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尽天下病娇(快穿)》 白月光变成丈母 瓢泼大雨从申时开始下起,如今已是戌时,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漆黑的大道上只剩下一辆马车仍在赶路,赶车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只能从他坐着的模样推断出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子。 就在此时,天边亮起一道闪电,如银龙般在天地连接处惊鸿一瞥,紧跟着一声巨响,打雷了。 阮宁被雷声惊醒,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 那赶车的男子立刻撩起车帘探头进来,柔声道:“表妹,你醒了?” 车内挂着一盏羊角明灯,借着晕黄的灯光,阮宁看见了一张英挺俊朗的脸,双眉入鬓,鼻若悬胆,目光湛湛,箬叶斗笠若戴在别人头上难免像个打鱼的汉子,戴在他的头上倒衬得他一身仙风道骨,飘逸如仙。 阮宁看着这张脸,再次陷入了人类永恒的思考: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 这个终极问题她今天问了自己无数次,今天本来是万众期待的周四,晋江文学城换榜的重要时刻,身为扑街作者的她眼巴巴地盼着天降好运,给她一个终极好榜拯救下惨不忍睹的收益,谁知道外卖土鸡汤中一根坚硬的骨头卡在了她嗓子里,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古装美人儿,那是真美啊,比她在书里描写过的美人儿还要美上无数倍。 一开始她以为是做梦——一个优秀作者的梦总是千奇百怪的,等她在丫鬟的服侍下吃了几次点心又拜见了高堂父母后,阮宁才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是穿了。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晋江作者,阮宁对于穿这件事看的很淡,反正她孤儿院里长大,无亲无故一条单身狗,银行卡存款不足五位数,如今穿成了这样的美人,住着大宅又有一双十分慈爱的父母,阮宁觉得,大概是她每天转发的锦鲤终于起了作用,但是,晚上她正卸妆时突然倦意袭来,等再睁开眼睛时就出现在了这辆马车上,面前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英俊男人。 这个走势就有点诡异了,感觉是从种田文一下子跳到了武侠或者悬疑推理。 “表妹,你好点了吗?”斗笠男见她只管怔怔的看着自己,连忙又问了一句。 昏黄的灯光下,软软靠着车厢内壁的女子娇弱不堪,似乎被身上的绮罗压得折损了细腰一般,她微微弯着腰,低垂着一张白净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越发显得如云遮月,如花照水。 斗笠男心中漾起柔情无数,忍不住轻轻捏住她鬓边一缕散落的头发替她掖在耳朵后面,柔声道:“宁宁,你的头发乱了。” 手指触碰到她冰凉的耳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白的几乎透明的小巧耳朵突然红了一点。 阮宁本来往后躲了下,但是没有躲开,于是她也感觉到斗笠男冰凉手指的触碰,心里起了一丝古怪的颤栗。无他,做单身狗太久了,乍然碰见含情脉脉的英俊男子,春呀那个心有点荡漾。 但是,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晋江写手,阮宁觉得,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谈情说爱,而是尽快弄清楚眼下的处境。 于是她问他:“你是谁?” 车外的雨铺天盖地,雨声遮蔽了她的声音,于是那斗笠男不得不又靠近了一些,说:“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卷着雨点破门而入,水意顿时弥漫在狭小的车中,有几粒水珠落在了阮宁的睫毛上,于是她再抬眼看人的时候,就像隔了一层水雾,潋滟的让人心颤。 斗笠男有一刹那连心跳都停了一拍,片刻后,他叹息般地说道:“宁宁,你真美。” 阮宁心想这还用你说?你还是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下一刻她打了一个哆嗦,太冷了,衣服都是潮乎乎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斗笠男眼中流露出极明显的心疼,他连忙缩回身子退到车帘外,高声道:“宁宁,你再忍耐一会儿,前面就是客栈,咱们到那里过夜!” 过夜?表哥表妹,雨夜昏灯,孤男寡女,所以说现在又变成了激情文? 阮宁以手扶额,无声叹息,谁能想到一个扑街作者的人生居然比小说还要精彩呢…… 车子终于在客栈门前停下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斗笠男先进门登记,阮宁撩起车帘看了一眼,立刻看见了无数影视剧中最常见的客栈招牌“悦来客栈”——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这个作者真的很不走心啊…… 地面上全是积水,阮宁正在犹豫要不要趟水过去的时候,就见斗笠男大步走了过来,他已经脱掉了蓑衣,露出里面深青色的长衫来,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引人注目,就连衣服上沾染的一团团水渍也无法影响他的风度,他快步走到阮宁跟前,跟着甩起车帘,长臂一舒,拦腰将阮宁抱了起来。 软玉温香顿时满在怀中,手臂上轻飘飘的竟不像有个娇人儿,但是鼻尖里无处不在的女儿香气又清楚地告诉他,怀中有这么个娇人儿。 阮宁冷不防,轻呼了一声连忙抓紧了他的胳膊,紧张地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动,衣服都湿了,别把你冻坏了。”斗笠男勉强保持着平静,哑着声音说道。若她只是在怀里安静地躺着也就罢了,可她偏要挣扎着想自己下来,于是她的手触到的地方,她的身子摩蹭的地方,便都跟着燃起了火,这样的诱惑,天下有几个男子受得了? 隔着薄薄的衣服,阮宁发现抱着自己的那个身子忽然变得火热,果然是激情文!她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地蜷在斗笠男的怀里,很快,他们来到了跨院中一间僻静的客房,推门进去,小小的房中迎面就是一张大床。 斗笠男反手关上门,像是纠结了一下,这才舍得将她放在床上,转身离去。 居然是个君子,阮宁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她听见斗笠男说:“我去要些热水给你洗澡。” 热水很快送来了,阮宁咬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不是先出去一下?” 对她来说,斗笠男再英俊,她也干不出在刚见了一次面的男人面前洗澡的事,但是落在斗笠男的眼里,这话还有这表情却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于是他浑身的血又热了一些。他默默起身,伸手在木桶里摸了一下试试水温,又抬头看看缩在床头正从颤抖不停的睫毛底下偷偷看他的阮宁,这才一咬牙一狠心,推门走了出去。 天很冷,衣服很潮,这桶冒着热气的热水看起来很舒服,阮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洗了澡再说。她小心地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后,跟着插上门闩,又搬过桌子顶着,这才飞快地脱掉衣服,钻进了木桶里。 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泡在里面别提有多舒服了,阮宁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心想,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都等洗完澡再说吧! 窗外的廊下,斗笠男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庭院中被雨水打得颤巍巍的几杆细竹,那竹子低垂着呈现出一种优美的弧形,雨水从青翠的竹叶上一滴滴滑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水珠从阮宁滑腻的肌肤上落下的情形,于是心头又燥了几分。 雨声虽大,但他总觉得似乎还能听到窗子里的水声,不知道她现在洗的怎么样了,是在洗头发,还是在洗身子,还是……他想起刚刚抱她时那种轻软到不可思议的感觉,不由猜想水里那人是不是很瘦,然而她的手又白又软又小巧,指节浑圆丰润,又不像是很瘦的样子。 这大约就是诗里写的柔若无骨、丰若有余了吧?斗笠男再也忍耐不住,轻手轻脚地走去窗户跟前,舔湿指头捅破一点窗纸,迫不及待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视野很小,斗笠男努力转着方向,终于看见了一段白皙的手臂,然后是小巧圆润的肩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隐约有些山峦起伏,然而头发挡住了,看不见更多。 斗笠男闭了闭眼睛,何苦这样煎熬呢,他们已经私奔出来了,她对他倾心已久,她整个人都应该是他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去推门,出人意料地,门被反锁了,再推,好像还被重物顶着。 斗笠男呆住了,难道她在防备他?这不可能,她一向单纯的要命,尤其在他面前从来都有求必应,除了不肯跟他私奔之外,她从来没有违拗过他! 阮宁全不知道斗笠男的天人交战,她正忙着享受舒服的热水澡,就在此时,她听见外面有人问:“客官,你刚刚登记的名字看不清楚,敢问尊姓大名?” “王孟甫。”她听见了斗笠男的声音。 “贵宝眷呢?” “阮宁。”斗笠男又说。 王孟甫,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熟悉?阮宁又往身上撩了点水,突然大吃一惊,这不是她前阵子吐槽过的那个古言吗?男主王孟甫,女主林思,白月光阮宁,这么说她是穿书了? “叮”一声响,眼前出现一块透明面板,上面一行荧光黄背景的大字:9527号纺织女工阮宁,你已触发剧情,绿晋江之病娇系统正式绑定。 ※※※※※※※※※※※※※※※※※※※※ 强推我的接档文《娇宠白莲花(快穿+穿书)》,绝对好看,不好看你打我,哈哈。 文案如下: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已完成) 2.龙凤胎里的凤——龙凤胎身负天谴,破家灭门,欲保平安,需留龙舍凤 3.两个表小姐——前世人人负我,今世我负人人 1v1,甜文呀 金手指粗大,一切只为女主服务,没有逻辑 2 剧情像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女主林思,人生逆袭的典范,原本只是阮家一个小丫鬟,但她聪明伶俐、识文断字,很快与父母双亡后投奔阮家的落魄表少爷王孟甫相知相爱,胸怀大志的林思甚至建议王孟甫迎娶阮家独女阮宁来寻一个进身之阶,王孟甫果然想方设法与阮宁定了亲,就在此时,当朝首辅林阶突然发现林思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于是林思认祖归宗,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贵女,而阮宁也很识时务地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王孟甫与林思成亲,后面又是一大波宅斗宫斗朝堂山林,总而言之最后王孟甫位极人臣、妻妾无数,林思呼风唤雨、断情绝爱,而阮宁成了两口子吵架时最大的□□,王孟甫心头那抹白月光。 非常精彩的一生,如果她不是那个被这两口子盯上,先送人再送命的倒霉白月光的话。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透明面板上的黄字闪了两闪,又换了一行新的:9527,请开始剧情。 阮宁回过神来,在意念中向系统说:“能不能用声音交流?” 面板上又是一闪,这回是绿底白字:请选择1.普通女声;2.普通男声;3.性感男声;4.特别女声。 阮宁犹豫了一下,选了3,大脑中立刻响起一个让人头皮发麻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中年男人声音:“9527,请开始剧情。” 说好的性感呢? 阮宁一个激灵大叫一声:“停!我选4!” 于是又换成一个十分起伏跌宕的萝莉音,说起话来那种故作的轻俏顽皮就像往人心尖上撒了一把玻璃渣,阮宁捂着心口,垂死挣扎道:“1,我选1!” 哔——,一声长长的电子音后,一个机械的女声响了起来:“宿主频繁操作,系统故障,系统故障……” 阮宁无语凝噎,作为一个被晋江糟糕的用户体验折磨了多年的扑街,为毛她都穿了还能碰见这种事呢…… “宁宁,你好了吗?”门外传来王孟甫的声音,与此同时,他还用力推了一下门。 阮宁连忙说:“你再等等,我还没洗完!” 她手忙脚乱地从桶里出来,一边扯了布巾在身上擦拭着,一边在意念中紧急召唤系统,然而系统故障似乎相当严重,任凭她千呼万唤,始终不曾出现。 怎么办?阮宁欲哭无泪。 穿好主腰,系上小衣,套上两层纱衣,穿上里裤,系好裙儿,一整套工序下来,阮宁额上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汗,这些古代女儿家的衣服太繁琐了,怪道富贵人家都要用婢女伺候,光是穿衣服,都是这么麻烦。 但更麻烦的是,出于一个作者的基本素养——哪怕她只是个扑街,阮宁觉得,原主的死不会那么简单。在王孟甫需要进阶的时候原主与他定了亲,一旦林思要上位,原主立刻就死了,非但死了,还成了王孟甫的白月光,成了之后很多年里两口子吵架的根源。王孟甫那时候爱的是林思,如果不是心中有愧,怎会把原主当成白月光? 而且她今天睡过去后突然出现在马车里,又跟王孟甫单独相处,实在是太蹊跷了。原文里关于原主和王孟甫定亲的事只是出现在回忆和对话中,并没有细说当时情形,但是,林思在吵架时曾经用“不择手段”这个词来形容定亲这件事,阮宁觉得,她很有可能是被迷晕了带上马车,做出私奔的假象,以此来逼迫阮家将她许给王孟甫。 林思,原主的丫鬟,要做成这件事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阮宁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情深意切的奇女子,为了成全情郎,竟主动策划让他跟别的女人私奔——好一对狗男女。如果她不是被牺牲掉清白和性命的那个,她几乎也要被女主这伟大的爱情感动了。 “宁宁,还没好吗?”王孟甫的眼睛贴着窗纸上那个破洞,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一处,他刚刚看见阮宁弯着腰在系裙子,没有丫鬟的服侍,她有些笨手笨脚的,小衣绑的太松,一弯腰便露出上面一痕雪白的山峦,如凝脂,如堆玉,她系裙子的时候又不小心把衣摆撩了起来,露出中间一段柔滑的细腰,王孟甫甚至恍惚瞧见了小小的肚脐,像一个深渊,吸引得他恨不能立刻从那小孔里钻进去,钻进她身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退回廊下,两只手却无处安放,只得紧紧抓住长衫的下摆,揉了又揉。 “马上就好。”阮宁胡乱把头发拧了两把,把衣裙都打成死结,这才挪开桌子开了门。 王孟甫立刻跨了进来。屋内水汽弥漫,阮宁的脸被水汽氤氲的娇红嫩白,像一汪春水,撩拨得他神魂颠倒。他反手关上门,轻轻撩起她湿漉漉的长发,喑哑着声音说:“宁宁,我给你擦干。” 男人略有些粗重的气息喷在阮宁额上,他修长的胳膊顺势揽住了她的肩,阮宁心中立刻警铃大作,然而不等她多想,男人灼热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脸颊,口中呼出的气却是凉的。 阮宁挣扎着往后退,薄而潮的衣服裹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段,王孟甫的眸色更深了。 “宁宁,别怕。”他低声说着,欺身而上,已将她压在了床上。 他的衣服是潮的,身体却灼热无比,烫的阮宁立刻红了双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论原主还是扑街的阮宁,都没有气力与男人强悍的肉体对抗。 王孟甫的手已经探进了衣服,急切地想要往下移,就在此时,他脖子上被一个东西顶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烛台。 “表哥,不要……”阮宁的声音又软又娇,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猫。 于是王孟甫又放下心来,他轻轻按住了烛台推开几分:“宁宁,你真舍得伤我?” 阮宁微微垂下了眼帘,泫然欲泣:“表哥,不要,我们还没成亲,等成了亲我什么都给你……” 暗夜里弱女子的哀求和哭泣越发激起男人的占有欲。王孟甫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英俊的脸也有些扭曲,他的身体重重地压着她的,隔着薄薄的衣衫,阮宁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这样不行。 阮宁扔掉烛台,狠狠咬了一下舌头,那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疼得掉了下来:“表哥,你喜欢的是林思,为什么这么对我!” 烛光之下,王孟甫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他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跟着他抬起上身,胳膊撑在阮宁身侧,他整个人便从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宁,许久,才哑着声音说:“宁宁,你怎么知道林思和我的事?” 阮宁抽噎着说:“林思跟我说的,表哥,你喜欢的是她,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细细的哭声充盈在王孟甫耳边,哭的王孟甫心烦意乱,□□迅速变成了怒火。林思,明明她说要竭尽全力帮他,明明是她自告奋勇迷晕阮宁,明明是她帮着把晕倒的阮宁弄上车,造成私奔的假象——可她竟然把所有事都告诉了阮宁?这样一来阮宁有了心结,他怎么能取得她的信任,顺利跟她成亲? 好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原来她说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全是假的,她根本就是心存妒忌,有意搅黄这件事! 叮一声响,阮宁脑中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普通女声:9527,你已做出第一次主动选择,病娇系统正式启动。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圆圆眼睛的少女站在门口向内一望,脸上闪过一丝怨恨。 屋内的情形实在是太暧昧了。男人大半个身子都压住女子身上,只用两只胳膊撑起上半身,但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越发显得压迫感满满,似乎身下的人正由着他予取予求,毫无还手之力。而那女子衣领半褪,露出一痕引人遐思的雪白,而她眼中的泪,脸上的娇,越发引得男人热情如狂,恨不能一口水将她吞下去。 门口的少女惊呼了一声,低声说:“姑娘,原来你跟表少爷私奔了!” 阮宁打量着她,下午她夹在一群丫鬟里送她去正房跟阮安人学刺绣,她恍惚听见有人叫她“阿思”,想来应该是林思没错了。 她没有说话,只把原本撑在王孟甫胸前抵挡他的手改成了紧紧抓住他,娇羞地背转了脸。王孟甫这才舍得下来,冷冷地问林思:“你来做什么?” 林思看着他,心里越来越酸涩。明明这一切都是她亲手布置下的,为何看到他们如此亲密,居然这么难过?她爱王孟甫,盼着他出人头地,她跟着夫荣妻贵。阮老爷不肯把阮宁嫁给他,阮宁又胆小不敢私奔,她就在茶水中下药迷晕了阮宁,让王孟甫带她私奔,逼迫阮家嫁女。只要筹划妥当,阮家的万贯家财就都是她的!可是为什么,看到这情形她还是难过? 林思强忍着妒意,轻声说道:“表少爷,我突然发现姑娘不在房里,这才追了过来……” “不用装了,”王孟甫冷冷地打断了她,“你既然已经把咱俩的事告诉了你家姑娘,还在我跟前充什么好人?” 林思吃了一惊,连忙分辩道:“表少爷,我没有!” ※※※※※※※※※※※※※※※※※※※※ 作为一个扑街作者,我的职业素养是很高的,看我吐槽的多么精准~ 3 王孟甫恶狠狠地盯着林思,她投身阮家时并没说自己姓什么,除了他,没人知道她的真名,要不是她亲口说出,阮宁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名字?他冷冷问道:“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没说的话宁宁怎么知道你的真名!” 林思怔住了,阮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个挑拨离间的贱人! 阮宁这才知道林思的真名是个秘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虽然我是一个扑街,但我偶尔运气也是满分呢! “成功引发主线剧情波动,奖励宿主营养液一瓶。”标准女声说道。 趁着男女主掰扯的空档,阮宁连忙向系统提问:“这个病娇系统是干什么的?我穿进来要干什么?这个文有病娇吗?我完全没有印象啊!是不是找到病娇我就能回去了?能不能不回去就待这里,这里还挺不错的……” “闭嘴!”标准女声打断她,“宿主企图诱导系统剧透,扣除营养液一瓶。” 阮宁:…… 好吧,你是系统你说了算。 标准女声又说:“宿主的任务是找出每个文里隐藏的病娇并且攻略他,进而改写原文被吐槽最多的剧情。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和读者的满意程度,宿主会获得相应的营养液和霸王票,营养液和霸王票可以用来换取晋江的优质榜单,挽救宿主的扑街文。” 阮宁怔了下,挽救扑街文?都穿成如此优质的白富美了,谁还想苦哈哈地回去挽救扑街文?就留在这里不行吗? 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标准女声立刻补充了一句:“超过规定时间仍未完成任务的,系统将强行终止该剧情,强制宿主转入下一个剧情。友情提示:未完成任务转入的,下个剧情的幸福指数将大幅度降低,很大概率穿进虐文哦。” 阮宁:…… 她意兴阑珊地问道:“王孟甫该不会就是病娇吧?” 标准女声:“呵呵,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阮宁:…… “表少爷!”林思突然哭着叫了一声,整个人猛地撞向了板壁,“阿思愿以死明志,阿思绝对没有骗过你!” 咚一声,板壁被撞的发出闷响,林思额头上立刻肿起一大块,还透出了血迹,她整个人软软地顺着板壁倒了下来,王孟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抱住她,一腔怨愤变成了心疼:“阿思,你这又是何苦?我相信你就是了。” “表少爷,其实你心里还是不相信阿思的对不对?”林思含着眼泪,凄凄哀哀地看着他一笑,“在阿思心里表少爷比天还大,宁可我死,也绝不会坏了表少爷的大事,阿思不知道姑娘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但阿思愿意一死,只要阿思死了,姑娘心里没有了芥蒂,就肯嫁给你好好过日子了,表少爷,为了你,阿思宁可死。” “阿思!”王孟甫动情地搂住了她,“我相信你!” 阮宁目瞪口呆,这样也行?果然是女主,演技担当! “主线剧情已被矫正,宿主水平太次,收到读者差评一个。”标准女声再次响起。 喵喵喵,还有读者? “刚刚已提示过宿主,读者满意度是评论任务成败的重要指标。”标准女声继续很标准的提醒,“你的行动将会以文字的形式在晋江同步连载,当然会收到读者评论。” 都穿了居然也没能逃脱一个写手的宿命……阮宁泪流满面地问:“差评有什么影响吗?” “差评多到一定程度,视同任务失败。”标准女声说,“宿主要尽力让读者满意哦。” 阮宁:…… 要是知道怎么让读者满意,我至于扑街吗? “姑娘,”林思挣扎着从王孟甫怀里跳了出来,双膝跪地,抓着床沿眼泪汪汪地说,“阿思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子,即便将来跟了表少爷也不会碍你的事,你何必为阿思妒忌?你都私奔了,还跟表少爷睡了同一张床,除了嫁给表少爷,还有什么出路?姑娘,你要是现在反悔,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你这辈子都没法见人了!” 阮宁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不愧是女主角,有分析有威胁,反正她都私奔了,还跟王孟甫睡了一张床,在这个女子名节大过生命的时代,除了嫁给王孟甫,她还能怎么办? 王孟甫见她哭的可怜,忙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哄她说:“宁宁别怕,回去咱们就成亲。” 阮宁索性趴到他肩头哭了起来,低声说:“表哥,我一直都想嫁你,可是阿思说你喜欢的是她不是我,我这才害怕难过……” 王孟甫刚去掉的疑心立刻又生发出来,只是看着林思渗血的额头,他默默忍了气,一言不发。 第二天阮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阳光照得窗纸上泛起暖白,阮宁伸了个懒腰,看着双双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王孟甫和林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这两人原本计划一个私奔,强迫阮宁生米做成熟饭,另一个留在家里作为最先发现私奔的那个人,但林思没按捺住妒忌连夜赶来,反而使她摆脱了王孟甫的纠缠,又还顺利地让王孟甫起了猜疑,运气还真是不错呢! 只是现在,该如何摆脱私奔的污名,说服阮家二老不把她嫁这个渣男呢? “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阮宁选择向系统求助。 许久才听见那个标准女声响了起来:“宿主需要用营养液和霸王票换取系统助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现在有多少?”阮宁眼巴巴地问。 眼前再次出现那块透明面板:霸王票0,营养液0。 阮宁:…… 哪怕穿书了她依旧是得不到读者爱意的扑街呢。 匆匆吃过早饭后,三个人准备回家,阮宁留心看了并没发现林思的车子,昨晚那么大的雨,她是怎么来的? 王孟甫去结账,阮宁独自站在廊下看风景,青石铺成的路面上到处都是小水洼,庭院中的泥地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阮宁回头去看林思,她穿着一双浅口的鹦哥绿鞋子,鞋帮不高,更重要的是,鞋底干干净净。 看来她昨晚应该是坐车来的,车马房肯定有她的帮手。 阮宁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声“借过”,她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是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个穿赭色袍的男子从客栈中走出来,那男子的容貌如希腊雕塑般棱角分明,按理说应该是极俊美的,但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目光如刀刃一般锋利,只略一对视就令人心胆生寒,阮宁下意识地又往旁边避让了一下,却没注意到半只脚已踩到了台阶边缘,于是惊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倒了下去。 最前面的黑衣人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抓住她向上一带,堪堪把她从台阶下拽了上来,只是阮宁一时收不住脚,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跟着摔倒在了廊下,林思连忙跑过来,一手扶住她,一手却突然把她的鞋子脱掉,惊慌失措地说:“姑娘,让奴婢看看有没有崴到脚。” 阮宁还没反应过来,林思又一扯把她的白绫袜也脱了下来,于是在人来人往的客栈廊下,阮宁便坐在地上,光着脚蹙了眉,迷茫地看着林思,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了阮宁身上。绝美的少女一身藕荷色衣裙,娇弱无力地倚着侍婢,微蹙的眉尖带着迷惘的轻愁,美得像误入凡间的仙子。她层叠的藕色裙摆下半掩半露着一只白生生、小巧巧、软滑滑的脚,那脚白得紧乎透明,映着阳光能清晰地看见浅蓝色的细小血管,足底与足背浑然一体,足弓是柔美的弧形,脚趾细白,指尖圆圆,像一粒粒小小粉团点缀在瘦溜的脚丫上,让人恨不得捂进怀里好好怜惜,再不让它沾染半点尘埃。 赭袍男子目光如电,久久停留在少女□□的脚上,跟着又移向少女的脸,片刻后,他迈步走下台阶,扬长而去。 结完账的王孟甫努力分开人群挤到阮宁身边,立刻解下汗巾盖住她的赤脚,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能让人看见你的脚!” 阮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的女子是不能被人看见光脚的,她有阵子没写古言,已经忘了这个禁忌,原来林思是想坑她。 阮宁低下头,假装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表哥你别怪阿思,她大概是太害怕我受伤,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脱了我的鞋。” 林思焦急地说:“表少爷,你先检查下姑娘有没有受伤,我看她脚腕上红肿了一片。” 被这么多男人围观着,王孟甫实在不想继续纠缠,他打横抱起阮宁,黑着脸大踏步走到马车跟前,猛地掀起帘子把阮宁丢进去,跟着重重甩下帘子,挡住了无数男人垂涎的目光。 “你,跟我在外面赶车!”王孟甫憋着气对林思说。 马车驶出大门,王孟甫猛抽了一鞭,拉车的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在颠簸起伏中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阮宁,本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阮宁,怎么能被那么多男人看见了她的脚! 林思垂头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哪怕他知道这事怪不得阮宁,但这件事仍旧会在他心上扎下一根刺,成为他和阮宁的心结。林思唇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阮宁,真想不到这个一向懦弱无能的美人灯居然暗地里刺了她一刀,使得王孟甫心里对她起了猜疑,既如此,以后就不必对她手下留情。 马车越跑越快,谁也没注意,一个黑衣人远远地跟着他们,一路追随。 ※※※※※※※※※※※※※※※※※※※※ 吐槽简直是支撑我写下来的最大乐趣啦,哈哈 4 阮家正堂中,阮老爷焦急地问道:“还没找到姑娘吗?” “正在找。”管家拼命擦汗,“表少爷也不在,车马房还少了一辆车。” 阮安人王氏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哭着说道:“肯定是跟他表哥一起私奔了,你个老顽固,都是你害的!” “闭嘴!”阮老爷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宁宁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畜生!” 王孟甫的父亲是王家那一辈唯一的男丁,王氏自幼已养成了事事以弟弟为先的习惯,所以才在弟弟死后把他的独生子王孟甫接到阮家,又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他,好延续王家的香火。此时听见丈夫骂侄儿,王氏忙用帕子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侄儿怎么不好了?从他来你就看不上他,里里外外说他的不是,好容易闺女知道好赖跟他表哥走得近点,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生生把闺女逼得私奔……” 阮老爷一声断喝打断她,骂道:“呸,你再说私奔看我不打你!王孟甫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大子儿挣不来,天天打扮的油头粉面,还跟丫鬟眉来眼去,我好好的闺女怎么能交给他!” 王氏一边哭一边还嘴说:“我侄儿几时跟人眉来眼去了?你就会诬赖他,我看你不是嫌弃他,你根本就是嫌弃我们王家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看门的欢天喜地跑进来说:“老爷、安人,姑娘回来了!” 阮老爷喜出望外,王氏也忘了哭闹,两个人忙不迭地迎到院中,果然见阮宁快步走了进来,只是阮老爷一看见王孟甫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顿时气得直跺脚,王氏却是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侄儿下手及时。 “爹,娘。”阮宁眼泪汪汪地跑上来一手拉住一个,哭着说,“女儿昨晚被阿思迷晕后掳走,差点就回不来了!” 王孟甫大吃一惊,在客栈里明明商量好回来就说是私奔,怎么突然变卦了! 扑通一声,却是林思跪下了,哭着对阮宁说道:“姑娘,分明是你爱慕表少爷,连夜跟表少爷私奔,这会子怎么又说是被奴婢掳走的呢?奴婢只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掳走你呢?” 王孟甫忙也跟着跪下说道:“姑母,姑丈,表妹确实是跟我私奔的,昨夜我们还一起住在悦来客栈,只是侄儿心想,婚姻大事还得二老点头才行,所以才跟表妹一起回来求你们饶恕,姑母,姑丈,侄儿一定早日迎娶表妹,绝不让她的名声受损!” 阮老爷一脚就踢了上去,骂道:“小王八崽子,你满口胡说什么!” 王氏岂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侄子被打?她一把抱住丈夫,放声大哭起来:“你要是把他踢出个三长两短,闺女可怎么办?她顶着个私奔的名声谁还会娶她?别打了,快给他们办亲事吧!” 一片混乱当中,忽然听见丫鬟仓皇地叫了声“姑娘”,王氏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阮宁阮宁晕倒了,正虚弱无力地靠在丫鬟阿青身上,双目紧闭。王氏再顾不上跟丈夫闹,慌慌张张地抱住女儿,紧张地问:“宁宁,你怎么了?” 她叫了半天,阮宁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慢慢睁开眼,颤巍巍地说:“爹,娘,你们别怪阿思,她一心想嫁表哥,所以掳走了我,表哥找了一夜才找到我们,他心肠好,怕你们打死阿思,这才没说实话。” 阮宁是被林思掳走的,林思是因为妒忌才这么干的,王孟甫心软帮林思说谎?阮家上下被这一连串消息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没一个能说出话来。 阮宁使劲用指甲掐着手心,拼命挤眼泪。回来的路上她分析过,王孟甫好色又多疑,比较好对付,林思却十分危险,一来她是贴身伺候的丫鬟,太容易给她下套,二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原主很有可能就死在她手上,三来昨天她坑过林思一次,林思肯定起了防备心,所以她决定用拉一个打一个的政策,先让林思和王孟甫离心,然后一鼓作气干掉林思。 林思心惊胆战,这个懦弱的姑娘几时这么难缠了?她连忙哭喊起来:“姑娘,明明是你跟表少爷私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王孟甫有些犹豫,阮宁说了半天却没说他一个不字,看来是真的爱他,要不是林思挑拨离间,她肯定早嫁给他了!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阮宁,却发现她也正哀哀地看着自己,王孟甫心里一动,越发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林思咬咬牙,向王孟甫说:“表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呀,明明是姑娘找你私奔的。” 阮宁也哭,抽噎着说:“阿思,就算你做错了我也不怪你,你为什么还要诬陷我?有谁私奔时穿着睡鞋走呢?”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不由得都向她脚上看去,就见裙摆底下露出一只尖尖翘翘的浅黄色绣鞋,鞋头上绣着莲花,缀着小粒珍珠,模样十分娇美,只是鞋底却十分薄,一看就是女孩子在闺阁中穿的睡鞋,并不是到外面走动时穿的厚底鞋。再想到今早发现她失踪时房中什么东西都没少,连衣服都没带,不知不觉便有许多人对私奔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林思见王孟甫还是不说话,顿时又恨又急,拼命辩解道:“姑娘,你怕提前收拾东西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只把体己钱带走了,如今钱还在表少爷那里呢,表少爷,你快把姑娘给你的荷包拿出来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孟甫迟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那荷包是用上好的锦缎做成,又用金线绣着莲花,缀着珍珠,王氏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向阮老爷说:“老爷你看,这不就是宁宁的东西吗?孟甫没有说谎,他俩就是私奔了!” 阮宁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这怕不是原主的妈,而是王孟甫的亲妈吧?她一边腹诽,一边抽泣着说:“娘,我没有私奔,我的东西都是阿思跟阿青管着的,我连银子放在哪儿都不知道。” 阿青忙替她作证:“安人,姑娘从来不管这些小事,荷包跟钱平时都是阿思管的。” 阮老爷虽然暴怒,但头脑却是清楚的,他知道若想替女儿洗清污名,就必须把林思的罪名定死,于是照着林思就是一脚,骂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肯定是你偷了姑娘的荷包拿去给那个王八崽子!” 这一脚实在不轻,林思当场就被踢得吐了一口血,她虚弱地趴在地上,却还是拼命硬撑:“老爷,奴婢没有做啊!姑娘她是自己跟表少爷私奔了!” “阿思,”阮宁凄凄婉婉的声音响起来了,“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不说实话吗?” “阿思说的就是实话。”林思咬着牙说道。 王孟甫低着头,想到这两个都称得上百里挑一的女人为自己斗得死去活来,心里竟隐约有一丝得意。 阮宁摇摇头,向阮老爷说:“爹爹,眼下一要查车马房,看昨夜是不是有车偷偷出去了,二要查阿思的房间,找到她用来迷晕我的药粉。” 管家立刻去了车马房,阮宁叫来管事娘子,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管事娘子忙忙地去了丫鬟们住的排屋。 林思有点紧张,蒙汗药她藏得很妥当,肯定不会被搜出来,就怕车马房的帮手被找到,以后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不多久,管家小跑着过来说:“老爷,陈三管的那辆车车轴缝里有湿泥,肯定是昨晚冒雨出去了,小的已经把陈思押过来了。” “带他上来!”阮老爷一声喊,很快就见陈三被人反剪着手押了过来,阮老爷便看着阮宁,示意她问话。 阮宁却不说话,只管等着那边搜林思住处的结果,没多会儿管事娘子跑过来,攥着一包黄纸包的药,紧张地说:“从阿思那里找到的。” 林思看着那个熟悉的黄纸包,顿时像五雷轰顶一样,这怎么可能,她藏得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找到! 阮宁接过纸包,在她眼前一晃,说道:“药找到了,车也找到了,眼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思正想分辨,又听她低声说:“你不承认的话我就让爹爹送你坐牢,我就不信表哥肯娶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林思咬紧了牙,忍不住看向王孟甫,他却立刻把脸扭去了另一边,全不想替她出头。林思心如刀绞,只得低头说道:“都是奴婢鬼迷心窍,姑娘没有私奔,是奴婢下药迷晕了你带走的,姑娘饶了我吧!” “饶个屁!”阮老爷暴跳如雷,“把她捆了送去官府!” “爹爹,家丑不可外扬,反正女儿也没事,别送她见官!”阮宁说完,捂着脸抹着“眼泪”一溜小跑回了房间。 她只说不送林思去见官,可没说不让人打她呀,果然,没多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林思的惨叫声。 等阮宁在丫鬟的服侍下洗完澡换了衣裳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吃水果的时候,阮老爷进来了,沉着脸说:“宁宁你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王孟甫那个小崽子指使阿思干的?” 阮宁立刻无缝切换上一副委屈脸,低声道:“爹爹,算了吧。” “果然是这个小兔崽子!”阮老爷咬着牙,“老子现在就把他撵走!” “你要是撵走孟甫,我就跟他一起走!”王氏不知什么时候撞了进来,哭哭啼啼地说,“都是阿思干的,你干嘛怪孟甫!” 阮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拼命用意念呼唤系统:“系统,系统,原主这个娘别是个bug吧?能不能换掉?” “呵呵。”脑中传来高贵冷艳的一声。 阮宁:…… 身为系统你这么傲娇合适吗? ※※※※※※※※※※※※※※※※※※※※ 系统就是我的爱,啦啦啦~ 5 林思挨了二十大板后被扔进了柴房,她身上血肉模糊,衣服裤子也都被打破了,整个人狼狈不堪。此时她面朝下爬在地上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明白阮宁那个懦弱无能的人怎么突然间如此精明大胆,而且那包药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窸窸窣窣几声响,反锁着的门被打开了,阿青陪着阮宁走了进来,柴房里又脏又湿,阮宁立刻拿帕子捂住了鼻子,娇滴滴地说:“哎呀,好臭!” 林思冷眼看着她不吭声。 阮宁慢慢走了几步,离她还有五六步处的时候停住了,轻声一笑,问道:“阿思,身上还疼吗?” 林思还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吭声。 阮宁也不在乎,她这回过来就是要看看这个狠毒的女人到底被打的有多惨,如今看到了,效果她很满意。于是她转身向外走,轻快地说:“你在里面好好养伤吧,饭我会让人照常给你送,不过嘛,这里头没有净桶,你要方便就只能就地解决喽。” 这法子还是她想起知否的桥段临时加进去的,如今看来,对付林思正合适。她正要出门时,林思开口了,阴恻恻地问:“你怎么找到的药?” “哎呀阿思,”阮宁笑嘻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藏得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不过天底下的用来包药的纸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我吩咐管事娘子找了张药铺的纸包了一包掺土的面粉,谁知道你那么糊涂,居然相信了。” “你!”林思双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挣扎着想扑过来,阮宁已经闪身退出去,咔嚓一声上了门锁。 “叮”,眼前再次出现了透明面板,上书一行大字:干得漂亮,砸颗地雷提提神。 阮宁泪流满面,小扑街终于收到野生雷了! 王孟甫是第二天走的,走得不远,就去了两条街外阮家的一个小宅子,原本阮老爷是想把他赶去城外的庄子上住的,结果王氏跟丈夫闹了一天,哭得死去活来,当天夜里就病得下不了床,最后阮老爷只能妥协,让王孟甫搬到那个小宅子去住算了。 王孟甫这次走,官方给出的理由是他春试在即,大宅子里人多嘴杂,不利于温书复习,小宅子清净,正好读书。但是结合林思闹的那场,再结合老爷恨不得打死王孟甫的态度和小姐提起他时的欲言又止,众人都脑补出了阮宁想让他们知道的故事:林思为了想嫁王孟甫不惜下药掳走阮宁要害她,但是最后关头又不敢杀人,正好王孟甫察觉后追了过去,见此情形就跟林思合谋诬陷阮宁私奔,想捡个便宜姑爷当当,没想到东窗事发,落了个鸡飞蛋打。 所以阮家的下人们这两天提起林思,个个都说她没被送进大牢已经是主家仁慈,此时看见王孟甫带着小厮拎着几个包袱往外走时,也都没有了往日的殷勤,个个都躲开三丈远,冷眼瞧着他的举动。 王孟甫沉着脸,暗自咬牙,这帮跟红顶白的势利小人,等他出人头地了,总要让他们好看! 他默默走出了二门,忽然听见廊下一声轻唤“表哥”,扭头一看,原来是阮宁在这里等着,王孟甫眼睛一亮,她果然心里有他,到这时候了还亲自来送他! 阮宁轻轻走过来,柔声说:“表哥,你放心走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她仰着头,姿态楚楚动人,满身满心都显得那么乖巧柔顺,王孟甫不由得又做起了春秋大梦,只要她的心还在他这里,她早晚还是他的人,阮家也早晚会被他握在手中! 阮宁柔柔地望着他,声音像一缕绕指的青丝,缠绵不已:“表哥,来,你跟我去看看。” 王孟甫不由自主跟着她走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柴房,王孟甫心中一跳,沉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表哥,阿思她虽然害了我,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看看她吧。”阮宁的眼圈红了,她抢在前面打开了锁,声音也带出了泪意,“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跟我一样……”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王孟甫自动替她脑补了:跟我一样,对你痴情一片,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后悔。 是的,王孟甫心想,林思不可能后悔,她那么爱他仰慕他,更何况她只是个低人一等的奴婢,能得到他的垂青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虽然他这次没有救她,但只要将来纳她为妾,就足够补偿她今日吃的苦头。 门开了,屋里一个披头散发、肮脏狼藉的女人应声抬起了头,声音嘶哑地吼了起来:“阮宁,你又来嘲笑我有多惨是不是!” 刚从阮宁身后探出头来的王孟甫被吓得一个哆嗦,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疯婆子居然是林思?而且这屋里怎么这么臭! 林思也看见了他,连忙挣扎着往他跟前爬。她的伤还很严重,这几天虽然阮宁出于人道主义命人给她清洗上药了,但是棍棒打出来的伤痕怎么也得几个月才能好,何况天气闷热她又没法洗澡,整个人都是肮脏不堪。 王孟甫见她脏成那样还往自己跟前爬,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躲,眼睛却看见了角落里的水迹和粪便。王孟甫反应了一下,跟着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捂着嘴跑了出去,站在门外拼命干呕。太可怕了,曾经那么机灵可爱的她,竟然在房间里大小便,这么粗鲁龌龊,果然是奴婢出身的贱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冲林思笑了笑,跟着立刻锁上了门,只留下林思在里面拍着门板大喊大叫。 她走到王孟甫跟前,吸了口气继续模仿泪声:“表哥,我知道你跟阿思两情相悦,你放心,等我爹爹消了气,我就劝他把阿思嫁给你……” “不,不要!”王孟甫立刻大叫了起来,“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柴房里拍门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思无力地垂下双手,心里涌起一股滔天怒意:活下来,一定要好好活下来,然后想办法翻身,弄死阮宁这个贱人! 阮宁低下头,差点没忍住笑意,让王孟甫亲眼看见林思最不堪的模样,不信以后他心里不膈应,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那点所谓的真情意究竟能撑得了几时。 夜里阮宁得了闲空,美滋滋地跟系统交流:“系统啊系统,我表现得这么棒棒哒,是不是已经有很多霸王票和营养液了?” 面板再次跳出来:霸王票1,营养液0。 阮宁:…… 她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能换什么不?” “你说呢?呵呵。” 阮宁:…… 这个标准女声对于鄙视语气的运用还真是出类拔萃呢。 第二天一早,给林思送饭的老妈子打开柴房大门,顿时愣住了,昨晚的饭菜还扔在地上,林思却毫无踪影。 阮家上下聚在柴房门外议论纷纷,末了阮老爷大手一挥,说道:“报官,快去报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聚在柴房前看热闹的人很快都散了,阮宁一边走,一边暗自吃惊,伤成那样居然还能逃走,林思果然是女主角的命,不管什么绝境下都能翻盘。只是,她这一走,剧情会不会再生变故?自己会不会继续炮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要攻略的病娇至今还没有下落,她该怎么在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的剧情中顺利找到病娇? 她难以控制汹涌而来的八卦欲啊望,于是在意念中跟系统交流:“你说林思到底能跑到哪儿去?” “宿主企图诱导系统剧透……”标准女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意图。 “停停停,我不问,我不问,不要扣我的霸王票!”阮宁差点没大叫出声,扑街两辈子加起来才有这么一个野生雷,坚决不能被扣掉! “……扣除危险提示功能一次。”标准女声不屈不挠地说出了后半句。 喵喵喵?这是什么大招? “在宿主遇到危险时由系统提前发出警示的功能,此功能在遇到严重危险时将自动触发,宿主可以用霸王票和营养液兑换该功能,另外宿主每次更换文章时系统将免费赠送一次该功能。”标准女声不紧不慢地说,“因宿主强烈要求保留霸王票,故而本次改为扣除赠送的危险提示功能。” 阮宁:…… 系统根本是想弄死我吧? 她垂头丧气地说:“稍微交流一下你就说是剧透,但是我看别的文里系统都有给宿主金手指的,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前阵子南极科考站一个科学家被同事捅了一刀,”标准女声说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剧透,”标准女声里突然有了一丝猝不及防的幸灾乐祸,“剧透死全家哦。” 阮宁:…… 夜里她带着怨念在床上翻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睡着,阿青等几个丫鬟在她躺下后很快睡了,谁也没发现,阮宁卧室的屋顶早被人掀开瓦,弄破了泥封,暗夜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久久地守在那里,张目窥视。 第三天是个大晴天,王氏经过两天休养,终于能下床了,看着一早来请安的女儿,王氏恹恹地说:“宁宁,娘心里闷得慌,你去收拾一下,陪我出去散散闷。” “是。”阮宁恭顺地回答,她也正想找个借口出去转转,寻找隐藏的病娇呢。 王氏先带她去街上买了点心和几样干鲜果品,又挑了几样时新的香粉头油,看看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王氏似是逛得累了,说道:“走得有些心慌,前面有一处摊子卖极鲜的虾肉馄饨,你陪娘去吃一碗垫垫。” 阮宁跟着她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王氏哎哟一声,道:“我的荷包掉了,阿青,你们几个分头回去找找。” 丫鬟们都被打发走了,王氏扶着阮宁的手继续往前走,拐进一个岔口后面前是个窄窄的死胡同,阮宁有些疑心,问道:“卖馄饨的在哪儿?” “那不就是?”王氏向前一指。 尽头处一扇小门打开了,王孟甫从门里走出来,笑道:“姑母好,表妹好。” ※※※※※※※※※※※※※※※※※※※※ 我是相当中意我们的系统啦,谄媚脸~ 感谢读者“疏.”的营养液,小扑街非常荣幸,鞠躬致谢~ 6 穿过小门,走进空无一人的院里,王孟甫与王氏一左一右把阮宁夹在中间,似乎是防止她逃跑一般,阮宁心急如焚,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问道:“娘,你怎么不早说是来看表哥的呢?” 王氏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娘要是这么说了,你爹那个老古董能放咱们出来吗?宁宁啊,走,到里面看看,你一准儿喜欢!” 王氏拽着阮宁快步走进堂屋,阮宁抬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就见里面贴着几个大红喜字,挂着大红灯笼,桌上点着一对龙凤红烛,屋梁上还挂着一个大红绸球,阮宁心道不妙,连忙想抽出手,王氏却死死地攥住了她,笑着说道:“宁宁你别害羞,你爹糊涂不知道你的心,娘给你做主,你跟孟甫现在就拜堂成亲!” 阮宁心惊肉跳,自从记起了剧情,王孟甫长得再帅也引不起她任何兴趣了,看王氏这个架势,似乎并不只是拜堂这么简单,决不能留下来任人宰割! 她当机立断,一把推开王氏就往门外跑,王氏冷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连忙向王孟甫说:“孟甫,你还缩着干嘛呀?还不快拉住你表妹!” 王孟甫早想上前了,只是碍着王氏在场不好意思拉扯,如今听王氏这么一说,顿时巴不得一声,两三步追上去,从背后伸开胳膊将阮宁牢牢地箍在怀里,又在她耳朵边上低声哄她说:“宁宁别跑,咱们拜完堂,过了明路就是一家人了,难道你不欢喜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急切,潮热的呼吸喷在阮宁耳廓上,又湿又痒的十分难受,阮宁挣扎着说:“表哥你别这样,我这就回去劝爹爹,爹爹那么疼我,肯定会答应的,咱们不能这样,这样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求你了表哥,你不能害宁宁呀。” 绝美少女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又且她软语相求,声音凄婉,王孟甫有些犹豫,有王氏的赞同,他并不觉得此事见不得人,但几次三番都要靠欺骗才能得到阮宁,他的自尊心却有些难堪。他询问地看向王氏,王氏立刻说:“你听姑母的,你姑父昨天还说了,宁可宁宁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给你,那老货太难缠,你们跟他说不通,就照我先前说的,等你们拜堂成了亲再回去,把生米做成熟饭逼着他认!” 阮宁心急如焚,这穿的不是晋江文,是十八禁吧?怎么处处都有生米做成熟饭的套路,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 王孟甫的犹豫本来就很淡,听王氏一说,最后那点羞耻心也消散殆尽,他像一条贪婪的蟒蛇,紧紧将阮宁箍在怀里,呼吸着鼻端芳香美好的少女气息,低声说道:“宁宁听话,一会儿就好了。” 阮宁已经在意念中呼唤了无数次系统,可是那个标准女声始终一言不发。现在她很怀疑系统昨天扣掉危险提示功能就是为了给她这个“惊喜”,她按捺着惊慌,试图让王氏心软:“娘,我求你了,咱们回去好好跟爹爹说说,爹爹最疼我了,肯定会同意的,千万不能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怎么能是偷偷摸摸的呢?有娘给你们作证见呢!”王氏帮着王孟甫把她按得双膝跪地,王孟甫忙也跪下来,搂着她对王氏磕了三个响头,王氏心满意足地说,“行了,堂也拜了,头也磕了,你们现在就算是成亲了!” 她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只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顺手还把门带上反锁了,心满意足地说:“孟甫啊,我把门锁了,待会儿过来给你开,你留心点分寸,宁宁年纪小,别弄坏了她。” 王孟甫这会子满心满眼都是阮宁,连回答都顾不上,只嗯了一声,跟着一矮身将阮宁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里间卧房。 “系统,系统!”阮宁拼命在脑中召唤系统,“宿主有危险,你倒是出来呀!”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眼前突然一黑,却是王孟甫抬手合上了窗帘,抱着她钻进了拔步床里,跟着把她往枕头上一放,合身扑了上来。 “宁宁,你终于是我的了!”王孟甫红着眼睛,低声在她耳朵边上呢喃着,微凉的唇跟着就照她脸上吻了下来。 阮宁努力想躲开他,但他的力气太大,阮宁怎么也推不动,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阮宁厌恶地向旁边一偏头,王孟甫怔了一下,问道:“宁宁你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我,一直想嫁给我吗?” 阮宁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勉强说道:“表哥,咱们不能这样,咱们还没真正成亲呢。” “头也磕了,堂也拜了,怕什么。”王孟甫放下心来,跟着又凑了过来,“你要是觉得太草率,等以后我出人头地了,咱们再好好补办一场喜事。” 微弱的光线下,他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很是吓人,阮宁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她再也顾不上演戏,拼命向他脸上抓了一把,原主留着不算短的指甲,王孟甫哎哟一声,从眼睛到脸颊已经被抓出了几条长长的血痕。 “宁宁你疯了?”王孟甫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你不是说爱我,一心要嫁给我吗?难道你过去说的都是骗我?” 阮宁见他只顾着吃惊,忙一把推开他往床下跑,两只脚刚挨住地面,已经被他揪住胳膊甩了回来,重重地摔在了床上,王孟甫目露凶光,怒声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在骗我,做梦!我今日就让你给我一个最牢靠的保证!” 他抓住她的领口猛地一扯,薄薄的纱衣嗤啦一声从中间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王孟甫挺身而上,死死将阮宁压在身下,急切地向她脖子处亲吻,就在此时,突然一个身影闪了出来,照着王孟甫脖子上就是一下,王孟甫哼了一声,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阮宁身上,阮宁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又是一脚将王孟甫踢到地上,跟着把她拽下了床,就见一个冷眉冷眼的黑衣男子站在面前,抬手扔给她一件男人的袍子,冷冷地说:“穿上,跟我走。” 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是谁?要带她去哪里?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想干什么?阮宁劫后余生,满脑子都是官司,手抖得半天也解不开袍子上的纽扣。 黑衣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地上前两步照着她脖子上也是一下,阮宁眼前一黑,晕厥之前只来得及想,这又是什么该死的剧情,你们一个二个能不能怜香惜玉点啊! 阮宁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黑衣人一沉肩,正好将她扛在肩头,又顺手将袍子搭在她身上,他迈步要走,想了想却又回去把堂屋的门栓插上,这才打开后窗一跃而出。 阳光正好,王氏美滋滋地坐在院子里,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昨天她探了探丈夫的口风,丈夫还是不肯把女儿嫁给王孟甫,王氏觉得,她必须帮侄儿一把——要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生米做成熟饭,阮老爷就算反对又有什么用? 她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让亲信给王孟甫送信定下了计划,今天又亲自骗阮宁过来,此刻她满心欢喜地想,也不知道那两个成事了没有?要是侄儿争点气弄出个孩子来,看那个姓阮的老货敢不把女儿快快嫁过来! 她又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院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于是悄悄凑到窗子底下,耳朵贴着窗纸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难道已经成了事睡着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侄儿这身体不大行啊。王氏嘀咕着,跟着捅破窗纸凑上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侄子仰八叉躺在地上,女儿却不见了! ※※※※※※※※※※※※※※※※※※※※ 要不要猜猜系统为毛在关键时刻没有出现? 7 阮宁悠悠地睁开眼,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衣襟,再往下是黑裤黑鞋,连露出来的布袜都是黑的。她恍惚地想,这人肯定特别不喜欢洗衣服吧,跟着才想起自己刚刚被人打晕了,再往上一看,这从头到脚一身黑,正扛着自己大步流星往前走的不是那个冷眉冷眼的黑衣人又是谁? 阮宁不由得挣扎起来,“别动”,黑衣人冷冰冰地说。 阮宁果然没敢再动,倒不是听话,而是因为她发现面前是一排排灰色的瓦片,左边是高高耸起的屋脊,原来黑衣人竟然选择大白天扛着她在屋顶上乱跑,她晕高了。 手心开始冒汗,呼吸也艰难起来,阮宁慌忙闭上眼睛,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了那个标准女声:“宿主,你还好吗?” “好个屁!”阮宁险些没骂出声,“刚才叫了半天你去哪儿了?” “根据有关规定,晋江禁止描写脖子以下情节。”标准女声慢悠悠地说,“所以刚才我暂时屏蔽了你。” 阮宁:…… 我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黑衣人突然身子一晃,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阮宁落在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她刚刚睁开惊慌的眼睛,已经被黑衣人丢在地上,就见他指着左边的房间面无表情地说:“进去,等着。” “壮……士?”阮宁纠结了半天,最终选了这个词来称呼他,“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家就在附近,能不能让我回家?我爹会重谢你的。” “不能。”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进去,等着,待会儿我家大人会来。” “你家大人?”阮宁一头雾水,“他是谁?他来干吗?为什么要我等?”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一指房门:“进去,等着,别乱问。” 阮宁:…… 这位壮士兄该不会是系统在三次元的化身吧? “不是。”标准女声突然插嘴。 阮宁:…… 不需要的时候你来的倒是挺快啊! 房间不大,布置的却很精巧,装裱风雅的字画零星点缀着墙壁,古雅的瓷瓶里插着盛放的鲜花,上好的玉质香炉袅袅升烟,看起来主人应该既富且贵,很懂得生活情趣。只是阮宁刚一进门,黑衣人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一分钟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几件女人衣服被从门缝里扔了进来,“穿”,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地命令道。 等阮宁把被王孟甫撕破的衣服换下后,才发现房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似乎是防备她逃跑。她怔了片刻,看着窗户边上太阳的影子一点一点慢慢往上移,突然有了一种人生如梦的感慨,该不会这时候她突然醒来,然后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她还在苦哈哈的码字吧? 中午的时候黑衣人送来了饭菜,阮宁连忙说:“壮士,我能不能出去走走?闷在屋里有些难受呢。” “不能。”黑衣人把食盒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走。 阮宁很是郁闷,他俩好像素不相识吧,那么他这种明显的敌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时阮宁还有点想留下来看看黑衣人的大人是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从黑衣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她觉得这里很不安全,尤其是天很快就要黑了,一个单身女子被陌生人囚禁在陌生的环境里……阮宁打了个冷战,还是逃吧! 门反锁着,窗户只有一扇而且正对着院子,稍有些动静就能被发现,该怎么逃? 太阳的影子看看移到了窗户的另一边,阮宁小心翼翼锁了窗户,插上门栓,蹑手蹑脚把桌子搬到床上,又把椅子搬到桌上,跟着撩起裙摆塞在汗巾子里,咬住筷子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椅子上。伸出胳膊一摸,手指头刚刚好能碰到屋顶的细木条,阮宁得意地一笑,虽然我只是一个扑街,但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是个泥瓦工啊! 她瞅准木条排列比较松散的地方,捏紧筷子从木条的缝隙间开始挖,泥土噼里啪啦往下掉,阮宁一边躲闪,一边努力往两边扒拉木条,许久之后,终于有一块土被清理干净,阮宁扒开木条,屏住呼吸用筷子用力向上一顶,泥土上方的一片瓦被筷子顶了起来,眼前终于出现了方寸大小的一块天空,新鲜空气瞬间涌进了鼻端。 这就是自由的气息啊! 阮宁很想应时应景地吟一句赞美自由的诗,奈何想了半天也只有一句“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但这句诗似乎指向一个必死的结果,她觉得意头有点丧,于是断然放弃了吟诗的想法。 她继续努力挖土,又顶走了三片瓦,头顶的洞扩展到了一个巴掌大小,然后是两个巴掌大小。支撑泥土的木条上面都已经空了,阮宁很顺利的把几根碍事的木条也拽了出来。 床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木条和泥土,然而阮宁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随手扔掉筷子,欢天喜地地踮起脚尖往洞里一钻—— 卡,住,了…… 咣的一声,门被撞开了,黑衣人当先推开门,跟着躬身退到一边,一个银红长衫的男人随即出现在门口,他定睛向门内一看,面上掠过一丝诧异中混合着生气,生气中又有一丝忍笑的复杂表情。 但见床上居高站着的美人身材窈窕,浅色上襦完美包裹着胸前的蜿蜒起伏,玉色的留仙裙本应该飘然若仙,此时却被撩起来掖在汗巾里,露出里面穿着的银红撒花裤子,越发显得一双玉腿笔直纤长,顺着完美的腿部曲线向下看,又见一双娇小的绯红色绣鞋包着两只尖尖翘翘的春笋,那足尖瘦的不盈一握,此刻正焦急地在椅子上轻轻点着,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男人的救赎。 美人的露出来的半边粉面也十分完美,肤色白腻,下巴尖尖,嫣红的小嘴如樱桃一颗,饱满诱人,只是再往上看时,美人的臻首却卡在屋顶的洞里,只听得她娇弱的声音从缝隙里隐约传出来:“不好意思,能不能把我弄下来先?” 黑衣人愣住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风吹就倒的娇弱美人竟然在屋顶上挖了一个大洞试图逃跑?他立刻双膝跪地,低头说道:“大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没看好阮姑娘。” 红袍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把她弄下来,回去后自去领十个板子。” “是!”黑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大声答道。 他长身站起,快步走到床前,跟着一跃而起,迅速在破洞边缘弹了几下,大块土灰扑簌簌落下,与此同时,阮宁惊叫一声,头顶猛地一松,整个人已经脱出了束缚,只是眼睛被灰土迷住了睁不开,脚下跟着一个踩空,摇晃着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黑衣人就在她身边,然而他不知在顾忌什么,非但没有及时接住阮宁,反而躲开了一些,他在犹豫中伸手拽住床上的被子扔在地上,似乎想用被子接住阮宁,然而他扔的位置偏了些,势必是不能接住的,眼看就要与坚硬的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阮宁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胳膊突然揽住了她,阮宁惊慌之余死死抓住对方的衣服拼命往人怀里钻,那胳膊被她一带,不由自主地圈住了她的腰,不多不少,刚刚围住一圈,软玉温香顿时抱了个满怀,少女甘美的气息混杂着土灰的气息一股脑儿地往人鼻孔里钻。 两个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阮宁正想爬起来,却觉得那人全身的肌肉突然都僵硬了,跟着他条件反射般的猛地将她推开,那力道奇大,阮宁趔趄着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软坐在了被子上,目光却正正地对上了那人的脸。 眉似墨染,鬓如刀裁,线条刚毅,五官立体,这不是悦来客栈外那个希腊雕塑脸的赭袍男吗? 此刻他脸上的寒意比那日更深,薄唇紧抿,带着危险气息的狭长眼睛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没有说话,阮宁却立刻感到了一股从头到脚的寒冷威压,于是她忙又向后挪了挪,低下头不敢再看。 许久,才听见赭袍男冰冷入骨的声音:“给她一把扫帚,让她把屋子弄干净。” ※※※※※※※※※※※※※※※※※※※※ 有没有人猜到系统不出现的原因?哈哈哈哈哈哈 8 阮宁觉得,她穿的这个文绝壁是个无逻辑无常识的脑残文,试问哪个绝世美人会受到她这样的待遇呢?先是被黑衣人嫌弃,现在被赭袍男逼着打扫卫生,这些人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吗?拜托,她可是绝世美女啊! 床上和地上到处是土灰,阮宁胡乱扫了几下,越想越气闷,被人打昏了带过来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打扫卫生?别人穿书是征服帅哥征服世界,她穿书为什么就是征服扫帚?不错,屋子是她弄脏的,但她也是被逼无奈,要不那两个毫无爱心的男人把她关起来不放,她至于挖洞逃跑,把地上弄脏吗? 她气呼呼地把扫帚往地上一扔,拍着门喊了起来:“喂,有没有活人啊?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门被打开了,赭袍男负手站在几步之外,面无表情地说:“打扫干净再说。” “不扫!”阮宁也来了气。 赭袍男面上纹丝不动,道:“那就不回。” 阮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嘴角一耷拉,捂住脸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讲不讲理?你们把我打晕了绑过来,难道还不让人逃吗?你看看我为了挖土手指甲都弄劈了一个,我好不容易才留的长指甲,这么惨都是你们害的,我不扫,我就不扫……” 赭袍男嘴角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转身快步向外走去,不多时黑衣人过来了,冷冰冰地说:“我家大人说了,如果你不扫干净的话今晚你就自己睡那张脏的床。” 阮宁气愤愤地抓起扫帚朝他扔了过去,你俩到底是不是男人,还能不能给绝世美人一点应有的待遇了! 当天夜里阮宁躺在干干净的床上时,乐得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扫帚还扔在门外没人动,小巧的罗汉床周围仍旧撒满了土灰和木条,但是她从箱笼里找到了新的被褥,脏的已经被卷包扔在一边,她最讨厌扫地了,那两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休想逼她扫地! 前院的正堂中依旧灯火通明,赭袍男坐在书桌前随意翻看着卷册,黑衣人恭敬侍立在旁,小心翼翼地回禀道:“……王孟甫想对阮姑娘用强,属下不得已带走了阮姑娘。此刻阮家已经报了官,正在外面四处寻找阮姑娘的下落。” “她打扫完了吗?”赭袍男似乎并不在意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淡淡问道。 “没有。”黑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从没碰到过敢于当面顶撞大人的女子,心里有些忐忑,“她找到了新被褥,把旧的扔了。” 赭袍男目光一寒,黑衣人立刻低了头,许久才又听到卷册翻动的声音,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又听赭袍男问道:“你传信说找到了戴着玉香囊的年轻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忙道:“属下没有见过玉香囊,只是看她戴的那个跟大人描述的很是相似,所以才自作主张把她带走了,如今人已经送去城外的驿站,大人可以自行查验。” “等我公事毕了再说吧。”赭袍男合上卷册,淡淡道,“陈武,去把屋顶的洞盖上。” 黑衣人陈武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赭袍男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望,月亮正照的好,庭中银光遍地,似积水空明,廊外种着大丛大丛的兰花,微风轻拂,花香夹杂着泥土气味,满满地充溢着整个庭院。 赭袍男忽然想起下午时嗅到的那股夹杂土灰气味的少女体香,心头随即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动了下,似在回味那短暂拥抱的怪异感觉,真奇怪,从前他嗅到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就想呕吐,今天居然抱了她,更奇怪的是,这个短暂的拥抱并没有让他恶心,是因为她的香气里夹杂了土灰味儿,还是因为是她? 想到那小巧轻软的绯红色绣鞋,那被鞋子包裹着的无瑕玉足,赭袍男隐约觉得身体的某些部位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但他的神色却始终冰冷。看来这个阮宁跟过去那些女人的路数都不一样,她好像并不怕他,因为她敢对着他撒泼,但她好像又很怕他,只消他冷冷一瞥,她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乖乖的缩去一边。她并没有讨好她,大概是因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等她知道了,未必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绞尽脑汁往他床上爬。 赭袍男的脸色更加阴沉。不,阮宁只怕会比那些女人做的更过分,那日她敢当众露出赤脚被许多男人看,又被王孟甫抱着上了车,今日被他搂抱了也并未露出害羞惭愧的神情,若论起毫无廉耻心这点,她堪称其中之最。赭袍男微微闭目,脸上掠过一丝狠厉,且留她几日,起码她长着一双举世无双的美足。 早晨阮宁刚刚醒来,门外已经响起了陈武的声音:“饭在外面,自己拿。” 跟着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阮宁一骨碌爬起来,胡乱把衣服一披,噌一下跳下了床,门外的陈武立刻听见哎哟一声,跟着扑通一声响,他本能地想推门查看是什么情况,手伸出去了才想起她这会儿很有可能衣冠不整,于是忙又缩了回来,默默地退到边上守着。 许久,门才被打开了,阮宁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双手掩着衣襟,单脚跳着蹦了出来,她一张绝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樱桃般的小嘴也嘟着,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生气都美成这样啊……怪不得她那样顶撞大人,大人也忍了,而且从来不许女人近身的大人居然抱了她……这念头从陈武脑中一闪而逝,他似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心想,美又如何,还不是蛇蝎心肠! 阮宁左右张望着,很快发现了陈武,于是她气鼓鼓地一指陈武,道:“你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我扭了脚,还摔了一跤,我要看医生!” “大人自有安排。”陈武头一次觉到了局促,连忙别开脸不去看她。 阮宁却不依不饶地跳着到了他跟前,大声说:“我要看医生,我扭脚了!” “陈武,去拿药油。”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赭袍男回来了,他站在七八步外,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阮宁光裸的双脚,面如寒霜。 跟随他多年的陈武立刻感受到了他澎湃的怒气,连话也不敢回,立刻快步走开。 阮宁又感觉到那种寒意入骨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把衣服裹得更紧些,讪讪地退进了屋内,然而即使隔着一堵墙,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腐骨之毒般死死盯着她的脚。 阮宁心想,他一直看脚,难道是脚上沾了泥?刚刚下床时一脚踩在了昨天撤下来的木条上,非但扭了脚,而且还摔了一跤,简直狼狈到了极点,都是这两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害的。 她坐回椅子,把脚抬起来放在膝盖上仔细看了半天,除了左脚底有几粒灰尘之外,两只脚都干净漂亮的像日本娃娃一样,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她正要放下脚,一个琉璃小瓶直直地扔到了她怀里,赭袍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虽然一言不发,那股威压却立刻让整间屋子都像冰窖一般。 阮宁忍不住又往椅子里缩了缩,蜷成一团尽量不去看他,然后打开琉璃瓶,倒出一点药油在扭伤的左脚踝上揉搓了起来。 少女的肌肤白腻得如羊脂玉一般,细细的脚踝用两根手指就能圈住,看上去就像一支纤弱的蒲苇,又白又滑又软。阮宁的手心摩挲着脚踝光滑的皮肤,感受着难以言喻的美妙手感,心中不禁想到,这双完美的脚要是放在现代肯定能去做脚模,可是在古代却连露都不能露出来。 糟糕,不能露脚,她怎么又忘了! 阮宁立刻用裙摆把□□的双脚盖住,跟着背转身试图挡住赭袍男冷厉的目光,但是已经晚了,赭袍男大步走了进来,在她面前定定站住,目光又看向她被裙摆遮盖住的双足。 隔着纱裙,少女娇嫩的赤足若隐若现,脚趾小而圆,脚掌娇而嫩,柔腻的脚背上蒙着裙摆,不知是纱的颜色还是皮肤本身的颜色,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撩人欲醉。赭袍男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躁动的厉害,有一刹那他极想跪伏在地向她虔诚膜拜,身体在蠢蠢欲动,心里的愤怒却也累积到了极点。 阮宁很害怕,这种恐惧入骨的感觉即便是昨天被王孟甫压倒在床上时也没有过,面前的男人只是站着,却让她有了一种无所遁形的惊恐。她努力又向后缩了缩,咬着嘴唇一点点挪到另一边不去面对他,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勾引男人吗?” 脚踝上猛地一紧,却是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 感谢读者“sonous”灌溉营养液,至于亲对系统的怨念,我们统统也是个病娇嘛,嘿嘿~ 9 男人的手灼热无比,烫得阮宁一个机灵,她颤抖着想把脚抽出来,对方却攥得更紧,脚踝上已经出现了泛白的指印,阮宁抽着气叫了声疼…… “疼?”男人的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手却又攥紧了几分,滑嫩的触感让他越发焦躁饥渴,伴随着触觉和渴望的苏醒,他心头的厌恶却愈加深刻,“你动辄对男人投怀送抱,赤着双足衣冠不整的,难道不是想勾引男人疼爱你?你怎么会知道疼?” 阮宁惊诧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羞恼与愤怒交杂的感觉,这人有病吧?他在生气什么,又在厌恶什么?他对她动手动脚,反过来还骂她不尊重? 她使劲挣了几下,依旧没能挣脱他的禁锢,他攥得那么紧,疼得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她依旧很怕他,但是愤怒的情绪也在迅速累积,把她绑到这里的是他,握住她的脚不放的也是他,从头到尾她都毫无选择权,被迫接受,他反而觉得她在勾引他? 男人见她红了眼圈,晶莹剔透的泪珠窝在大大的眼睛里,却又倔强地抿紧了嘴唇不肯服软,更不肯让一滴眼泪掉下来,这幅又弱又犟的模样让他心头突地一跳,他恍然想起,已经十几年不曾与任何女人这般亲近过了,不,即使在十几年前,他也不曾与哪个女人这般亲近过…… 更令他迷惑不解的是,他竟然一直攥着她的脚不曾放开过,昨天只是短暂的一抱,他已经浑身紧绷,抗拒厌烦,此时他竟然与她肌肤相接那么久,却仍旧没有排斥她。 应该是这双脚太美了,让他心底那点不为人齿的癖好偷偷摸摸冒了头,暂时压倒了他对女人的厌恶吧。 沉寂已久的那处有些蠢蠢欲动,男人面色微热,谁能想到他竟被这个轻佻的女人勾起了失去已久的欲啊望? 在羞耻感的微妙作用下他稍稍放松了对她的禁锢,而她一旦觉察到他的松懈,立刻就拼命向后缩着,试图把脚缩回去,这又让男人恼怒起来,于是他猛地又攥紧了,冷冷地说:“怎么,这是在欲拒还迎?” 阮宁很想骂人,但在最后关头却怂了,这男人自带的气场太强,她不由自主地害怕。然而这种受辱的感觉却让她如鲠在喉,不做点什么她会气死的,于是她没再向后抽脚,而是突然发力向他踢了过去。 男人冷不防,竟然被她踢了个正着,只是柔嫩的足底踢在他手腕上并没有带来任何痛楚,反而更像是在挑逗。男人再次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她的大胆冒犯并不反感,他甚至还抓住了她的另一只脚,攥紧了一齐握在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伎俩?” 门外的陈武已经躬身站了许久,此时忍不住偷偷向里面瞧了一眼,只见主人站着椅子跟前,双手紧紧抓着少女□□的双足高高抬起,整个人身子前倾,脸上的表情似是厌恶又似是沉溺,而那少女双手紧紧抓住椅子背,倔强地不肯被主人拽走,只是与强悍的主人相比,她的抵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此刻她纤柔的细腰被主人拽得与椅背形成了一个窄窄的夹角,她似乎不堪承受般地微微向后仰着头,然而从陈武的角度来看,这景象又与另外一种暧昧的景象十分接近…… 陈武突然一阵气血翻涌,心里似被猫挠了一般难过,他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挪了又挪,心想,这狠毒的女人还真是风骚。 阮宁又气又急,她整个人都被拽得向前弓着,以一种尴尬的姿态倾向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努力想要挣脱,然而越是挣扎就被抓得越紧,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足以让她面红耳赤了…… 这人该不会有什么心理疾病吧?怎么如此变态!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了那个久违的标准女声:“恭喜宿主,答对了。” 答对了?阮宁愣了半天,这才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是说,他就是我要攻略的病娇?” “不然你以为呢?”标准女声反问。 擦!她还以为所谓病娇只是有些傲娇之类的别扭孩子,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个绑架犯、轻薄狂外加神经病,就她那点段数,不被折磨死就不错了,还敢去攻略他?还不如直接穿进虐文里呢! “我申请退出。”阮宁当机立断决定放弃。 标准女声停顿了片刻,冷冰冰地说:“奉劝宿主三思,以你目前的成绩,退出后等待你的将是先虐身后虐心花式虐完殉情而死的be文。” 阮宁:…… 好吧,还是留在这里试试吧,变态男起码长得不错,而且也不大可能虐到她的心,因为她根本没心。 “我跟你讲话,你居然走神?”男人的一声低喝把阮宁的注意力重新带回现实,就见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用一种极其危险的语调说,“阮宁,你很有胆。” 无法退出游戏的沮丧让阮宁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她猛地朝他用力一蹬,叫了起来:“我就是有胆,怎么了?不服你咬我啊!” “咬?”男人的脸色又是一冷,低声道:“你是在挑逗我?” “挑你个头啊!”阮宁下死力气拼命朝他身上乱蹬,奈何原主实在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娇小姐,任凭她怎么折腾男人也只当做挠痒痒一样,脸上反而有种微妙的享受,阮宁气坏了,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你就不怕国法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法?”男人冷笑了一声,大手指下意识地在她再次蹬过来的玲珑足底上轻轻捻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柔滑触感让他又焦渴了几分,头一次的,他刻意向女人显示了自己的强大,“国法一年前刚刚被我修订过,我不记得有哪个条款可怕。” 他手上似带着火,被他触摸过的地方立刻燃起一股又酥又麻的怪异感觉,阮宁瞬间涨红了脸,再也骂不出口。 跟着心底却猛地一惊,他刚刚修订了国法?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物,三十出头的年纪,自带的强大气场,原文中唯一对得上号的就是——林阶。 她对头的亲爹,夏朝的首辅,王孟甫未来的岳父。 阮宁泪流满面,他的身份比他变态的性子更加可怕好不好,她刚把对头整了个半死,转眼就要攻略对头她爹,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林阶盯着她,她神色诡异,似惊吓,又似苦笑,又似心虚,这让他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素来习惯了掌握全局,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于是他抬眉,淡淡地说道:“你又在盘算什么?” “没,没什么。”阮宁不敢再乱蹬了,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的神色,轻声说,“林大人,你放开我好不好?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要是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实在对您的清誉有损啊!” 林大人?林阶沉吟起来,只刚刚那一句话她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不问世事的闺中女子,如何能有这般识见? 他果然放开了她的脚,她一得自由,立刻跳下来整理了衣裙,远远地离开他站着,而他手中虽然空了,那滑腻的触感仍旧留在心上,令他回味不已。 林阶的目光投向阮宁光裸的双脚,白嫩嫩的脚踝上留着几个红红的指印,那是他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这个想法让他突然有了种见不得光的兴奋,他很想在她全身都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看起来,他对她的兴趣并不止那双脚,更妙的是,他不像讨厌别的女人那样讨厌她。或许,她就是他一直寻找的那味药。 林阶当即做出了决定,留下她。 ※※※※※※※※※※※※※※※※※※※※ 我是一个纯洁的扑街,以上情节都只为学术探讨…… 10 两天后,阮老爷和王氏被本地最大的官员府尹大人请到了府上,阮老爷虽然有钱,却也只是个半农半商的土财主,很少与衙门里的人打交道,此刻他十分局促地坐在客位上,紧张地问道:“大人突然召见草民,莫非是找到了小女的下落?” 阮宁已经失踪了几天,阮老爷知道原委后把王孟甫痛打了一顿,又抽了王氏一个嘴巴,但是女儿却一直找不到,他日夜焦虑,这几日头发都白了几根。 府尹十分客气地说道:“阮员外不必担心,按照行程推算,令爱此刻应该在进京的途中。” “什么?宁宁进京了?为什么?”蔫了许久的王氏立刻跳了起来,“她还要在家成亲呢,怎么突然走了?” 府尹笑了笑,道:“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成亲了,二位,令爱德才兼备,已经备选宫中女官,跟随上使进京了。” 阮老爷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女儿当日怎么脱险,又是怎么备选的女官,谁带她上京,但是府尹全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图,阮老爷也只能把满肚子疑问都咽回去。王氏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满心想着女儿走了,侄儿可怎么办? 浩浩荡荡的人马簇拥着几辆华丽的车轿向驿站的方向走去,最前面的是一队朱衣的仪仗,跟着是身穿黑衣的数十侍卫,正中间是六个精壮轿夫抬着的一顶七宝装饰的华丽大轿,轿子后面又跟着一辆双马驾辕的朱轮黄羽车,负责殿后的又是数十个腰悬刀剑的黑衣侍卫。 一路上桃红柳绿,风景优美,朱轮车上的缂丝金线车帘却始终紧紧闭着,一秒钟也不曾打开过,若是不知情的,肯定会以为车中坐着的人端庄守礼,清心寡欲。 “我也是没办法。”阮宁靠着美人靠,抱着一个织金的软垫,懒洋洋地半躺着拈起一颗砌香樱桃塞进了嘴里,“那个变态天天说我抛头露面勾引男人,我现在就要给他看看我有多端庄。娇娇啊,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算攻略了他呢,是得到他的人,还是得到他的心,还是让他娶了我就算?” 标准女声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用一种犹疑不定的声音问道:“你叫我娇娇?” “对呀,你是病娇系统嘛,”阮宁又捏了一颗葡萄干吃着,“不叫你娇娇,难道叫你病病?” 标准女声沉默了,就在阮宁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她说:“读者有没有说过你起的名字很烂?” 阮宁:……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病娇系统重真情而不重形式,”标准女声说,“成亲和滚床单都不是必要条件,只要他全心全意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视为任务完成。” “这个标准太模糊了,根本没法判断嘛。”阮宁很是不满,“我看别的系统都会用数字显示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你有没有那个功能?” “呵呵,”标准女声轻蔑地一笑,“那都过时了,我们的标准是,病娇肯为你死,视作任务完成。” 阮宁差点没被葡萄干噎死。死?be了?会被读者杀了的吧!而且林阶那个变态肯为女人去死?怎么可能! 她咳嗽着说:“娇娇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让我完成任务?” “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标准女声有一刹那像极了特别女声,“有个男人愿意为你去死哦,你难道不感动吗?” 阮宁:…… 这系统怕不是个中二少女吧? 车子在驿站停下时,当地的太守带着一众属官早已恭恭敬敬在门外迎候,侍卫打起轿帘,林阶迈步走出,回头看时,阮宁的车子依旧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这一路上她一次都没有下车,意外的乖巧……林阶想着,向驿丞吩咐道:“腾出一个安静的院子,让后面的车子直接进院。” 驿丞面带难色地回复道:“院子卑职早已备好,只是这车子太大,似乎进不去门……” “拆门。”林阶淡淡说道。 太守与众官交换了一下眼色,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后面车中坐的是谁?竟然能得首辅如此看重! 阮宁全不知道此举给自己拉了多少仇恨,朱轮车骨碌碌从拆掉一半的院墙里开进去时,她想,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当官的一句话,底下人连院子都拆了,身为一个正直的扑街,还真是有些看不惯呢。 夜深人静,林阶依旧在灯下批阅卷宗,侍卫在门外道:“大人,阮姑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林阶合上卷宗,道:“让她进来。” 少顷,阮宁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看到林阶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想,不知道将来他会怎么死,中毒,中箭,车祸,还是跳崖?怀着弄死他的目的去勾引他,想想就很带感呢…… 林阶皱起了眉头,今晚的阮宁很不一样,脸颊晕红,唇色娇艳,尤其是她一踏进门来,他就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女人的脂粉香,他最讨厌的味道。 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林阶强忍着厌恶,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阮宁堆起一个谄媚的笑,快步走近打开了食盒,取出一碗拌了各色水果、浇了蜂蜜的酸奶,双手送到林阶面前:“大人,我做了宵夜,请大人尝尝。” 她虽然没有经验,但也记得要打通男人的心首先得打通他的胃,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煮方便面和拌酸奶,既然没有方便面,那就用酸奶充数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离他很近,就着灯光林阶发现她描了眉,点了胭脂,眼皮也抹的红红的,她穿着一条掐腰收身的水红裙子,裙摆上用银粉描出点点星河,烛光一映,波光粼粼。 她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她的眼神,她的姿态,她的气息,都在传递着诱惑,美艳女人对男人刻意的诱惑。 林阶全身都绷紧了,就在此时,阮宁又走近一步,将水晶碗高高举起:“大人……” 脂粉香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林阶脱口骂道:“滚!” 门外的侍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冲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陈武,他拔剑出鞘,紧张地问:“大人,怎么处置她?” 林阶闭了闭眼,强行压抑住呕吐的感觉,烦躁地说:“看好了,别让她到处乱跑!” 阮宁被带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前生今世头一次勾引男人,就这么结束了?为了顺利得手,她还特意化了妆呢,结果莫名其妙被人骂一顿赶出来了?这都是什么破剧情,能不能重视点她这个绝世美人啊啊! 门窗全部打开了,夜风如入无人之境,欢快地冲进屋里,迅速带走了所有嘈杂的气味,很快,屋内已清新如初,林阶快步走进门来,目光所及,第一眼就看见了水晶碗盛着的酸奶,五彩缤纷,煞是好看。林阶犹豫了一下,顺手拿起银匙舀了一勺,银匙上并没有留下任何难以忍受的气味,于是林阶在迟疑中尝了一口。 冰凉,酸甜,柔滑。 他忽然想起了她娇嫩双足握在手中的美妙触感,于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第二天阮宁上车时还有些恹恹的,车子从拆掉的院门驶出去时,林阶也正要上轿,他看都没看这边一眼,阮宁哀叹一声,还真不如直接穿去虐文里算了,好歹死得痛快点。 一天后终于到了京城,城门外早已侯着大批人马迎接首辅还朝,居中坐着的是一个紫衣的太监,天生着一副慈眉善目,便是不说话时也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轿子在人前停住,林阶迈步下轿,紫衣太监上前两步,笑嘻嘻说道:“首辅大人一路辛苦了,太后有旨,请大人到宫中说话。” 林阶此番出京名义上是办公事,其实更重要的是替太后料理私事,是以他出京时是微服,沿途住的也都是普通客栈,直到办完太后的事才大张旗鼓的摆出人马仪仗,很快处理完了公事还朝,此时他以为太后着急询问事情的结果,便道:“有劳刘公公,我这就随你去。” 刘公公姓刘名熙,乃是胡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他笑着一指后面的朱轮车,道:“太后让大人带上阮姑娘,她想看看大人给她找了个怎样的女官。” 林阶顿时沉了脸。所谓让阮宁备选女官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带走阮宁,胡太后这般说,想必已经知悉内情,她对他果然还是处处防备,不知在他身边放了多少眼线。 车马逶迤,很快穿过巍峨的皇城墙,向后宫行去。又穿过一道内城门,依稀看见后宫的飞檐,林阶是托孤之臣,当朝首辅,故而特准骑马入宫,阮宁却是白身,只能下车步行。 她虽然在文里描述过很多次皇宫内苑,但真正看见这雄浑威严的气象时,心里还是很震撼的,只是作为一个被无数宫斗文教育过的扑街,她深知里头住的都是人精,自己的智商只怕第一集就得领盒饭,所以还是谨言慎行,一个字不要多说一步路不要多走最是妥当。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前天勾引失败,这两天她也没心情捯饬,穿的很是素净,脸上只涂了点淡胭脂,想必不会招惹太后厌烦吧。 林阶冷厉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自那晚赶走她以后,她再没敢接近他,此时她容颜清爽,神色平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管往前走,虽然恭谨,但却毫不惊慌,林阶抬眉,这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民女该有的样子吗? 慈宁宫内,胡太后高坐在上,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跟在林阶身后的阮宁,唇边浮起了一个莫测的笑:“你就是阮宁?好人才,那就留下来伺候哀家吧。” ※※※※※※※※※※※※※※※※※※※※ 要求我改文案和内容提要,嘤嘤嘤,现在好严格啊 11 胡太后话一出口,殿中几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阮宁完全没想到第一个被挑出来的居然是自己,她惊讶地看向胡太后,就见她看上去最多三十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浓艳明丽,浓密的黑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圆的正髻,穿着绣金线鸾凤的暗红色衣袍,坐在那里好似天人一般,令人不可逼视。 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来不敢再看,心想这太后居然如此年轻美貌,可惜却守了寡还不能再嫁,可她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呢? 林阶自打听说胡太后要见阮宁就一直有些窝火,此刻更是怒形于色,冷冷说道:“她不能留下来。” 阮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林阶居然为了她当面拒绝太后,为什么?那晚他明明要她滚的,如今她要滚了,他怎么又不答应了? 胡太后笑容不变,道:“这就奇了,哀家得到的消息都说林爱卿带阮姑娘回京是备选女官的,如今哀家看上了她,怎么,又不能留了?” 林阶淡淡说道:“备选女官只是臣给阮家的一个说法罢了,臣根本无意送她入宫,而是要留她在身边。” 阮宁站在他身后,头低得不能再低,努力减少存在感。这是什么状况,就算林阶是首辅,这么跟太后说话未免也太横了吧?而太后说话也很古怪,似乎有些太家常了……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胡太后的笑容消失了,她丰润的红唇微抿着,定定看住林阶慢慢地说:“若是我偏要留她呢?” 林阶毫不在意:“臣不能从命。” 阮宁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拜托,当朝太后和首辅为了得到她而当面对掐,这才是绝世美人应有的待遇啊!只希望林阶争气点,别光打嘴炮没实力,到时候再因为得罪太后给咔嚓了,她的任务可就泡汤了! 就在她暗搓搓地得意时,胡太后已经板起了脸,冷冷说道:“林爱卿,难道你要为一个小小女子违拗哀家不成?” 林阶丝毫不让:“臣留着她还有用处,恕不能从命。” “放肆!”胡太后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个音阶,“今日哀家偏要留她!” 林阶看看胡太后没有说话,就当阮宁忐忑不安地等着下文时,林阶忽然转身向外,对她说:“你,跟我走!” 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阮宁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敢甩脸子走人,顿时愣住了,林阶一回身,厉声道:“阮宁,跟着!” 阮宁被他吼得一个哆嗦,身不由己地就跟着走了,“啪”一声,胡太后重重拍在了椅子扶手上,怒道:“林阶,你反了不成!” 林阶止步回头,淡淡说道:“臣不敢,臣只想留下阮宁。” 他见阮宁又傻愣愣地站住了,心中顿时不耐烦起来,一伸手抓住她,撩开两条长腿,瞬间就走出了大殿。 跨出殿门的一刹那,林阶立刻丢开阮宁的手腕,紧锁眉头独自前行,微风夹带着禁宫的花草香味,轻轻拂起阮宁的发梢,阮宁一个激灵,顿时明白哪里不对了,刚刚慈宁宫的正殿里一丁点香味都没有! 她穿这个文的背景设定是流行熏香的,尤其是女子,各色胭脂水粉都以浓香四溢为佳,衣服鞋袜也都务必要香飘十里,即便像王氏那样的年纪,身上房中也都是香喷喷的,但是当朝太后的慈宁宫,世间最尊贵女子的居所,居然一丁点香气都嗅不到,这情况太古怪了。再仔细回想胡太后的面容,似乎也只画了淡妆而已,只不过她五官秾丽,所以淡妆看起来也很艳美,所以才让人不怎么觉察得到。 在她走神的空当,林阶已经走得远了,像是忽然发现她没跟上来,于是他站住脚,回头低喝一声道:“跟上!” 阮宁条件反射般一溜小跑就跟了过去,林阶眉头微动,想说什么又没来得及说的时候,刘熙已经出现在殿门外,他依旧笑容可亲,乐呵呵地说道:“哎哟阮姑娘,这都是谁教你的规矩呀,怎么能在慈宁宫里随意跑动呢?” 阮宁慌忙站住了脚,忐忑地低头说道:“对不起,民女不懂规矩。” “头一次进宫嘛,出点岔子也难免。”刘熙还是笑呵呵的。 阮宁松了一口气,却在此时,刘熙话锋一转,道:“来人,带阮姑娘下去掌嘴,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擦!这是个笑面虎! 阮宁泪流满面,果然她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以她的智商,在宫斗剧里绝对活不过第一集。 “刘公公,”林阶慢慢地走了过来,淡淡地说,“她是我的人,要打要罚也应该由我决定,不必劳烦你了。” “哎呀林大人,她既然踏进宫里,自然要按宫里的规矩处置,咱家也是没法子,林大人多担待,多担待。”刘熙说的十分诚恳。 林阶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只一把抓住阮宁,带着她只管往外走,刘熙依旧是笑呵呵的,在他身后说道:“林大人,阮姑娘犯的可是宫规,你护得了她一时,难道能护得了她一世?” 阮宁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抓紧了林阶的手,生怕他把她丢下不管,就在此时,宫道中突然出现一顶肩舆,跟着就听见一个变声期少年沙哑的声音:“老师!” 林阶阴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阮宁头一次见他笑,不由得愣住了,这变态竟然会笑,而且笑起来这么好看! 林阶甩开阮宁快步迎上前去,那少年也下了肩舆,就见他瘦而高,穿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正红色袍服,五官秀丽,双目极是明亮,他老远看着林阶,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意。 龙袍,少年,禁宫,阮宁福至心灵,立刻福身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此同时,林阶也躬身行礼,叫了声“陛下”,只是,他音量正常的声音早被淹没在阮宁的高呼里,林阶有些无语,少年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看向阮宁,问道:“老师,她就是你信里说的阮姑娘?” 阮宁听见这句话才明白原来林阶已经告诉了皇帝,这算是过了明路了吧?怪不得刚刚对着胡太后的时候他腰杆那么直。只是连这种小事也要跟皇帝说一声,看来这对师生之间关系真的很好呢。 林阶顺着皇帝学生的目光也看向了身后的阮宁,见她一双妙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皇帝明侑,目光里既有好奇又有困惑,果然是天真无邪的少女,这神情他与她相对时从没见过,不知怎么的,林阶心上竟有些泛酸。 他定了定神,向明侑说道:“适才太后想留下她,微臣没有答应。” 明侑笑了笑,道:“我去跟母后解释。” “她不懂规矩,刚刚在殿外跑了几步,刘公公要掌她的嘴,”林阶又说,“微臣也没有理会。” 明侑眼中的好奇更盛,他这个老师堪称京城中一棵千年铁树,三十多岁的年纪莫说开花结果了,连春风一度都不曾有过,是以坊间都传说他有隐疾…… 明侑没有再往下想,林阶自他五岁开蒙便尽心教导他至今,八岁时先皇驾崩,也是林阶一手扶持他登上大位,又弹压了一批不服管的王叔王兄,让他彻底坐稳了龙椅。林阶无妻无子,也没有近支亲眷,全副身心都在为他筹划,是以在明侑心里,林阶非但是老师,更是父兄般的存在。他也曾多次劝说林阶娶妻生子,林阶却总是一口回绝,如今千载难逢见他对女人有兴趣,明侑觉得,这个叫阮宁的姑娘还真是个福星。 是以当阮宁走出慈宁宫时,身后跟了一大堆宫女太监,手里捧着的都是小皇帝给她的赏赐,从金银珠宝到绫罗绸缎,从点心果品到摆设玩器应有尽有,光是各色衣料就装了两口大箱子。作为一个每天苦哈哈地码字全部存款还不到五位数的正直扑街,阮宁觉得,这种腐败的米虫生活实在是太万恶了,但是,如果能一辈子过这种生活那就太爽了…… 车马浩浩荡荡地穿过一条条大街,奔向气势恢弘的大学士府,下车换轿,昏头昏脑不知道穿过几扇大门,最后林阶当堂坐下,淡淡说道:“她住海棠居。” 海棠居一面临着湖水,一面靠近花园,即使在大学士府中也是头一分的风景,不过阮宁根本没兴趣看风景,她双手抱起小皇帝赏赐的宝贝,两眼放光地正要打开过瘾,虚掩着房门突然开了,林阶伸脚踢进来一口箱子:“宫里和府里的规矩,给你一天时间,给我全部记住!” 阮宁打开箱子一看,顿时傻了眼,大大小小十几本册子,这要是一天之内能全部记住,她就把阮字倒着写。 ※※※※※※※※※※※※※※※※※※※※ 光天化日下—— 林阶:快点背,背不下来不许睡觉! 夜深人静后—— 林阶:乖,咱不背了,快点跟我碎觉觉~ 阮宁:呵呵,男人。 12 慈宁宫内,刘熙亲手打着靶镜给胡太后照着刚刚盘好的玲珑宝髻,此时的胡太后已经重新描眉梳妆,越发显得美艳无比,只是她眉间一点怒意久久不散,只略一端详,就摆手道:“罢了。” 伺候梳妆的宫女鱼贯退下,刘熙双手奉上金绣球香囊,笑道:“太后,这是奴才新合的荀令香,最是气味悠长,沾衣不散,您要不要试试?” 胡太后隔得老远嗅了嗅,忽地说道:“今日那个阮宁,我见她也只是素淡装束,似乎不曾熏香。” 刘熙低声道:“奴才听说,前日阮宁打扮的妖妖娆娆去寻首辅,惹得首辅大怒被赶了出来,想必是吃了亏,今日就学乖了。” 胡太后轻哼一声,道:“他对她倒是宽和!不是还有个叫阿思的吗,今日怎么不见?” “那个阿思在城外小宅安置着,首辅并不曾见过。”刘熙道。 胡太后出了一会儿神,冷笑道:“不是说不近女色吗?这倒好,一次带回来两个!你盯紧了,尤其是那个阮宁,休要让她再生什么花招!” “是。”刘熙忙道。 城外林阶的小宅中,小厮飞快地跑向后宅,老远叫道:“阿思姑娘,大人来了!” 坐在假山石上的一个少女回头起身,就见她杏眼娇俏,红唇一点,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林思。 此刻她拄着一把轻巧的手杖,尽可能快地走去了正厅,果然看见一个威严的蓝袍男人居中坐着,林思扔掉手杖,三两步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恩公在上,请受林思一拜!” 林阶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思,她的容貌与那人并不相像,唯有眼睛依稀有些神似,算起来年纪倒也对得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的子嗣? 他一言不发只管看,林思便低眉顺眼,任由他看。她的伤还未痊愈,长久跪着依旧很疼,但她依旧保持着恭敬跪伏的姿态,一动不动,因为她知道,这个身份不明的大人,将是她翻盘的最大机会。 许久,林阶淡淡地问道:“你有一个玉香囊?” 林思怔了一下,从被黑衣人救下到辗转多次被带到这里养伤,这期间她旁敲侧击问了无数次,始终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救她,然而听这位大人的口气,似乎一切关窍都在玉香囊上?如此说来,倒要留心好好应答了。 她低了头,恭恭敬敬地说:“是。” “拿来我看。”林阶命令。 林思趴得更低了,声音中带出几分惶恐:“恩公的命令本应遵从,只是这玉香囊乃是先人遗物,对我意义重大,不敢随便交给他人。” 林阶看着她,她的长相、神色和应对都显示出这是个十分机灵的人,只是这话到底有几分出于真心呢?他问道:“你籍贯何处?父母何人?年方几何?为何投身阮家作婢子?” “我原籍陈州,今年一十七岁。我爹在我未出生前家中遭难被发卖为奴,为了不让我一生下来就变成奴婢,我爹写了休书让我娘回娘家待产,因此我一出生便只知有母,不知有父。”林思泪光闪闪,“可惜我两岁上陈州大旱,我娘病饿而死,临死前把这个玉香囊交给我,说是我爹留给我的,我模糊记得娘曾经告诉过我爹爹的名字,可惜当时年纪太小记不住,只记得他姓林。后来我跟着亲戚逃荒到登州,亲戚过世后孤苦无依,不得已卖身到阮家当了丫鬟。” 籍贯、年龄、经历全都对得上。林阶的疑心消退了许多,他语声和缓地说道:“你起来说话。” “谢恩公!”林思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伤病之后又跪了许久,双腿无力,险些扑倒在地。 林阶伸手在她手肘处虚虚扶了一下,两人距离靠近,林阶立刻又嗅到淡淡的脂粉香,顿时焦躁地皱紧了眉,道:“退后!” 林思一怔,但立刻乖顺的照做了,又听林阶说:“香囊拿来我看。” 先前他让林思起身,林思已经知道这一关她是过了,但是如今他又似乎很厌恶地让她退后,林思又有些忐忑,她怕再次拒绝会彻底失去机会,于是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背转身从脖子上取下香囊双手奉上,送到跟前却又缩回去,想了想才又递过去,道:“恩公请看。” 林阶接过香囊反反复复看了一会儿,又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囊,拿起来一起对着光细看,却见两只香囊都是青玉碾成的长圆形,玉的纹理颜色和质地十分接近,看起来用的是同一块料子,雕刻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西番莲花样,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林思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还有另一只香囊的存在,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此时只能稳了心神,静待下文。 许久,才听林阶说道:“我叫林阶,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从今往后,你就在大学士府住下,由我来照顾你。” 林阶?当朝首辅,一品大员?林思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她猜到眼前的人必定是个厉害角色,但他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也是让她始料未及,再没想到竟有这般运气!林思连忙双膝跪下,大声说道:“谢恩公!” 海棠居中,阮宁愁眉苦脸地问道:“娇娇啊,有没有什么快速记忆的金手指?” “向宿主推荐‘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记忆大法,可以帮助宿主从茫茫题海中脱颖而出,只需要一百瓶营养液即可兑换。”标准女声很快回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现在有多少了?”阮宁眼巴巴地问。 透明面板一闪,出现一行大字:霸王票1,营养液2。 阮宁:…… 人生还真是艰难啊。 看着那一摞厚厚的书册,阮宁觉得,反正也背不完,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得了。 于是她悠悠闲闲地吃了饭,悠悠闲闲地逛了花园,然后,悠悠闲闲地碰见了林思。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呆住了。 于林思来说,她是万万没想到阮宁竟然出现在这里,于阮宁来说,她是万万没想到林思来得这么快。 人都在府里住下了,多半已经认了爹,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万一林思撒泼打架,她肯定打不过。 阮宁转身就走。 “站住!”林思大喊一声,冲到面前截住了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宁冷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林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都不了解,也不知道阮宁是用什么路数来的学士府,是以并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那口怨气如何咽得下去?于是恨恨说道:“阮宁,你等着,以前你让我受的苦,今后我必定双倍奉还!” “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受苦也是活该。”阮宁从她身边绕过,“好自为之。” 她走出去很远,回头再看时,林思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满脸怨恨。 阮宁觉得,她很有必要再去勾引一下林阶。 毕竟,林思都已经来了,还放了狠话,她是林阶的女儿,如果被她抢先在林阶面前上点眼药,别说攻略林阶了,不被弄死就不错,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拿下林阶。 但是,该如何勾引呢?阮宁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凡她能想出来的都是古早脑残文里的三流桥段,她泪流满面往床上一倒,心说怪不得你扑街,身为一个言情作者你连勾搭男人都招数都不知道,要你到底有何用…… 大学士府很气派,假山流水,平湖石桥,景致堪比皇宫内苑,但大学士府也很古怪,没有丫鬟也没有婆子,里里外外连个母蚊子都找不到。阮宁向一个刚留头的八九岁小厮打听了林阶书房的所在,换了身漂亮衣服,戴上小皇帝御赐的珠宝出了门,准备制造一次浪漫的“偶遇”。 穿过花园,走过长廊,过几个角门侧门,再走过一条长廊,咦,这个长廊怎么跟刚才那个有点像?连廊下种的杏花都一模一样。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刚刚那条长廊嘛!阮宁摇摇头,继续穿过一连串角门侧门,回到长廊,再穿,再回。 第四次看到杏花时,阮宁终于确认,她这是迷路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书房中,刚刚散衙归来的林阶脱下公服,换上常服,问道:“米叔,那两个今天可还安分?” 管家米易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下午碰面了,阮姑娘躲了,林姑娘追着不放还说了狠话,刚才阮姑娘向人打听了你的书房怎么走……” “她倒是不肯闲着,”林阶慢慢搭上带钩,“人呢?” “迷路了,还在长廊上转悠呢。”米易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最后搜肠刮肚想出来一个词,“这姑娘挺别致的。” 林阶:…… 数分钟后,正努力根据树叶的疏密程度判断方向的阮宁突然看见林阶出现在了长廊尽头,她顿时欢天喜地,心说这运气可真不坏,居然这样也能偶遇! 只是,还没等她将上前将偶遇桥段演完,已经听见林阶问道:“规矩背完了吗?” “没,”阮宁心虚,“就差一点了。” 林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阮宁只得快步跟上,又穿过几个相似的角门侧门,阮宁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海棠居,只是不等她想好下一步怎么勾引,一把扫帚就被踢到了她跟前,林阶一指小湖,道:“给你半个时辰,把湖边全部打扫干净。” ※※※※※※※※※※※※※※※※※※※※ 女主到底有什么用?我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13 阮宁抱着扫帚坐在假山上,眼泪汪汪:“娇娇啊,要不然你让我直接穿进虐文里算了,我看这个任务我也完不成。” 许久之后,才听见标准女声一声长叹:“在我合作过的宿主里,你的确属于资质奇差无比的。” 阮宁:…… 谁再说坦诚是美德我就弄死他。 阮宁咬牙切齿地抱着扫帚一跃而下,把面前的石子、沙子、落叶、花瓣统统当做林阶和系统来对付,一扫帚一个,快狠准,嗖嗖嗖几下全部扫进湖里,她越扫越起劲,憋了半天的邪火总算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很快,小半边湖已经打扫干净了,她的额上也渗出了汗珠,做劳动人民可真是累啊! 她拄着扫帚气喘吁吁地摸出帕子擦干额上的汗,跟着再接再厉,继续与沙子石头战斗,正斗得起劲,耳朵边上再次响起了林阶冷冰冰的声音:“你把垃圾都扫进湖里?” 阮宁下意识地反问道:“不行吗?” 林阶沉着脸说道:“向管事要个网子,自己把湖面弄干净。” 阮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看林阶转身要走,她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了他:“喂,我又不是清洁工!” “起开!”林阶鼻尖嗅到一股夹杂着汗意的脂粉香,立时暴喝一声。 阮宁吓得一个哆嗦,目光却瞥见他身后飘着无数落叶的湖面——脑残文里的孤男寡女只要抱在一起往水里走一遭,那男的就得娶了女的…… 拼了! 于是她猛地向前一扑,趁势抓住林阶的衣服死命往湖里推,他两个离湖本来就很近,林阶冷不防,竟被她带的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然而他立时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一拧一甩,阮宁一声惨叫,人已经被扔进了湖里。 春日的湖水虽不见得多冷,但是乍然掉进去还是很不愉快的体验,阮宁心慌意乱地扑腾着,吞了几口湖水后忽然想到自己报的游泳包会班还有两节课没上,事实上她还不能称作会游泳,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心慌,于是顺利地又吞了几口湖水,冒着泡儿往下沉。 林阶,该死的病娇,喵的这是要见死不救啊!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伸腿,站直。” 她下意识地伸直了腿,咦,脚踩到了湖底?这湖水只有一米深浅? 几秒种后,阮宁冉冉露出了水面,若不是头上顶着几片落叶,看上去倒颇有几分水精灵的出尘模样。 林阶冷冷地看着她,见她已然站定,抬脚便往回走,阮宁一把拽住了他:“大人,拉我一把,我吓得有些脚软……” 林阶本能地甩了一下没有甩开,她的手湿漉漉的,在他白色的袍上迅速洇开一片水迹,弄得他心里也湿湿的,于是他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住她的双臂把人提了出来,目光第一时间看向她的脚,光着,绣鞋少了一只。 喉咙里突然干渴得不行,饮一口那赤足上的水滴或许能解一解干渴。 林阶深知自己这点隐秘的癖好并不能登大雅之堂,然而他身居万人之上已有多年,早已习惯了为所欲为,于是他一矮身,打横抱起了阮宁。 阮宁惊呼一声,两手不由自主地搂住了林阶的脖子。 林阶发现她脚底沾着几星淤泥,于是他在湖边蹲身,让那只小巧玲珑、如玉琢成的嫩足悬空垂着,自己掬起一汪清冽的湖水,轻轻洒在她脚背上。 阮宁心底深处漾起一丝波动,这人竟然可以如此温存。 水珠迅速滑落,像露珠滑过荷花瓣。林阶的喉结动了动,掬起第二汪水洒了上去。淤泥消失无踪,触目全是柔腻,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握紧了那只脚送到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阮宁一声轻呼,整个人都僵住了。 喵的,真的是个变态! 林阶跟着扯下她另一只绣鞋,那是一双杏黄色绣浅紫梅花的小巧缎鞋,比他的手掌还短了一些,握在手里似一个玲珑杯盏,林阶眸色一暗,紧接着又扯下白色的绫袜,露出另一只赤足。 刬袜步香阶。 教郎恣意怜。 这些香艳的诗词过去他从不曾有过感触,此时却觉得贴切无比。教郎恣意怜,他眼下,很想恣意怜一怜这双脚,这个人。 身体燥热难当,一股雄浑之意升腾而起,林阶瞬间察觉到,作为男人的自己,复活了。 他猛然站起,紧紧搂住湿漉漉的女子,大步流星向海棠居走去。 湖水洗去了她身上俗不可耐的脂粉香气,只留下属于她自己的淡淡体香,林阶的眼前顿时打开了一个新的感官世界,原来除了她的脚,她的肌肤唇齿乃至头发耳朵无一不美,原来世上真有女人能让他兴致勃发,冲动难耐。 被他搂在怀里的阮宁忽然觉得身下挨着他的地方极不舒服,她挣扎着调整了姿势,却换来他一声怒喝:“别动!” 阮宁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心头一阵迷茫。刚刚还一副无比宠爱她的模样,转眼就来吼她,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呢? 林阶抱着阮宁,径直走进了海棠居最西侧的卧房,跟着双臂一展,将她扔在了床上。 床上摊开着几匹小皇帝赏赐的纱罗,先前阮宁打开来看还没来得及收,她一骨碌爬起来,正想把这些值钱东西赶紧放好别弄湿了,忽然脚上一热,林阶已经张口含住了她的脚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宁:…… 确实是个变态!娇娇,救我! 刚刚在外面林阶还有所顾忌,不敢恣意纵情,此刻房中只有他们两个,林阶心怀大开,一手握住一只娇嫩的足,向那滑腻柔软的地方张口吻去,淡淡女儿香气萦绕鼻端,非但双足如玉,就连小小的指甲也像一片片蔷薇花瓣,透出淡淡的粉色,可怜可爱,林阶喉中溢出一声轻嗯,身体的某处越发紧张,心里的兴奋也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那被他送在唇边的脚突然猛力向他一蹬,跟着就听阮宁带着哭腔叫道:“变态,放开我!” 林阶冷不防被被踢中了鼻子,只觉鼻头处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了出来,原来是流鼻血了。 阮宁一见血,立刻想起脑残文中关于脖子以下的不可描述情节,顿时尖叫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兴奋的那处瞬间偃旗息鼓,林阶一阵懊恼,厉声呵斥道:“闭嘴!” “你走开,走开,别碰我!”阮宁双脚乱蹬,努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林阶羞恼到了极点,猛地将她甩开,拂袖而去。 “叮”,久违的透明面板再次出现:霸王票5张,营养液50瓶。 与此同时,标准女声也在耳边响起:“宿主收到差评1条,原文如下:女主真是个极品绿茶,使出吃奶的力气勾引男人,人家亲一口又装贞洁烈女。” 阮宁:…… 拜托,他亲的可是脚啊亲!现在的读者都这么奔放了吗? “呵呵,”像是再也看不下去她的愚钝,标准女声开口了,“要不是看上你的脚,你以为他为什么派人跟踪你,又把你带到京城?” 阮宁:…… 擦,难道我真是整个文的智商天坑吗? 天边的蓝意越来越深,林阶快步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被拒绝的怒意夹着未曾散尽的欲望,令他的步子越迈越大,脸色也越发阴沉,转过一丛翠竹,眼前突然跳出一张女人的面孔,林阶猛地收住脚,吼了出来:“你怎么在此处?” 提着食盒的林思吓了一跳,连忙双膝跪地,紧张地说:“恩公,我炖了燕窝给您送来。” 林阶定定神,尽量把声音放得平和些,道:“不必,你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不得随意走动。” 他定了定,又道:“不要再叫我恩公。” “是。”林思看出他心情不佳,乖觉地跑开了。 她没有涂脂抹粉,没有熏香,她生的堪称俊俏,然而林阶发现自己在面对她时仍是不由自主的厌恶,他紧皱了双眉,想起片刻之前在海棠居的欢愉沉溺,不由想到,阮宁或许真的是他需要的那味药。 只是不知,是唯独她可以,还是相似的,没有脂粉香的美足女子都可以。 林思提着食盒,默默回到了自己住的暮松斋。门内门外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与首辅的气派极不相称,当日在城外小宅也只是一个年老的管事带着几个小小子伺候,那时她就觉得疑惑,结合这半日在大学士府的所见,林思觉得,林阶应该是不大喜欢女人。 那阮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思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把阮宁的情况打听清楚,这宅子里她一个都不认识,唯有那人…… 她对着镜子掠松了鬓发,又往眼皮上抹了点淡胭脂,让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似乎刚刚哭过一般。她捏着手帕一边擦眼一边四处乱走,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一路拣着侍卫多的地方闯,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思心中一喜,帕子却同时捂住了眼睛抽噎起来,很快,那个熟悉的声音紧张地问:“林姑娘,你怎么了?” “我,”林思放下帕子看向他,未语泪先流,“大哥,我害怕……” ※※※※※※※※※※※※※※※※※※※※ 我怎么觉得我越写越重口,明明我很纯洁的啊啊啊啊 14 林阶失眠了,这对他来说是件很不寻常的事。 心中那股子邪火始终没有散去,这让他极不痛快,更不痛快的是与焦躁的心境相比,身体却又过于冷静,似乎已重归死寂。 漆黑一片中,林阶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底深处升腾而起的恨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折辱过他的人都已被他杀死,从今后再没任何人能够强迫他。 虽然落下一身见不得光的隐疾,但,他已找到了解药,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 卯时不到,只胡乱眯了小半个时辰的林阶起身梳洗,准备上朝。侍从用金盆端来温水,林阶看了一眼,道:“换凉水。” 新汲的井水透着冰冷寒意,林阶往脸上撩了几把,心头的郁燥这才减轻一些,米易走了进来,双手奉上绢巾,轻声问道:“大人可是未曾睡好?” “没事,米叔。”林阶擦掉脸上的水珠,道,“你年纪大了,以后不必起这么早。” “年纪大了越发醒得早,起来各处照应着也放心些。”米易笑道,“大人,家里如今多了两位姑娘,要不要买些丫头婆子来伺候?里外都是男人也不方便。” “不要。”林阶脱口说道,想了想又道,“你找几个干净的婆子给她俩做涮洗活计,人不许进府,在后门那里收拾一个院子让她们每天过来干活就行。” 米易迟疑了一下,又说:“昨个儿林姑娘找陈武打听阮姑娘的事,陈武没敢说。” 林阶啪一声把布巾扔进盆中,冷冷说道:“我原想高看她一眼,没想到竟如此不安分!你今日去跟她讲讲规矩,也提点一下陈武,他好歹是老人,别失了分寸断了自己的路!” 早朝已毕,明侑走出太和殿,与林阶并肩行至御书房,他虽已亲政,但年纪尚小学业还未完成,因此每两日林阶便要在御书房给他讲课,只是讲了一小会儿明侑便叫了停,看着林阶眼下难以掩饰的青黑色问道:“老师夜来睡得不安稳吗?似有些倦意。” 林阶道:“不妨事,臣精神尚可。” “不然今日就不要说经了,这样的大部头听着就累。”明侑笑道,“老师陪朕手谈一局可好?” 明侑最喜欢下棋,总是千方百计缠着林阶跟他下,林阶点点头,明侑立刻让人拿来了棋盘,笑嘻嘻地开始落子,又道:“老师,阮姑娘可好?” 林阶独自一人时常常想起阮宁,但一听别的男人提起她,心里总是有些别扭,便道:“理她做什么?” 明侑虽然只有十一岁,但皇家的孩子一向成熟得早,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暗自发笑,心说老师虽然偌大年纪,倒像是个雏儿。他道:“朕听说老师安排阮姑娘在府里住下,却又没给人任何说法,阮姑娘居然也没有异议,可知对老师十分倾心,连名分都不计较了。” 对于林阶来说,他这些年位高权重惯了,又是头一次想要一个女子,哪里留心这些细节?况且已经给过阮家人备选女官的说法,便也没想过阮宁自己会怎么想,此时听明侑一说,倒有些疑心起来,难道她真甘心无名无分地跟着自己?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他是无所谓,但她似乎也没有受辱后寻死觅活的架势,这女人,莫非真的毫无廉耻? 明侑见他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也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筋,吐了吐舌头道:“不然朕替老师安排?” “陛下不必管她。”林阶道。 他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为何每个男人都对她这么关注?回头一定看好了她,再不让她招蜂引蝶。 阮宁再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在家里坐着,那边林阶已经给她安了一大堆罪名,此刻她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闲翻写满了规矩的册子,只看了两页已经头大无比,四时节气、大小朝会的礼仪讲究就已经写了三四本书,甚至一天之内见不同的人该穿什么衣服,几时起床几时入睡,几餐饭几次点心,每餐几碟子几碗都有定规,要是这么活法,早晚被活活累死! 她正嘀咕着,忽然门外有人问道:“阮姑娘此时方便吗?我是管家米易,有事要同姑娘说。” 阮宁忙擦了手,道:“方便,你进来吧。” 跟着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稍有些驼背的老头指挥几个小厮抬了几口箱子和其他用品走了进来,甚是和气地说:“阮姑娘,这几箱是成衣铺里现买的衣裳,时间太赶,姑娘先将就着穿吧,下午裁缝过来量尺寸,大约半个月新衣服就能做得。” 他说着命人打开箱子给阮宁看,每箱都装得满满的全是簇新的衣服,又配着成套的首饰,他又道:“家里没有丫鬟,大人命我找了几个洗衣的婆子,姑娘有什么要洗的只管收拾好了放在筐里命小厮告诉我就行,或者有什么其他事也只管告诉我。” 阮宁连连点头,想起好像这种情况下通常要给打赏,便从小皇帝赏赐的东西里拿了一匣金锞子,随手给米易抓了一把,其他小厮每人也给了几个,笑着说道:“多谢米叔了,这些小玩意儿米叔拿去给小孩儿玩吧。” 身为大学士府的管家,又是林阶的奶公,这些东西米易是不稀罕的,但阮宁这种大方亲热的举动还是让米易很是欢喜。林阶是他一手带大的,林阶三十多岁无妻无子,米易比谁都着急,此刻看着笑盈盈的阮宁,他心想,这姑娘性子和气,难得大人也喜欢,一定要想办法促成他们的好事,早些让大人有个子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边交代清楚后,米易带着小厮们又来到暮松斋,林思听说他是管家,自然也十分客气,只是米易把东西交割清楚后却说道:“林姑娘,大学士府规矩森严,严禁四处打听闲话,姑娘刚来不知道,情有可原,只是以后却要谨慎些。姑娘认识字吗?若是识字的话,待会儿我将府中的各项规矩送来给姑娘看看。” 林思一下就猜到他说的是昨日找陈武的事,又是懊恼又是难堪。当日她被关在阮家柴房奄奄一息,是陈武救她出去,又给她请医用药,她伤重发烧,昏昏沉沉的时候模糊听见陈武说自己有个妹妹也是丫鬟,做错了事差点被主家打死,又仿佛记得陈武对着她掉眼泪,所以她心里认准了陈武对自己不同,昨日才找他打听阮宁的事。只是没想到陈武非但一个字没说,转眼还给米易知道了,此时只得勉强笑着说道:“昨日只是随便走走,并不是存心。我认得字的,管家想要我看什么,只管拿过来就是。” 米易走后,林思摩挲着箱子里柔软轻密的新衣,心里一时高兴一时生气。要是在以往,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好衣服她肯定欢天喜地,可是在大学士府这一天多,她已经大开眼界,几箱子衣服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她想,也不知道林阶到底是什么打算,她的爹到底是谁?若是个不如林阶的,那宁可不要!最好是缠定林阶,变成这府上的主子,再弄死阮宁那个贱人,那时才叫心满意足,看这个管家老头还敢不敢再对她指手画脚! 等林阶回来了就找个去探探口风,弄清楚他的打算再做应对,林思心说。 谁知一直到天黑时林阶才沉着脸回府。今日内阁中各项事体极多,他精神又不好,处理起来格外费时,所以便在阁中睡了一会儿,原本打算只是小憩片刻缓缓精神,谁知竟一觉睡了过去,醒来时辰已经不早,等把所有公务都处理完,早已过了酉时。 他收拾了卷册正要走时,刘熙却带着几个太监,捧着食盒大张旗鼓地来了,说是太后听说他忙于公务还没有吃饭,特意命御膳房为他做的。林阶心知胡太后把动静弄得这么大是为了显示与他关系亲密,但太后赐饭又不能不吃,只得窝着火尝了一口,扭头就走。 他这一生气,又兼午睡太久错过了宿头,夜里便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末了忽然想起白天明侑问起阮宁时的亲切,不由得黑了脸披衣而起,大步流星地去了海棠居。 院里黑沉沉的,阮宁早已经睡熟了,林阶当年落难时颇学了些鸡鸣狗盗之术,他也不叫人,拿一根树枝几下便弄开了门栓,闪身入内。 罗帐低垂,淡淡的女儿香气充盈在屋里的每个角落,林阶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他掀开帐子,看准睡着的那人,摸了过去。 手触碰到细滑肌肤的一刻,整个人就像泡进了温热的水中一般,每个毛孔都惬意地张开了,慵懒舒畅,心底却又拱起一股灼热的火苗,这种又放松又紧张的状态让林阶极其享受,于是他抱紧了那温暖娇柔的可人儿,唇边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 走过路过的小仙女们,最最美貌善良的小可爱们,给个收藏救救扑街吧,人生真是太艰难了(╥_╥) 15 湖水清凌凌的,上面还漂着许多粉红色的花瓣,阮宁正沿湖边走着,林思却突然蹿出来一把把她推进水里,恶狠狠地说:“抢我男人还不够,还想抢我爹?我弄死你!” 阮宁想呼救,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她拼命挣扎着往岸边挪,王孟甫却拦在那里,红着眼睛说:“想上来?先给我一个保证!” 身上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在此时,水底突然钻出一条黑色的大蟒蛇紧紧缠住了她,阮宁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拼命想叫又叫不出来,那蛇却突然变成了林阶,一把攥住她的脚,阴恻恻地说:“这脚蒸着吃应该不错。” “啊——”阮宁一声尖叫,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啊,借着窗外的微光,阮宁看见了床上的白纱帐,顿时松了一口气。 “别吵”,一个带着睡意的阴沉声音突然在床的另一头响起。 “啊——”阮宁又是一声尖叫。 “说了别吵,”林阶睁了下眼,很快又闭上了,太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他不舍得起床,“睡!” 阮宁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了,现在她才发现,林阶紧紧抱着她的腿睡在床的另一头,男人结实的腰腿整个压在她身上,怪不得在梦里她也觉得如同背着千斤重担。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连睡觉都不让人安稳了吗?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男人像是不耐烦了,索性翻了个身死死压住了她,带着浓浓的睡意说道:“别动,我还没睡醒。” 他温热的脸颊紧紧挨着她的脚背,阮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腿正好压着她的胸。 阮宁:…… 讲道理,正常人难道不应该颠倒一下吗? 呸呸呸!跟变态处的久了,连她也变态了吗? 阮宁觉得,很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己那不断下沉的底线,于是她默默抓住男人的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搬。隔着薄薄的亵衣,她感觉到了他紧实的肌肉轮廓,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曾经看过的那些美男图片,她连忙摇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引人堕落的念头从脑中驱散一般,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难道这变态也每天健身吗?这肌肉的手感可真不错。 男人闭着眼没有吱声,只任由她龇牙咧嘴地努力搬运,待到长腿终于被搬到她身侧的时候,男人勾唇一笑,忽地又把腿挪上来重重压在她胸前,带着几分调侃说道:“别费劲了。” 说完他才发现腿挨着的地方格外的柔软丰盈,心底不由得一颤,一股热意从那处蒸腾而上。 阮宁发现,经过这番折腾后男人的腿简直正中靶心,这位置妙得不能再妙了。她气急败坏地抓起来立刻又向外推,他却突然抱着她的腿坐了起来,上身前倾,居高临下地看住她。 阮宁的身子以腰为中心被男人对折了起来,他的腿依旧压着她的丰盈,她倒抽一口凉气,脸一下子涨红了。 “流氓!”她咬着牙,低声骂道。 “你说什么?”林阶眯了眼,冷冷俯低身,带着掠夺的残忍在灰蒙蒙的晨光里盯紧了身下的女人。 阮宁不敢再说了,他看起来太危险,绝不是王孟甫之流可以糊弄的角色。从了?但他似乎并不爱她。不从?身体的亲密无间或许能导致情感的亲密无间。她犹豫不决。 林阶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重,身下的人唾手可得,娇美柔软,最是容易让男人冲动的类型,而她脸上的惊慌犹疑就是最好的□□。于是他撤手,整个压了上去。 第一次呢,就这么草率?阮宁撑住他,急急说道:“先刷牙。” 林阶怔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反问道:“刷牙?” “嗯,你们是不是叫漱齿?”阮宁认真地说,“睡了一夜,嘴巴臭。” 就算没有婚礼婚纱什么的,总要干干净净的,好歹是第一次。 欲念如退潮般瞬息散去,林阶默默从她身上下来,独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天色才刚蒙蒙亮,大学士府已经灯火通明,厨房里备好了热水和各样饭食点心,车轿房里轿夫们已吃完早饭等待出发,负责照管各处的仆人陆续开始劳作,海棠居门外的小湖也有两个小厮在清扫道路,只是,他们扫着扫着一抬头,就看见斜披外衣、里面穿着丝绢亵衣的林阶推门出来了。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一时间吃惊得连行礼都忘了。 看见女人就生气、合府里找不出一只母蚊子的首辅大人,昨天竟然在阮姑娘房里过的夜?天哪! 哪怕规矩再森严,这种爆炸性的新闻还是瞬间传遍了合府上下,况且林阶也并没有想要隐瞒,否则怎么会大摇大摆从人家姑娘的房里出来?所以当米易进来伺候时,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气,他双手递上布巾,喜滋滋地说:“大人,我今天就安排去接阮姑娘的家人过来。” 林阶揩干了脸,问道:“接他们过来干吗?” “商量亲事啊!”米易眉飞色舞,“阮姑娘眼下没名没分的,得赶紧走了过场,免得那起子小人嚼嘴。” 林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半晌才说:“不着急。” 米易忙说:“那怎么成?这全家上上下下都看见了,人家还是个姑娘家,没名没分地怎么跟着你?大人啊,阮姑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你可不能这么对人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阶哭笑不得,老实?本分?老实本分的会在那时候不害怕失身,先念叨刷牙?可这话又不能跟米易直说,况且一旦成了亲,那就是要跟一个女人长久绑在一处,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她那么久,只得含糊说道:“知道了,我自有主张。” 米易将信将疑地说:“大人这等身份,婚事肯定要早些张罗,不如我先安排着?” 米易对林阶一向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当年林家无辜卷入科场舞弊案,林阶的父母双双死在狱中,十五岁的林阶被发卖到程家为奴,身为良民的米易原本可以置身事外,但他为了照顾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也卖身到程家和林阶一起受苦。在林阶心里,米易不仅是奶公,更是亲人,林家平反后林阶考中进士,又一路升至内阁首辅,身份虽然巨变,对米易却始终尊敬有加。他深知米易比自己更着急他的亲事,不忍拂了他的意,便道:“你先准备着也成。” 米易巴不得一声,欢天喜地走了,林阶站了片刻,突然就焦躁起来,只是发现了一个不让他讨厌的女子而已,怎么后续还有这许多麻烦?他忽地抬脚又往海棠居去了,推开紧闭的双扉,这才发现帘幕低垂,阮宁居然又睡着了。 这女人简直全无心肝! 林阶冷着脸三两步走近,冰凉的手攥住了阮宁的脚踝,使劲捏了捏。 “别闹。”阮宁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她半夜被林阶吵醒,这会儿正在补觉,迷迷糊糊间根本没有过脑子,随口说道。 娇嗔的语气让林阶心底一荡,跟着却又生气起来,她明知道有男人进来了,还这么放心大胆地睡着,到底知不知道羞耻?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男人这么对她? 烦躁掺杂着嫉妒,林阶猛然俯低了身,使劲在她脚上咬了一口。 于是,闻讯而来的米易和海棠居附近许多有心窥探的人都听见了阮宁的一声惨叫,众人互相交换着目光,一个个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看来大学士府马上就要有女主人了! 当米易带着几个食盒走进海棠居时,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阮姑娘,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补身的吃食,咸的有枸杞山药乌鸡汤、当归炖鸽子、山茱萸炖鹌鹑、虫草猪肝汤,甜的有花生红豆粥、桂圆红枣茶、玫瑰莲子羹、酒酿红糖煮蛋,还有新蒸的枣糕、菱粉糕、阿胶枣,女子吃这些是最好不过的。” 他说一样,小厮就取出来一样搁在桌上,不多时已经摆了一大桌,阮宁惊诧地看着满桌食物,疑惑地问:“贵府的早饭都是这么丰盛吗?” “一般一般,”米易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快趁热吃吧,补补身子。” 莫名其妙地补什么身子?阮宁端起酒酿吃了一口,心下忽然一亮,红枣、枸杞、当归、桂圆,一水儿补血的,他们大概以为自己昨夜跟林阶睡了,失血过度吧? 喵的,他哪有那么厉害! 慈宁宫中,胡太后银牙紧咬,低声喝道:“什么,林阶和阮宁同房了?” ※※※※※※※※※※※※※※※※※※※※ 不刷牙不许亲哦~ 16 胡太后美艳的脸上有愤怒,也有不甘,她站起身来回紧走了几步,忽地又问:“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可靠吗?” 寝殿中只有刘熙在场,他低着头忐忑地说:“大学士府戒备森严,我的人如今还混在外院打杂,不过此事林大人并没想着要瞒人,合府上下都已知道了。今天一大早他从阮宁屋里出来,临走时又去她屋里打了一转,据说阮宁叫了一夜,声音大的连外面扫地的小厮都听得清清楚楚……” (阮宁画外音:擦,老娘只叫了一声,一声!) 胡太后一双手攥得紧紧的,骨节都有些发青了,她恨恨地说:“早看那个阮宁妖妖娆娆的不像是个良家女子,果然,没名没分的就跟人混上了!” 刘熙平时天然就带着笑,这会儿一张白脸却肃穆极了,他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只管低着头弓着腰站在那里,任由胡太后发泄着怒火。 许久,胡太后才慢慢坐下,冷冷问道:“让你去找程家的活口,有找到吗?” “有了些线索,”刘熙忙道,“就在这几日了。” 胡太后脸上阴晴不定,据说林家没出事之前林阶一切正常,自从林家出事林阶被卖到程家为奴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尤其痛恨女人,她早就派人去调查内情,可林阶掌握大权后已经将程家人杀得一个不剩,任凭她千方百计,至今也没找到眉目。 想到这里,她的怒火又起,道:“多少年了,你一直这么说,到底是要几日?有没有一个准话?” 刘熙见势不妙,连忙说道:“这次千真万确已经有消息了,是死了的程家大姑娘的贴身丫头,虽然疯了,但人还活着,问一问或者还能问出点什么。” 胡太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轻哼一声道:“抓紧办,我要立刻知道当年的事!” 刘熙忙道:“是,奴才一定尽心竭力!” 他想了想,又试探着说道:“那个林思,奴才打听到她过去是阮宁的丫鬟,为了一个叫王孟甫的男人差点被阮宁打死,跟阮宁仇深似海,太后,奴才觉得,这个林思或者可以利用。” 胡太后冷冷问道:“她难道不是冲着林阶来的?” “应该不是,虽然具体情形奴才打听不到,但好像林大人对她很是疏远,当做客人对待。”刘熙忙道。 “好,”胡太后道,“找个由头让她进宫一趟,我见一见再做打算。” 刘熙琢磨了很多理由想召林思入宫,每一个似乎都有些勉强,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林阶收了林思做义女。 暮松斋中,林思独自坐在窗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喜。 她取下脖子上戴着的玉香囊拿在手里,喃喃地说:“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用……” 咚咚两声,似是有人轻轻敲着后窗,林思快步走去打开窗,看时竟然是陈武,他躲在后院的树丛中,一脸犹豫纠结,又不时四下张望着,仿佛是害怕被人看见。 林思心里一喜,他果然对自己很上心,林阶虽然收她做了义女,但是对她却始终淡淡的毫不亲热,她这个名义上的主子要想站稳脚跟必须找一个靠得住的盟友,而陈武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林思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低声呼唤道:“大哥!” 陈武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别,你如今是大人的义女,陈武只是大人的侍卫,怎么敢当你叫一声大哥。” 林思嫣然一笑,显得无比真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快进来说话吧,当心被人看见。” 之前林思找陈武打听阮宁的事,转眼陈武就被米易敲打了一番,所以他这次过来也很担心被人撞见,于是连忙从窗户钻进来,低声说:“林姑娘,恭喜你了,从今后你就是贵人了。” 他心里有点怪异,又替她高兴,又有些惆怅。当初他擅自做主救下林思,一是因为看见她戴着玉香囊,二是她被打的那么惨让他想起了自己有同样遭遇的妹妹。他也 是苦出身,跟了林阶之后一家人才过上好日子,可惜妹妹当丫鬟时被主家虐待的厉害,赎身后没多久就死了,是以他看阮宁,总觉得就是当初虐待他妹妹的蛇蝎主人,看林思,就是他苦命的妹妹。 林思娇嗔道:“大哥,当初是你救了我,我才有现在的日子,不管我变成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好大哥。” 她说着话,忽地上前抱紧了陈武,把头埋在他胸前,柔声呼唤着:“大哥,我的好哥哥……” 似是无意般的,她的身体轻轻在陈武壮实的身上扭动,她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背,动作全是诱惑。陈武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沸腾了。怎么可以这样,他可是把她当做妹妹……然而心里抗拒着,双手却忍不住搂紧了她,突然之间觉得人生圆满,怀里的女人从今后就是他的一切。 林思的脸贴着他,露出一丝冷笑,男人果然都这么好骗,给点甜头就上钩。 陈武摩挲着她的身子,忽然热血上涌,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如何跟女人亲热,只是胡乱的又舔又咬,林思挣扎着推开他,做出害怕的模样说:“不行,你不能这样,我把你当成哥哥的。” 陈武心中猛地一空,之前他也把她当成妹妹,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当初的心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不说话,只使劲把人往怀里揉,林思推搡了几下,后面便也不反抗了,任由他搂着,于是他急切向她脸上吻去,她却捂住他的嘴,摇着头说:“不行啊大哥,被人看见就完了,义父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他收我做义女只是为了报答我爹当年对他的恩情,我在这府里说是主子,其实也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陈武停住动作,长叹一声。林阶收义女时说的很清楚,林思的亲爹叫林长松,就是当年科场舞弊案最大案犯的长子,严格意义来说,林阶一家都是受到林长松一家牵连才遭的难,只不过同样被卖进程家为奴后林长松为救林阶而死,所以林阶才收林思为义女作为报答。 林阶家早平了反,但林长松一家可是实打实的犯了罪,至今林家活着的亲眷还被流放在千里之外,林思的娘虽然已经跟林长松和离,但林思毕竟是罪犯的女儿,陈武觉得,她的处境确实像她说的一样,举目无亲。 于是他捧住她的脸,爱怜地深吻她,呢喃着说:“别怕,有我在,我护着你。” 像是被他感动了,林思热情的回应着,引导他与她唇舌纠缠,只听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你真好。” 然而下一刻,她已经推开了他,羞涩地捂着脸背过身说:“你快走吧,咱们不能这样,我一直当你是大哥。” 陈武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克制住身体的躁动,从窗中一跃而出。他走之后,林思关上窗嫌弃地擦干净了嘴唇,冷笑了一声。阮宁,就算你攀上林阶又如何?你无名无分地被男人睡了,顶多只能算个姘头,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首辅义女,等我收服了所有的人,等我一点点坐稳了位置,你的死期就到了! 被她惦记着的阮宁很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有点惆怅。 剧情跟原文不一样了,林思原本是失散了的女儿,现在变成义女了,到底是原文就这么设定的,还是她的参与让剧情发生了波动?原文她跳着看的,许多支线都不清楚,系统又不肯剧透,阮宁觉得,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如今林思已经完成了地位的飞跃,她的任务还遥遥无期,而且林阶上次似是生了气,这几日也没理她,阮宁有些慌。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豁出去□□,哪怕先得到他的身呢,总要有点进展才行。 ※※※※※※※※※※※※※※※※※※※※ 阮宁:我有一计,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勾引他…… 系统:求你了宿主,你老老实实地搞笑就行了,可千万别再用计了,那不适合你。 阮宁:…… 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17 青霄宫是后宫中一处僻静的所在,原本是夏朝某个好修道的帝王炼丹静思追求长生的地方,宫中到处种着翠竹苍松,景致十分清幽,不过后来的君主都更贪恋浮世繁华,对长生不老没那么热心,青霄宫便闲置了下来。 如今林阶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淡淡问道:“是陛下要我去青霄宫下棋吗?” “是,林大人。”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 林阶又看看他,淡淡道:“你似乎不是乾清宫的内监吧?” “小的是刚从慈宁宫拨到乾清宫伺候的,所以大人看着有些眼生。”小太监老老实实地回答。 林阶没再追问,只抬步向青霄宫的方向走去,等踏进了碧青色的大门内,再回头时,那个小太监果然已经不见了。 林阶嗤笑一声,漫步走进正殿,朗声道:“太后叫人骗臣过来,究竟是何用意?” 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林阶也不着急,见桌上放着茶具,便坐下来斟了两盏茶,却也不喝,只看着袅袅升起的雾气,又道:“太后要是不出来,臣就告退了。” 果然话音刚落,殿后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少倾,胡太后出现了,似喜似嗔地问道:“林阶,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阶看向了她,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浓密的头发编成发辫低低盘在脑后,额前留着些碎发,猛然看去倒像是少女的发式。林阶只看了一眼就板起了脸,起身向外走去。 “你站住!”胡太后紧走两步拦在他面前,脂粉未施的脸上全是不甘,“林阶,你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 林阶闪身从她侧边走开,淡淡说道:“请太后自重。” “别叫我太后!”胡太后低喝一声,一把抓住了他,“以前你都是叫我阿婉。” 林阶用力一甩,胡太后踉跄着倒向了身后的圆桌,她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低声道:“林阶,你敢打我?” 林阶拧着眉一脸厌恶,冷冷说道:“臣不敢,臣只是阻止太后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胡太后扶着桌沿低声啜泣起来,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年你遭了难,我却进宫当了贵妃,可我都是不得已啊,父命难违,我能怎么办呢……后来你入朝为官,我一心一意帮你,是我推荐你做侑儿的老师,也是我一直跟侑儿说要礼敬你依靠你,林阶,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她哭得伤心至极,却又压抑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绝艳的美人儿如此软语哀求,多数男人都会心软,可林阶的声音依旧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太后请自重,臣与你早已无话可说,告辞。” 胡太后怎么能甘心,她咬咬牙又追上来,一把抓住了林阶,道:“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 林阶突然被她触到皮肤,胸中顿时翻江倒海地恶心起来,他一脚将她踢开,低吼道:“滚!” 胡太后惊愕地倒在地上,刹那间连哭都忘了,却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胡太后如梦方醒,尖着嗓子叫了起来:“林阶,你宁可要阮宁那个贱人,也不要我吗?那好,我杀了她!” “你大可试试。”林阶阴冷入骨的声音传进来,人却已经走远了。 胡太后倒在地上无声落泪,当年她曾与他在宴会上邂逅,从此将他记在了心上,但是造化弄人,他落了难,她却成了贵妃,风光无两,她以为再不会见到他,谁知三年后,他重新出现在朝堂中,变成了一个目光阴郁的男人,却让她更加念念不忘。 天知道那些年在先皇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她要怎么样把那个虚胖的老男人想象成他,才能忍受那些抚摸和冲撞。 还好那个老男人总算是死了,不仅死了,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好儿子,林阶一路辅佐明侑登上大位时,她曾经暗自窃喜,以为他都是为她,谁知道一次次刻意的接近,换来的都是他的羞辱。 无数个寂寞的夜里她紧紧蜷曲着双腿想象着他的进入,等待越久,不甘越多,到现在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爱他,还是只想得到他。 胡太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摸着被他踢过的地方,竟有些病态的迷恋。他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会笑盈盈地看着她,轻声叫她阿婉,那一年在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心爱的他变成如今这般绝情? 胡太后慢慢走出正殿,向躲在竹丛中的刘熙道:“把程家那个活口带到这里,我要亲自问一问她。” 海棠居外,夕阳映照得天边一片金红,小湖上波光粼粼,像洒了一池的金粉,新荷抽出了嫩叶,袅袅婷婷,然而这些美景却都不如湖边的人儿娇艳。 就见她两只白嫩的脚半浸在水中,柔软的身子斜斜靠在湖边的大石上,几枝嫩柳垂在她身侧,远望如画中人,美好娴静。 只是很快,少女两手扶住了腰,露出痛苦的表情。 “娇娇啊,这个pose好难摆,腰疼。”阮宁使劲用拇指按压着腰窝,满脸不情愿,“真想不到这么纯洁的我居然要靠光着脚去勾引男人……而且我饿了。” 许久之后,才听见标准女声说:“半小时前你才吃过栗粉桂花糕和云腿黄金酥,共摄入热量七百大卡,需要跑步一小时以上才能消耗掉。宿主,你没发现你腰上已经开始长肉了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好还好,”阮宁一张老脸有些发热,讪讪地捏着腰上新长出来的肥肉转移话题,“我跟米叔说过想和病娇一起吃晚饭,米叔感觉对我不错,应该会劝他过来找我吧” “来了。”标准女声急急说完,立刻归于沉寂。 阮宁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妩媚些,同时把两只脚摆在更显眼的地方,很快,林阶的身形出现在湖边小路上。 只是,当他走近时,当他看清楚阮宁这充满了诱惑的逢迎姿态时,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可怕了。 女人,无耻的女人们,一个二个都这么对他,这些该死的女人! 他快步走近,一把抓住阮宁的手腕将她从石头上拽下来,怒喝道:“摆出这副搔首弄姿的模样,你又想勾引谁?”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箍得阮宁连声叫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颤颤的挂在睫毛上,而他的目光更是像要杀人一般,阮宁害怕极了,瞬间想到这个人应该是见过血的,他不仅是个病娇,而且是个掌握生杀大权、心硬如铁的病娇。 她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倒在他脚边瑟瑟发抖,林阶却全不留情,连那两只光裸的足也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本想把她踢开,临到跟前却又一个犹豫,改成了怒吼:“滚,滚!滚远些,别让我再看见你!” 阮宁挣扎着爬起来,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小路上有尖锐的石子刺破了她的脚,她也忍着疼不敢停留,很快跑进了海棠居,紧紧关上了大门。 白色鹅卵石漫成的小路上留下几点小小的血痕,像一朵朵绽开的梅花。林阶慢慢走近了看着那几点血,眸色越来越深,最初他开始迷恋女人的足,就伴随着血色和耻辱,而如今,往昔的情形竟意外的在她身上吻合了。 只是,情势已然对调,他如此强悍,她却如此脆弱,倒让他生出一份强取豪夺的快感。怪道那些人喜欢欺凌弱小,原来娇柔的一个人捏在手里任你予取予求,滋味竟如此美妙。 “来人。”他冷冷叫道,“把这几颗石子挖出来。” 暮松斋中,陈武贪婪地在林思身上摩挲着,喘息着说:“大人骂了阮宁,差点要踢她,但是没踢。” 林思微闭眼睛任由他索取,轻声问道:“义父不是跟她同房了吗?” “大人他,”陈武犹豫了一下,但是林思又向他怀里钻了下,丰满处紧紧贴着他,让他瞬间忘记了顾忌,“讨厌女人,尤其讨厌强势的、风骚的女人,更讨厌脂粉香气,闻到了会吐。” 果然是这样。林思想着,及时拦住了陈武贴向她胸口的嘴,柔声说:“大哥,求你了,我们真的不能这样。” 陈武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他知道这样不对,大人不可能把义女嫁给侍卫,而且,大人一旦发现他将这些私密事告诉林思,肯定会杀了他的,但是,林思就像一副毒药,他已经欲罢不能。 他从窗户里跳出去时,心里想着,一定要藏好行迹,千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四更鼓响,林阶仍旧醒的双目炯炯,沾了她血迹的鹅卵石放在枕边,更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于是他断然起身,披衣出门。 ※※※※※※※※※※※※※※※※※※※※ 身为一个纯洁的扑街,为毛我笔下的人都这么扭曲?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8 月色银白,映照着帐中熟睡的那人,她蜷成小小的一团,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就连睡着后双臂还紧紧环抱着自己。 林阶的心突然就软得不行,白天他吓着她了吧? 他慢慢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脚,原来是左脚被刺破了,她用一块纱布包了一圈,鼓囊囊的像粽子般甚是可笑。林阶无声喟叹,她啊,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连勾引男人都做不好。 他在她身边躺下,漫无边际地想,她那么笨还要努力勾引人,应该也很辛苦吧?又想她大概也是有点喜欢他的吧,不然为什么勾引他?即便她只是贪图他的权势来勾引他,那也罢了,反正他有权势,她又是唯一一个他不讨厌的女人,就这么凑活着吧,她让他恢复了男人的能力,他需要女人纾解,成了家米叔也能放心些。 就这样吧,每天搂着她睡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想着想着,手指就摸上了她的足,顺着光裸的皮肤又摸上了细细的脚踝,柔软的小腿,身体再次苏醒,林阶想,她的确是他的药,能让他堂堂正正做个男人的救命药。 于是他顺着心意,继续抚摸那滑不丢手的肌肤,却突然想起那夜她的话:刷牙。 暗夜之中,林阶露齿一笑,是啊,要刷牙呢。 阮宁在一场乱梦之中被林阶迫到了墙角,他的手撑着墙圈住了她,向她邪魅一笑:“美女,约吗?” 阮宁正在思考要不要答应,突然他抓住她的胳膊摇了起来,不停地说:“起来,刷牙。” “走开!” 阮宁脱口说道,跟着从梦中醒来,触目惊心的是,林阶的脸就在眼前,而他竟然像梦中一样摇着她的胳膊说:“刷牙!” 原来是梦中梦啊。阮宁懒懒地闭上眼睛,咕哝着说:“在梦里都这么讨厌,死病娇。” 林阶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虽然他听不懂什么是病娇,但是讨厌俩字他听得真真切切,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微微张开的红唇上使劲咬了一口。 “啊——”阮宁尖叫着睁开眼,立刻迎上林阶黑如锅底的脸,喵的不是做梦! “刷牙。”林阶见她一脸惊恐,知道她已经彻底清醒了,于是说道,“刷完了过来继续。” 喵的继什么续啊,要不要脸?白天你还让我滚的远远的别让你看见呢! 阮宁觉得心里一口气堵的难受,于是她把被子往身上一裹,麻溜儿地,滚了。 那是真的滚,从床上噗通一声滚到了地上,裹着被子又滚了两圈。摔得挺疼。 林阶:…… 这女人脑子绝对有问题。 他慢慢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你这是做什么?” 阮宁闭着眼睛别开脸不去看他,任由他问了几遍仍旧一言不发,林阶开始还觉得有趣,慢慢的,他脸上带出了怒色,声音也阴沉起来:“我在问你话,回答!” 阮宁强忍着恐惧,很有骨气的坚持不开口,跟着只觉得下巴上一疼,已经被他紧紧捏住抬了起来,只听他冷森森地说道:“说话。” 这句的声音比刚刚那句小多了,但其中包含的阴冷压迫却让阮宁打了个哆嗦,但她还是死死撑着,只倔强地闭起了眼睛,赌气地说:“不说!” 怒气突然莫名其妙全散了,林阶差点笑出声来,他想着不能对她太放纵,忍了忍方才悠悠地问道:“为什么不说?” “你让我滚的,我听话滚了,你又来做什么!”阮宁才说了几个字,眼泪就掉了下来,固然她是智商天坑,但是天坑也有尊严,莫名其妙穿到这个病娇身边,莫名其妙要勾引他还被他各种嫌弃,天坑也会难过。 天色很暗,林阶并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但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说话时轻微的哽咽,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向她脸颊上摸了下,湿的,撤手回来时他下意识地将指尖在口中吮了下,咸的,那时她的眼泪。 心底漾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林阶蹲低了身,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中,柔声说:“好了,不滚。” “我偏要滚!”阮宁气鼓鼓地说。 话音未落,男人微凉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眼睛,轻柔地吻干了眼角的泪水。 阮宁:…… 喵的能不能找个正常的地方亲啊亲! 身上一凉,却是他揭开了她紧裹着的被子,跟着又是一热,他搂紧了她往床上倒了下去。他有些笨拙地轻轻拍着她,低声说:“好了,别闹了,不滚。” 阮宁心里生出一丝模糊的暖意,记忆深处,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福利院里长大,那时候她曾经无比盼望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拍着哄她睡觉,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其他亲人都可以,可是这双手始终没有出现,她的心慢慢淡了下来,可如今这双手,却让她突然想起了儿时的渴念。 他有多大年纪了呢?她这样想着,不由得问了出来。 林阶怔了怔,她是嫌他老吗?他闷闷地说:“三十六。” 三十六了呢。真正的她是二十一岁,现在的她是十六岁,无论哪一个,他的年纪都够做她的父亲。 这种诡异的感觉反而让她安心了些,于是她向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靠住,安稳的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她模糊感觉到他似乎在抚摸自己,于是握住了他的手,嘟囔着说:“别闹,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于是林阶原本只想悄悄偷香的手就被牢牢地按在了那团丰盈之上。 林阶:…… 原本想搂住娇人儿消消火顺便睡个安稳觉的林首辅就这样僵硬着醒到了天亮。 借着帐外的天光,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的姿势,她蜷成一团背靠他窝在他肩膀上睡的正香,她蜿蜒的曲线与他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她的小手按着他的大手压在那不可言说的妙处,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在睡梦中她的唇边似乎也有一丝笑意。 这女人虽然脑子有问题,可真的很诱人。 林阶憋着一团火,十分犹豫,到底是吃掉她,还是按时去上朝?而且他几十年未曾开过荤,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满意? 在他的犹豫中,天色越来越亮,他已经不能再拖延,只得深吸一口气轻轻从她怀中抽出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涨得难受,他在净房中找到一桶凉水,木着脸跳了进去。 身体的躁动暂时平息,心里却越发空虚,急切地需要她来填充。他披上外袍走了出去,出于一种贪恋交杂着怨念的复杂心理,突然含住她的红唇舔了舔,跟着又是恶狠狠的一咬。 于是合府上下再次听见了阮宁的惨叫。 米易兴奋地搓了搓手,我带大的孩子就是勇猛! 林阶正吃着早饭,手边突然多了一杯颜色深红的酒。 林阶疑惑地看着送酒的米易,老人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笑意:“鹿血酒,现采的鹿血,快喝吧,补身。” 林阶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酒杯推开了些,他现在还需要补?弹药充足,只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米易见他推开了,脸上笑容更深,看来大人身体健壮,完全不需要补。 像是验证他的想法一般,林阶跟着就说:“找个大夫给阮宁看看,她受伤了,记得找女医,不要男人。” “是!”米易说话时激动地声音都抖了,谁说大人有隐疾不能行事的?谁说大学士府没有女人是因为大人天阉自卑的?你们这些瞎心瞎眼的都好好看看,我们大人,龙,精,虎,猛! 阮姑娘可真是个福星啊!米易心里想着,连忙说道:“大人,我前几天打发人去接阮姑娘的父母过来,大概今天人就能到,大人您看什么日子合适,把亲事定下来吧。” 阮宁哽咽落泪的模样忽然出现在眼前,林阶想,她看起来大咧咧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吧?他的心突然软了,给她一个名分或者她会安心些?于是他说:“选最近的黄道吉日。” “好好好!”米易眉飞色舞,“再给阮姑娘做些衣服首饰吧,阮姑娘打扮的太素净了,可怜见的。” “行。”林阶有些无奈,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给她送东西? “这几日有些人家递了帖子请阮姑娘和林姑娘赴宴,要不要应下?”米易问道。 “阮宁哪儿也不去,林思让她自己定,”林阶说着出了门,“盯着她,休要让她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 暮松斋内,林思按住陈武不断向她衣内乱摸的手,问道:“义父要娶她?” “嗯,昨天又在那里过夜,她叫了一夜。”陈武含糊说着,眼前不知怎的突然浮现出那日阮宁掩着衣襟光脚跳出来的模样,心底拱起一股邪火,猛然向林思唇上啃了下去。 “你替我捎封信给王孟甫好不好?”林思在他攻击的间隙喘息着说。 “你居然还惦记着他?”陈武气极,猛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 首辅大人属狗的,喜欢咬人,嘿嘿 19 林思整个人都傻了。 陈武打了她? 她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腮,老半天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做奴婢的时候她其实没受过什么罪,阮家人老实,阮宁又胆小的要命,除了最后那次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其余那么多年,从没人动过她一指头。 可是眼下,她变成了首辅的义女,却被一个粗鲁低贱的侍卫打了。 林思心头火起,反手照着陈武脸上也是狠狠一掌。 陈武低着头受了,两只手只管死死抱住她,低声说:“你不要再找他了,他没用,不是个男人,根本护不住你。” 林思冷冷地说:“虽然我把你当成大哥,但你要是觉得这样就可以打我管我,哼,别忘了,我是大人的义女,你只是个侍卫。” 这冰冷的言语让陈武心上像针扎一样疼,但他又本能地贪恋着她,再次搂紧了把头偎在她肩窝里,低声说:“我知道,你是主子,我是下人,但我是真心为你好,王孟甫没有担当,对你也不真心,他当初还想奸了阮宁……” “你说什么?”林思的瞳孔猛地缩紧了,王孟甫居然还做了这种事? 陈武一五一十把那日王孟甫和王氏合谋骗阮宁成亲的事说了一遍,林思越听越怒,指甲在陈武手臂上几乎要掐出血来,无耻的阮宁,暗算了她不说,还想抢王孟甫,一定要杀了她! 她咬咬牙,努力稳住心神,语气和缓地说:“大哥,你别误会,我让给王孟甫捎信不是为了别的,都是为了咱俩好。我们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到处都是眼睛,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完了。我写信叫王孟甫过来,到时候我跟他成亲……” “成亲?”陈武猛地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又甩了她一个耳光,“你跟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跟他成亲?” 林思怒极,左右开弓打了他两个耳光,低吼道:“混蛋,你听我把话说完!” 陈武盯着她,又恨又爱,他知道自己完了,以大人的能耐,早晚会发现他的背叛,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毒药,可他却割舍不下。 林思脸上火辣辣的,唇边也被打出了血,她捂着脸冷冷地说:“义父不可能让我嫁给你的,王孟甫书读得不错,只要有义父相助,肯定能巴结个好前程,到时候我嫁给他义父又能高看我一眼,这是双赢。而且,王孟甫性子软,容易糊弄,就算成了亲,我也可以私下跟你来往,他不会发现的,就算发现也不敢声张,到时候你我才能长长久久的做夫妻。” 陈武只是瞪着她不吭声。 林思心里十分厌恶,但此时却又离不开他的帮助,于是上前楼抱住他,轻轻握住他那处,低声说:“你不是想要我吗?我不成亲,你怎么要?等我成了亲破了身,你想做什么都行。” 陈武在她手中蹭着,抽搐着舔干她唇边的血迹,断断续续地说:“好,我给他送信,但你记着,你将来要是负我,我就杀了你。” 林思心中冷笑,杀?一旦你没了用处,我先杀了你。 林阶散了朝,破天荒地没有去内阁,也没有回家,而是在专供首辅休息的小殿里换了便装,跟着遣散仆人,只让几个手脚灵便的侍卫远远跟着,径自去了书肆。 以前他偶尔也来这里买书,是以老板一见他就笑着招呼说:“先生来了,有新出的江南才女闺诗,还有流行的说部集子,先生要不要看看?” 林阶想到此行的目的,不觉有些别扭,他没有搭话,只背着手在书肆中转了一圈,经史子集,流行的小说,琳琅满目摆了许多,唯独不见他想要的。 那老板也是个老到的,见他逡巡了几圈还是一副四下寻找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顿时福至心灵,凑到近前低声说:“先生可是找房中用的本子?” 林阶厚着脸皮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老板笑得十分暧昧,又问:“是要有图的还是纯字的?” “都要。”林阶觉得耳根处有些红,不由得沉了脸,声音也带出了冷意,“快些。” 他久居上位,自然便有迫人的气势,老板不敢再胡乱献计,连忙走到小屋里将各样本子都拣了一种,将要出去时忽然又想到,这人来了那么多次,从来都只是带着几个白净的小厮,莫不是好男风的?于是又把那些又各拣了一本,贴心地用桑皮纸包了,免得被别人撞见不好看相。 是以当林阶急急忙忙回到府中,打开来第一本,就看见两个光光的男人在那里行不可描述之事。 林阶:…… 翻开第二本,男人和男人和男人,再翻,男人和男人和小动物。 啪,林阶把书重重摔在地上,无良商人,货不对板,明日就让人查封了他家! 他沉着脸坐了半晌,到底还是又把书捡了起来,无他,委实是几十年未曾开过荤,那人儿那样娇嫩挑剔,又是个不知羞惯和男人纠缠不清的,若不好好研习一番,难道让首辅大人在塌上被她嘲笑? 还好这次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男人和女人的。 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床上,椅上,石头上,应有尽有,包罗万象,首辅大人感觉自己的知识面瞬间拓宽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今天的天黑得特别慢,林阶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怎么也等不到太阳西斜,于是他停住脚步,忽然想到,为什么非要等到天黑呢?那画上画的,有好几幅看起来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大步流星走去海棠居,推开虚掩双门的时候,他甚至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好让那人儿有些准备,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闺房。 怀揣一腔春意而来的首辅大人顿时拉下了脸。 他窝着火在院内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于是板着脸出得门外,高声问道:“人呢?” 海棠居的管事应声而出,战战兢兢地说:“今日阮姑娘的父母进京,米管家带着阮姑娘去城外迎接了。” 该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城门外,阮员外老远就飞跑着过来,老泪纵横地握住了女儿的手,哽咽着说:“儿呀,你还好吧?” “爹,我很好,你看我都吃胖了。”阮宁心里热乎乎的,虽然她是个穿来的冒牌货,可这个爹对她还真是不错。 王氏也哭着跑了过来,但她一开口就没那么招人喜欢了:“宁宁啊,他们怎么说你要成亲?你成亲了你表哥怎么办?你爹不让你表哥过来,你快劝劝他呀!” 阮宁皱眉看向米易,米易会意,一改平时和蔼的模样,带着贵人特有的倨傲和轻蔑看向王氏,笑道:“这位安人,阮姑娘要嫁的是我家大人,当朝首辅,你刚刚那些胡乱说话以后最好连想都不要想起,免得触怒贵人,那就连阮姑娘也救不了你了。” 阮宁低头暗笑,怎么说她也得叫王氏一声娘,有些话她不能硬顶,米易来说正合适。 王氏早知道首辅是个大官,眼下见他的管家都这么气派,哪里还敢胡说?她讪讪地拉着阮宁的手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去劝阮老爷,阮宁只当做没看见,只亲亲热热地挽着阮老爷,道:“爹爹,你们来了我好高兴。” 米易也看出来她明显跟阮老爷更亲近,于是看待阮老爷也与众不同,恭敬地说:“阮老爷,我家大人公务繁忙,不得空闲来接你们,不过房舍都已经安排好了,紧挨着大学士府住,等商量好了成婚的日子,咱们立刻就张罗起来。” 阮老爷呆了一呆,这一连串事情他从头到尾都糊里糊涂的,女儿突然失踪,突然又要嫁人,嫁的还是当朝最大的官,他打听林阶从未娶过亲后,只是年纪那么大,又这么着急成亲,他总是不放心。 他连忙说:“平常人家结亲总要有个一年半载的。” 米易笑了笑,道:“我家大人不一样,阮老爷,阮姑娘以后还住在大学士府,当成亲前一日再回贵府,从贵府里出门。” 这点林阶虽然没有交代过,但米易觉得自家大人夜夜都要去阮宁那儿,她要是走了,大人怎么办?是以毫不犹豫地替他做了主。 阮老爷惊诧地看向阮宁,哪有父母来了还在未婚夫婿家住着的道理?谁知阮宁却一点为难之色都没有,阮老爷只得把一肚子话咽回去,暗自惆怅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 等阮家老两口安顿下来,阮宁特意留下吃了饭,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大学士府。 今晚的大学士府格外安静,沿途所见,每个人都低眉顺眼的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阮宁心里已经有了数,她快步往海棠居走,刚穿过中门,只听一声低喝:“你还知道回来?” 阮宁拔腿就跑,一道烟似的,瞬间钻进了海棠居,顺带还插上了门栓,又用白日里新钉上的大铁钉把门栓固定了,从外面无法再拨开。 她靠着门站定了,无声一笑,昨夜那次倒让她发现,对他不能太迎合,这一次,她要好好抻他一抻。 林阶追过来推门时,发现门栓怎么也打不开了,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喝道:“阮宁,开门!” ※※※※※※※※※※※※※※※※※※※※ 成功刻画了一个好学上进超有求知欲的首辅形象,嗯~ 20 “叮”一声响,透明面板又出现了:“原来女主是有脑子的啊!砸颗雷提提神。” 阮宁泪流满面,人家只是没有经验一时失手,不等于没有脑子好不好!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林阶的声音:“拆门!” 拆,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响,跟着就见海棠居的门轴掉了下来,失去了支撑的两扇门板摇摇晃晃、晃晃悠悠,似风中飘絮,看看就要倒下。 阮宁倒抽一口凉气,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就听林阶喝了声:“看着点,别砸到了!” 轰一声,门板倒地,在尘埃尚未落定之时,林阶已经负手踏进门内,一言不发地盯住了阮宁。 阮宁不由自主地低了头不敢看他,心如擂鼓。 林阶又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道:“胆子越发大了。” 阮宁挣了一了没挣开,咕哝着说:“你管我。” “开门。”他下巴对着正房一点,“进去。” “就不。”阮宁大着胆子反驳。 她以为林阶会像昨天那样暴走,继而把她抱进屋里动手动脚,她就能趁势再增进一把感情,谁知林阶只是挑起她的下巴,眸色深深地看定她,说:“那你是想在这里了?” 阮宁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忽地压下来,微凉的唇覆上了她的,阮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他的舌也趁机挤进,开始攻城略地。 呼吸开始困难,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他的一只手牢牢固定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张红唇迎向他,似一只离了水的鱼。 这个吻长得不像话,最初他和她都很笨拙,但很快,他似是摸到窍门,得了趣味,开始引导她,带领她,而她果然不负所望,被他逗弄的化成了一滩水,倒在他怀里紧闭双目娇喘微微。 林阶也很想闭上眼睛,但又舍不得,她这幅任由他掠夺的无助模样和亲吻一样令他销魂,于是他在强烈的快意中坚持睁着眼睛,观察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到后来他觉得她脸颊烫的厉害,这才意犹未尽低放开了她,看着她酡红的脸颊,林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男人征服女人的快感。 阮宁倒在他怀里两脚发软,跟着像猛然惊醒一般,推开他跑进房中,然后整个人顶住门,很快感觉到他推门的力度,阮宁忙道:“别进来!” “开门。”林阶凶巴巴地喊了一声,跟着却突然有些后悔,该不会吓到她吧?于是他放低了声音,轻轻拍着门框又说,“开门。” “不开。”阮宁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才醒悟做跟想完全是两码事,她曾经无数次描述过亲吻拥抱甚至欢好,她也曾看过许多走肾不走心的撩汉文,她以为做到这些应该不难——但从事实来看,很难。 拥吻时那么激烈的心跳,那种沉溺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而他同样激烈的心跳,险些让她相信这是爱情。 可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在别人的故事里走一遭,而且任务是送他去死。 她只是个做戏的,不能用心,只能用脑。 阮宁定定神,把思绪重新扯回任务线上来,不能让他太快得手,一来她还没准备好,二来,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她隔着门缝轻声对外面说:“你回去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林阶应声道:“我在此,有谁敢看?” “那也不行,你总是乱来……”阮宁眼前浮现出他向她索取时急切情动的模样,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那可不行,她还要离开这个虚构的世界呢。 林阶不舍得走,拥她在怀,至少能一夜无梦,安稳睡到天亮。他有些诧异,方才之前她拒绝他,他就拆掉了院门,如今她只是合上了门扉不放他进去,他竟然没打算用强力来解决。难道一个完美的吻可以改变这么多? 米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陛下遣人传旨。” 柔情蜜意只能暂时放下,林阶轻轻拍拍门,道:“我去去就来,你等我。” 许久才听见里面的人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阶很快换好了礼服,香案都已备好,来人是乾清宫的太监总管张运,笑着向林阶说:“陛下口谕,与蛮族和谈事宜请老师主持,明日一早随使团出发。” 与蛮族何谈之前一直是由次辅主持,林阶便问道:“为何突然之间换成了我?” “吴次辅今日散衙后摔了一跤,行动不便。”张运解释道,“陛下最信任首辅大人,况且和谈诸事首辅大人从头到尾都有参与,陛下说辛苦首辅大人去走一趟,文书等物请大人随咱家到内阁与吴次辅交接。” 事发突然,林阶只得跟他走了,米易已习惯了他的行踪不定,立刻动手开始打点行装,又特意把阮宁也叫来,一一指点给她看林阶惯用什么,要带什么,阮宁一边听着,一边想,也不知有没有机会给他收拾一回行装? 林阶回来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远远看见门内似有人在等着,他以为是阮宁,心下一喜,谁知到跟前一看,却是林思,她一脸孺慕,依依不舍地说:“义父,您明天就要启程吗?” “是。”林阶混迹官场多年,一双眼睛何其毒辣,早看出她并非为了送别,便道,“你有什么事只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林思有些讪讪的,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原本是想明日再说的,谁知义父突然要出门,义父,孩儿跟王孟甫早已私定终身,想请义父成全。” 林阶乍然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想起那日在客栈中他将阮宁抱上车的情形,心底陡地生出一股怒意,跟着又想,之前亲吻时阮宁分明像他一样笨拙,不管过去有什么,从今而后,她的所有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这么想着,怒气消散了些,道:“你若是决定了就请米叔帮你打点准备,等我回来送你出门。” “谢义父!”林思欢喜地道谢,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王孟甫一直跟阮宁纠缠不清,但她相信他只是为了阮家的钱财,如今她已是首辅的义女,身份和钱财都有了,她有自信王孟甫会对她一心一意。 林阶点点头,自顾进了门。确认过玉香囊后他调查了林思在阮家的所作所为,发现林思绝不像面上表现的那么规矩,更何况那日在客栈他亲眼看见林思故意脱掉阮宁的鞋袜,身为奴婢居然暗算主人,林阶觉得,这个女人不得不妨。 他原本答应过林长松,要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但是既然林思品行不端,他觉得,帮她摆脱罪人之后的身份,令她衣食无忧也算实现了对林长松的承诺,再多的,林思不配。 米易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是阮姑娘亲手整理的。” 林阶心里舒服多了,还以为她根本不在乎他走不走,现在看来,她还算个有良心的。 他心里想着,顺脚便走去了海棠居,大门已经重新装上,如今虚掩着,老远就能看见里面的灯火。林阶心中一暖,她是在等他吧? 他快走几步进了院,果然见卧室里也亮着灯,她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像剪纸的美人画。林阶低声道:“我回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阮宁露出半边脸,长睫低垂:“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她说完就要关门,他却伸手挡在门缝里,道:“你不陪着,我睡不着。” ※※※※※※※※※※※※※※※※※※※※ 谈个恋爱能写这么久,我是不是棒棒哒~ 21 第二日一早,林阶率领使团出发,明侑亲自将他送到城门之外,执着他的手道:“辛苦老师了,预祝老师事事顺利,朕在此等候老师的好消息。” 两个人虽然私下里亲如父子一般,但当着众人林阶从来不忘臣子的本分,他躬身行了一礼,郑重答道:“臣定然不负陛下重托。” 明侑亲自给他披上一件裘衣,说道:“边塞多有风霜,老师一定要保重身体。” 林阶低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明侑有些意外,相处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开口求过自己什么,他忙道:“老师请讲,朕无有不答应的。” “请陛下护着阮宁,她这人,有点笨。”林阶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淡淡的惆怅,“我已经与她订了亲,等和谈归来便要成亲,在大学士府臣还能护她周全,但臣担心太后会命令她进宫,对她不利,太后她……有些讨厌阮宁。” 若不是边塞事事艰苦,他真想带上阮宁一起走,年过三十才知道贪恋一个女人竟是这种滋味,然而偌大年纪,遇到□□也并不比少年显得老成。 “老师要成亲了? ”明侑喜出望外,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阮宁可真是个福星,他再也不用担心老师会孤独终老了,“天大的喜事!我立刻给你们赐婚!” 明侑话一说完,跟着又疑惑地问道:“太后为何要对她不利?” 林阶不想说出实情,明侑是他一手教养的好孩子,也是个好君主,不值得为太后伤了他。他含糊说道:“阮宁太笨,头一次进宫不懂礼仪,得罪了太后。” “这点子小事,太后不会放在心上的。”明侑笑着说。 林阶神色郑重,认真说道:“臣恳请陛下,一定要照顾阮宁周全。” 明侑见他如此谨慎,不由得起了疑心,道:“老师请放心,朕一定保护阮宁周全。” “谢陛下!”林阶一躬到底。 车马逶迤走远,包了厚厚蒲草的车轮十分安稳,林阶拿了卷册看着,心思却早就飞到了阮宁的身上,也不知她这阵子在做什么? 昨夜她嘴上一直拒绝,到底还是放他进了门,承受了他近乎疯狂的亲吻和爱抚……她的肌肤比上好的羊脂玉还润泽滑腻,那纤美柔软的脚,让人难以自拔低沉沦,于是他放开怀抱,虔诚地吻遍了双足的每一处,在巨大的满足中,他几乎登上了巅峰。 想到她手足无措,被他吻得浑身颤抖、又害羞又沉醉的模样,林阶心里一荡,恨不能立刻调头回去,再来一遭。 可惜后来他再想亲吻别处时,她却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说他亲过了脚便不能再亲嘴唇,又嫌他嘴巴脏,就连他哄她说去刷牙都不行,这小人儿可真是矫情的厉害。 可他偏偏被她吃得死死的,连脾气也发不出来。 她不许他乱动,否则就要赶他出去,他便强自忍耐,等她睡着后才偷偷在她唇上一吻,心满意足地挪去她脚边睡了,堂堂首辅,居然被个小女子呼来喝去,别说其他人了,昨日之前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短短几天的功夫,情况全都变了,从那晚她落泪、他怜惜开始,他俩变成了旗鼓相当,而那个吻之后,她就成了主导的人。但他竟然不反感被她带领。到底是因怜生爱,还是因为她能唤起他男人的能力?林阶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美好的女人天生就有魔力吧,不然为何有那些诗,春从春游夜专夜,三千宠爱在一身——天子见惯美色尚且如此,他只是凡夫俗子,更何况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只不厌烦阮宁。 她是他的药,多宠她一些,再正常不过。 只是不知道这个矫情的小人儿这会儿在做什么,有没有像他想她一样想着他? “我一点儿也不想他,我要做一个无情的、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合格快穿女。”阮宁说道,“天底下那么多美男等我去撩,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十分钟前你用林阶用过的茶盅喝水,还特地选了他嘴唇沾过的地方,五分钟前你趴在林阶睡过的枕头上偷偷嗅他留下的气味,一秒钟前你跟我说话时想起林阶昨夜吻你脚的情形,你脸红了而且傻笑。”标准女声悠悠地说,“宿主,你很享受攻略林阶的过程,换句话说,你有恋爱的感觉。” 阮宁下意识地反驳说:“胡说!我是要做渣女的,怎么可能!” 跟着突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亲我脚了?你不是说这时候会屏蔽我吗?” 标准女声慢吞吞地说:“系统会屏蔽画面,但也会自动监测重大进展……” 擦!连床上那点事都要监视,变态偷窥狂! 就在此时,林思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阮宁,你倒是心宽。” 阮宁抬头看时,就见林思穿着锦缎的衣服,头上金簪玉钗,打扮的十分华丽,此时她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怨恨,凉凉地说:“阮宁,给人暖床的滋味如何?白白被我义父睡了,到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你也有脸住在这里不走?我若是你,早就去死了。” “门外就是湖,慢走不送。”阮宁懒洋洋地说。 “你!”林思气急败坏,跟着却又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阮宁,我马上就要跟孟甫成亲了,枉你费尽心机想勾引他,到头来他还是我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恭喜恭喜!”阮宁大喜过望,这俩货终于要在一起了?她露出了真挚的笑容,“王孟甫那种猥琐的男人最适合你了,祝你俩恩爱到老,哪怕不恩爱也千万要守在一起,可别出来祸害别人了,阿弥陀佛。” 林思满心以为王孟甫是个香饽饽,哪里肯相信阮宁不喜欢他?她得意地看着阮宁正要说话,米易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声说道:“阿思姑娘,大人说过不许你打扰阮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吧。” 林思慢慢转过身去,启唇一笑:“米管家,我是大人的义女,这府里如今我最大,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老人家年纪太大,这府里的事往后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好好休养就是。” 米易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果然他前脚刚走,后脚林思就来骚扰阮宁,还想摆主人的谱,真真可笑。他腰杆挺得笔直,又露出了那种贵人特有的倨傲笑容,说道:“阿思姑娘,虽然你是大人的义女,但是大人交代过,府中的事情你一概不得插手,更何况,即便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也轮不到你来管,现放着更合适的人。” “谁?”林思忙问道。 米易伸手向着阮宁正要说话,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米爷爷,乾清宫的张公公又来传旨了,指明了要阮姑娘去接旨!” ※※※※※※※※※※※※※※※※※※※※ 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搞事情 22 两日之内,这是张运第二次来大学士府,他双手捧着金灿灿的圣旨,上下把阮宁打量了一番,心说好个美人儿,就是放在后宫之内也是个拔尖的,怪不得连林首辅那个不近女色的也念念不忘,特地求到皇帝头上要护着她。 他看阮宁已经跪倒在地,礼数周全了,于是打开圣旨,念道:“内阁首辅林阶忠心社稷,夙夜辛劳,因公废私,至今未娶,登州阮氏之女阮宁温婉贤淑,蕙质兰心,尚待字闺中,二人姻缘天成,堪为良配,特赐成婚,待林阶返京后择吉完婚。钦此。” 张运念完后将圣旨递过,笑呵呵地说:“阮姑娘,接旨吧。” 阮宁连忙双手接过圣旨,高呼谢恩,眼睛却瞟向了林思。 跪在她身后的林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赐婚,这个贱人倒是好运气! 她正愤愤不平,又见下人抬着许多箱子纷纷进门,张运笑着对阮宁说:“阮姑娘,这是陛下赏你的,陛下说要你以后好好照顾林首辅,为他分忧。阮姑娘,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凭什么,阮宁她何德何能?她是大学士府的义女,皇帝却从不曾假以辞色,阮宁一个先奸后娶的,配得上皇帝赐婚吗?林思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送走张运后,米易向林思说道:“阿思姑娘,方才我说的有个人更适合打理府里的事,说的就是阮姑娘了。大人临走时已经和阮姑娘的家人商量过婚期,你今后对阮姑娘要恭敬谨慎,不得再像刚刚那样无礼。” 林思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义父没有跟我说过,所以我才莽撞了。” 她心里恨极了,原以为林阶收她做义女她就翻身变了凤凰,没想到林阶收是收了,却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甚至还处处防备,弄得她在自己家里反而比从前更不自在,甚至还得搭上陈武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而陈武也是个废物,阮宁跟林阶定亲这种大事居然都不知道说一声,害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阮宁悠悠说道:“阿思,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我一声母亲了?” 林思咬着牙,僵硬地说:“还没成亲,现在改口就怕别人说闲话。 ” “我不在乎闲话,就想听你叫一声母亲呢。”阮宁笑嘻嘻地说,“再说赐婚圣旨都有了,谁敢说闲话?” 林思看着她,惊诧压倒了愤怒。从几时起这个软弱无能的姑娘变得如此无赖难缠?她忍了又忍,想了又想,终于艰难地换上一副笑脸,低声道:“你我还真是有缘啊……母亲。” 阮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欺负坏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故作慈爱地点点头,笑盈盈地说:“乖女儿,初次相认,是不是应该给母亲磕个头呢?” 林思咬着牙跪下,硬邦邦地磕了一个头,道:“这样您满意了吗?” 还真磕了!万恶的旧社会,封建礼教压死人啊!阮宁忍着笑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金锞子递过去,说道:“乖,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 连打赏下人也比这个丰厚吧!林思一言不发地接过,指甲险些把掌心掐出血来,此仇不报,枉活于世!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退下吧。”阮宁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说。 米易在旁边看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人临走时一万个不放心,再三交代要他照顾好阮宁,千万别让她吃了亏,他也曾担心阮宁性子软弱立不起来,但是现在看来,这姑娘很有泼辣的一面,这可真是太好了,大人这个首辅要面对的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很需要一个能当得起事的贤内助,阮宁这性子肯定是个好主母! 米易心里想着,跟着就去取了府里的账簿和地籍、买卖、人口、库房等各项的文档,双手捧着递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阮姑娘,这是大学士府的要紧账目,这几日我带着你先熟悉熟悉,等姑娘过了门,这些账目就请姑娘全权处置吧。” 阮宁暗自叫苦,她一个文科生,最怕的就是对账,况且她只是暂时过来完成任务而已……连忙推辞道:“米叔,您熟门熟路,大人也最是信任您,这些账目还是您管着吧,我不行的。” “我教你。”米易眼中满是慈爱,“我年纪大了,做事不像从前那么灵便,再说我终归是个下人,大人和你才是正经主子。阮姑娘,我家大人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大人他身世苦,孤苦伶仃地过了这么多年,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 不知怎的,阮宁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她不知道林阶过去受过什么苦,但是有米易,有明侑这样真心实意对他的人,阮宁觉得,他其实也是很幸福的吧。 她闷闷地接过那一大卷账目,米易一页页翻开给她讲解,看着米易鬓边的白发,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米叔,大人他过去是什么样的?” “我过世的老婆子是大人的乳母,大人小的时候我就在林家帮忙,一手把大人带大的。”米易眼睛里满是骄傲,“大人从小就聪明绝顶,别的孩子读书十遍才能记住,他只要一遍就够了,大人还特别会管事,夫人身子不好,老爷衙门里又忙,所以大人七八岁就开始看账管人,一家上下几十口子,大人管的井井有条,我长了六十多岁,从没遇见过像大人这么厉害的人!可惜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米易变得伤感起来:“后来老爷无辜被卷进了舞弊案,夫人身体本来就弱,听见消息就吐了血,当天就去了,也好,倒是没遭罪。老爷是个脾气犟的,过堂时不肯认错,跟主审官吵了几句,主审官恼羞成怒动了大刑,棒疮发作,没多久也去了。可怜大人一夜之间没了爹娘,还被当成官奴卖到程家那个鬼窟窿去!” 米易流出了愤激的眼泪,阮宁连忙取出帕子替他擦泪,轻声道:“都过去了,米叔别伤心了。” 米易叹气道:“这都是阿思姑娘她们家造的孽啊!明明是阿思的爷爷泄露了考题,可他为了保命到处攀咬,害得好几家都跟着遭了难,千刀万剐的坏东西!大人心肠真是太好了,就这样还收养了阿思姑娘。” 阮宁忙问道:“不是说阿思的爹是为大人而死吗?” “算是吧,”米易看着阮宁叹口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不为了救大人,林长松也逃不开一个死字,但大人就是重情,竟然答应他照顾阿思,唉。” 阮宁心里砰砰乱跳,林阶的事她从未打听过,并非不好奇,而是知道要想保命最好不要打探别人的秘密,然而现在,似乎答案就在眼前,她忍不住问道:“林长松当初是怎么救了大人的?” 米易摇摇头,声音沧桑:“阮姑娘,你不要问了,大人不容易,你以后好好待他,老头子我感激你一辈子。” 阮宁强忍住好奇,果然没有再问。米易见她如此懂事,心里欢喜极了,越发觉得林阶有福气,忙又小声说:“林长松的事,还有大人被卖做奴仆的事你千万不要当着大人的面提起,切记切记。” “好,我记下了,谢谢米叔提醒。”阮宁乖巧地答应着,心里越发好奇起来,看来被卖做奴仆那段时间就是林阶变态的根源,只是内情到底是什么呢? 米易的笑容越发和蔼起来,他见左右无人,小声又说道:“大人有没有嘱咐你不要到宫里去?” “昨夜,说了。”说这话时他正吻着她,一双大手不老实地到处游移,阮宁想到这里脸立刻红透了。 米易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如果陛下召见,那是不妨的,但要当心太后,她,她年少时,认得大人……” 米易没有再往下说,阮宁已经大吃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谁也没发现,在后窗花木的掩映下,陈武匆忙跑开。 ※※※※※※※※※※※※※※※※※※※※ 今天扑街作者过生日,要不要祝我生日快乐呀~ 23 暮松斋内,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满屋都是狼藉,林思气咻咻地走来走去,还是难以消解心中的仇恨和不甘,忽然看见案上摆着的美人觚,那美人的神情竟有一点像阮宁,林思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举起狠狠摔在地上,骂道:“去死吧!” 瓷片碎了一地,心头的憋屈却一点没少,就在此时,忽然后窗被打开了,陈武跳了进来,低声呼唤道:“别生气了。” “你凭什么叫我别生气?有本事你帮我杀了那个贱人!”林思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陈武叹口气,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这都是命,气也没用。” 林思窝在他怀里低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喃喃地说:“我不信,凭什么她的命那么好,凭什么我要一辈子受她的气!” “好了,不气了。”陈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你躲着她就完了,反正她从不主动找你的麻烦。” 林思猛地推开了她,低声吼道:“凭什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的女人受了气,你不想着替我出气,倒让我躲着她?你是不是也迷上那个贱人了?” 你的女人……陈武听见这几个字,心里一喜,连忙又搂抱住她,低声说:“没有,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我刚刚听见一个绝密的消息赶着来告诉你……” 林思打断了他,冷笑说道:“从今往后你千万别跟我说什么秘密了,你连阮宁跟义父定亲都不知道,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还有脸说嘴!” 陈武耐心哄着她到:“是我的错,我知道定亲的事,但忘了告诉你,以后我都记住了。阿思,你听我说,太后年轻时认得大人。” “那又如何?”林思不解。 “大人带阮宁回来那天进过宫,阮宁差点被太后打了。”陈武见她没明白,连忙解释说,“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林思眼睛一亮,终于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阮宁啊阮宁,让你招蜂引蝶,等着吧,有人收拾你! “你从哪里听来的?”她问。 “米叔跟阮宁说的。” “想办法从那个死老头嘴里多打听点消息。”林思说着,主动搂住了他。 阮宁跟着米易整理了一天账本,晚上躺在床上时,满脑子都是数字乱飞,怎么也睡不着。 谁能想到穿进脑残文里居然又要学勾引男人又要学算账呢?而且古人的账本真的很繁琐,打算盘也很难,要不是因为米易人太好待她太慈祥,她肯定半路就溜了。 阮宁抱着枕头无语凝噎,想到这一切辛苦的最终报酬居然是换个好榜单拯救几个无可救药的扑街文,她总觉得自己上了系统的当,可真是亏大发了。 就在此时,她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男人的气味,那是林阶留下的。 心底某处突然柔软了,阮宁默默地抱紧了枕头,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男人的气息充斥着四周,似乎他并未离开,仍旧拥抱着她。 床边搭着他的一件外袍,织物的每一个纹理中都是他的气息,阮宁拿过来盖在身上,又把手塞进男人的衣袖里,顿时觉得男人的手握住了自己,那手温暖干燥,像父亲像兄长,也像爱人。阮宁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心底全都是安宁。 “宿主,”标准女声冷不丁开口了,“你似乎动心了。” “我没有!”阮宁说完自己也有些心虚,讪讪地说,“我这是体验式表演,要是我不投入,怎么指望病娇投入?” 标准女声不置可否,又说:“你现在的成绩可以兑换一些辅助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要不要换点辅助加快进度?” 标准女声说着点亮了面板,阮宁定睛一看,霸王票10,营养液120,虽然还是很少,好歹也称得上有家当的扑街了。 “我现在能兑换什么辅助?”阮宁问道。 透明面板一闪,出现几行字: “撩汉宝典:10张霸王票; 渣女绝情秘笈:10张霸王票; 预知危险(一次):10张霸王票; 千里眼(限十公里以内一次):50瓶营养液; 顺风耳(限十公里以内一次):50瓶营养液; 光速托梦大法:100瓶营养液。” 阮宁:…… 当初是谁嘲笑我起名技术很烂的?这些名字难道不烂? 撩汉宝典,这个应该不需要了,虽然她基础为零,但架不住她悟性好啊,这些日子摸索下来,她对怎么对付林阶已经有了不少心得,况且撩汉这种事还是自己摸索比较有趣。 “什么是渣女绝情秘笈?”阮宁问道。 “加载后你在指定副本中将变成一个只算计对方感情,绝不动心的标准渣女。”标准女声充满诱惑地问道,“要不要尝试一下?” “不要。”阮宁断然拒绝,“光速托梦大法是什么,给人托梦的吗?” “对,在指定时间为指定人物制造一次指定内容的梦境。”标准女声说道,“乃居家旅行、郎情妾意、勾搭成奸的必备辅助哦。” 阮宁:…… 这货的语文是狗血言情写手教的吧? 最终她兑换了预知危险功能,林阶如今不在家,她总觉得危险系数直线上升,还是保命要紧,恋爱什么的先放在一边吧。 叮一声,阮宁的个人中心里终于摆上了第一个辅助:预知危险(一次)。 她枕着林阶睡过的枕头,套着他的衣服,盖着他盖过的被子,在他的气息中安稳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林阶牵着她的手在草地上奔跑玩耍,他是山岳般可以依赖的成熟男人,而她是那个眼巴巴盼着亲人疼爱的八九岁小姑娘。在梦里,她笑得那样开心。 百里之外的林阶就没那么幸运了。 驿站的房间很大很豪华,床很软很宽敞,但是没有她在枕畔,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阶有一刹那甚至有了个荒唐的想法,阮宁该不会给他下了什么情毒吧?不然为何他满脑子都是她,离了她连睡觉都不安稳。 他在床上翻腾了许久,最后老着脸从包袱中取出她的贴身小衣——那是他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拿走的,轻软薄的一件,浅浅的粉色,像一瓣桃花。 林阶把小衣贴在心口放着,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衣上的香气淡到几乎无法嗅到,但他仍能准确地分辨出了她的气息,这让他安心又放松,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只是没多久,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侧窸窸窣窣的,跟着一只柔软的手摸了过去。 多年养成的警醒习惯使得林阶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有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见到了阮宁,但很快他嗅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来自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蛇一般的身子缠着他,试图唤起他的兽性。 林阶一脚把人踢下床,黑暗中只听得一个陌生女人凄厉的叫声,跟着是林阶的声音:“来人,掌灯!” ※※※※※※※※※※※※※※※※※※※※ 痴汉首辅正式上线~ 24 灯光大盛,闻声赶来的侍卫们面有惭色地低着头,不敢看盛怒的林阶,更不敢看地上那个赤身露体,只用长发遮盖着重要部位的女人。 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软的像春藤,弱的像春藤,尤其是她眼中含着泪水,唇边溢出鲜血,口中还低低地呻、吟着,正常男人看了这幅模样都会血脉贲张,可这些都不能唤起林阶丝毫的同情,因为她唇边的血就是他数秒钟之前一脚踢出来的。 此刻他披着外衣,厉声向她喝问:“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绕过这些侍卫进来的?说!” 女子低着头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没有人派我来,是我仰慕大人,所以才自荐枕席。” “押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说实话为止。”林阶厌恶地别转脸,似乎多看她一眼就会污染自己的眼睛,“带驿丞过来!” 驿丞就候在门外,此时哆嗦着挪进来,哀哀恳求:“大人,下官失职,请大人恕罪!” “你不是失职,你是串通之罪。”林阶慢慢地说,“我门外戒备森严,没有你的配合那个女人进不来。从实招来,我饶你不死,不然谋害首辅是什么罪名,你应该清楚。” 驿丞连连喊冤,林阶不耐烦起来,挥手道:“带下去拷问!” 他冷峻的目光又转向值夜的侍卫们,慢慢说道:“今晚值夜的,一律打十个板子,罚一个月的俸禄。” 寂静的夜顿时喧闹起来,哭喊声,吵嚷声,竹板敲打皮肉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让林阶的长眉越拧越紧。是谁?目的何在?是政敌想要他出丑?还是下面的官员意图奉承?这一切分明是个局,然而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出招的人用意何在。 “李盛!”他唤了一声,立刻有个黑衣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单腿跪下,默然不语。 林阶神色肃然:“你负责暗中守卫,为何不曾发现?”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李盛低着头,“刚刚属下查了,那女人是从院外的暗道中直接进的屋,属下无能,未曾察觉。” 果然。林阶长眉一轩,道:“撤去看守,让那女人独自待一阵子,若有人与她接触,立刻跟上,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是!”李盛答应一声,转眼就消失无踪。 后院关押那女子的地方,一个仆役打扮的人闪身钻了进去,蹲在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女人身边低声发问:“当时情形如何?” “我揉搓了许久,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女子断断续续地说,“他不行,根本不是个男人。” 仆役向她口中塞了一颗丸药,闪身离去。 李盛从暗中钻出,尾随而去。 混乱之中,新的一天到来了。 大学士府一早就迎来了慈宁宫的传旨太监,宣阮宁和林思进宫觐见太后。 “阮姑娘,这就跟咱家走吧,车子在门外等着呢。”小太监年纪不大,架子倒摆得十足。 来得还真快!林阶才走了一天,太后就忍不住要动手了。阮宁连忙推脱道:“我感染了风寒,不太适合觐见,就怕对太后娘娘凤体不利。” 为了加强效果,阮宁跟着还连连咳嗽了几声。 但是小太监一点儿都不买账,倨傲地说:“宫中有医女,若你哪里不舒服,正好让她给你看看。不过阮姑娘,我看你面色红润,不像生病的样子,如果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哦。走吧,时辰不早了,总不能让太后等你吧!” 阮宁无奈,只好起身跟着,米易飞快地在她耳边低声说:“有事立刻找陛下。” 阮宁会意,抬眼看林思时,却见她脸色虽然平静,眼神里却有几分得意之色,阮宁不由得起了疑心,难道她知道太后会针对自己? 慈宁宫装饰精美的大殿内,胡太后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椅子正中,含笑看向了林思:“你就是阿思吧?好可人疼的模样,快起来吧。” 林思连忙谢恩站起,又听胡太后说“赐座”,跟着刘熙就亲自引着她在一个搭着闪银丝红绫椅套的小椅子上坐下,宫人又端上了茶果点心。林思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眼风溜到还跪在地上的阮宁,不觉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胡太后一直不让她起身,阮宁也只能跪在光滑坚硬的地面上,这个死病娇,怎么惹下这么难缠的烂桃花?她正在腹诽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母后,听说阮姑娘来了,人在哪里?” 阮宁心中一喜,抬头看时,果然是明侑走了进来,他向胡太后行了礼,回身就对阮宁说:“阮姑娘起来吧。” 阮宁正要起来,胡太后却说:“哀家没让你起来,跪下!” 阮宁立刻又去看明侑,明侑微笑着伸手扶她起来,这才向胡太后说道:“母后,老师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朕照顾好阮姑娘,若是让她一直跪着,朕可没法子跟老师交代。” 他不提林阶还好,一提起林阶胡太后越发生气,一口回绝道:“礼不可废,哀家没让她起来,她起来就是欺君之罪!” “母后,朕就是君,朕说了,让她起来。”明侑看着胡太后,虽然笑吟吟地,目光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胡太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儿子长大了,正向着真正的君主转变,怕是嫌她这个做娘的手伸得太长了。 她在迟疑犹豫的时候,又听见明侑向林思说道:“林姑娘,阮姑娘是你未来的义母,义母在地上跪着,你坐在一边心安理得,这是什么道理?你眼中还有没有孝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思原本还在偷偷窥看着少年皇帝,哪里想到火立刻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她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说道:“臣女一时疏忽,求陛下恕罪!” 胡太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皇帝此举,一是宣示主权,二来分明是给林阶撑腰,真是岂有此理!她板着脸说:“皇儿,让她坐着是哀家同意的,难道我说的话也不算了吗?” “母后,儿子礼敬于您,为的是一个孝字,儿子不让阿思姑娘坐着,为的也是一个孝字。本朝以孝治天下,岂有当母亲的跪着,儿女却在一边坐着的道理?”明侑说完又向胡太后行了个礼,笑道,“母后通情达理,肯定能体谅儿子的苦衷。母后,老师走得太匆忙,他成亲的事儿子还没来得及过问,既然阮姑娘来了,朕正好带她过去钦天监选个好日子,顺便再给他们合合八字。” 胡太后气道:“她一个草民,哪里配让钦天监合八字!” 明侑一笑,道:“母后,她如今不是草民,是老师未过门的妻子,身份不同呢。走吧,阮姑娘,朕带你去钦天监。” 后一句话是对阮宁说的,阮宁会意,立刻跟在他身后快步向外走,刚走出慈宁宫的大门就听见明侑问道:“阮姑娘,你从实说来,太后是因为什么屡次针对你?” 阮宁大吃一惊。 ※※※※※※※※※※※※※※※※※※※※ 感谢“茹画”“妮妮的下睫毛”砸雷,我爱金主! 感谢“卟卟冰淇淋”,灌溉营养液~ 25 慈宁宫内,林思膝行几步到胡太后身前,低声说:“太后娘娘,臣女虽然不才,对娘娘却是忠心一片。阮宁仗着几分狐媚子气公然违拗娘娘的懿旨,实在可恨!臣女愿为娘娘分忧,只要娘娘吩咐下来,臣女万死不辞!” 胡太后冷冷说道:“你倒是识趣。刘熙,你跟她说吧,我倦了。” 她站起身来,被宫女簇拥着去了后面,这边刘熙将一个纸包放在林思面前,道:“只需一个指甲盖那么点子药粉,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娘娘不想再看见她。” 林思把纸包贴身收好,低声说道:“多谢公公指点,臣女必定不负娘娘重托!” 刘熙满意地一笑,道:“办成之后,娘娘不会亏待你的,去吧。” 宫车出了皇城门,阮宁长舒了一口气。 小皇帝的目光太毒辣,当她搪塞说太后并没有针对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不懂礼数有些生气时,小皇帝露出了一个明显的哂笑。虽然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是阮宁明白,他知道她在说谎。 她虽然智商坑了点,但眼色还是有的,这事林阶跟小皇帝那么亲近都没说,证明肯定说不得,不管怎么样,跟着林阶的步子走总是没错的,这事就算将来泄露出去,也绝不能是从她的口中。 阮宁叹口气,要是林阶在就好了,什么事都有他张罗,半点都不用操心。 宫车在大学士府停下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内冒了出来:“表妹!” 阮宁定睛一看,王氏带着王孟甫,正急急地从里面迎出来。 他怎么来了? 阮宁款款在偏厅中坐下,冷淡地向着王氏说:“娘,以后要事先跟米叔说好了,才能带外男来府里,不能像这样随便就带人过来。” 王氏愣了下,跟着立刻站起身跑到她跟前,激动地说:“宁宁,你这是什么话!孟甫是你表哥,怎么能说是外男?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是啊表妹,咱们才是一家人啊。”王孟甫痴痴地看着阮宁,一段时间不见,她打扮的比在家时华贵多了,脸色好的像水蜜桃一般,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在发亮,让人移不开眼睛。想到她差点就成了自己的女人,王孟甫又是激动又是惆怅,说道:“若不是造化弄人,咱们早就成亲了,宁宁,你还好吗?我一直记挂着你。” 米易脸上显出了怒色,正要发话时,就见阮宁对他摆了摆手,跟着听见阮宁笑吟吟地说:“王公子,从前我跟你怎么都称不上一家人,今后倒是有可能成为一家人,是阿思叫你来的吧?” 阮宁记得很清楚,林阶从不曾让王孟甫进京,但是林思昨天刚炫耀过她要跟王孟甫成亲,今天王孟甫就来了,只可能是林思联络的王孟甫。米易并不知道这件事,证明林思另有帮手。 王孟甫见她第二句就提起了林思,还以为她仍旧存着妒忌,于是带着点得意答道:“对,阿思捎信让我过来成亲。” 果然如此。阮宁顺势问道:“阿思让谁给你捎的信?” 王孟甫摇摇头:“不知道,我发现时信就放在桌上。” 还是个有点门道的帮手,会是谁呢? 阮宁微微一笑,道:“阿思是大人的义女,也是我未来的义女,你既然要跟她成亲,从今后就应该随着她叫我一声母亲。贤婿啊,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可真是太冒犯母亲了,来人,带下去掌嘴!” 米易巴不得一声,立刻向外面招招手,两个侍卫大步流星走进来,反拧了王孟甫的胳膊将他带出去,跟着就听见噼里啪啦的打嘴巴声。 打到第三个时,王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阮宁嚎叫起来:“你疯了不成?你怎么能打你表哥?他可是你嫡嫡亲亲的表哥啊!快让他们住手,快!” “娘,”阮宁掰开她的手指,淡淡地说,“他姓王,我姓阮,姓都不一样,算哪门子的嫡亲?” “你这个不孝的女子!你也瞧不上我们王家是不是?”王氏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拍打着阮宁说,“不孝女啊,你连你表哥都敢打,你是要反了啊!” “阮安人,”米易怕阮宁不好跟王氏硬扛,立刻站出来说道,“阮姑娘如今是大学士府未来的女主人,皇帝陛下亲自赐婚的未来首辅夫人,请您注意分寸,阮姑娘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我是她娘,我管自己的女儿怎么了!”王氏虽然住了手,但还是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阮安人,所谓出嫁从夫,阮姑娘的事情有我们大人呢。”米易不阴不阳地说。 王氏没法子了,她虽然知道阮宁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有点怕米易,更怕那个从头到位都没见过面的首辅女婿,她不敢跟米易硬顶,于是跑出去挡在王孟甫身前,大声说:“要打他先打我,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阮宁跟着出来了,定睛一看,王孟甫已经被打的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一向的风流潇洒不见了,从里到外透出一股狼狈。她微微一笑,道:“罢了,不打了。” 王孟甫又是惊讶又是伤心又是肉疼,瞪着眼睛连连摇头说:“你不是宁宁,你根本不是宁宁,宁宁不会这么对我!” 阮宁哧地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贤婿,以后跟母亲说话时千万要想好了再开口,再这样胡说八道母亲还要掌嘴的。米叔,让人把王公子带到府门外等着吧,林思应该快回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等,我已经回来了。”林思的声音远远传来,跟着就见她快步跑了过来,抓住王孟甫的手,满脸心疼,“孟甫,是谁打了你?疼不疼?我给你找大夫去。” 王孟甫却只管瞪着阮宁,喃喃地说:“你变了,以前你不会打我的。” “我从来都没变过。”阮宁笑着说道,“阿思,教教王公子府里的规矩,别让他以后再胡说八道。” 林思扶起王孟甫,咬着牙低声说:“是。” 日影西斜,林思依依不舍地送王孟甫出了门,低声嘱咐说:“记住,明天一定要说服老安人给阮宁送点她最喜欢吃的东西,让安人哄哄她,她手里有钱,又得义父欢心,只要她肯松口,你的前途就有着落了。” 王孟甫搂着她一声长叹:“还是你对我最好,处处为我着想,你放心,等我考取了功名,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门!” “嗯,我等你。”林思满足地依偎在他怀里,露出了笑容。 等送走王孟甫回到房中,陈武绷着脸从门后站了出来,阴沉着声音说:“你对他挺好呀。” 林思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放在他手里,笑着说:“明天你想办法加在阮安人送来的吃食里,记住,一定要等她做好以后再加,免得中途谁尝一口就露馅了。” 陈武吃了一惊,忙问:“这是毒,药?” “入口即死。”林思勾起了唇,“太后给的,送阮宁上路。” ※※※※※※※※※※※※※※※※※※※※ 阮宁:之前谁说我智商低的?统统站出来,看我怎么整人! 系统:撩个汉试试? 阮宁:你这样咱们没法谈…… 26 帘幕低垂,光线幽暗,林思的笑容阴森森的,陈武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之前说的仇恨都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恨透了阮宁,巴不得她立刻死在眼前。 可阮宁是什么人?大人未过门的妻子,以大人的英明,就算他侥幸得手,难道大人能放过他? 犹豫之时,林思已抱住他亲了一口,笑说:“你怕什么,有太后给咱们撑腰,吃食又是阮宁她娘送的,怎么也查不到你头上。” 陈武心下一凉,查不到我头上?只怕是查不到你头上吧。想起刚刚在窗户里偷窥到她拥着王孟甫亲吻的情形,陈武带着恨意嗤一声撕开林思的衣服,恶狠狠向她胸前咬住,低声说:“好,你想让我去死,我去!” 林思用力推了几下没有推开,只能厌恶地站着,任由他发疯般地啃咬。 金乌坠地,冷宫中一片黑暗,胡太后披着带兜帽的黑披风,悄无声息地闪身进了偏院。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看见有人进来,立刻惊恐地向后退缩,连声说:“不要杀我,林公子,不要杀我!” 她退了几步却再也退不动,原来是一条腿被细铁链拴在桌子上。 胡太后皱眉,向刘熙说:“你问。” 刘熙厉声说:“小玉,林公子是不是林阶?” “是,”小玉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抖着所成了一团,“林公子饶命啊,我没有欺辱你,我什么都没做!” “谁欺辱了林公子?怎么欺辱的?”刘熙谆谆诱导。 小玉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脱衣服,脱光光……” 刘熙追问道:“谁做的?然后呢?” 小玉却抱住桌子使劲发抖,只管嘟囔着说:“不要杀我,我没有,不要杀我……” 刘熙眼见是问不出来了,只得大着胆子向胡太后说:“太后,要不然等下回再问吧?这个疯婆子每次受过惊吓总要一两天才能恢复。”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天了连个实话都问不全!”胡太后心里不痛快极了,看样子林阶在程家受了极大的屈辱,到底是谁干的?上次小玉说他已经不是男人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起身向外走,冷冷说道:“派去试探的人有没有消息?” “奴才估摸着今晚应该就有回信。”刘熙小心翼翼地说。 两人沿着小路走回慈宁宫,刚进门就有一个小太监凑过来给刘熙递上一个蜡丸,刘熙连忙双手奉给胡太后,胡太后拆开一看,顿时咬紧了牙。 他竟然失去了男人的能力!怪不得她几次三番示好,他都无动于衷。可阮宁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独独能跟她同房? 胡太后美艳的面容在烛火中阴晴不定,哪怕他不再是男人,那也是她看上的人,别的女人休想染指! 夜色幽暗,李盛踩着树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慈宁宫。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阮宁正跟米易下着棋,小厮过来回禀说王氏来了,不多会儿功夫,就看见王氏提着一个食盒高高兴兴地走了过来,说道:“宁宁,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茸粥,快来尝尝吧。” ※※※※※※※※※※※※※※※※※※※※ 这章有些短小,后面补上,嘿嘿 27 王氏昨日走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埋怨她是不孝女,怪她看不起王家人对不起王孟甫,怎么今天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阮宁有些疑惑,便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碗,反而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氏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宁宁啊,昨天你打了你表哥,他大人大量,也没跟你计较,可这终归是你的不对是不是?你现在有权有势的,听说皇帝还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你一个女儿家要这些也没用,你表哥这次来是要考状元的,听他说需要多走动走动,结交些大人物才行,宁宁,娘手头没什么活钱,要不然你先给你表哥垫上点?在皇帝跟前也替他说说好话,你也不吃亏,等你表哥考上了状元,他是你娘家人,以后也能给你撑腰不是?” 阮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氏大概以为考状元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吧?王孟甫是有点才学,原文里他这次考在三甲之内,但那也有林思打着首辅的旗号替他活动的功劳,如今她横插了一杠子,林思这颗棋基本上是废了,王孟甫要想进取,只怕是难。 再说她又不傻,王孟甫就算考上了,一个新科士子难道能比林阶这个当朝首辅厉害?有林阶做靠山,她还需要找别人? 阮宁觉得,王氏把这碗鸡茸粥的价钱定的未免太高了。她又不是原身,也并不喜欢这种吃食,于是看都不看那碗粥,淡淡地说:“娘,我有些累了,要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有事以后再说。” 王氏不情不愿地被人劝走了,阮宁摇摇头,很是不明白她的脑回路,她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可是她敢打赌,若是卖了她能给王孟甫换好处,王氏绝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下午王氏提着一篮子新做的点心又来了,阮宁心不在焉地听她扯了一大篇王孟甫的好处,最后还是一口没吃,让她把东西又提了回去。 王氏回了家,气呼呼地食盒往桌上一扔,向着王孟甫说:“不中用,宁宁不知道怎么回事,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油盐不进!” 王孟甫也有这个感觉,他叹口气,落寞地说:“算了吧姑母,她如今高高在上,哪里还看得起我?” 王氏气道:“她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不跟我一条心,反而合着伙欺负咱们王家人!你等着,我明日再去,一定要逼得她松口!” 她把食盒送到王孟甫手里,道:“你拿去吃吧,都是细巧果子,夜里你读书的时候正好点补点补。” 王孟甫接过来,闷闷地走回隔壁林思替他租的房子,原本他是想住在王氏那边的,可是阮老爷死活不同意,倒是林思很快替他安置了住处,想来想去,还是林思对他最好。 王孟甫进了门,刚拿起一个点心要吃,林思已经走了进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紧张地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姑母给的。”王孟甫说道。 “是不是给阮宁送去,她没要的?”林思又问。 王孟甫点点头,林思一把把点心抢过来丢回食盒,道:“你给我吧,我有用处。” 她提着食盒快步出去,又说:“你等着,晚上我过来找你。” 林思找了条臭水沟,把点心全都倒了进去,一颗心犹自砰砰乱跳。好险,要不是她去的及时,万一给王孟甫吃了,那就完了! 她暗自怨恨陈武,明明要他盯着处理好剩下的东西免得露馅,他肯定是故意不提醒王孟甫,幸亏她来得及时! 通过王氏之手已经下过两次毒了,但是阮宁都没有吃,她也不至于傻到同样的招式用三次,看来王氏这条路子不能用了。林思的眼神暗了暗,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回到暮松斋时,陈武早已在门内候着了,林思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又一歪身坐在他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腻声腻气地说:“大哥,阮宁狡猾得很,一口都不吃,你说怎么办嘛。” 陈武知道她是从王孟甫那里来的,心里早窝着一团邪火,这会儿就老实不客气地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揉搓着,气呼呼地说:“我是个粗人,能有什么办法,你的王公子是读书人,主意肯定多,你怎么不找他商量?” “你这人呀,醋劲儿怎么这么大。”林思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好些事我一个字都没告诉他,但我什么事都不瞒你,谁亲谁疏你还不明白吗?” 陈武心中冷笑,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要他卖命。他带着气说道:“你要是真心亲近我,那就跟我睡一觉。” “你帮我再办一件事,我就遂你的心愿。”林思朝他身上凑紧了些,“你去杀了阮宁。” 陈武一惊,猛地将她推开,说:“你让我杀她?杀了她我能跑得了吗?” “大哥你听我说,”林思扑上来搂住他,轻声说,“你在大学士府这么多年了,熟门熟路,再说你这么厉害,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你也不用非要动粗,把药下到她茶水里饭食里不都行吗?她不吃阮安人的东西,难道自家的东西也不吃吗?” “少来!”陈武又推开她,怒道,“米叔看得那么严,大人临走时还安排了暗卫守着海棠居,我有什么本事杀她?” “你肯定有办法的,你最厉害了。”林思热情似火地在他脸上亲吻着,呢喃着说,“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我就什么都给你,而且你不是一直惦记阮宁吗?杀之前还可以尝尝她的滋味,你也不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武心中一紧,她怎么知道的? 林思低低一笑,搂紧了他的脖子:“我早看出来了,每次提到她你那双眼睛啊都跟饿狼似的,是不是在登州时那个狐狸精勾引你了?” 陈武眼前瞬间闪过阮宁掩着衣襟跳出来的模样,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林思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低声说:“干不干?义父不在,不会有人发现的,到时候无论阮宁还是我,都是你的。” 夜色掩映下,一身黑衣的陈武如同一只硕大的老鼠,借着花木的遮盖熟练地躲开了一路上的护卫,在花圃中他停下来,躲在一丛芍药背后偷偷观察了地形,湖边假山处躲着一个暗卫,院门边的杨树上躲着第二个,第三个在屋顶上。几乎没有破绽。 然而陈武与他们厮混多年,最是清楚他们的习惯。他抛出一颗石子投进湖中,那处的暗卫立刻朝声音的方向追去,陈武换了位置又抛出第二个第三个石子,另两名暗卫也被引走,他便一闪身钻进了院里,跟着弄开一扇窗钻了进去。 阮宁正在灯下看书,手边放着一盏茶,摇摇的烛光映照下,她的肌肤隐隐泛着润泽的光,单只用眼去看,已觉得无比轻柔,无比软滑。陈武觉得牙齿有些发痒,恨不能舔上一舔,再咬上一口。他强忍着悸动,又抛出一颗石子。 阮宁闻声抬头,等没发现异样再回头时,那茶里早已多了些无色无味的东西。 她伸手去拿杯子,脑中却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铃声,跟着是急迫感满满的标准女声:“危险,危险!水里有毒,身后有人!” ※※※※※※※※※※※※※※※※※※※※ 开了两个预收,宝贝们收一下嘛,要是两个都收就更棒了哈哈,爱你们,么么哒~ 1、《娇宠白莲花(快穿+穿书)》: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 2、《娇娇(穿书)》: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她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她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她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会答应,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她的身体发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28 夜色寂静,唯有脑中警铃大作, 阮宁拼命咬住嘴唇, 这才没有当场尖叫出声。她急急地向系统追问:“是谁?我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 该死的娇娇,为什么不能剧透! 阮宁攥着杯子不敢放下, 脑中飞快地转着。 是谁? 能绕过那么多护卫进到屋里, 眨眼间还下了毒, 这个人肯定对大学士府特别熟悉,胡太后应该做不到。林思的帮手,那个替她给王孟甫送信的! 是谁? 府里这么多人,谁最有可能被林思收买? 电光石火之间, 阮宁突然叫了一声:“陈武!” 陈武一个冷惊, 忙将身子向帘幕后又缩了缩, 跟着就听阮宁说:“我知道是你, 出来吧。” 陈武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走了出来。 阮宁咬着唇, 强压住心中的惊恐。果然是他,她调动了全部记忆,终于发现这府中唯一与林思有过不一般接触的人,只有陈武。他救了她,跟她单独相处过,他武功高强, 还对府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呼救!她本能地张开嘴想要叫出声, 陈武却比她更快, 瞬间制住她, 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好像最细嫩的丝绸,而且带着暖意微微,陈武心中一阵异样,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原本想要下杀手,不知怎的竟然有些不舍得,犹豫了一下。 阮宁艰难的呼吸着,该死的林阶,愚蠢的林阶,这都养的什么人,能不能有点知人之明! 她急急地在脑中说:“系统,我要兑换!” 透明面板闪烁时,阮宁努力喘着气,飞快地选择了千里眼功能,跟着又选择实施对象为林思。 在陈武慢慢加大的力度中,眼前的影象有些模糊,但还是看清楚了,那是林思,她正和王孟甫倒在床上,衣冠不整。 阮宁抬手抓住了陈武的手腕,艰难地说:“林思骗了你……你,不用替她卖命……” 她被他死死掐住,血液聚集,眼圈显出浅粉色,眼中泛着泪光,娇嫩的脸涨的通红,连小小的耳朵上都迸出了浅蓝色的血管,看上去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又,那么诱人。陈武连着咽了几口唾沫,忽然想,吹熄了灯就可以为所欲为,然后再让她死。 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减轻了,阮宁咳嗽着,眼中的泪越来越多,但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放心,我不喊人,我知道你是被林思骗了,她根本不爱你。” 她在赌,林思无钱无势,除了男女之情,她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蛊惑陈武。 幸运的是,她发现陈武的脸绷紧了,她猜对了。 手上的力道又轻了几分,阮宁喘了一口气,跟着噗一声,蜡烛灭了。 屋中一片黑暗,陈武靠得很近,热烘烘的呼吸吹在她脸上,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叫道:“林思要杀你!” 陈武的嘴停在她脸颊近处,无边欲念似被砸上了一块大石,满心满身的火,瞬间都被砸灭。他终于开口了,低声说:“你说什么?” “林思现在在王孟甫那里,他们商量着等你杀了我以后就带人过来,装作抓凶手直接杀你灭口。”阮宁胡乱编造着,急急地说,“不信你去看,他俩正在偷情!” 陈武攥紧了拳,虽然他知道那两个不干净,但是听别人说出来分外刺心,他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 “王孟甫跟我说的,林思什么都告诉他了!”阮宁胡编乱造着,只盼能把他弄引走,“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你,怎么知道你在茶水里下毒?” 怪不得刚刚她没有喝水。陈武信了几分,不由得嗤笑一声,可真是好,林思骗他,王孟甫骗林思,阮宁又骗王孟甫,连他在内,都是一群狗男女。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我不喊人,我就是想让你清醒一点,看清林思的真面目。不信你现在去王孟甫家里看,他们,他们一起睡在床上!”阮宁暗自祈祷那俩人动作慢些,可千万别太快完事,让陈武扑空。 妒忌和被欺骗的痛苦如同一条毒蛇,咬得陈武心上一阵阵疼。他忽然又扼住阮宁,低声道:“你跟我一起去看。” “咱们这样走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阮宁试图先脱身,“你武功再高强,带着我也是拖累。” “不,你跟我一起去,老实点,不要耍花招,不然我一刀杀了你。”陈武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顶在阮宁腰间,跟着松开了手。 数分钟后,灯光模糊的院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女子还语调轻快地跟后面的人说着话,只是后面的人却只连连点头,并没有接腔。 暗卫和侍卫看出来后面的是陈武,虽有些惊讶他怎么跟阮宁走在一起,但却也没有疑心,毕竟,那是比他们大多数人资历都老的侍卫。 阮宁再次召唤系统,兑换了光速信息传递,使用对象是米易,传递的内容是:“速速带人到王孟甫家中捉拿陈武。阮宁。” 有陈武带着,阮宁很容易钻进了王孟甫的小院,门窗紧闭,但仍能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阴和调笑的声,陈武的脸色难看极了,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以前他也让她发出过这种声音。 阮宁拦住了他,低声说:“我先进去,你等我问她。” 陈武的匕首顶着她,分毫没松。 阮宁耐心解释说:“他们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说正事,你等我去闹一闹,让她把实话说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陈武在犹豫中松开了匕首,甚至还弄开了门栓,阮宁立刻跨进去,大声说:“林思,你好不要脸!” 躺在床上的林思慌忙用被子遮住了自己,又气又急,口气很差:“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怎么还没死?陈武这个没用的东西! 王孟甫也只穿的不多,此时连忙抓起外袍披在身上,诧异地问:“宁宁?你来干什么?” “表哥,”阮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们还没成亲,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王孟甫脸上一红,讪讪地说:“情不自禁耳。” 阮宁摇着头,伤心又无奈:“阿思对你根本就是逢场作戏,她喜欢的是陈武!大学士府里谁不知道她跟陈武有一腿……” 林思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陈武?这个蠢货难道被抓了?她立刻反驳说:“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看上过陈武!” “胡说?呵呵。”阮宁冷笑一声,“你跟他柔情蜜意的,还许诺嫁给他,所以他才肯为你做事,你这个□□,有了野男人还勾引表哥?” 王孟甫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不管林思怎么否认,只看着她定定地问:“你说,你跟那个叫陈武的到底什么关系?” 林思恨极了,该死的阮宁,永远在跟她作对!她一头扑到王孟甫怀里,抽噎着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陈武?他算什么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是吗?”门口处阴冷入骨的一声,陈武进来了。 他双目通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跳,然而声音却格外的平静:“我算什么东西?是啊,我算什么东西?好妹子,是谁对我投怀送抱,是谁答应跟我睡觉,是谁半个时辰之前还坐在我腿上随便我玩的?怎么了妹子,是大哥伺候你伺候的不好吗,你这么说我?” 林思从未像此刻这么狼狈过,她看看王孟甫,又看看陈武,慌张地说:“你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我,我……” 她说了半天说不出理由,只能嚷道:“都是阮宁的圈套,你们别上当!” 只是当她再看时,哪里还有阮宁的影子?她又不是傻子,早就趁乱跑了。 王孟甫脸色铁青,捞起衣带扎紧了,骂道:“好个□□!我堂堂男儿,不做这种剩王八!” “孟甫!”林思扑上去抓住他,掉下了泪,“你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我跟他什么都没做,我真的是清白的!” 如果她是陈武的毒,那王孟甫就是她的毒,哪怕她知道他没用又好色,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王孟甫使劲甩了一下没有甩开她,薄被滑下,春光外露。陈武咬紧了牙,清白的?他忍了那么久,被她耍了那么久,他抱着必死的心为她去杀人,可她说她是清白的?那他算什么? 她凭什么清白!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林思的头发,逼迫她抬头看他,王孟甫有些害怕,本能地说:“你不要乱来。” 话音未落,陈武一个手刀打晕他,踢下了床。 林思尖叫一声,挣扎着想过去看时,陈武把人往床上一推,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跟着扯下了衣服。 米易带着大批侍卫赶到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林思的惨叫。 门只是胡乱掩着,屋内狼藉一片,而陈武像疯了一般,也不管有没有人进来,只管拼命发泄。 卫士们都惊呆了,水也不赶紧去,米易沉着脸一挥手,说道:“拿下!” 第二天阮宁听到消息,陈武昨夜已经被处死。 作为现代人,阮宁很不习惯这种动辄杀人的时代,但是不可否认,陈武的死很让她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对头无声无息地窥探着,随时准备杀她,她很害怕,而且她现在也兑换不起预知危险功能。 她再次强烈地想念林阶,有他在身边实在太好了,什么鬼怪都不敢近身,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阮姑娘,你看林思怎么处置?”米易十分自责,大人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可他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险些害了阮宁。老人家不敢想象,要是没了阮宁,大人会怎么样? “先留着,也是个见证。把她关起来不许见人,对外就说病了。”阮宁沉思着说。起码太后的药,太后的谋害她是人证,反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如等林阶回来再说。 可是林阶这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王公子那里怎么处置?他也是知情人,就怕从他那里走漏了风声。”米易又问。 其实处理王孟甫很简单,但他是阮宁的亲戚,米易不能替阮宁做主。 “他么,”阮宁露出一个促狭的笑,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送去给林思作伴,也算她给林思一个礼物,“这样吧,尽快给他们办亲事,然后把他们关在一起,免得走漏了风声。” 于是整个人还在郁燥状态中的王孟甫突然被人抓过去,在暮松斋里跟林思拜了堂。 说是拜堂,其实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屋里摆设的都还是过去的旧家什,连根红蜡烛都没有,林思脸色苍白,穿的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件红衣服,只是她看见王孟甫被带进来时,脸上露出了又欢喜又紧张的神情,轻声呼唤道:“孟甫……” “滚!你这个□□的女人!”王孟甫拼命想挣脱侍卫逃出去,却被人按死了跟林思跪在一起,王孟甫眼前立刻闪现出昨夜醒来时看到的情形——林思裹着被子在墙角哭泣,显然遭遇了不好的事,而那个叫陈武的粗鲁侍卫赤身露体,十分可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孟甫挣脱不开,只能疯狂地叫了起来:“滚,滚,你这个□□!我不当活王八!” 林思惨笑一声,果然这个男人什么都靠不住,可是她却死心塌地,为了她把自己作践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就算下地狱,她也要带着她一起,她柔声说道:“王郎,我这么惨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就认了吧,拜过堂咱们就是夫妻了。” “正是呢,好女儿,好女婿。”阮宁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给母亲磕三个头,拜了堂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拜过堂亲事就成了?王孟甫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仔细一想,正是那日伙同王氏骗她到小宅时说过的话,他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说:“宁宁,你是故意的?你巴不得看我倒霉?” “怎么会呢,好女婿,快拜堂吧,不要瞎想了。”阮宁甜甜一笑,跟着一抬手,几个侍卫按住两个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吉时已到,洞房花烛吧。”阮宁眨眨眼睛,“祝你们新婚愉快哦。” 不管暮松斋中怎样鸡飞狗跳,阮宁抱紧了林阶的外袍,安稳地合上了眼睛。在混乱的梦境中她到处找他,可他东躲西藏,就是不肯出现。 阮宁怒了,骂道:“死病娇,出来!” “我来了。”一双微凉的手伸进被中,搂紧了她。 第29章 手是凉的,脸是凉的,胳膊是凉的,腿也是凉的,唯有心口处散发着热意,紧紧贴着她的。 阮宁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中迷茫地想,这个梦好真实啊,连温柔触碰过肌肤的战栗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下一秒,一个久违的吻,强迫她与他一起陷入小别后的疯狂。 阮宁拼命睁开了眼,适应了黑暗之后,男人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林,阶……”在被他拥抱的间隙里她艰难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心中一阵恍惚。 林阶没有说话,有一刹那阮宁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男人的热情禁锢到死了。 “再叫我一声……”许久,听见他喃喃的低语。 “林阶,你怎么回来了?”阮宁钻在他怀里,将发烫的脸贴上男人坚实的胸膛,可那里现在比她更烫,声如擂鼓。 “是我错了,我不该抛下你一个人,”林阶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着她,“我来带你走。” 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抱着她翻身坐起,跟着点亮了床前的红烛。 暖黄的烛光映照下,男人的脸上有无法掩饰的风霜之色,眼底是淡淡的青黑色,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但他狭长的眼睛亮的惊人,眼尾撩起,掩入鬓中,于冷峻中带出一抹异样的、成熟男人的吸引力。 阮宁忽然觉得心底深处柔情满溢,现在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个男人。 喜欢他的强势,他的阴沉,甚至喜欢他的喜怒无常,更喜欢有他在身边时那种安心的感觉。 原来喜欢一个男人是这种感觉……阮宁没有说话,只安静地抱紧了林阶,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林阶的薄唇慢慢勾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他伸手取下架子上她的衣服,轻轻牵起她的胳膊,柔声说:“来,穿好衣服,咱们走。” “嗯。”阮宁答应着却没有动,于是林阶皱着眉,低声说了句“娇气”,却又忍不住替她穿了起来。 那些色彩轻艳的衣料虽然软滑,却都及不上她的肌肤,于是林阶一边穿着,一边亲吻摩挲着,简单的几件衣服足足穿了一刻钟还没穿好。 阮宁捂住了他的嘴,娇嗔地推开,埋怨道:“还要多久?” 她的美目流转,眸光中带着媚意,脸颊上是淡淡的红,林阶眸光一暗,轻轻拿起她的手在手心里吻了一下,跟着却含住了她嫣红的唇,轻轻一咬。 “疼。”小人儿立刻叫了起来,小手拼命推搡他,那点可怜的力道却像是在挠痒。 林阶心中一荡,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样就疼了?将来还有更疼的。” “流氓!”阮宁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挣扎着向床下跳,“不理你了!” 林阶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抱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抱紧了,别掉下来。” 阮宁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就见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去箱笼里翻出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大步流星向外走。 “鞋,没穿鞋。”阮宁急急地说。 这平常的一句话听在林阶耳朵里却有了别样的诱惑意味。他从衣裳底下准准地握住了她的脚,忽地抬起来送在唇边含住了,舌尖打着转,轻慢。 阮宁叫了起来:“痒,啊,疼,你放下!” 林阶感觉浑身的血都热了,他沙哑着嗓子,低声说:“小妖精,你勾引我。” 阮宁嗔道:“胡说!” 跟着身上一沉,男人搂着她扑倒在床上,强健的身体压牢了她,阮宁几乎灵魂出窍,带着哭腔央求他说:“别,林阶,别……” 林阶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时间太紧,他真想纵情畅意,真正做她的男人。他强制命令自己起身,整理了衣袍,跟着拿起床前那双浅碧色的绣鞋,小心地替她穿上。 她羞涩地捂着脸侧身窝成一团,任由他服侍着,将小巧的鞋子套上玲珑双足,那乖顺的模样简直是致命的一击,整个儿夺走了他的心魂。 林阶的心砰砰乱跳,他咬着牙打横将她抱起,快步走出了海棠居。 “大人,”米易在外面候着,一脸担忧,“出了什么事?” “无事,”深夜的凉风很快让林阶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我不放心,来带她走。” 米易恍然,连声说:“大人路上小心。” 十数名黑衣侍卫默默地跟在林阶身后,齐齐在府门外上马,沉寂黑夜中只听得清脆的马蹄声阵阵,转眼已经来到城门前。 “开门!”身后一骑纵马上前,高举金符向守城士兵喊道。 厚重的城门吱呀呀打开了,林阶搂紧怀中的人,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当先奔了出去。 城外的官道在黑暗中呈现一种朦胧的灰白色,十几匹马一起飞驰,蹄声如急促的鼓乐。 阮宁不由得又向林阶怀里缩了缩,她有些害怕,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骑马。后背紧紧贴住了男人坚实的胸膛,那里的暖意让她心安,而男人也很快回应,空出一只手臂来,拦腰搂紧了她。 阮宁又担心起来,忙说:“你拉着点缰绳,当心摔了。” “我?摔了?”林阶带着一丝调侃低头在她发上轻吻一下,“你太小看你男人了,便是再快几倍,我也不会摔。” 像是为了证明一般,他忽地猛踢了几下马肚子,嘴里唿哨着催促,马儿得了主人的命令立刻狂奔起来,阮宁尖叫一声,顿时觉得如同置身在惊涛骇浪之中,她像一叶小舟,在风口浪尖上颠簸。 “林阶,林阶,你疯了!”她惊恐地叫着,拼命反手去抓身后的男人。 林阶在她耳边放声大笑,使劲将她向怀里挪了又挪,两只手从她腰间将她牢牢环抱住,交叉而过又分别抓住缰绳,他结实的大腿牢牢将她固定在怀里,只管催着马儿飞也似地向前冲。 阮宁整个人仍旧在颠簸着,心却慢慢地安定了下来。他整个身子压迫着她,她被迫向前倾,低头弯腰,然而连这种压迫感也让她安心,不知不觉中她丢开了恐惧,任由他带领着,如小舟找到了掌舵的人,稳稳向前。 林阶笑得越发畅快,马蹄如飞而去,身后的黑衣侍卫们默默交换着惊诧的眼神,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几曾见过他当众大笑,而且还骑马搂着一个女人? 夜色越来越深,一行十数人马匆匆不停,尽力向前赶去,阮宁的眼皮越来越沉,睡意袭来,在睡着前的一瞬她低声问道:“林阶,为什么这么着急带我走?” 林阶抿起了薄唇,没有回答。昨夜李盛连夜赶到,告知他爬床那女人是胡太后的手笔,与此同时,米易的信鸽也赶到驿站,通知了陈武之事,林阶当即决定,返京带阮宁一起走。 他昼夜兼程,片刻也不曾合眼,只为尽早与她见面。他一路懊悔担忧,生怕在这一日之间再生变故,让胡太后得了下手的机会。当初怎么那么轻率地留下她在虎狼环伺之中呢?她那么笨那么娇,原应该随时放在手心中呵护,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视线的。 可是这些九曲回肠的心思都涉及皇家私密,又不能告诉她。林阶在踌躇中低头吻了下她的发,正想婉言推脱,却忽然发现她呼吸绵长,娇软无力,竟是在他怀中睡着了。 林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她眉心又吻了下,跟着勾起了唇。还真是个傻乎乎的小娇人儿啊,这样颠簸的路程,居然也能睡着,看来她真的是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 这让他心底柔情无限,不觉便放慢了速度,生怕将她吵醒。 这样一慢,等赶到落脚的驿站时,已经比预期时间晚了多半个时辰。原本是打算在此处小憩一个时辰的,但此时只剩两刻多钟可以合眼,林阶小心抱着怀中沉睡的人下了马,径自走进房中向床上一放,跟着躺倒在她身边,瞬间便沉入了梦乡。 门外恭候多时的驿官看得呆了,他收到消息便在此恭候,原指望跟首辅大人说上一句半句话,哪知首辅大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全部心思都只有怀中那个娇小的人儿。她是谁,怎么如此得他的宠爱? 天光大亮之时,紫禁城中的明侑收到了林阶的请罪折子,说要赶回来接走阮宁,并且会昼夜兼程赶路,不耽误既定的和谈行程。派去探听消息的禁卫军很快赶回来,奏禀说林阶果然是连夜回府,连夜出城,明侑合上折子,沉吟不语。 老师并非轻举妄动之人,到底是怎样的危险让他如此不安,竟然半路折返带走了心爱的女人? “你来。”明侑抬眉看向禁卫军佐领,“去探听下慈宁宫和大学士府有没有异常的动静,悄悄地,不要惊动任何人。” 30章 阮宁比林阶醒得早,大约是林阶刚睡着时她就醒了,她动了动没有挣开他的怀抱,于是便微微向后挪了下头,安静地看着林阶的睡颜。 即便在睡梦中他脸上也是一派冷肃,长眉紧锁,唇角微抿,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投下淡淡的阴影,衬得他眼下的青黑色越发明显。他已经走了好几天,连夜赶回京中接她,肯定很累吧? 两世为人,他是头一个这么在乎她的男人,虽然老了点。阮宁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触碰,林阶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人却没醒,于是阮宁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微微卷翘着,衬得他冷峻的容颜也柔软了几分。这个人年少时一定很好看吧?那种少年的,新鲜快乐的好看,不像他现在眸光中总是带着审视和威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忍不住碰了碰他的睫毛,末梢软软的,蹭在指尖上有点点痒,心痒。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他微微敞开的胸膛,肤色冷白,肌肉隆起,隐约可见分明的轮廓,于是她悄悄地,把手也摸了上去。 结实、宽厚、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捏一捏。于是她大着胆子揉了一揉,又捏了一捏。 林阶的长眉毛拧的更紧了,但还是没有醒。阮宁暗搓搓地继续往里伸手,就在此时,标准女声冷不丁地发话了:“对着一个熟睡的男人动手动脚,宿主你会不会有点太痴汉了?” “你给我出来!”阮宁差点没叫出声,“你个偷窥狂,说,是不是每次你都在偷看?” 标准女声咳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我是来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个文里的时间线还有不到三个月,如果到时候你还不能完成任务,就会强制转入虐文。” “那这个文里的我会怎么办?”阮宁问道,“他呢?” “回到最初文里的设定,抹掉一切因为你产生的波动。”标准女声幽幽地说,“他不会再记得你。” “想得美!”阮宁瞥一眼身边的男人,作为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男人,想忘掉她?没门儿! “完成任务的条件是他为我而死,是必须他主动,还是被动也可以?”这是阮宁想了很久的问题。 “当然是病娇主动了,要不然你把他推过去替你挡刀挡枪,岂不是太容易了?” 阮宁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如果我自己制造一个必死的机会,但他是主动选择,这样不算违规吧?” 标准女声简直要击节赞叹了:“你终于想起来这招了!” 跟着却又狐疑:“你很喜欢这个男人吧,舍得让他死吗?” 阮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她挺喜欢林阶,可她很清楚这只是作者笔下的一个故事,而多年独自生活的经历也让她学会了不对任何人投入过分浓烈的感情,享受可以,动心可以,沉溺不可以。 “我现在成绩怎么样?”阮宁问道。 透明面板出现了:霸王票15,营养液160。 标准女声语调轻快地说:“收拾渣男贱女那波剧情给你拉了不少好感度,但是,你又收到了两个差评,我给你念念。” 什么,一下子两个差评?阮宁简直要惊呆了,什么仇什么怨,她这波操作难道不溜吗,为什么有俩差评! “女主这是什么智商?看不下去,已弃文。” “男女主都不洁,差评。” 阮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洁? 说她智商低也就忍了,不洁?还能怎么洁?喝八四消毒液洗胃? “我也很好奇,所以特意调取了差评背景。”标准女声带着一丝窃笑,“这个读者觉得有过情史的都不洁,林阶被胡太后纠缠过,你就更不用说了,非但有情史,还有身体接触。” 擦!就因为这个她又多了个差评?已经四个差评了啊啊! “几个差评算任务失败?”阮宁咬牙切齿地问。 “十个。多于五个少于十个的情况下宿主也会受到相应惩罚。” 阮宁:…… 真想一辈子躲在这个文里不出去算了,码字的世界真残酷。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宿主,经评判,宿主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过半,加上虐女配这条支线发挥的不错,所以从现在起,宿主与我之间正式达成初级平等地位,从今后每次宿主召唤我都会回应,不会不理你了。”标准女声又说。 “什么是初级平等地位?”阮宁疑惑。 “病娇系统绑定了许多宿主,只有出色完成任务的宿主才有资格与系统形成平等关系,否则终其一生都只是为系统打工的低端纺织女工。平等地位分为三级,达成初级平等系统会及时回应,二级平等系统会对宿主的下一步行动提出建议,三级平等系统会竭尽全力帮助宿主。” 怪不得以前经常呼叫半天系统也不应答。阮宁憋着气,问道:“所以从现在起你就随叫随到?” “对。” “如果我想让你消失呢?”阮宁冷飕飕地问。 标准女声一声不吭,立时消失无踪。 窗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是侍卫们在提醒出发的时间到了,林阶立刻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忽闪忽闪的、湿漉漉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枕着他的胳膊,带着诡异的表情看着他,又像在生气,又像在发痴。 林阶抬臂让人滚进怀里,带着惺忪睡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湿热的呼吸吹在耳朵眼儿里,阮宁咯咯地笑了起来,抬手推开他的脸,“我饿了。” 林阶把人抱下床时,心里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这些日子他除了恶补房中的知识,顺带也看了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按照话本子的说法,这种小别重逢,千里相迎,又双双在陌生环境中并头醒来的时刻,应该是男女之情飞速攀升的最佳契机,可她居然满心想着要吃。 再想到上次她那句不合时宜的“刷牙”,林阶不觉哑然,还真是个别致的小人儿。 饭菜很快送到了房中,看着一心扑在吃饭上几乎无视他存在的阮宁,林首辅的心中很是苦闷。 一行人换了新的马匹再次出发,虽然几天来总共只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可林阶向来精力过人,此时也只是觉得眼睛有些干涩,路上还有精力跟阮宁调笑几句,相比之下阮宁这个无所事事的反而很快就被马儿颠簸的昏昏欲睡,只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林阶见她精神不济,便也放慢了速度,一路小心呵护,生怕把她累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如此,到了下一个落脚点时阮宁依旧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腰肢以下,又麻又胀又疼简直不像是自己的,被林阶抱下马后她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连晚饭也没精神吃。 林阶端着碗,小声哄她:“吃点粥,不吃饭怎么赶路。” “不想吃,要不然明天你先走,我歇一歇再去追你。”阮宁脸朝下趴在被子上,恹恹地说。以前看电视上那些人骑在马上很是潇洒,哪想到实际体验根本就是拿屁股在坚硬的马鞍上摩擦摩擦,她简直怀疑那些常年骑马的都长了一个铁臀。 “不行!”林阶板着脸说,“简直胡闹,怎么能一个人走!”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并不算严厉,但跟着就看见阮宁嘴巴一扁偏过头不肯看他,他下意识地把她的脸扳过来,却发现她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满满都盛着委屈。 林阶:…… 好像也没有凶她吧……他有些无奈地捏捏她的脸,声音放和软了些:“好了,不闹了,路上不安全,你必须跟我一起,大不了我慢些走。” “腿疼,屁股也疼。”阮宁嘟着嘴说。 是真的疼,她没敢看,但总觉得大腿内侧似乎磨破了。 林阶想起自己年少时学骑马的情形,有些理解了,她那么娇嫩,肯定是疼的。于是他的声音又轻软了几分,几乎是在哄她了:“乖,泡个热水澡,明天你侧身坐着,我抱你走就好了,咱们得快些赶上使团,越拖得久越不安全。” 他好说歹说,怀里的小人儿终于眼泪汪汪地点了头,于是他叹口气让她侧身靠着自己,一勺一勺喂她吃粥,又耐心地把点心弄成小块给她过口,一碗粥吃完时,林阶觉得,自己怕是养了个娇气的小闺女吧。 “大人,热水烧好了。”侍卫在窗外回禀。 “抬进来。”林阶拉起被子将阮宁盖好,走去开了门。 热水一桶桶加进去,高大的浴桶装的半满,水汽氤氲中林阶把人抱到净房,低声说:“泡泡就不疼了。” “你出去。”阮宁跳下了地,毫不留情地一指门外。 ※※※※※※※※※※※※※※※※※※※※ 入v三合一啦,评论里发20个红包哦~明天也是凌晨0点更新呢~ 29 净房里半晌都没有动静, 连水声都听不见, 林阶又踱了一圈, 忽然想,她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听说有些身体弱的,洗澡的时候水汽一闷, 很容易晕倒。 林阶连忙抬手想去敲门, 即将触到门板时又停了手,有问的功夫何不看一眼?万一她晕倒了,也好及时施救。 于是敲门的力道变成了推,而门也很快开了, 门后面是一张“请君入瓮”的嘲讽脸, 原来阮宁根本没有洗澡,她穿的整整齐齐, 带着一脸坏笑躲在门后静静等着他自投罗网,此刻见到他,小嘴一扁说道:“早猜到你会偷看!” 但首辅岂是那种抹不开脸皮的毛头小伙?林阶坦然答道:“你想歪了,我听不见动静, 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才进来查看。” 想歪了?阮宁轻哼一声, 当着他的面砰一声把门关上, 插了门栓又搬了凳子顶住,这才脱了外衣跳进浴桶。 大腿上果然红了一大片, 还好没有破皮, 但是触到温热的水仍然有一阵阵痛感, 阮宁嘶嘶地抽着凉气,小心翼翼地用布巾垫着坐下,跟着摊开双臂搭在桶沿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昏沉的睡意中阮宁闲闲一望,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阮宁:…… 怎么进来的! 她立刻抓起布巾挡在胸前,凶巴巴地说:“出去!” “我找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林阶的声音有些喑哑,“待会儿给你擦擦,擦好就不疼了。” “出去!”阮宁往水里钻了钻,依旧凶巴巴的。 “乖,擦擦就不疼了。”林阶说着还向前走了一步。 迎接他的是一大瓢水,劈头盖脸泼下来,衣服瞬间湿了一大半。罪魁祸首笑吟吟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水瓢,挑衅般地看着他。 林阶的怒气顿时被她俏皮的笑容打散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低声笑了起来:“原来你想跟我一起洗,好。” 妙得很,那些图里,有不少都是在水中,看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他又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露出的香肩上,纤细的脖颈间都有细小的水珠在摇荡,似荷叶上的露珠,然而最光滑的荷叶也及不上她的肌肤。可恨那些碍事的布巾,把大好的风光都挡住了。 林阶察觉到体内涌起一股难耐的热意,于是很快把外袍脱了下来,然后是中单,纨绔,跟着又伸向里衣。 阮宁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她是想趁机撩一撩,增进一把感情,但谁能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如此风骚,说脱就脱! “不许脱!”阮宁气急败坏地说,然而已经晚了,里衣落在他脚边,露出了坚实的胸膛,如今他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单薄的底裤。 作为一个半老男人,这身材还真不错。阮宁一只手捂着布巾,另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趁机又是一大瓢水冲林阶脸上泼过去,趁他捂眼的功夫,她嗖一下跳出浴桶,向门外蹿去。 被水迷了眼的林阶模糊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逝,他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条湿漉漉的布巾,那人得意地冲他一笑,擦掉眉睫间的水雾,林阶发现她竟然贴身的衣服。 原来是早有防备,然而薄薄的衣服打湿了贴在身上,比没穿更加诱人。 林阶追出去时,阮宁已经披上了他的外袍,人站在门边抓着门栓,笑得像只狐狸:“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开门,让他们都看看光着身子的林首辅。” 林阶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试试。” 话音未落,阮宁已经被突然迫近的他拽进了怀里。 男人的脸压下来,阮宁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粒小水珠。 现在还不是让他得手的时机,阮宁皱起了眉头,轻声道:“疼。” 尾音颤颤的向上扬,像带了一把小钩子,勾住了林阶的心。 “哪儿疼?” 他下意识地伸手,却被她挡住了,她带着一身的水汽,湿漉漉地看着他,轻声说:“别,现在不行。” 林阶瞬间便听懂了。 就算那样不行,总也得给些甜头,稍慰焦渴吧。 清凉的药膏沁入肌肤,痛感减轻了不少,阮宁趴在床上,通红的小脸严严实实地埋进被褥里,哪怕呼吸困难也决不肯露出分毫,林阶摩挲着指尖未干的药膏,努力稳住动荡的心神,哑着声音说:“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但她睡着了,他却心痒痒的大半宿都在翻腾。从前喜欢拥着她睡是因为可以睡得安稳,如今拥着她,真是精神焕发,毫无倦意。 眼前不断闪现那些工笔细描、形神兼备的画图,林阶在脑中与她一起纠缠,为所欲为。 可是她不肯呢。想必要等到返京成亲之后,才能一一实验吧。 那就尽快弄完所有的事,专心与她探讨其中的奥秘。林阶瞬间做出了决断。 第三天入夜时,他们赶到了使团落脚的驿站,米易的信鸽几乎同时赶到,原来王孟甫被软禁之后,王氏日日到府中吵闹,死活要带走王孟甫,而暮松斋的守卫也截杀了几个试图杀林思灭口的死士。 林阶将纸条在灯上燃尽,眉间浮起一抹戾气。他很怀疑这次吴次辅突然摔伤临时找他代替出使是胡太后的手笔。但不管是与不是,胡太后都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这几日忙着赶路没有处理,如今腾开了手,正要解决她。 “李盛。”他唤了一声,李盛应声而入,低头待命。 “五日之内,将胡太后父兄的丑事在京中散布开,同时护送苦主到京城告御状。”林阶低声吩咐道。 李盛很快消失在黑夜中,林阶眉间一片漠然。胡太后的哥哥强抢民女还打死了人,她父亲为了替儿子遮掩,竟试图杀掉所有的知情人,前次他亲自去登州解决了后患,安抚了苦主,为的是不让明侑被胡家人连累了名声,但如今看来,不必再为胡太后留情面。 明侑是个分得清轻重的,母子情分再重,江山社稷仍旧要排在前面。 安排好各项事务后,林阶这才取了药膏回去卧房,阮宁还是趴着睡,被子没有盖严,露出了光洁的脚踝。 林阶舔舔唇,轻手轻脚走近了,忽地在她脚踝处一咬,低声笑道:“睡着了吗?” “睡着了。”阮宁飞快地缩回脚,又扭了几扭,将被子压在腿下。 “睡着就好了,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知道。”林阶说着探手进去,握住了脚踝。 “没睡!”阮宁连忙睁开眼,努力向回缩脚。 “没睡更好,活色生香的,更有趣味。”林阶笑得十分贼。 该死,怎么说都是他占便宜! 阮宁一脚踢在他手上,嗔道:“说过不许动手动脚的!” “我说的是给你涂药,”林阶抬眉,故作惊诧,“你想歪到哪里去了?” 阮宁红着脸夺过他手里的药膏:“不用你涂,我能够着!” “是么?”林阶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下她,笑道,“这里也够得着?” 流氓!阮宁咬牙切齿,得了便宜还卖乖,弄死他! “好了,不逗你了。”林阶见她气得鼓鼓的,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跟着在她身边躺下,问道,“你娘对你好吗?” “还好吧?”阮宁努力站在原主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管吃管喝,嘘寒问暖,除了总想拿我贴补她娘家侄子以外。怎么了?” 林阶的脸色阴沉下去,冷冷地说:“她这几日总为了王孟甫去府中吵闹。” 阮宁很是头疼,叹道:“我这个糊涂娘,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好办。”林阶阴冷冷地说,“她无非觉得你是女儿,早晚是别家的人,侄子才跟她最亲,既如此,那就让米叔给你爹纳一房妾,好好生几个儿子,我看她还有没有精神折腾。” 阮宁呆了一下,这不是宅斗文里的套路吗?果然是首辅大人,连这都懂! 林阶见她一脸跃跃欲试,有些意外,便问道:“你不生气?” “不生气,”阮宁回忆着宅斗文的细节,瞬间打开了思路,“或者你有什么助孕的药给她吃点,让她自己生孩子去也行,我觉得她要是自己有了儿子肯定就不想着把阮家搬空都送给王孟甫了。” 林阶禁不住一笑,在她脸上一吻,道:“你呀。” 阮宁歪着头冲自己一点,笑道:“怎么样,我英明神武吧?” “嗯。”林阶又吻了一下,“来吧,我给你涂药。” 半个时辰后,药终于涂完了,阮宁又蒙着被子不肯露脸,林阶则僵直着去冲了个冷水澡。 屋顶的暗哨努力屏蔽着屋内可疑的动静,对着树上的暗哨打手势:“老大,跟我换个岗,我请你喝酒!” 树上那位斩钉截铁地冲他摆手:“不换!” 开玩笑,谁不知道大人一抱着阮姑娘进房就会有各种不可描述的声响,他费尽心机才把在屋顶执勤的机会留给了别人,想换?门儿也没有啊! 慈宁宫中,胡太后看着刘熙,声音很低:“又没办成?这是派去的第三拨人手了吧,林思还活得好好的,刘熙,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为什么你找的人都是废物?” 刘熙赶紧跪下了,语气里全是忏悔:“娘娘,奴才手下能用的就那么些人,林大人那边都是万中挑一的精兵强将,再说林大人的手段奴才拍马也赶不上啊,娘娘,奴才没用,奴才一定加倍努力!” 这段话竟然意外地触动了胡太后,她黯然垂目,心想,像他那样的天纵英才,怎么能指望一个阉人斗得过他?可恨他竟然被阮宁迷住了心窍,竟然连夜赶回来带走她,就差那么一步,她差点就能杀了那个贱人了! 刘熙捏着一把汗,他伺候胡太后这多年,最是清楚她的喜好,只要拼命抬高林阶贬低自己,胡太后一般都会放过他。 “找些中用的人手,哪怕花银子到外面雇人也行,务必要杀了林思,不能留下活口。”胡太后又说。 “是!”刘熙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松了一口气。 “刘公公这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跪着了?”明侑温和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 32章 胡太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殿外望风的人,这才发现人影全无,想来是明侑来的时候把那些人都弄走了,她有些意外,立刻问道:“皇帝怎么悄没声儿地来了?那些没眼色的奴才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朕没让她们通报。”明侑平静地说着走了进来,在她身旁坐下,“母后,你有没有什么要跟儿子说的?” “皇帝这是什么话?哀家听不懂。”胡太后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端正了神色。 “今天一早,大理寺卿在上朝的路上接了一个民女的血书状纸,状告胡家强抢民女,杀人灭口。”明侑道,“此事母后怎么没跟朕提过?” “这种血口喷人的草民一律杀了就是,免得到处兴风作浪。”胡太后近来诸事不顺,特别容易心浮气躁,“皇帝就是为了这个来问哀家?皇帝到底是信哀家还是信那些草民?” “朕信事实。”明侑笑了下,“这消息前两日在京中已经传开了,朕派人查过,所说属实,母后为了把此事压下去,甚至还拿朕的面子去请老师帮忙善后,母后,这等大事,以后还是跟儿子通个气更好,免得朕措手不及。” 胡太后有些尴尬,这种事按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之所以打着明侑的旗号求到林阶头上,为的还是找机会接近林阶,到底哪里出了岔子,竟让人告了御状? “母后,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要跟儿子说的?”明侑又问。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咄咄逼人的?就好像为娘的瞒着你什么似的。”胡太后嘴硬。 “没什么,真的没有想说的?”明侑看着她,“比如老师那个义女,那天跟你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胡太后板起了脸,“那日你前脚走,后脚我就让她走了,怎么,皇儿这是要盘问为娘的吗?” 明侑有些失望,跟着淡淡一笑,道:“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儿子唐突了。” 他随口扯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一出宫门就沉了脸,问道:“冷宫那个疯妇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禁卫军佐领忙道:“是刘公公弄进来的,臣查到她是当年卫国公程家的丫鬟。” 卫国公程家?不是老师被卖去为奴那家吗?后来因为犯了事夺爵流放,狱中死了一批,路上又死了一批,听说已经绝户了,太后弄来他家的丫鬟想做什么? “盯住刘熙,务必要查清。”明侑吩咐道。 慈宁宫内,胡太后面容冷硬:“去冷宫!” 太阳下的冷宫丝毫不减阴森之气,反而更显得恐怖,胡太后进去不久,门内就传出哭叫声和鞭打的声音,小半个时辰后胡太后方才出来,向刘熙说:“杀。” 她心情起伏不定,一时怨愤,一时痛惜,一时又柔肠百结。哪知道他受了这么多屈辱!若是她早知道他落到如此地步,肯定会想办法求着先帝赦免了他,都是造化弄人! 不过,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肯定能对症下药,夺回他。 京中风云诡谲,往边境去的路上阮宁和林阶却是一路撒狗粮的的画风,比如今日,阮宁就穿着男装,在林阶的指导下学骑马。 衣服是林阶的,她身量娇小,穿起来就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样滑稽,但是没办法,林阶这个变态绝对不会答应她穿别的男人的衣服,于是她就把宽大的衣角全塞在衣带里,裤子扎进靴子里,小风一吹,整个人都鼓成了一张帆。 林阶大笑起来,促马追上她,待两马并行之时突然按住马鞍跳了过去,抓住阮宁的马辔头,很快坐直了搂住她,笑说:“姿势不对,来,腰直起来,靴子要蹬紧马磴子。” 侍卫们一脸漠然地看着别处,心里却都是翻江倒海,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大人吗?老年人谈情说爱起来真是风骚的可怕! 几日后使团到达边境,开始了和谈。每天都是唇枪舌战,协议上每一个字都在反复争论推敲,改了又改,争了又争,半个月后,和谈的一切终于敲定,林阶大笔一挥,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正式宣告与蛮族结束了在边境持续多年的零星战斗,进入和平阶段。 这晚的宴会过后,林阶带着微醺回到房中,正看见阮宁在灯下看信,他凑近了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一看信的内容不由得嗤的一笑,原来是王氏写信跟女儿诉苦,道是阮老爷正在商议纳妾的事,要女儿出头替她讨公道。 “还笑,”阮宁没回头,只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都是你的鬼主意,我娘彻底慌了。” “这样不是挺好吗?”林阶随便在她头发上蹭了蹭,跟着把人往前一拱,挤在她身后坐了下来,顺手捞起纤细的脚握在手中,“自从这事出来以后,你娘再没去府里闹过。” 他的手来来回回流连,阮宁觉得有些痒痒,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娇嗔说道:“你要把我挤掉下去了。” “怎么会。”林阶又去捞另一只脚,顺手把人往怀里使劲搂了搂,直到严丝合缝,这才咬着她的耳朵说,“米叔找了促孕的药,过两天就给你娘送过去,估计她要有一阵子顾不上王孟甫了。” 阮宁被他弄得浑身酥麻,连忙转移话题:“你说我该怎么回信?” 林阶丢开手取了笔,蘸饱了墨递给她,说:“你告诉她去找米叔拿药,就说是你替她求的。” 阮宁拿着笔,进退两难。写信?开玩笑,她那一笔毛笔字,比狗刨好不到哪里去,一写岂不是露馅了?这蹩脚的字千万不能写。 “来,我念你写。”林阶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 阮宁硬着头皮写了歪歪扭扭的一竖,林阶放声大笑,用指头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上下打量着她,啧啧赞叹:“难为你撑到现在,之前我就发现了,你那笔字,比刚开蒙的童子都不如。” 阮宁气坏了,原来他是故意看她出丑!她抓住他的手臂张口咬下去,他却比她更快,抢先把手指伸进去撑住她的贝齿向上只一抬,阮宁用力向下咬,他则用力向上,软软的小舌触着指尖,异样的愉悦瞬间传递至身体的每一处。 林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不退反进。 阮宁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他往边上推。 林阶却凑近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缠绵着,带起一波又一波悸动。 他唇齿间有酒香,不多时阮宁也是微醺。 等头脑稍稍清醒时,两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床上,阮宁脖颈上到处是深红浅红。 “林阶……”她声音涩涩地叫他的名字,拉过衣衫盖住自己。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道,“回去立刻成亲。” 阮宁睡着时,林阶仍然醒着,烛火摇曳,他贪恋地看着她安稳的睡颜,时不时吻一两下,她太娇嫩,哪怕只是轻轻的吮都会留下一个红痕,斑斑点点的,到处是他的烙印。 但是林阶心知,她给他的烙印却是在心上,一辈子都消不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心上是否也有他的烙印? 林阶难得有些惆怅,他可没有这个把握,虽然她几乎是任凭他为所欲为,但他看得出来,她并不像自己那么刻骨铭心。 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在她玉足恶作剧般地咬了一口。 “啊。”她从梦中惊醒,睁眼看是他,只嘟囔了一句“讨厌”,跟着又闭上了眼睛。 就是这种感觉,她信任他,依赖他,放纵他,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林阶有些郁卒,只能把人搂得紧了又紧,心想反正是他的人,怎么也跑不了,这辈子长的很,还有时间跟她算账。 尽快回京,尽快成亲,张敞画眉,他这半生蹉跎,今后也有一个娇人儿捧在手心。 因着林阶的催促,使团返程时果然比来时更快,阮宁虽是坐车,但这时候的车子比不上现代的舒服,晃上一天骨头架子都觉得要散了,林阶便每天夜里不厌其烦地给她按摩——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数日后一行人终于返京,明侑亲自出城迎接,携手与林阶一起入城进宫,公事说完,明侑笑吟吟地说道:“老师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明日就是黄道吉日,臣准备选在明日。”林阶让人算过,最近的好日子是明天,下一个好日子还要到十几天之后,他是万万等不及的,所以一路紧赶慢赶飞也似地赶了回来。 明侑失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道:“恭喜老师!明日朕亲自去大学士府为老师祝贺。” “谢陛下隆恩!”林阶躬身行礼。 明侑莞尔一笑,又说:“胡家的案子已经有结果了,朕准备将胡家降爵三级,罚俸三年,并收回恩赏田。” 他留神看着林阶的神情,心中不停猜度,这事肯定是林阶故意捅出来的,但他只是为了惩戒胡太后,还是有其他心思? “陛下圣明!”林阶并不评论。 于是明侑也有点吃不准了。 半个时辰后林阶刚跨出乾清宫大门,刘熙赶来了,陪笑说道:“太后请首辅大人过去说话。” “我家中有事,告罪了。”林阶冷着脸抬脚就走。 惯常出宫的道路在整修花木,围了锦幛不得通行,林阶绕道从旁边的宫室穿行,刚走进垂花门,吱呀一声门在后面关紧了,林阶回头看时,扶疏的花木间露出一双雪白的足,形状堪称完美。 它们轻轻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旁边是一朵开的很低的芍药,深红的花瓣映着雪白的肌肤,色彩的对比十分强烈,两者的质感却十分接近,都是同样的香软滑。 林阶很奇怪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不是阮宁。 是什么时候起,对美足的喜爱也固定成了对她美足的喜爱? 他很快转了身,继续向前走,前面的门也反锁了,林阶并不在意,他从随身带着的金三事中取下一支细长的耳挖,将双扇门推开些露出铜锁的孔,动手开锁。 花丛中的胡太后急了,抬高声音叫他:“林阶!” 她赤足跑了出来,脚踩在冰凉的地上,皮肤却因为激动而发烫,她横身挡在林阶面前,柔声说:“你看看我,看看我。” 林阶看见了,她光着脚,甚至还露出了小半截腿,她的头发梳成少女的发髻,没有化妆,领口松松的露出一片雪痕,她一发现他看她,立刻将脚向前送了送。 一刹那间,林阶突然明白,她知道了。 那样肮脏屈辱的过去。她竟然从中悟出了他的癖好,想来诱惑他。愚蠢又可恨的女人。 “滚!”他低吼一声,发力踢去,临到跟前又转了方向,因为他嫌她脏,不想与她有任何接触。 门被踢得摇晃起来,胡太后心惊肉跳,情不自禁地向前想要拉他,又被他一声低吼吓得退开了。 门锁突然掉落,林阶又一脚踹上去,双门大开,他怒冲冲拂袖而出。 胡太后呆呆站着,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还是不行,他不是喜欢女人的脚吗? “母后。”明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该回去了,儿子给你建了一处佛堂,从今后你修身养性,定然能延年益寿。” 胡太后脑中嗡的一声响,不自觉地想到,完了,全完了。 可是心底深处还有一丝希望,毕竟她也给阮宁备了一份大礼,她也跑不了。 ※※※※※※※※※※※※※※※※※※※※ 今天是二合一哦,评论继续送20个红包哈~ 30 林阶走进门时,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一身煞气。 米易许多年不曾见过他如此盛怒, 连忙迎上来想要劝慰时, 只见他将手在身前一停,示意他不要说话, 跟着径直越过他,大步流星向海棠居去了。 米易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有阮姑娘在,大人应该没事, 可是阮姑娘懵懵懂懂的,万一不小心触怒了大人,可怎生是好? 阮宁刚洗过澡,正在换衣服。在边境的时候林阶让人做了许多新衣给她, 只是刚刚收拾行李时她怎么也找不到那箱衣服,只能现从海棠居的衣箱里找。 等打开旧衣箱时,才发现里面也全是新衣,而且都是艳丽的紫色织银色暗纹花朵,全不是她的风格。阮宁皱眉,欲待不穿,旧衣已经脏了,便也只能将就着拣了一件不是那么艳丽的穿上。 复杂的牡丹扣子还没有扣好, 已经听到了林阶的脚步声响, 阮宁连忙藏到帐幔后面, 娇声说:“别进来, 我在穿衣服。” 男人没有回应, 阮宁有些疑惑,探身向外看了一眼,果然是林阶,于是她娇嗔着说:“穿衣服呢,不羞,又偷看。” 林阶猛地一惊,目眦欲裂。 眼前的女人穿着与那个女人一样的衣服,领口开着,她一只手搁在胸前似乎正在解扣子,露出了一痕若隐若现的雪色,往下看时,绣鞋随意趿着,露出嫩白的足。 阮宁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下意识地叫了声:“林阶,怎么了?” 林阶,她也曾这样衣衫半解地叫他的名字,肆无忌惮。 林阶猛地扼住了阮宁的脖子。 阮宁剧烈地咳嗽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跟着刺啦一声,衣服已经被他从中撕开,丢在一边,然后是里衣,小衣,大片紫色暗花飞舞着,纷纷落在脚边。 很快,阮宁就没有了织物的遮盖。 她在濒死的体验中拼命去拽他的手腕,拼命想叫他的名字,但林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双目赤红,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看着女人光滑的双臂渐渐无力地垂下,他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脚。 纤瘦玲珑,有些失血的惨白,林阶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当年那个的女人。 可她穿了她的衣服,脏了,要洗。 林阶忽地松开手,空气涌进胸腔,阮宁瘫倒在地,却又被他夹起来,带去了净房。 浴桶里水还未凉,扑通一声,她被林阶扔了进去。 “贱人!”林阶低吼一声。 随着这声吼出,二十年前那个屈辱的夜晚如潮水般涌来。程家新寡的大姑娘坐在堂中,衣衫半解,而他一,丝不啊挂地被人按在地上,倔强地不肯屈服。程家女的光脚踩着他的脸,勾起了唇:“林阶,让我快活,我就放过你。” 她蹭着他开始脱衣服,他在剧烈的反胃中吐了她一身,然后被打的奄奄一息。那晚代替他的是林长松,因为不能让她满意,被抬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 从那时起,他就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也恨透了女人。 在回忆的折磨下,林阶大力用布巾擦洗着手中的女子,直到一双湿淋淋的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哭到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叫唤:“林阶,疼,我怕……” 心眼中一点亮光燃起,林阶怔忪着说道:“阮,宁?” 回应他的是泣不成声的娇人儿。 他这才发现她白嫩的肌肤此时全是红色,有他的指痕,也有用力擦洗留下的淤痕。 林阶慌乱地把人搂进怀里,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弄错了,对不起,疼不疼?” “疼。”阮宁眼泪汪汪,哭声中还夹着咳嗽声。 脖子上也是触目惊心的指痕。林阶手足无措,只能吻住。 然而需要吻的地方太多,渐渐地,安慰变成了索取,变成了沉溺,而她的抽泣声也变成了婉转的吟哦,直到最后又是一声痛呼。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昏昏沉沉的,阮宁也不知道到底有几次,时而睡着,时而又被他弄醒,像一叶孤舟,在他的风暴中动荡起伏。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在清醒的间隙她迷乱的想,跟着又攀住他,一起沉沦。 她在半夜被他吻醒,他声音喑哑,眼睛亮的惊人,低声说:“我送你去你爹爹那里,明日过午后再迎你进府成亲。” 阮宁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任由他取了新衣一一给她穿好,又抱起她走去阮老爷的住处,那边灯火通明,阮家夫妇焦急不已地等着女儿回来梳妆。 林阶要走时阮宁拉住了他,低声说:“早些来接我。” 这句话差点让林阶又把人抱走了,但最终还是一咬牙,狠下心来回府筹备。 大红灯笼照耀下跪着几个人,趁乱取走衣箱的,将阮宁的新衣换成紫色暗花的,还有引开守卫的,林阶淡淡看过去,道:“杀。” 米易吃了一惊,小声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要不要改天再说?” “不用,大喜的日子尤其不能有一丝纰漏。”林阶神色自若。血色,正好用来让一切安定。 “暮松斋封起来,那两个人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吧。” 林阶看看渐渐亮起的天边,他承诺过林长松照顾他的后人,那就留她一条性命,让她生不如死。 阮宁瘫在床上不想动,又被丫鬟哄劝着起了身,她像没了骨头一般,软软地靠着阿青,半梦半醒地听喜婆念叨成亲的规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阿青觉得姑娘今天特别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软媚的惊人,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有些心动,怪不得那个威严的首辅大人像丢了魂似的,当着老爷安人的面还把姑娘楼得紧紧的不舍得撒手。 阿青想着,努力把阮宁的衣领再拉高些,好遮住那些羞人的红痕。 王氏皱着眉头在旁边喝药,絮絮叨叨地说:“宁宁啊,这个药到底灵不灵?我都喝了十来天了也没动静,有没有更灵验的?我得抢先怀上,看你爹那个老色鬼还拿什么借口纳妾!” 阮老爷这么多年没有儿子也从没提过纳妾,只说将来给女儿找个倒插门的女婿就行,王氏从没有过危机感,在她心里女儿女婿都是外姓人,弟弟和侄子才是王家的根苗,可如今丈夫要纳妾,连她自己都地位不保,便也顾不上王家的根苗了。 阮宁微眯着眼睛慵懒一笑,看来王氏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但愿她早些如愿,今后专心养孩子,别再找事了。 正想着药碗突然被送到她嘴边,王氏眨巴着眼睛,低声说:“你也喝点?早点怀上,以后地位就牢靠了!” 阮宁浅笑着推开了药碗,牢靠?不需要,原来她还有些担心林阶得手后就会失去兴趣,但是现在她很有把握,那人食髓知味,只会越发沉溺。 一上午的时间都忙着绞面、梳妆、穿衣、训诫,午饭只胡乱吃了几口,等一切收拾妥当时阮宁对镜一照,差点要翻白眼了,明明她花容月貌的,给抹成一堵白墙连五官都模糊了是几个意思? “洗了重画,不要涂这么白。”阮宁断然下令。 梳妆的喜婆虽然知道当下都是这么画的,但是贵人下了命令,她也不敢多说,麻利地上前伺候着净面,加倍用心给画了一个富丽又不失端庄的妆面,又在眉心贴了莲花钿,阮宁自己一看,也觉得十分满意,只可惜林阶不喜欢脂粉香,所以胭脂水粉一律都是特制的没有香气,总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等一切打理妥帖后,迎亲的人也到了,林阶穿着大红喜服亲自来迎人,骑在马上如同一株青松,巍峨声威让阮家那些亲眷都没敢上前戏弄新郎,于是林阶顺利地走进厅堂,毫无阻碍地牵起打着同心结的红绸,领走了自己的小新娘。 阮宁在红盖头底下翻了个白眼,那些人吵嚷了一上午要戏耍新郎,到头来怂的一批! 林家没有多少亲眷,到贺的几乎都是林阶的同僚,吉时将到时明侑御驾亲临为自己的首辅老师做了证婚人,让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成了今后数十年京中人津津乐道的盛典。 阮宁的手一直被林阶紧紧攥在手心,她从红盖头低下看着自己的红绣鞋与他的大红靴子站在一处,虽然知道都是虚幻,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程序走完后明侑回了宫,宾朋们簇拥着新人进屋,林阶迫不及待地挑开了盖头,盖头下一张脸天香国色,美得不可方物。周遭有短暂的寂静,跟着一片喝彩,大胆的同僚立刻开始调侃林阶。 就在此时,米易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林阶点点头,阮宁发现几个侍卫挟裹着一个男人从屋中向外走,那男人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被制服了。 阮宁心中一亮,原来机会就在此时。 “娇娇,给我兑换一个辅助,让那个刺客摆脱侍卫。”阮宁呼唤系统。 标准女声认真地确认了一遍:“宿主决定了吗?万一病娇不救你就是任务失败。” “决定了。”阮宁心里想着,握紧林阶的手向他嫣然一笑,跟着向那男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与此同时,那男人突然挣脱,反手向阮宁投出一枚闪着青光的短镖。 “小心!”林阶在短促呼叫的同时一把将阮宁搂进怀里,反身挡在她身前。 短镖刺入背心,搂着阮宁的双臂猛地一紧。 时间停滞了,周围惊恐慌乱的一张张脸模糊了,脑中是标准女声清晰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阮宁置身在无边的空旷中,似乎开天辟地以来只有她一个人,标准女声又重复了一遍:“恭喜。” 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底某处空落落的,阮宁问道:“林阶呢?” “镖上有毒,见血封喉。” “能救吗?”阮宁问道。 “用你现有的全部奖励去换,能救。” “那就换吧。”阮宁莞尔一笑,她算计了他,要是连命也拿走,未免有点不人道,说到底她都是个善良的扑街。 透明面板上所有数字迅速清零,与此同时,林阶怀中一空,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背心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只是他拼命护住的小人儿却凭空消失了。 阮宁呢? 林阶一声长呼,吐出一口鲜血。 透明面板消失的一瞬间,阮宁忽然发现差评那一栏填的数字是5。 等等,五个差评? “结局的时候收到的,读者觉得你太婊,居然暗算男主。”标准女声慢悠悠地说。 喵的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换了!要受惩罚,而且没有奖励就没有辅助啊啊啊! 可惜已经晚了,嗖的一声,她重新卷入了扭曲的时空。 (《白月光变成丈母娘》全文完结)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了两个预收,宝贝们收一下嘛,要是两个都收就更棒了哈哈,爱你们,么么哒~ 1、《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 2、《娇娇(穿书)》: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她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她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她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会答应,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她的身体发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 我报名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活动,亲们有营养液的话给我灌点哈,就等于投票啦,非常感谢! 感谢青山不改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一命二运三风水扔了1个地雷, 感谢茹画扔了1个地雷、1个手榴弹, 感谢萌爽少女扔了1个地雷, 感谢读者“亦蓁”,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九韶”,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暴君的心尖血 空间逼仄狭小,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嗅到一股潮湿的青苔味儿。 阮宁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 一只冰冷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将尚未发出的惊呼扼杀在喉咙里。 冰冷的身子贴了上来,紧紧贴住她的后背。 “叫就杀了你。”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语调平常,听上去却阴冷刺骨,阮宁打了个寒颤, 连忙点头。 在阮宁被狂暴的掠夺折磨到晕厥的前一秒, 肩膀上又是一疼,涣散的意识有刹那清醒,阮宁感觉到冰冷的唇舌在她肩膀上舔舐着, 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清醒过来时, 才发现自己蜷缩着躺在一个极狭窄的石洞里, 衣服已经穿好了, 冰冷的男人不见了, 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个荒唐的梦。 但身体的疼痛提醒她, 这不是梦。 阮宁一边摸索着寻找出口,一边紧急拷问系统:“你特么该不会把我弄进小黄文了吧?” “宿主辱骂系统, 收到黄牌警告一个,效果等同于差评。”标准女声冷嗖嗖的说。 擦,人在屋檐下啊! “娇娇, 亲爱滴, ”阮宁很识时务地切换上了舔狗脸, “我现在在哪个文里?” 标准女声慢悠悠说道:“由于宿主上个任务差评过半,所以此次任务全程没有提示。” 擦! 阮宁扶着腰,艰难地挪动双腿在黑暗的石洞中四处摸索,终于找到透着微光的洞口,被一棵大盆栽挡着,十分隐蔽,阮宁挪开盆栽钻出来,外面是个更大的石洞,再找到洞口出来,最外层是个狭长曲折的大石洞,光线亮了许多。 阮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假山肚子里,这个假山比大学士府的还大,看来这家的主人非富即贵。 可这到底是什么文? 山洞里阴暗潮湿,她摸着壁上的青苔一点点找过去,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发现这个假山非常大,到处都是连环的洞口,看不清前面的路。 找到最近的出口走出去,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睛猛地一疼,阮宁下意识地将手掌遮在眼睛上,忽然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道:“表嫂。” 表嫂?难道这具身体已经成亲了?可是刚才明明那么疼…… 一个穿素色衣裙的少女快步走过来,她面容清秀,声音甜美,不说话时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见她就撅起了嘴:“你怎么擅自跑到这里来了?这边是王爷的地方,有许多男人出入,当心被人撞见了传出什么闲话。” 阮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少女有点焦急,连忙拉着她往外走,刚走出几步,一个打扮的金碧辉煌的妇人从另一边走过来,敷了许多香粉的脸上全是不耐烦:“阿琳你别理她,让她自己乱撞去,就算出事也是她的事!” 又一个穿着织金长褂子的中年美妇笑着走来,说道:“大姐,你这儿媳妇太不听话了,不如我替你教训教训,来人啊,拖她回我院里掌嘴!” 阮宁麻溜儿地双腿一软,歪倒在素衣少女阿琳的身上,晕了过去。 开玩笑,现在的状况一塌糊涂,要是还硬撑着岂不是自找苦吃? 谁知阿琳的身子太娇弱纤瘦,她还没靠过来就一个撑不住歪在了一边,于是阮宁滑下去,倒在了地上。 阮宁依旧闭着眼睛装晕,心里却郁闷极了,晕倒在阿琳身上还好,如今躺在地上,真是太狼狈了。 中年妇人嫌恶地啐了一口,说道:“皮糙肉厚的,装什么娇娇小姐,动不动就晕!” 中年美妇抿嘴一笑,道:“兜头浇一盆凉水,保准就醒了。” “算了吧三姨,”阿琳柔声说,“咱们快走吧,当心王爷看见了生气。” 三姨有些害怕这个王爷,想了想果然没有让人泼水,只低声说道:“他现在越发过分了,根本不把我当成长辈。” 话音未落,一群玄色衣衫的卫士快步跑了过来,迅速将所有人包围在中间,一个领队模样的傲然上前对三姨说:“侧太妃,此处是王爷的地方,外人不得擅入,卑职依例前来拿人。” 阮宁脑中突然闪过一点灵光,阿琳、大姨、三姨,三姨是侧太妃,还有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王爷…… 原来是这个文! 男主宋嗣宗是宋家三房的儿子,二房老爷死的早没儿子,二太太就过继了宋嗣宗,谁知二太太一死宋嗣宗就把亲娘吴氏接到二房供养,公然管三房叫爹娘,拿着二房的钱贴补三房,还放任吴氏虐待二太太的侄女、他的发妻阮氏,生生把性子软弱的阮氏逼死了。女主是宋嗣宗的继室,刚嫁过来时也受了吴氏不少刁难,但女主是个厉害角色,不仅怼了回去,还把宋嗣宗收拾的服服帖帖,最后夫妻恩爱,he了。 阿琳姓苏名琳,吴氏二妹的女儿,宋嗣宗的白月光,父母双亡后投奔到宋家,机缘巧合被赐婚给双腿残疾的冠军王尚眠,后来因及时揭发尚眠谋反而被皇帝纳入后宫为妃。虽然宋嗣宗没有得到她,但一辈子都惦记着她,简直是念念不忘。 阮宁很想翻白眼,她该不会是那个早死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发妻阮氏吧?为什么越穿戏份越少,而且每次都会穿成要死的人! 吴侧太妃勃然大怒,向着玄衣人领队叱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这么说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队神色不变,淡淡地说:“王府的规矩一向如此,侧太妃不必明知故问。” 吴侧太妃白皙的脸上飞起了两抹红,咬着牙说:“好啊,我是王爷的长辈,这些是我的亲眷,你们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找陛下说理去!” “三姨,”苏琳怯怯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柔声说,“你别生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她抬眼看了下领队,跟着又不胜娇羞地垂下眼睑,低声说:“这位将军,是我表嫂不小心闯进来,我们没办法才来找她,并非故意打扰,请将军回明王爷。” 领队并没有回应,只冷冷地一抬手,玄衣人毫不犹豫地涌上来,瞬间将苏琳和吴氏制住,连她们带来的丫鬟也不能幸免,唯有倒在地上装晕的阮宁没人理会。 天气虽然暖和,地面上还是挺凉的,阮宁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装晕,忽然听见脚步声向着她这边走来,跟着是玄衣人冷漠的声音:“地上那个装晕的……” 阮宁一个激灵,连忙扶着额头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说:“我这是怎么了?” 领队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拿下。” 就在此时,突然又跑来一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忙一挥手,道:“送阮娘子回家!” 玄衣人中跑出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一言不发地扶起阮宁向外走去,吴氏急了,刚想叫喊,一个玄衣人眼疾手快向她嘴里塞了一团布,于是吴氏只能呜呜叫着拼命挣扎。 远处的高阁中遮着密不透光的帘幕,大白天屋中也是漆黑一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揭起窗帘一角,漏进一丝光线,手的主人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红衣男子,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偏偏头发极黑,红衣极艳,整个人在半明半暗中犹如一泓流动的鲜血,此时他细长的凤眸向阮宁的背影一瞥,长眉微扬。 一个白衣男站在椅前,将三根手指搭在他脉搏处细心听着,忽然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尚眠,你气血翻涌,身有余汗,脉搏无力,显然刚刚有过激烈的房事,而且吃了助兴的猛药,但那药中又有蛊毒,啧啧,冠军王果然威猛过人,血毒加蛊毒,瞬间攻入心脉,换成常人非死即残,你居然还能跟女人欢好。” “少废话,”尚眠凉凉地说,“给你十日,拔清蛊毒。” 白衣男呲呲牙又又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至少一个月。” 跟着又好奇:“那血毒难道还能伤肾?就算你腿没全好,也不至于吃药才行吧?” 尚眠放下窗帘,道:“一时疏忽,被人钻了空子。” 白衣男哈哈大笑,说道:“你都坐轮椅了,还有桃花?啧啧,莫非她在上你在下……” 话未说完喉头一紧,却是尚眠扼住了他的咽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谢三,你再说一遍。” 白衣男立刻认怂:“饶命饶命,你龙精虎猛,夜御十女,都是你在上面。” 他说着抽出一把薄刃刀在尚眠臂上一划,暗红的血慢慢流出来,房中漫起一股血腥味,尚眠神色自若,仿佛那一刀并非割在他身上似的,再细看时,他臂上大大小小竟有无数细长的刀口,显然已经习惯了此事。 血色渐渐转红时,尚眠低头向伤口处舔了一下,血瞬间止住了,他凤眸中泛起一丝红色,悠悠说道:“她的血,很甜。” 白衣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与他欢好的女子,顿时一脸嫌恶道:“罢,罢,你真是个疯子!” 阮宁被送回宋家时,脑子里模糊有了一个猜想,一行人都被扣下了,唯独放过了她,难道在山洞中强要了她的就是尚眠? 阮宁打了一个冷战,尚眠,铁石心肠,杀人如麻,率领大军攻下京城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苏琳割了一刀,之后将她倒悬在宫门之上,鲜血流尽而死。 嗜血杀人的超级变态,难道她需要拿下的病娇就是他? “娇娇,是尚眠吗?”阮宁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询问。 “可以是。”标准女声悠悠地说。 ※※※※※※※※※※※※※※※※※※※※ 第二个病娇的出场方式,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感谢荀二扔了1个地雷 感谢读者“上善若水”,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洛児。”,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木目”,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窝是熊萌”,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j小姐”,灌溉营养液 32 可以是?阮宁有点方, 什么叫可以是? “这个文里的病娇不止一个, 看你怎么选了。”标准女声说道。 阮宁:…… 这是要搞死我的节奏啊, 娇娇不会是在挟私报复吧?以后打死也不能骂系统了啊啊! 阮宁有气无力地问:“你肯定不会告诉我还有哪几个病娇对吧?” “你猜对了。”标准女声欢快地回答。 阮宁无语凝噎:“选不同的病娇有差别吗?” “病娇的病态程度不同,程度越高, 宿主攻略后获得的奖励越多。”标准女声说道,“不同的病娇能吸引到的读者群也不一样,不过这个就要看运气了。” “上一次我拿到了多少奖励?”阮宁问。 “三千瓶营养液。” 阮宁泪流满面, 原来她在不知情的时候居然放弃了这么大一笔巨款。罢了罢了,就当是还林阶的,毕竟她把人家黄花老男人给睡了,守了三十几年的贞操被她夺走, 好歹给点补偿吧。 阮宁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又问:“娇娇, 有没有事后应急药?” 标准女声咦了一声,有些好奇:“宿主难道不想尝试下带球跑吗?有不少读者很喜欢这类设定哦。” “不要。”阮宁断然拒绝,养娃?开玩笑,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怎么可能养娃?难道要像她那对从没出现过的父母一样, 把她扔在路边等人捡? “那我把你的属性改成不会受孕的体质吧。”标准女声这次倒很痛快地答应了。 阮宁松了一口气,没有孩子就好, 她一个提上裤子就跑的渣, 就不要祸害孩子了。 既然有很多选择, 就没必要去攻克最难的那个, 嗜血杀人什么的太反社会,为了保险起见,阮宁觉得还是选一个难度系数低的吧。 可还有哪些隐藏的病娇可选呢? 咚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中等身量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急急地问:“我娘和表妹呢?” 宋嗣宗。 阮宁没吭声,打量着他,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放在年代剧里就是天然的正面角色,阮宁有些意外,一个无耻的猥琐男竟然长得如此端正,有没有天理。 宋嗣宗见她不说话,心情更加焦急,快走两步来到她跟前,大声说:“你们不是一起去的王府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阮宁又沉默了半天,这才嫣然一笑,说道:“你很遗憾?是不是宁可是我没回来?” 宋嗣宗怔住了。跟她成亲将近三年,他从未见过她笑得这么张扬,印象中的阮娘永远低着头走路,低着头说话,恭顺而无味,连面目都模糊不清,如今她这一笑,他才头一次发现她生得如此美貌。 宋嗣宗定了定神,立刻又道:“你胡说什么呢!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娘呢,阿琳呢?” “不知道。”阮宁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突然晕倒,醒来时就被人送了回来。” “晕倒?”宋嗣宗又怔了怔,“阿琳没事吧?” 阮宁微微摇着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是你的妻子,你不关心我为什么晕倒,有没有事,反而着急苏琳?” “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宋嗣宗说道。 阮宁皱了眉,她不喜欢宋嗣宗,当初看这个文的时候就不喜欢,以至于一到有他的片段就跳过去,还暗自腹诽女主瞎了眼才会看上他,如今当面相对,她发现这种厌恶更深了,她冷冷地说:“既然你这么关心苏琳,那就自己去王府找她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嗣宗惊诧地无以复加,她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成亲近三年里他很少理她,偶尔跟她说句话她总是又惊又喜,以至于语无伦次,于是那种卑微和不自信让他越发觉得她索然无味,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把她当成值得尊重的伴侣,然而此时,他突然发觉,过去他看见的可能都是假相。 阮宁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她着急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于是起身向里屋走去,撇下宋嗣宗一个人站在堂中。 宋嗣宗看着她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小心翼翼,又摇摇摆摆,好像在忍着痛一样,这种姿势让她的裙摆摇啊摇的,每一个弧度都在吸引着他。 她是不是在勾引他?宋嗣宗忍不住跟着走了几步,结果嘭地一声,房门在他面前甩上了,差点碰了他一鼻子灰。 身下还是疼的厉害,肩膀也疼,阮宁嘶嘶地吸着气关上门,挪过镜台照着,解开了衣衫。镜中出现了一张明媚俏丽的脸,杏眼桃腮,红唇饱满,黛色的眉,鸦青色的发,安置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有一种浓烈又明快的美感。阮宁很满意,比cosy还爽,每个世界都能捏一张风格不同的绝世容颜。 她侧了身把肩膀往镜前送了送,那里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了。 光滑的镜面上映出圆润的香肩,肤色白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可右边蝴蝶骨上赫然有个咬得很深的新鲜齿痕,血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圈扁圆形的红色印记。 阮宁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冰凉的唇舌在肩头舔舐的感觉,倒抽一口凉气——绝对不能选那个反人类! 那么眼下,该怎么做? 她刚掩好衣衫,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姑娘,五爷去王府了。” “进来说。” 一个眉清目秀的十七八岁丫头应声走进,低声说道:“姑娘,五爷好像有点生气,一直板着脸。” 叫她姑娘,应该是阮氏的陪嫁丫头吧,阮宁想着,吩咐说:“不用管他,你让人烧些水来,我要洗澡。” 丫头青玉有点惊讶,姑娘终于不那么在意五爷了?她露出了笑容,脆生生地答应了,立刻出去准备。 热水很快送进了净房,阮宁把人都打发走后,这才解衣宽带,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细腰上有几个淤青的指头印子,是那个疑似尚眠的男人留下的,那处也红肿疼痛,但却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似乎被特意擦拭过。 阮宁脸上一红,这次真是大意了,亏了亏了。 澡洗好时她也拿定了主意。过继这种事虽然现代人听起来挺不可思议,在古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事,被过继的嗣子从礼法上来讲从此就是别人家的娃了,宋嗣宗在这种大事上出尔反尔,可见人品很差。更惨的是二房拿全副身家换了个儿子,结果人刚死儿子就跑去找亲妈,还恨不得把二房全部搬空讨好亲妈,阮宁觉得,这本质上来说是先卖身求财,跟着又坑死买主。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像原文女主那样在恶婆婆和妈宝男的夹缝里求生,她穿书可不是来受罪的。 病娇可以慢慢找,眼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离,跟宋嗣宗,跟吴氏,跟宋家断绝一切关系。 宋嗣宗捏着一把汗赶到了冠军王府,却吃了个闭门羹,看门人根本不放他进去。 宋嗣宗不死心,大着胆子冲到大门跟前,大声嚷道:“我是宋家五爷,是你们侧太妃的亲外甥,我娘和我表妹被关在里面一直没出来,我要见王爷!” 看门的中年人长的普普通通的,轻轻一推却把他推了一个趔趄,面无表情地说:“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宋嗣宗差点没摔一跤,他定定神,立刻向着过往的路人高叫道:“快来看呀,冠军王府仗势欺人了!” 原本正常步速行走的路人瞬间跑了个精光。 宋嗣宗:…… 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到冠军王府闹事的人死得有多惨。 吱呀一声侧门开了,一个玄衣人走出来,一言不发地上前抓住他,左右开弓给了几个耳光,冷冷地说:“你吵到王爷休息了,闭嘴。” 宋嗣宗双颊被打的高高肿起,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动手打人,顿时张口结舌,只会重复一句话:“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尚眠躺在黑暗中的竹榻上,轻轻一笑,“他是这么说的?去,再打。” 被称作谢三的谢戎转了转眼珠,说道:“宋嗣宗虽然是个软蛋,但好像也没得罪过你吧,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有意折辱他?” 尚眠懒懒地摸着臂上的刀痕,并不回答。 谢三越发好奇了:“宋家那几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置,难道要留她们吃晚饭?” 尚眠露齿一笑,凤眸中精光流转:“吃饭?我的饭没那么好吃。” 宋嗣宗又挨了一顿耳光,正在又恨又怕之时,侧门闪开了一条缝,两个女人被推了出来,跌倒在地,不是吴氏和苏琳又是谁? 看门人道:“滚。” 宋嗣宗连忙抢上去,一手扶吴氏,一手拉苏琳,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苏琳扑进宋嗣宗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抽泣着说:“表哥,我怕,我好怕……” 吴氏也在瑟瑟发抖,她们虽然没受什么大罪,但被捆起来关了几个时辰,又亲眼看着吴侧太妃的几个丫鬟婆子被当场杀死,那种血腥的场面让她一想起来就想吐。 “儿啊,”吴氏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宋嗣宗,“那个尚眠是个疯子!” 车子在二房停下,宋嗣宗扶着吴氏,牵着苏琳进了门,却不见阮宁像从前那样前来迎接,他问:“阮娘呢?” “娘子去找族长了。”一个丫鬟回道。 “不守妇道的贱妇,不好好看家,成天乱跑什么!”吴氏一肚子怒气全撒在阮宁身上。 宋嗣宗皱了眉,找族长?她要做什么? ※※※※※※※※※※※※※※※※※※※※ 成功刻画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封建权贵! 33 阮宁看着宋伯符, 深深地福了下去, 说道:“族长, 我要休了宋嗣宗。” 她跟青玉聊了很久,将自己不知道的细节打听得一清二楚。阮氏是二太太的侄女, 也是阮家唯一活着的后代。当初二太太安排阮氏嫁给自己的嗣子,为的是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宋嗣宗也完全没提过反对意见。成亲后阮氏把丈夫当成天,一心一意对宋嗣宗好,谁知宋嗣宗根本不在乎她,二太太活着的时候还能维护面子上的和气, 二太太死后吴氏搬进来,阮氏就各种挨打受骂,如果阮宁没穿过来, 估计阮氏也被折磨死了。 这个时代能给女人出头的只有娘家人,但阮氏没有娘家人,阮宁搜肠刮肚把原文所有人物都想了一遍, 最终决定向族长宋伯符求助。 宋伯符,宋家长房长子, 也是宋家官职最高的人,他年纪四十不到, 但因为父亲早逝, 所以很早就做了宋家的族长, 在宋氏家族中地位很不一般。在原文里他是个非常重视面子和宋家声誉的人, 阮宁准备用宋家的名声赌一把,逼他主持公道。 宋伯符看着阮宁,暗自惊诧。这个堂弟媳妇他以前见过几次,每次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一步路不敢走,他一直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不配当大家子媳妇,但是现在再看,她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的,红唇微微嘟着,娇媚大气,哪里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他心里觉着诡异,就没有像平时那么严厉,只说:“岂有此理,妇人岂能休弃男人?” “那就和离也行。”阮宁从善如流,还冲他笑了笑。 她说休夫,本来就是为了引起宋伯符的注意,好让他愿意跟她谈论这件事,果然宋伯符接了话茬。 这一笑让宋伯符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不由自主顺着问了下去:“为什么要和离?” “宋嗣宗过继给我姑母,那就是我姑母的儿子了,可我姑母一过世他就变卦,重新认三房当爹娘,这就罢了,他还使着我姑母的钱养他爹娘,又百般虐待打骂我,我看不起这种小人,不想跟他过。”阮宁神色自若地说。 打骂虐待?宋伯符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没有伤痕,难道都被衣服遮住了?宋伯符犹豫了一下,宋嗣宗的事他听说过,但二房死绝了没人出头,况且闹起来名声也不好听,他就不想太较真,谁能想到阮氏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要吵嚷出来? 他习惯性地和稀泥:“五弟可能是一时糊涂,过后我跟他说说,让他在二叔二婶灵前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是一定要的,”阮宁又是一笑,眼睛闪亮亮的,“但我一定要和离。” 还真是固执,而且,大胆。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她呢?鬼使神差地,宋伯符忽然想到,幸好自己的发妻已经死了。 阮宁见他一直不说话,连忙加砝码:“伯伯,这些年多亏宋家长辈的关照,为了报答,和离后我愿意捐五百两银子给宋家族学。” 她记得原文提过,宋伯符十分热心办族学,也因此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她决定投其所好,破财消灾。 但宋伯符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声“伯伯”上了,平时弟媳妇们见了他也这么叫,但她叫的跟谁都不一样,分外好听。 他慢慢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至于你说五弟不孝的事我会好好查查,要是属实,我一定训诫他。” 阮宁看着他,不依不饶:“我日日受他们的折磨虐待,只怕不等伯伯查明真相就要被逼死了,如果伯伯不肯救我,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把这事闹出来,让谁都不好过!” 宋伯符忽地笑了,微低了头凑近些,轻快地说:“你要去哪里击鼓鸣冤?大理寺吗?我就是大理寺丞呢。”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清清嗓子又说:“不要胡闹,怎么能为这种小事惊动官府?等我先查查清楚,到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阮宁露出了孤注一掷的神气,唇角微抿:“伯伯,你跟我走一趟吧,等你亲眼看见他们有多嚣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今天吴氏在冠军王府吃了亏,肯定会大吵大闹,阮宁懒得跟她们掰扯,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履行夫妻义务跟宋嗣宗睡,不如快刀斩乱麻,借助宋伯符之手解决那对母子。 宋伯符觉得她很像一支鞭子,美丽柔韧,却鞭鞭见血,被这种鞭子抽打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又痛苦又快活? 阮宁到家时,吴氏正坐在堂中发脾气,一看见她就骂:“下作的娼妇!你婆婆在那边受罪,你自个儿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来人呐,给我扒了衣服打板子!” 吴氏自从二房太太死后就搬过来住了,还带着几个亲信的婆子,她这么一叫唤,那些人果然围过来想抓阮宁,青玉立刻护在阮宁身前,阮宁嗤的一笑,说:“三婶,我是二房的媳妇,你是三房的,什么时候你成了我婆婆?” 吴氏从前对阮不是打就是骂,阮氏从来没敢反抗,这会儿见她还嘴,吴氏又惊诧又生气,破口大骂道:“娼妇,嗣宗是我儿子,我怎么不是你婆婆?” 阮宁的笑容越发嘲讽了:“三婶,宋嗣宗早就过继给我姑姑了,如今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是你的侄子,三婶,你好大的脸面,越过房头来管侄子媳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氏从来没有被她如此顶撞过,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像拉风箱一样,站起来指着阮宁的鼻子说:“打,你们快给我打这个贱妇!” 阮宁看了青玉一眼,青玉立刻叫道:“咱们家的人呢,你们都是死的啊?由着三房的下人跑到家里来闹事?” 阮宁临去找宋伯符的时候把家中的下人都叫到院中当面清点了一遍,哪些是二房的家生子,哪些是签了活契投身的,哪些是阮家的班底,所有人的底细都照着身契核对了,一大摞身契拿在手里,下人们也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谁才是真正拿捏着她们身家性命的主子。 所以现在青玉一声喊,二房的丫鬟婆子一大半都涌上来护着阮宁,吴氏的人早被推倒在地,吴氏气了个倒仰,连连喊着说:“反了,你们都反了!” 青玉眉开眼笑,暗自庆幸姑娘终于开眼,再不把宋嗣宗当成天了。又想幸亏二太太临终前把地契身契都藏得妥当没交给宋嗣宗,有这些东西在手,下人们果然老实多了。 就在此时,宋嗣宗快步走了出来,他刚刚一直在安慰受惊的苏琳,听见这边闹得不行才赶过来,厉声说:“你们都反了?老太太的话也敢不听?还不快给我住手!” 由于阮氏懦弱,所以宋嗣宗在家中说话一向很管用,那些下人顿时都不敢动了,阮宁却说:“宋嗣宗,我姑姑已经过世了,哪里还有老太太?” 宋嗣宗绷着脸,沉声说:“我娘就是老太太。” “你管她叫娘?”阮宁冷冷一笑,指了指香案上摆着的牌位,“那我姑母、姑丈是你什么人?” 宋嗣宗顿了顿,这才说道:“人都死了,还扯这些干嘛?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再叫我娘三婶,要跟我一起叫娘,小心服侍。” 阮宁一听这话,立刻高声向堂外说:“族长,你都听见了吧?” 族长?宋嗣宗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时,宋伯符面沉如水,慢慢地走了进来,脸色肃然:“五弟,你已经过继到二房名下,族谱上也都登记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重新认三婶做娘?” 宋嗣宗一直有些怕这个威严的长兄,这时候只低着头不说话,吴氏却叫了起来:“我是他亲娘,凭什么不让他认?” 宋伯符淡淡说道:“三婶如果不舍得五弟,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五弟入嗣,这些年你没少从二房拿好处,现在还要拿回儿子,未免欺人太甚。” 吴氏有些语塞。三房有儿子没钱,二房有钱没儿子,所以当初听说二房要过继,吴氏头一个跳出来抢名额,准备舍个儿子过去,把二房的钱都套走。宋嗣宗过继后,吴氏没少从二房捞油水,越捞越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尤其是二房夫妇死后,宋嗣宗立刻改口重新管三房叫爹娘,管二房叫叔叔婶婶,吴氏儿子没少,钱财多了一大堆,梦里想起来都要笑醒。 她嘴硬着说:“老大你扯这些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嗣宗是我生的,就算请天王老子来评理,他也是我儿子。” 宋伯符年纪轻轻能坐稳族长这个位子,自然不是好糊弄的,况且阮宁已经放过狠话要去官府告状,他身为族长,自然不能让这种丢族里脸的事发生。当下冷冷地说:“既然三婶这么不舍得五弟,好办,明日我就叫族老们一起商议,让五弟重新回三房做儿子,我再挑个好的过继给二叔。” 阮宁眼前一亮,原来还可以换人?妙啊! ※※※※※※※※※※※※※※※※※※※※ 你们猜猜还有哪些病娇? 34 宋嗣宗急了, 二房这么大的家业供他受用, 傻子才想着回三房过穷日子!他连忙大声说:“大哥你别, 咱们好好说!” 吴氏也不干,吵嚷着说:“你们胡说什么, 这早就是族里定下来的事,族谱也上了,凭什么你说换人就换人?” “凭什么?”宋伯符看着吴氏, 慢条斯理地说,“就凭五弟出尔反尔,又认你当娘这一条就够了。” “娘,你就少说几句吧。”宋嗣宗连忙拽了拽吴氏的衣角, 跟着又陪着笑脸向宋伯符说,“大哥,都是一家子骨肉, 何必这么较真?大哥你看,二叔二婶的牌位我天天供在堂上,香火不断, 我心里念着他们呐。” 嗤一声冷笑,却是阮宁, 她摇着头,感叹地向宋伯符说:“族长你听, 到现在他还管我姑母、姑丈叫二叔二婶, 他心里根本没把自己当成是二房的儿子, 他的话怎么能信?” “你这个贱妇,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吴氏头一个吵嚷了起来。 阮宁收起笑容,看向了宋伯符:“族长,我不只是二房的儿媳,也是我姑母唯一的娘家人,宋嗣宗既然过继给我姑母,身为娘家人,我有权过问吧?” 按照宋伯符的为人,他是不愿意帮着外姓人对付族人的,但此时神差鬼使,他竟然点了点头。 阮宁的脸色更加严肃了:“宋嗣宗认我姑母当娘,我姑母才把二房交给了他。如今他拿了好处又反悔,这种小人我看不上,我要跟他和离!请族长做主,早些把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赶回三房,重新选合适的人过继给我姑姑!”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宋嗣宗惊讶地看着阮宁,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竟然要和离,疯了吗?这还是他那个瞧不上的懦弱女人吗? 宋伯符想起了在古画里见过的天魔女,她们艳丽多姿却杀人不眨眼,让他一直念念不忘,当着这么多人他不敢看她太久,忙转开视线,向宋嗣宗说:“今天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你和三婶实在过分,我会择日召集族老商议此事,你们好自为之。” 宋伯符还没走出大门,吴氏已经跳脚大骂,只是不等她再有动作,青玉便大声对二房的下人说:“族长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快把这些外人都打出去!” 下人们眼见风向变了,谁不想在主人面前讨好?立刻围上去开始推搡吴氏,一片混乱中,苏琳扶着丫鬟的手,娇喘吁吁地走了出来,细声细气地向阮宁说:“表嫂,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出嫁后一定要听丈夫的话,你怎么能殴打丈夫和婆婆……” 好好个姑娘家,却被女德洗脑成了傻子。阮宁没心思研究她是真傻还是喜欢说漂亮话,也不打算在这混乱的时候教育她,于是抬脚走了,苏琳又气闷又尴尬,嘤一声晕倒在丫鬟身上,宋嗣宗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抱住她,柔声说:“阿琳别怕,我带你回家。” 苏琳这一晕倒是帮了阮宁一个大忙,原本二房的下人还有些怕宋嗣宗,不敢卖力赶他,如今他抱着苏琳主动走了,剩下的吴氏名不正言不顺,立刻被众人推出门外,混乱中还挨了几拳几脚,气得她破口大骂,只可惜没人搭理。 阮宁洗漱完倒在床上努力回忆原文的情节,仔细推敲还有什么可选的病娇,但是身子疼,今天也折腾的够呛,没想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可是梦里也不安稳,她孤零零地站在一个阴暗狭窄的地方,四周一片死寂,她本能地感到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她,害怕极了,到处寻找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忽然碰到冰冷潮湿的石壁,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困在冠军王府那个石洞中。 阮宁惊出了一身冷汗,极力从梦中挣脱,刚睁开眼睛却打了一个寒颤,屋中一片漆黑,阴冷的寒意在死寂中静静发散。 她今天早上受了惊吓,所以临睡时点着蜡烛,可现在,为什么没有光? 幽黑、寒冷、恐怖,一切都跟梦里一样,阮宁来不及多想,立刻高喊:“青……” “玉”字还没出口,咽喉又被那只冰冷入骨的手扼住了,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阴冷声音幽幽地说:“别叫,我不喜欢。” 阮宁在极度的惊恐中反而安静下来了,反正什么事他都做过了,那时候他没有杀她,应该不至于现在追过来杀,只是她很气愤,为什么系统不报警? “系统没有探测到危险,”标准女声很识时务地跳了出来,“只有危及到你性命的系统才会发出预警。” “你给我立刻消失,不许偷窥!”阮宁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分心,冰冷的手松开了,一个透着寒意的男人在她身边坐下,问:“你为什么跑去假山?是受谁的指使?” 他的声音不高,天然却含着一股威压,阮宁觉得,如果她敢说出半句谎话,他肯定会杀了她,但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一醒来就在山洞里,今天忙了一天也没来得及打听,可能知道情况的吴氏和苏琳又不可能告诉她,于是她叹口气,认命地说:“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信吗?” “你说呢?”男人勾唇一笑,阴风嗖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我真的不知道。”阮宁又叹口气,觉得在这个文里比上个文惨多了,肯定是差评太多,受到了惩罚。 奇怪的是,男人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阮宁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像一个天然大冰块,但露出的地方不是冰,而是刀。 她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忽然听见他问道:“你是谁?” 阮宁有点懵,他能摸到宋家,肯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现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氏胆小懦弱,恪守妇道,”男人语声清凉,“而你,不但敢和离,还敢打骂丈夫和婆婆,说,你到底是谁?” 阮宁毛骨悚然,连忙说:“我只是突然醒悟过来,不想再被他们欺负了。” “是么?”男人忽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虽然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那股森然凉意还是让阮宁心头猛地缩紧了。 就听他闲闲地说:“以阮氏的性子要是被人强。了多半会寻死觅活,你却若无其事,说你是阮氏,我有些不信呢。” 凉意透过肌肤传到身上,阮宁强自镇定,还嘴说:“又不是我的错,我干嘛要寻死。” “有趣。”男人忽地笑了起来,冰冷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还敢说你是阮氏?” 阮宁强忍着不适感,咬牙说道:“我就是她,没什么不敢说的。” “唔,既然你看得这么开,正好。”男人说着将她翻过去,随手扯下小衣,贴了上来。 阮宁大吃一惊,拼命挣扎着说:“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叫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就看你愿不愿意被人看到这幅模样了。” 他说着箍紧她的腰向前一挺,阮宁倒抽一口凉气,骂道:“尚眠,你这个变态!” “唔,什么是变态?”男人好整以暇地说,跟着捂住了她的嘴,声音里带着悠闲,“别说话,这时候我不喜欢有声音。” 幽暗的房中唯有女人被捂在喉咙中的模糊声响,起初是在呼疼,渐渐变成了迷乱的低呼,而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只在最后突然咬住女人的肩,留下一个带血的印痕。 要不是被他死死捂着嘴,阮宁肯定会破口大骂,然而他根本不容他多想,很快,她再次昏晕过去,像一根枯萎的藤蔓,无力地垂挂在男人手上,随风颠簸。 循着血腥味,尚眠准确地找到她肩上的伤痕,轻轻一舔,勾起了唇。 她的滋味,真好。 ※※※※※※※※※※※※※※※※※※※※ 啊啊啊怎么办,越写越变态了,你们快拉住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下午加更哦!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卟卟冰淇淋”,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九韶”,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嘤语老师”,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35 太阳很高时阮宁还没有起床, 疼痛比昨天减轻了许多, 但她浑身瘫软, 整个人像被重物碾过一遍似的,支离破碎收拾不起来。 尚眠昨夜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照例给她擦拭干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是身上无数的淤痕和肩上新添的齿痕,阮宁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春天的梦。 此刻她四肢伸展摊在床上,喃喃地把尚眠骂了无数遍, 这个该死的瘸子,坐轮椅都挡不住发, 情, 难道每天要人抬着他飞檐走壁, 钻窗户采花? 她想象着他被玄衣人架着满屋顶乱蹿的模样, 自己倒好笑起来,如果不是他每次都强迫的话,其实感觉也还可以,但他偏要用强,她就只能把他当成疯狗或者鸭, 疼的时候是疯狗, 舒服的时候就是免费鸭。 她又躺了一会儿, 这才咬着牙慢慢爬起来,忍者酸疼开始穿衣服。睡了两次连尚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每次都弄得黑漆漆的, 难道怕人看见他是瘸子?阮宁腹诽着, 突然怔住了,上次虽然他一直在她后面,但她记得,他动作快速连贯,那个速度不可能是腿脚不方便的人。 难道他的腿根本没事,坐轮椅是骗人的? 尚眠,当今皇帝尚明思的堂兄,十五岁时以寡敌众,战胜入侵的戎族,一战成名,被先帝封为冠军王,更被民间称作战神。封王后尚眠南征北战近十年从未有过败绩,保住江山如同铁箍的一般,可惜英雄传奇在他二十五岁时戛然而止,那次惨烈的大战以两败俱伤告终,尚眠竭尽全力才守住国境线没有让北戎再进一步,但也付出了数万名将士的性命和他的两条腿,消息传来后举国震惊,返京养伤的尚眠从此闭门不出,而皇帝尚明思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北戎达成和谈协议,同时着手收拢尚眠手中的兵权。 按原文的时间线推测,此时距离那场大败已经过去了三年,距离他起兵造反还有一年。阮宁记得他刚起兵时还是坐着轮椅的,直到攻下京城才恢复,难道现在剧情变了,还是说尚眠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阮宁终于系好了最后一根衣带,扶着床栏站了起来,变态的男人,再这么折腾下去她早晚要累死在床上,以后绝不能让他再摸进来了。 “娇娇,有没有什么辅助能挡住那个变态?”阮宁问道。 “为了帮助宿主与病娇增进感情,系统对病娇的亲近行为是不做阻碍的哦。”标准女声无比欢快地说。 “可你不是说有不止一个病娇吗?我又不准备选尚眠。”阮宁不服气。 “系统对所有病娇与宿主的亲近行为都不会阻止哦,正所谓广撒网,多捞鱼。”标准女声很是一本正经。 阮宁:…… 这怕不是个拉皮条的吧? 开了门才发现青玉一脸紧张地守在门口,一看见她就说:“姑娘,三太太和五爷带了好多人来砸门,三太太还说要好好教训你,我让人顶着门不放他们进来。” 这一大早的,真是不让人清净。 “让人多多打些水来。”阮宁说道。 青玉虽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吩咐了下去,阮宁扶着腰慢慢地走去大门前,果然门外吵得快要翻天了,吴氏的嗓门尤其大,一直在喊:“贱妇!这是我儿子的家,你算什么东西,还想霸占了不走!” “搬梯子,”阮宁随手指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男仆,“爬院墙上去。” 几个仆人糊里糊涂地爬上了院墙,往下一瞧,了不得,三房来的人还真不少,吴氏带着四个儿子外加一大帮仆人、婆子,乌泱泱地围了一大堆,再加上看热闹的,门口围得比元宵节看灯还挤。 “泼水,”阮宁笑嘻嘻地说,“泼得多的赏银一两,要是能给宋嗣宗泼上一头绿水我就赏二两。” 吴氏正在踹门,一边踹一边慷慨激昂:“……丈夫就是女人的天,你个贱妇居然敢把丈夫打出门,还敢打骂婆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话说到一半,兜头一大桶凉水浇下来,吴氏顿时成了落汤鸡,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跟着哗啦啦,哗啦啦,四面八方都是大桶凉水往下浇,大门外瞬间水流成河,二房来的这些人个个被浇得像水底的鱼鳖,湿淋淋、水汪汪。 阮宁站在墙头,看着顶了一头绿菜叶的宋嗣宗,噗嗤一笑。 要不怎么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呢,临时找不到绿色染料,那些下人就切了许多碎菜叶搅在水里往宋嗣宗头上泼,瞬间把宋嗣宗浇成了一个绿人,连他几个兄弟都没能幸免,个个头上顶着一片大草原。 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来评评理,宋嗣宗是开了祠堂过继给我姑母的,结果我姑母刚过世他就反悔,重新回三房当儿子,反悔就反悔吧,谁也拦不住,可他又把我姑母的家产都搬去孝敬三房,天底下有这种不要脸的事吗?还有她,”阮宁一指吴氏,“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婆婆,其实她是三房的太太,是我婶子,可她仗着儿子霸占了二房,天天打骂虐待我,他们就是看二房没人,打伙儿来吃绝户啊! ” 那些看热闹的本来还以为是婆婆带头来收拾不孝顺的儿媳妇,如今听她一说,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吃绝户虽然常有,但宋家是大族,吃也不能吃的这么难看,顿时议论纷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氏顾不得身上的水,张嘴又要骂,谁知一个仆人眼疾手快,冲她脑袋上又是一大桶水,吴氏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 宋嗣宗把沾满菜叶的外衣脱下来盖住吴氏,怒冲冲向阮宁吼:“你疯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待夫主的?” “谁稀罕你这种夫主?我要和离!”阮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跟着下了梯子,吩咐道,“继续泼!” 没多一会儿,三房的人就顶不住了,男人们还凑合,女人们个个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生怕给人看见了身子不尊重。 又吵嚷了一会儿,宋伯符来了,阮宁之前打发人给他捎了信,宋伯符一听是她的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此时他沉着脸,看着狼狈不堪的三房母子,原有的诧异更重了。原来她如此有勇有谋,难道从前她是故意示弱,好一举制胜? 他沉声说:“休得再闹!五弟,带三婶回去换衣服,我已经约齐了族老,午后开祠堂议事。” 如果是以往,召集族老开祠堂怎么也得准备个五六天才行,但是现在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来不要再闹得别人看宋家的笑话,二来他也想知道阮宁到底还有什么后招。 阮宁当然有后招,如果说上个文能供她参考的剧情太少,那这个文的剧情简直不要太多。此时她站在祠堂外——因为女人是不允许进祠堂的,一脸悲愤:“我姑母过世后,宋嗣宗不仅不再认她是娘,甚至还抢了我姑母的棺材拿去给三婶准备倒卖,我姑母下葬时用的是一口薄皮棺材,一敲就碎,老人家太惨了!” 这些细节是原文的女主打探来对付吴氏的底牌,也因为被拿住了这些把柄,吴氏才不得不对女主让步,如今正好被阮宁拿来用。 祠堂内的族老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有些难看。吃绝户吃到连棺材都要抢的地步,未免太不要脸了,要是传扬出去,宋家这个大户人家的脸皮就要被踩在地上擦了。 “她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吴氏叫嚷着。 “宋嗣宗不仅昧了我姑母的棺材,还偷了我姑母陪葬的首饰给三婶……” “阮娘!”宋嗣宗大喝一声,“再胡说八道我打杀你!” “五弟,”宋伯符脸色一寒,“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喊打喊杀什么!” 宋嗣宗讪讪地闭了嘴,拧紧眉头看着门外的阮宁,她真是不要脸,竟然连这种事都往外捅! 阮宁根本没搭理他,她看向宋伯符,正色说道:“族长,我知道他们把我姑母的棺材和首饰藏在哪里,您派人去找,如果找不到我甘愿受罚,如果找到了,请您给我主持公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青色的上襦,配着淡黄的裙,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天然却有好颜色。宋伯符觉得有些口渴,他慢慢走近了,俯身在她唇边听她小声说出了藏东西的地方,她的气息恬淡,轻轻吹在他耳朵上,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派去找东西的人回来了,在阮宁说的地方找到了刻着二太太名字的棺木,还有她的贵重首饰。 “三婶、五弟,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宋伯符淡淡问道。 “当时太忙乱给弄错了,不是故意的。”吴氏还是嘴硬。 “族长,众位长辈,”阮宁发话了,“立嗣子为的是继承香火,如今香火没有,反而连死者棺材都要贪,作为阮家唯一的后人,我要求赶走宋嗣宗,重新为我姑姑选嗣子。” “闭嘴!”宋嗣宗忍无可忍,“我打死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 莫非这个病娇不讨人喜欢?看着数据我陷入了反思 36 宋嗣宗的拳头还没落下来, 一个更有力的手抓了他, 宋伯符冷冷地说:“五弟, 你想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宋嗣宗愣了,用得上这么夸张的词吗?他一个读书人, 有多大力气杀人灭口,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可惜不等他反驳,宋伯符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五弟, 二叔二婶对你那么好,你反而连他们的棺材都要贪,你太让我失望了,宋家诗礼传家, 最讲究孝道,我身为族长,绝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五弟, 你不适合再做二叔的嗣子,还是归宗吧。” 如今宋氏族中就数宋伯符最有前途,又是现任族长, 影响力非凡,他一句话就定死了宋嗣宗的罪过, 又表明了态度,大多数族老也都跟着表态, 很快众人便一致决定, 剥夺宋嗣宗二房嗣子的身份, 日后寻找更合适的人过继到二房名下。 宋嗣宗腿软的站不住, 刚过了几年好日子,这就没了?重新回三房的话,哪有现在舒服!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哥,众位长辈,我知错了,我一定改,我都上了族谱了,怎么能把我又退回去?”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宋伯符淡淡说道,“取族谱来,从二房名下涂掉宋嗣宗的名字,等立了新的嗣子再填上。” 宋嗣宗瘫坐在地,吴氏大叫起来,但很快被人捂住嘴拉走了。 族老们正要散场时,阮宁突然说:“族长,众位长辈,宋嗣宗背信弃义,忤逆不孝,我不跟他过,我要和离。” 一个族老黑着脸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哪来那么多事!” 其他的族老也是这种看法,虽然为了宋家的名声他们不得不处理了宋嗣宗,但对阮宁这个闹事的外姓人,他们也不待见,如今见她还要闹,都很不痛快。 宋伯符很想一口应下,好让她尽快脱身,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于是他淡淡说道:“夫妻之间不比别的,你再仔细想想吧。”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族里不答应,我就去击鼓鸣冤,请官府主持公道。”阮宁斩钉截铁地说。 族老们顿时闹了起来,议论纷纷。 “岂有此理,宋家从来没有和离的妇人!” “不知羞耻,居然要拿家事去打官司!” “宋嗣宗是做错了,但是你做妻子的也有责任,怎么能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呢?” …… 阮宁翻了个白眼,这帮diao癌的老瓜菜,祝病魔早日战胜你们! 宋伯符举了下手,慢慢说道:“诸位,如果我们不给阮娘一个公正的交代,逼得阮娘去报官,那我宋家数百年的脸面就全没了。我知道诸位一时还有些没想清楚,那么今日先不出结果,等过几日再议。” 阮宁出来时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大帮人,四个抬棺材的,两个拿首饰的,还有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跟着,路上只要有人好奇张望,她们立刻就装作闲聊的样子把这事透露出去,不多一会儿,几条街都知道宋嗣宗因为偷嗣母的棺材首饰被剥夺了嗣子的身份,赶回三房,他媳妇也因为看不上他这种小人,宁可打官司也要和离。 旗开得胜,阮宁神清气爽地吃了饭洗了澡,看看天色黑了,她借口防止宋嗣宗报复,吩咐青玉睡在旁边榻上,另几个丫鬟睡在屏风后面,又让粗壮的婆子们守在外间,拿棍子顶住门窗,这才长舒一口气,严防死守,不信那个变态还能摸进来。 这次她没有再做那个阴冷的梦——她是直接被一个阴冷的男人冰醒的。 她刚睁开眼,尚眠已经察觉到了,于是勾唇一笑,再次将她翻个身背对着他,开始扯衣带。 “屋里还有人!”阮宁气急败坏,这货该不是泰迪成精吧,每次都只惦记这事! “没有了,都扔出去了。”尚眠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特么就不怕精.啊尽人那个亡吗?”阮宁的骂声被撞击得支离破碎。 “你试试就知道了。”男人咬着她的耳朵懒懒地说,使出的力道越发凶猛。 触电一般,麻而痒,无尽的渴望都被激烈的冲撞唤起,在无意识的婉转娇呼中,阮宁不知第几次被送上高峰。 掠夺结束时肩头又多了一个带血的齿痕,阮宁瘫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男人舔了下她的伤口,取出一条帕子抚过她的身子,细细擦拭。 阮宁本能地想阻止,忽听他说:“这么个尤物,宋嗣宗也配?我替你解决他。” “要你管!”阮宁有气无力的,但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那你是想让宋伯符管了?”男人轻笑一声,“你看上的是他?好,我这就让人杀了他。” “你有病吧!”阮宁再也忍耐不住,一咬牙坐了起来,“我的事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给我滚!” 喉头一紧,却是被他扼住了,尚眠似笑非笑:“乖,想好了再说话,我不喜欢被人骂。” 大手一松,阮宁捂着咽喉咳嗽起来,尚眠轻轻抚摸着她披散的头发,低笑着说:“一毛钱关系是什么关系?要不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好女不吃眼前亏,跟这种变态没啥道理可讲,还是顺毛撸吧。她向床里边挪了挪,改走甜言蜜语路线:“王爷,您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跟我这个有夫之妇过不去?万一被人发现了,您一世英名就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唔,还有呢?”尚眠似乎有了点兴趣,问道。 “王爷您器宇轩昂,俊美不凡,我是残花败柳,配不上您。”阮宁卖力讨好。 “还有呢?” “您英明神武,老百姓都说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历劫的,您应该修身养性,早日功德圆满。” “还有吗?” “还有……”阮宁搜肠刮肚,“您腿上有伤,应该静养,不宜操劳过度,为您的身体着想您也不能再这样了。” “你是说我不行?”尚眠轻笑一声,再次将人拽到怀里,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光溜湿滑,十分方便他攻城略地,只是这次,战斗更加激烈持久。 阮宁又晕了,意识残存的一刹那她想,特么明天起来立刻锻炼身体! 第二天醒来时,门外乌央乌央跪了一地人,领头的青玉哆嗦着嘴唇,怯生生地说:“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早上醒过来时都睡在院子里……” 一个胆小的丫头尖叫一声,哭着说:“肯定是狐大仙!” 阮宁无语,什么狐大仙,根本是泰迪精。 早饭后宋伯符亲自到访,商议改立嗣子的事。阮宁提出来的条件很简单,第一,年纪要小身体要好,第二,父母不能在本地,第三,过继后请宋伯符代为教养。 “伯伯,我只是孩子的表姐,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法教养他,您学问好品行高,请您千万照看好小孩儿,我替我亡故的姑母感谢您!”阮宁说着深深地福了下去。 宋伯符伸手扶住了她,手指触到她的手背,滑腻的肌肤让人想入非非,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她被衣袖遮住的地方有一片隐约的红色。 宋伯符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问:“是不是五弟他打你了?” “这两天没有。”阮宁很谨慎地回答。 看来以前是有了。宋伯符忽地就生了怒气,多美的女人,宋嗣宗这蠢货也下得去手! “伯伯,”阮宁又说,“关于我和离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打点妥当。”宋伯符瞬间下定决心揽下这事,至少不能让她再挨打,“那些人我知道应该怎么对付……”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原来是宋嗣宗上门来商量和离的事,门口的下人拦着不让他进,他硬闯进来,劈头就看见宋伯符拉着阮宁。 宋伯符不动声色地松开手转向他,声音威严:“我来商量给二婶立嗣的事,既然你来了,那就一并商量商量你们和离的事。” 宋嗣宗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刚刚他握着阮宁的手上,媳妇他可以不喜欢可以冷落,但决不允许别的男人肖想,头一次,他升起一股勇气对着这个素来害怕的大哥说:“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他看向阮宁,放软了声音:“阮娘,你我夫妻之间能有什么冤仇,非要闹成这样呢?从前是我考虑不周,今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你别闹了,传出去惹人笑话。” “夫妻?”阮宁不等宋伯符开口,先冷笑一声说了话,“你说我们是夫妻,那好,当着伯伯的面,你要是能说出我的小名叫什么,我就认你是丈夫。” “这……”宋嗣宗张口结舌。他喜欢的一直都是苏琳,可是二太太坚持要他娶阮家女,他为了稳固地位也没反对,但却把一腔怨气都发在阮宁身上,冷落她,任由吴氏虐待她,成亲几年别说她的名字了,连她长什么样其实印象都很模糊。 “说不出来吧?”阮宁撇嘴,“或者你数数姑母过世后你到我屋里来的次数,超过十次我就原谅你。” 宋嗣宗哑口无言,自从二太太过世后,他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从来没跟阮氏同过房。 这一切宋伯符都看在眼里,他心中涌起一股暧昧的喜意,冷冷地说:“既然这样,这个主我替阮娘做了。” ※※※※※※※※※※※※※※※※※※※※ 殚精竭虑,操劳过度的泰迪精~ 37 阮宁打点了几份礼物, 又有一些银票, 准备托宋伯符到那些说得上话的族老那里活动活动, 早些和离,宋伯符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淡淡一笑:“不用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日子不容易,还是多留些东西傍身吧, 这事交给我办。” 阮宁心里突地一跳,感觉到了明显的异样,她还怕自己会错了意,于是低着头从眼梢处向他一瞥, 露出了一个浅淡妩媚的笑容,果然看见宋伯符眼睛里闪烁起别有意味的亮光,于是阮宁确定, 这个男人对她很有兴趣。 平心而论,她对宋伯符这款挺感兴趣的,有点像林阶, 老练成熟的大叔型,可惜她的任务是病娇,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太正常了,应该不是攻略对象。她轻轻抽开手, 低着头说:“伯伯收下吧, 如果托您办事还要您花钱, 我就太不懂事了。” 宋伯符查觉到了她的躲避, 倒也不气馁,反而笑了笑又说:“我身为族长没有管束好族中子弟,让你受委屈了,这事该当由我来解决,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吧。” 阮宁想了想就没再推辞,她势单力孤,宋伯符既然愿意帮忙,她也乐享其成,反正都这么渣了,也不在乎多渣一个。 说完了正事宋伯符也不走,絮絮地嘱咐她一些独居妇人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把那些族老的脾气秉性说给她听,阮宁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耳朵上一热,却是宋伯符凑得很近,低声问她:“你的小名叫什么?” 阮宁随口说道:“宁宁。”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说的,于是连忙向边上退了一步躲开他,装作羞答答的样子低了头。 宋伯符心花怒放,女人肯把小名告诉男人,总可以说明芳心暗许了吧?可恨她是宋嗣宗的妻子,就算和离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她,但是没关系,他肯定能找到变通的法子。 他们在这边商量对付宋嗣宗,三房那对母子也没闲着,吴氏一脸惊诧,高声吵嚷道:“什么,你从来没跟她圆过房?” “娘,你小声些。”宋嗣宗连忙制止她,眼角却扫见帘子后面露出一个浅色衣角,显然是苏琳,于是他说得更加情真意切了,“我才不要碰我不喜欢的女人!” “蠢货,怪不得她一点儿也不犹豫要跟你和离!”吴氏暴跳如雷,“你真是个蠢货!要是你早些破了她的身子,我看她还敢和离!现在可好,煮熟的鸭子飞了!” 宋嗣宗嘟囔着说:“就算她说她是处子,也没人相信。” “信不信一回事,睡不睡又一回事。”吴氏当头给他凿了一个爆栗,“你不睡她,她就不把你当回事,女人就是贱,你要么打的她服,要么睡得她服,你又不打又不睡,还指望她听话!” “好了娘,你别说了。”宋嗣宗好歹是个读书人,见她越说越粗俗,自己也听不下去,连忙说,“反正她铁了心要和离,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多捞些东西回来吧。” 不说东西还好,一说东西吴氏更气了。改立嗣子这事从闹出来到解决才一天时间,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先前搬回来的东西之外什么油水都没捞到,她打发人去讨要她留在那边的铺盖细软,结果那边说都扔给要饭的了,气得她差点吐血。 “你这个窝囊废!”吴氏一指头戳在宋嗣宗脑门上,“那些东西本来都是你的,你看看把你给窝囊的!” 她越想越气,忽地哼了一声,说:“那边看门的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吗,晚上你悄悄地去,破了她的身子,早起我去把你们堵在床上,我看她还有脸跟你说和离!” 破了她的身子……宋嗣宗忽然想起那天她扶着腰肢,浑圆的臀一扭一扭的诡异姿势,气血上涌。先前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虽然还是没兴趣,但是睡她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素色衣角一闪,却是苏琳躲开了,正胡思乱想的宋嗣宗立刻清醒过来,说:“我不要她。” “你是不是有毛病!”吴氏又狠狠地戳了他一指头,“睡自家娘们儿,扭捏个屁!” “我不要她。”宋嗣宗眼巴巴地看着帘子后面,“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吴氏越想越气,二房的家产是不指望了,可阮氏嫁妆丰厚,二太太临死前也给她留了不少东西,如果能抓住阮氏不撒手,好歹也能留住点钱财,偏偏这个蠢儿子不上道。 “滚,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吴氏打了宋嗣宗一巴掌,宋嗣宗捂着脸走开了。 吴氏又骂了几句,拔腿向外面跑去,既然儿子不中用,那就找个中用的,无论如何明儿必须抓奸,闹得她没脸做人,最好逼得她一头撞死,阮家的东西还是姓宋! 夜深人静,阮宁睡得很香,屋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她想开了,反正怎么也挡不住尚眠,何必弄得那些丫鬟婆子担惊受怕?还不如努力提高身体素质,享受免费鸭的上门服务算了。 只是尚眠还没来时,一个黑影先溜了进来,弄破窗纸向屋里吹了一管烟,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撬门,跟着闪身进去,贼溜溜地来到了床前。 床上的女人似乎还没醒,屋中幽暗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蜷曲着夹着被子,无意识地在床上扭动着,喉咙里发出诱人的吟哦声。 黑影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扯下自己的裤子摸了过去,手指还没碰到滑腻的肌肤,忽然背心上一凉,跟着两根手指夹着他的衣领,把人往门外用力一扔。 扑通一声,黑影重重的摔在院子中间,借着月光,能看见他的牙被撞掉了几颗,他拼命挣扎着想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原来被摔出去的同时,喉咙也被匕首割断了。 月光下的庭院静悄悄的,唯有那人脖子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发出极低微的汩汩声。 尚眠一身红衣,闲闲地站在门口,皱眉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刀刃被那人的血弄脏了,有点恶心呢。他随手将匕首一抛,正好扎进那人的心脏处,眼见是活不成了。 尚眠掩了门,将所有的帘幕都拉上,这才走去床边,看着那个扭成溜一条藤蔓的女人。她柔软的腰像没有骨头一般,像一汪越来越软的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涩滞,。 眼见是中了春情药物。 尚眠突然有些好奇,于是破天荒地去拉开了半边窗帘,让月色倾泻在床上。娇嫩的浅绿色被褥中间裹着阮宁,衣服在意乱情迷中已经被她脱掉扔在床边,皮肤迎着月光,水水润润,像镀着一层奶白的光晕,让人禁不住想要抚摸怜惜,而细腰上几处深紫色的淤痕,正是他日日扶着驰骋留下的痕迹。 这女人真娇,他无非是轻轻捏一下,就能留下这么多印子。 尚眠突然发现,有光的时候也不错,更容易血脉贲张,兴致盎然,或许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该改改习惯。 于是他从善如流,将窗帘拉的更开些,瞧着院中渐渐凝固的血迹,慢慢地翻过她,双手扶上了她的细腰。 咯咯一声,却是她笑了起来,娇声说:“不要,不喜欢这样,我要在上面。” 尚眠轻笑一声,闲闲地答道:“难道由你说了算?” 她却顾不上回答,只管努力扭动着挣脱他的禁锢,尚眠觉得有趣,于是松开手,她立刻扭过来扑倒他,往身上一骑,得意洋洋地说:“骑大马!” 尚眠唇边逸出一声低吟,这滋味,也不坏。 阮宁在迷乱中又回到了第一次那个夜晚,风骚的老男人不停地变换各种姿势,立志要找出最合适的一种,而她觉得,还是自己引领节奏更爽。眼睛涩的睁不开,于是她闭着眼低低地笑着,快活地颠簸,打圈画圆,左摇右摆,攀着他的灼热一路向上,在欢乐降临时伴随着脑中无声的轰鸣她喑哑地叫了一声:“林阶……” 屋中的温度陡然降到了冰点以下,尚眠掐住了她的咽喉,冷冷地问:“林阶是谁?” 在药物的作用下阮宁全然不觉得疼痛,她嘻嘻笑着去扒他的手,发现扒不开,于是噘着嘴说:“讨厌,不要。” 尚眠苍白的脸绷紧了,头一次,他没有发泄,而是一把拽下她往床里一扔,披衣而去。 第二天早上阮宁被窗外的尖叫声惊醒时,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地窝在床里边,被褥凌乱地半拖在地上,亵衣扔在床前,一切都昭示昨晚有一场放纵的情爱,可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尚眠吗?他什么时候来的?阮宁嘟囔着去捡衣服,跟着又发现,尚眠居然没有给她擦拭干净。 该死的鸭子,果然时间一长工作就不认真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阮宁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跑出去,然后,成功地为尖叫大部队增添一名生力军。 吴氏就是这时候率领儿子们和丫鬟婆子们闯进来的,原本她以为光是想进门都要来一场恶战,谁知道二房的大门敞开着,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还不停有人尖叫,吴氏先是一愣,跟着高兴坏了,肯定已经被人抓奸在床了,太好了! 她兴冲冲地头一个冲了进去,扒开慌乱惊恐的人群,吵嚷着说:“我就知道这个娼妇不安分……” 就在此时,她看见地上丢着一个丑陋的、泛着青紫色的尸体,死不瞑目的脸向外伸着,正是她娘家侄子。 ※※※※※※※※※※※※※※※※※※※※ 真·尚·铁柱,哈哈哈哈~ 38 尸体没有衣服, 脸上惊恐的表情被定格成一副古怪的滑稽画, 浑浊的眼珠子瞪着吴氏, 似乎在质问这个害他丧命的罪魁祸首,吴氏嗷一嗓子, 撕心裂肺地狂叫起来。 被堵在人群外头的宋嗣宗慌慌张张地挤进来找她,入眼就看见了那具尸体,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认识的人, 他的表哥,宋嗣宗出了一头冷汗,想叫却叫不出声,捂着心口冲到墙角开始呕吐。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他还跟他同一个桌子吃饭, 吴氏还很殷勤的给他夹菜,又说又笑,为什么一夜之间活人就变成了尸体, 还死在阮氏院里? 吴氏比自己儿子胆大,叫完了立刻反应过来,嚎啕大哭着一头撞向了不知所措的阮宁:“侄儿啊, 你死的好惨,肯定是这个贱妇害得你!” 阮宁被青玉护着躲开了, 小丫鬟咬着嘴唇,虽然怕得要死, 还是想着照顾自家姑娘。 阮宁头一次近距离见到横死的人, 心头的惊惶无以复加, 但这一院子的人都等着她拿主意, 她却不能倒下,于是强撑着命令:“谁都不许乱动,让尸体原样搁着,去报官,快去!” “报个屁的官,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吴氏红着眼睛一蹦三尺高,“你这个贱妇,我侄儿早就跟我说过你一直勾引他,可惜他瞧不上你这种下作人,不肯受你勾引,肯定是你逼奸不成杀了他!” 正吐得起劲的宋嗣宗愣住了,难道真是这样? 阮宁一大早受了惊吓,正是极其不爽的时候,见吴氏如此讨厌,当即大喝一声:“来人,拿马粪填了她的嘴!” “慢着!”宋伯符穿过人群,急急地走了过来,向着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按住吴氏的下人们挥了挥手,“不得无礼。” 他看向阮宁,她的眉梢因为激怒挑的很高,丰润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线,杏子眼蒙着水光,似倒映着波光粼粼。她就是他的天魔女,高高在上,强悍又美丽。宋伯符有一种濒临窒息的快感,如果这里没有这些碍事的人,他肯定会双手奉上一根鞭子,让她狠狠地抽打他,凌虐他,而他将匍匐在她脚下献上谦卑的亲吻。 他飞快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她因怒气勃勃而变得艳丽无双的脸,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意念侵犯别人的妻子,这种夹杂着羞耻与兴奋的体验让他的体温迅速升高,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他微微弓腰,用宽大的衣服遮盖着,走近阮宁身边低声说:“阮娘,她是长辈,不要给人留下话柄。” 和离还没有办成,吴氏现在是阮宁名正言顺的婆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留下一个忤逆婆婆的把柄,那样就会拖慢了和离的进度,他就不得不多等几日。 吴氏一看见他来了,顿时底气更足,大声吵嚷起来:“老大,这次你休想再包庇这个贱妇!就是她逼奸不成杀了我侄儿,赶紧拖她去沉塘!” “不要胡说,我已经通知了大理寺,待会儿就有衙役过来取证拿人。”宋伯符淡淡地说,“事实如何,大理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用报官了。”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十个玄衣人列队走来,领头的正是那天在冠军王府中捉了吴氏几个的王府卫队长褚良,他面色肃然,声音高高地说,“昨夜此人企图到王府偷窃,被卫队追到了这里,当场击毙。” 吴氏啊了一声,脱口说道:“不可能!” 褚良转向阮宁,行了个礼:“阮娘子见谅,这个贼人被我们一路追赶,走投无路翻院墙闯进来的,当时我们着急回去向王爷复命,所以不曾叫醒府上的人,是我等疏忽了。” 阮宁一脸懵逼,昨夜肯定发生了什么,该死的是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就在此时,吴氏又叫了起来:“你说谎!我侄儿怎么可能偷东西。” 褚良转身向她,沉声说:“怎么,连冠军王府说的话也有人敢质疑?” 吴氏立刻想起吴侧太妃那些丫鬟婆子当着她们的面被杀死时那种恐怖血腥,她不敢再反驳,只是无力地说:“就算是王府,杀了人也要给个交代吧?” 褚良冷哼一声,伸手按住了腰刀的刀把:“是吗?” 吴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耷拉着脑袋再也不敢说话了。 宋伯符在大理寺多年,多少有些断案的经验,此事明显透着蹊跷,但是为了家族名誉着想,如果能不惊动官府肯定最好,于是他也没反驳,只带着得体的笑容与褚良一道,迅速打发走了匆匆赶来的衙役。 “那她呢?她诬陷我,就这么算了?”阮宁指着吴氏看向宋伯符,不依不饶。 宋伯符还没来得及劝,褚良嚯一声拔出了刀,冷冷地向周围的人扫视一遍:“不论是谁,只要敢败坏阮娘子的名声,或者擅自上门打闹,那就是与冠军王府为敌!” 吴氏恨得咬紧了牙,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紫禁城里,皇帝尚明思听完回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那日抢在苏琳前头捡了个现成便宜的是她呢。 阮宁也在打听,语气恳切:“娇娇,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杀了那个男的,我怎么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宿主不要把我想的像你一样八卦。”标准女声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刺探,“自从你升级为初级平等地位后,我只在你召唤的时候出现。” 阮宁很想一巴掌呼到它脸上去,鬼才信你们没有偷窥!然而系统没有脸,而她也并不敢呼它巴掌,毕竟她能不能回去还是系统说了算。她忍着郁闷继续当舔狗:“娇娇啊,我知道你一只都很关心我的,所以你一定有监测对不对?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是不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失误?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只监测你跟病娇的感情进展,昨晚你俩又为爱鼓掌了。”标准女声不带一丝娇羞地说,“别的剧情按规定只能由宿主自己解锁,诱导系统剧透会被扣掉奖励哦。” 阮宁不敢再问了,她怀着一腔怨念刚刚朦胧睡去,立刻就被一双冰凉的手弄醒了。 尚眠。 窗帘被拉开了,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阮宁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睡了几次的免费鸭长得什么样。他五官精致漂亮得惊人,就像一副工笔细描的美人图,脸色又苍白得吓人,很让人怀疑他血管里是不是根本没有血液。更奇怪的是,他明明生得那么漂亮,但却绝不会让人觉得女气,阮宁想了许久,最后才醒悟过来那是因为他身上有极重的杀气,真正上过沙场,取了不知多少对手性命的那种阴冷强悍的杀气。 许多罪犯都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脸,如果一旦肯给人看,多半是要杀人灭口。阮宁打了个哆嗦,他要杀她了吗?昨天的人是他杀的?她忙背转身不敢看他,哆哆嗦嗦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尚眠没有回答,只慢慢拥住了她。预想中的粗暴并没有到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身边的男人有冰凉刺骨的体温。他开始逗她,折磨她,却又不肯让她遂心,这是个疯子,连体温都没有的疯子。 尚眠像一个耐心的工匠,慢慢地雕琢着完美无瑕的璞玉,打造出自己需要的模样,直到她蜷起身体,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阮宁觉得心中身上,哪儿哪儿都空虚得厉害,然而尚眠只是冰冷,丝毫没有回应她需求的意思。 女人急得眼泪汪汪,带着哭腔央求说:“你……要做什么……” “什么?”尚眠终于开了口,声音阴鸷。 心里的话阮宁说不出口,她被羞耻心狠狠折磨着,感官反而更加敏感,她的耳朵开始有嗡嗡的声音,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在急剧收缩,唯有身体的需求被无限制的放大。 “快点……”阮宁哭出了声音。 “叫我的名字。” “尚,眠。”焦渴压倒了羞耻,阮宁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叫出了口。 “求我。”尚眠不喜欢她这样抗拒,非要她给一个确切的说法。 阮宁说不出口,羞耻感压倒了一切,她只是微张着红唇发出无声的喘息,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任人宰割。 尚眠的目光更冷,忽然滑下,耐心地亲吻她。 阮宁魂飞魄散,哭着说:“别……” “求我。”尚眠冷冷地说。 阮宁颤抖着,哆嗦着,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羞耻,她在极度的空虚渴盼中说道:“求你,求你……” 似是一个魔咒,一旦说出口,所有的障碍都消失了,她断断续续,毫无意识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尚眠,求你……” 尚眠回应了,无边的空虚瞬间被填满,虚无的烟花炸开,世界突然喧闹起来。 然而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无休止的索取,他含了妒意,很难发泄。 在最后,他带着报复的心意,冷声问道:“林阶是谁?” 阮宁猛地一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39 尚眠一直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走。 他一夜没睡, 用旺盛的精力各种逗弄她, 时而狂风骤雨, 时而涓涓细流,让她哭泣发抖, 让她低吟轻呼。每当她要昏晕时他就用种种难以启齿的手段把她弄醒,让她无助地辗转反侧,每当她欢愉到极致神志不清时, 他就冷冷地问她:“林阶是谁?” 然而她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她看似任由他予取予求,看似在他手中不堪一击,却总能抓住一丝清明,牢牢地守好了自己的秘密。 这种绵软到极点的抗拒让尚眠破天荒地动了气, 到后来他几乎是报复性地在做,她轻声哭泣着,不知道是疼还是愉悦, 抑或二者都有。他刻意将齿痕留在她手腕上,鲜血流出来的一刻她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尚眠的唇覆在伤口上, 血很快止住了,但他不想离开, 尽管他很讨厌这种不在控制中的感觉。 阮宁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边,很怕。如果被人看见了, 和离就要泡汤了。但是他不肯走, 他在生气, 在故意折磨她, 她自忖没办法对付,在焦虑无奈中煎熬了一阵子,忽地把一切都放下了,去他的吧,最坏无非是任务失败穿到虐文里,爱咋咋地。心头的重担一旦卸掉,身体的极度疲累让她瞬间入眠。 尚眠没有再弄醒她,他借着天光打量着她,她浑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唯独心里那处包裹的严严实实,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一毛钱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尚眠轻笑一声,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幼稚。他随便地在她光裸的玉臀上拍了几巴掌,手感又弹又软,洁白的皮肤瞬间变红又慢慢变白,有趣极了。 那日在假山腹中,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而那次的体验出奇地销魂,所以他才又找上门来。对于他这种为所欲为的性子来说,道德律条什么的都不是约束,只要他想,肯定会做,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比他更无所谓。 这绝非他探查到的那个阮氏,她到底是谁? 尚眠又拍拍雪臀,勾唇一笑,管她是谁,念着别的男人又想把冠军王当成暖床的,没那种好事。 尚眠取来衣服慢慢穿好,随手拉上窗帘,扬长而去。 阮宁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听见青玉不停地在外面敲门叫她,这才勉强睁开眼,挣扎了许久爬起来,开了一条门缝问青玉:“怎么了?” “族长一早就来了,在堂中等着娘子说话。”青玉说着话微微皱眉,直觉屋里的气息非常怪异。 等窗帘拉开准备洗漱时,青玉大吃一惊,一把抓住阮宁的胳膊,看着那个新鲜的伤疤颤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阮宁把衣袖拉下来一点盖住,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你不要声张。” 真是报应啊,她睡完林阶拍屁股跑了,结果跨了一个世界还要因为他被泰迪精折磨,果然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青玉忧心忡忡,难道有人欺负姑娘?可她为什么不说? 阮宁梳妆完已经是半柱香后了,胭脂香粉掩盖住了憔悴的神色,但身上那种过度欢爱后的糜乱气息却遮不住,以至于宋伯符一眼就瞧出了异样。 难道有男人动过她?是谁,宋嗣宗吗?宋伯符忍着疑虑,态度不觉便冷了下来,道:“和离的事大约还需要个把月,你稍安勿躁。” 若是全力应对,三五天内就可以解决,但是现在,他觉得她应该给他点保证,起码要让她知道该怎么做。 阮宁太累了,反应十分迟钝,所以没看出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只默默地点头。 宋伯符有些焦躁,指了指桌上的茶水,说:“你把水递给我。” 阮宁很乖顺地端起递了过来,宋伯符借机握住了她的手,小指在下,轻轻在她手心挠了下,低声说:“宁宁,如果你想快些的话,我也能想办法。” 阮宁恍然大悟。 一下子,她再也不觉得他像林阶了,林阶不会趁人之危。 她放下茶盏,从容地抽回了手,却在这一瞬间被宋伯符看见了她腕上的齿痕。 宋伯符立刻抓住她,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心烦,自己咬的。”阮宁莞尔一笑,带着几分嘲弄看着他,“伯伯以为是什么?” 宋伯符说不出话来,心里酸的像打翻了醋坛子,偏偏又没有立场质问,若是张扬出去固然能让她生不如死,可他偏偏又舍不得。 “宁宁,”他放软了身段,好言好语劝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凡事都要小心些,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找我,我能帮你。” 他看着她,意味深长:“什么需要都行。” 阮宁笑着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大房的小厮被青玉领进来,站在门口禀报说:“老爷,有几个族老到家里找您,说有要事商量。” 临走时宋伯符看着阮宁,微笑着说:“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想快些,就来找我。” 阮宁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宋伯符赶回去才发现,几乎所有族老都来了,打头的一个他叫叔祖的绷着脸说:“嗣宗跟他娘子和离的事,赶紧办了吧,听说昨天老三家的又去闹了一场,还把冠军王府得罪了,真是丢人!” 另一个跟着说:“事不宜迟,今天就让嗣宗把和离书写出来,立刻办了!” “对,事不宜迟。”剩下的那些纷纷附和。 宋伯符吃了一惊,昨天他找这些人商议时,一个个还义愤填膺,都不同意和离,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卦了?这样固然是阮宁想要的结果,可如果这么顺利就办成了,他怎么拿捏她? “和离是大事,宜慎重,太着急了容易出岔子。”宋伯符说道。 “出什么岔子?难道由着老三媳妇把宋家的脸都丢光?”叔祖公拧着眉,斩钉截铁地说,“走,现在就去办了!” 一群老头吵嚷着出了门,宋伯符又是纳闷又是无奈,只得跟着出来,一路劝阻着,但那些人根本不听,正在忙乱时,却见吴氏顶着灰扑扑一张脸,垂头丧气地也往二房走,叔祖公立刻叫住她,说:“老三媳妇,正要找你去说,你立刻让嗣宗把和离书写好,把这事办了!” 吴氏耷拉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说:“都弄好了,正准备过去办。” 叔祖公哼了一声说:“那就好。” 一大群人过来时,阮宁也是莫名其妙,叔祖公也不等宋伯符说话,自己板着脸把来意说了一遍,又让吴氏取和离书出来,正要两边落款按手印,宋嗣宗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大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娘你做什么?” 吴氏不由分说拽着他在和离书上按了一个指头印,眼巴巴地看着阮宁说:“我都照办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阮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高高兴兴地也按了手指头印,接下来分割财产时吴氏也意外地好说话,只管催促着快些,午时不到,和离的一切事务都已经办妥。 宋伯符站在一边面沉如水,从昨天院子里有死人开始,事情就变得蹊跷起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边正在清点双方的财物,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却是冠军王府的玄衣卫队,领头的还是褚良,向着阮宁打了一躬,道:“阮娘子,王爷请您到王府相伴。” 宋伯符大吃一惊,脱口说道:“岂有此理!阮娘一个妇人家,哪有去王府作伴的道理!” 他满心以为族人都会跟随他一起出声质问,谁知那些族老都像没看见一样,连吴氏都不敢吭声,只是死命抓着宋嗣宗不让他说话。 宋伯符瞬间明白了为何这些人突然都同意和离。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冷眼观瞧。 阮宁也是一惊,尚眠每次都只是夜里过来折腾,她以为他应该不会把这段关系公开,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只是不等她犹豫,褚良向卫队中一点头,两个女卫士双双抢出来,一左一右架住阮宁,直接给塞进了轿子,青玉追过去却被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轿子飞快地走了。 轿子毫不避讳地从人烟密集的大街直直奔向冠军王府,直接从正门进去,抬进了尚眠的主院。阮宁赌气不肯下轿,忽听嗖的一声,一根长鞭撩起了轿帘,尚眠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怎么,不习惯穿着衣服见我?” 这个变态!阮宁抿紧了嘴唇,没有吭声。 “王爷!”褚良的声音在墙外响起,“宫中来人传旨!” ※※※※※※※※※※※※※※※※※※※※ 这个故事改名字啦~ 感谢朝为行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20 14:33:08 感谢茹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23 19:09:46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 2018-12-24 10:20:18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 2018-12-23 10:24:24 感谢读者“話尛狐”,灌溉营养液 +191 2018-12-22 11:53:30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 2018-12-22 10:35:22 感谢读者“九韶”,灌溉营养液 +10 2018-12-22 09:52:00 感谢读者“阊阖漂流”,灌溉营养液 +3 40 冠军王一战定太平, 留下战神之名, 也为自己赢得了见君王不需跪拜的特权。此时尚眠只是命人推着轮椅过来, 斜了眼传旨太监,轻描淡写地说:“皇帝有什么旨意?” 尚眠是皇族中有名的难伺候, 那太监有些怕他,连忙捧起圣旨念道:“冠军王府侧太妃吴氏之女甥苏琳幽雅贞静,温婉贤淑, 堪为皇弟尚眠之良配,特赐封为冠军王正妃,即日由宫中发嫁,钦此。” 传旨太监战战兢兢地捧了圣旨, 赔笑向尚眠说:“王爷,接旨吧。” 尚眠轻笑一声推着轮椅向外走,懒懒地说:“你回去告诉我皇兄, 苏琳我没兴趣,这个冠军王妃我不要。” 传旨太监大惊失色,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得捧着圣旨又转了回去。 紫禁城中,尚明思冷哼一声看向苏琳:“还当你是个有手段, 原来连男人都笼络不住。” 苏琳跪在阶下,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陛下, 王爷虽然此时不要我, 但臣女相信, 日久天长,他自然知道臣女的好处。” 她的好处?尚明思的目光穿透她浅粉色的纱衫,在她隐约露出的光洁肌肤上打了个转。虽是处子,却在内廷嬷嬷的教导下习得不少床上用的媚术,又用宫廷秘方保养了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正是专为男人准备的玩物,更妙的是此女外表极为柔弱单纯,心机又颇深,单只是到吴侧太妃那里小住几次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内廷搭上线,连吴侧太妃姐妹俩都蒙在鼓里,况且她又舍得出去,肯拿一身好皮肉来换富贵,出身也不算太差,正是用来对付尚眠的好棋子。 “起来吧。”尚明思口气和缓了许多,道,“他不肯接旨,你说该怎么办?” 苏琳姿势优美地站了起来,微微仰着头,不胜倾慕地看着尚明思,柔声说:“陛下是天子,天子的旨意,谁也不能拒绝。冠军王再大也大不过陛下,就算他不接旨,臣女现在也是冠军王正妃。臣女请求尽快完婚,早日为陛下效劳。” 尚明思满意地一笑,向她伸出了手。 苏琳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握住,声音甜得像淌着蜜:“陛下……” 午后,大红轿子从紫禁城出发,威严的皇家仪仗在前面开路,按照县主大婚规格准备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跟着轿子后面,一路吹打着喜乐向冠军王府进发。 苏琳穿着王府正妃的礼服,精心描画的脸上阴晴不定。上次本是绝好的机会,里应外合,她掐准点摸到了尚眠的院里静等他药性发作,好让所有人都目睹他,接着由皇帝赐婚,她就能以受害人的姿态顺理成章地进入王府,既有名分,尚眠应该还会对她意存怜惜。 没想到计划周详的一件事,竟被吴氏那个蠢货破坏了。吴氏听说尚眠脾气暴戾,近来刚杀了一个误闯进他院中的下人,于是临时起意拉上阮氏一起去了冠军王府,又遣人把阮氏骗到尚眠院里,想借刀杀人,哪想到尚眠药性发作后居然摸去了假山,又不知怎的把阮氏奸了,害得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可恨的是阮氏失身后竟然没有吵嚷,她一时拿不准情况,还以为他并没有出事,眼睁睁错过了时机。 如今以这种方式嫁过去,比原计划差太多了,尚眠肯定是抗拒的,苏琳决定,她要扮演一个痴情爱着他,却被皇帝当成棋子的无辜女子,她要唤起他的怜惜,进而征服他。 可惜尚眠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轿子抬到冠军王府时,双扉紧闭,鸦雀无声,尚眠完全不打算让她这个正妃进门。 苏琳柔声吩咐道:“把嫁妆放在院外,喜娘留下,其他人回宫复命吧。” 渐近黄昏,冠军王府围墙外面乌压压停着一堆大红的嫁妆细软,又有一顶大红喜轿,引得过往的人躲得远远的窃窃私语,苏琳稳稳地坐在轿子里,外面的议论声再大,她都像没听见一样。 黑暗的屋子里,尚眠抱着她,不停地笑着,阮宁修的面红耳赤,左右抵挡,尚眠见她十分抗拒,突然一声地笑咬住了她的耳朵。 阮宁气急败坏,骂道:“除了这事你就没有别的可干?” 尚眠的嘴角翘了起来:“有,你。” 擦,臭不要脸的泰迪精! 她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地问:“你的王妃还在外面等着进门拜堂,你不去看看?” “没兴趣,皇帝喜欢,就让他自己留着用好了。”尚眠心不在焉地说着,忽地咬住了她的耳朵,“这时候不许想别的,专心点。” 苏琳在轿子里过了一夜,虽然她极力维持温柔淑女的风度,然而饿了半天肚子又被人拒之门外,怎么也谈不上愉快的体验。天亮时王府的侧门开了,苏琳心中一喜,连忙端正好坐姿等着人请她进门,谁知只是卫士日常出来巡查,根本不曾看她一眼。 苏琳没有灰心,以这种方式嫁进来,注定会受到排斥,但是她有自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能抓住尚眠。 到中午时阮宁还没下床——她连着几夜被尚眠折腾,在宋家时事情太多没法补觉,这里清净极了,而且尚眠一大早就离开去处理公事,她就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梦中尚眠被她打倒在地,她一只脚踩着他,得意洋洋地说:“脱,脱光光乖乖让老娘玩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哭得梨花带雨的尚眠抽噎着开始解扣子,阮宁放声大笑,正笑得开心时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她的胸口,一个声音幽幽地问:“笑什么呢?” 阮宁瞬间清醒过来,一巴掌拍开了他不安分的手,气呼呼地说:“你天天就这点事,有意思吗?半夜才消停,这才多大会儿,又来!” 尚眠往她身边一趟,漫不经心地说:“这种事不看时间,看需求。” 阮宁翻了个白眼,这货要是去鸭店,肯定能混个头牌。 院外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声:“放我进去,我要见尚眠!尚眠,尚眠你出来!阿琳晕倒了!” “吵死了。”尚眠皱起了眉。 苏琳被封为王妃,吴侧太妃高兴极了,她满心指望苏琳进门后帮她压制尚眠,谁知尚眠根本就不搭茬,她昨天就想开门接苏琳进来,但是玄衣卫根本不让她靠近大门,今天她正隔着墙跟苏琳说话,忽然外面高叫着王妃晕倒了,吴侧太妃又气又急,这才鼓足勇气找尚眠说理。 此时她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尚眠,尚眠你出来!阿琳是陛下封的正妃,你不能这么对她!” 正吵嚷得厉害,忽然门开了,她一个冷不防,差点一头撞进门里,刚刚稳住身形,嗖嗖两声,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左一右从她身边掠过,一把削掉了她一大蓬头发,一把削破了她胳膊上的皮,鲜血瞬间涌出。 吴侧太妃尖叫一声,捂着头蹲下去,疯了似的大叫:“杀人了,尚眠杀人了!” “再吵我就真的杀人了。”尚眠一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淡淡地说。 吴侧太妃拼命捂住嘴不敢再叫,直到院门在她面前合上,她才瘫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她知道尚眠冷血嗜杀,也亲眼见过自己的下人被他杀死,但她从没想到他竟敢对她用刀,这个名义上的长辈在他心里,真是狗屁不如。 吴侧太妃瘫在地上,又恨又怕,这个目无尊长的疯子,他要是不死,她这辈子也休想活得称心如意! 午饭时谢戎突然出现,不等招呼就端起了碗,看着阮宁笑嘻嘻地说:“嫂子好,我是谢三。” 阮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没有做声。 尚眠淡淡地说:“我好像没请你来。” “听说你的王妃在门外守了一夜,我来看热闹。”谢戎一脸的幸灾乐祸,“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喜欢守就守着,关我什么事。”尚眠无所谓地说。 于是苏琳又在外面守了一夜。 第三天一早,王府大门突然打开,苏琳心中一喜,连忙盖好盖头,谁知半天也没人来请,她偷偷把轿帘掀开一条缝定睛一看,一架六人抬的肩舆从门内出来,红纱笼在四周,里面的女人一身王府正妃的礼服,端端正正坐着,褚良领头的玄衣卫队前后护持着,浩浩荡荡地向宋家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搭理过她这个正牌王妃。 苏琳咬住了唇,是阮氏,雀占鸠巢的无耻女人! 王府主院中,谢戎熟练地在尚眠臂上划开一刀,看着颜色始终不曾变红的粘稠血液,忧心忡忡地说:“阿眠,你好像对药物有了抵抗,我要去找师父重新商议一个药方出来。” 尚眠道:“我不想再等,这个治法太慢,你直接给我换血,我要立刻恢复到能领兵的状态。” 谢戎摇头:“不行,那样会折损你的根本。” 尚眠淡漠地说:“无所谓,我只需要多活一年。” 一年时间,足够他举兵起事,杀了尚明思,替当年枉死的数万将士报仇。 谢戎想劝他:“你现在有女人了,也该珍重身体。” “她?”尚眠轻笑一声,就算他死在她面前,她仍旧会生龙活虎,这样也好,露水夫妻,缘深情浅。 “王爷,”褚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阮娘子刚到家就被宫中来使带走了!” 41 尚明思坐在寝殿内, 看着面前跪着的女人, 心里有些诡秘的兴奋。 她穿着王府正妃的礼服, 看上去端庄妩媚,这衣服他认得, 是尚眠的母妃留下的,他给她穿了这衣服,好让世人知道苏琳什么也不是, 这个女人才是他认定的王妃。 尚明思觉得血有些热,他有女人了,他终于可以再夺走一样他的心爱之物。 从小到大,尚眠都压他一头, 他这个储君在那个狂放任性的堂弟面前永远灰扑扑的没有存在感,二十岁冠礼,原本应该他是绝对主角, 结果尚眠初战告捷的消息正好在这时传来,连父皇都只顾着胜利庆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边境那个惊才绝艳的十五岁少年, 他这个太子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从那时起,他开始入魔。只是尚眠有的一切他都要夺走, 他才是天子,比所有人都高贵的天子, 谁也不能压制他的风采。 “抬起头来。”他带着微笑向阮宁说, 迫不及待。 阮宁强作镇定地抬起了头。她虽然智商有点坑, 但作者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原文暗示的太明显了,尚眠跟尚明思之间绝不只是争夺皇位那么简单,那场败仗绝对有猫腻,这俩人怕是死仇。 他该不会杀了她吧?这都是什么运气,为毛碰上的对头不是太后就是皇帝! 尚明思看到了一张娇艳的脸,如果说容貌的吸引力能达到六分的话,那么她是尚眠的女人,这一点足够把她的吸引力放大到十分。 他曾带给他的羞辱,就让他的女人替他偿还。 尚明思亲手扶起阮宁,笑道:“平身。” 阮宁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躲开,正在忐忑,尚明思拉着她向殿后走,又向身边的宫女说:“服侍阮娘子沐浴更衣,朕要临幸。” 擦!这个文是泰迪写的吧?一个二个都什么毛病! 阮宁再也顾不得,一把推开他向外跑,尚明思没有追,他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看着她一脸惊惶地在殿中跌跌撞撞,却被随侍的太监们拧住胳膊抓了回来,重新押回他面前,尚明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说:“你这么着急?也好。” 他瞟了一眼贴身太监,那人立刻会意,让太监们退出去,换上几个宫女架住阮宁,七手八脚开始脱她的衣服,阮宁挣扎得厉害,额上沁出点点薄汗,尚明思隐约觉得在她身上嗅到了尚眠留下的气息,兴奋到无以复加。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太监们的惨叫,跟着哐当一声,殿门被踢开了,尚明思只觉眼前一花,阮宁已经被人夺走,定睛看时,尚眠已经解下红衣披在阮宁身上,跟着长臂一舒,很快将人搂在了怀里。 隐秘的快感迅速蔓延到全身每一处,尚明思带着笑看向尚眠,轻快地说:“冠军王的腿果然已经好了,风采殊胜从前。” 尚眠勾唇一笑:“陛下过奖。” 阮宁忍不住撇嘴,真虚伪,明明都想杀人了,还要先互相吹捧。 友好气氛没持续太久,尚明思话锋一转:“冠军王私闯禁宫,藐视君主,来人呀,押送至宗人府处置。” 尚眠懒懒地答道:“我先把她送回去,回头再来领陛下的发落。” 禁卫军很快将殿外围得水泄不通,尚明思笑笑地看住尚眠,道:“冠军王,这个好像不是你能选的。” 那么多禁军,他还带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插翅难逃。 “是么?”尚眠毫不在意,忽地搂紧了阮宁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抓紧了。” 阮宁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带到了半空中,他踩着树枝飞快地向前腾跃,失重感一下攫住了她。 这就是轻功?看起来酷炫拉风,其实忽上忽下跟比坐云霄飞车还难受,对小脑不发达的人实在太不友好了。阮宁一个没忍住吐出一口酸水,黏搭搭的正好落在尚眠身上。 “你!”尚眠差点没把怀里的人扔下去,苍白的脸因为嫌弃飞上了两片红。 阮宁想说句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谁知道一张嘴又是一口酸水,不偏不倚,落在刚刚那块污渍旁边。 尚眠的红脸变绿了。 阮宁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腰,生怕他一生气把她扔下去摔死。 “离我远点!”尚眠咬牙切齿地说。 与此同时,只听尚明思冷嗖嗖地说:“放箭,死活不论!” 无数羽箭刺破空气,伴着轻微的嗤嗤声从他们身边穿过,阮宁正在纠结究竟是被箭射中可怕还是尚眠可怕,忽然眼前一花,却是尚眠把她放倒了往胳膊下一夹,眨眼间又蹿出去一大截。 这姿势让她更难受了,忍不住说:“我还想吐。” 尚眠咬牙切齿:“离我远点!” 他嘴上这么说,却把人夹得更紧了,回头继续向尚明思示威:“皇兄,这么明目张胆要杀我,是不想要这个仁君的名声了吗?” 尚明思正要反驳,却见尚眠像一支激射的劲弩,瞬间有蹿出去几丈,料想也听不见他的回答了,尚明思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么多人对付一个竟然还能让他跑了,这些蠢货! “冠军王尚眠公然闯荡禁宫,冒犯君上,实为大逆不道之罪。”尚明思一字一顿地说道,“着即褫夺王爵,废为庶民,交由宗人府处置!” 尚眠很快出了皇宫,城门外有快马等着,尚眠黑着脸将阮宁脸朝下打横搁在马背上,空间突然静止,心口一阵舒展,阮宁哇一声开始吐,一直吐到眼泪汪汪,尚眠挥刀割下一片衣襟丢给她,嫌弃地说:“快擦,擦完赶路!” 阮宁用那上好的、不知道什么质地的红色衣襟擦着嘴边的污渍时,精工刺绣的暗纹冰冰的抹过她的脸颊,她昏头昏脑地想,刚刚怎么会觉得泰迪精要扔下她不管?他嘴上睡着嫌弃,身体却诚实的很呢。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王府,玄衣卫手持刀枪在门外把守,苏琳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谢戎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见尚眠的脸色就倒抽一口凉气,气急败坏地说:“说了你不要逞强!” 尚眠一手拎起阮宁放下马,反手就把自己的衣服脱掉扔在她身上,淡淡地说:“你弄脏的,你给我洗。” 他光着上身,阮宁立刻看见他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痕,难道是从前作战时留下的伤? 下一秒,她看见尚眠拔刀在臂上划了极深几长的两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慢慢涌出,阮宁惊叫了一声,跟着才发现不对,正常人划上这两刀早就废了,但尚眠的血流的很慢,而且颜色很深。 谢戎嘟囔着抱怨着,却还是像个老母鸡似的,一步不离地追着尚眠进屋去了,尚眠在门口处停了一下,向阮宁说:“我要一两天才能出来,有事找褚良。” 尚眠进了屋就再没有动静,稍晚时圣旨送到,传旨的是宗人府的官员,直接被玄衣卫扔了出去。 阮宁觉得今天的冠军王府特别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瘆人。尚明思又送来了两道圣旨,后一道要抓捕尚眠归案的圣旨直接是由京城防卫司带着人马送过来的,短兵相接之时,阮宁总算知道苏琳的下落了——她被玄衣卫当成肉盾,和吴侧太妃一起被推在最前面。 吴侧太妃已经吓懵了,只会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是王府侧太妃,四品诰命夫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苏琳比她镇定得多,只流着泪向防卫司的领队说:“大人明察,我是陛下亲自颁旨赐婚的正妃,因为不肯向尚眠那个叛逆屈服,这才被他们当成人质,请大人奏报陛下,我一片忠心,永远都是陛下的臣子!” 防卫司的人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只得停止进攻,派人向尚明思传信,就在这个间隙,几个女卫士带着青玉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青玉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大包袱,哆哆嗦嗦地说:“姑娘,她们让我过来服侍你,我把你平时用的东西还有房契地契什么的都带上了。” 她来时已经听说冠军王府要倒霉了,此时看见自家姑娘还好端端的,顿时涕泪交流。 有了青玉作伴,阮宁的心总算没那么不踏实了。按照原文的时间线还要一年尚眠才会反,但是现在看起来,因为她的介入,这个过程提前了。 别的病娇不可能再找了,眼下要想完成任务,除非攻略尚眠,然而那个变态……难道要随身带着床在他跟前晃荡? 夜色更深时防卫司的人仍旧跟玄衣卫在外面对峙,不知怎么回事,宫中的回复迟迟没到,吴侧太妃喊哑了嗓子,脸色灰败地被人架在前面,苏琳还在默默地掉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不少士兵都觉得心里凄凄惨惨的。 阮宁拿着尚眠的脏衣服正想要洗,一个女卫士走来说:“阮娘子,你收拾一下,咱们连夜出城。” 出城?阮宁看向那间安静的屋子,尚眠一直没出来,他在干什么? ※※※※※※※※※※※※※※※※※※※※ 宝贝们我开预收啦!《穿书女配白莲花(快穿)》,收一个吧,啦啦啦~ 这是文案: 宁越传成了书里的女配,恶毒善妒、声名狼藉,而且很快就要死翘翘。 宁越穿过来以后,画风就变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嫁得金龟婿,一生福运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黑得没话说——不过我喜欢!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42 在夜色的掩盖下,许多行动迅速又无声地进行着。 京中百姓的院子里都多了一张告贴, 上面白纸黑字, 写着三年前冠军王那场惨败的真实原因:皇帝尚明思为了夺走尚眠的兵权, , 秘密将布防图送给戎族, 导致戎族突然偷袭, 尚眠被动还击, 他的两条腿也是皇帝的卧底下手暗算的, 为了确保万一, 甚至还同时下了毒。 只看一张纸并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番说辞,但是人心动摇、谣言四起往往就是动乱的开端。 混乱却远远不曾结束, 尚明思一早起床, 便收到下面的汇报说防卫司、西山大营、禁卫军的重要将领有一大半在夜里遭到诛杀,陈尸家中。 “尚眠!”尚明思动了怒,狠狠将细瓷茶盏摔在了地上。 “陛下!”一个太监飞快地跑来奏报,“城中许多人家都出现了告贴,污蔑陛下将尚眠的布防图交给了北戎,还有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尚明思又惊又怕,尚眠怎么会知道?他明明做得非常隐蔽! “陛下!”又一个惊慌的声音传来,“几个城门上都被人贴了告示……” “什么告示?”尚明思厉声喝问。 太监不敢说, 只跪着把揭下来的告示递了上去。 尚明思飞快地扫了一眼, 三年前他的心腹与北戎那边来往的信件, 双方参与人员的名单, 当初他派去布防图的人的口供, 还有北戎那边涉事人的口供……尚明思咬着牙把告示撕的粉碎,大叫一声说:“全都给我撕下来!加派兵力,不惜一切代价拿住尚眠!” 城外几十里距离的小道上十来匹快马夹着一辆马车飞奔而去,阮宁从颠簸着中醒来,才发现手里还抓着尚眠没洗的脏衣服,她迷迷糊糊向身边的青玉问道:“咱们到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青玉忧心忡忡,“姑娘,咱们是要逃走吗?我听说皇帝陛下很生王爷的气,不让他再当王爷了。” 阮宁怕说出实情会吓到这个小丫鬟,于是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你不用管,跟着她们走就行了。” 青玉懵懂地点着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连忙说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吧,五爷跟三太太闹翻了,三太太的娘家人这两天天天到三房哭闹,说是要打官司呢,三太太都气病了,每天躺在床上骂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在外面赶车的女卫士忽地插嘴说:“阮娘子,那天死在你院子里的是三太太派去暗算你的,幸好被王爷撞见拦下了,估计这会儿是东窗事发,所以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吴氏派去的,被尚眠拦下了?阮宁琢磨了半天,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那天她醒过来什么也不记得,怪不得吴氏口口声声说她勾引她侄子,这个老泼妇还真是心狠手辣!幸亏人被尚眠杀了,不然要吃亏不说,搞不好还要被扣上一顶私通的帽子沉塘。 原来竟然欠了尚眠一个人情——莫非那天神志不清时说出了林阶,这才惹得他暴怒?可他后来怎么又好了?他躲在屋里到底在干吗,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 阮宁下意识地问:“王爷什么时候来?” 女卫士说:“这个属下也不知道,阮娘子放心吧,王爷都安排好了,一定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青玉犹豫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在阮宁耳朵边上说:“姑娘,你跟王爷是不是……可我听说表小姐被赐婚给王爷了啊。” 苏琳?阮宁差点忘了这茬,想起临走时她被当做人质和防卫司对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冠军王府外,准备破门的防卫司已经跟墙内守卫的玄衣卫几度交手,吴侧太妃早被一箭毙命,死不瞑目,苏琳惊恐地尖叫了起来:“住手!你们不能杀我,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陛下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下冠军王府,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防卫司的领队有些惋惜地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声音也放柔了几分,“王妃,你安心上路吧。” “不,不,我不是王妃,我根本没拜堂,我是陛下的人,陛下很喜欢我的,你们要是敢杀我,陛下肯定会杀了你们!”苏琳的镇定已经被鲜血和死人吓得荡然无存,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我是陛下派来的,我是陛下的人!陛下很喜欢我,他还要封我做妃子!” 褚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低声向同僚说:“护着点她,别让她那么快死,借她的口把皇帝的事情好好宣扬一下。” 苏琳原本被撂在墙头上挡着几架劲弩,玄衣卫得了吩咐就把她挪了位置,高声说:“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们就放你下来。” 苏琳这会儿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声说了起来:“是陛下派我到冠军王府监视王爷的,我是陛下的人!陛下说只要我把王爷的事都告诉他,他将来就封我做贵妃!陛下很喜欢我,我出宫时陛下还亲了我,说不舍得我呢!你们不能杀我,陛下肯定会生气的!” 她的声音传的并不很远,但是足够所有的防卫司士兵听见了,领队心中一片冰凉,完了,他竟然听到了这种内闱丑闻,一旦传扬出去,他有几个头够砍的?当下他顾不得心软,立刻拉满了弓,一箭射出,穿心而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喜欢我……”苏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甘心地看着露在身子外面不停震颤的箭尾,瞳孔慢慢放大了。 “阿琳!”宋嗣宗匆匆赶到,大叫了起来,“阿琳!” 他想冲过防卫司的阵线去救苏琳,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把他掀翻捆了扔在路边,透过无数跑动的双腿,他看见了王府红色的围墙,墙上有血淌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阿琳的。 前天舅舅一家人打上门来,他才知道吴氏竟然试图让表哥去非礼他还没和离的妻子,他又惊又恨,怎么也没想到亲生母亲竟然如此踩他的脸面。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圣旨颁下,心爱的表妹被赐给了别人,苏琳哭着说心里有他,但是刚刚她说的那些话,他却也断断续续听见了大半。 几天之中,所有他重视的人都背弃了他,宋嗣宗趴在草窝里,脑中不停有个声音在说,完了,这辈子真是完了。 将近午时,喊杀声越来越大,玄衣卫虽然勇猛,但也架不住尚明思把几乎半个京城的兵力都调过来攻打一座成了孤城的王府,厚厚的围墙上出现一个缺口,士兵们正要冲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所有人不由自主都回头去看,却是皇宫方向升起了一股浓烟,还隐隐伴着火光,不由都吃了一惊。 又听褚良在里面高声说道:“回去看看你们的皇帝还有没有命在,别只顾着冲杀,回头连赏钱都领不到。” 领队心中一凉,怪不得冠军王府敢以一己之力与皇家对抗,原来早想着弑君了!围攻王府固然是大事,但救驾更是大事,况且现在那些上司死伤了一半,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表现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此飞黄腾达…… 领队当机立断,立刻带走一半人往皇宫的方向冲回去,剩下的一小半只围不打,防止尚眠逃跑。 主院关了两天的门终于开了,谢戎大口呼吸着外面透进来的夹杂着血腥味儿的空气,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塞在尚眠手中,低声说:“阿眠,这一切做得太仓促了,你现在看起来虽然没事,底子却虚空了一半,我这就启程去找药,这个药你记得按时服用,不要劳累,不要动怒,禁欲,还有,能不动真气最好别动,最多三个月我就赶回来。” 尚眠躺在床上,脸色呈现出怪异的红色,淡淡地说:“你多保重。” 谢戎看看他,低声说:“你也是。” 地道打开,谢戎匆匆离去,褚良跟着敲门进来,回复说:“王爷,昨夜共袭击三十九人,杀死二十一人,杀伤十一人,我们折损了八个人。宫中的内应刚刚引发了爆炸,防卫司赶回去救援,王爷,可以趁此时脱身。”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那三十九人基本没谁能逃过一死,这样尚明思手中就没有可用的人,也能腾出许多职位,冠军王府安插下的棋子就能顺利拿到京中大部分兵权,但他必须救阮宁,只能临时通知动手,效果自然打了折扣。 这笔账,末后要让尚明思在战场上还回来。 尚眠点点头,玄衣卫架起他,鱼贯进入了地道。这地道又深又长,出口在城外十几里处的密林里,神不知鬼不觉便离开了京城。 阮宁的车子一直捡着小路走,将近黄昏时落了雨,路上到处都是泥,行进的速度就慢了许多,女卫士安慰说:“娘子,前面还有五六里就是落脚点,你再忍耐一会儿。” 说话时发现前面的路面被小山坡上滚落的石头堵上了,几个卫士赶过去清理路面,剩下的卫士守着车子,谁想岔路上突然转出来几辆驴车,驴子跑的太快收不住脚,一头撞了上来,车上拉的粮食杂物呼啦啦撒了一地,剩下几辆驴车也连忙凑过来要帮忙,顿时乱成一团。 女卫士连忙向车中说:“娘子,你坐着别动,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混乱中听见阮宁嗯了一声,女卫士放下心来,专心守在车前等混乱的人群散开,回头再问阮宁时,车中却迟迟没人回答,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忙掀开车帘一看,车底已经被整块挖掉,哪里还有阮宁的人影? “不好,娘子被劫走了!”女卫士脸色煞白,放声叫道。 ※※※※※※※※※※※※※※※※※※※※ 我还以为三四章就能写完这个故事,然而并没有,啊,我想换口味了,我真是个喜新厌旧的扑街~ 43 阮宁头上被蒙着黑布, 布上似乎涂有药物, 气味怪异,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能机械的被人架着,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向哪里走去。 那些人突然从车底下冒出来拽走她和青玉时,她手中还拿着尚眠的脏衣,此时那滑而软的织物攥在手心, 为她昏沉的头脑带来一丝清明,但精神还是无法集中,弄不清眼下的状况。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觉得被装进了什么容器里, 先前透过黑布还能感受到一丁点光线,这会儿却是一片漆黑,这个容器走起来很是颠簸, 很快她就神志不清,彻底昏晕过去。 空旷的道路上,几辆水车结伴而行, 与一群客商擦肩而过,那群客商簇拥着几辆马车, 在下一个岔路口拐进了山道,正在赶路, 迎面十几匹马四蹄乱飞地跑来, 一个女子跳下马, 奔到商队跟前单膝跪下, 低着头说:“主上,阮娘子被劫!” 最中间的马车中,尚眠从软座中撑起上半身,怒极反笑,慢慢地说:“你们十几个人跟着,居然把人弄丢了?” 女卫士咬牙道:“属下罪该万死,着了人的道,娘子的马车下面被人挖空,带走了娘子。属下沿途追了一天只找到青玉,但她被迷晕了,什么也不知道。” 尚眠冷淡地说:“你的确罪该万死。” 他闭了闭眼,起身下轿,向褚良说:“你去登州办事,我回京城。” 褚良一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劝阻说:“王爷,谢三公子交代过的,您这样做太危险!” 尚眠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的命,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翻身上马,缰绳却被褚良抓住了,褚良大声说:“王爷,让属下去京城找阮娘子吧,您去登州!” “让开。”尚眠扫了他一眼,“立刻上路,两天后不管有没有我的消息,都按原计划起事。” 阮宁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黑布套被取掉了,她已经不在那个颠簸的容器里,而是塞了嘴被捆在一顶小轿子里,不知要去哪里。 “系统,”阮宁窝着一肚子火,也不叫娇娇了,“你确信这不是个虐文?” “不是,这只是暂时落难,”标准女声理直气壮地说,“虐文宿主应该看过的,那个是时时刻刻都在落难。” “是谁干的?尚明思吗?” “不能剧透是我的原则,”标准女声慢悠悠地说,“不过你现在的级别可以选择用奖励兑换相应的预知功能。” “不早说,”阮宁也是没脾气了,“打开我看看。” 透明面板再次跳出来,霸王票21,营养液380。 感觉比上次成绩好了点呢。 “对,这次你表现得太狗血了,又是强啪又是下药的,所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比较多。”标准女声解释说。 阮宁老脸一红,擦,又不是我想。 面板又是一闪,显示出了相关辅助: 预知剧情(十分钟后):100瓶营养液 预知剧情(半小时后):300瓶营养液 预知剧情(一小时后):500瓶营养液 阮宁:…… 开什么玩笑,这么贵还毫无实用价值,傻子才买! “我换千里眼,看看尚明思在干吗。”她猜测是尚明思绑了自己。 “他的距离超过十公里,没法用。”标准女声说。 阮宁觉得所有的耐心都要被耗尽了,从穿到这个文开始,就没消停过,各种破事层出不穷,而这个破系统不仅一点儿用也没有,还尽添堵,有一瞬间她甚至很想破口大骂,彻底得罪它,被发配到犄角旮旯算了。 就在此时,轿子接连颠簸了几下,跟着停住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了轿帘,沉声说:“宁宁。” 宋伯符。 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宋伯符伸手取掉她口中塞着的布巾,微笑着说:“总算找到你了。” 这也是个人才,居然能从泰迪精手里带走她。阮宁带着火气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这种带着怒意的不耐烦让他更加着迷,于是他一边殷勤地给她解开捆绑,一边颇有些得意的说:“我赌你不会丢下青玉,所以在她身上洒了药粉,一路追踪过去的。” 宋伯符正说着,忽然发现阮宁脚边丢着一件男人的衣服,他正要伸脚去踢,忽听阮宁高声说:“别动!” 宋伯符果然没动,越发痴迷地看着她紧绷的脸。 轿子被下人抬走了,阮宁拿着脏衣,瞪了眼宋伯符:“打些水来,我要洗衣服。” 再不找点事情来做,她就要控制不住打人了,可她又打不过他。 宋伯符这回没听话,他低下头温柔地说:“宁宁,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你带回来,你要怎么报答我?” 阮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笑话,他带她走之前,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报答?”阮宁冷冷地反问,“我并没有让你这么做。” “尚眠残暴嗜杀,并非你的良人,而且他现在是朝廷的叛逆,到处被人追杀,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宋伯符耐心解释说。 “所以你好心把我绑回来,跟你过?”阮宁冷笑,从头到尾,都是别人在主导她的去向,没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宋伯符爱死了她这幅桀骜不驯的模样,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你放心,全京城都在抓尚眠,他绝对没胆子回来,宁宁,只要你从了我,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听你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宁抽回了手,嗤的一笑,挑衅般地看着他:“我要你现在去跟宋家人说你娶我,你敢吗?” 她知道宋伯符不敢,他前程正好,他要名声要面子,怎么可能娶曾经是弟媳的女人? 宋伯符热切地说:“我不是不敢,只是时机还没到。你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保证不会有人发现,等时机到了,我一定娶你!” 连哄人的承诺都只敢说几年的时间,还真是个谨慎的男人啊。 她带着嘲讽的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宋伯符已经等不及了,他拽起她往里面走,穿过幽深的走廊,走过黑暗的天井,书架后面是暗门,打开了看时,带尖的带刃的带刺的,长的鞭短的棒软的绳,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活像一个严刑拷打的审讯室,而他们就是闯进来的囚犯。 “宁宁,给。”宋伯符迫不及待地取下一根鞭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抽我吧,使劲抽,只要你能消气就好。” 他双膝跪下,欢喜地匍匐在她的脚面上,开始解衣服。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扑街,阮宁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恍然大悟,这个剧情里的病娇,看来宋伯符也占了一份。他比尚眠急切,比他脾气稳定,按理说更容易到手,可是阮宁觉得,现在到不到手都无所谓了,她讨厌这种什么事都不能做主的感觉,讨厌被当成东西抢来抢去,她决定放弃。 “系统,我申请终止任务,你带我去虐文吧。”阮宁平静地与系统交流,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宿主决定了吗?”标准女声变成了吃惊女声,“你有很多奖励呢,开局还算不错。” “决定了,没意思透了,我放弃。” 如果有办法的话,她肯定连系统一起踢掉,再注册十个八个小号,把想出这种变态规则的系统骂个狗血淋头。 “宿主你真的想好了吗?擅自终止任务后果很严重的。”标准女声怏怏地说,“而且申请终止的手续很麻烦,啊,宿主,你等下,尚眠来了……” 话音未落,门板被人一脚踢开,尚眠像是瞬间飘进来的一样,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皮肤苍白得吓人,手中的长刀饮了血,刺目的血珠顺着锋刃滚落,一滴滴掉在阮宁脚边。 阮宁冷冷地抬眉看他,他也是其中一个,把她当成物件,不让她自由的人。 “果然是你,很好,有种。”尚眠浅浅一笑,长刀一挥,送上了宋伯符的背心。 宋伯符强撑着镇定,低声说:“尚眠,京中到处都在搜捕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那也是杀你之后的事了。”尚眠带着淡漠的笑,刀尖送进几分。 宋伯符惨声叫道:“宁宁!” 阮宁很想不理他,但她的本能又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她按住尚眠的刀身,冷冷地说:“别杀人。” 尚眠轻哼一声,道:“你不舍得?” 阮宁瞬间炸毛,气冲冲骂道:“关我屁事,随便你!” 她飞快地向外跑,尚眠沉着脸将宋伯符一刀毙命,跟着追出去抓住了她,沉声问道:“你去哪儿?” “关你屁事!”阮宁使劲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开始又踢又打,气愤到无以复加,“你放开我,我特么又不是东西,随便你们抢来抢去!”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踢中了尚眠,更没想到她那花拳绣腿的气力竟然让尚眠吐出了一口鲜血,阮宁怔住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尚眠随便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轻笑一声:“你又弄脏我一件衣服。” “主上!”玄衣卫放倒了这座别院中剩下的人,紧张地奔过来报信,“有大批人马往这边赶来,很可能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主上快撤吧!” 尚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忽地又把阮宁往胳膊下一夹,朗声长笑:“一共两件衣服,没洗完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 现在我对系统也很怨念了,我要唾弃它,有机会的话还要虐死它,哼 感谢亩产两千斤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12-27 10:51:12 感谢妮妮的下睫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2-27 16:34:24 感谢青山不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2-28 12:06:47 感谢亩产两千斤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2-28 12:28:53 感谢茶雨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2-28 14:53:59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44 白羽箭像飞蝗一样密密麻麻地从他们身后呼啸着追过来, 阮宁被保护的很好, 尚眠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所有的喊杀都被这个苍白得像从地狱里出来的人挡在了身后,他好像并不觉得这样刀尖上舔血般的举动有多危险, 他甚至有心情带着笑意威胁她说:“衣服没洗完之前要是敢跑,我就把你脱光了绑在床上,弄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阮宁翻了个大白眼, 回嘴说:“就你眼下这幅身子骨?多保重吧,我怕你精啊尽人哦亡。” 尚眠直接把手伸进衣服里按住,不怀好意地说:“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就地正法?” 阮宁:…… 他的意思是马震吧?是吧是吧? 阮宁一下子就老实了,丢不起那人。 尚眠轻笑一声, 抽手出来夹住身后射来的一支箭甩了出去,高声说:“放排弩!” 路边的长草中想是有他埋伏下的人,应声激射出一排排劲弩, 这种武器威力极大,去势又快,眨眼间只听见身后的追兵纷纷叫喊, 又有许多马匹倒地的声音,尚眠也不回头, 只管快马加鞭往城门的方向跑。 宋伯符的别院虽然僻静,到底也是在京城之中, 宋伯符赶这么远的路带她回来, 为的就是借助京城的守备力量震慑尚眠, 让他不敢来要人。当初他们出京都是走的地道, 如今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出去一次,难度要大得多。阮宁有些紧张,如果她死了,任务应该也是失败,她去虐文,但如果尚眠死了,那她还要再去找别的病娇吗?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两件脏衣服,莫名其妙地想到,就算他死了,最好也要按他说的把这两件衣服洗干净,不然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尚眠忽然咧嘴一笑,说:“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死。” 说话时已经看见了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们吵吵嚷嚷地喊着:“别让冠军王跑了!” 尚眠用一只胳膊把阮宁圈起来,打了个呼哨,城楼上又是一阵吵嚷,跟着就见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被玄衣卫用刀抵着脖子走到正中间,颤巍巍地说:“开门,快开门!” 士兵们犹豫起来,被劫持的是上一轮刺杀后刚刚上任的城门守备,这里最大的官,要不要听他的指挥,开城门放走反贼? 身后的追兵大叫着说:“不得开城门,有谁敢放走反贼,杀无赦!” 他话音未落,一支箭便将他射下马去,城门守吓得连声催促:“快开门!” 一个官员向旁边挪了几步,正要下城楼阻止士兵开门,忽地一把长刀激射而来,将他钉在了原地,却是尚眠出了手,他将怀里的人又裹得严实些,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当官的,快点让人开门,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城门守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开门,开门!” 轰一声,数十厘米厚的城门打开了,尚眠一行人像脱网的鱼,瞬间汇入汪洋大海,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城楼上突然飞出一支劲弩,正中鱼群之中最凶猛的白鲨。 阮宁觉得身后搂紧了自己的人突地一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主上!” 皇宫之中,尚明思一脚踢翻了桌子,怒气冲天地问:“什么?又没抓到?为什么不让西山大营出兵帮手?” 回话的人战战兢兢地说:“一开始都没想到冠军王会亲自回来,还以为是情报有误,所以派出去追杀的人不多……” “狗屁冠军王!他现在已经被废为庶人,他什么都不是!”尚明思失去了帝王的风度,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着,“再有胡乱说话的,斩!” 那人吓得哆嗦起来,连忙又说:“陛下息怒!尚庶人虽然已经逃了,但也被射中一箭,受了重伤,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尚明思一下子怔住了,跟着放声大笑,攥紧了拳头说,“立刻派人去追,西山大营、防卫司,禁军也分出一半,立刻都给我去追,不论生死,只要抓到尚眠的一律赏黄金千两,抓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 京城外数十里处,疾驰的马车中尚眠趴在厚厚的被褥上,背心上的箭伤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地开裂,不多时便将包裹的细麻布染成了比红衣更深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阮宁无端端地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她胡乱在麻布上又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偏过脸不敢再看他的伤口,脑中胡乱地思想着。何必呢?既然他能猜到是宋伯符绑走了她,肯定就知道她没有性命之危,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过来带走她呢?如果他因此丧命怎么办?他那些属下肯定恨死了她了吧,以后该怎么相处? “水。”忽然听见尚眠声音低低地说。 阮宁手忙脚乱地找出水壶,倒了一杯出来,又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他唇边,尚眠却笑笑地看着她,说:“我趴着呢,没法喝。” “那我扶你起来吧。”阮宁连忙放下茶碗,伸手想把他的头扶起来放在自己膝上。 尚眠却一偏头,带着几份嫌弃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你这么一折腾,别说伤口,脖子都有可能被你扭断。” 阮宁本能地还口说:“你怎么可能死?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 忽然想到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他总归是为了自己才受伤,她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回去,改口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喂我。” “本来我就准备喂你。”阮宁指了指碗里的银匙。 “不要那个。”尚眠盯着她饱满殷红的唇,笑容暧昧,“用嘴。” 阮宁:…… 泰迪精果然是泰迪精,都趴那儿不能动了,还不忘记这档子事儿。 阮宁往边上退开些,绷着脸说:“爱喝不喝!” “爱喝,很爱喝。”尚眠盯紧了她的唇,声音里全是蛊惑,“要是喂的时候配着点声音就更好了,唔,就像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让我想想,唔,你说的是,尚眠,求你……” 阮宁抓起隐囊想往他身上砸,目光瞟见那血染的细麻布时又丢开了,但还是气愤难平,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说:“真想拿块抹布塞住你这张破嘴,要你胡说!” 手心被他吻了一下,跟着手指被他的唇吻住,缠绵悱恻。 阮宁面红耳赤,使劲抽出手,骂道:“变态!” 尚眠轻笑一声:“变态,一毛钱关系,你好像总有很多新词。” 阮宁偏过脸不看他,气鼓鼓的,为毛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是这么可恶呢?可见身体虚弱丝毫不会影响作死。 “喂我,用嘴。”尚眠懒洋洋地又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含糊,“或者你还想听我说说那天你说了什么?唔,让我再想想,你说快点,再快……” 阮宁猛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声音。 为了不扯到他的伤口,她趴的很低,仰起脸赌气一样恶狠狠地吻他,想把他无情的薄唇咬出一个伤疤,然而他总是比她强悍,瞬间便制住她,掌握了节奏。 阮宁瘫软地倒在座上,觉得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耗尽了,缺氧。会不会因为亲吻窒息而死呢?好荒唐的死法。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尚眠放开了她,抹了下嘴唇:“你上火了,有口气。” 阮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跟着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可恶! 尚眠哈哈大笑,又说:“虽然有点儿臭,但我大人大量,不嫌弃你。去,喝口水过来喂我。” “不喂!我嘴臭,别把你熏死了!”阮宁咬着牙说。 “唔,让我再想想你还说了些什么,”尚眠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说,亲这里……” 终于如愿以偿地喝到了水,尚眠满意地眨眨眼,示意再来一口。阮宁忍着气,又喂了他一口,尚眠笑着抓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不错,你对这些事简直无师自通。” 阮宁连腮带耳涨的通红,一把推开他。 等反应过来他是重伤患时,已经太迟了,红衣迅速沾染上新的红色。 阮宁心上一紧,高声叫卫士进来包扎,不知怎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尚眠仍是在笑,似乎疼痛与流血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他闲闲地说:“别怕,我不会死,你说得对,祸害遗千年,就算死,也要撑到你把衣服洗完再死。” “那我就偏不洗。”阮宁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试图冲淡这突然生出来,突然就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那我就偏不死。”尚眠的唇微微向上扬着,像一个痞痞的少年,“我耗着你,耗定你,你别想跑了。” ※※※※※※※※※※※※※※※※※※※※ 突然觉得很带感! 45 “宿主。”标准女声冷不丁开口了, 声音里透着紧张, “你现在还要终止任务吗?” 阮宁无法回答。 她看了看刚刚睡着的尚眠, 有些恍惚。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如此熟悉,其他方面又如此陌生, 他们几乎每夜都同床共枕,但像现在这样单纯安静的陪伴却是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睡颜, 他清醒时太锐利太寒冷, 睡着了反而出奇的柔和,狂妄,冷血,专制,每个词似乎都能用来形容他,但是每个词似乎都不能够准确地形容他。 阮宁有些柔肠百结, 她没有回答系统。 标准女声有些急切:“宿主,你考虑好了吗?” “没有。”阮宁摇头,难以定夺。 “宿主, 千万慎重, 终止任务会对你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划不来的。”标准女声破天荒地表示了关怀。 阮宁本能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她抬了抬眉,系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她, 莫非终止任务不止自己会受到惩罚, 系统也会? 她一下子就从风花雪月的忧伤里抽离出来, 眉飞色舞地问:“娇娇,你说老实话,我要是终止任务你是不是也跟着倒霉?” “怎么可能?我可是系统啊,系统怎么可能受惩罚!”标准女声立刻表示不屑,但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反而让阮宁更加笃定了它很心虚。 阮宁嘿嘿一笑,她刚刚说的是倒霉,可没说过什么受惩罚之类的话,系统突然说出这几个字,明摆着其中有猫腻。于是她语调轻快地说:“娇娇啊,我就想试试看终止任务究竟会受到什么惩罚,你帮我清零吧。” 标准女声一下子就蔫了:“宿主,你是成年人,不要任性。” 阮宁嗤的一笑:“或者不终止也行,你得跟我说实话。” 标准女声强作镇定:“我一直都跟你说实话。” “是吗?”阮宁笑得更开心了,她基本能确定自己拿住了系统的软肋,果然是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那你告诉我,我终止任务或者任务失败你会怎么样。” 标准女声不吭声了。 阮宁决定威逼加利诱:“你不想说也行,那咱们以后换种方式相处怎么样?我努力做任务,不耍情绪,不要求退出,你也不要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扣我奖励,至于剧透什么的,偶尔你也给我透个一两次呗,咱俩精诚合作,我好你也好,怎么样?” 标准女声继续装死。 阮宁撇嘴,这种既想捞好处又要装高贵的实在很麻烦呢。 尚眠凉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在跟谁说话?” 阮宁差点没被吓死,脱口说道:“没有!” “没有?”尚眠懒洋洋地用手托着腮,撑起脸看她,“一会儿发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肯定跟人在说话。” “我,我自己练习表情。”阮宁坐远了些,感觉跟他拉开些距离能增加安全感。 尚眠笑了笑,没再追问。她一直有秘密,很多秘密,绝不会告诉他的秘密。很有趣,他想看看她究竟能隐瞒多少事。 “过来。”许久才听见尚眠说。 阮宁咬着嘴唇挪了一点点。 尚眠挑眉:“再近点。” 阮宁又挪了一点点。 尚眠伸手抓住她,一使劲把人拽到了身前,看住她的眼睛淡淡地说:“再练一遍我看看。” 阮宁忐忑地咧咧嘴,又皱皱眉。 “不像。”尚眠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唇,停在了嫣红的嘴角处,忽地又将嘴角向上划了下,“刚刚你是这样笑的,很好看。” 刚刚她轻松自在,笑得那么得意,那么欢快,像一只小狐狸。但这种生动的表情在他出声后立刻消失了。 阮宁拍开他的手,有点窘迫:“不可能每次都笑得一样嘛。” “不准备说实话?”尚眠的手指滑下来,停在她心脏处,“听,你心跳的多快,你不擅长骗人,你太紧张了。” “我没有骗人。”阮宁无力地反驳着,“我骗你干嘛?” “骗我干嘛?”尚眠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她心口处点着,慢慢闭上了眼睛,“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反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可能你对我还不够坦诚?唔,我闭着眼睛一摸就知道是你,你能吗?” 他的手移上去,慢慢地遮盖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来到他的心口处,语声轻柔:“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摸出来是不是我。” 阮宁有些无语,嘟囔着说:“我又不是傻,这车里就你跟我,怎么可能摸不出来?再说你浑身凉的跟鬼似的,一上手就知道了。” “是吗,我很凉?”尚眠勾唇一笑,“我怎么记得你那晚说很热。” “臭变态!”阮宁面红耳赤的抽回手,这个可恶的泰迪精,一天不说鬼话就过不去吗? “臭变态?有趣,又多了一个新词。”尚眠慢悠悠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阮宁。” “阮氏叫什么名字?”尚眠又问。 “阮氏?”阮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就是阮氏,连忙说,“我就叫这个名字。” “阮氏没有名字,在她之前有一个夭折的姐姐,所以阮家人都叫她二妹。你说你叫阮宁,”尚眠猛一使力把她拽的很近,漆黑的眼珠不带情绪地看住她,“这个是你的真名字吧?” 阮宁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里湿湿的,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居然凭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探查到这么多,她可真是笨,连这点秘密都守不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咬着嘴唇不去看他,他却忽地一笑,说:“别害怕,你亲亲我,亲得我满意了我就不盘问。” “主上!”玄衣卫突然隔着车帘急急地禀报,“禁军、京城防卫司还有西山大营都派了追兵过来,打头的是骑兵,离我们已经不远了,登州接应的大军还要两个多时辰才能赶到,主上要不要暂避锋芒?” “禁军、防卫司、西山大营都出窝了?”尚眠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尚明思还真是舍得下本。去打探清楚来了多少人,给我一个大致的数目。” 玄衣卫领命而去,尚眠掀起车帘,扬声说:“给我换马!” “主上!”几个贴身的护卫立刻都叫了起来,“您身上有伤,不能骑马!” “我心里有数。”尚眠说着跳下了车,“换马!” 阮宁想自己骑马,尚眠带着伤,总是不方便,更何况他们现在被人追杀,两人一骑难免要拖慢速度。她瞅了一匹稍微矮些的马,踩着马蹬一跃而上,抓紧了缰绳正要走时,忽然被尚眠拉住了,他笑笑地向她伸出了手:“不带我吗?” 阮宁无语望天,拜托,你自己有马,你也会骑好吗? 她不肯接茬,尚眠也不恼,伸手在马鞍上一按,已经跃上了马背,只不过这次,他坐在阮宁怀里。 阮宁:…… 玄衣卫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走吧。”尚眠故意向她身前的柔软贴近些,笑意深深,“看你的了,保护好我。” 阮宁的脸烧得通红,这个臭不要脸的泰迪精,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忘记揩油! “走。”尚眠下了命令。 玄衣卫像一大团乌云,乌压压地冲向前方,阮宁这才发现过高估计了自己那半瓶醋的骑术,她要控马,还要带人,还要看着前面的路,还要保持速度,十分钟不到已经忙出了一身汗,一颗心砰砰乱跳,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你心跳的很厉害,害怕?”尚眠回头在她耳边说,“阮宁,你会骑马,阮二妹似乎没有机会学骑马吧?” 阮宁一个哆嗦,前面的路有个转弯,马匹跑的太快,缰绳差点脱手,她几乎控制不住方向。 尚眠扬声大笑,笑声中他握住她的手勒紧缰绳,将狂奔中的马匹拉回正路,带着几分暧昧在她耳边说:“看起来你骑马并不怎么在行,为何那天夜里一直在我身上喊骑大马?” 阮宁差点没把他踢下去,她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尚眠,你将来不怕下拔舌地狱?” “是吗?”尚眠笑了笑,“这是你说的,我只是重复一遍。” “我什么时候说过?”阮宁觉得连眼睛处都是滚烫,又羞又气快要掉眼泪了。 尚眠却迟疑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她说了骑大马之后没多久就喊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会儿她神志不清,可正因为如此,她说的才是埋在心底不能为人窥探的秘密。 还要再逼问她吗?问出来又能如何?反正她现在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尚眠又是一笑,懒懒地说:“你被我弄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说的,我记得那是头一次你在上面,感觉还不错。” “你给我闭嘴!”阮宁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身边几个跟得紧的玄衣卫默默地退开了一些。 尚眠很喜欢看她这幅气得鼓鼓的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他想了想又说:“你好像很喜欢在上面。” “闭嘴,闭嘴!”阮宁已经气急败坏,忘记自己还在马背上,竟然放开缰绳双手来捂他的嘴。 尚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缰绳及时控住马,与此同时,自己也头一次受制,被她扯住嘴巴大吼:“不准说!” “主上!”先前派去打探追兵数目的玄衣卫飞骑赶来,“看动静人数至少在十万以上,属下还发现其中有几个新提拔起来的将官,从他们的品级推算,京中至少出动了一半兵力。” 他说完才发现一向英明神武的主上居然坐在女人怀中还被她撕嘴,世界观顿时坍塌,半天说不出话来。 “回京。”尚眠说着,若无其事地把阮宁的手拨开。 ※※※※※※※※※※※※※※※※※※※※ 宝贝们,明天更新一万字,放故事结局,值得你们期待哦~ 46 岔道口处, 玄衣卫分成三拨, 一拨只有十来个人, 一拨有数百人,第三拨不到百人。尚眠向第一拨人说道:“你们兵分两路, 一路去迎接应的大军,通知他们掩藏行迹,火速进京与我汇合, 另一路到登州通知褚良,吩咐他约会各地的接应正式起事,然后带兵进京,与前军汇合。骑兵在前, 昼夜兼程,步军随后,全程急行, 必须赶上速度。” 他从怀中掏出两枚令符递给为首的人:“务必要快。” “是!”那人接过令符,立刻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尚眠又转向第二拨人, 道:“你们赶着先前我坐的马车把追兵引到陈州,引得越远越好, 不要跟他们交手,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不在里面。至少拖住七天以上, 必要时可以动用布在军中的暗棋。” 第二拨人簇拥着先前尚眠坐的大车向登州的反方向飞驰而去, 马蹄踏出烟尘滚滚。 “咱们回京, ”尚眠向身后留下的人扫视一遍, 唇边泛起一个嘲讽的笑,“回去给我的好皇兄一个惊喜。” 长烟落日,孤军奔袭。阮宁不知不觉也有些热血沸腾,头一次意识到,眼前那个苍白狂放的男人的确是传说中的战神。 为了躲避追兵,一行人都拣着偏僻小路往京城赶,路况太差,尚眠不放心让阮宁驭马,于是不由分说把她抱了下来,换上一匹高大的黑马,重新搂她在怀里。 佳人在怀,亲密相拥,要不是一路凶险,感觉还真是不坏。 天色渐渐黑下来,阮宁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是满天星斗,他们还在摸黑赶路,满耳朵里都是细碎的马蹄声。 他在车上只睡了几十分钟,跟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受了伤……阮宁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连忙回头问他:“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星光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银色,显出几分圣洁,他扬眉一笑,语声清淡:“你是在心疼我吗?” 阮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转了头不吭声,尚眠却低下头伏在她耳朵边上说:“我倒是不用休息,不过之前在车里说过的,你要亲得我满意为止,或者咱们现在就该停下来开始?” 男人的呼吸像他的身体一样天然带着一丝清凉,吹在她耳廓上却是发烫,阮宁咬着嘴唇不说话,却突然被他一口含住了耳珠,灵活的舌头描摹着她耳朵的轮廓,一点一滴都是旖旎,阮宁抓紧了他的胳膊,微微喘息:“别,都看着呢……”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那么软,那么媚,阮宁慌忙闭了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尚眠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低低地笑着说:“别担心,他们都知道,不会看的。” 阮宁忽然想起以前查资料时看过,这些出身富贵的经常让下人在房中服侍,甚至行房时还要丫头们在场帮忙脱衣递水,她心里一涩,脱口问道:“你跟别的女人也是这么当着人的面?” 尚眠笑出了声,顺手捏捏她的脸颊,反问道:“你猜?”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有了?阮宁微张了红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竟隐隐有一丝失落。 尚眠笑得很开心,星光给崎岖的山间小道铺上了一层霜似的白色,他很久没有像这样在夜里赶路了,这让他想起了少年时伴着烽火度过的岁月,然而那时候身边没有她,那时候是少年意气,仗剑行天涯,现在是软玉温香,心尖缠一缕柔丝。 他举起了手,低声说:“原地休息。” 玄衣卫齐齐下马,尚眠拣了一处草厚的地方坐下,伸手将阮宁拉在了身边,趴在她耳朵边上说:“你吃醋了?” 阮宁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个大白眼。 于是尚眠的嘴角扬的更高了。 一名卫士上前给尚眠换药,红衣脱下来,白皙健美的肌肉劲瘦有型,背上从后到前裹了厚厚的细麻布,却还挡不住伤口持续地向外渗血。卫士屏住呼吸慢慢拆开细麻布,有一部分很容易拆,也有一部分和凝固的血块粘在了一起,需要撕开才能上药。 卫士的手有些抖,他怕弄疼了尚眠,只能一点一点艰难地分开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麻布,阮宁在旁边看着,觉得头皮上一阵阵发麻,心里也无端地害怕起来,伤的很重,又一直没有休息,他难道是铁打的人,怎么扛下来的? 就在此时,尚眠反手抓住麻布的一角,刺啦一声连血带布扯了下来,随手将脏污的布扔在边上,道:“收拾好,别留下痕迹。” 阮宁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尚眠的手,用力握紧,好像这样就能帮他对抗疼痛似的。 尚眠的眸中光彩闪烁,他轻快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笑着说:“别怕,不疼。” 阮宁有一瞬间忘记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么仰着头,带着一丝温情一丝迷茫,轻声说:“怎么可能不疼?别逞强了。” “有你在,不疼。”尚眠低头在她额上蹭了蹭,声音温柔,“当年打仗的时候比这个疼多了,那会儿也没有你陪着我,当时都不觉得疼,现在怎么会疼。” 他的笑容忽然染上了一丝促狭的意味,指指自己的嘴:“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就亲亲我,我敢打赌,比什么药都好使。” 阮宁红着脸,低声说:“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正经。” “亲亲我,怎么样?”他低着头,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充满蛊惑地说,“你身上哪里我都亲过了,唯独这里没有好好亲过,你该给我补上。” 阮宁哎呀一声捂住脸,站起身就想跑,却被他抓住了衣襟,手上一使力就把人拽进怀里,笑嘻嘻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补不补?” “你闭嘴!闭嘴!不准再说!”阮宁捂着脸吼。 正在撒止血药粉的卫士吓得一哆嗦,一瓶药粉洒了半瓶,尚眠从背到臀到腿,厚厚地铺了一层黄色粉末。 众玄衣卫无语望天,我们没看见也没听见,我们是风是草是空气,当我们不存在吧主上。 尚眠压低了声音在笑,不管他们在床上有多亲密,每次亲吻她的嘴唇时她总是抗拒躲避,即使被他强行摁住,也都是牙齿咬得紧紧的不肯配合,他至今没体会过全情投入、唇舌交缠的感觉,但是现在他有预感,他很快就能尝到那美妙的滋味了。 月明星稀,马匹闲闲地啃着山间的野草,玄衣卫士轮值休息,尚眠身下垫着薄被,侧着身头搁在阮宁的大腿上,沉沉的睡得正香。 阮宁还没睡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尚眠的伤口,留心观察。 她记得以前看过资料,外伤止血后不包扎恢复得更好,于是她建议撒完止血药粉后先不裹布,等血凝固后再包扎,尚眠从谏如流。这阵子血已经不怎么流了,也许待会儿动身时就能结痂?这样他就不用再撕那层布了,多疼呀。 四周隐约有草虫鸣叫的声音,夜,更加寂静了。 尚眠睡得很香,神态放松,长而浓密的睫毛像鸦羽一样,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阴影。阮宁觉得他这样子很少年,进而又想到他少年时的模样,十五岁一战成名,十数年横刀立马,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对于无数次在战场上冲杀的人来说,这点伤算什么? 阮宁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现在是二十八岁吧?看起来却像二十出头,生得好的人真是上天的宠儿。 似乎感觉到被人触碰,尚眠抬手握住了她,阮宁以为他醒了,谁知他只是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阮宁这才意识到他其实还睡着,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行动。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亲密自然? 她有恍恍惚惚地想到,之前只是稍稍触怒他就会被掐住脖子威胁,但是今天她恼羞成怒的时候当众吼他,他却也没说什么。 这样不行呢,她是要让他死的,他变得这么快会让她心软,会让她不忍下手啊。 阮宁背靠着大树,思绪越来越纷乱,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边仍然看不见曙色,队伍不知是何时出发的,尚眠抱着她在马背上,一察觉她醒了便低头问道:“冷不冷?” “不冷。”她带着睡意声音哑哑地说,手不自觉地摸向了他的背,“还流血吗?包扎好了吗?” “你说的那个法子甚是管用,果然没有再流血,边上已经结痂了。”尚眠的唇随便在她眉心处蹭蹭,见她呆呆的没有反对,立刻挪到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眉开眼笑,“怪不得不让亲,原来你有口气。”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阮宁咬牙切齿:“谁一大早起来没刷牙都会口臭吧?我不嫌你就不错,你还嫌我?” “刷牙?”尚眠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说漱齿?又一个新词。” 阮宁没吭声,破绽太多,已经漏得跟筛子似的,由他去吧。 “走吧,”尚眠没再逗她,随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给你看看我是怎么打仗的,相信我,很有趣。” ※※※※※※※※※※※※※※※※※※※※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泰迪精最近一直被迫禁欲啊?嘿嘿,我真是恶趣味。 下午还有一次更新,一定要看哦,结局呢~ 最后,祝宝贝们新年快乐! 47 那天稍晚的时候前来接应的军队赶上了尚眠, 尚眠看见带队的是褚良时皱起了眉, 问道:“你来了, 登州那边谁在?” “谢大公子在登州主持,二公子已出去到各州府联络起兵。”褚良单膝跪下说道,“属下擅自主张, 请主上责罚。” “罢了。”尚眠看了看他, 没再说话。 大军来后,阮宁便重新坐进了车中, 偶尔掀起车帘向外看时,总能发现走在崎岖山路上,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这条路十分隐蔽,周围看不见任何居民,到处是茂密的草木,尚眠解释说:“走这条路进京比走官道近一百多里, 应该是前朝废弃的商道,沿途基本没人, 很适合偷袭,这还是我少年时偷偷出城玩耍发现的。” 他说话时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回忆少年时的情形, 阮宁有些好奇, 不知道他那会儿也像现在这样苍白乖戾, 难以捉摸吗? 入夜时大军来到了京城雄伟的青砖墙下, 守城的士兵听见动静去看时,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之间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军压境? “告诉尚明思,我回来了。”尚眠走到队伍最前面,扬声说道。 尚明思从梦中被叫醒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尚眠,他不是受了重伤,被十数万大军追杀,他不应该早死了吗? “出城迎战,杀了尚眠!”尚明思吼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胡子花白的兵部尚书连忙劝谏,“冠军王手下的将士个个身经百战,禁军和防卫司从未上过战场,况且又有一大半兵力抽调在京外,此时迎战,无疑自送短处!陛下暂且忍耐一两日,坚守不出,等派出去的大军返程,在加上各地勤王之师,内外夹攻,一定能将冠军王一举拿下!” “他不是冠军王,他是尚庶人。”尚明思阴沉沉地说,“老尚书,以后记清了,不要再叫错。” 兵部尚书心下一沉,连忙请罪:“臣知罪。不过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冲动,只宜死守,不宜出击。” “好,就依你。”尚明思定定神,背着手出了大殿,目光投向城门的方向。他居然没死,还敢杀回来,那就让他死的透透的,把这片笼罩他几十年的阴影彻底扯掉。 “尚明思要死守,哪有那么容易?”尚眠勾起了唇角,“让城里的人弄点动静,多宣扬宣扬这位陛下有多没用。” 无数行踪诡秘的身影在京城四面八方出没,不多时,皇宫内苑和无数高官的家中都冒出了熊熊火光,百姓们从梦中惊起,裹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来回奔跑救火,各种说法也趁着夜色和火光迅速在城中流传开: “冠军王回来报仇了!当年皇帝暗算了他,害得好多将士白白送了命,这回要算算旧账了!” “冠军王可是战神,皇帝肯定不敢跟他打,要当缩头乌龟。” “冠军王说了,这是他跟皇帝的恩怨,跟老百姓没关系,他只清算当年下黑手的,不伤老百姓。” “皇帝根本不会打仗,这些年要不是有冠军王,边境早就打起来了!” …… 马匹站在小山坡上,尚眠拥着阮宁,将京城中的火光指给她看。 “三年前在北戎边境那夜,火比这个大得多,整个天都是红的,我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将士死在戎人的刀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尚明思的一己之私。” 尚眠眯了眯眼,觉得浑身的血又要沸腾,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之意在心头翻腾,他忽地咬住了阮宁的后颈,牙齿触到柔软皮肤的瞬间,郁燥的心情突然安静了许多,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挪开了唇。 阮宁的心悬得高高的,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尚眠冰凉的手指辗转流连,细细抚摸着手中人细腻的肌肤,蝴蝶骨上左右都能摸得到伤疤,那是他留下的。三年前那个夜晚之后,他时常陷入这种狂暴又阴郁的状态,大多数时间需要用仇人的血来缓解,直到她出现。 她那么新鲜,那么生动,她有很多秘密,但又那么有趣。不爱江山爱美人是有道理的,假如他早些发现她,或许不必独自在地狱里摸索这么长时间。 他心头漾起一股柔情,于是搂紧了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揉了揉。 她却把手举过来,怯怯的说:“你想咬的话咬手吧,比较没那么疼。” 尚眠忍不住笑了,最后一点狂暴也在笑声中消失,不咬了呢,以后若是压抑不住就咬自己,怎么忍心再伤害她?他拿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又沿着指尖一路吻向上方,直到触碰到柔软得像蝶翼一样的红唇。 小手挡住了他,阮宁的睫毛扑闪着,似喜似嗔:“不要,我嘴臭。” “我不嫌。”尚眠露出了笑意,这个小东西很记仇。 “我嫌你。”小人人故作不屑,还哼了一声。 “那就对不住了,你说的不算。”尚眠干脆将她的胳膊一拧,压在身后,清凉的唇瞬间压了上来。 如胶似漆,水乳交融,还有什么比心爱人的热吻更让人迷醉呢? 皇宫中的大火扑灭了一堆,又重新燃起一堆,宫女太监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宫规森严,趁着混乱有许多人逃出了皇城,却也有许多陌生的人混了进来。尚明思一夜没睡,焦躁地在殿中走来走去,不时催促手下去探听情况,看看曙色将临,却突然听到外面有杂沓的脚步,又有许多纷乱的说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肯定不敢跟冠军王打,听说陛下从来没赢过冠军王。”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我也觉得陛下不敢打,冠军王是战神,陛下连战场都没见过,只会躲在背后捣鬼,怎么敢打?” …… “谁?谁?”尚明思冲了出去,“谁在胡说八道?!” 暗蓝的天映着熊熊的火,早已不见了说话人的影子。 “谁说我不敢打?谁说的!”尚明思大叫了起来,“出城,迎战!” 仓促应战,人心惶惶,不到一个时辰战斗便草草结束,落败的守城军惊慌失措地向城中逃跑,而城中的守军又怕尚眠趁机冲进来,慌忙想要关门,护城河前因为拥挤踩踏倒下大批尸首,后军便踩着前面的血肉之躯,蜂拥向城门冲撞,最后面跟着的是尚眠的军队,大势已去,城门守颓然放弃了抵抗。 “陛下,陛下不好了,尚庶人进城了!”大太监一路高呼着冲进殿中,却发现龙椅上空空的,尚明思不见了。 尚眠进城时并没有受到太多抵抗,原来留在军中的暗棋有一部分已经接掌了兵权,还有一些见风使舵的早做好了投靠新主子的准备,左右都是姓尚的当皇帝,只要给他们官做,立谁为主都一样。 只是翻遍了宫中城中,却始终找不到尚明思的下落。 两天后谢家大公子率领人马赶到京城与尚眠会合,谢二公子收拢了当初追击尚眠的京城守军,正在联络其他州府的动向。原本准备赶到海外寻找灵药的谢戎听到京城被攻陷的消息匆忙赶回来,手指一搭上尚眠的脉,顿时气急败坏:“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还要不要命!” 阮宁吃了一惊,箭伤已经结疤,恢复得很快,为什么他这么说? 谢家大公子沉声道:“三弟,不得对主上无礼!” 谢戎气道:“主上个屁!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动真气,你就是不听!不就是对付尚明思吗?那个蠢货的本事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还能当几天主上?” “三弟!”谢大公子一把拽住他对着尚眠跪下,道,“请主上恕罪!” 尚眠摆摆手,道:“不妨事,由他说去,难不成憋死他?” 谢戎虽然生气,到底还是给尚眠诊了脉重新配了药,送药过来时,却见冠军王府中乌压压站着一大群人等着进去拜见,隐约又听见内院中隐约传来女人的声音,谢戎皱皱眉,问自家大哥:“这都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来劝主上登基称帝的。”谢大公子说。 谢戎嗤笑一声,嘟囔着说:“起事时并不见这些人,封官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好笑,只是为何还有许多女人的声音?” “新皇登基,自然要大封六宫。”谢大公子说,“这些人见主上未曾婚配,身边又只有阮娘子一个,所以都带了族中适婚的女子前来,奏请主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谢戎笑得前仰后合,感叹地说:“得,我看他们准要倒霉。” 阮宁带着青玉,正在小花园里散步,青玉欢天喜地地说:“都说王爷要当皇帝了,姑娘,到时候你就成娘娘了!” “别胡说。”阮宁笑了笑,什么娘娘,她现在最发愁怎么找机会完成任务,尚眠那么精明,委实找不到机会。 “有些人可真敢想。”不远处传来一个尖刻的声音,是一个十七八岁十分艳丽的女子,“一个下堂妻,再嫁的妇人,还想当娘娘?” “就是,放着这么多好女子不要,难不成要一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又一个女子笑着附和。 阮宁有些无语,连宫都没有呢,就斗上了?好歹也要等尚眠成了皇帝你们成了妃子再斗吧,真是不讲究。 她懒得跟他们废话,抬脚向另一边走,那群女子却挡在面前,又一个看上去娇怯怯的小白花柔声说:“姐姐,女子再嫁有失妇德,家中若有二嫁女足以令全族蒙羞,姐姐,你只顾着攀龙附凤,却丢尽了天下女子的颜面。” 阮宁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家厨子是不是最近做菜放多了盐?” 小白花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表示不解。 “要不是吃多了盐,怎么会闲成这样,满嘴都是鬼话?”阮宁说完,推开面前的女人,快步走了出去。 小白花立刻掉下眼泪来:“姐姐,我好心劝你,你却不知好歹,这般欺辱我……” “我看她说的很对,你的确是吃盐吃多了,闲的。”尚眠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人,这些泼妇擅闯王府,冲撞皇后,拉下去,杖毙。” 皇后?杖毙?女子们魂飞魄散,纷纷吵嚷着叫屈,尚眠却半点不为所动,阮宁看不下去,低声劝他说:“就说了几句闲话,饶她们一回吧。” 尚眠被那帮劝他纳后妃的老滑头们缠了许久,正是不耐烦的时候,冷哼一声道:“对这种人若不下手狠些,以后只会得寸进尺,直接杀了,免得后面有人学样。” 他不由分说,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将那些女子拖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宁打了个寒战,若是哪天她得罪了他,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尚眠拥住她,笑笑的问:“那帮老滑头劝我立刻登基称帝,你想做皇后吗?” 阮宁摇摇头。 尚眠又是一笑:“不想也罢,但还是要做的,我也没别人可选。” 当天下午,尚眠答应登基称帝,立阮氏为皇后。 跟着这个消息一起传出的还有几个贵族家的女儿因为对未来皇后无礼,被尚眠下令斩杀的消息,整个京城都震惊了。 阮氏,出身不显赫,也没有德名或者才名传扬在外,还是个和离过的,她何德何能当皇后? 众多指望着送女儿进宫捞一把富贵的人家气破了肚皮,纷纷进谏,那些放纵女儿嘲讽阮宁的人家更是又恨又怕,吵嚷不已,尚眠听得心烦,杀了一批,关了一批,还有一批连夜逃走,投奔支持尚明思的州府。 外面为了她闹得天翻地覆,阮宁却什么都不知道,尚眠怕她多心,把消息封锁的很好。 登基典礼定在三日之后,阮宁量了礼服的尺寸,又听司礼官说了半天各种事项,正在昏昏欲睡,尚眠走来直接将人抱走,淡淡地说:“她爱如何就如何,不需要守这些礼节。” 夜里躺在床上时,阮宁恍然想起来,这些天他们都只是抱着睡在一起,并没有欢啊好,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抓不住问题的所在。 尚眠闲闲地抚着她的头发,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她问:“谢三为什么生气?你的剑伤不是好了吗,他为什么说你伤得很重?” 尚眠仍然闭着眼睛。谢戎的确很生气,血毒,腿伤,蛊毒,再加上这三年来的昼夜煎熬,他曾经强健的体魄已经被破坏了大半,谢戎竭尽全力才保住他没有立刻倒下,但他这次临时决定起事,又在准备不够充分的条件下换了血,为了救她又动了真气,之后受了箭伤…… “阿眠,如果一年之内不动真气,调养合宜的话你应该还有十年光景,若是再妄动真气,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谢戎送药时叹着气说。 人生虽短,但他为所欲为,一直活得酣畅淋漓,他没什么遗憾的,可惜不能陪她到白头,所以要趁现在替她立威,让所有人都生出畏惧,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 “他从来都是这样,理他呢。”尚眠搂紧了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吻了上去,“睡吧。” 天未亮时尚眠先起了床,玄衣卫侯在门外,低声说了几句,尚眠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声消失后,阮宁睁开了眼。他有事瞒着他,肯定有哪里不对。 “娇娇,尚眠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标准女声这次很痛快地给了答案:“他刚换过血还没休息好久赶回京城,带你走的时候动了真气又受了伤,系统显示他最多还能活十年。” 阮宁握紧了拳。这个疯子!明知道她不会有性命危险,为什么要冒险回来! “能治吗?”许久之后她问。 “系统自带医疗辅助,只要你肯换,就能治,”标准女声司空见惯,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或者他死后被系统复活,身体机能也会跟着恢复到最佳状态。” 原来如此。阮宁放下了心,这样,就好办了。 尚眠带着玄衣卫,在一处废弃多日的宫室夹墙里找到了尚明思。他躲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蓬头垢面,满身脏臭,光线照到时他很不适应,立刻举起肮脏的衣袖捂住了眼睛。 “押回去,我要他交代清楚三年前与北戎勾结的事。”尚眠淡淡地说。 根本不用动刑,只饿了一顿尚明思就全招了,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如何计划,如何运作,哪些人参与,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头一回对尚眠取得胜利,值得他铭记一辈子。 “照单子上的名字对一遍,有漏掉的都抓起来,斩。”尚眠看着厚厚的口供,有几个正是这次向他进谏纳后妃的人,为了自己能得到高官厚禄,他们可以出卖战士,也可以出卖自家的女儿,这种人,该杀。 谢大公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主上,尚明思怎么处置?” “明日当众公布他的罪孽,我要亲手杀了他。”尚眠轻描淡写。 “主上不可!”谢大公子劝谏道,“新君登基,不宜弑杀旧帝,前朝旧臣刚刚归附主上,突然杀了旧帝会让人心动荡,或者生出其他变故。不如依照之前的旧例软禁于宅中,用些手段让人无声无息死掉。” “尚明思必须当众处死,用以昭告天下,犯我家国的贼子,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以死谢罪。”尚眠抬眉,冷冷地看着他,“我数万将士的血不能白流。若那些旧臣因此反叛,那就由他们去,正好杀个痛快,这批见风使舵的卑鄙小人,早就该死。” 谢大公子素来知道他的脾气,便也不敢再劝,只在心中暗自筹划后续的应对措施。 翌日一早,尚明思叛国一案的始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宣布,尚明思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嘶哑着声音说:“皇弟,我全都交代了,我是皇帝,也是你兄长,你不能杀我。” 尚眠抽出长剑,慢慢从金阶上走了下来,剑尖对准了他的心脏:“尚明思,边关数万将士死不瞑目,都在等着你下地狱的这天。” 尚明思吓得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一声喊:“主上,你放了陛下,不然阮娘子就没命了!” 褚良。 他横剑架在阮宁脖子上,一脸痛苦:“主上,属下都是不得己,你放了陛下吧。” 尚眠拉起已经瘫软的尚明思向外走去,表情淡漠:“褚良,果然是你。从中蛊之时我就知道玄衣卫中有尚明思的内奸,要不是跟踪你,我也找不到尚明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褚良的脸扭曲到了极点。他是先皇埋在冠军王府中的暗棋,若是冠军王与朝廷相处良好,这辈子他都会是尚眠的忠诚下属,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可现在出了事,他不得不背叛尚眠,完成自己由生注定的使命。 他艰难地说:“主上,褚良对不住您,您把我千刀万剐都行,可您不能杀陛下。” “轮不到你做主。”尚眠说着,剑尖送进几分,尚明思看着衣服里渗出来的血尖叫起来,瞬间尿了裤子。 “主上!”褚良一咬牙,“您要是敢动陛下,我就杀了阮娘子!” 尚眠轻嗤一声,嘲讽地说:“你以为我会为了她放走尚明思?” 阮宁心中一片冰凉。原来如此。 “尚明思我一定要杀。至于她,”尚眠拖着几乎昏厥的尚明思又走近几步,带着笑意看向阮宁,“我等你给我洗衣服。” 阮宁微张了嘴,似是明白了点,又似乎更糊涂了。 尚眠又靠近几步,褚良察觉到他真气的压迫,连连后退,与他拉开距离,说道:“主上,您受了伤,不能动真气,您是知道的。” 尚眠轻嗤一声,道:“你想好了,就算带着她,你也逃不出去。” “属下背叛了主上,原本就该死。”褚良惨然一笑,剑刃在阮宁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痕,“主上别逼我,我知道你很喜爱阮娘子。” “你见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尚眠嗤的一笑,反手将剑送进了尚明思的心口,尚明思应声扑倒在血泊中。 “不!”褚良大叫一声,手中剑用力向阮宁脖子上一划,就在此时,尚眠充沛的真气激荡而至,直接将阮宁撞开,而他也如鬼魅般瞬间飘到褚良眼前,抬手抓住了剑刃。 玄衣卫齐齐动手,无数刀剑一起戳进褚良身上,褚良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力抱紧尚眠,剑刃穿透尚眠的掌心刺向心脏,阮宁倒在地上,耳边响起了欢快的标准女声:“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主线任务。” 他死了?阮宁在迷茫中看向尚眠,他被谢戎扶着,鲜血从身上和口中不停涌出,但是红衣的颜色那么鲜亮,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哪是血,哪是衣。 “兑换辅助,救尚眠。”阮宁平静地吩咐。 随着透明面板上的数字飞速减少,尚眠呕出一大口黑血,忽地推开谢戎,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阮宁,她在人群之外,身体已变成半透明,她还在看着他,微笑着说:“衣服怕是来不及洗了。” 战神无比敏锐的直觉让尚眠立刻拔刀刺向自己,他另一只手死死拽住她,淡然一笑:“阮宁,你要是走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眼前已经出现了剧情转换时的混沌状态,阮宁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下意识地问:“系统,我能留下来吗?” 混沌状态静止了片刻,标准女声迟疑着说:“没有这个规矩。” 阮宁不想再被按着头在系统手底下讨生活,她冷冰冰地说:“这么说我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那有什么意思。终止任务吧,我接受惩罚。” 标准女声有些动气:“你在威胁我?” “对。”阮宁平静地回答。 许久,透明面板跳了出来,标准女声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每个世界按照时间线留给了你半年的攻略时间,你这次任务耗时很短,剩下的时间我可以网开一面,让你留下。如果你还不满意,可以选择把所有的奖励都兑换成时间,代价是,从今后你不会再保留前一个世界的记忆,你会忘记之前的病娇,还有,下次你将穿到一个只有一句话描述的边缘人物身上,没有任何剧情,而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提示,包括危险预警。” “兑换吧。”阮宁松了一口气,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数字迅速清零,混沌逐渐消失,阮宁的身体渐渐变回实体,在面板彻底消失前阮宁看见了差评栏赫然又是一个大大的数字:5。 阮宁:…… 什么仇什么怨,每个世界都给我这么多差评? “一个差评是追上个世界的读者打的,她很不满意你提上裤子就跑。三个差评是这个世界的读者打的,因为你跟好几个男人都有过身体接触,不洁,”标准女声刻意加重了不洁两个字的读音,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而且她们说你一直卖肉,品味低俗,玩弄感情。最后一个差评是我给你,你威胁系统,态度恶劣,我很生气。” 擦,果然读者和系统都是最难搞的小妖精! “你又在跟谁说话?”尚眠眼看着她从半透明渐渐变回真实,心中的激动震惊难以形容,但他没有追问,只是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似乎这样就不会再失去她。 “秘密。”阮宁浅浅一笑。 尚明思以戾公之名葬在帝陵之外,数日后尚眠登基,是为武宗,除皇后阮氏外,六宫无妃。 登基典礼忙完后,阮宁总算有时间洗那两件脏衣服,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两件衣服了。 “衣服没洗好,你就不能走。”尚眠笑嘻嘻地说。 还真是幼稚啊…… 阮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紧了他,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尚眠登基后陆续清洗各地尚明思的势力,加强军备,调整文武官员,在谢家合族的鼎力相助下新朝逐渐步入正轨,百姓很快安心生活,但许多官员心里还有一根刺——皇帝宠爱皇后宠得有些过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这个出身寒微又嫁过人的皇后,皇帝公然与整个朝堂对抗,坚持不纳妃,断绝了许多人的念想,而如今更让人发愁的是,皇后迟迟没有怀孕,没有后嗣,皇朝就没法安稳传继。 终于有一天,几个官员联合进谏,声称皇后无德无子,要求皇帝立刻纳妃,绵延子嗣,为了取信于人,这些官员还找了宋家人作证,说皇后当初做宋家媳妇时就打过婆婆,十分不守妇道,而且婚后三年无子,肯定不能生育。 尚眠震怒,当场下令斩杀这些官员和宋家相关人等,这场祸事牵连很广,持续很久,史称“纳妃之祸”。 从此朝中再没人敢妄议皇后,而尚眠屡次因为皇后大开杀戒,在史书中留下了暴君的恶名,阮皇后也被称作妖后。 一年后阮皇后凭空从宫中消失,据说已羽化成仙,尚眠传位于侄,入深山修仙访道,发誓今生要再见皇后一面。 (《暴君的心尖血》全文完结) ※※※※※※※※※※※※※※※※※※※※ 泰迪精要暂时谢幕啦,撒花花。下个故事是小间谍第一美人vs双重人格的正太皇帝,宝贝们一定要捧场哦~ 再次推广下我的预收文,《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文名或者还会改,等病娇系列写完就开坑。保证好看,宝贝们值得拥有哦: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替身白月光 高大茂密的树木遮蔽着阳光, 即使在正午时分, 这片深林依旧是一片阴暗幽冷。 突然,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死寂,落叶在小巧的足下被踩出细碎的簌簌声, 一个红衣少女惊慌失措地飞跑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恐惧和超越体力极限的狂奔涨得通红,小巧的红唇微微张开, 努力想要多呼吸一些空气,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只有被疼痛刺激着,她才能坚持逃到了这里。 可是很快, 她还是跑不动了。身后追赶的脚步越来越近,少女绝望的眼眸茫然地扫视着周围,就在此时, 她发现了一大丛开得灿烂的红花。 红花,红衣。少女在绝望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挪到花丛中, 努力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又胡乱抓了树叶撒在身上遮盖, 跟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又用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肺里的空气就要耗尽了, 可是她不敢大口呼吸, 恶魔就在外面, 随时窥探她的行踪。 林中又恢复了寂静, 许久,不曾有一丝动静。 少女的心里渐渐升起了希望,或者,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然而就在此刻,她突然听见了那个猥琐的声音:“美人儿原来藏在这里。” 声音是从她头顶传来的,少女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没有睁开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把即将到来的恐怖挡在外面,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下一息一双肮脏粗糙的手将她拦腰抱起,一个粗野的男人哈哈大笑,招呼自己的同伴:“老大,抓到了!”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很快跑了过来,看见少女一直闭着眼睛,于是笑着说道:“美人儿,睁开眼睛让我看看。” 少女哆嗦了一下,眼睛闭得更紧了。 “你再不睁眼我就剥光你的衣服。”老大兴奋地说着,沾满草叶的手伸到了少女的领口。 少女立刻睁开了眼睛,黑眼珠大而黑亮,湿漉漉的,像惊恐的鹿。 娇姿丽色让世上最粗俗的两个男人也有片刻的心软,但下一秒钟,一直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淫猥地一笑,说道:“老大,我忍不住了,就在这里办了她吧,左右也没人。” “她值钱的很,陈国和季国都花了大价钱找她。”老大瓮声瓮气地说,不自觉地摸了摸肿胀的身下,“你这厮粗鲁得很,她娇滴滴的怎么受得住?万一弄出了事就拿不到钱了。” 粗野男人咽了口唾沫,说:“他们只说找到人,又没说不能玩。” 老大心中一动,脏手握住少女纤细的腿慢慢分开,迎着她惊恐到泪光闪闪的眼睛,忽地一笑:“你下手没轻没重,还是我先来吧,我完了再是你。” 少女心如死灰,一横心下死力向舌头上咬去,然而老大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撕掉她一片红色衣襟塞进她口中,笑着说:“长乐公主,你将就将就,就当提前招了几个驸马吧。” 少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粗野男人看着老大的手伸向了裙带,顿时吵嚷起来:“老大你不能老是这样吧?什么好事都是你掐尖,我捡你的剩饭,这个美人儿是我先找到的,应该我先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少女睁开了眼,湿漉漉的眸子对着他转了两转,似乎在对他表示鼓励。 粗野男吃了一惊,再看时,少女又对他眨眨眼睛,跟着看向老大,摇了摇头。 粗野男顿时领悟了,她要他,不要老大。 他一拳砸向刚刚解开裙带的老大,怒吼道:“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我先来!” 老大一个冷不防,被他一拳砸在眼睛上,他又生气又着急发泄,立刻大力打了回去,谁知一向服管的粗野男这次竟然铁了心,恶狠狠地与他对打起来,不多时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谁也没发现少女已经趁机溜了。 “娇娇你公报私仇,这是什么破剧情!”阮宁一边拼命跑,一边召唤系统。现在她很确定,系统一定是在报复,否则怎么会拣在那两个浑身恶臭的男人解衣服的时候让她穿过来呢? “宿主穿越的剧情点是随机的,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标准女声傲娇地说。 阮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头发已经被人一把揪住,老大浑身是血地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拖着她向树后走,阮宁在惊慌中瞥见那个粗野男人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你放了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阮宁怕了。 几棵靠的很近的大树围出了一个黑暗隐蔽的空间,老大三下两下扯掉染血的衣服,淫笑着扑了过来,阮宁抓起树叶胡乱地朝他脸上扔着,却挡不住他的野蛮,很快,她的胳膊被男人拧住举在头顶,腿也被扳住,压在身前。 老大迫不及待地压下去,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跟着一脚踢开。 鲜血喷洒在落叶上,阮宁尖叫着捂住了脸,突然身上一轻,却是被黑衣人抱在了怀里,他声音冷肃,浑身散发着铁血的杀意,平静地说:“别怕,是我。” 阮宁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脸庞,二十六七的年纪,眉目如铁钩银画一般桀骜不驯,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块垒分明的肌肉,莫名让人一阵安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是谁?自己又是谁? “你父皇已经向季国纳币称臣,两国定下了和约,战争结束了。”黑衣人的手离她光滑的黑发很近,有一瞬间似乎想抚摸一下安慰她,终究还是拿开了,“阿阮,我送你回去。” 阿阮?现在这个她叫阿阮?这是姓还是名? 阮宁迅速回忆了一遍看过的文,却想不起有任何一个女性角色叫阿阮的,想来也是,她这次穿的是个只有一句话的角色,想必是龙套中的龙套,凭这点少得可怜的信息量怎么能推测出剧情呢? 黑衣人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抬手将她凌乱的发掠到了耳朵后边,皱起了浓黑的眉:“不能让人知道你遇见过盗匪。” 树林深处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浅水,黑衣人转身向外,吩咐道:“你洗一洗收拾一下我再带你走。” 他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力量,阮宁没有反对,少女阿阮一路逃跑想必吃了不少苦,衣服上到处是泥土污渍,还沾上了匪徒的血,阮宁也很想洗干净,彻底抛开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看了看他,他目光清亮,不带一丝欲念,阮宁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躲在一块大石后面解下衣服,滑进了幽凉的水中。 水不深,足底一探,刚好能踩到柔软的沙底。阮宁向水潭中心处游去,抬手扯掉了束发的金簪。 男人恰好在此时回了头,迎眼便看见柔顺的长发如黑色瀑布般倾落而下,遮盖住了小巧白皙的香肩,圆润的肩上跳动着细碎的水珠,像露水落在粉色的荷花瓣上。下一秒钟,浓密的黑发盖住了一切风景,只留下拿着金簪的手还未曾放下,从手指到手肘都沾了水,日色一照,似乎浮动着波光点点。 男人的呼吸不由得停滞了半拍。 阮宁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黑眸深深,樱桃嫣红,娇媚中透着纯真,女人和女孩的结合体,最是美得夺人心魄。 乱世的美貌有可能是最大的负累,但,也有可能是最大的资本。阮宁有点好奇新的世界将验证前者还是后者。 “阿阮。”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来。” 阮宁没有回头。她有些拿不准男人的意图。 “别怕,我有话跟你说。”男人耐心地等着她的答复。 如果他用强,她不可能挡得住,但他始终好言好语。阮宁犹豫了片刻,将身子沉得更深,用长发遮盖住,慢慢地转回头。 如新荷初生,晨露初落。 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男人松柏般挺拔的身体绷紧了,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跟着重又归于平静。 “阿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隋缓。” 隋缓。阮宁点头,心中一阵失望,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男人走近几步,靴子踏进了清浅的水面,他蹲下身,向她伸出了手:“我拉你上来。” 阮宁摇摇头,飞快转过身,踩着柔软的沙底滑向了更远处。湿漉漉的头发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悠扬的弧线,男人的心里也刻上了这条线,一刹那间,男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并不是长乐公主,而是荒野中的仙子。 数日前陈都城破之日他再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任性而骄纵,即便落到仓皇逃难的境地仍旧打扮的耀眼辉煌,让他在混乱的人群里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但现在的她安静又柔软,越来越像他心中的那个人。 或者痛苦会让人一夜之间长大吧,这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女孩,在这几天被乱兵掳劫,被流民骚扰,被匪徒欺侮,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卫士和仆从一个个死去之后,就飞速长大了,变得安静又忍耐,曾经不谙世事的眼睛里也有了内容。 她成长了,即将成为女人。 隋缓觉得身体在蠢蠢欲动,这感觉许多年不曾有过了。他的意志有一刹那的动摇,他想做那个把她变成女人的男人。 但下一刻,隋缓微闭了眼,压下了这个念头。他出现的很及时,在她人生重大转折的关头,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救下她,他会成为这个少女最安心的依靠。 而她,将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与此相比,她娇美无那的身体带来的欢愉实在微不足道。 隋缓转身,断然压下心底的欲念,斩断柔丝。 篝火生起,洗好的红衣在火边蒸腾出白雾,阮宁裹着隋缓的黑衣,认真地把树枝折成小段,不断地加进火堆里。 隋缓时不时看她一眼,他的衣裳宽大,遮盖住了少女的玲珑曲线,却让他的渴望更加强烈。他皱紧了眉,有些恼怒竟然对别的女人起这种念头。 忽听阮宁问道:“隋缓,你是什么人?” 隋缓迟疑片刻才回答说:“五岭隋氏,车骑将军。阿阮,一年前我奉使到陈都,你,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当时她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到处追着他。 阮宁默默忏悔,早知道会亲身穿书,当初就该多下点功夫翻资料的,如今她每个词都听得懂,偏偏提炼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怪不得她每次都扑街。 她又问:“那我是谁?” 隋缓推测着她发问的动机,没有回答。 阮宁装出一副对着心上人撒娇的天真模样:“我要你亲口再说一遍,证明你也没有忘记我。” 她娇憨的语调让隋缓把一年前的少女和眼前人重合在一起,于是他微微一笑,道:“长乐公主宁阮,陈帝嫡女,陈国第一美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宁垂下眼帘,这次是把名姓颠倒过来了,可她还是想不起哪个文里有这几个人物。 只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隋缓带着阮宁来到此地的官署,宣布失踪三天的长乐公主其实是和乳娘、侍从一起躲在附近的村庄里,今日他经过时正好遇见,特地告知她已经议和,她这才决定回宫。 阮宁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顾全自己的声誉,未婚女子失踪总能引起许多恶意的揣测,更何况阿阮是公主又是第一美人,难免会被人说的更难听,但如果是带着大批下人一起,流言应该会少得多。 她看看隋缓找回来的乳娘和仆人,心中对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信任。 第二天一早,隋缓亲自帅兵护送她返回陈都,一路上到处是战争过后的混乱景象,不少地方火还没有灭,浓烟滚滚。阮宁从下人口中得知,陈国与季国隔江相对,近百年来一直打打停停。陈国崇尚文艺,出产美人和名士,季国民风彪悍,出产名将和快马,所以两国这次交战只持续了两个多月便以陈国大败、国都被破告终,破城当日陈帝害怕季国军队残杀自己的子女,便让禁军护送着公主和皇子逃命,宁阮就是那时候逃出陈都的。 而隋缓,季国第一世家隋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儿子,此次陈都破城之战的指挥官,季国攻打陈国,陈帝被迫纳币称臣,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公主和世仇,好经典的桥段。阮宁叹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她要找的病娇? 她从半卷的车帘下偷偷看着隋缓,他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她车子的侧前方,背影挺拔的像一株青松,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隋缓忽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带出了一抹自己也不曾觉察的笑意。 阮宁连忙放下了车帘。 第三天车马到达陈都,陈帝亲自出城相迎,阮宁发现他如此殷勤一半是担忧女儿,另一半却是害怕隋缓,而隋缓表现得非常温文有礼,世家公子的风范几乎折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除了阮宁。 他太正常,肯定不是病娇。阮宁觉得,对于她这种注定不能久留的人来说,还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感情为好。 但隋缓却主动招惹了她。 当天的宴会结束后,陈帝亲自送隋缓出殿时,隋缓忽然站住,看了眼边上的阮宁,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陛下,”他向陈帝行了一个礼,“如果陛下不嫌弃,不才想向您求娶长乐公主。” 阮宁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她谈不上了解他,但她总感觉他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她,第一时间肯定是跟她说,而不是提亲。 陈帝愣了一下,跟着欢天喜地地说:“小女鄙陋,承蒙君子不弃,愿结为百年之好。” 陈帝在富贵丛中长大,只知道饮酒吟诗,前几天陈国国都被攻破,陈帝受了不小的惊吓,眼下他只想竭尽全力保住过去的日子,以隋缓的地位和能力,如果能笼络住他肯定对陈国大大有利。 “谢陛下。”隋缓躬身行了一礼,微微一笑。 第四天一早,季国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到陈都,带来皇帝的旨意:召长乐公主宁阮入宫,封为贵妃。 隋缓冷峻的表情刹那出现一丝裂痕。 阮宁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阿阮。” 静寂的夜里突然响起男人的呼唤,阮宁从梦中惊醒,趁着月光,忽然发现床前多了一个人。 隋缓。 ※※※※※※※※※※※※※※※※※※※※ 提示一下,现在的笨宁已经忘记了前两个世界的事,以后不会再喊错名字啦,哈哈。至于你们怨念的被白白睡了的两位,唔,扑街正在考虑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哈哈 感谢茶雨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2-28 14:53:59 感谢話尛狐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9-01-01 07:38:46 感谢3439388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1 10:56:22 感谢读者“喜欢”,灌溉营养液 49 “别怕, 是我。” 隋缓轻声说着, 弯下了腰, 目光深深地看着阮宁。 阮宁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向大床的里面挪了挪。 隋缓心下一沉。 这情形与他预料中差的太多。以宁阮去年对他的爱慕, 以前几天他救她于危难中的恩情,以他当面求婚的情意,她都不该对封妃入宫的消息那么淡定, 更不该在此时躲开他。莫非这次被劫让她改变了太多,从前的少女情怀已经淡漠了?还是他表现得太克制,让她拿不准他的心意? 隋缓不能坐视不理。 他走近一步,单膝跪在床沿上, 伸手抚上了她披散的黑发:“阿阮,早知如此,去年我就该向你父皇提亲。” 他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沉沉的阴影, 压在阮宁心上。阮宁想退,但已经退无可退,身后是壁板, 身前是他。 隋缓用力将人搂进怀里,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叹息:“阿阮, 阿阮,我们该怎么办……” 他坚实的肌肉隔着寝衣紧紧贴着阮宁, 灼热的体温让她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阮宁听见了他激烈的心跳, 但让她迟疑的是, 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那么深沉的痛苦。 这让她有些心软,原本撑在身前抗拒的手移了一下,按在了他的心口处,轻声说:“事已至此,忘了我吧。” 她也没想到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却让隋缓瞬间暴怒,他几乎是在她耳边吼了起来:“不,我不忘!” 他强健有力的双臂死死的箍着她,让她有种身体被压碎了的错觉,他急切地揉搓着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地想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阮宁害怕了。她挣扎着想推开,却像鹅毛入水,带不起一点波澜。在惊恐中她忽然摸到了放在枕边的簪子。 隋缓已经忘记了今晚来的目的,不能忘,死也不能忘,她更不能忘记他!他在激荡情绪的推动下猛地扯开她的领口向着渴望的地方吻下,就在此时,咽喉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金簪在暗夜闪着微光,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其中的意志是坚定的:“你走开。” 理智被冰凉的簪尖带了回来,隋缓全身都僵直了,许久,才慢慢放开了怀中人。 寝衣被他扯得凌乱,大片光洁的肌肤露在外面,让他的眼睛一阵阵刺痛。有一时他坚定的决心动摇了,她应该是他的,为什么要双手送给别人? 但她平静的双眸又让他有些恼怒,她的声音虽然颤抖着,但却没有迟疑:“隋缓,我不想惊动别人,但如果你继续乱来,我就叫人了。” 就是这样!隋缓心中的悲凉难以抑制,眼前的少女与心中的女子渐渐合二为一,让他有种心被挖出来的痛。 隋缓忽地捂住了眼睛,极少的水雾在睫毛上凝结,被他灼热的手心炙烤着,很快蒸发殆尽。 隋缓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理智。他没有退缩,反而伸手重新拥人入怀,迎着她锋利的簪尖,低声说:“你叫人吧,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走。” 阮宁进退两难。阿阮跟隋缓肯定有许多她不知道的过去,更要命的是,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但隋缓救了她,他让她安心,她本能地信任他,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不想伤害他。 更何况他眼下如此痛苦,如此脆弱,她不知不觉中被激发了母性,本能地想保护他。 隋缓闭了闭眼睛,将头埋在她浓密的黑发中,嗅着她淡淡的发香,渐渐安静下来。 许久,隋缓打破了沉默,低声说:“我带你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的心悬得高高的,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 又过了很久,才听见她带着几分迷茫说:“我不知道。” 隋缓啊了一声,一阵失望,又一阵轻松。如果她答应了他却不能做,他会恨自己的,如今她迟疑,正好避免了他的痛苦。 阮宁觉得,眼下的局面麻烦极了。她不知道故事的走向,也不知道病娇在哪里,但她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后面,到底该怎么办? 两个人沉默地偎依在一起,看似亲密,实则各怀心事。 天亮时阮宁悠悠醒转,隋缓已经走了,她原本紧握在手里的金簪也不见了。 想必是他拿走的。阮宁慵懒地眯着眼睛,老半天也理不清眼前的一切,只得召唤系统。 “娇娇,总得给一点线索吧?我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标准女声颇有些幸灾乐祸:“宿主自己选的,早跟你说过了,这个选择的后果就是这个人物没有剧情,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我是不是脑子抽了,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阮宁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做出这种诡异的选择。 标准女声避开了这个话题:“你再想想,这个人物在原文中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却是很重要的一句话,只要你能想起来,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给个提示呗?亲爱的娇娇。”阮宁试图甜言蜜语。 标准女声干脆不搭理她了。 破系统。阮宁腹诽着,气呼呼地下床梳妆打扮。 “姐姐!”一声娇呼,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飞跑着穿进了寝殿,一把抱住了她。 阮宁忐忑地被她抱着,一个字也不敢说,她根本不知道这是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姐,我好容易才逃回来的,你怎么不理我?”少女嘟着嘴巴,不满地说。 阮宁现在猜到她是谁了,她回来时听说,陈帝的皇子公主们已经陆续被找回来了,除了最小的清平公主宁叶,想必就是她了。 所以宁叶和宁阮关系很好吗?阮宁试探着拍拍她的肩,努力做出一个温柔大姐的模样:“乖,你路上还顺利吗?” 宁叶得意地一扬下巴,说:“碰到几拨贱民想抢吃的,我把他们都杀了!后来隋将军的部下找到了我,带我们回来的。” 又是隋缓,他对陈国的公主们真的很关心。是因为宁阮的缘故爱屋及乌?还是其他原因? “姐姐,听说你要给季国皇帝做贵妃了?”宁叶眨着圆圆的眼睛,满脸稚气,“我听说季国那个小皇帝特别可怕,动不动就杀人,季国那边的官员都不敢再送女儿进宫,怕被他杀死呢。” 阮宁心里突地一跳,动不动就杀人?总觉得这个特点好像以前谁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暴躁嗜杀,这应该是病娇的特征吧?难道季国皇帝就是她要找的人? “姐姐,你还记得隋将军吧?去年他来的时候你很喜欢他呢,不过你现在要嫁人了,”宁叶说着搂住她的脖子,“把他让给我吧,我也挺喜欢她的。” 阮宁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姑娘说话快的像打枪,根本不准备听别人的回答。 果然宁叶又说了下去:“好不好?你把他让给我嘛!” “他又不是东西,随便让来让去的。”阮宁挣脱她的拥抱,小姑娘整个人都悬在她身上,搂得她脖子都疼了,“你喜欢就去跟他说,我没什么立场干涉你们。” “那就是你答应帮我了?好,那你不许反悔!”宁叶欢天喜地地跑了。 “我没说要帮你……”阮宁的话说了一半,宁叶已经跑远了,阮宁很是无语,她说的是不干涉吧?为什么小姑娘能理解成她要帮她? 再次见到隋缓已经是一天之后了,他作为季国的迎亲使特地来觐见长乐公主,阮宁穿着公主礼服,按品大妆,顶着一脑袋沉甸甸的各色钿子、花树,脑子里晕沉沉的,看着他的脸也觉得缥缈得很。 隋缓行了礼便看着她不说话,深邃的轮廓、站立的姿态都传达着千言万语。 陈帝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连忙说道:“隋将军,季皇可选好了出发的日期了吗?” “三日后出发,”隋缓说道,“由我护送。” 陈帝讪讪地笑着,此人向他求娶过阿阮,他也答应了,但转眼他就成了迎亲使,送阿阮嫁给别人,真是尴尬。 “公主,还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隋缓看住阮宁,慢慢地说。 “没有,辛苦你了。”阮宁也觉得很不自在,想早点结束这次会面。 “隋将军,姐姐!”宁叶欢快地跑了进来,“听说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也要去!” “胡闹,”陈帝首先开了口,“你姐姐是去成亲,你跟着像什么?” “我偏要去!”宁叶一点儿也不怕他,“我要隋将军带我去季国玩,姐姐,你说过会帮我的,你得替我跟父皇说话!” 阮宁一脑袋黑线,天地良心,她真的没说过要帮她好不好! 宁叶是陈帝最小的女儿,母亲是如今最受宠的叶贵妃,况且陈帝性子温和,对儿女们一向十分宽容,所以宁叶一点儿也不怕陈帝的斥责,她拽着阮宁的袖子,嘟着嘴说:“姐姐,你说句话呀,就带着我一起吧!” 阮宁被她闹的头疼,她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只能干巴巴地说:“别闹,一切听父皇安排。” 宁叶眼珠子转了转,又冲过去拽隋缓,隋缓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唯一侧身,宁叶就扑了个空,她也不气馁,继续往隋缓身上扑,娇滴滴地说:“隋将军,你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就带我去逛逛嘛!” “季陈两国联姻乃是大事,”隋缓又躲开她,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我身为迎亲使,责任重大,不能擅自带上公主。” 宁叶大失所望,气愤地跺着小脚看向阮宁:“姐姐,你说过帮我的,怎么也不说话?” 阮宁无奈地说:“我说的是我没有立场干涉,并没有说帮你。” 宁叶顿时不干了,吵嚷了一声“你专会骗我”,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陈帝尴尬极了,连声安抚着隋缓,想到小女儿最是骄纵,又怕她一个不高兴闹出什么事情来,没多会儿也追了出去。 陈帝一走,隋缓更没有理由留下来,但他偏生不肯走,只默默地站在边上看着阮宁,阮宁被他看得有点忐忑,连忙吩咐殿中伺候的人都退下,果然人刚走,隋缓就问道:“清平公主要你帮她做什么?” “她……”阮宁犹豫了一下才说,“她喜欢你。” “所以你答应帮她?”隋缓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冷得象冰。 “我没有!”阮宁莫名觉得心虚,连忙辩白。 隋缓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声音却依旧冰冷:“你跟她说的是你没立场干涉?” 阮宁硬着头皮点点头。 隋缓的脸色立刻又难看起来,许久,才凉凉地说:“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不相干的人。” 阮宁想解释,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隋缓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她手足无措地低下头,这才长叹一声,道:“阿阮,你答应过的,不要忘记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女儿出嫁在即,陈帝每天都把大部分时间用来陪她。最初他听说季皇要她入宫的消息是很欢喜的,以她的才情和美貌肯定能博取季皇的欢心,季皇爱屋及乌,陈国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些,但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很对不起这个女儿,宁阮是他和已经过世的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头一个女儿,她的出生曾带给他巨大的欢乐,但随着皇后辞世新人入宫,他确实忽略了宁阮。 因为歉疚,陈帝给了她远远超出公主礼制的嫁妆。 这短暂的父女亲情让阮宁对陈帝也有了几分依恋,毕竟在她孤独的人生中,来自长辈的关爱实在是少到没有。 三天后,阮宁辞别故国,走水路前往季国。陈帝直到船走得看不见了才打道回宫,想到女儿从此就要孤零零地在异国的后宫求生,陈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也很无力。 陈帝沉浸在自责中,很久之后才打起精神处理政务,正在翻奏折时,叶贵妃惊惶失措地走进来说:“阿叶不见了!” “什么?”陈帝吓了一跳,“快快去找!” 阮宁晕船了。她从前就有晕车的毛病,还以为这么大的船,划得又这么稳应该没事,谁知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开始吐,一直吐到整个胃里都空荡荡、火辣辣,再吐不出任何东西,她还是一阵阵恶心。 宫女嬷嬷走马灯一样在她身边张罗,各种出主意想办法,阮宁本来就晕,现在更晕了,完全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们都出去。”隋缓闻讯赶来,沉声说道。 宫女们一向有些怕他,他腰背挺得太直,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她们不敢不听从他的吩咐,嬷嬷年纪大了几岁,强撑着说:“将军,留公主一个人在这里老奴不放心……” “我不是人么?”隋缓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嬷嬷打了一个冷战,她抵受不住他的威压,只能退让。 船舱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阮宁压抑不住发呕的声音。 隋缓轻叹一声,弯了腰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拿起水盅给她漱口,柔声说:“早知道你坐不惯船,我就带你改走陆道了。” “姐姐骗你的,她从小就坐船,怎么可能晕!”角落的箱子里突然传出宁叶的声音,跟着箱子盖被从里面顶开,宁叶笑嘻嘻地跳了出来。 阮宁吓了一跳,隋缓生了气,叱道:“混账!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宁叶从来没有被人呵斥过,眼圈顿时红了,气愤愤地说:“我好心想送姐姐,你那么凶干嘛?” “出去!”隋缓一指舱门,“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家!” “就不!”宁叶跳了起来,“你敢赶我走我就告诉你们皇帝你抱着我姐姐!” 那一刹那阮宁清楚地看见隋缓眼中的杀意,她心中突地一跳,正要说话时,却听隋缓慢慢地说:“阿叶,你不要任性,你父皇会担心的。” 他语气一旦和缓下来,宁叶立刻就消了气,笑嘻嘻地说:“才不用管我父皇呢,等我玩够了回去再理会他。隋缓,你别想赶我走,我可什么都看见了,你刚刚搂着我姐姐,虽然她以前喜欢过你,但她现在是你皇帝的妃子了,你们不能这样。” 隋缓笑了笑,轻声说:“你姐姐晕船,我只是帮她拍拍背。” “你以前不晕船的呀!”宁叶歪着头看阮宁,“怎么一出门就娇气了,是不是想哄着隋缓陪你?” 这熊孩子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缺教养。阮宁忍着气没吭声,隋缓牵起宁叶的袖子把人带到舱门口,耐心地说:“我给你安排一间舱房,你先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去看你。” “好,那我等你。”宁叶心满意足。 隋缓看着她娇小的身形消失在不远处,目光中露出一丝狠戾。 阮宁头脑里昏昏沉沉的,不省心的宁叶,随时可能爆发的隋缓,不明朗的前途,一切都让她不安。 隋缓在她身边坐下,抬手送了一颗丸药在她唇边:“含在口中,可能会好受些。” 丸药带来一丝沁凉,烦闷的感觉减轻多了。 隋缓的手指滑上去,在她眉心和太阳穴上轻轻按摩着,带来一阵放松,但他灼热的男性气息劈头盖脸地包围着她,让她在舒缓的间隙又一阵阵紧张,整个人就像处在冷热交替的中间地带,说不出的怪异。 阮宁没有勇气拒绝他,只低声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隋缓的双臂虚虚地将她环在当中,虽然不是拥抱,却比拥抱更加暧昧,他淡淡地说:“我来。” 一个大浪打来,船身猛地一抖,阮宁失去平衡,瞬间跌入他怀中,将这个虚拢的拥抱变成了真实。 隋缓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晚之后他就不曾拥抱过她,如今嗅到她淡淡的体香,才知道自己的渴望如此强烈。他贪婪地搂紧了怀中人,声音喑哑:“阿阮,我带你走好不好?” 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 阮宁还是挣脱了出来,隋缓长叹一声,双臂空空地悬在身前,握紧了拳。 夜深人静,灯火渐渐熄灭,整条船都进入了梦乡,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不好了,着火了!” ※※※※※※※※※※※※※※※※※※※※ 怎么办,我想把男二变成男一了,呜呜呜,好带感 50 火是从宁叶隔壁的舱房烧起来的, 小姑娘嘴刁, 吃不惯船上的饭, 要宫女们单独给她弄点心,宫女们也不知道轻重, 竟在隔壁舱房里生了火,做好后又没妥善处理余下的炭火,竟然酿成了大祸。 等火被扑灭后, 这几间连着的舱房已经烧得漆黑一片,宁叶不知所踪。 “沿途寻找。”隋缓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阮宁打了个冷战, 总觉得这样的说话有些残忍。 “末将有罪,让公主受了惊吓。”隋缓深深一礼,“公主, 今晚由末将为您守门。” 阮宁几乎一夜没睡,但是想到舱外还站着隋缓,她也不敢翻腾, 生怕声音太大被他听见,只好僵直着躺在床上, 直到把自己弄得浑身酸疼。 而这时候,不做美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她上船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吐光了, 这会儿饿了, 可又不敢吃, 怕再吐。 阮宁泪流满面。穿越这事太不适合她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扑街了, 系统为毛会选中她呢?那些金榜作者,那些小粉红大粉红,她们能把文章写的花团锦簇,肯定比她聪明比她能干,为毛系统不选她们穿呢? 她忍不住向系统问出了这个问题。 标准女声对她问出这么无脑的问题表示嫌弃:“宿主,你穿书的奖励是拯救扑街文,人家根本没有扑街文需要拯救好不好?” 如果系统有眼睛,阮宁猜它此刻一定在疯狂地翻白眼。阮宁悻悻地问:“那我的扑街文是不是救活了?我现在每天的稿费是不是超过二十了?” “宿主,你每次好容易挣点奖励结果都用来兑换病娇……”标准女声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改口,“扑街文是别的系统负责的,回头我帮你查查。” “好吧。”阮宁叹口气,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咕噜,咕噜,饥饿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舱门外,隋缓站成了一柄黝黑的长枪,坚定地守着紧闭的舱门。暗夜里一只小船突然靠近大船,不多时一个穿着水靠的男人抓着缆绳爬了上来,跪下回禀:“将军,没找到清平公主。” 隋缓目光沉沉,刚才火那么大,水又那么急,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大概活不了吧?许久,他摆摆手,冷声说:“换一批人,继续找。” 天亮时年轻的季皇燕玄收到了送亲船夜半失火的消息,有趣,燕玄眯起了眼睛,很难想象在隋缓的看管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低级错误,不,这绝不是隋氏第一公子的作风。 “伴伴,我要出去一趟。”燕玄向着太监总管高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见见我那位第一美人的贵妃。” 第二天中午大船终于靠岸,转入陆路行走,隋缓借口向公主回复寻找宁叶的结果,留在了阮宁的车上。 但他说的却不是这个。 “阿阮,燕玄生性暴啊戾,自从他去年登基到现在,后宫被他杀掉的妃子有七个,宫女、太监死的更是数不过来,他还有个癖好,杀了人要吊起来,为此还专门造了一个广场,竖了十排柱子专门用来挂尸体。”隋缓眉头紧锁,“我很担心你。” 阮宁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有这么变态的嗜好,看起来很有可能是病娇,她终于找到他了!但有这么变态的嗜好,以她的智商和运气很可能变成无数风干尸体中的一坨,那就太凄惨了。 隋缓有些疑惑,为什么她听了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很感兴趣? 隋缓拿不准,又说道:“而且燕玄酷爱美色,生性放荡,他登基后建了一座栖霞宫,新进宫的后妃美人都要先在栖霞宫居住,时常十几个人一起玩乐,让他满意的才能迁出栖霞宫,不满意的就杀掉或是送去冷宫。” 栖霞宫……阮宁眯起了眼睛,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有,”隋缓靠的很近,声音压得很低,“宫中有传言,燕玄,不能人道。” 栖霞宫、栖霞宫、栖霞宫,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栖霞宫以前死过人,有个宁妃,被皇帝亲手掐死了。” 宁妃,栖霞宫。阮宁啊了一声,特么又穿到一个要死的人身上! 原文是一个小宫女逆袭成太后的励志故事,栖霞宫是她进宫后待的第一个地方,很快就因为闹鬼被拆掉重建还改了名字,这句话是几个龙套私下议论闹鬼的事时说的——阮宁半是好笑半是感慨地想,她还真是个高素质的扑街啊,几百万字的长文里就这么一句话,居然也被她想起来了。 看来她就是这个被高皇帝掐死的宁妃了……阮宁的眉头越皱越紧,刚刚为什么要说又?难道她以前也穿成过要死的人? 隋缓听见她的低呼,还以为她是在惊讶燕玄不能人道,他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妒意,低声说:“阿阮别怕,他没办法动你的,我会想法子早些救你出来。” 其实阮宁根本没听见不能人道那句话,她茫然地抬头看他,问道:“什么动我?” 隋缓又察觉到身体深处澎湃的欲望,与她相处越久,越难以控制她的吸引。这本来让他有些愧疚,有些负罪感,但此时她的茫然却让他欢喜得很,她听不懂呢,她是未曾被男人开发过的土壤,只等着他来开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隋缓原本是侧着身坐在她旁边的,此时一低头,便看见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密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似在发出无声的邀请,隋缓心中一荡,伸手将人揽住,低低地在耳边说:“就是男人对女人做的事,就是现在我想对你做的事。” 阮宁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面红耳赤地躲开了。 隋缓没有追过来,他如果再碰到她,肯定会把持不住,但现在不能动她,会被看出破绽的,燕玄反正不行,她早晚是他的人。要忍耐呢。 隋缓笑了笑,强压住对她的欲念,低声说:“别怕,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娶你,我就算再想,也不会动你的。” 阮宁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阮,”隋缓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早点娶你,我想要你。” 隋缓走后很久,阮宁仍旧靠在软垫上一动不动,脑中一片混乱。 隋缓要她进宫后争取得到燕玄的欢心,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把燕玄的事都告诉他。他说燕玄的皇位本来来路就不正,他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最后又杀了爹,这才坐上了那个位置。他说燕玄脾气暴啊戾,稍有不满就大开杀戒,不仅杀后妃和下人,还杀大臣,登基一年多弄得人心惶惶,全国上下都痛恨这个暴君。他还说她帮他就是帮着天理帮着公道,她会成为英雄,老百姓会世代赞颂她的功绩,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他准备充分,甚至连燕玄的喜好和脾气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统统告诉了她。 所以她现在是隋缓布下的美人计?阮宁苦恼地扶着额头,隋缓啊隋缓,你真是太高看一个扑街的智商和演技了。 只要她一进宫,她就会成为原文那个倒霉的宁妃,就会被皇帝亲手掐死……那个文里的皇族姓隋,那就是说隋缓最后干掉了燕玄,自己当了皇帝,但她却败露了,被燕玄亲手掐死?不对,原文并没说到底是哪个皇帝,也有可能是隋缓这个皇帝掐死了她呀。 阮宁无语凝噎,这次居然是死在皇帝手里,真是受宠若惊呢。 撩不撩病娇,当不当间谍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一条小命,而保命么,就从不当宁妃开始。 阮宁瞬间决定,逃。 似乎是想给她留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隋缓这天并没有出现,阮宁很幸运地找到大把时间筹划自己的逃跑大计,作为一个公主,金银她没有,但金银首饰她不要太多,阮宁挑出了看上去最值钱的统统留在身边,又吩咐下人做了许多点心,预备逃跑时带上,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隋缓来时,首先看见的就是她两只手上十几个金灿灿的戒指。 再往头上看,十几根金簪插在发髻上,像竖了一脑袋筷子。脖子上挂了好几挂金项圈,明晃晃的耀花人眼睛。 隋缓:…… 昨天他是跟她说过燕玄喜欢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这种打扮法显然是跑偏了,这不是漂亮,是暴发。 隋缓百思不得其解,陈国号称富贵风流之地,阿阮作为公主怎么审美如此崩坏?他决定请一个好点的教养嬷嬷,好好帮她纠正一下。 阮宁僵硬着身子让人把新做好的点心给她试试味道,手一伸出去,腕子上套着的五六个各种质地的镯子叮当乱响,隋缓皱紧了眉头,这感觉,实在很诡异。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对公主说。”隋缓向宫女们下令。 宫女和嬷嬷很快退下了,隋缓看着阮宁耳朵上坠着的超大号金耳珰,心情复杂地开了口:“阿阮,除了年节祭祀,季国女子一般不会带这么多首饰。” 阮宁一点头,车厢里顿时叮铃咣当一阵金器响声。 “燕玄也不喜欢女人打扮得这么,繁琐。”隋缓思索再三,用繁琐二字代替了暴发,他怕让她难堪。 阮宁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 隋缓叹气,虽然她比从前懂事了不少,说到底还是个娇养的孩子,打扮这种事大概都是宫女嬷嬷的主意吧,看来真要给她换一个好点的嬷嬷了。 “阿阮,我刚刚接到圣旨,燕玄给我派了别的差事,我马上就要离开,他派了亲信的太监高松过来迎接你。”隋缓拨开那个沉甸甸的金质额饰,幽幽地看住她,“我很不放心你。” 阮宁欢天喜地,隋缓这么精明,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她实在没什么把握,但他一走,凭她的聪明才智,糊弄几个宫女嬷嬷应该没问题吧? 隋缓已走,高松还没到的空档,阮宁就是整个迎亲队伍里最大的一个。陈国在南,季国在北,通常人们会往老家逃,但她决定向东,她打听过了,只要翻过东边的几座山就宜歌族的地界,那里气候温暖,百姓和善好客,是季国的附属国,但又是独立的体系,正适合单身女子躲避。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回陈国吧。 她瞅准了一片山林,下令停车。 “看起来风景不错,我想去逛逛。”阮宁说道。 隋缓临走时交代过部下一切听长乐公主的指挥,所以没人敢拦她。阮宁带着宫女和嬷嬷一起下了车,先是让嬷嬷站在路边把守,免得有百姓误闯进来惊扰了公主,然后打发一个宫女回去拿水,过一会儿又打发一个回去取点心,最后又让剩下的去取披风,她们已经走得有一段距离了,树木越来越密,越来越安静,阮宁等最后一个宫女也走得看不见了,立刻把头上和脖子上的首饰捋下来塞在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往怀里一塞,用外衣盖住,撒腿就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也不管东南西北,只拣着树林的深处狠命跑,草叶树叶刮得脸上生疼,她也顾不得,只是刚跑了没多久,耳朵里就传来宫女和卫士们呼喊长乐公主的声音,阮宁暗自叫苦,来的也太快了吧?她原本算着至少要再过十分钟他们才会赶上来,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前面横着一个不高不矮的陡坡,陡坡下面是密密的灌木,影影绰绰又有一大丛长草,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了,阮宁把心一横,咬着牙跳了下去,很不幸,她崴了脚。但她顾不上疼,连跑带爬地一头扎进了草丛里,贴着地窝了下去,一动不动。 呼喊的声音在陡坡前面停留了一阵子,脚步声乱纷纷的,似乎有人下来了,阮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趴低了身子一动不敢动,但是并没有人走近来,很快,脚步声和呼喊声消失了。 阮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险。 她没敢立刻走,又在草丛里待了小半个钟头,这才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右脚踝微微有点肿,疼的并不很厉害,但是走路不太利索,阮宁无语望天,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啊! 虽然卫队暂时没再过来,但是这里离她失踪的地方太近,总还是很不安全的,阮宁决定继续赶路。只是,看着眼前通向三个方向的羊肠小道,阮宁陷入了沉思:所以宜歌族所在的东边,到底是哪一边? 她连忙抬头望天,正午时分,太阳不偏不斜挂在正中间,绝不会告诉她哪边是东。 那就只能等正午过后再看了。阮宁叹口气重新扒开草丛正想钻回去,突然吓了一跳,里面有个男人。 准确地说,那是个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雪青色的短打扮,脚上是一双草鞋,看样子像是附近村子里的农家子。 阮宁悻悻地放下草,决定另外再找个躲避的地方,少年却突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喂,你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 在文中疯狂diss扑街宁收益的我,再一看自己的收益,禁不住泪流满面。 今天继续万更,下午还有一章哦~ 51 太阳偏过去了一些, 阮宁努力辨认着方位, 拣了最有可能是东边的路走了上去。 少年追了过来:“你准备去哪儿?” 他生得很好看, 眉清目秀,虎牙尖尖, 一笑起来左边脸上还有个很浅的酒窝,阮宁觉得这个岁数的少年还是半大的孩子,自然没什么戒心, 于是回答说:“我想去东边。” “东边是什么地方?”少年又问。 “我也没去过,去了才知道。” 少年咧嘴一笑,说:“有趣,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阮宁看着他, 觉得这小孩儿怕是有点傻。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朋友,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哦,当心碰到了坏人, 把你卖了。” “你是坏人吗?”少年问。 阮宁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坏人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 “既然你不是坏人,那我为什么不能跟你走?”少年嘿嘿一笑,“走吧。” 阮宁:…… 这么说的话, 好像逻辑也没问题啊? 不等她回答,少年就跟了上来,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她一瘸一拐的, 他好像觉得有趣, 竟然也学她走路的样子, 阮宁气坏了,好歹是第一美人,怎么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嘲笑?她忽地转身叉腰,凶神恶煞地大吼一声:“不准再跟着我!” 少年咧嘴一笑,指着她的手说:“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戴这么多戒指,手疼不疼?” 阮宁:…… 这是个傻子吧?完全没法交流啊啊! 她气哼哼地把戒指都捋下来塞在袖袋里,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少年便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又过了一会儿阮宁脚疼得走不动了,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背转了身子正龇牙咧嘴地揉脚,忽然肩头上被人一拍,少年探头过来,说:“伤的严重吗?我帮你看看。” 阮宁立刻把脚缩回来,瞪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咦,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喊什么乐公主?”少年突然说。 阮宁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时,少年已经飞快地抓住她的脚踝一捏一扭,阮宁尖叫一声:“喂,我伤的是右脚,不是左脚!” 可是已经晚了,等少年放下她的左脚,阮宁惊喜地发现,现在她的两只脚状态一样,都,瘸,了。 阮宁:…… 气到不想说话,掐死他会不会好点? 少年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弄错了。你是不是带着吃的?我闻到香味儿了。” 不等她回答,少年伸出两根指头夹住露出了一个角的点心包,从她怀里拽出来,瞬间吃了个罄净,他鼓着两只腮帮子像一只白白的大竹鼠,黑亮的眸子看着阮宁,含糊不清地说:“太甜了,你吃着不觉得腻吗?” 阮宁:…… 那是我一天的口粮,真的很想掐死你啊啊! 半个时辰后,阮宁前心贴后心地靠在路边的树上,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少年,假如目光能杀人的话,他早就被扎成刺猬了。 拜他所赐,她现在吃没喝,两只脚都不利索,除了枯坐在这里揉脚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你有钱吗?”少年似乎根本看不出来她的杀意,问道。 “没,有!”阮宁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那就没办法了,本来想给你买点吃的喝的,再赎两贴膏药贴贴你的脚,但你没有钱,唉,没办法。”少年遗憾地摇头。 阮宁冷笑,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买吃买喝还能买膏药?要是信了你我就是傻子! “不信?”少年一指远处的小山,“看,那边有人家。” 阮宁眯着眼睛看了很久,影影绰绰看见一个灰色的屋顶掩映在树丛中,她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确定?” “不信算了。”少年咧嘴一笑,“反正是你要买,你自己定。” 阮宁咬牙:“你带我去。” 开玩笑,万一他带着她的金银财宝跑了,她找谁说理去?还是亲自监督比较放心。 她一瘸一拐地跟在少年身后往小山的方向挪,少年一路走的都是崎岖的山路,不多时她已经气喘吁吁,两只脚疼的再也挪不动,只好扶着树干叫住他:“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少年坦然地扶住她,“走吧,翻过这个悬崖,应该就到了。” 悬崖?阮宁呆了一下,探头向前望去,果然没多远处就是一个几十米高、直上直下的悬崖,悬崖对面隐约能看见那个灰色的屋顶。 看起来这是一条捷径,假如她能飞过去的话。 阮宁甩开他,转身往回走。 少年挡住她,一脸无辜:“喂,怎么不走了?对面就是呀。” “抱歉,我没长翅膀,飞不过去。”阮宁嘲讽地说。 少年笑得一脸灿烂:“我也飞不过去,不过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到对面。” 阮宁:…… 一次把话说完能死啊啊? 少年扶着她,慢慢走到悬崖边上,指了指左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这条小路能到对面,不过路不太好走。” 的确不好走,比爬悬崖好不到哪儿去,她这一瘸一拐的,很难说能不能爬过去。 “你钱够吗?”少年似是不太相信她,“别弄得我费老大劲儿下去了,你又说不够。” 阮宁带着气把十几个戒指摸了出来,金光灿烂地摆了一手:“够吗?” “够,”少年笑嘻嘻地凑近来伸手想拿,“我觉得应该够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脚下一个没站稳,摇晃着撞上了阮宁,一下子把人扑倒在地,十几个戒指蹦出手掌,划着金闪闪的弧线欢快地跳下了悬崖。 阮宁真的很想杀人,但她被少年压的死死的,没想到十六七岁的小男生居然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带着恼怒狠命推他,吼了一声:“起开!” “别动!”少年愁眉苦脸,“再动一下咱们就掉下去了。” 阮宁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滚成一团悬在悬崖边上,少年的下半截腿甚至已经伸出了悬崖外,只要稍微一个不慎,立刻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敢再动了,他掉下去倒没什么,万一他拽着她不放,非要拉一个垫背的,她就倒霉了。 “咱们慢慢挪过去。”少年很快提议。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少年人身上特有的、夹杂着少许汗意的男性气息让阮宁有点不自在,别过脸不肯与他相对。 “我站不起来,我半条腿都悬在外面呢。”少年眨眨眼睛,左颊上浅浅的酒窝又露了出来,“要么你翻个身把我压在下面你站起来,要么咱们就抱着挪到里面去。” 翻个身压住他?阮宁脸上一红,那样她固然能站起来,但是妥当的法子自然是从他身上慢慢爬过去……因为真实年龄比他大好几岁的缘故,她一直没把这个少年当成男人,但是现在两个人贴得这么近,他强健的肌肉,强烈的男性气息,无一不说明这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即便年纪小了一些。 她可不想从一个陌生男人身上爬过去。 “你配合点,咱们慢慢挪过去。”阮宁说道。 “好。”少年又笑了起来,小虎牙又白又尖。 阮宁手脚撑着地,慢慢往上挪,少年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他好像并没有出力,只任由她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使劲向上带动他,他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似乎觉得这情形很有趣。 阮宁怒了,大吼一声:“喂,你没手没脚啊,能不能帮帮忙?” 少年哦了一声,忽地一只手圈住她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往上拽。 “撒手,撒手!”阮宁气急败坏。 “你不是让我帮忙吗?”少年一脸无辜。 “我没让你这样!”阮宁气,“你,手放两边撑着地,自己往上挪!” “哦。”少年恍然大悟,果然两只手撑在她身侧,一点点向上挪,只是,他胸口以下依旧死死压着她,依旧让她很不自在。 这个小屁孩一定是故意的!阮宁咬着牙,等她腾出手来一定好好收拾他,等着! 很快,少年的腿挨住了实地,阮宁瞬间推开他,少年冷不防,身子一歪,上半身歪在地上,左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她胸口上。 阮宁:…… 还没等她说话,少年已经抢先开了口:“咦,你这里怎么硌手?” 像是为了确认,少年又用力按了两下,一脸疑惑:“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硬邦邦的。” “滚!”阮宁再也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可惜,脚被他一把攥住,少年笑嘻嘻地摇着头,说道:“小女孩子不好骂人的,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阮宁涨红了脸,不管不顾地两脚乱蹬,两只手也乱打起来,混乱中忽然身上一沉,已经重新被少年压在身下,他咧嘴一笑,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手也摸了进来:“我只想知道你藏了什么在这里,干嘛那么凶?” 怀中一空,装满首饰的袋子已经被他抽出来,少年抓住袋底向下一倒,叮铃咣当,宝光耀眼,几十件首饰落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衬着地上的草色,煞是好看。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摇着头说:“不就是些首饰吗?你早点说不就完了,害得我亲自翻。” 阮宁气得耳朵都红了,听他这口气好像他还吃亏了是怎的?她拼命挣扎着想掀翻他,却被他死死压着,手脚都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阮宁脑子一热,看准他还在动个不停的嘴巴,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愣了一下没躲开,已经被咬住了嘴唇,一阵刺痛。 等阮宁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已经晚了,少年上嘴唇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甚至还出了血。 这下她连脖子都红了。不要活了,太丢人了! 少年摸了摸嘴唇,看到指头上沾的血迹,扬眉一笑:“你咬我?那我得咬回来。” “你敢!”阮宁顾不上害羞,大吼一声。 “你咬我,我还回去,天经地义,为什么不敢?”少年轻轻弹开指尖上的血,俯下身来。 “你走开,走开!”阮宁怕了,即便他只有十六七岁,依旧是个强壮的男子,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她心里有些发毛。身体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她只好闭着眼睛拼命摇头,努力躲避。 少年的唇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玩味看着她,忽地一笑:“喂,我也没有怎么样你啊,你扭来扭去做什么?” 阮宁这才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他的脸离得那么近,能看得见嘴唇上方极淡极细的茸毛,显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这让她惊慌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下一秒她立刻意识到两个人靠得太近挨得太紧,连忙说道:“你下去!” “好。”少年慢吞吞地说着,作势抬起了身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宁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少年突然压下来,飞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说道:“甜的!” “你去死啊!”阮宁从没感觉过如此挫败,这只是个是小屁孩啊,为毛碰上小屁孩她都被吃的死死的? 她一骨碌爬起来追过去要打他,少年轻而易举地拧住了她的手,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喂,你咬得我嘴都流血了,我只是亲了你一下,明明是我吃亏了呀!”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行你懂不懂?”阮宁气到语无伦次。 少年眨眨眼睛,语气更加疑惑了:“你先咬我的,就算非礼也是你先非礼我呀。” “你!”阮宁气到无话可说,决定立刻离这个小屁孩远远的,及时止损。 然而,等她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本撒了一地的首饰现在只剩下一根珠钗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其他的都不见了。 “我的首饰呢?” 少年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才又踢又咬闹腾得厉害,大概踢下去了。” 踢下去,了? 阮宁心胆俱裂,冲过去趴在悬崖边努力张望,隔得太高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她的逃跑计划刚刚开始,她就沦落到瘸腿、丢钱、没吃没喝的悲惨境地了? 阮宁想不通,这不科学,明明她计划的很好! “这个钗好丑,”少年弯腰捡起那根硕果仅存的珠钗,“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他随手一扔,阮宁连声音都没听见,最后的家当也没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周围的树影子越拖越长,颜色越来越暗。阮宁心如死灰地抱膝靠树坐着,心中的悲愤难以言表。明明她都计划好了,明明一开始很顺利的,都是这个小屁孩! “你叫什么?”她恶狠狠的问。 “你叫我阿墨就行,黑色的那个墨。”少年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甚至还礼尚往来问了她,“你呢?” “好,阿墨,我记住你了,等着。”阮宁一咬牙,扶着树站起来,顾不上脚疼快步往回走。等着,她这就回去找送亲的队伍,等找到了,立刻让人把这个阿墨捆起来,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你去哪儿?”阿墨又挡在面前,“东边不在那边呀。” 阮宁往边上让了下,避开他继续走。如今她渴得嘴唇都起了皮,不用等那个不知道姓燕还是姓隋的皇帝掐死她,她就先渴死了。 这次运气不佳,只好先回去,等以后筹划周全些再逃。 阿墨没有再追过来,阮宁正气哼哼地往前走着,耳朵里忽然听见身后哗啦啦一阵响。 水! 阮宁猛地转身回头,迎眼就看见阿墨举着一个银质的小水壶正仰着头喝水。 水!他居然有水! 阮宁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你有水?为什么不早说!” 阿墨悠悠闲闲地咽下一口,这才说道:“你也没问呀,怎么,你想喝水?” “给我!”阮宁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来抢水壶。 阿墨笑着把水壶举过了头顶,他虽然年纪不大,个子却生得高,原身是水乡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于是阮宁就变成了一只跳跃的猫,围着那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的水壶,上蹿下跳。 汗出来了,嘴唇更干了,阮宁绝望地看着永远也喝不到水,哭丧着脸停止了努力。 看吧,等她找到送亲的队伍,一定捆了他,打得他屁股开花! “不喝了?”阿墨看着突然转身走掉的阮宁,叫了起来。 阮宁绷着脸不说话,快点走,找到队伍,那里不仅有水,还有清露饮、玫瑰汁,还可以叫人做一碗冰镇酒酿,甜甜凉凉的喝下去,一边喝一边让人打这个小屁孩做消遣…… “给,喝吧。”银水壶被送到阮宁面前,阿墨笑嘻嘻地说,“给你留了呢。” 阮宁很想做个有尊严的扑街,意志坚定地拒绝他,但是下一秒钟她又想,尊严什么的并不重要,左右都是扑街,还是先解渴再说。 于是她一把夺过,一口气喝了大半壶,直到阿墨掏出一个杯子,幽幽地说:“你不用杯子吗?刚刚我是对着嘴喝的。” 擦! 她怒冲冲地把水壶往阿墨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等着,一定捆了他,打得他屁股开花! “喂,你没给钱呢。”阿墨又挡在了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给,钱?阮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给钱? “你说过的,要拿钱去买水买吃的,我给了你水,你当然得给钱。”阿墨的手快伸到她脸上了,“给钱,我的水很贵的。” 阮宁气极反笑,点着头说:“好,没问题,我给。” “拿来。”阿墨的手伸得快挨住她鼻子尖了。 “我现在没有,你跟我回去拿。”阮宁拍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说。 正发愁走了以后找不到他呢,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一定打得他屁股开花! “好。”阿墨丝毫没有疑心,“我跟你去。” 天色越来越暗,路越来越难走,更要命的是,阮宁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阮宁认命地坐下,向阿墨宣布了自己迷路的消息。 “我的水钱怎么办?” 阿墨的手又伸到了她的鼻子跟前,阮宁皱起了眉,作为一个农家子,他的手未免太白皙,一点儿劳作的痕迹也没有。她忽然又想到,农家子怎么可能带着银水壶? 阮宁心下一凛,他是谁?为什么跟着他? 脑中念头急转,阮宁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只是淡淡地说:“待会儿找到我的人就给你。” 她说这话悄悄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破绽很多。衣服虽然是纯色的短打,白天里看不出来,此时映着夜色,才发现微微闪光,显然是上好的料子。他肤色白皙,手指细长,绝对不是干体力活的出身。而当初让她一眼认定他是农家子的草鞋,此时看来也做的十分精致细巧,根本不是下地干活的人穿的那种粗糙货。 阮宁暗自握紧了拳,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听到那个期待很久的声音“长乐公主”! 是嬷嬷! 阮宁热泪盈眶,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我在这里!嬷嬷,我在这里!” 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卫士们带着嬷嬷冲了过来,嬷嬷虽然上了年纪,还是竭力冲在最前面,欢天喜地地说:“公主,总算找到你了!” 阮宁一指阿墨:“把他给我捆起来!” ※※※※※※※※※※※※※※※※※※※※ 一旦疯狂更新,订阅就刷刷往下掉,你们太让我伤心了,感觉到了被嫌弃的痛苦,是我太粗啊长了你们受不了吗?呜呜呜呜…… 52 “奴婢高松, 奉陛下旨意, 恭迎公主进京!”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宦者从人群中走出来, 向着阮宁行礼。 这就是燕玄的心腹,太监总管高松?阮宁打量着他, 他团团脸白面皮,生得有几分女相,看起来挺和气的。不知怎的, 看见高松这幅模样,阮宁总觉得燕玄可能并不像隋缓说的那么可怕。 她向高松颔首示意,跟着一指阿墨,气呼呼地说:“高公公, 把这个人绑了!” 高松看了看阿墨,笑眯眯的说:“他怎么冒犯公主殿下了?” 阮宁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哄小孩,根本没当回事的样子, 于是严肃了神色,沉声说:“他弄伤了我的脚还企图敲诈我,高公公, 依季国律令,该当如何处置?” 高松还没说话, 阿墨已经一脸无辜地开口了:“公主此言差矣,我没有敲诈你, 你是自愿花钱从我这里买水喝的, 我虽然不小心弄伤了你的脚, 但你也咬了我……” 阮宁大吼一声:“闭嘴!” 嬷嬷被这振聋发聩的一声惊得抖了一抖, 暗自决定有空闲的时候一定向公主重申一下皇家的礼仪,就在此时,又听阿墨说:“奇也怪哉,季京明明在北边,公主为什么跟我说你要去东边?莫非你不想进京?呀,莫非你想逃跑?” “闭嘴!”阮宁强忍下心头的火气:“我只是贪看风景,一时跟队伍失散。算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你走吧。” 再说下去所有人都要知道她是有意逃跑还咬了男人,碰上这个小屁孩真是流年不利! 阿墨却不肯走了,他看着阮宁,笑嘻嘻地说:“我本来也是要去季京的,既然顺路,公主就带我一程吧。” 阮宁咬牙:“不带!” 阿墨眨了眨眼睛:“奇怪,你要去东边的时候还肯带着我,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高松笑眯眯地插了一句话:“东边?奴婢记得是宜歌族的地界。” 阮宁默默地吐了一口老血,闭了闭眼睛向高松说:“高公公,既然顺路,劳烦你带上他吧。” 夜半时分,车队终于赶到了预定的落脚点,阮宁被几个内监用软椅抬进了早早预备好的房间,宫女们服侍她洗了澡洗了发,头发用细麻布耐心抹干,涂上发油,跟着是两个医女一左一右按摩脚踝,敷上活血化瘀的药膏。 阮宁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坦了,她往柔软的大床上一倒,幽幽地吐了一口气。以她的智商和运气,逃跑实在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混吃等死比较适合她,走一步是一步吧。 夜深人静,高松闪身进了阿墨的房间,躬身行礼:“陛下,长乐公主已经安歇了。” 阿墨咧嘴一笑,左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伴伴,她想逃跑呢,是不是隋缓跟她说什么了?” “那夜船上失踪的人奴婢已经打探出来了,是陈国的清平公主宁叶,如今隋缓将军仍在派人沿河寻找。”高松说道。 阿墨转着手上的一个指环,那是阮宁以为掉下了悬崖,其实被他拿走了的一枚翡翠指环:“由他去吧,他爱折腾,就让他折腾个够。伴伴,你让之前暗中护卫的侍从去悬崖底下把长乐公主的首饰找回来,大概有十几个戒指,还有些簪子璎珞臂钏什么的。”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想起当时阮宁气得两眼发红,嘴巴鼓鼓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很像陈国进贡的河豚,又傻又呆,脾气还大,稍微一戳就气成一个球。 高松看着他齿痕宛然的嘴唇,不由得也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低声说:“陛下,嘴唇上的伤还是涂点药吧,好得快些。” “不涂。”阿墨笑得更开心了,“一直留着,让她一看见我就提心吊胆,多有趣。” 太阳照得老高时阮宁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宫女们鱼贯进来服侍洗漱,阮宁看看日色,有些疑惑,往常嬷嬷严格教养,辰时之前必须起床,现在的天色明显已经很晚了,嬷嬷居然没叫她早起? 嬷嬷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高公公特意打了招呼,说让公主睡够了再起床,不着急赶路。” 嬷嬷很是忧伤,在陈国时礼数多么周全的公主啊,为什么一到季国就学会了大吼大叫,还睡懒觉?莫非季国的风水不好,把人带坏了? “没错,季京的风水不行,尤其是皇宫,”阿墨拈起一块菱粉糕塞进嘴里,一脸神秘,“听说容易出疯子。” 疯子?那就跟隋缓的说法一致,燕玄他,很可能就是病娇。 阮宁很纠结。到底是进京做任务,还是逃跑保命?直接放弃任务穿虐文跟被掐死任务失败穿虐文,到底哪个更可怕?虽然结果一样,但任务失败的话好歹还有几个月舒服日子可过,放弃的话立刻就要被虐了…… 她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忽然一根白白的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阿墨嘴里叼着糕,含糊不清地说:“你怕不怕?” “怕。”阮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阿墨嘿嘿地笑了起来,小虎牙冲她呲了呲:“那怎么办?你还要进宫当贵妃呢。” 怎么办?我也很想知道。 阮宁看着阿墨,板起了脸:“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居心何在?是不是想离间我跟陛下的感情?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阿墨拿起案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一脸淡定:“公主说什么呢,你看我像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阮宁竭力摆出严肃的模样,指了指他的衣服,“你穿着草鞋和短衣,假装是农家子,但你的草鞋很精致,衣料也很贵重,还有,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的手,那根本不是一双干活的手。” 阿墨噗嗤一声笑了,桃花眼里波光流动:“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农家子了?我家里很有钱,我这么穿就是觉得有趣而已。” 阮宁:…… 好像他的确没说过他是农家子,都是她自动脑补的。 阿墨笑吟吟的,一指自己的脚:“再说我也从来没想过掩饰啊,这双草鞋是凤尾草编的,季国人人都知道,这种草几两银子才能买一小把,打这么一双草鞋至少要花费将近一百两银子,我穿着这种鞋在外行走,公主怎么会觉得我是农家子?” 擦,他这是在嘲笑她没有见识吗? 阮宁气鼓鼓的,一把拽走了菱粉糕的盘子,恶狠狠地说:“不许吃!” “公主见过河豚吗?”阿墨突然说。 阮宁瞪着眼睛看他,因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没回答。 “河豚戳一下就鼓鼓的涨成一个球。”阿墨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糕屑,笑嘻嘻地走了。 阮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屁孩在嘲笑她是河豚啊! “小屁孩你给我站住!”阮宁气得更鼓了。 阿墨咧嘴笑着,脚下跑得更快了,一道烟消失在了墙外。 嬷嬷忧愁的轻咳了一声,她刚刚听见了什么?金尊玉贵的公主居然说屁字?季国的风水真的很不好啊,好好的公主都成什么了! 坐车赶路的日子十分无聊,阮宁吃了睡睡了吃,闲暇时间就用来思考今后的大计。 放弃任务不可取,但是被皇帝亲手掐死更不可取,逃跑又那么难。阮宁愁眉紧锁,要么就双管齐下,隋缓和燕玄一起讨好?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很没有廉耻,差评会多得砸死她吧? “公主,”车帘被拉开了一条缝,阿墨一边快步跟车走着,一边举着一个物件给她看,“像不像?” 一个泥捏的河豚。 阮宁抓起手边放着干果的漆盘就扔了出去,阿墨稳稳地接住了,还从里面捏了一颗杏仁塞进嘴里,高高兴兴地说:“谢公主赏赐!” 阮宁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他快步走去了高松跟前,他好像很得高松的关照,高松甚至给了他一匹好马,跟他并肩骑着,一路谈笑风生。 大约是因为高松的另眼相看,季国的迎亲卫队对阿墨也很是尊敬,刚刚他擅自来掀她的车帘,这种明显无礼的行为那些卫士看在眼里却都没阻止,在他们心里,高松这个心腹内监看重的陌生人也比她这个弱国公主强得多吧? 河豚被他放在她脚下,阮宁拿起来仔细端详着,上次逃跑失败主要是准备不足,如果有人帮忙,如果这个人深得高松信任,在队伍中可以自由行动,也许她真的能逃掉? 午膳时,阮宁指了指自己案上的两个菜:“这碗鱼肚和这个白虾拿去赏给阿墨。” 宫女答应着拿起来走了,嬷嬷在边上念了句佛,这两天公主一看见那个半大小子就跟乌眼鸡一样,太失身分了,不过现在看来,公主已经恢复正常,阿弥陀佛! 阿墨看着眼前这两个精致漂亮的菜色,这是为了迎合她的口味,特地找了陈国的厨子做的,她又拿来赏给他,有趣。他抬眉含笑,向着高松说:“伴伴,她无缘无故向我示好,又打的什么主意?” 高松心情很好,阿墨一生下来就是他贴身服侍,这十几年里从未见他对任何事物保持这么久的兴趣,尤其是对女人。他看得出来,阿墨很喜欢这个陈国公主,阿墨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 于是高松笑眯眯地说:“奴婢觉得公主心思单纯,很好相处。” 阿墨夹了一个白虾,悠悠地说:“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真不知道她在皇宫这种地方是怎么活下来的,闹得朕都有些羡慕陈皇了。” 他眼中带着笑意,又夹杂一丝阴冷,天伦之乐,承欢膝下什么的,这些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在季国的皇宫中也从未有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冷血,季国的铁骑才能纵横捭阖,无人能敌。 但在此刻,他觉得陈皇那样窝窝囊囊、热热闹闹地活着,也是一件很值得羡慕的事。 既然她又打鬼主意,不如配合一下,反正,挺有趣的。 阮宁在等着阿墨前来谢恩,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这让她很是纳闷,但又不好追着去问,于是晚膳时,她又命人拿了两碗菜给他。 这回总算等到他了,他优哉游哉地晃悠着走过来,伸手又递过一个河豚,这回是面塑的。 阮宁忍着气接过来,干笑了两声,等她利用完了他,一定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找我?”阿墨见她接了河豚,越发笑得开心。 “没事,呵呵。”阮宁很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现在要他帮忙还为时过早,要用小恩小惠打动他,等他放下戒心,再哄他帮忙也不迟,“你孤身一个人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我家里的人呀,”阿墨笑着重复了一遍,突然话锋一转,“都死光了。” 阮宁吓了一跳,不禁对他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没想到他竟然和她一样,都是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声音低了许多,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温柔:“你几岁呢?” “就快十七了。”阿墨又是一笑,“你放心,我家里没几个好人,死绝了最好。” 阮宁:…… 为什么你没有一次按常理出牌啊啊? 这话没法谈了,阮宁瞬间又气得鼓鼓的,把那个面塑的河豚往他怀里一扔,板着脸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阿墨嘿嘿一笑,小虎牙闪着白光:“再有两天就到季京了,公主马上就要入宫了呢。” 只剩下两天了?阮宁心里一凉,禁不住脱口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阿墨摸摸下巴,似乎挺感兴趣。 阮宁凑近了在他耳朵边上悄悄地说:“我每天坐在马车里不能出去,闷得很,我想出去逛逛。” 她甜丝丝的气息拂在阿墨的脸颊上,阿墨的笑意更深了,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假装没听懂,说道:“你可以跟高总管说,或者跟嬷嬷说说,让她们带你出去逛一会儿呀。” 这个傻子还挺不好糊弄的。阮宁想着,继续花言巧语:“他们不会答应的,他们都怕我又跑丢了,但是我真的好闷啊,我就想偷偷出去逛一会儿,再悄悄地回来,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阿墨觉得耳朵眼儿里有点痒痒的,是被她说话时的气息吹到了,她的嘴唇像小巧的菱角,中间饱满,两边尖尖翘翘,让他觉得煞是可爱,而且很甜,他想要再尝一口。于是他咧嘴一笑,问她:“怎么帮?” 阮宁喜出望外,果然是小屁孩,还是挺好哄的!她连忙说道:“等大家都睡了咱们悄悄出去,你帮我支开卫队,我逛一会儿就回来找你,咱们再悄悄地回来。” 她观察过的,支开宫女和嬷嬷并不很难,但是卫队日夜守护在院外,不是很容易糊弄过去,需要阿墨的配合。 “好,今晚二更,我来找你。”阿墨把面塑的河豚往她手里一塞,“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阮宁有些意外。 “你得让我咬一口。”阿墨指指自己的上唇,“你上次咬了我,现在还有疤,我得还回来。” 阮宁脸上一热,差点就要翻脸,想了想又摆出一副笑容:“行,不过要等我回来了再说。” 笑话,她可不准备回来,做梦去吧。 二更鼓响,早已睡下的长乐公主忽然掀开了床帐,就见她穿得整整齐齐的,腰里还缠着个小包袱,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今天十分凑巧,原本她还在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把宫女和嬷嬷支开,没想到高松突然把她的人都叫过去教习季国的宫规,只留了两个小内监在门外伺候,阮宁大着胆子走出来一瞧,那两个小内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正是天时地利人和,逃跑的绝佳时期。 院门开了一条缝,阿墨闪身进来,丢给她一件内监的衣服:“穿上。” 还真是聪明!阮宁心花怒放,连忙躲进屋里换好,再戴上内监的黑纱帽,看起来就是个俊俏的小内监。 阿墨咧嘴一笑:“你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出去。” 阮宁果然跟在他后面,躲躲闪闪地出了院门,不远处就是几个把守的卫士,夜里还有巡逻的卫队时不时经过,阮宁躲在阴影里发怵,阿墨咧嘴一笑,低声说:“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溜。” 他走过去,跟卫士不知说了什么,很快那几个人都跟他走了,阿墨回头向着阴影处挤挤眼,跟着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宁跑得飞快,一口气冲出了大门,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屋檐下挂着的纱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阮宁向着来时的大路飞跑了过去,很快,身后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还在喊她:“喂,等等我。” 阿墨。 天,简直是狗皮膏药。 阿墨三步两步追了上来,笑着说道:“我突然觉得夜里出来逛逛也不错,我跟你一起。” 阮宁绷着脸没说话,好吧,她一定能找到机会甩掉他。 可这个机会一找就是大半夜,天快亮时她仍然没能甩掉他。 阮宁的脸黑得像锅底,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想一个人逛逛!” “可是你万一不回去,我怎么办?”阿墨皱着眉毛,“你还欠我咬一口。” 该死! 蒙蒙晨光洒下来时,阮宁再也走不动了,她靠着一棵小树蜷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两只手还紧紧压着腰里的包袱,睡梦里也怕被人偷去。 阿墨的精神依旧很好,他坐在她旁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真是傻的触目惊心,怎么会想到让他帮忙逃跑呢?要不是他提前打好了招呼,就凭她的能耐,连房门都出不去。 可见这世上活得快活的,都是头脑简单的,阿墨咧嘴一笑,有趣。 阮宁睡了很久,一直到刺眼的阳光照着眼皮,这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喝水吗?”阿墨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就见他笑嘻嘻地递过了银水壶。 这个狗皮膏药,怎么还在! 路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阮宁心里一惊,一骨碌爬起来正想往草丛里躲,阿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说:“你逛好了没?该回去了,我等着你还我。” “撒手!” 阮宁急得抬脚踢他,拉扯之时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阿阮!” 阮宁应声回头,隋缓正从马背上跳下来,目光触到阿墨时,隋缓脸色一变,立刻单膝跪下,道:“陛下!” ※※※※※※※※※※※※※※※※※※※※ 阮·河豚·宁,闪亮登场! 53 “微臣找到了落水的清平公主, 所以连夜赶来向长乐公主报信。”隋缓看着大咧咧地把阮宁搂在怀里的燕玄, 声音里全是苦涩, “到了行宫听高总管说公主一早出门游玩,所以微臣一路找过来, 没想到陛下也在。” 燕玄搭着阮宁的肩,随口说道:“晨起风景不错,所以朕带贵妃出来逛逛。” 阮宁彻底懵圈。所以她这个即将入宫的贵妃, 竟然拐着皇帝帮她逃跑? 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她没有。 阮宁心如死灰,或者今天她就会被掐死?什么栖霞宫,什么宁妃统统都不用想了, 将来的史书上大约会记载长乐公主宁阮,未及入宫而触怒于帝,暴毙吧…… 燕玄没有说平身, 隋缓就一直单膝跪着,但他的目光还是偷偷地打量着阮宁。她穿着小内监的衣服,看上去又可笑又可爱, 她脸色煞白的被燕玄搂在怀里,神魂不属的模样, 不晓得是看见他难过,还是在害怕燕玄。 隋缓心想, 把这件危险的事交给她来做, 真是难为她了。可燕玄酷爱美色, 早就觊觎陈国的第一美人, 而她当初又那么喜欢他,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最适合进宫做内应的那个。虽然深宫生存艰难,但他一定会竭力护住她,不让她受伤害,反正燕玄也不能人道,等大仇得报,他就娶了她作为补偿。 许久,燕玄才像刚想起来一样,笑着说:“隋车骑,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他揽着阮宁,笑嘻嘻地在她耳朵边上说:“逛够了吗爱妃?够了的话就跟朕回去吧。” 阮宁的声音像快要断气一样有气无力:“逛,够了。” “走吧。” 燕玄抬步向前走,安静的草丛中突然跳出几十个人,个个穿着黑衣带着剑,沉默地跟在燕玄身后,阮宁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暗中跟随的护卫。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行动就在燕玄的掌握之下,想来第一次出逃她落得那么狼狈,也是燕玄故意的吧? 隋缓带着车子,燕玄一跃而上,伸手把阮宁也拉了上来,跟着放下车帘,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她大腿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阮宁结结巴巴地说:“陛下,我真的只是想出来逛逛……” “知道。”燕玄漫不经心地说,“我累了,要睡。” 他说着翻了个身,把手放在脸下枕着,不多时便发出了极轻微的鼾声。 阮宁战战兢兢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他就是那个喜欢杀人还要吊起来风干的变态,她骂过他打过他咬过他,眼下她这条小命被人家捏在手里,攥的紧紧的。 可真是惊喜啊。 她就这样害怕着,懊恼着,越发觉得脑子昏沉沉地转不动,不多时就抱着一颗苦闷的心睡着了。 醒来时车子停在行宫院子里,燕玄早就醒了,但他好像在等她睡醒,只是懒懒地枕着她的腿,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指环。阮宁认出那个指环是她在悬崖边上丢失的,瞬间想起那时对他拳打脚踢,又骂又吼的情形,心里一阵绝望。 “醒了?”燕玄咧嘴一笑,抬起了身子,“爱妃,你该还我了。” 没等阮宁反应,温热的唇已经贴住她的,先是舔了一下,跟着咬了一口。力度不大不小,不至于咬破出血,却又足够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 阮宁一句话也不敢说,罢了罢了,如果咬一口能让他不记仇,也还是很划算的。 “走吧,去洗漱一下,咱们该启程回宫了。”燕玄很是满意舌尖尝到的滋味,伸手把人拉起来,携手下了车。 隋缓在车子边上守了很久了,他曾经假想过阮宁入宫后和燕玄在一起的情形,然而事到临头,才发现现实比想象残酷多了,他要守在近前,一帘之隔,任由别的男人享用她。 抬眼看见阮宁唇上新鲜的齿痕,隋缓脸色微变。 宁叶躺在床上,幽幽地看着推门进来的阮宁。她呛了水还在服药调养,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隋缓在几十里外找到她时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水米未进,元气大伤。 “那晚我刚睡下就着火了,我叫了很久也没人来救我,只好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宁叶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阮宁,“姐姐,我叫的那么大声,你真的没有听见?” 阮宁确实没听见,事实上她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很安静,除了水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失踪了那么久你也不去找我,只顾自己赶路做贵妃。”宁叶的声音越发执拗了。 “我派人给父亲送了信,也托付隋将军找你,姐姐一直在等隋将军的消息。”阮宁有些烦躁,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骄纵的小女孩交流。 宁叶脸色幽怨:“隋将军又不是我的亲人,你倒放心。” “如果隋车骑手底下那么多能兵强将都找不到你,你姐姐一个弱质女流难道能找到?”燕玄踏进门来,瞟了眼宁叶,“怎么,朕的贵妃做什么事还要你来干涉?” 宁叶瞪着眼睛,一脸不服气:“要你管?本来就该她来找我,她凭什么只顾着自己舒服!” 燕玄咧嘴一笑,白牙森森:“不要朕管?很好,杀了吧。” 阮宁一个哆嗦,果然是个变态杀人狂!她本能地扯住他,连声说:“陛下不要!” 宁叶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贵为公主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她,咬着牙撑起半边身子,尖着声音说:“你敢,我是公主,不信你敢!” 燕玄没有看她,他扯起阮宁,淡淡地向隋缓说:“杀了,朕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陛下!”阮宁拽住他不敢撒手,“宁叶她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饶过她这次吧!” 隋缓也说:“清平公主身份不同,请陛下三思。” 燕玄看看脸色紧张到发白的阮宁,微微一笑:“你倒是个好姐姐。” 他拉起阮宁向外走,对隋缓说:“送她回陈国,不要让朕再看见她!” 宁叶并没能回去,她又气又惊,病情加重,重新陷入了昏迷。 “你留下来看着她,人醒了立刻送走。”燕玄毫不在意地对隋缓说。 “是。”隋缓只能答应,眼睁睁看着燕玄和阮宁上了车,奔赴季京。 第二天傍晚,车队驶入皇宫,燕玄换了肩舆,与阮宁并肩坐着一直来到他的寝殿,吩咐道:“把栖霞宫的人都赶出去,重新收拾了让贵妃去住。” 他看看阮宁,笑着说:“贵妃,这几日将就将就,先住朕这里。” 果然是栖霞宫……看来她注定是那个倒霉的宁妃了,要想不被掐死,必须拿下燕玄。 阮宁打扮得很用心,沐发浴身,涂了香膏,即便是在深夜里,依旧是一朵香喷喷的娇花,虽然燕玄不能人道,但他喜爱美人呀,只要她还是这宫里最美的美人,想来他应该不会掐死她吧? 她换好柔软轻薄的寝衣后,燕玄才从外面回来,他离京多日,刚回来就被太傅堵在门口要他处理一件重要政务,此时一脸不耐烦,似乎心情不佳。 不过等他看见光鲜明媚的佳人后,左颊上的酒窝又出现了:“贵妃是在等朕吗?” 阮宁捏着一把汗,尽量让声音柔媚些:“是呢,陛下不来,我不敢先睡。” “很好。”燕玄捏捏她的下巴,“我先去洗个澡,你在床上等我。” 床上?等他?阮宁心里咯噔一声,这话说的,好容易让人往不可描述的方向想。 不怕不怕,阮宁安慰自己,他不行,最多咬你一口。 她窝在大床的最里面,扭了半天也摆不出什么千娇百媚的姿势,最后只好放弃,直挺挺地裹着被子竖成一条。不怕不怕,她是靠脸混饭的,他也是看脸下菜碟的,只要随时把脸给他看就行了。 许久,一个带着水汽的身影靠近了。 阮宁连忙撑起身子,娇滴滴地叫了声:“陛下。” “你是谁?”一个阴冷的声音蓦地响起。 阮宁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床边站着燕玄,他披着寝衣,露出一片健壮的胸膛,脸上却没有了她熟悉的酒窝,反而是冰冷和疏离。 这阴沉的神情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阮宁心里有点毛,她突然觉得对燕玄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是谁?”燕玄重复了一遍。 阮宁只能猜他是在玩某种情趣游戏,她低声回答说:“我是宁阮,你的贵妃。” “又纳新人了,”燕玄轻哼一声,“乌烟瘴气。”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不带一丝情绪,但阮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她能察觉到他的排斥和厌恶。 阮宁裹紧了被子,努力往床里面又挤了挤,降低存在感。 “你是头一个留宿寝殿的,看来他对你不错。”燕玄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看她,“过来,让我看看。” 他?他是谁?阮宁越来越毛,却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地往中间挪了点,忐忑不安地扑闪着睫毛。 许久,才听见燕玄冷哼了一声:“下去,别脏了我的床。” 下?去?阮宁茫然地看着燕玄,这里只有一张床,他要她去哪儿? “下去,”燕玄丝毫不理会她的为难,“不然掐死你。” 阮宁一个哆嗦,掐死,掐死啊!她一骨碌爬起来,麻溜儿地从床尾跳下去,战战兢兢地拣了一把最远的椅子坐下,大气儿也不敢出地。 燕玄慢慢地躺下,瞪大眼睛看着缠枝花纹的雪青色床帐,忽地说道:“真黑呀。” 阮宁茫然地看着他。 “掌灯,”燕玄冷冷地说,“全部点亮。” 阮宁很想叫宫人进来弄,但是燕玄阴冷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她:“你来。” 蜡烛一根根点亮,房间里的阴影越来越少,燕玄的脸在飘忽的烛影里显得阴晴不定,但他始终嫌不够亮,不停地催促她继续点。 寝殿里有大大小小十几架烛台,阮宁足足点亮了一两百根蜡烛,火光大盛,屋里的一切都染上了烛光暖黄的影子。 燕玄终于不催了,他睁大眼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四周,描金的藻井,澄净的金砖地面,烛火飘忽的光芒里时不时漏下一些阴影,每次都让他的脸色阴沉一分。 “那根,”燕玄突然说道,下巴点了点远处,“剪。” 阮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根白烛的烛心太长,一直在爆灯花,她找到烛剪刚刚把打了卷的烛心剪掉,燕玄又指了指另一根:“那根。” 一百多根蜡烛,阮宁像穿花蝴蝶一样来回走动剪着烛花,不多时就累得筋疲力尽,然而燕玄始终不曾叫她停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阮宁在昏沉突然被人摇了摇,睁开眼一看,燕玄弯腰站在她面前,歪着头看她,而她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阮宁一个激灵,连忙抓紧手中的烛剪,飞快地说:“我这就去剪!” 燕玄看了看满屋滴着烛泪的蜡烛,笑意浅淡:“他来过?” 他?他又是谁? “睡吧。”燕玄拿走她手里的烛剪,拉起她往床上去,顺手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阮宁稀里糊涂地躺着,就见燕玄扑灭蜡烛,跟着打开几扇窗户,让屋里的油烟气味飘散出去,他就站在窗前,闲闲地看着外面。 现在他整个人的感觉又是那个她熟悉的阿墨了。阮宁大着胆子说道:“你别站在风口上,当心着凉。” 燕玄咧嘴一笑:“知道了,你睡吧。” 阮宁很想贯彻一下向他示好的计划,然而她太累了,刚刚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乡,等再醒来的时候燕玄已经走了,窗户关好了,烛台都不见了,屋里的气息清新淡雅。 那个古怪的夜晚就像是一场乱梦。 接下来的两天阮宁都没见到燕玄,第四天的时候燕玄出现了,笑眯眯地说:“贵妃,去看看你的栖霞宫。” 栖霞宫挨着燕玄的寝殿,是整个后宫面积最大的一处宫殿,经过重新修饰后,里面的景致很有些陈国水乡的韵味,看来是燕玄按照宁阮的口味打理的。 “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过来看你。”燕玄在她唇上吻了下,起驾而去。 阮宁打了个寒颤,不会又要剪一晚上烛花吧? “去取些大点的蜡烛。”阮宁忧心忡忡地吩咐嬷嬷。大的蜡烛光亮也大,那个亮度可能会让他满意吧? 蜡烛还没取回来,燕玄的赏赐到了,一大斛夜明珠。 夜明珠柔和清冷的光即使在白昼看起来仍旧让人迷醉,那些结伴前来拜见贵妃的后宫女子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贵妃入宫后便住进了燕玄的寝殿,这是后妃们从来没得到过的待遇。燕玄从不允许任何后妃到他的寝殿,之前有一两个自以为特别的女人曾经闯进去过,最后都变成了广场上的干尸,所以她们虽然好奇之极,也不敢擅自去看新来的贵妃,好容易等到贵妃搬进了栖霞宫,她们就约好了一起前来见识一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这样豪阔的场面。 为首的是孙太傅的孙女孙贤妃,她浅笑着说:“贵妃妹妹看来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啊。” 女人太多,莺莺燕燕,阮宁有点招架不住,不多时,有人提议带贵妃散散步,熟悉一下后宫,阮宁立刻答应了,她快被吵死了,巴不得出去转转。 只是出门之后,女人们很快就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剩下周采女陪着阮宁。周采女口才很好,说起后宫的趣事像说书一样精彩,阮宁听着笑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等抬头看时,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平场,竖着黑色的柱子,柱子顶端挂着几具尸体飘飘荡荡,血还没有干透。 阮宁尖叫一声,脚软得走不动,只能拼命闭上眼睛,就在此时,一只手扶住她,燕玄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谁带她来的?杀了。” ※※※※※※※※※※※※※※※※※※※※ 我觉得以笨宁的智商,在后宫应该活不过第一集,唉,真是不忍心难为她…… 54 阮宁被吓到了, 虽然听隋缓说过, 但亲眼看见和听人说是两回事, 更何况那个很会说话、一直逗得她笑个不停的周采女很快变成了柱子顶端新的尸体,虽然燕玄并没有让她看见, 但是她一想起来,仍旧怕得要死。 她低估了病娇的变态程度,还以为那个喜欢欺负她的阿墨就是燕玄的全部面目。 燕玄笑嘻嘻地把她抱在怀里, 咬了下她的耳朵:“那个周采女是故意带你过去的,今天来见你的那些人大约都跟她约好了,不然那么多人精, 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那边去的。” 那里是宫中不能说的地方, 谁都知道有那么个存在,但都装作不知道, 除了这个傻子。 “啊?”阮宁万万没想到, “她是故意的?为什么?” “想让你触怒我吧。”燕玄漫不经心地说。他不需要知道她们的目的,只要知道她们不怀好意就行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 那个周采女肯定会把她撂在那里,任由她恐惧尖叫,直到把他惹毛。 她是真的傻,这么明显的局, 她这个入局者反而毫不觉察, 这样的人在这个后宫活不了多久, 除非他护着。 阮宁想不大明白, 但她有一个好处,知道自己智商不足,所以很愿意听聪明人的指教。燕玄看起来比她聪明,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燕玄决定着她能不能活下去,她觉得应该听燕玄的。 于是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顺便奉承了一句:“陛下真是英明神武,什么都看得明白。” “是吗?”燕玄手指上缠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什么时候觉得朕英明神武了?” “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呀。”阮宁继续大力拍马屁。 “是吗?”燕玄嘿嘿一笑,“朕怎么记得当初你还骂我是小屁孩?” 擦,记性真好。 阮宁立刻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两只河豚,换上新的拍马内容:“陛下真是手巧,那两只河豚捏的栩栩如生,我爱不释手。”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当时直接扔回来砸了朕。”燕玄手指点点她的胸口,“正好砸在这里。” “这个……”阮宁硬着头皮努力辩解,“都怪我愚钝,没能领会陛下的深意,所以才冒犯了陛下。” 燕玄笑得更开心了:“不对吧?你应该很明白朕的意思,所以才恼羞成怒,扔过来砸朕。” “这……”阮宁厚着脸皮装糊涂,“陛下多心了,我只是害羞。” 燕玄笑出了声:“贵妃真是聪明人,冰雪可爱。” 阮宁心中一喜,趁势追击:“我那点小聪明跟陛下的大智慧一比,根本是萤火微光之于日月,我就算逃到天边,也逃不出陛下您的手掌心。” 燕玄差点没笑出声,她那点小聪明?她有小聪明吗? 不过既然她提到了“逃”字,燕玄忍着笑,抬起了她的下巴:“说来朕正想问问贵妃,当初你为什么要逃?” “我……”阮宁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根本不该提什么逃跑!她恨不能时光倒流收回那句话,连忙补救说,“我没逃,我就是坐车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是吗?”燕玄忽地勾住脖子把人拉得很近,“乖乖的陪着我,或者哪天我心情好了,放你回去也说不定。” 阮宁差点脱口问出“真的”二字,幸亏及时刹车,并没有酿成大错。 “睡吧。”燕玄漫不经心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从妆匣里拣了牙梳递给她,“头皮上有些痒,你给朕梳梳头。” 取下玉冠和玉簪,打开编结光滑的发髻,燕玄的头发又黑又厚,密密地披了一肩,暖白的梳齿滑下去,依稀能听见轻微的刷刷声,让阮宁想起古风漫画里的长发美少年。 鬼使神差地,阮宁问道:“陛下,您真的叫阿墨吗?” “那是我的乳名。”燕玄眯着眼睛,任由她一下一下慢慢梳着,软软的手指触碰到头皮时,带起一阵愉悦的战栗感。 燕玄突然站起来伸开了双臂:“给我宽衣。” 阮宁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是贵妃应尽的职责,但是宽衣……上次他们虽然曾经共处一夜,但那夜的情形太诡异,她从头到尾只看见了燕玄小半片胸膛,现在突然要她宽衣,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她连忙说:“我叫宫女过来服侍。” “不,你来。”燕玄笑着,伸开了胳膊。 阮宁硬着头皮挨了过去,手指抖抖地取下玉带,解开纽襻,脱下了燕玄湛青色的袍,他里面穿着浅月白的中单,阮宁不敢仔细看,只模糊觉得一阵男子气息扑在脸上,她赶紧低了头,胡乱往腰上摸去,想解开衣带。 燕玄一直在笑,她越是扭着脸不敢看,就越容易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无意识的挑逗,原来是这种感觉。 于是他按住她的手,悠悠地说:“贵妃,你的手很不老实呀。” 阮宁吓了一跳,睁眼去看时,她的手被他按着,正落在离那处不远的地方。 他肯定是故意的,而且还赖在她身上,都不行了还这么猥琐! 阮宁没敢反驳,忍着气把手抽出来,继续帮他解衣,燕玄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河豚!他一时兴起,忽地把人抱住,推着她倒退到床边,重重地压了上去。 阮宁又开始心慌了,只能默默在心里念叨,他不行,他不行,不用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想什么?”燕玄低下头,准确地找到樱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跟着解开她的衣带,把衣衫扔到了一边。 阮宁的心提到嗓子眼了,然而燕玄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阮宁松了一口气,隋缓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的,燕玄果然不行。 孙贤妃第二天一大早又来串门,可惜被挡在了门口,高松笑眯眯地说:“陛下在此安寝,此时还未起床,贤妃先回去吧。” 孙贤妃无数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阮宁醒来的时候整条胳膊都是麻的,燕玄很实在,结结实实地枕在她肩膀上睡了一夜,他醒的比她早,正微微偏了头看着她,酒窝若隐若现:“贵妃很喜欢睡懒觉呢。” 阮宁轻咳一声,低声下气地说:“陛下,我胳膊都麻了。” 燕玄抬了抬眉,果然挪开了,他一身清爽地跳下床,叫人进来服侍洗漱,又对高松说:“伴伴,贵妃昨夜服侍朕辛苦了,胳膊有些不舒服,叫几个医女来按摩一下。” 一个时辰不到,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听说,新入宫的贵妃承欢过度,以至于四肢麻痹,陛下特地传召太医局前来医治。 几个出身世家的妃子聚在孙贤妃那里,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人低声说:“这么说来,陛下宠幸她了?” 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半是疑惑半是不平。她们入宫多年,虽然也都曾伴宿,但是从来没得到过燕玄的宠幸,为何一个敌国的公主独独拔了头筹?而且,他们到底用的什么姿势,何至于四肢麻痹?难道燕玄之所以对贵妃另眼相看就是因为她掌握了某种她们不知道的技巧?这可值得研究了! 阮宁从嬷嬷口中得知了自己承欢过度以至于需要医治的消息,嬷嬷半是心疼半是激动地评论:“没想到陛下这么知道疼人,公主,你好好调养,不要怕一时辛苦,等生下孩儿来,你在这后宫就算站稳脚跟了!” 阮宁无语望天,女人,你们传闲话的时候能不能传的靠谱点啊啊! 当天下午,在孙贤妃的带领下一波女人浩浩荡荡地又来了栖霞宫,这次燕玄不在,但高松依旧笑眯眯地在门口挡驾:“回禀贤妃,陛□□贴贵妃伴驾辛苦,特地要她好好休息,诸人不得打扰。” 孙贤妃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嫉恨。谁不知道陛下最是倚重高松,一时一刻离不了,现在可好,居然把他放在这里看守贵妃,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狐媚的手段! 众人各怀鬼胎,回头陆续送上各种珍玩补品,极力与身怀绝技的贵妃套近乎。 这天燕玄回来的很晚,阮宁眼皮都打架了,还强撑着坐在桌边等他,燕玄一看见她心情就好了许多,凑上前来把人拥在怀里,低声说:“在等我?” “嗯。”阮宁揉着眼睛,“陛下忙完了?” 燕玄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没有,明天还要忙。” 那个该死的孙太傅,总是有一堆说不完的废话,总有一天他要杀了他。 “我去沐浴,你先睡。”燕玄在她唇上一吻,起身离去。 偏殿的后间是凿成梅花形的汤池,从地底引了温泉水上来,带着淡淡的硫磺气味,泡进去时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了。 燕玄闭目靠在白玉的池沿上,脸色阴郁。 孙太傅的话萦绕在耳边: “先帝的皇陵至今还未修建完毕,陛下身为人子,不怕后世骂你不孝吗? “陈国多年与我朝敌对,陛下无视后宫妃嫔,单单宠爱陈国公主,实乃祸乱之始。当初陈国也曾进献公主宁谧,试图扰乱皇室血统,幸亏先帝英明,亲手杀了她安抚后宫,陛下应该效仿先帝,不当贪恋美色。” 燕玄冷冷一笑,先帝,那个几乎从未在他生活中出现的父亲,如今正躺在冰冷的金棺里腐烂成泥,给他建皇陵?做梦。 燕玄闭上了眼睛,脑中不知第几次浮现出那个忽明忽暗的夜。那时他还不到九岁,他的母亲,早就失宠的皇后正在跟他的父亲争吵,两个人互相攻击,先帝骂她暗中杀了好几个受宠的妃嫔,皇后骂他忘恩负义,借了她家的力量登上帝位,末后又负了她。 他们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拼命揭露对方做过的肮脏事,完全没有顾忌九岁的孩童能不能接受父母的真面目。满堂的烛火被他们制造的碎瓷片砸的明明灭灭,直到最后,先帝突然拔刀捅向了自己的皇后。 燕玄清楚地记得母亲最后一个动作是打翻烛台,让一切隐入黑暗之中。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情,想必在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儿子,害怕他看见这可怖的一幕。 但他已经看见了,他的人生从此不同。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是一片阴冷。 燕玄披上寝衣,任由未干的水珠从发梢和身上滴落,慢慢地走去了寝间。 只有妆台上放着一个银烛台,但屋里遍布着柔和清淡的亮光,因为有无数夜明珠被用来照明。 燕玄抿了抿唇,他还真是挺花心思宠她呢。 他慢慢在床边坐下,动手摇醒了她:“去,剪烛花。” 阮宁一个激灵醒来,迎眼便看见那个完全不同的燕玄。 那种厌恶和排斥的气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阮宁立刻爬下床,乖乖地守在妆台前剪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燕玄靠着床栏坐着,面无表情:“他给你的夜明珠?” 他是谁?谁是他? 阮宁头脑中一片混乱,模糊觉得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她迟疑着说:“陛下,是你赐给我的。” 燕玄冷哼一声:“你是贵妃,皇后呢?” 阮宁低声答道:“陛下没有立皇后。” “没有立皇后?”燕玄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许久之后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不要做皇后,会死的。” 阮宁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不敢再接茬,只沉默地剪着根本不需要剪的烛心。 燕玄却突然快步走来,一把夺走了烛剪,低喝了一声:“乱剪什么?当心给弄灭了!” 他抢的太用力,阮宁的虎口被剪刀把勒出了一条红肿的痕迹,生疼生疼的,但她不敢叫,眼前的人太陌生,她本能地知道不能声张,于是默默捂住伤口,悄悄地揉捏着。 燕玄发完脾气,绷紧的情绪稍稍得到纾解,于是重新坐回去,开口问道:“你是谁家送过来的?” “我是陈国来的。”阮宁暗自猜测他是不是有某种突发型健忘症,否则怎么会屡次忘记她是谁。 “陈国,”燕玄想了想,“宁谧也是陈国来的吧。” “她是我堂姑姑。”阮宁临行前陈帝曾经跟她说过,堂姑姑宁谧嫁给了燕玄的父亲,可惜很快就暴毙了。 燕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这让他有些像阮宁熟悉的那个燕玄了:“她是个好人。” 阮宁的疑惑越来越强烈,燕玄从来没跟她提过宁谧,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提起?而且据陈帝说,宁谧死的时候燕玄还不到十岁,他居然能记得这个只在季国皇宫存活不到一年的女人? “在这宫里,好人活不长。”燕玄的声音重又阴冷下来,“剪烛,再亮点。” 半夜的时候阮宁再次被燕玄弄醒,他打横抱着她往床上去,蜡烛已经熄灭了,夜明珠也收起了一大半,屋里的光线半明半暗,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刻。 阮宁在未散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说:“燕玄,他又来了。” 燕玄的动作慢了一拍,他头一次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这感觉很怪异,然而她说的内容更让他在意。 他知道他来了,那么现在她也知道了吗?要不要把秘密暴露给这个尚且称不上亲密的异国女人面前? 燕玄拿不定主意。 他把人放在床里,轻轻盖上被子,就在此时,他看见她攥紧的手上有一条肿起的伤痕。 他去沐浴时分明没有的,看来是那个他伤到了她。 燕玄轻笑一声,果然他是那个杀妻疯子的血脉,再怎样小心避免,都改不了嗜血的本性。 阮宁一觉醒来时燕玄已经走了,医女们在门外候着,因为燕玄交代过,贵妃受了伤,需要及时医治。 阮宁趴在床上享受活血化瘀全套疗程外加全身按摩的时候,新的传言传遍了后宫:贵妃夜里再次承欢过度,双手都受了严重的外伤,需要精心调理才能好。 孙贤妃摔了一整套水晶茶具,这个贱人,到底会些什么隐秘的功夫! ※※※※※※※※※※※※※※※※※※※※ 向各位金主表示强烈的爱意,顺便请求长期包养,哈哈~ 感谢話尛狐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9-01-01 07:38:46 感谢34393882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1 10:56:22 感谢話尛狐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9-01-02 01:13:22 感谢deborah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2 11:51:51 感谢读者“小牙”,灌溉营养液 +1 2019-01-03 23:01:54 感谢读者“j小姐”,灌溉营养液 +1 2019-01-03 16:47:23 读者“”,灌溉营养液 +10 2019-01-05 07:10:09 55 高松突然发现近来后宫中兴起了一股好学之风, 那些小内监经常向他禀报说哪个妃子偷偷去买书啦, 哪个美人开始疯狂认字了, 他自己也曾经撞见过一两次妃嫔们捧着卷册窃窃私语的情形。高松很是纳闷,燕玄只爱美人歌舞, 不爱诗书礼乐,连带着后宫这一年来的气氛也都十分不学无术,是几何时那些女人突然都转了性? “去, 弄清楚她们看的什么书。”高松向几个识字的小内监吩咐说。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高松有些愣,决定立刻向燕玄回禀。 “陛下,她们看的都是房中秘术。”高松说话时老脸微微有些热, 彤史还没记载有哪个后妃真正承过宠,这些女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但一夜之间全都着急还互相交流经验就太古怪了。 燕玄想了想, 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一点,不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还真是意外呢。 “贵妃最近不要见那些女人了。”燕玄散朝后对阮宁说。 阮宁一直看着他, 他手里拿着一块粉糕,灵巧的手指捏啊捏的, 很快就显出了雏形,不难看出, 又是一只河豚, 阮宁觉得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 这是没完了? 燕玄留意到了她愤愤不平的目光, 于是笑嘻嘻地把半成品往她面前一送,问道:“贵妃喜欢吗?” 阮宁立刻收敛了心神,堆出一幅热情的笑容:“喜欢。” 燕玄忍着笑,演技真差,跟那帮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贵妃真乖。”燕玄的嘴唇在她脸上蹭了下,就喜欢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陛下,孙太傅求见。”高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燕玄皱眉,没完没了了这是? “贵妃先吃,朕去去就来。” 燕玄很快来到前殿,孙太傅一脸威严,行完礼立刻就开了口:“陛下,贵妃出身陈国,不宜过分宠爱,尤其不能让她生下孩子,陛下应该雨露均沾,早些诞下血统纯正的小皇子。” 燕玄笑了笑,懒懒地说:“太傅,朕被窝里那点事要不要以后都由你安排?” 孙太傅的神色更端正了:“臣不敢,臣直言劝谏,为的都是家国大事。” “原来朕睡哪个女人也是家国大事。”燕玄悠悠地敲着桌子,“太傅好像有七房小妾吧,听说没名分的房里人也不少,最近还宠爱了一个歌姬,太傅身为国之栋梁,房里的事关系家国,不得不慎重,从今天开始,朕让高总管给你那些莺莺燕燕排个班,一个一个来,免得太傅劳累过度,有个什么闪失那就是国家的损失了。” “高总管。” 燕玄叫了一声,高松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听他吩咐:“好好给太傅按排一下,每天睡哪些人,睡几次都写清楚,贴在太傅府内,内外院都贴上,免得太傅年纪大给混忘了。” 孙太傅面皮抖了抖,出声抗议:“陛下,微臣的家事岂能跟陛下的家事相比?” “是么?朕怎么觉得太傅比朕厉害多了,每天都指着朕的鼻子指手画脚,不如朕把这个位子让给你吧,孙太傅的后宅那么热闹,听说你的二公子跟你新宠的歌姬还是旧相识,”燕玄恶毒地笑了笑,“以孙太傅的能耐,想必能诞下不少孩子,至于是儿子还是孙子,那就不好说了。” 孙太傅差点没吐血,什么,儿子跟爱妾有一腿?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燕玄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太傅每每大义凛然地骂朕不孝,没好好给先帝修陵,太傅既然如此看重孝道,二公子私通父妾该当如何处置?朕还是等孙太傅理清了自家的孝道,再来听你啰嗦吧。” 他没再理他,只管走出去陪阮宁吃饭,只留下又气又羞又惊的孙太傅在殿中发怔。 第二天一早,燕玄派人一路大张旗鼓往太傅府上送上了一摞写好的行房安排,非但把孙太傅的妻妾安排得一清二楚,连孙太傅的外宅和曲巷中曾有过交往的也都赫然在册,白纸黑字贴进府中时,孙太傅当场吐了一口老血。 消息传到孙贤妃耳朵里时,自然是又恨又怨,私下里痛骂祖父为老不尊,皇帝不留情面。 至于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宁贵妃,她自然也在心里记了一笔账。 隋缓人未进京,也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坐不住了。 他之所以敢跟阮宁说燕玄不行,那是因为燕玄以往从未宠幸过任何妃嫔,但是如今连宫中都纷纷传扬燕玄宠幸了宁阮,隋缓一颗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 为了大业他可以牺牲宁阮,但并不包括让她失身于燕玄。 “我有急事要进京,你先在此处盘桓几日,过后我送你回家。”隋缓对宁叶说。 这些天宁叶的病情时好时坏,虽然并不很沉重,但是小姑娘第一次孤身离家这么久,身边又没有熟悉的人,唯有一个隋缓前后照应着,而隋缓又是她喜欢的男人——人在病中特别容易动心,短短几天的时间,宁叶对隋缓的感情已经从少女的爱慕变成了非他不可的热爱依赖。 宁叶从病床上支起身子,一把拽住隋缓,急急地说:“你不许走!” 隋缓沉了脸,他不喜欢任性骄纵的女人,尤其不喜欢女人命令他。他从宁叶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冷冷地说:“我并非公主的下属,不知公主为什么觉得你能随意决定我的动向?” 宁叶听他说的绝情,顿时脸色煞白,立刻又扯住他,嘴上还强撑着不肯服软:“你皇帝说了让你照顾我,你敢不听?” “陛下还说了要处死你,要听吗?”隋缓冷笑。 宁叶愣了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 隋缓没有理会,只是站在床前冷眼看着。这个小公主被骄纵得太厉害,若不狠狠磋磨一下,根本没有用处。上次失火他本打算除掉她,但她命大没有死,各种机缘巧合,现在他觉得,如果能控制住她,她也未必没有利用的价值。 宁叶哭了很久,但是一直没得到隋缓的回应,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看,发现他没走还站在那里,这让她心头一宽,于是抽噎着说:“你为什么不哄我?” “哄你有用吗?”隋缓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你只要乖乖听话,安心休养就行了,不要招惹我。” 他虽然每天都过来看看宁叶,也很细致地过问病情用药之类的,但从来没有碰过她,宁叶被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头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羞涩又欢喜的感情,她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似喜似悲的仰起头看着他。 隋缓发现她这种柔软可怜的模样有点像宁阮,尤其是那双含着泪的眸子,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 “隋缓……”宁叶在无比欢喜中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换来了他又一个怜惜的吻,宁叶轻轻啊了一声,只觉得再也离不开眼前的男人了。 “我回去跟父皇说,我要嫁你。”宁叶紧紧搂着隋缓的腰,柔声说道。 隋缓抿了抿唇。他讨厌女人主动,这让他刚刚萌生的一点儿柔情荡然无存。 “燕玄不会让你嫁给我的,他本来就忌惮我,怎么会答应我娶陈国的公主?”隋缓慢慢地掰开宁叶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低声说道,“公主对我的好意我很感动,但我没办法娶你。” 又是燕玄!想到他那天竟然想杀她,宁叶咬着牙,恨恨地说:“这种昏君有什么好的!你跟我到陈国,我父皇肯定会给你高官厚禄,比在季国强多了。” “隋家世代都在季国,我随公主走了,我家里人怎么办?燕玄会杀了他们的。”隋缓说道。 “燕玄不是喜欢我姐姐吗?让我姐姐跟他说!”宁叶突然想起来。 突然提到宁阮让隋缓心里一阵难过,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别忘了,那天燕玄是当着你姐姐的面要杀你的。燕氏皇族从来都是心肠冷硬的疯子,女人在他们看来想宠就宠,想杀就杀,你姐姐再好,燕玄也不会听她的。” 热恋中的人最是敏感,宁叶立刻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对宁阮的赞扬之意,她心里一阵不痛快,又想到宁阮不顾亲情抛下她孤零零的一个在这里,于是不满地说:“她有什么好的?你不许再念着她。” 隋缓脸色难看了起来,许久才说:“我没有念着她。” 虽然他只是这么一句话,宁叶已经心满意足,她欢喜地又凑上来搂抱他,柔声说:“你跟我回陈国吧,我一定让父皇好好待你,你家里人也可以一起跟着去。” 隋缓笑了笑,说道:“陈国是季国的手下败将,如果我违抗了燕玄的意思,你父皇不会收留我的,即便收留,燕玄也可以打过去,到时候谁也无法自保。” 宁叶想起当时陈都城破时候的可怕情形,气愤愤地低下了头。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隋缓话锋一转,“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者还有机会。” 宁叶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怎么做?” “你听我的,我会告诉你怎么做。”隋缓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心,在朝堂在后宫他都已经布下了棋子,但是后宫不容易传递消息,如果有宁叶从中牵线就方便多了。 “你跟我一起走吧,先去看看你姐姐。”隋缓站起身来,“半个时辰后出发。” 孙贤妃等了几日,终于找到机会进了栖霞宫,阮宁正坐在花园的凉亭上吃零食,几个宫女围着她,各种逗趣。 孙贤妃堆出一幅笑脸,上前寒暄了几句,连连夸赞贵妃美貌温柔,深得帝心,跟着话锋一转:“妹妹,我有件事情求你。” 阮宁本能地觉得不好,宫斗剧她看得不要太多,这种莫名其妙找上门来还笑得一脸贤惠相的一看就是恶毒女配。她连忙说:“贤妃姐姐,我人笨,又是孤身在这里,有什么本事帮你呢?姐姐直接跟陛下说吧。” 孙贤妃咬牙,这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呀?身在后宫,怎么能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直接就拒绝呢?她也不管她不接招,立刻又说:“这件事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陛下因为你的缘故恼了我祖父,百般羞辱他,我祖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当场就吐了血,可是陛下现在不依不饶,一直要孙家给个交代。贵妃妹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只能你去劝劝陛下。” 阮宁十分意外,愣愣地问:“孙太傅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燕玄跟她说过替孙太傅排班的事,她听说总共有二十多个女人被排了进去,如此英勇善战她一直以为是个中年猛男,没想到竟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贤妃莫名其妙,只能回答说:“是啊,他偌大年纪,两朝老臣,按理说陛下该留些情面。” 哎,这个孙太傅一定有什么保养秘笈吧?阮宁顿时浮想联翩。 孙贤妃走后没多久,燕玄来了,他身后跟着高松,高松又带着几个小内监,直接进了寝殿开始翻箱倒柜。 阮宁一脸懵,只能询问地看着燕玄。 燕玄点点她的额头,有些嫌弃:“你说你这里面到底都装些什么?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被人算计?阮宁更懵了,她明明在这里喝着茶吃着零食听着闲话,过得不要更自在,谁来算计她? 小内监很快在被褥底下找到一个物件递给了高松,高松双手拿着送到了燕玄面前:“陛下请看。” 阮宁第一时间看过去,是一个布做的小人,身上写着字,还扎着针,拜宫斗剧所赐,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巫蛊娃娃,所谓的巫蛊之祸,多半都是由这种东西引起的。 但这玩意儿是怎么到了她床底下的呢? “孙贤妃跟你说话的时候,她的宫人也跟你的宫人说了几句话,末后你的宫人进去了一趟寝殿。”燕玄叹口气,“看来我最近还是太好脾气了,那些人都有些忘了该怎么守规矩。” 孙贤妃很快被关进永巷拷问,几个宫人问出口供后直接处死,一天之后,燕玄宣布孙贤妃在后宫行巫蛊之术,写下君主的生辰八字意图诅咒,罪不容诛,孙贤妃被绞杀,孙太傅罢职流放,几个儿子杀的杀关的关,曾经显赫一时的孙家顷刻烟消云散。 孙贤妃临死前一直在喊冤,她明明写的是宁阮的生辰八字,燕玄是她夫君,她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咒他死,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听她的说话了。 隋缓本以为进京后第一件事是去见阮宁,但是事到临头,他首先见的是孙贤妃的兄长,还有孙家的几个同党。关起门来商量了几个时辰,孙家剩余的势力一大半归属了隋缓。 燕玄收到了隋缓的奏折,里面说宁叶病重,坚持要见姐姐一面。 “贵妃,你自己定吧。”燕玄虽然不喜欢宁叶,但这种不喜欢只是很淡的印象,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阮宁叹口气,她能怎么定?她顶着原主的身份,不可能拒绝这种情理之中的要求。 宁叶带着隋缓一起来的,这是隋缓的要求,现在她只想牢牢拴住隋缓,所以才事事都听他的安排。 阮宁在栖霞宫正殿接待了他们,宁叶上来的第一句话是:“姐姐,我要嫁给隋将军了。” 阮宁有些意外,但还是说了句“恭喜”,虽然原身跟隋缓有很多纠葛,但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阮宁觉得还是看开些比较好。 隋缓看着她的反应,脸色阴郁了几分。 宁叶很满意阮宁的答复,她兴冲冲地说:“你得帮我们跟燕玄说说好话,免得他从中作梗,不让隋缓娶我。” 阮宁猜度着燕玄的脾气应该不是能听人劝的,于是说:“我跟他说说,但我做不了主。” 隋缓更不痛快了,他向宁叶递了一个眼色,于是宁叶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对阮宁说:“姐姐,你带我到外面走走吧,我病了好久一直躺着,闷死了。” 在花园中时宫人们跟随在几步之外,并不像在殿中那样一句话也说不得,隋缓指指枝上的蔷薇对宁叶说:“阿叶,你看那朵粉蔷薇开得很好,一定很衬你。” “是吗?”宁叶抬头一看,立刻奔过去,叫宫人拿剪刀剪下来。 隋缓趁机问阮宁:“燕玄动你了吗?” 阮宁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摇摇头。 隋缓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话时,高松来了,笑眯眯地说:“隋将军,陛下让你过去议事。” 隋缓默默地看了阮宁一眼,跟着走到宁叶跟前,把粉蔷薇插在她发髻上,低声说:“别忘了。” 宁叶大病未愈,虽然很累,还是强撑着把栖霞宫逛了一遍,在鱼池边的假山上,她装作提鞋子,悄悄取走了石头背后的蜡丸。 临走时宁叶拽着阮宁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地在她耳朵边上说:“姐姐,隋缓现在是我的了,你不许再打他的主意。” 阮宁无语望天。虽然她对隋缓有些感情,但那更多是母性泛滥下的同情,眼下她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做这种情情爱爱的游戏。 “宁叶有什么古怪吗?”燕玄倚在椅子背上,淡淡地问。 高松摇头:“暂时没发现。” “隋缓这个人向来不做无目的的事,依我看他对宁叶并没有什么心思。”燕玄看得出来,隋缓看着宁叶时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但是看贵妃就不一样了,那双眼睛包含的内容不要太多,“那他专门带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陛下,要不要查查贵妃?”高松小心翼翼地说。燕玄跟宁阮在一起时总是很开心,这让高松十分欣慰,但如果宁阮是抱着别的目的接近的……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到燕玄。 “不必了,她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燕玄笑了笑,即便她跟隋缓有什么,那又如何?他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逗她欺负她,即便她是假的,如果能假一辈子,也就成了真的。 夜深人静,阮宁睡得正香时,忽地被燕玄摇醒了。 “爱妃,要不要做点有趣的事?”燕玄咧嘴一笑,小虎牙尖尖的,轻轻咬在她唇上。 ※※※※※※※※※※※※※※※※※※※※ 真不适合写斗来斗去的桥段,累死我了 56 初夏的夜风很凉爽, 又刚好是月圆之夜, 月色如水一般笼罩着整个庭院, 各种花花草草的香气无声地蒸腾着,沁人心脾。 但阮宁的心情不太美好, 因为她现在被迫扮演一个带着情郎趁夜潜逃的贵妃,情郎当然就是穿着一身夜行黑衣的燕玄——如果这不是燕玄故意整她的话,她就把阮字倒着写。 “爱妃不要多心, ”燕玄安抚地拍拍她,“朕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出逃的情形,很好奇以爱妃的实力到底能闯过几道宫门,反正朕也睡不着, 不如和爱妃旧梦重温,增进一下感情。” 你睡不着,可我能睡着啊。阮宁低声嘟囔着。 “怎么, 爱妃不愿意陪朕吗?”燕玄抬起她的下巴,笑嘻嘻地问。 “怎么会呢。”阮宁勉强做出一副笑脸,“我求之不得。” “我猜你也是。”燕玄突然看见墙后面闪出一角灰色, 那是值夜的内监,他立刻将人拽进花丛里, 微微压着她的肩让她在花枝后面隐藏住身形。 两个小内监提着灯笼越走越近,阮宁忽然想到, 如果现在被他们发现, 应该就可以继续睡觉了吧?她有点蠢蠢欲动, 忍不住向前探了探头。 腰上一紧, 却是燕玄搂住了她,就见他似笑非笑地伸出一根指头对她摇了摇,阮宁知道,自己这点小动作又被揭穿了。 她忍不住想要解释一下,嘴巴刚张开,忽然被他的唇堵住了。 月亮光给她的脸镀上了一层仿佛水波纹一般的柔光,头顶上一支开到绚烂的红花悠悠落下一片花瓣,正好停在她唇边,燕玄就是此时吻上来的,轻巧的噙走了那片红色,然后噙住了她那片红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她太美,或许是他的心意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亲过她很多次,但都是蜻蜓点水地在唇上吻一下或是咬一下,不带一丝欲念,但此时,他的唇带着留恋和急切含住了她的,还在她错愕的时候探进了口中。 他很快在这种唇舌纠缠中察觉到了自己的欲念。 阮宁也察觉到了,他的呼吸失去了往日的平稳,他的胳膊在她腰上越箍越紧,这让她有点慌乱紧张,突然想到,如果这时候被人发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内监的脚步越来越近,灰色的衣角擦着他们藏身的花丛,带起一阵花叶震颤,窥探近在咫尺,这种偷情般的体验让燕玄有些隐秘的激动,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搂住了怀中的人,直到她在他的掠夺下软成了一团。 脚步声走远了,阮宁拼命推开了燕玄,大口喘着气,跟着如梦初醒般跑了出去。燕玄一笑,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原来是这种滋味。 阮宁跑的飞快,不过方向是朝着栖霞宫的寝殿,燕玄追了上来,将人重新带回反方向,咬着她的耳朵笑嘻嘻地说:“害羞?” “没有!”阮宁立刻反驳。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怎么能害羞! 燕玄没有揭穿她的谎话,他启唇一笑,拉着人继续往外走。 阮宁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她带着几分恍惚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第一次意识到,燕玄不是小屁孩,而是男人。 或许她真的能拿下他。 在第二道宫门处他们被发现了,巡夜的禁军直觉自己破坏了皇帝和宠妃的某种情趣游戏,一脸尴尬送他们回到了宫中。 燕玄很愉悦,今天他直觉可能那个他会出来,怕吓着她,迟迟没有睡,但是枯坐着又很无聊,果然带着她转这么一圈就有趣多了。他在她身边躺下,忽地又撑起身子深深吻住了她,直到再次把人弄得瘫软无力,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睡吧。” 他合上眼,一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现在换阮宁睡不着了,这个该死的小屁孩!她无声地嘟囔着,对着熟睡的人做出各种殴打的动作,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彻底失眠了。 天将亮时阮宁终于朦胧睡去,燕玄小心地将她挪到边上盖好被子,神清气爽地下了床。 高松侯在殿外,低声回禀:“按照陛下的吩咐,奴婢暗中安排人手盯着栖霞宫,昨夜陛下带贵妃出去后,有一名宫人突然出门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今晚继续盯着。”燕玄吩咐道。 驿馆之中,宁叶拉住隋缓,急急地说:“你怎么又要走?” “我还有事,明天来看你。”隋缓忍着不耐烦。 宁叶嘟起嘴,很不开心:“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把我往驿馆里一扔就不管了,除了昨天替你取东西以外,你根本就懒得多看我一眼。” “不要任性,我手头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陪着你。”隋缓掰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宁叶飞快地挡在他身前:“你必须陪我,不然我就告诉姐姐昨天你让我取东西的事!” “你敢!”隋缓眼中露出一丝戾气,跟着又放软了声音,“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你乖乖的。” “那我等着,你不许食言。”宁叶半信半疑。 隋缓出了门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不快拂去,一个属下匆忙赶到,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隋缓的脸色更难看了。 孙家倒下后,朝廷中空出了一批位置,他本来想争取一下司马的位置,但是刚刚得知,燕玄把这个位置给了他的庶兄。 谁都知道隋家两位公子不和,燕玄此举,用意再恶毒不过。 三更刚过,阮宁又被叫醒了。 “走吧,咱们继续。”燕玄已经穿好了夜行衣,手里还拿着另一件夜行衣,“你也换上,我觉得昨晚之所以没成功,很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准备充分。” 阮宁气到不想说话,安安稳稳睡个觉怎么那么难?她钻进被子里蒙住头,假装没有听见。 但是燕玄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很快拽走她牢牢压在身下的背角,把她翻过去脸朝下,抓起胳膊不屈不挠地给她套袖子。 阮宁觉得生无可恋,每天都睡不好真的很想杀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禁军放水的缘故,今天他们的出逃很顺利,一直走到栖霞宫门外都没被拦回去,眼前是一条岔道,一边去燕玄的寝殿,一边通向前朝,阮宁抬头问他:“咱们走哪条道?” 燕玄松开了握紧她的手,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就是在那里杀了他。” 他的手指向通往前朝的那条路,路边有一棵松树。 “他想杀我的,但他运气不好,刀子插到树上了。”燕玄走去过看着树干,似乎想寻找当年的痕迹,“我趁机杀了他,一刀毙命。” 那种阴冷的感觉重新袭来,眼前的人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阮宁下意识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准备悄悄溜走。 燕玄很快发现了她的企图,回身抓住了她,他的力气很大,攥的她手腕生疼,阮宁低声央求说:“你弄疼我了,燕玄,你松手。” “是你?陈国来的那个?”燕玄似乎认出了她,但他并没有松手,反而拉着她一起来到树下,牵住她的手摸着树干上的一处,“摸摸看,有没有摸到他的血?从这里流下来,很大一滩。” 他又开始笑,声音时高时低:“先帝很生气,那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想杀我给他儿子报仇,可他不敢杀,你猜为什么?” 树上根本没有血迹,但阮宁从他阴森森的话里似乎看见了当时的场面,她摇着头不敢回答,这副模样让燕玄很开心,他放开她,声音中透着嘲讽:“因为他所有的儿子都被我杀光了,他不敢杀我,杀了我他就没儿子了。” 阮宁想起了隋缓说过的话,燕玄杀了自己的兄弟,又杀了亲爹……她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再听下去。 “你累了吧?咱们该回去了。”阮宁大着胆子说。 “回去……” 燕玄重复了几遍,似乎在犹豫,阮宁鼓足勇气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燕玄,回去吧,我,我让你亲亲。” 下一秒钟,燕玄突然咧嘴一笑,回握住她的手:“爱妃,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阮宁现在还猜不到这幅身体里住着两个人,那她就实在无可救药了。 她暗自骂了一声,强忍着诡异的感觉勉强笑了一下:“我累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再玩。” 燕玄看清楚了自己站着的位置,也看清了她脸上复杂的表情,他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摸了下那棵树,淡淡地问:“他来过了?” 阮宁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 “他跟你说了什么?”燕玄又问。 阮宁还是没吭声。 下巴被他捏紧了,燕玄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他说了什么?” 阮宁觉得很疼,她握住他的手,艰难的说:“他说了这棵树。” 燕玄的手松开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脸,那里留着他的两个指印,红红的,让他有一丝难堪。 “回吧。”燕玄转身离去。 一连几天,他没有再踏进栖霞宫一步,也没有在召见阮宁,后宫的女人都松了一口气,新来的贵妃,失宠了。 ※※※※※※※※※※※※※※※※※※※※ 裸更的人伤不起啊~ 57 “娇娇, 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燕玄不来, 原本就无聊的日子更加无聊, 阮宁只能跟系统聊天。 标准女声为她打气:“宿主加油加油哦!” 阮宁又问:“有没有帮助勾引男人的辅助?我记得别的快穿文里都有的,什么变漂亮、增加魅力之类的。” 标准女声立刻否认:“没那东西, 我可是正经系统。” 所谓正经系统,应该就是没啥用处专门添堵的系统吧。阮宁腹诽着,还想再问, 忽然听见殿外的宫女惊喜万分地叫了声:“陛下!” 燕玄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既没有从前的随意悠闲,也没有那天夜里的排斥, 他一直走到她面前坐下,漫不经心地说:“有阵子不见了,贵妃可还好?” 他又改口叫回她贵妃了, 阮宁觉得,这大概表示他们曾经亲密些了的关系重新又退回了原来的距离。她有些失落,便也淡淡地说:“我还好, 陛下呢?” “朕也不错。” 说完之后是一阵沉默,燕玄的目光在四周逡巡着, 忽地看见了搁在妆台上的河豚,泥捏的那个还好, 面塑的那个已经干裂了, 蔫头耷脑地歪在镜台跟前, 和它的主人一样。 燕玄唇边浮上了一丝笑意, 他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情形。 这些天他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但是在她面前,他却想只想做那个少年阿墨,没有那么不堪的过去,轻快而愉悦。 燕玄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阮宁面前晃了晃,左颊露出了酒窝:“贵妃你看,朕亲手做的。” 又一只河豚,看起来是木雕的,很仔细的刷了漆上了色,活灵活现。他这些天冷落她,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居然有心思弄了这么个玩意儿?阮宁实在忍无可忍,结结实实地翻了个大白眼。 燕玄哈哈大笑,很好,这回她的胆子很大,居然敢翻白眼了。 “爱妃,”他在愉悦中开了口,“隋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问出这句话比他想象中要容易。 身后的高松吃了一惊,连忙挥挥手让殿中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他仔细关上门,让所有人都在阶下侍立,他就守在门前,心中翻覆不定。 陛下竟然准备和贵妃说这些,难道在陛下心中,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子已经这么重要了吗?高松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皱紧了眉头。 阮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燕玄一直盯着她,目光灼灼,看样子她不可能躲避或者含糊过去。阮宁觉得,以她的智商既然没办法想出一个完美的对策,那么还不如直说。 于是她把脸侧在一边不去看他,低声说:“隋缓说过,很多。” “我也跟你说过,季京风水不好,容易出疯子。”燕玄笑着,似乎并不在意,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进眼底,“这个宫里住的,都是疯子。” “隋缓跟你说过先帝的事吗?”燕玄又问。 阮宁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燕玄笑了下,声音里带着嘲讽:“先帝亲手杀了先皇后,哦,就是我母亲,当着我的面。你看,疯子这事情嘛容易代代相传,做父母的是疯子,做儿子的多半也是。” 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好像那个笑容只是肌肉牵动做出一个虚假的表情而已。阮宁突然想起来另一个他说过的话“不要做皇后,会死的”,原来如此。 她很奇怪自己没有害怕或者抗拒,也许是因为燕玄一直对她很不错,也许是因为燕玄刻意露出的笑容里那丝不安让她心软,总之,她迷迷糊糊伸手抱了他,低声说:“别怕,你不是。” 燕玄的笑容凝固了,除了伴伴,没有人告诉他别怕。 许久,他才伸手回抱住她,郑重地说:“我不怕。” 毕竟,所有让他癫狂不安的人都被他杀了,而他也找到了能让自己安静平和的人。 当天的栖霞宫又是一片喜气洋洋,皇帝一整天都泡在这里,贵妃她终于,复宠了。 一个月后,燕玄带着阮宁到城南的明瑟山行宫避暑,阮宁偶尔掀起车帘,再次看见了隋缓。 隋缓是此次行程的护卫副统领,他从出发时就盯着那辆最豪华的车子,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想念已久的人。 可惜,她只看了他一眼,就放下了车帘。 车子里传出燕玄和她说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不停地戳着隋缓的心。 头一次他开始怀疑,当初亲手把她送给燕玄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隋缓向燕玄奏报行宫中布防护卫情况时,燕玄把阮宁抱在腿上,心不在焉地听他说话。 隋缓差点没能维持住一贯的冷静,他觉得燕玄是故意的。 阮宁也这么觉得。她很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想下去,但燕玄把她搂的更紧了,甚至还咬着她的耳朵说:“爱妃别乱动,朕经不起你这般挑逗。” 挑逗?阮宁翻了个白眼,这一个多月虽然燕玄每天都跟她一个被窝睡觉,但最多不过是亲亲抱抱,她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他不行。 认清这点之后,阮宁对他在喜欢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年纪轻轻居然不行,真是可怜呢。她现在连换衣服都不怎么躲着他了,而他看着那么漂亮完美的身体居然没兽性大发,更加印证了他不行的结论。 隋缓听见了燕玄的话——他根本没打算避开他,也看见了阮宁的白眼,前者还好,后者让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出来了,从前她对他的依恋和亲近,现在都已经尽数转到了燕玄身上。 夜幕降临的时候,阮宁还在散步。燕玄去泡温泉了,他叫她一起去,但她每次泡汤都闷得难受,所以留下来看风景。 行宫建在山上,御花园直接围了山的一角,景致很好,阮宁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跟着的宫人们都不见了,正在疑惑时,突然被人拽进了山洞里。 “是我。”隋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着是他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迫不及待一般,他把她在石壁上,急切地朝她脸上吻了过来。 嘴唇将要触到她的时候,阮宁本能地挡住了,跟着推开了他。 但是她很快被他重新拽了回去,男人呼吸急促,眼睛里透出怒气和妒意,声音里带着愤怒和苦涩:“我受不了,他当着我的面抱着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他的唇再次朝向她,他的双手固定住她的脸,让她没办法躲开,阮宁突然一阵恶心,对着他干呕起来。 隋缓暴怒,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一个月前在树林里,他本来可以要了她的,那时候她那么依恋他,但是现在,她竟然一直在拒绝。她变心了,他要失去她了。 “他亲过你?”隋缓咬牙切齿地说。 阮宁倔强地不看他,也不回答。 于是隋缓知道,他说中了。 他一时恨一时悔,顾不得她的抗拒,更加执拗地想要吻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他是这么亲你的吗?” 他控制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有厌恶又有怜悯,她努力抬起膝盖向他撞了过去。 隋缓怎么也没想到她下手竟然这么狠,痛得弯下了腰,阮宁趁机跑了出来。 宫人们正在不远处找她,阮宁刚刚跑过去,燕玄来了。 他身上带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水汽,头发湿湿的披散在肩头,似乎是临时从汤池中赶来的,他一看见她就挑起了眉梢,跟着一把抓住她,打横抱起来带进了寝殿。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她脸上惊魂未定,神情十分别扭,但她就是不说话。 燕玄的眉拧在了一起。他一言不发地把她抱去汤池边,裹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衣服打湿了贴在身上,阮宁窘迫地转开了脸,却被他拉回来,撩起一捧水洗了洗她的脸。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燕玄从后面环抱着她,轻声问道。 阮宁犹豫了一下,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但她希望能蒙混过去,一旦开了口,就需要交代出跟隋缓的一切,她曾经答应别人一起对付他,她怕燕玄生气。 燕玄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突然将她扳了过来,面对面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心虚地低下头去,他才抿紧了薄唇,伸手开始替她宽衣。 阮宁并没有躲闪,他们在一起混了那么长时间,嬉笑怒骂无所不至,对彼此已经很熟悉了,他从来没流露出要动她的意思,她猜他不是正常男人,便也不怎么害怕他的亲近。 薄薄的衣服湿漉漉地贴着肌肤,燕玄眸色深沉,吻了下来。 他的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粗鲁,阮宁觉得诧异,双手推着他,断断续续地说:“别这样,疼。” 燕玄却不说话,反手扯下了自己的袍。阮宁发现自己判断错了,这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大吃一惊。 燕玄捧住了她的脸,幽深的目光看向她心脏所在的地方,语声清凉:“你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 一边洗澡一边想情节,太投入了居然忘记倒洗发水,亏我还冲了半天,出来又吹了半天,吹干了坐下码字的时候一摸头,怎么是油的?啊啊啊,我真是个投入的扑街! 58 水声细碎, 蒸腾的白雾让燕玄的脸显得那么不真实,而他突然强硬粗暴的动作让阮宁更加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她的手拼命阻挡他的侵略, 但却怎么也挡不住, 他很快将她摁在了青玉凿成的池壁上,上半身向后折下去, 压住莲花形的纹样。 阮宁在紧张和窘迫中忍不住哭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问他:“阿墨,是你吗?” 如果他们要做什么, 她希望是她熟悉的那个燕玄, 而不是另一个。 燕玄停住了动作,他脸上神情变换,因为水汽很大的缘故, 阮宁越发看不清楚是他还是另一个。许久, 他低下头看着她, 眼睛里出现了她熟悉的喜爱夹杂着逗趣的模样, 他灼热的唇在她唇上蹭了蹭, 跟着安抚似的, 留下一个缱绻的深吻。 “一直都是我,”他叹息似地说, “别忘了,我也是个疯子,不要玩火。” 轻纱遮住了阮宁的身体, 燕玄抱着她回到寝殿, 小心地将人放在床上, 身上的水没有擦干,凉滑的床褥上洇出点点水痕,燕玄扯下那片纱,慢慢地给她擦拭头发。 以前她以为他不行,可以坦然地面对他,但此时她紧张到了极点,连忙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燕玄却又掀开,似笑非笑:“我记得爱妃以前并不怎么躲着我。” 阮宁的脸红透了,不一样的,以前她不知道啊。 “宁阮,”燕玄双手扶住她的肩头,迫使她看着自己,头一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我不管你过去如何,从现在起,你只能是我的。” 他的吻密密地落了下来,时而温柔时而火热,阮宁被他撩拨的魂不守舍,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模糊的脸在四下里晃动。 然而在最后的关头,燕玄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阮宁低低地喘着气,觉得像是溺水,紧张,窒息,不能自主,就在此时燕玄移了上来,轻轻地安抚着她,柔声说:“睡吧。” 阮宁在疑惑与空虚中迎向了他,光洁的臂攀着他的脖颈,声音喑哑:“阿墨……” 燕玄闭了闭眼睛,叹息着吻了上来,缱绻缠绵,阮宁在空虚中用力抱紧了他,贪恋地享受他带来的温暖,直到昏昏沉沉,疲惫而失望地含着眼泪睡去。 燕玄一直没有睡,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直到她完全安静下来呼吸绵长,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开她的胳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衣出门,高松在暗处守着,低声唤了句:“陛下。” “查清楚了吗?”燕玄问道。 “栖霞宫挖出了两个,已经拘押起来了,今晚的值守是隋缓安排的,贵妃身边的人也是他支开的,我已经命人全部换防了。”高松答道。 燕玄冷冷一笑:“他那个庶兄隋进不是跟他斗得你死我活吗?调他过来全权统管此次行宫防卫事宜,让隋缓做他的副手。栖霞宫那两个,问出口供后交给隋进,他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跟隋家说。” 隋家是本朝数百年的世家,暗中的势力不少,隋家人内部各有派系,隋缓也无非是其中一个备选项,他身后有的是人想顶上来,自杀自灭最痛快了。燕玄想着自家那些疯子,又想到利益可以让每个人都变成疯子,唇边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是。”高松答应了,眼巴巴地看着燕玄,满是期待,“陛下宠幸贵妃了?” 燕玄摇了摇头。 高松一阵失望,迟疑了一下才说:“陛下青春正盛,也该留个子嗣,这样才能江山永固……” 燕玄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疯子的血脉还是断了为妙。” 高松心如刀绞,他不是头一次听燕玄这么说,但是从前并没有女人能够让他留心,如今贵妃如此得他的心,难道也挽回不了吗? 他想了想又说:“陛下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贵妃考虑考虑,陛下如果膝下空虚,朝臣百姓不敢说陛下,但都会指责贵妃不能生育,贵妃身世特别,原本就生存不易,到时候只怕又要伤神。” 这句话燕玄倒是听了进去,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一时也决定不了,半晌才说:“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阮宁一觉醒来,除了她从陈国带来的下人以外,身边伺候的人全都变成了生脸孔,燕玄没有解释,她也很乖觉地没有问,只是默默猜测是不是跟隋缓昨天的行为有关。 她暗自决定躲开隋缓,彻底摆脱原身那段纠缠不清的感情,只是一整天下来,她发现根本不用躲,隋缓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又过了两天,宁叶突然闯了来,她被卫士拦在行宫大门外,满脸是泪,又吵又嚷的,燕玄轻描淡写地说:“爱妃,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见她。” 阮宁一边恨自己心软,一边还是见了她。宁叶憔悴了很多,她在季国这段日子过得一直都不太好,陈皇数次派人接她,她始终拗着不肯回去,想等隋缓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隋缓总是有各种理由不能娶她,她在希望和失望中来回颠簸,曾经无忧无虑的脸上现在满是焦躁和不耐烦。 燕玄没有走,背对着她们站在窗前,似乎有意在给阮宁撑腰。 宁叶有点怕他,原本一肚子委屈想要发脾气,此时声音低了许多:“姐姐,你好舒服,一点儿都不管我的死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想让我怎么管?”阮宁有点无奈地问。 “有人诬陷隋缓,你管不管?”宁叶看着燕玄的后背,气愤愤地说。 “这个我管不了。”阮宁一口拒绝。 宁叶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说:“你不管,姐夫也得管!” 阮宁纳闷,宁叶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不像呀。 燕玄依旧没有回头。 宁叶扑进阮宁怀里大哭起来:“反正你跟姐夫都得管!姐姐,你让姐夫把那个隋进抓起来,他到处说隋缓的坏话,还说他跟我在一起是里通敌国,都是他害得,隋家到现在都不同意我们的亲事!” 宁叶的眼泪很快在阮宁的肩头弄出一小片湿,阮宁一言不发,手心却被塞进了一片纸,她诧异地抬头,宁叶含着眼泪对她眨眨眼,又叫了一句:“姐姐,你一定得帮我们!” 宁叶走后很久,阮宁也没找到机会看那个纸片上写的是什么,燕玄一直待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晚膳用罢,燕玄突然拉起她,说:“爱妃陪我泡汤吧。” 那片纸还藏在袖子里,阮宁知道不能去,衣服一脱下来,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她推脱说:“陛下去泡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想让你陪我呢。”燕玄笑笑的,指头在她手心轻轻挠着。 “我一泡就头昏。”阮宁硬着头皮撒谎。 燕玄看着她又笑了笑:“真不去?” “不去。”阮宁摇头。 燕玄的唇角定格成一个惨淡的弧度,转身离去。 屋里没人时阮宁打开了那张纸,上面是一副简笔的地图,标注了燕玄寝宫的某个位置,下面是隋缓的字:“阿阮,想办法拿到这里的东西。” 阮宁下意识地把地图放在白烛上烧了,黑色的灰烬像一片落叶,掉在桌子上。 这就是她这个美人计的作用了,取得燕玄的信任,进入他的寝宫,拿出隋缓需要的东西。可惜,她不是原身。 她对隋缓的全部情感就只有当初救下她的恩情,和对他求而不得的同情。燕玄才是陪着她,逗着她,护着她的那个,他才是她的病娇。 阮宁小心地把灰烬扫进手心里握着,想到门外找个隐蔽的地方扔掉,就在此时,门开了,燕玄走了进来。 “爱妃,手里拿着什么?”燕玄一眼就看见了。 “没,没什么。”阮宁有些心虚,忍不住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是宁叶带来的东西?”燕玄笑着,眼睛里却波澜不惊。 阮宁吃了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不说,想等她说。想到之前他反复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阮宁这才明白他是想让她主动说出来。 她心中一片冰凉,这一次,大概真的是错了。要不要跟他解释,可该怎么解释? 阮宁低下头,喉头有些哽咽:“是。” 燕玄走近来,慢慢地打开了她的手,白玉般的手心里一小堆细碎的纸灰,烧干净了,再也看不出之前写的是什么。 燕玄眸子一暗,转身向外走去。 阮宁来不及多想,扑上去抱住他,从身后箍紧了他的腰:“阿墨,我错了,别走。” 燕玄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咧嘴一笑:“是我错了。” 他抬脚又往外走,阮宁顾不得害羞,立刻又扑上去抱住他,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背:“阿墨,是我错了,你别走……” 她看不见燕玄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孤独又沉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真的做错了,不该这么伤害他。 “他要你做什么?”燕玄的声音冷淡又生硬。 “你寝宫的地图。”阮宁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 “呵。”燕玄猛地转身掐住她的咽喉,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光芒,“我早就跟他说过不能让女人进寝宫。” ※※※※※※※※※※※※※※※※※※※※ 喜新厌旧的我,又想投奔下个病娇了怎么办…… 59 扼住咽喉的手越来越紧, 阮宁的两只手拼命想扒开燕玄的手臂,她咬着牙努力想用两脚去踢他, 可她够不着他, 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所有的努力根本都是无济于事, 眼前这个陌生的燕玄不管她怎么挣扎哀求,只是冷冷地掐住她,眼中一片狠戾。 被皇帝掐死, 难道真的是她的宿命? 阮宁艰难地召唤系统:“快, 兑个保命的辅助……” 咽喉上突然一松,燕玄松开她,连连说:“快走!” 阮宁忍着疼向外跑, 她很想叫人, 但最后又忍住了, 上次被她撞破秘密, 燕玄已经很难堪了, 她不能再让他的隐秘暴露出来。 还没跑到门口又被揪住头发抓了回去, 燕玄冷冷地说:“为什么害我?” “我没有。”阮宁忍着疼,艰难地说道。 冷漠的脸很快又变得急切, 燕玄一把推开她:“叫高松来制住我,快!” 阮宁没能跑开,另一个燕玄很快捉住了她, 他微温的手慢慢掐住她, 声音阴森:“谁也跑不了, 我那些哥哥们,还有父亲,谁也跑不了。你们,都得死。”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清秀的面庞上是病态又狰狞:“知道寝宫里有什么吗?他们的脚趾,唉,我很想把他们也吊起来做成干尸,可是不成,不能被那些蠢人知道,我只能留下他们的一部分,悄悄地欣赏。”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他的手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你,跟他们作伴去吧。” 阮宁在挣扎中发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那是阿墨,他在努力回来。阮宁心中一片柔软,忘记了害怕,她紧紧抱住眼前的少年,艰难地叫着那个名字:“阿墨,是我,别怕……” 燕玄啊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急速变换,一时狰狞一时温情,一时冷漠一时急切,放在阮宁脖子上的手也一时拢紧一时松开,阮宁泪如雨下。都怪她,要不是她害怕向他坦白,要不是她优柔寡断一拖再拖,阿墨不会变成这样。 她不再害怕躲避,而是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拥抱着他,柔声告诉他别怕,她要她的阿墨回来。 在这世上,只有他跟她一样,没有任何亲人,只是孤零零的一个。 一滴泪落在燕玄的手背上,跟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燕玄眼中的清明越来越多,终于,他的手从她的脖颈上拿开去,迟疑着搂住了她,喑哑着声音说:“别怕,是我。” 他回来了。阮宁泣不成声。 燕玄咬着牙抱起她,窸窸窣窣地翻出了化瘀的药膏,将她放在膝上坐着,细心地在她受伤的地方涂抹。那里有两处指痕,是那个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下的手,后面他虽然竭力抵挡,总还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对不起。”燕玄喃喃地说着,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嫌弃自己,他是疯子,是杀人狂,他有不堪的过去,还有一个无法掌控的自己。他一直都那么想护着她,但终于还是伤了她,都是因为心底那点不甘和嫉妒,让那个可怕的疯子趁势逃了出来。 “对不起,”阮宁扳过了他的脸,泪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燕玄怔住了,他终于敢面对她,也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他看着她,她满脸是泪,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他想,哪怕她只是暂时哄骗他,他也认了。 燕玄绵密的吻落在阮宁的唇上,先是温柔缠绵,很快变成了粗野的吮吸,几乎快要吸走她胸腔中仅剩的空气,阮宁昏沉地倒在他手臂上,任由他狂热地亲吻爱抚,少年的爱席卷了一切。 许久,燕玄恋恋地放开她的唇,一点一点,无比温柔地吻着她颊上未干的泪水。微咸微涩,舌尖上尝着是苦的,落到心尖上,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声音里带着固执:“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不会放你走,你只能是我的。” 当初他曾想过,假以时日,等这份眷恋慢慢地淡下来,放她走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别的男人。但是后来他想宠着她,宠到她忘了隋缓,但是现在他想,管她心里有谁,管她是不是欺瞒,他只要留下她,永不放手。 “我不走,我心里没有别人,”阮宁紧紧搂着他,“只有阿墨。” 燕玄如劫后余生一般,惊喜而疯狂地吻住了她,阮宁也在热情地回吻,他们贪恋地、用力抱紧对方,那些吻缠绵而悠长,忘乎所以,他们都想得到更多,再不犹豫迟疑。 阮宁的脸埋在燕玄的怀里,她发红的脸颊与他温暖的肌肤不知道哪个更热。燕玄没有进一步动作,要,还是不要?他在迟疑。 就在此时,阮宁修长的臂攀住了他的脖颈,她眼神迷离,声音喑哑:“你,不要我吗……” 然后她主动吻了他。 理智被彻底击溃,燕玄再不迟疑,如她所愿,他忘情回应了她的渴念。 第二天很晚的时候阮宁才醒来,她的头脑仍然是昏沉的,燕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咧嘴一笑,小虎牙作势要咬她:“爱妃,你总算醒了。” 阮宁看见了他,健康又美好,也看见了自己的,在纱衣的遮盖下影影绰绰。昨夜凌乱的片段突然从眼前闪过,阮宁啊了一声,捂住脸钻进了被子里。真没想到,在这个游戏里,她竟然会动了真心,动了真情,为这个可爱的少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也许,就这样留下来,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就这样罢了,再不用想那些算计,只有他们,相依相伴。 燕玄大笑着掀开了被,少年健壮有力的胸膛抵了上来,他语声低沉,又带着一丝戏谑:“爱妃,朕被你弄得遍体鳞伤,你得赔我。” 阮宁软软地推他,无力地反驳:“我哪有……” 明明是他那么贪心,明明是他不管不顾,整整缠了她大半夜,弄得她到现在还浑身瘫软,腰身酸疼地抬不起来。 “爱妃,你可不能用完了就不认账,朕有证据的。”燕玄转身让她看自己的背,那里一条条一道道,布满了指甲划出的细细痕迹,都是她无意识地留下的。 阮宁低呼一声,紧张地捂住了脸,脸颊烫的厉害,怎么会?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赔我。”燕玄的皮肤透出一层暖色,让人目眩神迷,“昨晚你欺负了我,现在我要讨回来。” “别。”她惊惶地往床里缩,少年的精力真是旺盛的可怕。 但她并没能逃掉,她被他的热情纠缠着,很快与他一起燃烧,直到燃尽自己,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太阳照得屋里一片大亮,被褥凌乱,门窗紧闭,屋里飘散着淡淡的气息,阮宁筋疲力尽地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燕玄充满爱怜地吻了下,他累了,也有点饿,但他不想起床,他只想拥着她,看着她安静地睡颜,静等时光流淌。 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阮宁被燕玄抱去泡温泉,弥漫着淡淡硫磺气味的汤池中很快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和女人娇嗔的低吟,嬷嬷欢天喜地地守在门外,突然听见自家公主的娇嗔:“够了,你这么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能洗好呀!” 嬷嬷低着头无声地笑了起来,谢天谢地,只要再生下一个孩子,公主就彻底在后宫站稳脚跟了! 一个多时辰后,温泉池里的雾气几乎要让阮宁昏晕过去了,她才被燕玄抱了回去,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眼下只盼着能好好睡一觉,补充一下丢失太多的体力。 寝宫中的白烛换成了红烛,被褥床帐一色也都换成了大红,案上摆着一对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烛光明亮暖黄。阮宁惊喜地看向燕玄,燕玄的眼睛亮亮的,有种孩子气的调皮执着,在她耳朵边上低低地说:“给你补上合卺之喜,咱们两个的合卺之喜。” 抱在膝上喝下交杯酒,各自剪下一缕黑发打成同心结,燕玄含着她的耳珠,喃喃地说:“结发同心,从此之后,只有你我。” “只有你我。”阮宁恍恍惚惚,像是在一场美梦之中,只愿永远不会梦醒。 两日后,正和宁叶赶往陈国的隋缓收到了宫中眼线的消息,皇帝临幸贵妃,阖宫欢庆,张灯结彩。 “燕玄,你居然敢!”隋缓目眦欲裂,指甲狠狠戳进了手心里,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但他完全不在意,只希望在疼痛的支撑下获得清醒。 他心中一片悲凉,是咎由自取吗?一切都是他亲手安排下的,当初他失去了那个人,他曾经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并没有。后来他好到了宁阮,他以为是老天的补偿,可是为了心中的大业,他却不得不把她亲手送给了别的男人。 是他太贪心了,以为燕玄是无能的人,以为将来还能破镜重圆,可谁知道,她这一走,注定再不会属于他。 此生此世,他再也不能得到救赎。 ※※※※※※※※※※※※※※※※※※※※ shsx 60 阮宁又起晚了, 最近这些天她没有一次不起晚的, 燕玄每夜都折腾, 每次都是她哀哀求饶,然后浑身酸疼地昏睡过去, 但他却永远神清气爽,睡得比她晚,起的比她早, 活动量还比她大,她简直怀疑他学了什么歪门邪道,用她来采阴补阳。 嬷嬷一边指挥着医女为她按摩,一边耐心地哄她喝补身汤:“公主, 这个汤一定要喝的,陛下精力旺盛,公主每夜都要受苦, 要多喝点补补,免得亏虚了身子。” 虽然公主独得陛下宠幸是好事,但陛下实在龙精虎猛不知疲倦, 她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人每天夜里都能听见公主的哭声,一手带大她的嬷嬷很是心疼。 阮宁脸色微红, 连忙端过来一饮而尽,免得嬷嬷再说出什么让人没法再听的话来。 医女默默地看了贵妃一眼, 她脸色娇红, 眼睛水汪汪的, 整个人鲜艳妩媚的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 水分充足,甜软可口。深通医理的医女表示,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是受苦呢?明明是得到了男人的卖力滋润,只有好处无穷。 “算算公主入宫也快两个月了,”嬷嬷心里最惦念的还是生孩子,一有空就提起,“等怀上孩子,陛下就能节制点了。” 两个月了?阮宁心里一凉,她恍惚记得,每个世界的任务期限是六个月,难道只剩下四个月可以跟阿墨在一起? “娇娇,我是不是能兑换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阮宁连忙召唤系统。 标准女声不淡定了:“上回你就这样,这回又来!” “上回?”阮宁怎么也想不起来上回的情形,“上回我也兑换了时间?为什么?” 标准女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只要你有足够的奖励,原则上是可以兑换时间的,宿主,你在这个世界还从来没兑换过辅助,要兑换吗?” “给我看看我赚了多少。”阮宁兴致勃勃。 透明面板跳了出来,霸王票2,营养液60。 阮宁无语望天,怎么会这么穷! “还有差评3个。”标准女声不屈不挠地补刀。 什么?这才两个月不到,三个差评? “这个不能怪读者,宿主需要检讨一下自己。”标准女声语重心长地说,“你跟男二纠缠的那几次,每次都会得到一个差评,身为晋江的纺织女工,宿主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读者对于身心纯洁的要求是很高的吗?” 阮宁:…… 一失足成千古恨,长使英雄泪满襟! “你的奖励大部分是跟男主为爱鼓掌时得到的,”标准女声谆谆善诱,“宿主可以多思考思考什么样的故事走向比较受读者欢迎,继续往这个方向努力,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尺度,脖子以下的器官在晋江是绝对不存在的。” 阮宁:…… 有空还是研究研究无性繁殖好了,或者隔空神交什么的。 阮宁叹了口气,层层规矩把守着,简直是刀尖上跳舞,可是为了多拿些奖励来兑换时间,她还得继续跳下去。 “宁宁。”燕玄走了进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又在按摩?”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摆了摆手,医女和嬷嬷连忙退了下去,燕玄笑着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我给你按摩,保准比她们按得好。” “少来!”阮宁连忙坐了起来,昨天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按了还不到两分钟就变成了一场脱衣秀,她又被采补了一回,所以今天才腰膝酸软,起不了身,“我快累死了,今天你不许碰我!” “宁宁想到哪里去了?为夫只是心疼你,想帮你缓解一下。”燕玄一本正经地说着,突然把她扑倒按住,翻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跟着跨坐上来,“为夫这就给你按摩。” 医女留了药油在案上,燕玄坐在她身上,倒出些药油在手心里搓热了,跟着两只手搁上她的后腰窝,果然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地开始了按摩。 按理说他的力度和热度都比医女更好,但阮宁很快发现,他不听话的身体一直拱着她,时不时还要蹭两下。 这个流氓!阮宁咬着牙猛地侧了身,瞪了他一眼:“你老实点!” “我哪里不老实了?”燕玄一脸诧异,看上去无辜之极。 阮宁试图推他,却被他抓住了手,整个儿翻过来正面相对,他笑得暧昧又得意:“原来你喜欢从正面来?为夫懂了。” 他故意用力地压下来,坚实的胸膛蹭着她的柔软,阮宁咬着嘴唇,还是被他压得不由自主低呼了一声,燕玄得意地在她唇上舔了舔,带着笑意低声说:“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叫,又来勾引我。” 坏透了的小屁孩,要不是他压得这么用力,她怎么会叫出声?阮宁气鼓鼓的,使劲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嗔道:“谁勾引你了?做什么梦!” 燕玄吃疼,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做出了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你力气好大,我感觉你已经恢复了体力,来吧!” 他抱紧了她,乐不可支地在床上来回翻滚,模仿他们激情时的动作,阮宁又好气又好笑,狠命在他腰上又拧了一把,大声说:“起开!” 燕玄哈哈笑着从她身上滚落下来,拿起她的一条腿不紧不慢地按摩着,低声说:“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次,明明加倍补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加倍?阮宁倒抽一口凉气,怒冲冲地说:“燕玄,你确定不是在搞什么采阴补阳?” 燕玄大笑起来,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嫌弃:“采补之术要经常更换不同的处子,你又不是。” 阮宁一脚踢在他大腿上。 燕玄捂着滚开了,连连抽气:“宁宁,你谋杀亲夫!” 阮宁却突然一惊,她想到了任务完成的条件,让他为你而死。她的脸色慢慢变了。 “宁宁,你怎么了?”燕玄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对,长臂一舒,拥住了她。 “没什么。”阮宁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窝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安稳下来,“阿墨,真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只有在动情的时候才叫他阿墨。燕玄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害怕,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会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更晚的时候燕玄收到消息,隋缓带着宁叶,已经秘密进入陈国。 “宁宁,你最好给你父亲写封信,当心隋缓。”燕玄神色郑重。 阮宁不明白,隋缓难道不是去和宁叶成亲吗? 燕玄微微蹙着眉。栖霞宫的内应都是死士,任凭百般拷问,始终不肯吐露主使之人,他固然可以直接杀掉隋缓,然而他有些投鼠忌器,担心阮宁因此不安。只稍一迟疑,隋缓已经抢先行动。 陈国,怕是他下一个目标。 燕玄替阮宁写了信,还没有送到时,陈国已经传来消息,陈皇病重,太子侍疾辛苦,跟着病倒,宁叶的未婚驸马隋缓暂时协理国事。 又过一日,季国数个州县扯起反旗,声称燕玄弑父杀兄,罪不容诛,他们要组织义师杀进京城,诛杀暴君,还天下一个清平。 阮宁跟着燕玄匆匆返回宫中,此后数日,她一直住在燕玄的寝宫,燕玄很忙,唯有让她离他更近些,才能时时看见她。 陈都宫中,隋缓面沉如水。宁阮返回京中已经数日,而且如他所愿住进了燕玄的寝宫,但他的眼线回报说,宁阮根本不曾动手。证据就在寝宫的密室中,他虽然探听到了大致的方位,却没有机会仔细排查,找出那些被燕玄藏起来的脚趾,这些才是他弑父杀兄的铁证,有了这些,起义军才能名正言顺地推翻燕玄。 除了宁阮这样深受宠爱的人,没有谁能自由出入燕玄的寝宫,也没有人有充足的时间细细找寻。可是她,居然根本不想帮他。 比起她的失身,他更无法忍受还要失去她的心。 “阿阮。”隋缓喃喃地说,“我已经没有了她,我不会再失去你,等着我。” “隋缓!”宁叶叫着他的名字闯了进来,“他们都说太子哥哥被你软禁起来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隋缓淡淡地说,“太子伤心过度,再加上侍疾太过辛劳,不幸感染了风疾,这种病容易传染恶化,所以只好留在东宫调养,暂时不能见人。” 宁叶的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隋缓没有安抚她,他布局多年,谁也没料到他选择从陈国下手,包括燕玄。多年前他已经暗中与陈国的皇室支系来往,也结交了一些大臣,如今皇帝在他手中,太子虽然还未掌控,但也是迟早的事,假如一切顺利,他将倾覆这两个国家,用万里江山来为她祭奠。 只要再带宁阮回来,哪怕她只是个替身,他的人生也不算惨淡到底。 阮宁送走了上早朝的燕玄,刚刚用过早膳,一个宫人走来禀报说:“贵妃殿下,栖霞宫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几只野猫闹腾了一夜,刚刚发现娘娘妆台上的河豚找不到了。” 虽然她一直嫌弃那几只河豚,但那是燕玄亲手做给她的,阮宁起身向外走,说道:“我去看看。” 寝间被猫翻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猫爪印,阮宁跟着撒落一地的杂物找出去,在花园找到了一只河豚,又在池塘边找到一只,前面是一大片竹林,阮宁带着两个陈国来的宫女一起进去,正走时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一个宫女倒下了,另一个抓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公主,隋将军命奴婢来接你。” ※※※※※※※※※※※※※※※※※※※※ 这里是预告:明天放结局,大肥章,非常肥! 感谢妮妮的下睫毛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6 23:27:01 感谢冰糖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09 16:56:42 感谢读者“”,灌溉营养液 +10 2019-01-09 22:11:50 61 阮宁大吃一惊。 平常燕玄也有防备, 栖霞宫和寝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再三筛选出来, 绝对可靠的人, 可谁能想到她从陈国带来的这批人里会埋着隋缓的棋子? 那宫女虽然用词谦卑,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 立刻推着她向竹林深处走去,阮宁张口想叫,却被她塞住了嘴,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石雕,阮宁装作崴了脚,踉跄着扑过去,抢起石雕用力向宫女身上砸去, 宫女没料到娇滴滴的贵妃竟然直接下杀手,连忙招架时,腿上已经被砸了一下, 手脚没那么灵活了,阮宁趁机跑出去,扯掉口中的布巾, 大声叫道:“来人啊!” “公主。”先前被放倒的绿衣宫女挣扎着站了起来,额上还带着伤, “奴婢在此。” 阮宁松了一口气,二对一, 她还有些把握。 绿衣宫女过来搀住她, 就在此时, 另一个宫女也赶来了, 阮宁正要说话,忽然脖子上一疼,却是绿衣宫女给了她一个手刀,失去意识前听见她说:“公主,奴婢得罪了。” 原来,她们竟然是一伙的,演的一出好戏。 燕玄半个时辰后才得到阮宁失踪的消息。阮宁去往栖霞宫时,绿衣宫女中途回来过一趟,假借她的名义告诉嬷嬷要在栖霞宫待一天,阮宁寻东西时,那宫女又不许其他人跟着,外面的人守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们出来,觉得不对进去找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竹林全部被砍倒,挖地三尺,找到了一处密道,出口在城外。 燕玄从密道中出来时,脸上全是狠戾:“全都杀了。” 陈国的奴婢,栖霞宫的奴婢,包括当初修建宫室的匠人,没有周密的配合是做不到这么天衣无缝的,他没有耐心一个个去排查,全部杀掉是最有效的法子。 “陛下,”高松恳切地说,“贵妃很信任她的嬷嬷,如果她回来看不见她,肯定会难过。” 燕玄眼中闪过一抹柔情,他抬抬手,轻声说:“你看着办吧。” 跪了一地的宫人太监低低地哭着,哀肯的目光看向高松,高松无奈又难过,有贵妃在,眼看着燕玄一天天好起来,谁知竟会出这种事?他没法阻止燕玄杀人,他只能尽力揪出内应,让他少杀一些,不要给叛军太多口实。 “封锁去陈国的道路,直到找到贵妃为止。”燕玄吩咐着,“召隋进入宫。” 半个时辰后,隋进面色沉重地走出了皇宫。隋家上下近千条性命,隋氏数百年基业,若想不毁于一旦,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隋缓并没有反,至少各处反军没有打出隋缓的旗号,而他在陈国虽然弄得声势浩大,说到底也没留下任何实质的把柄,这是隋缓一贯的作风,最喜欢躲在暗处作妖,从来不肯光明正大。 隋进嘴角附上一个嘲讽的笑,他这个好弟弟啊,又想反,又想占个好名声,难道世上的便宜都让他得了?隋家那帮老东西有不少暗中支持他,还指望改朝换代呢?做梦!如今宫中那位虽然年轻,但手段狠辣,心性残忍,他那个好弟弟怕是落不到什么好处。 隋家不能被隋缓拖下水,数百年经营的人脉和财力,他要一一从隋缓手中夺过来。 燕玄不停地召见各色人等,一道道命令陆续传出去,最后一路人马是奔赴陈国的,他们走后,燕玄从屋中走出来,望着出城的方向,面无表情。 隋缓,朕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日后,两路反军被朝廷以雷霆手段镇压,首犯诛族,从犯枭首,行刑时众口一致,都说是受了隋缓的指使。同一天,隋家家主率族中子弟在御前负荆请罪,将隋缓从族谱除名,并宣称凡隋氏子弟见到隋缓必须当场击杀,若有与隋缓串通的,一律出族,格杀。 燕玄冷冷答道:“十天之内,朕要见到隋缓的人头。” 隋进跪在阶下,眼中闪出一丝精芒,十天,既然敢说出这话,看来这位陛下早已经筹划好了,大网早已张开,隋家不得不入彀中。 隋缓很快得到了消息,从燕玄明确站在隋进那一边的时候,他就知道燕玄打的主意是截断他的后路,所以他立刻开始了行动,只是燕玄动作太快,陈国这边还没有完全收拢,季国那边的势力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最可恨的是,燕玄直接封锁了全部道路,阿阮她,出不来。 “隋缓!你到底把我父皇和太子哥哥怎么样了?”宁叶又闯了进来,脸上全是焦躁。 这几天宫中的后妃天天到她跟前吵闹,她们不敢去找隋缓的麻烦,就把怨气统统发泄到带隋缓回来的她身上,各种消息一起涌来,矛头都指向隋缓是陈皇卧病不起的幕后黑手,而太子也是被他软禁的。宁叶虽然一心都扑在隋缓身上,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和哥哥,所以也时常跟隋缓吵闹。 隋缓看着她,目中没有一丝温度:“宁叶,我心情不好,你老实待着,再敢吵闹我就不客气了。” “你!”宁叶无数话都噎在了嗓子里,许久,她大哭起来,“隋缓,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不是我不爱你,是你父亲和哥哥不肯接纳我,不让我娶你。”隋缓冷冷地说,“你就算埋怨,也只好埋怨他们误了你的终身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宁叶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脸是泪地望着他:“真的吗?你愿意娶我?” “如果他们不拦我,我就娶你。”隋缓轻笑一声。 陈皇中了毒,估计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但太子并不是生病,他只是见势不妙躲了起来,东宫守备森严,他一个外人不能公然杀进去,只能断了东宫的饮食和用水与太子僵持。但是,宁叶是太子的亲妹妹,这就不一样了。 “父皇不会拦你的,父皇最疼我,什么事都会答应我!”宁叶分辨说。 “可惜你父皇现在卧病,太子说了才算。”隋缓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如果太子也病了,我们也许可以趁机完婚。” 宁叶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心里千回百转。 当天晚些时候,宁叶到东宫探望太子,离开之后太子突然暴病。 宁叶哭着抱住了隋缓,声音颤抖着,又是害怕又是不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敢负我,我就杀了你!” 隋缓安抚地在她背心上拍了拍,声音缓和了许多:“你放心吧,我会尽快筹备亲事。” 太子倒下,按照事先与那些陈国皇族和朝臣的约定,他们将共同扶持陈皇三岁的小儿子为主,瓜分陈国的权力。 “东宫守军全部缴械,换上咱们的人。”隋缓向手下吩咐道。 入夜时分,宫中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个黑衣人冲进了隋缓的房间,他浑身是血,拼着最后一口气冲到了这里:“主上,咱们中计了,太子根本没事!” “什么?”隋缓大吃一惊,“为何不早些来报?”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批人相助东宫,他们都是高手,我的人都拼完了,我拼死才逃出来……”黑衣人吐了一口血,“主上快走,东宫的人马上就来了!” 卫队把隋缓护在中间,很快冲出了宫门,身后已经传来杀声震天,隋缓听见了熟悉的乡音,他瞬间明白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相助太子的高手,是燕玄的人。 “走!”他最后一次看看那高大的宫墙,怀着一腔没有实现的壮志匆匆逃走。 半个时辰后,与守城士兵激烈交战的隋缓忽然看到了宁叶,她骑着一匹小马一路追来,在无数激烈厮杀的士兵中穿来穿去,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隋缓有片刻的感动,他向宁叶招招手,跟着穿越重重包围来到了宁叶身边,探手将她抱到自己身前。 “阿叶,再帮我一次。”隋缓低声在她耳朵边上说。 宁叶还没反应过来,隋缓的刀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听见他冷冷地说:“放我出城,不然我杀了你们的公主。” 他的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腰,他坚实的胸膛挨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似的。他们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在喊杀声中宁叶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突然明白了,只有他需要她的时候才会对她这么好,她希望自己永远有被他利用的价值。 隋缓又高喊了几声,城门的守兵半信半疑地看着宁叶,不知道该不该住手。就在此时,太子带着人马匆匆赶来,老远就叫道:“阿叶!” “太子哥哥!”宁叶拼命向他招手,有些惭愧,又有些欢喜,“我在这里,你快点放我们出去吧!” 太子气得在马蹬里直跺脚,这个被娇惯坏了的妹妹,他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太子哥哥,快点!”宁叶甚至抓着隋缓的刀往自己脖子上送了送,抹出来一丝血痕,她高高兴兴地蘸在指头上举着给太子看,虽然隔得很远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大声叫了句,“要不然妹妹就没命了!” 太子脸色铁青,真是冤孽! “放行!”他低声向身边的下属说。 城门打开,隋缓一马当先,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替孤向陛下道谢。”太子向燕玄的人拱了拱手,“请转告陛下,孤誓要将乱臣贼子赶尽杀绝!” 天越来越黑,宁叶窝在隋缓怀里,心满意足,就在此时,腰上一紧,却是隋缓抱起她想往旁边的空马上放。 宁叶急了,用力抓住他的袖子,大声说:“我不下去!” “听话,你回去吧,我现在是丧家之犬,随时都可能会死。”隋缓难得有几分温情对她,“你回去找你哥哥,他会照顾好你的。” “不,我只要跟着你!”宁叶挣扎着抓住他,死都不肯下去。 隋缓不免又厌倦起来,总是这样,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甩不掉。 “换装,去登州。”他下了命令,那里是他多年来暗中经营的地方,如今也只有那里可去了。 深宫之中,燕玄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天蒙蒙亮时陈国的消息传来,燕玄打开了寝宫的暗格,数个干透的脚趾凌乱地扔在里面,还有长刀,是他父亲杀他母亲的那把。 燕玄挨个看了,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头脑却异常清醒。他拔出长刀拿在手中,自言自语地说:“你等着,我再送一个人头到这里,你肯定喜欢。” “你若不是心慈手软,他的脑袋早就摆在这里了。”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反正跑不了。”燕玄低声笑着,“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高松守在门外,他也好几天没合眼,眼睑下熬出了一片浓重的青黑色,许久,房门终于打开了,燕玄走出来,低声说道:“传旨下去,往陈国一路上只许进城,不许出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隋缓把人藏的很好,既然他找不到,就让隋缓带他去找。 隋缓在第二天赶到了登州,朝廷派来的官吏早就被关押起来,登州明面上没有打出反旗,暗地里已经姓隋。隋缓这才闲下来沐浴换装,还未吃饭时,已经有人来禀报,带走长乐公主的人被困在京城附近,无法按约赶来。 “没用的废物!”隋缓怒道。 他满心以为回到季国就能见到她,居然还是不行! “你在等姐姐?”宁叶像看见了晴天霹雳,脸色煞白。 隋缓没有搭茬,他烦躁地走去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宁叶没有再追问,她觉得自己从幸福的巅峰一下子沉到了地底,她想不通,姐姐明明已经嫁给了别人,为什么还要扯着隋缓?她明明答应过她,要把隋缓让给她的! 更晚些的时候,登州扯起反旗,正式宣布与燕玄的朝廷对敌,并与之前反了的几个州县遥相呼应。 隋缓每天都在忙,人一批一批派出去,始终没有办法把宁阮接回来,燕玄把整个季国变成了一只只能进不能出的铁桶,要想见到她,除非亲自去。 隋缓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冷笑一声,我命系于天,若天要我亡,那就无话可说! “隋缓,”宁叶不知何时钻了出来,“你是要去接姐姐吗?” “我的事你不要管,你在家里等着。”隋缓皱眉。 “家?我哪有家?”宁叶尖刻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你自愿的。”隋缓淡淡地说。 “隋缓,你心里到底喜欢谁?”宁叶抓住了他,“昨天夜里我听见你做梦时叫了一个名字,阿谧,这是个女人吧?” 阿谧?隋缓心中一阵刺痛,对啊,是阿谧,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子,当初她从陈国嫁到季京,他站在迎接她的仪仗中,第一眼见到她就无法忘怀。他想尽办法接近她,为了跟她说一句话而欣喜若狂,他少年时夜夜梦中都是她,可是,因为那些臣子可笑的进谏,皇帝杀了她。 在皇帝眼中,那么美好的女子也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他恨透了燕家这些疯子,从那时起他就想推倒燕家的江山。 而陈国那帮窝囊的男人,他们斗不过燕家就送她走上不归路,他们也要付出代价。 “阿谧,阿谧……”隋缓喃喃地念着,一时分不清自己这么焦急究竟是要救宁阮,还是宁谧。 “阿谧是谁?”宁叶倔强地扬着下巴,“你是去找她还是找姐姐?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我一定要嫁给你!” “随你吧。”隋缓甩开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策马离去。 宁叶握紧了拳,不,她付出了这么多,她绝不放手!她跟着跳上了马,追随而去。 阮宁被关在暗室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黑乎乎的地底下没日没夜的点着油灯,白天跟黑夜没有区别,只能靠着一日三餐来区分日子。从季京出来的前几天那些人偶尔还在夜里带着她赶路,但后来风声越来越紧,盘查越来越严,好几次他们险些被抓,最后只能躲在这个废弃院落的暗室里,等着隋缓那边想办法。 阮宁跟系统沟通过很多次,奖励太少了,任何一种能帮助逃跑的辅助她都买不起,只能苦熬。 “娇娇,你确定这么折磨宿主是合法的吗?你们有没有投诉渠道?”阮宁无计可施,只能恐吓。 “宿主可以选择邮件投诉,站短投诉或者微博投诉,我们一向秉持公平公正合情合理的原则,对于宿主的投诉相关人员会认真及时地进行处理。”标准女声一点儿也没被吓到。 “那我现在就投诉你们虐待宿主!”阮宁气呼呼地说。 “首先,你得有一部手机,电脑也行,pad也可以,然后你就可以采用以上三种方法中任何一种进行投诉啦。”标注女声很欢快的说。 阮宁:…… 特么老子穿的是古言你让我上哪儿弄手机?还电脑,pad?擦! “宿主稍安勿躁,或许马上就柳暗花明了也说不定。”标准女声话锋一转,“宿主,隋缓很快就要来了。” 阮宁心中一惊,是隋缓,不是燕玄? 脚步声杂沓,很快,一群人停在了外面,又过了一会儿,墙外的通道中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隋缓大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阿阮,我来了!” “撒开!”阮宁用力推开了他。 隋缓不屈不挠地再次搂了上来:“阿阮别生气,我来晚了。”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该来。”阮宁咬着牙挣脱开,“我不喜欢你,我只要燕玄。” “不,你喜欢的是我!”隋缓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你说过的,你说过很多次,你喜欢的人是我!” “是吗?那么我现在,变心了。”阮宁直直地看着他,“我只要燕玄,你放我走吧,关着我也没用。” 变心了?隋缓一个巴掌甩了上来,阮宁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但是那个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许久,阮宁睁开眼睛,看见隋缓举着手,怔怔地说:“阿阮,你是故意这么说想激我走对不对?你怕燕玄伤害我,所以才假装不喜欢我了,你都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阮宁:…… 怎么比我还能脑补? 她退开几步,冷冷地说:“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喜欢你。你关着我也没用,我要燕玄,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今生今世,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不,你是为了我!”隋缓扑上来把她紧紧地箍在怀中,疯狂地在她头发上亲吻着,“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的。阿阮,燕玄虽然强迫了你,但我不怪你,你还是我的,你是我的。” 隋缓急切地撕扯着她的衣服,阮宁在惊慌中不停地撕打,但他常年习武,一个娇弱的少女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很快,阮宁的外衫被撕开,露出素色的裹胸,隋缓正要低头吻下去,突然听见宁叶骂道:“姐姐,你好不要脸!” 宁叶三两步跑过来,拽住阮宁就想甩巴掌,阮宁被隋缓反剪着双手,根本无法躲闪,眼看巴掌就要落下,隋缓抢先一步打开宁叶,跟着一个巴掌甩在宁叶脸上,吼道:“不许碰她!” 宁叶半边脸都肿了,她捂着脸怔怔的,连哭都忘了,许久才说:“隋缓,你怎么舍得打我!” 她充满恨意的目光慢慢扫过阮宁被撕开一半的衫子,停留在她脸上,忽地一笑:“姐姐,你是不是以为你勾引住了隋缓?呵,你还不知道吧,他的心上人叫阿谧。” “滚!滚!”隋缓再也忍耐不住,他连续多天什么事都不顺利,满心的火无法发泄,顿时勃然大怒。 “把这个疯子弄出去!”隋缓骂道。 很快进来两个人,拖起宁叶走了。 阮宁在忙乱中掩好了衣襟,指着墙壁说:“隋缓,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阿谧不要!”隋缓脱口叫道。 很多年前,当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当阿谧情势危急的时候他曾闯进她的寝宫要带她走,但她说她不能害了他,更不能害了陈国,她还拿起剪刀,说他不走的话她就死在他面前。 阿谧的脸和眼前少女的脸再次合二为一,时隔多年,她们还是拒绝了他,她们还是宁可死。 “不!”隋缓大叫一声扑上去,不等她有任何动作已经将她死死压住,狂乱地说,“你不能死,我绝不答应!” 他在混乱中向她吻去,她们都被燕家的疯子玷污了,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洗净她们,让她们重新成为自己的。他极力撕扯着她的衣服,她一动不动地似乎放弃了反抗,但冰冷的声音却让他心底一凉:“阿谧?我堂姑姑?你心里的人是她?那我是什么?” 心底藏的最深的隐秘被无情地揭开,隋缓感觉自己精心维持的假相被无情地撕破,他又吃惊又羞臊,只能连连地说:“胡说,胡说!我要你,我要的人是你!” 阮宁现在终于明白从前他望着她时目光却穿过她的古怪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爱的是宁谧,那个像她一样被送给季皇的陈国公主。 “你别乱想,我喜欢的是你。”隋缓定了定神,声音安静了下来。“阿阮,当初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不,你是想把我当成她吧。”阮宁推开他站了起来,隋缓如此颓丧,轻易被她推在了一边,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隋缓无力地分辨着。 “你就是。”阮宁探头向外看了看,门外全都是人,她跑不掉。她干脆退回来,从容地盖上薄被靠着墙壁闭目养神,“隋缓,我真可怜你,你骗我骗得太久了,连你自己也给骗到了。” “你闭嘴!”隋缓怒喝一声,终究还是抱着头,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眼前不断闪现出宁谧和宁阮的脸,其实当初他见到宁谧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而且隔了七八年的时间,他已经不能很准确地记得宁谧的模样了,曾经他固执地认为,她就是宁阮的模样,但是现在,两张脸不停在脑中闪过,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叫阿谧还是阿阮。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隋缓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警卫闯了进来:“主上,我们被包围了!” 隋缓立刻站起来,一伸手抓住了阮宁:“阿阮,我们一起闯出去。” “是你,不是我。”阮宁浅浅一笑,“我一直在等燕玄救我。” “你又在骗我。”隋缓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你对我真好。” 这所废弃很久的院落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燕玄一身白衣,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出口。他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隋缓敢冒死前来,只可能是为了她。 许久,一群黑衣人沉默地走了出来,走在中间的是隋缓和阮宁,隋缓紧紧搂着她,却又在她脖子上横着一把刀,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别怕,咱们一定能逃出去。” “宁宁!”燕玄沙哑着声音叫她。 “阿墨!”阮宁欢喜地回应。 “别怕,我来了。”燕玄向前走了几步,“我来接你回家。” “燕玄,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杀了她。”隋缓的刀刃又贴近一些,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燕玄,我要你也尝尝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眼前的滋味。” “你若敢动她一丝头发,朕定要你万劫不复。”燕玄语声清淡,“你插翅也难飞,放开她。” 像是回应他的话,四围的墙头突然出现一排弓弩手,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正中的隋缓。 “为了阿阮,我不怕死,燕玄,你怕吗?”隋缓挑衅地看着燕玄,“既然我难逃一死,那我带着她一起。” 此刻他脑中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他被燕玄击败,那他还是会失去她,那还不如一起死掉,死亡会让他彻底占啊有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在这怪异念头的驱使下情不自禁地在阮宁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留下一痕血花,阮宁咬着牙没有出声。 燕玄暴怒:“隋缓,你敢!” “我当然敢。”隋缓呵呵地笑了起来,“燕玄,你要是现在死在我面前,我就放过她,否则我就和她一起死。” 刀刃又送进一些,隋缓的神情癫狂:“阿阮,我爱你,我们一起。” 燕玄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放开她,我死!” “阿墨不要!”阮宁叫了一声。她已经忘记了任务,她现在只想着不能让燕玄死。 她反手按住隋缓刀背,温柔地向着燕玄说:“阿墨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阮宁手上用力向自己脖子上按下去,燕玄和隋缓同时大吼一声 :“不!” 隋缓用力夺走了刀,疯狂地叫了起来:“你不能为他死!你是我的,即便是死,你也必须是为我!” 队伍的后面,一直被押着的宁叶突然挣脱束缚冲了过来,顺手拔出了侍卫的腰刀:“姐姐,你答应过要帮我的,你为什么又要抢走隋缓!” 她的刀砍向阮宁,燕玄隔得远,眼看来不及,他目眦欲裂,用尽平生力气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隋缓已经挡在了阮宁身前,长刀入肉,衣衫和皮肉发出轻微的响声,隋缓双手抱住刀刃,对着阮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唉,你是阿阮还是阿谧,我有些分不清了……” “隋缓,隋缓!”宁叶松开手,大哭着抱住了他,“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娶我!” 隋缓没有看她,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阮宁,这一次他没有透过她去看宁谧,他心中又是轻松又是疑惑,时至今日,他爱的到底是宁谧还是阿阮?在无限的惆怅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标准女声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 阮宁:…… 为什么? “隋缓也是病娇,他一生都在追求得不到的东西。”标准女声欢快地说,“宿主,要不要转入下一个世界?” 燕玄搂紧了她,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廓上,他的声音在发抖:“宁宁,宁宁,你怎么样……” “别怕,我没事。”阮宁轻声安抚着他。 “御医、御医!”燕玄慌张地叫着,“快给贵妃疗伤!” 一片混乱中,宁叶抱紧了隋缓,低声说道:“隋缓,你别想丢下我,你还没有娶我。” 她拔出他腹中的刀,狠狠捅进了自己腹中,和他一起倒在血泊里。 “宿主,你还没有回答我,要不要转入下个世界?”回京的车驾中,标准女声顾不得眼前正亲密拥吻的人,坚持不懈地追问。 “不要!我要在这里过一辈子!”阮宁毫不犹豫地说。 “你所有的奖励加起来也只够两年。”标准女声说。 两年……那怎么够。阮宁头一次恨不能天长地久,她一路上不停地跟系统讨价还价,似乎是被她吵得不行了,系统终于松了口:“宿主要想在这里待够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阮宁急切地说,“我要在这里过完完整的一生!” “如果代价是虐文呢?”标准女声幽幽地说。 阮宁怔了一下,虐文? 燕玄在此时醒过来,他已经很久不曾合过眼,刚刚阮宁要他枕在腿上休息,他很快睡着了,但这次入睡也仅仅只维持了几分钟,此刻他抬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她,确认了她依旧在自己身边,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再次睡去。 阮宁的心都化了。 “我愿意。”她向系统说。为了他们的一世安稳,这点代价又如何? “好吧。”标准女声叹口气,声音里有点幽怨,“宿主,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值得不值得,这个所谓的一辈子其实是时间线相对加速的结果,本质上仍旧只有你能兑换到的两年。” “值得。”阮宁爱怜地抚着阿墨的脸颊,这世上他们都是孤零零的一个,既然找到了彼此,从此就再不会放手。 …… 许多年后,季陈两国仍旧流传着贵妃宁阮的传说。据说季皇燕玄为了救她只身犯险,心甘情愿替她去死,为了她散尽后宫,哪怕她不能生育也不离不弃,最让人称道的是,因为贵妃不喜欢宫中拘束的生活,燕玄不到三十岁就传位于皇族旁支的堂侄,带着她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宁宁你看。”双鬓间已经生出白发的燕玄从渔网里拣出一只河豚,“每次都能捞到你,咱俩真是有缘。” 阮宁连眼皮也没有抬:“再捞一条,一条清蒸,一条做汤,你下厨。” “听说这东西补肾。”燕玄将河豚丢进桶里,咧嘴一笑,露出了左颊上的酒窝,“爱妃,为夫预感到今夜定然能大战三百回合。” (《替身白月光》全文完结) ※※※※※※※※※※※※※※※※※※※※ 这个结局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哈哈哈~ —————————————————— 鼓吹一波预收《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宝贝们支持一下嘛,么么~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继兄 夏日的午后, 一切都在骄阳的炙烤下呈现出病恹恹的状态, 猫儿正躲在花荫下睡着, 突然哗啦一声响,瓷器被重重摔碎在地上, 洁白的瓷片从拢着轻纱的屋里飞溅出来,吓得猫儿一跃而起,尖利的爪子抓落一大丛娇嫩的刺玫花, 破碎的花瓣掉落了一地。 屋内,一个穿着赤黑色缁衣的少女紧紧握着一块瓷片对准自己的咽喉,颤抖着声音说:“刘公子,我宁死也不受辱!” 她十七八岁的年纪, 肤色极白极嫩,似乎长期不曾见过阳光,她眸子细长, 瞳孔极黑,眼尾微微翘起,与长长的眉, 樱红的唇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奇异的, 脆弱又纤细的病态美感,只是她头上戴着僧帽, 鬓角处十分光洁, 竟是个早已落发的尼姑。 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掌, 鲜红的血一点一点顺着掌缘落下来, 少女害怕得不敢看,但是呼吸不由自主地艰难起来,像是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轻浮的笑说道:“妙宁啊,你这又是何必,你有心疾,见不得血,受不得惊吓,你要是乖乖的听话,二爷我就对你温柔些,让你好好尝尝当女人的妙处,可你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我用强了。” 妙宁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她握住瓷片连连后退,声音越来越低,吐字越来越艰难:“你别,别过,来。” 男子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知道妙宁撑不了多久,那天把她从白衣庵抢出来的时候她就受了惊吓当场昏晕,眼下她,怕是快了。 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固然好,但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的美人儿也别有一番滋味。 妙宁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上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知道一旦晕过去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瓷片,想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害怕到了极点,眼泪一串串滚下来,看在男人的眼中,却像最好的催化剂。 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忽地甩下自己的外衣,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妙宁的胳膊用力一扭,妙宁的手腕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折了过去,手指张开,瓷片当一声掉在地上,男人嘿嘿一笑,迫不及待地扯下了她的缁衣。 妙宁脑中嗡的一声响,在极度惊恐中昏了过去。 少女的身体轻的像一根羽毛,男人迫不及待地把她丢在床上,开始撕扯中衣。僧帽滚落在一边,男人看见她光洁的头皮时有点不适应,忙抓过被单盖住她头顶,跟着扑了上去。 阮宁在这时睁开了眼,看见男人猥琐难看的嘴脸时她有点发懵,跟着反应过来,努力想挣扎时,才发现原主这幅身体实在是太娇弱了,她根本没力气推开他,而且心口闷得厉害,视线也开始模糊。 这就是虐文的待遇?阮宁在怨愤不安中猛然觉到心口一阵刺痛,再次昏晕过去。 男人终于扯断了衣带,少女毫无血色的肌肤在深灰色僧衣里不知藏了多久不曾被人见过,处处透着不健康的白,男人血脉贲张,一埋头就压了上去,就在此时,下人一路飞跑着冲到了院中:“二爷,二爷,骁云卫孟统领来了!” 孟迟来得比下人的声音更快,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定,孟迟已经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瞬间来到了床榻前。目光落在少女半遮半掩的娇躯上时,孟迟向来不露喜怒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他一脚踢开男人,脱下青袍裹住阮宁,跟着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转向了地上的男人。 “刘炳春,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冷静无波,却让刘炳春打了一个哆嗦。 刘炳春惹他不起,他是东宫的心腹,大名鼎鼎的骁云卫统领,他只是一个普通纨绔,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难道是因为妙宁?莫非他也看上了这个绝色的小尼姑? 刘炳春大着胆子谄媚:“孟统领,这个小尼姑我还没动,您喜欢就带走,虽然是个光头,生得实在极美。” “刘炳春,你知道她是谁吗?”孟迟淡淡地问道。 刘炳春摇了头。 “是我妹妹。”孟迟将人向怀里搂紧了,慢慢走到刘炳春面前,忽地抬脚向他胯啊下踢去。 刘炳春茫然地想,孟迟的妹妹不是在家么,他什么时候又有个尼姑妹妹?下一刻,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刘炳春捂着裤裆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这一脚过后,他这辈子都别想当男人了。 阮宁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半躺半靠在车厢中,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袍。阮宁心里一惊,连忙掀开袍子向下看了一眼,中衣虽然被扯得七零八落,身体上也有几处淤青,然而并没有异样的感觉,那人应该没有得手。 她松了一口气,刚想穿上衣服,伸手才发现手腕仍旧诡异地折着,稍微一动就疼的钻心,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车帘突然被掀开了,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探头进来,面无表情地说:“妹妹,你让我好找啊。” 妹妹?那他是原身的哥哥?是他救下了她? 阮宁张口想叫哥哥,跟着却发现他眼尾微垂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喜色,轮廓分明的唇抿得紧紧的,无形中拒她于千里之外。 那声未出口的哥哥被咽了回去,阮宁不敢吭声,她拿不准眼下是什么情况,怕一开口就露了破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披着宽大的男人衣袍斜倚在车厢壁上,蹙起的眉尖像笼着一层愁雾,她在无意中轻轻咬着嘴唇,弄得那淡红的樱唇时时露出一点白痕,看上去又娇又怯,可怜至极。 孟迟垂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许多年不见,她生的越发好了,哪怕长发已经剃掉,哪怕胡乱披着男人的衣服,仍旧遮掩不住她惊人的美貌,但她的美貌里透着病态,透着无力反抗的、极度的弱,像枝纤细的花梗,在男人手中轻轻一折就会枯萎。 但也因为这份极度的弱和美,反而让男人不忍折断。 孟迟心中突然焦躁起来。她从前就是这样,每次他和妹妹孟瑶被她娘虐待,找到机会想在她身上讨回来时,她总这样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她从不逃跑也从不向她娘告状,她弱到极点,简直是任凭他为所欲为,但他偏偏每次都下不去手,心中永远窝着一团火。 “妹妹,就没有什么要跟哥哥说的吗?”现在这团火又在孟迟心里点着了,火光熊熊。 阮宁摇头,她不敢多说。 孟迟高大的身躯突然压下来,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阮宁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向后缩,但孟迟已经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扳,阮宁啊的一声惨叫,疼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孟迟随即放开她,抬手把外衣向她下巴底下又拉起些,这才退回去。 阮宁发现自己的手好了,但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停,这似乎是原身的生理反应,稍微受到点惊吓就怕得像只兔子。 她很想赶紧把中衣穿好,但是孟迟一直盯着她,目光晦涩不明,阮宁不敢动。 许久,孟迟唇边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我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原来你竟然做了尼姑。” 他还是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她只是噙着眼泪,抖得像风中飘絮一样,孟迟轻哼一声,转身甩下了车帘。 心头那团火窜的厉害,他照准马屁股上踹了一脚,马匹受了惊吓,猛一下窜了出去,车厢内的少女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那声音似游丝挂在心尖,让孟迟燥热缠绵,他的面色更冷了,手却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控制住飞跑的马匹,让颠簸的车子恢复了平稳。 车厢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但孟迟一直竖着耳朵,似乎随时在等待里面人的召唤。 车子停在一处青砖院落前,孟迟探身入内,拦腰将阮宁抱起,跟着长腿一伸,跳下了马车。 原身的身体实在太弱,经过这一天的折腾,阮宁心悸得难以忍受,唇边不由得又逸出一声娇呼。 孟迟心底一动,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隐秘的愉悦,但他却冷冰冰地说:“闭嘴。休要学你那不知廉耻的娘。” 阮宁一个哆嗦,连忙咬紧唇不敢出声,心里更疑惑了。他管她叫妹妹,但又骂她娘,难道他们不是同母所出? “哥!”一个大眼睛的娇俏少女欢欢喜喜地迎出门外,刚要伸手来拉孟迟,忽然瞧见了阮宁,顿时黑了脸,“她是谁?你为什么抱着她?她身上是你的衣服吗?” “你看看她,”孟迟看见她时眼中才有了一丝笑意,“还认得出来吗?” 少女气呼呼地扫了阮宁一眼,娇嗔着说:“不认得,你快放下,不许你跟别的女人这么亲近!” 孟迟没有放,他抬步向内走,摇头说道:“瑶瑶已经认不出她了吗?也是,她现在剃了头,改叫妙宁小师太了,谁还能认出她是原来的元宁?” 元宁,妙宁,瑶瑶,阮宁低呼一声,天,她知道是哪个文了,彻头彻尾的虐文,而且还坑了! ※※※※※※※※※※※※※※※※※※※※ 欢庆周末,下午加更一次哦~ 63 元宁, 虐文女主, 倒霉到不能再倒霉的绝色少女。 元宁五岁时随着改嫁的母亲王氏来到孟家, 成了孟迟和孟瑶兄妹俩的继妹。王氏是个典型的恶毒女配,孟迟娘还没死的时候她就跟孟迟爹勾搭上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介入加速了孟迟娘的死亡。王氏进门后一直虐待孟迟兄妹俩,经常挑唆孟迟爹打得他们皮开肉绽, 双方很快成了死敌。但元宁实在是个无辜的,她已经尽最大努力帮继兄继姐,只是因为胆子太小身体又差,所以收效不大。到后来孟迟爹病死, 孟迟又做了负责情报和暗杀的骁云卫,形势立刻颠倒,王氏和元宁被孟迟整得死去活来, 王氏很快病倒,临死前偷偷把元宁送到登州投奔未婚夫郑瑜,谁知郑家已经搬迁, 元宁走投无路,只好剃头当了尼姑。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元宁刚出家时只有十来岁,随着年纪长大她越来越美, 很快被地痞盯上, 天天来尼庵吵闹, 她到处躲藏, 还是被刘炳春抢走强啊暴,囚禁在刘家。郑瑜得了消息救她出来后想娶她,孟迟兄妹又到处宣扬元宁已经失身,郑家脸上过不去,坚决不让她进门。书的后半截,元宁除了哭、晕倒、吐血、寻死,基本没有别的事可做。 因为评论区满坑满谷都是骂女主太蠢太弱的,作者扛不住,就此弃坑了。 阮宁心情复杂,如果之前那个男人就是刘炳春,她好像躲过了一劫,但是落到刘炳春手里跟落到孟迟兄妹俩手里到底哪个更惨,她不能确定。 身上突然一凉,却是孟瑶扯走了阮宁身上盖着的外袍,她的柳叶眉竖了起来,咬着牙说:“原来是你!贱人,我哥哥的衣服,你也配用!” 阮宁衣衫凌乱的身体立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细到不可思议的腰肢露出了一小片,苍白的肌肤在炎热的空气里像一团裹了火的冰,刚看见时是凉爽,接下来却是火烧火燎。 阮宁连忙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但孟迟比她快,他立刻将她紧紧护在身前,用胳膊挡住她的后背,沉着脸低声说了句:“瑶瑶!” 孟瑶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她怎么也没想到哥哥的衣服下竟然盖着这么一副衣冠不整的身体,眼前立刻闪现出当年王氏光着跟他爹滚成了一团的情形,恶心到想吐。 哥哥为什么护着她?她为什么穿成这样?这个贱人难道在勾引哥哥?孟瑶正想着,孟迟已经抱着元宁大步流星往房里走去,孟瑶心里又酸又苦,连忙小跑着跟上,骂说:“哥,她怎么穿成这样,简直是个荡妇,跟她娘一样贱!” 孟迟皱眉,王氏当年总是用各种难听的话骂他们,孟瑶记性很好,也很记仇,现在就用同样的话来骂王氏的女儿……孟迟将人放在床上,跟着盖上丝被,解释道:“不是她的错,有人撕了她的衣服想欺辱她。” 孟瑶心中一喜,连忙追问:“她被男人玩了?活该!” 孟迟知道妹妹恨元宁娘俩,他也恨,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找元宁,就是想着把当年王氏加诸于他们身上的都在王氏女儿身上还回来,但是在刘炳春那里见到她昏晕在男人身下任人宰割时,他却救了她,甚至控制不住怒气弄残了刘炳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瞟了阮宁一眼,她缩成一团窝在床里面,巴掌大的小脸只露出了一点点,细而弯的水眸含着惊恐的泪水,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孟迟忽然想起来,有一次王氏挑唆他爹打得他爬不起来,他浑身是血被关在柴房,半夜里这个继妹带着药和吃的爬窗户进来想给他包扎,他不仅拒绝还痛骂了她一顿,当时她也是这样含着眼泪缩在角落里,怕得浑身发抖。 孟迟转回了头,不能再看她,看着她会让他不停地回忆少年时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里的暴戾越积越多。 他转向孟瑶,淡淡说道:“没有,我去的很及时。” 孟瑶愣了一下,跟着咬紧了牙:“你干嘛救她?她活该!” 她懂事很早,娘还没死的时候她在屋里伺候娘吃药,忽然听见厢房有奇怪的声音,她偷偷跑过去,结果从门缝里看见王氏跟她爹抱成一团,嘴里还发出嗯嗯啊啊的奇怪声音,又像哭又像笑,等她再跑回去,她娘已经打翻了药碗,蒙着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十几年过去了,孟瑶一直记得当时的场面。贱人,她喃喃地说,跟她娘一样贱,成天就想着勾引孟家的男人! 孟迟见妹妹脸色突然变了,知道她也是想起从前的事心情不好,他轻轻拍拍孟瑶的肩膀,低声说:“走吧,别理她。” 孟瑶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说:“哥哥,这是你的床,我不准她用!” 她细细的手指紧紧抓着孟迟的背,手心摩挲着他衣物上的纹理,有些贪恋地呼吸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里慢慢安静下来。 孟迟很快推开了她,说:“你让人收拾一间客房给她。” 没多久客房就收拾出来了,只是阮宁跟着八啊九岁的小丫头进去一看,就知道又被整了。这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屋,靠墙放着一张断了腿的短木榻,除此之外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而且这屋子没有窗户,大白天也是黑漆漆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娇娇,就算是虐文,好歹给间像样的屋子吧?”阮宁叹着气,“而且我好饿,也没有饭吃。” “宿主努力哦,”标准女声为她打气,“虽然这是个虐文,但如果宿主超常发挥,找到病娇并征服他,没准儿也会变甜。” “真的?”阮宁喜出望外,她还以为进了虐文只能受虐呢! “真的,在我们大晋江,一切皆有可能。”标准女声说。 阮宁顿时来了精神,飞快地盘算起来。 这个文里的病娇是谁呢?原文出场次数比较多的男人只有郑瑜和孟迟,应该不是孟迟,他除了报复心很强之外并没有别的古怪之处,倒是郑瑜…… 阮宁记得他特别喜欢自杀,每次郑家逼他离开元宁他就闹自杀,十几万字的文里他试过跳河、跳楼、服毒、上吊各种死法,几乎可以凑齐半本自杀指南——当然作为主角,他一次都没死成。 病娇肯定是他。阮宁眼睛一亮,只要让他成功地为自己自杀一次,她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了! 原文里郑瑜在元宁被刘炳春抢走后不到一个月就到了京城,算算时间,没准儿这时候郑瑜正在路上,当务之急是从孟家出去,找到郑瑜。 “贱人,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孟瑶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屋里太窄太黑,孟瑶只是站在门口处,趾高气扬地看着她,似乎随时要扑上来揍她一顿。 阮宁眯了眯眼,孟瑶从见面开始就在骂她,真让人烦躁。既然想走,不如趁势跟她撕破脸大闹一场,以她的暴脾气多半会直接赶她出去。 阮宁淡淡地问道:“你凭什么骂我?” 孟瑶没想到她敢还口。哪怕是王氏最猖狂的时候,元宁也始终是个软弱没用的小可怜,她那会儿受了王氏的虐待总会偷偷拧元宁一把或者踢她一脚,元宁从来不敢吭声。 孟瑶想,难道她以为哥哥救她就是对她好,她就有资格摆谱了?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上去,骂道:“贱人,你凭什么让我哥救你?你活该被男人骑!” 阮宁躲开了,但孟瑶小手指上的指甲扫到了她的脸颊,原身的皮肤极其娇嫩,虽然只是轻轻划了一下,从耳朵到下巴已经出现一条血痕。阮宁捂住脸,冷笑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我还不及你娘一半恶毒!”孟瑶针锋相对,“她害死我娘,还想害死我哥和我,我要你替她偿还!” 阮宁冷冷一笑:“照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先把你自己弄死。” “你什么意思?”孟瑶恶狠狠地问。 “没什么意思。”阮宁向墙角缩了缩,悄悄抓住了放在那里的一根棒槌,“我娘是不好,但是你爹呢?如果你爹是个好的,我娘能勾搭上他?你们每次挨打都是你爹动的手,我娘最多只是挑唆几句,要是你爹真心对你们好,他会下死手打自己的亲生儿女吗?你们对于我娘来说是毫不相干的外人,她对你们不好还可以理解,但你爹呢,他可是你们亲生的爹爹!” 阮宁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按照你的逻辑,当爹娘的做错了儿女就该替他偿还,那么你现在应该弄死你自己,或者你哥。” 孟瑶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偏偏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扑上来撕打她,阮宁立刻抡起棒槌在身前挥舞着,可惜,原身实实在在是个战五渣,棒槌才挥了两三下,阮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孟瑶一把夺过棒槌,咬牙切齿向她砸过去。 阮宁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孟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夺过了孟瑶的棒槌。 他看着阮宁,许久才幽幽地说:“妹妹,多年不见,你似乎伶牙俐齿了很多。” ※※※※※※※※※※※※※※※※※※※※ 放心啦,这是个伪虐文~ 64 孟迟冷眼打量着阮宁。几年不见, 她居然会吵架了,而且敢拿棒槌打人, 她, 很不乖。 阮宁心惊肉跳,不知怎么的, 她不怕孟瑶,却特别怕孟迟,他犀利的眼神像是看进了她的心里, 让她一阵心悸, 呼吸又困难起来。 孟瑶很生气,她的哥哥怎么能管别人叫妹妹!她抱住孟迟的胳膊,仰起头急急地说:“你不许叫她妹妹, 这个贱人不配!” 孟迟淡淡说道:“随便叫一声罢了, 又不当真。” “随便叫也不行!”孟瑶扑上去窝在他怀里,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哥, 你把她撵走, 我不想看见她!” 谢天谢地,终于要撵我走了!阮宁瞬间欢天喜地的, 等反应过来赶紧低头咬住嘴唇时,孟迟已经看见了,他的嘴角扯了下来, 原来她这番折腾是想被赶走?呵, 越来越不乖了。 他动作轻柔地把孟瑶拉开, 淡淡地说:“出去说话。” 孟瑶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口,一边走一边急急地说:“哥,你让她滚吧,我不想看见她,一看见她那张装得可怜巴巴的脸我就想起她娘,那个老贱妇当初就是这么勾搭了爹爹,害得咱们好苦!这种贱人生来就爱勾引男人,该把她扔到窑子里让千人踩万人骑!” 孟迟面色阴沉,这些话都是当年王氏骂他们时说过的,那个该死的女人,虽然她死了,却把瑶瑶害成了这副模样!他叱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孟瑶小嘴一瘪,又哭了起来:“哥,你为了那个贱人训我?” “不是为她,是哥哥不想听见你说脏话。”孟迟叹口气,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柔声说,“别哭了,瑶瑶乖。” 孟瑶欢喜地点着头,乖巧地说:“瑶瑶不哭,瑶瑶听哥哥的。” 她握住孟迟的手,满腔柔情,孟迟犹豫了一下没有松开,于是孟瑶把脸也贴在他手心里,低低地说:“瑶瑶一辈子都听哥哥的。” 天完全黑下来时,阮宁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小黑屋。孟瑶给她安排的这间屋子紧挨着仆人们住的排屋,她观察过了,排屋旁边有个角门通到后街上。 逃吗? 阮宁一紧张,呼吸立刻困难起来,她怀疑原身可能有心脏类的疾病。她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悄悄地向排屋那边摸去。不少屋子里时不时传出说话的声音,精神紧张到了极点,阮宁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再走,腿软了。 她无奈地停住,这幅身体真是太要命了,根本不适合任何体力活,尤其是逃跑。而且即便逃出去,一个没有自保能力又没钱的绝色尼姑,谁敢保证不会碰到另一个刘炳春? 必须想个妥当的法子再开始行动。孟迟既然肯救她,对她总是还有几分香火情,或者可以试试哄好孟迟,让他送她去郑家。 哄男人这件事么……即便她是扑街,那也是个博览各路小言的扑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妹妹准备去哪儿?”孟迟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从树后走了出来。 幽暗的星光下,孟迟眼神闪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继妹。她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条,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角似乎也沁出了泪光。 孟迟记起来了,她好像很怕大的声响,小时候他和孟瑶为了报复她,经常突然在她身后弄出很大的声响,有时候是大喝一声,有时候是拍巴掌,每次她都如他们所愿地被吓哭,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现在她长大了,不会再蹲在地上,也不会哭出声,她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变了不少呢,会吵架会打人,还敢偷偷逃跑。 真是不乖啊。 孟迟慢慢地走近来,刚要说话,阮宁已经抢先开了口:“哥哥,屋里太闷了,我有些难受,所以出来走走。” 孟迟有些意外,他带她回来时她一句话都不肯说,现在却这么乖巧,还叫他哥哥。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穿着大红的衣裤,扎着两个包包头,精致的像个绢人,她的声音又轻又软,怯怯地叫他:“哥哥……” 是入伏了吗?连夜里都这么燥。孟迟忽略掉心底那丝异样,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吗?妹妹不是很怕黑吗,还敢出门?” 正是想起了这点,又想到孟瑶大概不会给她蜡烛,他这才过来看一眼,谁知却发现这个听见一点声响都会吓哭的继妹竟然想逃。 阮宁硬着头皮圆谎:“是很怕,但是屋里更黑,更怕。” 虽然这谎圆的不错,但孟迟没有相信,做暗杀和情报都需要一双火眼金睛,他只一眼就看出,她是想逃,只是中途又改了主意。 孟迟没有说破,他想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掏出火折子和蜡烛递过去,淡淡说道:“怕就点着蜡烛睡吧。” 阮宁连忙接过来,她觉得孟迟应该相信了她的话,于是大力谄媚:“哥哥,你对我真好。”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还带着点颤颤的尾音,孟迟觉得像是谁拿了根羽毛在挠他的心,又痒又燥。 蜡烛点起来,照亮了局促破烂的小屋,阮宁顺口说道:“哥哥请坐。”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坐个鬼,这间小黑屋统共只有一张破床,难道要他坐床上? 然而孟迟真的在床上坐了下来,还四下里看了看,说:“妹妹不记得这屋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硬着头皮摇头,她一个冒牌货,怎么可能记得。 “你娘经常把我和瑶瑶关在这里,一关就是三四天,还不许吃饭。”孟迟深邃的眼眸幽幽地看着她,“原来妹妹已经忘了。” 他发迹后孟家的宅子已经翻新过多次,唯独这间屋子孟瑶坚持要留下,以提醒他们曾经的屈辱日子。 阮宁:…… 真的很记仇啊,需要加倍努力讨好才行。 阮宁努力笑,嘴巴像抹了蜜:“我那时候年纪小,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不过哥哥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要不是哥哥救我,妹妹这辈子就毁了,哥哥对我的好处妹妹一辈子都记得。” 年纪小不记得,呵,撇得好清。孟迟的嘴角扯了下,似乎在笑:“自家兄妹,不算什么。” 他这么说只是想引她说出意图,阮宁立刻上钩,身子一歪在床边坐下,欢天喜地地说:“哥哥,瑶瑶姐一看见我就生气,你说怎么办才好?” 孟迟的鼻端嗅到了淡淡的香气,有一瞬间他想,出家人也抹香粉吗?他不着痕迹地向她身边挪了一点点,问:“妹妹想怎么办?” “要不然哥哥找个妥当的尼庵送我过去吧?”阮宁不敢直接说出意图,先抛出尼庵来试探,“瑶瑶姐看不见我,就不生气了。” 想继续做尼姑?孟迟掂量着她的话有几分真假,幽幽地说:“尼庵也不是清净地,以妹妹的容貌,稍有不慎又是一场祸事。” 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扑街,阮宁自然知道古代的尼庵经常被地痞骚扰,原身的经历并不是个例,她抛出尼庵无非是试探孟迟会不会帮她,眼下孟迟既然肯替她着想,可见她的谄媚已经起了效果,阮宁忍着喜色,趁热打铁:“那,要不然哥哥送我去郑家吧?反正我没有正式剃度,随时都能还俗。” 郑家?孟迟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曾经定过亲,男方姓郑。 孟迟的脸绷紧了,他一言不发地抓起蜡烛扔出去,跟着快步走出,反锁了门。 等第二天还是没人来给她开门时,阮宁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囚禁了。 她想不通,她已经足够小心足够谄媚,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孟迟? 孟瑶是中午才来的,打开门锁时,明亮的光线让阮宁立刻挡住了眼睛。孟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痛快的笑意:“贱人!你以为哥哥救了你就是高看你一眼了?做梦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阮宁没说话,饿得说不出来了,孟瑶并没让人给她送饭。 孟瑶又骂了一会儿,再次锁上门走了。 孟迟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刘炳春被他弄残了,刘家人正在各方托关系给儿子报仇,孟迟的属下得了风声来报,所以孟迟整整忙了一天处理善后。 孟瑶守在门口等他,抓着他的手往里走,兴冲冲地说:“哥,今天买到了好鲜鱼,我做了你爱吃的鱼脍。” 饭菜端上来,孟迟夹了一筷子,忽然问道:“给她送了吗?” 虽然他没说她是谁,孟瑶立刻明白是指元宁,她怔了下,说道:“没有啊,那个贱人,还给她吃?” 孟迟放下筷子,声音低沉下来:“你一天都没给她吃饭?” “没有。”孟瑶心里突地一跳,没来由的酸起来,啪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干嘛要给她吃?她娘关咱们的时候难道给过饭吃?哥,你该不会为这个跟我凶吧?” 孟迟没有说话,他飞快地走了出去,孟瑶忍着气跟在后面,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转到后院,连锁都没开,直接一脚踢开了门,孟瑶心里一惊,连忙追过来时,却见他抱着元宁从里面出来,元宁的头歪在一边,晕了。 那一刹那,孟瑶清楚地看见自家哥哥眼睛里的怜惜,她的心抽紧了,这个贱人,她必须死! ※※※※※※※※※※※※※※※※※※※※ 我好像被盯上了,每章都高审,动不动就锁,哭唧唧,其实已经挺清水了,宝贝们,我多数时间都是上午九点更新,十点前看的话肯定是原版,之后就不好说了。 —————————————— 感谢涂涂^=_=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12 01:07:11 感谢冰糖柑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1-12 19:39:09 感谢读者“年年花相似”,灌溉营养液 +2 2019-01-12 22:35:27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 2019-01-11 09:51:14 65 元宁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黑漆床上, 床边的桌上摆着烛台, 照得屋里一片明亮。她恍惚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饿晕过去了, 不由得痛心疾首。 穿越以来,以此次最为倒霉,好好一个大美人, 居然被活活饿晕。 她很想叫人,但是虚弱到说不出话来,眼睛四下一望,突然觉得这张床这张桌都有点眼熟,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孟迟的卧房吗? “醒了?”孟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在床前坐下。 阮宁张张嘴, 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哀肯地向他眨眨眼。 孟迟看着她,眼神幽暗。挨饿的滋味他体验过, 小时候被王氏关在小黑屋饿上两三天是常有的事,但他一次都没有晕, 还总能在被放出来时用嘲讽的神色让王氏再次暴跳如雷,为什么这个继妹如此娇嫩, 只饿了一天就可怜成这幅样子? 如果她像她娘一样凶悍就好了。 许久, 孟迟起身走去外间端来了一碗菜肉粥放在她床边, 肉的鲜香味混在蔬菜和稻米香气里, 阮宁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她努力想起身拿碗,可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 这身体真是个废物啊,怪不得在原文里受尽了折磨,阮宁又急又颓丧,不知不觉就掉了泪。 孟迟轻嗤一声,声音里透着嘲讽:“妹妹这样子,真是可怜呢。” 阮宁心里一凉,本能地停住了。 然而孟迟却起身在床边坐下,跟着大手一揽将她搀起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向桌上拿起粥碗和调羹,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饥饿战胜恐惧,阮宁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等发觉粥还很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孟迟在,她不敢吐出来,只能含在口中,眼泪汪汪地忍着。 “烫?妹妹真是娇弱呢。”隔着衣衫,孟迟察觉到她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又看见她掉落的眼泪,顿时明白了。 阮宁不敢回答,她能感觉到孟迟心情不好,浑身都在放冷气。 孟迟又轻哼了一声,跟着却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又用嘴唇试了下温度,这才递了过来。 阮宁立刻吃了下去,眼巴巴地抬头看他,等第三勺。 孟迟很快吹好了第三勺,跟着是第四勺,第五勺,阮宁吃了几口,心里总算不那么慌了,她很想接过碗来自己吃,但孟迟始终没有把碗给她,而是动作娴熟地吹着,一勺勺送到她嘴边。 阮宁忽然想到,也许以前他也是这么喂孟瑶的吧?做他的妹妹可真幸福。 “哥,你在做什么?”孟瑶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门口。 “喂她吃饭。”孟迟坦然答道,跟着又送了一勺粥到阮宁嘴里。 “哥,我才是你妹妹,这个贱人凭什么!”孟瑶的声音颤抖起来,又是气苦又是妒忌。 孟迟把碗塞到阮宁手里,又竖起枕头让她靠着,这才下了床,淡淡说道:“饿死了她,你怎么出气?” “只饿了一天怎么会死?她那贱人娘饿过咱们多少次?”孟瑶连声质问。 孟迟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向床上的人,她低着头飞快地往嘴里扒着粥,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的争吵,不过他知道,她肯定全都听见了,她之所以吃这么快,就是怕他被孟瑶说服,不让她再吃。 又乖又怯又贼,一点儿也不像她娘呢。 孟瑶见他不回答,冲过去就想扯阮宁下床,但孟迟比她来的更快,他一把抓住她拖到门外,沉声说:“别闹!” 孟瑶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迟,许久才摇摇头,哽咽着说:“哥,她们都是妖精,专门勾引孟家的男人,你该不会被她迷住了吧?” 孟迟面色阴沉,淡淡地说:“你胡说什么?” 孟瑶又等了一阵子,见他还是不准备哄自己,心里渐渐凉了下去,她在无比的失落中突然说道:“你不是说孙家琮想娶我吗?我嫁!” 孟瑶今年已经十九了,孟迟给她看过几门亲事,对方都是他觉得不错的青年才俊,可孟瑶一个都没看上。孟迟倒也不着急,他们兄妹吃足了继母的苦头,对于婚嫁的事自然别普通人谨慎,他早想好了,如果孟瑶始终没有中意的人,大不了他养妹妹一辈子。 孙家琮是他在骁云卫中的副手,聪明能干,对孟瑶很是上心,孟瑶之前一直说不喜欢,谁知这时候突然又提起来。 孟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好,我明天跟他说。” “你!”孟瑶突然哭起来,不等他问就捂着脸跑开了。 孟迟想要追上去,却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阮宁,她捧着一只空碗,眼见没有吃饱却又不敢叫他,只用勺子一点点刮着碗沿上的米粒,她垂着头,能看见头皮上新长出来一层绒绒的头发茬,像小草新生的嫩芽,又软又柔,出奇的乖。 孟迟轻笑一下,先把外间的粥罐提过来放在她床边的桌上,这才追过去看孟瑶,但她锁了门,任凭他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等他回来时,阮宁已经吃完了一整罐粥,撑到肚子疼,正扶着桌子眼泪汪汪。 阮宁觉得,活了半辈子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挫败过,先是被饿晕,然后吃得太急太撑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她穿的怕不是虐文女主,是谐星吧?更要命的是这个谐星还身娇体软,感情超纤细敏感,她只是稍微觉到一丝羞惭,眼睛里立刻就迸出了眼泪,滔滔不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孟迟笑出了声,他在边上坐下,闲闲地看她扶着桌子艰难地移动,他猜她是想消食。 “走路没用。”孟迟又看她折腾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指点,“你吃的太急呛了凉风,所以肚子疼,要揉一揉,揉开了就好了。” 孟瑶小时候就有这毛病,吃饭一急就肚子疼,每每都要他揉上一会儿才能好。 阮宁半信半疑,然而肚子实在太疼,于是犹豫着在床边坐下,背对着孟迟用力地揉着,只是揉了半天也不得法,肚子反而更疼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孟迟一眼,想问问他怎么揉,却又不敢开口。 她嘴唇上有淡淡的樱红色,衬着她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看上去出奇的软。 孟迟心底有些燥,他走过去弯了腰,大手放在她的肚脐上方,低声说:“手要搓热,在肚脐上面朝一个方向揉,就像这样。” 他示范似的揉了一下,手很热,像捂了一只火炉似的,热气透过衣衫渗进皮肤里,一阵阵熨帖。阮宁咬着唇,有些犹豫该不该让他放手。 孟迟很快拿开了手,掌心有些凉,热意被她微凉的身体带走了一些,在炎热的夏天,这样冰凉的身子可真是个宝,孟迟想着,眸子又暗了几分。 窗外,去而复返的孟瑶死死咬住了嘴唇,直到咬出血来。 她一言不发站在那里看着,直到屋里的蜡烛被吹熄,她听见孟迟走到外间竹榻上睡下了,他竟然把自己的床让给了元宁。 这女人,留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阮宁醒来时,孟迟已经起床了,孟瑶也在,正跟孟迟说着话:“哥哥,让她搬回去住吧。” 孟迟淡淡地说:“我先带她去衙门,尽快在外面给她另找一个住处。” 是防着他不在的时候她整她吗?孟瑶的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忍着恨意说:“衙门里人多嘴杂,看见了不好,你先去找房子,让她在家吧,你放心,我不会再饿着她。” 孟迟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点了头。 孟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阮宁觉得,今天孟瑶看她的眼神简直像在放飞刀,她琢磨着反正就要走了,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于是躲在屋里没出去,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孟姑娘,我是元宁的未婚夫婿,专程来接她的。” 又听孟瑶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滚!” 阮宁跑出去时,只见一个穿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被孟瑶拿扫帚往外赶,阮宁连忙大声叫道:“郑公子,我就是元宁!” 年轻男子冲她招手,大声说:“元宁,我是郑瑜,我来接你成亲!” 话没说完,孟瑶一扫帚打在他头上,几个仆人推搡着他出了门。 阮宁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讨厌我吗?有人接我走你还不满?” 孟瑶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半晌才说:“我哥又没让你走!” 阮宁不怕她,怕的是孟迟,她连忙说道:“我跟郑家定过亲的,你哥也不可能拦着我。” 孟瑶哼了一声,一脸阴沉地走了。 眼看四下没人,阮宁壮着胆子摸到大门跟前,探头出去一看,郑瑜正在附近晃悠,一看见她就跑过来叫着她的名字说:“元宁,你头发怎么没了?” 阮宁连忙冲他摆手,低声说:“我在后面的角门等你,快去!” 今天的好运气似乎很眷顾她,阮宁偷偷摸摸往排屋走,居然一路上也没人拦她,角门正好开着,元宁鼓足勇气一脚跨出去,正好看见郑瑜对她一笑:“走吧!” ※※※※※※※※※※※※※※※※※※※※ 宝贝们,最近有啥好看的剧推荐不?严重剧荒啊啊 66 一刻钟后孙家琮来了, 孟迟已经寻好了房子, 命他过来帮阮宁收拾东西搬家。 孙家琮一看见孟瑶就笑:“阿瑶妹妹, 孟哥说你同意咱们的亲事了?我办完这事就回家说一声,好早些准备起来。” 孟瑶怔住了, 他竟然真的跟孙家琮说了?这么着急要把她嫁出去吗? 她的眼圈红了,转了身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孙家琮还以为她在害羞, 连忙追上来轻声说:“阿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像孟哥一样好好照顾你。” 孟瑶猛地站住了,恶狠狠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哥比?” 孙家琮就算是个傻子, 也能听出她毫不掩饰的嫌弃,他一张微黑的脸上顿时泛出几分红,许久才笑了笑, 淡淡地说:“我自然没法跟孟哥比,孟姑娘看不上我也是该当的,既然如此, 这事我以后再也不会提起。” “算你有自知之明!”孟瑶愤愤地说。 她扭身就走,孙家琮追上来, 问:“元宁姑娘呢?孟哥让我来接她。” “谁耐烦管她,你自己找去。”孟瑶指指后院, 自顾自走了。 孙家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后院里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好容易抓住两个玩泥巴的小孩打听, 其中一个说:“好像那会子有个女的往街上去。” 孙家琮连忙跑出去看时,门外是条人来人往的热闹小街,哪里还有元宁的人影? 孟迟回来时,孟瑶正在厨房炒菜,一看见他就欢欢喜喜地说:“我就猜哥哥中午会回来。” “元宁呢?”孟迟面色阴沉。 “谁知道,大概偷偷跑出去逛了。”孟瑶漫不经心地说,“哥,我炖了肉,你要不要加些豆腐进去?” 孟迟没有答话,他大步走出去召集了家下的佣人,问道:“上午谁在后院?” 一群人全都摇头。 孟迟直觉有问题,十几个人安排分工,何至于连一个都不在后院? “上午有个姓郑的男人来找过她,”孟瑶拿着锅铲在门口说,“那个小贱人一看见他眼睛都直了,我看那男的不像好人,就把他打出去了,说来也怪,那男人前脚走,后脚小贱人就不见了。” “郑瑜?”孟迟明白了,心里陡然一空,她那天就想去郑家,果然被她找到了机会走了。 “孟哥,”孙家琮小声在旁边提醒,“我问了街坊,没人看见过元宁姑娘,不应当呀。” 一句话提醒了孟迟,元宁没有头发又是个脸生的美貌女子,十分惹眼,假如她是从后院角门溜出去的,满街的人怎么可能没人留意到? 他下意识地看了孟瑶一眼,孟瑶立刻说:“别是跟着野男人跑了吧?” “是不是,查一下就知道了。”孟迟淡淡地说。 孟瑶怔了一下,跟着又笑说:“哥,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还绑着她不成?理她干嘛,饭快做得了,咱们先吃饭。” “不吃了。”孟迟推开角门,迈步走了出去。 孟瑶追出去时,只见孙家琮仍在街坊中间打听消息,孟迟却已经走远了,她握着锅铲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觉就掉了眼泪。 孙家琮看见了,脸色微微一变,跟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街坊说起话来。 十几里外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阮宁悄悄打开房门,提心吊胆地往院门跟前溜。 她在一刻钟前突然发现这个郑瑜有些不对。原文里说的清清楚楚,郑瑜是秀才出身,性子温软,但是这个郑瑜虽然长得一副斯文模样,刚刚来的路上去买吃食时,他对着水牌报菜名居然认错了三四个字,连阮宁这个只认得简体字的都比他强。 阮宁顿时起了疑心,跟着想到,她从孟家跑出来时,郑瑜立刻取了一套男人的衣帽给她换上,所以他们才没引起任何注意顺利逃走了——衣服也就罢了,他怎么会想起来专门给她准备一顶帽子来遮掩光头?他刚见到她时分明还问她怎么没了头发。 阮宁越想越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正在拿不定主意,郑瑜忽然指着前面一个小院说:“到了,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咱们先在这里落脚,等下雇辆车去登州。” 阮宁不想进去,就凭她现在这幅身体,一进屋基本就是任人宰割,但是容不得她推辞,院子里已经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把挽起她的胳膊,毫不费力地把她拽进去了。 阮宁根本反抗不了,她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地在屋里坐下,开口试探:“郑公子,月底就是令堂的寿辰,咱们回去时应该能赶上给她老人家过寿吧?” “能,肯定能,咱们走的快些就是。”郑瑜笑嘻嘻地说。 阮宁心里一片冰凉。原文里写过,郑瑜的母亲冬天里过寿,原身上门祝寿,结果被郑家人挡在门外羞辱了一番,这个情节她肯定没有记错,而郑瑜这个当儿子的更不可能记错母亲的生日。 除非这人不是郑瑜。 一旦发现一个破绽,其他的破绽就会接二连三被发现。阮宁坐在旁边,很快发现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郑瑜”说话时不时拍他一下,十分亲昵,根本不像他说的,那女人是他朋友的妻子。 “郑公子,我穿成这样不方便,想出去买几件衣服穿。”阮宁试图找借口出门。 “你不用买,”那女人笑嘻嘻地说,“我这儿什么漂亮衣裳都有,你等着,我给你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起身来,风摆杨柳地往后面去了,屋里飘起一阵浓烈的香风,阮宁瞬间想到了古装剧里的老鸨。 衣服拿出来时,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想,花红柳绿的颜色不说,那半透明的质地,艳丽的绣花,还有紧贴着胸腰的设计,她一路走来,就没见哪个良家妇女这么穿过。 不仅是老鸨,还是个低档青楼里的老鸨,审美低俗。阮宁郁闷到了极点,穿越女即便沦落,待遇怎么也得是秦淮河那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吧?为毛到了她这里档次就这么低? 她推辞说:“我是出家人,不穿这种衣服。” “哎呀,出家人,我这里还没收过出家人。”女人拿手帕捂着嘴,“你不用出去买,待会儿我叫人来给你量身,做几件僧袍。”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拍“郑瑜”的大腿:“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没准儿也有人喜欢这调调,就是应该先把头发留起来,光头太古怪了。” 擦,这么低档的青楼居然还提供制服项目。 阮宁心里咒骂着,脸上继续装出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样:“姐姐,我有些累,能不能带我到房里休息一会儿?” 或许这声明显恭维的“姐姐”取悦了女人,她很快给阮宁安排了一间安静的屋子,阮宁等了半天,好容易等到门前没人了,立马溜出去,准备逃跑。 可惜,她在大门跟前被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拦住了,那女人很快赶了过来,笑着问道:“妹妹想去哪儿呀?” “我有点闷,想出来逛逛。”阮宁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逛好了吧?该回去了。”女人说道。 “我想到街上逛逛。”稍有些紧张,心跳就快到无法忍受,阮宁悄悄捂着心口,努力想平复情绪。 女人冲“郑瑜”摆手:“朱老三,我看你也别装了,眼瞅着这小雌儿已经看出来了,想逃跑哩。” 朱老三走近了,忽地伸手在阮宁脸上摸了一把,摇着头说:“小尼姑挺机灵的,本来还想多哄你玩一会儿。” 女人拍开他的手,撇撇嘴说:“行了,身价钱给了你,人就是我的了,少动手动脚的,这雌儿好个相貌,我还等着破瓜时卖个好价钱哩。” 擦,果然是老鸨! 阮宁连忙吵嚷着说:“我哥是骁云卫的孟迟,你们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女人脸色变了变,向朱老三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孟迟是个狠角色,我花大价钱从你手上买雏儿为的是做生意,我可不招惹这种活阎王。” “听她瞎说,孟迟什么时候有个当姑子的妹妹?” 朱老三说着凑在女人耳朵边上悄悄又说了几句话,女人松了一口气,冲着大汉一挥手:“把她带回去!” 阮宁挣扎着大叫起来,但一个大汉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扭住她的手拖着她往里走,她根本没能力抵抗,更要命的是,刚刚的紧张和反抗似乎耗尽了原身仅有的体力,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神志越来与不清醒,终于,在被拖出去十几步后,阮宁失去了知觉。 “孟老弟,我照着你妹妹的样貌身量问了一遍,都没见过这么个小尼姑,但是有个兄弟看见有人带着个挺瘦挺白净的小相公从你家那边过来,往程丽姐那儿去了。”这几条街的团头,也就是乞丐的头儿,向孟迟说道,“他说那个小相公除了不是女人,哪儿哪儿都挺像你妹妹的,戴着帽子也看不出有没有头发,要不你去瞧瞧?” 孟迟一拱手:“多谢大哥!” 他跃上马飞奔而去,程丽姐他知道,经营着几家妓馆,最是心狠手辣,小娘子们到了她手上没有不被扒一层皮的,元宁最好平安无事,否则,他要她生不如死! 67 “不好了, 孟迟闯进来要人啦!”龟公一道烟地冲进屋里, 对着程丽姐大喊。 程丽姐的脸色顿时变了, 喃喃地说:“臭王八朱老三,这不是坑老娘嘛!” 她站起身往外迎, 急急地说:“把那个雌儿藏到暗室里!” 孟迟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平头百姓里爬上去的,心狠手辣不怕死, 她也是市井里混的,最知道这种人得罪不得。然而朱老三送来那个小尼姑长得实在漂亮,肯定能大赚一笔,她贪图银子, 这才不顾小尼姑的威胁把人留下了。 程丽姐飞快地走着,心里把朱老三骂了个狗血喷头,他赌咒发誓说没事的, 结果却把孟迟这个活阎王给招来了! 花厅里,孟迟一脚踢开两个打手,冷着脸继续往里闯, 程丽姐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腻着声音说:“哎呦孟大爷, 什么风儿把你老吹来了?” “元宁呢?把人交出来。”孟迟也不废话,打头就问。 “元宁?元宁是谁?”程丽姐一脸惊诧。 “我继妹, 一个小尼姑。”孟迟冷冷地看着她说。 程丽姐暗自啐了一声, 朱老三这个王八蛋, 不是说小尼姑是孟家的仇人, 孟家卖出来的吗?她连忙说:“哎呦孟大爷,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出家人怎么会来?” “让开!”孟迟根本不信,继续往里面走,“我自己找。” 程丽姐不敢拦,她紧紧跟在孟迟身后不敢离开,心里暗自祈祷手下把人藏严实了。孟迟找了一遍,这院子并不是妓馆,而是程丽娘自己的住处,四下收拾得十分干净,并没发现什么诡异的东西,但他眼光毒辣,早瞧出程丽娘的不自然,于是也不再找,只淡淡说道:“有个重要人犯昨夜潜逃,有人看见他在你家附近出没,从现在起,你几处买卖暂时停业,配合骁云卫缉拿人犯。” 简直是晴天一个霹雳,程丽娘笑都笑不出来了,连忙说:“孟大爷,这是怎么说的?我家一向老实做生意的,怎么可能窝藏人犯?” “我说藏了,那就是藏了。”孟迟道。 程丽娘急了:“干我们这行生意,停上几天还不得赔得裤子都没了?孟大爷,这可开不得玩笑!” 孟迟轻笑一声:“你赔不赔钱,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找人。” 他悠悠闲闲地坐下,甚至还取了茶杯茶盏,自斟自饮起来。 程丽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是没有靠山,但骁云卫这帮人就算明里压下去了,暗地里还有无数办法能整她,她冒不起这个风险。一个美貌女子固然能挣不少钱,但要是停业了,十个美貌女子也换不回来。再说这事,她也是被朱老三骗了,就算她也有错,孟迟也不至于杀了她吧? 程丽娘一合计,连忙堆上一副笑脸说:“孟大爷,我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有人给我这里送了个小丫头,但她一来就晕过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呢,要不然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孟迟立刻起身,冷冷道:“带我过去!” 暗室又窄又黑,只放得下一把椅子,阮宁就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帕子,人还在昏迷中。烛光照到她苍白脸上的一刹那,孟迟的心抽紧了,他回身一脚踢在程丽娘的心口,跟着俯身连人带椅子抱出来,强压着怒气解绳子。 程丽娘被他踢得吐了血,强撑着说:“孟大爷,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人是朱老三送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你的亲眷,不信你问朱老三!要是我知道是你的人,我怎么也不敢动的呀!” “我会问的,”孟迟淡淡地说,“要是让我知道你没说实话,程丽娘,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他抱着人大步走了出去,程丽娘擦着嘴边的血,声嘶力竭地叫:“去找朱老三,给我弄死那个坑人的王八蛋!” 阮宁醒来时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屋里干净明亮,但是陈设都很陌生,她有些疑惑,正要起身时,却突然愣住了,这不是青楼,是哪里? “醒了?”孟迟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跟着他人走进来,站在床前微微俯身看着她,高大的身躯带来一阵无形的压迫。 阮宁:…… 他居然逛青楼?捆绑秀是他订的?擦,道貌岸然啊! 下一秒钟她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孟迟手上有血,而这间屋子显然也不是上午她被关起来的地方。 阮宁下意识地向床里缩了缩,孟迟身躯的阴影压在她身上,让她心惊胆战。 下一秒钟,孟迟在床边坐下,伸出手看着上面的血迹,幽幽地说道:“妹妹不问问这是谁的血吗?” “谁的?”他的语气太瘆人,阮宁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问道。 “带你逃走的人。”孟迟似笑非笑,“妹妹心疼不心疼?” 阮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意识到自己要倒霉,立刻开始圆谎兼谄媚:“哥哥说哪里话?那是个骗子,他冒充郑瑜把我带走卖了,我真后悔跟着他走!肯定是哥哥救了我对不对?哥哥真厉害,真是个大英雄!我实在太笨了,幸亏有哥哥一直帮着我。” 孟迟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真是有意思,谁能想到这个怯得像兔子一样的继妹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一再逃跑,被他抓到了还敢糊弄他?他拿起桌上的丝帕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上的血,说道:“我厉害?呵呵,怎么会,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两回,我厉害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完了完了,果然被抓包了。 阮宁连忙说:“哥哥误会了,我没有逃,我只是想见见郑家人商量一下婚事,免得一直麻烦哥哥,我也没想到那人是冒充的……” “婚事?”孟迟打断了她,心头蹿出一股无名火,她居然敢想着嫁人! “所以你一听说是姓郑的就迫不及待跟着逃了?你就这么恨不得嫁人,是个男人就跟着走了吗?”孟迟将擦过手的丝帕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阴沉下来,“你,很不乖。” 阮宁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说话了。 孟迟起身出去,很快又拖着一个人回来,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招手示意阮宁来看,阮宁大着胆子探头瞧了一眼,顿时吓得捂住了脸,那是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 “好好瞧瞧你的郑公子。”孟迟幽幽地说,“他叫朱老三,专门拐骗年轻女子卖去青楼的,好妹妹,你下回再跟人逃跑的时候,可要擦亮了眼睛,别再认错人了。” “孟大爷饶了我吧,我冤枉啊!”朱老三奄奄一息地叫,“是你妹妹说这是你家的仇人,是你妹妹让我把她卖到窑子里的,我要是早知道孟大爷护着她,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呀!” 孟瑶?!怪不得那天她逃得那么顺利。阮宁郁闷极了,那位可真是个戏精,装的那么像,又打人又发火的,原来都是为了骗她主动逃跑,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她默默地看了孟迟一眼,低着头不敢抗议,谁都知道孟迟最疼这个妹妹,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 孟迟一脚把朱老三踢开,回头向阮宁说:“好妹妹,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吧,饭菜都在桌上,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一手拎起朱老三往外走,阮宁刚要叫他,人已经不见了,只听见他咔嚓一声从外面锁了门。阮宁欲哭无泪,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还被锁在屋里呢,好歹让我出去透个气吧啊啊! 孟瑶正低头裁着衣裳呢,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不由得惊喜地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迟神色淡淡的,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口道:“孙家琮说你不想嫁他?” “我看见他就烦,不嫁!”孟瑶说着拿起刚裁好的布笑嘻嘻地往孟迟身上比划,“哥,我给你做件外袍,你看这个颜色好不好?” 孟迟推开布料:“昨天是你自己说要嫁的。” 孟瑶一脸执拗:“我就是随口说说,谁知道你当了真!” 孟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你想嫁谁?” 孟瑶脱口说道:“我谁也不嫁,一辈子守着哥哥!” 孟迟两条浓眉拧在了一处,他看着孟瑶,清清楚楚地说:“我有我的过法,你有你的过法,怎么可能守着一辈子?” “我偏要!”孟瑶嚷了起来。 孟迟站起身:“朱老三我已经收拾了,这次的事没有酿成大错,我就不多说了,最好不要有下次。” 果然瞒不过他!孟瑶一脸不甘,咬牙说道:“哥,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为什么总是偏袒那个贱人?” 孟迟没有回答,他一径走到自己屋里,眼前一会儿闪过小时候的元宁拿着馒头和药怯生生缩在角落里的模样,一会儿又是现在的她既胆怯又狡黠的模样,这让他从来冷硬的心肠头一次感觉到了悸动。 梦里,继妹怯生生地搂住了他的腰,淡淡樱红色的唇送了过来,轻声叫道:“哥哥……” 孟迟心满意足,狠狠吻住了那双柔嫩的唇,乱梦在此时戛然而止,孟迟喘息着醒来,忽然发现腰上箍着一双手臂,柔软的身体挨着他,低低地叫:“哥哥……” ※※※※※※※※※※※※※※※※※※※※ 宝贝们都去考试了吗?最近人好少哎~ 68 孟瑶。 孟迟大吃一惊, 猛地推开她转身就走, 孟瑶却像没骨头的藤蔓一样死死缠上来, 含着泪低声说:“哥,你别赶我走, 我怕。” 孟迟的动作顿住了,他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你怕什么?” “我怕你为了那个贱人不要我了。”孟瑶哭了起来, 满是眼泪的脸颊贴在他背上,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寝衣,“哥,以前咱们好好的, 那个贱人一来,你对我就不一样了。” “怎么会。”孟迟叹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妹妹的手背, 低声说,“你起来,这样子不成体统。” “我不起来!”孟瑶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声音凄楚,“我要一辈子守着你, 咱们两个永远在一处……” 孟迟皱紧了眉,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缘故, 兄妹俩比旁人亲密许多, 但这话仍然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更何况她曲线起伏的身子也提醒他, 妹妹已经长大了。 孟迟瞬间想起刚刚那个梦里继妹充满诱惑的唇,他隐秘的欲念并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孟迟一个激灵,猛力扯开妹妹的手臂,噌一下跳下了床:“瑶瑶,我早说过,你有你的过法,我有我的过法,什么守不守的胡话以后不准再说!快回去,以后不要随便进我屋里!” 孟瑶哇一下哭出了声,跟着也下了床,不依不饶地再次扑上来箍住他,大声说:“不许你对我凶!我也不要什么你的过法我的过法,从小就只有你跟我两个,这一辈子我都要这样!” “胡说什么!你总要嫁人……” 孟迟话没说完已经被孟瑶打断,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谁也不嫁,我只要哥哥!” “就算你不嫁,我也要娶妻。”孟迟心里越来越惊,用力挣脱她往外走,“瑶瑶,不可能只有你跟我,我们是兄妹,这辈子都只能是兄妹!” 孟瑶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才大哭着追了出去,可是孟迟早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 明亮的月光下,孟迟像一只巨大的黑鹰,沉默地掠过一排排屋脊,很快来到给阮宁置办的小院。两个骁云卫的下属正在暗处值夜,看见孟迟时连忙现身迎候,就听孟迟说:“辛苦,你们走吧,今晚我在。” 他一跃进了院里,径直推开阮宁的房门,屋里的蜡烛没有熄灭,昏黄的光线照着熟睡的继妹,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细细的眉紧紧皱着,薄被被蹬得皱成了一团,露出大半边肩膀,伶仃的锁骨下苍白的皮肤泛着病态的微光,让人心生怜惜。 孟迟情不自禁地拉起被子给她盖了盖,却又看见她细瘦的脚也露出来了,脚踝细细的,看着就觉得可怜。 孟迟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关着她?关好了,她就没法子再逃,任凭哪个郑公子也带不走她了。孟迟目光幽深,就这样吧,让她嫁不得走不得,也算是替她娘赎罪。 然而心底的声音又在提醒他,这算什么报复?真正的报复应该像孟瑶那样狠辣,但他做不到。从再次见面开始,他就不自觉地一再让步,让所谓的报复成了笑话。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这么念着她,留住她,他很愉悦。 眼前突然闪过梦里她带着几分羞怯主动送上的樱唇,在梦中他狠狠地吻了回去,畅快地无以复加,不知道真实的感觉会不会像梦里一样销魂? 孟迟微眯了眼,断然俯身下去,像梦中那样,用力吻住了那两片娇嫩的唇。 阮宁也在做梦,梦里是一片旷野,她在惊惶地逃跑,而孟迟则变成了一匹高大健壮的黑狼在她身后穷追不舍,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只要被他追上,她就会死在他的尖牙利爪之下。阮宁拼命想逃得更快些,可是腿越来越沉,跑得越来越慢,她快急哭了,郑瑜突然出现,高喊着说:“元宁,你在哪里?” 阮宁还没来得及回答,黑狼已经扑到了她,他尖利的牙齿啃咬着她,潮热的气息在她唇边流连,让她又怕又嫌弃,她死命挣扎却推不开他,想叫郑瑜却叫不出声,她焦躁到了极点,疯了似的一头撞向黑狼,终于喊出了声: “郑瑜救我!” 声音一出口,阮宁跟着睁开了眼,孟迟含着怒意的脸近在咫尺,像梦中一样,他蛮横的唇舌正啃吮着她的,几乎要榨干她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还在梦里?阮宁一阵恍惚,跟着唇上一轻,却是孟迟放开了她,声音低沉:“救你?呵,妹妹真是痴情,连梦里都惦记着郑瑜。” 阮宁后知后觉地觉到了嘴唇上的疼,刚刚他亲了她?天! 她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觉得三观有些炸裂,他不是恨她讨厌她,他不是要报复她吗?这也是报复的一种?手段未免有些下流吧! 孟迟的手慢慢地滑下,忽地又攥紧了她的脚踝:“关住人拴住脚都栓不住你的心,妹妹,我是不是应该把郑瑜杀了摆在你面前,免得你天天想着他?” 阮宁打了个寒战,她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干,忍不住辩解说:“我没有想着郑瑜,但是,既然你跟孟瑶都这么讨厌我,干嘛又留着我不放?让我去郑家吧,对你们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解脱?呵。”孟迟的面容有些狰狞,她居然还想着去找郑瑜!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好的,让她这么留恋!他忽地攥住她的胳膊,冷冷地说,“你想解脱?可我不想。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吧,哥哥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压抑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阮宁再也顾不得早先计划好的谄媚策略了,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就算后娘虐待了你们,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吗?她死的那么早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就算她有一万个不是,难道我也有吗?我欺负过你们吗?我都剃头出家了你还不放过我,欺负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很有意思吗?” 孟迟很意外,胆怯的小兔子居然敢骂人,她情绪很激动,苍白的脸上飞起了一点淡淡的红,薄薄的胸膛起伏着,这样柔弱,这样不驯,矛盾堆叠在一起带来一种诡异的刺激,孟迟蠢蠢欲动。 阮宁很快发现,这幅身体不适宜任何一种激烈活动,连情绪的激烈都不行,仅仅骂了几句她就累得气喘,只能中途停下来,喘吁吁地低声说:“就算你想报复,亲我算什么?未免太龌龊了,好歹我也是你妹妹。” “又不是亲的。”她提到了亲吻,孟迟立刻回想起刚刚被迫中断的尝试,舌尖上还留着柔嫩的触感,孟迟没有再忍,立刻俯身下去,再次吻住了正喃喃咒骂的嘴。 阮宁瞪大了眼睛,她快气炸了。 她拼命踢打,但很快被他控制住,手脚都被抓牢了,他健壮的上身压制着她,控制全局,怎么也不肯放开。阮宁恨极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下死力咬了他的舌头。 孟迟嘶了一声,但疼痛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更加用力地亲吻,弄得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无助地仰着尖瘦的下巴,接受他无休止的掠夺。 孟迟的手摩挲着她的头皮,柔软的头发茬轻轻挠着手心,让他越发冲动,不知什么时候,他一只手握着她的小脸,另一只手已经来到腰间,圈住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发现她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神采,脸上也泛出了青白色,孟迟心下一惊,连忙松开了手,竟有些害怕。 意识慢慢地回复,阮宁瘫在床上,喃喃地说:“欺辱我就这么有趣吗?” 孟迟轻哼了一声,他的舌头被她咬伤了,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欺辱你?好妹妹,你要想想清楚,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多少个男人欺辱过了。” 阮宁有气无力的,仍然忍不住冷笑:“因为你救了我,所以就能对我为所欲为?那么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孟迟带着几分愠怒抬起了眉。跟那些男人没有区别?难道他们像他一样辗转纠结,像他一样时时刻刻留意着她,像他一样即使怀着恨意,也不舍得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带着怒意的脸一直贴到她面前,逼得她无力地向后仰着,这才开口说道:“你真的很不乖,别弄得我没了耐心。” “假如乖就是任你为所欲为的话,那你就别指望了。”阮宁强忍着恐惧反驳。 她成功地挑起了孟迟心底的恨意,一刹那间孟迟仿佛从她脸上看见了王氏的影子,她在嘲笑他,笑他被她折磨了那么多年却不舍得报复她的女儿,孟迟在愤激中握紧了拳,重重地砸了下来。 阮宁没地方躲,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拳最终砸在了床板上,结实的板壁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孟迟收回拳头,看着上面淋漓的血色,淡淡地说:“好妹妹,以后最好乖一点。” 阮宁打了个哆嗦,那一拳如果落在她身上,不死也得残。 孟迟欣赏着她脸上的恐惧,高大的身躯再次俯低下来,冰凉的唇吻上了她的,语声低沉:“别想逃,你逃不掉。” ※※※※※※※※※※※※※※※※※※※※ 到底有没有可能爱上囚禁自己的人?我其实是有点困惑的,哎 69 这个吻浅淡的很, 只是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 在阮宁反抗之前, 孟迟已经移开唇,但他跟着却在她身边躺下了。 阮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他只是挨着她踢掉了鞋,跟着闭上了眼睛。 许久,轻微的鼾声响起来, 像是睡着了。 阮宁简直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她撑起身子悄悄在他脸前摆摆手,孟迟没有反应。又呲呲牙,没有反应。真睡着了?阮宁咬牙切齿, 坐直了身子举着手,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攻他一个冷不防。 掐晕他,开了锁再抢走他的钱, 她就能逃出去找郑瑜了。 可如果失手,她大概只能给自己点根蜡烛默哀了。 掐,还是不掐?阮宁犹豫不决。 孟迟忽地翻身扑倒了她, 声音清凉:“还没想好?” 擦! 孟迟懒懒地眯着眼看她,一直看得她慌得像只兔子一样不停地眨眼睛, 身子也抖了起来。真有趣,刚刚她还张牙舞爪的骂他, 一转眼被抓了包, 又怕成这样。 又怂又软又凶, 真是个诡异的妹妹呢。 孟迟刚刚被她呛出来的恨意突然消散了, 他带着一丝笑,手和腿都压住她,缓缓地合上了眼。 阮宁快要喘不过气了,她努力抬起他的胳膊放下去,跟着坐起来搬他的腿,他故意攒着劲,死死压着她不动,一直把她累得气喘吁吁,好容易搬下去,还没来得及躲开,他一翻身,再次重重地压了下来。 擦!阮宁咬牙,对着他装睡的脸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手却突然被他抓住了,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妹妹,我睡不好的时候脾气也很不好呢。” “你太重了,我受不了。”阮宁低声抗议。 孟迟笑出了声,他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心态忽地又重重压了她一下,直到听见她不由自主了娇呼了一声,这才挪开了手脚。眼睛虽然合着,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她那细细的一声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扰的他心猿意马。 阮宁一点点挪到了床里面,忧愁又郁闷。虐文真的是太不好混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郑瑜完成任务?她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那些写捆绑爱的狗血文要么是斯德哥尔摩患者要么是胡说八道,特么被关在屋里连上厕所都很不方便还爱个鬼啊啊! 阮宁突然僵住了,完了,现在她真的很想上厕所…… 她窸窸窣窣地从他脚边爬过去,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几步,想要开门。拽了一下没拽开,原来门从外面锁了。 难道要叫醒这个变态给她开锁上厕所,还是跳窗户上厕所?阮宁一张脸涨得通红,谁能想到贵为穿越女竟然要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同一个大晋江,别人穿玛丽苏爽文,为毛她穿厕所英雄! “又想逃?” 孟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她一个哆嗦,回头看时,他仍旧闭着眼睛,像是知道她逃不了,所以神情很是放松。 阮宁尴尬地快要哭了,她死也不会开口求他放自己上厕所! 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好奇地睁开了眼睛,她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眼里含着泪,只低头绞着衣角不吭声,可怜到了极点。孟迟的心软了,低声问:“怎么了?” “你管我!”她气愤愤的,差点没哭出声。 孟迟皱起了眉,他有点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生气,他坐起身沉声问道:“怎么了?” “不要你管!”阮宁羞愤之极,恨不能掐死这个罪魁祸首。 孟迟发现她现在的生气跟刚才的生气有些不一样,刚刚是气愤,现在好像还夹杂着害羞,她在害羞什么?孟迟四下一看,突然就明白了,这让他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糟了,他猜到了!阮宁觉得自己简直是被扒光了放在他眼底下受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笑声中孟迟伸手不知怎么一拨,已经打开了门扉,调侃地看着她:“还不快去?” 阮宁很想有骨气地拒绝,然而终于还是很没骨气地飞跑着出去了。她不敢回头,却能听见孟迟也跟在后面,一直来到偏僻的净房门前,大概是怕她深夜不安全。阮宁锁在门的里面,却知道一扇薄薄的小门根本不可能隔断声音,她把马桶搬到最靠后的位置,用不可说的诡异姿势尽可能压低声音上完了厕所。 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阮宁收拾完蹲在地上抱着头,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出去了。 然而没多久孟迟就来敲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阮宁咬着牙低低地骂了一句,强撑着开了门,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心如死灰地往床上一倒,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真不如死了算了,这辈子丢过的脸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多。 孟迟很快也躺下了,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一团他忍不住地笑,笑到后来脑子里没有了她樱唇带来的燥热,孟迟在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阮宁早上醒来时孟迟已经走了,她发现门窗都上了锁,银光闪闪的锁链绑在那里,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 阮宁深吸一口气,她就不信了,电视剧里这种锁都是拿根小棍儿随便一捅就开,就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还能难得倒她? “娇娇,有没有开锁的辅助?” 透明面板再次跳出来,一行大字闪闪发光: 包会开锁秘笈(视频版):20张霸王票。 阮宁看了看自己的奖励池,刚刚好够兑换。想到孟迟回来找不到她时气急败坏的模样,阮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娇娇,给我兑换这个。” 标准女声欢快地说:“没有问题,但按程序必须先进行实名认证。请宿主上传身份证正反面扫描件,并提供手持身份证的正面照一张,请注意,身份证的所有汉字和数字必须清晰可辨认。” 身?份?证? 阮宁气急败坏:“我都穿了,上哪儿给你弄身份证?” 标准女声表示无奈:“那就没办法了,开锁人员需要在相关部门备案,所以必须通过实名认证。” 阮宁:…… 好一篇冠冕堂皇的废话! “宿主应该庆幸,如果你兑换完了我再告诉你,你的霸王票就打水漂了。”标准女声又说。 阮宁:…… 合着我还应该感谢你? “娇娇,我发现你可真是个人才。”阮宁咬牙切齿,“赶紧消失吧,我好容易没被孟迟气死,别再被你气死了。” “孟迟他……”标准女声犹豫了一下,跟着重新欢快起来,“好吧,宿主加油,早日虐文变甜文哦!” 系统消失后,阮宁蹲在床上没动,凄惨的无以复加。上个世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穿了虐文?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啊! 许久之后她才打起精神去洗漱,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红木马桶,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屏风后面,又熏了一炉香片,并没有任何异味。这屋子没有别人来过,那么都是孟迟收拾的——他竟然还记得给她放马桶? 阮宁此刻的心情,比昨夜上厕所时更加窘迫。她羞愤地回屋里一头扑到床上,忽然又想起来,昨夜床上只有一条被子,一直被她裹着,孟迟并没有管她要,那么他是合衣躺了一夜? 她惊讶地啊了一声,为什么?他不是恨她,故意折磨她羞辱她吗,为什么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难道这也是报复的一种?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孟姑娘,孟哥交代过,你不能进去。” 阮宁吓了一跳,原来外面有人?昨天外面一直都静悄悄的,她还以为孟迟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原来外面有人看守? 孟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怨恨:“我哥怎么可能拦我?我不信,你让我进去!” 负责看守的是孟迟的属下,带着几分为难说:“孟哥的确是这么交代的,孟姑娘,要不然你再跟孟哥商量商量?只要孟哥松口,我们兄弟绝不会拦你。” 孟瑶哼了一声:“让开,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跟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瑶一脚踢开了门。 两个年轻的骁云卫紧跟着追过来,他们想拦,但男女有别,况且又是顶头上司的妹妹,谁也不敢上手抓她,其中一个机灵,连忙拦在阮宁门口挡住她,示意另一个去找孟迟。 孟瑶一眼就看见了阮宁,她脸色变了几变,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非但阮宁莫名其妙,两个骁云卫也是一脸疑惑,一个问:“还找孟哥吗?” “算了吧,反正她也走了。”另一个低声说。 天色微黑时孟迟回了家,房间里很暗,孟迟摸着黑进屋,想拿了衣服过去,刚进门却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趁着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天光,他看见了孟瑶悬在房梁上摇晃的身子。 一刹那间,孟迟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跃而起弄断绳子,揽住孟瑶喊:“瑶瑶!” 但是孟瑶一动不动,孟迟手忙脚乱去掐人中,又翻她的眼皮,光线越来越暗,孟迟看不清楚,却又记不起要点灯,只是惊慌失措地大叫:“瑶瑶!” ※※※※※※※※※※※※※※※※※※※※ 这可怎么好,我也觉得喜欢囚禁自己的人有点不大可能,这故事没法儿圆了,惆怅 70 下人们飞快地跑来, 手里的灯火照亮了孟瑶的脸, 孟迟发现她的睫毛微微动了下, 他用力掐住孟瑶的人中,掐得皮肤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印子, 这才听见孟瑶哎呦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瑶瑶!”孟迟失而复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孟瑶哭了, 断断续续地说:“哥,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蜡烛点起来,照亮了屋子,孟迟看见妹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 边上已经肿了起来,他当然清楚这是下了狠手,虽然知道此事蹊跷, 但他没法细追究,孟瑶说的很对,从小到大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就算她是做假,他也不能冒着失去她的风险。 “以后不能再这样, ”孟迟看着她慢慢地说,“不是每一次我都刚好能赶回来。” “赶不回来就让我死了吧。”孟瑶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执拗, “与其看你护着那个小贱人不要我, 还不如我死了, 你一辈子都得想着我。” “瑶瑶。”孟迟闭了闭眼, 脸上带出了几分决绝,“你要想清楚,你死了我固然会想着你,但,人死的时间长了,就算曾经再想念,慢慢也都忘了。” “不,你不能,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忘了我!”孟瑶挣扎着扑进他怀里,“我就算做鬼也要缠着你!” 孟迟按住她,慢慢将她放回床上,自己退开了几步:“瑶瑶,当年我那么恨王氏那个贱妇,可是现在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道理是一样的,人总要活着才行,死了,那就什么也别想了。” 孟瑶绝望地流着眼泪,白天看见阮宁被关在那个狭窄的小屋里她就知道,那个小贱人已经把哥哥的心勾走了,哥哥就是这样,喜欢什么就要确保完全拥有,不能容忍有一时片刻脱离他的掌控。小时候她好动,总是偷偷跑出去玩,有一次掉进河里差点淹死,孟迟后来就栓根绳子在她手腕上,走到哪里都带着她,那时候她觉得很不自由,但是现在,她恨不得一辈子都被他拴着。 眼泪在脸上冲出了两道淡淡的痕迹,孟瑶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绳子默默地绑在自己手上,拿起另一头对着孟迟:“哥,你绑着我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孟迟的脸色变了变,问道:“你去找过元宁?” 孟瑶依旧举着绳子,眼泪汪汪:“哥,你跟我的事,不许你再对别人做,尤其不许你对那个小贱人做,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孟迟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肯定是疼的,她嘴唇上都没了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嘶哑了,他以前刑讯的时候,不管多凶悍的人犯,只要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再回来,那股子悍勇气差不多都没了。 孟瑶已经走火入魔,快刀斩乱麻,乱世当用重典。 孟迟接过了绳子,看了看又递给了孟瑶:“你有你的过法,我有我的过法,我对元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要真想死,我也拦不住。” 孟瑶的嘴唇抖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说:“你就不怕我真死了?” 孟迟心跳得厉害,面上仍旧淡淡的:“绳子已经给你了。” 孟瑶的眼泪骨碌碌掉下来,她突然扔掉绳子,嚎啕大哭起来。 孟迟松了一口气,要是她现在不敢死,以后也不会再敢了。 孟瑶不敢再试,濒临窒息的感觉太恐怖,但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如果时间没算好,她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那种恐惧压在她心头上,比死更可怕。 “你睡吧。”孟迟丢下一瓶药,转身离开,“我去找元宁。” “你我是兄妹,难道你跟她就不是兄妹?”孟瑶在绝望中喊道。 “不是亲的。”孟迟淡淡地说道。 孟瑶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狠狠地掐出了血。许久,她默默捡起药瓶在脖子上涂了,跟着抱紧被子,贪婪地贴上去嗅着孟迟留下的气息,暗自下定了决心。 阮宁坐在桌边等孟迟,她想了一天,决定还是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量说服孟迟放她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孟瑶咬着她不放,孟迟又是个神经病,早些离开去找郑瑜才是上策。 孟迟推门进来,阮宁刚站起来想要说话,他已经抱起她放在床上,跟着吹熄了蜡烛:“睡觉。” 阮宁:…… 一肚子道理憋在肚子里不能讲真的很窝火啊! 她不服气,张了口还没说出声,孟迟又道:“不许说话,要不然我就亲你。” 阮宁:……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 孟迟在黑暗中察觉到她愤愤不平地冲他挥拳,嘴角不觉勾了起来。他摸索到她的手,握紧了低低一笑:“不过你要是想去净房的话,可以叫我。” 阮宁一脚踹了过来。 脚腕被孟迟攥住了,他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忽然拿起在唇上吻了一下,轻声说:“你要乖乖的,做个好妹妹。” 他今晚心绪不宁,不想再跟她争辩什么对错,什么仇恨或者报复,他只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在边上陪着,让他好好地睡一觉,这才是乖妹妹应该做的事。 乖,妹妹?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擦,有跟乖妹妹一起睡的吗?好个变态,难道他根本不是报复,而是喜欢上了自己的继妹? “宿主你才想到啊……”标准女声幽幽地开了口,“你这个智商,真是逼得系统都看不下去跳出来剧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撩这种变态啊啊! 第二天一早,孙家琮在往官署去的路上被孟瑶拦住了,她脸色煞白,冷着脸说:“孙家琮,我有事要你帮忙。” 孙家琮看着她,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帮我难道不应该?”孟瑶理直气壮。 孙家琮笑了笑,自然是喜欢她,哪怕被她那样羞辱,心里还是惦记的,但那股子怨愤跟不平怎么能消?他虽是家中的庶子,但孙家比孟家的门第不知道高了多少,孟迟在骁云卫一直压他一头也就罢了,连他妹妹都敢那么瞧不起他,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摇摇头说:“你又不嫁我,我管那么多干嘛。” 他抬脚想走,孟瑶立刻挡在他身前,急急地说:“你帮我杀掉元宁,我肯定会报答你。” “怎么报答我?” “我让哥哥提拔你。”孟瑶急急地说,“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个小贱人!” 孙家琮冷笑一声,一直问到她脸上:“元宁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一直跟她过不去?” “她娘欠我的,她该还我!” 孙家琮声音幽冷:“阿瑶妹妹,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真话,你,是因为舍不得孟哥吧?” 他看着她露出被他看破秘密的恐惧神情,觉得解气:“孟哥在外面置办宅子养着元宁,阿瑶妹妹,你再不愿意,也管不了哥哥娶老婆是不是?” 孟瑶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内心,她强撑着说:“我哥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你少废话,到底帮不帮?” “杀了她孟哥那里我怎么交代?”孙家琮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不过我可以帮你把郑瑜找来。” “找他干嘛?”孟瑶不解。 “有孟哥护着,你杀不了元宁,就算杀了孟哥也不会原谅你。只有让郑瑜娶了元宁,断了孟哥的念想,那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孙家琮幽幽地看着她,假如她答应,那他的猜测就板上钉钉。 孟瑶有些不甘心,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然而转念一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她从哥哥身边弄走,就留她再多活一阵子吧,只要哥哥回心转意,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于是她点头说道:“好,那你去把郑瑜找来,先把那个贱人弄走。” 孙家琮心里慢慢冷下去,这个没人伦的东西,他过去怎么瞎了眼看上她?他凉凉一笑,也好,孟家兄妹有这么大的把柄被他捏着,早晚他能出了这口恶气——只要再给她添一把火。 “阿瑶妹妹,我去找郑瑜,你也想想办法,”孙家琮意味深长地说,“留住孟哥,别让他再去找元宁,否则即便郑瑜来了,也没法从孟哥手里带走人。” 留住他?孟瑶想的痴了。 稍晚的时候,孙家琮的一个心腹悄悄离开京城,快马加鞭赶往郑瑜家中。 孟瑶守在骁云卫门外,孟迟刚出门她就迎上来,哀肯地说:“哥,回家吧,我等了你好久。” “不回了,我去元宁那边。”孟迟决定这段时间远着她。 “哥,我给你烙了橘子饼,”孟瑶举起手给他看,手背上一大片烫得红肿的伤疤,“还不小心烫到了手。” 橘子饼啊……小时候他们总是饿肚子,偶尔弄到点好吃的就高兴得不得了,有次邻居给了一瓣橘子,两个人推来推去谁也舍不得吃,后来孟瑶从厨房偷了杂合面,把橘子掰碎揉进去烙饼,那味道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孟迟的心软了,他叹口气,拿过孟瑶的手仔细查看伤口,又轻轻吹吹,说道:“回去给你涂药油,以后小心些。” 孟瑶乖巧地点点头。 橘子饼吃了半张时,孟迟觉得眼皮有些睁不开,他端起水碗正想喝,突然觉察到舌尖上的一丝怪味,那不是橘子饼,而是某种蒙汗药。 “瑶瑶,是你干的?”孟迟强忍着倦意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打碗干净的水解了药性。 “哥,别去找那个小贱人了,”孟瑶凑近了,按上他的肩,“咱俩才是要一处到老的。” ※※※※※※※※※※※※※※※※※※※※ 得,这都考完试了还这么惨淡,没法再让考试背锅了…… 71 门被从里面闩上了, 窗帘拉的严实, 蜡烛也吹熄了, 孟迟身材高大健壮,孟瑶搬不动他, 便扭身坐在他腿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话。 “哥,我不要你娶妻, 更别想娶那个小贱人,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咱们两个一辈子都不分开。”孟瑶的手指抚摸着孟迟,呼吸着他强烈的男人气息, 意乱神迷。 “你疯了!” 孟迟想推开她,但意识越来越模糊,孟迟努力咬破了舌尖, 疼痛战胜了困倦,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地,踉跄着拨开门闩冲了出去。 孟瑶掩着衣襟追出来, 却见孟迟在水井边兜头浇了一桶凉水下去,水珠子蹦跳着从他紧实的肌肉上滚落下去, 裤子湿透了,紧紧贴着腿, 露出健壮的肌肉轮廓, 像一尊护法的韦陀。 孟瑶看得呆了, 多好的男人, 可惜是她哥哥。不甘心啊,难道因为是哥哥,就必须把他拱手让人? 孟迟又浇了一桶水,药力消去大半,他一言不发地新绞了一大桶水,突然提过来朝着孟瑶全部泼了上去。 “哥……”孟瑶水淋淋的,环抱着双臂叫他。 “醒醒吧你,”孟迟声音沙哑,“你已经疯了。” “我没疯,从来都只有我们两个,你为什么非要找别人?”孟瑶大叫起来,带着一身水迹想抱他。 孟迟飞快地离开了,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准备准备,这两天给你找人嫁了。” “你休想赶我走!”孟瑶声嘶力竭。 但是孟迟已经听不见了,他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屋脊的阴影里,孙家琮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娇娇,一定要撩孟迟吗?”阮宁努力想说服系统,“我真的对他完全提不起兴趣,谁会喜欢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里的人?” “斯德哥尔摩患者,”标准女声说道,“你们文艺青年不是挺喜欢研究这些吗?什么人性复杂,内心阴暗之类的。” “拜托,我可不是文艺青年。”阮宁嘟囔着,“我这种大俗人只想要钱,对人性没兴趣。” “孟迟就挺有钱,”标准女声兴冲冲地说,“他这种道上混出来的,有很多方法弄钱,他肯定很有钱。” “得了吧,就算给我一座金山,给我天天关在屋里不许出门我也不稀罕,我是个热爱自由的人别忘了。娇娇,郑瑜应该也是病娇吧?你帮我找个辅助,让我赶紧找他去吧!” “不能剧透,宿主见到郑瑜后自己判断。”标准女声说道,“辅助倒是有。” 透明面板弹出来: 千里传讯:霸王票100张。 “这么贵?”阮宁吓了一跳,“我有多少霸王票?” 透明面板闪了闪,标出了她的成绩:霸王票21张,营养液16瓶。 成绩这么差?阮宁简直不敢相信。 “最近考试周嘛,平台的流量不好,宿主难免受到影响。”标准女声给她加油,“坚持住,只要熬到寒假小朋友们都有空了,没准儿就能起死回生,加油哦。” 阮宁:…… 啥也不说了,扑街的人生满满都是眼泪啊。 咚一声,门被踢开了,孟迟闯了进来。他只穿着一条深青色的绢裤,裤角还滴着水,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全是凌厉。 阮宁连忙躲开,却被他抓住胳膊拽回来,跌进他湿漉漉的怀里,薄薄的衣服很快被他身上的水洇湿,孟迟声音幽冷:“躲什么?” 他的手顺着银链向下,忽地握住了她的脚,慢慢抬起来放在眼前看着,阮宁惴惴不安,正要挣扎,孟迟的嘴唇突然贴上她的脚踝,慢慢地吻了起来。 “你们真的很不乖。”他喃喃地说,“总让我为难。” 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挣开:“你别这样!” 孟迟放开了,但是神色更加阴郁,许久,他将她放在床上,吹熄了蜡烛,推门出去。 阮宁翻来覆去不敢睡,怕他半夜里突然发疯,然而他一直没有再进来,在担忧和疑惑中,阮宁慢慢睡着了。 孟迟躺在屋顶,灰色的瓦片硌着他光裸的脊背,让他想起小时候兄妹俩被王氏罚跪瓦片的情形。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他有能力保护妹妹了,妹妹却变得让他无法面对。 妹妹不正常,或许他也不正常,正常的人不会把继妹藏起来,更不会对本应该是仇人的继妹有欲望,可真是一家人啊,连病都一样。 日升月落,很快又是新的一天,阮宁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迟,他拿着刚刚拧好的热手巾,一言不发地扶起她,开始给她擦脸。 这又是抽什么疯? 阮宁躲闪着说:“我有手有脚的,让我自己来。” 但孟迟根本不理会她,只管仔细地给她擦着,擦完又拿起水杯和青盐,又端了漱盂接着,让她漱口。阮宁硬着头皮弄完了,孟迟很快收拾了器具,端来了早饭。 他抱她在怀里,拿勺子舀了粥,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边,好像她是个不能自理的小孩。 阮宁毛骨悚然,连忙去抢勺子,说:“我自己来。” “你刚到我家的时候我喂过你,妹妹不记得了吧?”孟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从现在的她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扎着包包头、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你头一回到陌生地方,害怕得不敢吃饭,我喂你吃了小半碗米粥。第二天我挨打,你哭着替我求情,结果我没事,你哭得晕过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唇边凝着一个弧度,又像笑又像哭,阮宁心里一阵发毛,勉强说道:“所以我一直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要是还记着过去的情分,那就放了我吧。” 孟迟没有说话,只舀了粥吹了吹,再次送到她嘴边。 阮宁皱着眉不肯张嘴,孟迟将勺子拿起,似笑非笑:“信不信我用嘴喂你?” 擦!阮宁连忙张大了嘴。 孟迟笑了,她像一只雏鸟,娇娇柔柔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护着她,她乖乖的听话,这感觉真好。 这一天孟迟在家陪着她没有出门,三餐都是抱她在膝上喂她吃,细致又周到,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傍晚天气凉爽时他甚至还很温和地放她出了门,带她一起坐在屋顶吹小风。 阮宁的心思有些活络了,好像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也许他遇上什么好事所以心情不错?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阴森,但又格外的温存,或许她可以再试试说服他放她去找郑瑜? “哥哥,”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你不喜欢去郑家,那么我跟郑瑜退婚,你先放了我好不好?” 先得自由,然后再细细筹划其他的事。 孟迟和颜悦色的脸瞬间阴冷了,还想逃?他抱起她从屋顶跃下,瞬间关紧了门。 “别想走。”孟迟语声低沉。 第二天孟迟还是陪着她没有出门,他跟她形影不离,连去净房都是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阮宁快要疯了。 第三天上午,孟迟终于准备离开了,他走到院里,却在此时,门被敲响了,一个年轻男人在院门外面喊:“孟兄在吗?我是郑瑜。” 郑瑜!阮宁惊喜。 孟迟轻哼一声,道:“妹妹很欢喜?” 阮宁被他折磨得失去了谨慎,恶声恶气答道:“对!” 孟迟的脸阴沉极了,他快步走去开了门,看着门外那个年轻白净的书生,目光如刀:“你说你是郑瑜,怎么证明你是?” 身后的小书童递上包袱,郑瑜从里面掏出文牒,又取出一张大红的合婚文书,笑道:“孟兄真是谨慎,有这两件东西,大概可以证明小弟的身份了吧?” 孟迟细细看了,没错,眼前的人正是郑瑜。 是谁传了消息让他来? 郑瑜丝毫没觉察到危险,笑得十分和煦:“孟兄,约定的婚期已到,小弟特来接令妹回去成亲。” 他想带她走?孟迟瞬间起了杀心。 “进来。”他闪身放郑瑜进门,跟着唤出了骁云卫,“送郑公子的书童去客栈投宿。” 郑瑜丝毫没察觉到危险,他欢欢喜喜地进了门,看到阮宁时有点发怔:“元宁妹妹,你怎么打扮的像个出家人?” 身后的孟迟忽地抬臂箍住了郑瑜的脖颈,一使力,郑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掐晕了。 孟迟另一只手按上了他的头顶,阮宁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惊惶地叫道:“你干什么?” “杀他。”孟迟淡淡地说着,五指已经勾住了郑瑜的额头。 “你简直不可理喻!”阮宁已经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这人真是个变态! “你别想走,想带你走的人,统统都得死。”孟迟目中闪过一丝戾气,“好妹妹,你不是喜欢郑瑜吗?我杀了他放在这张桌上,让你天天看着他好不好?” 阮宁快要气炸了,原来郑瑜来了也没用吗?要是一辈子被锁在这间屋里不见天日,任凭他欺辱折磨,活着有什么乐趣?反正是个虐文,早死早超生,就算任务失败再来一次虐文,也未必比现在更坏。 她咬了牙,猛地撞向墙壁。 孟迟来得很快,她一头撞在他的胸口,顶的他脸色发白。 “你就这么喜欢他,连为他死都愿意?”孟迟咬牙切齿地扶住她。 阮宁深吸了一口气,冷笑起来:“我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与其被你关着当一辈子玩物,我宁可去死!” 72 郑瑜醒过来时还有点懵, 就见孟迟沉着脸说:“又不是娶荒亲, 空着两只手就来了, 你回去,带齐了媒证聘礼再来。” 郑瑜觉得脖子有些疼, 一边揉着一边说:“孟兄说的有道理,那我立刻回去准备,到时候把妹妹风风光光接过去……” 话被元宁打断了, 她站在郑瑜一边,急急地说:“我不要聘礼,你立刻带我走,到你家再成亲!” 郑瑜摸不着头绪, 只傻傻地说:“真的?可是……” 孟迟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已经网开一面放她走了,她居然还不知足, 恨不得立刻就走,到底有多讨厌他?他冷冷地说:“妹妹为了郑瑜连婚姻大事都可以将就,真是令人感慨。” 郑瑜性子单纯, 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还以为未婚妻子对自己十分深情, 顿时喜上眉梢,乐滋滋地说:“妹妹能体谅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妹妹, 你这个头发怎么弄?我娘最看重礼法, 儿媳妇可不能没头发。” “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实在不行我买顶假发。”阮宁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犯傻留下她,“咱们快走。” “好,咱们走。”郑瑜欢欢喜喜地牵起她的手,“既既然妹妹不介意,我听你的。” “放我走!”阮宁咬着牙,冲着孟迟恶狠狠地说。 孟迟有一瞬间想,只要杀了她,她就只能乖乖地陪着自己了。但他终于闭了闭眼睛,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站在边上。 说到底,他不舍得她死。 阮宁欢天喜地,用力拉住郑瑜,飞也似地往外跑,郑瑜百忙之中倒还记得向孟迟行礼,笑着说:“孟兄如果有空请到敝乡吃个喜酒,我们就先告辞了!” 孟迟没有答话,他的目光追随着继妹娇小的身影,她很快跑出了大门,对身后的一切毫不留恋。 孟迟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怕是永远也填不上了。 阮宁跑的飞快,郑瑜觉得有点追不上,连声喊:“妹妹慢些,等等我。” 阮宁不敢停,哪怕已经离开了那座院落,她还是本能地觉得离得越远越好,虽然已经累得不行,但她还是强撑着又跑了几步,一直到郑瑜追上来扯住她,气喘吁吁地说:“你慢些,急什么?” 阮宁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着急跟你回去。” 郑瑜握住了她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着急,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 “什么事?”阮宁问道。 郑瑜欲言又止,最后笑着说:“到客栈再说。” 客栈里,郑瑜的行李还没拆开,阮宁正要拿起来,郑瑜拉着她坐下,摸了摸头:“妹妹,其实我这次是背着我母亲偷跑出来的。” 阮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个……”郑瑜扭捏起来,“其实我母亲不太同意咱们的婚事。” 岂止是不同意,要不是他一直拗着,母亲吴氏早就退婚了。早些年孟老爹活着的时候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所以定下了这门亲事,可后来郑瑜爹发了笔小财,把他送去念书,他也算争气,十七八岁就考取了秀才功名,元宁这种出身就配不上他了。当然,孟迟身为骁云卫统领如果肯给继妹撑腰的话这亲事也还能做,但吴氏早就打听过了,孟迟兄妹跟继母、继妹根本就是仇人,这门亲事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郑瑜不想退亲,他读书读的多了,觉得悔婚不仁义,再说元宁又是个孤苦无依的,他总有一种拯救她于水火的责任感,所以当时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说元宁被继兄关押,性命有危险时他立刻请求母亲迎娶元宁,母亲不答应,他就偷着跑了出来。 此时他看着未婚妻子急切的目光,安抚地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母亲心肠很好的,她老人家喜欢恭顺有德行的女子,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好孝顺她,她知道了你的好处,肯定回心转意。” 明明剧情改了这么多,为毛又转回了原文的路子了?阮宁一想起原文里这一对苦命鸳鸯为了成亲闹得死去活来,头都大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头发留起来。”郑瑜别别扭扭地看着她长出一层浅黑色短发的头顶,心里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意向中娇柔可怜等他拯救的未婚妻子居然是个光头,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我先跟你回去,留在这里指不定有什么变故,孟迟兄妹俩都不大正常。”阮宁抓起包袱,转身向外走。 郑瑜心里更别扭了,未婚妻虽然长得很娇弱,但挺有主意的,根本不用他替她出谋划策,这让他的拯救计划有点幻灭。 第二天下午,阮宁跟着郑瑜回到了麟州府郑家。小镇上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得飞快,两个人刚刚下车,消息已经传到了吴氏耳朵里。 “什么,是个尼姑?”吴氏气坏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磨豆腐穷汉挣点钱还知道换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自己的秀才儿子居然要娶破落户的女儿,还是尼姑! “把门关上,不准那个没廉耻的姑子进门!”吴氏一声令下。 阮宁很快发现自己成了这个小镇的新景点,一路走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戳戳议论她,就算她有着扑街的超强心理素质,也被闹得很不好意思。 她下意识地拽紧了郑瑜的袖子,郑瑜赶紧拉开她,低声说:“回了家就得注意点,有伤风化,我母亲看见了肯定不高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翻了个白眼,这一路别的话没怎么听他说,但“我母亲”这仨字简直像紧箍咒一样,时刻挂在郑瑜嘴边。 她低着头不去看路人的目光,跟着郑瑜像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来到了郑家门口,大门紧紧锁着,吴氏气呼呼地在里面说:“没廉耻的姑子,都出家人了还想勾引我儿子?做梦!” 阮宁看看郑瑜,指望他出头说话,然而郑瑜只管朝她摆手,低声说:“让她骂几句,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阮宁耐着性子等了一阵,里面骂的越来越难听,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圈在中间,指指点点。 吴氏大吼一声:“郑瑜你个不听话的小崽子,给我进来!” 郑瑜立刻往里走,嘱咐阮宁说:“我先进去劝劝母亲,你别着急,待会儿就好了。” 阮宁孤零零一个站在门外,郁闷到了极点,这是什么破事?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郑瑜没有出来的意思,吴氏还在骂,一句都不带重样的。 阮宁终于忍耐不住了,高声反驳:“我跟郑家有文书有婚约,郑瑜娶我天经地义,我怎么不知廉耻了?” 吴氏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还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骂道:“你个剃了光头的姑子居然还惦记着嫁人,要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又没剃度出家。”阮宁也动了气,“我只是走投无路在尼庵里避难,两家又没退婚,凭什么不能嫁人?” “做梦,我郑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吴氏转身吩咐下人,“收拾她,别让她再赖在郑家门口!” 哗啦啦,一大堆东西从院墙里面飞出来,有烂菜叶剩馒头,还有歪瓜裂枣臭茄子,阮宁连忙向后躲,周围看热闹的一个男人被臭茄子砸到了,扯着嗓门叫:“吴大嫂,你砸着我了,赔我衣裳!” 这个软蛋郑瑜!他不是挺喜欢为了爱情自杀吗?这会儿怎么躲着不出来? 一个烂菜头忽地从院墙里飞出,不偏不倚,冲着阮宁的脸就来了,阮宁狼狈地闪开,正在犹豫要不要走,里面扔出了一把镰刀,直冲冲地奔向面门。 那个被茄子砸的男人哎哟一声,乐滋滋地说:“我看要见血!” 阮宁慌得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了镰刀把,孟迟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声音里全是嘲讽:“好妹妹,你念叨了那么多天的好相公就是这么对你的?” 阮宁硬着头皮说:“不要你管。” “呵,我也不想管,可是我不管,谁给你收拾烂摊子?”孟迟慢慢地伸出三根手指,“好妹妹,这是第三次了,每次你不乖,就要倒霉。” 看热闹的街坊见突然冒出来个陌生男人,还跟小尼姑显得很亲近的样子,顿时都来了兴致,一个女人高声问:“汉子,你是谁呀?人家婆婆收拾媳妇,你凑什么热闹?” 孟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女人打了个寒颤,立刻闭嘴不敢吭声。孟迟拉起阮宁的手往前走,一直走到大门前一脚踢开了门,淡淡地说:“叫郑瑜出来见我。” 吴氏正坐在门后的交椅上,被突然打开的门撞到了椅子扶手,整个人都摔了,趴在地上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找事?” 郑瑜飞跑过来扶起她,一脸担忧:“母亲,你没事吧?” 孟迟嘲讽的目光扫过阮宁:“好妹妹,这都是你自己求的,但愿你别后悔。” 吴氏爬起来正要撕打,孟迟开了口:“骁云卫孟迟,特来问问郑家公子,我妹妹与你有婚约在身,凭什么不让她进门?” ※※※※※※※※※※※※※※※※※※※※ 真希望自己是时速三五千的触手怪,这样我就能疯狂更新了,呜呜呜 73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骁云卫是干嘛的?” “听说比衙门里的官兵还厉害, 杀人不眨眼!” “原来小尼姑有这么厉害的娘家人撑腰, 这下郑家要倒霉喽!” “吴嫂子天天眼睛都看在天上, 儿子弄了顶秀才头巾就跟中了状元似的,活该倒霉嘛!” …… 吴氏听着街坊们的谈论, 心里也忐忑起来,她打听过的,孟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厉害人物, 都说他很讨厌继妹,当仇人似的对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羞辱元宁,为什么他竟然跑来给妹妹撑腰? 她挤了一副笑脸出来, 说道:“大侄子,你这趟是有什么事来的?” “郑瑜好说歹说要娶我妹妹,我这才让他把人带走了。”孟迟幽深的眸子里闪着阴冷的光芒, “幸亏我不放心又跟了过来,不然还不知道郑家竟然这么虐待我妹妹。” “这……”吴氏转了转眼珠,“大侄子, 你真的是为了小尼姑来的?” 孟迟轻笑一声:“吴安人,谁说我妹妹是尼姑?她是你家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妇, 只不过之前身体不好暂时住在庙里祈福,剃头发也是为了表示虔诚,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尼姑?难道你想悔婚?那也行, 咱们按规矩来……” “不悔婚, 除了郑瑜我谁也不嫁!”阮宁就怕孟迟趁机捣乱, 连忙去扯郑瑜的袖子,“你赶紧说句话呀!” 郑瑜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话来。他有些失落,再三再四跟阮宁交代过不要顶撞母亲,要孝顺要听话,可阮宁竟然当众跟母亲吵架,他觉得想象中那个无依无靠等着他拯救的可怜少女幻灭了,眼前这个事事都有主见的尼姑根本不是他中意的女人,他有点犹豫还要不要履行婚约。 吴氏这会儿倒不想悔婚了,眼看孟迟对小尼姑挺上心的,以他的地位,只要肯给小尼姑撑腰,对自家儿子肯定也有好处。她连忙说道:“不悔婚,成亲,尽快成亲,咱们两家早就有婚约嘛!” 孟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烦躁。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阮宁,又扫过一脸纠结的郑瑜和笑容满面的吴氏,沉声说:“既然不准备悔婚,那好,你们慢慢准备,我先带妹妹找个地方安置下来。记住,我的妹妹一定要风光大嫁,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吴氏连连点头,孟迟拉起阮宁:“走!” 阮宁不想走,但又不能不走,郑家是看在孟迟的面子上才肯让她嫁进门的,她只能装出跟孟迟很亲近的模样。 孟迟包下了镇上最好的客栈里最好的院子,阮宁紧张地进了门,孟迟咬牙切齿地说:“好妹妹,哥哥绑你一下你就要死要活的,郑家打你骂你,怎么不见你寻死?” 阮宁哑口无言。她原以为原文里郑家之所以折腾都是因为原主失身的缘故,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郑家瞧不上原身,各种找借口折腾,想要悔婚。但是现在还能如何?孟迟那么变态,她不想被他捆着就只能找郑瑜,郑瑜虽然软蛋些,好歹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我那么爱惜你,生怕别人伤害你一丁点,你却拿死来威胁我放你走,现在,别人那么对你,你还上赶着去嫁。”孟迟的声音里全是恨意,“妹妹,你很不乖,哥哥有些生气呢。” 手腕被他用力抓住,细瘦苍白的胳膊被捏出了一圈红痕,阮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在柔肠百转,忽然听见孟迟说道:“妹妹,你愿意让别人欺辱你,哥哥却不愿意,从现在起,你听我的安排。” “不要!”阮宁本能地觉得不对,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他,再也不要被他随意安排了。 孟迟没有理会,他一用力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搂着,轻声说:“妹妹,看来还是要哥哥护着你才行。” 郑家大院里,郑老爹一边磕着烟袋锅,一边对妻子说:“突然就要成亲,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怎么弄?” 吴氏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答道:“家里这么些不要的东西,凑些乱七八糟的出来装满几大箱子送过去,孟迟难道还会一个个翻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怎的?倒是得让孟迟给她妹子多弄些陪送才好,反正他那么有钱。” 郑瑜犹豫着走了进来,嗫嚅着说:“母亲,父亲,我,我不想娶元宁。” 郑老爹烟袋锅立刻就照他头上打了过去:“你个小崽子,怎么尽跟家里找茬?” 吴氏也打,一个爆栗早过去,破口大骂:“不让你娶你要死要活跑出去把人弄来,要你娶你他娘的又不干,尽跟老娘找事!乖乖的把人给娶回来,把孟迟的钱弄到手!” “我不娶!”郑瑜耷拉着脑袋嘟囔,“她那么凶,还跟你对着吵,还伶牙俐齿的,我不喜欢这种女人。” “管你喜不喜欢,老老实实地把人给我娶回来!”吴氏又拍了他一巴掌,“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以后少说胡话!” 郑瑜决定去找阮宁说说,如果她不嫁了,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他立刻跑去了客栈,还没来得及敲门,隔着半开的窗子突然看见孟迟抓着阮宁,阮宁在拼命挣扎,那样子可不像哥哥教训妹妹。 郑瑜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阮宁时她和孟迟的诡异情形,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个恶霸欺凌无助少女的猜想,顿时豪气万丈,一脚踢在门上,大喊一声:“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孟迟扯着阮宁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你来做什么?” 郑瑜立刻护在阮宁身前,梗着脖子说:“你刚刚搂着她做什么?为什么又打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妹妹不听话,好端端在家里不待,非要跑到你们家受气,我在教训她。”孟迟鄙视地看着他,“怎么,郑公子连这也要管?” 原来是不满他家骂了他妹子,在教训妹子。郑瑜有点尴尬,不由得看向阮宁,却见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只是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含着泪又不敢掉下来,可怜极了。有这么凶恶霸道的哥哥,也难为她了。 郑瑜突然又觉得眼前泪汪汪的少女很符合他想象中的未婚妻子,顿时想不起退婚的事,只管向孟迟说:“孟兄此言差矣,身为妇人自然要恭顺听话,她被我母亲骂一两句不算什么大事,怎么能说是受气?她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孟兄怎么能为这个难为她?” 孟迟轻嗤一声,嘲讽的目光看向阮宁,却对着郑瑜说:“我的妹妹自有我管教,还轮不到你家教训,出去!” 他拎起郑瑜,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直接把人扔了出去,然后转头看着阮宁,眸色幽深:“看看你选的好男人,还没过门就骂你辱你,还要你忍耐,什么玩意儿!” 阮宁也很郁闷,谁能想到郑瑜居然这样?看原文的时候他为了原主明明宁可跟家里对着干的,为什么现在他口口声声应该忍耐?她转念一想,反正又不是真的爱他,如今他家里不同意成亲也好,只要哄着他再自杀一次,她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了。 “还要嫁吗?”孟迟幽幽地说。 “嫁,”阮宁硬着头皮说,“总比跟着你强。” “你!”孟迟气结,忽地抓住她恶狠狠地吻了下去,他带着野性和恼怒,几乎是在啃咬她,弄得她又疼又怕,却被他堵住了嘴唇,叫也叫不出来。 孟迟的大手用力按住她,将她瘦小的身子整个箍紧了不能动,他坚硬的身躯不容反抗地围堵着她,让她一阵阵恐惧,可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阮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越来越无力。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晕眩,孟迟放开了她,空气涌进肺里,阮宁大咳起来,孟迟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还能不能逃!” 他的手扼住她的咽喉,阮宁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力地挣扎着,心内越来越气愤。她在昏晕的边缘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想要咬舌自尽,孟迟比她更快,立刻捏住她两颊,逼得她不得不松口。 “你就那么讨厌我?!”孟迟吼了一声。 阮宁倔强地转过头不看他,也不回答。 许久,孟迟松开手,低垂着双目,宽阔的肩膀塌了下来。 说到底,只要他不舍得伤到她,那就拿她没有法子。大概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你起来吧,我以后不打你也不骂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跟你,两清了。”他松开手让她起身,带着说不出的失落沉声地说。 “真的?”阮宁狐疑地看他,有点不相信他的话。 “假的又如何?”孟迟冷笑,转身离去。 两天后,吴氏亲自送来了聘礼单子,眼巴巴地看着孟迟:“大侄子,你准备给元宁什么陪嫁?” “钱。”孟迟扫了一眼写的满满的聘礼单,从怀中摸出一卷银票,“叫保正和里正来作证,这一万两银子是我给妹妹的嫁妆,除了她,谁也不得动用。” 吴氏喜得眼睛都没了,一万两啊,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连忙打发人去找里正、保正,就在此时,门外冲进来一名骁云卫,急急忙忙地说:“孟哥,出事了!” ※※※※※※※※※※※※※※※※※※※※ 终于有宝贝发现了,女主才是最大的病娇啊啊…… 74 吴氏支棱着耳朵想听听来人说的什么, 可是那人趴在孟迟耳朵边上说的, 声音又低又快, 她根本听不清楚,只看见孟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孟哥, 赶紧回去吧!”骁云卫说完了事,连声催促。 “再等一会儿。”孟迟打开了阮宁手上的锁扣,将那条细细的银链放进怀里, 又看看阮宁,“我要赶回去一趟,你照顾好自己,多长点心, 别让人再欺辱你。” 吴氏注意到那条锁链,惊讶地说:“大侄子,怎么还把人锁着?” “不放心, 怕她乱跑出去吃亏。”孟迟瞥了她一眼,脸色阴郁,“不过我要提醒你, 只有我能这么干,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打骂她欺辱她, 我姓孟的不是吃素的。” 他拿起一个茶杯,微一用力捏成了几瓣, 吴氏打了个冷战, 连忙笑着说:“瞧你这话说得, 我稀罕她还来不及, 怎么会?” 说话时里正和保正已经来了,孟迟当着两个人的面道:“我有急事需要返回京中,如果来得及我就赶回来送妹妹出阁,要是来不及,请二位务必帮忙张罗一下,这点酬劳请二位笑纳。” 他又摸出两张银票递给二人,里正和保正眉开眼笑地接了,连声说:“放心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令妹。” “给我妹妹的一万两嫁妆我先写个字据,等我回来交割,她一个孤身女子,我不放心她独自拿着这么多钱。”孟迟看了眼阮宁,目光晦涩不明,“妹妹,你跟我出来说句话。” 他迈步向外走,吴氏吃了一惊,追上去说:“大侄子,嫁妆得留下吧?我们可是出了聘礼的!” 孟迟瞥了她一眼:“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过马上就要成亲了,没有嫁妆怎么行?” 孟迟冷哼一声:“有我在,还愁没有她的嫁妆?妹妹,你来。” 阮宁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孟迟拉着她走到边上,飞快地在她耳朵边上说:“银票放在你住过那间屋外水井边的大石头底下,如果我回不来,自己去取。” 阮宁惊讶地看着他,回不来?为什么回不来? 孟迟退开一步,大声说:“我走了,硬气点,别总吃亏。” 他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她恍惚觉得袖子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等人都走了才发现,是一叠银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阮宁坐在床沿上,满脑子乱哄哄的,到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迟一走就是三四天没有回来,因为保正和里正背后撑腰,阮宁虽然是一个人住店,倒也没有人敢来罗唣。约定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这天傍晚,阮宁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里吹风,郑瑜突然来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老半天,这才皱着眉头说:“妹妹,孟迟有没有欺负过你?” 阮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说:“我哥怎么会欺负我?你什么意思?” “孟迟让人告发了,说他跟他亲妹妹有些不清不楚。”郑瑜一脸怀疑,“我早就觉得他怪怪的,动不动就拿链子锁着你,他没有怎么过你吧?” “没有!”阮宁矢口否认。 郑瑜将信将疑,叹着气说:“但愿吧。” 阮宁心乱如麻,怪不得孟瑶那么恨她,原来如此,但是孟迟他……不可能,那么多次机会,他始终没有动过她,她只是名义上的妹妹而已,他对她都克制,怎么可能会碰亲妹妹? 乱伦是重罪,沾上就是一个死,孟迟救过她那么多次,她不能坐视不理。 “得想办法救他出来。”阮宁对郑瑜说,“骁云卫上面是谁管着?我去京里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可走。”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郑瑜皱着眉说:“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事做什么?” “现在孟家的亲人只剩下我,我当然要帮忙!”阮宁取过帽子往头上一戴,急急地就想出门,“我去雇辆车赶紧回京城,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打官司!” “元宁。”郑瑜叫住她,脸色有点难看,“你如果嫁了我就是郑家的人,跟孟家没有关系了。元宁,我对你很失望,先是跟我母亲争吵,现在又向着娘家,还想抛头露面打官司,你要是执意这样不守规矩,那我就不娶你了。” 阮宁怔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轻松,她也发现跟郑瑜有限的几次接触都很别扭,现在想来,原主的性格软到了极点,几乎一点主意也没有,原来郑瑜喜欢这样的,不过她做不到。事已至此,郑瑜应该不会再像原文那样为了她闹自杀,没法通过他完成任务了,也好,正好了断这里,去救孟迟。 她轻快地说:“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嫁了。” 郑瑜大吃一惊,他还以为她会哭闹着求他原谅,谁知她竟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真不像个好女人啊! “给我站住!”吴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跟着就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不把钱留下来,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不嫁你儿子了,现在我跟郑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看你们谁敢拦我!”阮宁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 两个婆子抓住她,吴氏狞笑着说:“谁要娶你?老娘要的是钱!把她给我带回去!” 力量悬殊,阮宁尽管努力挣扎,还是被拖去了郑家,房门一关,吴氏叉起了腰:“小尼姑,孟迟的钱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冷冷地说:“我哥走的时候你也在场,钱他都拿走了。” “我不信,你手里肯定还有!”吴氏说着揪住她,上下搜了一个遍。 阮宁恨死原主这幅破身体了,要是那个扑街阮宁,起码能跟吴氏打个旗鼓相当,可是现在她毫无还手之力,吴氏很快翻出了孟迟留下来的那卷银票,高高兴兴地拿出来一看,都是几十两的小面额,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两,吴氏哪里甘心,立刻又翻腾起来,可翻来翻去也没再找到一文钱。 “就这点,能干什么?”吴氏不甘心地举着那卷银票,拍打着阮宁的脸。 “你就那么确定我哥这回要倒霉吗?”阮宁冷冷地说,“你这么对我,等我哥出来,我看你也算活到头了。” 吴氏呸了一声,撇着嘴说:“哄谁哩?我都听说了,孟迟被人告发的是乱伦的大罪,想出来?门儿也没有啊!乖乖把钱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我弄死你!” 阮宁心里打着鼓,嘴上却比谁都硬:“我哥认识那么多大官,手里攥着那么多人的黑账,你以为这点胡编乱造的罪名能制住他?呸!等他出来了,你们一个二个都跑不掉!” 吴氏伸手要打,忽然门外一声咳嗽,却是郑老爹,他把吴氏叫出去,低声说:“她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别把事情做绝,万一孟迟没事,就没法交代了。” 吴氏忍着气锁了门,喃喃地说:“那就再等等,等孟迟完蛋了我再收拾她!” 夜深人静,阮宁肚子饿得咕咕叫,忽地想起上次饿肚子后孟迟带来的那罐菜肉粥,要是现在能有一碗就好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孟迟的话,要不是有我,你不知被人欺辱了多少次。她叹口气,一时也分辨不出是怨是念。 她扶着墙走到门边,不知第几次研究起那两扇对开的木门,门从外面锁着,底下是高高的门槛,看起来很牢固。 她不甘心地把门向里推开到最大程度,虽然原身很瘦小,但这条细细的门缝还是不足以让她出去。阮宁叹口气坐在地上,忽然发现门槛的两端卡在门轴下面的青石上,似乎是活动的。 如果能把门槛抽出来,那么门底下的缝隙就足够她钻出去了。 阮宁顿时来了精神,她趴在地上使出最大的力气抱住门槛两端一点点往上挪,手指蹭在门槛和门板的夹缝里弄得生疼,不过门槛终于被她抬起来了。 阮宁咬着牙从那条缝里钻了出去,头脸身子都在地上滚了一层灰土,但她终于自由了。 “元宁?”郑瑜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就见他皱着眉一脸诧异地走过来,“你怎么跑出来的?” 阮宁很想像孟迟那样一抬手就把他放倒,但她没那个能力,四周也没可用的武器。或者可以利用他先逃出去?阮宁立刻揉着眼睛装可怜:“郑公子,我好怕,你救救我。” 郑瑜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快走几步过来,递过一块干硬的馒头:“我怕你饿着,特意来给你送饭的。” 阮宁嚼着硬邦邦的馒头,想念着孟迟那碗鲜香的菜肉粥,无声地叹口气:“郑公子,我好害怕,你娘会不会杀我?郑公子救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感谢原主纤细敏感的神经,她一说自己可怜,鼻子立马就发酸,眼泪就开始往外涌,郑瑜平生最享受这种被女人全新依赖的感觉,他从袖中又掏出一块馒头,柔声说:“别怕,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母亲怎么会杀你呢?” 阮宁呜呜地哭着:“她关着我不放,逼我把哥哥的钱交出来,可是你也亲眼看见的,我哥走的时候把钱都带走了。好哥哥,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好害怕……” 郑瑜柔声安慰她:“别怕,我知道你没钱,咱们好好去求求母亲,母亲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屁!阮宁在心里咒骂着,你娘想抢我的钱,我还得求她原谅?但她脸上仍旧挂着泪,娇滴滴地说:“好哥哥,我都听你的。” 郑瑜心满意足,轻轻拉住她的手:“乖,这样才是好女人。” ※※※※※※※※※※※※※※※※※※※※ 为毛感觉宝贝们都在等着看我怎么圆谎?哈哈哈哈哈哈。好开心宝贝们这么认真,爱你们!不过还是说明一下啊,女主一直都把个人好恶放在任务之上的,她不是一个很理智的攻略者,凡是任务进展比较顺利的都是她同时喜欢男主才行,比如首辅和小皇帝,一旦攻略对象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就想换人,比如尚眠。她是受情绪支配的惯犯,所以扑街,哈哈 75 孟瑶已经哭了好几天, 如今被关在女监里, 昏头昏脑地坐在稻草上, 木木地听着其他女犯的哭叫喧闹。 “孟瑶,有人来看你。”女狱卒在外头叫了一声。 “哥!”孟瑶惊喜地爬起来, 连滚带爬地抓住了铁栅栏,脚步声越来越近,待看清楚了来人, 孟瑶一阵失望, 是孙家琮。 孙家琮垂目看着她,在监牢里折腾了几天,十几岁的少女憔悴极了,看上去像老了七八岁。他眼前浮现出之前那个骄纵的孟瑶, 心里一阵快意。 “怎么是你?我哥呢?他怎么样了?”孟瑶带着些恼怒说。 到这个地步, 还在对他呼来喝去。孙家琮淡淡道:“孟哥在男监。” “什么?”孟瑶咬着牙,“居然敢抓我哥, 我杀了他们!” 孙家琮笑了下, 说道:“说狠话也没用, 还是想想法子吧。” 孟瑶恨得要命,却不知道该想什么法子。是家里一个仆人朱大突然跑去衙门告发他们兄妹不伦,每天在家里做各种丑事,连他一个仆人都看不下, 不得不冒着奴告主的风险出来告发。官府听说是骁云卫的孟迟, 原本有些犹豫, 偏偏孟迟不在京城, 朱大又豁上性命,被打得死去活来都不改口,一来二去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她抓了进来,她还眼巴巴等着孟迟回来处理,谁想孟迟也被抓了。 “不如妹妹写封信说说最近的情形,我帮你交给孟哥。”孙家琮幽幽地看着她,“免得孟哥突然被关起来,摸不清头脑。” “我不认得多少字。”孟瑶恼羞地说,都是老贱人王氏,她原本都开了蒙,王氏却不让她再念书,等长大重新拿起来时怎么也学不好,到头来大字也不认识几个。 “你来说,我帮你写。”孙家琮问狱卒要来笔墨纸砚,摊在墙上开始写,“阿瑶妹妹,说吧。” 孟瑶边想边说,大概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孙家琮很快写完了,吹了吹墨迹递给她,“你看看。” 孟瑶匆匆看了一眼,除了之乎者也之外几乎一个字都不认得,她胡乱点了头,又听孙家琮说:“你是按手印还是写名字?” “我会写名字。”兄妹俩的名字是孟瑶写的几个字,她连忙接过毛笔,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孙家琮笑了:“妹妹等着,很快就有消息了。” 男监中,一个骁云卫隔着牢笼低声跟孟迟说着话,孟迟衣冠整齐,一点儿也不见脏乱,时不时回应一两句,最后低声说:“悄悄给刑部鲁侍郎送一封信,提一提他小婶子和他堂弟。” 鲁侍郎跟他新寡的小婶子有私情,那个四五岁的那个堂弟其实是他和小婶生的。这次主审虽然不是他,相信他看到信后知道该怎么做。 那名骁云卫点头记下,又问:“其他人呢?” “点到为止。”孟迟神色淡然,“让他们记得骁云卫是做什么的就行。” 三司不能公开处理的案子,皇族贵家见不得人的勾当,后妃国戚需要背地里料理的人和事,都是骁云卫的活计,他们干着脏事,自然知道了更多的脏事,敢动他,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孟哥,属下查了好久,还是没查出指使朱大首告的人。”骁云卫有些惭愧地说。 “好好查查朱大有什么亲眷,尤其是没有露到明面上的。”以奴告主就算告赢了也得吃老大的苦头,更别提为这种事去告发,朱大一点好处也没有——除非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被人捏住了。 孟迟目光深邃:“至于背后的主使嘛,总跑不了咱们自己的人,上面要想整我的话,不会用这种手段。” 他毕竟是骁云卫统领,若是被吃死了不伦这种罪名,上面也是面上无光。 “照顾好我妹妹,别让她在牢里受罪。”孟迟又说。 “放心吧孟哥,都打点好了,住的单人牢房,吃喝用度也都是极干净的。”下属忙道。 第二天,新的证物提交到了主审官手里,那是孟瑶写给哥哥的情信。 过堂时孟瑶终于见到了孟迟,然而没等她高兴过来,就被情信里露骨的表白和说辞惊呆了。 “不,我没有写过,怎么可能!”孟瑶大叫起来。 衙役将那封信送下来给她确认,末尾上一笔一划的,正是她亲手写下的姓名,孟瑶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我给哥哥的信不是这封。” “大人,”孟迟冷静地开了口,“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在你家中搜到的。”主审官答道。 “不,我不认得字,怎么会写信?我近来,我近来的确给哥哥写过一封信,可并不是您刚刚念的内容啊!”孟瑶哭着对孟迟说,“哥,你一定要查清楚,我让孙家琮给你写了一封信,也签了名字,可我写的不是这封啊!” 孙家琮。 孟迟立刻说道:“恳请大人传孙家琮上堂作证。” 孙家琮很快来了,看着信一脸惊诧:“这不是阿瑶妹妹托我带的那封。”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孟哥,阿瑶妹妹的信在这里,我正准备给你送过去。” 信件呈堂,落款的笔迹一模一样。 几个主审官相互交换着眼神,都有些为难。证据确凿,然而孟迟……他们谁也不想冒着隐私被揭露的风险。 孟迟看向了孙家琮,淡淡地说:“孙兄弟,为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孟哥这话什么意思?”孙家琮一脸不解。 孟迟转过了目光。绝对不会错,就是他,诱骗孟瑶给他写信是为了得到孟瑶的亲笔落款,好再仿冒一封情信。 他没再跟孙家琮理论,转向堂上说:“我妹妹不认字,就算想跟我说什么,也绝对不会用写信这么蠢的法子,恳请大人查验两封信的笔迹,我敢以性命作保,那封信绝对不是我妹妹写的。” 证物查验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很快就退了堂。 孟瑶被押着走下去时,哭着向孟迟喊:“哥!” 孟迟对她笑了笑,高声说:“别怕,没事的。” 然而孟瑶还是怕,又怕又悔,当天回去后,她想法子撞断了右手两根手指,从今往后就算提笔,写出来的字也再不会是那样了。 孙家琮也没得意多久,第二天晚上他在回家的途中遭到袭击,右手被齐着手腕斩断。 第四天,牛大与情人生的独苗儿子被骁云卫下属找到,牛大当堂翻供,承认是孙家琮用儿子胁迫他告发孟迟,孟迟兄妹俩之间清清白白,之前说的都是孙家琮诬陷捏造。 前来观看堂审的鲁侍郎摇头叹气:“孙家琮做下这种事,真是其心可诛,可怜孟统领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衙门派了几拨人赶去孙家,可是原本正躺在病床上养伤的孙家琮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麟州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消息来回传递总是要花不少时间,当孟迟的案子基本定断为挟私诬陷,只等最后发落结果时,郑家刚刚得知公堂之上翻出了孟瑶的情信。 郑老爹吸了一口水烟,摇着头说:“有这封信在,孟迟的罪过板上钉钉,我看他翻不了身了。小尼姑的钱找到了吗?” “没找到。”吴氏气呼呼地说,“你那个小崽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哭着喊着要娶她,烦透了我了,真想把那个妖精弄死,留着她早晚是个大祸害,好好的儿子让她他勾引成什么了?小崽子将来要做状元招驸马的,打死也不能让他娶囚犯的妹妹!” “人命关天哪,我是个心肠软的,这事我下不去手。”郑老爹又抽了一口烟,“要不然你来?但我总想着孟迟应该不止给了她那点钱,杀之前想办法都掏出来才好。” 两口子正商量着,突然听见下人敲门说:“不好了,少爷跟小尼姑跑了!” “这个鬼迷了心的小崽子!”吴氏气咻咻地站起来,“抓回来看我不打他几个大嘴巴!” 阮宁这几天心急如焚,偏偏一步也逃不出去。她怀疑郑瑜对吴氏说过她之前跑出来的事,所以最近郑家把她看得很紧,派人在门外日夜看守,她再没找到机会逃跑。郑瑜每天都会带着馒头饼子之类的来看她,给她出各种主意让她跟吴氏赔礼道歉,以换得吴氏的谅解,早日成亲。 阮宁有时候不禁猜想这货脑壳里到底是装了多少水,才会觉得孟迟倒了霉吴氏还会让她进门?阮宁恨不得一棒子敲醒了他,却又不得不哭啼啼、娇滴滴地在他面前维持弱女子人设,好给他灌迷魂汤,引导他带她逃婚,实现他拯救弱女子于水火的伟大理想。 “好哥哥,带我走吧,咱们悄悄在外面成了亲再回来。”这次郑瑜来的时候,阮宁很熟练地擦着眼泪说,“你娘到现在都不同意咱们成亲,我被关这里动弹不得,你不知道,我时常心口窝里跟针扎一样疼,好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呜呜呜,我死了没什么,就是遗憾没能嫁给你,如果咱们能偷偷跑出去成了亲,哪怕让我立刻死了我都情愿。” 这些话她这几天说了太多次,别说郑瑜,连她自己都信了,郑瑜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未婚妻子,她那么娇弱,那么无依无靠,她这辈子全指望他这个大丈夫了,难道他身为男人,居然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她? “好,咱们走,出去成亲!”郑瑜豪情万丈地说。 ※※※※※※※※※※※※※※※※※※※※ 这两天看评论觉得宝贝们都好厉害啊,爱你们~ 76 这货终于终于上钩了!阮宁喜出望外, 只要能出去, 她肯定能哄着郑瑜进京, 再瞅个机会甩开他,她就能去找孟迟了! 郑瑜笑眯眯地看着她, 像个做了好事等大人夸奖的小孩一样,阮宁连忙夸奖说:“你真厉害!幸亏有你,我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真是太没用了。” 郑瑜心满意足,笑着说道:“没什么,你是女儿家嘛。你不要着急,等我回去好好筹划一下, 到时候来叫你。” 郑家人夏天有睡午觉的习惯,吃了中饭,看守阮宁的仆人也困得东倒西歪, 正在迷糊的时候就见郑瑜走过来对他说:“厨房有西瓜,你去吃吧。” 那仆人兴冲冲地去了,吃完回来时门还关着, 他以为郑瑜又像之前那样钻在屋里跟小尼姑腻歪,于是继续在门外打盹, 谁知道大半个时辰还不见郑瑜出来,连忙开门一看, 里面早就没人了。 阮宁跟着郑瑜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个时间太阳毒, 镇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不见, 阮宁顾不得怕晒,一门心思只想跑的越远越好,郑瑜却拉住了她:“你带钱了吗?咱们雇辆车吧,走路太累。” 阮宁:…… 祖宗,我的钱都让你娘抢走了你不知道吗? 她说:“我没有,你带了吗?” 郑瑜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阮宁:…… 这是逃跑还是逃荒啊啊! 阮宁咬牙,就算是逃荒要饭,也得要到京城去,总之她不能忘恩负义,在这个节骨眼下对孟迟不闻不问。 “太晒了,还是歇歇再走吧。”郑瑜被毒太阳晒得蔫蔫的,以往出门都是坐车,原来两条腿走路这么累,更郁闷的是,大太阳底下一身臭汗的赶路,哪有什么和一起佳人逃婚的情趣?戏文和话本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阮宁不敢停,之靠两条腿走路很容易就会被追上,她希望能在吴氏发觉之前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她擦着汗说:“再走一会儿吧,免得被你娘抓到。” “抓到也没事,我娘又不会对我怎么样,正好还能回去拿点银子雇辆车。”郑瑜站着不动。 阮宁没搭理他,吴氏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对自己可就未必了,要是他不想走也行,反正她已经逃出来了,大可以甩掉他自己走。 阮宁又走了一段,郑瑜觉得不对,连忙叫道:“你去哪里?不是跟你说先歇息一会儿吗?” “歇个屁!”吴氏带着一群佣人婆子,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不要脸的臭姑子,敢拐带我儿子,看我不弄死你!” 郑瑜松了一口气,他正想回去呢,来的正好。 阮宁尽力跑了几步,但是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吴氏,到底还是被抓住,吴氏恶狠狠地扑上去想撕她的脸,郑瑜也不阻拦,只嘟囔着说:“母亲别这样,让人看见了影响儿子的声誉。” 擦,这个窝囊废!阮宁郁闷地躲闪着,指望他救她,还没有指望他自杀胜算大些。 吴氏拖着她往回走,她瞅准机会扯住郑瑜的袖子,眼泪汪汪地说:“好哥哥,他们不会让咱俩成亲的,你记得梁山伯、祝英台吗,还有焦仲卿、刘兰芝?要是咱俩殉情死了,会不会也变成蝴蝶?” 一句话提醒了郑瑜,对呀,母亲不听他的,他可以寻死呀!他立马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朝胸口戳了两下,大声说:“母亲,你要是再这样落我的面子,我就寻个自尽!” 阮宁:…… 这要是能戳死人我就把阮字倒着写! 吴氏夺过树枝折成几段,跟着又是一个爆栗凿在郑瑜头上:“小崽子你越来越能啊,敢跟你娘寻死了!” 几个爆栗砸下去,郑瑜立刻乖了,他跟在吴氏屁股后面往回走,若有所思地阮宁说:“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郑瑜一下午闹了三次自杀,第一次是从三步外的距离撞墙——撞得额头有点疼,第二次悬梁——房梁太高够不着,门框太矮两脚挨着地,第三次是从半人高的桌子上跳下来——这次损失最大,摔了一跤手上擦破了皮。 晚上吴氏看见阮宁时简直两眼喷火,好好地儿子让她给祸害成什么了!她一字一句数落着儿子自杀的事,破口大骂,阮宁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怪不得原文里郑瑜自杀那么多次从没成功过,以前她以为是主角光环,现在她明白了,因为那货根本不舍得死,他就是做做样子吓吴氏的。 这种男人指望不上,还不如靠自己。阮宁下定了决心,能逃就逃,逃不出去就想办法帮郑瑜成功自杀。她现在奖励太少,什么辅助都兑换不了,但只要完成任务就有一大笔奖励,救完郑瑜还可以用剩下的奖励帮孟迟脱险,之后她就能安心离开这个世界了。 “臭尼姑搅家精,”吴氏恶狠狠的,“我弄死你!” 阮宁觉得她应该不舍得弄死她,毕竟钱还没到手,谁知吴氏向身后两个婆子横了一眼,那俩婆子一左一右拿着绳子扑了上来。 阮宁慌了,连忙说:“杀人犯法,官府肯定能查出来!” “你是自己上吊死的,”吴氏狞笑,“把她吊到梁上!” 阮宁被拧住了胳膊,她再也不敢抱希望,连忙认怂:“我哥把一万两银票都给我了,你要不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停手!”吴氏止住婆子,上前一步瞪着她,“说,钱在哪里?” “在京城。我哥怕我一个人带着银票不安全,所以藏在京城里,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你要是弄死了我,这辈子就别想拿到一文钱!” 这是她早就琢磨好的,最后的保命计。吴氏比郑瑜难缠得多,如果是郑瑜带她进京,她应该很容易就能摆脱他,但如果是吴氏,她没什么把握能溜走,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进京再说,总是离孟迟近了一步。 吴氏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要是撒谎我立刻吊死你!” “是不是撒谎你带着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阮宁针锋相对。 “那好,咱们现在就进京去拿。”吴氏转身向外走,“要是去了没有,我让你死的比现在还惨!” “要走可以,必须带上郑瑜,没有他跟着我宁可被你杀了也不走!”阮宁连忙叫住她。 吴氏这人太狠毒,说不定半路上看她不顺眼或者套出实话来就把她杀了,有郑瑜跟着好歹还有个人缓冲一下,万一运气好点半路上哄得郑瑜成功自杀,那就更是万事大吉了。 “还惦记我儿子?做梦!”吴氏不答应。 “那你杀了我吧。”阮宁杠上了。 一万两银票在眼前招手,吴氏再不情愿,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得情愿,睡得迷迷糊糊的郑瑜被叫起来赶路,他揉着眼睛满心疑惑:“母亲,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里?” 吴氏说道:“出门!” 一辆骡车套好了,阮宁被捆着手脚扔上了车,吴氏坐在她身边,另一头坐着郑瑜。吴氏怎么看阮宁都不顺眼,一会儿瞪她一眼,一会儿骂她一句。阮宁也不还口,只要她骂一次,她就泪汪汪地瞄郑瑜一次,眼睛里全是说不出的可怜哀恳,瞄得郑瑜心痒难耐。 这才是真正的佳人落难,才子相救啊,坐着马车眉目传情,不用走路不用流汗,旁边还有个戏文里的反角致力于拆散他们,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了! 郑瑜用嘴巴做着口型,无声地对阮宁说:“不怕,大不了咱俩一起死!” 他说了几遍,阮宁才连蒙带猜地弄清楚了他的意思,好吧,一起死她没意见,但是大哥你要保证一下成功率啊啊! 三更过后吴氏打起了呼噜,阮宁打眼色示意郑瑜解开绳索,郑瑜却觉得绑着绳子更有落难的感觉,低声说:“别惹母亲不高兴,你再忍一会儿。” “好哥哥,我手疼得很,脚上也是,求求你了。”阮宁忍着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努力撒娇。 郑瑜禁不住这种甜蜜攻势,很快开始给她解绳索。 阮宁从车帘的缝隙里一看,驾辕上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仆,后边还跟着俩骑毛驴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吴氏的心腹,以她和郑瑜的能力,肯定打不过,而且即便现在逃走,她和郑瑜一个弱一个笨,估计也很难顺利进京…… 郑瑜还在解绳子,指头粗的麻绳打了死结,郑瑜忙得满头大汗,绳结还是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阮宁叹气,只能帮他成功自杀,直接完成任务了。 “好哥哥,你对我真好。”她打起精神对他甜言蜜语,“听说你还为了我自杀,我好感动。” 郑瑜微笑着说:“都是吓我母亲的,她最心疼我,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早晚吓得她听我的话。” “嗯,我知道,不过总是这样不疼不痒的闹一场你母亲可能不会当真。”阮宁柔情似水地说,“最好是闹场大的,让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那她才会害怕。” 郑瑜挠挠头:“我怕疼。” 阮宁:…… 这天没法聊了。 她耐着性子继续哄骗:“只要选好了方法就不会疼,现在这个时机就不错,天黑路又不好,咱们假装跳车吓吓你母亲。” 她刚刚看了,路很窄,两边都是斜坡,看不见有多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自杀成功。 郑瑜还在犹豫,砸吧着嘴说:“会疼吧?” “我陪你一起,我先跳,在底下接着你,你跳到我身上就不会疼了。”阮宁一边暗自骂娘,一边深情款款,“为了你我不怕疼。” “那,也行吧。”郑瑜终于点了头。 绳子太难解,他低头想用牙咬开,一不小心咬到了阮宁的皮肤,阮宁嘶了一声,忽地想起了孟迟,他虽然绑着她锁着她,但是有他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伤到她,哪怕是他最在乎的孟瑶。 孟迟啊孟迟,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罪名有没有洗清? ※※※※※※※※※※※※※※※※※※※※ 明天放结局哦,敬请期待~ 77 孟迟也没有睡, 他靠在孟瑶床边的竹椅上, 看着熟睡中的孟瑶, 心中又悔又痛。 孟瑶下手很重,手指骨从中折断了, 虽然过上一年半载能恢复一些,但这辈子也别想拿重物,任何精细的活计也都干不了了。 他很小时就发誓要保护好妹妹, 不会再让她受苦,可他却没能做到。 “哥你别走,哥!”孟瑶突然叫了两声,孟迟连忙起身去看时, 她已经又睡着了,刚刚只是说梦话。 孟迟情不自禁地拿起她的手,像呵护珍宝一样放在手心看着, 眼中有些泪意。 如果她没有那种心思该有多好,他和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原本他该一辈子照顾她的, 但现在他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而元宁……他被抓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麟州,以郑家的卑劣肯定会难为她, 但他分身乏术,只能先顾着孟瑶。他已经派人去麟州传信给她, 同时敲打敲打郑家, 免得他们又闹鬼,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 她是不是已经嫁给了郑瑜?孟迟的眼神有些暗淡,她宁可要那个窝囊废也不要他,他真的这么招她讨厌吗? 两刻钟后郑瑜终于解开了阮宁手上的绳子,开始解脚上的,阮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此时,骡车一个颠簸把吴氏惊醒了,她转眼一看,立刻吼了起来:“小崽子,谁让你给她解开的?” 郑瑜松开手说:“娘,有话好好说,当着我未婚妻子的面你怎么总是骂我,让儿子的脸往哪儿搁?” “什么狗屁的未婚妻,我可不认,你再起这种心思老娘打死你!”吴氏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阮宁摇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低声说:“好哥哥你听听,她不会同意咱们的亲事,咱们还是死了吧。” 吴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骂道:“要死也得先把钱找出来!” 郑瑜连忙去拦她,嘴里说着:“母亲,你怎么这么俗?张口闭口都是钱,我们两个是真心实意,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真心呢?” 吴氏又开始打他,骂骂咧咧地说:“真心个屁,我看你是念书念成傻子了!” 阮宁向郑瑜使着眼色,她的腿被捆在座椅上,只能探出上半身掀起车帘,眼泪汪汪的看向郑瑜:“好哥哥,母亲既然不体谅你,咱们还是死吧!” 郑瑜犹豫了一下,但此时吴氏又打了他一下,骂道:“我看你再跟着她疯!” 一边是柔弱可怜、善解人意的未婚妻,一边是凶神恶煞、一点也不体谅他痛苦的母亲,郑瑜陡然间生出一股豪气,反正又不是真寻死,吓吓她也好!他一步跨到门口,弓着身子吵嚷道:“娘,你再不听儿子的话,儿子就跟她一起跳下去摔死!” 吴氏用力拧住了郑瑜的耳朵:“你敢!小崽子,到底是臭姑子亲还是你娘亲?” 郑瑜的耳朵被拽得老长,疼得直叫唤,就在此时,一只牛虻突然叮上了拉车骡子,骡子一个冷不防,立刻踢跳起来,赶车的男仆没抓住,骡车顿时冲下了路边的斜坡。 吴氏被甩在另一边,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郑瑜惨叫一声,被飞奔的骡车甩下车去,脑袋正好撞在一块大石头上。 阮宁的脚被捆着,反而成了三个人里最安全的一个,就在此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久违的标准女声:“宿主,经我扫描判断,郑瑜已经死了。” 阮宁:喵喵喵,真死了?这个成功率未免太高了吧?运气出奇的好呢! 她兴奋到语无伦次:“这么简单?啊,太好了,不对,太巧了,啊,郑瑜真惨!我的任务完成了吧?你快救他活过来,然后去救孟迟!” “宿主,你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阮宁大吃一惊:“不可能,郑瑜都死了,为什么不算完成任务?就算他不是自杀,可他是因为我才跳车,所以才遭遇意外,归根究底他还是为我死的呀!” “宿主你听我说完,”标准女声有些无奈,“郑瑜的死你的确是诱因,但是宿主,郑瑜不是病娇,他只是个有点矫情的妈宝男。” 阮宁:…… 那就是说折腾了一大圈根本连攻略对象都找错了?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啊! “这个文里的病娇一共有两个,”标准女声连连叹气,“一个是孟迟,一个是孟瑶,宿主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去攻略哪个?” 阮宁:…… 孟迟,那个变态禁锢狂?孟瑶,那个变态恋兄癖?她是言情写手,不是密室捆绑小黄文写手,更不是百合写手,为什么要给她出这种难题啊啊! “还要救郑瑜吗?”标准女声又问。 “救,吧……”阮宁眼泪汪汪,统共就挣了点可怜的奖励,居然还要救人,她这都是什么破运气啊! “可以救成完好无损的,不过会用光你全部的奖励,也可以仅仅救回一条命,需要后续治疗,花费少一大半。你选哪种?”标准女声又问。 阮宁毫不迟疑地选了第二种。 透明面板上的奖励数字飞速减少,与此同时,骡车终于停住了,吴氏哭喊着跳下去抱住了郑瑜,郑瑜哼哼着在她怀里睁开了眼睛,说:“娘,我疼。” “乖儿子不疼了,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吴氏无比温柔地说完,一扭头冲着阮宁破口大骂,“你这个丧门星臭姑子,都是你害的,看我不打死你!” 阮宁郁闷到不想说话。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赶到了下一个镇甸,吴氏立刻把郑瑜送去了药堂,只是当大夫说郑瑜需要静养不能移动时,吴氏犹豫起来,儿子虽然重要,但是银票也很重要,该怎么选? 阮宁哪里能等?她还着急打听孟迟的消息。她幽幽地说:“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万一要是定了罪,万一被官府查出来那些银票的去向,唉,那就什么也别想了。” 吴氏立刻下定了决心,儿子反正不会死,先拿钱再说! 郑瑜留在了医馆里,吴氏押着阮宁继续赶路,第二天中午终于到了京城,阮宁一指孟家的方向,说道:“银票藏在孟家,就在我以前住的院子里。” 孟迟说的放银票的地方应该是他囚禁她的那个院子,她故意说成是孟家,为的是骗吴氏过去。她想过了,如果孟迟没事,吴氏过去就是送死,如果孟迟有事,孟家总还有街坊和下人,孟迟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也不可能没个朋友,只要她到了孟家,总有机会摆脱吴氏。 吴氏自然不信,她劈头就是一个耳光甩过来,阮宁抱着头躲过了,坚持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东西就在孟家,信不信由你!” 吴氏打她只是为了吓唬她,防着她撒谎,此时她挺着厚厚的胸膛,恶声恶气地说:“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早年我也是在京城平趟着走的人,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浑身的骨头都敲碎喽!” “我没骗你。”阮宁记得说谎一定要三分真七分假,于是说道,“我住的院子里有口井,井边围着一圈石头,银票就在其中一块石头底下,等到了我再告诉你是哪块石头。” 她说的这么详细,吴氏又信了几分,况且除了信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于是一声令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孟家的方向去了。 她们刚进城,孟迟就得到了消息。他被捕前担心阮宁回来找他,曾跟各个城门的人都打过招呼,所以阮宁进城门交验告身时消息已经飞快地传去了孟家。 有吴氏跟着,还带着一大帮凶神恶煞的仆人……孟迟立刻猜到不是好事,脸色阴沉了下来。 阮宁来到孟家时,大门紧紧关着,门前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阮宁心里一凉,本能地猜想孟迟大概没有脱罪,她悬着一颗心上前敲门,半天才出来一个老苍头,上下打量着她说:“是元宁姑娘啊,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呢?”阮宁急急地问。 “大爷还在弄官司的事。”老苍头含糊地说。 果然还没有出来!阮宁的心沉了下去,急切地问:“有没有什么可以走的路子?或者我哥有没有什么能说上话的好朋友?我去找他们一起想个法子!” 门背后,孟迟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吴氏哪里耐烦听这些?她推搡着阮宁,恶声恶气地说:“臭姑子,眼看姓孟的是倒了霉了,赶紧进去给我找东西!” 阮宁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她一边冲老苍头使眼色示意他叫人,一边四下打量,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难道那些下人都已经逃跑了? 阮宁不准备进门,孟迟不在,下人跑了,没人能对付吴氏,只能吵嚷的街坊和官兵出面干涉才行。她紧紧抓着门环,转身冲着大街上大喊起来:“救命啊,有人要图财害命了!” 吴氏立刻上来捂她的嘴,骂道:“臭姑子,孟迟都完了,你还敢跟我玩花招!” “谁说我完了?”孟迟像一个幽灵,倏忽从门背后闪身出来,伸手抓住吴氏的一条胳膊轻轻一拧,咯嘣一声,吴氏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胳膊已经被拧断了。 然而孟迟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抓住她另一条胳膊如法炮制,跟着又卸掉了她的下巴。吴氏叫不出声,瘫在地上疼得一头冷汗,只能用目光向孟迟求饶,然而孟迟毫不留情地在她腿上又踩了几脚,眼看着两条腿也断了,吴氏抽搐着晕了过去。 她带来的仆人们惊得像蝗虫一样四下里乱窜,很快被孟家的下人们一个个抓了起来,捆成了一串。 “带我的帖子送回麟州,就说郑家人想谋害我妹妹,让衙门好好处理,一个都不要放过。”孟迟吩咐管家。 阮宁扶着门柱站着,努力平复大起大落的心情,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么看来孟迟没事了……可是,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去撩孟迟?不不,她本能地畏惧他,对他生不出爱意,更何况若是任由他锁着,那还不如去死。 而且还有孟瑶,孟迟不可能扔下孟瑶不管,那么她就等于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桶旁边,太危险了。 就在此时,她听见了孟瑶的声音:“哥,她怎么来了?” 孟瑶脸色煞白,用夹板固定着的手吊在胸前,直勾勾地看着孟迟:“为什么她又来了?哥,为什么?” 孟迟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再让她离开。” 他绝不会再放她去找郑瑜了,哪怕锁她一辈子关她一辈子,哪怕她因此恨透了他,他也不会再放手让她去受欺辱。 “哥,为什么?她凭什么?”孟瑶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打湿了挂着的绷带,孟迟抬手想给她擦眼泪,她却一扭身跑了。 阮宁心乱如麻,她扶着门扉,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一个也决断不了。 孟迟慢慢地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把她的手拿了下来,低声说:“好妹妹,你终归还是念着我的。” “我,我没有,我不是……”阮宁语无伦次地回答。 孟迟低低一笑,声音温柔:“我很欢喜。” 他忽地把她打横抱起,飞快地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他把她放在膝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受苦了吧?” “没有。”阮宁别开脸不看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乖乖的跟着我,有我在,没人敢欺辱你。”孟迟说着低头吻了她一下,目光深邃,“乖乖的,听话。” 阮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也许她太心软了,不该回来救他。就在此时,她看见孟迟锁上了门。 阮宁猛地抬起头,惊讶地说:“为什么又不让我出去?” 孟迟的嘴唇停留在她唇边,气息沉重:“我近来很忙,没有时间看着你,你,不要走。” 阮宁有些绝望,还要这样吗?她都已经主动跑回来了啊!她带着几分委屈推开他,别过头说道:“我不喜欢没有自由着。” 孟迟轻轻扳过她,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拿过她的手,声音喑哑:“你想着回来救我,我很欢喜,可我不想冒着再让你逃走的风险,乖乖地待在家家,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 他灼热的唇轻柔地吻着她的手心,似乎这样就能吻去束缚,他那么专心那么深情,有一刹那阮宁有些心软,然而她终于还是明白了,只要她对他动心,她就会成为没有自由的鸟,一辈子关在他的笼子里。 她看着他,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孟迟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他只是忘情又深沉的吻着她,从手腕到手心,再到脸颊和嘴唇,许多天的思念和都在唇舌的纠缠中表达着,像他们纠缠不清的关系。 窗外,孟瑶失神的眸子空洞地盯着他们,她盼望那个被哥哥紧紧搂在怀里缠绵亲吻的人是她,她的身体一阵阵哆嗦,似乎在感受在孟迟的热情,然而眼泪慢慢掉下来,那终归不是她。 这些天孟迟日夜不离照顾她,她曾经以为会永远这么过下去,然而她又回来了,她和她娘一样是索命鬼,从地狱里爬出来缠着她,要害她一辈子。 许久,孟迟强忍着身体的冲动放开了阮宁,低声说:“你先歇歇,我去看看瑶瑶。” 他恋恋不舍的出去了,阮宁躺在床上,纷乱的心绪突然安静下来。 她不喜欢被人掌控,那么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任务失败,要么专心置他于死地。 从那天起,孟瑶的伤势又开始时好时坏,情绪也糟糕到了极点,孟迟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来陪着她,阮宁很少能看见他。她每天都很安静地待在屋里不吵不闹,但孟迟还是不放心,怎么也不肯解开锁链。 孙家琮没有找到,这天孟迟跟着衙门的人一起去找,入夜时还没回来。 孟瑶突然来了,走进来四下里摩挲着,末了走到阮宁身边,拿起锁链幽幽地说:“你不走也没用,我哥这些天根本没时间管你。” 阮宁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两个仆人很快追到门口,恭敬地说:“大姑娘,大爷说过不让你来这边的。” 孟瑶很快离开了,但阮宁知道,她肯定在筹划着做什么。 如果孟瑶要杀她,或者她能找到机会让孟迟为她死。阮宁静静地想,再等等吧,总要有个了断的时候。 半个多月后,孟瑶终于取下夹板,右手可以活动了。近来孟家诸事不顺,她提议到京城附近香火最盛的千灵山烧香祈福。 “哥,让那个小贱人也去。”孟瑶脸色阴郁,“我听说如果有仇人在菩萨面前为你祈福,福气就能加倍。” 孟迟不想节外生枝,立刻拒绝了:“她身子不好,千灵山太险峻,她爬不了。” “叫个滑竿抬着。”孟瑶鼻头一酸,“哥,我就这点要求难道你都不肯答应吗?” 孟迟还是摇头,他知道妹妹恨着继妹,哪怕他有自信能护着她,也不想冒这个险。 “我去。”元宁在窗子里面答应,“我也很想替姐姐祈福。” 如果孟瑶在那里下手,那她就配合她演一出戏。 天不亮时他们就出发了,孟瑶不肯坐滑竿,坚持拉着孟迟的手一起爬山,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开心,阮宁独自在后面的滑竿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周围的风景,等着最终的结果。 千灵山上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庙宇,他们一个个烧香磕头走过去,阮宁很快累得气喘吁吁,孟迟半扶半抱着她,神色温柔,轻声在她耳边说:“辛苦你了。” 孟瑶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幽幽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快到山顶处有一个尼庵,孟瑶终于开了口:“小贱人,这是你的老本行啊,这些天你满脑子都想着男人,怕是已经忘记怎么念经了吧?” 阮宁看了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她向孟迟说:“哥,让她进去给我念经祈福。” 孟迟摇头,这里是尼庵,男人不能进去,他怕自己不跟着会生变故。 但阮宁等的就是变故,她轻声说:“我去。” 她跟着孟瑶走了几步,转头向孟迟说:“有事我立刻叫你。” 孟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候着众人没注意,一跃而起,掠过山石也钻进了尼庵里。 香烟渺渺的大殿中,阮宁跪在菩萨前念了一遍心经,孟瑶没有听,她已经出去了,一个婆子过来说道:“姑娘,那边有女客净手的地方,我带你过去。” 终于来了。阮宁默默地跟着去了,净房靠着一个高崖,她洗完手出来时,婆子不见了,孟瑶站在面前。 “你去死吧。”孟瑶说。 她力气大得出奇,一把揪住她猛地往悬崖边上推,阮宁没有反抗,甚至还主动顺着她拖拽的方向走,快走到近前时她大喊了一声孟迟,不远处孟迟箭一般地冲了过来,与此同时,阮宁朝外跨出去一步,半只脚踏在了悬崖边上。 “瑶瑶!”孟迟瞬间来到了近前,“放开她!” “哥,我听你的,”孟瑶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我放开她。” 她松手的同时推了阮宁一把,阮宁踉跄着又退了一步,抓着崖边一颗小树摇摇欲坠,她瘦弱的身子有一半探出了悬崖外,随着山风摇摇晃晃。 置自己于死地,然后才能逃出生天。以她的体力根本撑不过一分钟,孟迟多半会过来救她,到时候她松手和他一起掉下去,应该也算完成任务。 孟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伸手抓向她,孟瑶想拦,被他甩手推在了一边,就在此时,树丛里蹿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一把抓住了孟瑶,低低地笑了起来:“阿瑶妹妹,我等了你很久了。” 孙家琮。他虽然只剩下一只左手,却轻松地制住了孟瑶。 他笑得狰狞,制住孟瑶连连后退,也站在了悬崖边上,带着几分怨恨说道:“孟兄,你好狠啊,砍了我一只手不说,还想要我的命,孙某本事不及你,没法向你报仇,不过眼下,我倒是找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他把孟瑶又向外推了一步,让她像阮宁一样半边身子坠在悬崖外,癫狂的笑声随着烈烈山风传了过来:“孟兄,我相信你肯定能在几招之内打倒我,但是你这个继妹马上就要撑不住掉下去了,你若是先救她,我就推阿瑶妹妹下去,你若是先救阿瑶妹妹,你的继妹就掉下去。两个妹妹你只能选一个,孟兄啊孟兄,你选哪个?” 孟瑶绝望地叫道:“哥,先救我!” 孟迟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阮宁撑不住了,她等不到孟迟做决定。一阵风鼓荡过来,阮宁早已酸疼的手无力地松开,娇小的身体像一片树叶,飘忽着坠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阮宁苦笑,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孙家琮? 孟迟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立刻跟着追出去,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声说:“别怕!” 孙家琮哈哈大笑:“阿瑶妹妹,我可真是可怜你呢,哪怕你为了你哥宁可当没伦常的畜生,他也只恋着那个妹妹不要你呢。” 孟瑶心灰意冷,忽地推开他向后倒下,对着孟迟凄凉一笑:“哥,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不!”孟迟大叫一声,跟着又向她扑过去,手里还抓着阮宁。 身后一阵喧闹,却是尼姑和仆人们冲进来,吵嚷着抓人救人。 孟瑶坠落得很快,孟迟使出平生的本事在石壁上用力一蹬,借势蹿出去一大截,抓住了孟瑶。 “哥。”孟瑶的眼泪被风刮得飘到了他的脸上,“你到底还是想着我的,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阮宁在昏晕的边缘,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孟迟的脸,坚毅又蛮横,她恍恍惚惚地想,他好像从来没有倒下过,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孟迟没有说话,他在竭力寻找可以借力的东西,然而他一个人抓着两个女子,根本没有任何腾挪的余地,地面越来越近,孟迟来不及多想,一手搂紧了一个,用尽全力翻转身体。 啪一声,他的半边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口中喷出鲜血,强健的臂膀却仍旧搂紧了两个妹妹,使出全部力气在地上滚了一圈,好化解一部分冲力。 “哥!”孟瑶哭喊, “哥哥……”阮宁在晕厥前下意识地叫道。 孟迟又吐了几大口血,倒在地上再也没法动弹了,他涣散的目光一时看向孟瑶,一时又看向阮宁,终于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标准女声叫醒了阮宁。 透明面板上奖励栏的数字在飞快增加,阮宁呆呆地说:“救他。” “好咧!”标准女声欢快地应了一句。 “让这个世界里的我,死吧。”阮宁又说。 孟迟不可能抛开孟瑶,而她也不可能任由他囚禁,就让一切都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吧。 “没问题。”标准女声明显十分开心,“你是我带过的宿主里第一个从虐文中全身而退的,虽然你智商情商都一般,但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运气呢!” 山崖下,苏醒过来的孟迟立刻看向阮宁,但她双目紧闭,没有醒来。 孟迟颤抖的手慢慢探向了阮宁的鼻子,一丝儿气息都察觉不到。 她死了。 孟迟吐出一大口血,尽数喷在黑色衣服上,却也看不出来。 “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宿主,每个系统第一个成功闯过虐文的宿主都会得到绿晋江的奖励哦。”标准女声兴奋地说。 “什么奖励?”阮宁慢慢地卷入虚无的空间,然而神识还在,能看见孟迟抱着她的尸体,木然地向前走,也能看见悬崖上孙家琮被五花大绑,仍旧在仰头大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从现在起你跟我是二级平等地位,我将对你的行动提出有价值的建议。还有,为了奖励宿主的出色表现,下一次你将穿进玛丽苏文,成为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角色,但凡是个雄性都会爱上你,就连公狗也不能例外。” 公狗?玛丽苏?虽然我是一个扑街,但我是个有品味的扑街,从来不看玛丽苏的好不好! “宿主加油,我很看好你哦!” 不要,我不要玛丽苏啊啊! (《继兄》全文完结) ※※※※※※※※※※※※※※※※※※※※ 结束啦,哈哈,没有车,我也很意外。下篇是厂公与太后,敬请期待哦~ 开了两个预收,宝贝们收一下嘛,要是两个都收就更棒了哈哈,爱你们,么么哒~ 1、《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2.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3.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 2、《娇娇(穿书)》: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她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她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她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会答应,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她的身体发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感谢茹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13 19:37:45 感谢茹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13 19:38:44 感谢茹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13 19:39:51 感谢读者“星仪”,灌溉营养液 +10 2019-01-23 17:36:08 感谢读者“年年花相似”,灌溉营养液 +2 2019-01-20 17:08:29 感谢读者“柠檬百香果”,灌溉营养液 +20 2019-01-18 13:31:50 感谢读者“年年花相似”,灌溉营养液 +2 2019-01-17 19:51:43 感谢读者“年年花相似”,灌溉营养液 +2 2019-01-16 16:16:54 厂公与太后 龙凤喜烛噼啪一声, 爆出一个大大的烛花, 夜色更深了。 涂抹着椒泥的寝殿散发出淡淡幽香,博山炉的镂空处飘出丝丝缕缕沉水香的气味, 然而这些名贵的香料都遮盖不住床上那个将死的皇帝陈腐老朽的体味。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清醒过了,甚至没能看一眼今日刚进宫的、他亲自点名要纳的京城第一美人玉妃。 而此刻,那个如活观音一般的玉妃, 正躲在重重帘幕后, 紧紧拥抱着一名锦衣卫。 “宁宁,”高大英俊的禁卫军敏时气息紊乱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跟我走吧,陛下熬不过几天了,到时候无子的嫔妃都得殉葬。” “我走了,我爹娘怎么办?”玉妃的眼泪刚被他吻干,立刻又滚落下新的来, 敏时灼热的唇怎么也吻不完。 咸涩的泪水, 近乎透明的细嫩肌肤,让敏时的爱怜和欲望都升到了极点, 他猛地捧住她的脸, 低头向玫瑰花瓣一般娇嫩的唇吻下去, 声音喑哑,“宁宁, 如果你有孩子, 就不用殉葬了。” 玉妃被泪水洗得湿漉漉的眼睛本能地闭上了, 等再睁开时, 原本无助、沉迷的目光变成了疑惑,她向旁边躲了下,怔怔地看着一点点压下来的、陌生的男人脸庞。 这是什么文?不等阮宁多想,男人灼热的气息吹向她唇边,棱角分明的唇看看就要覆上来,她本能地伸手挡在面前,于是那个包含着燥热欲望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心。 湿而热,焦灼又深沉,无端让她心生怜惜。 与此同时,无数信息像流水般涌入脑中:阮宁,京城第一美人,被迫进宫的玉妃,玛丽苏文女主。敏时,阮宁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冒着诛族的风险也要来救心上人的痴情男二。 “宁宁,给我吧,只要有了孩子,一切都解决了。” 敏时的唇从她手心移开,急切又迷乱地移向颈窝,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声音:“顾督主!” 敏时一个激灵,连忙放开阮宁,低声说:“你快收拾一下,当心被那个阉竖看出破绽!” 他推开后窗跳出去,才发现通向外面的地方全部由东厂的人把守着,东厂厂公顾连章,那个阴狠毒辣的苍白男人正抬步走向皇帝的寝宫,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向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敏时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他,但是那一瞥,已经让他这个拿惯了绣春刀的武者胆战心惊。 阮宁匆忙对着镜台整理鬓发,镜中人有一双极美极媚的丹凤眼,眼白清澈,眼珠是深琥珀色,轻轻一转似倒映着满天星河的流光。阮宁有些呆,果然是玛丽苏女主,连她一个女人看了也觉得动心。 “宿主,顾连章来了。”标准女声提醒她。 “顾连章是谁?” “这个文宿主没看过,不过宿主已经与系统达成二级平等地位,所以相关人物的背景资料将以信息流的形式传入宿主的大脑。” 很快阮宁就接收到了顾连章的资料: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三十一岁,武功深不可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原文的头号反派。原主之所以被迫进宫陪伴垂死的皇帝,都是因为顾连章告诉皇帝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他将她的画图呈给皇帝,令皇帝起了必得之心。 没等她想更多,一个颀长阴沉的男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他朝着皇帝的龙床行了一礼,之后看向了她。 比画图更美,尤其是那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带着盈盈水色,让人忍不住想亲手触摸一下,感受那销魂的滋味。 然而顾连章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她眼中未干的泪水和颊上可疑的红痕上,那点点红莓般的浅淡痕迹让他嗅到了男欢女爱的气息。 也只有这样娇嫩到极点的肌肤,才会轻易留下这样的痕迹。 “玉妃。”顾连章说着,慢慢走向半开的后窗。 那里有晚风吹进来,绯红的窗纱轻轻颤动。 阮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然而顾连章只是向外一看,又慢慢地走了回来。 “刚刚谁在这里?”顾连章抬起她的小巧的下巴,冷冷地问。 他的手指冰凉,激得阮宁白到透明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粟米粒,她偏过头,强作镇定:“只有我和陛下。” 顾连章面无表情,只淡淡向殿外的下属道:“搜。” 十数个人得了命令,立刻四散到殿内外各个地方搜索,阮宁怕得要命却又不敢拦,就在此时,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碎步急急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前来侍疾!” 不多会儿功夫,太子魏恕走了进来,向着顾连章道:“顾公公也在?” 阮宁再次接到了系统传递的资料,魏恕,二十一岁,原文男主,皇帝死后将本应该殉葬的原主秘密藏在后宫,极尽宠爱,除了不能见人并且与所有亲人朋友都断绝了关系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圆满的帝王掌心宠。 可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宠爱,到底有什么意思? 顾连章行了礼,淡淡说道:“臣收到消息,疑似有歹人擅闯陛下寝殿。” “顾公公找到了吗?”魏恕神色和善地看着顾连章,和颜悦色地问道。 “正在找。”顾连章看向殿外,他的下属正陆续回来,却都一无所获。 “无事最好,”魏恕微微一笑,光风霁月,“顾公公辛苦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回去歇着吧。” 顾连章没有多说,只默默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魏恕挥手屏退了下人,走到皇帝床前看了看,跟着合拢了织金的床帐,将老朽的皇帝隔在里面,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了,幽幽地看向了阮宁:“玉妃,我帮你躲过这一劫,你该如何报答我?” 阮宁大吃一惊,他知道敏时来过? 魏恕上前一步,抬手压在了她纤细的的肩头,压得她娇柔的身子有些摇晃,魏恕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玉妃,孤想了你很久了。” 他忽地靠的很近,几乎是贴在她耳朵边上,轻声地说:“不要拒绝孤。”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相貌和风度,阮宁却感觉自己正被一头饿狼盯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魏恕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回头看了看被几层床帏围得密不透风的皇帝,心中一阵快意。 老头子终于要死了,他熬了这么久,终于要出头了。今后不用再担心老头子最宠爱的晋王取代他的地位,也不用再忍受老头子的无视和羞辱——他分明跟他透露过纳阮宁为侧妃的念头,转眼老头子却自己把人弄走了。 不过,是他的终究是他的,老头子没有命消受这个独一无二的美人。他将在他的病榻前占有她,让他眼睁睁看着,体会他曾经的无能为力。 “爱妃,”魏恕改换了称呼,“上巳游春的时候孤与你见过面,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阮宁本能地知道不能说,只轻蹙着眉,微咬着嘴唇,做出惊讶无措的样子看着他。 魏恕越发满意了,他向来喜欢娇弱的女子,尤其是这种妩媚到极致,却又柔弱单纯到极致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在他身下无力地低吟。 “那时你跟敏时走在一处,孤在路旁的高阁之上饮酒,你回头看了孤一眼,还对孤笑了一下,宛若仙子。”魏恕唇边勾起一个弧度,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形,“孤记住了你,也让人打听了你,孤本来是想纳你为太子侧妃的,不料却被陛下鸠占鹊巢。” “从那时起,孤没有一日不想着你。”魏恕牵起她的手,神情温存。 果然玛丽苏,这才刚穿过来十几分钟,就有俩男人向她示好,而且都长得挺帅,阮宁有点小得意。 然而下一秒钟,魏恕忽地抱紧了她,低头吻了下来。 阮宁吃了一惊。皇帝还在旁边,身为儿子他竟然想要亲吻母妃,她有点别扭,连忙挡住他,急急地说:“殿下,陛下还在!” “就是要他在才有趣。”魏恕低低地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我想了你那么久,今日一定要得偿心愿。” 他拦腰抱起阮宁,快步走到龙床前,掀起了床帏。 厚厚的被褥中躺着皇帝,他双目凹陷,两颊浮肿,仍旧人事不省。 “你看,他曾经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你,现在却只能任由着我对你为所欲为。”魏恕的声音透出一丝得意,一丝恨意,“该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他将她放在床沿上,忽地扑倒下来压住了她,动手去解衣带。阮宁的手触到了冰凉丝滑的锦被,耳边传来皇帝浑浊沉重的呼吸,一边是要死的人,一边是失去了理智的男人,阮宁毛骨悚然,使出所有力气推开魏恕,急匆匆向外面逃跑。 魏恕很快抓住了她,他温文尔雅的面具已经不见了,喘息着箍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在她耳边低声说:“爱妃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他夺走了你,孤就当着他的面重新夺回来,爱妃别怕,孤会对你温柔一些的。” 他从身后抱住她,令她无法挣扎,然后动作粗鲁地将人按倒在宽大的龙床上,阮宁不敢犹豫,连忙高叫一声:“来人哪!” ※※※※※※※※※※※※※※※※※※※※ 这个是甜哒,放心食用,哈哈哈哈~ 79 阮宁的叫喊声传到殿外, 门外伺候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又听见太子魏恕的声音:“没有孤的命令, 谁也不准进来!” 所有人都没有动,只当没听见殿内那诡异的声响。 厚重的翟衣一层层被剥开, 露出绯红的抹胸,魏恕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微微眯了眼, 低头朝那里吻去。 阮宁急中生智,突然叫了声:“陛下,陛下您醒了?” 魏恕一个激灵,立刻跳起来整理了衣裳, 脱口叫道:“父皇!”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皇帝依旧仰卧着,双目紧闭。 魏恕的面色阴沉下来, 上前抓住刚跳下床的阮宁,一使力再次把人摔到了床上。 “殿下!我刚刚听见陛下的咳嗽了,真的, 殿下您再听听,是不是他在咳嗽?”阮宁急急地说。 魏恕抓住她的手腕, 定定地听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咳嗽的声音, 然而皇帝的呼吸又粗又重, 喉咙里似乎也发出嘶嘶的声音, 又有几分像咳嗽。 魏恕犹豫了一阵子, 终于放开了阮宁。殿外的人知道轻重,肯定不敢说什么,但如果皇帝真的醒来看到,那他就得立刻做出决断,然而目前他还不想做得太绝。 大概因为想得到她想的太久,所以刚刚有些失态,如今人已经进了宫,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细细享用,也不必急在一时。 他整理了衣服,很快恢复了之前那温文儒雅的模样,层层遮掩的床帐重新放了下来,魏恕娴熟地帮阮宁整理着衣服,神色温柔:“爱妃别怕,孤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孤想要你,实在是想得太久了。” 他低头想吻她,阮宁躲过了,他也没再勉强,只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声音温和:“爱妃知道该怎么做吧?乖乖的,你的家人和敏时都不会有事的,将来……大行之日,孤也会保住你,不会让你殉葬。” 阮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好像挺喜欢她的,但这种喜欢到底是因为她本人还是因为得不到,她说不准。 “以后不要再见敏时了,孤会吃醋的。”魏恕将她被弄乱的头发仔细地掖到耳朵后面,又说,“从前你和他有婚约,来往亲密些孤就不计较了,从现在起,若你再敢与他纠缠不清,若是孤再在禁宫中见到他,爱妃,孤会要他的脑袋。” 他的手滑到她优雅的天鹅颈上,两边虎口圈紧了,似乎想丈量一下她脖子的围度。阮宁打了个寒颤,十分乖巧地点了头。 “爱妃真乖。”魏恕笑了,又在她发心吻了一下,“明日孤给你安排一个好点的宫苑,不要在这里了。” 长夜漫漫,阮宁合衣躺在床下的贵妃榻上,闭着眼睛消化这不到半个时辰的巨大信息量。 她从没看过玛丽苏文,也不晓得这类文的套路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所有雄性都会爱上女主?那也挺好,总能扒拉出一个合适的病娇,好像挺容易就能完成任务。 但麻烦的是她现在并不安全。一来皇帝随时会死,她很可能被迫殉葬,二来敏时想带走的事恐怕顾连章和魏恕都知道了,魏恕似乎想要挟她,但顾连章的目的呢? 至于谁是病娇么,魏恕那么变态,应该能占一个名额,敏时挺正常的应该不是,顾连章不能确定。 “娇娇,魏恕是病娇吧?”阮宁问道。 标准女声很痛快地给出了答案:“是。” 阮宁有点怵,魏恕长得不难看,身材也能接受,但他这个性癖好太让人发指了,为什么非要当着自己老爹的面玷污自己的庶母?她可不想在第三者的旁观下滚床单,哪怕是个植物人也不行。 “顾连章是不是病娇?敏时呢?”阮宁又问。 “顾连章是。”标准女声答道。 阮宁喜出望外,果然有备选项! ——可是,顾连章是男人吗? “你可以自己检验一下。”标准女声卖关子。 阮宁:…… 谁要检验这个!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非常平静,皇帝没有醒,敏时也没有再出现,天微亮时宫女叫醒了阮宁,告诉她分到了翊坤宫,要尽快收拾了搬过去住。 “娘娘真是福运过人,翊坤宫只排在皇后的坤宁宫后面,现在后宫位份最高的德妃还住在储秀宫呢。”名叫秀心的俊俏宫女抿着嘴笑,一脸喜色。 资料很快传进脑中,皇后早死,后宫虽然有几十个妃嫔,但大多是最近几年新选进来的美人儿,位份都不高,四妃只剩下德妃还在,又因为儿子晋王最受皇帝宠爱,所以是宫中的头一份人物。 阮宁昨天才进宫,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很快就搬出了皇帝的寝宫,只不过走到半路上就被一个艳丽风韵的女人拦住了,秀心在边上小声提示说这就是德妃,阮宁还没来得及见礼,德妃已经竖起了眉毛,细声细气地说:“大胆玉妃,竟敢冲撞本宫,来人,掌嘴!” 阮宁:…… 还没自我介绍就斗上了,未免太不友好了吧!而且这剧情好儿戏啊,哪个有智慧的女人会用这么低级的理由打人? 然而剧情并不以她充满智慧的分析为依据,两个管教嬷嬷很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扬起了巴掌。 就在此时,顾连章的声音传来了:“德妃,玉妃。” 两个管教嬷嬷没敢动手,顾连章在宫中的威势仅次于皇帝,有他在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慢慢走近,看向德妃:“德妃与玉妃同列妃位,不宜如此折辱她。” 德妃有些不服气,分辩道:“她看着我过来,居然不知道回避,该打。” “是你拦住了她。”顾连章淡淡地说道。 德妃没想到他竟然看见了,脸颊上有些红,只好说道:“既然顾公公替她说话,那这次就算了,以后守规矩些!” 后面一句却是对阮宁说的,阮宁连忙行礼答应,好容易德妃走了,顾连章却一直杵在眼前不动弹,阮宁忐忑地站在旁边不敢走,许久,顾连章走到她身前,说道:“敏时已经调去南直隶衙门,你不会再见到他。” 阮宁吃了一惊,是他的主意还是魏恕?她低着头不敢问,许久也没等到下文,偷眼一看,顾连章也在看她,目光幽冷。 阮宁把头垂得更低了,大气儿也不敢出,这个太监的眼神好可怕,简直自带冷冻效果。 从顾连章的角度看过去,她细长的粉颈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像一朵刚刚被折下的粉荷,沾着露珠,泛着莹白的微光。日色非常明亮,但即便在这样的强光下她的肌肤也看不出任何瑕疵,像是用上好的羊脂美玉雕成的精品,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但顾连章还是移开了,跟着脚步也移开了,只留下一句凉凉的话:“安分些。” 翊坤宫富丽堂皇,宫女太监也很多,掌事姑姑很快带着人来参见,站成几排乌泱泱的报名字,阮宁昏头昏脑的,一个也没记住。 好容易人都散了独自待着,想起刚刚顾连章古怪的行为,阮宁有些头大。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敏时被调走是他的手笔还是魏恕的?如果他对她有恶意,为什么刚刚拦住德妃,如果没有恶意,为什么把她弄进宫当活寡妇,又带人来抓敏时? 她想得肚子都饿了,还是没想出来原因,只能长叹一声,安慰自己说好歹找到了两个病娇,果然是玛丽苏女主的待遇呢! 只是这两个病娇都不太令人满意。魏恕这个非要在第三者面前鼓掌的癖好让人有点反胃,顾连章又是个太监——据说欲望是由身体机能决定的,他已经没有那部分生理结构,应该对女人也没兴致了吧?那还撩个鬼。 “宿主要是不能决断的话可以试试分析功能哦。”标准女声很是善解人意地提醒,“这是二级平等关系宿主的专有辅助,功能强大而且无需付费,可以根据对象的各项资料分析他为你去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还有这种神器?”阮宁喜出望外,“快试试!” 叮一声,透明面板出现在她眼前,左边是魏恕,右边是顾连章,无数的数字飞快地滚动着,让人眼花缭乱,阮宁有些眼晕,谁能想到一向走古早贫穷路线的大晋江居然有这样满满科技感的屏幕?就在此时,滚屏停住了,左边跳出来一个数字 0.01%,右边是0.1%。 “这就是这两个人为你而死的可能性哦。”标准女声说。 阮宁:…… 这个成绩,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病娇比较靠谱。 “宿主目前在皇宫里,接触到男人的机会不多,建议宿主骑驴找马,一边撩这两个,一边找其他的。”标准女声说道。 阮宁:…… 她这么正直的扑街居然要当一个婊里婊气的绿茶,真是苍天无眼啊! “建议宿主以顾连章为主要目标,他的可能性是魏恕的十倍哦。”标准女声又说。 阮宁:…… 0.1%对0.01%,真是好意思说出十倍这俩字呢。 “娘娘,乾清宫那边安排你去侍疾。”秀心走来说道。 阮宁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早上刚过来,不到中午又要去,她还等着吃饭呢,真是不让人安生。 刚走进乾清宫的后殿还没来得及坐下,外面又是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魏恕很快走进来,低声笑道:“爱妃,又见面了。” ※※※※※※※※※※※※※※※※※※※※ 玛丽苏·阮·超级苏,驾到~ 80 宫女们动作娴熟的摆好了两个人的午膳, 魏恕一个眼风扫过去, 众人立刻会意离开, 顺手还半掩上殿门,只留下阮宁和魏恕, 还有活死人一样的皇帝。 魏恕走近了拥住她,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低低地笑道:“爱妃, 有没有想孤?” 阮宁有些无语,又是当着皇帝,能不能换个地方?这太别扭了,弄得她完全没兴致撩或者被撩。 魏恕把她抱在膝盖上, 一只胳膊圈住她的细腰在食案前坐下,夹起一筷鲍汁熬煮的花胶送到阮宁嘴边,低声说:“尝尝, 孤特意让厨房做的,都说这个东西女子吃着好。” 阮宁很想翻白眼,这货这么喜欢喂人吃饭, 应该去养老院向孤寡老人献爱心嘛。她拿起碟子示意他放里面,魏恕却不肯, 筷子举在她嘴边等着她张嘴,阮宁没有回应, 魏恕温润的笑容渐渐有些变味, 似笑非笑地说:“爱妃, 这是做什么?” “殿下, 放我下来好不好?我可以自己吃。”阮宁低声说。 “爱妃,太医给陛下诊治过,他的时间不多了。”魏恕仍旧举着筷子,“孤愿意救自己心爱的女子,但前提是,爱妃不要辜负了孤的一片心意。” 擦,这是要强撩啊。阮宁硬着头皮张开了嘴。 “乖,这样才对。”魏恕低笑着在她耳边说,“男人和女人还是要年貌相当才好,譬如现在,若是换成父皇抱着你喂你,还有什么趣味。” 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每次都要弄得像是三个人一起? 魏恕又夹起一片玉兰片送到了阮宁嘴边,阮宁忍着肚饿低声说道:“殿下,我不饿。” “那也要吃。”魏恕笑吟吟地说。 殿外又传来通禀声:“德妃娘娘到!” 魏恕刚把阮宁放下,德妃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时,她抬起了眉,冷冷地对阮宁说:“玉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太子同桌共食!” “德妃娘娘误会了,是孤一个人在用膳。”魏恕温言说道。 桌上的确只有一双筷子,也只放着一把椅子,但德妃十分确信这两个人刚刚是一起吃的,原因无他,魏恕眼睛里的欲望太明显,阮宁又显得那么别扭,这让她原本就怨愤的心情更愤懑了。 她今天一早得知新入宫的玉妃分到了翊坤宫,当场就气了个倒仰。之前她并没有把阮宁放在眼里,一个不入流的小京官的独生女,又赶在皇帝病危时进宫,雨露未沾,到时难跑殉葬的命,可谁知道她竟然得了翊坤宫?她咽不下这口气,掐着时间堵在去翊坤宫的路上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谁知又被顾连章拦住了,她顿时以为去翊坤宫也是顾连章的主意,哪想到四下里一打听,居然是魏恕做的主。 恰巧午膳前晋王来了储秀宫,娘儿俩交流了一下信息,发现魏恕和阮宁昨夜同时在乾清宫,今天又同时在乾清宫,德妃一挑眉毛:“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肯定背地里不干不净的,走,咱们抓奸去!” 晋王比她谨慎,劝道:“罢了,如今父皇身子不好,太子哥哥一手遮天,何必惹他?” “儿啊,你难道忘了,你父皇说过要废了他,立你做太子吗?”德妃悄声说道。 晋王的神色有些黯淡。皇帝一直很喜欢他,远远超过喜欢魏恕,但魏恕命好,既托生在皇后肚子里,又是长子,所以顺理成章地做了太子。皇帝前几天曾对他说过要废掉魏恕改立他,但刚说完就突然病倒,他原本已经飘到了云端,现在又掉下来,失落的无以复加。 “儿啊,只要你父皇清醒过来,你就出头了,怕太子做什么?到时候他连你一根指头都不如。”德妃跃跃欲试,“如果再传出太子借着侍疾的名头与庶母通啊奸,那他就彻底完了!罢了,你在这里候着,我先去看看。” 德妃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眼前看到的一切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她冷笑着一指阮宁,说道:“你好不知廉耻!陛下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就只顾着勾引男人了?” “德妃莫不是失心疯了?满嘴里胡说些什么。”魏恕黑着脸叫来乾清宫的掌事太监,“送德妃回宫。” 眼看皇帝是醒不过来了,太子就是今后的天下之主,掌事太监如何敢不听他的话?又是劝又是推的把德妃弄出去了,气得德妃顾不上涵养,破口大骂起狗奴才来。 魏恕的脸色很难看,好个德妃!过去她仗着晋王受宠一直对他很不恭敬,如今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他转脸看向阮宁,轻声说:“让爱妃受委屈了,放心吧,孤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阮宁没有说话,她根本不需要什么交代好不好,只要你别总是搞什么三人行就谢天谢地了…… 储秀宫中,晋王得到了消息,脸色阴沉,魏恕如此肆无忌惮,无非是想着立刻就能承继大统了,他们娘儿俩这么多年早跟他成了死敌,要是魏恕登基,他们只有一个死字,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德妃回来时,晋王正要出去,他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与顾连章联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对于秉笔太监来说尤其是如此,前面几朝从来没有换了皇帝不换秉笔太监的,这些被新人顶下来的秉笔太监共同的一点是,下场凄惨,死无全尸。顾连章与魏恕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只要谈的合适,相信顾连章会站在他一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宁独自倒在翊坤宫的大床上,思绪翻腾。好个魏恕,一招分宫殿让她莫名其妙跟德妃结了仇,再加上刚刚的抓奸不成,德妃临走时那个眼神简直像在放飞刀,照这个趋势下去,等不到殉葬那天她要就被德妃下黑手弄死了。他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是太想向她示好顾不得忌讳?还是觉得马上就要登基无所顾忌?还是故意让她变成后宫的众矢之的,逼得她不得不投靠他寻求保护? 阮宁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想不明白,她一声长叹,以她的智商根本不该进宫,她充其量是宫斗剧里第一集就挂的女炮灰。 “宿主应该借吃饭的机会撩一撩魏恕的。”标准女声突然说道,“哪怕欲拒还迎也行,你这么别别扭扭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对执行任务很不利。” 擦,这货居然又偷窥! “不是偷窥,”标注女声捕捉到她的心思,很快解释说,“初级关系时需要你召唤我才会出现,不过二级关系附带一个大数据分析功能,会主动收集宿主的数据进行分析,如果宿主不喜欢可以选择关闭这个功能,这样就和初级关系时一样了。” “关,掉!”阮宁立刻说道,她才不要随时被视奸。 透明面板跳了出来,果然出现了一个新的选项:大数据分析。阮宁点下关闭,跟着瞥见奖励那一栏的数字:霸王票305张,营养液1270瓶。哇! “这是宿主在上一个世界积攒下来的奖励,宿主,你只在上个世界结束时奖励有盈余,穿了几个世界你的支线任务头一次有收获。”标准女声有些感叹,“要不要兑换一个优质榜单拯救下你的扑街文?” “好好好,给我兑换一个app全站首页的榜!我要狂赚小钱钱!”阮宁兴奋地说着,跟着皱起了眉头,“已经好几个世界了?奇怪,为什么我除了晋级情况什么都不记得。” “宿主之前选择了抹去上个世界的情感记忆,所以不会记得之前的事,这是明智的选择,否则前个世界的感情经历会影响你正常完成任务。”标准女声很快转换了话题,“不过宿主,你现在的奖励只够兑换频道内首页榜单。”。 阮宁:…… 好吧,好歹是个首页,扑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首页榜单是什么滋味呢。 “宿主,顾连章那边也不能放松,要多创造与他接触的机会,让他早些爱上你呢。”标准女声又说。 “娇娇,我虽然能感觉到顾连章变态,但他究竟是哪里变态呢?”阮宁百思不得其解,“不许说不能剧透,我要对症下药才能达到最好的结果。再说了,我是你第一个二级关系宿主,你难道不想再接再厉,冲到三级关系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应,阮宁等着结果。这些天她发现系统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尤其是二级关系之后,简直像管家婆一样絮叨,密切关注她做任务时的每一个步骤,她很怀疑除了自己完成任务会得到奖励外,系统应该也会得到相应的奖励,刚开始系统并不看好她所以各种敷衍,没想到她成了头一个扛过虐文的,系统尝到了甜头,现在干劲十足。 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必须逼着系统给她更多的帮助。 “娇娇,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哦。”阮宁又加了一把火。 标准女声终于开口了:“我不会剧透的,不过宿主可以仔细回忆一下这几次见面顾连章最关注你什么,答案就在那里。” 擦,这要怎么猜。 阮宁叹口气,无奈地安慰自己,好歹系统现在不会因为她想剧透而扣她的奖励了是不是? 没等阮宁想出怎么创造机会与顾连章接触,顾连章倒先来了。 他没有带随从,直接走进阮宁的寝室,向掌事宫女说道:“全部退下。” 宫女和太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阮宁一双妙目紧紧盯着顾连章,试图观察出他对她哪方面最关注的,却见他很快走到她面前,伸手又捏住了她的下巴。 “今天有人跟我说,想让你死。”手指上传来的触感美妙之极,没有涂抹任何脂粉,却比天下最名贵的香粉还要细滑软弹,“你怎么说?” 好一身肌肤,偏偏生在她的身上。顾连章有些遗憾。 阮宁一点儿也不想死。 她觉得应该撩他一撩,既是做任务,又能救自己一条小命,虽他像个天然冰库,阴冷得让她想往后缩,但总比和魏恕在一起时总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在旁边看着好吧? 阮宁一横心,豁出去了,最坏无非是被他一脚踢开。 她轻轻握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丹凤眼长而上扬的眼尾斜斜地看向他,声音喑哑:“督主救我。” ※※※※※※※※※※※※※※※※※※※※ 猜猜顾督主哪里变态?猜中的发个大红包,嘿嘿 81 顾连章没说话,也没有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挨的很近, 她的个头在女子中算是高的, 臻首微微仰着, 正好在他嘴唇的附近, 她的呼吸吹拂在他脖颈上, 他能感觉到一阵阵冷冷热热的, 让人心里无端有些痒。她天生便有一副媚骨,即便动作生涩, 即便勾引得那么直接,但她骨子里的媚态在不经意间就成了一副活色生香, 即便他是内官, 即便他见惯了后宫顶级的容貌和娇姿,仍然不得不承认她实在媚到了极处。 阮宁仍旧握着他的手, 心里却忐忑极了。他完全没反应啊,果然是个太监,擦,撩这种不是男人的男人太麻烦了, 据说因为身体受损的缘故,这些人都很变态的, 记得小黄文里总是说他们喜欢虐待女人……阮宁眨眨眼, 试图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就在此时, 顾连章的手移了上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不带一丝情绪地说:“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上钩了?不会吧,这么简单?阮宁半信半疑,连忙说道:“督主,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还微微侧了脸,试探着在他手掌的边缘轻轻啄了一下——这样大胆的挑逗很是新鲜,尤其挑逗的对象还是个太监,阮宁心里突地一跳,脸颊慢慢地红了。 顾连章心中荡起一点涟漪,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体验,尤其对方是他注意已久的女人。但他脸上仍旧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那里皮肤轻薄柔嫩,似是世间最好的丝绸,令人不舍得移开。顾连章的指腹微微用力,透过薄薄的皮肤摸到了小巧的骨节,像一件精致的玩具。 美而媚,完美而娇柔,的确是一个值得细心雕琢的玩偶呢。 假如不是有那段往事的话,将她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那段事横亘在他们中间,一点一点让她绝望,让她无助地死去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顾连章的手放了下来,淡淡地说:“太子不是许诺保你的性命了吗,何必找我?” 擦,这宫里到底还有没有秘密? 阮宁支支吾吾地说:“督主也可以保护我呀。” 顾连章轻嗤一声,道:“你把自己看得太值钱了。” 阮宁:…… 要不要这么刻薄,好歹我也是个超级美女好不好。 顾连章仍旧注视着她,她脸上没有羞惭没有懊恼,只有些轻微的尴尬神情,真是个不知道羞耻的女人呢。 他转身向外走去,又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告诉你吗?” “为什么?”阮宁不由自主地问。 “知道自己的要死却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顾连章声音清淡,“很有趣。” 擦,无冤无仇的至于吗,这个死变态,果然太监都变态! 阮宁顾不得许多,连忙追过去抓住他的衣袖:“顾督主,我没有惹过你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连章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看向了她抓住他衣袖的手,阮宁下意识地觉得不妥,连忙缩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抓住了那只纤巧精致得像玉雕般的手,细细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指经过之处,掠起一层细小的粟米粒,每一颗都像一个惊恐迷惑的她,取悦着他。 阮宁现在发现他哪里变态了,这人简直是个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移动冰库,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使了点力气想抽回手,但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臂,她根本拽不动。他的拇指正好按在暗青色的血管上,似乎在感受她的脉搏,她发现他的指甲修的十分整齐,短短的平平的,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不突出,正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顾连章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情绪。他古怪的举动弄得她有些痒痒,阮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按住他的手背,轻声说:“你干嘛?痒痒。” 顾连章有一丝意外,她不怕吗?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于是放开她,淡淡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得那么快,也不是全无办法。” “需要我做什么?”阮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上,上面留着几个淡淡的指头印,真是娇嫩呢,就这么轻轻摸一摸,就能留下痕迹。 “脱光了给我看看,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再告诉你。”顾连章不带一丝情绪起伏地说。 阮宁:…… 你一个太监,就算看了也不能做,就不怕把自己憋死?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干脆就不吭声了。 顾连章在观察她的表情,她这样子并不像是害怕,真是奇怪。他发现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太久,于是转身向外走去,道:“想好了告诉我。” 阮宁一直在想,一会儿觉得被个太监看看并不算什么,反正又不是男人,一会儿又觉得肯定不止看看这么简单,别弄得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划算了。她向来容易犹豫,这一琢磨足足想了一两个多时辰,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眼看着天色转暗,乾清宫的小太监又来,还是一件事,传玉妃前去侍疾。 不用说,又是魏恕的主意,阮宁有些腻味,却还是不得不去,魏恕很熟稔地牵住她的手,正想抱她坐下,小太监又在殿外通禀:“殿下,太子妃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妃?阮宁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以魏恕的年龄肯定已经成亲了,都是她先入为主,竟然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她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魏恕低声道:“不用在意,太子妃是极温柔大度的,就算看见了也不妨事。” 阮宁:…… 太子殿下你一定是宫斗剧看的太少,通常不言不语看起来最大度的那个才是最凶险的好不好! 太子妃秦织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每个宫女都提着一个朱漆藤编的精致食盒。她肌肤莹润如同带着露珠的花信,五官生得清雅却不孤傲,她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先是向阮宁福了一福,跟着对魏恕说:“殿下,你走得急,忘了带披风了。” 魏恕道:“天气并不冷,所以孤没有带。” “夜来风凉,殿下还是披上才好。”秦织动作轻柔地抖开了披风,送到了魏恕面前。 魏恕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温柔的固执,虽然摇着头,但还是穿上了。 秦织招招手,身后跟着的宫女连忙从食盒里取出几只精致的瓷盅放在桌上,却是两套一模一样的炖盅,她轻声说:“长夜漫漫,殿下和玉妃娘娘侍疾辛苦,妾命人炖了些滋补的汤水,让宫人们用热水渥着,夜里也好点补点补。” 阮宁低着头,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位连吃食都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两套,不用说对自家男人的心思一清二楚,怕他劳累过度,提前备好补充能量呢。果然很贤妻,只是,从她这副见惯不怪的模样来看,魏恕以前应该没少闹出这种事,跟这么一堆大老婆、小老婆抢公用黄瓜也就算了,肯定又免不了斗来斗去,阮宁有点膈应。 她低着头看魏恕和秦织并排站着的两双脚,先前的腻味感觉越来越重,一刹那间便下了决断,还是答应顾连章吧。 魏恕点点头,又看了秦织一眼,秦织会意,立刻行礼告辞,转眼间殿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魏恕随手揭开一个瓷盅,里面是隔水炖的天麻乌鸡汤,最是补肾益气,魏恕唇边带起一个淡淡的笑,果然善解人意。 “爱妃,”他搂住阮宁,灼热的呼吸扑在她面上,“孤想要你。” 他语调虽然温和,动作却带着志在必得的急切,不安分的手已经伸向了她,阮宁在慌乱中脱口说道:“殿下且慢,顾连章找过我!” 在情欲澎湃的关头听到顾连章的名字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魏恕停住了动作,带着几分不快问道:“为什么事找你?” “他说有人要杀我。”阮宁已经来不及想什么圆满的谎言,只能实话实说。 “无非是德妃。”魏恕轻嗤一声,“仗着儿子作妖的老妇,有什么可怕的,你不必在意,一切有孤。” 他又低下头去寻她的嘴唇,却再次被她躲开,她微蹙着眉头,急急地说:“顾连章说的应该不是她。” 魏恕十分不快,他讨厌顾连章,那个阉人把持着批红的大权,又掌握着东厂的耳目,之前他曾多次向他示好,试图通过他窥探皇帝的心思,他却总是不阴不阳地晾着他,对他这个储君毫无恭敬之意,简直罪该万死。他用力箍紧阮宁,声音阴沉:“爱妃,良宵苦短,孤与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要再提那个阉人,免得败坏了孤的兴致。” 就是想败坏你的兴致,免得你没完没了。阮宁忙又说道:“顾连章还说……” “闭嘴,孤说过,一切有孤。”魏恕猛地捂住她的唇,带着几分恼意将她推向座椅,“爱妃,喜不喜欢在椅子上?” ※※※※※※※※※※※※※※※※※※※※ 喜不喜欢?哈哈哈哈 82 烛光明亮, 照着殿中诡异的场景。 皇帝睡在后殿内,床帐卷起半边,视线正好能看见中殿的长案,长案边的紫檀交椅上, 他娇媚无双的妃子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他的儿子禁锢着,她美丽的脸上带着惊慌,染着红晕, 无助又软媚的模样便是最冷情的男人见到了也会情动。 魏恕当然不是最冷情的, 他想要这个女人已经想了太久,早已心潮澎湃, 而她刚刚不断提起另一个男人并且显示出畏惧,这又触犯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更急于证明自己的强大,他急切地撕扯着她的衣带。 阮宁的手被他反剪在背后, 在慌乱中她忍不住开始呼救,但是殿外毫无回应,就好像外面站着的只是一群聋子。 阮宁有点绝望, 皇帝还在啊,就算他现在看着像个死人,可谁能保证他真的不知道?她低声哀求说:“殿下, 不要在这里, 求你了, 不要……” “就要在这里。”魏恕根本不肯让步。 就在此时, 小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 顾公公来了!” 魏恕一腔欲念顿时变得冰冷。这个该死的阉人! 他不怕被下人和妻子知道,甚至不怕被德妃和晋王知道,因为他们都得臣服于他,但顾连章不是,司礼监和东厂都在他手上,他有筹码跟他对抗,至少在登基之前,他必须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免得他从中作梗。 魏恕很快放开了阮宁,跟着整理了衣服,还没等他整理好,顾连章已经推开殿门,慢慢走了进来。 大门开合之时带起一股凉风,吹散了殿内浑浊的空气,阮宁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只是低头看到自己凌乱的衣裙时,顿时又羞又气。 她不顾魏恕带着怒意的眼神,快步走到顾连章身边站着,手抖抖地整理着衣服。 顾连章早已将殿内的一切看得明白,他沉默地向魏恕行了一礼,跟着看向阮宁。 阮宁在片刻的疑惑后突然明白了,她对他做着口型,无声地说:“我答应你。” 顾连章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就在阮宁以为他没看懂的时候,顾连章突然对魏恕说:“殿下时常要在乾清宫侍疾,玉妃年轻,不宜与殿下独处,臣已告知内宫署,从此后免去玉妃侍疾之责。” 魏恕没能维持住温雅的表情,他带着几分恨意说道:“顾公公,你不问过孤便擅自安排,这是什么道理?” “内宫署诸事一向都是臣在安排布置,并没有向太子请示的先例。”顾连章轻描淡写地说。 不等魏恕再说,他已经转身向外,道:“臣告退。” 阮宁怔了下,正在不知所措,又听他说:“玉妃,你也退下。” 阮宁连忙快走几步跟上他,走到殿外时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却听见顾连章声音极低地说:“回去等我。” 身后传来啪一声脆响,却是魏恕气恼之下摔了瓷盅,汁水淋淋漓漓洒了一地,几个宫女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阮宁满心忐忑地回到了翊坤宫,秀心见到她时很是惊讶,说道:“娘娘回来的好早。”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阮宁吩咐道。 顾连章既然让她等着,肯定是要过来,阮宁有些心慌,难道真要脱光衣服给他看? 刚刚被魏恕逼得没法子,所以才下定了决心,只是魏恕带来的危险一旦消去,她又开始犹豫。 蜡烛噼啪一声爆了个双花,阮宁拿起烛剪正要过去剪烛,突然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晃了晃,转头看时,顾连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阮宁冷不防,吓得叫了一声,后半截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顾连章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圈住她的腰一跃而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阮宁被他揽着,晕头转向地在月亮底下飞奔,顾连章果然像资料里说的那样武功深不可测,一路上阮宁看见了巡夜的太监,也看见了值守的禁卫军,但是顾连章身法太快太精妙,她能看见他们,他们却只是觉得有什么从眼前晃过而已。 很快来到了一处偏僻幽静的院子,顾连章从墙外跃进去,直接带她到了居中的一进,推门而入。屋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都只是日常用品,但是质地和样式看起来都价值不菲,阮宁看见衣架上搭着一件太监的深紫色衣服,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顾连章在宫中的住处。 顾连章放下了她,淡淡说道:“脱。” 阮宁:…… 非要这么直接吗?我难道不要面子的? 她有些别扭,于是站着没动,顾连章的眼皮抬了一下,问道:“反悔了?好,那我送你回乾清宫。” 阮宁立刻认怂,比起魏恕那种怪异的性啊癖好来说,脱衣服显然只是小菜一碟。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谄媚地笑着看向顾连章,柔声说:“督主,可不可以不那么急,让我缓一缓?” 顾连章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此刻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淡淡说道:“可以。” 阮宁松了一口气,正在盘算接下来怎么办,腰上却是一紧,顾连章揽着她,转眼间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比他的卧室大了两倍不止,中间用白玉为砖,砌了一个浅池,水色微白,雾气缭绕,看起来像是个温泉池。 “脱。”顾连章在池边的竹椅上坐下,声音清冷。 阮宁把心一横,怕什么,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而已!她背转身不看他,带着壮烈牺牲的心态迅速脱掉了上襦和长裙,手指伸向中衣的鎏金纽扣时,却又犹豫起来。 就算是太监,那也是个陌生男人,还是很别扭啊。 只是顾连章现在并不准备给她反悔的机会,他起身来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指灵活地移动着,很快解开了中衣,阮宁开始害怕,她双手抱在胸前,低声哀求说:“顾督主,能看的你也都看到了,就这样行不行?” 顾连章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贪恋。她已经脱去了外面的纱衣,能看出娇嫩的肤色比雪还白,粉白中又透着若有若无的娇红,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怜爱。 顾连章低头吻住了她圆润的肩,冰凉的薄唇四下流连,很快来到锁骨,跟着用牙齿咬开了抹胸银红色的衣带。 阮宁慌得不知道应该去捂哪里。 顾连章抱起她,轻轻地放进了池中,他侧身坐在池边,掬起一汪水撩在她身上,水珠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跳跃着从滑腻的肌肤上纷纷跌落,没有留下一丝水痕。 阮宁蜷成一团窝在温暖的池水中,心内却一阵阵泛起冷意,甚至开始颤抖。他的抚摸不像是因为爱欲,更像是在屠夫在检验货物,她很怕下一刻他就拔出刀斧,要了她的命。 这一身肌肤欺霜赛雪,没有一点疤痕,也没有多余的毛发,看着赏心悦目,摸的时候让人沉溺流连,果然是一身上好的皮肉,堪称天下无双。 顾连章的眸色越来越深,现在他,还真有点不舍得让她死。 死人的肌肤再怎么养护,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活色生香。 “很好。”他素来清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悸动,低声说道。 阮宁比之前更紧张了,很好是什么意思,他会救她?但他的目的不可能只是看看她的身子,那他想要什么?她忍不住问道:“督主还需要我做什么?” 顾连章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掂量。保她,那就要跟魏恕、跟晋王和德妃为敌,除了她的一身好皮肉,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况且,他这样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若是轻轻松松放过她,未免让那些死在他报复之下的人有些不值。 但是不救她,又怎么舍得下这身肌肤? 许久,他淡淡地说道:“你能给我什么?” 阮宁有些语塞,据她所知,原主除了美貌之外并没有任何特长,原主的家庭也只是普通的小官宦,根本不在顾连章眼中,所以,除了她自己,她没任何可以用来交换的。 但是,这么美貌又自带玛丽苏属性,应该算是个好筹码吧? 她咬咬牙,直直地看向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自己。” 顾连章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唇,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说道:“下次再用自己做交换时最好风情些,别弄得像要赴死一样。” 阮宁吃了一惊,冰库居然还会调戏女人?天!她张口结舌,半天才喃喃地说:“我知道了。” 顾连章的笑意消失了,这个女人有时候看起来挺精明,有时候却笨拙的令人发指,是装的还是真的?他向她勾勾手,低声道:“过来。” 阮宁极度犹豫。他既然跟她调笑,肯定是喜欢她的,那么这桩交易应该做的。但是会不会被他杀?毕竟他喜怒无常,非常让人恐惧。这一步到底是该不该跨出去? 顾连章不耐烦了,道:“既然你不舍得,那就作罢。” 阮宁吓了一跳,顾不得犹豫向前蹭一步,恰在此时,紧闭的门扉被人敲响,跟着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说道:“督主,陛下醒了!” ※※※※※※※※※※※※※※※※※※※※ 厂公撩骚…… 83 乾清宫的掌事太监第一个发现皇帝睁开了眼睛,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陛下”后立刻又叫:“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陛下醒了!” 魏恕大吃一惊,怎么会醒?他三步并做两步走来, 正好对上皇帝浑浊无神的目光,皇帝看见是他,努力摇了摇头, 嘴唇抖了几下似乎想说话,但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魏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叫道:“传太医!” 太医还没到时,顾连章来了, 跟着是晋王和德妃,最后来的是太子妃秦织,宫内位份稍微高些的妃嫔跟在她后面, 但她们没资格进殿内,全部守在门外等着消息。 晋王脸上的喜色简直遮掩不住,这是皇帝突然病倒后第一次睁眼, 他飞扑过去抱住了皇帝,趴在他胸前大声喊道:“父皇, 父皇你快醒醒啊!” 太医被两个太监架着冲进了门,一看见这幅情形连忙说道:“晋王殿下, 陛下身体虚弱, 不适宜摇晃, 也不能重压呀。” 晋王连忙抬起身子, 迎眼就看见魏恕阴沉的目光,他不甘心地让到边上,把位置空出来给太医诊脉,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原本以为皇帝不会醒了,但是既然老天垂怜,那就一定要抓住机会让皇帝醒过来,哪怕只醒过来说完那最关键的一句话也行,只需要说一句话:传位于晋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太医,太医心中也怕的厉害,以至于诊脉的手指头都有些哆哆嗦嗦的,他努力听了一会儿,又向皇帝脸上看了一阵子,低声问道:“陛下,能听见微臣说话吗?” 皇帝昏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太医,一定要让陛下清醒,早些开口说话!”晋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抢着说道。 太医抖了一下,看向了魏恕。 魏恕冷冷地说:“太医,尽你所能,医治好陛下。” 太医退在边上,低声说道:“太子殿下,陛下的脉象虚弱无力,而且十分紊乱,微臣听其胸肺之间有浊音,应是痰热郁积,上行于脑,以至于昏迷不醒,臣先用些化痰祛热的方剂,到时再观后效。” “有几分把握?”晋王又抢着问了一句。 魏恕冷笑一声,道:“二弟,事事你都要插一脚,要不然就请你来替父皇诊治?” 晋王没说话,德妃愤愤不平地开口说道:“太子,晋王关心陛下的病情,难道也有错吗?” 魏恕谢了她一眼,根本不屑于搭理,这个愚蠢的老女人,还以为是皇帝好好的时候?到时候让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此时,皇帝的眼睛又闭上了,太医连忙重新诊脉,半天才无奈地摇着头说:“浊气太重,痰湿厉害,微臣先开个方子煎药,陛下喝了以后或者能有好转。” 晋王的情绪从极度兴奋中再次跌落到谷底,他强打起精神,向魏恕说道:“殿下,今晚让臣弟侍疾吧。” 这些天魏恕总有各种理由阻止他侍疾,他怀疑魏恕也是防着他拿到皇帝改立太子的圣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守住皇帝,等皇帝再清醒过来就让他写下传位圣旨,哪怕没有圣旨有个口谕也行,只要有人见证,这事就算成了。 魏恕还是像从前那样拒绝了:“不必,有孤守着就行。” 晋王不甘心地说道:“这些天都是殿下侍疾,委实辛苦,臣弟愿为殿下分忧。” 他一边说一边看德妃,示意她也开口,德妃立刻附和说道:“同是陛下的儿子,太子也要给兄弟们一个尽孝的机会才是,晋王想尽尽孝心,太子也不能总拦着吧?” 晋王又看向顾连章,下午他派心腹向顾连章透露了想要约时间谈谈的心思,但顾连章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如果现在顾连章表态,他就知道顾连章准备向着哪头了。 但顾连章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新昏睡过去的皇帝,晋王拿不准他是在帮魏恕,还是准备置身事外。 顾连章在观察。从前魏恕都是以儒雅的储君风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即便晋王仗着皇帝的宠爱对他不逊,他也总是一笑置之,但是现在,皇帝的病倒,唾手可得的大位已经让魏恕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厌烦,面对晋王和德妃,他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有些强硬,他已经不想在他们面前演戏了。 魏恕怎么确定皇帝不会醒过来呢?想到刚刚进门时他脸上的表情更多是惊讶,顾连章有些怀疑皇帝的突然病倒与他脱不开关系。但皇帝的饮食起居一向是他亲自安排的,魏恕有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手吗? 他与魏恕一向面和心不和,不出意料的话,如果魏恕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他,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但晋王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晋王胆子小,德妃沉不住气,这两个人都不是成事的材料,更何况,晋王想用阮宁和魏恕的私情作为扳倒太子的把柄,那样的话,阮宁必死无疑。 他刚刚发觉她举世无双的妙处,眼下还不准备让她那么快死。 而且,魏恕和晋王岁数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张,都不信任他,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登基,对他都没有好处。 让他们斗吧,他只等着给斗赢的一方致命一击。 最终晋王仍旧没能留下来侍疾,魏恕命他明日白天过来,晋王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皇帝今晚刚醒过一次,再醒的可能性不大,等服了药后,说不定明天白天他来的时候正好能赶上皇帝清醒,那个时间更好。 德妃愤愤不平地扯着他向外走,殿外的阶下站着一群女人,都是皇帝的后妃们,晋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站在最后边的那个吸引住了。 她穿得很简单,在周围的珠光宝气中显得很清淡,她的姿态也有些瑟缩,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但她那张脸那幅身段,即便拼命遮掩也是风流二字。 晋王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谁了,玉妃阮宁,名不虚传的京城第一美人,只有她是刚进宫,他还没见过。 怪不得太子跟她纠缠不清,怪不得皇帝只是看了画图就宣她入宫还直接封妃,这样的尤物,天生就该是帝王的掌心宠。 晋王心中对那天下至尊的位置又多了几分渴念,只要得到那个位置,他就能得到她! 秦织跟在德妃身后,目光在晋王和阮宁身上打了一转,跟着低下头,轻声向德妃说:“德妃娘娘,那个穿黄衣的就是新入宫的玉妃吧?” 因为魏恕的缘故,德妃对秦织一向也没什么好脸色,当下只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却听秦织又说:“晋王殿下是第一次见玉妃吧?看起来很是关注呢。” 德妃下意识地看过去,果然看见自家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宁,德妃顿时拉下脸咳了一声,晋王却根本没听见,德妃暗骂一句狐狸精,又重重地咳了一声,晋王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母妃,你嗓子不舒服么?” 德妃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秦织全都看在眼里,只在心中暗暗盘算。 这一切阮宁根本没注意到,她心神不定地看着寝殿的出口,在等顾连章。皇帝醒的太突然,顾连章着急过去探听情况,用最快的速度给她裹了衣服带出来,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给她穿抹胸,更要命的是,她也没找到她的抹胸。 所以现在,小风一吹她就觉得胸前一片冰凉,原主的身材山峦起伏,她怕被人看出破绽,只能含着胸委屈巴巴地躲在人后面,只等顾连章出来。 顾连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在安排值夜和太医院随诊人选,便于盯着魏恕。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阮宁,也注意到了她诡异的站姿,想到她这种姿势背后不可告人的原因,顾连章的唇角再次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他的手指缩回袖中,摸了摸那轻薄柔滑的织物,那件浅粉与浅灰两色织成,娇艳轻柔的抹胸。 她肌肤的手感比这名贵的织物更好,让人念念不忘。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她值得他付出与魏恕和晋王为敌的代价。 他特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在身形交错时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低声说:“回去等我。” 阮宁松了一口气,正要跟上时魏恕却出来了,叫道:“玉妃,你留步,孤有话对你说。” 阮宁心里咯噔一下,她装作没听见提步就走,魏恕哪里会让她溜掉,立刻抬高声音道:“玉妃,孤叫你留步。” 阮宁只得站住,却又不由自主去看顾连章,谁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替她解围,只是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 这死太监到底什么意思?到底准不准备帮她? 魏恕走下了台阶,站在她的面前,低声道:“玉妃,孤有些饿了,你吩咐小厨房做些宵夜,待会儿给孤送来。” 阮宁依旧含着胸抽抽巴巴地站着,生怕被他看出破绽,只敢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魏恕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然而在场的人太多,他也没法多说,只道:“去吧,孤等着。” 阮宁拔腿就走。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魏恕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轻薄的衣服下面不太寻常的曲线,腾一下,欲望再次被唤醒,而且瞬间达到了不可忍耐的境地,恨不得立刻压住她,尽数在她身上释放。 等魏恕从短暂的失态中回过神来,阮宁已经走远了,看着她曼妙的背影,魏恕暗自握紧了拳。今夜,就是今夜,一定要拥有她! 两个太医守在皇帝的病床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随时观察着皇帝的动静,乾清宫掌事太监端着药,一匙一匙耐心地向皇帝紧闭的嘴唇里送,但是深褐色的药汁大部分都漏出来了,皇帝根本没能咽下,掌事太监惶恐地寻找着魏恕,却发现他比他还焦躁,正在偏殿里走来走去。 魏恕还在回味刚刚阮宁转身的一刹那跳跃的曲线。虽然看不清楚,但作为一个风月场中的老手,他知道那是什么。隔着衣物仅凭想象就让人销魂,一旦亲手触碰到岂不是□□?这个妖精,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公然勾引他…… 魏恕低低地呻啊吟了一声,可望而不可即是最难过的,他恨不得立刻把人弄到手做出点事。 然而今夜实在不是个好时机,有太医在,顾连章又安查了一些他不太熟悉的宫女太监在殿外值守,即便在偏殿里也无法随心所欲。 该死的顾连章,等他登上大位,头一个就要砍掉他的脑袋! 魏恕突然听见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来了!他惊喜地转身,却发现来人是秦织,她带着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殿下,妾给你准备了一些宵夜。” 魏恕满心欲念顿时堵住,他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孤已经命玉妃准备了膳食,你拿回去吧。” 秦织心里暗自鄙夷,但脸上仍旧是一副温柔的神色,轻声说:“刚刚出门的时候,妾发现晋王盯着玉妃看了好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恕冷笑一声,飞快地说道:“看也白看。” 那样的尤物,他那个好色的弟弟怎么可能忽略,不过他会让这些觊觎她的人都看清楚,最终只有他能品尝她的滋味。 秦织见他没有领会,于是把话说的更加直白:“妾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是前朝曾经有皇子与母妃私通,最后双双被处死。” 魏恕心中一动,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淡淡说道:“既说了是传闻,那就做不得准。” 只要皇帝不醒,他稳稳是新皇,到时候想让晋王怎么死都行,何必用这种名头自污?那个女人是他留给自己享用的,只能由他染指,绝对不能跟别的男人传出那种议论,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秦织垂下了眼帘,将目中的不快轻轻抹掉,柔声说:“还是殿下见识高明,妾见识短,幸得殿下指点。殿下,夜凉风寒,殿下虽然一片孝心侍候父皇,但也要为百姓为社稷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能太过劳累了,这天下万民、这满朝文武都还等着殿下拿主意呢。” 后面一句话成功地让魏恕消去了不快,他微微点头,带着一丝笑说道:“孤都晓得,太子妃辛苦了,也早些歇息吧。” 秦织走后,魏恕继续在偏殿来回打转,欲望被拖延得太久没得到满足,简直成了一块心病,假如先前他有五分想得到阮宁,那么现在足有九分。 人多嘴杂,怎么能避开那么多耳目? 魏恕背着手,快步在偏殿走来走去,突然发现两排书架中间有个狭小的空间从外面看不见,假如在这里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倒…… 魏恕心中一阵激荡,下意识地伸手摸上厚重的书架,开始想象着两个人站立的位置,甚至不由自主寻找合适的地方。 他的愉悦却突然人打断了,顾连章的亲信太监张敬在偏殿外回禀道:“殿下,小的奉命给殿下送宵夜。” 魏恕慢慢走出来,阴沉地说:“谁让你来的?” 张敬低着头十分恭谨:“顾督主巡夜时看见玉妃娘娘带着宵夜往这里来,按宫规后妃不宜深夜与皇子相见,所以顾督主让玉妃回去,宵夜命小的带了过来。” 又是顾连章!魏恕满腔浴火瞬间变得冰冷,这个阉人,每次都来坏他的好事,若是他登了大位,一定将他手脚砍断做成人彘,让他眼睁睁地在坛子里看他如何占了玉妃! 魏恕强压着怒火,咬着牙说:“退下!” 张敬倒退着走了,魏恕愤怒到了极点却又不能发作,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僻静的房间里,顾连章的手指轻轻点在阮宁颈窝上,慢慢向下停在了正中:“刚刚我又帮你躲过了一劫,怎么谢我?” ※※※※※※※※※※※※※※※※※※※※ 下午还有一次更新哦,今天一万字,我棒不棒? 84 阮宁没接茬,从乾清宫脱身后她还没来得及穿好抹胸, 就被顾连章带走了, 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按住的地方, 让她又尴尬又难受。 这个死太监, 祸根都没了, 还这么不安分。 阮宁腹诽着, 轻轻握住他的手防止他再乱动, 又用小指在他手心轻轻挠着:“督主, 太子贼心不死, 总是麻烦督主给我解围也不是办法,督主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 一劳永逸好不好?” 她真的是受够魏恕了, 每次都是同样的借口同样的手段,每次都要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皇帝,她觉得自己都有心理阴影了,一看见魏恕不由自主就想起皇帝,鼻端甚至能闻到皇帝身上那种不新鲜的死亡气息。 既然顾连章肯跟她交易,就哄着他早点把魏恕解决了,管它什么骑驴找马,这个驴太变态, 不骑了。 她纤巧的小指轻轻挠着, 弄得顾连章手上、背上甚至心上都有些发痒, 他的手指从她身前挪开, 寻到她娇嫩软滑的嘴唇, 轻轻地点在了下唇上。 他走近了一步,深黑色的眸子盯着她,漫不经心地问:“法子是有,但要看你值不值这个价。” 有法子?阮宁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而他的手指却趁机滑进去一点,指尖描摹着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形,感受着她无与伦比的触感,那点痒痒的感觉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阮宁的脸颊渐渐热了起来,她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了脸尽力不去看他,却也不敢拒绝他这种行为。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一个太监而已,看都看了,摸摸怕什么。 顾连章却不满足仅仅是摸摸,他的指尖又滑进去一些,垂下眼帘对着她樱红色的唇,声音冷清:“玉妃既然要用自己跟我交换,就该热情些,这样死板毫无情趣,男人是不会有兴趣的。” 怎么可能没兴趣,只是不满意她的冷淡,想让她主动迎合,想让她像第一次那样充满生涩又诱惑地对他说,督主救我。 阮宁犹豫了一下,这个死太监身体不行,要求还挺多。她左思右想,试探着含住了他的手指,抬了眼有些委屈地看他。 心里更痒了,顾连章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嘴上却说:“玉妃这副模样,倒像是我在强迫你。” 他的手指却不像他的言语这么冷淡,而是主动找到了娇嫩的舌尖,轻轻的搅动着,眼睛专注地观察她的反应。 阮宁被迫与他纠缠,她的脸红了,这感觉像是在用手指接吻,好色情啊…… 她感到羞耻,坚持着不肯回应,心底却一点点燥热起来,他却突然撤回了手指,淡淡地说:“看来玉妃并没有多少诚意跟我交换。” “我没有!”阮宁生怕他反悔,连忙说道,“我无依无靠,只能求着督主救我,怎么会没有诚意呢。” 顾连章没说话,却慢慢地抬起那根食指放在自己唇边,轻轻舔了一下。 阮宁低呼一声,这个变态! 但她显然低估了他的变态程度,顾连章很快又把那根手指送到了她的唇边,湿湿的,比他平时的冰冷多了一丝温度:“真的?” “真的。”阮宁说完,眼巴巴地亲住了他的手指。 既然有求于他,只好把戏做足,反正是个死太监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就当是慰问老弱病残好了。 顾连章还在看她,她的脸颊比最艳的胭脂还红,她唇边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这声音比任何声音都美妙,迅速唤醒了他身体最深处蛰伏的欲念,顾连章触电般猛地抽回了手指,飞快地说:“够了,我信你!” 阮宁睁开了眼睛,她的呼吸很不均匀,眼睛里带着迷茫:“督主……” 顾连章压制着心里的异样,尽可能冷淡地说:“想摆脱魏恕有几个法子,最简单的是死遁,玉妃会死于某次意外,而你出宫逍遥,不过,从今后你必须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他可以在宫外安置她,金屋藏娇,等哪天她让他厌烦了,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阮宁不喜欢这个法子,这和魏恕对原主的做法没有区别,甚至还不如魏恕的法子。皇帝很快就会死掉,到那时魏恕的变态嗜好就不存在了,而他好歹是个男人,又是帝王,总比个太监强吧? “有没有别的法子?”她大着胆子问。 要是他说没有,她就投奔魏恕去。 顾连章敏锐地觉察到了她在掂量,忽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玉妃想必听说过顾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名声吧?若是你中途反悔,别怪顾某翻脸无情。” ——对她其实已经一再让步,否则她早就死无全尸。 有些疼,但是他说话的语气更可怕,阮宁立刻就怂了,但随即意识到在这件事上绝不能怂,哪怕现在惹恼了他被弄死呢,也比忍气吞声随他摆布最后还是受不了惹恼他被弄死强。 她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尽量声音平稳地说:“既然是做交易,总要双方给出的筹码相当才有交易的价值,你这个法子太子也能办到,我凭什么要跟你交易?” 顾连章松开了手,感觉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她舍弃魏恕而选他是因为跟魏恕有悖伦常,她有廉耻心所以不愿意做魏恕的女人,但从这句话看来她仅仅是因为不喜欢跟着魏恕就得隐姓埋名。这个女人的底线比他想象的还要低得多,意外地竟成了另一种吸引力,毕竟他也一直在努力消除自己剩余的廉耻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有廉耻的人通常能活得更好。顾连章在复杂的心情驱使下,突然决定给她一个更好的机会:“别的法子么,或者我可以把你捧到一个连太子都无法觊觎的位置,比如,皇后之位。” 魏恕和晋王都不是好的合作对象,那就需要另选一个皇子来继承皇位,放眼看去,剩余的皇子母系都很弱,如果此时扶持一个皇后出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养那个皇子,一举数得。 况且,若是她有了皇后的身份,既能让魏恕无法公然纠缠她,又能让他能光明正大地见她。 皇后?像她这种既没有家世又没有得到皇帝宠幸的也能当皇后?阮宁眼睛一亮,跟着又怀疑起来:“我……能当皇后?” “我说能,就能。”顾连章抬眉,“这个筹码你可满意?” 皇后……如果她是皇后,魏恕就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儿子,以后轮到她对他发号施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屈服在他的威势下,不能反抗,连叫救命都没人搭理。 阮宁眉开眼笑,立刻说道:“这个主意好,谢谢督主!” 顾连章轻哼一声,从袖中掏出那件小衣,两根指头夹着举到了她的面前:“穿上。” 阮宁猝不及防,真是要命,还能不能有点高尚的追求了?都成了太监,还这么喜欢看女人! 顾连章看着她一脸别扭的模样,不满地抬了抬眉:“我不喜欢强迫,假如你总是这样一脸怨恨,这交易不做也罢。” 阮宁深吸一口气,不憋屈,传个衣服而已,别的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换个皇后,还能免除魏恕的骚扰,这个交易挺划算,死太监算得上一个慷慨的金主,她既不用卖艺又不用卖身,非常划得来。 她努力回忆电视剧里那些风情女人的招式,一边堆着假笑,一边扭动身子慢慢解去了外衣。这下死太监应该满意了吧? 顾连章很快后悔了,以他看惯了宫廷乐舞的审美来说,这场业余的脱衣秀简直是个灾难。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她越露越多的细腻肌肤上,无奈那虚伪的笑容那僵硬的动作简直自带魔性,吸引着他的目光不停地往他不想看的地方看去。 “罢了罢了!”顾连章急急地打断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放慢了声音,“你不必特意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看。” 阮宁:…… 到底能不能有个准儿啊,客串脱衣舞娘也很累的好不好! 小衣串号时,顾连章立刻站了起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 阮宁心头一颤,本能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拨开了手,他眸色深沉,专注地看着细滑的肌肤,似乎在欣赏,又像在估量,他的指腹细细地摩挲着,似在感受那最美妙的触感,又像在丈量着方位。 死太监,难道想算算有多重?阮宁腹诽着,脸颊上的红晕却开始扩散,渐渐染红了耳朵、粉颈,渐渐连锁骨向下都开始泛着浅浅的红色。 顾连章深吸了一口气。美极了,如玉洁白,如荷嫣红,就连那慢慢弥散的红晕都那么恰到好处,尤物果然是尤物。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身取来一支细细的毛笔,又拿来一摞小小的白色瓷碟。 朱砂,牡丹,曙红,浅绛,各色像胭脂又像颜料的膏子用清水化开了,在洁白的瓷碟中晕染出深深浅浅的红,顾连章蘸饱了笔,一伸臂将她抱在膝上,在光洁裸露的皮肤上开始落笔。 笔尖只有一毫米左右,细滑舒展,落在肌肤上时惹得阮宁颤抖了一下,随着笔触的延伸,她颤得更厉害,笔尖走到哪里,那种酥软麻痒却又带着莫名恐惧的感觉就流到哪里,阮宁已经不会思考,感官的怪异触动占据了她的全部。 一朵娇艳的芍药渐渐成型,花苞绽开了一半,露出的层叠花瓣在肩头成型,肌肤天然的娇红就是最完美的花心。 顾连章的笔尖停在那里,许久不曾动。他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画纸。 长臂探出,取来一只精致的玉盒,机括打开,一排长短大小不一的银针闪着寒光。 银光闪到了阮宁的眼睛,让她从迷乱中突然惊醒,她惊惶地捂住了自己,抖着声音问:“你,你该不会想要刺青吧?” 顾连章在犹豫。他一直都有这个嗜好,以肌肤为画纸,滑上最美的画图。作为位高权重的权臣,他用过许多画纸,但比起这身肌肤,都差得太远。可是,正因为浙肌肤太过完美,他有点舍不得。若是以往,针尖会毫不留情地刺上去,但是这么完美的肌肤,一旦刺上了永不能湮灭的图形,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 阮宁更害怕了,她连打耳洞都疼得死去活来,哪里经得住刺青?这个死太监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竟然喜欢在皮肤上刺青?早知他的爱好这么变态,她还不如去找魏恕呢! “别刺,疼,”她怕到眼泪汪汪,“刺了就洗不掉了,满身都是针眼也不好看啊,而且还在这个地方……” 顾连章手里的银针迟迟没有刺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是张敬:“督主,晋王请见。” 晋王? 顾连章犹豫了一下。晋王一直蠢蠢欲动,无他,皇帝眼看就要撒手归西,谁都盯着那个位置。之前他刚刚派人表达过联手的意向,他没有回复,这种事照例双方都要拿捏一番,派心腹来往洽谈几个回合正主儿才会碰面,他这么着急以至于深夜亲自赶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是有什么新的举动,还是局面突然起了变故,还是为了太子? 顾连章一口吹熄了蜡烛,沉声道:“让他来。” 晋王从昏暗的中厅走进屋里,触目都是漆黑,唯有靠南的小窗漏着几点星光。 那里摆着一扇六折的屏风,光线太暗,看不清屏风的图案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听见顾连章清冷的声音从内传来:“我已经睡下,不及迎迓,请殿下见谅。” 这个傲慢的阉人,居然不肯点灯烛,甚至不肯起身相迎。 晋王暗自恼恨他的无礼,但是今天皇帝的突然清醒、魏恕的蛮横,乃至对阮宁的志在必得都提醒着他,要想得到那个位置,行动必须要快,实力必须要强。他做出宽宏大量的模样笑道:“小王事先没有打招呼突然前来,顾督主未及准备也是常情,无妨,无妨。” “殿下请坐。”顾连章冷淡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 晋王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打算走出屏风来跟他攀谈,心中越发恼怒。借着微弱的星光他找到了椅子,坐下后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说:“顾督主,今日乾清宫中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太子一手遮天,连尽孝的机会都不给我,身为人子,小王实在痛心又无奈。” 他情深意切地说着,很快把魏恕这些天对他的不公平都吐露出来,顾连章知道这都是正题开始前的废话,注意力又转向了怀中的女人。 薄薄的屏风隔开内外,挡住了暗室里的春光,那个媚骨天生的女人光洁的皮肤露在外面,在黑暗中倒映出微白的光,任由他随意赏玩。他一边听着外面晋王的说话,一边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手指灵活地游移,寻找下一个可以落笔的地方。她很紧张,不停的躲避,但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弄出动静,偶尔她躲避的动作大了些,在一片雪白的微光中,依稀能看到那朵画了一半的、娇艳的芍药。 刚刚晋王来的时候,阮宁原本想躲到旁边的耳房,却被顾连章强迫着抱起,又用腿圈住了。阮宁不敢出声,生怕被屏风外的人听见动静,但是顾连章的动作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徒劳地四处躲避,却被他逼得无处躲避,不得不接受他意图不明的探索——只是她不知道,他是为了寻找更好的画纸。 这个该死的太监!阮宁觉得两只耳朵火烧一般地发烫,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愉悦,他似乎很欣赏她的窘迫,也很喜欢让她在羞耻心的折磨下手足无措,泫然欲泣。 阮宁失去耐性的一刹那突然决定,一定要比他更无耻。 她不再躲闪,而是咬牙挺胸迎向他,纤细的手指放在了他的领口,急急地寻找他的衣带。 男人的衣服她并不熟悉,所以只是胡乱摸索着,手指突然碰到一个活结,她不假思索地扯开了,探手又去摸索。 顾连章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愠怒:“干什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太监,是不完整的男人,他的身体肯定是不愿意被人触碰的。她察觉到了他的怒意,这让她有种反击得手的痛快,于是在他耳朵边上轻轻吹了口气,纤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声音极低地笑了起来:“督主……” 顾连章气血翻涌,一种又动荡又羞耻又愤怒的复杂情绪让他失去了冷静,他一掌拍向屏风。 咔嚓一声,最靠近他的一扇屏风从中折断,连带着其他几扇也歪歪斜斜地倒向了这边,晋王吓了一跳,隐约看见屏风后似乎坐着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顾连章已经以手作刀,砍下那扇破损的,又迅速将剩余的围拢了起来。 晋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吸引,那黑暗里好像不止顾连章一个,究竟怎么回事? “一时不慎,让殿下受惊了。”顾连章的声音终于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 晋王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起伏,似乎情绪在波动,这个太监也会有心神不定的时候?晋王好奇着,连忙答道:“无妨无妨,顾督主,小王前来,主要是有件事要跟督主商量——父皇突然病倒之前,曾亲口对小王说过要立小王为太子,当时我母妃也在,她可以作证。但是现在,太子却把持着父皇,根本不让我见,我怀疑太子知道此事。” “我知道。”顾连章淡淡地说道。 皇帝说这话时有他的人在场,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只不过皇帝说完这话的当天晚上就陷入了昏迷,这场宫廷巨变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来得太巧,更像是人为。 “什么,督主知道?”晋王惊呆了,这难道不是只有他们母子才知道的秘密吗? 顾连章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双手慢慢移上了阮宁的脖颈。她很找死,居然在这个当口还敢嘲笑他的残缺。他带着几分难以消解的恼恨用力捏了下去,然而就在此时,阮宁张口含住了他的食指。 ※※※※※※※※※※※※※※※※※※※※ 简直是用生命在码字,累死我了 85 温热而潮湿,丁香小舌轻咬慢吮, 像带了毒的蜜糖, 让人在甜美中渐渐迷醉, 忘记了恼恨。 顾连章发现自己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心意, 这身体似乎已经记住了阮宁的动作和气息, 只要她稍一撩拨, 就给予她不该有的热烈反应。 他心下一惊, 连忙向回抽手, 她却不肯放, 妩媚的眼波瞧着他,温软的唇舌纠缠他, 他惊讶地发现此刻的自己在她面前竟然和十几年前那个极容易羞愤的少年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凛,愉悦又羞耻的感觉渐渐占据身心。 屏风外,晋王终于回过神来。这么隐秘的事顾连章居然都知道,这个阉人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大,他必须把他拉到同一个阵线,借他的力量干掉太子。等他登上了宝座,再来对付这个阉人。 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地游说他:“既然顾督主也知道, 那小王就更放心了。顾督主, 这天下由谁继承地陛下说了算, 如今……那位专横跋扈, 但只要父皇再醒一次, 只要他能写下圣旨,甚至只需要他清醒地说一句话,局势立刻就会改变。顾督主,那位多半也是因此才一直防着小王,不许小王接近父皇,小王很担心,万一父皇说出什么,只怕那位会对父皇不利。” “我给你安排机会侍疾。”顾连章不等他开口就说。 晋王大喜,这句话是说他肯帮他?他答应和他联手一起对付太子?他惊喜地说道:“顾督主的义举小王记下了,等父皇醒了拨乱反正,小王一定给督主回报!” 顾连章冷淡地说:“客气了,顾某是陛下的臣子,自然一切都要照着陛下的心意来办。” 晋王太弱,仗着皇帝的宠爱舒坦了这么多年,却连权力的边都没有摸到,太子有东宫僚属,有自己的班底,在朝中也有同盟,晋王却只有一个德妃帮他吹枕头风,以他的实力三两下就能被魏恕干掉。他现在拉晋王一把,让他多点筹码跟魏恕厮杀,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杀伤魏恕,他再往下走就不需要太费气力。 晋王仍旧在外面道谢:“顾督主真是忠臣,深明大义、仗义执言,他日小王如果得遂心愿,一定保顾督主一世位极人臣。” 顾连章没听见他说些什么,手指被她作弄着,积攒了多时的欲念层层叠叠,高涨到了喷涌的边缘,他忽地低下头,含住了芍药嫣红的蕊心。 阮宁差点叫出声来。 他的吻比他的人炽热得多,弄得她一时瘫软一时疼痛。最开始她暗自骂了一声死太监,到后面却已经满脑子迷糊,微微喘息起来。 顾连章捂住了她的嘴,这是独属于他的呢喃,不能让别的男人听见。 就在此时,晋王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还有一件事要叫督主知道,先前传话的人误会了小王的意思,好像跟督主说了什么要玉妃性命的话,小王得知后追悔莫及。玉妃着实无辜,都是那位罔顾人伦逼迫于她,而且据小王所知,玉妃一直也在极力反抗,并没有让那位得手,想来玉妃也是个可怜人,督主,小王想留她一条性命。” 那人仍然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娇吟着,想来应该没有听见晋王的话,顾连章轻轻移开嘴唇,低声说:“她难道不是一个极好的把柄?” 晋王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怪,似乎气息有些不匀,不像刚刚那么冷淡,他斟酌着说:“虽然那位和她的私情是个极好的把柄,但也只是那位造孽,玉妃何其无辜,要是为此丢了性命,小王于心不安。督主,这事闹破之后,小王想把她带出宫,以后不让她见人就是了。” 顾连章哂笑。对自己的亲兄弟尚且毫不留情,谁相信他会同情一个女子?想来他跟魏恕一样,都对她起了觊觎之心。 他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向那个女人,她已经动情,柔媚得像悬在屋檐之下的游丝,丝丝缕缕都向他缠来,祈求他的爱怜。 顾连章紧紧抱住她,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细滑,声音却仍保持着清明:“晋王放心,我会留她性命。夜深不便,恕不相送。” 晋王有些愕然,他突然逐客?他贵为皇子,居然被个阉人呼来喝去?他心中十分恼怒,本来要发作,跟着又想到此时并不是发怒的时机,他干笑着说:“那么小王就告辞了,督主有事让人到储秀宫知会我母妃一声就是了。” 他摸黑走到屋外,张敬在那里候着,默默地领他从廊庑下向外走,就在此时,晋王突然听见屋内传出极轻的嘤咛一声。 那声音销魂蚀骨,瞬间让他血脉贲张。 顾连章藏了个女人?是谁?天下竟有如此尤物! 晋王很想回头去一探究竟,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冲动,浑身燥热地向外走去,心头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女人若是和玉妃相比,哪个会更胜一筹?或者他可以两个都要? 他一向受皇帝宠爱,成婚后依旧住在宫里,等他回到自己的宫室时,满心的燥热依旧没能消退。 “叫张美人来。”他急急地吩咐小太监,目光扫到了边上捧着巾栉的宫女,立刻抓过来抱住,开始撕扯衣服。 等张美人来时,屋里已经响起了女子哀婉的呼痛声,张美人心中不快,等进去后发现床上是个脸生的宫女,顿时更不痛快了,晋王却抬起身子将她扯过来,喘息着说:“你也来。” 但是不管他如何卖力,思绪仍旧无法专注于两个年轻的身体上。有权势的太监暗自养着女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顾连章藏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怎的如此勾魂?是宫里的人吗?她和玉妃比起来,究竟哪个的滋味更妙? 顾连章的屋里依旧漆黑一片,突然噗噗几声,床前的屏风一扇扇倒下,打断了女人的低吟。 阮宁猛然从迷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又羞又恼,一脚蹬开他倒向一边,用薄被蒙着脸不说话。 真是太丢人了,居然被个太监弄得魂不守舍。 顾连章也有些懊恼,本应该是个玩物,但是现在他居然满心满身的焦躁,迫切地想要取悦她,以至于不得不踢倒了屏风,用外物来打断这场纠缠。 这女人的媚骨果然举世无双,连他都不能幸免,更不用说魏恕与晋王。他应该把持住心神,只把他当成玩物,绝不动心。 晋王。他突然想起来,声音不觉沾染了一丝怒意:“你什么时候跟晋王扯上了关系?” 阮宁莫名其妙,她根本没见过晋王,能扯上什么关系? 呼一下,蒙头的薄被被掀开了,顾连章看着她,幽幽地说:“刚刚他走出去时,你还叫了一声,你明知道外面有人。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阮宁在羞恼中忘记了顾忌,咬牙骂道:“那你呢?你明知道屏风外面就有人还那么做,你知不知道羞耻?” 顾连章突然有些想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质问他。羞耻?他一个宦门子弟进宫做了太监,还有什么羞耻可言,要不是抛掉了羞耻,十几年前他就死了。 他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幽幽地说:“看起来我们都不怎么知道羞耻,也好。” 他长腿一舒下了床,跟着点燃蜡烛,取了那盒银针慢慢走过来,目光幽冷:“继续吧。” 阮宁瞬间认怂,她扯着他的衣角哀求着他:“督主,我错了,我不该叫,不要刺好不好?真的很疼。” 她是那么怕疼,他要是敢用针刺他,她就再也不跟他做交易。 顾连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声音却依旧冰冷:“不好。” 该怎么办?她可不想弄什么破刺青,更不要在身上!阮宁脑子里胡乱地盘算着,走投无路中忽地摸到了他的手,于是不假思索地含住了轻轻吻着,柔声说:“督主,求你了。” 她记得他好像很喜欢被她这么逗弄,于是想着先取悦他,让他忘了对她的折腾。 顾连章猛地抽回了手,再这样下去,倒像是他成了她的玩物,不高兴时骂一句,高兴时再哄一哄。他轻哼一声,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道:“不行。” 阮宁慌得没地方躲,腰上一紧,被他箍住了拉到身前,她连连哀求道:“督主,求你了,求求你了。” 顾连章依旧冷了脸,使力固定住她,向着肩膀上刺下银针。 就在此时,薄唇被她吻住了,她柔软丰泽的樱唇怯怯地触碰着他的,声音从喉咙里一丝丝逸出来:“求你了。” 顾连章觉得心底突地一跳,一股燥热从身体最深处冲出来,他向来沉稳的手抖了一下,那根银针偏了尺寸,只在她肌肤上轻轻点了下,很快就滑开了。 但这一下也足以让阮宁眼泪汪汪了,恐惧放大了疼痛,她不敢看,本能地觉得已经出了血,呜咽着在他唇边说:“疼……” 其实根本没那么疼,更多是害怕。 顾连章再忍耐不住,手指轻弹,银针飞出去钉在粉墙之上,而他则用力地含住了那她的唇。 果然是世间最魅惑人心的东西。 他在抗拒中不断被吸引,但很快如梦初醒般地推开她,将她的落在一边的衣服丢回给她,道:“穿上,走!” 阮宁掉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往肩膀上摸着,没有镜子,她看不出有没有被刺破。 顾连章冷笑一声,丢过来一般铜镜。 借着微弱的光线,阮宁从光滑的镜面里看见了自己的肩膀,光滑圆润,洁白细腻,很美,而且一点疤痕也没有。 他没有刺? 她顿时欢喜起来,又生怕他改了主意,于是飞快地拢紧了衣服,弯腰提上鞋子,撒腿就跑。 要是慢了一步,只怕他又改了主意,还要再刺她。 顾连章的脸沉了下来,她这副火急火燎要逃的模样什么意思?难道刚刚不是她在极力勾引他吗?用完了立刻就要扔掉? 他向前一掠,抓住了她的衣带,沉声道:“你跑什么?” 阮宁有些不解,眨着眼反问:“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顾连章嗤笑一声:“没有我,你一个人能走回翊坤宫?” 阮宁顿时语塞,别说这么多禁军和值夜的太监盯着,就算一个人也没有,宫里这么复杂的地形她也摸不到正确的方位。于是她可怜巴巴地回转身,抓住了他的手:“那你带我。” 顾连章很想甩开她,以表达自己的不痛快,但他的身体反应比任何时候都快,在他醒悟过来之前已经回握住了她的手,抬步向外。 于是他的脚悬在那里停了一息,终于懊恼地放下,一言不发地携着她走过重重宫殿,回到了翊坤宫。 送她从窗户里进去时,他的懊恼到了极点,以至于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阮宁倒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恼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原因,慢慢睡着了。许久之后,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一人在门口看了几眼,很快又重新合上了。 储秀宫里,德妃不到五更就起来洗漱,急急地吃了几口粥,立刻就要去乾清宫探听消息,刚刚走到中殿,晋王已经走了进来,笑说:“母妃,儿子跟你一起去。” 德妃发现他眼下有些青黑色,精神却格外的兴奋,想到这个儿子一向在女色上有些不大谨慎,德妃不由地啐了一口,低声道:“你父皇病着,你也收敛些,别没日没夜地跟那些妖精疯。” 晋王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不知道玉妃今天会不会去侍疾? 等到了乾清宫时,魏恕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了,淡淡地说:“王弟等过午后再来吧,上午由孤守着。” 德妃立刻叫了起来:“太子,昨天说好了今天我们也来伺候陛下的!” 魏恕心情非常糟糕,没耐心跟她争辩,拂袖而去。 晋王想到顾连章的承诺,心里倒没那么慌,他扶住气得哆嗦的德妃,劝道:“母妃,咱们再等一会儿,儿子已经安排好了。” 只是顾连章迟迟没来,不多时,秦织来了。 “德妃娘娘,晋王殿下,”秦织十分娴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那就要问问太子殿下了,”德妃尖刻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太子一直不敢让我们去侍疾。” 秦织丝毫没有恼怒,仍旧笑得端庄得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待我进去看看,德妃稍待,晋王殿下稍待。” 她款款走进后殿,见魏恕正在榻上坐着,脸色十分难看。秦织知道他是因为昨夜未曾得手的缘故,心里鄙夷着,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殿下,是不是身体不适?妾给你按摩一下。” 她的双手放上他的肩,不疾不徐地揉捏着,时而抬手也在他顶心百会穴上按压一番,又在风池穴上轻轻压着。魏恕焦躁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还是你最好。” 玉妃虽然勾魂,但是在疲惫失落的时候,还是妻子最可靠。 秦织垂了眼没有说话,若他不是太子,还真是没什么可取之处,她要是个男子,肯定比他强上百倍。她微笑着说道:“殿下,德妃和晋王都在外面候着,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哼,让他们等着吧!”魏恕带着气说道。 昨夜人没到手又被阉人如此消遣,气恼加上饥渴让他一夜没睡,此时完全没心思理会那对不安分的母子。 “他们等了多时,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扬出去,难免又是事端。”秦织轻声劝道,“不如让他们进来吧。” “传出去又怎样,谁敢说半个不字?”魏恕心知皇帝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从今后都是他说了算,除了顾连章那个阉竖,谁敢跟他过不去? 真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不想着早些把事情做得万无一失,就知道犹豫或者使性子。秦织心里越发不耐烦了,还是直接跟他挑明,推着他把眼前的困局解开再说。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朵边上飞快地说道:“殿下放心,只要放他两个进来,父皇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魏恕身子一震,诧异地看向了她。 秦织依旧温温柔柔地在他后颈上揉捏着,声音极低:“殿下心肠太软,难免犹豫,但此事需要早做决断,那两个人极不安分,若是一味拦着他们,反而让人猜疑,不如借他们的手……父皇病势沉重,即便再不醒过来也是常事,就算有什么,也绝对跟殿下无关。” 魏恕心下一凛,她居然什么都知道! 知道皇帝的突然病倒是他暗中下手,也知道他现在犹豫徘徊,不能决定是否彻底送皇帝归天。原来这个温柔娴雅的妻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纯良。 但魏恕还是不能够下决心,他摇摇头,道:“孤的事你不要管。” 秦织心中冷笑,我不管?就凭你那幅优柔寡断的脾气,别说皇位,连阮宁那个女人都未必能到手。她柔声说道:“妾不敢管,只是殿下,让德妃和晋王侍疾既合情理,又于您有益,何乐而不为?妾听说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在鼓噪着要求轮流侍疾,这事早晚压不住。” 魏恕一阵一阵烦躁,是啊,他还有兄弟姐妹,这事挡不住,必须下决断。但,那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弑君弑父天理不容。 秦织不准备再让他犹豫,她柔声说:“殿下,我这就去叫他们进来。” 她快步走了出去,魏恕张张嘴想叫她,到底没有叫出声。 不一会儿德妃和晋王进来,正碰上太医将今日份的药拿着要去后面煎,德妃连忙从太医手中拿过药包:“我亲自给陛下煎药!” 她生怕魏恕做手脚,因此从药罐到药碗羹匙都是自己带来的,又守着风炉看着煎好,用冷布滤了药渣,这才双手端着,吹得温度合适了往殿内送,在床前时秦织伸手要接,被她挡开了,冷冷地说:“我自己喂,不劳太子妃了,晋王,你来给我搭把手。” 秦织微笑着让到一边,道:“有劳德妃和晋王了。” 皇帝还在昏迷中,晋王扶着皇帝的上身,德妃用小银匙舀了一勺药想要喂,却总是从嘴角流出来,沾湿了皇帝胸前衬着的软布巾。 魏恕一颗心快要跳出腔子了,秦织刚刚说的虽然含糊,但他猜她是要借德妃和晋王之手下药,一箭双雕,这是个好主意,如果下手的对象不是他亲生父亲的话。仅存的良知和父子亲情让他痛苦羞愧,让他很想上前制止。 也许那碗药灌下去,他就要成为一个弑父的罪人了。 魏恕再也坐不住,起身伸手,就在此时,秦织握住了他,柔声道:“殿下,您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到偏殿休息一下?” 魏恕咬牙甩开她,道:“父皇不需要吃药!” “殿下,宗人令和大学士求见!”掌事太监突然在殿外奏禀。 ※※※※※※※※※※※※※※※※※※※※ 厂公真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孩子……以及,下午还有一次更新~ 86 宗人令和大学士走进来时,殿内的气氛很紧张。 魏恕剑拔弩张, 作势要去夺德妃手中的药碗, 秦织紧紧拉着他, 而德妃和晋王一脸不忿, 紧紧抓着药碗不放, 生怕被魏恕夺走。 因为两名重臣的突然到来, 魏恕只能暂且放下皇帝那边, 压抑着焦躁问道:“你们有何事求见?” 德妃趁此机会连忙示意晋王撬开皇帝的嘴, 飞快地灌了一大勺药汁进去。看着那暗褐色的药有一小半流进了皇帝的咽喉, 德妃心中十分快意,原本她以为太子阻止他们侍疾是怕皇帝醒来说些什么, 但现在看来, 说不定太子背地里根本没给皇帝吃药,所以才不敢让他们来!多喝点,再多喝点药,只要皇帝醒来留下圣旨,太子就完蛋了,她的儿子就彻底翻身了! 她在欢喜中立刻又舀起一勺喂进去,为了怕药汁流出来,甚至还把银匙挡在皇帝口中迟迟不肯取出。 魏恕握紧了拳, 就在此时, 宗人令开口了, 他说的是从皇帝病倒至今, 太子一直衣不解带在边上侍疾, 孝心虽然可嘉,但太子乃一国储君,政务繁劳,须得保重身体,因此宗人府建议由各位皇子公主轮流侍疾,为太子分忧。 宗人令也是皇家人,魏恕正儿八经的叔祖,莫非他暗地里向着晋王?魏恕瞥了眼晋王,他正看着宗人令,一脸喜色,魏恕的拳头一点点松开,连宗人令都知道皇帝偏心晋王,这是要帮着晋王讨皇帝欢心啊!他惦念父子亲情不肯下手,皇帝惦念吗? 大学士跟着开了口,说的话虽然不一样,意思却是一样的,内阁也希望由各位皇子公主轮流侍疾。 魏恕的心肠渐渐硬下来,淡淡说道:“好,孤准了。” 又一勺药汁被稳稳地送进了皇帝口中,晋王松了一口气,这两个重臣应该是顾连章的安排,真想不到这个阉人居然连他们都能指使,果然权势滔天,现在他要借助他打倒魏恕,等他登基,一定要头一个剪除这个权宦! 魏恕脸色阴沉地看向龙床,德妃手里的药碗中只剩下小半碗了,大部分药汁都已经进了皇帝肚子里,一切都已经成定局。 “殿下,有德妃娘娘和晋王在此照顾父皇,一切最妥当不过了,您好多天没有休息了,先回去歇一会儿吧。”秦织忽地对魏恕说,眼中全是心疼。 魏恕没说话,沉默地转身向外走去,待进了东宫的寝殿,忽地一个巴掌甩向秦织,啪一声脆响,秦织白皙的瓜子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红的指头印,宫女太监们惶恐地低着头,秦织却只是笑了笑,抬手让他们都退下。 门关上了,屋里静悄悄的,秦织轻声说道:“殿下,您若是心里有气,就冲着妾来吧。” 魏恕突然觉得,她根本不怕他,也不在乎他的想法,这种失落让他心里更加憋闷,他立刻甩手又是重重一记耳光,秦织另外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魏恕还想再打时,迎上了秦织温柔恬淡的目光,他心里一软,这巴掌没有下去,他恶狠狠地说:“你太狠了,那毕竟是我父皇!” “殿下,父皇的脉案我找人看过,他原本就救不回来了。”秦织声音轻柔,目光也是温和,但却看得魏恕一个激灵。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魏恕不甘心地别开脸,救不回和立刻死掉是两回事,再说,这事她不该知道,更不该替他做主。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父皇只是暂时晕厥,肯定会好的!” 秦织走到他身边坐下,脸上带着懊悔轻声对他说:“妾知道您敬爱父皇,但父皇他实在太偏心,晋王他无才无德,拿什么跟您比?妾不敢让父皇醒来,只要父皇一醒,晋王就翻天了。殿下,您是我夫君,是我一辈子的主心骨,为了您为妻什么都敢做。” 魏恕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声色俱厉地低吼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晋王怎么翻天?孤才是太子,国之储君,谁能翻过这个天去!” 秦织似乎被他吓到了,眼睛里闪着泪光,连连解释说:“殿下说得对,您才是天,其他人都及不上你,父皇一时糊涂随口说了不该说的话,只要处理妥善,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 魏恕毛骨悚然,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妻子,以为还以为她是个温柔大度唯丈夫之命是从的女人,原来她竟然连皇帝承诺立晋王为太子的事都知道。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陌生又可怕,弑君弑父的事情连他都要犹豫,她却能计划周详,把晋王和德妃也弄来顶缸。 幸亏她是个女人,也幸亏她没生在皇家,不然他们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魏恕突然间起了杀心,只要杀了她,就没有人再知道他的秘密,所有的罪恶就都是她的。 秦织猜到了他的心思,连忙低了头让眼泪来得更汹涌些。这个懦夫,既然当初敢下毒,现在又装什么无辜?她鄙视着他,却不得不与他合作,借助他来爬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她轻轻靠上魏恕的肩膀,一手圈住他的腰身,低声抽泣起来:“殿下,晋王和我们已经势同水火,一旦晋王得势,咱们死无葬身之地。殿下,妾真的很害怕,父皇的心全都偏在晋王身上,当初母后临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妾照顾好殿下,如今已经到这种危急的关头,妾宁可自己成千古罪人,也一定要护着殿下。殿下,您打我骂我吧,妾为了你万死不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母后?魏恕一时有些茫然,那个性格坚毅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强势,他也不会在三岁就被封为太子,而秦织,正是她为儿子选定的妻子,想来她当初就有意让秦织代替她,辅佐他。而秦织,虽然心肠歹毒了些,好歹也是为了他。 魏恕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却听见她又抽泣着说道:“妾真是气不过,殿下天人一样的人物,晋王竟然这么欺辱您。他甚至还敢觊觎玉妃,昨天夜里玉妃有一个多时辰都不在寝宫,后半夜回去时衣衫不整,殿下,玉妃是您喜欢的女人,谁也不能碰她!” “你说什么?”魏恕顿时暴怒,“玉妃半夜不在寝宫?是谁?是不是晋王?” 秦织摇着头,满脸泪痕:“妾能力有限,别的消息也探听不出来,只是听人说晋王也是半夜才回去,不知道他两个是不是在一处。” 魏恕一拳砸在床沿上,像一头困兽。 她怎么敢?晋王怎么敢! “殿下,女人和大位都是您的,谁也不能跟您抢。”秦织流着泪圈住了他的脖子,“您就是我的天,为了您我什么都敢做!只要您早日登上大位,玉妃还是您的,晋王就是您脚底下的泥,想怎么踩都行!” 魏恕心里一软,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妻子最爱他,哪怕她心肠歹毒,也都是为了他好。他轻叹一声,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将来孤若是得偿心愿,一定封你为后。” 秦织心中一喜,泪却流的更凶:“不,妾是罪人,殿下还是杀了我吧。” “怎么会?”魏恕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只要事情安排得周密,不被人看出破绽就好。” 秦织趁机倒进他怀里,眼泪迅速打湿了他的衣服:“妾死倒不怕,就怕污了殿下的名声。不过妾做的很小心,咱们两个从没碰过任何东西,太医和下人们都看着,宗人令和晋王也能作证,所有的器具都是德妃母子带过去的,将来就算查,也只能查到德妃和晋王身上。” 魏恕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此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你也不要再插手,孤自有安排。” 秦织连连点头,轻声问道:“玉妃那里,需不需要臣妾想想办法?臣妾可以将人约到东宫来,到时候殿下见机行事……” “不用!”魏恕立刻打断了她,如果连女人都需要她帮忙才能得到,那他还算什么男人?他看见她又开始掉泪,忙安慰地拍拍她,说道,“玉妃那里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了。” 秦织乖巧地点头,仰头在他唇上一吻,声音涩滞:“殿下知道吗,妾为了你什么都愿意。” 魏恕心中一荡,低头吻住了她。他因为未到手的玉妃憋了几天的火,如今又是情绪激荡的时候,这火来得分外凶猛。他几乎忘了眼前的女人是谁,只凭着本能发泄起来,很快,殿内响起了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低呼。 许久,秦织睁开眼睛,披上外衣起床,走到镜台前仔细查看着脸上的伤痕。那两巴掌打得非常用力,她肌肤细腻,所以十个指头印都十分明显。秦织拿起粉扑在脸颊上细细涂抹着,眼前却突然闪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当年她在亲戚家的花园里看见他和一群少年在一处斗剑,所有男子中数他最英姿勃发,一举手一投足都刻在了她的心里。跟他一比,魏恕算什么男人?若非他是太子,她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床帐中魏恕呼吸绵长,已经睡得熟了。秦织遮掩好了指印,这才慢慢关门离开。 她用的药分量很少,药力起效慢,还有十来天皇帝才能呜呼哀哉。皇帝死那就是国丧家丧,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魏恕都不能同房,所以要赶在这十几天里多与他欢好,争取在国丧前怀上,这样她的皇后之位才更稳固。 可是她没能清闲太久,午膳刚过,前去侍疾的五皇子魏婴无意中在皇帝的书房里发现了皇帝病倒前写下的一道圣旨,上面写着,立阮宁为皇后。 “殿下!”秦织匆忙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魏恕,一五一十地把突发事件说给了他。 魏恕呆住了,皇帝想立玉妃为后?不行,她要是做了皇后,他弄她到手的难度就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秦织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满心都没想到正事上,立刻提醒他:“殿下,您在乾清宫侍疾那么多天,如果书房有什么东西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找到这道圣旨?” 魏恕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你是说其中有诈?” “妾只是觉得蹊跷。”秦织低头想了半天,“殿下,您觉得如果玉妃当上了皇后对谁最有利?” 对谁有利?魏恕仔仔细细想了一遍,除了对阮宁有利,还真没谁能从中渔利。他本就是原配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就算阮宁生了儿子,也压不过他去,更何况以皇帝的情形阮宁也不可能生出儿子。晋王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德妃的位份还算高,如果有了皇后,晋王这个德妃之子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什么优势也没有了。 秦织细眉紧蹙:“虽然面上看着是这样,但妾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储秀宫中,德妃同样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惊得双脚乱跳,她摔了一只花瓶,气咻咻地骂道:“我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又生了儿子,这个贱人凭什么想踩我一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晋王匆匆赶来,团团打转:“怎么会出这档子事?这下怎么办?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一个皇后来,只怕后面变数更大。” 这个消息对他们太不利了,原本德妃是后妃中的头一份,要是突然有了皇后,德妃又算什么?况且,一旦玉妃成了皇后,那就是他的嫡母,他再想弄她到手就太难了! “你去找顾连章,让他想想办法!”德妃怒气冲冲,“绝不能让那个贱人骑到我头上!” 晋王又匆匆出去了,宫里那么多耳目,他没法子这时候去找顾连章,他在外面徘徊了许久,决定先去找魏婴探探消息,看看其他兄弟们怎么想。 德妃不甘心到了极点,先是占了翊坤宫,现在又想当皇后,当她是死人吗?她喃喃地咒骂着叫来了一个心腹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一脸惊讶,但还是很快走了。 阮宁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与此同时,一波又一波的后妃纷纷找上门来跟她套近乎,翊坤宫顿时门庭若市。 阮宁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宫里的女人天生就有交际的本领,根本不用她开口也能聊得热火朝天,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向她抛过来,没多会儿她就被夸成了天仙下凡,观音转世。 阮宁一边喝着玫瑰露,一边暗自咋舌,据说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但要是换成后宫的女人精们,只怕一个能顶一千只鸭子,幸亏她是个吃过见过的扑街,要不然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奉承,肯定美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妃嫔们正奉承的起劲时,御膳房里送来了一盒泡螺,秀心接过来时惊喜地说:“娘娘,这东西做起来费事费力,轻易吃不着一次,这次居然有一大盒呢。” 众人都露出艳羡的表情,果然是要当皇后的人,连御膳房也赶着来奉承。 秀心用玉盘盛了一些出来,第一个先奉给阮宁,阮宁从来没吃过这东西,拈了一个正要送进口中,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连章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道:“放下!” ※※※※※※※※※※※※※※※※※※※※ 今日份日万,累死了累死了,我想放假,呜呜呜 87 洁白的泡螺小巧可爱,顾连章伸手从阮宁唇边拿下, 扔给了身后的张敬:“查查里面有什么。” 阮宁吃了一惊, 难道有毒? 在场的妃嫔们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出声, 果然树大招风, 这才刚刚传出来封后圣旨的消息, 下毒的人跟着就来了。 查验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泡螺里被加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人若是吃了带毒的泡螺, 虽然不会立刻致死,但是会渐渐丧失理智, 做出种种疯狂的举动, 被人当成疯子。 后宫的女人一旦成了疯子,下场就只能是一个死。 在场的妃嫔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害玉妃也就罢了,毕竟她太幸运,让人妒忌,但是她们都是不得志的低位份妃嫔,万一也吃了泡螺,可就太冤枉了。 “都散了吧。”顾连章摆摆手, “今日之事不得四处传扬。” 众人一哄而散, 还没踏出宫门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顾连章也没有在意, 后宫这种地方从来就藏不住秘密, 而且他大张旗鼓地来, 本来就想把这事闹得大一些。 他看了她一眼,沉着脸向外走去。那夜她太放肆,竟然敢去脱他的下裳,他虽然不可抗拒的受到她的吸引,心里却还窝着一口气不曾消除。 阮宁不准备让他离开。她需要当面问清楚是谁下毒,免得他再找借口深夜带她出去,做一些龌龊的勾当。 她快步走去,拦在他面前,柔声道:“督主请留步,可否告诉我此事是谁主使?我也好有个防备。” 顾连章瞬间看透了她的打算,长眉一挑。不想跟他鬼混?他偏不遂她的心愿。 “此事十分复杂,背后主使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查清。”顾连章淡淡地说,“玉妃倒是提醒了本督,下毒之人处心积虑,这次没有得手,肯定还有下次,为了确保玉妃的安全,从现在起本督就带人在翊坤宫守卫。”。 阮宁:…… 谁要你守卫?你这死太监最会监守自盗了好不好! “玉妃莫非对本督的安排有什么不满?”顾连章已经瞧见了她的表情,脸色一沉,“既如此,先前本督说过的话全都作罢。” 擦,这个死太监又拿先前的交易威胁她!阮宁连忙堆出一幅笑脸,无比谄媚地说:“督主误会了,有督主亲自坐镇,肯定连苍蝇都飞不进翊坤宫!有劳督主了,本宫感激不尽。” 顾连章轻哼一声,脸色渐渐缓和起来。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一见到她这副嘴上谄媚心里使坏的模样他就莫名其妙想笑,他闭了闭眼睛,能让他发笑的人不多了,就算看在这点上也要留着她。 但是却不能让她知道,她这种顺杆爬的性子,一旦知道自己的价值,肯定会恃宠生娇。 顾连章上前一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要记清楚,本督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事从来不是你能决定的。” 阮宁干笑一声:“知道,督主威武,督主肯留下本宫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顾连章又想笑,她这副见势不妙立刻认怂的模样真是无赖极了。 “都退下吧,我有些机密事要跟玉妃说。”他朗声吩咐。 下人们无声无息地退去,偌大的宫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相对而立,阮宁害怕他又揩油,连忙走到门口处,离他远远地问道:“督主,到底是谁对我下毒?” “过来。”顾连章在榻上坐下,点手叫她。 “我就在这里吧,免得外人看见了不合适。”阮宁继续干笑。 “我在这里,谁敢偷看?”顾连章声音转冷,“怎么,又想跟我讨价还价?” 阮宁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反正她都说了拿自己交换,反正他撑死也不过是看看摸摸,她又不吃亏,何必再扭捏。 “多亏督主来得及时,又救了我一次呢。”她挨着他坐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声音低柔,“只是督主,到底是谁下的毒?” 顾连章很满意她的识趣,轻描淡写地说:“这么愚蠢的法子,除了德妃还能有谁?” 阮宁简直要叹气了,天地良心,她真是从来没有得罪过德妃,连见面也仅有一两次,为什么她就咬定了她不肯放过呢? “督主准备怎么处置德妃?”她轻声问道。 “当然是好好抓着这个把柄,榨出她所有有用的价值。”顾连章说的。 真是逮住蛤蟆也要攥出团粉,好个老奸巨猾的死太监,阮宁腹诽着,嘴上却说:“督主英明。” 她的手牵着他的淡青色的袖子,小指无意中蹭到了他的手腕,弄得顾连章有些痒痒,而每次肌肤触碰时那种一闪即逝的柔滑触感又让他从心底里留恋。 顾连章拿起她的手,细细把玩。她的手纤长却又肉感,因为骨节细瘦的缘故,手指都是圆润的一节一节,像初夏时他常吃的时鲜小菜藕带。 顾连章想着,不觉送在嘴边咬了一下。 阮宁立刻叫疼,而且叫得挺大声,还努力挤眼泪。小黄文里说的对,凡是死太监都有点喜欢虐待女人的变态毛病,上次要拿针扎她,现在又用牙咬,以为你是容嬷嬷吗?她觉得应该极力表现出受到很大伤害的模样,免得他上了瘾,没完没了。 顾连章换了一根手指又咬了一下,她的皮肤太娇嫩,只是齿尖轻轻地一咬,也能留下浅浅的牙印,但是他很清楚,以他所用的力道根本不足以让她疼得叫成那样,她已经在恃宠而骄。 不能惯着她呢。顾连章没有理会她的叫疼,把五根手指逐个都咬了一下,捏住了食指指尖,悠悠地说:“这个最好。” 阮宁突然想起他之前几次也都喜欢用食指塞在她口中逗弄,这个人的癖好真是怪异。她不知不觉红了脸,嘟囔着说:“督主不要这样,跟你说正事呢。” “能有什么正事?”顾连章又换了一只手,声音里带了一丝欲念,“你的皇后之位赶在皇上大行之前应该能解决。至于太子么,如果好好筹划,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支持你封后。大约只有德妃母子不愿意看你爬上去,但他们太弱,撑不过几天。原本以为他们还能跟太子斗上一斗,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阮宁听得似懂非懂,但很庆幸的是这些她都不用理会,只要把哄顾连章这一件事情做好,其他的根本用不着她操心,这种不需要智力的工作真是太适合她这个披着绝世美人皮的智商天坑了。 在她捋思路的功夫,顾连章把另外五根手指也挨个试了一遍,心底那处奇痒扩展到了全身,他重重地吻住她的手心,贪恋般地用舌尖细细品尝着,许久才放开了,牵着她走去梳妆台前。 阮宁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打开螺钿匣子,来回比较几次,最后寻出一盒绯红色的胭脂来,用小指蘸了点,在她左手的虎口处画了一朵半开的海棠。 玉手描海棠,轻艳娇丽。 顾连章举起她的手对着光线细细看着,凉凉地一笑:“这胭脂的颜色太燥,玉妃,你知道什么颜色最适合在肌肤上作画吗?” “什么颜色?”阮宁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美人的血。”顾连章很满意她突然的瑟缩,笑意更深,“先用最细的羊毫勾勒线条,然后用银针刺轮廓,刚刺好时会有极细的血珠慢慢渗出来,极其娇艳……” 阮宁触电般地抽回了手,就好像细而长的针尖已经刺上了她的虎口一般,连头皮都是麻的。 顾连章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像你这样肌肤极美极白润的,染了血颜色会更漂亮,就像白雪上绽开的红梅,到时候我再用丹砂一点点沿着刺痕渗进去,等刺完时,血色与丹砂的颜色交融,那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无上景致。” “别说了,求你了,别说了!”阮宁打断了他,这个死太监,他根本就是想吓死她! “玉妃,你这么美的肌肤,本督实在等不及刺上一两幅画。”顾连章并没有听她的话。 一幅都别想!阮宁哆嗦着搂住了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督主最好了,千万不要刺,我胆小又怕疼,会疼得睡不着觉的。” 她眼波流转,刻意向他斜睨了一下:“督主,求你了。” 顾连章觉得她的勾引生涩到拙劣,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脱口说道:“睡不着吗?我陪你一起睡就好了。” 一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对于阮宁来说,是从未想到顾连章会这样放肆的调笑,固然她被他看过了身子,但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亲昵的行为更像是一笔交易,顾连章也总是用命令的口吻来要求她,像这样情人间的调笑从前是没有的。 顾连章比她更惊诧,而且还更多了几分懊恼。他出身世家,这些男女之间的风流勾当少年时他也曾耳濡目染,只是被迫做了内官之后整个心境都已经变了,他有些恍惚,他怎么会调戏她?即便她是个尤物,他的兴趣也只是她的一身好皮肉,等玩够了还要取她性命,怎么能跟她调笑? 他有些恼怒,忽地推开他,快步走去拉开门,很快消失在殿外。 阮宁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了?她并没有惹他呀,死太监喜怒无常,真是太难伺候了! 顾连章的人在翊坤宫的西跨院住下,东跨院留给了顾连章,消息很快在后宫传开,德妃又怒又怕,又摔了一个花瓶。 晋王在御花园里找到了正在抓蜗牛的魏婴,八岁的五皇子显得有些憨直,并不像他们这些皇家的孩子那么多心眼,他说起来发现圣旨的经过时还带着几分孩童的稚气:“……我记得父皇的抽屉里有时候会放几颗糖,就想去看看还有没有,谁知道抽出了一张圣旨。二哥,你问这个做什么?今天好多人问我了。” 魏婴的生母只是个宫女,而且难产死了,所有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晋王也是,他觉得他的话不像作假,随口又问:“五弟,你愿意让玉妃做咱们的母后吗?” “管他呢,谁做皇后都一样,这事又不是我能定的。”魏婴翻开一大片叶子,顿时叫了起来,“好大一个蜗牛!” 晋王失笑,这个傻子,问他做什么! 就在此时,储秀宫的宫女匆匆找来,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德妃下毒失败和顾连章住进翊坤宫的事,晋王一惊,该死,母亲总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下怎么办! 东宫之中,魏恕扶着额头坐着,苦苦思索,到底是谁想扶玉妃做皇后,图什么?先前顾连章屡次搅局,他以为是针对他,但是现在顾连章又揭破了德妃,又像是针对晋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秦织脑中灵光一闪,惊讶地说:“殿下,你有没有发现,顾连章近来的行为似乎都跟玉妃有关联。” 魏恕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顿时也吃了一惊,还真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个阉人莫非也在打玉妃的主意?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一个阉人,还能惦记女人?更何况如果想得到她的话,最好是弄得她无依无靠无处投奔,只能依赖他一个人,那就没必要推她做皇后。 “应该只是巧合,他的目的还是我和晋王。”魏恕说道,“大概因为我和晋王都跟玉妃有些关系,所以才把玉妃牵扯进来了。” 秦织沉吟着说:“妾总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殿下要不要去见见顾连章?若是能与他联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不见!”魏恕沉着脸,“那个该死的阉人从来不把孤放在眼里,孤不要去求他,没有他孤一样能得偿心愿!” 秦织没有回答,她暗自打定了主意,去见顾连章。 太子蠢笨又自负,她却不能像他一样认不清形势,没有顾连章的支持很难说皇位就唾手可得,她要想坐稳了未来皇后的位置,必须想办法把顾连章拉过来。 更何况,她进宫以来从来没有单独和他在一起过,她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夜深人静,晋王依旧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安地等着消息。 许久,一个心腹敲门进来,低着头回禀道:“张敬说翊坤宫那边是后妃的居所,顾督主不方便在那里见殿下,请殿下忍耐几日,他会找机会跟殿下说话。” 晋王怔了怔,他不肯见面?该死!他原本还想趁着见顾连章的机会,窥探一下玉妃的情形呢! “你再去找找张敬,就说我有急事,这两日一定要见督主。”晋王急急地吩咐。 心腹走后晋王却突然想到,既然顾连章搬进了翊坤宫,那夜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跟着他去了?也就是说,那两个尤物此刻都在翊坤宫。 一点热气从脐下升起,晋王深吸了一口气,假如他是皇帝,他就能随便进出任何一个宫闱,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皇位,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更鼓敲了三下,阮宁翻了个身,眼睛依旧睁得老大。满脑子都是顾连章的话,先用银针刺,血像红梅的颜色,然后点上丹砂…… 她忽地坐起来,裹着被子抱住了自己,这个死太监,他一次次看她摸她,都是为了确定在哪一块儿皮肤上刺青吧?她才不要那么疼! 不行,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该怎么办呢? “娇娇,有没有什么让男人对我死心塌地,我说什么他听什么的辅助?”阮宁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 “有。”标准女声很快回答。 阮宁欢天喜地,还没来得及追问,标准女声话锋一转:“但是宿主你买不起。” 擦,我有那么穷吗? “你的奖励兑换完频道内首页榜单后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当然,宿主就算不兑换榜单,全部奖励起来也不够兑换这个超级玛丽苏辅助。”标准女声诚恳地说,“眼下月黑风高,正适合杀人放火,勾搭成奸,宿主还是趁此良宵想法子对顾连章肉身勾引吧。” 阮宁:…… 我要是知道怎么肉身勾引还要什么辅助? 所以说系统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阮宁不知道第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不得不满腹忧伤地穿了衣服,准备实施勾引计划。她小心翼翼地经过睡在外间的宫女,躲过廊下打盹儿的太监,蹑手捏脚地来到了后殿的门外。 往前穿过中殿,从左手边拐进去就是顾连章住的东跨院,阮宁一边走,一边跟系统交流拯救扑街文的结果:“有了首页榜单加持,我这周的收益应该很不错吧?” “相当不错呢,”标准女声热情洋溢地回答,“宿主的收益比之前翻了一番,现在已经达到每天十块钱了!” 阮宁:…… 憋说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疏忽,东跨院的门并没有上锁,阮宁轻轻推门进去,却见院内一片漆黑,她摸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到厢房跟前,伸手一推,门也没有锁。 难道死太监已经猜到她要来,故意留了门? 阮宁撇嘴,这是等着她送货上门呢。 迈步进门,屋里一片漆黑,她轻轻叫了声“督主”,半晌也没有人答应,她壮着胆子继续向里面摸,床帐半卷半合,鎏金的凤形帐钩在暗中闪着微光,阮宁弯了腰,俯身向床里摸去,突然,腰肢被人圈住了,帐中人微一用力,已将她扯得扑在自己身上,软玉温香搂了满怀。 ※※※※※※※※※※※※※※※※※※※※ 说到日入十块的扑街,为毛我这么心酸呢…… 88 黑暗的寝室之中, 顾连章等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他拿不准她会不会来, 生平头一次犹豫起来。 今天他在不经意时竟然跟她调笑,这让他有些生自己的气, 更生她的气。但是他又很想她, 想抚摸她无与伦比的肌肤,更想看她贼溜溜地转着眼珠, 心里骂着他, 嘴里哄着他的模样。 但是他不能主动去找她, 他刚跟她生过气,主动找她的话未免又给了她恃宠生娇的底气,然而不去找她的话,那么他专门搬到翊坤宫住下又是为了什么? 他在纠结中悄悄走去打开了东跨院的门,一路上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不由自主觉得是她, 然而一直都不是她, 这让他很是气恼。明明是她提出来用自己做交易,他自问给她筹划了最好的路, 她却连敷衍他都做的这么不经心。 等她来了,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她不是最怕疼吗?那就在她身上刺一个记号, 让她疼, 也让她记住, 他才是她的主人。 然而她还是没来。顾连章又翻了一个身, 或者他去找她吧?可以做出生了气要找她算账的模样,她那么笨,肯定也看不出来。 就在此时,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一点一点向这边走来,停在了门口,那个熟悉的娇软声音还叫了声督主。 来了!顾连章差点没忍住坐起身去接她,亏得他定力过人,很快忍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躺着没动——直到那人溜进了帐中,白嫩的小手摸索着找人,一下就摸到了他的胸膛。 顾连章无声地轻叹了一下,隔着衣服无心的触碰,已经让他心情激荡,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稍一用力箍住了往怀里一带,阮宁轻呼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仗着夜色的掩盖,顾连章悄悄地扯开了领口,露出一点肌肤与她贴住,触到她颈窝下微露的肌肤时,顾连章像一个焦渴了几天的人终于找到了清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真是堕落了,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让他如此牵肠挂肚。 因为今天的行动关系着她会不会受到皮肉之苦,所以阮宁全幅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勾引计划上,根本就没注意到顾连章的异样。她摸索着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叫了声“督主”,跟着很主动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然后她发现,他居然穿的整整齐齐的,阮宁得意地笑了,这家伙果然在等着她。她低声在他耳朵边上说:“督主,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顾连章心中一凛,推开她跳下床,飞块地走去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 与这女人只是交易,不能被她迷惑,他需要保持冷静,时刻占据主动,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再这样失态了,以至于连她都能看出他在等她。 阮宁腹诽着追了过来,这个死太监还能不能好了?白天突然甩脸子走了,她都放低身段主动来找他,她还亲了他呢,他居然又跑了?太讨厌了,要不是为了不挨针,她早把他一脚踹飞了。 她摸索着在窗前找到了他,伸手从身后搂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着他宽宽的肩膀,低声叫道:“怎么又生气了呢。” 顾连章突然回身,发狠般地捧住她的脸,用力亲吻下去。他越来越气恼,刚刚离开是个错误的决定,给了她机会让她主动,现在,他要夺回主动权。 阮宁被他吻的喘不过气了,正在无力的时候,上唇突然一疼,他咬了她。 阮宁一拳砸在他胸口,挣扎着说:“疼!” “疼?就是要你疼。”顾连章恨恨说着,牙齿咬合时的力气却不由自主地轻了许多。 “放开我,你这个死太监!”阮宁拼命推搡着他,试图从他的禁锢中逃开。 “死太监?”顾连章的声音瞬间冷到了极点,“死太监?” 阮宁后悔得想把舌头咬掉,坏了,她怎么能直接骂出来了呢?这下全完了,据说太监们心里都不正常,最恨别人说自己是太监,她这是犯了大忌啊。 她连忙抱住他,飞快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督主别生气……” 顾连章一把推开了她,推得她一个趔趄,连退了几步才站住,但顾连章很快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她领口的衣襟:“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阮宁张口结舌,胡乱地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疼,一疼就胡说八道,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顾连章一字一顿地说,“阮宁,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啊?”阮宁一头雾水,记得他?为什么记得他?难道他们以前认识?系统给的资料上没有提示过啊! 顾连章揪住她,用力将她甩在床上,阮宁的腿在床沿上硌了一下,挺疼的,但她顾不上了,虽然看不清顾连章的脸,但她知道他很生气,她甚至感觉到了杀气,他不会杀了她吧? “督主,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阮宁顾不上疼,连忙爬过去搂住他,胡乱在他身上亲吻着,语无伦次地说,“我真的是无心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顾连章没有再说话,他抓住了她,很快撕开了她的衣带,身上凉凉的,阮宁胡乱地想,他那么喜欢她的身子,给他看看也好,这样他就能消气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并没有,顾连章的声音依旧冰冷入骨:“阮宁,你的确已经忘了,但我不会忘,我要你承受你曾经加诸于我的羞辱,我要你将来凄凄惨惨的死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会。” 羞辱?她什么时候羞辱过他?不对,是原主干的! 阮宁立刻扑上去抱他,尽力让皮肤与他接触的地方多些,好让他产生怜惜之心,但此时的顾连章已经感觉不到她的美妙肌肤了,他只是想着她当年给他的羞辱。 十六岁时,他身为讨虏将军的父亲在一次对外作战中遭遇惨败,最要命的是,他父亲没有战死,也没有自杀。武将失利,虽然一直是杀头之罪,但也很少祸及家人,偏偏奏折递上来时皇帝心情不好,决定从重处理以儆效尤,于是他母亲下狱病死,他身为顾家唯一的儿子,被送进宫净身做了太监。 对于他这种习武的男儿来说,这个结果还不如去死。 他曾经想过去死,但顾家还有亲人活着,他得顾着他们。就这样一点点从底层爬了上来,在那个杀了他父母剥夺了他身为男人尊严的帝王身边陪侍,用他的头脑和武力渐渐成了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但是当初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怎么可能消除?而且太监,注定是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不男不女的存在,就连现在被他攥在手里的她,都敢脱口骂他死太监。 顾连章忽地撂下阮宁,从柜中取来了银针。她不是最怕疼了吗?他就让她疼。 火折子一擦就亮,阮宁在飘摇的火光中看见了他狰狞的脸,手上的银针闪着寒光。她彻底慌了,原主和顾连章年纪差了这么多,之前也没有交集,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如果是原文发生的时间线内,系统不可能没有任何提示,说不定是在很早之前,原主年纪小,他总不该为这个记仇吧? 她语无伦次地说:“不要,如果我过去对不起你,我跟你陪个不是,肯定是无心的,我年纪小不懂事,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但我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也猜你应该不记得了,我这种低贱的死太监,你怎么会记得?”顾连章点燃了蜡烛,手随意一抖,艳红的烛泪落下,正好滴在阮宁的手上。 虽然并不很烫,但这种恐惧的感觉压倒了一切,阮宁尖叫了一声。 顾连章撕下一角床帐塞住了她的嘴,将红烛搁在床头,用银针刺了一下。 阮宁被他按着,但还是拼命挣扎扭动着,想叫叫不出口,眼泪刷刷往下流。 烛光摇曳,她摇着头塞着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迅速把旁边浅月白色的床褥打湿了一片,看起来可怜极了。 顾连章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的眼泪打湿了,第二针迟迟没有刺下去,他捏着她的脚腕,咬牙切齿地说:“你是真的忘了,我不妨提醒你,你七八岁时曾经进过宫,在御膳房门外,我不小心撞到了你。” 她的父亲曾很短暂的在光禄寺任职,管理过御膳房的供货,因此她有机会跟进宫来在边角一带开眼界。那时候她漂亮得像个小瓷娃娃,他却是御膳房里最下等的烧火太监,抱柴时不小心蹭到了她,从小娇惯的她不但开口闭口骂他死太监,还在几个跟他不合的杂役唆使下命人扒掉他的裤子,想让他残缺的身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虽然在最后关头她的父亲阻止了她,但那种羞辱,那种无力的感觉他永远都记得。 七八岁?刚上小学的小毛孩能怎么伤害他,至于他记恨到现在吗?他难道是天蝎座的,这么记仇?阮宁没法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堆念头,只管拼命地摇头,极力想发出声音,顾连章注意到了,扯掉她口中的布巾,于是她立刻慌乱地说道:“我当时是不是打了你骂了你?我给你赔不是,原谅我年纪小不懂事,督主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顾连章冷笑了一声,道:“你不仅打了我骂了我,还让人当众扒了我的裤子。” 阮宁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了。对于一个当了太监的男人来说,这的确是极大的羞辱。但是,那是原主干的呀,而且原主那么小的年纪还是个没有三观的熊孩子,总是可以原谅的吧? 她努力抬起身子去摸他的脸,想唤起他的怜悯,顾连章躲开了,阮宁只摸到了他的脖子,于是她手搁在那里急急地说:“我那会儿年纪太小,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好不好?” “哼,我要不是大人大量,你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顾连章冷冷地说。 他知道她年纪小,所以虽然记恨,却没怎么想过报复,直到重新从魏恕口中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直到皇帝命令他打听她,确认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美。 他出宫看了她,很快便与记忆中那个骄纵的小女孩对应了起来,而且,她比传说中更美。这种美让他越发痛恨自己的残缺,于是他决定让她进宫,让花枝一般的少女伴着个好色的老皇帝,等皇帝死后她还得殉葬,这就是他对她的报复。 谁知道她一进宫,事情就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幸亏她今天骂了他,不然他真的要被她迷惑,忘了应该做的事了。 想到这里,顾连章的心肠又硬了几分,他推开她的手,淡淡地说:“年纪小不是理由,你给我的羞辱,我总要还回来。” 还回来?他该不会想把她剥光了丢到外面吧?阮宁脱口说道:“督主,你要是脱光了我扔给别人看,那我宁可死了!” 顾连章愕然,她究竟有多傻,竟然会觉得他要脱光了她给别人看?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她咬着嘴唇,又慌乱又凛然的模样,突然泄了气。十几年前她是个不懂事的骄纵小孩,现在又长成了满脑子奇怪想法的傻子,他跟这种人计较做什么?岂不是连累得他也成傻子了。 阮宁得不到他的回答,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急得眼睛都红了。要命啊,虽然她拥有扑街的超强心理素质,但这是古代文,真要这样的话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魏恕那些人就更有理由作践她了,千万不能让这个死太监这么干! 她趁他神色不定的时候扑上去抱住他,胡乱在能触碰到的地方亲吻着,急急地说:“督主,原谅我好不好,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那样,求你了。” 顾连章连忙抓住她推开一些,冷声问道:“做什么都可以?好。” 阮宁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大概又说错话了,然而已经晚了,他抓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去背对着自己,冰凉的手指按下去,停在了后颈处,阮宁听到他凉凉地说:“让我在这里刺一个字,过去那件事就一笔勾销。” 刺?字?当你是岳母吗? 阮宁哭丧着脸扭回头说:“能不能换一样?好疼的。” “我也不介意刺一幅画。”顾连章看着她颤抖不停的长长睫毛,带着几分快意说道。 阮宁:…… 那还是字吧,好歹笔画少,面积小,疼的时间大概也会短点吧? 她眼泪汪汪地,小声央求着说:“那还是字吧。督主,你轻一点,选个简单的字好不好?要不然刺个一字?表示督主您武功天下第一。” 顾连章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他在忍笑,许久才冷冷地答道:“那我还是刺画吧。” “不要!”阮宁一骨碌爬了起来,握住他的手哀求,“求你了,不要刺画,太疼了。” “难道是你说了算?”顾连章冷哼一声,起身取来了颜料和工具,再次翻转了她。 阮宁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她绝望地想,谁特么说这是个玛丽苏文的?这分明是个字母圈小黄文,而且她还被迫做了m! 凉凉的笔尖很快落在了两个腰窝中间靠下的位置,顾连章运笔很慢,阮宁脑中一片混乱,她极力回头去看,却根本看不见他是在画还是在写,只能感觉到细细的笔尖一忽儿上一会儿下,一忽儿左一忽儿右,扩展的范围似乎很大。阮宁心都凉了,完了,这是在画。 该死的太监,真是小肚鸡肠,七八岁的熊孩子捣蛋他都要报复! 她眼泪汪汪地在心里骂着,脸上又不敢露出分毫怨恨,可怜的无以复加。顾连章握着笔杆的手越来越轻快,但他却迟迟没有停笔,只管细细品味她的恐惧给他带来的快意。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阮宁终于发现他的笔不再动了,是不是准备刺了?她惊慌地看着他,试图垂死挣扎:“督主,求你了,不刺好不好?” “不好。”顾连章轻快地说道,跟着探手拿过针盒,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慢悠悠地打开。 银针取出时,阮宁连头皮都麻了,她孤注一掷地抓了他的手胡乱地塞在口中舔舐着,含糊地说:“不刺了好不好?求你了。” 一股媚意自下而上,顾连章心中一荡,连忙抽回手,冷冰冰地说:“不好。” 银针无可避免地向身后袭来,阮宁紧闭着眼睛尖叫一声,也感觉不到疼或者不疼,只是身体和精神都绷紧了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眼前一片白光,她掉着眼泪晕了过去。 ※※※※※※※※※※※※※※※※※※※※ 感觉身体被掏空,日万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89 红烛被移到了门口的高几上,罗账内半明半暗, 顾连章幽幽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少女, 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片刻前的活色生香都归于沉寂, 但是这样的静态也有别样的美。 银针还捏在手指之中, 但注定无法刺出。 顾连章看着她, 无声地叹了口气。 阮宁很快醒来, 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伸到背后去摸腰下, 没有意想中的血或者丹砂, 更奇怪的也是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她又惊又喜地看向顾连章, 颤颤巍巍地问:“督主, 你,不刺了?” “刺完了。”顾连章淡淡地说。 阮宁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刺完了?完了完了! 手再次摸过去,还是没有血,而且真的不疼。 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完美的皮肤之类的,主要是怕疼,如果刺青并不疼, 那么刺一下也还可以接受, 再说只要他刺了之后就能消气翻篇, 总的来说也是划算的。 只是以后要小心些, 不能被人发现了。 她一边想着, 一边裹着丝被翻转了身子,挪到他身边轻声问:“督主不生气了吧?” 顾连章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阮宁松了一口气,这幅模样傻子也知道他是不生气了,真是个别扭的死太监。她堆上一副笑脸,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刺了好不好?真的很疼,我都疼得晕过去了。” 很疼?顾连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说起谎来真是眼都不眨。 许是厮混的时间久了,阮宁立刻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再次央求:“以后不要再刺了好不好?又疼又怕,还容易被人发现,单是画出来就很好看,也不一定非要刺,而且刺了以后再想改图案也麻烦。” 顾连章被她磨蹭的有些心痒,但还在继续拿捏:“我考虑一下。” 阮宁见他似乎有些松动,连忙加大攻势,纤手从他领口处滑进去,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声音甜腻:“督主说过刺完了就原谅我的,你可不能反悔。对了督主,你在我身上刺了什么呀?好不好拿个镜子让我看看?” 好大的胸肌,至少是个b杯,一个死太监,弄这么大胸干什么。 顾连章又哼了一声,忽地压倒她,沉声道:“睡,以后再看。” 睡?阮宁有点紧张,什么意思,纯睡,还是用别的法子折腾她? 顾连章弹指灭掉蜡烛,跟着放下了床帐,阮宁绷着神经等着他下一步动作,谁知他只是将她翻转了紧紧搂在怀里,竟然是真睡觉。 隔着他穿得整齐的衣服,阮宁发现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她暗自松了口气,死太监,就算你又画又刺那又怎么样?大美女抱在怀里摸得到吃不到,看不急死你! 在劫后余生的放松中,阮宁很快睡着了。 顾连章一直没有睡着,他越是想不去在意,全身每一处神经越是顽固地感受着她,而她熟睡后绵长平静的呼吸声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可奈何。她对他只是交易,所以能随时抽身,他却在沉迷。 顾连章沉默地起身,径直走去庭院里将一柄剑舞得宛如游龙,夜色越来越浓重了。 阮宁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后殿的寝间,衣服也穿的好好的,不用说肯定是顾连章漏夜送她回来的。这个死太监到底在她身上刺了什么? 她跳下床光着脚跑去梳妆台前,铜镜和靶镜相对一照,柔媚的弧线处,白腻肌肤上有个剑拔弩张的红字“蠢”。 阮宁:…… 死太监我杀了你!谁会在身上刺这种字啊啊! 她气恼的无以复加,也管不得刺青能不能洗掉,只是用力在脖子上揉搓着,指尖很快沾染了几分红色,难道能搓掉?她连忙倒了点桂花油在手心,继续卖力的揉搓,很快,镜子里那两个字变成了一团模糊的红,用软巾轻轻一擦,肌肤已经恢复了原本光洁白皙的模样。 阮宁愣住了,原来他没有刺,他只是用颜料写了这两个字而已,他在吓她,虚张声势。 想到昨夜她还冠冕堂皇地跟他说疼得要命,阮宁脸上有点红,随即又想到,他不舍得刺,那就证明他还是不舍得她的,这个死太监还真有可能被她迷住了。 阮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果然是自带玛丽苏属性,等着吧死太监,先前对我凶巴巴的,后面有你好受的! 顾连章在去往司礼监的便道上被秦织拦住了,她语声轻柔地叫住了他:“顾督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连章一夜未眠,精神有些倦怠,边走边问道:“太子妃有何见教?” “陛下封后的那道圣旨,以督主之见应该怎么处理?”秦织对着明白人一向都是开门见山。 “陛下已经拿了主意,为臣子的自然应该照办。”顾连章脚下没停,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这圣旨,是顾督主的意思吧?”秦织追上来一步,“顾督主去了翊坤宫,为的也是确保封后之事万无一失吧?” 顾连章终于停住了脚步,直视着她问道:“太子妃想要如何?” “我可以支持封后之事,不过我希望督主也能投桃报李。”秦织微微一笑。 顾连章瞥了她一眼,道:“我不需要你的支持。” “但如果我和太子从中作梗的话,督主想要办成此事也需多费许多功夫。”秦织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恬淡,“我一向觉得,如果能成为朋友的话,就没必要做敌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试试与我为敌,我亦不会在意。”顾连章不准备再说,抬脚就走。 秦织怔了一下,她没料到他会拒绝,她的提议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除非他不准备让魏恕顺利登基。 他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他似乎不在乎后果,也不在乎规矩利弊,想做便要做。秦织连忙又追了上去,不甘心地问道:“督主雄才伟略,我一向十分钦佩,并不想与你为敌,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并不矛盾,为何不能与我联手?” 顾连章失去了耐心,他没有回答,只是快走几步甩开了她,很快消失在远处。 秦织双眉紧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时有些痴了。谁能想到,这宫里最像男人的男人,竟然是个太监?跟他一比,什么皇帝什么太子,统统都是愚蠢无能的懦夫。 当天的朝会中,有言官提出应当依照皇帝的旨意尽快封玉妃为后,主持后宫诸事,这样对皇帝的病情也大有益处,得到了许多官员的支持。太子一系却说玉妃年纪轻轻没有治理后宫的经验,况且刚进宫还不曾得到皇帝的临幸,贸然封后怕是不妥。双方唇枪舌战,僵持不下。 这天晚上,晋王终于见到了顾连章,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督主,封后一事你怎么看?” “泡螺是德妃让人在半路上下的毒。”顾连章冷不丁说道。 晋王尴尬地说:“母妃一时糊涂,请督主遮掩则个。” “知情的人都在我手上,晋王,”顾连章抬起眼皮,“明日朝会时,你须得支持封后一事。” “什么?封后是督主的意思?”晋王大吃一惊。 “封后是陛下的旨意。”顾连章淡淡地说,“为臣子的,自然要听从陛下的安排。” “可是,可是,”晋王百思不得其解,“父皇真的是这个意思吗?后位已经空悬多年,父皇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提起过要封后呀。” “圣心如何不是为臣子们可以揣测的。”顾连章不想听他废话,断然说道,“你支持封后,德妃的事本督帮你遮掩下去。” 晋王心里憋屈极了,所谓的联手,他的底细都在顾连章手里攥着,顾连章的秘密他却一无所知,这根本不是场平等的交易,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他的马前卒。 他有些忿忿不平:“我母妃只不过是一时想岔了,玉妃又没出事,督主讨要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晋王如果觉得不划算可以不做这笔交易,本督并不介意有没有殿下的支持。” 顾连章确实不在意,要晋王的支持无非是为了面子好看,事实上有没有他这件事都会办成,并不差他一个。 晋王哑口无言,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半晌,他讪讪地说:“督主言重了,小王一切听督主的安排罢了。” “此事对晋王也有好处。”顾连章道,“若是陛下醒来定然会褒奖晋王,二来玉妃定然也会对晋王心存感激,得到皇后的支持对晋王大有益处。” 玉妃……晋王忍不住说道:“督主可否为小王引见玉妃,我想当面向她致意。” “母子名分摆在那里,不宜相见。”顾连章一口拒绝。 晋王一阵失落,就在此时,张敬在门外说道:“督主,太子擅闯翊坤宫,与玉妃发生争执。” 顾连章身形一晃,瞬间已消失在门外,等晋王反应过来时,早已经不见他的影子了。 晋王怔了片刻,下意识地在四周打量了一遍,屋里陈设简单,并没有多余的物件,尤其没有任何女人来过的痕迹——那夜那个女人难道没有跟过来? 他还想再看,张敬已经出现在门口,低声道:“殿下请移步。” 晋王悻悻地走出去,吩咐道:“走,带我去看看太子那边的情形。” 翊坤宫后殿中,魏恕厉声对宫女们喝道:“全都给孤退下!” “不准退!”阮宁紧跟着高叫了一声。 满屋的宫女和太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有几个胆子小的迟疑着向外走,阮宁立刻指着他们叫道:“站住,我看谁敢走!” 这些人伺候了阮宁好几天,一直觉得她无可无不可的很好说话,从没见过她这幅疾言厉色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两脚定在那里不敢再动了。 魏恕气急败坏。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阮宁,尤其是出了封后圣旨这么一档子大事之后,阮宁竟完全没有跟他见面商议的打算,让他越发不安,难道她真的想跟他对着干?今日在朝堂上坚持立后的官员和他的人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她到底投靠了谁,居然能调动这么多力量? 他想到秦织说的话,隐隐觉得有几分道理,却不肯承认,假如阮宁宁可投靠顾连章也不理会他,岂不是说明他还不如一个阉人?这个猜测让他再也忍不住,凭着一股子冲动闯进翊坤宫想跟阮宁问个明白。 谁知她竟然根本不理会他的震怒,还敢当面驳回他的命令,这还是前几日那个在他面前丝毫不敢反抗的玉妃吗?如果真让她做了皇后,他还有可能得到她吗? 魏恕阴森森地说道:“玉妃,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以为拿着一道真假难辨的旨意就能在孤面前耀武扬威了。” 阮宁倒不是因为什么圣旨的事才不怕他,她这几天看得很清楚,只要顾连章肯出手帮她,魏恕是完全拿她没法的,要不然魏恕怎么会深更半夜自己闯进翊坤宫发脾气呢?绝对是被逼急了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眼下只要有顾连章,他拿她没法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轻快地说:“殿下,即便八字没一撇,我也是你父皇的妃子,你的长辈,殿下深夜闯进来对着我大呼小叫,敢问这是对长辈的规矩吗?” 魏恕险些不曾气得吐血,她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这么顶撞他,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抓她,一个身影瞬间抢在他前面将阮宁带开,冷冷地说:“殿下深夜闯入翊坤宫,不知何事?” “让开!”魏恕吼一声。 顾连章声音不高,却比魏恕的大吼更显威严:“张敬,去请太子太傅来带太子殿下回东宫,顺便请他给太子殿下再仔细讲一讲《孝经》。” “顾连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孤的事!”魏恕再也无法忍耐对他的强烈不满,叫着他的名字说了出来。 “皇兄因何如此震怒?”晋王老远就听见了太子的怒喝,心里不觉暗笑,在顾连章那里受到的怠慢之气不觉消减了一大半,“皇兄要留神些,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要是还耗在玉妃这里不肯走,只怕明天言官们又要劝谏了。” 魏恕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立刻反唇相讥:“王弟既然知道时辰不早了,为何还在此处流连?孤来是有要事与玉妃商议,你来又是为何?” “小弟听说皇兄在此处发脾气,特来劝解一二。”晋王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笑嘻嘻地说,“皇兄,到底有什么事惹得你如此生气?说出来给小弟听听,小弟帮你劝解劝解。” 魏恕鼻子里哼了一声,鄙夷地说:“你若是闲的难受,不妨去管教管教德妃,免得她四下生事。” 晋王心中一凛,难道他也知道德妃下毒的事?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顾连章,却发现顾连章一双眼睛都在阮宁身上,根本没在意周遭的情况,他微觉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盘算着知道德妃下毒的人应该都在顾连章手里,便是魏恕觉察到什么也没有证据,没什么可怕的。 晋王顿时胆壮,忍不住嘲讽道:“怪不得顾督主要请太子太傅为皇兄讲《孝经》,啧啧,大约皇兄早已经不记得了吧。” “晋王慎言,”秦织踏进殿中,“太子殿下于私是你长兄,于公更有君臣之别,即便言官要劝谏,头一个也是劝谏晋王谨言慎行。” 晋王没想到这个一向很是温柔的长嫂关键时候说话如此结实,简直是字字诛心,每一句都能戳到他心上,尤其是君臣之别四个字像一把锤子突然砸下来,砸得他无话可说。他心里木然地想,只要没得到那个位置,一辈子都只能像现在这样任人羞辱。他忍不住又看了顾连章一眼,这才怀着一腔怨恨转身离去。 秦织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这人比魏恕还不如,不值一提。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顾连章和阮宁,他们站的很近,从他们眼神的交错中秦织确信,这两个人非常熟稔。怪道顾连章要扶她上位,怪道顾连章不肯与魏恕合作,原来如此。这个祸水,留不得了。 她上前挽住了魏恕的手,柔声说道:“妾有些要紧事要请教殿下,特来恭迎殿下回宫。” 事已至此,难道还真在这里等着听太子太傅的啰嗦?魏恕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下来,冷着脸跟秦织回到了东宫。 秦织反身掩上门,语声轻柔:“殿下,玉妃必须死。” ※※※※※※※※※※※※※※※※※※※※ 真要写到除夕了,我好惨,哭唧唧 90 翊坤宫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顾连章从阮宁身边离开,大步向外走去,却在此时, 听见她说:“督主请留步。” 顾连章心中一喜,脚步却不曾停下, 只冷淡地答道:“玉妃还有事吗?” “有事, 有要紧的事要和你说。”阮宁向秀心使了个眼色,道, “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鱼贯而出, 顾连章的步子慢了些, 却还是往外走着,阮宁紧走两步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她发现了,这个死太监动不动就甩脸子, 明明不舍得她, 明明一听说她有事跑得比谁都快,偏偏总要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真是别扭的要命——不过没关系, 她总有法子让他原形毕露。 阮宁抱着他的胳膊,拿起他的手送在唇边轻轻的吻着, 声音低回:“督主, 我知道你肯定也在想着我, 何必着急走呢?” 顾连章立刻抽回了手, 冷冰冰地说:“你想太多了。” “怎么会?”她咯咯地娇笑着,拽过他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却又推过去送到他唇边。 顾连章没有犹豫地吻住了,连同她的手指也一起吻着,目光从深棕色的睫毛底下审视着她。 这个女人不会无端对他这样,她肯定又在打鬼主意,可他明明看穿了一起却又离不开她。 还敢嘴硬?瞧你这幅色眯眯的样子。阮宁腹诽着,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对着他的耳廓吹气,娇滴滴地说:“督主,痒不痒?” 脊背上一紧,一股媚意从骨头缝里挤着扛着钻出来,迅速占领了全身的神经,顾连章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喘息着说:“你真是个毫无廉耻的女人。” “你说过的,我们都是不知道羞耻的人。”阮宁在纠缠的间隙里轻声笑着,她不肯像他一样投入,却又像他一样贪恋着纠缠时的愉悦,“你瞧,你一边骂我,一边也很喜欢跟我这样呢。” 顾连章咽喉里逸出一声极低的声音,这个女人,这个要命的女人! 他猛地箍紧了她,武者的力气让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他却不肯放松力气,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让她成为自己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你弄疼我了。”阮宁忍不住用指甲抠着他后颈上的皮肉,在热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地说。 顾连章感觉到了疼痛,她的指甲很锋利,大概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但这种疼痛也充满了快意,让他觉得自己和她心意相通,连快乐和疼痛都是一致的。 “不行,疼,真的很疼,你放开我。”阮宁半真半假地说着,确实疼,他像个鲁莽的情人,使出了极大的力气来拥抱她,不过这个时候的疼痛也是带着愉悦的,其实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难以忍受,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妙。 顾连章不肯放,在僵持中她用力咬了他的舌尖。 嘶一声,顾连章惊讶地放开了她,长眉一轩:“你敢咬我?” “你弄疼我了,”阮宁有点心虚,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凑过去随便亲了他一下表示安慰,“我不是故意的,不生气,待会儿我去找你好不好?” 顾连章冷哼一声,沉了脸说:“不必!” 他转身就走,一脸冷肃,似乎真是生了气。阮宁一溜小跑跟着他送出门外,心里有点忐忑,她咬的不轻,没准儿他都流血了,该不会真的生气吧?看来待会儿要加倍卖力哄哄他才好。 东宫之中一片寂静,寝殿的门关得紧紧的,所有伺候的人都远远站在阶下候着,唯有秦织的心腹女官守在门口处,一脸端肃。 屋里灯火通明,秦织走近一些,仰头说道:“殿下要想成事,玉妃必须杀。” “你胡说什么?”魏恕沉着脸道,“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几时惹到了你,非要杀她?” 秦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到这时候还看不清形势,以为她在妒忌,真是愚不可及。她耐心解释道:“眼下朝中主要的两股力量就是殿下和顾连章,还有一部分在等待观望的父皇心腹,如果殿下能得到顾连章的支持,登基一事不会有任何变数,但只要玉妃还在,顾连章就不会站在殿下一边。” 魏恕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那个阉人从来就没站在我的一边,关玉妃什么事?” “殿下,昨天夜里玉妃去了东跨院,几个时辰后才回去。”秦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果真是个祸水,进宫才刚几天就搅得鸡犬不宁,“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殿下觉得他们会做些什么?” 魏恕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顿时气血上涌。哪怕她跟晋王不清楚呢,好歹也是个男人,顾连章算什么,一个净了身的太监,连根都没有,她宁愿要他而不要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温雅的面容扭曲到狰狞的地步,连额头上都迸出了青筋,秦织以为他总算想通了,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种羞辱,经过这个刺激,他大约能狠下心除掉那个祸水。 然而魏恕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几个时辰又如何?就算给顾连章几十个时辰,难道他能长出个有用的玩意儿?一个不能人道的阉人,也配碰她!” 他狠狠地在屋里团团打转,口中喃喃地说:“敢碰孤的女人,孤一定要将这个阉人千刀万剐!” 秦织气恼又无奈,为何此人总是分不清轻重?哪怕顾连章真的对他有杀父夺妻只恨呢,只要能助他登基,就不妨暂时利用,等大局定下之后再处理也不迟,做什么要一直跟他作对?更何况这事分明是玉妃为了皇后之位勾引了顾连章闹,他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她耐着性子解释说:“殿下若是痛恨顾连章,大可在心愿得偿后将他碎尸万段,但是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殿下最好能得到他的支持,即便不支持,也不能因为玉妃与他反目成仇。殿下,玉妃是最大的祸端,只要您还想着她,顾连章就绝不会辅助您,不如狠下心来除掉这个祸根,再给顾连章物色几个美人,等大事成了,天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因为一个小小的玉妃坏了大事?” “你不必说了,我绝对不会去求那个阉人来帮我,玉妃我也不会杀,有生之日,我必定要得到她,让她服服帖帖地跪在我脚下求我。”魏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孤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孤承继大统天经地义,没人能挡得住孤。此事你以后不要插手,孤自有主张。” 秦织急急地说:“可是殿下……” “够了!”魏恕怒喝一声,“怎么,孤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指点孤怎么做吗?” 秦织果然没有再说,她很快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轻声说:“殿下息怒,是妾太着急,僭越了。” 她走近来亲自给他去冠解衣,又取了巾帕清水服侍他洗漱,柔声说:“殿下连日来辛苦了,早些安歇吧。” 魏恕一把拽住了她,道:“你陪孤。” 秦织满心急着要去安排布置,却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服侍着他睡下,魏恕满心愤怒无处发泄,很快缠了上来,粗鲁又急切地纠缠着她,蜡烛还亮着,秦织偏过头不去看他,却知道他这样子根本不是喜欢她,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真是可笑呢,真正强大的男人哪怕做了太监,依旧能让万人臣服。 她眼前闪过顾连章的影子,渐渐和那个斗剑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替代了那个正在忙碌的无能丈夫,她叹了口气,如果顾连章爱的是她,那该多好……不过,他最终应该会看清楚,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边,那个女人无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魏恕很快倒下睡着了,秦织意犹未尽,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会儿,这才披衣起身,叫来了女官:“让翊坤宫的人下手吧,算好分量,休要被人看出了破绽。” 女官很快离去,秦织吹熄蜡烛重新睡下,脑中却翻腾不止。真想不到强大如他竟然也会喜欢玉妃那种除了美色一无是处的女人,难道所有的男人都只贪恋皮囊?不不,大概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女人也可以像他一样强大,等他发现了,自然就会扔掉臭皮囊,投奔一个更值得的伙伴和情人。 星光微茫,阮宁穿过廊庑,轻轻一推,东跨院的大门开了,她唇边露出一丝笑。 口是心非的死太监,嘴上说不要她来,却还不是给她留了门? 她脚步轻快地走去厢房门前,一推门顿时傻了,里面插着门栓,推不开。 这是几个意思? 还真敢给她吃闭门羹,简直了! 阮宁气呼呼地转到窗户跟前,咚咚地叩着窗棂,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她不甘心,捅破窗户纸朝里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于是她对着那个破洞轻声叫道:“督主,是我,我来了。” 黑暗中顾连章的心跳漏了一拍,却依然不做声。 窗外又叫了几声,接下来是一片寂静,又停了一会儿,轻快的脚步声渐渐向外,他能听出来这双脚的主人心情似乎不错。 顾连章立刻坐了起来,她居然心情不错?她果然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连鞋都没穿,一个箭步冲出去开了门,院中空无一人,难道她已经走了? 顾连章咬牙,这个没心肝的女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就在此时,他察觉到金鱼缸后面轻微的呼吸声。 动作比他的心思转的快,瞬间已奔过去,从鱼缸后揪出了她。她眨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他,说道:“不是锁着门不让我进去吗,又追出来干嘛?” 顾连章突然发现,他越想表现得不在意,就越发被她看得清楚,这让他恼羞成怒。他将她按在鱼缸边沿上,一只手按定了,恶狠狠地看她,她却媚眼如丝地看向他,腻声说道:“督主你看,海棠呢。” 那天他在她手上画的便是海棠,她推测他大约喜欢这颜色或者这种花形,特地穿了海棠花的主腰来诱惑他。 顾连章低喘一声,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督主在叫吗?”阮宁轻笑,原来男人动情时也会叫出声,她主动凑上了自己的红唇,“进屋好不好,我不想被别人听到你的声音。” 这要命的诱惑! 顾连章赌气一般,偏不肯遂她的心愿:“就在这里。” 不信这个女人能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怎样。 阮宁又是笑,又是不肯屈服,她希望自己占据主动,但顾连章力气很大,她怎么也不能改变两个人的位置,只能徒劳地靠在鱼缸刻着一圈又一圈连绵不断纹饰的边沿上扭动,在他的带领下渐渐陷入迷乱。 极度的空虚与躁动交替着,顾连章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奋力游动,直到发现无法逾越的边沿。在痛苦与耻辱中他一掌拍碎了鱼缸,几尾红鲤鱼顺水流出,金红的尾巴徒劳地拍着地。 水花乍泄时他带走了她,她微微睁开眼睛,媚意入骨:“督主……” 然而他给不了。 顾连章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恨,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闪身进了屋。 门窗紧闭,帐幔也放下了,阮宁如愿以偿地扯下了他的外袍。她带着几分征服的念头戏弄他,跟他角力,也在跟自己角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要征服他,让他拜倒在她裙下,从此对她惟命是从。 但顾连章却不肯让她得逞,他推开她,按住不让她再乱动。 “睡吧。”他的声音喑哑,带着无尽的缠绵,还有一些瑟缩。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只安慰似地一下下抚摸着她,阮宁突然发现这么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这让她心生怜惜,于是她乖顺的揽住他的腰,撑起身子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柔声说:“我也累了,你陪我睡吧。” 她扯着他下来,窝进他结实的胸怀里,夜已经很深了,她一番折腾也确实累了,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连章轻轻在她光洁的肩头吻了一下,心内百感交集。她可以找一个健全的男人,然而她却找了她,虽然是交易,然而几番交手下来,多多少少总也有些真心吧?他痛恨被人怜悯,然而她方才的乖巧却让他感到一种带着涩意的甜味。 他又在她耳后吻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他以为自己又要彻夜难眠,然而很快,听着她绵长的呼吸,他渐渐睡意沉沉。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晋王也加入了缠斗,赞成封后一事。双方各自引经据典,从上朝斗到散朝仍未分出胜负。 第三天时,五皇子魏婴作为发现圣旨的人上朝接受众臣的询问,难为他小小年纪能将当时的情形说的清清楚楚,并不见任何纰漏,当有人问起皇帝病情时,魏婴眼圈泛红,低声说道:“前些日子都是太子哥哥一个人在侍疾,我根本没机会见父皇,昨日才轮到去侍奉父皇进了半碗药,如果能有个母亲主持大局,我们这些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也算有个主心骨。” 一句话把前些日子围绕着侍疾的风波挑明出来,魏恕面子扫地,一些原本中立的臣子心中也都起了恻隐。这些人原本也在猜测太子为何把持着不让兄弟们侍疾,五皇子年纪小又是个谁也碍不着的,太子为什么连他都防?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如今太子又拦着不让封后,那就是还有什么算计了?毫无仁爱,如何能承大统! 散朝之前,太子一党落败,封后一事终于一锤定音。 顾连章扫视了一下四周,淡淡说道:“陛下圣躬违和,此事须得尽快准备起来,好宽慰陛下之心。” 翊坤宫顿时人来人往起来,裁衣的女官量体时绣娘便在边上选料,礼服大衫都是定规,然而里衣鞋袜全要从头做新的,内宫署彻夜灯火通明,全都抢着在新皇后面前讨一份功劳,谁也不敢稍有怠慢。 封后大典定在第六日。皇帝随时可能撒手西归,一切都在拼命往前赶,顾连章忙得昼夜不能停歇,只在第五天带着魏婴来单独见了阮宁。 “去见过你母后。”顾连章向魏婴说道。 魏婴双膝跪下想要磕头,被阮宁拦住了,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些礼节,魏婴却很是自来熟地冲她一笑,看起来十分可爱:“儿子见过母后,恭祝母后青春永驻,福寿绵长。” “去吧。”顾连章对魏婴说道。 魏婴走后,顾连章在阮宁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下,轻声说道:“封后礼成之后你要宣布把五皇子养在膝下,他母亲已经过世,从今后会把你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奉养。” “可靠吗?”阮宁瞬间明白这就是他选的新皇。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是我替她叫的御医,虽然他母亲没能挺过来,到底救了他一条命。”顾连章说道,“这些年也一直是我暗中照顾他,依我看来,此子品行还算不错。人心难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目前看来他是最好的人选。” 阮宁没有再问,有他筹划,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晚上来找我。” 顾连章心里一热,却说:“明日是你的封后大典。” “不想试试皇后吗?”她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顾连章的气息顿时乱了,这个妖精! ※※※※※※※※※※※※※※※※※※※※ 祝宝贝们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貌美如花,小钱钱花不完~么么哒~ 91 将近三更时最后一个讲授礼仪的女官才退下,阮宁筋疲力尽, 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宫女们给她卸妆洗漱, 刚沾到枕头就已经睡着了。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下, 片刻后, 顾连章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他已经等了很久, 一直到确认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才迫不及待地来了。 案上有一只小小的蜡烛, 照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呼吸有些沉, 似乎是累极了,眉头锁的紧紧的。 顾连章在她身边坐下, 轻轻用手抚开她的眉尖, 这个女人,她勾引着他来,他来了她却睡了。 顾连章吹熄了蜡烛,悄悄在她身边躺下,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让她好好睡吧,明天是他亲手为她创造的大日子,她需要精神饱满地迎接那一刻,将来他们还要一起看着天下在手中翻覆。 四更不到, 阮宁就被秀心唤醒, 枕边没有人, 但是她知道顾连章来过, 帐中还残存着他的气息, 身上还有留着他的温度,这让她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不用慌,有他在,什么都能解决。 一层一层穿好皇后礼服,带上发冠和无数花树钗钿,阮宁觉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她在两个内命妇的陪侍下一一到各处祭拜,最后进入坤宁宫正殿,等待册封使的到来。 百官大朝的奉节殿中,顾连章双手捧起皇后的册书和宝玺,一步步走下金阶,鼓乐在前面引导,队伍浩浩荡荡去向坤宁宫。 很快,他看见了坤宁宫朱红的大门,门前放着一张黑漆长桌,顾连章将册书宝玺放在桌上,高声说道:“臣顾连章,秉承制命授予皇后册书、宝玺。” 很快有女官出迎,跪着接过册书宝玺,恭敬送入内堂。 顾连章凝望着宫门之内,从今之后,她便是他的皇后。 阮宁终于出现在中庭,她戴着九龙四凤冠,穿着颜色厚重的袆衣,整个人端庄肃穆,让他觉得有一些陌生,然而很快,她从下垂珠串的间隙里向着他微微一笑,眼中媚意点点,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女人。 顾连章的目光再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阮宁也看着他,心底最后的一点不安消失了,她伸出双手,稳稳地从内使监令手中接过了册书和宝玺。从今之后,她就是这座后宫的女主人,虽然名义上的男主人很快就会死掉,但她还有顾连章。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皇帝始终不曾清醒,所以封后的仪式大幅度的简化,册封后的谢恩阮宁只是象征性地在皇帝龙床前三叩九拜,之后便回到坤宁宫接受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的朝拜。 魏恕和秦织双双来拜的时候,阮宁觉得他下颌上的骨头都被咬出轮廓来了,显然气愤到了极点。 魏恕不肯叫她母亲,只称呼皇后,阮宁存心羞辱他,带着笑问道:“皇儿,怎么不叫母亲呢?” 魏恕忍无可忍,怒冲冲说道:“孤自有母亲!” 秦织拉了他一把,微笑着对阮宁说:“太子殿下忧心父皇的病,难免心情不佳,请母亲见谅。” 晋王和王妃来拜时的情形也十分尴尬,更好笑的是储秀宫派人说德妃得了重病不能下床,根本没来拜见。 魏恕铁青着脸,恨恨地说:“早知如此,孤便也不来!” 唯有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公主还显得亲热些,当魏婴走上前去跪拜时,阮宁亲手扶起他,笑微微地说:“好可怜见的孩子,以后你就养在我这里吧。” 在场的人互相交换着目光,无数嗅觉灵敏的人暗自在心里说,怕是要出大事了。 有了皇后,今天的侍疾自然也是皇后主持,顾连章低声嘱咐道说:“不要碰乾清宫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吃喝等物,那边不干净。” 阮宁有些诧异,既然知道有鬼,为什么他不出手干预?然而转念一想,既然他这么说,肯定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后捣鬼,应该已经有了安排,她安心听他的就是了。 她点点头,低声说:“我都晓得的。” “先让张敬跟你过去,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过去找你。”顾连章又说。 照顾一个半死的病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更何况阮宁昨夜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今天又从早忙到现在,她强打精神指挥宫人们给皇帝喂药清洗完,立刻坐在龙床边的大交椅上开始打盹儿,正在半梦半醒之时,突然听见张敬高声说道:“太子殿下请止步,容小的向皇后通禀。” 又来了,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还折腾什么? 魏恕很快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没法公然跟他动手的张敬。魏恕快步走到阮宁面前负手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睡眼惺忪的她,冷冷地说道:“你跟了那个阉人,为的就是换这个位置?” 阮宁刚想回答,忽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理他,于是她只瞟了张敬一眼,便又恹恹地垂下眼帘,继续打盹。 张敬会意,立刻带着几个太监挡在魏恕身前,恭敬地劝道:“殿下,皇后凤体不适需要休息,请殿下回宫去吧。” 魏恕一脚踢向张敬,怒道:“闪开!” 张敬没有躲,受了这一脚,然而魏恕也没能够再向前一步,他心里憋屈愤怒到了极点,谁能想到几天前还任由他上下其手的玉妃转眼就敢这么冷遇他,而且只因为她投靠了一个太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恕在极度愤怒中忽地冷笑起来,尖刻地说:“你爬到这个位置上又能如何?这一辈子,你只好跟这个低贱的太监吃对食,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阮宁依旧闭着眼睛没搭理他,她早看明白了,魏恕除了嘴上骂几句之外根本拿她没法子——主要是他拿顾连章没法子,顾连章比他这个徒有其表的太子强大了太多。 魏恕一出门就看见了脸色如古井一般的顾连章,他莫名地有些心虚,刚刚那些话他敢对别人说,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也不知道顾连章有没有听见,于是干笑了一下,忙忙地走了。 顾连章全都听见了。他既然已经做了太监,早听多了类似的辱骂,如果在以往他并不在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紧张。 魏婴跟着他一起来的,他觉察到顾连章心绪不宁,于是很乖觉地对阮宁说:“母后连日来辛苦了,后半夜让儿子守着吧,您回去歇息一会儿。” 阮宁没有推辞,她确实累坏了。她向着顾连章伸出了手,顾连章扶着她起身,沉声向张敬吩咐道:“照顾好五皇子。” 坤宁宫对于阮宁来说很陌生,她搭着顾连章的手,跟着他穿过重重沉重的大门,来到皇后寝室,宫女们服侍她去掉簪环首饰的时候,顾连章一直垂手在旁边侍立,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魏恕的话,他是个阉人,不是真正的男人,他这辈子都没法让她享受正常的男欢女爱。 “顾督主,”他突然听见她唤他,“本宫初初迁到此处,诸事都不熟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你今晚不要走,暂且在偏殿留宿一晚,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二。” “是。”顾连章答应着,抬头去看她时,却见她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晚上过来”。 顾连章心中一荡,无端的却更压抑了。 漏下三更,顾连章无声无息地走进了阮宁的寝间。上夜的人全都被打发走了,屋里灭了烛,一重重帘幕纹丝不动,她在等他。 他沉默地走过宽大的内堂,穿过槅扇来到她的床前,她突然从纱帐后钻出来,搂着他的脖子一起倒在了床上。 “督主,你来的好晚,等得我都困了。”阮宁轻轻对着他的耳朵里吹气,跟着又使劲咬了一下,“都跟你说了过来的,怎么这么磨蹭?” 顾连章没有说话,任由她像只调皮的猫,又抓又咬。 阮宁有些疑惑,他从来没像今晚这么沉默过,怎么了?她翻个身,纤手按住他的胸膛,无辜的大眼睛瞪着,带着见几分傻气看他:“你怎么了?” 顾连章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跟着我,你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阮宁有些奇怪,“我想要的你都给了我,而且比你当初答应我的还好。” 顾连章心中有些苦涩,果然还是交易,只是她很守信,也很尽责。他低声说道:“皇后不过是个虚名,除了这个虚名之外你什么也得不到。” 得不到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无法像其他女人那样生儿育女。 “我得到了你呀。”阮宁低笑一声,这个死太监可真是个宝贝,见神杀神见鬼杀鬼,有他在身后,谁也别想强迫她,更妙的是,一点点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人为她颠倒,实在是个有趣的过程。 她带着几分逗弄的心思按到他,将他的双臂高举过头顶,又想用手攥住,只是她的手太小,捏不住他健壮的手臂,于是便装模作样地压着他,用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带。小麦色的皮肤露出来,紧实清冷,阮宁低笑着俯下身去亲了一下,又玩笑似地试了试触感,勾起唇笑道:“皮肤很不错嘛,很适合写字。” 顾连章像看一个跳闹的小孩一样任由她扯掉他的衣带在他胳膊上捆了几圈,她特意打了一个死结,以为万无一失,顿时得意洋洋。她坐在他腰上,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衣带,扯掉了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曼妙的曲线在衣襟遮掩下若隐若现,顾连章努力在黑暗中想要看的更多,不堤防她却扭转了身子,用自己的衣带结结实实地捆住了他的双腿。 顾连章抬眉,她要做什么? 阮宁探手从床头的小抽屉里取了一支笔,一盒胭脂,黑暗中,她笑嘻嘻地冲他举起笔尖,低声说道:“顾督主,现在该我了。” 细细的笔尖蘸了胭脂,又软又凉地在他胸前游走,点起一处处火焰。顾连章看不见她到底写了什么,只是从笔划里猜出她写的是一个“蠢”字。 这个女人! 一点笑意从唇边扩散到脸上,顾连章轻快地说:“这个字比较适合你。” “可是现在写在你身上。”阮宁反唇相讥,跟着又从抽屉里摸出一盒针,取了一根捏在手里,“马上还会刺在你身上。” 银针刺进皮肤时顾连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毕竟他没怎么舍得对她动手。 “我要刺第二针了。”她笑得更开心,跟着又刺了下来。 顾连章微一用力,手上的衣带已经断成几截,他一把捏住她的手,夺过银针掷向床外,低声说道:“你可真狠心。” “你也刺过我呀,我得报复回来。”她早料到困不住他,反正她字也写了,针也刺了,总是找补回来了一些。 她顺手把笔和胭脂也扔到了床外,笑闹着,试图让他疼。 顾连章低低地叫了一声。 阮宁听见了,这男人年纪不小,叫声却很风情。她按住他的嘴唇,低低笑着诱惑他:“顾督主,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顾连章翻身,无数热吻骤雨般地落下。 阮宁惊叫一声,又很快被他捂住了嘴巴,羞耻心掺杂在愉悦之中,感官的触动分外清晰。她被他的唇舌牵引着,放纵着,直到在极度的空虚中突然充实,眼前一片白光,她咬着下唇晕了过去。 许久,顾连章叹了口气。 对她,他只能这样了。他躺在她身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从前,想着现在,又想着以后,却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他是太监,也许有一天她会后悔的吧? 顾连章太起身看着她,她累坏了,睡得很熟,他慢慢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给她穿好了衣服,又盖上丝被,最后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这才悄悄离去。 在门口处他无声地回头,室内一片漆黑,他却能准确地找到她的所在。顾连章闭了闭眼睛,他输了,然而能得到她,便也算不得输。 阮宁一早醒来时习惯性地去看枕边,那里空无一人,他又走了。 眼前忽然闪过昨夜的荒唐,她捂住滚烫的脸颊,瞬间软成了一团。这个死太监,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不知羞耻。 这天又是繁忙的一天,后宫妃嫔一大早便来朝见,之后是各宫女官,再然后是外命妇。穿着厚重整齐的皇后礼服被一波又一波的女人拜了足足一上午,阮宁恨不得雕个木偶裹进衣服里代替自己,好容易盼到午膳的时候,乾清宫那边却传来消息,皇帝的病情突然加重,在昏迷状态下吐了血。 阮宁不得不放下午饭立刻赶去,皇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糟糕。也许是这些天的药补合适,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灰,嘴唇是诡异的青紫色,刚吐出来的血乌糟糟的粘在稀疏的胡子上,又顺着下巴粘在了衣服被褥上,看起来好不凄凉。 “给陛下清理一下。”阮宁皱着眉头吩咐道。 太医们全部守在床前,胡子最长的一个战战兢兢地在给皇帝诊脉,许久才说:“再换个方子吧。” 几个太医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又拟出了一个方子,按方煎药灌下去,皇帝倒是不再吐血了,但脸色灰败,眼见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第二天时,药汁再也无法灌进去,皇帝彻底停了饮食。 “殿下要早做防备,东宫卫队和禁军那里都要准备起来。”秦织急急地说,“一旦父皇大行,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孤是太子,天下本就该由孤来承继,你动用军队做什么?”魏恕狐疑地看着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孤早说过不要你插手,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天下大事?” “殿下,先前只有晋王能妨碍您,但是现在,五皇子养在了皇后膝下,身份不同,妾担心会生出新的变数。”秦织耐心解释道,“不得不防,军队是最牢靠的。” “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他们能做什么?”魏恕阴沉地说道,“孤才是真正的帝王。” 秦织觉得现在越发不容易与他沟通了,阮宁封后似乎磨光了他全部的理智,现在的魏恕暴躁易怒,一心一意只想着登基,但要命的是,他根本不肯正视现在的情形究竟有多么复杂。 再跟他多说也无益,秦织知道他的印信放在哪里,决定直接用印信来调动兵马,以防万一。至于那个刚刚晋封的皇后,秦织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等不及缓慢的药性,直接动手或者也可以试试。 阮宁在衣袖的遮掩下打着呵欠,昨夜所有人都在乾清宫守夜,她身在后位更是不能幸免,只能做足样子结结实实待了一夜,现在她困得头晕眼花,偏偏做了皇后规矩也比先前繁琐了太多,比如昼寝这一条,做玉妃时想睡就睡了,做皇后就严格规定了可以睡的时辰和睡的地点,有嬷嬷跟着,她没法子公然倒下。 看起来不管什么位置都有自己的不痛快,顾连章呢?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他在那个位置上开心不开心? 一个宫女端着一碗燕窝在殿下说:“皇后娘娘,御膳房送来了血燕。” 秀心抬手让人进来,阮宁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这个宫女很是眼生,并不是平常伺候她的人,就在此时,久违的警报声突然拉响了,标准女声急急地说:“宿主,有刺客!” ※※※※※※※※※※※※※※※※※※※※ 过年啦过年啦,祝宝贝们多收大红包,大吃大喝不长肉,哈哈~ 92 刺客?除了这个脸生的送燕窝的宫女也没有别人,肯定是她! 阮宁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躲在边上, 大声说道:“来人啊, 拦下这个刺客!” 秀心有些愕然, 连连追问:“刺客是谁?” 端燕窝的宫女丝毫没有慌乱, 仍旧稳稳地端着杯盏向阮宁走来, 口中说着:“娘娘, 燕窝来了。” 秀心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抓着阮宁问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传太医?” 阮宁被她拉住了没法躲, 情急之下把她向着那个宫女怀里一推,大声朝殿外喊道:“快来人……” 话音未落, 宫女已经把一盏燕窝朝她脸上砸过来, 阮宁闪开了,秀心哎呦一声摔在地上,飞起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脸,顿时鲜血直流。 变故来的太快,周围侍候的宫女太监此时才反应过来上来阻拦,那个行刺的宫女伸手却也不错,只三两下就踢开了身边阻拦的人,跟着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朝着阮宁扑了过去。 秀心挣扎着抱住阮宁, 大声说:“不要伤了娘娘!” 可惜她倒在地上, 这一抱非但没能挡住刺客, 反而让阮宁没法逃开, 眼看匕首的寒光就要刺中面门,阮宁心惊肉跳,就在此时,一道深紫的身影箭一般冲进来,却是顾连章,就见他五指张开,轻松地抓住了刺客,手腕一翻一拧,已经卸下匕首掷在一边,那刺客看清楚是他,已经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得手,于是恶狠狠地一咬牙,顾连章立刻卸掉了她的下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道黑血从刺客嘴角流出,想必是牙齿里藏有见血封喉的毒药,立时死去。 顾连章一脚踢开她,对着跟进来的张敬说:“查!” 他上前扶住阮宁,迅速打量一番,她虽然慌乱却没有伤痕,但他还是不敢放心,又问:“有没有伤到?” 他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原本应该把坤宁宫内外的人都换一遍的,但因为连日里忙乱,而且近身伺候的又都是翊坤宫的老人,所以想着暂缓几日,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只不过他平时对阮宁的起居饮食十分在意,刚刚门外值守的小太监觉得这道莫名其妙送来的燕窝十分奇怪,赶着去告诉了他,他这才及时赶来。 阮宁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心有余悸:“我没事,但是,谁会想杀我?难道又是德……” “不是她。”顾连章说道,“先查查再说。” 德妃的能耐就那么大,而且他已经私下里把德妃软禁了,储秀宫全部换上了他的人,这两天连晋王都没法见到德妃,她根本不可能再掀起任何波澜。 剩下的不是太子就是晋王。顾连章默默地推算着,这两个人的势力他都有数,也都安排了人盯着,不至于弄到刺客进了屋他才得了消息,除非他们还有躲在暗中的势力,或者还有其他想害她的人。 “今天我留下守着,有我在,绝不会再有事。”顾连章安慰地在她手背上极快地抚了一下,随即移开了,“别怕。” 阮宁松了一口气,有他在,肯定不会再出事。 魏婴闻讯赶来时,坤宁宫内外的人手已经全部换了一遍,刺客的身份仍旧没查出来,她并不是在册登记的宫女,那盏燕窝确实是御膳房做的,但做燕窝的厨子也已经死了。 顾连章大发雷霆,原本以为铁桶似的后宫,竟然还能出这种纰漏,整个东厂的人都战战兢兢,领了命令限三日之内找到幕后主使。 “是你做的?”东宫之中,魏恕拦住了秦织。 秦织疑惑地问:“什么我做的?” “行刺阮宁,是不是你做的?”魏恕盯着她,前几天她说要杀阮宁,转眼就出了这事,他不能不怀疑她。 “殿下想到哪里去了?”秦织抿嘴一笑,“妾就算想动手,可也得有这个能力呢,妾又不比殿下雄才伟略。” 魏恕将信将疑,他的确有点不相信这个妻子能独力安排这种事,在顾连章眼皮子底下杀他的禁脔。然而他想不通,除了她还能有谁?他审视着她,慢慢说道:“你最好没有动她,否则孤也饶不了你。” 秦织垂下眼帘,将眼中的不屑掩去,轻轻点头道:“妾晓得的,断不会违拗殿下的意思。” 夫妻俩正说着话,太监在门外急急禀奏道:“殿下不好了,陛下又吐血了!” 魏恕不由自主瞟了秦织一眼,秦织向他点点头,轻声道:“若是父皇有什么不测,殿下头一件事就是要揭破晋王母子的恶行。” 顾连章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被晋王拦住了,他急切地说:“顾督主,如果父皇有什么不测,小王准备将他的遗旨公之于众,顾督主,能不能放我母妃出来?” 当时在场听见皇帝说要立他为太子的只有德妃,即便有母子的嫌疑,但也是唯一的人证,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张敬,你去储秀宫候着,若是乾清宫有消息,即刻送德妃过去作证。”顾连章淡淡说道。 “谢顾督主!”晋王抬眼看向不远处逶迤往乾清宫去的人群,那是先前的玉妃,如今的皇后,她带着五皇子魏婴正要赶去探视。 “当时听见陛下旨意的还有书房外伺候的太监刘义,若是有必要,我会让他出来作证。”顾连章顺着晋王的目光看向阮宁的背影,心中冷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以晋王的能力,即便人证物证俱在,恐怕也翻不了天。不过,让他试试吧,好歹造造势,杀杀魏恕的气焰也好。 晋王喜出望外,激动地拱了拱手,连声说:“小王将来必定重谢顾督主!” “不必放在心上。”顾连章淡淡地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很快追上了阮宁,在她身后半步处紧紧守护。 晋王心中翻腾的厉害,皇帝看来是熬不过去了,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老天有眼让他得偿所愿,无论是阮宁,还是顾连章藏起来的女人,到时候都将是他的玩物。 “走,去乾清宫!”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满脑子纷乱的思绪,看着阮宁的背影也往那边走去。 乾清宫中,皇帝靠在掌事太监身上,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大片紫黑色的污血从口中流出,迅速湿透了太监的深紫衣服。 太医们束手无策,医正向着刚进来的阮宁连连叩头:“皇后千岁,臣等无能,回天乏术,请千岁恕罪!” “你们尽力救治。”阮宁吩咐道。 太医们又商量了一会儿,医正颤抖着取出了银针尝试刺穴,但皇帝还是不住吐血,眼看着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医正,这血的颜色不对。”魏恕铁青着脸走近了,手指蘸了一点刚刚吐出的血送在医正的鼻子跟前,“即便是重病之人,也很少有吐紫黑色血的,给孤查查父皇是不是中毒。” 几个太医顿时出了一脑门黄豆大的汗珠。皇帝是中毒?简直匪夷所思,如果坐实了,这种皇室丑事被他们知道,这脑袋还能保住吗? 医正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殿下,陛下病重,体内或有淤血湿毒,所以血的颜色有些异常。” “哼,你敢下断言吗?”魏恕盯着他,“给我查!” “殿下,妾请了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医正一起会诊。”秦织及时出现,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殿下不必着急,肯定能查个清楚。” 就在此时,掌事太监惊呼了一声,叫道:“陛下,陛下!” 魏恕抢在最前面,头一个把手指伸在皇帝鼻子底下试了试,丝毫没有呼吸,他心中一喜,脸上却越发沉痛,大声说:“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父皇!”晋王一头抢了过来,扑在皇帝身上大哭起来,“父皇你不能走,你的遗愿还没能大白天下,儿子还等着你给儿子主持公道呢,父皇,父皇你不能走!” 一片混乱中,秦织也凑近来在皇帝鼻子下面探了探,冷声说道:“殿下,父皇还有呼吸。” 医正终于挤了进来,他在皇帝鼻子底下摸了半天,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还在。” 阮宁低着头,暗自为皇帝感叹。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但好像没有谁真心盼着他活过来,每个人都在等着他死,同时盘算着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天家父子无非如此,她一阵心寒,忍不住向顾连章身边靠近些,从宽大的袍袖下勾住了他的手指。 顾连章正全神贯注观察着屋里的动静,突然被她抓住,不觉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头看她,以目相询,她无声地叹口气,将他又握紧了几分,顾连章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大手裹住她的小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别怕。 那边几个太医已经围着皇帝开始查验,又是诊脉又是查看吐出的污血,还用银针在吐出的秽物里翻来覆去的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 晋王在衣袖里握着拳头站在边上,忐忑不安地往殿外看,德妃还没来,那个作证的小太监刘义也没来,他紧张地看向顾连章,却忽然发现他低头看着阮宁,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存。 如拨云见日,晋王突然明白了,顾连章私藏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惦记了多时的阮宁。 这个该死的阉人,竟然被他捷足先登! 晋王木然地半张了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他听见秦织冷冷地问:“晋王,刚刚你说什么父皇的遗愿,是什么意思?” 晋王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父皇的遗愿,父皇他最喜欢我,父皇说过要立我为太子!” 刚刚进殿的宗人令和一干皇族成员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魏恕崩紧了面皮,冷哼一声,问道:“晋王莫非是失心疯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乱说!” “父皇的心意就是如此,如果违背他的心意那才是大逆不道。”晋王把心一横,自顾说了下去,“十七天之前,丙辰日清晨,我到御书房和父皇说话,父皇他说,太子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根本不能担起国家大任,父皇他说,要废掉魏恕,改立我为太子。”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许久,才能听见皇帝浑浊沉重的呼吸声。 魏恕第一个开口,他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恼怒之色,还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二弟,父皇病势沉重,你却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是何居心?” “我说的没有一字虚言。”晋王咬牙说道,“当时我母妃也在,她可以作证。” “对,我听见了,陛下亲口说的要立晋王为太子!”德妃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来,老远就大声说道。 “你们是母子,德妃为了帮你也不会吝惜说谎。”魏恕淡淡说道。 “还有,还有,”晋王迟疑着看向了顾连章,顾连章微微点头,晋王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忙说道,“当时有小太监刘义在门外,他也听见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刘义来。”顾连章说道。 刘义很快来了,他跪在地上口齿清楚地说道:“小的当时在门外伺候,模糊听见说什么立太子,又听见陛下叫着晋王殿下的名字说‘这些儿子里朕最中意你’,又听见晋王殿下谢恩,别的就没听见了。” 晋王有些失望,他为什么不能说全部听见了?这样模棱两可,只怕算不得铁证。 果然魏恕道:“那就是说你根本没听见父皇说改立太子?” 刘义谨慎地回答道:“凡是小的听见的,都已经照实说了。” 魏恕冷笑一声,看着晋王问道:“二弟还能不能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刘义听见的话怎么解释都成。” 德妃叫道:“这还不够吗?陛下都说了最喜欢晋王,皇位不穿给他,难道传给别的他不喜欢的儿子?”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都是立嫡立长,敢问二弟,你是占了嫡,还是占了长?”魏恕冷冷说道。 晋王哑口无言,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陛下确实说过要立我为太子。” 他看向宗人令,央求似地叫道:“叔祖,您老人家说句话呀!” 宗人令没吭声,即便皇帝醒过来,要想改立太子也不容易,立嫡立长都轮不到晋王,到时候肯定引得一干官员唇枪舌战——更何况皇帝眼看是醒不过来了,这事肯定成不了。 殿内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谁也不肯头一个说话,就在此时,原任医正苍老的声音惊诧地说:“陛下竟然真是中毒!” “什么?”魏恕头一个叫了起来,“你说什么,父皇是中毒?” “不错。”原任医正双膝跪下,一脸肃然,“陛下的呕吐物结成团,从颜色气味来看,应当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只是下毒的分量非常轻,一天只有一点点,所以诸位同僚都没发现,症状也不明显。” “查,到底是谁做的!”魏恕咬牙切齿,“孤定要将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皇帝近些日子用过的东西全部被拿来检查,这些天吃过的药渣全都留着,此时也被拿来细细翻开查找,一干皇族子弟在边上候着,表情各异,都知道今天之事只怕不能善了了。 阮宁坐在寝殿外的交椅上,顾连章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她,以示安慰。阮宁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猜到他应该早有计较,这才安下心来。 一个时辰后,医正举起一只勺子大声说:“找到了,这把勺子有毒!” 那是一把样子精致的银勺,镂刻着花纹,小巧可爱。 掌事太监惊讶地说:“这是德妃娘娘用来喂药的勺子。” 德妃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你们栽赃陷害!” 那是她从储秀宫带去给皇帝喂药的银勺,怎么可能有毒?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盼着皇帝好的人了。 晋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德妃的东西,连忙说道:“那是把银勺,怎么会有毒?银子本来就是试毒的。” “这不是银勺,这是锡镀银,银的分量极少,而且断肠草之毒银子并不能试出来。”医正说道,“以臣愚见,这把勺子应该在断肠草汁中浸泡了许多日子,所以勺子本身也含了毒,用这把勺子喂药,与服毒无异。” 几个太医互相商量了一下,再次检查了勺子,肯定地说:“确实如此,勺子有毒。” “不可能,我没干过,你们陷害我!”德妃狂乱地叫着,恶狠狠地瞪着太子,“肯定是你!早晨陛下说要改立太子,下午就病倒了,他一向健壮,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你,你怕当不了太子,你给陛下下了毒!” “陛下!”一直守在床边的秦织低呼一声,“陛下不好了!” ※※※※※※※※※※※※※※※※※※※※ 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哈哈,爱你们~ 感谢庄鸠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04 10:03:16 感谢何处无逗逼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9-02-04 12:42:29 感谢星仪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读者“庄鸠”,灌溉营养液 +5 2019-02-04 10:03:16 感谢读者“紫陌”,灌溉营养液 +1 2019-02-03 18:26:40 感谢读者“紫陌”,灌溉营养液 +1 2019-02-03 09:07:54 感谢读者“我心愉悦”,灌溉营养液 +67 2019-02-01 19:54:21 感谢读者“yer”,灌溉营养液 +30 2019-02-01 13:53:33 93 皇帝在入夜时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再也不用理会身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紫禁城迅速变成一片白汪汪的海洋, 孝服是从皇帝病重时就准备下的, 这会儿所有近亲都换上了粗麻布的衣服, 跪在灵前大哭。阮宁跪在最前面哭, 她有些慌, 因为不知道下面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此时, 顾连章膝行着凑近了, 低声说:“待会儿太子跟晋王吵闹起来时你就装晕。” 这两个人为着下毒的事争吵得不可开交, 但因为皇帝的死又突然被打断,此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都在嚎啕大哭, 但是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阮宁看了眼顾连章,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看起来对这事已经胸有成竹,于是她也放下心来,只管低着头挤眼泪。 烧过一道纸后,魏恕果然发话了:“父皇,您去得不明不白,儿子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让您老人家瞑目!” 晋王沉不住气, 立刻哭喊着说:“父皇, 您老人家睁开眼睛看看啊, 您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人要往死里弄您最心爱的儿子啊!父皇啊父皇, 您尸骨未寒,这些人就不把您的话当回事了,您说过立儿子为太子,可这些脏心烂肺的人都不承认了!” 德妃要哭闹着要往棺材上撞,撒泼一样喊着:“陛下啊,您前脚刚走,后脚连您心爱的儿子都保不住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跟着您一起去了吧!” “背后暗算父皇的罪人,你是以死给父皇赔罪!”魏恕阴森森地说道。 皇帝已死,晋王背着弑父的罪名也别想再翻身,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等到举哀之时三公会推举他作为主持之人,那时候他新皇的名分就会顺利定下来,到时候,这个后宫,这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忍不住瞥了顾连章一眼,这个该死的阉人,就算你之前耀武扬威,到时候也不过是个死人,到时候那个女人还是孤的! 他跟着又看向阮宁,她在最前面跪着,只能看见半边侧脸,一身重孝的装扮让她显得越发美貌动人。一个有名无实、毫无权势的皇后,只要那个阉人倒下,她逃不出他的手心。 就在此时,他看见她直起上身,回头向着吵成一团的人怒冲冲说道:“陛下尸骨未寒,你们当着他的面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连发怒都这么动人。魏恕心里赞叹着,却突然发现她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魏恕立刻跳起来要去搀扶,顾连章抢在他前面,已经扶住了阮宁,吩咐道:“皇后悲伤过度晕倒了,快送皇后回宫歇息。” 这个该死的阉人,到这时候了还不思悔改!魏恕咬牙切齿,却被秦织拉住了,她低低地说:“先紧着要紧事。” 阮宁很快回到了坤宁宫,秀心上前服侍她休息时,顾连章蹙了眉,摆手令她退下,向阮宁说道:“不是把你宫里的人全都换了吗,怎么她还在?” “她一直跟着我,那天拦着刺客又受了伤,哭着求我不要撵她走,我就暂且留着她了。”阮宁想了想,说道,“要是你觉得不妥当就让她先去别的地方吧,别苦着她就行。” “让她走吧。”顾连章向殿外看着,“不是我选的人,我总是不放心。” 阮宁在坤宁宫休息的时候,在皇帝灵前的一番吵闹也出了结果,除了德妃那把有毒的勺子,还有储秀宫的宫女站出来指证德妃曾经让人去寻断肠草,甚至还曾经私下里说过许多怨恨皇帝的话,连动手的动机都有。 人证物证确凿,德妃弑君弑夫的事情板上钉钉,任凭她怎么大吵大闹着喊冤,还是被认定了罪名。晋王到后来也不敢说话了,虽然他心里觉得德妃不可能干出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但证据摆在面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 “德妃和晋王母子连心,德妃拿这把有毒的勺子喂药的时候晋王就在旁边看着,”魏恕不会放过那个让他这么多年如坐针毡的弟弟,“晋王也是同谋。”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晋王立刻大喊起来。 德妃脸色煞白,她已经完了,不能再让魏恕把她儿子也坑害了,她大声叫道:“晋王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孤不信,有证据吗?”魏恕看着晋王,“二弟,有没有证据证明你没参与?” “殿下,”秦织轻轻拽了下魏恕的袖子,“德妃已经认罪,罪人不适合在父皇灵前守孝,应该立刻关押起来细细审问。” 皇帝刚死,如果魏恕在这时候对晋王赶尽杀绝,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只要德妃认罪,晋王就完了,晚几天再悄悄弄死就行。 三更时分,德妃承认了所有的事,跟着畏罪自杀。 “走吧,该去看看了。”顾连章唤醒了靠着短榻打盹儿的阮宁,柔声说道。 朝中重臣和皇族中辈分高的宗亲都已经聚在灵堂前,太子太傅正在说话:“……山陵新崩,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德才兼备,应当尽快登基,主持大计。” 魏恕忍着没有露出喜色,唯一能扰乱他登基的晋王已经除掉,眼下他继承大统顺理成章。 几个大臣和宗亲连声附和,就在此时,堂中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慢着,太子弑君弑父,不可登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顾连章。 堂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刚刚出了个德妃下毒事件,转眼间怎么连太子也背上了这个罪名? 秦织心中突地一跳,在袖中握紧了天子的印信,果然顾连章不会善罢甘休,幸好她早已安排好了人手,如果情势危急,直接起兵也要拿下这个位置。 魏恕虽然心虚,然而事已至此,皇位只在一步之遥,难道还要再忍?他冷冷地说:“顾连章,孤看你是德妃一伙,想来混淆视听,替你主子报仇。” “带人证。”顾连章没有理会,向张敬说道。 一拨又一拨的人被带上来,有太医院的太医,有东宫的太监,也有东宫的僚属,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太子太傅谨慎地开口问道:“顾督主,这是何意?” “一个月前,太子命心腹出宫寻访,找到了钩吻之毒,此毒无色无味,毒性也十分特殊,服下后不会有剧烈的症状,但会让人昏迷不醒,症状如同突发急病,再拖上三四十天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顾连章平静地说道,“太医,你来说说陛下的症状。” “陛下的龙体指甲发灰,眼珠里能看到隐约的黄线,虽然气息全无,但是身体迟迟没有发硬,这些都是中钩吻之毒的症状。”太医战战兢兢地说。 “父皇大行不过几个时辰,龙体怎么会变硬?”魏恕放下心来,这些症状都太细微难以分辨,顾连章不可能用这些证据扳倒他,“其他那些症状也都是无稽之谈,顾连章,你与德妃合起伙来欺君罔上,血口喷人,孤决不饶你!” “你们几个给诸位大人说说太子殿下做了什么。”顾连章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人。 东宫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了口,丙辰日那天发生的事渐渐被拼凑了出来:太子安插在乾清宫的眼线传来了一个密信,太子得知后立刻前去御书房陪侍皇帝,服侍着皇帝喝了一盏茶,当天下午皇帝就陷入了昏迷。 至于这个密信是什么,先前晋王事发时在场的人都知道,应该就是皇帝要改立太子的事了。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刚刚心神不定,看来皇帝的确想改立太子,那么无论魏恕有没有下毒,这个太子之位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魏恕的一个心腹战战兢兢地掏出了一包药粉:“这个是太子殿下事后嘱咐微臣销毁掉的,微臣怕太子殿下杀人灭口,所以一直留着作证据。” 太医接过后检查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正是钩吻之毒。” “顾连章,你勾结这些叛臣诬陷孤,究竟意欲何为?”魏恕冷笑,“用这些不找边际的谎言就能掩饰你的狼子野心了吗?孤看你分明就是想一手遮天,把持朝廷!” “太子,陛下是否中了钩吻之毒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可以证明,”顾连章淡淡地说,“身中钩吻之毒的人,头发被火点燃后会发出绿色火焰,灰烬也不会成粉,而是成团。要想一辩真伪,采一束陛下的头发点燃即可。” 竟然有这个说法?魏恕顿时忐忑起来,他从来没听说过,他只是从一本无意得来的古医书中知道了这个毒,又刚好找到了这个毒,那本医书上并没有说过有这么明显的症状。 秦织突然开口了:“父皇乃万金之躯,他的头发何等金贵,怎可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剪他的头发?” “对,身体发肤不可轻毁!”魏恕立即附和,“谁敢动父皇的头发一律按欺君之罪诛族!” 顾连章准备直接动手,却被阮宁拦住了,她向他微微摇头,说道:“本宫与陛下乃是夫妻,夫妻本应该同心结发,本宫现在就要取陛下一绺头发来行结发之礼。” 她拿起案上的烛剪,快步走到皇帝身边,忍着恐惧咔嚓剪下一绺头发,跟着又剪了自己的,很快打了一个结。结发之后,她抽出皇帝几根花白的头发送到烛火前,朗声说道:“身为陛下的未亡人,本宫愿意查清陛下的死因,即便因此犯下不敬之罪,若有天谴,也都由本宫承受!” 绿色的火焰冒出来,落下的灰烬在白麻布帷幔上聚成一团,宗人令低呼一声,叫道:“果然是钩吻之毒!” ※※※※※※※※※※※※※※※※※※※※ 今天开始正常更新哈~ 94 一天之内变故迭出,皇帝竟是被谋害而死, 两名皇子是最大的嫌疑人, 再继续揭下去还会揭破什么惊天的内幕? 宗亲和重臣谁也不敢说话, 魏恕还在大声争吵分辩, 秦织忽地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宫女连忙扶起她, 她扯着魏恕的袍角, 断断续续地说:“殿下, 妾好像犯了心疾, 殿下送妾回去服药吧!” “送太子和太子妃回东宫。”顾连章向堂外的东厂下属说道。 魏恕和秦织很快回到东宫,随后赶来的禁卫军团团将东宫围住, 以防止他们逃跑, 秦织掩上门,面色肃然:“殿下,即刻发出信号,起兵举事!” “什么?”魏恕意外极了,“起什么兵,举什么事?” “昨日我已经安排好了,东宫亲兵一千人,还有听从殿下号令的两千禁军都已经枕戈待发,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 随时可以杀进来, 除掉所有反对殿下登基的人。”秦织沉声说道, “殿下, 如今事情危急,成败就在此一举,请殿下发令吧!” 魏恕老半天没合上嘴。他是很想当皇帝,但是,起兵举事来登上皇位,这个方式他却从来没想过。在他看来自己是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怎么能用武力?一旦起兵就会留下话柄,将来的名声怎么办? 他焦躁地吼道:“早说了不让你插手,你又闹什么?谁让你串联的?你是怎么调动了军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织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她从袖中取出魏恕的印信,淡淡地说:“我拿到了太子印玺,用这个调动军士。殿下,顾连章老谋深算,他串通了皇后,利用你除掉晋王,然后再除掉你,接下来恐怕要扶五皇子登基做他的傀儡。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要是拿不定主意,那么我来替你决断吧。” 魏恕今日出其不意地在顾连章手底下栽了个大跟头,本来就十分气恼,又见连她也不听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你是想造反哪,谁许你动孤的印信?顾连章算个什么东西?等明日早朝孤的人就会弹劾他,他难逃孤的手掌心!” 秦织抓住了他的手,语气十分平静:“殿下,只怕等不到明日早朝,你的罪行就会被公之于众,你就要去跟德妃做伴了。” 魏恕挣了几下才把手抽出来,诧异到说不出话来,原来太子妃平时的温柔和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原来她竟然能轻轻松松捉住他的手。他强撑着说:“孤是太子,谁敢动孤?” 秦织冷笑一声:“太子?等斗倒了顾连章,殿下才说自己是太子也不迟,眼下殿下还是听我的安排比较明智。” 她推开窗户探头看了一眼,窗外每隔几步就站着眼生的禁卫军,常用的东宫下人也都被换掉了,要想传递消息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魏恕喃喃地说:“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大胆狂妄?孤是太子,孤都安排好了,那个阉人斗不过孤,你做什么起兵?你这是要毁了孤啊!” 秦织没有理他,这个废物到这时候居然还认不清形势,顾连章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证物证都找齐了突然送上,他竟然一无所知,谁强谁弱一目了然,难道还等着被顾连章赶尽杀绝? 她有些遗憾,那么强悍的男人,如果能站在自己一边就好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保住皇位,她可以慢慢将他收为己用。 关键是先把消息传出去。 秦织忽地扯下床帐帷幔,把妆台上一瓶玫瑰油洒上去,跟着把燃烧的蜡烛扔了上去,都是极轻薄的织物,瞬间就被点燃,蹿起了一人高的火焰。 魏恕哎呦一声,连忙往外躲,怒吼道:“你疯了?想谋害孤不成?” “我跟起兵的将军们说过,要他们时刻注意东宫的动静,一旦有什么异常就立刻起事。”秦织一把拽住他,“殿下现在不能出去,火势太小,他们未必能看到,再等一会儿,等火势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们再走,消息肯定能传出去。” “你疯了,再等一会儿咱们两个就要烧死在里面了!”魏恕被熊熊火光吓破了胆,拼命想挣脱她逃出去,“你这个疯妇,你想清楚了没有,一旦起兵,孤和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殿下当初下毒之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秦织死死抓住他,看着越烧越高的火焰,“只能拼出个你死我活。放心,我一定会当上皇后!” 半间屋都烧起来时,秦织终于打开门拖着腿软了的魏恕逃了出去,外面的禁军正在砸门砸窗想要救火,一片混乱之中,秦织正要带魏恕趁机逃开,却被东厂的人送到相邻的宫室看守起来,就在此时,喊杀声远远传来,秦织从中听出了“救太子”的呼声,脸上露出了喜色。 是东宫亲兵和投靠魏恕的禁军,总共三千人,紫禁城平时的守军也只有两三千,只要他们能顺利杀进来,这个天下还是她的。 “殿下稍安勿躁,此时宫中大乱,相信再过一会儿咱们的人就会救咱们出去。”她向魏恕说道。 皇帝灵前,阮宁义正辞严:“人证物证俱在,魏恕弑君弑父罪行确凿,众位爱卿,该当如何处置?” 堂中鸦雀无声,许久,顾连章开口说道:“魏恕罪不可赦,当即废除太子之位,交由宗人府处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宗人令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阵喧闹声,跟着张敬进来回禀道:“督主,东宫亲兵和禁卫军羽林卫、虎贲卫叛变,正在攻打重华门,妄图冲进东宫营救太子。” 阮宁万万没想到魏恕竟然还有这么一招,立刻看向顾连章,顾连章神色依旧十分平静,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他向着阮宁躬身说道:“皇后,事关紧急,应当立刻下令剿灭乱党,同时传旨公开魏恕弑君弑父的大罪,废除魏恕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好,顾督主所言甚是。”阮宁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早有安排,那就好,她只需要把剩下他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就行,“如今陛下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觉得五皇子魏婴秉性纯孝,聪明仁厚,可堪承继大统,众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顾连章低着头,唇角却浮上一丝笑意,这个女人越来越精明了,虽然事先并没有商量过,一唱一和的居然十分合拍。他朗声说道:“皇后所见极是,臣遵旨!” 魏恕一系的人都不说话,但顾连章根本不需要他们表态,他原本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这些诏书圣旨对他来说最简单不过,很快,他拟出了两道懿旨,一道是废除魏恕太子之位的,一道是立魏婴为帝的,阮宁亲手盖上了皇后宝玺,即时晓谕后宫和前朝。而新鲜出炉的小皇帝魏婴跟着发了第一道圣旨,尊皇后阮宁为太后。 在东宫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中,三道诏书迅速传遍了紫禁城,也传到了正在卖力交战的东宫亲卫和禁军耳朵里,张敬站在重华门的高墙上,朗声说道:“魏恕下毒弑君弑父,证据确凿,已经被皇后娘娘下旨废为庶人,如今五皇子即将登基为帝,你们要是晓事的就放下武器,顾督主说了,只追查首犯的责任,从犯一概不做追究,但要是执迷不悟,顾督主的手段你们都是知道的!” 羽林卫和虎贲卫的指挥使连忙抢在前面说道:“你们不要听他们的,太子才是正统,太子肯定是被冤枉的,大伙儿杀进去救太子,这就是救驾大功,封妻荫子的!” 话音未落,一只小箭直直射进羽林卫指挥使的咽喉,顾连章出现在张敬身边,郎声说道:“你们听明白了,新皇即将登基,罪人魏恕已被抓获,本督只除首恶,被裹挟从众的军士只要放下武器,一概不予追究!” 几个领头的心胆俱裂,谁不知道顾连章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他亲自出手,谁敢保证自己项上这个脑袋不掉?他们不敢硬顶,立刻钻到人群里,只管吵嚷命令手下的军士往前冲。 但是士兵们也不傻,原本打的旗号是救太子诛乱臣,如今听说魏恕是弑君弑父的罪人已经被废,连新皇帝都有了,顾连章又不追究他们的罪责,那他们还闹个什么劲儿?顿时有不少人犹豫着扔掉了武器,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叛军顿时四分五裂。 顾连章冷眼看了一会儿,眼见叛军已经不成气候,节节败退,这才转身离去。 半道上却被一名东厂千户拦住了,他急匆匆地说:“督主,宫中有密道,魏恕和太子妃逃了!” 顾连章心中一跳,还有他不知道的密道?那么阮宁? 千户还没回过神来,顾连章已经不见了,只遥遥传来他的声音:“封锁各处,缉拿魏恕和太子妃!” 顾连章转瞬之间到了灵堂,一片白茫茫中魏婴跪在最前面,唯独不见阮宁。 “皇后呢?”他急急问道。 “母后在后殿。”魏婴说道,“她身体不适,在那里歇息。” 阮宁靠着一个美人靠,在后殿的屏风后面眯着眼前打盹儿,就在此时,她听见秀心的声音:“娘娘。” “秀心?”她疑惑地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娘娘,东宫起火,重华门外又打了起来,奴婢担心您的安危,偷偷跑过来看您。”秀心说着走上来扶住了她,“您还好吗?” 阮宁觉得手腕上有一丝极轻微的疼痛,但很快消失了,她便也没有在意,正想说话时,屏风外突然又转进来一个人,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宁宁!” 竟然是好久没见的敏时。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她的手不放,急急地说:“宁宁,我带你走,眼下宫里乱成了一团,咱们一定能逃出去!” 阮宁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她无奈地摇头说道:“你自己走吧,我不走。” 宫里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顾连章护着她。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秀心的声音:“顾督主您请止步,娘娘有令,谁也不准进去。” 阮宁心里一动,秀心什么时候出去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敏时一惊,立刻拉住她往窗户前跑去,急急地说:“快走!” 阮宁顾不得太多,连忙叫道:“顾督主!” 屏风外,顾连章闻声踢开秀心冲了进来。 “敏时?”他看着窗边死死拉着阮宁的青年,冷冷地说,“你找死!” “阉贼!”敏时咬牙切齿,“我宁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玷辱她!” “敏时你放开我,我不走!”阮宁丝巾想要摆脱他。 眼前一花,顾连章如同鬼魅来到身前,阮宁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已经被他带进怀里,顾连章的长剑跟着指向敏时的咽喉,淡淡地说:“说,谁指使你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并没有那么自信,敏时曾是阮宁的心上人和未婚夫,他一度担心敏时回来捣乱,早已吩咐过各处不得放他入内,如果没有手眼通天的人暗中相助,他不可能进宫。 “阉贼,我技不如人,死又如何?”敏时看向阮宁,眼中尽是痛苦,“宁宁,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出去。” 阮宁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你想错了,我愿意留在宫里,顾督主待我很好。” 敏时脸色变了几变,苦笑道:“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救我,都是我无能,阉贼,有种你就放了她!” 顾连章从来不是能受人辱骂的脾气,手中长剑向前一送,敏时立刻血流如注,然而他的手却被阮宁拉住了。 阮宁不喜欢杀人,况且敏时罪不至死。她低声说:“饶了他吧,他应该是被人骗了。” 敏时已经被调去南直隶当差,如果没人暗中捣鬼,他不可能知道她和顾连章在一起,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回京还进了宫。 顾连章脸上阴晴不定,他有点怕,怕阮宁旧情未了。 就在此时,阮宁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放心。” “宁宁!”敏时肝肠寸断,他以为她是为了救他才这么做。 “敏时你走吧,我早就不喜欢你了。”阮宁冲他挥挥手,“我在这里很好,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走吧。” 她挽起顾连章向外走去,顾连章的剑尖上仍旧滴着血,但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阮宁轻声说:“秀心有问题,我没吩咐过她守着不让人进来,得抓住她。” 顾连章明白,刚刚的情形十分暧昧,秀心的行为是为了让他以为是她在私会旧情人,为了让他们两个反目。然而他一时想不透,谁会想看到这个结果,为的是什么? 他感觉到在整件事中他漏掉了一些线索,比如德妃的突然自杀,比如秀心的目的,或许找到秀心就能补上这一环。 只是翻遍了周遭,哪里也找不到秀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叛举被彻底平定,东宫亲卫军死伤过半,剩余的都被俘虏,羽林卫和虎贲卫士兵哗变,杀了指挥使主动投降,只是魏恕和秦织仍旧没有下落。 “秦织。”顾连章终于想到了缺失的一环,“把她之前用过的人全部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从那次提议与他联手,到昨天突然晕倒回到东宫,再到东宫失火,到处都有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妃的身影。魏恕是个瞻前顾后很难决断的人,昨夜的突然起事不像是他的手笔。 秦织是个很谨慎的人,她的心腹早已经跟着她一起不知所踪,但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下属被找到了,顾连章审问了足足一天,渐渐拼凑起了秦织的所作所为,她接手了已故皇后的人手,整个后宫都遍布着她的耳目。 “秀心到太后身边有什么目的?”顾连章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沉声追问。 “秀心?小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子妃的人。”那些被抓到的下属迷茫地摇着头。 一个老宫女战战兢兢地说:“奴婢恍惚听见太子妃身边的女官提起过太后那边有太子妃的人,却不知道是不是秀心。” “抄了秦家,男丁女眷全部关进诏狱审问,三日之内必须找到秦织!”越是未知越是可怕,顾连章本能地感觉到秦织还有后招。 顾连章快步离开,找到了阮宁,她仍旧守在灵堂前,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倦怠。 顾连章心底那丝不安越来越浓重,他顾不得周遭诧异的目光,快步走去搀住了她,柔声说:“太后?” “督主。”阮宁有点恍惚,守灵太累了,跪了这么久始终不能休息,而且只能背着人偷偷吃点冷食,太不容易了。 “陛下,太后身体不适,臣送太后回宫休息一下。”顾连章说道。 魏婴非常体贴地说道:“母后脸色不大好,今日就不必再来,安心养病吧,此处有朕在。” 阮宁扶着顾连章的手,觉得两只脚如同踩在棉花上,虚弱无力,她有点疑惑,轻声说:“也只不过跪了几个时辰,怎么会这么累?”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已经软软地滑了下来,顾连章再也顾不得别的,打横将她抱起,飞奔向了坤宁宫。 “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查出来是什么病症,阮宁也并不觉得痛苦,只是精神有些倦怠,但顾连章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把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部召进宫中,一定要确认太后凤体安康!”顾连章吩咐道。 阮宁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应该只是累了,没事的。” 顾连章不敢掉以轻心,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诡异,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下午,秦家人招供出了秦织可能的落脚点,东厂的下属即刻前去追查。入夜时,一个游医试探着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太后可能是中了蛊毒。 “我早年曾经在云贵一带游历,当地的山民中有这种毒,症状十分类似,但蛊毒非常复杂,除非是下蛊之人,否则很难分清楚究竟是哪种蛊。”游医一脸为难,“顾督主,小人无能,并不能确认太后是哪种情况。” “如何医治?”顾连章急急追问。 “小人不知道。”游医低着头不敢大声。 阮宁有点晕,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她完全不知道啊! “你仔细回忆一下,秀心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古怪?”顾连章压抑着焦虑,耐心问她。 阮宁想了很久才想起她第一个动作是抓着她的手腕,她连忙把袖子挽起来仔细查看,皮肤光洁细腻,没有任何伤痕,但当时确实有很细微的疼痛感。 “山民放蛊通常是先引诱中蛊人服食一段时间药物,免得蛊虫入体后不适应猝死,等时机成熟时以血为引将蛊虫通过皮肤引进身体,太后娘娘觉得当时手腕疼,可能就是那时候被放入了蛊虫。”游医解释说。 阮宁看向顾连章,心里着实有点郁卒,怎么是这种情形?她原本猜测可能是魏恕和顾连章兵戎相见,拿她做人质之类的,然后顾连章拼死救她,完成主线任务,可是中蛊,这要怎么救? “别怕。”顾连章已经不怎么顾忌别人的目光,紧紧抓住她的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第三天中午,秦织和魏恕在城郊被抓,并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顾连章面前。 “秀心呢?太后的蛊毒怎么解?”顾连章面无表情地问。 秦织神色淡然,说道:“秀心已经死了。阮宁中的是子母蛊,母蛊种在我身上,顾督主,你若想让阮宁好好活着,最好听我的。” 子母蛊,子蛊无数,母蛊只有一个,如果母蛊死亡,所有的子蛊都会跟着死亡。秀心是养蛊高手,母蛊被她用养着,在阮宁身边服侍时她悄悄给阮宁服食了药物,又趁着后宫大乱时在东宫暗子的帮助下找到阮宁,顺利将子蛊种在了她身上。 秦织早就筹划好了,如果起兵成功,她会立刻杀掉阮宁,但如果兵败,阮宁就是她保命的王牌。她从地道逃走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掉秀心,服食母蛊,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我本以为送敏时回来,那个蠢女人会跟你闹翻,没想到你们竟然还在一处。”秦织淡淡地说,“看来顾督主对阮宁情深义重,既然如此,顾督主最好顺从我的心意,保证我的安全。” “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受你胁迫?”顾连章不动声色,“押下去!” 军士押走秦织,魏恕大声叫了起来:“顾连章,孤是太子,看你们谁敢动孤!” “新皇今年刚满八岁,膝下无有太子。”顾连章抬手,“押下去。” 他在魏恕的咒骂声中箭一般地冲出去,找到了游医:“子母蛊,如何医治?” “如果母蛊死,所有种了子蛊的都会死。”游医擦着额上的汗,“无法可医,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顾连章追问。 “小人听山民说过,除非有人心甘情愿用自己的血肉将子蛊引出。法子是,是,用自己的血喂食子蛊,等子蛊适应之后再将手臂割破放血,诱使子蛊爬出投奔新主,但这法子难在第一必须心甘情愿,如果过程中有一丁点犹豫勉强,子蛊察觉到就会缩回去,从此再不会出来,第二,第二……”游医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连章面色铁青:“第二是什么?” “第二是,通常需要把身上所有的血都放干净才能将蛊虫引出,放血的人难免一死,而且,放血的人必须撑到蛊虫完全出来才能咽气,如果放血人中途死掉,引到一半的蛊虫多半还会缩回去。”游医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所以这个法子在山民中也只是传说,之前没人成功过。” 顾连章没有说话,心甘情愿、毫不犹豫这点,除非深爱之人,否则没法做到,而能坚持到放掉全部的血而不死,必须功力深厚。除了他,天下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秦织绝不能活着,如果接受她的要挟,这辈子头上都会悬着一把剑,让人日夜不能心安。如果他一死能换得她永远安心,也算值得了。顾连章眼神黯淡下去,敏时还念着她,就算他死了,她也有人照顾。 半碗鲜血被送到了阮宁面前,阮宁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做什么?” “为了医治你的蛊毒,必须服用内功深厚的人的血。”顾连章露出手腕给她看,“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一把。” 阮宁不敢喝,茹毛饮血什么的,书上看看就算了,她可不想以身试法。 顾连章拦阻她放在膝上,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是白白给你喝的,你每喝一碗,将来我就在你身上刺一个字。” “不要!”阮宁一口拒绝。 顾连章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笑意更深:“乖,我就刺个一字,表示你美貌天下第一。” 阮宁噗嗤一声笑了,她想起来当时她哄他说刺个一字,表示他武功天下第一。 “喝吧,乖。”顾连章轻轻固定住她的脸,硬是逼着她喝了下去。 一天几次喝着,到第三天时阮宁觉得好像心里猫抓般的焦躁,就在此时,顾连章来了。 他抱着她来到汤池,小心地把她放在椅子上,突然点了她的穴道。 “不要怕,一会儿就好了。”顾连章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道。 阮宁眼睁睁看着他脱掉半幅长衫,露出一支劲瘦的胳膊,跟着寒光一闪,他划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伤口浸在水中,以确保不会凝固,阮宁惊呼一声,急急地问:“你做什么?” “别怕,一会儿就好了。”顾连章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会儿蛊虫就出来了。” 池水很快变成了赤红色,阮宁越来越怕,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不停地叫着顾连章的名字试图阻止他,泪眼模糊中只看见顾连章的嘴唇越来越苍白,他撑起上身又吻了她一下,笑着说道:“我要点你的哑穴了,你再叫下去我怕我自己舍不得。” 阮宁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池水变成深红,越来越粘稠,她能看到顾连章眼中的亮光越来也少,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连章伸出苍白的手在她手腕皮肤的鼓起处划了一个口子,断断续续地说:“刺了一个一字,算你还我的。” 一个豆大的黑色虫子蠕动着从伤口处钻了出来,阮宁拼命想告诉他可以了,蛊虫出来了,但顾连章仍旧在割着自己的血管,让血出来的更多,蛊虫犹豫着徘徊着,足足有一刻钟功夫,这才完全离开阮宁的身体,爬向了顾连章。 蛊虫接触到鲜血的一刹那,顾连章迅速掏出一个火折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点燃了蛊虫,伴随着一股恶臭,蛊虫消失无踪。 顾连章用尽最后一口真气点开了阮宁的穴道,微微一笑:“好了,别怕。” 阮宁在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没想到顾连章竟然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让自己留在她的心里。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欢快的标准女声跳了出来,“要不要救他?” “快!”阮宁吼了一声。 张敬冲进来时,顾连章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呼吸也渐渐平复,池中仍旧是浓重的深红色,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顾连章在震惊与迷惑中吩咐道:“立刻杀掉秦织。” “宿主,眼下你怎么选?”标准女声提醒道,“走,还是留?” “留。所有的奖励都用来兑换时间吧。” 阮宁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她穿梭了几个世界奖励却少得可怜了,肯定都被她拿去兑换时间了,难道那些世界的病娇也都像顾连章一样深情决绝,让她无法抽身吗? “太后娘娘,”顾连章的手仍旧有些凉,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带伤的手腕送到了自己的唇边,“臣给你刻了个一字,不如你也给臣刻一个,两下扯平?” “扯不平,”阮宁用袖子抹着脸上残存的泪,“我要刻个蠢字。” 秦织被杀之时,魏恕同时暴毙,原来秦织也在他身上下了子蛊,以防止他日后背弃她。 魏婴顺利登基称帝,奉阮宁为太后,尊崇备至,顾连章依旧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同时兼任东厂和锦衣卫的统领,权势一时无两。 魏婴十三岁大婚后,顾连章致仕归隐,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全身而退的权宦。 太后阮宁不久后染病不起,从此开始静修,余生再未见过外人。 月光下的官道上,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缓缓行来,车厢中不时传出说笑的声音,车门突然被推开,顾连章上半身刚探出去,立刻又被一只纤纤素手拽回来,阮宁笑靥如花:“顾督主,你还欠我刺一个字,眼下月黑风高,正是大好时机,不如就在这里刺了吧!” 嗤啦一声,纱衣被从中撕开,露出结实的肌肉——“救命啊,非礼了!”顾连章低低笑着四处躲避。 “就刺个蠢字吧!”银针在手,阮宁向着最诱人的腰窝处刺了下去,“顾督主,忍着!” (《厂公与太后》全文完结) ※※※※※※※※※※※※※※※※※※※※ 一时兴起突然写完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 下个故事是女山匪和病弱公子,敬请期待哦~ 女大王的压寨相公 密林之中,秋日明澈的光线乍然暗了下来, 在无数深绿浅黄的枝叶掩映下, 四个穿皂衣的解差沉默地推着一辆小车, 车上躺着一个穿囚服的俊美男子, 只是他脸上毫无血色, 奄奄一息。 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 渐渐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深坑跟前, 头顶一声乌鸦叫, 解差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 “就是这里吧。”领头的黑脸解差抽出腰下的朴刀, 毫不留情捅向被押送的囚犯,“老鸦报丧, 老天让你在这里死。病书生, 好叫你死个明白,有人花五百两银子要我们在路上结果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冤魂去找掏钱的人,莫要缠着我们。” 病书生的眼皮无力地抬了抬,他身体本来就差,否则也不会得到病书生这个绰号,失手被官府抓到后又受到严刑拷打, 带着一身重伤被押送了一天, 哪儿还有力气反抗? “大哥, ”一个细眼睛的解差按住了刀把, 脸上浮现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先让我玩玩再说。” “我排你后面。”另一个黄脸的解差急急地说,“娘的,长得比南风馆里的小倌儿都好,老子惦记好几天了。” 黑脸解差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出息,好好的女人不要,成天想着弄屁股!” 他虽然骂着,到底还是叫上剩下的一个解差去边上蹲着吃喝酒吃肉去了,这两个兄弟一直喜欢玩小倌儿,也不是头一回对押解的犯人下手了,他早已经见惯不怪。 细眼睛兴冲冲地跑过去,伸手在病书生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说:“乖乖,忍着点儿疼,头一回都不受用,等我那兄弟再来你就习惯了。” 病书生没吭声,看起来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了。 他身材十分消瘦,细眼睛轻轻松松把他翻过来,爬上去拉扯他的裤子,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手指尖上猛地一下锐疼,指甲缝里已经被插进了一根泛着青光的银针,呼吸突然被攫住了,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在病书生身上,脸上渐渐黑紫起来。 半刻钟后,心痒难耐的黄脸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细眼睛仍旧趴在病书生身上,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黄脸汉啐了一口,立刻解着裤子跑过去,嘴里说道:“老三,你有完没完,老子等你很久了!” 他站在车边随手推了下细眼睛,哪知他竟然扑通一声掉下去不动了,黄脸汉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指尖上也是猛地一疼,跟着也一头栽倒。 许久之后,黑脸解差不耐烦地喊道:“你们完事没有?” 并没有人回答,黑脸解差用袖子擦着嘴,大步流星往车前走,很快,他看见两个兄弟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车子上的病书生合着眼,似乎也死了。 黑脸解差心下一惊,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半路截胡?他立刻抽出朴刀,又叫上剩下的一个从另一面围上来,走到近前时才发现,两个兄弟面色发黑,都已经死透了。 黑脸解差立刻看向病书生,他衣衫凌乱地躺着,眼睛闭得紧紧的,似乎也死了。究竟怎么回事?黑脸解差心惊肉跳,趴低了身子去摸病书生的鼻息,就在此时,死了的病书生忽地睁开了眼睛,飞快地向他鼻孔中弹了下指甲,一股淡黄的粉末瞬间被黑脸解差吸进肺中,下一息,他瞪大眼睛嗬嗬叫着拼命抓挠喉咙,疯了一样狂奔乱跳,一个不小心一头扎进了深坑里。 变故来得太快,剩下的解差本能地挥刀向病书生砍去,但病书生比他更快,又一根银针被射进解差眼中,解差惨叫一声捂住眼睛,黑色的血从眼眶里流出来,很快,他栽倒在几个弟兄的尸体上。 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病书生极其沉重的喘息声,许久,他努力撑起身体挪下车,从解差身上搜出干粮和烧酒吃了,又坐着歇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将解差的衣服都剥下来堆在一边,又把三具光溜溜的尸体推下了深坑。 他身体虚弱,每动作一下就要歇上一阵子,但到底也都弄完了,落叶和解差的皂衣混在一起,他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跟着从车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白色的湖纱道袍换上,把烧得正旺的衣服和自己换下的囚服一起踢下了深坑。 衣服和尸体混在一起冒着浓烟和火苗,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慢慢扶着连绵不绝的树干向密林外走去。 刚刚踏出密林,几个佃户打扮的男人一拥而上将他抓住,大声叫嚷道:“大爷,又抓到一个!” 病书生没有反抗,这些人大约也是来要他命的,只是暗藏的毒针和毒药刚刚都已用完,唯有耳朵里和发髻里还藏着两颗毒丸,但他们人太多,必须暂时隐忍示弱,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下手。 一个穿箭袖、绑扎腿、高而壮的大汉很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病书生一番,摸着下巴上的短胡子说:“这小子都快死了,我不要他!你们几个,带他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 病书生有些意外,原来并不是他的仇家。 一个瘦小的佃户笑着说道:“二爷,这书生虽然瘦弱些,生得可俊哩,要不先带回去给大姑娘瞧瞧?” 大汉又打量了一番,摇着头说:“生得是比你们都强,行吧,带回去凑个数,周六子,大爷我先带他回去,你去请个大夫到庄子上给他瞧瞧病,快着点儿,别磨蹭!” 瘦小佃户周六子答应了一声,撒腿跑了,剩下几个佃户簇拥着病书生往另一个方向走,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被绑起来的年轻男子,病书生不动声色地瞧着听着,很快明白了,这几个年轻男人和他一样,都是刚刚被大汉抓到的,只是,抓他们做什么,难不成这汉子也是个好男风的? 病书生瞟了一眼那几个年轻男人,有白有黑有高有矮,共同点是都很年轻,而且生得齐整。 这年头,单身男子出门也不安全了。病书生摸了下耳朵里的药丸,脸上露出一丝狠戾。 就在此时,一个佃户笑嘻嘻地说:“今儿这几个小子比昨儿抓的更好,大姑娘肯定能挑出一个满意的,二爷,您老这回肯定能娶上女婿!” 大汉唉声叹气:“不好说,我家丫头挑剔的很,要是今儿的还看不上,明儿咱们还得出来抓人!” 病书生的眼皮动了一下,原来是给自己女儿抢男人的,也不知是怎么个彪悍的丑女,居然需要出来抢男人? 一行人很快走进了一个大农庄,穿过几处院落,走进一个漂亮精致的跨院,佃户们都退了出去,几个男人拴成一串被大汉牵进门,他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宁丫头,出来看看爹给你抢的新女婿!” 语声未落,一个高挑个头、修眉俊眼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几分迷茫反问了一句:“给我抢,女婿?” 阮宁。 她刚刚穿过来,还没闹清楚状况。 背景资料很快传进脑海,这是个乱世小言文,男女主分别是两个山头的瓢把子,天天对打打出了感情,最后携手造反,成了开国帝后,而她穿的这个角色也叫阮宁,是女主的母亲,也是女主长大之前最著名的女山匪头子。 阮宁:…… 说好的美软娇路线呢?一不留神你给我弄了个女山匪? “丫头,瞅瞅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阮宁的父亲,高壮大汉阮士信走上前来一巴掌拍在她肩头,差点没把她打趴下,“爹爹今儿抓来的都是俊后生。” 病书生有点意外,这个女人并不丑,甚至可以说很美,言语行动也很正常,怎么会需要靠抢来找男人? “娇娇,这是什么情况?”阮宁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背景资料很快传进脑中,阮士信,家大业大,武功高强,爱妻如命,哪怕妻子陈氏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也坚决不肯纳妾生子,只想为女儿阮宁招一个倒插门的夫婿继承家业。但阮家族人都盼着把自己儿子送到阮士信家里承嗣,但凡阮士信看上了哪家男子,他们就跑去打砸,最后谁也不敢跟阮士信结亲,阮士信只能带人到处给女儿抢亲。 阮宁顿时对阮士信产生了好感,这种好爹放在古代真是很难得了,但是抢来的男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标准女声有不同意见:“宿主,眼前的男人中就有这个文的病娇。” 这么快就有了?真是好运气呢。阮宁挨个看过去,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脸色煞白,扶着廊柱才能勉强站稳的俊秀男子——难道是他? “是。”标准女声很快确认。 阮宁:…… 这倒真是个字面意义上的病娇,病入膏肓,娇软易推倒。 “你叫什么名字?”阮宁指着病书生问道。 病书生依旧微垂着眼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季明韶。” “就是你了。” ※※※※※※※※※※※※※※※※※※※※ 这是个温馨向的小甜文啦~ 96 红绸布、红灯笼和红蜡烛都是早就预备好的,不到一个时辰, 阮家庄就装扮得红红火火, 一看就知道要办喜事。 可惜陈氏并不这么想。她声音虽然温柔, 神色却十分坚定:“不行, 那个季明韶身体不好, 宁儿不能嫁他。” “好, 那就不嫁。”阮士信一向最听娘子的话, 连忙向阮宁说道。 “娘, 我要嫁他嘛。”阮宁拽着陈氏的袖子, 噘着嘴撒娇。 陈氏叹口气,轻轻抚着她的肩, 柔声说道:“宁丫头, 给你招婿是为了支撑门户,只要招赘一个像你爹这样能干的夫婿,将来就算我跟你爹走了,你们也能应付你大伯和三叔,但是季明韶,他年纪轻轻身子就弱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 背景资料继续放送,阮宁的大伯阮士明, 长房长子, 当初分家时拿的是头一份的家产田产, 按理说应该是兄弟三个中最富裕的, 可惜他本事没有又好排场, 没几年功夫把家产吃干喝尽,如今他一房正妻五六个姨娘还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一大家子全靠典当过日子,早就盯上了阮士信,想把小儿子过继到阮士信名下好继承他的家产。 三叔阮士起,平生最喜欢赌博,连祖宅都输给了别人,眼下住着阮士信的一处空宅子,一心想把二儿子过继给阮士信,他老婆朱氏又盘算着让阮宁嫁给自己的侄子朱二旺,这样阮士信家的财产就能被他家包圆了。 阮宁倒抽一口凉气,阮士信从小习武,十几岁就在道上混,结交的朋友不少都是绿林好汉,按理说已经够横了吧?可就连他也拿自己的兄弟没办法,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像阮士信这种没儿子的绝户把家产交给侄子继承,不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理所当然的,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吃人的封建宗族啊! 阮宁有点头大,那个季明韶确实太弱不禁风,她怀疑如果她今天强行洞房的话,那货保准当初吐血身亡,指望他去对抗阮家族人还不如指望她自己,但是,以她的智商和武力值,对上阮家族人这种无赖角色,估计也讨不到便宜。 还是祈祷阮士信长命百岁比较靠谱,至少也要撑到她征服季明韶,完成任务为止吧。阮宁心想,待会儿换个什么养生的辅助给阮士信好了。 阮士信拍拍她的手背,声音像陈氏一样柔和:“宁丫头,你娘说得对,得找个扛得住事的汉子照顾你,季明韶虽然生得俊,但是太弱,护不住你。” “身子弱养养就好了,反正我就看上他了。”阮宁继续撒娇。 到最后两口子磨不过她,只能决定暂时不办婚事,但要留下季明韶。 “二郎,抓紧时间再找个比季明韶俊的,到时候宁丫头改了主意就好了。”陈氏悄悄叮嘱阮士信。 季明韶被分在离她闺房最远的一个院子,从位置上一看就知道阮士信两口子并不希望女儿跟他接近,这个结果也让季明韶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可以放心养伤,不用成亲去应付那个陌生女人,等伤养好了就回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门外放了半缸水,想来是给他用的,季明韶在牢里住了几天,正是浑身难受的时候,身上带伤也搬不动水缸,看看四下没人,干脆解了道袍,光着身子站在院里舀水冲洗。 刚洗到一半,忽然听进门外有个女人声音说:“大夫,病人就在这里。” 门打开了,季明韶来不及跑,只能用盆子挡住了关键部位。 阮宁:…… 真白。真瘦。伤真多。这幅小身板还敢冲凉水澡,也是作死。 季明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完全没有寻常的女子应该表现出的害羞和紧张,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好像在检验货物一样,这粗鲁的举止让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兴趣。 然而很快,阮宁想起了少女们在这个场合下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她连忙捂住脸,夸张了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季明韶刚刚萌生的一丁点兴趣立刻消失无踪,他扔掉木盆,对头发花白的大夫说道:“背上和胸前有鞭伤,后心有箭伤,腿上有刀伤,有没有好用的金创药?” 阮宁等了一阵子才重新进去,季明韶在涂药,穿了牛鼻短裤,大片苍白的肌肤涂了棕黑色的药膏,老大夫正忙着包扎。阮宁有点好奇,这个病秧子怎么伤得这么惨,谁干的? 据说男人在生病时特别容易勾搭,稍微温存示好就能到手,于是阮宁一副乖巧的模样上前给大夫打下手,帮忙递药递剪刀布条,满心以为病秧子会含情脉脉作为回报,哪知道不经意瞟了一眼,病秧子的神情居然有一丝不耐烦。 阮宁:…… 这货别是个钙吧?被这么个大美女关爱居然不耐烦? “大姑娘,伯老爷和青姑娘来了,二爷叫你过去呢。”一个丫头找了过来。 阮宁看了季明韶一眼,他连眼皮都没抬,只默默坐着,阮宁暗自撇嘴,却还是温柔无比地说:“季公子,我先走了,待会儿过来看你。” 伯老爷阮士明坐在正屋,眉飞色舞地跟阮士信两口子说话,唾沫星子能把地面都打湿:“……李县令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他已经下了聘书,两天后就要接青丫头进门做第二房姨太太,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运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士明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年轻女孩,模样生得不坏,就是脸上的神情总带着一股愤愤不平,似乎对看到的一切都很不满意,等看见阮宁走进来时脸上的不屑就更明显了。 陈氏带着点忧虑开口了:“伯伯,阮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好歹也是登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阮家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阮士明看都不看她,好像她是空气一样,只对着阮士信说:“老二,你看看你家这个规矩,哪有大伯子说话弟媳妇敢插嘴的?这要是在我家,这种没教养的妇人早就休了!” 阮士信嘿嘿一笑:“大哥,咱们早就分家了,我家就是这个规矩,你管不着。” 阮士明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才说:“你这么怕媳妇,阮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罢了罢了,这事暂且不说,你侄女要嫁父母官,这也是给咱们阮家长脸的事,你该出些份子钱,就一千两吧,现银子或者银票都行。” 阮士信被这两个兄弟打秋风打惯了,知道如果不给,他就会赖着不走天天吵闹,他又不可能真像对付泼皮无赖一样把亲哥哥打一顿,于是伸了两个指头说:“二百两,不能再多了,青丫头是做妾又不是出嫁,不需要备办嫁妆,二百两足够了。” “一千两!”阮士明气坏了,“你打发叫花子呢,二百两够做什么?” 陈氏心肠好,眼见阮青站在边上一脸愤懑,于是拉着她说:“青丫头,去你妹妹屋里玩吧。” 阮青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去了阮宁屋里。 她一进门就开始到处乱翻,从进门处的多宝格到卧房里的梳妆台都细细看了一遍,连净房都进去瞅了几眼,心里酸到了极点。明明她才是阮家的长房长女,可她那个屋子又小又破不说,还要跟几个妹妹挤在一起住,凭什么阮宁住这么好的屋子,连马桶都是红木的! 她气呼呼地说:“二婶,我要嫁当官的了,你得给我添妆。” 登州的规矩是女子嫁人时亲戚朋友都会添妆,但像阮青这种是收了夫家的银子被纳为妾的根本连嫁妆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添妆了,不过陈氏一向性子软,当下就从头上拔了两根金簪子,又从手腕上褪下金臂钏和两个戒指都给阮青插戴上,轻言细语地说:“青丫头,如果还有余地,还是不要给人做妾吧……” “二婶,你是不是眼红我要嫁个做官的?”阮青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看宁丫头没攀上高枝所以也想搅了我的婚事对不对?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阮宁一脸懵,阮家难道除了她这对便宜爹妈之外全是脑残?这都什么逻辑啊,她好好一个大小姐,干嘛要眼红一个小妾! 陈氏脾气好,觉得阮青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也没跟她计较,但阮青却不罢休,飞快地走去梳妆台前把桌上的胭脂水粉都往袖子里塞,跟着又去开梳妆匣,准备拿首饰。 阮宁啪一下把梳妆匣按住了,似笑非笑地说:“不问自取谓之偷,大姐是想当着我的面偷我的首饰吗?” 阮青怒了,这个妹妹一直和她娘一样好脾气,她每次来都要拿走她不少东西,从来没被拦过,眼下她要当官太太了,她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我要嫁做官的,以后就是官太太,我拿你东西是给你脸面,你敢拦着?”阮青气冲冲地说。 “你这个脸面我不想要。再要纠正你一个说法,做人家的正妻才能叫嫁,你这种给人做妾叫纳,”阮宁笑嘻嘻地说,“所谓娶妻纳妾,大姐不懂吗?” ※※※※※※※※※※※※※※※※※※※※ 这个故事订阅一下子腰斩,哭唧唧,这个设定有这么不受欢迎吗…… 97 等阮士信听说女儿跟侄女吵闹起来,连忙赶过来劝架时, 一进门就看见阮青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她披头散发, 脸上的妆也哭花了, 口口声声说:“你们妒忌我, 就是见不得我好, 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阮士明连忙跑到阮青跟前, 大呼小叫地说:“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阮青一指阮宁:“就是她!她骂我给人当小老婆丢了她的脸面, 不肯给我添妆!” 挨骂倒还好,一听说不给添妆阮士明立刻火了, 三两步走到阮宁跟前, 抡圆了巴掌就想打,嘴里说着:“忤逆不孝的女子,竟敢骂你大姐,反了你了!” 这巴掌没打成,被阮士信抓住了,阮士信稍微用力一捏阮士明胳膊上就是一圈红印,疼得他跳着脚叫唤:“老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我教训宁丫头你还敢拦?” “大哥,咱们已经分家了。”阮士信轻轻松松把他往后面一推, 推得他连着退了几步, 就听阮士信说道, “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不劳烦你管教。” “好好好, 你翅膀硬了,连大哥都敢打了!”阮士明气得乱跳,“一千两银子给我,拿了银子我就走,从今往后我都不上你的门!” 类似的话阮士信听过不知道多少遍,反正每次赌咒发誓说跟他断绝关系之后,这个大哥还是会厚着脸皮再过来要钱。他既无奈又生气,黑着脸说:“只有二百两,不要就算了!” 十锭二十两的银锭用托盘托着摆着桌上,阮士明看出二弟这次是真动了气绝不会再出钱,气愤愤地拿了银子,又向阮青说:“你的添妆呢,拿上了没?” 阮青虽然撒泼打滚了老半天,但是陈氏给她的首饰都拿的好好的,她还是不甘心,三两步冲到阮宁的妆台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把在手里,飞快地跑到阮士明跟前说:“她们不肯给,只有这些。” “老二,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呀!”阮士明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咬着牙说,“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我现在是县令的岳丈,你最好别有事求到我的头上。青丫头,走!” 父女俩连托盘一起端着,骂骂咧咧地走了,等走到庄子门口时正好看见佃户们拿着红灯笼往里面走,阮青多了个心眼,连忙问道:“不年不节的挂红灯笼做什么?” 一个佃户没留神,随口答道:“大姑娘招了个上门女婿,本来说今儿成亲的,二奶奶没看上,所以又不办了。” 阮青呆了一下,连忙扯着阮士明的袖子小声说:“这事爹爹可不能不管,四弟还等着过继来呢,她要是招了上门女婿,咱家的东西就要被不相干的外人抢走了!” 阮士明看看托盘里那二百两银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才二百两,最近老二越给越少了,他那么怕老婆疼闺女,真要是招了上门女婿,还不得把全部家私都给了女婿,阮家的东西凭什么要便宜了外人?不行,这事别想成! 父女俩出了门,阮士明把托盘交给阮青,低声说:“你先回去,我去找你三叔。” 阮士起是兄弟三个中最落魄的一个,一家人连穿的衣服都是从阮士信那里要的,穷得很了,格外泼皮。他跟阮士明虽然因为都想让自己儿子过继打得头破血流的,但一听说阮宁要招上门女婿,矛头顿时一致对外。 “走,叫上老婆儿子过去闹一场,咱们阮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外人!” 阮家庄里,阮宁正在季明韶跟前怒刷存在感,一会儿打听他的身世,一会儿问他的籍贯,一会儿又说起成亲的事,可惜不管她说什么,季明韶都像个哑巴一样坐在边上不搭茬。 阮宁很快放弃了,她这脾气独惯了,从小到大还没讨好过谁。 “娇娇,还有没有别的病娇?这货太欠了,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得我想揍他。”阮宁召唤系统。 标准女声表示同情:“这个病娇的确比较难搞,但是宿主,这个文只有这一个病娇,你没得选,加油加油加油哦。” 阮宁:…… 拜托你是标准女声,不是萝莉音更不是志玲姐姐,你一个新闻播报的声音搞娃娃音人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不好! “娇娇,不是有个分析功能吗,你帮我分析一下他为我死的可能性有多大。”阮宁说道。 透明面板上很快开始滚动起数字来,一阵光影闪烁之后,屏幕上定格了一个大大的数字:0.1%。 阮宁:…… 这还搞毛线啊! “上个世界的病娇初始状态也是这个分值,兆头不错呢,”标注女声继续给她鼓劲儿,“宿主加油哦!”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和打砸东西的响声,阮宁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正要出去看,一个农妇急匆匆地跑进来说:“大姑娘,你赶紧带着姑爷躲躲吧,大爷跟三爷带着人来闹,都说要打死姑爷,免得他抢阮家的家产呢!” 季明韶垂着眼皮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惊,难道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躲?阮宁想不通,她家就算有钱也是自己挣的,关大伯和三叔什么事?她要招上门女婿,他们有什么资格干涉? “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了,走,我去看看!”阮宁和阮士信两口子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这两口子是真心疼爱女儿的,正戳在她的死穴上,她受不了有人欺负他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宿主,这个文的时代背景是乱世,类似隋唐演义那会儿,确实没什么王法,谁厉害谁说了算。”标准女声提醒她。 “那也是我爹厉害,我看有谁打得过他!”阮宁斩钉截铁地说。 她顺手抓起院里丢着的一根棒槌气势汹汹地往外走,还没到门口,一大帮人已经涌了进来,打头的是阮士明,手里拿着一根扁扁的棍子,嘴里说道:“今儿我把祖宗的家法也请来了,宁丫头要是敢不听家法嫁个外来的破落户,看我不打死她!” 阮士信被阮士起抱住了,一时抽不开身,猛然瞧见阮宁提着棒槌迎头走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一脚把阮士起踢开,三两步拦在阮士明面前,吼道:“你干什么?” “老二,你可看清楚了,我手里拿的是祖宗的家法,你敢拦着?”阮士明阴森森地说。 阮士信心里有点忐忑,但还拦在他身前毫不退缩。论武功他是很高,但从小到大宗族家法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信仰,虽然为了妻子和女儿他没少顶撞过大哥,但面对这根代表了家规家法的刑杖,他底气有些不足。 “大哥,”他声音里带了一丝哀恳,“宁丫头的婚事是我看过的,我嫁自己的闺女,难道还做不了主?” “哼,那也要看嫁的是谁,要是嫁个外乡的破落户,我这家法绝不会答应!”阮士明看他怕了,越发蛮横,“起开!我倒要看看如果没有我点头,谁敢嫁外头来的泼皮无赖!” “大哥,我也想在本乡招个知根知底的女婿,可我看上谁你跟老三就去谁家打砸,你们塞过来的男人又都是不成样的无赖,你让我怎么办?”阮士信试图讲道理,“今儿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宁丫头招婿是我看过的,有什么家法规矩要打要杀你冲我来,休想动宁丫头一根手指头!”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老三,”阮士起黑着脸,“过来搭把手,打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故,阮宁对于这些家法规矩没有任何敬畏,在她看来,这些人就是打着家法的名义想来吸血,眼看阮士信偌大个汉子对着一跟小破棍子服软,直挺挺站着准备挨打,阮宁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抡起棒槌迎着刑杖砸了过去,吼道:“我看你们谁敢打我爹!” 这棒槌想是新做的,木头很硬,那根家法刑杖竟然被砸的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阮士起几个儿子身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阮士起自己也被震得虎口一阵麻,由不得破口大骂:“反了,真是反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孽障!” 阮宁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这会儿绝不能示弱,她跟着叫喊起来:“从来成亲的规矩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听说过要大伯三叔来管侄女的婚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不就是想抢我家的钱吗?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让,但凡我活着一天,绝不让你们得逞!” 原主的声音又脆又亮,阮宁带着气说出话来也是字字清晰,阮家庄的佃户和下人全都知道大房和三房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今听主家开了骂,都跟着骂起来,鄙视地看着阮士明和阮士起两家子。 “宁丫头别胡说。”阮士信吓了一大跳,这个闺女从来都是娇滴滴的,他万万想不到她居然敢跟长辈撕破脸,还砸飞了家法,他虽然觉得很不妥当,但爱女之心还是占了上风,连忙把阮宁拽到身边护着,生怕她吃亏。 “反了反了,竟敢砸家法,给我打!”阮士明暴跳如雷。 ※※※※※※※※※※※※※※※※※※※※ 眼睁睁看着假期要结束了,这章评论里发二十个红包,安慰一下宝贝们吧,嘿嘿 98 阮士明一声令下,他的几个儿子和阮士起父子三个一齐开始动手, 他们的女人倒是没顾着打架, 都在四处寻摸, 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趁机顺走。 阮士信本来不想动手, 他是道上混的, 家里出了这种事传出去没脸, 而且到底是自家兄弟, 但是阮宁却没他这么多顾忌, 立刻朝着佃户们说:“你们也动手, 总不能让人追到家里欺负咱们吧!” 佃户们平时没少受大房和三房的气,这时候巴不得一声, 立刻抄家伙乒乒乓乓对打起来, 不多一会儿院子里就已经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阮士明的妻子刘氏这时候才看见廊下站着一个气色很不好的陌生男子,想来就是阮宁准备招的夫婿了,顿时高喊一声:“快看,那个半死不活的痨病鬼就是二房的倒插门女婿,赶紧打死他!” 季明韶之前一直在屋里没作声,他如果不想被人发现,有无数种法子可以隐藏自己,但一来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有武功, 二来他发现这是阮家的内乱, 并不是自己的仇家, 三来他很意外阮宁居然跟长辈硬扛, 所以才走出门来, 冷眼旁观这场混乱。 如今被刘氏叫破,几个女人都拿着家伙往季明韶跟前跑,阮宁握着棒槌,立刻招呼帮佣的农妇过来拦住,全文就这一个病娇,她还指着他完成任务呢,可不能半道上被人打死了。 女人们打起架来毫无章法,一边揪头发抓脸,一边都还骂着,阮宁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这里头武力值最高的,一根短短的棒槌舞得虎虎生风,竟然颇有几分章法。 难道原主会武功? “对的,阮士信背着妻子偷偷教过原主武功,不过原主一直觉得女人应该贞静贤淑,所以学的不太好,”标准女声解释说,“不过比起这些女人肯定是能打多了。” 季明韶仍旧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高个子女人的武功在他看来虽然不值一提,但这份凶猛的劲头他还没在别的女人身上见过,连他的义妹,无影阁的副阁主余秋也是以阴柔妩媚为主,从来不曾像她一样霸道。 透明面板突然又跳了出来,数字飞快地滚动,瞬间定格在1%。阮宁有点晕,莫名其妙又跳什么数字? “宿主刚刚调出分析功能还没来得及关闭,”标准女声解释说,“病娇的几个主要数值正好出现波动,所以又重新给你算了一遍,这是现在病娇为你死的可能性,翻了十倍呢,厉害。” 阮宁:…… 难道季明韶被她这股子凛然正气吸引住了?还真是个嫉恶如仇充满正义感的病娇啊! 在她分神的时候,刘氏抱起一个花盆照着她脑袋砸了下来,阮宁冷不防,正在躲闪不及,突然被一个人推开了,哗啦一声,花盆砸碎在了那人的肩头,竟然是季明韶。 季明韶半边身子都是土,土里还插着一支开了一半的蟹爪菊,模样滑稽极了,可他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随手拍掉了肩上的灰土,慢慢地又走回廊下,扶着柱子继续观战。 “老大老三,你们欺人太甚!”阮士信突然一声怒吼。 以他的武功,如果真心打的话大房三房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但他一直念着亲戚情分,只是招架着并没有放开手脚打,但刘氏这一花盆砸下来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他不尽快解决掉这些人,一旦他有什么变故,他的妻子和女儿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行家一出手,这些虾兵蟹将只有跪着挨打的份儿,没多会儿阮士信已经将这些人全部制住,开了后门一个一个扔了出去,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往后我跟你们恩断义绝,要是你们再敢上门骚扰我的妻女,休怪我不客气!” 阮宁手里攥着棒槌,眉开眼笑地站在边上看着,心里隐隐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眼前的阮士信实在太符合她关于父亲的想象了,单是有这么个父亲,来这个世界一趟就很值。 阮士信转身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她毫发无损之后小心地拿走了棒槌,沉声说:“宁宁,过去你总是不情愿跟爹爹学武艺,但是现在你得认真跟爹爹学啦,我这就跟你娘说说,从此过了明路,每天上午下午你都跟着我练一个时辰。” 学武?每天两个时辰?那不是累死算了。阮宁苦着脸说:“一个时辰好不好?” “不商量了。”阮士信拍拍她的肩,回头又看看季明韶,“那小子肯为你挨那一下,算是个有情义的,可惜身子太弱不经打。宁宁啊,你要是不想换人的话那就更得跟着爹好好学了,将来只怕他还指望你护着他呢。” 阮宁:…… 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还是祈祷便宜爹长命百岁比较容易实现。 阮士信很快跟陈氏说了,陈氏虽然也认为女儿家不应该舞刀弄枪,然而今天的阵仗她也看见了,大房和三房甚至想打女儿,根本不顾什么亲戚情分,陈氏掉着眼泪说:“都怪我,要是她有个兄弟她大伯和三叔就不会这么欺负人了,士信,你还是收个房里人吧,好歹留个后……” “阿霞,宁宁也是咱们的后人,”阮士信握着妻子的手,叫着她的小名安慰说,“你还看不明白吗?就算宁宁是男子,老大和老三也会想别的借口来闹的,你放心,我这就跟道上的兄弟们写信,找个风气好的地方咱们搬过去住,以后不受这鸟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想法他几年前就有了,只要还留在登州,难免要受大房和三房的骚扰,附近的州县都有他交好的朋友,拣一处民风淳朴的迁过去,有朋友帮衬着,这个家也能立起来。 陈氏听他说过几次这个想法,过去她总觉得故土难离,但事到如今她只能点头答应:“好,都听你的,只要有你和宁宁在,哪里都是咱们的家。” 她突然想起来,问道:“宁宁呢?” “还在季明韶那里,”阮士信试探着劝说妻子,“那个季明韶虽然弱了点,但能想着替宁宁挨了大嫂一花盆,也算是个汉子,宁宁要是喜欢的话,不然就成全他们?” 陈氏摇头叹气:“就算是个好的,身体那样也不成啊,万一半道上有个三长两短,宁宁可就……” 她没把守寡两个字说出来,阮士信却没这个忌讳,直接说道:“宁宁喜欢就成,就算季明韶是个短命鬼,将来再找一个不就成了?咱们宁宁的相貌品格,还怕找不到好的?” 陈氏啐了一口,说道:“哪有这么咒自家闺女的?别胡说。” 两口子这边说着话,那边被他们担忧要当寡妇的阮宁正在跟短命鬼套近乎:“你疼不疼?衣服都弄脏了,我让人给你洗洗好不好?” 刘氏那一花盆对季明韶来说根本像挠痒痒一样,倒是眼前阮宁的纠缠更让他头疼。她很奇怪,刚刚明明英姿飒爽的,一旦没有旁人,立刻又变成娇花弱柳,让人厌倦。 他默默地走进屋里,本以为她会离开,谁知她也跟了进来,季明韶干脆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装睡,老半天睁开眼睛一看,阮宁还在,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皱着眉头看他脱在地上的鞋,若有所思。 季明韶心里一惊,糟了,这是给囚犯穿的鞋子,他忘记换了! 他以为已经被她识破身份,立刻跳下床一记手刀向她脖子上打去,预备打晕了她逃走,然而手被她抓住了,她把人往身前一带,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季明韶被她带的一个趔趄,险些撞进她怀里。事发突然,竟忘了她会功夫,季明韶垂下眼皮,他以用毒见长,并不擅长近身搏杀,如今又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大约是打不过她的,不如见机行事。于是他保持着被她抓住的姿势,静待下文。 他们离得很近,从阮宁的角度看过去,季明韶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密密的阴影,俊美苍白的脸庞上波澜不惊,唯有紧紧抿着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她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忍不住用一根指头挑起他的下巴,轻佻地说:“乖乖的听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黄昏渐渐暗淡的光线中,她惊奇地发现季明韶苍白的脸,红了。 他触电般地抓住她的手,欺身向下,看着她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慌乱,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不会调戏男人,就别勉强。” 阮士明的家中,阮青看着鼻青脸肿的父母兄弟们,咬牙切齿地问:“是二叔打的?” “可不是你二叔打的!”刘氏在旁边说道,“反了反了,敢打哥哥嫂子,我明儿就去官府里告他忤逆!” 其实阮士信一直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把这些人放倒扔出去,根本没有下狠手,他们的伤多半都是一开始跟佃户们打架时蹭到的,但对于在二房面前横惯了的阮士明一家来说,这已经是无法容忍的了。阮青憋着一口气,恶狠狠地说:“不用去告,后天我就嫁过去了,我亲自跟相公说,我让他们全都去死!” ※※※※※※※※※※※※※※※※※※※※ 开始女色魔之旅~ 99 夜深人静,季明韶躺在床上, 久久不能入眠。 她到底是发现了他的破绽想威胁他?还是纯粹在调戏他? 理智在排斥, 内心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季明韶默默地翻了个身, 努力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 开始梳理最近的事。 八天前, 他接到无影阁阁主、义兄赵四海的传信, 要他去泗水相见, 谁知刚踏进泗水城就中了埋伏, 被官府抓住。在泗水县衙他被严刑拷打了三天三夜,无影阁是江湖上有名的暗杀组织, 他虽然不是阁中人, 但和两位阁主关系亲密,官府想从他口中得知无影阁的头脑是谁,总坛在哪儿,他受住了刑讯,一个字也没说。 第四天官府突然不再逼供,而是将他定了偷盗之罪,发配到千里之外。他被四个解差押着走了三天,很快发经他们准备取他的性命, 于是设计在密林中反杀, 暂时脱险。 但, 他的行踪到底是被谁透露给官府的?为什么官府审到一半突然不审了?又是谁买通了解差要杀他?本来应该在四个解差中留一个活口问清楚的, 但他那时太弱, 不敢冒险,只能全部杀了。 季明韶又翻了个身,莫名有些惆怅。八天了,他被捕的消息想来已经在道上传出去了,他在押解的路上也留了记号,赵四海和余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可是,就这么走了吗? 季明韶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眼前浮现出阮宁故作轻佻的笑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阮宁也没睡,她在跟系统打探消息。 “娇娇,季明韶应该不是普通人吧?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总觉得他刚才怪怪的。” 在他床前那会儿他似乎想偷袭她,虽然她武力值高并不怕,但是回头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他动手是因为不想跟她成亲的话,那么之前他有很多更好的机会,更不必在刘氏砸她的时候替她挨了那一下,那么他突然偷袭是为了什么? “病娇的确有秘密,不过他的身份目前还是隐藏信息,需要宿主自己发现呢。”标准女声回答道。 又来,每次都是这幅腔调。阮宁一边嘟囔一边回忆,季明韶动手的时候她正在看他鞋帮上几片古怪的深红色,难道他的鞋有问题? 标注女声欢快地说:“比起查找病娇的身份,更建议宿主尽快和病娇建立亲密关系呢。” “那你好歹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吧?”阮宁不满地说,“都一天了,他连话都不肯跟我说,能有什么进展?” “其实今天宿主取得了很大进展呢,你仔细回忆一下,有很多蛛丝马迹都能提示病娇的喜好。”标准女声提醒道。 很大进展?阮宁立刻想起从0.1%突然变成1%的分析结果,数值突然变动的时候她正抡着棒槌打架。 季明韶喜欢棒槌?还是喜欢打架?还是喜欢女人抡着棒槌打架? 标准女声差点没吐血:“宿主的推理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是你非要让我自己想,我想出来了你又笑我!”阮宁怒。 标准女声唉声叹气:“事例没问题,可你推理的方向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宿主再想想其他的事例,细致点,具体点的。” 细致点,具体点?那就是她挑着他的下巴她调戏他的时候,他脸红了,而且还试图反调戏。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搭理她,那阵子却破天荒地跟她说了一句话。 “难道他喜欢被女人调戏?”阮宁皱眉。 标准女声:“宿主你的思路真的相当清奇呢……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一向运气好,怎么折腾都能过关。” 阮宁:…… 你那个鄙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走到现在靠的是实力不是运气好不好! 她往床上一倒蒙上被子,眼前闪过几个关键字:棒槌、打架、调戏,得,明天带着棒槌去调戏季明韶,不信他不上钩!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士信就在门外一叠声地叫她起床,刚刚梳洗完,一柄软剑就被送到了她的手上,阮士信目光里全是期待:“宁宁你今天开始跟我练软剑,以你的资质,不到一年肯定能练出个模样!” 阮宁看着那柄细细的银色长剑有点傻眼,这跟棒槌差了太多,季明韶应该不会喜欢这么秀气的兵刃吧? 她把软剑塞回阮士信手里,说道:“爹爹,我还是练棒槌吧。” 阮士信又给塞了回来:“不行,从来没有用棒槌的,你力气小生得又好,用软剑最合适,听话。” 阮宁无奈地跟着阮士信到了农庄后面一个空场上开始练剑,不到十分钟就苦不堪言,虽然原主有武功底子,可换上她这个手脚不协调连广场舞都跳不好的渣渣,复杂的剑招简直要命。 “娇娇快救我,再练下去我就要自杀了!”阮宁连忙求救。 “宿主放心,大晋江专门为二级用户配备了超级加载包,针对每个原主的特长和人设加载相应技能,一旦启用加载包,立刻无师自通。”标准女声果然不负众望,“这就给你加上。” 叮一声响,阮宁眼前闪过无数发绿光的字样,轻功、剑招、箭术、拳法……等绿字全部飘完,阮宁顿时觉得如有神助,根本不用阮士信重复,所有的招数她看一眼就能做得一丝不差,阮士信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夸她是个学武天才。 原定一个时辰的练习因为阮宁的出色表现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阮宁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棒槌,乐滋滋地去找季明韶,院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看来还没起床。棒槌、打架、调戏,阮宁默念了一遍关键词,跟着一脚踢开大门,飞快地冲到厢房前再次踢门,屋里的季明韶刚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被她一根指头按了回去,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勾起了红润的唇:“还没起?那,我喂你吃饭吧。” 渐渐亮起来的光线里,她很快发现,季明韶的脸,又红了——这个男人真的很容易害羞呢。 季明韶也察觉到了自己颊上可疑的热,心里一阵懊恼。她似乎刚刚运动过,两边的头发丝儿上依稀有些汗水,可就连汗水也透着一股热意,一丝芳香,让他的体温不由自主地升高。 他努力做出冷漠的模样说道:“你出去,我要穿衣。” “我帮你穿。”阮宁又不瞎,早看见被子底下他的领扣扣得严严实实的,分明是穿了中衣的,想让她知难而退?没门儿! 她伸手去扯被子,季明韶用力拽紧了不肯给她,阮宁眼珠一转,立刻去掀被子另一头,季明韶跟着去抢,她却不抓被子,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里,眨巴着眼睛问他:“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这么害羞?” 害羞?怎么可能!季明韶条件反射般地甩开她的手,呼一下掀开被子,冷着脸说道:“看够了没有?” 有什么可看的?从上到下都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肉也没露出来。阮宁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昨天你洗澡时我看过的,你呀,太瘦,不过没事儿,我让厨房给你开小灶,让我爹带你练武,不到一个月准能让你变成标准身材。” 季明韶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不行,他堂堂男儿,难道要被个未出阁的女子戏弄得面红耳赤?他抬眼看她,她离得很近,身子趴得低低的正对着他上下打量,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他的衣服,看见他瘦而遍布伤痕的身体。 季明韶突然有点怕被她看,如她所说,他太瘦弱,不像别的习武之人那么强健。但此时不能退缩,他迎向她,慢慢伸手探向她的领口,沉声道:“既然你看过我,那么现在,该我看你了。” 他看见阮宁噌一下跳开,脸也红了。 她有些惊慌失措,连连退了几步,手摸着桌边,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应付。季明韶刚刚升高的体温慢慢又降了下来,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息,她却突然再次欺到他身前,横了他一眼:“想看?那好,现在跟我成亲,洞房花烛之时随便你看。” 她的一根手指再次挑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说:“成交吗?” 季明韶触电般地拍开她的手,脸上似有火焰在燃烧。 阮宁暗自得意,调戏,果然是制胜法宝。这是个喜欢被动的男人呢,有趣。 她又靠近了几分,换成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他本能地想要拍开,却被她抓住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季明韶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声连着一声,咚,咚,咚,清晰又空洞,让他心慌意乱。 阮宁欣赏着他窘迫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强抢民男的女色魔,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她意气风发,不由向他脸上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想看吗?跟我成亲,让你看个够。” 季明韶的脸红透了,他强撑着扭过头去,低声说:“谁要看!” “刚刚你自己说要看的,”阮宁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下颌的肌肤,触手细腻柔润,像温软的丝缎,真是可口呢,她忍不住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声音低缓,“我还等着呢。” 季明韶猛地搂紧她,吻了下去。 ※※※※※※※※※※※※※※※※※※※※ 新的一天从互咬开始…… 100 这个吻短的不像话,季明韶只是刚刚触到了她的唇, 就已经大梦初醒般地放开了她, 紧跟着跳下床, 夺门而出。 门外站着目瞪口呆的阮士信, 他来找阮宁的, 正好看见这绝对不合规矩的一幕, 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季明韶绷着脸, 三步并作两步往外奔,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阮宁的声音:“放心, 我会对你负责的!” 季明韶猛地站住了脚,跟着转身回头, 慢慢走了回去, 他站在门口,朝里面正忍不住笑意的阮宁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好,我记住了。” 这个反应出乎阮宁的意料,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在此时,阮士信终于反应过来,拍着额头连声叹气:“你们, 你们怎么能……成亲, 今天就准备起来, 马上成亲!” “好!”阮宁一口答应。 “不行。”季明韶同时说道。 “臭小子, 你想不认账?”阮士信一把揪住了季明韶, “刚刚你对我家宁宁做的事我都看见了!” 季明韶垂着眼皮,平静地说:“我有要事未了,眼下不能成亲。” 昨日他们逼他成亲时他并不在意,左右只是暂时躲避,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想法子离开,但如今,他不想让自己逃犯的身份给他们带来麻烦,亲事不能办,至少在他应付完官府那头之前不能办。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阮士信揪着他的领口朝他吼,“我家宁宁都被你欺负了,你休想赖账!” 季明韶说道:“等我办完事情再说。” “那怎么行?你都对宁宁那样了,万一你跑了宁宁怎么办?”阮士信还是抓着他不放,生怕他跑了。 “爹,”阮宁掰开阮士信的手,“是我招惹的他,你别吼他了。” 阮士信痛心疾首,一夜之间乖巧温顺的女儿居然变成了这样,肯定是女生外向,一心想遮掩情郎做的荒唐事!他忍不住小声说:“这种事不管谁挑的头,吃亏的都是你,你要是现在心软放过他,到时候他不认账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打到他认账为止,”阮宁拉着他手撒娇,“爹爹不是说我是学武天才吗,难道还怕我打不过他?” 难得有一次武力值爆表,必须充分享受这个技能,病娇休想逃出她的魔爪。 季明韶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像认真,但也不像儿戏,反而让他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踏实。 阮宁发现了他窥探的目光,冲他一笑:“季明韶,被我看上就别想跑了,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揪回来!” 季明韶移开目光,一时说不出是喜是忧。 阮士信再也看不下去了,拽住阮宁往外走,又冲季明韶吼了一声:“你小子老实给我待着,敢逃跑我打断你的腿!” 他拽着她到了门外,这才小声说:“我这就让人守住院子免得他跑了,你现在去准备准备待会儿拜堂,刚刚的事不要告诉你娘,她知道了肯定担心!” “好。”阮宁笑着说道,成了亲相处的时间更多,更有利于增进感情。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季明韶慢慢地走回房间,桌上放着她带来的食盒,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自幼体弱多病,那种对健康、对强大的向往几乎刻在了骨子里,以至于看见她挥着棒槌跟一裙泼妇打架时竟觉得心动,然而,这终归是个邂逅罢了,他听说过阮士信的名头,他走的是白道,而他虽然没有加入无影阁,却与黑道有割不断的联系,他原本是夹在黑白之间的灰,如今更是个被朝廷通缉的逃犯。 假如阮士信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二哥。”一声轻柔的呼唤从后窗传来,是余秋。 季明韶回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她秀美的面庞,她声音低低地问他:“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原来她都看见了。 “阮士信的女儿。” 季明韶再次看向食盒,也不知道她给带了什么饭食?余秋既然来接他了,他就该去做自己的事,怕是再也没法知道饭盒里装的是什么了。 “院外有人看守,他们把你软禁了吗?”余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两天前才得知季明韶被官府擒获的事,立刻赶到泗水寻找他留下的记号,又追着记号一直来到这里,整整两天两夜都没合眼。但她没想到,昼夜兼程赶到这里,第一眼却看见这个冷心冷面的义兄亲吻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余秋心如刀绞。她一直喜欢季明韶,他生性孤僻不喜欢和人接触,也不喜欢跟人多话,她便一直默默地等着,甚至为他拒绝了赵四海的示好。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心意,谁知刚刚那一瞥她才发现,他在别的女人面前竟然可以那样主动热情。 但她不肯相信眼睛看到的情景,他既然被软禁了,说不定刚刚那样也是为了脱身的计策,未必当得真。 “没有软禁,只是,只是,”季明韶不知该怎么说清楚,“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三妹,我有伤不太方便,能带我走吗?” “能!”余秋喜出望外,他既然要走,那就说明跟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二哥,你稍等一下,我去解决掉外面的人。” “不要伤了性命。”季明韶虽然知道她很少出手致命,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声。 余秋心里有点酸涩,江湖上谁不知道病书生面冷心毒,一旦出手少有活口,可他竟然嘱咐她不要伤人,莫非是为了那个女人?她点点头,很快出去将院外守门的佃户全部放倒,跟着扶住季明韶,踩着一重重围墙逃出了阮家庄。 走出几步之后,季明韶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最高那处的主屋重新挂起了红灯笼,大概是在准备亲事,等她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勃然大怒,拿着棒槌追出来,追到天涯海角,然后把他揪回去? 阮宁一个时辰后才发现季明韶不见了,门外看守的佃户倒在地上一个个睡得很香,余秋的蒙汗药相当管用,吸进去一点就能睡足三个时辰。 阮宁有点傻眼,革命尚未成功,病娇抢先逃跑,这是什么剧情? “娇娇,快帮我定位,我去找他!”她急急地吩咐道。 “没有这个功能。”标准女声说道,“宿主还是采用传统方法找吧,时间隔得不久,应该不难找到。” 阮宁无奈,只能向便宜爹求助,阮士信一蹦三尺高:“什么,跑了?这个短命鬼病秧子,我不嫌弃他就是好的,竟然还敢跑?” 他气冲冲地牵出一匹马飞也似地追了出去,阮宁悬着一颗心等了一下午,天快黑时阮士信一个人回来了,沉着脸说:“尽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小子有帮手,应该是江湖中人,周围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江湖中人,原来病娇的隐藏身份是这个。这下该去哪里找呢? “我给道上的朋友们再写一封信,叮嘱他们帮着找找。”阮士信皱着眉头,“季明韶,这是真名字吗?我从没听说过道上有这号人物。” 阮士信给交情好的朋友们全都写了寻人的信,连同之前那封商量搬家的信一起,连夜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这一夜阮家庄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后半夜,阮士信没敢告诉妻子自家女儿被病秧子占了便宜的事,所以陈氏对于再次黄了的亲事更多是高兴,早早就睡着了,唯有阮士信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翻来覆去,最后一骨碌爬起来跑去敲女儿窗户:“宁宁,病秧子跑就跑了,你喜欢生得俊的爹再给你找一个,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他记得附近有个女子被陌生男人摸了一下手就投了河,自家闺女被男人亲了,这可比摸手严重得多,千万不能因为这个想不开。 阮宁被他从梦中吵醒,打着呵欠说道:“爹爹放心,是我占了他的便宜,就算想不开也是他想不开,我没事的。” 这个傻闺女!阮士信又是安心又是忧心,蹲在门外守到天亮,听着屋里一直没有异样的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回了房,在陈氏身边躺下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阮士信再次出发寻找季明韶,仍旧没有找到踪迹,倒是经过树林时发现有许多衙役进进出出,上前打听了才知道里面找到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不知道身份也没有苦主,看来又是一桩无头案。 等他回转家中时,阮士明在门口等着,老远就说:“老二,李县令接你侄女过门的轿子还没出门,你赶紧过去,还赶得上随礼。” 阮士信黑着脸,硬邦邦地说:“我已经给了二百两。” “那天给的是喜钱,今天是礼金,一码归一码。”阮士明一把拽住他,“怎么,你小子翅膀硬了,大哥办喜事你都敢不去了?” 阮士信冷冷地甩开他,快步进去关上了大门:“那天我说过,我与你恩断义绝,以后不要再上我的门。” 阮士明骂了半天也没人给他开门,眼看时辰不早,他只好骂骂咧咧地回去送阮青上轿,临出门时,阮青掀开轿帘冷冷一笑,道:“爹爹放心,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 终于下雪了,哈哈~ 101 红烛爆出了几朵灯花,火苗越来越小, 但是没有人理会, 抖动的床帐里不停传出女人的叫声, 许久, 床帐扯开了, 胡子半白的李县令喘着气探出头去叫丫鬟:“端水来!” 阮青撑着上半身搂住他的腰往床里倒, 细声细气地说:“别让她们进来, 我还要跟老爷说会儿话呢。” 李县令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胸前, 嘶哑着声音说:“妖精, 你都要了两回了,再要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阮青咯咯地笑了起来, 说道:“老爷龙精虎猛的, 别说两回,两百回都没事儿。” 两个人调笑了一会儿,阮青突然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说:“能嫁给老爷真是我上辈子修的福分,可是老爷,为了嫁给你,我被人骂的可难听了。” “谁敢骂我的小心肝?”李县令搂着她,恋恋不舍地在她腰上捏着, “说出来, 老爷给你做主。” “还能有谁, 我二叔二婶, 还有我堂妹。”阮青努力挤眼泪, “听说我要嫁给老爷,他们都骂老爷你是老不羞,一把年纪还找小老婆,还骂我不知羞耻给人当小老婆,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 李县令见过阮士信,刚上任时阮士信作为本地有名的士绅给他接过风,过年过节也都按时给他送礼,他印象中阮士信不是这样不识趣的,于是皱着眉头说道:“你二叔是阮士信吧?不像啊,我看他还算明白事理。” “那都是骗你呢,私底下天天说你的坏话,我都不敢说出来,怕老爷听见了生气。”阮青挪过去枕在他胳膊上,亲着他皱巴巴的脸皮说道,“还有我那个堂妹,仗着家里有钱天天欺负我,前天我去她家说成亲的事,我堂妹骂我不知羞耻给人当小老婆,我娘气不过还了几句口,还被我堂妹打了。” 阮青越说越生气,泪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掉,毕竟是刚刚到手的新欢,李县令也是心疼,连忙给她擦眼泪,冷着脸说:“要不是你说,我竟不知道阮士信背地里竟然是这种货色!心肝儿,让你受委屈了,改日我得了空亲自叫他来骂一顿,给你出出气!” 阮青想要的可不是不疼不痒地骂几句,她这几年一直听爹娘说二房的家私将来都是她家的,早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阮士信现在竟然敢反抗,阮宁居然敢招女婿还敢骂她,这些事她都觉得无法容忍,早已经下定决心把二房彻底踩在脚底下。 她抽抽搭搭地哭着,继续煽风点火:“骂我打我还不算什么,我就气不过他们对老爷您这么不恭敬,还说什么朝廷有律令当官的不能在属地娶妻纳妾,说老爷您是知法犯法,还说要去告发您,我呸,就凭他们也配议论老爷您吗?” 官员不得在所辖地方上娶妻纳妾这是朝廷明文规定的,原来阮青也不知道这个说话,还是偶然间听见三叔跟她爹吵架时说起来的,她想着这是一件大事,说出来应该会让李县令生气,于是给安到了阮士信头上。 李县令果然很生气,虽然很多官员都会接受辖区内士绅献上的美人儿,但是律条上确实不许这么做,真要是被人告发了总是麻烦事,他万万没想到阮士信居然敢背地里这么说他,顿时动了火,翻身坐起,骂道:“好个刁民,明日老爷我就收拾了他!” 阮青大喜,连忙凑上去说道:“不止这些,我二叔还喜欢练武打架,听说好些个在绿林道上的人都跟他有来往,听说还背地里打劫呢,要不然他家怎么这么有钱?” 李县令一听见钱字,顿时像苍蝇见血一样。他平生最是贪财,虽然早就眼馋阮士信的家产,但阮士信经常给他好处,在当地又有些势力,他也怕吃不着羊肉惹得一身骚,所以一直没有下手,但现在连他亲侄女都说他的家财来路不正,更何况还想告发他,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县令一拍阮青的大腿:“你等着,老爷给你做主,明天就抓你二叔归案!” 正好有那件密林杀人案没有破,趁机安在阮士信身上,他家人只要想救他,肯定就得掏钱,等他把阮家的钱全弄到手里,就咬死了阮士信杀人的罪名,杀了他。 阮青喜出望外,二房全靠阮士信撑着,只要他被抓了,她那么多兄弟加上爹娘,立刻就能把二房统统抢光,到时候就让那个用红木马桶的阮宁跪在她面前磕头求饶! 第二天一早,李县令升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衙役到阮家庄捉拿阮士信,理由是在树林中发现的四具尸体疑似与阮士信有关。 阮士信猝不及防,好在他一向出手阔绰,跟衙门里上上下下关系都处得不错,所以来抓人的衙役悄悄地告诉了他抓人的原因,还叮嘱说道:“那四具尸体光溜溜的没有衣服鞋袜也没有随身物品,根本不清楚是谁,仵作也没来得及验尸,如今连死因都不知道,更别说找凶手了,二爷,你留神些,只怕是有谁背地里攀咬你,要么就是老爷想敲你竹杠。” 阮士信立刻想到了阮青,但他不敢相信,好歹是一家子骨肉,他也没亏待过大房,总不至于这么往死里整他吧? 他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进屋把事情跟陈氏和阮宁交代了,又找出记着自己朋友地址姓名的册子交给阮宁,说道:“爹爹应该很快能分辩清楚回来,你不要怕,照顾好你娘,但是如果爹爹有什么不好的,你立刻给这几个叔叔伯伯写信,请他们帮忙照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氏性子软弱,早已经六神无主只知道哭泣,阮宁虽然慌张,看见陈氏这样子也只能硬撑着接过来,沉声说道:“我都记下了,爹爹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娘。” “今天来的衙役中为头的叫张三胜,跟爹爹有几分交情,你跟我出去见见他,爹在外头的时候有什么事你只管跟他打听,不要怕花银子,银子能保命。” 阮士信心里难受极了,女儿才十七岁,如今就得撑起这个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得为他担惊受怕,如果这次能顺利脱身,一定搬家找个好地方,再找个靠得住的女婿,决不让女儿再受这种罪。 阮宁跟着他出去见了张三胜,五两银子的荷包每人塞了几个,单又给张三胜包了一封二十两的红封,几个衙役的态度更好了,又说了许多过堂问口供的诀窍,这才押着阮士信出门去县衙。 陈氏娘儿俩抹着眼泪送到门口,阮士信突然想起来,连忙说道:“你两个在家里,提防着老大跟老三,千万守好门户!” 以阮士信平常的为人和情面,众人心里都还抱着希望,觉得大概是虚惊一场,谁知过午后张三胜遣人匆匆忙忙来送信,堂上已经用刑了,阮士信暗示了花钱解决,李县令却不听不问,一口咬定就是阮士信杀的人,一心要屈打成招。 陈氏哭得昏死过去几次,束手无策,阮宁反而冷静了下来,连身份都弄不清的死人,怎么会死咬着是阮士信杀的?而且连花钱都摆不平,多半是被人盯上了——昨日阮青进门,今天阮士信就被抓,要说这中间没有联系,打死她都不信。 阮宁召集了家里所有的下人和佃户,男的发了棍棒锄头,女的用棒槌扫帚,她站在主屋高高的台阶上,面色肃然,声音沉着:“老爷不会有事,眼下你们都要跟我一起守住阮家庄,但凡有人来打来抢的全部给我打回去,打死了我担着!” 阮青那么贪心,抓了阮士信肯定是为了阮家庄的钱财,一定要替便宜爹守好阮家和便宜娘。 佃户们议论纷纷,许多人觉得大姑娘有点夸张,光天化日的,谁敢不顾王法来打来抢? 但是很快,他们全都傻眼了,阮士明带着老婆儿子和家里做工的男人浩浩荡荡来了,他得了阮青传来的消息,知道李县令准备给阮士信安上杀人的罪名,所以抢先来打劫,免得油水都被李县令弄走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大门紧紧关着,阮士明一声令下:“砸门,抢!” “大哥,你这是要吃独食啊!”阮士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也带着老婆儿子,因为太穷没什么下人,又叫上了附近的几个闲汉,破衣烂衫拿着棍棒也赶来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老二的家私也有我一份!” 他消息虽然不灵通,可他知道盯着大房,一见大房开始行动立刻就追上来,反正不能吃亏。 阮士明心里骂娘,但这会儿不是跟他干架的时机,于是没搭理他,只向几个儿子说:“拣值钱的拿,别便宜了你们三叔,进屋先抓你二婶,逼着她把房契地契找出来给你们!” 门内突然传来阮宁的声音:“看准了,照着大爷跟三爷头上泼,泼的准的赏一吊钱!” 阮士明抬起头来,高高的院墙上架着梯子,几个佃户提着木桶包着头脸站在墙头,一股恶臭远远飘来。 “不好!”阮士明大叫一声,“他们要泼粪!” 但是已经迟了,正在他仰着头张着嘴大叫的时候,一桶臭烘烘的粪劈头盖脸朝他泼了下来。 ※※※※※※※※※※※※※※※※※※※※ 病娇不在的第一天,一点儿也不想他 102 阮士明的叫声戛然而止,那一桶粪泼的很准, 他沾的最多,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儿子也都没跑, 个个臭不可闻。 阮士起被大房的人挤在后面, 意外逃过一劫, 看着大房那副狼狈的模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高声说:“大哥, 你这一身金汁子是好兆头哇, 看来今儿你肯定能捞到钱。” 阮士明暴跳如雷, 反正已经臭了,索性也不再躲, 只管举着斧头喊:“砸门, 砸开门抓住那个忤逆不孝的丫头给我照死里打!” 几个臭烘烘的人一拥而上,斧子刀锯一通乱砸,阮家庄的门虽然结实,到底也不过是两扇木门,很开就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阮士明示意大房的一个下人先钻进去去开门,那人刚探进脑袋,门里的佃户一棍子抡过来, 那人躲闪不及, 登时被砸的头破血流, 嚎叫着又滚了出去。 阮士明气得发昏, 他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于是亲自抡着斧子照大门上一通狂砸,轰一声,大门彻底倒了下来,几十个人挤着扛着冲进去,门里面一大帮男男女女也都拿着家伙冲上去,顿时打成了一团。 阮宁的武器是阮士信平常用来练招式的一把槊,这种兵器没有刀刃,不至于沾着就死,而且这只是练手用的,分量也不足以砸死人,阮宁用软剑的招式来使槊,对上的全是不懂武功的农夫,一下子就占了上风,接连放倒了几个人。 她怕亲手打长辈将来被追究,所以避开阮士明和阮士起夫妻四个,专打他们带来的帮手,由她这个带外挂的挑头,再加上阮家庄的佃户们有不少都跟着阮士信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所以很快就占了上风,大房和三房的人始终被挡在前院挨打,没一个能跨过第一个穿堂。 半个时辰后,阮士起被几个佃户抬着扔出了大门,门外站着他那群鼻青脸肿的儿子、侄子,地上还躺着许多他们的帮手和下人,阮士起回头一看,门里头只剩下阮士明了——这货倒是抗打。 其实也不是阮士明抗打,主要是他太臭,没人想靠近他,如今他见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军奋战,索性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阮宁,你有种就把老子打死!老子拿阮家的东西天经地义,你一个注定外嫁的赔钱货,也敢霸着阮家的东西不放?” 阮宁嗤一声笑了,摇着头说:“大伯,我是女人,女人哪有种呀?” 佃户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阮宁说道:“谁能想个法子把我大伯请出去?” 佃户们谁也不想去摸臭烘烘的阮士明,于是七手八脚地拿着扫把棍、锄头杆把他架起来也往外扔,他们有意朝着看热闹的阮士起砸过去,阮士起跳着脚想躲又没躲开,顿时沾了一身臭,气冲冲地说:“大哥你能不能看着点儿?好容易有身囫囵衣裳,活生生被你糟蹋了,你赔我!” “赔个屁!”阮士明一骨碌爬起来,“阮宁你等着,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姓阮!” 回答他的是从门里丢出去的几堆土,那些佃户连被他滚脏了的地皮都铲起来,没头没脑地朝他们撒了一身。 阮士明咬着牙,恨恨地说:“走,先回去换衣裳,不弄死这个丫头我就不姓阮!” 阮宁安顿完前面再去看陈氏时,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搂住她哭着说道:“宁宁,真是难为你了……” 她一直觉得女儿家应该温柔良善,但是今天这场面要不是女儿性子刚硬,这个家就要完了。 “娘,我已经安排好了,新大门正在装,会拳脚的男人守在院外巡逻,院里各处也都有人把守,你放心在家。”阮宁说道。 陈氏一惊,连忙抓住她的手问:“你不在家吗?” “我去县衙,”阮宁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去会会阮青的官老爷。” 李县令中午又给阮士信过了一次堂,二话不说先打三十个杀威棒,虽然行刑的衙役们手下留情没打结实,但阮士信总归还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眼下李县令坐在堂上,阴森森地问道:“说,那四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阮士信一口否认,“我这几天都在庄子里,佃户们都能作证,我没杀人。”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上拶指!”李县令冷冰冰地扔下了一根签。 张三胜无奈地取来了拶指,低声在阮士信耳朵边上说:“你忍耐些,我尽量放轻。” 拶指套上双手,两边的衙役收紧绳子,阮士信虽然是个铁打的汉子,依旧疼得满头大汗,李县令又追问了一句:“阮士信,招还是不招?招了就不用受皮肉之苦。” “我没杀人,没什么可招的!”阮士信咬着牙说。 屏风背后,阮青悄悄探头看了看脸都疼得扭曲变形的阮士信,心里痛快极了。让他们一家子仗着有钱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她发达了,早晚要他家破人亡!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没多会儿一个衙役跑进来说道:“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衙门口照例是要立一面鼓让告状的百姓敲的,李县令吩咐道:“带进来问话。”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娇美的面容如初春绽放的第一朵玉兰,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士信失声叫道:“宁宁,你来做什么?” 阮宁没有回答,只是向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她款款走到堂下,正要跪下诉冤,被美人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李县令飞快地走下堂双手扶起她,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姑娘免礼了,你有什么冤情?本县一定为你做主。” 阮宁抽回了手,看来她猜得没错,李县令确实是个老色鬼,怪不得连阮青那种货色都能迷得他七荤八素,只不过厮混了一天,就能听她的挑唆杀人害命。既然如此,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叫阮青也尝尝官府的手段。 她向着李县令微微一笑,跟着却垂下眼帘做出一脸的愁苦:“老爷,民女有冤,您一定要给民女做主!民女的爹爹被人诬告,那个诬告的主使今天还带着一帮匪徒到我家又打又杀,民女和娘亲差点就被他们害死了!”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是谁竟敢如此猖狂?”李县令义愤填膺,“说出来,本县一定给你做主!” 阮宁努力挤眼泪:“正是民女的大伯阮士明和三叔阮士起,他们指使人诬告我爹爹,趁我爹爹不在就带了许多地痞无赖打上门来抢东西,把我家的大门都砸破了。” 她转身向外,高声叫跟着来的佃户:“快把砸坏的门抬上来给老爷过目!” 两扇大门被抬了进来,到处是刀砍斧剁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砸开的。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李县令心疼极了,脱口说道:“真是为老不尊的混蛋,你别怕,本县一定给你做主!” 屏风后面,阮青急得连连咳嗽,嗓子都要咳破了。 李县令被咳嗽声打断,这才突然觉得刚刚听见的两个名字很是熟悉。阮士明,咦,怎么跟新纳小妾的爹一个名字? 他怔了怔,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阮青什么关系?” 阮宁的眼泪哗哗往下滚:“青姐姐是我堂姐,民女闺名一个宁字。” 李县令恍然大悟,这就是小妾口中那个蛮横跋扈天天欺负她的堂妹?不像啊!这容貌这谈吐,还有这娇滴滴的做派,怎么可能欺负人?可见那个小妾没说实话。 他眼睛溜到一边的阮士信,心想这么个高壮的汉子竟然能生出这么美貌的女儿,早知道他家就有这么个宝贝,何必要阮青?如果把他的独养女儿弄到手,何愁弄不到他的钱? 李县令咳了一声,端着架子走回堂上,一拍惊堂木:“阮宁,本县问你,你说你大伯三叔到你家砸抢,可有人证物证?” “阮家庄上下一百多口人都是人证,”阮宁答道,“物证更是多不胜数,只要老爷派人去我家查查,一切都能明白。” 张三胜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悄悄放开了阮士信的拶指,阮士信已经顾不得手上的疼了,他心里疼到了极点,也涩到了极点。大房和三房竟然丝毫不顾骨肉情分,他刚被抓走就去欺负他的妻女,都是他无能,害得女儿不得不到衙门告状,跟李县令这个色鬼周旋,如果能逃过此劫,他绝不放过这些人! “好。”李县令转向张三胜,“你带上几个能干的衙役去阮家庄走一趟,问问清楚此事的真假,回来给我回话。” 张三胜答应了一声,特意点了几个平时跟阮士信有交情的一起走了,阮宁正想跟着一起去,李县令却道:“且慢,阮宁,你刚刚说阮士信是被你大伯指使人诬告的,此事事关重大,本县需要好好问问清楚,此处人多嘴杂容易走漏风声,你跟本县到后面去说吧。” 阮士信急了,大喊着说:“李县令,有话当堂说清楚,从来没有到什么后面的道理!” “阮宁,你看清楚,本县是想帮你,”李县令看了眼阮士信,又看向阮宁,脸上露出了威胁的神色,“如果你不识抬举,本县就没办法了。” “我跟你去。”阮宁痛快地答道。 ※※※※※※※※※※※※※※※※※※※※ 原本想低调地开个预收等宝贝们发现,结果太低调了,好像没人发现,嘤嘤嘤……那还是鼓吹一下吧,宝贝们一定要抱走哦~ 《娇娇(穿书)》,文案如下: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她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她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她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会答应,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她的身体发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103 阮青再也按耐不住,抢先一步蹿出来, 但没等她张口, 李县令已经大吼一声:“退下!你这个没规矩的无知妇人, 本县正在审案, 你躲在后面做什么?” 阮青下了一大跳, 早上起来时他们两个说的好好的, 李县令来收拾阮士信, 她就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解气, 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她本能地觉得不好, 但是李县令是她最大的靠山,她是绝对不敢在公堂上反驳他的, 于是灰溜溜地走开了。 李县令向着阮宁一笑, 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小星不懂礼数,让阮姑娘见笑了,阮姑娘请。” 满脸褶子外加两只色眯眯的眼睛,要是相信他是好人,那才是瞎了眼。阮宁腹诽着跟他来到一个幽静的房间,书童来上了茶,李县令亲自捧着茶盏往阮宁手里送,只是还没等阮宁伸手来接, 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就要往阮宁手上摸。 阮宁立刻缩了回去, 当一声, 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热茶水淋淋漓漓的泼在地面上, 打湿了李县令的皂靴。 阮宁立刻站起身,装作羞涩扭捏的模样拿着裙子角,低声说:“民女失手了,老爷不要怪罪。” “怎么会,怎么会。”李县令笑得眼睛都埋进褶子里了,“内子是你堂姐,那本县跟你就是至今亲戚,一家子骨肉,不必客气。” 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那白胡子白头发的,比便宜爹都老,谁跟你一家子骨肉。阮宁默默吐槽,脸上却做出担惊受怕的模样:“青姐姐她,她一向不大喜欢我,民女有些怕她。” 李县令心里越发痒痒了,眼前这个女子比阮青美貌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她这副娇软可欺的模样更是让人心动,他走近几步,腆着脸笑道:“怕她做什么?她还不是得听我的?只要我护着你,她能拿你怎么样?” 阮宁退开几步,抹着眼睛假装哭泣:“青姐姐临出阁的时候说过,她是官太太有您给她撑腰,将来肯定要杀了我和我爹。老爷,你是不是真的要杀我们?” “怎么会,那个无知妇人只会胡说八道,阮姑娘别怕。”李县令又凑近一步,笑得越发猥琐,“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闺名一个宁字。”阮宁继续后退,站在了门边上,随时准备撒丫子逃跑。 李县令心里舒坦极了,瞧瞧这容貌,这谈吐,这弱不禁风的气质,果然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儿,比她堂姐阮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虽然她一直躲着他,但只要把阮士信捏在手里,不信她不从他。 他没有再逼迫,而是话锋一转:“宁姑娘,令尊这桩官司很是棘手,方圆数百里有能耐有功夫做下这桩案子的只有令尊一个人,虽然令尊坚决不承认,可是从常理推断,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总算说到正题了。阮宁立刻开始掉眼泪:“爹爹是冤枉的!大人,您一定要替他伸冤!” “谁被抓起来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李县令卖着关子,“不过冤不冤枉呢,就要看本县怎么审了。” “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阮宁眼泪汪汪地朝他瞥了一眼,“只要有人能替我爹洗清冤枉,民女肯定对他言听计从,绝不会有二话!” 这是说她要用自己换阮士信?李县令心中一喜,笑着又往跟前凑:“好,宁姑娘果然是个孝女!只要宁姑娘给本县一句准话,令尊的事包在本县身上,肯定还他一个公道,但如果宁姑娘不能顺从本县的意思,那就别怪本县秉公处理了。” 秉公个屁!阮宁暗自骂了一句,要不是怕便宜爹每天挨打受罪,她才不会跟这个老色鬼纠缠呢。眼见李县令凑到近前伸手想搂抱,阮宁飞快地拉开了门,神色肃然:“大人,民女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合礼法的事民女绝不会做。大人如果真心相待,那就请照看好我爹爹,不要让他吃苦,等他洗清冤屈,民女自然会回报大人。” 门大开着,李县令怕被人看见了有失体统,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说:“宁姑娘是不相信本县吗?哼,本县是一方父母,言出必行。” “大人误会了。”阮宁摇着头往外走,“我们这里有规矩,本家的姊妹不能嫁同个男人,大人已经娶了青姐姐,自然不能再想别的,除此以外,大人要什么民女都没有二话。” 竟然有这个规矩?那她的意思是挤开阮青,还是要跟他暗地里来往?李县令还没想明白,阮宁已经跑开了。 一个多时辰后张三胜和衙役们回来了,查证很容易,阮家庄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邻居们也都能证明阮士明和阮士起带着人去阮家庄打砸,李县令眼睛看着堂下的阮宁,高高地举起了惊堂木:“即刻带阮士明、阮士起归案!” 阮宁冲着他露出了笑容,李县令回了一个笑,这种兄弟之间的纠纷最容易处理,无非训斥几句,最多打几板子,有钱的还可以交钱代罚,简单方便,又能给美人儿一个甜头让她放心, 阮士明和阮士起很快被带来了,尽管他们大力喊冤,还是被李县令判定打板子,阮士明掏了二两银子代罚,阮士起掏不出钱,嚎叫着被打了十板子,躺在院子里直哼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带下去吧,让保正里正看好了,以后不得再到阮士信家里吵闹。”李县令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吩咐衙役们。 阮士明两个走后,李县令走下堂来到阮宁跟前,悠悠地问:“宁姑娘这下相信本县了吧?” “大人公正英明,可惜,”阮宁长叹一声,“可惜民女没有福分,不能伺候大人。” 她不等李县令说话,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捂着脸跑了,只留下心痒难捱的李县令在后面目送她的背影,许久都不舍的离开。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阮士信没有再挨打,到了夜里阮青却挨打了,她给李县令倒的洗脚水太热,烫到了他。 第二天一早李县令派人给阮宁送信,请她过去商量案情,阮宁没有搭茬,按照她写文的心得,这时候得吊着,她按兵不动在家待了一整天,大房和三房可能刚吃亏,倒也没来吵闹。 第三天时李县令坐不住了,一大早又把阮士信提出来过堂,正要动刑的时候阮宁来了,李县令心痒难耐地请她到后面说话,阮宁只丢下了一句话,不能用刑,不能跟阮青嫁同个男人。 “大人,我爹爹就我一个女儿,将来我嫁给谁,我爹娘都要跟着我,房产家财也都跟着我走。”阮宁含羞瞟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重点不是爹娘跟着,而是房产家财。 李县令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口应了下来:“宁姑娘放心,你堂姐十分不贤,你们一家子亲骨肉她不知道爱护,反而天天挑唆着生事,本县为人正直,最看不过这种人,我立刻将她赶出家门!” 阮宁红着脸嗯了一声,细声细气地说:“大人英明。” 大房之所以这么嚣张,无非仗着自己的女儿当了小老婆,这下子釜底抽薪,给他们一个绝后计,看他们以后还找不找得到人撑腰。 她将一张银票压在茶杯底下,羞答答地行了个礼,立刻转身又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大人,我爹的事情就全仰仗您了,将来民女必定让大人满意。” 李县令拿起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五百两的银票,果然出手阔绰,看来这是补偿他撵走阮青的了。五百两银子足够买几个小妾了,更何况阮青根本就是阮家为了攀高枝白送的,没花他一分钱。他也不怕阮宁反悔,他是一县的父母官,她能翻得出他的手心? 他乐滋滋地走回后宅,劈头盖脸对阮青说:“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现在就回娘家去,老爷不要你了。” 阮青被这个晴天霹雳炸的半晌回不过神来,她嚎啕大哭着想上来抱李县令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开,跟着叫人把她的铺盖卷好,打了一哥大包袱连人带东西打发走了。 阮士明见到女儿回来时整个人都瘫了,怪不得那天李县令居然向着二房要打他,都是这个女儿不争气,没把官老爷伺候好。他一巴掌甩在阮青脸上,打的她跌倒在地,却在此时,跟来的衙役拦住了他,说道:“老爷说阮青跟过他就不能再跟别的男人,以后阮青就在家待着吧。” 这是李县令一点小心思,他怕将来阮宁没到手,阮青又跟了别人,所以先留着阮青不让嫁。 一句话说的大房几个人目瞪口呆,阮宁捂着脸嗷一声哭了起来。 这天晚上,阮宁按照册子送出的求救信被送到了泗水城豪杰罗进的手里,他拆开信匆匆看完,立刻叫来儿子罗解吩咐道:“快去登州救你阮伯父!” 登州,姓阮,座中的季明韶猛地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生出一丝红晕,难道是她家?出了什么事? ※※※※※※※※※※※※※※※※※※※※ 病娇不在的第三天,啊,不对,病娇终于在文末冒了个泡 104 季明韶是今天刚到的泗水,余秋本来想带他回无影阁养伤, 但他却更着急查清自己被捕的真相, 所以只是用了些伤药休息一天就赶回了泗水。他如今是在册的犯人, 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于是易容之后进城, 头一站就来到罗进家中。 罗进是泗水城最有名的豪客, 平生最喜欢结交朋友, 凡是听说有江湖人来到泗水罗进总是请到家中尽情款待, 天长日久, 江湖人一到泗水就习惯性地来罗家,所以如今的罗家俨然是个小江湖, 消息十分灵通。 季明韶改了容貌口音, 假装是初出江湖的无名之辈前来拜会,为的是想从这里查找自己被抓的线索,没想到线索没查到,意外听到了登州阮家的消息。 他忍不住问道:“罗兄,这个登州阮家可是阮士信家里吗,出了什么事?” 罗进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江湖人,于是答道:“正是阮士信阮兄弟家中, 阮兄弟被人诬陷杀人, 已经被官府抓去了, 他女儿写信来求救。怎么, 兄弟也认识他?” 季明韶心里蓦地一惊, 忽地想起了那天阮士明他们上门打闹的情形,再也坐不住了。 他强装平静,淡淡地说:“从前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头,并不认识。” 罗进信以为真,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只顾着自己张罗救人的事。一个时辰后,罗解带着十几个好手先行赶往登州,罗进留在泗水联络其他江湖朋友帮忙,顺便寻找官府的路子,以防不测。 一阵忙乱之中,没人注意到那个刚刚上门投靠的瘦瘦的青年也不见了。 第四天时,仵作终于开始验尸,但是验尸结果李县令并不准备公布,他要留在手中作为底牌要挟阮宁。 “宁姑娘,仵作检查的结果对令尊十分不利,但如果本县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让令尊脱罪。不过宁姑娘,本县顾忌到你的面子已经赶走了阮青,你至今却还没有跟我说一句准话呢。”李县令声音低沉,刻意带出了官威,“本县是真心爱慕姑娘,想与姑娘结为连理,姑娘却推三阻四,一直敷衍本县。本县不妨把话说明白,只要你现在一顶轿子进了我家大门,本县保证令尊立刻完好无损地走出衙门,而且不会有任何后患。” “大人,只要您放我爹爹出去,我就立刻嫁进门。”阮宁跟他拉锯。 她早已经盘好了,只要留在登州,难免就要受这些闲气,不如趁机离开。这些天她并没有闲着,鼓动着陈氏把家里的金银细软已经收拾好派了可靠的心腹偷偷往外运,田地房屋什么的也正在找买主接手,只要哄得李县令放人,她们一家子就能立刻逃走,让老色鬼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县令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深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他拈着短短的胡须说:“不,你先嫁,然后放令尊。” 两个人鸡生蛋蛋生鸡地僵持了半天,阮宁终归惦念着便宜爹,不敢彻底跟他撕破脸,想了想说道:“好,我先嫁,嫁进门的当天你放了我爹。不过我爹在登州有头有脸的,我嫁人需要好好操办,不能像青姐姐那样一顶轿子无声无息就来了,五天之后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我过门,大人要张灯结彩迎娶我做掌印夫人,和你在家乡的夫人两头大,我不做妾。” 五天时间应该能处理完庄子里的杂事,到成亲时见机行事,如果能顺利救出便宜爹最好,如果不行就用强,总之绝不能让老色鬼得逞。 李县令一口答应了,他的妻子留在家乡照顾他的父母家人,并没有跟来,如今官场的风俗也在任上另娶妻室也不是大事,反正离卸任还乡还早得很呢,有麻烦也是到跟前再说,现在还不用操心。阮宁提出这个要求反而让他更加安心,知道跟他要名分,当掌印夫人还要大操大办,证明是真心要嫁他呢。 县衙里很快传出来老爷又要办喜事的消息,传到大房的时候阮士明气得几乎吐血,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天他在衙门吃了亏,阮青又是为什么被退了回来,他怪阮青没本事留不住男人,把她痛打了一顿,跟着又带儿子和下人去阮家庄闹事,不过这次他们连门都没进去,在院外就被庄客们打的一塌糊涂。 风水轮流转,如今阮宁正儿八经要当官太太了,阮家庄的庄客们觉得腰杆硬了,下手分外狠,阮士明被打得一瘸一拐地逃了回去,再也不敢找事了。 翌日一早,罗解带着人赶到了阮家庄,他原本以为阮家没了阮士信这个主心骨肯定是一副凄凄惨惨、老弱妇孺被人欺负的可怜场面,谁知道进门后到处都有条不紊的,佃户和庄客们该干嘛干嘛,一点儿也没有慌乱的模样,罗解还想着是阮士信的妻子比较能干,当看见迎出来见他、跟他商量救人的是一个美貌少女时,顿时吃了一惊。 “你就是写信给家父的阮宁姑娘?”他试探着问。 “是我,谢谢罗伯父和罗大哥援手的盛情。”阮宁福了一福,很是客气的说。 罗解更惊诧了,这完全不符合他对年轻姑娘的认知,他见过的这个岁数的姑娘,要么是羞答答说话跟蚊子哼哼一样的闺秀,要么是舞刀弄枪跟男人差不多的江湖人,像眼前这个美貌女子这种又像闺秀又能主事拿主意的这是头一个。 罗解满腔救人于水火的侠义之情顿时变成了少年人情窦初开时的欢喜,声音也不知不觉得放柔和了:“阮姑娘别客气,阮伯父跟家父是莫逆之交,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阮伯父,眼下咱们先商量商量从何处下手才是。” “主意我倒是有了一个,到时候跟罗大哥详细说说,劳烦罗大哥参详参详行不行得通。”阮宁笑着说道,“眼下官府那边我已经稳住了,最关紧的是得找个去处,等我爹出来后我们全家都去那里避风头。” 她竟然已经有了主意?罗解又服气又喜欢,连忙说道:“就去我家吧,家父一定高兴!” “只怕不行。”阮宁笑了笑没有细说,她是绝对不会嫁给李县令的,那么阮士信只怕很难光明正大地走出衙门,如此一来,救出阮士信之后就是逃亡,光明正大的搬迁怕是不行。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几拨人过来跟阮宁请示事情,罗解留心看了看,一大半都是来问卖房子卖地的事,他见阮宁并不是很懂眼下的行情,连忙自告奋勇说道:“阮姑娘信得过我的话这些事就交给我来谈吧,我在泗水的时候一直帮家里打理田地产业,对这些多少知道一些。” “那就劳烦罗大哥了。”阮宁没跟他客气,反正她也不懂这个文设定的行市,还是让本文的土著们来做这些事比较合适。 因为阮宁要嫁的是县太爷,所以这些田产房屋虽然是着急出售,倒也没人敢强买强卖,再加上有罗解这个精明懂行的人帮着把关,很快就谈成了两笔买卖,价钱都还挺划算。 中午陈氏出面,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款待罗解一行人,陈氏和阮宁坐在屏风后面陪着,罗解和他的人在外间吃酒,吃到一半时罗解进来敬酒,阮宁这才跟他说了实话:“罗大哥,李县令逼着我嫁给他才肯放我爹出狱,我已经答应他了。” 罗解像被当头泼了一大盆凉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嫁人?” “我不嫁他,只是先拖着他,免得他害了我爹。”阮宁微微一笑,“李县令一定要我先过门,然后才肯放我爹出狱,我准备嫁过去当天就逼他放我爹出来,然后我找机会逃走,我们一家子搬去别的地方,不在这里受气。” 罗解心跳得厉害,连忙说道:“衙门那种地方戒备森严,你一个女儿家只怕不容易逃出来,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我肯定要走,我爹也肯定要救,如果事情不顺,那我就劫狱!”阮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下不止罗解,连陈氏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一直听女儿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孤注一掷,打着劫狱的念头。 罗解老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宁姑娘放心,只要你一声吩咐,水里火里我都跟着你走!” 屋顶上一声轻微的响动,却是偷偷跟过来透过瓦缝向下窥探的季明韶不小心磕到了瓦片,他从缝隙里看着阮宁,她意气风发,前所未有的强悍,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只想冲下去跪在她脚下膜拜。然而他同时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罗解肯定是喜欢她的,那神情那说话的语气他看得出来,罗解那么年轻那么健壮,现在的她还记得他吗? 外屋的人在猜拳喝酒,他闹出的动静都被掩盖住了,阮宁不经意时向上看了一眼,季明韶像触电一般连忙躲开在一边,心里却有盼着她刚刚看见了他。然而并没有,她很快又开始跟罗解说话。 季明韶忍不住又从缝隙中贪婪地看着她,心里一时热一时冷,她在冒险,但他会护着她,绝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 男主的戏份依旧少得可怜…… 105 五天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阮宁跟李县令约好出嫁的日子。 大红喜服底下穿的是紧身的箭袖和利索的长裤, 长长的红色裙摆遮盖住了伶俐的短靴, 匕首插在靴子里, 腰带粗看是银色的革带, 解下来才知道是一柄细长的软剑, 阮宁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的装束, 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招手说道:“走!” 罗解和他带来的好手装扮成轿夫和送亲的人紧紧跟着, 李县令早早就迎上门来, 一路护着轿子进了县衙后宅,乐得合不拢嘴。拜堂的程序很快结束了, 李县令刚揭开红盖头, 阮宁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看着他说:“大人,现在可以放我爹爹出去了吧?” “夫人,今日是洞房花烛,咱们不说这个,”李县令迫不及待地拥着她往里走,“等做了亲,明日一早本县亲自放老岳丈出去。” 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阮宁向身后的罗解使了个眼色,罗解会意, 立刻带着几个人悄悄地溜到了外面, 先派出一个回阮家庄报信, 通知那边的兄弟赶紧准备起来连夜逃走, 剩下的人躲在树影子里, 专等阮宁的消息。 正堂中,阮宁低着头,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坚定:“大人,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如果大人不让我见爹爹一面,我宁死不嫁。” 只是见一面的话还在李县令的接受范围内,他想了想,低声说:“如今宾客都在,不好安排,夫人先回洞房候着,待会儿本县自有主张。” 阮宁这才松了口,跟着喜娘去了洞房。李县令孤身一人在外并没有带什么亲眷,屋里的女人多半都是同僚和下属的家眷,阮宁不搭理她们,她们也不怎么敢来罗唣,于是阮宁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点心果子大口吃着,很快就干掉了一大盘喜果,她想的很明白,今天要想救出便宜爹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两刻钟后,李县令终于应付完宾客,火急火燎地来了洞房,观礼的女人们很识趣的散了,李县令急匆匆往跟前凑,还没摸到美人儿的手,美人儿已经站起来,冷冰冰地说:“大人,见不到我爹的话,这亲事做不成。” 李县令虽然有些不痛快,但还是说道:“见,怎么能不见?夫人这边请,本县这就带你去看。” 从洞房出来,绕过宅子来到前面的衙门,阮宁留心听着后面的动静,发现罗解几个一直悄悄地跟着她,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是县令未来岳父的缘故,阮士信这几天的待遇很不错,非但住上了最好的单人牢房,而且被褥床铺一概齐全,今天办喜事他还分到了一桌上等酒席。只不过一想起这是女儿拿自己换的,阮士信一口也吃不下,他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等女儿,总觉得如今的女儿很有主意,肯定不会受人胁迫嫁给那个老色鬼。 正在望眼欲穿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爹,女儿来看你了!” 阮士信激动地跑到门口,扒着栅栏门往外张望,很快,狱卒过来开了门,看见女儿一身大红喜服飞快地冲进来对着他笑时,阮士信的眼睛湿润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女儿跳进火坑! 阮宁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了:“爹爹,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早就不疼了。”阮士信含着眼泪说。 他刚进来时挨了几十棍,后来又上过拶指,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眼下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伤痛,只想让女儿安心。 阮宁抓起他的手仔细一看,虽然上药包扎了,仍能看出骨节有些变形,她黑着脸瞪了李县令一眼,说道:“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爹的?” “先前是误会,误会,”李县令连忙赔笑,“夫人不要怪罪。” “还不快打开镣铐!”阮宁气呼呼地说,“我大喜的日子,我爹怎么能还戴着这些!” 阮士信武功高强,李县令也防着他逃跑,所以一直给他戴着手镣脚镣不肯开锁,阮宁想趁着发脾气的功夫逼他打开,方便逃跑。 但李县令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依旧陪着笑脸说:“夫人息怒,这是朝廷的规矩,本县虽然是一县之主,也不敢轻易坏了规矩。” 人已经见到,门也开着,那还跟这个老色鬼废话什么? 阮宁笑着走到李县令身边,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夫人请讲。”李县令心痒难耐地凑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疼。 靴子里的匕首被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寒光闪闪,阮宁轻轻在李县令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笑吟吟地说:“大人,还不快让人放了我爹?再磨蹭的话你脖子上这个玩意儿可就保不住了。” 李县令又疼又怕又惊,强撑着说:“阮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县是朝廷命官,你伤害朝廷命官那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你现在放下兵刃本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一定从重处置!” 阮宁嗤的一笑,嘲讽地说:“哎呦,我好怕呀!” 她说着话,匕首顺手在李县令皱巴巴的脖子上又是一划,鲜血慢慢往下淌,李县令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会儿他不敢嘴硬了,连忙说软话:“阮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打开镣铐,快点!”阮宁命令。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县令立刻叫来先前开门的狱卒打开了阮士信的镣铐,阮士信一得自由,立刻抡起桌子照着李县令脑袋上就是一下,开门的狱卒一见情况有变立刻大喊了一声“阮士信逃狱了”,撒腿就往外跑,阮宁一个没拦住,眼看已经跑到了外面。 李县令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大伤口,鲜血直流,人也跟着晕了过去,阮士信还不解气,上前又踹了几脚,气愤愤地骂道:“老王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闺女的主意!” 阮宁拉住了他,他们还需要李县令这张护身符才能安全撤退,眼下还不能让他死。 阮士信解了气之后头脑也清醒了,他一只手拖着李县令,向阮宁说道:“宁宁,跟在爹身后,爹爹护着你出去!” “宁姑娘,阮叔父!”罗解蒙着脸带人跑了进来,手里抓着先前逃走的狱卒,“这厮想往后面去叫人,被我们拦住了,不过他叫喊了半天,只怕已经惊动了衙役。” 说话的功夫几个狱卒挥着刀枪冲过来厮杀,阮宁向罗解叫道:“大哥,上!” 她并没有干等着罗解动手,自己先呼啦一声甩掉宽大的婚服,露出里面结束整齐的箭袖短靴,又伸手向腰间一抽扯下了软剑,修长的银色剑身如同一条灵蛇,吐着信子冲向了人群,不等罗解出手,对面的人已经倒下了两个。 躲在拐角阴影中的季明韶近乎痴迷地望着她,周遭的喧闹和厮杀都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这个如一朵红云般的少女。 阮士信怎么舍得让女儿去厮杀?他大步走到阮宁身前,把昏死的李县令向前一挡,大吼一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姓李的如今在我手里,他还有气儿呢,如果不想让他断气就马上让路,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了他!” 随后赶来的衙役们顿时傻了眼,追杀逃犯固然重要,但保护李县令的性命更加重要,毕竟他们的饷银还指望着李县令发呢,这人千万不能死。有几个人犹豫着想让路,可如果就这么眼睁睁放走了犯人,之后追究起来也是麻烦,谁敢带这个头? 张三胜站在衙役们中间,他和阮士信交情最好,有心放水,于是头一个往边上退,嘟囔着说:“有什么事能比老爷的性命要紧?这会子还硬杠的,准是想坑死老爷!” 一旦有人带头,剩下的人很快就跟着躲开了,阮士信抓着李县令正想出去,却听阮宁说道:“爹爹等一等!” 她软剑一挥,在李县令脖子上又划了一道,鲜血立刻往外冒,她晃了晃剑尖,笑盈盈地对衙役和狱卒说:“都看好了,你们老爷还活着,想保住他的命的话,眼下你们都得听我的。” 又是张三胜带头叫了一声:“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行,一定得保住老爷的性命。” “你们统统放下武器。”阮宁笑靥如花,“快!”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刀剑顿时扔了一地,罗解的人手脚飞快的把武器都踢到了身后,就见阮宁软剑一挥,指向狱卒中带头的一个:“你,去把所有的牢门都打开!” 狱卒大吃一惊,但是现在他们没了兵刃,李县令又在对方手中,也只能照办。 罗解押着狱卒,挨个把牢门大开,里面的犯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阮宁在外面说:“还不快跑?” 犯人们大梦初醒,潮水般地争抢着向外跑,衙役和狱卒们垂头丧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这事闹大发了,看来老爷要倒大霉。 就在此时,阮宁又笑着指了指牢门里面:“现在,你们进去。” 牢门重新上锁,锁住了曾经管着这座监牢的人,阮士信拖着李县令在前面开路,罗解中间照应,阮宁在后压阵,一行人出了门匆匆往外走,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当心!” 大红灯笼的光晕中,一支利箭直冲冲地照着阮宁的后背射了过来。 ※※※※※※※※※※※※※※※※※※※※ 难道女主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哈哈,扑街也是不容易 106 一群人原本只着急走谁也没发现异样,被这一声呼叫提醒, 顿时都注意到了飞来的箭, 罗解一声惊呼, 抢过去挡在阮宁身前, 手里一把刀挥得虎虎生风, 正拦住利箭的来势。 不过那支箭突然偏开了,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在半道上打了一下, 掉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嘣一声扎进了树干里。 墙头上紧跟着一声惨叫, 一个躲在暗处的衙役一头栽了下去。 罗解高声道:“是哪位朋友相助?请出来当面致谢。”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阮宁听出来了,是季明韶的声音, 这厮还算有良心, 知道来帮她,但他为什么不出面,难道怕她逼婚? 她微微一笑,眼下当女英雄当得正过瘾,还真没兴趣理会病娇,他要是不想出来就随他去吧,反正总共有六个月的时间,等过完了英雄瘾再找病娇也不迟。 等逃出县衙时, 人比原来多了不少, 因为被他们放走的囚犯中有些无处投奔的也加入了进来, 口口声声要跟一起造反, 阮宁哭笑不得, 不过想想原文的背景本来就是旧朝代即将结束、新朝代还没开始的乱世,说造反的话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罗解事先传过消息,所以陈氏那边让人把庄子上能用的骡马都打发了过来,一群人骑上马很快就赶回了阮家庄,佃户们举着火把照得一片明亮,陈氏守在门口等着,见了面来不及说话,匆匆忙忙装了东西准备出逃。 阮士信这时候才有机会问自家女儿今后的打算,阮宁冲他一笑,说道:“落草!” 陈氏吃了一惊,还没说话,已经听见阮士信大声说:“好,就是这样吧!” 他们劫了大狱伤了做官的,良民肯定是做不成了,直接上山落草或者还有一线生机,眼下兵荒马乱,听说已经有人起兵造反了,官府未必顾得上围剿他们这种小山匪。 罗解最关心的是阮宁会去哪里落草,他有没有可能一起去,连忙问道:“宁姑娘准备去哪里落草?” “我听说离这里七十多里地有座二龙山,地形险要,就去那里吧。”这是原文女主占山为王的地盘,既然女主能从二龙山翻身,证明是个好地方。 “好,就去二龙山!”阮士信大手一挥,向着乱成一片的庄客和佃户说,“二爷我要落草去了,愿意跟着的就跟上一起,不愿意去的每人领三两银子,自去寻条活路吧!” 一阵混乱过后,有一多半人领了拿银子,剩下的跟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往二龙山去,因为阮宁把县衙的人都锁在大牢里,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官兵阻拦,意外地顺利。 将要进山时,阮宁抽出软剑朝李县令脸上轻轻划了一道,李县令嚎叫着醒了,睁眼就对上阮宁似笑非笑的脸:“李大人,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早醒了,眼下我们要进山,你可以走了。” 李县令强撑着说:“阮姑娘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进山,那就是公然跟朝廷作对,以后就是朝廷的罪人……” 话音未落,阮士信已经不耐烦起来,一脚踩在他腿上,咔嚓一声,李县令惨叫一声摔在地上,腿被踩折了,整个人就像一条大蚯蚓在地上滚来滚去。 “姓李的,我阮士信平生只爱打硬汉子,不喜欢杀软骨头,这回姑且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阮士信骂道。 李县令也想滚,无奈担惊受怕了将近一天,头上脸上有伤,腿又断了,哪里滚得动?只好尽力往外爬了几步,祈祷着早些离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匪徒。 阮家的人马很快消失远处了,李县令松了一口气,从路边扒拉出一根树枝正要拄着走时,乱草中突然出来一个男人向他一扬手,李县令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那男人正是季明韶,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跟阮宁走了一夜一天来到这里,眼巴巴看着他们安全进山,他便想替她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他这几天悄悄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他杀死的四个解差竟然被李县令用来诬陷阮士信,逼迫阮宁嫁给他,这口气如何能忍?他掏出绳子把李县令捆成一个粽子,打横放在马背上,这才快马加鞭往登州县衙赶。 虽然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但是他仍旧专心赶路,一刻也没有放松。第二天下午,他带着中毒的李县令,终于出现在县衙门口。 衙役们已经逃出了大牢,但是没有主事的人,这会儿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忙乱,突然见到李县令,顿时大呼小叫起来:“那汉子,还不快放了我们老爷!” “你们都听着,”季明韶揪住李县令的后领,让他灰黑色的连对着人,“姓李的对阮青姑娘始乱终弃,我们阮家不是好欺负的,今日老子就要他死!” 他手上使力,远远地将毫无知觉的李县令向衙役们扔了过去,衙役们手忙脚乱地接住,他飞身一掠已经走出了几丈远,很快跑的无影无踪。 李县令中的是慢性毒,他算好了分量再有一个时辰就会醒,等他醒来听了衙役们转述的话,想来不会放过阮青父女。 果然,当天夜里阮士明和阮青就被抓进了大牢严刑拷打,李县令逼他们交出下毒的人和解药,这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大声喊冤,然而李县令中的毒是致命的,他不想死就只能抱着一丝希望继续拷打,这下阮士明终于尝到了前些日子自家二弟受到的苦头,当然他更倒霉,因为衙役们跟他没有交情,下手的时候一点儿也没留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季明韶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回泗水继续追查自己被抓的真相,还是先去二龙山看阮宁? 他纠结了一天,最后决定先回泗水,只是到罗家一看,罗解并没有在家,这下他坐不住了。 罗解没回来,肯定是留在了二龙山,他一个家大业大的少年公子,没事儿去二龙山干嘛?还不是为了阮宁! 季明韶眼前不断地闪出那日在屋里的情形,她美丽健康的身体居高临下地压迫着他,她柔软的红唇曾经紧紧地贴着他的唇,他甚至还曾在激动之时品尝过那双唇的滋味…… 她说了,走遍天涯海角也会把揪回去,可是现在,她是不已经忘了他,看上了罗解? 季明韶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假如她真的看上了罗解,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个男人看起来对她也很上心,或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下一息他又想,那怎么成?她说过的,他是她的人,她会对他负责的,哪怕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要回去问一声,问问她当初的话还做不做数。 那就去问问她吧,季明韶下定了决心。 他在城外被余秋拦住了,余秋欲言又止:“二哥,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一直奔波。” “没事,我的伤自己心里有数。”季明韶淡淡地说,“三妹,我要过阵子才能回来,拜托你帮我查探查探上次我的行踪是被谁透露出去的。” “我一直在查,线索断在了无影阁……”余秋忧心忡忡,“二哥,我,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无影阁?季明韶有点心惊,无影阁总坛并不在泗水,但上回赵四海却约他到泗水见面,余秋又查到线索在无影阁,莫非赵四海跟此事有关? “大哥在哪里?我要见他。”季明韶忙说。 余秋叹气:“大哥几天前出去了,没有说去哪里,我也找不到他。二哥,你不知道,眼下无影阁内部……有些乱。” 这一年来无影阁诸事不顺,几个得力的堂主要么被杀要么被抓,再加上赵四海突然失踪,余秋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这一堆事情了。 季明韶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帮她,然而,阮宁那边又怎么能放心?万一她跟了罗解,他会后悔一辈子的。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妹,我有急事去二龙山一趟,过几天就回来帮你,如果有急事你打发人去二龙山找我。” “二龙山?那边是谁的地盘?”余秋想来想去也记不起那边有什么山头。 “阮士信在二龙山落草了。”季明韶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出去很远了。 阮士信?是他女儿吧。余秋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如果是以往,二哥肯定会留下来帮她,但是现在,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季明韶了,还是不想动,就在此时,赵四海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妹,二弟的心不在你这里,何必等他?” “大哥!”余秋惊喜地回身,“你总算回来了!阁中现在乱成一团,新升上来的堂主没经验总出事,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去了哪里?” “三妹,”赵四海慢慢走近,突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无影阁是咱们兄妹三个一手建起来的,二弟他虽然撇清了说不管阁里的事,可那些堂主们心里都向着他,一直不服管,不过没事了,眼下不听话的人都死了,三妹,以后无影阁和你,都是我的。” 107 余秋如同听见一个晴天霹雳,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怪不得这段时间当初一起闯下无影阁名号的老堂主都死了, 怪不得季明韶莫名其妙被抓, 怪不得追查的线索断在了无影阁, 原来是赵四海在背后捣鬼! 她顾不得跟他争辩, 挣扎着推开他, 想赶上去提醒季明韶防备, 但赵四海既然说出了实情, 自然就不会让她逃脱, 他很快重新抓住了她,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说道:“三妹, 再过几天我拿二弟的人头给你看,到时候你就会安心跟我了。” 他原本不想杀掉季明韶,只想借官府的力量将他远远地发配了,谁知他在重伤之下竟还能逃跑,这次他决定不再顾念曾经的兄弟情分,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余秋毛骨悚然。 季明韶走了没多远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病书生用毒天下无双,他悄无声息地在鞋底上沾染了毒粉, 又用解毒丸封住鼻孔, 然后专门往草木茂密的地方走, 随着他的脚步, 鞋底的毒粉都留在草叶上慢慢挥发, 不至于在平地中被风吹散。他留神听着身后的动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却是两个黑衣人一头栽倒在草窝里,虽然意识清醒,身上却动弹不得。 季明韶慢慢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淬了药的匕首,随便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划了下,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交代了我就给你解药。” 匕首上是痒药,一旦沾上血那种痒立刻深入骨髓里,那人痒得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把皮肤全都划开,偏偏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在巨大的痛苦之下他突然咬断舌头,很快断了气。 季明韶不动声色地看着,转向另一个:“你呢?”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嘶叫着说:“我说我说!是赵……” 就在此时,一支毒镖从远处飞来,直直扎进那人后心,那人吐出一口黑血,眼见也活不成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明韶立刻戒备,然而等了一阵子并没有人跟上,想来见识了他浑身是毒,不敢贸然过来交手。 季明韶也不准备过去查看,他在明敌在暗,更何况他身负重伤,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略一思索,倒退着掠向了长草深处,仗着轻功卓绝接连几次飞跃转折,等身后埋伏的人气喘吁吁地追出来时,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行踪。 虽然摆脱了跟踪,季明韶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大。那两个跟踪的人无论穿着还是武功都没有任何特色,这种人不像出自江湖上的门派,反而更接近无影阁的作风——他在泗水被抓,赵四海消失不见,无影阁内乱余秋无法管束,还有刚刚那人说的一个“赵”字,季明韶忽地站住了脚,难道是义兄赵四海? 夜幕降临,闹市中的商铺放下了门板,堆满货物的耳房里,一个男人扭开墙上的灯座,打开暗门,突然照进去的烛光让余秋眯起了眼。 赵四海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声音里有些气恼:“二弟果然是二弟,我的人跟丢了。” 余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三妹,我知道你心里喜欢二弟,可是三妹,我哪点不比他强?”赵四海把酒壶放在桌子上,跟着斟满了两杯,“三妹,大哥对你一片心意,难道你从来没动过心?” “大哥,”余秋想起多年的情分,声音有些哽咽,“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二哥他,他,心里有人,他不会要我的,你就放过他吧。” “他竟敢看上了别人?”赵四海冷哼一声,“我那么喜欢你,他却白白糟践你一片真心,三妹你放心,大哥给你出气,到时候我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 余秋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早已不是当年对她照顾备至的那个哥哥,她试图唤起他的兄弟情分,柔声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兄妹三个一起创建无影阁的情形吗?那时候你跟二哥一动一静,最有默契,咱们在关老爷面前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呵,”赵四海打断了她的话,“当时你们就都觉得他比我强,要不是我大他几岁,阁主的位置怎么轮得到我做?他装清高不肯管事就丢给我,那些人却都向着他,三妹,假如你是我,你能甘心?” 赵四海越说越激动,不觉把这些年心里的憋屈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听他说话的功夫余秋却觉得神思越来越恍惚,身体四肢也开始瘫软,正在迷糊的时候,突然扑通一声,赵四海仰面倒下了,跟着季明韶闪身进来,向她口中塞了一颗丸药,沉声说:“走。” 丸药入口,余秋立刻清醒过来,她惊喜地说:“二哥,你来救我了?” 季明韶没有回答,他站在赵四海身前,目光黯淡。他们兄弟一场,他不喜欢江湖纷争,所以退出无影阁做闲云野鹤,没想到义兄竟然心存妒忌,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许久,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匣子,余秋认得那是他平常装毒药的匣子,连忙拉住他,急急地说:“二哥,大哥虽然做错了,但求求你看在咱们三个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吧!” 季明韶缩回了手,本来他也狠不下心肠,更何况有余秋在,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杀掉赵四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守卫的人都已经被他的毒烟迷晕了过去,季明韶带着余秋出了门,说道:“无影阁你就不要回去了吧,眼下那里应该都已经换上了大哥的心腹,你去了不安全。” 余秋带着几分期待问道:“二哥你,带我一起走吗?” “我有些事情,没法子带你走。”季明韶准备去二龙山,刚刚赵四海对余秋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就算他再没经验,也知道不能带着一个对他有爱意的女人去找阮宁,“你改成男装暂时去泗水投奔罗进,那里聚的都是江湖人,大哥不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等我事情了了就去找你。”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一阵迷茫,什么叫做事情了了?怎么了?是说成亲吗?他完全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余秋失望极了,她想挽留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余秋才想起来,他的伤拖了这么多天没有好好医治,也不知道还疼不疼,扛不扛得住? 余秋叫了声“二哥”,急忙追出去时,四围寂静,再也找不到人了。 季明韶赶到二龙山时,山上的人正忙着盖房。这座山很早之前有过一股山匪,留下了一带破破烂烂的房子,但阮家人住惯了大房子大院,自然瞧不上这么破的居住环境,于是第一件事是安排警戒放哨,第二件事就是挑选会做泥瓦工的人,把房子盖起来。 季明韶小心地绕过哨探来到山上,第一眼就看见了阮宁。她一身红衣,手里拿着图样四处走动观瞧,似乎在督促建房的进度,离她不远处罗解光着膀子在锯木头,鼓胀的肌肉上淌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季明韶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他也有肌肉,也不知道那次被她撞见洗澡时她有没有注意到。 罗解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阮宁笑了起来,跟着她掏出手帕给罗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季明韶突然很想弄死罗解。 同时他又有点难过。她真的把他忘了,那天在县衙里他大声提醒她当心暗箭,他还替她解决掉了那个衙役,他当时那么紧张,以至于射出毒针时用了极大的力气,身上的旧伤都被撕扯得出了血,虽然他没有露面,但她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可她却一句话都没说只管走了,甚至都懒得到周围找找他的行踪。 有了健壮的男人就忘了他,可她当时明明说过会对他负责的。 阮宁很快走开了,季明韶却注意到罗解把她的手帕紧紧攥在手里,时不时还送到鼻子跟前嗅一嗅——这个该死的壮汉,他竟然当着他的面嗅她的手帕! 季明韶默默地抽出了一根用痒粉擦过的银针,只需要偷偷用银针刺一下罗解,管教这个该死的壮汉痒上一整天都不好,在她面前狠狠丢脸。 季明韶捏着银针正要射出,阮宁却叫了一声罗解,罗解飞快地跑去她身边跟她一起拿着图样边看边说起话来,季明韶躲在树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夜色笼罩山头时,阮宁终于从工地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季明韶跟了过来,正想进门,罗解却又抢在他前头进了门。这回他穿的整齐遮住了一身腱子肉,但他一张口说的话让季明韶更想弄死他了。 他说的是:“宁宁,你,你可曾许配人家?” 阮宁摇头笑着说道:“没有。”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罗解红着脸问道。 季明韶再也忍耐不住,一掠而起冲进屋里,跟着一枚银针激射而出刺中罗解,止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他直勾勾地看着阮宁,紧张到了极点:“我回来了。” ※※※※※※※※※※※※※※※※※※※※ 这个末点简直惨不忍睹,人家好桑心,哭唧唧 108 摇曳的烛光照得季明韶狭长的双眸有些微微泛红,阮宁有些意外, 那天他明明不愿意现身, 怎么深更半夜又跟了来?跟来就算了, 干嘛出手伤人? 罗解被痒粉闹得浑身奇痒无比, 也不顾上维持形象, 只管浑身上下不停地抓挠, 他虽然明知道那个刚刚闯进来的男人就是下手的人, 可他现在痒得难受极了,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然也顾不上去追究。 阮宁皱着眉头向季明韶说:“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他弄好。” 季明韶的薄唇耷拉了下来,她果然把他忘了, 现在她心里尽想着这个壮汉。他赌气一般说道:“一个时辰后自己就好了, 不用管他。” 罗解急得乱跳,一个时辰?只怕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把自己挠死。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焦急地看着阮宁,阮宁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都是抓出来的血印,于是一把揪住季明韶的领口,命令说:“拿解药!” 时隔多日终于重新靠近她,季明韶心旌动荡,恨不能立刻搂住她, 却还强撑着说:“不给!” 阮宁没跟他废话, 直接动手在他身上翻了起来。 她气势汹汹, 把他抓得紧紧的, 丝毫不留情面, 季明韶却像喝醉了一样,心跳越来越快,脸上泛起了红晕,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向她靠近。他能感觉到她柔软温暖的手贴着里衣在他袖中细细摸索,袖袋里的东西很快都被她掏了出来,燧石、钱袋、药瓶,一样样被她胡乱扔在桌上,但就连这种凌乱在季明韶眼中都那么有吸引力。 暖热的手却突然离开了他,过去翻检桌上的药瓶,季明韶一阵失落,恨不能抓起那双手重新挨着自己,肌肤相贴,加意温存。 “季明韶,哪瓶是解药?”瓶子长得都差不多,阮宁分不出哪个有用,只能问他。 季明韶低声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药。” 他很想跟她说自己的伤一直都没有好,到现在还需要每天敷药,他很想跟她说背上的伤口自己很难包扎,也想告诉她本来应该多休息几天不能走动为了她却一直在奔波,但他说不出口,他暗自盼望她来问他,然而她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随手把一个个药瓶又扔回了桌上。 他有点失望,但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又让他越发迷恋,痴痴地盯着她看。 不过他的失落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她没找到解药,于是再次揪住他,伸手在他怀中摸索。 季明韶觉得耳朵也开始发烫,他低下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声音轻缓:“你,做什么?” “找解药。”阮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在她看来他迟早是她的人,摸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也根本算不上摸,隔着几层衣服呢。 季明韶怀里装着的东西也被她掏了出来,阮宁顺利找到那个装毒的匣子,这匣子精致小巧,一看就装着机密物事,阮宁正要打开,季明韶却握住了她的手:“别动,我来。” 他小心地按下了隐蔽的机括,这才打开盖子递给了她,轻声说:“不要随便乱动,里面有机关,开错了会射毒针。” 阮宁撇嘴:“你这人怎么尽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是不是用毒针射了罗大哥?” 她叫他大哥?她还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呢。季明韶心里涩涩的,忍不住往回缩手,他的解药才不要去救她的情哥哥。 阮宁一把把匣子抢了过去,顺手还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有完没完?进门就出手伤人,你还有理了!说,哪个是解药?” 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季明韶服从着她,身不由己地说了实话:“那个白瓶红塞子的。” 他看着她拿起那个小小的白瓷瓶拔掉塞子走向罗解,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懊恼,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要救她的情人?就让那该死的壮汉痒死算了,谁叫他敢光着膀子勾引她,还肖想做她的夫婿。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阮宁的声音:“解药怎么用?” 季明韶抿着薄唇背转了身,就是不回答。 后脑勺上一疼,却是阮宁用瓶塞子砸了他,她挑着眉毛吼他:“喂,问你呢,怎么用?” 季明韶摸着脖子回头看她,她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热得他无法正常思考,只能顺着她的问话答道:“半颗口服,半颗捏碎了抹在伤口上。” 阮宁倒出一粒掰开塞进罗解嘴里,问道:“罗大哥,你伤在哪里?” 罗解挣扎着指了指大臂,那里虽然隔着衣服,仍旧被他挠出了血,要不是深更半夜又是在她的房里,罗解早就想把衣服脱下来尽情地挠一通了。 阮宁毫不扭捏地解开了罗解的领口,扯下了半只袖子,然后捏碎剩下的半粒解药敷上了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伤口。 被心上人脱了衣服在胳膊上轻柔地摸着——哪怕只是为了疗伤,依旧让罗解的脸变得红仆仆的,他一颗心扑通乱跳,以至于连不远处那个暗算他的罪魁祸首都顾不上计较了。解药见效很快,奇痒消失了一大半,罗解连忙说道:“宁姑娘,在你面前赤身露体着实冒犯了,多谢你为我治伤。” 阮宁心说你这几天天天光着膀子在工地上干活,别说一条胳膊,腰以上的部分哪里我没见过?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她笑着答道:“罗大哥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罗解心中一荡,她说不用跟他客气,那就是说他们原本比一般人亲近,难道她答应他了? 季明韶妒忌到了极点,她对他凶巴巴的,却对这个壮汉言笑晏晏,还跟他说不用客气?他快步走到阮宁跟前,忽地抓开她搁在罗解臂上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不许你碰别的男人。” 阮宁有些惊诧,跟着嗤一声笑了出来。几天不见,这货怎么了?先前不是扭扭捏捏,一看见她就躲吗,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她笑吟吟地说道:“我是说过这话,可你不是被吓跑了吗?这么多天都没露面,我以为你根本没当回事。” “我不是吓跑了,也没有不当回事,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眼下我事情一做完就立刻赶回来找你了。”季明韶认真地说。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可你一声不吭跑了,既没告诉我去哪儿,也没给我任何承诺,”阮宁拉上了罗解的衣袖,跟着一巴掌拍开了季明韶的手,“现在突然冒出来想管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罗解怔了半天,他要她负责,她说他没给她承诺,这个暗算他的家伙难道先前负了她,现在又想吃回头草?这可是情敌呀!罗解立刻抽出腰刀,刷一下劈向了季明韶,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纠缠宁姑娘?为什么又暗算我?” 季明韶步法精妙,只随便腾挪了几下,整个人已经蹿出去老远,轻松躲开罗解的刀锋,他本来就看罗解不顺眼,眼下更是恼火,顺手又取出一枚银针弹指射中罗解的手背,熟悉的奇痒立刻袭来,罗解抛下刀,挠着手背乱跳起来。 阮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俩货还有完没完?小破屋本来就挺破,刚刚罗解毒发难受的时候又撞翻了不少家具,要是再来一次,这屋就彻底没法住人了。 她嗖一声抽出软剑,银闪闪的剑尖像吐着信子的灵蛇,笔直地指向季明韶的心口:“没完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季明韶眼睁睁地看着剑尖送到自己胸前,他没有躲,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几乎有些痴了。三魂六魄挤着抢着从身体里钻出来,一个不漏地冲向了对面的少女。她那么美,又那么强,他为她倾倒,向她膜拜,他要匍匐在她脚下,献上自己的全部。 因为有系统的神助攻,阮宁眼下对于软剑使得十分得心应手,她拿捏着分寸,剑锋刺破季明韶最外层的衣服却没有伤到他,带着气说道:“你要是再敢添乱,我就把你的小破针全都戳在你身上!” 季明韶看着她,像魂游天外一样说道:“没事,我能解毒。” “那我就把你这些瓶瓶罐罐全都砸碎扔了,看你怎么解!”阮宁看着他这副傻样有些想笑,故意吓唬他。 “不用解药也能解。”季明韶轻声说。 这货是傻子吧?阮宁瞪了他一眼:“那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动弹不得,我看你怎么解!” 季明韶闭了闭眼睛,迎着她的剑锋往前走,他抑制不住自己,只想无休止地靠近她,他喃喃地说:“你想绑,那就绑吧。” 阮宁刷一下收回了软剑,她可不想一个失手把病娇弄死了害得任务失败。她冲季明韶抬抬下巴,绷着脸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站着别动,别添乱!” 季明韶果然没再动,只是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思绪万千。真蠢,为什么着急去追究自己被捕的真相呢?假如这些时间都守着他,还有那个蠢汉什么事?他也许早就成亲,长相厮守了! ※※※※※※※※※※※※※※※※※※※※ 没错,就是个抖m~ 109 眼见季明韶没有再乱动,阮宁这才拿起桌上的解药过去扶住罗解, 倒出一粒解药开始给他解毒。 半粒药喂进嘴里, 罗解红着脸, 带着几分羞惭说道:“宁妹妹, 真是惭愧, 每次都让你救我。” 他闹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那个瘦高的男子显然对阮宁很是上心, 随便她呼来喝去也不生气, 而且他看着她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他也是那么看她的。 罗解感觉到了危机,暗自决定要捍卫自己的地位。 阮宁手脚麻利地给罗解敷了另一半解药, 又用手指在罗解手背上轻轻按压, 帮助药力更快渗透。 趁她低头的空隙,罗解凶巴巴地向季明韶瞪了一眼,跟着又悄悄向阮宁跟前靠近了些,挑衅般地抬起了下巴。 季明韶心里一阵发堵,恨不能立刻再给他一下,但阮宁说过不让他添乱,他也只能强忍着怒气。他看着阮宁认真地给罗解敷药,心里一阵气闷又一阵庆幸, 幸好刚刚特意射在手背上, 这个蠢汉倒没机会借故脱衣服了。 罗解终于从奇痒中解脱出来, 阮宁刚刚放手, 他就捡起刀握在手里, 高声向季明韶问道:“你是谁,为何几次三番暗算我?你敢不敢跟我真刀真枪打上几个回合?” “病书生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没怕过谁。”季明韶傲然说道,“打就打。” 病书生?罗解吃了一惊,那个浑身是毒、心狠手辣的魔头?他怎么会认识阮宁,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罗解立刻护在阮宁身前,急急地说:“妹妹,这是江湖上用毒的大家,有名的魔头,只怕他不怀好意,我拖住他,你快去找阮伯父!” 病书生?阮宁打量了下季明韶,心想这名字倒跟他的气质十分相符,果然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她从罗解身后站了出来,摇摇头说:“没关系,他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吧。” 一句话让两个男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罗解看来,这分明是承认了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他想不通,病书生一个邪道上的人物,怎么会跟阮家的姑娘扯上关系?而对于季明韶来说,最后那句“你放心吧”又让他觉得阮宁跟罗解关系亲密,他醋意更重。 阮宁看着季明韶,问道:“你说你有要事不得不离开,那么现在,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季明韶连忙说道。 既然不能狠心杀掉赵四海,那就从此再不跟他有任何瓜葛,反正无影阁的头目已经全部换成了赵四海的心腹,从此无影阁的事情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退隐江湖,帮她打理二龙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看她没有说话,生怕她忘记了先前的承诺,连忙又补充一句:“我特意来找你,你说过会对我负责,你还说要跟我成亲的。” 成亲?罗解脑子里嗡一声响,脱口向阮宁说道:“你要跟他成亲?那怎么成,他可是有名的邪派!” 季明韶瞟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目中的威胁之意却再明显不过了。 邪派什么的阮宁并不在意,但是成亲么……说起来她对他虽然不讨厌,可也没太多深厚的感情,再说她当山大王正当得过瘾,突然要把重心转到攻略病娇上面的话,未免太没劲了。 她沉吟着说:“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 季明韶立刻有了底气,炫耀似的瞟了罗解一眼。 “但是成亲么……以后再说吧,眼下要紧的是建好山寨,免得官兵打上来就麻烦了。”阮宁又说。 罗解得意地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季明韶。 季明韶闷闷地问:“以后是多久?” “半年之内我一定给你答复。” 半年是这个世界的最长停留时间,反正在此之前她总会想法子完成任务。 季明韶又是失落又是兴奋,半年不算短,可也不算长,总之她给了准话,以后那个蠢汉子休想再纠缠她。 他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的答复。” “不行!”罗解抢先说道,跟着转向了阮宁,“宁妹妹,此人是黑道上的人物,又偷偷跑上山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跟官府有没有勾结?不能掉以轻心啊!” 这个该死的蠢汉!季明韶的手又摸向了腰带,指尖触到银针的针尾时,忽然听见阮宁说道:“他不是官府的人,那天在县衙里出声提醒我的就是他,也是他替咱们解决了那个放冷箭的衙役。” 季明韶虽然明知道她当时就认出了他,但此时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的欢喜依旧十分强烈,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还好你没事,以后千万小心,有些男人虽然看起来一身横肉,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根本护不住你。” 说起来那个蠢汉子也是好笑,一个大男人躲在中间,反而让她在末尾断后,固然她比那个蠢汉子强得多,但季明韶觉得,无论她有多强,换了是他在场,他都会首先想着保护她。 罗解果然受不了他的嘲讽,立刻反问道:“你说谁没用?” 季明韶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说谁谁知道。” 阮宁头都大了,还能不能更幼稚点?她大吼一声截断他们:“都给我闭嘴!要吵出去吵去!” 季明韶斜了罗解一眼:“听见没?出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妹妹是让你出去。”罗解也不肯罢休。 “你俩都出去!”阮宁再也忍耐不下去,一手一个推出了门外,啪一声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娇娇你在哪里给我找的病娇?幼稚死了好不好!”阮宁嘟囔着,“头一次见面也不这样啊,真是受不了。” “有的男人在恋爱时智商会瞬间清零,”标准女声悠悠地说,“恭喜宿主,这是好现象,证明病娇对你动心了。”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变态啊?难道是恋爱时智商太低?”阮宁问道。 标准女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起来宿主的智商也并没有比恋爱脑的病娇高嘛。” 阮宁:…… 系统你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真的是个奇迹啊! 第二天阮宁一开门,门外的台阶下立刻蹿出来一个人堵住了她,却是季明韶,他直直地看着她,问道:“夜里睡得还好吗?” 阮宁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本来挺好的,现在被你一闹,反而不好了!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我,”季明韶有点局促,“我怕那个蠢汉子夜里又来骚扰你,所以在门口守着。” 在山上过夜还是挺冷的,阮宁看他衣服上有些湿,大概是沾的露水,心肠不觉软了些,只是还没等她说话,便听见阮士信叫道:“病书生在哪里?” 跟着是罗解的声音:“那不就是?他一直纠缠宁妹妹,到现在都不肯走!” 昨夜太晚了,罗解没好意思找阮士信告状,所以一大早就冲过去找他,声称病书生上山捣乱骚扰阮宁,吓得阮士信立刻就赶来了。 “是你?”阮士信看见了季明韶,有些吃惊,“你就是病书生?” “晚辈见过阮大侠。”季明韶老老实实地行礼参见。 阮士信有些懵,这可好,出门随手给闺女抢了个亲,居然抢到了鼎鼎大名的江湖人物?他由不得也怀疑起季明韶的目的,问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季明韶低着头,神情恭谨:“上次见面承蒙阮姑娘不弃,和在下定了亲,如今我事情已毕,特地赶回来成亲。” 阮士信更懵了,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要说单纯是过来和自家闺女成亲,一时之间他还真有点不相信,可人已经来了,成亲也确实是他承诺过的,难道真要把女儿嫁给他?那怎么成!这人浑身是毒,名声不好又是个病秧子,女儿跟着他可要受苦了! 阮士信看了罗解一眼,暗自可惜,这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多好,要是女儿喜欢他就好了。 “我都说了现在顾不上成亲,要先安顿山寨,”阮宁横了季明韶一眼,“不是让你等消息吗?” 季明韶倒也不恼,立刻答道:“好,那咱们先安顿山寨。” “那就去工地!”阮宁率先走了过去。 阮士信趁空抓住了罗解的手,悄悄地说:“大侄子,加把劲儿,别让那个病秧子抢先了啊!” 罗解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在病秧子手里吃了亏,但有未来岳父支持,他很有信心! 工地上还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盖房,季明韶拿着纸笔在一边画图,边画边跟阮宁说:“昨天我上来时观察了山势和你们的守卫情况,二龙山易守难攻,但现在的布防有些缺陷,还需要改进,我已经标在图上了。再就是山上没有饮食,如果想长期固守,一要买粮屯粮,二要开荒种地,后山有一大片地方土地肥沃,地势也比较平坦,现在播种的话,还来得及种一茬麦子,菜蔬也可以赶着种上一些。” 他的图画的很不错,阮宁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人只是上山一趟就有这么多想法了,还真是个人才。 两个人越说越投机,看得在一边锯木头的罗解眼红极了,忍不住把锯子往地上一扔,喝道:“病书生,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110 大太阳照着罗解光裸的上身,他肌肉劲结, 小麦色的皮肤上冒着一颗颗汗珠, 越发显得健壮活力, 季明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如今他主动挑衅, 季明韶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只淡淡地说:“你打得过我吗?” 他这副轻蔑的样子让罗解气坏了, 立刻大声吼道:“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季明韶飞快地从腰带上抽出一根针, 看也不看就掷了出去, 罗解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卑鄙小人又使暗器”, 立刻开始疯狂地挠痒痒,这次他被射中的是肚脐, 很难够到, 所以越发痒得死去活来。 周围干活的人呼啦一声全都围过来看,阮宁气坏了,手里的笔向季明韶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每回都这样,有意思吗?你倒是换个招数啊!” “好。” 季明韶从谏如流,立刻向腰带上一抽跟着又是一扬手,那边的罗解应声倒下,这下不是挠痒痒了, 他中的是麻药, 半边身子都木了, 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阮宁目瞪口呆, 这货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毒? 季明韶看着她, 轻声说:“还有让人发疯发痴的,暂时失明失聪的,或者记忆错乱的,你要不要试试别的?” 阮宁:…… 从哪儿找来的病娇,这心智怕是不到三岁吧? 她啪一下扔掉笔,扯着季明韶的脸皮使劲一拽,咬牙切齿地说:“赶紧把他弄好,弄好你听见了没有?再敢乱放毒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山去!” 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只剩下她嫣红的双唇,她们不停开合,吐露的都是世上最美妙的言语,季明韶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吻了上去。 周围的人齐齐叫了一声,有几个阮家带过来的庄客撒腿跑着去找阮士信,边跑边喊:“二爷不好了,病秧子欺负大姑娘!” 但是对于季明韶来说,周围的一切人和声都是不存在的,天底下只有她美妙的双唇。她似乎惊诧到了极点,完全没意识到应该抵抗,任凭他攻城略地,所到如无人之境。他紧紧纠缠着她软滑的舌,贪恋地偷窃她唇齿间的温暖方向,空虚已久的心灵突然间被填充的饱满,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足有一分钟功夫阮宁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恼怒说道:“你疯了!” 她有点想不明白,当初她那么主动,他像见了鬼似的拼命躲,眼下她没那么上心了,他却缠上了她。难道这是个受虐狂,非得让人晾着他才行? 季明韶很快又抱住她,贪恋地在她唇上吻着,低声说:“上次是你先亲我,这次我还回来。” 他的身上冰凉,唇舌却又滚烫,他抱她抱得那么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阮宁有短暂的失神,突然发现他竟有这么强烈的感情,这让她有些莫名的心动,于是不自觉地把他也抱紧了。 倒霉的罗解拼命活动麻木的嘴巴,终于发出了一声惨呼,心如死灰。这个该死的病秧子每次都把他放倒不说,居然还当着他的面亲她,而且还不是第一次,这日子没法过了! 叫声提醒了阮宁,她推开了季明韶,红着脸说:“赶紧救人,以后不许在我的地盘上乱放毒!” 季明韶沉默地摸出匣子取出两粒解药,隔得老远抛向罗解口中,不多会儿功夫罗解的麻木感消失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咬着牙说:“病书生,有种你别用毒!” “我以用毒知名,为什么不用?”季明韶看着他,神色淡漠,“难道你对敌时不用兵刃不用拳脚吗?” 罗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恨恨地说:“只会用毒算什么男人!” 不算男人?季明韶脸色一变,他体弱而且貌美,所以经常被人嘲笑不像男人,只不过每个嘲笑过他的人现在也都不是男人了——他们都变成了他刀下之鬼。 他看着气急败坏的罗解,慢慢伸手扯下腰带在手中一抖,跟着拧上环扣,竟然是一根软鞭,他握鞭在手,淡淡地说道:“是不是男人,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病书生用毒天下无双,但很少有人见过他动武,罗解忖度着他大概武功不行,只要逼着他不用毒,打败他应该轻而易举。他抽出腰刀使得虎虎生风,刀刀都往季明韶头脸上招呼,阮宁有点惊心,连忙叫道:“罗大哥,你不要伤人!” 这一声让罗解更是生气,反而劈得比刚刚更用力。季明韶一脸淡漠地躲开了,轻轻甩开软鞭,也不知道怎么挥了几下,顿时满场都是鞭影,立刻将罗解的刀光团团罩住。 托外挂的福,阮宁现在对武功兵刃颇有点心得,一眼就看出季明韶的武功远在罗解之上。果然,鞭子一挥开罗解就发现自己的攻击全都被轻松化解,而且开始处处受制,他有点慌,脚下一个趔趄,腰刀瞬间被季明韶的软鞭卷走,甩在了一边。 “好!”周围传出了零零散散的叫好声,对于会功夫的男人来说,只要武功高强就很容易让他们折服,他们过去只知道罗解功夫不错,但是刚刚那场交手让他们发现,这个病恹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对他的印象顿时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季明韶慢慢地把软鞭系回腰间,冷哼一声,“就凭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肖想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解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死死盯着地面,宽阔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阮宁这些天她跟罗解混得熟了,知道他很爱面子,于是扯了把季明韶,说道:“你比人家大这么多,赢了又有什么可炫耀的?赶少说废话,安分些吧!” 如果换了别一个男人被她这样当众训斥,只怕就要翻脸,可对于季明韶来说,她越是毫不客气地凶他,他越觉得两个人亲近亲昵,越觉得神魂颠倒,于是乖巧地答道:“好,我听你的。” 罗解的心凉透了,固然阮宁是护着他,但她这样跟季明韶说话,分明是把他当成自己人,把自己当成了需要客气的对象。想到刚刚他们两个拥吻的情形,罗解心如刀绞,默默地低下了头。 “宁宁,谁欺负你了?”身后一阵叫喊,却是阮士信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没事。”阮宁可不想跟便宜爹讨论被强吻的事,连忙抓起季明韶画的图纸送到阮士信面前,“爹爹你看,照这个扎寨布防的话好不好?” 这张图虽然粗略,但已经将前山后山多数险要的地势画了出来,布防也安排的十分清楚,阮士信欢喜地问道:“不错不错,是不是罗家侄子帮你弄的?” “季明韶画的。”阮宁说道。 阮士信不说话了,他中意的女婿是罗解,如果不是罗解的功劳,他可不要替别人说好话。 罗解神色黯然,低声说道:“伯父,小侄已经离家很久了,也该回去给家父复命,等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伯父……和妹妹吧。” 他出身名门,从小被捧着长起来,在江湖上行走时对方一听他的家世也都留几分情面,长这么大从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过,原本他还抱着几分希望能抢回阮宁,但是眼下来看,不如归去。 半个时辰后罗解带着自己的人下了山,惆怅不已的阮士信在半山腰上挥了老半天手,直到看不见人才闷闷地走了回来。 罗解这一走,最高兴的就要数季明韶,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未来岳父岳母对自己并不满意,所以他并不敢过分流露兴奋,只是跟在阮宁身后,形影不离。 山上的工程进行得很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房子盖起了一半,沿着山势建了瞭望哨和警戒,在山下安排了打探消息的人,种了麦子蔬菜,还派了一批会交易的庄客下山去买粮食,当然主业也没落下,阮宁挂帅劫了两回道,一回是贪官返乡,搜刮来的金银珠宝都归了她,一回是做买卖的大客商,对方很主动的交了五十两过路费,阮宁也没难为他们,挥手放行了。 看着库房里堆得越来越多的钱,阮宁眉开眼笑,不是她贪财,实在是这种劫富济贫的感觉太爽了,果然开了外挂就能为所欲为! “乖女啊,你难道真要嫁那个姓季的?”阮士信长吁短叹。 这些天季明韶表现得很不错,有头脑有手段,非但帮着把山寨弄得初具规模,而且跟一群大老粗们相处愉快,阮士信看得出来,那些人越来越信服季明韶,他要做什么,那些人一大半都会支持。这种非一般的能力让他对季明韶有些改观,至少现在他称呼季明韶都是说那个姓季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叫他病秧子。 陈氏的态度也有很大转变,她见过好几次自家女儿对着季明韶大吼大叫,有时候甚至动手,然而季明韶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对女儿简直言听计从,作为一个当妈的,陈氏觉得,能找到这么一个有本事又听话的夫婿实在太难得了,唯一遗憾就是身体弱了点,但世上难得十全十美不是? “宁宁,季明韶人不错,你如果喜欢的话,娘同意你嫁。”陈氏说道。 阮宁没说话,她有些犹豫。 季明韶躲在窗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会不会答应? ※※※※※※※※※※※※※※※※※※※※ 明天完结篇,值得期待哦~ 111 季明韶并没有等到答案,因为阮宁很快岔开了话题, 阮士信和陈氏几次过问, 她也始终回避, 只是说些不相干的事。 季明韶闷在房里, 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天, 终于下定了决心。 入夜时阮宁刚一进房, 黑暗中就转出一个人, 默默地抱住了她。他的气息很熟悉, 尽管看不见脸, 但阮宁还是很快认出了是季明韶。 这一个月来,他们虽然越来越亲近, 但像上次那样当众亲吻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似乎罗解一走,威胁接触之后,季明韶的焦虑和紧张就消失了许多,曾经突然迸发的激情也就没再出现过。 这也是阮宁白天并没有给父母答复的一个原因。一来她从来没感受过在这个世界里的自由和强大,很想尽情再玩一阵子,二来与季明韶之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有特别动心的感觉。 她试图推开他,说道:“干吗呢?吓人一跳。” 季明韶没有回答, 只是执拗地不肯放开。 阮宁无奈地推着他往前挪, 想去找蜡烛, 季明韶很快意识到了她的目的, 反而将她推向另一个方向, 禁锢在墙上。 今夜的他很不一样,似乎带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念,只是不做声地搂着她。 阮宁莫名其妙有些心软,放低了声音,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不许点灯。”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腔子里发出来。 “为什么?黑灯瞎火的多难受。”阮宁逗他,“我偏要点。” “不点灯。”他的声音又低又涩,冰凉的唇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轻轻吻住,“反正不许点灯。” 她不肯答应,肯定是嫌他不够强壮,只要没有灯火,在黑暗中她应该能感觉到他也有一双强健的臂膀,他也是个强有力的男人。 他说话时的气息无孔不入,轻轻拂动着她的唇,阮宁嘴上痒痒的,心上也痒了起来,贝齿轻啮,忽地咬住了他的唇。 这动作像是按下了所有压抑情感的开关,瞬间打开了季明韶汹涌的热情,他几乎是瞬间就恶狠狠地反击了回去,摆脱她的束缚,转而将她囚禁。 他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她,那么用力,又那么焦虑,阮宁恍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于是她抛开思虑,专注地依靠着他,沉溺于这个深吻。 季明韶像是馋嘴一样,无休无止,不知道停息,他的手摩挲着她,一开始还带着几分犹豫,见她没有拒绝,动作越发大胆起来,直到在迷迷糊糊中触到她滑腻的肌肤。 他猛然清醒,一个自己挣扎着想要更多,另一个自己又想做回克制,在无比纠结中他拼命吮吸着她丰润的唇,几乎把她弄得窒息,察觉到她不自在的扭动着推他,他这才喘息着微微放松,却又脱口说道:“为什么不肯跟我成亲?” “你偷听我们说话?”阮宁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他。 “没有偷听,”仗着夜色的掩饰,季明韶公然说谎,“只是恰好听见了。” 阮宁才不相信,她熟门熟路地揪住他的脸扯了扯:“鬼才信,你就是偷听。” 他却偏过脸吻住了她的手,贪恋的含住,用舌尖轻轻触碰。 一股奇痒从手指迅速蔓延到全身,阮宁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连忙往回缩,却被他抓回去在手心吻着,他低声说道:“嫁给我,好不好?” “我再想想。”阮宁轻声答道。 “嫁给我。”季明韶像是没听见她的回答一样,只管固执地重复着,“嫁给我。” 阮宁没有再回答,反正不管怎么回答他都会继续要求。 下一息她的腰突然被箍紧了,季明韶抱起了她,重重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在她耳边说着话,声音喑哑:“你都跟我这样了,还不嫁我吗?” “咱们江湖儿女,没这么多男女的讲究。”阮宁的胳膊撑在胸前想推开他,避免越来越浓的暧昧气息。 “我在乎,”季明韶沿着她精致的下巴细细向下吻着,“你亲了我抱了我,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一股奇痒从咽喉处传来,阮宁的声音也有些不自觉的涩滞:“你也亲了我抱了我,咱们扯平了。” 季明韶的动作停住了,似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搂住她掉了个个儿,现在她在上他在下,他握住她的手解开了自己的扣子,露出前胸的肌肤,又牵引着她的手摸向自己冰凉中蕴藏着热意的身体,声音低沉:“现在你又摸了我,咱们扯不平。” 他似乎没用什么气力,然而阮宁却没法挣脱,她有些窘迫,头一次意识到即便他任由她呼来喝去,看似柔顺乖巧,然而他实际上依然是个强大的男人,如果他真心要反击,她未必能像之前那样轻轻松松地制住他。 季明韶牵引着她的手,让她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细细抚摸着他的轮廓,在每一处肌肉的凸起他都有意用力一些,让她感受他瘦弱的外表下隐忍不发的力量,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热意几分惆怅:“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弱,只是你们都没留意。” 阮宁的手被他带着,慢慢地滑向他的心脏处,那里的跳动快速有力,她惊诧地发现原来数着别人的心跳也会引得自己心潮澎湃,季明韶静静地在她身下躺着,任凭她随他的心跳渐渐热情,许久才重新移开她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腰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她恍惚的时候,他解开了衣带,引着她向下:“咱们不会扯平,我也不会让你跟我扯平。” “别!”阮宁脸上火辣辣的,努力想抽回手,“别这样。” 季明韶只是牢牢地攥住她不放,另一只手还搂住了她的腰,固执地拽着她更贴近自己,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在一片漆黑中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像梦呓一般说道:“不准不要我。” 阮宁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他撬开了,她在恍惚中越来越靠近他,越来越贴近他,怔怔地说:“没有不要你。” “成亲。”季明韶低低地加了一句。 “好,成亲。”阮宁身不由己地说。 季明韶松了一口气,手上使劲将她拉低了,心满意足。 他们在黑暗中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他控制不住激动,慌张地想要躲开,然而这次是她按住了他,她的气息甜美而蛊惑,像是妖精在暗夜里散发着诱惑:“你敢不敢?” 季明韶心中一荡,用力搂紧了她,急切地寻找着可以解脱的途径。 很快他们就坦诚相见,季明韶对这个小小的房间熟悉到了极点,不知多少个无眠之夜他曾躲在窗外偷偷向里凝望,他想带她去床边,她却把他挡在桌上,挑衅般地居高临下看着他,又问了一句:“你敢不敢?” 季明韶没有说话,只是喘息着按紧了她,疯狂的热情汹涌喷薄,直到把她,把自己都席卷进狂热之中,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是带领者,她是掌控者,然而他也不弱,她的每个动作每个意图他都及时回应,无休无止,不知疲倦,直到她满意又痛楚地长呼出声,汗涔涔地趴在他光裸的身上。 “不要停。”季明韶的声音低哑到了极点,意外的馋人。 他用尽全力去忍耐克制,可是从没有一件事如此难以忍耐,难以克制。 他听到她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他的馋嘴,然而她很快回应了他的请求,迅速带他攀上另一个巅峰……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时,阮宁慢慢睁开了眼睛。 季明韶在看着她,目光澄澈,满足又喜悦。 阮宁扔过抱枕盖住他,嗔道:“穿衣服!” “让我再看一会儿。”季明韶贴近了她,轻轻在她红唇上落下一个吻。 “起来!”阮宁推开了他,“当心被人看见了。” 季明韶没有说话,他窝在床上不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还真有点盼着被人看见,这样她就没法反悔,他就能早日跟她成亲。 阮宁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她没再催他,只管自己穿好了衣服,掠了掠鬓发准备出门洗漱。季明韶终于开始穿衣,他磨蹭着靠近了,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轻声问道:“满意不满意?” 阮宁的脸瞬间红了,啐道:“没正经!” “其实我一点也不弱。”季明韶凑在她耳朵边上,不屈不挠地说道,“你试过的,我没有骗你。” 这个臭流氓! 阮宁拽开他的手,推门走了出去。 迎上的是阮士信惊诧到扭曲的脸:“乖女,你们,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岳父大人。”季明韶不失时机地从阮宁身后钻出来,深深一躬,“小婿在跟宁宁商量成亲的事。” 成亲?用得着一大清早从大姑娘房里出来吗?阮士信恨不得掐死他,然而女儿没反驳,只是站在边上看着,阮士信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病秧子拱了! 亲事很快筹备起来,刚刚完工的房子都被指定了用途,簇新簇新的房屋处处透着新房的气息,红灯笼红绸布张罗的整座二龙山都一片喜气洋洋,派人到附近的镇甸抢了几个裁缝回来赶制嫁衣,裁缝们拿着大锭金银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做起活来分外卖力。 “成亲之前不许夜里再去找我乖女!”阮士信切齿地警告季明韶,“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季明韶垂目不语,对这个红容易认下的老子一派恭顺,心里却在想着,不一定非要在夜里,白天也不妨碍,后山那里的景色很不错呢,秋高气爽的时候听着鸟叫声,感觉又是另外一番境界。 变故是在一个深夜发生的,罗解连夜上山,敲开了阮宁的房门:“阮姑娘,李县令死了!” 阮宁毫不在意:“死了就死吧,这种人死了活该。” “县丞之前向朝廷报了急,我爹收到消息,说朝廷已经派了剿匪的队伍,准备跟登州守军合兵一处到二龙山剿匪!”罗解急得语无伦次,“你快逃吧!或者先去我家避避风头,或者到附近要好的朋友家里躲躲,总之不能再留下来了!” 在他说话的空当,阮宁突然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风声,她对敌经验少,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一枚银针破空而来,在离罗解后心几尺的地方截住了一枚闪着青光的毒镖,叮一声响,毒镖落在地上,季明韶从屋后转出来,沉声说:“大哥,你来了。” 罗解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季明韶及时拦住那枚毒镖,眼下他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是谁要杀他? “好二弟,我来找你了。”赵四海从树影中走了出来,声音阴冷,“病书生用毒果然举世无双,那晚你的毒烟竟然害得哥哥卧床将近一个月才恢复元气,不过哥哥恢复的很是及时,听说官军正准备围剿二龙山,哥哥来跟你打声招呼,在官军到来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下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明韶心中一凛,不好,赵四海是想把他们困在山上,只等官军来时一网打尽。 他立刻抽出几枚银针一齐向赵四海射去,赵四海倒退着向后,忽地探手从树后抓出一个人挡在身前,寂静中众人都听见一声女人的呼叫,却是余秋。 “三妹对你那么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赵四海得意地夹紧余秋的腰肢,用她遮挡着自己的身形,“二弟,解药给我。” “二哥,你不用管我,快走!”余秋忍着疼断断续续的说,“无影阁的杀手全部来了,大哥想破解你的毒,所以才引着你出手。” “好三妹,你对二弟还真是情真意切啊!”赵四海咬牙切齿,“二弟,你给不给解药?” 季明韶没有犹豫,立时扔过了几个瓶子,赵四海一手抓住,长笑着夹起余秋,飞快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四周重新恢复了寂静,寂静中隐藏着无数危机。 “我去叫他们都起来,连夜下山!”阮宁说道。 “不行!”季明韶拦住了她,“无影阁都是杀手,白天对敌已经很困难,夜里我们更不是对手。” “那该怎么办?”阮宁有点紧张,她从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况,更何况对手是一群杀手。 “用毒。”季明韶说道,“叫大伙儿都起来,四处点上火把,聚在一处,免得被无影阁偷袭。” 人很快都聚在了刚盖好的新房附近,阮宁站在凌乱的砖瓦中间挨个清点人数,少了七八个人,阮士信一一去寻了,沉着脸说:“都死了。” 不用说是无影阁下的手,众人聚在一起,都觉得毛骨悚然。他们中大部分人一个月前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即便上山落草之后也是顺顺当当的,所以从没觉得这条路有多险,然而现在,危险就在面前,无处可逃。 几个胆小的女人哇一声哭起来,阮宁扬眉,高声说:“怕什么,无影阁敢动咱们,就叫他血债血偿!” 在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中,大堆的篝火烧了起来,闪烁的火光映照着神色各异的一群人。罗解坐在最外围,忍不住向阮宁看去,她脊背挺直地坐着,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季明韶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安慰。 他不在的时候他们竟然这么亲密了,罗解一阵心酸,连忙转开了脸。 火光渐渐小下去,天边渐渐泛出月白色,罗解在短暂的睡眠后睁开眼睛,季明韶不见了,阮宁双眉紧锁,警惕地四下张望。 女人们张罗着简单的早餐,山上已经很冷了,罗解搓着手吃了一个山芋,身上总算暖和了些,就在此时,季明韶回来了。 他拿着许多草药,很快在四周围了一圈,掺着干柴点燃后,又向火里面倒了许多药丸。 诡异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被火圈围在中间的人们窃窃私语,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半个时辰后,季明韶又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的长剑滴着血,他朗声说:“杀了十一个,无影阁短时间内能召集到的杀手最多一百,大伙儿放心,用不了几天就让他们全都完蛋!” 火圈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罗解夹在中间却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火圈里是毒药,趁着风势往下走,藏在这一带的杀手都逃不掉。”阮士信看出他的疑惑,低声解释,“咱们的火堆里有解药,昨晚咱们一直闻着,所以没事。” 罗解恍然大悟,心里渐渐平复下来,原来毒不但能杀人,也能救人。 这一天山上的人处处提防,无论做什么都是结伴而行,天色大亮时阮宁带着人试图下山,却被无影阁一阵乱箭挡了回来,情绪顿时有些焦躁。 “你等我。”季明韶握了下她的手,转身离开。 他一手创建了无影阁,对阁中人的行事风格自然是了如指掌,很快除掉了下山路上的几个暗桩,再回来时所有人又是一阵振奋。 赵四海坐不住了,他带着余秋再次出现,余秋没有吃解药,那些药被随行的大夫拿去研究了,赵四海面色狰狞:“好二弟,你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看着三妹死在你眼前。” “二哥,”余秋突然撞向了赵四海的刀刃,“不要忘记我,我心里一直都有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赵四海疯了一样摇晃着怀里越来越凉的人,“我不会杀你的,你为什么要为他寻死!” 没有余秋的阻挡,季明韶的一把银针瞬间射进赵四海的身体,他面容扭曲,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无法甘心,只喃喃地说:“凭什么,凭什么……” 赵四海一死,无影阁群龙无首,四处逃散,山上的人很快收拾了往下逃。众人商量好了化整为零,分散逃向各处,等风声过后再回二龙山。 “阮伯父,家父请您去泗水,那边有他在,绝不会有事。”罗解诚恳地邀请。 “不了,”阮士信拍拍他的肩,“替我谢谢你爹,我们现在惹上这种大事,不能给他添麻烦,你赶紧回去,别被人发现了,我自有地方投奔。” 罗解好说歹说也没能劝动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自嘲地想,这次来也不算全无作用,至少他可以死心,她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阮士信打算去投奔数百里外几个跟绿林有来往的朋友,他原本想自己一家人走,然而一些没了主心骨的佃户死活都要跟着他,说不得只好带上,浩浩荡荡也要二三十个人,虽然尽量拣着小路走,昼伏夜出,但一路上还是引起了注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爹,咱们不能继续带着他们。”躲在山坳里等天黑时阮宁有些焦虑,“太招摇了,早晚要被官府发现。” “唉,我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阮士信长吁短叹。 “咱们在官府里挂着号,相貌身材都有记录,他们都没有案底,不会被认出来的,”阮宁说道,“不如让他们分散成几组,岔开时间分头走,总之不能再像这样混在一起。” “我再想想。”阮士信还是犹豫。 “就是他,中间坐着那个就是阮士信!”对面的山头突然传来阮士明的声音,“老爷们,赶紧抓住他就能领赏了!” 阮士明被李县令关在县衙大牢拷打了十几天,他卖光家产到处托关系,终于在李县令毒发身亡后被释放,阮青因为多次受刑已经有点不正常了,被他二两银子卖给了一个老屠夫,他恨透了阮士信,觉得都是被他害到了这个地步,所以一听说朝廷要围剿二龙山,立刻自告奋勇前来带路。 因为带着那些佃户,阮士信的行踪很快暴露了,阮士明兴奋地跟着官兵一起过来,当场指认了自家兄弟。 望着对面山头密密麻麻至少几百人的官兵,众人都有些绝望。那些佃户很快抛下武器大喊饶命,季明韶摔出了几个雷火弹,顿时起了滚滚烟火,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低声向阮宁说:“去那个山洞躲着,我引开他们!” 阮宁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小心些”,就被阮士信拉着飞跑了,那个山洞是他们早上打探地形时发现的,洞口悬着瀑布,看起来没路,其实里面弯弯曲曲有十几里长,中间还有几个出口通向各处,也不用担心被瓮中捉鳖。 阮士信背着陈氏,拉着阮宁,一鼓作气跑到了山洞里,借着水声藏住了动静,拼命向里面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直到阮宁心神不定,再也无法向前。 “爹,我去找季明韶。”阮宁断然转身,向阮士信说道,“你护着娘,如果有危险就跑,不用守在这里等我。” “宁宁!”阮士信扯住了她,“你放心,季明韶是有真本事的,不会有事。” “再有真本事也架不住人多。”阮宁拽出了袖子,撒腿向外跑。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跳出洞口时水声依旧很响,遮盖了四周所有的声音。阮宁觉得心跳得越发厉害,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走出几十米后,路上开始有有官兵的尸体,面色青黑,显然是中毒身亡。阮宁稍微放下了心,用毒的话没人比他更强,应该不会有事。 再走几步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佃户,他指着前面说:“季公子在那边跟他们打。” 阮宁的心重新悬了起来,她飞快的奔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又看见了阮士明的尸体,他身上有刀伤,死不瞑目。 阮宁没有停留,继续飞奔,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叫季明韶的名字,怕被官兵发现,直到她踩到一具还没变硬的尸体,进而发现一大片一大片如同被砍倒的麦秆一般的官军死尸。 尸体堆的正中间是季明韶,他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干涸,却还不肯咽气,似乎在等她。 “季明韶!”阮宁扑过去抱住了他,“药呢?药呢?怎么救你?” “救不了了。”季明韶艰难地笑了一下,抬手去摸她的脸颊,“等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带在身上,不要抛下我。” 他吃下了自己亲手做的毒丸,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能,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毒丸,哪怕被他一滴鲜血溅到,也会当场毙命。 血污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阮宁耳边传来了标准女声恭贺她任务完成的声音,她木然地吩咐:“救他。” 季明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在瀑布下洗干净一身毒血时,迎上的是阮宁沉沉的目光,她搂住他湿湿的脊背,轻声说:“成亲吧。” 半个月后,陆续有十几个州县举兵做反,朝廷很快土崩瓦解,对二龙山的围剿不了了之。阮宁重新回到了二龙山举起反旗,招募流民,共建山寨。 一个月后,阮宁和季明韶完婚。 两年后,二龙山成了最大的八处反王之一,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头目阮宁却消失了,任凭季明韶疯一般的寻找也找不到。 “宿主,这次你怎么不要求留下来一辈子?”标准女声好奇地打听。 “废话,天天催生,谁受得了?”阮宁翻了个白眼,她快被陈氏和阮士信的男女混合催生大法逼疯了,就连季明韶最近也跃跃欲试,看着别人家的小奶娃不停地明示暗示。 “就这么简单?”标准女声显然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阮宁轻哼一声,敢逼她生娃?季明韶,你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女大王的压寨相公》全文完结) ※※※※※※※※※※※※※※※※※※※※ 完结撒花花~下一篇是娇软王妃vs狂躁王爷,可口的变态,嘿嘿~ 两个预收,《撩不到男二就得死(快穿)》,《娇娇(穿书)》,宝贝们收一个哦,等这个文全部完结后就开新啦,爱你们,么么哒~ 王妃 太阳还没升起来,高台上站着一群佝偻身子的女人, 她们被麻绳绑成一串, 踩着厚厚的霜花呆滞地站着, 一张张芙蓉面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定格成或惊恐或麻木的表情, 初冬凛冽的天气让她们的呼吸都变成了丝丝缕缕的白雾, 可就连这白雾也带着一股死气沉沉, 似乎这里站着的不是活人, 而是死尸。 梁复第一眼就从这群女人中认出了宁阮, 她不施粉黛, 发髻上没有任何首饰,她的衣服已经破旧, 织金缀明珠的绣鞋上沾着污泥, 但她绝美无双的脸上仍旧写满了骄傲和自负,似乎这里不是贩卖牲口和贱民的骡马市,而她也不是即将被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 梁复冷笑,果然是前任宰辅的千金,果然是百年世家的大小姐,落到这种地步都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真不知道是太自负还是太愚蠢。 他的眼中全是恨意,他们自幼定亲, 她嫌他不会钻营, 强行退婚还把让下人把他打了一顿赶出去, 他父亲因为不肯附和她爹, 被构陷罢官, 气病而死。天道好轮回,如今她爹被朝廷砍了脑袋,她和她家的女眷都被当成牲口一样发卖,现在开始,他就要将她加诸于他的侮辱和践踏一一还回来。 买卖很快开始,宁阮第一个被推出来叫卖。 “一千两!”梁复直接报了最高价。 开价二百两,他翻了五倍。几个色眯眯盯着的汉子,还有几个老鸨只能悻悻地罢手,任由他把人带走。 “是你?”宁阮扬着下巴,十分不屑,“我家的亲朋很快就会来救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买我?”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毫不犹豫地甩在她脸上,她被梁复的余力带得摔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下,她捂着脸,惊诧疼痛到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尖叫起来:“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打我!” 梁复揪住她的领口把她提起来,换只手在她另半边脸上又是重重一记耳光,这次他下手更重,宁阮直接晕了。 梁复把人塞在轿子里,很快回到家中。 他揪着宁阮的头发把她拖回房,宁阮醒了,大叫大骂起来,梁复恨意更深,都到了这个地步,这女人竟然不是哭而是骂,这让他少了几分报仇的快意。 到房间时,宁阮的衣服被扯破了,从肩到腰露出一大片白腻的肌肤,月白色的主腰上绣的是大红牡丹花,花蕊上停着一只彩蝶。 梁复眼眸一暗,这个女人如此可恨可杀,可也如此诱人。他咬着牙低声说:“你说我不敢?呵,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他将她推倒在地,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伴着宁阮的尖叫声,主腰的带子被扯破了,宁阮捂着胸前,恶狠狠地骂道:“竖子!你敢动我,我家的亲朋不会放过你的!” 梁复大笑起来,嘲讽地说:“从你爹被杀到你被卖,这中间已经三个月了,你口中的亲朋在哪里?你以为还有人会来救你?” 不出所料,他看到宁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个傲慢的少女一直骗自己会有人来救她,但此时被他揭破了孤立无助的境况,终于开始害怕。 复仇的快意挟裹着欲念不断冲击着梁复,他的身体越来越灼热,他近乎疯狂地撕扯着少女身上的遮盖物,当她试图阻拦时他就甩过去一个巴掌,宁阮很快又被打晕了,梁复喘息着脱下自己的衣服,狠狠扑了上去。 阮宁赶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来了,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更尴尬的是她并不知道剧情,可怕的男人正在撕扯她身上不多的衣物,她搞不清原主是情愿还是被迫。 脸上疼得厉害,阮宁摸了下,摸到一手血,顿时吓了一跳。她支着胳膊推拒身上的男人,急急地说:“我流血了,很疼,先给我包扎一下。” 梁复停住动作,有些疑惑。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是那种该杀的傲慢突然消失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是平和,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他冷笑着说:“疼就对了,是我打的,就是让你疼。” 他打的,难道是个虐待狂?擦,坚决不能跟他滚床单,万一他玩上瘾把她打死了呢! 但是箭已经在弦上,如何才能不发? “娇娇,娇娇快来救我!”阮宁在意念中无声地呐喊,“我不要这种变态!” “但他也是病娇啊。”标准女声不紧不慢地说,“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快给我想个办法!”梁复抬起了她的腿,拽断了衣带,阮宁快急疯了。 “好吧。”标准女声想了想,“那就让你来大姨妈吧。” 梁复怀着恨意和摧毁这个女人的快意,大刀阔斧正要闯入的时候,突然发现女人的裙子湿透了,全都是血迹。 “我来葵水了。”阮宁急急地说。 梁复用力摔开了她,脸色铁青,身下也涨得发疼。该死,如果强行要了她也不是不行,但是来潮的女体容易沾上晦气,或者有别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慢慢挪上去,盯住阮宁的脸。 阮宁心里突地一跳,赶紧捂着腮帮子哎哟了几声:“好疼,能不能给我点止血的药?” 该死! 梁复小腹内的火苗终于被全数浇灭,他拿起衣服胡乱披上,咚一下踢开门,气冲冲地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上的衣服支离破碎,阮宁扶着椅子站起来,从床上扯了一条毯子裹着,觉得身上疼得更厉害了。关了门对着光细看时,从脸上到腿上,到处都是伤痕和血迹,倒霉的原主被这个男人打得太惨了。 系统没有给她传输资料,只是提醒她说:“这个文你看过,原主叫宁阮,刚刚的病娇叫梁复。” 宁阮,梁复,阮宁飞快地在脑中过滤信息,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个悲催的女炮灰! 宁阮,相府嫡女,傲慢自大,性格鲁莽,因为暗恋男主所以跟未婚夫梁复强行退婚,还撺掇父亲陷害梁复爹,后来宁相国犯事被杀,宁阮被官卖,落到了梁复手里,梁复强占了她之后把她卖入青楼,此时她还到处托人给男主捎信期望男主救她,梁复知道后一刀把她捅死了。 阮宁打了个寒颤,果然刚刚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被梁复得手,恐怕不等她想法子征服他,就要被卖到青楼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身子,千万千万不能被他强占,一旦他尝到甜头失去兴趣,就会把她卖掉,再想逃可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娇娇,人家完成任务明明完成的很好,干嘛把我弄到这种破剧情里呀?”阮宁到处找不到水和药,只能撕下一片帐子擦血,郁闷到了极点。 虽然是原主挨的打,但疼的是她呀。 “这是升成三级平等关系必须的考验,”标准女声解释说,“这个文的病娇都是暗黑系,一不留神就会杀人的那种,对宿主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要求更高,宿主加油,只要你成功通过这个文,就能顺利升级,享受大晋江更多的福利哦!” 享受个屁!阮宁忍不住暗自骂娘,动不动就要杀人哎,谁要经受这种考验! “给我换个疗伤的辅助,疼死我了。”她龇牙咧嘴地说。 标准女声很是遗憾:“因为这是升级考验,所以这一类减缓痛苦的辅助都不能用,宿主必须自己扛呢。” 阮宁:…… 你给我出来,我给你打个生活不能自理,让你也自己扛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梁复没有再来,阮宁发现这间屋子大概是他过去的卧房,里面还放着他的旧衣,阮宁找了一件穿上,想出门时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饿着肚子,骂着系统和梁复,饥肠辘辘地度过了第一夜。 天快亮时她被饿醒了,捅破窗户纸才发现外面正飘着雪,她看看四周没人,努力从破洞里抽掉了窗户的插栓,终于打开了窗。 她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爬出了窗户,还没来得及跳下来,梁复阴沉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想逃?” 阮宁吓得一个哆嗦,抓着窗框的手一抖,整个人倒仰着栽了下去。 梁复原本能抓住她的,但他没有动,他恨不得她摔得头破血流,只要别摔死,别影响他的报复就好。 但是阮宁抓住了他的胳膊,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她死死抓着不撒手,到底减缓了一部分冲力,没摔到脖子。 “早啊。”她蓬头散发地倒在雪地上,尴尬地冲他笑,“我只是想出来赏雪。” 梁复怔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没对他笑过,即便在八九岁的孩提时期,她见到他时也都是一脸高傲,从不肯正眼看他。 她有多强烈地鄙视他,他就要多强烈地践踏她。 但她现在竟然对着他笑,笑容美好可爱,一点儿不像是假装的。 下一息梁复反应过来,立刻俯身扯住她的领口撕开了衣服,阴沉地说:“我的衣服,你也配穿!” 他再次看见了绣着大红牡丹的主腰,带子昨天被他扯断,她打了一个结绑住了,那个很难看的结正好挡在胸前沟壑的低点,越发让他想入非非。 雪在飘着,血却一下子热了。 ※※※※※※※※※※※※※※※※※※※※ 点击已经没法看了,呜呜呜,写完这个就完结吧,病娇好伤心 113 雪落在皮肤上,瞬间变成水滴, 梁复的手跟着落下来, 单薄的小水滴立刻被热意蒸发, 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宁保持着一个很尴尬的姿势, 她仰面倒着, 一只手抓着梁复的胳膊, 视线正好落在他两腿之间。她松开手想爬起来, 却反被梁复按住了, 他绷着脸, 声音里带出一丝喑哑:“当初你撕毁婚书,让人把我打出去的时候, 也是下雪天, 那雪比现在大多了。” 她对他的不屑从来不加掩饰,可他却还是迷恋她的美貌,直到她当着他的面撕了婚书摔在他脸上,又让那些卑贱的下人把他打出相府大门,在路人的围观嘲笑中,卑微的迷恋都变成了满满的恨意。 现在,他可以任意凌辱她了,他需要硬起心肠。 “你说, 如果我把你扒光了扔在门外冻着, 多久能冻死你?”梁复的指腹细细按压抚摸着阮宁露在外面的肌肤, 弄得她一时痒一时疼。 阮宁不敢硬顶, 她记得原文里梁复的脾气非常暴躁, 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暴跳如雷,喊打喊杀的,这种人只能顺毛捋。 她试探着去抓他的手,声音温柔地叫着他的表字,表情也尽量放得柔和:“重思,过去是我年纪小性子骄傲,对不住你,我虽然千错万错,但总跟你有过婚约,我出丑露乖也难免让不知内情的人议论你,你们读书人的清誉最是要紧,何苦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 梁复惊诧极了,她从来没叫过他的字,一直都学着她爹的样子连名带姓叫他,这种叫法通常是尊者对卑者的,可见她一直都很看不起他。但她现在说的话可真中听,他从没见她这么恭顺温柔过,忍不住心软。 不过很快他想到,她肯服软,肯定是为了逃跑,因为她刚才就想翻窗户逃跑,这个该死的女人还是像过去一样对他毫无情意。 梁复一想到这里立刻暴怒,用力把自己的旧衣撕破拽走,阮宁只好无奈地抱住胳膊蹲在雪中蜷成一团,努力遮挡裸露的地方。 她觉得还是继续贯彻柔顺路线比较合适,于是低眉顺眼的一点儿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反而让梁复觉得自己在欺负她似的,这个感觉让他恼羞成怒,分明是她对不起他呀! 梁复突然弯腰把破衣服捡起来揉成一团摔在阮宁脸上,骂道:“你装什么可怜?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终于肯让她走了,还以为要冻死在外面呢。阮宁松了一口气,连忙往屋里走,破烂的衣服遮不住她柔软的腰肢和凹凸的曲线,梁复突然渴得厉害,忍不住舔了下唇边刚落下的雪粒。 门是锁着的,阮宁踌躇着回头:“门,没开……” 这句话让梁复矛盾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翻腾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将她牢牢压在门上,低声咒骂:“该死,我让你逃!” 他的手蛮横地撕扯着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阮宁知道以自己的力气拦不住他,连忙哎哟了一声,扶着门框蹲了下去:“我,我肚子好疼啊……” 她咬着嘴唇捂着肚子,刻意把声音弄得很沙哑,天气冷她穿得又少,脸颊早被冻得发白,看在梁复眼里,自然认为是她疼得变了脸色。 这倒提醒了梁复,想起她来了葵水。怪不得肚子疼,真是活该。 他没有再继续,只退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阮宁使劲按压着肚子,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好痛,好冷。重思,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肯定是过去被人伺候的太细致,一丁点疼就觉得要死要活的。 梁复嗤笑道:“从来没听说哪个女人因为这事死了的!” “可是真的好痛。”阮宁轻轻碰了下他的指尖,怯生生的,好像没有力气一样,“真的不会死吗?” 这么柔弱,跟之前的她完全是两样。这种依赖着他的卑微态度让梁复的怒意消减了不少,他默默地上前开了锁,冷声道:“进去。” 阮宁捂着肚子一步一挪地进了屋,继续挤眼泪。从原文和这次见面梁复的表现,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属于吃软不吃硬的那种,先打苦情牌看看行不行。 梁复很快离开了,走的时候关了门也关了窗,但阮宁总觉得他不单单是怕她逃跑,也有几分怕她着凉的意思。 阮宁蜷在床上,盖着仅有的一床薄被,咬牙切齿:“娇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不受皮肉之苦,不挨饿不受冻是我的底线,这个文根本已经突破了我的底线,我快饿死了!” “宿主稍安勿躁,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标准女声十分镇定地回答。 阮宁气得快笑了:“亲,什么叫人上人?我一个死扑街的码字的,能当什么人上人?” 标准女声胸有成竹:“宿主可以换优质榜单呀,我们大晋江的金榜写手还是很厉害的呢。” 阮宁眼睛一亮,连忙追问:“这么说我也有可能上金榜?那我现在每天挣多少稿费?” 透明面板跳了出来,数字在飞跑,位数似乎挺长,阮宁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就在此时,数字定格了:11.425。 阮宁:…… 如果小数点向后面挪三位的话,那倒的确挺牛掰。 “宿主好久没查看战绩了,其实你最近收到的差评少多了。”标准女声安慰她,“说明宿主有了很大进步呢。” 面板上的数字又滚动起来,差评数从5依次递减,到之前的两个世界已经变成了0,只是没等她高兴起来,立刻又发现点击数也是断崖式下跌。 阮宁:…… 这不是进步,这是因为没人看所以没有差评好不好! 标准女声仍然振振有词:“快穿这种类型没完结的时候的确有点艰难,宿主一定要挺住,说不定完结后能飞升呢。” “飞个屁!”阮宁暴跳,“我现在只想吃饭,吃饭,吃饭!”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梁复绷着脸走进来,当当当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低喝了一声:“吃饭!” 阮宁差点没掉下眼泪来,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饭是冷粥,里面放了几根咸菜丝,阮宁顾不得太多,端起来就要吃,却被梁复一把推开了:“等着!” 他提起带过来的暖壶,往里面加了热水,又舀了一勺红糖,然后冷冷地横了阮宁一眼:“吃!” 红糖加热水,配比很标准呢。 阮宁的肚子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但是装疼能换来好处的话,她不介意一直装下去。 她端起碗来正要吃,梁复突然又想起来,用手摸摸碗,跟着一把夺过,把热水倒掉,重新加了热水放了红糖,这才黑着脸说:“刚才都是冷的,你是有多蠢,这样也吃得下?” 阮宁想翻白眼了,饿了一天了,谁还管凉的热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梁复就坐在边上看,脸色阴晴不定。 阮宁很快吃完了一碗,有点犹豫,她没吃饱,又不知道还有没有,正捧着碗偷偷往桌上瞄的时候,梁复又骂了一声:“蠢货,罐里还有,看不见吗?要吃自己盛!” 阮宁麻溜地站起来,跟着意识到自己还在装肚子疼,不能太麻溜,连忙捂住肚子,一步一挪地走过去,撑着桌子去提罐子。 罐子却被梁复夺走了,他拧着眉毛,一脸怨恨,却还是倒了粥在碗里,跟着又泡了热水,加了红糖,往她面前一撂。 傲娇个鬼呀,就好像人家看不出来你心软了一样。 阮宁蹲在桌边继续吃,梁复突然又说:“蹲着干什么?不知道坐下吗?是有多蠢!” 阮宁心里骂着,嘴里却可怜巴巴地说:“我怕你不让我坐。” 梁复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于是阮宁摸着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下了,柔声说道:“谢谢重思哥哥。” 哥哥两个字她叫的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但又恰好能听见。 梁复觉得耳朵上有点痒,就好像那一声哥哥是对着他的耳朵眼儿说的似的,感觉小一只小虫子钻进了耳朵里,很快又钻进了心里。 假如她当初曾经这么教过他,哪怕只有一次,他或者也不会这么恨她。 可是她没有,她直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这才对他放低了身段,想起来去哄他。 梁复又恨又爱,只是盯着她,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过去那张傲慢的脸,她骂他时说过的话,但是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阮宁很快又吃完了,怯怯地抬眼看他,像是在等他的允许。 她眼睛的形状很美,睫毛又密又长,托着中间黝黑的眸子,看上去天真纯洁,又带着几分脆弱无助。假如不是认识过去那个她,梁复觉得自己一定会迷上她。 他在复杂的情绪中拿过她的碗,正在盛粥时,门外传来一个娇柔的女人声音:“表哥,你找到宁家姐姐了?” ※※※※※※※※※※※※※※※※※※※※ 最近实在太忙了,而且不大顺利,门锁被修理工弄坏了,今天搬东西搬运工又把地板砸坏了正在扯皮,感觉需要转转运,好苦闷啊~ 114 阮宁面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一阵一阵激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这个女人叫霍柔, 梁复的姨表妹, 她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出现。 霍柔, 原文女主, 美貌温柔体贴, 凡原文出现过的男人几乎都跟她有点关系, 包括梁复对这个表妹都十分不一般, 因为她想吃马板肠, 梁复甚至把自己养了七八年、心爱无比的坐骑杀了给她做汤。其他男人更是为她做了无数疯狂的事,男主也多次因为别的男人觊觎霍柔而当众发飙, 做出诸如天凉了、该让情敌倒闭破产掉脑袋之类的猛事。 不过在阮宁看来, 霍柔实在是个超典型绿茶。 她被许多女人当成闺蜜,却经常“无意”中向男人透露闺蜜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对追求自己的男人既不鼓励也不拒绝,即便在跟男主确立了关系之后仍然同时与几个男人保持密切来往,时常向男主倾诉说自己被人纠缠却心软没法子拒绝的苦恼,惹得男主暴走暴怒,对她越发死心塌地,恨不能把她绑在裤腰带上随时带着。 由于她手段高超态度自然,所以除了原主这种下场悲惨的女炮灰, 其他主要角色都无比爱她, 哪怕那些因为她被男主下死力气狠整的男人也只是恨男主, 对她依旧旧关怀备至。 没想到居然能近距离瞻仰高级绿茶, 阮宁颇有些兴奋。 以她的眼光来看, 霍柔并不算顶级美貌,跟原主近乎完美的五官比起来她有许多地方不够美,但霍柔很有韵味,气质尤其独特,往那里一站就是一朵与世无争的恬静白莲花,但这朵白莲花的眼睛偏偏又带着钩子,每一个眼波都像春水一般温柔多情,这种恬淡又风情的矛盾才是让男人恋恋不舍的精髓。 梁复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碗打翻。他连忙丢开碗迎上去,有些慌张地说:“柔妹妹,你怎么来了?” 果然是霍柔。阮宁低着头暗自发笑,这个梁复,无非盛碗粥而已,怎么搞得像被抓啊奸一样慌张?她有点遗憾,早知道霍柔会来,应该引着梁复做出点猥琐的举动才是,以霍柔的手段肯定会不着痕迹地表现出不满,这样梁复为了讨她欢心,说不定会远着她。 不过,现在补救也不算晚。 霍柔早晨才听说那个一直为难她的死对头被梁复买走了,想到梁复那么恨她,霍柔很想看看她被整得多惨。只是刚到门口她就注意到了阮宁的打扮,下雪天穿的这么单薄还这么暴露,这是在使美人计? 她向着梁复微微一笑,柔声说:“表哥,我听说宁妹妹被你救下了,我一直很担心她,所以过来看看。” 梁复脸上有点发红,表妹太善良了,宁阮那个贱人一直仗着相府的势力折辱她,她居然还为她担心。 霍柔很满意,这句话说出来既彰显了自己的大度善良,又顺利挑起了梁复的恨意,相当成功。 她跟着走近来握住阮宁的手,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宁妹妹,你受苦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圈儿微微发红,如果不是看过原文,阮宁肯定会感动。可惜她看过原文,知道霍柔从来不为别人的事花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她最擅长在口头上表示同情关怀,目的是为了拉拢人心。 不过她很乖觉地眨巴着眼睛装作感动流泪的模样,声音也带着哽咽:“柔姐姐我好想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姐姐,没法跟姐姐说声对不起了。” 霍柔和梁复都大吃一惊。 原主看重身份,霍柔出身一般又是梁复的表妹,本来就不招她待见,后来原主喜欢的男主又爱上了霍柔,原主更是气怒交加,每次见到霍柔都没好脸色,女孩子们聚会时也经常当众给霍柔难堪,也正因为如此,梁复和男主反而更加怜惜霍柔。 梁复没想到她见到霍柔第一件事竟然是道歉。 霍柔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打住她的忏悔,展示自己的大度和善良:“宁妹妹说哪里话?你刚脱险肯定有好多事都没着落,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只管告诉姐姐,但凡姐姐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 “我是戴罪之身,过去又得罪过姐姐,哪里还敢求姐姐帮忙?”阮宁终于挤出了一滴眼泪,可怜巴巴地吊在睫毛上,扑闪扑闪地看着霍柔。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敢,但话里的意思谁都知道,她确实需要帮忙。 霍柔很不痛快。原主以前没少折腾她,而且刚才她在外面也看出来了,梁复对原主还存着点男女之间的心思,这让习惯于所有男人都围着她转的霍柔有些妒意。但她要维持白莲的人设,就必须得体地回应,她斟酌着说道:“宁妹妹不必见外,你我原本就是亲戚,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姐姐啊。” 她特意点出亲戚二字,因为霍家跟宁家根本不是亲戚,都是因为梁复和宁阮定了亲所以霍家才跟着两家一起到宁家走动。 果然这俩字刺激到了梁复,梁复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妹妹也信她的?堂堂相府的千金,难道还能求到咱们头上?” 见梁复果然按着自己的思路接话,霍柔心里总算舒服点了,轻轻摇着头说:“表哥,宁妹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忍让着点她吧。” 这话说的也很巧妙,因为她知道,梁复被宁阮折辱的那些年里,很多人都劝他忍着让着,他恨极了自己不得不忍让的处境。 梁复听见忍让两个字立刻头脑发热,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阮宁脸上,就在此时,阮宁开口了:“好姐姐,重思他对我仁至义尽,是我对不住他,要忍要让也该是我忍我让。” 她虽然不大聪明,但因为一直提防着霍柔,所以每句话都故意跟霍柔的意思反着来。 梁复刚刚燃起的暴怒小火苗像被浇了一大盆冰水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狐疑地看向阮宁,这个人难道真的改了? 映着白亮的雪色,他看见眼前两个少女一个娇艳,一个恬淡,像一对并蒂双生的海棠花,让人垂涎艳羡。梁复突然想起了齐人有一妻一妾的典故,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霍柔心里堵得难受,这是怎么了,她是真的转了性还是变聪明了?不行,就算她转了性,就凭过去她在她那里受得屈辱,她也绝不要放过她。 霍柔低声说:“宁妹妹的性子变了好多,让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句话也是想提醒梁复她很可能是装的,可阮宁很快大大方方地回答说:“从前家里娇惯,惯得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了很多错事,如今经过这个劫难,我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梁复心里又是一动,不错,她的确变化很多,几乎是脱胎换骨,就连同样的容貌现在看起来都比过去越发吸引人,让人怎么都不舍得放下。 霍柔把梁复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冷笑起来,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又被阮宁抓紧了,她脸色苍白,睫毛上都是泪花:“姐姐,我好冷,肚子好痛,我好怕,姐姐……” 一句话没说完,她的身子就慢慢往下滑,霍柔低呼一声,装作要搀扶的样子却不肯用力气,谁知阮宁死死抓着她不肯倒地,带得她也是一个趔趄,幸亏梁复及时上前扶住了她,不过梁复很快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阮宁。 霍柔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就算梁复先扶的她,但他怎么能帮那个贱人呢? “好冷,姐姐,我好冷……”阮宁小声抽泣着往霍柔身上蹭。 霍柔脱下自己的大红羽缎斗篷给她披上,柔声说:“好妹妹,你先披着吧。” 只要她敢穿,她就马上装病,让她成为害她生病的罪魁祸首。 阮宁不敢穿,连忙脱下来又给她披上,低声说:“好姐姐,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挨饿受冻都是应该的,你不要管我。” 霍柔低垂眼皮,遮掩住一闪而逝的厌恶。这套路她再熟悉不过,她也经常用这招,一边暗示想要一边拼命推辞,弄得对方反过来上赶着要送,这时候再收下,心安理得,也不欠人情债。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也会用这招了? 她再次脱下斗篷,正要给阮宁披上,梁复拦住了她,跟着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阮宁身上。 “表哥你别,会冻坏的。”霍柔连忙说道。 阮宁很快取下袍子要给梁复穿上,梁复沉着脸说:“梁家再穷,也不至于连你的衣服都没有。” 阮宁挤着眼泪,偷偷看着霍柔无比郁卒的小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做小白莲的感觉真好! 当天晚上,阮宁收到了半箱衣服,虽然都是去世的梁母年轻时穿过的旧衣,但料子好又保暖,起码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霍柔感染风寒的消息随后传了过来,送完衣服还没走的梁复立刻拔腿往外跑,想连夜去探望。 阮宁跟着跑了出来,一脸急切:“柔姐姐肯定是给我解披风时受了凉,都怪我!重思,我跟你一起去看柔姐姐好不好?” ※※※※※※※※※※※※※※※※※※※※ 明天要去医院,我尽量早些更新,爱你们~ 115 阮宁坐在往霍家去的轿子里,心满意足。 梁复起初拒绝了她, 她也没有再求他, 只是默默地解开了长袄, 蜷成一团蹲在雪地里无声地掉眼泪。 拜寒冷的天气所赐, 不到一秒钟她就打了一长串喷嚏, 好在极品美人儿历来都只有眼泪没有鼻涕, 所以她这副雪中哭泣的样子简直美到了极点, 当然也可怜到了极点。 梁复果然不忍心了, 低声骂道:“你发什么疯脱衣服?不怕冻死你!” “都是我害了柔姐姐, 我有罪,我要赎罪。”阮宁哭着说道, “老天啊, 我求求你把柔姐姐的病痛都加在我身上吧,千万不要让柔姐姐难受!” 她成功地把自己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也忐忑极了,她这种入门级的古早狗血剧演技实在浮夸到了极致,如果现场直播肯定会被读者骂得狗血喷头吧?也不知道梁复吃不吃这一套。 梁复很吃这一套,他被霍柔磨练了那么久,最是中意白莲花型的女人,浮夸点也无所谓。他绷着脸走过来, 赌气般恶狠狠地给她扣上扣子, 嘴里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老天怎么会听你的!” 但他扣完骂完, 跟着又拖住她的手出门, 一起上了轿。 阮宁:…… 好个口是心非的死变态啊啊! 轿子晃啊晃的,一会儿功夫就晃得阮宁昏昏欲睡,她趁势倒在梁复肩头打盹儿,从睫毛的缝隙里瞧见梁复对着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深情凝望,简直像川剧变脸一样丰富多彩,这死变态的内心估计正在激烈交战呢,阮宁看得直想发笑,慢慢的真睡着了。 睡着前她想,趁机养足精神和体力,待会儿找机会逃跑。 她记得霍柔的父亲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一直住在在离城门只有半盏茶距离的平民区,那里到处都是人,很容易隐藏行迹。最重要的是,霍柔闺房的隔壁是个空了很久没人住的宅子,从院墙可以跳过去,原文里霍柔就经常这样偷偷溜出去见男人,阮宁觉得自己应该也能这么溜掉。 虽然她没钱也没告身,很大概率出不了城,不过身为攻略者,她觉得运气很可能站在她这边,就算逃不出城,没准儿能碰见别的病娇呢? “醒了!” 梁复突然推了她一把,阮宁恍然醒来,发现已经落轿了,她被梁复推到了轿壁上靠着,不过梁复肩头的衣服皱皱的,显然她刚刚一直趴在那里睡着。 “重思哥哥,我刚刚是睡着了吗?” 阮宁刚睡醒,眼睛里带着睡意,声音里带着沙哑,分外的诱惑。 梁复恨不能把她按进怀里做出点什么,反正她是他买的,怎么弄都不为过。但是轿子落地了,霍家的大门就在眼前,想起霍柔白莲般的脸庞,梁复硬起心肠没有理阮宁,自己先迈步下轿。 霍柔在闺房的堂中接见了他,这是她的习惯,凡是她觉得不错的男人都会找机会让他们来她的闺房说话,用这种亲密的暗示让他们认为她已经默认了和他们在一起。 “表哥,宁妹妹。”霍柔特意多扫了些胭脂在颊上,显得脸色潮红,看上去有点病态的娇艳,“大冷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她很意外,她算准了梁复肯定会来,这样她就能煽风点火,成功地把自己生病推给宁阮,让梁复好好收拾她,可她怎么也跟着来了?难道她也提防着,她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这种心机女的小手段身为屌癌的梁复自然是不懂的,他看见霍柔面色绯红,觉得她病得很重,可他竟无法控制地被吸引,之前对着阮宁时萌生的欲望立刻又生发出来,眼前交替闪过表妹和阮宁的身影,不过她们在他脑海里都没怎么穿衣服。 “表哥……”霍柔没等到他的回答,又低低地叫了一声。 梁复猛然惊醒,惭愧极了,竟然幻想重病的表妹,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掩饰着慌乱,急急地说:“你好点了没有?我带了你喜欢吃的黄金糕,库里还有些血燕我也一并拿过来了,你记得让厨房里早晚用小火炖了吃,滋阴益气,对你的身子是极好的。” “表哥有心了。”霍柔微微一笑,跟着看向了阮宁,“宁妹妹怎么也来了?” “都是我害姐姐着凉了,所以我求着重思哥哥带我过来专程给姐姐赔罪。”阮宁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如果有什么病痛都加在我身上吧,别让柔姐姐受苦,求你了老天爷!” 梁复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朵温柔的白莲花,原来人真的会变。 霍柔像阮宁一样心如明镜,这把戏她又不是没用过,还想糊弄她?再说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认真了,一句话里又是佛祖又是菩萨最后还求老天爷,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撒谎都不用心。 “我没事的。”霍柔刚一说完,立刻扶着额头微微摇晃一下,像是马上要跌倒一样。 梁复吓得立刻扶住了她。 霍柔对着他虚弱地一笑,轻声说:“我真的没事,你去照顾宁妹妹吧,她更需要你。” 梁复听出了责怪的意味,他瞪了阮宁一眼,心想要不是因为你,表妹怎么会生病?就连她生了病还得替你操心,真是讨厌! 就在此时,丫鬟要去取药,阮宁连忙说到:“柔姐姐,我帮你取药去。” “不麻烦妹妹,让丫头去吧。”霍柔有气无力地说,“一点小病而已,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阮宁哪里肯答应,赶着从丫鬟手里抢过提篮,一脸歉疚:“姐姐不答应的话那就是还在怪我,妹妹怎么都不能安心的。” “赶紧去,费什么话!”梁复吼了一声。 阮宁麻溜儿地跑了。原文里很多次描述过霍家的构造,再加上霍家很小,所以即使阮宁这种方向白痴也凭着记忆摸清楚了大致的路径。药很快取回来了,刚到霍柔的小院,阮宁捂着肚子一脸为难地跟丫鬟说:“姐姐,我肚子疼,想去东厕。” 丫鬟指指外面:“那边排屋背后就是。” 阮宁躲在门背后,眼巴巴等着人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摸到了院墙边上。 这院墙和隔壁是共用的,最低处刚好跟阮宁差不多高。阮宁记得原文里写写霍柔藏了一把梯子在草丛里,于是顺着摸过去,果然找到了,她先把雪地上的脚印抹干净,然后跳墙过去藏好梯子,一溜烟从后门蹿了出去。 城门就在附近,下雪天气人又多,路上踩得一片肮脏,她胡乱抓起一把脏雪抹了脸,弄乱了头发,因为跑得快衣服下摆全都是泥水,看上去就像一个不修边幅的乡下人,倒也不引人注意。 出城的人很多,阮宁大着胆子夹在一群卖完菜回家的乡下人里,将到门口时顺势扶住了前面挑担人的筐子边,守门的小兵跟那些人很熟,还以为她是一起的,便也没查她,阮宁揪着一颗心出了城门。 夹在人群里紧走几步,巍峨的城门越来越远,身后的没有人呼叫阻拦,阮宁深吸一口气撒腿就怕,从今往后,她就是一名光荣的黑户了! 她一路拣着人少的方向走,遇到人家时用身上的锦缎袄换了土布袄和一点儿干粮和热水带着,走走停停的,看看天色就暗了下来。 该去哪里呢? 原文男主应该也是个病娇,吏部尚书的公子,最喜欢为了霍柔喊打喊杀,争风吃醋,从原文的时间线推算,此时他应该在老家登州祭祖,要不然去登州攻略他?可她其实很不喜欢男主,那货说好听点是情痴,说难听点就是个傻子,一直都被霍柔牵着鼻子走。 “娇娇你说呢?要不要去找男主?”阮宁拿不定主意,只好向系统求助。 “建议宿主往东边走,”标准女声一本正经地说,“刚刚我用在线占卜给宿主算了一卦,今天的吉位是东呢。” 阮宁:…… 什么时候这货居然搞起封建迷信了? 不过她既然没主意,那就听系统的好了。 现在的问题是,东边是哪边? 标准女声叹气的声音像极了霍柔:“宿主啊,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东边在你的正前方,沿路一直走,不要再走岔路了。” 阮宁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后悔了,前面越来越荒凉,渐渐连路都没有了,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很冷,路边任何房屋都看不见,再走下去她真怀疑自己要冻饿而死。 就在此时,她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响声。 有人家?太好了! 她循着声音欢天喜地跑过去,映着微弱的雪光和天光,看见了有生以来最血腥的场面。 地面上到处是血和尸体,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死人的残肢,零七碎八扔了一大片,厚厚的积雪也被染成了红色,在无数肢体的中间站着一个高高的黑衣男人,他手中抓着一个官兵,毫不费力地两腿中间一扯,鲜血飞溅出去,在雪地上划一道长长的弧线,尸体分开飞向两边。 阮宁尖叫一声,捂住嘴开始干呕。 声音惊动了男人,他转头看她,嗜血的眼眸中红光闪动。 “王爷,标下只是奉命行事,王爷饶命啊!”还活着的官兵连连哀求。 ※※※※※※※※※※※※※※※※※※※※ 男主姗姗来迟~ 116 阮宁本能地想逃,但两条腿已经软到不行, 根本迈不动步子, 她弯着腰干呕着, 鼻尖上是散不去的血腥气味,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杀声,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 只知道时间在动, 杀戮还在进行, 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许久, 周围恢复了平静,一片死寂中, 不远处突然响起硬底靴子踩雪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她茫然地想,那个男人马上就要走过来了,他要杀她灭口了,可是不管她怎么恐惧害怕,她连逃都做不到。 脚步声终于走到她跟前,在昏黑的光线中, 阮宁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积雪的白光映出了一张冷淡而英俊的男人面孔, 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杀了那么多人脸上竟然没有沾血, 唯有浑身散发出的血腥气让他和刚刚那个魔王渐渐重合。他漠然地盯着她, 目光却像带着无形的剑气,杀意凛冽。 阮宁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因为恐惧的缘故瞬间湿了眼眶,晶莹的泪滴沾在睫毛上,像嵌着一颗颗细小剔透的水晶。 男人胸中翻涌的杀意突然消失了,他燥郁的心境似乎被她的眼泪滋润清洗,出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平静。 他有点惊诧,冷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阮宁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模糊地想起刚刚有人叫他王爷,无数原文的信息从脑中滑过,但她抓不住,猜不出。 沾血的手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男人的声音清冷:“你叫什么名字?” 阮宁感觉到他手上的血迹沾在了自己的肌肤上,一阵恶心,但她不敢吭声,睫毛上小小的泪滴汇成一颗大大的泪珠,无声地从苍白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还真是爱哭呢。男人心里想着,跟着松开她,弯腰抓了几把雪擦掉手上的血迹,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阮。”阮宁拼了最大的力气才找回声音,瑟瑟发抖。 她的声音沙哑生涩,听起来却有别样的韵味,男人心中一动,再次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映着微弱的天光细细看着。娇嫩、清艳、脆弱、诱惑,似乎每个词用来形容这张脸都不为过,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幼滑的肌肤,声音低沉:“你看见了,你说,要怎么办。” 阮宁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她果然不该看,他要杀她了!长时间的饥饿寒冷瞬间袭来,和恐惧一起击倒了她,她身子晃了晃,软软地滑下去,晕倒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阮宁发现自己垫着一件黑袍躺在地上,眼前是一堆火光跳跃的篝火,男人坐在他身旁,黝黑的眸子看着她,淡淡地说:“不用怕,我暂时不会杀你。” 阮宁猛地一喜,跟着又是一惊,暂时?那么他终究还会杀她吗? 篝火的火苗跳跃着,送来一阵暖意,可同时也送来一股说不出的血腥气,阮宁疑惑地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堆篝火里竟然有许多衣服,从没烧玩的碎片来看,应该是被杀死的官兵。 她立刻又干呕起来,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又说:“雪大,取柴太麻烦。” 阮宁没想到他竟然肯向她解释,她撑起身子挣扎着想离篝火远一些,却见他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她身下的黑袍。 这个魔王竟然会笑,笑起来还挺好看。阮宁茫然地想着,不由自主也看向了黑袍。 那是一件织着金色暗云纹的黑袍,制作精细,露出的里子是纯黑光滑的黑貂皮,阮宁这才意识到这应该是男人的袍子。现在她知道他为什么笑了,这袍子上肯定沾着无数死人的血迹,只是因为色黑,所以看不出来。 她一骨碌爬起来,像躲瘟疫一样离那件黑袍远远的,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伸手捞起黑袍披在肩上,声音慵懒:“不想冻死的话还是不要这么讲究的好。” 阮宁不算个讲究的人,但烧死人衣服、穿带血袍子的事情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她颤抖着向后挪,冰凉的雪浸湿了鞋子,饥饿一阵阵袭来,带着血腥气的火堆远远送来一阵暖意,身后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一个噩梦里,否则怎么会落入这么悲催的境地? “有吃的吗?”男人冷不丁问道。 阮宁哆嗦着摸出干粮抛了过去。那是几块杂粮面饼子,又干又硬又酸,她留了一块努力啃着,牙都快硌掉了,也只啃下指头那么大一小块。 男人接过干粮,嫌弃地看了一眼就丢在边上,继续烤火。 阮宁继续跟干粮缠斗,就在此时,男人突然站起身,向她说道:“过来。” 阮宁没动,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敢动。 男人不耐烦了,一步跨过来抓住她搂进怀里,命令道:“抓紧我!” 他似乎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阮宁下意识地抱紧了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远处紧接着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吼叫。 男人微微一笑,低声说:“有吃的了。” 雪地上出现几个蠕动的灰白色影子,是一群灰狼。 阮宁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叫出声,肯定是个噩梦,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会这么惨! 大雪天气,狼群比人更饿,闻着血腥气就来了,死人的尸体它们没有碰,却盯上了火堆边的两个活人。 它们很有秩序,头狼在男人的正对面盯着,其他几只默默地散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男人似乎很不耐烦等待,随手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朝着头狼扔了过去。 他的主动挑衅立刻得到了回应,四面八方几条灰白的狼影一起向他扑来。 阮宁闭着眼睛,在极度的恐惧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抱紧了!”男人一声低喝,跟着阮宁觉得身子飞了起来,她不敢睁眼,只是下意识地叫着来缓解内心的恐惧,女人的尖叫声和低沉的狼吼声混在一起,偶尔还有篝火的噼啪声,无数混乱的声音交杂着,唯有男人没有再发出声音。 难道他死了? 阮宁知道不可能,因为她的腰还被他紧紧箍着,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怕,于是努力睁开了眼睛。 男人被两只狼缠着,一只扑在肩头,另一只抱着他的腿,因为要分出一只手搂阮宁,所以男人只能用一只手跟它们颤抖,很不方便。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只头狼趁机扑到了阮宁身上,两只粗大的前爪搭上了她的肩。 阮宁脑中一片空白。头狼的嘴张得很大,她能看见它发黄的獠牙,能闻到它喉咙里腥臭的气味,甚至能看见它脸上一根根灰中带黑的长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头狼猛地发力,张嘴向她脸上要去,千钧一发之时,男人松开她,一脚踢飞一只狼,跟着两只手一上一下抓住头狼的长嘴用力往两边掰开。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吼,头狼的脑袋从嘴巴处分开了,狼血溅在阮宁脸上,阮宁尖叫着,却看见先前那只狼趁机咬住了男人的肩膀。 衣服被撕裂,鲜血飞溅,男人绷着脸扔掉头狼的尸体,跟着抓住那只狼用力摔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他绷着脸始终没有停手,眼睛里也泛出了血色,灰狼的尸体很快被摔得七零八碎变成一大团烂肉,阮宁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功能,声音颤抖着说道:“已经死了,你,你别管它,先包扎下伤口吧。” 她的声音像一股清流,再次滋润了男人暴怒的心境,让他即将决提的情绪突然收缩回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决定,留下这个女人。 他松开手,定定地看向她,声音低沉:“宁阮对吧?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 感谢星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26 21:20:06 感谢星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26 21:22:06 感谢华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2-26 23:45:30 感谢读者“搞基赛高_森尼lo”,灌溉营养液 +10 2019-02-28 23:20:16 感谢读者“黑袍子小女巫”,灌溉营养液 +1 2019-02-27 23:00:20 感谢读者“星仪”,灌溉营养液 +10 2019-02-26 21:22:06 感谢读者“天空之城”,灌溉营养液 +1 2019-02-24 12:09:11 感谢读者“秋秋”,灌溉营养液 +1 2019-02-23 12:57:26 感谢读者“黑袍子小女巫”,灌溉营养液 +1 2019-02-20 16:44:51 117 薄薄的刀刃刺进头狼的后腿,厚密的狼皮被迅速分离, 露出肌肉健硕的腿肉, 刀锋从中穿过, 架在火堆上熏烤, 狼肉的焦糊香味很快飘散在空气中, 与弥漫的血腥气混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阮宁的目光始终粘在男人半裸的上身没有移开。 因为不耐烦一直出血, 男人索性撕掉了大半边袍服, 露出受伤的右肩。那里被狼牙撕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血仍旧在流着, 小麦色的皮肤向外翻着,露出深刻的伤口, 但这并不是吸引阮宁注意力的地方, 她看的是他靠近做胸前的伤痕,那是一个陈年旧伤,靠近左边心脏的位置,虽然早已痊愈,仍旧能看出凹凸不平的痕迹,可想而知当初伤得很重。 王爷,心口有伤痕,嗜啊杀, 现在她知道他是谁了, 宁王楚元, 霍柔唯一没有勾引到的男人。 楚元, 已故的晋元大长公主的独生子, 当今皇上楚允正的表弟,唯一一个被赐国姓并且封王的公主之子,他在原文中的显赫声名甚至远远盖过了男主,要不是霍柔没勾搭到他,原文的男主怕是要换人了。楚元心口上那个刀伤的官方说法是他小时候和母亲同时被人刺杀留下的痕迹,但还有一个在消息灵通的世家中流传的说法——根本没有什么刺客,那一刀是他的母亲晋元大长公主刺的,在刺了他之后,晋元大长公主用同一把匕首自杀身亡,而他却被皇帝楚允正救活,从此带进宫中养着,比正经的皇子甚至太子都更受宠爱。 楚元天性嗜啊杀,非但多次在京城大开杀戒,后来为了过杀瘾还自请到边疆作战,楚允正怕他有闪失不肯答应,他就单枪匹马跑去,二话不说单挑了敌军一个营寨,杀得尸山血海,一战成名。 因为显赫的身世、英俊的外表加上爆棚的战绩,他很快成了霍柔觉得最值得勾搭的男人,霍柔借助男备胎们的渠道主动接近他,可惜他始终不屑一顾,这也是原文中霍柔对男人的作战中唯一一次失手。 回想楚元的属性特征,阮宁突然意识到,今天逃跑时她那个开玩笑似的想法或许已经成真了,她大概真的碰到了一个新病娇。 可这位病得程度未免有点可怕,而且一点儿也不娇,她很怀疑自己在他身边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很快就要呜呼哀哉了。 “娇娇,他应该不是病娇吧?”她带着几分渺茫的希望问道。 “他是。”标准女声干脆地答道。 阮宁欲哭无泪,这不是做攻略,这个文从头到尾都在玩命好不好! “吃。”一块烤好的狼肉穿在刀尖上被递到了她面前,楚元看着她,目光里的意味晦涩不明。 阮宁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她心理素质并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对着一堆人尸和狼尸居然还吃得下狼肉。 楚元猜到她是没胃口吃,但他知道她很饿,因为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声,虽然她努力掩饰,但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很少跟女人打交道,没法体会她们细微曲折的心思,但他觉得她就这么饿着肯定不行,于是大步走来用,从刀尖上上取下那块肉,撕下一小条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阮宁不敢不吃,虽然很饿,但这种没有任何调味的烤肉,又是在这种环境下吃,她立刻又开始干呕起来。 “怎么这么弱?”楚元皱眉。 阮宁胃里空空的,自然呕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恶心,小脸胀得通红,楚元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地搂紧她飞快地掠了出去,伴着呼呼的风声,阮宁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几丈之外,不过楚元并没有停,他继续带着她飞驰,很快找到了一棵大树,一跃而上。 横着长的几根大树杈是天然的座椅,这里是上风地带,位置又高,那些血腥杀戮和难闻的气味都消失了,冬夜的凉风虽然寒冷,但却很清新,阮宁胃里终于不再翻腾了。 “吃吧。”楚元带着肉,又撕下来一条喂给她。 阮宁吃了,他又从树杈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递过来,说:“将就些吧,附近没水。” 吃了狼肉,嚼了冷雪,虽然都算不上可口,但胃里有东西人就有了精神,阮宁看着楚元肩上那个深深的伤口,忍不住问道:“你的伤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楚元淡淡地说:“不必,过两天就好了。” 阮宁没敢再说话,眼前这个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幸亏他现在似乎并不准备杀她。 后半夜他们一直在树杈上,阮宁起初强撑着不敢合眼,后来终于熬不住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发现楚元把她横抱在怀里,她的头枕着他受伤的右肩,可能是怕她嫌脏,楚元还撕下来一块衣角垫在肩头。 阮宁一个冷战,连忙抬起身子,正对上楚元黝黑的眸子,他淡淡地说:“醒了?” 阮宁慌乱地点头,生怕把他的伤口压疼了惹他翻脸,但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将她搂紧些,说道:“走吧,皇帝的人找来了。” 阮宁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望,树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穿大红锦衣的士兵,没人敢抬头,他们都沉默地跪着,应该是在等楚元发话。 楚元没有再说话,他搂住阮宁一跃而下,自顾抱着她在前面走,等他走出几步,那些士兵才一齐起身,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不远处停着一顶绿呢软轿,楚元没有坐,他冷冷地说:“我的马呢?” 领队很快牵过来一匹高大的黑马,楚元翻身上马,依旧将阮宁牢牢搂在怀里,向着进城的方向走去。 阮宁不敢再走,她急急地回头,犹豫着说道:“殿下,我,我其实是逃奴,不能进京……” “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楚元毫不在意。 可原主不是普通的逃奴,她是被官卖的罪臣后代。阮宁连忙又说:“我父亲是刚刚被斩首的宁相国……” 楚元还是那句话:“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阮宁这才放下心来。 马儿慢慢走着,阮宁发现昨夜楚元杀人斗狼的痕迹都不见了,有大块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掩埋,大概是皇帝的人连夜处理的。 也不知道楚元为什么杀那些人?那些人也都是官兵,难道皇帝不打算追究吗?那还真是宠爱他呢。 阮宁漫无目的地想着,身后的楚元也没再说话,半个时辰后,路边渐渐有了人烟,又走了一阵子,远处出现了一群人,领头的男人张望了一阵子,突然大喊一声:“贱人!你竟敢逃跑!” 梁复。 他虽然看见了阮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也看见他们身后跟着官兵,但他不认识楚元,而且他从昨天找到现在已经气急败坏,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折磨阮宁,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只是飞快地跑过来,嘴里骂道:“贱人,你是我一千两银子买来的,谁给你的胆子敢逃跑?看我不弄死你!” 他还没跑到跟前,楚元身后的卫队中已经跃出两个人,抽出腰刀一左一右对准他,冷冷地说:“宁王殿下王驾在此,不得冲撞!” 宁王?梁复吓了一跳,立刻想起关于这个王爷杀人如麻的传说。但他太不甘心了,他好容易等到报仇的时候,好容易买下那个女人,可恨既没有得手又没有折磨就被她逃跑了,怎么可能甘心? 他愤愤地说:“宁王殿下也得讲理吧?这女人是罪臣的家眷,官府里发卖我一千两银子买的,她是我家的贱奴,我要带她走!” 阮宁紧张地抓紧了楚元的衣襟,如果被梁复带走,她肯定比原主的下场更惨,她想求楚元帮忙,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楚元冷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说她是贱奴?” 控住丝缰的手突然拉紧,楚元的靴刺在马肚子上一夹,黑马长嘶一声直冲冲朝着梁复冲去,高高抬起了前蹄。 ※※※※※※※※※※※※※※※※※※※※ 标题不合格,这两天一直在改,好害怕被锁着,呜呜呜 118 阮宁坐在马背上,被前半身整个跃起的黑马掀得向后一溜, 结结实实地扎进了楚元厚实的胸膛。 而黑马的前蹄则重重落下, 不偏不倚踩上梁复的前胸, 在马头晃动的间隙里阮宁看见了梁复震惊恐惧的脸,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紧接着梁复的脸扭曲狰狞了, 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 梁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楚元并没有罢手, 他扯起缰绳拉得黑马高高地抬起前蹄, 再次踏向倒在地上的梁复。 又是几声脆响,梁复的腿骨被踩断了, 他惨叫着, 满头大汗,涕泪交流。 阮宁不敢再看,杀陌生人和杀认识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虽然她不喜欢梁复,但这样残暴的场面她更害怕。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她想逃得远远的,但她又不敢动,她害怕一动就会掉下去被黑马踩死, 于是只能在恐惧中抓住唯一可依靠的楚元, 用空着的手捂住耳朵, 尽量不去听。 “你害怕?”楚元很快发觉了她的异样问道。 阮宁闭着眼睛不敢回答, 眼泪却从睫毛的缝隙里滑下来。这一夜一天, 简直是个噩梦。 “睁开眼睛。”楚元淡淡地说。 阮宁闭得更紧了。 “睁开。”楚元的声音稍微高了些,语调里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阮宁哆嗦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对待侮辱你的人,不要心软。”楚元的黑眸盯着她,一字字清晰地说道。 没等阮宁回话,他第三次提起丝缰,直接从梁复身上踩过去,扬长而去。 我没有对梁复心软,我只是害怕你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人。阮宁心里想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楚元依旧一只手搂着她,缓缓地向城门的方向走去。梁复应该没有死,他虽然狠狠收拾了他,但并没取他的性命,这是头一回他下手时留了活口,因为他不想吓到她。 昨天夜里他没怎么睡着,所以她做梦时那种惊恐无助的模样他全都看在了眼里。他杀过很多人,但他从来不会做与那些人有关的噩梦,他很难理解她怎么会为这种不相干的事怕成这个样子,但他觉得应该顾惜她的情绪。 更何况有她在怀里,他燥郁的心情已经缓和许多,不像从前那样迫切地需要用杀戮来发泄。 一个时辰后,大队人马来到了城门前,那里停着两顶大轿子,身后各色旗帜整整齐齐,仪仗分列两边,显然是有大人物在场。 楚元勒住了马,但没有下马。 轿门打开,一个面容威严、身材颀长的青年走了出来,向楚元说道:“宁王。” “太子。”楚元翻身下马,跟着长臂一舒把阮宁抱下马,“我要带她回宫。” 太子楚襄在原文里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但阮宁记得他比楚元这个表叔还要大上几岁,楚元进宫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楚襄在照顾他,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虽然楚允正不太喜欢楚襄,甚至还想过废掉他,但楚元一直都是楚襄的死忠派。 楚襄根本没在意阮宁,他的目光紧张地盯着楚元受伤的右肩:“怎么受的伤?有没有处理过?还疼不疼?” “一时大意,被狼咬了一口。”楚元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意,“不碍事,不用管。” “你速速回宫,传太医院医正到宁王的瓣香宫候着,就说宁王被野狼咬伤了。”楚襄向一个小黄门吩咐道,那个小黄门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小跑着进了城。 楚襄这才第一次把目光投向阮宁,他极快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似乎是觉得还行,于是转向楚元说道:“跟孤回去吧,父皇因为担心你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楚元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沉声道:“他自己派人盯着我,难道还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襄像是安慰一样拍拍他的手,轻声说:“回去吧。” 阮宁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即使楚元比楚襄小,但他从辈分上来说也是楚襄的表叔,但眼下的情形楚襄反倒像是他的长辈,对他关怀备至。 楚元没有再坚持,他默默地又把阮宁放回马背上,自己也跟着上马搂住她,看向了楚襄:“我带她一起,太子乘轿吧。” 楚元觉得,既然她很担心逃奴的身份,那就由他带着她光明正大地在京中走上一遭,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后有他撑腰,看还有谁敢找她的麻烦。 楚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由不得仔细打量了一下阮宁。他和皇帝都曾经搜罗过美人儿送给楚元,京中的名门闺秀也有不少曾向楚元暗送秋波,但楚元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兴趣,但是眼下他对这个女人似乎很上心。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但楚元并不是好色之徒,不至于为了美貌而对她另眼相看。他暗自惊诧,决定回宫后好好向楚元问个明白,再让人查清楚她的底细。 楚襄坐进轿子里,楚元搂着阮宁骑马,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进城门,一路黄土铺地,清水洒道,老百姓们隔得远远地瞻仰天家风采,猜测宁王怀中女子的身份,距离城门不远的霍家里,霍柔站在阁楼上远远眺望,看向楚元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渴望,看见阮宁时又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嫉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贱人竟然有这样的好运气,老天真是瞎了眼。可是眼下,她怎么才能想法子接近宁王呢?霍柔陷入了沉思。 阮宁在瓣香宫见到了当今皇帝楚允正。他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人,从楚元踏进宫门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急急地说:“伤到了哪里?快让朕看看。” 楚元对他很是不恭敬,他仍旧紧紧搂着阮宁,有些不耐烦地说:“太子叫了太医,让他们看就行。” “快去给宁王诊治!”楚允正一叠声地说。 阮宁觉得更怪异了。皇帝竟然亲自到楚元的宫里来看他,还因为他的伤紧张成这幅样子,到底是有多宠他?联想到皇帝根本没拿正眼瞧过楚襄,阮宁心说,该不会是想废了楚襄立楚元吧?可楚元只是公主的儿子,根本也没资格继承皇位啊! “怎么会被狼咬到?那些废物是怎么护卫的?”楚允正看着楚元的伤口越来越生气,“来人,宁王的卫队一律下狱问罪!” “不必了,都被我杀了。”楚元大咧咧地坐下,侧身把肩膀对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太医,声音里全是嘲讽,“陛下今后再派人监视我的话,还是找些不会被我发现的高手吧,那些人的确全都是废物。” 楚襄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皇帝一直有在楚元身边安插眼线,宫女、太监、美人、侍卫,各色服侍的人里都有皇帝的钉子,昨天楚元独自出宫,卫队里的钉子照惯例偷偷跟着监视,没想到楚元突然暴怒,杀了个寸草不生。 楚允正丝毫不觉得尴尬:“朕是担心你的安全。” 楚元冷哼一声没有接茬,只是搂着阮宁,任由太医清洗伤口,用针线缝合。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阮宁在旁边看着皮肉被线收紧,听着针线扎进皮肤里的轻嗤声,一层又一层起着鸡皮疙瘩,身子也哆嗦得像风里的树叶,可楚元却面不改色,只是安静地坐着。 也许是阮宁发抖的动静太大,楚允正终于注意到她,跟着问道:“她是谁?” “被陛下砍了脑袋的宁相的女儿,宁阮。”楚元抬眼看他,“我要给她洗脱罪奴的身份,今后她跟着我。” “太子去办吧。”楚允正向楚襄说道,“速去。” “儿子领命。”楚襄看了楚元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 “宁阮,”楚允正扫了阮宁一眼,“今后好好伺候宁王,如果敢有一丝懈怠,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 开始琢磨怎么搞事情 119 阮宁不怎么怕楚允正,比起楚元身上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楚允正给人的感觉虽然有些捉摸不定, 但并不能让她敬畏。 她低眉垂眼地听着他的威胁, 正准备敷衍一句时, 楚元已经抢先开了口:“我的人我喜欢就好, 不劳陛下费心管教。”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阮宁觉得楚元简直是在故意找茬, 哪有这样跟皇帝说话的? 但楚允正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生气, 反而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阮宁,点头说道:“你身边一直没个合心的人伺候, 朕很不放心, 如今你能找到一个中意的人是好事,以后就安心在宫里待着吧,不要再到处乱走。” “瓣香宫不缺服侍的人,我带她回来也不是为了伺候人的。”楚元淡淡地说:“再说我带不带人回来,跟我要不要留在宫里也没什么关系吧。” 气氛越来越尴尬,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把头越垂越低,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恨不能立刻隐身。 楚允正一连碰了几个钉子, 这种情况之前不是没有过, 但那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在场, 顶撞也就顶撞了, 最多生顿闷气, 可眼下有阮宁还有太医,楚允正的火气也开始往上蹿,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朕回话?” “不然陛下杀了我?”楚元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楚允正低喝了一声:“不要以为朕不敢!” 楚元嘲讽地抬眼看了他一下,似笑非笑。 楚允正的火气越来越压不住,喝道:“统统退下!” 太医早就想走了,听见这句话如蒙大赦,丢下缝了一半的伤口立刻撤退,太监和宫女们也很快走得干净,阮宁本能地想走,却被楚元搂得更紧了,她疑惑地看向楚元,楚元毫不在意地说:“你不必走。” “退下!”楚允正立刻命令。 楚元没有理他,反而握住阮宁的手说道:“有我在,别怕。” 他的手意外地暖热,让人安心,阮宁决定听他的。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着楚元的臂弯安静地站着,楚允正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冷冷地说:“很好,知道听主人的话,还算懂规矩。” 楚元冷笑一声,道:“谁说我是她主人?也不是谁都像陛下一样把所以人都当成奴才。” 楚允正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非要跟我做对吗?!” 他生气到了极点,青筋暴跳,脸色也涨得通红,楚元没有再还嘴,只是默默转头看向了别处。 许久,楚允正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再次说道:“宁王,你让这女人先退下,朕有话跟你说。” “陛下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楚元回头看着他,声音淡漠,“陛下今后不要再派人监视我了,我想走的话,没人拦得住。” 楚允正看着他,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最后高声叫道:“太医,进来给宁王疗伤!” 太医战战兢兢的,还没进殿,楚允正已经转身离去。 没有皇帝在场,楚元身上那种让阮宁很不安的执拗气质立刻消失了,伤口缝好后他随手扯下了外袍,吩咐宫人烧水沐浴,太医连忙劝阻道:“殿下身上有伤,不宜沾水。” 楚元皱眉道:“总不能伤不好便不能浴身吧?我不耐烦这些规矩。” “殿下实在想要沐浴的话须得避开伤口处。”太医下意识地看了阮宁一眼,“可以让宫人们小心服侍着,不要沾到水就好。” 楚元看了眼阮宁:“你来。” 阮宁:…… 这才刚认识就有浴室戏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呢! 瓣香宫的浴室用珊瑚和玳瑁装饰着,又挂着几架珠帘,看起来如梦似幻。阮宁躲在珠帘后面等楚元宽衣,眼睛的余光影影绰绰看见他裹着一条布巾跨进池中,虽然隔着串珠看不很清楚,但也能发现他身材修长健美,如果不是有许多伤疤,几乎称得上完美。 尽管很怕他,但她依旧心痒痒地想偷看,又忍不住猜测他身上的伤都是哪里来的。 就在此时,楚元突然说:“过来给我沐发。” 阮宁低着头慢慢朝他跟前挪,路过浴池时飞快地瞟了一眼,那条该死的布巾漂在水面上挡住了大好风光,水面以下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小心地取下他的玉簪和束发冠,厚密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结结实实地攥了一手。他的头发粗硬黑亮,根根都透着不驯,就像他的人一样。阮宁取了一条布巾垫在他的后颈让他靠在池沿上,小心地用水勺浇着水打湿他的头发,那些坚硬的头发很快变得柔顺,一束束伏在她手里,顺滑可爱。 越过他宽厚的肩膀能看见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不多不少,正好六块。阮宁小心地把头发挪到左边避开他肩膀上的伤,然后用丝棉把澡豆搓出泡沫涂在他头发上,动作轻柔地冲洗起来,她的双手在洗发,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腹肌,越来越心痒。 据说腹肌练得好的话,戳一下就像戳在钢板上一样,也不知道楚元是不是这样?他应该会让她帮着洗澡吧,或者可以趁机摸一下看是不是很硬? 楚元闭着眼睛躺着,触觉比平时越发敏锐。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不停地在他的头皮和发梢上摩挲,她的力气不够大,似乎也不懂得认穴,她按压头皮时其实并不如太医做的解乏,但她的每个动作都让他平静安心,在他的人生里很少有这样放松的体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她回来真是最正确的决定,只要有她在,他燥郁的心境总是能找到一丝平和。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楚元的思绪渐渐放空,在无比的轻快体验中,他突然很想说说话。 “瓣香宫是我母亲未出降时的居所。”他轻声说道。 阮宁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的装饰看起来那么少女气息,原来是晋元大长公主没出嫁时住过的地方。 “我三岁进宫,一直住在瓣香宫,别处的布置都已经改了,唯有浴室一直还是当年的模样。”楚元又说。 三岁,好小呢,那么小没了母亲,又养在宫里,怪不得现在性子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 “十二岁之前我从来没踏出过皇宫一步,皇帝把我看得很紧。”楚元依旧闭着眼睛,“不过,他不可能困住我一辈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厌倦和寂寞,阮宁忍不住怜惜,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楚元立刻感觉到了,他伸手向后握住她的手,跟着拉到唇边吻了一下,低声说:“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我需要你。” 阮宁其实并不想留下来,她怕哪天惹他不高兴了就会丢掉性命,但此时的他手湿湿的,声音也湿湿的,他这么强悍的人竟然需要她,这些都让她心软,于是她低声说道:“我怕你杀我。” 楚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她的手在手心上吻了下,声音低沉:“我不杀你。我怎么会杀你?” 他过了二十几年才遇上这么一个特殊的人,怎么舍得杀她? 阮宁本能地相信他,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头发洗好,擦得半干,用一根丝绦挽住,轻轻放在他左肩上,阮宁犹豫着要不要退下,又听他说:“帮我浴身。” 她下意识地想终于可以摸一下腹肌了,脸上却火烧火燎起来,慌张地不敢去看。 哗啦一声水响,却是楚元转过来看她,他有些疑惑他都吩咐了为什么她一直不动。 于是他看见了一张绯红的脸庞,连小巧的耳垂都是红的,修长的粉颈也沾染着淡淡的红色,她紧张地低着头,眼睛微闭,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他这才意识到她是娇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并不是宫人,她大概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身体,更没服侍过男人沐浴。 这种娇羞无那的小女儿情态他从没见过,一刹那间他觉得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紧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 然而这一拍心跳漏过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升腾雀跃的欢喜,在他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已经伸手握住她,将她拉得弯下腰来,跟着吻住了她的唇。 ※※※※※※※※※※※※※※※※※※※※ 要不要来个浴室y?哈哈哈哈~ 120 楚元的吻出于本能,生涩而笨拙, 他只是知道自己需要她, 想要更加靠近她一些,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他却并不清楚, 唯有顺从心念, 温柔热切地吻着她的唇, 然而一旦触碰到她, 吮吸到她甜美的气息, 他立刻发现, 无论怎样都不够靠近,都不够多。 他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长而密的睫毛不安地微微颤动着, 两颊的绯红色越来越深。他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他,但更奇怪的是,之前他只要看见她就会觉得内心十分平静,可现在他们离得这么近,他心里反而越发跳荡不安起来。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空虚而寂寞,心尖上像被羽毛轻轻挠着,又像突然裂开了一个无底洞,迫切地需要填充。 他不知道该怎么填充, 于是不停地尝试, 直到突然碰到阮宁的唇。 浴房有些热, 蒸腾的水汽让阮宁觉得呼吸困难, 而他笨拙热情的吻又封住了她的红唇, 让她越发有种晕迷的错觉。在近乎窒息的体验中,她努力张开唇,想要多呼吸一点空气,而他就这样在无意中闯了进来。 瞬间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一切的探索突然找到了出口,空虚被填补了。楚元在巨大的欢喜愉悦中用力拉过她搂在怀里,她衣衫的下摆在面前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轻轻落入水中,水花溅起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贪婪地想要更多。 等阮宁察觉到背心处的水意时,意识才稍稍恢复。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一向明亮的眼睛微微眯着,透露出愉悦又陌生的情绪,他舒展的眉眼,挺拔的鼻子无不棱角分明,他宽阔健实的胸膛让人有些惊慌,重压的感觉又让她觉得吃力,但她又隐约盼望这样的负担。 也许这才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结果,她有些恍神,原来在心底她早已渴望着了。 楚元发现她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刚刚为什么不肯看我?” 话一出口,他才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低沉喑哑,似乎干渴已久的人,正在渴盼一场甘霖。 阮宁心底一荡,她默默地抱紧他闭上眼,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那个小小的疑问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楚元被愉悦冲击地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想得到更多,缭乱的水声中,他们紧紧相拥,直到阮宁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沾上了新鲜的血迹。 理智被硬生生唤回,阮宁喘息着说道:“别动,伤口出血了。” 楚元吻着她,低声说:“不用管。” 阮宁用手挡住他的唇,微闭着眼睛说:“不行,大夫说过不能沾水。” 激情渐渐平复,阮宁面红耳赤,慌忙掩起衣襟遮住一些,努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楚元意识到了她的抗拒,虽然他不舍得停,但既然她不愿意,他便强行停下了。 池边的圆凳上放着一摞柔软干爽的细棉布巾子,楚元探手取过一条擦了擦伤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阮宁身上。打湿了的衣服紧紧裹着她,勾勒出玲珑的曲线,他生平头一次发现了女人的美,她跟他的刀剑、他的爱马和猎鹰,跟他以往喜欢的一切都不同,她那么柔软娇弱,却比其他一切都更锋利,能直接扎进他的心里。 真是奇怪,从前为什么不知道天下有个她? 楚元站起身,跨出池沿去取架子上他的替换衣服:“你先穿我的,待会儿给你找衣服。” 水花随着他的动作纷纷落下,他健美的身躯暴露无遗,阮宁低呼一声捂住了脸。她突然意识到两个人其实很陌生,刚刚那些激情中的亲吻和拥抱此时回想起来显得那么突兀,她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被男色迷晕了头,竟然那么大胆主动。 楚元坐在池沿上,长腿伸在水里,伸手将她侧抱在膝上,有些好奇:“怎么又不肯看我了?” 他拉开她捂着脸的手,向她脸上端详了一阵,确认没事后开始给她解衣。女人的衣服复杂精细,他一边研究,一边好奇刚刚怎么那么轻易地就解去了大半,此时清醒着,反而怎么也解不开。 阮宁涨红着脸,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能看见楚元眼中的异样,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但他最终也只是帮她弄掉湿衣,然后给她穿上了自己的中衣。她松了一口气,觉得安心的同时却又有些隐约的失望。 衣服太大太宽,衬得她格外的娇小,格外的诱人。可是她不情愿呢,他就不能勉强。楚元深吸一口气,披上外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室。 “陪我睡一会儿。”他把她放在床的内侧,跟着在她身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昨夜他担心有野兽袭击,又怕她掉下树去,所以一夜没有合眼,这会儿确实有些困倦了。 起初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她,躁动得几乎无法控制,后来她淡淡的体香渐渐弥散开来,她轻柔的呼吸声在他耳朵边上萦绕着,楚元的心绪越来越平静,终于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无比的放松,清醒时难以甩掉的重压都不见了,他无忧无虑,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人生苦难的孩子一样,前所未有的欢乐。即便在梦里,他也记得握住她的手,因为那才是他安稳的来源。 阮宁却有点睡不着,虽然只是没有感情地要去攻略一个男人,但是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而且她亲眼看见他的狂暴杀戮,这让她对他有点畏惧,不知道前路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宫中一片寂静,一个太监躲躲闪闪地从小路来到皇帝的寝宫,找到掌事太监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很快,楚允正得到消息,楚元和新进宫的女人一起沐浴,出来时他抱着她,她穿着他的衣服,青天白日的,他竟然直接带她去侍寝。 楚允正站在殿中,脸上一时欢喜一时担忧。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女人,他本来有点担心他因为家中的变故抛弃了这一部分,但是现在,他有女人了,这个孩子终于长成了男人,这让他欣慰,也迫切地想要看到他像正常人一样。可同时他又担忧不止,如果他有了心爱的女人,会不会更加想要离开?不行,他是她留下的唯一念想,他绝不能让他离开自己。 楚元睡着后,阮宁才慢慢睁开眼睛,稍微挪开一些,看向他的睡颜。他的面容十分平和,初见时紧锁的眉头松开了,唯有眉心还留着一条淡淡的纹路。鬼使神差地,阮宁伸手触到了那条细纹,轻轻地按了一下,希望让它消失。 似乎感觉到被人触碰,楚元的睫毛动了动,阮宁慌忙松开了。 但是楚元并没有醒,于是阮宁继续大着胆子看他。他先前披着的黑袍扔在边上,阮宁很想摸摸他的腹肌。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轻轻用手指碰了下他结实的肌肉。 然后手被抓住了,楚元声音喑哑:“你做什么?” 吃豆腐当场被抓,阮宁慌得没地方躲,脱口说了实话:“我,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腹肌,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腹肌?”楚元疑惑地重复一遍,睁开了眼睛,“什么是腹肌?” “就是肚子那里,听说经常运动的人腹肌都很漂亮。”阮宁解释说。 “这里吗?”楚元掀开了被子。 阮宁眼前出现一片大好风光,她先是怔了一下,跟着捂住了眼睛,却又偷偷从指缝里看。 她的偷窥很快被楚元发现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原来人世间尚有这样一种乐趣。他慢慢地盖回被子,突然想逗逗她:“难道你没有吗?让我看看。” “不要!”阮宁立刻钻进自己被子里,紧紧抓着被头,极力想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些。 楚元笑得更大声了,他有点不理解,刚刚在浴室他们明明都看到了对方的身体,为什么她还会害羞?但他觉得她这幅模样很是可爱,于是探身过去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说:“下回再看,现在睡吧。” 他退回自己的被中,很快睡着,这次阮宁没敢再骚扰他,她漫无边际地想着原文里乱七八糟的细节,然而有关楚元的信息太少,总也抓不住关键,想着想着,她也慢慢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因为楚元没有姬妾,所以瓣香宫也没有适合阮宁穿的衣服,楚元让太监给她寻衣服,不到一刻钟楚允正便送来了几箱上好的女衣,以往楚允正的赏赐楚元很少收,但这次他全留了下来。 楚允正一高兴,立刻又赏了几匣首饰头面,楚元也收了。 很快,整个后宫都传遍了,宁王觅得意中人,帝心甚慰,赏赐丰厚。 第二天下午,楚元正手把手教阮宁练剑时,楚襄来了。 “你回城时纵马踩踏了一个士子?”楚襄眉头微皱,“因为何事?” “那人对她出言不逊。”楚元一边说着,一边握住阮宁持剑的手教她动作。 楚襄的神色变了几变,末后说道:“眼下那人的表妹求到太子妃那里,想见一见你,你见不见?” 阮宁的动作一顿,霍柔?这人还真有能耐,居然能打通太子的门路。 “不见。”楚元一口回绝。 ※※※※※※※※※※※※※※※※※※※※ 卡文卡的不行不行的,这是肿么了…… 121 霍柔收到楚元拒绝见面的答复已经是第三天了,她托了几个裙下之臣才辗转求到太子妃的门上, 消息并不能很畅通。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楚元一向对人爱答不理的, 她也并不指望只是求见一次就能搭上线。 她扶着丫鬟的手, 款款来到梁复的病床前, 还没说话先掉下两行清泪:“表哥, 我托了好多人才给宁王递了消息, 想求见他给你讨个公道, 但他不肯见我, 我真没用,表哥,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我真没用……” 梁复的肋骨、胳膊和腿都被踩断了,浑身上下都绑着木板固定,如今他一动也不能动,看着霍柔掉眼泪,心里难受得要命却没办法帮她擦,只能努力仰着头说:“表妹,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还一心一意为我着想。表妹, 如果我还能好, 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霍柔轻声说道:“表哥快别这么说,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都知道的, 我伤成这样, 就算好了也要留个残疾。”梁复又恨又悲,“真没想到我们一家子都坏在那个贱人手里,不杀了她我梁某枉自为人!表妹,我已经给同窗安国公世子送了信,托付他帮我诉冤,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讲理的地方!” 霍柔心中一喜,安国公世子柳益,宁阮的心上人,霍柔的裙下臣。当初他在京中的时候跟她如胶似漆,因为她跟不少世家公子别过苗头打过架,安国公怕他惹事,于是强行把他赶回老家读书,这些日子以来柳益每隔十天半月就给她书信倾诉衷肠,霍柔在回信中也曾多次暗示他早点回来相伴,但柳益一直找不到借口返京,眼下有了梁复这事,倒是一个现成的借口。 霍柔身边这些男人中柳益的身世是最好的,眼下她很需要柳益来帮她打点,需要通过柳益的人脉来接近楚元。 不过,在柳益回来之前她也不能一直傻等,还要想想办法,至少得让楚元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几天后的冬至,天子在御园大摆宴席,京中凡是有些头脸的都去了,这种事楚元原本是从来不掺和的,但阮宁这些天一直待在瓣香宫里从没出过门,他怕她待得憋闷,于是破天荒露面了。 楚允正和皇后并肩坐在高台上,远远看见楚元,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吩咐道:“让宁王过来说话。” 不多时楚元来了,只是楚允正看见他仍旧带着阮宁,顿时拉下了脸,说道:“她身份低微,平时在宫里你宠宠她也就罢了,这种场合也带着她做什么?不怕人笑话!” “我的女人谁敢笑话?”楚元淡淡地说道,“除非是陛下。” 楚允正心中不快又不想跟他吵,便对着阮宁说:“宁王宠你,难道你自己也没个分寸?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阮宁选择不吭声,这些天楚允正没少训斥她,虽然每次都被楚元顶回去,但楚允正还是孜孜不倦地挑她的毛病,也是奇怪。 果然楚元立刻揽紧了她的腰,看着楚允正说道:“我能来的地方她就能来,陛下要是嫌她,我就一起走。” 楚允正平时称得上城府极深,但在楚元面前却屡屡破功,皇后见势不妙,连忙笑着打圆场:“陛下早上还说今年的冬至宴要不拘礼数,让孩子们自在取乐的,这会子一忙乱想必是忘了?由他们去吧,今日相聚原也是为了好好玩玩。对了宁王,刚刚宫人说梅园的绿梅已经开了第一枝,太子他们都去赏梅了,你也快去吧。” 有了皇后说话,楚允正虽然黑着脸,倒也没再唠叨,楚元便带着阮宁走了,只是刚踏进梅园,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娇柔身影从边上闪出来挡在他们面前,轻声说:“霍柔见过宁王殿下。” 阮宁发现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不知怎么化的妆,一点看不出脂粉的痕迹,只让人觉得面白唇红,气色好到了极致,映着雪色整个人就像粉团搓成的一般,周围无数男人的目光明里暗里都粘在她身上。 但是楚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不想跟她多话,就拉着阮宁绕过她往前走,霍柔见他不搭理,连忙说道:“宁妹妹,你且留步。” 楚元皱眉,问道:“你认得她?” 阮宁踮着脚尖,在他耳边低声答道:“前天托太子妃求见你的大概就是她。” 他们说话时靠得很近,楚元身材高大,此刻为了听她说话便微微弯着腰侧着身,举动中全是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温柔,霍柔顿时看得呆了。 从前她远远见过楚元一两次,以为他是个冷硬的汉子,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怜香惜玉的一面,这种男人的温柔最是宝贵,霍柔顿时起了志在必得的心。 周围的人也都留意到了,不少人听说宁王近来有了新宠,只是看到这个新宠竟然是被斩首的宁相国之女,顿时议论纷纷。 想当初宁相国这位千金在京中也是风云人物,美貌能排在前几位,傲慢也能排在前几位,众人都还记得她当初为难霍柔的情形,此时两人再次对上,宁阮又搭上了炙手可热的宁王,不少人都替霍柔捏了一把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阮宁向霍柔施了一礼,柔声道:“柔姐姐,好久不见。” 从前她从没正眼看过霍柔,此时竟然跟她施礼,而且和颜悦色的,几个过去与她们有过交往的世家女互相交换着眼色,暗自惊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柔知道她现在很是难缠,因此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滚滚落下:“宁妹妹,本来姐姐不该来扰你的,只是妹妹,梁复表哥因为你无辜受伤,如今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宁妹妹,你们有婚约在先,表哥又救过你,对你有恩,妹妹若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 梁复受伤的详情没几个人知道,霍柔把起因经过全都模糊掉,只说是为阮宁受伤,又央求她去看看,听在旁人耳朵里,自然以为是梁复对阮宁余情未了,想起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想起阮宁单方面悔婚,如今又搭上宁王,不少人替梁复不值, 阮宁还没说话,楚元已经开口了:“梁复冲撞本王车驾,所以挨打,谁说他无辜?”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霍柔话里的弯弯绕,但他知道霍柔没说好话,直接给挡住了。 阮宁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以他的威势自然能压制住霍柔,但霍柔一向擅长颠倒黑白,要是由着她在背后说三道四,未免太不爽了。 装白莲花谁不会?阮宁从袖中抽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装作擦眼泪的模样,声音里也带着泪意:“姐姐说梁公子救过我,对我有恩,不错,官家发卖的时候的确是梁公子买了我,但姐姐也亲眼看见的,梁公子对我非打即骂,下雪天让我穿着单衣跪在雪地里,我受不住虐待晕倒,又把我关在屋里不许吃饭,要不是宁王殿下救我,妹妹早就死了!”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梁复买她是为了报复当年悔婚的羞辱,这么一说就合理多了,哪有那么多痴情种子?何况还是以德报怨呢。 霍柔连忙说道:“妹妹误会了,表哥怎么舍得打你?你们是未婚夫妻……” 阮宁立刻含泪打断她:“姐姐快别这么说,梁公子心里一直喜欢姐姐,难道姐姐不知道?当初我退婚就是为了成全你们,梁公子对姐姐情深义重,姐姐为了梁公子到处奔波,看到你们这么好,妹妹就算背着悔婚的骂名也值得了!” 围观的人群再次兴奋起来,原来当初退婚的内幕竟然是这样?不少女人暗自盼着看好戏,霍柔暗自咬牙,这种事越是争辩旁人越是感兴趣议论,不如快刀斩乱麻,来个死不认账。 她怔怔地掉下两行清泪,柔声说:“宁妹妹,我没有……你对我误会太深,我,我……” 话没说完,她身子晃了晃软软地朝着楚元的方向倒了下去。 要是楚元伸手扶她,那么原本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楚元立刻闪开,霍柔只能闭着眼睛横了心往下倒。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飞也似地冲了过来,抢在她倒地前揽住她,急急地唤道:“阿柔,你没事吧?” 122 此时的梅园各色梅花争奇斗艳,暗香馥郁, 堪称一片香雪海, 只可惜没人欣赏梅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人群中的两男两女身上, 在皇宫大内能看到这么一出情场大戏, 不少人觉得今天来这一趟还真是物超所值。 霍柔闭着眼睛倒在那人臂弯里, 似乎已经完全昏晕, 那人唤了几声阿柔没得到回应, 于是转身朝阮宁吼:“又是你!阿柔平时不跟你计较你便觉得她好欺负么?今日我便要替她讨个公道!” 虽然没见过这张英挺的脸, 但阮宁基本确定,这位就是原文的男主柳益。原文那么多男人中唯有柳益才这么戏剧化, 只要霍柔表现出一丁点不自在, 他就当成天大的事到处咆哮。柳益这人有本事有家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眼睛有点瞎,嗓门有点大,不过阮宁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是古早风小言的男主,咆哮的声音与对女主的爱意大概是成正比的。 阮宁还没答话,楚元已经冷冷地反问道:“你想怎么讨?” 那人正是柳益。他虽然不在京城,但一直在密切关注京中的动向, 早已知道当初一直纠缠他的宁家千金家破人亡, 没名没分地跟了楚元。他没有理会楚元, 只向阮宁吼道:“你当众诋毁阿柔, 害得她伤心晕倒, 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只怕你越发猖狂,越发要害人了!” 他话没说完就举起手,准备打她耳光,阮宁有点诧异,她想原文里柳益也不算没脑子,怎么能做出当着楚元的面打她的事?难道以为楚元是个好脾气的,随便他折腾? 要是以往,柳益大概不至于这么狂妄,但他着急回来见霍柔,连着几天几夜没睡赶路,头脑本来就有些不清醒,而且他总觉得阮宁现在是罪奴的身份,楚元虽然宠她却没给她名分,眼见是贪图美色玩玩罢了,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玩物跟堂堂世子翻脸。再说原主对他一直死心塌地,他总觉得即便打了她,她也不会怎么样。 柳益的胳膊刚抬起,楚元直接就是一脚踢向了他。柳益虽然功夫不算差,但他手里扶着装晕的霍柔,行动自然慢了许多,于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楚元的力量非同小可,柳益立刻吐了血,正在气愤难过的时候,楚元的第二脚又来了,这下他不敢托大,只得把霍柔丢在一边,极力腾挪,但楚元毕竟是杀人如麻的魔头,他一个只是练武防身的世家子弟,哪里比得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功夫?于是结结实实又挨了第二脚。 噗一声,柳益喷出一大口血,怒气冲冲说道:“宁王,你欺人太甚!” 比他更倒霉的是霍柔,她刚刚假装晕倒时拿捏着分寸,即便摔也不会摔得很重,而且能保证姿势优美,但这次是身不由己被柳益在匆忙中一把推开,她本来就生得娇柔瘦弱,这一推力气很大,她踉跄了几步才重重摔在地上,跌的一身泥,发髻乱了,脸上完美无瑕的妆面也蹭花了,霍柔没法再装晕,只能慢慢睁开眼,迎眼就看见周围一大群神色各异看热闹的面孔,霍柔难堪到了极点,眼泪夺眶而出,这回可是货真价实地哭了。 楚元根本没理会柳益的咆哮,他拉起阮宁的手准备走,柳益追了过来,忍着疼拦在他面前说道:“不许走!你无故欺我,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楚元冷冷地说:“还想讨打吗?” 柳益大怒,吼道:“你刚刚无非趁我不注意偷袭而已,有本事就明公正道打一场!” 看热闹的更兴奋了,楚元是有名的辣手,难道今天还能在御园上演一出手撕活人? 正在此时,太子楚襄匆匆赶到,高声道:“住手!” 楚襄虽然年轻,但做事老练,很有威信,柳益不怕楚元,对楚襄却有些敬意,他立刻收了架势,上前对楚襄行了一礼,道:“殿下,宁王无辜殴打臣下,请殿下为臣主持公道!” “柳世子稍安勿躁,待孤问清楚经过,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楚襄不问柳益,也不问楚元,叫了守园的几个太监,细细听众人说了前因后果,心里也觉得棘手,说到底柳益无非放了几句狠话,而且是针对阮宁,并非对楚元不敬,结果楚元直接下了重手,若是闹大了,对楚元的风评不利。 楚襄一心护着楚元,于是说道:“以孤看来都是误会,柳世子不合挑衅,宁王不合动手,不如孤给你们做个和事老,待会儿开宴后宁王给柳世子敬酒一杯,此事便揭过不提,如何?” 柳益还在犹豫,楚元已经先开口说道:“柳益无礼挑衅,实实该打,太子殿下,这杯酒我不敬。” 楚襄暗自叹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柳益那边也炸了:“宁王,难道你要为了一个罪奴折辱安国公府?” “你说她是罪奴?”楚元轻声重复了一遍,跟着沉了脸,“她是我未过门的王妃,胆敢对王妃不敬,柳世子,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过,不如去问问安国公。”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阮宁从来没听他提过这事,一时间闹不明白他是为了惩治柳益还是真有这个想法。霍柔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了这话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今天她虽然吃了大亏,但楚元这种凶狠护短的模样让她十分动心,她盼望站在他身边被他全力维护的女人变成自己,然而他居然要娶这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人?霍柔不甘心,这么优秀的男人除了她谁也配不上,她一定要把他夺回来。 楚元这个念头楚襄倒是知道,之前他曾经跟他提过,但楚襄知道不可能,皇帝对他十分看重,绝不会答应他娶一个身份低微的罪臣之女。他知道楚元性子执拗,轻易听不进人劝,所以当时只说让他别太着急,由他出面慢慢跟皇帝说,没想到今日被柳益这么一吵闹,他竟然当众说了出来。 这事肯定瞒不过皇帝,眼下该怎么收场? 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都看着阮宁,羡慕的,惊讶的,不屑的,看热闹的,很多人像霍柔一样想不通,这个出了名的无脑傲慢女,到底有什么值得宁王看重,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一阵清道的巴掌声后,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 争取明天早点更新……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玉凤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123 楚允正一来, 梅园中立刻安静下来,一派肃穆中楚允正缓缓揍过人群, 转脸看向楚襄, 冷声说道:“太子,你在此处, 怎的还让宁王受了委屈?” 楚襄立刻躬身谢罪:“都是儿臣照应不周,请父皇恕罪。” 柳益一听就炸了,宁王受了委屈?明明是他飞扬跋扈佃抢先打了他, 皇帝竟然这么说, 到底是有有多偏心?他心里不服,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宁王先动手打他,难道皇帝还想不顾黑白, 一味地包庇宁王吗? 他脾气上来时一向不管不顾, 当时就要跟楚允正理论, 袖子一紧, 却被霍柔拉住了。 霍柔含着眼泪对他微微摇头, 柳益一见她的眼泪更是生气, 当下抱定决心哪怕是因此逆了皇帝的心意也要替她出气,就在此时, 霍柔抢先一步跪下,哽咽着说:“陛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都是臣女不好, 惹得宁王和柳世子起了争执, 请陛下责罚民女!” 方才她虽然很是丢脸,但如今皇帝来了,她决定搏一把大的,在皇帝面前出头认下错处,皇帝肯定是知道事情原委的,见她这样说不定会赞她顾全大局,如果能借机在皇帝面前留下一点印象,让皇帝问问她的姓名,知道有她这个人,那么刚刚的委屈尴尬也不算白受了。 可惜她错估了楚允正的脾气,楚允正最不喜欢有心计有主见的女人,本来他想拎出太子来责怪几句把事情模糊过去,但眼下既然有人愿意揽事,他便顺着霍柔的话说道:“既然是你惹出的祸事,那就罚你在此处跪两个时辰思过,若是下次再敢多嘴多舌的招惹是非,朕决不轻饶!” 霍柔大吃一惊,柳益气得青筋暴跳,立刻说道:“陛下,此事都是宁王……” 话没说话已经听见他父亲安国公的声音:“逆子还不快跪下认错!” 安国公今日也来赴宴,不过他这样有爵位有年纪的人多是在花厅里品茶闲谈,谁想正喝着茶,突然听说柳益在梅园被宁王打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柳益返京之前通过驿站给他寄了家信,但他着急回来见霍柔,昼夜兼程,比家信来的还快,安国公根本不知道他回来了,突然听见这消息,又是惊讶又是迷惑,急急忙忙赶过来时,当先听见柳益在跟皇帝叫板,吓得他魂都飞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骂道:“逆子竟敢在御前无礼,还不给我跪下!” 柳益的脾气也是块暴炭,硬顶着说:“父亲为何不问原委,一味责骂儿子?此事错不在儿子,更不在阿柔,为什么说不得?” 安国公气得头晕眼花,当初柳益就因为霍柔几乎把京城的世家子得罪了一个遍,他费尽口舌才赶他回老家安分待着,没想到他竟然又跑回来,还为了霍柔顶撞皇帝,这根本就是不想让一家人好过了! 安国公骂道:“逆子!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他恶狠狠地瞪了霍柔一样,霍柔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往柳益身边挪了挪,暗自叫苦。 楚允正不耐烦看他们折腾,淡淡地问道:“安国公,你有几个儿子?” 安国公心里发冷,连忙答道:“臣一共四个犬子。” “既然还有儿子,那就另选一个贤德懂礼数的世子吧。”楚允正说完把手伸向楚元,“宁王扶朕回宫。” 楚元沉默地扶着他的手往寝宫去,阮宁低头跟在后面,心里一阵感慨,果然是原文女主,能量真是不小,稍微一折腾一个世子的前程就没了,也不知道这下柳益还那么死心塌地爱她吗? 安国公拽着目瞪口呆的柳益气恨恨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尽,唯有霍柔还跪着雪地上。她面色惨白,娇柔的身子摇摇欲坠,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很快打湿了一大片衣服。若是以往,早就有不知多少个青年才俊过来安慰了,但眼下她惹了皇帝的厌,才俊们就算不忍,也只能暗自怜惜,没有一个敢过来陪她的。 而那些暗自不服气她的女人,立刻开始散布她是个不祥之人的说法,否则为何梁复跟他走得近些被打成了残疾,柳益又因为她丢了世子之位呢? 皇帝的寝宫中,楚允正沉声说道:“不行,朕绝不答应宁阮做你的王妃。你真心喜欢她的话就多给她些赏赐,多去她屋里宠幸,但她身份卑贱,一个低人一等的罪奴绝不能做皇家的媳妇,绝不能做你的正妃。” 阮宁:…… 陛下我还在这里站着呢,当着我的面磕碜我是不是有点不讲究? 楚元看了她一眼,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憋屈,于是说道:“宁宁你先回去,别怕,一切有我。” 阮宁低着头无声地退到殿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用说这两个人又要吵架了,这是太奇怪了,皇帝明明很宠楚元,楚元对皇帝也很有感情,可为什么他们两个总是一见面就掐架呢? 阮宁的脚步消失后,楚元这才抬眼看向楚允正,声音里带着嘲讽:“陛下说过要给她脱去罪奴的身份,怎么,难道陛下说的话不算数?” 楚允正见过他跟楚襄说话的模样,他对楚襄都比对他恭敬,他忍不住问他:“你一定要这么跟朕说话吗?” 幽暗的光线中楚元看见他鬓边的白发,无端有些伤感,于是转过头没有说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楚允正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倒是舒服许多,至少他是顾念他的,并不是一味恨他。他叹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罪奴的身份朕已经给她除掉了,但她确实是罪奴,除掉身份无非是给别人看的,难道要朕自欺欺人,相信她出身高贵?况且朕查过,此女心胸狭窄,傲慢跋扈,并不是你的良配,你这般样貌才干,朕要给你寻一个天下无双的正妃。” “在我眼中她就是天下无双。”楚元淡淡地说。 “不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过去跟柳益不清不楚,你娶她只会受人嘲笑。”楚允正还是不答应。 楚元根本不在乎:“那又如何?只要我喜欢她,她愿意嫁给我就行,之前的事我不在乎。” “糊涂!女人的心如果不在你这里,你还要她做什么?”楚允正说道。 楚元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抬头看着他,幽幽地说的:“我父亲从没后悔过娶我母亲,据我所知,母亲也是喜欢他的。” “放屁,放屁!”楚允正暴怒,连粗话都骂了出来。 他额上青筋暴跳,拍着桌子对楚元吼道:“谁许你叫他父亲?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朕才是……”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只是气咻咻地喘着,又恨又怒又无奈地盯着楚元。 楚元带着一点淡漠的笑意看他,幽幽说道:“陛下不敢说了?” “朕有什么不敢说?”楚允正立刻反驳。 “那就说给我听听。”楚元依旧笑着,目光却冷到了极点。 他知道他不敢说,他恨他毁了他们的一生却没有勇气坦承,还绑着他一起,试图用他所谓的爱宠再锁住他一辈子,就像当初他锁着他母亲一样。 殿中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楚允正粗重的呼吸声,许久,他疲惫地靠向御座,抚着额头说:“阿元,我不懂,你还想要我怎么对你?” 幽暗的光线中,楚元发现他已经很老了,不是身体外貌的老,而是精神上的疲惫无力。他心里有些酸涩,轻声说道:“让我走吧,你困了我这么多年,只会让我越来越恨你。” “恨朕也比离开朕强。”楚允正闭着眼睛说道。 这些年他一直紧紧抓着他,想尽办法阻挠他离开,唯有看着他那张与她极度相似的脸,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坚持相信过去的一切他并没有做错。 楚元淡淡说道:“想走的,总归能走,别忘了我母亲。” “你敢!”楚允正低喝一声。 虽然他们从来没说过当年的事,但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知道所有的真相。楚允正觉得自己藏在心底最恐惧的东西被他发现了,晋元大长公主终归以死脱离了他的禁锢,以楚元激烈的性格,很难说会不会选那条路。 他掩饰着内心的恐惧,虚张声势地骂道:“少拿你母亲说事!” “陛下知道我敢。”楚元冷冷地说。 楚允正定了定神,以前他除了紧紧盯着他之外拿他没任何办法,但他的力量一天天强大,他也怕留不住他太久,不过眼下,他有了心爱的女人,那是他的软肋,他也能威胁到他。 他道:“如果你敢违抗朕的旨意,朕就杀了宁阮!” “你尽管试试!”楚元大怒,也不管他如何挽留,怒冲冲地大步离开了。 这一去直到深夜他才回瓣香宫,阮宁在睡梦中被他的吻唤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声音涩滞:“回来了?” “回来了。”楚元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狂暴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我们成亲吧。” 阮宁怔了一下,跟着笑了:“好。” ※※※※※※※※※※※※※※※※※※※※ 宝贝们节日快乐,今天有没有买买买?哈哈 124 阮宁不喜欢点着灯睡觉,所以此时的寝室里一片黑暗, 但她还是准确地认出了楚元的轮廓, 回手抱住他, 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前, 轻声说道:“成亲吧。” 她想他肯定跟皇帝争了很久, 所以直到夜半才回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于是更紧的搂住他, 试图让他安静一些。 楚元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心思, 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感动,轻轻吻着她厚密的头发。 虽然白天里楚元当众说她是他未过门的王妃, 但直到刚刚他亲口说出成亲之前, 阮宁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嫁给他的事。这些天她和楚元一直同床共枕,瓣香宫里的人都默认她是女主人,但楚元并没有动她,虽然两个人亲密无间,几乎无所不至,但她能察觉到楚元在克制,这种态度让她很安心,他是真心实意爱她护她, 把她当成了稀世珍宝。现在她已经不再害怕他了, 熟悉了之后, 她觉得他虽然时不时陷入暴躁的状态, 但他对她是真诚爱惜的, 比那些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跟她说成亲吧,她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楚元的吻渐渐从头发移到额头,然后是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唇。他的吻渐渐从缠绵变得急切,这么多年的期待似乎在此时都有了答案,所有的痛苦和狂暴都停在了一个宁静的港湾,他想,从今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他在她唇边喃喃低语:“咱们拜堂去。” 他抱起阮宁,慢慢来到瓣香宫的中庭,这里种着两棵月桂,冬天里依旧青枝绿叶,又恰好一样的高矮,并肩站着,楚元轻轻把阮宁放下,低声说:“就在这里吧。” 他向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打开了取出一件礼服披在阮宁身上,轻声说道:“这是我母亲下降时穿过的婚服。” 他的母亲,其实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因为她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但是母亲留给他的温暖感觉他还记得,似乎是刻在记忆里的,不管时间再久也不能忘记。现在,他要把这段最珍贵的记忆和她放在一起,这样这些记忆里永远会留下她的痕迹。 阮宁站着没动,任由他动作笨拙地为她穿好了礼服,扣上了红宝石雕成的扣子,这晚没有月亮,微弱的星光下楚元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子,露出一个婴孩般纯真的笑容:“你真美。” 阮宁也笑了,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楚元笑得更开心了,很快又取出一件正红色的男人袍服给自己穿上,又从包袱里摸出一对红烛点燃了,拉着她双双在树下跪倒。 没有媒证,没有华美的礼堂,楚元觉得有些委屈她了,但是又觉得有些欢喜。 “就让天地给咱们做个见证吧。”楚元看着她,“委屈你了。” “有天地给咱们做证见,还委屈什么?”阮宁笑说。 她猜皇帝应该没答应楚元娶她的要求,要不然楚元不会用这种方式成亲,不过无所谓,她本来也不很注重形式,更何况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惆怅,楚元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忧郁实在让她担心,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楚元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可以不离开,也许有第三种解决方式?如果人生都能有自己掌控,那该多好啊! 没有父母高堂,也没有亲朋好友,寂静的夜里只有他们两个对着两棵月桂拜了三拜,还没等到她直起身,楚元已经迫不及待将她重新抱在怀里,吻着她说道:“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嗯。”阮宁低声答应着,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爱他了。 楚元抱着她往回走,她忙说:“喜烛!” 她记得新婚之夜的喜烛不能吹熄要一直烧到天亮的,如今那两只喜烛在露天里放着,怕是坚持不到明天,连忙叫住了楚元。 楚元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样的细节,这种细微的小事让他猛然意识到她像他一样认真地对待此事,他欢喜到了极点,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一吻,伸手捞起两根喜烛,大步往里面走去。 “你慢些。”阮宁有点着急,他走得太快,她怕喜烛被带起的风吹熄了,慌张地伸着手去挡火苗。 楚元果然放慢了步子,喜烛朦胧的红光映着他的脸庞,阮宁看见他眉梢眼角都是喜意,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他的欢喜也感染着她,此时她才意识到已经成亲了,这个紧紧拥抱着她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跟她最亲密的人,这让她无端地战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她突然就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坦然地面对他,只能娇羞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暂时遮挡,他的身体有些发烫,反而让她本就动荡的心更是激烈地跳动起来。 红烛被安在妆台上,楚元把她抱在膝上,急急地去解刚刚他亲手扣上的扣子。那个雕成喜子形状的红宝石扣子精致却难解,楚元把脸靠的很近仔细看着,阮宁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处,让她起了一层层的粟米粒,可是连这种不安里也带着狂喜,她有一刹那甚至盼着他干脆粗暴地扯掉扣子算了,然而他突然抬起头冲她一笑,扣子解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顺畅的没有任何阻碍,很快他就除掉了她身上所有的遮蔽,激动地看着眼前娇羞的女人。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幅完美的身体,然而今时今夜是不一样的,她嫁给了他,从今往后,他们两个的命运将紧紧交缠在一起。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他们将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喜烛是不能吹熄的,阮宁现在有点后悔不该把它们带进来。烛光太亮了,让她没地方躲藏,连最细微的表情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在慌乱中扯起被子蒙住自己,很快,楚元也钻进了被中,他健壮的身体热得烫手,带着满满的压迫感,声音喑哑:“宁宁……” 阮宁像狂风大浪中的一叶小舟,随着他的狂荡起起伏伏,面前永远是更高的高峰,理智和清醒早已抛弃了她。 阮宁咬着被子没有出声,觉得一阵冷一阵热,像是刚被丢在火中炙烤,立刻又被投进了冰凉的水里。这种古怪的体验让人晕迷,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痛更多一些,还是渴望更多一些。 楚元极力忍耐着,却又没法忍耐,理智被抛在一边,整个世界缩小到了极点,只剩下眼前的她,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拥有她。 他温柔地亲吻着她,希望能帮她放松,她迷离的眼眸里全是春意,她像叹息又像呢喃一样唤着他的名字:“阿元,阿元……” 喜烛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晕红的光亮笼罩着纱帐,轻绡的帐幔像水波纹一样震颤动摇,帐中人不知道疲倦,不肯停歇…… 阮宁又是被楚元的吻唤醒的,她努力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疼,连话都懒怠说。楚元的眼中有餍足的笑意,然而一旦吻上她的唇,他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累了,我想吃饭。”阮宁连忙推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体力太好的男人真可怕,她要起床,她要吃饭,肚子很饿呢。 楚元低低地笑,他知道她在找借口。他握住她的小手,耐心地哄着她说:“不累了,你看我就不累。而且我也不饿,你再陪我一会儿。” “不要!”阮宁急了,大声说道。 昨夜他也是这么缠着她,把她累得够呛,只恨这阵子楚元把她调养得太好,即使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她也没有昏晕,还总是不由自主被他带进新的狂热,严重透支体力。 刚想到这里,肚子咕噜一声响,她还真是饿了。 楚元大笑起来,低声在她耳边说:“真是贪嘴,那好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嗯!”阮宁拼命点头。 楚元很快走了,又很快回来了,端来了一大盘吃的,他不让她动,只是亲手往她嘴里塞着各样吃的。 红日高照,光线透过门窗的缝隙照进来,还没有燃尽的喜烛一起,造出一片迷离的光影,在锦被制造出的黑暗中,阮宁看着他温柔的面容,模模糊糊地想,他应该真的很喜欢她吧。 奇怪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也很喜欢他了,也许有的男人天生就是她爱的类型,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沦落。 阮宁心理师欢喜的,脑中却不知怎的想到她将来是要离开的,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她掉着眼泪,哽咽着说:“别忘了我。” 楚元怔了一下,很快说道:“不会,无论死活,永远在一处。” 阮宁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楚元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急急地吻去她的泪水,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他一遍遍重复着,她的心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于是她意识到,不仅他需要她,她也需要着他。眼泪渐渐止住,她回手抱他,认真许诺:“无论死活,永远在一处。” 无论那难缠的系统怎么说,她都要想办法,即使天崩地裂,也要跟他在一起。 喜烛将将燃尽的时候,楚元亲手为她穿好礼服,柔声说道:“我带你去见父亲。” ※※※※※※※※※※※※※※※※※※※※ 笨宁全情投入的时候好像不多 125 楚元的父亲,驸马都尉张渭住在离皇宫很远的南城, 一般来说公主府邸都会建在位置比较好的地段, 阮宁很好奇为什么晋元大长公主的府邸为什么这么偏僻, 不过等到了地方才发现, 根本没有公主府, 张渭住的只是普通的官员宅第。 她以为是晋元大长公主死后, 府邸已经被收回, 随口问道:“公主府已经收回内府了吗?” 楚元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才答道:“没有公主府, 皇帝并不同意我母亲的婚事。” 阮宁见他迟疑,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心里十分忐忑, 轻快的气氛突然消失,楚元感觉到了,他在马背上搂紧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上轻声说:“别怕,你什么都可以问。” 阮宁心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怔忪之时,已经来到门前,楚元抱着她翻身下马, 亲自上前叩响了门环。 张渭自己来开的门, 他是个清瘦儒雅的男子, 眉心处有两道深重的皱纹, 然而目光却温和莹润, 让人一见就生出亲近之意。他看见楚元时喜出望外,满面笑容地说:“元儿回来了!” “回来了。”楚元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笑意,楚允正很不喜欢他见张渭,总是用各种理由阻挠他回驸马府,所以他事先并没有给张渭传信,而是一大清早直接过来了。 他牵过阮宁,向张渭说道,“父亲,这是宁阮,我们昨天成亲了。” 张渭连连说好,跟着悄悄背过去抹去眼中的泪光,握住楚元的手说:“这样的大喜事,快去告诉你母亲一声。” 张渭说着话,快速打量了一下阮宁,她并没有穿王妃的服色,而且事先并没有任何消息说楚元要成亲……张渭心中叹息,看来皇帝并没同意这桩婚事,果然是她的孩子,只要认准了,天底下最强横的皇权也阻挡不住他的决定。 他拉着楚元快步走向正屋,几架屏风之后是一个雅洁的卧室,雪青与姜黄两色的帐幔低低垂着,妆台上摆着透雕的玉香炉,又有一个雨过天青色的梅瓶,插着一枝半开的红梅,晋元大长公主的灵位就供在妆台上,用珊瑚和绿松装饰的铜镜架在旁边,光洁的镜面映着梅花的身影,好像这屋子的女主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阮宁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晋元大长公主当年住过的屋子,大约从她过世之后,这屋子就没动过。想到刚刚一路走过来时一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张渭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阮宁心想,看来这个驸马对过世的公主用情很深。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楚元,也许他遗传了张渭的性子,所以对她这么好。 也是这时候她突然发现,楚元的容貌跟张渭一点儿也不像。 楚元亲手点了三支香,拉着阮宁在灵前跪倒,低声说道:“母亲,儿子成亲了,特意带妻子来看你。” 张渭没忍住,背转身又开始抹眼泪。 叩头之后,楚元扶起阮宁,向张渭说:“皇帝近来越发固执,我准备带她离开京城。” 张渭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走得了吗?是否有了妥当的法子?” 这不是楚元第一回想走,但皇帝总有法子逼他回来,而且每次只要楚元离开,皇帝就会杀掉瓣香宫近身伺候的宫人和太监,试图用这个法子让楚元内疚,这一两年来楚元已经不让任何人进殿服侍,许多事能省则省,尽量不牵连无辜。 张渭的眉头不自觉地又锁在了一起。都说楚元嗜杀,但他杀的,基本都是皇帝派去监视追踪他的卫队,而且他知道,许多时候并不是楚元想杀人,而是他被逼得暴怒,无法控制自己。真是冤孽,也不知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 楚元笑了下,淡淡地说:“走不了也得走,不能让她像我一样一辈子受皇帝的摆布。” 张渭追问道:“元儿准备去哪里?” “去边疆,杀敌。” 楚元很早之前就这么决定了,他心中蛰伏的怪兽只能靠杀戮来发泄,而战场是最适合杀戮的地方,更何况只要他拼出战功,掌了兵权,皇帝便是想在困住他,也无能为力了。 张渭想了一会儿,郑重点头道:“极好,虽然苦了些,却很适合元儿。” 他转过身在怀里摸了一阵子,最后从里衣的袋中取出一只翡翠的镯子递给楚元,道:“这是你母亲最心爱的物件,如今你成亲了,拿着吧。” 镯子上还带着张渭的体温,楚元双手接过,摩挲了一会儿,突然顽皮的一笑,说道:“皇帝疯了似的找它,我就知道是父亲藏起来了。” “是啊,”张渭也露出了笑容,“陛下虽然拥有天下,却也不是为所欲为。” 笑声中楚元牵起阮宁的手,小心地把镯子套在她手腕上,阮宁骨架小,镯子的圈口刚好合适,映着光看时,皓腕上如同环着一痕碧水,光影变幻,美不胜收。 张渭叹息一声,道:“要是你母亲能看见,肯定很欢喜。” 楚元没有说话,阮宁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颤,忙与他十指相扣,楚元低头看她,轻声说:“没事。”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一阵吵嚷声,跟着仆人飞快地跑来说道:“陛下驾到!” 话音未落,楚允正已经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他接到消息说楚元擅自去了驸马府,生怕张渭背地里挑唆什么,立刻不顾身份追了过来,此刻他对着张渭训斥道:“大胆张渭,朕说过不许你私下里见宁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看见阮宁腕上的镯子,猛地抓起她的手,颤声道:“这是阿沅的镯子,怎么在你手里?” “阿沅当日说过,将来元儿成亲时,就把这镯子给元儿的妻子。”张渭语调平静,“臣刚刚完成了阿沅的嘱托。” “放肆,阿沅心爱的东西,这个罪奴也配!” 楚允正急怒之下,亲自上手去取镯子,阮宁使劲缩手,就在此时,楚元一把攥住了楚允正的手,目光中全是阴冷:“松手!” 楚元力大无比,楚允正疼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松开了,惊讶地说:“你,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楚元冷冷地说:“她是我妻。只要我活着一天,谁也不能欺辱她。” 楚允正握着生疼的手,难以置信:“包括朕?” “包括你。” 楚允正气到发抖,本来楚元就越来越不服管,有了这个女人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他阴鸷的目光盯着阮宁,暗自决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她,免得楚元再为了她跟自己作对。 楚元拉起阮宁的手仔细检查过,见没有受伤,这才对张渭说:“父亲,儿子先走了。” “好,你……保重。”当着楚允正的面,张渭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没法多说,只能一路送他到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了。 留下楚允正在屋里没人搭理,他看着晋元大长公主的灵位,看着周围处处都是她气息的摆设,突然颓丧到了极点,自言自语地说:“阿沅,是不是你九泉之下还在恨着我,所以儿子才会这么待我?” “阿沅不恨你,她只想要解脱。”张渭站在门口处,接了一句。 “滚!”楚允正暴怒,“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都是怜悯:“譬如掌中攥沙,陛下,越想攥的紧时,失去的也就越快……” 禁城之中,楚元翻身下马,带着阮宁踏进了东宫,他径直走向楚襄的书房,推门说道:“太子,我与她昨天成亲了。” 楚襄放下手中的笔,半晌才说:“父皇怎么说?” “随他怎么说吧。”楚元压低了声音,“我要带她离开,帮我。” ※※※※※※※※※※※※※※※※※※※※ 恨不得立刻写完,立刻开新坑,啊,我真是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126 几天后楚元偶尔路过御书房,正碰上楚襄在抱厦里等着给皇帝回事,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 楚元抬头看见廊檐下又短又细的冰挂, 便道:“一到冬天宫里就无聊的很, 又没什么事情可做, 又没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连这冰挂都比外面的小, 没什么看头。” 楚襄随口说道:“宫里烧地龙, 暖和, 冰挂长不住,肯定比不了颐园行宫, 那边地方大屋子大, 靠着山又比城里冷,就是同样下雪也比城里下的大。” 颐园行宫是皇家避暑的地方,靠着东颐山,温度比城里低不少,往年冬天有空闲的时候皇帝有时也带着宗室近臣去行宫冬猎,不过今年边疆战事吃紧,再加上楚元这阵子跟皇帝一直有些龃龉,所以楚允正也没心思去玩, 他不提, 底下的臣子自然也不敢说。 楚元皱着眉头说道:“天天闷在宫里, 跟坐牢差不多。” 从他进门说话时, 楚允正就已经听见了, 他原本正在听兵部奏事,这会儿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外面的说话,一听楚元发牢骚,连忙丢下奏折走出去,笑吟吟地说道:“昨天下雪时朕就在想应该去颐园行宫看看雪景,宁王跟朕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既这样,太子,你这几天张罗一下,拣个黄道吉日到行宫赏雪冬猎,把冰嬉也准备上,朕要跟宁王好好松散一回。” 楚襄连忙答应了,立刻就叫来东宫的属下吩咐起来。 楚元依旧没什么欢喜的模样,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似乎并不领情。楚允正有点泄气,那天从驸马府回来楚元口口声声要册立阮宁为宁王妃,又向他索要诏书玉册,他没答应,楚元就连着几天不肯见他,连日常请安都不来了,他今天这么殷勤也是想借机笼络一下他,但看样子效果并不好。 虽然两个当事人都漠不关心,但楚襄的效率很高,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把所有事情都筹备好了,在京的宗室世家,朝廷里有头有脸的大臣都得了消息要陪御驾到颐园狩猎,又听说太子把行程安排的非常热闹,大冬天里本来就无聊,能有机会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京中这些贵胄们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不过也有人高兴不起来。 头一个愤懑的就是柳益。他原本在京中的世家子弟中能排到前几位,风流倜傥,文才武功都算拿得出手,安国公府对他抱了很大希望,谁知道一时莽撞得罪了宁王,世子之位被免了不说,还挨了一顿家法被关在院中禁足反思,平常跟他称兄道弟的那些朋友也都得了家里的吩咐不要再跟他来往,柳益差点没被气死。 这天他从下人们口中听说皇帝要冬猎,宁王也要随行,顿时再也坐不住了。他恨阮宁,更恨楚元,之前他们在宫里他摸不着报仇,但是颐园行宫挨着深山便于行事,他性子激烈,想着反正已经没有奔头了,还不如痛痛快快报仇,死也要出了这口气。 安国公虽然罚他禁足,心里还是可怜这个在也没法出头的儿子,并没有看管的很严,趁着天黑的时候柳益吹熄了蜡烛装作睡觉,揭开屋瓦钻出去,直奔霍家。 霍柔这些日子也很不好过。原本她是京里女子中的头一号人物,可那天被皇帝亲自下命令罚跪,又被阮宁反咬一口说她和梁复有私情,那些跟她有嫌隙的趁机翻出了以往的事情,尤其是她跟男人们私下来往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她从闺房翻墙出去见男人的秘密也被揭露出来,连时间、地点、人物都说的一清二楚,顿时打翻了她在青年才俊们心中纯洁白莲花的形象,许多人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只是她的备选项,瞬间由爱生恨,所以霍柔最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免得被人围攻。 柳益熟门熟路的从隔壁的空宅子跳进霍柔的院里,进去后才发现霍柔已经不住这个院子了,霍家觉得女儿跟人私会的名声不好听,所以把她挪到了厢房,跟几个姐妹住在一起。 柳益一直等到霍家的姐妹们都睡了才找机会钻进了屋里,他冻得哆哆嗦嗦的,小心翼翼穿过外面睡着的丫鬟婆子来到霍柔床前,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阿柔,是我。” 霍柔还没睡着,立刻推开他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走,出去说话。” 柳益拦腰抱起她,拨开门闩上了屋顶,又解下外衣跟她一起披着,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这些天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捱日子罢了。”霍柔跟他半夜里出来过很多次,不过这次她心里一点儿柔情蜜意也没有,很是埋怨柳益沉不住气连累了她,“以后你别来了,让人发现我就彻底完了。” 柳益没听出来她的不满,只是搂着她说:“阿柔,我准备去颐园。” 霍柔皱眉问道:“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去?” “我准备去报仇。”柳益握紧了拳头,“楚元和宁阮把我害成这样,不杀他们我誓不为人!” 霍柔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劝他,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她现在已经惹了皇帝的厌,皇帝那么喜爱楚元,如果她把柳益的打算告诉皇帝,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不着痕迹地向柳益打听,可惜柳益只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心,根本没有计划,霍柔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很是失望。 柳益跟她说了半天的话,恋恋不舍地走了,霍柔也不睡了,眼巴巴地等着天亮,立刻出门找人,寻找参加冬猎的机会。 腊月初一,皇帝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出发往颐园行宫去,御辇后面跟着太子的车驾,楚元骑马跟在车边,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黑貂斗篷里裹着一个女人,虽然带着雪帽看不清脸,但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那个就是他私自拜堂,为给她讨正妃的封号不惜跟皇帝闹翻的宁相之女,宁阮。 “这个宁阮真是好运气,都以为她要倒霉了,谁知道竟然搭上了宁王!”扈从的人群中,一个少妇打扮的女人从轿子里探头看了看,对霍柔说道。 她是兵部侍郎的小妾,没嫁人时跟霍柔交情不错,霍柔求到她头上,她就把霍柔打扮成侍女一起带过来参加冬猎。此时霍柔跟着轿子在雪地里一脚泥一脚水地走着,心里憋屈极了,要是以往她风光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子弟争抢着带她来,哪里需要装成侍女一路步行? 她敷衍了几句,继续盘算着心事。等人马到行宫驻扎之后,她偷偷溜了出来,外面还在忙乱收拾,她之前来过,知道楚允正住在哪里,于是趁乱摸了过去,巧的是楚允正恰好跟楚元站在一出说话,霍柔心里一喜,也顾不得周围全是卫兵,立刻跪下大喊:“陛下,有人意图行刺宁王殿下!” 127 当天晚上,以皇帝为首, 众人都聚在月牙湖边的高阁和亭台里观看冰嬉, 兵部侍郎的小妾很想去看热闹, 但这种皇家的盛事是不允许官员带妾侍来的, 她因为受宠被偷偷带了来, 自然不敢公开露面, 只能躲在屋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急得抓耳挠腮。 她想找霍柔说话, 叫了几声一直没人答应, 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正在纳闷, 几个士兵押着满脸怒气的兵部侍郎回来了, 她正想迎上去问问,兵部侍郎却一巴掌掴在她脸上:“蠢妇,带你来已经是不应该,你为何又私下带了别人?” 一刻钟后,兵部侍郎带着小妾和行李垂头丧气地动身返京,哭哭啼啼的小妾死都想不通,她明明嘱咐过霍柔藏好不要乱走,事情为什么会暴露? 霍柔也想不通, 她向皇帝告发了柳益的阴谋, 这明明应该是大功一件, 可皇帝却大发雷霆, 骂她心肠歹毒连情人都能出卖, 立刻吩咐人把她关起来,只说等抓到柳益后一起治罪,霍柔后悔到了极点,只恨自己出身一般之前没机会接近皇帝,完全不知道他是这么古怪的脾气,早知道他竟然看重情义,那她刚刚肯定会做足戏份表现得十分无奈,就不至于这么惨了! 她被关在一个偏僻的宫室里,到处都是陈年的灰土和蛛网,屋里冷的像冰一样,她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想起皇帝看她时鄙夷厌恶的目光,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完了,全完了……她浑身发抖,却又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不要慌,肯定有办法,肯定有办法! 月牙湖前,楚允正向楚襄说道:“……那女人说柳益准备从西边山上潜入,要对宁王不利,你多加戒备,看见他就立刻捉拿,他要是敢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楚襄点头答应着,余光瞥见楚元牵着身穿亲王正妃礼服的阮宁从侧面过来,大步走去入了席。楚襄暗自头疼,这些天为了给不给阮宁名分的事宫里头闹得鸡飞狗跳的,他特意嘱咐过楚元让阮宁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免得惹皇帝生气,看来他的话又白说了。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无数目光齐齐看向阮宁,谁能想到这个刚刚被抄家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就翻了身?有人惊讶,但更多人是羡慕,不少人听说过皇帝和宁王一直在为是否立阮宁为妃争吵,但她今天公然穿上了礼服,看来皇帝妥协了,都说宁王最得帝心,果然是真的。 被这么多人盯着,阮宁有些不自在。楚元跟皇帝争吵的事她都知道,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楚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正妃的礼服,坚持让她穿上一起出来,他对她说:“你放心,皇帝爱面子,今天一定能逼得他承认你。” 阮宁心里想着,脚下的步子却开始迟疑,楚元立刻握紧她的手,向皇帝行了一礼,跟着和她一起坐下。 楚允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是在公然挑衅吗?他沉声说道:“宁王,席间有伺候的人,你不必带奴才过来,更不该任由奴才穿得这么僭越。” 楚元朗声说道:“陛下,她是臣的王妃宁氏,并没有僭越。” 原本还在偷看的人们一见皇帝和宁王竟然当场争吵,立刻低头绷脸,一副没听见没看见的模样,但个个心里都激动不已,看起来宁王对那个罪奴真的是死心塌地,那么皇帝会不会让步? 楚允正忍着气反驳道:“没有诏书册封,没有行聘拜堂,你哪儿来的王妃?” “臣与宁氏已经拜堂,也禀奏过家父和先母。”楚元淡淡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与宁氏都已经齐备,如果陛下执意不肯册封,臣请陛下免去臣的王位,臣愿与宁氏做一对布衣蔬食的平民夫妇。” 周围更安静了,阮宁握紧了楚元的手,默默地直起了腰,现在她不慌张了,楚元连王位都不在乎,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片寂静之中,楚元低头向她一笑,柔声说:“别怕,一切有我。” 楚允正气得心口发疼,正要发作,皇后却趁机把冰嬉单子双手递给了他:“陛下,冰嬉班子一直在等着陛下发话,请陛下先选一个,让他们演起来吧。” 皇后给了台阶,楚允正定定神,随手指了一出,跟着把单子递给楚元,道:“宁王也选一出,先观冰嬉,她的事容后再议。” 楚元却没有接,他突然拉住阮宁站起身来,向楚允正行了一礼:“臣的妻子身份未明,留在此处只怕受人议论,臣请告退,陛下恕罪。” 楚允正气得手指都颤抖起来,楚元只当没看见,抬脚就走,就在此时,楚襄回身说道:“宁王请留步。” 楚元果然站住了,楚襄双手接过戏单递给他,说道:“今日难得欢聚,宁王点一出吧。” 楚元不很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点了一出,楚襄双手将戏单奉还给皇后,又拉着楚元重新落座,眼睛看着桌上的酒壶酒杯向他使了个眼色。 楚元恍然大悟。 音乐声随即响起,两队身穿舞衣踩着冰鞋的舞女从湖面上翩翩走来,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一大截,就在此时,楚元斟了一杯酒,双手奉给了楚允正,道:“臣恭祝陛下千秋万载,永享今日之乐。” 楚允正从没见他这么恭顺殷勤,心里欢喜到了极点,不假思索接过来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已经看见楚元拉着阮宁双双向他行礼谢恩,口中说道:“臣与王妃谢陛下赏面!” 楚允正瞬间明白他是想借着敬酒的机会糊弄他,让人以为他已经默许了这桩婚事,他当然不能认,正想反驳时,楚襄却也起身向他敬酒,末了又是皇亲国戚们敬了一圈,被这么一打岔,楚允正始终没有机会跟楚元再说此事,等敬完一轮酒之后,冰嬉正演得热闹,两队少年穿着紧身衣裤从结着冰的山坡上依次滑下,人群中不时叫好喝彩,楚元似乎看得开心,突然牵着阮宁站起身,向四周团团敬了一杯,说道:“陛下天恩浩荡,使臣等有幸共与盛事,本王与王妃在此倡议向陛下敬一杯酒,共祝吾皇福寿安康!” 周围的人不敢怠慢,连忙举杯起身,一齐向楚允正恭贺道:“恭祝吾皇福寿安康!” 楚允正明知道楚元敬酒是假,想借机敲定阮宁王妃的名头是真,偏又不能当众发作,憋得心口一阵钝疼,一片鼓乐声中,楚元又斟了一杯酒走来,轻声向他说道:“阿元谢过陛下。” 楚元刚被接到宫中教养时跟楚允正很亲近,时常在他面前自称阿元,缠着他一起玩,可自从他长大,自从他猜到了许多隐秘事,这种亲密就消失了,眼下楚允正突然听见他这么叫,当年的情形跟着跳了出来,楚允正无声地叹口气,眼睛有些湿润,他默默接过酒,轻声说:“算了,既然你喜欢,算了吧……” 他想立那个罪奴为妃,那就立吧,他肯为了那个罪奴向他服软,那个罪奴总不算是毫无用处。 楚元松了一口气,回头向阮宁一笑,迎上她温柔信赖的眼神,只觉得岁月静好,无一不是安稳。 第二天一早,参加冬猎的人们纷纷换上骑装跨上弓箭,跟随御驾往东颐山南麓进发,到了猎场之后,人马分散开各自寻找猎物,楚元没心思打猎,他搂着阮宁骑在马背上,低声说:“柳益那厮不晓得躲在哪里。” “要不回去吧,犯不上为这种人冒险。”阮宁虽然知道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柳益上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楚元微微一笑,低声说:“放心吧,柳益这么一闹反而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不出所料的话,今晚咱们就能脱身。” 正说话时,忽然听见埋伏在山上的卫队一起叫起来:“抓住柳益!” 叫喊追杀声中,柳益的胳膊上已经中了一箭,捂着伤口狼狈地逃窜,就在此时,忽然又听见楚元叫了一声,跟着是阮宁的声音:“不好了,宁王殿下受伤了!” ※※※※※※※※※※※※※※※※※※※※ 马上逃跑,哈哈~ 128 楚允正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楚元包扎好了伤口,伤在腿上, 楚允正看不见伤口, 只能连连追问:“宁王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需要什么药材?不行的话朕立刻带他回京疗伤!” “回陛下的话, 宁王殿下左腿有一处箭伤, 疗治的药材微臣这里都有, 只是如今天冷风大不利于伤口愈合, 需要在密室中静养三到五天, 不要见风, 更不能活动。”大夫跪在地上回话。 静养不能活动, 也就是说不能回京了?楚允正突然注意到大夫很是脸生,不像是太医院常用的御医, 皱眉问他:“你是哪里的供奉?” “陛下, ”楚元突然开口说道,“我的伤哪有那么严重,我想去打猎。” “那怎么行?”楚允正顿时忘了盘问大夫的事,快步走到楚元床边坐下,“伤在腿上,怎么能打猎?你安心躺着,这几天不要出去,朕每天都来看你。” “陛下, ”那大夫很是胆大, 插嘴道, “宁王殿下的伤口在经络处, 一丝儿风也受不得, 如果有人探望难免要开门关门,只怕对宁王养伤无益。” 楚元一脸不情愿地反驳:“你休要大惊小怪的,我的伤自己清楚,哪有那么严重?早就不出血了,你给我包扎的紧一些,明天我还要出去打猎。” 楚允正生怕他待不住往外跑加重伤情,连忙说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屋里待着,朕也不来吵你,等你伤好了朕再带你去猎狐。” 他好说歹说,终于劝得楚元耐着性子在屋里静养,他怕楚元一个人闷,特地又吩咐阮宁也在屋里服侍不许出门,又安排宫人们把每天的餐饭和汤药放在进门处,不得大开门窗让屋里进风,一条条嘱咐好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阮宁坐在床后面的鼓凳上,听着楚允正从吃到喝到穿衣玩耍一件件都替楚元安排好了,心情复杂极了。楚允正对楚元真的很好,可这种从头管到脚、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做法成年人受得了吗? 楚允正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看楚元,却见他靠着床栏坐着,也正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楚允正下意识地叫道:“阿元,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元声音低沉,“陛下,天寒雪深,你多保重。” 楚允正心里无端有些沉沉的,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想折返回去再问时,楚元却又笑了,轻快地说:“陛下一定要多待几天,等我伤好了,我跟陛下一起去猎狐。” 楚允正不由自主也笑了,点头道:“好,你安心养伤,朕等你。” 等他回到自己的寝宫时,安国公已经在阶下跪了小半个时辰了。楚元伤得不重,楚允正的心情也不像起初那么糟糕,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安国公,你府中出了这种犯上谋逆的人,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们?” 安国公连连磕头,额上没多会儿就磕出了血,声泪俱下地说:“都是罪臣管教无方,罪臣无话可说,只求陛下饶命!” “带柳益过来。”楚允正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五花大绑的柳益很快被带了过来,他被拷打了一轮,浑身都是血,却还是不服气,大声吵嚷着说:“请陛下明断,草民只是好奇想偷偷过来瞻仰天子冬猎,根本没有刺杀宁王!” 如果真能杀了楚元,他倒是不怕承认,哪怕为此送命好歹也能留一个名声,但冤枉的是他刚一露面就被抓住,根本没机会出手,也不知是谁趁乱伤了楚元,又嫁祸在他头上。 “昨日霍柔到朕面前告发你行刺的计划,所以朕早就知道你的打算,你狡辩也没用,只恨卫兵无能,竟让你这亡命徒趁乱伤了宁王。”楚允正根本不信他,“来人,带霍柔过来与他对质。” 柳益像听见一个晴天霹雳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计划只告诉过霍柔,她竟然告发了他?怎么可能! 霍柔很快被人押了过来,她流着泪跪在地上,凄凄哀哀地向楚允正叩头:“陛下,柳公子对民女情深义重,民女为了国家大义不得已告发了他,心里十分痛苦,陛下,柳公子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饶了他吧,民女愿意替他分担罪责!” 这是她想了一天才想出来的最后一搏,既然皇帝不喜欢薄情寡义的人,那她就装成一往情深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模样,反正有她告密在前,柳益肯定没能伤到宁王,有罪也不至于杀头,她赌皇帝看在她如此深情有担当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可惜她并不知道,宁王受伤了。 柳益脑中乱到了极点,竟然真是她告发了他!然而她又要替他分担罪责,她到底是爱他还是坑他? 楚允正没心思看他们表演,只向安国公说道:“安国公,你说该怎么处置?” 刺杀亲王是连坐的重罪,安国公自然不能任由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被柳益连累,他咬咬牙,一横心说道:“此事都是逆子一人所为,罪臣家中没有任何人知情,罪臣愿手刃逆子,只求陛下开恩,饶了罪臣的家人!” “好。”楚允正示意侍卫向安国公手里递了一把刀,定定地看着他。 安国公抖着手接过,闭着眼睛冲柳益的胸前砍了过去,柳益被绑着没法动弹,从肩膀到前胸被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他惨叫一声,正想求饶时,安国公第二刀又砍了过来,就在此时,只听楚允正说道:“砍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国公来不及多想,硬生生改了方向朝腿上看去,他抱着一刀砍死免得零星受罪的心,下手很重,眼见不死也要落下残疾,柳益又疼又绝望,顿时晕了过去。 安国公还想砍,楚允正摆摆手,道:“罢了。” 他知道这事从头到尾跟安国公府其他人都不相干,安国公是老臣,逼得太狠只怕寒了其他臣子的心,反正这两刀下去柳益看起来也活不了了,不如卖他个人情。 他慢慢说道:“逼父伤子,到底有违天和。安国公此举足以证明你对朕和宁王没有二心,但柳益做出这种无君无父的事情来,你难辞其咎,朕决定褫夺你的爵位,贬为庶人,柳家子孙三代不得出仕,柳益流放三千里外,即日起行。” 安国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早知道皇帝会开恩,刚刚就不该砍得那么重,儿子伤成这样只怕活不了几天。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刚刚不砍得那么重,皇帝怎么会开恩?他心里恨透了霍柔,要不是儿子迷上这个祸水,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变故来得太快,霍柔早已经看呆了,这会儿听说柳益不是死罪,连忙叩头谢恩:“民女替柳公子谢陛下天恩!” 她演技虽然好,但楚允正是深宫里出来的,怎么会看不出她根本不在乎柳益的死活?他看向安国公,淡淡地说道:“既然这女人愿意替柳益分担罪责,那就交由你处置吧。” 安国公握紧了拳头,一瞬间就决定了让她生不如死。 霍柔已经完全懵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盘旋:这下真的全完了…… 夜深人静,楚元寝宫的窗户被掀开了,两个身影钻了出来,身材高大的那个搂着娇小的那个,轻轻一跃上了屋顶,他们一路踏着偏僻处的宫墙,很快逃到了行宫外围。 看门的禁军被支开了,两人大摇大摆出了行宫大门,又走了几十步,暗夜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灯光——楚襄提着一盏玻璃宫灯站在阴影里,身后是一辆车几匹马,他轻声说道:“阿元。” 那两人正是楚元和阮宁,楚元一看见他就跑过去,欢喜地说:“太子,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楚襄扶了扶他的肩,跟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拿着这个,沿途有人接应,直接去玉门关吧。” 楚元双手接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跟着抱了下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阮宁只依稀听见“大哥”两个字,她正在纳闷,楚元已经揽住她的腰一跃上了车,笑着说道:“坐稳些,这就走了!” 马儿口中衔着枚,沉默地拉着车子往前奔去,楚元回身向楚襄挥挥手,楚襄吹熄了灯,重新隐没在黑暗里,很快看不见了。 马儿跑得很快,夜风吹着车帘,透进来一丝丝寒气,阮宁裹紧了斗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是很快,一支温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楚元探头进来吻住她,带着笑的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宁宁,我们自由了!” 他的声音是冬夜的热流,让阮宁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她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起来,柔嫩的脸颊轻轻蹭着他下巴上刚刚冒出来的胡茬,温柔地回吻过去:“阿元,我们自由了!” 虽然不知道前途会怎么样,但是这种脱出掌控的感觉已经让她心驰神往,再说有楚元在,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楚元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原本他是坐在外面赶车的,这会儿整个人探进车厢里,揽着阮宁亲吻起来,正在难舍难分,突然车子猛地一震,差点把他们都甩了出去,回头一看,原来马匹没人管束,竟然跑下大路去啃树枝,带得车子撞上了树干,阮宁噗嗤一笑,推开他说道:“赶车的,专心点!” “谨遵王妃之命!”楚元哈哈大笑着搂住她又亲了一口,“宁宁,我好欢喜!” ※※※※※※※※※※※※※※※※※※※※ 争取明天出结局,前提是我能想到一个最合适的结尾…… 129 越往西北走,天气越冷, 离玉门关还有一百多里地时, 沿途已经不常看见人迹了, 这天正走着忽然开始下雪, 起初只是小雪粒, 后面慢慢变成了鹅毛大雪, 车厢顶上很快铺了厚厚一层雪, 楚元停住马车, 抖抖鹤氅上的积雪, 推开马车双门,探头问道:“再有三四天就能到了, 冷不冷?” 他们进了西北境内便在楚襄安排的地方换了车马行装, 这会儿都已经是西北富贵人家出行的打扮,阮宁穿着大毛衣服,怀里搁着银手炉,头上带着观音兜,靠着隐囊正在嗑瓜子,看见他莞尔一笑,雪白的手握拳伸到他面前说道:“不冷。” 手掌打开,手心是满满一把瓜子仁, 她笑吟吟地送到他唇边, 说道:“张嘴。” 楚元没等她喂, 自己低下头, 舌头轻巧地一卷已经把白白胖胖的瓜子仁都送进了口中, 跟着在她手心一吻,笑道:“谢王妃赏赐!” 阮宁斜睨了他一眼,说道:“说句谢就可以?一点儿都不诚心,我剥了大半天,手都疼了。” 楚元抬眉,笑得眼睛弯弯的,声音也有些含糊:“小的什么也没有,只能以身相报。” 瓜子含在舌尖上,从他口中到被度到阮宁口中,阮宁面红耳赤,拼命推他:“谁要吃你嘴里的东西!” “那就吃我,”楚元的呼吸渐渐热切起来,冰凉的手先捧住她的脸,有些热意时又慢慢滑进衣内,声音呢喃,“宁宁,手冷的很,帮我暖暖好不好?” 这些天忙着赶路又要躲避耳目,住宿时也不敢睡沉,时刻都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她了,饥渴难耐。 “不要!”阮宁慌张起来,光天化日荒郊野外,被人看见的话就太丢脸了,她一边推他一边找借口,“我也冷,你手那么凉,别害得我伤风了。” “我那里很热,给你暖暖,保住不会伤风。”楚元低低一笑,用力抱紧她,箍着她无法动弹,只能听凭他为所欲为。 雪越下越大,马匹站在树下抖动着鬃毛上的雪花,车子吱吱呀呀地摇晃着,暧昧的声音夹杂在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里,渐渐与天地融成一片纯白…… 两天后,天边的地平线上遥遥能望见一抹深青色的痕迹,楚元把阮宁抱得高高的,指着那里说道:“那抹青色就是黑山,你看山顶是白的,据说是千年不化的积雪。宁宁,玉门关就在黑山脚下,我们就要到了!” 阮宁被他的情绪感染着,不觉也兴奋起来,两个人快马加鞭往前奔,过了午时,果然看见一座雄关矗立在前方,风越来越紧,雪越来越大,风雪声中却又隐约传来厮杀的声音,令人神经为之一紧。 楚元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兴奋,这些天和阮宁在一起,他的心境十分平和,然而他天性就有嗜血的一面,战场的血腥和惨烈最能扣动他的心弦。 他又加上几鞭,催着马车直奔关门而去,到近前喊杀声已经震耳欲聋,整座关隘上下一派忙乱,粉堞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拿刀枪的士兵,偶尔还有带着火的羽箭从关外向上射来,引得众人纷纷喊叫躲闪。 楚元越来越兴奋,站在关下大喊一声:“开门!” 关上的人吓了一跳,低头看时,楚元高高举起楚襄给的令牌,说道:“叫你们将军来见我!” 今天天没亮时番人突然袭击,光是骑兵就有五六千人,后面还有上万步兵,十分凶狠难缠,守关的镇西将军一直在城楼固守不出,但蛮人又是架云梯又是来回冲杀投石,关隘上的士兵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打得十分胆怯,满心只想着拖到天黑拖走他们,根本无心拼杀,结果蛮人气势越发凶猛,几回冲杀下来连城墙也被砸出了一个豁口。 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镇西将军眼看着不是办法,正在焦头烂额时,忽然听说有贵人拿着东宫的令牌来了,不觉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时候添什么乱,找死不成!” 他嘴里骂着,却也不敢不去迎接,急急忙忙跑到关门口时,一见是楚元顿时吓了一跳,脱口叫道:“是宁王殿下,快开关门!” 轰隆隆,厚重的关门敞开来,楚元赶着车往里去,问道:“你认得本王?” “卑职前年进京述职,有幸见过宁王殿下。”镇西将军连忙躬身行礼,想起楚元嗜杀的恶名,心里突地一跳,这个魔王怎么这时候突然来了? “贼人在关外闹腾吗?”楚元解下鹤氅扔在车辕上,露出内里穿着的大红箭袖,“带本王去看看!” “殿下!”车门开了一条缝,阮宁凑在门口处低声说,“小心些。” “放心,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楚元柔声说道,跟着关上车门,向镇西将军吩咐道,“带王妃去安全的地方休息。” 镇西将军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成亲,而且还带着王妃一起来了,又是纳闷又是紧张,连忙叫来亲兵把车子赶到官署中安置,自己恭恭敬敬地带着楚元走上堞楼,指着下面黑云一样的敌骑说道:“冬天番人缺粮,所以拼命打关,想进来抢粮食。” “随本王出战。”楚元随手掂起靠在城头的一根铁枪,淡淡说道。 镇西将军惊呆了,半晌才说:“贼人太多了,殿下不如等着天黑,等天黑他们自己就退回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元轻蔑地一笑,忽地纵身往城下一跃,风雪呼啸声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有血性的汉子就随本王前去杀敌!” 镇西将军脑袋里嗡的一声,谁不知道楚元被皇帝当成眼珠子一样爱护,万一他有个不测,自己全家的脑袋都要搬家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赶紧出城迎战,保护宁王殿下!”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惊得呆了,无数人蜂拥冲到城垛处探头往下看,只见原本疯狂攻城的番人这会儿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楚元高大的红色身影在一片黑云中左右冲突,就像一只雄狮冲进了羊群,所到之处都是腥风血雨。番人从没想到楚朝也有这样悍勇的人物,又惊又怕,用番语呜哩哇啦地吵嚷起来,有懂番语的士兵兴奋地说:“他们说宁王殿下是天上的战神下凡,吓得屁滚尿流了!” 楚元杀得兴起,忽地抬头长啸一声,跟着回望城楼吼道:“不怕死的都跟本王来杀贼!” “末将遵命!”镇西将军喜出望外,原以为要掉脑袋,眼下看来这个魔王很可能带他杀出前所未有的功业,“众将士听令,誓死追随宁王殿下,出关杀贼!” 先前还躲在关上吓得要命的士兵此时都热血沸腾,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将领,更何况人家还是王爷,王爷都不怕死,他们怕什么? 无数人拿起刀枪吼叫着冲了出去,沉重的关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如果失败,他们都要送命,但此时此刻,没人在乎能不能活着回来。 阮宁被小厮带进了官署,但她没法子安心等待,她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已经出关迎战,这些天她没有一时一刻离开过他,此时他在危险中,她不可能独自躲着。 “带我去城楼。”她重新披上斗篷,快步向外走去。 很快,她登上了高高的城墙,站在城垛往下看时,火光血色将关外的空地变成了人间炼狱,而楚元就是炼狱中最大的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阮宁目眩神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样踏着火光和血光向她走来,那时候她恐惧到了极点,只想离他远远的,但现在的他却让她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边上是一架鼓,阮宁双手举起沉重的鼓槌,向着厚实的鼓面砸了下去,咚咚的鼓声中楚元像有心电感应一般回身望向城楼,正对上她凝望他的双眸,两人相视一笑,尸山血海中竟然也有了一丝旖旎。 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时辰后番人抛下一地尸体仓皇逃走,楚元的大红锦衣已经变成深红,他快步朝关门走去,大门双开,门内站着阮宁,那是他浴血奋战后最好的安慰,他飞奔到她身前托住腿弯抱起她,放声大笑:“宁宁,我真欢喜!” 夜晚降临,温暖的灯光将寒冷和战火都挡在门外,锦帐中春色无边,男人和女人倾心相爱的身影无休无止地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 没能完结,呜呜呜,等下一章吧。 大结局 阮宁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颠簸的马车里度过, 难得放松地躺在床上休息, 却又被楚元缠了一整夜, 此时浑身都像被碾过一样, 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楚元歪在床边, 手边的小几上放着食盒和热水, 看她睁开眼睛就笑着吻了她一下, 轻声说:“累坏了吧?” 阮宁懒得说话, 只是眯着眼睛靠在他身上, 懒洋洋地看着帐子发呆。 “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楚元知道她不想动, 又怕她饿着, 于是抱起她放在膝上,拿过热水服侍她洗脸漱口,又盛了半碗肉粥喂她,絮絮地说道,“边关吃的用的都不比京中精致,你忍耐些。” 阮宁懒懒地说:“难道我是不能吃苦的人吗?这一路上跟着你吃了两个月冷面饼子呢。” 楚元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笑笑地说:“宁宁最好了。” 他的神色渐渐郑重起来:“这一战之后,皇帝很快就知道我的行踪了, 只盼太子能说服他, 不要再来找我。” 阮宁有一瞬间很想问问他们之间诡异的关系, 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如果他想说, 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说,她又何必问?即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要给对方留点空间不是吗? 她在他身上蹭了蹭,轻声说:“放心,肯定如你所愿。” “我也希望是这样。”楚元又亲了她一下,眸光温柔,“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运气很差,但我遇到了你,我想我的运气也不至于太坏,老天总会眷顾我的。” 数千里外的京中,楚允正收到塘报,顿时沉了脸,厉声道:“叫太子过来!” 楚襄很快赶到,楚允正将塘报扔到他面前,怒道:“是你帮宁王逃走的吧?” 他是在楚元走后的第三天才发现的,楚襄安排的非常周密,那间空屋子里每天都会传出响动,大夫也每天进去换药,骗过了所有人,直到楚允正忍不住思念悄悄去看时,才发现屋里根本没人。 这两个月来他派了大批人去找,却始终没发现楚元的踪迹,直到他突然在玉门关现身。楚允正的心腹数千里加急传信,很快把当时的情形报到了他面前,东宫的令牌,瞒过皇帝整整两个月的行程,楚允正确信,除了楚襄,谁也办不到。 “太子,你可知罪?!”楚允正越想越怒。 楚襄微微躬身站着,神色平静:“儿臣不知有何罪过。” “你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楚允正恨声道,“真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你竟然如此长进,竟然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 楚襄跟楚元从小就要好,楚允正并不意外他会帮楚元逃跑,他吃惊的是太子竟然暗中发展了这么多势力,竟然能瞒他这么久,这让他失去了掌控一切的感觉,心里有些慌张。 “阿元一心想走,父皇关得了他一时,也关不了他一世。”楚襄抬眼看着楚允正,神色淡漠,“父亲,您并非宠爱阿元,您只是想在他身上寻找晋元大长公主的影子,可大长公主早已经香消玉殒,您就算困着阿元,也无非是自欺欺人。” 楚允正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楚襄竟然全都知道?他在秘密被撞破的强烈震惊和羞耻感的双重冲击下觉得心口像针扎一般疼,当年的一幕不断从眼前闪过,小小的楚元胸前有个巨大的伤口,被晋元大长公主用手捂着搂在怀里,母子两个浑身都是血,那把伤了楚元的匕首插在晋元大长公主的小腹中,她靠着门坐在地上,看见他时微微一笑:“你休想再困住我。” 她在他怀里咽了气,任凭他千呼万唤,再不肯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她生下了楚元,他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她一辈子,可她却是这样激烈的性子,宁可带孩子一起走,也不肯被他挟制。 还好楚元活了下来,他的人生总算不至于一败涂地。 楚允正强忍着心口的巨疼,断断续续地说:“太子,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以下犯上,对君对父如此不敬,你不配为国之储君,来人,传众位阁臣前来,朕要废太子!” “废了儿子,立谁呢,阿元吗?”楚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恐惧,“父亲,阿元虽然是您的骨肉,可惜他的身份永远不能昭告天下。” 楚允正眼前一阵阵发黑,顾不上跟他争辩,连声叫道:“来人,来人啊!” “不会有人来了。”楚襄上前扶住他,轻轻替他揉着后背顺气,声音依旧像平时一样平和,“父亲一直对儿子不满,想废了儿子令立别人,可是父亲想过没有,历朝历代哪个被废的太子能保住性命?父亲,我和阿元一样都是您的骨肉,为何您如此偏心,心心念念只顾着他,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既然如此,您当初何必要生下我?” 楚允正猛地甩开他的手,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楚襄竟然什么都知道,竟然一直在怀恨,他会不会对楚元下手?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竟然一直在嫉恨阿元!你把他怎么样了?快说!” 楚襄笑了笑,说道:“父亲过虑了,阿元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待我如父如兄,我待他真心真意。阿元是天生的将帅,大楚需要他这样的英才,儿子也需要他这样的兄弟,父亲放心吧,待我登基之后,对阿元只会比从前更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楚允正狐疑地问道。 “真的。”楚元又笑了笑,“不过父亲,就算是假的您现在又能如何呢?如今的您,确实是孤家寡人。” 先前他暗中经营,无非是为了自保,可眼下,他已经不满足于自保了。他从来没恨过楚元,他是他一手教养大的,几乎是他理想中的自己,但他恨皇帝,他才是让所有人都不痛快的存在。 当天稍晚的时候,宫中传出消息,皇帝重病不起,太子楚襄监国。 玉门关远隔千里,消息传到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这一个月来番人陆续进攻过几次,都被楚元杀得落花流水,如今他在玉门关一带名声赫赫,据说连番人那边都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小孩,阮宁时常嘲笑他是大楚的麻胡子。 麻胡子是谁?楚元不停地问,但阮宁偏不告诉他。 邸报送到楚元手中时,他正拥着阮宁在高楼上闲看远处积雪皑皑的黑山,絮絮地向她追问麻胡子,只是等他看完邸报之后,心中顿时一片阴霾。 阮宁连忙向他怀里靠近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重病,太子监国。”楚元老半天才说道,跟着把邸报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眉头紧锁。 他虽然和皇帝十分别扭,但感情也同样深厚,阮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踌躇着问道:“你,要不要回去?” “我有点担心是陛下的圈套。”楚元说道。 楚允正年纪也才五十出头,身体一直很健康,他不太相信短短三个多月的功夫他就病成这样,很怀疑是楚允正为了骗他回去才装病。 他担心他的身体,却又不想回京,他太了解楚允正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抓紧他不放,当初母亲已经出嫁,生下他后更是筹划周密准备和驸马一起远走高飞,却被他骗回宫中软禁,从此成了他的禁脔,最终不得不以死换得自由。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一向不择手段,如果是从前,他或者还会冒险回去确认一下,但现在有阮宁,他不敢赌。 “不管了,我们就在这里。”楚元拥住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郁燥的心情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阮宁发现他经常心神不宁,他放心不下皇帝。 这天楚元出城狩猎时,一个浑身是伤的士兵拉住了他的缰绳:“殿下,陛下被太子软禁,命在旦夕,盼着再见殿下一面!” 他从贴身的里衣中取出一片撕破的赭黄色宫缎交给楚元,跟着一头栽倒在地断了气,楚元在震惊中打开宫缎,很快认出那是龙袍的一角,上面有楚允正的血书“太子害我”。 先前他担心楚允正装病骗他回去,但楚允正身为人君,绝不至于撕破龙袍写下这样的血书骗他。 “我得回去一趟,”楚元在焦躁不安中搂紧了阮宁,“我得回去一趟……可是宁宁,你怎么办?” 他不能把她留下,这里远隔千里,时不时又要打仗,更何况他不在身边的话,无论哪一方的人都能轻易制住她。但是,跟他一起,也是充满凶险。 “我跟你一起。”阮宁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轻轻他在唇上吻了一下,“无论死活,我们永远在一处。” 楚元心底一紧,突然觉得这话很不吉利,他更加用力地搂紧她,低声说:“不要死,我们一起活着。” 阮宁掉了眼泪。算算时间,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四个多月,系统说过每个世界最多有六个月的时间来完成任务,可她一点儿也不想让楚元死,哪怕她知道他会死而复活,但她怕自己受不了他死去那一刹那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哭,”楚元紧张地抹去她的泪水,“不哭,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 他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假如皇帝真的和楚襄势不两立,他该怎么办? 当天下午他们快马加鞭动身返京,初春时节,路边的树木笼着一层青烟,生机蓬勃,但楚元没心思看景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允正和楚襄,他们都是他珍视的人,他该怎么办? 在每个驿站换上好马,昼夜不停地赶路,虽然楚元百般照料,短短几天的时间阮宁还是瘦了一大圈,楚元心疼极了,到驿站时坚持要休息一天,阮宁知道他心急如焚,连忙笑着说道:“我好容易瘦了点更加美貌,你又想哄着我胖!快走吧,没事的。” 楚元不容分说把她抱进房中按在床上,柔声说:“好好睡,好好吃饭,不准再瘦。” 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阮宁很快睡熟了,但楚元握着她的手躺在边上,彻夜未眠。 十几天后他们终于赶到京城,楚襄的轿子静静等在城门外,就像他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楚元的马蹄声传到时,楚襄走出轿外,微笑着看向他:“阿元回来了。” 楚元跳下马急急地问到:“陛下呢?” “父皇重病。”楚襄不准备多说,“孤带你去看他。” 楚元不像这对父子那样擅长勾心斗角,他一向大刀阔斧,直来直去。他掏出怀中的血书打开来,当众说道:“殿下,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如你所见。”楚襄不动声色地拿过血书,淡淡地说, “阿元,你站在哪一边?” 他承认了。楚元狼狈不堪。他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无论哪一边,他都不能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头一空,回头看时,原本坐在马背上的阮宁已经不见了。 “阿元,我怕你没法做决断,先借你的王妃一用。”楚襄牵起他的手,“放心,等我顺利登基,你就能见到她。” 疲惫、惊讶加上痛苦,楚元瞬间暴怒,一把扼住楚襄的咽喉,吼道:“你敢动她?!” 楚襄顿时被扼得青筋暴跳,侍从们纷纷抽刀拔剑指向楚元,楚襄艰难地冲他们摆手,跟着握住楚元的手,声音虽然断续却依然平静:“阿元,你知道我,你喜爱的,我从不会伤害。我不像父亲,我给你自由。” 自由……楚元茫然地松手,脑中一片空白。 在恍惚中楚襄轻轻掰开他的手,牵住他一起坐进轿中,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道:“阿元放心,你们很快就能见面,到时候我会正式册封她为宁王妃。” “立刻放她走,你们的事我不插手,我还回玉门。”楚元焦躁地甩开他,硬如磐石的大手重新扼住他的咽喉,“大哥,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不要碰我的底线。” 楚襄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见父亲,见过后就送你们走。” 楚元的手没有移开,在一波又一波强烈而复杂的情绪中他头疼欲裂,越来越按捺不住杀戮的冲动。楚襄任由他扼住,他知道他容易暴躁,努力帮他放松,但没有阮宁,他也做不到。 楚元在寝宫中见到了楚允正,他比先前瘦了很多,头发胡子白了一大半,咳嗽着说道:“元儿,替朕杀了这个逆子!” “我来看看你,然后就回玉门。”楚元松开楚襄,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控制燥郁的心绪,“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帮。” “元儿,我可是你亲爹!”楚允正连咳带喘,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逆子给朕下了毒,你快杀了他,杀了他朕就传位于你!” 楚襄幽幽地笑了起来:“父亲,当初您强迫了晋元大长公主,害得她抱恨自尽,您怎么还有颜面对着阿元自称父亲?” “逆子,逆子!”楚允正被他说出心病,又呕了一大口血,挣扎着扑过来打他,“朕杀了你,杀了你!” 楚襄站着没动,任由他捶打,他的拳头虚弱无力,完全不是小时候那种感觉,楚襄摇着头轻叹:“父亲,您老了。” 楚允正又吐出一大口血,淋淋漓漓滴在前襟上,沾在胡子和蓬乱的头发上,整个人就像一个鬼魂,虚弱又疯狂。 楚元的头越来越痛,胸腔中似有无数利剑争抢着要破门而出,在无法忍耐的暴怒中他一拳砸上了朱红色的龙柱:“够了,你们闹吧,我只要宁宁!” 数围的龙柱被他一拳砸出了裂缝,在诡异的炸裂声中,楚允正呵呵地笑了起来:“元儿,你果然是朕的孩子,像朕一样一生只钟情一个女人,元儿,你杀了他,杀了他朕让你见宁阮。” 楚襄脸色微变,沉声道:“阿元,宁阮在我那里。” “不,她在我手上。”楚允正放声大笑,“逆子,朕虽然一时不慎被你制住,但朕也有你不知道的底牌,如果宁阮死了,你猜元儿会不会杀了你?” “闭嘴!”楚元一声暴喝,“谁敢动宁宁我杀了他!” 杂沓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很快东宫的侍卫长在门外跪奏道:“殿下,宁王妃被劫持!” 楚允正笑得更大声了,暗紫的血迹从嘴角蜿蜒流下,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逆子,现在你知道了吧,朕才是算无遗策的人!” 楚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他不会伤阮宁,但皇帝就未必了,以楚元的性子,如果阮宁出事,他肯定要发疯。他连忙安慰他说:“阿元莫慌,王妃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殿外一阵骚乱,很快大门被撞开,一队太监打扮的人拿刀架在阮宁脖子上逼她进门,向楚允正说道:“陛下,臣等抓到了宁氏。” “好!”楚允正示意他们把刀架得更近些,得意地看向楚元,“元儿,替朕杀了逆子,朕就放了宁氏。” 楚元泛着血色的双眸紧紧盯着阮宁,但此刻,她的出现也无法让他安静。疲惫紧张和被亲人背叛的痛楚让他踩上了疯狂的边缘,即将彻底爆发。 细嫩的粉颈被刀刃划出了血丝,但阮宁感觉不到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元身上,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紧张极了,连忙说道:“阿元别怕,我没事,我没事。” 一个太监见她乱动,以为她要反抗,连忙将刀刃又送进去一些,冷白的刀锋沾上热血,鲜红欲滴。 楚元暴喝一声,瞬间已经来到他们跟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那个太监撕成两半摔了出去,变故来得太快,场面太过血腥,除了阮宁,所有人都呆了。 阮宁顾不得脖子上的伤,扑过去想抱住楚元安慰他,另外几个太监本能地抓住她拔刀相向,阮宁身上顿时多了几处伤口,楚元长啸一声,红着眼睛抓起她身边的太监,狠狠砸向龙柱。 惨叫声中,太监们头破血流,但他不肯停止,一下又一下拼命在柱子上砸着,直到手中的人变成一滩烂泥,不成形状。 “敢伤她的,都得死!”他大声嘶吼,完全失去了理智。 楚允正害怕起来,不住地往后退。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癫狂,他果然是他的儿子,对心爱的女人用情至深,可他也不像他,他在失去阿沅的时候也能保持理智,但他不行,他的爱太纯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元儿快住手,住手,宁氏没事!”楚允正嘶哑着声音叫他,试图让他安静。 阮宁鼓起全部的勇气和力量,终于抱住了暴怒中的楚元,她急切地吻着所有能碰到的地方说道:“阿元我没事了,我没事,别怕,别怕……” 以往她总能安抚他,然而这次,她也不行。 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暴戾统统发泄,楚元怕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他真是无能,总害她吃苦,总是护不住她,唯有将恶人全都杀光,她才能安全…… 在楚襄的惊叫声中,他一拳砸向楚允正的头颅。 楚允正很快死去,眼前闪过晋元大长公主临终时微笑的脸,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叫道:“元儿,你叫我一声父亲……” 阮宁呆立在殿中,如遭雷劈。皇帝竟然是楚元的父亲,为了她,楚元杀了自己的父亲。 楚襄冲她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安抚阿元!” 楚襄并不在乎弑父,他们是标准的天家父子,亲情比纸还薄,但他知道楚元做不到,他的爱恨都那么强烈,他不能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事。 阮宁在震惊中抱紧了楚元,踮起脚尖慌乱地在他唇上亲吻着,泪如雨下。她前所未有的怜惜他,心中的爱意更是到了极致,她慌乱地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安慰他:“阿元,阿元快醒醒,没事了,都没事了,我是宁宁,你看看我,看看我……” 楚元在楚允正倒下的瞬间已经清醒,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木然地回抱了阮宁,在她发心轻吻一下,声音干涩:“宁宁,对不起……” 阮宁警觉地抬头,急急说道:“阿元你要做什么?” 下一息,楚元沉重的身躯压在了她的肩头,温热的液体从他身上流下,沾湿了她的衣服。 楚襄蹲在地上检查楚允正的尸首,正想着该怎么掩饰他的死状,突然听见楚元说道:“大哥,替我照顾好宁宁。”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看见楚元高大的身子软软地倒在阮宁身上,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当年晋元大长公主自尽时用的那把。 “阿元!”楚襄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眼前一黑,努力扶住桌子才没有跟着倒下去。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标准女声在耳边响起,但这次,阮宁没有回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楚允正、楚襄、楚元,这似乎是个死循环,只救楚元的话,他还会因为亲手杀父而愧疚自尽,连楚允正一起救的话,这辈子他们仍旧无法安宁。 怎么办?阮宁泪流满面,却又无计可施。 系统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应,于是又说:“恭喜宿主,这次任务完成后你已经升级为三级关系,可以选择继续攻略或是返回现实,也可以解封在每个世界的经历……” “返回现实?”阮宁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对哒,返回现实。”标准女声欢快地答道,“不过我的建议是继续攻略呢,毕竟大部分人的现实生活无趣又无奈,怎么比得上穿越者的世界……” “我能不能带楚元一起回?”阮宁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问道。 救楚允正,然后带楚元走,她的现实世界虽然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锦衣玉食,但有他最想要的自由,有她爱他。 标准女声老半天才说:“宿主的要求超越了我的职权范围,我需要向上级管理系统提出申请,之后才能给宿主回复。” “娇娇求你了,一定要帮我!”阮宁从没像现在这样真心真意地热爱系统,“求你了,替我说说好话,让我带他走吧!” “宿主稍安勿躁,等我的消息。”标准女声难得带了一丝感情,“毕竟你是我这个系统界的死扑街带过的成绩最好的宿主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终于,阮宁盼到了标准女声:“宿主,我打了十几个报告,上面终于同意了你的申请,但是宿主,楚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而你也不是宁阮的模样,如果你们在一个月内不能找到彼此的话,他会灰飞烟灭,在原文里也找不到一丝痕迹,而你会重新进入病娇系统,一切从零开始。” “如果找到了呢?”阮宁急急地问。 “如果他爱现实中的你,那你们都自由了,如果他不爱你,他留下,你继续穿越。”标准女声带着一丝同情,“宿主,还要回去吗?” “回!”阮宁咬牙说道。 她虽然很希望跟他天长地久,但如果能让楚元自由地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哪怕只有一个月,她也宁愿冒险。 “救醒楚元和楚允正。”阮宁吩咐道。 正抱着楚元尸体痛哭的楚襄突然觉得怀中人动了一下,跟着就见楚元推开他起身,过去搂住了阮宁。 楚襄目瞪口呆,余光却又瞥见楚允正也站了起来,他的龙袍上依旧占满污血,头上的伤口却不见了。 难道只是一场乱梦?楚襄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楚元向楚允正行了一礼,跟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又看见阮宁也缓缓消失,只听她亲吻着楚元说道:“阿元,记得去找我,无论死活,永远在一处。” 几息之后,楚元和阮宁都消失了。 阮宁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仍旧摆着那盒吃了一半的外卖土鸡汤,一次性筷子攥在手里,桌上是闪烁的笔记本屏幕,手边是拆开的零食包装袋,所有的一切都像一个怪异的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日历显示,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所以是真的?阮宁猛一下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桌子,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但她顾不得了,她紧张地打量着小小的出租屋,这里空无一人,楚元并没有和她一同出现。 墙上的镜子映出她的脸,仍旧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晋江纺织女工,长着一张平凡的脸,不再是穿越时的惊世容貌。 楚元他,能找到她吗?他会爱上这么一个平凡的她吗? 阮宁愣了许久,茫然又失落。她以为穿越会改变些什么,但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她还是那个什么也不行的死扑街。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听起来竟然有点像标准女声:可是,你有了爱的人呢。 对呀,你有了自己爱的人,你要找到他,哪怕他不爱现在的你,也要先找到他,不要让他消失。阮宁猛地扔掉筷子飞跑出去,出了大门她愣住了,原来的绿地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匾额上题着两个古朴的篆字“瓣香”。 一瓣心香,正如她之于他,他之于她。 流逝的时间,新建的庭院,一切细节都证明,她去过,而他肯定也来了。 阮宁疯狂地奔走在大街小巷,目光急切看向每一个路过的男人。她过去那么宅,一个月不见得能出去一两趟,但是现在,她恨不能立刻走遍全天下,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楚元。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如掌心沙,越想攥紧越留不住,她始终没能找到楚元。 网络、现实,所有能触及的地方她都留下了自己的信息,重复着一句话:阿元,无论死活,永远在一处。 二十八天、二十九天、三十天。她还是没能找到楚元。 夜幕降临时,她绝望地坐在瓣香园的匾额下,低声哭泣起来。 楚元要消失了,而她还要重新穿越,无论在虚幻的世界还是在现实中,他们都没能实现诺言,永远在一处。 夜风越来越凉,眼泪渐渐风干,阮宁心灰意冷。 “宁宁。”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跟着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熟悉的眼眸中含着笑,看向她真实的脸,“是我。” 他,来了。 (全文完结) ※※※※※※※※※※※※※※※※※※※※ 我竟然被自己感动了,我写的真好(就是这么不要脸……) 番外会有的,陆陆续续写,我还在这里,爱你们~ ———————————————— 继续推广我的预收,《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四月开坑,宝贝们记得来瞄一眼哦,么么哒~ 1、《女配是朵白莲花(快穿)》: 宁越一直在古早言情文里穿梭,每次都是名声糟透了的女配,而且马上就会死。 不过她来了以之后,女配的画风就成了一朵娇柔恬淡、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人人都说她善良美貌,所以才福运齐天,嫁了金龟婿,被捧在心尖上娇宠。 唯有金龟婿知道,娘子这朵白莲花,芯子里全是黑芝麻。 1.嫁给前夫他叔——前夫挚爱小姨子,我选择当他小婶子 2.表小姐——被谋了家产名声还要谋性命,表小姐奋起还击 3.被遗忘的二小姐——被全家遗忘的二小姐,突然成了内定皇后 ———————————————————— 2、《娇娇(穿书)》: 国公府的小女儿沐桑桑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六年,一朝父兄兵败下狱,风雨飘摇中她发现自己竟然活在一本书里。 书中的她嫁给了皇帝赵启,他把她放在心尖娇宠,却又杀尽她的家人。 沐桑桑心惊肉跳,决定投靠未来新帝,如今的安王赵恒,保住父亲和哥哥。 赵恒沉默地打量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沐桑桑以为他不会答应,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 唯有赵恒知道,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想着她的身体发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的爱入骨髓。 —————————————————— 感谢星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3-03 00:33:59 感谢读者“柠檬百香果”,灌溉营养液 +10 感谢读者“黑袍子小女巫”,灌溉营养液 +1 2019-03-10 11:26:33 感谢读者“凉笙”,灌溉营养液 +15 2019-03-08 16:12:15 感谢读者“商颜”,灌溉营养液 +10 2019-03-08 11:12:33 感谢读者“陈玉凤”,灌溉营养液 +3 2019-03-07 16:26:13 感谢读者“星仪”,灌溉营养液 +5 2019-03-04 13:38:48 感谢读者“姚肥胖”,灌溉营养液 +10 2019-03-03 15:24:53 感谢读者“星仪”,灌溉营养液 +5 2019-03-03 00:33:55 感谢读者“星仪”,灌溉营养液 +10 2019-03-03 00:32:57 感谢读者“椰子糖”,灌溉营养液 +5 2019-03-02 18:59:56 感谢读者“柠檬百香果”,灌溉营养液 +1 2019-03-02 12:28:37 感谢读者“华零”,灌溉营养液 +9 2019-03-02 09:55:09 感谢读者“庄鸠”,灌溉营养液 +6 2019-03-01 23:25:3 番外一:尚眠 尚眠在首阳山跟着首寄真人修仙已经是第二十一个年头了,当初的少年帝王已经变成了布衣蔬食的修行者, 唯独寻找阮宁的初心始终没有改变。 “真人, 当初弟子来时你曾说过只要聚齐天时地利人和, 我就能窥见天机, 或者还能找到她, 弟子很想知道还要等多久。”尚眠不知道第几次向首寄真人发问。 首寄真人咳嗽了老半天才慢慢说道:“快了, 快了, 应该很快了。” 首寄真人年初不慎掉进了深山的寒潭里, 大病一场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老, 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尚眠看他这副模样, 既是感伤, 又有点绝望,假如连真人都不免生老病死,那跟着他寻仙多半也是徒劳,难道这一生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到底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一个深夜尚眠正在打坐,突然间山崩地裂,一片混乱中只听首寄真人大声叫喊说:“徒儿,时机到了!” 尚眠狂喜地冲出去, 只见天空和大地都是一片混沌, 狂风骤雨之中整座首阳山正飞速崩塌, 首寄真人的身子已经四分五裂, 他指着天地交汇处正疯狂旋转的漩涡说:“快, 从那里出去!” 尚眠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那个巨大的漩涡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像怪兽的嘴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他本能地想到跳下去后就是一个死字。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如果活着却见不到她,跟死有什么区别? 他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黑得连自己都看不见,浓得摸不到边际。他好像在空荡荡的黑暗中游泳,不死不生,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讨厌,手机彻底废了,存的小说都没了。” 阮宁! 尚眠泪如泉涌,拼命朝着声音的来源游过去,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乖,不郁闷,上网挑个最好的我买给你。” 就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尚眠停在那里许久没有缓过来,跟着苦笑了一下。他早猜到了,没有他,她依旧会活得很好。 还要继续找她吗? 尚眠只犹豫了一下,又开始往有声音的地方游,哪怕她有了别的男人,他也得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的声音指引着他,渐渐的,黑暗变得稀薄,有了微弱的光明,尚眠狂喜地朝那里奋力一跃,整个人脱出了黑暗,但肉体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意识在空气中飘荡。 他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和一个陌生的男人,那女人的脸他从来没见过,但声音却跟她一模一样。 尚眠有一瞬间很是绝望,原来上天入地出生入死,还是没能找到阮宁。 但是后来,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陌生女人的行动举止跟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 再后来,他听到那个陌生男人叫她“宁宁”。 尚眠热血沸腾,难道真的是她? 那个男人亲昵地搂着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揪了揪那人的耳朵说:“变态!” 变态……尚眠想起她也曾经跟他说过这个词,之前之后他都没听任何人说过这个词。 是她吗? 那个男人,是林阶? 尚眠妒忌到了极点,原来她真的丢下他又去找林阶了,而他却一直在找她。 如果他的肉体还在,他就会冲过去跟那男人拼出个你死我活,可惜现在的他就只剩下意识在空中飘荡,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那个男人转头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黑黝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尚眠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推动着,不由自主靠近他,他徒劳地挣扎着,却很快冲进男人的体内,与他合二为一。 阮宁对此毫无知觉,她正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地挑选手机,之前那个手机自从掉进水里后就总是不好用,她本来想着再扛一阵子,谁知昨晚睡觉时不小心一脚把手机踢飞到窗框上狠狠砸了一下,早起发现已经四分五裂了,只能重新买过。 “楚元,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她看中一款,随口叫楚元。 “宁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跟着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朕的皇后,还记得朕吗?” 阮宁打了个寒颤,谁? ※※※※※※※※※※※※※※※※※※※※ 番外就彻底放飞了啊~ 番外二:楚元 阮宁觉得手头正在写的这个文可能会小爆一下,这让她很是得意, 唯一麻烦的是这个文需要背着楚元来写。 因为这次, 她用他做了男主的原型, 还暗搓搓地给他起了个花名:翘屁嫩男。 为了不被楚元发现, 她特意注册了一个小号, 这个簇新的小号跟过去的账号毫无联系, 楚元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毫无基础的新号, 零预收开的新坑, 居然在第一周就涨到了入v标准, 对于阮宁这个惯性扑街来说简直是从没有过的优异成绩,乐得她嘴都要笑歪了。 这个文的名字就叫《翘屁嫩男》, 男主是个新晋超模, 一次秀场上遇到了女主,从此就开始了人前高冷脸,卧室没节操的精分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和楚元过得太没羞没臊的原因,以前阮宁是开车苦手,如今开起车来简直是一骑绝尘,如果不是正赶上全网严打,她简直想自封秋明山车神了。虽然穿书这一遭下来收益还是半死不活,但意外地掌握了开车技巧还收获了一个战力超群的男人, 阮宁觉得穿这趟还是很值的。 假如楚元看见这文, 肯定能猜出来是她写的——因为楚元现在的确是个冉冉升起的模特界新星, 文中一些细节也化用了他们日常相处的情形, 最最重要的是, 她私底下经常管楚元叫翘屁屁。 楚元做模特这件事很出乎她的意料,谁能想到一个人设是郁燥杀人狂的男人竟然跑去走秀,而且一走成名了呢?楚元跟时下流行的性冷淡系男模完全不同,有评论家用“有杀气”来形容他,阮宁觉得这个评论家独具慧眼。 的确,楚元的台步走出来就是扑面而来的杀气,而他的硬照,每一张都是锋刃半路的利剑,凌厉地戳进人的心扉,光是看照片就能让一众迷妹的荷尔蒙嗖嗖往上冲。 阮宁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楚元并没有发现她在背后编排他,可读者却嗅到了苗头。 “我总感觉男主的原型是楚元,关于相貌和性格的描写简直一毛一样!”一个读者在评论里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有无数人跟着盖楼: “我也有这个感觉!尤其是时装周走秀那一段,根本就是现场重现,啊啊啊,我的肾上腺激素一直处于爆发状态!” “yy爱豆还能顺便挣点小钱钱,get到了,我也要写,楚元是我的!” …… 阮宁翻了个大白眼,说谁yy呢?真想让你亲眼瞅瞅你家翘屁对我俯首帖耳的模样。 这天阮宁从外面回来时楚元已经在家了,歪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乐,看见她进门就冲她招手:“我发现一个超逗的小黄文,过来一起看。” 阮宁无语望天,每天都在卧室真人y的家伙,还需要看小黄文助兴咩?她没搭理他,走去挂衣服,却被楚元从身后搂住腰扑倒在沙发上,他压着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吃吃地笑着说:“真的特别逗,不信我给你念一段。” 他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念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含着欲念,修长的手指略有些生涩地解开她锁骨处的扣子。” 阮宁撇嘴,这算什么小黄文,她开过的车可比这个溜得多。 “他扶着她的腰,猝不及防地开始驰骋,她被他近乎狂暴的掠夺弄得几乎要晕了过去……”楚元笑得更开心了,暖暖的呼吸吹在她脖子上,感觉酥酥麻麻的。 阮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段话好熟悉,似乎,是她写的? 她立刻挣扎着翻身,想夺过他的手机看看究竟是不是她的《翘屁嫩男》,但楚元牢牢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他依旧笑着,又开始往下念:“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暧昧:‘我那里很热,给你暖暖。’” 阮宁呻啊吟了一声,完了,就是她的《翘屁嫩男》,被发现了! “宁宁,怎么办?”楚元闲闲朝她的耳垂吹气,声音也暧昧起来,“背地里拿我写小黄文,是不是该给我一点酬劳?” 阮宁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地说:“根本不是小黄文,小言嘛,偶尔开个车很正常,我还没入v,等v了第一个月稿费全给你。” “我更中意文债肉偿。”楚元说着,大手越来越不安分,迅速点燃她内心的火焰。 阮宁反手摸上他挺翘的臀,轻声说:“那就偿吧。” 楚元把她翻过来抱坐在身上,神色却突然严肃起来:“你写了不少咱们没试过的姿势,我决定今天全都试一遍。” ——不要啊,会死人的! ※※※※※※※※※※※※※※※※※※※※ 继续放飞,哈哈哈哈~ 番外三:七重人格 阮宁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楚元很不对劲, 有时他会用一种特别执拗的眼神看她,目光灼灼的很是吓人, 阮宁总觉得下一秒钟他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 不过每次她回望过去的时候, 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又换回了楚元特有的清澈目光。但偶尔她冷不防时突然地望过去, 就又能发现他暗地里窥探着她,目光深沉。 除了这些以外,她也能觉察到他的一些习惯跟以前不太一样, 楚元不爱吃甜食, 但是最近竟然吃了她的冰淇淋,楚元喜欢拳脚功夫不喜欢兵刃,但最近他竟然买了一把长剑挂在屋里, 偶尔还舞弄几下。 最最重要的是, 楚元喜欢把她抱在身上, 但是最近, 他突然开始中意从背后了。 种种迹象都让阮宁警觉, 想到楚元的来历, 阮宁难免怀疑是不是原文作者做了什么改动,导致楚元的人设发生了扭曲。 她决定试他一试。 这天夜里当楚元关了灯, 在一片漆黑中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摸过来时,阮宁突然问道:“你是谁?” 她以为会听见楚元笑着说她玩新花样的声音,谁知身后那人沉默了半晌, 幽幽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阮宁毛骨悚然, 努力伸手拍开灯, 大着胆子看向身后的男人。 仍旧是楚元的脸,但总觉得不是楚元,可又很像楚元。 在她发怔的功夫,楚元忽地一笑,跟着把她扑倒在床上,轻声说:“这是什么新体位?我得研究研究。” 这又是她熟悉的那个楚元了。 在疑惑、迷茫和新奇的三重刺激下,这一次他们称得上酣畅淋漓,阮宁很快丢失了理智和意识,在轰鸣而来的愉悦中冲上了巅峰。 一片闪烁的白光中,耳边突然响起久违的标准女声:“宿主,你忘记解封在每个世界的经历了,只有解封了经历任务才能完全终结。” 阮宁一个激灵,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无数画面从脑中飞快地流淌过去,有些是黑白的,有些是彩色的,黑白的没有声音,人物的脸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彩色的部分就像电影一样,她认出了楚元,但其他的片段里还有一个男人,那张脸她没有印象,眼神却有些熟悉。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眼神就是这些天时不时窥探着她,让她怀疑楚元有问题的那个眼神。 这个男人是谁? “宿主,这是你在第二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标准女声说道,“他叫尚眠。” 画面走得飞快,阮宁看着看着就红了脸。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过得比现在还没羞没臊,而尚眠简直就是个泰迪精,除了有正事的时候,其他时间里一直缠着她不肯下床。 “宿主在第二个世界里的确是这么叫他的。”标准女声欢快地说,“宿主有没有发现他现在和楚元是一个人?” 什么?阮宁大吃一惊。 “这个病娇对宿主的执念太深,不知怎么的竟然冲破次元壁找到了你,但他没有实体,所以和楚元合成了一个人。”标准女声解释说,“不过没有关系,每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其实都是宿主你喜欢的男人类型在不同年龄段、不同环境下的变体,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人的。宿主运气很好,你正好穿了七次,七这个数字大概真的有魔力,竟然给你换到了一个真实的男人,绝对是按照你的理想款量身定制的,包你满意。” 阮宁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画面仍在继续,慢慢的,那些黑白画面中模糊的脸她似乎也有了些印象,恍惚想起了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但印象都很浅淡,并不像楚元和尚眠那么深刻。 她突然打了个冷战,既然尚眠来了,难道其他男人也会来吗?楚元难道会变成七重人格吗? “宿主不必担心,尚眠是个特例,其他病娇并不会这样。”标准女声感受到了她的疑虑,跟着又说,“和宿主过完了一生的病娇心满意足,你们的缘分在那个世界里已经圆满了,彼此都没留遗憾,所以缘尽于此。另外一些病娇,比如宿主的第一个攻略对象,他心智太过成熟克制,他以为宿主真的死了,就用剩余的时间来怀念宿主,却并不想什么来生结缘、寻仙访道之类太过虚幻的事,所以你们也不会再见了。还有一些病娇宿主爱的不够深,主动离开了他们,所以也不在考虑范围。” 阮宁松了一口气,想起这些天古怪的感觉,连忙又问:“你说他们是一个人,但我能感觉到两个人格啊,太诡异了,就好像我背着楚元跟别的男人偷情似的,很不舒服。” 标准女声沉默了半晌才说:“宿主的比喻句用的还是这么……清(chong)新(man)脱(rou)俗(yu),放心吧,任务完全终止前我会帮你修复这个bug,让两个人格更好地融合,保证毫无ps痕迹。” 阮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人?这跟ps风马牛不相及好伐? 画面突然全部消失了,一片混沌中只听标准女声有些伤感地说:“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弄完了,宿主,这次真的要永别了,祝你好运。” 阮宁也有些伤感,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再见,一双冰凉的手就把她抱了起来,男人的声音里饱含着欲望和激情:“不许走神,再来一次。” 果然,血脉里掺杂了泰迪精的灵魂,翘屁嫩男的胃口更大了。 不过,她喜欢。 ※※※※※※※※※※※※※※※※※※※※ 写完喽,啦啦啦,我要去码新文啦,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