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魔尊大人的卖蠢日常》 第1节 小说下载尽在m.jjxsw---久久小说网手机版 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穿书)魔尊大人的卖蠢日常 作者:青荇泥融 (第一部完结,敬请期待第二部啦~) 此书不签约不入v,作者做不到就是汪 作者无能版文案: 在捡到一只天天卖蠢的傻兔子之后,千伶高冷的画风都要发生改变了 这只兔子怎么就那么蠢那么傻那么……惹她喜欢呢? 本文又名《论如何正确应对来自兔子的撩拨》《穿书之后发现他在番外里》《这个男主有点不一样》 #作者专业埋伏笔二十年# 第二部《魔尊大人的浣熊姑娘》已经暗搓搓存稿中,虽还未放出基本文案,但也请小天使们继续关注哦~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主角:洛释,千伶 ┃ 配角:云歌,风清寒,袅萝,红颜炼,夜蛰,阿红,阿朱 ========================== ☆、楔子 夜很黑。 前所未有的黑。 像是那些黑色沿着周围的山峰绵延千里最终都积聚倾轧在这,形成浓稠如液体的般的东西,无情地吞噬着这片树林。 冰冷的暴雨随着黑夜一起肆虐在这里,隆隆作响的,仿佛千军万马。 可是在这声响下,整片树林却显的更为空旷,死气沉沉,忽然爆发的闪电瞬间照亮这片苍白的林子,又在一瞬间恐惧地熄灭了亮光。 冰冷的树沉默地围观着闯入进来的人,任凭狂风暴雨撕扯着自己的枝与叶,事实上它们已经很久没有长出过叶子了,腐烂总是麻木而无生气的。 没有树叶哗哗的应和,有的是干脆狠戾的噼啪声,被雨打裂的枯木发出最后的声音再摔倒在地上。随着这一倒塌在地的是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 那双匹配膝盖的腿也如枯木一般,苍老衰竭,与骷髅无异,应此只与土表那层厚厚的腐朽物相互贴合发声后又被大雨给掩盖了。雨珠在来者身上溅起了泥,本该是狼狈不堪的人此时却是一种狂热的状态。 那浑浊发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那块隆起的土包,或者说,那块苍白的无字石碑,布满皱纹的嘴抽搐着,展示了此时他难以自抑的激动。 那人用年迈又狂热的声音撕开了隆隆的雨声与雷声:“醒来吧!” 沙哑的声音中包含了疯狂的欲望,还有深切的哀戚。 疯狂得可以不惜一切,哀戚得叫万物动容。两种情感杂糅,又汇聚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这种诡异的声音就像是自腐朽之上开出的鲜红的花,那是生命最后凝结的疯狂又邪恶的花。 在暴雨骤风之中,那个古怪的老者还在一声声呼唤:“醒来吧!” 声音带着力量,燃尽最后生命的力量,激荡在这片树林。 一时间,雨中,风中,都在应和着这声音,就连空荡的林子也传来幽幽地叫唤。 “醒来吧!” “醒来吧!” “醒来吧!” 周围的应和加入,与老者的呼喊形成了一曲庞大错杂的歌谣,毫无旋律,就好像是原始的神秘咒语,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做为咒语的终结,老者干涩的喉最后尖利地喊叫起来:“醒来吧!!!” “轰隆!” 整个山体开始颤抖起来,老人眼中的狂热越发明显,他颤颤巍巍地从颤抖的山体上站起来,抽出一把古老的骨刀,割开了他那双长了尖利长指甲的手,血与雨水一起滴落在土地上,渗进裂开的大地里:“献上我的血,以及我手中屠戮的万人血,愿吾王苏醒!重领魔都兴盛!” 回应他的是兴奋了的风雨,以及震颤地更加猛烈的土地。 “扑拉!” 一只惨白的手从土包中伸出。 ☆、一朝穿越成反派 洛释看着水里的倒影,脑海中自动浮现一句话:“他有一头的银发,似是霜雪冰冷,他的眼是紫红的,里面永远叫嚣着杀戮,他的脸是惨白的,好似从黑暗中爬出的嗜血怪物。” 此时看见的倒影,就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当真是绝美与邪恶的结合,整张脸上就差没写上“我是反派”这四个字了。 洛释苦逼地哼唧了一下,撑着下巴,看着倒影,陷入了沉思。 在他那个仙侠文盛行的年代,有一本书脱颖而出,火遍全国,甚至拍成了电视剧和电影,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千藏》。 讲的是男主角一遍打反派,一边收后宫的故事。 好吧,说收后宫其实是洛释个人怨念想要抹黑男主的原因。 事实上男主是一个多情却绝不滥情的人,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师父一人,只不过其他女配角大多是“一见男主误终身”的设定而已。正是这个设定让许多女性观众既羡慕女主角又为那些和自己相像的女配角黯然神伤。而那些男性观众呢,有的羡慕男主角桃花运多多,有的为自己喜欢的女配角打抱不平。 众多男性观众的不满情感,在小说拍成电影之后越发严重。 此后,网络上的评价充斥着诸如:“xxx这么好,为什么不选她!” “女主角玛丽苏,哪有我们xxx好啊!” “xxx真女神,男主不要我要!” 那些明星本就有一杆粉丝,再加上自己饰演的角色早已吸引许多读者,网上为各女星争宠的粉丝只多不少。 洛释就是其中一个明星的铁杆粉丝,明星的名字叫千伶,饰演的角色也叫千伶。据说作者也是千伶的粉丝,所以在《千藏》火了之后特地添加了千伶这一个角色为的就是方便千伶今后参与《千藏》的拍摄。 说到千伶,洛释就有很多想要说的了,比如她的美貌远远超过《千藏》一干角色(虽然其他角色的粉丝各执己见),再比如她的剑术是实打实的,才不是那些花瓶可以比的,拍摄全程不用替身,敬职敬业,再比如千伶的文化素养很高,对古文学有很高的造诣,再比如... ...再比如高中的时候她从几个小混混手中救了他。 回忆可以如潮水倾泻下来,但是湖中的倒影在一瞬间又让洛释回过神来。 对他而言,穿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穿到了一个可怕的人身上。 洛释还记得小说的一开头是这样写的:“千藏门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修仙门派,它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千年前。” 然后那个没什么文化的笔名罗大青的作者写了以下这段话:“千年前,据千藏门门经《千藏经》记载:玄天年间,人君不仁,上天震怒。四海生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魔道横行,其王猖獗,名魔释帝。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然《庄子》云:天地虽大,其化均也... ...” 额……后面的洛释实在是背不出来了。 总之这就是为了引出小说的最终反派——魔释帝。 小说中这个名字狂炫的反派无恶不作,结果被千藏门的七个创始人给打败了了,再被搞死前这个反派把自己弄成一块块的,每一块都有可能复活成一个新的魔释帝,散落到世间各地。千藏门的这七个创始人为了阻止魔释帝复活,就特意创立了千藏门。 当然了,故事说到这里,就意味着魔释帝终将会复活的。 而男主做为七人之首的后代,是魔释帝最为忌惮的敌人,这也就奠定了两人基情满满的相爱相... ... 呸呸,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 洛释再次叹了口气,他凝视着水中的倒影,自顾苦笑。 因为他好像就是复活了的魔释帝。 认清了这一现实的洛释实在难以平复他复杂的心情,他的女神啊!以后会来杀他!哦! 洛释一想到这里,就立刻强迫自己不要深想了。 小说中的那个魔释帝因为刚复活,力量还不够强大,需要喝人血才能恢复自己的力量,所以他一复 活就立刻把复活他的祭祀给榨干了血。 那段实在太过暴力血腥,没让他在那段穿越,真是谢天谢地。 总之洛释做为一个好孩子,杀人喝血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想要做自己,顺便去和女神要个签名。 当然了,就现阶段而言这两件事恐怕有些困难…… ☆、千伶是他的女神 小说中的千伶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其形象塑造与女主角有些相似,许多读者纷纷猜测这是作者一开始便以千伶为原型创作的女主角。 或许因为这样,在千伶这个角色出现后,她与女主的共同性就显现出来了,甚至还作为一个梗带入了小说之中。那就是:男主角看着千伶总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在与其相处的过程中总会不自觉地将千伶当做师父来对待,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千伶误认为男主角对她有好感,直接导致千伶之后的悲剧。 在遇见男主角之前的千伶,不谙世事,心中只有剑道,她七岁时便可以打败千藏门中的所有长老,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赋绝伦,被定为千藏门的掌门人选。七岁之后她一直在藏经楼闭关苦修,十七岁出关,在擂台上遇见男主。初出茅庐的男主自然是打不过千伶的,奈何人家鬼点子多,愣是糊弄了心思单纯的千伶,打赢了这一战。 虽然扯淡,可谁叫他是男主呢?哪怕是厉害如魔释帝,在第一部中还不是给实力不高的男主弄的灰飞烟灭? 经此一战,千伶有所感悟,自请下山体验人间百态。 可惜命运弄人叫千伶再次遇见男主,从此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那时候男主失忆,只记得脑海中一位白衣女子,面容出尘,冰清玉洁,虽然面若冰霜,但是却单纯可爱得紧。于是男主角死不要脸地缠着千伶,和她一起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完成了第三部小说。 第2节 第三部结尾,千伶爱上男主,男主却恢复记忆痛拒千伶。 最后千伶泪斩情丝,了结前尘,自此镇守千雪塔,不再出世。 两人诀别的一幕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电影里,千伶白衣如雪,风把她的衣袍吹出了一种凄美的画面。素洁的容颜带着清泪,美目中的询问在男主的默认中化为苦涩。 小说中原话写道:“言语太单薄,总有千言万语,她不过只是蠕动了双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如冰泉,能醉了听者的耳。可她没有说话。” 电影中的千伶也只是美目凝情,看着男主角良久,一眼万年,却最终只是无言离去,风将她的泪珠送到了男主角的手上。又将它从男主角手中吹落,滴打在琴弦之上,冷然一声,便是诀别。 分明爱到撕心裂肺,却不说矫情做作的语言,分明不忍忘却,却为了大义而遗忘前尘,将余生渡在冰天雪地之中。 总之这第三部《千藏》是赢得一干观众和读者的鼻涕眼泪,叫大家心疼死了千伶这种隐忍的爱,许多人声称,千伶之后,不再看《千藏》。 为重新赢得观众,第四部《千藏》声称千伶会重新回归,结果放映那天,千伶回归是回归了,不过也仅限于结尾里男主打入千雪山,与千伶合力消灭魔释帝后,两人相望,千伶皱着眉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主怔了怔,最后摇摇头,笑着离去了,留下千伶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此,再次虐得千伶粉痛哭流涕。 洛释当天就再次重温了所有和千伶有关的片段,边上同为千藏迷的表妹正咬着手绢哼着“嘤嘤嘤”。 洛释没办法去和表妹一起哭哭唧唧,但是他是真心为她感到悲哀……当然纯粹的剧情悲哀在读者的范畴内是很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 唉…… 有些往事不提也罢。 洛释的表妹自然是不知道自家表哥为什么会对千伶以及她扮演的同名角色有一种谜之喜爱的,但她不介意和表格讨论一下《千藏》的剧情。 两人围绕着剧情讨论了好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一见云歌误终身。 云歌就是男主角的名字。 整篇小说的设定几乎就是让他虐其他妹子的。 所以,穿越过来的几天后,睡了好久的头脑清醒的杜释的目标发生了改变。 他的目标就是:“绝对不能让那个杀千刀的男主靠近我家女神!” 这个目标很好很强大,可是首先,他必须得成功地找到其中一个角色。但是像他这样默默无闻的角色怎么可能有机会靠近大神呢... ... 等等,不对啊。 他现在可不是曾经只能隔着电视和小说舔的人了,而是大(chou)名鼎(zhao)鼎(zhu)的魔释帝诶!想见主角不就是片头片尾分分钟的事嘛! 一想到这里,他就立刻从这片他一直呆着的林子里跑了出去。 女神!等等我,我来救你了! ☆、(修文8.14)她很好很温柔 洛释最开始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片树林里,说是树林实在是说得好听了,其实那些树早已经腐朽,只甚下将倒未倒的树干还在硬撑罢了。 这么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可怖得慌,当然也可怖得特殊,做为《千藏》迷,洛释自然就知道这是第一部中祭祀复苏魔释帝的魇山林。 可是现在,自从魔释帝从土里出来之后,这里的树就好像是从假死里活过来一般,纷纷抽芽,短短的时间内,曾经的黑森林已经是一片绿意,模样大变。 所以,在这绿意盎然中,杜释迷路了。 当然他本来也就不认识什么路,毕竟小说里又不会附张地图供读者参考,可至少之前没有树叶的遮 挡他还能看见山脚下最近的村庄在哪。现在么... ...好不容易记起之前看到的村庄的方向的洛释,在林中被树藤绊了个趔趄之后,再次失去方向。 他不由得丧气。 照他这样,何时才能找到千伶呢?或是说,在他找到她之后,会不会人家已经进入了千雪塔?唔,应该不至于,没有魔释帝,千伶怎么可能进入千雪塔啊。 嗯... ... 好像没有魔释帝,男主角也不会失忆遇见千伶。 嗯... ... 没有魔释帝,千伶也不至于和男主角离开两人隐居的村庄去拯救百姓最后导致男主角恢复记忆,而且两人还是在洞房花烛的前一天去挑战魔释帝的。 嗯... ... 所以说最后导致千伶悲剧的居然是魔释帝吗?! 只要他老老实实地不复活,完全没用后面一系列虐死大家的情节?! ???!! 我去。 想到这里,洛释奔溃之余还有点小沮丧。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脑海里忽然全是千伶决绝的容颜。 她是一个情愿痛苦也不愿把记忆丢失的人,她说:“小云子已经消失了,我若再忘,这世上再无人挂念着他了。” 可是最后她却道:“以千伶余生,守千雪塔,护苍生太平,自此,了无牵挂。” 那时候洛释只是心疼千伶,却未想过,千伶在做决定的时候到底会感到怎么的委屈与不舍。 其实,所有《千藏》的观众和读者未必有他们说的那样爱着那些角色,他们也未必明白里面那些爱恨情仇有多惊心动魄荡气回肠,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自以为入戏的看客。 不过是旁观者。 不过是局外人。 何以有能力插手她的故事,她的人生。 无能为力。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悬崖,万劫不复。她那样好,那样温柔,那样大义凛然,却没有人愿意为她付出,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现在不同,洛释已经置身于千藏了,他有机会帮助千伶了,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像当初她帮助他一样给她一个美好到不行的结局。 只是他究竟该怎样找到她? 正是在这莫名难受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一阵很轻微的声响在面前发出,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声音很动听,像冰泉,泠泠然,醉了听者的耳朵。 洛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了那出尘的容颜,像是从云雾中显现,从冰雪中雕砌,从清泉中浮动。 美目一盼,世间所有的颜色便在传出的流光中黯然。 素以为绚,便是如此。 ☆、(修文8.14)不爱你,喜欢你 洛释怔怔地看着曾经朝思暮想的人,不能言语。他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有一天可以见到千伶。活生生的千伶,只存在与书中和电视上的千伶。 她真美,在眼前的人似乎比往日还要美上三分。 千伶伸出一只手,洛释盯着她,随后慢慢地将手伸出来,在快碰到她手的一瞬间又立刻把脏兮兮的手往身上擦了擦。随后他一愣,立刻狼狈地自己起身,不敢触碰千伶一下。 千伶见状,愣了愣:“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洛释全程惊呆中。 他的内心没有咆哮也没有激动,他只是觉得自己就好像在做梦,只能呆呆地和她摆摆手说再见。 千伶点了点头,与他告别后便背着药篓转身离去。 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洛释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了一般,急忙喊道:“等等!” 千伶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洛释的脸又些发烫,他轻轻道:“我迷路了。” 千伶了解地“哦”了一声,随后问:“你要去哪?我送你。” 洛释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去哪我就去哪!” 然而说完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这种话,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轻浮吧!怎么办,万一千伶讨厌他,认为他是一个轻浮的人怎么办?万一拔剑相向,那又怎么办? 他第一次发现只要靠近千伶,他智商就一瞬间下线,明明在原来的世界,他也是看似温良无害实则腹得了一手黑的(自诩的)的……男人呀。 谁知千伶点了点头,平淡地说:“好,那我们去采药吧。” “??!” 这就同意了吗? 然后两个人就真的采了一下午的药。 …… 洛释:ˊ_>ˋ 这采药的气氛简直是莫名的和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认识了很久呢。 直到千伶说采得差不多之后,洛释才开口问道:“那个,千... ...千伶,你采药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千伶道,说到这里,她露出了略有不解的神情,“你不知道还陪着我采了这么久么?” 洛释无话可接。 千伶见他是真的不知道,才说:“下面的镇子上许多人集体生病,药铺恰巧缺了这味药,大家都到山上来找药了。” “瘟疫?” “不是。”千伶道,“这个镇上每年都举办吃冰节,结果今年的冰似乎有些不干净,吃过的人都腹泻了。” 这理由也是醉醉哒…… 洛释不由得吐槽:“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搞笑啊。” 千伶摇摇头:“在当事人看来,这一点都不好笑。” 第3节 女神说的话都是对的,必须无条件附和,这是洛释自动生成的宗旨。 所以洛释立刻严肃地点头:“也是,腹泻很痛苦。” 说完的时候眼神忍不住轻轻地挪到千伶身上,为什么说“轻轻”呢,在他眼里,千伶仿佛是一个看一眼就会消失的人,她的长发掩藏在背篓下,纤细的身体背着一大篓的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疼,女神背药篓诶!太残忍了吧! 这世界就不应该存在女神背背篓这种设定! 洛释忍不住道:“我来背吧。” 千伶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太过清澈,仿佛洞察一切,连洛释都忍不住觉得这样献殷勤似乎会冒犯了她。 不过千伶点了点头:“谢谢。” 洛释立刻傻呵呵地接过背篓背了起来。 总感觉千伶的冷漠外表下有一颗平易近人的心呢。 嗯,那根本就不是冷漠,只是习惯性面瘫吧?面瘫少女总是很可爱呢~ 神游完这一切的洛释又片刻不停开始打探模式:“千伶你从哪里来?” “千藏门。” 虽然知道答案,洛释还是忍不住佯装不知:“那可是个修仙大门派哦!” 事实上这智商已经严重欠费的二缺甚至忘了自己在对方没有告知姓名的情况下先说了对方的姓名。 也就只有千伶不疑有他,淡淡“嗯”了一声。 “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门派呢?” “技不如人,需要历练。” 洛释不由得故意问:“不如人?谁呀?” 千伶迟疑了一下,随后思索:“嗯... ...” “嗯?” “唔... ...” “诶?” “... ...” “你不要沉默啊!” “十分惭愧,”千伶当真露出了一个羞惭地小表情,猝不及防的表情萌了洛释一脸,“只记得他的招术与招式,其他都忘了。” 随后千伶又道:“如果你要知道他的剑术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不,不用了。” 千伶疑惑地看向洛释,却见这个满脸泥土的男人此刻绽放着大大的笑容。 “你没有遇见他,真是太好了。” 这个男人如此对她说道。 千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倒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既然他开心,那么稍微应和一下也无妨。 于是她一路沉默,而旁边的男人则一路笑着下了山。 洛释想,千伶出场的时候恰好是第一部的前段,男主角参加千藏门比试,初露锋芒,而千伶正是男主角崭露头角的第一块垫脚石。被男主施小计打败后的千伶没有向男主寻仇而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自请下山历练增加经验。洛释遇见的也就是下山后的千伶,而在此后第一二部小说中,千伶就再未出现过。 至于魔释帝呢,他的出场位于第一部小说中的楔子部分。 这样一想,原来魔释帝和千伶出山的时间十分相近啊。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种巧合很值得深思。 洛释此刻依旧无法将自己和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联系起来,所以他一直都是“魔释帝”这样称呼那位反派。不过此刻他占的身体终究还是那个魔头的,想到这里,再看看逐渐靠近的镇子,洛释有些心慌。 “那那个... ...千伶!”洛释停了下来。 “怎么了?” 洛释心虚地看着她:“我我,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 “你... ...你讨厌异类吗?”洛释忐忑地看着千伶。 千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见他那副小心翼翼,但是眼里满是期待以及胆怯的样子,了然地说:“我不讨厌你。” “??!” 虽然这个答案是让人很高兴啦,但总觉得和预期的不大一样啊,哪里不一样呢... ... “你怎么知道我是异类?!” 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洛释就再次后悔了,这不就是确定了自己非人类的事实吗? 千伶回答得很认真:“一般大家不会用那种口吻问出‘你讨厌异类吗’这种问题吧。” 这个回答让洛释一不小心思绪万千。 做为《千藏》迷,洛释可以背出小说近三分之一的片段,譬如在第二部中,男主中了魔释帝的毒咒,可能会丧失理智沦为魔物,那时候外表已经魔化的男主隐藏在黑暗中询问女主:“师父,你... ...可会,不讨厌魔物,若是... ...” 男主当时没说完的话自然是:“若是我变成了魔物,你该如何?” 当然这句话以小说的尿性套路一般是不能说的,读者当然都知道把这句话说完之后男女主角顶多伤心一阵但是不会有什么误会隔阂最后该治疗的治疗要死的也早点死,男主角快点死掉让《千藏》早些结局好了反正千伶不是主角。 说到这里,话就有些扯远了。 原文中的女主角不愧是没有眼力见的代表人物,当时就说了一句:“魔物性恶,歌儿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我见了魔物,自当杀之。” 然后男主角各种心痛,心痛完了之后连说了三个“好”,又道:“师父若再见到魔物... ...杀之... ...不必,不必手下留情。” 那段就是第二部的结尾,男主角为求死而跳下无妄海,生死不明,后在第三部被千伶所救。那时候的男主角半人半魔,千伶见他还有一丝人性尚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好久... ...想到这里,洛释又有些心酸了。 话又说回来,洛释看着千伶,忍不住提醒道:“其实你应该看见魔物就立刻杀之的。” 千伶道:“我不杀生。” 她说她不杀生…… 洛释无端的心头一暖。 千伶继续和洛释道:“对于刚才的那个问题,其实还有另一个解法,据我所知,少有人会银发血 眸,这种外貌的差异以‘异类’形容未尝不可,然,这其实是自己轻视了自己。” 洛释一开始并为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神游了一周,早把之前的那个问题给忘了,现在再听千伶说话,一方面觉得女神做事好严肃好认真,一方面又觉得有点想笑,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 洛释顿时失落了。 “若说,这并不是自我贬低的形容,而是字面意义的‘异类’的意思呢?” “你非人族?” 洛释凝视着她,艰难地开口:“是。” 千伶皱眉:“银发,红眸... ...似乎有所耳闻... ...” 洛释见状,反而不害怕了,他在一瞬间已经做好了决定。此生他是洛释,也是魔释帝,哪怕下场就是魔释帝的下场,但... ... “兔子精?” 千伶的答案还是震惊了洛释:“??!” 心中尚有豪言壮语未发,就被这个大胆的猜测给生生噎住了。 “白色毛,红色的眼,”千伶很认真地道,她顺手捋了一把洛释的白发,神情自然道,“是兔子吗?” “!!!” 此刻洛释的心里全是:“女神摸我头了!女神摸我头了!怎么办!好羞涩!” 对啊,说起来,千伶的反差萌点之一就是,虽然表面很高冷,但她却是一个毛绒控,无论什么小动物在她边上,她都会忍不住顺一把毛。总觉得这时候的千伶,好可爱啊~ 千伶淡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捂着头蹲下满脸不可置信的喜悦的样子,一旦知道他是兔子精之后,莫名地就想通了一些疑点。 难怪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难怪不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难怪采草药采的那么好,难怪满脸污泥(应该是脸贴着泥土吃草沾上的),难怪看上去很喜欢亲近她。 千伶知道自己的体质天生是吸引纯净之灵的,所以小时候在山上,各种小动物都会往她面前凑。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成精了兔子也会被吸引,千伶的脸皮不厚,她知道动物成精了之后产生的喜欢之情就会不同了,而人和妖精都将别人猜测自己心意的行为视为冒犯,尤其是“喜欢”这种感情。他们在被人戳破这种感情的时候往往会恼羞成怒,千伶不喜欢惹人恼羞成怒,这就意味着她不懂人情世故,处理不好人际关系。 何况师姐说总认为别的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叫做自作多情,自作多情是个贬义词,往往只那些看不清人情脉络的人,她此次下山历练已经学到了很多,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看懂了很多事,断断不会自作多情的。 然而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说不定她已经犯了自做多情这一错误呢?书上说不可暗自揣测,凡事躬行见真知。千伶觉得有必要考察一下自己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有没有自作多情。 于是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方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对方在害羞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苍白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连耳尖也泛了红,不过千伶知道他没有恼羞成怒。 “我我我我没有... ...不!不是!我喜欢!不是!我不是说我喜欢,不,我是说我不讨厌,哦!也不是... ...不,是!我喜欢千伶,我最最喜欢千伶了!”洛释喘了几口气,他脸上的红还未褪下,但是他的话语已经正常了,他的眼神也开始清晰坚定。 他吸了口气,神情忽然严肃,完美地遮盖了眼神内的复杂情绪。 他淡淡道:“可是这种喜欢不是爱那种程度,但是我依旧最喜欢千伶。我不爱千伶,我喜欢千伶。” 千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洛释这样想道。 ☆、她的味道 洛释一直想不明白,在他袒露心意之后女神说的那句“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地认为她是在失落,但是他本身倒是有够失落,怎么说呢,千伶的反应平淡得让他失落。 尤其是他还有一些话藏着没说的时候。 于是在这失落中,他垂头丧气地跟着千伶来到了镇上,垂头丧气地和她一起交了药,又垂头丧气地和她一起来到了客栈,最后垂头丧气地... ...在客栈房间里和千伶大眼瞪小眼。 “你跟着我,是想我养你吗?”千伶问。 第4节 要命的是她不是在嘲讽他,她是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洛释知道她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所以也丝毫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何况在他看来,被女神养着当吉祥物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啊~ 洛释不说话,他睁着大红眼睛无声地卖萌。 这个行为虽然洛释也知道太可耻了,但是他也知道千伶是吃这一套的。 小时候的千伶一个人呆在山上,周围总是围绕了一圈的小动物,各个睁着大眼睛耷拉着耳朵瞧着她求包养。她总是状似高冷地俯视着它们:“你们要跟着我?” 思索一会儿,然后她会状似高冷地说一句:“好吧。” 洛释在看电影的时候真的被这一幕给萌呆了。 她的表情很少,但是她不是面瘫;她的话语很少,但她不是不通人情。她只是不擅长和人交流,而她的心却是最最温柔体贴的。 他知道这些。 于是千伶果然状似高冷实则心软地来了一句:“好吧。” 你看,他就知道~ 千伶是最热心的姑娘了呀。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姑娘也有点天然呆呢,洛释心里想,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感觉十分令人担忧啊。 千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道:“那我去楼下再开一房间,你就在这间房好好休息吧。” “等等。” “怎么了?” 洛释艰难开口:“钱... ...我会还的。” 虽然被包养很幸福,但是做人不能这么没节操。 千伶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既然他要还自己也不能拒绝,于是她点点头:“嗯。” 千伶走了一会儿后,捧着一叠衣物的店小二便敲了响了门。 这门本来也没关,洛释疑惑地看向店小二。见洛释看过来店小二对他笑道:“小的为您备了洗澡水,客官您看是现在洗呢,还是待会?” 洛释疑惑:“我没有让你准备洗澡水吧。” “是刚才和您一道的姑娘吩咐的,而且,即使姑娘不说,”店小二略为难地看着洛释道,“您现在这样,按小的说,哪位姑娘敢和您走一道啊?还是整理整理吧。” 洛释大窘,立刻看向镜子,铜镜中的人影虽然模糊,但是可以看出那乱蓬蓬的头发以及满面污垢的脸,至于衣服,洛释知道魔释帝从土堆里翻出来的时候到底有多狼狈,还好他在河边醒来的时候及时清理了血迹。否则此刻更加说不清了。 “好... ...那把水端进来吧。” 小二身后便有两个大汉将水桶放了进来,小二则把衣服放在了桌上。不用说,这也是千伶准备的。 “您自便。” 说完,小二就领了两人出门,并将门合上。 门合上的一瞬间,洛释立刻捂了脸:“好丢脸... ...” 居然就顶着这么糟糕的一身陪伴了女神一个下午,一想到他全程是这副模样在与千伶交谈,他就好想,好想剖腹自尽。于是他嚎叫着扎进木桶里,开始搓起来,他搓的有些用力,像是试图摆脱刚才的尴尬。 水有些烫,很快他惨白的皮肤开始泛红,终于有了点人的模样。这么说的意思是指,他那非人类的身体实在是惨白的不像话,洛释没见过死人,不过他觉得自己的青白色的皮肤真的很像死人才有的。在水中烫了一会儿后,他才觉得有一丝温暖。 洛释坐在水桶中,看着这具身体,最后叹着气将脸埋进了手掌中。 等洛释将污垢全部洗尽出门时,恰好看见千伶背对着他站在门外。 看见最想看见的人就在门外,这种感觉很好,洛释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 千伶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门外的夕阳余晖着实太过凄美,这样的背景下,那个姑娘看上去更加虚幻,遥远。洛释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张悲伤的面孔。 “千伶。” “嗯。”千伶转过身看着他,她知道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 “你在想什么?” 千伶回答问题前会停顿一下,算是思索,她看了一眼楼下,嘴角轻微地翘起:“在想楼下很热闹。” 洛释没想到她会想这些:“原来你是喜欢热闹的吗?” “嗯。” “真想不到,”洛释说,“还以为你更喜欢清静的山林呢。” 千伶不置可否。 “我也喜欢热闹,”洛释说,他看着楼下这古色古香的石板路,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小的时候最喜欢 在过年的晚上穿过家旁边的石板老街了,那时候家家户户门前悬着红红的灯笼,看着那一条街,就像是在看一条橙色的星河。对了对了,千伶你看,这片夕阳把石板路照得亮堂堂的,像不像有团火在烧?我特别喜欢这种暖呼呼的颜色,看得人心里温暖起来。” 千伶道:“这很美。” 洛释一直知道千伶的声音很动听,他总以为她的声音如清泉,清泠泠的,干净澄澈,却不想在晚风的低喃中,在夕阳的晕染中,她的声音便如那清酒,纯净依然,却芬芳醉人。许是落日太梦幻,许是场景太动人,那大片大片的云霞,那孤寂的街道,那被光芒点燃的石板路,以及在昏暗客栈里的,纤细的身影,洛释的心在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千伶的脸一半在阴影中,冰清玉洁,冷艳无双;另一半被余晖亲吻得潮红,脸颊上纤细的绒毛反射着光,又似挂着晶莹的小水滴,别样的诱人。 洛释听见自己低沉的嗓音说道:“是很美... ...” 随着他的这句话,从远处传来了不知哪家伶女的歌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 那歌声哀戚,伴随着晚风,令闻者动容。 然而洛释只是抽了抽嘴角。 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个作者能不能不要穿越诗词啊... ...” 这首词的年代明明和千藏的隐性朝代不符合好么。 千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在意这些,她转身离去:“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诶?不吃晚饭了吗?” 千伶停了脚步,疑惑回头:“晚饭?你没有辟谷吗?或者,你吃点青菜和草?” 本质是喝血魔释帝的洛释:“... ...” 不过洛释的这个身体自然是辟谷了的,即使不喝血,他似乎也没有特别的饥饿感,每天起来总是精神抖擞。之所以洛释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洛释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他还没有摒弃之前的现代习惯,比如:靠共进晚餐增进感情。 然而在仙侠小说当中,这种礼节基本可以忽略了。 “算了,没事。” 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不同再次让洛释清醒地认识到他穿越了,很难回去了。 不过洛释没有失落很久,因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伤心,倒不如想想快乐的事。 比如他的女神。 “哦!对了!”洛释闪到千伶面前,“千伶,给我签个名吧!” “签名?” “对,就是你把名字写下来送给我。” “好,可是写在哪里?” 原本打算写在纸上的洛释立刻就喊道:“写在我手心里!用永不褪色的墨来写!”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千伶:“... ...” 尽管千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千伶就是那种不怎么会拒绝的姑娘呢。所以洛释屁颠颠地跟着千伶来到了她的房间,傻笑着摊开左手伸向千伶。 千伶站在他边上,两人的距离并不近,但却是洛释离她最近的时候。千伶的左手托着他的左手,右手提笔,有些犹豫:“写哪?多大?” “千伶你随意。” 总觉得随意不起来的千伶:“... ...” 然而不会拒绝的好好姑娘还是尽量随意地写了起来,她随意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十分认真,洛释可以看见她低头时脸颊柔美的弧度,他还可以看见她头顶很简约却好看的编发,他甚至可以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的味道。 不是想象中的冷香,而是甜甜的,像多汁而新鲜的水蜜桃的香味。 这种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起那白里透粉的羞答答的蜜桃,柔软的带有纤细绒毛的薄皮,滑润丰满的甜津津的果肉,咬一口就会涌出清香又甜蜜的汁水,全都在温柔地引诱人去尝一口。 洛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香味,明明那么淡,却让他觉得好甜啊。 而在嗅着着味道的同时,他的手上也传来了笔尖造成的痒,像有一只小爪在心上蹭着。 这种触碰带来的躁动持续不久,因为千伶已经写好了,她的字体是行楷,笔体纤细,飘逸又规矩。这种字真好看,可这风骨却不像一个姑娘可以写出的,但若是她中规中矩地写着秀美的小楷,洛释反而也会觉得奇怪了。 总之她的一切都很好,比他想得更好,这并非是她符合他的一切幻想,而是他发现他自己已经毫无 条件地喜欢着她的一切。 ☆、她的武器 洛释躺在床上,右手枕在脑后,左手举在眼前,翘着二郎腿,傻笑着看着“千伶”这两个小巧字。 飘逸勾连的行楷仿佛是细小的黑色的藤蔓生长在手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盈盈可爱。 “不知道千伶现在在干什么。” 洛释这样想着,脑海中就浮现了千伶的模样,虚幻的,美丽的,飘渺的。 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是那么缥缈虚幻的了,她住在他隔壁的房间,还给他签过名,他闻过她的香,近距离地观察过她,他甚至可以察觉到她呼吸时胸腔微微的起伏。 随着想象,他脑海中的千伶越加清晰,就好像他面前的墙已经变得透明起来,他眼前的千伶也逐渐靠近了,近得他可以看见烛光下那张脸上眼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以及她那些从发辫中微微探出细小碎发。 太真实了,连隔壁的房间都被他给幻想出来了吗? 这种状态下,简直就像是他就站在千伶面前观察她一样。 诶? 洛释一惊,思绪回归,眼前的千伶顿时又被墙给隔绝了。 “刚才这是... ...神识?还是元神出窍?”洛释立刻坐了起来,他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似乎在证明他刚才经历的并不是幻想。 第5节 《千藏》中的魔释帝的确可以通过神识偷窥到正派人士的行踪,他甚至还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这是因为他的魂魄比他残破的身体更为强大。 一想到这点,洛释就不敢再试图幻想千伶了,虽然她发现不了,但是偷窥女神这一个行径委实不大好。 虽然他承认他很想那样注视着她。 刚才看见的千伶坐在书桌前,她的头发并没有像就寝前的女孩一样随意散落着,她穿戴整齐,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提着一支细细的笔,不时在书上划几笔,写几个字。 她是在看书,娴静安宁。 洛释忍不住也学着千伶左手托着下巴,而千伶用手托着下巴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美,有那么一点点慵懒,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诱惑,而由于她本身的气质是高冷清丽的,两者融合却又产生了另一种美。 总之,女神的新姿势真的好好看哦~ 洛释正是乐呵得不行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轻,转瞬即逝,就好像窗户忽然打开或者毛笔忽然落地之类的声音。 但是却足以引起洛释的不安。 好像他就是可以从声音判断有人闯进了千伶的房间,而且是翻窗进来的。他解释不清他为什么知道,但早在他没有搞清楚前,就直接跑下了床,奔到千伶房间。 或许是因为他担忧千伶,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想闯一闯闺房看一看女神。 千伶没有闩门,所以洛释一推门就进去了,脚步尚未刹住,一道道黄色的影子迅速从眼前掠过,等洛释看清了,就知道这是一连长串飞旋的黄符。而对面的千伶快速捏了一个诀,无数飞舞的黄符连成一线,虽然符与符之间有一定的间隔,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缠住千伶面前的悬空的黑袍人。 “这可是现实生活中看不到的特效啊!” 洛释忍不住开了个小差,没想到女神的武器也这么带感,这些符咒可以排列成灵活的绳索,长串的符咒仿佛灵蛇,在房间里盘旋着套住黑袍人。虽然黄符并没有紧贴着黑袍人,但是它们围成的小型包围圈内似乎另有禁制,也可以叫黑袍人动弹不得。 “居然有人破了我的结界?!” 这是对洛释说的。 黑袍人声音和妩媚,可惜嗓音低沉,明显是个男人,洛释的第一反应就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随后才愤怒道:“你居然夜闯闺房?!” 洛释他自己都没有闯好吗?还有,哪里来的结界?是指那扇没闩的门吗? “你... ...”千伶想让他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兔子精的名字,一时间只在思索,倒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黑袍人见状以为千伶是在关心来者,桀桀地笑了:“小伶儿,没想到你拒绝了我,却去找了一个兔儿爷,当真是好品味。” 千伶愣了愣,她根本不知道兔儿爷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着大约是个贬义词,估摸是贬低兔精的意思。 洛释做为一个现代直男,没有什么途径去了解这个意思,所以他当下就以为这是在说他娘炮的意思。不过魔释帝娘炮吗?不,看过的《千藏》的大部分小朋友都被这个血腥的角色给吓到了。so,这种形容词根本打击不到洛释好嘛。何况对面这个菜鸟还没有出手就被千伶给捆了,不是更弱鸡?何况洛释的重点在于:这个娘炮居然敢称呼千伶为小伶儿!太过分了!他都没有这么亲昵地叫过女神! “说起来,小伶儿你不介绍一下这兔儿吗?” “你是谁?来干嘛?” 两个男人中一个懒洋洋地开口,另一个则生气地质问。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面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是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他们只是想要看看千伶会偏袒哪一方选择和谁说话而已。 然而千伶既不知道兔子精的名字也没有认出来黑袍人是谁。 她只是说:“两位,出去可好?” 从某种角度而言,千伶是喜欢热闹,但她喜欢的是自己清净,别人热闹。 “所以你吵到千伶了啦!”洛释瞪了那只黑袍人一眼,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也是千伶说的“两位”中的一位,他屁颠颠地跟在千伶身后问,“千伶千伶,这个男人心怀叵测,我们不审问一下他吗?难道要把他放走?” 千伶道:“他身上无杀戮之气,何况我并非官府中人,怎么能动私刑?” “诶呀呀~小伶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公正呢,难怪我枭会钟情你这么久,”被黄符解开的那个叫枭的人已经站到了地上,他揉了揉手腕,笑道,“小伶儿,既然你已经下山,何不让我来伴你左右,哪怕是给你暖个床我也愿意啊~” “下流!无耻!卑鄙!”洛释听到这里立刻炸毛了,“千伶千伶千伶,你不能留他哦!他一看就知道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你这人怎么这么碍事!” 随着这句话,洛释只觉得一阵黑风袭面,在黑影袭来的时候他好像模糊地看见了一只锋利的鸟爪? “叮!” 千伶的出手也不慢,她右手一甩一张黄符便飞至洛释眼前与那鸟爪相碰,那张黄符看上去不过是张薄薄的纸,居然也能入钢板一样在利爪之下刚硬不动,更是在与其碰撞时发出了清脆一声。 见得不了手,枭很快将手缩回了衣袍里,他似乎也不愿让外人看见他的手。而那张黄符也立刻飞回了千伶腰间的锦袋。 两人兵刃相接不过只是一眨眼的事。 “这么久了,法力居然还是不如小伶儿,真是让我惭愧万分。”枭苦又桀桀地笑了,这回洛释算是知道了,他现在的笑倒不是阴险的那种,而是有些苦涩不甘,只因为他的声音独特,所以才笑出了那么反派的声音。 “不过你不会觉得羞耻吗?”枭随而转向了洛释,“你与小伶儿同行莫非是依仗她的保护?如此软弱无能,却仗着外表争宠,说是兔儿爷也不过分吧。” “你!” 接着枭又对千伶道:“小伶儿你放心,我会回去修炼在我没有实力更上一层前绝对不会来打扰你,我毫无恶意,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有能力趴在你身下的男人。” 趴在身下……的男人? 洛释也难得羞耻了一把,他实在是说不出这种混话,所以只能:“??!!!!!!” 片刻后,洛释立刻叫了起来:“我(哔——),你给我说清楚,你你你!@#¥%……&!啊受不了了!让我恢复能力打死这个人吧!!? ヽ(`Д′)? ┻━┻ ” 不懂他为何炸毛的千伶和枭:(°_°) 千伶忍不住摸摸他炸开的毛,也就是洛释乱蓬蓬的银发,前一秒还在炸毛的洛释瞬间脸红着安静下来:(☆_☆) 见他冷静下来,千伶这才疑惑地问:“难道你也想当我的坐骑吗?” 即使这样,反应似乎也有点大。 枭则嗤笑:“不可能,他的原型定然是很娘炮,怕不过只是小小一只,怎么当坐骑?” 嗯……趴在身下是指坐骑吗? 想歪了而自觉面壁的洛释:“……” “总之,不管你如何死缠烂打”枭冷冷道,“我不会让配不上千伶的男人站在她身边的,你最好快点识相地离开。” 洛释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语气平淡下来:“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指的对象才不是这种小说中没有出现过的小虾米。 枭愣了愣,随后冷笑:“大言不惭。” 千伶沉默地让他们说完话后才插嘴:“那个……你们介不介意都出去?我想一个人看会书而已。” 于是两个男人毫不意外地都被请出了门外。 哦,没办法,千伶那怕看着再文弱,也是武力值爆表一度成为千藏第一第二的角色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你们的留言依旧感动满满啊 而看到我的留言的宝宝,不管你是今天刚看,还是前两天追着的;不管是看文时与作者有共鸣的,还是觉得槽点满满很想吐槽的。 总之现在这篇文章大半的功劳属于你们哦~ 很高兴认识你们,在这片有好多好多人的晋江 这就是缘分,对吗? ☆、不管……我都帮你 千伶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冰天雪地,白雪皑皑,荒芜而荒凉。 她的周围没有村庄也没有其他生灵,陪伴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铺天盖地。 千伶不怕冷,但是她也不喜欢寒冷。 还有孤独。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她:“后悔吗?” 千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身体却像不是自己一般地喃喃开口:“不……” 那个字是那样脆弱,吐出的白气还未舒展,倏忽间就被冷风刮碎在永无止境的冰冷里。 随后整个世界又寂静了下来,或者,它一直就很寂静。 千伶此时坐在同样被雪染的白皑皑的树下,她的右手贴着树皮,似乎在抚摸着什么。 她移开指尖,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字迹,依旧飘逸,可又因为是刻在树上的,周围连着将脱未脱的树皮,这个字便不由得显得有些僵硬,腐朽。 “云……” 可在上面的是一个云字,勾连着无边的缠绵。 千伶低声地念了出来,她依旧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心底却泛开了微微的苦涩。这种苦涩,千伶不明白,可她却觉得这种情感就好像是那棵已经枯死腐烂在雪地里的树一样,它的皮已经发出了苦苦的味道,却依旧执着地立在雪地里不倒。 她这是怎么了? “还是忘不掉吗?”那个声音回荡在心底,问她。 “什么?” “何苦执着?” “什么?” 这是在说什么? 千伶第一次察觉到了一丝无措,她好像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却又好像没有全部忘掉。 “不值得,你为了他而守护在这里,不值得……”那个声音继续道,“你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你只是同你抱着的枯萎的爱情一起埋在这个孤独的世界罢了。” “忘了吧……” 那个声音幽幽道。 它从心底中发出轻叹,周围的风雪是无声的,它们也默认了这句话。 千伶的心似乎虚弱地挣扎了一下,随后就如那棵枯死的树一样,和天地一起沉默。 她没有说“好”,却也没有说“不”。 连心底的那个声音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千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想的。 一时间,这个世界似乎一起静止了,只有白雪和风在掩埋这片寂寞的土地。 呼啸着苍凉。 第6节 …… “千伶千伶千伶!” 忽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唤。 谁? 千伶的手指动弹了一下。 “小千伶!小千伶小千伶!” 千伶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淡淡的迷惘。 她起身,门外的人影投射在薄薄的门纸上,那个人几乎趴在门上,乱蓬蓬的头发翘着,在投影上看去就像一双兔耳朵。 “我要开门了。” 听到这句话,门外的人似乎更加兴奋了,如果他是一只狗妖的话,此刻一定是在疯狂地甩着尾巴。 接着,门上的影子缩小了一点,是因为门外的人退后了一步,否则千伶开门时他势必也会没有借力而倒进门来。 千伶打开门,就见洛释顶着一只熊猫眼傻哈哈地对着她笑。 这笑容让千伶的心底略微感到了一丝愉悦。 “你怎么了?” 千伶看着他被打得乌青的右眼问。 “这个吗?”洛释捂着右眼,不在意地说,“昨天晚上和那只傻鸟打了一架。” “结果如何?” “他没输……” 这就是对方胜利的意思咯。 千伶知趣地没有问下去。 “不过等我强大了,分分钟就会虐他一遍。” “嗯,我相信。” 千伶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洛释却没有听出来,反正他一旦和千伶在一起,智商就会忽然下降。 “对了。”千伶顿了顿,不由得问,“你……有名字吗?” 妖并没有取名的习惯,有名字的妖是因为他们和人走得近需要学习人的习俗,所以千伶不确定洛释有没有名字。 “有啊,”洛释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随后他大惊,“天哪!我居然没有告诉女神名字过!” 紧接着千伶看见这只之前还在着急的兔妖迅速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随后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失礼了,我叫洛释。” 洛释? 没有“云”这个字吗…… 即便如此,千伶现在的情绪却谈不上失望还是失落,她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之前认识我?否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洛释想到了昨天在树林时他直呼她名字之前千伶并没有自报家门,还表现出了一种认识好久的样子。 这么诡异的事情换做谁都会怀疑的。 不过洛释的重点全歪,他很欣慰地说:“小千伶你终于学会怀疑了啊,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问呢。我和你说哦,遇见陌生人千万不要轻易相信,这是很危险的事。” 说完,洛释便兴奋地等待千伶的开口,在他的想法里,千伶一定会说:“别忘了,对我而言你也是陌生人啊。” 然后洛释就回挑起她的下巴,一脸深情:“不,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已经默默注视你好久了。” 然后千伶一贯淡然的脸上便浮起来一片红晕…… 一想到会有这种展开,洛释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呼雀跃。 他满心欢喜地等待千伶说出那句话,谁知却见千伶一脸认真的掏出来一支笔,边记边认真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等等,知道什么? 知道遇见陌生人不能轻易带回家吗? 洛释:(╯°□°)╯︵ ┻━┻,这种小学生都知道的事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记下来啊! 虽然千伶认真地模样别有另一种可爱,但是洛释依旧不死心地试图把她往自己歪歪的那条思路上牵引:“千伶啊,其实,我对你而言也是陌生人哦。” 千伶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有点戒心呢?” 千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洛释:“这个啊……你这种类型的我见了多了。” 山上一群的动物都是这样的。 而对洛释而言,这句话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你这种类型的我见了多了?!! 这常见的典型女性鄙夷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另一瞬间洛释就又平静了下来:“对了嘛,女神一直把我当兔子精来着。ˊ_>ˋ。” 这样说的话,千伶的确见了多了死缠烂打的小动物们。 不过今天的千伶好像有些不一样啊,在他印象中,千伶其实有些自闭的倾向,她不喜欢管别人的事,从来不会过问他人的情况。她就默默地蹲守着自己的圈子,没有人可以让她出来,也没有人可以进去。 她是善良的,但她也是孤独的。 对外界毫不关心毫不在意,只有别人向她求助时,她才会慢慢地从壳子里钻出来。 直到她遇见了云歌,她的笑容才多了起来…… 可把变得开朗的千伶再次推向孤独的罪人也是云歌。 所以洛释不喜欢云歌。 思绪牵扯回来,洛释笑着问:“千伶今天好像变得会问问题了呢,是昨天看书看到了什么新道理吗?” 据他所知,千伶许多待人接物的道理都是从书中学来的。 可千伶摇摇头,她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总是不爱记人,这很不好。” 洛释觉得千伶有这个觉悟真的太好了,因为保不齐她哪天一转身就把他给忘了,那时候他真的会哭的。 所以他开心地说:“不管千伶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是吗?”千伶拿出一张纸,展开到他面前,“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洛释愣了愣,他呆呆地看着那张纸,纸上只写了一个飘逸的字——“云”。 看见这个字,他的心忽然不安地跳动起来,隐隐约约似乎有很不好的预感。 洛释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喉咙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这是……怎么了吗?” 千伶不以为意地说:“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她顿了顿,有些不适应地说:“他好像对我很重要。” 洛释听见千伶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好像,一定,绝对,不能忘记他。” 否则,她自己会后悔的。 洛释笑了,可千伶却感觉他是在哭。 “不管千伶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他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了画江湖系列的杯莫停,最最喜欢的文婧小姐姐居然死掉了,嘤~ 所以我要开虐,虐完女主虐男主,嘿嘿嘿 你们从这章感受到了作者的恶趣味了吗 ☆、飞啊飞 千伶未料到洛释会说出这句话,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哪个人对她说:“我帮你。” 她从小听习惯的就是:“去,去打败他们。” 以及:“往后你的路定然甚是艰辛,然而这些只能由你自己承担。” 还有:“你将来是要成为掌门的,这些事也该学着自己动手了。” 她的生命中好像真的没有哪个人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千伶大概明白了这种情感叫做感动,而且她还知道,感动的频率高的话就叫做“矫情”,感动的频率少的话就叫做“无情”,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属于后者的,因而学会感动也就意味着她的历练已经有所成效。 她真诚地说:“洛释,谢谢你。” 这只兔子似乎和她认识的人和动物都不一样,所以她会把他的名字给记住的,绝对不会忘。 洛释只是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做为回应,现在的他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些事还没有发生,千伶却像是有预感一般地感应到了云歌的存在。 还是说千伶只是对打败她的第一个人印象深刻? 亦或者这些都不是,他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千伶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一个和“云”相关的男人? 和“云”有关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云歌吧! “小千伶,你对那个人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上苍保佑,千万不要和云歌有关。 千伶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迷惘地将手放在胸口,疑惑的开口:“好像一想到他,这里会觉得有些苦,有些……像云一样的东西好像塞在了这里,透不过气来。” 千伶看着神情莫测的洛释,犹豫道:“这是什么情感吗?好像从未发觉过。” 这么说的时候,她便看见兔子,不,洛释对她苦笑了一下,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说话时仿佛是在温柔地叹息:“千伶,有些事我不能替你做主,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要寻找的人会给你带来不幸,你还会想要找到他吗?” 第7节 “不幸?”听到这里,千伶疑惑的神情消失了,随后转为了淡然,“原来如此。” 洛释仿佛看见千伶的眼中有什么迷雾赫然散去,她的眼眸再次变得清澈,她说:“原来是劫啊。” 让修真之人难以看透,却又痛苦不已的东西。 掌门曾告诉她,渡了劫,她就会看到大道,自己的道。 千伶接着对洛释道:“洛释,既然如此,我便必须找到他。” 她语气很坚定,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说:“然后,我会打败他,哪怕艰难,绝不退缩。” 洛释:总觉得女神在某些地方歪曲了意思(°_°) 随着千伶坚定的话语,她腰间的锦囊忽然震动起来,发出“叮叮”的鸣声,好像是在为主人助威,千伶将手搭在正在兴奋鸣叫的锦囊上,轻轻说:“安静。” 腰间的锦囊便乖巧地停止了震动。 随后她便对洛释道:“洛释,走,我们去找到他。” 洛释则对她道:“小伶儿,我们去赫凉山,那里的秘境之地已经开启,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按照剧情,云歌在打败千伶之后便有资格参加千藏门的秘境探寻,而千伶本来也有机会参加的,但是对她而言下山历练更为重要。 “好。”千伶想也没有想就立刻相信了他,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仿佛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洛释对千伶的这种性格升起了深深的无奈,被信任的感觉的确很不错,但是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傻傻的女神以后会被骗啊。 千伶忽然又叫了一句:“洛释。” “怎么了?” “没,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没有叫你名字,现在补充一次。”千伶意识到现在也没有叫洛释的名字,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洛释。” “哈?”洛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伶解释:“我在记你的名字,这样以后就不会忘了,洛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洛释”那两个字就好像“喵”“呗”“哇”一样的句末语气助词,在她清凉的嗓音叫唤下,带着少女独有的妩媚,似是娇嗔,唤得洛释半边的身体都酥了。 偏偏千伶没有这个自觉,一本正经地又念了几遍:“洛释,我真的会好好记住你的。” 洛释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真想抱抱这个时不时就戳中他萌点的千伶。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忍住蠢蠢欲动的手,移开对着千伶的视线冷静道:“千伶你应该知道赫凉山在哪里吧,我们快去吧。” 去晚了就赶不及和千藏门的队伍汇合了。 “好,洛释。” 原本只需要用一个“好”可以解决的,千伶在末尾又添了他的名字,在这种语境下,添上名字之后仿佛是话未说完情意绵绵地一声呢喃,又好像是在说“好洛释”时女子恳求的撒娇语气。 洛释承认自己真的被她的嗓音给软酥了。 明明是那样冷澈的音色,为什么却那么诱人呢? 洛释以说话来掩饰羞涩,他说:“千伶,我们要用什么交通工具去赫凉山?是乘飞剑吗?还是骑马?其实我不太会骑马。或者坐马车?不过坐马车应该会要花很久而且价钱更高吧,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走呢?” 千伶只是将手伸了出来:“握紧了,洛释。” 洛释羞涩地犹豫一会儿后立刻就握住了千伶的手。 “准备好了吗,洛释?” “嗯。” 随着这句话结束,洛释只觉得周围的景物正在快速地向后倒退,形成了美丽的光束。 又好像自己变成了快速流动的风,正在空中肆意地飞翔。 是的,后者才是真实。 他同千伶一起变成了一团风,正迅速地往远方飞驰。 洛释的周围景物无一不是在变化,只有右边的千伶是静止的,她专注地操控着方向,长长的黑发与他的银发在风中相遇,他们仿佛两棵在风中依偎的柳。 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叫做比翼双灰。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比翼双灰”的后面两个字会被和谐,所以卖萌一般的写个错别字, 快看,天上有灰机! 然而,大家要知道写作“飞”,念做“fei” 其实纯洁如我一直不明白双灰是什么意思。 ☆、齐云歌 千伶十分精通法术,虽然她最令人叫绝的还是剑道,但是做为掌门的继承者,千伶必须还需要精通其他才行。 千伶这一“化风诀”使得十分巧妙,它最便于隐匿行踪和快速达到目的地,从千伶的操控上来说,同辈中人已经没有比她使诀使得更精巧的人了。 洛释占着魔释帝的身躯,继承了他的部分记忆,再加上本身也是“千藏法术研究部”的一员,他自然明白千伶有多优秀。 几乎不到半天,千伶就带着洛释落到了赫凉山。 赫凉之所以能成为一方秘境的隐藏之地,是因为赫凉山它本身的庞大和奇绝。 赫凉山东面是无渡河谷,南面是鸣厉河,而赫凉山就高耸在二者之间,足足高出它们千丈有余,仿佛是一座绿色的空中楼阁遮掩在云海之中。 赫凉周围是百丈到千丈不等的峭壁,它是座被绝壁围绕的孤山。 在这里,唯有北端的玄武岗通过木梯相连可以通往山顶,此木梯链接在东北面和西面绝壁的相交处形成的坡度稍缓的山脊上,也就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不可不谓之陡峭险峻。 而在那山脊上的岩石与岩石之间形成了越三百余丈的平台,名曰镜华坪,高八百丈左右,是登山的一个短暂中途站。 众修仙者就在那里碰面休息,商讨着如何进入山顶的秘境。 千伶带着洛释直接落到了镜华坪的边缘地带,这里已经有许多门派在了,他们穿着属于自己门派的衣服聚集在一起,有更多的修仙者从远处御剑而来,所以没有人在意千伶和洛释的到来。 一落地,洛释就询问千伶:“小千伶小千伶,你奔波了这么久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下吧。” 千伶摇摇头:“洛释,我不累,我们去找到那人吧,你知道他是谁吗?” 洛释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你说的那人很有可能是你曾经见过的,就在不久前的仙剑比试上打败你的古墟派弟子齐云歌,不过又因为他身世原因而弃姓不用只名云歌。” 千伶点点头:“原来如此,洛释。” 洛释对于她不管需不需要都会在在句末加名字的做法感到有点好笑,另一方面又有些感动。 千伶轻拍腰间的锦袋,一张黄符便从中钻了出来,它扭了扭柔软的身体,朝着千伶的方向等待命令。千伶轻轻地说:“去,帮我找到齐云歌。” 黄符闻言离开,极速向远方飞去。 “千伶,这是什么符咒啊,这么机灵?”洛释疑惑,他怎么从来没有在小说中见过,千伶在前两部小说没提到的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佩剑呢?” “我此次下山,唯恐辱没千藏剑,因此未携带下山。”千伶解释道,“听山下道人说,山下的修炼者都是用的符咒,我便以血为引写下万张黄符,可能是沾染了我的灵识吧,它们似乎也有少许灵智,算得上是低级的灵器。洛释。” “什么?小千伶你居然用自己的血写黄符?”洛释心疼地牵起千伶的手,“疼吗?” “不算疼,洛释。”千伶道,“道人说以朱砂写符才会灵,或者纯阳之血也可以,我找不到这两者,遂试着用自己的血,居然也可以成功,算得上躬行见真知了。” 洛释忍不住道:“有些事吧还是不要随便试的好。” “我知道了,洛释。”千伶如此说道。 就在这时,刚刚飞出的黄符立刻飞了回来,在千伶身边盘旋着,像是已经找了齐云歌正在和千伶报告。由于千伶与黄符之间有灵识相连,千伶很快明白了黄符所要表达的。 “这边走,洛释。” 由于之前洛释握着千伶的手,千伶走的时候也就带着洛释,见洛释没有松手,她想了想,便也握住了洛释的手,省的一会人太多把小兔子,不,洛释弄丢了就不好了。 洛释的心不争气地跳快了几拍,千伶的手真的好细滑好温暖啊。 黄符见任务完成,便飞回了锦袋。 千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见了了几个归属千藏门的门派弟子围着一个少年。而那个少年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脸上倒是没什么惊慌。 这么一瞧,千伶倒是对那张脸有一点印象,似乎的确在哪里见过,看来他就是要找的齐云歌了呢。 而洛释虽然未见过云歌,但是做为一名千藏迷,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被围着的少年是云歌呢?按照套路来看,无非就是其它的小配角对主角百般羞辱,然后被主角狠命打脸呗。 嗯,让他想一想真正的剧情主线到底是怎么样的……算了,反正不算是什么重要剧情,懒得想了,反正一时也想不起来。 “云歌师兄,想不到今年古墟派居然也会派人来参加秘境?”为首的弟子嘲讽道,“难道你用那种不入流的小伎俩得了今年的第一就自以为真的实力高超啦?” 云歌懒得搭理他们,他笑道:“我的确算不上实力高超,不过嘛,对比你们这些手下败将,我的确可以称之为实力高超。” “狂妄!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比得过我们七人吗?” 云歌嘴角流露一丝嘲讽,他歪过头对着千伶洛释喊道:“两位看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帮个忙吗?” 听此,洛释拉住要上前的千伶,冷笑道:“都说是看戏了,怎么可能上前帮忙呢?” 他就是看不惯男主角,怎么滴,咬他啊。 七人原本担心这两个人会出手,听见洛释说话之后便放下了担忧,转而对云歌道:“你们古墟人才凋零,今天看谁还有人来救你。” 云歌道:“你们这么做,不怕掌门发现了之后惩罚你们吗?” “你以为掌门会搭理你这种小角色?”那几人笑道,“真以为你赢了就会得到掌门高看吗?你也不想想看你赢的是谁?那可是掌门最看重的千伶师姐,是以后的准掌门,这次比剑原本就是为千伶师姐正名的时机。现在你打乱了掌门的计划,你真的以为掌门不会心中暗暗记恨于你?” “不会。” 这声音冷清如冰泉,又如晨雀般空灵,宛若迷雾中的汩汩流水,更显澄澈。 众人诧异的向声源望去。 这句话是千伶说的,她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直到那人这样说之后,她才忍不住辩解。 “我自己输人一筹是事实,没什么好记恨的,师父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云歌之前只看见一个被遮住的纤细身影并未看到千伶的脸,现在看到,千伶的脸之后不由得脱口叫唤:“师父?” 洛释感到一阵愤怒,这个男的没毛病吧,脑子明明没有失忆居然还会认错。 云歌顿了顿,随后失落道:“哦,原来是千伶师姐。” “这是千伶师姐?”那七人显然没有见过千伶,看来他们只是那些没有进入最后比试的小角色啊。 千伶走上前,洛释立刻跟着。 “千藏之内不可内斗,不过你们只是口角之争,算不得严重。”千伶对那七人说道,“虽然师父不可能有心力来管这些小事,然而身为弟子,应当恪守门规,不让掌门长老为此烦心。你们可懂?” 第8节 千伶的容颜太过不凡,她的神情高冷而不容侵犯,眼神更是冰冷威严,那七个原本极为泼皮的人看见了也不由得心下一凉,仿佛她的眼神就如利剑正指着他们的眼。 “我们不知千伶师姐也来秘境,有所怠慢,还望千伶师姐不要责怪。”那人顿了顿后,又疑惑道,“千伶师姐不是下山历练了么,为何……” “我自然有事要找云歌清算,”千伶道,“希望你们回避。” 听完这句话,那七人顿时幸灾乐祸。 清算?看来是找云歌那小子算账来了! 所以那些人立刻退了下去,留下这片空地给千伶,至于旁边那些原本就对这种事视若无睹的弟子依旧不关心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他们而言,去秘境中找到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千伶师姐找我何事?”云歌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半是嘲讽半是冷淡“据云歌所知,千伶师姐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吧?莫非真的是要找云歌好好清算?” 没错,就是这种笑容,千伶的心狠狠一痛,她皱眉捂着胸口,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好像在记忆中也有一个人会露出这种笑容,隐藏着深深的痛苦和憎恶,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每当看见他露出这种笑容,她就会觉得心疼,想要对他更好一点。 那人是谁?为什么对她而言会这么苦涩的存在? 千伶甩了甩头,将这种感觉甩开,她握紧了拳,又忽然意识到她还握着洛释的手。果然,洛释似乎很担心地在看着她。 他又是什么眼神?为什么会有满眸的心疼和怜惜? 心底又一个声音在叹息:“千伶,你不懂何谓情爱么?” 这是情爱么?连剑也难以斩断的东西? 千伶的喉咙有些干涩,她轻轻地开口道:“洛释,我没事。” 所以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随后她又对云歌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在那天来到之前,请先接受我的挑战。” 云歌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似是尴尬又似是惊异,他道:“千伶师姐……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那次比试,只是因为我算准了你……” 洛释知道他没说的后半句多半是一个形容词,这形容词多半是“人傻好欺负”之类的意思。 洛释只想对云歌说:“我去年买了个表。” 总是看我女神单纯好欺负哦!这个真的不能忍! 千伶摆了摆手:“我指的不是剑道,若非要比剑,你的确不算入流。”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洛释:*゜*:....:*’(*▽*)’*:.. ..:*゜*女神一本正经讲大实话的时候真的好解气啊! 云歌:(=_=)虽然这是实话,可就是这种实话才更扎心哦。 唯有千伶还是一脸严肃:“不过在这世上,不是只有剑才可以只向胜利的,在很多方面,我的确不如你。谈及挑战一事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我之大道与你有牵连,不打败你,我参不透我心如何。” 云歌闻言,灿然笑了:“对于千伶师姐说的话我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师姐的胸怀让云歌自愧不如。” ☆、三灰(fei1) 云歌说完这句话后,双手一拍,先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随后他一脸严肃,连洛释都不由觉得这个人要发表什么重要的言论。 “千伶师姐此次前来,是为了云歌,而非秘境?” “是。” 千伶颌首。 在一旁看着的洛释听到云歌说这句话,难免觉得有点心塞,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云歌这是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不过当然,云歌根本不会像洛释猜测的那样抱着这种奇怪的心思,只是洛释单方面地看云歌不顺眼而已。 洛释继续问道:“千伶师姐说是要打败我?” “是。” “不比剑?” “对。” 云歌笑道:“那——” 洛释看不下去云歌那种笑着给人下套的样子,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千伶又不是那种很精于计较的人,根本不需要云歌这样小心翼翼地对付着。 洛释相当明白云歌这只狐狸这种单方面地提问确认其实是在得到千伶的某种保证,有了这种,云歌接下来的做事会方便很多。 但是这些小伎俩不应该用在千伶身上,不仅是因为洛释在乎她,更是因为这些算计用在千伶这种没心眼的姑娘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场笑话。 云歌不知道洛释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改笑容,继续道:“千伶师姐,既然这样,我们来比赛吧。就比比谁先拿到秘境中真正意义上的秘宝。你看如何?” 千伶只是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而已,事实上她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可以。这样也不枉我赶此一趟。” 洛释听此,忍不住道:“我虽然不会干预千伶的决定,但是麻烦这位老兄一口气把所有要说的说出来可以吗?不要在我们答应之后又说出一些奇怪的条件来。” 他才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提出这种不利于他的条件来呢,开玩笑,当初是千伶没有来秘境,现在她来了,怎么看都知道以千伶的实力和超强的第六感,她完全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云歌怎么可能会让这件事发生? 另外,据洛释所知,这秘境中的秘宝是千藏门大能留下的一个诡异奇绝的剑法,名叫“如影”。男主角在《千藏》系列的前部分中用的都是这“如影剑法”,后来因为他自悟剑道对该剑法有所改进后才不再用了。 总之这看上去很高大上的剑法会被男主角一直用到第五部小说。 按照这个小说的套路来看,如果男主角没有得到这剑法,之后的情节大概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一时间,洛释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 而云歌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歌笑容高深:“这位道友看上去好像很了解我嘛,冒昧地问一句,您和千伶师姐如此亲密,是有什么关系吗?” 闻言,洛释翻了个白眼, 你看,这就是云歌和千伶最大的不同。 在千伶面前,洛释就是表现出再多的令人怀疑的行为,千伶也只是淡淡地看看,既不会试探也不会怀疑。她的这种不怀疑反而会让洛释怀疑,这个姑娘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如果没看出,那她也太蠢萌了吧?如果看出了而不点破……大概就是她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心太大了。 而云歌不同,一有什么蛛丝马迹,他就能顺藤摸瓜地知道整件事,所以他似乎总是在不停地怀疑别人,看得洛释都替他心累。 当然,洛释也知道,看小说的时候如果看到一个聪明的可以洞察事物真相的男主角,读者心里是多么舒爽啊。而且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但凡他们发现有人意外地了解自己,并且那人身份神秘,不管怎么看他们的怀疑都是正常的吧。 可惜虽然云歌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是洛释他不管…… 反正千伶最好,云歌最坏( ̄^ ̄)。 所以洛释说话很不客气:“关你毛事。” 云歌好脾气地抿唇淡笑:“好吧,既然如此,在队伍出发之前还有些时间,我们再来谈谈有关比赛的事情,千伶师姐意下如何?” 千伶道:“做事本就该深思熟虑,你说吧,我听着就好。” 她丝毫没有想过马上就会被坑的问题。 洛释就在一边看看,左右千伶的实力摆在那里,不会被欺负的。他只想看看男主角会提出什么不要脸的规则:是让他先行一个时辰?还是让千伶在原地等待一个时辰?哦,虽然两者没什么区别。或者是两人碰面之后千伶不能用剑术攻击云歌?切,千伶不用剑也很厉害,看看她的小黄符,简直就是神器。 洛释满心以为他已经猜到云歌会提什么要求了,但是当云歌真正提出要求来时,洛释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脸皮惊呆了。 云歌说:“千伶师姐,我们结伴而行,可好?” 洛释:(°_°)——Σ(дlll) ——ヽ(`Д) ┻━┻ !! 云歌一本正经:“千伶师姐为人正直,我自然相信千伶师姐不会采取一些令人不耻的事情而直接赢得这次比拼。所以为了证明我也不是种人,我愿意只在千伶师姐的眼前活动,以示清白。另外,虽然评定最后获胜的是谁决定于谁从秘境中获得秘宝,可秘境中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我二人可能谁都没有获得,也可能同时获得类似的秘宝,很难评断到谁胜谁负。可如果同行,我们还可以在途中靠解决一些问题来评断谁更胜一筹。最后,云歌一直敬佩千伶师姐为人,想要跟着千伶师姐学习,这样,即使云歌输了比拼,也至少还从千伶师姐身上学到了很多,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千伶:这话没毛病。 洛释:抱大腿抱的如此理直气壮义正严辞,真乃天下第一人。 槽点太多,洛释一时间不能全部吐完。 可是他知道云歌的中心思想,那就是——有了千伶在旁,简直就像是身边多了一个保镖外加护身符。 可惜千伶完全不知道这点,她道:“你考虑得很妥当。” 哪!里!妥!当!了! 洛释心里在咆哮,不过他也只是拉着千伶走到一边,背对着云歌后弱弱地扯了扯千伶的手:“小千伶,不再考虑一下下?” 千伶摇摇头,她说:“洛释,我原本的目的也不在于秘宝。云歌最后一句话说的不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另外,我不相信一个小比拼就能打败他,而我所言的打败并非我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的。出现问题的不是他,是我自己那颗一看到他就变得奇怪的心。我要打败的,大概就是那颗心。” 洛释听完,再次重点全歪。 他兴奋地说:“千伶,你再说一遍可以吗?你居然第一次说了这么多,整整一百零八个字!天啊!我要记录这一刻!小千伶小千伶!你再说一遍嘛!” 千伶:总感觉又听不懂兔子在说什么话了。 背后的云歌等了一会儿,看见千伶和洛释商量好后转过身来,忍不住一愣。 那个男人这是什么表情? 明明之前还是阴云密布,怎么才一会儿就阳光灿烂,喜不自胜? “二位意下如何?” “好啊。”洛释大大方方答应。 男主角在失忆之前都是安全的,而洛释也正好趁此机会让小千伶看清这货满肚子的黑水。 正在三人都在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情的时候,人群里忽然一阵骚动,大家都看向了山顶,那里正是光芒四射。 “秘境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修仙者齐齐运起自身的法器,向山顶飞去。 洛释立刻一脸幸福地握住千伶的手。 来来来! 快点比翼双灰! 把甜蜜洒满人间! 正在这时,洛释的右胳膊被一只手缠上了。 咦,感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洛释一脸震惊的瞪着“小鸟依人”就差没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的云歌:“你干嘛挽我的手!” 云歌疑惑:“那我去挽千伶师姐的?” 第9节 “不行!”洛释立刻吼道。 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你自己不会飞吗?” “会啊。”云歌理直气壮,“不过飞不快嘛!” 随后他侧过头和夹着一个洛释的千伶说道:“说好同行的,是吧千伶师姐?” 千伶一脸平淡:“是。” “那不就是咯。”云歌笑眯眯地看着洛释,“道友有什么意见吗?” “……” 意见大了去了。 洛释尝试过撒手,但是男主角自带的牛皮糖功不是盖的。 唔唔唔唔……甩不开。 云歌这种表面云淡风轻笑意盎然背地里却暗中使劲的人真的最讨厌了。可恨他居然摆脱不能! 要死了要死了,他和千伶之间的关系尚且停留在拉拉小手,怎么他和云歌刚碰面就要如此亲昵地挽胳膊?! 千伶还不知道右边属于男主角和大反派之间的相爱相杀。 她只是如此询问了一句:“准备好了么?” 感觉像是被云歌上了一样的洛释:“……” 让他静静。 云歌则欢快答道:“好了!y(^_^)y!” 他一说完,三人便化作一团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先行的修仙者甩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有好基友问我,为什么我的言情文里总能看到男主角和情敌搞基。这给她们带来了一种耽美的即视感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竟一时无言。 那么小读者们喜欢洛释和云歌之间的满满基情吗? 你们的意见是最最宝贵的啦! 至于我的那些基友……切,谁管她们 再次做个广告,文荒可戳《再见,白先生》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2867634 么么哒 ☆、秘境之地 赫凉山顶是茫茫一片草原,这片草原上小溪遍布,还有一片生长在溪边的红色花朵。 秘境之门就开在花海之上,那里有几位白发老者等候,他们是千藏的长老,正是他们开启了秘境并在外守护和等候着门下的弟子。 几人见到有人化风而来,忍不住频频点头:“想不到门下中人居然有如此天赋的孩子。” “是啊,如此纯熟的手法,还有这飞快的速度,恐怕连我也比不上啊。” 等到千伶带着洛释和云歌出现在眼前时,几位长老俱是一惊:“千伶?” 是的,之前就说过了,千伶七岁那年就可以打败千藏门中的所有高级长老,再加上她是掌门亲传弟子,长老们自然都是认得千伶的。 “见过长老。”千伶说。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下山去了吗?” “听闻赫凉秘境已开,便赶过来了。” 千伶简洁地回答,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如果不是洛释说这里开了秘境,她也不会前来的。 “这两位是——”其中一个长老看着她身边的两人问。 “古墟云歌见过穆长老。” “小妖洛释见过长老们。”洛释如此回答。 “妖?”几位长老只是思索了一下却并未流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原因无他,这毕竟是未来掌门带来的人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释和云歌跟着千伶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有她在,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都不见了。 因为这个秘境是千藏开的,其他没有千藏门授权的门派都是进不来的。甚至很多千藏门中凋落的门派弟子也很难进入秘境。 比如只剩下两个人的古墟派。 想当初在第一部小说中,云歌被拦在门外后并被羞辱一番之后最后混入其他门派才进入秘境。 而现在,待遇完全不同,几个长老亲切地拉着他们仔细嘱咐:“这个秘境很不寻常,里面是禁止使用术法的,幸亏今日有我几人把守这里,否则光是想想你们化风进入后术法消失便觉得心惊肉跳。” 另一位长老要不是周围的长老拦着,他差点就把一卷地图送出来了,见被人阻止他才道:“这里的地形有些复杂,其中的生灵更是千奇百怪,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些东西不碰为妙……” 旁边的长老扯了扯了他防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其他弟子要来了。” “唔,好吧,”那位长老一瞬间便从苦口婆心的样子转变为威严高冷,“你三人速速进去。” 洛释和云歌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由于《千藏》的男主角是云歌,所以洛释对于很多事和人都是通过男主角的视角来知晓的。在云歌的印象中,那些长老都是严肃而不近人情的,洛释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今日一看…… 总之他们一时间有点适应不来。 没有办法,因为那个罗大青作者是千伶的粉丝,所以他给千伶的设定大概就是:除了男主角,全世界的生物都喜欢她。 也不知道这个设定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洛释跟着千伶踏进了秘境之门,云歌也跟了上来。 在进去之前他们还听见了长老冰冷严肃的声音:“腰牌拿来,检查魂识是否异常,放置有人浑水摸鱼……” 真的是变得一手好脸。 秘境之门的投放地点是随机的,每分钟变化一次。 由于进入的时间靠近,千伶洛释和云歌比较幸运地没有分散。 当然,和云歌没有分开对洛释而言是一种不幸。 在洛释眼前是一片如同热带雨林一般地森林,那茂密的树,以及从空中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树根,都给人一种繁盛拥挤的感觉。 这是真实存在的场景,而非文字堆砌可以相比的。即使洛释读过书,看过电影,也不能从这片树林中找到通往秘宝的道路。 “千伶,你的黄符可以散开来去找路吗?”洛释问。 千伶摇头:“洛释,灵识施展不开。” 云歌抽出剑划开杂草:“看来只能自行寻找了。” 洛释便拉着千伶走在云歌身后,很不客气地让他来开路。 云歌毫不介意,甚至体贴地提醒:“这路不好走,树根钻出土中结成扎状,小心被绊倒。” 洛释也对千伶道:“千伶千伶,踩我走过的路。” 三人中最强的千伶乖乖地跟在两人后面,貌似一直受着两个男人的保护。 直到前面忽然窜出一头小山似的巨大黑熊,伸出巨爪拦截住他们。 “嗷呜!!” 云歌:“Σ(□;)!!” 洛释:“Σ(□;)!!!” 千伶立刻从两人身后窜出,伸出二指轻盈而快速地点击黑熊身上几处。 黑熊立刻无力瘫倒:“嗷唔……” 硕大的身体倒向了一棵碗口大的树,它将树干压断后才重重落地发出轰隆一声。 云歌:( ̄▽ ̄) 洛释:( ̄▽ ̄) 千伶走到黑熊面前,双手在那双棕色的眼睛前晃了晃:“怎么了?” 那双眼随着千伶的动作左右摇摆了一下,随后看着千伶,似是委屈地叫了一声。 不过它毕竟是熊,再怎么委屈,叫出来的声音还是雄壮无比:“呜!”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可以赚五千的晋江币,青萝就去投了一千字的同人稿 然后么…… 亲爱的读者大大,麻烦戳戳这个网址http://my.jjwxc/sp/yjqy_essay/index.php 然后在作品中找找《梦清秋》,给《梦清秋》(青荇泥融)投上宝贵的一票吧 ☆、你是我的主角啊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粗犷,黑熊只能哼哼着表达自己的委屈,它看着千伶,眼睛变得水汪汪的,那双黑耳朵居然也能像兔子一般微微耷拉着。 “哼唧哼唧~” 洛释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着那小山一般的大黑熊,熊怎么能这样叫,犯规啊。 千伶高冷地睥睨着倒在脚下卖萌的的熊。 随后轻轻道:“好吧,你跟在后面,不要捣乱。” 洛释:总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云歌则道:“传闻千伶师姐有纯灵之气,能吸引生灵亲近。原来真的是这样。” 于是之前的队形后面顺理成章地跟了一只熊。 随后,云歌眼前又跳出来一只云树虎。 第10节 于是队伍后面又跟了一只老虎。 接着,没走几步,云歌眼前有一群猴子顺着藤条攀爬下来,几十双眼睛机灵地看着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乐意就跟着吧。 再后来,草丛里面蹦出来一只萌萌哒的小兔子,它抱着一朵小蘑菇,腮帮鼓鼓囊囊的咀嚼着。 嗯,然后……然后云歌的手里就多了一只烤兔子。 洛释跟在云歌身后,所以他看到了云歌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捞起那只傻白兔,手指轻轻一捏折断它的咽喉,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云歌甚至还朝着洛释温和一笑。 洛释:Σ(дlll)!! “小千伶小千伶,云歌他他他……” “千伶师姐,我们赶了半天的路了,累不累?要不要稍作休息?” 云歌打断了洛释的小报告,接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洛释的银发和红眸,笑道:“我最会烤兔子了。” 洛释:这是威胁吧?这绝壁是威胁吧?! 千伶被洛释挡在身后,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她听到云歌这样说后点了点头:“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咧~”云歌麻利地使出一招“万魔伏地”,周围的草立刻被拦腰切断,给云歌他们留出了一个宽阔的休息地。 千伶指点道:“气势是有了,可惜腕力没有配合好,剑刃施力有所参差。” 千伶接过云歌的剑,轻轻一划,明明她没有划出完整的一个圆,在她身后的草却不堪剑气而纷纷折断,周围的草像是排队一般波涛式向外倒去,从上方看那些草倾倒的方向时,就好像是在看一朵巨大的绿色的花,它以千伶三人为花蕊,向周围绽放开来。那些碧绿的草整齐地倒在地上,并不显得杂乱无章,仿佛有一只手为它们梳理过似的。 云歌看着那身着白裙的执剑人,脑海里想到了另一人,他喃喃呼唤:“师父……” 随后他苦笑着摇头。 不是的,又认错了,只是她们真的太像了。 像到……连说话的语气和挥剑的动作都那么类似。 “好了,”千伶将剑还给云歌,道,“你若想要剑术有成,恐怕还得把基础巩固些。若是长期如此,恐怕根基不稳,难成大道。” 洛释闻言,立刻对云歌撇撇嘴。 可不就是这样,第二部中的云歌就是因为仗着小伎俩而没什么真材实料就有勇气去做死地对付那个魔物,结果被算计染上了魔气,再加上道心不稳,差点沦为魔物。 要不是第三部的小千伶救了他,啧啧,恐怕他早就成为一个怪物死在水里了。 云歌看着千伶,似乎愣了愣,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自己的失神,转过身料理起了兔子:“诶呀呀~饿死了,千伶师姐和洛释道友不吃些东西吗?” 洛释做为一只伪兔子,只能违心地对那些嫩草展现出一种兴趣很浓的样子。 而千伶接过猴子送来的果实,真心地道了句谢。 洛释看着他的女神轻柔地将那红嫩嫩的灵桃放在鼻尖嗅嗅,随后她像是被水果的芳香给吸引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洛释还未看清她的笑,就被云歌给打断了。 “洛释道友,你吃兔肉吗?” “不要,劳资茹素。”洛释将文雅和粗暴的两个词语糅合在一起,用很不耐烦的口气回应云歌。 “不知是不是在下的错觉,总觉得洛释道友好像很不喜欢我呢。” 废话,能喜欢吗?是这个渣男伤害了他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神诶。 可是他们之间实力有差距,那只鸟妖留给他的淤青还未消退呢,他可不想现在和云歌动手,所以他没好气地说:“是你的错觉啦。”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成为好友吧,”云歌拿出一壶酒,“这是古墟的神仙酿,你我共饮,如何?” 洛释的内心当然是拒绝的,可他在闻到酒香的一瞬间就立刻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no”。 美酒是无罪的,再说了,他就是因为讨厌云歌才更要把他的酒喝完呀。 神仙酿诶,《千藏》中出现n次的顶级美酒耶,当然要尝尝啦。 “那好吧……” 云歌听到这个回答,露了一个笑容:“太好了,真担心洛释兄会拒绝。” “谁要和你称兄道弟啊,”洛释皱皱眉头,“我就尝尝酒的味道就可以了。” “酒?”千伶拿着桃子坐到洛释身边,她嗅嗅空气中的酒香,道,“果然是好酒。” “千伶师姐会饮酒?” 千伶摇摇头:“酒会误事,所以未曾饮过,不过酒香的确算是好闻的。” 言罢,她将灵桃分给他们:“虽然这里不允许使用法诀可这秘境中的灵气倒是十分充沛。” 云歌接过灵桃道了谢,洛释则十分宝贝地把灵桃捧在手中,时不时地嗅嗅。 这是女神给的,舍不得吃。 还有啊,这桃香味和女神的体香好像啊。 一想到这里,洛释愣了愣,他看见千伶小心的撕开桃皮,小口地吮吸着桃汁,虽然动作很优雅很可爱没错啦。但是女神不是只食风露,只纳朝气的吗? 洛释把他的疑问提了出来。 千伶尚未回答,云歌倒是开了口:“传闻千伶师姐幼时被掌门抱来千藏,以蟠桃仙露为食。所以师姐最爱的食物不是风露而是甜桃。” “居然是这样!”洛释立刻把手中的桃子又还给了千伶,“那桃子就留给千伶吧。” 言罢像是想到什么,洛释又将桃子收了回来在衣服上擦了几擦才给千伶。 然后洛释愣了愣,哭丧着脸对千伶道:“这是千伶你给我准备的衣服,弄脏了,怎么破……” 这难道不是自己作的吗?就算和千伶师姐哭诉又能怎样?让她帮忙洗衣服吗? 云歌第一次想要吐槽。 谁知千伶抽出了一条手绢,认真地指着洛释的衣袖问:“是这里弄脏了吗,洛释?” “嗯。”洛释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能呆呆地点头。 千伶弯过身来靠近了洛释,她耐心地拿着手绢将他衣袖上桃子的绒毛擦干净,一边道:“洛释,下次不要拿衣服擦,如果不会净尘诀,身上备条手帕也可以的。” 她的长发落在洛释的膝上,她的身体微微向下,显得温柔而敏静。 只要她再靠近一些,洛释就能拥住她了。 事实上,洛释现在就想将她拥入怀中,想要轻抚她的黑发,想要问着她的香味。 她的香味,是这世上最甜蜜的味道。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光是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认真脱线的样子就觉得心情愉悦。 仔细地擦干净后,千伶满意地收回手绢:“好了,洛释,干净了。” 洛释:(’▽’) ~ 感觉好感度轻易地被刷满了。 而一边的云歌则觉得自己的狗盆被轻易地装满了。 他真的好想念师父啊。 “不想这么多了,来!喝酒!”云歌化悲愤为食欲,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看得洛释都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够可怜。 他当然知道云歌是被师父拒绝了告白后赶下山的。 洛释此刻心情很好,难得同情云歌情路坎坷,便陪着云歌喝了点酒。 神仙酿刚一入唇,洛释便觉得要飞起来了。 那液体似乎还未碰到舌尖边便已经融化消失,只留着满齿清香。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中时反馈回来逐渐温暖的热意更是让人欲罢不能,这热意随后在腹中绵绵散开,回味持久…… 唔~ 现在还觉得有点甜~ 好像还有美美的桃子香~ 就是觉得头有点晕…… 云歌惊讶地看着一杯就倒的洛释,千伶也愣神地看着倒在她肩上后又慢慢滑到她膝上的洛释。 她看见洛释的眼睛半睁半眯,嘴唇还在发出匝匝的声音,这幅单纯无防备的样子真的更像一只傻兔子了。 千伶看向云歌。 “冤枉啊师姐,”云歌叫道,“我也不知道他会一杯就倒。” “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对付醉酒的人……妖?”千伶皱眉,严肃地提问,“我们要比一比如何替妖解酒吗?” “不不……用了吧。”云歌赶紧拒绝,“让他睡会儿就没事了。” 千伶只能替洛释顺了顺白毛:“不知他何时醒来,我们要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准备……书上说喝酒误事,果然如此。” 云歌:“师姐你不要这样说了啦,我会愧疚的……” “不管你的事,是我没有料到这点。”千伶摇头,“你去溪边找点水来,我按书上的做法煮点醒酒汤。” “师姐你带来醒酒汤的材料了吗?”云歌挠挠头,“我没有醉过,所以不知道有什么材料。” “我带了些灵茶,也不知可不可以解酒。” “哦,那我去取水。”云歌急急忙忙跑出去,随后又急急忙忙跑回来,“可是师姐,我不知道哪里有溪水。” 千伶道:“尝试着感应空中的水灵气,它会指引你,你若实在感应不到,便让黑熊陪你吧。它喜欢吃鱼,应该知道溪边怎么走。” 云歌便跟着黑熊走了。 千伶目送云歌离去,又不放心地看着膝上的洛释。 一低头,她便对上了一双红眸。 坦坦荡荡,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 “千伶。” 那个声音出乎意料的清醒平静。 “怎么了,洛释?” “你不要走。”膝上的人这样说道。 第11节 “我没有要走,洛释。” 可是洛释像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忘记了一切,我好伤心。” “什么?”千伶疑惑,“洛释,我忘记过你吗?” 洛释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的小云子不会再来了,所以你才甘愿放弃一切的。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么优秀,远远超越世间一切女子。你只是输在了你不是女主角。这真不公平……” 千伶静静地听着洛释说酒话,反正她也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来什么女主角,男主角,”洛释说,他的红眼睛里似乎带着泪光,他认真地盯着千伶,像是穿过了她的灵魂,他说,“你知道吗?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女配角,你是我生命中的主角,我的女神,独一无二。有我在,即使是你自己也不可以放弃你自己。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不会的……” 千伶看着洛释,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迷惘。 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道路,一直相信旁事与她无关,可是这一次,她忽然迫切地想了解另一个人,不,妖…… 她歪了歪头,迷惑地看着洛释:“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唔,再次感谢留言的两个读者,我知道在看文的时候抽时间留言是十分不便捷的,所以一想到这两位不嫌麻烦地给我留下肯定的评价,就觉得很开心 昨天因为太兴奋所以一直筹划着回馈读者,今天二更,字数应该比平常多一些吧 再次感谢两位小天使~ 另外,投了同人稿“情之所起,一往而深”,算得上是积极参与晋江的活动努力提高文笔(重点是因为参与有奖),希望我可爱的小天使们在百忙之中可以有空戳戳这个网址http://my.jjwxc/sp/yjqy_essay/index.php 然后在作品中找找《梦清秋》,给《梦清秋》(青荇泥融)投上宝贵的一票吧 还有就是,希望读者可以给我一些写作的建议,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回馈你们哦 比如文笔上面有关于心理描写,细节描写,景色描写神态和样貌描写有哪些不足(当然我也很喜欢你们夸奖我的文笔,嘻嘻)以及主角的性格是否写偏,读者喜欢什么类型的主角配角,喜欢什么笑点,等等等等…… 当然,我也是一个读者哦,如果有姑娘想要和我聊天,和我一起分享某本大神的书,我也会很乐意哦 我可以给书荒的妹子推荐小说,但在这里我就不直接推荐了,有广告之嫌啊~ 另外就是,我是一个很容易就被你们每天逐渐增多的点击给感染的兴奋的作者,特别爱你们一本正经提建议的时候样子 希望你们也可以和你们的男主角欢脱而幸福 ☆、千伶是腹黑? “你,到底是谁?” 可洛释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的眼睛疲惫地挣扎着,随后不甘地合上,留下千伶充满疑问地凝视着他。 现在是真的睡了。 千伶将他的银发顺至耳后,只能无聊地等待云歌回来。 等云歌好不容易取水回来后,他看着洛释,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洛释那头一直乱蓬蓬的发此时已经被梳顺,而且编了一个很好看的麻花辫。那群猴子还送了许多花朵,让千伶一朵朵地插在洛释的头上。 千伶的面前有一只猴子替她拿着书,而千伶就在猴子的帮忙下,按照书上的要求一本正经的插花。 啊~总觉得这一幕莫名地让人愉悦啊。 此时的洛释浑然不知自己的头发已经变了模样,他枕在千伶膝上,问着甜甜的桃香,睡得格外深。 “师姐,我回来了。”云歌将装在竹筒里的水递给千伶。 千伶看着云歌,没有去接竹筒。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慢慢地将视线移到竹筒上。 所以说,野外如何用竹桶烧水呢? “师姐你没有带锅啊水壶啊之类的吗?” “我不需要这些的。”千伶反问,“你需要吗?” “哦,这倒是,我也不需要的。” “由此可见,若要进入秘境,还是勿喝酒为好。” “师姐你这个结论真的让我更愧疚了。”云歌有些内疚地说,“难道没有什么解酒的仙丹吗?实在不行,让他这么睡过去就好了,大不了在这里过一夜。” 千伶一本正经地说:“神仙酿,传闻昔年琼瑶仙子因饮此而醉,梦中与一凡人缔结良缘,等其醒时,发现已是一梦百年。” “师姐,这应该是传说吧!传说!”云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是惶恐地看了洛释一眼,要是他一百年后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平日里也没觉得这酒这么醉人啊。 千伶说:“嗯,这的确是个传说。” 云歌松了口气。 “不过我曾经身边有一只兔子,后来它误喝了师尊的桃花酿,”千伶淡淡道,“然后它再也没醒来。” “死死死死死了?!” 千伶冷淡地将最后一朵花插好,继续道:“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认命了。” 云歌看着洛释周围散落的话,那些白色的,黄色,零零散散地围绕在他身边,营造出了一种哀伤的氛围。虽然云歌是修仙之人,但他还是相当了解民间风俗的。 “所以这些花朵是拿来祭奠装饰的嘛?!!!” 千伶没有回应,只是有些遗憾地将洛释的碎发理好,轻轻地说:“你还是快些烧水吧,若是晚了……” 云歌:((((;Д)))))))!! 若是晚了,会怎样?洛释兄会死吗?!! 师姐求一口气讲完话啊,这个语气真的让人好方啊! 于是洛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歌一脸战战兢兢地蹲在之前的烤兔肉的火堆旁,只不过他没有在烤兔肉,他面前是一只立在火堆中的竹筒。 这是在做竹筒饭吗? 千藏门的人这么会玩? “洛释你醒了?”千伶淡如流水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闻言,洛释尚未做出什么反应,那边的云歌立刻一脸欣喜地看了过来,他的眼瞪得大大的,似乎隐有泪光,连绝美秀气的脸都因为咬着唇而涨成了包子脸。 和这种欣喜比较起来,洛释似乎觉得自己此刻的欣喜似乎太淡了? 这世上原来还有比在千伶膝上醒来更让人快乐的吗? 话说回来,在这种甜蜜的氛围下,那边那个讨厌的男主角是不是太会抢戏了? 岂止是抢戏,如果洛释的眼是镜头的话,云歌的脸已经快速占满了所有镜头。 “你别贴这么近啊!!!” “太好了!洛释兄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哇——” 醒不过来是个什么鬼? 千伶淡定地托起洛释的脑袋然后松了手,远离了这两个男人相拥的场景。 她走到火堆旁,隔着手帕捏起竹筒,虽然竹筒外有些许的焦痕,但是没有破损,里面的水也烧开了,灵茶在水中浮浮沉沉,荡漾了温暖的茶香。 等那边两个人上演完了生死重逢的戏码之后,她把竹筒递给了洛释:“洛释,这是云歌特地为你煮的。” “是啊!”云歌点点头,“我在旁边守了好久呢,” “额……谢谢?” “不用不用,洛释兄你醒过来就好了。” “所以你之前是觉得我醒不过来了么……” “是啊!可担心死我了!我真的好害怕!不过还好兔子和兔妖是不一样的!”云歌拍拍心口,“真的一想到你会醉死过去……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洛释无语极了,他看了看云歌,终是别别扭扭地往他肩上拍了拍,似是想说什么,结果一出口还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你蠢吗?我怎么可能一杯酒就醉死啊。” 话虽不耐烦,可他的神情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啊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吗? 云歌只是想想而已,他笑眯眯地看着洛释,没有说话。 只有千伶一脸淡然地站在外围看着他们。 洛释这算是不讨厌云歌了吧? 她顺了顺跳进怀里的猴子毛,心想:书上说的不错,善意的谎言还是有必要的。 她知道洛释讨厌云歌,她还没有迟钝到那个地步。可是洛释为什么这么讨厌云歌呢?思来想去,原谅她自作多情地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因为她告诉洛释,云歌是她的对手吗? 但是尽管她把云歌视为对手,可内心却是不讨厌云歌的。她挺欣赏他。 明明没有什么本事,明明知道自己必输,可是他还是有勇气来挑战她。而且他的确够聪明。这种聪明或许是小聪明,可是这并不是阴险。 其次,他虽然总是会怀疑他人,可他怀疑周围的同时也对周围存了一丝善意。 千伶对死亡是看得很开的,她知道书上形容这点为无情,没有人教她如何有情。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在意他人生死的人是善良有情的。 所以,她知道云歌并不坏,她不希望洛释因为她而讨厌云歌。 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对她而言,她似乎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为什么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广播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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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藏门的一个优点就是,他们懂得节约资源,绝对不会放任门下弟子将秘境中的机缘一次性用完。他们永远是开放三天闭门百年的做法,让秘境之中的灵兽灵植得到充分休养,哪怕看似弟子找到机缘的时间少了,可他们明白这才是真正福泽后世的好做法。 “只有三天?”云歌不由皱眉,这时间是不是不够?他们已经走了半天的路了,却连一点秘宝的踪迹都找不到。 洛释道:“你不必心急,会找到秘宝的。” 他这话说得很肯定,因为这是事实,小说中就是这么写的。 其次,云歌是千百年前封印魔释帝的七人之首的后代,他的血脉中本身就有前代的传承,此次秘境主人与千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那位大能留下的残念在获知云歌的血脉源自谁时立刻便把如影剑法给了他。 云歌只当洛释在安慰他,所以他转头对洛释一笑。 可一转头,入眼就是洛释满头灿烂无比的花。 有点辣眼睛。 云歌仓促对他一笑,立刻转过头去揉眼睛。 洛释:…… 他就不该对他心软,他应该继续撺掇千伶抢云歌机缘的! “你们看,那是什么?” 洛释刚欲发火,便见云歌手指前方。 在那里有一个特大的空地,巨大的十二块竖立的白石绕成一圈形成了一个石阵,石阵中心垒了一堆小桌高的碎石,碎石之上放了一个小转盘。 洛释看到那石阵之后便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的话语虽然很冷静,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有些小激动。 居然看到了真的场景! 就是这里,小说中云歌无意转动了石盘之后就到看见有一石洞凭空出现,而那个石洞里正好留有一大能残念。 “过去吗?”云歌听了洛释的话后有些犹豫,“可这石阵看着十分古怪啊。” “不,你轻易就可以过去了。”洛释这样说。 在小说中这个石阵并不是拿来刁难主人公的,而是起到了一个屏障作用。 云歌一入秘境就遇到了高级的魔兽月牙黑……哦,是了,月牙黑是一只大黑熊的名字,说到大黑熊,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由于黑熊紧抓不放,云歌脱离了混入的门派独自一人引开了黑熊。好不容易甩开了黑熊,他又遇到了一只闻着血腥味赶来的云树虎。这只老虎不得了,它能在树上快速跳跃,如风如电,它在和云歌战了一天一夜后终于耐不住男主角的光环被剑破肚而死。而那个时候的云歌也是精疲力竭,狼狈不堪。他正要从灵兽身上割下材料挖去兽丹补充体力时,一群猴子闻声而来,愣是凭着它们的数量和天生的机灵让云歌无可奈何。它们抢了云歌的云树虎尸不说,还对云歌百般□□,紧追不放,直到云歌误入白石阵后才停止攻击,站在石阵外吱吱叫嚣。 说到这里,除了那只被烤掉的兔子,千伶身后的小动物基本都出场了。 所以说,抱腿大法好,云歌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靠着千伶躲过了多少劫难。 而此时的云歌对洛释的话半信半疑:“我们还是绕开石阵为好,你看那些动物全都退后了,它们像是很畏惧这个地方。” 洛释则道:“可是你想想,这秘境之中树林广阔,为何只有这块地方没有古树而是一个白石阵?秘宝所在之地定然和这里有莫大关系。” “洛释兄,谨慎为好,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有点诡异。” 洛释不以为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相信我,没事的。或者你别进去,我进……小千伶?你等等我啊。” 原来千伶在他们争论之时就已经踏入了石阵。 千伶走到石盘边上,弯着腰观察,她的眉微蹙,神情认真专注 “你看,没事吧!” 洛释跳入石阵之中,转过身对云歌得瑟道。 云歌不在意洛释幼稚的挑衅,他摇摇头,也踏入了石阵:“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久留,还是快快穿过此地吧。” 洛释毫不在意云歌说的话。 他是知道小说走向的,所以他无所畏惧。更何况,他才是小说中最大的危险制造者,即使他死了,其他地方散落的魔帝碎片还能保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复活呢。 “说来奇怪,”千伶对他们道,“整个秘境之中禁止使用法诀灵力,可这个石盘却紧紧牵连着灵气,像是一个巨大的灵阵。其中阵法纹路各自分隔又统一形成一体。倒是奇妙有趣。” 洛释道:“这个看来一定是我们要找的了。” 云歌叹了口气:“虽然小心为上,但看样子的确就是这样。” 千伶观察着这个石盘,道:“我虽了解一些阵法,但从未见过这种……充满趣味的类型。” 洛释不明白千伶这个“充满趣味”是指什么意思,他一时无语。 小说中三言两语就随便略过的石阵有这么大的奥妙吗?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这样谨慎? 千伶也就罢了,云歌怎么也不敢去触碰? 所以洛释对他们二人道:“我对这个石阵有些许了解,我可以试着转转看这个转盘,你们若是不放心就走到石阵外吧,等安全了再进来。” 嗯,这个些许了解指的当然不是精通阵法,而是他看过小说。不过洛释不介意让他们理解为前者的意思。 “这怎么可以?”云歌听闻后这样道,“岂有让洛释兄涉险的道理?” 他从锦袋里翻出一根长绳,此绳尾端带着倒钩。云歌手臂一甩,绳子便缠绕上了石阵外的粗壮树干上,他尝试着拉了拉确认绳子牢固后将绳子缠在洛释腰上。 紧接着云歌缠住了洛释的胳膊:“洛释兄,我虽然不懂阵法但也绝不是那种毫无情义之人,若是出现什么情况,请你立刻猛扯‘回绕绳’,它会把你给卷走的,而我的性命安全就交给你了。” “所以你害怕危险就出去好了,不用陪着我啊!”洛释想要甩开云歌,当然,这个挣扎是无效的,“求你不要再搂我胳膊了!” “不行!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这是什么台词?!我只不过转个转盘而已啊!” 难道男主角是有危险妄想症吗? 正在这时,千伶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个男人,随后靠近了洛释,紧接着,她也软软地抱住了洛释的胳膊,她身型娇小于洛释,这样一来,就感觉她是依靠在洛释身边:“原来如此。洛释,只要有危险的几率的存在,便要相互依赖吗?” 洛释:(゜0゜)——*?゜??*:.?..?.:*?''(*?▽?*)''?*:.?. .?.:*?゜??* 感觉全世界都灿烂了有木有~ 这一瞬间的幸福度都要冲破天际了! 洛释咽了口口水,很不平静地用颤抖了的手拨动了一下转盘上那个小小的石针。 随着这个动作,云歌握着绳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了力。 千伶看着随着石针的转动,在转盘下也逐渐滚动出来的古老象形文字。 她波澜不惊地随着文字的出现而念道:“幸——运——大——转——盘——筹——读——者——感——恩——回——馈……” 云歌:什么意思?!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洛释:Σ(?□?;)——(╯°□°)╯︵ ┻━┻!!!!! 这是让他们撞进了恶搞番外中了吗?! 那个罗大青敢不敢不要这么过分? 随着千伶读完那些字,洛释不由想到了当初《千藏》为了满足读者而创作的那个恶搞的番外。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罗大青进行了网络投票,投票时的大标题就是:“幸运大转盘——筹读者追文感恩回馈活动。” 下面还有一长串的文字是这样:“如果哪天《千藏》的世界中出现了交换石,可以将角色的身份进行转换,你们会希望谁和谁换身?请把你们的答案提交上来吧!我们会根据答案的比例制作幸运转盘并让你们既爱又恨的作者进行幸运大转盘游戏,抽到相关的话题后就能为你们创作《千藏》的第一篇番外啦!” 虽然这个话题在洛释看来足够无聊,但在那时却引起了足够的轰动,中国几亿的读者进行了网络投票。 而投票的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洛释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石盘转动完成后,石块之间发出来“卡啦”一声,瞬间爆出的金光不仅闪了他们的眼,就连魂识也在一瞬间被淹没而无知觉了。 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洛释的脑海里窜出来记忆中的一段红艳艳的文字:“结果公布:男主云歌和魔释帝的换(xing)身(fu)生活!” 洛释:(╯°□°)╯︵ ┻━┻! 他就是想好好走个正剧流程而已!有这么难吗?! 等洛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费力的直起身,自动忽略了已经转换了的场景,而是观察起自己的身体。 第13节 他现在穿的是千藏的白衣。 好嘛! 果然换了! 果然不能抱侥幸心理啊。 洛释掩面叹气,可在变化了的手靠近的一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咦?怎么这么香? 洛释震惊地将捂在脸上的手放在鼻尖,他闻了闻手,淡淡的桃香迎面。 桃香!桃香!是桃香! 这么说的话—— 洛释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胸上。 只是下意识地……而已…… 真的…… 热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luhan小天使的评论,抚慰了我一颗孤独码字的心有没有~有从这章感受到作者感恩的心吗? 另外,我现在才知道颜文字会随着晋江强制而转化 我相当怀疑你们看到的颜文字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所以如果你们发现颜文字有哪里不对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哦~ (*^^*) 恩……然后我们接着打个广告 麻烦戳戳这个网址http://my.jjwxc/sp/yjqy_essay/index.php 然后在作品中找找《梦清秋》,给《梦清秋》(青荇泥融)投上宝贵的一票吧 已经投过票的读者也可以进行不同的登录方式再次投票哦(假装很正直地远目) ☆、昔人已去 传说,有这样一个大魔头。 他银发,红眼,惨白的面容上总是露出奇怪而狰狞的表情。 有一天,他与人转换了身体。 于是大魔头在别人的身体上再次露出了他奇怪而狰狞的表情。 …… 洛释此刻又蹲在了溪边,他头上的树叶和已经乱了的头发都充分说明了他刚才在树林中是如何狂奔的。 他看着溪水展现的那张容貌,这张的脸过分美丽,却绝不招摇,仿佛出水莲,清新脱俗。 就连这张脸露出此时这种“似喜似惊但绝不是惊喜可以形容的可怕的”表情时都让洛释觉得美好。 洛释在溪水上不断转换表情,成功收集完一系列的千伶表情包后才想到了正事。 当然,总是容易脱线的他基本上想到的正事一般是不同于常人的。 他惊恐地摸了摸头发:“玩了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我把千伶的头发给弄乱了!” 这绝对是十分要紧的事! 得赶紧理一理。 于是他的手试图将碎发缠进发辫中。 然后—— “诶呀~头发好滑好香哦~再多摸几下~” 紧接着—— “吼!更乱了!” 再然后—— “诶呀,没想到千伶连‘吼’这种声音都发得这么好听~再叫几声试试吧……” …… 就这样一直自娱自乐地玩到了天黑。 天黑了,洛释看不到千伶的倒影后才终于醒悟过来:“千伶和渣男去哪里?我这又是在哪里?” 回应他的只有潺潺的溪水和从树林中发出的兽鸣。 他冷静下来,不由得思考,他一边思考,一边把思考的内容说出来:“我们三人是一起碰到换身石的,这说明他们也换了身体,那么现在就有两种可能了……唔……啊!” 洛释紧接着得出了十分重要的结论:“黑暗时听千伶的声音也觉得好棒哦!” 听着千伶的声音之后感觉心情更好了~ 等等,刚才说到哪里了? “对了,也就是说,现在可能只有我和千伶换了身体,渣男保持原身,也有可能渣男穿着我的壳,千伶则变成了……” 洛释:Σ(□;)!! “变变变变成了渣男?” 不同意啊!坚决不同意! 可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的千伶正穿着云歌的壳,皱着眉头在山洞内寻找出口,这个山洞十分宽广黑暗,千伶摸索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尽头。 她也不知自己是出现在哪儿,只知道一醒来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云歌和洛释都不在身边。 千伶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她一醒来就知道自己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而腰间的佩剑也显示出她此时用的是云歌的身体。她没有很慌乱,她依旧在寻找着出口。 正是这时,有个浑厚的声音在山洞内出现:“小子,你是在寻找秘宝吗?” 那声音如钟,气势恢弘,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千伶静观其变。 “我是这里的主人,只要你能……” 原来是那位留了秘宝和残念的大能啊。 千伶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虽说打断前辈讲话很失礼,但是晚辈有急事,着急着出去,请问前辈可以指点方向吗?” “笑话,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那个声音带着怒意,紧接着,一个蓝色的魂魄出现在山洞内,他的魂光将山洞石壁上的剑痕给清晰照亮,在这个山洞中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剑痕。 见千伶似是全然没有在看他而是在观察剑痕的时候,这人既有些生气,又有些自豪。 生气千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既然千伶是被自己的剑意给震惊了,那么那些生气就全部化作了自豪。 他故作云淡风轻:“这些剑痕不过是我平日无事所画,不足为奇。” 千伶闻言,终于将眼神从剑痕上挪到了那位魂魄身上,她淡淡道:“怪不得。” “不必赞……哈?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伶诚实地补充完整句话:“怪不得这里的剑痕只是草草了事,剑意未尽,让人遗憾。” “……” 残念心里默念:不要计较不要计较,你是大能,你有修养…… “前辈缘何沉默。” 那蓝色的魂魄的表情像是压抑着怒火一般诡异地扭曲了几下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想不到你也懂剑……” 千伶点头:“是。我看前辈在石壁上的有几招实在让人……额,如若前辈不介意,晚辈或可指导一二。” 那个嫌弃的沉默和“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还妄想指导他? 残念:不要计较不要计较,你是大能,你有修养…… 然而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小子太过狂妄!今日如若不教训一下,只叫他日猖狂而自毁前途!”蓝色魂魄化气为剑,指着千伶叫道,“执剑!与我一战!” 千伶似是思索了一会儿,她皱眉点头:“原来如此,是晚辈自大了,想不到前辈如此为我着想……” 蓝色魂魄不动声色地冷笑:吼吼吼,怕了吧?求饶也没有,不教训你一下你真当我好欺负。 千伶把话说完:“也罢,你我二人相互切磋一番也可。” 她抽出云歌的剑,淡然相望。 “呵!想不到还是如此猖狂!” 不打到你满地求饶你真当我是病猫。 …… 千伶自幼被掌门带上山悉心指导,掌门喜她天资卓越,心无旁骛,更是不遗余力地栽培她,倾授一生所学。 千伶的确不负重望,七岁时便打败了七位长老,长老们自愧不如,领其去千藏宝塔,让历代千藏大能的剑意磨练其心。 十年之后,千伶出关,剑道之精已非常人可比。 然在试剑时败于古墟云歌之手,领悟剑道之外亦有道。 天道,人道,以及重于剑道者,大道。 千伶为了不再辱没自身佩剑,便留剑于千藏而下山,所以她已经有些时间没有碰过剑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胜利,因为剑已经如血液一般渗入她的骨髓。 在打败那个蓝色魂魄之后,千伶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利落的收回剑。 随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现在的身体:“呵,果真如此,他说的不错,即使实力弱小,也未尝不可反败为胜。” 第14节 全程被虐完全不知道反败为胜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这小子的残念:…… 千伶对蓝色魂魄一拜:“感谢前辈指点教导。” 不敢再有脾气的残念:“呵呵……好说好说……” “请问前辈可以告知晚辈如何走出去吗?晚辈一醒来就是在这个洞内出现,与同伴失去了联系。” “同伴?”残念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还有同伴?他们也进了白石阵?” 千伶听出一丝不对劲,她问:“白石阵是有何玄机吗?” “白石阵会抽出生灵魂魄,残害无辜,有违天道,所以我将其领入禁法之地束缚,”残念慢慢开口,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刚才的浑厚,除此之外,千伶还听出来一丝沧桑,“可这石阵实在厉害,误入阵中的生灵依旧被剥蚀魂魄,我一故友为解阵,还此处一太平,便借天道化演结出‘轮转阵’,此阵实在精妙,与白石阵相克,保住魂魄不被吸走。是以经过白石阵之人皆可平安离去。” 千伶问:“白石阵中的石盘原来是另一个阵法?” 残念叹道:“是。你们怕是不小心碰到了那阵法吧?其实碰了也不会如何,我只是未料到……原来齐弟……” 千伶不解:“齐弟?这是何意?” “那便是我故友了,他姓齐,名逍游,”说到这个名字,残念满是追思的神情,“当年我将白石阵转移进入此地,为的就是防止有无辜生灵被吞噬魂魄失去性命。我在此处定居,不敢离去,生怕此阵多伤一生灵,或是被那险恶之人利用。那时白石阵两旁并无生灵,哪来这么多绿树环绕,更别提这么充沛的灵气了。我真的以为我会在这石阵周围蹉跎,哪知那日有人误入。” “这便是那位齐前辈吧?” “正是如此,他助我封印白石阵,让我得以安心离去,那时我命不久矣,想要将一身所学传授与他,可他却并不接受。” 说到这里,残念目露悲光,神色哀戚。 “为何?”千伶忍不住疑惑,“前辈认真之后的剑法也称得上精妙了,居然会有人拒绝吗?” 千伶这个胜者说的话让残念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在笑话我吗?让我认真地悲伤一下可以吗?” “还请前辈继续。” 于是残念叹了口气:“原来齐兄当时为了封印一魔头而知性命不保,恐他不能将我的剑法传承,遂拒绝了我。但他反借白石阵之能留下我一缕残念,向我保证定会有人前来接受机缘,在此之前请我耐心等待。果然,每隔百年便有人进来,但是他们皆不得我剑术,你可知为何?” 千伶老实问:“为何?” 残念笑得得意洋洋像是一个赢了的孩子,然而眼中的泪光却显示出他的心情必不是喜悦的:“那日他离去之后我便知他定然是一去不返,然而我这剑术既已许诺要传授于他便再无反悔的道理,我便一等再等,等不到他来,那么便传授给他后人,若是他没有后人……那我便继续停留世间。我不知我还能干什么,只能等,等待一个约定。你说,我等了千百年了还没放弃,这算不算是已成执念?” 千伶沉默了一会儿,残念也并未说话。 千伶叹了口气,终是道:“算。” 残念则说:“你很冷静,看来你已明白。” 千伶道:“能将如此巨大的石阵移入此地,想来前辈对阵法也是极为精通的,所以前辈完全有能力改良‘轮转阵’。” “是,”残念点头,“我将石洞之匙置于轮转阵上,以念为引,另结阵法。” 千伶替残念补充了话语:“唯有齐氏血脉气息,方可解开禁制得到机缘。” “你便是齐弟的后代。” 千伶摇摇头叹道:“是与不是并不重要。” “于我而言很重要。”残念笑了,他道,“虽然你可能不需要我的传承,但是能看见齐弟有后,我便放心了。” 残念的魂魄变得极为浅淡,像是即将消失,但是他的笑容却是那样愉悦,就好像是在奔赴一个约定。 千伶看着那缕魂魄,眼神忽明忽暗,随后她终是说道:“这具身体并非我的。” 正要开心地离开的残念:Σ(дlll)!! “你夺舍了他?!”蓝色的魂魄立刻恢复原来的颜色,他愤怒地瞪着千伶,“你怎可如此做!” 千伶叹了口气:“前辈可否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 “……” 闻言,千伶转身就要走,反正对方打不过她,拦不住她。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残念立刻认输,“从你的剑术和谈吐来看,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千伶这才开口,她的第一句话就把残念给吓愣了:“轮转阵被我的同伴误毁。” 残念:Σ(□;)——(╯°□°)╯︵ ┻━┻!! “你你你你你!我要杀……” 蓝色的剑光尚未闪至千伶面前,一把雪亮的剑已经出现在残念眼前,残念即刻识相地闭嘴。 “如果前辈再不听完话就激动,我便真的不解释了。” 残念:“……” 千伶继续道:“我之前尚不敢确认,但听前辈一解释,便知我的同伴的确毁了轮转阵。但由于那阵法巧妙,与白石阵相联,所以白石阵亦被毁去。” 残念这才开口:“你话怎么不说完……算了,不过你那同伴到底是何人,怎么轻易就能毁掉它?要知道当年我就是把石头砸碎了,它也能原模原样恢复。” 千伶道:“我那位同伴的确不同于常人,在他碰到法阵的一瞬间,周围灵脉居然悉数断尽,法阵立刻就失效了。” “断断断灵脉?怎么可能?且不说常人无法看见周围的灵脉,但是据算看见了,也不能碰到啊,哪怕是碰了吧……这碰了怎么还会断呢?” “不巧,我能看见灵脉,”千伶如此道,她看见的那些灵脉相互缠绕,纤细精致,如同蛛网。密密匝匝的连接着白石阵和轮转阵,“然后我看见他的手指在碰到轮转阵的瞬间,灵脉断尽,法阵灵气破损。” 啪啪被打脸已经习惯的残念淡定地没敢再质疑,他只是提出了疑惑:“你为何说这身体并非你所有?” 千伶道:“这就是齐前辈设下的第二个阵法的缘故了。” “第二个阵法?”残念惊疑,“为何我从不知晓?” “封印白石阵法光靠轮转阵可不行,”千伶淡淡道,“第二个阵法既是一份保证,又是……” “又是什么?” “一个礼物。” “礼物?” 千伶点了点头:“齐前辈精通各类阵法,如前辈所言,他借了天道演化中的气运一道结成此阵。有言曰,天道,盛而衰,衰而盛,物极必反。齐前辈便是用了此中道理创下第二个阵法。” 残念顿了顿,随后吐出一句话:“说明白点……” 千伶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久这么多的话,她忽然想到,如果那只兔子在身边的话一定又会乐傻了,他似乎很喜欢听自己说话。 虽然他们才相处了两天,可刚一分离,似乎还真有些不习惯。 千伶叹了口气,继续解释:“破而后立。在阵法毁坏之后另外一个全新的阵法就会启动,正是这个阵法让我们三人交换了身体。” 残念羞耻地似懂非懂,假装全懂地点点头。 “那你说礼物,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千伶慢慢道,“这原本是齐前辈留给您的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有一定的几率会通过第三个阵法转送给您。” “还有第三个阵法?”残念现在已经完全糊涂了,“这左一个右一个的,到底有几个?” “没有了,就三个。”千伶说,“齐前辈共设了三个阵法。” “好吧,那第三个阵法是——” 千伶一字一顿地说:“第三个阵法名叫幸运大转盘。” 残念:“哈?!” 作者有话要说:  综上可见,本文有一个一路跑偏的男主和一个敢于拨乱反正的女主, 居然可以把上一章那么扯淡的内容给解释得如此科学,真是了不得 所以本小说的宗旨是:认真跑偏,低调改正。 明天预告:论女主如何翻译解释幸运大转盘 无良剧透:原来这里面居然还有个悲情故事 ps今天二更,算上一更共有八千多字字,有没有很感动 感谢我们小顾天使的今天十多条的认真评论(此人非托,真的真的!)还有一路支持《穿书》的luhan?天使 今天放送的二更是为了你们哟~因为直接开写,有些粗糙,不要介意 最后,作者想说,那个……我脸皮有些薄,今天一下子看到那么多评论整个人是害羞的~~~~感觉不多写一点都对不起大家,然后就是有些时候我明明已经回了评论,可它就是刷不出来刷不出来。 所以大家真的不要太在意评论回复 ☆、取不出题目了 残念没有听明白,但他在千伶面前已经学会了少问问题多附和,所以他抚着胡子叹道:“当真是好名字!不愧是齐弟啊。这名字,雅俗共赏,大智若愚。” 千伶也点头,她素来是虚心学习他人的人,所以她也叹道:“能将气运一道融入阵法,还起了如此妥帖而趣味横生的名字,不愧是千藏之祖。” “你说什么?千藏之祖,这是什么意思?”残念疑惑,“千藏?我似乎在百年一来的修道者那儿听过。” 千伶道:“玄天年间,有一魔头出世,四海生民无不遭其残害,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上苍派七人封印魔头,事毕,七人创下千藏派,为的不是修炼成仙,而是守四海太平。齐前辈怕就是七人之首,吾辈未闻其名,只留有他的手札。” 残念闻言,微微颔首:“不错,齐弟当初的确就是要去封印一个魔头,只不过我入此地已久,不知世间竟出现了这样一个魔物。” 随后残念眼含期许,他看着千伶就像是在看一只报喜信的青鸟:“你说他既然能创下千藏,就证明他在与魔头之战中未死咯,那为何他久久不来见我?让我在这里苦等,我原以为他已经……” 残念思忖半晌,终是没敢说出那半句话。 “前辈尚能留一魂魄执着世间,齐前辈自然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他既然说会让您寻得有缘人,便绝不会言而无信,”千伶如此说道,她看着那随着她的话而目光炽热的魂魄,心中忽然涌现了一丝同情,一丝不忍,“但是齐前辈的确在那一战中……他们七人知晓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故在之前就早已备下遗嘱,并决定由幸存之人创下门派将他们七人所学发扬光大。而齐前辈嘱托道,若是千藏创立,门下弟子可前往赫凉秘境探寻机缘,秘境之匙由千藏以后的七大长老执守,百年一放,切忌……” 随着千伶的话,残念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面容俊秀,风度翩翩,说话时言语中似乎总是满含笑意,如春风一般。而他那人,不笑时神情肃然,似有仙风道骨,可他一笑,便浑然是个江湖浪荡子,哪像是什么修仙之人? 那样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把天下苍生托付给他是一种草率。 可他却最终为此而死。 他在赴死前是怎样说下这段话呢?他又是含着什么心情立下遗嘱的呢? 残念不知,他只能借着他人之口追忆。 他说:“千藏之人,非所图修仙长生,唯图世道安宁。然今朝所看,魔道横行,遍地腥云,满街狼犬。安宁之路,艰难险巇,吾可自保全余生,慵慵碌碌,然,称心快意,置生民如何?太上忘情,终不能学。倘牺牲吾身可为天下人谋永福,吾安然往之。亦笑曰,吾之七人若得他人所传,可传世而不朽……” 残念听到此处,破涕为笑。 他能够想象他写下那句话时眉眼中一晃而过的得意,他说,如果有人可以为我们七人写下传记的话,那这传记一定传世百年、千年而不朽。 残念很想笑话他自大,可他笑不出来。 第15节 事实上那人做到了,他真的一直被后世所记,或许他自己都不曾想过会被世人所记,他所求的其实只是潇洒地在世间浪荡飘摇罢了。 “千藏弟子谨记,赫凉秘境,可前往而不可亵造,里中机缘亦不必强求,每百年方可入三日,亦以保境中生灵安宁。若有弟子得其机缘,为吾言之曰,吾得所求,了无牵挂,汝亦不必挂念……” 他想要告诉残念,他心愿已了,不再有牵挂了,而残念也无需挂念,这不过是生死有命,没什么看不开的。 残念闻言连道了三个“好”。 “好好好!你既然已经如愿,我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他仰天叹道,“千年了!真的是守了千年了!够久了!” 千伶听着残念悲凉的声音,由他将所有郁气吐出之后才说:“齐前辈深知每人的运道有幸有衰,指的是祸福相倚。如果哪日轮转阵被摧毁,这是大不幸,可随之而来的也是大幸,因为白石阵同样摧毁了。同理,如果哪天有人前来报丧,这是大不幸,可于前辈而言,齐前辈有后且千藏如今盛大辉煌,魔道湮灭,这不也是大幸吗?既然这样,幸与不幸相联,齐前辈便相信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幸运的。此为取‘幸运’为名的用意。他或许也想让您往好的一面想吧。” 残念的眼神逐渐平静,他瞥了一眼千伶,随后淡淡道:“我懂了。” 可是他心中仍旧是不甘。 “可所谓的礼物难道就是这什么狗屁诡辩的幸与不幸的消息吗?” 千伶没听过粗俗的话,她愣了愣,残念知道自己失态,叹道:“罢了,你且直接告诉我齐弟用意吧。” “其实齐前辈的用意很简单,”千伶道,“只要进入白石阵者皆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通过幸运大转盘随机传送至秘境各地,而其中进入前辈石洞中的几率最大。但只是因为前辈您后来在上面添了一个血缘气息的禁制,才会出现千百年来都不曾有人进洞的情况。其实齐前辈只想让您结识更多的人,更快了结心愿,而不是一味地固守在这里等他。这就是‘大’之意。” 这世间之大,人来人往,千年也不过转瞬即逝,不必执着于一人。 残念闻言,无声地笑了笑,他问千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小心眼,这些他看的开的,你看的开的,就唯独我执着于此,兀自挣扎?” 千伶摇摇头:“我是局外人,自然自清。” “那他呢?” 他怎么也可以这样云淡风清? 他也是局外人吗? 千伶摇头:“前辈,你忘了吗?齐前辈人之将死,他若还执着不休,又是置你于何地?逝者已逝,他怎敢再让你为他挂怀?” 残念闻言,怔神片刻,随后仰天大笑。 “果然是魔怔了!千年都等了,居然为了这一刻而忘了初衷!” 他摇摇头,看着千伶,说:“之前我本已离去,你却叫住了我,与我说了这么多,你本不必如此,为何这么做?你说的对,其实于我而言,你是不是齐弟后人都无甚关系的。” 千伶道:“说得对,其实人死之后很多事说不说清与在世之人都没什么关系。” 即使残念做好了准备,可乍一听千伶这样说,还是忍不住一哼:“还好你并非齐弟后人,实在太过凉薄。我说你该不会也是个千年不死的老妖怪吧?否则怎么可以这样淡然?” “许是因为我并非局中人,有许是因为我本就无情吧。”千伶不以为意。 “不过你还是把一切告诉我了,虽然我并没有心理舒坦一些,但是至少可以明明白白地走了。”残念又忍不住问,“所以你到底为何忽然善心大发告诉我这一切啊?” “齐前辈留了一句话。” “什么?” 千伶平静地说:“筹读者感恩回馈。” “哈?!” 什么鬼?! “齐前辈希望以后看到这句话的人可以将他的结局告诉您,这也就是他留下的秘境中的机缘线索。他知道,您若是听见了有缘人带给您的消息,便知道他是受齐前辈所托,便会把机缘给他。所谓的‘感恩’是齐前辈感您相知之恩和读者传递消息之恩,亦是暗示读者不要忘记前辈您传授机缘之恩,将您的剑法发扬光大。”千伶顿了顿,“我也是闻此有感,虽知此举无甚必要,但还是应该按照齐前辈所托做事。” 千伶的那句“无甚必要”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残念饱经摧残的心。 这一天受得摧残真真是比一千年加起来的摧残还要多。 你用不着我的机缘是怪我咯? 残念只能默默告诉自己:不要计较不要计较,你是大能,你有修养…… 残念哀怨地看了千伶一眼:“这次为什么来的是你,要是是真正的齐氏之后,哪怕他不能告诉我这么多秘闻,我也真的算是了结心愿了。” 而现在,知道了太多还被虐身虐心的残念觉得心真的好累。 “让您与他见上一面并不难,”千伶道,她看向残念,犹豫了一会儿后问,“只是在这之前……前辈,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你居然还有问题请教我?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残念嗤笑,他故作风轻云淡地掩饰得意,“好吧好吧,你且问来。” 千伶准备了一下措辞,先给残念做了一下铺垫:“前辈,其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他的剑术或许不如我……” “……” 这是个什么意思? 千伶继续道:“掌门和其他弟子也都觉得我在各方面优于他。” “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当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会觉得他比我更重要吗?” 残念找准机会就毫不客气道:“那当然,比你重要多得多得多的多。” 呵呵,他这刀插的不错吧?叫这小子先前老是往他心窝子上插刀。现在他终于报复回来了! 可千伶倒没有特别伤心的样子,她反而问:“对,便就是这样,当您觉得他更重要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残念一时间有些理解不能:“你到底想说什么?” 千伶这才道:“我有一个同伴,他很奇怪,他告诉我,虽然在其他人眼里并不重要,可对他而言却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想说明什么?” 被撒了一脸狗粮的残念:“……” 够了!他一个孤寡老人懂什么! 千伶睁着一双迷惘的眼询问残念,眼中带着期许,残念被这眼看得有些受不了,他别扭道:“你是个婆娘吗?在意这些干什么?” “前辈说的不错,我原身并非男人。” 残念立刻惊讶:“哈?!那你剑术怎么这么精通?!” “这与性别并无关系吧。” “你说无关系就无关系吧……”残念摸了摸再次别人打击了的小心肝,随后道,“我知道那人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见残念不说完,千伶也没有急着催,她只是看着残念的眼睛。 残念见吊不了她的胃口,便不再沉默,只能一本正经开口:“这说明……说明他喜欢猎奇啊。你不懂?这在兽语中译为急切地或贪得无厌地搜求新奇和异样的东西。也指寻找、探索新奇事物来满足好奇心理。” “恩?” 兽语?兔子? “你不是说他说你在别人眼里并不重要,在他眼里却十分重要吗?独一无二?” “是。” “这种人我见多了,”残念一本正经忽悠,“在他们眼里与众不同的东西就会受到他们追求。而且这些人往往喜欢探险,所想之事于常人不同,总之你觉得看不懂他就对了。所以不要在意他说什么啦。” “似乎……很贴切?” 那只兔子的确是想的和说的不同于常人,而且做事莽撞,喜欢探险。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残念见她疑惑,不由佯装生气:“你不相信我就不该问我。” 千伶立刻道:“抱歉,是晚辈冒犯了!” 残念这才愉悦一笑。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毛头小子敢对这个奇怪的丫头说这种话,但是他才不会让他这么快就得逞呢。哦,这倒不是怕好白菜被猪拱了,而是觉得必须有人陪他一起在这个傻丫头面前吃点瘪才行。 千伶没有失落,她只是觉得她终于明白了那只兔子是在想什么了,她对残念道:“请前辈与我一同前往白石阵,我也需要设阵,将一切还原。” 残念点头:“行,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着轻松风格,没有写什么过分悲情的话 就让他们在这插科打诨中为你们讲述一个曾经的故事吧~#昔人已去,空留残阵# 个人还是很喜欢齐前辈哒,他以后会陆续出现在回忆里 哦,补充一下,虽然齐前辈呵残念看上去有“男人的羁绊”,但是齐前辈是有爱妻的啦,不然哪来的云歌? ☆、风清寒 此时的洛释不知道他已经被不曾碰面的大能坑了一把。 他还在森林中赶路。 千伶的身体很轻盈,再加上她是常年练武的好孩子,所以洛释走路的时候总觉得每踩一步他都不由自主地往上飘了一点,而男人走路的时候本身用的力就比女人多一些。是以洛释走路的时候看上去有一股蹦跶劲,天真无邪得就像是采蘑菇的小姑娘,连带着后头的小动物走路时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跳了起来。 这在黑夜里果然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至少对风清寒而言是这样的。 他被小师妹派出来打水,然后原路返回,就在此时,他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这笑声很诡异,在冷风的映衬下有些瘆人。 风清寒忍不住拔剑上前。 只见在昏暗的夜色中,树影的遮掩下,一个身影在丛林中忽隐忽现,笑声自那里传来。 风清寒皱眉,他向前窜了几步,看清了那个影子,他躲在草丛中不敢出气。 一个长裙女孩在树林中蹦跳着路过,她跳跃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诡异,且不说常人是否可以跳得这样肢体不协调,光是想想就知道没有哪个修仙者会在黑夜里面蹦跶得这么开心。 而且这个女孩的身后似乎也跟着许多跳起来的黑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 风清寒忍不住联想到了几年前他他遇到过的赶尸人,还有更早的时候他对付过的魔族的蛊女。他们就特别喜欢在夜晚驱使着一群弹跳的鬼物出来为非作歹。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拔剑冲到了那女孩的面前:“站住!” 他拦住了那人,瞪着她,那人也吃惊一般地停住了。 只见月光忽然出现,那柔和的光从树叶间洒下,如掀开面纱一般照亮了女子真正的样貌。 她白衣如雪,容颜清冷,眉眼中有着少女独特的稚嫩迷茫,她就那样无声地看着他,仿佛是林中的仙女。 而她身后不过是几只无害的鹿和……狼虎之类的。 洛释看着那个清冷的少年,只见他一脸正气,然后……他的脸忽然像是被煮熟的虾一样染上红云,最后连他指着自己的剑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那个少年僵硬地别过脸:“咕咕咕咕咕……” 第16节 是在学鸟叫吗? “姑娘!” 风清寒终于完整地说出来那句话。 “嗯。”洛释违心地应了下来。 风清寒别过去的脸更红了,没想到这位姑娘的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就像是冰泉一般。 洛释一脸木然,直到他看见那个少年的耳朵窜出来粉红色后才醒悟过来,他不由得愤怒道:“不许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脸红,听见没!” 然后洛释发现,千伶生气时候的声音好好听啊~这就是娇嗔娇嗔啊!不行了不行了,感觉身体都酥酥的了。 于是他也看见对面的少年的耳朵更加红了,那人磕磕巴巴地说:“冒冒冒冒犯了!” 见状,洛释忍不住想,所幸千伶是个清冷的人,如果她的性子再妩媚些,光凭着她的娇软可爱又偏偏清澄干净的声音,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受得了啊。 洛释咳嗽了几下,将声音降低了一些,尽量恢复千伶原来的样子,他询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有没有看见两个男人?他们是我的同伴。” 见千伶的声音浑然如冰,显得冷傲而难以接近,风清寒以为惹怒了这位姑娘,只能将头转过来,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洛释,恭敬道:“请问姑娘要找的男人是不是有一头银发,一双红眸,原身是只兔子?” 洛释立刻道:“对对对对!他在哪里?” 风清寒道:“姑娘莫非就是千伶师妹?” “师妹?”洛释疑惑,“师妹?千……不,我居然是你师妹?” 千藏门中居然还有称千伶师妹的人?掌门只收了千伶一个亲传弟子啊,是以其他门派的弟子虽然与千伶不同门派,入派时间也可能早于千伶,但是无奈千藏主门的掌门地位无上,所以其他弟子都是叫千伶师姐的。 风清寒的脸红了红,惭愧道:“是,千伶师妹入关时皆是我帮忙处理门中事务的,掌门让我以后对师妹多加照顾,便破例收我为挂名弟子。但教授我的还是我原来门派的师尊。” 洛释明白过来。 “看来你很优秀啊。” 不然也不会得到掌门的赏识。 说来也对,以千伶的性子,换他是掌门也有点担忧千伶能不能处理好门中的事务,必然会给千伶找个小帮手来帮助他,而这个小帮手的地位在名义上高于千伶才能服众。 “不敢当不敢当。”风清寒惶恐道。 “行了,带我去找到他吧。”洛释努力保持冷傲。 “这边请。” 千伶的视力很不错,所以跟着风清寒走了一会儿后洛释就看见不远处的火堆旁一个笑得极为骚气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聊得十分开怀。 不巧的是,那男人银发红眸,正巧就是洛释原身。 洛释三步做一步走,蹭蹭蹭就扑到了云歌面前,他捧住云歌的头叫道:“我的辫子呢!我的花呢!” 因为云歌已经将发辫拆散只用了一根缎带将头发随意扎起。 云歌刚见到千伶的喜悦顿时就被另一种恐惧给替代了,他瞪着洛释:“你你你你是……” 对云歌来说,继洛释扎麻花辫后第二有冲击力的就是洛释版的千伶师姐。 他情愿看着洛释顶着满头花儿也不要看见千伶师姐做出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啊!! “你是谁!干什么这么对洛哥哥!”一旁的少女立刻起身想要拨开洛释的爪子。 “师妹,不可对千伶师妹无礼!”另一边的风清寒则阻止了那位少女。 “你还我辫子!” “不要啊!” 云歌的武艺自然是高于洛释的,他捉住洛释的手,以洛释的身高俯视着用了千伶身体的洛释的眼:“洛……不,师姐,你注意形象啊!” 洛释仰视着自己的容貌,他不甘地蠕动了唇,终是愤愤的放了手。 云歌见他冷静下来,掏出一坨已经压扁了的花,自知理亏地将那些泛黄的不成形状的花递给了洛释:“师……姐,给你。” 洛□□哭无泪,只能用颤抖的手接过那些花儿,随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贴过来的云歌轻轻道:“上天作证,是你毁了那个发型的哦,不是我!” 呵呵,其实他顶着那个发型也是很崩溃的,只是他绝对不会违逆千伶的意思,现在云歌替他拆了发型倒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他是会去和千伶打小报告的。 云歌对于洛释的这种幼稚行为很是无语,他看着此时的洛释,第一次有一种带孩子的感觉。 “你就是千伶?”旁边那个被拦住的少女很不屑地看了洛释一眼,“你就是水韵仙子千伶?” 少女撇了撇嘴,她看着大师兄,道:“师兄,这女人行为如此放荡,怎么就称得上冰清玉洁四字。” “师妹,不可无礼!”风清寒斥责道,随后他对洛释说,“千伶师妹,我师妹年龄小,言语若有冲撞,还请不要介意。” 洛释自然是不会和女孩子一般计较的,何况他被说得实在有些心虚。 他羞愤地捂住脸。 感觉千伶的形象会被他败光怎么办? 云歌淡定地拍拍洛释,作为男人,他同情洛释一秒。 当然,他更同情千伶师姐。 说到千伶师姐,云歌很有技术地问道:“师姐,你有看到云歌师弟吗?” 洛释恢复了情绪,他看了看已经黑得彻底的天,神情也露出了些许紧张:“没有,你也不曾看见他吗?” 云歌点了点头,不过他安慰道:“云歌师弟比我二人还要厉害些,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意思自然是说千伶武艺高超。 洛释明白这点,可他总觉得云歌说这句话让他觉得十分别扭。 云歌这样说的时候自然也觉得十分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 作者今天上午去练车了 刚睡完午觉,整个世界是迷茫的 这一章,不要和作者探讨逻辑,她智商已经下线 另外,今天遇到一个生活小常识,和大家分享,那就是:煤气管一旦使用时间长了就要进行更换,这个更换倒是很简单连自己都可以百度一下亲自动手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三个男人 听到云歌的这句话,觉得最别扭的还是风清寒,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甚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洛释兄何出此言,仅仅因为一战就认定那云歌师弟比千伶师妹要更加厉害吗?怕并非如此吧。师妹闭关多年,心地纯良,自然是不敌……不敌心思诡谲之人。” 风清寒说到“心思诡谲”这四个字时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他大概是那种不喜欢在背后道人长短的人,但因为他太过支持千伶了,所以他补充道:“总之千伶师妹并不输于别人。” 云歌做为那“心思诡谲”之人只能强笑道:“师兄说的是。” 洛释在一边乐得看热闹。 另一边的小师妹则忍不住替用着洛释身份的云歌打抱不平:“大师兄你钦慕千伶师姐就算了,干嘛和洛哥哥过不去。” 风清寒闻言大窘:“袅萝,不可胡说。” “什么胡说,”袅萝扯了扯洛释,她看着洛释道,“喂,我告诉你哦,其实大师兄一直把你当作他的目标。” 于是云歌看见洛释在一瞬间忽然笑得很温柔,可云歌却觉得那笑容中隐隐有风暴来临之势。 只见洛释两手捏住袅萝的粉嘟嘟的脸颊还往外轻轻扯了扯。愣是把小姑娘捏的泪光闪闪:“你师兄只是把我做为学剑的榜样而已,下次在我面前可不要再说这种话咯。” 否则的话他怕他忍不住动手哦~ 毕竟他听到没关系,要是千伶听到了怎么办? “呜呜呜!” 袅萝自认她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事,干什么这个女人忽然笑得那么凶残,好像她抢了她道侣似的。 袅萝泪汪汪地将洛释的手甩开,捂着脸颊瞪着千伶:“你太凶残了!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吼,居然敢这么说他女神。 洛释慢慢地挽起袖口,继续一脸凶残的温柔,神情还诡异地带着一点想念:“想当年,我有一个表妹,不,是师妹师妹……她也和你一样,有点小骄纵,说话总是口不择言的。” 而他表妹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饰演云歌的当红小生的海报覆盖在千伶的海报之上。 洛释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当初他回到房间看到满屋的“云歌”时,心里真的是涌来了万头草泥马,而当他将云歌的海报撕下来时,被黏后头的千伶的海报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 洛释幽幽地看了一眼袅萝:“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袅萝被吓得不轻,她退后了几步,捂着脸颊躲到了风清寒身后:“师兄,你不管管她吗?!” “袅萝,不可无礼。”风清寒低斥。 袅萝闻言,咬着唇瞪了风清寒一眼:“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偏心了!早知道这样我才不要你跟着我呢!” 她说完,就气呼呼地向林中跑去。 “师妹,站住,你去哪!” 袅萝头也不回地说道:“如厕!你要跟来吗?!” 剩下的三个男人囧囧地对视了一眼,随后瞥开目光各自看天看树看地。 随后,风清寒偷偷看了一眼洛释,正巧碰到他审视的目光,风清寒飞快低了头,耳朵上再次染上红晕:“师妹妹妹……见笑了。你二人才见,定有很多话,你们先聊,我走了。” 他倒退着离开,结果被树枝绊了个踉跄,脸上更红了。风清寒就这样飞快地退开了百米,随后闪进了树林中,洛释看见他似乎像是贴在一棵树后在大口喘气。 没什么想聊的洛释和云歌:“……” 洛释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难道我们要跟着这两个人吗?” 云歌道:“我们对这个秘境不熟悉,夜晚是最危险的,能有人做伴是很好的。对了,你怕是不认识风师兄吧?他是千藏第二剑,人称君子剑,是个很正直的人,而且实力不俗……” 说到这里,洛释无奈地看着他:“洛兄,我的佩剑和武器都不在身边,秘境中又不允许使用法诀,若真的是遇上什么,以我二人的本事……唉。” “唉。” 两人惆怅地叹了口气。 怕是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魔释帝和以后人界第一强的云歌现在是个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战五渣呢?随后云歌没话找话:“洛兄,你觉得你比得过风师兄吗?” 第17节 洛释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他比?” “诶?”云歌低下头,看着现在比他矮一点的洛释,惊奇道,“你不是喜欢千伶师姐吗?” 洛释瞪大眼睛,脸色有些窘迫:“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么明显吗?” “难道你掩饰过吗?!” 洛释不说话,他瞪着云歌。 云歌见状,不由笑道:“洛兄,我最会和女人打交道了。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啊?保证千伶师姐定然对你刮目相看。” “不要。”洛释拒绝得很直接。 “诶?!” 洛释瞥了他一眼,眼神略带鄙视,看得云歌有一瞬间的心虚。 若是洛释没失忆,这个二货可是整整花了六部小说的时间才成功追到他师父啊。他让云歌教自己?呵呵,别开玩笑了。 再说了,他们俩什么关系? 就算情敌谈不上吧,“对头”也可以形容啊。 可是这些似乎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洛释看着苍茫的夜幕,眼神深邃,晚风送来淡淡桃香,连闻上一口都觉得醉人,何况周围那些树木在低声絮语,摩擦出林野的芬芳。这种苦涩而甜蜜的缠绕的味道,怎么不叫人思绪飘远? 他沉默良久,随后轻轻道:“若是……若是哪天千伶真的有喜欢的人的话,哪怕那人不是我,哪怕我觉得那人配不上她……我也会祝福她,希望她幸福。真的……她开心就好……” 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和她永远在一起,什么长厢厮守,什么比翼双飞,他都不够格,不是吗? 他能像这样,闻闻她的味道,近距离看看她头上的发辫,得到她的签名,甚至让她记住他的名字……他就觉得已经足够了,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怎能再奢求? 他顿了顿,苦笑了一下,他一直知道的。 他是个局外人。 洛释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后凶神恶煞地对着愣住的云歌道:“但是,如果我发现那个男人对他不够好的话,哪怕我再战五渣,我也不会让他轻松地活在这个人世,懂吗?!” 云歌愣愣地看着对他龇牙的洛释,神情似是迷惑,他的目光似是穿过了洛释,投到了遥远的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清冷不可近……随后云歌忽然一笑,声音沙哑:“其实我开玩笑的。我哪能教你什么?我自己都迷惘痛苦。洛兄,你知道吗?我以为我足够了解女人,我以为我可以知道如何讨她们的欢喜……可一旦遇上了她,我发现自己束手无策。她是特别的,在她面前,我永远像个努力讨大人欢心却不成功的幼稚的孩子。似乎那些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法子,一旦遇上她,就只能让我屡屡败退。” 云歌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洛释差点以为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哽咽了,结果云歌用清淡而低沉的声音继续道:“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能这么贪心,她开心就好了,让她开心就好了,我还要求什么呢?世间哪有两全其美?她能继续陪伴在我身边,指点我,夸奖我,批评我,照顾我,被照顾……我还要求什么?还要求什么?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早该放弃?” 洛释想也没想,直接动手,他重重地拍了云歌脑门一巴掌:“喂!你还是不是男人!” 云歌被打懵了,他迷惘地看着洛释。 洛释看着他,吼道:“我和你不一样,懂吗?” “哪哪哪里不一样?” 洛释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千伶,我只是喜欢她,想要让她开心。可你不一样,如果你爱她,那就不管她喜不喜欢,坚持执着地每天在她面前刷好感度啊!如果你动不动就说什么要放弃,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呢?” 云歌再次愣住,他问:“可是……” “没什么可是,”洛释道,“是她喜欢女人还是你喜欢男人?如果你们的性取向都没有问题,那还有什么算是大问题?” “可是……”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要么就勇往直前,要么就退回起点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当做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爱的那个人。” “可是……” “ ヽ(`Д) ┻━┻ !再说可是我打你哦!”洛释吼道,“你烦不烦!” 云歌终于把话说完:“可是洛兄你明明就很在意师姐啊,为什么那不算爱呢?” 洛释愣了愣,随后再次给云歌的后脑来了一巴掌:“一个大男人,整天东一句爱西一句爱的,恶不恶心。” 云歌:“明明你说的比我多……” 于是后脑又迎来了一巴掌。 “你还顶嘴?”洛释打顺手了一般又挥过去一巴掌。 云歌:“算了,反正是你的身体……” 于是洛释刚要伸出的巴掌又默默的收了回去,如同小公主一般傲娇地哼了一声。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么苦涩。 为什么不是爱呢?因为他害怕被拒绝。如果一开始就不抱希望,最后也不会有太多绝望。 在感情上,他不比云歌多一分勇气。 两个男人沉默地看着夜空,良久无语,夜晚寂静极了。 寂静到那句“谢谢”也轻不可闻,恍若叹息。 洛释诧异地看了看云歌,后者还在一本正经的看天,看月亮,仿佛并没有道谢过。 洛释摇摇头,嘴角微微流露了一个笑容。 风清寒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人并肩而立,一起看着月亮,他的心里忽然就出现了一句话:“好一对璧人。” 风清寒踟蹰着,思索要不要前去打扰他们,最后还是洛释先瞧见了他,过去询问。 “怎么了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风清寒道:“师妹到现在还未归来,但我又不太方便去找,可否请师妹……” 洛释做为一个男人,一想到袅萝说的”如厕“,他忍不住淡疼地皱了皱眉,随后才道:“其实我一直想问的,你们做为修仙的,难道没有辟谷吗?” 如果辟谷了的话,还会有生理需求吗? “辟辟辟了?”风清寒说完一愣,他醒悟过来,“师妹的意思是,袅萝刚才说如厕其实是在说气话?她其实是生气了,只是不想我去追?” 三个直男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 洛释:Σ(□;) 云歌:Σ(□;) 风清寒:Σ(□;) 洛释:“我们到底在吃惊什么啊?有必要现在才知道吗?还不去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到几个男人的故事,我就文如泉涌……说起来,我本质上是言情作家,从没有写过和看过耽美啊 今天继续练车,所以晚更了,今后几天的更新时间我会确定为18:00左右,一来是最大限度给自己留时间码字,另一方面也是让你们知道准确的更新时间~而又不至于熬夜~ 明天预告:洛释替千伶刷好感度,千伶有望回归? ☆、美人蛛 洛释与云歌风清寒分头去寻找袅萝。 洛释举着火把,跟在一匹狼后面,穿梭在树林中。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十多只群狼,它们在树林中奔跑的时候发出塔拉塔拉声,这声音稍微让洛释觉得安定了一些。 至少他现在狼多势众,不是吗? 他一边跑一边喊:“袅萝师妹?你在哪里?” 可是没有哪个清脆娇嫩的声音回应他,只有被惊动的雕枭发出:“恨——狐——恨——狐”的怪叫。夜间的鸟儿用翅膀拍出噗啦啦啦的声音。让洛释觉得后背发凉。 一直找不到人,洛释也觉得有些焦急。袅萝和千伶不同,千伶是不管在哪里都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的女孩,所以尽管洛释在意千伶,但他同时也放心千伶,毕竟这世上除了“情”这一字,还有什么可以伤了她? 至于袅萝,她是被他气走的,他理应帮风清寒找到那个丫头,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会愧疚的。 可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这么能闹脾气,居然在周围的林子中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洛释只好尝试着通过一直跟在身后的狼去问着味道找到袅萝。 狼和狗也差不多,大概可以找到吧? 说起来,洛释对袅萝这个角色还真的有点熟悉,她大概是云歌后宫中最为炮灰的角色了吧。 《诗经》云:“茑为女萝,施于松柏”,是说茑和萝这两个缠绕的草本植物要依附于松柏才能存活。说得简单些,袅萝是那种菟丝子一样的女孩,她实力不高,必须要师兄弟们的保护。 可是偏生袅萝在过度的保护下生出了骄纵的性格,自家闺女这老是作死的性格让苍行派的掌门感到头疼不已,是以吩咐风清寒带着袅萝来秘境,为的就是让他那不省心的闺女吃点苦,收敛一下性子。 可万万没想到,苍行派掌门的这个决定会让他心爱的女儿对云歌情根深种。 导致她最后被魔释帝手下的毒美人“红颜炼”杀死。 而她为什么会惹怒红颜炼呢?因为这个袅萝小姐姐明明没有什么实力却偏偏要到赤莲殿去救云歌啊,而且她说话往往口不择言,惹怒了那个毒美人后自然是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不过洛释对她的评价不会像网上那些喷子一样毒,其实洛释觉得袅萝挺正能量的,明明知道自己会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她也想要摆脱菟丝子的称号,也努力过,只是结局往往不尽人意罢了。 洛释想到这里,忽见前面的狼忽然奇怪地在原地扑腾了起来,它的喉咙发出粗重的嘶吼,尖利的獠牙也亮了出来,见状,洛释周围的群狼也开始做出戒备的动作。 洛释疑惑地将火把靠近头狼看着的那个方向,橙黄的火光点亮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可是火光所照之处,并无什么异常。 洛释面前,除了相对生长的两棵树外,就是一条深邃的野径了。 只是在火光的照射下,两棵树之间竟有细细的光泽随着火光而反射。 “这是……蜘蛛丝?” 洛释将火把靠近了那几乎隐形了的巨大蛛网,如果不是头狼反应过来,他们大概全部都撞到了网上吧?毕竟那蛛网和黑夜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洛释还真的没有发现。 可是这如此轻薄细密的蛛网为什么会让狼群如此忌惮呢?不就是蛛网吗?大虽大了点,可也只能网住些小昆虫而已,怎么可能对人和狼有什么危险呢? 尽管疑惑,洛释还是选择了和头狼一起绕开了蛛网。 只因为洛释奶奶曾经教育过小孙子,那就是,蜘蛛是益虫,可以帮忙吃蚊子的,不要随随便便破坏蜘蛛织的网。 洛释将火光贴近了蛛丝,看清楚蛛网精致的脉络后,他感叹了一下大自然的神奇,随后便走了。 洛释前脚刚走没多久,那蛛网前就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这位客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她直接撞上了蜘蛛网。 说来奇怪,那看似纤细的蛛丝居然并没有被扯断,只是轻微地震颤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 那人见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给粘住了立刻挣扎起来,她的手尚未碰上蛛网,所以她下意识的用手将脸上的蛛丝扯开。 可好不容易连拉带拽地扯开了黏在脸上的丝,手却被黏住了。 第18节 她懊恼不已,后退了几步,蛛网跟着被扯出了一个弧形,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破损。反倒是它反弹的回力将那人重新给扯了回来。 这下,那人的四肢都被黏在了蛛网上,她挣扎不休,仿佛一只被缠住的白蝴蝶。 紧接着,蛛网上迅速传来一阵不属于她造成的震动。 她惊讶地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腿,她顺着那长满倒钩似的毛的黑色蜘蛛腿向上看去,入眼的不是长了八只眼的头颅,而是一张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眼神涣散,脖子上的八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 看到这一幕,她再也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啊!!!!” 不远处听到声音的洛释立刻扭过头,警惕地看向远方。 “救命!大师兄!大师兄!” 袅萝? 那尖叫不远,而且还在继续,叫声十分凄厉。 这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洛释立刻举着火把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指挥身边的一头狼,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喊道:“去找风清寒和云歌来!” 两只狼迅速调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洛释见状,总算是欣慰了一些。 他加快速度向前跑去,超越他的狼群在黑夜中嗷嗷直叫,给他指引了方向。 洛释很快就赶到了蛛网的所在地。 眼前的一幕刷新了他以为已经够新的世界观。 只见一只轿车般大小的人头蛛身的怪物正在向袅萝靠近,它注意到了洛释的来到,那颗头颅僵硬地转了过来,原本长发遮掩的面容也显现了出来。 那张脸其实不可怖,可怖的是那双死人一半的眼,还有八只蛙卵一般堆积在脖子上的眼睛。 一看到那八只眼,洛释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麻痒,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脖子。 这真的好恶心。 奶奶,这只蜘蛛真的是益虫吗?! “是谁?大师兄吗?!”背对着洛释的袅萝挣扎起来,“大师兄,救我!” “别急别急!”洛释自己也害怕得不行,他一边安慰着袅萝,一边举着火把对着那只蜘蛛精。 如果是蜘蛛的话,应该会害怕火的吧? 可是那只蜘蛛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开始对着袅萝扑过去。 那么大的体型,哪怕没有咬着她,就是扑到她身上也是会造成无法避免的损伤了吧? 袅萝吓得瞳孔放大,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丑陋的怪物,止不住地惊叫。 正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扑了过来,那人飞快地钻入她与怪物中间,手持着火把扎向了那怪物。 那怪物被火焰惊地倒退了几步,它一直退到了树上,惊疑地瞪着两个粘在蜘蛛网上的人。 “你怎么来了?!”袅萝见到了熟人,忍不住嚎啕大哭,“它太恶心了,怎么办!你也被粘住了!” “我没事,我只是半边被粘住了,”洛释飞快地挥动火把,将身边的蛛丝燃烧掉。 作为蛋白质,蛛丝很快就被火焰给燃烧掉,火焰划过之处,那些蛛丝便断了。 洛释自己解脱蛛网后又将袅萝解救下来。 这个被吓坏的妹子立刻躲到了他的身后,袅萝扯着他的衣袖呜咽:“真的太吓人了!我们快逃吧。” 洛释苦笑:“我不觉得它会轻易地放我们走。” 果然,那只蜘蛛被毁了蛛网,十分生气,它苍白的脸对着两个人,八只眼睛充满了杀意。 洛释对袅萝道:“待会儿它一扑过来,我们就往两边逃,懂吗?” 茑萝点点头,颤抖着说:“好。” 洛释说的不错,那只人头蛛身的怪物见到嘴的美食飞了,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八只腿撞到落叶上后迅速移动过来,一路上发出“沙拉拉”的声音。 “跑!” 洛释和袅萝迅速往相反方向跑去,那只蜘蛛没有因为他们分散而□□,它直接去追逐那个破坏了它的网的人。 洛释听见身后沙啦啦的声音,叫了声不好,拼命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想现在有什么可以救自己。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学过剑也没有学过拳击,即使用着千伶的身体也无法将千伶的本事用出来,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跑,和跑。 当他跑的时候,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和他作对,尤其是那些伸出枝干拦截的树,厚厚的叶子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像是嘲弄。 而身后树折断倒坍的声音越来越近。 洛释有些心急,而他正是跑得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破土而出的巨大树根,被绊地猛摔一跤,直直扎进了一个凹坑中。洛释被撞的有些迷糊,等回过神时,那只蜘蛛已经近在眼前,而他的火把也掉落在了一旁,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21点更文了 没有收到评论 作者寂寞地刷着页面直到午夜 嘤 觉得我已经被养娇气了,本来收不到评论也能好好更新的,可是自从有了两个小天使后,我成了一天不收到评论就开始心塞星人 (矫情做作脸):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回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至面前,阻隔了蜘蛛再次靠近。 洛释疼得冷汗直流,他皱眉抬头,看见了风清寒可靠的背影,修长清瘦,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气。 “孽畜!退下!” 风清寒指着蜘蛛,神色冰冷,他此时此刻散发着的那寒意,让洛释几乎认不出这是那个害羞脸红的少年了。洛释疲惫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云歌之前说的话——“你觉得你比得过他吗?” 他的确比不过这个少年。 面对危险,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让风清寒前来救援,这……再一次让他产生了一种沮丧。 可他不甘心,他现在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战五渣,他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他甚至似乎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他沮丧,他失望,他迷惘。 可他同样不甘心,他不能因此而放弃啊。 洛释咬着牙挣扎着站起,一旁赶来的云歌和袅萝连忙扶住了他。 洛释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而那蜘蛛似乎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又或许是因为天空窜出了太阳的第一缕光太过刺眼,它不甘地瞪着洛释,迅速地倒退离开,八只脚再次压倒了许多树,发出簌簌声。 风清寒没有去追,任凭蜘蛛逃离此地。 “师妹,你怎么样?” 洛释将此时的疼痛化作郁气吐出,皱着眉道:“脚扭了。” “我看看?”云歌对洛释道,“你感觉如何?” “还能忍。” 但并不代表他不疼,女孩的感官似乎格外敏感,而千伶的身体在他看来也是格外娇贵的。 一时间洛释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脚疼还是心疼。 他是真的心疼,自责自己让千伶受了伤,另一方面又庆幸,此时承担这种痛苦的是他自己 袅萝在一边落眼泪,她想了想,推开云歌:“洛哥哥,我学过一点医术,你们两人也不方便看师姐脱鞋脱袜吧?我来看看吧。” 一听到“脱鞋脱袜”,风清寒再次脸红,他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云歌给了洛释一个眼神,随后也跟着风清寒转身。 洛释坐下后很有自知之明地捂住了眼。 袅萝吸了吸鼻子,擦干泪,她小心翼翼地将洛释的鞋袜褪下。 那洁白可爱的足此时已经扭曲起来,甚至可以摸到突出的骨头,红肿得不像话。 袅萝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这伤放到自己身上时会怎样忍不住咬了咬唇,眼泪又止不住了。 “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哦。” 洛释点点头。 袅萝只能凭着记忆为洛释牵引复位,她的医术已经有些生疏,而治疗这种踝脱位的情况最害怕的就是医者当断不断,扭扭捏捏,除了延长痛苦之外毫无用处。 茑萝知道这点,所以她也有些着急,一方面她不敢下狠手,果断地将关节复位,另一方面,她又不忍洛释在忍受痛苦,并为自己的行为愈发愧疚。 如果这时候洛释吃痛叫出声来的话,袅萝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有信心为他医治。 但是洛释捂着脸,一声不吭,袅萝看不出他的表情,她也不敢去看。 洛释只能感觉袅萝似是在拉扯他的腿,并借力牵引似的在找复位对合的位置。他只能信任她,让她对千伶的脚踝又扯又捏。 这疼痛大概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后才听见袅萝犹豫而疲惫的说道:“好了。” 洛释这才放下手来,舒了口气:“还好有你。” 不然光凭风清寒那个看着女人就能脸红到不行的男人以及做事各种不靠谱的云歌,洛释此时大概会痛到死都没有人能帮他。 听了这句话,袅萝忍不住又哭了:“呜,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洛释愣了愣,他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呀,你看我,我都不哭。” 袅萝这才抽抽嗒嗒地止了哭声,她说:“你可能还要痛个五六天,这段时间,你要不就别走路了……我医术是半吊子的,很多东西我也不懂,你还是快点出去找大夫吧。” 洛释摇摇头:“我还要找一个人呢。我们就此别过吧。” “可是……” “如果见到那个人的话,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洛释慢慢直起身来,“还有你,不要再任性了。” “我现在没有任性,你才是任性,你这样受着伤,能走多远?”袅萝反驳。 “真的不……” 第19节 洛释想要拒绝,可话没说完,便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阵金光给吞没了,神识也陷入了茫然的状态。 这个感觉还真的是很熟悉。 但和上次不同,这次他不过只是有些眩晕,就像开了个小差似的,等他回过神时,视野开阔了许多。因为他又变高了。 更重要的是,疼痛消失了。 洛释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而袅萝和风清寒则担忧地看着刚醒转的千伶,他们在千伶皱眉揉脑袋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所以他们没有发现身边的洛释刚才也踉跄了一下。 “千伶?小千伶?”洛释还未从适应好心的身体,就忍不住冲上前询问。 他的这个动作把一旁的师兄妹看得又惊又疑。 洛释什么时候对千伶这么关心了? “是我,”千伶的眼睛波澜不惊,仿佛是沉静了多年的雪山,她顿了顿,在句末补充道,“洛释。” 她真的回来了。 洛释从心底流露出了喜悦,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他真的好想念她,虽然才分离了一天不到。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比如她去了哪,经历了什么,可是光看着她安全地出现在这里,他又觉得那些问题都是不必要的。 “你没事吧?刚才你是头疼吗?”袅萝疑惑地看着千伶。 千伶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洛释。 洛释之道千伶是在向他询问,于是他赶紧对千伶道:“袅萝师妹是在关心你,你脚受了伤,现在去找云歌,会有点不方便吧?” “云歌在白石阵。”千伶直接道,“应该不算远,洛释。” “要去找他吗?”洛释问。 之前因为不知道千伶在哪里,再加上身份没有转换回来,所以洛释才会想要去找。 现在千伶回来了,身份也换了回来,他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千伶淡淡道:“无所谓了。你若想要去找到他,那也可以。” “我?我当然不想了。”洛释疑惑,“可是你不想打败他了吗?” 千伶看着洛释,语气淡然:“洛释,我遇见了一个前辈,从他身上我学到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有多执着,最后都会化为风轻云淡。与其滞泥其中等待一个结果,倒不如早些醒悟,及时海阔天空。” 洛释一听,反而不知是喜是忧了:“这话虽然好是好啦,但总觉得有点消极啊……” 千伶本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好不容易有点追求,忽然又变回了冷静平淡的人,总让他觉得他们的距离更加远了。而且,他真的不认同千伶说的话。如果不执着一把,怎么能甘心呢? “消极?”千伶疑惑,她疑惑的同时也没忘补充,“洛释?” “没什么,千伶你开心就好。” 洛释摇摇头,他该怎么和千伶解释他所认为的事呢?呵。解释了又如何?他所求的不是她懂他,而是她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虽然没有人可以贴近她的心,却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袅萝对他们的谈话感到疑惑,她问:“所以你们不去找云歌了吗?” “不去了。” 两人同时平静的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袅萝总觉得千伶和洛释似乎比之前更为契合了,她难能可贵地没有再说话。 而千伶则抽空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又看看自己沾了泥土和树叶的衣服,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很狼狈的样子呢。”千伶淡淡道,“洛释。” 洛释听到这句话很是不好意思,他有些担忧,更多的是愧疚:“小千伶,你脚……疼吗?” 他是知道她此时感觉的,一定是很疼的,连他都觉得疼的伤口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来承担?他自责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好她的身体。 “尚可。”千伶却没有像洛释那样想很多,她只是如此回答,她将目光转向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她素来没有能力与别人交好,他人若是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断不会去搭理别人。所以当她看见洛释用自己的身体又结识了两个好友后,心里居然也有些淡淡的钦佩。 能随时随地与他人交好,真是了不得的本事。 伴随着千伶的目光的转移,风清寒的脸又红了,千伶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似是好奇地注视着风清寒那张逐渐染上红晕的俊秀的脸。 千伶越是注视,风清寒的脸便越变越红,而他越是变红,千伶就愈发好奇。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反应,而且他的脸看上去好熟悉啊……涨得就像那最艳最红仿佛看一眼都醉人的蟠桃。 洛释诡异地察觉了女神心理的所想,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咳咳,小千伶,我们去摘桃子好不好?” 所以小千伶你不要再在这里无意撩汉了啊,连他都觉得大师兄要被玩坏了。 毕竟洛释实在是无法对那个曾经对着自己脸红一路最后还救了自己的风清寒抱着什么恶意。 千伶点点头:“好,洛释。”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我先解释一下什么叫做18:00左右更新 这个意思就是,最迟18:00更新,最早6:00更新,所以只要晋江不抽抽,我基本就是这段时间点更新了。 另外再解释一下男女主角设定 女主已满级解锁,男主也满级了但尚未解锁,所以现在男主显得稍弱,女主则分外强大,以后局势会发生改变(或许明天就改变了?) 但是我觉得男主蠢蠢的弱弱的也挺可爱的~ ☆、别离多 云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转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眼前是昨天看见过的白色的石阵,那被岁月雕噬过的白石居然已经不复昨日的洁白,变得苍老而破碎,沉默地在朝阳下漫漶着红光。 一方是白色腐朽的颓靡,一方是灿烂的生命的朝气。 在那已经破损的巨大白石与横跨天地的红日之间,光芒与阴影交织的地带,有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魂魄。 在金红色的光芒下,几乎让人忽略。 可云歌却像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给牵引着,他看了过去。 那个人,或者说,那缕残念,着一身缟白的道袍。 虽然他明明是蓝色的身影,可云歌却就是知道他穿的是白色的衣服,似乎唯独白色或者灰色才能衬托他的气质。云歌总觉得灰色太过潦倒和入世,唯独白色,飘然独立。 那人静静地站在白石之下,却又像是高高地立在白石之上,绝世出尘。 他年纪不小了,但也不老。 他修长,瘦削,神情似是忧郁,但又带着淡淡的欣慰,云歌看见他在微笑,安详地注视着自己,就像是许久未见的长辈。那种目光是何等的熟悉而亲切?恍若幼时看见的模糊的笑脸。 清晨的寒风将他的衣袍吹起,如果那人有实体,云歌便可以听见“哗啦啦”的翻滚声,就像飞鸟拍翅,急促有力。 这风似乎有些大了,就好像催促行人的船夫,一点都没有耐心看别人依依惜别。 绚丽的朝霞烧红了天际,现在的天空,如同款款铺展的画卷,浓浓浅浅的红色火光将这幅画卷燃烧,又组成了一副新的的美景。瓢泼在天空的醉红与他的白袍互相辉映,整个世界,唯独剩下光色流荡。 云歌似乎看见了无形的江水滚淌在他二人之间,那魂魄像是看着即将启程的自己的长辈,把所有的叮嘱都化在了目光中。 又或者,那人才是将要离去的游客。 残念看着云歌,正如云歌看着残念。 他心底知道,那个怪丫头已经离去了,现在在面前的,是齐弟的后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可是那熟悉的表情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心仿佛就确定而且认定了。 齐弟通过某种方式,又回来了。 而他则要走了。 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过来,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而他最原始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离去时,有个人在背后目送。 一千年了,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希望有人目送离去的将死之人。可阴差阳错的,齐弟比他先一步离开,而他甚至没能看他最后一眼,以一缕幽魂独自品尝着孤独的酒。 现在,就像场景重现,他守着一个单方面的约定,苦苦等待了一千年,似是轮回了一趟,最后又回到了起点。 “相逢莫厌金醉杯……” 别离多,欢会少。 残念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像流云一般,在这璀璨却寂静的天地间飘荡回响。分明是存在于这世间的声音,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仿佛自另一个世界传来。 隔着生与死的界限传来。 “你我有缘……” 他叹了口气,慈爱地看着云歌,他的每一句话都很平淡,却又似是饱含深情,而他的音色苍凉,在这流光的世界里,就像吟唱的梵呗。 残念似乎是一瞬间就憬悟过来的,他执着了一千年,可憬悟的时间,不过只是心念的一动。 云歌静静地等待下文。 残念继续道:“我将我的剑法传承于你。但你要记住,没有哪种剑法是不能被破解的。倘若你以后要改动它,也不必忌惮我,得一段,舍一段,我都明白的。” 这是说剑法,也是在说人。 “晚辈谨记!” 云歌恭敬地跪下施礼,他这辈子都不曾对哪个人施过如此大礼。 或许是自幼丧父而对父爱有着渴求,面对这个前辈产生的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并不让他觉得不适。 “好!你且看好了!” 蓝色的魂魄幻化长剑,他颜色泠冽,出手迅速。 此时在空中舞动的恐怕已经不是剑了,而是一条蓝色的龙,身如闪电,速度极快,一旦盯准时机便立刻纵身一跃,让人看的酣畅伶俐。那条快得看不清蓝龙在空中舞出无数个蓝影,蓝色的光影与绚烂的朝霞似乎相互厮磨。舞动的蓝影之间,忽然变窜出一剑,那一剑迅速转至云歌眼前,明明它之前创造的蓝影还在红光中穿越,眼前的剑却像是在眼前放慢了动作一般,清晰地可以教你看出它反射出的凌凌的光,仿佛是赏赐于人的对它的惊鸿一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那个蓝色的身影还在舞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镌刻在壮丽的天地间,雕镂在云歌的心中。 那个魂魄或许不知道,他夺走了少年最初的那歆羨不已的目光。 而在命运的最初,也有个少年,笑着道了一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轻易地取得了他的歆羨。 他不该遇见那个如此惊艳的少年的。 第20节 可又觉得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们之间的情谊,谈不上机巧,不过是萍水相逢,可也是那一面之缘的契机,那施以援手的善意,以及相处之后的心心相惜,都让残念觉得值得。 他的过往,就仿佛是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千年等待。 残念停下了舞剑,手中的剑也消失不见,唯有白石残破的阴影渐渐逼仄,似乎也在催促和驱赶着他。 身后的朝霞虽然变得清淡了,却也依旧烂漫,红云堆积在身后,犹如丹墀金銮。 而他的面前,是一脸惊艳的少年。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有朝一日,你会超越我。” 他说的很肯定,就好像他已经看见了这个少年的未来,一如现在的朝阳。 “只是我要走了。” “前辈要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残念微笑,他冲着云歌眨了一下眼,就好像孩童之间的默契的暗号。 可他已经看不见云歌的反应了。 他消失了。 又好像是踏进了那宫殿般的云海中,难觅踪迹。 “跨啦” 一声脆响。 白石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在证明,作者之前退化的文笔其实还在(帅气撩刘海),我才不是只有楔子写得好呢 不过明天可能再次把文笔从浓汤改为清汤 说起来,一日不写,还真的有点想念洛释和千伶那两个伪狂炫真逗逼呢 明日预告:两个逗逼又无意开撒狗粮?别撒了!赶紧擦出爱情的火花吧! 存稿箱定了6:00发货,结果网审给我审到了12:00,希望大家知道,没有写得慢的作者,只有过的慢的审核 另外,感谢无名宝贝的地雷~ 第一颗地雷哦,抱抱 ☆、有时候要霸道点 风清寒和袅萝最后还是走了。 原因无他。 他们被喂了一路的狗粮,真的够受不了了。 有一种感情,就是明明对方没有特意炫耀,却总是可以璀璨得不要不要的,生生亮瞎旁观者的眼睛。让周围的人凭空多出无力感,以及空虚寂寞感。 那些让旁人无奈的小细节有很多,可光是洛释和千伶之间的称呼就有够让师兄妹听不下去的。 洛释不用说了,他呼唤千伶的时候尾音总是上翘,好像叫一声千伶的名字就是在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而且他表情蠢兮兮的,周身自带粉花背景,眼眸亮闪闪,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只使劲摇尾巴的狗。 而千伶呢,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不知悲喜,但她说话时总是不分语境是否恰当都要加上洛释的名字,简直把“洛释”两个字当作了口头禅。而洛释一听见千伶呼唤他名字时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露出感动和害羞的表情,代之的是一种像是被养成习惯后主人一叫唤就兴奋的宠物的表情。 好吧,虽然两人的表现似乎更倾向于主人和宠物关系,但是他们就是觉得被撒狗粮了!难道吃没吃狗粮,他们会不知道吗? 所以师兄妹二人带着无比堵塞的心离开了他们。 “他们怎么走了?” 洛释搀扶着千伶问。 “不知道,洛释。”千伶摇摇头,“不过他们很热心,送了我们这么久。” “是啊,”洛释点点头,“大师兄很负责任,小师妹虽然骄纵但却也善良。他们两个人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三和第四个好人。” 千伶抬起头,问:“第二个是谁?洛释?” 如果千伶问第一个是谁的话,洛释一定会告诉她就是她,可千伶不走寻常路偏偏问了第二个。 洛释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的面容,那双平淡的眼透过他的眼似似乎直直望向了他的心灵,而洛释心中再次诡异地明白千伶是想让他说出云歌的名字。 千伶似乎总是有意无意撮合他和云歌啊。 这次,洛释无法诡异地明白千伶的用意了。 洛释咳嗽了一声,将视线从那张漂亮得犯规的脸上挪开,不自在道:“是长老啦长老。” 他才不会说云歌的名字呢。 “可是长老有七个。洛释。” 千伶一本正经地指正,冰泉似的声音平淡温和。 “七个当一个算嘛。”洛释低头的时候总是需要忍住不去抚摸千伶的头发,她依靠着自己的时候,真的让他有一种得到她的感觉,而她的秀发那么近,她抬起的脸又那样惹他欢喜……他多想要像普通情侣那样摸摸她的发,自然的不羞怯的,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千伶听到这个回答后也没有太纠结,她懂得的,兽语里有个词叫傲娇,傲娇的人往往会因为害羞而佯装冷淡地拒绝表达感情,实际上他们心里是热情而温柔的。 一提到兽语,千伶忍不住想到了前辈教她的一个新词,猎奇。 洛释是个猎奇的人,不,兔吧? 如果是猎奇的兔,他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愉悦,自己要回赠什么才能让他开心呢? 千伶的眼环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足够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是在魇山就好了,那里有会阴笑的蘑菇,有鼻子上长手的老鼠,还有全身都是黑眼珠的虫……足够奇怪。洛释一定会喜欢的,否则他一只兔子怎么会去那黑漆漆的魇山? 可是这里很平常。 在找不到得不到的情况下,千伶也总是不会失落的,她依旧很平静淡定。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洛释,正巧碰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眸。 看到那双眼,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他眼中唯一存在的感觉,天地那么大,可他眼中似乎只有他注视的那个人。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独一无二。 洛释见千伶发现自己偷看,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留下千伶还在为这眼神迷惑,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感,那种情感,就像洛释之前说的那样,是喜欢,但不是爱吗? 就像喜欢奇怪东西那样喜欢她? 千伶松开了洛释的手,洛释立刻看了过来。 女神生气了? 他惴惴不安地想。 因为偷看? 不不不不,千伶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果然,千伶并不愤怒,她对着他张开了手:“抱。洛释。” 洛释没反应过来:“嗯?” “给抱。” “(°_°)——Σ(?□?;)——(((o(*?▽?*)o)))——*?゜??*:.?..?.:*?\''(*?▽?*)\''?*:.?. .?.:*?゜??*!” 然而洛释依旧按捺住了心中的激动,他尽量不让喜悦的声音显露出来。 他太了解千伶了,女神根本就不是常理可以推断的,所以她说的抱抱可能只是需要进行尝试什么人类行为表达方式的科学研究探讨。 总之,是很正经的目的。 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事实真相的洛释反而淡定了。 他柔声问:“为什么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投下光影,唯见明亮的眸与笑,在微风中显得梦幻而美妙。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他的眼神太溺人,他的笑容太柔和…… 千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她一直知道的,这只兔子是个很温柔的妖怪,他蠢萌,但他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他热烈,但他却有超乎寻常的自制力,他爱吐槽,但他又总是那么善意地对待别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妖精呢? 好得让她迷惑。 千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如何向他说明她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让他开心一下。 她的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如银,清淡平静。 她说:“我脚疼,洛释。” 洛释:( ̄▽ ̄) 多么朴实的回答。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差一点就能想到了呢,哈哈,果然和旖旎搭不上关系啊。 洛释想,和千伶相处,要记住一点,就是不管千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用一颗平常心去看待,否则他自己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于是他怀着一颗平常心哈哈一笑,又怀着一颗平常心将千伶公主抱起,接着怀着一颗平常心抱着她继续赶路。 …… 明明各自得偿所愿,但两人都觉得有点淡淡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洛释叹了口气,他努力将失落甩开,问道:“小千伶,你之前去了哪里?” “我去了一个山洞,遇见了一个前辈。洛释。” 第21节 “诶诶诶额?!” 山洞?前辈?机缘?如影剑法? 洛释惊异:“他有没有传给你什么剑法?很厉害的那种。” 千伶思索了一下。 前辈似乎并没有说要把剑法传给自己,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不需要学他的剑法。 所以千伶简短地回答:“没有。洛释。” “不会吧!”洛释既是心疼千伶又为她愤愤不平,“他太没眼光了,千伶你这么厉害,他居然不把剑法传给你?!真是有眼无珠。算了,千伶,没关系,我们反正也不稀罕。” 千伶没有去猜测为什么洛释会知道那个前辈有剑法传承。她现在只是在想,洛释虽然嘴上说不稀罕剑法,心底还是稀罕的。 他喜欢猎奇。 “洛释,你想学剑法吗?”千伶问,她为了保持平衡,两手轻轻地揪住洛释的衣服。 洛释没敢看她,他吱唔:“唔……或许,有点想吧……但是练剑是需要花很多时间的,我……我更想多陪陪你,而不是花时间去练练不成的东西。” 千伶继续问:“为什么陪我就不能练剑了,洛释?” 洛释无奈,他好不容易有点说情话的羞赧,又被千伶平淡冷静的问题给推了回去。 洛释忽然觉得,和千伶待长了,有些羞怯实在是不太需要了……感觉自己以后会变得厚脸皮,怎么办? “千伶,你现在问的问题变多了诶,”洛释说,随后他急忙解释,“不不,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我觉得很开心,千伶这个变化真的很好。不过有些事即使你问了……哪怕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吧……” 洛释越说越小声,随后他似是醒悟过来之前所说的话,所以再次辩解道:“不不不,我当然也不是说你不懂不好,事实上你没必要为小事挂心。我就是……唉。小千伶,我们不聊这个了。” 洛释叹了口气,他移开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用的是魔王的身体,哪还需要学什么剑法? 只要他愿意,他便能感受到自己血液里的残暴因子在叫嚣着杀戮,仿佛他挥一挥手,就能发挥出让一座城池毁灭的威力。 强大而残酷,血腥而邪恶。 这样的力量不应该肆意放出来,即使他的性命遇见危险。 因为强大,所以才要弱小,否则谁能知道他可否压抑住属于魔释帝的那份对血的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满世界撒狗粮了却还没自觉,已经有小火花了却还不自知 连想捣乱的前辈都间接助攻了一把却还没有确认关系 你看,这不是作者的错,绝壁是两人有交流障碍问题 有好友吐槽男主小受 嗯,我也觉得 但是他毕竟是魔释帝啊,所以等他觉醒的时候,定然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在这之前,略微享受一下纯良的兔子精吧 昨天收到闺蜜吐槽我的文,玻璃心碎 虽然我乐意接受批评,但还请手下留情,请优点和缺点齐飞 ☆、甜文也是有剧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青荇:基友说我写的太意识流,没情节,同行则表示男女主情路不坎坷…… 泥融:少写写心理戏,多一些情节戏 青荇:可是我现在存在箱子里的稿子完全没有情节…… 泥融:第二卷了,你给点情节吧…… 青荇:我以为甜文日常就只要买甜就可以了…… 泥融:有人提建议还是要改的 青荇:…… 泥融:…… 存稿箱:你们看我干嘛!早知道要删文之前写那么多干什么! 所以,就是这样,删文了,我没有了存稿了…… 本来这些存稿是拿来给19——21(期间作者外出)过冬的, 所以,如果那三天大家没有看见我更文,也不要奇怪, 另外,对所有看到这里的宝贝道一句谢,谢谢你们愿意看一篇废话超多的小说,虽然我的本意也不是凑字数而是希望描写更细腻一些 还有,我改动的不是之前已发布的,而是存稿箱中未发布的, 虽然同行和基友说的有道理,但总觉得如果改了之前的文,反而是对一直追文到这里的宝贝的不尊重了 不过如果有一直看文看到这句话的小读者也觉得前面要改动的话,那我就会改前文 至于怎么改,改哪里,希望小天使们留评建议。 最后,感谢小流光的地雷,比心~ 洛释想着那些诡异的力量,一时没有说话,千伶也没有开口。 他们二人走在树林中,一会儿阳光从叶缝里洒出来,一会儿又被另一丛树挡住,洛释的脸也因此明 明灭灭,叫人看不透彻。 他沉默思考的时候,眼睛总是毫无波澜,像是被坚冰筑起高墙,禁止一切外来的情感踏入。那时候,他的气质似乎陡然改变,威严而冷酷。 他的身形是挺拔的,如果此时云歌站在他面前,定然不会将他看作是一只蠢萌的兔子精,反而会心生提防和恐惧。 “厉!” 一声鸟鸣忽然在空中响起。 紧接着,一只白得发出神圣的光的大鸟直直冲千伶飞来。 它冲来的时候,洛释的后背有一瞬间警惕地绷紧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敌似的。 邪恶与纯善,历来势不两立。 洛释下意识地想要挥赶白鸟,就好像驱赶敌人,但一双素白的手像是知道他的紧张,轻轻地拉了拉他。 “洛释,是师尊的鸿鹄。没有危险的。”千伶道。 洛释知道,鸿鹄是古人对天鹅大雁等鸟的通称。 同时他也知道,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凤凰共有五类,分别是赤色的凤、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y花n chu)、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yuè zhuo)。 这里的鸿鹄自然是指白色的凤凰。 洛释没有看到过白凤,但此时他的好奇心完全被另一种莫名的忌惮给替代了。 这是魔释帝身体做出的反应。 “你来这里干什么?”千伶问鸿鹄。 鸿鹄拍打着翅膀悬在空中,它看着千伶,喙张开,吐出一颗混白的的珠子,那珠子自动飞到了千伶手里。 随后它死死盯着洛释,眼中也有忌惮。 “他是朋友,不要无礼。”千伶道,她看着手中的白珠,淡淡道,“信已收到,你回去吧。” 哪只鸿鹄却开了口,它的声音是一个很清冷的男声:“掌门让你历练的时候顺便去完成这件事,你不要耽搁,赶紧走吧。” 随后鸿鹄瞥了一眼洛释,冷冷道:“他非人族,气息混杂,你怎能与他这么亲昵。” 洛释没有说话,一看见这只大白鸟,他心中莫名地觉得愤怒不甘,他吐出心中的郁结之气,尽力让自己恢复情绪。 千伶说:“你亦非人族。” 鸿鹄听见这句话后似乎有些生气,他盯着千伶半晌,见后者只是平淡地在说一个事实,忍了忍后才道:“掌门嘱托的事十分要紧,你不要泄露信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惊动他人。若是引起恐慌……便真的要乱了。” 闻言,千伶看了一眼手中的珠子,又抬头看看洛释:“我要走了,洛释,你打算跟来吗?” 洛释看着千伶,原本紧抿的唇忽然化作一个微笑,他点点头,轻轻道:“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 千伶没有意思到这是一句情话,她淡然地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吧。” 洛释无奈,他就知道他幻想过的千伶脸红的表情是不会出现的。 “这可不行,你独自行动,”鸿鹄拦住了它二人,“我说过,这件事不许透露给任何人,。” 千伶道:“可洛释不是人。” 鸿鹄没有牙,但它此时真的想咬牙:“不是人也不可以透露!” “那师尊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对着干?” “没有,我只是疑惑。” “总之我说不行就不行。” 千伶皱了皱眉:“做人不能这么霸道,如果你想变成人,一定要好好学习这点。” “你是不是不懂字面意思和实际意思啊!”鸿鹄跳脚,虽然它没有脚只有爪,“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没有这种想法,而且凤凰一般不会被气死,”千伶思索了一会儿,“可如果你总是斤斤计较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被气死。” 鸿鹄:“……” 它的羽毛像是充了气一般炸了开来。 鸿鹄再三忍耐,最后才恨恨道:“掌门算到你这次会遇上劫难,很有可能栽在一个男人头上,我真是昏了脑才和你说这么多!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来叫哥哥。” 千伶说:“我已经过了哭的年纪了,人长大后就不怎么哭了,原来你不知道这点啊。” 鸿鹄:? ヽ(`Д′)? ┻━┻ !!! 讲真的,听到这里,洛释都忍不住同情了鸿鹄一秒。 所以他很坚定地对鸿鹄说:“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小千伶遇到劫难的。” 鸿鹄瞪了他一眼,有他在它才不放心啊,没听见掌门说了吗?栽在男人头上。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情劫,情劫!只要是个男人,都有可能给这个丫头带来灾难。 不过,哼,它才不要管呢。 第22节 何况掌门也说了,是劫也是缘,勘破之后,她能得大道。 鸿鹄愤愤地盯着千伶,终是恢复了刚出场时的冷漠,它冷然道:“愣着干什么,秘境明天才开启,现在我为你们撕开空间,快点跳进去,我撑不了多久。” 只见它鸣叫飞舞一圈,尾羽盘绕之地凭空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洛释倒也没有害怕,抬脚就进,走之前,忽听有人在他耳边冰冷道:“若敢惹她哭泣,我定饶不了你。” 洛释只是笑笑,没有理会。 这正是他想说的话,这世上,谁敢让他女神伤心,谁就准备好承受魔王的怒火吧。 刚出秘境,就遇到了满眼的阳光,没有树木遮挡,夏日的骄阳更加蛮横,整条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大家都躲进了房里避暑。 洛释抱着千伶,问:“千伶,我们去找个客栈打理一下。” 他们的衣服已经沾满灰尘。 当然,千伶身上的泥土全是洛释那跤摔出来的。 “事情急迫,倒没什么时间去打理了。洛释。”千伶的手捏了一个诀,洛释只感觉一阵清风袭来,浑身都舒爽了,像是所有的尘垢都被洗去,连衣服也焕然一新。 “好厉害!” “嗯。洛释。”千伶平淡地接受他的赞美。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干嘛。” “去毁了魔释帝残留的碎片。” 洛释:“Σ(?□?;)!!!!” 千伶将珠子递给洛释:“师尊让我顺便去完成一下他说的这个任务。” 珠子里有清晰的一行小字:“魔帝碎片已出,速清,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惊动他人。” 千伶看着洛释震惊的面容,淡淡安慰:“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洛释。” 呵呵……没有危险就有鬼了。 洛释佯装轻松道:“碎片?这个我知道哦,可魔释帝的碎片不是散落在人间了吗?怎么去找?” 千伶倒也不在洛释面前藏着掖着,她说:“我是纯灵之体,最能感受到各种气息。前两日的确发现最近魔气大盛,原来是因为魔火之种已经点燃。” 洛释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要一块碎片被唤醒,其余的碎片就会自动醒来,等待和主人的汇合。 就像火种一样。 点燃一个,就能燃烧一串。 说到这里,洛释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直直地看着千伶,那眼神几乎是要穿透她的灵魂:“千伶,你说你可以感受到……” “可以感受到魔气。”千伶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补充了。 洛释不言不语,他只是看着千伶,等待她开口。 既然这样,她难道会察觉不出他身上的魔气吗? 千伶回应着他的目光,淡淡道:“我不觉得你是魔,你是洛释,不对吗?洛释。” 洛释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千伶,似是悲伤,又似是欢喜。 那一瞬间,他想问很多问题,可是他又觉得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她,最后露出一个灿烂微笑:“嗯!” 是啊,他不是魔,不是魔释帝,他是洛释,或许还是千伶的兔子精。 他只是一个终于有机会可以帮助女神的死忠。 即使是毁掉碎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神开心就好。 ☆、红颜炼 魔释帝的碎片有大有小,大的可以直接化形形成一个独立的魔物,小的则只能附身法器,将它们染成魔物,还有介于大小之间的魅一般没有实体但却有有意识的专门蛊惑人心的存在。 这么多的碎片,千伶不知道要收集到何时。 还好洛释在她身边,稍微可以帮帮忙。 像这种帮着女神弄死自己的做法,洛释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千伶,你感觉到魔气了吗?” “嗯,”千伶点点头,“你呢?洛释,你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岂止是感觉到了,那魔气那么浓郁,简直就像是一只勾引他的手,肆意地拉扯他前去。 只是这魔气里只有一点点他自己的气息,更多的是另一种味道,像是女人的脂粉味儿。 “在那里!” 洛释匆匆跑到街道的尽头,无尽的阳光洒在道路上,再加上街上空无一人,更加显得迷离梦幻。 整整一条街的房子都是大门紧闭,唯独在尽头的那间屋子看着门,露出里面阴森森的模样。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却没有光亮。 这是一间杂货铺,满铺的柜子上摆着各种沾满灰尘的杂货,而在无人的柜台上又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一块散发着默契的薄薄的紫水晶。 那就是魔释帝的碎片吗? 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摆在那里?在他们刚要找碎片的时候就出现了? “千伶,是不是陷阱?” “小心为上。”千伶只是这么说。 洛释小心翼翼地踏进店里,一股潮湿和粉尘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很阴冷,不似外面的燥热难忍。 尽管如此,这阴森可怖的屋子却如同自带空调光环一般给洛释带来了一种别样的舒爽。 好舒服,好凉快~ 千伶却打了个喷嚏,她皱眉揉揉鼻子:“这里太多味道了。洛释。” “是吗?”洛释却察觉不出来,这里他挺喜欢的,温度适宜,而且光线适当,没有外面那么刺眼,对他而言倒像是一个咖啡厅般休闲的地方了。 “两位客人远道而来,可在小店中看到合眼缘的东西了吗?” 一个声音自店中的小门内传来,声音低沉沙哑但却不苍老。 门帘掀起,一只拿着烟杆的手露了出来,紧接着是暗红如彼岸沙华般的衣裙。 这是这种衣裙款式不像娇滴滴的姑娘穿的,反倒像是妇人穿的。 果然,出来的是一位绾髻的美妇,只是她的眼中多的不是风情,而是看透一切后给人的神秘感。 “我们要买柜台上的水晶。”在获得千伶同意后,他道,“你开个价吧。” “本店可不收阿堵物,”妇人走到柜台前,手指滑过水晶,她细长的眼打量着二人,启唇笑道,“何况,奴家要的,两位也给不起。” “给不起?你要什么?” 妇人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一手捏着烟杆,一手支着另一只手。她优雅地吸了口烟,红唇一吐,一阵烟雾便展现在洛释面前,洛释挥散开烟,听见那女人说:“奴家要魔尊的心,要仙子的身体,如此,二位给的起吗?” 话中似乎有些哀怨。 洛释未能想通这位女人在说什么,但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所以他的瞳孔忍不住缩起,在妇人看来,那双红眸中显现的赫然是一对非人类的竖瞳。 千伶皱了皱眉,她虽不懂什么意思,却也能感觉到洛释的紧张以及眼前这个女子的诡异。 美妇倒是不惧怕,唇似是轻蔑地翘起,红色的指甲轻轻刮挲着烟杆:“忘了一说,奴家闺名莲娘,人称红颜炼。” 红颜炼?那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魔释帝坐下第一美女? 红颜炼满意地看到了洛释眼中的忌惮,她继续笑:“若是二位没有胜算,最好不要惹怒奴家哦。” 话一出口,只听“叮”一声,千伶锦袋中一连串的黄符飞旋出来,显露出攻击之势。 “真是急躁的女人啊~”红颜炼叹了口气,“小小丫头,敢在奴家面前逞能?” 千伶淡淡道:“有血腥味儿,你在这里杀了人。” 红颜炼恍若未见那些蓄势待发的黄符,她的笑容美丽而血腥:“杀人?” 她的素手一击,柜台立刻破裂,露出柜台后掩藏的一个男人的尸体。 “你是说这个?” 千伶没有搭理她,黄符动作很快,在柜台倒下之前就卷起了那块魔气的水晶,五张黄符围成一圈,明明没有触碰道水晶,却像伸出了无形的手稳稳地包裹住水晶。 红颜炼的动作也很快,她整个人化作了一团红色的烟雾,飞快地包裹住水晶冲过来,千伶没有去多考虑魔物是怎么可以触碰到她的血的,她的黄符立刻在洛释面前设下层层禁制。 可有形之物怎能抵挡无形之物? 粉红色的烟雾直直冲向了他们二人,千伶只觉得钻心一疼,便昏了过去。 “小千伶!”洛释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忍不住惊叫,“你对她做了什么?” 红颜炼再次显形,她随意地靠着一个柜子,慢慢道:“不过是弄晕了罢了。谁叫您要带她来?奴家素来不喜欢白衣的仙子,尊上不知道吗?” 红颜炼认出魔释帝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他们之间也只是上下属的关系,谈不及多熟悉多亲密。 洛释不怕红颜炼,他只是生气,冷冷道:“若是她受了伤,你也别想好过。” “奴家好怕啊~”红颜炼哧哧笑道,她抬眼盯着洛释,仿佛是一条美人蛇,无比诱惑,“尊上您这是找到心上人就忘了老情人?” 她抿了抿唇,低低叹道:“奴家可被您弄得伤心死了。” 原作中可未提及魔释帝和红颜炼有一腿啊,小说中的魔释帝明明就是个工作狂般的反派,怎么可能勾搭女下属。 深知红颜炼这个角色的属性就是总爱说些骚里骚气的话,洛释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是有,也都在你出手的时候没有了。” “啧,如此冷酷无情,真是让人不快,”红颜炼不悦地皱眉,她忍不住低低吼道,“一千年了!是奴家等了尊上一千年!那时候,也听您念叨浣……那个女人!可她那时候又在哪里?如今您就是找到了她的转世又如何?终究是两个人。您怎么不去无枉海底与那具尸体比较比较?” 第23节 这话信息量够大,但洛释此时没心情八卦,他借着魔释帝的身份对红颜炼下命令:“把碎片拿来。” 闻言,红颜炼吃吃笑了,她眸光流转,得意非凡,两手宛如花一般展开,红色指甲荡漾着魅惑的光:“没在我手上哦~尊上感觉不到有一部分力量已经回来了么?这是奴家的礼物,开不开心?嘻嘻。” 开心个鬼啊! 洛释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果然感到身体中的魔力充盈,脑海中还有零零碎碎的记忆出现,只是这些记忆没有实际的情节,只有一种深深的痛苦和仇恨。 洛释扯动了一下嘴唇,似是一时间也难以消化那么多苦痛, “就是这样,”红颜炼满意极了,“尊上,千万不要再忘却了,那些苦痛与伤悲,都是需要他们偿还的,我们需要您带着魔族再现辉煌。” 她微笑的时候带着一种疯狂的美:“真高兴啊~还能见到尊上,对了,我很喜欢尊上的礼物。嘻嘻,那个老东西,早该杀了。谢谢尊上替我除了他。” 她说到老东西估计是唤醒他的大祭司。 洛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红颜炼武力值不高,但胜在她诡计多端,无人能防,他不敢多说话恐她猜忌。至少他不露马脚之前,千伶还是安全的。 “只是,”红颜炼靠近了他,她厌恶地瞥了一眼千伶,手掌轻轻往自己这边扇了扇气,皱眉道,“尊上,您这几天都没有吸食过血吗?这可不行啊。我先前就说过,这不是忍着就能治愈的,若是您现在不喝,万一哪天失去意识了,那可就真的会造成大屠杀啊……唔,我倒是不介意多杀几个人。只是最近仙门正在盛头……” 洛释正仔细听着,红颜炼却停了下来,她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巴,懊恼道:“尊上,奴家老是忘,只因为这两年说‘我’说习惯了,一时不察,未用谦称,真是失礼失礼,失礼极了。” 洛释随口道了句:“无妨。” 却见红颜炼的眸光一深,眼中似有疑惑闪过,洛释见状,立刻道:“本座不少记忆都丢了,有些失常很正常,你不要在意。” 红颜炼娇媚地抬眸看着洛释:“这个倒不奇怪,尊上能保持原状出现已经很不错了,奴家还以为您会夺舍他人呢……只是尊上还记得多少?” 红颜炼的“夺舍”二字不可谓不是一种刺激,洛释皱了皱眉,心道她估计已经起了怀疑,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仔细的回想魔释帝的语气以及他知道的红颜炼的事儿。 语气?就是普通的反派语气啊。 红颜炼的事儿?反派哪有那么多心情去管女下属啊。 所以洛释只能心虚而高冷地瞥了一眼红颜炼:“这个用不着你管吧。” 红颜炼一时倒也不知说什么了。 这种语气很尊上啊…… 不过她就是喜欢尊上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尊上果然和外面那些妖艳……不,是死皮赖脸的臭男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青萝:呐呐呐,看!有剧情了吧!剧情,大剧情,还有各种伏笔 泥融:不用把伏笔也说出来啊…… 青荇: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告诉你们哦其实洛释他%!@&*,而且魔释帝其实&*(!@,还有那个神秘女子&*(……%¥#@! 泥融:泥垢,不能因为删了个文就这么大怨念啊,你的修养呢? 存稿箱:被我吃了 ☆、hello,妖兽~ 洛释想通了小说的人物形象后,倒是没有特别慌张了,他作为一个《千藏》迷难道还把握不了魔释帝这个角色吗? 不过洛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吸收了一片碎片之后,似乎他的灵魂与这个身体愈加契合了。 只是这一现象不知是好是坏。 现在面对红颜炼,洛释语气愈发高冷,他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让人觉得有压迫感:“本座遗忘了太多东西,所以一定要找回原来的力量,在这之前,把你知道的重要的事都上报过来。” 红颜炼吸了口烟,思索了一会儿,慢慢道:“这些年,奴家一直在想方设法让尊上复活。只是只有那老头才能做到杀出万万人这种事情来。奴家倒不是不愿意为尊上杀人,只是我们的目标并非事屠戮,而是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啧啧,奴家伤好之后去看过老东西创造的那个血域,连奴家都觉得残忍恶心……那老东西真的是个疯子。” 洛释听了之后也不由在心里啧啧,啧,想不到这个反派集团居然理想这么宏大。 红颜炼将烟雾吐出后眼神流露出一丝凶光:“尊上,您知道吗?他居然还想杀了我!我就说嘛,我们是掌握杀道的人,若是没有一丝理智,就是反过来被杀道控制的鬼。那个老东西早就养成了见人就杀的习惯了……这也是您为什么厌恶自己吸血的原因,尊上您啊,是支配天下的而不是受诅咒和杀道支配的。” 红颜炼说到这里,眼神忽然温柔,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洛释,双手欲触上他的脸,被洛释躲开。 红颜炼不以为意,她收了手,笑道:“尊上,奴家一定会帮您摆脱那个诅咒的。到时候,尊上您就是不受任何束缚的掌控世间的魔君了!” 洛释的眼微微眯了眯,这是他难得深思时的表情,红颜炼含笑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怎么样都威严帅气,让她看得身子都酥了,只想赖在他身上不起来。 但是,那个白衣的女人真碍眼啊! 红颜炼的眼神又凶恶了起来。 洛释没有搭理那个多变的女人,他想,诅咒?是个什么?小说里并没有提到魔释帝的诅咒啊。 他又想抓着红颜炼问,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总感觉那个诅咒很危险的样子,一个不小心就会黑化到处吸血的节奏啊。 “对了,尊上还是赶紧喝点吧。” 红颜炼不愧是魔释帝的贴心下属,她直接走上前,尖利的指甲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红色的血液淌落滴在了紫红烟雾缭绕变幻的莲花状酒杯里。 红颜炼红舌轻舔伤口,妖媚地端起酒杯举至洛释唇前,她道:“尊上不要嫌弃,奴家也是为了拖延诅咒嘛~” 腥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可洛释一点都没有升起渴望鲜血的念头,他只觉得恶心,还有来自魔释帝的不甘和屈辱的心情。 咦?电视剧中的魔释帝明明一脸享受的嘛。 难道原身其实不爱喝血? 想到这里,洛释退后一步,满脸抗拒。 红颜炼不依不饶,她叹了口气:“尊上不要让奴家难做啊。” 嘴上谦卑,手倒是动作很快,直接捏着洛释下巴就要开灌。 小说里面不是这么写的!说好的下属都很敬畏魔释帝呢?!红颜炼居然敢这么对魔释帝?你你你这是犯上啊! 眼看杯子就要贴近,洛释扭头喊道:“no!” 诶呀,不小心报英文了…… 红颜炼愣了愣,她疑惑道:“尊上干嘛又说兽语?您知道奴家不精通兽语的……” “兽语?!” 这尼玛是兽语?《千藏》还有这个设定?英语国家会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作者的吧? “嗯~”红颜炼点点头,“您忘啦?几千年前的妖兽投奔魔族,还是尊上您赐予它们兽语让他们彼此可以相互沟通交流呢,说是兽有兽语,人有人语,不可同语。” “……” 小说里面没有写啊!! 魔释帝这个做法简直了!! 红颜炼想了想,绞尽脑汁一般憋出了几个单词:e on! just drink it!” 洛释听完之后只觉得囧囧有神,红姐姐你的妩媚角色都颠覆成蠢萌了好嘛。 这肯定也是在番外里面搞笑的内容吧!他要走正剧!正剧!正剧! 你能想象一下这里面妖兽都在讲英文的场景吗?简直是像乱入好莱坞拍摄现场啊。 “唔……” 洛释低头,只见千伶的眉头皱了皱,她轻吟一声,似乎要醒来了。 “小千伶!”洛释欣喜。 快点醒来,拯救这个崩坏了的剧情。 红颜炼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醒的倒挺快,要不是她是尊上重要的人,我早杀了……” “住口!”洛释皱眉等着她,“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红颜炼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将杯子摔在地上,殷红的血在地上绽开,仿佛妖媚的红莲。她化作了一缕烟雾离去。 千伶睁眼时,便看见洛释焦急的眼,她问:“洛释,你没事吧?” 真贴心,一醒来就是问他的安危呢。 洛释欣喜地想。 他摇摇头:“没事,你呢?” 洛释以为按套路,千伶会摇头:“没事,洛释。” 可千伶就是一个实话实说的孩子,她捂着心口道:“这里,有些疼,洛释。” 脱离剧本的洛释也不由脱口而出:“要我揉揉吗?” …… 等等…… 什么鬼!! 他说了什么?! 洛释他心里羞恼极了,就算心里是这么想,可他什么时候养成了脱口而出的习惯? 不过算了。 千伶也不是那种介意这些细节的人吧?她应该会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用了,谢谢,洛释。” 洛释满心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了。 谁知今天好像就没有洛释思维发展剧情的人存在。 只见千伶愣了愣,她疑惑:“洛释,你是口误还是在耍流氓?” 洛释一瞬间凌乱,千伶这个人设不对啊,她原来还知道耍流氓这个词吗? 可洛释他不知哪根筋抽了,他满脸通红,看着千伶,问:“我若是刷流氓了,你又如何?” “你……”千伶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的眉头微蹙,像是不知道如何接茬,随后她蠕了蠕唇,“我知道了,洛释,你是在开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太轻浮了。” 洛释听此,立刻急了:“不是的,我不轻浮,我是认真的!” 千伶的表情更加奇怪了,随后她思索了一下,犹豫道:“认真的想要帮我揉……吗?” 这次她连“洛释”都忘了加。 “……” 这话太难接了。 第24节 洛释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是我口误。” 千伶这才舒了口气,她伸手顺了顺洛释胸前的银发,轻轻道:“洛释,你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好了一些。” “不要。” 洛释干脆地拒绝了她,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抱顺手了,不想放。” “你不累吗?洛释?” “不累。” 千伶看着他,忍不住问:“洛释,你在闹别扭吗?” 洛释看了她一眼:“是。” “我又做错了什么吗?洛释?” “没有。” “那为什么……” 洛释打断了她:“我喜欢和自己生气。” “好吧……洛释。” 千伶有些苦恼,这种苦恼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好像明白什么叫做闹心了。 她双手搂住洛释的脖子,往上挪了挪,方便她够到洛释的背,她顺了顺洛释背上的银发,就像抚摸兔子的毛。 随后她轻轻道:“是因为担心则乱吗?我……其实现在没那么疼了,你不用担心,洛释。” 她的声音轻轻泠泠,就像微风送来的羽毛,痒了洛释的耳,酥了洛释的身,软了洛释的心。 她总仗着他的喜欢犯规,都不能让他稍微闹个别扭闹个脾气。 “嗯……” 洛释闷闷地应了。 唉,小千伶究竟是情商高还是情商低呢?说她高吧,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脱线;说她低吧,又总是出乎意料地体贴。 哼,总之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老是犯规。 千伶见兔子的毛顺了之后,她扯扯洛释的衣服,指着地上的那个人说:“洛释,那个人怎么办?我们要报官吗?” 洛释看了一眼那个脸朝地上的尸体,有一点点的畏惧,作为现代人他哪有什么机会看死人呢? 他回答千伶:“小千伶,官府抓不到红颜炼的。” “虽是这么说,可是还是需要让他们小心魔物出入。”千伶道,“我们把他送到官府,让他们自己定夺。洛释” “哈?”洛释赶紧摇头,他不要去碰死人,“不不不,不能破坏案发现场。” “可是我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洛释。” 洛释一本正经:“还是不要乱移死者为好。” 千伶听此,不再勉强,她道:“那我下去看看他的伤口,洛释,他身上的魔气格外严重。我怀疑另有隐情。” 既然躲不过,洛释只能叹气:“那还是我来吧!” 洛释找了一个凳子,小心地吹开灰尘,让千伶坐上去。 “你不必勉强的,洛释。” “没关系。” 混仙侠的嘛,总要习惯的。 洛释倒也不犹豫,直接走过去蹲下,他闭着眼捂着鼻,另一只手揪着尸体的衣服将尸体掀了开来。 等他睁眼一看时,真的忍不住要吐了。 “呕。” “怎么啦?洛释?”千伶在后面问。 “别过来!” 洛释闭上眼,没敢再看这该打马赛克的场景。 恶心,好恶心。 怎么说呢。 洛释看过老了的丝瓜,那些老丝瓜是没有肉的,原本纤细碧绿的身体也肿胀枯黄,脱落的黄壳内满是让密集恐惧症患者见了就起鸡皮疙瘩的纤维丝。密密麻麻的丝绞在一起形成了千万个小孔。 现在,洛释觉得那张脸很像紫色的肉质老丝瓜。 …… 不知道这个打了马赛克版的形容能不能让千伶想象出尸体的脸,反正真实远比洛释的形容更恶心。 千伶听了抽象版的形容后,居然离奇地想像出了那张脸,她问洛释:“那张脸是不是和我们看到的碎片是一个颜色?” “嗯,紫得就像老茄子。” 这是多喜欢用蔬菜来形容尸体啊…… “洛释,他这是魔化了。” “魔化?” “嗯,”千伶颌首,“我虽不曾了解魔化的过程,但我当初见过不少染了魔气的道友,他们的脸就是茄子紫色的。” “千伶,你不是一直在千藏闭关吗?怎么会看到这些?” 千伶不以为意:“千藏的塔顶是敞开的,师尊会从上面丢很多这些道友的。” “……” 老变态,绝对是老变态。 洛释对千藏掌门的印象立刻奇差无比。 千伶对洛释道:“师尊说,剑道很重要,博爱之心也很重要,万不能因为道友染了魔气就心生厌弃,否则太过无情了。” “虽然说得有道理,但……” 但若不是因此,后来千伶又怎么会去救云歌呢?最后还…… “洛释,你扶我过去。” “不要吧……很恶心的。”洛释摇头,“死都死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也认为逝者已逝,没什么好感怀的,”千伶道,“只是不替他除去魔气,恐怕会另生事端。再感染了其他人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荇:小千伶真的好可爱啊~ 泥融:嗯,是可爱……话说回来,我想问个问题 青荇:? 泥融:如果妖兽要表达“精准扶贫”“国企改革”“去产能”,你应该怎么写? 青荇:…… 泥融:我觉得你可复习英语去了 ☆、日常没剧情(一) 解除魔气的方法很简单,千伶拍拍锦囊,先前因为千伶昏迷而掉在地上的黄符悉数排好队围成一圈包围住千伶。 千伶挑了一张黄符,两只夹住黄符,黄符便烧了起来。 她将燃烧的纸扔在尸体身上,尸体的表面迅速卷起一片火,那火形若金凤,叫声明亮,一瞬间就将尸体吞个干净,只留下一缕□□随风而散。 金凤也随之飘散。 “凤凰?还能有凤凰?” “嗯。”千伶点点头,“当初是千藏的灵兽金凤找到雪地里的我把我带去收养的,它们还给了我凤族的传承,是真的把我当凤族的孩子了。洛释。” “难怪鸿鹄说你别哭着叫他哥哥,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洛释又了解了千伶一点。 这都是小说中不曾提到的。 “难怪小千伶不喜欢凉爽,喜欢温暖啊,”洛释自然地横抱起千伶,“我们走吧,外面暧和。” 千伶忍不住道:“我可以自己走了,洛释。” 洛释只当没听见,他说:“千伶你再说些自己小时候的事吧。” 千伶无奈:“洛释,你要听什么呢?” “比如,千伶喜欢什么颜色,是么温度,什么天气,什么季节,什么蔬菜,什么首饰,什么人……” 千伶情商此刻依旧低下,她问:“这些重要吗?洛释?” “重要啊。” 最后一个尤为重要。 千里没有回答,反问洛释:“那洛释喜欢什么颜色呢?” 洛释看了一眼千伶的白裙,想也不想:“白色。” 千伶道:“白色很干净呢。不过我喜欢黑色。洛释。” 洛释:“……” “那洛释喜欢什么温度?” 洛释没有回答她,他不解:“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洛释?” “你一直都是白裙子,为什么会喜欢黑色呢?” 第25节 “不知道,”千伶说,“可能黑色给人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不过我也很喜欢粉红色。洛释。” 因为是蜜桃的颜色。 “因为是蜜桃的颜色。” 千伶愣了愣,随后她的眼似乎弯了弯:“嗯,很默契,洛释。” 洛释不知道千伶刚才心里给了一样的答案,他没有懂千伶这句话的意思,回答了千伶之前的问题:“我喜欢下小雨的日子,凉凉的,朦朦胧胧的。” 千伶则道:“我喜欢大太阳,暖洋洋的。这样冰雪就会融化了。” 又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洛释:感觉这样的话迟早聊不下去怎么办。 千伶的记性很好,她问:“洛释,下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蔬菜?” 洛释在知道千伶能看见魔气之后,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只兔子魔,所以他淡定道:“胡萝卜。” 其实,他更喜欢胡萝卜……炒肉。 千伶叹了口气:“我没吃过蔬菜……不过我可能也会喜欢胡萝卜的,洛释。” 洛释觉得千伶叹气的小表情很可爱,诶呀,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千伶忽然无奈的样子真的好萌啊~ 洛释忍不住笑了,他边笑边忍不住假装严肃地点头:“那千伶喜欢什么首饰呢?” “首饰?”千伶说,“鸿鹄曾经给我一根梧桐木做的凤簪,师尊也给我过一根筷子……我两个都挺喜欢的。” 洛释没有去吐槽筷子,他想,这个姑娘这么好,他那么喜欢她,等他有机会,一定送世界上最好的珠宝首饰给她。只是哪怕最珍贵的宝也未必配得上她。 洛释看了一眼千伶的发,那个精致的发辫被他之前扯得有些乱,不过她头上的确戴了根凤凰形状的木簪。 这大概就是鸿鹄送的木簪了。 只是,这凤凰实在是丑到不行,若不是千伶提前告知他这是凤凰簪,他还以为这是角马簪呢。 啧啧,鸿鹄那只鸟使用嘴巴雕的吧,这审美还真的有够古怪。 千伶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发簪,道:“漂亮吧?鸿鹄刻的和我画的一模一样。洛释” 洛释无言以对,这只四不像原来是千伶画的吗?画风果然独树一帜。 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天聊死。 千伶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洛释,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洛释咳嗽了一声,他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小声道:“你不是知道的么……” 千伶思索了一会儿,不敢确定,她抬头看着洛释,期待一个肯定的回答:“我这样的么?洛释?” “嗯……千伶的一切我都喜欢,长处,短处,都很可爱。” 千伶抬眼望着洛释,而他此时随时羞赧却也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千伶看见,他那双红眼睛此时比她看过的所有红桃都要可爱而诱人,他眼眸的颜色深过桃子的粉红,或许也甜过桃子。 她看过桃花开的样子,粉嫩嫩甜津津的感觉,让她愉悦而满足。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底开满了桃花,纷纷扬扬,白里透粉,大片大片。 千伶说:“洛释,我也喜欢你这样的人。性格截然相反,喜好截然相反,可是却还是很喜欢。” 洛释愣了愣,随后他笑了,伴随着他的笑容,他欢呼着抱着千伶转了起来。 “我最最最喜欢千伶了!” 千伶她忍不住轻笑了,周围的景象都在围着她旋转,随后感觉自己被轻轻地抛起又被准确地接住。 晃过神时就看到洛释温柔得近乎滴出水来的眼神:“哪怕没有那种意思,千伶,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千伶看着他,不假思索道:“我也喜欢洛释这样……” “后面那半句就不要说了,”洛释看着她,他的脸贴的很近,近的千伶可以感受到男性的压迫性的气息笼罩着她,他的呼吸很重,那双红眸装满了她。像花般热烈,像火般热情,灼烧着千伶,在她心底滴下滚烫。 “我喜欢千伶。” 爱的那种。 “是爱吗?” 清泠的声音开口的那一瞬间,似乎连万物都静止了。 唯有心跳和呼吸是那样响亮而沉重。 还有满世界的光芒在这个迷离梦幻的午后肆意泼洒金色,迸溅着无与伦比的美妙。 那个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是有些迷惑而已,洛释,”千伶看到愣住的洛释,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道,“可是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我们认识没到四天,却又似乎早就认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莫名的好,前辈说是因为你猎奇,我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你也说过,这是喜欢,不是爱,可我觉得我还是分不清两者的界限……这到底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千伶犹豫地问,“洛释,这到底是喜欢,还是爱?” 千伶的情商真的叫他无可奈何,忽然那么聪明,忽然又那么迟钝。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规,让他把自己对自己的承诺险些舍弃。 洛释猛的喘了几口气,他张开嘴似乎要说出那个响亮的字,千伶的眼也在他开口的时候瞪大了一些。 他看见千伶那张美丽得不像话的脸上满是天真懵懂,惹人喜爱,他在一瞬间感到了无比的勇气。 喜欢,太单薄了,不足以表达他想对她的好。说爱,让她明白。 可他没有说出那个字,他看着千伶,第一次觉得语言太苍白。 洛释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千伶的鼻,他笑得狡猾:“你猜?” 气息喷洒在千伶的唇上,惹得千伶砸了砸唇,她摇摇头,回答得很认真:“我不知道。洛释。” 洛释抬起头,他会说他刚才有一瞬间升起了吻下去的冲动吗? “千伶,小千伶……爱言之尚早,我还没有陪你去更多的地方,”洛释笑道,“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轻言太容易,厮守太难,我不敢轻言,但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千伶似懂非懂,可她在一瞬间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她露了一个微笑,那笑容就像雪地里忽然绽放了一朵花儿,惹人惊喜。 粉嫩而清丽。 霎那间天地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青荇:其实在原稿里,我安排了吻戏 泥融:因为你非要在深夜边听《焚身以火》边码文啊,情绪一上来,写什么都刹不住 青荇:可是隔壁少音书已经放出吻戏了!我也要写! 泥融:读者会觉得进度太快的啦 所以,你们对这一章洛释有意拖慢进度条的行为有什么评价? 为了让我不在的三天(19,20,21)内,你们有文看以解无聊,我赶班码几章小篇幅的日常,已标注为“日常没剧情”,不想看的宝贝略过就好。 推荐隔壁少音书《(民国)我和我先生的那些年》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3238176, 世人眼中陆明川文采斐然,诗才更是惊人,其诗词文章被后人推崇有加,是当世公认之文豪。只可惜娶了个小脚女人,婚姻不幸。 吃瓜众: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然而事实真相是这样子滴…… 陆先生:陆夫人,嫁我可好(单膝跪地真诚脸) 陆夫人:“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了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你若做得到这三从四得,我嫁你也无妨。 陆先生:我所愿耳 吃瓜众: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这波狗粮我们不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最好的时光遇见最好的你# ☆、日常没剧情(二) 接下来的几天,千伶和洛释往各个地方去寻找魔气,可是这魔气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无处可寻。 千伶的恢复能力很快,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下地了,她还当着洛释的面蹦跶了几下让他放心,被萌了一脸血的洛释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替千伶感到开心。 可是紧接着,洛释又觉得他身体不那么舒服了,他看到太阳和光芒就感到气虚无力,等到晚上后却能继续生龙活虎。 这三伏天,生生把魔释帝给降了。魔释帝的身体是不喜欢高温强光的,阳光会剥夺他的力量,这个天气让他在外面多呆一会儿都是要了他的命。 所以白天,千伶就裹着被子在洛释身边看书,洛释则懒懒散散地坐在床上吃西瓜。晚上两人再去行动,魔气在夜间更容易出现嘛。 洛释坐在床上,拿着勺子的手轻轻一挥,一层黑雾就覆盖在了窗户上,把透过窗纱的阳光悉数堵了回去。洛释偶尔丧失耐心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用了魔释帝的能力。 比如他可以做到用念力挑出所有西瓜子,还可以用念力榨西瓜汁,最绝的就是他能冰镇西瓜,至于切西瓜这种小事简直是手到擒来。同样,冰镇房间也是可以的,简直就是人力空调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千伶要裹被子的原因了。 之前她受伤的时候是洛释照顾的,现在洛释身体有碍,她自然也要陪伴左右。所以这两天她就待在洛释身边,以便照顾。 “千伶,你不睡一会儿吗?”洛释问,“晚上会很幸苦的。” 千伶裹在被子中只留下一双眼睛,这样的她有点像一个粽子,她怕冷极了:“时间还早,洛释,你不休息吗?” 洛释看着她,忍不住文邹邹道:“佳人在侧,怎么睡得着呢?” 千伶没有任何脸红的迹象,她把被子又拢了拢:“睡不着那你再吃会儿瓜吧。洛释。” 洛释捧着西瓜,看看瓜,又看看千伶,叹了口气。 他将瓜放到一边,慢慢挪到千伶身边,他右手撑在千伶裹着的棉被后面,左手放在膝上,下巴几乎贴着千伶裹在棉被中的肩上。 他就保持着这样一个看似圈住千伶,实则只能蹭到棉被的姿势。 维持着这个姿势和千伶一起看书其实不大容易。 这些繁体字对他而言倒是很熟悉,撇开追星一事不说,洛释好歹也是一个出身书香世家能写能画的大学生。 不过其他此时的注意根本不在书上,他闻着千伶身上的甜香,忽然明白何谓“偷香”一词。自上次作死地错过一次表白机会后,洛释越想越后悔,虽说再来一次的话他也不舍得那么轻浮地对待这个姑娘,可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不后悔真的对不住他的天性。 怎么办,感觉最近的目标莫名其妙变成了亲亲。 忍下去是朗,可再忍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狼。 第26节 洛释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千伶……的棉被,啧,棉被好厚好碍事,要是这个时候棉被忽然消失不见了该多好,那样的话没有支撑的他立刻就能扑住了千伶。 洛释忍不住继续想下去……如果他再厚颜无耻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对千伶说:“抱抱就不冷了。来,靠在我身上,看书会舒服一点。” 诶呀呀,好羞涩! 一旦无赖起来洛释自己都害怕。 千伶或许会摇摇头,她可能会从腰间小小的锦袋里抽出一件毛绒绒的披风,然后对他道:“有这个就可以了。洛释。” 这样的话洛释就直接拿着披风就披到自己身上然后包裹住千伶:“呐,这样是不是更暖和。” 洛释的手会继续环在千伶腰上,然后他可以拿起千伶腿上的书,一本正经道:“看书的时候不要开小差哦。” 怎么想都觉得这很带感啊。 或许千伶的腰很敏感,他的手一放上去就会让她笑出声来。 “别……别闹!”千伶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或许会抓住洛释的手,转过头满面通红,双眼濛濛如同春雨过后,那时的声音似是嘤咛一般,“不,不要这样。” 想到这里的洛释:o(*////▽////*)q 不不不能再想了,好羞耻啊好羞耻。 现实是,千伶身上的那棉被还是好好的包在千伶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洛释:=_= 真是的,书有他好看吗? 闹脾气的洛释偶尔会十分幼稚地耍耍小公主脾气,比如他现在拿走了千伶的书,然后又不敢继续造次而显得十分委屈地巴巴看着千伶:“别看书了,我们玩点有意思的吧。” 习惯洛释总是幼稚的千伶没有计较,她点头,问:“玩什么?洛释?” 洛释问:“千伶,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把棉被变不见?” 千伶下意识地抓紧了棉被,警惕地看着洛释:“我不会这个法诀,洛释。”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洛释的,他此时的眼睛太吓人了,简直就像会吃棉被一般。 “是吗?”洛释有些失望,他问了第二个问题,“千伶千伶小千伶,你怕挠痒痒吗?” 千伶摇摇头:“不怕,洛释,你呢?” 洛释:“我……也不怕。” “停顿了一下?这就是怕的意思咯?洛释?” “千伶你的情商可以不用在这个时候上线的……” 千伶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挠你痒痒的,这样太失礼了。” 先前在幻想中已经失了礼的洛释:“……” **我是场景切换的分割线** 白石阵中练剑的云歌望着天叹道:“师姐和洛兄怎么还不来接我……” 同时,守在秘境外的长老:“千伶怎么还不出来,三天早过了,要不要关秘境呢……” 远在天边的吃瓜唠嗑二人组:“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本章旨在告诉我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告知家人亲友 由于青荇在外,评论可能会用读者身份回复,可能没有小绿字咯…… ☆、河女嫁人 夜幕降临,城内雾霭连成一片,遮住月光,显得黑压压的。 街道上已经少有人在了,不过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到街上关门落闩的声音。 王老头喝了点酒,回家已经有些晚,匆匆忙忙走到家门口时,两边的街坊邻居早就把门给锁了。现在两边没有一个人影,一想到河女嫁人的传闻,他开锁的手都抖了两抖。 哆哆嗦嗦地开了锁,酒也醒了不少,他钻进门,不安地往两边瞧了瞧。 没有异象。 他松了口气,正要合上门,忽然窜出来一只惨白的手扒住了门沿。 “鬼啊!” 王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进来的是一个白发红眼的男人,他的脸色一如死人,神情桀骜。 “别别别杀我!我一定去您府前扔钱!” 那个男人似乎疑惑地皱了皱眉,站在门边问:“什么钱?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干什么这么早关门,大夏天的也不来树下纳个凉?喝个茶?吃个瓜?” 什么鬼会这样说话王老头有些疑惑。 “洛释,我们是不是吓到他啦?” 王老头还没从那个可怕的男人那里回过神来,一个天仙似的姑娘就出现在了眼前,她一袭白衣,周身流转着皎洁的光芒,仿佛广寒宫中的仙子。 “姑姑姑姑娘?”王老头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你们是鬼还是仙?” “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人了吗?” “人?哪有现在还在外面晃荡的人?” 千伶察觉到了不同,她问:“若是人在外面走,会出现什么事吗?” “外乡人?” 王老头站了起来,疑惑地瞧瞧洛释和千伶,犹豫了下,终是将站在门外的洛释拉了进来。他将门关上,紧张地说:“河女要嫁人,一到晚上就找男人和客人,好多人都被拖到河里去啦!第二天水上就会浮起尸体!吓死大家伙啦。我们找人做了许多法事都不见效,还有许多道长也被人害了……你们千万不要出门,好好躲在被窝里别出声,快睡觉。有人敲门也别去应。最可怕的是半夜你被人推醒了也要装睡,因为推醒你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那个新娘!” 千伶和洛释相互看了一眼。 “小千伶,你说这是碎片惹出的事,还是……” “应该不是碎片,这里没有魔气,妖气和阴气倒是很重。” “我也觉得这里臭臭的,太腥气了。”洛释道,“我们一直都是晚上赶路,只有这个镇子是天刚黑就不见人影的,原来是因为有妖怪啊……啧,好怀念之前给西瓜给茶的乘凉大伯。” 王老头一听,忍不住道:“我们镇上原来也是太平无事的,那时候我们也喜欢去老槐树下乘凉唠嗑,有时候干脆直接在门外的大青石上睡觉呢!只是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了河女嫁人的事儿!要不是这样,我也会在路边给你几个西瓜尝尝。” “大叔你别介意,我就是吐个槽,不是真的要西瓜”洛释忍不住说,“大叔,说起来,河女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她嫁个人还会祸害百姓?” 王老头见两人一点不害怕的样子,心底也有了点数,这两人大概就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专门来收妖的,他立刻下跪磕头,膝盖还没碰到地就被那男人给扶了起来。 “别别别,讲故事也没必要行如此大礼啊,我们可受不起。” 王老头也不拖沓,他握住洛释的手就像找到了救星:“这个河女啊,传说是河神的女儿,残忍暴虐,因为嫁不出去,所以一到晚上就乘着花轿到处找她的如意郎君。一旦她看上哪个男人,就会把他拖入水中。可常人怎么可能待在水底不死?所以一旦死了男人,她就又会出来找。” “那要躲也是小伙儿躲,您老有什么害怕的?” “啧!”王老头忍不住叹道,“您就别笑话老头儿我了!妖孽作祟,哪户人家能幸免?那河女不知从哪里知道一个习俗,说是一定要有贺礼才能嫁人,单反她路过的地方,门口都会留下一滩淤泥,要是这家人第二天没有往河里扔钱,就会……就会……唉!造孽啊!” 王老头说了一半,竟是不忍再说了。 那些人第三天也都浮在了水面。 洛释听了,不由皱眉:“这么残忍,难怪嫁不出去。” 千伶摇摇头:“她不是河神的女儿,《千藏志》中的河神是个好神,不是这样的。” 洛释作为一个从小听“河伯娶妻”故事长大的现代青年则道:“河伯连老婆都被西门豹救走了,怎么可能会有女儿呢?” “看来两位并非常人!还请高人救救我们!除去那妖孽!”王老头顿了顿,“事成之后,要多少西瓜就有多少西瓜!” 洛释:“老伯我刚才只吐个槽而已不要这么认真啊……” 千伶想了想:“西瓜就不用了,不过若是桃子的话……” 王老头很上道:“我们这儿别的不说,水蜜桃却是天下闻名的。” “太好了!小千伶,那我们先去捉了那妖女,然后再去集齐碎片?” “也好。洛释。” “那走吧。”洛释自然地拉住千伶的手。 王老头吞了吞口水,胆怯地挪到门口:“您二位等等哈,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他的手还未碰到门,忽然起了一阵妖风,只刮得院中小树沙沙作响。 “碰碰碰” 在一片寂静之中,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敲门……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王老头一惊,登时闪到了洛释身后:“河女!河女!这一定是河女来索命了!我我我……” “别怕,别怕。”洛释一边安慰着他,一边看着门,扬声问到,“谁呀!” 只听门外似有一小童幽幽出声:“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 声音呆板僵硬,浑然不似稚童的天真开朗,语调冰冷,在夜晚听起来更显得空洞可怕。 另一个声音又道:“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 最后两个小童一起开口:“河女选夫,众人迎之。” 王老头听此,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就往内堂跑去,只剩下千伶和洛释戒备地看着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来,给摸 洛释此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忐忑,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万一那河女绑他去成亲,那怎么办? 被抢去当相公什么的真的好羞耻啊~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千伶能对他这样来一发,那他真的是被淹死都无憾了。 第27节 千伶没有想那么多,她直接打开了门。 一阵刺骨的阴风便呼啸进来,千伶以袖遮面,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好腥气,好寒冷。 等她睁眼时,眼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背影,替她遮挡住了阴风。银色的发丝被风吹至她的面颊,她的脸被撩拨得有些发痒。 洛释的面前站着两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红衣童子,两个人扎着双丸子头,模样生的倒是可爱。只不过配着这神情,这脸色,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的后面是一顶红轿子,轿子由四个红衣的纸人抬着,那四个纸人自然是死气沉沉的,只是洛释总能感觉那纸人的背后有一双阴冷的眼在注视着自己。 轿子两边还围着不少百姓,他们神色木楞,生气未绝,是被强迫赶来种了离魂咒的普通人。 洛释从未听过什么离魂咒,但他就是知道这点。大约是魔释帝残留意识的原因吧。 不过眼前最违和的还是花轿旁边懒洋洋地拿着烟杆的红颜炼。 她冲洛释抛了个媚眼儿,婀娜地走到洛释面前,步伐似慢实快。 眼见着那红影就要靠近。 “叮” 一张黄符挡在了洛释和红颜炼之间。 千伶从洛释背后走出来,冷淡道:“离他远点。” 红颜炼闻言,不改笑意,她夸张地“哟”了一声,美目顾盼,只看得人心神荡漾:“怎么,仙子见不得有女人靠近,吃味儿啦?” 她倒是知道千伶不知道洛释的身份,居然替洛释隐瞒了下来。 千伶懒得理她轻佻的话,她说:“河女是最近才出现的,而今你又出现在这里,是你挑唆她出来为非作歹的?” 红颜炼道:“啧啧,何谓为非作歹,这婚姻之事在凡间再正常不过了。哦!奴家倒是忘了,像仙子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自然不知道这些的。” 这话避开了千伶的质问,但千伶自然也知道,红颜炼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千伶的手腕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动手,她最后问了个问题:“河女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洛释和红颜炼显然是没有预料的。 洛释以为千伶是要为河伯正名,不相信那个神会有这样残暴的女儿,但红颜炼的笑容却高深莫测起来,她细长的、染了红色花影的眼睛稍微收敛了一些轻佻:“小仙子,你倒还有那么点意思,果然……果然和那些正道人士不一样~” 那是自然,洛释忍不住挺了挺胸,他的姑娘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 “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参加婚宴不久得了吗?” 红颜炼的烟杆一抖,那烟杆便由横在红颜炼身前换成了刺向千伶,千伶微微侧身躲过红颜炼。素手捏住那烟杆,企图抓住红颜炼。 不过红颜炼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腰肢柔软,看似施施然,实则飞快弯下,以千伶为中心借力转了一圈。 洛释看见红颜炼狡黠地冲他眨眨眼,下一秒,她就闪到他面前,捉住他的手就化作了一团紫红色的烟。 千伶的手抓了空,眼前所有的人都化作了红烟将要散去。 空中还传来了红颜炼得意的笑声:“仙子不愿意去,那奴家就邀请这位公子去参见婚姻好了。” 千伶倒是没有一点慌张,她淡淡道:“同样的伎俩,还不足以让我上第二次当。” 只见地上一个巧妙的阵法显现,古老的图纹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倒不是闪烁着地上的,而是来自于地下,却偏偏能透过泥土岩石露出来。阵法之内的红烟居然无法逃离出去。 赫然就是白石阵和轮转阵的融合改良版,洛释看得啧啧称奇,他说之前千伶怎么一直在客栈看阵法图有关的书籍。原来是为了防备红颜炼啊。想那阵法可是大能创下的,困住红颜炼这个看似嚣张妖艳实则战五渣的也是绰绰有余吧。 而小千伶居然还能自己改良。 不愧是他的女孩,够聪慧。 “收!” 一团水球从那收拢抱球状的手掌中出现,红色的雾气不受控制一般钻入了水球。 紧接着,千伶拿着水球剧烈摇晃了起来,水球中的烟雾随之咕噜噜地响起来。 她听见红颜炼恼怒地声音:“能不能别晃!” 千伶不管这些,她晃着水球,直到从水球中晃出来一个晕乎乎的红衣小童子,那小童子在千伶面前踉跄了几步摇摇欲坠。 “不是你,回来。” 千伶淡淡道,于是红衣小童子立刻又收回了水球中。 原来她这是要把洛释给晃出来。这个操作真是奇葩无比,和现代某种晃晃手机就能进行的抽奖似乎有那么点相似? 知道真相的红颜炼忍不住咬了咬牙,她看了看旁边的黑色雾气,美目有些不甘,红色的烟雾缠上黑色。 即使洛释现在没有实体,也忍不住道:“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别再缠上来了。” 千伶听后,迟疑了一下,忍不住晃的更加厉害了,红色的烟雾在水中舒展荡漾,犹如曼妙的莲花。 但红颜炼此刻的感受就是:“呕!” 洛释:好嫌弃怎么办…… 红颜炼自然是感觉到自家尊上那浓浓的嫌弃,她忍不住娇嗔:“人人人家……又不是真吐……呕!” 她只是干呕! 她虽然诡计多端,手段更是诡谲,但自身实力确实是渣得要命。那些年要不是尊上庇护,她早就死了几千次了。而她的本体是娇娇弱弱的一朵红莲,受不得什么摧残,能够化雾化影为的就是保护自己不受物理伤害。 但倘若她一旦大意被囚,除非那人被她花言巧语哄骗,否则是无法逃脱只能认人宰割了。此刻红颜炼被晃的晕乎乎的,她还从未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给欺负过,她自认为是因为自己大意才让这丫头有机可乘的,心里本就不甘,再加上尊上很看重这个丫头,她就更加不喜欢千伶了。 所以红颜炼当下只是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倒是有点骨气。” 千伶晃的很淡定:“不过你不放了他,我就一直晃。” “你你你,你就不心疼尊……公子晕吗?” 千伶闻言,摇晃的手停了停。 洛释看似是夹在两个女人之间该左右为难的,可事实上他之前一直都不认识红颜炼,自然没有什么情分,于是他大方开口:“千伶,小千伶,你随意,我不晕。不过你别手酸了。我……咳,我会心疼的……” 千伶于是又开始像摇签筒一样摇着水球。 红颜炼真的是被自家尊上打败了。 她轻哼了一声,心思一转,却是松开了洛释。能把尊上晃出去,她不也能跟着一起出去了吗? 笨丫头! 千伶继续摇着水球,里面那么多人,是有一定几率才能晃出洛释的。 她晃出了几个百姓之后才终于把洛释晃了出来。 洛释刚刚脚踩到地上,就看见千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问道:“洛释,你没事吧?” 洛释摇摇头,他一脸的阳光灿烂:“千伶千伶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是。洛释。” 洛释心里一片舒坦,不过随后他道:“我会努力变强的,不再让你担心!” “嗯。洛释。” 话已说完,洛释见千伶还在看着他,有些疑惑,犹豫地问:“怎么啦?小千伶?” 千伶看着水球,又看看他:“洛释,红颜炼没有实体,很容易附着在人身上。她这么久没发出声音,说不定已经……” 红颜炼:…… 洛释悟了:“你是说她会附着在我身上逃跑?” 千伶点点头:“所以我才把晃出来的百姓又给收了回去。” 洛释想了想,张开手:“要不,千伶你摸摸看吧,看看她在不在我身上。” 千伶愣了一愣,眼睛瞪得有些大:“摸?” 洛释自然而然地点点头:“千伶你不是对妖气很敏感的嘛?若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看出她是不是在我身上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千伶的双眼露出了几分惶惑,“洛释,这不会冒犯了你吗?” 看着这样局促不安的千伶,洛释忍住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忽悠:“不会哒~形势所迫嘛,要是把妖女放跑了就不好了~” 虽说是一本正经忽悠,微翘的语气却是出卖了他。 依旧晕乎乎的红颜炼也没心情打断自家尊上撩拨小仙子,不过,她是看出来自家尊上变得厚颜无耻了,啧啧,居然还敢打她的旗号吃人家豆腐……这样好像不对,应该说是打着她的旗号让别人吃豆腐。 不过说起来,尊上的身材还是很不错哒。那肌肉,那细条,没得说没得说。红颜炼默默地捏住了热热的鼻子。 千伶犹豫地看着洛释,此刻洛释还真的看不出谁是兔子了。千伶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可不就是只兔子嘛,不不不,小兔子看着太傻气了,还是小狐狸更可爱,别看狐狸是精明狡诈的代言,当年动物世界中的大耳狐可是萌了洛释一脸的。 胆怯幼小,可爱懵懂。 啧啧,看着千伶这样犹豫的怜人模样就觉得心潮澎湃呢。他果然有变成狼的潜质~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哒~”洛释温柔地对千伶一笑。 当然,这个“温柔”只是千伶以为的。洛释自己知道他的笑有多么像蛊惑小红帽的狼外婆。 他原本也不是兔子,对吧? “失礼了。”千伶咬着唇走上前,她的手轻轻地拍过洛释的手臂,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就好像相拥的恋人。 小千伶的手摸摸地往下拍去,不过也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看的红颜炼直摇头。 不要拍啊!摸啊!摸胸肌!胸肌!腹肌!腹肌! 红颜炼差点揪出小手帕来咬,干什么隔着衣服呢?把手伸进衣服里呀! 哦哦哦!腰侧的肌肉线条也是很性感的!快掐两把! 那线条一定是坚硬的,蓬勃欲出的肌肉啊! 不行了不行了,光是脑补一下就要流鼻血了。 红颜炼若是有形体,一定是一脸花痴。可是当事人倒是很淡定,旖旎不起来嘛。千伶的力度很适当,自己触到洛释的衣服,但是又不会让洛释感受到触碰。 这力度控制的,怕也是没谁了。 千伶探到洛释腰间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了。 一脸不甘的洛释和红颜炼:“……” 第28节 千伶蹙眉,她看着洛释,后者那双眼尾微微上翘,似乎心情不错。或许连洛释自己都不知道,他不笑时冰眸幽暗深邃,邪魅狂狷,可他笑时,又异常多情,让看的人沦陷进去,只觉得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千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她结巴了一下:“我我,嘶,我觉得她应该不会附着在……在那么下面……” 红颜炼:会啊会啊!怎么不会! 洛释只是笑,他想,千伶还没有迟钝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这很好。 不过他又愣了愣。 就算她懂,又如何? 不如何。 洛释叹了口气,随后无辜地看着千伶:“可是万一她就是那么做了,怎么办?小千伶,你不往下摸摸么?” 千伶:“……” 红颜炼:鼻血流尽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更的有些晚,不过只少没断更。 耶! 嘛,洛释越来越无耻,我居然觉得有些欣慰 ☆、三郎 再继续下去的话红颜炼会血尽妖亡的,所以她不自在地在洛释心底咳嗽了一声。 是的,她附着在了洛释的心底,字面上的意思。 “咳咳,尊上注意下,奴家还在呢。” 洛释愣了愣,他下意识地看看千伶,她似乎没有听见那声音。 “尊上尊上,奴家在你心里面~”红颜炼娇嗔,随后,她的声音变得分外妖娆,“不过尊上,你要是还敢帮着那女人透露奴家行踪的话,关于河女的事奴家可不会告诉你分毫哦~” 看来红颜炼和魔释帝关系很亲近呢,作为一个下属,她居然还敢这样威胁上司。 洛释心底呵呵一笑:不过这个理由根本打动不了他好吗?河女算什么?一想到以后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有另一双眼睛看着,他就哪哪都不自在。 红颜炼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她顿了顿,随后笑意盈盈地说:“尊上,您看,奴家作为一个红娘,最擅长的就是撮合姻缘了。您让奴家呆在您身边,奴家帮你攻略小仙子,怎么样?” 洛释了然:“红娘?就是你给那个什么河女去找夫婿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好像很自然地知道如何才能在心底里开口询问。 红颜炼被噎了噎,她倒是被刚才尊上那副贱萌的样子给骗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爱情至上河女靠边的模样,谁知她把话题转移后洛释居然也换了话题。总之,关键的时候尊上还真的不容易被忽悠哈…… “是啊,”红颜炼懒洋洋地说,“奴家见这河底怨气深重,故也来帮帮这些可怜女人嘛。” “怨气,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叫这些女人?” “本来您去参加婚宴不就知道了吗?” 洛释没有说话,因为他看见千伶手中的水球在剧烈颤抖起来,似乎还有女人低低的吼声:“放我出去,三郎!你在哪里?救我!” 红颜炼轻笑:“哈!看来新娘等不及了。” 洛释没有搭理她,看着千伶:“千伶,怎么了?” 千伶道:“刚才的新娘忽然说话了,洛释。” 只听河女还在叫唤:“三郎三郎!快来救我!” “三郎是谁?”洛释想要从河女那里得到答案。 可那河女来来去去似乎就只有不停的呼唤:“三郎!” 声音有些绝望,沙哑的音色磨得人耳朵疼。 红颜炼啧啧叹气:“多好的姻缘啊,良辰美景,就叫你们给打断了。可怜那新郎大概还在等等吧。” 洛释低低责骂了一句:“你能不能消停点。” 红颜炼识相地闭嘴。 千伶左手控制着水球,右手施诀,凭空的一道符咒包住了水球,水球外弥漫了一股红烟,慢慢地就飘了进去。水球不再颤抖了。 洛释和红颜炼看得一脸惊奇。 “那是……” “镇魂咒!尊上,她居然学奴家!”红颜炼打小报告道,“上次奴家就是这么把她弄昏的!啧啧,修仙之人居然也会学魔族术法。” 像是知道洛释在吃惊于这一幕,千伶看了洛释一眼,道:“上次红颜炼用一次,看上去甚是方便,忍不住试了一次。洛释。” 洛释自然知道这事儿没有千伶说的那样轻飘飘的,如果人人看一眼就会模仿使用法术,那岂不是世间人人都厉害非常了? 洛释愣了愣,随后把红颜炼的疑惑说了出来:“我以为修仙者不会用魔族和妖族的东西的。” 千伶反问:“为什么不用?洛释?” “因为不齿。” “哦。”千伶点点头,“有用就可以了,我倒是没那么多习惯。洛释。” 洛释不自觉地笑了笑,他的姑娘的确是不拘泥于道魔区别的,他好奇地看着千伶的水球,随口问:“千伶是水灵根?” 红颜炼则飞快补充:“尊上,水灵根的女子最适合当炉鼎了。” 洛释:…… 有红颜炼在,他可能会越来越污怎么办? 他暗自警告:“你老实点,不要老开车,不然你就走开。” 红颜炼哼唧了一声,忍不住道:“尊上,您这点小心思奴家懂的,何必遮遮掩掩呐。” 于是洛释直接开口:“千伶,其实红颜炼在……” 红颜炼立刻喊到:“奴家闭嘴!立刻闭嘴!” 随后她回过神来,她干嘛要怕一个小丫头片子啊!她可是一千多岁的老妖怪了。一千年前她害怕浣浣还情有可原,当年连尊上都被教训得服服帖帖,可那个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女子如今不是还沉睡在…… 啧啧,她不能因为眼前这丫头像极了那人就心生畏惧。 不过她还是老实闭嘴,嘛,尊上的话还是要听的。不然惹怒了他,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千伶疑惑地看着洛释,洛释转口问道:“千伶你怎么不回话?” 千伶道:“看你像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便没有打扰。洛释。” 洛释暗骂了一句红颜炼,却到底没有拆穿她的所在。 呐,有人送上门来给你卖命,干嘛拒绝呢? “千伶,把水球给我吧,既然是阴气,你还是少碰为妙。” 千伶的确是不喜欢闻那个腥气的味道的,便将水球放到洛释手里,谁知那团水之间从洛释的手上穿过又被千伶稳稳的接住。 “洛释,不要出神,集中注意力的话你就可以托住它了。” 洛释看了千伶一眼,拉过千伶,让她的背贴着自己,双手则从她腰间擦过,握住她的手:“千伶,我笨,要手把手教的。” 嗓音自千伶身后传来,低低的,有点磁性,还有点委屈巴巴。 看得红颜炼啧啧感叹:这不分时间场合撩妹的尊上看上去真的不需要她教啊。但是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寂寞的她的感受? 千伶迷迷糊糊地就被身后的气息给笼罩了,这种感觉不算讨厌,就像身上盖了一床棉被,又软又暖。只是一时间千伶也分不清身后的是个男人,还是只兔妖。 她低头看看那双轻松笼住她手的大手,那葱白修长的手,手背感到了一阵火热。 “感觉自身的气汇聚到手上,足够托起水球就可以了。洛释。” “嗯~” 耳后的气息吹拂过来,是那人低了头,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应答。 千伶发现了洛释最近变得越来越粘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奇怪。 扑通扑通的,好像洛释变成了一只兔子,在她心上胡乱蹦跶。 淘气而喜悦。 千伶蹙眉,不知该不该挣脱这个怀抱。 略一思索,说的却是之前洛释询问的问题:“我不是水灵根,我是空灵根。洛释。” “哦~”洛释毫不在意这些,他不过是随口找找话题聊,“我以为你外号是水韵仙子,又能召唤水球,便是水灵根呢。” 千伶摇摇头:“河女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她的阴气需要有水才能补充。洛释。” “干嘛替一个妖怪想这么多啊,她害了好多人。” “在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们不能下定论的,”千伶道,“你看,官府也还需要人证物证才能定罪呢。” “这倒是。” “红颜炼最清楚这件事始末,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开口。”千伶有些苦恼,“只是她手段多于我,我害怕她再逃走,不敢轻易放了她。洛释。” 洛释很不厚道地说:“你刚才要是多晃几下水球,她说不定就松口了。” 红颜炼:…… 正是这时,两人脚下的阵法明灭晃动了一会儿,就好像被风吹动的火花。 千伶微微蹙眉,立马推开了洛释。 “叮!” 只是一瞬间的事,千伶手中的黄符就抵住了那把雪亮的剑。若不是千伶推开了洛释,现在这剑早就扎到了洛释。 执剑人是一个穿着婚服的男子,他似乎也不相信有人可以用黄符纸挡住他的剑,他愣了愣,看到月下的美人。 “千伶师姐?” “你认识我?”千伶看着那新郎。 “我是傩坤派的弟子,曾经有幸见过千伶师姐一面。” 第29节 千伶看着他的喜服,有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产生了:“你不会是三郎吧?” “什么?”洛释瞪大了眼,“我还以为三郎是当初背叛河女让她痛不欲生投河自尽的负心汉呢!没想到居然是个仙门弟子!” 红颜炼:“尊上您想太多了……” 三郎瞪着洛释:“魔头!闭嘴!” 随后他又看向千伶:“师姐为何会与魔物纠缠不清?” 千伶没有回答他,她问:“那你呢?与冤魂成婚?” “冤魂?” “冤魂?” 洛释和三郎皆是一愣,随后三郎最先反应过来:“师姐不要恶人先告状!琴儿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渔女,哪是什么冤魂?” 千伶将水球递送到他面前:“傩坤一派对气息最为敏感。我不信你闻不出这里的阴气与怨气。” “琴儿?你说琴儿在里面?”三郎难以置信,他接过水球,轻轻呼唤,“琴儿?” 千伶素手一挥,镇魂咒解散后,听见呼唤的琴儿立刻就回应了起来:“三郎?你在这里?快救救我!” “是,别怕,我来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又要出去一趟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备足够的存稿…… 大约25能回来吧 如果断更了几天,后续会二更补偿的 不要太想我哦…… ☆、情缘虚幻 三郎含情脉脉地对着水球说完之后,恶狠狠地瞪着千伶和洛释:“我与琴儿自幼相识,昨日相见时她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阴间一鬼?若说没有你二人从中做梗,我两人此刻早已结为夫妇了!说!是不是你们杀了她!” “你污蔑!谁杀了她!”,洛释气不过,骂道:“河女几日前就出现在了这块地方,怎么就叫做她昨日还是一个人?该不会是你被妖女迷了眼吧!今天她还拉了许多无辜人参加婚礼,若不是我们阻止,你和那些客人此时早就被沉入池塘了!” “孽畜!这里没有你讲话的地方!”三郎嫌恶地瞪着洛释,“区区一个魔物也敢与我说话!” 千伶上前一步,拦住跳脚的洛释:“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前请不要妄下判断。我们与你同样心存疑惑,不妨请琴儿出来,我们询问过后再做定夺。” “是你把她囚禁在里面,现在却又说要放她出来?前后这般矛盾,你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三郎没好气地质问千伶,“事情还有什么好弄清楚的?不就是你和那魔物勾结,杀害了琴儿吗?” 之前还算对千伶有礼的,一知道琴儿变成鬼了之后立刻就这幅忌恨的模样,实在让洛释听不下去,他真的是分分钟想要一拳揍上那人,千伶一把拉住他,摇摇头:“不要冲动,洛释。” 洛释重重吸了口气,努力使事态不要那么严重:“你……” “住嘴!魔物!休要蛊惑人心。” 三郎立刻打断了洛释的发言,不去管后者那气愤的模样,他不屑地看着千伶:“你说我派可以辨识气息,最为公正,那你作为未来千藏掌门,连一个魔物的气息都辨别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三郎顿了顿,故意去看那二人的神情,洛释的脸上变得十分难看,千伶却是不显什么波澜。 “传闻你派最是无情,但凡异类,必是绞杀干净,今日一见你对那女鬼却也是情深意重。”千伶淡淡地看着怒视着她的三郎,慢慢道,“怎么?就许你这样,不许我这样吗?” “小千伶……” 洛释听完这句话后,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女孩。 虽然知道千伶未必是指这个意思,但情深意重什么的真的很羞涩啦~ 三郎咬牙,瞪着千伶:“好一个诡辩!你们害她成了鬼,居然还好意思这样对比!” “你是不是傻啊!都说不是我们杀的的了!” 千伶叹了口气:“可否好好商量?这般剑拔弩张,对真相寻求根本无用。” “真相就是你们杀了她!还妄想继续危害镇民!” “靠!”洛释难得地爆了句粗口,他对千伶道,“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可以理解,洛释,”千伶平静地看着他,“任谁知道自己的爱人已经死了,都会伤心欲绝不能好好说话的。此事各种谜团,我们慢慢解就是了。唯一的问题是,那些普通百姓还在水球中,不知会不会出事。” “小千伶,你把他也弄晕了一起绑起来不就好了吗?” “不,”千伶叹了口气,“他们门派的弟子若是有所防备,就会使用万法禁用之术,任何诡谲功法都不能对他们产生影响。他现在有备而来,弄晕他怕是不容易。” “这是开挂吧?!” 三郎见他们嘀咕半天也不理睬自己,再看看囚禁在水球中的琴儿,顿时心如刀割:“千藏虽说不能门中弟子内斗,但现在门中出了叛徒,我也不得不动手了!” 下一刻他就执剑刺来:“纳命来!妖女!” 他能刺中千伶的几率自然是为零的。 一连串的黄符绞起一个圈与那剑相碰,发出“叮叮叮”的声音,偶尔摩擦出亮眼的火花,却也是十分美丽。 千伶握住洛释的手:“我们走!” 尽管如此,洛释却没有看见千伶有什么离开的动作,他疑惑地看向千伶,只见她将食指放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洛释了然,他看着他二人在地上消失不见的影子,知道千伶估摸着是使用了什么隐身术。 只见外面的黄符不再与银剑缠斗,向一个方向飞速离去,制造了两人逃走的效果。 看来千伶也知道不能和三郎继续理论,那货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能静观其变。 三郎收了剑,没有去追赶,他们门派专攻解术一学,至于御风御剑,实在是比不过其他门派。 他环顾四周,谨慎地施诀查探,防止那两人藏匿在这里。 只见他的眼睛犹如暗银,扫视过来时,真的让洛释的心脏都停了几拍。 “尊上不必担心,”好久没出声的红颜炼道,“这小仙子性灵,最擅长地就是与天地万物融成一体,不分你我。就是千藏掌门都不一定能辨识她的融灵之术,更何况一个小小弟子了。” 果然,三郎并无发现异常,他收了目光,怜爱地看着水球,将它贴在心口,轻轻道:“我们回家。” 说罢大步向前,洛释和千伶立刻跟上,无声无息。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三郎一走,洛释立刻质问起了红颜炼,“我怎么越来越迷糊了?” 红颜炼淡淡笑了,她说:“尊上别急,奴家自然会慢慢道来的。” 洛释学着千伶的样子,没有露出按捺不住好奇的样子:“你说。” 红颜炼果真慢慢道:“尊上可傩坤派?” “听过。” 在小说中听过。 “这傩啊,就是一种祭礼,驱除瘟疫的。这坤呢,乃八卦之一,象征地。山岳河渎,皆为坤之灵。”红颜炼慢慢道,“该门派起初创立,是为了为人间驱除邪恶,报世间太平的。” “千藏所有门派不都是这样的吗?” “并非如此,傩坤一派专门弑妖魔,而其他门派也有专攻,各大派各司其职,千藏掌门则管理并号令各派。而这傩坤一派因为常年与妖魔打交道,所以极其擅长解除咒术禁锢。长此以往,便衍生了解术一学,由解术一学又衍生出了明净一道。而他们现在探究的就是无一物的明净大道,所以他们最不能容忍肮脏和遮挡,只要见到妖魔鬼怪,必定屠戮,不管好坏。妖魔两道只要见了傩坤派弟子,没有哪个敢去招惹的。” “是不是太极端了?” 妖魔鬼怪中也有善良的呀,而且屠戮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血腥了。 “正是如此。”红颜炼道,“尊上先前也瞧见了,那厮根本不会搭理别人讲什么,只要他认定的,那就是对,那就是道。所以这一派就算杀戮严重,反而不会有心魔出现。” 她顿了顿,笑声变得有些得意而邪恶:“尊上,您说,要是他们也产生了心魔,那些心魔宝贝会不会很可爱?” 洛释抓住了重点:“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培养心魔?” “是啊~”红颜炼邀功似的道,“尊上您能让万魔朝宗,魔多了,对您有益而无害。何况心魔这东西还能迁移的,只要养成一个专门克制傩坤派的心魔,对付其他傩坤弟子,那孩子也会有办法的。” 她这里说的孩子,指的却是心魔。 洛释没有立刻表明态度,没有夸奖红颜炼的做法,也没有反对她,他只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傩坤派的做法未必对,但如果拿心魔去对付这一派,手段也的确称得上狠毒。 “不过我并不是想问这个,我想问的是有关于河女的。” 红颜炼眨眨眼,她娇笑:“尊上,您还记得我红莲一族的本事吗?” “看穿因果,焚烧因果?” “不错。” 红颜炼欲吸一口烟,再慢慢道来。却听洛释似乎早已发现般叫道:“我警告你哦,你敢在我心里吸烟,我就把你踢出去。” 红颜炼无奈地放下了烟:“诶呀,奴家这不是瘾头上来了嘛。” 洛释不自觉地开口,仿佛是一个熟稔的朋友抱怨一般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坏毛病的,以前也没见……” …… 洛释反应过来,这话根本就是他脱口而出的。语气如此亲昵,实在是让他自己都害怕。这又是魔释帝的残念吗? 红颜炼听见洛释话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她又恢复了原状,提醒道:“尊上,到了哦,别在开小差啦。” 果然,落实回过神,看见千伶和他趴在一个围墙上,三郎那厮已经解开了水球禁制,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站在他边上。 他们站在破落的河神庙内,周围围着一群神色木讷的群众。 “这是要拜堂?”洛释疑惑,“不是说会把新郎拉进水里吗?” 千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洛释。但三郎应该还不至于被拖进水里。” 洛释听见千伶喊三郎,觉得有些别扭,他道:“小千伶,三郎应该是他与河女之间的昵称。他本名是不叫三郎的。包括琴儿这名字,也是他们之间的昵称。所以小千伶你不必叫他三郎。” “原来如此。洛释。”千伶点点头,随后她道,“看来他们真的很亲昵,可是这琴儿分明是死了很久的,她已经是个有些的修为的鬼了,年岁少说也有几百了。怎么会和三……那师弟有关呢?” “红颜炼精通幻术,给他接上一段虚假的记忆并不奇怪。”洛释道,“我只是奇怪,不是说傩坤一派可以万法禁用吗?怎么会轻易中招?” “会不会真的有琴儿这个人存在,河女只是假借了她的身份?” “不会,从那臭小子的表现看来并不像。”洛释顿了顿,“何况,若是他知道一切情缘皆为虚幻,执着所得都是空妄……才更能滋生心魔啊。” 闻言,红颜炼乐不可支:“就是这样~尊上,您可真了解奴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今天二更,补昨天的 第30节 ☆、河女婚礼 洛释疑惑地问红颜炼:“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以为自己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 红颜炼眯眼笑道:“这男人啊,尤其是这种毛头小子,在炎炎夏日里,难免有些野火是止不住的。我不过是趁他舒爽之时稍微造了几个梦境,就足以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假了。” “尊上,您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是不是也害怕出现梦中欢喜,现实冷清的情况啊?” 洛释被她说的哽了哽,皱眉骂道:“你不开车就会死是吧?” 红颜炼但笑不语。 洛释懒得理她,专心致志看着庙里,却见那些客人早已不见,已经礼成之后,新郎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那张脸称得上绝色了,只不过阴气太重,惨白得让人没有食欲。和千伶这种可口的姑娘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 要死了,连“食欲”和“可口”这种形容词都能被他说出来了…… 洛释忍不住看了看小千伶,都说月下美人、灯下美人,小千伶着安静地待在阴影中的模样却也是可人极了,温婉得宛若等待新郎的新娘。她没有什么表情,清亮的眼在洛释看来远远美过剪水秋眸。 除了她不看他,其他都挺完美的。 刚想到这里,千伶就看向了他:“洛释,看来那冤魂不像会对师弟动手的。他们甚是亲密,等他们办完事了,我们就进去。” “好~”洛释点点头,随意地看向庙里,“等他们办完事事事事……” 夭寿哦! 他看见了啥?! 那雪白的两条是什么! 只听红颜炼淡笑:“啧啧,果然是毛头小子啊,这般猴急。不过少年也有少年的凶猛嘛,滋味应该是极好的。” 洛释下意识地捂住了千伶的眼,千伶愣了愣:“洛释?” “乖,这个好孩子还是不要看好了。” “我知道了,洛释。”千伶道,随后她继续道,“我以前只从书上瞧见过,今日有幸看见真实操作,所以好奇地看了。” 洛释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见过书上……” 千伶扒拉开洛释的爪子,献宝似的从锦袋中抽出一本厚厚的书:“就是这个。” “这这这上面就是……”洛释看着那堪比词典的书,结结巴巴道,“描绘的这么详细?” “这本书虽然详细,但我却认为此事不需要太过繁杂,将此事做得如此繁琐,实在是毫无必要。不过此书中有提及兽类的做法,你若是不知,大可翻阅,在第九章的第四十三节,就是兔类的做法了。” 洛释当然是不会当着千伶的面翻阅的,他一脸严肃地接了过来:“这书太重了,放在你那里实在是不便捷。还是我来保存好了。” 他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千伶想了想,从锦袋中抽出一块玉佩,别再洛释腰间:“这是鸿鹄买给我的,你若是有什么杂物,放进这块玉中就可以了。” 洛释十分自然地施诀将书放入了玉中,放完之后才察觉过来,看来魔释帝以前也有放杂物进入纳境的习惯啊。 做完这一切后,千伶默默地把眼睛捂上:“那……等他们完事了,我们再过去。洛释。” 洛释则很正直地对红颜炼道:“盯着,结束了叫我。” 红颜炼:…… 尊上你确定要看着小仙子吗?在那两人的配音下? 粗重的声音和女子的娇喘果然回荡在身边,连带着洛释都觉得有些热。 千伶发觉洛释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粗重,指缝微张,正对上那双热得耀眼的红眸,深沉地看着她。 千伶愣了愣,迟疑地拉了拉洛释的袖子:“洛释?” 洛释深吸了口气,如常态般笑道:“怎么啦?” 千伶摇摇头,却是松了口气,那一瞬间,在对上那双火热的红眸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被盯上了的猎物,所以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庙中的场景,微微蹙眉,双手施诀,粉红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庙宇。 一时间男人与女人的声音都消失了。 看得红颜炼愤愤:“残虐!太残虐了!还没到点呢!就这样把人家打断了!简直没有人性!说好的到人家完事才动手呢?” 洛释凉凉地反问:“你不是也是在别人舒爽的时候造梦的吗?” “污蔑!我是在人家办完事后才动手的,而她则是在别人意乱情迷之高点动手的!”红颜炼顿了顿,随后她道,“要不是尊上反应太大,把小仙子吓到了,她也不会打断别人吧。” “我?!” “啧啧,”红颜炼叹了口气,“尊上不如找个镜子照照,看看此时的您有多吓人。” 洛释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又听见红颜炼凉凉道:“果然是毛头小子啊,不过是一点点刺激就会心猿意马,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滚!” 千伶和洛释跳下了墙,他们二人走进庙中。 千伶抽出一块薄被披在了二人身上,环视四周,发现了滚在草堆中的水球。 “红颜炼已经出来了。”千伶下了判断,尽管如此,她却没有很急躁,慢慢地将水球中的人放了出来,又将地上的两人收进了水球。 洛释走过去拎起那两个红衣童子将它们晃醒。 看来那个傩坤派的弟子倒是知道这两个是鬼物,没有把它们放出来啊。 “你们是谁?”千伶问它们。 那两个小鬼面无表情,目光呆楞,也没有答话。 “不过是我做的两个人偶罢了,说不出什么的。”红颜炼道,“尊上,您快快把她支走顺便带上河女,那傩坤派的弟子马上就要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了,会把那河女也杀了的。”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把河女牵线给那弟子的吗?”洛释问,“你不想伤害河女,又为何让她痛心?” 他看出这女鬼像是真正动情的,在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像那弟子求救,看来是很信任那弟子,随后两人又是拜堂又是成亲的,并不像想要把这个弟子给杀掉的残暴女鬼啊。而红颜炼从不会对女鬼女妖动手,这是她的原则,又为何要这么伤害那女鬼? 红颜炼笑:“一个伤透心了的女鬼会做什么,尊上还不清楚吗?她会帮我们杀尽那些正道负心人的。我这一石二鸟的法子,尊上可还满意?” 洛释皱了皱眉:“你真是……”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啊。 他大概是明白了红颜炼的用意了。 红颜炼道:“只要在这里随便弄个冤魂杀点人,就自然会有爱管闲事的傩坤弟子前来,再让他陷入幻境取得河女真心让他二人发生夫妻之实,再解开幻境,让那弟子纠结羞愧产生心魔……” 红颜炼顿了顿,她笑得得意又苦涩:“不过不管如何纠结,那人一定会选择弑妻正道的……哈哈哈哈!恶心!虚伪!” 她继续道:“这时候,只要我在河女面前煽风点火一下,她就能成为新的女魔头了。到时候,不需要我出手,她也会帮我杀了那些人。” “所以你让河女杀了那么多人,为的就是这个?” “那倒不全是,之前的选夫都是为了帮河女报仇……” “她果然是有冤情。” 红颜炼笑得意味深长:“尊上,不是她,是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手动准备存稿中 ☆、河伯娶亲 一群河女? 不要太惊悚哦。 这边洛释还沉浸在“她”和“她们”的区别中,那边的千伶已经挥一挥衣袖就解开了那群百姓的禁咒。恍如做梦般的百姓在听完千伶的解释后各个感恩戴德。 这些百姓倒是比那个傩坤弟子来得好讲话。 千伶问:“你们镇上的那条河里淹死过姑娘吗?” 这一问,百姓们皆是一愣,莫名其妙。 其中一个看上去颇有声望的老者上前:“这……应该有吧。可哪条河没有淹死过人?” 千伶继续道:“也就是说,最近几年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投河事件吗?” 那老者知晓这姑娘不简单,恭敬道:“是。” 千伶问:“那请问你们的村志上可有记载关于这条和淹死女人的事?就在百年前左右的时间?” 这一问,百姓们却有了不一样的神色,他们的神情是自豪为多。 “仙子可听说过‘河伯娶亲’的故事?”那老者与众乡亲商量完后便看着千伶问。 “我听过。”洛释道。 千伶则摇头:“不曾。” 老者摸着胡子思索一番,便说起来一个故事:“当年,我们这里可比不上现在这般太平,那时候……” 洛释听着,发现这个故事与他之前听的《河伯娶亲》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把设定放在了《千藏》中。 那个故事发生在邺镇,邺镇的廷掾和三老每年都要打着为河伯娶媳的名义向老百姓征收赋税搜刮钱财,他们甚至还从百姓家中搜寻美丽的女子做河伯新娘,那些姑娘坐在席子上,被人抬去放入河里沉水。 但西门豹的到来终结了这一陋习,他将廷掾、三老、巫师沉入河里,又带着百姓挖渠道灌溉,邺镇才有了今日的繁荣太平。 红颜炼听完了整个故事后,道:“人人都道那些巫师如何坏,却不知那些在一边旁观不出手制止这件事的观众也是推波助澜的恶人。倘若当年有人反抗,这些女子也不会死得那样凄惨。啧啧,正是花朵般的年纪啊,却落得个……真是叫人叹息。” 她柔柔地询问:“尊上,您说,她们报仇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河女就是当时被投入河中的美人?因为心怀怨恨,所以出来报复当初将她们投河的村民?可是这都过去百年了啊!当时的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 洛释叹气:“她们或许没有错,你却错了。” 声音平淡,似乎还有话语未说,却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红颜炼闻言,脑海里不自觉地回荡起一个男人曾经说的话:“你错了。” 第31节 那般平淡,却让她燃气熊熊怒火,就仿佛将她的心置入油锅,又怒又痛。 一想到他,顿时心生残虐,红颜炼尖叫道:“我没错!那些人都该死!看客!凶手!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都该死!哪怕是后代,也不能放过!” 洛释皱眉,他捂住心口,暗暗道:“冷静下来!” 心口一阵沉默,随后才又响起那柔柔媚媚的声音:“尊上,是奴家失礼了。” 随后她慢慢道:“不过,管它对与错,奴家做了的便不再后悔过,更何况奴家是为了尊上您……” “不必打着为我做事的名头去捣乱,我还不需要这样的法子。” 这哪里是帮忙,简直就是添堵。 红颜炼像是明白洛释心想,她冷笑:“尊上这是动了恻隐之心?您莫不要忘了,当初可就是因您的一点仁慈,才会被暗算的。如今这是又要重蹈覆辙?” “不是。” 红颜炼听此,舒了一口气。却听洛释又道:“这世上因果报应循环不清,修仙修魔的人因为寿命长,更是陷入这因果对错中,如果一定要犯拧找个真相,早就被自己怄死了。我才不想动脑子去辨别谁对谁错,在我眼里,只有千伶做的才是对的。你要是做了什么给她添堵的事,你就是做错了。” 红颜炼被堵地无话可说。 洛释就这样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千伶,他说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 千伶对百姓道:“我已经擒了河女,你们不必再担心了。不过我另想问个问题,你们可曾听说傩坤派弟子是什么时候到达你镇的?” “傩坤?” 那些百姓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好像是听过?” “不就是那个背着剑的挺秀气的青年嘛!” “对!他还住过我的客栈呢!” “就是他!他说是什么傩坤派的弟子,因为名字奇怪我就记住了。” 话语那般嘈杂,千伶却能听的一清二楚,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就只来了他一个?” “对。” 千伶问:“他是你们镇上的人吗?” “不是,当然不是,这口音不像嘛!” 千伶又问:“那你们镇上可有一位叫琴儿的姑娘?” 众人不免又是交头接耳一番,随后老实摇头:“没有。” 千伶思索一会儿,随后对他们道:“多谢诸位愿意配合我,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即可,不会再有妖魔前来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犹疑,最后还是那长者出头,犹豫道:“乡亲们都害怕那河女再来……” 洛释也对千伶低声道:“听闻这儿不止一个河女。” 千伶安慰地看他一眼,道:“是不止一位。不过算得上全被捉了。洛释。” “什么意思?” “我也还需询问,待会儿再说。洛释。”千伶说完这句话,将锦囊打开,黄符飞了出来,围住众人,“你们若是不放心,就拿些符咒去。” 众人哪见过符咒飞起来的样子,当下一阵吃惊,却是对千伶说的话深信不疑了,他们各自拿着一张符咒敬畏地放进胸前,对千伶告了别,忐忑地走了。 洛释有些心疼那些符咒,那可都是千伶的心血啊。 颇为可惜地看了眼远去的众人后才回过头来,只见一只黄色的纸鹤飞在自己面前,纸鹤后是千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洛释,你也有,而且与众不同的。” 洛释哑然失笑,他接过纸鹤,问:“你以为我是眼馋他们吗?” 把他当孩子哄似的。 “那么你不要吗,洛释?” “要,怎么不要。”洛释宝贝地把它放进胸前。 衣服,签名,鲜花,怀抱,书籍,玉佩和纸鹤。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礼物了……可他除了给千伶一身伤,什么也没送过。 他一定要回个礼才行。 洛释这么想着,察觉心底一空,那堵塞感没有了,却见红颜炼飘了出来,拿着烟杆抵在他脖子上,十分妖媚地对着千伶道:“小仙子,把水球打开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洛释惊讶,忍不住皱了眉:“你要干什么?” 这是个什么发展? 只听心里柔柔的声音响起:“幻境的时间快到了,我要开始后续的计划了。尊上,您不会阻止奴家吧?难道您不想知道,自己在小仙子心中是什么分量?” 这还需要试探吗?千伶心中当然他更重要啦。 所以洛释说了一句大千人质都会说的话:“别管我,千伶,别把东西给她!” 这句台词果真是有够经典啊。 千伶没有犹豫,啪唧一下把水球扔在了地上,水雾之中瞬间显现出两个盖着薄被昏睡的人来。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尴尬。 忘了他们没穿衣服来着…… “放了他。” 千伶的出手实在是直接,红颜炼反而更不想放了,她实在是想当着千伶的面与尊上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来。但是心底响起了尊上冷冷地声音:“放开。” 红颜炼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没劲,太没劲了。她享受的就是看玩物纠结万分的样子,太过直接的行动反而让她觉得无趣极了。 洛释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如果卖命的总是给他添堵的话,那还是不要算了。 洛释刚走到千伶身边,红颜炼就要带走那河女。 河女和那个弟子一碰就醒,两人尚未从欢愉中回过神来,一睁眼便看见了三个人盯着他们,立刻羞愤地扯过被子遮挡。 红颜炼心道坏了,这么尴尬的时候,那弟子若是知道身边的女子不过是个迷惑他的冤魂,会不会直接把她从被子里踢出去呢? 千伶手动捂眼,洛释却不敢避开,他很怕那傩坤派的二话不说把剑抽出来。他瞥到脚边落下的衣物和剑,不动声色地把剑踢远了点。这一动作看似轻巧,须知不发出声音地把剑踢远却十分费力。 “你们是谁?”三郎瞪着他们,随后看向了千伶,惊讶道,“千伶师姐?我是傩坤派的弟子李轨。” 得,这是失忆的节奏吗? 红颜炼摇头,这可不是失忆,而是刚出幻境后犯的迷糊。她没有耽搁,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红雾,裹住河女把她拉起来。 河女起先是抗拒的:“红莲姑娘,我既已成婚,就断无与你回去的道理。” 想不到这河女居然是这么良家妇女的性子,完全颠覆了洛释一开始对河女的猜测啊…… 不过,河女又不止一个嘛。 千伶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轻地对他道:“洛释,若是我没猜错,由于时间太长久,那些魂魄早就零碎不堪,只留下一些执念。那些鬼魂的执念相似,便相互拼凑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意识。这个河女,其实是众多魂魄融合而产生的念妖。” 洛释的世界观被刷新了,难怪红颜炼说有“她们”,而千伶则说抓住一个就相当于抓住了所有。竟是这种原因。 冤魂是有许多,但河女,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说起来,魔释帝的产生方式和这河女有些类似呢。河女是由冤魂的执念产生的,而魔释帝则是人类各种消极的情感产生的,前者的产生是因为乡官作恶,后者的产生是因为人君不善,民不聊生。 说到底,这都是恶人造的孽。 “是你们!”李轨反应过来,恶狠狠叫道,他揉揉疼痛的脑袋,神情在看向担忧的河女时出现了一时的迷惘,随后他皱眉吼道,“你们算计我!” “三郎,你怎么了!” 红颜炼见时机已到,松开了河女的手,任由她扑向李轨又被后者狠狠甩开。 “恶鬼!休要碰我,若不是你施幻术,我怎会被你所迷惑!” “三郎,你怎么了啊?”河女难以置信,她被甩在地上,幻化的红色新衣裙摆摊在地上,当真是美得绚烂,“我是琴儿啊,你的结发妻子。” 洛释看得直摇头,问红颜炼:“她难道也被你插了记忆?” 红颜炼露出了一抹微笑:“启禀尊上,没有。”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见心的小天使冒泡了,么一个 ☆、白天不打鬼 这真是要命了。 一个是真的记忆,一个是假的记忆,可两个记忆却是一模一样的。 洛释叹了口气,看向千伶:“静观其变吧小千伶,这事儿真是让我脑阔疼。” 千伶似乎觉得他的用语很好玩,她嘴角微翘:“脑阔?” 为什么她会想到一只兔子抱着脑袋皱眉的样子? 洛释见她又笑了,觉得幸福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红颜炼见到自家尊上那副千年难见的二货样子,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她道:“既然这男人翻脸不认人,琴儿,我们也不必久留。” “不会的,”河女着急地扑向李轨,“三郎三郎,你看着我,你想想,我是琴儿啊,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 李轨皱着眉,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海浪般汹涌。 一会儿是年少时河边青梅竹马的场景,一会儿又是他从小就在山中练剑的场景,一会儿是他与琴儿月下相约白头的甜蜜,一会儿又是他跪在师尊前发誓终身不娶的决绝,一会儿是他在知道琴儿是鬼之后毅然成亲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斩杀恶鬼的场景。 无数的记忆倾轧下来,他头疼欲裂。 那女子却还在道:“三郎,三郎,三郎!” 声音凄厉,绝望而不甘,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也听过这呼唤。 心痛,痛得无法形容,排山倒海般的痛席卷而来,连带着的是无止尽的悲哀。 “三郎,今日一别,怕是难以再见。我走后,望你平安勿念。” 第32节 李轨猛的睁眼,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琴儿,心一软,手伸出去想要拭干她的泪。脑海中却又翻腾起师尊严厉的面容。 他皱眉收手,凭空画诀:“万法,破!” 只见眼前的哪是什么绝色丽人,眼前的分明是数十个破碎的魂魄叫嚣着挤在一滩淤泥塑造的身躯中,那淤泥甚至连眉眼都未雕刻成功,软趴趴地贴在那里,又不停地滑落在地上,留下一滩淤泥痕迹。 肮脏恶心,令人作呕。 而那些青梅竹马的记忆,也不过是捏造出来的幻境,怎值得他留恋缠绵? 心底忽然翻出一阵怒意,让他无法忽视眼前的肮脏,更无法忽视他多日来被蒙蔽后产生的愤恨。 斩!斩!斩!闭塞之物定要驱除! 一把剑横空刺向琴儿,千伶掷出一枚黄符欲阻拦,红颜炼却红袖一挥凭借巧力收了那黄符。毫无阻拦的剑立刻就刺进了琴儿的胸口。 “嗒” 她的血不是鲜红的,是污泥一般的颜色,滴落在地上的时候却也是同样的触目惊心。那张精致的脸上从难以置信转为了悲痛,按理说是我见犹怜的美貌,在李轨眼中却是依旧是一坨淤泥,更别提产生什么愧疚了。 可是为什么心底的一个角落会那么痛?痛得他居然怔怔不能言语。 红颜炼洗了一口烟,徐徐吐出,她的眼半眯半张,惬意地对千伶道:“这女人啊,没有被刺痛过,还真是不容易清醒过来。” 何况普普通通的一招还真不容易杀了河伯塑造的身体。 千伶此时心情有些复杂,她原以为这只是河女要向乡亲报仇,却不料居然又变成了河女与傩坤弟子之间的纠缠。回到原点,就算有人证说是河女杀了人,却还缺少物证,以及河女的说辞,她不知要不要动手收了河女。又或者任由她继续与傩坤弟子发展? 红颜炼却没有这番顾忌,她拉过河女直接化烟而去,她要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她最擅长的挑拨蛊惑了。 河女此时心力早已疲惫到了极点,重大的变故让她不想挣扎直接随着红颜炼而去。 千伶见状,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墙上的一只夜莺却是默默地追随在红颜炼身后。 洛释俯视着薄被中的男子,轻呵了一声,懒得再给他一个表情,牵着千伶就要离开。 “站住!” 洛释回头甩了他一个白眼:“干什么?” 李轨也不耐烦给他脸色,他直直地看向千伶,质问:“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我要像你一样和魔族勾结才算正确?” 这一口一个的魔族,倒是很插洛释的心窝,他最心虚这一点了。 千伶只是停了停,听完李轨的话后便反过来拉着洛释走了,没有回答。 走出庙,东方渐白,瞥见洛释有些闷闷,她停下脚步,柔声道:“怎么啦?” 洛释看着她,不吭一声。 千伶道:“不说出心事的话会郁结于胸,容易生病。洛释。” 洛释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说出来就显得我特别幼稚,女人都不喜欢男人幼稚的对吧?” 千伶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她们的喜欢和我不一样?洛释?” 洛释听此,忍住捏她脸颊的冲动,却忍不住笑意:“小千伶,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千伶很平静:“我实话实说罢了。洛释。” 随后她问:“你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会不开心?洛释?” 洛释笑着摇摇头,他道:“不重要了。” 千伶便不再问,她看看庙,又看看红颜炼离去的方向,以及逐渐露出红光的天,慢慢道:“天亮了,我们找间客栈。” 洛释牵着她,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红色眼中是红色的朝霞,明灭翻涌,深深浅浅。 一到客栈,洛释破天荒地要求要两间房。 千伶自然不会有异议。 等千伶进了房之后,洛释披着黑色的斗篷从房间出来,悄悄地下了楼走上了街。 而另一个房间的千伶将红颜炼制作的两个傀儡放了出来,她细细打量那两个童子后,抽出一本书,琢磨起来。 翻阅了半晌,她思索再三,拾起钱袋也推开了门。 千伶看了看隔壁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想到他不喜欢这个天气,终究没有敲门,而是自己独自一人下了楼走出去。 千伶回忆着书中的单子,所列的是“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类的。她在街上慢慢走着,两边的摊子才刚刚摆好,她也不急,安静地等在一边。直到摊贩忙完之后才开始购买材料。 这些材料看似简单,想要收集齐却也不容易,千伶更是那种买一样也要选好几种的有备无患的性子,所以她在街上一直逛到了中午才将革、木、胶、漆备齐。 接下来就是颜料了,这东西倒是极容易选的。 千伶刚打算继续前走,便被身后冲冲赶来的女子给撞到了一边,那些女子没注意到她,兴冲冲地就往前跑去:“听说新来的一个画师,画出来的图和真的一样,价格公道。再不去他就要收摊了。” 千伶思忖了一下,便跟上了那些女子的步伐。 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摊子,却已经被好多女子围了起来,千伶被堵在外面,除了女子花花绿绿的衣裙外便只能瞧见摊主黑色的一角衣袍。 那些画居然这么吸引人?可是卖画而已,为何会围住这么多女子? 之见前面的女子传来一阵羡慕的呼声,紧接着,一个一脸喜色的女子便抱着画挤了出来。千伶身边的女子见挤不进去,反而围住了刚出来的那个姑娘,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那个画师真的很俊吗?” “快把画拿出来看看!” “怎么样?他盯着你为你作画的时候你有没有脸红?” 那姑娘笑容满面地展开了画卷,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一边回答:“当然俊了!我还没有讲过这么好看的人,谪仙似的,这一笑起来啊,啧啧啧啧,我的心都化了。尤其是他一边看我一边作画的样子,绝了!我差点以为他钟情于我呢!” “你就别得意了,刚才我可听见了,有个性子辣的当场就问道‘公子可有婚配啊?’,哈哈哈,你猜怎么着?”那女子与她们嬉笑着,把同伴的胃口吊了起来。 “你别打马虎呀!快说,如果没有婚配,我可就上手去抢了。” “别做梦了,那公子可说了,虽未曾婚配却已有了心上人。他这次出来作画,为的就是给心上人买礼物的。”那女子虽是叹了口气,却又立刻笑了起来,“他还对那辣子说‘姐姐,不知姑娘一般会喜欢什么礼物’。” “自然是珠宝首饰。” “绫罗绸缎。” “愿得一心人。”有个姑娘开了口,立刻被同伴嘲笑了。 “不怕羞。” “都正经点儿,”讲故事的那个女子咳嗽了一声,笑眯眯地问,“你猜那个小辣妞儿们怎么说?” “怎么说?” “说是要一个能画一手好画的帅公子,哈哈哈”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可把他给窘得,手都抖了两抖……唉,那般大胆的姑娘也是世间少有,像我,我就不敢这么说。” 另一个女子用手肘撞了撞她:“那是,你也只敢在我们面前威风了。” 说完又催促道:“你还在担心个什么呀,快把画展开来啊,慢吞吞的。” 那画终于展开了,千伶眼前一亮,只觉得画中的女子似是活的一般,正朝着自己羞怯地笑,她的双眼含情,如同秋水,怎么看怎么舒服。 虽然不是绝色,却与拿画的女子长得一般无二,甚至把那女子的气质完全展现,让持画者自己都吃惊不已,只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美。 “真漂亮。” “是啊。” “都说画和画者的心是一样的,看来你在他心里就是这般的呢。” 拿画的那女子立刻羞红了脸,啐道:“你们明知道他有心上人还这般闹我,待轮到了你们,我倒要看看他眼中的你们又是什么模样。” 画一说完,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了抱歉:“这纸与墨都是原摊主借我的,现在纸墨用完了,诸位姐妹明天再来吧。”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温文尔雅。对千伶而言熟悉又陌生。 姑娘们不由得丧气极了,还欲挽留,却见那画师与原摊主交代了几句便从人群中离去。 千伶看见那人黑袍遮面,低着头从身边走过还歉意地道了句:“抱歉,请让一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脑阔疼的兔兔表情包,反正我有,我真是被那只表情兔萌到不行 男猪脚外带高颜值,自带画画技能,白天打工,夜间打鬼…… ☆、(可当番外)洛爸爸的启示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啦! 想不到我居然可以坚持更新一个月!几乎米有断更!而且从最开始的四个点击到现在的23个收藏(捂脸) 其实更文一个星期的时候就想断来着的,但是有野生小天使的留言支持耶!于是没有断了。 在你们的鼓励下,这文估计很难坑了~~~~~~ 爱luhan?!爱顾小城!爱流光无名千千行!还有逸和冒个泡小朋友! 你们的留评就是《穿书》的动力啦~ 今天来一个貌似是番外但是衔接上下文的小短篇~ 放心,会有第二更的 洛释他爸曾经给洛释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说是有一个贫穷的小伙子,爱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告诉他,她要天上的星星。如果他为自己摘来了天上的星星,她就嫁给他。 于是这个小伙子就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赚钱,他告别了姑娘远离家乡,但每次他一个人在外拼搏的时候总能想到这个约定。等到十年之后,小伙子成了亿万富翁,在拍卖会上将天外陨石给高价买回,并邮寄给了那位姑娘。 可是那个姑娘哪能等他十年,早已嫁人生子了。 洛爸当时问了洛释一个问题:“你觉得姑娘的决定是对是错?” 洛释当时就义愤填膺:“当然错了!她错过了一个那么好的人。” 结果被洛爸一脚踹了下去:“你妈要是不这么做能有你吗?!” 洛释当即囧囧有神。 洛爸随后意味深长道:“还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洛释碍于淫威,不敢不听。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鼎鼎有名的大画家,爱上了一个姑娘。姑娘告诉他,如果他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她就嫁给他。 大画家当天夜里就送来了一幅画,那是一幅很漂亮的星空图,绚烂梦幻,但是大画家看出来了姑娘眼中的不满意。 洛爸当时对愣愣的洛释说道:“不过你要知道,她不满意并不是那幅画不好看,而是姑娘们都不可能因为一幅画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第33节 于是那位大画家说:“我以为这幅画足够好了,可是一看到你明亮的眼,我忽然觉得这幅画黯然失色。你等着,我明天再为你画一幅画。” 姑娘眼中的不满意消失了,她点点头,期待画家第二天的到来。 画家一回家就将图画给卖了,并将得到的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存了起来,另一部分则拿去买了满天星。 第二天,画家又拿了一幅图画和一束满天星过去拜访姑娘。没等姑娘开口,他又叹道:“我以为这幅画已经足够好了,可是一看到你,我又觉得天上的星星也为之黯然失色。这幅画还不足够配你,不过请你收下这满天星,它是用天上星星换来的。” 姑娘收了满天星,期待画家第三天的到来。 画家照例把那幅画给卖了,又将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存了起来,另一部分则又拿去买了满天星…… 就这样,等洛释听到第六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那你是不是每天都给老妈送满天星啊,她不会厌倦吗?” 洛爸第二次把儿子给踹了下去:“你以为没有进展吗?劳资从站在她家门口到可以进屋帮她修水管了好吗?” 洛释不服气:“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画出可以比老妈眼睛更美的星星呢?” 洛爸恨铁不成钢,瞪着自家的傻儿子:“你说星星会不比人眼更亮吗?可我要是真说我画出来比你妈更美的画,还会有你吗?你妈早把我丢到垃圾桶里。” 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画家一直未能拿出满意的画,但是他却由为姑娘修水管到带着姑娘去野外看星星,手把手教姑娘作画,陪着姑娘守候在姑娘父亲的病床前…… 在第四百四十七天,画家没有拿出画,他拿着玫瑰和满天星,丧气地看着那个姑娘:“我终于发现,原来没有那颗星星可以媲美你,就是星空也无法与你争夺璀璨。” 姑娘笑着看向那个画家:“那你还愿意给我摘星星吗?” “愿意的,”画家看着她,慢慢地将藏着一枚钻戒的花束送到她面前,“哪怕永远摘不到,也不会放弃。” 就这样,画家和姑娘结婚了。 虽然画家到现在都没能给姑娘摘下一颗星星。 故事说完,洛爸问洛释:“从中你得出来一个什么道理没有?” 洛释思索了一下,犹豫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于是第三次被踹了下去。 洛爸忍着脾气告诉他:“第一,对女人而言,承诺很重要,但这并不是说承诺的过程会比结果重要,你欧叔叔哪怕过程及其艰辛,但他却要让一个姑娘等十年才得到结果,这谁等的起。你老爸我至少每天都能给你妈一个结果,虽然不咋地,至少能让她有盼头,看见我在努力;第二,物质和浪漫同等重要,你欧叔叔就是不懂浪漫只重物质的代表,像我就不是,知道一部分的钱拿来浪漫,另一部分拿来存着……你不知道啊,当年你外公病重,要不是你爸我知道存钱有备无患给你妈雪中送炭,啧啧,现在有没有你还挺难说的;第三么……嗨,这只能靠着脸皮慢慢熬个结果呗,你妈算是我众多女朋友中最难攻克……” 话没说完,洛释就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妈咬牙切齿的声音:“众多女朋友?” 整个父子谈话的时间最后以洛爸被踹下做为终结。 故事说到这里,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洛释吸取他爸的经验,将卖画的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存着给千伶买簪子,另一部分拿去买桃子。 老爸是每天给老妈一捧满天星,换到洛释这里,就是每天送千伶一个桃子。 相同点在于满天星和一个桃子都不算太贵,区别是满天星在现代是什么季节都可以买到的,但是桃子似乎就只有夏天才有。 这样一想,委实有些愁人了。老爸也没告诉他满天星要是买不到了应该怎么做啊。 ☆、(已删原稿) 七岁那年,千伶打败了七位长老,成为了千藏中最具天赋的弟子。 那日,师尊很开心,千伶则静立在一旁。看着他慈祥的面容,面容与心底不起任何波澜。 随后她便被送入了千藏塔内,接受剑意熏陶。千藏塔自千藏创立以来就一直屹立在哪里,历经千年风霜而不朽。没有哪个弟子不想进入千藏塔的,可是除了历代的掌门,没有哪个人可以进去。就是长老也不行。 这对千伶而言应该是无上的光荣,这意味着她将会是最年轻的掌门内定人选。没有人不敬佩、甚至敬畏她。 千藏塔每换一届掌门或者每出一个大能就会垒高一层。到如今,它已经高耸入云,自外看来,真是高不可攀,威严庄重,给人以一种有形的压迫感。它的躯体并不纤瘦,轮廓线十分粗犷,古朴简约,宛若远古的的巨人。它甚至无法看出每层的分界线,唯见砖石拼凑,砖缝之间紧密,连最薄的倒也插不进去。 站在塔外的人不敢想象塔内的情形。 小小的千伶站在塔前,塔底的石门门桅上均有雕刻着的古老文字和图纹,她的手抚过那些苍老的壳字,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便径直推门走进。 从此便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不像其他的塔,因为千藏塔是会不停修建的,所以它并没有塔顶,站在底层,可以毫无阻拦地看见一块圆圆的天。塔内粗粗地分了好多层,每层都有延伸出来的木栏,木栏之内是无数扇木质的门。那些木头并不腐坏,虽然已显得暗淡了。底层的地倒的确是石头所制,地上绘制了一个八卦图,但是在这已经明显碎裂的石头上,长出了许多橛叶,甚至还有一株瘦弱的树苗在塔中傲然生长着,沐浴着黯淡的光,执着坚定。 在这样庄严古朴,气魄宏大的衬托下,这株树苗却是渺小得让人生出几番敬意来。 千伶那时忽然觉得,自己和那树苗一样,渺小,虚弱,微不足道。而那仿佛绵延不断自地上涌出的木石就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它不嘲笑,也不目露鄙夷,它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自惭形秽。 这样的塔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她就像是那只蛙,但她不会骄傲于自己的天地,也不曾羡慕外面的自在。独自一人,与天地为伴,与草木为友,置于茫茫学海。 后来她才知道,那棵树苗并不是普通的树苗,而是千藏一直不向世人公开的问心树。 何谓问心树?千伶至今不懂其意。只知道这棵树就像木梯,一旦她完成了一层楼的学识,这棵树就会自动生长到下一层楼,她便可以顺着这树的枝干爬到第二层楼。 除了生长速度奇怪了一点,倒是和外面的树没什么不同,一样的花开花落,一样的枯荣交接。可惜,这棵树哪怕枝叶繁茂,也没有那只鸟会飞来做巢,也没有哪只虫儿愿意在这里鸣叫。和这座塔一样,沉寂无生气。 唯有外面的雨,外面的雪可以落下来,或许还能飘下一根不知名的鸟羽。若是雪天,千伶便可以用雪捏出几只鸟兽,滴上血便能让它们在这塔里存活一日。 不过也只是一日而已,第二日日出之后,那些鸟兽便会重新化作雪人。就像一切的热闹都会被白雪淹没。 后来,她就不再去捏出动物的样式了。 直到昨天,她看到那两个童子倒在草堆上,双眼无神,忽然就想起当初那些重归寂静的雪人。鬼使神差的,她动手将它们修复,并滴上了自己的血。她做那一切的时候,脑子想的都是当初那些可爱聪颖的雪人,一时间,年少时的她与现在的她又逐渐重合起来。 可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却如同被唤醒了一般,不再如当年那样静默。 她喃喃念道:“为心上人买礼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原本是把今天第二更也码好的,还给存稿箱设定了时间 结果每写两千就觉得不对,不停删改。写文这个东西吧,一不小心就容易歪人设,乱情节。所以一旦不满意之前写的就会删掉重来 昨天感觉身体被掏空后决定今天再写第二更 然而……删完之前的文后没有点修改章节,也没有去点时间设置 于是存稿箱自动就把废掉的章节给发上来了!!还被起得早的小伙伴小天使看见了!! 丢死人了~~嘤嘤嘤,实在是太抱歉了 再放个小短篇当作是替换原文,让我再到角落去哭会儿。 我去整理存稿箱了……拜拜,记得告诉我你们还爱我哦 ☆、成魔成仙? “三郎,今日一别,怕是难以相见。我走后,只愿你平安,勿念。” 脑海里发反复复是这句话,即便是幻境,也太真实了一些。 李轨单手执剑而立,另一只手则扶住脑袋,感到头疼欲裂。 河伯庙早已是荒废了,成为用来给镇上的人放柴火和稻草的场所,夜风穿过这些草屑木屑,在地上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好像女人的裙摆摩擦地面的响声,又仿佛是夜耗子在啮咬着什么东西。 在这无比的寂静中,他的脑海里却是那平静哀戚的一句话。 “三郎,今日一别,怕是难以相见。我走后,只愿你平安,勿念。” 这话不悲不喜,却又决绝。 他被这句话困扰了好久,每想一次,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痛蔓延了全身。连带着他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脑海里种种片段闪现,每个片段中都有那女人的笑靥,温婉的,娇俏的,悲伤的……到最后却又是另一个场景,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凄厉又绝望地喊叫:“三郎!三郎!你在哪里!” 与之呼应的,是自己那颗不甘又悲愤,绝望又痛恨的心。 “哐当” 剑掉了,他也脱力一般跪在地上。 “因何弃剑?”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在这破庙之中。 李轨震惊地抬头,看见在夜色下站立着一个高高瘦瘦地灰袍道长,他宽宽的袖子和长长的灰发在风中摇摆。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尊?” 傩坤派主忽然道:“你自幼便是个倔强的孩子,在你师兄弟中,我独独看重你。你可知为何?” “为何?” “只因你从不迷茫,坚守道心,不会优柔寡断。”派主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徒弟,神情似是极其失望,他幽幽地叹息道,“可你这次,却为了一个鬼魂而在那里摇摆不定。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既然如此,本派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本派的弟子了。” 李轨难以置信,他叫道:“师尊!师尊,这次是弟子错了,弟子会改的!求师尊不要将弟子赶出门派。弟子一定潜心修行,不会被妖孽蛊惑了。” 派主挑眉:“改?你想回来?” “是!” 派主微微一笑,他俯下身,捏住李轨的下巴:“好,既然如此,你便去来个杀妻正道,了结孽缘。” “什什什么?”李轨惊讶地看着师尊。 “怎么,你心底对她动了情?不忍心?” “弟子不敢!” “那就拿起剑,杀了她。” “可是……” “没有可是,”派主不耐烦的甩了那只捏着李轨下巴的手,衣袖打在李轨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杀,或者不杀,靠你自己决定。反正我派从不会要没有用的弟子!” 李轨的神色出现了迟疑,他的心底似乎被两个声音给占据了。一个是师尊严厉无情地声音:“杀了她。” 另一个又是那女子哀婉的面容:“三郎……” 他到底该不该…… 该死,头好痛。 此时的派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看着他纠结万分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人抉择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呢。 李轨没有让他等很久,他抬起头,神色看不分明。但他说:“师尊,我要回傩坤派。” “善!” 第34节 派主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知道如何抉择。” 李轨面对师尊的夸奖,不悲不喜。 “对了,”派主对他道,“那个叫千伶的,与魔族勾结,你也一并将她杀了吧。” 李轨皱眉:“杀同门?可她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我们这么做,掌门会不会……” “不会,”派主将手按在他肩上,神情没有半点笑意,“你要记住,师尊的话就是最大的,不得质疑。” 李轨低了头,半晌才闷闷道:“是。” “好孩子,去吧,将那两个女人的命替师尊拿来。” 李轨直起身,看了师尊一眼,派主神色愈发不耐,他狠狠甩了衣袖,瞪着他:“怎么还不去!你眼里是不是没有师尊了!” 李轨咬了咬牙,对派主施了一礼,倒退三步,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头,所以自然也不知道他身后的师尊化为了一缕红烟散去。 唯有草堆中一只黄色的纸兔子默默地钻出草堆,看了一眼李轨离去的方向,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河伯庙。 ******************************************* 午时过后。 千伶坐在房间内,她提前从街上赶回了客栈,正在修复着那两个傀儡童子。 忽听见房门有悉悉簌簌地撞击声,她放下木刀,开了门。 门外无人。 低头却见一只黄色符咒折出的兔子正在费力地跳上门槛,胖乎乎的充气身子很难支持它进行攀爬。也不知道那么长的楼梯是怎么叫它爬上来的。 千伶没有为难它,将它捧在手心里,关了门,轻轻问道:“看到了什么?他去哪了?” 兔子继承了千伶一部分的灵识,可以将它看到的场景传给千伶,等做完这一切后。这只兔子便不再动弹了。 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兔子便又会恢复成符咒。 “辛苦你了。”千伶将它放回锦袋,看了一眼还未完成的两个傀儡,又坐回了原位慢慢进行她的修复工作。 杀了河女和她吗? 千伶摇摇头,没有再去想这些。 相比于千伶的平淡,此时街上的洛释可谓是心惊肉跳。 他跑到了巷子里,前面是个死胡同,于是颇为无奈地转过身来看着李轨:“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真是要命,他刚刚挑选好一个可爱粉嫩的桃子就察觉到被人跟踪了。洛释虽说不怎么使用魔释帝的能力,但只要他心念一动想要勘察一下周围时,他的视线就会成俯视全局的状态。就好像当初他想念千伶时就能看到隔壁千伶在看书一样。这就是神识的作用。 他立刻发现了面色不善的李轨。洛释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逃,做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不逃难到还等着和那个剑术使得杠杠的嫉恶如仇的脑残弟子正面刚吗? 他现在可是魔啊,属于那脑残屠杀范围中的异类呢。 谁知李轨却对他道:“我不杀你,我要把你当作人质。” 只见李轨冷漠地举剑对着他,眼神中的鄙夷却是不减。 洛释皱眉:“人质?” 把他作为人质,唯一能被要挟到的也就只有小千伶了吧。 当下他就骂道:“你要不要脸,拿我去威胁小千伶?你要让她做什么?告诉你,河女可不在我们手上,她昨天被红颜炼带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威胁我们也没有用,我们压根不知道河女去哪了。” “不是这个。”李轨淡漠地说,“我要的不是河女,是那叛徒的性命。” 洛释想了想,没有反应过来:“叛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轨的话语里似乎露出了一丝嘲讽:“与魔族勾结,还不是叛徒吗?” “你是说……”洛释反应过来,他愤怒地瞪着那个讨厌鬼,“谁允许你这么说她了!还敢要她性命,我看你是活腻了。” 洛释说完,察觉到他此时用的语气是平常在千伶面前用的蠢萌的兔子释的语气,换做是在敌对的人面前用这种语气真的是有够丢脸的。一时间有些羞恼,洛释整理了一下表情,细长的眼恢复成了魔释帝的冰冷玩味,他沉下语气,凉凉道:“怎么,你觉得你打不过千伶就想把我拿去做人质威胁她献出性命?” 洛释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千伶面前的傻样子有多蠢,自然也知道魔释帝正常的神态多有威慑力。 横竖他没什么好怕的,首先是没几个人能正面刚过魔释帝,其次就是……反正碎片多,死一个还能活好几千个。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脑残居然要杀千伶。 洛释真的呵呵了,他慢条斯理地将黑袍连带着的帽子放下,原本黑色雾气遮掩的红眸和银发再次显露了出来。 他就这样看着李轨,心情不善地问:“且不说你要杀了她,就是想想你要用我去威胁她都能让我格外的心情不好。” 洛释苍白而修长的手垂下,就好像是随意甩水一般轻轻一挥,一把黑色雾气缭绕的剑就出现在了手中。 李轨皱眉看着他,他原以为这只魔比和千伶交好,待在千伶身边时的气势又如此弱,应该是魅惑一类的实力不高的魔,却未料到此时这个巷子里的魔力会这么浓稠,简直让他喘不过气。 那个魔物身材算是伟岸,血眸幽暗深邃,看似狂野不拘的脸上肃杀着残虐之气,那种威慑力着实叫人心惊。 而此时的洛释心里也是给自己点了个赞,这逼装的他自己都给自己满分。 “不必多说!”李轨道,“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别做什么人质了,做我剑下魂可好?” 说罢便立刻刺来。 若非要论剑术,洛释是自然比不过的,所以他说过了,正面刚是没有胜算的。洛释眼神并无笑意,他的嘴角却是翘起的,不是得意,而是鄙夷的笑容。 黑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线,那道线顿时喷射出无数魔气,叫嚣着涌出地表,甚至化作了凡人都可以看见的黑雾。滚滚黑雾中显现了许多似人又非人的无形魔物,挡住了李轨的剑意。 李轨听见了那个魔在黑雾背后冷笑:“你不是喜欢斩妖除魔吗?我给你足够的魔,你随意发挥。不过,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他无可奈何,双手施诀,一边阻挡遮蔽视线的魔物,一边将腰间的葫芦祭起:“收!” 而洛释自然不会在意那些被召唤出来的魔被收走,这是他所知的魔释帝经常用的方法,换做平时他才不敢这么做。这些魔一旦被召唤出来指不定怎么祸害百姓呢,可是现在不是有那个脑残吗?这些低级的魔对他而言应不是什么威胁吧。 洛释想到这里,看见手中的黑剑亲昵地缠绕着他,尝试着抖动了一下手臂,当年在电影《千藏》中的场景里,这里应有特效把这把剑变成一只黑色的鹰。 果然,心念一动,黑剑便成了一只鹰蹲在他肩上。 他对它道:“叫红颜炼消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脑残为什么会想着去杀千伶。”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她再尝试着动动这个念头,我不介意把她重新变成一株莲花。” 黑鹰收到了命令,极速飞向天空。 洛释看了一眼黑雾中的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将帽子戴上,又用黑雾遮盖了他的发色和眼睛,转身就走。 却不知道李轨此时的心有多么不平静,他是傩坤一派的,对于魔物的手段向来是清楚的。等回想起这一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手段出自哪里时便是声音都颤抖起来:“这是万魔朝宗,万魔朝宗……难到那个魔头就是……” 一想到这里,他脸色变得惨白,右手使劲一划从黑雾中割开一道亮光,他急急忙忙将腰间的灵鸽放出,高声喊道:“告诉掌门,魔释帝回来了!并与未来掌门相互勾结!”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又删存稿 所以更新晚了 ☆、爱与恨 红颜炼坐在琴儿面前,模样似乎也是在替她惋惜:“我以为我替你找到了你的三郎能让你幸福,却未曾想到……唉,这也是造化弄人了。如今他是仙门的弟子,自然不可能像当初那般对你情深意重。” 琴儿只是哭泣,不发一语。 红颜炼自讨了个没趣。 其实先前已经说过了许多安慰的话,可是都不能让这河女搭理她一下。说得她口干舌燥后,耐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被哭得有些心烦,妖媚的眉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红颜炼对着掩面的河女翻了一个白眼,烦躁地吸了口烟。 哭哭哭哭,就知道哭,难怪当初会落得个那样糟心的下场。换做是她,她早就血洗整个村子了,把该杀的薄情汉一个不落的拿去做花肥。哪里会像这个女人一样软弱无能? 红颜炼缓缓吐出了烟,手指动了动,见一缕红烟自外飘来融入她的灵识,待她吸收完所有灵识之后忽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眉眼一转,似是十分贴心地说:“琴儿,或许你的三郎是有苦衷的呢,我们不妨看看他在干什么?” 闻言,琴儿这才抬起了头,她看着红颜炼,眼神中带着期许。 红颜炼暗自嗤笑了一下,心底也是不屑:这个蠢女人,居然还对那弟子心存期待。也罢,待她看到那些画面后,希望多大,绝望便也多大了。 因此,红颜炼倒也不去计较河女先前对她的无视了。 红颜炼挥了挥衣袖,她二人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幅画面,画面上正是李轨和他师尊之间的对话。 河女起先还是满脸深情,待听到“杀妻正道”之后,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在看到她的心上人真的答应了师尊离去来取她性命后,眼底最后的亮光都消失不见了。便是连泪,都掉不出来了。 面若死灰,就是说她这样。 红颜炼以袖捂唇,掩住喜色,佯装出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琴儿,他竟真是要杀你!这世上的人怎能如此易变,我真是为你不值啊。” 快因爱生恨吧!杀了那负心汉!杀掉所有修真者! 河女双眼失神,她喃喃道:“或许是我做错了吧,我不应该执着当初的,虽然当年他们加害于我,但我杀了他们却也是罪孽深重……三郎若是要杀我,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听此,红颜炼实在是忍无可忍:“你难道就不恨吗?他要杀你!” 河女看向红颜炼,红唇颤抖,声音沙哑苦涩:“不恨的,我不恨的……恨只恨造化弄人,我们好不容易相遇,却是人鬼殊途。我能与他成礼,有夫妻之实,已是偿了我百年来的心愿。便就是立刻魂飞魄散,又有何妨?” 河女露出了一个惨淡的苦笑,她缓缓道:“百年前,我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却被巫师选中作为河伯的新娘。在那刻降临后我以为我已经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绝望。我无法反抗,只能守在房间内等待第二天的来临。为了防止我逃跑,我家外面守了很多人,就是想要让我离开的父亲也被打得奄奄一息,差点撑不住。是他,连夜带着大夫乞求外面的人放行,让大夫为我爹治病。” 红颜炼吸了口烟,皱了皱眉,添了几番不耐,倒也本着良好的修养没有打断她。 见她耐心聆听,河女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实了一点,她笑的时候的确是有少女不谙世事的味道。 “他让我和他互换衣服,叫我扮作他的模样和大夫一起出逃。”河女想到这里,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个点子实在是好笑,“你知道吗?他是那样的着急,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想法有多不可行。我自然是没有应允的,我不想连累他,我知道那些人疯狂起来时是多么可怕,为了降雨,为了活下去,又或是为了从百姓这里搜刮财物,他们不介意多杀一个人……如果我私自逃走,将他一人留在家,他的下场如何我可以猜到。” 河女说到这里,依旧笑,她没有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甜蜜的:“我想,算了吧,我今生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怕就是第二天会死,也算是得了一心人,此生无憾了。当然我还是恨的,恨老天不风调雨顺叫我们饥肠辘辘,恨贪官污吏不懂得如何治理反而只知道扫刮民脂民膏,恨那些阴毒的歹人想到为河伯娶妻这样的法子,恨那些乡亲只知道自保而不挺身而出甚至为虎作伥将我年迈的父亲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只是一想到我能遇到他,就觉得这世间是那样美妙,连恨都显得那样无足轻重。” “我将他迷晕了过去,我知道我懦弱,不敢试着逃离,但我也知道我逃不起。我本就是将死之人,逃脱被发现会死,不逃也是一个死,左右我是无妨的,但我不愿连累他。他这么好,今后还能遇见更好的姑娘……我看了他一整夜,想要记住他的容颜,此后生生世世永不相忘。” “你做到了,”红颜炼淡淡道,“执着了百年,就是魂魄破碎又被混入其他魂魄中也没有忘记他。可是,他不照样忘记了你?” “不怪他,”河女看着红颜炼,真心实意地对她道了谢,“若不是你,他不可能记起前世,你让我们续了前缘,我感激不尽。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可是我怕是不能为你那么做。否则我和当年的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又有什么分别?” 红颜炼不置可否。 河女缓缓吐出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将它赠与红颜炼:“这是义父赠予我的珠子,义父他是个好人,怜我们受他牵连而遭歹人毒害,所以为我们塑造身体拼接魂魄,不忍我们受冤魂徘徊之苦。这河阴珠能让我们时刻受河流庇护不受烈日曝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你是红莲所化,应当需要这珠子。” 红颜炼没有接这珠子,她看着河女,思索了一会儿后问:“到底当年的三郎有多情深意重,能让你如此这般恋他?便是知道他要杀你也心甘情愿,后来他到底为你做了什么?一定是有我不知道的吧。是为你平反了冤情?还是终身不娶?” 红颜炼很不甘心,河女不肯听她的去杀了那人一定是别有原因的。若是她连一个小小冤魂都蛊惑不了,说出去以后一定会被人笑话。 河女摇摇头:“不是。” “不是?那你为什么……” 第35节 “他没有后来了……”河女看着红颜炼,神色似是甜蜜又似是哀戚,“他无法阻挡众人将我沉水,便一头跳入了河中,与我一道死去。” 红颜炼被哽住了。 是啊,为什么她独独忘了殉情这一做法呢。 若是当年那人也……她又何须怨恨他千年? 红颜炼叹了口气,一转眼却又是笑容妩媚柔情,衬着眼角新画的一缕红色莲花更佳妖艳:“那么你是无怨无悔了咯?” “是。” 红颜炼轻呵了一声:“也罢,我不是那种喜欢拆人姻缘的。只是今后,你的死活我也不会再来管了。” 而看情形,左右他们二人是必须有一个要死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心魔和妖女只能培养出一个。不是那个傩坤派弟子杀了妻子之后回忆起前世因果而心生魔障就是河女杀了丈夫之后堕入魔道。 红颜炼花了一番力气去布局,不可能让自己分文不取。既然这个琴儿不忍心动手,那只有被杀的份了……真可惜,她原本还想要找个好姐妹的。 红颜炼转身欲走,河女却拉住了她,将河阴珠递上:“红莲姑娘,你我相识一场,我是真心将你当作恩人来看待的。你若是不取报酬,我心难安。” 红颜炼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不耐烦地甩袖,将珠子拂落:“报酬?我当然是有报酬的。只是不是这个。” 是拿你的命换来的心魔。 想到这,红颜炼便化作红烟离去,竟是一刻都不愿待下去了。 等红颜炼再次落地的时候,她出现在了一个湖边,同样在湖边的还有一块白色的墓碑。 这里是高山之巅,在这里,没有人会来妨碍她。湖风吹乱了她的前发,在飘扬的发丝下她的神情看不分明。 半晌,她背对着墓碑理了理仪容,露出了一个最最完美的笑容,随后袅娜地转过身去,随手就将一个酒葫芦扔到了墓碑前。 这样的美人,就算是丢个酒壶都是风情万种,美不胜收。 那个墓碑上没有刻字,但是有早已黯淡了的血迹,宛若枯萎的红莲。 “死鬼,我祸害完一个良家妇女后又回来了。”红颜炼笑着对墓碑道,“和你说哦,她的丈夫是个人渣,渣得让我恶心的那种……是,说的就是和你一样的那种人渣。你知道我最讨厌在大道和女人之间犹豫的男人。所以我最喜欢我家尊上了……” 红颜炼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个苦笑:“如果你在,怕是会怨我了。” 但是那苦笑瞬间消失,变成了妩媚的不屑:“你怨我又如何?当初可是你先抛弃我的,是尊上对我好言安慰,叫我忘了你。” 红颜炼言罢嗤笑道:“我越是看尽世间的男人便越是讨厌你。你看之前的那个渣男,至少当年也是殉情的痴儿,至少还知道投胎转世不叫心上人苦苦等候……可是你呢,千年了,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墓碑是不会说话的,但是这天地间的风却在传递着情人之间的喃喃细语。 红颜炼额间的发又被风吹乱了,她转过身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收好。 正要转身,忽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到让她心中震颤不已的声音。 轻佻而风流,偏偏音色极为清冽,仿佛谪仙。 “姑娘,你是谁,为何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  青荇:当当当!猜猜看!背后的那只是谁?猜对的话明天放送二更哦 泥融:恳请你不要作死 存稿箱:肚内空空,居然还敢二更 ☆、夜蜇 红颜炼错愕,捏住烟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那一瞬间,她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打翻在墓碑前的酒壶氤氲着酒香,醉了旁人。 “姑娘?” 红颜炼轻呵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抖落了烟灰,吸一口烟,魅惑众生的脸在烟雾下令人无法看清。她伴随着缭绕的白烟一起转身,又在看清来者之后再次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像,真像啊…… 可惜不是。 那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笑起来时有一股风流潇洒的味道。看上去浪荡轻佻,但是并不让人生厌。白衣佩剑,风度翩翩,像是哪户人家逃出来的公子哥,又像是飘遥江湖四海为家的浪儿。 “姑娘?” “真是羞煞奴家了,”红颜炼捂唇娇笑,“奴家都是一个妇人了,怎的看被唤作是姑娘呀?” “是我唐突了。”云歌歉意道,这女子既是挽了发髻自然是已嫁作人妇的,“那,这位夫人您知道如何下山吗?” 红颜炼轻轻一摆手,扇开烟雾,柔柔道:“这位小弟弟,奴家看你甚是面善,也不必用夫人称呼我,就叫我一声——” 风情万种的眸瞥了一眼墓碑,才笑着补充道:“就叫奴家一声姐姐吧。” 见来者露出几分为难的样子,红颜炼佯装失落:“自然,你若是嫌弃奴家,这一声姐姐不唤也罢。” “不不不,我是看姐姐年纪轻轻才不敢贸然开口的,若是我年龄大于姐姐,那就闹笑话了。” “哦?”红颜炼眯眼看着他,“那你生于何时啊?” 云歌不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刚及弱冠。” 红颜炼轻笑了一声。 这个孩子倒是个警惕性高的,知道对着外人不能轻易说出生辰八字。 “那便是小我几岁,唤一声姐姐的话你也吃不了什么亏。”红颜炼不再自称奴家,反倒是自然地认了这个弟弟,她又不免瞥了一眼墓碑,随后道,“你是迷路了?” 云歌有些羞赧:“是……” 明明这里如此空旷,可他就是如同陷入幻境一般无法走出去。明明下一步就能踩出这块地方,一眨眼便又被送到了其他地方。 “这里是位于赫凉山顶的玄天湖,当年道魔一战,生生将一赫凉山山顶给削了,此后凹下的峰顶便积聚雨水、雪水,形成了这独一无二的玄天湖。” 不知是不是云歌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妇人在谈及道魔一战时,神色有些哀戚。 红颜炼停止了回忆,道:“既然你唤了我一声姐姐,我当然不能不助你。” 她的红袖一挥,一道彩霞出现在天空,蔓延到远方:“这里对道魔而言都是肃静之地,自然不会让人随意闯进来又随意闯出去。你跟着彩霞走吧……呵,若是你够不幸,下次我们还会再见面。” 云歌狐疑地看了一眼红颜炼,后者一笑,便又是千娇百媚。 他的心肝颤了颤,猜道这女子不是什么正道,只是心情好而放了他一马。便匆匆道了谢,又匆匆离去。 留下红颜炼一人倚着墓碑笑得肆意而张狂,她目送着云歌,在他消失后,终于忍不住越笑越大声,连泪水都被笑了出来。唯有眼底的悲哀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红颜炼拭了泪,随后眼神重归于平淡,淡淡地看着树上的阴影:“怎么?尊上有什么事要让你转告于我吗?” 那阴影动了动,跳到了地上,化作一个黑衣童子,他黑发黑眸,神情冷漠:“尊上让你收敛一点,不要去打浣浣夫人的主意。” “浣浣夫人?”红颜炼不屑道,“你也认为那是浣浣?不是尊上拿来移情的玩物?” “是不是不劳你评说,你难得忘了当年因为你想要对付夫人,尊上给你的惩罚吗?”黑衣童子冷冷道,“尊上可说了,说是你死性不改,就把你变回莲花。” “尊上可舍不得这么做。”似是为了故意刺激他,红颜炼将手指指了指心,满足地说,“你莫非忘了,我可是尊上心尖尖上的人呢。” 当然,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黑衣童子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红霞,露出了一抹冷冷的微笑:“有件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红颜炼施舍了他一个白眼:“有屁就放。” “刚才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童子道,“啧啧,想不到啊居然也有让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存在……忘了和你说,尊上可是很讨厌那人,巴不得他不存在的那种讨厌。你大可试着去动浣浣夫人,我也正好拿那人试试手,也不知道他的修为会不会像名字一样孱弱。” 红颜炼的眼里闪现了一丝狠戾,她瞪着那童子:“夜蛰!” 夜蛰冷哼了一声:“我就是传个话,你大可不必对我发火。” “我知道你当初嫉妒我可以陪着尊上身边,但是说起了我们是同僚,何必针锋相对。”红颜炼收了怒气,笑眯眯道,“你知道刚才那位的名字?不妨和我说说?” 夜蛰倒是没有对她隐瞒:“我只是听尊上谈起过,具体也不是很清楚……他叫齐云歌,古墟派弟子,喜欢他师父而不得。和尊上一起去了秘境,还获得了一位大能的剑法。爱好喝酒,还擅长和女人打交道,有一身的桃花。” 红颜炼听后忍不住挑眉:“你知道的明明很清楚嘛。” 不过说得这么直接,看来夜蛰是有事求助于她呀。 夜蛰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尊上在意的人就是我在意的人,哪怕不知道具体的也必须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红颜炼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对了,”夜蛰想了想,化作黑鹰吐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灵鸽,那只鸽子被吐来后想要逃走被锋利的爪子一把捉住,“你看看,这只鸽子是千藏的灵鸽,我刚才在山上截住的,它传了什么信你可知道?” 红颜炼嫌弃地摆摆手:“你还真闲,有心思捉灵鸽玩。” 夜蛰怒了:“我和你这蠢女人不同,我能记住不同人的气息,这只灵鸽分明就是那脑残的灵鸽,他传递的信息不是关于你的就是关于尊上的。” “脑残?” “就是河女她相公!尊上给取的名字!” 红颜炼不笑了:“他?他要传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说话间,红颜炼的眸子变得通红,那灵鸽在看到红颜炼眼神的一刹失了神。 一个男人的声音便从鸽子的嘴中传出。 “魔释帝回来了!并与未来掌门相互勾结!” 此话一出,两个俱是一惊。一人一鸟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皆是复杂。 “这可不行,尊上实力未完全恢复,魔将也未召回,此时被道门发现后我们是属于下风的。” 红颜炼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愧是傩坤弟子,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言罢她也顾不得嫌弃,捉过灵鸽道:“先不急着处理这畜生,给我,我自有用处。” “你要干什么?” “留后手啊,”红颜炼白了他一眼,“若是等以后尊上实力恢复,那女人发现尊上身份想要对尊上不利,我们倒是可以借助这灵鸽让千藏对她产生怀疑。” 夜蜇没有阻止她。 红颜炼拍了拍鹰的脑袋:“这次你做的很不错。” 夜蜇懊恼地伸出爪子挠开红颜炼:“别这样!” 红颜炼化作红雾躲开了这一击,随后又在不远处现形:“对了,告诉尊上,如果他想要找到碎片,不妨去那老头的血狱看看,他应该找了许多。我记得那老头倒是为了尊上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千年,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了,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这片忠心却是难能可贵。” 夜蜇有些不屑:“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去将碎片拿来,还需要尊上自己动手?” 第36节 红颜炼并没有和他开玩笑:“那里太危险太可怕了,就算是我也是九死一生才能从那里逃出来。不过如果是尊上的话,进去出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好。我会去告诉尊上的。”夜蜇拍了拍翅膀,没有告别,直接飞向了天际。 红颜炼摇摇头:“真是没有礼貌。” 言罢,她看了眼墓碑,同样没有告别,化作红雾散去。 ☆、当一家三口遇到一家五口 洛释刚站在千伶门口就听见后面响起哒哒的脚步声,他好奇地转过头,立刻被一个黑影给抱了满怀。 “主人~~~~~” 洛释将埋在胸前的小人给扒拉开来,看清了这是一个七八岁光景的男童,黑发黑眼,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衣,整个人就像影子里钻出来的,但是皮肤倒是苍白得诡异。此时正亮眼放光地仰着脑袋看着他。 “嗯……”洛释憋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你谁啊?” 小人怔了怔,神色震惊而哀戚,洛释仿佛听见了一颗心碎的稀里哗啦的。 “……” 看见这样的神情,洛释终于有些不忍了,他正要开口安慰,却见小人欣慰地爬下来,抹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感叹道:“尊上您果然变了,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踹开呢,没想到你居然更狠,假装不认识我。不过这依旧很尊上,我很欢喜。” 说罢夜蜇变成了一只鹰停在他肩上并直直地看着洛释,哀婉道:“这样,您能认出来吗?” 洛释来不及说话,又看见老鹰变成了一把剑,亲昵地缠在他手上:“这样呢?” 洛释这才有机会恍然大悟:“夜蜇?!” 那把顶顶有名的能化鹰能化剑的魔剑夜蜇居然还能化作男童? 夜蜇再次化作男童,欣慰地抹抹眼角:“尊上,我太开心了,您终于认可了我的人身。来,什么也别说了,抱抱。” 洛释:“……” 作为一把应该冷酷无情的魔剑有这样黏人的性格真的好么? 正在夜蜇索抱的同时,千伶房间的门开了,洛释一把推开夜蜇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小千伶……” 咦,怎么没有人? “大叔,往下看。”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洛释低头,便看见一个红衣童子瞪着死鱼眼看着他。 “是你!你不是红颜炼的傀儡吗?” 夜蜇闻言,挑了眉,难怪他一看见这童子就觉得心生厌恶。 “那是我家前主人,现在我家主人是千伶大人。”童子瞥了两个黑衣人一眼,随后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这是什么穿衣品味……” 一身黑的也不怕热死在夏天。 正在这时,童子身后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阿红姐姐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和阿红长得一模一样的童子从阿红身后冒出来,看见一大一小两个黑衣人:“哇,是洛释大人呀,咦?这位小哥哥又是谁?” 夜蜇冷哼一声:“凡夫俗子不配知道吾名。” 看得洛释直直咋舌,这把魔剑变脸速度可真快。 阿红不甘示弱:“无名小辈,我们还不想知道呢。” 夜蜇:“你!” “阿红姐姐别吵了,我们还是先请洛释大人和小哥哥一起进去吧。” 洛释点点头,给这位小童子,不,现在应该是小童女,点了个赞。 他现在有很多疑问想要去问小千伶,不想再看这三个小人叽叽喳喳堵在门口了。 阿红不客气道:“有名字的就进来,无名的出去。” 夜蜇:“……” 洛释叹了口气,抬脚就要进去,忽听见背后响起了一个他一直不愿听到的声音正惊喜的响起:“洛释兄?我可算找到你了。” 刚刚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千伶疑惑地看着来人,犹豫地问道:“云歌?” “师姐!”云歌大步走上前,在瞥见三个小人后脸色立刻变了,“孩孩孩孩子?你们居然有孩子了?” 还是三个?! 洛释的脸阴沉了下来:“胡说什么啊。” 千伶看看被拦在门前的三人,无奈地摇摇头:“进来吧,有什么事待会说。” 洛释在知道云歌也要进屋时,脸色就没好过,云歌倒是很开心,欢欢喜喜地踏进了房间。 千伶的房间并不算整洁,地上洒满了木屑和皮革,还有几桶颜料,但是已经有许多小纸人在那里打扫整理了。 洛释其实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千伶,比如这两个童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活过来了,又为什么性格如此不同等等等,但是看见千伶并没有询问夜蜇的存在后,他也默默把问题咽了下去。 倒是云歌问:“师姐,洛兄,你们去了哪?为什么不来找我?知道吗,这次秘境居然开放了十几天。哦,还有,这三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洛释懒得回答他,千伶也没有,但是她疑惑道:“你为何不回古墟,反而下山了?” 这一问倒是戳了云歌的痛处,他脸色僵了僵。 洛释则幸灾乐祸,啧啧,有家不能回哦,真可怜。 云歌很快面色如常,平静道:“最近魔道之人不平静,道门也派了许多弟子去探查事实。我听说魔道的一块秘境已经开了,许多弟子乔装成魔道进去,我也想去。” 夜蜇听此,问:“哪处秘境?” 云歌看了夜蜇一眼,也不隐瞒:“好像叫什么血狱,听起来就很可怕。” 夜蜇愣了愣,他看向洛释,嘴唇不动,心声却是传给了洛释:“尊上主人,红颜炼说血狱这地方有碎片,我们要去吗?” 洛释不动声色地回答了他:“no .” 笑话,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才不去。在原作中,血狱的危险值高达五星,但凡进去的人几乎都死光光了。 除了魔释帝…… 嗯…… 这个就很有趣了。 “血狱?”千伶思索了一下,随后道,“那个地方很危险,你确定你要去?” “师姐你知道?” “知道,但是不能透露你很多。” “哦……”云歌失落地低了头,“明白的明白的,千藏内部的消息嘛。” 千伶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若是想去,我和你同行也可。” “什么?” “真的吗?” 千伶看着惊讶的洛释和惊喜的云歌,轻轻道:“师尊曾与我说,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到血狱去看看。” “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云歌道。 “不行!” “现在不行。” 洛释和千伶一起道。 云歌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 “太危险了!” “这里有事还未解决。” 云歌忍不住道:“知道你们有默契,但你们二人能不能分开说?” 洛释退让一步,千伶则道:“此处先前一直在闹河女选夫的事,但是现在,此事又与千藏的傩坤弟子有关,思来想去,此事不了结,我恐它会生其他事端。” “河女选夫?傩坤?有趣,该不是河女挑了个傩坤师弟当夫婿了吧?哈哈哈,一想到这样我就想笑。被河女给占了身的话那照傩坤的性子还不得怄死?!” 千伶道:“此事复杂。” 便不再多言。 洛释倒是想到了李轨行为,对千伶说:“小千伶,我们还是别掺手了,那个弟子他想要杀你。” “我知道。” “你知道?” “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管。”千伶为他二人倒了茶,随后道,“我千藏各派都是各有所长的,傩坤一派尤其让人钦佩。如今菩桑师叔的弟子有可能被人误入歧途,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菩桑便是李轨的师尊。 云歌倒是很理解:“师姐以后是掌门,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洛释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那人根本油盐不进,他不会听我也不会听你的。” 云歌也道:“师姐,我不和傩坤弟子打交道的。” 洛释明白云歌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这苦逼的男主角身体里有妖族的血统,虽然已经极其稀薄了,但是还是会被道门的人给诟病。 更别说傩坤这一有“狗鼻子”和“嫉恶如仇”外号的门派了。 千伶说:“那看来我们二人出面都是不行了,不过我今天倒是看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 “幻化成菩桑师叔就可以了,他对普桑师叔言听计从。” 语罢,千伶和洛释都看着云歌。 洛释是知道的,云歌天生一双幻瞳就是遗传自他的妖族祖宗,而当初和千伶一战,云歌就是借着幻瞳化作了掌门,才让千伶不战而败。 哪怕知道对方是个假掌门,千伶也不敢和师尊比试。 第37节 云歌抖了抖,迫于二人眼神威逼,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好吧……” 随后他又补充道:“可是我没见过菩桑师叔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而且语气神态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模仿?再说了,我身上有妖气,会被发现的吧?” “不会。”千伶道,“幻术可以迷惑人心,甚至能让人察觉不出妖气存在,红颜炼的幻术就能到达这一步。这里有一本《幻术志》,你好好参透参透,等什么时候能和菩桑师叔相似了,我们就出发。” 云歌接了《幻术志》,无语道:“师姐你让我练妖族的术法这真的好么?” “这可不是妖族的术法,”千伶对他道,“这是当年千藏创始人的逍游前辈写给他爱妻的。” “这么珍贵?” “是啊。其间道理深奥难懂,”千伶淡淡说,“一般人我不信,可若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将这本《幻术志》练成的。” 千伶说话总是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信服度,云歌自然是相信了。 “真的?” “真的。” 云歌立刻兴奋地点点头:“定不辱厚望。” 看得一旁的洛释惊讶至极。 这个云歌原来这么好忽悠啊…… 洛释倒是不知道当初自己醉酒后云歌也是这样深深地相信了千伶的。 然而千伶素来是不说谎,她低头想了想,觉得《幻术志》送还到云歌手中也不错,左右这是齐家的东西,虽然也是千藏的东西,但是云歌既然是千藏弟子,自然是收得的。 这也算是没有辜负残念前辈所托吧。 对待千藏的弟子她也算是多多照拂了,只希望傩坤的那人和云歌一样好糊弄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你们可能发现了,我们的剑宝宝就是这样有两张脸孔 夜蜇(星星眼):来,尊上抱抱 红颜炼:不要脸 夜蜇(冷漠脸):这里没你什么事,滚 ☆、当剧情越来越奇葩 云歌修炼了《幻术志》之后大显神威,他立刻变成了菩桑长老命令李轨再也不要踏出傩坤派一步。 没有李轨的纠缠,从此洛释和千伶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呵呵。 这什么的……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以上全是一家六口,不,洛释一行美好的幻想而已。 现实是残忍而残酷的,就在云歌仙风道骨地立在李轨身后叫唤了一声,李轨转过头,露出了身后那个灰袍的道长。 啊咧?对面那货怎么和菩桑长老长得一毛一样? 两个一模一样的菩桑长老相顾无言,一阵冷风吹过,谁都无法看清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在想什么。 只有李轨露出了惊色。 云歌自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冷静,他心底则“咯哒”一声。 这是要完的节奏啊……师姐师姐!这和剧本了描述的不一样怎么办?! 潜伏在一边的千伶、洛释、小黑和两红都沉默了。 “小千伶,那个是真的菩桑吗?不是红颜炼假扮的吧?” 千伶轻轻道:“我也不知道。” 只能静观其变了。 而对面的菩桑派主看着云歌,冷笑了一声,对李轨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傩坤这么多年你是白呆的么?” 李轨反应了过来,迟疑地看着云歌变成的师尊,听见那个师尊皱眉道:“放肆,你居然敢怀疑为师?自己被妖孽迷惑了都不知道!” 李轨左看右看,恭敬地退后几步,对着二人的中间弯腰:“师尊,我终是不敢对您的模样造次的。不妨您亲自用傩坤法术剥去妖孽幻术,之后,徒儿定会杀了妖孽向您赔罪。” 他低着头,恭敬地看着地面,谁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是谁也不能说他失了礼节。 云歌:“……” 另一个菩桑长老怒极反笑:“不中用的东西,你看好了!” 他化气为掌像云歌打去,云歌正要阻挡,却见那掌风转弯打向了李轨。李轨早有防备,闪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两个菩桑:“你们果然都不是师尊,居然敢欺骗我,准备受死吧!” 李轨两手一抓,云歌和另一人的幻术就被轻松破除,云歌狼狈地捂住脸。 要是被发现自己是古墟的,真的是以后无脸见千藏父老了。 可是李轨根本没有管他,他怔怔地看着那个蓝色裙子的佳人,蹙眉道:“怎么是你?” 就连洛释和千伶都觉得奇怪,因为来的人就是河女琴儿。 “怎么不能是我?”琴儿柔柔一笑,她似水雕琢出的人一般,站在那里,看上去温婉可人,“夫君戏弄了我,我就不能戏弄戏弄你吗?” 她顿了顿,随后笑靥如花,亲昵地添了一句:“三郎?” “别那么喊我!” “当真是无情呢,”琴儿淡笑着,一步步靠近了李轨,“您难道忘了洞房那天,你有多么欢喜我?嘻嘻,可是不止一遍的在人家耳边呼唤人家的名字呢。” 琴儿用少女独有的稚嫩的声音模仿着他微微喘气的样子,情迷意乱一般开口:“你说,琴儿,爱你……琴儿,唔~琴儿……好爱好爱你的~” 她说这话时有一种别样的魅惑,三位在场的男性没有一个不面红耳赤的。 千伶默默地捂住了阿朱的耳朵,阿朱捂住了阿红的耳朵,阿红……哼,她才不要搭理那个傲慢地小黑人。 夜蛰:下流的人类,无知的傀儡。 但是他默默地举起自家尊上的手放在了自己耳朵上。 啊呀~~~~~~~ 好冰冷哦~这独属黑夜的温度,就仿佛一杯冷酒,明明是冰冷的,却能在腹部燃起一团火,燃烧了饮酒的人。 洛释强忍着没有把用脸颊摩擦他手的的夜蛰扔出去,有一把黏人的魔剑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红:这小黑人做事太辣眼睛了。 而此时的李轨双面通红,看上去狼狈不堪。 “住嘴!住嘴!”李轨举剑指向琴儿,他愤怒道,“在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琴儿轻呵了一声,她就这样把心口贴上剑尖,她每进一步,李轨便退后了一步。 “你看,你舍不得我,你忘不了我,你不会杀了我。” “我会!” “别自欺欺人了,”琴儿的眼睛亮得灿烂,她轻轻地挪开剑尖,慢慢地贴近了李轨。 李轨没有动,他怔怔地看着拥住自己的琴儿叹息而满足地将下巴磕在他的肩上,火热地唇贴着耳朵,她轻轻笑起来时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她胸前的震动。 魅惑的声音悄悄道:“你看,你爱我~” 李轨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说:“是……” 脑海中前一瞬间还在叫嚣着无数零碎的记忆,却在琴儿拥上他的时候变得悲哀而平静。 青梅竹马的快乐,两情相悦的甜蜜,即将分离的痛苦,以及为爱殉情的苦涩…… 每一幕都有一个她,鲜活而美丽,如同不枯萎的花。 娇柔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么乖~你想起前世的一切了?” “是。” “嘻~既然这样……”琴儿轻笑了一下,就好像是在甜蜜爱情的美好,可是接着她的声音却冰冷无比,“既然这样那就留不得你了。” 李轨察觉到不对时,小腹早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琴儿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任由他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等着她。 这连番的变故把一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原来这不是爱情片而是惊悚片吗? 千伶和洛释赶紧从一边跳了出来,跑到了李轨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你没事吧?” 李轨看见腹部那把红色的剑化作一滩红水,慢慢地渗透进他的血液,红色的血液遇到红色的水立刻变成了黑色的血。 是毒啊。 他现在疼痛得毫无力气回话。 洛释不会解毒,千伶点住李轨的穴道后也依然毫无办法的样子:“这是烈云烧,能一瞬间毒烧神识和身体。毒性蔓延太快了。” “啧啧,吃回头草什么的真的不能忍。”琴儿,或者说红颜炼嫌恶地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对着地上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一把将手帕丢掉,笑眯眯地看着李轨,“怎么样,被心爱之人插了一刀的感觉不错吧?” “我本该杀了你。”李轨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红颜炼用着琴儿的脸,笑得温柔天真:“我本来不会杀你。” 可谁叫这货知道尊上的身份,自然该杀。况且,她自由后面的计划。 她看了一眼自家的尊上,淡淡道:“别看了,必死无疑的毒,拖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他一命。” 千伶捏住李轨的下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就灌了一瓶灵药下去,见毫无起色,便又接二连三灌了五六瓶。 洛释此时没有时间去感叹自家女神的偶尔暴力,看着此时外表是琴儿的红颜炼,蹙眉道:“真的没有解药?” “没有。” 于是洛释只能阻止了千伶:“小千伶那你就别灌了,让他完完整整说句遗言吧,你都害他呛住了……” 千伶松了手,洛释同情地看着李轨:“说吧,你有什么遗言告诉我。” 第38节 李轨强行咽下灵药,瞪着洛释:“我要你死!” 洛释被气得一噎,将灵药递给千伶:“千伶别灌这些了,来点安乐死吧,也好叫他走得不那么痛苦。” 千伶素来对死亡是极其看得开的,她看了一眼李轨,淡淡道:“若是真的救不活了,与其苟延残喘,还是死得痛快点好了。” 她的逻辑很简单,反正都要死,死得舒服一点也算是人道了。 在一边看得囧囧有神的云歌:“那个……” 有这样冷血的队友真的好吗? 夜蛰兴奋道:“主人,用我杀用我杀,我杀人不见血的!很快的,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痛苦。他啪唧一下就没知觉了。” 阿红淡定地对李轨道:“放心,如果是他杀的,你死后我会为你报仇的。” 阿朱:“为什么我觉得大家为人着想的样子都好善良……” 觉得没被毒死也会被气死的李轨:“……” 云歌:“那个……” 洛释拍了拍云歌的肩:“不必说了,我知道,这真是一个悲伤又快乐的故事。” 云歌:“……” 李轨没有搭理他们,他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的声音被痛苦折磨地沙哑而虚弱:“真失策……原本我也想像你一样杀了你的,咳咳……不过你放心,我的剑很快,不会让你痛苦这么久。” “真的吗?” 此时的琴儿怔了怔,随后露出了一个苦笑。 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似乎被谁从琴儿的身体里推了出来,红颜炼站稳后,尴尬而不失礼节地对大家笑笑,随后立刻冲众人来了个飞吻。 见状,除了琴儿,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洛释:我就知道是她…… 千伶:我就知道是她…… 夜蛰:我就知道是她…… 阿红阿朱:我们就知道是她…… 云歌:没没没看错吧!那个魔道姐姐从妖女体内钻出来了! 洛释再次拍了拍云歌的肩,顺便将他的下巴合上。 唯有琴儿慢慢地走到李轨身边,她蹲下,看着李轨,神色哀戚:“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见状,洛释拉着千伶远离了那二人,不打扰他二人的最后告别。 李轨笑了,认真地说了他说过三次的话:“是……” 琴儿看着他,也笑了:“可惜我没有想过要杀你,自始至终都没有。” “我知道……” 见到这样温柔的三郎,琴儿反而哭了:“我想要救你的,上辈子你为我而死,我本就没有什么怨气了。我执着在世上,不过是,不过是……” 泪珠滚落在李轨的脸上后,她才道:“不过是怕忘了你,想要把命还给你……” “不要,”李轨拒绝了她,“我怕我下辈子会活的肮脏不已。” 听得一旁的洛释啧啧叹气:“我现在算是看出来这货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了。” 分明是惦记着河女,却偏偏要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还非要说违心话一次次伤别人的心。 啧啧,不虐他们虐谁呀。 还是他和千伶的相处模式比较好。 于是洛释顺便问了千伶:“河女都早死了怎么把命还给那货呀?” 千伶摇摇头。 云歌却是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我曾看过一本异志,说是死后化为水中妖便能与在世之人孕育生命。水妖的魂魄因阳气而全,借婴孩之体重归人世,也算是轮回的一种。若是用了其他密法,她腹中的生命应该可以为别人续命,不过水妖就失去宿体,灰飞烟灭了。” 云歌想到此处,立刻一拍手,叫道:“原来她怀孕了呀!” 云歌随后又叫道:“那她不是要消失了吗?” 洛释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看过去:“注意观看,我们早知道了。” 只见琴儿的身体越来越淡,李轨的神色也越来越奔溃:“不要,不要你救!不要!” 这声音吼得真是洛释都不忍心了。 云歌也不由叫道:“不要啊!!” 洛释黑线了一下,再次拍拍云歌:“这和你有关系吗?我觉得你今天很抢戏啊……” 不要以为主角了不起哦。 云歌急忙道:“不是的,我想说我有解药的,不用一命换一命。” 听此,众人再次纷纷沉默。 李轨:靠,我老婆都快死了你才说。 琴儿:靠,虽然我一般不这么说。 红颜炼:靠,老娘心魔都快到手了你才说。 洛释:靠,我什么也不想说。 千伶看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其实,我也有解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是想写悲情的 但是主角们不愿意,有什么办法! 能怎么办?还是要欢脱呀! 可爱的小城天使第六感很强,认为浣浣夫人可能是千伶的前世。 我能说什么,还是要鼓励和表扬她呀!一如既往的认真评论认真看文呢~ 但我也真心的告诉大家,浣浣真不是千伶的前世,虽然我有意放出红颜炼和夜蛰混淆大家嘿嘿嘿 不过比起猜千伶和浣浣的关系,小天使们还不如猜猜红颜炼和云歌的关系呢~ 我相信,他们的关系我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一句话,谁猜到他们的关系,我那天三更,就问你们怕不怕! 存稿箱:滚滚滚! ☆、千伶又腹黑了? 不得不说,千伶这一句话真是比云歌的那句话更有震撼力。 如果不是她之前给李轨灌了那么多灵药,大家真的有可能相信她和云歌一样是天然呆了。但是之前掏了那么多灵药都没有想到拿解药,说是天然呆是没人会信的,只能说是有意为之了。 洛释:我旁边这个真的是天真无心机的小千伶吗? 洛释瞪向红颜炼:不是你假扮的吧!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真的说出口。 千伶走到李轨面前,看着逐渐淡去的河女,淡淡地问李轨:“我有办法救她,问题是,你要救吗?” 李轨想也没想就道:“当然!” “不在意她是妖?是鬼?” “不在意!” 千伶摇摇头,最后问道:“如果她活了,没有性命之忧了,你是会回千藏,还是和她一起生活在水里?” 李轨愣住了,随后他叫道:“你先救她!这个问题待会再说。” “都是一样的。”千伶的眼神不起波澜,“你心底早就有答案了。” 李轨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知道的,神话传说都是很浪漫的,可惜也都是假的。”千伶叹了口气,“水鬼就是这样,只有拉了一个替死鬼来承河之阴气后才能转世,哪来什么与阳世之人结亲的法子。所以她们才会一个接一个地往水里拉人,一个接一个的转世。之前死的那些人不多不少,刚刚比当年的新娘数量少一个。轮到琴儿呢,她心太软,没办法把你拖进水里替代她……不,她只是想完成当年的夙愿,并不打算杀了你。” “我今天翻了翻千藏对这块地方的记载,”千伶又道,“当年傩坤派有人想要除去水中鬼,因为河伯求情才转而将这里的水鬼都给封印了,不再让她们出来危害人间。但是很显然,有人解开了这里的封印。” 听此,红颜炼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 没错咯,就是她干的。 “求你别说了!先救她啊!” 千伶看了一眼淡去半个身子的琴儿,没有理会,看着李轨,并不退让:“回答我,我就救她。”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他绝望悲哀地双手抓住土地,几乎以头抢地。 洛释和云歌知道,他这是在痛哭。 “什么不会?” “不会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的,他从小就知道,人鬼在一起会有什么可能。她会将他的阳气一点点吞噬,而他会比常人老得快,死得快,即使他不害怕,琴儿也必须饱尝人世之苦,而简单的风吹日晒,对魂魄而言也是极为痛苦的,她死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魂魄一点点被摧残,最后只化作一只毫无灵智的鬼。游荡徘徊在世间。 若是不想消散,就只能靠吸食人的阳气为生,或者像其他水鬼一样拉人入水去转世。当年他作为水鬼的记忆里似乎就出现过这一幕。 那不是一个好的记忆的。 见他这样,千伶舒了口气。白袖一甩,一个完整的琴儿就完全显现出来,摊在李轨身上。 李轨匆忙抱住琴儿仔细检查起来,他察觉到了一丝术法的气息,失声叫道:“定身咒?隐身咒?是你!” 洛释了然。 难怪琴儿会一声不吭就玩消失,原来是千伶在听见云歌的话之后先定住了琴儿又来了个隐身咒,造成了琴儿为了救人而快消失的假象。亏他还真的相信了云歌说的一命换一命呢。 他就说嘛,他堂堂洛大人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不知道水鬼是没有救人的能力的。 千伶什么也没说,给了李轨一个平静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第39节 李轨则狠狠地瞪了云歌一眼。 “等等!”云歌的反应很迅速,毕竟他并不愚笨,只是被旁边的某只偶尔卖蠢给传染了而已,“师姐你根本就是按照我说的话骗了那脑残。” 然后借机试探那人! 洛释立刻反驳:“小千伶不说谎的!你看她有说琴儿为了救脑残快死了吗?她只是把人家变不见了而已。” 李轨看向千伶:“既然不是琴儿救我,那我为什么的确感到毒解了?” 千伶平淡道:“自然,因为我一开始喂你的就是解药。” 云歌似乎委屈得又要开口,深知他要控诉的洛释淡淡道:“你又哪只耳朵听见千伶说她没有解药,说她救不活脑残了?” 在李轨毒发后千伶一共才说了三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句是:“这是烈云烧,能一瞬间毒烧神识和身体。毒性蔓延太快了。” 第二句是:“若是真的救不活了,与其苟延残喘,还是死得痛快点好了。” 全程没说李轨救不活了呀,千伶只是吐个槽而已,觉得麻烦而吐个槽有错吗。 洛释点点头:“她完全没错啊。” 云歌:“行行行,知道你最挺师姐了,不和你争。” “那是自然的。” 那边,琴儿被解了定身咒,惊喜地看着李轨:“三郎你没事了!” 她虽然是被定住了,但是她能看见听见周围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 琴儿很开心,但是下一秒她看向了红颜炼:“红莲姑娘,你为什么……” 红颜炼打断了她,笑得妩媚:“如果不这么做,怎么知道他的真心呢?啊~说起来,其实我也有解药……” 洛释听此就呵呵了。 明明之前很想要一个心魔的说。 红颜炼:到嘴的心魔和妖女跑了,虽然很生气,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啊。 唉,要是琴儿死了的话,那李轨一定是会滋生心魔的,真可惜呢。 想到这里,她和千伶几乎同时发问:“那么,你打算拿琴儿怎么办呢?” 琴儿颤颤地看着他:“你要杀我吗?” “别忘了,你可是千藏的弟子。”千伶道。 她这一句话把红颜炼给惹笑了:“怎么?你们千藏都喜欢拆人姻缘?” 千伶平淡道:“之前庙里假扮菩桑师叔又撺掇他们互相伤害的可是你。” 红颜炼浑然不在意被戳破这事儿,笑了笑,不反驳也不承认。 李轨看看琴儿又看看千伶,随后跪在千伶面前,终于开口恳求:“求师姐放过琴儿,我可为其一死,死后,师姐便把我的魂魄拍散,使我不会化作水鬼去伤害凡人。” “三郎,不要!” 红颜炼皮笑肉不笑地在一边凉凉道:“所以嘛,你们道门和我们魔道也没什么区别,不都是害了别人,得益了自己吗~” “道不同,所谋不同。”千伶虽然话是回应红颜炼,但是眼睛却看着李轨,“论辈分,论地位,我都在千藏高于你。你可否听我几句再做定夺?” “无论师姐说什么,我心不变。”李轨直直地看着千伶,他虽然跪着,但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服这个师姐的。看得一边的洛释恨不得冲上来直抽他几个耳光。 “原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干预,可是你不该同外人一样质疑师门的。”千伶的眼睛清澈得很,当她注视着李轨的时候,李轨似乎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过去,被师门抚养长大的过去,虽然辛苦却也满足的过去,“区区几句挑唆就能让你心生杂念,你傩坤的万法禁用又有何用?若是没有云歌师弟出面,你现在还被假的菩桑师叔所骗,你傩坤的万法禁用又有何用?除了借助法术,你甚至不能用你的眼和心看清楚身边的人。” 李轨最的的骄傲就是自己的门派可以看穿世间一切的障眼法,但他这次下山却三番两次着了妖族的道,不是被幻境迷惑就是被幻瞳迷惑,本身就已经够他惭愧的了,如今叫千伶当面拆穿,他已经是满面通红。但是他直直地看着千伶,大声道:“这与傩坤无关,是我心志不坚。” “的确如此,你不能很好的运用师门法术,生生的折辱了它。” “折辱”二字一出,戳中了李轨的痛处,他低下头,不再发一言。 洛释忽然想到,当初千伶不带剑下山似乎就是害怕再次折辱了名剑,其实,千伶的骄傲又何曾少于李轨那个脑残? “你在需要用它时不用,又在不需要它时乱用。你只知道河女本身的样貌如淤泥一般,却不知她内心的纯善。” 琴儿见点到自己的名字,也忍不住将视线从三郎身上转移到千伶身上,她喜欢这个仙子,干净透澈,只看一眼就让她感觉得到了救赎。若是她也能像仙子这般出淤泥而不染就好了。 “你只知道这身体里残存了许多其他的魂魄碎片,却不知道其他冤魂早已杀了人而转世,现在这具身体其实就只有一个意识在操控。她并未想过害人,她所求不过只是与你完成前世姻缘,然后随命运而消失。就是在得知你要杀她时也并不产生怨怼。”千伶随后道,“这样的妖,即使是妖,又如何?” 李轨蹙眉,他看着千伶身边的魔,心思百转千回,却未发一语。 红颜炼忽然冷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跟踪了我们二人?” 阿红阿朱眨眨眼,刚要说什么,却又老老实实闭嘴。 “是,”千伶大大方方承认,“多亏你,我知道了许多。” 红颜炼皱了皱眉:“那你……” “你的私事我并不知道,做为千藏弟子,我不进赫凉禁地。”千伶顿了顿,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淡淡道,“但是,说不定呢,我或许可以猜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未更新,待会儿二更 反正大家可以看出来了,基本上千伶就是那种揭秘环节里话比较多的孩子 然后,嗯……一旦话多了,就能知道她想的其实并不少。否则她以后怎么做掌门呢? ☆、将琴代语兮 红颜炼的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她以为千伶会看出些什么来,却见她早已转过头去了。 倒是洛释身边的夜蛰噗嗤一笑,看得她心里恼火不已。 千伶看着地上的两人,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责备他们,她自己又真的懂什么公道和情理呢?所凭借的不过是因为她旁观者清罢了。 师尊常常告诉她,若是将来她做为掌门,免不了要当当恶人的。 彼时她不懂,现在她似懂非懂。 其实对付像李轨这样的弟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一棒再给一个甜头,让他知道千藏威严不容置疑的同时,又让他知道师门的宽容。两相结合,倒是能让他自认愧疚,重归师门。 只是千伶实在是不擅长打压别人,所以前一步只是草草结尾,说的那几句话虽然并不深入,但对聪明人而言,点到为止就够了。 虽然她总觉得这个师弟并不聪明…… 不过她总是要对千藏弟子多些耐心和信心的,她看着琴儿,说:“你虽不能转世,但若能有一处僻静之地修炼,假以时日,借以善缘,说不定也能成仙。只是,保全魂魄的法子并不多,你或许需要孤寂百年千年才能得到一线希望。” 琴儿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千伶指的僻静之地是何处。可修闲对冤魂而言谈何容易?若真是那样,她这一百年来造就成仙了。只是她并不抱怨,她微微一笑,看着千伶,俯身一拜:“您是恩人,救了三郎又如此照拂于我,我懂得的。” 李轨看着她。 琴儿对他道:“三郎,替我将河底的结界修复好吧,那是义父为我求得的一处安身之地了……我不会消散的。” 琴儿以为他会拒绝,他会反对,心底早已想过许多劝解他的话了。却未料他是如此的平静。 “当初我劝你逃跑时,你不听,我就知道我是说服不了你的。”李轨淡淡道,“我想了许多,但其实因果也就是这样了,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左右我不会负你……” 琴儿握着他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见状,李轨安抚道:“你不必担心我做傻事,虽然我做的傻事已经够多了。我想得很清楚,因为就在刚才,我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一个傻傻的穷小子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醒来却发现他还活着,而你就在身边。这已经够好了。真的。” “好。”琴儿与李轨相互搀扶着起来, 李轨看着千伶,似是审视又似是探究,半晌,他瞥了一眼洛释又转过头看向了千伶。说是冷淡,实则已经温和许多:“师姐,姑且先这么叫着吧。我记住了你今天的话,你也不要忘记你说的。虽然这妖魔鬼怪有好有坏,不能枉杀,不能有偏见,但你也要时刻记住,你是千藏未来的掌门,若是你将来有做出什么损害师门的事,也不要怪师弟我无情。” “知道了。” 李轨顿了顿,随后道:“还有,我是千藏的弟子,所以很多事我不能对不起师门,若是之前我做了什么事,你不要放到心上,我有我的不得已。” 比如他必须放灵鸽把魔释帝的消息传给千藏,之后的定□□只在掌门,他并不想掺和。 红颜炼和夜蛰彼此明白他在指什么,千伶以为他是在说他之前的无礼,便只是点点头。 河距离他们并不远,二人彼此依偎着向河边走去,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云歌问:“师姐,不跟上去吗?” 千伶摇摇头。 “不怕他们违背承诺?万一河女逃了怎么办?你知道那人嘴上说得很硬,心里其实是不舍得的。” 洛释被云歌吵得烦闷,忍不住道:“你最近真的话好多,之前那个虽然笑得讨厌但是话很少的云歌去哪了?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是师弟就一个劲卖单纯哦。” 千伶则道:“你不是要去血狱吗?那就出发吧。” “血狱?你要去血狱?”红颜炼看向云歌,美目中神色不明,随后她露了一个不算轻松但足够轻佻的笑容,“既然如此,奴家与你们一道吧。” “你?!”洛释诧异。 红颜炼娇滴滴地嗔了洛释一眼,随后委屈道:“您以为奴家不想逃吗?小仙子可是用威压一直按着奴家让我无法动弹呢~” 果然,红颜炼脚边的灰尘是呈向四周泛开状的,就好像自上而下有一股力按着她。 难怪她一直老老实实地不化做红烟拉上人就跑。 千伶轻飘飘地说了句:“见谅。” 嘴上说的这样,一根金线却是缠上了红颜炼的胳膊,随后金线消失在千伶手中:“可对于你,我不得不防。” 云歌见状,心安许多,他总觉得那个魔姐姐对他有所图谋来着…… 红颜炼无所谓被困,她施施然走到洛释面前,怡然地搂住了他的胳膊:“那奴家就跟着您咯~” 洛释尚未说什么,夜蛰已经冒火了:“滚,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洛释忍不住道:“你们两个都滚开。” 只是语言太无力,立刻被夜蛰的声音给盖过了。 洛释看着千伶,而千伶此时眺望着夜色深处,似乎察觉到了洛释的视线,她转过头来,目光清明。 洛释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回以微笑。 河女的事情就像折射着他们的未来一般,只是他不害怕,若是哪天她知道他是谁了,他也不会逃避的,他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陪着她,让她远离伤害。 而洛释最大的烦恼其实是她够强大,够聪明,够理智,够善良,他难以帮忙。其实不管有没有他,她应该都可以过的很好呢。这一点真是令人惆怅。 他目及远方,只有淡淡一弯泛毛了的月牙亮在夜空。 第40节 那厢的河边,夜风习习,尽管是夏季,也是令人感到寒冷的。河畔的杨柳依依,在晚上,纤细的身影变得更加柔和,河边的窈窕柳枝此刻都化作了氤氲氤氲的朦胧。 琴儿踩在水面上,她没有拥着她心爱的人,否则她害怕自己下不了足够的决心。一旦有所贪念,就会奢求得不到的,这太痛苦了。 她说:“我或许永远都成不了仙。” 她的话语很平淡,只是一个单纯的陈述。 但她知道,若是成不了仙,她还是会在结界中一点点死去。其实这一百年来她的魂魄早已消散了,所存在的不过是零星点的意识,寄居在浮游般的魂魄碎片之上。若是红莲姑娘没有来到,那些冤魂没有去吸食阳气补充魂魄。 她不会醒。 或许她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破碎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希望成仙,但是他想让他心安,却又不忍心让他抱着遗憾苦等。 “我知道,我会等的,”李轨想了想,原本瘫痪一般的脸似乎泛了点红,他说,“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纵使心有些难受,琴儿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这是当初她誊抄给他的一句话,他太木楞,所以她不得不借着《凤求凰》,又借着她的一个“琴”字诉写她的感情。只是那时候他不懂,想来前世他一直不懂,到了这一世,懂了,却也晚了。 琴儿看着他,他也看着琴儿。 两人都没有催促对方,半晌,却是李轨想到了当年她诀别时说的话。 “三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只愿你平安,勿念勿念。” 他见她似乎要开口,阻止了她,仿佛知晓她要说什么一般,坚定地开口:“我们会再见的。” 琴儿攥着红莲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莲茎上的刺扎进了她的皮肤。 她问:“你会不会等得很辛苦?不若忘了……” “不会,”听到这句话,他很平静,不慌张也不愤怒,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就像背书一般背道,“红莲业火,焚烧因果,斩断情缘,洗除恶孽……也就是这世上再也不存在那人留下的任何印记。你想让我忘了你,然后一个人安安心心上路是不是。” 他每说一句话,琴儿的手就颤抖一下。 李轨说完,忍不住笑了笑:“我闻到莲花味儿了。你看,你现在有个骗不了的相公了。我想,当初或许是因为在最后别你骗的太惨,所以今世才选择了傩坤派。我以为学了这一切是不被魑魅魍魉蒙蔽,却原来只是不想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受苦。” 他顿了顿,随后自嘲:“你以前总说我木楞,不会说情话……我刚才说的应该算是情话吧,不是说得挺好的吗?” 琴儿破涕为笑。 “其实,你若要烧,便烧吧,不必藏着掖着,我不会阻止的。” 出乎意料的,李轨忽然这样道。 “有了红莲之后,你的一切因果就不在了,你没有遇见我,你没有被沉水,你不是冤魂,你还有转世……这样一想,烧掉之后其实挺不错。除了你会忘记我……其实如果不烧,我也只不过是等你而已,你等了百年,我便还你百年。若是百年之后你不出来,我也早就将你忘了,怎会心心念念。只是,我不怕我变心,我怕你真的成不了仙,魂飞魄散之后,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琴儿看着他,她知道他又在故作不在意,却是慢慢道:“好。” “好。”李轨苦笑了一下,“那么,烧吧,我们就当作从未见过了。” 这该是两个人最悲哀的一刻,可是他们都在笑。 琴儿掐断了莲花,红艳的花瓣落下,速度不快,却在李轨想要接住它的时候如同虚幻一般穿过了他的手掌触碰到地面,瞬间燃烧成一片火海。 火海烧不了任何东西,所以美得虚幻,在红色的虚幻中,琴儿轻轻地笑道:“其实我就不该找到你,在找到你之前就烧了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扯了。” 李轨也在笑:“你在骗人,你分明早就打算好睡完就跑,反正先烧后烧都没有什么区别,你认为我总会忘记的。” 琴儿被他的话逗得脸颊通红,随后她的眼中荡漾开了笑意:“果然骗不了你。” 李轨看着她,温柔地开口:“如果,你要转世,变成一个女孩好吗?” “好。” “别住河边了,住在无人的山上吧,最好与世隔绝,不再被别人牵扯。” “好。” “山上的门前种株梧桐,他们都说好的琴是梧桐木做的。” “好。” “我会找到你。”红火中的他对她笑,有些羞赧,又十分坚定,“说不定呢……对不对,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好……” 她这样一一应着,她相信有希望,只是她该和他告别了。 她的三郎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是苦涩的,却还有些许得意,以及狡黠。 万法禁用呵……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昨日不惜断更理思路,到今天也依然没有逻辑…… 本文经不起感情推敲,天知道这对虐(qi)心(guai)的情侣组脑回路是怎样的 本文只是为了埋伏笔…… 下章再现欢脱哦! 预告:吼!当女神每天都想睡他时该怎么破! ☆、妖族地界 这有一树很漂亮的花,粉色的,像一把把小小的羽毛扇,又像美人长长的睫毛。粉色的花朵缀满树梢,营造了一树的旖旎风流。 千伶从树下经过,正遇到一朵花从树上掉落,晕晕乎乎地飘到了她手上。 她看看大道上,很多花已被行人和马车碾做了红尘,终是不忍,便将花儿温柔地放到了树下的草丛中。除了小鸟小鼠,应该不会有生灵去踩了吧。 “小千伶!” 洛释叫她,她也不停顿,起身走了过去。 草丛中的那朵花动了动,在千伶转身后便消失不见。 粉色的花点在枝头,落在地上,谁都不会知道这千百朵花已经少了一朵。 “怎么了?” “你看你看,这书上有教做桃子蜜饯和糖水桃,这样就可以保存桃子了!” “是吗……”千伶看着洛释,“那我们尝试着做一下吗?” “好啊。” 一边的云歌见状,忍不住插了进来:“你们真悠闲啊,在妖族的边界也和野炊似的。” 洛释疑惑:“不然呢?” 云歌叹了口气:“啧,你是兔子,红颜炼是莲花,夜蛰和两个红童子就不用说了,就连我也有妖族血脉……可是师姐是真的一点妖气都没啊,万一她被发现了怎么办?” 千伶问道:“你是想让我扮成妖?” “是啊,师姐。”云歌对她道,“你这幅装扮怕是不能进妖族地界,妖族一看到千藏白衣还以为你是来收妖的呢,怎么可能会让你进魔道秘境?” “那你说该如何?” 云歌没说话,一边的红颜炼笑得和蔼可亲:“我倒是知道如何办……” 说罢便拉着千伶向树后走去,千伶倒是不反抗,乖乖跟去了。粉红色的烟雾笼罩了起来,浓得稠密,如同一个大茧子。叫人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洛释思忖了一下,对阿红阿朱道:“你们也是女孩子,进去看看,别叫红颜炼欺负我家小千伶。” 阿红阿朱还未做什么回应,树后的红颜炼轻笑了一声:“您也太高看奴家了,奴家哪里斗得过仙子呢?” 尽管吐槽了一下红颜炼的耳朵太尖,可洛释老脸并不红,他回道:“你知道就好。” 阿红阿朱便也跑到了树后的粉红茧子里。 随后大家立刻听见了阿朱天真无邪的声音:“天呀,主人这件太风凉了吧,不冷吗?” 阿红骂道:“你叫什么,这叫性感懂不懂,主人主人就这件吧!保证大街上的人看了流鼻血。” 红颜炼轻轻笑了:“不愧是我之前做的傀儡,审美和我一样呢~来,仙子我帮你脱衣服吧。” 云歌瞥了一眼洛释,后者已经在捏鼻子堵鼻血了。 啧啧,这还没到令人心猿意马的程度吧。 “吼!主人,阿红可不可以摸你这里!” “哎呀,好大!” “吹弹可破哦~” 外面的三只听到后已经纷纷捂耳朵里,而红茧中的千伶什么都没做呢,就看见三个红衣服的女人(孩)背对着她正在朝外面喊叫。 所以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千伶沉默地挑好一件衣服,随后对她们道:“把衣服留下,其他我自己来就好。” 三个人就这样被丢出了红茧。 千伶的动作也很快,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出来。 入眼的是白衣粉裙,像菡萏一般的颜色搭配,清新可人,细细的腰肢甚至不堪盈盈一握。这样的装扮既有少女的娇俏,也有女子的温婉,素净可爱。 红颜炼显然很失望,洛释倒说不上失望还是欣喜,只能说他对红颜炼的衣裙收藏很失望,对千伶的换装很欣喜。 不过让千伶穿得很妖娆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可能的吧。 洛释看了看千伶,总觉得少了什么,云歌则道:“那妖气该怎么添?” 洛释想到了什么,立刻打了个响指,云歌以为他想到了如何添妖气,却听见洛释道:“千伶你穿的这么好看,没有漂亮头饰怎么行呢?你等等,我刚好昨天闲着无聊练了一招。” 云歌对他的脱线已经习以为常。 千伶看着洛释,只见洛释轻轻拍了拍那棵树,树上便纷纷扬扬地掉下许多花朵,粉色的花并不落地,乖乖地绕成一个圈,就好像无形的手在控制着它们,最后它们相互缠绕着被催生的枝蔓连接起来组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 红颜炼和夜蛰看了只想撞树。 尊上这样用“木生”之术真的好么!那可是东君大人最引以为豪的法术啊!怎么能用在编花环这种小事上! 偏偏云歌看了很欣喜:“教我教我!我想给师父做一个!” 洛释傲娇地仰头:“不教,自己编去。” 云歌:“……” 第41节 千伶看着洛释:“很漂亮,谢谢。” 洛释愣了愣,随后疑惑:“小千伶,你最近和我说话似乎都不带‘洛释’两个字了。” 千伶道:“自从知道将去血狱,我就不打算叫了,妖界魔界有许多唤人名字的媚妖魅魔。若是之后你听见有女人叫你名字,不要回头。” 尤其是这兔子一向莽撞,到了妖界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的吧。 洛释知道了缘由,才又欢欢喜喜地将花环戴在她头上。 真好看,和小仙女似的。 不,本来就是小仙子呀。 红颜炼见状,似笑非笑:“是合欢花呀~” 阿朱抬头:“合欢花有什么寓意吗?” 红颜炼只是笑眯眯地道:“嗯~” 却也没有解释什么。 洛释左看右看,十分满意,这才又打了个响指,那个花环立刻围绕了淡淡的魔气,本来可以把魔气浓得浓郁一些的,但是一想到千伶对这个太敏感可能会打喷嚏,就不这么做了。 千伶闻到了魔气,怔了怔,倒也没说什么。 而就在她的花环上,有一朵小花忽然从众多花朵中挤了出来,它抖了抖粉色的花丝儿,自由又快活地迎风招展。 谁都没有注意到它。 而一边的红颜炼正在给云歌科普:“小弟弟~这妖族现任的妖王是条过山风,仗着一蛇毒称霸了整个妖界。” “过山风?眼镜王蛇?”洛释思忖了一会儿后对云歌笑道,“它们主要的食物就是蛇,应该是不喜欢吃你的。” 云歌闻言顿时苦了脸:“我只希望我那个妖族的祖宗不是条蛇。” 红颜炼闻言,轻笑了一下,施施然吸了口烟后摇摇头:“放心吧。” 自然不会是蛇的。 很快一行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森林。 妖族的地界很广阔,它们为了防止外人进入,在边境上植了许多树妖,这些树妖组合起来密密匝匝形成一片广阔的树林。这些树妖哨兵担任着防御、检查、传递消息以及领路的作用。 红颜炼是妖族的常客,她笑眯眯地对一棵粗壮的树晃了晃手,那与寻常的树毫无区别的的树妖抖了抖,树叶沙沙作响,一时间,所有的树都沙沙作响。 洛释知道这是它们在传递消息了。 原本以为会在入边境的时候遭遇些麻烦,却见他们面前的树自动让出来一条路,那些树的树根甚至还拍了拍这条路的土,力求将这条路变得平坦舒适。一眼望去,这条路上连片树叶连颗石子儿都没有。 红颜炼笑笑,用心声对洛释道:“尊上余威犹在啊。” 洛释不明所以。 红颜炼则道:“尊上,当年我族遭到屠杀,红莲一族除我之外全族覆灭,木系本该同气连枝却作壁上观。后来魔族出兵为我复仇,紧接着就去木系耀个武扬个威,木系见到我这只借了您威严的狐狸自然是不干燥做的。哎呀,那段日子真是美好……” 红颜炼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些许惆怅,随后她看着洛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眸光闪闪:“尊上,我会帮你找回那些记忆的,让您君临天下的。” 这次她没有用“奴家”二字,不是一个属下,而像是一个伙伴的承诺,坚定而友善。洛释虽从未想过君临天下,可是看到这样真心实意的红颜炼,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啧,总觉得原著中的反派红莲姐姐也没有那么讨厌嘛。而有这样忠心的小伙伴的魔释帝难道也是一个喜好屠杀的人吗? 洛释摇摇头,将这违背原著的怀疑抛至脑后。 妖族的边界林其实只是对那些不被欢迎的人而言才显得庞大深远,那些树妖会将不速之客引到妖族深渊,据说那里是上古妖族的墓地,衍生出的妖气会吞噬生灵肌骨,不可谓不可怖。 但对于客人而言,其实边境林也就延伸了千米而已。 稍微走了一会儿,众人就看到了另一番天地,这里和人界的街道并无不同,除了建筑少了几分文气多了些狂野,装饰已羽毛兽角等,在街上的妖族也是露着尾巴或者长着牛头,还有一些直接本体上街,比如一棵树默默地从身边走过也不必太吃惊。 夜蛰不想妖挤妖,对洛释道:“主人,我去上空查看一下,你若需要我就叫我,我会回来的。” 洛释点点头,夜蛰便化作鹰飞上了天空。 一边的路人对此见怪不怪。 云歌感叹道:“还以为魔族的秘境会在魔界呢,没想到居然是在妖界。不知道师兄弟们在哪里,师姐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千伶道:“他们混入魔道,已是小心翼翼,我怎能这时候去联系他们?” 云歌点了点头:“我们自己出发就好,不过若是遇到他们,该帮衬的也是要帮衬的。” “那是自然。” 而红颜炼看着云歌,见他们聊完,回答了云歌之前的问题。 她说:“以前哪有什么妖界,这整块地界都是魔界的。”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左思右想,再多的愤愤不平都只能化作了无奈。 洛释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 只有云歌对红颜炼露了一个自以为风流的微笑,他每次想要从女人身上套话时就会露出这副神情,也不知道当初了骗了多少少女。不过洛释见他这样反而安心了,之前他那副蠢师弟的样子让洛释险些不能对这个未来情敌抱有敌意。 云歌佯装很感兴趣的样子,试探道:“红莲姐姐似乎对魔族很有好感?” 红颜炼皱眉看了看这幅笑容,脑海中却翻滚出来另一张同样欠扁的的笑,她忍了忍,然而还是忍不住了。有些生气道:“不许这样笑!” 她生气的时候眸子也会变成血红,就像黑眸中忽然涌出血一般,吓得云歌赶紧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之前的预告,就有点无奈…… 存稿失败,预告也不大准…… 咳咳,言归正传,感谢亲们的的留评,让我在不断的进步着~ 爱你们哦 ☆、冷无霜 红颜炼没有失态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血色的眸子又恢复成了黑色,这才施施然地对云歌一笑:“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 云歌哪里敢再问,僵硬地笑笑,笑完之后意识到红颜炼之前所说的话,立刻又敛了笑容,生怕他一笑又惹了红颜炼的不悦。 红颜炼吸了口烟,慢慢吐出,像是在平复情绪,随后她继续像是知心姐姐一样对云歌道:“这里的店是凡间见不到的稀奇,所以你可以去逛逛,不过最好不要吃这里的东西。” “为何?” 红颜炼但笑不语。 就像是在应和这句话一般,一边的小摊上,一个长着黄狐狸脑袋的男妖忽然拍响了桌子:“谁是这里的老板!你家的鸡肉这么不新鲜也好意思拿出来卖?你们鸡族简直就是在欺辱我们狐族!” 在小摊后面的房子里,另一个男妖掀开了帘布大步走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竹叶形状的大脚印。 这个店居然是鸡妖开的。 鸡妖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是人形的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则是巨大的鸡翅膀。他手起刀落,直接将翅膀砍下,血溅了一地却也没有痛喊。 随后它公鸡嗓音响亮了整条街:“你个王八狐子,天天到俺这里骗吃骗喝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污蔑俺的肉不新鲜!这里每块鸡肉都是俺从身上一刀刀砍下来的!怎么就不新鲜怎么就不新鲜!你要不要请食品安全官府来检查检查!” 听得云歌洛释一阵害怕。 狐狸不和鸡妖吵,它直接叼了那翅膀就打算溜走,一边走还一边吱唔不清地说:“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实诚,我就原谅你之前的那块肉了!这块肉爷叼走了,算是补偿。” “补偿你妹夫!” 鸡妖手上的菜刀毫不留情脱手飞出,直直地斩向狐狸。 狐狸身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灵巧地避开了菜刀,沾血的菜刀钉在了兔妖的客栈门柱上,当场就把不敢见血的兔妖给吓晕了过去。 公鸡那只被砍断的手正在已飞快地速度生长,随后它拍了拍翅膀,卷起的风掀起了周围的布帘,也有女妖惊呼着捂住短裙:“不要脸!” “俺今天不打折你一条腿俺就不叫啃的鸡!”那鸡妖说罢就迈着两条粗壮的大鸡腿朝狐妖追去,“小样,你有本事来找事儿怎么就没本事别逃!” “你有这么多翅膀,怎么就不能让我吃一块!” 之后只见公鸡和狐妖所过之处,两边的摊子被掀飞的掀飞被撞翻的撞翻,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不断。各种鸡毛鸭毛乱飞,各种动物的叫声混在在街上,空前热闹。 而云歌站在最前面,被糊了一脸的鸡毛。 在这叫声中,洛释的衣袍被扯了扯,他一低头,发现是个满是皱纹的老婆婆在对他笑,她一笑起来,脸上网格般的的皱纹缝更深了:“外乡人,来点花生不?” 只见老婆婆的摊上放了许多襁褓大的花生,在花生旁还竖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卖子求钱”。而此时,有一个花生壳打开了,露出了四个白白胖胖的脑袋:“哥哥哥哥,你喜欢水煮的还是盐津的?” 此话一出,其他花生也打开了花生壳,纷纷嚷叫起来。 “哥哥,我们不接受生吃哦!” “哥哥哥哥,你把我们种起来吧,来年我们给你一大筐的花生。” 见状,花生婆婆生气地敲了敲它们的花生壳:“进去!别吓跑客人!” 洛释:早已经快吓晕了好么! 千伶倒是好奇地摸了摸一个花生宝宝的脸,随后一脸惊讶地看着花生宝宝:“你的红衣呢?” 那个花生从花生壳中跳出来,变成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的娃娃,笑嘻嘻地指着红肚兜:“这就是我的花生衣幻化的。” 它话一说完,一阵冰冷的寒气忽然从街头冒了出来,这寒意一出现,街上所有的妖就像是被下了慢身术般惊恐而僵硬地慢慢伏在地上。就连那只狐狸和鸡也十分有默契地闪在一边,惶恐地跪下。 花生婆婆赶紧拽着那个跑出来的花生将它放进花生壳里,然后她变幻出来的树根纷纷按住花生宝宝们的花生壳,逼迫它们钻进去。 “怎么了?” “是她来了!你们赶紧跪下吧!她不喜欢别人的不尊敬。” 云歌素来是识相极了的,可他刚要跪下就被红颜炼拦住。 红颜炼此时的脸上写满了“高贵冷艳”,她神色不悦,看着云歌和洛释:“你们不能跪,我也不会像别人下跪。” 难得看见红莲姐姐这么有傲骨,洛释表示很惊奇。 红颜炼嗔了他一眼,用心声道:“您不用向任何人跪,而奴家只向您臣服。” 洛释感觉此刻心情复杂,有点感动,有点愧疚。 花生婆婆道:“那你们躲进花生壳吧,也好避过一劫。” “不用。”千伶轻轻道。 随后花生婆婆就看见眼前的几人在眼前变得透明,消失了。她惊叹了一下,却又立刻尊敬地将头贴在地上,敬候那位大人的道来。 而洛释几人却是看见阿朱阿红手牵手变成了一把红红的纸伞,撑开在了头顶。红伞一撑开,阳光下,再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第42节 但他们其实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不愧是千藏的机关术。”红颜炼说完又有些不屑,“不过是水寒宫的那些个贱人,有什么好躲的?” 千伶顿了顿后才道:“千藏……愧对水寒宫。师尊说,遇到水寒宫,能躲就躲。” 云歌深有感叹:“谁叫当年傩坤祖师负了水寒宫第一代宫主呢。那些女人可是一看到千藏的人就要杀呢。” 千伶看向了红颜炼:“不止如此,她们也是见到让她们不快的妖就杀,所以这些妖才这么害怕。传闻水寒宫一直在追杀你,这事不是谣传吧。” 云歌有些惊讶地看着红颜炼,红颜炼冷笑了一声:“你知道的,这女人呀,没有了男人的滋润很容易变成疯婆子~水寒宫就是这样一个全是疯婆子的圈栏。” 对此,千伶不置可否。 洛释回忆着原著,随后道:“这一代的宫主名叫冷无霜,对武学很有天赋,不过无情冷血,稍有不悦,就会冰封千里,千里之内,无人无妖可存活。她们原本是隶属千藏一派,却因一段往事而与千藏势不两立,后迁至妖界,与妖王井水不犯河水。” 云歌道:“洛兄你知道的可真多。” “哦,是吗?那请叫我江湖百晓生。” 云歌对洛释的怀疑只是一瞬间的,他很快就被洛释带脱线了:“这名字不错,哈哈哈哈,那你说我叫什么好听?” 洛释脱口而出:“你叫一瓢兄啊。” 遍览《千藏》三千美女却独独钟情于美人师父的浪子云歌,被千藏迷戏称为“一瓢兄”。 “一瓢?”云歌疑惑。 洛释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不知是羡慕还是同情。说羡慕吧,小说连载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他和他师父修成正果,说同情吧,有那么多佳人心慕于他又有什么值得人同情的呢? 说起来,这个冷无霜最后也是钟情于云歌的,所以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直接把云歌推出去好了。 洛释很不厚道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红颜炼用心声问洛释:“尊上,听你这么说,那冷无霜很厉害?” “你被这个宫追杀了千年你居然不知道?” “笑话,手下败将罢了,我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 笑话,洛释做为一个看过原著的人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水寒宫? “……” 红颜炼被沉默搞得有些尴尬,只好承认:“好吧好吧,我们不谈这个。尊上,以您现在的实力,冷无霜斗的过您吗?” 洛释心虚了一下,他根本没摸清魔释帝现在的实力是什么。 不过按情节来看,第一部小说中的魔释帝斗不过暴走的云歌,而暴走的云歌斗不过第三部的冷无霜,但是第四部的冷无霜不及恢复实力的魔释帝。不巧的是,洛释作为一个心无大志的假魔头,到现在为止,他才收集到一块碎片,顶多顶多也可能只有第二部小说中的魔释帝的实力,打得过云歌是绝对的,但对阵冷无霜……心里真的没底。 所以洛释委婉地说:“等实力恢复后,打败她不在话下。” 红颜炼明白了,为了某人的自尊心,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云歌也问千伶:“师姐你这么厉害,打得过冷无霜吗?” 千伶严肃地对他道:“水寒宫站在正邪中间,不偏袒任何一方,行事全凭喜好。师尊一直想与她们交善,为了两方和平已经斡旋了几十年。所以即使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是不能对她们出手的。否则……” 话虽没说完,但云歌点点头表示他懂了。 其实千伶还隐藏了一部分没说。 事实上,千藏掌门为了和水寒宫交好甚至不惜派傩坤男弟子前去联姻,虽然都失败了……不过,千伶打量了一下云歌,忍不住想:“换做是他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因为他可是那个人的后代啊…… 为了解决师尊的烦心事,必要时让师弟联个姻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吧? 未来的掌门如此深(hen)思(bu)远(hou)虑(dao)地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洛千cp已经达成共识,可喜可贺 云歌:??! ☆、爆 千伶是不喜欢寒冷的,所以当逼人的寒气逐渐靠近时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一瞬间,身上就被盖上了一件长长的黑袍子,暖暖的,正是前些天看见洛释身上的那件。 袍子很小心地落在她身上,紧紧贴合着她,带着熟悉的男人的气息,似乎残留着淡淡的体温,还有浓郁到不行的魔气——这是一件魔气化做的黑袍啊。尽管如此,千伶却没有因为对魔族气息敏感而打喷嚏,她好像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熟悉了这个气味,远在出生前。 这气息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千伶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帽檐中,就连那粉嫩的唇也因为被帽檐的阴影遮挡着而叫人看不清晰。不过她轻轻对洛释道:“谢谢。” 那两个字就像一颗软乎乎的糖,化在洛释心间,有点甜,有点黏。 洛释的手忍不住偷偷地滑进了那件黑袍中,像是手上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钩住了那双细腻的小手指。 千伶忍不住看向他,却见洛释一本正经地看着寒气到来的方向,而他的小指正勾着她的小指很不正经地晃来晃去。 连洛释都忍不住自己鄙视自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般幼稚,但是当他发现千伶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晃着手时却又忍不住开心起来。心爱的姑娘和自己一起幼稚呢,这怎能不叫人心动? 于是另一边成功看见此时的尊上笑得像个傻孩子的红颜炼:=_= 寒气越来越近,花生婆婆的脸上甚至出现了白霜,而鸡妖的血早已结冰了,此时才听见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在街道的那头出现了一抹冰色,蓝莹莹的水晶马车伴随着马车上的铃铛慢慢驶来。 等到马车靠近时,众人才看见那马车晶莹剔透,四角挂着银质铃铛,四面坠着飘飘的白纱。若是风一吹过,便能看见马车中铺满了雪白的皮毛。马车的后边尾随了一长串的白衣女子,她们不苟言笑却十分美丽,而马车两边各有两位美丽佳人撒着雪白的花瓣,那些花一碰到地上就凝结成冰晶。是以马车所到之处,没有哪块地方不布冰雪。 而拉着马车的兽只是形状如马,它们混身白毛,唯有尾巴是黑色的,最特别的是它们有一独角在首。 洛释忍不住道:“独角兽哦。” 千伶则说:“四蹄如虎爪,应是驳马。” 洛释又轻轻笑道:“小千伶,你说出场的时候干嘛非要撒点花拉点人凑个气势?不累吗?” 千伶正经道:“水寒宫这是在表示她们的宫威和骄傲吧。” 洛释忍不住道:“我觉得第一次看见千伶的时候……千伶你那时的出场就很好。” “我?” “嗯……那时候阳光很好,穿过树梢时照在你身上,金色和绿色也搭配的很好,你身上是金色和阴影,你身后是雾一般的绿林。然后你背着药篓俯视着我,我的鼻尖全是泥土和野草的芬芳,看见你的时候就像看见了林间的精灵……” 洛释回忆到这里,也不管形容得苏不苏,笑着道:“没有鲜花也没有马车,你额间有亮晶晶的汗珠,可爱而真实,就连询问我的时候都有一种清泠的温柔。” 随后洛释下了结论:“这个出场就很好。” 千伶头上那朵掩藏在帽子下的小花忍不住动了动,它软软地趴在花环上,就像是听酥了身子一般,随后它精神抖擞,兴奋地拉着一片羽叶转了个圈,仿佛有了很好的主意。 千伶似懂非懂,不过秉着你来我往的原则,很实诚地说:“其实我是因为看见地上有一片毛绒绒的白色才走过去的,我问你的时候你抬起头,我就看见了红色的眼睛,和兔子一样。有没有汗我不知道,但是有泥土,一脸的泥土和杂草。” 闻言,云歌很不厚道地笑了。 洛释瞪了他一眼,随后无奈地看天。 他差点忘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有多狼狈了。这样狼狈的第一印象怕是会一直留在千伶心理了吧。洛释觉得有些悲桑。 可是千伶柔和的声音继续补充道:“这样的出场也很好。” 洛释愣了愣,随后他咧开嘴很没有形象地傻呵呵地笑了,他忍不住握紧了千伶的手,又开心地晃了起来。 正在洛释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千伶身上时,水晶马车路过了众人所在的位置。 而马车内,案几上的那块暗紫色水晶闪烁了起来。 车内哪双原本紧闭的眼忽然睁开,又密又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冰冷的黑眸。 “停车。” 这是一个冒着寒气的声音,简短的两字一出口,洛释便觉得呼吸一滞,肺腑中充满了冰凉的的气息,就连他的背部都觉得起了鸡皮疙瘩。 他本能地察觉了危险。 周围的妖更加战战兢兢。 冷无霜不是一个喜欢磨叽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女人,所以她的出手通常暴力而直接。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秒,也正是在这一秒钟内洛释的魔气爆发推开了包括千伶在内的一干人,紧接着轰隆一声,地面横空出现了巨大的冰笋,它们挤开了顽固的石板,碎冰与碎石四溅,千伶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了一边的摊子上,听见了巨响之后是噼里啪啦的东西溅落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大家只能察觉到一片空白,但是冰冷的气息却是排山倒海压制而来的。 “不!” 这声惨叫是花生婆婆爆发出来的,黑气爆发的时候她被推倒了一边,花生也散落了一地,可是还是有不少的花生被冰冻在了冰笋中。 千伶这才怔怔地看向那冰笋,小山一般的冰里有一团向四周蔓延的黑气,黑气包裹着什么她已经无法看清了,只知道那爆炸一般的黑气似乎张开了无数条触手推开了众人,唯独他被落了单。 千伶知道那团黑气是谁,她怔怔地起身,双手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总觉得这团黑气中有一双红色的眸子在看向她。 千伶忍不住走了过去,呆呆地将手放到了冰块上。 “咖啦” 冰块裂了开来,随后一股脑地倒了下来,千伶被云歌一把拉住退后,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黑气四分五裂,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她素来是知道世事无常的,却也不曾料到之前还在对她微笑的人此时竟会化作地上的一摊碎冰,她只是觉得难以相信,却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难过。 她咬了咬唇,傻傻地看向悲痛的云歌:“洛释呢?” 云歌此时的反应比千伶快了很多,他难以置信,却又出奇地清醒:“师姐,洛兄他……” “他不会死。” 红颜炼冷冷道。 碎掉的只是尊上的一丝神识,他还有其他□□。只是尽管如此,红颜炼还是十分愤怒。 “该死的是这个女人。” 红颜炼狠狠地瞪着马车,马车里的那人却只是平淡地看着紫色水晶不再闪烁,随意道:“起行。” 马车边上的侍女道:“宫主,还有一伙人……怎么处置?” “随便。” 只要正主杀了就可以了。 侍女皱眉看了看红颜炼,又对驳马道:“起驾!” 第43节 “站住!”红颜炼的手中出现了一朵红莲,“贱人,我早知道遇到你们就没好事!” 车中的人的声音冰冷,双眼却不曾睁开:“你是红颜炼?” 马车又停下了,红颜炼尚未答应便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秒她脱离了原地。 “轰!” 又是一根巨大的冰凌横现,红颜炼原本所在的地上早已被冰封,街上的妖赶紧逃散了开来。 千伶将被她拉过来的红颜炼推给云歌,淡淡地警告红颜炼:“不要生事。” 红颜炼瞪着千伶:“你还有没有心,他为了救你才丢了命的,你却为了什么狗屁情谊而不敢对那女人动手?” 千伶不反驳,只是平淡地看着她:“你走开,让我来。” 她说完话的时候,整条街都变得滚烫起来,以千伶为中心,四周的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慑人的威压铺天盖地,就连冷无霜都察觉到了压迫。更别说已经冷汗直流的侍从了。 而远在千藏主峰之巅,千藏剑颤抖起来,它发出一声剑鸣,挣脱了铁链冲向天际。 原本闭上的眼因为这威压而再次睁开,冷无霜问:“你是谁?” 在这让红颜炼已经难以呼吸的威压中,冷无霜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从容地掀开了帘子。她围着狐裘,银边蓝裙贴身,窈窕高贵。在她眼里,无论是先辈忌惮的魔释帝还是一直痛恨的红颜炼,都不过是过时的老东西了。 她现在看着千伶,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 千伶没有回答她,而周围惊慌失措的妖怪们还在四处逃窜着,甚至在感受的威压的时候惊恐地尖叫起来。 “啧!” 冷无霜的眉头轻轻皱起,红唇擦和,一个厌恶而不耐烦的音节便从口中滑出,冒着冷雾。她的声音不响,但是周围一圈的人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而她这眼睛此时就像一抹来自极地冰雪的幽光。 千伶看得很清楚,回应冷无霜的是来自天上迅速降下的蓝光。 不,不是蓝光,是快速移动的水雾,夹杂着细细碎碎的小冰晶,折射着冷漠的暗蓝幽光。 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蓝雾已经静静地浮动在人群的周围。 事实上他们压根没时间反应,即使是千伶也不过只能做到看清冷无霜动手的样子:那些蓝雾中的冰晶就像是被驱使的小虫,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虚无柔软,它们仅仅在一个眼神之间就迅速完成了冷无霜下达的命令,一秒间就聚合附着在目标上瞬间将整条街冰冻了起来。 这街上的妖动作各异,有的妖拿着棍棒在挥舞,有的妖转身似乎在喊,还有一个似乎早就发觉了这一切想要逃开。 但是没有一个逃开了。 他们保持着可笑的动作像是在演一场可笑的默剧,不过没有人笑 事实上可以笑的人只剩下了几个,而被雾气包裹早早逃到千伶身边的红颜炼和云歌根本笑不出来。 云歌看见,刚才好心的花生婆婆已经被巨大的晶冻结了起来。那块冰保存了她最后一个表情,介于绝望与惊恐之间的表情,和她那网格一般的皱纹一样扭曲着,此时就像那些保存在琥珀中的小虫子一般,树立在中间供人围观。这份巨型”琥珀“定格在那里时,即使是他也感受到了一份恐惧。 “好了,杂物清干净了。”冷无霜看着千伶,“与我一战。” 千伶看着冰冷而死寂的一条街,同样看着冷无霜:“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生气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平静,根本让人察觉不出她的怒意,但是冷无霜知道,这个女子的心底压抑着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 冷无霜面无表情,重复着那句话:“与我一战。” 千伶小心翼翼地将头上的花环取下,交给云歌:“护着它。” 云歌不敢不小心结果花环,而他刚接住花环,一把雪亮的剑如风一般飞至眼前,千伶熟练地接过剑,千藏剑在她手指触上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鸣叫,可千伶的手并不停顿。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落了一地的青丝。 “师姐!” “师尊说过,千藏弟子不该和水寒宫的人起冲突。”千伶不理会千藏剑的鸣叫,将它插在地上,看着冷无霜,面无波澜,平淡而平静,“可是我很生气,生气的时候不大会计较后果。若非要计较后果的话……我从今日起便不再是千藏弟子,无论谁胜谁负,都不要牵扯各自门派。” 红颜炼看着千伶,似乎第一次认清了她。足够直白又足够傻气,可是她却不再讨厌她了。 冷无霜道:“好。” “很好。”千伶道,“那么来吧。” 冷无霜的出手很快,但是也很优雅,她甚至没有挪动,只是伸出手将掌心对向了千伶,刺骨的寒意铺面,一连串的冰凌自地面出现直指千伶,冰封千里并不是一个传说。 千伶的黑袍被寒风掀起,看在云歌和红颜炼眼中,那黑袍似乎变成了瑟瑟的战袍。而千伶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无比的寒冷却也同时感到了无比的温暖,一把黑色的剑自天际向她飞来并且与她十分默契地斩开冰凌,剑刃隔开气流摩擦出橙红的火焰,火焰绵延成一线直直切向冷无霜。 “嘶!”冷无霜摸了摸耳边被烧焦的发烧,冰凉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热度,身后的马车轰一声炸裂,回荡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更加响亮。而久久不散的热气碰撞在那些冰墙上,发出嘶啦啦的蒸发声。 周围的侍女慌忙避到了一边。 “噗!” 尽管红雾免受物理伤害,红颜炼还是扶着云歌化了实体。她处在冰与火的夹击下,无论是哪方,对较弱的她而言都是一种威胁。刚才的气流生生扯了一缕红雾,红颜炼是真的疼到吐血。 “怎么了?” “我们走。”红颜炼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在这里根本无济于事。” “可是师姐在!” “你能和那两个变态相提并论吗?”红颜炼看着又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告诉云歌,“夜蛰来了,它是雷霆烈焰之剑,不会让你家师姐吃亏的。” 云歌拔起千藏剑,看着红颜炼,严肃道:“就像你说的,洛兄是为了救我们,我不能逃。” 红颜炼愣了愣,随后直接伸手抹过云歌的鼻尖,一股迷香自云歌鼻尖传来。 红颜炼扶住云歌,对着鸣叫不已的千藏剑道:“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但是这里还有个千藏弟子,你别忘了你的职责是守护千藏而不是守护前主人!” 千藏剑哀鸣一声,挣脱云歌,盘旋着围绕红颜炼二人,红颜炼再次化作红雾,在千藏剑的守护下向远方飞去。 夜蛰剑被千伶握紧,千伶可以感受到这把剑的戾气,她用剑身的力量将被丢来的冰球震开,利落敏捷。在她看来,此时的一切都在无休止地放慢节奏,剑刃以最短的距离划开冰球发出摩擦声,冷无霜睫毛的轻颤都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没有犹豫,松开了手,黑色的令人安心地替她削开冰球,而千伶的手也在集聚着一个火焰。 炽热的火焰从她手中散发出来,滚烫的火将她半张脸映得通红,有一股神圣的美,一如火凤。 用力一挥,火焰便如同被射出的长箭,气势汹汹地切向了冷无霜,千伶并没有因此停留,刚空闲的手又立刻握上了夜蛰,这把黑色的剑身似虎扭动着黑色的雷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挥向冷无霜。 千伶从不会在比试中留情。 她的速度很快,火焰与雷击剑交替着使用,完全不会给冷无霜一点点反击的机会,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雷电在空气中交叉闪烁,红红黑黑,如同绚烂的烟花,而她粉白的长裙和黑色的袍子就在火光后闪现,有一股决绝的狠劲。 可冷无霜居然可以在密密匝匝扔下来雷火中快速闪避,每一个蓝色的雷球都像是险险擦过她身边但却甚至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火与电在冰雪之中砸出一个个深洞,砸在地上时冒出来滚滚浓烟。 雨点似的攻击下冷无霜的眼睛被黑色与红色相互闪烁的光芒盛满,唯一还能瞧见的就只有那忽然闪过的身影。 冷无霜左脚点地不再退却,她仰起头,露出颀长的脖子,像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她的后背似乎展开了一对巨大的冰翅膀,那翅膀在伸展,冰晶凝结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生长声。 硕大的翅膀合拢,挡住了火光与雷电。 冰晶中的女人此时那双冰冷的眸中幽深得彻底,她很不耐烦地冷冷道:“不要相互试探了,用全力与我一战。” 千伶看向了那些闪在一边的侍女,她摇摇头,评价道:“伤及无辜。” 冷无霜一挥手,那些侍女便被冻在了冰晶中,她淡淡道:“现在,不用担心了。” 千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寒冷中变得麻木了,原来生命真的这么不值钱,仅仅是一瞬间,仅仅是一个不耐烦的念头。她觉得在她心底的一角,似乎在隐隐抽搐,有些疼痛。 是了,对待别人的死会产生悲悯,对待他,她会悲伤。 黑色的剑与千伶的手之间产生了零星的紫色电,随着紫色闪电变大,整个剑身似乎都被雷电包围了起来,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烧焦的味道。 千伶的周围也有火光,她的头发飞扬起来,金灿灿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周围,她就像太阳,灿烂的光芒将周围一片都照得明亮,冰雪结成的天地开始融化,淡蓝色的冰留下影子在光芒下晃动,重重叠叠,映着冰晶中的妖,如同古老仪式中的动态的人形图案。 冷无霜的眼睛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停在半空,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女人,那散发着巨大光芒的周围的火灵气与雷灵气几乎席卷成了一股旋风,即使自己都觉得周围环绕了静电。只要动动手就能听见噼里啪啦声。 她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错觉,就是她好像明白了那个女人和自己是一样的,一样的冷情冷心,却都在心底的深处埋藏着一块炽热的火焰。她不屑去看什么魔释帝,也不屑去看那妖娆的红颜炼,她甚至还厌恶着自己那嫉妒至发狂的先辈,没有什么人值得做她的对手。她需要的也不是对手,她想要一个懂自己的人。 千伶在冷无霜发力之前听见了一句冷淡的疑问:“你会为了谁心动吗?” 千伶没有为这句话迟疑,因为呼天卷地而来的冰龙卷已经呼啸着来到她面前。 而夜蛰剑上的巨大的雷电球就像一个小太阳,不断扭动的蓝紫色闪电包裹着明亮的能量团,将整个天地都照得发亮。火焰和雷球组成的火凤鸣叫着狠狠撞向冰龙卷。两者尚未向互抵消,光球卷起的气流已经就像一只残酷的大手,而地上的建筑则像砧板上一块被料理的肉,被拍得稀巴烂后继续垛筋剁骨。 即使是不远处的参天的古树也纷纷被强力摧折,桌子大小的树冠此时就像筷子一样轻易被摧毁。雷电与龙卷碰撞的刹那,中间又挤开气流,造成了飓风,两个纤细的身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气流的两边,任凭她们的长发飞扬,即使气流挂伤了她们的容颜,只要谁退缩一下似乎就会输掉这场无谓的比试。 可事实上巨大的风暴隔绝了她们彼此的视线,在不容分说的力量面前,任何东西都显得那样脆弱而渺小。即使是创造它们的两个女人。 一层层的结界打在面前,可在强制的压力下,她唯一可以做的还是咬紧牙关,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一瞬间千伶的世界里只剩下雷火爆炸时产生刺眼的亮光,排山倒海的白光就像可怕的海啸。 可是她现在前所未有地察觉到了平静,真正的安静。 就好像死亡向来是安静的。 “小千伶,你真的是太拼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千伶睁眼,火光在吞噬着冰晶,只是速度诡异地放慢了许多。整个世界都好像都慢了下来,包括她自己,所以她所做的也只是看着白色的电光、红色的火焰、呼啸的龙卷在将整条街的建筑吞噬。就好像巨大的花朵在狭窄的缝隙间竞相开放,美丽恢弘,可是建立在死亡与摧毁之上。 身后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惧畏这些,在白光之下,他依然从容地站在她身后,强健的手臂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脸颊边伸出,好看的手指张开,那猛烈的气流似乎都停滞了,所有的一切在她面前真正成了静止的画面。 温柔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你说,我要是不在了,你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千伶怔了怔,似乎感觉到他在微笑,自信而从容,还有一点不舍:“其实我也想问,你会为谁心动?” 回应他的,是滴落在他手上的温热的液体。 他似乎抖了抖。 下一瞬间,千伶身后传来了胸腔震动的声音,像是在笑。 千伶第一次觉得他笑得很不厚道。 “回去吧,不要等我,我会帮你……” 他似乎又笑了,戏谑地补充了他未说完的话:“我会帮你替我报仇。” 千伶忍不住道:“我不想你杀人。” 他的声音很温柔:“好。” 声音真好听,千伶这样想着,感觉头顶似乎放了一个什么东西,浓郁的香气袭来,她很抗拒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无论是字数还是情节,应该都很真诚吧? 你们要的实力护妻来了。 所以就原谅我迟更好不好? 顺便原谅我明天可能会断更(捂脸) 至于男主为什么说不要等他了,呵,因为他明天要和我一去出去玩啊…… 第44节 (顶锅盖逃) ☆、清醒与幻觉 其实千伶并不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姑娘能不能解决问题和他出不出手是两个概念。 那边的风暴还在空中爆发着,晶蓝色、赤红色、紫黑色爆发的光焰在向四周蔓延开,宛若美丽至极的巨大焰火,周围一圈飞散在空气中的冰晶舒缓地伸展开,仿佛仙女的飘带。 可这边的洛释正在为千伶的花环调好最完美的角度,他的手触碰到她的短发,怜惜地划过她的发尾。 那么漂亮的头发,说断就断,真的好可惜。 洛释知道千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温吞柔和,她不怎么生气也绝不会记恨,哪怕是敌人是仇人,她总是那样面容平静声音平淡。可她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决绝的人,她的表情显现不出这点,而她的手段却一直果敢坚定。是以一旦出手,她那种狠劲就展现出来了,那是种完完全全不同于风清寒君子剑的风格。 洛释忽然觉得,这样的千伶远比和和气气懵懵懂懂的千伶要来得真实的多。 也惹人怜惜的多。 他下意识地摊开了手,上面似乎还残存了一丝液体的温热,烫进了他的心底,将他原本的平静都消融了。正如火焰触碰到冰凌一样,似乎在冒着白汽,发出“嘶——”的一声。 那是眼泪吧? 啧。 他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却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在为他哭泣?而且是在他问了那个问题之后。 会为谁动心? 这还用问吗这? 像动不动就说“生死有命,逝者已逝”的姑娘却会为自己的死感到悲伤,这真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令他开心的一件事了。 洛释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里,察觉着那团巨大的烟火逐渐逼近,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黑色的雾气自他身蹿出,盘绕在风暴外面,就像害虫一般一点点吞噬掉了那绚烂的花朵。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十秒。 冷无霜愣了愣,她已经做好了和千伶两败俱伤的结果,没有想过要逃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却也未料到会有人将这些爆破的灵气吞噬。 在漫天的烟尘和残留的火花中,她拨开遮住视线的黑发,看见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黑色的身影以及其中一人飘扬的银发。 整个世界都似乎静止在那里。 “你是谁?” 这只停在半空的高傲的天鹅问道。 “哦?想知道?” 她听见那个男人动听而轻蔑的声音响起。 冷无霜有些不快,可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像被巨石砸中了一般撞到了地上,这力量不是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只是她的反抗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如同一只蝼蚁被人碾轧一般,毫无反抗的余地。她知道自己算是强者,但当不容分说的力量向她抛来时,她才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并不是假的。 她被打落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咬着舌尖才让自己没有痛昏过去。手臂下碎石的残渣在洁白的肌肤上刮出了可怖的伤口。 洛释手伸了出来,从残渣之中,一块紫黑色闪烁的晶体便融入了他体内。他对着冷无霜微笑:“如你所见。现在,你知道了吗?” “你是魔尊?” 刚才根本无心去看魔头真面目是什么,所以现在的冷无霜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魔释帝的身份。 “我不喜欢你,却也不会杀你。”洛释顿了顿,“可是我不能保证你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你知道,有些事一旦泄露了就会很麻烦。” 冷无霜疼得蹙了蹙眉,却依然不服输地看着他:“你不必担心这一点,你的命最后终会有我来终结,我不会让别人来碍事的。” 洛释嗤笑一声:“张狂。” 说罢伸指成爪,对着冷无霜,冷无霜避无可避,知道他这是想要消除自己的记忆,一双幽暗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我不敌你,却也不服你,你最好是杀了我,你若是不杀我,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洛释不对这句话做任何评价,他看着冷无霜不甘地闭上眼睛,抱着千伶转身离去。 若只看魔释帝的身影,会让人觉得孤傲得难以靠近,莫名产生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可这气势在洛释身上就维持不了几秒了,因为正在这时,千伶的眼睛忽然睁开,洛释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眸子,这眸子里有钦佩也有兴奋,就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小奶狗才有的眼睛。 千伶会有这种眼神吗?当然不可能。 洛释怔住了,他闭上眼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这是一个幻觉。 等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千伶蹙着眉在怀中醒来,眼神果然很正常,她迷茫地看向他:“洛释?” 好吧,原来刚才的眼神的确是个幻觉。 洛释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失望,却也微笑着应了一声:“小千伶。” 千伶清醒了过来,看着他,不给洛释一点点缓冲的余地,直直发问:“说什么让我回去,不用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语气让洛释想到了面对晚归丈夫后妻子的质问,虽然和他们的性质不同,但洛释还是有那么点心虚。 洛释语塞,他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小千伶,你醒醒醒的太早了。” 早到他的计划还来不及实施。 千伶看了他一眼,随后慢吞吞地闭上了眼:“我可以再晕一会儿的。” 洛释哭笑不得,不过最后却也温柔地点点头:“好,那我再多抱你一会儿吧。” 千伶刚刚闭上眼,却又睁了开来,洛释以为她还想说什么,未料对上的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 是的,含情脉脉,宛若一池春水。 这怎么都不像是千伶会有的眼神。 洛释大脑短路了一秒,抬头愕然望天,等鼓起勇气再看千伶时,看见的是一双再清澈不过的眼,含着探究之意,还有点疑惑。 千伶的语气依旧平淡温和,她问:“洛释?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哪哪都不舒服。 他都快被千伶吓得一惊一乍了,可看见那样一双透亮清澈的眼时,他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吞了魔释帝碎片后出现了幻觉。 现在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不对劲,要么是千伶不对劲。 两相比较,自然是他不对劲的可能更大啊。 不,不是可能,是肯定。 要是哪天千伶对他含情脉脉,对他心生敬佩,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千伶见他这般模样,眼神似乎迷离了一下随后又清醒了过来,而她的话也变成了这样:“洛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找个地方双修……休息一下?” 只抓关键词的洛释愣住了。 双修? 听错了吗? 嗯嗯嗯嗯嗯?!!! 他结结巴巴地盯着千伶:“小千伶?你刚刚刚刚才说什么?” 千伶狐疑地看着他:“我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洛释脸忍不住烧了起来:“不是不是,你刚才不是说双双双双……修的吗……” 他说话说得越来越小,却还是被千伶听见了,她被说愣了,迟疑又疑惑、疑惑又迟疑地小心开口:“我没有这么说过……” 于是她成功看见了洛释的脸像风清寒一样红了起来。 幻幻幻听吗?!! 洛释是无条件相信千伶的,所以他现在很尴尬。还有什么比幻听了之后还不死心地开口询问更让人羞恼的? 他真是中了邪了才会把休息听成“双修”! 洛释颤抖着把千伶放下,一边放一边喃喃:“千伶我可能是中毒了,出现幻觉了……你等等……我一个清醒一下。” 感觉再和千伶呆下去他真的会中邪! 千伶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洛释,疑惑地将手指触到自己唇上:“双修?我说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头顶,那朵粉色的小花很丧气地趴在了那里。 如果它会说话的话,一定会和之前的洛释一样抱怨。 “小千伶真的醒得太早了啊……” 摊上这样一个警觉度高的姑娘,它也很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期预告 洛释:我我我我总觉得我中邪了。 云歌:哦?怎么啦? 洛释:我总觉得千伶想睡我! 云歌:…… 洛释:…… 云歌:你肯定是中邪了:) ☆、这章没男主什么事 千伶之前在红颜炼身上绑了追踪绳,追踪绳作为她灵识的一部分,引导着她找到了另一处妖界集市的客栈里。 这里的集市不归水寒宫管辖,但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千伶不允许类似之前那种遇袭再次发生。 红颜炼等在客栈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到来,并对洛释死而复生毫不吃惊,倒是云歌看到两人安全归来后很激动。 洛释难得没有推开云歌,神情恍惚地避开了千伶被云歌拉着走了。 而千伶看着红颜炼,不绕弯子:“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媚术?” 红颜炼被说得一愣,美目一转,却也清醒了过来:“我?下媚术?在你身上?能有什么好处?” 千伶见红颜炼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倒也耿直地道了歉:“抱歉,误会你了。” 千伶就是这样,直接果断,该问的时候不怕触怒别人,该承认错误的时候却也不会端架子。有什么心事就直接摊开给人看了,不会在小事上绕弯弯。 这种性格有人喜欢有人厌恶,不过,红颜炼并不会讨厌这种性格的人。她活了千年了,也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把戏,更何况她曾经爱上过缺心眼的某个男人。 第45节 红颜炼吸了口烟,她早在一千年前就摸清了浣浣的性子,但是她很少将千伶代替成浣浣来看待。因为这两个女人的身份太不一样了,浣浣是个孤家寡人,没什么好依仗的。但是千伶不同,她身后是与尊上敌对了千年的千藏,红颜炼即使不讨厌她却也不得不防她。 红颜炼缓缓吐出了烟,她喜欢躲在烟雾背后,不叫人看清楚。 而在千伶看来,红颜炼不笑的时候总有一股子颓废疲惫的味道。就像她身上的红衣,妩媚是妩媚,可是那红色早已黯淡,不再耀眼,反而有种枯萎的惨淡,那种病怏怏的美实在是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不过千伶莫名地佩服红颜炼,因为她总是在笑,她一笑,那种颓废与疲惫全部都化成了一种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妖媚风情。就好像自淤泥之中也能开出袅袅的一朵红莲来。 她不喜欢红颜炼的作风,但她喜欢她在哪里都能笑出来的性格。 红颜炼问千伶:“你脱离千藏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 千伶其实没有什么必要去和红颜炼解释,红颜炼是魔道,当然巴不得千伶脱离千藏。但是千伶还是回答了红颜炼:“这取决于冷无霜。” “哦,也就是还想回千藏,但是碍于冷无霜呀。” 红颜炼找了个位子坐下,靠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小河,她手酸了似的将烟杆放下,单手撑着下巴:“哦,也对,你毕竟是掌门传人。要真没了你,千藏还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千伶没有说话。 “我说你后不后悔呀,断发断得那样果断。不会觉得自己太鲁莽吗?” 千伶摇摇头:“我没做错,有什么好后悔的。” 听到这个答案,红颜炼轻笑了一下,之前想好的嘲讽无处可发,不过她继续说:“我很喜欢推波助澜,所以我素来讨厌那种温温吞吞始终不给答复的人。” 千伶静候她的下文。 红颜炼说:“你知道吗,给人希望却不给答复是很另人厌恶的。” “你想说什么?” “你既然断发,便应该与千藏永不再牵扯。”红颜炼顿了顿,随后道,“又怎能满心的还是道门呢?” “我想你误会了,我断发是为了不连累千藏门,生起千藏与水寒宫恩怨。我本就是心向道门,哪怕脱离了它,又能代表什么?不过是权宜之计。” “呵,果然是有掌门之风,连毁约都能毁得这样清白,”红颜炼满目悲哀,她同情地看着她,却又不像是在同情千伶:“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道门肯定不允许人魔相恋吧。” 千伶感觉自己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她说不清为什么红颜炼的话会给她这种感受,这不是痛苦也不是悲伤的感觉,她只是觉得难受。 “你看,你也不是全然不知道的。”看见千伶一瞬间失了神,红颜炼的笑凉凉的,没什么感情,有点嘲讽的意味,却也不能说她这是在嘲讽,“不觉得愧疚吗?这边和人玩着暧昧,另一边却想早早脱身回到道门。你不觉得残忍吗?” 千伶看着红颜炼,她知道红颜炼说话素来是带着恶意的,所以她忍了忍。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打抱不平,可总觉得她要是默认了这句话的话一定会有人伤心的。一想到这里,她未料到自己说话时居然也变得毒辣起来:“你不要把你当初的怨念强加在我们身上。” 这句话踩到了红颜炼的痛脚,她“刷”地站起身来,凳子在地板上滑出尖利的响声,引得一众妖怪看向了她们。 “你又知道些什么。” “很多,传闻加上猜测,离真相应该不远。”千伶说得很平静,“所以对待你的过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只能说,你也是有错的。不过事实上我并不觉得师祖有错,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对不起谁。当然,包括他爱上一个妖女,也不违背什么正邪大道理。错只错在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包括你。” 红颜炼的神情变化万千,千伶可以看得出她在生气,连她自己都知道她冒犯了别人的一段感情,但是红颜炼没有对她发作,她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千伶,一字一句道:“很好,很好。” 千伶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她最后道:“你不要以为只有道门不分黑白地厌恶着魔道,其实你们也不分是非地憎恶着道门,只要没有脱离道门,在你眼里就都是错吧。总是将情感分得那样细致,非黑即白,可谁对谁错,又有何人说得清。” “够了!”红颜炼瞪着她,“你既然这么清楚,那就别在自己的事情上犯马虎啊!你以为你就真的不会犯错吗?等着吧,等你面对抉择的时候,一定会哭得比我还惨。” 千伶看着她,并不退让:“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任何决定。” “好,那我拭目以待。” 红颜炼原本想给她留一个高冷的背影让她在那里独自好好反思反思的,但是论道行动敏捷这一块,自然还是千伶略胜一筹。事实上红颜炼那句话刚落下,千伶转身就走了。反倒是千伶给红颜炼来了个高冷的背影。 红颜炼:果然还是讨厌这个小贱人啊!!! 她愤愤地拍了拍桌子,好久没有被人戳痛脚了,真心不爽不爽。 红颜炼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的烟,结果不小心呛到了,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刚刚下楼的云歌见状,好心地递了块手绢。 红颜炼完全没任何不好意思,爽快地摸了一把眼泪,却听云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像是同病相怜一般喃喃道:“我都懂的。” “臭小子,小小年纪懂什么懂,懂你妹啊。” 云歌不计较她的言语冒犯,很愁苦地说:“你难道不是为情所伤吗?” 红颜炼被他说得一噎。 她自以为那段过往被藏的很好,怎么今天谁谁都知道而且还经常来戳她痛脚,不过红颜炼似乎对云歌有一种很好的包容力。她露了个微笑,尽量温柔道:“怎么?你对谁爱而不得?要不要姐姐帮你呀?” 云歌歪了歪头,看着红颜炼:“奇怪……” “什么?” “不都说你红颜炼是魔女是妖女,妩媚妖艳,可怎么我忽然觉得你这么像我娘呢?” 红颜炼似乎来了点兴致,她笑道:“哦?为什么这么说啊?” 云歌总结:“因为一样爱问东问西老操心啊,真的超烦啊!” 红颜炼不改微笑,给云歌来了一个爆栗。 云歌捂着脑袋,真心实意道:“我娘也是这样暴力的,虽然我以前很讨厌这样,不过现在倒巴不得她再多打我两下。” “那有什么问题,你去求她打你几下练练手呗。”红颜炼漫不经心道,“你娘在哪里?我挺想去看看的,哦对了还有你爹是谁?你的妖族血来自你娘还是你爹呀?” 云歌也和她一样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我爹是谁,娘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死了,至于妖族血……我知道我有妖族血的时候已经不能去问我娘了。可能是我爹吧,他应该是个很神秘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娘,她美得很不像人。不过我长得就不像她,我娘说我长得像爹。” 红颜炼愣了愣,喃喃道:“你倒也是个没亲缘的。” 说罢她像小二要了盘花生,云歌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喝酒吗?花生就应该配酒。” 红颜炼笑笑:“我知道,所以我是给你要的花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只旱鸭子,前天去了水上乐园泡了一天水,瞎滑了几小时的蛙泳之后今天肩膀疼痛到不行 各位千万要在游泳前做好准备工作哦,另外新手游一会儿就好了千万不要用力过猛 说起来,小千伶怼起人也是毫不留情 另外,红颜炼不是云歌他妈,也不是他亲姐姐,两人年龄对不上啦。 我会这么容易让你们猜到他们的关系吗?嗯? 说起来“大姨的表舅的堂弟的同学的儿子”这关系怎么样?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 ☆、合欢花 千伶将云歌赶下了楼,只希望他能好好抚慰红颜炼,毕竟她也不想去戳红颜炼的痛脚不是。 现在她站在洛释面前,洛释似乎不知道她会上来,表情有点懵懵的,红色眼睛看上去有点软萌。 千伶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可爱”两个字。 嗯,很恰当。 一想到这里,千伶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很容易开小差,而当她回过神时,洛释已经是一脸被调戏的模样,面红耳赤地看着她。害得千伶都在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调戏了这只兔子。 可她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 千伶刚刚开口,洛释就已经含糊着解释道:“没事的小千伶,我可能最近有点累,经常出现幻觉。” 所以刚才小千伶说的那句话自然也是他的幻觉吧。 千伶问:“什么幻觉?没事吧?” 洛释摇摇头,千伶见他不想说便也没有勉强。 她叹了口气,不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他们的距离似乎在无形中更加远了一点。想到这里,她抬头,又看见了洛释收了惊吓一般看着她,随后抬头看天结结巴巴地说:“小千伶伶,对对对不起,我可能又出现幻觉了。” 纵使是处变不惊的千伶也忍不住惊愕了一下,所以只要她一开小差,他就会出现幻觉吗? “手拿来,我给你把脉。”千伶忍不住道。 如果洛释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话,那么问题就一定出现在自己身上。 洛释不敢拒绝,老老实实地伸出手,看着千伶素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原本就被撩拨得心猿意马的他此时更加难受了,他偷偷地看了千伶一眼,看见她认真做事的时候有一股沉静如玉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心安。 这样的千伶怎么能在他的幻觉中给侮辱呢?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千伶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到了红颜炼说的话,忽如其来有点糟心,她不想他们落得一个伤情的结局。她不擅长处理自己的事,尤其是这事牵扯到什么儿女情长的时候。可她还是会为了洛释逃避她感到一丝丝的失落,所以即使开口很艰难,她也希望去和洛释谈谈心的。 她倒是忘了,自己这一想,又是开了个小差。 而此时的洛释则感觉到自己手腕正在被被肉嫩的手指勾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这酥酥的麻痒就像是柳条撩拨的湖水,一圈圈泛起的涟漪轻轻撞击着他的胸口。他忍住这痒意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可是无奈此时的千伶却莫名地强势。 她瞋视着他,手贴着他的脸强迫他对着她的含情脉脉的眼,而那句未说完的话也变成了这样:“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不是吗?” 这声音饱含诱惑,句尾那个上翘的语音就想撒娇的小猫一样,伴随着吐气嘤咛一声。 惹得洛释真的快被麻酥了。 他眼睁睁看着千伶狡黠地看着他,踮起脚尖,柔嫩的唇近在咫尺。 尽管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理智不断在尖叫着让他后退,但其实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吻的准备了。男人的理智很少能战胜心爱的女人的诱惑,不是吗? 要命的是千伶偏偏停住了,她不前进一分,也不后退一分,就这样意极其暧昧的距离看着他。她呵出的笑意洒在了他的唇上,远比吻上来还要勾人。她的左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并用指肚摩挲着他的血管,而她的右手手指还在他的手腕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 洛释忍不住咽了口水,口干舌燥地看着他,千伶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她被这幅模样的洛释逗笑了,香甜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洛释。 千伶笑着轻轻问道:“可以吗?”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轻声说话时,嗓音会变得更加迷离诱惑,而且她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朵花,绽放在她的舌尖,缠绵在他唇上,芬芳在他的鼻前。 洛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六个字——“磨人的小妖精”。 他知道不应该这样的,可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呼唤着他沉溺于其中,不管真实或是幻境。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说:“可以……” “……好像有点疏远了……什么可以?”千伶疑惑地补充完之前说的话,狐疑地看着洛释,这才发现他的手正搂自己的腰,并且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被这样眼神注视着的千伶忽然感到了一阵慌乱,她的心忍不住跳了起来,就像是要触及到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般惊慌失措。而她被洛释搂住的腰部则像是被烫到一般随着急促地呼吸缩了缩,这个反应明显刺激到了洛释。洛释也是一阵慌乱,清醒过来后赶紧松开了她,随后歉疚又惊恐地看着千伶,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得手足无措地呆呆看着她。 千伶被松开的时候似乎因为脚有些发软而趔趄了一下,洛释急急忙忙搂住她的腰,只是现在真的不太适合两人靠那么近。 千伶可以听到洛释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还有他若有若无的苦笑时的呵气。 “是我的错。”千伶深吸了一口气,“恐怕不是你中邪了,是我。” 没等洛释说什么,她已经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第46节 千伶走进了红颜炼之前订的房间,心慌意乱地关上了房门。她尽量调整好紊乱的呼吸,却还是无力地顺着门慢慢地滑了下去,她蹲在地上,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一双深情的眼眸。若是浓情如水,她怕是会被沉没。 这一切的感受都让她觉得无措,她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谈及情爱,大家都会吞吞吐吐。情字也如火,触之则燃。不是独自焚身,就是拉着他人一起烧融,可以让自己奋不顾身,也可以让别人烫上烙印。绚烂得就像当初她看见的涅槃。 千伶慢慢地躺倒在地上,忽然想到了当初她直接又傻气地问洛释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爱她。想来那时候只是天真快乐,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触动。 或许她早有预料,却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又平添惶恐。为何惶恐?因为有很多不好的预感。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红颜炼的嘲讽。伴随着的还有师尊曾经的告诫。 “不觉得愧疚吗?这边和人玩着暧昧,另一边却想早早脱身回到道门。你不觉得残忍吗?” “你有一个情劫,若是过不去,便是一生凄苦。” “道门肯定不允许人魔相恋吧?” “你今后将替我继承千藏掌门。” “你不会后悔吗?” “勿忘你责任,切记切记。” …… 吵吵嚷嚷的,令人更加焦躁。 还有什么能让她静下心来呢?唯有不断交接重复的剑鸣吧? “锵——” “锵——” “锵——” 熟悉的两剑相交声响起,千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就站在雪地中和师尊一起对剑。那时候她还年幼,握剑的手经常会因为无力而颤抖。 所以她问了一个问题。 “师尊,您握剑的时候,剑也会抖吗?” “会。” “会?什么时候?现在也会?” “心动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就不抖了?心不动的时候吗?” 师尊那时候笑了,他道:“非也非也,恰恰也是心动的时候,剑就不抖了。” 彼时她不明白,现在似乎明白了点。 心动,心动…… 念叨着,千伶的心也变得安定起来,她睡意渐浓,直接枕在地上就入睡了。 千伶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棵巨大的树,树上是旖旎的粉色小花朵,像美人的羽扇,又像美人的睫毛,满树流淌着风情。 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好像一把把粉红的小伞。 一个少女等在树下,很是古灵精怪的样子。 看见她来了,少女便跑过来,甚是委屈地说:“你不满意我做的事吗?” “什么?” “你不想要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千伶似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洛释吗?” “是呀。你不喜欢他吗?” 千伶愣了愣,随后她点点头:“喜欢。” “那你就是不爱他咯?” 如此相似的提问。 千伶忽然想到了曾经洛释对她说的话,他说:“爱言之尚早……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轻言太容易,厮守太难,我不敢轻言,但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这一刻才明白当初的他真正表达了什么。 原来如此……么? 那个少女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烦恼地抱怨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究竟在苦恼什么。你等着,我去帮你问问他!” 千伶来不及叫住她,这个少女就消失在了眼前。 独留她一人,站在树下,看着一树的粉色旖旎。 千伶知道,在这种花朵漂亮的树上,所有的叶子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寓意着合欢。 但其实合欢花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苦情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好基友少音书的支持 推荐一下她的文文哦,民国甜文《我和我先生的那些年》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3238176 下期预告 合欢花:你等等哈,我去帮你(到床上)问问 洛释:???!! ☆、情之所起 合欢是苦情,苦情是合欢。 心动时剑会抖,剑不抖却也是因为心动。 这听起来就像是打哑谜,其实不难懂的,很多件事就像是连成一串一般清晰地摆放在千伶面前。她在一点点地改变,而他却一直不变。 他焦急的时候会脱口而出,沾染着尘土的面容是那样狼狈,却叫她一直记着。他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庆幸的笑起来时像一个天真的男孩:“你没有遇到他真是太好了。” 他忐忑的时候有点让她不忍:“你……你讨厌异类吗?” 而他慌乱的时候说话便会结结巴巴:“哦!也不是... ...不,是!我喜欢千伶,我最最喜欢千伶了!” 还有他温柔地时候:“千伶你看,这片夕阳把石板路照得亮堂堂的,像不像有团火在烧?我特别喜欢这种暖呼呼的颜色,看得人心里温暖起来。” 他还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事实是他真的做到了,无论她在哪,他都竭尽全力地帮助着她。 种种过往一一再现,千伶的心无法遏制的软了起来。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继续听着他说下去。 千伶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愣住的洛释。她躺在床上,而他的手臂支撑在她的两边,一副要轻薄她的模样,银发落在她的肩上。红色的眼眸是惊讶还有一点点惶恐。 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这个感觉真好。 “千伶你听我解释!其实……” 洛释真的慌乱了。 其实他能解释什么?他能说他一醒来就看见千伶躺在他床边像个小妖精一样看似问问题时则在挑战一个男人的忍耐力吗?洛释也知道千伶是□□控了,所以他只能在自己还没有崩溃前,将□□控的千伶打晕了…… 是的,打晕了…… 他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 ┻━┻!! 千伶头顶的小粉花心虚地晃了晃,在它印象里,谈心嘛~当然需要由身体的交融切入咯,哪里知道这个洛释这么不上道,直接将它打晕了。现在把两个人弄到了这个僵局里……嘤嘤嘤,肯定砸了它们合欢一族的金字招牌了。 千伶没有去理会那些细节,她看着洛释,在想,恐怕她再也不会遇见这样蠢萌得可爱的人了。 她忽然想起来他曾和她说过她是对他而言的独一无二,可对她来说,他又何尝不是独一无二呢?千藏不缺人,师尊也不会缺弟子,而她若是错过了,生命中偏偏一定会缺一个他。 不过她若是选择他的话,一定会让师尊寒心的,她不可能带着他回千藏。而师尊等她长大等了太多年,寄予她太多的期许,她是师尊的骄傲……没了她,千藏还需要再花大力气去寻找和培养下一个接班人了。她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寡情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千藏养育了她,不能不报答。 红颜炼说的不错,遇到抉择的时候她虽然不至于哭的太惨,但也是摇摆不定的。 只是当她真正明白了所谓的心意之后,就不忍心将选择一拖再拖了,总给人希望而不给人结果的确是残忍且不道德的,这远比给人一个不好的结果更不道德。而她,无论做什么都将注定她不再后悔,她从不会为了已成必然的往事而后悔。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选择了千藏后,她就忍不住地难受。洛释他从来都不会把难受写在脸上直接给她看,他总是一边失望一边露出高兴的样子,可正是这样才叫她更加不舍。 千伶明白,倘若选择了千藏,她一定会后悔。因为她根本不能去想象洛释失落悲伤的样子。 有时候想的那么多,其实决定也就只是在一念之间就做好的。 她郑重地开口,几乎花了这一生最大的勇气:“我爱你。” “其实是你跑到……什么?!” 红色的眼睛中是难以置信,英俊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极度震惊的样子,他的唇颤了颤,随后扯了扯,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我我我……还在中邪?” 连千伶头上的合欢花都被吓得抖了抖。 这不是它干的!它承认之前它一直趁千伶开小差的时候偷偷过来捣乱,呸,帮忙。但是它刚才可没有这么做!因为怕再被洛释打脖子啊! 可千伶看着洛释,眼神严肃的很,并不是在开玩笑:“我说,我爱你。”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唯有外面的蝉还在不停鸣叫。月色照入房中,洒在千伶的脸上,皎洁明亮。这一刻好像永恒地静止在了那里。 只有夜色如水,佳人如玉,再没有外人干扰。 半晌,洛释干笑了,千伶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说:“不要再诱惑我了。” 他经不起诱惑了。 “可是我……” “不要说话。” 洛释的鼻贴着千伶的鼻,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他的气息,洒在千伶的唇上,痒痒的,千伶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洛释的手贴在千伶的脸上,他的拇指温柔地滑过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第47节 所谓发乎于情止于礼…… 这是什么屁话,他才不想管! 去它的发乎于情止于礼,他礼了那么久现在终于礼不了了。 于是他吻了下去,他们的距离那样近,只需低下头就能让她无处可逃。 意料之中的柔软芬芳,温暖馨香,可却不曾知道原来这香味甘美沁骨,氤氲满唇,他眼中的千伶蹙着双眉,双眼濛濛,怔怔地看着他。 她似乎有些惊讶,手指纠结地攥着他的衣服,却也没有抗拒。他看见他的银发缠绕在她的身侧,如果她未断发,那么他们此时的头发一定会旖旎地缠绕在一起,而她的长发一定是娇弱无力依赖着他的黑发的样子。 满腔的柔情蜜意终于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释只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在身体中翻滚,他沉溺其中,不想回神。 千伶的面前似乎又出现了大片的桃花,而心底的花海似乎更加茂密,火一般地窜出来,在她的脸颊上肆意盛开。 洛释发觉怀抱中的桃香更加馥郁芬芳,简直就如同坠入了花海一般。 可洛释终究没有加深那个吻,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继续看着千伶,神色复杂。 千伶汗珠微透,发丝粘在脸上,她抿了抿唇,眼神清明。 反倒是洛释有些无措。 沉默半晌,千伶问:“你这样撑在这里,不累吗?” 洛释愣了愣,意识到他正床咚着人家姑娘,赶紧起身,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千伶你听我解释。” “我知道,”千伶坐起身,将花环取了下来,从中捏出了一朵粉色的花,“是她在捣鬼。” “花?” “合欢花精。”随后千伶也不管这花朵怎么挣扎,直接在它身上下了个禁制,把它扔在一边了。 洛释见状,傻笑着挠了挠头:“我就说嘛,千伶你怎么可能会半夜爬到我床上,肯定是有人捣鬼,我还以为我中邪了呵呵呵。” 千伶听他说完,没有跳开话题:“不过有件事她没有做,是我说的,我爱你,那么你呢?” 千伶看见洛释神情显示恍惚,随后又像是兴奋至极了一般涨的通红,他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正在千伶以为他会做出什么回答时,却见他一转头,喊着跑了出去:“云歌!你帮我再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中邪!” 响声环绕了整个客栈,所幸妖界的妖喜欢晚上活动,没有几个被吵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被扰清梦的云歌泼了洛释一脸的水。 千伶站在屋内,叹了口气,正要关门,却看见洛释又跑回来,他单手撑着门两眼亮闪闪地盯着她,兴奋地喘着气,他的脸上全是水,银发丝黏在脸上,发尾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着水珠。而他背后的月色正好,清辉洒满了庭院,为简单的树影,远处模糊的山轮廓镀描绘上一层银边。 这个夜晚,有月有山,有树,有他,正正好。 千伶看了他半晌,抽出手绢,走上前为他擦去脸上水。他的脸很烫,千伶隔着手帕就能感觉到这一温度。千伶没有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在盯着她,火热的气息一直喷在她的脸上。一只手握上了她为他擦水的手,另一只手则搂住了她的腰。千伶为他擦拭的手停住了,她终于对上了他的眼。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不是?”火热的眼瞧着她,洛释终于难得在她面前露出磁性的嗓音,他像是兴奋又像是挑逗,难以压抑的激动和低沉的笑意融在一起把这个寂凉的夜都烧得滚烫。 他说:“怎么证明?” 千伶看着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 洛释的眼弯了起来,笑意从眼睛里漫出一直延伸到了整个眉眼。 他说:“那你亲亲这里。” 他指了指唇。 千伶愣了愣,心中传来一阵悸动,她知道那是羞怯。不过她素来是不在意羞怯的,她想了想,踮起脚用唇碰了碰他的唇。 她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颤动,他又在忍笑了:“还有这里。” 他指了指脸。 千伶只好歪过头碰了碰他的右脸。 “这里。” 左脸。 “这里。” 右脸。 “这里。” 又是左脸。 “再来一下吧。” 千伶好脾气地又亲了他一下。 也只有千伶这样的姑娘会包容他了,洛释想,换作别的姑娘说不定早就尖叫着逃开或者懊恼的给他来了一拳。 “现在可以了吗?” “可能……”洛释本想说还不行的,但是欺负这样一个傻傻的姑娘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他点了点头,“嗯,不是做梦。” 他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他说:“其实小千伶啊,应该是这样亲的。” 说罢,他又吻了下去。 这次,至少也要亲到天亮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当初我透露给你们的吻戏啊~~~~~~~ 早在之前就写好,不过拖到现在才发,很文艺地改了改,嗯……你们看得有感觉吗? 一直想写一个反套路耿直聪敏又单蠢的女主,总觉得她应该像蜗牛一样温吞又想脱兔一样敏捷,该出手时就出手 期待男主告白的朋友不要急 男主版的告白定于七夕节,因为男主是要精心准备的嘛!其他作者应该也会在那天助攻感情戏,我也凑个七夕热吧~ 不过这个……也说不好的,我的存稿数和预告准确度成正比, 然而我现在没有存稿 所以预告准确度……你们懂的 下期预告 继续吻,不要停! ☆、叮!虐狗模式开启 一觉起来,云歌明显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早早起来坐在桌前的两人身边莫名围绕着粉红泡泡啊。 吼,两个人居然坐在位子上都要手牵手! 洛兄能不能不要笑得那样灿烂啊,他总觉得莫名受到了伤害啊! 可是没有人会搭理云歌心中的吐槽,就连红颜炼也在另一张桌上见怪不怪地嗑着花生,她的对面是拿着红伞化为人形的合欢花。 阿朱阿红情愿化作伞也不要看人家秀恩爱,而夜蛰也造就到天上放飞自我了。 对于自家这三个小孩的上道,洛释表示很满意。至于其他三个不识相的电灯泡,哼唧,只要他们不来烦他,倒也不是不能容忍。 千伶正在看书,她遇到没尝试过的事情总得去书上学习一下。于是洛释便看见了她从那个万能的锦袋里翻出来一本书,书叫《茶伴》。 不过这和茶一点关系都没有,大概它是指一起喝茶的伙伴吧。 但洛释觉得它应该叫《情侣之间一定要做的一百件浪漫的事》。 是啊,他家的小千伶就是这样一本正经认真的看书谈恋爱。 洛释凑在千伶身边,千伶看到他靠近了,偏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又认真地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在那里做笔记。要不是这里是客栈,他倒是很想将她抱在身上一起看书。 古文通常都是很简短的,洛释的古文字和文言文都学得不错,所以除了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的看书顺序有点小问题,他看得还算轻松。 千伶把书往他那边移了移:“这里有好多事需要遵守,有的是每天都要做的,有的是可以尝试的。不过还有一些就有点奇怪了。” 洛释道:“我看看哦,嗯……原则篇的都要全被背下,你看,上面说有好消息和坏消息都要第一个告诉对方,这简直太有道理了。小千伶,很多误会都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而产生的,对吧对吧?” “嗯。”千伶将这句话划了下来,随后问,“洛释,这里还说适当的吵架也很重要,我们……” 洛释委实不大喜欢这个话题,他的右手从千伶的肩膀穿过,握住了千伶的右手,替她划下了另一句很重要的话:“千伶你看这个,想要抱抱亲亲的时候肯定要告诉对方的,而且一定要得到满足。真有道理,千伶你说对不对?” 千伶点点头,道:“嗯,我会满足你的。” 瞧瞧这话说的,洛释总觉得他调戏不成反被萌到了。而另一边的三个人简直没有耳朵听了。 洛释匆匆看了一遍原则篇,深深地觉得这本书的作者委实是有才,当然能收集到这么有才的书的千伶也是能干得可爱。 “不过原则篇的太理论了,没什么意思,我们去看看行事篇吧,理论还是要落实到行动上对不对?” 反正无论洛释说什么,千伶都会答应的。 千伶点了点头。 洛释兴奋得有点想搓手,不过他整搂着千伶呢,自然是没有办法搓手的。 行事篇很好很强大。 洛释在书上一直划重点,几乎整页纸都被他划满了。 千伶制止了他,她说:“这点不好,怎么能将小桌搭在床上,两个人一赖床就直接在被窝里吃东西和玩耍呢?床会变脏变乱的。” 洛释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之前我就是在床上吃西瓜的呀,你在一边看书,不是挺好的吗?” 千伶想了想,便也没有阻止了。 “千伶还有这个,给彼此取个亲昵的名号,然后当着别人的面叫出来……” 话没有说完,云歌已经在一边抗议了:“洛兄,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这么做那我们就割袍!” 洛释哼了一声。 千伶道:“其实我倒觉得,名字的话只有我们知道而别人不知道更好啊。” 洛释点点头,这才同意:“好吧。” 第48节 然后他忍不住在她耳边轻轻道:“那我们等没有人的时候再去起名字?” 千伶被他的气息弄得有些痒,惹出了碎碎的笑声:“好……” 于是洛释心满意足地继续看书,却在看到下一句话的时候火速翻了一页。 只因为上面写了一句话:偷偷的买个礼物并在最不经意间送出去。 他还没存够钱呢,怎么能现在就被发现? 好在千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现在画线的主动权全在洛释那里,她只是含笑着看着洛释在那里一边划线一边评价。 “手拉手走过一条路,这好办,我们走到哪里都别松手好了。” “一去坐船……千伶你晕船吗?要是晕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一起养只宠物?有夜蛰就差不多了吧?或者千伶你还想要养什么?嘿嘿,傻兔子要不要?” “哇!这个我们早就做过了,日出日落我们早在之前就一起看过了,有点无聊……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很无聊,不是和你一起很无聊。” “吃同一个东西,我们又不怎么吃东西的……但是这一条倒是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去堆雪人,然后一起做饭,我们不吃那就给云歌吃好了。当然,我们不烤兔子给他。” “捡贝壳?千伶我们去海边捡贝壳好不好?” “哈哈哈,一起喝醉,可是你不喝酒。” 千伶偶尔评价几句,不过主要还是看洛释在那里絮絮叨叨,她看着洛释笑起来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常说:“他开心了,我就开心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看见他开心的模样,千伶的心就像是被泡进了蜜桃水里,从心底一直到舌尖都是甜的。 洛释看得意犹未尽,他抬起头道:“我觉得我对做这些事很有干劲,千伶你想从哪件事开始做起?” 千伶被看得愣了愣,随后道:“哪件比较容易?你刚才说,喝酒?” 此时的千伶看上去有点傻傻的,她眼中的笑意尚未褪去,似乎刚从注视他到出神的境界里恢复,潋滟的目光让洛释有些躁动。 洛释眨眨眼,指了指脸颊:“亲亲,这里。” 千伶看了看四周:“有人……” 洛释此时霸道总裁上身,手一挥,一片黑气就弥漫在了整个客栈,于是其他人就只能看到茫茫一片黑雾了。 好在这是妖族地界,妖怪的行事本就张狂,大家见怪不怪了。 倒是云歌很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这是一谈恋爱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而红颜炼无奈地撑着额头: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动用魔力么? 合欢花则沉思: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有没有她的功劳? 可不管人家怎么想,千伶只觉得好笑,她亲了亲洛释的脸颊。 “够了吗?” 本来洛释只要亲一下就够了,可是既然千伶都这么问了,他只好摇摇头:“不够。书上说了,亲亲抱抱都要满足的。” 千伶没理他,她翻了翻书,就在洛释以为千伶真的不理他的时候,她从锦袋里拿出了一朵红花。 “那——书上教我了一个抹红的亲法,你要不要试试?” 洛释有点小激动:“试啊,当然试。” 千伶很学术地看了看做法,洛释很流氓地等在那里。 随后千伶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在这片唯一没有被黑雾笼罩的地方,洛释把千伶看得清楚。她小心地用唇含住红花,原本粉色的唇便染上了红,她微微抿了抿,是企图将红色染得更好看一点。千伶做这些事的时候,有那么点羞怯地看了看洛释,随后她启唇放开了花瓣,指尖将唇角的红色抹去,不那么确定地问:“我涂得好吗?有没有均匀?” “嗯。”洛释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又不傻,很明白千伶要做什么。这种小情调嘛,他自然而然就懂的~只希望他看上去不那么猴急就好。 偶尔流氓一下居然真的有福利哦。 洛释现在非常非常感谢那本书上的金句。 千伶松开了洛释的手,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洛释肩上:“这样可以吗?” 洛释此时脑子里只剩下兴奋的尖叫,说不上什么话,他胡乱的“嗯”了一声,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千伶靠近了一点,柔软的腰肢微微倾斜,她看着洛释,眼神里不是慌乱,而是开始之前办事之前的紧张。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千伶,勇敢得可爱,羞怯得可爱,洛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却也一下子砰砰直跳起来。 唇珠相碰,这是唇最前沿的地方。 软软的,像花瓣落了上来,一旦触碰,就没有离开的的想法了。千伶紧张地抿了抿唇,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洛释,黑白分明的眼就像一潭清澈的水,飘摇着点点水光。这才可以真的称之为明眸善睐呀。 噗叽。 静静的水面泛起一阵水花,像是一块石子被扔进了水池。 这是洛释心底的感受。 因为千伶的唇动了动,她正顺着他的唇沿满满地蹭着,洛释忍不住砸了砸唇,千伶看了他一眼,有点埋怨的意味。她像是一个被人打扰了学习的学生,洛释被看得心猿意马,只好不去打扰她继续实践。 千伶自然是不会吻的,但是也正是她的笨拙和认真,反倒给了洛释一种痒痒的被撩拨的感受。洛释没有帮忙,就像不忍心惊动一只警惕的动物,他现在忽然觉得千伶就像是一只在认真吃草的小羚羊,认真得可爱,虽然在他眼里有点好笑了,可她还自认为十分严肃。 千伶当然是很严肃的,她搂着洛释,就好像揪着草攀爬在峭壁之上,小心翼翼地去描绘一朵花,仿佛一松手就会掉入悬崖,可偏偏手脚软得无力,所以更加贴着那山壁了。化作山壁地洛释被她搂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书上说,亲其实很简单,就是唇对唇地为对方抹上唇红就可以了。放轻松,想象一下其实是在认真的在纸上描红也可以。 千伶就是这样想的,而且这样一想之后反而变得无比认真起来,描红自然要描的无比认真才行。 说起来的确很简单,可是还是不一样,唇峰在上还好蹭到,可是脣谷在两唇缝内她够不到啊。她看了看洛释,后者很大方地任由她行动。千伶将此视为了鼓励,鼓起了勇气,张唇含住了洛释的上唇轻轻地蠕了蠕,她感受到腰间的手一紧,洛释似乎抽了口气。 忽然的热烈让洛释猝不及防。 能将一个吻变得如此动情,洛释自认为他还做不到,他只是凭着欲望怎样喜欢怎样来。千伶倒是厉害,居然还能琢磨出新姿势。她连舌都没伸就能让他情难自控,简直不能太惊人。 千伶抬起头,离开了洛释,自动忽视了洛释粗重气息,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很认真道:“等等,还没完成。” 于是洛释认命地闭上了眼,这甜蜜的折磨…… 千伶的下一个步骤是将唇角给涂红,唇角自然是不能衔住的,可是太粗犷的来又容易涂到外面。她衔住了红花,真的很学术很严肃地思考着,洛释完全能够想到他的姑娘此时已经任何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连她最开始的紧张都变成了“一定要好好完成作品”的执着。 于是化身为唇膏的小千伶用了国画中点墨技巧,洛释会画画,他的脑海中这一连串的轻啄已经变成了一串红梅的花苞,饱满可爱,层层叠叠,点缀在枝头,模样俏人。 真是了不起啊,一个吻简直让千伶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想到这里,洛释有点啼笑皆非。 算了算了,反正比不上千伶的也不差这一个了,想他昨夜还很流氓地说要教她,现在看来她完全可以自学成才。 只不过这种技艺下次还是不要试了,太磨人了,他还喜欢粗犷的来着。 对对对,就是那种啃咬类型的…… 完成了唇角,洛释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千伶看了看自己的作品,随后道:“弄到外面了……” 洛释其实不是太介意,但是千伶接下来的做法还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连串的悸动,就像是心底有只调皮的蜻蜓欢乐地掠过了他的池水,留下点点痕迹泛开的成串涟漪。 千伶轻轻地用丁香舌尖点去了涂在外面的红色。 讲真的这一定要怪他昨天耍流氓说的话,他说:“小千伶,记住,吻一定是要伸舌的。不必害羞,我肯定是不介意你伸的,当然你也不能介意我伸……” 什么叫教会徒弟害死师傅? 洛释可能真的快鼻血流尽而死了。 千伶很满意地戳戳他:“好了,换另一边的了,那里还没有涂。” 嗯……洛释很快就推翻了刚才的吐槽,其实他不介意再流一会儿鼻血。 不过等一切都完事了之后千伶就拒绝再亲亲了。 理由是:“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涂好,破坏的话会有点舍不得。” 洛释: t^t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事来自度娘,至于《茶伴》这个名字是我杜撰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哦 抹红亲法也是我乱编的,灵感来源于星爷和柏芝姐姐的“帮你擦唇膏”,不过居然也凑够了这么长篇的吻戏! 从来没写过这种狗粮,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需要小天使和我一起在评论里开车(嘿嘿嘿) 总之你们看得满意就好 不满意的话……嗯……我们下一章再接再厉(这是假的) ☆、没关系 心情很爽的洛释总裁终于撤了黑雾,云歌和红颜炼一脸怨念地瞪着这两个人。 其实洛释不是不知道公众秀恩爱是不道德的,但是讲真的他没觉得他在秀啊,他只是和小千伶一起认真地谈个恋爱而已。 千伶给他拿来一面镜子,洛释看看镜中的唇。 千伶颜色挑的很好,很正常的唇红,淡淡的,即使在他的唇上也丝毫看不出娘气。 “别告诉我你们刚才只是在化妆。”云歌道。 洛释以一种鄙视单身狗的姿态睥睨着他:“是啊,就是那么单纯。” 一边的千伶很严肃地点点头。 云歌被两人弄得一噎,随后气势汹汹拉过洛释走到一边,刚到角落,他的汹汹气势都化作了真诚的眼神。 云歌虚心讨教:“洛兄哥哥~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怎样让我喜欢的姑娘接受我啊!” 洛释沉思了片刻,为难道:“恐怕不行,因为其实是小千伶先向我表白来着的……我只要接受就可以了。” 遭到第二次会心一击的云歌:“……” 云歌只能手动说债见。 心里苦,委屈啊。 另一边的红颜炼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昨天刚刚放完狠话今天就被打脸,感觉很累不会再爱了。而且她总觉得造成今天这一幕的和她昨天的激将似乎很有关联? 合欢花也有同样的想法,她同样把功劳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云歌能说什么呢? 他昨天直白地告诉洛释他中了邪还在晚上泼了他一盆水,今天被虐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循环不息。 云歌蔫蔫地将千藏剑交给千伶:“师姐,你的剑。” 千伶有些感慨,事实上她自从做了那个决定后就知道她可能无法再拿起千藏剑了。千藏剑有灵性,很早的时候就对她产生了一种亲密感,那时候她唯一的知己就是这把剑。 她握住了剑,剑满意地在她的手中颤了一下。可她只是在剑身上下了禁制,防止凛冽之气外溢。 第49节 随后将千藏剑交给了云歌:“守着它。” 云歌不明白,红颜炼却若有所思。 千伶道:“此行它会护着你的,等回去了你再归还也不迟。” 云歌觉得哪里不对:“真的只是这样嘛?” 千伶没有理会云歌的这个问题。 洛释下意识地握紧了千伶的手,他从来都不会勉强她什么,但是千伶知道他心中的期许。 她不愿对他说拒绝。 她想,所谓情爱,不是一方袒护另一方,而是双方彼此依恋守护。他总是为她退让,她悉数看在眼里,那么这次总得轮到她退让一次。 红颜炼替千伶和云歌打了个圆场:“我们该走了,妖族已经快要到血狱了,不然该迟了吧。” “走吧。”千伶说。 云歌不敢不依,接了剑,没吭一声。 一边的合欢花也状若严肃地点点头,她将伞递到红颜炼手上,自己变成了一朵花落在了千伶发上,软乎乎地央求:“小千伶,我的妖气可以帮你避开妖族的检测,你就带我去吧。” 千伶道:“那你可千万不许再捣乱。” 合欢花满口应了,但它还是有一颗敢于凑热闹的心,如果千伶在必要的时候开小差了它该帮忙还是会帮忙的。 它就是这样乐于助人,不过请不要夸奖它,这是它应该做的。 千伶自然是不知道合欢花所想的,她的手指顺过合欢花的羽瓣,示意它安耽些,随后便跟着洛释一起往前走。 血狱其实在一座火山之内,这座火山在妖界是绝对有名。这不仅是因为它自远看去通体发红,惹人注意,更是因为这是妖界之人不敢靠近的仅剩的魔族地界。 想当年大半个人间都是魔族的天下,如今真正意义上的魔界却躬缩在一个小小的火山之内……这实在是叫人唏嘘不已。 因为火山通体泛红,所以找到这座山并不难。千伶自远方就看见了那座火山:宛若血城,横亘在群山之间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不知为何,千伶下意识地皱了眉,她抽了口气,捂住心口,莫名地胸口发疼。 “怎么了?”洛释问。 千伶道:“这座火山很寻常,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洛释听了之后,挑了挑眉,居然笑了。 千伶见他笑了,也忍不住跟着傻呵了一下,傻呵完了才道:“你笑什么?” “我在想,小说……戏本里经常有这种桥段,就是有一个人在冒险的时候察觉到哪里不对,和你一样说出了这诡异感,可旁边的人都不把它当回事,然后除了主角外一干人都死了。”洛释笑了一会儿道,随后对千伶道,“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还有你们,听见了吗?进去务必小心。” 后面那句话是说给走在前面不想被吃狗粮的两人说的。 云歌和红颜炼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云歌道:“这不是废话么?在血狱能不小心吗?” 千伶和洛释都没有搭理他,倒是千伶对洛释道:“谢谢。” “谢什么?”洛释看着她。 千伶思忖了一会儿道:“被你一打岔,我感觉好多了。” 洛释其实和千伶同样对这座火山有些不喜,知道千伶有些紧张,所以才故作轻松说了些傻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倒是未料到千伶居然也知道他的意图,而不像那两个混账一眼对他翻白眼,贴心之余又道:“我们之间没必要客套,总是扒拉着小事谢来谢去感觉挺小题大做的。” 她注视着他,若有所思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也想让你知道我的所想,所以才很想要把这种想法告诉你……真的会让人觉得小题大做吗?” 听力极好的云红二人不由点点头。 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小题大做得不要不要的,有必要一言不合就讲情话吗? 这对洛释而言自然是有必要的,他连忙摇摇头:“不会不会,千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想知道。” 千伶点点头:“那我现在很喜欢洛释,这事得告诉你。” 洛释咧开了嘴,他点点头,尽量压抑着笑容,重重地“嗯”了声。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他和千伶拉着的手愉悦地晃着,就像一对去郊游的孩童。 千伶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她看着逐渐近了的火山,一边觉得该沉重一边又在无比的甜蜜着。于是她又更新了自己的心情动态:“无论遇到多危险的事,和洛释一起做就会觉得很开心。” “嗯!” 洛释又重重地“嗯”了声,脚步越发轻盈,简直可以在云上奔跑了。 虽然他也觉得这火山很诡异,但耐不住他有一个超会讲情话的女票呀,此刻的心情根本紧张不起来怎么办? 洛释抬头望天,只觉得那一大坨一大坨的乌云格外的白,那将要下雨似的黑压压的天空格外的蓝。 是他色盲了吗? 不,这是爱情的力量。 “那就是魔寐山了,”红颜炼忽然道,她说完之后轻轻地叹了句,“我魔族……复兴……指日可待。” 这原本该是一句振奋人心的话,红颜炼却说的断断续续的,并且几乎轻不可闻。别说洛释千伶,就是站在她身边的云歌都不一定听得清。 但云歌还是听见了,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非要帮助魔尊呢?” 红颜炼闻言,淡笑:“我们熟到可以讨论这个问题吗?” 云歌愣了愣。 红颜炼眼神戏谑:“记住,千万不要在敌对的人面前企图开展掏心窝子的对话。” 云歌低了头,便不再开口了。 红颜炼笑了一下,恣意得几乎让人看不出她眼中的失落。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干脆的为了情啊爱啊就站到敌对的一方的,她这一生过得囫囵极了,前半辈子几乎一直在懵懂,后来遍体鳞伤得清醒过来只知道去报血海深仇,自此将红莲一族的名声败了个彻彻底底。可惜这都不足以让她后悔。 唯一能让她后悔的,大概就只有当初被她抛弃的孩子了。 一年又一年,这是多少年过去了。 孩子的孩子也有了孩子的孩子。 唯有红莲一族的血脉不变。 唯有那个记忆中的笑容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算是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了吧~~~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公布的,但就是觉得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火山口 魔寐山口早有很多人等在那里,这和去赫凉山时看到的场面大同小异。 聚集在这里的可没有穿统一的千藏门服,他们的服饰千奇百怪,眼神之中闪现着更多的算计。就是云歌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千藏门挑衅他的弟子都比这些妖道魔道好得多。至少不会这么□□裸地表现出杀意不是。 一见到新来的人,无数双打量的眼睛便放到了洛释他们身上,最多的还是在看红颜炼和洛释。 他们两个最显眼,一个红得妖艳,一个惨白得可怖,换在千年前他们两一出来就能吓死一群人,那时候他们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现在嘛……只是让人心生警惕而已。 至于千伶这个惯会藏拙、虽然藏不过洛释但是气息平和的佳人反倒一时没有被人注意到。就像是洛释身边安静的陪衬。 这就好比大佬身边总是有一干美女围绕,但是那些美女哪怕再漂亮也不过是个衬托大佬的背景而已。 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她,于是反而方便千伶扫视众人了:她还是不放心那些潜伏的千藏弟子的。 洛释无视了那些不善的眼神,看向了众人围着但是又不敢靠近的火山口。 魔寐山就像一颗红色心脏,黑色的火山岩石下忽闪忽现的红色岩浆就如血液,这些血液在在岩石下流淌着,露出红光,宛若澎湃的脉搏。很难想象他们就站在火焰之上,并且妄图钻入火焰之中。这里的一切不同于现实世界,诡谲诡异。 其实所谓的火山口不过是一个不足四平方米的小洞罢了,和其他的火山口相比似乎小了很多,但是也正是因为它的小,反而叫人不敢只身犯险,谁知道洞中有什么……更别提进去之后外面的人会不会封住洞口了。 这个洞口不大,很好封不是吗? 一群各怀心思的人站在山口,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即使洛释一行爬到了山顶几乎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并没有迟到。 这些人都不敢进入血狱,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洛释和云歌都觉得好笑。笑归笑,他们也是不敢做第一个进去的人的。棒打出头鸟啊……这道理在哪都适用。 那么难道就这么等着吗?不,自然会有人愿意出来的。 来的人是妖王的臣子。 自山下跑来一群妖族士兵,避开妖魔两道围住了火山口,紧接着,一个紫色长袍面容严肃的男子就从妖族士兵分开的道路中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才来……似乎也是算准了众人不敢进去。 此人不喜欢耽误众人时间,直接道:“血狱既然在妖界,吾王镇守此地已久,今日不加戒备为的是让妖族之人可获机缘。是以凡入秘境者,必为妖族。” 没人敢在妖界对这条规定说不。 虽然红颜炼对这个人的前半句嗤之以鼻。 镇守?今日不加戒备?呵呵,分明是一直不敢动那老头,知道老头死了才想将魔族的东西占为己有吧?说什么让妖族之人获得机缘,其实就是派人替自己寻宝。啧啧,挺恶心人的。不过除了尊上,她就没见过不恶心人的王。 紫袍挥了挥手,几个妖族士兵就抬了一面高高的镜子来:“此为现形镜,想入秘境者依次从境前经过。” 人群之中有些躁动。 洛释看了一眼千伶,神色不那么好看了,千伶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其不用紧张,静观其变即可。 洛释忍不住对她轻声道:“小花应该没有那么神奇,可以篡改……” 千伶将食指放在唇间,轻轻道:“它待会儿该生气了……放心,其实我也觉得它不靠谱,但是这个镜子不会拦住我的。” 洛释虽然疑惑,却也相信了千伶。 云歌则有些囧了,他看着那个镜子,不知该不该走过去……现形?他本体是人啊! 红颜炼轻笑了一声,她拍了拍云歌,指间带了点烟末,白色的粉尘洒在了云歌身上:“没事,你不用担心。” 云歌察觉到了红颜炼的小动作,他看着她,只见这女人对他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肃静!”紫袍冷冷地看着众人,“若是没人要进去,此秘境就关了吧。” “能不能拢一帷幕?我不想自己的本体被这么多人看见。” 第50节 有一只妖道。 它说出了许多妖的心声,四周附和声渐起。 洛释这才知道,原来真正发出骚动的不仅是他们这群假妖。相反的,真妖是真的不喜欢现形镜,打个比方,让他们在众人面前现原形无异于人类在众人前光着身。 这个心理压力哟…… 紫袍懒得理他们,一幅“爱进不进”的死样子,看得妖族一个个气得牙痒痒。明明本意是找非妖族,为难的却是他们这群真妖族。 不少人打定主意最后才进去,而先行的都是一些不在意身份的妖。 洛释看见镜子前已经路过了几只蝎子,一只狮子,还有条土狗。 或许妖族染上了人类的恶习了吧。看到蝎子狮子那些妖倒还可以不出声,看到一条癞皮的土狗,已经有妖在嗤笑了……其实这挺不道德的,难怪那些妖不想本体现形。 本体是癞皮土狗的妖其实是个很清秀的妹子,她毫不介意的嗤笑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跳进了火山口。 洛释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千伶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一直背对着镜子的方向,她发了会儿呆,然后发现洛释也转过了身子,看着她。 “不是说要了解敌情吗?怎么不看了?” 洛释傻笑了一下:“没你好看。” 千伶不觉得不好意思,她问:“那你现在怎么别开了视线?” 洛释的老脸难得一红,继续看着千伶,直白道:“因为我一直看着你,会不好意思。” 千伶眨巴了一下眼,随后轻轻笑了。 洛释徉怒着揉了揉她的腮帮,千伶道:“不要不好意思,你看吧。” 洛释被她惹得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每次去撩她反而会被她撩到了,这真是…… 洛释忍不住又用两只手贴着她的脸揉了揉,嗯,手感不错。 这才心情舒畅一些。 千伶又忍不住轻轻笑了,她道:“这是恼羞成怒?” 洛释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道:“小千伶你最近真是越来越……” 吞吐了两下,最终还是找不到适当的词去形容。 千伶替他补充:“我越来越开心了,有你在真好。” 很好,这情话简直是满分。 被吃的死死的洛释认了。 云歌就不同于洛释了,他是真的在仔细观察敌情,知道妖族的本体对他而言很重要。这样的话若是和它们起了冲突,知道它们的本体也可能会有对应良策。 可有一妖族经过时,镜子上显现的还是那个人。 这是人族?被发现了?可是妖兵为何没动作? 云歌愣了愣,仔细一瞧,却又发现镜子上不完全是那人,因为镜中那人的脸上有着诡异的花纹。白色的银边勾勒了一个似是狐狸的图案。 “他是半妖,有狐族血脉。所以身上会有妖纹的。” “那流传了很多代也会有吗?” “我不知道。”红颜炼摇摇头,“或许还是要看继承了多少妖族血脉吧。” “不同的妖纹代表了不同的妖?这不就是说可以凭妖纹知道我流的是哪族的血吗?” 话已说完,不等红颜炼回答,云歌就直接冲了上去,看得红颜炼直摇头:“傻孩子……” 要是能被他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她还有必要老实和他都交代了嘛? “真是的,干嘛苦苦揪着身世不放呢?”红颜炼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云歌,慢悠悠地用心声和洛释打了个招呼。 “尊上,我们先走一步?” 洛释这才回过头,便看见云歌一脸纠结地站在镜子前。 洛释一看镜子中的景象,差点笑出声。 镜子中是一团滚动的白色烟雾,依稀可以看见烟雾中有个模糊的人影。 “这是烟鬼?” “活久见,烟都可以成鬼。” 虽然知道这是红颜炼的障眼法,在群妖暗暗的嘲笑中,云歌还是有些尴尬。 云歌终于忍不住羞愤地投井,呸,进入火山了。 而一边的红颜炼呢,也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婀娜多姿。紫袍一见到她,神色不由自主地变得恭敬了一些:“红莲姑娘,您可以不用过现形镜的。” “别,”红颜炼冷笑着用烟杆拦住了他要作揖的手,不冷不热道,“我知道这是妖界,可不是当年的魔界了,我哪敢使用什么特权呀。” 说罢便施施然走向镜子,紫袍赶紧捂住了眼,一边凑热闹的妖不嫌事大,也想知道能让紫袍恭敬的妖究竟有什么本体,看着那苗条的身段,有些猥琐的男妖早已露出了□□的笑容。 红颜炼见状,轻呵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什么。 只见她经过镜子前时,一阵刺眼的红光便从镜前陡然爆发,直直刺向了所有看向现形镜的妖。那些妖还来不及捂眼惨叫,前半生的记忆不可压制地席卷而来。一直从出生到现在,悉数让在座的妖都回忆了个遍……这种冲入脑海的意识可不好受。 紫袍忍着红光的炽烤,不敢睁眼。 红莲一族又岂是普普通通的红莲?这可是当年佛祖座下的莲花啊,掌管着因果姻缘,只是后来却被贬为妖族罢了。 而这红颜炼也不简单,曾是红莲一族的公主,后来更是跟着魔尊横扫了人界,统一了妖族。所以说这种妖惹不起啊。 千伶对着红光没什么感觉,只是洛释却在红光中捕捉到了记忆中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一身玫红色的衣服,光看背影就让人忍不住猜想她曼妙的身材后会有一张怎样倾城倾国的脸。可惜她一直被掩映在红色的光影之后,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伴随着的是一种疼痛到愤怒的情感。 这个情感实在是太负面了。 洛释睁开了眼,不敢探究她是谁。 左右是魔释帝的记忆,想也没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一直都在给我留言的luhan?和rh还有流光,逸酱和小十七和小基友……就觉得各种感动 然后被其他大神实力碾压带来的不自信就变成了秘制自信,自信到经常在那里犯傻欣赏自己文文,只觉得哪哪都好(并没有) 还是那句话,没有你们带来增长的点击和收藏以及一直以来的鼓励支持,我早就伤心到不想更文了(就是这么矫情) 每天都想告诉你们我有多喜欢你们~ 擦浪嘿呦~ ☆、坦白 红颜炼对洛释露了一个笑容,她的笑自然是极美的,尤其是在火光之中,决绝又妖媚。然后她纵身跃入了火山口,红袖在眼前一闪而过。 的确能产生几番令人不舍的味道。 看得洛释不由摇摇头,不就进个秘境嘛,有必要搞得和殉情一样吗? 众妖还没清醒,沉浸在记忆中无可自拔,可怜了那些百年老妖了,也不知道要回忆到什么时候。 千伶和洛释自然是不不能错过这个时机的。 千伶平静地走了过去,洛释有些紧张,他已经做好见到不行就拉着千伶撤退的准备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镜子中没有出现她的身影,只有合欢花漂浮在空中。 这实在很奇怪,合欢花难道真的有通天的本领可以忽悠现形镜?不至于吧,这合欢花也只能操控一下意识模糊的人罢了,妖气妖力都弱的可怜,只是刚生出灵智的小精灵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过千伶没有受到阻拦是最好的。 她等在了火山口。 洛释知道她在等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他一靠近,现形镜里立刻翻滚着浓浓黑雾,越滚越烈,原本现形镜中的火山口场景都给遮掩住了,就好像镜子被刷上了一层黑漆,黑得吓人。 紫袍不由咋舌。 先前一个白烟鬼,现在一个黑雾妖? 这世道真是神奇得紧,什么妖都有。 其实洛释也不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什么,他倒是期许自己的的本体就是原本洛释样子的,他太久没有看见那个短发的男生了,一时间有点想念,不过这种感情偶尔抒发一下就罢了,否则会有些伤情。 千伶看着洛释走过来,发现他自照了现形镜后便有些消沉,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笑着,但她就是知道他不开心。 她握住了他的手,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我在。” 所以有什么忧虑告诉她,她和他一起分担。 就像那本书中讲的那样,好事坏事,都让对方先知道。 洛释实在是讶异于千伶的的细致,他一直以为这个姑娘是高智商低情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的情商随着她下山历练的时间逐渐变高,又或者她情商一直在线,她只是不喜欢管别人的事。 洛释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颊,她不胖,但是少女的脸颊就是软嘟嘟滑溜溜,手感很好,好到让他爱不释手。 他说:“我们先进去吧。” 千伶点了点头。 洛释搂住了她,化作一团黑雾钻入了不大的火山洞。 洞很深,但深越开阔,被自然雕削的岩石使人不由感叹一声鬼斧神工。这里岩石不同外界,火山熔岩赤红得宛若血痕,在黄黑色的岩石间滴落下来。诚然这里“滴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滴落,只是形容这色彩斑驳罢了。 整个火山就是一个巨型的倒漏斗,不过百米深,洛释便带着千伶找到了落脚处。这是一个似是自然形成但是又经过人工改造的石桥,两边的岩石相互压迫,挤出了一条够两人走的小道。前面是黑暗,看上去可怖极了,但这对千伶而言不成问题。她一甩手,整条路便变得亮堂堂的。 这条路有个向右的弯道,前面的光便被右侧的岩石阻挡,洛释看了一眼出口,那阴沉沉的天压在出口之上,反而没有洞中的光来得明亮。 “千伶,我们走。” “嗯。” 这条路微微向下蔓延着,两边的石壁奇形怪状,说不上好看,但也能让人感叹几番。只是这毕竟不是旅游观光,只能打起警惕,匆匆向前了。 之前红颜炼曾说过血狱有多么多么血腥吓人,洛释一直放在心上,此时看见这番平静的场景,反而越发不敢大意。 第51节 千伶只觉得洛释身体绷的紧紧的,若是现在前面跳出个什么,洛释绝对会想也不想直接开轰。 她有心聊聊天:“其实魔寐山的内部很大,所谓的血狱只是山内一角,我们可能要花些力气才能找到。” 洛释道:“和赫凉山那个机缘一般?” “是啊。” “那次分开,你遇到了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已逝的前辈,他靠着残念一直在那里等着。” 洛释猜千伶可能见证了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的开头便听起来有些许令人惆怅,于是洛释“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千伶继续和他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随后开口:“洛释,你怕痒对吧?” “对,怎么了?” “若是我现在挠你痒痒,你会笑吗?” 话一出口,洛释便忍不住笑了:“千万别。” 千伶和他一起笑了一下,随后道:“放心。我不会不经你同意就这么做的。” 洛释则笑道:“你也放心,我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同意的。” 洛释从来都是很好说好的样子,就连他拒绝都是拒绝得那样笑意盈盈。 千伶低着头,嘴角很愉悦地翘着。 这喜悦没维持多久,她便听洛释忽然道:“小千伶,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千伶的心莫名地跳漏了一拍。 她讶异地看着洛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洛释等待着她的回复。 千伶这才移了目光,继续走着,边走边道:“嗯……想。” 洛释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被她的耿直逗笑了。 但是千伶还没说完。 “这是直接跳出来的念头……可是仔细想想,其实我并非特别想知道。” “为什么?” “对我而言,那不重要。但我知道,它对你而言是重要的,所以便也对我重要了。这听起来复杂吗?” 洛释点了点头,换作旁人他还能理解,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千伶也能这样复杂地想事情,还以为这姑娘永远只会直接说出一个答案呢。 千伶说完,顿了顿,看向了洛释:“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现形镜照不出我?” 洛释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说完后洛释便愣了愣,他听见千伶淡淡道:“现在换个角度,作为提问者,便体会到你了的心情。有点忐忑,又有点想要坦白。” 洛释也似乎知道了千伶的心情,其实这些问题对他而言并非重要,他只是喜欢千伶相信他,告诉他她的秘密的这个过程。 他听见千伶说:“我是个变数。” 这话一出口,洛释便发觉自己的心抽了一下,很疼。 心疼。 怜惜他的姑娘用这种平淡的口吻开始叙述她的身世,说自己是变数什么的需要很大勇气吧…… “师尊当年观星,发现有异星横空出世,遮蔽白日……然后他找到了雪山里的我。”千伶道,“师尊说我原本就不该出生,并未被天道记载,只是不知为何就存在了这世间。变数一名倒也贴切。” “其实千藏志中也有类似的人,他们脱离于天道之外,洞彻前后千年的事,”千伶顿了顿,随后道,“他们不能说谎,而且凡经他们之口的都会成真。因而有名曰天言者。” 洛释终于醒悟:“难怪你以前话很少,而且几乎不说谎,很多事你只要猜测几番便能知晓。” “可我并不觉得我是天言者,因为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许会有一些预感罢了。”千伶道,“但很多东西对我而言的确会失去作用,比如傩坤派也破解不了我的隐身术,现形镜照不到我,就连业火也……洛释你一定是把琴儿忘了吧?” 洛释果然懵道:“琴儿?” 千伶了然。 洛释随后才道:“难怪你一开始甚至可以感觉到云歌的存在……” 千伶给了充足的时间让洛释消化,这时候,他们眼前的场景已经开阔了起来,阻挡视线的岩石消失不见,站在石桥上犹如站在悬崖上可以俯瞰内部火山的场景。 中心自然是岩浆,就像一口深井中的水,因为很深,反倒不叫人害怕。真正令人害怕的是岩浆之上的平原,黑色的土地已经皴裂烧焦,织成了密密麻麻的黑□□格,可以清晰地看见地下的岩浆在流淌,这样一静一动,对比起来看反倒是像土地在岩浆上浮动一般。 这个火山内部真的很大,被层层岩石阻隔着,的确是看不到血狱究竟在哪里。 空气中热吗? 不,诡异的是这里一点也不热,反倒是阴冷得可怕。 可是洛释没有在意这一切,消化完这一切后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小千伶你每次都先我一步。” 告白是这样,坦白也是这样。 “因为你有顾虑,所以才会慢我一步。”千伶这样说,“你在顾虑什么?我不愿成为你的顾虑。” 洛释纵有千言万语此时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当然是有顾虑的,比如魔释帝的身份,比如他真正的身份,再比如千伶原定的结局,还有危险重重的秘境……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安危。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知道。 他的小千伶真的善解人意到不行。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洛释说:“抱歉,我的隐瞒是不是让你不安了?” 千伶很直白:“是。” 洛释道:“可是不愿告诉你也并非毫无理由。” “我知道。”千伶说完,“但是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都会接受。一如你接受我之前说的那样。” “好,”洛释停了下来,面对着千伶,他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之上,神情严肃,“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害怕,你还是你,这个世界也依旧真实。” 千伶点点头。 “其实……”洛释吸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确定不会出现小说尿性套路遇到有人打扰时,快速说道,“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千伶的眼睛很清澈,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静静地站在那里。 久到洛释都怀疑这里的时间被暂停了之后,她才慢慢道:“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像文案说的那样,此文不签约不入v, 不要曝光率也不要收入, 你们对我的建议就是我最宝贵的财富啦~ ☆、东君 “滋……知道?” 洛释震惊得差点将舌头给折了。 难道天言者这都能知晓? “这和天言者无关。”千伶拉着洛释往前走,“你……太过奇特了,谈吐也好,见解也好……还有,你一遇到我,便就仿佛认识了我很久一般。我总该有类似的猜测的,对吧?” 洛释不由道:“我一直不知道小千伶你这么细心。” 不过他难得没有笑,继续道:“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让你惶恐,你真的要听吗?” 千伶认真道:“洛释,是你在惶恐我惶恐。如果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勉强你说。” 被说中的洛释叹了口气:“你只需要记得,我会一直陪你伴你的……” 千伶耐心地看着他,等待他吐露他的过往。 “其实,我非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却知道你们的情况,因为有关你的事都记载在了一部戏本里,甚至还有人专门演绎你们的故事……” 洛释没有说,其实你们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人为构造在一本书中。 他不敢这么说。 千伶没说她听懂了与否,却问:“为何你觉得我会惶恐?” 洛释没敢笑:“重点是这个么?” 千伶想了想,道:“那……洛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听过。” “你觉得这用来形容你说的,贴切吗?” “……” “儿时练剑,没敢想太多,后来进了千藏塔,才有大把的时间玄思。”千伶笑了笑,“那里太小了,小到我真的以为那就是唯一的一方天地。可是并非如此,对吗?” “对。”洛释握紧了她的手,他的嘴角翘起。 “不过千藏塔倒真不是一个小地方,”千伶继续说,“每经过一层就能让我知道许多曾经不知道,很多时候前一层楼学到的知识便会被后一层楼给推翻,更多时候,只能让人感叹学海无涯……曾有一前辈入千藏塔后痛哭流涕,恨自己不能学尽世间所学。委实可悲可敬,却又荒唐。” “一花一世界,似小实大……” 千伶最后问:“那么,异世之人,你落入此间,可会后悔?” “不会,”洛释抚了抚她的发,“有你在呀。” “所以我也不惶恐呀。”千伶道,“曾有画壁这个玄妙的故事在前,今日听你一说,我只担心你会不会思念曾经过往,却从不担心我是真是假……洛释,我知道我是我,不会惶恐,唯有庆幸感激。” 洛释握紧了她的手,他微笑着看着她:“我也是,遇见你便只对这世界充满了感激。”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着,走了一会儿后千伶问:“在那个世界,洛释你有家人吗?” “有。”洛释点点头,“有个帅老爸,还有个美丽老妈,以及祖父母外祖父母,还有两个大姨一个舅舅一个叔叔……总之有很多亲戚。” 第52节 “兔子一家?” 洛释愣了愣,发现他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坦白:“不,小千伶,其实我……” 话未说完便被千伶打断了:“千藏的记号!” 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岩石角落,眼尖的千伶发现了一个简洁的图纹,她双手触上那道图纹,眉头蹙了起来:“古墟……云歌的记号。” “他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千伶说,“他也算是佼佼者,又有红颜炼指引,不至于轻易出事,估计是在给我们引路。” “引路?只有一条路啊。” 千伶双手施诀,白色的气焰向前方削了过去,有一种出剑的美感。洛释认出来这就是傩坤的破阵之术,但是千伶虽非傩坤弟子破出来的气势倒是比那些弟子要厉害的多……等等,他怎么知道这些的来着? 估计还是魔释帝的记忆吧。 幻境破除,一只大蛞蝓般的魔物赫然出现在路中央。哦,蛞蝓就是蜗牛的近亲,只不过没有壳而已……总之有点恶心,而且这个蛞蝓几乎和人一样大了。 它叼着一个胡萝卜,在幻境破除的一瞬间,它与洛释来了个大眼瞪小眼,随后“啪唧”一下胡萝卜掉地了。 它愣了愣,随后立刻扭动着身体快速逃开,边逃边喊:“horrible !” 洛释也愣了愣,几乎快要以为出现了幻听。 可是那只大蛞蝓一直在叫:“horrible ! horrible ! horrible !” 叫的太响的结果就是它之后的长音全都变做了:“ehhhhhhhhhhhhhh———!” 这是传说中会说英语的妖兽?!! 最不能忍的是它居然一直冲他们喊:“太可怕太恶心太讨厌?” 喂!到底谁更可怕一点啊! 千伶没用去管那只蛞蝓,看着眼前的三条路,蹙眉:“哪条路?” 原先的那条路在最右边,通往了悬崖,若是一直向前走无异于直接跳进岩浆之中。由此便可见设置幻境之人的险恶用心。 蛞蝓逃走的那条路指向了中间。 两人想也没想就选了左边的路。 殊不知在蛞蝓留下的白黏液下,藏着云歌做着的标记。而就在千伶洛释走了没多久,那只蛞蝓又慢慢扭着身体爬了回来,它叼起来之前留下的胡萝卜,触角上的眼睛往前探了探,随后选择了最左边的路慢慢爬去。 这里太危险,还是回家吧。 千伶和洛释往前走啊走,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人的痕迹,石壁上甚至冒出来绿油油的青苔。起先只是一点点,随后越铺越厚,青苔之上甚至冒出来银白色的蘑菇,继续向前走时还能听见水滴落在水坑中的声音…… “这里不是火山内吗?”洛释有些疑惑,“怎么这里这么绿?” “魔寐山地宫庞大,结构复杂,”千伶道,“我们或许走错路了。” “阿嚏!” 一个喷嚏忽然响在了这个寂静的地洞,一边的蘑菇被吓得收拢了菌伞。 闻声,洛释看向了千伶的头顶,那多合欢花抖擞抖擞身子,慢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就像一朵红色的小水母。 它又变作了少女的模样,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随后兴奋道:“我闻到了东君大人的气息!” “传说中的春神?”洛释戳了戳合欢花,“小花,你靠谱吗?这里还有春神?” 合欢花有些不开心:“我们木灵可是东君大人座下的,比那些木族的妖怪还要亲近东君大人,我说这里有他的气息就是有。就在里面!” 千伶道:“那我们必然是走错路了,东君性情温和,自然是不会和血狱主人一道的。” 洛释变点点头:“回去吧,趁还没走多久。” “不行不行,”合欢花拉住了千伶,“小千伶,你带我去见东君大人一眼吧!血狱待会儿再去也不迟,那块地方有什么好的!我保证你见了他一定会有收获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臭洛释!你想想看,东君大人的居所平常人可能进得去吗?虽然他是很温和不错啦,但是周围总有一圈树灵拦着怕我抢恩宠的,你得帮我开路啊!” 洛释挑了挑眉,只觉得这朵小花格外嚣张啊。 “真奇怪,别人听到东君的名字巴不得凑上前,你们怎么就这么淡然呢?”合欢花跺了跺脚,嘟着嘴,委屈道,“你们这样子不管我,那我就一个人去好了,遇到危险我就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我没人喜欢我……” 洛释被逗乐了,他看向了千伶:“要把这个麻烦精送走吗?” “那我们将她送到就回。” “太好了,小千伶我就知道你最好!”合欢花高兴地越过了地上横着的树根,“我们快点,东君大人周围的生灵都格外好欺负,没什么危险的。” 洛释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我危险但对你们不危险总行了吧,鬼知道东君大人周围的那群食草妖兽有多么可怕,你知道那些奇怪的妖兽会对一朵可爱的小精灵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伤害吗?”合欢花叽叽喳喳地一路喊了过去,兴冲冲地在前面跑着。 落在身后的洛释和千伶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小千伶,你说这鬼地方真的有东君吗?难道一直没有人发现这里?会不会是专门骗小花这种傻精灵的陷阱?” 话一说完,前面的合欢花就冲他叫道:“我听见你骂我了!” 洛释自动忽略她。 千伶轻轻道:“陷阱还不至于。只是这里看似生机勃勃,但是越往里面走却越是能感到一股腐朽的气息……若真是东君在,怕也是时日无多。” 洛释问:“东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是人,有人说他是太阳神,也有人说他是春神,是木神青帝。但是在千藏志中,它其实是世间第一棵桑树化为的妖灵,可以掌控万木,是个强大且平和的妖。”千伶想了想后道,“千年前,他站在了魔释帝的阵营中。” “嗯?”洛释惊讶,“他是被魔释帝威胁了吧?” “不知道,只是青帝一直保护着稀少的妖兽不为外界残害,当年魔释帝接纳了兽族,或许也让青帝心生好感吧。” “其实我一直想问,妖兽和妖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被人冠以妖名罢了。曾经还有神兽一说,可不知自哪天起,非凡兽者都划归为妖兽一类。” “凤凰也是这样?” 千伶道:“也曾被当作妖兽,只不过如今做为千藏灵兽,外人也不敢这么称呼它们了。” “总觉得这样划分归类,好似是在歧视那些妖兽啊。” 千伶点头:“正是如此,曾经凡间人王狩猎无度,妖兽一族一度起身反抗,都被能人异士打压。后被俘虏作为坐骑或是抽筋剥皮。百兽无奈,择一兽王,归顺魔族,结果不但没有被欺压,还有了自己的语言和领地。” “这个我知道,红颜炼与我说过。” 千伶顺口道:“她倒是不和你保留什么。” 洛释被千伶说得自动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旧相逢 怎么说呢,没有和千伶说清他与红颜炼之间的关系的确让洛释心有不安,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很容易吃醋,洛释可不想千伶吃闷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和红颜姐姐可绝对是清白的。” 千伶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的。” “我就是害怕你误会。” “不会的,”千伶思索了一下,随后轻轻支吾了一声,“她……” 这一个字出口,却没有后文了,洛释想了想,也没有问,反而老老实实地继续坦白:“红颜炼之所以和我说这么多,是因为她以外我是失忆的魔释帝。” 这句话一出,或者说那个几乎成为禁忌的名字一出,整个山洞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唯剩下水滴哒哒地跳入水坑之中,冒出小小的水花。 洛释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的语气是那样自然,自然到让人察觉不出他内心的忐忑。 他看着千伶,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他看见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他说不清那代表着什么。 不是震惊,也不是厌恶,这就好。 或许是疑惑,又或许是“原来如此”的意思。 “那么你是吗?” 小千伶总是这样善于抓住重点。 洛释说不上自己是不是,这个绿苔铺就的山洞里,无论是悄悄打开伞盖的蘑菇也好,从山壁上挤着冒出的树藤也好,还是在空中浮沉的白色细末也好,似乎都在和千伶一起静静地等着一个答案。 跑到远处,几乎被树藤遮掩的合欢花在兴奋地对他们招手呼喊着什么,但他没有心思去听。他有预感,千伶可能早就知道什么,她只是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答案罢了。 洛释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看着千伶,血红的眸子里是坦诚。 他说:“身体是。” 三个字,承认了什么,又否认了什么,千伶都懂。 这个山洞的气氛好像又活跃了起来,黯淡的洞中,那些忽闪忽现的银点又开始自由地沉浮在了空中,上上下下,仿佛美丽的萤火虫。 洛释看着一脸平静的千伶,忽然问道:“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你本就不善于隐瞒。”千伶看着他,“可是我还是猜错了。” “你也会猜错吗?”洛释问,他的内心有些忐忑,千藏和魔释帝有多么不对头他是知道的。 可是下一瞬间他又觉得无比的荣幸,他的姑娘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却还是选择了他。 她做出了什么牺牲,他知道。 洛释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和云歌一样吸引女人的男人,他不会追求女孩,也不擅长去追求,他所能做的只是陪伴在她的身边,保护她,逗她笑,然后看着她幸福。 这种性格可能不像表妹喜欢的那种霸道冷面的魔尊总裁范,反而可能更趋向于那些虽然会为爱暴走但本质上还是那什么丝的存在。 这样的人设应该存在于那什么点网站中的yy小说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面对着那样美又那样体贴的姑娘。 姑娘说:“我虽猜错了一部分,却一直没有看错。” 这话说得真好,好得让他想要抱抱她。 至少她认可了他一直以来的做法。 洛释拉住了千伶的手,他看着她,承诺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做出危害你师门,让你两难的事。” 千伶点点头:“我相信。” 她的眼神很坚定,自她做决定的那刻起,便知道自己不会再后悔,更是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让她后悔的。 第53节 这样坚定的目光往往是令人动容的,他想,即便是山崩地裂,他也会护她平安的。 想到这里,他搂住了千伶,却在企图一亲芳泽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有些哀怨的美目。 “我好不容易才……” 洛释很清楚千伶未完成的话是指什么,他飞快地蹭了蹭她的唇,随后抬起头若无其事道:“破坏了你的劳动成果的话,那我们回去再补好了。” 他们翻篇翻得那样风轻云淡,因为彼此早已知晓,身份无关大碍,他们了解着彼此,信任到即使彼此横膈着深渊也能不顾一切地向对方奔去。 “你们果然和当年一样恩爱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感叹了起来,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苍老了,回荡在洞穴中,显得浑浊而疲惫,可却洋溢着笑意。 随着这个声音,空中那些银点向洞中飞了过去,就连洛释之前看到的一圈银色蘑菇都忽然从青苔中站了起来,两只细到看不见的脚飞快地拨拉着朝洞内跑去。 还有一根横在路中的树藤,忽然扭动了一下,从原本的树根上脱离开来,仔细一看,这是一只有着坚硬皮毛覆盖着绿色枝叶的长鼬类妖兽,它看着愣愣的两人,将头向洞内做了一个跟上的动作:“follow me !” “它让我们跟上。” 洛释道。 千伶则说:“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走吧。” 妖兽们的动作不慢,千伶和洛释几乎是小跑着前进的,视野随着洞变得愈来越开阔,浓密的青苔在地上蔓延着,偶尔会有几个让人不注意的小洞存在那里,然后洞中会跳出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来,欢脱地向洞内跑去。岩壁上还有蜥蜴攀爬跳跃的声音。 密密匝匝的妖兽加入了进来,不同腔调的英语也开始出现了。 洛释听得最多的还是:“他醒了!快走!” 视野是一下子变得开阔的,跑出了那条窄小的通道,入眼就是百米的巨型山洞,那样高大,刀削一般的岩石□□着,原始而粗犷,围成了一圈,简直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一座山的内部,好多大型的鸟类在上方盘旋着,鸣叫着。就在顶层,一个圆晃晃如太阳一般的光正照着这方天地。洛释的眼被亮光闪了一下,边看向了地面。 一圈河流围住了山洞中的一座小岛似的草地,绿茵茵的草地上缀着光芒四射的水珠,草地的中央是一个佝偻的老树,它的树干已经便得潮黑了,但是它的树叶却是那样嫩绿,绿得仿佛融进了整个春天,每片树叶上都在闪着粼粼的波泽,犹如水光,清凉明亮,这棵树就好像是绿色的太阳。 老树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的妖兽了,它们和凡兽长得很像,但当然是不同的,最不同的便是它们眼中闪着的灵智的光。源源不断的妖兽挤来,许多大型的妖兽被挤的干脆站在了水里,这水不深,才及梅花鹿的膝,那鹿发现洛释的目光,身上白色的花斑居然像花苞一般一下子绽放出粉红的花,洛释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花瓣的背面是白色的,长着绒毛,而正面是娇艳粉色花朵。 尽管挤,这些妖兽却在他们到来的时候恭敬地退让着留出了一条通向老树的路,路的尽头,合欢花站在老树边上,两只手就像她的那些花丝一般兴奋地晃着招摇,她现在的脸比她的本体还要红。 被挤得没路的小妖兽们轻轻一跃,跃到了大一点,比如鹿的身上,安静地看着洛释和千伶。 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过来吧,我们好多年没有相见了。” 那老树的光似乎模糊了一下,在这模糊的光影变幻间,草地中央出现的不再是树,可是一个坐在树墩上的老者,那树墩留了一部分斜倚的坚硬树皮,就像靠椅,好让老者舒服地躺在那里。 老者一身亚麻色粗布短袍,皱纹和棕色的胡须参差生长在脸上,那些胡须就如树根,虽然总体往一个方向延伸着,但是显得乱蓬蓬的。 洛释以为东君之少会威严一点点,而不是像个邋遢的老头。 “我以前的确是很威严的,”东君读懂了洛释的心理,看见洛释尴尬的样子,他毫不在意地笑笑,“可是我老了,便也不想要再打理什么了,不过它这个小东西倒是每天都会帮我拨正树叶。” 说完,一只黄色的小鸟便落在了东君的手上,它歪了歪头,瞅瞅洛释千伶,没有说英语。 这不是一直妖兽。 “对,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鸟儿。”东君又弄懂了洛释的心思,“但是它也很聪明,你说呢?” 最后那半句是对鸟儿说的,小鸟啾啾了两声,清脆地表示了赞同。 “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千伶问。 洛释点点头,东君认识魔释帝不奇怪,奇怪的是东君说的是“你们”,他怎么会认识千伶呢? 东君苍老的眼几乎睁不开了,他眯着眼,“吭吭吭”地笑了起来:“看见你们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啊,你们甚至还不认识我。可是我们却早在千百年前就是朋友了,这种缘分真是玄妙啊玄妙。” 东君随后道:“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和你们讨论玄妙的,否则你们又该嫌我啰嗦了。虽然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也的确是缘分的玄妙……” 像是知道话题又扯了开去,他忍不住叹道:“哦,不说了不说了,人老了就是话多,还请你们不要见怪啊。” 千里摇了摇头:“自然不会的。” “既然如此,”东君转了话锋,他笑道,“千伶你可否花费一会儿时间陪老儿我絮絮旧情?” “我?” “是啊。还请洛释你到到外面去给老儿把把风,莫要其他人闯了进来。” 洛释愣了愣,看着千伶,后者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洛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他知道这个东君是在支开他,可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昨天又捕捉到一枚提意见的小天使 感谢 激进少年 的鞭策,我会努力哒!y(^_^)y 以及日常表白 lhhan? 和 rh ☆、男主真相了?? 洛释塞住了耳朵,退到了远远的地方,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千伶跪坐在东君的脚边,聆听着东君的话语。她抬起头,脖颈颀长,姣好的侧颜在光芒下愈加圣洁不可侵犯。 洛释与她相隔了那么远,可他专注得似乎都能看见千伶睫毛在光芒下投下的阴影,细细碎碎的,精致梦幻得可爱。 他的心在一瞬间软到不行。 他想要记住她,包括每个细节,然后久久远远的保留在心底,永不忘怀。 而千伶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侧头看了过来,隔着绿茵茵的青苔,波光粼粼的河水,还有那千奇百怪的妖兽。 眼神相对。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在她脸上,清淡美丽,就像初绽在雪地里的花。 洛释看见千伶开口,笑意盈盈,明知道她是在对东君说,可他的心忽然就砰砰直跳起来。 她的口型在说。 “我,愿,意。” 多么令人浮想联翩。 他仿佛置身在花海,有关于婚礼的花海。 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结婚了?告白已经迟了一步,那么求婚呢? 洛释想了想,忽然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兴奋地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惊起了一边的妖兽。 千伶见状,弯了弯眼,听见东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不会后悔吗?” 千伶回过神,抿了抿唇,她想,梦中的那个声音问过她这个问题,鸿鹄也问过,李轨也问过,红颜炼也问过……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不会后悔。 可她呢?不会为每一个做出的决定后悔,这没有意义。 “不会。” 她这样说,平静而坚定。 “好,”东君笑了笑,他说,“你要记住你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到了最后将它给忘了。” “晚辈知晓,谢过东君前辈。” 东君叹了口气,悠悠道:“往事不可改变啊……”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千伶怔了怔,一抬头,东君早已又化作那棵桑树,那个和善睿智的老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座小小的水上花园一直就只有一棵金闪闪的老树。一边的妖兽也渐渐散去。之前那银色的光点飞至她眼前,千伶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触碰,那些光点又从她的指尖缠绕而过,像是告别,飞回了黑色的洞穴之中。 这里只剩下合欢花化作的少女,她蹲在了千伶的身边,不舍得地说:“小千伶,我不能再跟着你了,我要留在东君身边,好好修炼,变成鼎鼎厉害的合欢花精灵。” 千伶点点头。 合欢花的小指勾住了千伶的小指,她笑眯眯地说:“谢谢你曾经的温柔以待,我得给你一个礼物呀。” 只见被合欢花缠绕的小指之上多了一圈红线,红线的另一端线头在外飘着,合欢花道:“我们合欢花一族最最喜欢祝福夫妻了,等你大婚的时候,就把这一端的红绳牵到那人的小指上。我们整个族都会祝你们永结同心和和美美的。” “大婚?”千伶想了想,接受了这朵小花的祝福,“那就谢谢你了。” 合欢花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抱住了千伶,“嘤”地一声嚷嚷起来:“我才不是因为你接到了我并对我那么温柔才喜欢你的呢!我可是一见到你就莫名喜欢你呀!你一定要幸福哦!不然都对不起我的帮忙了!” 千伶愣了愣,她的手悬在空中,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放到了合欢花的背上,像顺毛一般抚摸了几下。 除了洛释,她几乎不曾拥抱过别人。 小花精是第二个吧? 说起来,小花和洛释倒是挺像的呢。 千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喜欢的都是那种傻傻的、热心的、自来熟的一类呀。就像小花,就像洛释。 不过事实上,她根本也没有机会和冷淡害羞的人打交道。她原本就不喜欢主动和人交流,唯有他人来接触她,她才会搭理一下那人。 若是……若是洛释是个冷淡的人,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她不会懂那些情理,也不会感受到极其单纯的的喜悦。 千伶想到这,就像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电光,将她之前的十七年全部照得雪亮,心中剩下的是满满的庆幸和喜悦,她告别了小花,急匆匆地向出口跑去,趟过河水,溅起朵朵水花。 洛释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站在她可以看见的地方,就像黑色的钟乳石,挺拔修长,最重要的是他和石头都一样执着,甘于守候,甘于沉默,甘于等待。 哪怕时间侵蚀。 所幸她醒悟得早,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洛释看见千伶越来越近,伸出手,接住了她。 千伶搂住了洛释,心中的所有悸动又都平静了下来。 亦如海浪,没有道理地翻滚,又没有道理地化作平静。 她说:“谢谢你。” 洛释问:“谢什么?” “谢谢你的喜欢,能让我觉得幸福,”千伶这样说。 洛释失笑:“小千伶,是东君和你说了什么吗?才会这样感慨。” “不如说是女人一旦遇到感情问题就会不再理性,情绪变化万千,说不定在外人看来就是莫名其妙。”千伶这样说,“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这话说的……你这是幽默还是自嘲?” 第54节 “只是有感而发。” “那变得感性是坏事还是好事。” 这倒不如在问这份感情对她而言是好事坏事。 “好事。” 千伶毫不犹豫地说道。 千伶的眼眸是黑色的,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闪耀着光泽的细碎金色揉碎在其中,就像璀璨绚烂的星空,在她认真注视的时候似乎就会将他吸入那一方星河之中。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是幸福的,被这样姑娘喜欢着也是幸福的。 “真好,真开心,”洛释按捺住喜悦的心情,他说,“小千伶,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哪一点,不喜欢哪一点,今后,我还要让你一直一直心慕于我呢。” 女人和男人问对方是否喜欢自己时,同样的问题和所求的答案其实并不相同。 千伶不知道别人问这个问题是怎样想的,她只知道,在眼前的人期待着她的答案,并且早已准备好了一份承诺。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努力坚持着那份值得喜欢的优点,并作出承诺,只为了她。 洛释想了千百种答案,忐忑而坚定地等待着心爱的姑娘的回答。 如果她说她喜欢他蠢蠢的样子,他便愿意为她买一辈子的蠢。 诸如此类的,只要她喜欢就可以,他都能做到的。 可千伶说:“我喜欢你的笑,但是其他表情也喜欢,只希望你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乐观开心。” 洛释愣了愣,这是什么回答? 千伶问:“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呢,怎么反倒是错愕的样子?” 洛释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好的猜测,他说:“没有,我感是动感动……只是听你一说,我总觉得听起来好像我今后一定会遇到什么事的样子……东君和你说了什么?” 千伶知道他素来都只是看着傻萌,其实心里仔细得很,否则也不会那么体贴。 但她未曾料到他居然会这么敏感地察觉到不对。 千伶道:“重点不在后面吧。” 见千伶换了话题,洛释便没有继续纠缠,他笑道:“我多心了……我们走过的路程那么短,即使是在书里,按字数按章节,那无良的作者也不至于立刻发大招完结吧?毕竟按他的尿性,哪哪都是奇葩欢乐的番外,不至于虐我们两个如此坦诚相待的cp对吧?” 这是在说什么呀? 千伶依旧听不懂,不过她点了点头,却又见洛释一拍脑袋,惊呼了出来。 “怎么了?” 洛释道:“若真的非要按番外的套路虐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快凑够钱买礼物的时候我钱袋丢了,再比如好不容易甩开云歌的时候他失忆了,最可怕的是我还没有筹办好怎么求婚的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等等,我说了个啥?” ??!! (╯°□°)╯︵ ┻━┻!! 药丸! 多嘴得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但凡作者停更都是有理由有借口的 不过我素来都是不齿找理由找借口的 非要我说实话的话 那大概就是—— 因为…… 忙于拯救地球而没时间更新了吧…… ☆、愔嫕 千伶眨巴了一下眼睛,默默地转过头,善解人意道:“我可以假装没听见。” “……” 洛释咳嗽了一下,有些懊恼,也有些忐忑。 他正想开口解释时,忽然一个惊恐的声音自外传来,惊得一边的妖兽齐齐钻进了青苔里。 “horrible !” 那不是刚才那只大蛞蝓吗? 只见那只蛞蝓比刚才还要惊恐地冲他们跑过来,诚然,蛞蝓是没有长长的脚让它奔跑的,但是靠着它的腹部的蠕动,它的速度丝毫不比长腿的人要慢。再加上这蛞蝓体型巨大,它冲刺的时候看上去像一辆车子撞过来。 “它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的。” “小心,我听见了脚步声,另有一人在靠近。” 千伶和洛释没有避开,若是妖族的人发现了东君的洞穴,怕是会惹出另外一些麻烦。他们戒备地看着前方的转角处,一旦有异,千藏第一剑和魔释帝都不是吃素的。 而那只大蛞蝓即使在跑的时候它也没忘叼着一根胡萝卜,触角上那两只大眼睛像是才看到他们,惊恐地刹了车,滑溜溜的灰白斑点皮肤就像果冻一般晃动了几下才停止。 寻常人对蛞蝓都接受无能,何况是对这么大一条蛞蝓呢?洛释在它靠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而那只蛞蝓无助地停在了中间,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那对触角纠结在一起,一只往前看,一只往后看,生动地展现了这只蛞蝓此刻无比慌乱的心情。 这一人一兽的一个愣神,后头追逐蛞蝓的人便在山洞的转角处出现了。 洛释原以为会是妖族的人,却未料到来者居然是一袭白裙。 在妖族的地界,很少有人会穿白衣的,就是千伶都将白裙给换去了。只因白衣容易让妖族之人想到千藏弟子。 当然,要是洛释没记错,水寒宫的那群人也喜欢白衣飘飘啊。而且她们造成的妖族恐慌是远远大于千藏造成的。 那人很快从转角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姣好的面容显露,而无论是谁看见她的容貌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声的。 用美丽形容就显得太浅薄了。 这里的山洞离东君化作的桑树已有些距离,没有神树照耀,有些阴暗,唯有朵朵银白色的蘑菇点亮在山壁的青苔上,还有无数灰尘大小的银色光点在空气中浮动。这样昏暗的地方,却在那人出现的一瞬间变得耀眼起来。耀眼的是她,但耀眼不是刺眼,她不似日光,而是皎若明月,温乎如莹。 宛若一朵白玉雕琢的花,幽幽浅浅,姽婳娴静。 可所谓是“上古既无,世所未见”。 话虽这么说,但对于洛释而言却并非“世所未见”。 只因她与千伶太像了,像到即使是来者和千伶也都忍不住讶异。 洛释几乎一下子就知道这女人是谁了。这个世界还真的就有那么一个人,和千伶相像的。 她就是云歌的师父,《千藏》的女主角,音……音译是也。 当然,音译只是千藏迷对她的昵称,她真正的名字与音译同音不同字。 是为愔嫕。 这两个字出自宋玉的那句“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这也算是暗喻了这位音译姐姐的性格特征,和善娴淑。 不过也有千藏迷根据此,想到了宋玉的那篇《神女赋》,认为作者这是把音译姐姐形容成了神女,都有着极致的美丽。而在《神女赋》中,神女拒绝了楚襄王的欢会,所以不少读者表示,作者很可能是在暗指《千藏》的男女主角正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展开。 若真是这样,也着实难为云歌。 当然,这就是题外话了。 话题扯回来。 这厢千伶看了洛释一眼,神色不明。 洛释表示理解,任凭谁看见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都会忍不住疑惑的。这两张脸的相似程度高达91.5%,若是只看侧颜,就连云歌都会弄混。无怪乎云歌一开始会讲千伶错认成音译小姐姐。 外貌相似还是其次的,她们的外在气质居然也是那样相似。都是乍一看让人觉得清冷孤傲,可若再一看便能察觉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迷茫。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人呢?她们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打破沉默的是千伶。 “请问十七年前你是否在千藏主峰丢弃了一名女婴。” 只听见她这样严肃地问道。 洛释:“……” 千愔嫕:“……” 这样一上来就怀疑对方是母亲真的好吗? 不过洛释想,千伶一看到愔嫕就寻母的行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千伶虽然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出事老成的样子,但她其实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在千藏山上过着孤寂的日子的时候,怕是比谁都渴望母亲的关怀。 可是没办法,愔嫕她当然不是千伶的母亲。古墟的派主必须冰清玉洁,不能婚配的。 洛释不卖关子,直接对千伶道:“小千伶,你误会了。她是古墟派主,云歌的师父,愔嫕仙子。” 愔嫕惊呼:“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面对愔嫕的问题,洛释自然不会如实回答,他淡定地扯谎:“我们是云歌的好友,他曾给我看过您的画像。” 愔嫕虽然看上去高冷,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洛释的话,并且解释道:“我在这儿迷了路,本想拉只妖兽问问的,却未料它会被我吓坏了。” “你身为派主,为何不在古墟派而是跑来妖族地界?”千伶询问,“你身着千藏服饰,又怎么会被放行?” 愔嫕不解:“放行?我早在一月前就来到这里了,不知你们说的放行是指什么。” “你并非从火山口进入这里的吗?” “自然不是,我是误入的。”愔嫕顿了顿道,“你们可有出去的方法?” 千伶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样的穿着,出去就会被妖族人抓走的。” “妖族?这是妖界?那为什么云……”愔嫕说到这里连忙停了下来,神色有些紧张。 洛释听此,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看到云歌了?他也看到你了吧?难怪他会不等我们就直接走……不对,那你们为什么又分开了?你不知道他在找你吗?” 愔嫕闭口不答,神色不是那么好看。 空气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之中。 千伶似乎明白愔嫕的心情,她深深地看了愔嫕一眼,握紧了洛释的手。 第55节 洛释看着千伶,也握紧了她的手。其实千伶和愔嫕并不像呢,千伶永远那样坚定耿直,不会优柔寡断,畏首畏尾。愔嫕哪有千伶那样敢爱敢恨。他很庆幸他爱的姑娘是千伶,独一无二的千伶。 至于云歌那小子……诚然洛释是希望他能和愔嫕百年好合的。但是他帮不了忙啊。 “好了,那被我们拦在中间的小家伙怕是要被吓坏了,小千伶,我们靠靠边,让让它吧。” 这个“小家伙”自然是指个头并不小的大蛞蝓了。虽然洛释有疑问和感叹在心中,但是他实在看不下去那坨巨型的软体动物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洛释想借此开口来打破那诡异的寂静。 蛞蝓一见他们让开,原本已经蜷缩起来的身体犹豫地展开。它哆哆嗦嗦地看了这三个人一眼,见没有异样之后立刻飞快的逃离了。那柔软的身体就像飞起来一般,快速的地在青苔地面滑过,留下一地白色的黏液。 “走吧,先出去再说,这里面可没有路。”洛释这样道。 愔嫕为难道:“你们是要去找云歌吗?这样的话,我怕是不能和你们同行。” “为什么?”千伶问。 愔嫕涨红了脸,支吾道:“你……你不会懂的。” 洛释忍不住淡淡开口:“他这次来妖界去探寻血狱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为的不过是找机会立功,给古墟争光,替你们门派正名。不过说到底,你们古墟也只有两个人。他为古墟做事是为谁,你不会不懂吧。” 言尽于此,他也只能帮云歌到这一步了。 千伶在一边观望,她看了看洛释,实话实说:“古墟派主,不知你刚才可否看见云歌身边的红衣女子。” 闻言,愔嫕神色复杂,她低下了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见状,千伶道:“那是红颜炼,不知派主认不认识。她曾扬言要杀尽天下道门弟子,尤其是那些不敢爱的男人……我本许诺要护着千藏弟子,奈何……红颜炼狡诈诡谲,也不知道云歌在她手里……” 千伶一本正经地把实话说得断断续续,在愔嫕看来那就是欲言又止。 愔嫕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怎么会!他们那么亲密,我还以为……不行,我要去找他。” 她看了看千伶和洛释,又看看来时的那条路,没有犹豫,立刻跑了出去。 见状,洛释愕然。 愔嫕和千伶果然不像啊,是愔嫕太傻太天真,还是说他家的小千伶和他待久了就变腹黑了? 不不不,只能说明小千伶虽然白甜,但是不傻。 千伶拉住了要跟上去的洛释,淡淡道:“你不要着急,她原路返回就能找到云歌了,云歌一定也在找她。” 洛释有些疑惑:“那我们不跟着去找云歌了吗?” “我怕我们跟去了会打扰到他们。” 洛释表示不信:“打扰?云歌巴不得我们去帮忙支招呢,他一个人根本拿不下他师父。” “这不是还有红颜炼吗?” “红颜炼?”洛释跟着千伶念了她的名字,若有所思,“她会帮云歌?她是红莲又不是红娘……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的话,总觉得红颜炼对云歌好得特别呢。有云歌在,她就一直缠着云歌儿不来找我……不不不,千伶你别误会,魔释帝和她就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啊。” “我知道,你说了很多遍了。”千伶淡笑。 洛释听此,从忐忑中回过神来,他想了想,神色玩味,摸摸下巴:“小千伶,可你就不会吃醋吗?” 他与千伶之前本就离山壁很近,所以他一伸手就支撑在山壁上,将千伶拦在了他的手臂内。 这就是壁咚呢!壁咚! 被他笼罩起来的千伶真的好小只,好可爱,好想吃掉她! 他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尽量魅惑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嗯?你就不会为我吃醋?” 千伶想了想,依旧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微笑着踮起脚,亲了亲洛释的脸颊:“不吃醋,吃你。” 呐,要亲亲嘛,她懂得的,当然得满足呢。 洛释:( ▽ ` ) 原本想套路她结果反被套路了呢~ ☆、(二更)无剧情秀恩爱 除了上次客栈里的那个“抹红”法,千伶永远都像一只蜻蜓,轻轻地在湖面点开一圈涟漪便又飞离了水面。 给洛释一种青涩悸动。 然而,悸动归悸动,恋爱中的男人实在是很难做到“浅尝辄止”的。 千伶靠在山壁上,睁着明亮的眼看着洛释,眼睛中闪着几分少女的憨意,软萌软萌的,看的他很想揉揉她的头发。 当然,揉发只是最单纯的一种表现爱意的手法。 洛释忽然想到了村上春树的那本《挪威的森林》。 书里,渡边将喜欢绿子的程度形容成了“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 洛释的记性很好,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记住书中的每个词句。而现在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村上春树借渡边之口说出话。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我就是这么的喜欢你” 洛释也是在遇见千伶之后才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的情感。 在最美好的时候,做最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儿,洛释轻咳一声,大拇指轻轻摩挲千伶的唇瓣,人也自然而然的向她偎近。 千伶总是那么自然地对待着他的亲密,她不是不会抗拒别人,而是她太过信任他。始终相信他是无害纯良的。 那么事实呢? 事实是洛释喜欢千伶的亲近,但他更想抱着她在草地上咕噜噜地顺着山坡翻滚,玩上一天。 果然是污得清新自然呢。 洛释搂住了千伶,她的身体软软的,纤细苗条,必须将手臂拢得紧紧地才能完全拥住她。 “千伶,此行之后,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那么你呢?” “我?嗯……长满三叶草的山坡?我开玩笑的,”洛释松开了千伶,双手却还搂着她,千伶微微往后仰才能看见他的眼睛,“你喜欢温暖,那我们就去南方,岭南怎样?有阳光,有海滩,还有奇奇怪怪的鱼。” “那我们就去那里好了。”千伶点点头,挂着满足的愉悦微笑,她不胖,但是两颊那一点少女娇嫩的圆润使她看上去就像惬意的猫儿。 洛释始终是控制不住他的渴望,两只手忍不住贴在千伶的脸上揉了一把。 一边揉不忘一边评价:“靡颜腻理、肤如凝脂哟~” 千伶起先是微微一愣,鉴于之前洛释也有这种行为,也就大方地让他揉了个够。 等他不舍地放下手后,千伶才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去找找我的父母……我知道这事儿不可强求,但若是遇见了,我还是得问问。” 洛释的眼睛不自主地带了些怜爱:“问什么?” “为什么……” 洛释原以为她会问为什么要丢下她。 谁知千伶想要问的是:“为什么要生下我。” 洛释被吓的抽了口气,捧住了千伶的脸,见她没什么自暴自弃的悲戚的模样,才放下心来:“为什么要问这个。” 千伶笑了笑,将洛释的手拿开:“别担心,我不是怨怼。我只是好奇自己的出身究竟代表了什么,会不会寄托了什么愿望。于我而言她赋予了我生命,是未曾谋面的大恩人,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情感了。” 她想了想,继续对洛释解释道:“今日看到愔嫕,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世间有人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这种感觉真是奇妙。由此可见,血脉至亲并非人想断就断的。与其割舍不问倒不如顺其自然,若是遇见了那人,便问一问就好,然后就算是了结了一段因果,省的牵挂。” “好,若是我们遇见了她,就这么问她。” “嗯。”千伶点点头,“然后我们就就可以像她要父母之命了。” “好,我们就可以……”洛释顿住,眼神闪过了疑惑、惊讶、狂喜,最后通通转换为无奈,“小千伶你每次……都喜欢快我一步吗?” 千伶眨了眨眼:“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洛释一时语塞,随后他想了想,最后化作了一声温柔地叹息,“这样你太吃亏了……” 千伶快速道:“你又不会让我吃亏。” 千伶的话又让洛释又语塞了,他张嘴开合了两下,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她那样相信他,那样好,好到让他更加心疼她:“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是觉得你吃亏。” “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娇艳芬芳的鲜花、明亮馨香的蜡烛、绚烂璀璨烟火、柔和温暖的夜风、浩瀚无际的星空以及海洋一般的孔明灯……” 原本还刚形成的想法,在说出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具体的方案。 洛释看着千伶,眼神闪动着的兴奋感染了千伶。她专注地听着洛释的话,脑海中似乎浮现了那样的场景。 漫天红色的孔明灯与灿烂的星空交相辉映,她和他站在夜风里,那风是那样柔和,又那样温暖,温暖到让她如同暖洋中的一条鱼儿。暖风送来的是馨甜馥郁的花香,甘沁醉人。 “真好。” 千伶由衷的地感叹。 “然后就是钻戒……”洛释愣了愣,“这里大概是没有钻戒了。” “钻戒是指定情之物吗?”千伶疑惑,“我并不是太懂这些。” 千伶想了想,从锦袋中抽出一张符纸,她的手很巧,素指在纸上翻飞起来,一只可爱小巧的兔子便形成了。 “给。” 千伶将纸兔递给洛释,洛释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着。 可真像一只兔子啊,纸的质量很轻,那只纸兔子没有立稳,险些倒下,惊得两人连忙用手扶住。指尖相碰,才想起这只兔子并不是真的,不必怕怕惊动它。 一抬头,看见对方眼底的小心谨慎,他俩忍不住笑了出来。 相碰的指尖却未离开,依旧紧贴着,温存着。 总感觉智商好像变低了呢。不过这个感觉很不错。 “这是?” “定情物啊。”千伶仰头看着他,“除了剑,我折纸就是最好的了。” “那我该送你什么?” 第56节 他会画画,但是不行,画不方便携带。他想要的是那种可以时时刻刻贴着千伶,让她一看到便能想到他的东西。原本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头簪之类的,但是奈何他钱没攒够…… 诚然他可以以后再给礼物的,但是老爸曾经的情敌欧叔叔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像是一直在提醒他:多少男人在赚钱路上弄丢了媳妇儿? 礼轻情意重才是硬道理。 何况他和小千伶只是纯粹的互换礼物表达情趣而已。 洛释看着小兔子,忽然想起了千伶是个不那么明显的毛绒控。 这个就很好办了。 想当年,高中选修课选的迟,轮到他的时候就剩了一个毛线编织。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为了学分硬着头皮上了半个学期的毛线编织,各种奇葩针法没怎么学会,倒是一直记着毛绒球的做法。 黑色的魔气缭绕起来,化作了一团圆滚滚的毛线。 “小千伶,手伸出来一下。” 千伶乖乖照做,洛释笑眯眯地将毛线以绷带缠绕一般缠在千伶的手掌上。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拿着毛线反转缠绕,一时间,千伶看见他的手和黑色绒线翻飞围绕着她的手,就像围着花儿的蝴蝶,应和着的,是他平缓规律的呼吸。 千伶抬头,看见他的认真的侧颜。千伶不会用现代的词语形容男人长得如何,什么“脸如雕刻五官分明”,什么“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还有什么“剑眉之下是一对桃花眼”,就连“面若冠玉,目若流星”这种形容都是她不可能说出来的。 她大概只有一个想法:“真好看。”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能让她在脑海里翻转千百回。 “愿时光常驻,能一直这样看着他。” 千伶翘起了唇,这样想道。 洛释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了一汪柔柔的眼,像是汩汩流动着情意的泉。情意亦如水,平滑又变幻着形状的、无声的。那双瞳孔边上碎碎的金色就如飞花碎玉,闪动了几下后又倏忽不见,粼粼闪闪、晶莹多芒。 千伶是那样专注地看着他,甚至没有注意他是怎样将缠在千伶手上的毛线取下,没有注意到缠绕束缚了那团线之后他是怎样用气刃划去毛线触头的。 只知道回过神时,手里多了一团小巧可爱的绒球。 作者有话要说: 千年前的某日, 魔族召开例行会议,各位魔族将领正襟危坐 唯有某位魔尊大人瘫坐在王座之上,他一脚搁在皮质矮凳,一脚弯曲蜷在宝座上,双手不停歇地拿着两根织针编织着魔线。 并微笑着喃喃自语:“冬天要来了呢,夫人一定缺一条围巾……” ☆、(三更) “好可爱。” “嘿嘿。”洛释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最简单的毛线编织了。” 千伶捧着这团黑色的绒球贴在脸上,蹭了蹭,歪头笑着:“我会一直珍藏的。” 洛释从来不怕她不好好珍藏,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最最珍贵的礼物。 两人牵着手向前走去,在这条昏暗的山道里,他们走过的地方不断有银色的小蘑菇钻出来,悄悄地注视着他们,一连串的蘑菇组成了一条银色的光带,就像银河。这些小小的妖兽在轻轻絮语,用着彼此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不断重复着祝福的话语,软软细细的声音化作了一阵风,也不知有没有将它们的祝福带到。 千伶和洛释没有回头看,所以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一地的碎银在熠熠生辉,梦幻异常。 但是错过又何妨呢,他们所看到的对方已经足够好,不是星光,胜过星光。 “前面的路不会再这么梦幻平静了,小千伶,你要最好准备。” “嗯,我准备好了。” 他们相视一笑,走出了东君的地界,又回到了那条路口。 刚踏出洞口,通往东君的那条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壁。千伶摸了摸山壁,告诉洛释:“这里没有幻境。看来东君有能力不让别人进去打扰他。” “小千伶,你说我们为什么能进去?会不会是他一直在等我们?” 千伶笑了笑:“或许吧。” “那愔嫕为什么也能进去?她到底是怎么样进入这个地方的?难道另有一条道路通向这里?” 千伶摇摇头:“这个就只有问她才知道了。” 他们正说着,地上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洛释圈住千伶,撑着山壁。过了一会儿后,地面的晃动才停止,自地下忽然传来了众人的呼喊:“血狱出来了!” “居然就在岩浆之下!” 洛释和千伶没有犹豫,立刻顺着仅剩的那条路向下跑去。 那条路并非毫无阻拦,也有一干幻境,有时甚至暗藏机关,明明前路是悬崖,在按了一处山石之后便可以使石路扭转,与另一处断崖拼接。 但总的而言,这对千伶和洛释两人来说并不算难,他们很快来到了火山中央。 在一大片赤黑色岩石平地的中间,是不断翻滚的岩浆,有一块血红的玉石自岩浆底下冒了出来,玉石之上插着一把古拙的骨刀。那把骨刀已经遍布黑色裂痕了,但它插在玉石上的时候却没有人怀疑过它的锋利程度。 红玉只露出了一角,在翻滚的岩浆里却依旧红得妖艳诡异,仿佛是这把骨刀插入了岩浆的心脏后,流出的殷红的血液。 那骨刀,那黑色的裂纹,红色的血,翻滚的岩浆……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 洛释忽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他蹙眉,尽量不让千伶察觉到他的异常。 可实际上,他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颠倒,变得光怪陆离,重影叠叠,影子交错重合,就像是他的魂魄在踉踉跄跄地看着这个诡异的世界。 “轰隆!” 洛释的眼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只听得见倾盆大雨哗哗直下,隆隆作响的,仿佛千军万马。而那些落下的雨水一如黑色的浓墨,将这片世界也给染得黑漆漆、黑魆魆、黑黝黝。 他知道这是一片树林,因为他在电闪雷鸣之中听见才在枯枝落叶上的噼里啪啦声,土地被雨水给冲刷着,又在脚步中被混成泥水溅起。即使这样嘈杂,他也知道,这偌大的深林里不会有超过一个活物。这里是那样死气沉沉。 “醒来吧!” 洛释是被一声惊叫给吓得回过神的,这是一个沙哑而年迈的声音。沙哑的声音中包含了疯狂的欲望,还有深切的哀戚。 疯狂得可以不惜一切,哀戚得叫万物动容。两种情感杂糅,又汇聚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这种诡异的声音就像是自腐朽之上开出的鲜红的花,那是生命最后凝结的疯狂又邪恶的花。 “咔啦!” 恰巧一道电光闪过,在一瞬间照亮了洛释面前的黑影。 那是一个浑身泥泞的骷髅一般的瘦削老人,他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嘴唇因为激动而抽搐着,混白的眼珠狂热地盯着他,即使是在黑夜里,洛释也能感受到那火热的眼神,夹杂着恨与贪婪。那双长着紫黑色指甲的手已经被骨刀划破,留下粘稠的黑红血液,混着泥水流淌,包围了洛释。 “轰隆!” 闪电恐惧地熄灭了亮光,可洛释眼前那双混白的眼珠始终无法消散。 “王!你会后悔的!” “我诅咒你!你的爱人都将死去!” 阴狠的声音伴随着洛释再次回到了现实。 “洛释!洛释!你怎么了!” 重影聚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熟悉而让他安心的脸。 洛释晃了晃脑袋,驱散了最后一点重影,随后笑了笑,他看看千伶,留了点力气开玩笑:“能在小千伶膝上醒来真是美好啊。”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刚才你忽然晕过去把我给吓了一跳。”千伶担忧地将手放在了他的额上,将要起身的他按下,“你躺一会儿,我……” 她的黑色的眼中的确闪现着忧虑,那句“我害怕”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叫他担心。 千伶应该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可是她却为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她是真的害怕他忽然消失。东君的那句话始终纠缠在她的心上,让她惴惴不安。 或许一开始选择来血狱就是错的。 洛释的心难受地一塌糊涂,他按住她放在他额上的手:“抱歉,叫你担心了。” 千伶微微一笑:“没事。” 她的腰肢极为柔软,跪在那的时候还能亲到洛释,她啄了啄洛释的唇,随后略有些窘迫地看着他:“书上说这样可以给你力量……” 洛释忍不住咧了嘴,他的担忧似乎被埋了下去,只是他不希望她看见他的担忧和不安。 “再来几下呗。” “好。” 千伶轻轻啄了他一口。 “你不要勉强自己。” 千伶继续啄了他一口。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帮忙。” 千伶又啄了他一口。 “不要让我担心。” 千伶想了想,贴住了他的唇,轻轻地蹭着,就像撒娇的猫儿喜欢蹭着人的裤脚。无关乎□□,只有迷恋和担忧。 洛释的神色一暗,他捂住了千伶的后脑,加深了那个吻。千伶的短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以及红色光焰,在紧密的黑色的空间里,夹杂的是她甜蜜的味道,令人安心。他吻的很动情,激烈且强势,千伶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而他的呼吸同样粗重起来。 轻柔是千伶的,他的吻素来都是霸道又具有分寸的。 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他也会贪恋罢了。 一吻作罢,千伶下意识的擦了擦唇,惹得洛释发出了沉闷的笑。 千伶瞪着大眼看着他,无声地埋怨。 “不能怪我,是你先挑起的嘛。” 千伶只能认了,毕竟她关心他,而她眼里依旧是担忧:“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洛释惬意地笑道:“没有,我觉得要再来几下才行。” “……” 千伶是个好姑娘,她不会说“滚”,但是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书上总说再好的男人也都会变作狼了。 只可惜千伶是个体贴且天真的小羊,即使书上这么说,她也依然相信着小兔子释是真的需要她。所以她勉强而忐忑地说:“那就再来几下吧……” 洛释:( ▽ ` ) 第57节 小千伶这么可爱,简直让他不忍心欺负呢。 然而想归想,洛释最终还是欺负了个尽兴。 幸亏千伶的融灵之术修炼得当,没人看得清结界中的模样,否则即使是她也会羞惭的。 洛释砸砸嘴,餍足地躺在千伶腿上,他看着众妖围观的那把骨刀,眼神闪着幽光。 诅咒? 不,他才不会让那件事发生。 他的姑娘,值得他倾尽所有全力守护。 哪怕赔上他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宝宝被邀去满陇桂雨找桂花 然后拿回家做桂花糖送给远方的才子佳人们 在青荇较为平淡的日常里,捡桂花还真是充满诗情画意呢 希望你们也能感受到秋日的馨香,记得开心每一天哦 ps 作者不敢停更了,日三更要命啊…… ☆、取不出名字了 众妖围在岩浆边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进入血狱。 “那红色的玉是血狱宫殿的一角,我以前见过的,血狱一定就在岩浆之下!” “怎么证明?你下去试试?” “这里的岩浆如此诡异,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危险?” 大家争吵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千伶和洛释在角落默默看着,此刻的情景就像是进火山口的那个场景重现。众妖互相猜忌,没有谁愿意出头。 这里的妖并不像是花生婆婆那样的好妖,他们杀人如麻,属于邪道,自然有邪道的作风。 之后,原本的争吵居然变成了打斗,一个瘦弱的妖被一个较为强壮的妖丢向了那块血玉。 那块血玉露出水面的体积不大,除非人单脚踮起,否则他一定会踩入岩浆之内。 众妖原以为看到的不过是那只妖沉入了玉石边上的岩浆之内,却未料那妖刚刚进入岩浆的上空就立刻变成了一团灰烬。 现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随后有妖叫了出来:“这该怎么办!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去啊!” “出去吧!这秘境除了血狱根本就毫无机缘!” 虽然有人这么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向出口,他们这群妖干的素来都是有生命危险的事。 洛释枕着千伶的腿,惬意道:“我真好奇它们会想什么办法进去呢。” “听上去你知道怎么进去。” 洛释对千伶微微一笑:“知我者,千伶也。” 千伶淡淡一笑。 洛释看着她,耳朵似乎动了动,随后他道:“云歌他们来了。” 果然,在入口处进来的可不就是云歌、红颜炼和愔嫕吗? 最惹眼的就是愔嫕了,她走到哪儿,哪儿就亮了。活脱脱一个移动月亮。 愔嫕和千伶长得极为相似,但是千伶如水,收敛细润,总是在人前不自觉地使用一部分融灵术,与周围环境的灵波融合起来,所以很少会吸引他人注意。愔嫕不同,她如冰雪,美丽多芒,走到哪都能收获一堆的视线。 当然这不是不好,多少女人羡慕这种光环啊。但是在虎狼之中,过分吸引目光就真的是不大好了。 妖族之人纷纷看向了愔嫕,惊叹有之,不怀好意亦有之。察觉到这一切的云歌蹙眉,挡在了愔嫕面前。洛释明白云歌心思,换做他看见别的男人觊觎千伶,把那么恶心的想法化作目光打量千伶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魔释帝的残暴将人家的眼睛挖出来……嗯,做为文明人,他一般不会这么做,但不代表他真的不会这么做。 “小千伶,我觉得融灵术真是个好术法。” 洛释这样感叹道。 千伶无奈:“他们被人盯上了,我们不去帮忙吗?” “你不是说红颜炼会帮云歌的吗?她那么聪明,哪有她摆不平的事?” 听罢,千伶看向了红颜炼。 此时的红颜炼正在愔嫕身后优哉游哉地看着好戏。 老实说的话,红颜炼不喜欢愔嫕,不仅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她对愔嫕的情感已经到达了讨厌的程度。和这种讨厌比起来,她对千伶的讨厌都能称得上“喜欢”了。 如果让她选择,她情愿到尊上那里吃狗粮也不要在云歌背后看他们闹着无聊的别扭。像这种“我爱你你爱我你却为了大义不能接受爱你的我”的戏码真的能不能停一停?既然爱不了就不要纠结呀,那么难受的话去死好了。 红莲族究竟得罪谁了,凭什么总有渣男渣女祸害她们一族的人?不仅是她,还有她的…… 所以说,她真的、真的、真的讨厌死有私心却不敢爱的修真者了! 这种人最装模作样有木有,真想撕了他们清高的那层壳,然后切碎了拿去做化肥。 红颜炼的眼眸控制不住得变红,她喘了几口气,将封印在记忆深处的那张笑脸重新压了下去,才又变得正常起来。 红颜炼轻哼了一声,随后笑着叹了口气,对妖族针对愔嫕的视线甚为满意。 相比较合欢花擅长撮合别人,她更喜欢拆散姻缘呢~ 千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幸灾乐祸的红颜炼,所以说她和洛释为什么会相信红颜炼会帮忙啊。红颜炼关心云歌不假,却不代表她就会爱屋及乌,毕竟她最讨厌的除了不敢爱的修仙者之外,还深深嫉恨过气质冷清的白衣仙子呢。 看着忽然向云歌围拢的妖族,千伶蹙了蹙眉。 “喂!我说,这妞不是妖族吧!” “就是!一点妖气都没有!嘿嘿,还香香甜甜的,感觉很爽口嘛!” 有些男妖开始说浑话了,一两个起头的后果就是惹来了更多妖邪的注意。 云歌的脸越来越黑,愔嫕蹙眉看着众妖,显得惶惑不安,她不是太懂一些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那些妖对她有恶意。 这些妖道原本是互相忌惮的,却在来新人之后变得有了共同的目标。对于这种前一秒还是敌人后一秒就结群去欺侮别人的心理变化,千伶也不是太懂。 她只知道,愔嫕这个一看就不是妖族的派主怕是有麻烦了。虽然她贵为一派之主,但前来血狱的可不是来历练的弟子,而是一群妖邪,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见千伶担忧,洛释将千伶从他额前移开的手又重新按在了他的额上:“小千伶~再贴一会儿嘛,你的手搭在这儿可舒服了。这不是正好给了云歌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嘛,我敢说他巴不得遇上这种事呢。我么就别打扰他们了。” “可……” “乖啦,一切有我呢。” 千伶听到这里,重心立刻回到了洛释身上:“不行,别逞强,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闻到了魔气,碎片一定是在岩浆之下。那些碎片的数量很多,你可能会被它们影响到,出现不该不出现的记忆。” 洛释立刻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果然你最关心我对不对?” “当然了。” 千伶自然地回答道,回答归回答,她没有错过洛释眼底的那一抹担忧。 千伶看了看那把一直插在血玉上的骨刀,又看看已经忍不住拔剑的云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的第二个月了,例行发表感触: 最大的感触当然是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捧场了。如你们所见,作者没有签约也没有入v(明明就是签不了约),所以曝光率在晋江那是算少的(也不知你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这篇文)。正因为如此,还能有你们一票读者,那是相当幸运。 而我的评论区那两百条评论,全是靠着五六个老(偷笑)天使一天天积攒出来的,其中大部分都是为我打气的话~让我断更一天都觉得愧疚十分。 在你们的鼓励下,我基本没有停更(停更的一两天也都补齐了)。作为一个经常懒(拯)癌(救)上(地)身(球)的作者,不弃坑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依旧是那句话,《穿书》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成果——没有你们,没有《穿书》 ☆、(替换咯) 东君对千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会死在血狱。” 若是曾经的千伶听了,她一定会想:“人都会死的,这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现在呢?到底是不同的。她的想法和原则并没有彻底改变,但是面对他,便不再忍心冷情。 千伶的手指轻柔地顺过洛释额前的发,她的神情温柔,平淡的眼神完全遮掩了内心的波澜。 “即使你们跑出血狱,也逃不掉命运,你懂吗?” 东君的话语犹在耳畔。 “不过你能改变这一切。” …… “你会消失。” …… “后悔么?” …… 当然不。 只是,她应该怎么做? 千伶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她看着这个红黑色的世界,第一次觉得迷惘。与火山相比,与这亿万年高高耸立的山石相比,这个世界里包裹着的那些各怀心思的妖和人都是那样脆弱和渺小。然而他们不会因为渺小就放弃这秘境中可能存在的珍宝,有的孤注一掷反败为胜,有的机关算尽也得不到所求。因为不论结局如何,在未知中拼尽全力的从来的都不会留下遗憾。 可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果知道结局,却不知道过程,他们又会怎么做? “小千伶,你在想什么?” 千伶收回了跑远的思绪,摇摇头:“没有想什么。” 她想了想,微笑着补充:“洛释。” 洛释听此,像是又想起了当初傻萌傻萌的千伶说一句话就补充一句“洛释”的情景。当初客栈的场景似乎还在昨日,可一眨眼,又觉得那是极为遥远的事儿了。 随后他笑了:“我原以为妖界真的会有蛇蝎美人勾人魂魄,如今看来,我们瞎担心了。让你白欠了那么多声呼唤。” 第58节 “那,要我弥补吗?” 千伶这样问。 洛释发觉千伶的问题总是那样出乎意料,可是“出乎意料”变多了之后,他也就不会那么一惊一乍了。他顺着千伶的问题,想了想最开始千伶软酥酥唤他样子,那时候有多羞赧,现在就有多想笑。 原来一开始他只要听着千伶的声音就能那么满足呀。 那么现在呢?他也很容易满足。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还能一声声地呼唤,他便满足了。 “那是自然,当然得还了。” 千伶知道他会这样说,她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千伶抿着唇,低头看着洛释,她的眼自然是美的,而很多时候,美又常常和悲伤挂钩。就像杏花春雨,美,且生机勃勃。但在雨中赏杏花,总是不可避免有丝丝“一汀烟雨杏花寒”的迷蒙凄楚。 此时她的眼中就像是倒映了几枝且且破蕾的杏,淡红褪白,细雨一打,残留包裹的花萼似是它涴着的胭脂。可再仔细一看,就如晃动的水影,将那份眼底美丽倏忽隐去,唯留下甘醇的韵味,让他别不开眼。 洛释想,他真是痴了吧,怎么仅仅看着她的眼,便觉得无比的美妙。 千伶红唇刚启,便被洛释阻止了:“别。” 千伶疑惑地看着他。 洛释笑道:“仅仅一双眼就已经够勾魂夺魄了,若是再出声呼唤,我可能就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千伶被他逗笑了,她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那,被我迷住难道不好吗?” 洛释看着她,神情温柔:“你说呢?” 千伶不加回答。 却听洛释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地缓缓开口:“日子还长着,以后你慢慢补给我吧。” 千伶想,若是没有以后该怎么办? 洛释分明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他的眼神平静且坚定得让她不自主地相信、安心。 她的思绪很快被一个尖声给打断了:“她不是妖族!是千藏的奸细!” “对!一定是这样!” 声音是从云歌那里传来的。 千伶又听见云歌冷笑:“污蔑,你有证据吗?若不是妖族,怎么能进入秘境?你莫非没有看见现行镜的威力?别为了一点点的怀疑就耽误了大家的正事,我们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找到血狱?” 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它不仅没有解决麻烦,反而好像使事情变严重了。有一些妖似乎被触怒了,前去围堵的妖越来越多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们对愔嫕会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云歌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晓的。 千伶也疑惑,洛释心底却是亮堂得很:“小千伶,你可知红颜炼的业火由于吞噬了各种因果,使她对人性的把控很是厉害,只要她心意一动,就能煽动起旁人的情绪,使其为她所用。” 所以这些妖族只是对愔嫕怀疑和恶念,却被红颜炼利用,她在暗地里不动声色地靠着自己的能力将妖族的怀疑与恶念煽动起来,然后继续看着好戏。为的是只把矛头转向愔嫕。 “她讨厌愔嫕?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看来是的。” 洛释想,原著里,红颜炼可是讨厌云歌身边的一切女人呢,当初袅萝身死红莲殿不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虽然不清楚红颜炼这么做的确切的原因,但是既然是反派,做出这些事也就不需要什么原因了。 红颜炼对他的帮助让洛释差点忘了,这个小姐姐虽然对他好,对云歌也好,但她依旧是魔释帝座下的得力助手。她算不上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恶人,是妖女。她会杀人,且原因往往只是她讨厌他们。 何况红颜炼有的是能力,那些妖又哪里会知道,他们以为的自己心意其实早就被红颜炼迷惑篡改了。这种能力有时会让他人毛骨悚然,如果连心意都不是自己的,那还有什么是他们自己可以控制的呢? 该说红颜炼不愧是魔族曾经的领袖之一吗? 千伶忍不住道:“可怜可恨。” “你这是在说红颜炼?”洛释问,“可恨我懂,可怜是什么意思?” 千伶想了想,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她轻轻问道:“洛释,你知道创立千藏的七位大能吗?” “我知道,就是他们将自己的绝技传承,延伸千藏门的各大派。你的祖师爷们对吧。” “是,其中有一位大能,是七人之首,姓齐,名逍游。” “唔……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洛释疑惑,“他怎么了?” 千伶长了张口,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看天,虽然在这里只能看到封闭的山石。 随后千伶小声而小心地说道:“他妻子,就是红颜炼。” 洛释:“(;゜0゜)……” 震惊到呆楞…… 且让他缓缓。 可是这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还有等等…… 这种听女朋友聊闺蜜八卦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又或者他这算是被千伶剧透了? 洛释真的忍不住吐槽了:“可是,红颜炼她一直都是跟着……你懂的。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谈恋爱、成亲?而且还是和……仇人?!” 原著也没有这么狗血了。 “具体的我不知道,”千伶叹了口气,“只知道他们当时也是十分恩爱的,齐前辈为她写下了《幻术志》,甚至拒绝了与水寒宫第一任主人婚事。只是后来因为道不同,便分开了。道魔之战……齐前辈身死,红颜炼不知所踪,直到你出现。” “难怪水寒宫和红颜炼这么不对盘,而水寒宫又与千藏对立……等等,《幻术志》?就是你交给云歌的那本?”洛释愣了愣,想起了原著中云歌是千藏创始人之首的子孙,忍不住囧了,“你的意思是,红颜炼她是云歌的……祖奶奶?” 千伶点了点头。 洛释:(o_o)! 红颜炼那货知道的吧?不仅知道,而且还很不要脸地非得让云歌叫她姐姐。 “这还真是……” 真是一个震惊大于同情、嫌弃大于同情的故事。 而云歌祖先都这么了不得,也就难怪他是主角啊。 千伶作为一个旁观者,如此评价道:“或许,她只是害怕云歌重蹈覆辙,被道门之人所伤吧。” 被人伤透了心,所以才疯狂地想要伤害别人。 洛释的看法就迥然不同了:“小千伶,那是你不知道婆媳相处的日常才会这么想的。正常的婆媳关系基本是都是‘父相桑害’联结的。” 证据可见各大狗血伦理剧,以及现实生活中“奶奶和妈妈的一二事”“媳妇儿和妈的斗争”等等。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谁还没有被老妈拉着看过伦理剧呢?对吧?谁家里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呢? 千伶听不懂洛释的吐槽,她淡淡道:“事实就是这样,所以你之前说红颜炼会帮忙,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洛释微微一笑:“帮倒忙也是帮忙嘛!这谈个恋爱没有挫折怎么能让主角情比金坚呢?” 不过,他也的确休息够了,是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洛释怕是会为了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 作者:听说谈个恋爱需要挫折才能让主角情比金坚? 洛妈妈:听说婆媳间的相处日常就是父相桑害? 洛释:求放过qaq ☆、拔刀倒计时 洛释说的松松筋骨,就真的只是站起身松松筋骨而已。 他会去帮云歌吗? 当然不会。 这又不是什么讲述男人之间奇怪的友谊的书。 但他还是看向云歌那里,忽略一干被控制心神还不知的妖,那抹红色的身影正站在人群中与他遥遥相望。 她翘起红唇,盈盈一笑,千种风情含在眼中。 红颜炼一直都知道他在那里。 千伶的融灵术能让自己与周围的背景同化,将自己的灵力波动与周身的波动相互融合。所以很少有人可以窥透她的结界,就是千藏门最高者都做不到的事,却被自身实力并不强的红颜炼做到了。 洛释感到心里有一点点的诧异。 他从来都没有摸透过红颜炼这个人,无论是看原著,还是真正接触后。 她似乎是个坏人,妖媚残忍、无事生非,嫉恨厌恶着正道人士,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与她接触时又不自觉地同情或者理解她,她的过去似乎带着伤痛,而她的心底也对至亲留着善念。可是若真的把她当作一个好人,那又是大错特错了。她并非良善之人,她的目的从来都被她掩饰得很好。 隔着人影,洛释看见红颜炼的口型像是在说:“拔起它。” 拔起什么? 自然是那把骨刀无疑。 洛释看向了那把插在血玉上的骨刀。刀身已经微微泛黄,缠绕在刀把上的皮革早已破碎,与那些裂缝一起诉说着流逝的的时间。 它插在那里,血玉却没有裂开。 但那滚滚的岩浆却又像是自玉中流淌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在这焦黑的土地上,那些口岩浆湖宛若这黑色皮肤被挖出的血肉,这伤口上又被狠狠扎下了一把刀。 洛释眯了眯眼,那些不好的梦境和那个诅咒一般苍老沙哑的声音似乎还在耳前。那片黑夜中那双浑浊的眼就像是在什么地方一直阴狠地盯着他,就等待着他踏入陷阱万劫不复。 “拔起它。” 这三个字是在洛释的心底发出的。 带着丝□□惑,如毒蛇吐信。 洛释忍不住又看了红颜炼一眼,后者也看着他,微微笑着,用着心底的传音继续在说:“拔起它吧,尊上。” 拔么?这事自然的。 倒并不是因为红颜炼的撺掇,也不是因为那个梦境的引导。 第59节 他只是觉得,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做个了结吧。否则按照小说的尿性,这把刀一定会一直反复出现,引诱着他□□,或许那个恐怖的梦境也会一直出现在他的梦中,一遍又一遍地恐吓。 洛释踏出了结界。 身后的千伶扯住了他的衣袖,疑惑而不安地看着他:“洛释,你要做什么。” 她那么聪明,这个问题甚至没有疑问的语气,就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 洛释肯定,东君一定和她说了什么话,而那些话,和他听到的那个诅咒一定有关联。 他了解千伶,所以他知道掩藏在她话语下的不安。 “红颜炼将那些妖族都引到云歌身边了,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洛释对千伶这样说道,“我去血狱,把剩下的碎片给毁了。” 千伶抓住他,神色担忧:“为什么要毁了?既然你是他,毁了的话不会对你有影响吗?” 洛释微微一笑:“非要说原因的话,那大概是因为我想拿出足够的诚意给你师尊看吧。” 千伶讶异:“诚意?” “是呀。” 千伶看见眼前的人坦然地说道,她可以感受到他微微松了的那口气,像是终于说出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一般。他的笑依旧温柔,曾经的那羞怯和又逃避的眼神却变成了如今的坚定。 他本来就生得高大,从前她不觉得,因为比较体格并没有意义,她的实力远比那些高大伟岸的男人高的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眼里确确实实就变得高大起来,黑色的身影让她觉得安心,并且让她相信他是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 如今他对她说:“小千伶,在去找你母亲提亲之前,你带我回千藏吧。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你师尊,得到他的同意。” 千伶为他与千藏断绝关系自然令他欢喜,可他却不能安心的接受她的付出。换句话说,他不喜欢私奔,他喜欢明媒正娶。 再说明白点,他,不忍心她受委屈。 千伶的眼神如同烛光,明明灭灭,照在洛释的脸上,像是审视又像是犹疑。尽管他的眼神那样坚定,她又是那样相信他…… 千伶的眼神终是一黯:“他不会同意的。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了解师尊。” 师尊对她的期望有多高,对她的所作所为就有多失望。他一直都认为她可以代替他掌管好千藏门,但是她做了什么? 再者,师尊绝对不会容忍洛释的身份。 换做是千伶以前,她也一定会提防着洛释的,只因为那个身份实在是太要命。 “他一定会。” 洛释这样说道。 他没有计划,也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掌门的性子,他所依仗的只不过是他永不言败的心。 千伶凝视着他,见他的神情并不改变,心底忽然涌上了难以描述的感情。有甜蜜,也有苦涩,有安定,也有无奈。 她似乎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却又第一次在面对洛释时感到无力且无话可说。 洛释不着急,他等着她。 良久,她才退步:“好吧,但这一切都得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 洛释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只是笑道:“那趁那些妖还未反应过来,我去把那把刀□□。” 千伶拉住了他:“我和你一起。” 洛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千伶闻此,也不说话,直直盯着他,她的眼神也很坚定,还夹杂一丝丝地指责。 她素来喜欢用眼神表示抗议。 或者说,她喜欢用沉默来抗议。 “这事儿可没得商量。你也知道刚才这岩浆有多危险,直接就能把妖族给化作灰烬。我不同,这原本就是魔释帝的地盘,怎么会对我有什么危害呢。” 洛释企图晓之以理。 千伶不为所动,拉着他的衣袖。直截了当地用眼神表示,不论他说什么,只要不带上她,就别想拔刀。 洛释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千伶。被关心的滋味不是不好,只是担忧别人的滋味实在不好。 “你知道的,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一直都是你的安危。谁知道你靠近会发生什么事,对不对?你不想让我因为意外而伤心一辈子吧?” 这是洛释在动之以情。 千伶的眼神闪了闪,揪住洛释的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她淡淡道:“打一架,打不过我就让我跟着。” 洛释快被这句话弄笑了,也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被逗笑的。 “我怎么可能……” 话还未说完千伶的素手已经点上了他的穴,这本来是阻止不了魔释帝的身体的,只能拖延一点时间罢了。但是为她拖延的哪怕只是一秒,也足够她将一道道的禁制快速施展出来。 千伶是掌门亲传,精通千藏数百个门派的法诀在千藏塔内又学了历代大能的本领。实在是不应该被小瞧的。 洛释目瞪口呆间,已经被封印得动弹不得。 那句“我怎么可能会和你动手”生生憋在了喉咙里。 话还未说完就动手,实在是太无赖。 千伶抬眼看他,天知道她的神情有多么令人自尊心受伤:“比实力我未必赢你,但是比经验和反应速度我一定胜过你。” 她顿了顿,随后道:“有些事,我不做,是害怕你担心。我从来都觉得在有人担忧的前提下冒险是很自私的……要冒险,就一起,好不好?” 洛释挣扎了一下,终于向她投降:“好。” 事实是不投降也没办法,千伶的封印哪里是那么好解开的。 听到洛释的话,千伶这才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那我放开你。” 她正要动手,又忽然看着洛释,洛释有些无奈:“你这是要反悔?” 千伶摇摇头:“我不会反悔,只是先说好,放了你之后,你可不许把我给封住。” 洛释眨眨眼,一点都没有显露出被戳破心思的羞愧,他想了想,终是点点头:“行。” 千伶这才解开他,洛释刚刚发觉自己可以灵活地活动,就看见千伶远离了他。 他感到好笑,对着警惕的千伶招招手,第一次发觉他的姑娘心思居然挺多:“过来,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千伶这才慢慢地挪过来,只见洛释凭空抽出一件黑色的魔气化做的披风披上,对她伸出手。 千伶愣了愣,洛释拉过了她将她搂住裹在他的披风内。熟悉的气息围绕了她,满是他的味道,温暖的,安定的,有点强势的意思,倒是不令人讨厌。 千伶忍不住轻轻地嗅嗅,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 出乎意料,她闻到了一股淡得几乎难以闻到的茶香。 茶香吗? 洛释浑然不知千伶在想什么,他现在有些老妈上身节奏,絮絮叨叨地嘱托。 “这是魔气包裹的,若是发生什么事还能为你抵挡一阵。”说罢他又喃喃道,“大概吧,魔释帝的魔气总不至于那么薄弱对不对。” 不过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切还有他。 洛释怀中的千伶看着骨刀,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她的唇抿成一条线,抬头看看洛释下巴的好看的轮廓,没有再去确认自己的决心。 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会和他一起承担。 默契一般,洛释回应了她的眼神,他们同时微微一笑,踏入了岩浆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看了个自己在别的网站的坑 被当时处在人生巅峰的文采给惊悚到了 我的天 所以说是因为最近不怎么读书的缘故导致水平变低了吗? 作者自己反省中 小天使们有什么文笔好的书推荐给作者吗?小说、散文……等等都可以哦~ ☆、血狱? 但凡是仙侠小说,就不可能存在一脚踩到岩浆上就掉下去的可能。即使是洛释这个半吊子,也能根据身体原本的意识踩在岩浆之上,所以结果就是两人稳稳当当平平安安地踏了上去。 只是刚一踏入岩浆之中,千伶便能感觉到一股滚烫,反倒是素来怕热的洛释并没多大的感觉,若真要说什么感觉,大概就是他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舒展了开来,像是在感叹一声:“久违了。” 热浪扑面而来,洛释不觉得不适,而千伶忍不住捂住了眼,生怕这气焰会烧尽她的睫毛,被刺激到的眼产生的泪水尚未流下就已经蒸发。 她有凤族的传承,本不该畏惧火焰,但这岩浆携来的热风穿过千伶的同时在她的后背窜起一股令人哆嗦的阴凉。 她抖了抖,拥着洛释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洛释将她裹得更紧了,千伶整个人都被藏进了披风。 担忧归担忧,可即使这时候洛释也不忘打趣:“不是说了别跟过来,你看,现在难受了吧?” 千伶的确是难受地说不出话来,这倒不是被热的,反而是被冷的。这里的火焰与凤族涅槃的火焰迥然不同,同样是热,但是里头的阴气和魔气不容小觑,后背和脚底冒起的冰冷和面前的滚烫像是将她夹在冰火之中。她打了几个喷嚏后,乖乖贴着洛释不动弹了。 她知道这是洛释的玩笑,也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式,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话:“我就是想跟着。” 即使是难受,她也不忘展开完整的融灵术,一方面是为了不引起那些妖族的注意从而生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我保护,当她把自身的灵波和环境的灵波调整成一样时,遭到的环境伤害就会降低。 岩浆的灵波有些诡异,和她从前感受到的灵波都不相同,它的灵力波动大得厉害,即使千伶放出自身强大的灵波也还需要废一番力气才能跟上这种波动。这事儿对她而言第一次变得吃力起来,可尽管洛释对这里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她也不知道她废这些力气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作用……她总归得做些准备以备不测。 洛释也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为了有这样的姑娘而欣喜,他的手掌贴着她千伶的手臂,五指则轻柔地拍了拍她,宛若安慰一个生病的孩子。同时他把周围的魔气弄得厚了一些,就算千伶对这个很敏感,也好过她被那些热浪烫伤。 千伶对洛释的魔气并不反感,所以她终于变得舒服了一些,喘了口气后她闭着眼靠在洛释身上。 在这个怀抱里,她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冰冷之中,也有同样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使她在孤独和寒冷中有一个依靠。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洛释,或许,很早以前我们就见过。” 洛释笑了:“是呀,我见过你,你却未必认识我。” 千伶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是她却知道一件事:“我们的缘分一定很深。” 洛释挑了挑眉,他说:“或许吧,不过我不信缘分,缘浅又如何,情深便可。” 千伶细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她在披风围成的黑暗中,唇角含笑。 这句话说得真好。 第60节 “不过缘分也很重要,对不对,”千伶想了想,又道,“如果遇不到,那该多可惜,对不对?” 洛释想了想,觉得委实奇妙,或许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事,只要有爱情在,有她在,总能让人感到幸运。毕竟谁能想到在岩浆中,他们还能为了缘分这件事平常地谈着天? 洛释的喉中发出了一声笑,和着气流呼出,拨开了的热气离去又聚拢,脚边溅出一串岩浆。 “嗯。” 洛释这样应着,却忍不住矫情又文艺地想到了一句话:“五百次回眸,只为你经过。” 或许,他们的相遇无关缘分,只是因为前世的执着呢? 只是这些说出来太过可笑,又有谁会相信? 洛释的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文艺多了之后还真的有点肉麻。但这点情绪一闪而逝,因为骨刀已经近在眼前。 洛释停了下来。 察觉到这些的千伶小心翼翼地从披风中钻出一个脑袋,又被洛释轻轻地按了回去。 千伶知道他担忧她,便乖乖地搂着洛释,即使洛释看不到,也能想象她如考拉一般的安然模样。 但是千伶诚然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安然”,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等待着洛释出手时,透进披风中的红色炎光。 因为靠近了骨刀,洛释清楚地看见了骨刀黑色裂纹中渗进的早已黯淡的血迹。 它沉默地插在玉上,像一张布满刀疤的笑脸,这笑容咧得那么大,黑色的纹路如同黑色的唇,邪恶且放肆。 洛释的心底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一瞬间的犹豫。 岩浆在脚下噗噜噜地拍打着血玉,像是沸腾的一锅汤。 原谅他忍不住想到了红汤火锅。 只是,在不知底料的情况下,当所有人都有可能作为配菜的情况下,洛释对着自己的这个笑话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说过,在原著里,除了主角,没有一个人活着踏出了血狱。 诚然原著和他遇到的这一切早就不再相同,电影中的血狱场景更是和这里的一切大不一样,但……想必是同样的危险,不是吗? 察觉到他的犹豫,千伶却笑了。 洛释听见她轻轻地且故意拖长声音地说道:“幸——运——大——转——盘。” 第一时间明白过来的洛释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在拿以前的事嘲笑他呢。 想当初千伶和云歌在面对未知的时候,都是那么谨慎,唯有他这个二缺仗着对小说的了解,不听二人的劝阻,动了转盘的指针,结果害得他和千伶第一次分离,而且他们甚至换了身体,闹出了好多事儿。 那时候还真是有够蠢呢…… 说是那时候,其实也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短短几月而已。只是如今想起,却让人觉得似乎过了很久。 洛释搂紧了千伶,他笑了笑:“小千伶……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是冥冥之中好像的确在等待着这一天。尽管知道这里会有危险,可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或者外界也有许多声音在催促着他打开那扇的神秘的门。 手握住刀把,稍一使力,便听见骨与玉摩擦的声音,骨刀缓缓滑出血玉。 千伶攥着洛释衣服的手又紧了紧,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一旦有异象,便将如脱兔。 刀尖已现。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不过也仅仅静止了一瞬间罢了。 很快就地动山摇。 和刚才血狱出现一角时的地动一模一样。 洛释想到这里,看看骨刀,忽然想到:“血狱?血玉?这是什么关联?” 只是这晃动的地方实在不容易让人想事情,刚才的地动惊得众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过很快,地动便消失了,这一停,妖族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手中的武器,很是疑惑:“我们在干什么?” “是啊,为何刚才要动手?” “不知道啊,就是看着这个妞就觉得有点讨厌而已。” 云歌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同样疑惑,他的剑原本要砍向的那个妖族此时也是一脸的疑惑。 大家都在疑惑的时候,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妖族看向血池,惊呼道:“血狱!血狱真的要出现了!” 这下子,谁还管刚才出了什么事,反正这个地方本就邪门,就当是一不小心陷入幻境好了。大家纷纷跑向那个血池,也就是那岩浆。 云歌和愔嫕对视了一眼,收了自己的剑。 云歌刚想前去,却被愔嫕拉住,他看见愔嫕摇摇头,蹙眉道:“不要趟浑水,你与我一道离开这里。” “可是师父……” 云歌的话尚未说完,红颜炼已经施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直接走过了云歌身边,拿着烟杆的手像是拿着一把扇子一般,小指微翘,说不出的妩媚。 她停在云歌前面,背朝着他,语气带着嘲讽:“怎么?怕了?躲在师父身后的乖宝宝?” 后面这一句直直戳入云歌心中。 是,当年年幼,在母亲死后,顶着妖族后人的名头在仙门之中的生活是艰难的,没有人哪个门派愿意善待他更别说接纳他了。那时候他被天仙一般的师父护在身后,看见她的清冷的背影,听见她清冷的声音说:“这孩子,我古墟要了。” 那时躲在她背后的他是幸福的。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讨厌躲在她背后,想要站在她面前护住她呢? 为此,他甚至不惜离开她,出了古墟,向仙门最厉害的师姐挑战,然后不断参加各种秘境的历练。他做了这么多,可曾入过她眼?或许在她眼里,他努力的一切这都是她所谓的使小孩子性子吧。 是不是无论做什么,她都只当他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云歌转过身,压抑住心中的难受:“师父,弟子又不得不做的事,请师父原谅。” 言罢,他立刻向血池走去。 若是血狱开了,他定是要进的,哪怕死。 这是赌气吗?还是怨怼? 愔嫕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要伸手开口阻拦,却终是没有这么做。他与她之间不知何时起像是隔了一道门。她期待着这扇门可以被打开,但却始终不敢主动去推。 红颜炼见愔嫕失神的模样,心中泛起不了一丝同情,可她同样没法从失落的愔嫕身上找到一丝报复的痛快。 红颜炼哪里是想报复这个不敢爱的白衣仙子,或许她想报复的一直都是当初那个不敢坦诚面对的自己罢了。 她甩了衣袖,淡淡道:“你若是不打算跟上,便也要做好永远都追不到他的准备。” 愔嫕有什么表情红颜炼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算计了近千年的事马上就会有个结果了。 她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尊上,马上就能见到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这么多天,还是舍不得第一部完结,嘤嘤嘤 ☆、尊上,你好 血玉向上冒的一瞬间,洛释感到自己的后背泛起了一阵凉意,宛若有蛇在后背爬过,皮肤阴嗖嗖地往外冒出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搂着千伶向后退了几步,像是预料到了这血玉中的危险。 脚部触及的岩浆往外翻滚迸溅起来,在他们经过的地方绽放出一连串的火花。 周围围满了妖族,虽说他们看不见他二人,但周围也无地可以让洛释千伶退却。他们只能继续站在岩浆之上,所幸这岩浆燃烧不了黑色的魔气,可以让他们相安无事……不过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因为洛释可以感受到温度越来越高了,伴随着的是越来越冷的后背。 他看着血池中间即将出现的血狱,一直盘在心底的疑惑不安越来越大,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着:“这不对,这一切都很不对!” 可另一个蛰伏在更深处、更古老、更强大的声音也在尖叫着:“来了!终于来了!” 洛释被吵得头痛,千伶察觉到了这一点,改抱为扶,有些担忧。 血玉被岩浆包裹着“咕噜噜”地伴随着岩浆一起向上冒出,就像一股流淌出的火泉,等它完全露出来时,粘稠的岩浆也慢慢滑下,渐渐露露出血玉原本的模样。 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 “怎么这么小?血狱难道不应该是座很大的监狱吗?” “是啊!为什么只露出一块大玉石?” “难道这块玉是血狱的秘境之门?” 红颜炼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众人,恭敬又妩媚地走到血池边沿。在临近血池边沿的小块空地上,无人敢靠近,只怕推攘间就被挤进了血池,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她却浑然不怕,红色的衣袖被热风扬起,美得惊人。 赤色的岩浆逐渐滑落,可以让人一窥血玉中包含的物体了。 “里头好像有东西!” 有人在说。 洛释离血玉最近,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角银色,熟悉,而陌生。 看见银色头发的刹那,洛释的咽喉似乎企图尖叫,但是又被惊愕给遗忘,他的红眸闪了闪,在触及到真相的一瞬间,明亮的眼眸变成了灰白一片。 他的眼神透过血玉已显露的一角,看清了对面血池边沿那抹妩媚的红衣,她的眼睛是赤红色的,在火光之中明明灭灭,叫人捉摸不透,但是任谁都能知道她看着血玉时狂热的样子。随着岩浆的滑落,红玉中的那个人已经完全显露出来,而红颜炼的脸上滚落了泪水。 不得不说,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洛释看见她红唇轻启,像是在喃喃地说:“尊上……您终于来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里看着的是那块巨大的玉。 明明可以窥透千伶的融灵术,她却一眼都没有看向他,就像是、就像是不必去看一颗被丢弃的棋子一般。 这一刻,洛释的脑海混沌一片,却又觉得明了了一切。 或许从来都没有什么血狱,有的只是因为传言而失去原来样貌的血玉。 而红颜炼她不会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撒谎了……可笑的是,在他扮演魔释帝的同时,她也在尽职地扮演一个被欺骗的忠诚下属,并且真的将他给骗给过了。 洛释有一个他觉得荒唐但是又接近真相的猜测:他掉进了红颜炼早就设好的一个局里。 可是为什么呢? 第61节 她为什么会去算计一个和魔释帝长得一样的人呢?又为什么在他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恭敬的下属?而她做这些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洛释怔怔地收回视线直直盯着血玉,就如被抽落的蚕丝,岩浆脱落之后,可以让众人清晰地看清血玉到底包裹了什么。 而刚挤出人群看清了血玉的云歌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里面的那个闭眼沉睡的人……为什么会和洛兄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谁?” “怎么会在里面?” “我好像刚才看见过这个人?都是银发红眸?” 洛释顾不上那些妖族,他捂住忽然发痛的心口,两块黑色的晶石从身体中浮出飞向了那块血玉,就像水滴掉进湖面一般,在血玉上泛起了波澜之后便融入了其中飘进了那人的身体里。就连他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那句身体的呼唤。 这就是山寨遇上正品的差距吗? 洛释自嘲地想着。 传说中,魔释帝的碎片有大有小,小的能附身法器并用自身的魔气将法器染成魔物,成为没有实体但却有意识的存在,而大的碎片则可以直接化形成一个独立的魔物。 可是无论大小碎片,只要遇见有主观魔释帝意识的本体,就都会将自己的意志归附于本体。 之前他也疑惑,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红颜炼都没有收集齐那些碎片,还需要他苦巴巴地和千伶赶来血狱一趟。 只是在这时,洛释忽然明白了。 以她的忠诚程度,怕是早就集齐了她该集齐的碎片。 她差的只是两块碎片,一块当然是在水寒宫。 其实从现在看来,那天与冷无霜发生冲突的事件还有很多疑点。比如素来不愿外出的冷无霜,在他到来的那天兴师动众地出宫,甚至拿上了本该封在宫中的魔晶碎片,仿佛知晓他一定会出现一般,而当时领他们走上那条街道的正是对妖界十分熟悉的红颜炼;另外,做为忠诚的下属,看见上司被攻击之后化作黑雾,却是让千伶出手复仇,并且十分肯定洛释不会出事,更是为了伤及云歌而将云歌带走…… 按着水寒宫对红颜炼的恨意以及冷无霜的实力,红颜炼自然很难拿到那块碎片。所以,他和千伶,大概只是她为了拿到碎片的道具吧。 而另一块…… 呼…… 洛释叹了口气。 正如之前所说,大的碎片可以直接化形成一个独立的魔物。 他想,他大概就是那块大一点的碎片化作的魔物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一直都只是一块碎片啊,真是讽刺呢。 看着优雅走来的红颜炼,洛释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诡谲多谋的红颜炼呢。” 红颜炼听到这句话,便知道洛释或许已经猜到了一些了。她没有微笑,也没有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她看着洛释,轻轻道:“我原本是真的将你当做尊上的。” 这句话在洛释听来有些莫名其妙。 “尊上能复活,当然是先靠着有成熟意志的个体碎片开始的。随着这个个体逐渐吞噬其他碎片,有关于尊上的记忆会越发清晰,而这个个体也就越加贴近尊上本身。等所有记忆都恢复之后,那么他自然便成为了新的尊上,可以称之为复活。”红颜炼看着洛释,淡淡道,“我给过你机会,我之前对你的恭敬也都不是欺骗。你本可以做为本体,可惜你做为洛释的意志太强了,两块碎片都不能让你想起一些尊上的记忆,更糟糕的是……” “更糟糕的是他像你一样爱上一个仙门的人?” 千伶冷冷地看着红颜炼。 被她一抢嘴,红颜炼顿了顿,随后翘起了嘴角,大方承认:“对。和你们结伴的确很有意思,本来我们可以一起再走一段更长的路的,可惜你们却早早地确定了彼此的关系,这逼着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尊上本就是个会为了女人而奋不顾身的笨蛋,洛释你大概也只是继承了他的这点。但是这点很致命,尤其是在听见你打算毁了碎片之后我更加坚信了这一条。我实力不强,做不到将你绑来这儿。但是你瞧,能够吸引你过来,也很轻松。” 千伶的重点只在前面:“你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红颜炼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而洛释头疼地看着周围惶惑的妖族,忍不住道:“你说的吸引,就是放出血狱秘境即将出现的消息?引得魔道、道门的人都赶来此地?连云歌也不放过?” 红颜炼看着洛释,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有些事,等你归附于尊上,使他能有自我意志作为载体继承所有记忆后,我自然会好好和他诉说的。怎么?难道你要一边抵抗着吸引力一边听我解释吗?在这里拖延时间毫无意义。” 洛释的确是在抵抗着那股令他心动的召唤,没敢去靠近血玉。被红颜炼说中的他忍不住收缩了瞳孔,红色的眼睛看冒着危险的光,而千伶一手握紧握洛释,另一手轻轻翻转手腕,凝聚的剑气便直直扎向那块血玉。 千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洛释被吸附过去? 以为算准千伶不敢对和洛释一模一样的魔释帝动手的红颜炼忍不住叫道:“不要!你伤了他洛释也会受伤的!” 而洛释则是很惊恐地喊道:“小心!” 因为血玉中的那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红色的眼眸混沌一片。 “喀啦”一声红玉碎了。 紧接着无数碎片向外爆发了出来,洛释赶紧用披风挡住千伶,而红颜炼则化作红雾,惊喜地呼喊道:“尊上?你醒了?” 沉睡了这么久都没有醒的他,居然会因为洛释的到来而苏醒? 妖族因为陡然发生的变故,纷纷后退了几步,这正好给洛释留出了空位,他真是受够了站在岩浆上忽冷忽热的感觉了。 洛释刚着地,千伶便撤去了融灵术,和众人一起怔怔地看着那个挣脱红玉的人。 他踉跄了两步,随后直勾勾地看向洛释,随后慢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好久不见了啊,尊上。” ☆、千藏祖师之后 尊上? 这是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的变故搞得洛释仅余的推测能力都消失了。 红颜炼化作人形,愕然地看着那人:“不!你不是尊上!你是谁?居然敢抢尊上的本体?” 听到这里,一边的云歌此时紧张得眉毛都开始不安地颤动起来,他现在很乱,很多熟悉的人在此刻变得那样陌生,简直就像是他从未认识过一样。 而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歌,知道一些的千伶和洛释并不比云歌少多少疑惑。 那人不是魔释帝,否则怎么会叫洛释“尊上”。但若是说他不是魔释帝,天底下又有那个人是银发红眸的呢? “你说啊!你到底是谁?还不快点滚出去!” 红颜炼吼道。 “早说了你是个蠢女人,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忘了这些年是谁陪着你计划着复活尊上吗?你真以为唤醒尊上的人是你?” 那人如此不屑地说道。 这将红颜炼给说愣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来。 洛释看着那双疯狂而浑浊的眼,嘴唇动了动,有些难以相信。但最终还是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大祭司?” 这三个字成功地让红颜炼瞪大了眼睛,而那个男人则微笑了:“是的,尊上。” 大祭司承认了,而洛释则感到了一阵眩晕。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漆黑的雨夜,那被闪电暴露的混浊狂热的眼,还有一地的鲜血……那个年迈的老人,此刻正用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躯体与他对话,这真是……真是令人混乱。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您能复活,为什么我不能呢?” 他这样回答,神色愉悦地看着自己的这具身体,颇为满意。 “说起来,还要感谢尊上,感谢这个蠢女人,我才能有这样好的一具身体呢。” 红颜炼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你想和尊上抢身体?你忘了我们的目标吗?” “住嘴!”大祭司狠狠打断了红颜炼,他的眼神闪现了愤怒,“我比你更清楚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复兴魔族,而不是复活那个废物!如果他不能复兴魔族,我们为何要复活他?!” “你在说什么啊!尊上复活后自然是要复兴魔族的,哪里轮得到你来做这件事!”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大祭司笑了起来,他看着红颜炼,又看看洛释,随后很是同情地看着他们:“原来你们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大祭司轻呵了一声,眼神狠戾:“你真以为将这个本体与他融合后会有什么不同结果?” 洛释蹙眉:“什么意思?” “真是可笑,一个是魔族护法,却忘却了当年魔族覆灭与你脱不了干系。一个是魔界之尊,却……却……” 说到这里,大祭司居然说不下去了,他疯狂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叫:“你们!你们!一个个!死的死,忘的忘!只有我!只有我一直记得血海深仇,只有我没有忘记带领魔族复兴!” “疯了!真是个疯子!胡言乱语!”红颜炼咬牙骂道。 “我疯了?是!我疯了!没有被这千年的等待和仇恨逼疯,却被真相给逼疯了!”大祭司说到这里,手指直直指着洛释,他的手在颤抖着就像是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你!你!你算什么魔尊!若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的记忆,我或许还在崇拜信任着你,可你呢?你心里可有我魔族的存在?你是不是只在乎那个女人?为了她,就甘心舍弃我们整个魔族?” 洛释看着他,神色严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会懂的!让我将你吞噬,获得最后的力量,你就是我了!那时候,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 “痴人说梦。”红颜炼瞪着他,“等我将你的魂魄给烧掉,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在这里嚣张。” 言罢,业火便从她的手中猛然爆发,犹如被抛出的红绫,转瞬间扑向大祭司。 “雕虫小技。”大祭司不耐烦地一挥衣袖,挥出的气流不仅挡住了火焰,而且狠狠撞向了忘记躲闪的红颜炼,将她甩到了焦黑的土地上。 “真么多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变得更弱了啊。” 大祭司轻蔑地说道。 而红颜炼重重砸在地上,闷哼一声,边上的妖族这才如同反应过来一般看着大祭司。 “这是……魔魔魔释帝?” “不可能吧?” “有两个?哪个是本尊?” “管他谁是谁不是,总之在血玉里的那个看上去更强呢。” 面对讨论,大祭司微笑着张开双臂,像是早已准备好迎接众人的称赞。魔释帝本身是一个很有王者气质的人,但是大祭司用这具身体的时候展现的却是残虐狂热。 现在,他就用这疯狂的神情对着众人道:“从今日起,我就是王,你们还不快快拜见魔界之尊?” 众妖一片安静,相对而言,红颜炼微弱的喘息在此时都显得那样响亮。 第62节 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人群中一人喊到:“凭什么?我们来秘境可不是给人做奴才的,我们是来寻宝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了那个妖。 洛释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只虎妖。他身材健壮,半身袒露在外,可以叫人看见他那蕴含了无穷力量的肌肉。 “在我面前这样说话,勇气可嘉。” 大祭司微微收敛了笑容,眼神冰冷地看向那虎妖,随后他扫兴地收了手臂,右手伸在眼前,拇指与食指轻轻一碾,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虎妖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碾住,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血肉四溅,临近的妖被溅了一身的血肉。 洛释忍不住捂住了千伶的眼。洛释是个现代人,就连杀鸡的场景都未必亲眼见过,此时却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和人无异的妖如同蚂蚁一样被杀死,这残忍的一幕怕是会深深烙在他心底了。 怪不得说这个大祭司是个疯子呢,当真的可怕。 那些妖被突如其来的事给吓住了,他们惊恐地张着嘴,任凭身上的血滴落下来,迟迟发不出那一声尖叫,宛若刚才碾碎虎妖的大手此刻就在他们的脖子上,死死卡住,连呼吸都差点被遏制。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寂。 而大祭司不屑地发出一声叹息:“啧,蝼蚁啊。” 他满意地看向周围的人,视线扫视着这群惊愕、惊恐的脸上:“现在呢?还有人想和我呛声吗?” 众妖挣扎着垂下了头,他们不是能乖乖被驯服的家宠,但也同样不是不会审时度势的傻子。他们不愿承认魔尊,但同时也不愿落得和虎妖一样的下场。 虎妖的实力不弱,但他却被轻轻松松碾死了。任他们谁都不能像大祭司一样做到只是动动手指便可以碾压别人,单打独斗他们拼不过大祭司。而虽说联合一体可能会有胜算,但是谁愿意起头联合大家呢?在冒着被杀死的情况下? 这样的情况下,虚弱的喘息依旧特别响亮,并且众人甚至感受到了那咬牙切齿从喉中挤出的悲愤:“混混……混账!” 大祭司同情地看着红颜炼:“刚才没杀你已经是看在我们也曾同僚一场的份上了。怎么?就这么想死嘛?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呢。” 话音刚落,凌厉的掌风便向红颜炼袭来,一旁被波及的妖们纷纷被打飞了出去,几乎能够削骨断肉的力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这仅仅只是两旁的余风,而直面掌风红颜炼又会怎样呢?毫无动弹能力的她怕是也会有一个和虎妖一样被碾碎的下场吧? 倒在地上的红颜炼不甘地看着那个洋洋得意的大祭司,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远处的一直站立在那的黑色身影。 此时此刻,她心底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尊上他一定是再也不会原谅她的欺骗了吧。 真抱歉呢……她未想过伤害他,她只是想唤回从前的那个兄长般的尊上啊。 红颜炼闭上了眼,逼人的风还未到,却感受到了死亡来之前的压迫。 “不要!” 谁?哪个女人这样凄厉地喊叫? 黑暗中,除了脸上被风刮出的轻微伤痛,红颜炼并未感受到其余被撕裂的苦痛。 她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和那永远一身白衣的人背影渐渐重合。 眼角的泪珠自动滑落,又被如刀的风吹去,伴随着血水滑入空气中后被绞裂,破碎的泪珠像是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 和千年前他发出的叹息一模一样。 “我问你,你想他多一点,还是我?” 她还记得他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死鬼……” 当然是你,永远都是你。 …… “不要!” 又一声尖叫将红颜炼唤醒过来,一边的愔嫕跌跌撞撞地跑来扶住云歌。 愔嫕责备地看着云歌:“你不要命了吗?” 红颜炼这才回过神,难以相信地看着拔出长剑画出结界替她挡了一击的云歌。他背对着她,但是从他收剑的姿势以及安抚愔嫕的姿势可以看出,他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为什么?” 红颜炼喃喃地问。 “你在冷无霜手下救过我,” 简短的一句话让红颜炼彻底清醒了,她笑了一声,点点头,轻轻道:“这样呀。” 是呀,云歌不是他,不会没脸没皮地说出他会说的话……他永远不在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后代还在,他总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她身边的。 她该知足了。 “你们是谁?仙门?仙门!”大祭司的眼底闪现了一丝愤怒,他盯着云歌,看了一会儿,眼底的恨意在疑惑间闪现了一下,随后变得更加深了,“是你!你没死?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派,古墟云歌!” 云歌说完,将愔嫕护在身后,看了千伶一眼,对她刚才传音给他让他做的事依旧有些迟疑。 “你们没听见吗?仙门的人混进来了!不动手还需要我来替你们动手吗?”大祭司看着众人,眼底的恨意无法遮掩。 众妖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地着拿出武器。 云歌像是没看见他们,他一直看着千伶,而千伶此时冲他点了点头,用只有他可以听见的声音在说:“你可以的。” 千伶的声音很好听,犹如碎玉,也很坚定,一如她的剑,给予了他开口的勇气。 她是他的师姐,同样亦师亦友,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或许一开始的他对她亲近信任也只是因为千伶与愔嫕十分相似。但是后来,比起愔嫕,他更把千伶当做了自己的老师。她对他的欣赏、包容和帮助都在一些细节上体现出来。 无论是剑术比拼时的淡然尊重,秘境之行的指点帮助,还是她送他《幻术志》、让他保管千藏剑……她的举动都让他得到了信任和看重。 所以现在,云歌听从千伶的话语,高举起了千藏剑,用洪亮的声音喊到:“千藏祖师齐逍游第二十四代子孙、古墟派第十七代传人弟子、代准掌门齐云歌,传召所有千藏弟子讨伐魔物,见千藏剑者如见掌门!” 响亮的声音在红色的火山内部回荡着,撞击到每个人的心底。 这里是那样的安静,许多双眼睛直直看着这个挺立在那里的举剑少年。 “哐啷” 这是武器掉地的声音。 一声之后,便是无数声哐啷声。 妖族之中许多人都丢掉了自己各种奇怪的武器,又纷纷抽出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剑。 他们对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高呼道:“弟子听命!” 云歌背后的那两个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她们没有去惊奇那众多的藏匿在妖族的千藏地子,她们只是看着那白衣少年,就像是在看最耀眼的光芒。 ☆、同归于尽? 云歌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居然潜伏了这么多的千藏弟子,即使是那些弟子,也都在彼此举起剑时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潜伏进去的团体其实都是自己人。 这真是……唉,总之心情难以言明。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并未因为这件事而纠结太久。 透过数把被举起的剑,他看见千伶也在看着他,神色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这倒是不奇怪,掌门能够识别任何千藏弟子的身份,虽然云歌不知道是怎么识别的,不过既然千伶曾是准掌门,那自然也是能做到这点的。 “好一个仙门!既然如此,那就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大祭司冷笑着举起双臂,而他这个动作之所以频频出现是因为他曾经是祭司,很多法术都是通过向上天祈求的动作进行施展的。 洛释想到这里,下意识地一愣,却倒也没有深思为何他会明白这些。 既然不是小说里曾经描述到的,那就是魔释帝原本的记忆,这并不奇怪,即使这感觉就像是他曾经亲眼目睹过大祭司祭祀一般。 随着大祭司的上方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状黑洞,他的声音也变得残虐起来:“再三给了你们机会,却依旧冥顽不灵。也罢,也罢,以你们的血来庆祝将来魔族复兴!” 黑色的漩涡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血池的岩浆成盘旋状被吸入其中,细细碎碎的沙砾飞旋在岩浆外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红色的螺旋。 这个漩涡给洛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心底那个古老的声音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催促着他:“来了!我等不了了!你快去啊!” 那种焦躁的感觉就像是将他的心放在了火上烤一般。 洛释按下不该属于他的心情,捕捉到了一份属于魔释帝的记忆,连忙叫道:“趁那黑洞还小的时候赶紧杀了他!否则它会吞噬在场所有的生灵之血,越变越大,直到方圆百里都无生灵存在!” 这个黑洞可是只有魔释帝逼不得已时才施展的!一旦施展,不见血就绝不会停止,即使是对施术的本人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才刚开始就放下狠招,难怪红颜炼曾说他是个被杀道控制的疯子,对血有着这样痴恋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血玉血玉,今天难道真的要变成血狱了吗? 然而洛释话音刚落,无数道黄符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盘旋着织成一道复杂的网艰难地封住那个尚且还小的黑洞。未被吸入的岩浆纷纷掉落,露出了螺旋中间狂热的大祭司。 他疯狂的表情在岩浆落下的一刹变得冷酷而愤怒:“是谁!” 千伶原本只是因为信任洛释才出手的,能让他那样不安的法术定然是极其厉害的。可尽管做好准备,在出手的一瞬间她也差点被不容分说的霸道的强力给压的吃力十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以人力抗衡着高山。 可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做到暂时封印黑洞。洛释从未想过,曾经让无数人挣扎不能的“死亡之唇”居然在有一天能被封印。能有这种操作的千伶真的是太厉害啦!洛释尚未来得及说一句“干得漂亮”,便看见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千伶。 “小千伶!” 即使是洛释也知道魔释帝有多么恐怖,他怎么会以为封印黑洞是一件简单的事呢?仅看千伶此刻的模样便能知道她正倍受压榨灵力的煎熬。 “速……战速决。” 千伶的唇被她咬出血痕,双手呈抱球状,艰难地企图合拢手掌,但就像是她的双手之间就像横隔着无法跨越的沟,怎么都无法并拢。对她而言,这场与黑洞的争斗必然是以她输而结束的,可是能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便够了。 洛释哪敢耽搁,连忙冲向大祭司,身后的云歌匆匆主妇愔嫕待在原地别动,便带领着千藏弟子迅速跟上。 红颜炼躺在地上,看着担忧的愔嫕,费力地开口:“你若是不安,便跟上……” 愔嫕愣了愣,随后勉强一笑:“他总是觉得他可以,而我从来就不相信。可就在刚才,我后悔了。或许对他们男人而言,我们在一边的等待和信任最能让他们心安吧。” 她们的信任可以成为他们的勇气,这真好。 可尽管,她们在等待的时候同样倍受煎熬。 红颜炼笑了笑,不再多说。 “我替你疗伤吧。” “替一个心怀不轨的妖族疗伤?” 第63节 愔嫕毫不在乎她的嘲讽,简短地回答:“他想救你。” 所以她就想救她。 红颜炼想了想,调整好了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微笑着接受了愔嫕的好意。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她是在惬意地看戏呢,但是愔嫕知道,她的眼一直在紧张地看着混斗中的两个人。 他们对她而言很重要,不,是最重要。 “古墟派主啊,光输灵力是不行的,她伤的是内脏,需要灵丹内辅。” 一个人出现在她二人面前,打断了她们脑海中纷繁的思绪。 红颜炼看向了来人,若是她没记错,这好像是之前率先进洞的那只癞皮狗姑娘。而她此刻灰色夹杂斑点的耳朵竖在脑袋上,身后的尾巴偶尔一甩。 愔嫕有些疑惑:“你是谁?愿意帮助我?还有,你认识我?” “当然啦,我是琼崖派的弟子嘛,离你们的门派很近呢。” 癞皮狗姑娘蹲在红颜炼身边,将身上背着的麻布口袋打开,掏出药瓶,捡出一颗灵丹放在红颜炼唇前。 “琼崖出品,绝对是好药,你放心吃吧。” 红颜炼没有去看那颗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你是妖族。” 这话不是问句,但是又夹杂了淡淡的疑惑。 “是啊。” 红颜炼蹙眉:“你是妖族?” 狗姑娘疑惑道:“嗯啊。怎么了?” “你既然是妖族,怎么会混到千藏门中?” 狗姑娘愣了愣:“这里潜伏的弟子都是妖族啊……怎么?我不能入千藏吗?” 看着红颜炼怔怔的模样,愔嫕简短地解释:“虽然千藏很多人不喜欢妖族,但是也有很多门派接受妖族。只要没有犯下特别严重的事,各大派不会为难妖的,嗯……除却傩坤。” “是啊,大婶,你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跟不上时代变化了,这又不是一千年前的人妖不和。”狗姑娘摇头晃脑地说,“不过就算是一千年前,当初千藏建立的时候门规还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完成人与妖的和谐共处……啊呀,偏题了偏题了,总之不说这么多了,你快点吃药吧。不是……你别被惊讶成这样吧,哎呀哎呀是不是刚才伤到脑子了?古墟派主,你看看她怎么了?” 红颜炼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狗姑娘之前说的话,而后面的那些絮絮叨叨仿佛都被隔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她的神情不知是笑还是哭,她张着唇,红唇的唇角似乎在努力上翘,可她的眉眼却又是那样悲伤,两行泪落下,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双手的颤动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愔嫕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传说中妖艳且轨迹多端的女子哭起来时眼圈会泛红,就像是个孩子,眼角那画上的妖娆的红莲此时正因为主人急促的抽噎而轻轻颤抖,在沾染了泪水之后变得越发娇艳。 “他曾经说……说他一定会让人和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 红颜炼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不由自主地抽噎而洗得断断续续的,她是在和她们说话,又似乎没有和她们说话,她沉浸在她的回忆里,自顾悲伤,自顾喜悦,再不顾忌形象。 “那时候我没信,我还笑话他……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他做到了……但凡答应我的,他从来都说到做到……” 她只知道那个人很讨厌,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她面前时却比尊上还要像一个令人讨厌的大魔王。她常常被他气得想要撕开他在别人面前的脸皮,那样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或许也因如此,他在认真承诺时,眼中真诚总是被她再三忽视。 他也曾悲哀地问:“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她本该知道他对她的特殊只是因为他很爱很爱她,但是她没有。她从没真正看清过掩藏在他眼中的情感,她也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现在她后悔了,很后悔。 可是没有机会了。 对她那么好,又总是戏弄她的人早就不在了。只留下他答应她的诺言,一遍遍地让本以为足够平静的她再次疼痛。 “够了!快吃药吧大婶!” 思绪再次被不客气地打断。 岚萍,也就是狗姑娘,实在是受不了红颜炼这样。 随后狗姑娘又对着愔嫕说道:“古墟派主,你带着她离开这里,疏散火山口的那些人……然后,赶紧去千藏将掌门他们请来!” 愔嫕咬着唇,没有立刻答应,她不安地看向血池周围的混战。 血池已经被黑色的魔气包裹起来,虽然让弟子们不至于被岩浆焚伤,但是却也让她看不清里面情况如何。 不断有人从雾气中被甩出来,吐出大口的鲜血,伴随着的还有那魔头的猖狂的笑声,形势不容乐观。 她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句:“好!” 她的力量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她可以去找援兵。 愔嫕扶起红颜炼,看向那些非千藏门人的妖族逃跑的路口,对着红颜炼道:“我们走。” 红颜炼摇摇头,此时的她忽然平静了下来,她看着满地的武器和逐渐溅出的鲜血,听着那些拼斗的叫声,淡淡道:“不要……我都记起来了。那段失去的记忆……” 愔嫕哪有心思管她什么失去的记忆,自从她打定主意快点去找掌门之后,她已经一刻都觉得耽搁不起了。她的心很乱,很急,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遇到大事的时候她根本不能做到平静下来。 “啊!” 这声惨叫让愔嫕脑中的弦猛然断了,她在一瞬间完成了打昏红颜炼的这个动作,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向声源看去。 那是千伶的声音,她终是没能够撑住,被法术的反噬给中伤,空中的黄符如同折翼的蝶,洋洋洒洒的落下却又在下一秒被重新展开的黑洞给吞噬。 “不!” 黑色的魔气如同的棉絮,轻而易举地被黑洞吸起,露出了血池中的众人。 愔嫕感觉她的咽喉被紧紧扼住了。 若是没有那雾气保护,所有人都会被…… 好在下一瞬间洛释便再次放出了一团魔气,避免了他们被烧得灰飞烟灭。愔嫕这才缓了过来,可下一秒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黑洞已开,血池那处已经很不安全了。 “所有人远离血池!改为远攻。” 这是云歌的声音,适时地解决了愔嫕的担忧。 而那边的千伶脱力地靠在石壁上,她的腿还在颤抖,不过没有停歇,趁着众人撤退,她立刻双手施诀,惨白的颤抖的唇坚定地念到:“爆!” 无数张还未被吸入的黄符瞬间爆发了明亮的火焰,映照在黑色的雾气中,圣洁灿烂。那耀眼的火焰似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凤凰,血池为巢,黑雾为卵,清丽的一声凤鸣后义无反顾地撞向了血池中心的那个人。 喷! 随着那次撞击,千伶和洛释忽然同时吐出鲜血。 巨大的烟尘弥漫了开来,膨胀在这个巨大的地宫中,迷了所有人的眼。 千伶因为短时间使用了两次霸道的书法,被反噬得十分严重。而洛释,他擦干了血,发现了火光消失后烟雾中依旧不倒的黑色身影,眸光闪烁了一下。 “要去么……” 他很轻很轻地问道,像是问自己,但他凝视着的是千伶的方向。尽管她的身影被烟雾层层隔绝了。 “哈哈哈!” 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响在地宫之中。 这样都不死,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啊,这魔头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没时间了!快走。” 岚萍的指尖陡然变长,她用手掌推开了愣住的愔嫕。愔嫕这才从血池激烈的斗争中回过神来,她立刻扶住红颜炼向出口跑去。红色的岩壁不断退后,她直直盯着前方,拼命地跑,不敢给自己思考的余地。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一思考,就忍不住往回投入那团黑雾,忍不住抓住云歌的手不再离开。 她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满心的不安,偏偏脑海里又被迫一片空白。她似乎撞开了好多逃命的妖族,她听见了他们的咒骂,但她没有心情理会。 这里的山道好长,像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可是她不能去咒骂,她只能奔跑,凭借着她似乎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她要快点,再快点,这样才能找到掌门,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制止大祭司的,毕竟一千年前,千藏就成功过。 红色的道路还在脚下延伸。 幻境、幻境、断崖、断崖、幻境…… 一条路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障碍! 但是快了! 亮光已经出现在眼前。 愔嫕喘了口气,跑到洞口下,一张诧异的脸在洞口闪过。 是谁? 那片天空之中似乎有许多把飞剑,是仙门吗? 愔嫕还未来得及开心,后背便像是撞上一块巨石,碾压着她的脊骨,压得她闷哼一声。原本勉强扶在怀中的红颜炼此刻忽然醒了,她甩开了愔嫕,将她往上重重一推。 愔嫕被推上了洞口,而洞口上方有人拉住了她,很快将她扯入怀中。 随后便是火辣辣地温度袭来,但是这种感觉很短暂,因为拉她的人速度很快,御着剑,立刻逃出了在身后爆发的火焰。 剑飞入了其他停留在空中的剑群之中,所有人都神色严肃,她看见了为首的掌门。来不及欣喜,忽听见背后撼动天地的响声。 火山爆发了。 ☆、后记 在千藏成立的第一千零十七个年头,发生了几件大事,大到足以写进千藏志中。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魔释帝复活,魔寐山火山爆发,数十位千藏弟子疑似葬身火山。而其中妖族的弟子数量最多。 就在大家都认为那些弟子已经牺牲,调出了他们身份刻在祭墙上时,这群弟子又凭空出现在了赫凉山的玄天湖边。 起初大家都十分震惊,后来古墟派主表明几月前她就是在玄天湖边摘草药时误入魔寐山后,众人才察觉有异,并发现了那条连接魔族与道门的一个转换阵。没有人知道这个转换阵是谁留下的,或许是叛徒,是魔道奸细,又或许,这阵法只是很久以前一个希望能和魔族恋人尽快相见的少年留下的。 不过,是谁留下这个阵法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转换阵的另一头已经是无人能进的岩浆世界了。比起这件事更重要的,便是在魔寐山一战后,妖族弟子在千藏门的地位也渐渐地提高了。这也算是离着门规定下的目标更加靠近了。 第二件事,便是千藏掌门亲传、准掌门、曾经的千藏第一剑的消失。 杀了魔释帝,又将众人推入阵法得以获救的那个奇女子,就这样莫名地消失在了岩浆之中。她的强大和美丽,此后只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在千藏志中,而关于她消失的谜也一直不被解开。 第三件事,是千藏创始人后人、带领众弟子与魔释帝斗争、得到千藏剑的古墟云歌被掌门点为下一任掌门。至于他什么时候继位掌门……这个还很难说,因为他要学的还很多,要走的路也还很长。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要找到的人。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们吗?那位水韵仙子和你说的洛兄?” 古墟山下,愔嫕这样问道。 第64节 “对,”云歌点点头,“洛兄不是个轻易会死的人,上次在冷无霜手中,我险些以为他死了,结果证明他并没有。这次,也是一样的吧。他才舍不得留师姐一个人在这世上呢。” “可是他……真的和那位祭司融为一体了?” 尽管了解过一些情况,愔嫕还是难以相信,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吗…… “是。虽然洛兄失去了一些记忆,但他其实就是他自己本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两个有独立意志的魔释帝。他佯装被大祭司吞噬,但在融合之后并未消亡而是和祭司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云歌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反正他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哪能对师姐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呀。” 愔嫕沉默,她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记忆只有短短二十多年的人,怎么能够与一个一千多岁的老妖抗衡精神力。 在最最无奈之下,他只能拖住大祭司一时,然后求得一个同归于尽。 愔嫕叹了口气:“让最爱的人动手杀了他吗?” 这还真是无奈而残忍呢…… “不,师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残忍的事是洛兄留师姐一人在世上。”云歌忍不住道,“让师姐杀他什么的……即使是再无奈,洛兄也不会让师姐背负上这些呀。” “诶?千藏志中不就是这样说的吗?水韵仙子杀了魔释帝,救下大家。” “当然不是,这只是为了门人安心而捏造的。”云歌叹了口气,“我亲眼看见洛兄甩开师姐,撞入了那个黑洞里。谁也不知道闯入黑洞后的魔释帝是死是活,而即使魔释帝是生死不明也容易引起大家恐慌甚至也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并造谣,所以我们干脆就宣称是师姐杀了的……虽然对不起师姐,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出于大局考虑吧。” 说完,云歌忍不住总结:“在掌门那儿待过之后,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千藏志中说的东西了。” 愔嫕不置可否。 “至于师姐……师父,你可能不信,但我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师姐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掌门说她是天言者,那她一定是知道这些的吧,所以她消失,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定然是去找洛兄了。” 说到这里,云歌十分肯定地“嗯”了一声,随后兴奋地抽出剑:“我剑法日益精进了,就连风师兄都不敌我,若是遇见师姐,我一定要与她比试比试。赢了她之后,再去做掌门才不会觉得有愧啊。” 愔嫕听着他的话,注意到他手中的不是千藏剑,而当初她赠送的解语剑,忍不住微微一笑。 “对了,师父,”云歌停了下来,看着愔嫕美丽的容颜,微微一顿,“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下山找人吗?” 愔嫕被那双眼看得有些窘迫,不过她还是大方地点点头:“对,不过不是陪你,而是因为我也有要找的人啊。” “谁?” 愔嫕看向他,轻轻道:“算是你的祖奶奶了吧……不管怎么说,她救了我,若不是她推了我一把,我可能会被岩浆给吞噬。和你一样,她那么聪明,又那么会逃跑,怎么可能死在那里。” 云歌愣了愣,随后他微微一笑:“是啊,我的祖奶奶做为一个祸害,啧,想来还能继续祸害我的子……孙……” 说道子孙,云歌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但话一出口自然收不回且,所以他之后的话说得磕磕巴巴像是闪到了舌头。懊恼地一拍脑袋,面色发红地看着愔嫕。 在师父面前说什么子孙啊。 说得好像他能抱得美人归并养育孩子似的。 愔嫕没说什么,淡淡道:“那我们走吧。” 云歌连忙跟上。跑到愔嫕身后,想起来不对连忙又跑到了愔嫕身前,大步走了几步之后,实在忍不住,慢慢吞吞地挪到了愔嫕的身边。 他偷偷瞧了瞧身边的师父,见她专心走路,忍不住傻傻一笑。 能够一直伴在她身边就够了。 此时天正蓝,风正暖,花正好,有你有我,还不满足吗? ****** 远远地收回目光,青绿的山上,一黑一红的两人迎风站立。 “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必了,儿孙自由儿孙福,我就没必要去添乱了吧。” 黑衣的人便不再劝说她,他看了一眼浅丽的山河,眼眸中是深深的忧思。 红衣的人问道:“那您呢?您打算做什么?” “一千年前,她找到了我,现在,自然是轮到我去找她了。”他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人,“而你,你也应该去寻找你的幸福。” 沉沉的话音落下,黑衣人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从外往内看,里面的汹涌的气流就像是波涛,令人生怖。而在黑暗中,却有一串的银色光点,并不密集,稀稀落落,仿佛是人无意撒下的,在汹涌地气流中纹丝不动,给了他许多的安慰。 “可尊……” “嘘……我要回去了,这么多年,谢谢你的陪伴。如果你愿意,你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我。只是那时候,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人陪伴的你。” 红衣的人咬住了唇,良久,她才开口:“好。” 顿了顿后才慢慢地补充:“哥哥……” 他无声地笑了,踏入了漩涡之中,银色的光点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而背后的光则渐渐消失。 但是没关系,他总会迎来出现在面前的光的。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结哦 只是第一部而已 所以才本着冰山原则,简简单单地就写个后记, 所有未知的都会在第二部《魔尊大人的浣熊姑娘》那里得到解释 在第二部中,千伶回到了一千年前,被不知道自己是洛释的魔释帝捡了回去 做为一个外表纤弱实力强大的妹子,又会在魔族掀起什么事儿呢? 她的身世、她的父母、以及他的浣浣都是怎样的? 而红颜炼那一直出现在回忆中的男票也要帅气出场啦!想不想看红颜炼被他欺压的黑历史呢? 还有齐大帅锅那位困在秘境中的好基友原来也曾那么可爱啊~~~ 友情提示:下一部你们可爱蠢萌的洛释要变身腹黑大反派啦~ 腹黑到什么程度? 就是他微微一笑,就代表有人遭殃的那种腹黑咯~ #论魔尊大人的笑容为何那么可怕# #老婆喜欢我的笑就够了# 第二部暗搓搓存稿中了哦,十月一号将与大家见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呐! 小说下载尽在m.jjxsw---久久小说网手机版 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