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流言 顺德七年春,暖雨晴风初破冻,新绿抽芽,偶有凛冽冻。 临安郡通州府春山书院苏山长府,此时也经历一场春冻。 “彭!”苏毅把正厅内的瓷瓶儿砸在地上。 一地儿的碎片儿碰撞在一起,声音刺耳极了,直叫人愈发心烦。 厅内唯一的女主人柳玉翠揉了揉头痛的额角:“老爷快别砸了,再如何置气儿,雪儿丑无颜的名声已传至大街小巷。那李家三少,酒后胡言也就罢,竟当着酒楼那么多文人学子面,论我儿品貌。流言一传十,十传百,现如今我家纵有一百张口解释也于事无补。” 柳玉翠恨恨的咬了咬牙,脸上愁云密布,叹了口气自责道:“也怪你我,舍不得独女出嫁,这两年挑来挑去,竟觉无一人配的上我女儿品貌,如今看却是害了她。三人成虎,今儿流言四起,往后我女儿该如何说亲?” “区区一个州府李家小儿也敢欺到我儿头上?老夫今日就是舍了这春山书院山长的位置不当,也定让他家倒吐三两内血!”一向德爰礼智,才兼文雅苏山长,气的双目圆瞪,读书人的气节与女儿的名节相比,一文不值。 “老爷切莫再说此话,知你护女心切,然今日此事已成定局,当务之急不是与那李家小儿对峙,而是想办法堵住悠悠众口。”柳玉翠拉住苏毅袖口,压住胸口的郁气劝道。千娇万宠养大的独生女,如今被人如此说道,叫她如何不气?然今日不是发作的时候,他们夫妻得冷静下来解决这一堆烂摊子。 “流言谈何容易止住,唯一的办法,只能把雪儿嫁出去。” “可如今雪儿名声已成定局,哪个青年才俊会答应前来求亲?纵有人愿意娶,凭你女儿的品貌,能配的上她的能有几个?以前你我不愿意将就嫁女,现在难道要因为别人的流言蜚语,委屈了孩子?” 流言传得她女儿无德无才,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 别人不了解,他们两夫妻再清楚不过,女儿性子只是备懒了些,却处事通透,心胸豁达。琴棋书画虽不能样样精通,但单书法一项的造诣已高于他父亲苏山长。 至于说她女儿容貌丑陋,就更属无稽之谈。她女儿是懒,懒得见客,懒得出门。以至于这一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看不见总是猜测纷纷,这倒竟成了他人诟病女儿容貌的把柄。 随便一阿猫阿狗当然不能娶他苏毅之女,可眼下通州知根知底的人家里,竟真没有那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当他女婿,除非……苏毅灵光一闪,脑海中出现一剑眉星目的青年,眼睛闪了闪,沉默半响,才道:“倒是有那么一个人选,配雪儿再适合不过!只是……” 苏夫人抬起头,看着丈夫犹犹豫豫,不好张口的模样,再细想一下通州这几年有些名气的适龄年轻人,她心中大抵猜到丈夫心中人选。多年夫妻培养的默契,她问出了口: “老爷说的可是,临安郡通州府――简玉珩?” 简玉珩这号人物,柳玉翠早有耳闻。这是个在寒门学子中极富声望的学生。他以临安居士为笔名,写下《针砭》、《论政概要》、《山海》等多部辩论性作品,风靡整个学子界。 据传他的每一部作品思想造诣都很高,连当今圣上提起此人的时候,都道:“恨不能与先生见一面,又恐用皇权召见污了文人风骨。” 更值得让人说道的是,简玉珩至今才20岁,他早年写下的那些作品并不是为了出名,仅仅只是为了赚些银钱养贴补家用。无心插柳,却取得如今声誉。由此推论,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今年乡试,他以州府头名的成绩考上秀才。苏山长曾评论此人有八斗之才,旁人莫不能及。 “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虽家庭条件差了些,想要与他接亲的人怕是如过江之鲫。不要说咱们女儿,尝听闻京城名门望族也有让自家女儿下嫁的意思,却都被简玉珩委婉谢绝。” 柳玉翠犹豫的看着丈夫道:“以咱家女儿如今之名声,他可能答应了去?” 这也是苏毅的顾虑,他晦涩不明眸子暗了暗,沉默了半刻钟。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妻的质疑,只说了一件事:“简玉珩是前中书令简从之之子。” “老爷说的是……”柳玉翠似是想起了什么,捂住嘴。 苏毅点点头才继续道:“十年前那场株连九族的冤案,如今已经平反,没什么不可说的。当年老夫虽能力有限,未能帮到简氏一族。但五年前,简玉珩抱着寡母的病体找上老夫的时候,确也尽了全力!” “我原也好奇,何以当年简玉珩以未及弱冠之年,能迅速的在通州文人圈里立足,原来是老爷在其中出了力。” 柳玉翠恍然大悟,如此看来,夫君对那简玉珩有救母之恩,扶持之义。想来张口女儿的事儿,他家断不会拒绝,怕只怕…… 看出妻子瞬变的脸色,苏毅然无奈道:“虽此举有以恩携报之嫌,为了女儿,如今老夫也只能舍了这张老脸,况除了惫懒了些,我们雪儿品性才貌样样俱佳,配简玉珩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提起独女,苏父刚硬的眉眼也一下子柔和了很多!这些年,他和妻子努力过,争取过,却也只得了这一个闺女!况女儿这两年,愈发粘他,娇娇软软,可怜可爱。现别说女儿亲事,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老父亲也会排除万难 ,帮她实现愿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相公如此解释,料他心中已定有成算。柳玉翠一下午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出门招来管事儿阿福,收拾正厅一地狼籍。 ―― 却说这厢,正被人谈论的主角苏樱雪,正躺在一张古朴的大床上,没心没肺的睡着。 这是一间透着文艺气息的女子闺房,房间分为两侧,一侧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古籍游记,并数十方砚台,一只青碧色的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另一侧,则和普通闺阁女子闺房设计相似,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天色微暗,拔步床上躺着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细致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于双肩,水光潋滟的眸子由迷迷瞪瞪转为清明,和以往每次睡醒一样,眸子的主人向四周逡巡了一遍,发现睡前与睡后的房间别无二致后,开始熟练的穿戴襦裙起床。 苏樱雪并不感到失望,这两年,每次起床打量一下四周环境的行为,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刚穿越那会儿,希望一觉睡醒就能穿回去的欲望,已经被时间慢慢磨平。 “小姐起了?今儿可起了大早!”丫鬟布谷端着洗漱盆儿,踩着点走了进来。 此时,苏樱雪已经把繁复的襦裙穿好。瞪了来人一眼,笑骂道:“就你这丫头惯会取笑人,午觉一睡睡到天擦黑,要让爹爹知道,又要罚我练大字了。” “老爷哪儿舍得罚了小姐去?一个时辰前,特特过来叮嘱婢子们,让小姐好生休息哩。” 全苏府的下人都知道,老爷夫人宠小姐宠到心尖尖儿上,每次小姐犯懒,也仅仅只是象征性的罚几个大字。罚完又会立马派管家送来上好猪油膏给小姐护手。只可惜今日出了那李公子那挡子事儿,小姐的名声怕是……布谷低头掩住眼里的担忧,老爷走时特意吩咐过,不要让流言污了小姐的耳。 苏樱雪净面的手一顿:“爹之前特地来过?” 见布谷应是,苏樱雪好看的柳叶眉蹙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爹娘疼女儿的程度,这两年她感受最深。但克己复礼的苏老爷对她的爱不是没有原则的溺爱。午睡睡到天擦黑,对现代人来说很正常,懒癌症谁都有。但这要放在古代,说小了是德行有亏,说大了被按个不遵守三从四德的恶名,那女孩子就全毁了。 她爹向来对她睡懒床是严罚的,那今日鼓励她睡觉的行为就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樱雪抬头,见小丫头布谷站在一片阴影里,不动声色的问道:“前几日,母亲嘱咐,从今日起亲自监督我刺绣,今儿左等右等,怎不见母亲身影?” “婢子也不知,夫人约莫在前厅和老爷商议事情!”布谷回答道,心里却不是这么想。这会儿夫人怕是在处理府中嘴碎的下人…… 苏樱雪眸子闪了闪,心内一片了然!布谷这句话有歧义,苏老爷一个时辰前才来看她,苏夫人又怎能和他商议一整天的事儿?那么问题来了,能让布谷欺骗自己的,也就只有苏家两位掌权人――苏老爷、苏夫人。 发生了什么要让他们集体瞒着自己?苏樱雪想了想,这件事儿必定跟自己有关了,且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然何必遮遮掩掩? 罢了,既然瞒着她是爹娘的意思,她就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毕竟这两位皆是爱女儿如命之人,瞒着她总归对她有好处,她向来是个咸鱼性格,不好奇是她的优点。 ※※※※※※※※※※※※※※※※※※※※ 接档预收文《赘妻(女尊)》求收!十一月中旬开 预收文文案: 又名《所有人都把我当废物》 松花镇祝家村出了个有名儿的哥儿,肩能扛,手能提,外能经商,内上得了厨房,如此优秀的哥儿,配整个村最牛逼的村长女儿再适合不过。 可惜…… 村长女儿祝莲是个花心鬼,既想要有能力的祝家哥儿又想要美貌的李家哥儿。 祝明奕一气之下,打了那出轨女。 后来村里来了个自闭女,既懒又弱,瘦的盈盈一握,连饭也吃不上。 祝明奕想着,他有钱,她无能,就当扶贫,招来当个上门妻主,再适合不过。 无能女谢琼暖:呵呵,我做了什么让你们把我当成废物? 排雷: 1.女主从末世穿越而来,自带空间异能 2.男主力大无穷,会挣钱会经商,智商爆表,情商弱智 3.女配穿书,被吊打,苏爽炸 4.本文女尊架空,男女地位平等,作者讨厌娘娘腔男人 5.本文1v1,小甜饼,全文无虐 议亲 苏樱雪素来不是个纠结的人,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儿,只要事儿没临到她头上就不叫事儿。 下午她一般也有功课要做 ,写毛笔字!这是她自个儿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好打发无聊的闺阁时间。 要知道在这坑爹的古代没手机、电脑、电视等一切娱乐性设施,她所有的兴趣爱好――看小说、听歌、看电影――都只能搁置不提。 好在穿越前她也是个有逼格的女青年,喜欢写毛笔字。且写的好啊,自成风骨!就连她那山长爹都称赞她那一手簪花小楷既有卫夫人的风骨,又有自己独创的洒脱雅致。 苏樱雪虽然懒,但是她是个有原则的懒人。老天爷待她不薄,虽然让她一习惯了电子设备的现代人穿越至落后的古代,但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温暖的家庭,一对视女如命的父母。如果她想,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做一辈子的米虫。 但是她的原则不允许她一无是处的苟着。她一向奉承女人有一点儿才便是德。在这个朝代,女子该学的刺绣,女工这些技能她都烂的不行。女子需要研读的三从四德,她觉得不知所谓。女子需要提升自身价值的琴棋画,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她始终认为技能再精不再多,她专精一门书法就够了。虽目前看来没什么卵用,但传出去好听啊,提高她的逼格,会让人在她众多的缺点中发现她的闪光点―― 这一点从苏山长身上就能证明,当年她在苏山长面前露出了手籫花小楷后,苏山长就更喜欢她了。这两年,她撒娇卖萌,把苏家夫妇哄的越发舒心,她的生活随着也越发舒心,对于她时常出格的行为,苏山长夫妇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直到用完晚膳,苏夫人也没有出现!苏樱雪到也不甚在意,亥时一到,便准时躺床上睡觉去了。睡前还在想,在古代生活也不是特别糟糕,最起码对于咸鱼们来说,每天都能睡够12个小时! 翌日清晨,苏樱雪起了个大早。 初春的清晨,天空刚刚露出个鱼肚白,乳白的雾气浮动在苏家整个宅院中。园林、假山、楼阁、院落掩映在一片浓雾里,乍眼一看,犹如浮于天际的玉宇琼宫。 苏樱雪围着院落,开始了她的晨跑日常。 苏家的府邸并不大,是个三进的院子。座落在通州城东边,沧浪桥头。院内有前庭,后院,中天井。三重院落空间,带着围合式的中式庭院建筑风格。 和其它家的闺阁小姐不同,苏樱雪虽不能随意外出,但苏老爷并没有限制她在自个儿家中走动。这会儿天光大亮,苏樱雪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前庭。 前庭这会儿,竟然有些热闹!丫鬟仆妇捧着东西进进出出,形色匆忙。 苏樱雪有些疑惑,这么早,苏家统共那十几个仆人都在这儿忙进忙出,家里是要迎接什么重要的贵人? “雪儿?你怎么跑到前厅来了?”来人穿着紫绿绣万喜纹襦裙,外面罩着件百花褙子,这正是忙了一早上的柳玉翠。 “母亲。”苏樱雪朝她福了福身子,狡黠的笑道:“许是想母亲了,女儿早晨晨跑竟不知觉跑到了这里。” 说着伸头望了望正厅,疑惑道:“家里是有什么客人要来吗?” 苏母眸光微闪,看着晨光中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女儿,她竟有了中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失落感,怔仲了会儿,点点头:“也不是什么贵客,你爹书院里的一个学生今天要来拜访。” 怕不单单只是学生这么简单吧,往常有学生拜访爹,可没见家里忙进忙出,如此慎重。 看着女儿明显怀疑的眼神,大庭广众之下柳玉翠也不好多做解释,只无奈的道:“泼猴儿,还不赶紧回去,娘这两天给你布置的刺绣活儿可有完成?晨食儿过后,我可是要好好检查一番。” 这话说的就很明显了,她娘是在告诉她早饭后同她解释。 和母亲对视一眼,苏樱雪乖巧的应是,转身离开。 苏樱雪回到她的院儿内,沐浴完毕,吃完早食儿,便在房间等着苏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柳氏才姗姗赶到苏樱雪的闺房。 八仙桌旁,柳玉翠拉着苏樱雪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雪儿,娘跟你说,这女子及笄后,就得谈婚论嫁。爹娘疼你,留你两年,已是背离传统。若再留下去,恐叫人说道。今次,你父亲给你说的这门亲事儿,若能成,你就嫁了吧,听话啊!” 母亲的声音极尽诱哄,苏樱雪下意识的就要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母亲几乎要溢出眼底的担忧,她动作一顿,定定的与慈母对视:“家里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女儿议亲是件大事儿了,之前爹娘一点消息都没和女儿说过,如今为何如此突然?” 雪儿打小聪慧,这两天家里反常,怕是皆看在眼里,却并不询问,只因明白他们老两口不愿让她知道。如此懂事乖巧的孩子,却无辜糟了这种委屈,柳玉翠想着想着再也忍不住,多日的委屈,郁闷,气恼顷刻爆发,搂过身边的孩子,恸哭出声:“那杀千刀的李三少……” 待听完前因后果,苏樱雪表情还算平静,她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母亲眼角的泪水,一边认真的分析刚刚得来的信息。 无论在哪个时代,流言蜚语对人的影响,都很大。苏樱雪前世混饭圈总结的经验,八卦谁都喜欢听,听得人多了也就当了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算倒霉,闺阁小姐被人八卦到头上,大不了出门走一遭,谣言不攻自破。但李三公子一通胡言乱语,不仅坐实了她容貌丑陋这档子事儿还暗指她品行有差。即使她再出去澄清,也百口莫辩。 经此一闹,今日议亲一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之事,她娘赶在今早才和她说起这件事儿,大约也有另外一种意思,恐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虽然穿越以来,早做好了嫁人的心里建设,但是今天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淡定如苏樱雪一时也有些彷徨。 柳玉翠一通发泄过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儿,见小女孩儿端正的坐着,神态还算平静。 用帕子擦了擦面,平复下心绪,向女儿保证道:“虽出了流言这档子事儿,我与你父亲也绝不会让你在嫁人方面受半分委屈。话说你父亲这次给你介绍的议亲对象,品貌俱佳,举止端方,通身气度非凡。通州多少闺阁小姐,都想着嫁给他哩!” “这人既如此优秀,如何能娶了女儿去?”苏樱雪故作娇俏的反驳道,小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怀疑。 “胡说,我女儿如此品貌,如何不能让人求取?况你父亲于那简家有恩,今日你父亲亲自开口相求,凉那简家小子不会推辞。” 苏樱雪撇撇嘴,搞了半天,他父亲这是想以恩携报,逼着人家青年才俊娶了自己女儿。如此作为,她那据说才德兼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相亲对象,会心甘情愿娶她?即使娶了她,婚后对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看出女儿疑虑,柳玉翠继续劝道:“雪儿大可不必担心,据你父亲说,那简家儿郎,举止端方,言而有信,若真的答应求取,日后必定会与你相敬如宾。况那简家人口凋零,只有一寡母、一幼妹,寡母为人和善,幼妹娇俏可人。你若嫁进去,用不着整日为些腌脏事儿烦心。娘知你向来惫懒,不愿处理这些人际交往,如今简家家庭环境简单,你若嫁进去,岂不正合心意。” 听完柳氏的话,苏樱雪有些心动,反正在这古代早晚都得嫁人,早嫁晚嫁都一样。现如今这简家人少,也就意味着乱七八糟的杂事儿少,她若是嫁进去,也不会平白被人委屈了去,只要她孝敬婆婆,友爱妹妹,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即使简公子对成亲之事儿心怀不满,她的生活也不会差了去。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希望与那简家公子见上一面。盲婚哑嫁这种事儿还是不要经历为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女儿自然相信爹的眼光,但今日议亲本就突然,若女儿不能亲自见上一面,岂不是有逼上梁山,不得不嫁之嫌。爹曾说过,盲婚哑嫁本是迂腐,女儿可不想做这迂腐之人。” 眼见女儿松口,见一面也不是不可,况最近发生的事儿着实令女儿委屈,她仅仅只提了这一个要求,怎么说也得答应才是,柳玉翠暗忖,迟疑了一下,对女儿使了个眼色,附在女儿耳边说道:“简家公子,巳时三刻在前厅议事儿,一会儿你帮为母给他们送些糕点如何?” “谨遵母亲吩咐。”见柳氏松了口儿,苏樱雪这才眼角眉梢松了下来,挽着柳玉翠的手,冲着她笑得一脸灿烂!直引得苏母一个劲儿笑骂她不知羞! 巳时三刻,苏家正厅。 “你说什么?”苏山长的声音从厅内传出,声音隐隐有些怒气。 前厅内,一男子负手而立,他不慌不忙的朝着苏山长拱拱手,一脸歉意:“伯父息怒,小子原不是不知好歹之徒,能娶您家小姐本是伯父抬举小子。然,两年前,我于秦淮河畔邂逅一女子,一见钟情,至今难忘,如今晚辈心有所属,如何能耽误伯父家的千金。这一年来,不少媒人前来说项,都被我推辞,原也是这个原因。” 青年言辞若恳,苏老爷即使心内火气再旺,一时也不好发作,拿起手边的青瓷杯,里面是今天老妻,特地嘱人寻来的竹叶青,说是年轻学子都好这一口清茶?妻子抱了这么大的期望,希望这门亲事能成,如今该如何向妻儿解释? 是你 苏老爷心思百转,面上却也不显,简家小子既然已经拒绝到这种程度,如今多说无益,他只能再帮女儿相看罢了。 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已心有所属,老夫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只望贤侄念在往日情分上,切莫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以免污我儿名声。” 简玉珩嘴角抽了抽,你那女儿如今可还有名声可言? 面上却一脸谦恭:“伯父说的是,今日小侄特地拜访,望伯父帮小侄分析分析历届科举文章,眼见的来年乡试,也好提前做了准备。” 简玉珩的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似乎早已忘了之前拒亲一事儿。 苏山长见此也不好摆脸色,只好招呼他重新坐下,虽心情依旧不怎么美妙,但也装模作样的与眼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开始探讨历届科举文章。 厅内一时褪去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苏樱雪站在前厅侧门好一会儿,见父亲发怒的声音消失,才抬步进入正厅。她其实也挺好奇,里面的青年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当着他爹面儿拒婚,没被她爹撵出去也就罢,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其乐融融的谈论文章。 “爹,娘让女儿给你们端茶点来了。”苏樱雪站在门口对她爹说着,边端着茶点盘儿往屋内走。 身后的阳光洒在她如玉的脸上,仿佛身上自带的一圈圣光。 简玉珩顺着声音抬起头,门边的女子身着淡绿色长裙,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这倾城容貌分明是…… “小丫头?” 简玉珩失态的站起来,惊呼出声,一向疏淡的俊眸流光溢彩,既惊又喜!快步上前,挡住女孩儿身前的阳光,细细打量这一年未见的面容。此刻若不是还记得自小学习的礼义廉耻,他怕已经捉住眼前女孩儿的手不松开了。 起先苏樱雪站在门口,眼前的青年逆着光,并不太看得清容貌。待得走近,男子惊呼出声,她的身体也随之僵硬了下来,此刻若不是有茶点负重,她怕是要夺路而逃。妈的!这相亲对象是谁不好竟然相到他......相亲相到修罗场,天要亡我! 仍苏樱雪心内一片哀鸿遍野,简玉珩仍执着的看着她,眼睛一动不动。一双墨色的眸子此刻惊涛骇浪,有愤怒,生气、惊喜,开心,种种情绪,纷杂不堪。 老父亲苏毅看着如此怪异的简秀才,行动先与思想,把女儿从青年身边拉过去,惊讶的问道:“贤侄与我女儿认识?” 简玉珩此时才惊觉行为有失,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忽然遇到找了一年多的心上人,成熟如他,也没办法抑制心中的激动。 看着对面丫头缩在父亲身后,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简玉珩气的差点儿想要把她拎出来打屁股。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当年拍拍屁股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不见了。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原都要放弃在通州寻找,转战他地。没成想她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一年没打听出一点儿她的消息,大抵也是她刻意躲着他了。真真是个狠心的姑娘。 失态只是一瞬间,简玉珩琢磨了一番,再次开口又变回了之前的云淡风轻,扭头对着苏老爷回答道:“我与苏姑娘确实认识。” 说完略一停顿,眼睛瞟了一眼不停对他使眼色的苏樱雪,他远远朝她笑了下 ,而后再不看她。 神色郑重的对着苏毅行了一礼,继续道:“苏姑娘便是之前我与伯父提到心仪对象,一年前,在下在秦淮湖畔,对姑娘,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只是之后寻遍通州,也没能打听出姑娘出生。没想到老天怜我对姑娘一片真心,今日竟让我得以相见。还请伯父原谅小子收回之前据亲之言,何其有幸让伯父答应把小姐许配与我,此生定当千娇万宠,终身不负。” 简玉珩说完,再次朝苏毅行了一礼,言辞若垦,神态郑重。 躲在老父亲身后的苏樱雪松了一口气,虽这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这空口说白话的本事儿倒越来越厉害了。但好在没在她爹面前说出当年他们相识真相,不然今天她就真得经历着修罗场了。 苏毅虽恼女儿瞒着他与外男联系,一时也不好当面发作。简玉珩本就是他心仪女婿人选,如今女儿名声已毁,这么好的女婿上赶着求娶,他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之前这简家小子在他面前拿乔,现在见了他家女儿,态度瞬变。作为准岳父大人他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把女儿求娶了去。 心里这么想,苏山长嘴上却没有这么说,“念你对小女情真意切,老夫便不与你计较之前言行,既你有娶小女之心,今天中午便在我们家用膳吧。也让你苏伯母好生看看。” 简玉珩乖巧的点头道好。两人说定后,苏父在简玉珩眼巴巴的目光中,寻了个原由把苏樱雪支走。 简玉珩午饭是在苏家用的,苏父抱着为难简玉珩的行思,拉着他,一杯接一杯灌酒。直到筵席结束,两人俱喝的烂醉如泥。 这厢,回到自己小院的苏樱雪,却没了吃饭胃口,打发走丫鬟布谷,一个人在房间发呆。 她和简玉珩的孽缘,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那时候,她才穿越到这个身体没几个月。渡过了一开始怕别人认出来的战战兢兢期后,她就越发的感到无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她读过这个朝代的史书,这是个架空历史的朝代,唐朝以后这个朝代发生了变化,没有经历五代十国的纷乱,直接经历了一场农名起义,唐王朝被推翻。建立了如今的大楚,发展到现在,大楚朝已经经历了三任皇帝,当今皇帝楚太宗还算贤明,推科举,重民生。恭捡爱民,锐意求治。在他的治理下,整个大楚朝海内外一片昌平,久而久之在这种风气下,这个朝代对女子的束缚也相对较宽容一些。闺阁女子出门聚会,上香拜佛,参加诗会比比皆是。虽出门要带面纱,但也比足不出户好。 苏樱雪才穿越那会儿对古代雕梁玉柱、亭台楼阁好奇的紧,于是两年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从苏府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那是她与简玉珩第一次见面。当时简玉珩虽不是名震江南的大学子,但在通州寒门学子中,隐隐有领头羊之姿。苏樱雪坐在秦淮河畔的苍蝇馆子内,品茶赏曲,简玉珩被一众学子们拥簇着在另一侧,论古今文章,评朝廷变法。 苏樱雪被他们的声音吸引了去,扭头一眼看见了那位列松如翠,朗艳独绝的男子。他声音郎朗,言辞凿凿,举手投足间露出挥斥方遒的少年意气,然却并不显书生迂腐气儿,真真一好儿郎。 苏樱雪前世是个颜控加音控。她上辈子活到25岁,只谈了一场恋爱。与前男朋友谈恋爱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声音、颜值都过得去,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儿那段恋爱她沉不下心,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以至于后来发生那件事儿,她不痛不痒的就分了手,甚至没有半丝失恋的痛苦。 今次见了眼前的男子,一时惊为天人,这人似乎像是上天专门为她量身打造一般,连头发丝儿都符合她的审美。一见倾心,二见倾情这种事儿,苏樱雪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然而感觉这种东西,太玄妙,理不清,她确实对一个见了一次面的陌生男人动了心。 作为现代人,苏樱雪的思想当然要比古人开放的多,现代人奉行喜欢就要追苏樱雪前世今生,都长了一张明晃晃的美人胚子脸,自信能拿下眼前的男子. 于是她一路跟着简玉珩,暗搓搓的在巷子口堵住了他,揭下面纱,向他告白。男人惊愕的看著她,俊脸微愣,随后背过身子,冷冷呵斥道:“女子应自尊自重,姑娘大半夜把我堵在巷口,莫不是要污我名声,逼我娶你!”说完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生怕她再次缠了上去。 第一次告白铩羽而归,苏樱雪闷闷不得志了几天。虽然被简玉珩一通狠批,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她也不气磊。几日过后,苏樱雪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她总要跟他说上句话才行。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苏樱雪以这样的沙雕方式追了简玉珩十个月,虽都被他严辞拒绝。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玉珩每次拒绝后不会再像第一次那么无情,偶尔他心情好了,还能带着她在秦淮河一带吃上两点小吃,慰藉一下被打击的心灵。 苏樱雪被拒绝着、拒绝着竟也生出了不少乐趣,无聊的古代生活,由于出现了简玉珩这么个恪守礼节,不为美色所移的古代小狼狗,而变得多姿多彩。那段时间,可能是苏樱雪穿越古代后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在他面前,她肆无忌惮的做着最真实的自己,没有刻意伪装的贤良淑德,也不用战战兢兢的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熟悉的人看出端倪!高兴的时候,她可以在他面前放肆的笑,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把他当成树洞,把身上的负能量全都扔给他。 只可惜,好景不长,秦淮河畔中秋诗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是个落叶纷飞的秋天,天气慢慢冷了下来,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在那一天举行。 这种诗会,苏父苏母每年都会参加,当然苏樱雪也在被邀请之列。她蒙着面纱随父母出了门,登上舫船,过了不久,被邀请的文人学子也纷纷上了舫船。 秦淮河上,最为热闹的街道边,六艘画舫连成的大船在人聚齐后缓缓驶离岸边。一首首的诗词从画舫中传来,秦淮河畔有名的妓、女跟着纷纷吟唱,一时之间,舫船、楼阁、灯火、笙歌。让整个城市风雅了起来。 苏樱雪在这样的美景中遇见了意气风发的简玉珩,他穿着天青色的外衫,聚于文人堆中。虽衣着简单,在一堆士族子弟中却并不显得寒酸,一张口,便做出一首诗来,引得一堆读书人纷纷叫好! 苏樱雪和女眷站在一另一艘船上,耳边传来闺阁小姐低低的讨论声,讨论的内容,赫然是今天场中最耀眼的简玉珩!耳边有低笑的骄声细语,也有文人学子的朗声吟唱,更有名妓的吴侬软语!苏樱雪听了一会儿,再扭头,远处的简玉珩已经没了身影,她顿觉没了趣味,素来不喜人多嘴杂的场面,和母亲打了声招呼,打算去船内人少的一边养养神儿。 这会儿大家都在舫船外吟诗作对,船内几乎没有人,苏樱雪矮身走了进去。船内的摆设也相当齐全,桌椅、木凳、瓜果、酒水应有尽有。苏樱雪打算坐在凳子上,嗑点瓜子打发时间,甫一进入,船内西北角却传来一阵低语。循声望去,却是一年轻男女,两人离的很近,从苏樱雪的角度看上去,似乎在拥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樱雪本不欲多管闲事,打算趁两人还没发现,先行撤退。却无意中借着月光看见了两人中男人的相貌,这是个她相当熟悉的人,前几日他们曾在秦淮河畔西北角的方家面馆吃了碗牛肉面! 刚刚在画舫上看见他,苏樱雪的心情是激动的,她甚至自作多情的想,两人意外相遇,许是上天给的缘分。原抱着即使掉马也要在画舫上与他说上两句话的打算。 此刻看着眼前一幕,忽觉透心凉。这世间最伤心之事儿,大抵也不过原来自己喜欢的男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好奇心害死猫,这晚之后的很长时间,苏樱雪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对任何事儿,千万不要有浓烈的好奇心,否则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那晚苏樱雪发现了简玉珩,强烈的失落感让她并不愿离开,做了件非常掉价的事情,偷偷的听了那二人的谈话。舫船外人声鼎沸,她隐约听见白衣女子似乎哭诉着,声音断断续续,“若是……再不上门求取,……肚子里的孩儿怕是瞒不住了,到时……爹娘会打死……” 苏樱雪听到这儿就走了,回去的一路,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她自以为她对简玉珩的感情收放自如,到这一刻内心涌现的失落感,浓烈的压在她胸口中,怎么也无法排遣。 从那次以后,苏樱雪便再也没有偷溜出去。甚至再也不愿意参加什么诗会、游园。她把自己关在苏府,一方面给自己洗脑,简玉珩是个渣男,未婚先孕,把人小姑娘肚子都能搞大。另一方面也在不停告诫自己,这种男人,即使再如何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也不是良配。 定局 斗转星移,这一年来,她甚少打听他的消息,只隐约有一次听母亲说,简玉珩似乎在通州府找什么人,但也只是听听罢了,并没有深问。 然而今日,在苏家前厅,再次见面,只见他依旧如当年般玉树临风,风流雅俊。看见她的时候,似乎失态惊呼,这种反应情理之中,相亲对象原是追求自己的橡皮糖这种事儿,任谁都会吃惊。 只是之后他同父亲说的话,欲想求取自己的原因,就只能听听罢了,毕竟是那男人为了她最后的体面,颠倒黑白的胡诌罢了。当年,一直被拒绝的是她......想及此,苏樱雪嘲讽一笑,果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苏樱雪发了一下午呆,有些困意,迷迷瞪瞪的头点在桌子上,就要入睡。 苏夫人从院外风风火火的进来,一把捏起她的耳朵,眼里写着明晃晃的恨铁不成钢:“娘原以为,你平时只是惫懒了些,可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们千娇万宠养大的苏家大小姐,竟然在娘眼皮子底下,与外男结识。今日若不是子都上门拜访,说漏了嘴,我与你爹是要被你瞒一辈子吗?” 吆,一顿饭的功夫,那人竟让她娘连他字都唤上了!其实她早该知道,简玉珩那种人,若真心想讨好某些人,被他讨好的对象往往没有抵抗力。那人的温柔细致,她虽没体会过。但她曾以为自己体会过。 “唉,娘,轻点,轻点!”苏樱雪故作疼痛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捂着耳朵装可怜:“女儿也不是故意隐瞒,我与那简家公子并不相熟,只在去年中秋诗会上,与他远远见过一面。哪有母亲说的私自结识外男这么严重?” 苏樱雪无辜的望着自家母亲,这会儿眼神一片坦然,生怕苏母看出半分端倪。 给她十个胆子她如今也不敢如实相告,若是让苏父苏母知道她曾经如此豪放的追过一个外男,这会儿估计不是揪耳朵了,大抵要让她承受一顿皮肉之苦。 “真的?你没有骗娘?”苏夫人狐疑的看着女儿,眼神里还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看呐,那简家公子也不是个良人,只见了女儿这一面,竟也在父亲面前,说什么一见钟情这类肉麻之语,哪里像个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分明是泼皮流氓之类!”苏樱雪当着母亲面儿给简玉珩上眼药水,嘴巴一驽:“我才不要嫁给这样的年轻人哩!” “哼!嫁与不嫁岂是由你说了算的?”一声中气十足的男中音从门外传来,苏山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眼见女儿正在撒着娇,一副耍无奈的模样。眼眸闪了闪,终是硬下心肠,继续呵斥道:“樱雪,你现在已经成了大姑娘,多少与你同龄的女孩儿孩子都两三岁了,如今谣言四起,若是子都这门亲事儿再黄,为父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削发为尼,在庙里度过余生了。” 苏父深知这话说的有些狠,被老妻瞪了一眼,摸了摸女儿的发髻,叹道:“今日你也见过,子都对你可谓真心,这一年为父也曾听说他在找一女子,为那女子拒绝了无数上门求亲之人。万没想到原来那女子竟是我女儿。如今你们再次遇见,这缘分是上天注定。况父亲观那孩子对你承诺时的眼神,认真坦荡,那种眼神爹是熟悉的,爹曾经向你外祖父求取你母亲的时候,同样有过,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和责任。相信爹,这孩子会对你好的。” “可是,爹.....”你不知道那小子的为人,人孩子都有了,只不知当日那女子和肚里的孩子如何?他今日敢向父亲求娶自己,那女子料不是正妻。只可惜人还为他生了嫡长子呢! “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这几年,爹娘对你如何,你心中自是清楚,无论何事,只要你开口,爹娘都答应为你办到。可是孩子,今时不同往日,外界不仅传你容貌有损,更有些碎语侮你德行有亏,若是这种谣言愈演愈烈,传到宗族里,被族人强制送入庙中,到时候,爹也无能为力帮你了啊。” “哎,都怪我,当年千挑万选是为了什么,耽误了女儿,如今让她落入这般田地!”柳玉翠悲从中来,又开始捏着帕子小声啜泣。 苏樱雪看着双亲一脸痛苦后悔的表情,终是不忍再反对,罢了,嫁就嫁罢,即使那人并不是良配,但只要她不对他动心,不想要从他身上索取点儿什么,那一切事情就容易处理的多,就当多了一个合伙人搭伙过日子,那简玉珩若是对她尊敬爱护,她也尽量认真尽责的做他的简大夫人。 见苏樱雪点头同意,苏父苏母才长出一口浊气。女儿出嫁一事就此才算真正定了下来。 简玉珩的速度相当快,回家的第二日就找来媒婆上门求亲,媒婆是通州城最好的那位,旁人尊称一声吴媒婆。 她上门那日,苏母特地把打扮一新的姑娘叫到身边,吴媒婆相人多年,如今见了这仙女儿似的姑娘,愣了一瞬,心说,遭天谴的李家三公子哦,人家苏家姑娘明明长了一副天仙儿相,竟被外界传扬成这样,好在这简家公子,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后头去了简府,在简夫人面前,千夸百赞,直让简夫人异色连连,传闻这苏家姑娘品行样貌俱都不行,如今却被一媒婆夸上天,虽然媒婆之话不可信,但她儿子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他若执意要娶,这简家姑娘也就必有她特别之处,思及此处,简母再不理街坊四邻传来的酸话儿,安心为儿子准备婚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提亲之后便是定亲,由于苏府与简府两家人,人口都比较凋零,也就省去了往日复杂的宴请,只让简玉珩提着下聘的小礼送到简府中。 期间,简母约着苏樱雪与苏母去简府见了一面。简府也是三进的宅院,但整个院子没有苏府大,只设有前厅、书房,后院。各个房间占地位置都不大,家里的仆人也并不多,只零星看见三两个!平时见惯了简玉珩挥斥方遒的样子,差点儿忘了他出生贫寒,如今他靠一己之力,撑起这样一个小家,也着实不容易。苏樱雪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心里暗忖。 殊不知此时也正有人在打量她,这是简玉珩的幼妹简冰玉。小姑娘矮矮小小的,皮肤泛黄,苏樱雪眼睛一扫,她迅速低下头,眼见的似乎怕见生人的害羞。这孩子似乎有些自卑,苏樱雪在心中评价,并不多言。 走到后院,拜访了简母。简母的模样比之简冰玉,差不了多少,虽眉眼精致,眼角却有深深的皱纹。岁月的痕迹在这个尚未年满五十岁的女人身上似乎格外的优待。一道道深痕倾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过渡苍老。 苏母拉着苏樱雪上前寒暄,几句话聊下来,苏樱雪发现,简母确实是个软乎乎的和善人,不过再软和举手投足间却也隐隐有大家族出来的气质。这一点,从简冰玉身上就能看出,虽然小姑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举止有度,说话循规蹈矩。若忽略她的外貌衣着,在古代嫣然一个贵气十足的小淑女。 苏樱雪在心里暗自评价简家母女,简母同时也在观察苏樱雪,这姑娘谦和有礼,温文尔雅,进屋后不东张西望,对他们家简陋的屋内陈设,不露丝毫鄙夷,对待他们母女,不刻意谄媚亲近,也不倨傲嫌弃。如此女子宠辱不惊,已能看出个中品性。配当她简家嫡子之妇。 想当年简家荣极一时,她在京城见到的士族姑娘如过江之鲫,然若把他们与眼前女孩儿比,竟却觉得那些女孩儿有些媚俗。 与未来儿媳妇见过面儿,简夫人悬着的心最终落了下来,苏家姑娘如此德行品貌,嫁她儿子再合适不过。 从简家拜访回来后,苏母言语间却有了些微词,许是对简家贫穷到寒酸的府邸震慑住,她有些担忧女儿嫁入那样的家庭会不会吃亏,要知道她细细观察过,简家母女穿着用度,连他们家婢女都不如,如此女儿嫁进去岂不受罪? 和苏父囫囵讨论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苏父安了苏母的心,拿出家里一半的钱财给女儿压箱底。 苏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女儿嫁妆丰厚些总不为过,总之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她过得好我们就开心。况简家的家境只是一时,以简玉珩的才智,未来可期,再过两年,待他平步青云,我们且再看。 定亲之后,苏樱雪就不能再出门了,整日被母亲关在房间里,除了刺绣就是画画。 其间会陆陆续续的收到简玉珩拖父亲捎来的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两队银耳环,有时候是一些特色糕点。有一次这人甚至托人捎来一碗牛肉面。苏樱雪对捎来的吃食,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特别是,这吃食还是当年她和简玉珩游走于各大街道,一口一口亲自试吃找出来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你,拿人手短。苏樱雪好多次都在细想,若当年简玉珩不是那样的渣男,他和她是否能有个好结局?当然渣男还是渣男的,她当年亲眼所见两人拥抱在一起,女子哭诉情怀,岂能有假?如今这渣男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想要娶她。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想要让她心存感激,她可能如他的意? ※※※※※※※※※※※※※※※※※※※※ 卑微的求收藏 成亲 顺德七年冬,大雪纷飞,玉树银花。 在这样的美景中,迎来了苏樱雪出嫁的日子。 苏樱雪一大早被母亲叫了起来,丫鬟布谷,开始为她梳妆打扮!早上一早起床没有睡好,苏樱雪没什么精神的任由布谷在自己头上脸上折腾来折腾去! 待半刻钟后,苏母从外间进来,看见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的女儿,呼吸一窒。 铜镜前的女子凤冠霞帔,上了妆的脸庞更显绝美。只见她着一袭云锦红霞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拦腰束着流云纱苏绣凤凰似的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乍眼一看,面若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有种说不出的仙气儿。 “我的乖女儿,不知不觉你已经长成大人了!”柳玉翠一脸不舍的抱着眼前的女孩儿:“过了今天,你就要变为他人之妇,往后母亲不在你身边,切莫如以往那般惫懒,须知出嫁从夫,万事以你夫君为重,友爱弟妹孝悌婆婆。” 苏母絮絮叨叨的叮嘱着,眼角有盈盈泪光闪现。 “娘切莫再哭了,女儿嫁出去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两天啊,女儿就回来看您和爹了。”苏樱雪用布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她娘眼角的泪水劝慰道。 “好好好!娘不哭,今日我闺女大婚,可是大喜事儿。定要高高兴兴的送我女儿出了门子去。”苏母掩下离别愁绪,摸了摸苏樱雪如玉的面庞,慈祥的笑道。 此时苏府外人声鼎沸,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声震天。 喧天的锣鼓由远及近而来,欢天喜地的鼓吹喧阗让苏府门前更热闹了。 未出阁的小娘子们笑嘻嘻地一个拉着一个跑过去,趴在窗棂隔板上趴着探头往外瞧,其实从里间望出去,只能瞧见灰墙的墙缘。 大约是没有嫁人的小娘子天生都喜爱看这种女子出嫁,和和美美的场面吧。 “新姑爷来接亲喽!”不知谁在苏家门口大喊一句。闺房内,围着苏樱雪的丫鬟婆子顿感紧张。一阵手忙脚乱后,才镇定下来,只等着新姑爷把他们小姐接出门。 由于没有亲兄弟姐妹,苏樱雪是堂哥苏河背着出的院子。 一路红盖头蒙在头顶,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听见吆喝声,堂兄妹们起哄声,街坊四邻窃窃私语之声。 直到堂兄背着她,把她的手放在新郎的手上时,苏樱雪知道这场迎亲接近尾声,拜别父母后。她被简玉珩背着进了娇子。 花轿颠簸极了,时上时下,左右摇晃,晃得苏樱雪只得把手撑在花轿内壁上,头上盖着的红纱绸垂在眼前,荡来荡去,苏樱雪一张小脸被荡的惨白。 此刻她还有时间吐槽,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现代人期待古代婚礼。花轿颠簸,唢呐嘈杂,现代人还觉得这种结婚方式反古。真是自己没经历过,不知其中痛苦呢? 新郎简玉珩骑着骏马在前方开路,唢呐声从秦淮湖畔,绕了大半个通州城,一直响到简府门口。 苏樱雪垂着眼摇摇欲坠的被简玉珩扶着往外走,许是察觉到苏樱雪行走迟缓,简玉珩非常体贴的放缓了步子,把她大半个身子搭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厅。 正厅的人更多,都是简玉珩相熟的朋友学子,年轻人跟着一起起哄,拜完堂,闹洞房就更热闹了。 苏樱雪头疼的照着婚礼流程走,四周闹哄哄的,她强忍着揉额头的冲动,与对面新郎步入洞房,这会儿还要喝交杯酒,挑红盖头。 红盖头被简玉珩缓缓挑起!苏樱雪只来得及抬起头,愣愣的,一双杏眼儿含着淡淡的疲惫。如玉的面孔被周围大红色的洞房衬的愈发的白皙,一双纤纤素手拿着媒婆递过来的酒盏,与简玉珩交握着,喝了□□杯酒。酒水洒了几滴,落在她的樱唇上,把她整个人显得愈发娇艳欲滴起来。 闹洞房的人,此刻个个睁大了眼睛,传闻这苏家独女貌若无盐,却被通州城最负才名的简子都求娶了去。如何不让人惊讶好奇? 红盖头掀开,新娘的真容暴露在众人眼前,那一瞬间,在场的男人们被新娘子的美貌冲击的微微发愣。 知府之子李三少也在这些人之列,他原是来看笑话的,哪儿成想新娘子露出了脸,他之前的胡言乱语,竟成了笑话。 这是何等美貌女子。 只见她面如凝脂、目若青莲、星眸皓齿,肤如凝脂。即使穿着大红袍,也挡不住通身的仙气儿。在场的所有人此刻几乎只能用一句话形容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大楚第一美女永安候嫡女曲华裳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 简玉珩看着在场的男人们惊艳的木愣之色,原本翘着的嘴角收了起来,沉着脸把盯着他妻子容貌的一众外男赶了出去。 “我去去就回,桌边有些小吃,你若饿了,自己先吃。”简玉珩朝她叮嘱道,匆匆踏出新房。 正堂内,热热闹闹喜宴正在继续,简玉珩一桌桌的敬酒。引来好友一通打趣声儿。 “子都,你这就不厚道了哦?娶了这么一美娇娘,竟还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 “是啊,外界把你媳妇传的如此丑陋,在下当真以为你是被迫娶妻,万万没想到呐,你小子竟然是个滑头,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竟被你骗到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早知道为兄何必听坊间流言,早日上门求亲,岂有你简子都的份儿?人生若能娶如此美娇娘,死而无憾!” “……” 众才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羡慕嫉妒的表情溢于言表。 知府嫡子李三少独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早知这苏家之女如此貌美,当日他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今日那苏家之女面露真容,美得惊心动魄。 好友们如今看他的眼神的都不一样了,他甚至听见有人在酒席中悄悄评他,“竟学了那妇人长舌,白白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他羞愧的无地自容,却不能甩袖离开,恐外人再传他无书生风骨。真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堂堂知府之子,本风光无限,今日一过,在学子圈儿的名声恐全无。 如此想着,李家三少抬起举杯,又往口里灌了口。酒入愁肠愁更愁。 简玉珩抬眼,觑了一眼角落的李三少,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前几日他特地上门给他递的婚贴,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他的娘子是最好的,岂容他人指摘? 酒过三旬,待所有的客人走的差不多,简玉珩才迫不及待的回了洞房。 待入得洞房,如今已经成了自己妻子的女子早已经掀开头上盖头,摘掉繁琐的头饰。靠在古铜色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布谷立在一旁,见新姑爷从门外进来,战战兢兢的吓了一跳,扭头往床上看去,大红的床被上躺着的人儿赫然是她那不守礼的小姐。 这要是让老爷瞧见,她家小姐新婚之夜不等夫君回房,就呼呼大睡,又要呵斥责罚了!布谷小心的观察自家姑爷神色,见并没有动怒,快步走向床前,欲把自家小姐拍醒。 简玉珩反应比小丫鬟快,出声拦住她,示意丫鬟退出去。 屋外雪花纷飞,屋内红烛摇曳,身着喜服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行至床边,手虚扶在新娘的脸颊上方,一遍遍描摹她的轮廓!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她不会再离开他的真实感。 眼神虚恍,简玉珩望着身边的妻子,陷入了回忆。 ※※※※※※※※※※※※※※※※※※※※ 今天更新的有点儿少,一会儿有个二更,简玉珩的回忆,两个章节放一起似乎不合适,所以给分开了,一如既往的求收藏 当年(二更) 简玉珩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波折。十年前,简家满门抄斩,他、他娘以及妹妹被当时身为太子的楚太宗所救。楚太宗告诉他,当年那种形势下他只来得及救他们三人,往后余生,若想简家再次立起来,就必须得靠他自己。 朝中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当年他们简家满门抄斩是冤案,但却无人敢说出来挑战皇权。直到三年后,楚太宗登基,为他简家平反。然而这又有何用,他若不能立起来,简家再无希望入主京城! 于是这些年,他拼命的学习,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经书典籍!但是这些都不够,他的目标不是新科状元,他的目标是做那官僚第一人,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若不是为缓解家用,他甚至连写书都不屑一顾,因为那耽误了他学习的时间。 后来他的文章策论、诗词歌赋在文人圈渐渐出名,很多达官贵人看重他的才华,意欲为他说亲,他都让母亲一一谢绝。成亲太耽误时间,他没时间陪妻子,更没有精力风花雪月。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她一个身负美貌而不自知的小丫头。她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就像个意外,此后如牛皮糖一样就此粘着。 小姑娘热情而奔放,有时候简玉珩甚至觉得她有些怪异,他一度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如斯女孩儿。看似莽撞却有原则,看似懒散却积极向上,明知自己不会喜欢她却锲而不舍。这样矛盾又神秘的女孩儿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出现在他眼前一两次,久而久之,他似乎也习以为常。 那段时间,熟悉他的人都说他变了,变得有人气儿了。他把宝贵的时间抽出来,陪小丫头游遍通州城大街小巷。 小丫头是个馋鬼,特别重口腹之欲,每到一个小店都会点一堆吃的,吃不完就逼迫自己吃掉,还美其名曰不能浪费!他和她讲了多次要注意男女大防,她全当没听见,下一次见面照常如此。 类似的话说的多了,简玉珩自己也觉得无趣,索性也不再纠正她偶尔不当言行。那时候他只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宠溺,是因为他把她当做自己亲妹对待。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习惯有时候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无声无息的窜入骨髓。 以至于在后来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时,内心涌现的一股一股失落感怎么也无法派遣。直到那时简玉珩才明白,他对她无限度的宠溺习惯,其实是爱情。只是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彻彻底底。 从此以后秦淮湖畔,再没有一个小丫头拉着一青年的手,走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走过往后未可知的余生! 她消失的前几个月里他疯狂的寻找她的消息,有时候一顿饭也不想吃,一度削瘦的形单影只,直到母亲一巴掌,彻底把他打醒。 他失去了他的女孩儿,再不能失去爱他的亲人。 简玉珩开始振作,为科举做准备,学习了这么多年,是到了该检验他通身所学的时候了。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人看见他开怀的笑过。 他把最灿烂的那部分快乐留给了回忆中的女孩儿。 现在这个女孩儿成了他的妻子,真好!真好! 夜谈 夜色渐深。靠着木床的窗户边儿,大红的喜字被烛火照的一片红艳艳,一阵风吹过,窗户外树叶发出淅淅索索的摩擦声。一块儿晶莹的雪块儿从屋檐掉下。 “嘭!”的一声,苏樱雪猛然惊醒。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四周,红色的床纱收拢在木床两边,旁边的绣被上,绣着一双鸳鸯戏水的刺绣,此刻鸳鸯们正栩栩如生的看着她。 苏樱雪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陌生的环境冲击下,她总算回神儿,她这是在洞房花烛夜睡着了? 抬头看向床边立着的男子,他身上的大红喜袍还未脱下,大约喝了酒的原因,一向白皙的俊脸上,浮上半抹红晕。乍一看,竟平添了几丝烟火气,帅的不可方物。 苏樱雪不自在的向床内缩了缩。不停对自己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算醒了,却不知娘子睡的如何?”简玉珩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语气里尽是揶揄。 “睡得可不如何?相公这木床又硬又嗑骨头,可把我这头嗑的哦!” 苏樱雪边说边佯装头痛的揉了揉,心内忖道,上天为何如此优待这男人,赐他一副好相貌也就罢,连那声音也如此好听。只可惜,这么个完美男儿不爱她! “娘子若是嫌弃,改日我们再换一张床便是,只是这几日便要暂时委屈娘子了。”简玉珩哄道,坐在了床的边沿。 “哎?”苏樱雪一愣,她不是想让他换床啊?眼下这床明显是刚布置的,崭新的古铜色木漆,还有淡淡的檀木香味儿 ,换掉岂不可惜。况且他们家还这么穷,换床是说换就换的吗?这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只有这点儿家底,花钱倒如此大手大脚了。 苏樱雪想着便一脸不赞同的道:“不管换什么床,不一样是木床?都是一样硬,做什么来回折腾。” 简玉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床内女孩儿娇娇俏俏的样子,心软成了一滩水,此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樱雪颇觉不好意思,男人的眼神温柔缱绻,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一身战栗。更遑论他们此刻正值洞房花烛之夜,她和眼前的男人一同坐在床榻上。两个人距离极近,她是男人新娶的新妇。如此暧昧的气氛,让她有些头晕,险些掉了智商。 苏樱雪猛的摇摇头,脑海内闪现起秦淮湖舫船那个夜晚,那对相拥的男女,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的旖旎被“啪”的一下打的烟消云散。 她承认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在性行为上相对保守,她有感情洁癖,介意自己的另一半曾经拥有过别人。若不是她有这种毛病,前世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和前男友分手。如今,她虽不介意成为他的妻子,但万万不能与他同了房去! 苏樱雪托着腮,再次往床内缩了缩,斟酌的开口道:“简大哥,我们谈谈,可否?” 记不清多久没有听见这声熟悉的“简大哥”,简玉珩一时有些恍惚。 他想起那年,他牵着她的手,窜入清水巷,捧起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分给他一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声音软软的叫着。听得人心也一并软了,没有办法拒绝。 简玉珩兀自恍惚了会儿,才点点头。起身往婚房内的八仙桌走去,回头示意苏樱雪跟着他。 他们是该好好谈谈,既然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如今两人也成了亲,他也该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忽然消失?再次相见她对他的态度更是与之前相比天差之别。 两人穿着还未褪下的大红喜袍坐在八仙桌前,摇曳的烛光,把整个屋子笼罩住,有种暧昧的暖黄。 “简大哥,当日跟我爹议亲时说的话可是认真?”苏樱雪率先问了出来,这是这几个月来她思来想去不得知的疑问,明明当年简玉珩对她再三拒绝。如何一年不见就转变了态度? 简玉珩发出一声苦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似有风雨欲摧的暗沉色:“在回答之前,雪儿难道不该先给我一句解释,一年前为什么一声不响的消失?” 苏樱雪没料到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其中原因,让她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他,她偷偷看见他与女子私会,私相授受,行那等子遭污之事? 她开不了口,也不愿意再提那日所见之事儿。那就如她感情上的枪口,提起来莫名的痛。 苏樱雪眼眸闪了闪,本不欲回答,抬起头,却正对上男人的眼睛,她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情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委屈、愤懑、惆怅,晦涩不明。 苏樱雪一时愣住,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捏着袖口垂下来的流苏,别过眼,给了他一个交代:“简大哥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对你一见钟情,之所以一直纠缠不休,也是因为内心的不甘心。后来你拒绝了我,但是仍然带着我一起玩儿,对着我温柔缱绻的笑,那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锲而不舍,你总有回头看我的时候。可是人总归有累的那一天。你或许忘了,一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次表白是你拒绝我的第一百次。我曾私下给过自己一个期限,若被你拒一百次后,那就再也不去纠缠,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让岁月洗去这固执的单相思,洗去这本就无望的爱恋。” 苏樱雪言不由衷的控诉着,竟一时动了情,许是当年那段单相思太深刻,连她自己都信了自己胡编乱造的理由。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半响,他墨色的眼眸晦涩不明。 窗边的树叶被冷风吹的哗哗做响,苏樱雪一个哆嗦,打破了一室寂静。 简玉珩人起身为她披了件披风,神色莫名的问:“现在雪儿对我可还有当年那种喜欢?” “没了,当年少不更事儿,现在早忘了当时的心情。”苏樱雪忽略心中一丝犹疑,笑得一脸自然的道。 她不可能再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念想,她了解自己,她的男人身心必须属于她,她不会容忍自己老公的小妾,更不会容忍当后妈。 简玉珩听完忽觉胸口钝钝的痛,相识相处一年多,他了解她,这个看似活泼可爱、大大咧咧的女人,一旦下定决心,那便无丝毫转换余地。 爱他的时候,可以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也可以果断决绝。他想,若不是她的处境已不容她去选择,哪怕在家当个老姑娘她也不会选择嫁给他吧。 罢了罢了。就当他欠她的,他拒绝了她一百次表白,这次也让他尝尝被心爱的人拒绝后的痛苦滋味儿。总归她已成了他的妻子,来日方长,她跑不掉的。 这样想着,简玉珩掩去眼中的势在必得,一脸坦然的道:“我今年已及弱冠,本早该议亲,但因自身学业无暇顾及成亲之事儿,况家中条件委实困顿,一直推诿。只不过后来推诿的多了,多少引起达官贵人生恨。” “于是简大哥就编造出自己有心上人的样子?”苏樱雪插嘴道,略一细想,自以为是的点点头:“难怪,坊间盛传简大哥寻一女子,求而不得。原是这原因。” 苏樱雪脑补能力一流,自行脑补了一出风流才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为富贵腰折,不为美色动摇的场景剧。 简玉珩有苦说不出,苦笑的点点头,继续编道:“当初在苏府议亲之时,我本欲拒绝岳父提议,但你出现后,却令我改变初衷。原因有二:一来,你我相识相知,知根知底儿,我知你心性善良大气,若是嫁我为妻,必能善待寡母友爱幼妹。同时与你结亲也可帮我挡住达官贵人源源不断的求亲要求。毕竟拒绝次数越多,我于仕途得罪的人也就越多。二来,你当时深陷流言蜚语,嫁人本就困难,你我结亲,各取所需,有利无害。” 听完简玉珩解释,苏樱雪恍然大悟,这简大才子是要和她结盟啊!心里说不上高兴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大抵心中早就猜到另有原由,真正听来才不至于那么落寞。 苏樱雪甩了甩头,把心中五味陈杂的感情甩了出去,神色一凛,行至简玉珩身旁,举起他的手,与自己的手碰了一下。 这才正色道:“击掌为誓,从今日起我苏樱雪与你简玉珩结为名义夫妻,从今往后相互帮助、互相扶持。我这个人虽一向有些懒惰,不喜处理家族杂七杂八的人际交往,但是为了你的前途,可以在后宅为你走动打理!也会一并照顾你母亲幼妹。” 苏樱雪抬起头,见简玉珩并无反对,继续说:“若他日你有心仪女子或我有心爱男子,一纸和离,你我一别两宽。也不伤了两人和气。简大哥看,我这种提议可好?” 简玉珩觑了眼苏樱雪抓着他的玉手,眸色暗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苏樱雪见他点头答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看着房间内一张绣床,神色迟疑的说:“那今晚,你睡.....”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不动你便是。新婚之夜不同床,若是给人看了去,恐引不必要的麻烦。相识多年,我的品性你放心。” 苏樱雪见简玉珩如此说也无异议,只要不动手动脚,她对同床共枕这件事儿的接受度,还是很大的。况她相信他的人品。 被相信人品的某人此刻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气息。 夜色渐晚,外面的打更声响起。 新房内的两人才堪堪躺下床,男人躺在外侧,虽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苏樱雪也感觉靠着他的那一侧热热的,仿佛能灼伤她的皮肤,她一动不敢动,细数自己一跳一跳的心跳声,好大一会儿,才终于陷入梦想。只是床上的俊朗郎君却一直睁着眼,直到打更声再次响起,才微微合上眼睛。 敬茶 这一觉苏樱雪睡得大好,睡前忐忑不安,哪晓得一沾到枕头,就没了意识,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布谷一把扯起来,苏樱雪睁了睁眼,抬头看了看窗棂外,天光大亮。她往房间看,简玉珩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屏风外的八仙桌上,似乎正在等她梳妆打扮。 新婚夫妇第一天,是要拜见高堂的。 苏樱雪本不喜涂抹古代脂粉,嫌弃它劣质有损皮肤,奈何新妇第一天拜见婆婆,若不描眉画黛擦粉,显得不够尊敬长辈,无奈只能让布谷在自己白嫩的脸上抹抹擦擦。 好一通折腾后,才收拾妥当。 简玉珩牵起她的手,笑得一脸温润:“娘子,请!” 自昨日两人夜谈后,苏樱雪再面对简玉珩时,便少了几分戒备,回握住身边男人的手,一同走出房门。大冷的冬天,两人交握的手心,竟然沁出些汗水儿。 简家的宅院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巴掌大的院子,也就那几个人儿。正堂内,简母坐于堂首,她身旁立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这是赵妈妈,跟在简母身边很多年。来的路上,简玉珩曾提起,简家统共的那三个下人,都是赵妈妈的亲人。 一位管家康伯,平常处理宅院之事儿,这位是赵妈妈的夫君。一位丫鬟,平常烧火做饭,客人来了端茶倒水,那是赵妈妈的女儿。还有一位小厮,平常跟着简玉珩,在外行走,伺候笔墨,那是赵妈妈的儿子。 虽简玉珩没有明说,但这赵妈妈一家忠心耿耿的替简玉珩守着家门,苏樱雪暗自猜想,这一家应都是忠仆。需要善待。 入了内堂,她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当年与简玉珩相拥的那名年轻女子,难不成简家小妾与庶长子不用出来面见主母? 暗自思忖着,人已走进正堂中央。 新妇嫁进门第一天,需要给公婆敬茶,虽简家人口凋零,公公已经去世,但是正常流程还是要进行下去。 苏樱雪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妈妈手上已经端着两盏茶。她和善的朝赵妈妈笑笑,与简玉珩一起端起茶水。朝简母跪下来,恭敬的说道。 “给娘请安,娘请用茶” “娘请用茶。” 两人齐齐说出声,儿子终于大婚,简母心情颇好,如今看着眼前一对玉人,眸子里都是满意的笑。 逐一端起身前的茶水,泯了一口,放下茶盏,这才看着苏樱雪,慈祥的嘱咐:“樱雪啊,我们家人口少,规矩并不多,你大可不必拘束,今你嫁于子都,就是我简家嫡长媳。也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你想做什么或者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娘老了,精神不济,若不是冰玉年幼,尚未说亲,娘这成日的,就只想在佛堂前待着,好为儿女积福!如今总算盼来了你,娘也可以放宽心,松快松快。” 简母一开口,正堂内的众人,脸色不一。这简母是要把这一家的管家权交到她手上啊。 苏樱雪当然不能立马答应 ,她故作诚惶诚恐的对简母行了一礼。调皮的打岔道:“娘可别这样说,您看着可年轻了,媳妇才嫁进来,什么都不懂,还要靠跟在您身边学着呢。” “是啊,夫人,新少夫人第一天进门,您就委以重任,也不给个缓冲时间,看把人吓的。”赵妈妈端着茶盏,顺着苏樱雪的话劝道。 “罢,我们家事情原也少,也就按部就班来吧。“ 简母说完又转头吩咐坐在下首的闺女:”冰玉,你嫂子才嫁进来,你有空就带你嫂子多逛逛。多与你嫂子学习学习,眼见儿再过两年你也该说亲了。” 简母看向自己沉默寡言的闺女,和媳妇的样貌举止比起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如,如此这般继续下去,以后可该如何嫁个好人家。 “嫂子初入家门,一应规矩全不懂,以后便有劳妹妹教我了。”苏樱雪含笑的说着,冲小姑子调皮的眨眨眼。从怀中摸出一枚白玉吊坠儿,递给瘦瘦小小的姑娘。 小姑娘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首饰慌了神,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往年她生日的时候,哥哥也会给她带回两件首饰做礼物,但那些银首饰和新嫂子给的玉耳坠比,差的多了。如此贵重的东西,令她一时不敢接,抬眼看着哥哥露出询问的神色。 “这白玉耳坠原就是你嫂子为你准备的见面礼,赶紧接着吧” 妹妹眼巴巴的看过来,简玉珩隐去眼中的酸痛,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了。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似乎要磨平了妹妹的脾性! “雪儿也是破费,准备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冰玉,她年纪尚幼指不定哪天就弄丢了。”简母嗔怪道,脸上并没有责怪之意,媳妇对女儿如此大方,她高兴还来不及,她们家穷,不求媳妇能帮衬家里,单只是能帮衬一下女儿,她也心满意足。 “婆婆此言差矣,小姑娘本就爱打扮,我观冰玉已快到及聘之年,这两年还需置量身衣裳,好好打扮,这么美丽的小姑子,就是带出去,我脸上也有光呢!” 说完引来简母一声笑骂:“你这不知臊的,瞧把你妹妹说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大堂内,一时和乐融融。 简玉珩在一旁含笑而立,妻子和寡母幼妹,聊的热火朝天,他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的小丫头原就有这样的本事儿,不管在何处都能不动声色的让人放下戒心感到温暖。就连幼妹那样一个敏感木讷性格的人,在她面前,也笑了出来。 这些年他最担心的就是幼妹教育问题。当年简家出事,幼妹才三岁。三岁的孩子还没有记忆,记不清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剩下的只有颠沛流离、穷困潦倒、饥不果腹!尽管自他写书后,家庭条件转好,幼妹木讷寡言的性格仍然没有改变。 如今小丫头来了,她那样的古灵精怪的性格,只望幼妹能跟着能改变些许。 简家午膳是在一起吃的,令苏樱雪奇怪的是仍然没有见到简玉珩的小妾长子,这简玉珩不像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呢? 得不到答案,她只能暂且放下疑惑。 因前一天办了酒席,剩下不少剩菜,丫鬟小环在灶上热了一热,也就端上桌来。简家一大家子人似是习以为常,俱吃的特别香,因酒宴还剩下不少肉食,简冰玉为此甚至多吃了几口白米饭。 苏樱雪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举着筷子,端起碗来,踌躇了很长时间,才用竹筷夹了几片菜叶囫囵吃了几口。 这简家似乎比她眼见的还贫穷些。看简家人吃饭的样子,今天这顿饭估摸着还算丰盛。若长此以往,这简家的饭食都是这样,或者比这饭桌上还差一些,她估计自己是不能忍的。别的还能将就一下,可这吃食儿方面,苏樱雪真的不想勉强自己。 她出阁的时候父亲母亲给了不少嫁妆,这些嫁妆有银票还有好几处商铺,都是母亲陪嫁时祖父给的,如今这些商铺都在通州城繁华地带,因父亲是读书人不能经商,这些商铺全租了出去,一年下来也有不少银子可得。养活简家这一家子绰绰有余。 可是,她若是拿银子出来贴补家用,会不会伤了简玉珩的自尊心?他那么一个芝兰玉树的人,怎能容忍妻子出钱养活一家人?这样想着,苏樱雪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正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偷看被人发现什么的最尴尬不过。 苏樱雪两颊爬上红晕,飞快的低下头。并没有发现身边男人微微翘起的嘴角。 烧饼 用完午膳后,众人便各自回房。 简玉珩成亲这几日,是告了假的。他恩师不情不愿的允了他四天假。这若是在春山书院读书,他的假期恐怕会宽限几天,以苏山长当人岳父这层身份,给他批个十天半个月的假期再正常不过。 可惜简玉珩与通州其他才子不同,他不在书院读书,跟着如今的恩师,前太子太傅王宗裕学习。 几年前王宗裕告老还乡,隐居通州,这么些年来,唯得了简玉珩这么个徒弟,自是管的严。 也怪简玉珩天生是读书这块料儿,且勤奋好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简玉珩学习得很快,并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是以王太傅倾其所有的教。前几日听弟子成亲要请假还有点儿不高兴。四天已经是他能批给他的极限,须知马上就要乡试,即使以简玉珩的才学,中举只是早晚的事儿,但要想在一众学子中更出彩,还需温故知新。 苏樱雪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盼着身边的男人赶紧回书院,自己好睡个午觉。 无奈人家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捧着一本《山海志》,悠闲的拿着杯青瓷杯,时不时的茗一口清茶。茶水虽不是上好龙井、碧螺春之类,却是简小妹去年买的山茶,亲自晒制。别有另一番清香口感。 见他不走,苏樱雪也不好驱赶他。只坐在一旁的绣凳上,托腮发呆。忽尔,一声“咕咚”声打破了一室寂静。中午没怎么用膳,苏樱雪自个儿倒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肚子忽然咕咚叫起了一声。也颇觉得尴尬。 一旁的布谷“啊呀!”一声,被自家小姐狠狠的瞪了一眼赶紧捂住嘴。 简玉珩忍俊不禁的道:“娘子这是饿了?” 苏樱雪脸倏的一下羞红,她其实不是个喜欢害羞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面的男人温润如玉的眼睛觑过来,身体反应大于理智,自动变得害羞起来。 见小娘子点点头,简玉珩又笑了声,忍不住用手中的书卷拍了一下对面丫头的发髻道:“这一两年过去了,你这小丫头,竟还是如此叼嘴!只可惜,嫁进我家,可没有那么好的吃食供你挑选怎么办?” “那你想办法啊,总归是你求了我爹,才让我爹答应把我嫁给你,如今却连饭都不让我吃饱,相公可要对我负责!” 对面男人,一副取笑他的模样着实令人生气。既然他都拿他家穷这事情取笑她,她还给他个什么脸儿面,也不故作矜持,斜晲了他一眼,故作蛮横道。 “终于不再装了?”简玉珩并不生气,修长的手指从怀里,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油饼儿。 苏樱雪眼睛一亮,这油饼外的纸袋她认识,这是通州府城西头桂花巷潘家的烧饼。 当年,她和这男人每每逛至这桂花巷,都会买上两个,吃个肚儿圆才肯离开。自从和男人闹掰后,已经有一年多她再也没有尝到他们家烧饼的味道了,想及此苏樱雪眼眼巴巴的望着男人那表情再渴望不过。 简玉珩宠溺的笑笑,把烧饼放到她手上,道:“知道你喜欢他家烧饼,今早特地让顺喜排了长队给你买的,吃饭那会儿我让环儿给你热了热,快尝尝,味道如何?” 苏樱雪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烧饼既香又脆,里面的牛肉剁成碎儿配着浓郁的汤汁,那味道真当绝了!长了这么大,从现代吃到古代,这潘家烧饼算是最好吃的那一家!苏樱雪一口一口的吃着,连简玉珩玩味的笑容,也懒得计较。 待吃完以后,她一脸飨足的擦了擦嘴。在美食儿的贿赂下就更觉得对面男人帅的一脸惨绝人寰。给媳妇买好吃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可惜啊,这男人不能是她的!每每想及此,苏樱雪都有些郁闷,好在刚吃了一顿美食,这郁闷也只是一晃而逝。 一旁站着的布谷用一双惊奇的眼睛打量着自家小姐,这还是他们家那个懒懒散散,对什么事儿都无动于衷的小姐吗?这一年多,小姐眼见的越发惫懒,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儿来。记不清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见小姐如此鲜活肆意的表情。 布谷一时有些感慨,看来,这成亲对自家小姐真真是个好事儿,自从遇见了新姑爷,小姐整个人都更精神了些。如果布谷生活在现代,或许就会明白,之前她小姐是丧,现在她或许、可能不丧了。仅此而已。 “这曹家的烧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呐!如果能天天吃他们家的烧饼,那就好了。”苏樱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简玉珩,得寸进尺的提要求。 简玉珩再次用手头的书卷敲了一下她的头,故作严肃的板着脸训道:“敲把你美得!烧饼这种油腻的吃食儿,岂能天天吃,若是偶尔一两次倒是不无不可,吃的多了,小心积食儿。” “可是......" “没有可是,说不许就不许,知你对吃食儿要求格外高,可如今家里条件并不允许让你吃上山珍海味,都是为夫无能,让娘子跟着受苦。不过请娘子相信为夫,总有一日,我也定让你吃上珍馐百味。” 对面的男子,穿着一袭粗麻白衫,他神色奕奕的向自己许诺着未来,眼睛里一片郑重。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婚房内,苏樱雪忽然有一种自己置身礼堂的错觉,而眼前的男子正在庄重的给她一辈子的承诺。 苏樱雪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的点点头,待回过神儿来才扭捏的说道:“我又不是那胡搅蛮缠之辈,昨天答应了与你暂时结盟,就不会改变。你家也只不过是稍微穷苦了一些,吃食儿这种东西,只要能做好,食材什么的并不重要。算了,大不了往后,我费点心指导一下小环,提高一下她的厨艺便是。” 简玉珩眼神一闪,露出一脸惊讶之色:娘子还会做饭? “怎么?很惊讶?女子会做饭不是很正常,本小姐不仅会做,还做的特别好吃!”苏樱雪自夸道。 她没穿越以前是个漫画大触,有时候为了画漫画,常常一两个星期宅在家,没有时间出去吃饭,点外卖她嫌弃饭菜不干净,后来就自己慢慢学着做菜了。可别说,做着做着也越来越好吃。 穿到古代这两年,她也偶尔给苏家父母做顿羹汤,他们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不过,虽然她做饭好吃,但是让她天天做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向来是个懒人,做事三分钟热情,倘若让她一直呆在厨房,整日油烟熏面,那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去。 如今简家这种家境,指导一下丫头小环厨艺尚可,偶尔用她的私房钱买些肉蛋,既不会让简玉珩感觉吃软饭,也不会让自己过度劳累。 “那为夫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娘子的厨艺了。”简玉珩一脸揶揄的笑,得来苏樱雪一个白眼。 调笑归调笑,简玉珩也没忘记今天还有正事儿交代。 支走丫鬟布谷,从怀里拿出五张银票,交给苏樱雪,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开口道:“这是为夫给娘子贴补家用的银子,娘子看看家里缺什么,就拿这些银钱置办一些。不过也无需置办多了,说不成,过一两年,我们就得离开通州。” 简玉珩的意思,苏樱雪秒懂,他这明显是告诉她,过两年她们许是会更进一步,搬离通州,她知道以他的能力以后科举,十有八九会进士及第。 苏樱雪瞟了眼男人手中的银票,面露惊讶,这应该有五万两吧,这么多钱比她的嫁妆都丰厚两三倍,眼看着他们简家连肉都吃不上,他又是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简玉珩看出了她的犹疑,解释道:“这些银钱得来都是正途,前几年,我为书肆写书供稿,后来与书肆老板签了一个契约,每年无偿为书肆提供一本亲自撰写书籍,书肆每年也会给我三份薄利!如今博读书肆发展越来越好,为夫所得利润也越来越多。这些银钱原欲交给母亲,但母亲始终不接,只嘱咐积攒起来,应对以后官场诸多花销。” 苏樱雪恍然大悟,她原以为这男人通身气度不凡,有才有德,唯一的缺点就是贫穷些,却原来人家的挣钱能力也丝毫不弱。 一个古代男人竟然活出了现代成功男士都比不过的通透,这该是个如何雄才伟略,满腹经纶的人才。 想着,苏樱雪却没有接住递过来的银票:“连母亲都不要这些银钱,你给我作甚?还是你攒着吧,以后你若想在官场有所建树,需要它的地方多着呢!” “雪儿切莫推辞,你现已是我妻子,本就该管理中馈,如今简家,母亲已到垂暮之年,一心向佛,不愿管理家里杂事儿,你嫁进来,理应分担。但我简家如今家境如此,万不能让你再拿出嫁妆贴补家用,这些银票雪儿还是拿着吧。分红每年都有,这只是其中一份,眼看为夫如今离乡试还有一年之久,这些银钱拿在手上,却也用不上,不若给雪儿,以解家里燃眉之急。况冰玉年龄渐长,前些年家里苦日子过惯了。她一大姑娘,如今连一身新衣服都无,雪儿拿着这些钱,帮着为夫为家人多置办些衣衫用品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再推辞下去,就是不给对面男人面子了,苏樱雪也不好再说什么,收好银票,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的开销一定要记一笔账,若是往后他们和离,这些银钱去向也说得清。 苏樱雪心里盘算着,殊不知这正是简玉珩套牢她专门设计的圈套。先让你管家,再让你管我,牵扯多了,你还能这么轻松的跟别的男人走了不成? ※※※※※※※※※※※※※※※※※※※※ 卑微的求收藏,赶脚自己在单机 厨艺 第二日一大早,苏樱雪带着布谷进了简家厨房。 毕竟百事吃为先,这简家的吃食儿一日不改善,她整个人儿都没什么劲儿,就更别提为简玉珩打理后院了。 烧火丫鬟小环是赵妈妈的女儿,也算是简家家生子。按理,赵妈妈曾作为简母的贴身丫鬟,厨艺针砭自是应该样样精通,自己的女儿也理应不差。但事实却是一言难尽。这烧火丫鬟,除了能把生米做成熟饭,青菜肉糜炒成熟食外,其他竟一无所知。 苏樱雪在厨房越看越心凉,原还指望教导,如今看来,这丫头是朽木不可雕哦! 其实也不能怪丫头小环,简家的仆人本就少,小环需要做的事情太多,除了洗一大家子人的衣物,每天天不亮的就要起来做吃食儿,一天忙到晚,根本没时间去钻研厨艺。 且,苏樱雪并不清楚,简家曾经也是高门大户。赵妈妈身为简母的贴身丫鬟,是不用进厨房的,也就没那个能力教导自己女儿做饭了。 “嫂子,你来厨房做什么?” 苏樱雪扭过头,看见简小妹一脸惊讶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茶壶。 苏樱雪朝她笑笑,“我来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可惜看着小环手忙脚乱得样子,好像什么都需要帮忙。” “嫂子快别取笑小环这丫头了,她做饭确实不在行呢,有时候哥哥馋嘴儿了,还得我和娘亲自下厨哩!”简冰玉瘦瘦的小手,从缸子里打了一大盆子水儿,勾着腰说道。 “小妹还会做饭?”苏樱雪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小姑子显得略有些胆小,瘦瘦的小身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眼便看出来这么多年简家没有好好将养她的身体。如今竟没想到连做饭这种事儿,她有时都要亲自动手。 “这有什么?前些年家里条件更差些,都是我和娘亲自做饭的。这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哥哥把赵妈妈一家人都赎了回来,娘和我才渐渐做饭少了,只哥哥偶尔嘴馋,才进去做那么一顿。” 简冰玉说着,觑了觑苏樱雪,她这个新嫂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人长得漂亮,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她温温柔柔笑得时候,脸颊边两个梨涡深深下陷,那模样连同为女子的她都想和她再多说几句话儿。 前一天儿她看嫂子并没有怎么进食儿,明白她肯定是对他们家的饭菜不习惯,原想着来厨房看看,自己动手给嫂子做一顿解解馋。没成想竟然在厨房看见了她。 “厨房脏乱,嫂子还是出去为好,我观昨日嫂子胃口不好,今天我来做菜,也好給嫂子露上一手。” 苏樱雪没想到简小妹,观察如此细微,知道她不喜吃食,特地来厨房,竟然是给她做饭,心里顿时被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暖了一下。这么懂事的女孩子,才十三岁呢,懂得察言观色,也知道与人为善。 苏樱雪眼神闪了闪,走过去,亲热的揽着简小妹的胳膊,提议道:“既然小妹也想做饭,那我们一起吧。说来你可能不信,嫂子以前在娘家厨艺也还不错呢!今天闲来无事,我们一起切磋一下吧。” 闻着嫂子身上淡淡的幽香,简小妹脸瞬间涨红,无心分析她嫂子话中真假,只呐呐的点点头。 姑嫂两人都是利落的性子,说干就干。 厨房里,管家康伯辰时采买了一些五花肉、一条鱼、并一些常规蔬菜,放于厨案上。 苏樱雪指挥小环在一边照看炉火,布谷在另一头洗菜切菜。自己和简小妹,就开始讨论今日的菜色。 苏樱雪抱着一心想指导小环厨艺的计划,瞬间想出了几道菜的做法。不过待上手后,发觉小环于厨艺一道一窍不通,倒是简小妹颇有天赋。 她一边说着今天要做的菜品,一边观察旁边简小妹亮晶晶的眼睛,暗忖,她这小姑子怕也是个标准的吃货。 几人在厨房内鼓捣了一个时辰,四盘香喷喷的菜终于做好了。 一道红烧肉,这是现世江浙那边的做法,色泽金黄,肥而不腻。苏樱雪因喜爱甜食,特地把简家的冰糖拿出来,熬化后,放入大料,五花肉切成块状入锅,加入盐、酱油等调料焖至了半个时辰。这样熬制的五花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口感好极了。 一盘酸菜鱼,这可是苏樱雪的拿手好菜,虽活鱼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这还用不上她来,早在红烧肉出炉后,简冰玉看着她的眼神就变成了星星眼,为了能尽快吃上饭,简冰玉手脚麻利的处理活鱼。苏樱雪只需入锅翻炒香料,切成片的草鱼入锅翻炒,待一定火候后,加入酸菜提鲜,很快一盘鲜香酸辣的酸菜鱼也做好了。 苏樱雪肉食做的还不错,但是青菜却炒的不怎么好吃,索性简小妹自告奋勇,她就把剩下的两道菜交给了她。一盘土豆丝,一盘小青菜很快上桌,看着那色泽,也颇觉得不错。 待所有的菜入桌后,原就等待的简母和简玉珩,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樱雪竟然有这厨艺。”简母吸着鼻中萦绕的香气,真心实意的夸。她儿子这是捡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娶了这样一名才貌兼备的媳妇,多亏她简家列祖列宗保佑。 “这么香的吃食儿,娘当年就是在京城,也不曾见过。” “母亲秒赞了,这里面小妹可是出了大功劳呢!若不是她帮忙,儿媳只能做两个菜来。” “嫂子过谦,冰玉可没帮什么忙,就打了下手吧。” 简冰玉不敢邀功,只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圆木桌中那两盘红艳艳白嫩嫩的肉食。 她那两盘青菜算什么,真正散发香气的可是她嫂子亲自掌厨的那两盘肉食。 苏母忍俊不禁,看着女儿一副馋样儿,手指着简冰玉笑道:“樱雪也别谦虚,瞧瞧你妹妹那眼巴巴的样儿。哪有大家闺女的矜持。” “妹妹年纪小,贪吃些,倒也无大碍,娘快别说了,咱们赶紧用饭吧!这么香的饭菜,儿子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呢,今日辛苦娘子了。”简玉珩坐在苏樱雪的旁边,边说边扭头对着她笑。那眼中,装着苏樱雪看不懂的感情。 见儿子发话,苏母点点头,一家人如愿以偿的吃上了一顿珍馐美味。用完饭,简小妹飨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直引得简母又一通说教。简小妹也不在意,边挨着骂,边期盼着,假设明天嫂子再来厨房就好了。 有妻万事足,他的小丫头每天都在给他带来惊喜,简玉珩翘起嘴角。最近他的笑容都要赶上他一整年笑得次数了。 春宫图(二更) 转眼到了苏樱雪归宁的日子。 这期间,苏樱雪与小姑子的关系,越来越好。她在厨房中总有一些新奇的想法,简冰玉动手能力也很强,于是两人取长补短。一起霸占了简家厨房,接下来一两天,简家的伙食每一顿都特别美味,直把每个人都吃的肚儿圆。 回门那天,天上仍是飘着小雪,乍一出门,寒风袭来,苏樱雪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 简玉珩跟在她的身边,似是有所察觉,什么也没说转身返回房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暖炉递给她。 苏樱雪原就身体底儿子寒,这会儿抱着暖炉这才稍微有些暖意。 待出了门,提前租好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许是怕她冻着,简玉珩侧着身子站着为她挡了大半的寒风,直到看着她进入车内,才一个纵身,跟着进去。 两人朝夕相处了三天,这几日简玉珩对她的关心,她都看在了眼里。 更让她释怀的是,这些天,她逛遍了整个简家府,也没有看到两年前秦淮诗会中看到的女子,庶长子什么的就更没有了? 她是有疑问的,当年哪位女子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这个家连她们的影儿都没有? 她不敢质问简玉珩,也不敢表现的太在意。怕一旦开口有些真相让她承受不起。简玉珩这个男人对她的魅力是致命的,她怕自己深陷在他营造的温柔中。 一如当年秦淮湖畔,他们相识相知,他看她的眼神也曾偶尔温柔深情,但后来呢?事实告诉她,她可能自作多情了,从始至终,他也只是把她当妹妹,一切都是她夜郎自大,盲目的认为他只是还没有意识到喜欢她而已。到最后,现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苏樱雪恍惚了很长时间,等到了苏府大门,被母亲引进门儿去,才逐渐转醒。身边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直到两人来到正堂,苏父邀简玉珩去书房谈话,她才与他各自分开,回了自己的闺房。 才出嫁三天,再次回到住了两年的地方,苏樱雪却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打量四周,所有的东西都不曾动过,她的闺房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想必母亲必是派人成日打扫了。 一坐在绣凳上,苏母便再也不端着架子,一把抱过她“心肝儿肉”的叫。 “瞧瞧,我儿这模样,看着竟似瘦了!这几天可有受苦? “子都那孩子对你如何?” “与婆母幼妹相处,我儿可有受委屈?” 一连串儿的关切问题,尽显一片慈母之心。 苏樱雪躺在母亲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紫檀香,一时竟感到温暖无比,无论她是不是她亲生母亲,穿越这两年来,苏家父母却是真心实意把她放到了心尖尖儿上宠爱! 苏樱雪朝母亲怀里拱了拱,不知是不是这个房间太温暖,或者是苏母的话让她颇为感动,竟矫情的渗出几滴泪来。 语气缓了缓,与慈母说着这三日在简家的生活,待说得亲自做饭,又引得简母一阵心疼,直说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两母女在房间内聊了很久,临出门的时候,才从这种别后重逢,嘘寒问暖的气氛中走出来。 苏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悄咪咪的环视四周,见门外没有什么人,方才递给苏樱雪,小声叮嘱道:“雪儿,娘知你自小心思纯善,不懂内帷那起子弯弯绕绕,但你如今已成他人妇,须得知,做人媳妇,开枝散叶才能在男方家族立稳脚跟。虽你婆婆是个和善人,但你若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久而久之,婆媳关系也会远了。之前出嫁匆忙,娘还来不及教你房中之事儿,今儿你把这欢喜图拿回去,私下里仔细观摩,也好学习一番。” 苏樱雪盯着这书,一时有些无语,她娘这是给他找了本春宫图。 真是没想到她娘堂堂一山长夫人,春山书院众学子的师母,竟然会收藏这种书。难以想象若是让她那古板的父亲看见了,会不会当场翻脸,骂自己媳妇儿有辱斯文。 想是这样想,苏樱雪顶着老母亲期盼的眼光,也不敢不接,心道,这种程度的春宫图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年,她画图画的心累的时候,限制级的高清片子看的不知凡几。 她不是不懂房中事儿,她只是不敢跟那人行合欢之礼啊! 见女儿乖巧的把欢喜图收好,简母才放松了神情,拉着女儿的手去前院用午膳。 这边厢,苏父书房内。 简玉珩与老丈人也相谈盛欢。 苏山长并不是一酸腐夫子,他虽只中过举人,但毕竟在这春山书院,教书育人几十年,政治远见还是有的。 虽这春山书院仅是个小书院,这些年从他手上走出来的平步青云的学子也有那么几个,其中最有能耐的当属当朝户部侍郎顾平谢!这也是当年通州寒门学子中的领军人物。 苏山长了解简玉珩这类书生,未来必定会步入官场。现如今他把手头上的这些人脉均一一介绍给自家女婿,希望往后能帮他在仕途中添砖铺瓦。 简玉珩面上感激的一一应是,其实心中清楚,苏父的这些人脉对他的帮助并不大。 当年跟随简父的门下众多,他暗自经营这些年,这些关系网早已经提前打好。外人都以为他的恩师王太傅,是看中了他的才学收他为徒,其实不然,这里面多少有当今圣上的嘱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今朝廷虽一片昌平,但士族之间盘根错节,很多士族子弟,没有真才实学,却能靠家族荫蔽,继承爵位。相对比很多有才干的寒门学子却只能在底层当官,才华得不到施展空间。 没有能力的士族弟子身居高位,官场腐败层出不穷。 当今圣上很早之前就有整治官僚主义的念头,奈何朝中缺乏牵头主持变革的人才,官员之间盘根错杂的关系,动一发而牵动全身,就连圣上也暂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几年前简玉珩这个名字,以寒门学子领头羊的身份再次传入太宗耳朵里,他似乎看到了变革希望,几次与简玉珩飞鸽传书,了解了他对变革的看法后,派了王太傅南下通州,刻意栽培。 是以简玉珩早已成了天子看重的人才,一切只待他科举之后,当今圣上改革的步伐就要启动。只这事儿属于高级机密,连家人也不便透露。 因此岳父谈起以后入仕打算,他只能顺势隐瞒! 苏山长不知个中缘由,自顾自的说的也很开心,女婿样样出色,对他恭敬有加,他平白得了个这样的儿子,如何不老怀欣慰。 午膳用后,苏樱雪领着简玉珩回了自己闺房。 这是简玉珩第一次来小丫头的房间,这间闺房和他妹妹的大不相同,被屏风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大约是用于睡觉梳妆打扮的。另一部分就有些趣儿了,这一块儿放置了个占地面积不大的书桌。书桌上放着很多字帖。 简玉珩有些惊讶,他扭头看着她:“你平时还喜练字?” 苏樱雪哼了声:“相公是什么表情?女子精通书法不是很常见的事儿吗?我也就随便瞎写些,跟相公比差远了。” 说是这么说,苏樱雪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她的字儿可是在他爹面前挂了号的,如何能差了去。 简玉珩听她这么说,一时也来了兴趣,嘴上好好好的哄着她,绕到书桌后面。 桌上原就摆着一沓苏樱雪闲来无事写下的字儿。他随手把最上面的一张摊开,这一看,眼中的惊讶之色这回藏都藏不住。 她与他相识市井,原他以为她性格纯善,活泼可爱,精灵古怪,这些性格上的优点足够打动他。 然而随着这几日朝夕相处,他发现她比他想的更出色。桌子上摊开的字儿,是一手纂花小楷,大多数女子临摹这种字帖的时候,都带着女儿家的腼腆秀气,然他手上的这幅不一样,这不是临摹,它似乎自带风骨,看上去洒脱写意,意境高远。 简玉珩朝苏樱雪拱拱手,真心实意的夸道:“娘子过谦,这字儿当得上一句大才。” “算你识货,这可是我每天勤奋练习出来的呢!”苏樱雪被夸的一脸舒心,娇俏的道。 “今日为夫观娘子闺房布置,甚是新奇,不若我们把家中的房间也布置成这样,也好方便娘子读书习字!况,娘子书法造诣之高,为夫莫不能及,以后也能方便指导一二。” 对面男人一脸谦虚的建议道,苏樱雪托着腮,思考一番,点头答应。 若能把他们住的房间也改成自己闺房的布置,那以后她练字就更方便了。苏樱雪想着,自动忽略了男人让她指导书法的建议。自顾自的找了一处绣凳坐下。 只是刚坐下,那本藏在怀中的欢喜图顺势从宽大的衣服中滑了出来。 苏樱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看清地上一副交缠的人物图画时,为时已晚。 对面的男人早已弯下腰,修长的手捡起那本欢喜图。 重圆 简玉珩眼神晦暗不明,原本如沐春风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那模样活像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看他这神情,苏樱雪暗忖,他该不会以为她是个不知廉耻,欲求不满的女人吧? 靠,她也很无辜好吗?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画质不清的小黄图,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她娘硬给她,让她学习房中之术,她至于带在身上,还阴差阳错的被他看见? 房间内一时尴尬非常,眼前的女孩儿,梳着妇人头髻,脸上精彩纷呈,似有懊悔,又似乎尴尬异常。 简玉珩心里嫉妒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看过他的luo体,竟然先看了画中别的男人的。 可是看着她那满脸无辜的样儿,又不得不放缓了语气:“这书为夫替娘子收着吧!虽你我目前还没有夫妻之实,但娘子放心,该知道的为夫都知道,这种有辱斯文的书还是少看为妙,以免污了娘子的眼睛。” “唉?不对,什么叫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知道管我什么事?谁要知道了?你说清楚?”苏樱雪炸毛,也顾不得慎言,拉着简玉珩的手作势要与他理论,生了一肚子闷气,朝他吼道。 只可惜对面的男人就像据了嘴的闷葫芦,再不理她。她插着腰,一副要与他理论的架势,瞬间弱了下去。气的自己跟个河豚儿似的。 苏樱雪单方面的冷战一直从苏府持续到简家,其间竟是连吃晚饭时也没再与那人说一句话。 这两天,天空一直陆陆续续下着小雪。戌时不到,屋外已经看不见半丝光亮!屋外的树木,萧然默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偶有北风呼啸而过,刮的树上的枯叶簌簌作响。 屋内的女主人还在发着脾气,其实具体在生什么气,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本也只是一件小事儿,不知为何,气从心头起,仔细思量,却无处可循。 “娘子可消儿气了?”终是忍不住,简玉珩如墨的眼睛低垂,这几天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自成亲那日说开后,小娘子对他的态度虽缓和了不少,但隐隐中却仍然感觉到隔。确切的说她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墙,他努力的爬,却始终不知道这道墙的终点在哪儿? 为何会有这道墙?原因呢?小丫头之前给他的解释他一个字儿也不信!贸然相问,又怕吓到她。他清楚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也明白她在回避他的感情,如此要是坦白的说出来,以这丫头的聪明,估计今晚就能想个办法,让自己脱身逃走了。 苏樱雪抿着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烛光下的男子,白衣墨发,明目朗星。苏樱雪看着看着,忽然只觉得,自己最近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表现,都矫情的令人可怕。 她一向惫懒,来到古代,很多事儿更是能不管就不管了,把自己摘除出来,置身事外。 可是这种生活状态,在他面前却破了功。她向他炫耀自己的厨艺,向他展示自己的书法。她把她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每每那双如墨的眼眸,印着满满的惊喜时,她的心都是满足的。 她一直嘴硬,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是渣男,不要再次付出真心。 然而,这不行,她的思想先与理智。 她爱他,从两年前的初见到现在,一直不曾变过。 前男友与她分手时,曾说她是个莫得感情的人。心肠比男人还硬!无法想象她这辈子能爱上一个人。 想来可笑,她不仅爱上了,还爱的那么卑微。这些天她在简玉珩面前,小女儿作态百出,聪明如她,早该认清自己内心,无奈当局者迷。 今天这一通莫名其妙的冷战,让她彻底觉悟。 苏樱雪苦笑出声,罢了,既如此再在他面前端着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小妾和一个庶长子吗?她嫁入简家这么几天,旁敲侧击,可没有听说这号人物!若仅仅只是当面问问他,有何不可?当年表白被拒一百次,她都没觉得丢脸,更何况现在。 这样想着,苏樱雪开了口:“简大哥可知我在生什么气儿?”见对面的男人点点头,想了会儿又摇摇头。 苏樱雪又发出一阵苦笑,走到他的身边,重逢以来,第一次打量他的眉眼,一双眼光射寒心,两弯眉浑如刷漆。再次在心底确认这是个她想征服的男人! “简大哥可记得洒金街梨花巷左侧口的两颗老槐树?” “如何不记得,当年你这丫头说那两个老槐树有灵,硬逼着我在那槐树下埋了一枚儿铜币,歪理一堆,说什么如果埋上铜币,它就能保佑我娶上美娇娘。”见她说起往事儿,简玉珩淡淡的笑,她逼着他做的那些事儿,幼稚又荒诞,在此刻回忆起来,却有种别样的幸福感。 “如今简大哥可娶上美娇娘了吗?”苏樱雪扭头正视着他,言辞间,仔细听竟能听出淡淡的委屈。 “如何没娶上,这儿不就坐着一个?”简玉珩说着,像当年一样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 苏樱雪抬起素手把头上的大手拿开,神色凝重:“简大哥,你知道的,我已及聘两年,并不是什么小孩子。你对我一向这样,若即若离。两年前如此,现在亦然。我是个成熟的女人,并不像小女孩儿一样心里脆弱,你若是不喜欢我,明言拒绝,并尽量少做些令人遐想的暧昧举动,我也不会对你肖想。成亲那夜,原以为我们说的很清楚,楚河汉界划的分明,如今你又为何处处做些令人胡思乱想的事情来?今日我之所以生气,大抵也是因为如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烛火映在苏樱雪绝美的面容上,平添了几丝潋滟,简玉珩听着她淡淡的控诉,心中一痛,他忽觉自己之前的纠结隐瞒,竟是多余,眼前的女子要的仅仅是一个承诺,他却怕吓跑她,迟迟不语。 忆起之前种种,竟觉得自己在这条追妻之路上,一开始就走了岔道。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坦白,他的姑娘何至于会如此受伤? 想及此,再不顾忌什么,简玉珩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娇妻。声音沙哑:“对不起!雪儿,我喜欢你,两年前第一次见面儿或许就喜欢上了,只是那时不明白,情之一字儿失去了才恍然惊觉。” 男人的心跳很快,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有力的敲打在苏樱雪的心上。她似乎从心跳中听出了男人的紧张与怜惜。 这个久违的告白,她等了两年。苏樱雪有些想哭,不知为何最近的眼泪,比她这两年加起来都还多。男人抱着她,安抚的轻拍她的后背。这么多年的委屈在他温柔的举动下,倾泻而出。 苏樱雪用力的捶打抱着她的男人,哭着控诉道:“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我对你表白了这么多次,但凡有一次对我回应,我都不至于这么伤心。你说你可不可恶?” “可恶,可恶,都是为夫的错!“ “这也就罢,往事不必再提,可成亲那日,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向我说出个中原委。你却隐瞒不说,是何道理?我尚且不嫌弃你曾和别的女子有鱼水之欢,生得一子。你却与我定契约,划清楚河汉界。你说你当不当得我原谅? 苏樱雪说到情绪激动时,又狠狠的锤了一下抱着自己的男人。 “一切都是为夫的错,娘子切莫动怒,以免伤了身子。”简玉珩从善如流的认错,末了似从娇妻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了一丝端倪,疑惑开口问道:“为夫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娘子从哪儿听的流言?竟说我与其他女子这种污秽不堪的话?” “做了不认算什么正人君子,枉你简子都在文人圈,以高风亮节、光明磊落著称。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景德六年,秦淮河畔中秋诗宴,舫船内!孤男寡女,互诉衷肠。”苏樱雪越说越气,从男人的怀抱挣脱出来,怒视着对方:“简公子,可需要我继续帮你回忆?” 穿书 “原来那天你也在!难怪!难怪!我道当年你这小丫头为何突然消失?原来如此” 简玉珩恍然大悟,把娇妻重新圈入自己的怀中,不理怀中挣扎的女子,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额尖,语气甚是无奈:“你啊!为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平白被你冤枉了这么多年不自知。” 见怀里的人儿安静下来,简玉珩继续解释:“那日在船舫上,娘子见到的那女子可不是为夫姘头,那是孟恭舟那小子惹出的风流债。那女子也是可怜,未婚先孕被家里的后母发现,不得已找了我来,希望我去通知孟恭舟,我猜那日娘子必定只偷听到中途吧。后来孟恭舟自己也过来了。” 简玉珩低下头,看着小妻子仍然犹疑的样子,哭笑不得:“你若不信,为夫带你去孟家拜访,那女子呐,现在可是孟家的少夫人。” “真的?” “千真万确!” 话都说成这样了,苏樱雪不得不信,她把头藏在简玉珩的怀中,一时有些羞窘。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她在心底骂了他这么长时间的渣男,原是冤枉了人家。之前,觉得自己委屈,渣男如此渣她还要爱,她还以为自己要走渣男贱女路线。没想到事实竟然这么狗血。 苏樱雪被震的眼泪也不流了,抬头与男人无奈的眼神对视,一时竟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 这乌龙闹大发了,原以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原是一场她自己脑补的误会。枉她纠结了这一年多,也罢,只当那好事多磨。 误会解除,苏樱雪看着眼前的芝兰玉树的男人,白色长衫裹着他修长的身形,烛光照射下,愈显温润,端的是一副君子如玉,如切如磨。 美色在前,苏樱雪连日来的郁气在他那一片坦然的目光中一扫而空。放松下来,才惊觉闹腾了这么久,她抬起头,屋外一片乌鸦鸦的黑,连月亮都悄悄的躲进了乌云里。 “夫君,夜已深,不如我们就寝吧。”苏樱雪打了个哈欠说道。 她本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此话一出,颇觉不对。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互诉衷肠……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眼睛相接,对视而望,烛光忽明忽暗,惊起一室暧昧。 若是往日,对面的男人听见此话怕是又得恼羞成怒的呵斥他她须得矜持! 没想到时移世易,一向知礼守节的简秀才不仅没骂她,反而一把抱起她,一并入了塌。 “夜色不早,是该入睡,娘子今儿不是想学欢喜图的内容,为夫今日亲自教你,可否?” 苏樱雪:……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啊亲,是谁让你现如今变得如此大胆开放。告诉我,我非得打死他。 仍苏樱雪心中惊涛骇浪,身上的男人动作丝毫未停。 春宵一刻值千金,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一夜开车,第二日苏樱雪醒来,老腰差点断了。 也不知这简玉珩是吃什么长大,明明外表看起来,一文弱书生。没想到脱下衣衫,那紧实的肌肉,劲壮的腰身。让这个男人有种别样的反差感。昨晚她刻意观察过,这男人竟然还有腹肌,也不知什么时候锻炼的。只可惜那肌肉硬梆梆的,把她柔嫩的肌肤都磕疼了。 “小姐,你可算起来了!这眼看着都快午时了呢!”布谷一边伺候着她家小姐穿衣,一边对还在发呆的自家小姐打趣儿道:“好在姑爷早去老夫人那边儿打了招呼,让人把午饭都送到咱们房里。” 布谷说完,见自家小姐仍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夸道:“姑爷对小姐可是真正儿好,一大早的自己亲手给睡着的小姐擦身,奴婢劝了好半天,仍然坚持亲力亲为。” “相公去哪儿了?”苏樱雪观察了一下四周,不见那人的影子,向布谷询问道。 “小姐忘拉?姑爷成亲只有三天休假,今儿一早儿天还没亮,就去先生家学习去了。” “爹爹也忒小气了些,往日别的学子休假都至少五天,轮到他自己的女婿,却给这么少的假期。”苏樱雪不满的吐槽道,她那山长爹爹何时严谨的连这点儿便利都不给。 布谷这会儿正在为她挽着发,听着自家小姐的抱怨,赶紧解释道:“小姐可千万别冤枉了老爷,姑爷若是在春山书院读书,老爷今次少说也得给自己女婿多安排几天假期。可这姑爷,他师承前太子太傅王宗裕,听说王太傅对姑爷这个唯一的弟子可严格了。成亲允他三天假已实属不易。” “王宗裕?咦?你刚才说的是前太子太傅叫王什么来着......”苏樱雪猛的睁大眼,王宗裕这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穿越前她那煤老板儿老爸的名字,穿越前两天她似乎在一本书里也见过这样一个相同的名字,印象深刻。 “王宗裕啊,字仲德,曾官列太子太傅,他还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呢!”布谷答道,看见她家小姐失常的表情,疑惑的问:“小姐今儿是怎么了?这王太傅退隐至通州这几年,世人皆知,今儿为何如此惊讶?” 苏樱雪敲了敲头痛的额头,脑海中零零散散闪现出一些人名儿。王宗裕、太子太傅。大楚朝、楚太宗。简玉珩,简子都。苏樱雪,通州城。 难怪!她的眼神一下子暴露精光。把这些熟悉的名字,连成一串儿,总算明白最近这些日子为何对身边这些熟人的名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她穿越的这个世界竟然是本书。还是本穿越前,她没来得及画的授权小说, 穿越两年,她竟没发现丝毫端倪,仔细想来,也不怪她粗枝大叶,怪只怪穿越的这具身体,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炮灰,这两年她和女主根本不在一个地图上生活。接触不到她的圈子,她哪能猜到竟这么巧?她和她将要画的漫画女主在同一个世界里。 这部小说的名字叫《嫡女为凰》,主要讲的是长歌善舞的曲家养女曲华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生。 《嫡女为凰》这本小说之所以能授权后到她手中,确有其独特之处。这是篇以女主为视角的权谋爽文。 一般爽文的设定,前期女主小可怜,人见人欺,后期女主逐一打脸,最终爱情地位双丰收!这部小说也不例外。作者前期给女主的设定确实惨,当然前期的惨是为了后期女主打脸飞上枝头做凤凰做准备的。 苏樱雪穿越的这具身体与女主的孽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 小天使们如果觉得还可以,能给蠢作者个收藏,估计一哈吗? 处置一 十八年前,曲大爷下放江南为官,曲夫人崔氏不顾婆母反对强硬怀胎随行,不料随行途中遇上飓风。官船被迫停泊于一渔村处。 飓风来势凶猛,且后劲很大,恶劣的环境下,崔氏身子提前一个月发动,九死一生生下一女婴。 恰也奇怪,崔氏生完那孩子后,原本狂风大作的海面平静下来,飓风骤退。 曲大爷认为是女儿的降生带来的吉兆,大悦! 当下给嫡长女,赐名华裳。寓意富贵荣华,安平一世。 不想十八年后,曲家一场内帷争斗令已经成了侯夫人的崔氏发现了当年渔村换女龌龊。 如今曲家嫡女华裳竟并不是曲家之女,当年崔氏夫生产之时,遭贴身丫鬟暗算。 说来也巧,崔氏生产时恰逢一船队也停泊在渔村,船里有位举人妻子凑巧也生出一母婴。两个几乎同时出生的女婴被丫鬟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换了。 一个成了曲家嫡长女,被精心培养,18年后长成了长安城盛极一时的名门贵女。女孩儿长大后,京城多少名门贵子,跨破门槛求娶。有人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大概说的就是曲家嫡女曲华裳这种别人家的姑娘。 另一个却成了临安郡通州府举人苏毅的独女,从小被父母娇纵养大,原主被养成了个骄傲任性,自私自利的性子。 十七年后,长宁侯夫人崔氏终于发现了真相,心内各种复杂并不用多说,只一心盼着找回亲生女儿。她亲自南下,把身在通州的原主接了回去。 原主虽性格不怎么好,样貌却集齐了侯爷夫与崔氏所长,不说话的时候就如一个仙女儿似的。甫一入京城,惊艳众人。当时,世人皆称,曲家不仅会养女儿还会生女儿。 无奈女主胸无点墨,空有美貌却没有能驾驭美貌的智慧。又加上自小养成的骄纵个性,在候府被众人捧了一段时间后,各种犯蠢,很快她便被曲家一大家子所厌恶。 这原主就好像是作者专门写来衬托女主才华的对照版,不到半年,连最爱她的崔氏都对她失望头顶。 试想一下,一个十七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儿,被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心态如何不崩? 原主彻底黑化,设计了一场抓奸戏码,企图彻底毁了占她身份,夺她爹娘的女主。然而她蠢啊,女主稍微动了下手脚,就让她自食恶果,下场凄惨的浸猪笼而死。 原主的死就仿佛是大海里丢进的一粒石子儿,对女主的功成名就没有丝毫影响。相反,更加深了曲家老太太对曲华裳这个孙女儿的赏识,加大力度培养她,包装她,最终将她嫁给当朝三皇子楚南浔。十年后三皇子登基,女主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大楚朝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爽文小说的料性,往往便是这样,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不过这篇文爽归爽,原作者画花大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给了女主一个求而不得的设定。 是的,女主从始至终都有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白月光是女主的青梅竹马,幼年时女主经常追在白月光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可惜好景不长,白月光十岁那年,家中突遭大难,全家满门抄斩。 女主原以为白月光就这样死了,没想到,十一年后,白月光再次入住京城。登科举,考状元,一朝为官,被天子重用。为官五年,便已登上首辅之位,堪称大楚朝最年轻的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那个时候女主已成三皇子妃,白月光于她只能是求而不得。 想到这里,苏樱雪要是再想不起白月光的名字,她也算枉为穿书者。不错女主的白月光就是昨天与她在床上抵足缠绵的男人。 作为《嫡女为凰》这本小说中女主的白月光,简玉珩是唯一一位不参与男女主剧情,却活得很精彩的人,虽一生无妻无子,洁身自好。却权倾朝野,荣极一世。 苏樱雪坐在铜镜前,注视着镜子里的女子,她比之昨日更显几丝娇媚,不施粉黛的素脸,粉粉嫩嫩,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在未来将会走上浸猪笼的结局。 苏樱雪紧紧捏住自己的手,对着镜子里的女子张张嘴,在心里对那个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带你走出不一样的结局,你的人生不该这样。” 苏樱雪其实一直不能理解爽文女主的脑回路,女主一路平步青云,她的打脸之路上全躺着一地女配男配路人甲的尸体。这种文章,除了无脑爽,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本她对女主也无恶感,毕竟看文的时候,确实爽到了。但是现在她穿越到这个叫苏樱雪的女孩儿身体里,就不一样了,想想未来凄惨的结局,它还如何对女主喜欢的起来? 更不能忍的是,女主对原主的养父母苏氏夫妇,赶尽杀绝的做法。《嫡女为凰》这本书中曾描写到,得知自己是苏家女儿真相后,为了曲侯爷夫妇能继续收养她,女主设计制造了一场火灾,烧死了苏氏满门。 虽然这是一部小说,但是她穿越两年,受苏氏夫妇庇佑、疼爱。心里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看书的时候,纸片人的生死与她无关,如今她身临其境,承父母之爱,如何能事不关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樱雪从小养在外婆身边,父亲王充裕那时美女环绕,弃她不顾。她外婆就告诉她:“一个人的富贵是天给的,人在做天在看,你若德行有亏,上天迟早会收回给予你身上的馈赠。”后来,她那煤老板爸爸,果然遭了报应,煤矿坍塌,差点儿九死一生。 从那以后,苏樱雪信因果,女主身为天命之女,一路坦途没有错,但这条荣华之路上,踩着亲人的尸体而上,她始终相信恶因自有恶报果,天命自有天收。只是时辰未到。 如此想来苏樱雪也没觉得好怕,如今是顺德七年冬,算下来,再过几个月,曲家那位侯夫人该要南下通州,寻她来了。 若是原主的性格,当年在通州名声尽毁,估计得迫不及待的跟着那位侯夫人认亲当贵族大小姐。只可惜 ,她穿越后,改变了一些历史轨迹,遇到简子都这男人,及早的把自己嫁了出去,即使未来那侯夫人上门接她回去,她也有理由拒绝的彻底。 如若不回侯府,女主便仍会是长宁侯府的嫡长女,如此顺德九年秋,女主设计陷害苏家一门的事儿,也就不会再发生。 思及此,苏樱雪紧皱的眉头总算舒缓开。 没了自己这个对照版炮灰,不知女主如何向京城曲家展现自己的价值? 苏樱雪回过神儿来,窗外又开始飘起雪片儿。 通州的冬天就是这样,雪儿不停地下着,有时候连续下很多天。外面的景儿披上一身白衣,乍一眼看去,颇觉刺眼。 她用完桌上尚有余温的饭菜,忽觉身子有些冷。诧异抬眼,观察了会儿屋内,却没有看见前两日烧着的炭火。 随口问道:“今日为何不点炭火?” 小丫鬟布谷不断的挫着发红的手指,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早上姑爷出了门子,这屋里的炭火就停掉了!婢子觉得奇怪,趁姑娘睡觉的当口儿,去赵妈妈处问了,赵妈妈说,简家银钱有限,炭火购置本是一笔大开销,这炭火除了姑爷在家烧一会儿子,其他时候,都是不用的。大小姐和老夫人房里俱都没有燃烧炭火呢。” 通州的冬天特别冷,特别是最近几日,大雪不停,寒风凌冽。这么冷的天气,若是不用炭火,火焰旺盛的小伙子尚能忍受,但这简府,一大家子老弱病残,如何能熬得住这种严寒? 苏樱雪眸光一闪,想起了今日饭菜如此难吃,必定不是简小妹做的,不动声色的问:“你今日可看见小妹在正厅吃饭?” “未曾看见,奴婢听小环说,大小姐好似病了。” 苏樱雪脸上露出一抹了然,难怪昨日她归宁回来的时候,最近一直粘着她的简小妹没了影儿,若是她所料不错,这丫头怕是昨天就冻出了病。 “可有请了大夫?” “这个奴婢也不知,不过婢子去厨房取饭食儿时,似乎没在灶上看见有人煎药。” 苏樱雪有些担忧,节约开支也要分轻重缓急,如今这简小妹大抵是被冻病了,大夫不请也就罢了,这炭火也不让用就太说不过去了。她这婆婆软和是软和,如今看来还有点儿不管事儿啊!倒是她那身边的赵妈妈似乎有些当家主母的意思。 这样想着,苏樱雪拿起前门挂着的披风,撑着纸伞走了出去。她得去小姑子的房间看看,在现代小姑子的年龄顶多上初中,这还是个小孩子呢!如今天寒地冻的,生着一场病,着实让人不放心。 简家的院子本就不大,一路上虽地上积雪,鞋底有些打滑,走的慢些。但是不肖一刻钟,也就到了简小妹的房间。 处置(二) 简冰玉的房间看起来明显寒酸的多了。 老旧的屏风似乎有些年头,灰扑扑的,即使看上去经常有人擦洗,但也掩盖不住年久失修的破旧。闺房中就只放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铜镜,和一张简易的木床。 简小妹躺在床上,从门外面看着似乎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个陈旧的被子,闻着约莫有些潮湿的气味儿。苏樱雪环视了一圈儿,丫鬟小环并不在房内,这会儿子不知去哪儿躲懒。 苏樱雪的脸阴阴沉沉的,一双杏眸隐含着几分怒气。堂堂简家大小姐就这个待遇!便是在普通农家,孩子生病了,也万万不是如此。 她把胸口升起的怒气勉强压下,走到简小妹的床前,抬手往那孩子头上一搭。 “霍!”这温度竟高的吓人。苏樱雪的指尖都被烫了下,热热的疼。再一转眼,便见床上的女孩子似乎烧得今夕不知何夕,竟连有人走近都不知道,仍然迷迷糊糊的睡着。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胡话,竟是梦魇着了。 苏樱雪前世有过这种发高烧的经验,深知发烧烧到说胡话,便有些危险了,若不立马降温,长期高烧会把脑子烧坏的。 顾不得再生气,她当机立断的叫来布谷,吩咐道:“布谷,你去桂花街巷口,请那王大夫过来一趟。”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子递给她,接着嘱咐道:“回来之后,顺路去母亲房里找赵妈妈,拿点炭火给大小姐取暖。” “可是赵妈妈说......"布谷面露为难之色。之前儿她去要炭火,赵妈妈脸色便不好,再去一次,她又怎会给她好颜色看? “你就说是我吩咐的,母亲如果怪罪直接找我就好!”苏樱雪一下子提高了声量,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 这赵妈妈真是好盘算!眼看着这一家都是软和人儿,竟如此苛待主人家。 只简母是个软和人,不善管理中馈,让一个嬷嬷把持住简家人吃穿用度。却不料这嬷嬷自个儿有了小心思。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这种克扣算到生病的简小妹身上。苏樱雪自问自己是个好相与的,别人若是不惹到她头上,她一般不会给人找麻烦,但今日这嬷嬷此番作为算是彻底惹怒了她。 知自家小姐动了气儿,布谷连声应好,转身出了门儿去。 简樱雪也没闲着,去厨房烧来热水,把迷迷糊糊的小姑叫了起来,用温水给她擦了身,喂她用了些热水。又转身进厨房给小姑娘煮了些白米稀饭。待这一切都做好后,大夫也请来了,隔着屏风把脉,开药。 这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樱雪忙进忙出一下午,别说简母了,就连简家两位丫鬟婆子的面儿都没见。 把小姑子安顿好,喂了软烂的稀饭和汤药。待她睡去,苏樱雪才从她的房间走出来,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儿过来看望过。这一下午,苏樱雪的怒气儿都没消过。 布谷要的木炭赵妈妈并没有给,委婉的决绝,说是家里炭火本不够,老夫人不曾吩咐,她不敢擅自做主。 好一个不敢擅自做主!苏樱雪踏着夜色,眼神一片晦暗。踩着地儿上的碎雪去了简母的房间。 简母正在房间烧香拜佛,她身上熏染着一身浓重的檀香味儿。看见苏樱雪进来,还有些诧异,一脸惊讶的问道:“樱雪?找娘有什么事儿吗?看你这丫头,一路走来鞋儿都湿透了。” 简母一脸不知情的询问着,眼里还隐隐透着对她的几分关心,苏樱雪料她定不知道自己亲闺女生病的事儿,于是放缓语气道:“母亲,媳妇儿今次找来,确有要事与母亲说,小妹生病几日,您可知道?” “什么?”简母放下手中的佛经,一脸惊讶:“冰玉生病了?怎么没人来说?” “小姑昨天晚上没出现在前厅用膳,母亲没问原由?” “问是问了,小环只说那丫头有些困顿,不想用饭食儿。”简母看着媳妇儿隐含怒意的双眸,似是猜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正是我想与母亲说的话,小姑从昨日至今,发烧烧至人已迷糊不清,若不是今日媳妇心血来潮去她屋里转悠,估计得烧坏脑子。媳妇儿在小姑屋里照顾一下午,待把她安顿好,才有空来母亲这儿禀告。然整整一下午,媳妇儿都没有看见丫鬟小环的影子。这几日大雪纷飞,屋外屋内俱都湿冷,小妹的被褥也潮湿不堪,见她生病卧床,媳妇嘱咐布谷去赵妈妈那儿要些炭火,想着给小姑取取暖。然赵妈妈给拒绝了,说是母亲吩咐,咱家要勤俭节约,全家的炭火都要紧着相公用。可是,娘,如今天寒地冻,小姑子尚且年幼,抵抗力不如男子,这么冷的天硬生生的扛着,哪能不冻的生了病,况如今,生病更需要保暖,这点子炭火银子,可有小姑身体重要?” 苏樱雪说完,立于一旁,只见简母的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了好一会儿。 她素来不擅长管理家事儿,家里大大小小所有开销,全托了赵妈妈,哪知道赵妈妈竟仗着她撑腰,做出克扣自己女儿这等子事儿。难怪她女儿这几年,越长大越瘦小,莫不是之前竟也受着这种克扣。简母仔细一思忖,原本和善的眉眼,迸出一抹严厉之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简家前厅,简母正发着怒。 “啪!”的一声,简母把手中的瓷杯儿扔在了赵妈妈的脚下,厅内,赵妈妈和小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低头认错。 其实她们的本心本不坏,只是赵妈妈管理简家中馈多年,心大了些许。况前几日新少夫人入门,赵妈妈怕夫人把家里的管事儿权交给新夫人。她也就糊涂的想立个威。哪知道,碰到了刺儿头上。 “以前,我简家也是士族大家,若是出了你这二心的仆人,定当撵出家门。可念在王管家和顺喜儿这两年忠心为主的份儿上,这次就暂且绕了你们母女。若往后再发现对主子不敬,偷奸耍懒,那就直接撵出我简家门吧。我前几日便说了,新夫人进门,从此便是我简家的女主人,这管家权,原就是该落在她身上的。今天赵妈妈你也在,就正式交接一下吧。以后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不需要经由我同意。赵妈妈,你可听清楚了?”简母声音严厉,双眸严肃的盯着跪着的老妇人。 赵妈妈被吓的一时两股站站,连连点头应是 苏樱雪憋了一下午儿的气儿总算顺了些许。她其实并不是想要这管家权,只是眼看着这婆母,似乎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长此以往,这简家内帷必有大乱,如今她嫁入简家,又与简玉珩那厮有了夫妻之实,如何能再置身事外?夫妻本一体,她可不想他在外辛苦奔波,回到家却又要面对一堆烂摊子。她的相公,她不也得自个儿心疼了去。 晚上简玉珩从王太傅那儿回来,听娇妻说起此事儿,抱住娇妻的身子,一阵猛亲。 不正经的简秀才,调笑道:“辛苦娘子照顾咱小妹,娘子如今担起家里内帷之事,也是替为夫分忧解难,为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苏樱雪看着男人盛满笑意的眸子,也跟着坏笑起来,素手挑起他的下巴,学那秦楼楚馆的公子哥儿的语气说道:“本小姐看你,姿容尚可,原是想收了你这妖精,只可惜,男子太主动,总让人失了兴趣儿,还是就此罢了吧。” 说着欲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拦腰一抱。 许是少年人精力总是旺盛,黑灯瞎火的冬夜,男人燥热起来,竟连苏樱雪这个现代人也有些承受不住。 一夜红袖添香,颠龙倒凤。 简小妹的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许是从小马虎惯了,今儿在自家嫂子的精心照料下,竟没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今儿个出去用午膳,还被简母夸了一句:“越看越有大家闺女儿的珠圆玉润来。” 眼见儿的是长胖了。 小姑娘尚没有及笄,本就是少女的身体,这见天儿的长着,也是一天一个变化。苏樱雪眼瞅着,自家小姑子身上有些短了一截儿的衣服。这才想起,该给小姑子扯点儿料子,做两件衣服来。 况腊月初十已过,眼看着还有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这简家上上下下,都得置办一身新衣服才是。往年,简母不管事儿,家里上至简玉珩,下至简小妹,都是马马虎虎,将就一下也就过了。但是苏樱雪不同,她虽贪睡了些,又不喜这些内帷杂务,但是自个人家过年,也希望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和和美美。 中午和简母商量了一下,下午就打算带着小姑子出门置办衣物以及过年将要用到的一应物事儿。 一听说出门,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囫囵趴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嫂子,那急切的样儿引来苏樱雪一阵轻笑。 打脸 一切收拾停当,姑嫂两儿坐上管家租来的马车,向通州城最繁华的那个街道驶去。 这几日雪总算停了,行道上积着一滩的雪水,一辆简陋的马车踏着雪气儿,在青石板上碾压出一串儿“咕噜、咕噜”的车辙声儿。 马车在洒金街街口停了下来。虽已过伏冬,如今街道的人却很多,苏樱雪抬眼打量了一下,大都是一些购置新年物品的妇人,偶尔也可看见一些蒙着面纱的闺阁女眷。觑了旁边小丫头一眼,她从袖口拿出一个纱巾,给小姑子戴上。随后才拉着早就迫不及待的女孩儿下了车。 “嫂子,你快点儿啊,好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了!”简小妹头也不回的拉着苏樱雪说道,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人来人往的杂货铺。听她哥哥说,那甜甜的糖果,酸酸的杏果脯儿就是在这样的铺子里购的。眼看着过年采买的人这么多,小姑娘急红了眼,深怕买不到她想要的吃食儿。 “就你这丫头嘴馋!一路上净瞅着吃食儿不放了,我们连衣服都没有裁呢!着什么急?” 苏樱雪嘴上这么说,却转头嘱咐跟着他们寸步不离的康伯,命他去那人山人海的杂货铺排队买些简小妹喜欢的零嘴儿。 自个儿素手拉着小姑子,进了对面的一间成衣铺。 这间梨花铺算是通州城最大的一家了,里面的样式多样,很多都比着京城贵女、名门子弟们的衣服样式模仿裁制。 苏樱雪素来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儿,往年她的衣服虽不是件件出自梨花铺,但她爹娘疼她,过年总会给她特地裁制这么一套。可别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衣服穿在身上,特别漂亮。 前些日子,她相公才给了她一笔巨款,正愁无处可花,现在给简家三人做几身衣服,正好可以用笔银钱!苏樱雪向来认为,钱不是省出来的,她不花,她相公哪儿有动力赚? 梨花铺里人很多,仔细一瞧,都是些穿着体面儿的内宅夫人、闺阁小姐。 苏樱雪拉着简小妹甫一进入,立刻受到几记白眼。约莫是看她们衣着普通,不像那有钱儿人能买得起衣服的吧,一些穿戴华丽的小姐还特地离她们远了些。 她也不甚在意,走高踩低的人,每个社会都有。人活在这世上,若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岂不是让自己活得累了些。何必? “嫂子......”简小妹倒是有些怯怯,犹豫的拉着苏樱雪,小声道:“这里的衣服一看,精贵的狠。做什么跑这里来买?旁边不是还有卖粗布绸衫的铺子?我们买几匹布来,回头儿让赵妈妈做两件就好。” 苏樱雪抬手摸摸小姑子的发髻,知她打小节约,朝她安抚的笑笑:“小妹别担心啊,嫂子有银子,今儿个特特带你选两件成衣过年,赵妈妈做的衣服平常穿穿就算了,过年我们家小妹一定要漂漂亮亮。” 姑嫂两的对话一出,一时传来两声嗤笑,“瞧,这哪儿来的穷酸,梨花铺子的衣服岂是寻常人买得起的?” 苏樱雪无端被人嘲讽,寻声望去。只见前方站着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个穿着粉色襦裙,另一个则身着紫色褙子,看发髻样式,皆是两个未出阁的少女。 苏樱雪只当没有听见这挑衅,拉着简小妹向成衣铺左边的地方走去,可前方的两名女子似是故意找茬,快步向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之前嘲讽她们的粉衣女子,这次又开口了:“怎么,简姑娘见了我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咦?这是认识?苏樱雪疑惑的转头看向自家小姑子,只见小姑娘手握的紧紧,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厌烦的神情来。 这两姑娘来者不善呐!苏樱雪在心内暗自思忖的当口。 简小妹也回了话儿:“没想到王家姐姐和李家姐姐也在这铺子里,冰玉方才,只以为是寻常市井之女,嚼舌根来着,不怎么好细细打量。却原来是您二位姐姐,只怪冰玉眼拙,没能一时认了出来。” 苏樱雪差点儿笑出了声,自家小妹竟原来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这是在暗讽对面那两位女子呢! 粉衣女子,紫衣女子俱都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只是那两双眼睛都含着薄怒。 “你....." "李妹妹!“ 粉衣女子眼见的要发怒,被王姓的女孩儿拦住,只见她对她摇了摇头。粉衣女不甘的消停了下来,似乎对这紫衣女子颇为言听计从。 王嫣嫣是太傅府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气度自是知府家的庶女难比,她不动声色的安抚完冲动李二小姐,这才低垂首,轻提裙裾,小踱步缓缓上前。 苏樱雪暗自在心内赞了一声,这女子好家教。 王嫣嫣先对她二人行了一礼,向简小妹致歉道:“冰玉妹妹可别见怪,你李姐姐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说话不把门儿,想来你家家风清正,应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见她这么说了,简冰玉也不好继续为难,只点点头,本不欲再与她们继续纠缠。奈何她又开了口,这回眼睛却看着她家嫂嫂。“这位娘子可是子都哥新娶回来的嫂子?” 子都哥?苏樱雪不由挑起眉,打量了下眼前女子,只见她行为有度,举手投足尽显淑女之气。不过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外姓男子的字儿来,就不是守礼的女子所为了。 苏樱雪眼睛闪了闪,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来。这种低级错误,知礼识节的大家小姐自不会明知故犯。那便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她相公的字儿喽! 简小妹年级小,虽觉得王姐姐话里有些不妥,却听不出各种玄机,只笑着给三人介绍道:“这确实是我家嫂嫂!" “嫂子,这位是哥哥恩师的女儿王嫣嫣姐姐,那位粉红色衣衫的姐姐是李姐姐的闺蜜,知府家的庶女李二小姐。” 哦!原来是恩师家的小青梅来她这原配面前找茬来了。 苏樱雪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似笑非笑的说:“原是相公恩师家的姑娘,难怪如此仪静体闲。只王小姐身边儿的这位李家姑娘德行就差远了。出口随意轻贱贫民这种话以后万万不得说了!要知道当今圣上一向仁德治天下,常把“怀民,众生平等”挂在嘴边。你我皆是圣上的民众,这衣铺,你进得为何我们就进不得了呢?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今儿如此辱我简家寒门,岂不是忤逆圣意?妄李二小姐出生名门,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这种性格还是要不得。二位小姐您说我说的是吗?” 苏樱雪此话一出,传来一声叫好声。 扭头看去,成衣铺外正站着个中年人,身后跟着个净须白面的奴才!中年男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此刻他正拍手叫好:“好好好!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娘子好见地!” 苏樱雪被陌生人猛的一夸,有些反应不及,只略略打量了眼明显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还没来得及跟人打招呼。对面李家二小姐,显然已气极。 “你这臭名昭著的丑无颜,有什么资格说教我二人德行?” 李家二小姐恼羞成怒,双目瞪的溜圆,举起手就要往苏樱雪脸上招呼。 苏樱雪哪是那种等着吃亏的性子,顺势躲了过去!只是在躲避的时候,被李家二小姐细长的指甲勾掉了面上的纱巾。 面纱掉下的那一刻,周围传出一阵儿吸气声音。 她们三人的交锋原就引起了周围小姐妇人的关注,眼见着李家二小姐发飙,俱都等着看好戏。只是这好戏没看成,却看见了一个仙女儿模样的少妇。 这简家长媳的容貌也太让人惊艳,只见她虽未施粉黛,颜色如朝霞映雪。头上梳着简单的妇人髻,无一根发饰装点,却丝毫不阻挡她出尘的气质。如玉的脸上此刻附有寒冰,即使生起起来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在她面前,万物都失了颜色。 苏樱雪此刻,确实动了气儿,若方才躲闪不及,刚那一下打下来,她的脸就得被对方的指甲刮花了去。 她素来是不愿与人争锋的性子,但今日这俩姑娘挑衅在前,动手打人在后,眼看的就要毁了她如花的容貌。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岂能忍了去? 思及此,苏樱雪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拍!”打在了李二小姐的脸上。 那李二小姐一时被打的懵了,捂着脸没反应过来。 苏樱雪不待她反应,朱唇微张,一双杏儿眼迸射出一道厉色,讥讽道:“这一巴掌,妾身替你那年迈的父母打的!生了个如此刻薄、四处惹事儿的女儿,原妾身还想着你们李家是不是不会教育子女,生了个儿子,学了那长舌妇,胡言乱语,造谣生事。生了你个女儿就更不知礼节,学那泼妇,刻薄尖利。把知府李家的脸面儿都丢的一干二净。” “你......"听了这一通骂,李家二小姐可还能认得了,之间她抬起手又欲发疯。王嫣嫣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眼见着看热闹的热越来越多,她二人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周围指指点点的话语越来越多,再与这简夫人纠缠下去,对她二人有何好处。 这李家姑娘也是个蠢的,一点儿不知忍耐,她原是准备借这蠢货,让苏氏出丑。 可眼前这女子美得惊心动魄,一双眼睛顾盼神飞,举止模样,样样俱佳。只这脾气差了些,却让人无可指摘,是她们先挑衅在先,被别人打脸再后。再争论下去,只会更丢了脸面儿。 思及此,王嫣嫣板着脸,柔声劝道:“思思,切勿再闹,今日之事儿原就是你的不对。简夫人素来宽容大度,定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这话就说的巧妙,那话里话外意思是说,李思思年龄小不懂事,在众人的围观中苏樱雪必须得怀着大度的品格,和她两握手言和。 只可惜王嫣嫣料错了她的性格!她一现代人,哪儿会在意名声这种东西。 想及此,苏樱雪拉起简小妹的手,理也不理王嫣嫣抛来的求和橄榄枝,走到成衣铺另外一边,挑选起了布匹成衣!无视了身后的两人。 你挑衅我再先,还要求我与你称姐道妹,快别做梦了亲。 两个闺阁女子从没遇见这种不安排里出牌的人,顶不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得灰溜溜的各自回了府。只是回府后,被各自父亲罚了一通就是后事儿了。 年节 成衣铺的争吵并没有影响姑嫂两人继续逛街雀跃的心情。 苏樱雪在成衣店给简冰玉、简母分别置办了两套棉衣,转头又向掌柜报了她相公尺寸,给简玉珩也挑了整整三套,一件冬天穿的披风,两套来年春天穿的长衫长裤。 毕竟来年春天简玉珩就得参加乡试了,虽《嫡女为凰》这本书没有具体介绍简玉珩考上科举的过程,但他中状元那段确有描写。按照时间线推断明年秋天她相公上京赶考,且一举高中状元。别看时间还有大半年,但是年节一过,简玉珩就须得动身去临安郡,因为来回车程需要的时间太长,必须提前一两个月出发才能保证不耽误了乡试时间。 古代出行都皆是马车,人们出远门确实不方便极了。 苏樱雪估摸着待到乡试揭榜后,简玉珩大概没有时间再回家了,从临安郡到京城的路途更远,为了不耽误考试他应该会直接进京才是。想想年后这一别,他们要有大半年难相见,苏樱雪颇有些惆怅,人还没有走就开始有种莫名舍不得。 从成衣店出来,苏樱雪带着小姑子几乎逛了整条街。 一路跟着自家嫂子大手大脚的买东西,简冰玉渐渐的也不在束手束脚。有时候在街边儿看见什么喜欢的小首饰、小玩意儿,不肖她说。只一个眼神儿她嫂子就掏了钱给她买了。 这种有嫂子照顾着的感觉真好,简冰玉在心里默默的说,以后她也一定要对嫂子更好才行。 直到天色渐黑,苏樱雪才和简冰玉携手回了家。 通州府,春熙路落弘街,王府。 充满浓郁笔墨气息的书房内,此刻正站坐了两个人。 中年男子坐于堂首,堂下立着一老者。 “她真这样说?”老者垂着手,抬起头来问堂上男子,眼角眉梢尽是惊诧。 中年男子点点头,即使身穿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衫,身上的气势怎么也挡不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傅,此女子说出了朕的心呐!” 被叫做太傅的老者垂手而立,此刻一双浑浊的眼睛崩出精光:“圣上原就是我大楚一国之主,今这通州城一女子都有如此见地。可叹京城那些门阀士族,被花团锦簇迷了眼,竟把自己当成了京中的主人。可笑!可笑!” 老者感叹完,又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若此女子是一男儿身,恐堪大用。” 见老者一阵扼腕,中年男子只淡淡的笑笑:“无妨,总归是子都之妻,如今放眼整个朝廷,以子都的能力已堪当重用,现如今,娶了这样一门巾帼不让须眉的媳妇儿。未来朝廷变法,诸多难题,想必于他也会更容易些罢。” 说起未来,中年男人绷着的面容稍稍松了一下。眼中期待溢满整个眼眶。 “圣上说的是,子都明年年初便要乡试,老夫原以为此时成亲,恐耽误这孩子前程,没想到他也是个有成见的,竟找来这样一门妻子,如今看来,于他入主京城也算如虎添翼。” “朕观那女子,容貌脱俗虽脾性烈了些,却胸中有丘壑,处事自有原则。不媚俗,大气直爽,自有风度。若是放到京城世家,这样的女子也堪称少见。太傅若平时见着,帮着□□一番,日后对子都仕途,必有大用。” “圣上说的是,老夫想着能入子都的眼,理应是个好孩子,若是他日能见,必好生指教一番!也不枉圣上一通叮嘱。” 王太傅说完,想起今天自家女儿在圣上面前出的丑,这才苦笑的摇摇头,自责道:”妄老夫自称学识渊博,学古通今,克己复礼,没想到自家养出的女儿却连那子都媳妇的一毫都不如” “太傅切莫妄自菲薄,女儿好生教养即可,总归出嫁便是别人家的了!” 夜渐渐深了,谁也不知道王府书房内,两个大人物正在谈论一场大的变革,未来朝堂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正因为今夜现出原形。 临近年关,简府上下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府上下统共就那几口人儿,为了过个好年,都被少夫人指挥的团团转!就连小厮顺喜儿,也被少爷留在家里,帮着少夫人四处采买。 大家伙儿忙上忙下,年三十儿前一天,全府上下焕然一新。 简府屋梁上高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在风中摇晃着。街坊四邻走过,纷纷露出异色,这简家娶了媳妇儿回来,阖府上下竟变得喜庆起来。 爆竹声声辞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年三十儿那一天,阖府上下,都穿上了一身新衣服。 原本对少夫人心怀怨恨的赵妈妈和小环,这会儿子脸上都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新夫人虽脾气大了些,但为人大方爽直,也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过年给她们这一众仆人都裁了新衣服,往年夫人当家的时候,可是想也不要想的。 年夜饭,简家一家四口都聚在个大圆桌上。 现如今简小妹已经成了这个家的掌厨人,在她嫂子的磨练下,一桌子的菜,竟色香味儿俱全。颇有些世家厨子做出的味儿来。 “小妹眼见着厨艺越来越好,以后要便宜了谁家的小郎君,把我们这么好的小妹娶进门。”苏樱雪用丝巾擦着嘴边的油污,调侃道。 “嫂子见儿天的打趣我,哥哥你也不管着点儿。” 简小妹娇嗔的看着她哥,盼着亲哥给自个儿做主。跟在她嫂子身边久了,她眼见儿的活泼起来。撒起娇来,颇有些小女儿的骄态。 只可惜,她哥只顾着给自个儿媳妇夹菜。听完她这话,一向雅人深致的哥哥抬起头,此刻含情脉脉的与自家嫂子对视。 简小妹鹅蛋脸儿飘起一抹羞红,知他们夫妻两儿新婚不久,如胶似漆。但她一未出嫁的大姑娘一直盯着,却有辱斯文,只得眼睛盯在菜盘上,引得她嫂子又一通调笑。 “小妹可别害羞,这年儿一过啊,我们家小姑娘就得十四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岁及笄就得说亲。到时候让你哥哥好好相看相看,一定得在文人学子找位个顶儿个的好郎君。” 苏樱雪说完含笑的看着自家丈夫。 简玉珩冲他无奈的笑笑,随着她的话儿应和道:“小妹放心,哥哥定给你相看个好的来!” 两夫妻一唱一和,简小妹羞红的脸从上了饭桌就没有褪去过只扎着头,做缩头乌龟相。 可把她嫂子乐的哈哈大笑。 屋内地火正旺,一桌子人满脸喜意。 简母坐在主位含笑看着他们闹,一脸儿褶皱的脸上尽显慈祥。她们家该有十年年关,没有这种欢笑打闹的气氛了吧?往年为了儿子勤学苦读,他们连过年,也是低调吃顿团圆饭。竟没想到今年一家四口齐聚一堂,打闹欢笑的场面是如此温馨!如此想着,简母抹抹湿润的眼角,这些年来,她愧对儿女哦。 简家当年满门抄斩,上没有宗族,下没有旁支,这过年似乎也就不像其他人家需要成轴转的走亲访友。只在大年初二他们夫妻两儿相携回了趟苏樱雪娘家。 两人带着一车的年礼去的苏府。 苏毅、柳玉翠早已经在府门外迎接。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饭聊天,和乐融融。 晚上回家的时候,柳玉翠悄悄的拉着自家女儿,小心翼翼的问:“雪儿,你如今成亲已两月有余,娘见女婿待你极好,如今肚子可有动静了?” 苏樱雪一听,悄悄的用手掐了掐脸,白皙细腻的脸蛋儿上瞬间飘起两抹红晕,这才在她娘期待的眼神下,摇摇头。 柳玉翠没有看见女儿的小动作,猜想女儿对生子之事羞窘,也不好多说,只叮嘱女儿多注意调养身体。心里这会儿正盘算着隔天去城东王郎中的中药铺为女儿抓副中药调养身体。 坐在回去马车上,苏樱雪长叹了口气,万幸,总算险险躲过她娘求子追问。 她其实并不是不愿为简玉珩开枝散叶,只作为现代人,以她这具身体的年龄来说,确实太年轻了些。要知道她这具身体过了年儿前才堪堪十七,十七岁的女孩儿在现代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要让她如此早的生孩子,从心理上,苏樱雪接受不了。 为了避免突然怀上,每次她与简玉珩行房之时,都刻意算过时间儿。危险期内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让那男人近身。虽然不能保证绝不会受孕,但科学避孕总还是有效果的。 简玉珩坐在马车另一侧,看着自家娘子变来变去的脸色,唇边溢出一抹淡笑。 “娘子从岳父家出来,神情看起来颇为担忧,有何难处,说出来为夫帮你想会儿法儿子?” “相公明知故问做什么?明明之前娘拉着我说的话儿,相公也听到了的。” 苏樱雪撇撇嘴,这男人看起来一副君子端方的样子,实际上腹黑的狠,惯会埋汰人。 听了这话儿,简玉珩笑容更甚,小娇妻看似娇俏稚嫩,实则观察细微,机灵着呢。 只是看着她为被父母催子之事儿烦恼,终是不忍,收起脸上的调笑儿,一把揽过娇妻,神情颇有些怅然,眸中尽显柔情。 “雪儿,为夫知你我家中父母对子嗣一事儿颇有微词,为夫自己也期待属于我们血脉的小生命降生。但为夫不日便要北上科考,大半年不在家中,与其让你现在有孕,为夫甘愿再等上一两年,如此也可陪在娘子左右,见证娘子孕育我们孩子的过程。” 男人言辞恳切,苏樱雪一下定在他怀里。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比她想的更加爱护她,须知孩对古代人的意义很重,妻子越早生男孩儿,丈夫以及婆婆才会对她刮目相待。在这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简玉珩竟为了陪伴妻子待产,延迟生子,可见他对她是真爱了。 马车内有些黑,苏樱雪借着烛光看着男人的眼睛,缱绻柔情。忽的她觉得若是现在他真的要求她为他生个孩子,她也能答应了去,这是个真心爱着她整个人的男子。 一路颠簸苏樱雪躺在自家相公的怀里顿觉无比安心。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她相公也赞成过两年要孩子,她还怕什么?下次再回娘家,被苏母问起生孩子之事儿便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坐在马车内的苏樱雪不知道她烦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下次与苏父苏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远行 过年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元宵节。 元宵节过后,简玉珩离乡试就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乡试不在通州府考,是要去临安郡的。是以,过完年后,苏樱雪又开始忙忙碌碌,她要给自家相公准备行李。 这些天,简玉珩不用再去夫子家,只专心在家复习。说来自家相公,确实刻苦。晚上看书往往看到子时才入房休息。 《嫡女为凰》这本书对简玉珩的成名只是一笔“天才”带过,殊不知天才的背后往往是汗水和泪水的堆集。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劳一分才。 简玉珩出门前一天晚上,青年人抱着娇妻,如何也不愿撒手,一向颇为稳重的男人,似个小孩似的抱着苏樱雪,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细细的打量她。 认真的交代:“乡试之后,便是殿试,为夫此去,或有半年时间。劳娘子一人在家照顾寡母幼妹,若家中有急事儿,可去春熙路落弘街王府,找恩师王夫子帮忙。” 简玉珩看着娇妻不以为然的样儿,语气顿了顿,不放心的再三叮嘱:“遇到难事儿,万不能一人扛着。” 苏樱雪在他怀里笑:“相公瞎操哪门子心,樱雪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会有什么事儿,相公只管放心去,他日高中状元再回来接我们吧。” “你就不怕为夫中了状元,弃了你这糟糠之妻?” 简玉珩见怀里的小娘子,语气松快,遂也放下心中担忧,随着她的话儿问道。 苏樱雪摇摇头,佯装怒道:“那有什么,你若当了那陈世美,我就告到当今圣上那儿去,不都传你简大才子,高风亮节,上善若水。到时候,哼哼!你新科状元抛妻弃子之事广流传,那就得名誉扫地喽!” 简玉珩看着小娇妻一脸得意,不由失笑:“罢罢罢!娶了这么一个善妒的媳妇儿,为夫这辈子可不能做那三妻四妾,美娇娘在怀的梦了!” “你知我善妒就好!”苏樱雪哼了声,斜晲了他一眼。 许是离别在即,男人这次可没有疼惜苏樱雪的意思,良辰美景,一夜春宵。 第二日,苏樱雪卧在床上,许是昨天累的狠了,一时起不来,她瞪着他,一脸气恼。 男人早已穿戴整齐,行装放置在八仙桌上,不舍的回头望着她,仔细打量,那模样似要将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入骨血。 磨蹭了好一会儿,长身而立的男人张了张嘴,半响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儿:“等我。” 说完终是出了房门,马车在门外候着,简玉珩辞别母亲幼妹,上了马车。 乡试在清明前后,简玉珩从通州赶往临安郡须得一月有余,这会儿启程已算晚的。 乡试过后,放榜还需半月时间。之后便是九月中旬的殿试,殿试在京城考。因此对于简玉珩来说,时间紧迫。乡试放完榜单,必须得马不停蹄提的赶往下一站――京城,万不敢再耽误时间,误了殿试日期。 简玉珩走后,简家一切如故。 最近简小妹,迷上了苏樱雪房中的字帖,她也乐得教小姑子写字儿。毕竟女子多学门儿本事儿,说不定哪天就有了用处。 五月中旬,天气变暖,简玉珩考得乡试头名的消息从临安郡传到通州,简家人俱都高兴不已,苏樱雪跟着他们笑笑,却并不惊讶,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相公作为《嫡女为凰》这本书女主的白月光,本就是一惊才绝艳之辈。区区乡试头名的成绩,确实不值得过渡惊喜。 顺德八年,八月中旬。一封家书从京城寄了回来。 苏樱雪展开家书,在简母和简小妹眼巴巴的眼神下。把家书的内容念了出来。 娘子亲启: 愚夫已至京城,一切安好。 家中一切可好? 母亲身体可否健康? 小妹有没有长高? 娘子.........有没有思念为夫? 还有一月便是殿试,心中惴惴,虽信心十足,然依旧忐忑。 这几日在京城逛街,看见街边小食儿,颇觉好吃,忽想起娘子贪嘴儿模样,思念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 苏樱雪读完,看了看写信日期,简玉珩是七月份写的这封信,如今离殿试还有半月有余。他既有空街边闲逛,就知道对这次殿试把握十足,简家人听完也俱都放下心。只是她家相公在信件中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她也不好意思念出来,只囫囵看了两眼,打算把信件拿到房里看。 夜晚时分,万籁俱寂,苏樱雪在烛火下,看着他相公给她写的变相情书,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日思君君不见,共饮长江水之类,酸腐的恨,苏樱雪看了一阵头皮发麻,嘴角却一直翘着。暖黄的烛光,照在她那倾城的脸上更显绝艳。 这狗男人,撩人技术越发渐长! ※※※※※※※※※※※※※※※※※※※※ 咩咩咩,日常求收藏!立个g,收藏过三百咱也来个万更好了,算了,让我做个梦!晚安晚安 重生 京城的夏日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 这日,天气炎热,长宁侯府进进出出来了许多郎中。若有人仔细观察,可见这些郎中的头上个个流着硕大的汗珠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 长宁侯,侯夫人崔氏站在嫡女的闺房门外,眉头紧锁。 又一个郎中急匆匆的从房内走出,侯夫人迈开步子,急慌慌上前问:“华裳如何?可有醒来?” 大夫摇摇头,素手无策。 崔氏原就担忧的脸上,更显愁容,这可怎么办才好,晌午的时候闺女还好端端的在她房里问安,这会儿子忽然人事不省,侯爷也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前来看诊,俱都摇摇头,素手无策。 “小姐!小姐醒了!” 正在侯夫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听屋内看守丫鬟的一声高喊。听罢,她也顾不得再搭理身旁的大夫,快步推开女儿的闺门! 屏风内,只见床上的少女,只着中衣,一袭青丝零散的披于胸前。此刻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眼内暗潮涌动。 崔氏担心坏了,这会子哪会在意女儿眼中复杂情绪,只见女儿终于醒了,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大半。 曲华裳在崔氏怀里愣了半厢,待看清她那早已经作古的养母侯夫人时,这才从长久的恍惚中回过神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她这是死而复生,回到了17岁那个夏天。 漫树的知了声,不知停歇的鸣着。此时她的心中随着这些热闹的蝉鸣,升出浓烈的百感交集。 死后原不是阴曹地府,入目的却是嬷嬷翠碧年轻时白皙稚嫩的脸颊。起初她是惊的,后来一通旁敲侧击,她才弄清楚,这是顺德8年,死后重生回了她十七岁的夏天。 莫不是上天派她回来弥补遗憾的,上辈子她虽母仪天下,权势滔天,后半身却满怀遗憾。 死后,儿孙痛苦哀悼,举国悲伤,却竟觉得这种装出来的真情,没什么意思。 真真应了楚南浔那句:“华宴终散场,曲终人散,满目荒唐。” 崔氏进门后,她才从这种怪诞的重生中清醒过来。毕竟做了这大楚皇后三十余年,她迅速的收起满腔感慨,不动声色靠在这养母的怀中,佯装虚弱的回了声母亲。 “我的儿,你总算醒了,为娘担心的差点儿就去了皇宫,央你姨母派御医过来给你诊脉。”崔氏抹着眼泪,把她抱的更紧了,眼中满是后怕。 曲华裳眼里现出一抹厉色,这些年她当皇后,身居高位惯了,竟是不习惯别人近了自己的身如此抱着。太亲昵的拥抱会让她想起当年的太后,抱着她,喂给了她一杯堕胎药。 虚虚抱了抱崔氏,曲华裳不动声色的从她养女怀里坐了起来。 故作虚弱的朝崔氏笑了下道:“女儿没事儿了,劳娘费心。也不知为何,今儿头痛的紧,就想着睡一会儿,熟知竟一睡不起,让娘担忧。” 见女儿说头痛,崔氏紧张的问:“现在还痛吗?可怜见的,不然让大夫进来再看看?” 曲华裳赶紧拉住侯夫人的手:“娘兀需麻烦,女儿就是普通头疼,睡一会儿,松快松快,许就大好了。” 侯夫人心疼嫡女,见孩子困顿的双眼,也便随了她的意。从女儿房内出来,也不忘把曲华裳身边的大丫鬟碧青叫到身前,吩咐道:“小姐身体弱,切记好生照顾着,若是再有个不舒服,要及时去我院子里通知。可知道了?” 见碧青诺诺的点头应是,侯夫人这才从翠绿轩走了出去,她得赶去前厅给侯爷告平安。 房内的曲华裳,并没有睡,她垂着眼,眼睛盯着青碧色的流苏帐,陷入了回忆。 她这一生汲汲营营,终是荣华富贵,寿终正寝。死后甚至能被追封孝德皇后,与身为皇帝的楚南浔一起葬入皇陵。没想到死后,所见,并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她十七岁的闺房。 要说她这一生,还有什么不如意。大抵也就两三件。 一是她的身世,她是侯府抱错的孩子。前世若不是她耍尽手段,将计就计陷害了曲家真正的嫡女苏樱雪,或许她早已经被曲侯爷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嫁给位高权重的门第做了妾,悲惨一生。 二是她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她这一生汲汲营营,追权逐利,却错失一生所爱之人。当年那位芝兰玉树的男人,成了她上辈子最深的执拗,求而不得,愈发难以释怀。此番死而复生,她绝不会再设计与楚南浔珠胎暗结,哪怕不嫁入皇家,她也要想尽办法嫁给那样一个胸有丘壑,君子如玉的男人。 曲华裳这样想着眸中崩出一抹精光,既要与那人结为夫妻,这候府嫡女的身份她如今是必须得保住了。 她要带着这候府嫡女的身份为她心上人的仕途添砖加瓦。 现下想来,他也该到了京城备考。 曲华裳捏紧手中的帕子,脑海内闪过那男人的面容,无波无澜的心中一时竟有些紧张。 在与他见面前,她还需把眼前的麻烦铲除掉。 前世大约是在七月中旬,侯夫人崔氏便会发现她抱错了孩子。曲华裳记得当时,崔氏是亲自南下通州,把那位既蠢又笨的嫡女迎了回来。 可怜她每日成昏定省,举止端庄有度。学那顶级勋贵女子最严苛的礼仪、勤奋练习女夫子教的所有琴棋书画。为的就是配得起这简家嫡长女的称呼。 可惜因为这区区血缘关系,那曲家真正的嫡女接回来后,她一度成了这诺大候府的笑话,侯爷夫妻一度,竟然想着放弃她。 好在他们接回来的那人生性愚蠢,娇纵任性。不需要她费心算计,只肖冷眼旁观,那蠢人便自己上钩,将好好的一个嫡女身份败的一文不值,最终也落了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如今她重生回来,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只是要想阻止崔氏发现抱错孩子的真相,这个时间节点再布局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还有几天崔氏便要发现当年那件肮脏事儿了,曲华裳倒也不急。 崔氏既然想换回亲女,她便让这亲生女儿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若崔氏南下通州,发现亲生女儿并养父母俱都已死,她便也不得不认命,认下她这嫡亲闺女。 毕竟她大楚第一美女、才女的名声儿,给整个侯府带来利益大于一个死掉的亲生女儿。 想及此,曲华裳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叫来青碧,暗自嘱咐一番,方才躺在床上阖上眼。 灭门 九月,天气儿渐凉,一树的金枝儿,摇摇晃晃。风起,叶落,满地枯枝落叶。 是夜,更夫敲着竹梆子,走在沧浪桥头,嘴边惯常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儿了,整个大街不见一个人影儿,更夫边走边无聊的打了声哈切。想着再敲一趟,就好收工回家,心情莫名好了些。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也不知是否错觉,走到那苏山长府时,竟是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更夫眨眨眼,细看之下又是一片茫茫夜色,不由哂笑。他年龄大了,眼神也不好使喽! 他边想着,边拿着锣鼓从苏家门口走开。 却不料,走至拐弯处,一声惊呼响起。 “苏宅走水了!” 泼天的大火让更夫打了趔趄,赶紧向会跑,沧浪桥附近熟睡的大半人随着这声喊叫从梦中惊醒,只来得及从家门走出来,便见那火光冲天而起,火舌笼罩住整个苏府,仿若炼狱。 附近的人们自发的提出家里的木桶倒水扑救,可惜火势难挡、回天无力。 院子内传来一阵阵惊叫声、求救声、痛哭声,声声凄厉。 无奈火势太大,他们困在府内无法得救,竟生生被大火烧死。 整个苏宅在这一片熊熊的火势中,渐渐烧成黑灰色。 苏樱雪赶到苏宅的时候,已将近四更天。 苏府漫天的大火熄灭大半儿,她能看见的仅是燃烧的只剩架子的废宅。和眼前的满目疮痍。 围观的众人纷纷给她让道。只见一步一步走来的女子,只着单衣,青丝凌乱的披于肩头,一张鹅蛋脸此刻紧紧绷着,神情悲怆而苍凉。 苏樱雪披星戴月的赶来,眼前的惨状让她险些厥了过去。 管家上前欲要搀扶,苏樱雪并没有搭理,只是笔挺的立着。眼内不悲不喜。 看了好一会儿,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打起精神,强撑着扒开人群,顾不得周围人的阻拦,一路跌跌撞撞步入苏府。 脚底的碳灰还是热的,把她的绣鞋烫出一个洞来。 围观的街坊四邻都在喊:“简家媳妇儿,赶紧出来,这火势还没有褪呢?贸贸然进去,不要命了吗?” 苏樱雪似没听见般,继续往里走,她的眼睛四处搜寻着,执拗的寻找苏氏夫妇的影子,心里似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再找找,养了她两年的父母许就出现了呢? 可是直到天光大亮,她在这一片废墟里,不知疲倦的翻找,却终是一无所获。 她整个人儿此刻几乎脏成了一个煤炭人儿,那一双杏眼儿再没有往日的娇软,溢满了血红色。 没有,她什么也没找到,苏樱雪握起拳头,一拳狠狠砸在身下的碳土上。 这场大火把苏家几乎烧成了灰飞,甚至连爹娘的衣角都没有给她留一片。 她急急恍恍的心内,此刻一片苍凉。一滴泪摇摇欲坠的从眼角滑过,接下来一波又一波,似要将这毕生的眼泪都流干,无助而绝望。 她想起年节那会儿,苏母苏父站在府门送她与相公出门的场景。两对儿夫妻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的车辆很久才进了屋门。没想到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她应该回头抱抱他们的。 她还没和他们说过:“我爱你,爹爹、母亲!” 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再做一碗羹汤。 她还没来得及为他们亲手绣个荷包! ........ 她还有那么多的来不及,他们却这么突然的离她而去。 她从小妈妈早逝,爸爸是个暴发户,有钱了亲闺女是不管的,见天儿的在外面鬼混。从小到大,她没从父母身上体会过关爱。 只穿到这古代,遇见了苏氏夫妇,她才知道这种无私的爱是多么的令人温暖。这两年,这对夫妻给了她这一生求而不得的亲情,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哺,他们却撒手人寰,如此措手不及。 苏府外康伯还在大声的喊:“少夫人,快出来,里面火势又起,再待下去,要没命的啊!” 苏樱雪无动于衷,她的眼睛定在前方那一阵废墟中,恍恍惚惚。不知定了多久,忽然眼眸闪过一道厉光,这场火灾的场景,她见过,那本《嫡女为凰》的书中曾有过这样一段描写。 顺德九年春,曲侯爷找回自己亲生嫡女曲华樱,当是时,侯夫人崔氏欲将养女华裳送回通州苏家。却在送孩子的当天,忽然接到通州府驿站来信,通州府苏家意外发生火灾,全家薨。侯爷夫妇扼腕叹息,遂收留曲华裳为养女,按嫡女之位待之。 曲华裳!是她! 苏家阖府死去的方式和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苏樱雪眸中闪出一抹恨色,滔天的恨意,让她的头脑不停的转着。这场突入其来的大火,是那个女人所为无疑。 苏樱雪狠狠的在自己脸上呼了一巴掌,让自己能更加清醒些,身体摇摇欲坠,她只能撑在一旁烧成黑色的门框上,头脑却高速的转着,她早就知道那女人会对苏家赶尽杀绝,可是时间为何提早了? 蝴蝶效应.....还是她也……? 一种猜测在她脑内一晃而过,待再想仔细分析。却忽的只觉头上一痛,没了意识。 此时所有人在,可见一截烧断了的横梁掉了下来。 大木头“咚”的一声砸在她的后劲儿,苏樱雪瘦弱的身躯摇摇坠下,砸在一片废墟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府外,康伯的声音仍在阵阵响:“少夫人,奴才知道你忽遭丧父丧母大难,心内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一辆青棚榆木的双轮马车孟然一个急刹车,停在沧浪桥头的巷子里,马车内坐着一端庄妇人,只见她满脸泪痕的脸上忽的一凝,侧耳细听,窗外的老伯还在高声喊。 “夫人……丧父丧母……出来……” 马车内的妇人听了会儿,脸上露出一抹庆幸,当机立断的掀开车帘,叫来随身护卫,命令道:“这苏府内,小姐恐还没有遇难,速派人去救!” “是”随行的黑衣侍卫领命悄无声息的入了苏府,不肖一会儿,便抱了一浑身狼狈的女子入了车内。 马车转了方向,渐渐驶离身后一片废墟。 苏府外,围观的民众竟没有一人发现此处异样。 简府管家康伯,仍守在府外,一遍遍的劝。 马车驶远,苏府内的院子忽然火光再次冲天而起,滔天的火舌把今晚府外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照的通红。 街坊邻里发出一阵惊呼,康伯更是发出一声悲鸣:“少夫人,你倒是出来啊!” 声音悲凄,听者动容。 然而仍他们在心内祈祷,已经进入府内的少妇再也没有出来。 天亮,官府的衙役鱼贯而来,扑火搜救,却再也搜不出一个人影。 苏家满门,薨。 ―――――――――――――――― 顺德八年秋,京城。 今日是科举放榜的日子。 金科状元、榜眼、探花郎打马游街了! 京城内四处人潮涌动。大街上,一些闺阁小姐蒙着面纱,手里拿着荷包,等在街边。还有些达官贵人,甚至早早的包下视野最好的几处酒楼,准备榜下捉婿。 喧闹的大街,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热闹的响声,敲锣打鼓,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游街开始啦! 街边的人们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瞧。 只见被前后拥簇的状元、榜眼、探花骑着骏马依次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待看清打头的状元相貌时,在场的人几不可闻的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个极其年轻的男人,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官袍,腰系黑金宽玉带,他嘴角含笑,眼神温润,乍一看,竟是宸宁之貌,英姿勃发。 当的一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在这状元姿容对比下,他身边的榜眼探花,纷纷失了颜色。 人群哄闹声更甚,一些大胆的闺阁少女,纷纷把手中的荷包扔向状元马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背脊挺的笔直,嘴边挂着疏离的淡笑,对四周一众女子投来的爱慕眼神视而不见。 没有人知道此刻简玉珩心里,只想把这游街赶紧走完。 待晚上参加完琼林宴后,他便可亲自回家接了媳妇儿入京了!想及此,简玉珩嘴边勾起一抹笑,半年未见,此番考完,就能相见,也不知那人是胖了瘦了? 状元三人游完街后,便要参加琼林筵,时间紧迫,很多榜下捉婿的勋贵人家,已经开始派家丁高喊着,自己看中之人的名字,其中被点名最多的便是这一甲三人。简玉珩的名字不知道被重复点了多少次。 京城的大街上一时热闹非凡。 位于正大街的归云阁二楼,此刻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蒙着纱巾,看不清真正相貌,只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聚精会神的看着楼下,若是寻着她的视线看去,这女子看的赫然是正在游街的金科状元 女子朱唇亲启,低声喃道:“终于等到你,玉珩哥哥!” ※※※※※※※※※※※※※※※※※※※※ 晚上21点二更,第一卷完,求收,求虎摸?? 演戏(二更) 乡道上,一辆青棚乌盖马车疾驰在路上。辘轳的马车声,在车外响起,车夫驾驾的喊着,拉车的两匹健壮的骏马,撒着马蹄儿,嘚嘚的疾驰,所过之处,一路尘土飞扬。 马车内。 衣着考究的妇人,坐于车内,旁边跟这个伺候的妈妈。 仔细看来妇人怀里还睡着个姑娘,姑娘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如瀑的青丝被重新疏了起来,如玉的脸仰躺着,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貌。只那细眉紧紧的蹙着,睡梦中也透露出主人说不出的愁思。 妇人抱着姑娘,眼神一错不错。那慈祥的凤目来回的在她身上打量,似乎如何看也看不够一样。 “那通州府的手脚可做好了?”妇人忽然发了话儿。 车内的嬷嬷端坐起来,恭敬的道:“夫人放心,阿大做事,向来稳当。通州府如今已立了案底,苏府一家昨夜因意外发生大火,全家死于火难,出嫁女苏樱雪哀恸不已,擅闯火海,薨。” 妇人转了转腕上的白玉佛珠,点点头:“如此甚好,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往后再不许向他人提及。” “夫人放心,老婆子定当牢牢的闭着嘴,通州之事绝不向外人提。只这小小姐,早已嫁入寒门为妻,如今入得京城,该如何自处?” 王嬷嬷略带迟疑的问道,眼眸瞟过那美得惊心动魄的姑娘,心中愈发替她可惜。好好的侯府嫡长女,却遭遇了这等抱错的事情,如今夫人好不容易来接她了,却不料小姑娘不声不响的成了亲。若是这小小姐资质愚钝、容貌平淡,嫁与一寒门也就罢。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净完面后,露出了这等倾世之容。夫人如何忍心让这一独女埋没在寒门小户中。 侯夫人眸光一闪,沉思了会儿厉声道:“你且记住,从此往后,世上再无简家妇,有的是我侯府嫡次女曲华樱。因自幼体弱多病,养于宗族,今身体大好,本夫人亲自接回京城将养。 “是是是!奴才谨记,”王嬷嬷喏喏的应道。眼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夫人好计谋,如此一番介绍小小姐的身世,凭她惊人容貌,出色的家世,定能在京城再说一门好亲。至于那小门小户的寒门,如何能配的上她们小小姐这根高枝儿。 这样想着,却又有些好奇:“夫人既如此看中小小姐,为何不以嫡长女之位待之,反让小主子变成了嫡次女呢?须知如今侯府的嫡长女是鸠占鹊巢,夫人为何还留了她去?” 王嬷嬷到底是崔氏陪嫁丫鬟,她陪着她一路走过侯府内帷不少阴私。侯夫人虽觉嬷嬷多嘴了些,淡淡的觑了她一眼,想起自己的养女,唇角翘起一抹讥嘲,耐心解释道:“华裳自小在我膝下养大,这么多年,养出来总养出了点儿感情,启程前,我虽一心想着接回自家亲女,也万万没有要抛弃华裳的意思。顶多让她把嫡长女的位置让给我儿,这原也是人之常情,我说的可对?” 见王嬷嬷点点头,崔氏脸上的嘲笑更深:“怪只怪,这些年我把她养的太好,内宅的手段阴私,她全学了去,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不然,你观,这苏家为何忽然发生大火,堪堪赶在我欲接回樱儿之前,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呐!若不是樱儿早已出嫁,避开那门子火灾,她何以躲过这种无妄之难。华裳那丫头狠着呐!这苏氏夫妇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死于亲闺女之手。” 王嬷嬷听后,面上露出一脸骇然之色,想着侯府大小姐曲华裳的手段,既惊又怕。 “大小姐既如此手段,夫人为何还留着她,须知,祸患除不尽,以后恐再生支节。” 侯夫人看着身边的仆妇,顿了会儿,一脸高深莫测道:“既已知道她有如此心机,当然得留着。侯爷年前与我提过,欲把华裳嫁入皇家。如今圣上已到壮年,若是把侯府嫡女嫁入皇家,侯府地位固然会愈发稳固。然皇家岂是勋贵之女的好归宿?皇权更迭、朝廷动荡,指不定哪天被人暗算了去?年前侯爷提起嫁女之事,我当场就给拒了。如今看来,侯爷若真有此意,那就让华裳顶了去,总归头上顶了侯府嫡长女的身份,也该为侯府的富贵荣华添砖加瓦。” “夫人好计谋,如此一来,大小姐用来和亲,小小姐就可在勋贵世家,找一门合心意的亲事成亲。” “确是如此。” 两位正聊的酣畅的妇人,谁也没注意到,原本一直熟睡的姑娘睫毛颤了颤。 故意装睡的某人,此刻心内一片复杂。这侯夫人娘,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想及此也不好再装睡,一双秋眸缓缓的睁开。 这是一辆镶金嵌宝的马车,马车很宽,约摸着可以坐上十个人的样子。车内放置着一个桌案,上面摆着瓜果盘儿,车的两侧均铺着厚厚的褥垫,垫子上绣着的花朵正娇羞的绽放着。 她此刻躺在一个妇人的怀里,苏樱雪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一双慈祥的凤目。妇人穿着件墨绿色长衫,挽了个流云髻,鬓间插了根金晃晃的凤钗。颇有些雍容华贵的模样。 “樱儿,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妇人激动的开口,眼角眉梢尽显慈母神情。 侯夫人瞬间变化的脸面儿,如换脸谱的戏子般,真应了那句“人心七窍,窍窍有玄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樱雪心内暗忖,面上却不显。柳眉轻蹙,眼露迷茫,努力模仿失忆之人的模样,诧异的问道:“夫人是谁?这里是哪里?” 边说边揉揉额角:“我又是谁?为何头如此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樱儿这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见小姑娘迷茫的点点头,费劲儿的回忆着,眼内却空无一物,那神情不似作假。 崔氏与王嬷嬷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对她使了个眼色。 面上却不显,只惊道:“我可怜的儿啊,这摔了一跤竟连娘也不识了!” “娘?” 侯夫人捏着帕子擦擦眼角挤出来的泪光,应了声。一把抱住怀里懵懂无知似是记忆全无的小姑娘,眼眸中闪过一道流光,声泪俱下的道:“我可怜的樱樱,这些年,你原就体弱多病,这么多年将养在宗族别院。眼看着到了该说亲的年龄,娘亲亲自下江南来接,无端启程的时候,遭了大难,摔了一跤。如今看着竟把多年的记忆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侯夫人说完,抱着苏樱雪又是一阵痛哭。 苏樱雪把脸埋在她的怀里,眼角一阵抽搐,古代妇女都不能小觑,这演技若是能放到现代,也能获得个奥斯卡影后奖了。 “夫人快别哭了!二小姐平安醒来已是大幸,等回了京城,再好好给二小姐请个大夫瞧瞧,说不准儿哪天就恢复了记忆呢!”王嬷嬷劝道。心内自忖,这二小姐记不起前程往事,怕是更合夫人心意。 “娘?京城?您真是我母亲?” 小姑娘眼中仍一脸忧疑,只见她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儿,眼中的单纯懵懂,看的人心软成了一滩水。 侯夫人爱怜的抚摸着亲生女儿的脸颊,这孩子的一双眼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明眸善目,灿若星辰。 “是啊,我是你娘。樱儿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也别勉强自己。娘来告诉你,你的身世。” 侯夫人劝道,抱着苏樱雪的手一直没松开:“你叫曲华樱,父亲乃是朝中长宁侯,我是你的身生母亲,你上面还有两个亲哥哥。大哥哥,曲华威,侯府世子。二哥哥,曲华庭,现任光禄寺少卿。还有一个嫡亲姐姐,当年娘一母双胎,生下你和姐姐曲华裳,无奈,因为双生子的缘故,你自小患有心疾,常常卧床不起。你姐姐却比你健康得多。你一岁那年,心疾突发,恰赶上你爹回京城赴任,迫不得己爹娘将你留在了临安郡宗族,好生将养。这些年苦了你这孩子了,我的儿,你受苦了。” 候夫人说着,流下泪来,那模样似是动了真情。 好演技!苏樱雪在心内赞道,她若不是真失忆,或许就要信以为真了。 “娘亲,我信您便是,可别再哭了,再哭明儿这眼睛就要红成兔子了!”苏樱雪拿着帕子给侯夫人擦泪,那模样颇有些母慈子孝的样子。 侯夫人破涕为笑,见小女孩至纯至善,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内升起一片暖意。 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这么多年没有养在自己身边,但对她这亲生娘的孺幕之情尽显。 旁的人,不管如何宠着,也是养不熟。 “娘的樱樱就和小棉袄一样。” 马车内一时和乐融融。 崔氏万没有想过,自己的嫡亲女儿不仅没失忆,心内门儿清。 从通州府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路上,侯夫人对苏樱雪极尽宠爱,恨不能把这些年缺失的感情全给补了回来。 每每如此,苏樱雪只温婉的笑,端的一听话儿小女儿的模样。 不过这个中真情就有待商榷。 确实,这侯夫人对她的关爱确似不像作假。然单单只有这几日的相处,苏樱雪谈何给她更多的儿女亲情。况,两人一开始便在互相欺骗,这真情实意,在如今谈来,便打了折扣罢了。 灯谜 穿越这两三年,能让她真正爱的起来也就她那养父母苏氏夫妻。想及他们,苏樱雪眼眸闪过一抹痛色。这苏氏灭门之仇,只能她来报了! 那日,从马车中苏醒过来,偷听了崔氏奴仆的谈话,苏樱雪心中便有了计较,与其奋起反抗,与她这侯夫人娘撕破脸皮,重回简家。还不如将计就计,佯装失忆,随她这侯夫人娘入得侯府,和女主来场真正的较量。 好在这侯夫人,也是人精儿,识得清曲华裳的真面孔。于她来说,在侯府便如开了方便之门,任那女主三头六臂,暗算百出,她这侯夫人娘也会在最前方替她拦下,犹如神助。 从苏氏夫妻提早火灾去世那天起,她就隐隐怀疑,这女主是否也熟知剧情?既熟知剧情,那她的身份就有待考量,是和她一样的穿书者,还是重生者?这一切,她都必须亲自见她一面,再进行判断。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女主此次欲灭苏家满门的行为,无疑是想赶尽杀绝,她既如此怕她苏樱雪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回到侯府,夺走她现有的身份和地位。那她就如了她的愿,把她捧得高高的,然后“啪”的一下摔下来。尝尝恶人自有天收的痛苦。这才能让她报了她这苏氏满门灭门之仇。 只是,走了这条复仇路,该要和那位芝兰玉树的男人说声对不起了!也不知,他金榜题名之时,得来爱妻薨的消息,会如何反应? 苏樱雪摇摇头,把心中的相思驱逐了出去。再回首,面上又戴上了一副单纯善良女孩儿的面具。 “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这几天,苏樱雪和她这侯夫人娘,关系处的不错。她抱着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杏子般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大的小脑袋瓜里似乎又在想着鬼点子。 崔氏看见她这幅模样,宠溺的笑:“你这泼猴,与你那二哥的性子一模一样。这才走了半个月,离京城的路还远着呢?不过还有一刻钟,就到襄阳城了,樱儿这是又想央着娘,带你下车逛大街吧?” 你想多了亲,我只是不想崩人设罢了! 苏樱雪暗忖,面上也不显,就着侯夫人的话儿点点头,眼中露出颇为希冀的光来。 侯夫人看见又是一阵儿笑。这么多年,承欢她膝下的子女们,个个对她恭敬有加,没个谁会像眼前这个姑娘似的拉着她的手,亲昵撒娇耍赖。就连她最宠的嫡女曲华裳,也从未越矩。 仔细想来,这样的天伦之乐,她竟是在这个丢失在外的亲生女儿这里才体会到。崔氏心内一片感慨,面上也愈发慈爱。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既是樱儿想逛一下襄阳城,王嬷嬷,吩咐阿大,在襄阳城,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赶路!” 王嬷嬷低头应诺,转身掀开玉珠帘,和外面的侍卫们下达侯夫人的命令。 到了襄阳城,天已将将擦黑。天上的月亮圆溜溜的高高挂起。照的整个城池愈发的亮了起来。 马车行至城内最大的驿馆门前,崔氏三人下了车才发觉异样,今夜似乎格外的热闹些,人声鼎沸。连小贩们在街边吆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喜庆。 “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城内今夜看起来格外热闹?”侯夫人疑惑的问。 “夫人,您这舟车劳顿,肯定儿把这日子忘了,今日呐,是中秋呐!我们城内今晚是最热闹的。中秋灯会,猜谜儿,放花灯,吟诗作赋,好不热闹!”驿馆迎接他们的小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热情的说道。 崔氏敲敲头,笑得一脸接地气儿:“瞧我这记性,竟是把这中秋佳节给忘了,也不知烨哥儿、翠姐儿两个猴儿有没有闹着她们娘去外面看花灯!”烨哥儿是曲华威的嫡长子,翠姐儿是曲华庭的嫡长女。侯爷府就这两个小的,平时也最得崔氏喜爱。这中秋佳节倍思亲,崔氏先想到的竟是这两个猴儿。 “眼看着这出府快两个多月了,娘这是想家了吧!快让女儿抱抱,安慰安慰我这思乡的老母亲!”苏樱雪一脸打趣的说道,眼波流转有着说不出的俏皮。 被女儿这样一闹,侯夫人满腹的愁思竟奇迹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无奈的笑着:“你这孩子,竟连亲娘也开始打趣了!罢了,总归还有半个多月就到京城。娘就是再想着孙子孙女,也不急这一点儿子时间。” “今天就让女儿陪着娘吧,免得娘独自一人又生思乡之苦了。”苏樱雪挽着崔氏,体贴的道。 “我有王嬷嬷陪着便是,今日中秋,外面热闹着呢,你这泼猴之前还急着逛襄阳城呢!”侯夫人点点闺女的鼻子,随后转过身对身后的府兵道:“阿大,你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小姐,贴身保护,切莫走散!” 阿大隐于暗处应了声诺。 长途的舟车劳顿,苏樱雪原也不欲出去闲逛,特别是在这个中秋佳节,人团圆的日子,她的思乡之情不比侯夫人少。可是她本来操的便是个天真无邪,机灵活泼的女孩人设,若是对中秋灯会都不好奇,岂不引了侯夫人娘生疑。这段时间,侯夫人娘虽对她千娇万宠,但若是知道她装失忆这档子事儿,必会对她设有心防,若是那样,她这么多天,装傻卖乖,刷的好感度就得功亏一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樱雪边分析这利弊,边装作一副小女儿心态的看着大街,那表情既期待又兴奋。 直引得侯夫人又一阵取笑,挥挥手,让她赶紧出去瞧瞧。 苏樱雪蒙着面纱,后面跟着几个侍卫走在街上,若是平时这种出场方式,必会引来诸多围观。然而今日是中秋节,如她一般的闺阁小姐,多的数不胜数,街上的人也就见怪不怪。 大街上这会儿,灯火辉煌,琉璃的月光投射在绿瓦红墙之间,把这个城市衬的颇为壮丽。 苏樱雪散漫的走着,街边儿一个又一个吆喝声,声声震天。襄阳街最热闹的那个地段儿上,此时人挤着人。苏樱雪从人群外面细细听着,这似乎是有人猜灯谜。 眼瞧着人这么多,她本打算掉头就走,无奈被围观的群众给挤了进去。连跟着她的侍卫也给挤的没了踪影。 苏樱雪抬眼看去。 猜灯谜的铺子口儿站着几个人,俱都是衣着华丽,容貌不俗,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勋贵之家做派。 “皇......哥哥,你真笨,这么简单的灯谜儿,你竟不知道?枉你自诩京城第一才子。” 几人中的粉衣女子嘟着嘴,嫌弃的看着一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身高颀长,形容俊美,只是面上却一脸无奈。 “阿舞,你实在想要那龙凤呈祥的花灯,三哥给你买一个就是!何苦要浪费时间,猜上一百个谜底!” “猜来的花灯才有意思啊!哥哥若不愿,让简……公子帮我猜便是,他不是素来最听父皇.......你父亲的话吗?”小丫头眼睛一转,眼巴巴的瞅着阴影里的男子。 阴影里的男子却只对二人拱拱手,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定在一片虚无处,神色淡漠的拒绝道:“在下才学有限,解这一百个灯谜实属无能为力,公......恭小姐还是再找他人吧!” “简玉珩,你!” “恭小姐恕罪,今儿黄……主子另有吩咐,在下便先行告辞!”白衣男子说罢,朝二人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全无丝毫怜香惜玉。 只留粉衣女子在原地气的怒目圆瞪。 灯谜书铺的老板,还在大声的问道:“还有哪位公子小姐参加小店中秋灯谜,答对一百题,便可得本店灯王?” 周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苏樱雪站在这喧嚣的人群中,忽觉浑身发冷。再次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却恍若隔世。 正在发呆之际,不知谁挤了她一下,生生把她给挤到了店门口。 苏樱雪还没来得及反应,书铺的老板看着她眼睛一亮。 “姑娘是想挑战灯谜赢得本店灯王?”见小姑娘欲要摇头,书铺老板不顾她反对赶忙开口:“既然姑娘走出来,那便是挑战的意思。现在我们便开始把!” 其实书铺的老板也是没办法,怪只怪,公子出的诗谜太刁钻,这一百个诗谜一整天竟无一人答对。眼看月已中天,他们店铺的彩头灯王还没有送出去,这怎么行。也不管这姑娘是自愿还是不愿,先回答着再说,万一答对了呢? 见周围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苏樱雪只得点点头,十米之处,那对兄妹也同样看着她,俱都好奇不已。 “那姑娘您且听好喽!”书铺老板把一个箱笼拿了出来,手一伸,拿出一张便签: “江海寄余生。” “泊人” “离魂飘荡各东西。” “风云” “行行重行行,猜一地名” “漯河。” ........... “好!好!好!”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叫好声。谁也没料想到,今日襄阳城花灯节灯王竟被一小女子所得。 苏樱雪无悲无喜的拿着书铺老板给的花灯,神情淡漠,看不出惊喜。想着那男人身影萧索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竟觉这漫天的灯火都失了光亮,四周的热闹在男人背过身离去的那一刻早失去了氛围。她只觉得冷! 苏樱雪恍恍惚的提着花灯,转身欲走。 一声朗硬的男声传来:“姑娘,我是否在哪儿见过? 说话的是之前的黑衣男子,只见他抿着薄唇,一双探究的双眼在灯火下明明灭灭。 苏樱雪朝他望去,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公子大抵认错了人,小女子与公子从未见过!” 说完转身快步消失在人群。 黑衣男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似是陷入回忆。他想起刚刚女子揭谜时,不经意的小动作。那认真时翘起的兰花指。犹豫时皱起的绣眉,和记忆里的她是一模一样。有那么一刻他以为那就是她!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和他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那没心没肺的女人,此刻大抵宅在家里看着电视啃着薯片,自得其乐吧。他们此生再也不可能见了。 想及此,男子嘴边挂着一抹嘲,眼底盛着旁人不懂的悲。 “三皇兄,你认识刚刚那人”淑仪公主一脸惊讶的问。 “不认识。” ※※※※※※※※※※※※※※※※※※※※ 看见有小可爱催更了,说一下,收藏每涨一百二更,涨到三百就日万!之前写在作话里不知道为啥改个文就自动没了。收了我这小可爱,我有存稿,大几万字,更的起,呜呜呜(┯_┯) 状元郎 襄阳城,博读书肆,归林堂。 此刻夜已渐深,一男子立于窗栏旁,眼睛看着屋外簌簌落下的枯叶。 男人的后方站着一中年人。若是细看这中年人赫然是今晚灯会书铺的猜谜老板。 “你说那灯王被人赢走了?” “回公子的话儿,您走后,一位姑娘将那一百道诗谜全解了开,遂把灯王赢了去? 男子猛然一回头,手上捏着的玉佩“啪嚓”一声,细看竟是碎了。一手的碎片儿,扎了白衣男子一手,血液顺着他白玉色的手掌向下流。 “云英未嫁的女子?可看清容貌?” 见一向处变不惊的公子忽然失态,王大福面露惊讶,回道:“那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了个眼睛,梳着头少女发髻,一身贵气打扮,奴才瞧着像个世家的娇小姐。”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男子听完眼中闪动的光芒瞬间归于沉寂,向中年人挥挥手示意退下。 此时若是细听,似乎可以听见一声极细的低喃。 “这世界能答对那一百道字谜儿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可你怎么可能是个世家小姐?雪儿,你究竟在哪儿?” 那声音字字如泣,听者悲绝。 --- 在襄阳城短暂的停留了一夜,侯府的马车便加快了回京的步伐。马车在乡道日夜兼程的赶了十几日,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 “夫人,前面便是安平郡了。还有大约三日便可到达京城。” 王嬷嬷从侍卫那里刚刚得来的消息,一边掀开帘子汇报着,一边递给崔氏一封信来。 这信件是候府飞鸽传书寄过来的,如今到侯夫人手上,显然已经过了一段时日。 苏樱雪粗粗的瞟了一眼信封上的字。眸光闪了闪。这是长宁侯府的来信,她估摸着侯夫人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京城的侯爷去了信儿。毕竟她的身份安排,侯府上下须得统一口径儿。而眼前的这封便是侯爷写给侯夫人的回信。 崔氏果然如苏樱雪所料,接过信件后迅速收入怀中。这是不打算让她看见的意思。苏樱雪识趣儿的阖上双目,闭目沉思。 经过这些时日侯夫人的介绍,苏樱雪总算对长宁侯府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长宁侯府曲家,原是追随当朝□□拼打江山的一支老臣,当初曲家老祖宗战功累累,极受□□赏识,大楚立国后,论功行赏,曲家一族受封这世袭罔替的侯位,显赫一时。 然先辈打下的功勋并不能长久保持长宁侯府长盛不衰,这些年,长宁侯府侯爷之位世袭罔替了几代人,这些年一代不如一代,子孙不争气,家族权力倾轧,渐渐的衰弱了下来。 轮到曲明贤这一代,在整个勋贵世家,便略差了一等。然再差的侯府也仍是簪缨世家,在京城多年经营下来,旁支分支加起来,可以罗列一个强大的关系网。 苏樱雪虽脑子好使,但侯夫人说了一堆侯府复杂的亲戚关系,也把她说的有些头晕。《嫡女为凰》这本书,她确实粗略的看了一遍,主要角色还是能记住,但是一些细枝末节早忘得干净。如今侯夫人提起侯府一众主子的名字、家族关系的时候,苏樱雪只觉头疼。到最后能记住的也就侯府那几个即将和他打交道的人。 长宁侯府太夫人,是侯爷曲明贤的生母罗氏,原是出生武国公府,嫁与已去世的先侯爷,在当年京城姻亲里面,已属低嫁,虽武国公府只世袭五代,但当朝武国公乃罗氏亲哥,掌朝中大权,与长宁侯府这种无实权的侯府相比,略高一等。 罗氏生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早些年已死,是以如今的长宁侯府侯爷之位落到了曲明贤的头上。三子远派到兰陵做知县,只留了个媳妇儿在身边替他敬孝道,伺候母亲。女儿曲明芳,远嫁给西伯侯郑家,很多年难见一次。由于罗氏属低嫁,她当侯夫人期间,先侯爷不敢纳妾,久而久之长宁侯府子女们也一向如此,一夫一妻,只那下放的曲三爷在兰陵有一妾室。候府的这一众子孙就婚姻忠诚度这一方面来说,端的是京城勋贵中的一股清流。 曲侯爷育有二子一女,不,崔氏约莫和侯爷已经通了气儿,加上她这个侯爷嫡次女,现如今应该是二子二女。 大儿子曲华威,侯府世子,娶妻关氏,其父乃当朝吏部尚书关云鹤。关氏嫁入侯府五年,育有嫡子烨哥儿。 二儿子曲华庭,现在京城做官,为人风趣,颇有些世家贵公子的风流倜傥。娶妻杨氏,妻子出生寒门,现育有一女翠姐儿。 大女儿曲华裳,原女主,也是苏樱雪这次回到侯府,最应小心戒备的人物。 三老爷曲明言,妻子原是当今尚书侍郎嫡女白氏,今育有一子二女,儿子曲华龙,尚不及弱冠,正在书院学习。大女儿曲华碗,二女儿曲华情,俱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 苏樱雪在心内仔细复习了一遍,曲家庞大的关系网。这才放下心神靠在窗栏上休息。这些天,她遭遇的事情太多,与苏氏父母的生死别离,与曲华裳的血海深仇......让她心力透支。 连日来为了赶路,马车一路走的是乡道。这两天,崔氏和苏樱雪都有些受不了,舟车劳顿之下,苏樱雪怏怏的,看起来没有丝毫精神气儿。她原就是晕船晕车的人,如今坐上这古代的马车,就更受不了。颠颠簸簸,吐了一路。这会子看,连身形都清瘦了不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犹显得楚楚可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氏心疼亲生女儿,眼看着还有三天的行程,下了命令,马车在安平郡修整一晚。 此时,秋闱早已结束,临安郡偶有一些返程学子路过寄宿。 侯府的一行人在驿馆安顿好后,崔氏拉着女儿去了最大的酒楼,眼见着女儿近日瘦了一大圈,心内盘算让她吃顿好的补补身体。 酒楼中,人声鼎沸。 他们坐在二楼包厢,从窗栏望去,楼下聚着一对堆青衣学子,此时正在高谈阔论。 “话说金科状元简玉珩,那可是我们寒门学子中的标杆!” “李兄说得对,今年殿试,圣上亲自设下考题,让众学子以吏治二字做一篇策论。状元爷的文章堪称雅致,层次清晰,文笔犀利。当今圣上看后拍案叫好。当场点为状元。可为我们寒门学子争了口气!” “诚然,传说状元爷也出生寒门,却励志苦读,勤而不咄,早年才子知名已名扬四海。前几年更是拜得前太子太傅为师,砥砺前行,文采斐然,如今被圣上钦点状元,破格提拔为从六品内阁侍读,当之无愧,实乃我辈楷模。“ “马兄说的极是,如简状元这等人才,世上难见,听说他不仅才华斐然,品性姿仪样样俱佳,传闻琼林宴上,当今三公主观其俊美非凡,欲亲点驸马,被状元爷一口回绝,回绝的理由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糟糠之妻不可弃!此种品行,当得起我们读书人辈楷模! “然,我等寒门子弟,更应向状元爷学习!” 楼下一众寒门学子,纷纷点头,一一应喝。 “夫人,看来这金科状元在这届寒门学子中声望极高!”王嬷嬷立在一旁,对着侯夫人说道。 崔氏点点头,一双善目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可惜道:“这一路听了这么多赞扬金科状元才德的话,就连我这老婆子都想要见见了,可惜啊!今年琼林宴,出门在外,竟是错过了。” 崔氏原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每三年的琼林宴上,都会守到皇家的邀请,只今年因接女儿心切,便错过了这样的盛宴。 “夫人想见那金科状元,有的是机会,左右都在京城。今年柱国公夫人的寿宴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到时候那简状元肯定被邀在列,见一面岂不容易” 见王嬷嬷这样说,崔氏低头一思索,笑道:“瞧我这记性,竟差点儿忘了母亲的寿宴,罪过罪过!到时候啊,定要把我樱儿打扮的漂漂亮亮,让老太太好好看看她外孙女。说来我家闺女如今这年龄,也该急着说亲了,到时定要让母亲帮着参考,要知道我当年与侯爷这门亲事儿便是母亲定下的!母亲眼光总是好的。” 崔氏出生柱国公府,自小养在国公夫人孙氏膝下,虽嫁人多年,仍与孙氏感情深厚,提起自家母亲,脸上的笑更甚。 自顾自的说完,崔氏笑着看向女儿,只见这孩子竟然在发愣,一向机灵的眸子,此刻竟有些呆,莫不是提起亲事儿害羞了? 见侯夫人娘盯着自己好一会儿,苏樱雪这才回过神儿,无精打采的娇嗔道:“娘就会取笑我,女儿还要多陪陪您和爹呢!” 苏樱雪脸上一脸孺幕,心中却暗自轻嘲,此生有了那样一个连头发丝儿都照着自己心意长得男人,其余他人,再无爱的可能。如何能再嫁? 一顿饭食儿吃下来,苏樱雪吃的食不知味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为了苏氏夫妇的仇,她丢下了那男人,独自随侯夫人上京,未来面对的敌人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女,她不知道凭她一己之力,能不能让她恶人恶报,万不能再回去与那男人有任何牵连?他本就是这本书里气运冲天的白月光。未来只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的仇恨,掺和进她和女主之间的争斗中。他那样的一位奇男子本就该像书中写的一样,荣华富贵一生,权倾朝野一世。何必为了她趟了这档子污糟的浑水? 若未来她在候府真的能把女主拉下水,彼时他若未娶,她仍未嫁,往后余生,她愿安分的做他的妻,再不分开! 扮猪吃老虎一 马车到达京城的时候,天上正下着纷纷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苏樱雪身上披着一件樱花色的茸毛大氅,手指却仍旧冰凉的可怕。 “小姐,夫人,侯府到了“ 侍卫阿大站在马车外说道。 溪水街、落雨巷长宁侯府大门口,此时早已聚了一众人。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仔细看来,侯府门口候着的这些人,赫然是侯府的主子们。 如此大的迎接人的阵仗,引起街边人群一阵骚动,有些胆子大点儿的小贩,甚至走的近些,细细观看。 只见一辆打着曲家标识的马车,停于侯府门口,天青色的车帘被掀起。 一个嬷嬷模样的老妈子先行下了车,恭敬的立于马车一边。 再下来的是一个贵气十足的妇人,她着一身淡墨色的貂皮大氅,一行一止皆是仪态万千。 常在落雨巷这一块走动的人都认识,这赫然是侯府的女主人。众人纷纷露出了然,原来这是侯府小辈们迎接主母回归啊! 正在众人露出忽然大悟神情的时候。 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挑开,一张纤纤素手,正搭着老嬷嬷,一跃而下。仔细看来,这竟是一位娉婷少女,女子蒙着面纱,梳着一头少女云鬓。身上穿着一樱花色貂皮大氅,大氅上白色的毛领把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衬的雪白。一双杏眸,含着笑意,往人群中一扫,眼神所到之处,直让人看得骨头也酥了。 虽看不见女子容貌,但从女子身形看,端的一冰肌玉骨、绰约多姿。 见三人下来马车,侯府一众候着的主子们迎了上来。 “嫂子” “娘” “二伯母” 来的都是侯夫人一众小辈女眷。 众人与侯夫人见礼后,才把视线聚在新来的侯府二小姐身上。 三夫人白氏盛着一脸笑得看过来:“大嫂连日来舟车劳顿,真真辛苦。这位想必就是我那亲侄女儿吧,可怜见的,没想到这么多年,都长这么大了!快和你姐姐妹妹们见见面儿,这些年,养在庄子里,可还没有见过他们呢!” 苏樱雪踩着步子向前,对着白氏弯腰行了一礼,细声道:“三婶婶好,樱儿给婶婶请安!” 少女字正腔圆,音如布谷,眼眸隐隐含着笑,行为举止端庄有度,丝毫不见怯懦。 白氏细细打量一番,在心内赞道,这孩子,竟不似那乡下小户人家中养出来的。 正欲要继续寒暄,侯夫人却说了话儿:“行了,他们姐妹们要见礼,也回府再见,都站在门口算什么样子!况侯爷和娘还在善喜堂等呢!耽误时间可还了得?” 侯夫人一发话,白氏也不再多言,收回落在苏樱雪身上的打量,领着一众晚辈跟在侯夫人的身后,向府内走。 苏樱雪细细的扫了眼这些候着的姐姐妹妹们,眼眸一闪,这女主竟似没有在这些人中。 《嫡女为凰》这本书,曾描述,曲家长女曲华裳,貌若皎月,形若蛟龙,旖旎之貌。可这些姐姐妹妹长相虽不至丑陋,但当得起天下第一美女之称,还差的远了些。 苏樱雪面上不显,心中暗自思量,嫡母外出多日回府,女主身为嫡长女竟公然不露面,是什么让她有恃无恐? 没等她仔细想,崔氏便拉着她的手入了府。 大抵是为了显示对苏樱雪的看重,侯夫人一路行来都拉着她的手,母女相携走在前方,见此场景曲家一众小辈脸上俱都心思百转,目露考量。 四姑娘曲华情拉着她亲姐姐的袖子悄悄的说:“三姐姐,咱们家突然多出了个二小姐,原就让家中众人一阵唏嘘,然今日我观二伯母,如此看重她,难不成这新来的二姐姐要把大姐姐的恩宠夺了去?” 三姑娘曲华晚眼疾手快的捂住自己妹子的嘴,一脸斥责:“四妹慎言,前儿娘亲特别交代你我,新找回来的二小姐,你我只管敬着便是。旁的事切莫多问。你且记住,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是二伯母亲生的女儿,只这二姐姐长年在庄子内养着,多年未养在伯母膝下,伯母多偏爱些,也是人之常情。不可再说谁夺了谁恩宠这些话!” “可大姐姐往日对你我这么好,好的首饰珠宝都紧着你我姐妹,如今来了个二姐姐抢了大姐姐的风头,让我如何对着二姐姐尊敬的起来?” 见幼妹仍一脸不服气儿,曲华晚一阵无奈,心道,妹妹如今这单蠢的性子也不知学了谁,大姐姐可没有幼妹自以为的那样好,往常当着众人面儿给她们小恩小惠,也只是为了博个美名儿,若说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另当别说。 不然整个京城,都知道曲府大姑娘风华绝代,而她们姐妹如今都已到及娉之年,但外界却鲜少问津。分明是大姐姐珠玉在前,她们竟纷纷被对比成了顽石,如何可与大姐姐争辉。 可笑大姐姐一向惯会装模作样,连幼妹竟都被哄了去而不自知。 想是这样想,曲华晚还是拉着幼妹走到了队伍的后面,唯恐她再说些不得体的话儿来。 长宁侯府占地特别大,一路若不是有侯夫人挽着手走,苏樱雪估摸着以自己路痴性子,铁定会迷路。 一路走来,整个侯府院子,绿柳低垂,粉墙环护,垂花门楼,抄手游廊,不知凡几。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院锦簇,内设白玉水池,亭台楼阁。乍眼一看,好一雅致富丽的府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走了大约半刻钟,才走到老太太罗氏所在的院子―善喜堂。 众人穿过抄手小廊,待得走近,里面的笑声便怎么也挡不住了。 “祖母这儿的玉兰花儿也不知道怎么养的,闻着这味儿竟仿若寺庙里的清香....前几日我回去自个儿寻了一盆,却怎么养也样不出这种味儿来!” “明贤,瞧瞧你这闺女,我这儿的花儿,都被她打趣儿带了佛味儿!” “许是娘常年吃斋拜佛,心思虔诚,这花儿常年养在身边,也占了娘一声儿的佛气儿!” “爹说的是,华裳说的正是这个理儿!” 父女两儿一唱一和把侯夫人哄得笑呵呵。 苏樱雪随着侯爷夫人崔氏穿过垂立的珠帘儿,走了进去。终是见到了堂内母慈子孝的三人。 为首的老太太,着一身万寿不断纹锦缎,侧卧于贵妃榻上,此刻正笑得乐呵。 老太太的下首分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娇俏的女孩儿。 中年男人穿一袭深灰长袍,身量普通,只一双眉眼略显凌厉,一眼便知常年身居高位。这约莫就是整个侯府的主人,长宁侯府侯爷曲贤明。 另一侧娇俏的女孩儿,身着一袭浅紫锦衣,发丝竖起,头上插着碧玉流云簪。她正浅浅的笑着,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通身的美艳气质挡也挡不住。 苏樱雪在心底暗自琢磨,这该是女主曲华裳,盼来盼去,今日终是见了! 她在心内感慨,头却垂了下来。掩饰着一双杏眸中流溢出的复杂神色。 见侯夫人一众进来,老太太三人终是止了笑,只一双手拉着大孙女儿的手,神态颇为回护。 老太太的小动作,崔氏尽收眼底,拉着苏樱雪的手紧了紧,一双好看的眉稍稍皱起,看着老太太一脸泰然的坐着,在众人面前不好给婆母脸色,面不改色的拉着亲生闺女介绍道:“这是你祖母,爹、大姐。” 老太太和大孙女端坐高位,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特特为大孙女撑腰来着。 苏樱雪眼底一片了然,举止却并不扭捏,前行几步,捧起拖地的裙裾,叩拜于地:“樱儿给祖母、爹问安!” 少女声定意坚,在偌大的前厅,即使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陌生人,却丝毫没有半分胆怯,叩拜行礼,一气呵成,举止端仪,颇为有度。 在场的大家长们莫说老太太、侯爷。竟连侯夫人也对自己多天相处的小女孩儿刮目相看。她原以为这孩子自小养在小门户,即使性子活泼些,于贵族礼节上仍需要□□。哪知这孩子竟如此让人省心,自入侯府后,这一通淡定的气度,却也是贵族姑娘中少见了。 老太太端着的神态一松,和侯爷交换了个眼神,俱都满意的点点头。尤其是曲明贤瞧过来的眼神愈发和蔼,毕竟是他唯一的嫡女,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他原心中便有愧疚,亲生的和多年养在身边的女儿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来得厚此薄彼。更遑论,这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苦。 老太太愣了愣,指了指旁边立着的嬷嬷说:“快去把二小姐扶起来,可怜见的,这么多年没见着,可把祖母想的紧!来,樱儿,走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好生瞧瞧!” 嬷嬷还没动,侯爷却已经等不及,走至苏樱雪近前,亲自把女儿一把扶了起来,一向严肃的脸上,此时满含笑意,感慨万千的道:“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些年,让我儿受苦了!” 扮猪吃老虎二 见侯爷对女儿颇为喜爱,崔氏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原她还有些担心,婆婆今日如此作为,摆明了为华裳那丫头撑腰,若是连侯爷也站在华裳那丫头一边。这一大家子人,素来是见风使舵的主儿,日后她闺女在这偌大的侯府生活岂不受人小瞧了去? 崔氏暗忖,还好相公不是个糊涂人儿,到底是自个儿亲闺女,没得为了那起子外人委屈自家孩子。 苏樱雪不知侯夫人思量,对着侯爷盈盈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颇为狡黠的转了转,丝毫不认生,拉着侯爷爹的袖子,道:“女儿前些年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哪里有受苦之说。就是前些日子,听娘说了爹爹在朝堂里的许多威风事儿,前几日在脑海里想了一路爹爹的样子,如今见了真容,果然如脑海中想的有几分神似,一时竟看的愣了。” 小女孩眼神孺幕的看着他,可怜侯爷一铁骨铮铮的大男人,从没有体会过来自儿女的崇拜眼神儿,乍一见,铁硬的心肠竟软了一半。 崔氏这些日子被小丫头这样的眼神看习惯了,倒似习以为常,见侯爷一时征悚,佯装生气的对女儿斥责道:“你这丫头,惯会拍爹娘马屁,还不上前,给你祖母瞧瞧!” 苏樱雪朝她娘作怪的吐吐舌头,小碎步,走到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见儿子如此喜爱这丫头,也不好再摆谱,放开大孙女儿的手,心肝肉的顺势把苏樱雪搂在怀里,好一阵嘘寒问暖。苏樱雪俱都一一回答。曲家一众小辈立于堂下,看着这新来的曲家二小姐,神色各异。 “这原来就是我那一母双生的二妹妹,这么多年无缘见你,姐姐前些时日听说你要回来,就一直盼着,今日总算如了愿把你盼来了。”开口的是曲华裳,只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抬头,凤眼儿全是温柔之色。 女主也是个演技派。前些日子都要对她赶尽杀绝了,如今 却能对她笑得一脸泰然。她一现代人自叹弗如。苏樱雪垂下眼,害羞的叫了声:“大姐姐!” “哎!”曲华裳亲亲热热的回了声,拉着她的手,那眼神就如看着自己嫡亲妹妹一样,全是宠溺之色。看了会儿,曲华裳忽然神色一转,脸上显出担忧之色,问道:姐姐见妹妹,进了家门见了祖母和父亲也一直蒙着面纱,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知道妹妹自幼身子弱,这一路舟车劳顿,感染上风寒可别硬撑?” 女主这话一出,堂中众人似是回了神儿。俱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这新来的二小姐。看她脸蒙面纱,进了堂内仍旧没有取下来的意思,纷纷猜测,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知道,第一次拜见长辈,蒙着面拜见高堂这种行为在古代便有不尊敬长辈之嫌。 原本抱着苏樱雪笑得一脸慈祥的老太太此刻也停了笑,一脸晦涩不明看着她。 其实这本也不能怪了苏樱雪,她虽心理素质极好,环境适应力极强,但从进入侯府后,一路如打怪升级一般,既要把自己装成识礼娇俏的小娘子,又要在侯爷爹面前耍好感,还要时刻注意女主行为举止是否有异样,从进侯府她的小脑袋瓜儿都没有一刻放松过,早就忘了脸上还蒙着面纱这档子事儿。 听得女主突然发难,苏樱雪赶忙从老太太怀中起来,对着老太太和侯爷爹,分别服了服了身子,这才道“祖母,爹爹,切莫怪罪,今儿亲眼见了祖母、爹爹、婶婶和这一众姐姐妹妹,樱儿一下子高兴坏了,竟连这面纱也忘了摘下。” “莫不是我们二姐姐美得天仙儿一样,舍不得露出惊世之貌?”说话的是简四姑娘,正欲再说什么,她娘一个责备的眼神看过来,瞬间撇撇嘴,住了口。 侯夫人神色莫名的在这一众人中扫了一眼,转头对亲闺女斥道:“既知道错了,快把面纱摘下来吧!你长这么大,祖母和你爹都没看过你长什么模样呢?这一摘下来,指不定把他们都看呆了才是!” 侯夫人说的话听不出喜怒,但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女儿撑腰呢! 苏樱雪弯腰道了声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了面纱。 女孩儿的脸瞬间曝露在空气中,在场的曲家众人,俱都深吸一口凉气。 原以为是个乡下姑子,没成想,面纱揭开,却露出一副倾城倾国的姿容。这模样,连与她站在一起的嫡姐曲华裳,也顿觉失了颜色。 好半响,众人这才回过神儿,三夫人白氏眼眸流光一闪,一脸笑的夸:“瞧瞧,我这二侄女,这姿容,竟让三伯母我都看眯了眼儿。” "是啊,二妹妹的模样长得真标志呐,仔细看眉眼间竟还有些祖母的影子!”说这话儿的是曲华威的媳妇儿,侯府嫡长媳关氏,只见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儿,明着夸赞新来的二妹,讨好婆母,暗地里把老太太也一并夸了去,让老太太听着一阵大笑:“你们这群猴儿,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我这老婆子的!” 善喜堂内,围着老太太和苏樱雪一片欢笑打趣声儿,一时热闹无比。只曲华裳立于一边,低垂首,神色莫名。 侯爷毕竟事务缠身,在善喜堂稍留片刻,便匆匆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众女眷,与苏樱雪认亲。 一圈亲戚认下来,已到了晌午。老太太怜她舟车劳顿,特特让她早早褪下回房休息。 侯府是大家族,家里内宅众多,苏樱雪入府前一个月,崔氏便已经写信命人给她挑了宅院。 这宅院叫樱花阁,倒和苏樱雪的名字相得益彰,想来侯夫人是用了心的。 崔氏一路把她引入房间,又派了几个丫鬟并一个嬷嬷,一并伺候她起居。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匆匆离开。 许是这一个多月舟车劳顿,真的太累了,苏樱雪提不起精神儿在一众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面前立规矩,直接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太困了,她睡的沉沉,竟第一次做了个关于那个男人的梦。 梦中,那个男人穿着一袭白衣,捧着一本书卷,砸她的头,苏樱雪隐隐觉得他似乎在说什么,但梦里看不真切,只隐隐看着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 第二日清晨,苏樱雪起了大早。 抬眼打量周围陌生的闺房,这是间极大的内室,除了她身下的这张拔步床,内室竟然摆了不少东西,八仙桌、瑶琴、梳妆台,山水屏风,俱都是新的。屋子里点着淡淡的熏香,仔细一闻着,颇有些茉莉的香味儿。看得出,吩咐布置这间屋子的人,用了心思。 她从床上坐起,衣料摩擦的声音刚一响。 一个着玉色绣花的丫鬟便匆匆走了进来,丫鬟向她行了个礼,手上拿着一身崭新的锦衣,问道:“二小姐,可要起了?” 苏樱雪不动声色的冲她点点头,昨日侯夫人给她拨了几个丫鬟婆子,这丫鬟估摸着是崔氏派给她的大丫鬟,近身伺候。 “你叫什么名儿?” 苏樱雪一边伸开手臂,让丫鬟帮忙穿衣,一边向她问道。 “回二小姐的话,婢女翠兰,往后贴身伺候小姐!” “母亲昨日给我拨了些得用的丫鬟婆子,这一路舟车劳顿,一时没有把你们记清,翠兰帮我介绍介绍吧。” 苏樱雪走向梳妆台,从梳妆台的琉璃镜中,细细的打量翠兰问道。 翠兰长着一张秀气的长脸,看起来严肃又恭谨。只见她规矩的立于苏樱雪身后,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夫人昨日给樱花阁派了五个丫鬟,我和翠莲姐姐是大丫鬟,近身伺候小姐。另还有三个二等丫鬟,翠香、翠花、翠玉。负责小姐日常起居,一个烧火婆子吴婆,以后啊,小姐想到小厨房开小灶,吩咐吴婆就好,她可是夫人从大厨房掉来的厨子,厨艺精湛。” 翠兰正说着,门外的帘子再次被挑起,一溜儿青碧色外衫的小丫鬟,走了进来。看见她,行了一礼。看得出这些丫鬟俱都是些训练有素,知礼识节的。 三个二等丫环捧着装了热水盆儿、玉篦子以及首饰的盘子分别站在两侧。 一盏茶的功夫,苏樱雪便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梳妆完毕。 此时一直未见的另一个大丫鬟翠莲端着一杯青瓷茶水杯儿入了内室。 室内的少女,已经梳妆完毕,只见她着了一身蝴蝶蓝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美的竟不似凡间的人儿。 翠莲愣了一会儿,这才向苏樱雪行了礼,一双圆圆的脸蛋儿颇有些喜庆:“给二小姐问安!” 说着将手中的热茶递给苏樱雪:“小姐快喝些热茶,这深冬的早晨,愈发的冷了,暖暖身子要紧!” 苏樱雪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水,果然舒服很多,这倒是个会做事儿的丫鬟! 苏樱雪对翠莲笑笑,一圈儿丫鬟婆子认识下来,仔细观察,举止德行都还不错。侯夫人娘对她还算用心,这身边的大丫鬟,翠兰稳重得体,翠莲心思活泛,都是得用之人。 扮猪吃老虎三 苏樱雪边喝着茶水,边打量着众人,过了会儿才不动声色的道:“我被母亲接回府,府内的规矩皆不是很懂,以后有劳给各位姐姐们提醒了!” 丫鬟们没想到新来的二小姐如此和气,俱都弯下腰来向苏樱雪行了一礼,表忠心道:“小姐抬举,奴婢们定用心服侍小姐!” 苏樱雪本就是一现代人,见不惯一大堆丫鬟守着伺候,客套话说完,便嘱了丫鬟们退下,只留了翠兰、翠莲待在内室。 “翠兰姐姐,今日我不用去老太太房内晨昏定省?” 翠兰看着自家二小姐一脸懵懂的样子,笑着道:“小姐第一天入府不知道,候府的小姐们除了大小姐天天在老夫人房内伺候着,三姑娘四姑娘皆是每月初一拜见一次呢!老太太喜静,早些年就免了小主子们的晨昏定省!” 苏樱雪听了翠兰的解释,一颗悬着心才放下,她本就是个惫懒的性格,若是每天天不亮就要问安,还要集中精力与女主过招,以后的生活只想想,她自己都觉得难过!幸好这候府老太太如此体谅儿人儿。 想想女主不亏是女主,讨好老太太的毅力,她这种咸鱼自叹弗如。 松了口气儿,苏樱雪继续问道:“老太太那儿不用问安,母亲那儿每日问安可有时辰要求吗?” “姑娘大可放心,夫人一向是个和善的性格,没有规定问安时间!” 说话的是翠莲,她一张圆圆的脸,不笑的时候都显得活泼又喜庆。 苏樱雪对这种长相的人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看着只觉得喜爱。听着她说话,便顺势对她笑笑,一双杏眼满目星辉。 “既如此,我们现在便去母亲房里请安去吧。我刚入府,好多事都不大懂,还是要母亲提点!” 两个丫鬟纷纷应诺,苏樱雪在丫鬟们的带路下出了自个儿的院门。 穿越古代两年,苏樱雪第一次享受当贵族闺秀的排场,事事都有丫鬟婆子打理,恨不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若不是她抱着血海深仇而来,这便是咸鱼的终极生活目标呢! 苏樱雪在心内暗自调侃一番,随着翠莲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崔氏的内院。 王嬷嬷早早出现在院门候着,看见苏樱雪走近,一脸儿的笑迎了上去:“夫人一早儿起来,便说二小姐今日会来,没想到二小姐真的来了。可见的,母子连心。心意相通!” 苏樱雪亲亲热热的叫了声王嬷嬷,这才好奇儿的问:“母亲这么早就醒了吗?这些天舟车劳顿,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王嬷嬷是崔氏身边的红人,此番见二小姐如此关心夫人,神色也愈发温柔,笑道:“一大早儿的,大少爷、二少爷都来给夫人平安来了,是以起的要了些!” “大哥、二哥也在母亲房内?”见王嬷嬷点点头,苏樱雪娇俏的道:“昨日回府,哥哥们有事儿,都没来得及见,今日可得好好给哥哥们请安!” 说着拖着裙裾加快了步子,王嬷嬷脸上笑容挡也挡不住,原担心这二小姐常年养在府外,对她嫡亲的哥哥们心有芥蒂,如今看来,她们这新小姐性子纯善,真如夫人说的那样,血脉之情不管如何也割不断的! 进了崔氏屋里,屏风内传来一阵笑闹声。 “多日不见,母亲看着愈发的精神了,这眼瞧着都快比你儿子还年轻了呢?” 说话儿的是候府的二公子,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衫,一双狐狸眼,自带笑意,看起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出的话儿也别带风趣儿。 “你这猴儿,愈发没有规矩了。这进了朝廷当了官老爷,也不见你长进多少,惯常会打趣儿母亲。”崔氏嘴上呵斥道,脸上却一脸纵容。这二儿子素来最讨她欢心,虽说的话儿混不吝的,听着儿却让她舒心。 “二弟还不向母亲请罪,当爹的人儿了,整日的没个正形!” 世子大哥板着脸教训自家弟弟,眼睛里却无丝毫怒气。 曲华庭也不怕,笑笑兮兮向崔氏撒泼告状:“母亲你看,大哥也忒没劲儿,我说的话千真万确,字字真心,竟也要被管着慎言,这憋屈的,以后就把这嘴儿据了去得了!” 曲华庭说着又引来候夫人一通笑骂:“不吉利的话,可别说,瞧你这不稳重的性子,可别教坏了我翠姐儿。” 翠姐儿是曲华庭的嫡女,小姑娘今年刚满四岁,玉雪可爱的模样,最得崔氏欢心。 苏樱雪走入屏风,看着这一屋子母慈子孝的热闹场面,一时有些怔仲,她想起年三十那天的简家,她和那男人一齐配合着打趣儿简小妹的场景,那时的氛围约莫着也是这般,欢声笑语,满堂和睦。 “樱儿来了,快过来,正好你哥哥们都在,这么多年,你们兄妹可没见过!”侯夫人坐在贵妃塌上,一眼看见了进门的苏樱雪,脸上的笑容更盛,对她招招手,眉眼间尽是喜爱。 苏樱雪朝着崔氏福了福身子,语气破位亲呢:“樱儿给娘请安,这原就是我那两位哥哥吗?” 见侯夫人点点头,苏樱雪眉目一转,一双杏目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两位青年,笑容灿烂的冲他们福了福身行礼道:“大哥哥,二哥哥好!” 由于之前父亲已与他们兄弟两儿通过气儿,整个候府也就祖母,他们兄弟两知道真相。眼前的二妹妹才是他们的嫡亲妹妹,大妹妹原是被抱错了的孩子。他们兄弟儿初听这种消息,也是惊讶,毕竟疼了大妹那么多年,忽然被告知大妹不是亲妹。两兄弟心里都觉不是滋味儿。这新来的妹子更不知如何面对。 没成想他们还兀自纠结着,亲妹妹到是个心胸豁达,心思单纯的姑娘,见了他们主动问好,不见丝毫矫柔造作之气。更别说那通身的气质,美的跟个仙女儿似的。 只肖看一眼,顿觉心生喜欢。 大哥曲华威素来沉稳,然而在娇娇软软的亲妹妹面前竟也破了功,一向不苟言笑的脸温柔了些,语气温和:“妹妹有礼,第一次见面,哥哥也没带什么女儿家喜欢的礼物,明儿哥哥让你嫂子给你院儿里送一匣子珠宝玉翠可好?” “既是哥哥送的礼物,妹妹当然不能推拒了!大哥可说到做到哦!”说完,苏樱雪还朝他大哥调皮的眨眨眼,让一向以冷面著称的曲世子顿觉尴尬的不知所措。 “你这候儿,还想着讹诈你大哥呢?”崔氏在一旁含笑的打趣呵斥道,眉眼间却尽是温柔。 曲二哥立于一旁,一双狐狸眼此刻尽是狡黠。 “既然大哥都要给二妹妹一匣子首饰做见面礼,二哥哥也不能给的太寒酸。倒不如给妹妹些实在的,妹妹自个儿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如何?” 曲华庭含笑的看着苏樱雪,边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递给她! 你可真实在啊亲!苏樱雪被这么一大笔银票砸的差点没缓过神儿来,愣了片刻,佯装惊喜的一把接了过去,冲她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二哥讨好一笑,才故作一本正经的道:“知我者二哥哥也,没成想见一次二哥哥,妹妹竟然能赚这么大一笔银钱,若是下次再见二哥哥还有这么多银子就好了!真恨不能天天见到哥哥呢!” 苏樱雪故作狡黠的说道,引得一室哄笑! 万没有想到,这新认的妹妹竟这么有趣,说的话儿和他一个调调,曲华庭只觉更喜欢她了些,语气也愈发随意,打趣儿道:“你这贪财的丫头,这是要把哥哥的私房钱全陶走啊!若是让你二嫂嫂知道,哥哥我今天岂能进得了房门? 侯夫人坐在堂首,看着他们兄妹闹,那眼里是装也装不下的慈爱温柔。人生最美之事,也只不过家庭和睦,如今亲闺女找回来了,与她爹亲哥哥们俱都相处的很好,连日来的担忧总算放下,她高兴还来不及。 大哥、二哥尚有公务缠身,在崔氏房内留了会儿,便纷纷告退离开。 苏樱雪总归没什么事儿,便留在崔氏院里说会子话儿。 崔氏原是柱国公府崔公爷的嫡幼女,颇受老公爷夫妇喜爱。出嫁之时,一百零八台嫁妆,把国公府通往长宁侯府的街道都挤满了。崔氏本就嫁妆丰厚,嫁入侯府,又从婆母手中接过管家权,手头可用的银子多的她自己也数不清。 刚刚亲眼看见她那见钱眼开的亲闺女,从她大哥二哥手中讹银子,虽只是说笑话儿,崔氏也记在了心里。毕竟短了谁不能短自己亲闺女,崔氏想极此,便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私库里,取了不少银票地契,偷偷的塞到苏樱雪怀里。 苏樱雪抱着一满怀的地契银票,震惊的话儿都说不出来了。她这眼看着就成了万贯家财的小富婆了哦! 崔氏见她这小女儿家的傻样,笑道:“母亲给的,樱儿便好好收着,眼瞅着整个侯府的姑娘们都有些私房,我儿这么多年不在侯府,领不到列银,娘给你补贴点儿也是应该。好生拿着!” 崔氏说完,嘱咐王嬷嬷拿了个木盒子把这一沓钱财装了进去。 扮猪吃老虎四 苏樱雪在崔氏院里用过午饭,才回的自己院子。 翠莲抱着个大木盒子,跟在她后面,走路仔仔细细的,那小心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面是好东西一样。 浓秋的风儿已经有些刺骨。 樱花院离崔氏的宅院有些距离,苏樱雪披着个外衫,走了一路,指尖仍冰冰凉。 前方是个游廊,游廊上挂着一连串红红的灯笼,约莫是中秋节那会儿府上才换上的,显得格外簇新。 苏樱雪边走边无聊的数着灯笼的数量,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二姐姐这是打哪儿回啊?” 苏樱雪应声望去。前方的游廊尽头站着侯府的三位姑娘,似是恰好经过。打头儿的是曲华裳,她端仪的站在两位姊妹之间,衬的像朵娇艳的牡丹。此刻正对着她礼貌的笑着,只这笑容并不见眼底。 开口说话的是四姑娘曲华情,这姑娘不知为何,对她似乎一直抱有敌意。说话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嘲。 “二姐姐莫怪,四妹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原我们姐妹三个刚从祖母那儿请安回来,恰在此处碰到二姐姐,好奇的问问二姐姐是从哪儿回?” 三姑娘曲华碗朝着苏樱雪歉意一笑,一双手紧紧的拉着自家妹子,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儿来。毕竟她们的言行举止皆在侯夫人眼皮底下,老太太又素来爱面子,重礼仪,万不愿看见她们姊妹间不睦这种事儿发生。 “三姐姐,你做什么拉着我,我就问问二姐姐,哪里当得起冒犯之说,二姐姐又不是娇花,难不成问也不能问了?” 曲华情明显的挑衅说出口,游廊上的众人齐齐看向苏樱雪,只见她面不改色,依旧笑着。心内纷猜测,这新来的侯府二小姐,性格竟如此软绵,日后也能任人拿捏。 苏樱雪倒没管众人神色,轻启樱口,柔声细语的回:“四妹妹说笑了,我原也打算去祖母房里请安,只今日舟车劳顿,偶感风寒,怕把这病儿气过给祖母老人家,也就只得自己呆在院儿里。哪知哥哥们辰时去母亲房里问安,母亲怜我亲生兄妹至今未见过一面儿,于是召了我去与哥哥们问安。这会儿刚从母亲院子里回呢!” 少女披着一袭玫红色长衫,杏儿眼儿专注而真诚。她盈盈望过来,四姑娘竟下意识的点点头,喏喏的竟想不出继续讥讽的话儿来。一时愣愣。 “情儿,还不向你二姐姐道歉!如此语气对姐姐说话,可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直默不作声的曲华裳终于开了口,虽斥责四姑娘,语气却终是透着亲昵,可见的是亲妹妹不如堂妹亲呢! 亲,你的心智真不简单呐,苏樱雪在心内吐槽道,之前四姑娘挑衅的时候,曲华裳站在一边,看戏沉默不语,这会儿子看见四姑娘吃亏,赶紧说了这样一番话,既显得她嫡姐身份的端庄淑仪,又让这四姑娘道歉,若是真让她对自己道了歉,这四姑娘怕是往后会愈发的恨了自己! 古人曾说,一言一行,届是学问,她今天受教了! 如此想着,苏樱雪笑容不变,继续软绵绵的道:“大姐姐可别责怪四妹妹,大家都是亲姐妹,哪有道歉不道歉一说!我原也不是那刻薄人儿,如何能生了妹妹的气儿!” 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知这二妹妹真蠢还是假蠢?曲华裳眼眸厉光一闪,一丝恼恨袭上心头。这青碧的兄长办事如此不利,吩咐的好好的,灭了苏氏满门,竟让崔氏捷足先登把这蠢人救了回来。也不知她如今重生而来,有了什么蝴蝶效应,这愚蠢的苏氏女,今次回府,给人的感觉也忒不一样,虽仍然软绵绵的,但是对付起来,她堂堂大楚皇后竟是无从下手了! “二妹妹既不生你气便罢,但四妹妹,以后还须得规范举止,须知我侯府一门出身的姑娘,一言一行皆是万众瞩目,切不要被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比了下去!”曲华裳此话是对着四姑娘说的,却也隐隐指桑骂槐,意指苏樱雪是小门小户养的寒门女,可不能跟她们这些从小接受贵族礼仪的大小姐比呢! “你......”听了这话儿,护主的翠莲差点儿骂出去,却被自家小姐扯着衣衫拦下。 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小姐仍是一脸和气儿样,举止端庄的站着,道:“大姐姐说的是,若是连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都不如,难当侯府之女呐!" 四姑娘原就是个冲动的性子,听了这话,可还依她,气的身上披着的衣衫都掉了下去。 苏樱雪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脸儿,笑得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碎步走上前,赶在四姑娘的贴身丫鬟秋玉的前面儿,把她的衣衫捡了起来,还好心的为她打了打灰尘,笑道:“四妹妹快穿上吧,这深秋露重,染上风寒就不美了,若是让三叔知道亲女儿生了病,远在兰陵哪能安心就任?” 苏樱雪边说边把手中的衣衫给曲华情披上。谁知她这句话正好戳中曲华情的逆鳞,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三老爷曲华明在兰陵坐拥娇妾在怀,生了一庶长女,疼的跟心肝肉一样,对比起来,却对自家两位嫡长女不闻不问。曲华情正在气头之上,苏樱雪这话就仿佛是火上浇油。 只见四姑娘啪的一声,打开苏樱雪拿着衫子的玉手,一脸怒意的吼道:“谁让你这外来户假好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完再不理一大众姐姐丫鬟们,气的扭头跑开。 许是苏樱雪天生皮肤白皙,四姑娘这一拍,手上顿时红肿起来,旁人看着触目惊心。 三姑娘一脸歉意的看着苏樱雪,那模样似乎欲上前道歉。大姐姐曲华裳却开了口:“二妹妹没事吧?快回屋,请个大夫看看,这四妹妹也是从小骄纵惯了,这脾气直来直去,妹妹切莫怪罪才好!” 苏樱雪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大姐姐说什么是什么,妹妹听姐姐的!”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复杂。堂堂候府嫡长女,姊妹们争吵时添油加醋,亲妹妹被欺负后,处事不公,此番作为哪能当的起大家闺秀的风范?反观这二小姐,虽性子软绵,却宽厚和善,端的一娴淑小娘子。 苏樱雪被翠莲、翠兰搀扶着回了院子。 翠莲是个急性子,一进屋就忍不住急切道:“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见她家小姐摇摇头,不见丝毫恼怒之意,又忍不住为这么温温柔柔的小姐操心:“小姐,婢子知您为人和善,但今日四姑娘如此对您,您竟一点脾气都没有!往后可得了,她还不骑在您头上!” 苏樱雪听完,捏了捏翠莲圆圆的脸蛋,但笑不语。她本就是故意挑起四姑娘的怒火,要的就是这一掌拍下来。侯府最注重的便是母慈子孝、兄妹和睦,若是今日之事传到这老太太、侯夫人的耳中,今日在场的几个姑娘除了她怕都要被罚。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苏樱雪在碧兰的伺候下,梳妆完毕。 正坐在绣凳上喝茶水,碧莲踩着步子匆匆入了内室。 “小姐,今日内院都在传呢!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被老太太罚了抄女戒,四姑娘昨夜更是跪了一夜祠堂呢!” 小姑娘大大咧咧,嫉恶如仇,说起这话儿来,颇觉解气的朝着苏樱雪一笑。 却见自家小姐,似乎早已料到,专心的喝着茶杯里的水,不见一丝讶异。 苏樱雪用热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才低头问道:“老太太可还赏了什么东西下来?” 经小姐这一提,碧兰矮身进入屏风内,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副红玉翡翠头面,说道:“昨夜老夫人、夫人都来看小姐了呢!只小姐昨夜受惊,便没让奴婢把您叫醒。这一副头面是老夫人赏下来的。里屋还有几段天蚕丝锦缎,据说是圣上赐下来的。老夫人也让下人给小姐送了来!” 苏樱雪听完,了然的点点头。老太太这是拿这些东西安抚她呢!自家姑娘嘴上吵架,倒可以以年龄小不懂事儿搪塞过去,若是动起手来,就是大错了,这四姑娘罚跪祠堂,原也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妹妹犯错,在一旁煽风点火,处事不公的大姐姐曲华裳,却只罚了抄女戒。这惩罚就有些轻了。老太太如今把御赐的天蚕丝都拿了出来,这是在安抚她娘侯夫人的不满呢! 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苏樱雪也并不觉失落。总归吃亏的不是她就好,想她前世看过的宫斗剧没有一百也有上千,斗一个四姑娘,也是绰绰有余。只这女主曲华裳,在老太太的心中的地位,着实不轻呢!这诺大的曲家知道她和女主真实身份的统共就侯府二房这一房内人和老太太,但老太太在明知女主有错的情况下,却如此护着她,置亲孙女不顾,可见,老太太得多宠爱曲华裳。 今日再见曲华裳,她也觉出了点怪异,《嫡女为凰》这本小说,曾花了二十万字的篇幅,描述女主在闺阁内的生活起居,据小说介绍,女主并不是一开始就天下无敌,心理素质强横,杀人于无形,她实在经受了诸多波折,别人辱她欺她后,她才逐渐成长起来的。 然而这两日,据苏樱雪观察,女主的眼神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里面晦涩不明,深如大海。且行事颇有章法,万不是现在稚嫩的女主所有的。 所以...... 心内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既然她都能穿书了,女主重生又有何稀奇! 阴谋一 老太太赐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苏樱雪,苏樱雪于礼要去她房里谢恩的。 刚出了门子,正好碰见崔氏。 崔氏见她被白纱布包着的跟个猪蹄子似儿的手,眼睛闪过一抹心疼之色,抬起她的手,小心的摸了又摸:“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儿,这四丫头,本事儿没有多大,这打人的手却厉着呢!” 侯夫人恨恨的说,心里暗忖日后合该让这丫头吃点苦头。 一边想着一边满意的看着自家闺女。这孩子,总归是流了她和侯爷的血,骨子里既继承了她的柔和,又把侯爷的韧劲儿学了十乘十。昨日的事情,她早听婆子说了,原以为自家孩子被人欺负的挨了打,之后再一细想,便知这估摸着是孩子自我保护的手段吧,如此不动声色,却能在这一帮子姐妹挑衅中,立于不败之地。这种心性智慧,竟比华裳那丫头都高明不少。 侯夫人是个聪明人,苏樱雪既然敢这么做,就算准了她会猜到她的小算盘。但是这又怎么样?侯夫人要的女儿,不是只有撒娇卖萌装傻白甜就好了,她还得聪明、审时度势。这样才能好好的在这勋贵世家中,走出一席之地。她既已入了侯府 ,对上的是同样熟知剧情的天命之女曲华裳,若是再装傻扮痴,岂不让自己落于下乘! 如昨日那般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反而能让侯夫人对她愈发满意。 苏樱雪含笑的看着自己母亲审视的眼睛,一脸坦然。 崔氏果如她所料,什么也没说,牵起她的手,亲亲热热的向老夫人房中走去。 老夫人这些年,年龄大了,不太管家中的俗物。家里一堆子子孙孙,细看也都那个样儿,她年龄大了,和这些小辈在一起,只偶尔逗个乐,若真说对哪个孙子孙女有浓厚的感情,倒也没有。毕竟年龄大了,没有精力费神儿再去爱护一个晚辈。 然华裳是个例外,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容貌才情,样样拔尖儿,且与她老婆子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即使忽然得知这孩子不是她亲孙女,这份长期相处得来的感情不会作假,只会让她更心疼她。毕竟老二的媳妇儿找来了亲闺女,对着养闺女便冷了下来。 老太太心里门儿清,昨日之事,她虽处理确有不公,但给了二丫头那么多好处,也算弥补她心中一丝愧疚。别的便再也休要妄想,华裳那丫头,她是护到底的。 老太太如此想,看着前来谢恩的侯夫人母女,便溢着笑,关心的问道:“樱丫头,手可好些了?” “让祖母担心了,樱儿无事!昨日祖母前来樱花阁看望,樱儿没能迎接,今儿是来给祖母请罪来了!”苏樱雪跪在地上,眼神软软的看着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摆摆手笑道:“你原就受了这么大的罪,祖母来看看也是应该,哪儿有罪可言。快起来说话吧,这地上湿气儿重,可别再落下风寒。” 苏樱雪应声站起,坐在她母亲的下手边儿,再不做声儿。 这会子,崔氏倒和老太太聊起了正事儿。 “母亲,听说这芳姐儿不日将和妹婿入主京城?” 听起崔氏说起曲明芳,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她膝下统共就这一个女儿,十几年前远嫁西伯侯郑家,这么多年,竟是连一次面儿都没能见着,前些日儿,芳姐儿派人送了信儿。她丈夫郑广寻不日将调任道京里任国子监司业,虽是个小官儿,但也总算调入京城,有了出头之日。要知道,这郑广寻虽出生西伯侯府,但却只是个嫡次子,不能袭爵,好在他自个儿争气,在这官场挣得一袭之位。 当年老太太对芳姐儿也是千娇万宠,但无奈这孩子在灯会上对郑广寻一件钟情,寻死觅活的要嫁给他,老太太再不满意也别无他法。这些年也不知那丫头可有后悔?放着偌大的京城世家勋贵不要,却跟了那等伯府出身的嫡次子,如今混了这么个前程。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儿。 老太太想着嫡女,在那样一个家里,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心中便一阵怜惜。 眼下崔氏问起来,她便也顺势抹了两下泪道:“芳姐儿这些年也是个可怜的,他们一家初来这京城,暂时还没有安置之处,你就颇费些心思,帮你妹妹安置一二吧!” 崔氏点点头:“理应如此,到时候,媳妇儿把春兰苑收拾出来,招待小姑一家便是!” 老太太满意的笑笑,这些年崔氏管家,愈发妥当,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一细想,女儿在家书中提到的话,再看看崔氏身边的孙女儿,心头一动,接着又在心底否决道,万不能答应女儿求亲之举,否则崔氏该要狠毒她们母女。 老太太年龄虽大,但心里清明的狠,前些日子,女儿家书送来,言辞中话里话外,想要在她娘家挑一侄女,配给自己嫡长子勇哥儿为妻。曲侯府,子嗣虽多,但这闺女儿也就那么几个,俱都是老太太看着长大,如今如何能舍得自己嫡亲的孙女下嫁女儿那样的六品寒门之家?倒是这新接回来的孙女儿倒可应一声,只是眼看着这崔氏如此护着亲女,老太太万不敢在这个当口儿应下这档子事儿来。 老太太心中所思,苏樱雪是不知道的,她陪着侯府娘一起跟老太太说了会儿子话,才离开善喜堂。只看着她娘一路走来,绷着张脸,似乎极不高兴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之前还好好的,为何与老太太见了一面,她娘就这个神情儿了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侯夫人此刻,确实有些动怒,小姑子要回来,欲求取她们侯府姑娘之事儿,之前侯爷已经跟她通了气儿,原侯爷和她都是一口拒绝。然今日观老太太眼睛,一直在自家姑娘脸上逡巡。长年行走于内帷之中,她如何不懂这种神色!心中隐隐动怒,老太太和那小姑子若想把这心思打到她家樱儿身上,她给不了她们好果子吃! 侯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嘱咐闺女另一件事:“樱儿,这几日会有裁缝绣娘上门给你裁衣,眼看还有半个多月便是你外祖母生日,到时候,你是定要出席的,这做好的新衣服便那日穿着,好拜见你外祖母、外祖父!” 侯夫人说的是半个多月后,柱国公府老太太的寿宴,因为是六十大寿,柱国公府这次是要大办的。崔氏身为柱国公府嫁出去的嫡小姐,对这样的喜事儿,特别重视。连带着子女们当日出席的穿着首饰都要一一把关。 苏樱雪听母亲这样说,乖顺的点头。心道,世家贵族的生活可真是奢靡的恨呐!要知道,她现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全新的呢!出席个宴会竟然也要量体裁衣。这还是一个侯府的小姐待遇,若是公主,那岂不是要愈加奢侈了! 崔氏最近忙的狠,小姑子要携家前往京城,因暂时没有住处,需要在侯府待一段时间。崔氏作为侯府主人,来来去去的忙活着小姑子的住处。又正好赶上一个月后她娘家老祖宗的生日,这送往柱国公府的礼儿也得提前布置。 崔氏忙起来,苏樱雪这边就稍稍松快一些。她原以为女主在她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亏,会上门找茬,没想到这些时日,女主就如人间蒸发般,连去老太太那儿请安都没有再见过她。 苏樱雪心内好奇,也时刻让自己保持警醒。她不信女主会这样偃旗息鼓,她们二人的身份本就注定会水火不容,女主容不下她这个侯府真正的嫡长女的。 这日,苏樱雪在自个儿屋内的书桌上,铺了张宣纸。手拿着支狼毫笔,练字。最近她在钻研柳体,许是刚开始练习,写下的字儿缺了些风骨,稍显稚嫩。 好在苏樱雪原就在书法这一项上有天赋,前世她不仅擅长纂花小楷,颜体也写得不错,最近日子闲下来,她手痒难耐,想着再学习一门柳体。毕竟不同的字儿用不同的写法写出来的意境有很大差别。柳体写出的字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苏樱雪觉得这柳体练下来,也可培养自己严谨的生活习惯,毕竟她身处侯府,群狼环伺,切不可如以往懒懒散散。 苏樱雪练习了一个时辰的书法,直到写了十张大字儿,才把笔搁置一旁。 丫鬟翠莲匆匆赶来,踏入门儿,急急的道:“二小姐,侯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嘱奴婢过来说一声,姑奶奶刚刚回府了,夫人命小姐准备准备,去老太太房里给姑母请安!” “你这丫头急慌慌的做什么,不就是去见姑母吗?走吧!”苏樱雪斜晲了眼翠莲,站起身来,也不再进屋换衣服,令屋内的两个大丫鬟跟着,便抬步往外走。 秋日的凉风吹起,闺房内香樟木制作的书桌上几张苏樱雪亲自临摹的字帖,被吹的哗哗作响。屋内空无一人,忽然门“吱吖”一声响。 一个着青碧色外衫的丫鬟,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手脚迅速的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揣入怀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阴谋二 苏樱雪赶到老太太房里时,崔氏、白氏并一堆姐姐妹妹门早已经在老太太房中。 房内正中央,老太太正与亲闺女抱头痛哭。 “你这狠心的丫头,这么多年来,竟一次也不肯进京看望我这半截身子进土的老母娘亲啊!” 曲明芳被老太太箍在怀里,也似是动了情儿,小声的啜泣:“女儿身不由己,母亲勿怪,勿怪!” 苏樱雪进来,发出了不大的动静,旁的人没注意,倒是女主曲华裳一眼便看了过来,前几日,她才与她进行了短暂的交锋,虽没有讨到好处,和妹妹一并受了罚,此刻脸上却并没有显出半分愤恨,脸上带着笑,语态平和,朝她打招呼道:“二妹妹来了!快来拜见咱姑母!” 老太太眼睛有些发红,看见苏樱雪进来,这才将女儿放开,指着她介绍道:“这是你二哥嫡次女,这些年身子弱了些,一直养在庄子里,前几日才一并接了回来,你还没见过吧。” 曲明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外衫,面向有些和老太太相似,颧骨突出,大眼粗眉,薄唇粗鼻,端看相貌,显露出半分凶相。 “侄女儿见过姑母。”苏樱雪福了福身子,对着曲明芳行了一礼。那娇俏的模样,让人生不出恶意。 曲明芳愣了一瞬,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儿,一张绷直的脸瞬间笑了起来,语气尤其亲昵:“这就是樱儿,瞧瞧,这模样长得,姑母第一次见,竟险些失了神儿!” 她说着,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白玉手镯,手镯通透、剔亮,一看便是好玉。 “这第一次见面儿,姑母身上的小物件儿都给了华裳、华婉这些丫头,如今就只剩下这块贴身的手镯,今日便赠给樱儿吧!” 曲明芳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把手镯往苏樱雪手腕上戴。 站在一旁的三夫人白氏脸上一阵铁青,别的姑娘见面礼就一个荷包,这曲华樱一进来,小姑子给了笑脸暂不说,竟把这等好的玉镯给了她。若是给华裳那丫头,她也不会这么大反应,毕竟曲家嫡女的身份当得起这样的大礼。但是却给了这个前几日与她姑娘作对的外来丫头。如何让她能再沉住气。 如此想着,眸色暗了暗,便也开口阻止道:“妹妹送这么贵重的礼,华樱这丫头年龄轻不知事儿,戴出去磕着碰着,恐弄坏,不若给她个小物件玩玩为好。” “三婶婶说的极是,况姑姑这手镯太大了,樱儿手腕细,也戴不了,这么贵重的手镯只有戴在姑姑这样贵气的人儿手上,才能体现它应有的价值。姑姑赶紧收回去吧” 苏樱雪原也不想要这礼物,正好顺着白氏的话儿推拒道。她一成熟的现代人,对无功不受禄这句话,理解透彻,眼前这侯府姑姑一眼便能看出,不好相与,如何今日初次见面,在这一对姐姐妹妹中,就对自己刮目相看?她还没有自恋到,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曲明芳此番必另有计较! 这样想着,苏樱雪偷偷看了一眼角落中站着的崔氏,崔氏对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颇为赞成她方才推拒的行为。 苏樱雪面上不显,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她娘既然都支持她的做法,那她就没有做错了。 但是,她不想接,有人却偏不想如了她的意。 曲华裳从她那笑容恶心的姑姑进来的那一刻,便一直冷眼旁观,前世这个姑姑也有送镯子一出,只是当时被送的人是自己罢了。别看这镯子看着金贵,但是收下它,就要被她这姑姑膈应很久了! 这会儿子,她瞧着苏樱雪不上当,眸色微暗,长长的指甲陷入肉内,脑海中一个机灵,脸上迅速换上一副笑来,嗔道:”二妹快别淘气,姑姑这镯子送都送了出去,二妹不接岂不是弗了姑姑的面子?” 此话一出口,曲明芳原本挂着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双浓眉皱起,凶相毕显。若是寻常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见此情景恐早就在这样的威压下,吓的两股战战。 可苏樱雪前世毕竟活到二十五岁,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恫吓,完全不受影响,要知道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在整个侯府能说得上话儿的是她娘和侯爷爹,这曲明芳嫁出去这么多年,已是别人家的媳妇,老太太再如何宠着,还能越过他们去? 苏樱雪执拗的站在原地,双手垂于身侧,背脊挺的笔直。那模样怎么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曲明芳气的差点背过气,正欲发怒,站在一旁的崔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咳嗽就如脑海中的一声炸弹,瞬间把曲明芳满腔怒火炸的烟消云散。 她不是个傻的,如今她势不如人,夫家示弱,这次上京,本就对娘家有所依仗,若是今日当着二嫂面发落了她的亲闺女儿,不仅落不到好处,能不能在这侯府自在的住下还两说。这样想着,曲明芳眼珠一转,强忍住滔天的怒火,从怀里随意掏出个荷包,砸在苏樱雪的身上道:“罢了,你既不要,姑母也不便勉强。” 一屋子人之前还一片喜气洋洋,这会儿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一直坐壁旁观的老太太这才站出来打个圆场:“明芳,来母亲这儿,快与我说说这些年你在伯府是如何过的?”说着一手牵起曲明芳,一手拉着曲华裳,做到了贵妃榻上。全程走下来,竟没给苏樱雪一个眼神儿。那模样显见的也是动了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樱雪到不在意老太太对她如何神情,这老太太从初见她起,就对她隐有敌意,她又不是天仙儿,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围着她转。 崔氏站在一旁,观女儿宠辱不惊的作态,眼神愈发满意,冲苏樱雪招招手,坐于堂下。 自己亲身女儿被老太太母女明里暗里嗟搓,她本也生气,本欲帮忙,却看见自个儿家的姑娘迎难而上,根本不用她出手。闺女如此性格,她老怀甚慰。 贵妃榻上的祖孙三人,说着话儿,一时和乐融融,白氏并她那两个女儿站在一旁,时不时的跟着打趣儿,引得老太太笑容不断。 在苏樱雪这儿吃了闭门羹,曲明芳欲找娘家女为媳的心思并没有收起来,她审视的观察着曲家另外三个姑娘,笑容便更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曲华裳当皇后当了几十年,这种被人当做物品打量的眼神,如何能看不出来。早在她这姑姑给曲华樱那丫头镯子的时候,她便瞧出她如今转移了目标,原欲想将计就计,没成想,那蠢笨之人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愣是颇了曲家姑姑设好的局。 这会儿子,失去了目标的曲家小姑把心思转移到她们姐妹三人身上,那露骨的眼光让曲华裳心中升起一股厌烦,面上却并不敢显露,只在一旁敷衍的应付着,心内心思百转。 若是让这姑姑挑中曲华樱做儿媳妇,倒也不无不可,只如今侯爷夫妇对这亲生女愈发看重,即使她在养父母面前尚有利用价值,但是这份价值与曲华樱在他们心中地位比起来,孰轻孰重,目前来看,她还真不敢说。因此这份计划实施起来有些难度。不过事在人为,当年她既能在偌大的皇宫中,斗太后,战淑妃,脱颖而出,成为最后赢家。如今区区一个小门户女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曲华裳在心中盘算着。这边厢三夫人白氏正为了讨好老太太,拉拢小姑子,热情的插入几人的谈话中。 “听说勇哥儿今次也跟着妹妹和妹婿一起入了京城,妹妹这是想让勇哥儿在京里读书吗?” 见白氏提起自个儿的儿子,曲明芳脸上的笑容这才有了些真实,勇哥儿是她的嫡长子,如今岁数渐长,至今还未婚娶。 今次进京匆忙,她与丈夫原就只带了他一人,希望能在娘家挑个姑娘,配给他们勇哥儿。只是眼看着老太太,似乎没有答应的意思,这才把这心思,打在养在庄子外的曲华樱身上。却不料那养在外面多年的姑娘似乎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竟然当众弗了她的脸面。她本欲发作,奈何崔氏暗中警告,她只能偃旗息鼓,若让她就此息了这档子心思,也是不可能的,这曲家姑娘众多,左右也不是只有那么一个。 如此想着,曲明芳上下打量,思来想去,暗忖白氏身后的两个姑娘或许还能争取一二。 心思一转,曲明芳的脸上愈发热络了,拉着白氏的手,亲昵道:“三嫂说的对了,勇哥儿眼看着已及弱冠之年,尚未娶妻,妹妹想着,也该给他相看人家,今次进京便把他给带了来,一方面在京城读书,另一方面也好给他娶个媳妇儿!” 曲明芳说完,一双吊梢眼往白氏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滴溜溜的转,那打的注意,怕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白氏听了这话儿,被膈应的差点背过气,哪里敢继续应话儿,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这小姑子把话头引到自己姑娘身上。 四姑娘曲华情憋了一路,这时气的脸都青紫起来。强忍着姑姑恶心的打量眼神,若不是姐姐娘亲之前再三警告,她前几日又受了那等跪拜之苦,此刻她就要当场给这个姑姑脸色来!欺人太甚!她侯府的姑娘,岂是姑姑那六品寒门出生的儿子配得起的? ※※※※※※※※※※※※※※※※※※※※ 苏樱雪:“老公,有个出生六品寒门的男人想娶我?” 简玉珩:“媳妇撑住,老公来救你!” 苏樱雪:“呜呜呜.....我怕怕!” 简玉珩,一包抱住她:“来,先亲亲,亲亲就不怕了!” 蠢作者来销假了,可能会有修改。都是捉虫,大家别管,每天九点更新。快两百收了,我快加更了,爱你们,么么哒。 话说你们是想继续看剧情,还是想我把男主拉出来溜溜?加更的这张你们定,我可以把简小妹的番外提前放出来给你们看。 羹汤(二更) 京城的深秋更冷一些,地都冻裂了缝,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这会儿简冰玉从自个儿院子里走出来,冷的浑身一个激灵。 身边的丫鬟布谷,眼疾手快的为她披上一件银狐大氅,担忧的道:“大小姐,您自个儿多注意身体,这京城的天儿,见天儿的冷,可不比通州府那会儿子,还有丝暖意。” 简冰玉扭头对她不置可否的笑笑,这丫鬟是嫂子留下来的贴身婢女,自她去后,她便把她要到了自己房内,左右是照顾着嫂子这么多年的老人儿了,只有把这丫鬟叫到自个儿身边,才能好生安置。 屋外寒风凛冽,一阵风起,吹乱一树枯叶摇摆。 简冰玉注视着枯叶落地的过程,看着看着,眼角便有了些湿意。这样的萧索的冬天,往往勾起人心里最悲痛的回忆。 丫鬟小环踩着一地碎枝匆匆赶来,手上端着刚从大厨房熬好的玉米排骨汤,对简冰玉福了一礼,缓声问道:“小姐,您吩咐做的排骨汤已好,我们现在就端去少爷房里吗?” 简冰玉收起脸上的伤怀,点点头,走到小环近前,低头闻了闻她手中玉米排骨汤的味道,鲜香四溢,汤内撒着葱花,黄绿交替,色泽诱人。 这汤的做法是嫂子交给她的,今日她特地把这方子交给简家的大厨子。只盼着哥哥能看在嫂子昔日做过的份上,多喝上两口。两个月了,她那芝兰玉树的哥哥,如今已经瘦的形单影只。清隽的外貌,虽然依旧俊朗,却失去了往昔的那股子精神气儿。她知他心里想着嫂子,然人死不能复生,嫂子的死是个意外,她痛,母亲痛,哥哥可能更痛,但是他们活下来的人还是要继续下去。如何能让自己就这样被思念痛苦折磨的不成样子? 简冰玉接过小环手中的汤碗,踩着一地儿的碎枝,往她哥哥的书房走。 这是她们在京城的院子,据母亲说,十年前她简家满门没有被抄斩时,住的便是这座宅院,当年他爹健在 ,为了建造这个宅子,花费了大力气。 只他们简家运道不好,被奸人设计陷害,当年满门抄斩,连这座宅子也一并被封了去,好在她哥哥争气,十一年后的今天得圣上看重,特意把这座宅子重新赐給了他哥哥做府邸。 简家的这座宅子,是比着勋贵世家的标准建造的,绿瓦红墙、游廊亭榭,既大又雅致,就连那庭院的假山都须得木工精心打理。简冰玉犹记得,第一次入得府内,自己见到如此豪华宅院惊讶的神情。 若是她嫂子还在,住进这么大的宅院该是如何喜欢,她那人素来是个享受的性格,以前总在自己耳边儿说,她的梦想是拥有一个大房子,如今他哥哥得来了这么个大府邸,她嫂子却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这样的富贵荣华哥哥最想与之分享的人是她啊! 简冰玉慢慢的走着,眼角的湿气不断,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见天儿的想起她嫂子来,许是这恼人的冬日太萧索,许是偌大的简宅,没有了那个人,竟觉空气都少了几分清新。她竟控制不了的想起她的嫂子,那样一位惊鸿艳影的女子,是她教会了她众生平等,女子也应自立自强,然而她自个儿却福薄命短,生命如昙花一现,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她还没来得及报这教导之恩,呵护之义。便要和她说再见,每每想及此,她便想哭,哭这天为何如此弄人,把那样好的嫂子给收走了。 简冰玉一路端着汤碗到了自家哥哥的书房。 哥哥正在与人议事。 她规矩的站在屋外等着,半柱香的样子,一个身穿黑衣服的护卫从哥哥房间走了出来,他向她行了一礼,叫了声大小姐,这才匆匆而去。这段时间,哥哥的房内经常有类似的黑衣护卫出没,许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每每哥哥从书房出来,脸上便更多了一份疲惫。 简冰玉推开书房门,甩了甩头,把心中的纷杂甩出去,这才走近房内,脸上努力的露出一抹笑来:“哥哥,用点羹汤吧!” 她的哥哥坐在堂首,书案上整整齐齐摆着各种她看不懂的书籍,红木漆书桌正中央,摊着一沓厚厚的宣纸,宣纸上赫然是嫂子亲笔写得簪花小楷。 简冰玉眼眸闪过一抹痛色,哥哥用这种方式把嫂子刻在心底呢! 他那样一位惊才绝艳的男子,如今圣上重用,官职节节攀升,自身能力出众,原应该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时候,然外人不知道,他的哥哥人活着,心死了,随着嫂子灭门的大火彻底的烧死了。只有这些嫂子留下的贴身之物,方能让哥哥露出一丝缅怀。 简玉珩皱着眉,看着自家妹妹端着汤碗的手,烫的通红,冷峻的脸终是缓和了些,似无奈似妥协的道:“妹妹把汤碗放在桌边,哥哥一会儿便吃。” 简冰玉似乎早料到哥哥会有这样的回答,一双秀美微微蹙起,板着脸故作生气的道:“哥哥每次都这么说,但冰玉只要一转身,哥哥就将这汤水赏给阿福了,这可是嫂子交给我的方子,今日冰玉让大厨房特别熬制的,哥哥你就喝上一口吧!看在嫂子的份上,好吗?”简冰玉说着说着,语气便变得哀求起来,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过来,提起嫂子两个字的时候,紧张又小心,深怕触碰到他千疮百孔的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玉珩哂笑,苏樱雪这个名字就如简家的禁忌,不管是简小妹还是简母自从她死后,便再也不敢在简玉珩面前提起,他们以为只要不提起那个人,他很快的就能将她忘记,心中便没有那么痛,殊不知,他们不提起她,只会提醒他,她永远的离开他的身边,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她身边认识她的人只会慢慢的将她忘记,直到抹杀掉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 别人忘记她没关系,他记住便好。他曾答应过她将她永远的放在心上。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时候,他会抱着她的衣服,看着她曾经临摹的字帖,睡在他们曾经共枕眠的床上,慢慢的回忆属于她的音容笑貌。 简玉珩端起手中的浓汤,在简小妹的注视下慢慢的喝着。这汤汁鲜浓可口,是那人会想出来的方子。她那人最为贪食,成日的惫懒成性,单单对着吃食积极上心,他原还在京城专门找了几家地道的苍蝇馆子,琢磨着,她来了京城,便带她一一品尝。熟料...... 老天刻薄于他,让他得到又失去。他曾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得到了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往后余生旁的莺莺燕燕在他眼里便成了泥灰,再没有了颜色。 他们都说她死了,他不信。他只望她又如之前一般和他使了气儿,躲起来了,气儿消了便会回来。 还对着他俏皮的笑,唤一声:“简大哥!” ※※※※※※※※※※※※※※※※※※※※ 这糖甜不甜?你们要求的奥,二更奉上,其实这个我放在42章的,但是写完发现,放在哪一章都无所谓。在今天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还是跟你们一起提前分享一下。 男主不怎么虐,讲真男配比男主爱的更惨,求而不得神马的.... 作者是个话痨,写完某个情节就恨不得剧透,哦!你们不喜欢看别看,直接屏蔽作话就行哈 阴谋三 晚宴是在老太太房内用的,由于小姑子曲明芳提起了求亲那等子事儿,白氏的脸从始至终都是沉着的,再没有了之前的笑颜如花。 细想来,白氏也是可怜人,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明面上她是长宁侯府三夫人,风光无限。实则她在这个府中说不上话,相公常年下放兰陵,身边自有宠爱的美姨娘,庶子庶女生了一堆,根本不会为她做主。 为了候府的体面儿,虽崔氏不会短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吃穿用度,但是和正常的勋贵人家比,她这个三夫人,当得憋屈而无能。这些年她事事忍让,巴结老太太,奉承崔氏。只希望她们看在她安分守己的份上,给她三个子女谋个好前程。 然而今天这小姑子一来,看出她是个软柿子,便打上了她一对女儿的注意。人说嫁女当高嫁,她堂堂候府嫡女身份的两个女儿怎能嫁入小姑那等六品寒门之家。况小姑如此品性,这样的婆婆,女儿嫁进去,不是要活活的把她糟蹋死吗? 白氏心思百转,愁肠满腹。 看着老太太的一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心如死灰,若是老太太真的答应小姑子的请求,她便是舍了这条命去,也要人知道,这偌大的侯府为了一个小姑子逼死了她这个嫂子。 老太太举箸夹菜,一双塌下的眼皮,半遮住眼球,看不出在想什么,只不动声色的吃着饭,食不言,寝不语。一屋子的人安静的只剩筷子的摩擦声。 晚膳用完众人便告辞各自回了自己院儿里。 曲明芳被罗是留了下来。 暖黄的灯盏,把整个屋子照的透亮。 罗氏扭回头,一双莫测的眸子在曲明芳身上来回打量,半响她开了口,神色严厉:“明芳,娘知你此次上京打算,但我今日且告诉你,你所求,娘必不能应。” 没了外人,乍听老太太略显严肃的话语,曲明芳愣了愣,眼角渗出几滴泪来,她虽相貌凶相,此刻整个人故作悲伤起来,竟也让人见之可怜。 “娘可知,这么多年,女儿在西伯侯府,过得是如何腌脏的生活?”见老太太看过来,神情显见的担忧。 曲明芳在心中一动,继续卖惨:“自从嫁与寻朗为妻,女儿才知道,当年一意孤行,让自己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这些年,婆婆是个厉害的,见天儿的给女儿立那劳什子规矩,动不动便罚抄写佛经。大嫂更是个两面三刀之人,把持家中中馈,虽不曾明面上苛待我子女三人,但是暗地里给了女儿不少苦头吃。是以这么多年,女儿在婆家根本无出头之日。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机会,寻朗高迁,我们举家搬离兰陵。但到了京城,寻朗与我,无丝毫根基,女儿除了求助自己娘家还能求了谁去?这么多年,女儿在信中一直报喜不报忧,本也不想让母亲因为这等子烦心事儿为女儿担忧,但今日涉及到我儿勇哥儿日后前程,女儿没有办法,只得在这里舔着脸儿面,求了母亲这一会。” 曲明芳边说边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那模样既委屈又伤心。 毕竟母女连心,当年罗氏没能阻止自己亲女下嫁伯府,一直是她心头的遗憾,今日被女儿乍一提起这些年的艰难,心头难免触动。沉思了会儿,声音也便软了下来:“你这打算倒也不是错,华樱那孩子刚接回来,与侯爷崔氏感情尚不算深,若是能说服崔氏,倒可求上一求。” 许是被女儿的眼泪,迷糊涂了眼,罗氏犹犹豫豫的说出了自个儿折中的想法,但心中隐隐不妥的感觉,却一直挥散不去。 曲明芳听了这话儿,眼睛一亮,她本一开始就想讨了华樱那丫头曲,只是她那二嫂,当面阻止。她心中有所顾忌,才退而求其次,把注意放到三哥家的两个嫡女上,如今连母亲都松口,讨了华樱这件事儿可行,便还有转圜余地,至于二嫂那边...... 曲明芳心内千回百转,眼珠一转,若是二嫂执意不答应,那便生米煮成熟饭罢了。 知女莫若母,老太太看见自家女儿不停变换的神色,便知她又在想什么歪主意,瞪了女儿一眼:“可收起你那歪歪心思,你若想讨了樱姐儿去,娘帮你一起好好与你二嫂二哥说道,若是他们答应,皆大欢喜,若是不答应也就此做罢。切莫胡来,惹恼了你二哥二嫂,将你一家赶走,到时为娘也管不了的。” 白氏面上诚恳的答应下来,心内如何想就有待商榷。 这边厢,苏樱雪带着两个丫鬟回了房间。 翠兰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她,笑道:“小姐快别看了,这会儿子天色已黑,仔细看坏了眼睛。” 苏樱雪放下自己今天写的字儿,没有应答,一双眼睛,盯着桌案来回检查了两圈,确定不是自己数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她的手稿,九张,没有数错。既如此,还有一张不翼而飞了? 苏樱雪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坐回一旁的绣凳上,拿过翠兰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神情颇为复杂。苏樱雪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她自小习字,对自己练习过的书法张数,心中均是有数,每一张字帖她写完后,都是妥善收好,第二日再仔细检查,看字迹中可存在可以改善的问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她从老太太房内回来,左右时间尚早,睡不着,她便把白日练习的柳体拿出来仔细观摩,却发现这一沓宣纸竟是少了一张。 她不是傻的,发现这种异样,还没有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也就白看了那么多宅斗剧了。 这是有人故意偷了她的亲笔字,打算陷害她吧! 苏樱雪眼眸闪了闪,看着立于身旁的翠兰、翠莲,问道:“两位姐姐,可有听说姑母家的大表哥是个什么样的儿吗?” 翠兰是个重规矩的人,向来不喜打听八卦,一心伺候主子,翠莲却是个八卦的性子,素来喜欢在丫头婆子里闲话家常,一来二去,这侯府里的很多消息她都是知道的。 听了二小姐这样问,翠莲便笑着回道:“小姐倒是问对了人,奴婢也是今天刚听春兰苑那边新来的丫鬟提起的,这表少爷今日刚来,看着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样,样貌随了姑爷,顶顶的好,只是似乎有些重色了,春兰苑那边的丫鬟说,表少爷今日与她们几人相谈盛欢,甚至还摸了她们小手。小姐你说这叫不叫轻浮?”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货色!”苏樱雪听了这话,回道,只眼中却无甚笑意,这样的一个货色,姑母却想求取侯府的姑娘,且暂不提门当户对,就单看人品,谁会同意? 今日三婶婶,最后看老太太的神色,明显存了玉石俱焚之意,老太太不是蠢的,若她真敢把三姑娘四姑娘嫁与这轻浮的表少爷,二婶那模样是真的会以死相胁的。 而女主就更不可能了,她如今可是侯府嫡长女的身份,老太太这点脸面还是要的,况她对女主是疼到心窝子里了,如何能把她低嫁了去? 所以.......她那姑姑岂能罢休?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这个刚进府的外来户,在老太太心中地位最低,若是她那姑姑一意孤行,选自己再合适不过。 苏樱雪摸了摸自己洁白的手腕,眸内一片暗沉。 晚上夜深人静,屋内一片黑洞洞的,今日守门的是丫鬟翠莲,此时已经能听见她在外间,轻微的打鼾声。 苏樱雪从拔步床上,猛的坐起,轻手轻脚的到了屏风后的书桌前,书桌上摆着她白日写下的练字手稿。 她点燃火种,手上的稿子一张一张的烧着,夜里,燃烧的宣纸显得格外亮眼,不肖一会儿便全部成了灰烬。 处理好满地的灰烬,苏樱雪也没有直接上床,点着灯盏,就着这暖黄的光,再次临摹起了字帖,这次,临摹的是颜体,整整十张,楷书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端的是气势庄严雄浑。 此时若有人来,看见这样一副字体,或要惊讶的掉下下巴,这样一笔子儿竟出自一女子之手,端的是清奇。 屋外的打更胜声响起,此刻已是二更,苏樱雪收拢好桌上的宣纸,这才入了屏风,和衣而睡,外间的小丫鬟翠兰,没心没肺的睡着,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苏樱雪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眼睛盯着头顶乌漆嘛黑的床盖,心中千思百转,这样的深夜,她想那个男人了,想他宽阔的胸膛,想他缱绻的柔情,不知他进京为官可还顺利?这么多天过去,他是否早已知道她死在苏家那场灭门火灾里?听说公主都想招他当驸马了,那傻男人还犹豫个什么劲儿?答应便是,多好的平步青云的机会。 眼角流下一颗泪,许是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夜晚,泪水如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流着。心内悲悲切切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高潮,苏樱雪告诉自己,就让今晚,让她这样毫无拘束任性的想他一会,明天她还是那个侯府挂着面具的嫡次女。 算计一 第二日,曲侯爷,特意设了筵,款待妹夫一家人。 男宾坐了一桌,他们这一帮女眷隔着个帘子,坐在另一边。 帘子那头儿传来曲侯爷大笑声,显见的对妹夫进京为官之事儿倍感开心。 女眷这边儿,尽管昨日在老太太房中,三婶婶与曲明芳闹得颇有些不愉快,但这会儿子,众人脸上都是笑着的,只这笑容的真假却有待商榷。 男人们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女眷这边用完饭,俱都没有言语,气氛稍有尴尬。 曲华裳素来是个大方得体的,见一众姐姐妹妹没了声儿逗趣,便自发与姑姑说话,那模样颇显得亲切,让众人奇怪的是,这姑姑曲明芳昨日一见便知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今儿个却对大侄女格外的和颜悦色。她们和善的说着话儿,竟似昨日的不痛快没有发生一样。 曲华裳笑:“姑姑前几日,还特特说了大表哥才学兼备,尤其是这书法一项特别杰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把大表哥的字儿给我们姐姐妹妹瞧瞧,让我们女儿家也试着临摹一二。” 众女眷坐在绣凳上,低垂头,笑而不语,只这耳朵竖着,仔细听他们聊天。 老太太点了点曲华裳的额头,打趣儿道:“你这猴儿,还想着看你大表哥的字儿呢?上回儿央着你二哥哥要的字帖,还没有动过,这次又心大的要你大表哥的?要来这么多字帖有什么用?什么时候能指望你把它们练习完哦?” 老太太呵呵的笑,曲华裳也不以为意,只娇俏的道:“祖母说的是,裳儿日后一定勤加练习。” “你祖母那是自谦呢!我们华裳琴棋书画样样俱佳,这书法一项更是被当朝有名的李大学士称赞,哪儿还需临摹别人的字儿!”曲明芳眼见儿的帮着曲华裳说话儿,话里话外竟都是表扬。 顿了顿,看老太太神色愈发满意,气氛正好,把话头又牵了回来,继续笑:“若是华裳想看你大表哥的字儿,姑母这就命人取了去,让你这丫头今儿个看个够。” 原以为是调笑的话儿,不料曲明芳真当了真儿,命身边的丫鬟去取自家儿子的字来。 苏樱雪坐在角落,低垂着头,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这原来,是设局等着她呢! 这会儿众人已经用完饭食儿,侯夫人崔氏招呼来丫鬟收拾桌上的一应残羹冷炙。 曲华晚拉着曲华情,坐在一角,紧紧的扣着妹妹的手,怕她再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为他们整个三房找来祸患。 曲华情原想跟大姐姐坐在一处,此刻看着大姐姐正和姑姑那恶人谈笑风生,遂没了动静。她虽是个没有头脑单纯的性子,但也分辨的出善恶,昨日这小姑姑头次见,所做之事,几欲令人作呕,她如何能喜欢的起来? “三姐姐,这姑母对大姐姐笑得如此和蔼,该不会把注意打到大姐姐身上吧?”曲华情小声的问着,心内不免有些担忧。 “四妹!”曲华晚板着脸,小声斥责:“此等话儿可是我们待嫁闺女该说的?” 她这没心没肺的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长点脑子,一心以为大姐姐会受欺负,实则也不瞧瞧,这整个侯府的姑娘,就属她们大姐姐身份最尊贵,嫡长女的身份,祖母、二伯如何会让大表哥娶了去?况大姐姐这几年在京内名声愈发好了,多少名门勋贵之子欲上门求取。怎轮的上大表哥那等平庸之辈? 大庭广众之下,曲华晚不好与幼妹分析利弊。不动声色的拉起她的手,重重的掐了她一下,以示警告。 见她不再胡言乱语,这才抬起头,向角落看了一眼,恰好对上苏樱雪看过来的目光,曲华晚朝她露了个担忧的神情。 苏樱雪忽然接受了三姑娘这样一记关切的眼神,愣了愣,朝她笑笑。这侯府,除了四姑娘,没有一个傻的,这三姑娘显见的也是料到姑母若是要与侯府结亲,最容易会被挑选到的便是她。只是不知她出于何意,竟是对自己示了个好。 屋内谈笑风生,笑声一阵接着一阵,把整个屋里衬的和乐融融。 崔氏不知何时起身出了屋外。 正堂外的花园,有一座掩映的假山,崔氏站在假山边,身体的阴影投射在山石上。 她的身前站了一丫鬟,丫鬟着素色棉布裙,一张小脸上,神色复杂。 “回夫人的话儿,奴婢一路跟着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春兰,果如夫人所料,发现异常,春兰并没有入表少爷的书房,却是转身去了二小姐的樱花阁,与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翠玉鬼鬼祟祟的说了会儿子话儿。具体说了什么,隔得太远,奴婢并没有听见。她们聊了统共半柱香的时间后,翠玉入了二小姐房内,拿了一沓宣纸出来,两人一并去了正堂。奴婢先他们一步赶回来,这才向夫人汇报。” 莲蓉说完,悄悄的看了一眼崔氏,原以为夫人会大发雷霆,却发现夫人脸上并无表情,嘴边甚至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莲蓉放下心中疑问,犹犹豫豫的道:“夫人,奴婢猜着她们此番必有阴私,要不要派人去把那两个丫鬟直接扣下?” 崔氏摇摇头,怒极反笑:“曲明芳如今好算计啊,竟想把污水泼到我闺女身上,前几日我便警告过,今日她既然想出如此龌龊计量,量背后有老太太撑腰。哼!既如此,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崔氏说完,扫了一眼莲蓉,附在她耳边吩咐道:“听说前几日,府内请了个大夫,大夫直接去了表少爷的房内,可眼观我那大侄子身体健壮并无疾病,倒是他身边的贴身丫鬟,我观娇弱的紧,你速去把那大夫找来,查,给我细细的查。” 莲蓉听完主子发话,连忙应诺,转身便消失在茫茫假山群内。 正堂内,饭桌均已经撤了下来。主子们坐在堂内,笑着聊着天。 屏风那头男人们已经开始聊上朝堂治国之策了。 女眷这边,柔声细语,兀自聊着体己话儿。 丫鬟们鱼贯而来,给主子们纷纷上了茶。 “大姑奶奶,请用茶!”粗使丫鬟端着热茶,蹲下身奉上。 曲明芳坐在老太太身旁,神情倨傲的:“恩。”了一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猴头,眼角余光瞟了眼门口,原本倨傲的脸上,顿时有了点儿笑容。 大丫鬟春兰拿着郑家大公子的字帖回来了。 曲明芳隔空对春兰招招手:“可是把大小姐要的字帖拿来了?” 见春兰笑着点点头,曲明芳隔着屏风道:“勇哥儿,你且过来母亲这边儿,这字帖是你临摹的,理应由你教教你大妹妹书法。” 曲明芳的嫡长子郑春勇,此刻正在屏风后面听长辈们谈天说地,正觉无聊,忽听母亲使唤,便应了一声,向屏风内走去。 此时在座的一众女眷神色复杂,纷纷猜测,这曲明芳此番莫不是想撮合大姑娘和她的嫡长子?这不是痴心妄想?痴人做梦吗? 正在众人疑惑时候,郑春勇走了过来,只见他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秀,白面无须。那一双缝隙大的小眼,滴溜溜的在众女眷身上滑过,为他一身周正的模样,大打了折扣。 曲明芳见儿子如此急色的样子,趁老太太没察觉前,赶紧呵斥道:“勇儿,还愣在下方做什么?赶紧过来给你外祖母请安。” 郑春勇听出母亲话中的恼意,收起心中旖旎,这才上前对老太太行礼。心内歪心思不断,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侯府的姑娘,个顶个的貌美,他刚刚粗略一瞧,竟然还见了两个极品,一个美得惊心动魄,既妖又艳,也不知摸上去的滋味儿如何。另一个就更美了,通身的仙气儿,如画儿里走出的九天玄女,他竟找不出更多的词汇形容她,平生第一次,郑春勇有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知子莫若母,曲明芳见自家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暗骂了他一句急色,脸上却不显,只笑着为儿子介绍这一众舅母、表妹们。 毕竟出生伯父,郑春勇即使再急色,基本的贵族礼仪倒也过得去,与一众女眷见完礼。 方被老太太拉着入了首座。老太太一阵嘘寒问暖,郑春勇不敢怠慢,装模作样的应着,老太太一时被他的表象所骗,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叫:“好孩子。” 曲华裳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这郑家泼皮,看起来一表人才,其实是个色鬼,上辈子他们也见过,这泼皮纨绔在侯府花园偶遇过她一次,从此纠缠不休,差一点儿污了清白。好在后来他自作孽,惹了一声骚,被侯爷爹赶出侯府。现在嘛,她嫡女身份尚在,以他的身份想娶她,是万不要想的。他不是喜欢漂亮姑娘吗?她且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他一把,把这侯府最漂亮,身份最尊贵的嫡次女送给他。 “勇儿,快和你大表妹说说,要临摹你这字帖,该注意些什么?” 曲明芳可没有忘记叫来儿子的真正目的,见老太太愈发的喜欢自个儿儿子,赶紧说到正题。拿起丫鬟手中一副字帖递过去。 郑春勇之前和母亲通过气儿,这会儿刚刚与那未来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二表妹见了礼,发现未来的妻子正是那个如天仙儿般貌美的女子。他此时早已心跳过速多时,见母亲开始实行计划,立马乖顺的配合。接过字帖,神情说变就变,说话都打了哆嗦:“母亲......这......这......” ※※※※※※※※※※※※※※※※※※※※ 还有三章,我们就回道正规,继续沙雕。 今天有个小可爱看出了我的伏笔,我有点开心。关于女主性格缺陷方面,我从一开文都在埋 ,今天终于被指出来了!好开心,证明我没写崩啊 有小伙伴问我预收文《赘妻》更新时间了。 回答一下:首辅这篇文估计就在三十万,若是侥幸入v,可能一个月就差不多完结了。之后更新《赘妻》,发誓不坑,日更,认真写好,做一个勤劳的咕咕。 算计二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这表少爷此时拿着字帖神情尴尬,手不知所措的抖着,明显有猫腻。 “勇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字儿可有什么不妥?”曲明芳佯装诧异的道,一双吊梢眼此刻尽显慈母之态,却见儿子神情仍旧闪闪躲躲,那模样似乎不愿多谈。 她这才顺手把儿子手中的宣纸夺来,展开一览,脸上顿时怒相尽显,抬起手便“啪!”的一下打在自家儿子脸上,怒声道:“跪下!” 一应变故做下来,众人均是一脸惊诧,这郑家大公子到底犯了何事让曲小姑如此生气? 做戏要做足,曲氏这一巴掌是真的打在儿子脸上,虽心中不舍,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明白这个道理儿。忍住心中的怜惜,面上滴水未漏。 众女眷包括老太太都被曲明芳这一番作态,弄懵了。 半响老太太才起身过来拦:“芳姐儿,做什么这样为难孩子?瞧把我们勇哥儿打的!可怜见的?” “母亲,你别拦着,我今日要打死这个孽障,这.......这叫女儿如何说出口?”曲明芳举起手欲要再打,老太太把她手拦了下来,脸也沉了下来,呵道:“胡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要这样打孩子?” “是啊,小姑,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总要问清楚,不能这样问都不问,平白无故的打勇哥儿啊?”白氏也上前劝道。 曲明芳见众人劝架,一双眼扫过崔氏,见崔氏不动声色的站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本提心吊胆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从计划开始实施就没了回头路,为了她儿子的未来她也就只能算计那二姑娘,怕只怕这崔氏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日之事,若是能顺利进行,便再好不过,若出了差错,那她们一家便与这侯府撕破了脸面,再无可能来往。 如此想着,曲氏面上仍旧一脸怒容,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恼道:“既然你外祖母和舅母们都为你说情,那今日你便说说,这幅字为何会出现在你的书房内?它从何而来!” 曲氏边说边展开手上的宣纸,纸上用柳体写着满满一张的大字儿。显见的是用于临摹练习的。 这下,众人总算听懂了。曲小姑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这幅字不是大表少爷的!那会是谁的? 郑春勇伏在地上,白净的脸上尽是惶恐,一双眼睛在堂下觑来觑去,竟是不敢与堂上的母亲对视。 众女眷眼见着他这幅作态,如何猜不到其中另有隐情。 曲氏的声音更加恼怒,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儿子,恼恨道:“还不快说!这张字儿可是春兰在你书房中拿来,如今观这字迹根本不是你所写。娘虽只读过几年女学,也知道,眼前这张柳体写得不太熟练,字里行间都有女儿家的小意,万不是你同窗所赠?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张女子临摹的字帖。你这混账,私藏女子私物,与他人私相授受!说,写这字帖的女子到底是谁?” 曲氏插着腰,眼内尽是厉色。颇有不调查清楚不罢休的势头。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儿,曲氏如今用一副拿错的字儿大做文章,眼观着她有一查到底的意思,众人心中只觉奇怪,原这种家丑,为人父母的都是能捂着尽量捂着,为何她会如此作态? 正待众人疑惑时,老太太神色也跟着沉了下去,她细细打量女儿此刻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心中暗骂女儿“蠢货。”。可当下情形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儿子女婿孙子们,俱都在屏风后听着,一屋子女眷纷纷把视线聚在堂上,她能如何阻止?若是今日能糊弄过去,倒也皆大欢喜,若是糊弄不过去........回天无力呐。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二儿媳妇,与她的眼神对视上,心内只有心虚,这会儿子却无能如何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曲明芳此时无暇顾及老母亲的神色,一双吊梢眼狠狠的盯着儿子,逼迫意味儿十足。 郑春勇也是个戏精儿,这会儿子。头上流出硕大的汗珠,旁人看来只以为他因着做错事儿心虚。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母亲万不要再问,我与……那女子情投意合,如今说出她的名字,岂不是污了她的名声?”郑春勇抬起头,脸上现出难色,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心上人遮掩。 曲明芳满意的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接着色厉内荏的道:“想我郑家家风清正,万没想到生出的嫡子竟会是你这种作风,罢了,你今日若刻意替那女子遮掩,你也便不要认我这个母亲,我郑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曲明芳说罢,把手中的茶杯扔在郑春勇的脚下。 郑春勇吓的瑟瑟发抖,只得苦笑的说:“儿子不孝,母亲万不可再说这等子话儿。”他说完,眼睛看向堂下,白净的面容,此刻眼泪纵横:“二表妹,表哥对不起你,怪只怪表哥爱你太深,把你亲笔写的字放在书房,以解相思之苦。却百密一疏,今日被母亲发现,表哥愧与你啊!” 郑春勇声泪俱下的说着。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看向苏樱雪。 只见这新来的二姑娘应声抬起头,一张绝美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只一双凤眼既惊讶又迷茫。 “二表哥,你方才说与你私会的女子是我?”苏樱雪指指自己,眉头轻轻蹙着,一双杏眸盯着郑春勇,直把他看的浑身都酥了,一时愣着没接话。 曲明芳见儿子如此,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一双厉眼狠狠的盯着苏樱雪,越过老太太和崔氏,对着苏樱雪斥责道:“放肆!好你个曲华樱,堂堂侯府嫡亲二小姐,竟做出勾引我儿这种肮脏事儿,你这是要把我侯府伯府的脸面儿都给全丢了啊!还不给我跪下!” 苏樱雪差点儿被曲明芳颠倒黑白的能力给气笑了,正打算迎战,却见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崔氏站了出来,脸上神色不明,看也不看撒泼的曲明芳,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望向郑春勇:“大外甥,说出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今日舅母再问你一句,你刚刚说的话可是当真?” 崔氏的语调并没有多大情绪,然而恰恰是她这种淡定的样子,让郑春勇吓的一阵瑟缩。他原就是个绣花枕头,与那青楼女子、丫鬟私混倒是如鱼得水,但是真对上崔氏,与当今圣上亲封的诰命对质,他此刻只有默默流汗的份儿,两股战战的跪着,嘴巴里大字儿都吐不出。 见儿子如此不中用,曲明芳眼神一闪,把儿子护住,倒打一耙道:“二嫂嫂,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如此质问我儿,难道还怀疑我儿此番话里有假?这二姑娘的亲笔字帖都在,岂能有假?” 崔氏并没有回答曲明芳的话儿,神色依旧平静,问道:“若侄子此话当真,小姑欲当如何?” 曲明芳听不出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崔氏有松口的意思,心内长舒一口气,眼珠一转,声音也稍微软和了些:“华樱总归是我亲侄女,如今这桩丑事已出,名誉已是扫地,既她与勇儿是情投意合,我们为人父母的也不好多做为难,今日之事便也作罢,来日我与你妹夫亲自上门提亲,娶了樱儿便是。嫂嫂看,妹子的建议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心中暗忖,这姑奶奶原是打的这主意。 正当众人以为此事即将板上钉钉之时,苏樱雪却走上前,只见她朝着老太太盈盈一拜,竟是跪了下去,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那委屈的模样让人见之心疼。 “望祖母为樱儿做主,大表哥、小姑姑今日如此污樱儿名声,欺辱我初来侯府,若无人替樱儿伸张冤屈,往后该如何活?” 论演戏,苏樱雪也是个中高手,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拼命的流着,一双泪眼扭头看向郑春勇,吐字清晰的质问:“大表哥既说这字儿是樱儿所写,你可有何证据?须知樱儿虽对书法一项颇为喜爱,但对柳体一窍不通,却是写不出这样的字儿来!” 老太太被点了名儿,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指望着她主持公道,她心里其实早有盘算,此事想必是女儿做出的肮脏诬陷勾当。只女儿在她心中地位重于这没见过几次面儿的孙女。孰轻孰重她分的清清楚楚。 于是板着脸道:“华樱既然要证据,想必你大表哥和大姑姑也不是随意诬陷与你,罢了,既你不承认,便让你大表哥拿出证据来。” 老太太这话,偏向性太强,苏樱雪抬起头,神情更加凄楚可怜,一众女眷看着,都觉老太太此番做法有失公允,此事仔细想来有多番疑点,老太太却不闻不问,直接下了定论。 曲明芳见母亲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一双吊梢眼斜晲了眼儿子,阴阳怪气的道:“你二表妹既不承认,便把证据拿出来吧!” 郑春勇显是和母亲对过台词,听完这话,脸上一喜,支起脊背,顶着崔氏的威压,眼神瞬间变的凄楚,脸上盛满深情,看着苏樱雪,凝视了片刻,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这才酸涩的苦笑道:“表妹今日这样颠倒黑白,叫表哥心内凄凄惶惶。罢了,既如此,表哥也不能再替表妹遮掩,只好叫丫头把表妹往日手稿拿出来,一一对比,自是一目了然。” ※※※※※※※※※※※※※※※※※※※※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今天回老家,一直在车上,来不及修……基本不会断更,我是个靠勤劳更新获得小伙伴的认可的咕咕。 这么勤奋的我,理应有个收藏,咩哈哈哈 算计三 郑春勇说完,便唤来春兰。不一会儿,一着青碧色长衫的丫鬟跟着春兰一并走了进来。 这新走进来的丫鬟赫然是苏樱雪身边的二等丫鬟翠玉。 翠玉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沓宣纸,走至老太太近前,跪下身子道:“奴婢给主子们请安!”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半响才厉声道:“你是何人?有何证据证明表少爷所言句句属实?” 罗氏毕竟不是普通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夫人,气势全开的情况下,翠玉吓的腿直打哆嗦,她捧着宣纸奉上,哆哆嗦嗦的道 :“奴婢……奴婢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翠玉,这便是二小姐往日习字手稿,与表少爷手中的字帖一模一样,请老夫人明查” 翠玉甫一说完,崔氏见状便要呵斥,抬眼一瞧,却见自家女儿对她摇摇头,那模样似乎已有对策的样子,顿时止了步子,眸内暗潮涌动。 “还不呈上来,让老太太过目!”到了这时候,曲明芳哪能坐得住,先声夺人呵道,眼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翠玉忙点头应诺,手稿递给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头埋了下去。 罗氏为了以示公正,命人搬了个木桌放于堂前,丫鬟翠玉呈上来的十张手稿与表少爷私藏的手稿一并摊开,放于长桌上,方便大家比对。 众人纷纷上前,一一对比。 桌上的十张字帖,笔画横轻竖重,结体方正茂密,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才有的如此意境。稍微懂书法的人便知,这笔字有大家风范。与那表少爷拿出来,青涩的柳体手稿截然不同。熟悉书法的便知,两份字帖莫说字迹连字体都不同。二小姐的这一笔子儿赫然是颜体的笔风,并隐隐有了女儿家独有的风骨。 事实如何,如今竟是一目了然。 曲明芳和表少爷郑春勇,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呈现的字迹,愣愣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没声儿。 崔氏等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欲发作,这会儿子终于不再忍,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不悲不喜的眸子里此时才盛满怒意:“事实如何,小姑可还要继续编?” 说完也不理曲氏精彩纷呈的神情,对着屏风那边的侯爷喊道:“侯爷与妹婿,既然都在,便也来做个比较,以免外人说我这做嫂子的眼拙,冤枉了外甥和小姑了?” 却说这厢,侯爷一众人在屏风外,俱都听着,此刻曲明贤眸中同样盛满怒意,他厉眼一扫,正好对上妹婿歉疚的眼神,哼了声,甩袖入了女眷这边的内厅。 曲家的男人们都在,曲大哥、曲二哥跟在父亲的身后,进入内厅,颇为担心的看了眼二妹妹,二妹妹此时梨花带雨,娇弱可怜,一双腿跪在厅内,乍一眼看去,好不委屈。见此情形两个做哥哥的,俱都窝了火儿。好好的亲妹妹被嫁出去的姑姑如此冤枉、嗟搓。如何不让他们怒从心中起。 这会子看大表哥的眼神俱都变了,曲华庭平时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再见那郑春勇,嘬的一口,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那眼神活像看见脏东西一样,厌恶非常。 曲侯爷这时也顾不上斥责儿子言行举止,只走到长桌前,细细的看桌上的字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脸色沉沉。半响,忽然啪的一下,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身上的怒意达到顶点,老太太欲要阻止,却见儿子神色严厉的扫过来,一时呐呐的不敢吭声儿。 曲明贤显然已是气极,怒道:“曲明芳,这是侯府内院,不是你郑家,今儿你如此在我侯府胡闹,诬我女儿,搅乱我家风,毁我侯府姑娘们名誉,其心可诛啊!” “二哥,妹妹是冤枉的!这……这.....”曲明芳神色惶惶,被亲哥哥当面指责,这才忽觉后颈子发凉。眼珠乱转,正是慌乱之际,忽然看见堂下跪着的丫鬟翠玉,胡乱指着她,大喊道:“是她,是这贱婢!做的手脚,我与勇儿俱都不知。” 翠玉见姑奶奶把所有罪责都推在自个儿身上,浑身颤抖,一双眼既惊又怕,跪地前行,扒着侯爷的裤脚,哭到道:“冤枉啊,侯爷,奴婢是猪油蒙了心,都是姑奶奶指使的,姑奶奶欲求二小姐为郑家妇,见夫人不答应,便使奴婢暗中偷了二小姐手稿,嘱托奴婢一起诬陷二小姐。只不知为何,奴婢……偷错了字帖……方才……” “你......你.......”曲明芳气的浑身发抖,说的话都打了结儿。 “曲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知悔改,罢了,我侯府 留不得你这样的祸害,今日你便带着你们全家滚出我侯府,从此我便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明贤!万不可如此说,兄妹本一家,明芳今日一时糊涂犯了这等大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身为亲哥哥的,心胸为何如此狭窄,连亲妹妹都不能原谅!”老太太见儿子对她亲女儿如此严厉的处罚,急忙上前阻止。若是真将明芳驱逐出侯府,女婿往后该如何对待她,明芳往后又如何在那郑家自处,这惩罚是要她亲女儿的命呐。 “母亲呐!你今日也忒偏心!明芳是你亲生女儿,华樱难道不是儿子的亲女?今日你的女儿污我儿名节,逼我儿下嫁,他日她便能要了她的命去!儿子为人父母,这么多年,唯独对这个女儿最为亏欠,原以为把她接到侯府,是来享福的,却不料,什么低贱货色都敢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去。我曲明贤的嫡亲女,这侯府的嫡亲二小姐,岂是他人能嗟磨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爷义正言辞的说完,老太太心中却仍有不甘,脸也跟着板着,今日她就算用这老母亲的身份也要压着儿子,对女儿从轻发落。 只是罗氏还没能继续说话,屋外便传来一声惊叫。 “不好了,不好了!表少爷房内的大丫鬟媛儿上吊自尽了!”后院的小厮急慌慌的进了正堂,对着一众主子跪下来,说道。 曲明芳原还指着母亲替自己求情,此刻听见小厮的叫嚷,脸上神色尽失。完了,她望向跪在地上,险些厥过去的儿子,心内一片绝望。她知道,这下无论如何,母亲和哥哥也容不下他们了。 她摇摇晃晃的靠在长桌上,失了力,连丈夫恼恨的眼光扫射过来,竟也没有发觉。 耳边是小厮有条不理的汇报,小厮说完,又进来个郎中。郎中把自己这几天替表少爷身边大丫鬟诊断的病情如实禀报。 这妹妹一回府,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竟然惹出这么多事,先是诬陷自己女儿,后是死了人,侯爷一副彻查到底的样子。 很快便弄清了来龙去脉。 死去的丫鬟叫媛儿,本是郑春勇的贴身丫鬟,表少爷好色成性,时常与房中丫鬟媛儿颠龙倒凤,没成想却让媛儿怀上了孕。曲氏其实也是昨日郎中进了儿子书房后才知道此事。若是平时曲氏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上天让儿子把媛儿抬回去来做个贱妾,但今时不如往日,他们身处侯府,她还欲为儿子娶侯府姑娘,此时此刻万不能在这档口儿出了这等事儿,于是便私下让郎中开了堕胎药给那丫鬟,并命令身边的婆子强行给她灌了这堕胎药,岂料媛儿一时想不开,今儿竟是上吊自杀了。 真相查明,老太太再没什么话儿可说,一双塌陷的眼皮此刻耸拉着,乍眼一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她教出的女儿何时成了这样的毒妇? “毒妇!孽子”一直一言不发的郑广寻,终是忍不住,当着曲侯爷的面儿呵斥道。许时读书人内心都是清高的,见了自个儿媳妇、嫡长子如此恶毒的一面,郑广寻只气的发抖,再不敢在大舅哥家待着,摔袖离开府门。 曲明芳被丈夫如此呵斥,精神愈发恍惚,抬眼急慌慌的打量四周,所有的人都对她投来失望的眼神,视线瞥见堂上的曲华裳,她那大侄女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襦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曲明芳只觉这笑容既讥又讽,她目眦欲裂的看着她,气的嘴上的话儿都说不清,手指着曲华裳,嘴里叨叨着:“是她.......是她.......计策.........” 众人只见这姑奶奶神态疯癫,嘴里吐着破碎儿的话儿,再没有人把她的话儿当真,只以为她是一时大受打击,精神上出了异常。 曲华裳毫无异样的笑着,一脸温婉。心中暗恼,小姑姑和表少爷,均是蠢货,枉她想送他们这样的大礼,却自个儿偷鸡不成蚀把米。 心里这样想,曲华裳面上仍一脸平静,抬眼,眼神恰好与崔氏对上,崔氏的眼睛此时透着洞悉一切的深邃,那一眼瞟过来,警告意味深长。她这才心中一怵,慢慢的低下头来。 自重生而来,她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竟把崔氏这么个拦路石给忘了,前世崔氏可是护着自己的嫡女护了整整大半年,若不是那蠢货自己作死,崔氏哪能对她心寒,到最后方才不闻不问? 现如今也不知她重生带来了什么变故,那苏樱雪似乎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甫一入府,虽依旧看起来娇娇弱弱,但行事颇有章法,举止让人无可指摘。眼见着二房这一脉对这丫头越来越回护,曲明芳只觉脊背处发凉。细思下来,自从这嫡亲的二小姐回府,她与她交锋,便都没有讨到好处。看来以后行事儿须得格外注意才是。 曲华裳这样想着,便也低垂着头,扶着老太太,立在一旁。 一场闹剧,最终以赶出姑奶奶一家而结束。 曲氏被赶出去的时候,神态已将近疯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曲华裳......害我........” 却再也没有人把她的话儿当真。 至于她和她的大儿子之后是什么下场,就两说了,总之郑广寻也是恼了她们的,若是没有母族在她背后撑腰,她其实什么也不是!以后的生活显见的更加艰难。 苏樱雪被崔氏一路扶着回了卧房,一路收获爹、娘、哥哥们心疼的目光。 似是为了补偿她,这次连曲侯爷也给她赐了不少好东西,首饰布匹、地契银票,多得她险些以为自己成了超级富婆。心中暗自感慨,这侯府宠爱孩子的方式真粗暴,她每受一次委屈,便能得到这样一比可观的财富。真是豪啊!若是能把这些东西都折现,塞给简玉珩就好了,左右她现在吃穿不愁,那男人是个干大事业的人,如今仕途起步,正是需要银子打通关系的时候。 苏樱雪这样想着,嘴边露出一抹苦笑,那男人现在大约以为她已经死了吧,她如今这身份,连和他相认的勇气都没有,谈何给他塞银子呢? 想及此,之前兴奋的模样瞬间熄灭。一双杏眸,明明灭灭。 ※※※※※※※※※※※※※※※※※※※※ 接档预收文《赘妻(女尊)》求收!十一月中旬开 预收文文案: 又名《所有人都把我当废物》 松花镇祝家村出了个有名儿的哥儿,肩能扛,手能提,外能经商,内上得了厨房,如此优秀的哥儿,配整个村最牛逼的村长女儿再适合不过。 可惜…… 村长女儿祝莲是个花心鬼,既想要有能力的祝家哥儿又想要美貌的李家哥儿。 祝明奕一气之下,打了那出轨女。 后来村里来了个自闭女,既懒又弱,瘦的盈盈一握,连饭也吃不上。 祝明奕想着,他有钱,她无能,就当扶贫,招来当个上门妻主,再适合不过。 无能女谢琼暖:呵呵,我做了什么让你们把我当成废物? 排雷: 1.女主从末世穿越而来,自带空间异能 2.男主力大无穷,会挣钱会经商,智商爆表,情商弱智 3.女配穿书,被吊打,苏爽炸 4.本文女尊架空,男女地位平等,作者讨厌娘娘腔男人 5.本文1v1,小甜饼,全文无虐 暴马?(一更加二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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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0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1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2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3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4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5 章(一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二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7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8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49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50章节(二更)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三更合一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第 52 章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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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想着,看过来的眼神便跟着缓和了不少,脸上的笑容簇成一团,缓声道:“贵妃不能让奴才难办,王爷不见您,奴才也没有办法。但若仅仅只是让丫鬟把羹汤端入王爷帐中,倒也不无不可。” “能让王爷吃上我亲手所做的羹汤,妾身便已知足,多谢公公帮忙!”曲华蓉说完,侧过身,对身后青衣丫鬟吩咐道:“雪樱,你把这羹汤端入王爷帐内,王爷平时忙于政务,时常忘记吃晚饭,你一定要看着他把这羹汤喝完,再端出来。听明白吗?” 丫鬟埋首行礼应诺。 声音如黄鹂骄啼,霎是好听。路公公露出个夸赞的笑来,不亏为在蓉侧妃身边伺候的,连个普通的丫鬟声音也如此动人。 小丫鬟接过蓉侧妃递过来的羹汤,从始至终埋着头,向蓉侧妃行了一礼,转身极有分寸的跟在路公公身后入了端王的军账。 蓉侧妃站在帐外,眼内闪过一抹流光,她目视着小丫鬟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转过身,却不是回自个儿帐里,步履匆匆,朝着归德候府裴世子夫人安氏的帐篷之内走去。 一柱香之前。 二姐姐曲华樱打着看望她的由头,和她做了笔交易。 二姐姐的原话是这样的:“三皇子造反之事若不拦住,明日必死无疑,我知你素来是个聪明人。今日你若帮我,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哦?这要看二姐姐拿出的礼物是什么?” “杀母之仇?你可想报?” “你是说……” “曲华裳设连环计,引得你母亲最终顶下陷害风波,浸猪笼而死,你心头大抵是恨的。今日我给你这个亲手报仇雪恨的机会,虽不能让她身死,却可令她从此身败名裂。这个礼物可值得你帮我?” “帮,如何不帮?但,二姐姐,呵?你记住,我曲华蓉有今日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我猜王爷所爱之人大抵是你吧?你顶着我这张脸勾引他,如今勾引成功了,便甩手不管,让我给你当替身。呵呵!你与大姐姐所为又有何区别,今日我帮你,但是我一样憎恶你。” “随你怎么说?感谢你记住我!” 曲华蓉想起二姐姐走时唇边的笑容,明媚、自信、从容。她站在自己身前,不施粉黛,未着华服。却比珠光宝萃的自己更显绝美。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她比不过她,纵使她有王爷喜欢的样子,也不行,她没有她的气度,没有她的张扬。 不过也罢,她比不过她这二姐姐,大姐姐那样心狠手辣之辈也是比不过的。呵?那女人,害她生女,污她名誉,她原还以为她是个多么厉害高端的人物?原是个下九流的胚子。她不是自诩贵女典范,端仪守礼吗?今日便让她名誉扫地。 曲华蓉掀开安氏的帐帘,唇角勾出一抹算计的笑来。 却说这边厢,三皇子帐内。 楚南浔正待发火,端起丫鬟手中盛着羹汤的青瓷碗便要往她头上砸。 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忽的抬起头。一双我见犹怜的杏儿眼,圆溜溜的瞪着他。 他的手便这样顿在半空中,暴戾的怒气戛然而止。羹汤在手,顺手便砸在一旁胆战心惊跪着的路公公身上,薄唇轻启:“滚!” 热汤顺着路公公的脸颊往下流,竟是烫掉了一层皮,他捂着脸退出帐外,眼内俱是骇然。 乍然看见这一幕,苏樱雪心有不忍,别过头,不喜的抿着唇。 军帐内此时空无一人,楚南浔贪婪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上前两步,便要拉起她的手。 却被她一个闪身躲了开去。 “楚随风,我有事儿与你谈!” 楚南浔修长的手指顿在空中,见她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终是没有继续向前。鹰眼扫向她丫鬟饰样的发髻上,指向身侧的木凳,抿唇道:“坐。” 她应声坐与他对面,袖口被桌角勾住,露出一截皓腕。 楚南浔的眸子盯在那抹白皙的肌肤上,眼神一晃,却见她迅速的拉下袖口,皓腕隐与袖内。 他唇边勾出一抹嘲,笑道:你夏天穿超短裙的模样我也是见过,呵?露出这点手腕,有什么好遮掩?” 苏樱雪摇头叹息:“此一时彼一时,家有醋夫,我得时时注意。” “呵?简侍郎管的倒严?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何事?” “自是与三皇子有要事相商,听说你要谋反?”她直截了当的问,抬眼便见他深邃的眼睛。 他细长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视,半响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冷声道:“简玉珩让你来的?劝我就此收手?嗯?” 他说着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俯身望向她,哑声道:“王樱樱,你以为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简夫人?楚随风的心上人?” 差点儿忘了他此时位高权重的身份,她男人说的不错,他再也不是她认识的楚随风,而是位高权重的端王。此刻他身上放出的气势,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他不同了。 苏樱雪并没有往后退,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终是迎着他的眸子,毫不畏惧的低声道:“不,都不是,我以王樱樱的身份找你谈。明日行刺之事儿,希望你与我们合作。” 楚南浔唇边的笑越来越深,只这笑意不达眼底:“王樱樱?呵?简侍郎应该告诉过你,我走到今日这步,为的就是你王樱樱,如今布局已定,只差临门一脚,你凭什么让我退兵?” “凭你明日若真的执意造反,必死。凭你穿越的地方并不是架空历史的平行朝代,而是一本叫做《嫡女为凰》的小说。凭这本小说的女主角曲华裳,她也重生了。端王殿下,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长宁候府嫡女曲华裳是重生而来的原文女主,而你,是这本小说的官配男主。你仔细想想,她为何会千方百计的逃避与你议亲?她重生回来,要改变历史,嫁给她的白月光简玉珩,你我一切拦路石均是要除掉的。你肯定好奇,我为何知道你要造反,昨日,她当着我与我家相公的面儿送了一筐荔枝,……得她提醒,顺藤摸瓜,便想到了你的身上。但是细思极恐,你也仅仅只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仔细想想今日围猎你父皇可有异样?你母妃为何不随驾前来?从圣驾启程到现在,你且私下见过你父皇吗?” 楚南浔身子立了起来,逆着光,他的表情隐藏在泯灭的烛火中。 苏樱雪抬起头,看着他那张神色莫辩的脸,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水。她了解他,楚随风本质上是个商人,他素来懂得权衡利弊,从中牟利,他从不会做折本的买卖。被人当做靶子算计,如何也不会容忍。 楚南浔坐回木凳,神色晦涩不明,沉思半响,似嘲似讽,声音艰涩:“你说……穿书?呵?简玉珩是本书里的人吗?我原是输在一纸片人身上,可笑!真当可笑。” 苏樱雪看着他,烛光下的他忽的颓废下来,眉眼内俱是灰败,她突然有些不忍,想起当年…… 她的声音倒底柔了些,有些事情理应与他说清楚才是:“楚随风,别喜欢我,真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有情感认知障碍。我不能接受与别的男子有任何亲密的举止,你仔细回想,当年你我接触,很多次,我都有呕吐的举动。这病发作,我控制不了自己。除了简子都,别的男人都不行……” 我如何不知?正因为知道你病,所以当年才故意做出出轨的事情来,为的就是对你刺激治疗。可是……原是不爱吧,你从一开始便不爱,所以才没有恨,没有恨,如何刺激治疗? 楚南浔紧崩着脸,当年的误会,他的付出,他忽然便说不出口了,他对着她忽的笑出了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他原来一直是输的,从没有得到过,可笑他费尽心思还千方百计的去夺。然而,夺回来又如何?她说了除了简子都,旁的男子一接触她,她生理性呕吐。 最大的讽刺不是她不爱,而是她做出来呕吐的姿势?他想起前世每一次靠近,她吐的恨不能把心肺吐出来的模样,那个时候她骗他,身体不适。今日他才知道真相,他在她眼里或许便如沟渠里的污秽,见之便要作呕。 笑声在军帐内回荡了很久,他颓败的坐回木椅,对她惨然一笑:“你走吧,告诉简子都,明日我会与他合作。往后……往后你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苏樱雪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视野。 夜色渐浓,帐内蜡已烧尽,黑色笼罩住屋内唯一的男子。无人看见他刀削的轮廓处,挂着满面的泪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一个女人。呵? 可是心依旧痛,痛彻心扉。 二更加三更 “华裳……” “嗯……裴……” 夜色深沉, 简陋的军帐内,两具交叠的身影起起伏伏。 女子脸上娇羞一片, 她身上的男子, 神色满足。 “唰!”军帐猛的被掀开。 床上原还在动作的两人倏地愣住,惊慌的用身前破碎的布料掩盖住身躯。 “贱人!下, 贱!” 来人是一身着鹅黄襦裙的妇人,此刻她身后跟着几位同样衣着华贵的妇女。 她睚眦欲裂的看着眼前污秽不堪的场景,眼睛内几欲充血。 “裴郎?相公?曲家嫡女华裳?呵呵呵呵!”她疯了似的大声发笑, 笑声响彻天际。 军帐原就不隔音,如此凄厉的笑声引来周围达官贵人的注意。 有些与归德候府裴世子分得的帐篷离的近的一众老爷、夫人,纷纷掀开帐篷, 探查究竟。却不料, 看了一出捉奸春宫戏。 安氏怒火中烧的看着床上的两人,她相公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 他依旧护着他身后的女子,今日若不是蓉侧妃说露了嘴, 她如何能发现, 他们两人竟然私下里行这等子龌龊之事儿。 京城内盛传长宁候府养女曲华裳, 姿容貌美, 端仪守礼,原是这样一下, 贱货色。勾引有妇之夫。要知道她与裴世子成亲将将一月, 他怎能如此对她, 把她飞龙将军嫡长女当成了什么?置她堂堂将军府颜面于何地? 安氏乃大楚第一将军安飞龙的嫡长女,安飞龙曾是泥腿子出生,后陇西发生叛乱,安飞龙率领一只铁骑杀敌在前,以一己之力平陇西叛乱,故圣上特赐其飞龙将军称号,掌京城十万大军兵符。 四皇子当初特意让归德候府裴世子娶这安氏,便是想拉拢飞龙将军,得十万大军拥护。 只这算盘打的顶顶的好,却不知这裴世子与长宁候府曲华裳有了这等龌龊,且当众被抓。 以飞龙将军的脾性,往后这亲家做不成,两家必是反目成仇。四皇子拉拢不成,反成怨恨。 当然这是后话,安氏从小便是在马上长大,自小泼辣的狠,遇到这种事情,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对狗男女。 抽出腰间的长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鞭打下去。 裴世子把曲华裳护在怀里,却不料安氏的鞭法了得,一鞭鞭打下来,全在怀中女子的身上。 曲华裳两辈子都没有受过如此大辱。 身上鞭笞传来的疼痛和周围的闲言碎语,让她怒火滔天,却无可奈何?抓奸在床,纵她再如何能言善辩,也有错在先,这会儿只能受着这鞭子。 是谁?究竟是谁?辱她者,往后她必将让其碎尸万段。 一夜折腾,待到淑妃出面,这场抓奸风波总算结束。 勋贵夫人们俱是一阵唏嘘,没想到贵女典范的长宁候府嫡女,原是个荡,妇。倒底是候府养女,这骨子里流淌下来的血竟然如此淫,荡。 一晚上风云莫测。 第二日,苏樱雪早早的穿好骑装,坐在方凳上吃早点。 翠莲踩着清晨的露水,走了进来。 给屋内的两位主子请了安,急匆匆的道:“姑爷,小姐,不得了,昨晚出了大事儿。长宁候府大小姐与归德候府裴世子私相授受,被世子夫人捉奸在床,如今世子夫人正在淑妃那儿讨要说法,好在侯夫人今次卧病在床,没有跟侯爷前往猎场,不然这会儿铁定要头痛了。” 小丫头一连串说了一个这起子大消息,原以小姐和姑爷会大吃一惊。 却看他们神色淡淡,似早有所料。小丫鬟站在一侧一阵呐呐。 苏樱雪含笑的看着她,夸道:“还是我们翠莲有本事儿,这么大的事儿都能打听到。当赏!”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叶子放在她手中。 吩咐道:“你去大小姐房内看看,若是她醒了,让她到我这儿来集合。” 小丫鬟得了夸赞与赏赐,脸上的笑容喜滋滋。高兴的应诺,转头掀开厚重的布帘,走了出去。 帐篷内只剩下两人。 简玉珩执起她的手,温眸含笑:“娘子做的?” “相公给了雪儿这样一个把柄,不用岂不是对不起曲华裳与裴世子的倾情表演?” 男人点了点她的鼻尖,清澈的眸子里盛载着她的笑靥,宠溺的把她纳入怀中。 低叹:“娘子,万不可掉以轻心,今日方才是危险重重。为夫此去深林围猎,必有一场恶战。你与小妹在外围骑马踏青,遇到危险,先伏低做小,一切等我回来。想来四皇子留在猎场外围人马并不多,最坏的打算便是,女眷们被淑妃挟持,且记,忍。一切等为夫回来。” 苏樱雪抬起素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相公放心,雪儿等你。”说完,掂起脚尖,在他紧皱的眉峰上落下一吻。 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出担忧的话儿来。只抱着她享受最后一刻温存。 “少爷!辰时到了,该去草场集合了。”顺喜在外喊。 他松开她,转身,掀开帐帘,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西山围猎历来的惯例,青壮年是在深林围猎,女眷们在树林边缘及附近草场上游玩儿。虽也骑着马,但倒底和踏青的性质差不多。 往年,都是崔贵妃组织女眷到草场集合,今年贵妃未到,淑妃担当起大任。 简玉珩离开没多久,一宫女便来她们帐内通知女眷在草地汇合的事儿。 苏樱雪与简小妹相携走入集合地。 此时一种贵夫人、小姐已经到的七七八八。 众人围着淑妃娘娘一行人,互相吹捧说着话儿。 苏樱雪拉着简小妹走至淑妃面前,俯身请安。 淑妃身量并不高,她着一身大红色襦裙,裙上绣以金丝凤凰,在一堆着劲装的小姐夫人面前,颇显得另类。 众贵妇虽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询问。 她脸上带着笑,将苏樱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漫不经心的道:“这便是吏部侍郎简子都的妻子吧,坊间盛传,你德行有亏,无德无才,本宫还当有何三头六臂,原长成了这妖艳的模样,妄简侍郎惊才绝艳的品性,娶了你倒是委屈了他。” 苏樱雪抓紧简小妹的手,在她手心绕了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才低垂首,向淑妃口头认错道:“臣妇有罪,淑妃娘娘恕罪。” 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来,淑妃是故意发落这简侍郎之妻。 此刻看着她匍匐在地,埋头认错,均在心内赞一句,隐忍求全,能屈能伸,此女子不简单。 淑妃拉着曲华裳的手,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状似乖顺的简夫人,笑容依旧,只这笑意不达眼底,冷声道:“你知错便好,男子便应不困囿与内帷,做□□子理应心怀大度,为其开枝散叶,本宫见你嫁于简侍郎多日,肚内仍无消息,若是实在无所出终是不对。简夫人看看,我若把你大姐姐赐给简侍郎做平妻可行?” 淑妃此话一出,莫说是跪在地上的两人,便是围观的贵妇小姐,也一并没了声。这淑妃还真敢提,莫说这简夫人不是真的德才有亏,貌丑无颜。即便真的是,也不会容忍曲华裳这样一荡,妇入得简家门。 况简侍郎如何能忍,平妻没入门便头顶绿帽? 苏樱雪埋首并不接话,只笑着抬起头,觑了眼曲华裳,对着淑妃不卑不亢的说:“淑妃娘娘恕罪,给相公赐平妻不是臣妇能决定,要家中婆婆决定。臣妇做人媳妇本就恶习在外,如今更不能把孝道也一并违背了去。” “放肆!”见这曲华樱并不接话茬,淑妃心中有气儿,原想发落,可她这一番话无处指摘,只得呵斥一句,便没了下文。 索性不再理她,让她一直跪在原地。 简小妹埋着头,眸子里全是对自己嫂子的崇拜,嫂子真是料事如神,让她腿上早早的穿上了厚厚的护膝。 这会儿,跪在这草地上,竟然也不是很疼。只这淑妃娘娘为何对嫂子如此大的敌意,娘娘身边的曲家大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见她端仪得体的站在淑妃身旁,竟然好似昨晚被抓奸的女子不是她一般。这人想来可怕,喜怒不形于色,端的一心机深沉。被当场抓奸,不浸猪笼,已是淑妃抬举她,淑妃今日竟然想把她赐给自个儿哥哥,当真痴心妄想。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简小妹。还有周围这一众贵妇小姐。她们虽不敢直接反驳淑妃,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丝轻蔑。 连带着看向淑妃的眼神,也跟着多了丝不解。 淑妃当了这么多年的娘娘,这样的眼神哪里不知。心中暗恨曲华裳,饥渴难耐,竟在关键时刻做了这起子肮脏之事,让他四皇儿活活失去了飞龙将军这个左膀右臂。 可她心中再恨,也不能拿曲华裳如何,反倒要帮她达成心愿。毕竟她们谋反的证据被她蹿在手里,与其与她反目,不如互相合作。 他日,她皇儿登上帝位,再发落了她去也不无不可。 淑妃心中盘算,曲华裳如聪明如厮,心内门儿清,只是如今她形势危急,只能走了这下下策。 恨只恨她名声尽毁,除了要挟,她无所倚仗。 淑妃拉着一众夫人、小姐东拉西扯,却如何也不提围猎之事。 可怜这一大帮子女眷身着骑服,可怜巴巴的望着马厩一侧,又不好催促淑妃。 今日天气大好,初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照射在人脸上懒洋洋的。 苏樱雪慵懒的眯着双眼,眼神在草地前方的马厩上,看了又看。 淑妃罚她跪在地上,此刻为了拖延时间,正与一众贵妇闲话家常,周围的带刀侍卫,齐整的把这片草地围成一圈,夫人小姐们莫不以为这是圣上派来保护她们周全的。 却不知,这些冒充成带刀侍卫的人恰是淑妃与四皇子安插的眼线。 淑妃在等。 当天上传来三声炮弹炸响声音后,她便可以下令将这一群夫人小姐控制起来。 四皇子登位,若朝中文武百官胆敢不从,以其亲眷相胁,违令者斩。 正午的太阳悬挂在正上方,午时已到,即使不上马围猎,也应用午食儿。然而今日淑妃实在反常,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儿,对她们一众人离开这一片草场只字不提。 人群隐约出现骚动,在场的官家夫人,小姐莫不是人精儿,看出她此举异样来,自有聪明的人儿要求离开。却被淑妃勒令不许动,违令者斩。 她们后知后觉的猜到,这是被挟持了。 这会儿众人才从淑妃迫人的视线中看出端倪。这哪是游猎?分明是造反。 想清楚各种缘由,在场的夫人、小姐脸色俱是铁青。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再如何暗地里骂淑妃乱臣贼子,如今也无可奈何。 淑妃卸下伪装,索性也不在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雍容的脸上露出一片厉色,拔高声量,威胁道:“你们若是听话儿,我四皇儿安稳登基之时,便是释放各位之日,若是各位敢轻举妄动,那也休怪侍卫刀眼无情。” 淑妃说完,众女眷再不敢吱声儿,低着头,战战兢兢。 苏樱雪与简小妹跪在一侧,这会儿到鲜少有人注意。 她拉了拉简小妹的手,见她看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小妹,你看见东侧边的马厩了吗?一会儿若是你哥哥带着人马过来,淑妃必定拿我们这一众女眷相胁,到时候,我们趁她们谈判,把马厩门打开,惊马脱门而出,冲破他们护卫防线。这才能帮助你哥哥顺利的救下我们这一众女眷。你愿不愿意随嫂子做这危险之事儿?” 简小妹低垂着头,毫不犹豫的道:“愿意!” 淑妃左等右等的暗号并没有出现,却等来,回程的马蹄声。 广袤的草地上,旌旗阵阵,号角声声。一大批人马,从林内行来,越走越近。 淑妃看着来人,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颤抖的往后倒去,被一旁的贴身宫女扶住。 领头的人不是当今圣上还能是谁,他身旁跟着三皇子楚南浔,吏部侍郎简玉珩,身后大批的随行人马随后而至。 四皇子满身浴血的被人押在随行人马之后。 “章儿!”淑妃睚眦欲裂的喊,心知大势已去,可她的章儿不能有事。她抬眼望向自己挟持的这一众女眷。强支撑住身体,讥讽道:“圣上养了几条好狗,今日您受胁迫至此,竟然也有他们相救。呵呵……” “淑儿,你如何变成了如今这等模样,今日已成定局,还不束手就擒!” “不!我回不了头了,圣上,臣妾心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淑妃说完看向太宗身后的一众大臣,声音狠辣:“今日诸位若取了狗皇帝的首级,尊我儿为帝,我便放了身后你们的亲眷。若是不从,今日本宫便拉着这一众女眷给我陪葬,诸位,可想好了?国重要,还是家重要?” 淑妃说完,正欲继续放狠话。身后马厩的马却突然骚动,上百匹骏马似是发了怒一般脱门而出,直接冲到人群内。一时人仰马翻。 楚太宗眼疾手快,一声令下,后方的人马冲上前,捉拿叛党。 苏樱雪与简小妹干完坏事儿,机灵的躲在马厩后,草地上打打杀杀,刀剑相碰,一片混乱。她二人隐藏在马厩后,待得一切结束,俱是毫发无损。 从马厩内出来,便见自家男人在一群人中焦急的寻她。那迫人的眉眼,她隔得远都感受到了胆寒。 顾不得身后的简小妹,她快步向前,朝他的方向分奔而去,他似有所觉,对上她如水的秋眸,冷峻的眉眼如初雪融化,他不自觉的张开手臂,似等燕归来。 男人就在眼前,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他的怀抱。埋入他那厚实的胸膛。 草场内人仰马翻,兵荒马乱。 却无法影响两人迫切需要彼此的心情,当他的怀抱终于近到眼前,她忽然矫情的流下泪来。 埋入他的怀中,爱与信任,他值得。 这一生有个这样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何其有幸……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真好,你没事真好!” 远方楚南浔扣住曲华裳的咽喉,面容冷峻。 曲华裳举着□□的手微微下垂,□□从她的手心滑落。若不是楚南浔制止,她此时已经杀了那碍眼的女子。 她抬起头,看着楚南浔满腔痛苦、求而不得的双眸,嘲讽的问:“你不恨吗?” “恨,强取豪夺,得来的也终是苦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哈哈哈!好一句命里无时莫强求。”曲华裳似发了疯般狂大笑,笑的面容扭曲,笑的泪沾衣襟。 一堆璧人劫后重生,深情相拥,满朝文武俱在,他们却只有彼此。 西山围猎之后,坊间盛传,简玉珩爱妻如命,广为流传。 世人皆说:“有匪公子,妻子好合,如鼔琴瑟。” 以此来形容他们之间恩爱情深。 顺德十年春,四皇子楚南章发动叛乱,镇压之,史称章王之乱。 圣上回宫后大怒,一应涉事人等,关押大理寺,满门抄斩。由于彼时涉事勋贵众多,圣上以此做筏子,成功废除三公六侯爵位。废除丞相,设内阁,加强中央集权。 以归德候府为代表的四皇子一系官员满门抄斩,四皇子,淑妃娘娘赐毒酒,于后宫自溢。 三皇子楚南浔处事不利,西山猎场管辖不严,赐陇西封地,不得召见永不得回宫。 长宁候府侯爷曲明贤,嫡长女曲华裳参与叛乱,但候府子孙曲华庭,曲华威力挽狂澜,救驾及时,将功补过。灭九族之罪可免,涉事之人曲明贤斩立决。其养女曲华裳心狠手辣,毒妇之心,特贬为军妓,入贱籍,随行军中,永生不可脱籍。 吏部侍郎简玉珩救驾有功,变法效果明显。破格提拔其为内个阁大学士,主持内阁大政。大楚朝第一位首辅诞生。 正文完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穿书之首辅追妻守则 起舞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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