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后唐王妃传》 第一章 离开去遥远的国度 早晨七点半 “瑶瑶!瑶瑶!快起床了!今天早上要忙活好一阵呢!”陆妈妈在大厅里喊道。“瑶瑶!你这个懒虫怎么还不起床!”气鼓鼓的推开卧室门,却发现房间干净的出奇。甩眼看到写字台上的信笺: 亲爱的爸爸妈妈: 原谅女儿的任性。我真的还不想就这样订下来,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现在正在前往四川,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们,希望爸爸妈妈 理解女儿的苦心,放手让我去搏一搏,相信我,不要去找我,我会活得 很精彩!你们一定要放心! 不想写太多,写多了我就舍不得走了,呵呵,老爸老妈一定要幸福呀! 另外,旁边的支票是苏阿姨给的,至于怎么样处理全凭老爸老妈啦!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支票呢! 永远爱你们的女儿 “她爸,”陆妈妈含泪看了看陆爸爸,“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不是很好!瑶瑶还是知道了!” “唉,这也是她的命运,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她就一定打算好了,我们在怎么去寻找也只能徒劳了。”陆爸爸将陆妈妈揽在怀里,静静地听着妻子在自己怀里抽泣。“我们只能祝她好运了!” 去哪好?坐在火车里,陆依瑶看着地图满脸愁容,有好几段铁路都停了呢。随手拿出一毛钱的硬币,闭上眼,丢,再睁开,硬币下面乖乖的躺着两个字:青川。那好,就去青川。下了火车,专车去了广阳市,在转车,走到半路车却不能再前进了,只好跟着几个意志坚定的战友徒步走向青川。路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地震带来的灾难。到达青川后,战友传来讯息,木鱼镇人手不够,于是,大家又迈进了木鱼镇。 踏进木鱼镇,放眼望去是一片片坍塌的房屋,废墟,陆依瑶只能这样形容。拯救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陆依瑶被分配到照顾小孩。不顾身体劳累,她已经投入到这场特殊的战争之中…… 今天八月5日,来木鱼镇已经半个月了,在这个又潮又湿的坏境下工作真的很不适。陆依瑶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跟受灾的群众比起来,自己的病实在是不算什么。这半个月来,余震也经常光顾。照顾好小孩子吃晚饭,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如果没有地震,这真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呀! “余震!余震来啦!”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四周顿时慌乱起来,大地在脚下不停的晃动,晃得陆依瑶想吐,但是,她不能吐,她要吧小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陆依瑶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和战友们将孩子们转移。 “陆老师!祝晓华不知道哪去去了!”一个小女孩叫道。 陆依瑶看了看她,祝晓华是她的弟弟,刚上学的年纪,才7岁,但是却有点顽皮。 “好!我知道了!你先跟着杜老师他们走,我这就去找!”说完转身而去走向旁边的山丘。 “祝晓华!祝晓华!”陆依瑶大声喊着。 “呜呜呜……我……我在这……”不远处传来小男孩的哽咽声。 “别怕!陆老师来救你!别怕哈!”陆依瑶翻过土堆看到了紧紧抓住树根的祝晓华,祝晓华身后是半米宽的地缝,还好他抓得紧,不然掉下去就在也上不上来了。 陆依瑶庆幸地想着,伸手将祝晓华拉到了土堆上。突然,轰的一声,身下的大地又是摇晃了一下,陆依瑶和祝晓华滑下了土堆,千钧一发之际,陆依瑶脚稳稳的才到了树根,手拖住了祝晓华,“晓华!快爬上去!”陆依瑶喊道。 祝晓华忍着泪使劲的往上爬,却发现被吓到力气并不够用。又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祝晓华更加胆怯。陆依瑶似乎看出了他的有心无力,便说道“晓华!我数一二三,你就往上跳,记住了!” “嗯。”祝晓华点了点头。 “好!一!二!三!”陆依瑶大声喊道。 祝晓华使劲跃跳了上去,刚着陆大地又晃了一下,他趴在地上,将头转向陆依瑶,却发现,刚才的地缝又加宽了,而陆依瑶也直直的摔了进去。 “陆老师——”祝晓华哭道。哭喊的回声久久在大山里荡来荡去。 咳咳,陆依瑶渐渐意识清醒,似乎自己摔进了泥堆,周围的尘土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疲劳的睁开眼,自己陷在一个两米多高的地缝里,抬头看看天,太阳泛着白光。还好,没死呢。试图爬上去,却没有力气,身上的衣服裤子也被刮烂了。 “救命啊!救命啊!”陆依瑶大声的喊着,求生的路也只有这一条了。 远远的,听到脚步声,心里一阵欣喜:要得救了! 脚步声在头顶上停止,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姑娘可还活着?”是急切的求证。 “是啊!大叔!我还活着!就是没力气!”陆依瑶高兴的抬起头,却惊讶的发现,老头穿的是唐服…… 第二章 好友的甜蜜 一个月前 站在古摄影的玻璃橱窗外,看着那一身身漂亮的婚纱礼服,陆依瑶不禁感叹:真美呵! 什么时候自己能结婚啊?也穿上这样的婚纱,美美的站在礼堂中央,戴上新郎送的钻戒,接受大家真诚的祝福,嘿嘿嘿。陆依瑶不禁笑出了声。 “瑶瑶!你疯啦!傻站在那干嘛呀!”不远处出来一阵河东狮吼,紧接着从店里走出来一美女拉着陆依瑶就往里店里冲。 “嘿嘿,感觉就跟你结婚似的,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傻笑,真影响市容~不知道的哦还以为你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呢!”美女拉着陆依瑶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姐,貌似今天是我来拍照滴吧!啊?”说着随手翻阅着桌上的写真相册。 “米晓兰,我知道你要结婚,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刺激我是不?要是惹恼了我我明天就找苏宁领证去你信不信?”陆依瑶佯装恼怒的瞪着米晓兰。 “哈哈哈,信啊,当然信咯!不过,嘿嘿,瑶瑶,你到了法定年龄了么~?”米晓兰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看着她。 “虽然不到,但是还有两个月就到啦!到时候我可就是整整二十周岁啦!那可是法定结婚年龄呦!哈哈哈!” “但是你不是说明天就能领证么?啊?”米晓兰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啊?这个……这个嘛……哈哈哈……那个什么……你赶紧选照片啊,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哈哈,这个不错不错啊,哈哈……”陆依瑶连忙转换了话题,就是拿这个米晓兰没办法,她自诩为米莱式的人物,没想到嘴巴还真像米莱那么厉害。不过呢,哪能怨别人呀,谁让自己太聪明呢,小学跳了一级,中学制度改革时又跳了一级,蹦跶蹦跶就跟她们这些老女人混上同学了。不过也是啊,要不是她们比自己年长些,自己这些年在大学的日子肯定会多吃些苦头。现在毕业了,像米晓兰这种恋爱安稳型的一出校门就可以挽着郭家明结婚了,真好,以后东不用担心些什么。 “家明还不来么,你们不是要拍婚纱照么?”陆依瑶一边翻看这相册一边问道。 “他工作还没做完,要晚一会呢。他说先让我自己拍套个人写真,等到工作做完了再来一起拍照。”米晓兰喜滋滋的说道,“对了,他还说啊,怕你跟着等,累人,让你也拍个写真。” “呀?你一个人照不够还要加上我?不是说好的我来当你帮手么,真是,怎么这么见外了?”陆依瑶笑了笑。 “什么见外不见外的,谁跟你倒持那些东西,叫你拍你就拍好啦,正好咱两作伴么。真是,小明子请的哦!不用你掏钱的呀!哈哈!你就老老实实的当我的伴娘就好啦!”米晓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无比灿烂。 陆依瑶却在一旁纳闷了,米晓兰是不是傻了,这个是他她老公破财的事,她怎么感觉比谁都高兴啊! “瑶瑶,你看,我要拍个时装照,再来个古装照,不错吧,到时候咱们俩来个姊妹装哈!”米晓兰兴奋的比划着。 “嗯!好啊 !”陆依瑶随声和着。 上完妆,换好衣服,来到摄影棚,嗯,不错不错,还有实景拍摄呢。看着米晓兰拍完时装照,陆依瑶的心里也开始痒痒了。“米兰,咱们一会拍古装姊妹篇吧!肯定很过瘾啊 !” 米晓兰一直想让陆依瑶称她为米莱,不仅是喜欢米莱的人,还有她名字跟米莱的读音也相近。但是偏偏陆依瑶不买她的账,理由就是:米晓兰你不要破坏米莱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你看看你整天邋里邋遢的模样! 米晓兰有口漏,吃饭的时候满身都是粮食…… 不过现在即将成为新娘的米晓兰真的很美,特别是换了这么一身古色古香的妆容。那么自己呢,也不错啊。不错不错,可是为什么苏宁就…… 我在想些什么呀!陆依瑶赶紧甩了甩头,怎么也想结婚了,不是说好跟苏宁只是谈谈恋爱的么。 “瑶瑶!快过来!”一句河东狮吼让陆依瑶回了元神。 “哦!好!”看来真是找工作找疯了,脑子肯定是累坏了。“来了!”陆依瑶朝着米晓兰跑了过去。 几天后 陆依瑶捧着米晓兰送来的写真集,看着相册中的自己,穿着古装的自己,有点不真实。米晓兰的笑容很灿烂,抑制不住的是她洋溢在脸上的幸福与满足,为什么在自己笑脸下会看到那个以前哀愁的自己呢?合上相册,抱着,陆依瑶倚坐在床上有点想哭的冲动,还是忘不了,还是喜欢他,还是会想他。 第三章 青涩的记忆 记得大二下学期的夏天,杨璐佳说,瑶瑶,你跟愤青的初恋情人好像啊,怪不得愤青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呀,呵呵。 高兴,只知道当时心里很高兴,这就是缘分么?喜欢愤青,一见钟情,他真的很像元彬,霸道,帅气,有那么点愤世嫉俗,所以,他们几个朋友,当然包括陆依瑶,给他起了外号,叫愤青。 某天晚上 “瑶瑶,我们在聚餐,你快来。”杨璐佳在电话里吼道。 “那个……佳佳啊,我在写作业呢。”陆依瑶打了个哈哈。都晚上八点多了,这么晚还叫人去聚餐,不胖死。“我就不去了哈。” “愤青在这。”杨璐佳小声道。 “啊?!好!我这就去哈!”愤青也在,怎么不早说呢。陆依瑶喜滋滋的换了行头立马跑了去。 “呀!吃东西啊!”陆依瑶上气不接下气。 “是啊!坐吧!”杨璐佳指了指一空座。 咦?坐在愤青旁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杨璐佳,只见她朝自己挤了挤眼,看来这就是杨璐佳给自己制造的机会啦。 “你吃什么?我帮你拿。”屁股刚挨着椅子,旁边的愤青突然问道,满眼温柔。 “啊?嗯……呵呵……那就随便吧!~”呀!心里又是一阵浪花翻滚。 陆依瑶很开心,也激动,为了避免闹出笑话,尽量的装沉稳。 一周后,终于,愤青牵着她的手正大光明的走在了校园的林荫路上。 “你跟睡虫还没好么?”陆依瑶问道,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你是说在一块?”杨璐佳低着头,让人看不见她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不合适,我确实喜欢他,也尊重他,但是却不是那种喜欢,跟他在一起总是有种压力,不像愤青那样比较轻松。” “呵呵,谁让他是你们舞队的头头呢!”陆依瑶笑道,自己虽然很喜欢蹦跶,但是并没有加入,杨璐佳在舞队的表现让她自惭形秽,她并不能轻易就赶得上她。 “唉……”杨璐佳叹了口气。 陆依瑶数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杨璐佳这是第几次叹息了。 两周后 “喂,今天聚餐么?”陆依瑶拨通了愤青的号码。 “喂,哦,你啊,刚才睡虫说他有事,今天不聚了。”电话那头传来愤青带有磁性的声音。 以往每次jc聚餐愤青总会带着陆依瑶去。 “哦,那好吧!什么时候吃饭?”陆依瑶问道,快到午饭时间了呢。 “我上自习呢!你自己吃吧!” “好。”看来要自己吃饭了,陆依瑶想着,还没来得及扣上电话,却清清楚楚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杨璐佳的声音“谁呀?” 陆依瑶猛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那头只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心,突然凉到了极点。怪不得最近总是有那么多理由不见自己,怪不得找他上自习总说在陪同学上自习,怪不得最近杨璐佳在看到自己时眼中闪动着异样,怪不得……突然间,自己像被抽空了一样,心,好痛。 翌日 “依瑶,过半年我就实习毕业了,快见不着了。”愤青这么快就约自己出来了。 “嗯。”陆依瑶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又像是空空的。 “你很善良,我却很坏,跟你在一起只能是对不起你。”愤青幽幽的说道。 “嗯。”陆依瑶木木的回应着。 “我是个坏男人,我已经跟很多女孩子上床了,你懂不懂?我现在只安分于我的堕落。”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你会变好的!我帮你!”隐忍着泪水陆依瑶抬起头来望着他。“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 “什么代价都愿意?”愤青恨恨的说道。 “嗯!”陆依瑶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要你的第一次!你给不给?”愤青面无表情的说。 “第……第一次?不行,除了这个。”陆依瑶被他的话吓到了。“我的第一次要在结婚的时候给我的丈夫。” “嗯,好。看清楚了?我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人,我们,真的不配。你太善良,我太坏了。跟你在一起总让我觉得我有多么配不上你。”愤青的脸上写满了哀愁。 沉默……陆依瑶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记住,男人都很坏。”愤青转过头不去看陆依瑶,稳稳的将这些话吐了出来,他真的配不上他。本来只是想玩玩,只是,没想到,多在一起一天,爱就多一点,他受不了这种责任,跟她在一起只会让他困在怕失去她的惶恐之中。夕阳西下,他就这样转身离去,她只能流着泪,看着他黯淡的背影,却无可奈何。 几天之后,她们院流传出这样一句话:陆依瑶的好朋友杨璐佳把陆依瑶的男朋友抢走了。 是呀!她是把自己的男朋友抢走了,陆依瑶轻轻的摇了摇头,有谁知道,我才是第三者啊,他们本来就好,只是没有发现,直到我的出现,他们才恍然大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么,对吧,璐佳?只是,我不能解释,只能选择沉默。 第四章 穿越之旅始发站 陆依瑶脑袋昏昏,看着周围一片废墟,跟来前的木鱼镇不相上下。只不过这里是个小村落,房屋建筑都都是用木头砌成,很简单,但这样也减少了地震后的人员伤亡。望着忙来忙去的穿着唐服的人,陆依瑶不敢多问,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竟然穿越了! “来,姑娘,喝点水吧!”刘大爷端着个粗瓷走了过来,送到陆依瑶面前。他就是就是救了陆依瑶一命的刘老头。 “谢谢刘大爷!”陆依瑶接过水。原来水真的是生命之源呢。喝过之后陆依瑶觉得体力也恢复了些。想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大爷,这是什么地方啊?” “蜀国木鱼村。”刘大爷答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你怎的掉进沟里去了?” “我……”陆依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撒谎,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跟随师父一直居住在那深山之中,”陆依瑶指着远处不确定的高山,“从未踏出半步,前几日师父出门之后久久未归,我便出来寻,没想到一阵天摇地动,足下裂了大缝,便掉了进去……”陆依瑶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珠,这说谎的滋味不好挨呀。 “姑娘许是受惊啦!那可曾找到尊师?”刘大爷热心问道。 “这……”怎么办呢?怎么说才好?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再找个人冒充师父?叮!脑袋中灯泡亮起。“寻到了,只在一个崖上寻到了师父临走所传布衣衣角。师父说这次出门解决仇家,谁曾想就这样去了……”说完慌忙将衣袖卷起擦拭着眼角,偷偷瞥了瞥刘大爷。希望他能信我才好,来到这里无依无靠的,有个大爷陪着也好。 果然,“原来姑娘也是个可怜之人!”刘大爷感叹道,“唉,原来你同我一样苦命啊!” 看着鬓角斑白的刘大爷,陆依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记得小时候也常常跟爷爷撒个小谎闹着玩的,现在自己跑到四川,又稀奇古怪的来到这个千年之前的蜀国,不知道自己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呢?孙子孙女中他最疼爱的就是自己,他现在是不是也得到消息正在垂泪呢?想到这里,陆依瑶不自觉地抽泣起来。 “姑娘!我是不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老汉我嘴拙,姑娘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刘大爷慌忙道。 “不是的,刘大爷,我好想有个您这样的爷爷,以后您就做我爷爷吧!您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把您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样孝敬您!”说完便起身朝着刘大爷磕了一个响头。 “我……我……哪来的福气哟!姑娘你太抬举老汉啦!”刘大爷扶起陆依瑶不好意思道。 “刘大爷,我在这里无父无母,没有依靠,就请刘大爷收了我做孙女吧!”陆依瑶祈求到。 “唉,想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好吧!”刘大爷终于点了点头。 半月后 陆依瑶身体恢复不错,跟着刘大爷举家北迁。刘大爷说蜀国这些日子不安生,经常有地震,生活也不富裕,说是要去大唐境内。陆依瑶却想,只记得以前书上所说的大唐时期并没有蜀国作为邻国呀!难道自己也穿到了没有历史记载的国度? 禁不住好奇心,陆依瑶轻声问道“爷爷,我们这次去的大唐,他们皇帝叫什么呀?” 刘大爷闻后有些许紧张“瑶儿,这个皇帝的名讳可是不能乱讲的,现下我们即将进入唐境,这种话更是忌口的,你可明白?” “嗯。瑶儿明白。不是还没到唐境么。爷爷你就告诉我吧!”说完揪着老头的衣袖撒起娇来。 “好好好!这就与你说说。”老头最经不住的就是陆依瑶使出这招,“当今大唐的皇帝名叫李存勖,晋王李克用长子,他于上月刚刚在魏州称帝,建国号为大唐, 意即延续唐朝李姓的统治,以太原为西京,以魏州为东京,建立兴唐府,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他父亲乃是前大唐的一员大将,被赐姓国姓李。现下他们重新建立大唐,也是不忘旧主恩情。只是他们并非皇族血统,私底下百姓称之为后唐。” “原来如此。”陆依瑶点了点头,原来自己是在后唐,那不就是五代十国喽。记得历史书上说过,这些年可是动乱时期呢。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个后唐要沦为鱼肉了。 年迈的刘老头再加上小病秧子陆依瑶,两人晃悠着过了一个多月才到了魏州。李存勖的这个最初都城建的倒是也繁华,在陆依瑶看来,这繁华却比不上大唐的长安繁华。 城里住的贵,吃的贵,刘大爷和陆依瑶决定还是在城外暂住。跟着刘大爷这么些日子,陆依瑶发现,刘大爷并不是太粗俗的人,貌似他也读过书,单凭刘大爷的那一手医术就可见一斑了。而刘大爷也是无所不能,盖木屋,圈园子都包下来了。看得陆依瑶羡慕的要死。战乱的古代,人总是靠天靠自己的双手睡觉吃饭。 安安稳稳的过了些日子,陆依瑶很喜欢这种生活,虽然清贫,但却乐在其中。看着远处的山,那就更好了,陆依瑶想:这可真的成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啦! “瑶儿,你在家守着,我去城里打壶酒。”刘大爷提着他的宝葫芦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屋。 “爷爷,你就不要逞能了,我去给你打好了。”陆依瑶放下手里的打衣棒,用身上的布裙擦了擦手道,“您看看您,昨天刚扭到脚踝今天就想着要出远门。” “啥?远门?不远,也就两个时辰的功夫。”老头笑了笑。 “还不远啊!还是我去吧!一个时辰就给您弄回啦!”陆依瑶夺过宝葫芦转身离去,笑声宛若黄鹂鸣啼。 “瑶儿啊!回来!钱!”老头急躁躁的跑了几步没有追上,便在身后大声喊道。 “前些日子剩的还有!够了!”陆依瑶举起宝葫芦摇了摇,头也不回的大声喊道。 刘大爷笑眯眯的看着离去的陆依瑶,心中很是满足…… 第五章 不认识的亲人 喜迎来酒家 “小二哥,打满咯!”一进门,陆依瑶便举着宝葫芦走向店小二,这一个月来帮着老头打了不少酒水,酒家的店小二都认得她了。 “哟!瑶妹子来啦!又给爷爷打酒,稍坐片刻哈!我立马去!”店小二乐呵呵的接过宝葫芦转身离开。 陆依瑶坐在店里的一角,听着酒客们杂七杂八的谈着。 “听说呀,皇帝要迁都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说道,穿着绸子。 “是么?你打哪听得这些话?”旁边一穿着深蓝褂子的小老头问道。 “你忘了?我家里有亲戚在朝内做官,他下了殿就来与我说了。”老头自豪的指着自己。 “哦,是有这么回事。”邻桌一中年人应声道,“要迁回洛阳呢!” “是呀!立了国号,若是在两都之外建都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啦!”小老头附和着。 “我还听说啊,祈王陛下的王子妃无故失踪呢!”穿绸子的老头见话柄被人抢了去又连忙说道。 “哦?那可是太尉李嗣源的千金?”中年男子问道。 “混话!是大将军李嗣昭的千金。大将军年近不惑得此一女,分外爱惜,谁知圣人竟将她赐婚于三皇子祈王殿下。你们可知祈王殿下?”老头扭头问道,眼中满是得意。 “当然知晓。话说当今圣人最不济的儿子便是这个祈王殿下,未满18却早已桀骜不驯,流连风月场所,家中更是侍妾一堆呀!”中年男子接话道。 “虽说这祈王殿下有万般不是,若论到沙场之上那可是独当一面了!”小老头悠悠然道出。 “那倒也是,若说太子李继是成大统者,那祈王李俊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了。”中男子感叹道。 “瑶妹子!你的酒水!”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双手捧了过来。 “好啊!”陆依瑶接过宝葫芦递过钱,满足的起身离开。每次帮刘老头打酒总能听到有趣的事。 “再来哈!”已经走出店门,店小二还是挥着汗巾喊道。 嘿嘿,虽然身着粗布衣服,没有装扮,但还是有一定的美人效应呀!陆依瑶暗自偷笑。 “让开让开!祁国公班师回朝!快些让路!”刚走道路上,迎面远远传来一声大喝。 陆依瑶还没有反应过来,领头的士卒已经骑马冲了过来。 马儿一声长鸣,将陆依瑶撞在地上,还没回神便听到士卒的声音“不长眼的东西!快些让路!”跟着后面的队伍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何事?!”不远处传来一声喝斥,随之而来的是马蹄哒哒的声音。 “小公子,一姑娘挡了去路。”士卒点头答道。 陆依瑶愤怒的抬起头瞪着来人,并未说话。 来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斥退先遣士卒,斜视下方,却突然愣在当场。起身下马,慌忙将陆依瑶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柔声道“雪小姑姑,你怎的又跑了出来玩耍?穿成这个样子?” 陆依瑶皱了皱眉头,心中纳闷,他在扯些什么呀!继而又瞪着来人“你的手下伤了我。你不该道歉么?” “哈哈,好!那是自然。宁远,过来,还不向雪瑶郡主道歉!” “啊?!”先遣士卒立时跳下马来,拱手跪下道“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郡主降罪!” 陆依瑶登时就懵了。小姑姑?郡主?难不成我跟他们口中的郡主长得很像么?心里不禁暗自好笑,这可是小说中常常提到呢。也往往有了这样的好运气,伴随而来的也有霉运。 “怎么回事?”又是一阵怒斥。看来主帅来了。 “父亲!”那个称作小公子的人转身拱手道。 陆依瑶看了看来人,背对着阳光让人卡看不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却充满阳刚之气,威武潇洒。相比起来,他儿子可就捎带着书生气了。 “瑶儿?你为何在这?”来人关切的问候…… 第六章 入府认亲 陆依瑶看着他,想了想,没有答话,反正已经道歉了,没有必要继续逗留了。想毕,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着宝葫芦转身离开。 “瑶儿!”来人下马喊道,疾步上前拽住了她,“这是为何?” 陆依瑶回过头,淡淡的笑了笑:“您请高抬贵手,我并不认得你。” 来人心中万分纠结:难不成是不想认自己?自己实在是承受不住那般忘年恋,雪瑶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才对。而自己,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又怎能许的她一生一世? “雪郡主。让臣下送您回府吧!”小公子向前想要搀扶。 “你!们!认!错!人!了!”陆依瑶皱着眉头像头发疯的小狮子字字清晰的吼道。这对父子是怎么了?还会死缠烂打的,真讨人厌啊! “不许胡闹!”大叔皱着眉头,“赶紧回府。”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跟你们回个什么劲啊?脑残啊!发神经!”想要逃走,无奈衣袖却被大叔死死的抓住。陆依瑶看着自己心里称之为大叔的来人,虽然年过四十,却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给人感觉也就才三十出头。 “去将军府!”大叔一声令喝,飞身上马。 陆依瑶看着周围比自己矮了半截的百姓愣了半晌,什么时候自己被带上马来了?回头看了看,大叔嘴角竟然也噙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还真是个魅力男人呢。 不多时,到了一座府邸,大门牌匾之上赫然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大叔起身下马,将陆依瑶抱了下来,稳步走向门口,朝着守卫拱手一推,“劳烦通报大将军,符彦卿前来拜访。” 符彦卿?名字还蛮好听嘛!唉,就是年纪大了点,陆依瑶暗自偷笑。 不多时 “祁国公!将军有请!”守卫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看门的还真是速度啊,才多丁点时间,这么快就跑了个来回,难不成用的连波微步?陆依瑶心里偷乐着。 “贤侄!怎的一回来便找了我这糟老头子?”刚进入正厅,大将军便迎了出来。 陆依瑶低着头没有吭声,最好这个老头眼花,立马把我当成乞丐撵出去。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宝葫芦,暗自抱怨:还要赶回去给爷爷送酒呢!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叔父!侄儿给您把千金送回了!”大叔开门见山道,随手将陆依瑶向前一推。 陆依瑶心里那个气呀!没经过自己允许就把自己带回来了还真个强硬派啊! “瑶儿?!”老头惊道。“怎的这幅狼狈模样?为父找了你整整两个月,怕是你再晚回来一步可就见不着为父啦!”老头伤感道。 “大将军。”陆依瑶作了一偮,继续低头道:“您认错人了!小女并不是您的女儿。小女自幼父母双亡,随年迈的爷爷住在城郊,不信您可带人去查看一番。” “你抬起头来。”老头道。 陆依瑶抬起头,看到的是个尽显疲惫之色的中年人,任谁也不敢相信他年近六十,虽然面带愁容但却身体健朗,可能是常年习武的缘故。 “这……这副容貌……岂不就是吾儿?”老头颤抖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天下容貌相近的人很多。”陆依瑶辩解。 “叔父,瑶儿身上可又印记?让人检验即可得知。”符彦卿献宝道。 陆依瑶狠狠地瞪着他:真是没事找事! “对!对!来人!传香巧来!快去!”老头兴奋道。 不多时走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十六七的模样。 “香巧拜见大将军,拜见祁国公。”说完跪了一跪。 “香巧,你可记得小姐身上有何记号?”大叔问道。 “有。”香巧仍旧低头回答。 “那好,你速速进里屋检验一下这位姑娘身上可有。”老头说道。 “是。”香巧点了点头,对陆依瑶说道:“姑娘随我来。”抬起头来看到陆依瑶时却忍不住惊呼:“小姐!” “我不是你小姐。”陆依瑶解释道。 “香巧,快去验身吧!”大叔催促道。 香巧点了点头,引着陆依瑶去了小姐的闺房。关上房门,插上门梁,香巧突然跪倒在地,痛哭道:“姑娘且救救奴婢吧!”说完就磕起头来,砰砰作响。 “你!你怎么了!”陆依瑶慌忙上前扶起她。她却执意不肯起来,继续道:“姑娘可否听奴婢把话讲完?” “好,你说。” “奴婢自幼伺候小姐左右,对小姐忠心不二。祁国公出征之时,小姐携奴婢偷偷溜出将军府去寻国公,岂料到小姐偶感风寒,不兴丧命。小姐临终前嘱托奴婢万不能对老将军提起,且只说小姐去了外地,怕的就是老将军耐不住失女之痛,随她而去。现在姑娘来了,将军府也是得了救星。前几日圣上下旨前来寻小姐,已是漏了马脚。 若是追究起来老将军难逃其咎。姑娘且不说救奴婢的命,单是看在在老将军年事已高的份上,也请姑娘救救他老人家的命啊!”说完又磕起头来。 “这……我对府里之事可是一无知晓啊!”陆依瑶听她说罢,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是呀!可怜天下父母心。心里立时软了下来。 “且只说小姐与奴婢走失,意外失意可好?”香巧乞求道。 “这……”陆依瑶犹豫不决。 “姑娘……” “那……好吧……” 第七章 代旧人入嫁 将军府正厅 香巧扶着陆依瑶走了出来,满脸喜色,而陆依瑶确实一脸愁容。 “如何?”大将军和符彦卿齐声问道。 “是小姐不错。”香巧乖巧的回道,“只是小姐并不记得以前之事,怕是在外遇到了意外。” “哈哈哈,只要人已回来,比何事都好。”老头上前将陆依瑶拥进怀里,泪眼婆娑:“上天待我不薄啊!还我瑶儿回了来!” “大将军,侄儿还有要务,先行告辞了。”符彦卿含笑转身离去。 陆依瑶突然想起了郊外的爷爷,慌忙说道:“大将军,我爷爷还在城外,现下要先把酒送回去。” 老头一愣,眼中净是受伤之色:“女儿连爹爹也是忘了叫了?” “我……那个……”陆依瑶面露难色,“爹……爹爹……” “好!好!好!吾女儿终于肯认吾了!” “那么,爹爹可否允许我去探望爷爷?女儿在外全凭这位爷爷相助。” “好!你先去洗漱一番,之后吾随你一起前往拜谢恩人。” 陆依瑶执拗不过,只得洗漱穿戴整齐,随后坐着马车往城外驶去。手里紧紧握着宝葫芦,心里砰砰乱跳。怕是爷爷急坏了吧。掀起帘子,已经到了,却是满眼狼藉:只是自己才离开了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陆依瑶慌忙下车,紧握宝葫芦的手掌满是汗水,她急匆匆跑过去大声呼喊:“爷爷!爷爷!爷爷你在哪啊!”没有人回应。 “爷爷!爷爷!你快出来吧!”还是无人回应。 该不会吃遭山贼了?陆依瑶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全身神经绷紧:不会吧! 跑进屋内,却在床头发现了一张小条:此地不宜久留 瑶儿保重 还好,这个纸条足以证明刘爷爷已经逃脱。 陆依瑶随着大将军折返回城内,心中仍旧无比郁闷。就说人稻米起来吧喝个凉水都塞牙,陆依瑶一会便有了深刻体会。 刚一入将军府,便有守卫来报圣上下旨。大将军携着陆依瑶出门迎旨。 太监的声音犹如蚊蝇在陆依瑶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得到几个字,无非是李嗣昭李将军之女李雪瑶聪慧伶俐,温柔娴淑什么什么的,末的便是赐婚于祈王李俊。陆依瑶只觉的自己仿佛飘了起来,眼皮也渐渐坚持不住打起仗来,撑着谢了恩典便一头倒地。 李嗣昭被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吓了一跳,急忙传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前来治疗。 “小姐是顽疾,只是此疾患者少之又少,老朽无能,也只能开个药方压制下来。若望小姐康复,将军还是另觅他人的好。”大夫起身拱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嗣昭心中倍感苍凉: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又患了顽疾,万不要像她死去的娘。 刚才圣上下旨定于七日之后迎娶,这可如何是好。李存勖自登上王位之后即是善妒,这么做无非也是怕自己造反,不接则害了将军府上下几十口人命,接了却是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着昏睡中的陆依瑶,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陆依瑶终于醒了过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挣扎着坐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可吓死奴婢了。老爷守了小姐一晚,刚刚回房休息。小姐身子不适,先喝点稀粥吧!”说完端来了一碗糊糊,还真稀得跟水差不多了。 修养了几日,陆依瑶精力渐渐恢复,也渐渐得知自己的身份。李雪瑶,开国之初因父亲大将军李嗣昭护是开国功臣,皇帝下昭封了李雪瑶为郡主。当今皇帝李存勖是先前晋王李克用的亲生儿子,而李嗣昭则是李克用的义子,如果理论起来李嗣昭的地位跟王爷是一样的。 李嗣昭夫人去年刚刚去世,他与正室夫人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极少纳妾,儿女也尽是正室夫人所出,李雪瑶顶上有着三个哥哥。大哥名李文辉,任右拾遗,属中书省。二哥李文轩,晋州参军。三哥李文浩,经商。 “怎么不见三位哥哥?”陆依瑶问香巧。 “回小姐,大公子在协助圣上迁都,已派到洛阳打点事宜。二公子近些日子忙着整顿军队。三公子经商经常四处走动,只逢节日才赶得回来。”香巧乖乖答话。 “哦。”陆依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附近可有好玩的去处?” “小姐您身子刚好,不易走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附近有山?” “有,有座石景山,景色倒也秀丽。” “你带我去可好?” “小姐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后天便是您的大喜日子,奴婢可不能让小姐出丝毫差错。” 无奈,陆依瑶也只好点头同意,若不是意外听到李嗣昭同妻妾余氏的谈话,陆依瑶不知道这门婚事还这么复杂,想想就来气,真是天煞的李存勖,天煞的李俊。 第八章 两袖清风 宫里派来了管事姑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教会了陆依瑶成婚礼仪,临走仍不忘向李将军夸奖她冰雪聪明,却殊不知,此时陆依瑶已将管事姑姑身旁刚来的小太监打昏,自己早已乔装打扮混进了出将军府的队伍里。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陆依瑶终于感受到自幼的气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石景山看看。却又不知道如何走。买了身简单的暗紫色女装,拦了位大娘,打听了陆,才发现路有多长:步行要近两个时辰。那座看似不远的小山,不行要那么久? 七拐八拐,却连城门都没有走出,难不成自己犯了路痴? “打哪来的小姑娘?好生俊俏!”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右耳畔想起。“怎的如此穿着?随我回府穿金戴银可好?”猥琐的声音再次想起,周旁的两个奴才跟着讨好的奸笑。 陆依瑶转头,一看,这人长得倒是过得去,只是人轻浮了些,随即轻轻笑道:“记住,男人还没绝种呢!” 那人一头雾水:“姑娘此话怎讲?” 陆依瑶摇了摇头:“现下还有男人,我干嘛一定要随你呢?笨!” “你!哈哈哈,有趣,有趣!爷在情场打滚数十年,你倒是第一个让爷长了见识的!”那人不怒却哈哈大笑。 陆依瑶看了看他,二十好几的模样,难不成刚出生便在情场里打起了滚? “肖公子可是又在沾花惹草?”远远传来一声。 “哈!李兄!好久不见,今日可好?”猥琐男朝着来人拱了拱手。“兄弟我最近可没有干过那种事。” “哦?看来令夫人确是教父有方啊!” 一听到“夫人”二字,猥琐男不禁颤了一下,“时日不早,改天再登门拜访。李兄,我先走一步了。”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姑娘可安好?”来人问道,依旧在马骑之上。 “安好。烦劳公子挂心。”陆依瑶笑了笑,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问道:“公子是否经常出城?敢问去石景山的路怎么走?” “你要独自前往?”来人问道。 “嗯,听说风景秀美,我便想去看一看。” “路途甚远。”来人皱眉。 “那……”陆依瑶心慌:总不能刚出来就折回将军府吧? “清风出城办事,路径石景,可捎带姑娘一程。” 陆依瑶立时释怀,走近端量起他:淡青色的衣褂衬得他很俊美,尖下巴,细长眼,皮肤细腻,满脸书生之气却又不失大家风范。再抬头,心中揣测:该不会让我跟他同乘一骑吧? “清风并无他意,若姑娘不嫌弃,可到马车内休息片刻。” 陆依瑶这才发现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那谢了!”陆依瑶不等那人反映早已钻了进去,从车窗探出个头来:“走吧!” 马车真是颠地慌,陆依瑶只觉得被颠地晕乎乎的,不久便睡了过去。 “姑娘,石景山到了。”赶车的小伙子回头喊道。 陆依瑶睁开惺忪睡眼:这么快就到了?下了马车,不禁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高山流水,满山尽是青翠之色,野花烂漫,看得陆依瑶傻傻站在那里,一阵失神:真是仙境啊! “姑娘可是被这美景吸引了?”青衣人牵马在旁笑了笑。 陆依瑶这才回过头来,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敢问公子贵姓?公子带我至此心中十分感激,改日必登门道谢。” “姑娘无需挂心,举手之劳而已。”那人亦是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可是嫌弃小女子?”陆依瑶打趣道。 “呵呵,既然姑娘执意如此,也罢。免贵姓李,字清风。”没有看陆依瑶,只是神清气爽的看向远处的瀑布。 “清风?”陆依瑶突然想到了清风纸巾,哈哈大笑,“哈哈,你倒是像纸巾一样干净呢!” “纸巾?”清风转头,一脸疑惑。 “就是你们所说的手纸。”陆依瑶解释,随即又发现自己好像解释错了,刚要改口却听到清风淡笑:“姑娘可是将清风喻成手纸?”心中却想:此女子真是有趣的很。 “你不恋官场,是不是?”陆依瑶也是望向远方清秀的景色,正色静静问道,“清风清风,可是两袖清风?” “姑娘真是与众不同。”清风心中立时多了份钦佩,“单单从名字便看到为人了,姑娘可是好眼力。我确实是不恋官场,污秽甚浊,非我逍遥之地。”随即呵呵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第九章 路途遥遥 “敢问姑娘芳名?”清风问道。 “陆依瑶,小鸟依人的依,瑶台琼浆的瑶。”陆依瑶正视着他。他似乎看待什么都很淡,跟他待在一起便有种舒服的感觉。温文尔雅,陆依瑶脑袋突然想到这个词,对,就是它! “我还当是所谓伊人,路途遥遥呢!”清风答道。 “路途遥遥?”陆依瑶小声嘀咕着,心里登时冷了一节:自己还能撑到多久呢?“我倒是希望真的可以路途遥遥,遥遥无期呢!”是自嘲么?心里顿时伤感起来。 “那在下就不滋扰姑娘欣赏美景了,在下会赶在日落之前赶回将陆姑娘送回魏州城,地点便是此地,可好?”清风询问道。 “嗯,好。”陆依瑶满眼感激之色,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忧伤。 “那在下告辞了。”清风抱手离开。 “好。”陆依瑶淡淡回应着。 为什么能感觉到她的忧伤?清风自问,有点不真切。也罢,办事要紧,父王交代的事情马虎不得。 深深地吸了口气,陆依瑶觉得好舒服,空气一点也不干燥,带点青草的味道,淡淡的野花香气。走进瀑布之下,那瀑布甚是小,高约三十米,宽有十米,瀑布流到底下便是一弯清潭,微波粼粼,无比清澈,能够看到里面的小鱼小虾小蟹,真是好。陆依瑶心想,如果能在剩下的岁月静静地待在这里就好了。想着想着,便倚在湖边的大树底下打起了盹,真是惬意呢。 唔,只感觉到热股股的一股液体从鼻子流了出来,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又留鼻血了。还要流多久呢? “陆姑娘可是睡醒了?”身后幽幽响起某人的声音,“可是流口水了?”一声淡笑。 “清风?”陆依瑶转过头,鼻下仍留有血迹。 “陆姑娘这是?”清风心里顿时发紧,为何,看她流血而又无助的样子自己会如此紧张? “哦,流鼻血了呢!”陆依瑶强挤欢笑,“哈哈,这的景色太美了,我嫉妒呢!都流鼻血了!”眼中却点点泪光。 “那在下这就送陆姑娘回去吧!”清风走过去扶起陆依瑶走向马车。她在隐忍些什么?为何让自己如此揪心呢? 陆依瑶没有说话,淡淡笑笑点了头,由着清风扶着缓缓走向马车。因为,站起来的时候,陆依瑶才发现,自己浑身多么乏力,竟连走路的力气也所剩无几。 这一次,清风与陆依瑶同坐马车,一路无语。 快到将军府时,陆依瑶下了马车,与清风道别,没有多说,道了谢便向后门走去。后门,避人耳目,明天就要嫁入王府,她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清风无语,只能透过车窗远远看她,徒增悲伤。 回到卧房,李将军并没有兴师问罪,只是叮嘱第二日的成婚事宜。看来,这个父亲也是明智之人,想必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依瑶心想。 晚上,陆依瑶怎么也睡不着:明天这就要嫁了么?她想起了米晓兰的婚礼…… 第十章 绝望初恋 身边的小孩窜过来窜过去,玩的不亦乐乎。陆依瑶也忙里忙外,帮着米晓兰打点着。唉,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应该被一个写真就打发了,吃亏了, 应该多搜刮点,郭家明那么多金,再怎么刮也不打紧,哈哈。 陆依瑶暗自奸笑着,却被米晓兰逮了个正着。 “瑶瑶!你!不准再发神经啦!今天你姐姐我的大喜日子!不要给我露出这种奸笑!”米晓兰佯装生气到。 “安拉!安拉!”陆依瑶拍着米晓兰的肩膀嘿嘿笑道。 “嗯,这才乖。”米晓兰脸上又堆积了幸福的微笑。有个体贴的老公,有这么个贴心的朋友,真好。 随着庄重的结婚进行曲,婚礼有序的进行着,一切归于perfect。陆依瑶紧紧跟随着米晓兰,只是眼的余光瞟着别处,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个人在盯着她,是他。旁边是她。璐佳,已经变得女人了呢。她似乎也在憧憬着自己的婚礼。他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没有表情。因为负担不起,所以放手。 虽然现在有了苏宁,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小下。原来,两年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忘记他。 陆依瑶陪酒。陪酒,是不是喝醉了,就能一醉解千愁?似乎米晓兰也看见了愤青他们,似乎米晓兰也感到了陆依瑶的伤感,本该拦下来的酒水也被米晓兰自己喝掉了。婚礼结束,陆依瑶仍是没有醉。与新郎新娘道别后,回到家,颓然的躺在自己的小窝里,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能怪米晓兰总是数落自己是个爱怀旧的人,自己真的是个爱怀旧的人呢。猛然间又想起了高中时期自己的初恋,只是为了一句话,差一点就割腕命丧黄泉。只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嗤之以鼻:长得跟丑小鸭似的,就算天下女生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找她做女朋友啊!紧接着就是周围男生的哄笑。 她知道他始终是爱的他的前女友,于是她为他去祈求他的前女友回到他的身边,他知晓之后没有丝毫感动却是暴怒,是斥责: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关了!你还真是成天没事闲的是吧! 每次与他的交谈的纸条都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如获珍宝,夹在最隐秘的学生证里,贴着心的部位,也能感到纸条传来的温暖。却因为学生证不小心的遗矢,恰好被那个她捡到,又恰好被那个她看到里面的纸条,又恰好被那个她发现纸条里涉及到那个她的名字,而那个她只是愤怒的将学生证扔给了他,让他转交给自己,她愤怒到口不择言,于是他便将怒火转到了自己身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学生证狠狠的扔向了自己,砸进了怀里,怒吼道:你里面都写的些什么?!我不想看!也不稀罕看!你以后给我老实点!少管闲事!他的话,没有留给自己留丝毫解释的余地,更不用说面子了。 而后,他又告诉自己,他要考名牌,不想谈论感情问题。但是第二天,陆依瑶却站在教学楼的一角,远远的看到了他和自己最好的姐妹康琪走在了一起,而且每天中午下午都会送康琪回家,因为陆依瑶知道,他跟她们不顺路。以前总是康琪和自己作伴回家,路上总会跟康琪抱怨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偶尔也会愤怒的骂他,康琪也只是静静地听,静静的笑,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怪不得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骂完他,回到学校后他总是嬉皮笑脸的问道:你是不是又骂我啦?原来,他的身边隐蔽着她,康琪。最后,终于,我等到的是康琪在我面前的破口大骂,骂的是他。原来,他也只是玩弄她,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出卖也让我对友情产生了芥蒂。 往事,历历在目,不想去想,偏偏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人头痛,心也跟着痛。如果不是遇见米晓兰这样的人,陆依瑶知道,自己对友情肯定还在排斥中。嗯,忽忽,又流鼻血了,陆依瑶随手抽了纸巾如往常一样塞进鼻孔,自嘲的照了照镜子,还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呢。头好疼,肯定是酒精的作用,去倒杯水喝吧。 走进客厅,父亲也在“怎么?还没睡觉啊?今天当伴娘是不是累坏了?” “嗯,呵呵,虽然有点累,但还是值得的。”勉强挤出笑容,“我可能是喝多了,老爸,你怎么还会分身术啊?哈哈,跟火影似的……”说完,陆依瑶一头栽倒在地。 第十一章 番外 “瑶瑶!瑶瑶!你怎么了?!不要吓唬爸爸呀!”陆爸爸急忙扶起女儿。 “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吵啊?”陆妈妈睡意正浓,听到声响也走出了卧室,“啊!这是!这是怎么了?瑶瑶怎么了?”陆妈妈慌忙跑了过去,脸色顿时铁青。 “她妈,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呀!还愣在那干什么?”陆爸爸沉着道。 “啊?对!对!救护车!对!我这就打!”陆妈妈嘴里不停叨念着救护车,匆忙奔向小桌拿起电话,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号码。 “她爸!号码是多少来着?110?119?不对不对!是哪个来着?”陆依瑶妈妈口不择言。 “是120!你赶紧打电话吧!”显然父亲有点火了。 “好好好!”陆妈妈连忙应声道。 翌日,人民医院 “老刘,我女儿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晕倒了呢?”陆依瑶爸爸担心的问道陆依瑶的主治医生。 “我说老陆啊,结果还没出来,你先耐心的等一等行不?你啊!还是改不了部队上的急脾气。”刘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老刘啊,这个不能怪我心急啊!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哪像你啊,一对双胞胎子女。她可是我的心头肉啊!”陆爸爸叹息道。 “我知道啊!当父母的心我哪能不知道啊!你呀!还是耐着心思的等等吧!”刘医生拍了拍陆爸爸的肩膀安慰着。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刘医生,这是你要的检验报告。”进来一位护士,将资料递给了刘医生。 “好的,麻烦你了,你去忙吧小孟,有事我再叫你。”刘医生伸手接过。 “好,那我出去了。”护士点了点头。 “怎么样?老刘?”陆爸爸已经迫不及待了。 “老陆,先不要急,让我先看一下。”刘医生打开检验报告,报告中的字刺得他眼生疼 诊断: 1血液检查 h:红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呈不同程度减少,血细胞计数高低很不一致,多至100升左右,少 至3000/微升以下,分类中可见各型白血病的原始细胞和幼稚细胞。 2骨髓检查 h:骨髓中细胞性增生明显活跃,分类中白细胞粒、淋显著增生,其原始细胞和幼稚细胞百分数超过正常,红细胞和巨核细胞系列明显受抑制。 3其它:血液中尿酸和尿液中尿酸排泄增加,白血病细胞的染色体分析见染色体组型异常。 疑是白血病(血癌) 建议治疗: 化疗 看到刘医生木然的脸,陆爸爸心里顿时慌乱起来,从刘医生手中夺过了报告。 “这!这个是!白血病!老刘!老刘!这是怎么回事?!”陆爸爸抑制不住颤抖着喊道。 “老陆啊,这次情况可能有点严重,弄不好就是白血病呀!”刘医生紧锁着眉头。 “白血病?真的是白血病?你再看看,这个报告会不会是误诊啊!或者是护士拿错了,这份并不是我们家瑶瑶的检验报告?”陆爸爸奋力挣扎,希望能摆脱厄运,挽回自己女儿的生命。 “我记得瑶瑶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事不好办呀!”刘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沉默,陆爸爸没有说话,只是颓然坐在椅子里,叹着气。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幽幽的问道“怎么治疗?能根治么?老刘,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指点下迷津,可好?” “嗯。先前倒是有这样的病例,国内倒是有治好的例子。不过那要看条件了。根治的法子也只有骨髓移植。” “骨髓移植?这个好办,用我的吧!他是我女儿,用我的肯定行!” 刘医生却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你有骨质增生,不能移植。” “那就我的!”陆妈妈闯了进来,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阵了,陆爸爸询问病情迟迟未归,她心里特别不安。 “你?你的也不行。你身子不好,刚做了手术,你就不要逞能了。”刘医生拒绝道。 “那怎么办?我们瑶瑶就没救了么?”陆妈妈经受不住打击痛哭流泪。 “有倒是有,不过这也要看运气。你们可以再生个小孩。反正老刘你才45,依你们现在的条件,还可以再生个小孩出来。” “那瑶瑶能撑到那个时侯么?”陆妈妈不放心问道。 “瑶瑶完全可以撑到那个时候,绝对没有问题。”刘医生信心满满道,救这个孩子,也就这么个法了。“但是再次期间瑶瑶要接受一定的治疗防止病情恶化。你们尽可能的给她精神支持。” “好!我们知道啦!”陆爸爸和陆妈妈齐声回答道,只要女儿有希望,不管什么他们都愿意试一试。 一周后 陆依瑶出院回到家。 饭桌上,是陆妈妈难得一见的羞涩的笑容,“瑶瑶,我跟你爸爸商量好啦,我们打算再要个孩子,呵呵呵……” “啊?!”陆依瑶愣是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是啊!你翅膀硬啦!快要飞走啦!当初你说考外地的学校我跟你妈没同意,就是怕你离我们远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你说你想去上海打拼几年,我跟你妈想了想,也对,不能老是这么绑着你。可是你走了我们俩怎么办呢?就想到这个法子啦!”陆爸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哈哈!这样啊!我理解!理解!”陆依瑶被父母逗乐了,多个弟弟或妹妹,多好的事呀。 “而且,你妈这次有了,本来我们想打掉,既然你同意,我们就生下来啦!”陆爸爸嘿嘿的笑道。 “真的?太好啦!恭喜老爸老妈啦!哈哈哈哈!”陆依瑶举着果汁敬了父母一杯。 爸妈说自己上次晕倒都是喝酒惹的祸,从那以后严格要求要滴酒不沾,所以以后只能用果汁来敬酒了。 第十二章 意外打击 翌日 魏州城家喻户晓的喜事:祈王成婚了! 李将军依依不舍,险些老泪纵横。千叮咛万嘱咐将陆依瑶送入了花轿。从此,我便是李雪瑶雪郡主了呢,片刻之后的祈王妃,陆依瑶心想。本想着到四川做志愿,却稀奇古怪的穿越来到后唐,来了没多久就要嫁作人妇了呢,还真是有意思。自己明明已经二十,却要顶着郡主的名字说自己只有十七,平白无故又小了三岁呢。只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她,不自知…… 陆依瑶坐在摇摇晃晃的喜轿里,看着满眼鲜红,不禁一阵苦涩,若是没有意外,此刻应该幸福生活着呢,也不会对爱如此绝望…… --------------------------- 回忆中 ---------------------------------- “瑶瑶,我们订婚吧!”苏宁温柔的笑道。 噗!陆依瑶刚喝了口奶昔便吐了出来,“你说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们订婚吧!免得以后你反悔啊!”苏宁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看人米晓兰结婚就心里痒痒啦~?” “呵呵,是呀,我都27啦!老妈说要快点结婚,不然就逼我去那个个什么刁小姐。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手是不是?” “我还没到法定年龄啊!” “不是还有一个半月么,咱们先订婚,订下来以后等到时机成熟再结婚,这样比较稳定些。怎么样?我有你就够了,实在不想再多去谈几次恋爱了。” “这个……”陆依瑶犹豫不定,自己不就是想要份安定的爱恋么,怎么现在却感觉到矛盾呢?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结婚么? “嗯?还有顾虑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苏宁单腿着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钻戒,钻石很小,却很灿烂夺目。他牵过陆依瑶的手,将钻戒缓缓套在陆依瑶的无名指上,西餐厅,满是唏嘘之声,男生羡慕,女生嫉妒。“请嫁给我吧!”苏宁温柔微笑,让陆依瑶感到一阵炫目。 只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愧的无地自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怎么说呢?两个字:懵了! “快接受呀!”旁边开始有人起哄。 “就是啊~” “接受!” “接受!~” 耳边传来众人起哄的声音。 “嗯。”陆依瑶轻轻点了点头…… 两周后 “明天就要订婚啦!太好啦!”米晓兰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着,看的出来,她真的替她开心。 “嗯。”陆依瑶含笑点了点头。 “哎呀,你看看你个幸福小女人的模样。”米晓兰打趣道。 “我心里老是不舒坦。”陆依瑶轻轻叹气。 “激动的?” “不是,反正就是心发慌,不知道是怎么了。” 咚咚恰,咚咚恰,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喂,你好。啊,苏阿姨,有什么事么?”陆依瑶接起电话,是苏宁妈妈打来的。“嗯,嗯,好,我知道了……” 看着陆依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挂电话,米晓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苏宁妈妈找我,说是有重要事要跟我谈,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陆依瑶皱了皱眉头。 “那好,未来婆婆找你还是赶紧去吧!”米晓兰安慰她。 红屋西餐厅 “我是个爽快人,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实话实说吧!”苏宁妈妈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阿姨您说。”陆依瑶顿时心里忐忑不安。 “我不同意你跟苏宁的婚事,这个,是分手费。”说着,递过一张支票。 陆依瑶一愣,并没有去接,看了一眼:十万! “为什么?”陆依瑶感觉浑身被冷水淋透了般不真实的问道,“您不是昨天还很高兴的么?” “昨天是昨天。昨天我没有了解到情况,对于这点,我也只能说声抱歉。这也是他爸爸的意思,我们不想苏宁这么早就成为鳏(guan)夫 .你是个好女孩,我们却无福消受。这个分手费,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去好好治疗吧!”苏宁妈妈满脸歉意。 “治……疗?治……治疗什么?”陆依瑶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勉强坚强了,我们全家都知道你得了绝症,你也没有必要向我们隐瞒了,听到这个这个消息我们很痛心,但是作为父母,我们实在不想就这样搭上苏宁一辈子的幸福,希望你能够谅解我们。”苏宁妈妈站了起来,“那好,你好好想想,我先 走了。“ “等一下,”陆依瑶喊道,“苏宁也是这个意思么?” “我只能说,这是我们全家的意思。” “您,慢走。”陆依瑶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支票,好半天没有反映过来,自己居然得了绝症,难道是……为什么父母没有跟自己提起呢?难道真的是自己……她不敢往下去想,急匆匆地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冰箱上留有便条:我跟你爸去买菜了,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心,突然抽了了一下,疼,他们还不知道被退婚的事吧。疾步走进老爸的书房,搜寻着,终于找到了。盯着那两个大字:病历,实在没有勇气去打开,可是,答案不久在里面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吐了出来,紧接着翻开第一页,第二页……末页,几个字,刺得她的生疼,仿佛自己被抽干了一般:白血病!她突然觉得不能呼吸。 门,突然喀嚓作响。他们回来了,她慌忙将东西摆好,稳定下情绪,脸上强露笑容。 夜宴 “呀!我们家瑶瑶长大啦!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哈哈~~”陆爸爸高兴地举着酒杯。 “是呀!以后可不能太任性啦!”陆妈妈笑道。 “嗯。”陆依瑶觉得自己好幸福,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傻丫头,你这是要哭了么,明天只是定亲,又不是嫁人,你哭什么,呵呵。”陆妈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幸福。”陆依瑶强忍着泪水。能不感到行都么,这么好的家人,为了怕自己灰心,没有告诉自己病情,为了给自己治病,还要再生个小孩,先前期间的治疗,肯定已经花费了家里不少的积蓄,他们痛苦的忍耐,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 晚饭后,手机屏幕闪亮提示着陆依瑶新短信的来到:瑶瑶,对不起,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我不敢面对你。想了好久,我还是决定找一个能跟我长久在一起的人,我受不了离别的痛苦,原谅我。落款是苏宁。陆依瑶轻轻叹息:是呀,谁愿意跟一个临死之人结婚呢!她对爱情,彻底绝望了…… 第十三章 复仇夫君 陆依瑶散散的坐在喜床之上,身上的首饰压得她累的喘不过气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这个死李俊怎么还不回来?陆依瑶心中咒骂着。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陆依瑶通过喜帕看到走过来的黑色鞋子,在自己面前停下。 “王爷请坐,”喜娘说道,“请王爷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哗一下,陆依瑶只感觉眼前亮了许多,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张冷峻的脸,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成婚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戏谑。 “接下来…” “够了!”喜娘刚接着准备进行剩下的仪式却被李俊一声喝住,“都下去吧!本王累了!” “是!”喜娘与众人立刻退了下去。 “喝了它。”李俊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到陆依瑶面前。 陆依瑶看着他,长得真是俊美呢,放到现在也是偶像级人物了,他妈肯定是个美人胚子,不然生个儿子怎么也这么好看呢?不过,如果她换上女装,盘上发髻,也是个美人胚子呢!想到他打扮后的样子,陆依瑶不禁笑了起来。 “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贪恋上了本王的美色?”李俊戏谑到,欺身压了过来,将酒递到陆依瑶眼前,“喝了交杯酒,你便是本王的妃了,来日有你看够的时候。” “我不喝酒。”陆依瑶拒绝,“我从来都不喜欢喝酒。” “交杯酒!喝了!”李俊怒道。 脸色还变得真快。陆依瑶心想,依旧定定的看着他。 “哼!”李俊上前就将陆依瑶的嘴撬开将酒灌了进去。 “咳咳!你!”陆依瑶被他的举动吓坏了,怒视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这么蛮横不讲理,“野蛮人!”陆依瑶恨恨道,一边轻轻揉着泛红的嘴角。 “唔!”陆依瑶紧接着一声嘤咛,李俊深吻她的嘴唇。 “你干什么?”陆依瑶羞道。慌忙将李俊推开。 “干什么?行洞房之事啊!哈哈哈!”李俊笑道,看似疯狂的大笑。 怎么突然这么热?陆依瑶虽然已经无心去爱,但是被一个陌生男子吻到,不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非你不娶?”李俊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还不成神仙了?还用待在这看你的臭脸?”陆依瑶想想刚才的事情就生气,婚礼没完成,扭曲的笑脸,可见他并不是喜欢先前的这个李雪瑶便娶进来的,刚才又那般不讲理,便忍不住跟他对起嘴来。 “哼!那好!本王告诉你,也免得日后让你觉得本王委屈了你!”李俊恨恨道,此时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复杂,又有几分决绝之色,“符彦卿抢了本王心爱的女人,那本王就要抢他心爱的女人!他珍爱你至此竟不敢染指于你,那就让本王来代替他享受你好了!” “你胡说些什么?”陆依瑶被他话弄懵,这是哪跟哪啊,怎么还扯上符彦卿了? “不过,你也不要妄想从本王这里得到怜爱,本王娶你只是报复符彦卿,你便是本王报复的工具!”李俊冷冷道,“本王知道符彦卿在乎你,本王等的就是符彦卿跪着求本王的那一天!”说完独自冷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精神分裂症?脑残!对!你肯定是脑残了!也就你这种神经病才会想出这么变态的报仇方式!”陆依瑶气氛的吼道。 “没想到堂堂雪郡主也会这样谩骂。”李俊笑脸极尽扭曲,“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你也就是这么个没用的种!老天爷白白给了你这么个脸蛋儿没给你个好脑子!有本事你就把你那个老婆抢回来啊!抢不回来还冤别人!”陆依瑶站起来一手指着李俊骂道。 “你!”李俊上前扬起手来。 “怎么?你要打我?你打啊!你随便打!打死我更好!那样你也算报仇啦!你打呀!”陆依瑶心一横将脸贴了上去。 “哼!你倒是想得美!”李俊将手放下笑道,“本王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记住!”李俊猛然捏住她的下巴,“本王要让你守活寡!便是从今晚起!”说完摔门而去…… 第十四章 成亲之夜 陆依瑶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神。 “小姐?”香巧将门轻轻掩上,把陆依瑶扶到了床上,跪下到“姑娘您代我家小姐入嫁王府,您受委屈了。” “香巧,你家小姐是怎样的人?”陆依瑶问道。 “我家小姐爱憎分明,小姐最为在意的便是符彦卿少将军。他们两人彼此情投意合,却因着年纪相差甚远不能厮守,况且少将军已经有了妻室,膝下儿女成群。老爷知晓之后自是不同意小姐如此。无奈小姐执着,待少将军远赴战场之际,悄悄溜出将军府前往去寻少将军。小姐自幼娇生惯养,自是受不了这样的苦事,途中偶感风寒,便与世长辞……”说完,香巧掩面而泣,“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才会生出这么多是非……” “巧儿,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这也是命运啊!你无需自责的。”陆依瑶安慰道。 “姑娘,奴婢能够遇见姑娘您,便是小姐将您带到老爷与奴婢身边,以后奴婢便会像对待小姐一样对待姑娘,不让姑娘受半分委屈,以慰小姐在天之灵。”香巧脸上挂着泪珠,句句显出自己的忠诚之心。 “巧儿,在我跟前你不必奴婢奴婢的,就算是叫巧儿也比这个奴婢顺耳。”陆依瑶将香巧扶了起来。 “是,奴婢遵命。”香巧回道。 “巧儿可是还改不过来?”陆依瑶笑笑,刚说完,香巧就忘记了,看来这里阶级分明是根深蒂固了。 “是,巧儿知道了。”巧儿点了点头。 为什么还是这么热呢?将巧儿遣出房间后,陆依瑶依旧觉得浑身燥热。 蜡烛熄灭,陆依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噔噔噔,那里来的敲窗的声音?陆依瑶心里打了个机灵,颤颤的问道“谁?” “我,卿。”窗外某人轻声回道,“可否进屋?” “哦。”陆依瑶披上外衣下了床,不知何时,符彦卿已经站在屋内了。 “什么事?”陆依瑶示意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新婚之夜,他就将你抛弃至此?”符彦卿满眼尽是关切之色。 “我乐于此。这不也正是拜你所赐么?”陆依瑶冷声回道。 “是我不对。若是早知如此,我便”符彦卿解释。 “不必啦!你来是看我笑话的?”陆依瑶勉强吐出,她甚至不敢抬头正视符彦卿,似乎一见到他坚实的身躯就有扑上去的冲动。难道李俊在交杯酒了下了药?陆依瑶登时明白过来,他口口声声叫我守活寡便是这个意思么? “是我不对,都怪我。”符彦卿自怨道,这才正眼看了看陆依瑶。 “瑶儿,你脸怎会如此之红?”符彦卿发现了陆依瑶的不对劲,“他给你下了药?!” “不知道!如果你没别的事就赶紧走!”陆依瑶捏紧拳头,符彦卿那种中年人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也是一种诱惑,陆依瑶明显感到意识快不能清醒了。 符彦卿没有回话,拿过桌上的酒杯闻了闻,没想到,这个李俊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地步,在酒里竟下了春药。他要报复,不仅在自己身上,还要雪瑶成为他报复的工具!符彦卿皱着眉头,悔恨自己没有坚持,早知如此便是如何也不会让雪瑶嫁入王府。 “你可以走了!算我求你!”陆依瑶只觉得指甲已经嵌到肉里了,这一刻自己是清醒的,下一刻就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了。 “瑶儿!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离开?”符彦卿满脸愁容。 “你只要离我远远的!我便会好好的!” “瑶儿!”自己则能舍得?她为自己承受了本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滚!”陆依瑶转身走进床帐,不再理会。 符彦卿没有说话,静静退出了房间。自己害得瑶儿如此不堪,怎会那么容易便得到她的原谅。要怪只能怪自己愚蠢至极,竟将瑶儿送入虎口。难道真的是离她越远越好么?符彦卿心中很纠结。 陆依瑶只觉浑身燥热难耐,但是脑海中最后一点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如果,如果此刻,随便过来一个男人就好。我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陆依瑶拍打着脑袋,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黑夜中,陆依瑶感到那么无助,轻轻抽泣,早知道这样,就算死在家人怀里,她也愿意。好难过,不能再这样了!陆依瑶朝向床头狠狠地撞了过去…… 第十五章 拜见历史人物 唔,陆依瑶摸了摸头,呀!怎么这么疼?望了望窗外,天还黑着呢!调整下姿势,又睡了过去。心中却高兴得很:还好撞晕了,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挨过去呢! 翌日 天刚蒙蒙俩,陆依瑶便被香巧要了起来,“小姐,快起床,今日您和王爷还要去大殿问早呢!” “啊?哦。”陆依瑶勉强睁开睡眼,极不情愿的下了床。 “小姐!”香巧惊讶地喊道,指着陆依瑶脑门,“您这是?” “啊?”陆依瑶下床照了照铜镜,果然,有脑门上有个铜钱打的淤青,“没事,昨晚喝了交杯酒,晕乎了,撞到了,没事的。”说完又笑嘻嘻的扑回床上。 “小姐,选哪套衣服?” “就那套吧!”陆依瑶指向玫瑰红的那一套,带着鹅黄色的边,很好看呢。 “是。”香巧将衣服拿到床旁,给陆依瑶穿起衣服来。 “很合身呢!”陆依瑶转了个身,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回过头去,却看到香巧满手血迹,担心问道“巧儿怎么了?” “没事的小姐,宫里会来管事的姑姑将这个带走,若是一尘不染则宫里人就会知晓王爷昨晚并未行洞房之事,那小姐就麻烦了。这只是鸡血,不碍事。”香巧回答。 “巧儿,有你真好!”陆依瑶由衷的说。 “一会梳个简单的发式就好,昨天的花冠带的我头疼,现在是伤上加伤,简单点就好了。”陆依瑶吩咐道。 “是,巧儿知道了。”说完将手洗净给陆依瑶梳起发来。 看来李俊真是在报复了,给她派来的丫头家丁加起来也只有四个。人,越少越好,陆依瑶心想,这样躲在这王府深处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装扮好了?”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陆依瑶转过头,眼中也尽是厌恶之色。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李俊用手指按了按陆依瑶的清淤,诧异的问道。 “疼!”陆依瑶喊道,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不是拜你所赐!怎么?你来看笑话的么?看来要失望了呢!”陆依瑶灿烂笑道,说实话,她真是为自己感到自豪呢! “哦。”李俊手无力的垂下。这个女人,真是与众不同呢,昨晚下了药,原想着她肯定会死皮赖脸的去求自己陪她一夜,却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度过难关。难怪符彦卿如此看好她。一想到符彦卿,李俊心里顿时又来了气。 “你快些,宫里的路远着呢!”李俊恶声恶气地说完,转身离开。 陆依瑶心里清楚,离皇宫的路不远,他这样也无非是催促自己。想到昨晚的事,陆依瑶心中很不平衡,改天一定也要让他常常这个滋味,想到这,竟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似乎她的小伎俩已经得逞。 走到门口,李俊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向了这个他要报复的妻,她竟然可以笑得这么舒服,像纯净的水,让人心旷神怡。不自觉,自己的嘴角也轻轻上扬了起来。 陆依瑶依着规矩向皇帝李存勖,太后曹氏,皇后刘氏依依行了礼。 这个刘氏,听说祸比妲己呢。陆依瑶心想,便细细端量起她来,微胖的瓜子脸,杏眼,樱桃小嘴,皮肤细腻。虽说年近四十,怎奈怎么看怎么像二十好几的女人,也算是倾国倾城了,怪不得这后唐要亡于她的手中,真是红颜祸水呢! “本宫脸上可有东西?为何祈王妃这样看着本宫?”刘氏微微一笑,笑中略带威严。可真是一宫之主呢。 “臣媳只是惊叹娘娘您的美貌,不禁呆了片刻,娘娘真是惊为天人呢。”陆依瑶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刘氏听到好话也忍不住高兴地笑了起来。 “臣媳听说父皇宠爱皇后,一心想目睹皇后尊荣,今日一见,果真倾国倾城,连臣媳都觉得惊艳呢。臣媳听说太后将皇后一手带大,对皇后宠爱有加,如今看来,太后与父皇的眼光真是好到至极呢!” “哈哈哈,俊儿,你这个王妃好个利嘴啊!”皇帝大笑。 陆依瑶这才掂量起这个皇帝,一生纵身于戎马,身体强健,脸部棱角分明,不怒则威,一身霸气,一副王者风范。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四十多了呢,只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写满沧桑。 “嗯,哀家也觉着这个祈王妃甚是可人!”太后赞许道。 再看向这个太后,后宫最厉害的女人,听说李存勖的老爹李克用最听的便是这个曹氏的话。看着她,并不能感到她的厉害之处,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充满了魅力,她的眼神柔和,但却能看出她的睿智。她只是微微淡笑,让人感觉到她的平和。 “你倒是聪明的很,讨得他们欢心呢!”李俊低声冷哼。 “怎么?你有意见?”陆依瑶笑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李俊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 “起禀皇上,景王求见。”太监细长的声音在大厅想起。 第十六章 故人重逢 “逸儿回来了?快宣。”看来太后是对这个景王喜欢的了。 “儿臣叩见父皇,太后,母后。”淡黄色的身影闪进大殿。 声音,好熟悉呀!陆依瑶心想。 “起吧!”皇帝道。 “景王也来见见你这位三皇嫂,李将军之女,李雪瑶。这个祈王妃哀家可是喜欢的紧呢!改日你也一定要给哀家讨个乖巧的景王妃回来。”太后笑道,眼中净是慈爱。 “是,谨遵太后教诲。”景王微笑回答。 “瑶儿,这是景王爷李逸,排行老四。”皇帝解释道。 “见过三皇嫂。”李逸向着陆依瑶的方向拜了一偮。 “景王爷好!”陆依瑶依旧在思考:怎么这么耳熟呢? 抬起头来,“咦?清风?” 李逸也抬起头来,惊喜地看着她,没有回话。好像能见到她,就是一种幸福。 “怎么?你们认识?”皇后问道。 “啊?”陆依瑶这才想起自己危险地处境,“不认识,臣媳只是想用清风来形容景王爷,景王爷的衣着样貌让人感到如遇清风呢!” “哈哈!是么!”皇帝笑道,“如今看来逸儿倒是有清风资质呢!” 众人随即笑了起来。 出大殿的路上 “你倒是有些本事,一个符彦卿不够,还要拉上本王的皇弟。”李俊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陆依瑶疑惑的看着他。 “出城玩的可好好?” “你跟踪我?!”陆依瑶咯噔一下,怒道。 “本王是光明正大之人,当然是关心本王的王妃,派人守护,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哼!烂痞子!跟踪就跟踪,哪来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你变态还真变态。”陆依瑶骂道。 “你!好!本王不与你挣!你这是自讨苦吃。”李俊气结,不知如何回击。回到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李俊在心里恨恨想到。 “这不是出宫的路。我们要去哪?”陆依瑶问道。 “去看我母妃。”李俊淡淡回答。 “你母妃?” “我母妃本是正室,父皇的结发之妻,怎奈那可恶的刘氏用计将皇后之位抢了去,让我母亲沦为父皇的妃,世上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就因为如此,本是嫡出的我大哥的太子之位便被那贱人之子亦抢了去!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还我母亲与大哥一个公道!”李俊恨恨说道,捏着的拳头吱嘎作响。 “看不出来,你还是性情中人,还是个孝子呢!”陆依瑶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一处优点。 “你这是夸是贬?”李俊扭头看向陆依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反倒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夸喽!不信拉倒。”陆依瑶回瞪着他。 李俊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心跳也加速起来。偷偷瞄着她的朱唇,有股想吻上去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个女人会蛊?为何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李俊别过头,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恶声道:“走快些!” “你很热么?为什么脸红得跟苹果似的?”陆依瑶轻垫脚尖,捏住李俊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自己面前,好奇地瞅着他,“嗯?你发烧了?”说完便要伸手去摸。 “你这是在做些什么?!还不快走!”李俊看着仰望自己的笑脸心里一阵悸动,忍了好久,这才将陆依瑶的手狠狠甩开,怒斥道。 “安拉安拉!使那么大劲干嘛?”陆依瑶揪着嘴,自己险些摔倒呢,这家伙还真不是怜香惜玉的种啊!虽然自己不是天女下凡,那也是赛过潘安啊!哈哈!潘安?陆依瑶心中咯噔一下,我是女的耶,跟潘安比个什么劲啊!想毕不自觉的嘿嘿笑了起来。 李俊侧目,看着阳光下毫无顾忌的笑脸,突然有些不忍心。自己这样所谓的报复是对是错呢? 第十七章 捉奸御花园 随着李俊来到后宫惜左园,陆依瑶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准婆婆:几根鱼尾纹丝毫掩饰不住她高贵的气息,举止优雅,谈吐大方,无不显示出名门闺秀的大家风范,倒是有种母仪天下的宽容姿态。 陆依瑶不禁为她感到可惜,明明是丈夫的妻,在李存勖作晋王的时候还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待到李存勖成了王,自己却成了丈夫的妾,任哪个女人也不能接受这种巨变,更何况是等级森严的皇家。而她却默默的承受了下来,独娱于惜左园。 简单的问候了几声,说了几句婆媳间的贴己话,陆依瑶便遛了出来。李俊肯定是在给他母亲宽心,于是陆依瑶便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安慰她,自己借口逛御花园偷偷跑了出 来。 陆依瑶本来就打算瞎逛一阵就回去,而且她也不怕迷路,嘴不是还在自己脸上么?犯了路痴再问路不就搞定了?这样想着,便悠哉悠哉的在皇宫里逛了起来,不多时,便来到了万紫千红的御花园。 陆依瑶这看看那瞅瞅,这朵花闻闻那朵花摘摘,自己玩得好不惬意。 “怎么一人在此?”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风?”陆依瑶欣喜的转过头。 “原来你竟是雪瑶郡主。”李逸笑笑,“你那日穿的衣服,我只当是将军府偷跑出来游玩的小丫头,没成想你却是李叔父的千金。” “你不怪我么?”陆依瑶问。 “怪你什么?”李逸纳闷。 “没有告诉你实情啊!其实我也只是想少生是非而已。”陆依瑶像个犯错的小孩低着头轻声说道。那种感觉,似乎是自己欺骗了自己的朋友一般。 “呵呵,怎么会?我告与你的亦非我实名啊!你难道忘了?”李逸笑笑,都说女子心眼小,眼前的女子正是如此呢,不过真是小得可爱。 “啊?也对哈!”陆依瑶猛地抬起头来,兴奋地拍了一下脑门,“那我们谁也不欠谁?还是好朋友?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陆依瑶兴奋地手舞足蹈。 “你……”李逸吃痛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她的劲还真是不小呢,只这么一下,自己的下巴便被她的额头撞得要痛死,看到她的样子却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拿她真是无可奈何呢。 “你怎么了?长胡茬了?老摸下巴干什么?”好半天陆依瑶才发现吃痛的李逸,“怎么下巴红红的?胡子长不出来了?得了皮肤炎?” 李逸听着她的话稀奇古怪,却觉得好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迟钝,自己吃痛她居然东拉西扯说些别的话,不禁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犯神经啦!笑得那么疯?”陆依瑶讽刺道。 “遇见你,开心而已。”李逸定定的看着她。 陆依瑶突然有种感觉:怎么看怎么觉得李逸的眼睛在冒着火花。难不成这个小子被自己吸引到了?不行不行,这可是不可以的,自己已经对爱绝望,千万不能让眼前的这个朋友因自己陷入危机。 “想什么?这么入神?”李逸探过头去,吐出来的气息都能喷到陆依瑶的脸上。 陆依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 真是个危险的动物。陆依瑶狠狠地眨了一下眼,“没事。” 突然她将李逸一推,朝向李逸身后喊道“夫君!我在这!”便急急地跑了过去。 李逸转头一看,哪里有李俊的影子,原来是在骗自己。再看向陆依瑶时,只见她正跑下坡去,却突然向一旁倒了过去。 陆依瑶脚下一滑,心想,这下出丑出大发了,心一横,眼睛一闭,准备侧面亲吻大地母亲。心中却在咒骂:死太监,没事浇那么多水干嘛,弄得地这么滑。 睁开眼时,却看到了满眼温柔的李逸。自己此时竟是狠狠的压在李逸身上,而且,嘴对嘴! 陆依瑶登时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李逸满眼笑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身后想起怒不可遏的声音,噔噔噔,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他们走来,似乎要把这片土地跺碎了才甘心…… 第十八章 怒火中烧 来人怒不可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李逸仰面躺在地上,陆依瑶死死的趴在他身上,而且更为甚者嘴还对着嘴! “起来!”李俊愤怒的将陆依瑶从李逸身上拉起,拽着就往出宫的路上走去,留下一脸失落的李逸。 亏自己刚才跟母后谈话的时候还惦记着她会不会在宫里迷路,会不会遭人欺负,原来自己这一切惦记都是多余的!想到刚才的一幕,李俊狠狠地将手甩开,陆依瑶一个没注意便跌坐在地上。 “你干嘛?!”陆依瑶摸着自己的屁股叫嚣,“疼死了!”不满的眼神瞪向他,心中恨恨的想:我用眼神射死你!射死你!跌我这么痛! “你可知廉耻二字如何写的?!”李俊恨恨问道。 “我又不是书法家!怎么写关我什么事?”陆依瑶一边揉着小pp一边站了起来。 “你!不知羞耻的女人!这里是皇宫!不是你随处撒野之地!”李俊钳过陆依瑶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 “痛!放手!”陆依瑶试图用另一只手掰开那个似钳子的手。 李俊并未放开,只是用得力稍稍少了些。 “你对刚才之事作何解释?!”李俊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刚才?”陆依瑶不禁脸一红,“刚才只是意外!我脚滑,不小心摔倒他身上,就这样!” “那为何嘴对嘴?!”李俊追问,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这样询问太过直接。 “我都说了!那是巧合!”陆依瑶解释。 “若不是我及时感到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做些苟且之事!” 啪!一记响亮耳光。陆依瑶另一支闲散的手拎了过去,怒瞪着李俊,“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那样龌龊的女人!” 李俊第一次被人掴了耳光,立即愣在那里,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陆依瑶挣脱开李俊的钳锢,揉了揉手,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没有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便大声问道“你还走不走了!” 李俊此时心里窝火,吼道“走!”便大踏步超过陆依瑶向前走了去。 回到王府 “王妃从今日起面壁思过七日!不得踏出怡雪居半步!”李俊一回王府便下达命令,众人看到他脸色铁青的模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要知道,祈王只有在极怒之时才会有这种表情。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陆依瑶一听便来了火气。 “就凭我是你的夫君!你的天!”李俊吼道。 “你是谁谁的天?!爱谁谁谁!别指望做我的天!”陆依瑶一样大嗓门,“我是我自己的天!我的天塌了我自己顶着!不劳您祈王操心做我的天!” “你!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还不将王妃拉回去!”李俊朝向跪在一地的下人吼道。 “你朝他们吼什么吼!他们不是人啊!没思想吗?!你有火朝我发呀!吼他们做什么呀!”陆依瑶觉得这个人有时真是不可理喻。 跪在一地的人不禁汗颜:这都到什么时候了,王妃不仅不为自己说话反倒为他们说起话来,究竟是傻了还是太过善良? “还跪在那做什么?!”李俊仍旧朝向下人吼道,“听不懂本王话了么?!” “是。奴才遵命。”有两个家丁站了起来,走向陆依瑶,厉声说道“王妃,请!” “好。”说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都退下!”李俊将下人斥退,自己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什么时候一向镇定自若的祈王变得如此激动了呢…… 第十九章 矛盾激化 陆依瑶一路气鼓鼓地走回怡雪居:哼!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自己明明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他还想怎么样啊?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小姐,您回来了?”香巧出门笑脸相迎。 早上将陆依瑶的衣物服饰彻彻底底收拾了一下,香巧并没有跟着陆依瑶一起进宫。 “小姐怎么不高兴?”香巧看出陆依瑶的不同,关怀道。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陆依瑶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扑通一下就躺倒在床上。可能是刚才近似吵架的大喊大叫太过冲动了,现在竟然感到疲劳了。 “小姐要休息么?”香巧走过来轻声问道。 “嗯,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记得关上房门。”陆依瑶闭上眼,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突然,感觉真的好累,好想自己静静地待着。 “是。”说完,香巧走出屋外轻轻将房门掩上。 屋里屋外极安静,陆依瑶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再睁开眼,头顶的床帐还在忽忽的转着,让陆依瑶想起了在木鱼村的日子,记得有一次余震的时候,也见过蚊帐这样忽忽的飘呢,像这种晕眩的感觉。自己来了多久了?为什么感觉跟来了好多好多年一样? 陆依瑶轻轻闭上眼,死米晓兰,当初为什么你要跟我开结婚的玩笑?看吧,我现在已经是嫁作人妇了,还贵为王妃,还是穿着古装成婚的呢。老公又帅又多金,米晓兰要是你看到了会不会也嫉妒得马上穿过来呀? 泪,不自觉地滑落脸颊。米晓兰,你在哪啊?以前每次我受挫的时候你不都是在我身边讲笑话的吗?你说我们前生一定是好姐妹,生生世世都是好姐妹。现在我到了前生了,可是你在哪啊?还有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会到这里来,打死我也不会离开家的,我也很希望亲眼看着弟弟或是妹妹出生呢! 这里什么都不好,晚上点的蜡烛,但还是很暗,不如家里的电灯泡,即使是瓦数最低的那种。妈妈,我怕黑,你知道的,所以每次我都会开着台灯睡觉,而你总是在我睡熟之后悄悄将它关掉。爸爸,你知道我怕孤单,所以从小买了好多布娃娃给我,长成大人的我到现在还是喜欢抱着熊熊睡觉,那样才不会觉得害怕。这里什么都没有,晚上我躲进被窝里,紧紧地搂着自己,还是会害怕。这一切来得那么不切实际,那么突然,虽然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了,但是还是会害怕,没人陪,没人说知心话,还要整天学着古人说话,好累呀…… 陆依瑶轻轻抽泣,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午时,谢膳堂 “王爷,已经上齐了。”大总管李安低头回禀道。 “嗯,用膳吧!”李俊看着周围四个美人已经坐齐便吩咐道。 “王爷,王妃那里?”李安询问者,说实话,能跟王爷面对面吵起来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的侍妾个个貌美如花温柔似水,这样脾气暴戾的王妃还真是前所未见。而且也看出来王爷似乎对王妃宠爱有加,不然是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对自己如此大呼小叫的。 “你去传吧!”李俊吩咐。不想见到她,却又渴望见到她。不想见,或许应该说是不敢见吧,不知何时竟然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香巧,王妃呢?”李安不敢懈怠,快步走到怡雪居,见香巧在外屋守着便问道。 “王妃身子不适,在里屋歇息。”香巧回道。 “王爷遣我来传王妃去谢膳堂用午膳。你且进去通知一下可好?” “是。”香巧走近内屋房门轻轻敲响,“小姐?小姐?王爷请您去用膳了。” 屋内半天没有回音。 “小姐?”香巧再次敲门问道。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快开门呀!”香巧开始着急起来,猛地敲着门。 “进去看看。”李安不安的说道。用手使劲一推,门被打开了,陆依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小姐?”香巧跑过去将陆依瑶摇醒,“小姐?醒醒啊!” “嗯……”陆依瑶皱了皱眉头,睁开眼,“这是哪?” “小姐你是怎的了?这是祈王府啊!”香巧急得满头大汗。 “祈王府?”陆依瑶嘀咕着,哦,想起来了,陆依瑶眼前突然出现了李俊那张冷峻的脸,“对,祈王府。什么事?”陆依瑶只晕乎乎的问道。 “王爷请您去用午膳。”回话的是李安。 “用午膳?这么好心?”陆依瑶想起了早上抓狂的某人,“你去告诉他,我就不去了,饭菜给我另做份,我要在怡雪居用膳。”哼,你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是。”李安起身走向门外。 谢膳堂,某人如雷的声音响起。 “什么!她好大的架子!本王都请不动她!也罢!李安,传令下去,面壁这几日她就待在她的怡雪居用膳吧!膳食自己准备!你去告诉膳房,不许给王妃做另份膳食!违者!杖毕!”言毕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满脸怒气。 第二十章 自己做饭吃 “小姐!小姐不好了!”香巧急匆匆地跑进内屋。 “怎么了巧儿?”陆依瑶很少看到香巧着急地模样,不禁好奇。 “刚才李总管来传话,王爷说……”香巧气喘吁吁,“王爷说您面壁这几日自己准备膳食!还传令膳房不许给您做膳食!” “什么?!他要饿死我?”陆依瑶暴跳如雷,“他是要饿死我?是不是?报复!这纯粹是个人的打击报复!” “小姐,您这样惹怒了王爷怕是日后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艰辛。”香巧劝导,“不如小姐就去同王爷道个歉可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哼!想得美!他越是折磨我我越是不会让他得逞!好歹米晓兰还称我是杉菜式杂草性人物呢!我才不要跟他道歉,何况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说罚我我就一定要受罚呢?” “可小姐的膳食?”香巧愁容满面。 “巧儿你会做饭么?”陆依瑶突然问道。 “会,只是巧儿做的是家常便饭,上不了桌的,怕小姐难以下咽……”香巧低头,自己自从来到将军府一直是做的贴身丫鬟,十年来郡主待自己亲如姐妹,那种做饭洗衣的活郡主从来不会让自己沾手,自然是不擅长,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初便是无论郡主如何劝阻也是要多学点的。 “没关系,我就觉得没有比大学餐厅里的饭更难吃的了。咦?对了,李俊只说不准膳房给我们做膳食没说别的是不是?”陆依瑶眼前一亮。 “嗯。”香巧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在我的怡雪居建个小餐厅,免得以后还要受这份气!”陆依瑶兴致勃勃。 香巧不明就里,只能随着陆依瑶的性子,陆依瑶吩咐什么她便去问李安要什么。 王府不愧是王府,办事的效率那么高,才两个时辰,陆依瑶看着面前属于自己的小餐厅喜不自禁。 陆依瑶站在一个十平米的小屋内,小屋一分为二,面前是一张长一米五的细长桌子,宽有半米,宽处紧靠墙壁,似乎是从墙里延伸出来。长桌靠墙摆着盛满鲜花的花瓶,花瓶略上开一扇小窗,既有利于采光,还可以从小窗看到王府内的假山景致。桌子正上方按顺序悬挂着三个不同颜色的小灯笼,晚上的时候营造不一样的风情。这便是陆依瑶想出来的古典吧台。 长桌对面的屋角立了一个小灶台,灶台右侧是个小平台,平台里嵌着中间带小眼的铜盆,铜盆下是一大缸。这个是陆依瑶的发明,她想制作现代式的厨房可是有没有条件,只好突发奇想了。而且她还想好了,这个时期没有橡皮塞,于是将麻布绑成团状塞在小眼内,这样就可以在铜盆内放水洗东西了。盆下的大缸刚好做污水池,只要麻布塞一拔,污水就可以顺势流入缸内。蛮有现代的感觉。 平台的右侧面是木柜,木柜分格,下层几格放肉菜米面,上层几格搁锅碗瓢盆。柜子是原来的柜子,陆依瑶只是稍稍做了改造。 灶台的左侧面也是个小平台,但是上面却放的砧板,靠近灶台处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盛有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靠砧板的墙上依次挂着刀勺铲。 陆依瑶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就是她以后的厨房餐厅结合体,想想一会要用它们来制作美餐和美美的就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王妃在做什么?”李俊坐在书房惜墨轩里一边批阅文书一边问道。 “王妃在怡雪居侧房建了小灶,据说是做膳用膳的地方。”李安老老实实的回答,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想到刚才他领着一堆下人按照王妃做出的稀奇古怪的膳房便觉得好笑。 “哦?”李俊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倒是与众不同。 “王爷要去看看么?”李安看到李俊少有的纯净笑容问道。 “不了!本王还有诸多要事需处理呢!你暂且退了吧!”李俊突然冷颜低下头继续批阅手中的文书。李雪瑶,你这是在引起本王的注意么?你想让本王就这么被你蛊惑而放弃对符彦卿的报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李俊一阵冷笑,本王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呢! 在陆依瑶的坚持下,香巧乖乖的坐在了“吧台”旁。陆依瑶和香巧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正吃得不亦乐乎,门口出现了小丫头春桃。 “启禀王妃,玉侧妃来向王妃问好。” “玉侧妃?”陆依瑶问道,“她是谁?” “回王妃,玉侧妃是王爷的宠妃司玉娘。”春桃走到陆依瑶身边轻声解释,“娘娘,玉侧妃自从进府一直受宠至今已有三年,您定要小心。”春桃提醒道。话一出口,春桃想立刻抽自己嘴巴一下。王府最忌讳下人多嘴,当初自己的亲姐姐春梅便是因为多了句嘴说了句公道话才被杖毕,现在想想还会后怕。只是自己也不自知为何刚才要提醒这个新来的王妃。虽然在大厅见识过王妃的暴戾,但是却一点也不觉讨厌,反而更多亲切。春桃只是跟随直觉,王妃是值得可跟之人。 “谢谢你提醒,春桃,我会好好应付的。”陆依瑶报以感激微笑。 春桃心中一个机灵:王妃居然未责怪自己多事。便微笑向陆依瑶点了点头。 “你先去让她在正厅喝喝茶水等着吧,我吃完饭便去。”陆依瑶笑嘻嘻道。 “是。”春桃退了出去。 那个司玉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来了我肯定以后又要多事了。陆依瑶心想。还好自己经常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不然到这里来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被整死的。陆依瑶窃喜,殊不知,不久之后便不会在如此窃喜了…… 第二十一章 四朵金花小俏娘 “王妃吉祥,玉娘来给王妃请安。”见到陆依瑶进来,坐在椅上的美女稳稳的起身问候,却没有行礼,而是平视着陆依瑶。 “安拉。”陆依瑶不知道如何回答随口胡诌道,却瞥见来人眼里的讥讽之色。 陆依瑶细细看着眼前的这个美女:绝对是美女,至少比自己好看。鹅蛋脸,柳叶眉,杏眼明亮,自然朱唇,未施粉黛也堪称绝色,纯正的天然美女。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裙,更加显得婉约美丽,甜蜜如花。只是,身材嘛,居然是水桶腰。水桶腰?难不成…… 陆依瑶紧紧盯着来人的肚子。 “王妃姐姐,王爷说玉娘有孕在身,在府内免去一切礼仪,还望王妃姐姐不要见怪。”司玉娘稍稍欠了欠身。身旁的贴身丫头谷菱紧紧搀扶,略带微笑,却也不施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不会不会,你当真要小心才是。”陆依瑶晃过神来。 两人同时入座。 “翠竹,怎么没给玉侧妃侍茶?”陆依瑶想起在这个地方一切可是有礼仪的,这叫待客之道,就算装装王妃的样子也好,说话做事总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 “姐姐不必责难她,是玉娘不让沏的。”司玉娘歉意道。 “禀王妃,王爷曾吩咐过侧妃娘娘不准吃玉宁阁以外的东西。”谷菱紧接着解释。 “是我刚来,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对不住玉侧妃了。”陆依瑶说道。这个李俊,对自己的孩子保护的这么好。 “不碍事,姐姐刚来,自是不会晓得这些的。以后注意便好。”司玉娘点点头。 “好。”陆依瑶微笑答道。心里却泛出某种滋味,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自己是小妾她是王妃啊!刚才不正是在教育自己么?这个司玉娘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三套两套就把自己套进去了。 “禀王妃,婉侧妃求见。”春桃打破了陆依瑶的沉思。 “婉侧妃?”这又是哪一个?陆依瑶心中纳闷,这个又是哪蹦出来的?“请吧!”陆依瑶汗颜,总感觉一个男人的女人们聚在一块总没什么好事。 “孟婉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来人嘤嘤言语,用几近发嗲的声音问候。 “好。赐坐。”陆依瑶心想,他这些小老婆都来了,我可不能被压下去,一不小心就会被她们合伙整死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起码要端端王妃正妻的架子吧。 “谢王妃。”孟婉行完整礼并没有起身就座,转向司玉娘道:“孟婉有事耽搁了时辰,未随玉姐姐前来,望玉姐姐赎罪。”态度十分诚恳。 “坐吧!”司玉娘轻轻开口。 “谢玉姐姐。”孟婉这才起身入座。 陆依瑶顿觉尴尬,满脸通红。 司玉娘依旧微微淡笑,看到陆依瑶的脸色已是了然,朱唇轻启:“王妃姐姐不必挂在心上,姐姐未来之前玉娘一直替姐姐打点府内事务,代姐姐之位做事。如今王爷将姐姐娶了进来,现下玉娘已有了王爷的骨肉,只盼给王爷先添男丁,如今已是力不从心,玉娘便要劳烦姐姐打点府内事务了。” 陆依瑶轻轻点头,强颜欢笑。这明摆是来示威的,她在府里虽无正室王妃的地位,却有着正室王妃的权利,如今又多了肚子里的一个,把自己撵出去岂不是早晚的事? “玉姐姐说的对。以后王府事宜要靠王妃姐姐来打点了,看来王妃姐姐要忙上一阵子了。王妃姐姐千万要注意身子,万不能学玉姐姐,为了府内事务竟连自己身子也顾不得。”孟婉笑容甜美。 “嗯。好。”陆依瑶被她一句一声王妃姐姐叫得浑身发麻,心中五味俱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俩是一伙的。 “玉侧妃怀孕许久了?”陆依瑶问道。 “五个月。”司玉娘低头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 “五个月了呀。”陆依瑶惊叹。 “玉姐姐这个孩儿是王爷所有期望呢!王爷一直盼玉姐姐能够给王爷添上子嗣。”孟婉笑嘻嘻,似乎在说自己的事,好像有了孩子的是她。 “那是自然,玉姐姐先前不小心丢了三个孩子,这个自然是要万分小心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来人走进正厅向陆依瑶行了整礼,她旁边的人亦是如此。于是陆依瑶听到似女声双重唱的声音:“花荣(碧莹)给王妃姐姐请安。姐姐万福。” “嗯。好。赐坐。”陆依瑶机械式的喊道。 两人起身就座,并未向司玉娘行礼。刚才说话之人便是花荣,她轻轻转头看向司玉娘淡淡一笑:“玉姐姐来得早。给王妃姐姐请安也不叫上妹妹们一声。” “哪里的话,妹妹兴许误会了,给王妃请安乃是每个侧妃的本分,若是大家一起来请安,岂不是将王妃吓坏了?再者玉娘是有孕之人,行动起来极是不便,若是叫上妹妹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妹妹的时间?”司玉娘依旧笑笑答道。 “玉姐姐终归是玉姐姐,想得自是周到,不然王爷也不会将王府事宜交由姐姐处理了。”花荣冷笑。 不难看出,这个花荣和碧莹是一伙的,而且似乎与司玉娘她们话不投机。 陆依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四人,司玉娘身穿桃红,孟婉着色翠绿,花荣身着鹅黄,碧莹衣着天蓝,四位佳人各有千秋,皆是难得的花容月貌。陆依瑶不禁想到这个词:四朵金花小俏娘。用来形容李俊的四个侧妃真是太贴切了。 第二十二章 何许人物司玉娘 四个女人一台戏,拌起嘴来没问题。只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讥讽挖苦,“聊”得不亦乐乎,陆依瑶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像看戏一样,倒是有点意思。 “在聊些什么?都聚在这怡雪居内?”某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给王爷请安。”除了陆依瑶和司玉娘,所有人统统跪下喊道。 陆依瑶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向别处,却看到司玉娘温文如玉,含笑看着李俊。 “都起吧!你怎的在这里?不是叫你在宁玉阁好好待着么?怎么跑来这了?”李俊走过去将司玉娘轻轻扶于坐上,极是贴心。 “王妃姐姐初来乍到,定是不熟悉,玉娘来给姐姐请安,捎带着给姐姐介绍王府事宜。”司玉娘缓缓坐下,微笑回道。 “王妃姐姐?”李俊在旁边就座,“你倒是会叫,她虽是王妃年纪却要比你小,资历也是不如你,若是理论起来该她称你声姐姐才是。” 众人哗然。心下揣测:王爷这分明是不将王妃放在眼里。 “王爷的意思是玉娘以后要称呼王妃为妹妹么?”司玉娘笑容灿烂。 “那是自然。“李俊点头。 花荣心中怒火腾空而起,好个司玉娘,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就算王妃不与你算账,我也要找你算账。竭力控制住怒火,花荣笑道:“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室,乃糟糠之妻,定是与我们这些妾侍不同,怎可同日而语?况且王妃昨日刚刚入府,王爷怕是我们沦为旧人独自伤心便说了这些贴己话,玉姐姐怎的就不明百王爷的苦心呢?” 李俊没有出声,花荣的厉害自己是知道的,他深知,若是吵吵起来这几个就顶麻烦了。 “玉娘自是明白,不劳妹妹操心。”司玉娘嘴角一丝笑意,眼中却充满怒气。 “李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怡雪居了?”陆依瑶打破僵局。 “这是本王的府邸,自然是喜欢上哪便上哪。”李俊回道。 哼,刚才还拿着你的玉侧妃来压我,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一个大大的面子,原来明媒正娶的我还不如你养的一个妾。 “还有”,李俊继续道,“王妃近七日要面壁思过,在此期间不得有人来访,今天顾念你们初犯便饶了你们,下次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了。”李俊冷冷命令,言语之间无不显示其威严。 “是!”众人惟命是从。 “都下去吧!”李俊吩咐,继而转向司玉娘将她扶了起来,“本王送你回阁。” “嗯。”司玉娘缠上李俊,脸上尽显小女人的娇羞之色。 花荣恨恨地看向此刻的司玉娘,恨不得上去将她咬碎。 李俊带着他的众妾离开,陆依瑶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似乎空气也突然由浑浊变得清新。想想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入夜星光明亮,月亮泛着白光,陆依瑶不禁想起了张信哲的白月光,在心里轻轻哼唱。开一扇窗,立在窗前,仰望,真是好白的月光。离月不远的那颗星星,一直不知名,记得高中的时候因为太喜欢那个人便总是幻想,希望他是月亮,而自己就是月旁的那颗星,永远陪着他。 我想这些做什么?陆依瑶猛猛摇头,自己是个极端主义者,白天的时候要多乐观有多乐观,入夜之后要多低落有多低落。乐观之极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失落之极也会做出极端之事。 陆依瑶久久不能入睡,打开门,向外走去。 “小姐去哪?”开门声惊醒了在外屋留守的香巧,香巧揉了揉惺忪睡眼,慌忙走到跟前问道。 “没事,你睡吧!我想出去透透气。”陆依瑶淡淡说道。 “让巧儿陪您去吧!”说完披上外套,跑进里屋拿了件黑色披风出来,“深夜风凉,小姐如此穿着会着凉的。”香巧不等陆依瑶回答便给她披在了身上。 “巧儿你继续睡吧!我只是想自己一人走走。”陆依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戴上帽子,消失在黑夜中。 仰望明月,陆依瑶痴痴的走着,心里哼着小调,那旁边的星星明亮如钻,似乎伸手可触。陆依瑶晃晃悠悠走到了假山后面,却不曾想到身后亦有人跟着她。 陆依瑶轻倚假山,正独自遐想,突然听到了一阵渐近的轻轻脚步声。透过假山缝隙看到两个身影飘然而至,陆依瑶当是遇见了鬼吓得愣在了那里,尖叫声只是卡在嗓子眼里,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姐姐,午时符彦卿来过姐姐可知道?”假山后传来女声,虽然很轻,但是却很沉稳。 陆依瑶这才缓神,原来是人非鬼。 “嗯,知晓。”另个女声回道。 “可探听出是何事?” “符彦卿借故希望同王爷冰释前嫌,找出证据治罪于皇后和太子。而且,不知何故,符彦卿亦为这个王妃求情,还望王爷善待她。” “哦?难不成符彦卿真如外界所传对这个李雪瑶极尽用心?” “倒有几分真切。”女子转首,迎向月光。陆依瑶定睛一看,居然是司玉娘! 第二十三章 春桃的秘密 “姐姐可传了信儿给主子?”那个女子一直低着头声音沉稳。 “谷菱已经在路上了。”司玉娘低头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那就好,姐姐如今有孕在身,万事当小心才是。我也只是传句主子的话,你要保得住孩子才能守得起富贵。姐姐可明白?”那女子伸手将帽向下拉了拉,进一步遮住自己的容颜,陆依瑶凭借月光看到她那白皙的手上赫然一条蚯蚓般的伤疤。那伤疤在惨白的月光下极瘆人,陆依瑶一惊不自觉向后倒退了一步,却不想传来小石子滑落的声音。 “谁!”伤疤女子机警的转过头来,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柄小尖刀,泛着白光。 陆依瑶慌忙将头隐在一侧,心脏几乎要夺口而出。 喵~~喵~~~~旁边传来几声猫叫。 “几只野猫而已。”司玉娘绷紧的神经立时松懈了下来。 “早就知道这王府里野猫甚多,却没想到如此猖狂。姐姐可要叮咛王爷清理这些个野猫子了,半夜出来要吓死谁么!”伤疤女子怒道。 “好。明白了。天色不早了,回吧。”司玉娘深吸一口气,叹声说道。刚才自己也着实被吓着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嗯。我也要及时回去了,万一被发现可非只是你我的问题了。”言毕伤疤女子扶着司玉娘快步朝原来的方向绕了回去。 直到确定她们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陆依瑶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若不是刚才的野猫,怕是现在自己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 “王妃~”身后有人轻声喊道。 陆依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张嘴刚要喊救命,不想却被来人捂住了嘴巴。 “王妃切莫声张,奴婢是春桃呀!”来人轻声道。 春桃?陆依瑶转过头来,看向来人,眼中尽是不解。 “王妃先随奴婢回怡雪居可好?奴婢自会给王妃一个交代。”春桃解释,手却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怡雪居内屋 一进门春桃便跪在地上:“今夜吓着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没事,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陆依瑶将她扶起拉至床前问道,两人双双坐在床沿上。 “王府本来就是个多事之地,更何况王爷侍妾众多,自然会有不少篓子,而王爷的侍妾城府亦是极深的,可与宫闱之内的诸妃相提并论了。王妃今夜独自出门,无人伴随,极易出事。春桃无意听到王妃不许巧儿姐姐相伴。巧儿姐姐不知道这王府的黑暗,春桃又怎会不知?便偷偷跟在了王妃身后,以防不测。”“该不会刚才的猫叫……”陆依瑶恍然大悟。 “也是奴婢学着叫的。”春桃点头。 “原来如此。”陆依瑶激动的紧握春桃双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今晚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已经被抛尸于荒山野外了。” “奴婢受不起,娘娘若是真心善待奴婢便让奴婢待在您的身边,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望王妃能够保全奴婢。”春桃抽出双手双膝跪地,“奴婢待在这个王府是为了姐姐,若不是因为姐姐奴婢早已逃了出去。只因这府里有着害死姐姐的仇人,春桃别无他想,只希望得到王妃庇护可以给姐姐报仇,从今往后奴婢甘为王妃做牛做马,以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春桃句句铿锵有力,表露真心。 “我……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全的了你?”陆依瑶自觉羞愧。 “奴婢相信王妃,奴婢自会舍身保护王妃!还望王妃能够成全奴婢!”说完春桃便磕起头来。 “不要这样!”陆依瑶慌忙将她扶起,自己最见不得别人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了,“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王妃!”春桃又是磕了一个响头才站起身来看向陆依瑶,此时已是泪如泉涌。 “只是如果你要陪伴在我身边就一定不要喊自己奴婢,我耳朵最听不惯那些,你自称春桃可好?”陆依瑶用手帕轻轻擦拭春桃脸颊。 “嗯。春桃既然已经向王妃磕过头,从此以后便是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王妃的命令自是万分遵从。”春桃满脸感激之色。 “那就好。”陆依瑶点头,“天色不早了,你快去睡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养足了精神才好应对,你也该好好休息。”陆依瑶安抚道。 “是,春桃退下了。”春桃欠了欠身转身走出将房门轻轻掩上。 李俊,你这个王府真是有意思,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仇要报,难不成都是拜你所赐?看来你这个祈王府要改名叫复仇王府了呢。 陆依瑶卸下衣物,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中午符彦卿来为自己求情了?难不成这就是下午李俊来数落自己的原因?司玉娘的主子是谁?她和皇后太子又有什么瓜葛?那个伤疤女子是谁?看的出来肯定是府里的人。她们俩都是她们口中所谓的主子安排进来的,那她们目的何在呢?李俊身边有这样危险的人物竟然不自知?想想李俊,毕竟自己对这个人没有太多感情,倒是不用告诉他这个秘密,他竟然有时间来捉弄自己报复自己,而不花些时间保全他自己,那他的事我为何要管呢?他的生死与我何关?想到这里陆依瑶心里轻松起来。只是那个伤疤女子一口一个姐姐,难不成是孟婉?白天的娇声嗲气也是装出来的?而且她拿刀子的样子那么熟练,一看便知道她是个老手,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可怕了。反正她肯定不是谷菱,谷菱当时已经走在去告密的路上了,那会是谁呢? 陆依瑶拍了拍脑袋,难不成也是看柯南看多了?自己竟然也研究起这个来了?稳了稳情绪,陆依瑶抱着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今夜意外之事太多,自己也实在是累了。 第二十四章 祈王的矛盾 七日后,将军府 “拜见岳父(父亲)大人。”李俊与陆依瑶并肩走进正厅,双双下跪。 “祈王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李嗣昭起身相迎。 “您是父皇义兄,也是侄儿的皇叔,现在又是侄儿的岳父大人,无论怎样,也是应当行大礼的。”言毕同陆依瑶向李嗣昭磕了头。 陆依瑶斜视,这人真是有意思,今天是归宁之日,居然在今早才通知自己。现在来了,还装出一副贤胥的模样,特意表现出诚恳的表情。他还真是适合当偶像剧演员呢,不对,放到现代肯定是顶级水平的实力型演员。 “祈王!”突然李嗣昭躬身一拜。 “爹你拜他做什么?”陆依瑶上前阻止。 “岳父大人!这是要折杀小婿么?万不要这样!”李俊也慌忙上前。 “你暂且接了老夫一拜。老夫几个儿子已是成人,各有所长自是不必挂心,却唯有这一独女,老夫与已去的妻视之为掌上明珠,娘子临去之前嘱托老夫一定要保全此女,如今入了王府,希望祈王能一心一意照料吾女,老夫也不枉这一拜。”李嗣昭满脸凄凉,“也让我去见娘子之时有个交代。” 原来这个父亲也如此至情之人,不忘自己对过世妻子的承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竟然可以拜自己的女婿。陆依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也是那么恩爱,也是那么爱自己,甚至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仍不顾一切要生个小孩为自己做骨髓移植手术。想到这里陆依瑶不禁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心里喊着我想爸爸我想妈妈却喊不出声来,只能嚎啕大哭。 李俊不明就里上去搀扶,李嗣昭也不明所以的着急地蹲下:“瑶儿是怎的了?” “瑶儿,莫哭。”李俊拿出手帕给陆依瑶擦拭泪水。 “我想爹爹!我想娘亲!我要回家!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我想回家!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爹娘怀里……呜……”陆依瑶将头埋进李嗣昭的怀里越哭越凶,似乎又回到了父亲的怀抱。陆依瑶记得,每次自己在学校受了委屈或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跑到父亲的怀抱里,父亲宽厚的肩膀就是自己最温暖的港湾,有了父亲的呵护便是遇见什么困难也不会害怕面对……陆依瑶伤心地哭着,渐渐昏了过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陆依瑶,李俊没由来的担心,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揪的很痛很痛。看着一脸沉静的李嗣昭,李俊很是不明白,李雪瑶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么?他不是应该比自己更不安的么? “岳父,这……” “这便是我拜你的真正原因,”李嗣昭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女儿,“她身患顽疾,与她的娘所患病症一样,若不是无意遇到神医,怕是她们娘俩早已不再人世了……”李嗣昭幽幽的说道。 “小婿明白了……”李俊点了点头。 “只是待她醒了之后你要像常人一样待她,神医曾说过,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乱想而误了治疗。”李嗣昭提醒道。 “是,小婿记下了。”李俊点了点头。 “大夫,如何?”看着大夫把完脉,李俊急切问道,“要何时才能醒来?” “夫人怕是要明日才能醒来,小人无能,暂且给夫人开几副补药用以提神,至于治愈之事还是另谋高人吧!”大夫随手写了药单交到了李俊手上。 “岳父,您暂且回房歇息吧,瑶儿由我来照顾便是。”李俊将李嗣昭送出门去。 看了看四周,房间淡雅,充满书香之气,原来这就是瑶儿的闺房,这就是她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李俊轻抚陆依瑶面颊,心中感慨:你的出现让我如此矛盾,因为符彦卿的抢妻,你本是我决意要报复的对象。因为知道,让符彦卿眼睁睁看到他所爱之人投入别人怀抱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折磨他所爱之人亦是会更让他痛不欲生,到那时,无论如何,符彦卿都会为了求我不要伤害你而低声下气地败跪在我面前。你可知道我期待那时期待了多久!可是现在,皇叔的一番话让我的心不自觉软了一下,无怪乎符彦卿怜爱你到了不敢染指的程度,单单是看见你现在憔悴的模样已经叫人不忍伤害,让人怜惜。我心中有结,却不知如何打开。看到现在无助的你,想到符彦卿的不顾兄弟义气,我便矛盾至极。看得出你是冰雪聪明的,不然哪来那么多话与我拌嘴?若是你知道如何解决,醒来告诉我可好?我已经觉得你的出现在渐渐打消我报复的欲望,若你醒来,亦告诉我你心中所想,可好…… 陆依瑶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看向屋内,这是那里?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书桌上,古色古香的书柜倚在墙边,原来是将军府的闺房。慢慢记起,昨天因为想爸妈想得太过伤心自己竟然昏了过去。试着抬起手,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压着。转过头,瞥见了倚在床沿熟睡的某人,李俊?他是守了自己整整一晚么?难道是对自己有点意思?陆依瑶心里自嘲,嗤嗤地笑了一声。动了动另一只手,还是有些乏力呢,没力气的人竟然还能乱七八糟的想些别的,她不禁嘲笑起自己来,没人爱就是没人爱……还是养精蓄锐吧!轻轻合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头疼的事情,若是此刻躺在石景山的那颗大树下该有多好……李俊摇了摇脖子,耸了耸肩膀,这样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竟是浑身酸痛。看向陆依瑶,脸色已经没有昨天那般苍白,悬着的心悄悄松了一下。轻轻碰触了脸颊,心中仍旧郁闷:你到底要我拿你如何是好? 陆依瑶闭着眼,想着石景山的美景,沉醉其中,却突然脸上一痒,心中一个机灵:他起来了。未免尴尬,依旧装作熟睡模样。 “王爷,老爷派我来送点粥,说是若小姐醒了便喝上几口。”香巧敲门后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走了进来。 “大将军人呢?”李俊轻声问道,似乎是怕吵醒陆依瑶。 “老爷在夫人灵堂为小姐祈福。”香巧亦是轻声回答。 一颗热泪滑落脸庞,陆依瑶一阵心酸。这里的父亲对女儿如此挂心,那自己的父母要如何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现在就算千分悔悟万分悔悟也不能回到现代安慰自己的父母了。当是自己又何必逞强离开呢…… 第二十五章 景王的等待 “你暂且放在那里,”李俊替陆依瑶整理了一下被子,起身走到桌前,“放这里吧,瑶儿还没有醒,现在恐怕是喝不了,一会你再来热热罢!”李俊伸手接过稀粥。 “我要喝粥。”陆依瑶匆匆擦干眼泪,双手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你!?”李俊惊讶回头。 “小姐醒了!”香巧跑上前去高兴地扶着陆依瑶坐了起来。 “嗯。”陆依瑶微笑点了点头,继而又将头转向李俊,“我要喝粥。” 李俊这才想起手里捧着粥,一边用勺轻轻搅着粥一边向陆依瑶走去。 香巧将陆依瑶扶好,立在一旁。李俊于床前坐下,轻轻吹着勺里的稀粥往陆依瑶嘴边送去。 “没想到你还会伺候人喝粥。”周到嘴边陆依瑶轻声说道。 “喝粥,说话做什么。”李俊继续手中的活计。 陆依瑶张开嘴咽了下去,又打趣道,“是不是你的侍妾经常生病,你就经常照顾,便得了这个好手艺?” 李俊皱了皱眉头,“暂且不要说那些事,你还是先喝了吧!”虽然心里窝火,但是也同样开心,她醒来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就像深处黑暗突遇阳光一样。只是,随即而来,挥之不去的仍是心中的无限矛盾。 李俊往陆依瑶嘴里不停填着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深知,她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会气死人。 “你去禀告大将军吧!”李俊朝向香巧吩咐。 “是!巧儿这就去!”香巧这才想起要告诉老爷这一好消息,自己竟是喜得忘了。 中午,简单吃了午膳,李俊携着陆依瑶回到了祈王府。 “王妃最近身体不适,不宜接待事宜,侧妃的问安近日暂且免了,家丁丫头亦要好生侍奉。”一回到府邸李俊便下达了命令。 两日后 这下倒真的落个自在了。陆依瑶躺在床上喜上眉梢。不过,要是能准我出外修养就更好了。 “你在笑什么?”李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你走路没声音的么?为什么每次来都听不到呢?”陆依瑶责问。 每次想好事偷偷开心的时候总会被某人的声音打断,心中很是不爽。 “想什么?笑得痴痴的?”李俊问道。 “我想出府,你准不?”陆依瑶反问。 “出府?为何?”李俊不解。 “我想去石景山静养,那里没人打扰,空气又好,有美景可看。而且有莺歌燕语,溪水欢唱。”陆依瑶一副向往的模样。 “府内也有美景,再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你在府内安心修养便是。”李俊拒绝。 “嗯,知道了。我要休息了。”说完蒙头钻进被窝。不让我出去?我自有办法。 李俊无奈,只身离去。 翌日,陆依瑶赶了个早,换上丫头的服饰随着倒夜香的队伍混了出去。不能怪别人眼拙,只能怪这个王妃长得太普通,特别是不化妆的时候,更是混在人群中谁也认不出的那一种。陆依瑶偷笑:多亏了这副“好容貌”。 在街头简单吃了早餐,买了香粉胭脂,化了淡妆。自从米晓兰严厉批评之后,陆依瑶坚决认为,自己不化妆出去便是对别人的侮辱。当然,这些话是米晓兰说的。好不容易雇来一辆马车,朝着石景山的方向扬长而去。真想立马就到那里。陆依瑶心想:若是打个的,嗖的一下十几分钟就到了吧,还真是怀念现代汽车的速度呢。 “姑娘,到了。”赶车的老头叫醒睡在车内的陆依瑶。下了马车,付了钱,陆依瑶凭着感觉走到上次待的地方,没有变样,一切还是那么美好。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自己的病一下子就好了呢。 “你来了?”不远处幽幽传来轻声问候。 “谁呀?”陆依瑶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呀。 哗一下,一个米黄白影飘至眼前,笑容满面。 “哈!清风?”陆依瑶上前拥抱了一下立即闪开,“好久不见啦!” “是。”李逸微笑,眼中尽是满足,似乎,见到她这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便是一种满足。前日听春桃提及瑶儿生病在将军府住了一夜,心中很是担心,虽然没有见面,但是总能多多少少从春桃那里听到她的消息。本来想去探望,但回头一想,自己竟然连探望的理由都没有。每日只好走走那条小巷,转转这石景山,回味初见时的美好。原来等待,竟然是这番滋味,有苦有甜。 “想不想我啊?”陆依瑶调皮的问道。长久不见面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一见面都会问这样的话,陆依瑶也是传承了这一点。 李逸登时脸上一红,想,还是不想?怎能不想,她在大殿之上将自己比喻清风,而自己早以视她净如纯水,虽然平淡,却让人难以忘怀。似乎,遇见她后,自己更加喜静了,静静的,只为满脑袋想得全是她。 李逸刚要张嘴,却听得陆依瑶放声大笑:“抱歉!我忘了!你们这不兴这个的!”看出李逸表情的不自然,陆依瑶怕他是已经在胡思乱想了,便打趣道,“你不要当真哦!我说的这话可没别的意思!我说的想念纯粹是对我们友情的一种肯定,你可不要想歪了。” “哈哈哈!”李逸大笑两声,释放出心中的尴尬,“雪郡主倒有几分大将军的风范,也是个豪爽之人!” 笑声惊起林中小鸟飞出,灌木丛中,立着一人,静静的盯着两人…… 第二十六章 有缘无分之人 “这里真是好!”陆依瑶走到潭边,张开双臂,“要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枉此生了。” “你倒是真喜欢这里。”李逸跟着走了过去,并肩而立。 陆依瑶蹲下,捡起一粒小石子向潭里扔去激起一片涟漪,惊得小鱼乱窜。 挽起袖子,轻轻打起水波,水很清凉。 李逸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丫头的打扮,怕又是偷着跑出来的吧。穿着淡紫色衣裙,没有佩戴珠宝首饰,发上系着紫色的丝带,长发自然垂下,低着头戏着水,像一朵淡紫色的小花,让人忍不住要小心呵护。若在三哥成亲前碰见你,该有多好……若你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小丫头,而非堂堂郡主,该有多好…… “这儿的水真好,”陆依瑶笑着转过头,“鱼也又大又肥!”眼角闪着狡黠的光。 “你……”李逸似乎猜出这个丫头要干什么了。 “我们今中午吃鱼宴可好?”不等李逸回答便脱下了鞋子袜子,撩起了袖子,光着脚丫跑进了潭中。“呀!真舒服!”陆依瑶提着裙子用脚撩着水。 李逸看着陆依瑶光着的脚丫,这里是有民俗的,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妻子的脚,“你这样……怕是有违民风。” 看着李逸盯着自己的脚丫,陆依瑶不禁大笑,“你知道的,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若是你连这个都要介怀,我们还做朋友干什么?”陆依瑶走上岸,平视着李逸,“第一眼见你,我便觉得你不同于他人,倒是有点仙风道骨,凡事肯定看得很开。你不安受束,所以你更愿意四处游荡,比其他皇子更愿意出城为圣人办事,对不对?” 看着陆依瑶肯定的眼神,李逸更加佩服,她是如何看出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陆依瑶继续道,“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李逸点了点头。 “当时于我来说你是个陌生人,可知我为何没有戒备的上了你的马车?” 是啊,自己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为什么她对自己如此信任,竟然心无芥蒂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却找不出原因,本以为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接触后却发现并非如此,似乎,她是对自己一点爱意没有呢。只能摇摇头,“倒是没有想出,为何?” 陆依瑶笑笑,转头,看向瀑布,手中依然提着裙角,你非我,怎能知?“我在巷子里见你第一面,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以前似乎认识过。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我却不知道为何熟悉。我是个随着感觉走的人,我大胆放心的与你交友,是因为我深知,你不是那种凡夫俗子,你会念我,你会帮我,你看到我心中会有异样,或许有时候有些话,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也能相互理解到。有些事不用我们自己解释,我们之间的结也会因为理解而自然打开。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是。若是你不说,我倒是不会形容这种感觉,似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李逸细细品着陆依瑶的话,似乎,这也正是心中所感。 “不是一点通,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陆依瑶晦涩的笑着,“我能够感觉到你,是因为我们是有缘人,却是……有缘无分的人……”你亦非我良人,陆依瑶心中补充。 “有缘无分?”李逸轻轻闭眼,心中恍然大悟,大师,原来你说的女子,便是她。 记得自己曾出城办事遇见过一个拄着杖的老和尚,李逸只是见他年事已高便微笑点头示意。不想和尚将他拦了下来,说了一句只有李逸听得到的话。 李逸哑然失笑,“大师何出此言?” “你本非属于这里。”老和尚定定的说道。 “你心空也。”和尚继续说道。 李逸笑容顿时僵住,惊讶的看着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内心空虚的?! “你在寻有缘之人。”和尚继续道。 李逸又是一惊,眼中竟是不解。 “却不想只是有缘无分之人。今生今世怕是寻不到缘分了。”和尚面不改色。 李逸紧皱眉头,“大师的意思?” “天意如此。”老和尚继续劝道,继而重复了那句隐语。 “谢大师点拨,小生自会铭记在心。大师走好。”李逸让出一条路。 和尚无奈,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李逸,“待到你想到之时再打开罢!” “多谢!”李逸结果锦囊,细细的看了看,如一般锦囊并无两样。再回头时,林间小路已经没了和尚的踪影。心下主意已定:若是天意,便按天意来吧!” 收回思绪,看着失神的陆依瑶,心中暗许:今生今世我心中只有你,可好? “那你如何看出我喜出城办事的?”李逸打破这一伤感气氛。 “如果不是,我怎么会一下马车便到了这里?你对这里很熟悉吧?”陆依瑶转过头来。 “是,常来。”李逸笑着点点头。 “我们不说那些伤感的话题了,怎么样?只要珍惜眼前,可好?”见李逸点头,便拽着他下去捉起鱼来。 李逸独自抓着鱼,对陆依瑶他无可奈何,她这样上下蹦来蹦去,鱼儿早就逃了,哪抓的着呢。陆依瑶并没有觉得不妥,笑着,跳着,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陪爷爷住在乡下,邻居的小哥哥便是这样无怨无悔的陪自己玩呢。脸上荡漾着久违的纯净的笑,似乎这一刻,自己还是那个没有被爱伤过的健康女孩。 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远处盯着自己,怎么没看到呢? 李逸直起身,提着战利品,这是千辛万苦抓到的呢。陆依瑶满意的看着他,却透过他的肩膀,无意瞥见了灌木丛中转身离开的背影,远远的月牙白的背影,似乎在哪见过。会是谁呢?难道是…… 第二十七章 知晓不治之症 “你去做什么?”李逸坐在潭边烤着刚刚抓来的鱼,看到陆依瑶起身离开问道。 “我去摘野果子。”陆依瑶一边跑一边回道。 身上的衣衫轻轻起舞,紫色的丝带随着青丝飘扬,像极了紫色的小蝴蝶。李逸心中感叹。 “你可知道怎样的果子能吃?”李逸质疑。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那颗树上的果子就能吃。”陆依瑶指着不远出的小树喊道。 “你倒是记得。”李逸放心笑道。刚才捉鱼时无意说起那个野果子树她便记住了。 陆依瑶来到树下,这棵树虽矮,但也有大腿粗。陆依瑶抬头望着橙色的果子,刚才在那边看起来没有这么高啊!我够!我够!我够不着怎么!连续蹦了几下却连果子的皮都没碰到。你是要考验本小姐的弹跳能力?陆依瑶叉着腰。我就不信了!四处瞅了瞅,费劲搬来了两块石头,摞起来,垫在脚下,踩上,还是不行。纵身一跃。哇!摘到手了!却听见砰地一声,顶上的石头掉了下来。 李逸闻声望去,不见陆依瑶身影,施轻功飞了过去,却看到一幅不雅画面:陆依瑶正趴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pp。 “如何?还好吧?”李逸上去要搀扶起她。 “嗯,我自己起来就好。”陆依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咦?果子呢?刚才还在手里的。呀,在那!可能是跌倒的时候脱手滚了出去。陆依瑶将手伸到旁边的树丛之下去捡。 “小心树刺。”李逸担心道。 “哦。”陆依瑶答应着,跪在地上,身子前驱,手臂慢慢伸长,够到了。心中一乐,抓着果子将手抽回。“看吧?”陆依瑶摇着手中的果子。 “我来摘罢。”言毕李逸腾空旋身而上,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重新立于树下,怀里堆满果子。 陆依瑶目瞪口呆,半天回神,惊呼:“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好厉害呀!好漂亮!你刚才忽忽的飞上去真像个精灵。” 李逸只是笑笑:“吃鱼去吧。” 两人走回篝火边。 “你手怎的了?流血了么?”李逸看到了陆依瑶手中串着烤鱼的棍枝上暗红的血迹。 “可能刚才不小心滑到了。” “我看看。”李逸上前拉过陆依瑶的手,食指肚似乎有针眼大小的伤口。按理说这么小的伤口应该已经自止了,怎么会流到现在。李逸将血擦干,血珠又冒了出来。奇怪,顺势便要将手指含入口中,陆依瑶却突地缩回了手。皱着眉看着李逸,“我有顽疾,这血轻易止不住的。” 这血轻易止不住的。此话怎的如此耳熟?李逸皱眉思索,是的,师父讲起师娘病症时便是这样说的。 抓过陆依瑶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把着脉,脉象弦数,实大,似是师父提过的情况。难不成与师母同换一症,髓劳?!心中一怔:那可是不治之症! “没事的。”看到李逸眉间阴云密布,陆依瑶安慰道。习武的人多数会医,像他这样武功极高之人肯定是看出倪端了吧。 “你暂且在这稍等片刻。”说完人已经不见踪影。 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如此小的伤口会流血至今。虽然自己坚强,但是不是亲眼所见又怎能了解,心里最底的防线似乎也垮掉了,居然也会开始害怕起来。心中似乎也临近绝望了:我是不是离死神不远了呢。 “手。”不知何时李逸已单腿跪在眼前,将自己的手拉过去置于腿上,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黑乎乎的药点在伤口处。只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陆依瑶很是惊奇,“这是……” “这是我师父研制的金疮药,”李逸坐下解释道,“师母也是患的此病,从那时师父便研究其这种病来。无奈师父能力有限,也只是在师母在世时研制出了这种金疮药。待师母去世后,师父又偶遇了你母亲。” “我母亲?” “是,李夫人也是患的此疾。当是已经怀有你,李将军寻遍天下郎中却束手无策。师父因着师母的关系发誓定要找出治疗之法。便一边医治夫人一边研制药方,终于研制出一种药丸,不过此药丸只能延缓寿命,并不能根治。而且在最后几年食用的患者只能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能做些简单的事么?” “不能,是如活死人一样。”李逸叹息,“将军便是这样伴了夫人七年。” 这样伴了七年?陆依瑶愣在那里。这位父亲,用情至深。 “你不要慌张,我定会让师父想出办法的。”李逸紧紧握住陆依瑶的手。 “没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有心里准备的,不用担心,有些事,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陆依瑶报以微笑。 “那便好,我最怕你想不开。若你心中郁结,便来找我可好?”李逸温柔安抚。 “嗯。“陆依瑶点头,”对了,你刚才去了哪了?拿这药这么快就回来了?“陆依瑶拾起烤鱼来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你随我来。”李逸站起,带着陆依瑶走向山腰。走了有五分钟,穿过小树林,陆依瑶不禁惊呆:眼前是个木质小屋,隐于林中,左畔隔着不远的便是小瀑布,细流延屋旁顺势流下,在不远处汇入小瀑布中。四周郁郁葱葱,花团锦簇,已是十月,皆是大开,似是知晓不久之后便会败落,现在努力绽放最美的一面。 “喜欢?”李逸笑问。 “喜欢。”陆依瑶喜得无以言表,“你做的?真好!” “你喜欢便好。”李逸依旧微笑,打从你在这里睡了一觉,我便知晓,你定是会喜欢这样了,便为你精心找了此处建了房屋。这些话,却只能在心里说,只因不想给她再添某种负担。 第二十八章 厉害的玉侧妃 偷偷回到怡雪居,还好没人发现。刚才多亏李逸施展轻功将自己送入院内,不然大白天自己是如何也混进不来的。 四处如常,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陆依瑶知道,李俊也是繁忙的,一般只是天黑之后才来看自己。换回衣服,却没有见到丫头们。都到哪玩去了? “小姐!”香巧蓬头垢面跑了进来。脸上居然有明显的红肿。 “小姐不好了!玉侧妃把春桃与翠竹都带走了!她们此刻正在宁玉阁受罚呢!”香巧着急地说道,拉着陆依瑶便往外走。 “怎么回事?巧儿你又是怎么这个模样?”陆依瑶匆匆走着问道。 “玉侧妃不知打哪得到的消息,说小姐不在,刚刚带了人来寻小姐,没有寻到,便责问起屋里的人。还说小姐正在病中无故失踪,王爷怪罪下来担待不起,便将人领走受罚去了。”香巧在路上说明了情况。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陆依瑶继续问道。 “玉侧妃说巧儿是小姐随嫁丫鬟,稍作处罚便可,随即给了巧儿几巴掌便放在了一旁,巧儿心里着急便偷偷跑回来寻小姐,此刻春桃翠竹她们正挨着板子呢。” “什么?!你回来的时候便在挨着?”陆依瑶气愤的问道。 “没有,巧儿回来的时候宁玉阁的下人在收拾板子,现在怕是已经在挨着了。” “岂有此理!她竟然敢动我屋里的人!”陆依瑶急冲冲的向宁玉阁跑去。 宁玉阁 远远便听见板子落下的声音。 站在门外,陆依瑶稳了稳情绪,信步走进院中,笑道:“玉侧妃这是在做什么?” 香巧在路上已理了理乱发,擦净了脸,跟随在旁。 听到陆依瑶的声音施板子的人顿时停了下来。 “王妃姐姐来了。”司玉娘稳坐椅中,并未起身,微微一笑,“玉娘身子不适不能给姐姐请安了。姐姐来得正是时候,这几个粗心的奴才竟然连姐姐都照顾不好,玉娘已经替姐姐带他们来此受罚了。”言毕使了眼色示意施板子的人继续。 “这么说玉侧妃是帮了我个大忙喽!”陆依瑶冷笑,这才发现,除春桃翠竹,连顺子,大桐也一并都在受罚。看来不打算放过怡雪居的人了。 院中又响起板子落下的声音,似乎是已经打出血迹了,而挨板子的人却仍是一声不吭,咬牙强忍着。 “住手吧!”陆依瑶竭力稳着情绪,这种时候的吼叫绝对对谁都没好处。 司玉娘却是没有回应,仰首看向别处,而施板子的人亦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怎的?我这个王妃说的话不是话么?!”陆依瑶厉声喝斥道,声音大似洪钟。 “王妃的话你们怎敢不听?停了罢。”司玉娘幽幽的说道。 顿时院里鸦雀无声。 “人,我就领回去了,他们该罚的也罚完了吧!”陆依瑶走上前狠狠的盯着司玉娘。 “那是自然。不过姐姐到底去了哪里呢?”司玉娘嘴上噙着微笑,眼神却是凌厉。 “怎么?堂堂祈王妃去哪里还要同侧妃报告么?”陆依瑶反问。这个死婆娘,闹够了没有!心里恨恨骂道。 “难道无须向本王汇报么?”李俊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隐于后院林中睡了一觉不行么?”说着陆依瑶转过身来看向李俊。诧异,他怎的穿的月牙白衣袍?难道今日在石景山真的是……不敢想象。慌忙低下头怕他看到自己的慌张。那要不要说实话呢?不行,还是赖账吧,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去过,要是他问起就说天下相似之人甚多。好,就这么办。打定主意,顿觉心里舒坦了许多,但还是会忐忑不安。 “实话。”半天,李俊走到陆依瑶跟前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我说的便是实话。”陆依瑶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王爷,你莫要怪王妃姐姐,是玉娘的不是。”司玉娘由着谷菱搀扶起来慢步移至李俊面前,“是玉娘考虑不周,若王爷责怪就责怪玉娘吧!”言毕眼中竟是恳请之色。 哼!坏女人你少在那里装好人!陆依瑶用旁光狠狠剐了她一眼。李俊看向司玉娘自是没有看到这个。 “请王爷不要怪罪王妃姐姐。”司玉娘再三恳求。 “这样了,你还称她姐姐?”陆依瑶做梦也没有想到李俊居然会这样一问。 “王妃当然是姐姐。这后院之事本就不是玉娘该管的,现在姐姐既然已经回来,便要找个时日交由姐姐掌管了。”司玉娘温柔似水。 “后院之事,你还是暂且管着吧!”李俊道。 “啊?王爷怎可?”司玉娘显然受宠若惊。 “有何不可?王妃最近身子不适不宜管理后院之事。你还是代管吧,由花荣帮着你打点,本王爷放心。” “是。玉娘明白了。那王妃姐姐,”司玉娘看向陆依瑶,话未说完便被李俊抢了去。 “还叫姐姐么?白日堂堂王妃隐于后院林中睡觉,像话么?哪里有姐姐的样子?玉侧妃要称这个姐姐到什么时候?难道忘了府里的规矩了?本王的话听不进去了么?”李俊眼中隐忍着怒色。 陆依瑶偷偷看向他,难道今天这么倒霉真的被他抓到了?不然他为何那么生气? “是。玉娘记住了。玉娘日后一定会敦促妹妹王府规矩。”司玉娘低头应和,极是温顺。 “那好,此事就到此为止,都撤了吧。”说完扬长而去。 “恭送王爷。”院内所有人齐声喊道。 陆依瑶盯着李俊的背影,似乎,与那个背影差些什么,陆依瑶细细回想,也差不多,只不过感觉早上的背影稍稍宽那么一点点,难道是错觉?可是看他隐忍着生气的样子又好像是他,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第二十九章 发威的河东狮吼 书房惜墨轩 李俊坐在在桌前批阅文书。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走进一身穿淡绿的女子,倒是与李俊身上的绿袍遥相呼应。 “什么事?王府的规矩没学会么?门都不敲。”李俊并未抬头,出声责备。 “你怎么知道是我?”陆依瑶走到桌前。 “什么事?”李俊若无其事。怎么能不知道是她呢,对于她走路的脚步自己似乎很是敏感,而只要是她走近,自己就算隔着远也能感觉出她的气息。四位侧妃身上有不同的香粉香薰味,而她身上有淡淡的阳光味。阳光味?他抬头,看着她,一张朝气的脸,粉红的脸蛋,略撅起的小嘴,倒真是可爱。 见李俊抬起头来,陆依瑶才说道:“我……想回将军府看父亲。”恳请的眼神看着他。 “我这个祈王府你不是来去自由么?想回去你找人带你回去便是。”李俊回复,眼中充满了玩味。 “我什么时候来去自由了?”陆依瑶反问。 “那你如何跑出府的?”李俊眼角闪着狡黠的光。 “还不是起了个大早跟着倒马桶的人挤出去的嘛!那么臭!差点熏死我!那也叫来去自由?”陆依瑶反问。 李俊没有说话,看着她,只是微笑,似乎是胜利的微笑。 陆依瑶立时闭了嘴,当下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还把前几天偷偷跑出去的事也漏嘴说了出来。看到李俊的笑脸,似乎在对她说:看吧!露馅了吧!陆依瑶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嘴怎么就这么漏呢。 “呸呸!”陆依瑶转头呸了两下。 “你这是做什么?”李俊看到她这样忍不住问道。 “我在教训自己的嘴!”陆依瑶狠狠的回答。 “这也算是教训?如何的方法?”李俊打趣。 “磨嘴皮!磨死他俩。”说完又呸了好几下。 “哈哈。”李俊不禁大笑,“磨死他俩了你又如何说话?” “对哈。”陆依瑶握拳轻敲了一下头,怎么自己总是会被绕进去呢?转头看向李俊,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臭小子正常的时候笑起来是这么好看。 李俊看着绕过桌子走到自己面前的陆依瑶,心中极是纳闷,“你过来做什么?” 陆依瑶嘻嘻一笑,上去就捏住李俊的两腮向外拽,“没想到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你就应该这样笑得嘛!哈哈哈哈!你看,这样一揪,帅哥变成沙皮狗啦!还是个帅帅的沙皮哦!”嗯,越看越像,陆依瑶松开捧腹大笑起来。 “你!你竟将我比喻成狗?”李俊心疼的揉着面颊,嘶,小丫头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只这样一捏便觉得脸上生疼。 “咦?我哪里有?是你自己说的!”陆依瑶止住笑辩驳道,“你想想看,我刚才只是说帅哥变成沙皮狗啦!我可没有说李俊变成沙皮狗是不是?”说时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李俊真的是冤枉了她。 “你!你!”李俊气得咬牙切齿,却脑袋空空,想不出一句可以回顶的话。 “好了,不跟你玩了,你到底让不让我回去?”陆依瑶瞪着他。 “好,让你回,”李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归宁之日那一幕幕。 “太好了!”陆依瑶心里打着小算盘,回将军府的时候顺道可以随便玩玩啦。 “不过我随你一起去。”李俊补充道。 陆依瑶一听,立刻像霜打了的黄瓜。 “我又不是不认得路,我自己会走,不要你陪。”陆依瑶积极争取。 “不行。难不成你又要半途偷偷跑到石景山?”李俊突然生气的说道,为什么她可以毫无芥蒂地跟李逸在一起而自己却不行呢? “你又跟踪我?”陆依瑶一惊,难道看到的……真的是他?那么为什么他前几日不揭发我呢?陆依瑶纳闷。 “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是要保你周全。何况,本王也答应过你父亲,好好的照顾你。”李俊辩驳。 “那你前几日怎么不揭发我?你大可以罚我的。”陆依瑶说出心中的疑惑。 “若是被外人知道你的不伦本王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李俊气哼哼的回答。 “哦——原来你是怕我给你带绿帽子啊!那好,你怕什么以后我便做什么。”陆依瑶故意说话气他。 “你!回去罢!本王不想与你多说。将军府的事改日再说。”李俊一摆手,似乎很懊恼的样子,给陆依瑶的感觉是他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李俊心里打鼓,前几日去石景山赴约,无意间在街角发现穿着紫衣的陆依瑶,谁知她也是去石景山,跟了一路,到达后她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让人忍不住也要上去与她分享。若不是一旁的侍卫提醒,自己怕是要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了。只是转身时余光瞥见了远处飘来一缕米黄色的身影,那熟悉的气质,已然自知,是李逸。虽然离开赴约,但是心却留在了那里。 陆依瑶眼珠一转,遛到他跟前,弯着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啊?” 她的话惊醒了沉思的他,手指戳来似一股电流窜遍全身。李俊登时脸一红,“我吃的哪里的醋?”心中却在纳闷,自己何时来得这样敏感?只被她戳了一下,欲望腾然而生。自己的身边从未或缺女人,为何对她的感觉却如此特别,与原来自己深深爱过的梅玉娘竟然也有天壤之别。 李俊嚯的站了起来便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他站起之时陆依瑶怕被她撞到慌忙后退,谁知腿竟然不听使唤的立在那里,身子重重的向后倾去。妈呀!我怎么这么倒霉!陆依瑶紧闭双眼,心里喊道,这下跌出个脑震荡可怎么整?这里又不能打点滴! 谁知半天却没有听到脑袋碰撞的声音,睁开眼,却对上了李俊关切的目光。忽忽,现在是什么情况?陆依瑶眼珠一转,自己竟然躺在李俊的怀里,他什么时候蹦过来的?他不是站在桌子的那边么?陆依瑶深深吸了口气大大吐了出来,顿觉胸前压得紧,低头。书房内顿时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把你的脏手拿开!!!” 第三十章 将军府探亲 李俊这才发现,本以为勾手搂住了腰,却没成想她的腰如此纤细,竟然楼过了!一只大手竟然覆在了她的胸上!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浑身血液沸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立刻松了手,跳到别处,却看见陆依瑶似只疯狂的小野猫扑了过来,张牙舞爪,似乎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李俊在书房躲来躲去,说实话,这么疯狂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书房外,李安和香巧以及守在门外的侍卫静静的站在那里,忍不住一个劲的偷笑。 书房内,某女高音仍在咆哮,“你说!你是不是特意的!你想吃我豆腐是不是!” 接着是砰砰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某男声音怯懦,完全没了平时做王爷的威严,“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什么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吃人豆腐的小人!”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那是意外!”某男为自己辩解。 “谁信你的意外!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个色狼!”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突然,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踢开,陆依瑶叉着腰走出书房,看来气还么有消掉。“香巧,我们走!”说完,又骂了句,“色狼!”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李安走到书房门口,屋内一片狼藉,茶杯花瓶能摔得都摔了,书也被扔的满屋皆是。小声问候,“爷?” “找人来打扫了罢。”李俊叹了口气,狼狈的走了出来,心中感叹,这个女人,真是厉害!立在院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为何要怕她?还要低声下气的为自己解释?这些全是没由来。心跳突然似快了半拍,难不成自己竟然陷了进去?! 入夜,李俊顶着头皮走进了怡雪居。怕被赶出,一进屋便道,“下午与你父亲通了信儿,往后每月带你回府一次可好?” 陆依瑶没有起身,依旧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冷眼看着他,“不好,时间太长。” “嫁出去的女子若是常回娘家有伤风俗。”李俊在里屋的圆桌旁坐下。 “我不要。改成七日一次,不然我会想念父亲心痛到死的。”陆依瑶随口扯着。 “什么死不死的。”李俊猛然想起的陆依瑶身患顽疾,便回道,“也罢,七日就七日罢。不过每次前去必要与我相随。” “啊?”陆依瑶先是开心,听到后话自是不大高兴。想了想,还是不要计较了,回去看父亲是好事,外出玩耍再想其他办法吧。在她陆依瑶的字典里果然没有一石二鸟的好事。 翌日, 阳光普照大地,陆依瑶还在蒙头大睡。这是李俊给的特许。 “起来吧!我们去将军府。”耳边传来李俊的声音。他上完早朝后便回来匆匆将今日文书都批阅完毕,只为好好的陪陆依瑶回将军府。 “真是,做梦都能遇见他。”陆依瑶睡意正浓,嘀咕着。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您起了吧!”香巧在一旁将陆依瑶摇醒。睁开朦胧双眼,陆依瑶看到不远处坐于椅上的李俊。“啊?不是梦啊!刚才是你说的要回将军府?”陆依瑶兴奋的问道。 没有回答,李俊只是点了点头。经过昨日之事,李俊发觉,在她面前少说话才好,免得自己又被陷进去。 将军府 “爹!爹!”还没进门陆依瑶便在门口喊开了。跑进正厅,忽略了李嗣昭的客人,张臂就扑进李嗣昭的怀里,“爹爹,女儿想您!” 李嗣昭先是一惊,而后拍了拍陆依瑶,“乖女儿。”眼中充满幸福的微笑。 李俊徐步走进行了礼节,拜道:“岳父大人。” 李嗣昭点头微笑,“祈王。” “嗣昭,你的女儿嫁入祈王府后倒是可爱了许多。”一中年人节制的微笑道。 陆依瑶这才放开李嗣昭,发现正厅的几人,“原来父亲有客人啊!呀,女儿出丑啦。”看了看,大厅里立着两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还有符彦卿。 李嗣昭笑笑,“无碍,你既已回来,父亲便要给你介绍了。你前不久失忆,定不会记得他们罢。” 陆依瑶点点头。 “这是太尉李嗣源,老夫的大哥,是你大叔父。”李嗣昭走近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身边介绍道。 “是,大叔父。”陆依瑶拜了一拜,转念一想,李嗣源?脱口问道,“可是大太保?” “哦?”李嗣源诧异,但眼中却充满了赞赏,“你爹爹与你说的?” “不是,我读书读的。”陆依瑶回答,高中的时候选了文科,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喜欢历史,历史人物倒是多多少少了解的不少,便开口背道,“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存勖、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李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利、十三太保李存孝,其中李存孝最厉害,百战百胜,有句话说:王不过霸王,武不过存孝。后来被谗言害死,受到五马分尸的极刑。” 在场数人皆是惊诧。李嗣昭问道,“瑶儿你在哪读的书?何书?” “女儿离家在外时偶尔读到的,书名倒是不记得了,不过里面有爹爹的名字便记下了。”陆依瑶圆谎,其实当时记住这个只是觉得读着顺口,便当顺口溜记了下来,没想到却在这里用上了。 “嗯,好,好记性。”李嗣源看着陆依瑶赞赏道,“嗣昭,无怪乎你极是疼爱这个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过奖过奖,”李嗣昭走到另一个中年人身旁,“这是你太傅兼侍中李存审叔父。他便是送你回来的符彦卿少将军的父亲。” “九叔父。”陆依瑶也是拜了拜,“叔父本姓符,已去晋王赐予国姓。” 李存审赞许的点了点头,“也是打一本书上得知的?” “是,”陆依瑶回道,“不过侄女不明白的是,为何符彦卿大哥没有随您改为李氏?”陆依瑶这才发现,原来的大叔排起辈分来竟是自己的大哥。 “冠侯(符彦卿字冠侯)建树未成,还未到赐姓的时候,便用得原来姓氏。”李存审介绍。 “原来如此。“陆依瑶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小熙寄语 小熙寄语 亲爱的亲们: 谢谢亲们在最近这段时间对小熙的支持。 小熙第一次创作,有不足之处请大家笑纳。小熙想说的是,大家的支持是对小熙最大的鼓励,也是小熙前进的动力。亲们的票票,便是小熙加快更新的充电器! 小熙真诚的欢迎亲们的留言和票票!请大家继续支持! (小熙鞠躬,观众鼓掌 o(n_n)o) 第三十一章 将军府的刺客 “这是少将军符彦卿,自是不必多说。”李嗣昭又走到符彦卿跟前。 当然不用多说,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蹚这趟浑水,心中虽然忿恨,面上还是依旧微笑打了招呼,“大哥。” 符彦卿亦只是笑笑,“小妹。”心中忖度,李俊立于一旁,自己万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关心。 “今儿个什么日子,大家都来看爹爹?”陆依瑶疑惑。 “叔父今日身体不适,我们均是前来探访的。”符彦卿解释道。 陆依瑶这才看到李嗣昭略有苍白的脸,上前搀扶,“爹爹怎么了?” 李嗣昭宽心一笑,“无碍,前日感了风寒而已。” “那爹爹一定要多休息才是。”陆依瑶担心道。 众人随声附和,劝李嗣昭进卧房休息。李嗣昭倒是爽快,躺于床上,床周围围坐着李嗣源李存审符彦卿和李俊。陆依瑶见势便知道他们有事商议,知趣道,“爹爹和几位叔父叙叙旧,女儿先到外面透透气,一会再来探望爹爹。” “去吧!”李嗣昭倒是没有拒绝,心里也颇为开心,这个女儿极是乖巧懂事。 陆依瑶带着香巧出了卧房,将房门紧紧掩上,徒步走到后院。后院的大榕树下,秋千依旧。陆依瑶坐在上面,荡来荡去,好不惬意。抬头仰望,天空湛蓝,云卷云舒,鸟儿翱翔,令人心旷神怡。再望向远处的屋顶,辨别着房屋飞檐脊上的怪物,当然,这是一个同学的误称,其实它们被称作脊兽。 脊兽是中国古代建筑屋顶的屋脊上所安放的兽件。它们按类别分为跑兽、垂兽、“仙人”及鸱吻,合称“脊兽”。其中正脊上安放吻兽或望兽,垂脊上安放垂兽,戗脊上安放戗兽,另在屋脊边缘处安放仙人走兽。陆依瑶记得有人说过一般情况下好像是四神兽, 东:青龙 ;南:朱雀; 西:白虎; 北:玄武。 现下是后唐时期,属唐宋之时,只有一枚脊兽。咦?陆依瑶定睛一看,出嫁前还仔细勘察过也是一枚脊兽的,现在怎么变成两个了?现在自己深处北院,由于日光刺眼,看着南面屋顶的东西也不是清楚。陆依瑶心下疑惑:父亲什么时候又安放了一个?他不是说只有一个就够用的么?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陆依瑶走了过去要一探究竟。 卧房内,李嗣昭等四人在低声从长计议。他们皆是大皇子的拥护者,如今李存勖称帝刘氏反而坐了后位,其子李继岌荣登太子之位,于理于法都是说不过去的。只是当今圣人又是宠爱有加,寻找证据将刘氏一伙扳倒可是件费力费时的苦事。但为了大唐的升平,也只好犯险行事了。“清风(李逸字清风)如何还未来?”符彦卿轻声问道。 虽然周围已经派人巡查监守,但以防万一,还需小心行事。 “父皇派他出城办事,怕是耽搁了,刚托人捎了信儿,一刻之内便会赶回。”李俊回道。李俊的母亲韩氏还是晋王正妃时,与人为善,与次妃伊氏交好,李逸便是伊氏的独子。虽然在陆依瑶的问题上李俊略有介怀,但是他是个公私分明之人,断不会因私误公。 屋外 陆依瑶徐步走向屋下,以探究竟。只是越到近处越发现不对劲,另一只脊兽似乎做工粗糙的很,样子也很模糊,陆依瑶心下揣测:父亲怎么会如此糊涂了呢?本想搬来梯子仔细察看,却在眯眼之时发现了不对劲,那个脊兽会动!会动?!陆依瑶急忙轻声跑到院中,于侧面探头望了去,哪里是什么脊兽,分明是个人!此人身着黑衣,正窝藏于房顶。再仔细观察,屋下正是父亲的卧房! “你好大的胆子!将军府也敢乱闯!”陆依瑶大吼一声,想吓跑那人。 陆依瑶望着转过头来的黑衣人,那鹰眼里折射着凶光。不好!自己失策了! 屋内亦听到喊声,李俊一听便知屋上有人,抽剑刺了上去。众人心中亦是心惊,这人定是武功极高,不然藏于屋顶他们是不会没有发现的。 四周守卫亦循声向黑衣人发起了攻击。陆依瑶只看到屋顶上几人飘来飘去,刀光剑影,乒乓作响。却忽然感到脑袋轰的一下,待回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黑衣人挟持在怀,剑锋抵着自己的脖子,传来丝丝凉气。 “真是把好剑。”陆依瑶感慨。 “闭嘴!”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剑,陆依瑶只觉脖子被压得紧,却没有感到丝毫流血。 此时李嗣源李嗣昭李存审符彦卿已皆从屋内跑了出来,手持刀剑。李俊刚与黑衣人交完手,更是怒瞪着黑衣人,万分焦急,生怕他伤了陆依瑶。四周的侍卫已经将黑衣人围在圈内。 “放了她!”李俊怒吼道。 “哼!你以为你说放我便会放?”黑衣人冷笑。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陆依瑶接口说道。 自己明明应该觉得害怕,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在拍武侠剧一样?看到李俊眼中的焦虑,陆依瑶心中忽然有种想法,若是自己死了他会是如何的反映?是哭是笑还是默不作声?抑或是根本就毫无反应?有一天若是我报复他,这会不会成为我报复的工具,先让他爱上我,再让他后悔终生?亦算是他将我作为报复工具的惩罚?真的很期待呢。想到这里不禁偷笑了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是黑衣人继续的冷笑,“令夫人说的是,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你要如何?”李俊声音喊得几近沙哑。 “容易!你放了我!我便放了她!这等交易,祈王看是划得来划不来?” “你以为你可以轻易逃得出这将军府?”符彦卿持剑走上前去。 “停!你若在继续向前可别怪我辣手催花!”黑衣人谨慎的又向后靠了一靠。 “你摧吧!”陆依瑶反倒谈笑风生,“与其痛苦的慢慢死掉,不如你现在解决了我来得痛快,可好?” “你倒是想得美,若你死了,他们岂能放过我?”黑衣人镇定自若。 “瑶儿万万不可。”李嗣昭听到话后心急如焚。 “那么,对不起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陆依瑶轻轻一转,脖子上划出一道血迹,“而且,你的剑也要归我了。” 黑衣人很是不解,却突然感到胳肢窝一阵巨疼,浑身一阵酥麻,臂只轻轻一松,陆依瑶便迅速低头将他推了出去,黑衣人后退几步几欲再上前要挟,却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把刀已经插出胸前,随即倒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醋 众侍卫立刻围了上去。 “留活口!”李嗣源吩咐道。 “禀太尉,刺客已经咬舌自尽。”一侍卫上前跪地回禀。 “罢了,都是些死士。”李嗣昭摆手道,“拖下去吧,看看能否找到线索证明来者何人。” “是。”众侍卫拖着死去的黑衣人撤了下去。 “瑶儿怎样?”李俊疾步上前将陆依瑶拥入怀里,眉头紧皱,“你可知刚才我有多担心?”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陆依瑶将他推开淡淡笑道,继而转向李嗣昭,“对了,爹,刚才他那把剑归我啦!” “也得等到事情查明了才能给。”李嗣昭回道。眼中净是宠溺与关心。 “仰起脖子。”李逸命令道。 陆依瑶乖乖扬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刚才一条小小的血痕竟然没有凝固,而是一直流了下来染红了脖颈一片。李逸伸手在伤处涂上了血凝金疮药,淡淡问道,“你怎知我在身后?” “我说过,我了解你,即使看不到你我也能感觉的到你。忘了?”陆依瑶亦是淡笑,“不过为何你用的是刀?你不是经常佩剑的么?那个人看起来也是武功极高之人,为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是佩剑,但是把好剑,怎么能让他的血玷污了?”李逸打趣笑道。 “清风轻功极高速度极快,刺客自是没有还手的机会。若是其他平常人与之过手免不了要几个回合。”李存审解释道。 “不过瑶儿你倒是用了什么法让刺客的剑离了你?”符彦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将他胳肢窝的肉拧了一圈,顺手捏了不该捏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太监,怪不得声音听着那么不舒服。”陆依瑶一脸郁闷,悻悻的说道。 众人一听,脸顿时都拉了下来,这个女子,胆色真是不一般。 “父亲!出了什么事?府内为何这么乱?”突然一青年俊才走到李嗣昭面前。 “浩儿回来了?一个刺客而已。”李嗣昭回道。 “各位可有损伤?”李文浩关切的问。 “我们都无碍,瑶儿伤了点。”符彦卿接口回道。 陆依瑶一听浩儿,便已然知道这个青年俊才便是自己的三哥李文浩。见李文浩朝向自己走来开口喊道,“三哥。”细细端量起来这个三哥倒是没有商人面上带的那种奸诈。 “瑶儿如何?疼不疼?”李文浩上前观察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我这里有祛疤膏,你拿去用吧,效果甚好。”说完掏出一个小瓶塞到陆依瑶手中。陆依瑶接过,事后才知道这个三哥极是爱惜自己的皮肤,通晓保养之道,随身带着金疮药和祛疤膏。原来还有这种怪癖。 众人少待片刻便立即各自赶回府中,已经有刺客闯入,怕是不一会便有御林军来查询了,弄不好便是一个阴谋。将屋院迅速收拾干净后,果然皇帝派了一只御林军来搜查,名义上说来抓捕刺客实际则是皇帝的监视,怕自己的臣子在背后搞阴谋诡计。陆依瑶此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脖子上亦绕了丝巾遮住了伤疤。走出未多远回头望去只见御林军已将将军府围住,心中感叹,伴君如伴虎,如父亲这般聪明之人亦是会解决的。 回到祈王府,李俊一路默默无语,闷闷不乐,扶着陆依瑶走进怡雪居内屋于床,才开口道,“以后少出门。” 陆依瑶躺坐于床,盖了被子,“为什么?今天纯属意外,你也知道。” “是,是意外。然而你与那些人来往我极不舒心。”李俊一想到刚才她与李逸的默契,符彦卿发自内心的关心,便觉得心中不安,极不舒服。 “那些人?哪些人?难道你是指李逸和符彦卿?”陆依瑶问道,按照自己的逻辑推理着。 “不是他们又是谁?”李俊怄气。 往事历历在目,洞房之夜符彦卿的潜入,他怎能不知。御花园的意外,他怎能不去计较。石景山的偶遇,他怎能气定神闲的接受。如今再加上今日之事,明明自己可以解救她的,却不想她与李逸合作默契从刺客手中逃脱。虽然她无大碍心中自是高兴,但看到李逸温柔涂药的模样,符彦卿那热烈关切的眼神,自己心中便有股无名的躁动:她是我的,怎能让他人染指? “我于他们只是投缘,里面可有我的救命恩人,你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陆依瑶看着懊恼的李俊回道。 “谁说我无理取闹?你知不知道看见你与他们如此投缘我便会心神不定寝食难安?”李俊冲上前双手撑床,将陆依瑶压在了身下,“你可知道我多怕失去你?” 陆依瑶被他突然的压下着实吓了一跳,听完话后才明白过来,嗤嗤笑道,“你在吃醋?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么?我不是你报复的工具么?再说我又没有跟他们怎样。谈情说爱,没有,打情骂俏,没有,奸夫淫妇更是没有的事。你这样激动做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是你娶过门的,你便有了我的专属权了?” “对!是!你是我的妻,我就是不许其他人打你的注意!”李俊终于把深藏在心中的话是发泄似的说了出来,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唔!陆依瑶一阵晕眩,猛然醒悟,自己又被强吻了。慌忙用手去推,却隔着衣物感受到李俊身躯上的灼热。心里一惊:这家伙发春了!姐姐我今晚会不会名节不保啊?!使劲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 李俊顺势含住陆依瑶的耳垂,沿着脖颈渐渐吻了下去。陆依瑶只觉耳后根能感觉到他喷出的气息,浑身一阵酥麻,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手轻轻环上他坚实的腰板,紧紧相拥,好温暖。嘶,丝带的摩挲传来颈间的痛楚,陆依瑶立刻意识清醒起来。大叫道,“不要!嘶!疼!” 李俊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迷离,“今晚,我留在这可好?” “啊!疼!”陆依瑶使出吃奶的劲将一只手抽出,摸了摸颈上的伤口,嗔怪道“你碰到我伤口了,疼死了!” 李俊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刚才已经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起身,将丝带轻轻解下,抚摸着周围的红肿,心疼的道歉,“是我不好,没注意,你先养好了病罢!” 第三十三章 嫉妒的侧妃们 “你还不走么?”陆依瑶重复着问了无数遍的话。李俊自打用了晚膳便一直躺在她的身侧,两人同盖一条被子,陆依瑶静静的平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床帐,脑袋空空,什么也不去想,李俊则倚着枕头捧着本书看着。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 “不走。”李俊亦是无奈的重复着。 两人就维持着现状待了几个时辰,待李俊看完书,已是深夜了,将书放于一旁,轻轻钻进被窝躺下,小心的靠近,看着陆依瑶熟睡的脸一阵失神,你是我的妻,不久,你便是我真正的妻。将臂轻轻伸到陆依瑶的头下,就这样让她枕着自己,拥她入睡。 “唔!熊熊好暖和。”陆依瑶迷迷糊糊的侧身紧紧抱住了李俊。似乎又回到了抱着熊熊睡觉的时候。 李俊摩挲着她的侧脸,内心却没由来的满足,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相拥入睡亦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合上眼,其他政事仇恨通通抛到脑外,第一次尝到了甜蜜的滋味。 翌日,天蒙蒙亮。 “爷,该起了。”李安在门口小声的喊道。 “好,你先去备马车吧!” “是。”门外传来李安渐远的步伐。 李俊动了动身,想要起床,才发现,自己被箍得结结实实的,陆依瑶似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他。这样,才像只温顺的小猫。李俊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帅哥……”陆依瑶又在说梦话,紧紧抱住李俊的头,吧唧,亲了大大的一口。李俊先是一愣,继而被她逗乐了,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臂膀湿乎乎的一片,定睛一看,陆依瑶已经重新枕上他的胳膊,流了一大片哈喇子。 “呃……”纵使是爱,也不能这种爱法吧。李俊将陆依瑶轻轻推向床里,下了床,收拾完毕,出门上朝。今天,似乎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呃——”陆依瑶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扑打着周围,没有人,咦,那就是说昨晚一个人睡得喽?可是昨晚明明记得李俊躺在身侧呀。难不成……是自己做的梦?呀?春梦?自己发春了?“呸呸呸,我发个什么劲啊?”扬了扬脖子,还是有些疼痛。 “小姐?您起来了?“香巧听着里面的哈欠声便知道是陆依瑶起床了,笑嘻嘻的捧了衣物进来。 “巧儿你笑什么?今天有喜事么?难不成你遇见心仪的男人了?哈哈”陆依瑶打趣着,忘了颈上的疼痛。 “小姐胡说什么呀!”香巧的脸登时红了起来,露出小女人的娇羞之色,“才没有呢!是王爷昨夜留宿怡雪居,巧儿替小姐高兴而已。” 陆依瑶此刻正喝着茶水,噗的全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王爷昨夜留宿怡雪居,小姐忘了?”巧儿好心提醒。 只记得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那还记得那么多事啊!陆依瑶慌忙掀开被子,干干净净的褥子,还好没事,不然姐姐真的名节不保啦。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重重的落了下来,还好,还好,死后还能给立个贞节牌坊。 吃过早饭,陆依瑶带着香巧在花园里乱逛。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可是陆依瑶的信条。穿过长长的走廊,迎面走来花荣与她的丫头。 “王妃姐姐安好。”花荣问安道。 “还好。”陆依瑶只想着回答完毕就闪人溜走。长廊的尽头两边是小块山石,再往外扩去便是浅水湾,长廊便是建在这浅水湾之上。这样的地方相遇按常理推断也不会有好事发生。而此时的花荣正紧挨着浅滩。 “姐姐终于有出头之日了,这连续一个月来的等待姐姐真是受苦了,连妹妹都替姐姐高兴。”花荣笑道。 “哦?”陆依瑶迷茫了,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前些天不还替自己说过话么?当时将司玉娘气得差点七窍流血。现在怎么也数落起自己来了? “姐姐真是有耐心,这也就是所谓同心千载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上扬的眼角充满了讥讽。 陆依瑶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也并不是真的替自己着想,替自己说话亦不是她的本意,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只有洞房之夜李俊在怡雪居待了片刻,其余的日子便是在四个侧妃院里轮着来的。那最初花荣肯定是看到李俊不在自己房内留宿才会放下了戒心。如今有了昨晚,只怕自己很快将成为众矢之的了。 这样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叫。 “啊!蛇!有蛇!”花荣的丫头小蝶大叫道,神色慌张的向陆依瑶撞去。陆依瑶亦是看到了那条深青色的小蛇躺在那里,也是吓了一跳,后退着,不想被小蝶一撞,自己也差点倒下,慌忙随手乱抓,却不想轻轻推了花荣一下。当时花荣亦是惊恐的后退,不自觉的站在了滑石之上,被陆依瑶只轻轻一推便听扑通一声掉进了浅水湾。 陆依瑶扶住身边的小柳树已经站稳,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花荣已经落入水中扑打着,水只及胸部,可能是水底湿滑,花荣在水中上下起伏,拼命拍打着水。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这肯定不是意外,记得以前看电视剧这个镜头里面是常有的,弄不好就是栽赃陷害,于是一松手自己也跌了进去。 香巧和小蝶也是不懂水性,惊慌失措的大喊救命。却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一票人,为首的正是司玉娘。陆依瑶在水中挣扎着想看到岸上的情景,无意瞥见司玉娘身边的孟婉朝一名男子使了使眼色,那人趁众人慌乱之际匆忙捡起地上的那条小青蛇,没成想那条蛇被捡起之时是耷拉着的,完全是死状。死状?陆依瑶猛然想起,刚才自己也是匆匆一瞥觉得这蛇有些熟悉,当时却被突然一吓没有多想,现在猛地想起,那条蛇并没有移动的迹象,甚至连吐缨子都没有,无怪乎自己觉得熟悉,那是一条竹子做的小蛇! 脚底一滑,陆依瑶又跌入水中呛了几口水,再挣扎着抬起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司玉娘正挺着肚子张罗着救人,忽然四处黑压压的聚来一堆人,几个男丁扑通扑通跳下水将陆依瑶和花荣接上了岸。 陆依瑶大口吐着水,余光却发现花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该不会被呛死了吧?陆依瑶心里猛地打了个颤。不可能啊,看她平时挺强健的模样不似那般柔弱呀。 “怎么回事?”不远处一人喊道。 陆依瑶睁着模糊的双眼望向来人。李俊正从长廊走了过来。 难道花荣预先比自己抢先已经看到了他,所以特意假装晕倒?这么一想,心里突然慌了起来,想起春桃说的话,这里的女子城府极深。很显然,自觉聪明的自己已经中招了…… 第三十四章 预谋下脱险 陆依瑶躺倒在地,轻轻闭眼,惊慌失措,这下如何是好,人证跑了,物证被拣走了,刚才水模糊了眼自己连那个证人的模样都没看见,所有矛头定是冲着自己来了。 “怎么了?”来人站住,“瑶儿!”看到浑身湿透的陆依瑶李俊慌忙蹲下将她抱在怀里,急切的呼唤,“瑶儿,瑶儿醒醒,这是怎么了?” 陆依瑶茫茫然睁开双眼,对上李俊心急如焚的双眼,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但有有些怨气。你说我怎么了?我被你的侧妃们陷害了,中招了,忽忽。虽然心里这样想的嘴上却没有说话。复又合上眼睛,那好,大家都来装晕吧,我也晕!头重重的压在了李俊的臂膀上。 “来人!快传太医!”王府的大夫,自然也是皇帝选派的太医。 陆依瑶静静的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司玉娘解释全过程。 “玉娘当时与婉妹在附近散步,却忽然听到尖叫,匆匆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刚好看到……”司玉娘突然紧闭嘴巴。 “看到什么?”李俊厉声问道。 “玉娘不敢说。”司玉娘似个胆小的媳妇小声说道。 “说!本王恕你无罪。” “玉娘与众人看到王妃姐姐将荣妹妹推入了水中,大家皆是惊讶,没想到姐姐转头看到了我们,也慌忙自己跳了下去……” 啪!李俊重重的拍了下身旁的桌子,抑制不住满身的怒气,“本王要听得是实话!你可明白?!” “是!玉娘明白。”司玉娘与众人立刻跪了下去,美目含泪,“可是玉娘句句属实呀!王爷息怒!” 哼!司玉娘!花荣跳下去的时候我可是紧跟着跳的,前后相差不到两秒。当时你在哪啊?你打石头缝儿蹦出来的?装的跟个真人似的,肯定是躲在假山后面驻足观看了吧!让你白白看了姐姐我的闹剧,还真省钱哈!现在又来添油加醋,是不是急于脱身啊!那条小青蛇就是你安排的吧!少在那给我装好人!陆依瑶气哼哼的在心里连着司玉娘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阿嚏!”司玉娘重重打了个喷嚏。 陆依瑶却在心里笑开了花,看吧,不抗念叨吧!我就让我的诅咒在你这个霉女卧底身上灵验。 “起吧!你身子也不适,回宁玉阁休息吧!”李俊看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司玉娘不忍心道。 “是。”司玉娘喘着粗气起了身。 “王爷,恭喜王爷”李安匆匆跑了进来,“晴花苑的御医传话来说容侧妃有喜了!” “嗯?”李俊似乎被突来的幸福冲昏了头,站起身来,“可是真的?”“是,爷,说是已经两个月了。”李安高兴的回复着。“爷要不要去看看容侧妃?” “好!”李俊答应的倒是爽快。 爷爷的!陆依瑶心中不平的骂着,是哪个臭小子昨晚还甜言蜜语的?心中登时冷了大半截。我在干什么呀?男人不都这样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是已经死心了么?为什么还要生气?陆依瑶心中默默安抚,是呀,都死心了,不应该生气了,他本来就是妻妾成群的,我不过也是他的过客,只是他瞧着好玩便多戏弄两次罢了,这样想着,心中恢复了平静。 “只是王妃……”李俊刚要走出怡雪居回头望了眼躺在床上的陆依瑶,有些不舍。 “王妃无大碍,王爷尽可放心前去,到时王妃一醒老臣便派人去通知王爷。”在一旁的御医说道。陆依瑶一听,好歹姐姐也是绝症,这你都把不出脉来,还在那扯谎说我没事,是不是庸医啊?咦?扯谎?难不成这个老头是被人派来的?李俊一走便要对我下手?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陆依瑶安抚自己。 “那好吧!”李俊走到床边,为陆依瑶压了压被子,大踏步的离开了。 “太医,小姐何时才能醒来?”香巧问道,自从知道陆依瑶的病情后她对陆依瑶极用心。 “我开张方子,你赶紧去找人熬了吧。”太医将方子写下,交到香巧手中,“快去吧,千万不能耽搁了。” 这个太医还算是个好人吧。陆依瑶心里点着头,自我反省起来,是不是我把人看的太坏了? 香巧接过药方匆匆跑了出去,他的小跟班亦被遣到了外屋。太医将房门关上,只身来到陆依瑶床前,淡淡道,“祈王妃,我亦不是想害你,这个药只是让你一睡不起,我也是欠人一命受人之托,若你不幸去了千万不要怪我。”说完探过身去撬开陆依瑶的嘴。 陆依瑶突然睁开双眼,一脚狠狠的揣向了太医的肚子。太医受疼,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走向自己的陆依瑶,手中握着一根钗,似是刚从头上扯下的。 “说!谁指示你的!”陆依瑶将钗尖顶向太医的脖子,膝盖顶着太医老头,狠狠的低声说道,“不要妄想给做小动作,老娘不吃那一套!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也不要妄想忽悠我!若是你骗了我,你下场会更惨!我可是从阎罗那里打过滚的修罗!” “王,王妃饶命,小人也只为报答救命之恩。恩人的名讳小人是死也不会说的。”老头战战兢兢的回道。 真是!可恶!陆依瑶愤愤的想着,却一瞥眼看到了一只蟑螂?小强?眼珠一转,一手仍用钗抵着老头的颈,另一只手将小强抓了过来,提到老头嘴边,笑嘻嘻道,“你若不说,我便让你常常生蟑螂的味道,如何?” 老头头顶虚汗一片,颤颤道,“小人,不,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那好。”陆依瑶说着就将蟑螂往他嘴里塞去。 感觉到蟑螂碰处舌尖的挣扎,老头顿时慌了神,“王,王,王妃饶命啊!司,司玉娘!” “哼!”陆依瑶狠狠的冷笑道。果然,没错。顺手将已经塞进嘴里一半的小强拉出,扔在了一旁,威胁道,“你只与她说给我吃了药,其他什么都不准说!听见没有!不然我便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再在圣人面前参你一本,让你株连九族!” 老头惊恐,“是,是,小得记住了。” 哼,这么个老头还自称小的,陆依瑶在心里嘲笑着,发着誓,司玉娘,总有一天你要栽在我的手里! 第三十五章 刺客的真面目 将太医老头撵了出去,陆依瑶坐下来静了静心。花荣那边自是不用担心,有李俊照顾着,自己现在去了也不是时候。昨日皇帝派了御林军围了将军府,还有昨日捉的刺客也在府中,现在也不知道父亲应付的怎么样了。我得回将军府看看,陆依瑶主意一定,叫来春桃,扮作烧锅小丫头,将脸抹黑了,跟着春桃混了出去。怡雪居内的事情自然由香巧圆着谎。至于李俊,怕是现在真沉浸在喜悦之中,更是没有时间来看自己。 将军府,府外已空,御林军已撤。 “爹爹,昨天的事如何?”陆依瑶抹干净脸一进门便问李嗣昭。 “瑶儿你怎的回来了?如何这打扮?”李嗣昭看到陆依瑶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的底,怕是又偷偷跑出来的吧。 “女儿是偷偷跑来的。祈王有家事要处理,我偷了闲跑了出来。”陆依瑶解释,“刺客如何了?可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人已藏在暗房,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只随身携了剑来,怕是准备充足,至于那把剑,刻有徽章,似乎是西域的某种图腾,倒是有些像从大契丹传来的样子。”李嗣昭皱眉,“而且,他应该是哪个宫殿的太监。” “这个我知道,可是是哪个呢?若是皇帝派来的,肯定是来查探爹爹是否有异心的,若是皇后派来,那定是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而来陷害爹爹的。爹爹不是一向不满刘皇后么?”陆依瑶分析着。 “是,为父也是这样认为。”李嗣昭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女儿何时对这个开了窍? “父亲可否让女儿再看看刺客?”陆依瑶问道,“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点什么?”其实心里是想做回侦探,平日看柯南看多了吧。 “只是。”李嗣昭看了看春桃,一副犹豫的样子。 “无事,春桃是我心腹。”陆依瑶解释道。 春桃见状亦是走向前,拿出一块玉佩置于李嗣昭面前,那上面翼然刻着晋字,李嗣昭登时明白过来,春桃亦是李逸的亲信。看来李逸的确用心良苦,瑶儿身边有了人保护心也就稍稍放宽了些。 “那好吧。”李嗣昭带着陆依瑶走向暗室。 “什么东西?”陆依瑶轻轻问道身旁的春桃,“刚才的玉?” “主子,那是景王爷赐的,春桃受景王之托保护您的安危,刚才那玉自己人看了自会明白。”春桃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依瑶点了点头,没想到李逸竟想得这般周到。到了暗室门口,好心提醒着春桃,“若是你怕,在外候着也可。” “春桃不怕,主子放心。”于是几人一同进了暗室。暗室内已经点满蜡烛,亮如白昼。陆依瑶走过去,翻看着尸体,除了身上几处刀疤外一无所获。看来侦探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咦?这不是杨大哥么?”春桃惊呼。 “你认得他?”李嗣昭和陆依瑶同时问道。 “是,春桃认得。”说着,春桃又看了看那人耳后根,果然有颗大黑痣,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你怎么认识他的?”陆依瑶急切的问道。 “此人名叫杨青山,是凤祥宫里的太监,不知打哪学的功夫,身手极好,很得皇后器重。奴婢的姐姐春梅先前亦是凤祥宫的小宫女,与此人交情还算说的过去。而且姐姐说过,他在三年之前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的,有次皇后差他出去办事,几个月回来后便功夫了得,不知得了谁的真传。” “那你可认得这把剑?”陆依瑶继续问道。 “是,有次姐姐和他出宫办事,我见着这剑漂亮便抢过来看,杨青山便炫耀说是哪个剑派的大弟子所赠,而且是个女子,这个女子从契丹而来,说是清理门户,斩杀欺师灭祖的师妹。我便问杨青山怎么赠的,他只说那女子看好了他,见他喜欢便送了他当做定情信物。我和姐姐只当他是开玩笑,弄了把假剑糊弄我们。没想到剑身出了剑鞘,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寒气逼人。而剑身上的纹路据说是契丹的一种图腾。” “哦?如此看来,定是刘皇后派的刺客,来将军府以探虚实。”李嗣昭总结道。 “对,爹,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嗯。为父若是没有估计错,刘皇后这两天该得到消息了。”李嗣昭忧心忡忡的说道。 众人出了暗室,李嗣昭急忙将陆依瑶赶回了祈王府。陆依瑶出来时间已经不短,若是又惹出什么事自然过意不去。同出来时一样,亦是在脸上抹了灰遛了回去。回到怡雪居,香巧回禀一切安好,花荣已经醒来,李俊也一直在那陪着。期间派过李安来问候,香巧只是将房门紧闭回复已经吃了药躺下睡了,别无其他。 陆依瑶想来想去,始终猜不透春桃的身份,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找春桃明谈。 原来,春桃也略会一点功夫,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姐姐春梅报仇雪恨。春梅是李逸派到刘氏身边的小丫头,本来刘氏不知,却被一婢女出卖告知了刘氏,刘氏大怒,但又不能明着治罪,便将她赐给了祈王玉侧妃司玉娘,因一句闲话枉送了性命。只因为司玉娘是青楼出身,为避免别人耻笑便下了禁令,在李俊的府内不许谈论出身,而春梅刚好犯了禁,便被杖毕了。春桃当时年幼,只见得春梅惨不忍睹的尸首,便堵了气,不杀司玉娘誓不为人。李逸事后知晓此事,悄悄厚葬了春梅,亦与春桃约定帮她报仇雪恨,而春桃亦是随了春梅的教诲随从了李逸成了其的亲信。 想想这个司玉娘,还真是心狠手辣,不是一般人物呢。陆依瑶心想,单是今天早上,便可见司玉娘的心机重重,做事周密,不是一般女子所能赶得上的。跟这样的女子较量,陆依瑶自是充满了战斗力,自己可绝不是个轻易认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人呢。 司玉娘,我们来比划比划可好?而且本姑娘还想知道,你的那个自称妹妹的伤疤女子到底是谁呢!还有,本姑娘还要拜会你的主子呢!夜深人静陆依瑶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阿嚏!”司玉娘看着手里的密信打起了喷嚏。 “主子你小心着凉。”谷菱将一件大外套披在了司玉娘身上。 “我,还真是小看了李雪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若是因为她让耽误了事那可就不好了。”司玉娘幽幽的说道,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第三十六章 冒出来的寿宴节目 “身子调养的如何?”用过午膳后李俊来到怡雪居问道。 “你不去看身子金贵的荣侧妃看我干嘛?”陆依瑶讽刺道,打从李俊一进门她就没有打算要好好听他说话。 “花荣还好,若是你再不小心一些,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李俊话中带了几分责备的语气。“若是你不毛毛躁躁的,有些事情大可以避免。” “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将花荣推下水的?你以为我会那么无知为了你去害一个无辜的女人?”陆依瑶有些生气道。他也太看的起他自己了吧。 “那好,你说,花荣如何下水的?”李俊质问。 “是……是我不小心碰到的……”陆依瑶低了头,其实要不是自己碰了她一下,她也不会轻易的落水。 “你倒是诚实。”李俊皱了皱眉,原以为这次是司玉娘冤枉的她,没想到她却承认了。“那你又如何碰到的?”李俊问道,将碰字加重了语气。 “碰啊!就是这样不小心碰的喽!还能怎么样碰啊!”陆依瑶自觉理亏道。 “还好这次花荣无碍,这次的惩罚就算了。”李俊心里偷偷笑道,她还有失措的时候,真是少见呢。其实当时听得司玉娘的证词自己确实减退两难,但是花荣却说是失足落水,于是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你不是最担心花荣的么?怎么不罚我?当时你一听到花荣有孕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她了,如果这样的话,你不是应该罚我害你的妻儿?”陆依瑶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乎李俊不罚她就不正常。 “怎么?你在气我当时弃你去照看花荣么?那本王是否可以认定你这是在吃醋?”李俊戏弄道。心中窃喜,原来她对自己还是有些情愫的。 “哼!世上最可悲的就是你这种人了,明明连吃醋的资格都不具备还在那里装大爷。如果你是我的老头我肯定让你的小老婆们都消失!永远消失在地球上!”陆依瑶装作很愤慨的样子,而后忽然一脸无辜盯着李俊摇了摇头,“可惜,你不是。” 李俊顿时语塞,眉头紧皱,手中的拳头咯吱作响,原来,你要的是这样的。自己不也曾经向往过么?而如今却已经妻妾成群了,自己也将要为人父了,现在看来原来真的连让她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竟是那般的配不上她,她应该有个人来好生呵护的,然而那个人居然不是自己。李俊懊恼着,也悔恨着,当初自己的报复是多么的盲目。 “喂!你怎么了?”看到李俊的沉默,沉思中略带苦楚,陆依瑶在他眼前招了招手,“回神啦!大中午的来这里该不会仅仅是来探望我的吧?啊?” “嗯。”李俊登时抽回思绪,“今儿个十月初五,太后大寿是十六,还有半个月,你要准备好节目。” “哪里冒出来的节目?该不会太后要办寿宴吧?”陆依瑶拉着苦瓜脸问道。 “对,父皇的妃嫔和王妃都要准备节目,给太后祝寿。” “哈?虐我啊!”陆依瑶叹气道,自己最怕上台了,一看到呼啦啦那么多人就紧张,没办法啊,怯场啊,天生的。 “我只是来提醒你。”李俊起身准备离开。 “这还有几天啊?你才说?”陆依瑶责备道,要这么几天的功夫给他准备个上台面的节目啊?在这个古代学个什么都得好长时间吧?早说自己还能去找个师父学学啊。 “先前早跟你说过了,怕你忘,来提醒你,没想到你倒是真的给忘了。”李俊无奈道。 “先前?哪个先前?”陆依瑶问道。跟陆依瑶做过朋友的人都知道她大条,前一秒钟交代过的事情她能第二秒就给忘掉。 “回将军府的路上,记起来了?”李俊很怀疑,平时伶牙俐齿的,猜想她定是聪明伶俐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记事。 “将军府,将军府,我!忘了!”陆依瑶一脸无辜的看着李俊,“你去忙吧!我想节目。” “好。”说完李俊抬脚踏出房门,但是随即被接下来的话惊得一个踉跄。 “你得准许我去青楼看表演,不然我没有会的。”陆依瑶在身后叫道。 “你……”李俊被李安扶好回首恶狠狠的瞪着她,“不要忘了王妃的身份!” “可是,你不带我去,我就没有思路,没有思路我就不知道要表演什么节目,没有节目我在寿宴上就会出丑,出了丑就会丢你的面子,丢你的面子也是丢我的面子,为了我的面子问题我还是要想出节目。如果你不带我去,那我就找符大哥或者清风带我去,反正你也那么忙。”陆依瑶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差点没憋死。走到李俊面前,一脸委屈的样子,“好不好?祈王爷?” “你……”李俊竭力遏制住要杀人的欲望,紧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他就是不明白,她好好的王妃不做,哪里来得那么多的事。自己虽说常常去青楼不差,但是带个女人去青楼,还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让人如何理解。不可理喻!李俊脑袋中跳出这几个大字。但一想到她口口声声的符彦卿李逸又不得不答应她。 “嘻嘻。”陆依瑶看着李俊气结的样子讨好的笑道,“那我一会儿去找清风啦,不知道他去没去过,你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啦!”“不行!”李俊猛然睁眼喊道。什么?她居然说一会去找李逸带她去,哪能便宜了清风那个小子?岂不是让我把李雪瑶拱手相送。这是万万不行的。“你若想去,找个时间,我带你去便是。” “真的?”陆依瑶高兴地伸出手,“咱们拉钩,免得你耍赖皮。” “拉……拉钩?!”李俊愣道,让他堂堂祈王与她拉钩许诺? 一旁的李安亦是一愣,这便是传说中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大家闺秀雪郡主?却如此的小孩气? “对啊,你不拉我找清风拉去了哈。”陆依瑶威胁道,抬脚便要走出门口。 “拉!拉!怎么不拉?”没说完小手指便勾了过去。 “好啦!晚上见喽!”陆依瑶一副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样子将李俊推了出去,“你走吧,记得晚上打扮打扮哈,我就不送你啦!” 在场众人皆是汗颜。 第三十七章 夜访春月楼 “爷,有位陆公子求见,说是王爷的旧识,有要事要找爷。”李安进书房禀告道,极力忍住嘴角的笑意。 “陆公子?”李俊细细琢磨,哪个陆公子?印象中并没有与姓陆的结识过啊。到底是何许人物呢,倒是要见识见识。“传吧。” “是。”李安悄悄退出,将房门半开,“陆公子有请。” “谢了。”来人声音低沉,低头走入书房,冠发蓝衣,明显的书生之气。 “你是?”李俊站起身来,走近他,天已黑,这么晚来,此人是什么目的呢? “祈王别来无恙啊!”来人抬头,陪上一堆笑脸。 “你!”李俊迎着探过来的笑脸顿时僵住,吼道“李雪瑶!” “我们该启程春月楼了吧?啊?”陆依瑶摇着手中折扇悠哉悠哉道。 “春月楼?你还知道春月楼?”李俊更是惊讶。 “有次路过喽,一看就知道是烟花之地,对吧?”陆依瑶摇着折扇坐在李俊的太师椅上,催促道“你赶紧的换衣服啊,换个亮丽点的哈,还有,带够那个叫什么来着?噢,对了,银票,连我的那份也带上哈,赶紧赶紧!” “不是说找个时间去么?怎么今晚就去?不行,天色已晚,出去不安全。”李俊拒绝道。 “啊?”陆依瑶先是一惊,他该不会是在耍赖皮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也罢,我去找清风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景王府在哪啊?” “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衣服。”陆依瑶似乎都看到李俊头顶的怒火在灼灼燃烧啊! 春月楼 还没到,隔着远处便能听到姑娘们娇滴滴的拉客声。陆依瑶不禁想起的qq聊天时的图片,拿出袖里的帕子,往李俊身上扔着,小声嘀咕道,“大爷,来玩啊!” 李俊立时停止脚步,低声怒吼,“你!放起来!”陆依瑶都能听得到某人牙根咬动的声音了,吭哧吭哧。 “哦,好。”陆依瑶连忙收了起来。又拌出个小公子的模样,“如何?公子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吧?李兄?哈哈哈哈哈……”搭着李俊的肩膀朝前跨去。 李俊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啊。自己能拿她如何呢?如若不按照她的话她便去找清风,没办法,聪明一世的祈王真的是遇到煞星了。 找了二楼的雅座,陆依瑶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身边还搂着两美女,看得李俊一愣一愣的,用陆依瑶的话说这就叫做戏就要做的真点。李俊摒弃了身边的姑娘,面对着这个让他内心苦苦挣扎的女人,他竟然不敢让其他女子近自己的身,不是怕她,只是不舒适。她却倒是真将自己看成了寻花问柳的贵公子,还和自己碰着酒杯。李俊满腔怒火却又发泄不出,只好稳着性子喝酒听曲。 一会儿,楼下大台子传来老鸨的声音,宣告晚上的表演节目开始。话音一落,众人鼓掌欢呼雀跃,便见八名身着翠绿的女子缓缓移步至台上,此时奏乐已然响起,众女载歌载舞: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这是什么歌?”陆依瑶问道,向楼下探着头,说实话,这个曲子还真不错呢,舞娘唱的好,跳得也好,总之一个字,好! “踏歌。”李俊悠然吐出,“你以前不是学过么?”记得符彦卿曾提及李雪瑶以前经常唱这个曲。 “有么?你以前就这么关注我了?哈哈哈……”陆依瑶勉强笑道,“旧事旧事,看表演。” 一曲完毕,众人皆是掌声,亦有几个款爷将看好的几名女子点了名,只见一掏一堆银票,馋得陆依瑶差点流口水,这个楼开得可真赚钱哪! “接下来,是春月楼锦兰姑娘的霓裳羽衣曲。”老鸨在那里吼道。 “霓裳羽衣曲?呀!真是有眼福了!那我要好好看看了。”陆依瑶慌忙将周围的姑娘赶了出去,找了个好地脚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却听见耳边传来不满的声音,“公子也是见了锦兰姐姐便不要奴家了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烦!这种女人最烦。陆依瑶心里发着牢骚,转过头,嘻嘻一笑,“非也非也,爷我今儿个没带钱,包不起你们,你们干陪着我拿不到钱。” “那你还来做什么。”那两个女子立改委屈之色,厉声道,看样子似乎要找龟公把自己撵出去。 “不过这位公子有的是钱,你们找他,我只来看节目。”陆依瑶笑着指向已是略有怒色的某人。 “出去吧!不要妨碍我们看节目。”某人无奈的扔出两张银票,那两个女子捡过便屁颠屁颠的走了。陆依瑶心疼啊,那可是二百两啊! 台下奏乐,只见一白衣女子被另外四名白衣女子拥着而出,其他四名女子只是身着简单的白色纱裙,而中间的女子的衣领却镶了一圈白色的羽毛,衣袖亦是如此,头上绕了珠链,白色的飘带系着几根白色的羽毛,舞动起来煞是好看。她便是花魁锦兰了吧。 “真好看!”陆依瑶忍不住惊叹。 李俊没有回话,只是一边饮酒一边淡淡微笑,看着正托着腮沉醉于舞蹈中的陆依瑶。 锦兰舞着水袖,与四名女子合作默契,宛如天人,倒是演绎出了仙境之美。只见她一个回旋又安然落下,宛若仙子,众人鼓起掌来。 锦兰回眸一笑,正对陆依瑶方向。陆依瑶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开口喊道,“米晓兰!” 第三十八章 新时代寻夫记 陆依瑶慌忙起身,夺门而去。 李俊看到陆依瑶的样子亦是纳闷,随后跟了出去。 “啊!不好意思!”跑的太匆忙撞到了人,陆依瑶急忙道歉,抬起头来,却叫道,“三哥。” “小……小弟,你怎的跑这来了?”李文浩惊讶道,随即看到了陆依瑶身后的李俊,“李兄来了。” “嗯。”李俊只是点了点头。 “我有事,你们慢慢聊啊!”歌舞已经完毕,陆依瑶寻着那个身影奔了过去。李俊亦是紧随其后。 “哎,公子,这可是锦兰姑娘的房,您可不能就这样随意进去了。”刚追到三楼,只见锦兰闪到了一房内,陆依瑶正要推门而入,没想到老鸨忽然冒出来制止了她,身后还跟着两龟公,摩拳擦掌,似乎只要陆依瑶一开这扇门便会一命呜呼。 “我不进去也行,你把她叫出来吧!”陆依瑶耍无赖。 “呦,公子,这锦兰姑娘可是我们这的花魁,若是就让你这样随便的见了我们春月楼还怎么做生意啊!”老鸨叉腰站在门口,堵住陆依瑶。 “哎呀我说妈妈桑呀,你就叫我进去看看吧!”说完陆依瑶就要往里冲,却被两边的龟公给推了回去。 “放他进去。”身后一人说道。 “是。”老鸨老老实实的让了路,“公子请吧!” 陆依瑶回头投以感激的微笑,却立时僵在了那里,“三……三哥?别说这是你地盘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要进去么?”李文浩摇着手中的折扇悠哉道。 “公子请。”老鸨率先已经进了屋,估摸是去报信了吧,两边的龟公也不敢怠慢,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听说你这个花魁最近来的,很受欢迎。”李俊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身后,“我倒是也想一睹佳人芳容。” 陆依瑶这才回过神来,迈开大步急匆匆走了进去。 一进屋,有个门廊,两边挂着粉色的轻纱帐幔,好像某人的作风呀!再进去,便是到了里屋,墙上挂着琵琶,筒里插着笛子,桌上躺着古筝,案边立着二胡,墙角站着花鼓,这些全都被包围在一堆粉色之中。 陆依瑶走近古筝旁,拨弄了两下,但听一个声音传来,“这可是我的藏宝阁,你可别弄坏了。” “哎?”陆依瑶一回头,迎上声音的主人,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记得有次去米晓兰家里她也是这样说的。 “还有啊!没有留指甲的习惯这样会把手弄坏的。”来人依旧微笑。 陆依瑶看着这个长得极像米晓兰的人愣住了,无厘头,连说话无厘头都这么像。陆依瑶轻轻抽着鼻,竭力不使泪落下来。 “我说,你这是见我就哭啊?我长得有那么丑吗?”锦兰将脸探了过来,凑到陆依瑶面前,“美味佳肴?” “啊?!”陆依瑶一语惊醒,美味佳肴!“米晓兰!米晓兰!呜……米晓兰!米晓兰……”,只有米晓兰才会这么叫她!陆依瑶奋力抱着眼前的人儿,大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啊?”锦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好好的在这啊!你不要哭了啊!”说着说着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结完婚后米晓兰便听说陆依瑶去四川了,可惜那个家伙连手机都没带,更不要说发送联系地址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却感到不安,没想到在这碰见了。 在场的人看着这个场面皆是一愣,难道她们认识? “米晓兰!你真的是米晓兰?”陆依瑶忽的又离开锦兰,揪着她的脸腮问道。 “臭丫头!你要捏死老娘嘛!你姐姐我好不容易养好的这般花容月貌你就这样对待啊!”锦兰吼道,脸上还挂着泪珠。 “呜……是……么下好啦!”说完陆依瑶朝着锦兰的脸颊啵了一下,这是她们之间道歉的惯例。 “嗯,这才乖。”锦兰拍了拍陆依瑶的头,转身道老鸨,“妈妈桑,我跟我姐妹有话要说,你们都撤了吧!” 众人皆是一惊,姐妹?这演的哪出戏啊!还相互亲亲,吓人。 “瑶儿。”李俊走到陆依瑶身旁轻轻唤道。“你这是?” “以后在告诉你们。带着他们出去吧。”陆依瑶恳求道。 “好。”李文浩答应道,言毕随着老鸨李俊等人出了门。 “米晓兰你也穿来了?你怎么来的?”人一走陆依瑶忍不住问道。 “我……我上了老和尚当啦!我来找郭家明的。”原来锦兰真的是米晓兰。 “啊?!”陆依瑶惊呼。 “我来这里上演新时代的寻夫记啦!”米晓兰怄气道,“我和小郭子吵架了,他开车超速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了,我好内疚的,就去求佛啦,结果碰见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说小郭子去了另一个地方,还说什么我做的孽自己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找回小郭子,不然就叫我别活了,然后就把我推到长江里啦!我被救上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 “哈?”陆依瑶张大了嘴。 “结果呢,我就被人卖到这里来啦。” “那你见到老郭了?”陆依瑶很想知道米晓兰的进展。 “有啊!不过他失忆啦!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呢!而且他还是后梁归降的张全义的孙子,见过几次面,人家说俺们出身青楼,他们大户人家不允许……”米晓兰摇头,“唉,作孽呀。”摆出一副老人家的模样。引得陆依瑶不自觉笑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前世的缘分 两个人聊了半天,分析了各自的状况,各自感叹遇人不淑。 “对了,你个堂堂王妃来这里做什么?”米晓兰问道。 “表演喽。太后寿辰我要出节目的,愁。”陆依瑶耷拉着的头叹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节目啊!所以就想来这里找找灵感,没想到就遇到你了,你就我救星啊!嘿嘿。”陆依瑶贼溜溜的笑着。 “好吧!姐妹有难我这个女中豪杰当然要倾力相助啦!交给你姐姐我好啦!”米晓兰拍着胸脯宣布。 “嗯嗯,好啊!来!么下!”陆依瑶朝着米晓兰脸上亲了下。 噔噔噔,不远处传来敲门声。 “时间不早了,该回了。”是李俊的声音。 “哦,好。”陆依瑶起身,米晓兰已经先一步去开了门。 “小妹,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休息了。”李文浩也跟着李俊走了进来。 “嗯嗯,米晓兰!我可全靠你了啊!”临走陆依瑶提醒道,深深抱了抱米晓兰。 “没问题!”米晓兰拍了拍陆依瑶的肩膀,让她安心。 一行人道了别,出了春月楼。 “她是谁?”李俊禁不住问道。 “我的好姐妹。” “没想到在那种地方也有你姐妹。”李俊皱了皱眉头。 “怎么?”陆依瑶侧头反问。 “无事,只是略有不解。”李俊看到她投来的目光,似乎只要他说一句锦兰的坏话她就要跟自己拼命一样,缓了缓语气答道。 “她可不一样,绝对的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她脑子不知道比我好多少,她是绝对不会吃亏的。还有啊,她是绝对的专一人士,人家到这里来就是找她老公的,千里迢迢一个人来不知道有辛苦。我就是喜欢她这样的性格,打不垮。以前也是,我碰到问题她都会帮我解决,我心情不好她安慰我,我高兴时她与我一起分享,我闯祸她帮我一起扛,碰到美女我们俩一块评头论足,碰到帅哥我们俩一块流哈喇子,被男人甩的时候一块喝啤酒发泄怨气。总之,她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 “你,似乎也是经历了不少事。”她这样说,他似乎也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来。 “有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我是个男人,我就娶她回家做老婆,嘿嘿。”陆依瑶傻傻的笑道。 “那可使不得,若是你娶了她,那祈王妃岂不是就被以讹传讹成断袖之癖了?”李俊立刻反对道。 “只是玩笑话,我跟她太要好。”陆依瑶解释,自己可没有性取向问题。 “你的话,虽然有些词,我不懂,但是你的意思,我倒是有几分会意了。” 陆依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刚出春月楼的这一条巷子,极是热闹,却也人多混杂。陆依瑶与李俊并排走着,她回味着大学的时光,他品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 “着火了!着火了!”突然前方涌来一堆人,陆依瑶也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刚才还算平静的巷子顿时人声鼎沸,不远处一座酒楼燃着火,火窜得很快,不久便烧到了楼顶,熊熊大火呢。 “瑶儿!”李俊见到来势汹汹的人群顺手要拉住陆依瑶,却没想到被突然跑来的一个人撞了开来,试着再去挤过去,无奈人太多太挤,放眼望去却看不到陆依瑶的身影。 “瑶儿!瑶儿!”李俊大声的喊道,希望这样能够让她看到自己。 陆依瑶随着李俊的喊声四处循着,人潮淹没了她的视线,却是怎么也寻不到,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来挤去,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心里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无助感。 “李俊!李俊!”陆依瑶也大声的喊着,第一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心里打着响鼓,怕,她第一次感到没由来的害怕。 陆依瑶四处张望,看到了一个月牙白背影,那是,好像在石景山见到的那个背影,是李俊么?陆依瑶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向路边方向挤去。 “啊!”一个壮汉因为拥挤狠狠的撞在了陆依瑶身上,没有任何防备陆依瑶立时朝着路旁到了下去。呀!要被踩死了!我怎么是这么个死法啊!心里愤恨的想到。 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陆依瑶突然感到似乎一切乍然而止,没有感觉到硬邦邦的地,似乎掉进了温柔窝里,却是一人将她拦腰抱住了。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陆依瑶只是觉得,只是转瞬之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存在,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他温柔的抱着她,她与他四目相视,满眼幸福,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恋爱的季节。好甜,好涩。泪水,不自主流了下来。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 “嗯。”她依旧定定的的看着他。 “吓到了?”他掏出手帕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两人刚刚站稳。 “小心!”未说完便将她再次拥入怀里。人们只顾着奔跑逃命,丝毫不管有没有撞到别人,人潮拥挤,局面混乱的很。 陆依瑶又被猛地撞进了来人的怀中,背上传来熟悉的温度。不自觉,手臂轻轻环上了他坚实的腰,紧紧地抱着,将头抵在他的胸前,泪,似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问了句,“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你,认得我?”他低头看着她诧异的问道。 她不舍的抬起头,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来,看着他,“愤青,真的是你么?” 第四十章 乱上加乱 “姑娘,你是认错人了罢,我的名字是刘倍。”刘倍有点被问得莫名其妙。 记得不久前与李逸去石景山叙旧,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从李逸的紧张程度来看,似乎很是在意她。那天被李逸骗走其实自己并没有即时离开,而是负手隐于丛中,倒是想看看她是个怎样的女子。没有绝世美貌,平淡出奇,淡紫色的衣衫发带很适合她。她于潭中戏弄李逸捉鱼,又增了几分可爱之色。虽然隔着远,但是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容貌。刚才被人群冲到了这里,谁知恰好救了她这次。 “刘备?你是三国里面的?”听到名字陆依瑶从痴痴的状态回了神来。 “呵呵,并非如此,倍道兼行的倍字。”刘倍解释。 “刘倍。你真的叫刘倍?”陆依瑶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么? “是,姑娘是认识我么?为什么见我如此反应?”刘倍问道。 他心中自是疑惑,当日见她与李逸嬉戏的模样的确是清纯之极,今日却又搂住自己,而她又出现在这烟花之地,心中不免多了一点不悦,似乎她,很随便。 “我……没事……只是……”陆依瑶有些口吃的回答着,“你长得很像某人。” “某人?某人为何人?”刘倍追问。 “就是……就是……一个我认识的故人……”低下头,直直的站着,脑袋空空的看着地面,抿着嘴,手指掐来掐去抠着指甲,还是有点紧张,还是会有点慌。 不远处的火势似已得到控制,街道上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人。 “姑娘哪个府邸的?在下送你回去可好?”刘倍礼貌的问道。 陆依瑶依旧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姑娘?”刘倍又问候了一声,加大了音量。 “啊?”陆依瑶猛地抬起头来茫然看向他,这个与那个人有着极为相似面庞的古人。自己第一次真正的恋爱,却只有短短几天就结束了。虽然自己一向是坚持不服输的精神,但是因为爱而放手她是深刻明白的,所以,她无怨无悔的放手了。 刘倍看着眼前这个失神已久的女子,心中疑惑,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这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么?难不成她对任一个男子都是这样的么?几分痴情,几分落寞,几分忧伤。自己,也疑惑了,说不清,道不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耶律!”远远传来一道喊声。 “我在这!”刘倍向着远处的人举手示意。 “刚才被冲散了,你还好?”来人边走边问道。 “还好,无碍。却倒是见到了你的红颜知己。”刘倍不自然的笑道。 “红颜知己?我何时有红颜知己了?你倒是会说笑。”来人笑笑,循着刘倍的目光转向旁边书生模样的小伙子身上,顿时瞪大了眼睛,“瑶儿?” 陆依瑶却似没有听到,仍旧怔怔的望着刘倍。 “瑶儿?”李逸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你怎的这副打扮出现在此?” “啊?啊!清风?”陆依瑶松散的目光终于聚焦了。 “你一个人出来的么?刚才混乱至极,你若是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李逸关切的说道,语气捎带责备。 “没,没有,还有李俊……”陆依瑶还是有一点点结巴,“我们被冲散了……所以……所以……”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刘倍。 “刚才恰巧碰到,还好无碍,你放心便是。”刘倍向李逸解释道,“刚才正要打算送她回府呢?她是哪个府邸的?你倒是从未与我提过。” 这便是李逸最不愿意面对与回答的问题。若是与陆依瑶单独相处便会忘记各自的身份,相处惬意。一想到她已经贵为祈王妃,自己心里便会小小的抽一下,那是一种无奈的痛楚。 “清风?为何不回答我?”刘倍追问。 “是……祈王妃。”李逸将这几个字轻轻挤了出来。 刘倍立时感到自己的不妥,似乎李逸很不愿意提起此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点了点头。原来她竟是祈王妃,怪不得每次引诱李逸谈及此事便引来李逸的沉默与叹息,原来他们中间竟然隔了这样一层关系。 “天色不早,还是快些会了吧。免得三兄担心。”李逸柔声说道。看到刚才她看刘倍的眼神,竟是与常日不同,带了几分深情与期盼,露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立时自己心中又多了一个结,她,难道真正中意于他? “我们送你回府罢。”刘倍补充道。 陆依瑶没有说话,李逸的一句祈王妃将她拉回了现实,是啊,自己现在的身份已是祈王妃了呢。双手紧握,手指差点嵌入肉中,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瑶儿!瑶儿!”远处的喊声像一记棍棒狠狠的冲击着她的脑袋。是李俊在寻她。 “不必了。”陆依瑶登时清醒了几分,“我自己回去便好。”说完头也不回的循着喊声跑了过去。 刘倍看着呆立着的李逸,心中忖度,在自己看来,这个女子似乎与富贵人家贪玩的小姐差不多,而刚才表现却又有点庸俗,。她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好些个不自在。就是如此的一个女子怎会入住李逸心中?心中不禁暗自悄悄嘲笑了李逸一番,乍入情场之人向来便会如此无知吧。 李逸徒然失神,刚才远处传来的李俊的声音,已明白告诉自己,她不属于自己。轻轻闭上眼睛,缓着情绪。 “你,罢了,多说无益,回吧。”刘倍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大街上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了,李俊远远看到陆依瑶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瑶儿?没事吧?”李俊疾步上前仔仔细细的将陆依瑶从头到尾看了个便,“没受伤吧?”关切之色显而易见。 “没有。”陆依瑶摇了摇头,面对他,突然有种负罪感,虽然自己不是他的唯一,但是确实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已是别人妻的女人心里却想着别的人,她自己也矛盾了。 “这就好。刚才差点将我吓死你可知道?”李俊激动的将陆依瑶紧紧拥入怀中。刚才那一幕又浮现眼前,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她的踪影,自己登时心急如焚,恨不能将自己那只没来得及的手剁掉。 “嗯。”陆依瑶淡淡回道。眉头微皱,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明明已经死心,为什么又要再一次迷失自己?是爱么?可是自己明明无心再爱的不是么?将死之人,为什么就不能平平淡淡的离开呢?上天又再一次让自己遇见他到底是怎样的缘分?也或许他只是我生命最后的过客?那现在紧张的抱着自己的名誉老公又算是什么?好混乱…… 第四十一章 拼凑的乐师 又是一夜无眠。陆依瑶静静躺在床上。刚才花容因为有孕不适便派人将李俊请了去。他的小老婆,真是多,也真是烦。回想着晚上碰见的那个人,那张脸,自己本来打算彻底忘记的人,现在一切记忆,好的坏的,又都一起跟着回来了。不想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也理不明头绪。李俊已经答应自己每隔一日去米晓兰那里,但是必须有李安随从。 翌日,陆依瑶去了春月楼,依旧衣服小生打扮。 “米晓兰,你给我选的什么表演啊?”陆依瑶问道,时间不短了,若是学个舞乐器什么的肯定不行,唱歌吧自己也就会那么几首流行歌。“你可千万不要给我选个超雷人的歌哈!” “你怎么知道我让你唱歌?不过不是雷人的歌,我倒是觉得这个歌或许也正好不错呢!调子好听歌词也好,你也超熟。”米晓兰笑嘻嘻的道。 “不要故弄玄虚啦!赶紧的!什么歌啊?” “谈笑一生啊!”米晓兰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谈笑一生?熟。不过歌词我可没有背过。可是,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让人怪不舒服的。”陆依瑶拍了她一下。 “我倒是希望你忘记以前的不愉快,可以坦然面对,谈笑一生。”米晓兰收起笑脸说道。 “我什么时候还不谈笑一生了,我可是天天开心天天笑哈哈呢。”米晓兰掩饰着。 “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多少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每次有事你都装作心胸开阔的样子,笑着面对,但是你心里是最苦的。而且,一到感情问题你就会悄悄的躲起来,既不争取也不争辩,活像一直鸵鸟,遇到问题就将头埋进沙子里,逃避问题。你说,是不是?”米晓兰分析道。 陆依瑶原本笑着的脸慢慢低了下去,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像鸵鸟一样的呢? “因为爱情,你已经把自己弄丢好几回了。我只希望你能够真正的做回自己,不要在失去自我,放宽心,不要再去想原来的旧事,不好的事。爱你所爱的人,追求你所追求的生活。就像歌里唱的,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西北东南人间风波不少,平常心看待才好。你的风波真的不少,不过只要你挺住,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轻易放弃你的人生,知道么?”米晓兰扶着她的肩膀,“记住,我是你坚强的后盾。”来这里之前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她的事情,绝症,拒婚,未婚夫的抛弃。即使再坚强的人也会被慢慢消磨掉意志的。 “谢谢你,米晓兰。”陆依瑶探身过去抱住米晓兰,泪水簌簌地落下:她是真的对自己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过的舒坦些。 “你明白就好,我只希望你能够过的幸福些。”米晓兰拍着陆依瑶的肩膀小声安慰,以前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呢? “兰姐姐,刘公子来了。”门外的小丫头轻声道。 “噢,知道了,你带他上来吧。”米晓兰慌忙擦了泪回复道,继而又用帕子将陆依瑶的脸颊拭干,补了补妆,“给你引荐一个乐师,到时候让他给你配乐。” “嗯。”陆依瑶点头。 “不过,你会认得他的,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平常心看待才好,记住了?”米晓兰嘱咐道。 “好,我尽量。”陆依瑶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为了让米晓兰放心。 外厅 “锦兰姑娘,不知道知道找在下来所为何事?”来人含笑问道。 此时米晓兰已经走到了外厅,而陆依瑶刚走到门帐后面。单是听声音便觉得熟悉的很了,原来米晓兰介绍的乐师竟然是他。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配个曲子。”米晓兰笑笑,“你给我拉胡琴伴奏怎么样?” “原来是这个,简单的很。在下很喜欢锦兰姑娘的曲子,的确与众不同。能够得到姑娘如此赏识在下自是当珍惜这次机会,竭力配好了。”刘倍高兴的说道,他对米晓兰,确实是十分仰慕的,有才气,也有灵气,总是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呵呵,那先谢啦。其实我也是伴奏的。我来给你介绍个人,我们便都是为她配的乐。”米晓兰解释道,回过头,却见陆依瑶并没有跟出来,便喊道,“瑶瑶,出来吧!” 陆依瑶低着头,慢慢的走了出来。 “瑶瑶,我给你要说的便是这个人。”米晓兰走上前去拉过陆依瑶到刘倍跟前,“他就是我说的乐师。” 陆依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低头站在那里。 “瑶瑶?你怎么了?可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啊。”米晓兰嘱托道,“为什么不抬起头来看看呢?” “我们……已经见过了……”陆依瑶缓缓抬头,看向刘倍,“是吧?刘公子?” “原来是祈王妃。怪不得在下觉得有几分眼熟。”刘倍倒是没有丝毫拘谨之态,只是 淡淡笑道。 “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那也好,那就先当大家混了个面熟,以后的日子大家可要好好配合,合作默契些呦。”米晓兰先是吃惊而后又鼓励道。 “在下自是竭尽全力。”刘倍陪上笑脸。 “不过呢,我还缺个吹笛的,哎,找谁呢?我的这个曲子可不想外传。”米晓兰突然愁容满面的说道。 “这个好办,我给你找个人,当然,这个人王妃也认得,清风可好?”刘倍提建议。 “清风?我可没见过他吹过呢。”米晓兰诧异道,“那个木头人还懂音律?” “那是自然,他还是个高手,只是轻易不吹罢了。”刘倍坐下笑道。 “那最好了,自己人最起码不会偷谱子,这个好,我喜欢。”米晓兰立马脸上笑开了花。 “不知祈王妃意下如何?”刘倍看到一直不语的陆依瑶忍不住问道。 “怎样都好,你们看着办便是了。”陆依瑶目光移向别处,似乎故意不去看他。 从此,每隔几日刘倍便与李逸到春月楼配乐练习。一开始李逸听说是承花魁锦兰的邀请去配乐自是不肯。在他看来,锦兰虽是与她人不同的花魁,但毕竟她身处烟花之地,去多了便会招人话柄。更何况笛子是母妃教的,玉笛也是母妃所赠的,这玉笛乃是当初母妃与父皇的定情之物。他不会随便吹笛与他人听的,更是不会轻易吹其玉笛。但刘倍却说是为了祈王妃在太后寿宴表演之用,李逸转念一想,若是为了李雪瑶,自是毋需多想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米晓兰也找了四个女子伴舞,但她们皆是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陆依瑶曾问过这件事,米晓兰解释她们皆是官宦之家,是偷着出来学舞,陆依瑶便不在多问。每隔几日,几人便聚在春月楼后院的练舞房内练习,陆依瑶并没有唱歌,只是跟着曲子打着小鼓,跟老北京唱秦腔似的。不是她不能唱,而是米晓兰不让她唱,说是要保留神秘感。而且练习的时候米晓兰自己当当当的唱着,她将歌词都换成了当字,练习的时候就那样当当当的唱,这样词便不会外泄了。于是,刘倍拉胡琴,李逸吹玉笛,米晓兰弹筝,陆依瑶敲鼓。当然,陆依瑶要一边敲鼓一边在心里背着歌词,跟上曲调。 其余四个女子的舞蹈动作也是米晓兰编排的。陆依瑶很惊讶米晓兰的记忆力,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在被推下河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她的宝贝mp4,那可是最先进的机器,存储量大能外放,并是太阳能充电。刚开始的时候米晓兰还故弄玄虚说让帐子后面的人表演给他们听,后来才知道是米晓兰将mp4放在了帐子后面外放的结果。 第四十二章 太后的寿宴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度过,转眼间便到了太后寿宴的日子。李俊曾多次问过陆依瑶要表演何种节目却被她将话题转移了,无奈,自己也只好等着太后寿宴这天亲眼目睹了。 太后的寿宴在太和殿举行,偌大的宫殿聚集了文武百官,除了几个告病的官员其余皆是携着家眷来了。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人抱有私心,将儿子女儿能带的也带来了,只是这些人事先已经划入名册由太后过目才能批准参与这次寿宴。 太后是寿宴的主角,自然是坐在了大殿之上最中间,左边是皇帝李存勖,妃子韩氏,右侧是皇后刘氏,妃子伊氏。皇子公主位居两侧,左侧依次坐着太子李继岌,四皇子景王李逸,右侧则是大皇子瑞王李继崇,三皇子祈王李俊,十三太保中来了六人,按序赐座左右,接着是契丹与后蜀的使臣亦是左右分坐,接着便是按官位排列的其他官员。 按陆依瑶的时间观来算,宴会是晚上六点钟开始,历时三个小时。因为太后喜欢看焰火皇帝便在最后安排了烟花爆竹。 开场表演是由宫廷乐队编排的,表演结束后紧接着便是众人献上礼物,皆是稀世珍宝之类。陆依瑶随李俊献上了和田玉,刚回座便出去小解了,回来之时众人已经献礼完毕,便入了座,看起了表演。向对面望去,不知何时刘倍已经坐于李逸身边,看来李逸是很有办法将刘倍带了进来,陆依瑶心里小小的表扬了李逸一番。 一开始的表演是皇帝的几个小妃子,然后才是太子妃各皇子的王妃表演,之后是官员之女。陆依瑶被编排在了第九位。太子妃最擅长的是舞,便表演了一段霓裳羽衣舞,瑞王妃演奏的是高山流水,弹得一手好筝。她表演到一半时陆依瑶便被米晓兰派人叫去了偏房准备服饰与妆容。 太监长喊一声报上陆依瑶的表演,此时陆依瑶与米晓兰已经站在大殿门口,缓缓向中央走去。众人却看不到她们的容貌,因为米晓兰说要有神秘感,便做了两个帐子将她们俩套在其中,帐子上窄下宽,似圆锥形。上方由软竹圈成,四个伴舞舞娘分成两组,两人举一个帐子。帐子的颜色上下不一,自上而下是金黄明黄淡黄乳白淡粉粉红朱红大红深红,帐子落到地面便堆积成了一朵大红花。大殿中央已经摆好了一架古筝,相隔不远的是一架花鼓。帐子是半透明的,陆依瑶和米晓兰可以透着帐子看清帐外,而帐外的人却是看不清帐内人的装扮。 四个舞娘引领着她俩走向大殿中央,走到一半的时候笛声响起,众人循着笛声望去,只见景王李逸已经吹起了玉笛。两人于筝鼓前站好,舞娘松手帐子下落,地面瞬间开出了两朵鲜艳的红花,与此同时胡琴声亦是响起。众人望向刘倍,皆是一脸惊讶。在看向陆依瑶与米晓兰更是惊讶,只见她两人梳着与众不同的发髻,陆依瑶身着朱红色长袍,米晓兰穿着深粉色长袍,长袍上都是绣着牡丹之类盛开的花朵。这两身独特的衣服便是米晓兰的秘密武器,两人头上梳的是旗头,身上穿的是旗装,都是由米晓兰设计的样式与纹路,又漂亮又大气。再配上两人的微浓的妆容,既稳重又喜庆。众人更是惊讶。 米晓兰于古筝前站稳,轻轻弹奏。陆依瑶亦是朱唇轻启,缓缓唱道: 大江大水天自高 眼睛该点亮了 人生得意莫言早 是非论断后人道 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 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 西北东南人间风波不少呀 平常心看待才好 谁负谁胜谁能一眼明了 浮云世事最难料 春夏秋冬世道有高低潮呀 计较太多人已老 何不共苦同欢尽心就好 人生就怕知己少 同时舞娘也轻轻将淡粉色的面纱揭下,随着旋律翩翩起舞,衣袂飘飘,正所谓带碧环兮着素珩,水为佩兮风为裳,目流转兮神飞扬。李逸在看到陆依瑶的装扮时已是万分吃惊,而陆依瑶并没有望他一眼,只是眼神略有些空洞,嘴上含笑,围着花鼓敲打着,唱着歌。待舞娘将面纱揭下时,李俊与符彦卿又皆是一怔,那其中竟是有梅玉娘。其她三人则是文宁公主李梦娇,长宁公主李雪娇,莹然郡主李雪莹,原来这三位也是随米晓兰学舞的。 一曲完毕,陆依瑶与米晓兰携舞娘跪下道:“祝太后谈笑一生,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太后欣喜万分,笑道:“好!好!有赏!” 而皇帝李存勖却轻轻哼着几个仅能记住的音调,待太后讲完,便赞赏道:“好个谈笑一生,词甚好,曲子也甚好!” 几人谢了礼,退出了大殿,换上了宴会服饰,再折返大殿参加宴会。 陆依瑶重新坐回李俊身边,李俊并未察觉,侧目看他,只见他正看着斜侧方出神。陆依瑶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退了装束的梅玉娘,发髻微挽,脸色红润,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既有少女的可爱,又带着几分少妇的成熟魅力。看着她,陆依瑶觉得,那个司玉娘与梅玉娘确实有些容貌相近,然而相比之下,梅玉娘更具几分亲和力,看上去并不似司玉娘那般富有心计。 陆依瑶收回目光,独自饮着酒,轻轻叹了口气,那个美丽的女子,定是被符彦卿抢走的那个吧。愣愣想着心事,却感觉到远处飘来的目光,微微抬头探望,对上李逸疼惜的目光,陆依瑶轻轻举起酒杯,淡淡一笑,一饮而尽,复又低头,不再看向别处。那小杯子里是上好的陈年女儿红,陆依瑶当然不胜酒力,推了推旁边的李俊,“我喝酒多了,出去透透气。” 李俊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自己竟连她何时回来坐回身边的都不知道,看到她上酒的微红脸蛋,落寞的眼神,心中竟也是万分纠葛,于是便道,“去吧,快些回来。” 陆依瑶由着香巧搀扶走出大殿,绕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遣了香巧,自己坐在一块石上仰头发呆。 忽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沙沙声,此处较大殿偏远,静得很,陆依瑶坐着未动,只听得见一男一女传来淫秽的浅笑声,不多时,却又听得男子说,“你何时才能下的手?” “现下不可,你也知道,我做这个后宫之主也不是为了我自个儿。我只想与你相思相守,就算浪迹天涯也是好的。” “那如何当初你不嫁与我?” “要怪只能怪老太婆,我是想与你白头到老,可是老太婆却偏偏将我指给了亚次,当初我亦是低声下气地求过她,却……不说也罢,今日是老太婆的寿辰,过不了几日便是她的忌日。”女子狠狠的说道。 “好。一切按计划来便好。我做了皇帝咱们岂不是更会来的天长地久?”男子淫秽的轻轻笑道。 他们的声音很轻,而陆依瑶却是能够听得清楚,心里不禁嘲笑,刘氏,你在幽会你小叔子吧。 “瑶儿!”身后不远处有人轻轻喊道。 陆依瑶依旧望着夜空,却能明显感觉到树林中之人的情话嘎然而止,两道似狼的目光狠狠射向自己。怕是他们发现我了吧。陆依瑶心里冷笑。 第四十三章 终是难忘 “刚才找你许久。瑶儿,还好吧?”李逸走过来轻声问候。 “呵,我没事啊,怎么?”陆依瑶看向他,露出微笑,心中却打着寒颤,他刚才这一叫,皇后该是用她的矛头指向自己了,不久,会命丧黄泉了吧。以前曾经看过野史,如果没有猜错,刚才是皇后刘氏与小叔子李存渥在私通吧,却没想到恰好被自己逮了个正着。若不是自己读过刘氏的野史,自己也不会知道她那么多事。陆依瑶心里就是不明白,加上上次夜里遇见司玉娘的事,将军府遇刺的事,这么多巧合怎么就让自己碰到了呢。 “三皇兄对你还好吧?”李逸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陆依瑶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仰头看着夜空,“现在来到了这个朝代,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希望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算计,没有争权夺利,没有争风吃醋,没有看人脸色,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陆依瑶淡淡转过头来笑笑,“若是哪天我去了,你一定要把我放回大自然哦。我可不想待在你们那个什么祖坟里,说不定那边也在争权夺利呢。” “瑶儿,为何要想得那么多呢?你就那么想离开皇室么?” “你不也是么?就算死掉了,我也不想再待在祈王府,我只想找个静静的地方,静静的待着就好。”陆依瑶脸上显出落寞的神色。 “我明白了,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我会帮你。”李逸伸手握住陆依瑶的手坚定的说。 “呵呵,自然是了。”陆依瑶咧开嘴,自己也算是喜怒无常之类的人吧。“快回吧,你与我不同,太后见不着你会着急的。”陆依瑶将手抽回。 “好,你自己小心些。”李逸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李逸远去的浅黄色背影,陆依瑶又是叹了口气,对不起,李逸,爱,我给不起你。 “清风是个好人。”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只是遇错了人。” “嗯。大家都遇错了人。”陆依瑶望向侧旁的树林,他们应该走了吧。 “我是有些不明白,你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入了他的眼。”来人站到陆依瑶身旁。 “你的意思,我长相平凡,什么都不出众,他为什么会看的上我对吧?”陆依瑶不免有点生气,“换做你是他,你肯定觉得我连你的丫鬟都不配做!是不是?”对于他,陆依瑶也不自知自己到底的怎么了?明明知道他是个相似之人,但还是忍不住的喜欢,却又因为喜欢而拌嘴进行所谓的嘴上报复。即使刘倍并非是他,自己也是会生气。刚刚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听的太监喊道大契丹国的大皇子耶律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转头看了大殿内一眼,却瞥见刘倍正站直了身子向太后敬酒。原来,他竟然是契丹的大皇子耶律倍,呵呵,真是好笑,自己还那么天真的以为他是愤青的前世,准备再续前缘呢。 耶律倍不由张嘴结舌,原来她的性子有时候也似酒般凌烈。若说她的话,的确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她的确平淡到连做自己的随身丫鬟都不够资本,如若她父亲不是大将军。但是自己却又不知道如何接着她的话语说下去,自己也很纳闷,自己竟然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 “您是大契丹的大皇子,听说便是以后的契丹王,你那么高高在上,我又如何如入得了你的眼?哼,命运真是会嘲弄人呢。总是让我碰见你,似乎每一世我都是这种命运,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相遇不如不遇……不遇却又期待相遇……”陆依瑶低着头,眼中噙着泪水。 “我,并非如你所说的那么高高在上。”耶律倍想到自己的父王耶律阿保机看自己的眼神,不由一阵失落。那是与看二弟耶律德光一种截然不同的眼神,他对二弟充满了希望,因为二弟耶律德光完全是他的翻版,那么骁勇善战,雄才伟略。自己虽然也被世人称文武全才,但是却多了太多儒家书生之气。因为自己一直是崇尚汉家文化儒家思想,虽然得到父王的重用,但是父王寄予自己的希望明显与二弟不同。轻轻皱了皱眉头,继续道,“高高在上,只能是孤家寡人。” “呵,是吗?”陆依瑶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跟他多待一秒,那些酸甜苦辣的记忆就多想起一些,不明白,她就是想不明白,他不是也说喜欢自己的么,怎么就那么容易的跟随别人了呢。“你愿意高高在上也好,不愿意也罢,我只希望你赶紧回到你的契丹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陆依瑶猛然抬头恨恨的看着他,泪如泉涌,“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就算是长的这么相似,我,我也不愿意看到。”陆依瑶倾身双手按住耶律倍的肩膀,使劲的晃着,“我要你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不要!我就是不要!我讨厌你!我就是想不明白!呜呜……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喜欢我却不能跟我在一起……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抛弃我……” 耶律倍看着如此失态的陆依瑶,她是不是以前受过刺激?难道是祈王妃并非她所想要的?她又是为何口口声声的要自己离开,哭的如此伤心?看到她泣不成声的样子,耶律倍轻轻环抱住了她,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现在她落魄的样子,与刚才在大殿内表演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虽然在宴前锦兰已经事先通知过自己她们会穿着不一样的衣服,但是刚才看到她时还是吃了一惊,若不是李逸在一旁提醒,自己怕是只顾着看她连胡琴也忘记拉了。刚才那一身奇装异服真的很适合她,耶律倍在心中感叹。 陆依瑶蜷缩在耶律倍的怀里,不在挣扎,只是低低的抽泣,“我也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就好,你不要我,你喜欢佳佳,我成全。因为我知道,佳佳比我更早遇见你,我不怪你们,真的,从来没怪过。可是,苏宁明明说要跟我结婚的,为什么,因为我得了绝症就可以不要我了……竟然连见面都不敢见我,我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可是,最起码让我开开心心的闭上眼睛呀……” “事情总会过去,你不该想这么多,对身子不好。”耶律倍柔声安慰道,原来,她竟是被人所负,身患绝症,男方拒婚,她是把自己当成那个他了?所以才会对自己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么?难不成自己以前真的是看错她了,她并非是那样一个庸俗的女子? 陆依瑶渐渐停止了哭泣,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竟是窝在刘倍的怀里,不对,是耶律倍,推开他,正视着他,“你叫耶律倍?刘倍这个名字是你骗我的么?” “不是,”耶律倍慌忙解释,“我的汉文名字便是刘倍,耶律皇室以汉字刘为契丹皇室汉姓,而我的名字是图欲,汉化后则是倍字,那我的名字便是刘倍了。因此,并没有欺骗你。” “真的?”陆依瑶半信半疑,早知道就应该查查他这个耶律倍的历史了,耶律汉化成刘姓么?自己还真是从未听说过。不过看他着急为自己辩解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自己的,“那我以后该如何称呼你?刘倍?耶律倍?” “随你,都好。”耶律倍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禁感叹,表情变化竟是如此之快,先前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现在却又似无事之人似得,似乎她就没有经历过她刚才所说的那些事。将她轻轻扶起,柔声道,“快些回去吧。小心着凉了。”耶律倍虽为契丹人,但是却也心思缜密,他深知,若是继续这样谈下去,再这深宫之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小的来说是契丹大皇子与祈王妃私通,大则来讲便成了祈王妃通敌卖国,这样想想,还是赶紧回到大殿的要好些。 陆依瑶亦是站了起来,哭过发泄之后心情也是舒服了许多,不免对自己刚才的失态自责了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尽情痛快的将想说的话对所想的人说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口口声声说放手,但是看见他依旧会激动,心里像有个小鹿在乱蹦。虽然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会失控。 耶律倍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转身离开。陆依瑶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酸涩,自己与他还会有瓜葛么?不知道,好乱。 回到大殿内,一切如常,陆依瑶静静坐回李俊身旁,酒已经醒了几分,心也舒服了许多,不再似先前那般压抑。冷不丁抬头,却看到了一抹恶狠的目光,来自大殿之上…… 第四十四章 隐藏的危险 陆依瑶没有顺着望去,余光足可以瞥见皇后极差的脸色以及望向自己的凌厉目光。 稳定了心神,一旁的李俊却是在眯着眼睛一直往嘴里灌着酒水,陆依瑶苦笑,为什么老天总是将两个不相爱的人圈在一起?李俊还是爱着她呀,虽然他不说,可是凭直觉陆依瑶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就是刚才给自己伴舞的那个女子,依旧会牵动着他的心弦。那边的符彦卿也在强颜欢笑,似乎他也没有预料到会进入这种尴尬的境地。陆依瑶紧紧盯着那个女子,她看向符彦卿时是十足的爱意,而看到李俊时确实充满歉意,在他们四个人中,她是主角,而自己呢?陆依瑶自嘲的问着自己,是她的配角吧?用我不幸的婚姻来成全她的爱情。 虽然知道耶律倍已经就坐,然而陆依瑶始终没有勇气去看他,看到他,说不定自己又会失控。转向一旁拦下李俊举在嘴边的酒杯,“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肝。”虽然他并不是自己的爱人,然而他们俩却是同病相怜,因为同情而关心,有何不可? 李俊双眼朦胧,眼中似泛着若有若无的泪光,任陆依瑶将酒杯夺取。 “你心里有苦,我清楚,如果世间有药可以医好你,那便是时间。日子久了,你自己便会医好你自己了。”陆依瑶啜着酒皱着眉头安慰,这个酒,真是辣。 李俊无语,从陆依瑶手中抢了回来,饮下剩余的酒,继而道,“这个日子,要久到何时?我已非原来的我,安心做你的祈王妃吧。她与我,不过如此。” 陆依瑶轻轻叹气,“你自己若是能想明白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原来,你也是有令人惊艳的时候,”李俊岔开话题,嘴角微微上扬,“本王的王妃竟是也有如此美好的时候。”伸手将陆依瑶的手握在手心牵了过来,“你说,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若是我对你动心了,是不是更容易将她忘掉?” 陆依瑶笑笑,不吱声,将两个酒杯盛满了酒水,一杯递到李俊眼前,“还是一醉解千愁的好些。”说完仰头将另一杯灌了下去。 宴会过后,众人微醉,有少数不胜酒力的人已经被遣回了府邸,剩下之人便应太后之邀观赏烟花。陆依瑶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然而…… “臣妾身子稍有不适,望太后见谅,臣妾想留在殿内稍作休息。”在太后要携着众人出殿时皇后说道。 “也罢,你自是不胜酒力之人,今日定是喝多了吧?那就好好休息片刻吧。”太后慈祥的笑道,“多留几人好生照顾着。” “谢太后。”皇后拜了拜,“臣妾想留祈王妃在此与臣妾话话家常,不知太后可否恩准?” “嗯,祈王妃甚是可人,为你解解闷也好。”太后赞同点头,转而看向陆依瑶,“瑶儿,你便留此好生照顾着皇后。” 陆依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半天,终于艰难的憋出了这个肯定的字,“是。” 李俊也想留下,却被太后制止,于是众人出了大殿移向不远处的御花园。 “祈王妃,哀家也是个爽快人,不想与你打幌子,有时候,有些人,看了不该看到的,听了不该听到的,你说,是不是应该加以惩罚?”太后走后,皇后立刻摒退周围的太监宫女,问道陆依瑶。 “臣媳明白皇后的意思,不该讲的自是不会乱讲,但是臣媳却也一直信奉这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坚定的神情写在脸上。 “是么?你还是真有几分胆色呢。倒是哀家小瞧了你。”皇后冷笑。 “臣媳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哪里冒犯了皇后还请皇后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陆依瑶竭力保持冷静。 “哼,你倒是会说话,放心,暂时,哀家还不会要祈王妃如何。” “臣媳知道,不该说的话,就算打死臣媳也是不会说的。只是,臣媳只希望皇后不要麻烦臣媳的父亲和夫君,臣媳定会守口如瓶。”陆依瑶知道,无论怎样说,皇后是肯定会对自己下手的。只是之前,自己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这样一次偶遇,却可能牵扯到父亲和李俊。对父亲自己自然要保护周全,然而对于李俊,虽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是毕竟自己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况且出于对他的同情,自己也便是能帮则帮了。 “关于祈王和大将军,那是朝堂之事,岂能是哀家后宫之人所插手的?所以,祈王妃,不管以后出了何事,凡是关于朝堂之事,你可不能找哀家理论。这个,你可明白?”皇后整了整衣角,低头道。 “那是自然,臣媳明白。”陆依瑶不得不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皇后的意思,不管自己怎么做,他们也是迟早会被赶尽杀绝的。大殿外传来轰轰的烟花爆竹声,震得陆依瑶心里也很不舒坦,那好,软的不行,便也给她刘氏来个硬的好了。“既然如皇后所说,臣媳自会提醒父亲与夫君忠心侍奉皇上。当然,臣媳也是个说话不拐歪的人,有些事非一人所知,皇后定要顾全大局才不至于招惹麻烦。秘密,能保则保,若是保不住,那便是本人不愿意让别人再保,也只能自讨苦吃,自寻烦恼。” “你这话拐的歪倒是不少,不过哀家也算是听得明白,祈王妃的为人,哀家也或多或少了解不少。大将军与祈王都是忠君爱国之人,眼下自是不会有些什么。只是希望保密之人不要自讨苦吃才好。”皇后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臣媳定当谨遵皇后教诲。”陆依瑶淡淡一笑。那也就是说,他们,暂时还不会有太大危险了么?虽然皇后说的明白他们不会有些什么,但是到底眼前这个女人怎么想的,自己却是怎么猜也猜不出来。 “祈王妃果然乖巧。”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皇后的嘴里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不多时,太后与皇帝带领着群臣又回到了这大殿之内,简单的朝贺了一番,便散了各自回府。 “皇后与你说了什么?”李俊虽有几分醉意意识却是清醒得很。皇后单独留下她,断然不会像她所说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么简单,这其中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什么。”陆依瑶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情,马车跑的很快,颠簸得很,颠地陆依瑶心里也发慌,胃也不舒服。 “还是你不愿意说?”李俊往陆依瑶身边又靠了靠,将头探到陆依瑶面前,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要看透她。 “没事,有些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不然危险就会越来越多。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陆依瑶很不习惯他这样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审视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偷一样,“而且,我也希望你以后不再过问此事,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的。” “真的不能说?”李俊努力睁了睁眼睛,审视的眼神变成了恳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陆依瑶。 “是,不能说。”陆依瑶坚定的回复。她是真的不想说,她也是真的为他担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她清楚得很,李俊已经在为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宫廷斗争,若是再加上一些诸如此类的事情,他的压力一定会很大。她不想为他再增加些烦恼,使他累上加累。 回到祈王府,李俊径直去了宁玉阁找孟婉侍寝了,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生气。陆依瑶深知多说无益便也是没有多做解释,如果他宁愿选择误会而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就让他误会吧。而且,这样的男子,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被其他女人“享用”过的男子,她消受不起。陆依瑶趴在床上,心里惶惶不安,皇后肯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虽然知道自己寿命有限,但是却不想死在那个祸似妲己的皇后刘氏的手中,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吐了出来,依然没有觉得好很多,担心,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担心什么?却是不知道的。 第四十五章 同病相怜 次日,李俊依旧待在了宁玉阁,听说司玉娘肚里的孩子胎动得厉害,所以李俊便守在了那里。算算日子,司玉娘怀孕六个多月了,再过几日便要七个月了吧,那离生产的日子也不久了,只是陆依瑶却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李俊这第一个孩子会不会平平安安的降生呢?躺在院中的躺椅上,陆依瑶不禁又想起了符彦卿身边的那个美丽女子,虽然不知名,虽然李俊是为了她而将报复之心发泄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却并没有丝毫的怨恨她。陆依瑶只是觉得,她更像一朵娇嫩的花,让人忍不住去呵护,连自己都有一种去呵护她的冲动。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会对她动心吧,笑起来甜甜的酒窝,娇羞的眼神,优雅的举止,玲珑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子。再想想司玉娘,微笑时与她竟也有几分神似,司玉娘见到李俊时眼底深深的爱意自己怎能看不出来?只是,李俊既然找到了替代品,为什么还要纳那么多妾并娶自己为妻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婚姻? 闲的无事,天气有点冷意了,陆依瑶加了件衣服,托李安到宁玉阁向李俊打了招呼,便出了祈王府,还是去找米晓兰吧。米晓兰在这里不会待得久,能多见一次面便多见一次吧。 穿过羊肠小巷,来到春月楼的后门口,直接走了进去。这次陆依瑶直接穿了简单的女装。 看到陆依瑶眉间的惆怅,米晓兰猜到了几点,却是没有猜对。她以为,陆依瑶是因为愤青的是还在徘徊。陆依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事情发愁,只是没由来的郁闷,听到米晓兰提及刘倍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极似愤青的容貌,不由的又叹了口气,“我是没有想到会再这里遇见一个与他相似的人,虽然以前总是嘴上说不喜欢了,可是现在碰见这个人,我却发现,忘记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那么拼命的去学习忘记,再去爱上另一个人,直到又被再次抛弃。我跟自己说要快乐,要开朗,要坚韧,要温暖,这些都和性格无关。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米晓兰听得心疼,知道陆依瑶心中的郁结,便安慰她,“别给同一个男人两次伤害你的机会。相信我,男人多的是,比三条腿的青蛙多得多。”米晓兰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别轻易说出“爱”。相信你的直觉。不要招惹别人的男人,除非你非常非常爱他,并且,他非常非常值得爱。不要招惹寻找与前女友相似,和他母亲,姐姐相似女人的男人。不要招惹浪子,文艺青年和中年男子。别招惹太清纯的男人。别和没心没肺的人在一起。别把犯贱当真爱。一个男人作践自己来取悦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因此感动。这个烟头烫在他身上,下一个就可能烫在你身上。看看一个男人的朋友们是什么样的,注意他的朋友们对待女人的态度。还有,千万别相信一个不准备将你介绍给他的朋友圈子的男人。一个男人只肯喊你“宝贝”的时候,坚持要他喊你的名字。一个男人不再来找你的时候,就不要再去找他。不要相信在恋爱上用手段的人。分手时不要口出恶言。吸取教训,但不要后悔。后悔没有用。” 陆依瑶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唾沫飞溅的米晓兰,“米兰,你以前背过这段话……我听了五遍了,都快要背过了……” “哦?是吗?”米晓兰愣愣的问道。 “你就没有别的话了么?”陆依瑶很是无奈。自从米晓兰不知道从哪看得这段话就跟背课文似的背了下来,而且每次自己遇到愤青的时候她总是会对自己不知疲倦得重复这段话。 “哎,”米晓兰也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也用这段话来安慰自己,明明知道没有用还要勉强用它,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晚太后的寿宴小郭子也去了,却没有给我好脸色。我的事情没有丝毫进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爱情是毒药,你吃了有病症,好了之后还会有后遗症。”陆依瑶摇了摇头。 “难得你也会说出这种至理名言啊。”米晓兰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对了,我在这里待不久,老和尚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挽回,具体是什么样的时间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哪天你来这里找不到我了,那就是我回去了。虽然有些话比较老套,但是我却觉得它们很有道理,送给你,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我要你相信温暖、美好、信任、尊严、坚强这些老掉牙的字眼。我不要你颓废、空虚、迷茫、糟践自己,伤害别人。我不要你把自己处理得一团糟。节制自己的感情,不是任何人都能要。体验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并不意味着堕落和放纵。千万不要认同那些伪装的酷和另类。他们是无事可做的人找出来放任自己无事可做的借口。真正的酷是在内心。你要有强大的内心。要有任凭时间流逝,不会磨折和屈服的信念。好好去爱,去生活。 青春如此短暂,不要叹老。偶尔可以停下来休息,但是别蹲下来张望。走了一条路的时候,记得别回头看。还有,伤心和委屈的时候,要嚎啕大哭。哭完洗完脸,拍拍自己的脸,挤出一个微笑给自己看。不要揉,否则第二天早上会眼睛肿。” “嘿嘿,你怎么又是再背课文么?”陆依瑶笑得牵强,泪水不争气地流啊流。以前总是嘲笑米晓兰背一些没有用的所谓的“至理名言”,现在看看,这些话,如今却是真的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想到米晓兰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这些话了吧。 “对啊,我就是喜欢背,特别是背给你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我希望你好!真的!希望你一切都好,把以前的不好统统丢掉!”米晓兰抱住陆依瑶嚎啕大哭起来。 “米晓兰,我是多想回去呀!回到我们上学的时候,天天只要想着上完了课玩就好,找个不爱的人谈个简单的恋爱,然后跑去ktv大喊大叫,尽情的发泄……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到……”陆依瑶已经哭成泪人了。 “瑶瑶,人最大的困难是认识自己,最容易的也是认识自己。很多时候,我们认不清自己,只因为我们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错误的位置,给了自己一个错觉。所以,你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坚强勇敢的活下去,好不好?”米晓兰轻声安慰。 “唔,好,只要是米晓兰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的,我会好好的活……” 门外,李文浩立在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开。回来的时候听得父亲提及过小妹的病情,却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今日本想找锦兰一叙的,不想却无意听到了小妹与锦兰的对话。屋里,同是两个痴情的女子,此时同病相怜,相互安慰。李文浩缓缓走回自己的屋内,往事历历在目,还记得初遇锦兰时她那种倔强的眼神,她说她来魏州找她老公,老公?李文浩不禁淡淡一笑,多巧妙的一个词,锦兰称自己的夫君为老公。虽然她的出现并没有太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但是,她却似蒲公英,不小心飞到了自己的心里,悄悄的扎下了根。李文浩颓然坐在椅上,顺手拿过茶水轻轻啜着,锦兰,真的是多才多艺,自从她来了,春月楼的生意很是红火。只可惜,她已是有了夫君的女子,若是她孤身一人……李文浩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啊,什么时候眼里不再去看其他的女子,心里想得除了她再无别人了呢?与她从相遇到相知也只是短短的十几天而已吧。 再细细想想小妹,竟也不似先前那般不讲道理了。以前只要是关于符彦卿之事,她总是要问前问后。自己虽然对符彦卿也是十分敬仰,但是若涉及到与自己的小妹谈婚论嫁,那是万万不能让人接受的,他们之间相差太多。更何况小妹当时竟然赌气离家出走,还扬言一定要嫁入符家,就算是做小也愿意。为了这件事身体强健的父亲竟然也被气晕过多次。现在,虽然小妹还喜欢那个人,但是却比以前要懂事许多,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毛躁,也知道从大局出发,为父亲着想了,凡事也学会了隐忍,这便让人省心了不少。 李文浩站起身来,走至窗前。窗是开着的,这里处于楼的第三层,街景尽收眼底。负手而立,心中忖度,小妹的懂事,也是与锦兰有关吧,若不是锦兰这样的教诲,她定然是现在仍旧死不悔改的吧。心中对锦兰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层。只是,锦兰对她夫君的那种坚定的爱意,估计是抢,自己也绝对抢不过来吧。李文浩叹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自己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第四十六章 不可思议的误会 与米晓兰吃过午饭。旁边的香巧已经再三催促,若是不按时辰回去怕是王爷要责罚了。无奈,陆依瑶只好吃过午饭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回了祈王府。 现下是十月中旬,多多少少增了秋天的味道,树叶开始变黄,零零散散的落着。偶尔吹过一阵秋风,落叶飘零,似翩翩飞舞的黄蝴蝶。陆依瑶立在院中,一阵失神,秋天的这种景象固然美,但是却也总给人一种伤感的感觉。现在应该是三四点钟的模样,太阳已经有了西下的趋势,阳光斜斜的照在院子里的每一处。本来是有点冷的,被太阳这样一晒却又暖和了许多,陆依瑶坐在院里的太师椅中,后背披着大衣,膝上盖着毯子,抱着一本闲书,慵懒的半躺在太师椅中。舒服,惬意,精神也跟着好了许多,四周静得很,都能听见秋风吹过的声音和叶子飘落的声音。 “小姐,玉侧妃来了。”香巧虽然不愿意打扰陆依瑶享受静谧的乐趣,但是怡雪居门外,司玉娘已经派人传了多次了。 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就喜欢往我这里跑。陆依瑶不禁有些抱怨,这么好的天气,这么舒服的姿势,她实在是不愿动弹,也是懒得动弹,更何况要见一个不喜欢甚至是可能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女人,就算原本的心情再怎么好,现在也会变得很糟糕。 “小姐?”香巧试探性的问道。 “嗯,知道了,找人把椅子抬进屋里吧。”陆依瑶不乐意的起身。从春月楼刚回来没多久,本来打算好好休息的,谁知道那个女人要来呢?她要来,也不会安得什么好心吧。 春桃去门外请了司玉娘进屋,此时司玉娘已经在门外等了几分钟,估摸是怀孕的缘故,嘴上竟也有一点点泛青。司玉娘慢步走进正厅,陆依瑶已经穿好了外衣刚刚坐下,见司玉娘走近,便起身相迎,微微笑道,“玉侧妃小心些,赶紧坐下的好,别伤了身子。” “谢王妃姐姐关心。”司玉娘由着谷菱搀扶着就近坐了下来。 “玉侧妃找我来有什么事么?”陆依瑶直奔主题,她只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完话办完事赶紧走,不然自己准会沾一身的霉气。 “无事,只是许久没有见到王妃了,所以前来探望一下。”司玉娘含笑道。 “哦。那既然玉侧妃已经看过了,我也无碍,便可以回去休息了。”陆依瑶面不改色的说道。 “王妃姐姐是在下逐客令么?”司玉娘有点不高兴的问道,“玉娘刚刚才到,王妃姐姐便忍心将玉娘撵出去么?”说完竟用丝帕轻轻拭着眼角,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就这么不惹姐姐喜欢么?” “那好,那你便喝了茶水再回去吧。”陆依瑶没有心软,继续吩咐道,“翠竹,你去沏点茶水来吧,也好让玉侧妃暖暖身子再走。” “是。”翠竹乖巧的退下。 “若是姐姐不喜欢玉娘,大可直说,若是姐姐觉得玉娘碍了您的眼,玉娘宁愿整日待在宁玉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司玉娘继续道,哀怨的看着陆依瑶,就像待宰的羊羔看着大灰狼。 “玉侧妃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玉侧妃临盆不远,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这样来来回回走动还是多有不便的。就算玉侧妃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里的孩子想想。”陆依瑶解释道。 “嗯,玉娘知道了,总之,无论怎样都是玉娘的不是,要怪只能怪玉娘考虑不周,让姐姐替玉娘担心了。”司玉娘稍稍缓和了情绪回答道,心里却在骂着,你的话倒是冠冕堂皇,若不是为了我肚里的孩儿,我又怎么会贬低自己来看你呢!随即又勉强站起身来,低头道,“玉娘既然给王妃姐姐带来了诸多不便,那玉娘告退便是了,希望王妃姐姐不要责怪玉娘才好。” “玉侧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并没有那个意思。”陆依瑶立时心里也来了鼓气,她这个小老婆是什么态度嘛。 “玉娘告退。”说完便领着谷菱向外走,刚到门口时却听得到“啊!”的一声。陆依瑶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可能是司玉娘急于走出屋子,也可能是翠竹走得太匆忙,只见翠竹手里端着放有茶水杯的托盘直直的撞在了司玉娘挺着的大肚子上,刚才那一声便是司玉娘吃痛随口喊出来的。翠竹亦是吓了一跳,双手忍不住颤抖,茶盘掉落在地,茶杯和茶碟也落地摔碎。司玉娘吃痛向后退了一小步,可能是肚中孩子的重量给她增加了惯性,随即便向后跌坐在地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司玉娘双手撑地试图减轻地面对自己的撞击,却没想到恰好按到了地上的碎片。司玉娘又是惊又是吓,立刻眼泪流了出来,哭诉道,“姐姐何苦这样为难玉娘?姐姐若要对付只要对付玉娘一个人便好了,为何连这腹中的孩儿也不放过?” 陆依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慌忙上前要去搀扶,却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住了胳膊,陆依瑶抬起头来,顿时停止了呼吸,愣愣的站在那里,口齿不清的解释道,“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王爷……”司玉娘悲切切的低声哭道。 “小心些。”李俊将陆依瑶的胳膊甩开,轻轻将跌坐在地上的司玉娘扶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何时也变得这样狠毒了?连孩子也不放过?” “我……我……没有……”陆依瑶吞吞吐吐道。 “王爷,是玉娘的错……王爷,您要怪就怪玉娘好了……刚才是玉娘不小心撞到了……”司玉娘哀怜的仰起头来看着李俊,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 李俊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脸,心疼得很,眼中净是疼惜之色,看得陆依瑶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真的……真的是她们两个不小心撞在在一起的……”陆依瑶继续解释道。 啪!陆依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狠狠地摔倒在地,双手擦向地面,碎片割得手生疼,却远不及心疼来得厉害。没有说话,只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愣愣的看向眼前这个刚刚给了自己结结实实一巴掌的男子,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玉娘是本王的女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她!”李俊恶狠狠地瞪着她,似乎要把她千刀万剐。 司玉娘这才缓了缓神色,心中不免增了几分得意,原来这个王妃,也不过如此。 泪水,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陆依瑶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男子。 李俊别过脸,看着怀中一脸悲切的司玉娘,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陆依瑶决绝的神色,心疼得要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疼司玉娘还是心疼李雪瑶。 司玉娘倚在李俊怀中,被他紧紧地拥着走出怡雪居,心中很是满足,这场与正室王妃的对决中,又胜了一局,很是满意。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了几个弧度。 “小姐……”香巧心疼的跪下想要将陆依瑶扶起,却被陆依瑶摇头拒绝了。 陆依瑶缓缓站了起来,茶杯的碎片深深地扎在手中,却丝毫不觉得疼痛,陆依瑶只觉得自己的神经末梢仿佛是麻木了,灵魂也似出了窍,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到。 “王妃!请王妃责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翠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的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哭道。 “不要自己打自己了……打了也没有用的……”陆依瑶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虽然自己也很想冲过去握住翠竹的手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但是现在却是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自己竟然一时之间也没了立场。李俊的一巴掌就像一棒槌狠狠敲在陆依瑶的脑袋上,懵了,真的是懵了,陆依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四十七章 救命恩人 陆依瑶抬脚走出屋子,翠竹慌忙站起什么来同香巧一同随在左右。 “你们回屋子收拾下吧!我只是出去随便走走,一会就回来,放心好了。”陆依瑶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翠竹小心的应着转身回到屋内收拾地上的凌乱。 “巧儿,你也不听我的话了?”陆依瑶依旧慢步前行,但是不远处跟着的香巧的气息自己却能明显感觉的到。 “巧儿担心,还是让巧儿跟着吧!”香巧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一个人就好,我只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吗?”陆依瑶淡淡的回道,香巧都能够感觉到那其中至极的悲凉。 “嗯……是。”香巧犹豫着,连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跟着一起出去了。 陆依瑶走出祈王府,李安没有拦阻。方才接到王爷的吩咐,若是一会王妃出去散心放她出去便好,只是要派好暗人小心的跟着保护,以防万一。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陆依瑶便来了。 站在祈王府外,陆依瑶突然不知道往哪走了。天大地大,竟然连我的容身之处都没了么?泪簌簌的落,只觉得自己心痛得厉害。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呢?举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却发现下方的衣袖已经染红了一片,手中的碎片还没有取出,此刻正血流不止。如果这样继续流下去是不是会流干了?求生的欲望使她有一瞬的清醒,我还不能死呀!去石景山吧,去找清风。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好吧,那就去石景山吧。陆依瑶疾步走向闹市,雇到一辆马车,马车夫按着陆依瑶的吩咐急速前进,不多时便到达石景山,付钱时,陆依瑶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分钱没拿就出来了,掏了掏身上的口袋,什么也没有,却瞥见手腕上的玉镯,那就用它吧。这个是在与李俊成亲后他给的,他说希望她能永远带着它。虽然有点不舍,但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陆依瑶一狠心将玉镯取下,没想到这玉镯却紧得很,最后终于拽了下来,而手腕也被蹭破了皮,露出一圈一圈的血色。 陆依瑶跑向潭边,一遍又一遍喊着李逸的名字,听到的却只有回声。踉踉跄跄的跑到半山腰的小屋,里面亦是空空然。陆依瑶有点心灰意冷的走到瀑布边,无力的跪倒在地,大声的哭着喊着,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最后喊到嗓子也嘶哑了,身上也没力气了,歪倒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木然看着变得微粉的天空,不停地流着泪。 陆依瑶只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这一片天竟也似漩涡般向她压了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猛然感到身后探过来的手,自己被缓缓扶了起来。 “祈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来人着急的问道。 陆依瑶努力睁大眼眸看向来人,“刘,刘倍?” “你怎么了?”刘倍扶着陆依瑶有点心疼的问道,她现在的脸色煞白,嘴唇干裂泛青,眼神涣散,似乎是流血过多。刘倍一边问着一边检查着她的身体,却发现她垂下的双手两边各流了一滩血,而此刻手还在流着血。刘倍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找清风来……”陆依瑶用尽剩下的力气说完最后几个字猛然倒进刘倍怀里。天旋地转得厉害,陆依瑶只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身体似空了一样,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刘倍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将陆依瑶抱起来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屋。那个小屋是李逸叫自己帮忙临时搭建的,按照李逸的意思他是不想外人知道这个小屋,至于原因究竟是什么,刘倍却没有想通过。小屋虽是搭建的匆忙,但是却是该有的都有,正所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陆依瑶抱到床上,刘倍转身出屋,跑向不远处的马匹,直奔景王府。现在这个时候,李逸应该在府内安排着事务。 景王府 “师傅,您这些日子去哪里了?让徒儿好生挂念。”李逸从宫里办完事刚回来便看到等在门口的老叟,没想到却是自己半年多没见的师傅。七年前他外出办事机缘巧合的遇见了这位老叟,更是救了老叟一命,老叟心存感激便将李逸收纳做了徒弟教授他医术。李逸也是与医术极有缘分之人,天分颇高,当然老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同意教他的。 “无事,只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老叟坐于上座回道。 两人正聊着琐事,便有家丁急火火的进屋禀道,“刘公子求见,说是急事。” 李逸一摆手,家丁慌忙跑出去将刘倍迎进了府中。 “清风!清风!”还未进屋刘倍便大声喊道,“你快些救人去吧!” “何时如此着急?”李逸起身迎出屋外。 “方才在石景山遇见了祈王妃,她似受了伤,血流不止,已经昏了过去。昏前嘱托我来找你。我便赶过来了。”刘倍一见面便将事情简言相告。 “什么?!”李逸一听到祈王妃血流不止顿时停住了呼吸。心中一个咯噔,她的病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去晚了怕是会血脉流干而死吧。“快带我去!”李逸向刘倍说道,转身又对家丁吩咐,“快去备两匹快马!” “清风,可是出了什么事?”老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李逸一脸焦急的模样问道。 “是,徒儿先去救一个人,回来再与师傅叙事。”李逸朝着老叟拜了一拜道。 “快去吧!”老叟伸手一挥示意李逸赶紧出发。 李逸点点头,与刘备跑向马厩,此时家丁已经备好了快马,两人匆忙上马直奔石景山。 夕阳西下,李逸跑进略微昏暗的小屋,一眼看到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陆依瑶,心,似是被挖空了一样,痛得令人窒息。 刘倍随在身后,看到躺在床上的陆依瑶,此时已经是面无血色了,脸上竟然没有痛苦的表情,却是死一样的安详。“祈王妃!祈王妃!”刘倍奔到床边使劲的晃动着眼前的女子。该不会是死了吧?刘倍心凉到了极点,顿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李逸安稳下自己的情绪,疾步走上前去把脉,脉象微弱,似有似无,断续无力,看来是失血过多所致。一边吩咐着刘倍将陆依瑶扶起身子,一边倒了一杯泉水,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填入她的口中。还好能咽下去,看到陆依瑶脖颈微动李逸顿时放心了一点,便又往她嘴里灌了一点水,之后又吩咐刘倍将陆依瑶轻轻平放于床。这是当年师傅根据将军夫人的病情研制的药丸,唤作凝血丹,可以促使患者在最短时间内于体内造出鲜血出来,以解患者失血过多之困。药丸只有三颗,师傅自己留了一颗,在李逸这里另存放了两颗以作备用。李逸没有想到,师傅的先见之明竟然能够救回自己心爱女人的性命。根据刘倍所说,李逸复又检查陆依瑶的双手,发现手掌之中扎进了不少碎片,这就是她失血过多的缘由吧。李逸从暗格取出药箱,用镊子将陆依瑶手中的碎片一一取出,而后涂了一层黑色的血凝金疮药,最后仔细的用纱布将她双手包扎了起来。 “如何?”刘倍急切地问道。看着平静的陆依瑶,刘倍心下疑惑,自己竟是何时对她如此关心了?也会这样关心她的生死安危,似乎若是她真的去了,他就觉得仿佛失去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还好,血也止住了,应是没有性命之危。”李逸淡定的回道。 “那就好,只是,今晚要留她在此么?还是送回祈王府?”刘倍问道。 “送回将军府的好些。若是留在此地,事后被人知晓必会损了她的名声。若是祈王府,怕是她这手上的伤也是从祈王府遭受的吧。还是将军府安全些。”李逸分析道。每次论到瑶儿的事,自己总是要竭尽全力想得周全些。 刘倍点头称是,随即与李逸将陆依瑶扶于马匹之上,两人向将军府奔驰而去…… 第四十八章 将爱错乱 祈王府 “王爷,将军府传话来说王妃今夜在将军府留宿。”李安走进书房向李俊禀报道。 “好,下去吧。”李俊依旧低头批阅着文书。还好她回到了将军府,这是不是就证明她无碍了呢?李安关上房门后,李俊停止手中的事务叹着气。桌上的蜡烛燃得正旺,整个屋子充满温暖的橙红的光。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李俊深深自责起来,不是说想要忘记梅玉娘的么?为什么看到司玉娘酷似梅玉娘的那张脸自己还是要忍不住心动,竟然为了她给了李雪瑶一巴掌?那是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要知道,那一掌之后自己的手掌也在忽忽的疼,这才清楚自己下手有多重,不知道瑶儿会不会原谅自己。总之,无论怎样,这次是犯了一个大错了。李俊放下手中的笔,负手立于窗前,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不知道她现在好些了没有? 将军府 “老夫谢二位了!”李嗣昭和手道谢。 “叔父不必,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也怪侄儿的疏忽,让雪郡主一人在石景山玩耍,这才使得她被碎片割伤。只能怪侄儿太不小心了,还请叔父原谅侄儿才是。”李逸低头一拜。 刘倍坐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这两个站着的人。若是说大将军道谢那是自然之事,但是李逸道歉那就说不过去了,要知道自己可是第一个在石景山发现李雪瑶的人,而且很明显,李雪瑶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再加上受的伤流血过多致晕的。李逸这样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是怎么一回事呢?心底的正义感使得刘倍也站了起来,张口刚想要向李嗣昭解释清楚,却看到李逸瞥过来制止的眼神,于是便立刻复又闭上了嘴。随后想了一想,便说道,“大将军不必挂在心上,在下也只是路过而已。”李逸心领神会的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李嗣昭却感激得紧,“该谢的,不为过。” 李嗣昭见天色甚晚便诚邀两人入座吃晚饭,却被两人好意拒绝。李逸答应次日再到将军府为李雪瑶治疗,其实,这种事情就算李嗣昭不拜托于他他也会亲自来的。刘倍则说好翌日与李逸一起前来探望。 祈王府 李俊将自己关在书房,回想着将陆依瑶娶进王府后的点点滴滴,悔恨不已,一夜无眠。 怡雪居内,香巧听李安的传话,说是小姐夜宿将军府,便也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春桃与翠竹也稍稍放宽了心。 景王府 李逸将陆依瑶的病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的师傅,与师傅彻夜研究药方。 刘倍没有回丹宾客栈(后唐继承大唐体制,专为外国宾客设立驿站,丹宾客栈便是专为契丹使节所设),而是去了石景山,那里的小屋子恰好可以使用。盘坐于谭边,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倒是吹得人清醒了许多。当初见她第一面就是在这里吧,那是她还似蝴蝶再这里蹦蹦跳跳,嬉戏玩耍。 刘倍轻轻叹气,虽然自己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后人,性格有些粗放,但是经过儒学的熏陶,自己已经是收敛了许多,书生气了许多,现在在后唐这片土地上,本地人竟也认不出自己是来自契丹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说是汉化了不少,但是自己内心深处却还是原来那样豪爽的,自己一向嘲笑李逸心思缜密,思虑过多,像个女子,现在,自己竟然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呵,竟然也会坐下来细细的想着一个女人了。我为何要想她?刘倍浑身打了个冷颤,不知是秋风太凉还是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所吓到。 来到魏州见到的第一个奇女子便是春月楼那个叫做锦兰的女子,她身上有着不同凡人的气息,虽说是在烟花之地,但是却似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更像是不幸流落民间的仙子。她那一舞霓裳羽衣舞便将自己的心抓了去,于是自己便拖着李逸夜夜去春月楼一睹芳容。不久便又遇到了李雪瑶,那个属于祈王的女子。当时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个女子对自己一见钟情便要装出可怜的模样使自己动心,因为契丹的女子甚是大方,这样的情况他在契丹之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后来才知道她是后唐大将军之女雪郡主李雪瑶。在此之前于民间小巷亦听闻这个雪郡主中意的是符彦卿将军,无奈却被皇帝赐婚于祈王李俊。自己自然是见过符彦卿的,也当然清楚自己与符彦卿在长相上无一点相似之处。若说相似,那就只有身材差不多了。若是论到五官轮廓,明眼人自是一眼便能分辨出来的。那她为何见到自己竟是那种痴情的神色呢?似是经历过深刻的爱恨情仇,心底伤心至极。 刘倍轻轻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下午时她的样子,那么脆弱,那么无助,看到自己时却又是那么的充满希望,眼底是深深的爱意。是呀,她是继锦兰之后第二个让自己不解的女子。自己也总是无数遍的问自己,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却是想破脑袋也没有得到答案。 将军府 李嗣昭坐在陆依瑶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沉睡中的女儿,忽然瞬间想到了自己守了七年的妻,不会像她母亲那样不幸吧?李嗣昭想着想着忍不住老泪纵横。从小到大捧在手心,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宝,总是细心呵护,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本想到她嫁到祈王府应该过着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虽然傍晚李逸送来的时候口口声声是说将她自己单独留在石景山导致碎片割破双手的,但是自己毕竟是阅历丰富之人,若是瑶儿未与祈王发生争执,怎会下午跑去石景山呢?而且她的侧脸红肿,有着明显的掌印,脸上尽显疲惫之色,虽说面上看上去很是安详,但是微皱的眉间却透露出她的哀伤,或许是受了委屈吧。李嗣昭内心很是矛盾,当初竭力反对她与符彦卿相互往来,坚持将她嫁入祈王府,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这种状况,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改悔恨呢?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将女儿从一个狼窝又送进了另一个狼窝? 李文浩深夜回到将军府,却看到陆依瑶屋内依旧亮着灯,难不成是小妹回来了?轻轻敲门走进屋内,却发现一脸疲惫的父亲,顺着父亲的方向望去,小妹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不禁吃了一惊,问道,“这是?” “受了点小伤,无事。”李嗣昭平静的回道,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疼惜。 “您回屋歇着吧!我来看护小妹,醒了便去叫您,如何?”李文浩走至床边想要将李嗣昭扶起。 “无碍,我在此便好。”李嗣昭挣扎着待在那里不动。 “父亲,若是您就这样病了,瑶儿醒来后发现会自责的,你希望她就这样病上加病么?”李文浩劝道。 “这……”李嗣昭想了想李文浩的话也不无道理。只好起身由着李文浩。 送走了李嗣昭,李文浩于床边坐下。看着脸色煞白的陆依瑶也是心疼,她可是父母亲的心头肉啊!小时候三个哥哥最不敢得罪的便是她,当然最疼爱的也是她,而她虽然顽皮却从未刁难过三个哥哥。原来活蹦乱跳的小妹哪去了?李文浩暗自伤神,前不久,她竟然为了太后的寿宴去春月楼学歌舞,是为了李俊么?难不成她是从对符彦卿的爱转到了自己夫君的身上?深知小妹是个认死理的女孩子,她对爱的执着自己也不是不晓得,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屈服了呢?刚刚在春月楼与锦兰谈到深夜至此,锦兰千叮咛万嘱咐他希望他能照顾好瑶儿,当时自己还在思考瑶儿作祈王妃作的好好的,也看得出李俊对这个小妹很上心,自己的照顾是不是有些多余?虽心里这样想的,但是毕竟是锦兰吩咐的事情,不论怎样也会答应的,更何况被照顾的人还是自己的宝贝小妹。却没成想,一回来便遇到了这种事。看来,锦兰与瑶儿确实是密友,不然锦兰怎会比自己还了解瑶儿呢? 翌日,直至晌午,陆依瑶才苏醒过来,看到周围熟悉的物品,心中感伤,这才是我的家啊! 第四十九章 一波又起 李俊昨夜彻夜呆坐在书房惜墨轩中,他深知,自己担心她,想她。蜡烛燃尽,夜很黑,黑得吞噬者他,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担心她,担心得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去负荆请罪?可是就算这样去了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怎么办?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连夜造访将军府,却在门前徘徊良久,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多么的缺乏勇气。可是却仍旧不愿死心,想要进去探望,但是又无言面对先前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叔父,矛盾,真的很矛盾,有史以来最矛盾的一次。最后,终于做出决定,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蹑手蹑脚的找到陆依瑶房间的屋顶,揭开一块砖瓦,透过小缝向下望去。床上躺着他牵挂的人儿,此刻却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异常安静。李文浩守在床边,不时给她掖着辈子。李俊心中悔恨,她竟然病得这么厉害!而自己却是伤她的凶手,怎么可以这样!定定的看了半晌,而后悄无声息地回到祈王府,无力的躺在惜墨轩中的躺椅上,除了自责还是自责。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还没有放下梅玉娘,却又爱上了另个女子,他的王妃,明媒正娶的人。 李俊双眼充满红血丝,天一亮便找了李安去将军府探听消息,而李安心中也明白了几分,怕是王爷不愿丢下颜面亲自去将军府见王妃,这才吩咐自己亲自前去吧。不多时,李安独自回府,李俊自然是万分失望,这才知道,陆依瑶依旧还在昏睡。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陆依瑶醒来之时,床周围已经聚满了人,父亲李嗣昭,三哥李文浩,景王李逸,契丹大皇子耶律倍。唯独,没有他,那个做错事的人,那个冤枉自己的人。看到有这么多人,陆依瑶心里一暖轻轻抽泣起来,原来还是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啊!众人不解,皆是上前安慰。陆依瑶只是躺在那里微微笑道,“我只是开心而已,有这么多人关心我。” 原来如此,众人缓缓松了口气。 李逸已经给陆依瑶把过脉,开了药方。本来他是想请师傅亲自前来帮忙看病的,但是师傅却拒绝此事,李逸深知师傅是个固执之人,断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病的,更何况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师傅又会招来杀身之祸。上次还好侥幸逃脱,不然现在定是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了。 刘倍在一旁看着,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想帮忙,却发现一点都用不上,无奈只好陪着众人一起闲话家常。 李嗣昭昨夜也并未入房休息,而是彻夜打坐,希望妻子的在天之灵能够帮助这个女儿度过难关。 李文浩只在一旁微笑言语,手中的拳头却捏得咯吱作响,他是恨,真的恨,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李俊问个清楚明白,打个痛快,但是父亲长期以来的教诲却说服自己不能就这样贸然前去,不然会将瑶儿陷于不仁不义之地。 李嗣昭派人去祈王府报了信,说是瑶儿身体不适需在将军府调养几日,李俊自然同意。 五日后,陆依瑶已经康复如初,再度回到祈王府,心中却增添了几分压力。李俊亲自去将军府迎的她,本来有千言万语,但是真正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陆依瑶见到他并没有说话,仍然阴沉着脸,心中仍旧赌气,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他那狠狠的一巴掌。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你的那一巴掌付出代价。陆依瑶心中恨恨的默念。 似乎一切又恢复到了常态,只是少了司玉娘等人的请安,李俊已经吩咐下去,各房侧妃免去请安。陆依瑶倒是乐得自在了。 一个半月后,已经入冬了,这里偏南,冬季来的晚些,但是却不妨碍雪花的来临。陆依瑶穿了厚厚的衣服,躲在被窝里取着暖,虽然屋里已经放了三个暖炉,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冷。这段期间李俊几乎天天都来,嘘寒问暖自是少不了,也有好多次想在此留宿,却被陆依瑶以各种借口撵了出去。陆依瑶坚信,这种男人,要不得,自己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所以,凡事,能躲则躲。李俊自然不敢苦苦相逼,凡事只好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这天是个晴天,昨夜刚下过大雪,至脚脖那样厚,阳光明媚,只是照射在雪上反射出的光也变得白了许多。米晓兰已经失踪一个月了,陆依瑶躲在被窝里独自感伤,难道她回去了?是不是她说的那个老和尚给的日子到时间了?陆依瑶猜测着,是呀,她也给自己留了信了,说是日子到了,要走了,可是自己却怎么也不愿去相信这是事实。三哥交给自己这封信时脸上尽是落寞的神情,他是喜欢她的吧?米晓兰是个多有特色的女孩子呀。虽然她已经跟郭家明结婚,但是婚姻丝毫没有减少她对生活的乐趣。三哥喜欢她也是情有可原的。李逸则是每隔七日便来探望一番,或是把脉开药,或是讲讲养生之道。李俊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李逸的造访,但是对李逸的医术却又是十分钦佩的。李俊知道,李逸的医术甚至比太医院的御医还要精妙,为了陆依瑶的健康,最终便勉强同意。刘倍则是忙于两国协商交好事宜,而且已经回了契丹,说是十二月底的时候还会再回来一次,名义是置办年货,陆依瑶听完李逸的讲述不禁觉得好笑,他还懂得置办年货呢。 陆依瑶想着米晓兰对自己说过的话,细细念念,还真是回味无穷呢。自我安慰的笑笑,笑笑,对于自己的病还是好的吧。虽说经过李逸的治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继续变坏,但是偶尔还是会流点鼻血,只是这样,没有恶化,陆依瑶已经很满足了。 忽然听到不远处吵吵的声音。陆依瑶不禁好奇,喊道,“巧儿!巧儿!” 香巧跑进屋中气喘吁吁,“小姐什么事?” “外面是怎么了?怎么觉得那么吵呢?”陆依瑶问道。 “是有人要进怡雪居搜查。”香巧面露难色。 “什么人?查什么啊?”陆依瑶坐直身子好奇的问道。 “听说早上玉侧妃喝坏了东西,肚子疼得厉害,有小产的症状,大夫查出来说是喝的东西里掺了红花,王爷便命令李安查办此事。婉侧妃等人在门外嚷嚷着也要进来搜一搜,说是要将王府上下检查清楚,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香巧回道。 “哦?那就让她们进来查好了,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陆依瑶悠悠的说道。司玉娘吃了红花?难不成是哪个侧妃给下了药么? 孟婉拽着李安领着一票人气势汹汹的来到陆依瑶面前,昂首道,“王妃姐姐,玉姐姐出了事,全府上下理应搜查一番,而李总管却以您身子不适为由拒绝我们搜查怡雪居,您说这件事情如何是好?” “那是自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想弄个明白那便进来一搜好了。”陆依瑶瞪回去。再向她身后望去,跟着的还有肚子微微凸起的花容,搀扶着花容的碧莹。李总管无奈的站在那里。现下祈王入宫商议政事去了,刚刚已经派了人前去请了,现在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 于是孟婉带着自己的下人丫鬟闯进屋子开始搜了起来。“这是作何用的?”孟婉走到另一间屋子,看到房内奇异的装饰问道。 “这是王妃自己的膳房。”春桃解释。 “哦?给我仔细搜!”孟婉叫道,全然没了平时的柔弱,立刻叫人仔仔细细的搜查开来。“这是什么?”孟婉到灶台边指着一小堆菜问道。 “马齿苋。”翠竹道,“午时用它做的饺子,与王妃尝鲜来着。” “咦?这个是什么?”碧莹走过去将马齿苋拨弄开来,里边夹杂着另一种植物,“这个与为何不一样呢?这种叫什么?”碧莹将那种植株挑出来捏在指尖问道。 “杂草吧。”翠竹回道。 “不像一般的杂草呢!”孟婉抢到手中,随后转身走向人群中一老头,问道,“太医,这个是什么?”将手中的植物举到老头眼前问道。 老头接过手中细细的看了看嗅了嗅,而后说道,“婉侧妃,是红花……” 第五十章 谁的阴谋 “什么!这个就是红花?”碧莹叫道。而一旁的花容听后也赶紧抱住自己的小腹,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王妃姐姐,您作何解释?”孟婉将红花紧握于双手中置于陆依瑶面前,“你就那么恨玉姐姐有了王爷的孩子么?” “哼,你怎么就可以可定一定是我做的?如果我知道这个就是红花,我肯定早就把它藏起来了,怎么还会放在那里?你真把我当傻子了?”陆依瑶反驳道,“再说了,说是我恨司玉娘有孩子,也不会现在才动手,而且,我若真的恨她,那她的命早就该没了!你说,是不是?!”陆依瑶上前一步跨到孟婉面前用凌厉的眼神瞪着她。 “婉儿又不是王妃肚里的蛔虫,怎会知道王妃姐姐作何感想?”孟婉后退一步道。心中却在思量整件事情似乎是哪有不对劲的地方:昨夜司玉娘将自己叫入房内,说是定了计谋需要自己的配合,想想看,自从这个王妃进了祈王府,王爷也不再似先前那样经常宠幸自己了,再加上司玉娘添油加醋这样一说,心中不免也积了许多怨气,就等着时机到来出出这口恶气。既然司玉娘已经定好了计谋,自己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于是便上演了这出红花计。但是,按照她们原先的计划,是司玉娘事先自己服用极少量的红花药草,当然,前提是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胎儿,而后装作万分痛苦的模样,随后让孟婉带领众人搜查。另一方面,司玉娘已经派了人事先在陆依瑶房内藏了一包红花草药,就等着孟婉带着人去将它搜出来,再将这个狠毒的罪名加在王妃身上,这下证据确凿,无论她怎样争辩也是无计可施的。然而,孟婉细细的回想,司玉娘不是说在她卧房么?怎么会在膳房内找到呢?难不成是司玉娘临时改了主意?而刚才亲眼看到司玉娘万分痛苦的模样,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若是说装,还真没几个人装得像她那样像的呢! “菜种夹杂着杂草定是采摘菜的人不小心混进去的,而且,也说不定是你事先将红花藏在袖子里,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扔进去的呢!你说是不是啊?婉侧妃?”陆依瑶继续道。 “我,我如何会这样做?在场众人也必看得清清楚楚,有谁可以证明方才见我将红花放进去了?王妃可不能为了开脱自己侮辱别人!”孟婉瞪大了眼睛反驳道。 “那你就可以侮辱我了是不是?”陆依瑶反问道。 “王妃知道的,婉儿哪有那个胆量呢?只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婉儿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孟婉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倒是会说。”陆依瑶狠狠的瞥了她一眼。 “啊!啊——”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看到花容正抱着肚子再地上打着滚,眉头紧锁,似是十分疼痛的模样。 “姐姐!姐姐!你怎的了?!”一旁的碧莹慌忙蹲在地上扶住花容,试图将她扶起来。 陆依瑶不解的看着地上的花容,她这又是来得哪出戏? “太医!太医你快给瞧瞧啊!”小蝶拽着老头上前急忙蹲下。 “是是是!”老头被连拽带拖的拉到花容面前,于是将花容的手抽了出来,把着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太医,怎么回事?”陆依瑶问道,心中有点不安,花容这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的疼痛来得很快,都没有给人反映的时间。 “这个……这个……”太医结结巴巴着。 陆依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花容的裙子已经被染红了一片,血,还在继续流淌。 “你倒是说话!”陆依瑶生气的问道,“容侧妃到底是怎么了?!”虽然与花容交往不深,但是陆依瑶看得出来,花容不似司玉娘那般富有心计,而且也不难看出,她还算是爽快之人。所以,陆依瑶心想,如果有的选择,她跟花容或许也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陆依瑶心里也十分担心,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样。 “禀王妃,容侧妃她,小产了……”老头战战兢兢地回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刚刚还在喊肚子疼的么!这才多大会?你竟然敢说她流产了?你是不是冒充的太医?啊?!”陆依瑶歇斯底里的吼道。小产?!怎么可能?她就是不相信,怎么孩子能说没了就没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微臣说的是实话啊!”老头跪在地上磕着头。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碧莹跪坐在地上大声哭道。 陆依瑶再看向花容时,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都在这里吵吵什么?!”门口一人大声吼道。 “王爷!”孟婉叫道。 “出了何事?”李俊大踏步走进屋内。他听说司玉娘除了事,众侧妃吵着要搜怡雪居,便又生怕陆依瑶再出现什么事,出了皇宫便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王府。 “王爷!容姐姐她!容姐姐她小产了!”碧莹转头看向李俊,哭道。 “什么?!”众人分分让出路来,李俊立刻走上前去,看到躺在地上的花容不禁吃了一惊。小产?不是说司玉娘要小产么?怎么会是她?李俊立刻将花容抱起转身出乐儿怡雪居快步向荣欣阁走去。 陆依瑶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禁不住一阵冷颤,怎么会这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吩咐春桃翠竹将地上的血渍处理干净,陆依瑶依旧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一切怎么会那么凑巧,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按耐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陆依瑶走到院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有一个时辰,李俊便派人来将翠竹召唤过去。陆依瑶心中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前往。 荣欣阁外屋,李俊端坐在椅子上,地上跪了一地的人。虽然自己并不是真心喜欢花容,但是她毕竟也是自己的妾氏,如若没出意外,也会给自己带来子嗣。子嗣?难道自己真的希望她有自己的孩子么?当然,若是再以前,答案肯定是肯定的,但是现在,问题却不一样了,若是她真的生下孩子,我要怎么面对李雪瑶?李俊再心里问着自己,瑶儿怕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女子吧?心中不免又多了一丝庆幸。可是,这毕竟事关人命,想来想去,还是要将整个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容侧妃为何会这样?!”李俊呵斥道。 “奴婢也不晓得啊!”小碟与众丫头跪在地上低声哭诉道。 “她最近可吃了什么东西了?” “没有异常,只是今个儿晌午的时候吃了几个饺子。容侧妃说没有胃口,奴婢便命人用的马齿苋包的饺子,容侧妃便多吃了些。”小蝶回想着。 “马齿苋?”李俊重复道,“如何得来的?” “上午的时候碰见了怡雪居的翠竹,她出府得了些马齿苋,说是王妃最近胃口不好,便想到用马齿苋包饺子吃。她见我为容侧妃发愁便给了奴婢一些,于是奴婢便用了。” “陈太医,”李俊转首看向坐在一旁的老头,“这马齿苋?” “回禀祈王,”陈太医起身回道,“马齿苋叶青、梗赤、花黄、根白、子黑,因此又叫 “五行草”, 民间又称它为“长寿菜”、“长命菜”, 作为一种野菜,老百姓食用已久,确实别具风味。但性寒,味甘酸,怀孕妇女忌食,因马齿苋性属寒滑,食之过多.有滑利之弊。” “原来如此,那依陈太医看来,如何?”李俊点点头。 “容侧妃必定是食用马齿苋过多而导致小产。”陈太医低头肯定道。 “想必是了。”李俊赞同的点点头。 “可是王爷,侧妃是因为食用马齿苋而小产,那马齿苋便是从翠竹那里得来的。奴婢虽罪责难逃,但是也望王爷能够还侧妃一个公道,将翠竹打入大牢……” 第五十一章 自食其果 “打入大牢?”李俊惊讶的看着小蝶。 “是,王爷,这肯定是翠竹设下的圈套,她定是知晓奴婢不识马齿苋,便引诱奴婢上当,用马齿苋作食料害得容侧妃小产。而且上次也是因为……因为王妃,容侧妃才落入湖中差点溺死。所以,王爷,您一定要为容侧妃做主呀!”说完竟然朝着地咚咚得磕起头来。 “爷,翠竹带来了。”李安在一旁小声道。 “带她进来。”李俊抬头望向门口,却发现了陆依瑶的身影,“你怎的也来了?” “我只是心有不安,过来瞧瞧。”陆依瑶解释,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屋中。 “王妃你当然心有不安,若非您,容侧妃岂有今日小产?”小蝶一边抽泣一边小声的抱怨着。 “大胆的奴才!平日你主子便是这样教的你规矩么?王妃也是你可以说的!”虽然声音很小,李俊却听得清楚,不禁气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 “是,是……奴婢知错,奴婢知错!王爷饶命!”小蝶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磕头认错。 “你就不要吼她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我吆喝着要吃马齿苋做的饺子,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不好,我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原来孕妇也是不能吃它的。”陆依瑶内疚的说着。 “这也怪不得你。你又不是大夫,如何能知晓这些?”李俊起身上前安慰。 “总之我也是有责任的,你就惩罚我好了。”陆依瑶眉眼低垂。 “王爷!”翠竹跪地道,“王爷,此事是因奴婢而起,王爷万万不能惩罚王妃。是奴婢才疏学浅,懂得甚少,才惹出了这等大乱子。是奴婢愚昧无知使得容侧妃小产,实在是不干王妃丝毫啊!王爷您若追究起来,一定要罚奴婢才是呀!” “王爷……王爷,好歹容侧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侧妃还在昏迷,您可要三思呀,侧妃还等着您为她主持公道呢……”小蝶复又道。 “你们都闭上嘴!”李俊发起威来,“若是谁在嚷嚷便拖出去杖毙了!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立刻小蝶闭上了嘴巴,与翠竹双双跪地磕头。陆依瑶也慌了一下神,原来李俊也有这般厉害的时候。 “小蝶,你口出狂言,目无主上。李安,按祈王府的规矩该是如何?”李俊狠狠的看着小蝶,问得却是李安。 “回爷,杖责二十。”李安恭恭敬敬的回复。 “那越权,违背言行谨慎,管了不该管的事务又该如何?” “回爷,杖责一十。” “翠竹,你可知罪?”李俊转而看向翠竹问道。 “是,奴婢知罪。”翠竹低头认错。 “李安。带着她们下去吧。”李俊命令。李安当然知道祈王的意思,丫头都违反了祈王府的规矩,受罚是自然的。两个丫头连气也不敢大喘,乖乖的跟着李安出了屋子。 “你不怪我么?”陆依瑶问道。 “何事?”李俊不解的看着她。 “这次,我又害得你丢了一个孩子,或许还是个儿子,可以延你们家的香火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样完结便罢,你毋需多想,也毋需自责,错不在你。”李俊轻拍陆依瑶肩膀柔声安慰。 “王爷!不好了!婉侧妃请您速速前往宁玉阁,玉侧妃似是不好了!”宁玉阁的一小厮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禀报着。 “这又怎的?”李俊紧皱眉头,愁上加愁,“陈太医,容侧妃如何?” “只是因小产失血过多,性命无碍,假以时日细心调养便可康复。” “好,那你随本王一起前去看看玉侧妃吧!”说着李俊便出了门,而后忽然停住,回头看着陆依瑶,“你先回怡雪居待着吧,外边天冷,小心着凉。” “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去,走吧!”陆依瑶接过香巧递来的披风围在身上道。 李俊默许。于是,一行人又急匆匆的赶往宁玉阁。现在已经傍晚时分,天也渐渐暗淡了下来。到了宁玉阁,隔着老远便听到司玉娘一阵又一阵的嘶喊,屋内的下人也跟着忙来忙去,却丝毫没有减轻司玉娘的痛苦。 本来已经买通了一个大夫,让他向祈王禀奏自己是误食红花所致,为了将戏演的更真,便悄悄吃了一丁点红花。自己是习武之人,年幼时也在是个江湖卖艺的小姑娘,对于药量自己或多或少也是清楚的。谁曾想,喝过那碗粥之后,红花药性却异常强烈,完全出乎意料,疼得自己坐立不得,只得在床上来回打着滚。这肯定不是我自己下的药,司玉娘一边承受着痛苦一边分析着,那么一点红花断然不会使我有如此强烈反应,难不成,自己真的被人设计了? “玉侧妃,王爷请来陈太医给您诊断了。”谷菱在一旁轻声说道。 “快!快请!”司玉娘急道。 陈太医隔着帐子把着脉,神色越来越凝重。正在思考时,却听见司玉娘大叫一声,谷菱随即叫道,“太医!侧妃流血了!” “快!快找稳婆来!”陈太医赶忙起身吩咐道。 “怎么回事?”李俊闻声上前问道。 “怕是要早产了!玉侧妃误食红花不假,但只怕食用过多,要早产了。”陈太医解释道。“早产?”陆依瑶也是一惊,“她现在才差不多八个月不是么?怎么能早那么些日子?” “八个月?是九个月呀!”陈太医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向桌边开着药方。 “九个月?!”李俊与陆依瑶同时喊道,这个,怎么可能? “玉侧妃有孕在身九月已久,本来身子喜寒,早产乃属正常,如今又误食红花,自然便加剧了这种症状。” 此时的司玉娘已经疼痛的昏死过去没有听到外屋的谈话。 “那孩子呢?”陆依瑶问道,“会不会有事?” “现在还不得知,得等到孩子生出来以后才能知晓是否安好。” 李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着陈太医说过的话,九个月了?现在是十一月末,那司玉娘应该是在二月份怀上的,可是二月份的时候自己与李逸还在边关防守,怎么可能会有了孩子?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李俊闭上眼睛,不敢想想,这些都是她们早计划好了的?而自己还蒙在谷里?当初皇后将司玉娘赏给自己时本应当就有所察觉的,只因见她长得与梅玉娘太过相像便纳了她,而且她的温柔典雅亦是与梅玉娘有太多的相似。本以为她是真心爱慕于我,便降低防线收了她做侧妃,虽说她是个替身,但是替身也足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现在,这算是什么! 陆依瑶看着沉思中的李俊,司玉娘,居然给他带了顶这么大的绿帽子。现在,自己该是同情他还是嘲笑他呢?陆依瑶禁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却禁不住涌了出来,他爱着的女人竟然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而且,他还是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陆依瑶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感性。你爱着她,她却爱着他,这该有多么的无奈。 越想越觉得气愤,她怎敢蒙骗于我?李俊握紧拳头,实在是无法忍耐。猛然抬头,却对上陆依瑶同情的眼神,眼角竟然挂着泪珠,心,忍不住颤动,“瑶儿……”不由自主轻轻喊出了口,难道,面前的妻,才是正真我该爱的么?李俊心里恍悟起来。 陆依瑶见他望着自己,嘴角却轻轻上扬,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可以克服过去。” 李俊一怔,一颗泪,滑落面庞…… 第五十二章 错综复杂 “稳婆来了!稳婆来了!”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领着一个阿婆进了屋子。 “这是祈王殿下。”小丫头将阿婆带到李俊面前。 “老妇见过祈王殿下!”阿婆立刻下跪道。 “起吧!进去吧!”李俊面无表情道。 “可是稳婆来了?”谷菱听道小丫头的叫喊立马从内屋跑了出来,“你就是稳婆?”站定之后看着面前的阿婆,“你快随我进来,侧妃已经不省人事了。”说完便将阿婆拖了进去。 “你不进去瞅瞅么?”陆依瑶擦干了眼泪,问向李俊,“你就一点不担心她?” “自古以来男子不得入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何苦坏了这个规矩?”李俊转身走向椅子坐了下来。 “你倒是能稳得住气。”陆依瑶也跟着走了过去,“你是希望她生个男孩还是生个女孩?” “男女无所谓,只要生下来就好。”李俊回道。 “看来你的气已经消了?可是刚才为什么我感觉你很生气的样子?我在想,她进门比我早,怀孕的事情我自然不清楚。可是她是你的女人,怀了几个月最清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可是从你刚才惊讶的表情来看,你也是很吃惊呢!孩子不是你的吧?我猜得对不对?”陆依瑶问道,“不然刚才你的脸上也不会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出来。” “孩子是谁的,我也不清楚了。”李俊叹气道。 “那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她生的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希望胎死腹中才对,为什么现在还要让她生下来呢?而且还是男女都好?”陆依瑶瞪大了眼睛问他。 “只有生下来,才能知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若是她与别人的孽种,再除了也不迟。”李俊恶狠狠的说道,那突然而来的绝狠之色也让陆依瑶倒吸了一口气。这时的他,真的想一头准备发疯的老虎。 “啊!”屋里传来一阵叫喊。 “怎么回事?”陆依瑶快步向前拉住一个从屋里跑出来的小丫头问道。 “方才稳婆掐了玉侧妃的人中,将侧妃弄醒了,现在正给侧妃接生呢!”小丫头解释着。陆依瑶这才发现这个丫头手中抱着染满血渍的白棉布。 “去吧!”陆依瑶放开她道。 小丫头点头称是,急急忙忙又跑了出去。 “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守在内屋门口的丫头将陆依瑶拦住。 “我进去看看玉侧妃。”陆依瑶一边说着一边要开门进去。 “不行的,王妃,您没生过孩子,是不能进去的。”另一个丫头阻拦道。 “可是你们不是也没生过么?你们怎么就能进去我就不可以?”陆依瑶反驳道,不让我进,我硬闯,我闯。 “您是主子,奴婢们是下人,自然是不一样的。还请王妃三思。”两个丫头继续堵着她。 “哈,”陆依瑶轻轻哈了口气,“那好吧,”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本来想进去看看的,一来看看司玉娘到底怎么样了,二来也想知道孩子到底怎么生出来的,自己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啊。咦?我给谁生孩子去?陆依瑶嘲笑着自己,却斜眼瞥见了李俊,他?做梦! “怎么?被人撵出来了?”李俊看她垂头丧气地朝着自己走来问道。 “嗯,怎么了?”陆依瑶就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真的很想进去看。我怎么这么变态啊?陆依瑶猛然察觉到自己的非正常行为,要是米晓兰在,肯定会被她骂死了,人家生孩子我都要看,忽忽,不是死变态又是什么。陆依瑶将双手交叉相握,我怎么就没米晓兰那么多鬼点子呢?突然,陆依瑶想到了什么跑了出去。是啊,内屋不都还有小天窗的嘛。 “你去哪?”李俊直了直身子问道。 “一会儿,去去就回!”说着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依瑶急匆匆地跑到屋外,凭着记忆找着内屋的位置,应该就是这扇小窗了吧。陆依瑶双手叉腰站在屋檐下,可是,怎么这么高啊?看样子有三米了都快。陆依瑶走到跟前,再目测一番,嗯,两米五高吧,可是就算这样,无论自己怎样垫着脚尖也是看不到的。陆依瑶环顾四周,看到了不远处的石板,那是用来铺路的吧,堆在墙角那边,应该是铺路剩下的留在那里以作备用吧。陆依瑶跑过去使着吃奶的劲用最快的速度抱了五块石板过去,垒了起来,登在最高层,再垫了垫脚尖,这下能看清了。陆依瑶将小窗轻轻掀开一道小缝,顺着窗缝望了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张靠墙的床上,司玉娘正挣扎着,痛苦地叫喊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着。唉,生孩子真是痛苦呀!陆依瑶不禁感叹。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陆依瑶顺着声音向下看,只见谷菱竟然将稳婆拉到这小窗底下,还往稳婆的怀里塞了一包东西。问话的恰好是稳婆。这扇小窗开的偏,在内屋靠墙角的位置,到这个地方必定是有私话。 “阿婆,这个是我家主子的意思,里面是纹银五十两,主子希望您能够帮助她弃孩子保大人。” “啊?!”稳婆也惊喊出来,只是司玉娘的叫喊声过大反而压住了稳婆的惊呼声。 陆依瑶也吃了一惊,吓得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稳了稳心神,又轻轻将耳朵靠了上去。“阿婆,你也看得出来,我家主子难产,主子的意思是,孩子若是生得出来自然是好,若是生不出来那就保大人了,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说对不对?所以这一胎,主子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将孩子生下来。阿婆你可要好好考虑呀!事成之后还会有五十两等着你拿。”谷菱沉稳的说道。 陆依瑶听着她的话,心中很纳闷:谷菱的这番话在逻辑推理上就不对,如果是司玉娘自己不愿意要孩子,那早就找个机会给做了,还用等得到现在?而且平时看司玉娘轻抚腹部的模样,总是充满了做母亲的幸福感,哪能看得出不想要孩子的想法来呢?再者虎毒还不食子呢,虽然司玉娘平日里有些搬弄是非嚣张跋扈,但是对她孩子却是爱护有加,这就更说不过去了。可是,谷菱是司玉娘的贴身丫鬟,她既然不是受司玉娘的指使,那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姑娘……刚才我也给你主子看过了,孩子和大人都会平安的……”稳婆推脱道。 “阿婆,你听清楚了,我家主子的意思是无论怎样,都要只保大人,可是明白了?”谷菱上前一步道。 “这……怕是违背天……”稳婆话还未说完,只见谷菱上前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匕首抵在稳婆腹部。 “阿婆,你非要吃硬不吃软的么?”谷菱低声恐吓道。 “姑娘……姑娘有话好说。”稳婆忙抱住袋子,“姑娘的意思老妇明白,老妇自是会照办。” “那就好。”谷菱瞬间将匕首收回,速度之快竟令陆依瑶咋舌。 “阿婆!快!你快救救侧妃吧!”谷菱立时换了表情拉着稳婆跑向床边。 稳婆却只低头一个劲儿的喊着好好好。 这下要如何是好?如果孩子死了?那孩子的父亲不就没法查出来了?陆依瑶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这个孩子真的是司玉娘与别的男人的?要不然就是谷菱喜欢李俊,不想让司玉娘给李俊生孩子?不对呀,这个理由也说不通啊。陆依瑶跳下石板,又急冲冲地跑回外屋。不行,这个要赶紧告诉李俊,不管怎么样,孩子都不能死呀! “你怎了?跑得这么急?”看到陆依瑶气喘吁吁的样子和额上渗出的汗珠,李俊上前关心道。 “有人要那个孩子的命……” 第五十三章 喜得贵子 “别急,有话慢慢说。”李俊站起身来走上前将她扶坐在椅子上,递给她一杯茶水,陆依瑶接过,几口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而后示意李俊靠近,便趴在他耳根低声说道,“有人想要把孩子做掉,刚才不小心被我看到了,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眼下只知道这些,你要赶紧想办法。” “可是真的?”李俊满脸惊讶。 “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了!”陆依瑶有点生气,这个人真是,现在居然还怀疑自己的消息是否准确,这可是姐姐我碰巧遇见的呢。老天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碰见这种事,呀,司玉娘啊,我还是你的贵人呢。还有啊,面前这个报复男,我也是你贵人呢,贵人的话都不听,真是。陆依瑶不满的撇撇嘴,继续道,“你倒是快想办法呀!迟了就来不 及了!” “我在想。”李俊低声道。内屋司玉娘的叫喊声嚷得李俊越来越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李俊猛然走到内屋门口,吼道:“玉侧妃如何了?” “王爷,侧妃难产,怕是孩子保不住了。”屋内的稳婆回道。 “你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不管她是否难产,本王只要她们母子平安,若是母子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本王会让屋内所有的人给玉侧妃陪葬!可都听清楚了?!”李俊发威吼道。 “是。”屋内所有人齐声怯怯的回道。 屋内,稳婆无可奈何的看向谷菱,轻声问道,“如何是好?” “罢了,还是性命要紧。”谷菱亦是唇语相告。谷菱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而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可就不成了。既然这次不成,那下次必然还会有机会的。 陆依瑶听得李俊这样一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想一想,李俊这一招还真够狠的。 “如果真的她们其中某个死掉了,你是不是真的会让屋里所有的人陪葬啊?”陆依瑶移步至李俊身边问道。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们其中谁想坏了我的好事我自然会让她们好看。”李俊道,“我这样做无非只想知道司玉娘到底与谁有染。” “嘿嘿,”陆依瑶贼溜溜的笑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太爱司玉娘了才这样说的呢。” “既然已经知道她是何许人我为何还要再继续欺骗自己呢?”李俊走至外屋门口。仰望着天,“她,亦不是她,只是她的影子罢了。” “原来你爱的是另有其人啊。”陆依瑶嘲笑道,“这样想想如果我是司玉娘,那该有多委屈啊,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连自己都做不成的人,还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自己的丈夫爱自己并不是为了真正的爱自己,而是因为自己与他心中的那个爱人长得相像才爱的,这可真是女人的屈辱啊!”陆依瑶摇着头感叹道,“这个女人真可怜?!哎!怪不得要偷汉子了!” “你混话些什么?”李俊立时转过头来看向陆依瑶,眼中带着怒气。 陆依瑶被他邪恶的眼神吓了一跳,忽然双手捂住眼睛哭道,“呜呜……你就知道欺负我……每次你都欺负我……呜呜……” “不,不是的,瑶儿……瑶儿,你听我说,”李俊立刻柔声安慰道,忙上前去握住陆依瑶的手想将她的手揭开为她拭泪,没想到却被陆依瑶将手打开,“瑶儿,我从未想过要欺负你……”听着陆依瑶越来越大的哭声,李俊顿时慌了神,这可怎么办?只是刚才一怒便惹得她哭成这样,自己怎么又这样该死了?李俊在心里骂着自己。 “瑶儿……莫哭……是我不好……”李俊继续进行温柔攻陷。 “嘿嘿,我演得是不是很像啊?”陆依瑶突然放开手朝着李俊嬉皮笑脸道,“看来我还是蛮有魅力的嘛,还惹你这样讨好我哦,嘿嘿……”陆依瑶自顾自的乐着。 “呼,”李俊狠狠地喘了口粗气,而后无可奈何的伸手刮着她的鼻梁一下,“瑶儿,你倒是调皮的很。” 陆依瑶嘻嘻笑着,被他这样将鼻梁一刮,心也不由自主地轻轻微颤了一下,心中恍惚了一下,这种感觉,好熟悉,记忆似相册,一张一张快速的翻阅着。是呀,想起来了,跟苏宁热恋的时候,自己也这样整过苏宁,当时苏宁也是这样刮着她的鼻梁,嘴里含笑,说道,“小调皮!”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想着想着陆依瑶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鼻子一酸,低着头看向地面,大理石铺的地面很光滑。啪嗒!一颗泪落在地板上开了花,冒着热气。陆依瑶伸手擦着泪珠,却突然觉得鼻头一热,慌忙扬起了脖子,但是,还是没有止住。 “瑶儿!”李俊看到陆依瑶猛然扬起的脸上,鼻中正往外股股的流着血,不由的心疼起来,急忙从袖中掏出丝帕给她堵了上去,“怎么留鼻血了?”李俊心疼道。 “没事,天干,就容易这样。”陆依瑶含含糊糊的说道。 正在此时,却听见小孩响亮的哭声。只见内屋的门被打开,稳婆还没出门便嚷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妃生了个大胖小子!”边说着边眉飞色舞的喜滋滋的抱着一个裹在被中的婴儿疾步走向李俊。 “那就好。”李俊淡淡说道,并没有稳婆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稳婆见李俊依旧冷静的站在那里,不禁抱着婴孩上前问道,“王爷不瞧瞧么?” 李俊只是瞅了一眼,便道,“好了,抱回去吧。” 稳婆很是纳闷,刚才祈王还吆喝着若是侧妃母子二人无论谁出了事屋内的一干人等都要赐死陪葬,本以为祈王是爱惜侧妃到如此地步,没想到,等到孩子真正出世,祈王却是这种反映,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不看我来看啊!”陆依瑶瞪了李俊一眼,伸手去接稳婆手中的孩子,“不是常说稚子无罪么?小心眼,连个小孩都不看看。”陆依瑶将孩子抱在怀中,是个小男孩呦,现在还在哭着,只是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嗯,怪不得妈妈说刚出生的小孩是肿着的,原来真是这样啊。陆依瑶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感叹着生命的奇妙,逗着他,“乖哈,不要哭啦!等你长大了,阿姨给你买糖糖吃哈。乖哦,来,阿姨亲亲啊,你就不哭啦,好不好?”说完陆依瑶低头吻了婴儿的脸颊,说来也怪,婴儿居然慢慢停止了哭声。 稳婆笑道,“看来王妃与这个孩子是有缘之人哪!” “呵呵,小孩子长得可爱嘛。”陆依瑶笑着将婴儿送回稳婆手中,继而问道李俊,“你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啊?想好了没有?” 李俊一愣,他压根就没想到司玉娘会这么快就将孩子生了下来,名字,自然是没有取好了。“没有,还未想好。”李俊摇头。 “那你得赶紧给他起个名字啊!”陆依瑶轻轻抚着婴儿的额头对李俊说道。 “你倒是喜欢孩子。”李俊看着她的模样含笑道。 “小孩子多可爱啊!还能跟他们一块玩。而且小孩子的想法都很新奇,真不知道她们小脑袋瓜子里都装得些什么!宝宝真是让人疼又让人烦。”陆依瑶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稳婆怀里的小宝宝,“等你长大了会不会也很调皮啊?” “那王妃大人,你要何时给本王添个小宝宝呀?”李俊被她说的也来了兴趣,上前轻轻抚摸着小宝宝。 “我有说过要给你生?”陆依瑶立马瞪着他,“门都没有!少在那给我做梦了!你还不进去看看人家小宝宝他娘吗?人家生个孩子容易吗?好歹人家既有功劳又有苦劳的。哎,男人啊,总是这么没良心。”陆依瑶叹气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说了一句,你便回了我这么多。罢了罢了。我进去看看玉娘如何了。”李俊将手抽回,缓步走进内屋,看到昏睡中的司玉娘有一阵的恍惚,仿佛看到了李雪瑶躺在床上,什么时候,会和瑶儿有我们的孩子?李俊憧憬着,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陆依瑶刚生产完,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李俊怀中抱着他们的小孩,坐在床边幸福的看着她。想着想着,李俊不禁微微一笑,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 第五十四章 伤怀初恋 “王爷……”司玉娘无力的道了一声,将李俊狠狠的拉回了现实当中。李俊摇了摇头,看清了躺在床上之人,这个司玉娘,让自己很难办,想放下却又放不下,想以绝后患却又狠不下心来,还是因为她身上有梅玉娘的影子吧。 “王爷……”司玉娘见李俊没有回音便又轻声喊道,挣扎着要起身相迎。 “你刚产完,躺下好生休息吧!”李俊道,负手立于床前,却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 司玉娘清醒过来之时听说是男孩自是欣喜万分,但是现在祈王的样子却让她心里黯然失落。“王爷,难道王爷不喜欢儿子么?”司玉娘躺下后悲切的问道。 “本王的孩子,无所谓男女,只要是本王的孩子便好。”李俊正色看着她。 “原来如此,”司玉娘淡淡一笑,“玉娘还以为王爷不喜欢呢。” “你好生休息吧。”李俊终于低头为她掖了被子,“本王会给孩子找个好奶娘的。” “谢王爷。”司玉娘喜道。 “本王不扰你休息,先走了。”说完抬脚便走向门口。 “送王爷。”司玉娘又撑起身子道。 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李俊立时觉得似乎清爽了不少。什么时候开始,进这个屋子便会有压力了?以前不是最喜欢来这里的么?李俊出门环顾着四周。这屋里的摆设,也是仿照梅玉娘的的喜好摆设的,这里的一桌一椅,盆景装饰,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每次走进这个屋中,司玉娘总是会从内屋出来笑脸相迎,昨日,恍然如梦。李俊轻轻叹气,我与她,竟是这般的没有缘分,就连一个影子寻到了,却都不是属于我的。本来想责问司玉娘孩子的事情,可是她可怜的模样让自己不禁又想起了梅玉娘,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爱,爱得却如此痛不欲生?为何总是放不下?李俊紧皱眉头,内心很是纠结。 “她还好?”陆依瑶上前问道,“孩子由稳婆先抱进去了。” “嗯。”李俊面无表情的应答着,木然的走出宁玉阁。 “你们都好好照顾着玉侧妃啊,不然王爷会责罚的。”陆依瑶丢下一句话,快步跟上了李俊。众人称是,皆是忙自己的活。孟婉则是颓然坐在椅中,她是希望司玉娘生个女儿的,那样,日后自己若是生了儿子,便会有翻身之日了。可是,现在司玉娘却生了个儿子出来,于是,这又给孟婉出了个难题。 李俊一路无语,不许小厮跟随,只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手中握着腰带配饰,不停地走着。这个配饰,是一次出征前梅玉娘亲手绣制的。陆依瑶与他始终相隔三米之遥,静静的跟着。李俊登上酒家二楼,临窗而坐。陆依瑶站在酒家下抬头仰望:喜迎来。是啊,自己便是从这出去后,人生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刘爷爷,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站在酒家门口,陆依瑶一阵叹息,日子过得好快呵,好似昨天才来到这个后唐时期。 “呦,这不是瑶妹子么?”小二一声唤醒了正在发着呆的陆依瑶。 “啊,是,小二哥。”陆依瑶立时笑着走了进去。 “瑶妹子好些日子没来给爷爷打酒啦。”小二哥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陆依瑶含笑点头应着。估计是店内的人手不够,那个小二哥只招呼了一会儿便忙活去了。陆依瑶径直走上二楼,在隔着李俊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看着李俊独饮。 “你不过来?”李俊突然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向陆依瑶。 “啊?”陆依瑶一惊,他的眼神里,是落寞么?孤单?无奈?抑或凄凉? “随你。”见陆依瑶坐在那里未动,李俊又将视线重新转移至窗外。 “哦,好啊,过去。”陆依瑶晃过神来,小跑了过去,于对面坐下。这里靠窗,又靠着街道,不远处流淌着一条不知名的河,从这里往外望去,景致倒是不错,只可惜已经是落叶飘零的时节,倒显出了一些荒凉之色。 “我第一次出府,便是坐在这里与大哥饮茶。”李俊依旧望着窗外道。 陆依瑶看着他的侧脸,有片刻的失神,他的侧脸,真是精致,再加上落寞淡定充满忧伤的眼神,就像以前自己幻想过的忧郁王子那样。如果放在以前,很久很久的以前,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以前,陆依瑶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倒追他,可是,现在……陆依瑶心中泛着苦水,一个绝症患者,是不是连爱的资格都没了?而且,似乎,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自己竟然也无心去爱了,不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逃避,而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经碎了,灰飞烟灭了,没了。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要拿什么去爱人呢? “大哥独自饮着酒,我不会,只好喝茶。”李俊继续自言自语,“第一次出府,于我而言,无论何种事物都是新奇至极。七年前,我就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她。她那时一出现,我便觉得眼前一亮,她穿着雪白的衣衫,宛若仙子,似仙女下凡。对面本也是一座酒楼,她行至于此,恰逢对面酒楼有人闹事,将一盆花摔了下来……”李俊顿住,将酒杯倒满,狠狠的倒入嘴中,继而又道,“她当时惊慌失措,眼见着花盆砸向自己,却忘记了闪躲。我心中一急,纵身飞了下去,呵呵,只能怪我武艺不精,却只能将她压在怀底,谁知那盆花竟砸在了我的后脑勺上……呵,事后大哥总是拿这个说取笑于我,说我小小年纪便学会贪图美色,竟然英雄救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在她面前逞能……” “那她没事?你被打晕了?”陆依瑶问道,这个故事,似乎也属于唯美系列吧。 “并非如此,回到府中我却头破血流不省人了。当时我只是关心她如何了,竟也忘记了疼痛,将她扶了起来。她的丫鬟帮她打着身上的尘土,看着她,我便觉得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更何况,她竟然冲我感激一笑,却对我说道“小弟,多谢了。”当时,我连她高都没有。事后才查的她是梅府的大小姐,当时竟也是十八岁了,只是她长得纤小,再加上脸颊两侧浅浅的酒窝,使得看上去只有十四五的模样。” “七年前,你才十一吧。”陆依瑶问道,“那也是早恋吧。” “我十一,她十八。虽年岁相差甚远,但那并不是大不了之事。于是,从那时起我便勤于练武,用功读书,只希望给她保护。十二岁起,我便毛遂自荐,随父亲征战沙场,刻苦磨炼了四年。十五岁,母亲要给我定一门亲事,我第一人便想到了她,兴致勃勃的从后蜀边境赶了回来,想要迎她过门。那时她已二十二岁,待字闺中,我便以为,她便是为了我,没有出嫁,呵,可笑,真是可笑至极……”李俊将整个酒壶拿了起来,直接往嘴里灌着。 陆依瑶看着他,没有阻止。估摸灌了半壶,他便停下来继续道,“我……我,竟然自负以为她有意于我,呵,当时,符彦卿随我身边做护卫,我却不知,她每次见我,却只是为了见他……呵……符彦卿当时已经有了几房侍妾了,孩子也……可是,她,梅家大小姐竟然愿意做他的侍妾,而不愿意作我的妻,呵,呵呵……有趣,真是有趣……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明明是我先提出婚事的,她的父母亦是答应了的,为何,为何她竟然下跪求我,放了她,让她作符彦卿的妾……竟然,竟然向我磕头,磕得满头鲜血……她是我心爱之人啊!我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她,为何……为何她却如此待我,若是她先遇见符彦卿,我认命,只是,为何,她见了他一面之后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了?!我们见面,我已是数不清,我只晓得,她是我的宝,宝到我不敢染指,虽有欲望,却是等着成亲之日,为何她……她……呵!她……”说着说着,李俊竟泪眼朦胧起来。陆依瑶听着,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他痛了,他,亦有他的无奈,他爱,却得不到爱。陆依瑶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这个依旧看向窗外的男子,原来,他也有可怜之处。 李俊抬手将剩下的酒灌入肚中,思绪仍在飘荡,“她,终于在他的妻去世之后成了正室,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登了大堂。可是,你,”李俊忽又眼神朦胧的转向看着陆依瑶,“你是父亲为我选的妻,竟然也中意于他。如若不是我随军发现,你是不是还会藏在大军中?也或许,你也牺牲于战场了吧!” 陆依瑶苦涩一笑,你怎知,李雪瑶已死,你面前的,是一个叫陆依瑶的女子…… 第五十五章 爱恨轮回 李俊喝得不醒人事,嘴里只喊着玉娘。陆依瑶费力的扶着他,他是在喊那个姓梅的女子吧,她的全名,是梅玉娘吧。还好李俊还能勉强走路,不然自己是怎样都拖不动他的。陆依瑶就这样一路费力的架着他,却在街转角,碰见了她。 “玉娘!玉娘!”李俊抬头发现了她,挣扎着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抱着那个女子,摇着她的肩膀。 “殿,殿下……”梅玉娘一怔,随即慌忙用力将他推开。李俊没有防备,顿时倒坐在地。 “娘!娘!他是谁?”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拽着梅玉娘的衣角问道。 “玉娘……”李俊仍旧不死心,想要起来继续抓住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你走开!不准欺负我娘!”小男孩上去踢了李俊一脚。 “焕儿!他……他是你叔父。不得无礼!”梅玉娘上前将小男孩拽回了自己的怀中。 陆依瑶愣愣的站在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世界真是小,小到如此程度。 “娘?他叫你娘?”李俊猛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梅玉娘面前,“这便是你与符彦卿的孩儿?” “是,你……喝醉了,快些回府吧!”梅玉娘将焕儿紧紧拥在怀里,退步道。此时她红润的脸色霎那间已是苍白。 “你知道符彦卿并非真正喜欢你的,为何你还要嫁于他?”李俊上前拽住梅玉娘的衣服。 “不是的,我夫君……我夫君……”梅玉娘口齿不清的想要解释清楚。 “呵!”李俊突然转身将陆依瑶拽到了梅玉娘跟前,“她!李雪瑶!她才是符彦卿的心爱之人不是么!符彦卿要你,还不是你身上有她的影子么!” 陆依瑶立时愣在那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 “不是!你胡说!”梅玉娘眼中含泪道,“夫君是真心待我的!他,并非为她才娶我……” “我何时胡说了?你早就清楚的不是么?当初李雪瑶十岁时便扬言长大之后非符彦卿不嫁,后来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你敢说你不知?”李俊步步紧逼道。 “不是,没有的事!”梅玉娘横眉怒瞪着他。李俊,李俊,你何苦又要揭我伤疤? “为了让李雪瑶死心他便又娶了你,你敢说你不知?”李俊松开李雪瑶上前抓住梅玉娘的肩膀道。 “我……我……你忘了我不行么?”梅玉娘与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他,心里不断地重复,李俊,你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呀! “忘?若是能忘得了,我还会是如此模样?你……你叫我如何忘……”李俊诉道。 “你也是有家室了,多关心你周围的人,自然会将我彻底忘掉……”梅玉娘垂下眼眸,不敢再去与他直视。看着怀中的焕儿簌簌的落泪。 “哼!呵呵……谈何容易……”李俊竟然也泪眼朦胧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有这么复杂么?陆依瑶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找着思路,原来,他们是多角恋爱额。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呢?看着面前的梅玉娘,显然在隐忍着什么,还有一点爱吧。她对李俊,原来应该是爱的吧,只是最后却选择了符彦卿,是意外么?真是天意弄人。 “你也不是已经报复了夫君了?你将李雪瑶已经抢走了,这件事,是不是可以就这样结束了?你对夫君的恨,对我的爱,到此为止吧!算我求你……”梅玉娘终于勇敢的抬起头来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 “不要你求!为何每次你都求我?!我就是那么不堪么!”李俊怒道。 “那你还要如何呢?你为何还要这么为难自己呢?带着祈王妃回府吧!”梅玉娘将焕儿抱起来,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怀中的焕儿抬起小手不停地为她拭着泪,“娘,娘,焕儿错了,焕儿以后会以礼待人的……”梅玉娘看着怀抱着的儿子,欣慰地点头,还好有这个儿子,这是老天赐给我的孩子,不然,日子要怎样熬啊!符彦卿最心爱的人是李雪瑶,我知道啊!我知道!梅玉娘一路边走边撒着泪珠,我怎能不知晓,每晚他拥我入睡,总是喊着瑶儿,他喊得是她的名字呀!他爱她,却给不起她,他们相差太大了,无论哪一家都不同意这门亲事。有时候,他喝醉酒了,便会静静的看着我,说我安静微笑的时候最像她,我竟然也成了她的影子啊!可是李俊,你为何总是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呢?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我好不容易试着去将你忘怀,你为何又如此将我刁难。 梅玉娘走了许久,李俊依旧痴痴呆呆的杵在那里,眼神空洞,望着司玉娘离去的方向。 “走吧!我们回府。”陆依瑶看着他,有点心疼,是因为同情而心疼,于是便走上前搀扶着他。 李俊依旧没有吱声,身上散发着很大的酒味,任由陆依瑶拖着走回祈王府。走进大院,陆依瑶却不知道将他扔在哪里,自己的怡雪居当然是不行,宁玉阁,不好,荣欣阁,也不好。只好找来李安,同他一起将李俊抬到了惜墨轩的侧房。李俊若是处理事务到深夜时,便会到侧房就寝。陆依瑶看着屋内的装饰摆设,简约大方。听李安说,李俊从未在这个房间内与女子就寝。这是,他自己疗伤的港湾么? 将李俊抬至床上,陆依瑶刚要离开,却被人扯住了手。回头,竟是李俊。只见他已经微微睁开双眸,轻轻的喘着气,“李安,你出去罢。” 李安称是,出了门,顺手将屋门关好。 “我……我不是梅玉娘,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女子……”陆依瑶淡淡道。 “你,若不是因为你,事情怎会到今天如此地步?”李俊目不斜视的看着床顶的帐子。 “我……并非李雪瑶……”陆依瑶解释道,“所以,究竟怎么一回事,我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你非李雪瑶?难不成你是李雪瑶的魂魄?嗯?”李俊突然坐起来将陆依瑶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根道,“你是妖精?专来害人的?害得我们痛不欲生?” “不是……”陆依瑶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禁锢,他的双臂勒得她生疼。 “我曾想,报复符彦卿,让你守活寡,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现下,我改了主意了……”李俊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他,还在发酒疯,陆依瑶浑身不禁一颤,有种强烈的紧迫感,心中不自觉的慌乱起来。 “符彦卿要了她,为何我不能要了你……”未等陆依瑶反应过来,李俊已经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接着酒劲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不!不要!”陆依瑶拼命挣扎,却始终推不开他。刚才从酒楼将他拖回,已经费了不少力气,陆依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所剩无几,无论怎样使劲却只是徒劳。 “如何?!”李俊报复似的邪邪的看着她笑了起来,笑容竟多了狰狞之色,“你可以去找符彦卿来救你!”说完竟将她的外衣撕了开来。 “不不!”陆依瑶突然害怕起来,她是真的害怕,这样,又与强奸有什么两样呢? “你说不便不了?!”李俊又将她中衣卸下。 “你喝醉了!醒醒!拜托你醒醒!”陆依瑶哭道,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李俊却没有回答,吻吸着她的脖颈。陆依瑶顿觉浑身无力,刚才的奋力挣扎,已经将力气耗尽,“拜托你,不要这样……”陆依瑶哀求着。 李俊仍旧继续着,退去了她的衣物。 “你!我会让你后悔的!”陆依瑶嘶喊着,恐吓着。李俊,不要让我恨你。 “我,不会!”李俊回道,滚烫的身体进一步贴近。 “啊!”陆依瑶忍不住疼痛喊出声来,泪水,似决堤的洪水不止。就这样,被他霸占了么?陆依瑶脑中顿时一片空洞,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开始出击 “唔……”李俊摸着还有点发胀的头,昨天,似乎喝得酩酊大醉。刚准备起床,却发现身旁的被窝里多了一个人的样子。这回又是哪个该死的丫头?!敢上这张床?李俊怒气冲冲的将被子掀开。顿时止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瑶儿?看着陆依瑶恬静的睡容,心中竟也平静了许多。李俊看着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却又记不起梦见的是什么。她是如何在这张床上,昨晚又发生了何事,想破脑袋却是想不出来。 陆依瑶一个翻身,将被子拖了回去,蒙住了头。李俊一慌,慌忙也躺下装睡,心中却似有个小鹿在乱蹦,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陆依瑶侧身抱被,头朝向墙壁,睁了几次眼,看见的依旧是这堵墙,原来,这一切,竟然不是梦。握着被角的手加紧了力道。回想着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能消化。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一定要将怨恨发泄到自己身上?轻轻动了动腿,还是乏力得很,浑身酸痛。我,为什么要这么悲惨呢?陆依瑶问着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都是我来承担痛苦?想不通,真的想不明白啊!陆依瑶将头隐在被窝中,再一次泪如泉涌。人活着,为什么要这么累呢!米晓兰,你告诉我要好好活,要继续下去,可是谁来给我继续的勇气与动力呢?对不起,米晓兰,我还是没有完成对你的许诺,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像鸵鸟一样退缩,这一次,我自己来做决定,用我剩下的不到半条的命,来报复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要把以前所有的痛苦都报复在这个男人身上!米晓兰,我在这个遥远的古代答应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像今世这么懦弱,我一定会勇敢地过我的人生!这次,我要让他因为报复而占有我付出代价! 李俊侧身朝外,不敢乱动。心,还是没有静下来,显然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定力。李俊想象着,她起床之后的尴尬情景,会不会再如上次那般对自己拳打脚踢大骂自己是色狼呢?回想着那次在惜墨轩的“战争”,李俊不禁嘴角上扬,她发起疯来似只小野猫般,但是却可爱的很。只是这次,不知道她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再“折磨”自己呢? 陆依瑶偷偷擦干眼泪,心中下定决心,这一次,就让报复成为我剩余岁月的动力吧!好,既然装睡,那大家就一起来装睡吧! 两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一直到了晌午。李安犹豫再三,终于鼓气勇气敲了门,“王爷,王妃,晌午了,该用午膳了。”等了半天,屋内却没有人应答。李安无奈,等了些时辰,又开始喊道,“王爷,王妃,晌午了,该用午膳了。” 李俊仍旧继续不吭声,心中却泛着嘀咕,这要如何是好。自己何时竟然变得脸皮薄了? 陆依瑶睁开眼,靠墙而坐,将被子掩住胸部,看准位置后,狠狠的朝着李俊的屁股踹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起床!” 李俊起初听见陆依瑶起身的声响慌忙闭紧双眼,却没想到背后传来了结实的一脚,于是重重的被踢落在地。陆依瑶看着跌落在地的裸男,立刻将头扭向一边。李俊先是一愣,而后慌忙捡起地上的衣衫披在了身上,面红耳赤,实在难堪至极。陆依瑶稳了稳心绪,以前又不是没看过美剧,人家动不动就进行个裸奔裸跑的,还不跟他刚才一样?我激动个什么呀?这样一想,心也立刻静下来不少,而后看向李俊,好歹他也是个帅哥,不看多可惜。李俊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简直无地自容。他,还从未被女子这样看过,每次总是女子羞涩的起身背过头去穿好衣服再来服侍自己穿戴整齐,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李俊的习惯。 “你穿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出去啊!”陆依瑶看着他混乱穿衣慢腾腾的样子不禁有点好笑。 “这就好!这就好!”李俊将腰带胡乱系好,随口道,突然之间,却觉出了味道,“这是我的房间,为何我要出去?”抬头无辜的看着陆依瑶。 “因为我要穿衣服!你出去了我才能穿衣服!明白?”陆依瑶气势汹汹回道。 “为何我要出去了你才能穿衣?你刚才不也看我穿衣了?”李俊这才慢慢恢复了自己。 “因为我喜欢啊!我就喜欢这样!怎么地?”陆依瑶回视着他。 “那好!那我也喜欢留此看你穿衣服。”李俊贼贼的笑着,顺势就着旁边的椅子做了下来。 “可是我不喜欢!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喊人!”陆依瑶恐吓道。 “这是我的王府,你喊人也没人敢帮你。”李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陆依瑶诡笑着。 “王妃大人,您尽管喊好了!”李俊也抱之一笑。 “来人啊!非礼啊!强奸啊!祈王非礼啦!强奸啦!非……”陆依瑶张开嘴扯开嗓门就喊了起来。李俊先是一惊,没想道她竟是喊得这些,背后不禁冷汗涟涟,忙起身上前捂住陆依瑶的嘴巴。 陆依瑶一副奸人得逞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他,看得李俊一阵又一阵的无奈,“罢,罢,我出去便是了,你不要喊了。”李俊举白旗投降道,说着起身出了内屋,向外屋走去。 内屋的门轻轻掩上,陆依瑶满足的吐了口气,李俊,这只是个开始呢!过不久,你就会爱上我了吧!若是你爱了我,定会更加痛不欲生吧!陆依瑶想象着他亲眼看到心爱之人离世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直到笑的嘴中泛着苦涩,为什么我会流泪?陆依瑶边笑边哭,是善良在作祟么? 陆依瑶用床单蒙了身体,下床搜罗着衣服,怎么就没有一件完整的?陆依瑶有些气结,天冷得很,冻得陆依瑶瑟瑟发抖。陆依瑶回到床上重新爬进被窝,只将头探了出来,喊道,“死李俊!你给我进来!” 李俊听着陆依瑶略带怒气的喊声,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悄悄推门而进,看着地上散落的衣物,顿时明白了些许。 “你找人到怡雪居给我拿套衣服过来。昨天衣服都让你……”陆依瑶探着个脑袋嘟着嘴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李俊转身便要离开。 “不不不!我改主意了!不用找人,你自己亲自去!嗯嗯!你亲自去拿!”陆依瑶突然喊道,头一会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会又点得跟捣蒜似的。 “这有为何……”李俊回过头来,一脸茫然,不是有下人的么,为何还要自己亲自去? “必须的!谁让昨天弄坏我衣服的是你呢!所以你有责任去怡雪居给我取衣服!还要用跑的啊。速度要快!你倒是听明白没有啊!”见李俊愣在那里没有动身,陆依瑶发飙道。 “啊?”李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中感叹,她真是个魔种啊!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怎么还不走啊?不对!怎么还不跑啊!难不成还要听我喊人?” 一听说又要喊人,李俊心中一颤,“不不,我这就去!”马上从橱子里掏了件厚外套夺门而去。 屋外的积雪还是那么厚,天还是那么冷,说话都能看见哈出来的气。李俊却丝毫不觉冷冻,从惜墨轩跑到怡雪居,亏她堂堂王妃想得出来。心中虽抱怨,但更多的是温馨。他喜欢她说话的口气,没有距离感。只是他没有形容出来而已。 忽略怡雪居中的丫头家丁诧异的目光,李俊拿了衣服便又跑了回去,心中却暗自滴汗:堂堂祈王府的王爷何时成了祈王妃的使唤了?放在以前,可是只有别人求自己的时候。李俊一路飞奔,就差连轻功都用上了,他实在是经受不住下人们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已经到了惜墨轩躲在屋内。 惜墨轩侧房,陆依瑶依旧躲在被窝里,构思着自己的计划…… 第五十七章 野蛮女友 陆依瑶看着李俊拿来的衣服,天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深颜色,李俊竟然拿来一套深橙红色衣裙,朱红色打边。陆依瑶顿时张嘴结舌,他的品味不会就这么差劲吧。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好,将李俊撵了出去,陆依瑶这才将这一身厚装穿上,还好,比较保暖。派人已经将香巧唤来,简单的梳了轻松的发式,乐滋滋的走出内屋。迎面而来李俊已经将衣服换成了月牙白长袍。陆依瑶看见他嘴角向上一扬,蹦到他跟前,挽着他胳膊,咧开嘴笑道,“我家老公穿这套衣服最帅!嘻嘻!” 众人一惊,随即皆是脸红低头。心中都纳闷着,这个王妃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忽然之间对王爷这么好。 李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脸一红,抽着胳膊,不好意思道,“老公?何为老公?” “嘿嘿,”陆依瑶得意的笑着,“老公就是相公啊,我见你长得富贵相,以后肯定是个老不死,就叫老公啦!哈哈哈哈!” 李俊顿时将脸拉了下来,老不死的,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啊?满脸尴尬之色。 “老公啊!我们吃饭啊!我好饿啊!嘿嘿。”陆依瑶继续装柔情,瞅着李俊不停地眨着眼睛。李俊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面前祈王妃的突然转性!这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啊。 李安已经按照李俊的吩咐将膳食于外屋摆放好了,只有李俊与陆依瑶两人进膳。饭桌上不说话,李俊遵着这一礼仪规则严格执行着。正往嘴里夹着肉丝时,却瞥见陆依瑶长着大嘴朝向自己。李俊搞不清状况,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啊!”陆依瑶还是张着嘴巴。 看到李俊傻愣在那里,陆依瑶这才发现李俊的不解风情,“我都啊了半天了,你怎么还愣在那里啊!” “你,牙疼么?要不要找大夫来?”李俊关切的问道。 “你才牙疼呢!我张着嘴等你喂我饭吃啊!笨蛋!一点都不懂浪漫,真不知道你怎么钓了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陆依瑶嘟着嘴道,突然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向前探过身子直瞅着李俊,贼兮兮的笑道,“该不会是那些小姑娘是奔着你的身体去的吧?啊?所以你就不费吹灰之力……唔!” 李俊不等她把话讲完便将夹在筷子中的肉丝塞进了她的嘴里。心中却怨声载道,这个女人又在胡说些什么呀!真的要将我这祈王的脸丢光了才愿意! 陆依瑶一边嚼着嘴里的美味一边继续道,“好吃好吃!还要!” 李俊皱起了眉头,厉声道,“自己夹着吃!” “我不要!该不会刚才被我说中要害了?现在就发愁了?嗯?是不是?”陆依瑶继续发癫,“我就说嘛,不只是红颜祸水,你这种长得帅的男人也是祸水。哎,祸水啊,祸水,你害苦了多少女人……唔!”陆依瑶又被塞了一嘴的青菜,随即大口大口的嚼着,看着李俊吃瘪的脸心里爽到了极点。“还有哦,老公,你这样皱着眉头就不俊了,要舒展开,舒展开……”说着伸过手去理着李俊的眉头。 李俊憋了半天,终于气竭,吼道,“闭上你的嘴巴吃饭!” 陆依瑶却不吃他那一套,直回身子从桌边绕了过去,抱住李俊的头,用她那油乎乎的嘴巴在李俊光洁的额头上狠狠的吧唧了一下,“老公是不是欠么么了?嘿嘿!” 咣当,是银筷子跌落在地的声音。李俊满脸诧异的望着眼前异常陌生的女子,用有生以来最结巴的声音问道,“瑶,瑶儿……你,你怎的了……” “没什么啊!”陆依瑶乐得屁颠屁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只是觉得,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然后我就提前发春啦!” 李俊重重了口粗气,这次,将李雪瑶娶进门作祈王妃到底是对是错啊?本来想着折磨她的,为何现在成了她折磨我了? 香巧与一个丫头两个小厮将头越埋越低,怕被李俊看见她们笑抽的脸。祈王,何时被人这样待过呀! 好容易吃过迟来的午饭,李俊便要起身去惜墨轩批阅文书,却被陆依瑶喊了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陆依瑶拽着他背后的衣袍问道。 “何事?”李俊疑惑的看着她。 “司玉娘昨日刚给……嗯……不对,刚在祈王府生了儿子,你是不是该尽地主之意去看看她?”陆依瑶问道,“还有,就是,好像……那个谁来着,噢,花容,不是也刚流产了么,你是不是都看看去呀?人家好歹都是你钓到的姑娘。” “何?我钓到的姑娘?”这个词,真新鲜,我的侧妃何时成了我钓到的姑娘了?李俊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既然我做了你的祈王妃,我就要好好帮助你,嘿嘿……”继续奸笑,“你可是说过以后乖乖听我话的呦!” “乖乖听你话?!”李俊不敢置信,从小到大孩子中属我最皮,我何时还要乖乖听话了,“我何时说过?并无此事!” “怎么没有!昨晚啊,有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道我说,老婆啊,我以后都听你的,祈王府都归你管!你爱做何事就做何事!难不成你记不起来了?啊?!”陆依瑶踮着脚尖希望与他平视,可惜,高度还是不够。 “我……我何时……”李俊又是一怔,昨日喝醉酒,哪里还能记起说过何话做过何事啊! “我就说,男人啊,祸水啊!真叫人伤心啊!你怎么就能出尔反尔呢!”陆依瑶立时耷拉着脑袋狠狠跺着地,“苍天啊,大地啊!你给了我这么个俊男作老公不是折杀我么!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啦!”陆依瑶闭着眼仰头干嚎着。心里却一个劲的朝着自己吐唾沫,怎么看怎么像泼妇骂街啊! “瑶……瑶儿……”李俊看着她的样子也没了主意,“好好好,听你的便是……” “真的?不许反悔啊!”陆依瑶立刻停止了鬼哭狼嚎,堆满笑脸迎了上去,“你发誓?” “不反悔,我,我发誓……”李俊无奈道,他实在也是受不了她的这种嚎叫。 “那,这里有那么多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可都是我的目击证人啊!”陆依瑶绕着周围的丫头小厮走了一圈,“同志们,到时候祈王李俊先生若是反悔大家一定要给我翻案啊!千万不能屈服于他的恶势力呀!”陆依瑶说得唾沫飞溅,不亦乐乎,听得周围的丫头小厮一愣一愣的,皆是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她。 “嘿嘿,对啦,这是给我老公的小奖赏!”说完陆依瑶吧唧又蹭上去亲了李俊的嘴巴一下,继而又突然转向丫头们跟老巫婆似得喊道,“姑娘们要听好了,祈王李俊可是我的男人,谁要是敢打他的主意就死定了!嗯?明白?” 丫头们一听吓得差点跪倒在地,齐刷刷的回是。 “亲爱的,我们走吧!去看看你的小老婆!”陆依瑶拉着李俊便向屋外走去,李俊被她这样一拉才回过神来,这哪里是我的祈王妃?简直就是母夜叉么。 宁玉阁,内屋中,司玉娘已经熟睡,陆依瑶与李俊没有进去打扰,只在隔壁侧房看了婴儿。陆依瑶抱着这一丁点的小孩感叹着生命的奇妙,一个小生命就这样降临了。如果他知晓了自己是私生子,不知道会怎样走自己的人生路呢?可怜的孩子。虽然司玉娘是可恶了些,但是稚子无辜啊! “你就叫耐儿吧!李耐。”陆依瑶抱着怀中的小婴孩轻轻晃着。 “耐儿?”李俊不解的看着陆依瑶,等着一个答案。 “忍耐啊,希望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耐得住磨难啊!”陆依瑶叹息着。 第五十八章 街角乞丐 “你可以叫他耐儿,但是,却不能以李字姓氏。”李俊平静道,“他,断不会是我李俊子嗣……” “怎么说?” “正如你所说,我若是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不了解,又如何辅助父皇管理朝事?细细推敲之后,不得而知。”有一瞬间,陆依瑶竟从他眼中看出了伤神。他也是有怜悯之心的吧,不然也不会有那种伤感的表情。 出了宁玉阁,两人又一同前往荣欣阁。陆依瑶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李俊看得心疼,但又不知为何,只好问道,“怎的了?不高兴?” “是,我是不高兴。我原来以为你本来就是情场浪子,有那么多妾氏侧妃,在这个朝代最平常不过,我觉得我的心胸还是比较开阔的,可以接受你的小老婆们。可是,现在,我……我越想到你的小老婆们我的心里就越不踏实,堵得慌。我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我只想我的男人就是我的,不允许别的女人染指,可是现在……我很矛盾……”陆依瑶煽情的说着,终于挤出了一滴眼泪。此时心中却在骂着,死李俊,我最讨厌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偏偏你就是碰了别的女人之后又来碰我,恶,想想就想吐,真是罪不可恕。 “原来你是如此想得,那改日我得了时间将她们遣了可好?”李俊将陆依瑶拥入怀中为她拭着泪滴,柔声安慰。 “现在还是先算了,毕竟她们也为你付出过,哪能说遣便遣了?不容易的……”陆依瑶抬头勉强露出笑容,“不过你这样说我还是很开心的。” “那就好。可是,瑶儿,信我,终有一日我只属于你。”李俊低沉着说道,低头轻轻吻上了陆依瑶的额头。 “好,信你。”陆依瑶笑笑,心中却在骂着,信你?信你个大头鬼!老色狼! 荣欣阁里,花容因为小产失血过多依旧昏迷,李俊与陆依瑶只稍作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李俊又回到他的惜墨轩忙他的事务去了。天色渐渐暗淡,陆依瑶躲在怡雪居的温暖的被窝里不愿动弹,舒服,好舒服。回想着下午恶整李俊时的情形,只觉得好笑,原来他还真的当真了,真的比学校的帅哥好钓哦!陆依瑶使劲的笑啊笑啊笑,却渐渐湿了眼眶,呜呜的哭了起来。何苦呢?我又何苦拿这个去报复他?跟他在一起越来越有种依赖感,可是还会有很大的压力。我怎么这么没出息?陆依瑶骂着自己。我不是心如死灰了么?现在是死灰复燃吗?陆依瑶将头蒙在被窝嚎啕大哭起来,这就是我么?外表热情似火,其实那只是表象,人们总是为我的乐观性格所迷惑,却不知道我内心的空虚,是真的跟废墟一样啊。我不愿意拿我的命做赌注,真的不愿意,我也想继续好好活下去,可是谁给我机会啊!现在的头晕目眩越来越经常,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到最后却是骗了自己,死亡来得越近,心中越是恐惧。我还年轻,真的还不想死啊!陆依瑶伸手从床边抽出来几张宣纸,人家用来写字的纸张,我却用来擦鼻子,这种沾了血的纸张自己已经烧掉了不知道多少了。 翌日,算好了李俊的时间,陆依瑶大摇大摆的出了祈王府。按照惯例,今天李俊应会在宫内多待些时辰。陆依瑶偷穿了李俊的深蓝衣袍,带着小厮打扮的春桃溜到了街上。雪,已经化了不少,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逐渐增多。陆依瑶提着她的战利品自豪的走在大街上。那是上次将军府遇刺时无意得到的那把剑,父亲前不久已经将剑给了自己,得到宝剑,自然是欢喜的紧。 两人漫无目的的逛着,陆依瑶却闻到了一阵阵的香气,循着香气过去,竟是一家包子店。买了四个,与春桃一起边吃边走,嗯,味道真不错。街拐角,却发现一个乞丐模样的女子瞪着自己手中剩下的一个包子,陆依瑶心中犹豫,给还是不给呢?这个包子真的很好吃哦,舍不得。可是,看那个乞丐女子可怜的样子,算了,这个先给她吧。转头一看,春桃手中也是剩了一个,心中的怜悯撼动着自己的私心。突然陆依瑶来了主意,向春桃道,“你再折回去多买几个包子来吧!我在此等你。”春桃看到不远处的乞丐女子,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将手中的包子塞到陆依瑶手中道,“好,您在此等着,我去去便回。”说完转身离去。 陆依瑶接过,走向倚坐在街角落里的乞丐女,将两个包子塞到她的怀中,柔声道,“吃吧!热的。”乞丐女双手捧着包子狼吞虎咽起来。陆依瑶这才细细观察起她来,衣衫褴褛,破乱不堪,头发杂乱,还杂着些茅草之类。再看她吃包子的样子,竟是用胳膊捧着吃的。陆依瑶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受到了何种非人的虐待?乞丐女将包子吃完,连声道谢,看到陆依瑶探询的目光,只是悠悠的说道,是受奸人所害,被挑断了手脚筋骨,幸好大难不死,才得以沿街乞讨残喘苟活。陆依瑶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看她的模样,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吧,本应该是大好年华,可是现在却生的这样悲惨,陆依瑶蹲在那里,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乞丐女黯淡的眼神顺着陆依瑶握剑的手望去,那个黑布袋里,似乎是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陆依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便解释道,“出门不便,便带了剑防身,家父怕招摇,便命我将剑置于布袋之内。” 乞丐女心领神会的笑笑,点头称是,随即又问,“可否一见?” 陆依瑶见她态度诚恳,便点头称好,将剑从布袋中拿了出来。 “这是?!”乞丐女眼前一亮,立刻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余无以言表。 “很好吧?我也很喜欢呢!”陆依瑶以为她是羡慕,便在一旁自夸道。 “他……死了?”乞丐女终于重重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哪个他?”陆依瑶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乞丐女。 “他是不是……死了?”乞丐女眼中尽显悲哀之色。 “哈?”陆依瑶被问得一头雾水。 “他说过,除非他死了,否则剑不离身……”乞丐女瞅着那剑,眼中噙着泪水,“纵然是爱错了,可是还是爱的……” 爱?这把剑怎么又跟爱扯上关系了?难不成……她认识那个杨青山?陆依瑶心中咯噔一下,随口问道,“你是说杨青山?” “你是……春梅?”乞丐女抬头看着陆依瑶等待着,“难道是他没死,将剑赠与你了?呵呵,师傅说的没错,他的心果然不在我这里,在春梅身上……” “我不是春梅。春梅已经死了。我也是无意间得到这把剑的,这把剑……这把剑是家父送的,具体哪里的来得我也是不知晓,只是大概知道这把剑原来的主人名叫杨青山而已,就这么多。”陆依瑶解释道,有的时候,对于陌生人,陆依瑶还是要一定的防备意识的。 “原来的主人?呵,原来在大唐,众人皆是以为此剑的主人是杨青山啊!我们雪煞派的震派之宝何以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姑娘,你怎么敢肯定这个就是你们门派的?”陆依瑶问道,雪煞派?那个又是什么?怎么都没听说过? “剑身有图腾,小姐可将剑拔出一见。”乞丐女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噢,先不说这个,我先看看。”说着陆依瑶将剑身拔出,瞧了又瞧,“姑娘,没有啊!” “小姐的武功真是高,竟能将这把剑轻而易举的拔出。”乞丐女叹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啊?我……我……并不会武功的……”陆依瑶惭愧道。 “小姐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乞丐女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第五十九章 青腾古剑 “不瞒姑娘,我真的不会……”陆依瑶羞愧道。 “那小姐又是如何拔出的剑?”乞丐女问道,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看样子,她的确不会武功。可剑身的确出了剑鞘,这又如何解释?难道这世上果真有师傅说的青藤剑有缘人? “就这样啊!”陆依瑶将剑插回去,又拔了出来,解释道,“这样一拔不就出来了?也不费力气。” 乞丐女立时瞪大了眼睛,而后道,“姑娘可曾见到青藤?” “青藤?什么呀?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陆依瑶顿时有点上了火,难道真的是自己到了这里头发长见识短了? 乞丐女像剑身看去,果真是没有。当初自己练了十几年的青藤剑法才将这把剑收放自如。师傅说过,这把青藤剑要等的是有缘人,于是,一次偶然受伤,自己的鲜血滴在了剑身上,那剑身终于出现了传说中的青藤纹路,而剑的威力更为强大。收回思绪,乞丐女复又平静下来,问道,“可否请小姐在剑身上滴一滴血?” “哈?”陆依瑶被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到了,滴血?就滴一滴?天知道我滴了一滴之后还会有多少滴跟在后边,更何况……现在我这半条命还要留着报仇呢。“我……我晕血……”陆依瑶装作胆小的样子说道。 “既然小姐不愿尝试,那便看不到图腾了,也更证实不了我所说的话。”乞丐女叹气道。 “你是说剑身上有图腾么?这个地方么?”陆依瑶左手横着握剑,右手手指轻轻抚着剑身,“在这上面第一滴血就会看见?” 乞丐女此时已经满脸惊讶,为何她这样轻轻一抚剑身便泛着青光?那青藤也出现了! 陆依瑶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心中纳闷,这个乞丐女子还真是个谜呢!刚才抚剑身的时候只顾着看乞丐女了,却没有看剑,此时陆依瑶也顺着乞丐女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剑。呀?!什么时候光滑的剑身多了淡青色的纹路?难道这就是乞丐女所说的图腾?心中也吃了一惊。 “原来小姐是青藤剑真正的有缘人……”乞丐女苦笑,“真是天壤之别……” “你不要这样,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陆依瑶慌忙将右手深处轻抚着她的肩膀。 “不,我只是高兴而已!”乞丐女用褴褛之袖擦了眼角的泪滴,说完双腿跪地道,“雪莲请小姐去契丹重振雪煞派!” “去……去哪?”陆依瑶被她的还给懵了,“去契丹?雪煞派?” “小姐,这是雪莲最后的希望,都寄托与您,还望小姐前去。”乞丐女字字清晰,句句诚恳。 “你们是江湖人士?江湖上的事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我也从来没学过武功的。”陆依瑶慌忙推脱,“不行不行!要不……”陆依瑶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剑,道“要不……要不我就把剑还你好啦!听你说话的语气你肯定就是那个什么雪煞派的弟子吧!那我把剑还你好啦!反正我是不会去契丹的!” “小姐!”乞丐女乞求道,“小姐若是不去,这世上还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枉死!” “可是我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啊!你一定看出来了我不会武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帮上你什么忙呢?不给你添乱就不错了。” “你带着剑去了之后师傅定会传你武学。”乞丐女继续说服。 “我也没有武功底子,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我之前也有看过武侠,人家都是练了十几、几十几年的呢!我,”陆依瑶指了指自己,皱了眉头,“我不是那块料啊!更何况,我还有绝症,就是不治之症,就算像你所说的要去契丹拜师傅,还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命撑到契丹呢!” “这……”乞丐女颓然瘫坐于地,泪水涟涟,突然似想起了什么,悲声自言自语,仰头道,“师傅,是徒儿错了!徒儿没有听命于师傅,害得雪煞派也跟着遭殃。如今得了有缘人却无法劝之,更不能替师傅找人清理门户了!徒儿苟活三年便是要等此,却不料徒儿仍是无用至极!徒儿无颜面对,就让徒儿以死谢罪吧!”说完便要朝着墙撞去。 “哎哟!”陆依瑶慌忙扑过去将手贴放在墙上,却没想到乞丐女求死心坚,狠狠的撞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陆依瑶顿时疼得大叫了一声。 “啊?!”乞丐女也是很惊讶,“小姐!小姐为何如此!” “我虽然没想过要去契丹,但是我也不想你死在我眼前啊!”陆依瑶揉着被撞红的手背回道,“我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不想帮你。我也想帮助你啊!可是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才推脱你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够帮助你的人。” “小姐的好心雪莲心领了,只是,这把青藤古剑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拔出来的,古剑找到了你,你便是它的有缘人。”乞丐女歉意的望着陆依瑶,刚才那一撞,自己求死心切,着实用了很大的力道,她定是疼得不轻了。 “是吗?”陆依瑶不免多了好奇,“可是杨青山就很轻易的拔出来了啊!难不成他也是这把剑的有缘人么?这把剑有那么多有缘人?” “并非如此,”乞丐女重重地叹了气,缓了缓心绪,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终于开口道,“杨青山资质平平,原来只会一点拳脚功夫。三年前一次偶遇,让我遇见了他,我对他一见钟情,而他……却是对我的剑和武功一见钟情,我不知,却深深的陷入其中,难以自拔。自此我忽略了师傅给我的任务是清理门户,一心一意的想要与杨青山双宿双栖。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太监……但是,我已然不能自拔,他骗我说若是我将武功传于他,他便可以再次成为正常人,这样便可与我双宿双栖了。”乞丐女稍作一顿,眼眶充满泪水,苦涩一笑,“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我便将武功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也把剑赠给了他当做定情信物。尽管我知道那是我们雪煞派的震派之宝。为了私心,我还是选择逃了,逃离雪煞派,逃离那些所谓的任务,逃离契丹的是是非非,我……我只是单纯的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挚爱生死相伴,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是……”乞丐女说道此刻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出府的时候还是晴天,刚才阴了许多,现在却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路上的行人为了躲雨早已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陆依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雨声夹杂着她悲伤至极的哭声,让陆依瑶觉得自己在做梦。看着她淋湿的面庞,不知道她脸上是泪水多一些还是雨水多一些。应该是泪水吧!想到这里陆依瑶顿时觉得很心疼她,她,也是一个女子,只是,爱错了人。 “可是我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与我们雪煞派的叛徒暗地勾结,”乞丐女突然止住哭声,怒道,“就在我将武功传于他之后,我才明白,这一切,只为骗我。那叛徒将我挑断了手筋脚筋让他将我丢于深山之中喂狼!而他却没有,只是将我丢于一个废弃的房屋之中,说是让我自生自灭。我知道,他是在放我一条生路。这三年来,我以乞讨为生,颓废至极,本想一死了之,但却没有颜面去见已去的师祖,才残喘苟活至今,只希望能够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将剑寻回,等得有缘人将那贱人处置了!”乞丐女说的咬牙切齿,可见她心中的愤恨。 陆依瑶就那样蹲在那里看着她,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脸颊头发,头发紧紧的贴于脸上,就像两只落汤鸡一样。雨水冲刷着乞丐女的脸,使得她显出了本来的面貌,原来,她竟是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陆依瑶心中感叹,从她刚才言语谈吐来看,她似乎也不属于契丹那种野蛮人,貌似也是受过教育的,只是,可惜了,怎么会变成现在的不堪沦为乞丐。 “对了,你叫什么啊?”陆依瑶回过神来问道。 “雪莲,天山雪莲的雪莲。”乞丐女回道。 “你没有姓氏么?”陆依瑶问道。 乞丐女似乎不想回答,半天,终于开口,“术律,汉姓便是一个萧字……” 第六十章 意外之外 “术律雪莲?萧雪莲?咦?萧氏不是契丹历代皇后的姓氏么?”陆依瑶一愣,记得看了n个版本的杨家将里面都是说萧皇后。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 “是……”萧雪莲迟疑的张了张嘴。 “既然这样的话……”陆依瑶一惊,“那你岂不是契丹皇后的候选人?也不对啊!你又是雪煞派的弟子,不对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陆依瑶开始自言自语,这个道理讲的不明白啊。 “我是逃婚逃出来的,当今契丹术律皇后是我的姑母,她希望我嫁给耶律德光,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于是就借口学武一直待在雪煞派。在契丹,姑母很推崇女子习武用兵,所以我便有机可乘,逃了出来。那个背叛师门的是我师妹,也是我的远房堂妹,唤作朱古丽,她也是术律家族的,名叫术律丽。她喜欢德光哥哥,可是德光哥哥却对我宠爱有加,她便与我背地里较劲,更是妄想得到青腾古剑,却被师傅识破,她就以谋反罪名禀告了契丹王,雪煞派便从此销声匿迹。于是师傅派我跟随她到中原清理门户,却几次被她逃脱,我承认,是我心软,听信了她的话,所以才有今天的悲惨境况。我恨她,不是因为她的嫉妒,而是她利用我对青山的一往情深,她对我感情的践踏!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萧雪莲恨恨地说道。 “那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回契丹去呢?” “无颜面对,回去也是无用之人,即使回了又有何用?徒增羞辱而已。”那眼中的悲伤,陆依瑶看得真真切切。 “小姐,该回答的我已经都回答了,那小姐是不是也愿意帮我呢?”萧雪莲锲而不舍。 “我……”陆依瑶摇摇头,“我真的没有能力……而且,我可能活不一个月……”陆依瑶淡然说道,“所以,就算我答应了,也于事无补。” “不打紧,青藤剑亦是称作青腾古剑的,它有灵性,它既然选择了你就必有道理,小姐只管答应吧,如果真是命不久矣它是不会选你的。就算,就算真如小姐所说,那也是青藤剑与雪煞派命至于此,那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也不能改变。”萧雪莲慢慢恢复平静继续解释着。陆依瑶听着听着,不禁感慨,如果没有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眼前的这个女子还真是睿智的很,是一个当皇后的料,只是就这样可惜了,成了爱情的牺牲品。 “我真的不确定。”陆依瑶依旧推脱。 雨渐渐停了,滴答滴答,是雨滴从屋檐落下的声音。 “小姐,我求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人,也是唯一一次求人,用术律氏的名义求你,我放下我的尊严求你。”萧雪莲跪匍向前,双手尽量合在一起,乞求着。 “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是这要看上天的安排了,如果这把剑真的选择了我,引领着我去帮助你们,那么……我会去的。”思考良久,陆依瑶终于妥协。 萧雪莲感激涕零,激动得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陆依瑶觉得她这样继续乞讨太过辛苦,便将她扶起要给她找住处。一开始萧雪莲自然是不愿接受,所谓无功不受禄。只是陆依瑶一再坚持,并以相助作为威胁。萧雪莲无奈,只得随她的话。 春桃按照陆依瑶的吩咐,照原来的路回去买包子,然而到达之时已经没有蒸熟的包子,便候在那里等了许久。待到熟了便拿了包子往陆依瑶的方向跑,此时恰逢小雨沥沥,低头跑路却撞了人,抬头一看竟是李逸与肖远离。李逸问清情况,便与肖远离一起陪同春桃去接陆依瑶。 远远的,便见着陆依瑶费力的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缓步前行。两人都湿漉漉,因为刚才急于赶路,李逸肖远离也淋湿了许多。看着费力的陆依瑶,李逸疾步上前将那女子扶于自己身上,萧雪莲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肖远离见众人皆是湿透便就近在布庄买了几身便服,又到最近的客栈将衣服换了下来。萧雪莲换衣不方便,陆依瑶与春桃便帮她换衣洗漱,将她简单的梳妆了一番。虽然极是简单,但是萧雪莲的气质还是让陆依瑶小小吃惊了一下,就算再怎么普通的衣服,只要干干净净穿在她的身上,也有一种道不明的恬静气质。 出了房门,跟着小二哥,径直走向肖远离已经安排好的包房。一路上萧雪莲只是低着头由着陆依瑶拉着她前行。 简单的问候了几句,陆依瑶才发现,原来面前的肖远离竟然就是自己第一次从将军府偷跑出时遇见的那个色狼,不禁又嘲笑了肖远离一番。而坐在一旁的萧雪莲只是费力的喝着茶水没有讲话。李逸不禁对萧雪莲起了兴趣。 “瑶儿,这位姑娘是?” “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叫做术律雪莲,也称萧雪莲。”陆依瑶介绍。 砰的一声,是茶杯跌落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却是正在喝茶的肖远离不小心将杯子从手中滑落。而此时的萧雪莲也正抬起头来望向肖远离。 “怎么了?肖兄?可是又在打这位姑娘的主意?”李逸打趣道。 “你个色狼又开始不正经了?“陆依瑶也跟着数落。 肖远离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瞪着眼前正直视着自己的女子,“你……眼睛,淡琥珀色?” “怎么啦?你被吓着了?我还见过蓝的绿的紫的呢!”陆依瑶继续嘲笑。 “你是……”萧雪莲的脸色顿时也很浓重,“你是……你是苍宇哥哥?是吗?真的是你吗?”萧雪莲激动地问道。 “雪莲?你是雪莲?”肖远离立刻站起身来上前确认,“你真的是雪莲?” “嗯,二哥……”萧雪莲顿时泪如泉涌,“二哥……我是小妹呀!”说完两人便抱头痛哭起来。 陆依瑶登时咋舌,而李逸只坐在那里淡淡微笑一副稳坐泰山看好戏的表情。两人就这样等着兄妹二人。 “那个……我们是透明人吗?你们俩就这样认亲也不给我们解释解释?”见他们二人渐渐停了下来,陆依瑶便问道。 “哦,是。”肖远离在萧雪莲旁边酒劲坐下,继续道,“这是我小妹萧雪莲,她在家里最小。” “她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不是姓肖的么?怎么萧雪莲是你妹妹?她是你亲妹妹么?”陆依瑶好奇的问道。 “是我亲妹妹。我们同是术律家族的后人。契丹境内讲求男子要奔赴沙场为国献身,我自知不是那种人,便随我夫人逃来了大唐,并改名为肖远离,只因肖字与萧字音同,便直接以肖姓氏。” “那你原来叫什么啊?”陆依瑶继续好奇。 “术律苍宇。” “哦,你叫术律苍宇,你妹妹叫术律雪莲。这样就对了。”陆依瑶拍了拍脑袋。突然又道,“既然她是你妹妹,那就正好了,喏,这个,”陆依瑶将剑放于桌上,“你拿去吧!雪莲让我投奔雪煞派,我根本就不行,这样正好,还是你去吧,反正你对契丹也很熟悉。” “雪莲找了你?”肖远离惊道,“我也是许久没有回契丹了,只是道听了传闻,说雪煞派不复存在,青藤剑失传,原来是真的。”转而又看向萧雪莲,握着她的手,“你手脚如此,定是传言属实,被贱人所害了吧!”肖远离关切的看着眼前的妹妹。 萧雪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而道,“小姐,雪煞派为纯女子剑派。二哥是不行的,师傅一定不准许。” “啊?!”陆依瑶脑袋空了空,刚才还心中奸笑找了救星,结果…… 第六十一章 难得温柔 几人将事情讲明,自是明白了几分。见天色阴暗,李逸便决定将陆依瑶护送回府。而萧雪莲已经寻到了哥哥肖远离,便跟着肖远离回去了。 一路上陆依瑶唉声叹气,李逸只是但笑不语。 “我都哎了一道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陆依瑶忍不住道。 “我知道你愁得什么,只是我也没有办法。”李逸淡笑,“而且,若是青藤剑真的选了你,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者如若你真能够去契丹学了青藤剑法,或许,对你的病也是极有好处的,那也是不一定。” “我才不要去呢!荒山野岭的,听说那就是传说中的蛮夷之地啊!不去不去,我这么文明的人,去了之后竟是碰见些野蛮人怎么办?那可就真的成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陆依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去不得!” “呵呵!”李逸不禁被她逗乐,“谁告诉你的契丹那里都是野蛮人?就如你所见的,刘倍,肖远离,不都是带些书生气的么?” “他们是个别,人家都是属于统治阶级的,那水平当然就不一样了,真是,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那我原来是不是真的高看你了?啊?”陆依瑶打趣道。 “是是!祈王妃真是太抬举在下了!”李逸难得的幽默。 “可是主子,听说那里可是个策马奔腾的好地方呢!大家都以放牧为生,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呢。”春桃插嘴,这些,也是她以前听得姐姐春梅说的。 “咦?一夫一妻?真的?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陆依瑶不禁叹气,“如果我能够到契丹也弄个契丹王妃当当?那是不是也很好啊?”幻想症又一次暴发,陆依瑶喜滋滋的独自奸笑。 “啊?您可是祈王妃啊!小心若是让王爷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春桃听到了陆依瑶的碎碎念,不禁为她害愁起来,这个王妃,为什么说话做事就不能小心点呢? 李逸在一旁也禁不住笑,他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一点直率么? 将陆依瑶送到祈王府门口,李逸并没有跟着进去。他知道,李俊对他们的亲密往来是非常介意的。临离开前又嘱咐了春桃多煮些姜水喝,以防着凉染了风寒。别过李逸走进王府,陆依瑶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乏力,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今天,又是劳神劳力呢! “又去哪了?”刚踏进怡雪居,某人声音适时响起。 “你怎么来啦?”陆依瑶也没有打哈哈,直接道,“我跟春桃出去吃包子啦!” “是吗?那如何不让四弟进来坐坐?”李俊道。 四弟?李俊什么时候这么亲切的称呼李逸啦?陆依瑶很怀疑,这丫不会又想要坛醋吧?看他那阴沉的样子铁定是以为我跟司玉娘一样浪荡啦!“不对不对!”陆依瑶使劲晃着脑袋撇开刚才的想法,那个臭女人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原先想害我当植物人,现在又背着我老公偷男人,真是败类中的败类。 “你怎的了?”看到陆依瑶猛然摇头,李俊觉得稀奇,阴沉着的脸不由的舒缓了些,“什么不对啊?”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某个不好的女人,我就不明白,怎么周围那么多坏女人?”陆依瑶坐到椅子上喝起了茶水,如果说道司玉娘,现在她又不得不想起另一个,那个叫做术律丽的臭女人,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总是要善良柔情的女生活得惨兮兮,却要叫这些坏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周围何时有坏女人了?”李俊问道,在他看来,可能是认为府内的四位侧妃吧。 “我就是今天碰见了一个乞丐女,她被情敌害得很惨,才沦为乞丐的,所以……阿嚏!”陆依瑶慌忙擦了擦因打喷嚏而喷出来的鼻涕,继续道,“所以有感而发……阿……阿嚏!”陆依瑶又很结识的打了个大喷嚏。 “可是染了风寒?”李俊起身走到陆依瑶面前,摸着她的额头,“这么大的喷嚏。” “我也……阿嚏!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今天就是淋了点雨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吧!”陆依瑶任他给自己把着脉,回道。 “上床躺着吧!”未等说完便将陆依瑶横着抱了起来,走进内屋放到了床上,盖了被子,继而又转头向春桃道,“你们去熬碗姜水过来。” 春桃接到命令便与翠竹出了门去准备,香巧见到这番情景也知趣的退到外屋将门关好。 陆依瑶顺从的躺入被窝中,哇,好暖和。李俊只坐在床边,抚着她额头。原来,他也有温柔的时候啊!陆依瑶心里偷笑,这样还不赖啊。 “对了,今天早上在你书房看到了一首诗:风花无定影,露竹有余清,落款是伯舒。字体很不错哎!伯舒是谁啊?那是他送你的诗句吗?” “伯舒是我,我的字是伯舒。”李俊回道。 “哦,这样啊!我总觉得你和李逸的名字好像不大对,不是说按辈分起名字的吗?就好比说我是雪字辈的,可是你跟李逸就只有姓加一个字,好像没有按照辈分来起名字啊!”陆依瑶继续问道,这可是自己想了好久都没有答案的问题,现在正好一并都问全了。 “你想的倒是不少。”李俊笑笑,“我确实是混了辈分的。父皇给我起的名字是李继炯,李逸则是李继章。小时候太后在母亲面前夸我长得俊才模样,便玩笑说叫李俊好了,私下里太后与母亲经常这样唤我。后来皇后之位纷争,我气不过,父亲偏袒刘氏,一气之下将李继炯改叫做李俊,即使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李俊解释道。 “那么李逸呢?他有为什么呀?”真神奇,陆依瑶不禁继续瞪大眼睛仔细听。 “他母亲带他上香拜佛遇见了仙人,说他的名字不好,要改了,于是便成了李逸。”李俊耐心的讲解着。 “哦,原来这样啊!”陆依瑶笑嘻嘻,原来他们兄弟的故事还蛮多啊。可是,就是现在眼皮在打架,不然继续问点别的什么,“那个,其实还是李继炯好听,李俊这个名字太俗了……”陆依瑶说完便迷迷瞪瞪的闭了眼。 “何?”李俊刚要发作却发现此时陆依瑶已经睡着了。轻轻摸着她的额头,忍不住探过身去吻了一下。过十几天就要举家搬到洛阳了,她回洛阳,而自己却要在除夕之后不久奔赴战场。北方的契丹军队又在蠢蠢欲动,虽然契丹太子耶律倍名义上来协商修好,但是按照他父亲耶律阿保机的秉性是断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多跟你在一天,就越舍不得离开,这种感觉,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以前也曾这样记挂司玉娘,而如今,眼前熟睡的人儿竟让自己感觉似乎她离自己又是那么远,原来是怕失去司玉娘,而眼前这个,却是怕她消失。不知道,一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王爷,姜水好了。”香巧在外屋轻轻道。 “先放着吧!待王妃醒了再喝。”李俊也是轻声回道,他是怕扰醒他的宝。 过了两个时辰,陆依瑶渐渐醒来,头好晕,浑身也很无力,慢慢睁开了眼,却对上李俊深情而又温柔的眼神,勉强咧开嘴,微微一笑,“你还在这里啊。”便不停的咳嗽起来,怎么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好像想要吐的样子。陆依瑶抽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哇,有点烫的,看来自己真的是重感冒了。 “你醒了?”李俊起身去外屋将刚刚重新熬的姜水端到陆依瑶面前,“似是着凉了,先喝点姜水。” “唔!”陆依瑶一闻见浓浓的姜味忍不住想吐,天知道自己最怕姜了,现在还要喝姜水。 似是看出了陆依瑶的不适,李俊便道,“你将鼻子捏住,一口气喝下去便好了。” 陆依瑶无奈,而后想想,要是和中药的话更苦,还是这样将就吧,便心一横眼一闭鼻子一捏,往嘴里灌了进去。 第六十二章 雪上加霜 喝了姜水,吃过晚饭,陆依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感觉好疲劳,脑袋也胀胀的,不想去思考任何东西。 一觉醒来,却是日上三竿了,原来是李俊嘱咐的不准吵醒。陆依瑶又添了件厚厚的外套,可是还是感觉冻得发抖。将衣服使劲紧了紧,还是冷。看来真的是感冒了。脑袋里似乎有着千斤的鼎在压着,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有时却又似炸开了一样,胀得很厉害。 “小姐,荣侧妃来了。”陆依瑶本是坐在床上,听香巧这样一说,便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努力使自己清醒几分。花荣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呢?算了算日子,今天是她小产的第三天,应该是身体恢复了,该不会……是为了孩子兴师问罪来了吧?想到这里陆依瑶不仅浑身打了个冷颤,是呀,如果不是自己吃马齿苋做的饺子,那花荣的孩子现在或许还好好的活着,就算换做自己,也一定会记恨的。虽说已经想到了这些,不免有些愧疚,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内屋见了花荣。 脑袋有些迟钝,但还好还能转一转,见了花荣,先说什么好呢?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道歉吧!陆依瑶心下忖度。 一进外屋,却见着小蝶搀扶着还有些虚弱的花荣已经等在了那里,见陆依瑶进来,未等她开口,花荣立刻跪了下来,孱弱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带着嘶哑的抽泣声,“王妃姐姐,花荣从来不愿如此求人,小蝶说姐姐将孩子藏了起来,就请姐姐行行好,将孩子还给我吧!”说着上前拽住了陆依瑶的裙角。 陆依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花荣平时不是很直爽吗?应该是向自己来兴师问罪才对啊!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忙曲身蹲了下去扶住花荣的肩膀,想要将她扶起来,话语中充满了内疚,“荣侧妃,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丢了孩子我也很伤心,我也知道这都是因我而起,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好吗?是我的疏忽让你丢了孩子,是我不对,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无怨无悔,只要你解气了就好……”还未说完,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充满着怨恨,若不是她身体没有恢复好,下手绝对不会像刚才这么轻。周围的人也看傻了眼,花荣居然掴了陆依瑶一巴掌,有史以来,第一次见闻侧妃对王妃如此无理的。陆依瑶也傻傻地跌坐在了地上,本来就有点头晕眼花,被她掴了这一巴掌,却没有出现满眼的星星,只是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但是却只有一片空白,就像电脑重装了系统一样,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你把我的孩儿还给我!我不是司玉娘,念着你是王妃便要强忍着装模作样,这一巴掌,就是替我死去的孩子给你的!有人传说你得了不治之症,为何你不去死?为何偏偏非要拉上我的孩子,与你在黄泉路上作个伴么!你周围有的是丫鬟,随你拉哪个跟着你去,为何偏偏要相中我的孩子!”花荣进一步上前抓住了陆依瑶的前襟,哭诉着,“你活着有何用!既然你不能为王爷产下子嗣,为何还要加害我们这些能为王爷产下子嗣的人?就因为你是王妃么!你这么祸害人,为何不死了一了百了!你愿意霸着王爷,由着你,可是你凭甚也要霸占去我的孩子!” “侧妃!侧妃我们走吧!”小蝶将花荣小心扶起,对着陆依瑶也是狠狠地剐了一眼,“王妃,太医说我们侧妃由于丧子导致精神失常,这都是王妃的功劳!”说着便将花荣生拖硬拽的拉了出去,回了荣欣阁。临出怡雪居前还不忘丢给陆依瑶一句,终有一天,血债血偿。 陆依瑶被香巧扶了起来,瞬间恍然,有着一种莫名的悲哀,偶然间传来一种天崩地陷的感觉,似乎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坐在椅子上回神了半天,这才想透,其实,花荣丢了孩子自己并不是主谋,而且好像马齿苋应该也没有红花那么大的药力,可是为什么司玉娘就能安好无事,花荣却丢了孩子呢?越想越觉得是搅乱的麻绳,混乱得很。现在再静下心来,真的是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强制性压在我的肩上呀!这样想来,心也跟着稍稍舒坦了点。 强撑着出门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气很好,传来淡淡的梅花的味道,顺着香气看到墙角的两树零散的梅花,陆依瑶揉了揉还发木的脑袋,突然间感悟到诗情画意的境界,此刻才真正体会到那首诗的意境,“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寒香来。原来是是这样的。”陆依瑶迎着阳光,舒心一笑,真好,淡淡的梅花香气,不与众花争香斗艳,真是越来越叫人喜欢。虽然刚才心中还有阴影,但是还是希望美好的事物能够缓解自己郁闷的心情。 陆依瑶走到梅树底下,淡粉色的花瓣,不妖娆,让人感觉既有雪那种白的干净,又有粉色带来的温馨,就连香气也让人心神安宁。把自己比作梅,只在墙角,不出风头便好,留下淡淡的香,给他人带去一份恬静。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陆依瑶不禁打了个冷颤,一树已开的梅花花瓣也分分散落。陆依瑶只觉得心疼,不不不,刚开着,刚开始传播香气,怎么就能这么消失?陆依瑶双手忙接住花瓣,嘴里不住地呢喃,“不要落,不要落,你才刚盛开。”又一阵寒风,花瓣已是散落一地,任陆依瑶如何也接不过来。伤心的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了林黛玉葬花的情形,她是惜花,便葬了花,我是不是也快要被葬了?陆依瑶又是一阵冷颤。不,我不要这样的结果,继续接着还在零落的花瓣,“不要谢啊!不要陨落!我不喜欢,真的不喜欢!你们别这样啊!”却没想到,刚才还一树的梅花,现在已是光秃一片,只剩几个花骨朵。陆依瑶顿时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短暂?我现在刚开始的生活,怎能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不想死!不要死!我也不会在想这自杀了!谁爱我谁不爱我都无所谓,我只要活着就好!我只要活下来!”陆依瑶坐在地上泪水不绝,呜呜的哭声夹杂着墙角的风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悲哀。颓然的坐在那里,不自觉地想到了刚才花荣说过的话,该死的人,真应该是我么?我并没有害过人啊!也没有意愿去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什么要我死呢? “王妃!王妃,您快起吧!你快回屋吧!”春桃与翠竹上前劝道,想要搀扶起陆依瑶。 “不要!我不要!”陆依瑶却将她们的手打开,抱住了树干,“我不要走!” 远远的,在大门外,便见到了陆依瑶迎着阳光的微笑,李俊只觉得那种很久没有见过的纯净的笑,终于有又出现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失神了良久,而她一边缓步走向墙角梅树旁,一边吟着诗的感觉,却又如同一幅单色调的图画,干净,自然,无杂质,让人有种心旷神怡。只是,阵阵寒风吹过,她为何会突然哭得如此伤心?她不要死,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她命吗?见陆依瑶挣扎在地不肯回屋,李俊忙奔了过去,试图将她拉起来,却对上了她无助的眼神。她平时不是很厉害么?不自觉皱了皱眉头,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情还有她办不到的?看得有点心疼,李俊慌忙将她横着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陆依瑶立时变得安静,只是静静的躺着,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有种淡淡的香气,不是梅花香,是别的味道,很像古龙香水啊!泪水还是止不住。花荣的话狠狠地敲击着她脆弱的心,我为何不去死?可是我不想死啊!紧紧闭上双眼,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悬空,自己也仿佛飘在空里似的,想抓住一点东西找到踏实的感觉,却手脚无力,怎么伸手也抓不住,这是怎么了?难道,死了便是一种真正的解脱么?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么?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呀!脑袋越来越空,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两天过去了,陆依瑶高烧不退,滴水未尽,李俊连早朝都没有去,请了假天天待在怡雪居看护着。太医给开了驱寒的药方,却始终没有任何总用,似乎反而加重了。陆依瑶静静的躺在那里,看得李俊有些恍然,为什么自己会有不安的感觉?总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事。好像她这么一睡便从此不起,两天的前的情形始终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海中,她不想死,难道她真的要这样就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得过来?把太医院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却没有任何效果,就像是以前玩弄自己一样,她这是还在调皮么?以前虽然觉得她不正常,但是却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没有停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现在这样躺着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李俊不禁问自己,若是她就这样一睡不醒,我以后要该怎么办?一直这样守护着她么? 心,突然落到了谷底,却又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没由来的紧张,心中不断默念,你快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便什么都答应你,可好?伸手摸向滚烫的额头,你不要开跟我逗这样的乐子,不然会让你看看祈王的厉害可是,自己怎么真的舍得对你厉害?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似乎真的要失去自己生命中某样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 “爷,景王来了。”李安小声的传道。 李逸?对了,怎么把李逸给忘了,他的医术也是不一般的好呀!“快请!” “不用请了,我已经进来了。”伴着声音李俊踏入房间,一眼望到了躺在床上的陆依瑶,心,止不住的战栗,瑶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六十三章 楚汉之争 此刻由于发烧她的脸蛋通红,嘴唇干得裂开泛着白。摒弃了朝代的礼节,奔过去摸着她的脉象,若有若无,断断续续,虚弱至极,比上次的还要严重,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为何突然变得这副模样?心疼的忘记了呼吸,心乱如麻,一时也没了主意,一直请求师傅救治她,却始终没有得到首肯,单凭我的医术,怎么能彻底治愈你呢?可是,就算没有把握,也还是要试一试的。李逸强制自己调整了呼吸,平下心来,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去了,我便将你带到石景山,终日与你相伴。 从怀里掏出小瓶,这是我所拥有的最后一粒药丸,如今为你续命,只盼你有好的造化,日后慢慢调养彻底好起来。如今自己违背师命再一次擅自用了这个药丸,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一定要好起来啊!李逸在心中默默祈祷,将药丸再一次塞入陆依瑶的口中。转而吩咐香巧端来半盆清水,将陆依瑶的手臂置于盆的上方,又从药箱取出了小刀片,在陆依瑶手指上只轻轻划了一个很小的小口子,立刻,血流顺着小口子缓缓流了下来,约么有一刻钟,复又将手指擦净涂上了血凝金疮药。师傅曾说过,这类病,只因着患者体内的血液不良,若是有其他并发症诸如发烧之类是极容易让患者丧命的,刚才也是急中生智想得这个办法,不知道可否行得通。 看着李逸奇怪的方法,黑乎乎的药丸,黑乎乎的药膏,李俊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忍了半天终于问道,“你方才为她吃的黑黑的为何物?为何还要放血?”问话中充满了急切的关怀。 “她的病症便是与她体内的血有关,如今发烧久久未醒,定是受了这血的危害。方才喂她吃凝血丹,造血之用,放了旧血造新血,希望她能战胜病魔,度此劫难。”李逸沉稳的解释道,心中不断安抚自己,不能急,一定不能急,若是自己都急了没了主意,要如何救得瑶儿的命呢? “你说的,我虽不是很清楚,却大致明白了。撇开其他,我只想知道,瑶儿何时才能醒的过来?”李俊问道。 李逸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散漫的眼神看了看周围的人。李俊会意,道,“你们都下去吧!在门外候着,随叫随到。” 众人惟命是从,纷纷退了出去。 “你与瑶儿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也明白当初并非心甘情愿娶得她进门。如若真为符彦卿大哥的抢亲而进行的报复,我劝你,倒不如放了她。”李逸悠然说道。 “你这是何话?!”李俊顿时火冒三丈,“我为何要放了她?她是本王的妃,是本王名正言顺取得妻,岂容你如此的胡言乱语!” “你不必如此激动,”李逸转而望向陆依瑶红色略显消退的脸,平静道,“你何曾想过,若是她未嫁于你,是否会活得轻快些?” “难不成你要我看她嫁于符彦卿?做符彦卿的妾侍?不!若是她真的嫁入符府,定会成为符彦卿的妻,那到时玉娘要如何是好?”李俊捏紧拳头咯吱作响。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未清醒么?”李逸转过脸来有些愤恨地看着他幼时最好的玩伴,“你是何等的聪明,为何事情一到了梅玉娘身上便乱了分寸?如若你真的关心瑶儿,我愿意将她拱手放于你身边,她毕竟已是你的妻。可是,如今看来,你又几时将她真正当做了你的妻?你的妾侍随便欺负便欺负,你对她也未必真心,因为你心中还装着梅玉娘。我说的,你可敢否认?” 李俊顿时哑口无言,李逸真的是说出了自己的窘况,自己一直以来的矛盾,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说了出来。李雪瑶未来之前,自己心里确实只装满了梅玉娘,还有司玉娘,那个梅玉娘的影子。但是,自从与李雪瑶日复一日的相处,竟也不知何故,她竟然将梅玉娘在心中的份量悄悄霸占掉,越来越少的去思念与梅玉娘以往的点点滴滴,越来越关注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看似普通,却又是不同寻常。沉思了半天,李俊终于开口,“我不否认,然而,我对她确是真心。” “若是真心你何时会让她受到伤害?”李逸反问,“你扪心自问,洞房之时你做过什么?太后寿宴你如何待她的?她脸上的那一巴掌谁给的?她手中的碎片哪里来的?她嫁入祈王府后眼底更增了几份哀愁,那是谁的杰作?” “我……”李俊回想着往事,竟然也顿时无话可说,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口口声声说是真心待瑶儿的,现在却发现,自己竟是给她伤害最多的人。原来,自己竟也是个罪人。 “既然如此,”李逸轻轻叹气,“你又何必在意她是否醒的过来?或许于她,醒着比不醒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如若此,我便要问你,若是她从此一睡不醒你要如何待她?” “从此一睡不起?!”李俊重复着李逸的话,脑中顿时慌乱起来。是呀,自己从未想过这种问题,虽说对她有心,可是若她就此一睡不起,我会如何? “你怎的不回答?”李逸有些生气地追问,李俊现在犹豫地样子,与平时英勇果断的祈王简直判若两人。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瑶儿若是继续留在祈王府,定会枉送性命。 “我不知道……”李俊低声吼道,脑中只觉得似一团浆糊似的在搅啊搅,搅得自己晕头转向,迷失了方向,除了迷茫还是迷茫。一直以来一直坚信,我爱梅玉娘,爱到无可自拔,就算是找一个她的影子,我也是爱的,不爱李雪瑶。如今却又担心李雪瑶,难道真的是花心么?李俊颓然坐在椅中,看着李雪瑶,竟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与不舍,这,究竟是为何?李雪瑶,我也不想失去,梅玉娘,也不想抛去,为何?为何?李俊双手紧紧抱住头,额头上的青筋蹦出,想不通,想不明白,原来自己确信对梅玉娘一网深情,自己是最忠诚的人,是司玉娘背叛了自己,而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就可以证明所有的过错都在梅玉娘身上,不是么?所以,对于其他的女子,都从未真心去爱,反而当做妹妹一样对待,护着顾着,却谈不上爱意。 “你可想明白了?”李逸的话将李俊混乱的思绪突然打断,“你可想好了?若是瑶儿就此一睡不醒你要如何?” “我……我实在不知……”李俊费力挤出几个字。爱,似乎已经离开了好久好久了。 “那好,我便问你,若瑶儿如此,你会继续如常作你的祈王爷,左拥右抱,还是撇开其他侧妃侍妾一心一意照顾她,不管她最终生死与否?”李逸问道。 “我……”李俊被这个问题搅得已神志不清,这个问题,要如何作答?“我不知!我不知!”李俊终于无奈的吼道,“乱得很!乱得很!”突然又起身走到李逸身边,怒视着他,“既然你如此说,若是你,瑶儿此样,你要如何?你又作何选择?” “若是她一睡不醒,我伴她身边,为她寻天下名医,医治好她。若是她去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李逸淡然道,话语虽轻淡,却字字发于肺腑,铿锵有力,无不显示出他的坚定决心。细长的眼充满了忧愁,眼底布满了哀伤与希望。若是李俊就此放手,瑶儿,以后的日子我来陪你,景王可以不做,但是却不能没有你,正如你曾对我说过,水是生命之源,你可知,你便是我的水。 “你!你!”李俊惊讶得无以言表,脑中片刻空白,这么说,李逸也是对李雪瑶情有独钟了!失神之后突然恍然大悟,“你对瑶儿有意!你可知道,你这是乱伦!” “乱伦?!在契丹境内,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若你肯放手,我便会立刻带着瑶儿离开,隐姓埋名……”李逸继续道,就算,就算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一定不能放弃。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便会眼睁睁看着你如此么!既然她已是我的王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走的!就算死也不会!”李俊怒道。 一颗泪,滑落脸庞,打湿枕巾。刚刚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吵架,渐渐清醒过来才听清了两人的谈话。陆依瑶心中除了难过还是难过,李逸,你何苦对我这么好?李俊,你又何必为争一时之气便要说出这样的大话!你们两个本是好兄弟,何苦呢! 第六十四章 冤冤相报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陆依瑶仅仅只是感伤了这么一小会便有些力不从心了,脑袋昏昏沉沉,再一次进入了昏睡之中。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李逸问道。两人皆是在气头上,都没有发现陆依瑶的异常。 “并非我固执,我无非也只是遵从伦理道德。虽说我心中有梅玉娘,并不能保证全心全意对待李雪瑶,但是我会尽我所能使她免受伤害与委屈。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往后的日子便是我们用以培养感情的时间。”李俊想了想,回道。这个,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若是她去了呢?”李逸继续追问。 “不会的!我知晓她有顽疾,然而定不会如此悲惨!” “我只问你,如若她去了,你是否便会放手了?”李逸仍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李俊半天没有回复,眉头紧锁,凝神想了好久,终于似下定决心,道,“若是她就此去了,那便也是我们今生有缘无分,不能挽回,唯有放手。” “那好,今日之语你记牢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若是瑶儿去了你定不能再骚扰她,即使是灵位也不可以。”方才的话,让李逸有点心寒,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放到李俊身边竟是这样不值,想起瑶儿为了他的面子在春月楼辛苦练习的样子,李逸唯有叹息。 “好……”李俊低声回道,自己也很是迷茫,这样说到底对不对,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猜得到? 接连七日,李逸日日准时到祈王府探病,把脉抓药,没有停止过。陆依瑶昏睡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醒来,看到一脸疲惫的李逸,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自己于他是多么重要,也只能心里清楚,虽然感激,但表面上还是似平常朋友般对待。 陆依瑶昏迷之时错过了腊八节,于是醒来的时候,李俊特意安排了厨子重新熬制腊八粥以作弥补。 陆依瑶和衣半躺在床上,虽然很想下床溜达,但是李逸说了,不能随便走动,以免再敢上风寒。陆依瑶很听话,只好这样在床上混日子。方才李俊派人传话来说先去了梅玉娘那里,有重要的事情,一会要过来。于是,李逸便暂时在旁边陪她聊天。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李逸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 “什么事?”陆依瑶疑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很难开口的样子。 “你是否还对符大哥有意?” “符大哥?你是说符彦卿么?” “自然是。”李逸有些许不好意思的稍低了头。 “放在数月前的李雪瑶,肯定是有意吧!现在,怕是不可能了。”陆依瑶笑笑。 “难道说,你嫁于伯舒是自愿?”李逸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陆依瑶,她的笑,意味着什么?是转而对李俊有意了么? “不是自愿,有些事,也不是我自己能左右的。”陆依瑶苦笑,“怎么,你觉得我是爱上李俊了是不是?” “这……”李逸有些窘迫,“你我虽为朋友,如你所说。然而终究男女有别。” “你也说我们是朋友了,自然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就好了。”陆依瑶看到李逸进退两难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不是也说你有仙风道骨了?怎么你现在也变得庸俗起来了?你既然想要知道,便一次问个明白就好,我也是个直话直说的人,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那好,平心而论,我并非觉得你有意于伯舒。然而你却对他关怀有加,却也不争宠,只是安于现状,暗地里帮着伯舒,却又不抢功。如你所说,我虽有洞悉能力,而于你,我却看不透。” “你这样说,我好像也觉得你说的这个女人有些喜欢李俊了。”陆依瑶淡然一笑。 “所以你与他成了真正的夫妻?”李逸对自己的猜想肯定了几分。 “谁告诉你的?”陆依瑶诧异道,李逸怎么会连这种事也知道呢? “伯舒已经告知我了,无非也是不要让我打你的主意。”李逸取笑自己。 “呵,他还好意思跟你说啊!”陆依瑶苦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禁浑身冷颤,为什么现在还是后怕,心中立刻说不出的阴霾。眼睑低垂,怕被眼前的知己看到眼中充满伤痕的泪水,“他喝醉了,并非我自愿的……”泪,不听话地簌簌地落着,手中的拳头不知何时紧握了起来,“我的定义就是,如果并非自愿献身的,那就相当于糟蹋,你,懂么?” 李逸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她非身心都属于李俊。然而,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李俊竟是这样要的她。刚刚松下的眉间又皱了起来,口口声声说要真心对待,为何行径却又如此的不堪! 墙外,一个身影顿时立在了那里,如雕像般刻画的眉角俊容,霎那间失去了血色。事实是这样的么?我竟然强行霸占了她?可是,为何她对我并无怨恨,反而比以前上心? “伯舒,不至于此吧!”李逸道,虽然这个消息使他吃惊,可是根据自己对李俊多年的了解,如果女子不愿意,他是断不会施强的,这并非他做人的原则。 “他是在报复。从我进门的那一夜,他就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成亲之夜下的春药,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生不如死。唆使司玉娘找我的麻烦,让我这个对外宣称的正室王妃管他的小老婆叫姐姐。 为了在太后的大寿上不给他丢脸,我硬撑着跟着米晓兰学歌学舞,中间晕过几回我都不清楚,害得米晓兰一个劲儿地骂我傻,说我不喜欢他干嘛还为他做那么多。我告诉米晓兰,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他的感受我曾经有过,爱人被别人抢走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我跟他同病相怜,他不懂,不了解,因为他还没有彻底经历,还没有想明白。他可以继续存有幻想,继续爱他所爱,但是我却同情他。虽然在朝廷上,他是强者,但是在爱情的世界里,他却是个弱者。我只希望能够帮助他解开他心中的结,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以为他会看见我的努力,我以为他会对我说声感谢,然而,寿宴上,他始终没有正眼看过我,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已经不属于他的梅玉娘。我是需要别人肯定的,特别是我为之付出的那个人,我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可是他却没有,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失落。紧接着,因为误打误撞,翠竹碰到了司玉娘,让她手上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子,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当时,我的心冷到了极点。那一堆扎在手中的碎瓷片就像炸弹一样,稍有不慎就会彻彻底底要了我的命。我也想过,要不就这样流血而死吧,就像那些意外死亡的白血病患者一样。可是等到我真正看到顺着手臂淌下来的那一滩鲜红鲜红的血时,我又突然害怕起来了。其实我根本就没那么勇敢。你知道吗?死,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我真的不想死,我多么渴望能活下来啊! 而且,我始终弄不明白,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让我得了这种无药可救的绝症。幸运的是,老天似乎睁了一下眼,让你和耶律倍救了我。不然,现在的我一定是一缕孤魂野鬼吧!可是,就算是我不对,没有照看好司玉娘,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出了祈王府,他也应该去看看我呀!我爹都特意派了人去告诉他了,他却一次都没有来过。我想在我死之前一定开导好他,让他忘记痛苦,重新过好,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心寒哪!”陆依瑶用帕子擦了泪水,狠狠地抽泣着,继续道,“后来,他因为司玉娘和肚里的孩子,心情不好,我就一路跟着他,听他以前的故事,陪着他。可是,偏偏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梅玉娘,他与她争执,最后把所有的责任推在了我的身上。他说是因为符彦卿喜欢我,却不能拥有我,看到梅玉娘身上有我的影子,便抢去了做老婆。他把所有归咎于我,他说,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本来梅玉娘是真正的祈王妃的!他还说,既然符彦卿霸占了梅玉娘,为了报复,他为何不能霸占我……”陆依瑶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第六十五章 滴血验亲 李逸只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对于陆依瑶所说的话,他实在不能消化,沉思了半天,竟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话可说,一切超乎想象。 “我受不了他的这种行为,明明是要好心帮助他的,偏偏就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我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改变想法了,我也要报复他。我要让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后悔一辈子。对于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越想得到的东西越得不到,所以,我用残喘的半条命来换取成为他的这种东西。”陆依瑶幽幽的说着,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李逸,“我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不用劝我,就算你劝我也是不会听的。可是,如果哪天,我不行了,你一定要把我单独葬在石景山,而且,我要你保证,绝对不会让李俊送我出殡!”陆依瑶有些激动,捂着嘴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你为何要这样?”李逸心疼道,“为何如此想不开呢?” “你只要答应我就好,如果你不支持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会偷偷地躲起来,找一个你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死掉…” “什么死不死的!”李逸终于爆发,“你为何如此执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关心你!你可以报复伯舒,但是你觉得值得吗?叔父将你嫁给伯舒就是为了让你报复伯舒吗?你的死会给家里人带来多大的伤痛你是否知道!叔父视你为命根子,你怎的就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你真想报复伯舒,点子有的是,为何偏偏要选择如此绝情的方法呢!” 李俊愣在那里,脑袋像打雷一样轰轰作响。报复么?她这是算哪门子的报复?李俊站立不稳,一手按住旁边走廊上的柱子。朱红的柱子刺得他心里有些发慌,仿佛眼前的是一片鲜血。何以叫做越想得到的东西越得不到?何以她要安排自己的后事而不让我知道?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的妻子呀!她是要以死来报复我么?!一阵寒风吹来,李俊不禁冷颤,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不行!我是不会允许的!你的命在我手里,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死!绝对不会允许刚才的事情发生! “这是我的方式,就算我们是再怎么好的朋友,我的事情也不会让你管!”看到李逸动怒的模样陆依瑶反怒道,随手将身后的枕头砸向了李逸,“你凭什么!你们都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阻碍我的人生!我愿意怎么活是我的事!凭什么要你们给我做主!凭什么!” 李逸抱住突然砸来的枕头,一时懵了,“我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活得如此辛苦。” “你为我好?!你为我好当初怎么不跟你爹妈说让李俊别娶我!所有的事情你肯定早已知道!你为我好怎么就不阻止?!你算哪门子的为我好!”陆依瑶将身边所有的东西能扔的全砸向了李逸,“你为我好为什么不让我死个痛快?!我本来就活不到现在你凭什么要给我续命?!”泪流满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或许,是许久的压抑,到达了自己的底线,所以,爆发了。 “瑶儿!瑶儿!你冷静些!”李逸看到几近疯狂的陆依瑶上前将她抱紧在怀里,希望她能镇静下来,左手搂住她的肩膀,右手抚着她的后背位她顺着气,“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没有阻止,瑶儿乖,瑶儿不哭……” 没想到陆依瑶却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既然发泄,就彻底发泄吧! 屋外,陆依瑶的嚎啕哭声让李俊心疼地几乎窒息,是我对她不好么?为何她如此不愿嫁我?为何?心里此时会如此绝望?李俊顿觉浑身无力,颓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墙角的在烈风中摇动着的光秃秃的树枝,竟是那么的凄凉。或许,自己此时的处境,比它还要凄凉。 怀中的人儿慢慢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只剩下轻轻的抽泣声。李逸微微仰头,为何自己的眼泪也如此的不争气?她说的对,这一切,自己都知道,却一直处身事外。不要多管闲事,是母亲对自己的告诫。本着这一信条,自己在与人关系方面才会如此的游刃有余。一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自居,对一切事不关己的事情冷眼相看,淡然处之。此刻,动摇了,原来,是自己亲手毁了自己一直以来寻觅的佳音。若是当初能及时阻止,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李逸不禁深深自责起来。 李俊缓缓起身,紧闭双眼,深深吐纳,将心静下。不再去想,此行的目的为何来着?李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不再理会屋内的抽泣声,信步走向屋内,进屋之前又敲了敲外屋的门,一边喊道,“我进来了!”什么时候自己进祈王府的房屋还要提前问候了?是不久前她刚给自己定的新规矩呢!进屋前一定要先敲门以示尊重对方,得到对方允许后方能进入。回忆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李俊不敢再去多想,只怕这一想便停止不了,还要继续想起其他的事情,想得越多心里便变得越乱。 “哦……好。”半天,屋内想起陆依瑶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 李俊这才进入内屋。陆依瑶半躺在床上,背后垫了枕头,眼睛一片红肿。李逸则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似是悠闲地品着茶。 “身子好些了?”李俊走到床旁,抬手轻轻向后理着她的头发。 陆依瑶有些不适应的将头向后靠了靠,仿佛是躲着魔爪一般。李俊心中泛着苦涩,然而却又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有什么事么?”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陆依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随便找了话题问道。 “有的,”李俊就这床边坐下,“方才去玉娘那里,给孩子验了血,没想到却是我的血脉……”李俊低沉道。 咣当!某处传来茶杯盖子突然落于茶杯上的声音。 “你怎么验的?”陆依瑶问道,看着李俊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滴血验亲。没想到,耐儿的血却与我的血在水中相融。” 陆依瑶低下头,忖度着,滴血验亲,最老掉牙的鉴定方式,如果根据dna测量,那肯定就能知道耐儿到底是不是李俊的亲生儿子。然而现在却只能依靠滴血认亲这种不稳定的方法来鉴定,貌似现在李俊是认为孩子是自己亲生的,然而说不定奸夫跟李俊恰好有同一种血型呢?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然而现在又不好向李俊讲明这些,唯今之计只好暗地里勘察一番,看看司玉娘到底有没有与人私通,若是有了证据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那你可以肯定耐儿是你的孩子了?”陆依瑶问道,声音归于平静,其实不管怎么样,心里却很踏实,始终认为,耐儿一定是别人的孩子。然而,也庆幸孩子生父的血型与李俊的血型一样,不然小耐儿以后要怎样成长呢?抬起眼眸,突然望到了李逸,不如,也逗逗他好了,“清风,你觉得呢?你说司玉娘的孩子是李俊的么?” “既然已经滴血验亲了,那便是怎样就是怎样了。”李逸一脸平静淡然道。 “你不是大夫么?怎样检验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你应该还有办法吧?”陆依瑶继续道。 陆依瑶的一句话惊醒了李俊,是呀,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吧。虽然滴血验亲是亲生,然而心里为何有些忐忑不安呢?李俊同样回头盯着李逸,希望他有什么方法才好。 “你也说了,我只是大夫,且充其量也只是半个大夫,我能有何方法。”李逸一边慢慢喝着茶水一边道。 李俊轻轻叹气,不免有些失落。 “哦。”陆依瑶带着浓重的鼻音回道,其实,自己也只是想找一找司玉娘的证据而已。谁料到,却暗暗传来低沉之声,“你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方法帮助李俊解决司玉娘,就是知道,我也是不会说的了。”陆依瑶立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李逸,而李逸一直坐在那里低头喝着茶,并没有腾出嘴巴来说话,难道刚才,就是传说中的……陆依瑶一个激灵,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呼,没有做梦,刚才真的是李逸在传音给自己啊。在看了看李俊,一脸费解的表情看着自己,看来李俊是没有听到李逸刚才的传音啦。 忍不住又咳嗽一声,眼皮微微打颤,又有些疲劳了。“你们走吧,我困了,要睡觉了。记得关上门,别让别人老吵我……”陆依瑶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躺下,钻进被窝,话还为说完便闭上眼睛已然睡了过去。 李俊就近为他塞好被角。抚着她额前的一缕刘海,“睡吧……” 李逸起身,站在远处不舍地望了一眼,内心是担心的。瑶儿,我还能为你再做些什么呢?以前的已经错过,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慢慢补偿你的。 “走吧!”李俊不满的瞪了李逸一眼。李逸的眼神让自己浑身不自在,那种深切关怀的眼神已经超出了自己所承受的范围。 身后的门一关,李逸直觉的背后传来一阵杀气,却是李俊已经抽出软剑刺向了自己。李逸灵巧转身躲过。若是自己反应只稍稍慢了一点,现在怕是已经躺在地上了。 “作何?”李逸腾空而起负手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平直的线,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平静的语气更是丝毫没有透露他的内心世界。 “你说作何?”李俊翻身出了屋子,右手持剑指着李逸,“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何以要如此增加瑶儿对我的仇恨?” “你都听到了?”眯着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话语中却是没有任何语气的。 “如何?你要狡辩么?”李俊生气地吼道,上前又欲刺到李逸要害。 “毋需狡辩。你怕是说的这个才对。”李逸艰难地应对着。自己虽然内力深厚,然而论武功招式真的不是李俊的对手。 “是!”李俊继续进行攻势。 “今日我不会与你打的,瑶儿在屋内困乏,我不会如此将她吵醒,现在便要先走一步了!”说完李逸一个回旋腾空落在了远处的高墙之上。迎风衣袂飞扬,复又道,“伯舒,你我兄弟一场,你此刻是你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刻,我只希望你想清楚原因,若是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拼命也不迟!”说完便转身从高墙之上飞了出去。 李俊紧紧握住手中的软剑,心中愤懑至极。“我现在清醒的很!何以要你来教我如何!”手中真气攒动,李俊顺手一挥,不远处的一棵树顿时被剑气劈裂开来…… 第六十六章 有朋远来 “香巧,这几天府里的下人好像很忙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么?”在李逸的调治下,陆依瑶恢复的很快,过了几日,如今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 “小姐,并无大事。只是过五日便是小公子的满月,朝堂之人说要来庆贺王爷喜得贵子,玉侧妃便央求王爷为小公子办个很好的满月酒席相谢。”香巧小心的回道,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王妃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哦。”陆依瑶淡淡回道。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很不自在,貌似是自己的占有欲太强了,还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李俊的妻子了,心中竟然也会泛着些许苦涩。 “小姐您没事吧!虽然玉侧妃先生了小公子,然而毕竟是庶出的,只要小姐为王爷不久添子,那便是嫡出了,王爷自然会近您这边的。”香巧安慰道,虽然王妃嘴上不说,然而遇到这种事是个女人心中都会不舒坦的。 “谁说要给他生儿子了?香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陆依瑶假装生气道,其实心里也是打着鼓,李俊么?还是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就像我的扫把星一样,让我生死不能。 “为我可好?”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虽然陆依瑶已经穿了厚厚的衣服,然而没有温室效应的这里的冬季就是寒冷,外面披了毛毡才能好些。陆依瑶紧了紧身上的毛毡,抬头向门外望去,挺拔的身姿已然走到自己面前。“如何?为我可好?” 陆依瑶先是一愣,继而嘲笑,“好啊!不过耶律倍,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你何时也会的这些混话了?”耶律倍身后一人闪出,在耶律倍后背重重的捶了一下,没有声音,却看到了耶律倍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来人走向陆依瑶,抬起她的手轻轻把着脉,“今日如何?” “很好,无碍,你放心就是了。”陆依瑶笑笑,李逸,总会是最关心自己的那个。“你怎么来了?”陆依瑶看着耶律倍问道,对于他的到来,当然是诧异。 “来探望你。”耶律倍笑笑,心中却苦涩,几日不见,她消瘦了许多,脸上的愁容也增添了许多。“听清风说你大病初愈,我顺路来探望一下。”其实,你可知道,李雪瑶,我并非顺路,而是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才有机会来看望你。现在才知道,怎样的日子叫做度日如年。 “那好啊。”陆依瑶低头含笑,不敢看,现在心中仍然没有完全放下。不去看他的脸,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便不会心动了吧! “你不是回了契丹的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陆依瑶装作无聊,低头顺次掐着指甲。并非真正无聊,只是不敢坦然相对罢了。“我来喝杯满月酒,怎样?”耶律倍笑笑,继续道,“你不吃醋么?再怎么说,侧妃比王妃先有了孩子,还是个延续香火的儿子,你不着急么?” “我为什么要吃醋,为什么要着急?我又不喜欢他。”陆依瑶依旧低头佯装冷静地回答。 “你不喜欢他?”耶律倍惊道,脸上显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似乎李雪瑶对李俊的否定,便是对他的耶律倍的肯定。 而李逸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悠闲地喝着毛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为何耶律倍一出现在李雪瑶身旁,自己会有一种没由来的危机感?瑶儿的样子很似小鸟依人,每次见到耶律倍总是不敢坦然相对,而耶律倍竟然也由原先对瑶儿的微微厌恶到了今日的欣赏,特别是刚才听到瑶儿不喜欢李俊那句时的欣喜若狂。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刻,何时,耶律倍竟也学会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女子? “那你喜欢谁?”耶律倍继续问道。李逸眯着的眼睛也被他这样一问瞬间睁大,他也是想问的,只是,总是觉得他们中间隔着什么,想问却又不敢问。而耶律倍的豪爽之举恰好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喜欢谁?”陆依瑶抬起头来看着耶律倍失神片刻,记忆的本子飞速的向前翻阅着。当初,愤青第一次跟自己短信时,也是说的关于喜欢谁的事情…… --------------------------------------- “你觉得我怎么样?”晚上,愤青发来第一条短信。 “还好啊~”陆依瑶回道。 “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愤青继续短信诱惑。 “还可以吧。比较喜欢你。”陆依瑶心中窃喜,他居然说喜欢我哎,为了女孩子的矜持,当然不能一上去就说喜欢他半年啦,不然他会被吓跑的。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愤青继续问道。 “可以呀~”陆依瑶回复,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在宿舍爆料开来。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刻,你喜欢的人居然也喜欢你。这一刻。陆依瑶觉得世界变得好渺小,自己变得好幸福,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 “喂。”看到陆依瑶失神的良久没有回答,耶律倍上前敲了她脑袋一下。 “嗯?什么?”陆依瑶摇摇头,回过神来问道。 “如果你喜欢的不是李俊,那你喜欢的是谁?”耶律倍重复着。 “喜欢谁?”陆依瑶低下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相互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喜欢我的人因为我有病又不敢娶我……在这里,我应该喜欢谁……” “你在说绕口令么?我都糊涂了。”耶律倍微微蹙眉笑道。 “呵,”陆依瑶也恍然笑了,“这么说,你自然不懂了,你又不是哲学家。”陆依瑶复又抬头,看着耶律倍,笑道,“其实你是想问我,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清风多一点,对不对?” “呃……这……”耶律倍没想到陆依瑶会这样问,顿时手足无措,尴尬地咧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放到以前,我想你们两个我都会喜欢,一个是鱼,一个是熊掌,可能一定想尽办法二者兼得。”陆依瑶笑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才对。”耶律倍道。 “你是说我要么要你,要么就要清风,总之不能将你们两个全要了是吧?”陆依瑶继续玩笑道,淘气的口吻撇开了方才的阴霾。 “瑶儿……”李逸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阻止她的不雅言行,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我只喜欢我自己好吧。”陆依瑶放声笑道,“看看你们两的脸色,跟猪肝似的。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心怀鬼胎,不坏好意,是吧?” 李逸重新拿起了茶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片艳阳天,以前开心过的瑶儿似乎又回来了呢。 “哪里,哪有呵,呵呵。”耶律倍干笑两声。事实上心里是失落的,毕竟,她没有说出真正的答案。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清风对她不一般,而自己竟然也随着清风似踏进沼泽般一步一步深深陷了进去。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到将她偷偷带回契丹,带着她在空旷的草原骑马奔驰,踏着夕阳追风。然而,也只能是想一想。 “耐儿很可爱,”陆依瑶将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头埋了进去,“我也曾想过,结婚生子,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司玉娘真的很有福气,而我,注定了在哪里都没有那样的福气……” “你莫要如此悲观,”李逸安慰道,“你的路还长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路还长着?”陆依瑶没有抬头,淡淡反问,“最近不知道怎么,直觉告诉我,最近祈王府平静的让我心慌……” “不会有事的。”耶律倍也在一旁宽慰她。 “呵……“陆依瑶深深叹了口气,“但愿真的没事才好。” 三人天南海北的谈了一小会儿,李逸与耶律倍回到了景王府。 “你说,祈王府会有事么?”耶律倍不安地问道。 “平静之后往往是惊涛骇浪,我们要静观其变了。”李逸平静道。 “李雪瑶怎么办?”耶律倍问道。 “李雪瑶?你何时对她改了称谓了?你不是一直喊她祈王妃的么?还一直嘱咐我离她远些。”李逸嘲弄道。 “那是以前,我只当她是一般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耶律倍解释着。 “那现在如何了?”李逸继续抿嘴逗着他,“变成了忠贞女子了?” “你莫要如此取笑我。我原先是不想你陷入进去,那样的女子,第一次见你对她上心。你若用心了,那便是真的陷进去了。而若真如此,你日后要面对怎样的难堪。可是现在,我终于发现你的眼光,真是独到,连我对她的成见都变得虚无了。”耶律倍诚恳说道。 “是么。”李逸闭上眼睛,“瑶儿病得很重……祈王府不是她待的地方,早晚都会送命,我正在想办法救她去处僻静的地方修养。不过,要你携手才可。” “很重?你不是说她身子还好的么?”耶律倍惊讶道。 “你只需知道这些便好了,其他的就不要多问了,具体计划到时候自会找你具体商议。” “你早就想好了?”耶律倍静心道。 “以防万一,你也说了,她是我知己。高山流水,难觅知音。以前我也没有发现,而她早已在那里。如今受到的这些伤害,也有我的过失,只希望她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 耶律倍没有回话,看着李逸眉间的愁绪,那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而有的愁绪,心中叹息:清风,你怕是没有把她只当作知己那样简单…… 第六十七章 暴风欲来 这天天气很好,祈王府内张灯结彩,为的是庆贺李耐的满月。 陆依瑶借着身子不适,没有去正厅参与庆贺,而李俊也并没有强迫她。小孩子满月,不知道该送点什么,陆依瑶早在前几日香巧告诉自己孩子要满月时,便开始苦思冥想,要送什么才好呢?珍奇珠宝么?李俊怕是已经送给司玉娘几箩筐了吧!那么就做个蛋糕?不会呀!而且耐儿又不是过生日,只是满月而已。那就做个面条表长寿?有厨子呢!愁了半天,终于想到,做个玩具熊吧,可是熊长的什么样子来着?陆依瑶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怎么这么聪颖的脑袋到了关键时刻就不转了呢?熊不会,那就做兔子吧,容易,长耳朵,弯弯眼,耐儿晚上还可以抱着睡觉呢!陆依瑶不禁喜滋滋起来,画了设计图,找来了材料,在香巧的帮助下,终于做出了这个半米高的长兔子。派翠竹将兔子送了去。这样新奇的东西,应该可以上的了台面吧。 好长时间,翠竹才回到怡雪居,笑着禀道,“王妃送的礼物小公子甚是喜欢。抱着兔子在睡觉呢。” “是么。”陆依瑶很高兴,小孩子喜欢这个东西,很有成就感。 “玉侧妃让奴婢带了点心回来,以谢王妃。侧妃说王妃身子不适,去不了正堂,便让奴婢把点心给带回来了。”翠竹微微笑道。 陆依瑶这才发现,翠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手里各端了一盘子点心,什么样式的都有,圆的方的,黄的绿的。什么桂花绿豆糕,梅花糕,扬州方糕,香柠米花糖,蛋松果,赤豆糕。陆依瑶看得有些眼花缭乱,来到后唐,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糕点。香巧用银针将糕点一一检查没有毒。小丫头们向陆依瑶一一介绍糕点,陆依瑶便敞开肚皮一一尝了遍,事成之后咂巴着嘴,味道还真不错,甜而不腻,酥脆可口。特别是,看看那个赤豆糕做的,圆圆的小糕点中间还放了红红的半颗小红豆,而吃起来却不是红豆面面的样子。 “这个什么做的啊?”陆依瑶拈起一块,指着上面的红豆问道,“这个赤豆糕上面的是红豆么?可怎么吃起来不一样的味道呢?” “回王妃,是小红枣子做的,看起来像红豆,然而吃起来却是别种滋味。”端赤豆糕的小丫头回答。 “是吗?干嘛不用红豆,那多省事啊。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干脆改名叫相思糕点好了。”陆依瑶自找乐趣道。 “回王妃,红豆的味道与红枣的口感不同。赤豆糕上本放的红豆,然而玉侧妃不喜欢,厨子便想法子换成了枣子。这样一来,也美味了许多。”小丫头继续解释。“这样啊。”陆依瑶点头示意明白,而后用小指抠了另一块赤豆糕上的“红豆”,放到嘴里,细细品着,果真是枣子,可是这跟刚才吃的那一块的味道还是不一样,刚才的没有这个甜,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难道是糕点吃多了?陆依瑶只觉得胃里有些倒腾,摸着鼓起的肚子,啊,撑着了。刚才只顾着贪吃忘掉要节制了。陆依瑶双手捂住脸蛋,忽忽,这样继续养病养下去早晚是要变成肥婆了。使劲摇了摇头,双掌搓着脸颊,在心里对自己道,以后不能在这么吃下去了! 前来道贺的人多不胜数,珍奇珠宝堆积如山,皆是官员旧识的贺礼。司玉娘是皇后的干女儿,朝中之人不管阴的阳的各怀鬼胎,都前来道贺。耐儿已经被奶娘抱回去睡觉,怀里居然抱着李雪瑶送的兔子。李俊想起刚看到兔子时的模样,耐儿跟他一个样子,皆是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会做这种新奇的东西,李俊欣慰的笑笑,再看向耐儿时,襁褓中的婴孩居然也在微笑。 司玉娘本想将兔子扔掉,然而看见耐儿抱得紧,便打消了念头。方才已经让人细细的检查了兔子,没有药味也没有参杂任何不好的东西,这才放心的让孩子抱着。不多时耐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司玉娘便吩咐奶娘将孩子抱回旁屋去了,而后与李俊应酬着来宾。 待耐儿进屋后,李俊脸上重新挂上了冷峻的面容。众人从他的冷面上居然看不到任何一点得子的欣喜之情。司玉娘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多言,只是陪着笑脸,与李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中压抑着怒火:王爷,从何时起,您只为的了王妃笑,现在有了耐儿,竟然也抵不上半个她了。 怡雪居内,陆依瑶静静的躺在床上。虽然离着正堂很远,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到嘈杂之声。那里现在应该很热闹吧,那么多人来恭贺他喜得贵子,他现在肯定笑得合不拢嘴了。男子最高兴的时候不都是自己有儿子的时候么。可是,我都没有露面,他怎么也不抽空来看我一下。今天,貌似都在忙司玉娘与耐儿的事,把我忘了扔在一边了吧。陆依瑶独自感伤,随即又自嘲,我本来就不是他心中的她,想这些做什么?然而心中的忧伤并没有离去,前些日子做的努力,那么拼命的展现自己让他看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上我呢?这场对他的报复,我会不会赢得胜利呢?可是就今天的情况看来, 我在他心里,还是比不过司玉娘的吧,更何况,还多了一个滴血验亲通过的儿子……唔!陆依瑶慌忙擦了鼻子,看,又流血了吧,谁叫自己那么能多想呢!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刚才多吃的糕点也起了作用,胃里胀胀的,人家在那里高兴,我却在这里伤怀,陆依瑶深深叹气。还是不要去想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下半天的时候,宾客基本打道回府,往日平静的祈王府又回来了。送走了宾客,李俊顿觉轻松了许多,今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瑶儿不知道她怎样了。李俊心中念叨着,便要起身前往怡雪居。 “王爷,”司玉娘疾步上前拉住了李俊,“王爷是去看耐儿么?玉娘陪同王爷一起去吧!”说完便缠着李俊朝向旁屋走去。 李俊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也好,先去看了耐儿,剩下的时间便可以好好额陪陪瑶儿了。这样计划着,便跟着司玉娘去了旁屋。 “耐儿……”刚走到门口司玉娘便开口道。 “玉侧妃,小公子还未醒,仍在睡着呢。”奶娘及时将门打开小声对司玉娘道。 “哦,好,好,我们且小声些,免得吵醒了他。”司玉娘立刻降低了自己的分贝。 李俊侧眼看着司玉娘,许久没有见到如此温柔的司玉娘了,如今为了耐儿,竟然比以前更加温柔慈爱了许多。陪着司玉娘轻轻进入屋内,摇篮里的耐儿还在熟睡,圆圆的脸蛋居然也带着笑意,怀里仍然紧紧的抱着兔子。真是可爱,李俊感叹。 司玉娘看着终于露出笑脸的李俊,心中释怀了许多,轻声笑道,“王爷,您看耐儿长得像谁?玉娘觉得耐儿的鼻子眼睛像王爷的,将来肯定也像王爷这般俊朗。” “是么?”李俊依旧微笑着,怪不得瑶儿总说耐儿可爱,这样静静的仔细看来,耐儿确实如此。 司玉娘转过头,手指轻轻拂过婴孩的胖嘟嘟的脸颊,皮肤很柔软很细腻,想缎子一般。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继续道,“耐儿日后长大了,可要听爹爹的话。耐儿以后要跟爹爹学武读书,做个文武全才,像爹爹那般建功立业,为大唐效力,是不是呀,耐儿?” 这一刻,李俊竟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那份恬静。孩子虽小,但是却可以想象出他淘气的模样,跟随自己练武读书?似乎也在不久的将来,只是,心里为何隐隐的疼痛,似是极对不起瑶儿呢? “耐儿长得居然这么白,有点像娘,”司玉娘幸福地笑着,“这样可不好,男孩子要阳刚一些,你这样长得像娘,皮肤这样白,出去之后会不会被人传成白脸书生呢?”司玉娘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禁咯咯得笑出声来,“耐儿,娘是不是有点想的太远了?你才刚满月,娘就想到那么远去了。” 李俊只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然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么点的小孩,以后要长成我这般高大,真是不容易。 “下午喂奶了么?”司玉娘转头问向奶娘。 “晌午的时候喂过一次,之后小公子一直在睡觉,奴婢怕吵醒小公子,到现在还未喂奶。”奶娘照实回答。 “耐儿睡了一下午?”司玉娘问道,转而又拂着婴孩的脸蛋,指腹轻轻摸着婴孩的眉毛鼻子和小嘴,“耐儿今天怎么这么能睡了呢?” “耐……耐儿!”突然司玉娘医生惊叫,慌忙将小孩从摇篮中报了出来,手指试探着婴孩鼻处的气息,复又摸着小手臂腕的脉,“耐儿!” “怎了?”看到司玉娘的举动李俊心里顿时察觉到异常,上前便把着脉。然而,却是没有脉象了!这怎么可能! 守在一旁的李安慌忙出门去喊了太医过来,太医一句小公子去了,使得司玉娘顿觉五雷轰顶,天崩地裂,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李俊沉着问道。 “王爷,小公子是失血过多。王爷请看,小公子脸色苍白,银针也未变色,可见小公子并未有中毒迹象。而在刚才,老臣在拿开小公子抱着的东西时,却有一点费力。”说着便呈到李俊眼前。李俊登时眼睛一亮,这不是瑶儿做的兔子么?然而并未做声,只是等着太医的下篇话。 “王爷请看,”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将兔子胸前的布撕开,却看见一只只暗红色的大虫子在蠕动。 “这是?!”李俊不禁心下一惊。 “是水蛭,王爷……”太医附在李俊耳边说道。 第六十八章 风起云涌 “你暂且退下吧!对外不要声张。”李俊低声对太医道。 “是。”太医命医童提起药箱便匆匆离开了祈王府。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司玉娘抱着小小的孩子不停地嚎啕大哭,已经哭晕过数次了,却是怎样也止不住。不对!我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司玉娘突然眼光一凛,我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呢?!司玉娘猛然抬头,看着杵在一旁冷静地李俊,“王爷!太医跟你说什么了?耐儿是如何去的?” “太医……太医只说是没有中毒迹象,是缺血而死”李俊蹙眉道。 “缺血而死?耐儿小小年纪怎会缺血?!定是有人……难道是王妃!常听人说王妃身患重病,体内缺血……” “你胡说些什么!”李俊怒道,“太医说的缺血便是缺血!孩子本就早产,身体如此孱弱,缺血岂不是正常么?” “王爷的意思是耐儿并不是被人加害的?!”司玉娘狠狠地反问道,“难不成是耐儿自己跟着小鬼跑了!”愤恨的眼神瞪着李俊,“还是王爷想隐瞒何事?!袒护何人?!” “你这是如何说的!”李俊却是像吃了炸药般吼道,“本王要隐瞒何事?!袒护何人!” “那王爷如何还不派李安查办此事?!耐儿怎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我!我怀胎十月,冒死生下他,怎的他就能如此轻易地离我而去!王爷!耐儿也是您的亲骨肉,您为何现在会如此平静?!你是耐儿的爹呀!您怎会如此冷淡!如果耐儿泉下有知,您竟是这样一个父亲,对耐儿的死一点都不予追究,您日后要如何让耐儿安心!” “耐儿是本王的儿子!本王知道!”李俊被司玉娘的话激得火冒三丈,“本王也心疼!你以为本王就没有感情了么!” “那……”司玉娘也被李俊厉声给唬到了,还未曾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呢。 “呀!”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却是随之附有破碎的声音。 “怎的了!”李俊甩头问道,怒气仍未消散。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将礼物打碎了……”谷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王爷饶命!侧妃饶命!” “罢了!赶紧收拾好了!”李俊回过头去冷冷地回道。 “是!”谷菱慌忙低头称是,收拾起东西来,接着又突然喊道,“这……这是……啊!”随即跌坐在地上,向后颤颤微微地挪着。 司玉娘循着声音也看了过去,却见破碎的金盒子下面几只大红虫子在蠕动,顿时打起精神急步走了过去,“这是……水蛭?!怎么会有水蛭!这是谁送的礼物?!” “奴婢也不知……”谷菱低声道。 “还不将名册拿来!本侧妃要自己亲自查!”司玉娘捏紧拳头,恨不能立刻揪出杀她儿子的凶手,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几个家丁慌忙将礼物名册拿了过来。司玉娘命人将金盒子放在一盘子内,将水蛭放在另外一盘子内,而后又开始细细查询礼物的来源。 “玉侧妃,荣侧妃来了。”谷菱站在司玉娘身边道,方才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怕再惹怒司玉娘,便直接向谷菱禀道。 “她来做什么!”司玉娘低沉着声音道,随后侧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李俊,心中没由来的怒火,都到了这个时候,王爷还在想些何事!难道竟比找出杀害耐儿的凶手还重要么!转念一想,也罢,一会儿套套花荣,看她都知道些什么。这样一想,便又道,“请荣侧妃进屋吧!” 谷菱向那个丫头使了眼色,丫头点头称是,出门将荣侧妃领进了屋中。 李俊却仍旧在那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兔子里怎么会有水蛭呢?难道这就是瑶儿对我的报复么?这就是她所说的越想得到的东西越得不到么?可是,她不是也很喜欢耐儿的么,耐儿,不也是她给孩子取得名字么?为何现在却又如此狠心了?李俊皱紧眉头,真是越想越不明白,瑶儿怎会如此狠心了呢?连一个小小的婴孩竟也不放过。 花荣一进门便看到了满屋凌乱,自然是司玉娘为了查出礼物而将礼物摆放了满满一地。 “玉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刚走到门口花荣问道。 “清点礼物。”司玉娘没有抬头看她,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 “那玉姐姐找我来……咦!玉侧妃,您就算对花荣有意见也不必将花荣的一片心意这样对待吧!”花荣突然怒气冲冲道。 “奈何?”司玉娘不解而又烦闷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只见花荣走向桌旁,端起桌上的盘子道,“玉侧妃若是不喜欢的话尽管对花荣说便好了,这礼物是送给小公子的,是花荣的心意。花荣不知道玉侧妃怎样学的待客之道,然而,您这样未必也太张狂了吧!” “我张狂?!”司玉娘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跳到花荣身边,双手揪住她肩膀两边的衣角,“这个金蟾蜍是你送给耐儿的?!” “原本是送给耐儿的!但是你如此对待,我觉得,我还是收回来好了!”花荣也很生气,费力地想要挣脱开司玉娘的魔爪。 “这金蟾蜍果真是你的!”司玉娘进一步求证,“你说!你为何要害死我的耐儿!你说!你这条毒蛇!心肠怎的如此狠毒!” 花荣听到司玉娘的话,不禁狠狠地打了几个冷颤,眼中一片惊愕与茫然,“耐儿死了?!” “你果真是承认了!”司玉娘拉扯着花荣将她拖到李俊面前,跪下哭诉道,“王爷!王爷您看!玉娘终于找到害死耐儿的人了!王爷您听到了没有?这个贱人方才已经亲口承认将我们的耐儿弄死了!王爷!您要为死去的耐儿做主啊!王爷!” “你……你胡说些什么?”花荣掰着司玉娘的手,想摆脱与她的撕扯,“何以叫做我害死了耐儿?我根本就不晓得司玉娘在说些什么!”一边说着,花荣一边匍在李俊腿下,“王爷,我没有害小公子呀!王爷!” “不是你还会是谁?!”司玉娘将花荣狠狠地推倒在地,“你方才说,金蟾蜍是你的!那盒子中的水蛭也便是你藏的了!如若没有猜错,你定是将水蛭藏于这个金盒子内,而后又偷偷放在耐儿身上,所以耐儿才会失血致死!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 “没有就是没有!你凭甚侮辱我!”花荣一臂挡开司玉娘的推搡。 李俊半天才回过神来,清楚了状况,却只是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舌战。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吼了出来,“都给我闭嘴!” 司玉娘与花荣顿时哑然,皆是怯怯地看了李俊一眼,便将头埋于地面。 “荣儿,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何要说?”李俊问道。 “荣儿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还请王爷明鉴!”花荣磕头道。 “本王只能将你暂时收押,事实真相自会派李安查个清楚明白,你可明白?” “是……”花荣强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双眼含泪抬头望着李俊,“王爷,荣儿也是丢过孩子的人,荣儿自会明白王爷此时的心情。只是希望王爷相信荣儿,尽快还荣儿一个清白!” “那是自然。”李俊语气稍稍柔和了些道。说完便吩咐守卫将花荣押了出去。 “王爷,您为何还要相信那个贱人说的话?”司玉娘哀怨地看着李俊道,“王爷一向都是雷厉风行,裁决果断的,如今却如此……” “事已至此,李安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李俊起身道,看了司玉娘半晌,才向前一步扶起了司玉娘。 “玉娘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王爷的血脉。王爷难道如此不理解么?”司玉娘渐渐哭诉道,“先前王爷一直盼望玉娘可以给王爷增添子嗣,如今有了,却又是另一番境况了……王爷以前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王爷曾信誓旦旦要与玉娘厮守一生一世,子孙满堂……” “你累了,该歇息了。”李俊将司玉娘交到谷菱手中,低沉着声音道,“明日还要准备耐儿的后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旁屋,留下司玉娘失神良久。 待李俊真正走远,谷菱按司玉娘吩咐将她扶到了耐儿的摇篮边坐下。司玉娘静静的杵在那里,看着本应该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却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心中伤心到了极点。 “主子,谷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良久谷菱终于开口道。 “此处无外人,你讲吧。”司玉娘有气无力地回道。 “谷菱听说,方才太医在王妃做的兔子里,也发现了水蛭……”谷菱低头附到司玉娘耳边轻声道。 “你?!你再说一遍!”司玉娘顿时觉得怒气冲天。 “主子您不觉得奇怪么?为何荣侧妃那样为自己辩解,王爷却是什么话都未说便将荣侧妃关入了大牢,您说这其中……” “王爷!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司玉娘恨恨的摇着头,“难不成……难不成是花荣与李雪瑶合谋害死了我的儿子!难不成!王爷要丢马保车?只为了保住李雪瑶么!” “其实,主子,当初在您分娩之时,王爷便站在门外对产婆说,保小不保大……” “什么!”司玉娘又是一惊,“王爷……居然这样说的……”先是失望,继而绝望,司玉娘直觉天崩地裂:王爷!您怎可变得这般模样!您这是苦苦相逼么…… 第六十九章 祈王情惑 是夜,怡雪居内。 陆依瑶半躺在床内,后背倚着床柱,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香巧。 “你说的可是真的?!”惊恐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她不敢相信,一个好好地小孩子就这么说去就去了。 现在是下午六七点钟的功夫,深冬时节,天却已经黑得透彻了。 “千真万确呢!小姐!”香巧肯定的点着头,继续道,“香巧也是听下人们说的,据说当时恰逢荣侧妃探望小公子,而荣侧妃送的礼物金蟾蜍正好被打碎,露出了里面的水蛭,玉侧妃听说自己的儿子是失血过多而死,便一口咬定是荣侧妃加害了她的儿子,要将她正法。” “那李俊,不,王爷没有说什么吗?”陆依瑶打断香巧问道。 “王爷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仔细听荣侧妃的解释,只是道会查明真相,便将荣侧妃押入了大牢。”香巧有些愤愤的说道,“可是据香巧看来,荣侧妃不会是那种背地里使诈的小人,她虽对小姐不敬过,然而却是明着面说的做的,而玉侧妃则不同了,或许是她自己将自己的孩子弄死了以便彻底将荣侧妃铲除也说不定呢!据说当年武娘娘便是这样去除异己称后的。玉侧妃,似乎比武后狠毒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你倒是说得也在理。”陆依瑶面色凝重道,“只怕是司玉娘野心不少,她想除去的不只是花荣吧!” “所以香巧希望小姐最好不要露面,以免中了她的套。”香巧嘱托道。 “嗯,可是,有时候有些事却是怎样躲都是躲不过的。”陆依瑶摇了摇头,深深叹息,“只是可怜了耐儿,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耐儿却是无辜的。” “王妃,您就是如此的善良才会遭受玉侧妃的狂妄呢。”春桃不无感叹道,“若是您想继续在这祈王府内安生,怕是您也要学点玉侧妃的狠毒才好些。” 陆依瑶淡淡微笑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可是王妃,您听的春桃一句,既然您已加入祈王府,您便是属于这祈王府了。有些事或许也由不得您了。”春桃继续道。 “春桃,你不懂的。”陆依瑶继续为一笑,“对了,怎么没见着翠竹?” “翠竹已经睡了,说是今日有些困乏,若是王妃问起便托春桃跟您道歉,晚上怕是不能侍候了。”春桃回道。 “无碍,她今天跑了不少路程,也该好好歇歇一下。”陆依瑶点头,继续问道,“王爷哪去了?是不是在安慰玉侧妃啊?” “王爷今夜有要事,在书房呢。”香巧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陆依瑶问。 “玉侧妃底下的小丫头都嚼舌根呢!说王爷就是冷峻些,小公子死了居然可以这样泰然的去处理政事。”香巧道。 “是么?”陆依瑶转头看向春桃。 “是呀王妃!其实王爷平日也都是如此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比政事更重要的了。”春桃点头道。 “哦。那他晚上吃饭了?”虽说心里有些恨他,但是有时候却又忍不住关心他。 “听李安说好像晚膳都没用呢。”春桃回道。 “啊?那样可不好。春桃你弄些吃的给王爷送过去吧!”眉头稍稍紧了紧,原来还真是个工作狂呢。 “好。”春桃笑着回答。 “噢,对了,香巧你跟着一起去吧,免得春桃拿不过来,男子的饭量一般都是很大的,况且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肯定饿着呢!而且路这么黑,你们俩一块去路上作伴好一些。” “可是小姐怎么办?”香巧担心说。 “我没事啊!你们快些回来不就是了。估摸我眯一会起来你们就回来了呢!去吧!”陆依瑶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真有点困呢!你们可要快去快回呀!” “是!”香巧和春桃齐声回道,立刻转身出屋去准备了。 陆依瑶闭上眼,橙黄的灯光很温馨,心里却泛着寒意,天,越来越冷了呢!事,也越来越复杂了呢! 砰砰砰,清脆的敲门声想起。 “谁?”屋里人问道。 “王爷,王妃遣香巧春桃来给您送膳了。”香巧与春桃并排站在门外回禀道。 送膳?李俊晃了晃神,想起来了,今天事情真是多呢,竟然一整天没有见到瑶儿了。心中不免多了点牵挂,轻轻合上桌上的地图,对着几个面前坐着的人道,“诸位大人先回吧,明日朝堂之上必向父皇禀报,再作商议,请父皇定夺。” 几个人相继站起,拱手称是,纷纷撤出了书房。 香巧与春桃只在门口静静的低头立着,等候吩咐。 待众人离开之后,李俊这才将她们唤了进去。 “什么事?”李俊低头佯装看书,心里却打着小鼓,刚才明明听到是瑶儿派人送吃的来了。 “王妃派奴婢给王爷送膳来了。”香巧道。 “好,放那里吧!”李俊强装镇定道,“放好了便出去吧!” 春桃自然是知道李俊的意思,他是命她们将东西放在不远处的茶桌上。于是便使了眼色与香巧将膳食放在了上面,而后退出了房间内。 然而,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里一幅画面,藏在兔子里的水蛭。咣当一声,茶杯跌碎在地。李俊神色恍惚了一下,心中是更多的疑惑与不解,甚至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李雪瑶做的,我要怎样给司玉娘一个交代?心中杂乱如麻。 “爷,您没事吧?”听到声音春桃急忙向前关切的问道。 “无事,你们来收拾了吧!”说完李俊起身走出门外。 房外寒风凛冽,夜空阴暗。李俊负手而立,闭上双眼,感受着深冬的冰寒。夜风冷的刺骨,刮在脸上有如针般刺痛的感觉。细细回味着当初的情景,李雪瑶说过她要报复,越想的得到的东西越得不到便是最大的报复,那个得不到的便选择了耐儿了么?她的病情加重,一直一心求死,是因为她觉得她在我心中占有太重的分量么?于是想到了死都不让我送那样绝情的报复方法,是这样的吧!可是,即使是这样了,怎的自己还是那样想不通的呢。 “爷,收拾好了,您可以进去了。”春桃端着盛满碎片的盘子走了出来,香巧紧随在旁边。 李俊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现在,真的是没有说话的心情呢!只是,现在还不想进屋,思绪还没有理清,不论怎样都觉得自己的内心很是挣扎。 “奴婢先下去了。”春桃又道,他这个样子,以前是见过的,当初刘玉娘抢了皇后之位,大皇子被二皇子取代做了太子之时,王爷也是像现在这般样子,不说话,唯有沉思。然而在世人眼中,却又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不带任何感情的。 春桃将手中的盘子交到李安以及他身后的仆从手中,便眼神示意香巧离开。 “去吧。”李俊点了点头,语气依旧那样淡然,然而却又令人突觉寒风刺骨,他的话,在没有掺入感情的时候会将人冰冻致死。 李雪瑶,你到底是怎样才肯将过往一笔勾销呢? 第七十章 丢失虎符 咕噜咕噜…… “香巧,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春桃蹭到香巧耳边问道。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香巧低声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有些不踏实,该不会晚上吃饭的时候吃坏肚子了吧。回去的路还好长呢,也不能在书房这里上茅厕……怎么办呢?要是一会再跑去路边,像上次小姐偷跑出府的那次,没有手纸只有石头,那可就太……哦!对了,可以从书房先拿张手纸备用吧!想到这里,香巧侧头对春桃道,“春桃,我有东西丢了,好像,刚才不小心落在书房里了。” “那就赶快进去拿呀!”春桃回道,“王妃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可是……”香巧看了看不远处的王爷。 春桃顿时醒悟,忙跑到李俊身后,“王爷,香巧将物品落在书房了。” “去拿吧!拿完了早些回去,免得王妃担心。”李俊冷言道。 “是。”香巧轻轻按住肚子,急忙跑了进去,站在房中,却不知道茅房在哪?四处翻了翻,终于找到了,然而,里面却是没有手纸了。正当她自叹倒霉的时候,猛然看到案台上的宣纸,那就拿几张?不行不行……香巧使劲摇着头,那宣纸可是比手纸贵多了。可是……咕噜咕噜……肚子适时又叫了起来,怎么办?那就……将几张宣纸折叠好放进怀里,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香巧满足微笑正准备出去恰好看到因为刚才那一拍而落在地上的香囊,突然门吱一声响起,香巧循着声音望去却看见李俊冷冷的皱着眉头,“你在案台边上做什么!”声音不怒而威。 “啊!”香巧被他这样一吓却突然失了声,猛然想起刚才掉的香囊便道,“奴婢在找香囊,恰巧在这案台附近。”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将地上的香囊时期,别在了腰间,只是整个过程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睁眼去看那个冷峻的王爷。 “春桃在外面等着,快些回去吧!”李俊道,一边走到案台。案台那里房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只要陌生人一接触那里,总是会让李俊立时紧张起来。 “是,是。”香巧一边回应着一边一溜小跑跑了出去。心里却有些胆怯,但愿王爷不要发现宣纸少了几张才好。 香巧与春桃各自提着一盏灯笼,双双走在回去的路上,夜很黑,冷风也在吹,总让人有种不心安的感觉。心里慌慌的。我在慌张什么?香巧在心里问自己,不就是偷了几张宣纸做手纸么?香巧骂着自己的没出息,同时有感叹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唔,真的憋不住了。 “春桃,我去大解。”说完人已不见了踪影,旁边的干草丛沙沙作响,春桃知道,那是香巧去解决问题去了,无奈的笑了笑,人,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表现出真实的自己不会伪装吧。 “谁!”旁边一股真气飘过。 “我。”那人轻声回道,淡淡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跟我来一下。” “是。”春桃将灯笼内的蜡烛吹熄,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春桃,久等啦!”过了半天,香巧才提着她昏黄的灯笼走了出来,“咦?人呢?”出来却不见了春桃,“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先回去了?”香巧一边低声地嘀咕着一边按着原路返回,“为何也不等我一下。” 远处的吵吵声让香巧忍不住回头望去,却发现惜墨轩那边灯火通明,是出了何事?香巧心中略有不安。然而,不管怎样,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还是赶路回怡雪居的好。这样想着香巧便提着灯笼继续前行。 “谁!”香巧大声喝道,路旁树丛里明显地杂声使她立刻警惕了起来。 对方很机警,投掷出飞镖向她射来,却被她轻巧的闪过。 “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对方惊道。 “你是谁!”香巧一跃而起朝着黑衣人一掌劈了过去,却被那人挡了开来。 “你毋须知晓!”黑人冷冷笑道。 香巧侧耳认真听着,很明显,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深更半夜道祈王府来作何?我既然是祈王府的人便一定要知晓你来祈王府作何!”香巧反道。 黑衣人却是从鼻内哼了一声,转身之际又向香巧掷了一枚镖欲脱身而去,却不曾想香巧竟然接住了那镖,朝她反掷了过去。黑衣人没有料到,躲避不及,只好硬生生地被自己的镖射中肩膀。就在那一刹那,香巧感到黑衣人一怔,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决绝的杀气。黑衣人猛然转身对着香巧胸部施了一掌,这一掌竟也用了她五成的功力。只听香巧闷哼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而胸腔内似乎有千斤的鼎在压着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香巧只好一手按住自己的胸部一手勉强支撑在地面上,抬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黑衣人。 “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你还想摆弄些作何用处!”黑衣人走到面前说道,“今天就让我解决了你吧!”说着便扬起掌心对准了她的脑门。 “快些找!此刻跑不了多远!”突然不远处一个男声想起。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火光。 “那里有灯光!”另一个男子喊道,似乎就在周围附近。 黑衣人突然听到搜捕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心中稍稍慌张起来:若是这一掌下去要了她的命自然好,然而剩下的功力却不足以拒敌,“好,今日暂且放过你!免得误了我的大事。”黑衣人收掌准备逃跑。 “你想跑到哪里去!”香巧突然匍匐在地双手抱住了黑衣人的脚,“你休想逃跑!” “你快些放开!不然我立刻要了你的命!”黑衣人恐吓道。 “不放!”香巧倔强地抱着她的双腿,力道稍稍又加大了些。 “你!找死!”黑衣人说着一脚狠狠地踹向了香巧的胸口。 然而无奈香巧用了全身的力气,黑衣人却怎样挣扎都没有逃脱。眼见着不远处的灯火越来越近,黑衣人也焦急了起来,急忙弯下身子强制掰开香巧的双手。这招的确管用,香巧虽然用尽全力拖住黑衣人,然而毕竟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黑衣人掰开。 “在那里!”一男子高声喊道。 黑衣人回首一望,果真是追兵到了,于是急中生计伸出两手指戳向香巧颈部的血脉。就在黑衣人运气的时候,香巧猛然抓住她伸向自己的毒手,使得黑衣人无法对自己继续毒害。 黑衣人无奈,只得将手抽回,然而却因双方用力过大,只听的嘶的一声,黑衣人的衣袖被扯了开来,一个狰狞的伤疤立刻出现在香巧眼前。难道这就是小姐以前提到的伤疤女?香巧心中突然一震。却在此时,黑衣人又是一掌劈了过来,香巧本能反应用手一挡,却机缘巧合顺手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纱,待香巧转头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时,那人却已经机警的跳了出去,转身施展轻功逃了出去。而香巧,看到的只有那黑衣人瞬间的侧脸。为何,却是那样熟悉? 香巧只觉胸闷的快要窒息,便伏在地上,却突然感到身下一硬物,挣扎着从身下掏了出来,竟然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铜块,而上面还刻着老虎的图案,这个……香巧猛然想起老将军曾说过,李俊手握重兵,而用兵的令牌便是虎符。难道,这就是祈王的虎符?而身为黑衣人的她是来偷虎符的么?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口吐鲜血,香巧已经觉察到自己的体力不支,脸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伏在那里静静等人靠近。 “王爷,您看。”一个卫士指着香巧道。 “你怎的在此?”李俊顿时一惊,蹲下问道,看到香巧的样子心中一紧,她伤成这个样子,瑶儿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奴……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遭到……遭到黑衣人的……偷袭……”香巧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句话,便昏了过去。 这条小路离着虽离惜墨轩甚远,然而距离怡雪居却是很近的路程了。陆依瑶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香巧!香巧!你没事吧!”远处便听到陆依瑶在吆喝,等到走到跟前时,才发现情况的严重性,“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怎么回事!”陆依瑶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小姐……”香巧刚刚苏醒,尽量装出自己还好的样子,然而她剧烈的疼痛陆依瑶却看在眼里,心也跟着忍不住疼痛起来。 看到香巧半躺在地上,后背倚着块大石头,陆依瑶上前想要将她搀扶起,伸手去搂住她的腰部,却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个铜牌子。不远处的李俊正别过头与侍卫长商量着计策。 “这是虎符……小姐……”香巧强忍着道。 “虎符?怎么会在你这里?”陆依瑶问道。心中大为不解,刚才睡梦中忽然一箭射入房间,箭头上的纸条让陆依瑶困惑了好长时间,什么“虎符若得手,便恕你无罪。未免发现,以假代之”而箭伤的挂饰居然也与这真虎符一模一样。一种不祥的预感徒然而生,难道…… “她被震断了筋骨,你暂且不要扶她。”李俊走来的时候发现陆依瑶想要搀扶起香巧便道,“她伤的不轻。”不经意的一瞥却又看到熟悉的物品,“虎符怎的在你手里!” “方才……奴婢捡到的……”香巧回道。 李俊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了过去,从香巧手中将虎符接了过来。 陆依瑶心中慌张起来。李俊的语气很明显与平时不同,而这个虎符,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敌人的计谋得逞,自己真的被误会的话,那后果可真的是不堪设想。 香巧的两声干咳让陆依瑶回过神来。看到香巧的伤势,忍不住问道,“谁伤的你?” “是个黑衣人……女子……手臂上……还有疤……” 陆依瑶瞬间瞪大惊恐的眼神,难道与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个歹毒的伤疤女是同一个人?“可看清了长相?” “只……看到了……侧脸……”香巧断断续续的回道。 “香巧,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刚才都没找见你。为何你这般模样?”春桃关切地问道。不知何时春桃与翠竹跑了过来。 “我也是刚刚听到了了消息跟王妃赶了过来,香巧姐你要不要紧啊?”翠竹站在一旁问道。 “无……事……”香巧强装笑容。 伤疤,侧脸……陆依瑶在心里思量着思路,还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个内鬼挖掘出来?于是又继续问道,“她脸上可有什么印记?比如痣啊瘊子之类的?” 香巧忍着疼痛紧皱着眉头回想着,那张侧脸很熟悉,好像经常见到,可是天很暗,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清那人的长相,侧脸的记号,对了,她耳朵上贴了亮片,香巧猛然抬头,“是她!是……”刚要举起的手骤然落回了地面。 第七十一章 牢狱之灾 “啊——”翠竹捂住嘴巴向后倒退着。 陆依瑶却紧紧地抱着香巧,手不住的颤抖,瞪大了惊恐的眼神。怀中的香巧已经断了气息,唯独瞪着双眼看向天。陆依瑶嗅到脸上血腥的味道,那是香巧的鲜血。一直飞镖不知何时射了过来,割断了香巧的喉管,而喷出的鲜血直接喷到了陆依瑶的脸上。 “搜!”李俊大喝一声,周围的士兵立刻向四周发散开来。 “香……香巧姐……”春桃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这个,近些日子一直处的很好的姐妹,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是继姐姐春梅之后第二个与自己真诚相见的姐妹,可是为何好人就是不长命呢?春桃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心中责骂着自己,刚才,为何要离开呢?为何要跟景王离开呢?若知如此,当时是无论如何也会守在一旁的。如果自己回的及时,及时出手相救,一定不会这样。 “瑶儿……”李俊看到陆依瑶呆滞的目光,内心骤然揪紧。 无视了李俊的关心,陆依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蹲在了那里,拉着香巧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嘴里喃喃低语,“巧,我们回家……” “来人!”李俊喊道,想要将香巧从陆依瑶身上放下,却被陆依瑶一臂推开拒绝。 “瑶儿……”李俊说服着。 “不需要。”陆依瑶挣扎着背起香巧面无表情道,“我们香巧不想再沾染上你们祈王府的晦气……”说完步履蹒跚的往怡雪居的路上走着。想要自己坚强的面对香巧的死亡,然而,心里像被割了一块肉一样,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流满脸颊。 祈王府的?晦气?李俊立在那里,竟然一脸茫然。她说什么?祈王府的晦气?她就是这样看待这个祈王府的么? “王爷,没有。”几个侍卫陆陆续续的回道。 “搜!给本王继续搜!就算将祈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本王搜出来!本王要将这个刺客碎尸万段!”李俊怒不可遏的吼道。转身疾步追上陆依瑶。 春桃恍恍惚惚扶起受惊的翠竹,缓步随后。 怡雪居内,陆依瑶将香巧放在自己的床上,用温水为她擦拭着鲜血,默默无语,惟有泪千行。 李俊有些茫然,只坐在了外屋的椅子上,陆依瑶说要为香巧换衣物,不让他进去。 “王爷!”侍卫长在门口道,“刚才在树丛边发现了她!” “带进来!”李俊登时眼神一凛。 “王……王爷……”那女子被几个侍卫押了进去便跪于地上。 “小蝶!”李俊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女子,“你去那里作何!” “奴婢……奴婢不小心路过……”小蝶颤声道。 “路过?!”李俊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来人!掌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小蝶在地上猛磕着头。 “说!”李俊吼道,“你这是在考验本王的耐心么!” “奴婢……奴婢……不敢说……”小蝶将头紧紧埋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混帐!”李俊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说!不然杖毕!” “奴婢说!奴婢说!奴婢看到了王妃偷偷刺死了香巧……”小蝶哭道,“王爷饶命啊!” “你胡说些什么!”李俊怒不可遏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吃了一般。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亲眼见到王妃将假虎符收了起来,奴婢不小心听到她派香巧去书房偷虎符,而后香巧遭黑衣人暗算又去杀了香巧灭口……” “谁教的你如此说的!”李俊怒道。 “没有人……王爷……是奴婢不小心听到的……奴婢尾随王妃去了那树林,所有一切皆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呢!”小蝶不住地磕头道。 “证据!”李俊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在王妃枕头下。” “进去。”李俊朝着侍卫长道。 侍卫长应声回是,很礼貌地进了内屋。 “王妃……”侍卫长立在一旁道。 “你自己找吧!”陆依瑶让开了路,转而去擦拭香巧手上的血迹。 “王爷。”侍卫长将手里的物品呈了上去。 李俊接过,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物品,竟是假虎符与一封无署名的信。 “虎符若得手,便恕你无罪。未免发现,以假代之……”李俊忍住怒火将信读完。 “你如何知道这些!”心中的一丁点疑虑使李俊不敢轻易相信这些。 “奴婢路经怡雪居,无意见到一黑衣人潜入了院内,便尾随而入想探个究竟……谁知,却发现黑衣人找的竟是王妃……原来,王妃是受皇后所托,派香巧去偷窃虎符,而且……而且……那黑衣人竟无意中谈起,说王妃派人假冒太医,对王爷撒谎,将玉侧妃的怀胎月数提前……还特意在小公子满月那天,送过去装满水蛭的兔子……” “胡说!”李俊站了起了,一脚踢了过去。 “她没有胡说!”陆依瑶打开内屋的门平静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刚才在内屋一边为香巧擦拭着身体,一边听到外屋的谈话,陆依瑶知道,自从进了这个祈王府,这样的事情迟早是会来的。现在,竟然连带着香巧也送了性命。我本来就不适合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室生活,一切,都该结束了。陆依瑶对自己说。于是,终于勇敢的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你……”李俊诧异地看向陆依瑶,冰冷的眼神让陆依瑶内心也感到了冰冷。 “是我!”陆依瑶紧紧咬住嘴唇,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太后寿宴上皇后将我单独留下?从那时,我便为她做事,她说过,若是我依她吩咐行事,便不会对我父亲与哥哥们下毒手。我答应她了。”为什么,泪水竟然也跟着凑齐了热闹,顿了顿,陆依瑶继续道,“你可看清了?我就是这种女人!你儿子也是我害死的!因为你为了报复符彦卿你就娶我折磨我,所以……”陆依瑶心里有些撑不住了,说谎,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所以你儿子也被我弄死了……我就是要报复你!” “你!你!”李俊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捏紧拳头,青筋蹦出。 “这就是我的报复!”陆依瑶无所畏惧的直视着他,她从他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结束了,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吧! “把王妃押入大牢!”李俊吼道。 “你可以把我押入大牢。但是,请先让我送走香巧。”陆依瑶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王爷,现在的他,才像传说中的那个冷酷的王爷。 “将香巧抛尸乱岗!”李俊继续下命令。 “你不可以这么做!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跟香巧没有关系!我不准许你这么对香巧!”陆依瑶上前拽住李俊的衣袖道。 “你没有资格!”李俊将她狠狠推倒在地,继而等着侍卫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做事!”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李俊!你要惩罚罚我一个人好了!”陆依瑶被几个侍卫硬生生地拖走,一面回头大哭道,“你不能那么对香巧!你让我送送她……李俊!求你了!你让我送送她……”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李俊颓然坐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心痛。 大牢内 “王妃姐姐?”花荣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问候着陆依瑶,“你怎的进来了?” 陆依瑶没有回话,静静的走到阴冷的角落,独自蹲坐。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 见陆依瑶没有回应,花荣为免得自讨无趣,便不再说话,也重新坐回了地面。 “荣侧妃!荣侧妃!”一个声音突然想起。 “小蝶?”花荣忍着疼痛急忙走向栅栏。 “荣侧妃,这次您终于沉冤得雪了,过不久就可以出来了。”小蝶高兴地道。“你话为何意?”花荣疑惑的看着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小蝶。 “奴婢的意思是真凶就擒,荣侧妃您不必再受牢狱之苦了。”小蝶脸上挂着高兴地泪珠。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是……王妃姐姐是凶手?”花荣恍悟道。 “这个……小蝶不清楚……只要荣侧妃能出来就好,小蝶顾不了别人。”小蝶回道。 看到小蝶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花荣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小蝶,我一直将你视为妹妹,而我也知道,你对我始终忠一不二。可是,若是你为了救我而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你告诉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没有没有……侧妃您就不要再问我了。”小蝶搪塞道,“小蝶只是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明日小蝶便会收拾好了房间接侧妃回荣欣阁。小蝶先回去收拾了。”说完别离开了。 “小蝶……”花荣想要叫住她,然而她却溜之大吉了。 “哼!你们主仆两人倒是想得真美!”暗处传来一阵冷笑。 “你又来做甚么!”花荣气愤的问道。 “我来跟你道别!”谷菱出现在花容面前,“因为,明日午时,便是你以后的忌日!” “你胡说甚么!”花荣顿时容颜失色,“王爷并没有要杀我!” “不是王爷要杀你!是我要你死!”谷菱冷笑。 “你要我死?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花荣问道。 “我就是要你死!你看看我这张脸!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谷菱将脸贴到栅栏上,“你看清楚了!就是这道伤痕!是谁给的!当初你一巴掌,指甲划破了我得脸,毁了我得容貌!你可知道这对我是多么痛苦的打击!我本来是可以做上高高在上的皇妃的!我原本是可以坐享荣华富贵的!就因为你!我那么拼命地努力全都白费了!所以!我要你陪葬!我要你跟我逝去的荣华富贵陪葬!” “你!哼!你不怕王爷追究么!”花荣道。 “怕?我为何要怕?牢内不是还有王妃么,大家会认为两位争风吃醋互相残杀,与我扯不上半点关系!”谷菱得意的笑道。 “你这个毒蛇!”花荣怒不择言。 “你尽管骂好了!反正你已经吃了我的毒药,熬不过明日午时。哼!我也不妨再告诉你,你那个笨的像驴一样的丫头以为我会给你解药,竟然来求我,她为我做了不少事!若不是她,我还真想不出要王妃来给你这个侧妃陪葬呢!这样,我算是对你够好的了吧!哈哈哈哈……”谷菱得意的大声笑了起来。“你好卑鄙!你如此狠毒!定不会有好下场!”花荣抓起地上的杂草向谷菱扔去,“若是找人陪葬!我第一个找的便是你!我要你陪葬!” “少在那里给我做梦了!哼!哈哈!”谷菱灵巧后退,转身大笑着离开了大牢。 这个傻小蝶,为何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花荣心中纠结,这不是又增加了她身上的罪孽,日后她要如何能过上好日子。 花荣无力的瘫坐于地,司玉娘的手下都是如此的不简单,那么司玉娘更是不简单了。虽然有些害怕,然而却被愤怒淹埋:就算这样死去,我也会诅咒你们,为我陪葬。然而说曹操曹操便到。谷菱离开没多久,司玉娘便走了进来,吩咐狱卒将陆依瑶带到了隔壁的小房间。 “祈王妃!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司玉娘冷笑,此时,她才知道何为大快人心。 “焕儿不是我杀的。”陆依瑶低着头,没有去看她,只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谎!不是你还会是谁!那兔子里的水蛭不是你放的又会是谁放的!“司玉娘嘶声裂肺的吼道。 “我没有骗你,”陆依瑶依旧阴沉着脸,“我也很喜欢焕儿,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我都喜欢,我不会杀他。” 陆依瑶平静的语气让司玉娘有些抓狂,“你以为你说什么我便会信得你什么吗!” “我只能说这些,信不信,由你。”陆依瑶依旧低头轻语,“而且,看在焕儿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小心你身边的人。上次你生产之时,若不是我及时发现,焕儿怕是早已遭了谷菱的毒手。” “谷菱是我的心腹!”司玉娘嘴犟道,然而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一阵冷颤,谷菱是那种人么?“她既然是我得心腹为何还会害我!你休想让我进入你的圈套!” “刚才谷菱已经来过,她说她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在皇后面前领赏,得到皇后推荐,成为当今皇帝的皇妃。就这些,你还不明白么?焕儿是谁的孩子,你心里自然有数,谷菱这 么做,谷菱加害于你,是受何人所托,你如此聪明,回去慢慢想想自然便会明白了!”陆依瑶静静回道。 司玉娘没有回声,细细品着陆依瑶的话,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顿时怒气填胸:皇后,你够狠! 第七十二章 灾祸错乱 大牢阴湿的环境让陆依瑶有些不适应。翌日早上,狱卒端来了早饭,忍住胃部剧烈的疼痛只吃了几口便全数吐了出来。花荣看着这熟悉的情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司玉娘早已知道王妃有了王爷的骨肉,便暗中计谋将王妃打入了这大牢内,借此移除掉她们。于是花荣走上前去,问道“王妃姐姐,你可是有了?” “啊?”陆依瑶抬起憔悴的脸,有了?“你是说有孩子么?” “自然是。”花荣回道。 “没有,不是,我只是胃里不舒服,吃下饭去就想吐出来。”陆依瑶有气无力地回道。 “那我去叫人来吧!”不知怎的,花荣忍不住想去关心她。 “不用,没事。”陆依瑶勉强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起反应了,过不了多久,便这样去了吧。 如此呕吐反反复复了几次,陆依瑶最终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花荣立刻喊了狱卒去向祈王禀告。李俊一脸憔悴,显然昨夜没有入睡,一听到狱卒的禀报,心中虽然受挫愤恨,然而却又忍不住去关心,慌忙起身去牢狱将陆依瑶背回了怡雪居。 看到陆依瑶惨白的脸,李俊内心混乱:李雪瑶,你凭甚么让我对你绝情都难上加难! 不一会儿,陈太医奉命敢了过来。摸着脉象,陈太医倒是满脸堆笑,转身回复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王妃有喜了!李俊顿时有些发懵,“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妃果真有喜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感。 “是。两个月了。”陈太医道。 “两个月了?好!”李俊高兴地道,然而突然笑容僵住,两个月?两月前我们刚成亲,那时我们一直没有洞房。孽种!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王爷,老臣先行去开些滋补的药方。”说完便退了出去。 陆依瑶渐渐睁开双眼,自己怎么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难道之前的经历全都是梦境么?是我做梦香巧死了么? “你醒了!”李俊转身望见睁开双眸的陆依瑶,一腔妒火油然而生,“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孽种?!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怀孕!”陆依瑶挣扎着坐了起来,直视着李俊。 “你不必再继续欺骗于我!”李俊退后几步到了桌旁。一手撑住桌面,这是个怎样的打击。 “我没有怀孕……呕……”陆依瑶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急忙拿过手绢捂住了嘴。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你作何要吐!”李俊顿时火冒三丈,“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就是没有!我只是胃不舒服!”陆依瑶挣扎着下床,然而却浑身无力只能扶着床棱站着,“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如何信你!太医说你有喜,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然而你居然是有了身孕两个月!这个孽种不是我的!是别人的!”李俊没有看她,自顾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你怎么能冤枉好人!你说我跟别人私通么!好!好!那你说我跟谁了!你说!”陆依瑶被他的诬蔑激起了牛脾气。 “除了清风!我想不到别人!”李俊捏紧拳头。 “好!那我就是跟清风!这下你满意了!”陆依瑶吼道。 “不满意!”李俊被她的话激怒,朝着桌上的茶杯一掌拍了下去。茶杯被震碎,四分五裂,而他的手心也被碎片割伤流出了血。 蹦出的碎片打到自己的肚子,陆依瑶立刻捂住了疼痛剧烈的肚子。刚才那一掌,李俊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碎片的余力足可以与一掌向匹敌。胃部内因剧烈的疼痛而翻滚着,“呕……“陆依瑶将手帕捂住嘴,终于吐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李俊只觉得刺耳,低头只看着桌面,捏紧的拳头仍在滴血。正在这时,一根毒针射向陆依瑶,李俊灵敏的踢腿将其踢开,毒针射入床棱。李俊回头惊道,“陈太医!”却听得嗖一声另一支毒针射向自己,这次李俊没有闪躲,伸手接住了毒针,反手又向那人刺了过去。而就在他出手之时陈太医刚射出第三只毒针。李俊深知自己躲闪不过便已做好被刺的准备,然而一股暖流涌向了自己,李俊瞪大眼睛,看到了扑过来的身影,而那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已经在慢慢下滑。 “啊!”陈太闷哼一声施展轻功夺门而出。李俊射出的那指针已经深深地插入他的肩膀。 “瑶儿!”李俊抱着怀里下滑的人儿喊道。 “一切,结束了……” 陆依瑶如释重负般轻轻一笑,“可是,为什么我却有点舍不得你了呢……好像有些喜欢你了……”努力伸出右手去抚摸他的脸庞,“ 你真的的很帅……让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摸摸你的脸……”视线越来越模糊,陆依瑶伸手去触碰,却不知道那几张脸中,哪一张才是真正的他,“伯舒,如果可以重来……我,我宁愿在……你叫继炯的时候与你遇见……”我还有话要说,陆依瑶在心里呐喊,再给我点时间啊!但是头晕目眩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自己仿佛是跌入了无敌的深渊,想要开口又是那么的困难。突然眼前一黑,陆依瑶重重的跌进了李俊的怀里,沉沉的昏了过去。 “瑶儿!瑶儿……”李俊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瑶儿,以后我便叫继炯,李继炯,瑶儿……”慌慌张张将她抱到床上,此时,才看到她手中的白手绢,已经满是鲜血。难道,刚才她呕吐,只是吐血么!刚才的陈太医是假的,那刚才岂不是…… “王爷,景王来了。”李安在门外道。 “你将李雪瑶怎样了!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陈太医,他说奉命来给王妃看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逸强行将门推开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桌上的血滴,被子上血红的白手绢,以及,脸上毫无血丝的陆依瑶。 “王爷,老臣来晚了!”老头道。 “说!你究竟是谁!”李俊起身跳到老头面前,“你是冒充的陈太医!是不是!”手掌已用力捏住了老头的脖子。 老头被吓了一跳,慌忙道,“祈王陛下!是老臣陈藐然啊!老臣不是冒充的!景王可以作证!” “他是陈藐然!”李逸道,此刻已经坐在床边为陆依瑶把起了脉,“瑶儿中毒了,内出血,且受了内伤。”她的病情又加重了,这次只能求助于师傅了,若是师傅都不肯出手相助,那便必死无疑了。 “陈太医,你来看下。”李逸将惊魂未定的陈太医叫了过去,“你看看,她中的是何毒?” 陈太医称是,开始细细的把脉检查身体。将陆依瑶翻过身去,陈太医在在她背后发现了毒针,那毒针刺入的是肩胛骨的位置,此刻毒针周围的已经开始晕紫。“这毒针上的是乌头毒,然而王妃体内还有另一种毒素,致使内出血,呕吐不止,敢问王妃近两日吃了何物?” “近两日?”李俊回想,近两日自己并不在她身边,自然是不晓得她吃过什么,“叫香巧过来。”李俊吩咐道。 “爷,香巧已经去了。”李安在一旁道。 “嗯……”李俊这才想起昨晚的事,“那叫进春桃来吧!” 春桃守在门外已经很久,被祈王传唤便匆匆进了屋,低声道,“王爷。” “近两日王妃吃了什么?”李俊心急如焚地问道。 “王妃胃口不大好,没吃些什么,昨天只吃了些糕点。”春桃回道,“王妃如何了?请王爷允许奴婢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吧!” “好吧!”李俊答应道。 “那王妃吃的哪一种糕点最多?”陈太医问道。 “红豆糕。”春桃回道,“上面的红豆使用枣子做的,王妃还说了句诗,问过为何不是红豆做的。” “王妃可能是误食红豆中毒了。赤小豆与相思子二者外形相似,均有“红豆”之别名,然而过去曾有人将相思子当做赤小豆服用而引起中毒甚至死亡。此豆直接吞食无碍,但若是咀嚼食用便会使人中毒,患者当日虽无病症,然而在两三日左右会出现呕吐晕眩以及内出血等症状,”陈太医恍悟道,“而且王妃本身身患重疾,这次怕是……” “你先为她解了毒罢!”清风打断道。 “太医你要如何解毒?若是有所需要尽管开口让下人去备着。”李俊匆忙道。 “毒针深入了王妃的肩胛骨,需刮骨疗毒。然而王妃又身患顽疾髓牢,此病不能流血,不然必会血尽而死。所以……恕老臣无能无力,救与不救,结果是一样的,祈王陛下……”陈太医跪于地上叩首道。 “陈太医,这个玩笑开不得!”李俊皱紧眉头,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陈太医,你尽管刮骨疗毒。我这里的血凝金疮药可以止住她的流血。但是药膏剩的不多,要陈太医快些刮骨才可以。”清风打断李俊,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小瓶。心中却在呢喃:瑶儿,只要你度此难关,我便一定将你救出去,求师傅为你救治,断了你这顽疾。瑶儿你可听到了?你一定要撑住,瑶儿! “那好吧!”太医将药童唤了过来,打开药箱,取出刀具,摆于床边。 “陈太医,记住,要快要准!”清风在此嘱咐。 “老臣明白。”陈太医回道。 正在这时,李安急冲冲地跑进屋内,“王爷!宫里出事了!瑞王派人来请您速速入宫!” 宫里出事?难道是母妃出了什么事?李俊有些犹豫,瑶儿还在昏迷之中,危在旦夕,自己是一定要待在她身旁守护着她的,可是如若母妃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也会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李俊正在那里犹豫不决,却听得李逸开口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李俊依依不舍,上前紧紧握住了陆依瑶的手,好长时间,才道,“若瑶儿出了何事你定要及时告知于我!” “自然!”李逸回道。 李俊起身,走到门口,不舍得望了床上平静无比的陆依瑶,这一眼,似乎看过了便不会再看到第二眼。压制着自己内心想要留下的欲望,李俊转身奔向马厩,策马奔向皇宫。 “何事?!如此着急!”刚到皇宫门口便碰到了同样刚刚到达皇宫的大皇子瑞王李继崇,李俊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如此紧急火燎的将自己召到皇宫。 “母妃出事了!”李继崇心事重重道,“宫里暗人说有人加害母妃,诬陷母妃将太后毒死,刘氏正准备将母妃就地正法!” “贼婆!她凭甚处置母妃!”李俊一听勃然大怒,与李继崇双双快马加鞭奔向后宫。 翌日 李俊回到祈王府,却只听得哭声一片,一种不好的预感腾然而生。李俊疾步跨入府内,却见得满眼的雪白。 “王爷!王妃去了!”李安见到李俊立刻跪下哭道,“景王按着王妃的遗嘱,已经于今日一早送葬了。葬于石景山下。” “甚么!”李俊顿觉五雷轰顶,老天为何如此待我!昨夜刚失去了母亲!今日又失去了妻子!为何!为何!昨夜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皇宫,然而终究晚了一步,皇后刘氏已经赐予韩淑妃白绫三尺,待到赶到之时韩淑妃已经气绝身亡。李继崇不服找皇帝理论,而刘氏将所有罪证拿了出来,诬陷韩淑妃在太后膳食内下毒将太后谋害。李俊与李继崇虽深知这是皇后的计谋,然而毕竟口说无凭,只能任人摆布。刘氏预想将此事扩大化,欲借机铲除瑞王与祈王的拥护者与兵力,然而皇帝却是看在眼里,深知此事不宜扩张,不然必会引起全国动乱。于是遂同意了皇后的就地正法,然而他提出的条件却是,对外宣称太后病逝,韩淑妃心痛不已随之病逝,三日后后共同安葬。于是便平息了此番宫廷内斗。 “还有,王爷,今日一早,狱卒发现,荣侧妃也跟着去了!”李安继续回禀道。 李俊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好冷,周围的人,那些曾经与自己最贴近的人,竟然在一夜之内,全都去了!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一日之内,竟然什么都没了。瑶儿去了?李俊仍然不敢相信,然而怡雪居的灵堂却让李俊清醒了过来:瑶儿去了,真的去了!她真的不让我为她送殡。她果真这样绝情!可是,即使是如此,为何还会心痛不已,然而似乎现在又慢慢不痛了,好像自己连自己的心都丢失了。李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她没了,自己内心便什么都没了…… “你方才说王妃的灵柩送去了何处?”李俊猛然问道,他还没有见她最后一面,而且,她昨天还跟自己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上了自己,不是么?既然是喜欢上了,为何连出殡这种事情都要瞒着呢!为何不让自己见她最后一面,陪她走最后一段路程呢? “王爷,景王护送去石景山了。”李安回道。 石景山!瑶儿最喜欢的石景山!李俊转身狂奔至门口,快马加鞭的往石景山赶了过去,心中不停地默念:瑶儿!你若真心喜欢我,就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吧! 然而到达石景山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个装饰唯美的坟冢出现在他眼前,她已经下葬了。李俊侧身下马,看到那无碑的坟冢,心中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是苦涩?还是悲痛欲绝?只知道,脑袋里一片空空,仿佛连着自己也成了一具空壳。他举步维艰的走向坟冢,摸着刚铺上的新土,声音却哽咽于喉咙,发不出声来。周围一片寂静,李逸已经离开很久,漫天的雪花无情的飞舞,将周围的一切覆盖成雪白。原来,不知何时,李雪瑶竟成了我心爱之人!李俊嘴角泛着苦笑,我却未能及时知晓!现在,为时已晚,恨能如何?悔又如何?李俊正身跪坐在地:瑶儿,待我为母妃报了仇,日后便在这里与你终日作伴!若你有在天之灵,定要帮我杀了那贼婆!剩下的日子,我来伴你! 第七十三章 劫后重生 去往幽云十六州云州的路上 “师傅!徒儿一生只此一次,恳请师傅施救!”李逸跪在地上道。 “清风,老叟不是不想救,而是这是仅存的凝血丹,若是给了你,老叟便什么都没了。”老头使劲的摇着头,“不行啊!” “师傅,那你去为她把脉确诊一下如何?”李逸死拖硬拽地想要把老头拉到后面的马车里。 “不去不去!你知道我心软,一去便会想救她,此次老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粒药丸。” “清风!你快些来!她似乎没有呼吸了!脉象极其微弱!”后方马车内适时响起耶律倍的声音。 “师傅!”李逸低声继续恳求,“既然师傅是怕徒儿抢了您的凝血丹,那好,此番徒儿与师傅立誓,徒儿不会再索取您的丹药,只要师父您去为她看病就好,如何?” “这……”老头面露难色。 “徒儿已经做出这等让步了!”长期的拒绝使得清风也有些动怒了。 “好吧!”老头心里细细斟酌了一番,留的丹药就好,也免去了以后路上清风一路的念叨,这样给他那位红颜知己看病后便什么事也没了,耳根也会清静许多。 “清风!你快来!”耶律倍突然大叫。 “怎的了?”李逸拉住老头的衣袖便往后边的马车跑去。 “师傅,请!”李逸将马车帘子掀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头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泛着嘀咕,算了,硬着头皮进去吧,但是一定要保住药丸。 “刘神医。”耶律倍轻轻点头示意。 “哎?可别叫老叟神医,老叟俗人一个而已。”老头摆摆手,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将患者的手拉了过来,细细的把脉。稀奇,真是稀奇,这个脉象时有时无,虽无规律却很有力,只是这种有力在普通大夫看来是脉象虚无飘渺,极度微弱。算了,还是看看她的面相吧!老头皱着眉头凑向躺着的人,脸色惨白,面无血色,显然是失血过多,嘴唇已然干裂泛皮,呼吸困难,皮肤青紫,是相思子之毒。只是,这个女子为何让人觉得如此熟悉?老头凑上前去瞅了瞅。女子脖颈露出的项链坠引起了老头的注意,这个小指三分之一般大小的小缀,白皙圆润,这不是象牙角做的么?很像自己的刻工啊!难道……老头突然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一小粒药丸,塞入了女子的嘴中,然后便紧紧的盯着她的脖颈好,还好,幸好还能咽得下去。 “您给她吃的什么?”耶律倍有所担心的问道。 “解毒丸,暂时防止体内毒素扩散。”老头回答,继而问道,“可有蔗糖?” “没有,不过蜜饯倒是有的。”李逸回道。在李逸看来,女孩子都是喜甜食的,于是便随车携带了一些蜜饯。 “那好,赶紧将蜜饯用热水泡出糖水,给她服下。她中了相思子之毒,需用糖水解毒。”老头道,“你可探明了路?前方可有小镇?” “再走一个时辰便是了。”耶律倍回道。 “可有药房?”老头又问。 “有的。我先前从此路经过,染过风寒,便在那小镇上的药房抓的药。”耶律倍恭敬地回答。 “那便好,我们需加快速度赶往小镇,不然只会耽误治疗的时间。”老头郑重其事道。 李逸点头称是,出了马车,便吩咐马车夫既要快些赶车,又要赶得平稳。傍晚时分,一行人到达了北广镇,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李逸接过老头给的药方,随着耶律倍一起去抓了药回来。 “师傅,您看,”说着李逸将药包一一打开,“野百合五钱,地榆炭五钱,熟地五钱,党参一两,天冬一两,可是这些?” “嗯,好,今晚我便要你们为她运功疗伤。”老头道。 “今晚?前辈方才您并未提及要我们给她疗伤啊!”耶律倍略有吃惊的回道。 “怎么?难不成你不想医治好她?”老头侧首问道。 “晚辈并非此意,”耶律倍慌忙摆手,“只是前辈未告知,晚辈没有准备啊!” “你准备好运功就好了,”老头道,“其它的没有需要准备的。” 耶律倍与李逸点头称是。当天晚上,三人在房内为陆依瑶医治开来。老头扶着陆依瑶坐在床铺中间,李逸与耶律倍对面分坐两侧。只见老头取出一根发簪般粗细大小的银针,一边向着大椎穴刺进,一边道,“运功逼血。”李逸与耶律倍按照老头的吩咐立刻开始行事,分别接过陆依瑶的左右掌,向陆依瑶体内运送真气。一会儿,那银针内侧便向外流出了暗红的血液。原来那银针是空心的。银针内的血流出的极慢,约么一刻钟的功夫,李逸与耶律倍两人额上已渗出汗珠,而流出的暗红血液也有一个小酒杯那么多了。老头一声令下,李逸与耶律倍双双收功,而在收功之时老头也快速的将银针拔出,并自己运功轻轻抚掌于大椎穴以止血,之后复又在表面皮肤敷上了一层血凝金疮药,紧接着将最后一颗凝血丹塞入了陆依瑶的口中。此时方将陆依瑶放下躺于床上。而李逸与耶律倍显然用力施功,于是便按老头的要求各自回房休息,而老头自己却要了炉子与药罐,在门口的位置熬起了药汤。李逸心中自然不明白,师傅为何突然转性将最后一颗凝血丹给李雪瑶吃了?于是在耶律倍刚踏出房门的时候,便走到老头身边问道,“师傅,你不是说不救么?这又是为何?” 老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轻声道,“日后再说。” 李逸无法,只得将这个疑惑暂时埋在心底,等待明日的到来。 翌日,李逸起了个早,早早来到陆依瑶房内,推门只见老头盘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坐而眠。老头听到声响睁开双眼,便起身下椅,走向房外。李逸没有做声,跟在他身后悄悄出了房门。 “师傅……”李逸刚要开口却被老头打断。 “我晓得你要问什么。”老头仰天道,“我救她并非因为心软,更非因你。”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说道,“她有髓劳,乃不治之症,与你师母有缘,你师母也患的此症,老叟才潜心研究起治愈方法。然而你师母却未等到那一刻,你也知道。”老头眯了眯眼。 此时东方已经出现曙光,预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李逸略有感悟的点了点头。 “后来的将军夫人,也患了此疾,你知晓,而我却只能留住她半条性命,最后她还是去了。后来老叟又遇见了一个姑娘,她也是这种病,然而我却在她每日饮食内偷偷下药,缓解了她的病情。”老头淡然一笑,额顶的几缕白发随风而飘,带着仙人的味道。 难道……李逸刚要张口说出自己的疑惑,却又一次被老头打断。 “玉娘是何许人你也知晓,若是被天下人知晓当今堂堂皇后的父亲是个江湖游医刘山人必定使她颜面尽失,这也正是我多年来逃亡不医治他人的原因。”老头轻轻叹气,稍稍带了些怒气继续道,“这个不孝女,第一次去认她竟然派侍卫将我赶了出来,还拳打脚踢……”意识到自己有些失常,老头清咳了一声,继而又道,“老叟一度以为是当年战乱眼见孩子被掠抢而无能为力便遭了报应,然而老天待老叟不薄,让老叟又遇到了一个女娃,填补了自己为父的缺憾。那段时间,我们爷孙俩儿相依为命,日子简单朴实,但老叟已经满足。”那张熟悉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老头不禁轻轻浅笑,“果真是个好孩子,总会逗老叟开心。然而她却患了髓劳,于是,老叟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也要治愈她。” “原来如此。”李逸点头,“怪不得师傅将最后一颗凝血丹看做至宝般收藏,不给徒儿,原来也是救人之用。想必这个女子便是瑶儿了吧!”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含笑点了点头。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她跌落在地缝里,蓬头垢脸,然而扬起的脸上却嵌着珠宝般明亮的眼眸。正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无暇的眼神,扬起的略带稚嫩的面庞,让他想到了自己亲生女儿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她们的眼神都是那样清澈纯洁。于是,便认了她孙女,当做亲生女儿般照料。 “我们需在此停留三日,三日后她便会快速康复,在此期间你还是要去按昨日的药方抓药。”老头突然道。 “是,师傅。”李逸恭敬地回道。 我这是在哪里?周围怎么黑布隆冬的?陆依瑶蹲坐在地双手环抱看着周围,这是哪啊?难不成到了地狱了?可是我平时没有做什么坏事情啊,而且我还信耶稣呢,就算是死也是要去见上帝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的吧! “瑶儿——瑶儿——”好远好远的声音啊,那传过来的?陆依瑶试着站起来去寻找那喊声的来源。 “谁啊!”陆依瑶大声喊道,却看不到人,只是听声音,好熟啊! “瑶儿,三年后!我来陪你!”李俊跪立在石景山下的坟冢前,眉头紧皱眼神凌厉,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没了你,怎的心会如此的疼痛?他不敢来到这个坟冢前。他每天清晨会策马而来,然而来了却又久久舍不得离开,总是恨不得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解决了自己永远的躺在她的旁边。可是,他不能,他要报仇,为她报仇,为母妃报仇,向那个贼婆刘氏讨回血债。 “三年后陪我?谁要三年后陪我啊?”陆依瑶四周观望,黑黑的我又看不见你你说陪我也没用啊!陆依瑶心中纳闷,这个人,真有意思,竟说些空话! “瑶儿……瑶儿……”耳边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个声音也那么熟悉啊! “瑶儿……”耳边轻声呼唤。这个又是谁啊!陆依瑶奋力缓缓睁开双眼。亮白的光线,好刺眼。陆依瑶心里叫道。眯了眯眼,复又渐渐睁开。两张关切的脸凑了上去。陆依瑶定了定神,看清了两人的脸,“你……们……”陆依瑶一边咳着一便努力发出声音,然而喉咙却似有东西卡着似的阻碍了她的言语。 “你醒了?”两人同时道,高兴之情无以言表。 陆依瑶看着着他们,脑中突然有一瞬的空白。闭上眼睛,脑子慢慢的转了转:原来我还没死啊!心中惊叹。 “瑶儿,你怎的了?”耶律倍担心的问道,“可是有不舒服?” 李逸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她,然而眼中关切地火焰却在熊熊燃烧。 “她大病初醒当然需静心一下。”老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眯眯道。 陆依瑶闭眼缓了缓心神,刚才还有一些晕眩,可能是躺的过久的缘故,竟然有些不适应。再次睁开双眼,这次好了许多。陆依瑶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使他们安心,环顾着房内却看到了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瞳孔瞬间放大,陆依瑶不禁惊讶的喊出声来,“爷爷!” “呵呵,瑶儿,这次可是真的醒了?”老者缓步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她,粗糙的手掌摸着她的额头,“瑶儿真是有福气啊!这么快就醒来啦!” “爷爷……”陆依瑶有些感动,眼眶微润,好久没有被人这样孩子般疼爱了。 “乖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哪!”刘山人用袖口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心中却想:这个孙女真叫人心疼。 “太好了清风!今日才第二天,她便醒了,真是老天保佑啊!”耶律倍高兴地拍着李逸的肩膀笑道。 “嗯。”李逸轻轻点头,眼中却蒙了淡淡的水雾,外表激动地言行被自己的理智克制,然而内心的激动却无法克制,师傅救了她,她还活着,真好!李逸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喜悦,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喜悦,他愿意在内心独享,而不愿意轻易表达出来。 “瑶儿,我们已经远离魏州城,现在正往契丹境内前行,所以你不必再担心还有何危险,尽管高高兴兴将病养好便好。”耶律倍继续道,“到了契丹境内,只要有我在,便无人敢在欺负你!” 愤青,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么?陆依瑶心中暖暖,又一次热泪盈眶…… 第七十四章 方知后事 一个月后,云州城内,常山下,桑干水河畔。 常山即为恒山。然刘山人却习惯按前朝惯语称为常山。桑干水便是从常山山麓起源的河流,自西向北流入渤海。 初到云州城 ,陆依瑶住进耶律倍的府邸。房子不大,然而院落屋舍却是充足,布置的很是古朴典雅。虽然路途有些劳累,然而陆依瑶恢复的却很快,只一个月脸色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苍白,出血现象也明显减少,精神自然是好了许多,然而身体却仍虚弱。 “在想何事?”看着陆依瑶合着棉大衣坐在长廊望着天,李逸走到旁边忍不住问道。 “我现在面朝南,南面的南面是魏州城那里吧!” 陆依瑶淡淡问道。 回想起来,路途一直由南向北赶,腊月二十九日到达了云州,第二天便在这个新城过了来到古代的第一个农历年。现在虽战祸不断,然而云州城却也相对安宁,老百姓张灯结彩,迎接新春到来。陆依瑶看到云州城里里外外被大红包围着,心中竟然更加凄凉了几分。以前过年的时候,总是跟爸爸妈妈围着圆桌一起包饺子的,不知道没了我的日子,他们的年要怎样过?想到这里总是不禁落泪。 现在是正月初十三了。看着眼前略似祈王府的庭院,陆依瑶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张冷峻的脸,我不在了,他的年过得应该更开心吧! “可是在想着他?”李逸问道,声音极轻,就像她是瓷娃娃,大一点声音便会把她震碎。 “他那样对我,我怎么会想他。”陆依瑶倔强的微笑,倔强的反驳,“我想他干什么。” “可想知道他的近况?”李逸将脸别过一边,负手而立看向远处问道。 “我倒是愿意当做新闻当个故事来听听。”陆依瑶轻声笑道,然而内心却紧张起来,他是不是趁着新年又另娶新欢了? “他以为你死了。”李逸淡淡的开始道来。 “嗯,我知道。”陆依瑶连忙应声,她要听得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为他挡了那只毒针,他以为你死了,”李逸没有理会她,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道,“当日你中毒昏厥了过去,我与陈太医随即为你刮骨疗毒,因此毒针上的乌头毒并未对你造成致命的伤害。当晚宫内也出了事,刘氏在太后膳食内投毒,却将毒藏入了韩淑妃的屋内,这样便来了个一箭双雕,将太后与韩淑妃双双除了去。她更想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诬蔑是大哥与三哥谋反,要求将他二人连带惩处。然而父皇却得了先见之明,同意刘氏处死韩淑妃,以此为条件要求放了大哥三哥,不准刘氏在此事上继续做文章。但是事后大哥三哥的兵权还是被夺。”李逸深深叹气,“刘氏计划已久,岂会那样轻易给大哥三哥喘息的机会?留有兵权只会对太子造成更大的威胁,以投毒事件做诱饵,实在是一举多得。而当晚在为你疗毒之后,我才彻底醒悟,你深陷沼潭,单纯如你,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便想法要将你救出祈王府。当时你身中多种毒素,而且髓劳也一并病发,陈太医无法,眼见着说只能等死罢。我便顺水推舟,趁他不注意给你吃了假死丸,陈太医把脉以为你已然离去,又怕祈王追究他的责任,便同意了我的意见,早上天未亮,便按着你先前所说将你放入灵柩送往石景山。下葬前我与耶律倍又将你偷偷移出至马车将你送往云州。 后来春桃飞鸽传书告诉了我三哥的情况。他以为你是为他挡毒针而死十分内疚自责,便在祈王府内进行了搜查。你离开的是夜花荣去世,贴身丫鬟小蝶为了替她主子报仇,便将谷菱供了出来。小蝶曾受谷菱威胁去三哥面前诬陷你杀害了香巧,本以为按照谷菱的话去做花荣便会安然无恙,然而谷菱却是言而无信之人,最终还是投毒害死了花荣。小蝶愤恨至极,便去找谷菱理论,却在窗外发现在谷菱房内的人是陈太医,而就在那人撕下人皮面具之时,小蝶才发现竟是谷菱假扮陈太医,于是便将这个秘密向三哥告发了她。谷菱本以为司玉娘会为她求情,然而司玉娘却是无动于衷。谷菱生性激烈,便上演了反目成仇的一幕,吐出实情:司玉娘怀的是太子的孩子。” “你说什么?耐儿是李继岌的孩子?”陆依瑶十分惊讶,然后突然拍手道,“我就说滴血验亲有不好的地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耐儿不是继炯的孩子,难怪滴血验亲验不出来呢!原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继炯的亲哥哥呀!” “嗯。谷菱身中乌头毒身亡。三哥要将司玉娘捆绑送至朝堂以威胁刘氏退位,却不曾想司玉娘狗急跳墙转而去刺杀李俊,打斗之时却被人一剑封喉。”李逸继续道。 “继炯把她杀了?”陆依瑶瞪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李俊会有这么冷血残酷的时候。 “并非三哥,是你房内的翠竹。”李逸解释。心中却凉意乍起:何时瑶儿改称李俊为继炯了?这个名字李俊禁止任何人提及,偏偏她却这样一直挂在嘴上。 “怎么会是翠竹呢?我本还认为是春桃呢。翠竹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啊!” “她后来解释自己是皇后安插在司玉娘身边的暗人,任务是监督司玉娘的举动。并说司玉娘是通敌叛国的罪人,皇后有先见之明将她安排在司玉娘身边以备铲除后患。”李逸冷笑。 “可是……翠竹就是按照皇后吩咐行事那么简单么?”陆依瑶皱着眉头问道。 “岂是那样简单?”李逸扬眉,“司玉娘死后翠竹便得到皇后的推荐进后宫做了贵人。” 陆依瑶深深吸进一口气,缓缓又吐了出来,这是怎样的情况,太不真实了,我原来住的地方就是这样危机重重么?司玉娘埋伏在祈王府以便清除李俊为她与她的儿子铺路,谷菱和翠竹也都是皇后派的。这样看来,谷菱当初要害死耐儿是皇后安排,以免耐儿日后真的变成皇太子。而谷菱第一针射向自己的时候,也是皇后的吩咐,刘氏是害怕我将她与小叔子李存渥的奸情说出去,便命人来要我命的吧!呵!这家皇室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疯狂啊! “那再后来呢?”陆依瑶继续问道。 “再后来,三哥将府内的碧莹孟婉遣了出去,府内再无妃子侍妾。”李逸低头侧脸,意味深长的看着陆依瑶。 “难道他被司玉娘彻底弄伤心了?”陆依瑶装作漠不关心的问道。 “并非如此。他每日必做的事情便是去石景山下待上一个时辰,风雨无阻。”李逸复又将脸别过去淡淡回道。 “他去运动么?这个人脑子坏掉了,天天去石景山做什么,他又不喜欢……”天天去石景山下?那是……陆依瑶登时无语,恍然大悟,难道他是为了我么?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么讨厌我啊!我是他报复的工具啊,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梅玉娘啊!怎么会这样……陆依瑶按着有些痛胀得太阳穴,向后倚在了柱子上。不去想了,一想到这么多头便会痛,应该听爷爷的话就好了,好像刚才只吹了这样一会冷风便有些感染风寒的感觉了。 “怎了?”李逸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陆依瑶的不适,她的脸色复又苍白。 “头有点痛。”陆依瑶揉着太阳穴回道。 “那快些回屋休息罢!你的病还未完全康复,需要多加疗养休息。”李逸上前将她扶起,温柔的说道。 陆依瑶轻轻点头,由着他搀扶走进了屋内。躺进厚厚的被子里,陆依瑶将头蒙了起来。 “瑶儿……”李逸在一旁轻声问候。 “我有点困,自己睡一会就好啦。你先出去吧!”陆依瑶幽幽说道。 “好。”李逸转身离开,将门掩上。心中却泛着嘀咕,刚才关于李俊的事,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明知道她是三哥的妻,明知道她对耶律倍有着特别的情愫,为何我还要与耶律倍合伙将她从祈王府救出?为何见到她我便说不得谎,定要把三哥的情况向她告知?想到这里李逸深深叹气,外面的天变得有点阴沉,没有阳光的日子人也会变得忧郁,然而心中却豁达的告诉自己:只要瑶儿幸福,何种决定都可以! 李逸的脚步渐远,陆依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是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可是,为什么,越享着他的关心,自己越觉得内疚与难过呢?给不了他等值的关心,给不了他等值的承诺,似乎,自己能做的,只有这样默默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原来,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呀!陆依瑶将眼眸露出,双手揪着被边挡在鼻前,静静的直视着顶棚。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我就想要哭呢?为什么他没有找其他名门闺秀再续弦呢?为什么他每天都要去石景山祭奠我呢?我还没死呢你知不知道啊!陆依瑶轻轻抽泣,为什么,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他真的好可怜,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就连祈王的名号也成了空置了。这个傻瓜,为什么还要遣走碧莹和孟婉呢?虽然在祈王府大家都争风吃醋设计陷害,但是她们对你可都是真心的呀!她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起居的呀!现在这种情况下,你最低谷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有人帮你排解的时候呀!而且要是你生病了谁会细心周到的照顾你呀!想到这里陆依瑶心疼的痛哭起来,我怎么就恨不起你来呢?你对我那么坏,还总想着报复我,还老是拿我出气,我怎么就不恨你呢?咒骂着自己的心软没用,陆依瑶心中却默默念着:继炯,你一定要挺过去,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同时又恨起自己来,他明明身处宫廷斗争的明争暗斗,他要为他哥哥争回皇位,他要为他母亲争回妻子的地位,他的敌人又是那么阴险狡诈强大,为什么我还要想着去折磨他去以死报复他让他悔恨一辈子呢?他肯定是以为我是为他而死,心中愧疚吧。如果他这样一直萎靡不振,他要怎样报仇怎样夺回自己的东西呢?我真是坏啊!陆依瑶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怎么可以这么坏…… “瑶儿!”谁在旁边晃着我的肩膀?陆依瑶慢慢睁眼。 “继炯!”陆依瑶不禁惊呼,“你怎么在这里的?” “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你要等我三年,三年后我报了仇一定与你在这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俊握着陆依瑶的双手神色坚定的道。 “可是这里是云州,是契丹境内……”陆依瑶四处望去却突然闭了嘴巴。这是哪里啊?这里是一处谷地,四周被群山包围,树木茂盛,野花烂漫,天空湛蓝,泉水叮咚。 “记住!你要等我!”李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前深情一吻,转身离去。 “哦!好!”陆依瑶羞涩低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渐远,变得越来越模糊,陆依瑶顿时慌了起来,大声叫道,“你别走啊!你别走……”可是,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瑶儿!瑶儿!”耳边有人唤道。 “别走……”陆依瑶皱着眉头呢喃,“别走!”她突然睁大了双眼,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汗珠,刘山人用帕子为她擦拭干净。 “瑶儿,爷爷的话你可又是不听了?”刘山人佯装生气道。 “爷爷……”陆依瑶双眼朦胧的看着刘山人,浑身乏力的很,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大病初愈,谁允许你到走廊吹风的?”刘山人责备道,“你是否知道治愈你病的药丸已经用完?世上在无一颗?老叟不让你出了屋子便是怕你染了风寒,若是染了风寒这病便会复发,你可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 “我……”陆依瑶语塞,惭愧道,“爷爷,我错了……” “刘前辈,瑶儿刚刚苏醒,您就不要责骂她了。毕竟她也是无心!”耶律倍道,听说陆依瑶昏睡了两天,他便从上京急冲冲地赶了过来,路上跑累了几匹快马都不知道。 “何谓无心!她若病得厉害旧疾复发老叟要如何从阎罗那里拿她的命回来!”刘山人怒道。他把陆依瑶视为至亲,如果连这个至亲都没了,他都救不了,他以后哪来的精神支柱? “师傅教训的是。”李逸递了眼色与耶律倍制止他的言语,继而又道,“瑶儿该骂。” “谁说的?!”刘山人怒气稍减,“她现在身子虚弱,经不得粗声粗气,你们注意些!” “是。”李逸点头浅笑回道。 耶律倍心中不禁感慨,怪不得李逸会做了刘山人的徒弟,若是一般人,定是受不了他怪异的脾气,李逸果真有股耐力。 “瑶儿你好好休息,看你现在的情形,三日后我们便启程前往曼陀谷。”刘山人突然道。陆依瑶瞬间睁大双眸疑惑的看着他。刘山人继续道,“你需好好静养,老叟云游四方得一处世外桃源,接下来老叟便要亲自在那里看管你,直到你完全康复为止!” 第七十五章 世外桃源 三日转瞬即逝,眼见着就要启程,陆依瑶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刘爷爷对自己很好,好到让自己想到了这里的爹,心里不禁苦涩:这里的爹那么疼惜自己,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是肝肠寸断还是整天郁郁寡欢?陆依瑶暂坐屋内,有些许失神。李逸看到他的模样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便问道,“怎了?可是还忘不了旧事? “不是……“陆依瑶轻轻哽咽道,“只是有点想我爹……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他最疼的就是我,如果知道我……” “无事,我已经告诉你爹爹了。”李逸微微笑道,“这种事,怎能不跟叔父挑明呢?他知道我将你带出来了。” “真的?”陆依瑶欣喜万分,激动之余上前就抱住了李逸,“要是你是瑶瑶的亲哥哥就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亲?哥哥?李逸心里一个激灵,她对我如此,是一直将我当做她哥哥么?若是如此,那即便是做她的哥哥也比什么名分都没有来得要好,李逸环臂将她搂在怀里,幽幽吐气,“好,那清风就做瑶儿的亲哥哥……”可是,既然都这样答应她了,为何心里更多的是难过与不舍呢?为何心会这样疼痛难忍呢?就这样吧,李逸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这样已经不错了,我还需奢望些什么?只是,放不下而已,日子久了,便自然会好了吧! 耶律倍已经与刘山人将行李收拾好,转身去向陆依瑶房内,却在门口发现相拥的两人。这是?!耶律倍只觉浑身冰冷,如跌入冷窖般。李雪瑶,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人了么?那个人,就是清风?!不不不,不可能,她曾亲口告诉我,她不爱清风的,她不是对我有意的么?耶律倍安慰着自己,对!她心里想的人一直是我这般容貌的。若是她将我看做她以前所爱之人的影子,那也罢,做他的影子也好!耶律倍捏紧拳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渴望得一个女人。不论什么办法,我也要与她为伴,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的人只有我一个! 曼陀谷是常山内一个很小的山谷,鲜有人至,这是刘山人四处游移避难时无意发现的小谷。谷内四处环山,自然泉眼,松柏树木,郁郁葱葱,名贵草药更是多得数不清。再者由于地势低洼,温度适宜,比山外的气候反而温暖许多。通往山谷的是一条羊肠小路,两边是由于地壳运动开裂开来的陡壁。耶律倍本准备了大量的衣物食物,然而却运不进去,而且刘山人一再强调不希望有人打扰。于是李逸与耶律倍在半路上便被刘山人撵了回去。他二人本不想就此打道回府,便悄悄跟踪,却只一会便被刘山人发现,于是刘山人随恐吓他二人,若是在跟下去,便从此不医治陆依瑶,让她自生自灭。二人心中忖度半日,只好凡事由着刘山人,许诺一年后再见。陆依瑶跟随着刘山人进了真正的曼陀谷,才发现,原来谷中早有屋舍,而屋舍旁边不远处则是一眼清泉,细细品尝,甘甜爽口。刘山人便解释两年前在这里住过些时日,盖了两间屋舍,因为周围树木茂盛,便就近砍树做了这个屋子。陆依瑶进去一看,原来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是木头做的。锅碗瓢盆,碗碟勺筷,凡是用的上木头的基本上都是木头做的。陆依瑶心里不禁感叹着刘山人的精明能干。 夜深人静,陆依瑶躺在床上,这种感觉真的想到了世外桃源。夜很静,静的连自己微弱的呼吸都听得到。陆依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惬意,心中感慨:如果能跟心爱的人在这谷内长相厮守那该有多美好,然而心中却平添了苦涩,我哪还有什么心爱之人呵! 谷内的生活简单充实,起初一个月刘山人不允许陆依瑶沾手家务,但是陆依瑶自己却闲不住,经常趁着刘山人出去打柴的时候在家里做好饭等着爷爷回来。每当此时刘山人便会既感动又生气,他怕陆依瑶还没有康复又积劳成疾,然而陆依瑶知道,这点家务根本就不算什么,全当做了疗养运动了。 一年很快过去,陆依瑶的生活很惬意。原来的木屋在刘山人的重新修整下变成了泥房,屋内的冷床也换成了热炕。生活在这样的世外桃源,无人打扰,安宁祥乐,陆依瑶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这样的环境让她学会了静思,闲暇的时候也学会了刘山人的大半医学学识,而且此处四处环山,周围奇株异草甚多,让她学以致用,能够轻而易举的辨别草药,开方治病。这样的生活陆依瑶很满足,真的是别无他求了。 “瑶儿,一年之期已到,你可以去见见他们了。”刘山人道,是夜,屋外寒气逼人,然屋内温和,刘山人与陆依瑶皆是合着大衣盘腿坐在热炕之上,对面而坐,面前守一小桌,桌上置一棋盘,两人正在奋力厮杀。陆依瑶虽学棋三个月,然而悟性却很高,现在已经与刘山人不分伯仲。刘山人虽面上佯装生气自己总是输棋,然而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个孙女,天资聪颖,蕙质兰心,真是认的好啊!心中将陆依瑶大大赞美。 “爷爷,还未到呢!离一年之期还差九天又十五个时辰。”陆依瑶低头思量着棋局,话却跟得紧,“何况,是他们要见我,又不是我要见他们。” “哈哈,瑶儿,这一年下来你静心养性,架子倒是学会端了不少!哈哈哈哈……”刘山人开口大笑。 “爷爷,是你教我的,女子要矜持,不是么?”陆依瑶轻声笑道。 “哎呀!到时候他们若是见你不着便怨恨我了!”刘山人叫道。 “爷爷,你又输了。”陆依瑶不好意思的笑笑。 “为何?!”刘山人这才低头看棋,惊呼,“怎的又输了!” 陆依瑶看到他老顽童的样子低低浅笑。正在这时,却听得叩门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难到说曹操曹操到?”刘山人玩笑道。 “这么晚了,怎么会是他们啊!”说着,陆依瑶起身下炕,走去开门。“我先去看看。”说着陆依瑶将门小心打开,却突然叫道,“爷爷!快救人!这个老婆婆晕倒了!” 刘山人闻得声音慌忙疾走至门口,“快抬进来吧!” 翌日清晨 “婆婆,你醒啦!”陆依瑶盘腿坐在炕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缓缓睁眼的婆婆。 婆婆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的看着陆依瑶,希望找寻某些答案。 “婆婆,”陆依瑶浅浅一笑,“你昨晚在我们家门口晕倒了,我爷爷给你把了脉,还好没有大碍,只是饥寒交迫所致的疲劳之症,多休息就好了。” “多谢姑娘。”婆婆嘴角微微上扬。但是从她动作的迟缓程度以及努力程度来看,她似乎是许久没有笑过了。 “婆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问你,”陆依瑶缓和语气,轻轻说道,“你体内似乎有蛊,对么?” 婆婆没有说话,眉头微皱,双唇紧闭。 “婆婆,我并无恶意,若是你又难言之隐,那不说也可以。只不过我爷爷对你所中之蛊并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办法给你配药,”陆依瑶面色凝重,十分诚恳的看着她,“如果你不能被及时医治,那以后也很难康复。” 婆婆没有吭声,半天,才盯着用微弱的声音向陆依瑶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姑娘费心。” 陆依瑶点头,下床道,“既然婆婆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强迫您。但是您即使如此,饭还是要吃的。我这就去把稀饭给您端来。”说着便出门到了隔壁厨房。 这个婆婆有五十岁左右,虽说脸上布满皱纹,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也算是个漂亮胚子。陆依瑶端着热腾腾的稀饭,心中感慨万分:真是岁月不饶人呢!虽然她的态度有些冷漠,然而为什么自己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恬然呢?她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呢! “婆婆,来,我喂你喝粥吧!”陆依瑶将碗放到炕边的桌子上,上前向要将婆婆扶起,没想到却被她伸手拦住,“我自己来,”婆婆说道。 陆依瑶看着有点倔强的婆婆,不自觉嘴角上扬:第一次见这么逞强的老太太呢!看来若不是生病,那她肯定是个女强人了。“那好吧,粥热,您自己小心烫。”陆依瑶搬过凳子,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婆婆自己挣扎着坐起,双手微颤的端起桌上的粥,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原来,她生命力这么强!陆依瑶不禁感叹婆婆的生存指数。 吃过午饭,婆婆居然能自己走路了。陆依瑶心里又是一阵惊诧,内心却情感错杂,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该崇敬她。她固然是个女强人,然而在她生病的情况下,这种逞强却是要不得的。 婆婆拄着拐杖走到院内,四下观望。陆依瑶陪在身边,没有打扰她的静思。 “此处是个好地方!宛若世外桃源!”婆婆面无表情的赞赏道,可是陆依瑶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在这里生活的渴望。 “婆婆喜欢倒是可以住下。”陆依瑶回道。 “我……何曾有那种福气!”婆婆微微摇头,“况且,身负重命,还要找……” “婆婆在找东西?”陆依瑶问道,“所以婆婆找到了这里?” “没有!有何东西好找。”婆婆突然面露怒色。 婆婆的异样,陆依瑶看在眼里,便又幽幽说道,“外边冷,您身子刚好点,先进屋歇吧!” 婆婆没有回话,转身拄着拐杖走进屋内。好没礼貌。陆依瑶小小的评价着前面独自走开的婆婆,可是我却觉着她这是装出来的冷漠,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吧! 婆婆进屋径直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陆依瑶见她见外,也没有说什么,自己独自盘腿坐在了炕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婆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婆婆低着头突然道。 “您真厉害!没有抬头居然就知道我在看您。”陆依瑶淡笑道。 婆婆却又一次没有回答,然却渐渐抬头环视四周,却在靠桌的炕角上方的墙壁上看到了挂着的寒气逼人的宝剑。 “青藤古剑!”婆婆瞳孔聚焦,惊叫道,“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到底是谁!”凌厉的声色让陆依瑶心中不禁泛着凉意。看她的样子,如果自己不告诉她实情,她就要结果了自己一般。可是……她居然也识得青藤古剑,难道说也是契丹人?与雪煞派有关系?只是,是敌还是友呢?这样却看不出来。 “朋友相赠。”陆依瑶镇定回道。 “说!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要听实话!”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陆依瑶便觉得呼吸困难。婆婆的手已经捏紧了她的喉咙,陆依瑶甚至连她怎么起身怎么过来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陆依瑶淡然处之,看向婆婆,却发现此时她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您先平静下来!若是您继续如此我是不会告诉您的!”陆依瑶直视着她道。 婆婆凶光回瞪,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两人就那样对视了些许功夫,终于,婆婆松手,坐回凳子上,“说吧!青藤古剑怎会在你手上?” “一个叫术律雪莲的朋友赠的。”陆依瑶定定看着她,“就这样。” “你见过青莲?”婆婆喜道,“她如何了?逆贼已除了么?” “初遇之时她四肢筋骨尽断,在街上乞讨。而今早已经被她哥哥肖远离照料,现在很好。”陆依瑶淡淡回道,“恕晚辈冒昧,您是?” “我是她师傅。”婆婆回道,“青莲是我的入室弟子。” “难道您就是雪煞派的掌门?”陆依瑶求证,见到婆婆点头,复又道出了心中疑惑, “当初雪莲告诉我雪煞派被朝廷封杀,那你不是已经……” “逆贼未死,我怎会委曲求全!”婆婆微微怒道,“我从大狱逃了出来。哼!我以为自己是被上天庇佑侥幸逃脱,没想到却是已经中了术律平的毒蛊。这种蛊便是将毒虫放入人体内,此人每用功一次便周身疼痛难忍一次,如被蚂蚁啃食般,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术律平是?” “当今大契丹的皇后!耶律阿保机的妻子!”婆婆恨恨的说道,却将妻子二字格外重音。“便是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下了蛊!是我太轻信于她……” “是血蚕。需用雪蚕将血蚕逼出体内才可。”陆依瑶凝神说道,“只是你要抓紧时间了,血蚕在你体内很长时间,还好你没有经常用功,不然早已毙命。眼下最需要的便是要找到雪蚕,为你疗伤。” “你年纪轻轻,如何懂得这些?”婆婆睁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 “爷爷告诉我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陆依瑶微微一笑。 “要找到雪蚕,谈何容易!世人皆说雪蚕绝种已久,我怕是救不得了。”婆婆绝望道。 “爷爷已经去取了。”陆依瑶又是微微一笑。 “去取?!世间流传‘半仙’还养着雪蚕,难道是……”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好好静心养病便好。爷爷明天回来,你明天就可以不再受蛊毒之苦了。其他关于雪煞派的事你最好先暂时忘掉,这会影响你的情绪,容易破坏你的治疗,这些事你康复之后日后有的是时间说。” 婆婆没有吭声,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依瑶。 “我知道你被背叛过,可能你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明天爷爷回来之后你就知道我们是害你还是救你了。爷爷明早清晨便会回来,雪蚕喜凉,所以爷爷会赶在天亮之前回来的。到时候怎么样,都取决于你。”陆依瑶神色安宁的看着婆婆说道。 婆婆低头沉思,良久,才回道,“好,暂且信你一回!” 第七十六章 受托出山 七日后 常山山麓一处空地,一女子手持树枝,时而腾空,时而遁地,招式奇美,变幻莫测。“瑶儿!你且看好了!青藤剑法第一式,玉女穿梭!第二式,抛砖引玉!第三式,瓮中捉鳖!第四式,云鹤游空!第五式,青龙出海!第六式,青龙摆尾!第七式,龙海覆波!收势!”话音刚落人已经轻盈落地,“瑶儿,你记住了几招?” “瑶儿无能,什么都没记住。”陆依瑶手握青藤古剑浅笑,“但是若果真是有缘之人,我相信它会指引我。”低头看着泛着青光的古剑,它,还真是把有灵性的宝剑呢! “这也不能怪你,你本就无功夫根基,让你这样贸然学武,料想也困难重重。这样罢!你将能记住的招式先比划出来即可。青藤剑法本就精妙独特,日后你也需勤加练习,才能使人剑合一,天下无敌。”拔里丹鹄回道。 “拔里婆婆,那瑶儿就献丑了。”说着,陆依瑶将青藤剑拔出,随性而舞。“第一式,玉女穿梭!第二式,抛砖引玉!第三式,瓮中捉鳖!第四式,云鹤游空!第五式,青龙出海!第六式,青龙摆尾!第七式,龙海覆波!收势!”说完人已经立在拔里丹鹄面前,青藤剑也已回鞘。“拔里婆婆,如何?” 拔里丹鹄惊喜万分,露出久违的笑容,“瑶儿,你真是骨骼清奇,练武奇才!只一次便使得这样出神入化!” “拔里婆婆,您过奖了。若是您没有将您八成的功力传给我,我又怎么能使得出这样精妙的剑法。您五十年的功力岂不是就白白浪费在了我的身上。”陆依瑶浅笑。 “好!既然如此,那现在你看好,这招是踏雪无痕,雪煞派的独门轻功。此轻功是师祖根据青藤剑招式而造,两者相辅,敌人自是无懈可击。”说着拔里丹鹄已经如仙鹤般在空中飘了一圈,刚回到原地,便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 “拔里老妇,你就不要逞强了!你用你只剩二成的功力使踏雪无痕,太高估自己啦!”刘山人在不远处喊道,“虽说雪蚕将血蚕逼出体内七日后便可康复,但你如此用功还是会积劳成疾的!你的老身子可吃不消!” “咳咳咳,好,半仙你是丹鹄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听你的话。”拔里丹鹄一边轻轻咳着一边回着刘山人的话,“只是瑶儿后日便要出山,青藤古剑既然选择了她她便要完成青藤古剑给与的任务。并非我心急,实在是时间紧迫。” “对你来讲是时间紧迫,然而对我们瑶儿来讲确实绰绰有余。”刘山人道,心疼的看着陆依瑶,“看看我们家瑶儿,这么大冷天居然出了一额头的汗,若是着了风寒该要如何?” “习武之人,不拘小节。”拔里丹鹄道。 “你不要总是如此冷情,若非瑶儿求我,你以为我会将我半辈子的宝贝雪蚕拿出来救你么!就因为救你,我的雪蚕又要吃冰十年了!”刘山人叫道。 “爷爷,你不要这样,跟一个老顽童似的。”陆依瑶看到刘山人宝贝自己雪蚕的心疼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而后又向拔里丹鹄道,“拔里婆婆,爷爷虽话急,然而心地善良,你可别生气。当初爷爷救我的时候也是曲折万分呢!” “知晓。”拔里丹鹄回道,“只是,瑶儿,我已经将青藤剑法传授给你,向来是雪煞派的掌门人才会传的此剑法,至此以后你便是雪煞派的掌门,雪煞派数百条无辜枉死的性命,便要你去替她们报仇。” “报仇?你传授我青藤剑发便是要我杀人如麻,血流成河么?若是这样的话我情愿废了这身武功。”陆依瑶面露些许怒气。“那便让青藤古剑去选择别的复仇使者好了!我陆依瑶可不是那种复仇女神!” “拔里老妇!你要我们家瑶儿去替你复仇?!死的人还嫌少?还要搭上我们家瑶儿!”刘山人憋不住怒火吼道。 “嗐!”拔里丹鹄摇头叹气,“我并非此意,雪煞派几百女弟子枉死,皆是因为叛贼。所谓外敌可御,家贼难防。我只想你能找出叛徒,将她抓回来便可。” “若是这样,倒是可以。只是我何德何能做雪煞派的掌门?拔里婆婆,掌门人继续由您做,但是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会给您完成。”陆依瑶恢复平常神色。 “既然青藤古剑已经选择你,那便是已经选好雪煞派的掌门人,自本派创立至今派规便是这样定的。而且……”正说着,拔里丹鹄突然用尽全力发功,只见突然之间她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陆依瑶慌忙上前扶住了她,“拔里婆婆,您这是干什么!” “拔里老妇!就算你不是雪煞派掌门了,也不必自废武功吧!”刘山人走到旁边道。 “呵呵,这是本派的规矩!”拔里丹鹄勉强笑道,“瑶儿,你日后再江湖上行走,便名为雪煞派第九代掌门青瑶。就像我,拔里丹鹄,我的名字便是青鹄。术律雪莲本被选为第九代掌门,因而赐名青莲,然而她终究未能成大气,离开了雪煞派,算了,不说也罢!咳咳咳!”拔里丹鹄又咳出几口鲜血,用袖子简单擦拭了嘴角,继而又道,“青藤剑法传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行走江湖之时都以青字开头命名。” “好,我知道了。”陆依瑶点头道,“这些事先这样,我先将你扶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说着陆依瑶与刘山人一左一右扶着拔里丹鹄回到了小屋。 两日后 “爷爷,拔里婆婆,我想过,若是他们来看我们,那这里日后也便不会在为世外桃源。你们在这里好好生活,我出去见了家人朋友,完成任务便会回来。”陆依瑶一边打点着行装一边说道。“爷爷你不要舍不得我,拔里婆婆已经将她的功力传给了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刘山人张了张嘴,半天却没有说出话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陆依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沿着隐秘的小路出了山,陆依瑶骑着白兔朝着云州的方向奔驰而去。白兔本是一匹林中野马,但有次意外受伤,被陆依瑶救起,从此便在她身边形影不离。陆依瑶见它毛色纯白,驰如闪电,乖似小兔,便起名叫做白兔。白兔风驰电掣般狂奔,只半天的功夫,陆依瑶便到达了云州。待在曼陀谷一年,习惯了世外桃源的生活,回到这样人潮拥挤的环境,陆依瑶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下马牵着白兔仔路上幽幽而行,倒是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此时陆依瑶穿着淡紫粉色的衣衫,淡紫粉色的面纱上只现出一双清亮眉目。冬日寒风凛凛,然而面纱随风飘扬,散发出淡淡梅香。行至一座府邸之前,陆依瑶叩响大门,守门人还是原来的守门人,陆依瑶拿出耶律倍一年前给的通行令牌,牵着白兔静静的走了进去。 “太子今日刚从上京回来,若是见到姑娘定会高兴!”耳边回荡着小守门人的话。陆依瑶回想着那张酷似愤青的脸,此时心中却是坦然许多,毕竟,在曼陀谷一年的生活让她成熟了不少,凡事都变得淡然了。方才在大街上便听说,现年是大契丹天赞四年,耶律图欲皇太子协助耶律阿保机皇帝西征吐浑、党项、阻卜等部,远逾流沙,拔浮图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南),尽取诸部。他,耶律倍,果真是与愤青截然不同的人呢。 陆依瑶循着熟悉的道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口,园中的花草树木还是像一年前一样,丝毫未变,房门两侧倒是多放了两盆青翠的小松柏。陆依瑶立在门口,听的屋内一片杂乱之声,是一群人在收拾东西的声音。不时又会出现一男高音,这要放好,那要摆好,所有家具器皿擦拭干净,所有摆设如原来摆放不得有任何差池。陆依瑶莞尔一笑,开口道,“耶律,许久不见!” 耶律倍本是在房内指使着丫头们收拾房间,猛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自己是幻听,却是没有回头,继续着刚才的训话。这一年,无数个日夜,他念的是她,想的是她。闭上眼便是她的音容笑貌,让人心疼的泪人模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听到再熟悉不过的问候,“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他忘不了她了,与她相见的每一个场景他总是忍不住细细回味。他觉着她就在身边,可是却又觉得她离着自己又是那样的遥远。他总是这样幻觉幻听,有时连自己都无法区分是否是在梦境之中。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在西征的途中,危险重重,一场激烈的战斗,让他差点丢了性命,当他倒在血泊之中,他朦朦胧胧又看见她的模样,她微笑着说:一年之约,定会再见。他始终认定,那是他们重逢的约定,于是,他活了过来,终于带着他的将士胜了那场战争。 “一年不见,你倒是婆妈了不少。”见他无反应,陆依瑶笑着走进屋内,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耶律倍这才转身,看到坐在眼前的女子,先是惊讶,再细细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慌忙疾步走了过去,吞吞吐吐道,“你……你……瑶儿?!” “怎么,终于认得了?”陆依瑶取笑道。 “瑶儿!”耶律倍开怀大笑,抑制不住的兴奋,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激动。上前便要将陆依瑶拥在怀里,陆依瑶却飘然离开椅子站在了耶律倍的身侧,轻声道,“太子陛下,请您记住,当初的李雪瑶已经死了。过去,已经成为过去。” 耶律倍一愣,继而勉强一笑,心里泛着酸涩,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她的意思,自己怎么能不明白?她是说,以前喜欢耶律倍这张脸的李雪瑶已经死了,她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不是么?失神半天,耶律倍的失落的眼神更加空洞,为何,心里突然没了主意,好像连自己活着的原因都没有了? “耶律?近日可好?”陆依瑶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略有不忍之心,便转移话题问道。此时她已经坐在了近处的另一把椅子上,面纱依旧没有摘下,随着门外吹进的冷风一飘一扬。 “好,还好。”耶律倍回过神来回道,想到刚才的失态,便对屋内的丫头们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七八个丫头齐声称是整整齐齐站做两排退了出去。 “瑶儿,你穿着怎如此单薄?若是着了凉该如何是好?你已经康复了么?”耶律倍做到陆依瑶对面急切问道。两人面前隔了桌子,若是没有刚才陆依瑶拒绝的态度,他现在的感情绝对不允许就这样与她对坐而谈。 “已经完全康复,无碍了。这点衣服不会害冷。”陆依瑶客气的笑笑。怎么会冷呢?拔里丹鹄的五十年功力岂容小觑?现在就算穿一件夏日穿的纱衣,怕是也不会觉得冷呢。 “你怎的今日就来了?不是约好明日我去接你么。”耶律倍有点心疼道,“路途遥遥,你一个人敢到云州来,路上定会辛苦吧!” “没有,我无意得了一匹良驹,半日便赶到了这里。一是来看看你如何,二是来感谢之前妮对我的关照。”陆依瑶伸手倒了杯茶,茶壶内的水是热的,好像这间屋子二十四小时都是设备齐全,像这样保持水壶内的水一直是热的也应该是稀松平常了吧。陆依瑶啜着茶水,是自己一直喜爱的茉莉花。耶律倍对自己的上心,再愚钝若己,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有意。只是,以前终究成为往事。上天赋予的第二次生命,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第二世一样,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居然可以全都抛之脑后,淡然处之。陆依瑶佩服自己此时的心境,若是以前,怕是又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吧! “那就好。”耶律倍微笑点头,“那以后……” “我只出来半年,半年后便会回曼陀谷,继续与爷爷过着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生活。”陆依瑶笑着打断他的话,“况且这次出山还有要事。你不要怪我这样面纱遮脸,不以真面目见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向你说明此事。” “那好。”耶律倍点头赞同,继而又问道,“那这半年你有何打算?若是需要帮忙便开口。” “那是自然。”陆依瑶又啜了口茶,继续道,“听说京都已经从魏州搬到洛阳,我会回洛阳去看我爹爹,然后见见清风,另外还要找一个叫做萧古丽的女人。” “萧古丽?” “对。她也是契丹人,本名术律古丽,但是现在却在后唐境内,我的任务便是找到她。” “术律古丽?这个名字怎么熟得很?”耶律倍皱着眉头道。 “你认识?”陆依瑶正色问道。 “不认得,我倒是认得一个叫术律古娜的人,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关系。”耶律倍道。 “那这个术律古娜在哪里?” “在上京。术律古娜是我父皇身边的武侍女。”耶律倍回道,“若是你时间来得及,我便可以带你去上京打探一下消息。” “这样最好。”陆依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君子之约 “太子陛下!”突然一男声在门外响起,“急报!” 耶律倍起身开门,却见一男子戎装立在门口,手臂弯在身前,一只黑鹰立于其臂腕上。耶律倍将绑在黑鹰腿上的小铜筒打开,取出了藏在其中的密函。字不多,耶律倍只一眼看完便皱着眉头神色浓重。 陆依瑶依旧坐在桌旁,悠闲的喝着茶水。 “你先退下。”耶律倍低声道。 “可是陛下!战况……”戎装男子刚要继续说下去便被耶律倍一个眼神制止。 “是。”戎装男子既不情愿的离开。 “如果你有要事,就先去忙吧!不必为我耽误了。”陆依瑶慢慢道。 “契丹要攻打渤海国。”耶律倍愁容满面走到陆依瑶对面坐下。 “嗯,路上听说了。”陆依瑶点头。 “我父皇与母后亲自出征。”耶律倍接着说道,“我这次暂留上京,眼下是偷偷跑来接你。我,我……”耶律倍忽然站起迈了过去,牵过陆依瑶的手,“瑶儿,原来我竟喜欢上了你!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在西征的路途上幸免遇难。此番一年之隔,我终于悟出,原来,你才是我活下去的理由!瑶儿!你与祈王李俊已然缘断,日后我来照顾你,可好?”乞求的眼神望着陆依瑶,看得陆依瑶一阵心慌意乱。方才自己不是已经称呼他太子了么,这么明显的分割线他都看不出来么?陆依瑶稍稍皱紧眉头,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刚刚遇见你得时候,你这样说,该有多好。或许,那时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可是……陆依瑶想到这一年半风云变幻的遭遇,而且,自己心中还已有牵挂…… “瑶儿,来日我便是契丹的王,你便是契丹的王后。我们契丹的风俗你也知道,只有一妻,断不会如汉唐境内般,三妻四妾。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耶律倍略微激动的表白着。“而且……” “耶律!”陆依瑶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耶律,你是契丹将来的王,你有你的责任及使命,而我,我只是一介草民,我只求安定宁祥的生活,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么?”陆依瑶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耶律倍的双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瑶儿,你还记得我初遇的情景么?我知道,你心中有个他,我知道,虽然我不是他只是他的影子。但是,如果你把我当做他看待,我也愿意,你将我当做影子,我也愿意,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怎样都好,怎样都依你。” 陆依瑶眼前蒙起了一层水雾,耶律啊耶律,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什么要做影子呢?但是,却也有点小小的感动,原来,像耶律倍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动情的时候也会这样情深。陆依瑶轻轻叹气,将手抽出,起身走向窗户,覆手于身前,轻轻闭眼,想象着愤青的样貌,可是,却怎样也刻画不出他的样子,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将愤青忘记了。是呀,时间真的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膏药。陆依瑶睁开眼,微笑转向耶律倍,“耶律,我已经将他忘记了,你也没有必要作他的影子了。” “可是瑶儿……”耶律倍想要继续说服。 “耶律,我们还是朋友呀!”陆依瑶依旧微微笑道,耶律,对不起!终于知道愤青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因为,上辈子的我,欠他的,你就是愤青的上一世吧!因为我现在的拒绝,所以下一世我也要被你拒绝,就这样了,好吗? “瑶儿!是不是因为以前我对你的误会,才会让你如此?若是这样,我承认,认识你之初,我确实对你多有成见。你是祈王妃,同时却与李逸有着暧昧的关系,后来对我又用情至深,此种情况,不得不让我误认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耶律倍稍稍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坐下来看着陆依瑶道。他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放在桌下膝盖上,此时已经拳头紧握,手心抑制不住的流着汗水。他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话,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把握的战争,他不知道,这样对感情的全盘托出,会不会唤回李雪瑶对自己的爱。 “而且,正如你当初所说,你相貌平平,我始终认为,你是连水性杨花的资本都没有的。”耶律倍轻轻说道,小心的抬起眼眸悄悄看了陆依瑶一眼,想必听到这话她会生气吧!女子对自己的相貌都是非常重视的,然而,对上的却是陆依瑶淡然含笑的双眸,似乎在说,这个,我早已经知道,而且也不介意。 耶律倍咽了口水,继续道,“后来与你接触越多,我才发现,你就是我们契丹草原上的草,虽然很平凡,然而若是没有草,我们契丹也不会成长,也不会如今这般强大。瑶儿,我知晓有些话我说的不好听,但是,却是句句属实。虽然我饱读汉文诗书,汉化不少,然而,我毕竟没有你们中原人那般含蓄。我想说什么,便要说出来。瑶儿,你就是耶律倍的草,没了你,耶律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活。 “耶律,”陆依瑶温柔的直视耶律倍双目,“在以前没有李雪瑶的日子里,你也过得很好,不是么?耶律,你难道忘了?祈王妃李雪瑶已经死了,不存在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李雪瑶,她是一个与李雪瑶截然不同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明白么?而且,太子妃萧氏,为人矫勇善战,贤惠大方,是你的贤内助,她会是你耶律倍将来最好的王后。” “这些我有考虑。可是瑶儿,在我差点丧生之时,我想到的只有你!那时,若不是你的音容相貌浮现于眼前,耶律倍怕是现在已不在人世。你给耶律倍第二条命,这些还不够么?”耶律倍也鼓起勇气与她四目相交。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真情,陆依瑶看得透彻,只是还有一些原因,理智告诉她,她不会选择他。 “那是你贵人多福气,命大呀!”陆依瑶笑笑,“若是你就此将我当做你的恩人,那我也只有受之了!只是耶律, 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而且你不只是只关系到你,你还是契丹的太子,你是契丹将来的王,你背负着强大契丹的使命,这些你也要抛之脑后吗?若是你只因为这种儿女情长便纠缠不休,以后要如何强大契丹?” “好,只要你给我时日证明,我有能力强大契丹,你给我时日让我证明我会对你好,我便死心!”耶律倍抬起头来大声道,“无需多日,一年就好,以一年为限,若是那时你心意还是如此坚决,我也绝不会强迫于你。” 一年?他是以这种方式挽留我么?陆依瑶心中苦笑,耶律倍,你怎么也如此糊涂了?以前的你不是处事果断大将作风么?现在竟也会这样耍着赖皮。一年,谁又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一年的话怕是又要耽误计划了。“三个月。”陆依瑶开口道,“若是你三个月能打动我,我会考虑。” “三个月!”耶律倍不可思议的重复着,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要如何是好?现在正是东攻渤海国,南取幽云十六州之际,这样紧张的战事时期,三个月内见面的时间似乎都少得可怜,那又如何能打动她?耶律倍皱着眉头心中忖度。 “若是你不愿意,那便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以后不要对我再有眷恋,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陆依瑶淡然道。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这句话是谁说过的?对了,是梅玉娘啊!她那日就是那样对李俊说的。想到李俊,心头却突然像被针刺了一般,隐隐作痛。原来,他对自己的伤害竟然如此大,在曼陀谷不想起他的日子里,总是幸福而快乐的生活,现在想到他与梅玉娘的曾经,却又有点不舒服了,难道我也有受虐的倾向?陆依瑶嘲笑着自己,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对自己最差劲的人。 “好,两月就两个月,你我君子之约,一言为定,驷马难追。”耶律倍怕陆依瑶再度反悔,慌忙接口同意,终于舒展眉头开怀一笑。这样,不也证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留下她的么? “嗯。”陆依瑶含笑点头,他这四字成语用的,真是有意思,何时又出来个君子之约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回上京,你的身子吃得消?”耶律倍起身道,“方才副将告诉我,父皇假以时日便要开始举兵东进,现下先遣部队已经出发,我要立刻赶回上京与父皇母后商议东攻之计。” “我已经康复,无事,随你就好。”陆依瑶笑笑,这就要动身去上京了?不知道那个术律古娜与术律古丽到底什么关系,若没有关系只能大海捞针,若是有关系顺藤摸瓜那自然是好了。只是,这一去,怕是回洛阳看父亲的日子又要拖后了。 “我们今日便要起程,若是你不舒服,我们明日出发也不迟。”耶律倍继续道,此时他已经走到门厅将门打开。 “无碍。”陆依瑶依旧眉眼浅笑,“不累,出发便是,早到上京就好。”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行装,准备启程。”说着抬脚便出了门,似是又想起什么,耶律倍忽然转身回来道,“你先在这里稍等,丫头还是原来的丫头,你尽可以使唤,这里所有的东西与先前一模一样,你先休息一下,两刻钟后我便来找你。” “好。”陆依瑶点头赞同。 “这里离上京不远,你可以放心,不会那么劳累。”耶律倍又道,一切都要讲明白,免得她以为路途遥远增加心理负担。 听到陆依瑶一声轻“嗯”,耶律倍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契丹皇宫 这就是上京吗?陆依瑶跟随耶律倍的身后打量着这座池城,“到了。”耶律倍唤了一声拉回了陆依瑶的思绪。陆依瑶这才回过神来瞅见眼前气魄的大门,这座简单而又宏伟的建筑就是契丹的宫殿。陆依瑶下了马,随在耶律倍身后由侧门进入宫内,说是宫殿,然而又跟普通的大宅院差不多,只不过是大宅院的几十倍而已。 “瑶儿,你暂住这边厢阁可好?”耶律倍早已命人将屋子收拾好了。房内干净整洁,宽敞明亮,只是这偌大的房间却是陆依瑶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陆依瑶在心中默念。 “好。”陆依瑶随声回道。 “耶律图欲!你回来了!”兴奋的女高音骤响。陆依瑶循着声音望去,见一个身着土黄衣服的女子如旋风般朝着耶律倍扑了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迎来的却是耶律倍的呵斥,“宫廷的礼仪哪里去了!父汗不是刚说过要按宫廷礼仪来的么!” “图欲,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会照着礼仪做事的!”女子被耶律倍推开露出知错就改的窘态,“我也知道太子妃要有礼节,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依瑶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中等身材,面容姣好,身材健硕,一眼便能看出是习武之人,虽说莽撞,然而却没有男人般的粗鲁。她将长发编作发辫,一部分盘于头上,一部分散在身后,另有几缕垂于双肩之前,头上没有大红大紫的头花,也没有珍贵的发簪,只有一串红玛瑙串成的珠链别在双鬓,而最大的一颗玛瑙正处额间。她杏眼浓眉,睫毛很长,眼中尽是柔情之色。可能是契丹传统风俗的关系,契丹男子的妻妾甚少的缘故,她身上却没有同龄中原女子那般极具城府。陆依瑶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真的喜欢耶律倍吧,不然为什么身上会闪现出那样夺目的光彩? “有客人,你要不要无理。”耶律倍不经意间将她推开,整理着身上被她抓皱的衣服说道。不知是她大条还是单纯如此,并未发现耶律倍的异常,四下张望,“客人在哪?”忽然,眼神定格在身旁不远处的紫粉色女子的身上。 耶律倍走到陆依瑶身边,介绍道,“这位是李……” “我叫青瑶!”陆依瑶打断耶律倍道,“因为有要事麻烦太子所以才来到这里,如有打扰还请太子妃见谅。” 耶律倍适时闭上嘴巴,心中却有股莫名的隐痛,她改了名字唤作青瑶,她说李雪瑶已经死了,而自己却还是不敢面对。她果真不是原来的她了……可是,毕竟自己还是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唤起她对自己的爱慕的,不是么? “我叫萧和璃古,如果你愿意,以后叫我和璃古就行,我还真有点听不惯像你这样的叫我太子妃呢!”萧和璃古走到陆依瑶面前笑道。 “嗯,好,和璃古。”陆依瑶看着眼前的精悍的女子,她眼中丝丝失落,看得出来,她肯定是发现耶律倍的异常了,不然,为什么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却有些飘忽的瞄着耶律倍呢?每当男子的身边有异性出现的时候,女子总会不安的观察着自己的夫,那种感觉,是怕自己的宝被人夺去的感觉。 “好了,客人一路奔波劳累,怕是要休息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耶律倍打破片刻尴尬的静谧,对萧和璃古说道。 “啊?”萧和璃古显然在想些别的事情,被耶律倍这样一唤,才醒了过来,“青瑶要休息么?那好,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会帮忙的。” “耶律,你也回去休息吧!”陆依瑶笑着对耶律倍说道,她不是看不出来,耶律倍在撵着萧和璃古离开,而他自己却是想要留下来。 “对呀!图欲,我陪你回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而且我还叫厨子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萧和璃古拉着耶律倍便要往外走,“噢!对了!青瑶,对不住,我不晓得你要来,待会我会叫厨子给你另做份大餐端来的!你先好好休息吧!”萧和璃古满脸歉意的对陆依瑶笑道。 “没关系。”陆依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请回吧!” “好!你先休息,有事我们明日再谈。”耶律倍抵不住陆依瑶坚定的眼神,只能随着萧和璃古出了门,心有不舍,却无可奈何。 现在是深夜,陆依瑶与耶律倍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在当天赶到了上京,得以好好休息一番。陆依瑶睡不着,待吃过晚饭丫头都去睡了,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夜很黑,月明星疏,出来才一天,就忍不住想念曼陀谷了,不知道,这次出谷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翌日傍晚,耶律倍才出现,面带愧色道,“瑶儿,父汗将术律古娜派出去了,我并未找到她。” “那……”陆依瑶微微皱眉,自己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脑筋一转,便问道,“那你可知道被派到哪里去了?” “父汗未告,只是听父汗周围的的侍卫说,可能去了大唐境内,也可能去了渤海国,总之是做了父汗的密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陆依瑶稍稍急声问道。 “前日我还见过她,可能是昨日刚刚被派出去。”耶律倍肯定的回道。 “也罢,我再想想办法。”陆依瑶屏气压住腹内的那股胀气。她被传授拔里丹鹄的功力才不久,只要一急火攻心,体内的真气便会乱窜,在她掌控之外。所以,在出谷前,拔里丹鹄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平心静气,不能上火。 “瑶儿,还有一件事……”耶律倍刚张了张嘴便被一个丫头打断,“太子陛下,皇后娘娘召见。” “不用了!哀家已经进来了!”不远处传来威严的女声。 “母后!怎么今晚来太子殿了?不是明天么?”耶律倍诧异道。 “姑母怕你欺负我所以今晚就来啦!”萧和璃古笑道。 “婆婆!”陆依瑶看到术律平忍不住低声喊出口,深黑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这样一喊,声音虽然小,然而却很明显吸引了术律平的目光,“这位姑娘是?” 陆依瑶凝神看了眼前的中年皇后,她与拔里丹鹄有七八分相似,自己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变将她误认做拔里丹鹄。可是,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眉尾的黑痣,,以及,那种只有经历过无数战役才能拥有的魄力之色。 “母后,这位是儿臣的旧识,青瑶。”耶律倍回道。 “皇后娘娘好。”陆依瑶只点了点头。 “青瑶你真大胆,只有你跟我一样,见到皇后不下跪。”萧和璃古睁着不可思议瞪着大眼睛赞叹着。 陆依瑶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以示歉意。 “母后!青瑶从未进过皇宫,若有失礼还请……”耶律倍为陆依瑶圆着场。 “图欲,你不用如此小心,哀家倒是挺喜欢这位青瑶姑娘的。”术律平虽然笑着打断了耶律倍,然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陆依瑶一双无畏的眸子,这个女子,倒是果真不同。只是,为何她静若止水的眸子让自己这样的心神不宁?想看透,却又看不透,倒是看得自己心里不舒坦。再看着她的着装,蒙着面纱,手中握着宝剑。那些熟悉的腾纹映入眼帘,熟悉却又陌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然而却又想不出来。“姑娘为何带着面纱?” “回皇后,青瑶面目丑陋,所以以纱遮面以避人之嫌。”陆依瑶回道,“青瑶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请皇后不要责怪。” “去吧!” 第七十九章 随军出征 五日后 “青瑶!”夜晚,萧和璃古来到陆依瑶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木链坠,“青瑶,这是我为图欲求的狼图腾,希望他平安归来。图欲西征之时凶多吉少,还好最后化险为夷。我知道,那是多亏青瑶姑娘救了他。” “我救了他?”陆依瑶不禁莞尔,“太子妃真会开玩笑,我又没有随军西征,如何能救了太子?太子妃说笑了。” “没有!青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像姐妹,所以我不会骗你,是图欲晚上说梦话时说的。他已经跟我分开睡很久了……”萧和璃古眼中泛着泪光,“但是即使我是他的枕边人,他晚上做梦依然会叫着你的名字,他会一边做梦一边哭,他却不曾对我这样。她说西征心里念着你所以活了下来,他说不论你以前是怎样的女子,在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照顾你,他说他后悔了,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做契丹的皇后,他愿意放弃皇位,陪你过那种平凡的日子……” “和璃古……”陆依瑶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一阵酸楚。 “青瑶,你别打断我,我要继续说。前几日姑母夜访太子殿,图欲竟然以为是我吃你的醋,找来皇后压制你,所以,当晚姑母走了以后,他将我数落了一通便不跟我说话,甚至搬到书房去睡。他有的时候深夜睡不着,便会偷偷走到你这边的厢阁,偷偷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你叹息,而我,每次总是跟在他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对你的好,他对你的关心。图欲对我很好,但是却一直是把我当做妹妹的那种好,我们生了儿子,也不过是为了例行公事,对契丹皇室有个交代。明天,图欲就要跟随可汗王后去东征渤海国,我却没有想到,他带着你一起,而我留在宫里代姑母处理宫事……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喜欢图欲!我就是喜欢图欲!我不想他有事!每次出征对我都是一种煎熬,总是怕他出事!最近他不理我,肯定不会接受这个黑木图腾,你帮我给他,让他一定要戴着,好不好?” “这种事,你应该自己去做才对,我毕竟是个外人。”陆依瑶镇静的回道。 “青瑶姑娘难道还没明白么!图欲喜欢的是青瑶姑娘你!”萧和璃古忍不住哭道。 “和璃古,”陆依瑶上前握住萧和璃古的双手柔声安慰,“和璃古,其实幸福并不是去爱别人,真正的幸福是被人深爱。耶律倍是幸福的,因为耶律倍为你所深爱,他的幸福始终是掌握在你的手中的。我不爱他,所以我不会给他幸福,而你会,你就是他的幸福呀!” “不是,我不是……”和璃古开始泣不成声,“从小我就对自己说做个女强人,像姑母那样奔赴战场,奋勇杀敌,为契丹效犬马之劳。可是,一遇到图欲,我就慌了,在他面前怎么样都不能坚强起来。我从未你见过图欲笑的那么开心。那晚你看着月牙笑的的时候,他也跟着笑,笑的好开心……” “和璃古,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没有完全发现你对他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这样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明白吗?”陆依瑶有点心疼眼前的泪人,她看似坚强的外表却有一颗脆弱的心。忽然门后一个闪影,陆依瑶心知肚明,张口叫道,“耶律倍!你来了!” 萧和璃古听到陆依瑶喊着耶律倍的名字,浑身一颤,身子僵硬的立在那里,深深埋头,自己方才说的话,不晓得他是不是在门外听到了? “瑶儿。”耶律倍不再闪躲,正大光明走进房内。 “说话呀!”陆依瑶用胳膊肘碰了碰还在发愣的萧和璃古,“你不是有东西送他么?” “这个你戴好!”萧和璃古猛然转身,踮起脚尖将黑木图腾挂在了耶律倍的脖颈上,“这是给你求的保平安的。青瑶说得对,爱你会给你幸福,我希望你幸福!以后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我都会为你祈福!”萧和璃古倔强的上前轻吻耶律倍的唇,转身便跑开了。 耶律倍摩挲着胸前的吊坠,想要摘下,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他拿下不得。他内心强烈的撼动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当着陆依瑶的面接受她。 “我就不明白,你身边藏着巨大的幸福,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陆依瑶摇摇头坐在椅子上,“你真是奇怪,和璃古那么好的女子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可是老天让我遇见你。”耶律倍木然道。 “遇见,相遇便见,来去匆匆,你我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注定要还给你。”陆依瑶叹息着,随后又自嘲的笑道,“可能我也是个怪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怀念,越想得到,而对于得到的却总是忽视他的存在。这样不好,不仅得不到,还会失去更多。我就是这样。我也不想你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难道伴在你身边就注定是毁灭么!你不必如此刺激我去关注和璃古,现在我心里想的只有你。”耶律倍气鼓鼓的回道。 “我管不了你的心,然而我却不希望你因为我去伤害另一个爱你的无辜女子。”陆依瑶气定神闲的对耶律倍说道。 “你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关于和璃古的事,我暂时不想谈下去。”耶律倍受不了感情的压力,终于爆发,先办完你的事情再说。” 陆依瑶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轻轻叹道:“傻瓜……” 翌日,陆依瑶跟随耶律倍东征,契丹王与王后一同前往,留下太子妃管理宫事,留宫坐镇。术律平虽然贵为王后,然而同时却又是一名矫勇善战的将军,率领先头部队更是家常便饭。正如她自己所说,在皇宫内她是王的女人,是王后,便要担任王后的职责,然在宫外她便是王的左臂右膀,是指挥有方的女将军。她指挥的队伍,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因而连契丹王也很敬重她,她是他的贤内助,又是他的好臂膀。 经过半月,大军虽已经到达渤海国边境,然而却不敢轻举妄动,契丹王耶律阿保机与王后术律平细细斟酌,秘密商议战略对策。又用了十五日,陆续攻克渤海郡西边境的村落城镇,大军举兵攻入渤海国境内。 陆依瑶一直待在自己的帐篷里,被耶律倍掩藏的很好。虽然军中允许女人出现,如女兵女将,然而陆依瑶毕竟是外族人,为避免发生矛盾冲突,沾惹误会,陆依瑶很听话的留在帐篷内。事实上,耶律倍不知道,陆依瑶经常会偷偷跑出去查看战况,只因为她内力深厚,再加上细心揣摩练习,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她经常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耶律阿保机棚内的隐蔽一侧,却不被棚内的人所发现。而且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自己的帐篷。 战争很激烈,契丹将士死伤无数。相对于渤海国的军队,契丹的军队更强大更有战斗力,战争的最后往往是,渤海国牺牲的军士比契丹国要多得多。 陆依瑶曾见过他们相互厮杀的场面。那是人类最原始的厮杀,赤裸裸的厮杀,身首异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她对耶律倍提及此事,希望他能说服他的父汗和平解决问题,但是,毫无用处。陆依瑶手中捧着青藤剑法心经细细阅读,安心养神,然而,帐篷外远远传来阵阵鼓声,呐喊声,厮杀声,让陆依瑶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瑶儿,父汗明日要带我去后唐边境,他说术律古丽已经去那边打点好一切。”刚刚战完回来的耶律倍一边钻进陆依瑶的帐篷一边说道。 “术律古丽在后唐边境?!”陆依瑶一惊,浑身不寒而栗,内心骚动,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 “对。这里暂时有母后和德光监战。明日天一亮父汗便会率领一小队精兵赶往幽云十六州。听说大唐皇帝李存勖亲自出征,与我国军队在边境开战。”耶律倍一边卸下铠甲一边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陆依瑶面色愠怒。 “瑶儿你不要焦急,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便赶过来与你商量。”耶律倍小心的回道,“今夜我会给你弄一套普通士兵的衣服,到时候你要换上。而且明天会统一发放毡笠以避人耳目,到时候你也不会被人认出,一切你放心跟着去就好。” “嗯。”陆依瑶按住胸口,为何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翌日,天微亮,一健硕的中年男子率一队人马,朝着西南方向风驰电掣般奔驰而去…… 第八十一章 神秘女子 眼见着李存勖身边的将士不足百人,却在这时远远有人喊道:“陛下!嗣昭前来救驾!” 李存勖一听,喜形于色,一边应战一边高声吼道:“二哥!战场之上无君臣!你我再度携手而战可好!” “好!”李嗣昭远远的回道,声如洪钟,“三弟!” “哈哈哈!好一个三弟!”李存勖狂笑道,“二哥!奋勇杀敌!片甲不留!” “光复大唐!指日可待!”李嗣昭也跟着大笑着回道。他当然记得,这是他们南征北战的号子,后唐的江山便是他们如此打下来的。还在奋战的后唐将士看到不远处的救兵,顿时精神加倍,协助李存勖突围。 “炯儿!回来!”李存勖突然叫道。他奋力突围之余瞥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叫道,“回来!”而此时,那个人却带着一小队人马数十人朝着池城攻去,似乎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李存勖眼里看的真切,他想战死沙场,他早就对世间无所眷恋,心中空有余恨,绝望至极。然而李存勖却只能焦急的瞅着他渐渐的远离。契丹的兵层层围住,已经将他们分开。李存勖担心他的安危,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幼小的孩童提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剑,郑重其事的说道:“爹爹,炯儿长大一定做爹爹左臂右膀,助爹爹一臂之力!”孩童稚嫩却冷峻的小脸在李存勖面前晃来晃去,突然一道亮光闪来。虽有士兵大声提醒:“陛下小心!”然而李存勖的左膀还是硬生生挨了一刀,顿时鲜血涌出,染红了战衣。李存勖退到众兵中间,从衣襟扯下布条,草草包扎,看到在不远处骑着战马挥舞着长剑的青年,心中一震,便朝着他的方向杀去。 “三弟!”不多时李嗣昭已经带着人马杀到李存勖眼前,“莫要继续攻城!” “二哥!炯儿杀了过去!”李存勖回道,眼中担忧之色尽显。 “你先撤,我带人将他拖回去!他存心要战死沙场,皆因瑶儿,我怎能让他就就此战死沙场!”李嗣昭一边阻挡一边喊道。 “好!”李存勖揪住战马转身后退到李嗣昭身边。 “拿箭来!”立在城楼上的耶律阿保机突然怒吼,看到城下的激战,他恨不得立刻带领大军开城门杀出去,因为东征受阻的急报也让他更加不安。他急于结束这里的战事回契丹东征,然而眼前的局势却不容乐观…… “拿箭来!”耶律阿保机厉色道,心中怒火中烧:李存勖已经被团团围住,岂容那个年轻的小子继续攻城!一边想着一边举起弓瞄准。 耶律倍顺着耶律阿保机的箭头望去,父汗要射死的是……刚要张口阻止,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咽了回去。或许,他死了,于谁都是利大于弊的吧!那时瑶儿便会真正忘记他,回到我身边……这样,岂不是很好么?可是,为何却又良心不安呢? 只听得嗖一声,是箭矢脱弓飞出的声音。骑在战马上的人似乎有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惧,眼见着一只飞矢逼近自己胸膛竟也毫不退缩。就在箭头碰触到自己的战衣待要刺入身体之时,却听得砰的一声,箭矢被一粒石子打断弹开。他不解的抬头,投以感激的目光,却看到一抹淡青紫色的身影踏着众人飘了过来,而她手中握着的剑闪着青光,嗡嗡作响。 “回去!”蒙面青衣女子立在他面前厉声道,脚踩在一个契丹士兵的头顶上。 他却愣在那里,不作任何反应,只是呆呆望着眼前穿着淡青紫色衣衫的蒙面女子,似曾相识燕归来。他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李俊!你要死了么!回去!”脚下的契丹士兵一直不停的反抗,青衣女子只好一脚将他踩下腾空而起转而又落到令一个人的脑袋上。 “我凭甚要听你的!”他猛然回神冷冷的回道。 “为了他!”青衣女子剑锋直指一侧朗声道,“若是他为了救你而死了,他女儿便死也不会瞑目!” 李俊顺着她的剑锋看到渐近的李嗣昭,心中明白了几分,她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救李嗣昭。难道……她又是李逸偷偷训练的女暗人么?思量着她刚才的话,李俊突然调转马头向后撤去。她说的没错,若是岳父大人因救自己而死,瑶儿泉下有知,那自己日后去了要如何面对她?想到这里,他忘记身上的伤痛,赶回李嗣昭身边,协助李存勖突围撤退。 “那位姑娘是谁?”李嗣昭问道李俊,“方才若非她出手相救,怕现在已经见不到你了。”现在众人已经撤回阵营,李嗣昭坐在一旁看着正在包扎的李俊,投以询问的目光。 “我也不知晓。”李俊淡淡回答。他现在还能回想起她看着自己时那双淡定的双眸,熟悉而又陌生,略微愤怒的斥责,不富感情的冷漠回答。他闭上眼,突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草药的味道,他记得,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种淡淡的草药味。 看到李俊闭上双眼,李嗣昭识趣的起身,“那好,你先休息。休息之后去问候陛下。” 大夫点头示意包扎完毕,便提着药箱出了帐子。 “岳父……”李俊闭上眼,耳边回荡着女子的话:若是他为了救你而死了,他女儿便死也不会瞑目!他是那么想去弥补自己的过失,然而却总是忽略为了弥补过失而对别人造成更大的伤害。“瑶儿……” “瑶儿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李嗣昭转身俯视盘腿坐在床上的李俊,他原本苍白的面庞更加消瘦了,看得李嗣昭心疼,然而,为了瑶儿,却不能与他说实话,只好一直瞒骗下去。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却是如此的倔强,拿自己的命来赎罪,“炯儿,你这又是何苦!瑶儿已经去了,你若是想让她安心,日后万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鲁莽了!再者,就算不为瑶儿,你也要为陛下,为天下苍生着想,军人以服从军命为天职,你忘了?战场之上无父子,若是你恨陛下,那是你与陛下的私人恩怨,但是只要你在战场之上,你便是陛下的臂,便是陛下的膀!你从小老夫便教的你,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这些你也忘了!” 李俊没有回话,低垂着头深深叹气,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战死沙场,自寻短见么?心里不停的嘲笑着自己,何时也便得如此小人了?嘴角不禁上扬,冷笑出声来,曾经最鄙视的人,如今换成了自己,岂不是世上最好笑的事? “老夫去陛下的帐内等你。”李嗣昭深深看了李俊一眼,转身便要掀帐离开。 “我……不想见他……”李俊低声回道。 “你, 你这又是何苦……”李嗣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掀起的帐门又放了下来,侧身看着李俊。 “若不是他,本为皇后的母亲不会贬为妃!若不是因为他,李继岌不会被立为太子!若不是他,祖母与母妃也不会枉死!若不是他立李继岌为太子,贼婆刘氏也不会设计害死瑶儿!若不是他一直袒护贼婆,我早就报仇雪恨追随瑶儿负荆请罪去了!”李俊慷慨激昂的宣泄着,眼角的泪光再闪,然而作为男子的倔强却硬是没有给它落下的机会。然而捏紧的拳头咯吱作响,刚打好的白色绷带上也显现出血迹斑斑。 “炯儿,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你父亲!”李嗣昭轻轻叹气道,“立太子,我与你同路,然而若是讲父子之道,我与你父皇却是站在同一立场。虎毒不食子,天下没有不疼惜孩子的父母,你父皇亦是如此。况且他此次重伤也是为了你。” “他是内疚!因为他的袒护害死祖母与母妃!他受到良心的谴责!”李俊如火山爆发般吼道。 “三哥,这话你只在心里说便是,何必要喊出来!”门帐一提一落只是瞬间功夫,而说话的人已经站在了床前。 “清风说的即是。眼下最紧要的是你与陛下尽快养好伤,老夫现在去探望陛下,清风,你照看好伯舒。”说着,李嗣昭出了帐子。 “今天那个身着青紫色衣衫的女子是你派去的?”李俊问道。 “如何来的青紫色衣衫的女子?”李逸对于李俊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困惑,“我并未遣派任何女暗人前来。” “不是你的手下?”李俊也感到不可思议,“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李嗣昭才来这战场之上,而且,我清楚得很,自从瑶儿去了,你比我更上心去照看瑶儿家人,特别是岳父大人。你还增加了暗人的训练人数以便保护岳父,不是么?” “我愧对于瑶儿,我答应过她不让她的家人受到任何伤害,不能受丝毫损伤。”李逸坦诚相告。“是我欠她。” “若是那个女子不是你派来的那又会是谁呢?”李俊疑惑不解。 李逸亦是低头沉思,猛然抬头,惊喜的道,“难道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他差点忘记,他怎么能将此事轻而易举的说出来?是李雪瑶么?肯定是她…… “是谁?”李逸的一句难道勾起了李俊的好奇心。 “难道是贵人相助。”李逸起身道,“我来送军粮,刚到便听说你带兵攻城受了不少伤,现在看你安好也便放心了,不扰你修养了。”说完便出了帐子。 西郊树林 “约我出来何事?”耶律倍问道。 “瑶儿是否出谷了?”李逸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耶律倍低沉的回道,昨日,亲眼见到她为了救李俊挺身而出,那种绝望的滋味,到现在犹存。就连自己那仅存的希望,如今也化为云烟,消散不见。 看到耶律倍低落的样子,李逸这才明白耶律倍脸色如此难看的原因。那么,如此说来,昨日是李雪瑶救了李俊,原来是这样,她的心里仍旧装着他。此时此刻,李逸才真正体会到耶律倍的心情,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然而,忽然,他又咧开嘴角,舒心一笑。既然已经知道神秘女子是她,那就说明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如此便是最好。只是,仍旧很希望见她,看看她胖了瘦了,精神如何了?师傅果真名不虚传,把她从阎罗的手里救出来,只此一项,他便要感谢上苍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位大师的一句话,眼观旁人之福亦是福,然抢夺之福未必是福。其实,那位大师很是了解自己心意,而自己此时的心境,便是如此。不管瑶儿心里装的谁,不管瑶儿帮谁救谁,只要她健在于人世,那便是他李逸最大的福气。 然而耶律倍却还在万分纠结之中,他也在犹豫,他希望自己可以沿袭契丹的民俗,将他的心上人抢回来,可是现在,他的心上人心里却不再是他,对此他又要如何是好…… 致歉 小熙向大家致歉!深表歉意!! 小稀在英国的生活每天都处于忙碌中,除了论文还是论文,还有打工,还有……不强调理由了,结果忘记了更新后唐王妃!!现在看到大家还是那么支持小熙!!小熙感到真的既愧疚又感动!!所以,小熙决定,不管在这边多么忙碌,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写下去!完成它!!55555……眼泪止不住哗哗的流,本来以为失恋了自己很没用,但是现在看到大家的留言,内心真的是心潮澎湃阿!!!感觉到自己其实还是蛮有用的!!不会让失恋打倒!!后唐王妃会继续更新!! 希望大家跟小熙一样,跌倒后都勇敢的爬起来!! 第八十二章 转战镇州 “混账!混账!”案桌上的杯壶乒乓作响。 “父汗,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动怒。”耶律倍坐在一旁安慰道。 耶律阿保机横眉瞪眼,气的头发都差点根根竖立,“今日本可活捉大唐皇帝!没成想却让他侥幸逃脱了!真是混账!”他似乎是骂了许久,口渴了,拿起水壶咕咕灌了下去,喝完便又继续怒吼,“好一个大将军!好一个李嗣昭!竟可以率三百骑兵突围就出大唐皇帝!若不然,大唐皇帝今日必定是我手下败将,只可惜……可惜啊!” 却在此时,一个士兵拿着一根竹管跑了进来,小声的道,“可汗!密报!” “哦?”耶律阿保机顺手接过,打开竹管看起了里面的密报,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眉头也慢慢松开,低声笑道,“好!好!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哈哈……”说着便将纸条放在一侧的蜡烛上烧毁。 “父汗如何突然如此开心?难不成母后率兵将渤海国攻了下来?”耶律倍问道。 “哈哈!是古娜那个小机灵鬼,已经说服镇州张文礼归顺我大契丹!哈哈哈哈!”耶律阿保机开怀大笑。 “恭祝父汗得偿所愿!”耶律倍一弯身行着大礼道。 是夜 “瑶儿,术律古娜现下在镇州。”耶律倍低声说道,虽然他们此刻在郊外林中,但是眼下是多事之时,行事必是要小心再小心。 “真的?消息可靠么?”陆依瑶眼中顿放希望的光彩。 “确属事实。”耶律倍点头道,然而却忧心忡忡的看着陆依瑶,“是父汗亲口所言,只是,明日我便要随同父汗去渤海国征战,怕是不能随你去找她了。” “你告诉我她的长相,我可以陪同瑶儿去!”不远处传来淡然之声,一抹飘逸的淡青色飘至眼前。 陆依瑶见到他,会心一笑,“你来了。” “嗯。”李逸轻轻点头,满眼柔情,然而心里却是心潮澎湃的。都一年了,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他为了去除她的后顾之忧,凡是能为李嗣昭做的事,他都做了。即使他知道,他所做的这些于自己无利无弊。他多希望可以偷偷进曼陀谷看她生活的如何了,他深知凭借自己的伸手可以在曼陀谷来去自由而不会被师傅发现,但是若是真的如此做了,便会暴露她的行踪,那么她便不会精心疗养了,不是么?数次走到通往曼陀谷的路口,他都竭力劝说自己不能贸然行事,最终还是如约在一年之内不去找她。就在前些日子,他算准了她出谷的时间,然而父皇却突然兴师北伐,讨伐入侵的契丹军,于是,这一行程便彻底的耽误了。如今通过耶律倍的口风探到了她也在此,于是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央求耶律倍安排,终于在这郊外再次见到她。 “只是我很多年未见术律古娜,也无法将她的模样仔细描述。”耶律倍叹气道,“若是我能陪你一起去,凭多年前的印象或许会认出她。” “无碍,只要能找到她就好,她还有什么特征么?”陆依瑶问道。 “倒是没有了。”耶律倍回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明日再给你答复。” “那便好。”陆依瑶点点头。 李逸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穿着如此单薄,却不再似先前的弱不禁风,竟然也多了几分巾帼之色,魄力也增了不少。 “清风,你若是这样一直看我怕是要长针眼了。”陆依瑶轻轻笑道,“怎么,把我当做小兽看了么?” “你倒是还会开的玩笑。”李逸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神凝望,掩饰住脸上将要出现的羞愧,缓缓说道,“我只是惊讶师傅的医术,竟可以将你救回,现在还生龙活虎的跟我讲话玩笑。” “爷爷好歹也是个半仙呢。谁都可以不信,但是却不能不信爷爷的医术。”陆依瑶想起刘山人总是会露出感激而又幸福的微笑。 “这倒也是。”李逸随声应和,“只是现下仍旧寒冷,你这样怕是不好,还是需多穿些的。” “这点寒冷倒是无妨的。”陆依瑶报之一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身子很壮的。” “瑶儿,在大契丹通常说的是牛马男子壮,哪有说女子壮的。”耶律倍失口笑笑,看着她和李逸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他心里是在是不知滋味,只好随口插嘴。 “那也好,怕是你只有这样说,清风才会相信我是完全康复无碍了呢。”陆依瑶被耶律倍一逗也笑了起来。 李逸没有讲话,只是浅笑点头,余光瞥见耶律倍错杂的眼神,与他互为知己多年,自己怎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翌日 耶律倍在军帐内穿戴整齐,准备出发随耶律阿保机返回渤海国,协助王后术律平继续进攻渤海国。 “太子,可汗请您过去。”突然门口的士兵启禀道。 “嗯。”耶律倍停下整理手中的包裹,跟着士兵去了耶律阿保机的帐内。 “父汗,所谓……”话还没说完,耶律倍便被耶律阿保机的兴高采烈打断。 “图欲,你整装待发与我去趟镇州!”耶律阿保机拍着耶律倍的肩膀笑道。 “不是返回渤海国么?父汗为何临时更改了行程?”耶律倍不解的问道。“今日早上刚得的消息,大唐皇帝听闻张文礼已经归顺我大契丹,便要派人举兵去镇压叛军。而派去的人,哼!正是李嗣昭!哈哈哈哈!如此便是老天爷送我的大礼,让我去趟镇州,再会一会他!”耶律阿保机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大笑道。 李嗣昭?!耶律倍心中却是一凛,父汗这是真与李嗣昭较上劲了。只是,为何却选择了瑶儿的父亲,而不是别人?!耶律倍心中开始惶惶不安,这种情况,他要如何面对? “此番镇州之行,本王心中已有了九成的把握。朱古娜已经在镇州想好了万全之策,就等着本王前去监战,亲眼目睹那李嗣昭被捉。”耶律阿保机继续笑道,“图欲,吩咐出去,本王即时启程前往镇州,要快!去吧!” “是。”耶律倍退出军帐,一时之间神情恍惚,呆呆的站在门外愣了一段时间,最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陆依瑶的帐子。对她,他始终选择要实话实说。 “瑶儿,你快些收拾行头,父汗要带着队伍去镇州,与术律古娜会合。”耶律倍撩起帐子张口就道。 而此时陆依瑶也在收拾衣物行李,却是打算独自前去,听耶律倍这样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可是真的?” “是,即时启程,这是军服,你还是像先前一样混在军中罢!”说着耶律倍将一套衣服放在了床上,“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看到耶律倍吞吞吐吐的样子,陆依瑶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侧头问道,“怎么?你有话直说便可,不必隐藏的。” “你父亲也要去镇州。”耶律倍回道。 “这有什么难言的?”陆依瑶轻轻笑道,“难不成凡是涉及李雪瑶的亲人你都要犹豫再三才讲么?再说清风也已经将事情原委都跟他讲了,你放心,没事的。” “我并非此意。”耶律倍皱着眉头急忙道,“你怕是还不知道,镇州张文礼归顺我大契丹,大唐天子派遣你父亲去镇压叛军,而我父汗,之所以改了行程辗转镇州,便是奔着你父亲去的。” 陆依瑶停下手中的忙碌,直起身子转向专注的看着耶律倍,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父汗因为上次围剿之事心有不甘,发誓定要捉住你父亲。”耶律倍纠结道。 陆依瑶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紧皱,心中泛着低估,耶律阿保机势必是要去镇州与父亲一决高下。虽然自己对父亲的足智多谋与骁勇善战毋须置疑,然而阿保机也算是个优秀的军事家,无论领兵打仗还是布阵设计绝对不在父亲之下,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陆依瑶轻轻叹气道,“这些事不是我们所能管的,父辈的事就由父辈解决好了。也可能是你父汗将我父亲看作了对手,想来一场男人的对决,证明谁更有气魄谁更强悍而已。” 听到陆依瑶这样说说,耶律倍心里茅塞顿开,点头道,“也罢。我原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便会弃我而去,如此看我倒是沾染了女人家的小性儿。反而瑶儿你心胸宽广许多,令人佩服。” 陆依瑶歪头淡笑,“耶律倍,这句话我听糊涂了,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这……”耶律倍尴尬的笑笑,“你莫要误会,我只想说瑶儿你此番治疗不仅身体痊愈,连性情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如今的你胸怀坦荡,着实让我自惭形秽。” “怎么说?”陆依瑶不解。 “就拿方才父汗去镇州一事,方才进门之前我便几番挣扎,不确定是否要如实告于你父汗去镇州的原因,更甚者设想你会将我兴师问罪,从此对我不理不睬,与我结下梁子,然而你刚才那番话,却让我甚是舒心,自此宽心了不少。也是我小心眼了些,将你想的狭隘了。” 耶律倍摇摇头叹道,“我原以为凭借以前与你一起的记忆,早已懂得你是如何的女子,如何的心思缜密,然而,如你所说,过去终究过去,现在居然也不能靠记忆过活。归根究底,还是我不了解你。”最起码,不如清风了解你,耶律倍在心中补充道。 “对,人不能靠记忆过活。以前的我就是活在自己痛苦的记忆里,那样于己于人都有弊无利,没想到当时对你的迷恋竟然对你产生了这样深刻的影响。如果当初不是我想不开,一直抓住你不放,一直滋扰你,那么现在你也不必困扰,萧和璃古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伤心欲绝,你们现在还会好好的在一起,相亲相爱。所以,不管怎样,靠记忆过活,总归害己害人。如果你吸取我的教训,以后你就要好好的对待和璃古,我看的出来,她是真正爱你不会背弃你的人,她的坚持与容忍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做到的。” “可是……”耶律倍急于言表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却被陆依瑶又一次打断。 “耶律倍,我还没有讲完,你听我说便好。当日我住在你的太子府上,同样作为女人,和璃古早已看出你的心思,只是她一直没有道破。若是别的女人,定会拿我开刀,或者是折磨你其他的侍女以便杀鸡给猴看,但是她却没有。她带我如故人好友,亲切热情,招待周全,而且只字不提你我之事,处事说话落落大方,没有嫉妒,没有刁难,没有怨言,这样好的一个女子,你该好好珍惜,何苦要对她视而不见呢。你不要怪我说话如此直接刻薄,对于这个问题,我无非也是想要你好些。” “瑶儿,我明白,只是,你不懂,我也更不懂,自从与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的心已经不由自主,我控制不了它。而对和璃古,我并未想伤害她,我愧对她,然而却身不由己。若是老天爷问我这世界上有何可以让我满足从此与世无争,我会毫不犹豫的对天喊出你的名字。当初你假死,我同清风将你救出大唐境内,你可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多么感激上苍给我拥有你珍惜你的机会!然而终究造化弄人,我明白,现如今,无论我如何竭尽全力,怕也再得不到你的眷恋,如同老天对我开了一个偌大的玩笑!不,是偌大的惩罚!惩罚我当时为何没有接受你的心意,为何没有立刻将你带会契丹。” “耶律,过去的事,就这样吧。”陆依瑶别过脸不去看耶律倍失意的样子,那样会又勾起她深埋心底的那仅剩的一点情意。 “太子,可汗已经列队了。”帐外一士兵朗声道。 “好,知道了。你先去吧!”耶律倍回道,再转过头看向陆依瑶时,她已经换好了行头,于是两人出了帐子,走向耶律阿保机的精兵队。 第八十三章 悖道而行 镇州 “阎宝!你可知罪?” “卑职知罪!卑职无能,屡战屡败,辜负了圣恩!罪当论斩!”案台下一中年汉子屈膝跪地,双手抱拳深深自责道。 “阎大人!如今圣上派老夫来并非听尔等如此无用之语!你辜负圣恩,不错!若是你仍心存圣恩报效朝廷,还是说些实际点的罢!老夫俗人一个,管不了那些个事。你现在便将现如今的情势如实相告,在老夫看来,这便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李嗣昭坐在案台上冷声道。 “是!大将军所言极是!”阎宝在感激涕零道。 “你起来答话罢!”李嗣昭示意一旁的椅子,“坐下来谈。” 于是,阎宝手指地图,将现下的战势仔细表述了一番。李嗣昭捋着黑白交错的胡子,频频点头,心中早已生了一计,却在待作商议之时,有士兵急冲冲走入帐内回禀道镇州兵已经举兵掠夺九门。 “该死的张文礼!格老子的!”阎宝忍不住的咒骂道。 李嗣昭听闻,眉头稍稍一皱,阎宝说话做事鲁莽欠缺火候,屡战屡败也是无可非议的。 阎宝猛然间看到李嗣昭不满的眼神,连忙拱手认错道,“大将军赎罪,卑职一时心急,才会出口谩骂。” “张文礼确是该骂。堂堂一大唐官员,竟然背信弃义投奔契丹!助纣为虐,不知害苦了我大唐多少百姓。”李嗣昭叹息道,“此番征战又必定是劳民伤财。” “大将军所言极是。”阎宝随声附和。 “如今圣上已经率兵收复平定望都,也算是稳定了军心。”李嗣昭低声自语,“镇州这一仗较之望都之役,怕也是一场血战。” 阎宝在一旁沉闷不做任何声响,仔细聆听,频频点头。 “现下张文礼又帮契丹掠了九门去,那么这战略也要做出相应修改了。”李嗣昭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将军,据探子汇报,今日还有一路契丹精兵入驻了镇州城内。据说是个不小的人物。” “那又如何。你我需勘察地形以奇招攻之,出奇不意,攻其不备。”李嗣昭紧盯着桌上的版图细细斟酌道。 “卑职明白。”阎宝回复,同时尽可能的搜罗各种信息,总结自己所的得到的教训,向李嗣昭一一解释阐明。 陆依瑶跟随在耶律倍身后,俨然是耶律倍的小跟班,不是怕事,而是这样更近耶律阿保机一些,看到术律古娜的机会也便多些。然而,出府迎接的人中却只见男不见女。以张文礼为首的一干官员皆是毕恭毕敬的将耶律阿保机迎入镇州府衙内。一干人等吃饭喝酒,过了一夜,忽有士兵进报大唐部队突袭镇州兵营,死伤惨重。张文礼火冒三丈,将手中的茶杯硬生生捏碎,鲜血洒地。 “张文礼,本王与你一同到城外督战。”耶律阿保机道,按耐住心中的窃喜,他知道,这次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对手了。 张文礼自然是点头服从,“是,可汗。”而额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然后最后,却以留守镇州为由,派了曹副将同耶律阿保机前去九门督战。 张文礼八万大军到达九门,此时李嗣昭正代替阎宝对九门进行收复之战。李嗣昭善于算计,已经逼的镇州兵退回九门之内,眼下镇州兵只能死守九门。而李嗣昭的奇兵已经令张文礼的部下溃不成军。 此刻,耶律阿保机退了契丹军服,穿了普通的战衣,与曹副将站在楼台之上观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九门城墙外原本是普通的民舍,经过此番两军对决,已经是破壁残垣。张文礼看着曹副将的飞鸽传书,心知肚明李嗣昭的厉害,手下的部队已经丢了数万人的性命。 陆依瑶再次站在城墙一侧,让她不由的想起了上一次的战斗。李俊颓废的模样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我想这些做什么?陆依瑶闭上眼做着深呼吸希望可以忘记某人,然而事与愿违,愈不想看反而看的愈清晰。耶律倍发现了她的反常,侧目,注视着她,她闭着双眼,睫毛却在一动一动,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耶律倍不由也陷入了沉思,突然一个冲动冒了上来:瑶儿一定要在身边,一定要!于是他暗暗下了决心,此番镇州之战后,就算坑蒙拐骗,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陆依瑶睁开眼,直视前方。直觉告诉她,耶律倍在看她,她没有看他,她知道,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有可能再度迷惑这个男人的心神,她不想他们之间在有什么扯不清的牵挂,既然选择了忘记从前,何不忘得痛快些呢? 远处战鼓作响,耶律倍收回视线俯视城下,远处的大军举着大唐的旗帜,领军骑在战马之上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老者,虽说是老者,然后却老当益壮的样子。耶律倍突然皱紧眉头,那个人,他认得,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心里慌慌的,可是在慌些什么呢? 那是……爹爹?陆依瑶看着熟悉的老人,骑在战马之上,英姿飒爽。虽然不是亲父,然而他对自己确是无可厚非,看见他此时领军出战的英雄模样,陆依瑶心头有种莫大的自豪感。 “曹副将,城内现已弹尽粮绝,后撤吧!”一领兵蓬头垢面单膝跪地向曹副将禀告着。 “作何?!没用的狗东西!”曹副将一脚踹去,将那领兵狠狠地踹到了地上。继而转头低头在耶律阿保机耳边道,“可汗,请后撤!” 耶律阿保机充耳不闻,怒瞪着不远处正在领军作战的战马上的老头,咬牙切齿。 李嗣昭乘胜追击,带着身后几百将士向城门冲去。 “可汗!可汗!”曹副将眼见大势已去,慌忙上去劝耶律阿保机撤军。 嘭的一声!耶律阿保机一拳狠狠砸在城墙上,一块砖只剩下半块,旁边是残留的碎末。 耶律倍慌忙上前躬身道,“父汗息怒!先后撤吧!” “没用的东西!!”耶律阿保机对眼前的战事十分生气,扬手吼道,“给我射箭!射箭!” 曹副将不敢懈怠,只好大声下令道,“弓箭手听令!射箭!” 于是万箭齐发,然而大唐将士却是奋力争战,丝毫没有后退之势。李嗣昭带着队伍一步步向九门城门推进。眼看大势已去,曹副将带着身后的将士跪下请命到,“可汗!快撤吧!” 耶律阿保机咬紧牙关, 终于张嘴道,“撤!”其他将士听命纷纷逃命似的下了城楼, 而耶律阿保机依旧屹立在城门之上,怒视着城下的惨败。 眼看镇军快被击败,尚有三人隐藏于破墙后反击。李嗣昭精神一振,驱马射之,却被三人灵巧的躲过。 “父汗!撤吧!”耶律倍继续劝道。 耶律阿保机充耳不闻,看着李嗣昭与破墙后的三人矢箭往来,却游刃有余,不被所伤,心中愤懑至极,侧身从旁边的侍卫身上夺过弓弩,上箭便朝着李嗣昭射了过去。 速度之快耶律倍丝毫未料到,待到大叫“父汗!”想要阻止之时,箭矢已经离了弓身。 陆依瑶失神的望着战场上的李嗣昭,还有李嗣昭身后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听的耶律倍大叫,才发现耶律阿保机已经朝着李嗣昭射了一箭过去。而此时,躲在破墙之后的三人之一也放箭过去。箭速之快让李嗣昭所料未及,于是挥剑一挡,将那箭挡断了开来,然而却突然闷哼一声。 “不!不!”耶律倍惊慌的开口。 耶律阿保机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里面没了刚才的怨气。一边笑着一边准备走下城墙。 陆依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李嗣昭将一支箭当了出去,然而随后而至的耶律阿保机射出的箭却直直的插入了李嗣昭的头部! 李嗣昭一看箭袋,已没了箭镞,于是忍痛才从头上拔下那枚箭,朝着破墙之后的敌人射去。一箭致命。 陆依瑶一甩头,瞪大双眼,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愤恨的看着耶律倍和准备走下城楼的耶律阿保机,只一瞬的功夫,手中便多了一把嗡嗡作响的青藤剑,朝着往下走的耶律阿保机直直的刺了过去。 “父汗小心!”耶律倍立时喊道,一个悬身冲了过去。 耶律阿保机听到叫喊机警的躲过,侧身倚在了墙边。却看见耶律倍站在自己刚站的位置上,硬生生的承受了一剑。鲜血滴答滴答滴在地上。耶律倍吃痛,双手握着剑身,直直的看着陆依瑶,“瑶儿,不要杀我父汗!”然而此时,他心痛的却不是这番话,自耶律阿保机射出的那一箭,耶律倍便死心了,他深知,父汗断了他与陆依瑶以后的缘,就算自己在怎样拼命怎样的努力,仍旧是挽回不了的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死来的痛快。 “图欲!”耶律阿保机抽刀便向陆依瑶砍去。陆依瑶狠心将剑一拔,准备再去刺杀耶律阿保机,怎奈耶律倍又忍痛跳了出来,挡在耶律阿保机身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态,“若是你要杀父汗,先杀了我吧!” “来人!杀了她!”耶律阿保机挥舞着刀在一旁喊道。瞬间陆依瑶便被数人团团围住。 “瑶儿……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为你父亲报仇!”耶律倍捂住胸口的血流不止的伤,跪地仰头道。 是我眼花看错了么?为什么他眼里充满了泪水,他从来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不是么?陆依瑶瞪着她,握剑的手关节之嘎作响,她真的想杀了他,然后再杀了耶律阿保机,可是她做不到。因为耶律倍跟父亲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忍心杀你!陆依瑶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你让我怎么下的了手! “耶律阿保机!今日暂且绕你一命!但你记住!中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偿还我父亲的命!”陆依瑶剑尖指向耶律阿保机,怒喝道。说完撤掉身上士兵的衣物,露出里面淡青紫的衣衫,一个悬身飘落至城下,踩着众人的头飞落至李嗣昭身边,协助他返回军营。 李俊此刻正策马感到李嗣昭身边,却看到一抹熟悉的淡青紫色从远处飘了过来,一脚将身边马背上的士兵揣倒在地,而自己却骑在了马背上,一弯身拉过李嗣昭的马,在卖屁股后狠狠的抽了一下,拉着马扬长而去。 李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女子……是瑶儿的魂魄么?! “图欲!你怎样?!”耶律阿保机扶起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耶律倍,一脸担忧道,“图欲!图欲!来人!扶着太子!” 耶律倍却昏昏沉沉,泪止不住的流。这下没了,真的是什么都没了!父汗的这一箭,连仅存的一点希望都射没了!刚才瑶儿的那一剑,不痛!最痛的是心痛!像被刀子割被刀子剜一样,一块一块,血淋淋。他不敢接受这血淋淋的事实,耳边传来父汗的呼唤,“图欲!图欲!”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耶律倍一手握住胸口止血,一手撑着城墙勉强站了起来,低着头沿着城墙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他是父汗!让我怎么去恨他! 第八十四章 失父之痛 “清风!清风!”李逸此刻正坐在帐内研磨药材,却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女声,喊的是自己的名讳。是瑶儿!李逸匆忙起身出迎,却发现两匹马儿已经立于眼前,更令他吃惊的是,被瑶儿扶着下马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战大唐的主帅李嗣昭。而更令李逸惊愕的是李嗣昭的头部正汩汩的流着鲜血。李逸一眼便认出那是箭矢之伤,然而伤势之重让他不免愣在了那里。 “清风!快救我爹爹!”陆依瑶急切的喊道。 李逸蹙眉,没有回话,协同陆依瑶将李嗣昭扶进了帐内。 “清风!你还愣着做什么?!”看到进入帐子后李逸只是扶着李嗣昭坐在床上没有把脉,陆依瑶又着急又生气的问道。 “瑶儿……纵是师傅在此,叔父也是回天无数了。”李逸看着陆依瑶冷冷回道, 他不含任何语气的回话让陆依瑶有些无所适从。 “瑶……瑶儿……”却在此时,李嗣昭缓缓睁开双眼,欣喜而又艰难的呢喃着。 “爹爹……”陆依瑶转头看向李嗣昭,泪流满面,“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会想办法救治爹爹!”陆依瑶哽咽道。 “老夫心里有数,这一箭,怕是老夫在战场上承受的最后一箭了……”李嗣昭强忍着头痛欲裂回道,“只是瑶儿,爹爹原先……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如今……如今看来,你终于……终于可以让老夫放心的去了……”李嗣昭挣扎着让嘴角微微上扬。 “爹爹……爹爹还不能走……”陆依瑶哽咽着,“爹爹还要随瑶儿去见个人呢……”随后趴在李嗣耳边耳语了片刻。 李嗣昭瞪大双眼,欣喜的笑道,“一定……一定带他来见老夫……来见老夫……呵……呵呵呵呵……” “大将军如何了?!”李俊下马冲进帐子问道,看到的却是李逸扶着头部中伤已经紧闭双眼的李嗣昭,一女子趴在李嗣昭怀里失声痛哭。李俊迟疑地看向李逸,有些不适应如此场面,却见李逸缓缓张嘴,低沉着声音说道,“叔父,已经去了。” 李俊顿觉如五雷轰顶,直直的跪立在地,直勾勾的看着紧闭双眼的李嗣昭,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小婿无能!小婿无能!不能保岳父大人周全!小婿无能!”说着头顶着坚硬的地面,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面,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李俊低头将泪逝去,再抬头,才发现方才埋进李嗣昭怀里的女子此刻也挺直了身板。只见她从袖口掏出一小白玉瓶,将黑色的粉末涂在了李嗣昭的额前。而后用随手扯过李逸旁边的白棉布,细细擦拭着李嗣昭脸上的血渍。李俊依旧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女子侧脸,低声吩咐着,“去把大将军的朝服拿来。”李俊这才发现,这泪流满面的女子,竟然是自己长久以来昼思夜想的人儿,不禁惊呼:“瑶儿!” 陆依瑶没有回话,只是重复道,“去把大将军的朝服拿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李逸听了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她,真的是瑶儿么?李俊被她阴沉的声音镇住了,为何现在是如此这般性情了?李俊没有回话,默默站起走出帐外,额头的血珠在往外冒,李俊大手一抹,额头顿时一片红晕。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将军帐子,拿了李嗣昭的朝服便折了回来。 陆依瑶默不作声,将李嗣昭的战衣褪下, 换上了朝服。 李俊与李逸看着陆依瑶沉稳的进行着,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杀戮之气。 耶律阿保机!纵使你是契丹的皇帝,终有一日,我也将会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陆依瑶在心里狠狠的下定决心, 不管你是谁的父亲!然而忽又转念:愤青!终究是我对不住你的上辈子了!来世的来世, 你那么对我,也是应该的了吧! 李嗣昭的灵柩被人派送回大唐境内, 后唐皇帝李存勖予以厚葬。 陆依瑶换了一袭藏青色衣衫,没有跟随李俊入住祈王府, 而是住进了将军府。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摆设一如从前,只是故人不在。陆依瑶静静端坐床前, 失神良久,回顾着来到后唐的这段是非曲折,竟然已是物是人非。回想至此,不禁簌簌落泪,我何苦的离家出走呢…… 蹬蹬噔,轻微的扣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去, 一脸沧桑的扣门之人已经踏进了房门,脸上写满歉疚。陆依瑶默然的看着他, 来人脚步沉重的走到陆依瑶面前,突然双膝跪地,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没有保全你,没有照顾到你,现如今又没有保得岳父大人的周全。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气消了便好,我心里也舒坦些。” 陆依瑶闭上眼,泪水划过眼角,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拳头却捏紧,咯吱作响。 “我知道你恨我,我……”李俊继续自责。 “够了!”陆依瑶低吼着,“你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错不在你。”然而泪却止不住涌了下来。 “瑶儿……”李俊微微抬头看着她,心疼她落泪的样子,站起身子将陆依瑶圈在怀里,口中呢喃“瑶儿……” “你滚!滚!”陆依瑶奋力挣脱捶打着他,却是没有用力,“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出去!”而李俊却不为所动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瑶儿没死,瑶儿没死……李俊在心里对自己讲,瑶儿没有死,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眼里噙着泪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悲喜交错,此时此刻,他只知道,瑶儿回来了。 “耶律阿保机射死了我爹爹……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他!”陆依瑶狠狠的捶打着李俊的胸膛,失声痛哭着。 “我知道……我知道……”李俊紧紧抱着她,柔声安慰,“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而门外,落寞的身影矗立。李逸听闻陆依瑶在原来的房间发呆,本想进入劝慰一番,然而透过门缝却看到了陆依瑶在李俊怀里痛哭的一幕,他心下一沉:瑶儿最终选的还是他……李逸轻闭双眼,深深吐纳。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站在门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确保他们无事呢,还是转身离开,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发泄一下?! 李逸转身,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那是不久前有个小乞丐放入他手中的,小乞丐说,是一个神僧要求赠给他的。李逸自嘲的一笑,找了花园里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那里翻阅着小册子。鎏金的字体映入眼帘,梵语, 老和尚怎么知道自己懂得梵语……他眯起双眼,深深吸气,脑海里重复着册子里的内容,感叹着:心静,竟是这番的境界。 三日后 “伯舒, 你可有看见瑶儿?”李文浩见着李俊问道。 “瑶儿不是在房内休息么?”李俊反问。现下已经是入夜时分,瑶儿方才已经关了房门说要就寝。 “方才我去敲了门,并未有人回应,我便担心瑶儿身子不是,推门而入发现床铺整齐,并未有入睡的样子。”李文浩解释道。 “难道……!!”李俊突然眉头紧皱,“不好!瑶儿怕是又去找耶律阿保机报仇去了!”说着便偕同李文浩往马厩方向奔去,这时便听的一个淡定的声音道,“三哥毋需担心,瑶儿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办完事自会回来。”说话的自是李逸,他心中也是担心,只是,他更了解陆依瑶的脾气,她想做的事,无论谁去劝她不要做,都是不可能的。 大辽军营主帅帐内。 “术律古娜有辱圣恩,未尽使命!请!可汗降罪!”地上一大辽装扮的女子单膝跪地朗声自责道。 “朱古娜,你已经完成的很好!未手刃大唐皇帝也非你的错。起来吧!”耶律阿保机回道,“况且你此番部署劝降不错,功劳最大的自然还是你!”耶律阿保机继续安慰她道,“起来答话吧!!” “是可汗!”术律古娜挺直身子站了起来,脸上半蒙着墨绿色的丝巾, 细细的辫子自然垂落至腰间,辫中夹杂了深色的彩绳。 术律古娜?这个身着墨绿色围着墨绿色丝巾的身材矫好的女子便是术律古娜么?如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好,先放着耶律阿保机的狗命,探的术律古丽的消息再一并解决了他们罢。陆依瑶躲心想。 “朱古丽可安排妥当了?”耶律阿保机突然问道。 果真,婆婆口中的术律古丽和眼前的术律古娜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微妙关系。陆依瑶屏住呼吸从侧帘的缝隙中机警的瞅着站在耶律阿保机眼前的神秘绿衣女子。 “姐姐已经安排妥当。”术律古娜低头郑重回道,“此番若不是姐姐机警,怕是又会放了李嗣昭一次生路。” “噢?”耶律阿保机嘴角轻轻上扬,前方传来李嗣昭的死讯,总是让耶律阿保机心里悄悄得意一番。毕竟自己那夺命一箭解决了契丹攻打后唐的最坚实的防线,李嗣昭总归为后唐不可轻视的一员大将,“此事如何解释?” “可汗有所不知,姐姐现在深受大唐皇后器重。先前姐姐向皇后施谋献计, 于李嗣昭出征前赐予毒酒。 而皇后将计就计,以此又献计给大唐皇帝。大唐皇帝李存勖虽顾及他与李嗣昭的兄弟情深,但实则查探到李嗣昭深得民心,自然而然将李嗣昭视为眼中钉,怕他日后夺了帝位,于是乎便依计行事。然则据探子汇报,李存勖最终竟也顾及以往的兄弟情分,在酒中减少了毒药的分量,毒不致死。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料到,李嗣昭在战场上头脑昏昏,如此,可汗这一箭便百发百中了。可汗,您说,此番算得姐姐机警还是算不得呢?”术律古娜轻声浅笑。 “好一个朱古丽!好一个朱古娜!不愧为我大契丹传闻中的草原女诸葛!”耶律阿保机哈哈大笑,“还是朱古丽这个丫头明白本王的心思!替得本王考虑的周全!” “那是自然。”术律古娜微微一笑,“契丹子女,理应为天可汗分忧!” “好!好一个天可汗!”耶律阿保机点头赞许道。 陆依瑶眉头紧皱,原来,爹爹竟是被李存勖和刘玉娘设计,下了药!陆依瑶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手不自觉的捏紧了青藤剑,发出一阵咯吱的响声。 “谁!”术律古娜跳到耶律阿保机身边叫道,话音未落,一只毒镖已向陆依瑶掷飞过去。 陆依瑶一个机灵侧身将镖躲过,旋身一转立在了耶律阿保机和术律古娜的眼前,青藤剑已经出鞘,嗡嗡作响。 “青藤古剑!”术律古娜惊呼,“你究竟是谁!为何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术律古娜也随即抽出一双弯刀。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也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陆依瑶反问道。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竟然躲在可汗帐内如此之久!还有你手中的青藤古剑!”说着,术律古娜便使着双刀劈头盖脸向陆依瑶发起了攻势。 “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陆依瑶随手接招。 刀光剑影,几番轮回下来术律古娜已经渐渐体力不支招架不住,此时已经局势逆转,陆依瑶手持青藤剑居于攻势,而术律古娜只有招架之势却无力回击。便在那一刹那,陆依瑶剑指一挥,将术律古娜的丝巾轻挑了下来。墨绿色的丝巾滑落地面,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翠竹!陆依瑶双眼微眯,怎么会是翠竹!翠竹不是在皇宫里当了贵人了么! “说!你跟术律古丽到底是什么关系!”陆依瑶剑指术律古娜的喉颈厉声问道。 “哼!术律古丽是我同胞姐姐!”术律古娜高傲的回道,“你手中的青藤古剑就是我姐姐的!你这个女贼又如何偷得我姐姐的剑!” “哼,”陆依瑶冷笑,“你姐姐的,倒是要问一声,你姐姐师出何门,所得何人真传?她也配得起这把镇派之宝?!” “镇派之宝?!你是雪煞派的老太婆派来的?!”术律古娜片刻睁大双眼,“你究竟是谁!” “你配知道么?!”陆依瑶嘲笑道。 却在此时,听得站在一角的耶律阿保机吼道,“射箭!射箭!” 此时陆依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箭兵包围,成为众矢之的,然而幸得她反应机敏,旋身灵巧躲过。却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近得陆依瑶身旁,钳住陆依瑶的胳膊道,“走!”便施展轻功将陆依瑶拉提了出去,冲出重围,奔向大唐边境。 “你是谁!”陆依瑶甩开手怒道,“干嘛要坏我事!” “是我。”来人解下黑色面纱,满脸歉疚悔意,“你快些回去吧!只要有我一日,我便不会让你刺杀我父汗的……” “你……”陆依瑶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哼!”陆依瑶别过脸不在看他。 “我不希望见到你与父汗相互残杀……罢了, 你快些回去吧……”耶律图欲欲言又止,勉强解释又有什么用了,解释得再多你便能够了解到我的心意了么?转而又道,“清风传信与我,说你定是来了契丹军营刺杀父汗为你父亲报仇,我如此做,也是不希望我视为最重要的两人相互残杀……” “那好,”陆依瑶狠心回道,“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互不相欠!”随即跨在白兔背上,“我便趁得你不在的时候再去要得他的狗命!你放心便是!”说完双腿一蹬驾马飞奔回后唐境内。 耶律图欲看着渐去的身影,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的剑伤,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恩断义绝,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为什么!耶律倍赌气将身上的黑衣扯下,撕成碎片,然而心中仍是阴郁,突然一口血痰涌致喉部,深深的咳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谜团之解 李存勖率军返回皇都之后扬言边境危机暂时解除,然而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此番言语只是安抚民心而已。于是佯装凯旋而归,并昭告天下李嗣昭为国捐躯尔尔,立碑厚葬,大赞颂德。脸上尽显痛失手足之苦,心里却有些许安心,庆幸耶律阿保机的这一箭解决了李嗣昭的性命,而自己也不用背负残害手足的名声便可去除一威胁,可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全城守孝三日而后又开始举国欢庆,以将契丹击退之名。而另一方面,又派遣了另一批忠于太子李继岌的门下将士暗中追杀李嗣源,而李嗣源也非李存勖想的那般简单,暗中与之周旋。于是李存勖得以得几日清闲,在宫内与皇后梅玉娘日夜寻欢作乐,歌舞昇平。 未过许久,李嗣源征集天下将领义军,打着皇帝无能残害苍生的旗号,率军北攻皇都讨伐李存勖。起先李存勖只当是李嗣源小打小闹并未上心,而后听的探子的汇报李嗣源的军队已经驻守在皇都城外,于是率军抵抗,谁知却在战场之上寡不敌众受伤返宫。 “皇上!皇上!”刘玉娘见李存勖被人搀扶进宫殿立忙上前帮忙搀扶将李存勖放置床榻之上,“皇上……”刘玉娘见得李存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心里突然怦怦乱跳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现下大势已去,似乎李存勖这个大靠山也即将山崩地裂。刘玉娘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手心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渴……渴……给朕水喝……”李存勖仍旧紧闭双眼,抓紧了刘玉娘的手呢喃着。 “快给皇上倒水!”刘玉娘叫道。 “是,皇后娘娘。”温婉的声音回复着,“娘娘,水。”来人将一碗递至刘玉娘手中。 “皇上,皇上,水来了,喝水吧。”刘玉娘一手托住李存勖的头一手端着碗给李存勖喂水。 “这……这是什么……朕……朕要喝水……”李存勖咽下一口突然轻轻咳道。 刘玉娘这才低头发现碗中的水竟是乳白色的,而且传出一股淡淡的羊骚味。 “这是?!”刘玉娘抬头,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翠贵人,怎么是你?!” 女子眉角微弯,浅笑道,“是翠竹,娘娘。眼下的宫人都各自逃命去了,只有翠竹留在这宫内陪着娘娘您,还有皇上。” “皇上要喝水。”刘玉娘将碗伸至翠竹眼前,“去换水来!” “娘娘,娘娘可要三思,”翠竹上前一步低头仍旧浅笑,“娘娘盼了那么些个日子,终于盼来了现在的大好时机,何不好好利用呢?李存渥大人还在宫门等着娘娘呢!”“什么?!”刘玉娘手不禁一颤,存渥他……猛然想起,今日这样的机会不是自己日夜期盼的么,于是捏着碗的手紧了又紧。 “娘娘,这可是皇上最喜欢喝的羊奶做的酪浆,皇上喝了肯定能荣登极乐世界,再也不必饱受这人间疾苦。而娘娘也可以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双宿双栖了。”翠竹将刘玉娘端着碗的手推了回去,“娘娘还是尽快吧,皇上喜欢喝热的酪浆,凉了可就不好了。” 刘玉娘深深吐纳了几次,终于将碗重新递至李存勖的嘴前,“皇上,这是您最爱喝的酪浆,以后怕是没得机会喝了……” “朕要……朕要水……”李存勖用仅存的一点意识争执道。 “皇上,您还是听了臣妾的话,喝了吧……”说着,刘玉娘将酪浆灌进了李存勖的嘴中。 突然间李存勖呼吸急促,瞪大了双眼怒视着刘玉娘。“你……你……” “娘娘,您快些去北门吧!李存渥大人在等着您呢!”翠竹硬生生将刘玉娘拖拽了起来,向门口拉去,随手递过一个包袱,扣在刘玉娘的胳膊上,“娘娘,这是翠竹为您准备的盘缠,您尽可以与李存渥大人好好享用一段时间。”说着便将刘玉娘往殿外推搡着。刘玉娘别过脸,又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李存勖,脑袋嗡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还在宫门守着的李存渥,于是提着包袱褪下华丽的宫服朝着北门方向奔了过去。 “哼!”翠竹一声冷笑,真是个蠢女人。转身抓出躲在角落里的史官,“你可看清楚记清楚了?后唐皇后刘玉娘趁皇帝危难之时竟将水换成了酪浆,遂意将李存勖致以死地,并携带宫中财物与李存渥私奔,如此大逆不道,违背常伦,你可记下了?” “小的记下了……记下了……”老头捧着书卷,执笔的手微微颤抖的回道。 “拿来我瞧。”翠竹将书卷抢过,快眼瞅了瞅,“不错。”随即弹指一挥,一只毒镖深深插进了老头的喉部。翠竹将史书卷起放入囊中,收紧系带,系于腰旁。随手又取出插在史官喉部的毒标,用丝巾轻轻擦拭着。 “翠竹,”门外一人轻唤。 此时翠竹正擦拭完飞镖,撩起衣袖,插在臂膀上的飞镖袋中。突然闻得声音便侧头循着声源望去,不禁惊呼,“王妃!” “是我。”陆依瑶双眼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上扬,原来,自己的推断果真没错,“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你果真成了贵人。” “是, 托王妃的洪福。”翠竹扯下袖子深深吸气稳了一下情绪,转而问道,“可是, 您不是已经去了么?” “嗯。”陆依瑶微微一笑,“去也罢了,可是香巧却托梦于我让我完成她未了心愿,还有拔里丹鹄老人家,还有术律雪莲,噢,不,是雪煞派传人青莲才对,还有,那个不成器的杨青山,还有,我手中的青藤剑,都指名道姓让我来找你叙旧呢。”陆依瑶轻轻踱步走近,“哦,对了,还有我爹爹,也让我前来宫中问候你呢。” 听得陆依瑶这样讲,翠竹的脸一阵阵泛白,一次比一次难看,眼中竟是惊恐之色,“你……你不是祈王妃!你究竟是谁?!” “我是来自未来的鬼魂,索命的那种,你信么?”陆依瑶浅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翠竹眼中的那些许惊慌失措,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高兴,“方才你放掷飞镖时撩起衣袖的胳膊,上面的伤疤仍旧存在,纵然是做了皇帝的妃子,太医也无法将你丑陋的伤疤医治痊愈吧。” 翠竹抿紧双唇丝毫不做声,紧紧的盯着陆依瑶的一举一动,慢慢退步。 “当初香巧弥留之际要举证你,却被你的毒镖一镖封喉,是吧。”陆依瑶静静地立在门边,身后的微风吹佛起她身上的淡玫红紫色衣衫与双鬓的青丝,使得翠竹看得一阵恍惚。 “马齿苋,孕妇吃不得,你早知道的,对吧!”陆依瑶继续平声静气的说道,“我也是事后一年读医术的时候才恍然想起,当初你说我胃口不好,便说你家乡人都吃马齿苋开胃,我便信了你了,其实是你一早设计好的是吧?如此一来便一箭双雕,我与司玉娘双双中招便可,只可惜你算漏了李俊这一颗棋子,是吧!”陆依瑶顿了顿,观察着翠竹已变得铁青的脸色,“你经常夜里与司玉娘和谷菱私会互通消息,替皇后刘玉娘传话,借此既可以取得皇后的信任,同时也取得司玉娘的信任,那么日后你替皇后除去司玉娘肚中的太子之子也胜券在握是吧?” “哼。”翠竹冷笑,“翠竹不知道王妃在讲些什么。翠竹得皇后娘娘恩典得以为皇后为皇上为大唐效命,如今又贵为贵人,如何知道那些事?” “好,”陆依瑶笑笑,继续道,“咱不说这个。算算的你身上的旧账本,也着实多的吓人,欺师灭祖,残害同门,诱杀情人,而今又毒杀当今大唐皇帝。” “大唐皇帝可不是我杀的,”翠竹微微仰头自得一笑,“想必王妃方才也见过了,后唐皇帝李存勖,乃是服食了皇后娘娘刘玉娘的酪浆致死,跟我可是一点关系扯不上。” “呵呵,你果真是只狐狸呢。”陆依瑶嘴角一咧,“契丹后唐交锋也是你献计毒害大将军李嗣昭不是吗?!” “王妃您这又是从何处听的呢?我可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翠竹仍旧嘴角微扯,“翠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术律古丽,你可以不用再装了。演戏至此地步,你不累么?”陆依瑶收起笑容,捏紧了手中的青藤剑。 “王妃,您知道的着实不少呢!我本想看在往日主仆情分饶你不死,但恐怕你侥幸逃过可汗也定不会饶你吧!”术律古丽不打自招回道。 “可汗?!哼!耶律阿保机的人头我自然自己会去取!”陆依瑶咬牙切齿的回道。 “天可汗的名讳岂是你们这等下贱汉人所叫?天可汗的人头岂是你说取就取的?!”话音未落术律古丽一只毒镖飞射出去,却被陆依瑶灵巧躲过。 陆依瑶瞬间拔剑出鞘,与术律古丽厮杀起来。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拔里丹鹄还没死?”术律古丽手持一双短剑剑气势汹汹的问道,“方才你所使可是雪煞派剑法?哼,果不其然,正如王后所言,拔里丹鹄早晚是大契丹的叛徒!幸好往后有先见之明已经灭门雪煞派!” “你受死的时候话还这么多么?!”陆依瑶听她这样讲不免也动了心中怒火,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还要不要脸了啊!年纪轻轻说话这么狠毒!你都不给你自个儿留后路的么!拔里婆婆当初还收你做门人,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还是人么!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晚上睡得着么!你不怕他们来找你索命的么!”陆依瑶脱口而出,总之,不让她生气还好,理智还是占据上风,然而一生气,陆依瑶便会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 。 “与你何干!受死的人该是你才对!当初早在祈王府,我就该听了刘玉娘的话杀了你!不然如今你也不会如此嚣张要去刺杀天可汗!”术律古丽一边说着一边朝向陆依瑶展开攻势。 “你以为你所做的这些耶律德光会感激你会娶你会将你捧上天做契丹日后的王后么!”陆依瑶一边招架一边冷笑道,“他只是利用你罢了,你不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你,你说什么?!”耶律古丽突然减缓了攻势,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依瑶,“你,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耶律阿保机利用拔里丹鹄安定契丹境内后,王后便下旨铲除雪煞派,术律平知道你想要耶律德光,知道你想要王妃的位置,所以便与你达成协议,要你做内应,来个里应外合,血洗雪煞派,不是么?”陆依瑶直视着她,“拔里丹鹄当初为耶律阿保机立下的汗马功劳,与你现今立下的功劳相比,或多或少,也是差不多的吧!你可有想过,现今的拔里丹鹄,或许就是日后你的下场呢?”幸好出谷前拔里丹鹄向陆依瑶细细阐述了他们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然陆依瑶也不会帮拔里丹鹄出面。 “你胡说!”术律古丽眼中闪现了片刻的迟疑,“不可能!德光哥哥说我完成任务之后,回去便会娶我做契丹的王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德光哥哥和天可汗。整天围着德光哥哥的术律雪莲,被族内人扬言契丹以后的王妃,不还是让我给除去了么。” “那又如何?少了一个术律雪莲,就没别人了么?”陆依瑶反问,进一步击垮着她的精神防线。 “不!可!能!”术律古丽咬牙切齿的吼道,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陆依瑶不解她突如其来的样子,后退数步冷眼看着她。突然,术律古丽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另一只手将发上的银簪取下,插在从瓶内取出的丹药里,拔出来确认,银簪无恙,于是又取出另一小瓶, 将里面的膏药去除涂在药丸上,再以银簪试针,却发现顷刻间银簪已经变成黑色,“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术律古丽跪坐在地上,失声大笑起来,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而嘴角不时渗出血来。 “聪明如我,机关算尽了别人,却忘了自己。”术律古丽苦笑,“他们说丹药内服,膏药外用,可以医治好我胳膊上的疤痕。”术律古丽撩起衣袖,轻轻拭摸着胳膊上那条蚯蚓似的丑陋的疤痕,“德光哥哥说,伤疤完全消退之时便是我们成亲之日。”术律古丽精神开始涣散,喃喃自语,而又不住的咳出血来,然而却并不理会,仍旧气喘吁吁的自言自语。 陆依瑶看着她的样子,猛然间想起了初遇术律雪莲的样子,不管是善女子还是恶女子,专情起来的时候是最无药可救的,而曾经的自己,不也有过她此刻的落魄样子么?陆依瑶深深叹气,将青藤剑收回剑鞘之内,转身离去。依照术律古丽现在的样子,怕是命不久矣,香巧,这也算给你报了仇了吧。虽然当初是受你之托我才进入这是非之地,然而若不是你,我也许也不会有如此传奇的经历了吧…… 第八十六章 爱之轮回 不久,李嗣源入洛阳,被群臣拥戴监国,不久即皇位,改元天成。 陆依瑶收拾好行李,准备北上。听说耶律阿保机已经北上计划与耶律德光会合攻打渤海国,自己自然是要去的。虽然拔里丹鹄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自己的杀父之仇还是要报的。 据说,刘玉娘和李存渥出逃不远,便又被李嗣源的士兵给捉了回来,到底怎么样处置的,陆依瑶并未亲眼见到,也没有心思去管及那些,一心只想报仇雪恨之后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的那片世外桃源。 站在将军府的庭院内,陆依瑶失神片刻,新芽已经萌发,物是人非,猛然间回想起自己被符彦卿强行拉上马驮回这个将军府的日子,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还有香巧跪地不起,泪水涟涟乞求自己冒充李雪瑶的情形,还有李嗣昭以外得女眼中闪烁的无比幸福的父爱,还有……还有很多……还有,第一次偷溜出府时遇见的痞子似的肖远离,意外出现的清风,还有霸道的李继炯…… 嗯,李继炯,陆依瑶嘴角轻轻上扬不禁浅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喜欢叫他原来的名字,总觉得,李俊这个名字,叫起来真是俗气,而且他长得又不俊,干嘛叫俊呢,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想到这里随手从衣袖抽出拔里婆婆送的小锦囊,闻着里面似有似无的淡淡的奶香,憧憬着谷里的日子。一阵凉风吹来,陆依瑶不禁一个寒颤,想起在这里遇见的酷似愤青的耶律倍,现在,居然,可以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有多么迷恋这个人了,真是个奇迹啊。 陆依瑶将锦囊收回袖中,转身到马厩牵出白兔,骑马踱至石景山。初春乍暖复苏的节气,虽然许多植物冒出了新芽,但是仍旧多少有些萧条之色,特别是,如此清秀的山下湖畔还有一冢小坟,陆依瑶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天下哪有这样的丈夫,把坟子立在湖畔也不怕被水淹了。 “他一直是想着你的。”耳边幽幽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陆依瑶也认得出是谁的声音,不禁心里神会的淡淡一笑,“你来了。” “嗯。”来人静静走到旁边,似乎又怕打扰到她享受宁静的气氛,于是小心的应答着。 “他就是那种霸道的人,人活着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以后才悔恨不已。”陆依瑶有种报仇雪恨的快感,只是这样对李俊的报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呢。 “只要人在这个城池,他便风雨无阻,每日都来。”李逸随意说道,然而虽表现的无意却无时不透露出在意。他是很在意的,他看到了李雪瑶的变化,跟当初遇见她时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他不知道怎样去探究她内心的想法。她不再似先前那样将她心底的话如数说给他听,她与他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现在觉得他已经开始不了解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子了,以前的知音知己。但是他还是想知道,想知道如今自己在她心中是怎样的位置,想知道如今李俊在她心中是怎样的位置,想知道如今耶律倍在她心中是又是怎样的位置。 “他活该。”陆依瑶随口回道,嘴角又一阵偷乐,心里却补充着,谁让他当初把我这个宝当成lese,这个帅的掉渣的人渣。“活该,他来的时候应该被雷劈死被雹子砸死才对。” 李逸没有回话,他一眼瞥见了她上扬的嘴角,她说起他的时候是从心底冒出的喜欢。李逸强颜欢笑,半晌,终于回道,“倒是好,你这个玩笑话还是如从前震撼人心。” “嗯。”陆依瑶收起笑容,微微仰头,“从前……”风吹过树林传来沙沙的声音,陆依瑶伸开双臂闭上眼,淡紫色衣袂飞扬,“从前……” 李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他真的想就这样一直默默无闻的陪在她身旁,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别无他求了,虽然已经确定她心里装的人了,可是他可以不去在乎,她心里装着他,可是自己的心里可以装着她,只装着她。 “李雪瑶已经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陆依瑶突然大喊着,“我是陆依瑶!我是陆依瑶!我……我……”突然声音小了下来,陆依瑶突然蹲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我……我是死而复生的陆依瑶……我是借了李雪瑶身体和地位活下来的陆依瑶……” 李逸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慌忙走过去蹲下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然后却被陆依瑶推开。 “我是来自千年后的魂魄……”陆依瑶猛然抬头看着他,“我不是李雪瑶,真的,李雪瑶在去见符彦卿回来的路上生病死了,我只是附在了她身上的魂魄,我是陆依瑶,我不想再做李雪瑶,也不想做雪煞派的青瑶,我……我不要这些辛苦的身份,我不要再活得这么辛苦……” “你……”李逸对于她的话莫名其妙,“你……”他蹙眉,看着她,竟然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她了。 “不管你是李雪瑶还是陆依瑶,不管你是不是来自千年后的魂魄,你都是我的妻。”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陆依瑶循声回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她原以为,自己对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只是心存报复,她以为她对关于他的一切都不感冒,可是,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紧闭的门扉打开。我,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他?!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会再失去你第二次。绝对不会!”说着李俊单膝跪地,双手托住陆依瑶的脸,轻轻拭去她面颊的泪珠。 陆依瑶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委屈而又感动的看着李俊。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话是不是值得相信,虽然她几经曲折让自己不再相信爱情,可是,在他面前,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对自己的欺骗。 李俊探过身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你说过,你宁愿在我还叫李继炯的时候与我相遇相恋,以后,我便重新做回李继炯。那个原来欺负你的李俊,让他永远的死掉,好不好?” 陆依瑶没有回答,只是止不住的落泪,心中默念,我那样说,是骗你得啊,你这个傻子!我当时是在演戏,我是想让你觉得我真的爱上你了,让你后悔,让你伤心,让你痛不欲生的!没想到你却真的当真了!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李俊加紧了拥抱的力道。 陆依瑶没有回答,却突然伸出双臂围住了他的腰部。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已经在她心底扎根发芽。她以为她长大了成熟了,所以她可以淡然处之与耶律倍的关系,她可以坦然面对李逸超越友谊的友谊,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真正的原因,是她已经在以前不知不觉的岁月里爱上了李俊。 李逸精神恍惚了一下,然后却又片刻恢复意识,为什么,整个人似乎飘了起来,空。他颓然的立起身子,默不作声,悄然转身离去,然而转身之余却忍不住一颗泪珠在眼角滑落。李逸心里骂着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李逸啊李逸,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该为瑶儿高兴才是么。然而还未骂完,又一颗泪珠滑落。李逸捏紧手中的折扇,举步维艰的朝着回城的路上走去。 陆依瑶看着远去的李逸那道风仙骨的身影,感动夹杂着不忍。对不起清风,对不起,你要的爱,我给不了你……因为我全给了李俊…… 天色已晚,肖远离看着眼前半醉的人忍不住生气的吼道,“别喝了!你喝了多少了!”。 “我叫你来是让你陪我喝酒的!”李逸托起一个酒坛子朝着肖远离砸去,“接着!” 肖远离气呼呼的接住,紧接着又放回了原处,回身做回刚才的位置,叹声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何苦的。” “哼,何苦的,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不苦的。”李逸举着坛子 一边灌着一边回道,“往日拿惯了酒杯,今日举着坛子喝,果真是不一样的!”说着便又灌了一口。 “肖公子。”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你来了,春桃。”肖远离看见她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你快些扶住你家主子吧。我怕他再这样喝下去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谢过肖公子。”春桃低头执意,随即又跑到李逸身边搀扶着他,将他手里的酒坛子夺下。 “瑶……瑶儿……”李逸看着春桃不禁眼花,轻轻一笑,“瑶儿……” “咳,”肖远离一声轻咳,将头别了过去。 “主子,我们回府可好?”春桃扶着他柔声问道。 “好。”李逸笑着点了点头,说完便一头栽倒了地上。 “快些送他回府吧,我与你一起。”肖远离忙上前协助着春桃将李逸扶上了马车,看着春桃眼里隐忍的泪水,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一路默默无语同春桃将李逸送回了府邸。 翌日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算原谅你了。”陆依瑶一边收拾着行头一边愤愤的说道,“我的事自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瑶儿,并非我多事,只是此番北上你要刺杀的是耶律阿保机,他足智多谋,肯定不会让你轻易算计。”李俊在一边解释着,“此等复仇大计要从长计议才是。”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陆依瑶自顾自的收拾着,没有打算与他继续言语纠缠。她只是有时候,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从前他对她的不好,于是她很想将他虐回去,让他也常常其中的滋味。不过现在看来,小小的奸计得逞了。 “若是为叔父报仇,我也去。”门外另一个插入谈话。 “你们?”陆依瑶回头看着眼前两人,“你们俩兄弟倒是志同道合了。如果我说不行,你们岂不是要合伙将我绑了就范?” “那好,便如此决定了。”李逸微微点头,走至李俊身边,“我们从长计议。” 李俊没有回话,只是点头赞许。 不几日,三人前往渤海国。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悄悄地打理着行程,那个人便是一身普通人家装扮的春桃。 第八十七章 冤冤相报 “你当真决定去刺杀耶律阿保机?”李逸摆弄着手中的折扇问道陆依瑶,“你可曾想过如此之后你要如何面对耶律倍?”毕竟朋友一场,李逸不免略有担心的探问着。 “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陆依瑶擦拭着手中的青藤剑回道,“以前是我对过往的迷恋误导了他,但那些也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想在被回忆牵绊。” 李逸叹气,回道,“既然如此,便这样吧。” 耶律阿保机与皇后述律平在渤海国与契丹边界会合,同行的还有耶律德光与耶律图欲。前方战事频频传来喜报,耶律阿保机自是欢喜。于是选了一日停战,以便让自己的队伍养精蓄锐。正当耶律阿保机、述律平、耶律倍与耶律德光欣赏歌舞放松警惕时,李俊与李逸已经将周遭的守卫士兵解决,陆依瑶手持青藤剑向耶律阿保机刺去。耶律阿保机却随手抽出弯刀与陆依瑶周旋起来。 耶律倍自受伤之后一直调理不好,气血不通,然而他也没有想到陆依瑶会如此之快的来着父汗寻仇,一边是自己的生父,一边是自己的挚爱。耶律倍捂住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口,看着眼前刀剑往来的两人,已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只希望任何一方不要受到太深的伤害才好。 而此时李俊与李逸正与守卫周旋,耶律德光见势匆忙扶着述律平撤到一方,静观其变。 李俊身手敏捷速战速决,转而投入到与陆依瑶对决耶律阿保机的刀光剑影中,眼看耶律阿保机渐失招架之势, 李俊一个旋身退出,陆依瑶剑尖直指耶律阿保机咽喉。 耶律阿保机知大势已去,松手丢下弯刀,然王者之气仍让他昂首挺胸,无畏死亡。 “当日术律古丽献计毒害我父亲,最后你将他一箭送命,今日我也以一命抵一命,为我父亲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陆依瑶决绝的说道,便要将剑刺进他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耶律德光大叫,“慢着!你先看看这里的是谁!” 陆依瑶循着声音望去,却发现术律古娜握刀挟持了一老妇缓缓而来,而老妇怀中抱着的婴儿正在啼哭。听到婴儿的哭声陆依瑶持剑的手不禁抖了抖,那是…… “如何!祈王妃!”耶律德光浅笑,“一命换两命,可划算?” 李俊与李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逆转,都停了动作,等着陆依瑶的反应。 术律古娜的刀紧紧架在老妇的脖颈上,挟持着她移至耶律德光身边,得意的看着陆依瑶,笑道,“拔里丹鹄现在在我手上,若你敢动可汗一根汗毛我便当着你面要了她得命!”转而有歪头道,“师傅可不要怪徒儿心狠手辣,徒儿也是逼于无奈。” 拔里丹鹄冷笑,“哼,叛徒终究是叛徒,雪煞派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术律古娜受气手一紧,拔里丹鹄的颈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我与你客气,尊你一生师傅,你不愿意也罢!”、 耶律德光走至拔里丹鹄身边,朝着陆依瑶喊道,“虽然拔里姑姑跟我母后有些许相像耶律德光走至拔里丹鹄身边,朝着陆依瑶喊道,“虽然拔里姑姑跟我母后有些许相像,但祈王妃,莫要以为是本王找的替身在此骗你,她们可是本王特意命人从曼陀谷请出来的!” 曼陀谷?!李逸皱眉,他居然找到了曼陀谷! “当然,这也要感谢本王的王兄,若不是王兄经常去曼陀谷探望,本王还未必会想派人一探究竟呢!哈哈哈哈……” “你!”耶律倍听闻愤怒的看着耶律德光。 半天沉默的耶律阿保机却张了张口,不可置信的看着耶律德光身边的老妇,“拔里丹鹄?!你……你是拔里丹鹄?!”、 “是。”拔里丹鹄忍泪回道。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你居然没死?!”耶律阿保机问道,而眼角却多了分欣喜多了珠泪滴。 “当然没有。”拔里丹鹄隐忍着回道,“你巴不得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没有……”耶律阿保机失去了以往的霸气,略带委屈的回道,“当年我听说由于江湖恩怨雪煞派被灭门,我还特意命人去找了你好久。” “你是找人去杀我灭口吧 !”拔里丹鹄愤怒的回道,“雪煞派不就是你派人灭门的么?!不要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你是什么人,我现在最清楚不过了!” 这次耶律阿保机没有回答,却看向了述律平。述律平深深吸了口气,良久,才张口道,“对,是我派人去的。” “为什么?!”耶律阿保机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述律平瞪大眼睛反问,“就因为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喊得却是拔里丹鹄的名字!” “那又如何?!因为你的这些干醋你就派人去灭了雪煞派?!”耶律阿保机怒问,“那个时候丹鹄已经将王后让给了你,你还要怎样!” “哈!哈哈哈哈!我还能怎样?!”述律平大笑,却泪如泉涌,“我将他的儿子当做我的儿子养!我宁愿我的儿子没有当太子而让她得儿子稳坐太子之位!是我!整年与你并肩作战!是我,处心积虑帮你扩大大契丹的疆土!而你却还惦念着离你而去弃儿不顾的拔里丹鹄!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耶律倍此时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述律平不喜欢自己,怪不得父汗说自己沾染了太多儒家之气也不疼爱自己,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并非述律平却是拔里丹鹄?! “是我错!是我让你们姐妹从情同手足变得反目成仇……”耶律阿保机泪眼婆娑,“可是我让你做了大契丹的王后,对德光我也增加了器重。” “可是你耶律图欲还做着太子!”述律平咬牙切齿的回道,“因为你对拔里丹鹄还念念不忘!” 拔里丹鹄双眼微闭,而又张口道,“述律平,自我选择离开,便从未想过再与你争夺什么。况且我离开之时你也答应我好好抚养图欲。” “对!是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述律平回道,“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我这一生一世都要做你的影子!” 拔里丹鹄不在做声,心中感叹着述律平的可气可怜可悲。她泪眼凝望着陆依瑶,突然开口,心存感激道,“瑶儿,多谢你帮我除掉了血煞派的叛徒,现在就算让我去死,也死的瞑目了。” 陆依瑶持剑的手不住颤抖,哽咽道,“拔里婆婆……” “瑶儿,莫哭,”拔里丹鹄安慰道,“虽说片刻之前我是希望了杀了他,可是现下我也终于明白了整件是非恩怨的始末。婆婆只想对你说,如果你有需要珍惜的,一定要珍惜眼前的,记住了?” “是,瑶儿记住了。”陆依瑶哽咽,为什么,心中会有不祥的预感的呢…… 第八十八章 至此终了(大结局) “瑶儿,此处只有我和望儿。 半仙早先已经回后唐找他的女儿去了,你大可放心。”拔里丹鹄继续说道,“而如今我放心不下,就只有你和望儿了。” “婆婆……”陆依瑶望着她,没由来的心酸。 “他,耶律阿保机的命,与我再无任何瓜葛!随便你作何处置。”拔里丹鹄微微一笑,突然喊道,“接住望儿!”便将襁褓狠狠抛向了陆依瑶,而同时,术律古娜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血雾,却是拔里丹鹄自己将脖子狠狠贴在刀口自刎了。 李俊飞身接过抱住孩子,却没了孩子的哭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眼角还夹着泪珠,手中紧紧捏着一个玉镯。那是……那是母妃的玉镯?!李俊猛然想起有一次瑶儿去石景山将他送得玉镯典当了,后来那玉镯又机缘巧合的到了肖远离手中,而李逸识得是陆依瑶戴过的便归还了李俊,后来李俊便又郑重其事的将玉镯重新带回陆依瑶的手上,难道说,这个孩子…… “婆婆!”陆依瑶哭喊着。 “丹鹄……丹鹄……”耶律阿保机瞪大眼睛跌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呢喃,“丹鹄……丹鹄……” 述律平愣住良久,转身走到术律古娜身边,抬手,狠狠甩了术律古娜一巴掌,“谁让你杀的她的?谁让你杀的?!”继而一手狠狠抓住术律古娜的领口破口大叫,“要杀也是我杀!你懂不懂?!” 术律古娜慌忙单膝跪地,“王后恕罪……王后恕罪……” 述律平蹲下,摸着拔里丹鹄的额头,为什么,你死了,我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难过了?口中不觉得吐出了几个字,“姐姐……”泪已经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陆依瑶将青藤剑收回剑鞘,只觉得头痛,她实在已经受不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一切,恩怨情仇,悲欢离合,她实在消化不了。 李逸在靠近李俊不远的地方,循着方向看去,孩子手中的玉镯他怎么不记得,那是瑶儿的。李逸轻轻叹气,瑶儿的为人他最为清楚,那个孩子,是她与李俊的骨肉吧…… 耶律阿保机慢慢走到拔里丹鹄跟前,将浑身血渍的的尸体抱在怀里,“还是我负了你,怎么样都是我负了你……” 耶律德光见耶律阿保机已经出了陆依瑶的钳制,便举手示意守卫捉拿陆依瑶李俊与李逸,却在此时耶律阿保机开口道,“放了他们。” 耶律德光很不服气,“可是父汗,刚才他们将你……” “本王说!放了他们!”耶律阿保机抬头怒视着耶律德光。“是,父汗。”耶律德光无奈,只能听从父命,手臂一挥,遣了准备围攻的守卫。 陆依瑶从李俊手中接过孩子,由着李俊李逸搀扶渐行渐远。 几日之后,李逸将陆依瑶与李俊安全送回了曼陀谷,留下一张字条,图留保重二字,独自离去。他知道陆依瑶一直将他认作知己,他想改变她得认知,却已然没了改变的余地。空空然也,如是而已。 李逸立在河岸边,手中把玩着折扇,忽而奋力一挥,将折扇狠狠扔进了江中。“你可以出来了。一直这样跟着不累么?” 闻声一女子从林中走出踱至李逸身后,暗暗的粉色衣饰里衬托着一张俊俏的小脸。 “走吧,去找个好人家嫁了,无需在做我景王府的暗人了。”李逸并未回头只是开口淡淡说道。 “春桃不走。春桃愿意一直服侍在景王左右。”春桃低头细语回道。 “我无需要人服侍。”李逸回答,顿了顿,有继续道,“我已经决定去寺里清修。” 春桃一愣,继而道,“那春桃亦愿意追随景王剃度出家。” 李逸浅笑,“我意已决,自此便不会管你。你,随意。”说完扬长而去。 入夜,李俊伸手触摸陆依瑶背后的伤疤,他还记得,那是她当年为他当毒镖中得乌头毒刮骨治疗所致。他从背后轻轻拥着她,低声道,“对不起瑶儿……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年少气盛被欲望冲昏了头。” 陆依瑶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望儿是我的希望,他不叫陆望,他叫李陆望,是我跟你之间的希望,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的是我。”李俊微微一笑,然而陆依瑶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暖流,那是来自身后那人的一滴热泪。 “我那般对你,你却这般待我。”李俊些许哽咽,“我知道你转移话题是希望我适可而止不要再提及过往,可是,我还是要讲给你听,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挚爱是梅玉娘,我不顾你是叔父的爱女,执意要折磨你以报复符彦卿。可是,我也不知道,你越来越让我觉得不适,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所谓报复,让我陷入报复的矛盾之中。剪不断,理还乱。而就在这层层叠叠的混乱中我却越来越在意你,关心你,保护你。你让我内心开始动摇,我开始怀疑我对爱的忠一。而你走了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忠一给了你。你这一走,我活着的意义都被带走了,你已经变成了我的命。可是,上天待我不薄,让我终有机会再见到你,重新爱你宠你。” 陆依瑶转身,心里道,傻瓜,我又何尝不是受了这样煎熬,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不止何时早已经爱上了你。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含泪微笑,在李俊的额头轻轻一吻,“那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我……” 不久,外界传闻,耶律阿保机偶感风寒去世,述律平罢了耶律倍的太子之位,改由耶律德光继位。而耶律倍也自此很少理会朝堂政事,娱乐于中原汉文化。 三年后,曼陀谷 陆依瑶看着眼前嬉闹的小男孩和旁边正在都他开心的大男人,心里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做的梦,那梦里的世外桃源不就是现在的写照么。她恬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笑着,心中默念着:李继炯,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爱你么? 李俊带着李陆望突然跳到陆依瑶跟前,让她吓了一跳。 “我都已经不是王爷了,也没有王府了,让你与望儿陪着我这样自给自足,无人伺候,你会不会怪我?” 陆依瑶嘴角微扬,“你永远都是我的王爷,我永远都是你的王妃……”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