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为夏阿房》 第一章:夏湘君之死1 夏湘君微睁着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由几个手下扶上价值四百万的宝马房车。也许是喝了太多的酒,依靠在车座上的身子总是不停的东倒西歪。 她,夏湘君是一个传说。 在若大的s市里,青帮女战将的消息总是最迅速的传遍每个角落。 相传,她夏湘君最初只是个乞丐。 相传,她夏湘君13岁时追杀青帮前任龙头及心腹百余人,辅佐现任龙头夏龙吟接任青帮。 相传,她夏湘君16岁时扩大青帮势力遍及全国,门生百万众。 相传,她夏湘君是夏龙吟的未婚妻,连夏龙吟都要看她的眼色行事。 她是个喜怒无常,利欲熏心的女人,即便是美的一塌糊涂也掩饰部住那嗜血的因子,夏龙吟总是玩味的说,她的血是冷的。 夏龙吟打开车门,看着半躺在车里的美人因为酒精的缘故微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看着怀里的夏湘君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由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快步向别墅走去。也许只有这个是时候的她才是无害的,有着和她年龄相符的单纯。夏龙吟把她轻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一条纯金打造的项链小心翼翼的挂在她白璧无瑕的颈上,精致的项链上挂这一个盘龙雕成的“夏”子项坠。也许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的缘故,她不喜欢钻石的璀璨夺目,独爱黄金的价值不贬。不过这恶俗的东西倒也只有她带着美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在和一群同龄的小乞丐争抢一个让人丢弃的包子,他请他吃了一碗面条便锲而不舍的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来同野兽般帮他做了那么多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睡梦中夏湘君此时还不知道,这一觉便颠覆了她的一生。震耳的手机铃声赫然响起,朦胧中看见他握着手机走了出去。其实她并没有他想象般的醉,只是她也是个需要爱人怜惜的女人呢。他并不知道这么多年的追随并不是当初的一饭之恩,她不是需要怜悯的人。只是当年看着紧比她大两岁的夏龙吟穿着那么干净的衣服,说话的声音那么好听,只一眼便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她蹦蹦跳跳的一路跟着,伸手想要牵她的衣角,他却无意识的躲开了,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夏湘君就决定不要再当的一个乞丐,一定要让自己配的上他,干干净净的站在他身旁。才会有着这么多年来无所畏惧帮着个忧柔的男孩子做那么多的事。 夏龙吟紧握握着手机,眼睛死死的盯着夏湘君房门,里面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梦,也许是该梦醒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来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多到已经触及到他岌岌可危的地位,他不会让一头狮子睡在自己的床榻上,那还是让他亲手了结吧。 第二章:夏湘君之死2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轰”的一声,整个房间微微的颤动。夏湘君知道这是土制炸弹的声音。暗道不好,迅速伸手摸向床底用来防身的ak,猛地发现床底空无一物,一个念头从她心底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便迅速赤足跃下三层的别墅快步向前奔去。面前却突兀的出现数十个黑衣大汉,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就这么几个人还想拿她怎么样吗?简直就是笑话。她一脚踢倒最前面的大汉夺下他手中的枪支,短短的一分钟,整个夜空便一如往昔的安静下来。猛然想起,夏龙吟还在别墅里,咬着牙向回奔去。跑了还没两步,却突突的止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围上来的黑衣人。夏龙吟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最前头。 她想起来别墅的爆炸声、消失的ak、偷袭她的人,刚刚那个念头越来越来明显。张口想问,话到嘴边却便成了细声的喃呢:“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是来要你命的。”夏龙吟的声音云淡风轻,就如同人每天都要吃饭般天经地义。 “真至于此吗?”她知道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要在这个时代生存必须依附于中央,她也知道某个中央领导的女儿倾慕于他,却从未想过这些能成为要她命的理由。他应该相信她能摆平的不是吗? “湘君,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凌驾在我的头上。”夏龙吟的话里有些玩味,曾经那个忧柔寡断的男孩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其实他的血才是冷的。 夏湘君顿时觉得心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再也按捺不住地吼了起来:“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她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嘴角,他要如此便随了他吧,其实只要她不想死谁也收不走她的命,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本事。只可惜倒塌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生与死,而是倾其所有追随了一生的目标,活着皆以枉然。 随着“砰”的一声,那个传说便已化为曾经。 第三章:穿越千年 夏湘君看着眼前的事物飞逝着向前而去,看见了曾经脏兮兮跟在夏龙吟屁股后面的自己,愤恨的想咬嘴唇却发现空无一物,自己已经死了吗?原来死就是这么简单。忽然看见前方有座桥,一个锦衣素颜的古代女子麻木且熟练的舀着桶里的凉茶给过往的路人。 呵!黄泉路、忘川河、孟婆汤!不过如此。 夏湘君急步向前走去,此刻她只想忘记夏龙吟,喝过孟婆汤便可以忘却了,不是吗? 突然一阵耀眼的白光直刺在夏湘君身上,身子就这么怔怔地向后退去,大脑里一片空白。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狼哭鬼嚎:“哎呦,我的娘哎,这什么玩意砸我身上,痛死我了,呜呜呜呜。。。。。。” 只见一个穿着奇怪衣服只有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从房顶跌落下来趴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刚才的怪叫声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半晌后女人忽地站起身来,把背上的女孩摔在地下,小女孩这才看清站在眼前的女人三十岁上下,穿着鹅黄色的广袖流苏裙,前胸的起伏隐隐若现。一双媚眼仿若桃花,等他看清砸在她身上的居然是个小丫头,黛眉一立,厉喝道:“哪来不知道规矩的小浪蹄子,敢在我九娘这撒野。”小女孩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愣,感觉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哪奇怪。 “喂,小丫头,你是谁,三更半夜的趴房顶上想偷东西吗?我这上好的琉璃瓦全让你给废了,赶紧说你爹娘在哪,我好让他们赔银子。”小女孩愣愣的抬头看着屋顶,对啊!她是谁,她怎么在这,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使劲的回想头却生生的疼了起来。九娘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抱着头使劲的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九娘吓了一跳,使劲拧着她细小的胳膊,道: “你给我消停点,再不闭嘴小心我拔了你的皮。” 正喊叫不止的小女孩摸着被拧红的胳膊,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看着九娘后背只发紧。为了掩饰自己被小丫头看的发蹙,上前在小女孩胳膊上又拧了一把,突然一个声音在小女孩心底响起:“谁都不欺负我,谁都不能。”下意识的抬起脚对准那女人的肚子就是一脚,怎耐年纪太小没什么力气反而自己一个趔趄。这回九娘到也真真动了气,开门喊了几个打手的摸样的汉子进来,还没等九娘吩咐就把眼前的小女孩捆了个结实,顺手丢在九娘脚下。 这个自称是九娘的女人坐在一把镂空雕花的太师椅上,指着眼前的小女孩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我这凤鸣楼撒野,也不打听打听我九娘是好惹的吗?”被捆着的小女孩反倒跟刚回到神似得以个劲地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我叫什么。。。。。。”九娘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暗暗地想:“莫不是这丫头被摔傻了,现在买个姑娘贵的要死,这回可真是捡了个便宜。”细细的开始大量这个小女孩,那皮肤真真的事弹指可破,水汪汪的大眼睛,薄薄的小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顺着脸蛋往下看去,一条精致的项链挂在颈间,顺势一把夺了下来,只见一个上面挂着一个雕龙盘成的子,有些奇怪的道:“这不是我们赵国的字。” 小女孩看着那链子到了个:“夏”,她也奇怪只见会认识。 这种便宜九娘是不会放过的,正了正声色说:“小丫头,你听着从今个起你就是我凤鸣楼的人,我这凤鸣楼可不养吃闲饭的人,你以后就去后院打杂。还有你弄坏了我的屋顶这条链子就当是赔偿吧。你要你乖乖听话,九娘保证你过几年穿金的戴银的,你从房地掉下了,这个坠子上的你又说是‘夏’,那以后你就叫夏阿房吧!” 九娘看着夏阿房被东子拖着向后院走去,心里不由得欢喜,真是天上掉下个宝贝,长的俊不说还白白让她捡了条纯金链子。 第四章:原来是妓院 就这样连名字都是被人顺手起的小姑娘被换做东子的男人拎到后院交个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女人,眼前这个女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裳,面目可疑说有些狰狞。可是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宁的气质。她轻轻的将夏阿房揽在怀,说;“我听九娘说你叫夏阿房,以后你就跟我住了,记住要乖乖听九娘话要不然在这凤鸣楼谁都保护不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这的人都叫我柳姨。”也许是因为她那无害的气质,夏阿房竟然不知不觉的点了头。 几日的光景夏阿房边熟悉了这的一切,这里原来是家妓院。想逃却又不知道能去哪,想想也只是个干杂活的丫头倒也安心住了下来,毕竟有个衣食果腹的地方不容易。 “阿房,给你的。”夏阿房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冰糖葫芦,又看着那个因为害羞已经跑远的小小身影,不由露出一笑。这除了柳姨就数东方白对她最好了。听说东方白的母亲以前是凤鸣楼响当当的花魁,也不知是被谁搞大了肚子,在生东方白的时候再也没下来床。那个时候的九娘还不是这的老鸨,也不知是姐妹情深还是怎地,竟执意将东方白留在身边,视如己出的照顾。夏阿房刚来的时候,东方白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砸吧砸吧嘴一个劲地说:“这么好看的人,长大一定要给我当媳妇。” 夏阿房刚洗完姑娘们换下来的衣服,就给九娘唤了去。依旧是鹅黄的广袖流苏裙,一步三晃的金步摇。谈不上美丽却也别有一番风情,懒洋洋的指着夏阿房,说:“春雨姑娘房里缺了个丫头,从今个起你就听她使唤,顺便让她教你些东西,我看你也就比东方白小个一岁半岁的,等过几年也能接客了。九娘可是很少这么看的起一个丫头,你可得好好给我干,别让我的苦心白费了。”夏阿房心里有些愤恨无非就是个婊子,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虽然不情愿倒也必须得去,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有时候看着眼前的人和事好像那么熟悉,有时候又觉得如书生孩童般什么都不懂。 虽然平时都是在后院干些粗活,但前院也总是被做饭的麼麼使唤着帮忙送些酒菜,那些莺莺燕燕的嘴脸倒也是见惯了的。春雨是最近刚刚窜起的花魁,听说赵国最有钱的人是她的恩客,听说这个人就是凤鸣楼的幕后老板。当真走近瞧见春雨时,夏阿房还是怔住了,三千青丝散落腰际,如墨的眸子镶嵌在白璧盘般的脸颊上,薄薄的嘴唇鲜红如血,淡绿的罗裙紧紧地包裹着那傲人的曲线,只有那迷人的锁骨袒露无疑。从上到下没有一丝瑕疵,真真的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夏阿房想也没想的赞叹道:“白雪公主”没想到这简单的一句话倒是把眼前的美人儿逗笑了:“丫头,你这可是夸我呢吗?!白雪公主是哪国的公主啊?”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如同清晨的百灵鸟清脆悦耳。夏阿房不答话就是那么愣愣的看着,其实她也不知道白雪公主是谁,自打从房顶掉下来以后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过在这六国争雄的乱世白雪公主没准是她以前认识的熟人呢! 春雨看着立在门口的小丫头,想起九娘跟她说过,这丫头长的标志,就是性子太凉薄,一点都不讨喜。让她过来就是不想浪费个挣钱的好苗子。春雨倒也不在意这刚来的小姑娘径自半躺在贵妃椅上。夏阿房在后院习惯了被人使唤着干活,春雨的态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急急的问道:“姑娘,可有吩咐?”半晌才听见春雨答道:“你去我柜里把那套金镶玉的首饰找出来,晚上要用的。”夏阿房也不问径自在房里细细的找了起来。也许真如九娘所说,这丫头性子确是凉薄了些。夏阿房刚把首饰放在梳妆柜上,就见东方白蹦蹦跳跳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春雨旁边拉着春雨的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两个眼睛却跟长在夏阿房身上似得片刻不离。春雨看着她两的模样倒也觉得有趣,打发着两个小孩出去玩了。 东方白雀跃的拉着夏阿房就往外跑,春雨不禁感叹,这东方白身世虽苦了些,好在九娘当亲儿子看待。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若是个专情的男子,以后问九娘要了阿房,也是件幸事。省的如她般“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想到这春雨不禁有些哑然,轻笑着摇摇头拿了个话本子专注的看了起来。 第五章:初吻没了 东方白拉着夏阿房来到自己的小院,算起来整个凤鸣楼也只有东方白有着独立的院落,雕梁画栋、曲径通幽整个院落典雅却不失庄重。进了东方白的卧房,夏阿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粉红的轻纱帐子随着风临空舞动,漆黑的羊角灯杵立期间,外层的大红罗帐灿若朝霞。这分明就是女儿家的闺房嘛!一缕阳光不经意洒落进来,东方白那张精致透明的小脸顿时落入眼帘,眉梢处有着明媚灿烂的阳光。其实东方白长的也挺好看的。夏阿房暗叹,这凤鸣楼长的好看的人也忒多了吧。 东方白见四下无人,神神秘秘地从床底掏出个柳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赫然出现一个紫玉扳指,扳指到是见惯的,不过这紫玉的扳指夏阿房到是到第一次见。东方白屁颠屁颠地解释说:“九娘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值好多钱。以后要给我媳妇,然后一代一代传下去。你就是我媳妇,我就把它给你了,你要好好保管,不能弄丢了哦。”说着也不管夏阿房自顾自地掏出条不知那个姑娘帮忙打的络子把扳指穿在上头欢天喜地套在夏阿房脖子上,小声说:“你千万别让九娘知道哈,她好凶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夏阿房还以为她是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夏阿房心里在想,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麻烦才多点啊,就媳妇长媳妇短的。还没等想到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时,只见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慢慢靠近自己终于停在了自己嘴上。只听见她“啊”的一声想起来这貌似是自己的初吻。看着一旁笑嘻嘻的东方白猛地一把推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后面还回荡着东方白稚嫩的声音:“夏阿房,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我媳妇,我东方白的媳妇。” 夏阿房一路小跑来到前厅。倚在门栏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粉嫩的小手死死的按着颈间的紫玉扳指,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不由得面颊绯红,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个小鬼头搞得紧张紧张兮兮,真是丢人。紧忙的甩甩头向前方清歌曼舞的人群望去,省的东方白小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目光搜索了半天也没发现春雨的身影。 哎!这花魁的地位就是同人不同命。瞧瞧,这别的姑娘辛辛苦苦地排歌练舞巴望着多挣点皮肉钱,还被一群酒囊饭袋挑三练四。这春雨可好,成群的公子哥巴巴的捧着银子只为目睹一眼那倾国的容颜,可惜有嫌银子烫手的,除了心情大好的时候皆不见客。 夏阿房去厨房端了点心往春雨房间走去,还未就门就听见房里传来清脆的笑声,那脆生生的笑声直直的酥到人骨子里去。夏阿房轻推了房门进去,只见一华府黑袍的男子坐于房中主客位,旁边站了个和东方白年纪相仿的男孩,手臂间偶尔露出被鞭策的痕迹。即便如此阿房还是看呆了,春雨常念的“众星追捧独一月,世间仅此佳公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s;各位大人们,我肉牛满面的求大家支持,大么么n个~~~~~~~~~~~~~~~~~~~~~~~~~~~~ 第六章:初见嬴政 夏日的空气有些闷热,阿房执了蒲扇伺候在侧。只见那华服公子不愠不晌的和春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阿房觉得春雨看这个公子的眼神比平常多了好些温存。 “吕公子,许久都没来瞧奴家了,莫不是家中新娶的姬妾缠着不让走。”春雨的话中有些玩味。 男子也不恼信手捻起一块百花玲珑糕向春雨嘴边送去,一串动作温柔连贯豪不做作,仿佛眼前这个女子是他鹄碟情深的恋人,看着春雨将糕点吞入腹中,方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姑娘,笑话在下了,整个赵国都知道姑娘是邯郸城最美的人儿。在下不过是最近做点生意,有些凡务缠生罢了,这不一抽身就来了吗?” 春雨拿着丝帕掩着嘴“咯咯’’的笑,毕竟这女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呵,能让咱们吕不韦,吕大公子上心的生意,想必是值抵万金了。”站在一侧的夏阿房隐隐觉得吕不韦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反正自己也想不起来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春雨打趣的话语到使得吕不韦正了声色“春雨姑娘好眼力,此次确是奇货可居……”春雨一听来了兴致不等吕不韦说完便接话道:“难道还能比得上公子当年的东海夜明珠和西山玄紫玉扳指?”夏阿房摸了摸早已被藏入内衫中的扳指,不禁暗叹,这么个玩意还能跟的上流行趋势。 吕不韦狡谍地一笑,道:“堪比,百车的夜明珠和紫玉扳指都比不上此件。” 春雨煞是好奇,不禁的说:“公子可否借览一二。”吕不韦转身看了看眼前的布衣孩童,接话道:“此子乃秦质子异人之子嬴政,这便是吕某倾尽家财要做的买卖。不韦斗胆,托付姑娘照顾几日。 语毕,那明灿灿的黄金跃然于八仙桌上,春雨也不瞧那蛊惑人心之物,笑盈盈的说:“秦国屡次犯我边境,春雨和公子非亲非故,这私藏质子的罪名春雨可是承担不起的,公子还是将那金子交给有能力的人。”吕不韦只手揽住春雨的纤纤细腰将其拉入怀中,在耳畔轻语:“不韦总是想着他日完成此庄买卖,三书六礼娶姑娘去府中,以慰在下的相思之情。此事不韦只相信这心尖上的人。”春雨这才纽着身子从吕不韦怀里挣脱出来,悉数将金子收了起来。看着春雨将金子收了起来吕不韦接着道:“九娘那边我去打点,姑娘小心些莫让他人知道此子身份。”接着又是一阵耳畔私弥,方才起身告辞。 这世间的女子多是如此,面对心爱的人在精细的盘算也都是一场空谈,他日面对自己的下场,不知道春雨对今日的决定作何感想。 吕不韦离开之后,春雨吩咐夏阿房带着嬴政去厢房歇息,自打服侍春雨以来她就从后院搬到了前院和几个服侍姑娘的丫头们同住,和客人们留宿的厢房仅仅挨着。 一路上嬴政一言不发的紧紧跟着,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几块已经压的变型的百花玲珑糕。都说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吃穿用度十分拮据,看来必是真的了,这寻常的人家的点心,竟让他如此看重。她伸手正要接就像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把将点心打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夏阿房,拉着嬴政就往外走就连她在身后喊叫也充耳不闻。 任由东方白拉着的嬴政回头看看夏阿房又看着地下的糕点,最终垂下眸子,就这样落寞的走远了。她看着笼罩在月光下四分五裂的糕点尸体俯下身去一点一点清理干净。这么小的年纪眼里便有了这么多的隐忍,真希望有朝一日这个男孩子眼里能变的清澈明媚。 东方白将嬴政拉到自己的院落,恶狠狠地说:“阿房是我娘子,只有我能对她好,你不许接近她。以后你就住在我这我要亲自看着你。”任凭东方白怎么呼喊嬴政始终一言不发,小孩的耐性总是有限的,见嬴政不搭理自己他使劲将嬴政推到在地,嬴政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拳头使劲的攥紧指甲生生的嵌进自己肉里。毕竟是小孩子推搡了一阵便觉无趣,又拉着嬴政看他新奇的小玩意,完全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 第七章:三小无猜 到底是吕不韦吩咐的事,九娘显得比春雨更加上心。再三叮嘱阿房和东方白不许乱说话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又安排他和东方白一起读书,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毕竟伺候好这个祖宗,少不了大把的银子。 不用几日光影,嬴政渐渐习惯了凤鸣楼的生活,虽然都只有七岁但是仗这比东方白大两个月处处都有个大哥的样子。九娘看在眼里心里都乐开了花,这次不光是银子赚了满瓢还有人和东方白做伴,让她省了不少心。 春雨房中事少,使得阿房有大把时间和两个男孩子一起玩耍,不知道是因为阿房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还是其他原因,嬴政总是偷偷把好吃的东西留给她,不过每次都是背着东方白,没人想招惹那个性格别扭的小孩,他一闹起来所有人跟着头疼。 在这温热的季节里,三个小孩嬉笑打闹的场景成了凤鸣楼一道亮丽的风景。 三小无猜的日子就这样过了月余,嬴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没了来时的怯懦,偶尔的时候的还会给他们看他写的诗词,阿房不识字他会在她耳边轻轻念给她听: 烛明香暗画楼前,莺燕戚戚对庭院。 他朝一日为臣虏,沉腰潘鬓也消磨。 最是仓惶祭庙日,梦回銮驾点江山。 奈何无语枕别倚,明月空樽笑煞人。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懂诗里的意思,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太多她理解不了的无奈,很多年以后,当她在想起那时的月空,那个在她耳畔低声吟诗的男孩子已经不在了。 明媚的阳光,炙热的温度。使得沐浴在阳光下的人们多了一分慵懒,在榻上午酣人们发现不了有着无穷精力的小鬼已经偷偷跑到了芳草漫漫的河岸。随风舞动的纸鸢如同那天边的仙子,引得三个孩子无数的笑声。 东方白拉着阿房的小手,不停地说:“阿房,我们以后天天来放纸鸢好吗?”夏阿房欣喜地点头,嬴政在一旁咯咯直笑。 第八章:无双公子 纸鸢越来越高,渐渐地只能看见一个小黑影在天空时隐时现。嬴政眯着眼睛盯着天上的纸鸢,那个表情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烙印在夏阿房的心底。那一幕真的好美好美,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举世无双。 夏阿房看着嬴政沐浴在春风里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扯着他的衣角说:“九娘说你是世子的儿子,世子的儿子都叫公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以后我就叫你无双公子吧。”未等嬴政答话,东方白狠狠的等了她一眼,独自转身跑远了。 看着这个性格别扭的小孩,夏阿房叹了口气追上去,也不知道是哪得罪他了,这几日总是摆张不阴不阳的臭脸,不过毕业他也是个少爷该哄还是得哄啊~!半晌之后这祖宗终于算是转阴为晴。 晚霞当空,三个拖着一身臭汗的小孩出现的凤鸣楼后门,鬼鬼祟祟的往里抬头探脑,没想到脑袋刚探进门里,就被人一把拉了进去,九娘早就带人守在这等着瓮中捉鳖呢。 九娘舍不得责罚东方白,又不敢得罪嬴政。结果这顿惩罚自然而然的落在夏阿房身上,细细的竹鞭一下一下落在夏阿房白嫩的手上。嬴政别过脸去不看,东方白被护院死死的拽着双手却还不停的在护院怀里拳打脚踢挣扎着想要去保护阿房,只是可惜小孩的力气好像是在给那个健壮的护院挠痒痒。 被关在柴房里的夏阿房把着窗栏看着天上的月亮,东方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塞进她的手里,这个时候也许只有这个他还记得她没有吃晚饭,夏阿房眼里嚼着泪光有些呜咽地说:“东方白,就数你对我最好了。” “你是我媳妇,我当然要对你好了。”他煞有其事的说。 这时的人们还不知道夏阿房的惩罚在这个季节中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在不久之后一场巨大的灾难将笼罩着所有人,就如同冬日的阳光耀眼却缺少温度,人们只能蜷缩着瑟瑟发抖。 第九章:兵临城下 秦昭王五十年(本文皆以秦记年)秦国大将王齮围攻赵国,武安、皮牢两城早已失陷,整个邯郸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年前长平之战场景如噩梦般再次环绕在每个人的心间。白起打破赵军,战前射杀赵括,坑杀赵军四十万降卒。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护城的水都被染成一片殷红整整三个月才流干净,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看见秦国人双腿就不自觉的哆嗦。现如今邯郸城又笼罩在这种阴影下,所有的街道都是静悄悄的,即使有偶尔过路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有秦军杀过来,就连枝头鸟儿的叫声都没那么悦耳了。 然而,凤鸣楼内却是另一种景象,没有生意的姑娘们没了往日争奇斗艳的兴致,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刻着瓜子,聊着闲话,不时的还发出阵阵笑声。 “我听说秦国将军长着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要是哪天破了赵国咱们就跟将军们会秦国得了,听说那的人都是极有钱的,街上全是穿缎子的人。” “我可听说,秦国的质子被挂在城墙上暴晒,秦军处处掣肘怕是要退军了呢。” “就是个不受宠的世子,谁会为他放了到嘴的肥肉?” “就是就是!上次那个看守世子府的将军亲口告诉我质子府吃的用的都不如个囚犯,这么多年秦国从来都没派人问过,要不是吕大公子帮衬着这怕是早就没命了。” …… 嬴政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姑娘们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他的耳里,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了一起瑟瑟发抖,为什么同样都是皇家的子孙命运却是如此不同呢!他还记得在世子府,父亲身子赢弱,每每有病他都跪好久好久才能求看守的将军讨得一副廉价的汤药;还记得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士兵的酒罐被鞭子抽得一个月下不了床。直到吕不韦出现所有的一切才有了转机士兵们不再对他们拳脚相向,每一顿都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他还能像其他公子哥一般请师傅教习功课。 父亲说,他是六国中最富有的人,有他相助梦龙可成。 母亲说,他是故人,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也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 然而当他把自己稚嫩的小手交到他的手上任由他把自己带到这个陌生地方,坚信着在他的庇佑下一家三口能够得以平安,他还记得来的前一天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是那般的胸有成竹。可是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呢?他能想像父亲遭受凌辱的样子,那个薄弱的身躯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吧!?也许很快他也会人像狗一般拖出去,去承受那本不该承受的磨难。东方白远远地注视着嬴政他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在他眼底一览无余,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质子异人的事情早就在整个邯郸城传的巷尾皆知。要不是九娘和春雨怕惹祸上身估计早就绑了嬴政邀功去了。 “质子是你父亲?”东方不知道如何开启话头,问了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废话。然而嬴政的表情却让东方白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见嬴政抬着头瑟瑟的看着东方白轻轻点了点头,又狠命的摇头,最终却是点头承认了。究竟是吃过多少苦才会这般胆怯,东方白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着,他看着嬴政前所未有地严肃说:“晚上我们偷偷去城门看看,也许能见到你父亲。” 第十章:夜探城门 东方白的话仿佛是一把利刃捅的嬴政鲜血汩汩,原本微微颤抖的身子越发哆嗦的厉害,一个劲地说:“不要,我不要去,他们会杀了我。。。。。。呜。。呜。。。呜。。。” 看着嬴政的样子东方白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子欲孝而亲不在,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她。”嬴政的抽泣声很快将东方白的话淹没了。看着被恐惧笼罩的嬴政,东方白无可奈何的走开了,想起自己素为蒙面的母亲心里一阵阵发酸,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问问那个搞大自己母亲肚子的男人为什么抛弃他们,黄泉路上他不是应该去陪着母亲吗? 漫天的星眸笼罩着死气腾腾的邯郸城,点点地星光没有因为战争的到来而变的怯懦,依旧是不于余力地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冷光。仿佛是一个讥笑世人庸人自扰凡尘苦的得道高僧。在这样的夜晚嬴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父亲痛苦不堪的画面。记得母亲曾说过他性子懦弱,终难成器。当时的父亲眯着眼摸着他的头笑着说,这叫明哲保身。不知道父亲看到他现在这副胆怯的样子还会不会说他是明哲保身呢?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他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仙境,这里有扯着他衣角甜甜喊他“无双公子”的夏阿房,还有那个性格虽然很别扭但是心地却很善良的东方白。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享受。他不想现在的生活就这么消失。可是东方白的一句“子欲孝而亲不在”使得他更加倍受煎熬,他不想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使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应该去看一眼不是吗?辗转反侧了许久,他终于推开了东方白的房门。 在这个晚上东方白也没有入睡,昏暗的灯光下那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地拭擦着泛着冷光的匕首。看见嬴政进来,稚嫩的脸上显得兴奋不已:“我就猜到你会来的,咱们动作快点一会被发现就出不去了。” 看着东方白的样子,硬生生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如果我不来呢?” 东方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说:“我一样会去,你是我兄弟,我不想让你遗憾。” 嬴政胸口一热,眼眶有些发红,一直咽呜的重复:“我门是兄弟,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兄弟。。。。。。”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兄弟,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留在凤鸣楼,这里有世上最善良的人。 街道死一般的沉静,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看不到一个行人,就连那平时总是聒噪不停的蝉儿也躲的无影无踪。两个小孩手拉着手飞快的像城门跑去,生怕一停下来就会出现个青面獠牙的魍魉把他们带向无间地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依稀可以看见城门的影子,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满满都是鼓励,加快步伐向前奔去。 当城门上点点灯火和依稀传来的说话声出现时,一乘飞檐兽角马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赶车的车夫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两个扔进马车,两个小孩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生怕遇见什么坏人,直到看清依靠在踏上品茗的黑袍男子是吕不韦时才舒了一口气,细细打量起这驾马车。榻上摆了个琉璃香案,香炉里散发着摄人的香气;横梁上不是普通的油灯,而是排列成北斗七星装的七颗夜明珠。东方白看着这奢华的马车不禁感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直到发现吕不韦用他那不愠不晌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不停的打量着他们方才回过神来。 在这个明月当空的夜晚谁都不知道在那个奢华的马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一晚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东方白总是远远的躲着嬴政,看着吕不韦出入凤鸣楼就一副全身都不自在的表情,时常独自一个人挥舞着木剑用力的砍着庭院的柳树,仿佛要把那些承载着他们美好记忆的东西统统斩去;嬴政自打那以后再也没提过有关父亲的任何一个字,总是在东方白独自发泄的时候躲在远处看着,喃喃地一遍遍重复“我们是兄弟。”九娘看着他们也没了平常的风情万种,总是暗自叹气,有一次夏阿房还看见九娘偷偷的抹眼泪。 第十一章:春雨之死 秦军因质子之事处处制肘士气大落,不得已只好暂时退兵,一夜之间邯郸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光景,临街的铺子、叫卖的小贩如约好般再次齐齐展现在世人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比的幸福。许是闭门太久的缘故凤鸣楼的生意异常火爆,一片欢歌笑语好不热闹。然而,东方白和嬴政之间的变化使得夏阿房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往日在这偌大的凤鸣楼想躲都躲不开的人如今想见都难找得到人。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从那一晚开始他们这一世就已经失去了相同的轨迹,即便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挣扎。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吕不韦开始对春雨视而不见,每每来到凤鸣楼都是和九娘共度春宵,凤鸣楼楼的人打趣说吕大公子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见的多了换个口味尝尝。也是自打这时开始春雨房间的摆设砸了一拨又一拨,现在夏阿房每天听见最多的就是那“乒乒乓乓”的奏鸣曲。这日她没听见那熟悉的奏鸣曲,只见春雨在房里换了一件又一件衣裳。最终挑了件纯黑色锦缎罗衫,少了那平日湘绣云工的映衬显的越发孤高冷傲;摒去那步摇金钗三千青丝随意拢了个偏髻,只有那光洁前额上血红的花钿如阳如火般盛开。那般坚毅决绝的模样这一生也仅此一次吧?! 从春雨到九娘房间只有一条不长的青石路,可是这日跟在春雨身后的阿房感觉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望着春雨那细碎的步伐仿佛重有千金。在九娘的门前春雨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先前的坚毅的消失的无影无踪。阿房知道那扇门里传出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和细微的笑声如芒刺卡在那美人儿的的心尖上,她看着春雨即将叩门的玉手无比寂落的停在半空,最终兀兀地收了回去。半晌才叹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对阿房还是对自己低低地说了句:“回吧。”许是门外细微的声音惊扰了房内的人儿,门“吱”的一声开了。九娘和春雨就那么直楞楞的对视着房内的吕不韦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低头品茗,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连看都不舍得再看一眼自己一眼,冷笑一声向回走去,阿房也只得紧紧的跟了上去。 九娘看着她们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才关上门折回去,吕不韦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头也不抬的说:“她们不能留着了。” 九娘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当吕不韦为了更好的利用和隐藏她这个棋子,偷偷把嬴政通过春雨藏在凤鸣楼而不事先和她知会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依旧挣扎着用那无比卑微的声音说:“她们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况且也不知道任何事,公子能不能给她们条生路?” “啪”地一声白玉茶盏四分五裂,吕不韦直直地盯着九娘厉声说:“九娘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心慈手软了?难道还要本公子重新教你什么叫‘宁杀错莫放过’的道理?还是九娘想这凤鸣楼再易一次主?” 九娘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默默收拾起地下的残骸帮吕不韦换了个新的茶盏,良久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死寂,淡淡的说了声:“白儿对那小丫头喜欢的紧,这孩子打小就认死理儿,这次怕是要伤心了。” 吕不韦跟想起了什么似的仰着头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幽幽的说了句:“罢了,那孩子到现在也不肯跟我亲近,留那小丫头条活路给我送的越远越好。” 吕不韦走后九娘依靠在贵妃椅上心里一阵阵酸楚,真的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如果不是当年的年幼无知也许就不会听见东方白母亲白凤鸣死前那肝肠寸断的哭喊声、撕心裂肺的诅咒声;也不会如今日这般看着鲜活的生命即将流逝不仅无能为力还必须堪当那嗜血的刽子手。 暗格中那根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银簪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九娘顺手拿起发簪对着铜镜仔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叉在头上,心里默默念道:“凤鸣啊凤鸣,就算我苦苦守着你儿子为保自己周全,就算我把这百花阁更名凤鸣楼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步你后尘,却还是敌不过这宿命。筹谋了这么多年你那心心念念的公子终是要开始行动了,不知道这次还要死多少人,也许很快我也要下去陪你了。我们到底是没有赵姬的手腕和心机,轻而易具就能控制全局,也许等到行动成功那天凤冠御撵俯望天下。而我们终是敌不过算命先那生一句‘一杯浊酒了年华,一寸荒土掩芳骨’啊。” 第十二章:春雨之死2 春雨在房间摆弄着吕不韦曾经送她的玩意,泪水布满了整个脸庞,喃喃自语道: 云鬓花颜金步摇,他日良人看不足。 近日梨花春带雨,孤灯夜挑不成眠。 寂寞深闺柔肠断,惜春春去催花泪。 连天哀草人何处?为谁憔悴损芳姿。 这个夜晚春雨正在感叹她逝去的爱情,那个不久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娶他的男子这会子已是他人的入幕之宾了,到底是天下男儿皆薄幸啊。九娘领着几个暗卫打扮的人闯入春雨的房间时她都未来的及拭去脸上的泪痕,半晌才反应过来来者不善,硬是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道:“九娘这么晚前来莫不是凤鸣楼没有姑娘了,这几位爷都要春雨服侍不成?” “我是来送姑娘上路的,以后姑娘都不用再委屈自己伺候男人了。”九娘强忍着内心的伤感尽量用和平日一样酥媚入骨的嗓音说。 “苏九娘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罔我这么多年来帮你挣了那么多银子,你居然想偷偷要我的命。”春雨的身子气得直发抖。 “呵呵。”一声妩媚的笑声骤然响起,“姑娘帮我挣的银子在多也比不少吕公子的一个小手指,虽然吕公子现在对我情谊颇浓,但是花无百日红更何况我九娘也算不上那红花了,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年轻貌美的人儿他日跟我争宠吗?”九娘一口一个吕公子说的自己直起鸡皮疙瘩。 “好好好,想不当在这烟花之地这么久的九娘居然也如那泼皮妒妇般,我到要看看少了我春雨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别仗着几分得意就为所欲为,我和他的恩情不是你能比的,他对你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若是以后他道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不要放过我。”九娘别过脸去不敢在看那张无害的脸,直接吩咐几个黑衣暗卫办事,到底是训练有素一个眨眼的功夫一抹衣裙便横挂在横梁之上,春雨两只手徒劳的的抠着颈间的绳子,双脚不停的胡乱蹬着,白净的面颊因为喘不过气来渐渐涨成了猪肝色,已经变得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九娘仿佛在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九娘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满满的怨恨让她难己自处,不知道自己没有告诉她真相是对是错。 生命如同一屡青烟随风而散,九娘吩咐几个暗卫回去复命。自己独自站在春雨的房间久久不肯离去,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一张信笺随着横梁上飘荡的衣裙簌簌落在地下,九娘顺手捡起来看了一眼,不由苦笑一声,那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是吕不韦又是何人。 君心诚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 岂料鸳鸯棒,纷飞乡思苦。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洋洋洒洒的君心妾意真是天大的讽刺,九娘确定没有告诉春雨今日的事实的确是明知之举,让它憎恨这个只知道金银玉器的青楼老鸨总比让她憎恨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来的宽慰些不是吗?!她看着春雨的尸体轻声说道:“春雨,黄泉路上千万不要等他了,排在你前面的人太多太多。如果有来生再也不要遇见他。”她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阳光遣倦的下午,她最好的姐妹也是当时邯郸城最有名的清倌人白凤鸣带着满足的笑容给她看情郎写的歌句。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吕不韦的字,那时候她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字,上面的歌句到现在她都不能忘却:“连啊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同样的海誓山盟,同样的契括生死,也同样了却了两个如花的生命。吕不韦啊吕不韦!你难道真的不害怕报应吗? 翌日,邯郸城花魁自缢而死的消息传遍了所有大街小巷。 有人说,她是因为吕不韦另结新欢,终日郁郁寡欢含恨而死。 有人说,她是因为珠胎暗结,羞愧而死。 有人说,她是因为染了脏病,无颜苟活。 。。。。。。 阿房将春雨平日喜爱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起来,找了个角落将这些东西尽数焚烧,黄泉路上太清冷还是带些玩意傍身吧!哎~!昨日还好端端的人儿,今日就这般去了。生命曾几何时变得如此脆弱,爱情难道真的是一把伤人的利刃~!? 第十三章:卖做童养媳 春雨的死没有给凤鸣楼带了几多影响。当天就选出了新的花魁,只是春雨昔日门庭若雀的庭院落了把重锁,而阿房也因此有了更多发呆的时间。许是因为九娘还存有些善心怕小姑娘没见过生死一时接受不了给她些时间适应,倒也没给她派其他活计由得她终日无所事事。 这日阿房躲在假山后面吹风,两个姑娘纽着那婀娜的水蛇腰一不三晃的在院子里散步,午后如画的风景也没能堵住那两张碎嘴,那八卦的交谈声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 “听说了吗?九娘把春雨的丫头卖给齐国商人柳惠了,好像是要给他的独子当童养媳。” “哎哟,那小丫头命还挺好,我可是知道柳惠的,前些日子在凤鸣楼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花着,是个有钱的主。要是我也晚生几年这等好事怎能轮到她头上。”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可是听说柳惠那儿子天生就有疯病,发起病来连亲爹亲娘都不认识,能活生生的把人吃了。他们家以前就买了不少姑娘当童养媳,据说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年,而且没有一具尸体不缺胳膊少腿的。在齐国最下作的人家看见他们都绕道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的姑娘被看上。要不然你以为这等好事能轮到咱们赵国的贱籍丫头?你若是想去我同九娘说说换你得了,呵呵~!” “呸~!我打你个碎嘴的,要去你去。” 。。。。。。 两个人打闹着走远了。阿房听见她们如此说一个激灵从假山上跳下来,楞楞的站了半天没缓过神来。凤鸣楼可不是个空穴就敢来风的地方,原以为九娘是心存善心让她休息些时日原来是有如此打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如此简单的被人决定了。不~!她不要~!她不要给傻子当媳妇更不要由别人掌控她的生命!回过神来的夏阿房当机立断在这件事被坐实之前立马卷铺盖走人,虽然这里还有着她不舍得的人。。。。。。 阿房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仅有的几样东西,打算趁夜色降临的时候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这个时候的她目光却落在远处一坐独立的庭院上久久不肯移开,那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 “这么好看的人,长大一定要给我当媳妇。” “夏阿房,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我媳妇,我东方白的媳妇。” “你是我媳妇,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也许过了今晚在也没有人口口声声喊她媳妇,也再不会有那个沉默寡言时刻能牵动她心扉的无双公子。可是,当九娘那张谄媚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九娘拉着阿房一齐做在桌旁,看似关心的说:“阿房,在凤鸣楼挺累的吧!我看你年纪还小不忍心你在这地方浪费一生,特意帮你寻了户好人家,让你能早早的脱了贱籍。。。。。。” “我不要给傻子当童养媳。”未等九娘说完夏阿房直接把话挑明了。 九娘眉毛一挑厉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可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阿房有些激动死死拉着九娘,声音微微有些颤栗:“九娘!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卖给傻子,我生生世世当牛做马报答你。”在她的记忆深处隐隐觉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有求于人。 然而不论在任何时侯弱者的请求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是给自己图增一份悲悯。九娘一把甩开她的手,无意间瞥见阿房还未收拾好的包袱,毫无温度的说:“三天后柳公子就来接人,你别闹腾了,安安生生上路,要是敢耍什么花花肠子我扒了你的皮。”九娘说完径直往外走,吩咐门口的护院,说:“给我好生看着,出什么乱子我唯你试问。” 第十四章:我带你走 九娘走后,护院麻利地把阿房的房门和窗户上了锁。透过仅有的空间能看见外面的炊烟渺渺升起,饿了一天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响。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什么愿望只是想平平静静的生活,然而在这种乱世这也是一种奢侈,不过她依旧死死的抬头望着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那晶莹剔透的珠子在跌落眼眸的刹那就成了世上最无用的武器,赤,裸,裸的宣告着失败。她夏阿房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用这种无用的东西的宣泄。很久很久以后当她想放肆的大哭一场时才发现眼泪早早的被遗弃了,只能任由心脏毫无顾及的疼痛而找不到掩饰的途径。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使得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只能用睡觉这种最简单且最有效的方式让自己暂时不要去想,睡梦中她梦见曾经受罚的时候东方白偷偷来看她,给她带来热气腾腾的馒头。。。。。。 再次挣开眼的时候是被一阵细微的开锁声吵醒的,朦胧中看见一袭白衣笼罩在月光下,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真的是多日未见的东方白。看到他的那种欣喜使得她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人儿那肉嘟嘟的小脸隐约变得有些冰冷的凌角,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也变得深不可测。 阿房看着东方白喉头一阵发紧,这个时候真的只有他才能记得自己。佯装镇定的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没人我去九娘房间偷了钥匙就来了,”东方白从身后亮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说:“我是来带你走的。”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阿房隐隐觉得这里面少了些什么。 “东方,这是你家,你真的确定吗?”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男孩子下了这么大的决定,还单纯的以为他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一个人难受,过来安慰安慰她而已。 东方白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从来不是家,以后有你的地方才有家。”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是她第一次看见,多年以后他坚守着这个承诺,只是她要不起了。不过在这个时候她还是被感动了,毫无顾虑的跟着他一步步向前。 两个人在走过无数次的青石路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带进无尽的深渊。然而今夜的凤鸣楼出奇的安静,连打扫的下人都不见踪影,只是年幼的人儿单纯的在感激自己的运气不错。就当两个人刚要迈出凤鸣楼时,阿房突兀的喊了声:“无双公子”东方白狐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嬴政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他们,看到他们发现自己只得潸潸走上前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东方白的目光变的小心翼翼。月光下三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站着,彼此心里堵了很多话却因为各自的原因都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嬴政微微的对东方白说了句:“我们是兄弟。”迟疑了些许东方白点点了头,然后便拉着夏阿房飞也是的跑远了。 三个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远处九娘一直注视着他们,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无尽的黑暗中完全消失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如果不是她东方白怎么能轻易的拿到钥匙,如果不是她这人声鼎沸的凤鸣楼怎么会四下无人。九娘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仿佛在看着多年未见的挚友,心中无比的惆怅。她虽然不知道东方白到底真的是为了保全那个丫头才离开,还是为了挣脱那个宿命把那个丫头当作离开的借口。但是不论是哪一种她都决定放手博一把,多年以前她对不起白凤鸣,现在她不能再害了她的儿子,让他一生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第十五章:此生只为夏阿房 东方白和夏阿房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四周熟悉的街道全都无影无踪才停下来。可年幼的人儿却没有因为四周黑压压的密林、山河感到恐惧,反而因为这自由的天际感到无比的雀跃。两个人在黑暗中相互摸索着向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夏阿房像刚学会飞的鸟儿贪恋天空般甩开东方白的手轻快的向前跑去。就在离洞口一步之遥时,她“啊”地一声应声到地,原来地下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隐藏在黑暗中,不偏不倚把她绊了个狗吃屎。东方白看着她俏皮的模样不由的哈哈大笑,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性子凉薄的丫头变得如此有意思。 夏阿房看见他笑得如此肆无忌惮是又气又羞,顺手抓起身边的石子向他扔去,东方白笑着躲开走上前去扶起她。可刚刚一起身脚下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啪”地一声又坐在地下。东方白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很是懊恼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再也没了取笑的心情,紧忙把疼的呲呀咧嘴的阿房背进洞里。 半里坡是西出邯郸的必经之路,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洞想必平日里常有赶路的行人在此留宿,零七八落散落的一地破瓷乱罐还有些燃尽的柴火。东方白手忙脚乱的点燃一堆柴火,找了舒适的地方扶阿房坐下。火光之下他细细查看她的伤势,只见那洁白的脚踝已经变得红肿不堪。到底是没有经验想碰又不敢伸手,只能用嘴对着伤处不停的吹气。 伤处传来的阵痛让她不住的皱着眉头,不过当她看见他因为心疼而紧张的模样更是欣慰,强忍着痛说:“我一点都不痛,你别担心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不行,伤成这样怎么赶路,明天我回城找点药等好了再赶路”东方白霸道的说。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还是赶路吧!要是他们追上了我们就跑不掉了。” 他看着夏阿房温柔的说:“相信我。”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摄人心神的魔力,使得她硬是把满满的不安强压了回去。 两个小孩歪靠在一起聊着些没有边际的话。忽然阿房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地响声,两个人这才想起她一天都没吃饭。东方白紧忙从那小小的背囊里掏出个馒头递给她。她拿这馒头刚要咬下去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于是很随意的问了句:“你不吃吗?”东方白干咳了一声说:“我晚饭吃了很多,现在不饿,你吃吧。”谁知话音未落他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原来他一直都守在她的门口寻找合适的机会救她,也是粒米未进。加之刚才由跑了那么久早都饿了。阿房看着他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一把伸手夺过他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只有零散的几钱碎银子和一把防身用的小匕首。东方白看着夏阿房的举动脸刷的红了,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在这个还单纯的年纪总是不能见对方有一点的不周全。 夏阿房永远记得在山洞的那个晚上,两个年幼的孩子分吃一个馒头的场景是那般的温暖,温暖到她希望生命在那一刻便终止。她还记得在那个晚上那个男孩子问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坚定而决绝的回答他做不让任何人欺负的人。她更记得的是她问他的愿望是什么时,那妖孽般的脸玩味且认真的对她: 公子重色思倾国,览遍山小求不得。 一朝得见美娇娘,此生只为夏阿房。 很多年以后当两个人四目相对时才发现时间把一切都定格在了永恒的回忆中,不论怎么努力都回不去了。她变得爱仰望夜空,因为物是人非之后只有那轮明月有着和当时一样的月光。 ps;拜托各位亲们多点留言、多点票票,本人不尽感激中。。。 。。。 第十六章:父亲大人 翌日,东方白简单安顿好阿房,自己则返回邯郸城找些药品。夏阿房看着东方白离去的背影隐隐感到不安,好像那一去便是一生。 邯郸城凤鸣楼后门外的拐角处,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神神秘秘地交谈着。 “我看见你放的信号马上就来了,这是你要的伤药还有吃的。出什么事了?”嬴政压低了声音说。 “阿房受伤了,我这就的赶回去照顾她。谢谢你嬴政,我之前一直对你。。。。。。”东方白的声音越来越低。 嬴政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不论怎么样,你都是我兄弟。” 东方白点点头,在这一刹那他是相信他的。就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嬴政说:“我和阿房在西郊半里坡,她伤好之前我们都会在那,要是有机会这两日去看看她,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毕竟你是她口口声声的无双公子。不过千万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看着嬴政信誓旦旦的保证才起身离去。 山洞里,阿房半倚的坐在地下脚上的伤隐隐作痛,不过再怎么痛也敌不过她满腹的担心。黄昏的时候东方白才拖着他疲惫的身子回来,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有些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上完药两个坐在地下休息,突然之东方白说:“我去见嬴政了。” “会不会被人发现?”夏阿房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 “放心吧,不会的。不过我告诉他咱们在这,让他有机会来看看你。” “哦,只要不让人发现就好。”阿房随意的回答到,完全没有注意到东方白的眼神变得虎视眈眈。 “他要是不来你会不会想?” “当然会了,我又没有几个朋友。”说完她终于注意到东方白炙热的眼神。好半天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之声,捧着笑痛的肚子说:“哈。。。哈哈。。。。你吃醋了。。。。。哈哈!” 东方白看着心事被看穿满脸羞的通红,急的嗯嗯啊啊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终于等她笑够了才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天天都叫他无双公子。”也不知是解释还是埋怨。 “他确实是举世无双的公子,不过只有使劲抬着头才能看见他,可是我却可以和你站在一起。”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到比较合理的说辞。到底是东方白不论什么时候都特别容易满足,听着她的话刚才的阴霾一扫而散。 夜晚,当两个人看着天空的点点星辰时满山的火把渐渐逼近,整个山里都回荡着呼喊东方白的声音。两个人心里“咯噔”一声,东方白紧忙背这阿房向前跑去,还没等跑出两步明灿灿的火把就把他们围了个严实。领头的正是吕不韦,嬴政小小的身影躲在人群后面瑟瑟发抖。不过他还是一眼看见了他,心下顿时通明。咬牙切齿地说:“你不配做我兄弟。”看着嬴政哆嗦着不敢说话的模样他心里更是怨恨,他多希望他能开口解释些什么,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低头默认。夏阿房也一直注视着嬴政,心跟着东方白一起抽抽地痛。 吕不韦没理会他和嬴政之间的较劲,只是看着东方白背上的阿房皱了皱眉头。几个暗卫模样的人立即心领会神直接把她从东方白身上拉下来,一把尖刀横架在她的脖子上,玄铁的尖刀在月光下泛这阵阵冷光,只等一声令下就发起它嗜血的因子。 “丫头,白儿岂是你能染指的?让你上碧落你却非要下黄泉,那你就去陪春雨吧。”阿房隐隐从吕不韦的话里捕捉到什么,可惜一闪而逝。没有时间多想东方白“啪”地一声跪在地下拼命的磕着头跟中了魔障似的不停重复:“求父亲大人放了她吧!孩儿再也不跑了。。。。。。求父亲大人放了他吧!孩儿再也不跑了。。。。。。” 看着头如捣蒜的东方白前额上的一抹惊红,吕不韦突然想起了一张笑颦如花的脸,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像她!?忽然有了种想把他搂入怀里的冲动然而到底是忍住了,用几近冰冷的声音说:“我若放她你待我何?” 东方白回头看了一眼瘫做在地下的夏阿房,只一眼就不敢再看。毅然的对吕不韦说:“孩儿定以父亲马首是瞻,助父亲共举大业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永世不辱吕家英明。” “好~!”吕不韦的声音如一把钢刀剐着每个人的心:“他日若你有违此誓,我定让你求生不如死。”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暗卫又说:“通知柳惠明天把那丫头带走。” 东方白骑着马跟在吕不韦身侧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无辜还有那楚楚的无助。到底是输了,这可悲的命运害了她,也害了他。若有来生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夏阿房被几个暗卫架着远远的跟在后面,看这马上的背影满脑子全是疑惑,为什么东方百叫吕不韦父亲?为什么嬴政要出卖他们?为什么吕不韦要提到春雨? 第十七章:出门行一步,形影便相失 东方肚白、晨光乍现,柳惠迎人的马车早早地停在凤鸣楼畔。夏阿房任由几个下人领上马车,回眸的瞬间她以为能如常的望见东方白的身影,然而那一刻只有庭院中孤零零的柳絮向她告别。原到是‘出门行一步,形影便相失’。 夏阿房乘坐的马车离邯郸城越来越远,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都会面向邯郸的方向站一会,那里有第一个想带她海角天涯的人,那里有她生命中仅存的记忆。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不论以后的路有多么的难走也一定要好好活着,笑颦如花的去见那个此生只为夏阿房的男孩。可是当她多年后高挽妇人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死结,剪不断理还乱。 燕赵边境商人柳惠的车队路遇土匪,一队人马死的死伤的伤。然而这一次她是幸运的,厮杀之声四起时她同几个年老的嬷嬷乘坐的马车马儿受到惊吓突兀地一路狂奔,因为尽是些老弱妇儒又无丁点黄白之物倒是无人顾忌,待到被行人拦下马车时早已脱离了肃杀的包围圈。 夏阿房告别了几个嬷嬷,独自向邯郸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找寻遗落在那的人儿。半年后一个衣着褴褛面色饥黄的小乞儿站在邯郸城一处废墟之地久久不肯离去。 “大娘,这凤鸣楼什么时候变成废墟了?里面的人呢?”夏阿房问一个卖胭脂水粉的老妇人。她还记得以前好些姑娘总是打发她来买些东西。 看着眼前的小乞妇人不禁微皱着眉头,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为了快点打发走这个瘟神紧忙说:“半年前一把大火全烧了,里面的人都死了一个都每出来。你快点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死了!?全死了!夏阿房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就和这半年来一样即便是冻死街头也无人问津。夏阿房挣扎了半天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呵~!自己叟水残羹日日遭人唾弃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邯郸城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呆一秒钟,这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 她如来时般决绝地一步一步离开了,只是这次再也没有目的。然而在这个邯郸城里还藏了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比如凤鸣楼大火弥漫的同时,吕不韦携秦质子异人逃离赵国 第十八章:咸阳宫内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秋,薨。太子安国君即位,史称孝文王。 秦孝文王元年,十月乙亥即位,三日辛丑,薨。太子子楚(异人)即位,史称庄襄王。 秦庄襄王元年,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三年五月丙午,薨。子政立,是为秦始皇帝。 嬴政即秦王位,号称秦王政。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 ----------------------------------------------- ----------------分割线————————————— ————————————————————————- 秦王政三年,咸阳宫内秦王在寝殿内大发脾气珠宝摆设砸了一地,韩阳夫人跪在地下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就在此时伊敏夫人迈着细碎的步子毫无畏惧的走了进来,汉阳夫人无意间瞥见殿外李斯玩世不恭的靠在石柱上轻声打趣着几个宫女。这天下间若说不惧偎眼前这个喜怒无常郡主怕的是只有这二人了。 秦王见伊敏夫人进来脸上的肃杀之相荡然无存,正要向前相携无意间瞥见韩阳夫人还跪在地上,长袖一挥冷冷地说了声:“滚。”只见韩阳夫人如临大赦急急忙忙叩头谢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李斯看着韩阳夫人走远,不禁叹了口气。这天下间都知道相国吕不韦和秦王势成水火偏偏这女人不知天高厚地后的去巴结他,还真以为这“仲父”就是“父”了吗?李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内只听见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李斯,你还杵在那干嘛?然闹看够了还不给寡人进来。” 李斯走进殿内只见秦王和伊敏夫人早已携手倚坐在一起,真是好一幅公子佳人的美景。他还记得伊敏夫人刚进宫时他曾打趣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只是不知道这王翦将军之女是否能花红过百日。 “李斯,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看寡人热闹吗?”嬴政不愠不晌地说。 李斯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其实他还真是听几个太监说秦王暴走过来看看热闹,半路上遇见赶来劝架的伊敏夫人。不过还是得说:“王上最近日日忙于政事,未能注意休息。下官见最近几日天气大好,想邀王上出宫走走。” 嬴政从鼻子里“恩”了一声,算是答应,拉着伊敏夫人的手向外走去,李斯跟在后面。忽然嬴政偷偷回头对着韩阳夫人遗落下的发簪向李斯做了抹脖子的动作。李斯不由苦笑一声到底是喜怒无常的秦王政啊!何时不曾决绝过!? 伊敏夫人揽着嬴政的胳膊,低头欣赏盛开的花卉。其实那细微的动作早已落入她的眼眸,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吧,跟他那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事作风。虽然自己花开正艳,但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少了些什么,保不准日后落得和那些失宠妃嫔一般下场。 第十九章:一口油水包 若说这天下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倒也有安居乐业之处,那便是六国霸主秦国。秦国又数都城咸阳最为繁华,整个咸阳城内贩夫走卒络绎不绝。然而越美丽的地方往往隐藏着越腐败的东西,咸阳城的东临街就是这么一处地方。整条街上塞满了赌徒、醉鬼、娼妓、小偷和流离失所的难民。然而今日在这乌烟瘴气的贫民窟却出现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人。 其中一位身着黑袍的男人一直紧蹙着眉头,佛是对此处散乱的治安很是不满;他身旁的美丽女子则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上什么污秽之物;只有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若无其事偶尔还和街边的暗娼调笑几句。 就在这时一家名叫“正宗邯郸一口油水包”路边小铺落入了那位黑服男子的眼眸,就跟里面有什么旷世珠宝吸引他般止足不前。直到身旁的女子狠狠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对身旁的女子笑了笑,径自牵着女子的手走进小铺。 铺子里面比外面更加简陋,灰突突的墙面和两三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方桌,黑服男子自顾自地坐下,身旁的女子略微有些嫌弃然而看着男子表现也只能将就着坐下。倒是那书生模样的男子依旧若无其事。 整个铺子里只有个粗布麻衣的年轻妇人忙碌着,这妇人生的杏花大眼、樱桃小口,只是这精致的五官凑在一起确是种出奇的平常,眼见来了仅有的几位客人倒也不似其它商家般讨好奉承。上了些吃食便把几人晾在一旁做其它活计。 那黑服男子看着身边的女子对热气腾腾的包子嫌弃不已不敢动口,转过脸去同书生模样的男子说:“李公子,可知道这一口油水包的来由?” “赵公子知道我是是楚国上蔡人,这赵国的民俗故事自是不知。” 黑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温和的说:“此乃赵国邯郸风味小吃,相传创制人王一香早年与父亲在赵国南门外开一肉包子店铺。有一天,赵国大将廉颇‘武灵丛台点兵’路过南门外时,很远就闻到了肉包子香味。当廉颇购买包子时,包子已卖完了。廉颇说,你的案板上的不是包子。王一香说,那是生的,还得蒸。廉颇说,那得几个时辰?王一香说,不到1个时辰。廉颇一听心急了,就将案板上的包子统统扔到了开水锅里,不一会儿,包子全漂了起来。吃了煮熟的水包后,廉颇连声叫好,真是一咬一口油。从此,王一香将包子铺改为‘一口油’水包馆。” 第二十章:再见嬴政 正在忙活着的妇人听见那男子如此说,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记得很久很久有人跟她说过这个故事,只是那个时候她只顾着吃包子,完全没有理会。没想到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十年,儿时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沉浸在自己故事里的黑服公子忽然发现那妇人正看着自己,不由地问了声:“姑娘可是邯郸人士?” 突然听见有人问自己怔了一下,缓缓地说:“算是吧,儿时在邯郸生活过一段时日。” 那黑服男子听着那妇人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也是邯郸出生的,邯郸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眼前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像是因为思乡的缘故同时陷入了某种向往中,那种向往的神情又都带着一丝苦涩。 那位被称作李公子的男子看两人如此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那黑服公子见自己如斯模样也是哈哈大笑。到来些打趣的兴致,玩味地问那妇人:“不知姑娘曾在邯郸何处居住?没准以前还是久识。” 那妇人听出眼前这位翩翩公子言语间有些许逗弄,心中不由有些不满,于是毫不客气地说:“公子可曾听过当年邯郸城最大的花楼凤鸣楼?奴家当年便在那栖身,看公子这年纪难道十年前就能逛窑子?”说完有些挑衅的看着他,她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丫头了。 听见那妇人如是说,那公子到没有她想见到的窘迫模样,只见他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急生生问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他失态的摸样尽收他身边的女子眼底,原本微蹙的眉头更加皱在一起,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妇人。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未见过这冷血的君王如此紧张。 妇人看着他的摸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眼见这位公子衣着华丽怕是不好惹之人,又见天色渐黑便不想与他再纠缠,冷冷说了声:“夏阿房。”便转身离去。 只见那男子猛地拽住阿房的胳膊,激动地说:“我是……”忽然之间却仿佛有千金重石压在心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缓缓地又说了遍:“我是嬴政。” 短短的几个字在她耳朵里仿佛晴天霹雳,半晌才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胳膊,向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下,从容却没有温度地说“不知王上大驾光临,民妇罪该万死。” 看着她疏离的表情他半晌没了言语,他和她的之间的距离原来已经这么远了。只能在心底无限感慨: 花残香谢数十载,夜夜相思思不见。 今朝既是为青帝,只贪当年无猜时。 嬴政原本兴奋的眼眸恢复的和往常一样冰冷而没有温度。同来女子想以引起他注意的轻咳声使得他无比反感,冷冷地转身说了句:“李斯,护送伊敏夫人回宫。” “诺。” 伊敏眼见自己被赶回去,心里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只得讪讪地跟在李斯后面。 第二十一章:再见以枉然 小铺之内只剩下两人突兀的站着,很多话堵在嬴政的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还是阿房打破了平静 “王上,民妇有件事想问王上,不知当不当讲?” “阿房,你我之间有什么‘当不当’的,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都叫我‘无双公子’。”嬴政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 “王上,我想知道当年凤鸣楼大火,东方白是否也得以生还。” 听见她如此念及故人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苦笑一声说:“死了,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 看着她原本带有一丝希望的目光变得死灰,他的心如同被揪了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冲进来个年轻男子,看见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站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夏阿房见他进来紧忙迎了上去。只见那男子亮起手上拎着的鱼,笑眯眯地说:“娘子,这是我今天钓的鱼,咱们今晚有鱼汤喝了。”说着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嬴政,拎着鱼走进后厨。 嬴政看着那个眉目颇为清秀,但面色却因为过度劳作而黝黑的男子,心中一团妒火熊熊燃烧,双拳仅仅的握在一起,最终无力地松开转身向外走去。就将要踏出门口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无双公子,如果当年不是你告密,我们三人能否是另一番局面。” 嬴政没有回答,只是那伟岸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原来如此,她是在怪他。可既然如此念念不忘又何故早早嫁做他人妇。 夜色阑珊,夏阿房早早和衣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前程往事一幕幕呈现先在眼前。当年只身离开赵国饥一顿饱一顿的来到韩国,哪知道秦国使将军摎攻韩,取阳城、负黍二城,斩首四万。一夜之间尸横遍野倒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饥寒交迫之下易子而食已经不再是新鲜事。若非两年前现在的相公陈非武把她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怕是早以成了一堆枯骨。当是时秦王嬴政以登大宝,陈非武不知何故非要坚持来秦国定居。她还记得初到秦国那日她面向咸阳宫站了好久好久,因为那有着曾经在她耳畔低声吟诗的男孩子。她还记得他写给她的第一首诗: 烛明香暗画楼前,莺燕戚戚对庭院。 他朝一日为臣虏,沉腰潘鬓也消磨。 最是仓惶祭庙日,梦回銮驾点江山。 奈何无语枕别倚,明月空樽笑煞人。 如今他不仅得偿所愿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江山;而且真真正正长成了举世无双的公子:蜂准鹰眉、棱角分明、伟岸无比,拥有着比妖孽还能颠倒众生的容颜,只是那双眸子太冷了,冷到让人无法呼吸。然而他不再是她的“无双公子”,从十年前的那一晚就不是了…… 陈非武在把明日捕鱼的工具准备妥当,走进房内见夏阿房已经睡熟,走上前去帮她掖好被角又拿了自己的被褥在外间睡下。睡梦之中他梦见那城墙之上的一抹血红罗衫,又梦见新婚第二日大夫说,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可能此生不能再行夫妻之礼。他恨,恨自己无能,恨这世道烽火连天,更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地——————————————————————————址——————————————————————————的——————————————————————————分——————————————————————————割——————————————————————————线————————————————————————————————————————— 咸阳宫内一座冰冷漆黑的宫殿笼罩在月光之下,大殿之内没有华丽耀眼的羊角宫灯,只有点点孤灯独火随着微风飘忽不定,显得整个宫殿越发阴森。这儿便是咸阳宫的禁地——上穷殿,秦王下令踏足此地者“死”。今夜嬴政又在这陪伴着这殿内仅有的两尊无字牌位,悲切之情一览无余。十年前他保护不了她,十年后他得不到她。也罢~!也罢~!虽然她已是他人之妇,但总好比跟在自己身侧,事至今日他不过是世上权位最高的傀儡,更是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台案上一尊牌位被扫落在地。嬴政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放回原位,虔诚地说了句:“兄弟,对不起。”只是这人世间再没人知道这一句对不起的蕴含了什么。因为知道的早已经化作另一尊牌位永生永世地留在这上穷殿了。 伊敏夫人身着绛紫色罗衫站在上穷殿百米开外的地方,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阴森的宫殿,口中喃喃自语:“上穷殿~!?‘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嬴政啊嬴政,你到底寻的什么?” 第二十二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翌日一大早,嬴政不知不觉领着侍卫再一次出现在夏阿房的铺子前。铺子里依旧没什么客人,陈非武也早早地出去打渔,整个铺子只有夏阿房孤单的身影。 见嬴政前来,夏阿房急忙跪在地上行叩拜之礼,山呼万岁。 看着她合乎礼法的跪拜,他的心里莫名的失落,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屏退左右,这简陋地铺子里又如昨日般只剩下他二人,虽然明明知道现在这样对她对他都是最好的,却依旧忍不住那撩动的心意还是来了。 “阿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王上乃万金之躯,我只是一介贱民,岂能同王上同日而语。” 良久,嬴政终于缓缓地说了句:“你当真如此恨我?” 阿房轻笑,说:“王上多虑了,虽然当日有气过王上,但绝对谈不上恨,‘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的人’的道理民妇还是懂得。”她是真的不恨他,因为在她心中他和她早已是同陌路人了。况且前程往事如云烟,她如今也不再是六岁怎么会不明白叱咤风云的相国吕不韦的手段,他想办的事还真的需要一个孩童告知方能成事吗~!?只是她还有点怨的是这个人他,不过这一点点怨,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见她如是说,他也知道再说无益。微微扫了一眼这破陋的屋子,换了话题却依旧是带着些试探,说:“我听东方白说过,曾从过你一个玉扳指,如今可还在?” 阿房伸手摸了摸藏在夹衣内的扳指,脸上闪过一丝幸福。却仍是淡淡地说:“还在。” “那你可知道那扳指的价值所在。” 她微微点了点头,说:“曾听一个韩国经商的老人说过,是当年吕不韦两件奇宝之一。”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拿他换些银子,至少能让你生活的好些。”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期待着她的回答。 “阿房只是想给日后留些回忆。”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回答,却使得他被压抑下去的火苗的熊熊燃烧起来,差一点把她揽入怀中。从再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每一刻都情不自禁。只怕是这一世她都是他的毒药。 天色渐晚他也不便久留,推却之下留下包银子起身告辞。候在门外的李斯早已是哈欠连天。见嬴政出来急忙叫侍卫拉了马车过来。因为是微服之有一辆简洁的乌篷马车。 马车之上李斯和嬴政同坐。君臣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若说这普天之下他能信任怕是只有李斯了,也只有他才敢在威震四海的秦王政面前放肆。“王上和那位姑娘交情非浅啊,下官怎么从未听王上自称是‘我’啊~!?”李斯充满着玩味地说。 “光你偷听寡人说话这一天,就够你死一百次了,还敢在这津津乐道。”嬴政的话里冰冷而不一丝感情,也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当年有血有肉的自己。就算是曾经性命相交的李斯他也不得不由所保留。 李斯倒是不以为然,他在他眼里永远都只是当年那个惺惺相惜,敢把性命交付在他手中的王子政而已。“下官是王上亲点的史官,记录王上的一言一行也是职责所在,只能冒天下之大不为。只是王上与这位姑娘如此相知相惜,伊敏夫人知道怕是要伤心了。” 嬴政原本微闭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略带微笑的说:“伊敏夫人是寡人的爱姬,寡人也怕她伤心。那就劳烦李斯大人近日多帮寡人留意一下伊敏夫人吧。” “下官领命。” 难得李斯一本正经地说话,嬴政看了一眼李斯四目恰巧撞在一起,两人顿时哈哈大笑。这笑声仿佛预示着一场阴谋即将拉开帷幕。 第二十三章: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相国府内,吕不韦坐在书房听管家吕明回报。 “禀告相国大人,据探子回报今日王上王上没有早朝是去了东临街一家名叫“正宗邯郸一口油水包”地铺子,一直呆到黄昏才出来。” “可知道见得是什么人?” “回相国大人只是一名不同的乡野村妇。” “乡野村妇?能让堂堂一国之君称病不朝?再探。” 吕明退下之后,吕不韦打开书房的暗门独自走了进去,只见暗室之内仅有一尊牌位,上面写着“吕白氏凤鸣”,四下景象到与上穷殿颇为相似。吕不韦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重新上了一炷香,仿佛她还在生般对着灵位无限柔情地喃喃自语,那声音轻的连风都听不见。只是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最后一句“奈何桥上你还会等我吗?”被地下的一缕孤魂捕捉到了。 - —————————————————————————————————————————————————————————————————————————————————————--- —————————————————地———————————————————————————————————————————址———————————————————————————————————————————的———————————————————————————————————————————分———————————————————————————————————————————割———————————————————————————————————————————线—————————————————————————————————————————————————————————————————————————————————————————————————————————————————— 咸阳宫内韩阳夫人那句句生泣的歌声在四处飘荡。闻者都不免感伤。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据说,韩阳夫人在韩国有着最美丽的歌喉。 据说,韩阳夫人是韩国君桓惠王最疼爱的小女儿。 据说,韩阳夫人肩负的是和所有和亲女人一样重任。 然而今夜过后再也没人能听见这么美妙的歌声,因为这一夜过后这美丽的人儿就将香消玉残了。 娇伊宫中,伊敏夫人神色慵懒地独自品茗。忽然李斯奉了王诏前来传旨。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赐了整整一屋子。眼见得到如此殊荣不单是伊敏夫人就来伺候的丫头也跟着窃喜自己跟了个有前途的主子。不过这礼数是不能少的,伊敏夫人照例面向东方行了谢恩礼,起身还不忘跟李斯客套两句:“本宫何德何能劳烦李斯大人亲自前来传旨,真是叨扰大人了。” “夫人折煞下官了,夫人如今是花开正艳,怎能让那些不懂事的舍人伺候夫人。能替王上跑这一趟是下官的福气,还希望夫人能再王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李斯到也是客气,不过临了不忘阴森森地加一句:“如今王上替夫人达成所愿,赐了韩阳夫人鸩酒。夫人切莫忘了王上的恩情,定要尽心伺候已报圣恩。” 伊敏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地下。李斯见她如此模样,轻笑一声起身告辞。李斯走后,她心中更是忐忑不已,甚是害怕自己那点心肠以悉数落入他人眼中,尤其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君王。只可惜她命中注定如此就算有朝一日粉身碎骨她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 ps:笔者满地打滚求亲们多多支持 第二十四章:李斯谋1 皎皎月光之下,嬴政等候着李斯前来复命。心思却早已飘向远方,他看见很久很久以前在青青河边放纸鸢的情景,真的好美好美,只可惜时间把它们都关在那个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嬴政想的入神李斯进来半晌他才注意到。等他转向李斯的时候早已是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态,淡淡地说:“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王上,已悉数办妥,伊敏夫人最近应该不敢再有小动作了。还有吕相国的探子已将王上近日的动向一一禀告。” “恩,东临街你那边你多派几个人暗中留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报。寡人也是时候看看到底是他的细作厉害还是寡人的细作厉害。天色不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朝堂之上还有大事”这个时候的嬴政真的很像当年的吕不韦,不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看不出有什么感情。 得到王令之后,李斯却杵在那良久不肯离去。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了句:“他朝可否饶伊敏夫人不死,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要的不过是王上的恩宠罢了。” 嬴政有些玩味看着李斯,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只知道国事、天下事为何物的李斯也动了凡心,想的还是他的女人。他只得重新整了整君王的威严说:“她设计蛊惑韩阳,使韩阳相信投诚吕不韦能保韩国平安。寡人怎能饶她。” “王上。”李斯的声音有一些急,“自古以来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为了得到君王独宠尔虞我诈,况且…。。。”李斯后面的话咽在喉间。他到底是君王而他不过是臣子,有些话他还是不能说。 而然嬴政却没有给他把话吞回去的机会,一句道破他话中的玄机:“你是想说寡人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是寡人借着伊敏之手除去韩阳?是寡人想借着韩阳之事找个发兵的借口?”嬴政一连串的问句使得李斯没了言语,见他没说话嬴政稍稍缓和一下借着说:“寡人萌祖先庇佑侥幸活到今日,靠的就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还是当年你告诉寡人的。你可曾记得你当年立誓誓死效忠寡人,不惜任何代价助寡人成为千古第一人?” 第二十五章:李斯谋2 “微臣记得,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李斯第一次如此卑微的乞求。他自问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可惜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弥足深陷了,然而他知道她想要的幸福他给不起,而嬴政也永远不会施舍给她。他和她之间的结果永远都只能如现在这般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深渊,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她的命数成为定局之前希望嬴政能念在这么多年他誓死效忠的情分上放她一马。 看着眼前的李斯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下不住的磕头,不惜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一个丫头的生命。不由地叹出一口气,对李斯挥了挥手说:“罢了,你先下去吧,寡人自有分寸。” 李斯见嬴政已有让步,心中一阵欣喜。迈着轻快的步伐退下。看着李斯远去的背影,嬴政不禁有一丝伤神。天下都说‘李斯谋,蒙骜战’,只可惜他李斯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这伊敏岂是他想象的这般简单。况且他也不再是十年前的他,自打九娘和那个兄弟死后他的命就不在是自己的,因为这一世他背负情仇恩怨太深他要走的路只能是为达巅峰不择手段。所以他不能让这天下第一谋士有弱点。他朝伊敏必死。 忽然这冰冷的咸阳宫天际出现一只时隐时现的纸鸢,只怕又是哪个女子忍不住这深宫寂寞,在四下无人之时独自以慰芳心。看着那在风中挣扎的纸鸢夏阿房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她也是他的弱点。李斯保护不了伊敏,他也保护不了她。他的敌人太多太多,为了不让她再一次受到伤害,他只能同十年前一样弃之以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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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就是相国吕不韦,他虽然对嬴政出兵的做法很是赞同,但还是恨不得指着鼻子他大骂一顿,居然在圣旨上堂而皇之地说‘欲与相国吕不韦互通款曲’这不是摆明说他染指后宫吗?满朝的文武百官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戳他的脊梁骨。 然而个人的意愿是阻止不了历史的进程的,秦王政三年蒙骜攻韩,月取十三城。秦王政置酒咸阳宫,百官同贺。举国上下奔走相告,欣喜之情四处洋溢。就连东临街这个常年隐藏在黑暗后面的地方,也跟着沾了些喜气。那些班师回朝的士兵们经过几个月战火洗礼三五成群地来到这个地方光顾了街边廉价的妓女,连带着光顾了街边平日里了无人烟的吃食铺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亲们满地打滚的求支持 第二十七章:一纸浮萍 夜色阑珊,夏阿房收拾好铺子肩膀微微有些酸痛,许是来秦国久了平日里太清闲,稍微忙了些倒是有点不习惯了。油灯下夏阿房一边点算着近日挣的银子一边等着尚未归来的陈非武。掂量着有些分量的钱袋心里暗暗盘算:“现如今秦国雨水太多不适宜打渔,近几日来生意又不错应付这个月的租金绰绰有余,正好可以让陈非武休息一段时日。”想到这她脸上禁不住爬上一丝笑容,热好了饭菜打算等他回来一齐高兴高兴。可是过了戌时也没见到陈非武的身影,心里不禁焦急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决定出去找找,可还没等她走出门口就见陈非武一身酒气骂骂咧咧地进来了。见他这般模样她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刚想开口牢骚两句猛然想起他就是近日连失十三城的韩国人便簌簌地住了嘴,长长叹出一口气服侍他上床休息。哎~!记得当年九娘曾说她生性凉薄,现在想来倒也是真的了。扪心自问韩国也算的上是她第二个故乡,可这些国仇家恨于她来说真真没什么触动。 在那摇曳的灯光下陈非武那张秀气脸庞越发的黝黑了,她还记得初见他时他还有着书生般的模样,只可惜岁月弄人为了糊口度日早早地憔悴了。睡梦中的陈非武没有往日般得安详,口中喃喃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可是她除了知道他是韩国人,知道他是个孤儿。其它的竟是一无所知。罢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一纸浮萍’命,又要求的了什么呢~!? 睡梦中的陈非武梦见四处弥漫的殷红,更加坚定内心深处的决定。如果知道他的决定即将误了她的一生,他会不会放弃?只如现在般同她厮守一生?然而每一个人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走的路,逃不掉,躲不开。 ———————————————————————————————————————————————————————————————————————————————————————————————————————————————————————————————————————qq交流群62384747 第二十八章:甘泉宫 咸阳宫的黄昏,落阳流泻出一层轻艳而磅礴的金黄色。不多时,缱倦的夜色一点一点氤氲开来天际,一轮明月悄悄攀上了墨云舒展的天际。 甘泉宫里,一位女子身着墨色隐绣夹竹捻银丝的留仙裙,梳着华丽大方的坠马髻,髻上簪了一只凤凰金簪。 她,便是嬴政的生母。 她,便是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便是当年吕不韦府中的侍妾赵姬。如今的秦宣太后。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她不再有着当年细若凝脂的肌肤,却拥有了最至高无上的荣耀,光耀门楣波及渊远。然而眼见着三十五岁生辰迫在眉睫,嬴政一天天迫切地想把权力攥在手中,她真真地没有高兴地心思。 丫鬟灵儿见着太后面有忧色,转着脑筋想博太后一笑:“太后娘娘马上就是您三十五岁寿辰,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给太后筹备寿礼,听说蒙骜将军特地给您准备了韩国的奇宝呢~!” “哦~?灵儿到是消息灵通啊。”她转眼看向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只可惜这丫头却是毫无察觉,听见她如是说居然还有点站站自喜,以为自己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有些高兴地说:“太后娘娘抬举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就是秦国的寿辰,灵儿不过是做好本分。”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赵姬指着灵儿厉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这是在提醒本宫芳华已逝吗?来人,把这个贱丫头给本宫拖下去重打四十打板,没死就扔去浣衣房。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芳华到底能开几日。”早就吓摊了的灵儿任由几个侍卫架着前去领发连求饶的声音都没了。想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银子才买通这宫里的执事太监谋得这在甘泉宫差事,没想到才几日竟落得这般光景。几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心里都禁不住有些埋怨,整个甘泉宫都知道太后年纪是个禁忌,这灵儿也太不知死活居然提起这茬,如今太后娘娘发怒了今晚谁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第二十九章:甘泉宫2 丫鬟们为了安抚赵姬忙前忙后一晚上刚躺下嬴政就来清晨定醒了,不得己又的前去伺候,都说这甘泉宫是份优差殊不知这太后娘娘自打当上这太后之后就一改往日的温柔婉约的性情变得甚是刁钻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苛责,张狂到连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嬴政坐在赵姬身旁看着满屋子的丫鬟们个个都面容憔悴,心下明白肯定又是谁惹怒了赵姬,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在只是不便明言,不过他今日兴致甚好打算再添一把火。 “再过几日便是母后三十五岁寿辰,母后这么多年来为了伺候先王,照顾儿子早早地憔悴了。今天儿子打算亲自放生万条鲟龙鱼为母后祈福,期望母后凤体安康更胜当年。”他不是不知道赵姬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青春不再,可是看着她青一阵白一阵脸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赵姬看着嬴政那温柔谦和的模样恨得牙根直痒痒,只可惜又不能发作,也值得陪上笑脸试图转移话题:“王儿真是孝顺,本宫听说咸阳城来了个戏班子甚是有名,打算请进宫热闹几天。到时候王儿定要陪母后一起看戏。” “哦~?儿子竟不知母后有此嗜好,真是做儿子的失职。想来怕是先王早早地去了母后独自守着这甘泉宫深宫寂寞啊。 若是这戏班子有母后喜欢的角儿,母后就多留几日让他们好好在甘泉宫为母后唱几出。儿子还有奏则要批今个先告退了,明儿再在看望母后”说罢起身告辞。 几个丫鬟不明就里看着母慈子孝的两人,忍住感叹‘生子如此,夫复何求’啊。殊不知赵姬心里早就恨不得上去扇嬴政几个大嘴巴子。他是知道她那点私情的如今这么说不就是说她忍不住寂寞深闺又想男人了吗。看来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她也该防着点了。沉吟半晌终于决定吩咐近侍去请吕不韦前来甘泉宫议事。 -------------------------------------------------------------------- ----------------------------------------------------------------------------------亲们支持啊 第三十章:嬴政的怒 嬴政刚踏出甘泉宫李斯就迎了上来,甘泉宫里发生的那一幕早就有人向他禀告了,嬴政的那一番话别人兴许不懂他可是明白的一清二楚。当他还是王子政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并非庄襄王亲子而是赵姬与吕不韦的儿子。宫里曾有几个在赵国时就服侍当时还是质子的太监说过嬴政少时与庄襄王感情甚好,在得知庄襄王可能是被赵姬和吕不韦设计陷害而死后性情大变,甚是痛恨赵姬和吕不韦。只可惜那几个太监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口真相再也无从查证了。他又些吞吐地对嬴政说:“王上,这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今日王上如此奚落太后总是不好,母子之间心结还是打开的好。” 嬴政微微上挑那深碧浓艳如这咸阳宫夜色的眸子,薄如刀锋的嘴唇却自始至终拧着一抹刻薄的笑意,仿佛随时随地准备冷哼出声。李斯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他知道他是真正的发怒了。嬴政微挑地眸子终于落在李斯脸上,用那洋溢着春天般慵懒的声音说:“李斯大人最近好兴致,先是为寡人的爱姬冒死进言,今个又这般怜惜寡人的母后莫不是你又看上了寡人那风韵尤存的母后不成~!?哈哈哈哈……” “砰”地一声李斯跪在了地上,他太了解嬴政往往越是这般云淡风轻肆意调侃的时候,往往就是风雨来临之前。他还记得尉缭曾经同他说,秦王这个人缺乏仁德,而有虎狼之心,穷困的时候容易对人谦下,得志的时候也会轻易地吃人。如果秦王夺取天下的心愿得以实现,天下人都会成他的奴隶。而他一直自信满满的以为不论何时他的这般模样不会用在他身上,可是到底是错了。虽然他还是他心中誓死效忠的人,但如今他却只能只跪在地下告饶。 嬴政只看一眼李斯,冰冷的说了句:“寡人的家事日后不牢李大人费心,你还是安心调教好你那帮细作。” 第三十一章:他欠的人太多 相国府内,吕不韦听着赵姬的近侍传告他太后请他入宫议事,眉头不禁紧蹙在一起。想了想还是跟着侍卫一起前去,他可不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候让这个麻烦的女人惹出什么乱子。一入甘泉宫,就看见赵姬早已打扮的华贵艳丽遣退了下人,半躺在贵妃椅上候这着他了。当年见她时她也是这般风姿撩人,只是没想到年少轻狂的年纪一时把持不住要了她,竟然改写了他一生的路。这个女人的智慧比她的美貌更甚一筹。然而从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再也不能吸引他了。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摆脱这个麻烦。 “不知太后娘娘,叫微臣来所议何事?”吕不韦说。 赵姬轻笑着起身走到吕不韦身边拉他同坐,只是在她的手刚覆上他的手时,他早已悄悄地把手缩了回去。呵~!原来他们之间的恩情真的没了,剩下的只是同坐一条船的苟延残喘。倒也是见惯风雨的女人,依旧只是嗤笑着说:“请相国大人来自当是有事相商。只是相国大人何必如此心急” “微臣尚有要务在身,敢请太后明示。”吕不韦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 “相国大人这么急着和本宫撇清关系,只是在他心中你我的关系早已撇不清了。”赵姬终于正了声色。 “太后娘娘有话直言。” “本宫只是想帮大人把手里的权势攥得更紧些。”赵姬死死地盯着吕不韦,害怕漏掉他每一个眼神。 “这天下是王上的天下,微臣不过一介商贾出身,不敢久居高位。他日王上习成帝业,微臣自当告老归田。”吕不韦带着不可抗拒的姿态说。 “告老归田,那我呢~?吕不韦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 “娘娘是当朝太后,何须吕不韦劳心。” “那政儿呢?你可曾还记得那一天政儿躺在我怀里的模样。”赵姬的双眼有些婆娑。 “是我欠了他的。”吕不韦的声色有一丝愧疚。 赵姬见吕不韦有些动容,急忙加了把火候:“你帮帮我,就当是为了政儿。现如今这王上是越来越容不得我了,我只想能安然度过余生而已。”为了架空嬴政她只能博一把,因为从很久以前他就不在是她的政儿了。 “赵姬,把你的心性收敛些没人会难为你。”吕不韦终于懒得和她惺惺作态。 她以为他会如当年般贪恋权势,可是他和他之间她真的插足不了了,她了解他的心性他已然如此说就没了转换的余地。可她还是要说,为了她这么多年满腹委屈:“吕不韦,你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能如你今天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啊,如果当初不是你,凤鸣也不会死。”吕不韦终于把憋在心里十六年话得说了出口 “哼,贪图权势的是你,逼死她的也是你。你既然如此爱她当初何苦与我谋皮~?从十六年前开始你心里想的口里念的只有她,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是为了谁,你只记得你欠了她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欠我们母子的。”她落泪了,不是惺惺作态,不是玩弄权术的手段,而是打从心底流出来干净的泪珠。 他何曾不知道他欠了她的。只是他负的人太多,他只记得那个邯郸城的清倌人了,他的余生只够偿还给她了,因为他害怕奈何桥上她不再等他。 看着吕不韦远去的背景,赵姬终于揩尽眼眶下最后一滴泪水。她早知道他和她之间已经不是初见时的模样,然而她却一直用尽手段的帮着他谋取他想要的权势地位,因为她只想和他还有一丝相关。可是今天他什么都不要了,她再也没有办法留住他了。既然如此她就要他欠她的要回来。若说这攻城略地、决策天下她不如他,但若说这宫中权术之道她未必输他吧!? 第三十二章:笑颦如花亦如毒 七月初七乞巧节,正是用烟火贿赂月老的好日子。咸阳城内数以万计的花灯深深浅浅悬挂在通天的灯树之上,千万种颜色编织成海市蜃楼般绮丽繁华的颜色。待字闺中的姑娘、风流倜傥的才俊一窝蜂的涌去寻找艳遇。就连那些的已婚的也乘此佳节欣赏这一年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在这街景之间一位身着黑色仙鹤缎衣,拥有着凛冽深碧双瞳的公子,用他那咄咄逼人并且邪魅张狂的美,吸引得路上的姑娘纷纷侧目。这位公子看着眼前美丽的街景不时露出一丝笑意,别说是姑娘,就连那没有龙阳之好,且过了血气方刚容易激动年纪的男子,面对着那种美都感觉到自己的老骨头像在热油锅炸过一般酥脆。 这位绝世的公子就是我们大秦王朝的君主——秦王政。在今晚的月光下他独自微服来到这咸阳城最热闹的地段,自从登基以来,每一日他都生活在难以呼吸的权谋算计之中,如今他迫切的需要一方干净清新的空气,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夜晚也能让的心彻底安静下来很久很久。 他漫无目的走在咸阳的街头,闹市中的灯火渐渐的远去了,在他眼前稀稀拉拉只剩下几盏残灯。忽然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印入他的眼帘,那一刹他仿佛沐浴在四月的微风里,整个人恍若掉进了一弯弯雾气弥漫的花池。她就是那儿时的玩伴,夏阿房。多日不见她依旧是那般的宠辱不惊,从容不迫。 夏阿房手里拿着几幅药看见嬴政出现在街角也愣住了。呵~!从几时起她既然也能轻易的见到至高无上的君王了。两就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依旧如多年的好友般嗤笑寒蝉。然而有的人压抑着心里澎湃的火焰,有的人惦记着家中夫君。就在这么不尴不尬之间,两人草草结束了短暂的交谈。各自都将返回自己的天地。 然而她不知道是在她转身离去之后他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她是最悲惨的一个。 唯一一个想带他海角天涯的人早早地离开了; 唯一一个她认定的无双公子在很多年以前就把她摈弃了;唯一一个是她夫是她天的男子却是她最一无所知的人。 她以为很多年前离开赵国时她就已经没有羁绊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可是这么多年她冥冥之中感到有个圈死死把她套牢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好像陈非武一样,她知道她不爱他可是却因为那一份恩德,她嫁给了她,因为她辜负不起任何一份感情。可当自己真正穿上那大红嫁衣成为他的新娘时,才发现她和他永远都不会是对真正的夫妻,面对那双曾经望着她时有炙热双眸的男子,慢慢地只剩下如父如兄如长的模样,她焦急的四处寻医问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再寻找些什么,只能在四下无人之际安慰自己,跟自己说是因为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在拥有记忆之后她什么都没抓住,如今她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给她温暖的人。 可是她真正不知道是在所有人当中她是被保护的最好的一个,干净的如同没有一滴墨水的白纸。就好比那个和她一同生活在凤鸣楼而现在是至高无上秦王的那个男子,只能常年缱倦在龙椅上,苟延残喘。在别人眼中他有着迷人的笑颦,然而却没人看到那笑颦之上开出了世上最恶毒的花。他的记忆连风都不敢带走,因为那至始至终都带着淋漓的鲜血。他所背负的是一个破碎的神话,一个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第三十三章:怀佳人兮不能忘。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嬴政饶有兴致的在偌大的寝宫中抚琴唱歌,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在他们的眼中他永远都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他这样的兴致让他们每时每刻都兢兢业业的心得到片刻安宁。张太医奉旨来到嬴政面前时也是一愣,这个连先王大行不曾落泪,夫人产子不曾欢颜的男子几时起有了这边模样。 眼见张太医来了他顺手把一包药丢在他面前,这是刚才在咸阳城街道上她行迹匆匆离开时遗落下来的,他不忍他有丁点儿不适特意带回宫中让这资格最老的太医看是何药:“张太医,寡人今日上咸阳城一游,偶感不适请了个老郎中帮朕瞧了瞧你看看这药服得服不得。” 张太医把那药放了鼻子底下嗅了又嗅,半天不敢说一句话。嬴政瞧他那模样,又低唤了声:“张太医。” 那老迈的太医总算缓过神来,畏畏缩缩地说:“王上近日真的身体不适?” 嬴政眼神果断坚毅的看着她说:“正是,太医只要告诉寡人这是依何方子开药,服不服得便是了。” 之间那太医面色严肃,地说:“妄请王上屏退四下。” 看着他的模样,嬴政心下有些担心怕阿房身患重症,立即屏退了下人。眼见大殿之内只剩下二人太医方才吱吱呜呜地说:“此方乃是治男子隐疾之用。” 听他如是说嬴政心下的石头也放下了大半,原来她没事。怕只是帮着她的夫开方拿药罢了。只顺嘴又问一句:“治何隐疾。” “此乃治男子不能行房事之方。”太医再也不敢支吾,他担心的圣体安康,皇家血脉能否蔓延,这等大事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岂敢隐瞒。 “呃”嬴政满头黑线的站在那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恢复常态硬憋出一句:“张太医你先下去吧,今晚之事不得透露半句,否则寡人就要了你九族性命。” “诺”这等大事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只是心里不住的感叹,难怪数月以来未见这王上诏任何夫人侍寝了。 张太医哆哆嗦嗦地退下了,嬴政依旧是满脸铁青自己这么多年来英明果断,今天居然摔了个这么乌龙的大跟头,想到自己还信誓旦旦和太医说确是自己身有不适,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阿房的夫君得什么不好偏偏得个这病。 猛然间他想起的这个病的男子是她的夫,那她怎么办~?他能容忍她不爱他,他能容忍她嫁做她人妇,但是他不能容忍她有一丁点儿不幸福。她是他支撑到现在的唯一信念,他还记得十年前柳惠的商队在赵国边境遇倒马贼,经人回报说并没发现她的尸体,他就知道她还活着。他就坚信有一天他和她能再见。可现在他真的接受不了让她独自守着那莫须有的贞洁牌坊过一辈子。他必须告诉她真相,若她还是坚持着现在生活,那他就是巡遍这万里山河也会还她个生龙活虎的夫君。 第三十四章:替他做吧 翌日,秦王的寝宫之内吕不韦和嬴政默默的对峙着,两个男子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莫名冰冷,那般的模样连驻守在大殿之外的侍卫都不寒而栗。吕不韦看着嬴政那张年轻的脸,从几时起这个懵懂的孩子竟然有了这般的棱角,看来他离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吧。他是知道他恨他的,就像她的母亲恨他一样。他也知道他的恨是因为在他眼中他是把持天下政权的第一奸臣,是害死他生母的始作俑者。然而他却没有办法让他不恨,让他和他如同普通父子般把酒畅言。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他在祖宗灵位前立誓他要的是这江山,可是这么多年过后他的儿子坐上了大秦的御銮,可是这江山却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不知道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就会他会不会放弃这莫须有的一切带着他们母子泛舟河上。 然而在今夜吕不韦能想的仅仅是怎么处理好他和赵姬之间的关系,天下未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后院起火。 “今日听闻王上和太后之间略有不快,不知所谓何事。”然而当吕不韦真正的开口问相他时却依旧那般的居高临下,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再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仲父大人的细作如此高明,还需寡人亲口告知吗~?”在吕不韦面前他始终保持着他的姿态,即使是泰山压顶他也要有云淡风轻的模样,因为他不敢输也不能输。 吕不韦的心底有某种东西撕裂开了,这么多年他逼他学会了寡情薄幸,物至用及,逼着他学会了帝王之术,权谋之术。可是为何到头来他有的却只是失落。而此时他却必须压抑着说:“宣太后,毕竟是你的母后还是莫要如此,和睦相处才是正道。” “母后~!?寡人的母后十六年前就死了,仲父大人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嬴政脸上的决绝看着瘆人,那些过往是他永远不能磨灭的痛。有朝一日他定要从他手中夺回大权,让他吕不韦死无葬身之地,即使他是他的生身父亲。 看着嬴政的模样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他太想年轻时候的他了那时候他认准的事,也是不可撼动。罢了~!还是他替他做吧。 第三十五章:甘愿一败涂地 相国府内,管家吕明早早地奉上了一杯香茶,这么多年了这个主子酷爱品茗的习惯始终不曾变过。良久吕不韦终于对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对吕明说:"这几日你派个得力的细作去太后那,让嬴政身边的细作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吕明怎么会不了解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子,他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还记得他年幼时被整个家族放在手心里疼,享受着无比的尊荣。然而商贾之家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是没有任何地位的,越多的财富就越有着各路人马的虎视眈眈。就如他拥有着吕家独子的身份实则是被捧在了风口浪尖之上,等待着外箭穿心。为了整个家族他只能用尽手段笑看风雨,笑看这人生路上的沧海桑田。还记得当年那个他心心念念地女子消失不见时,他独自躲在角落哭了--泪水,随风而落,布满了整个幽香黯然的花季。 如今他又要抛弃那个陪他逢场作戏的美人了,为了那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儿子,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他把自已关在相国府的暗室中很多天,只是出来以后他变的越发狠毒,越发霸道,用他那谋冠天下的才华牢牢地把天下的政权掌握在自己眼中,嗤笑地看着王坐之上的人用嗜血地眸子盯着他。然而他知道他只是单纯的用鲜血淋漓地事实教习他的儿,让他的儿有望成为千古第一人。能侍奉这样的主子,在吕明心底是愿意的,所以他甘愿陪着他在落满青苔的历史中埋藏,甘愿陪着他用偏执的态度走进无尽的深渊,一败涂地。 这一夜的嬴政一闭上眼睛就是一场噩梦,每次都是从恐惧中醒来,然后就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泪流满面。他的悲伤,在背后开出了一片花海,永远召唤着属于他的支离破碎。 他的梦里始终交织着两个人的脸,一个是吕不韦一个是赵姬,他和她毁了他的一生,毁了所有和他亲近的人。他知道他如今羽翼未丰,撼动不了他们的地位,那他也要尽其所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羞辱。 阳光再一次普照大地时,周围的世界喧哗依旧,热闹依旧,而他只能在背光的角落,狠狠地思念一个人,在他如寒冬般冰冷的眸光中,那是他唯一的信念,唯一的执着。 然而所有被天神抛弃的人偶中,也会有人偶尔露出一丝微笑。比如陈非武,他在被摈弃和遗忘这么多年后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可是夏阿房却没有看见那丝笑容带着妖娆芬芳的毒液,那种笑是源自无间地狱。 "非武,最近见你心情很好,有什么事这么开心都不告诉我。"她偶尔也是个会撒娇的女子。"秦王帮太后过三十五岁寿辰,官府下令搜集一万条鲟龙鱼,如今整个咸阳城的渔户都忙着打捞了,听说到时候秦王要亲自放生,咱们这种平民百姓都有机会见一眼天子真颜呢。"他的声音也同样充满着欢快,只是那种欢快蕴含了太多太多东西。 夏阿房听着他说,心里却是在算计这么一趟能挣多少银子。快到中秋了多挣点银子能给他添置几件新衣裳,还能去个酒家好好吃一顿。可陈非武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眼神,打断了她的思路。多久他不曾如此看过她了。 "阿房,打铁的张老二还欠了我五两银子,你记得下个月去收回来。还有我在百宝斋帮你订了支簪子,过些日子怕就到了,我要是没时间你记得去取。还有就是我酿了几坛橘子酒埋在后墙跟了,冬日记得挖出来,你身子弱冬日里喝上几口能防风寒的……"陈非武不住的絮叨。 "这些事你记住便是了,你今儿怎么这么奇怪,莫不是这趟能多挣几个钱,傻了不成~!?"阿房有些打趣地说,可是心里却又种莫名的不安感觉有种东西即将消失,可伸手去抓却只有一把稀薄的空气。这种感觉一纵即逝,她不知道如果她在敏锐些,聪明些,所有的悲剧便不会从这一刻开始蔓延。 她也不会再在不久之后成为被摒弃的破烂,用一生的力气去寻找那种没有背叛的依靠。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造就了一个在历史中永远完不成的神话,也不知道自打她来到开始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只能是一个悲剧。在很久很久之后,当她成长为一个睿智隐忍的女子时,她放弃了鱼儿离水时的那种垂死挣扎,因为她已经知道在她面前的不是爱与恨,不是生与死,而是整整两个千年的鸿沟。 夜幕时分陈非武将一卷纸函藏在了夏阿房的枕中,这些年来他为了生计没给过她任何甜言蜜语,为了心底秘密没给过她任何海誓山盟。然而这一刻他也想如那才俊们给她一个只有公子佳人之间的浪漫,只有这样才在他和她之间画一个句号。在他心里他误了她太久太久,远远不是一纸诗词能够抚慰的,可是他真再也做不到什么了。 花空独落遍,幽幽一寒水。 红颜辞岁首,白头入荆棘。 见柳犹识春,入桐尚知门。 无人访落颜,何处叙温寒。 莺啼喧枝头,春意满青地。 夫君自无力,何故得佳人。 不因忌伦常,早日觅良缘。百年独如此,只是两相哀。 这也是他心底的写照,他希望她能忘了他,彻底的--不带一丝眷恋的忘记。他只是一只离群的狼跟随着猎物浪迹天涯。他不想也不能留着泪许诺她飘渺的一生。有朝一日能在天上看见她满足的笑容那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第三十六章:弃红妆不自顾 在某个秋菊盛开清晨的,生活变成某种味道,如同沏泡放置很久的茶叶,上升糜烂的水气在空气中散漫开来,散发着激烈的腐败味道。这种离寂寞很近却又很容易遗忘的味道只存在于落寞却又无奈看似平静的人身上,他们比自认只能生活在没有阳光覆盖的地方腐烂消失的人更明白:很多美好东西再回来的时候,就如同冬日的阳光耀眼却丧失了温度。赵姬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自打那晚和吕不韦争执以来她又拥有了从前那落落大方的举止、温柔服帖的笑容。她还记得当初她这般模样时正是她心中毒花盛开的季节,她明白她只能这般的隐忍才有机会如当年般一步步拿回自己想要的。 就好比这嬴政大张旗鼓的帮她张罗生辰,这天底下的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等待她怕只有渭水之畔的盛大羞辱吧~!这一刹阳光一点一滴溶入她的眼眸,那眸光中有着连风都带不走的平静,她也在等着那一刻,也许从那时起她又要重新开始角逐在权利的中心吧。 中秋前十日是秦国宣太后三十五岁生辰,秦王大赦天下。咸阳城内的渔户们推着一车车的鲟龙鱼浩浩荡荡地由官兵护送着前往渭水,渭水之畔上筑建了盛大的祭台,秦王政将亲自在此放生这万条的鲟龙鱼,为太后祈福。 夏阿房独自在家中缝补衣裳今日这咸阳人都跑去看难得一见的盛宴了,她也懒得去开那没人光顾的铺面,忽然她看见角落里有一桶鲟龙鱼在孤零零的摆在那,这等大事陈非武怎么就忘了呢,若是这祭台之上少了几条鱼怕是杀头的头等大事。 她紧忙找了个推车,去追赶那送鱼的队伍,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赶上了浩瀚的队伍,阿房不敢贸然上前去,只能讪讪地跟在队伍后头,陈非武的身影早早地就落入了她的眼中。 盛宴开始,赵姬和嬴政在銮驾之上受着百官朝拜,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慑人的微笑。渭水之滨,秦王眯着眼睛看他脚下的苍生,随行的宦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纸檄文,只等这秦王政亲自告于天下,就在嬴政接过那纸檄文的时候,他深碧的双眸转向了赵姬,一抹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 万民垂首,毕恭毕敬的聆听着秦王政的诏令:"今太后三十有五寿辰,不为大寿,念太后德冠六宫,表率天下妇人,弃红妆不自顾,侍奉先王,养育皇嗣,寡人悯感五内,仅奉孝道。特令渭水泾滂,乃鲟龙鱼为表化,万条无余,悉数放归,以祁母后万年天寿,福涎后世,得令天顾,容颜再驻。” 赵姬在御撵之上,带着尊荣无比的微笑俯视着天下苍生。然而她只看见这天下苍生的眼中蕴含着嗤笑她红颜不在的讥讽。心里去忍不住悲悯,好一句"弃红妆不自顾,容颜在驻。"这天下都知道她是老了。到底不是她的儿,永远都只会拿着利剑叉她的软肋,幸好她还没被吕不韦哄骗到相信他会视他为亲母。 待所有礼仪举行完毕,嬴政一步一步走下王坐,送鱼的车一辆一辆停在他的面前。这时候陈非武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嬴政--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根发丝。原来他就是当日出现在自家铺子的那个男人,原来他就她提到那个的故人,天下曾几时起,变得这么小了。就当马上就要接近嬴政时身后忽然有人:"你媳妇来了。"陈非武的心底"砰"地一生,转头望去她纤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前额上渗出点点汗滴。她不该来的,她来了他怎么办,在她面前他下不了手--他不忍血腥的画面缠绕着她。呵~!真的事造化弄人,自己等了这么久确如此轻而易举的败在她手上。她看见他转向她的眼神投给他甜甜的一笑。看着她的笑颦他的心更乱了,当他真正走到嬴政面前时,他的脑中只剩下一片乱麻。他迟缓的动作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上百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在这么一个瞬间他与最好的机会失之交臂,他不怕死,但他不能一无所获的死去。这一世他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回到家中陈非武阴这脸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夏阿房和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的。夏阿房看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不住地再心里嘀咕罢了还是过几日去庙里拜拜吧~!她不知道这时陈非武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会恨,不知道他在心底唾骂自己因为儿女情长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第三十七章:刺杀嬴政 咸阳宫内嬴政的思绪票得很远很远,今日在渭水之畔她看见她了,他看见她推着车的模样,只是她早早地把车交给了他人没舍得留给他一个眼神。就好像十多年前那一晚他没敢回头,而如今她是忘记了回头。这一夜嬴政做了一个又沉又长的梦他梦见了他们还都是幼时的模样,梦见她扯着他衣角寻求依靠的模样,梦见她离开时他决绝的模样。最后他梦见了她穿着大红嫁衣站在她夫君身侧,却始终郁郁寡欢的模样。醒来时,他感觉到他的脸庞异常的冰冷。虽然此时他还看不到他前面的路,但是这个妖冶的男子终于决定自私一次,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若是坚持着她现在的夫,那么他也将重新收拾好这颗破碎的心,独自将他这可悲的命运走下去。她若是肯站在他的身侧,他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让她成为不被欺负的人的愿望得以实现,让这天下臣服在她的脚下。 当他走在前往的她铺子的路上时忐忑不已,内心的矛盾时时刻刻的冲击着他,他害怕她不要她,又害怕她若真跟着他,他只能给她条殊途未卜的路。就在这样的恍惚间他来到她的铺子。可是,铺子里却只有陈非武一个人在忙活,陈非武看见他时眼眸中有一丝光亮转瞬即逝。嬴政见她不再铺子转身要离开,只听见陈非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公子,你是不是找阿房,她去庙里拜佛了。” 面对陈非武他有种不自然的尴尬,好像他欠了欠的,也是因为这种打从心底的亏欠感,他的声音不似以往般冰冷,只轻声说了句:"恩,她不在我改日再来好了。” "公子,我上次来铺子的时候我听阿房说过,你是她儿时很好的玩伴,她有些东西本是想给你的,只可惜那日匆之间拉下了。正好今日你来了,随我一起去后堂取了可好~!?” 只要涉及她时,他这么多年练就的城府手段立马就崩溃四散,连陈非武那漏洞百出的措辞,都听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紧忙遣退随行的侍卫跟着陈非武走向后院,不大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女儿香,就是这种香牢牢地攥住了嬴政的一生。他恨不得永远沉溺在这种香味中。 "公子是这大秦的王吧,不知道公子的江山做不做的稳呢。"陈非武的话锋忽然间变得阴森且玩味。嬴政察觉到事情有所不妙,只是陈非武早已取出了藏在暗中的利剑,那明晃晃的尖刀只一寸就要刺进他的咽喉,陈非武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原本以为错过渭水之畔的太后寿辰大典,这一世他便在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只一日他却亲自送向他的门口,这一刻他等的太久太久,久到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就在这一刻,李斯率领着几个暗卫从天井之上跃然而下短短一招之间局势已经瞬息万变,陈非武被几个暗卫擒住压倒在地。李斯的嘴角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这天下都只知道他师从荀子学的帝王之术,却不知他一介儒生的外表下武艺也是冠绝天下,如今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训练好手下的一众细作和时刻在护得嬴政周全,像这种六国刺客他不知要应付几多。 败了~!他彻底败了~!他真的如同他父亲所言那般,万事想的太简单,只是个自视过高的痴儿。是啊~!天下未定堂堂大秦王朝的主人怎么会无人在暗中保护。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嬴政那纹丝未动的身躯上蕴含着是他不可想象的武艺与能力。他的双眼和思维早就被仇恨蒙蔽了,他看似筹谋已久的计划,在他人眼中只如一场儿戏--弹指可破。 嬴政竖挑着他慑人的眼眸,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哼出般不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刺杀寡人~?” 陈非武眼眸中有决绝,有仇恨,又悲悯,他只短短地说了一句:"你可曾记得庄襄王三年黄河之畔的韩将无忌。"(史实确有无忌其人,不过此人乃是魏将而非韩将,亲们千万别以为是张无忌啊--本书中涉及时间、地名、战役均为史实) 呵~!他怎么会不记得庄襄王三年,蒙骜攻魏取高都、汲,取二城。攻赵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 他还记得那一年的四月他看见了最美的日全食。也是那一年,韩将无忌率五国的军队反击秦军,秦军退到黄河以南。也正是这样身为把持一国朝政的相国的大人逼迫当时年纪十二岁还身为王子的他坐镇中军,以阵士气。也是那一年他才如此放纵了李斯。 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就是当年那个所向无敌将军无忌的儿子。嬴政的思绪顺着陈非武仇恨的目光定格在一幕幕往事之上。 第三十八章:庄襄王三年1 那一年的初秋,秋叶斑驳,秋菊傲立,秋水清澄澈。韩将无忌率五国兵反击秦,秦军被围于黄河之南。蒙骜上书奏请朝廷发兵援助,只是那时的庄襄王只剩一副病容缱倦苟延残喘的臭皮囊,朝中重事皆委以丞相吕不韦。吕不韦以边防驻军不得轻易调遣为由,拒绝蒙骜援兵之请,逼迫年仅十二岁的王子政上书奏表亲率一千轻骑上前线,坐镇中军。就这样攸关着秦国生死存亡的战役落在了一个十二孩童的肩头。 天下百姓说:秦国命数天定,王子政此举足以抚民心,安天下。 三军将士说:秦国命数天定,王子政此举足以表率三军,三军将士誓死追随,捍卫大秦。 朝中重臣说:秦国命数天定,王子政此行怕是有去无回,丞相吕不韦谋朝在前,窜位在后。 嬴政说:不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总一天吕不韦这斯必死。 吕不韦说:天命如此,我命如此;你既然恨就恨的彻底点吧。 嬴政率领着一千轻骑碾过咸阳的烟柳繁华,碾过大秦的山路崎岖。渐行渐远。抵达黄河之南时,已是秃了秋树,凉了秋水。曼野的沙石悄悄迷了众人的眼睛,王子政眼中誓死如归的激情,燃烧了三军将士为民、为家、为国的熊熊火焰。只是他们看不见他眼里藏了多少的无奈。 金冠蟒袍嬴政端坐在中军帐中,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有了一脸的英气。蒙骜也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侧。一请、再请、三请援兵的奏表均以驳回,事态已经是空前的严重。 "骜将军,三军还能坚持多久。"嬴政一脸严肃地说。 "回王子,不出数月定当……"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他害怕一语成真。 "骜将军可有良策。"他如期的看见久持沙场的蒙骜垂下眸子,其实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句废话,只可惜这三军之中他唯一能倚重的就只是蒙骜了。 "报~~~~~~~~~~~~~~~~~~~~~"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五国兵再次叫阵。” 还未得嬴政答话,蒙骜先抢声道:"不战,继续挂免战牌。” 士卒退下后,嬴政的脸色更加的凝重了:"将军,我军以数日不战,这士气可将如何收拾。” "哎"蒙骜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他是踏着铮铮白骨一步一步坐上这秦朝第一将军的位置。怎不知这士气一泄如注,只可惜面对这成千上万的生命,他真的怕了--怕一不小心群军覆灭,怕一不小心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没了言语,他们的心里都太明白了,战与不战都只是时间上的差别。莫道真是天将亡我也~!? 月下,嬴政信步走出中军大帐,零零散散的士兵眼神以不像他初来时那般信任。而他依旧保持着那般坚毅,因为哪怕他有一个退却的眼神这些为国为家的将士们怕就四下溃散了吧。在这没有欢颜的军阵中,忽然某一个角落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嬴政顺着笑声走去,只见一个年龄比他略长几岁的男子领着一个只有八九岁模样的孩子,也许是因为那个大点孩子讲了某个有趣的故事,逗弄的那个年纪小的"咯咯"直笑。看着嬴政身着蟒袍那个年纪大的先是一愣,不过立马正了神色缓缓地道:"草民李斯见过王子政。” 就在这时蒙骜行色匆匆地赶来,看见嬴政急忙说:"不知王子在此,惊扰圣驾了。"顺手又指了指那个年纪小的男孩说:"这是老朽的嫡孙蒙恬,不到之处还请王子多多包涵。” 嬴政虽然满腹的狐疑,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在此时多问,只是略微点点了头,返身往中帐走去只见李斯狡谍地冲他打了个手势。 三更时分,嬴政背着手在月下等候,李斯叼了跟稻草优哉游哉地朝个方向走来。 "你约本王究竟所谓何事~?"嬴政那居高临下扫着眼前这个男子。 "那就看王子究竟想知道些什么了。"李斯始终都是那般的玩世不恭。 "本王没工夫和你在这猜度。"语罢嬴政转身欲走。 "王子,不想知道我是何人,不想知道为何这蒙恬的嫡孙擅自来这军帐,不想知道我此行是何目的。"他有把握能勾起他十足的兴趣。 "哦~!?"嬴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他不急--这个男子今夜一定会给他想要的答案,他只是想知道这个男子的说法和他的猜度有几分出入。 "草民其实是丞相府中的一名舍人,此行正是送蒙恬来此,为的就是告诉蒙骜将军此战许赢不许输。"李斯以为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听到吕不韦的名字必会有所嗔怒,只是嬴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他的表现让他颇为满意,看来他为自己选的主子不会错,荀子师傅的断言也不会错。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写着"蒙骜将军亲启"的密函在嬴政面前晃了晃,说:"不过这个才是我来的重点,这封信涉及正是王子大人您的命运。"--(秦朝时舍人是门客、跟班的意思,包括后来的嫪毐都是舍人。自汉朝起舍人才有太监的意思在里面。大家千万别以为我们坏坏的李斯是太监啊) 嬴政扫了一眼那密函,密函上的字他太熟悉了--正是吕不韦的亲笔。没等他开口李斯早早将信函奉上。看完信后嬴政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阴冷决绝的手段确实是他吕不韦的作风。只是他不能动怒,不能让人看出他有一丝感触,他只能问了一句:"此信为何不发反而给本王~?” 李斯难得正经地说:"一是此计时机未到,二是望王子早做打算。"嬴政不语,他知道有些时候等待才能得到最合适的答案。也确实如他所料,李斯跟着又说:"草民师从荀子,早日吾师夜观天象算的天之西有帝星现世。草民虽是楚国人但如今六国皆弱,楚王亦不足事,唯秦国方能建功万世。草民想的是为这天下谋一个贤主。” "丞相怕是更胜本王一筹。"嬴政不愠不晌地说,这些年来了,他早就学会在生死关头需要的冷静。 "权臣不得民心,不足为王,他走的不过是条作茧自缚的路罢了。"是啊~!那一役他得了民心,次年得了天下,亦得了李斯,可是多年后却他却负了李斯那颗只为天下谋贤主的心。 第三十九章:庄襄王三年2 那一夜两人交谈了很久很久,第二日李斯便把密函重新封好交给了蒙骜,蒙骜只敢哆嗦着将计谋告诉嬴政却不敢亲自奉上密函,可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却只是点点头哈哈一笑了之。对吕不韦的计策蒙骜是打心底佩服的,但是他也却更为这个年纪尚幼的王子担心,关于嬴政是吕不韦之子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现在看来必不是真的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正是自打那一日起,嬴政便得只是沉迷声色之中,时不时还逗弄蒙恬,这个孩子无害的笑容让他当从心底安心。也正是打那一日起,三军的士兵们万口众怒,变得越发的萎靡不振。随时都可能会有束手就擒的举动。 而此时五国兵的军帐中,首将无忌听得探子如实奏报,高兴的哈哈大笑,整顿军容准备一举突破秦营。然而就在此时却得来消息说王子政率三百亲卫出逃了。他征战沙场数十年怎能看着这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从眼前溜走。急急忙忙率领二千轻骑前去围剿。 山间的小路不敌那辽阔的疆场无忌的轻骑远远的只能看见王子政的金冠蟒袍。可即便是再不利用舒展,三百亲卫又怎抵得过二千轻骑,渐渐的随性的队伍只剩下几十人或许更少,他的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但是那紧握缰绳的手却一刻也不敢松弛下来,他只要在坚持百步或许更近。就能把这场仗义转危为安,即使是死他也不能放弃。 无忌也是锲而不舍的紧跟其后他有些唾弃这个所谓的王子政,大战在即这个寄托了大秦苍生希望的王子政,想的不是殊死一搏却是逃出生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肃杀之声四起,蒙骜率领着大军将无忌重重围住,原本势在必得的无忌就只是一个瞬间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就当蒙骜要上前亲迎王子政时,他却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冲去。蒙骜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生擒无忌,对于他那四下逃蹿的士兵并未下令堵截,这些蝇鼠之辈眼见王子政脱离了保护圈却也是一股脑的围住而去。蒙骜急得紧忙带队追上去,以备护驾。就在这时突然军中谋士喊了句:"前面那个好像是蒙小将军。” 蒙骜定睛一看,骑着枣红小马那带着一小队人马拦截五国军残留人马可不是自家那混账嫡孙了,看来这蒙家这世袭将军的名号却不是白得的,鲜血淋漓的沙场一个几岁小儿都能得以放肆。蒙骜气的加紧了进攻的步伐好不容易将这余党消灭,那蒙恬却又蹦跶蹦跶的跑来向他这个爷爷讨糖吃:"爷爷,爷爷,我是不是很勇敢,你要奖励我哟。"蒙骜早以被这个孙子气的跳脚,现在他这般模样又使得他一不留神跟丢了王子政,幸而随行的士兵有人看见王子政顺哪个方向而去。不过现下却不是教训这小儿时候,他只能急急忙忙把蒙恬扔给侍卫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向前去寻王子政的身影。蒙恬看着蒙骜远去的背景,轻声嘟囔了一句:"爷爷,对不起,李斯哥哥说我们都要保护王子哥哥。"然而这一声太轻,轻到被一阵微风顺手捻走了。 山林深处,一个金冠蟒袍少年背手站着,当一个和他穿着相同服侍的男子身受重伤从马上跌落他面前时,他仿佛寻到了什么。这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只说了一句:"我尽力了。"便陷入了沉长的昏迷中。"来人,将此人抬入我中军帐中,今日三百亲卫中得以生还者一律杀无赦。还有此事不得透露半字违令者斩。"嬴政吩咐着几个跟随他多年的死士。 是的~!今日诱敌深入的便是那楚人李斯,虽然这时的李斯已有了十六的年纪,但一介儒生的外表到底是瘦弱了些,身形和嬴政到颇有几分相似。原来在那一夜李斯将姓名交托给了他手上,就连蒙恬都是事先设计好混淆蒙骜耳目的。因为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传到高坐朝堂的吕不韦耳中,身为未来天子的他深知他不能以身犯险,却也不能怯懦退缩。不仅仅是因为吕不韦的耻笑更是因为这天下苍生。这一仗他赢得了民心,却牺牲了李斯。 当蒙骜找到嬴政时,他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箭伤,没想象般得严重。蒙骜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回到军帐嬴政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中军大帐,违令者斩。武将心思却是不甚缜密。蒙骜只以为是个没经历过战争的孩子需要个地方安静安静。便只身回到自己的帐中,把那纸密函轻轻放入火盆之中,那内容却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蒙骜吾兄见信如晤,此役非同小可,若想突出重围,需待五国兵松懈之时,以王子政诱之,生擒无忌,五国本有间隙,群龙无首必将退兵。 若中途事有变故,王子政可弃之,下令全军死守,不得妄动。 吕不韦亲笔寥寥数字,却使得他到现在依旧是一身冷汗,都说这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权臣之位怕是用更多鲜血堆砌的吧。只是不知道这位权臣知不知道他即使赔上他九族性命也定保王子政周全,因为他要效忠永远都只是御銮之上的人。 然而,此时的中军帐中嬴政却独自照看着病榻上的人,李斯终于缓缓地清醒过来,看着身处的中军大帐,他知道他们赢了。他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盯着嬴政问:"王子何故信我~?我若是吕丞相派来的细作哄骗你去山林腹地令派人杀之,你将如何啊?"嬴政不语,只是将那汤药一口一口送进李斯嘴里,他不想说他只是无人可信而已。然而,在李斯眼里那却是一种信任,一种默许。他撑着七零八破的身子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说:"我李斯今日对天盟誓誓死效忠王子,不惜一切力助王子成为千古第一人。” 那时的嬴政有一些感动,自打离开邯郸城以后他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语言,不论他的誓言是真是假,他决定给这个玩世不恭的男子一个机会,即使有一天他得到的依旧只有背叛,那么他愿意享受这中间甜美的过程。 第四十章:陈非武之死 庄襄王三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也特别的冷,冰雨萧萧,阴霾重重。仅仅十日,那原本铿锵的金戈铁马之声只剩下一片沉寂。只有韩将无忌被孤单的高悬于秦军临时搭建的城墙之上。 嬴政恍惚想起多年前得一个夜晚,两个小男孩携手夜探城门,只为去看一眼那时也同样被悬于城门之上的质子。然而他们终是没有见到。现在想来不见只怕是最好的,如果当年那个怯懦的小孩看见的父亲也如今日无忌这般模样,有的只能是更加的欲绝吧。 然而如今的嬴政不能怜悯,不能慈悲,只能早早地下令暴晒无忌,五国兵每叫一次阵就在那铁骨之上砍上一刀。十日,这铮铮汉子的伤口遍已是溃烂流脓,血肉模糊。从开始的不屑出声到现下已是不能出声。 不过也确实如吕不韦所言,这支临时组成的五国的军队相互之间缺乏默契,嫌隙太深。都只是抱着捞一杯羹的打算。现下主将被擒军心难收,四国的军队早在前几日便撤走了,如今只剩下这韩国的将士在殊死挣扎,不过怕也只是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彻底死心的消息,一个死忙的消息。 就在这种时刻,韩军萎靡不振的军营来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韩军的几个将领看见这个女子到来,原本低落的心越发发紧,都只能强忍着哽咽道了句:"将军夫人。"女子那张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礼节性的道了个万福,便领着她那文弱地儿子一步一步向高垒城墙走去。 摆案、焚香、架琴一气呵成,伏羲式的古琴在这冬日的阳光里波光流转。这一头的嬴政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远远地他瞧不清女子的面容,只是那一袭红衣如火如阳的燃烧着,仿佛照暖了每一个肃杀汉子的心。隐约中他能感觉到那女子对无忌报以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 半晌那女子才缓缓抚琴,第一个音勾商,第二个音平徽,紧接着五铮齐发。这一曲没有眼泪、没有离别、没有伤悲,有的仿佛只是一个平常女子对丈夫的叨扰不休,那是一种洋溢在春天的似水柔情。一曲过后那女子脸上开出一抹笑容,用慈爱的双手抚摸着儿子的头,低头轻声地他耳语了一句:"吾儿,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了吗~?他将是用全部气力去恨的人。” 语罢,纵身高台一跃而下,那殷红的鲜血在殷红的衣裙上开出了更娇美的花。当再注意到无忌时这个汉子也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咬舌自尽了,这么多日他宁可受尽屈辱也决不觅死,怕也只是放不下那一抹衣裙吧~!?他,杀伐无数;她,似水柔情。他和她的归宿其实一早就等在那个地方,只有死忙才是他们的永恒。那些剩余的凄凉与恨意只能留给跟他们血脉相连的儿身上。韩军退兵回朝,那无忌将军的儿却在那一日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只是牢记了母亲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去恨,追随着大秦的王子的脚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这一役,赢的人太累,输的人太惨。 李斯轻咳了半晌,才将嬴政从回忆中拉回来。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他的儿,是她的夫,这冥冥之中的定数真真让人想不到。看着陈非武的面庞,他想起了那一抹殷红的衣裙,想起阿房清冷的眸子。刺杀秦王罪无可恕,可若真的杀了他,这一世她怕只是恨他了吧。于他来说他敢放任一头狼撕裂他的喉管,却不敢面对她仇恨的目光。 最终他还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轻声说:"将此人遣出咸阳,终身不得入京。” "嬴政你今日不杀我,终有一日我还是要杀你的。"他不会要敌人施舍,这种施舍只能让他更加生不如死。 嬴政冷扫一眼却是不语,他明白他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只为这一日,然而他所作的一切于他真真只是一场猴戏。他可以饶他不死,但他却非常乐意他恨他一世。因为他深深的明白恨一个人要花多大的力气,就好比他对那个可以拿自己亲生儿子做诱饵吕不韦的恨,每一日都犹如芒刺在背,寝食无味,至死方休。这种惩罚比死忙更加让人害怕。 他打算就这样回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然而就在这时,却传来长剑出鞘的的细微声音,当他回过身一柄长剑已经贯穿了陈非武的胸膛,执箭的暗卫也只留下一句:"誓死效忠相国大人。"便是服毒自尽。 嬴政错愕;李斯更加错愕,这便是自己煞费苦心调教出来的死士~?是时候他该会一会这幕后的高手了。然而还未等嬴政大发龙庭,夏阿房的身影却出现在他身后。 她没有眼泪,没有言语,只是搂着冰冷尸体,早上求来的平安符已经不知道遗落在哪个角落。 "阿房,我……"嬴政话音未落,"啪"地就是一个巴掌赏在了他绝色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都被这个女子的举动吓的呆若木鸡,险些忘了拔剑。然而嬴政却害怕刚才的事件再次发生,横身站在她的前面,怒吼一声:"全都给寡人退下。” 依旧是一方院落,两个人,却在也没了那种昔日的情谊。 "阿房,你听我解释。"面对她,他真的慌了。 "你堂堂秦王,生杀予夺在手,用不着跟我解释。"她不需要他的解释,再她看来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廉价的借口,廉价到只等同于一陀热气腾腾地狗屎。她只是在恨,她想一剑杀了他,可是她却没有提剑的勇气。 "如果今日换做是东方白,你也是如此之恨。” "啪"地又是一巴掌赏在他脸上,"你没资格提他,他若在生永远不会这么对我。你既然这么乐意视人命如草芥,我的命在这,你也拿去吧” 他若在生永远不会这么对我,他若在生永远不会这么对我。短短的几个字冲击着他的耳膜,是啊~!东方白永远不会这么对夏阿房,东方白永远先考虑都只是如何让夏阿房快乐,东方白此生都只为夏阿房的不是吗~?!呵~!这一刻,他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告她真相,他只能不顾她仇恨的目光默然离开,他不知道再纠缠下去他的心还要死多少次。 走出很远很远,他才敢回头望一眼她所在的方向,对不起~!东方白真的这么对你了,虽然他也是迫不得已。其实他只是想做个周幽王一般的男子--烽火台三戏诸侯只为博红颜一笑。然而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这一世他和她的前缘怕是不能再续了。那个承载着他最后希望的所谓真相,打陈非武死的那一刻就只能消散在回忆中,从这一刻起他只能是那个十年前出卖他们,今日杀死他丈夫的嬴政了。既然都是恨,何苦再给她最美的记忆披上一抹淋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