容彩鸾大惊失色地看向慕容澜,无论如何料不到会是如此! “母后不是说我的人都死了,不会被问出我来吗?为何我要自找麻烦过去请罪,万一那死老太婆抓住把柄要我的命可如何是好?” 慕容澜面色冷凝地看着连连摇头的慕容彩鸾。“说你蠢,你还真是个蠢东西!你以为没有人供出你来,事情便不会败露了吗? 等到被人查出是你暗中指使人去刺杀那老东西,你就再没有半分给自己申辩的机会了! 倒不如趁早过去请罪,就说是你身边的人为你报不平,私自授意那些个护卫前去杀人,事情全然与你无关,你也全不知情,懂吗?也只有如此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慕容彩鸾瑟瑟着不知所措,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可又想不出关键所在,心里万分害怕,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这……这样那老太婆她,她就会放过我吗?” 慕容澜冷哼一声。“当然没那么容易!但你可以借我之名给那老家伙传个话去,就说我有办法助她让傅晓凝入摄政王府。” 慕容彩鸾有些转不过弯来。“傅晓凝入摄政王府?这,这和我的事有甚么关系啊?” “蠢材!姓傅的不知怎么盼着轩辕炎同她的好侄孙女生出儿子来呢,近水楼台,又岂会不愿意?” 慕容澜的训斥仍旧叫慕容彩鸾不解。“可是母后为何要叫那死老太婆如意?” 慕容澜眼神阴鸷地瞪向多话的蠢货。“呵!我是为了自保……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何况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性命吗?去还是在这里等死,你自个儿选吧!” 哪有人甘心等死,就算慕容彩鸾再忐忑,再不想去,最终还是乖乖地去了安和宫请罪。 结果没进安和宫的殿门便听到某个死老太婆子正在发火的声音。 “着人下去,务必给我找出那贱人的把柄来!居然敢对我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简直反了天了!” 有宫人大声通报:“皇贵妃前来请安!” 傅老太后眉头一皱,嘴里重重哼了一声。“慕容氏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使那小贱人来看我的笑话?哼!叫她给我在殿外跪着!” 这下可好,慕容彩鸾连人都没见着就被罚了跪,即便心中百般不乐意,也不敢再忤逆半分,只能委屈又暗火丛生地在院子里跪了下来。 这一跪直跪到她膝盖都被硌得满是淤青,僵痛得受不了了,加上日头又大,这从小娇惯成性从未吃过苦头的小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慕容彩鸾身边的宫女惊惶失措地叫了起来。“娘娘,娘娘晕倒了!老佛爷您开开恩,快开开恩啊!” 傅晓凝听到殿外呼叫,转头看向沉眉敛目正在转着手上念珠的老太后。 “祖母,罚也罚了,还是叫那孩子进来缓缓罢?万一再跪出个好歹,怕是咱们也不好对北漠那边交待。” 傅老太后缓缓张开眼来,鼻中发出一声冷嗤。“死丫头胆敢这个时候过来,我倒也很想知道她所为何来?也罢,就叫人扶进来罢。” 傅晓凝微一福身,应了声是,吩咐了一声下去,马上有人出外通传,叫人扶慕容彩鸾进殿请安。 外面的宫女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已经将晕倒的慕容彩鸾唤醒过来,听到通传连忙将人扶起,进了安和宫的正厅。 慕容彩鸾双腿早已经僵麻得不听使唤了,宫人一松手,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磕得膝盖生疼,倒是跪得结结实实,更是涕泪纵横,哭得也真真切切,连声向着上首的傅老太后请罪。 “老佛爷,今日彩鸾就是过来向您请罪的!全是彩鸾不好,您罚我罢!都怪彩鸾教导身边的人无方,致使她们胆大包天,见我受点冷待便暗生嫉恨,说甚么要为我出气,居然背着我偷偷使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刺杀老佛爷您!简直万死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彩鸾全然不知他们竟然会如此糊涂,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全是彩鸾平素里对他们过于放纵,疏于管教,才会酿成今日大祸! 幸好老佛爷您吉人天相,有上天庇佑,没有着了这些混帐东西的道!老佛爷,今日之事全是彩鸾的错,您责罚我罢,就算是叫彩鸾跪死赎罪,彩鸾也毫无怨言!” 慕容彩鸾这番话一字一句全是慕容澜教的,说的时候声音那叫一个颤抖,生怕上首那死老太婆真的罚将下来,叫她去跪死谢罪! 傅老太后不动声色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直等她哭得接不下声去才哼了一声。 “好一番推卸责任的言辞!怕是慕容澜教你的罢?” 慕容彩鸾嘴里一噎,反射地抬眸看了一眼老太太满面阴沉的脸色,心下害怕,慌乱摆起双手。 “不……不是母后教的,老佛爷您误会了,母后她知道了彩鸾身边人犯这种糊涂,着实气恨!是以,母后她说,若是老佛爷您肯开恩饶了彩鸾这一回,她不仅要教彩鸾以后如何规规矩矩做人,更要助老佛爷您达成心愿,让王妃婶婶如愿入摄政王府当家做女主子!” 傅老太后听闻这番话果然神情微微一变,旁边的傅晓凝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慕容彩鸾。 “彩鸾,太后当真是这样和你说的?” 慕容彩鸾连连点头,摆出满脸的诚恳之色。“母后确是如此说的,老佛爷,彩鸾真的错了,那些个该死的奴才彩鸾已经一并交予母后处置了!求老佛爷您开恩,可不可以看在彩鸾年幼,而且对那些奴才暗谋行刺之事全然不知的份上就饶了彩鸾一回?” 傅老太后沉默了许久才在慕容彩鸾不安的等待和傅晓凝满心期盼的注视下冷哼了一声。 “你母后可将那法子告之与你了?” 慕容彩鸾赶紧回禀。“母后没说给彩鸾听,可是全都写下来了,就在这封信里,彩鸾谨记母后的命令,半个字也没有看过!” 傅晓凝伸手接过慕容彩鸾双手奉上的书信,将火漆封口看了一下,果然并未揭开过,这才对着傅老太后点了点头。 座上老太太半闭着眼睛又转起了佛珠,口中淡淡出声。 “你那位母后倒是有心!也罢,你将这信打开就暂且回去罢,若是当真管用,我便不与你计较今日行刺之事究竟是谁主使,不过你可给我记住了,莫要再有下一次,否则的话谁也保不了你们!” 慕容彩鸾哪还敢再多耽搁,闻言慌忙接回书信,三两下将那信皮拆掉,书信递还给傅晓凝,这才叩谢老佛爷恩典,由着身边两个宫婢扶着离开了安和宫。 傅老太后示意傅晓凝将那封信细细读过,结果越读越是惊心,最后祖孙俩对视一眼,无不对慕容澜的心机和恶毒动容! “好个阴险狡诈的毒妇!” 傅晓凝惊惶地看着傅老太太。“祖母,这可如何是好?” 傅老太后咬牙。“我千算万算,真真没算到慕容澜这毒妇居然连她的亲侄女都如此利用!” 傅晓凝面色惨白,手中信笺一松便轻飘飘落到了地上。“祖母,难道我……我真的中了那千日散之毒?这……这可怎生是好?” “慌甚么?千日散本就是哀家想要给那赵氏使的,现下不过是慕容澜那毒妇先下手为强,叫你也一道着了这暗算! 宁儿你也不必担心,这千日散的毒性我很清楚,每隔百日发作一回,无解药暂时压制便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只需有下毒之人下毒时用的物事为药引配出解药来,便可缓解毒性,寻常不发作时也无甚大碍,直至足了千日便可毒性自消。 慕容澜那毒妇无外乎就是想要保全她自个儿的性命,所以才利用咱们想叫你进王府的心思设下这毒计,让你着了她的道!” 傅晓凝又是害怕又是恶心,不知所措地看向神色淡定的傅老太太。 “可是祖母,依慕容澜信上所言,她可是用她的尿浸毒一道泡的信笺,难不成我到时候要喝的药引是她的尿吗?这也太叫人恶心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是也不是 第三百九十七章 是也不是 傅老太后老脸微抽,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信纸,果然是纸质微黄,用尿做药引,这慕容澜着实是够肮脏的! 老太婆拿着帕子掩住嘴清咳了一嗓子。“事到如今你也莫要过于计较这些了,就算是医馆中寻常开的方子,也少不得些童子药之类的药引,细想便也无甚了不得的,倒是那个慕容澜,这毒妇一日不除实难消我心头之恨!只可惜现下倒是不能随意处置她了!” 傅晓凝还暗暗抱着丝侥幸心理,希望自己并没有因为拿了那封信便中毒。 “祖母,宁儿想宣太医来瞧一下,也许并未中毒也说不定!那样祖母便尽可惩治慕容澜了!” 傅老太后干笑一声。“那是你不了解千日散的毒性,这毒沾到皮肉便会侵入人体,极是霸道,你拿着那信许久,想不中毒是不可能的。” 傅晓凝还是不信,毕竟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万一真没中毒呢,还是叫郭神医瞧过再说罢。” 结果这祖孙俩宣了郭太医,叫他看过那封信又给傅晓凝把了脉,老头子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王妃确已中毒了,最可怕是这毒对胎儿也会起效,怕是王妃腹中这胎保不过百日啊,待到毒发之时,胎儿恐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傅老太后和傅晓凝闻言皆是震惊失色。“你说甚么?那可有方法能快速解去此毒?” 郭老太医紧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臣暂时还想不出甚么好方法来,不过,倒是有一个极为冒险的法子可以一试,就怕……” 傅老太后大急。“就怕甚?磨磨唧唧还不快些直言!” 郭老爷子拱手垂眸。“老臣就怕说出来了会让太后惊着!这唯一的法子就是给王妃换血,将全身的血都尽数换个干净,方有可能去了身上的毒,保得腹中胎儿无事。” “换血?怎生换法?这岂不是胡说八道!” 傅晓凝听出关键,哆嗦着唇问道:“太医言下之意,即便是换了我全身的血,也不见得就能解了此毒是吗?” 郭老爷子重重叹息着点了点头。“不仅是如此,而且这换血之事也是极其凶险的,若是为王妃换血之人的血王妃不堪受用,那……恐怕反而会害了王妃大好性命!” 傅老太后直接便将手上茶盏朝老太医砸了过去。“你这庸医!亏你还敢自称甚么神医,尽说些不切实际、耸人听闻之事,简直无用至极!赶紧给我滚出去!” 郭老爷子被那茶盏砸得头顶纱帽一歪,被泼了一肩膀的热烫茶水,却是哼也没敢哼,咬牙忍着,飞快地收起他的药箱溜溜地退出了安和宫内殿。 傅晓凝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祖母、祖母……我的孩儿……这可是王爷的孩儿啊,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这可如何是好?呜呜……” 座上那老太婆子明显比她还要失望,面色阴沉到极点,咬着牙用力抠着座位扶手。 “这个该死的慕容澜,她可真是好算计!竟然叫我无法得到继位的重孙,好啊,好!” 傅晓凝哭得抽抽噎噎。“倘若、倘若我及时吃那解药,是否还能保住孩儿?” 傅老太后蓦然回过神来,马上又令宫人出去追郭老爷子,直过了盏茶时间,宫人才气喘吁吁地又将郭老爷子带了回来。 老神医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了傅老太后的话。“即便是及时吃那解药,胎儿得活,可……” “可甚么?” 郭老爷子硬着头皮直言。“这毒对胎儿损伤是极大的,发作上那么三回两回,即便胎儿仍旧得活,也会损伤脑子,生下即是个憨子痴儿……” 傅晓凝和傅老太后尽是怔忡在当场。“憨子?” “……” 傅老太后挥手示意郭老爷子下去,转头看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晓凝。 “你哭甚么哭?憨子也好,只要得继大统,管他是憨是痴,这江山都是傅家的,由你作主岂不更好!” 傅晓凝又是一愣,眼底却仍旧溢满伤痛。“可是……王爷怎会喜欢一个憨儿?” 傅老太后冷笑。“你怕甚?他的憨儿怕是也不止你这一个呢!” 轩辕炎得到宫中内侍的通禀说傅晓凝有了身孕,太后急召他入宫。 某男当真大喜于色,毫不耽搁地出府快马直奔宫中。 到了安和宫,轩辕炎箭步入内,对着已经候在位上的老太婆拱手一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婆转着念珠淡淡应了一声。“嗯,来了。” 轩辕炎直言进入正题。“不知内侍所言是否属实,宁儿她真的有了身孕吗?” 傅老太后不无嘲弄地睨着眼前身形挺拔的男子。“此事自是不假,你怕是也早就等不及了吧?” 轩辕炎毫不回避地正对着老太婆的目光。“祖母既然叫了孙儿前来,应该也是已经决定了要给孙儿那解蛊的药引,孙儿已经尽如你意满足了你的要求,祖母若是再有推辞,那可就真要伤了你我祖孙之间的和气了!” 傅老太后冷冷一笑。“你我祖孙之间哪里还有和气?轩辕炎,我也不强求你旁的,不过就是想要傅家能在大宣立稳脚跟而已,事到如今,宁儿已经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又怀上了你的骨肉,药引我可以给你,不过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将她带回王府,叫她在王府名正言顺地生下你们的孩儿,之后是要和离还是如何便都随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叫她一个人在这后宫中冷冷清清地独自怀孕生子!” 轩辕炎眉头一皱,面色冷沉地看着眼前得寸进尺的老太太。“我若是不答应,祖母是否就会食言而肥?” “那是自然!”傅老太后摆出一副无耻小人的嘴脸,倒是坦荡得很! 轩辕炎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长指握了又握,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 “好,只要祖母将那药引交出,我便做主,允了宁儿暂时去王府。不过,祖母当也清楚,摄政王府虽说是我的府邸,可实际上那里一梁一渠,一草一木全是我家娘子赚钱置办的,宁儿过去了也是客,必须听我家娘子的安排才是!” 傅老太后不屑地嗤了一声。“莫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你家娘子,宁儿才是你的正妃!还有那赵氏既然已经嫁予了你,她赚钱养家又如何?那是她的本份!休要拿此事在我面前说辞!也只有那不入流的穷败人家才会生出这等贪财好利目光短浅的下作东西,一辈子也上不了台面,平白丢你摄政王的脸!” 这老太太半分口德不留,一嘴谩骂惹得轩辕炎眼底杀气翻涌,要不是看在药引的份上,真想甩袖便走。 “祖母若是交待清楚了,那便将那药引拿来罢,待孙儿试过若是无误,回头便叫人来接宁儿进府。” 傅老太后可算是收住了口,回眸示意一个宫婢,捧着一只白瓷小瓶送到某男面前。 “药引便是这瓶中之血,你且去试罢。” 轩辕炎懒得再和这老妖婆啰嗦,伸手取过瓷瓶,拨开瓶塞一闻,里边当真是扑鼻的血腥之气,心料这老太太为了让傅晓凝进王府,多半不会再诓他,便拱手告退。 回到王府,轩辕炎立刻叫人去把郭老爷子请了过来,让他验证那药引是否没错? 老爷子只得又去求某女要她家小团子的血,这可把长乐心疼得够呛,抱着儿子说啥也不肯撒手。 “这要是次次不给真的,要我儿子挤多少血啊?不成,不许取!” 郭老爷子差点跪地相求。“丫头啊,给小世子取血要不了他的命,你这蛊不解可是要命的啊!你可莫要糊涂!” 长乐一点都不糊涂,她才不信那个傅老太后会轻易给她药引呢!指不定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与其再受那老太婆刁难算计,她情愿不吃那解药,只管安安生生地将腹中两个孩儿生下再说! “爷爷,我晓得蛊不解我命也不久矣,但是,眼下不是解蛊的最好时机,何况我腹中有两个孩儿保着我,一时半会儿我也并不会受那蛊毒折磨,倒不如暂且不解,待我安安稳稳生下孩儿再说!” 郭老爷子闻言微怔,片刻便即反应过来。“丫头你是担心这解蛊的药引有问题?” 长乐抱着她家大儿子边摇边淡淡一笑。“是否有问题我不敢说,但是这解蛊背后必有别的条件和阴谋,反正药引已经到手,解与不解随时由我作主,爷爷又何必心急?” 郭老爷子点头。“这倒也是!可是……”他就怕某男不会轻易答应啊! 长乐明白老爷子的担忧。“爷爷不必管那些,我自会同王爷说明。” 她的话音刚落轩辕炎便进了厅门。“娘子现今身子骨真的没任何不适之处吗?” 长乐抬眸看向那人高大俊挺的身影。“王爷不必挂心,妾身现下好得很!能吃能睡,要是再能出去走走那就更好不过了! 至于解蛊之事,倒是不急在一时片刻,也免得解蛊万一对我的身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会害腹中两个孩儿受苦!王爷您说是也不是?” 第三百九十八章 香飘数里 第三百九十八章 香飘数里 轩辕炎俊眉微蹙,看着面前神情自若,精神饱满的小女人。 “娘子这几日确是精神不错。” 长乐点头,又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的红梅。 “过两日便是红梅和蛮子的大婚之日,眼下要紧的是如何给他们置办婚事,妾身也着实是没有时间去应对解蛊之事,不如就缓缓再说。” 轩辕炎却也担心傅老太后有诈,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先知会长乐。 “即便娘子不想现下就解身上蛊毒,可这药引还是需得珏儿的血先试一下真伪,而且宫里发下话来,要傅晓凝暂住王府,为夫只怕推委不得。” 长乐眸子一缩,静静看了某男几秒,但见那人面色丝毫不变,不由嘲弄地轻嗤一声。 “王爷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来知会我?难道我说不叫她来,你便不叫她来了吗?” 她当然不愿意别的女人入主她的家,何况这药引能到手,多半意味着她家男人已经同那女人开花结果了,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已经不想留恋…… 轩辕炎伸手将儿子自某女怀中抱了过去,示意郭老爷子上前。 “娘子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娘子只需信我,再给我一些时日。” 郭老爷子趁着孩子在轩辕炎手上,赶紧起身拿过已经消毒好的空心银针,自某小团子指尖上取了几滴血去。 也是轩辕子珏够皮实的,被扎了一下,只张嘴叫了一嗓子,便被他爹大手摩挲着小下巴颌又笑了起来。 长乐瞧着儿子的血被挤走,着实心疼了一番,不过轩辕炎所言却更叫她皱眉。 这男人是想跟她使缓兵之计?难不成还想她慢慢适应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呵呵!简直是痴心妄想!再好的男人,被别人家的猪拱过她也不会再稀罕! 有什么了不得的?离了他她难道还不成了吗?她会活得更好信不信! “王爷不必给我什么交待,只需准许我带人出去散散心便成,否则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郁结成疾。” 轩辕炎面色一沉。“娘子怎可拿这种事来威胁为夫?你如今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子,为夫又没有闲暇陪你远行,怎生能放得下心来叫你离开身边?” 长乐没想到她这么点要求这人都不答应,也跟着面色一冷。 “既然王爷一心想要困死我在这王府里,那便随你怎么样,以后也不必来问我什么了。” 轩辕炎无语地看着调头便朝内室里走的小女人,回手将孩子交到乳娘怀里,大步跟上去,伸手捉住了长乐的手臂。 “娘子,为夫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你难道当真不能给我点时间,权当作是考验为夫吗?” 长乐干笑一声,上下看了某男一眼。“还要怎么考验?需不需要妾身再给你招几房小妾回来,试试夫君你的实力,瞧瞧咱们王府是否来年便能组成支蹴鞠队呀?哦,对,我忘了,男风大约你也不忌,不然再找几个娈童?” 轩辕炎俊脸瞬时漆黑。“娘子胡说些甚?为夫在你心里怎生成了这般?” “不然你以为自己是哪般?轩辕炎,我本来还想同你客客气气,既然你处处州官放火,却连门都不让我出,那我还和你客气个屁!” 小女人居然鲜有地同他急了,轩辕炎简直不知该喜或忧?他家娘子总算是表现出了些真性情,可这情绪又明显对他无利…… 某男正不知拿眼前气鼓鼓的小女人如何是好时,外面郭老爷子突然跑了进来,脸上神情着实比某男还要复杂! 轩辕炎意识到情况有异,眉头一皱,沉声开口。“可是药引有问题?” 郭老爷子大点其头。“有问题,大有问题!” 长乐冷笑一声,神情完全便是预料之中的嘲弄。“没问题才见鬼呢!” 轩辕炎继续追问。“可又是假的?” 这回郭老爷子却是摇头。“假到不假,就是多了些东西!” 这回长乐也被说得有些好奇起来,看着某男眉头皱得更深。 “多了些甚?郭老你可否一次把话说完?” 郭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我用小世子的血一试那药引便有了反应,只是奇怪反应没有想像般强烈,于是老夫便有些好奇,感觉那药引似乎掺了一半旁的物事,所以才有一部分不能同小世子的血起反应。 老夫怕是毒药,便检验了一下,结果……那药引里当真有毒!” 轩辕炎大怒。“下毒?她还真敢!” 郭老爷子还没说完,又继续道。“王爷先莫急,老夫验出那毒乃是极为阴损的千日散,这种毒最可怕之处在于下毒之人可以随意使上一种东西作为引子,便可借由此引来控制中了千日散之人,因为千日散每隔百日便会发作一回。 所中之人寻常也无甚大碍,可若是发作起来,那当真是全身都难受,难受得抓心挠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严重起来没准也会要命! 不过若是有下毒之人给以那毒引,再配上相应的解毒之药,便可缓解压制毒性,直到再过百日,发作周而复始,最终若是能熬过千日,这毒便可自解。” 长乐听得那叫一个肝儿颤!这些古人简直太歹毒了好吗?不是蛊毒就是千日散,听起来跟看武侠小说一样一样滴! 最可恨是宫里那死老太婆竟然把所有毒都往她身上使啊?她又不想练成最后百毒不侵的药人,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好吗? 轩辕炎双拳握得咯咯响。“当真是好毒的算计!她这是想再利用娘子控制我一千日吗?” 郭老爷子头皮发麻,却还是顶着一头冷汗继续说了下去。 “王爷,老夫恰恰还知晓一事,宫中那位王妃,今日才叫老夫去给她号过脉,正是中了此毒!因此,老夫贯通了一下始末,怕是这药引中多出的血正是傅王妃的……” 长乐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说,傅晓凝联合傅老太后一道给我下毒了?还用的如此阴损的手法,我要是真的开开心心喝了这解蛊的药引,蛊能不能解未可知,倒是可以再染上个千日散,还得受那傅晓凝摆布了?哈!哈哈哈!” 轩辕炎目光复杂地看着大笑出声的小女人。“娘子可是在嘲笑为夫又险些着了这些毒妇的道儿?” 长乐闭了嘴,满面严肃地对上那人双眼。“王爷不必担心。”不等某男面容舒缓开又加上一句。“对此我已经习惯了。” 轩辕炎。“……”他还是情愿她不习惯的好! 不过眼下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某男沉下心来,目光转向郭老爷子。 “依郭老看,那药引是否能与毒素分离开?” 郭老爷子摇头。“血和药已经混为一体,实难分开。” 轩辕炎扼腕,实在是不舍这辛苦得来的药引又付诸流水,就这么不能用了。 长乐倒是坦然。“眼下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喝这带着千日散的解药,然后你再拿这千日散的毒引当理由,把傅晓凝奉为主,由着她差遣使唤! 要么我就干脆不喝,爱咋咋滴!” 轩辕炎哪里能舍得百般辛苦和隐忍就这样不了了之?更不允许某女爱咋咋滴!他的目的就是救她性命,否则何苦做这么多的事? “娘子放心,为夫定会把那药引给你拿来!虽说眼下这药引中混了千日散,可至少证明,药引是真的有,为夫就不信拿不到!” 长乐只觉心累。“那就随便你吧。” 轩辕炎却又继续言道。“还有一事,这解药虽不能喝,可为夫却有一计,就当娘子已经喝了这解药,倒要瞧瞧那傅晓凝和老太后意欲何为?” 郭老爷子大点其头。“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对方认为已经得手,丫头也不必担心再有人想要设计加害于她了,倒是个万全之策!” “正是如此。”轩辕炎双手扳过某女肩膀。“为夫晓得娘子心中不快,但是也请娘子千万莫拿自己的性命来与为夫怄气!咱们将计就计,或者还能更早一步走出困局。” 长乐听得心头蓦然一动,虽不敢过于奢望这人有多深的筹谋,可还是忍不住去想:难道他做的一切,当真只是表象? “好,只是不知,要如何放出风声,让人以为我已经用了这解蛊的药引?” 郭老爷子立马接口。“此事倒也容易!传言这甜甜蜜蜜一场空的毒解时动静极大,解蛊之人会腹泻,频出虚恭,而且所泻之物香飘数里,闻者皆如痴如醉,以为蜜糖之香!” 长乐差点吐了!“你是说拉肚子放屁,还拉得香飘飘的?让人闻了以为是蜜香?呕……” 这几日她大约是臭豆腐吃得太多,确实有些跑肚,那叫一个臭啊!想起来都恶心…… 轩辕炎赶紧伸手抚向他家越想越恶心的小娘子。“娘子可还好?” 长乐拨开他的大手。“这是什么玩艺儿啊?简直太变态了!” 郭老爷子呵呵笑了几声。“要么怎么叫甜甜蜜蜜一场空呢?” 长乐无语。“好吧,那您说应该怎么弄?” 郭老爷子看了轩辕炎一眼。“香气这个好说,老夫调一味熏香,只需让丫头配合着放入内室点燃,再弄些声响出来,使那味道和动静叫有心人都听去便成了。” 轩辕炎已经心头有数。“既是如此,那我明晨便将傅晓凝接入府中。” 这回换长乐一脸扭曲! 卧了个大槽,这是要她在情敌面前表演拉稀放屁,还香飘数里?太变态了! 亏她刚才还以为某男是为着她好,别有算计,这会儿看来,这男人就是个混帐王八羔子,叫她死前还得在情敌面前出此大丑…… 第三百九十九章 恶心小三儿 第三百九十九章 恶心小三儿 傅晓凝得知轩辕炎来接她进王府,当真欢喜得连身中千日散之毒的恐惧都忘了! 原本傅老太后还算计着可能要拿那千日散来逼迫轩辕炎,才能叫他乖乖将傅晓凝这个解药引子放在身边,想不到他竟然痛痛快快前去接人,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临出宫之前老太后将傅晓凝拉入内室之中,告诫她定要好生确认一下长乐是否真的已经服了那解蛊的毒药,轩辕炎若是问起千日散之毒是怎么回事,也要她记好说辞好为自己辩驳。 傅晓凝虽说心中忐忑,可一想到可以堂堂正正地住进摄政王府,身份得到认可,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喜悦冲淡了她的所有顾虑,连连应着傅老太后的话,直到那老太太又交给她一只妆匣。 “这里边的东西你看着使,只需留着那贱人的命来拿捏,其他的一律不用惯着她!” 傅晓凝微一怔忡,看到打开的妆匣里露出几个放药的瓷瓶,神情一惊。“祖母,有那千日散还不够吗?” 傅老太后冷哼。“你难道乐意看着她为那人连生两子?就不想除了碍你孩儿的孽障?” 傅晓凝面色煞白一片,抱着妆匣的双手直抖。“不!这太阴损了……我还怀着王爷的孩儿呢……” 老太婆眼神阴狠地瞪向她。“正是因为你怀着那人的孩子,所以才更应该拿出一个作母亲的决断!宁儿,可莫辜负了我对你的倚重,更莫要辜负了你是傅家的子孙! 现今虽说傅家已经大为败落,可在我的保护之下,至少还有几个直系子孙活着,只要你我立稳了脚跟,咱们傅家还能东山再起,大宣的江山迟早是傅家的!你可别因为一时的妇仁之仁坏了大事!” 傅晓凝深吸了口气,将那妆匣一道打进了包袱里。“祖母,宁儿定不负您的期待!那宁儿就跟着王爷去了。” 傅老太后抹下眼皮应了一声。“嗯,你且去罢,只需记着,主动权握在咱们手上,到甚么时候你都莫要让那个贱人骑到你的头上去!” 几个傅老太后特别调教过的宫婢随着傅晓凝一道出了内殿,轩辕炎看到人出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带着傅晓凝一道上了马车,出宫门直奔摄政 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早有管事的为傅晓凝打理好了住处,院子紧挨着前院,就在长乐所居的内院右手,皆为王府内宅正院,不过一个从前院左边角门进出,一个则从右边角门进出。 两院当中一墙之隔,花树甚至探过墙头伸到对面去了,中间也有一道拱门,却有护院把守着,傅晓凝向着对面看了看,转头看向送她去住处的轩辕炎。 “翠花可在隔壁?我初来乍到,当同她好生打个招呼才是!王爷,倒是不知,是她的生辰大些,还是我大一些?今后我们也好姐妹相称。” 轩辕炎淡淡看了一眼傅晓凝温婉诚恳的脸色。“她是我的发妻,要称姐妹你自当称她为姐姐才是。” 傅晓凝心头一梗,脸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是。“王爷说得是,待我安置好了便去拜见姐姐。王爷可是这就要走?” 轩辕炎将人送到院中,示意那几个宫婢和王府中的奴婢一道将马车上的行李摆入房内,本是转身要走的,听闻傅晓凝相问,索性又站了下来。 男人高大的身躯回转过去,很出傅晓凝预料地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宁儿现今怀着身子,本王却要日日忙于公务,不能悉心照料于你,宁可切莫怪罪! 侍本王沐休之日,带你出去逛街,你来了大宣许久,怕是还没有上街好好玩过罢?” 傅晓凝不敢置信地张大双眼,望着那张难得亲切的俊脸。 “王爷,宁儿可有听错?你……你当真要带我去街上玩吗?” 轩辕炎轻掀薄唇微微一笑。“先前你在宫中多有不便,现下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本王自是要好好带你出去长长世面。” 傅晓凝欣喜又感动地连连点头。“好,太好了!宁儿便等着王爷兑现承诺了!” 轩辕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好。”说完才松开傅晓凝的手,转身朝前院而去。 傅晓凝看了看她的院子,当真是宽敞得比太后的安和宫更胜一筹,再看那几间大屋,坐北朝南的正宅便有六间,一旁还有偏厦,单独的小灶房,院中花木扶疏,亭台莲池一应俱全,端地是个极好的院子! 不管是住处还是轩辕炎对她的态度,都让这自幼饱受凌虐和欺压的孩子受宠若惊,心情也愈发地好起来了! 傅晓凝安顿妥当,越是瞧着王府既是清雅又是大器的屋子越是满意,索性借着心情愉悦前去隔壁院中给长乐问安。 一行人穿门过院并没想象中容易,护卫要通报,得到那院的允许才放她们入内。 傅晓凝被下人让入正厅,长乐正在同几个府中管事说话,见到人来,不冷不热地示意小丫头们先把傅晓凝让到了座上。 直到将府中一应杂事交待完,再把管事的都打发下去,傅晓凝已经耐着性子坐在椅上喝完了一盏茶。 长乐抱着大肚子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笑着对傅晓凝开口。“妹妹过来了,我这边一直忙着,也没抽出空来亲自去迎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可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倒叫你过来看我,显得我是真没了规矩!” 傅晓凝没想到她这么客气,赶紧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姐姐说的哪里话?王爷有言在先,你是他的结发妻,本就该宁儿过来给姐姐请安才对!” 长乐呵呵笑着,示意她坐下。“妹妹不必如此给我长面子,快坐快坐,听说你也已经有了身子,月份还小,可千万别累着,万一若是有个甚么闪失,老佛爷怪罪下来我怕是几条命也不够担待!” 傅晓凝听不出长乐的语气是否吃味,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的笑脸儿。 “姐姐莫要如此说,王爷哪里舍得你受半分委屈,要说起来,妹妹能和王爷在一起,还全是因着姐姐的事……实不相瞒,妹妹真的感觉很对不起姐姐,若不是祖母逼着,我……怎样也不会同姐姐抢王爷的恩宠……” 长乐见眼前小女人眼眶一红就哭了出来,那副无辜又柔弱的模样还真像个被逼无奈的小可怜儿,只是可惜,对于抢她男人的女人,不管有多可怜她都不会真的同情。 这女人脏了她家大好男人的身体,她又怎么会叫她暗自得意? 左右这男人她是不会再捡回来了,倒不如拿来恶心恶心眼前的小三儿! 于是某女一嘴大气。“妹妹切莫如此说,怕是妹妹之前都误会了,姐姐可没有不想王爷纳旁人的意思,只是王爷他自个儿不乐意! 能与妹妹一道侍候王爷是姐姐的福气!这王府之大,空着也是空着,我巴不得多住些人进来才热闹! 何况王爷是什么人,他位高权重,三妻四妾自是要得!现如今你也有了身子,不好侍候他了,姐姐正在想着多安置几个人,好叫王爷榻上也莫冷着。” 傅晓凝听着前面的话都还好,到了这后边,某女的大方劲着实叫她心头一惊,脸上也跟着变色。 “姐姐你是要为王爷纳妾?” 长乐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妹妹身边可有合适的人选,咱们当然要先紧着身边的亲信之人,也免得招来些不可心的东西,凭白再坏了心情!” 傅晓凝眼神闪了又闪,细细想了想老太后安排在她身边的几个调教好的宫人,还真是个个貌美,难不成祖母本就存着这样的心思?要叫她身边的人在她身子不便时爬了那人的床…… 她中了那千日散之毒,腹中胎儿不知保不保得住,难不成祖母早就有了别的算计,要叫那些个狐媚的东西找机会怀上王爷的骨肉,到时候再为她所用? 长乐眼睛多尖,已经瞧出了傅晓凝心头忐忑,更是瞄到了她身边两个美貌宫女蠢动的小眼神儿。 “唉哟!我看这两个美人儿就不错!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可都在宫里边学过规矩,识字否?都有些什么擅长的?能不能在王爷身边侍候个笔墨,给他解个闷儿……” 某女也不管人家主子是什么脸色,把俩美貌宫婢直拉到面前,一连串地问起没完。 两个宫婢早就受过老太后暗中授意,叫她们多长眼色,努力争宠,必要时该献身就得献身,只要有机会怀上王爷的孩子,日后定然好处多多! 俩宫婢受了许久这样的引导,对轩辕炎这天下难得的伟岸男子实不知已芳心暗许了多久,眼下被长乐一问,就算不敢表露出心中念想,也还是乖乖地回了她的问话,一个说擅长琴棋,另一个则擅长茶道,果然有备而来…… 傅晓凝正听得暗中忧心不止,不料长乐竟然一拍巴掌,当场便笑了起来。 “妹妹,这俩小美人儿着实不错,名字也贵气,含玉,听兰,我瞧着她们就极好,不若这样,今日我便做主将她二人许给王爷做媵妾罢!” 傅晓凝料不到她竟然说给某男纳妾便纳妾,闻言霍然而起!“姐姐万万不可!” 长乐装傻地望向她。“为何不可?是老佛爷不允吗?” 第四百章 被惊喜吓到了 第四百章 被惊喜吓到了 傅晓凝脸上一阵尴尬。“这个……老佛爷极是疼爱她们,想必日后放她们出宫时定会给她们几个择户好人家去做正室,若是,若是我叫她们在这里给王爷做了妾室,实在是怕委屈了她们!” 两个宫婢脸上全都显出了心急之色,目光切切看向长乐,大是希望她来点蛮横的,强行把她们塞给某男也好…… 长乐看了看几人的脸色,为难地坐回椅上。“如此说来倒是不好办了,既然老佛爷有这般疼爱之心,我也不好再乱作主张,那便另择旁人吧,妹妹身边可还有自个儿的使女?即便是模样差些也无妨,咱们王爷也不是只注重外表的肤浅之人!” 傅晓凝被某女引着一路思维跑偏,还真是细细想了想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不用说,那些也全是某老太太之前安排给她的人,全都年纪轻轻,不过倒是不美,也许是当时因着她还未怀上身子,怕太美了会分去某男的心…… “姐姐,妹妹身边之人着实粗笨又丑陋,还是莫要去污王爷的眼了。” 长乐受到这样的拒绝,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妹妹身边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那只好姐姐自己安排了。 我身边倒是有个合适的,我也一直视她如亲姐妹,虽说是样貌差了一些,不见得会招王爷稀罕,可怎么说也是个知心的人儿,实在是没有旁的人好择,那就她吧。 菊花,今日起你便去王爷身边,与他为妾室可好?” 黄妹子正听得云里雾里,心急火燎她家姑娘发的甚么羊癫疯要给姑爷纳妾?蓦地这妾的名头落到了她的头上,大丫头险些没蹦起来! “姑娘你说甚?” 她这大嗓门儿加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落在傅晓凝眼中便是高兴得傻了,被惊喜吓到了! 长乐伸手拉过黄妹子,一边拍她手背,一边感慨万千。 “菊花啊,你我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左右你嫁给旁人我也不放心,你就去王爷身边吧,好生替我照看着他。” 黄妹子一张脸扭曲成一团儿,嘴张得生生能塞下颗鸡蛋,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没办法,她只想骂娘,可又感觉不能当着姓傅的面前骂…… “别怔着了,先回房去收拾一下,今晚你就搬去前院儿。” “可是姑娘,你的药我还没煎好呢,此事咱晚会儿再说可好,我……我先去煎药了,给姑娘解蛊才是眼下最重之事!” 黄妹子感觉自己定是做了场恶梦,她家可怜的姑娘失心疯了! 娘勒逼!还是叫她去毒死那个想娶妾的死男人罢!她家姑娘定是伤心到脑子也坏掉了! 黄妹子狂奔而出,傅晓凝也是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没喷出来,面色苍白地站起身来。 “姐姐还未解身上之蛊吗?那我便不再叨扰你了,姐姐好生歇着,待那蛊解了,明日妹妹再来望你。” 长乐也扶着腰站了起来。“妹妹也要保重身子,不用日日来瞧我,什么时候想过来便过来,要是身边有愿意与王爷为妾的人了,你就来同我说一声,姐姐随时给你安排!” 傅晓凝哪里还听得下去,勉强扯出个笑脸儿来,紧忙着把那两个美婢带着离开了长乐的院子。 回到右院,傅晓凝脸上僵硬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匆匆走回厅中,马上便把傅老太后安排给她的四个美貌宫婢都叫到了面前。 “你们可是想与王爷做妾?来之前祖母是不是已经交待过了?” 几个宫婢知她心里不悦,哪敢直言心想?只唯唯诺诺承认。 “王妃明察,奴婢们绝无同王妃分享王爷宠爱之心,只是老佛爷授意奴婢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奴婢们只是想帮着王妃拢住王爷的心,莫要叫他总是偏到那赵氏身上。” 傅晓凝才不信这几个女人是诚心要来帮她呢!她也是女人,当女人爱慕起一个男人时只想独自拥有他,只想他的眼睛只看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忠心地为别的女人出力? “好,真是好得很!”傅晓凝双手紧紧绞着帕子,被那股怨气冲得脑仁发涨! 她实在没有想到,祖母一心要她这个傅家的骨血来给某男生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连这些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下贱女子也可以去近她男人的身? 几个宫婢瞧出她面色不善,全都瑟瑟地跪到了地上。 “王妃,王妃,您千万莫要生气!奴婢们绝无同王妃争宠之心,老佛爷说了,您才是王爷的正妃,即便我们怀上王爷的骨血,生下来也全是您的孩子,老佛爷她就是怕有个万一,您身上中了千日散,那可是三年才可自消的毒,老佛爷她实是怕有个闪失,您若是不能及时给王爷开枝散叶,奴婢们也好帮您尽一分力……” 傅晓凝这回算是彻底清楚了某个老太太的心思! 她当然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儿不见得保得住,可是要叫她拿别人的孩子来代替自己的骨肉?她自问如何也做不到! 再者说了,只要她能得到轩辕炎的心,三年又如何?三年不能生下那人的骨肉,那就三年之后她再生!她又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她才不到二十岁,她有什么好急的? 老佛爷说得好听,是要这些个贱人帮她争宠,帮她生子……可她需要这些吗?她才不需要这些贱人,打着帮她的旗号实则来满足那个老太婆的私心! 傅晓凝先前是柔弱,胆小,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可那是因为她即没有得到过那个她一心仰慕的男人,也没有尝到过荣华富贵的滋味! 人的心性就是如此,得到一分便想两分,得到一日便想两日,如今她的目的已经不仅是从轩辕炎那里得到一个可以继位的孩子。 那人才给过她温柔的眼神,宠溺的许诺,才要对她好起来,她当然想要得到更多,得到他的真心,和他厮守一生…… 何况她已经从傅老太后身边学到了太多阴暗,她的心早已经不再似当初白纸般纯净! 傅老太后可以为了她的目的不择手断,对她这亲侄孙女利用完了再毫不迟疑地抛弃,她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多想一想,多谋划一下? 傅晓凝越想越是愤怒,牙关紧紧咬着,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四个婢女。 “你们起来,此事既然是老佛爷的意思,我自是没有怪你们的道理,不过这事儿不急,王爷现今刚刚对我有些好感,你们若是此时便动心思去勾引他,那岂不是坏我的好事?” 几个宫婢闻言哪敢反驳,连声应是。“王妃仪态万千,又容貌过人,王爷自是会越来越宠爱王妃,奴婢们根本不必多事,王妃放心,奴婢们保证规规矩矩,没您的差使,半分也不敢逾越!” 傅晓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你们忠心,都下去罢。” 她当然不会傻到对这几个贱人大发雷霆,因为傅晓凝知道那样根本没用,即便她马上杀了这几个女人,只要傅老太后还在,就还可以再安排旁人过来,她只会打草惊蛇,坏了自己的事! 所以,要想真的永绝手患,她就得从长计议…… 长乐院中的药味儿很快飘过墙头传到了傅晓凝的鼻中,直飘了二、三个时辰才终于淡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这边听到隔院一阵兵荒马乱,下人们大声小气地嚷着王妃喝了药后感觉腹中不适,叫人赶紧去请郭老爷子前来。 再过半个时辰,一股极甜极香的味道飘过墙头,钻进了傅晓凝鼻中。 满院的下人都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口中互相询问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怎生如此的好闻? 傅晓凝瞧着身边不明所以使劲吸着鼻子闻那香甜之气的仆婢们,一想到那香气究竟是何物所发,忍不住一阵恶心,扶在罗汉床上便呕了起来! 她身边的贴身侍女赶紧拿来铜盆接着,一边给她抚背递水,一边细声提议。 “王妃您顺顺气,深呼吸,闻闻这外面的花香,当真好闻极了!” “是啊,王妃,您不若到院中去喘口气儿,这王府也不知哪里传来的花蜜香气,又香又甜,着实好闻得紧!” 傅晓凝已经从傅老太后那里得知了一场空解蛊时是甚么样的奇景,下人的话让她又差点吐出来。 一手握着帕子紧紧掩住鼻孔,别说去外面,她现在只想躲远远的,免得这股子毒屎的味道再熏坏了她…… 正憋着气难受得要命,门外又有内侍跑了进来,隔着帘子向她禀告。 “禀王妃,王爷刚刚往左院那边去了,据说赵氏解蛊解得闹了腹泄,甚为严重,王爷使小的过来知会您一声,今晚怕是不会得空来这边。” 傅晓凝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又赶紧拦住跑去开窗想给她透气的婢女。“莫开窗子,你们都下去,把门窗关紧了,我闻不得这股香味儿,好生恶心!” 她身边宫人这才明白主子是闻不了这味道,赶紧依言关严了门窗。 傅晓凝独自窝在榻上,拿被子将自己裹紧,口鼻都蒙在被中躲避那股似乎无处不在的香腻之气,着实叫一个倍受煎熬! 另一边长乐闻着熏香,一边儿吃臭豆腐一边笑话她家一见某男到来便大惊失色的丫头。 “菊花,你如何一副见鬼的神情?王爷生得如此俊俏,有这般可怕吗?” 轩辕炎对上黄妹子犹似便秘的脸,不解地看向他家娘子。 “娘子当真觉得为夫生的俊俏?” 第四百零一章 旁观者清 第四百零一章 旁观者清 长乐呵呵干笑一声。“王爷这戏做得还真是周全!今日你的摄政王妃才刚刚入府,你不去陪着她,倒是跑来我这里卖弄起美色来了,这怕是不妥吧?” 自打前日某女不打算再继续装客气之后,说话着实是不客气! 左右轩辕炎也不会叫她痛快,她又何必也跟这臭男人一起委屈自己? 黄妹子恶狠狠地看了某王爷一眼,心下正在暗自琢磨,只要她家姑娘透露出半分忍不得这人的意思,她就马上去往茶水中投毒!没毒药就先投些巴豆! 轩辕炎自是听出了某女一嘴的讽刺之味儿,却是坦然受之,厚着脸皮在她身边坐下,也伸手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炸臭豆腐往嘴边送。 “为夫是闻到了娘子这味美食的味道,忍不住便过来讨上一口!” 长乐刚想伸手把那盘臭豆腐护住,某妹子就手快地一把将盘子端了过去,倒是搞得某女一愣。 黄妹子端着盘子就走,口中还念念有辞:“我就是倒给狗吃,也不给负心汉吃!” 轩辕炎无语看向他家小娘子。“菊花这是受了甚么刺激?” 长乐转眸看向那张颇为无奈的俊脸。“大约是嫌你对她不够热情,所以吃味了吧?” 刚走到门口的黄妹子一个趔趄,手里装着炸臭豆腐的盘子差点没扔出去。“姑娘?你若是再乱讲,我……我就去院中投井!” 某女赶紧摆手。“好好好,我不乱讲!王爷,是这样,今日我做主把菊花给你做妾了……” 黄妹子嗷地一声就叫了出来,扔下盘子便冲出门去。“姑娘,你是要逼死我,我这就去投井!”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某男也是一脸震惊地瞧着他家小娘子。“娘子,你……你怎会如此荒唐?” 门外黄妹子尖叫连连,寻死觅活,可怜了某个及时将她拦住的侍卫,被大丫头一双爪子逮哪抓哪儿,疼得大嘴直抽气。 “菊花,菊花你这是做甚?不想给王爷做妾你大可好好说啊,怎么这就去死?你不能死……” 黄妹子嗷嗷大叫。“我才不给那负心人做妾,姑娘执意逼我,我只好去死!” 宗景一个头两个大,也顾不上甚么避讳了,扔了长剑,一双铁臂将发疯小母牛般的某丫头紧紧箍进怀里。 “王爷,王妃,你们可快来瞧瞧菊花啊,莫要逼她了可好……” 长乐抓了把瓜子慢吞吞地走到屋外廊下,坐在夕阳地儿里有意扮出一嘴的有气无力。 “菊花……你……你就看在我……我已经快要虚……虚脱了的份上……答应去侍候王爷吧?” 黄妹子看着她家姑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像拉脱肛了似的说话,下巴差点跌到地上去。 “姑娘啊……你你你……” 轩辕炎生怕这主仆俩再闹下去会把他苦心设的计给败露了,赶紧上前两步,一把将乐得瓜子撒了一地的小女人打横抱了起来,嘴里还怒声喝斥。 “这么丑的丫头本王可不要!娘子赶紧进屋,还腹泄着呢,莫要再摔到了!” 黄妹子听到某男赤果果说她是丑丫头,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这丫头顿时更疯了,嗷嗷叫着照某护卫手臂上就咬了过去! 宗景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这疯丫头没轻没重咬得闷哼连连,求助地看向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护卫兄弟们,再看早已经一瞬间消失无踪的下人们…… “来人,快来人啊,救命……” 哪有人会出来救他?生怕某女见谁咬谁,躲都来不及!只在暗处观望,庆幸,万幸要守在正门口的人不是他们,唉哟!咬得真狠!都见血了…… 这么出闹剧直演了小半个时辰,某女才被宗护卫忍无可忍地打晕过去! 一炉香烧了个七七八八,长乐的闹肚子戏码也演差不多了,轰走了腻在她身边又不说话也不滚蛋的男人,这才来到黄妹子房中,伸手摸了摸头发散乱,一嘴都是血的大丫头。 黄妹子也是个人物,没片刻竟然扶着脖子醒了过来。 一张眼看到她家姑娘,顿时委屈地嘴巴一咧就要哭! 长乐赶紧抓过一颗酸梅塞某丫头嘴里,很是及时地堵住了黄妹子的哭声。 红梅也端着碗甜汤走了过来。“菊花,你瞧瞧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宗护卫被你咬得连郭老爷子看了都不落忍!你也口渴了吧?先莫要忙着哭,先喝点汤水润润嗓子。” 黄妹子嘴里含着好吃的梅子,抽着鼻子接过那碗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咬了咬那梅肉,将核吐了出来。她闹腾半天着实费体力,肚子都饿了! 长乐噗嗤一乐。“瞧瞧把你委屈的,叫你嫁给堂堂摄政王为妾你都不乐意?难不成这人还不及当初的蒲公了,不及那山大王?” 黄妹子抬手抹了抹嘴上干巴巴的血渍。“我才不管王爷比谁好比谁不好呢,那是姑娘的男人,且还是个负心汉!我菊花就是嫁猫嫁狗也不嫁他为妾!” 不得不说,长乐对她家这大丫头的反应着实是又好笑又感动,真的没想到,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这位脑子不大灵光的黄妹子竟然对她如此的忠心! 也难怪这丫头当初那样钻着牛角尖地与她作对!她本身就是个直性子不懂迂回的脾气,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难拉回来! “好好好,你不乐意,我也不强求你,我只是怕自己这蛊解不了,日后若是旁人给珏儿他们当后娘,尚且还不如你!” 黄妹子恍然大悟,眼圈子刹时又红了,张开手臂抱住了某女的脖子。“姑娘才不会死呢!珏儿他们的娘亲就只有你一个!” 长乐抬手拍了拍这傻丫头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倒是瞧着宗护卫对你不错,你不愿嫁与王爷为妾,可是愿意嫁他为妻?” 黄妹子一下子刹住了哭声,原本只是红着眼眶,这下可好,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我、我我……才不要嫁人呢!” 长乐哪还用继续问,抬手又给她家大丫头理了理头发,很是严肃地开了口。 “真的不愿意?那我就寻旁的丫头配给他了,听王爷说宗护卫已经二十多岁了,家中也就只剩下他一人,这传宗接代的事实是不能再耽搁!” 黄妹子被这么一诈哪还顾得上矜持?一把捉住了某女衣袖,紧张地看过去。“那人可是急于娶妻了?” 长乐点点头。“是啊,王爷也有心要给他安排,说想从这院中择个合适的,再寻个黄道吉日就给两人办喜事。菊花,你素常和那些小丫头们亲近,可感觉有合适的人?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不知道哪个丫头合适……” 黄妹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家姑娘,沾着血的嘴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她就挺合适! 还是红梅心软,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上前拍了黄妹子肩膀一记。 “大姐,你可莫要再难为菊花了,这丫头早就心仪宗护卫,依我看宗护卫对她也是有心的,时常叫人偷偷往菊花屋里送些胭脂头花,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黄妹子错愕地看向红梅。“二姑娘此言当真?我屋里的胭脂和头花不是姑娘叫人拿过去的吗?” 红梅好笑地看着傻兮兮的黄妹子。“大姐要给你甚么东西不能直接给吗?你可是天天在她身边晃悠!你也是个傻的,人家宗护卫一来院中职守就找你说话,你都当他是无心的呢?怎不见他同旁的丫头们多过一句嘴?” 黄妹子想想果真就是如此,可她一直以为宗景就是个嘴贱的,就是想替他家那负心主子说辞,哪里又会想到还有人成心就为同她说话? 长乐却也是不知这些,一则她实在是太忙,二则也是黄妹子刻意把某侍卫替主子说好话之事统统瞒下!她本就对某王爷极度的不满,才不会拿那人说事来烦她家姑娘的心呢! 倒是红梅旁观者清,把一切看在眼中,早就为这二人着急了。 此时把事情一说开,长乐不由心怀大慰!她家黄妹子终于守得云开,觅到了心仪的男人,也能叫她又放下一份心来。 “既是如此,那我就同王爷说去!” 黄妹子闻言眼圈子又红了,刚刚还激动欣喜的神情一黯,嘴巴一撇又要哭。 “姑娘,我不想嫁,我不想离开你!呜呜呜呜……” 长乐一拍她的背。“哭什么哭?谁说要你离开我了?宗护卫是咱王府的护卫,他人就住在前院,你二人成了婚也不会单独立户,还得住在王府里,不过是去下院里单独辟个住处,你还是这府上管事大丫头,他还是这王府的护卫头领,日后连你们的孩子都是咱王府的人,怎么就离开我了?” 黄妹子大喜!“真的?” 红梅轻笑着点了她一指头。“可不就是真的!只要你们不想离开王府,那就永远都是王府的人!” 黄妹子喜极而泣,呜地一嗓子,抱住长乐的手就不松了。 某女挣不出胳膊,索性逗她家大丫头。“再黏乎着我我可不去同王爷说了,没准王爷这一会儿就寻到了旁人,人家也愿意嫁,你家宗郎可就要成旁人的了……” 黄妹子赶紧松开爪子。“我不哭了,姑娘莫要管我……不不不,姑娘你且在屋中歇着,我去请王爷过来!” 这丫头为了她的大好婚事,呼噜一下就自床上爬了起来,拎上鞋子就朝外跑!也顾不上天色已晚,直奔前院而去…… 长乐摇头轻笑,回眸看向同样被某妹子逗得笑不拢嘴的红梅。 “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明日你便先去大将军府,早点回房去收拾一下吧。” 第四百零二章 演得跟真的一样 第四百零二章 演得跟真的一样 红梅闻言鼻中一酸,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她家长姐。 “大姐,我真羡慕菊花!她还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可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红梅当真不舍……” 长乐抚了抚她家妹子纤瘦的背脊。“有什么不舍的?你和蛮子哥选的府邸离王府又不远,还不是随时想来便可以过来?这里又不会不叫你进!” 红梅却还是伤心,摄政王府她是能进,可是谁知道她是否次次来都还能见着她的大姐? 长乐身上蛊毒未解,所知的人虽说不多,可她却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为她的好大姐担忧? 长乐星子般的眸子望着红梅忽闪的泪眼,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我知道你是为我身上的毒担忧,其实真的不必这样,人的命天注定,有时即便是死了,也不见得就真的是结束,没准在旁处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所以活着的人也不必过于悲伤,倒是叫去了旁处的人也不能安心!” 就比如她穿越到这里,谁又会想到? 红梅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一想长乐要是真的没了,这小姑娘就感觉接受不了! “大姐,不管你去何处,红梅只想知道你过得好好的……大姐,你一定要保重!” 长乐轻笑,哄孩子似的哄怀里小姑娘。“放心,放心!我一定好好的!你瞧瞧我,现下吃得饱睡得香,哪里有不好的样子?那蛊毒也不见得就奈何得了我!你也莫要再哭哭啼啼的,马上就要嫁人了,大喜的日子,咱们都要开开心心图个吉利才是!” 说到吉利,红梅还真是迷信这个,虽说心里还是难受,可还是赶紧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嗯,咱们定会大吉大利,一切都好起来的!” 长乐再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笑着朝她催促。“还不快回去收拾收拾?” 红梅依依不舍地回了房,没多时黄妹子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某个以为他家小娘子终于肯叫他回房的大男人! “姑娘,王爷来了!”黄妹子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生怕这婚事谈不成。 轩辕炎则是眉头一皱,感觉这丫头超级碍眼。“你下去罢,这里用不着你了。” 黄妹子愣了一下,看到长乐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脸上一热,赶紧退了出去。 某男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把他家小娘子拉入怀中,长乐却抬手格住了他的动作。 “王爷且慢,我这么晚找你过来是有正事要谈。” 大男人闻言乖乖退了一步,在床边坐下,又伸出大手拍了拍床榻。“娘子坐下来说,莫要累着身子。” 长乐果然坐下了,只不过没如某男所愿坐在他身边,而是坐到了一旁的妆凳上。 某男轻叹口气,看来想他家小娘子原谅他根本没那么容易,小女人心头不知道对他存了多少怨念? “娘子有何事,倒不如先沐浴了躺到榻上再同为夫慢慢讲来?” 长乐干笑一声。“不必那么麻烦,也就几句话的事儿!你身边的护卫我看中了,不知道王爷肯不肯答应把人赏我?” 轩辕炎俊容一僵,目光很是怀疑地看向他家小娘子。“娘子……这是何意?”难不成因为自己同那傅晓凝有染了,他家小娘子便也要三夫四郎回报他? 某女有意不答反问。“我只问你,行是不行?难得我向你讨要个人,怎么说我也给你这王府出了诺大的力,王爷该不会小器到连这么点事儿都不答应吧?” 轩辕炎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娘子只需说清楚问为夫要人何用,为夫自会答应的。” “真的?”某女故作怀疑地张大双眼,看向面前明显已经要不堪绿意盎然的家伙! 大男人深吸了口气。“不知娘子相中的是何人?”回头他就把那人调离京城,叫他守边关去! 长乐嘿嘿一笑。“王爷还未答应我的要求,万一我这就说出来,你再暗中使绊儿把人弄没了怎么办?” “……”轩辕炎越听越是心里发沉,沉默了片刻才再张口。“为夫晓得娘子心里觉着委屈,其实为夫真的没有背叛娘子……” 长乐点头。“哦,不知道王爷所说的背叛是指何意?王爷是不是认为,只要是为了救我的性命,那便不是背叛,反而还是你对我的恩情?” 轩辕炎摇头,被逼到这步田地,真想直言相告,可又担心事情还未有个彻底的了结,他若是说出来,万一再传到不该知道的人耳中坏了筹谋,无奈只好把到嘴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娘子,为夫万事都可以依你,娘子可否莫要为了同为夫赌气,便做些会叫自己日后后悔之事有意来气为夫?” 长乐撇了撇唇,斜睨那人无奈的俊脸一眼。“王爷这话说的,我像是那种拿旁人错误惩罚自个儿的人吗?罢了!既然你如此不舍宗护卫与我的大丫头成其好事,那我算瞧明白了,你大约还是对菊花有点意思,往后我多劝劝她,没准她就答应给你做妾室了。” 某男这才知道自己是着了他家小娘子的道,被她结结实实诓了一顿!简直哭笑不得,慌忙起身告饶! 大男人颇为讨好地单膝跪到他家小娘子面前,一手拉过她小手,另一手则扶上人家的粗腰。 “娘子若是早说是为着宗景和菊花的事,为夫哪会这般啰嗦?那小子娘子若是相中了,只管想如何差遣便如何差遣,他若是不答应娶菊花,为夫打到他答应为止!只求娘子千万莫再拿为夫寻这等开心了,为夫除了娘子,一个女人也不想再要!” 长乐小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呵呵!别说得如此动听,你若不是以己之心度人,以为我要你身边的人是想做点旁的甚么龌龊之事,你会这般哆嗦吗? 好啊!你自己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怀疑我也是你这样的滥情之人!哼! 别说得我家菊花好像没人稀罕一般,说起来我是看你那宗护卫有心,所以才想成全他而已,你要是这般贬损我家菊花,好似她嫁不出去一样,那便算了,只管等着我叫她日后给我的孩儿们当继母吧。” 轩辕炎简直后悔不迭。“娘子,千错万错全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怀疑娘子的用心,是为夫不好,为夫该罚,为夫这就去跪娘子的搓衣板去!只求娘子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如今你可还怀着两个孩儿,千万要保重啊!” 长乐一把将某男大手挥开,起身向着屏风后头走去。“事情便这么定了,我乏了,你要跪便去外面跪着,别扰我歇息!” 某男。“……那为夫回前院书房里去跪了。”他要是在这后院中跪一晚,还不定被些多嘴的下人婆子们传到哪里去…… 长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直到某男起身走了才自屏风后边回到床前,坐到床边抚了抚那人刚刚坐过的位置。“演得跟真的一样。” 罢了罢了,左右也搞不清那人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又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索性不想,睡觉睡觉! 这边某女调节好心情,很快便睡了过去,倒是那边傅晓凝整夜煎熬,也不知思来想去想了多久,终于打定了主意,一早便入宫给傅老太后请安去了! 到了安和宫,傅老太后很是细致地询问了她一番到王府后的事宜,从长乐对她的态度,到长乐是否已服下解蛊的药等无一不问了个清楚。 傅晓凝一边侍奉着老太太茶水点心,一边温温柔柔地回答着老太太的问题,只字未提长乐要让那几个宫婢给某男做妾之事。 “如此说来,那个贱人当是已经中了千日散之毒,可要由着你拿捏了!” 傅晓凝轻叹口气。“难为祖母苦心为我筹谋这么多,王爷对我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昨日还说沐休时要带我去逛街呢! 祖母,宁儿是想,不若先不要提那千日散之事,等到那女人毒发之时再说也不迟!左右王爷现在对我很好,我不想他对我心生猜疑,更不想他因此事马上便同祖母您翻脸,咱们祖孙几个能和和气气岂不是要比那剑拔弩张的更好一些吗?” 傅老太后一边刮着杯中茶叶一边听着傅晓凝感慨,唇边却是一丝明显的嘲弄。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怕只怕那个姓郭的老东西多嘴多事,他若是去给那贱人诊脉,怕是很快便会发现她也中了千日散之毒!这事岂能瞒得住?” 傅晓凝脸上神色一紧。“这……这可怎生是好?宁儿实是不想祖母这么快便同王爷坏了难得的和气呀!” 傅老太后冷笑一声。“莫慌!事到如今我怎会怕那人同我坏甚么和气?我可是这大宣的老佛爷,是他的祖母!他还能罔顾人伦杀了我不成?” 祖孙二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头宫人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王爷,王爷您来了,王爷您稍等,咱们进去通报一声……” 轩辕炎根本不等宫人入内殿通报便直闯而入,脸上努形于色,全身杀气腾腾,目光冷厉地看向傅老太后和傅晓凝二人! “那解蛊的药引为何有毒?” 第四百零三章 情迷心窍 第四百零三章 情迷心窍 傅晓凝故作惊愣地看向他。“王爷你是说那……难不成是千日散?” 轩辕炎目光凛冽地转向那张满是震惊和无措的脸。“你也知道这毒,可是你下的?” 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扯到面前,咬着牙质问出声。“翠花她是何处惹到了你,你竟然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对她?宁儿,我真是错看了你,枉我还以为一切都是你不得已,都是她在逼着你!可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傅晓凝被轩辕炎痛心的目光盯得连连摇头。“王爷,王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轩辕炎冷哼一声。“你还有何要解释?想要推诿此事与你不相干吗?那你又如何知道那千日散?” 傅晓凝满面委屈地哭了起来。“王爷,你只知道心疼姐姐,你可知道,我……我也中了那千日散之毒啊,嘤嘤嘤……” 某男果然神情一滞。“你说甚么?你如何中的那阴损之毒,谁会给你也下毒?” 接触到轩辕炎充满愤怒和质疑的目光,傅老太后终于哼了一声。 “你莫看我,宁儿的毒不是我下的,是慕容澜那贱人用了这般阴损的招式想要来害我,结果可巧,她使那毒浸泡的物件被宁儿拿了,所以宁儿方才中了那毒!我们也不是有意要给你那心头肉下毒,只可惜,你一味逼我给你那解蛊的药引,可这药引不是旁的,正是宁儿的血,宁儿自幼身世凄苦,生母早亡,所以才一直养在我的身边,她那生母正是为嫉妒她美貌之人下了那甜甜蜜蜜一场空,生下她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傅老太后在说这番话时傅晓凝哭得更伤心了,伸手扯住某男衣袖滑跪在他面前,扯住他一只大手呜咽。 “王爷,宁儿着实没想到姐姐也会中这千日散之毒,祖母要我的血时也未说清楚用作何用,我更不知我的母亲是中那邪蛊而亡! 祖母现下说了我才明白,是我的血给姐姐带来了祸害呀……嘤嘤嘤,王爷,全是我的错,你……你想怎生惩罚宁儿都好…… 宁儿回府就去给姐姐请罪!宁儿也不求她原谅,唯愿王爷看在我还为你怀着孩儿的份上,给宁儿一个赎罪的机会,宁儿知道那千日散的解法,只需有宁儿的血给姐姐做药引,姐姐即便是毒发也不会受多大的苦,宁儿心甘情愿给姐姐解毒!” 轩辕炎一手紧握成拳,目光恼恨地看向座上还在淡定喝茶的老太太。 “宁儿她不知这一切利害,祖母难道也想推诿说不知吗?我看你就是有意要叫翠花也中那毒,好叫我摆脱不了你的拿捏!” 傅老太后很是从容地抬了抬眼皮。“是又如何?你若是不一味忤逆于我,我又何必使这些下作的手段?何况此毒也无甚大不了的,只需有宁儿的血给那贱人做解毒之引压制毒性,她也受不着什么苦,哀家还不是想借此保住大宣的江山稳定国泰民安吗? 否则的话,那个贱人的蛊毒一解,你便随着她去了,这江山谁来管?指着子睿那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就不怕慕容澜野心大作,再将大宣的江山断送在她的手中吗?” 轩辕炎被训斥得目色通红,咬牙狠瞪了座上老太太一眼。“祖母莫要把一切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打的甚么鬼主意你心里最清楚!我警告你,此事我与你没完!翠花若是毒发出了甚么闪失,我保准饶不了你!” 傅老太后冷冷一笑。“放心,只要宁儿好好的,你那心头肉同样出不了差池,否则的话,那可就不由我说了算了!” 傅晓凝仰头看向轩辕炎冷沉的脸色。“王爷不必担心,姐姐需要宁儿的血时,宁儿绝无二话!” 座上老太太却又嘲弄地哼了一声。“就怕那慕容澜刁难于你,你自身都难保,还想保别人?宁儿啊,你这善良懦弱的性子究竟可为自己讨得甚么好去?” 轩辕炎伸手将傅晓凝自地上拉了起来,动作温柔地扶住她的肩膀,恨恨看了傅老太后一眼。 “你不必如此苛责宁儿,现下她是我的人,我自会保她无事!从今往后你最好少再逼迫宁儿做些有违她善良心性的事,也莫想把傅家所有的女子都教成你一般不择手段的样子!” 傅老太后哈哈大笑。“好啊,真好!你这是在为你那不争气的娘鸣不平来了?傅晓凝,莫怪我没提醒你,可千万莫学你那好姑母,只为做个情种丢了自己的大好性命!” 傅晓凝既是欣喜又是难过地看向轩辕炎。“王爷待我如此之好,宁儿即便是死,也愿意顺着他的心意!宁儿相信王爷是个重情义又有责任心的男人,祖母您也应该相信他,即便您不用这般手段来逼迫于他,他也一定会好好护着大宣的江山,好好的护着我!” 傅老太后再度笑出声来。“瞧瞧、瞧瞧,你们这小俩口倒是好的很,坏人全成了我这个老太婆子,好好好,只要是为着大宣的江山好,我情愿做这个恶人!” 轩辕炎冷冷地看了座上老太太一眼,扶着傅晓凝转身出了安和宫。 两人上了马车,傅晓凝看着某男沉凝的脸色,眼圈又是一红。“王爷当真不怪宁儿吗?” 轩辕炎轻叹一声。“何故要怪你?事情也不是你所愿,怪只怪祖母心机深沉,你如此单纯善良,又怎会知道她设了多少计来利用你!” 傅晓凝抽泣着拉住某男衣袖。“宁儿知道王爷是心疼姐姐,王爷你放心,宁儿定然不会让姐姐毒发时受任何的折磨,只要姐姐需要,要宁儿多少血去做药引都可以!” 轩辕炎拍了拍她的手背。“本王知道你的心地是好的,以后莫要再顾虑着宫里那个,她说甚么你也莫听她的,现下你是我的人了,还为我怀着孩子,本王自会护你周全!” 傅晓凝目光闪闪地对着某男甜甜一笑,开心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轩辕炎又拍了拍她的手臂。“可想去逛街?本王这就带你去。” 傅晓凝欣喜地抬起头来。“当真?那太好了!宁儿多谢王爷!” 得到轩辕炎这样的维护和宠溺,傅晓凝心里欣喜若狂,思维也更加活络起来。 “王爷可是真的不喜操劳国事?很想同姐姐一道离开大宣?” 轩辕炎沉思了片刻才微微遗憾地叹了口气。“本王是大宣的摄政王,是轩辕家的正统血脉,又怎会不知自己肩负的责任?如今子睿年纪尚幼,本王其实也无法安心放手国事,只是……本王早就对翠花承诺过,只要给她解了身上蛊毒,我二人便一道回归田园,身为男人,又怎能说话不作数?” 傅晓凝听出他的弦外之意来。“如此说来,王爷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快便丢下大宣不管,王爷是想等皇上可以独当一面时再放手对吗?” 轩辕炎苦笑。“如今倒好,因为这千日散之事,倒是如了我的愿,只是苦了你和翠花,怕要多受些折磨,叫我着实是于心不忍!” 傅晓凝赶紧表明态度。“王爷不必如此说,莫说是受这点苦便能为王爷分忧,就是要宁儿的命,宁儿也愿意!” 轩辕炎轻叹。“若是翠花也同你一般懂事便好了!唉……可惜她见识短浅,不能理解本王肩负的责任,只想过那简单快乐的生活。” 傅晓凝越听越是激动,脸上却是一副柔顺又心疼的表情。 “王爷切莫心急,姐姐大约也只是一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待日子久了,没准她也不愿意回归田园了呢。” 某男语重心长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只是不知道宁儿是否愿意在事情了结之后同我们一道回归田园?若是叫你再去过那种田持家的苦日子,你可会不甘?” 傅晓凝想了想,反问轩辕炎。“那王爷呢?王爷可会不甘?你可是堂堂轩辕王室的正统继承人,做皇帝享天下富贵才是你的天命,可你却要去过那样的苦日子,若是王爷对此不觉得有甚么不甘,那宁儿就更不会不甘心了!只要可以在王爷身边,叫宁儿做甚么宁儿都愿意!” 这话说得着实是讨人喜欢,轩辕炎脸上浮起笑容来。 “本王其实也怕过苦日子,一想到当年在那荒石山上没吃没喝的凄惨,真恨自己的命不好,本王之所以承诺翠花同她一起回去种田就是因为有了她,本王才过上了像样的日子,才尝到了生活安逸的滋味,不过现下要是让本王再做选择,本王也不知道究竟甘不甘心放手这么大的权贵,放手如此好的江山……” 傅晓凝心思电转,更是柔顺地依在了那人身上。“宁儿不管那些,总归王爷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嫌弃宁儿,宁儿都愿意陪着你,在宁儿心里,有王爷在身边就是宁儿最大的幸福!” 有了轩辕炎这番话,傅晓凝的心里彻底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再叫宫里那老太太坏了她的好事! 只可惜她情迷心窃,却忘了她身边这个男人在南岚时便一小装憨卖傻,他若是想成心骗谁,又有何难? 第四百零四章 大婚 第四百零四章 大婚 轩辕炎确实全是在演戏,从入宫去质问开始,到陪着傅晓凝逛街逛到她开心得差点飘飘然,他的目的只是要让傅晓凝相信他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并且会给她一个稳定的未来! 某男实在是忍不下去,也等不及了,傅老太后欺人太甚!他没法再继续同她周旋下去。 而且傅晓凝也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越是接触得多了,轩辕炎越是惊心地发现他这个曾经结结巴巴的妹妹不简单,简直太会演戏了! 看来想要从傅晓凝口中得到那解蛊药引的真实信息根本不大可能。 不过某男却也已经心里有数,这解蛊的药引其实并不难找出来。 当晚某男便假借关怀之意召了郭老爷子入府,去给傅晓凝请脉。 诊过之后郭老爷子摇了摇头,如实又将傅晓凝中千日散一事说了出来,并且当着某男的面,把孕妇中此毒的利害也重新说了一遍。” 轩辕炎果然是惊怒交加。“翠花那边倒还好说,她再有百日大约也要临盆了,可宁儿才一个月的身孕,这毒若是伤到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于是郭老爷子又说了换血一事,轩辕炎虽然同样感觉匪夷所思,可还是细细问了一下换血的方法。 郭老爷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换全身之血的事老夫也从未做过,可老夫却给一些受了重伤流血过多的人补过血! 虽说尝试之下,失手也有三分之二,可次数多了,老夫也摸出些门道来。 这换血需得换和自个儿差不多的血才成,若是换了差异大的,那就像是中了剧毒,人反而死得更快!” 轩辕炎皱眉。“郭老既然摸出了些门道来,那可有方法查看两人的血是否差不多?” 郭老爷子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自床帐后起身出来的傅晓凝。 “是有些法子,老夫经过许久的研究,大概也能找到点儿方法来验证这血是否相同,可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轩辕炎神情凝重地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那不若这样,郭老先取宁儿一些血去,瞧瞧是否能找出同宁儿有一样血的人,若是有得,咱们再重长计议此事。” 郭老爷子马上又接口。“王爷设想周全,老夫实不相瞒,若是血脉亲近之人,两血相同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轩辕炎看了一眼傅晓凝。“和宁儿血脉最相近之人那就只有老佛爷了,再就是傅家的人,现下怕也找不到几个。”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若是血亲,当有一半的可能相同,若是旁人可就难说了!好在王妃中毒时日尚浅,还有好些时候可以去找,现下只怕还要劳王妃受些皮肉之苦,叫老夫先取些血样出来比对。” 轩辕炎示意下傅晓凝乖乖坐到了桌前,让郭老爷子用空心银针取了血放到瓷瓶中做样本。 取过了血,轩辕炎又看了看傅晓凝。“既然是祖母的血很有可能为你所用,不若你哪天便找个机会,叫郭老陪你一道入宫,取些血样回来。” 傅晓凝却是迟疑了一下。“可是,祖母年岁大了,怕是这么做会伤身。” 郭老爷子赶紧插口。“这个王妃不必多虑,为王妃换血的话不会可着一人来换,否则岂不是要把旁人放干不成? 供血之人必得多找一些,至少也得要上五、六个才够! 还有便是王妃不知,老年人适当地放放血对身体不仅无损反而有益! 老年人的血不以年轻人鲜活,用得久了反而可能浊重阻滞。 若是少量放些出来,身体会自动把不足之处补足,那生出的血便全是新鲜干净的了。 所以老佛爷的血要是王妃可用,对你二人都是福气!” 傅晓凝不懂这些,闻言大是新奇。“郭太医所言当真如此吗?” 某老头哈哈一笑。“别的老夫不敢保,这老年人放血疗疾一事老夫可是半分不打诳语! 老夫这辈子也不晓得救治了多少气血阻滞,脉络不通的老人家,这放血疗法可是最常用且有效的法子。 不信王妃倒是可以去问问老佛爷,她老人家见多识广,想必是晓得的。” 傅晓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哪日进宫便问问祖母,若是她同意,郭老再去向她老人家问安罢。” 郭老爷子收拾好药箱,起身站了起来。“那老夫便先回去了,为王妃寻血之事怕还要麻烦王爷安排一下。” 轩辕炎也站了起来。“好说,军中人多,宫里人也不少,只要郭老得空,咱们便过去取血样来查,本王就不信了,难道还解不了这区区的千日散之毒?” 将郭老爷子送出屋外,目送小老头穿过角门出去了,傅晓凝这才一脸害怕地扯了扯某男衣袖。 “王爷,宁儿好害怕!这换血之事听起来着实是吓人……” 轩辕炎回手扶住她肩膀。“宁儿莫怕!郭老可是有着神医之称,若是此事不能万无一失,本王也不会叫你换的。 现下不过是叫郭老瞧瞧这换血之事是否当真可行! 宁儿怀着本王的孩子,本王实在是不舍得你和孩儿受那千日散折磨,也不想叫慕容澜那个贱人掌握着主动权拿捏于我。 若是此毒解了,本王马上便想法儿惩治那个贱人,为宁儿和翠花出此恶气!” 他这话说得叫傅晓凝想反驳都没理由,更不要说她还要在这人面前扮乖顺,想讨他更多的欢心! “王爷待宁儿这般好,宁儿就算是死也不怕了!” 傅晓凝往某男胸前一靠,轩辕炎一个眼神示意,那边早已等候多时的何得力便匆匆抱拳上前。 “王爷,前院有加急奏章要王爷过去处理,是关于河运之事,据说是……” 轩辕炎打断他的话。“不必说了,我马上过去!” 又回头歉然地看了傅晓凝一眼。“宁儿好生歇息吧,本王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傅晓凝赶紧点头。“王爷国事要紧,快快去罢,莫要担心宁儿。” 轩辕炎没再多说,点了个头便和他家护卫快步朝前院去了。 这公务一处理便是一整晚,轩辕炎也没再去傅晓凝那边。 第二日一早过去匆匆看了一眼,说是高蛮成亲,他得过去主持,便又离开了王府。 红梅和蛮子大婚,不知情的只知道高将军要娶妻,还是霍大将军的表妹,两个名头正盛的权贵新宠联姻,自是闹得声势颇大! 长乐更是有心要将她这妹子的婚事大肆张扬,使了整整五万两银子出来办这场喜事,整条成安街上披红挂彩,当真可谓是十里红妆! 高蛮一身大红喜服,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后边八抬大轿,再往后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迎新队伍,在成安街上走了一圈,一路走到早已经宾客满门的大将军府前,几乎引来了半个皇城的人观望。 迎亲队伍在一片欢腾的鼓乐声中走至大将军府门外,大将军府气派威严的大门紧闭,媒人上前叩门,里边一声清朗的声音问道。“何事敲门?” 众人一听便知这位正是高将军的大舅哥霍云飞,想不到堂堂大将军亲自来行拦门礼,可见对他这表妹的婚事颇为重视! 媒人很有经验地回了一句。“要娶新娘!” 大门这才开了条小缝,媒人赶紧把开门礼奉上,里边的人收了礼大门又关了起来。 如此再三,大门可算是完全大开,只见某个大将军当门而立,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那人身后一群蠢蠢而动的问官,盯得蛮子虚汗直冒! 霍云飞率先开口。“想娶我家妹子,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院中来观礼的贵宾们一片叫声,声势让门外的迎亲队伍一阵瑟瑟! 为了不被娘家人给比下去,迎亲的男方亲卫兵们也跟着高呼起来。 问题还没问呢气氛就火爆起来,害得里边新娘子好不紧张。 长乐笑眯眯着着她家二妹魂不守舍的模样,上前亲手帮她取过盖头,搭在了凤冠之上。 “莫要这么紧张,不过是走走大婚流程,没人真会怎么着你家蛮子哥的。” 红梅被她家长姐这调侃,臊得满面通红,一时也忘了心头不舍,手掀着盖头嗔她家大姐。“大姐你还笑人家!我真的好紧张!” 长乐把那盖头掀在凤冠上,安慰地拉过她家二妹的小手。 “你且安心吧,表兄这是在给咱们正名呢,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过了今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咱们赵家是南姜王室之后,香草和你,全是王族血脉,咱们有着高贵的血统,往后你们全是贵人的身份,名至实归,再也没人敢轻看咱们一眼!” 红梅又怎会不知她家大姐用心良苦,点了点头,凤冠硌到了她的小脑门儿,这姑娘顿时一脸忍痛的可怜相! 长乐被逗笑。“说起来这凤冠霞帔还真不是容易戴的,你今日可要受些苦了!” 红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家长姐出嫁时的情形,心里又是一酸,眼眶子就红了起来。 “大姐,红梅和大姐比起来简直幸福死了!何曾受过半分的苦?咱们赵家姐弟几个的苦,全是你一个人受了……” 长乐抬手擦了擦小姑娘一脸的泪水。 “嗯,没错,我是受了不少的苦,要是你再哭下去,怕是还得浪费些我辛辛苦苦做的化妆品再给你补妆,唉……” 红梅被她这模样逗得破涕为笑。“好大姐,我不哭了,你莫要叹气。” 这边姐俩还在依依惜别,门外蛮子已经被问了一堆的问题,还好大半是霍云飞事先同他套好了的,他答得倒是气正声圆,可把门内外看热闹的人给惊得不轻! 众人这才知晓,这场婚礼居然合着这么多劲爆的信息在当中! 第四百零五章 震惊非同小可 第四百零五章震惊非同小可 最终红梅被风风光光地接走,到了男方那边,又是一顿热闹非凡的宣扬。 一场婚礼的细节不必多说,长乐的目的无疑达到了。 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贺客和两边看热闹的寻常百姓都得到了最真实且内幕的消息! 宫里那位皇后,连同摄政王的草民妃子,这几个居然全是南姜王室之后,亲姐妹呀…… 从今往后,这霍大将军和高将军的势力可又大起来了!摄政王的连襟,舅哥,哪个敢怠慢? 傅老太后得到消息也不晚,这老太太着实是震惊得非同小可! 想到香草那副胆小软弱,但却叫她挑不出半分毛病的样子,亏她还一心在给那死丫头撑腰,想要助长她的威风…… 傅老太太这才察觉自己上了当,竟然被人给当猴耍了! 她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那个村妇,居然如此的会扮猪吃老虎,不仅拉拢了那么多势力,还利用她的布局,反在她的身边安了个最重要的棋子! 香草若是没她想的那么好拿捏,那岂不是她就没办法轻轻松松把轩辕子睿那小崽子除掉了? 好啊,当真是好算计! 这老太太越想越是来气,尤其想到她最重用的桂嬷嬷,本以为是这婆子太倒霉了,会被那慕容彩鸾给恨上,可现在她才知道,只怕是从一开始,某个小丫头片子就已经在算计她安派过去的这个亲信了! 傅老太后气得两眼发黑,万般想要找个理由整治那小皇后,可还没等她想出来,自己便撑不住病倒了。 宫人们慌忙请了太医过去,诊视之后说是她气郁血阻,急火攻心,需要放放血缓解一下,否则及可能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这老太婆听说要放血,眉头皱得跟个死疙瘩一样。“就没有甚么汤药可用吗?哀家近日本就发虚,这放血之事怕是不妥。” “这……”太医拿不定主意,既怕给这老太太放血后不能缓解她此刻病情,自己反而要倒大霉,也怕不给这老太太放血,她当晚便会一觉睡过去…… “臣医术实属浅薄,不若老佛爷再请郭院使亲自来给您瞧一瞧吧?” 傅老太后闻言更是来气。“太医院里除了姓郭的就没旁人了吗?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那名太医被赶出安和宫,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气,取出帕子抹着额头冷汗举步刚要回太医院,身后便有宫人追了出来,叫他带话回去,看到郭太医便叫人过来。 那太医哪敢怠慢,回到太医院没见着郭老爷子,问了几人才知他今日吃高将军的喜宴去了。 因着怕自己话没传到再耽搁了老太后的病情,那名太医亲自跑到了高蛮府上,把吃得半醉的郭老爷子拉了出来。 郭老爷子本来挺不乐意,听明白了傅老太后的情况,小老头的酒顿时醒了一半,返身就要往回跑,又被那名太医慌忙扯住。 “唉哟!郭老,都甚么时候了,您还只顾着吃酒?宫里那位若是有个好歹,怪罪下来你吃罪得起吗?” 郭老太医打开那人的手。“你慌个甚!我回去知会一声,总不好吃人喜宴半道就跑,连句话也不说?宫里那位难惹,你当这几们主儿就好惹啊?” 那太医被怼得没话话,索性摆了摆手。“反正我这话已经带到了,老爷子您自己看着办吧,太医院里我还当值,先回了!” “走罢、走罢!我说一声马上就入宫。” 郭老爷子也没再理那位跑得飞快的太医,回到酒席上,寻着轩辕炎,附耳同他说了几句,后者点头叫过几个人来,安排好了马车,立即送老头儿入宫。 结果那位先跑的太医还没跑到宫门口,郭老爷子的马车便追上了他,把他叫上车一道入了宫,又硬拉着他一道去了安和宫。 傅老太后正感心烦气闷,头晕脑涨,整个人都难受得紧,见着那太医带着某老头儿一道回来,便也没再训斥于他,只管叫郭老爷子请脉。 小老头一本正经地上前请了脉,之后也说需要先放血,叫老太后的血脉顺畅一些,再给她用些汤药,防止病情加重。 两个太医都说要放血,傅老太后也只好允了。 郭老爷子怕事情再出差池,便取出些安神药来,先行叫傅老太后服下,只说让她睡下再放血,也免得引起不适,这老太太实在是身子不爽利,便也应了,反正有俩太医在场,也不信哪个敢搞鬼! 某老爷子不愧是神医,太医院那些小年轻们无一不把他的医术奉为神技,他说用安神药好,那名太医只管记下,旁的自是没有二话。 再进一步等到老太后睡着了,在一旁又看着某老头用甚么方式放血,放哪处血脉的血,又放了多少,全都细细记着,只一心偷师,后又看了某老头开的奇方,甚觉高明,虽说跟着忙乎了大半晌,却深受益匪浅! “你还不走?”郭老爷子忙完,一边擦手一边回头看还立在一旁的年轻太医。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郭老的医术实是叫微臣佩服!” 郭老爷子点了个头。“不敢当不敢当,我看你这精神头不错,不若你就留下来看着宫人煎药吧,再侍候老佛爷服下,守她一晚,若是有甚么情况,及时使人去我府上知会一声,我方才实在是吃多了酒,这会儿要撑不住了,得先回去眯会儿。” 那太医得到上司命令,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好留下代为照看,由着某老头收拾了药箱子先行离开了。 整个过程没人注意到郭老爷子顺道将接血的器具一并带走了。 郭老爷子根本就没回府,而是一路直奔摄政王府而去,轩辕炎早已经先回了府,见到他立马将人让入前厅,又亲自去后院,趁着长乐没注意将他家大儿子偷抱到前院去,叫某老头又取了小娃儿的几滴血,去验傅老太后的血是否就是那解蛊的药引? 郭老爷子将两血滴到一起时,某男眼看着那血渐渐冒出了小泡泡,情形大是诡异。 某老头猛地一拍大腿。“是了!就是它!唉哟!天可怜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轩辕炎眼底一片喜色,却又不敢粗心大意,赶紧又吩咐某老头。“仔细验验,这血中是否有毒,是否有危害娘子身体的东西?” 郭老爷子连连称是,继而又笑了起来。“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给老太后诊脉时并未发现半分中毒的迹象,不过还是得慎重为好,丫头着实吃了太多的苦,不能再叫她冒险。” 轩辕炎一边摇着怀里的大儿子,一边紧盯着某老头儿验那血是否干净。 直过了许久,郭老爷子终于确定。“无毒,至少以老夫的见识来看,这血是干净的,王爷若是还不放心,倒也有一法儿,找几个人先试试。” 轩辕炎点头。“此法可行,那就有劳老爷子了,先配到一味补药里,拿给右院儿那位试试。 某老头神情一愕,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是说傅王妃?这个……王妃可是怀着您的骨血呢,王爷就不怕万一有个甚么闪失?” 轩辕炎瞪了多嘴的老头子一眼。“我叫你试你便试,哪这么多费话?” 郭老爷子耸肩。“试便试!”只要不拿他家丫头直接开试,哪个他也不忌讳!当然,还有这位主儿怀里那小东西也不能试…… 很快,某老爷子便将加了料的汤药分发了下去,见着喝了的人都没事,又特意去给傅晓凝请了脉,也没发现异常,这才算是彻底确定了傅老太太的血没有问题。 第二日一大早,轩辕炎特意去了傅晓凝那里散播关怀,正嘘寒问暖时宗景匆匆跑来大声禀告,说长乐身子有些不适,折腾了一早上,而且引得满院子蜂飞蝶舞,到处都是虫蚁爬行!看起来竟然像是那一场空的毒又发作了! 轩辕炎大惊,立即吩咐赶紧叫了郭老爷子入府,给长乐进行诊视。 某男抬脚就要去左院看看,傅晓凝听得蹊跷,有些不信,自然也要跟着。 “王爷,那一场空不是解了吗?怎会又发作起来?你等等我,宁儿也想去看看姐姐!”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轩辕炎一脸的恼火,牵了傅晓凝的手便一道向左院那边行去,显然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穿过两院之间的拱门,傅晓凝当真看到院子里有比旁处多了许多的蜜蜂和蝴蝶,再看脚下,果然一行行的蚂蚁正在往正屋的方向爬行! 这幕情形着实将她惊住了,很是怀疑地看向某男。“怎会如此?” 轩辕炎摇头。“待郭老来了便知一二。” 两人一同朝着长乐居的屋子行去,看那蚂蚁竟然也是直奔那间屋子,傅晓凝一早便听傅老太后说过一场空发作的情形,见到此景倒是心里已经相信了长乐的的确确是那蛊毒未解,又发作了! 入得屋内,黄妹子将二人拦在了内室门外。“不准进去!拿假解药如此害我家姑娘,你们好狠!” 轩辕炎着急地上前一步,想将她挥开,不料某妹子竟然恨恨望着傅晓凝,说甚么也不让他们进。 “姓轩辕的!你说,那是甚么解蛊的药引?我家姑娘被你们害惨了!蛊没解成反倒中了千日散,如今蛊毒更是提前发作,你这负心人居然还带着个贱人来瞧她,是想看我家姑娘如何受折磨的吗?” 第四百零六章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四百零六章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轩辕炎沉声怒喝。“胡说甚么?给我让开!” 黄妹子两眼是泪,气得恨恨咬牙,双手扒住门抵死不让。 “我家姑娘恨死你们了!今日谁也莫想进去!” 长乐在内室痛苦的叫声传了出来,叫得人甚是揪心,傅晓凝也开了口,语气软软地好言想劝。 “菊花姑娘,王爷他绝无害姐姐的意思,这里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不如就先叫他进去瞧一瞧罢,不然王爷该如何担心姐姐呀……” 轩辕炎也急了,一把将黄妹子拉开,伸手便将内室的门打开,一股扑鼻的甜蜜香气顿时涌了出来。 傅晓凝跟着轩辕炎进了内室,低头一看,地板上竟然爬满了蚂蚁,屋中还有好些飞虫,长乐的身形隐在帐子里,一声声痛苦的哀叫,身子在不停地翻动。 “好难受,好难受啊!” 轩辕炎几步冲到帐边,伸手想要撩开那帐帘,却被某女嘶吼一声。 “你出去!都滚出去!莫要看我,我不想见到你!” 男人伸到一半的手顿在帐子外头,语声哽咽地看着榻上的人影。“娘子,娘子你可还好?” 长乐凄厉的冷笑。“若不是你弄来那假的解药,我怎会这般的好?轩辕炎,莫要再在我面前装好人了!我晓得你早已经变了心,早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项大郎了!你就是想害死我,好去做你的皇位……” “闭嘴!”轩辕炎厉斥一声。“我对你一腔情意何曾有过假?我万般辛苦为你讨来那解蛊的药引,你只当这一切全是我有意做假来诓你的吗?赵翠花!你简直半分良心也没有!” 长乐再度低笑出声。“是,我没良心!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莫要再假腥腥地为了我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就快死了,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说完便是一顿怒急攻心的猛咳,傅晓凝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劝上两句,猛地看到帐中剧烈咳嗽的人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来,鲜血尽数喷在那粉色的纱帐上,怵目惊心! 轩辕炎大惊失色地掀开那纱帐,傅晓凝正好看到长乐身子一歪,栽倒在枕上不动了…… “娘子,娘子你醒醒,娘子,你千万不能死,不要吓为夫……” 轩辕炎抱起床上小女人半边身子,一边晃她一边痛哭失声。 傅晓凝愣愣看着这一幕,手中帕子用力绞紧再绞紧,心里竟然万分兴奋,真的恨不能床上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只要她死了,轩辕炎便再无牵挂,便会全心全意地待她! 可惜的是郭老爷子背着药箱飞快地冲了进来,轩辕炎马上让开地方,叫他给长乐诊脉。 纱帐又重新放下,傅晓凝只能看到长乐一只白得有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搁在小迎枕上。 屋内半分动静也没有,郭老爷子眉头紧皱地诊视了许久才将手放下,摇着头重重叹息了一声。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轩辕炎急切地询问出声。“我家娘子究竟如何?不是已经服了那解蛊的药引,难道是那千日散作祟?” 郭老爷子摇头。“是老夫的疏忽,当日配那解蛊的药时并不知晓这药引当中有异物!千日散是一则,另还有更重要的一则!这一场空的药引只能有两味正解的心头血方成,可是……现下王妃服的那解药中怕是多了些不属于两味心头血的旁的杂血!那便全然大错特错了!” 轩辕炎面色一寒。“郭老的意思,我家娘子服的药引里有第三人之血?所以她才会如此吗?那她现下是甚么情况,又当如何是好?” 郭老爷子也不再卖关子,神情肃重地开口。“原本王妃腹中胎儿尚可压制住蛊毒的发作,可是那杂血引发了她体内蛊毒的凶性,现下已经发了狂,胎气也压制不住它了,所以才会提前发作! 如今看王妃发作得如此凶猛,怕是根本撑不了多少时日,眼下关键还是那解蛊的正确药引,若是可以尽快再拿到一份,不再出任何差池,或还能及时解了王妃身上这凶蛊!” 轩辕炎立即转头看向傅晓凝。“解蛊的药引就是宁儿的血,郭老,你马上便取来,赶紧为我家娘子熬制解药!” 傅晓凝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转变,心头一阵失望,又想到她的血不能解蛊,不由瑟瑟了一下。 轩辕炎立马皱眉。“宁儿可是不愿意为翠花解蛊?” 傅晓凝猛地缓回神来,她哪能说不愿意?不仅不能说不愿意,甚么连她的血不是那药引之事也不能说! 因为先前在宫中她为了表示无辜,在轩辕炎面前将一切都装成不知情的样子,此时若是说她的血解不了蛊,岂不是自打其脸? “宁儿自是愿意为姐姐解蛊!”也是她反应快,立马便伸出手来,叫郭老爷子只管去取血。 郭老爷子毫不怠慢,马上便取了傅晓凝的血出来,轩辕炎又叫乳娘抱来了小肉团子,可怜的子珏又被某老头狠下心扎了一针,挤了血出来,兑入傅晓凝的血中。 戏演到份儿了,两血相混之后自是没有应该出现的反应,郭老爷子故作愕然之色,看着那所谓的药引。 “这不对呀!” 轩辕炎也跟着配合演戏,紧张地上前观望。“如何不对?” 某老头指了指那血。“正确的药引混在一起是有反应的,这如何半分反应也无?” 某男也跟着愣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怀疑地看向傅晓凝。“这是怎么回事?” 傅晓凝心知肚明,却是装成也不明白的样子,摇了摇头。“宁儿不晓得,难道宁儿的血不是那药引?” 轩辕炎恼怒地一拍桌面,整张桌子顿时四分五烈,吓得傅晓凝反射地后退了一步,面色煞白地望着他。 “王爷,宁儿真的不晓得,当初老佛爷要宁儿的血时宁儿便不知是为何事,难道说……是……是老佛爷她一早便打定了主意,要宁儿的血,只是为了给姐姐下千日散吗?不!这不可能……” 轩辕炎摆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来,目眦欲裂地冷笑一声。 “如何不可能?这个老毒妇!她从来都没安过好心!不成,我要进宫去问她,娘子的药引究竟在哪里?” 傅晓凝眼神一转,赶紧伸手拦住他。 “王爷您莫要冲动!此事还是宁儿去的好!老佛爷她成心不想给你那药引,也只有宁儿去问她,她才可能不作防备告之于我,待宁儿打听清楚了,王爷你再去为姐姐取那正确的药引不迟!” 郭老爷子也在一旁附和。“傅王妃说得在理儿,王妃此刻身边也离不开人,王爷您还是在这里先陪着王妃,叫傅王妃先进宫打探一番,这药引之事实是不能再有差池,否则王妃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某男大是难过地回眸看了一眼纱帐内仍旧昏着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回过眸来,郑重其事地望向傅晓凝。 “宁儿,此事便拜托你了,若是翠花能够吉人天相熬过此劫,她也一定会感激你的恩情!” 傅晓凝温柔地笑了笑。“王爷不必如此说,为姐姐和王爷尽心尽力是宁儿的本分!那宁儿这就入宫去见老佛爷!” 郭老爷子见人要走,蓦地又开口提醒了一声。 “傅老太后身体欠佳,有血脉瘀阻、风邪入侵之相,傅王妃切记要当心言辞,莫要将她惊到气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傅晓凝听了这话反而心头一喜,面上却是神色不动地点头道谢。 “多谢郭老提点,宁儿定会注意分寸,王爷便等宁儿的好消息罢。” 众人目送傅晓凝出了内室,不久后便得到宗景的回报,那女人带了两个贴身的使女入宫去了。 长乐自榻上缓缓坐了起来,黄妹子赶紧掀开帐帘递进水去,叫她漱尽口中的假血。 那边郭老爷子也没闲着,赶紧拿出药粉来撒到地上,将那些寻着蜜水的味道而来的虫蚁全部药翻在地,再叫某个大丫头打扫出去。 轩辕炎则坐上榻沿,伸出大手来,轻轻揉着他家小娘子的腰。“娘子辛苦了,为陪为夫演这场戏,叫你吃了这么些的苦!” 某女嗔了身边大男人一眼。“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先前你不把一切都直说给我,是怕我不会演戏坏了你的事吗?哼!小看人!” 轩辕炎赶紧诚恳认错。“为夫不敢小看娘子!只是那解蛊的药引一日寻不到手,为夫便不敢大意,现下好了,药引已经拿到,咱们只需好好惩治这些恶人,好好叫她们知道知道,得罪了我家娘子,是该付出多大的代价!” 长乐又嗔了那人一眼。“你就那么有把握傅晓凝会走极端?” 某男伸出长臂来将他家小娘子揽入了怀中。 “娘子须知兵不厌诈!为夫使了这许多的计策,还瞒着娘子叫娘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为的就是叫她相信,她只有除了那个老妖婆才能过更好的日子! 当然,此事也要看傅晓凝是否还存着些善良之心,她若是当真有心帮你拿那解蛊的药引,也算为夫错估了她,如此一来也算她命大!若是不然,她心地歹毒不想你好,那便莫怪为夫手段更辣!” 长乐干笑一声。“轩辕炎,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某男顿时扮出一脸的憨相。“为夫这都是从兵法书中学的,娘子要相信,为夫绝对是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宅心仁厚的好男儿!是娘子最听话的夫君!” 某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四百零七章 是您教我杀了你 第四百零七章是您教我杀了你 傅晓凝直奔安和宫,一入宫门便撞到管事的内监向外跑。 “公公何事跑得如此急?” 管事见是她,赶忙站下脚步行礼。 “奴才给王妃请安!回王妃的话儿,老佛爷昨日开始有些不爽利,看过了还是感觉身子乏重得紧,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所以叫奴才去请太医,说是想叫郭院使亲自过来给她老人家再瞧瞧。” 傅晓凝故作紧张地拉住那管事。“祖母她病了吗?我才离开这么两日,她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管事内监哪说得清楚,只好陪笑。“王妃也莫急,奴才先去请太医,待郭院使来瞧过了便知!” 傅晓凝拉住了人又问。“祖母昨日瞧过之后可开了方子,是否用过汤药?难道就没有人照看着吗?要待她病重了才去找郭太医来?” 内监无奈又答。“殿内有位梅太医一直侍候着,可是老佛爷她不信那人医术,还是郭院使技艺高些,因此才叫奴才去请!王妃还是先进去看看老佛爷吧,奴才若是再不去请太医,耽搁了恐怕老佛爷怪罪!” 傅晓凝这才赶紧松开手,嘴里催促着。“快快快,你快去!” 管事的内监一溜烟跑出了安和宫,傅晓凝却没告诉他郭太医根本不在宫内,而是在摄政王府,凭这管事太监找去罢,一时半会儿定然找不到郭太医的人! 入了内殿,宫人们见是她自是无人拦阻,傅晓凝走至傅老太后的卧榻之前,看了一眼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的年轻太医。 这位太医正是昨日那位,他已经整整熬了一夜照看着傅老太太,生怕她半夜再突发急症死过去,着实是连眼都没敢合一下! 这会儿简直困出了一双漆黑的熊猫眼儿来,又被某个不好侍候的老太太痛骂了一顿说他无用,既是委屈又是担忧,生怕自己要因为这事儿倒场大霉! 偏生怕甚么就来甚么!刚刚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恰被这位素来性子柔弱的傅王妃瞧见,竟然挥手就将桌上的一应物事全部扫落在地,吓得这位梅太医结结实实一抖,连同榻上半睡半醒的傅老太后也被惊得心头一慌,打了个哆嗦,顿时一股怒气就冲了出来。 “哪个如此大胆?不想活了是么?” 傅晓凝接口。“祖母,是我!我只是气这不负责任的庸医!祖母你还病着,他居然站在你榻前打瞌睡?没半分的忧心,还在这里碍眼惹人生气!祖母……您……您……可还好啊?” 她这么一说傅老太太果然被带偏,心头那股怒火顿时转移了方向,尽数烧到了梅太医的身上。 “好个该死的奴才!哀家病得如此之重,你不能叫哀家缓解半分,反倒在这里神游太虚,你是巴不得哀家赶紧死吗?” 那梅太医差点吓死!慌忙跪到地上分辩。“奴才不敢!奴才真的不敢,奴才半分不敢懈怠,始终都在盯着老佛爷您的病况啊!” 傅晓凝不等某个老太太再开口就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欺我祖母瞧不见,我可是亲眼看到你站在这里打盹的!你如此分辩难不成是想说我在冤枉你?” 梅太医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边是怒火冲天的老太后,一边又是摄政王的王妃,哪个他也得罪不起啊!尤其是这摄政王妃,简直就是想要他小命儿! “王妃您饶了奴才这回吧,奴才真的不敢了!”为了保命,这梅医生以为乖乖认错至少不会再继续得罪两个惹不起的主子,哪成想,他这息事宁人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榻上老太后一听这话,立马就是火冒三丈! “好你个大胆奴才!还想有下回不成?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砍了!” 梅太医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老佛爷开恩,王妃开恩呐,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是对老佛爷尽心尽力,没有半分懈怠呀……” 傅晓凝示意匆匆奔入屋中的内侍们。“拖下去,这狗奴才是想气死老佛爷,绝对不能饶了他!” 于是,某个惨遭无妄之灾的太医一路惨号着被内侍们拖了出去,内殿里可算是清净了几分。 傅晓凝走到榻前,掀开帘子看向榻上气得还在咬牙切齿的老太太。 “祖母,您莫要再生气了,为着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 老太婆松了松齿关点了个头。“我老了,诚不知这般狗东西竟敢如此欺我!” 傅晓凝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祖母安心歇会儿,切莫动气,等下郭太医便来了。” 傅老太太被无故又气了一场,心里本就郁结难平,这会儿果然感觉头脑更加昏重了,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好,我就眯会儿,你先自个儿坐着。” 傅晓凝看了看几个静静立在一旁的宫人。“你们也都下去吧,莫要吵到老佛爷,这里有我照看着就成。” 宫人不疑有它,看到傅老太后在帐中摆了下手,便都乖乖地退出了内殿。 待众人退了出去,傅晓凝挪了挪屁股坐到了傅老太后身边,伸手就捂上了她的嘴,另一手死死按住大惊挣扎的老太太肩膀。 傅老太太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对上傅晓凝阴狠的目光。 “祖母,此事怪不得我!是您教我要为着自己日后打算,可惜,若是叫您一直活下去,我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您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您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身份,从王爷手上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然后叫他继承王位,再受你的控制! 您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将来会如何?甚至可能根本没打算过真将皇儿的权利交给我! 我不过是您手上一枚棋子,事实是你自己想要把持这大宣的江山,想要大宣至高无上的皇权! 可惜,我不能叫你如愿!人都是自私的,您有您的野心,我也有我的期待! 王爷如今待我极好,若是没了您的干涉,他会一直对我这般好,甚至更好! 您大概还不知道,那姓赵的身上蛊毒没解,因为多了我的血,她反而蛊毒提前发作,就要死了! 王爷现下对你是恨之入骨,是他叫我来问你解蛊的药引究竟在哪里? 我当然晓得,那药引就是你的血!只要你的血不能用了,赵翠花便必死无疑! 所以我今日必须得杀了你! 祖母,您莫要感觉冤得慌!您一点都不冤!其实我一小便知道我娘亲是如何死的!是你为了把我抢到身边,所以才有意杀害了她!我一直隐忍不说,就是想有朝一日要亲手为我娘亲报仇! 如今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只要你死了,那赵翠花就必死无疑,王爷他便会一心一意地对我一个,王爷没了那个女人的蛊惑,自然会踏踏实实地坐上王位,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我们的儿子会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之人! 所以,有这样的大好前程,幸福未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任由你来摆布我的人生? 祖母,你还是安安心心地走罢!” 傅老太后听得那叫一个震惊又惊悚,只可惜她年迈又病累,根本就挣扎不脱傅晓凝的压制,被那只手连同口鼻一起捂住,没过多时便气闷得翻起了白眼。 傅晓凝被手下那不甘受死的老太太挣扎地出了一身的大汗,直到将她捂得昏死过去,彻底不动弹了,这才松开手,自袖中取出一瓶鸩毒来,捏开傅老太太的嘴,给她灌了进去! 过了没有片刻,躺在榻上的老太太便全身抽搐着开始七窍流血,傅晓凝将那毒药瓷瓶塞到老太太手里,捉住她的手扯开喉咙大叫。 “来人啊!快来人啊!祖母,祖母您莫想不开,快放手!祖母,祖母……” 宫人门听到喊声惊慌地奔了进来,只见到傅晓凝正在榻前同傅老太后拉扯,混乱中一只瓷瓶从傅老太后手中掉落到了榻前,不等宫人们上前,傅晓凝便回头大喊! “快去请太医,祖母她、她服毒了!快点去!” 宫人们大惊失色,一时间全都慌乱得不知所措,没头苍蝇一样全都转身要往外跑。 傅晓凝继续大哭,扑到傅老太太身上摇晃她,顺便挡住她脸上七窍流血的死相。 “祖母,祖母您喝了甚么?您赶快吐出来呀!不过便是中了风邪,您还会好起来的,如何要这般想不开……” 宫人们可算是分出两人去找太医了,其余的又回身往榻边跑,却被傅晓凝挡着,半晌才凑上前来,一看某老太婆七窍流血的模样又都吓得向后退开。 “这……这……老佛爷已经毒发了,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不可能!这不可能!”傅晓凝摆出一副无法接受的神情抱尸大哭,哭得那叫一个痛不欲生。“祖母不会死的,她不会有事,你们快去叫太医!” 有宫人拾起了地上的毒药瓶子,看到上面鸩毒的字样,吓得手一抖药瓶又落了下去。 “是……是鸩毒!王妃,此毒无解啊!老佛爷她……怕是已经薨逝了……” 傅晓凝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死老太婆,顿时哭得更加死去活来。 “祖母啊……我的祖母!您怎么这般想不开啊?全都怪我,没有照看好您老人家……不,全是刚才那个该死的太医,是那狗奴才,是他害了祖母您!不然您怎会气到身中风邪腿脚麻痹,口不能言?又怎么会一气之下自寻短见……” 第四百零八章 毒妇本色 第四百零八章毒妇本色 她这番话不尽不实,可是因着寻常她确是傅老太后身边最为亲信之人,两人又是血亲姑侄,即便这些宫人心生疑窦,可也没有人敢当场质疑。 很快,老太后薨逝的消息便传到了皇上和皇太后耳中,小皇上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发现老佛爷乃是服毒横死,这小皇上顿时面色一紧,下令所有人立即封索消息,不准各宫中人再随意走动,并将安和宫所有外出之人都提拿回来。 尼大也亲自指挥禁军封锁了整个皇宫,各宫人等全数禁足,连慕容澜也不例外,不准出慈安宫一步! 很快便有大队的禁军侍卫来到安和宫,宫人们尚不知大祸临头,直到某个小皇帝威严地坐上主位,开始对着他们问话。 “老佛爷薨时都有何人在场,又有何人曾入过内殿,见着了当时的情形,尔等全都从实招来。” 皇权面前哪个敢不从命?即便过去这安和宫中的人全都仗着某个老太太在世并不把这眼前的小皇帝放在眼中,可眼下,他们能倚仗的大靠山没了,当面违抗皇上的命令岂不是嫌命太长? 然而,即便是这些个宫人个个如实以告,也难脱被诛连的命运! 小皇上神情哀痛地叹了口气,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一众宫人。 “尔等全是孤老祖母身边亲信之人,在此之前,安和宫中无半分消息传出孤的老祖母身体抱恙,足见是你们照顾不周,才会叫她突然仙逝! 孤才登位不久,也不想细究尔等的疏忽之责,只问尔等,老佛爷平素里待你们不薄,如今她瑶池返驾,尔等是否愿意继续在她身边侍奉左右?” 地上跪着的宫人听得腿肚子转筋儿,小皇上这意思无疑是要他们陪葬啊!可是,面对这样的问话,说不愿意就能活了吗?他们身为奴才,本就卑微如蝼蚁,如今又知悉了皇家丑闻,老太后服毒啊! 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这可全是不能对外宣扬的丑事!皇上眼下成心要灭他们的口,他们又岂能留有活命的机会? “既然都不出声,想是愿意的了!来人,赐酒!” 小皇上一声令下,马上便有侍卫端了毒酒出来,一人一杯,送到那些全身瑟瑟,早已经吓尿了的宫人面前。 有那不想死的这会儿才想起来反抗,可惜根本就无济于事,侍卫全是高手,压制住他们的反抗轻轻松松,顺便把酒灌下,没过片刻地上便死了一地! 傅晓凝还在内殿里抚尸痛哭,小皇帝将宫人全数处决之后才进了内殿,对着榻上老太太的尸身行了跪拜大礼,这才起身安慰傅晓凝。 “皇婶莫要过于悲哀,老祖母仙逝了,如今紧要之事是为她风光大葬!皇婶是老祖母身边最疼爱之人,她定然也不愿见皇婶伤心过度伤了身子,何况皇婶如今还怀着身子,一定要先保重自个儿,方不枉老祖母疼你一场!” 傅晓凝听到皇上亲自来劝,哪能不给面子,抽泣着擦了擦脸上的泪。 “臣妇只是一时情难自控,只要一想到祖母对臣妇的好,臣妇便舍不得她老人家早早升天……” 小皇上又劝。“这是老祖母的福事,皇婶还是节哀!皇叔怕是尚不知老祖母仙逝,不若皇婶先回府去告之皇叔一声,回头再来送老祖母最后一程。” 傅晓凝应了声是,依依不舍地又握了握傅老太手的手,这才起身告退。 小皇上又叮咛了一句。“莫要对皇叔说老祖母是服毒而亡,便说她是病中安然睡去。” 傅晓凝故作怔忡了一下,这才点头。“是,臣妇明白了。” 轩辕炎早已经得到了风声,小皇上处理得万分妥当,倒是尽如他的心意。 傅晓凝回到王府便匆匆跑到左院,见到轩辕炎仍旧守在长乐榻前,立马跪下,抱着他的腿大哭,边哭边把老太后仙逝之事说了一遍。 反正小皇上有话在先,而且还把整个安和宫中的知情人全都处置了,帮她把毒杀太后的事遮掩得一干二净! 傅晓凝索性便说她在路上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适,所以叫马车走得慢了一些,一入宫便听到傅老太后仙逝的消息,不仅没能问到解蛊药引的事,甚至连老太太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叫她着实是悲痛难忍…… “王爷,全都怪我,去晚了一步,姐姐的解药下落没有问到……呜呜呜……宁儿实在是没有想到,祖母前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仙逝了呢?” 轩辕炎面沉如水,看着眼前做戏做得如此投入的女人,自喉底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是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做恶太多了,即便旁人奈何不得她,老天也会降下报应来! 现今最要紧的是翠花的解蛊药引,你可知道还有谁是祖母身边的亲信之人?” 傅晓凝一边抽噎一边作凝神细思状。 “祖母身边亲近的便都是她的暗卫们了,还有几个嬷嬷,不过皇上方才已经下旨赐了安和宫中所有的宫人继续侍候祖母她老人家,赏下鸩酒,眼下已经一个活口都没了!” 轩辕炎声音更沉了三分。“如此说来,除了那些暗卫,即便有人的血是翠花解蛊的药引,如今也成了毒血用之不得了?好,当真是极好的算计!” 傅晓凝听得心里一惊,不自觉地抬眸想看某男的眼色,却正正对上了那人犀利的目光,赶忙又低下头去哭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可怜祖母她老人家一句话都没留下便走了,宁儿也不晓得她的暗卫都在哪里?更不知道那解蛊的药引在哪里!要如何救姐姐的性命啊?王爷,都是宁儿没用……” 轩辕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挥坐到地上,傅晓凝惊叫出声,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某男。 “王爷……宁儿知道全是宁儿不中用,可是……你看在我还给你怀着孩儿的份上,莫要如此动怒啊!” 长乐已经躺不住了,索性自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坐倒在她榻下的女人肩膀。 “戏演到这份上你累不累呀?” 这可真是吓了傅晓凝好大一跳,这女人从地上直蹦起来,尖叫着扑向轩辕炎,却被后者一把扭住手腕近身不得。 “这……姐姐这是好了吗?王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晓凝已经强烈地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可还是要将装傻进行到底,一脸不解地看向轩辕炎。 “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吗?” 轩辕炎回手便将面色骤变的傅晓凝甩坐在了椅上。 “莫要以为皇上封了宫门,禁了所有消息,本王便不知老太后是怎么死的!傅晓凝,你当真是手段了得啊!为了让翠花死,居然连你的亲姑奶奶也下得去如此毒手!” 傅晓凝面色苍白地望着轩辕炎。 “王爷怎会如此想呢?” 某男掀开床帐,将长乐扶下床来,轻手将她让到座上,这才目光冷冽地回视傅晓凝。 “你只以为所有人都在你和老太太的算计当中,却不知,其实你也在我的算计当中。从一开始,本王便是将计就计,叫你们以为我无计可施不得不妥协,再叫你以为本王真的因为你有了身孕便对你产生了情意。 因此你才会越发贪婪,想要得到更多,从而同老太太之间激发矛盾,心里再也容不下她干涉你的选择! 直到你发现翠花身上蛊毒未解,又知道老太太的血正是这解蛊的药引,你为着一石二鸟除掉所有阻碍你的人,便下毒手毒杀了傅老太后! 杀人之后你本慌张,大概还在细思如何做戏脱罪,不想皇上竟然帮你一下子灭了所有人的口,还叫你不要声张老太后的死因,你彻底安下心来,回来便对我撒这弥天大谎,想叫我以为你是无辜的。 翠花倘若真的没救了,那你便是本王唯一的女人,待本王伤心过去,便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没了翠花,本王没准还会野心爆发贪恋皇权,夺下大位与你称王称后,你的孩儿日后便是大宣的少君主,傅晓凝,你可是如此算计?” 内心所想被人赤果果地揭穿在眼前,傅晓凝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不由自主地扑簌簌而落。 “王爷……王爷,可我就算是有千般算计,我也没半分算计过对你不利之事啊!是因为老佛爷她欲对你不利,我才会对她下毒手! 王爷,你原谅宁儿一回吧!是宁儿糊涂,宁儿嫉妒姐姐可以得到你的真心,得到你那么多的宠爱! 所以才被猪油蒙了心! 可是……宁儿要杀老太后不只是因为她的血可以救姐姐,更因为是她杀害了我的母亲,她还要抢我们的孩儿……宁儿不想受她的摆布,更不想她处处刁难于你,因而才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糊涂事儿! 王爷,宁儿求求你!你就看在姐姐她现在好好的份上,看在宁儿还怀着你的骨肉份上,原谅宁儿这一回,宁儿保证以后绝对不敢再做任何于姐姐不利之事,保证死心踏地地侍奉王爷您和姐姐二人! 何况……何况姐姐身上怕是还中着那需要宁儿血为引的千日散呢!王爷您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要放宁儿这一马啊……” 第四百零九章 峰回路转 第四百零九章峰回路转 长乐听着傅晓凝的分辩,实在是佩服这女人死到临头还能找出这么多保命的理由! 转头看了一眼她家男人不动声色的俊脸,又觉得傅晓凝遇到这么个腹黑无情的家伙实在是够倒霉的! 这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连点发挥余地都不给人家留! 再者说来,宫斗宅斗不都是女人家的事吗?为啥她就成了个专职赚钱养家的大掌柜,她家男人成了斗战场上的主斗将军…… 轩辕炎本待某女开口说上两句儿,却见他家小娘子只是撇了撇红唇,很是懒散地伸手接过黄妹子奉上的香茗品了起来。 无奈,某男只好自己开口。 “莫要把你自个儿说得那么重要!傅晓凝,你腹中怀的并非我的孩儿,本王从始至终都没碰过你一指头! 我家娘子也未中那千日散之毒,你屡次三番想要加害于她,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傅晓凝震惊地看向轩辕炎。“王爷你说甚么?我腹中的孩儿怎可能不是你的?你之前日日宿在安和宫中,与我耳鬓厮磨,孩子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所有的打击都不及这一句震撼,有如晴天霹雳,将已经深受打击的人刺激得差点当场发疯! 傅晓凝越说越是激动,站起身便往某男脚下扑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王爷……王爷你怎可如此无情,怎可为了定我的罪,连自个儿的孩儿都不认?王爷,我对你一腔情意毫不掺假,你怎可如此待我,如此伤我的心啊……” 轩辕炎冷哼一声,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将她拉开!” 马一闻声立马弓着腰走了进来,上前扯住傅晓凝,用力往起拉她,傅晓凝不依地挥手用力打他。 “你莫要碰我!我是王爷的人,谁也莫要碰我!滚,给我滚开!” 轩辕炎目光冷厉地看向马一,后者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王妃快快起来罢,你……你肚子里的孩儿不是王爷的,是……是我的。” 傅晓凝被这番话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眸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入宫时始终跟在轩辕炎身后的内监。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你一个阉人,如何会叫我怀上孩子?你这个杀千万的阉人,再敢胡言当心王爷杀了你!” 轩辕炎挥手扯开她紧抓在袍角上的双手。“马一说得没错,你腹中的孽障就是他的!莫要以为我真会受你和老太太摆布,我带他入宫,就是要他以这不被人注意的内监身份去与你行苟且之事,叫你如愿怀上孩子。 否则,你又以为为何每晚我都要先关了灯再与你成其好事?关灯之后便是马一上了你的榻! 傅晓凝,我本就无心于你,怪只怪你愿听从祖母的安排,事非不分,助纣为虐,既然你们对我不仁,我又为何要对你留情?会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 傅晓凝已经被连番打击和无法接受的现实震惊得呆若木鸡,眼泪不停地自眼中滑落,双手死死地抓在自己衣上,悔恨、怨念、悲痛、绝望……种种情绪叫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最终将怨毒的目光转到了长乐脸上,突然大笑出声。 “是她!全是她这个贱人,叫你鬼迷了心窍,竟然如此待我!轩辕炎,我本就是你自幼指婚的妻子,你背信弃义,你怎可如此待我……” 女人发了疯般自地上一蹿而起,直冲着长乐扑了过去。 轩辕炎动作敏捷地一把将她长发扯住,回手便将她双臂扭住按回了地上。 “你不用如此发疯!傅晓凝,我家娘子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你之事,但凡你心存半分善念,肯放她一马,我都不会主动惩罚于你,只可惜,你将事做到绝处,回来还谎话连篇,全无半分悔改之意! 须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杀你,你且随马一去罢,从此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不得再提起你王妃的身份一句,这是你我的和离书,画了押你们便走。 傅晓凝悲极反笑,双目血红地望向轩辕炎毫无半分感情的脸。 “我不画押,我就不画,看你又当如何?” 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的手,宗景配合默契地拿出一盒红墨,轩辕炎手起指落,在那墨上按下傅晓凝的指头,不顾女人的尖叫挣扎,在两张和离书上按下了指印,又将自己的指印一同按上,卷起一份来递给了马一。 “门外有马车,捆了她,走得越远越好。” 傅晓凝大哭出声。“王爷,你怎可如此狠的心?我身上还中着慕容澜的千日散之毒,这一走,我要上哪里去寻那解药啊?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 轩辕炎冷眼看着马一拿来缆索捆住被宗景制住的傅晓凝,喉中低哼一声。 “若是你千日散发作之时慕容澜还活着,你大可使马一回来取那解毒的药引,但是莫怪我没提醒你,慕容澜作恶多端,即便她身为大宣太后,我杀不得她,也恐她恶贯满盈活不了多时,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直到此刻,傅晓凝终于彻底绝望了,她后悔,后悔不该杀了傅老太后使自己落入这般田地,也终于明白过来,轩辕炎做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借她之手除了傅老太后! 如今那老太太死了,宫里将事情真相瞒得滴水不露,丝毫无损皇家颜面,轩辕炎叔侄二人也不至于背上个忤逆不孝的恶名,反而是自己,被这人利用之后又弃之如敝履,叫她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跟这个该死的奴才走……” 马一被她屡次三番辱骂,早已经隐忍多时,此刻傅晓凝已经不再是摄政王妃,他又怎会再忌惮她半分?手上一个用力,便将捆着的女人拖了出去。 “走不走已经由不得你了!贱人,我奉劝你一句,如今你的性命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中,你若是再敢骂我,就休怪我日后不会帮你回来取药!” 傅晓凝已经不想活了,又怎么会受这样的威胁?张开口重重朝着那不男不女的人身上呸了一口。 “狗奴才!敢威胁我?你也配……” 宗景看到轩辕炎皱眉,挥手便是一记手刀,自背后将傅晓凝打晕过去。 一室闹腾终于安静下来,马一先将傅晓凝扶住,这才对着轩辕炎行了一礼。 “王爷,小的万分感谢王爷给小的自由之身,还给小的一个媳妇!小的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叫这贱人出现在皇城,您放心!日后小的一准不会让这贱人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来!小的这便离开王府,王爷王妃保重,小的祝您二位白头偕老,寿与天齐!” 这货倒是挺会说话,拜谢完轩辕炎便扶着傅晓凝半分不敢耽搁地离开了摄政王府。 一驾轻便的马车载着二人出了王府角门,出府时宗景递了包药给马一。 “服下去半个时辰便会使人变成哑巴,你看着办吧。” 马一也是个狠人,当即便掰开了傅晓凝的嘴,将那包药粉一半倒进了她口中,一半倒入自己口中,又取过水来将那药粉灌了下去。 “多谢宗统领,如此可是为小的省了大大的麻烦!” 二人拱手告别,马车很快小跑起来,渐渐消失在黑夜当中。 王府内院,长乐倚在床上幽幽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到峰回路转,事情会变成这番模样! 轩辕炎坐在榻边,大手扯过某女一只小手。“娘子何故叹气?” 长乐嗔了那人一眼。“我是在想,到底应不应该拖着你一道回去种田?” 某男立马神情一正。“如何不该?为夫最喜欢的便是长乐寨中快乐的日子!每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衣食无忧,轻松又快活!说起来为夫着实是想念大黑和大黄的紧!” 长乐无疑也很想那两只狗子,听到某男的话不由更加神往长乐寨的日子。 “可是,如今大宣确实是离不开你。” 轩辕炎却是摇头。“事在人为,子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假以时日,他定会是个明君!为夫顶多便是帮他暂时镇镇场子而已。 娘子如今怀着身子也不方便远行,不如索性便在这大宣再轻轻松松做几个月的摄政王妃,待到咱们的孩儿落地,为夫将朝中事务全都安排清楚,咱们便一道回长乐寨去。” 长乐还是有些不信。“从未把持过朝政便也算了,如今你当真舍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某男却是摆出一脸的苦相来。“娘子你当那政务处理起来是甚么好玩之事吗?每日里看奏章不知道为夫有多头大!哪里有在黑熊山中打打猎,采摘山葡萄酿酿酒,再陪娘子偶尔游山玩水一下来得快活? 为夫若非因为子睿着实是年纪太小,又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一时不敢将大宣的江山完全放手给他,又哪里会愿意忍受这等苦差事?” 长乐想想某男每日里伏案处理公务,奏折一看便看到大半夜,也确实是够枯燥烦闷的。 “可是子睿就算再过几月也不可能一下子长大,你这就放得开手了?” 轩辕炎却是高深莫测地一笑。“不然娘子以为为夫为何要叫你的小妹嫁入宫中?如今红梅是蛮子的媳妇,霍云飞可是国舅,有了他二人的关系,子睿这江山已经稳了大半!” 长乐点了点头。“果然是好算计!那尼大也呢?他可是一心想你坐那王位,你就敢保证他日后不会再出甚么幺蛾子?”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四百一十章 去火良药,童叟无欺! 第四百一十章 去火良药,童叟无欺! “尼大也这厮着实是个难办的主儿……” 轩辕炎难得骂人,足可见他对这位下属有多恼火! 长乐嘿嘿一乐。“我倒是有个主意。” 某男顿时双眼一亮。“娘子说来听听。” “赶紧叫他成家,找个女人管管他!这男人若是有了家室,多半便会安分一些。” 轩辕炎又开始发愁。“娘子,为夫早想过给他寻一门好的亲事,无奈这人眼高于顶,为夫实在是找不到能够拿捏住他的人选。” 长乐点了点头。“其实有个现成的人选,相公可是忘了子睿还有个妹妹。” 轩辕炎蓦地听到某女又唤他相当,心头着实一喜。“娘子刚叫为夫甚么?” 对这人将话题带偏某女大大翻了个白眼。“相公,夫君!切!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某男握紧他家娘子小手,满眼喜色地点头。“能,当然能!娘子可是说子绫?这怕是不成!” 长乐诧异。“如何不成?若是将子绫这堂堂正正的公主许与那山大王,他可就是驸马了,这驸马还敢再反他舅哥的天吗?还会担心他没个好主子倚靠日后会再受嫌弃吗?” 轩辕炎赶紧安抚他家激动的小女人。“娘子莫急,听为夫细细说来。这子绫虽说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可惜的是,这丫头的心里怕是已经有主儿了,若是将她强行许配给尼大也,恐怕非但不能将那人笼络住,还会铸就出一双怨侣来!” “不是吧?”长乐一下子便想到了她家大弟长生。“难不成子绫真的对长生有意?” 轩辕炎点了点头。“怕就是如此!我听皇上说,这丫头缠长生缠得紧,皇上还私下询问过为夫,是不是应当给他二人赐下婚事,也好堵堵悠悠众口,免得再坏了子绫的名声?” 长乐嘴角抽了抽。“这个……若是他二人当真两情相悦,早日定下倒也是好的,只是……孩子这么小能定性吗?” 她家大弟都还没到十五啊…… 轩辕炎也很无奈。“为夫和皇上也是如此想,所幸长生算是个知礼节的,也不至于闹出太大的乱子来。便再等上个一、两年,看他们是否真的心意坚定再议此事。只是,要给尼大也指这婚事是万万不能了!” 长乐也只能叹气,虽说她家大弟也攀个皇亲国戚是挺不错,可再想想,自古以来驸马也没几个日子过得顺遂的,但愿子绫不是个刁蛮公主,她家大弟也不是个软骨头才好!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了,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那人自己就想开了愿意服从小皇上了呢,你也别这么自作多情,回你的前书房处理公事去吧,我乏了,要睡觉!” 轩辕炎无语地看着他家开始撵人的小女人。 “娘子,如今为夫已经把一切都同你说清楚了,为何娘子还不叫为夫留下来睡?” 某女愕了一下,漆黑的大眼定定看了某男几秒钟。“你干嘛非要留下来睡?你想干啥?” 大男人一双黑眸也定定地看着她。“为夫就是想留下来睡,想睡娘子……这软榻。” 长乐。“……”小女人飞起一脚便向某男踹去。“滚你个球!老娘现在这么大的肚子,你别想碰我!” 轩辕炎赶紧伸出大手接住那只小脚。“娘子这么大的肚子,可千万要当心!为夫就只睡觉,老老实实保证不碰着你!” “真的不碰着我?保证不碰?” “当真不碰到娘子,为夫睡在榻边儿便成,娘子只管放心!” “那好吧,你要是敢碰我,那明日别想再留下来睡!” “好,为夫对天发誓,明天一定可以继续留下来睡!” “……”信他的邪! 结果,某个保证不碰他家娘子的人的的确确睡得安分守己,只可惜,说甚么也不让人碰的人就没那么老实了,才睡着便是一个翻身,手搂上人家脖子,腿勾上了人家大腿…… 轩辕炎一动也不敢动,身边热呼呼软乎乎的,还带着丝甜蜜的暖香,实是诱人得狠! 就这样,某男直挺挺被八爪鱼抱了一整晚,直到长乐睡饱醒来,惊觉自己怀里抱的大抱枕竟然是个活物!又见那人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心中只道人家睡着了,不知道是她自己犯规逾越,刚想偷偷撤回四肢,不料那人突然双眼一睁,转头看向她。 “娘子可醒了,这一晚睡得可好?” 某女尴尬呵呵。“好,好极了!”小手趁机想要缩回去,却被大手一把捉住。 “咦?娘子为何抱着为夫?哦,为夫明白了,定是娘子万分想念为夫,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趁为夫睡着之时抱抱,娘子,为夫也万分想念娘子,娘子实不该如此害羞!” 大男人说完话立时翻了个身,将全身软绵绵的小女人如愿搂进了怀里。 长乐刚想开口说她害羞个大头鬼!那人一张性感的唇便压了过来,长久的相思顿时被引燃,哪还需要再多言语? 只见床帐一阵水波般的荡漾,不多时上好的黄花梨木大床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黄妹子本想入内侍候某女起床,刚要开门便听到内室里不寻常的动静,这货竟然万分机智地想起了先前长乐寨中姑娘和姑爷没羞没臊的日子,赶紧挥退一群端盆拿盏的下人,到前厅中候着去了。 结果这一候便是一整个时辰,直到郭老爷子端了他亲自熬好的解蛊药来,某男才神情气爽地扶着他家面色俏红的小娘子出了屋子。 长乐一手扶着腰,那叫一个双腿发软,对上一屋子人若无其事的目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可是个六个多月大肚子的孕妇啊,那种事搞一早晨,实在是丢人现眼! 越想越是恼火,索性转头狠瞪了某男一眼。 轩辕炎却是心情大好,一手扶着他家小娘子回眸一笑。 “娘子莫要再向为夫抛媚眼了,为夫还要去宫中看看老佛爷的后事料理得如何?娘子可是要现在便喝这解蛊的汤药?不若等为夫过去磕完了头回来再喝罢!” 长乐一听这还得了?难道她跑肚不停还要让这人看到吗?太没面子了!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小女人挥开她家男人双手,上前几步,伸手便接过了那解药,一仰脖子,咕噜噜喝了个干净! 某男甚是无语。“娘子何必如此心急,待为夫回来娘子再喝,出恭时也好有为夫照应……” 长乐嘴角狂抽。“你快些进宫给你家老太太磕头尽孝去吧,我不用你照应,不就是坐马桶吗?小事一桩!” 郭老爷子也跟着一本正经地点头。“王爷尽管放心,有老夫在身边照应着,保管王妃不会有任何闪失!” 轩辕炎被某女伸手扯住衣袖便往外拖。“快走快走!莫要让文武百官们感觉你是个不孝之子,祖母过世,还在府中拖拖拉拉,赶紧去好好表现一下,如何也要落个好名声才成!” 大男人虽说百般放心不下,可也无奈,被硬推出屋去,只好再三嘱咐黄妹子和一干婢女,又刻意将赵小草也叫到院内,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出府入宫去处理傅老太后的丧事。 老太后过世,举国大丧,宫内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超度法事的和尚、道人围着安和宫中搭建的灵棚十二个时辰轮流念经、作法,哀乐声不绝于耳。 宫中禁令早已经解了,各宫的后妃们全都到灵前跪守,已经跪了一夜,假哭都哭哑了嗓子。 轩辕炎因为住在宫外,是以也是同群臣一般早晨才在接到宫内发出的消息后入的宫,到老太后灵前行礼。 整个皇宫中都是一片低沉肃穆的气氛,事实上却未见得有人是真的伤心。 香草也跟着披麻戴孝,陪在小皇上身边,行丧事中该尽的礼仪。 慕容彩鸾却是和其余的妃子们一道跪在后边,气恨地瞪着香草的背影,想着某小姑娘宫内的大靠山倒了,没准便是她要翻身的机会,不由咬牙连连狞笑。 慕容澜也跪在前边,回头看到她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狠狠瞪了她一眼! 慕容彩鸾这才稍事收敛,挪了挪跪到又痛又麻的膝盖。 宫中仍旧是一片暗潮汹涌,长乐这边却是腹内一片屎意澎湃!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叫某大丫头关紧门扉,独自躲入茅厕,坐在便桶上便是一阵山洪猛泄! 这药可真不是盖的!绝壁的去火良药,童叟无欺! 某女拉得一发不可收拾,硬是坐在恭桶上足足小半日没起来! 别人拉稀全是臭得要死,她拉的居然当真一股花香,甜甜蜜蜜,飘了满院满街都是,倒叫不明所以的路人闻了个如痴如醉…… 这奇景看得某女身边一群下人那叫一个无语,郭老爷子却是喜上眉梢,对着担忧不已的某丫头连点其头。 “药引果然不错,这便对了,拉个痛快之后,蛊也就解了,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啊!” 黄妹子怒腾腾瞪了老爷子一眼。“有甚可喜,我家姑娘还怀着身了呢!若是拉坏了我家姑娘,我非给你这老儿灌缸巴豆水喝喝不可!” 郭老爷子。“……” 这有天理吗?他是报喜好不好?怎么这小丫头片子和她家姑娘折腾人都是一个把式,全是要叫他跑肚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离间之计 第四百一十一章 离间之计 等了许久,跑肚的人终于拉干净了,虚脱地推开茅房的门,马上就要她家大丫头和赵小草去备水洗澡,洗完澡又给差点脱肛的位置上了些药,这才爬到床上去,叫郭老爷子入内给她诊脉。 老爷子很是认真地诊了脉,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解了,当真解了!丫头啊,胎象平稳,可喜可贺!” 某女虚弱无力地笑了笑。“不容易啊!爷爷,我得睡一觉,这倒霉蛊差点要了我的命!” 郭老爷子嘿嘿乐了几声。“现下好了,爷爷再好生给你开几服补药调养调养,保证你过不两日便能欢蹦乱跳!” 这话某女爱听,可也着实是累了,叫黄妹子送了某老头儿出去,一翻身便睡了过去。 难得的踏实觉一觉睡到了大晚上,直到某男将她搂入怀中才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现在什么时辰?” 轩辕炎轻抚着小女人的背,心疼地亲了亲她脑门儿。“娘子辛苦了,解蛊这么大的事为夫都没陪在娘子身边,莫管现在甚么辰,娘子只管好生睡,养足了精神再说旁的事情。” 某女倒是想睡,不过拉了半天的肚子,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这会儿实在是感觉饿得慌。 “不成,我现在想吃东西。” 大男人一听这话赶紧起身。“娘子等着,为夫这就叫人拿吃食来。” 黄妹子早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美餐,就等着某女起来吃了,听到轩辕炎传唤,立马便端了托盘入内,将饭食放到屋内的桌子上。 “姑娘,我做了炸臭豆腐,还有……” 谁料某女居然一捂鼻子,大叫出声。“拿走拿走!好臭啊!” 黄妹子一愣,看到她家姑娘干呕起来,赶紧把那臭豆府拿了往外跑。 轩辕炎大奇。“娘子不是甚爱吃这东西,如何又受不了这味儿了?” 长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向窗子。“少啰嗦,开窗,开窗放掉这味儿。” 某男二话不说飞身过去,开了窗子又飞身回来,扶着他家小娘子又是拍又是抚。 “娘子可觉着好些?” 长乐又呕了几声,呼到窗外透进来新鲜空气,可算觉得好些了。“大概是我这身上的蛊毒没了,所以便闻不得那臭豆腐的味道?说起来,我在我那个世界的时候就不喜欢臭豆腐,现下大约是恢复正常了。” 轩辕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那日后娘子便莫要再吃那东西了。” 黄妹子已经把臭豆腐叫人扔得远远的,又端了旁的菜肴进来。“姑娘,这些可有叫你不舒服的?” 长乐看了看托盘里红绿搭配的菜肴,饥饿感瞬间又恢复过来。 “这些没问题,快扶我起来,饿死我了!” 某男和大丫头全都暗暗紧张地看着她吃东西,直到长乐将一碗红豆米粥和四碟子荤素搭配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这主仆二人才算放下心来,看来确是除了那臭豆腐之外,没有什么还叫某女难受的了。 吃饱喝足,某女一边品茶漱嘴一边看向她家大男人。 “宫里的事如何了?” 轩辕炎如实以告。“明晨出殡,为夫要同皇上一道亲送灵柩入皇陵,怕是又不能陪娘子了。” 长乐却是突然一笑,伸手拉住某男大手摇了摇。“那为了弥补我这么大的损失,相公可是能答应为妻一个小小的要求?” 某男品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娘子有何要求?” 长乐笑得更加谄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早就听说大宣有好多地方出产玉石,我就是想去看看,我这特殊的感知能力对玉石是不是真的有效,也好发点小财……” 轩辕炎瞧着他家小娘子眼底财迷心窍的闪光,无奈地笑了笑。“为夫若是不答应,娘子是不是就打算再不理为夫了?” “哪能啊?”某女讨好地笑。 “那为夫便不答应……” 长乐立马掉脸子。“哼!我就是故意试你的!” 轩辕炎又继续说道。“也得答应了!” 长乐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她家男人这是答应了,高兴地伸出双手便抱住了人家的脖子。 “你答应了?相公,你真是太好了!待我发了大财,给咱们俩个儿子和女儿一人买一座更大的府邸,再买上万亩田产!” 某男听得甚为汗颜,娶妻如此能干,叫他情何以堪啊?这事他若是不答应,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第二日傅老太后出殡,宫中道场结束,安和宫顿时冷清下来,嚣张一时的傅老太后就这么走了,傅晓凝也一同消失无踪,不过却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她一早便已经出了宫去了王府,不知情的只道她是伤心过度引发小产,因此才没出席老太后的葬礼。 事情过后,慈安宫中的慕容澜着实是大大地欢喜了一番,不过好歹还能耐着性子没立马表现出她的野心。 如今轩辕炎还在朝中,她必须得谨守本分,等待那人放手国事离开以后,才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 只可惜她有足够的耐心,慕容彩鸾却是没有。 这小姑娘的禁足令一解,便趾高气昂地出了欢宜宫,去找某个小皇后的麻烦了! 来到永乐宫中,打着给皇后请安的旗号进了宫门,等到几个例行前来请安的小妃子全都行完礼退走之后,慕容彩鸾终于露出了她嚣张的嘴脸,虎视眈眈地看向坐在上首沉眉敛目的小皇后。 “赵丽华,莫要以为你有个摄政王的姐夫,又有着大将军的表兄便了不得,如今你在宫里的靠山可倒了!这皇宫内院,可不是你们赵家横行霸道的天下,有母后在,它可是姓慕容的!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主动跟皇上说让出你的凤玺来,将宫中一切事宜交由我来掌管,没准我会看在大将军和摄政王的面子上,往后便放你一马!” 香草好笑地看着眼前丝毫没点心机的慕容彩鸾。“你是凭着甚么认为母后她老人家的心便是向着你的呢?” 慕容彩鸾哈哈笑了两声。“我可是她的亲侄女,母后不向着我难不成会向着你这个……女人?” 她本想说贱人来着,可话到口边被香草一个冷冷的眼神瞪过去,硬是变成了女人。 话说完慕容彩鸾便开始恼火,她干嘛要怕眼前这臭丫头? 如今这后宫中那霸道的傅老太后已经没了,慕容澜是太后,哪个敢不敬着她? 自己是慕容澜的亲侄女,也是那女人心里认定的儿媳妇,赵丽华算甚么东西?她竟然会怕这臭丫头的眼神? 香草看出慕容彩鸾的郁闷之色,不怒反笑。 “别傻了,你当母后是真心向着你吗?只怕你还不知道吧?那日她叫你去老太后宫中请罪,还叫你捎了封书信,那书信之上可是浸了毒药的,可笑你早已经中了母后亲手下的毒,居然还一无所知。” 慕容彩鸾吓了一跳。“你说甚么?这不可能!” 香草看智障儿似的,怜悯地看了一眼慕容彩鸾连连变色的小脸儿。 “此事是否当真你只需回去召太医一查便知,我也是听郭太医来给我请脉时所言才知道,他在去给我长姐请脉时发现她中了千日散之毒,细问才知,那千日散之毒恰是傅晓凝传给她的,而这傅晓凝身上的千日散,则正是你那日送到安和宫中的书信上所带。” 慕容彩鸾连摇着头后退一步。“母后不曾说过书信上有毒,她……她不会如此待我的!” 香草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倘若我是你,便要去好好想想,母后为何要将这毒下在你的身上?慕容彩鸾,这千日散之毒有个特性,每百日发作一回,若没有下毒之人所用的毒引来压制,中毒之人将受尽百般折磨。 你想一想,母后为何不告诉你你已经身中千日散之毒?是否你有些不尽她心意之处,叫她想要以此来要挟你听话?” 慕容彩鸾已经白了脸,心里方寸大乱,越想越是感觉慕容澜早看她不顺眼,就是成心要给她下此毒,好叫她乖乖听任她的摆布! “你莫要说了!你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香草对上慕容彩鸾风中凌乱的目光,手掩着唇轻轻笑了起来。 “你不用信我,只管去找个太医检查一下你自个儿是否中毒便可。不过,我倒是不觉得那千日散有何可怕之处,至少我大姐身上的毒便已经解了,若是你需要,大可来求我告诉你如何解法。” 慕容彩鸾怔了怔。“你会有如此好心?” 香草伸出小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也不是啊,我当然是有条件的,咱们不急说那些,你还是先回去验证一下我的话再说罢。切记,别沉不住气,张牙舞爪就去找母后算帐,否则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莫容彩鸾脸上阵青阵白,想了想,还是一跺脚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永乐宫,回她自己的宫里招太医诊视去了。 欢宜宫两个霸道的北漠侍女飞快地跑去太医院,拉了个老太医便去给慕容彩鸾诊脉,结果自是可想而知,慕容彩鸾证实了自己身中千日散之毒,恨得差点没当场掀了欢宜宫的屋顶! “死老妖婆,竟然真敢如此待我?” 如今傅老太后不在了,眼前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慕容彩鸾早忘了当初她是如何向慕容澜寻求庇护的。 只一心想到她的地位尊贵,慕容澜这个贱人居然敢对她下毒,她的父王兄弟若是知晓了此事,定然饶不了那女人! 日后那女人还想指着他们北漠一族为她撑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再一想,突然明白过来某个小皇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慕容澜怕是正想靠这阴损之毒控制住自己,好叫她的父王和所有北漠族人都听她使唤…… 做梦!她绝对不会叫那老妖精如愿!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想要命了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想要命了吗? 对于慕容彩鸾的再次到来,香草毫无半分意外之色,微笑着将她让到椅上。 “妹妹请坐,莫急,喝口茶水再慢慢说。” 慕容彩鸾哪有心思喝茶,咬着牙看向某小皇后。“你方才说有办法解这千日散之毒,可是当真?为何我听太医说此毒只能待千日之后自解?” 香草轻笑出声。“对于技艺不精之人,此毒确是只能待它发作十次后自解!可是妹妹莫要忘了,天下之大,有的是奇人异士,要解此毒又有何难?否则,我大姐身上的毒怎么就解了呢?” 慕容彩鸾见某女说得如此笃定,不由心动万分。“你要如何,才肯告诉我那解毒的方法?” 香草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这才抬眸正色看向慕容彩鸾。 “你我二人全是皇上的女人,本宫自是不会为难妹妹,其实本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妹妹往后不要再乱使些小性子,咱们和和气气一道侍候皇上,又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皇上是九五之尊,他这辈子左右身边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妹妹若是没有容人之心,那怕是对旁人还不会如何,只会苦了你自个儿!皇上是个睿智之人,他对妹妹的态度妹妹已经领教过了,可是已经悔悟了其中缘由?” 慕容彩鸾被某小姑娘带动话题,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甚么缘由?” 香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皇上便是不喜你这火爆的性子,他要劳心国事,还要学习治国之策,哪有时间来哄你开心?所以皇上最希望的就是后宫祥和安宁,后妃全都善解人意,可是妹妹你呢? 你只一味要和别人争个高下,急欲表现,无事生非,惹得皇上心烦意乱,他自是不喜这样。 本宫也明白妹妹是对我这位置心有不甘,可是那又如何?如今不过一个虚名而已,往后还要看你我二人谁更受皇上宠爱,谁能先为皇上开枝散叶,若是妹妹有幸拔了头筹,还怕往后不会宠冠后宫吗? 妹妹也莫要以为有着母后的庇护便可肆无忌惮,实则不然,皇上他喜欢哪个又不喜欢哪个,并非太后可以左右之事,更有甚者,妹妹大概也瞧出来了,皇上反而忌讳着你同母后的关系! 其实,皇上他一早便知晓了皇考是为谁所害……” 香草只将话点到为止,便不再说了,慕容彩鸾却是听得心头一阵大乱! 如此说来,皇上不喜欢她竟然是因为慕容澜的存在?因为慕容澜杀了轩辕辰!难怪,那人宁可同赵丽华亲近也不愿意同自个儿亲近…… “皇后可愿现在就告诉我那解毒的方法?” 香草却是微微一笑。“不急,妹妹暂且回宫去罢,左右那千日散百日才会发作一回,妹妹需要时本宫自会安排人去给妹妹解毒。” 慕容彩鸾恼火地站了起来。“你就不能现在便告诉我吗?” 香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妹妹怕甚么呢?就算本宫不叫人帮你解毒,不也有母后会按时给你解药吗?” 慕容彩鸾恨恨跺脚。“我为何要等到她给我解药!” 香草挑眉。“否则妹妹又想如何?” 慕容彩鸾心浮气躁地咬了咬牙。“我为何要同你说?你只管向我保证,此毒定然有解,我……我也向你保证,不叫母后再给你脸色!” 香草点头。“好,我保证,我赵丽华可对天起誓,此毒有解,而且本宫就晓得何人会解!妹妹若是能做到不叫母后再给我脸色看,那本宫便叫人来帮妹妹解毒,如违此誓,定叫我五雷轰顶!” “一言为定!”慕容彩鸾要的便是如此,也不顾甚么尊卑,上前便照着香草的掌上击了一掌,转身飞快地出了永乐宫。 香草揉了揉被打麻了的巴掌,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小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慕容彩鸾回到宫中立马开始翻箱倒柜,将她带来的毒药尽数找了出来,最后拿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极乐散出来,冷笑一声,带着人朝着慈安宫而去。 不得不说,极乐散正是当日慕容澜给轩辕辰所下之剧毒,如今却叫她的亲侄女拿了,要去置她于死地! 慕容彩鸾早想清楚了,慕容一脉打的主意就是要她同轩辕子睿生下孩子,然后让这孩子继位当大宣的皇上,再由他们慕容家的人来把持朝政,从而掌握大宣的天下! 若是慕容澜活着,那个贱人就算逼得轩辕子睿退位,也不会将权利交到她的手上,所以,她干嘛要让这个毒妇留下来碍手碍脚?有她在,反而不利于自己同轩辕子睿曾进感情,又如何能早日生下孩子? 慕容彩鸾打定了主意除了慕容澜,即便没有那女人,她也仍是北漠的公主,有着北漠强大的靠山,赵丽华已经发下毒誓会为她解毒,她也不怕会日后毒发无解。 一路来到慈安宫中,慕容澜正倚在殿内的贵妃椅上,见着她请安也没起身,只淡淡嗯了一声。 “今日倒是知道主动来给哀家请安了,算你有点长进!坐吧。” 慕容彩鸾一脸殷勤地陪笑。“母后说笑了,彩鸾还要倚仗母后多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哪敢对您半分不敬?往后彩鸾定会更加孝顺母后才是!” 说完便接过宫人送上的茶水,亲手送到慕容澜面前,又掀开茶盏的盖子,大是讨好地帮着慕容澜吹了吹茶水。 “母后请用茶。”藏在指甲里的毒药全都浸到了茶水里,慕容彩鸾不动声色地将茶盏递到了慕容澜手中。 后者还道她这是因为傅老太后没了,终于知道讨好自己才是关键之事,完全不疑有它地接过茶水,慢慢地吹着茶叶喝了两口。 慕容彩鸾一脸乖巧地退回自己的坐位旁,坐到了椅上,也端起茶盏来,慢慢地细品着杯中上好的新茶。 “母后这茶好香啊!” 慕容澜淡淡瞧了侄女一眼。“少见多怪!大宣的好东西多了,何止是这区区的高山云雾茶?” 慕容彩鸾继续陪笑。“母后说得极是!大宣的万事万物都是好的,彩鸾真是庆幸,往后还有大把的时光享受这些好处!” 慕容澜冷哼一声。“只要你懂事,定然会叫你享尽旁人连想都想不到的福气!” 慕容彩鸾眼底划过一丝狠色,反问回去。“也包括那千日散吗?” 慕容澜突在面色一沉。“你知道了?” “果然是你!”慕容彩鸾重重放下茶盏。“母后,儿臣告辞!” 慕容澜没料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怔忡地看着慕容彩鸾转身而去,眉头不由一皱! 慕容彩鸾才离开慈安宫,慕容澜便感觉到了腹中传来的绞痛,顿时恍然大悟! “贱人,竟敢对我下毒!” 宫人见她突然满脸扭曲,嘴解缓缓流出乌血,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惊慌上前。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慕容澜全身抽搐着,双手死死抓住贵妃椅的扶手。“是……极乐散……呵呵……” 宫人大惊失色。“太后,极乐散无解啊!可是方才皇贵妃所为?她……她不要命了吗?” 慕容澜痛苦地捂住肚子,费力地翻了个身趴到贵妃椅上,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自己的……报应!莫要……胡说……” 满月和那樊嬷嬷全都扑了上来,跪在她脚边大哭出声。 “太后,太后……事到如今,她竟然这样对您,您……如何还要护着她?” 慕容澜一嘴是血,剧毒发作,叫她苦不堪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这一辈子……皆是为了……北漠的……大计!杀夫、被儿子猜忌……呵呵!我也累了……便由她去罢……左右我死,她也……好不了!我慕容澜……即便是、对不起所有的人,但、终对得起慕容一族……” 一众宫人眼睁睁看着慕容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话说完,大口大口地呕出毒血,最终全身一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满月嚎啕大哭,樊嬷嬷等人也都悲痛地跪了一地,对着慕容澜的尸身深深跪拜下去! 主子死了,可想而知他们会是甚么样的下场…… 皇太后继老佛爷之后薨了,大宣的所有臣民无一不是感慨连连,只道当日祈福大典上便惹来血腥,果然是凶兆,因此才会让皇家接二连三受到上天降罪! 轩辕炎为着宫中这起丧事着实又忙碌了一番,没办法,小皇上痛失母后,心情低落以至无法好好处理丧事,只好由他这个皇叔多为代劳。 也正因此,慕容澜中毒而死的真相自然是瞒不过某男的眼睛,再有就是某个小皇后和慕容彩鸾这位本该万般伤痛的皇贵妃之间不正常的小动作,无一不落入他锐利的眼底。 回到王府,长乐好奇问起慕容澜为何会突然而死? 某男索性叫她来猜此中缘由,不料竟然被某女一语中地! “该不会也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吧?相爱相杀啊,还是恨之入骨啊?” 轩辕炎惊诧地看向他家洞若观火的小娘子。“娘子是如何猜到的?” 长乐干笑一声。“很简单啊!慕容澜年纪轻轻,没病没伤,突然就死了,只能说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想了想,整个宫中能近她身的人也不多,若是宫中有刺客刺杀了她,那么必然要全城禁严,抓捕刺客,又或者当场抓到,也是要杀人去祭她的!可为何没半分动静? 没动静只能说明这起事件又是皇家秘辛,不可为外人道也! 那就更好猜了,有个不可说的人杀了慕容澜,事后还没有人指认凶手,这凶手是谁便呼之欲出。 我就是不明白,慕容彩鸾中了千日散,没慕容澜的解药,她是不想要命了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怕是要富可敌国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怕是要富可敌国 对于某女的聪明才智轩辕炎着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男人拱手抱拳为礼。“娘子的这番推断当真叫为夫叹为观止!那娘子便再猜猜看,慕容彩鸾究竟如何这般冲动?” 长乐皱眉细思,再看看某男充满调侃之意的眼神,心里恍然大悟! “莫不是香草从中做了什么推波助澜之举?” 轩辕炎立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嘘……为夫也是猜测,可却不似娘子如此通透,为夫是见着她二人私下里有些小动作,才断出此中有鬼!大约是皇后在宫中惦着娘子,因此趁郭老例行去给她请平安脉时问了娘子的近况,得知了一些关于千日散之事……” 长乐简直哭笑不得。“所以,慕容彩鸾是信了她的话,认为那毒可解?我的天呐!老爷子着实是坑人不浅……” 轩辕炎无奈地挑了挑眉。“若是皇后无法自圆其说,为夫怕是她要有麻烦了。” 长乐闻言再也笑不出来了,顿时皱起了两缕烟眉,细思对策。 “我记得慕容澜身边有个忠心的丫头叫满月……” 轩辕炎点头。“有,这几日哭得要死要活,几次要撞棺随她主子而去,着实是个忠仆!” 长乐眼神一狠。“那不如……” 没等她把话说完屋外便传来宗景的大声禀报。 “王爷,宫里又出大事了!” 轩辕炎和长乐齐齐心头一惊,都以为是香草出了甚么意外,赶紧走出屋外。 “何事?细说来听!”轩辕炎哪敢瞒着长乐叫她心急,当下便命令宗景如实禀报。 宗护卫恭声应是。“是!王爷!宫里刚刚派人传话来,说是皇贵妃也薨了!是被太后身边的一名使女所杀……” 长乐无语地同轩辕炎对视了一眼,这是老天爷也不让她有机会使点坏心眼儿吗?才想利用一下满月的忠心为她家小妹解困,那位便自个儿杀人为她家主子报仇去了! “人可抓住了?” 宗景点头。“当场捕获,皇上已经将那叫满月的使女妥善收押了,现下想叫王爷速速进宫,商议如何给北漠一个交待?” 轩辕炎点了个头,轻轻握了一下长乐的手。“为夫便再进宫一趟,娘子莫要挂心。” 长乐笑笑。“现下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相公尽管去。” 只要香草不受威胁,任何事在她眼里也不是事儿! 轩辕炎进宫见到轩辕子睿,小皇上立即将他让到座上。“皇叔,母后同皇贵妃先后遇害,侄儿担心会引来北漠猜忌,恐对大宣不利!” 轩辕炎沉声安慰。“皇上不必心急,此事怨不得大宣。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为臣直言,臣已经问明了事情始末。 太后之死实是因着她先对皇贵妃下了毒,才会惹来皇贵妃的冲动报复。 而皇贵妃遇害则是因为皇太后身边忠仆为主复仇,既然皇上已经拿下了那名使女,只需要派人将她同两宫中的宫人一道送返北漠去与北漠王当场对质,想来北漠也说不出大宣的不是!” 轩辕子睿重重击了一下掌心。“母后实是荒唐!怎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万一北漠不讲道理,非要将责任推到我大宣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轩辕炎对某个小皇帝的想法心知肚明,便也不回避他的追问,直言拱手。 “若是北漠咄咄逼人,我大宣又岂会有畏惧于它的道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若不然,打回去便是!如今虽说在大宣国力空虚,可区区北漠,微臣还不放在眼里!” 轩辕子睿要的就是某男这番话,闻言立时长身而起,双手抱拳对着某男深深一揖。 “皇叔在上,请受侄儿一拜!北漠之事侄儿便拜托皇叔全权处置了!” 轩辕炎立马伸手扶住小皇上手臂,然后回了一礼。“臣领命!” 离开皇宫时轩辕炎很意外地遇到了等在宫门前的小皇后。 香草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可否请皇叔借一步说话?” 轩辕炎依言向一旁走了几步,这才开口。“皇后有话请讲。” 香草毫不避讳地看向某男。“本宫是代皇上来向皇叔转告几句心声,皇叔切不可对旁人言,包括我家长姐。” 轩辕炎退后一步。“既是不足对外人道之事,还请皇后莫要说了,微臣也不想知道,请替微臣转告皇上,在微臣离开大宣之前,定会助他彻底摆平北漠的威胁,最晚在冬日到来时便会动兵。” 香草微微一笑。“姐夫真是睿智,既是如此,那我便转告皇上,其余的便不说了。小妹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姐夫好生照顾好我家长姐,她甚么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我与她不同,叫她只管放心,即便是在水火之中,我也会叫自己安然无恙。” 轩辕炎抱拳行了一礼。“皇后娘娘的话微臣定然带到,微臣告退!” 香草点了点头。“皇叔请!” 轩辕炎大步出了宫门,利落地翻身上马,长腿一夹马腹,健马疾奔而去。 他又怎会猜不到轩辕子睿的心思,这孩子对慕容澜百般忌讳,一则是因为他的父亲死在母亲手上,二则便是慕容澜的背后有北漠虎视眈眈! 若是慕容澜活着,他这个儿子兴师动众对北漠动兵必然会受阻挠,而若是不在自己还留在大宣时便除去北漠的隐患,他一个小孩子,着实是害怕自己的江山不稳,所以,其实不是香草要撺掇慕容彩鸾杀人,怕是一切全是轩辕子睿暗中授意…… 身为臣子,自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也免得往后引来某个小皇帝的忌讳,他连自己的母后都狠得下心杀,若是自己他日无权无势,而那人却权势滔天,又岂会容他? 所以,轩辕炎不听某个小皇后交心,反而主动请命前去攻打北漠,待打下北漠之日,便是他全身而退之时。 轩辕子睿念着他的恩情,必不会对他再存忌讳。 诸事已定,长乐终于如愿踏上了大宣的寻宝之旅,轩辕炎忙于政务抽不开身,竟然除了他身边两个贴向护卫之外,还派了整整一支精锐的兵马护卫着她! 足足上千人的队伍实是够唬人的,莫说山匪,这阵仗吓得她们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员无不战战兢兢前来相迎。 长乐一路走到大宣的玉石产地,非但没吃着半分苦头,还长了好些的肉! 某女大为恼火地扶着自己的粗腰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仔细感觉着周遭的灵气,车马缓缓在山路上前行,没走出多远,长乐便惊喜地张开眼来。 “找到了!” 黄妹子和执意陪她一同前来的金大管事齐齐看向某女。“在哪里?” 长乐把手向着左前方一指。“那边,一百多米之外,好大一片绿色的光!” 于是,黄妹子对着车外宗护卫一声令下。“往左,一百米!注意车马,莫要颠到王妃!” 某护卫得到未来老婆命令,二话不说立即指挥着队伍朝着左前方而去,可是无奈,走没多远便是山坡,马车实在不利于行。 护卫们赶紧抬来软轿,把某王妃小心翼翼扶上轿去,继续前进! 到了山头,长乐再次闭上双眼,那片绿色就在眼前,浓郁的翠色光芒叫人欣喜若狂。 某女张开眼望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小手一指。“搬!我就坐在这里,你们搬一块便从我身边走一下,我说是的便往马车上搬。” 众人得令,马上开始行动起来,一群精兵全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搬石头自是不在话下,全都按照某女的吩咐,搬一块便自她身边指定位置走过去。 长乐闭眼坐在昏暗的轿子里,时不时说一声是。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天零大半天的时间,某女的嗓子都说干了。 在一旁悉心侍候的黄妹子和金老板全被晒得黑了不止一层,山上的石头也被挖了个七七八八,宗护卫终于来报告。“王妃,马车已经都装满了,共计二百八十车矿石,实在是弄不到马车了。” 长乐也已经感觉腻味,便抬手笔了个手势。“够了!咱们出来时日已久,我也累了,回程!” 众人高呼,很快便踏上归程,一路太平无事,大半个月后便回到了京城,轩辕炎早得到了消息,迎出城外数十里,接到了他家肚子已经大到望不着脚的小娘子。 “娘子受苦了!”某男上了马车,一把便将他日思夜想的人揽进了怀里。 长乐却是抱住人家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发财了,相公!这些玉石若是都开出来,咱们怕是要富可敌国!” 轩辕炎颇为震惊。“娘子是说,这些马车上全是玉石?” 某女信心十足地点头。“何止,不仅全是玉石,而且全是上好的玉石,最大的有一米见方!我已经叫金大管事找来的师傅开过石,开了几十块,只要是我感觉好的,全是好种好水头儿!” 轩辕炎心头震撼。“娘子,你可真是为夫的福星啊!” 长乐嘿嘿一笑,一眼便看穿了她家男人心中念想。“有本事你便在秋日前卖掉几车,权当是为妻支持大宣的军费!” 轩辕炎万分感动。“有了娘子如此慷慨的支持,相信北漠之行为夫定会马到功成!”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结局) 第四百一十四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结局) 一个月后,长乐平安诞下一双龙凤胎,月子做得十分快活,每日里看着金大管事送来的帐目,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商号里的生意之红火! 又过两月,轩辕炎亲率大军,同霍云飞兵分两路开往大宣边境,与不断挑衅大宣的北漠一族正式开战! 军费因有某女的大力支持,大宣的兵马几乎配备了十分之一的火器,北漠哪里见识过如此犀利的对手?短短半个月时间便被大宣六十万大军辗压过境,直杀入皇城…… 然而,宣军大获全胜,将北漠占为已有时竟然传出一个巨大的噩耗! 大宣摄政王突染重疾,不治而亡! 消息传回国都,当真是举国大丧!百姓们无一不对这位大宣的英雄人物痛惜不已! 小皇上亲自为摄政王举办了国丧,追封他为大宣的威德王,只待大军护棺而归,又亲自将灵柩送入皇陵…… 大丧过后没几日,霍云飞亲自带领大军将百余车货物护送至海边,装上了一艘大船。 长乐同红梅、长生、长根、高蛮、金大管事等人一一告别,然后带着黄妹子和抱着孩子的几个乳娘仆妇们一道,由宗护卫等人护着向大船行去。 守在岸边的护送兵马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长乐也向来路望去,不多时便见烟尘四起,一队人马飞奔而至,其中一匹马上驮了两人,直奔到众人面前才停了下来。 香草自轩辕子睿身前跳下马来,因为过于着急,这位小皇后差点摔了个大马趴!还好某个少年皇帝飞快地下了马,及时伸手将她扶住,香草踉跄地上前两步拉住了长乐的衣袖。 “大姐,回了南平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若是甚么时候想回大宣来玩,那就随时回来!” 长乐轻笑摸了摸她家小妹的头。“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香草含着眼泪笑了起来。“大姐不必担心我,有二姐,还有大哥和小弟在这里陪着我,还有霍家表兄,我保证吃不着亏的!而且,皇上对我也是极好!” 轩辕子睿上前一步,深深看了长乐一眼。 “皇婶请多保重自个儿,不必担心香草,只要有子睿一天,定然不会叫她被旁人欺负了去!孤向你保证,只要孤还坐在这个皇位上,香草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长乐满意地点了点头。“多谢皇上恩典!那臣妇便上船了,往后若是有甚么好消息,大可写信给我!” 轩辕子睿郑重点头。“皇婶放心,孤还可向您担保一事,若是赵家想要夺回南平的江山,孤必然全力相助,并且保证,在孤有生之年都不会叫任何人侵犯南平!” 长乐看了一眼长生和长根,见这俩弟弟连连摇头,于是耸了耸肩膀。 “这可多谢皇上了!只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全都无此大志,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不过,南平也算是个安分守已的国家,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皇上能够答应臣妇,若是南平不犯大宣,那便给南平一个太平天下可好?” 轩辕子睿略一思索便点了头。“既然是皇婶的请求,孤自是要答允!那便如皇婶所言,只要南平一直安分守已,不主动犯我大宣,那孤便不会令任何人来犯南平!” 长乐闻言郑重地跪谢了某个小皇上的大恩,这才起身告辞,在一众护卫的小心扶持下登上了大船。 大船载着一船的玉石回南岚去了,岸边一众人朝着船上用力挥手,长乐回眸看向她家男人俊朗的脸宠,发自内心地露齿一笑。 轩辕炎伸手揽上他家小娘子纤腰,与她一齐向着岸上挥手作别。 某女蓦然看到一身凯甲的霍云飞端坐于白马之上,帽上红缨被海风吹得飒飒而动,那叫一个英姿勃发! 小女人双手立时扒上大船船舷,眼中冒出无数小星星来。 “哇!我家大表兄可真帅啊!方才竟然忘了同他说再见!” 她身边某男立时黑脸。“可有为夫帅?” 某女回头啧啧。“突然感觉似乎,好像,是比你更帅!” 大男人俊眸一眯,揽在他家小娘子腰上的大手一紧。“当真?” 某女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赶紧又把手一抬,指向岸上另一匹刚刚奔来的黑马和马上黑衣男子。 “喔哟哟!瞧瞧那是谁呀?山大王如今也这么英气逼人啊!” “嗯?”轩辕炎的声音更危险了三分,却在听到他家小娘子下一句话时立即破功。 “相公你说,他俩凑一对儿好不好?” 某男。“……好!非常好!不若我叫大船行回去,趁着睿儿还没走,叫他颁上一旨?” 长乐大点其头。“好主意!” 大男人却又眉头一皱!“娘子方才可是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容?” 实话说,真没看清楚…… 轩辕炎邪气一笑。“娘子不是想回去仔细看看他们有多帅吧?放心,定然没有你家相公我帅,咱们莫要浪费时间,再不赶紧回长乐寨种田可就要误了春时了!来人啊,扬帆,全速前进!” 长乐嘴角抽了抽,愣愣地看着他家男人驱着船上一众护卫将那大船飞快地驶离了海岸,不多时便连岸边的人点儿都看不清楚了! 这人飞醋吃得也太明显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程一路顺风顺水,居然只用了一个半月便抵达了南平岸边。 时节恰逢春日,兵将们立马将马车卸下船去,飞快地将玉石装上了马车,运回长乐寨。 这可着实费了番功夫,没办法,某女先前把河道上游给堵改了路,整个河床都干涸了,进山又没了路,只能靠马匹来驮。 好不容易回到寨中,可把留守的那些家奴给乐坏了,连日好一番热闹! 半年后又是丰收时节,南平早已在蒲解惑的治理下恢复了发展,各种苛捐杂税全免无疑让百姓们过起了好日子,百业俱兴,长乐在万户镇上开了家玉器行,卖的全是自大宣卷回的上好玉石打造出的物件,那叫一个大赚特赚! 直到把某个皇帝都引了过去! 蒲解惑一眼便认出了某女,贱男皇帝那叫一个两眼泪汪汪! “翠花啊,朕可想死你了!” 某女嘴角狂抽。“不知皇上大人驾到,有何贵干啊?” 蒲解惑呜咽出声。“当皇帝好无聊啊!要当个勤政爱民的明君更无聊啊! 翠花,你不知道,每天批那奏折批得我快要累死了! 你这儿简直是富贵满堂,正合我意,小日子真舒坦啊!我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 长乐警觉地看着这位才干了没多久皇帝就叫苦的剑人。“没商量!” 某皇帝啧啧望天。“我都还没说呢,你就没商量了?我可是听说这南平的天下之前是你们家的,我还给你成不成?你去做皇帝吧,把你这铺子让给我!” 长乐眼神一扫她家男人。“相公,把这想占咱们便宜的东西给我扔出去!区区一个南平,想换我可敌大宣的财富?做梦!” 轩辕炎二话没说立即将养得更加白皙玉润的蒲解惑扛上了肩头,径直向铺子外头走去。 某悲催的穿越皇帝捂着他的皇冠蹬着双腿挣扎。 “赵翠花,我说真的,你随便叫你家哪个去接位都成,名正言顺啊! 唉呀妈呀!这皇帝谁爱做谁做,反正老子不干了! 皇宫又穷又累,就我一个人天天干活,还要养那么多闲人,浪费我的大好青春和生命!我也要种地、赚钱,开铺子,我不干啦……” 长乐挖了挖耳朵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皇家护卫。 “愣着干嘛?你家皇帝都被扔出去了,你们也等着被扔啊?还不赶紧护好了他,回你们的京城皇宫去?不然你们这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就要跑路了!” 侍卫们如梦初醒地转身狂奔而去!“皇上,您可不能丢下臣等不管啊……” 于是,悲催的扑街货硬是被他一众忠心侍卫们热情簇(bi)拥(po)着上了马车,飞快地返京而去! 轩辕炎高大俊挺的身影转身走了回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家小娘子。 “娘子当真不想做个女皇帝?” 长乐一手拄子腮帮子,另一手飞快地扒拉着算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当个女皇是不是也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啊?想当初我们那有个女皇帝养了好些个面首来着……” 她话都还没说完呢,身子就一下子被某男抱了起来。 “娘子无需那么多面首,有为夫一个人就足够了!” “救命啊,有人非礼呀……” 尖叫声起,这大古代的种田经商生活真的真的不要太没羞没臊了! 某女凝眸望向上方那张阳光俊美的脸庞,心里吃了蜜一样甜。 傍晚时,某男骑着马揽着他家小娘子柔软馨香的身子在胸前。 “娘子每日寨子店铺两头奔波,可觉着辛苦?其实咱们没必要赚那么多钱,金大掌柜在大宣那边赚得已经花不完了。” 财迷上身的小女人立时嗔了那人一眼。 “咱们可是有一寨子人要养,还有三个孩儿,你想叫他们过苦日子吗?” 某男立马摇头。“娘子说得是,为夫又没志气了,幸好有娘子在!” 马儿一路轻快地跑着,两只大狗一前一后跟在左右,正是大黑和大黄。 要什么皇权富贵,哪里比得上一片清山绿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