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似水的流年》 2006年 云谣 云谣 江南的冬天真是冷得要命，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见到太阳了，天空总是那样灰蒙蒙的阴郁着，淅淅沥沥的冬雨缠绵的下个不停，冷得让人心生绝望。圣诞节的清晨，刚睁开眼，我便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只看一眼，就又沮丧的重新躺倒在床上。 窗外依旧是淫雨霏霏，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雪花。没有装空调的教工宿舍里，依旧是彻骨的冷，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冰冻在冰箱里的一尾鱼，躲进温暖的被窝，蜷缩成一团，连头都懒得伸出来。 “love you @love me ，从不曾忘记，和你在一起的甜蜜；love you @love me，从不曾怀疑，你是我永远的唯一。。。。。。”手机里又传出来张瑶的《赤道和北极》，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上这首歌，并把它设为短信提示音。张瑶忧伤的歌声不断地响起，短信一个接一个地发过来，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我的学生从网上下载的“祝圣诞节快乐”之类的。 被短信这么一闹，我想睡个“回笼觉”的美梦也破灭了，哆里哆嗦的从床上爬起来，抱起冰冷的笔记本电脑，我又钻进被窝，趴在床上上网。打开邮箱，收件箱里有一大堆邮件，有学生发来的作业，有校友录消息，有同事转发的网上的笑话和搞笑图片，还有许多的垃圾邮件，我一一打开、回复，又把垃圾邮件一一删除，却看到一封用淡蓝色生日卡发的e-mail。 “云谣，生日快乐！ 这几年，我总是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圣诞节，梦到你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朝着我幸福的笑，可是，没等我走过去吻你，梦就醒了。 云谣，我一直无法忘记你，也永远不想忘记，你到底在哪里？你答应过我一定要快乐幸福的活着，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云谣，我想你！ 黎阳” 我的心忽然就“突”的跳了一下，有说不出来的难受，“黎阳”这两个字刺得我眼睛一阵酸痛！我揉揉眼睛，咧咧嘴，无声地苦笑--真是可怜，除了家人，居然只有他记起我的生日！黎阳，这个投入我初恋的情感，刻骨铭心爱过的男人，这个我想忘，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名字！就在我以为快要忘记你的时候，你的邮件却在这个圣诞节忽然从天而降，让我的心再一次揪得生疼，往事也扑面而来。 第一章 2002年 云谣和黎阳 (1)云谣 2002年的12月25日，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派节日的喜庆。其实我对圣诞节这类的洋节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因为这天同时也是我的生日，我还是被浓厚的节日气氛感染了。 这天早晨，我刚刚起床，黎阳就打来电话，要我下午五点准时到他那里，说是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放下电话，我不禁笑了。黎阳是个有些木讷、不大懂得浪漫的人，我倒是很想看看会有什么“惊喜”！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他总是说，嘴上不说不等于不爱，爱一个人，放在心里就行了，没必要非得说出来。 我是个喜欢浪漫的人，脑子里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因为这个，他总管我叫“蓝精灵”。我是怎么爱上他的呢？他曾经问过我，而我自己也非常想弄明白。 相信很多人都会说“爱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可我却总试图给他、给自己一个理由，因为这个对我自己来说，同样很重要。所以，我对他说，“黎阳，记得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感觉从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后来，我就觉得你就像另外一个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像照镜子时，看到镜子里空空的，没能看到自己，我知道我这种说法很荒谬，可我在梦里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这让我非常害怕，直到梦醒后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时，我才确信那只是一个梦。我想，前世咱俩肯定是一个人，今生被分成了两半，于是我们开始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终于我们找到了彼此。” 说这些的时候，我看见他黑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2)黎阳 下午五点，门外响起云谣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一进门，她就伸长脖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往餐桌上看，“哇，好香！”她皱起小鼻子贪婪的嗅嗅。 我让她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坐好，刚一坐下她就嚷，“黎阳，你给我的惊喜呢！” “这么急呀！”我捏捏她小巧的鼻子，走进卧室拿出准备好的一大束红玫瑰，“云谣，等到明年七月份你研究生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吧！” “你这算是求婚吗？连戒指都没有！”她撒娇的嘟起嘴巴，却藏不住眼里的一丝喜悦。 我指指玫瑰花里，示意她看，看到藏在里面的是一把钥匙而不是戒指时，她一脸迷惑的望着我。 “云谣，这是新房的钥匙，我为了准备结婚买的房子。以后，你就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了。” “我头一次见到求婚送人家钥匙的，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我知道你喜欢浪漫，未来的岁月长着呢，你慢慢教我怎样浪漫好不好！” 捧着一束鲜艳红玫瑰的云谣就那样坐着，脸蛋红扑扑的，笑盈盈的看着我，轻轻的说：“好的！” 第二章 2003年 黎阳、云谣和俞蕾 （1）黎阳 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他告诉我，母亲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准备要做肾移植手术了，希望我能尽快回家。我非常希望云谣能够和我一起回去，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她见见我家人。她研究生毕业论文已经完成，要过一个月才答辩，所以，她爽快的答应了。 下了飞机，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她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黎阳，我怕！” “没事的！肾移植现在不是很难的手术，不用担心。”我安慰她。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你父母不喜欢我。” “呵呵，原来是丑媳妇儿怕见公婆面啊。”我逗她。 “讨厌！我才不是丑媳妇儿呢！”她嘟起嘴红着脸撒娇的样子特别可爱。 “呵呵，楚云谣是大美女！是俊媳妇儿！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人家都要紧张死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她娇嗔的说。 我宠爱的轻轻拍拍她头，“没什么好紧张的，他们都是和蔼善良的老人，你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家里只有弟弟黎光一个人，父亲在医院陪母亲，我和云谣放下行李，就急忙去了医院。 （2）云谣 我从小就害怕去医院，进了医院总会毫无缘由的紧张，想到要在这里见到未来的公婆，就更加紧张。一路上，我紧紧拉着黎阳的手，像个怕迷路的孩子，仿佛一松手，自己就会走失。 我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见到了他的父母。看见我，他父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他朝我淡淡一笑，说，“云谣来了！”他母亲很虚弱，面色苍白，她勉强朝我挤了个笑脸，问我路上累不累，这让我更加感到不安。 黎阳问什么时候做手术，他父亲说，“明天。” （3）俞蕾 黎光打电话告诉我他哥哥回来了。黎阳，我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吧！这两年里，你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我相信你曾经也是爱我的，要不是两年前你去了武汉，要不是你在那里认识了那个叫楚云谣的女孩！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爱从未减少半分，可是你呢？是否还记得我？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和她结婚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所有这些我都不管，你是我俞蕾的，永远都是，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里抢走，谁也不能！ 明天，他母亲就要做手术了，到时候，人们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黎阳很快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再也不会离开。楚云谣，我真的很同情你啊，你和黎阳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还在做着结婚的美梦呢！想到那时她绝望的样子，我真的有些不忍心，但爱情都是自私的，黎阳，我一定要得到你！ 第三章 2003年 黎阳和俞蕾 （1）黎阳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妈出院那天，在医院门口，我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她---俞蕾。她脸色有点儿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奇怪的是，她身边并没有家人陪伴，她是自己一个人走出医院的。见到她，我多少有点儿尴尬。说起来，我和她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也谈过很长时间的恋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太年轻，年轻得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我和她家住在同一个小区，父母是老同事，我和她从上幼儿园时起就是同学，然后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级读书，大学时又在同一个城市上学，我俩就顺理成章的谈起了恋爱。 她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女人，凡事不肯甘居人后，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会不惜任何代价弄到手。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差别，在许多事情上，我们常常因为有不同的想法而发生争吵，我觉得和她在一起，越来越累，如果继续交往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长痛不如短痛，于是，两年前，我提出了分手，随即离开了家，去了武汉，后来在那里认识了云谣。 我知道我离开老家后，她仍一如既往的去我家，帮我妈做家务，逢年过节都不忘给我父母和黎光买礼物；我知道全家人都很喜欢她，她在他们面前总是显得很贤惠；我也知道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认为我对不起她，辜负了她---这么好的姑娘不要，真是不知好歹。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我妈却看到了她，“蕾蕾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俞蕾慢慢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云谣，然后满面笑容的对我妈说，“阿姨，你出院了！太好了！这两天我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来看你！” 我妈忙拉住她手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一点小毛病！”又淡淡的冲我说，“黎阳，你回来了！”我点点头。她跟我父母又闲聊了几句，然后道声再见，扭头先走了。 晚饭后，我和云谣在房间休息，她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从医院回来，她就有点儿闷闷不乐。我拍拍她头，“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问她。 “黎阳，那个俞蕾。。。”她犹犹豫豫的说。 “怎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她身边坐下，搂住她肩膀，她温顺的倚在我怀里。 “那个俞蕾，她，她是不是和你家里很熟悉？”她边用手指拨弄我衬衣的扣子边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确和我家很熟。事实上，以前我俩谈过恋爱，两年前，我们分手了，然后我就离开家去了武汉，后来就遇到了你。云谣，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我觉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分手后我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看你妈好像很喜欢她！” “我不想骗你，其实，我离开家这两年，她一直和我家有来往，她经常来陪我妈，对我爸和黎光也很好，我一直不愿意回家，也是不想看到她。” “这么说，她仍然爱着你喽！”她抬头看着我说。 “云谣，我们不说她好不好。这几天，你也累坏了，自从来到这儿，就没好好休息过。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听话，啊！” “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可别嫌我八卦！当初你们为什么要分手，是你先提出来的么？”她狡黠的眨眨眼。 “不错，是我先提出来的！”我点点头，“原因是多方面的，她是跟你完全不同的人，你不是说过我就像另外一个你吗，她和你我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云谣，咱们不说她好吗？等再过几天妈身体好些了，我就和你回武汉，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的，忘了她吧！”我不愿意多说俞蕾，让一个男人跟自己的未婚妻说起前女友，总是很别扭的，特别是，我是云谣的初恋，她跟孩子一样单纯透明，我不想因为俞蕾的出现，让她感到困扰。 黎光在门外叫我，我吻了一下云谣的额头，“乖，别胡思乱想了，我去去就来！” 走进黎光的房间，爸一脸严峻的坐在里边。 爸示意我坐下，他清清嗓子，说，“我没想到你会带楚云谣一起回来，前几天你妈还没做手术，我就没跟你说，现在也该告诉你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询问的扭头看着黎光。 黎光接着说，“你今天在医院见到俞蕾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碰巧遇上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 “她和妈一样，也是刚做完手术！她刚捐出一个肾，捐给妈了。” “什么？”我有些懵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俞蕾 那天周末，我去黎阳家陪他妈，我问起黎阳的近况，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告诉了我。她说黎阳已经在武汉买房子了，等他女朋友研究生毕业，他们就结婚。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模糊起来，黎阳他妈后来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晚上，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发呆，瞪得两眼发酸，直到泪水湿了两腮，湿了枕头。我痛苦的闭上眼睛，黎阳爽朗的笑脸却又不停在眼前晃。 往事一幕幕，像放老电影一样，在眼前不断地闪现。我记起五岁那年，清晨，妈妈给了我两个大苹果，我一个，黎阳一个，然后我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一起去上幼儿园，从家到幼儿园，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俩就这样牵着手，吃着苹果，一起走了两年。巷子里的那群坏小子，每次我俩走过，都会跟在身后大叫，“黎阳娶媳妇儿喽！” 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我和他一直在一个班级，上大学后，我俩又去了同一个城市读书，他以为是巧合，却不知道我是特意和他报的同一所学校，只是我成绩没他好，只好去了这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终于我们恋爱了，上大学时，我从城西坐公交车，到城东他的学校去看他，整整跑了四年啊！四年里，虽然我们经常争吵，但是吵过后很快就会和好，然后他带我去吃冰淇淋。毕业后，我俩又都回到家乡，有了待遇不错、收入稳定的工作。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结婚，开始更加美好的生活，可是，两年前他却突然提出分手，理由竟是好笑的“个性不合！”我说大学四年，我们在一起不是好好的，你不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的吗，怎么现在就合不来了！我问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如果是就实话实说，不要编这种无聊的理由了。他说没有，他并没有喜欢上别人。他说其实早就觉得两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感觉我俩在一起不合适。那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现在才说？我气愤地大叫。他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然后就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我们共同生长的城市。 我知道我个性很强，而他却是个沉稳含蓄内敛的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没有性格完全一样的恋人，正如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人们不是都说夫妻的性格是互补的吗？我坚持认为，我和他在一起是最合适的，他也许只是生活得太平淡了，他也许只是想出去走走，去别的地方看看，总有一天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厌倦，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我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还给了她我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婚姻承诺，我觉得自己简直伤心妒忌得要发狂了。 我知道黎阳的妈妈患严重的肾病很久了，离开老家后，黎阳曾经回来过一次，但是我没有见到他。黎光告诉我，他哥哥和爸爸已经商量好了，打算给他妈妈换肾，只等找到合适的肾源就做手术。绝望中我仿佛看见一丝光亮，很细，却很亮。我脑子里忽的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惊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我要移植一个肾给黎阳的妈妈！我了解黎阳，以他的个性，是不愿欠别人什么的，尤其不愿欠我的。等做完手术，我再向他提出来，我不需要他补偿我什么，我只要他回到我的身边，和我结婚，与我长厢厮守。感谢老天，居然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新拥有黎阳！ 我一个人悄悄去医院检查，居然和他妈妈的匹配上了，我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没敢让家里人知道，我妈要是知道了，不疯才怪。我找到黎阳的爸爸，把我的想法和检查结果告诉了他。一开始他坚决反对，可看看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也只好同意了。他满脸愧疚的对我说，“蕾蕾，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黎阳这混小子不知好歹，辜负了你，你不记恨他，这两年对我们家一直很好，没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我们没福气啊！” 第四章 2003年 云谣和黎阳 （1）云谣 我和黎阳紧紧的、绝望的拥抱在一起，他有力的臂膀箍得我肩膀生疼，他的泪无声的滴落在我头发上，我靠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我无力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黎阳，除了……把你自己……赔给她，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无语，只是不停的吻我脸上的泪水。 “黎阳，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求求你，跟我走吧，我们……回武汉去，再不要见她好吗？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结婚，让我做你新房的女主人吗？黎阳，我们多给她点钱好不好！” “云谣，你知道的，她要的不是钱！对不起，云谣，真的对不起！”他的脸痛苦的扭曲着，伸手去擦我脸上的泪，自己的泪 水却又落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黎阳和他的家人都还在梦乡，我悄悄起床，无精打采的独自走在清晨六点陌生的街上，路边卖早点的夫妇已经开始在摊前忙忙碌碌，油条豆浆小笼包的香味随着微凉的晨风飘向鼻翼，我羡慕的看着他们在幸福的忙着，想起以前曾经对黎阳说过，等将来年纪大了，我们就开个馅饼屋，他买菜做馅，我和面烙饼，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走了很远，有些累了，终于在路边看见一家订飞机票的，他们还没有上班，我记下了电话，又买了早点，慢慢往黎阳家走。 （2）黎阳 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到云谣在爬山，刚刚爬到半山腰，突然俞蕾在山顶朝云谣扔了一块大石头，云谣直直的朝山底坠落下去，我听见她在山底哭着喊“黎阳救救我”，我一下子就吓醒了，急忙跑去她房间。 她不在房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去卫生间，她也不在，厨房里也没有人，我心下一惊，“云谣！”我大喊，全家都被吵醒了。 妈看了一下衣柜说，“没事，她衣服都在，可能出去散步了。” 我打她电话，却听见手机在桌子上响起，她根本就没带手机出去。 黎光忽然说，“她会不会……”他犹疑的看着我，没有说下去。 我随便穿上外套，拉开门就冲了出去。站在小区里，我带着哭音大喊，“云谣！云谣！”还是没看见她的身影。走出小区，站在街边，我茫然四顾，“云谣，你到底在哪儿啊！傻丫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就在我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好像提着一袋子东西，从远处街上慢慢朝我走来，晨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笼罩在一片金色的灿烂之中，我有些呆了，竟忘了跑上去迎她。她低着头缓缓走到我面前，默默看着我。 “傻丫头，你跑到哪儿去了，急死我了！”我回过神来，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她，生怕她又会不见。她轻轻挣脱我的怀抱，幽幽的说，“我去哪儿了现在你还关心吗？”随即她又咧嘴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怕我丢了不成。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回去吃早饭吧。”乖巧的样子又让我一阵心疼。 早饭后，黎光去上班，父母特意出去了，让我和云谣单独留在家里。我俩坐在房间里，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心中有万语千言，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我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止在这一刻，让我永远这样看着她。沉默了好久，云谣眼里忽然溢满泪水，抬头看了看我，忧伤的目光，看得我一阵心痛。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门铃忽然响了，她站起身，抢先去开了门，是来送飞机票的。“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我问。 “反正早晚都要走的，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关系。”她淡淡的说，泪水却又流了下来。 她默默的收拾衣服，我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东西收拾好了，她直起腰，朝我淡淡一笑，“好了！” 我走过去，捧着她秀丽的小脸，深情的吻她，我的泪和她的泪混在一起，流到嘴里，苦苦的，涩涩的。“云谣，你记住一件事，我爱你，永远爱你！”我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微凉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黎阳，你也记住一件事，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答应我，好好活着，一定要快乐幸福的活着！” “你也要快乐幸福的活着！” （3）云谣 机场满是送别的人群，我和黎阳相顾无言，唯有泪眼相望。终于转身，离去。“余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在暮霭里向你深深俯首，请为我珍重，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最后终必，终必成空”再见了，黎阳！再见了，我的最爱！ 第一章 2005年 钟良和云谣(1) （1）钟良 我没想到会在杭州与云谣相逢，我以为她和黎阳早就在武汉结婚了。我是在研究生迎新时认识她的，那时我们计算机专业的好几个男生都很喜欢她，其中也包括我，但是还没等我有足够的勇气去追求她，她已经成了黎阳的女朋友了，我只好把这份喜欢悄悄藏在心底。客观来讲，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非常可爱，苹果一样的小脸，笑起来就像个纯真的孩子，让人总忍不住想去呵护她。 毕业后我就离开武汉，回到故乡工作，后来听在武汉的同学说云谣和黎阳要结婚了，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今年二月，我意外的接到她的电话，“钟良，我来杭州了，在z大当老师。”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你怎么会突然来杭州？”我又惊又喜的问。 “我在你班同学录上查到的！哪天我们见一面，好好聊聊吧！” “好啊，周末我去看你吧！” 好几年不见，她清瘦了好多，身材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比起从前，神情多了一丝淡淡的从容，多了一份成熟的美。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她眼里总有一抹淡淡的忧伤，忽然我就很怀念她微红着脸，像孩子一样纯真的笑容。 “云谣，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我以为你会在武汉扎根呢。” 她笑了笑，“我以前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离开武汉！杭州不错，干干净净的 ，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城市了。” “你怎么想到去大学当老师了？”我问。 “毕业后导师让我继续读博，我也有点害怕走向社会，就留下来了！读完博士，我发现我这专业除了教书，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加上我又舍不得离开校园，就来教书了。” “为什么不留在母校呢？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学校会很愿意你留下的。” “师兄啊，你知道的，我在w大整整待了九年啊，我可是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母校了！”她露出顽皮的神情，依稀能看到一点当年楚云谣的影子。 “你，”我有点犹豫，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一个人来了，黎阳哪里去了，为什么没和我在一起？”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也许我不该问，我听说你和他结婚了，为什么现在。。。。。。你别在意，我只是很关心。” “没关系的，钟良。我没和他结婚，两年前我和他一起去过他家，但后来我是一个人回武汉的，从那以后我和他就再没有见过面。”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她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默默无语。 “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以后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钟良，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说说你吧，工作怎样，累吗？” “还行！我刚跟几个哥们注册了一家公司。” （2）云谣 毕业时，我谢绝了导师的挽留，执意离开母校离开武汉。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这座城市里有太多的他的气息，太多的属于我俩共同的回忆，我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渐渐淡忘所有的往事还有他，可是两年过去了，黎阳这个名字仍不时的刺痛我的心，常常让我蓦的热泪盈眶。我渴望呼吸新的空气，开始新的生活，离去是最好的选择。除了和武汉一样阴冷的冬季，杭州是个令人舒服的城市，气候温暖湿润，景色秀丽怡人；z大是一所清新宁静、学术气氛很浓的学府，工作也不算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很满意。 一到周末，钟良就会来学校找我，他住的地方离学校不太远，每次他来都骑着自行车，一身休闲打扮，很阳光的样子。他常带我骑车去兜风，领着我在杭州的大街小巷闲逛，逛累了，就找一家干净实惠的小餐馆吃饭。他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陪我骑车去西湖。我喜欢静静的坐在西湖边上，时而看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时而远远眺望对岸的雷峰塔，想着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或者和他沿着堤岸，在垂柳下慢慢走着，看着眼前秀美的景色，“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这些诗句会不知不觉地就溜到嘴边，这个时候，我内心总是一片宁静，所有烦恼都抛到了脑后。钟良还像个大男孩，几年的社会履历，并没有使他像别的同学那样染上一身世俗气，他身上还保留着一丝学生时代的纯真，真的很难得，和他在一起，总是感觉很轻松很快乐。 四月的一个下午，我刚刚上完课就接到他的电话，他让我在宿舍楼下等他。我收拾好教案慢慢往宿舍走，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他披着一身阳光骑着车子飞速驶来，车筐里竟然还蹲着一只黄色的小卷毛狗，小家伙的两只小耳朵被微风吹起，鼻子上很滑稽的架着一副小太阳镜，威风凛凛的东张西望，引来好多女孩子的目光。 我四下看看，还好周围没有我学生。“嗨，下午好！”钟良兴高采烈的朝我喊了一句。我怕被学生看见，朝他点点头就急忙往宿舍走。他骑车在我身后慢慢跟着，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凑热闹似的一路上不停的朝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汪汪”瞎叫。 宿舍看楼门的刘阿姨看见钟良，像看见老熟人似的满面笑容的跟他打招呼，“钟良来了！”这家伙抱起小卷毛狗，朝刘阿姨咧嘴一笑，“刘阿姨，你好！”然后大模大样的上了楼，刘阿姨眨眨眼，朝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我竟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 进了宿舍，钟良把小狗往我面前一送，笑嘻嘻的说，“这是我刚收养的狗儿子。笨笨，跟云谣阿姨打个招呼，看阿姨漂不漂亮啊！”后面这句话是对小狗说的。那个被他称为“笨笨”的小东西，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张开小嘴，朝我清脆的“汪”了一声，还很“自来熟”的伸出鲜红的小舌头要舔我的脸。我扭头躲过它的“问候”，问钟良，“你哪儿弄来的小狗呀？带我这里来干嘛啊？”钟良把笨笨放在地上，装作很忧郁的样子说，“这小家伙的妈妈生病死了，它和它的兄弟姐妹都成了孤儿，它刚满月，是个臭小子，很可爱，留下它给你做伴吧。” “可是，我怎么养它啊？喂它什么呀？它会不会随地大小便啊？”我看着正饶有兴致的玩我掉到地板上的“加菲猫”的笨笨，皱着眉头问。 “别担心，它习惯很好，自己知道去卫生间大小便，也不挑食，基本上人吃什么它就吃什么，我和老杨住一起，他对狗毛过敏，你就发发善心，收留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吧！”他说得可怜兮兮的，我有些心软了。 我蹲下去，朝小狗伸出手，叫了一声“笨笨”，小家伙马上丢下“加菲猫”，摇着小尾巴，乐颠颠跑过来，伸出舌头舔我的手。“你看，它跟你多有缘哪，除了我，我还没见过它跟谁这么亲热呢！”钟良又装作很动情的样子说。我不理他，只是蹲在地上逗笨笨，这小东西确实蛮可爱的，下班后还可以陪我做伴，就把它留下吧，我想。 第二章 2005年 钟良和云谣(2) （1）钟良 云谣来杭州一个多月了，我发现自己又有了追求她的机会，我对自己说，钟良，你不能再错过了，这本是多年前你就该做的事，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抓住机会，努力试一试。云谣，你知道吗，曾经我是那么的爱你，曾经我又差一点把你忘记，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我没想到在杭州这个微冷的二月，你又一次走进我的世界。云谣，让我们一起努力再爱一次，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次机会，在我们还没有开始变老的时候，再给爱情一次机会吧！ 我开始积极寻找各种理由向她靠近、和她在一起，我好不容易说服老杨，陪我在z大附近租了房子，下班后有时间我就去找她一起吃饭，周末带她去玩。我希望她能够走出过去，能够找回从前的快乐。我从宠物市场买了一只活泼伶俐的小卷毛狗，骗云谣说这是只可怜的小“孤儿”，让她帮我照顾它。女孩子最容易心软，果然善良的云谣收留了笨笨，这样我就有借口经常去看她了。 （2）云谣 自从笨笨来了后，钟良几乎天天往我这里跑，弄得刘阿姨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他倒是满不在乎，总说他想他的“狗儿子”了。笨笨这小家伙精力旺盛，对一切毛茸茸的东西都感兴趣，我有时想，这小家伙是不是投错了胎，它更像一只小猫，我的“加菲猫”已经被它“摧残”得面目全非了，我索性送给了它，放在它的小窝里晚上跟它做伴。 钟良每次来都给笨笨带好吃的，很肉麻的抱着它又是贴脸又是顶鼻子，嘴里还叫着：“乖儿子，让爸爸好好看看，又长胖了没有！”笨笨见到它总是特别兴奋，使劲摇着小屁股，我都担心它把尾巴摇下来。 和我一样，钟良晚饭后喜欢在校园里散步。四月的杭州，到处弥漫着花香，校园里的春花开得正是烂漫。这天晚饭后，把笨笨留在家里，我俩在操场绕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走着，边走边闲聊。校广播里正在播放萨克斯曲《jasmine》，一时我竟有种错觉，感觉仿佛又回到了w大校园，又回到了那如梦如歌的纯真年代。 “钟良，记得吗？我研究生报道那天，咱们学校就是放的这首曲子。” 我扭头问他。 “记得！呵呵，我还记得我们几个去迎新，以为你和其他人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学校，还充当向导带你去这儿去那儿，哪想到在这之前，你已经在w大待了四年了！”想起往事，他也笑了。 “时间真快，一眨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都老了！”我轻轻叹了口气。 “小丫头，在前辈面前竟敢说老！”他学韩剧里的人那样轻敲一下我的头说。 “钟良，你今年应该有二十八岁了吧？”我问他。 “嗯，再过两个月就满二十八了！干嘛忽然提起我年龄？” “你也该成家了！有交往的女朋友吗？” “不急，男人三十一朵花，我现在还是一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呢！”他嬉皮笑脸的说。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到底有没有？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别替我瞎操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也有二十六岁了吧！女孩子这个年龄正好嫁人，再不嫁人，过两年就要打折处理了！”他继续嬉皮笑脸。 “这边说你的事呢，怎么拐到我身上来了！不跟你说了！” “云谣，”他突然正色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怎么又突然这么煽情啊！”我轻叹一声。 “云谣，你比以前瘦多了，脸色也没以前好，是不是过得不开心？我不知道你和黎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只是我想，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还年轻，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好，不要总活在回忆里。” “love you @love me，从不曾怀疑，你是我永远的唯一，可是忽然仿佛丢了你。my love，我冷得无法呼吸，可是忽然仿佛回不去。。。。。。”张瑶忧伤的歌声忽然在广播里响起。黎阳，两年前 ，就这样，我们忽然丢了彼此，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一时间，我竟有些痴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谣，云谣，”钟良轻轻拍拍我肩膀，“你是不是累了，早点回宿舍休息吧！” 把我送到宿舍门口，他说，“好好休息，周末我带你去余杭爬山看油菜花，好吗？” “嗯，好的！”我抱起笨笨跟他道别。 关上门，我一头倒在床上，笨笨湿漉漉的小舌头不停的舔我的手指，张瑶忧伤的歌声还在耳边回响，“love you @love me ，如果你还有感应，请指引我游向你；love you @love me，但大海无边无际，我还能不能重回到你的怀里？”黎阳，你知道吗？我好想你！黎阳，你一定早就和她结婚了吧，这两年你快乐吗？过得幸福吗？ 第三章 2006年 俞蕾和黎阳(1) （1） 我和黎阳结婚快整三年了，婚后的日子真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结婚三年，包括新婚之夜，他从没有和我同床过。他加班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还多，他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公司业绩倒是蒸蒸日上，生意越来越红火，可我们的婚姻却已接近冰点。即使不加班，晚上他也总是待在书房，很晚才回房间，自从不再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后，他更是从未进过我房间。我是个健全正常的女人，我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无论我怎样做，他都无动于衷。他待我一直客客气气的，经常给我买贵重的首饰还有多得穿不过来的衣服。 在外人包括他家人眼里，无疑他是个好丈夫，连我父母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对他们也很孝顺，总买很贵的营养品给他们。我一肚子的苦水不知该向谁倾诉，即使是跟自己的母亲，对这些事我也是羞于启齿，我从小就好强，自己婚姻不美满，丈夫不爱我，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过生日那天，他比我先到家，晚饭是他做的，我喝了点葡萄酒。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我去洗澡。洗完澡，我穿上白天特意挑的性感睡衣，借着酒劲，我搂住他脖子，跟他撒娇。他推开我，我又缠上去，他又推，我又缠住他，狠命的搂住他，“黎阳，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结婚三年了，我们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连碰都没有碰过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歉疚，“俞蕾，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你把手放开！” “我就不放！我是你合法的老婆，可你尽到做丈夫的职责了吗？我哪点不好，你这样讨厌我，以前谈恋爱时你对我的柔情哪儿去了？” “俞蕾，不是你不好，你心里明白的！”他的脸尽力向后仰，躲避我凑过去的嘴唇。 “这么久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吗？也许她早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甚至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忘不了她又能怎样，她又不会知道！”我气愤的大叫。 “就算是那样，我还是会永远想着她，爱她，一直到死！”他用力推开我，平静的说。 我被彻底激怒了。楚云谣，你个扫把星，狐狸精！离开那么久了，还阴魂不散，我的幸福都葬送在你手里了！我恨你，恨死你了！ “你既然那么想那个狐狸精，为什么不去找她，告诉她你到死都忘不了她！……” “不许你侮辱云谣！”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怒气冲冲的打断我。 “叫她一句狐狸精就是侮辱她？你心疼了是吗？云谣云谣，叫的多亲热！我所有的幸福都被她给毁了，我就是要叫！狐狸精，狐狸精……”我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毁掉你幸福的不是云谣，而是你自己，你毁掉的不只是你自己的幸福，还有我和云谣的幸福，是你，把我们三个的人生都弄得一团糟，让我们都失去了一个普通人应该拥有的幸福！”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家。 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在夜色中渐渐远去，我的心也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2）黎阳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的心揪得一阵阵的疼，云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去年春天我曾经去过一次武汉，w大校园还是从前的样子，依旧是樱花烂漫，可樱花树下却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东湖比以前更美了，那条我俩曾经一起划过的小木船依旧停在湖边，静静地等待着游客，可是，我知道，那里再也不会有那个穿着红色漂亮短装的女孩和我一起划船穿越湖面。我也试图找过你在武汉的同学，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打你的电话，可只听到提示音告诉我那是空号，我现在只知道几年前你用过的电子信箱，可也不知道现在你是否还在用它。云谣，你到底在哪里？难道你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吗？我想你，无数次在梦里见到你，梦到四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可为什么在梦里却总也看不清你的样子？ “黎阳，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求求你，跟我走吧，”她痛哭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回响，我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黎阳，你也记住一件事，我也爱你，永远爱你！你也要快乐幸福的活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把窗外的灯光模糊成一大片光点，我仿佛又看到她提着箱子，慢慢走进机场，娇小的背影倔强的挺立着，任凭我在身后呼唤，都不肯回头。云谣，你让我失去了你所有的消息，是在惩罚我吗？你还在怨我吗？云谣，自从离开了你，我就远离了幸福，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怎样了，只希望你现在过得比我好，比我快乐，能真正快乐幸福的活着。 第四章 2006年 云谣和钟良(1) （1）云谣 我趴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钥匙，就是四年前黎阳向我求婚时送我的那把，可惜，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做他新房子的女主人。离开他后，钥匙我一直带在身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留着它。我把钥匙扣套在手指上，转来转去。多像一枚戒指啊，我心里想着，眼睛盯着黎阳的邮件发呆。有人在敲门，笨笨“汪汪”的叫起来，我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冻得鼻子发红的钟良。他一进门，一阵百合花香夹着外面的寒气迎面扑来，他把花塞给我，说：“生日快乐啊！”然后就很不见外的坐在我床上，把笨笨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又拉过被子披在身上，嘴里嚷着“冷死了！” 我给他冲了杯咖啡，他边喝边问，“今天是你生日，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过什么生日！” “你这个年纪正应该好好过个生日，等再过两年，成了老姑娘了，你想过都没有人肯陪你过，嘻嘻嘻！”他一脸的坏笑。 “再老也没你老，你眼看着就三张儿了！”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你忘了我跟你说过。。。” “男人三十一朵花，我听了都有一百遍了！你是朵什么花？狗尾巴花吧！”我不等他说完就回敬他。 “反正你别管是什么花，楚云谣小姐，我这朵花眼看着就要迎风怒放了，你将非常荣幸地见证到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要不，你就考虑考虑把我这朵花采了去吧！你说是不是啊？笨笨！”他不看我，用额头顶着笨笨鼓鼓的小脑门说。 “喝你的咖啡吧，废话真多，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我朝他头轻轻拍了一下。 “不跟你闹了，快说，想吃什么，师兄我请客！”他又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 “今天这么冷，去吃火锅吧，要特别辣的。”我知道他怕辣，故意逗他。 “女孩子老吃辣的怕不好吧，你不怕脸上长痘痘啊！” “不--怕！反正我皮肤好，脸上从没长过痘痘！” “那这样吧，我们去吃鸳鸯火锅，你吃辣汤的，我吃清汤的，听着也好听，鸳鸯鸳鸯，咱俩一对鸳鸯，吃一锅鸳鸯！”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惫懒的神情竟让我想起金庸笔下的韦小宝。 我假装生气，又去拍他的头，却被他灵敏的闪开。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没正经的。可是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个说话像韦小宝的家伙，有时候面对女孩子却又像个怕羞的大男孩。不过说实话，和他在一起，我确实挺开心的，感觉特别轻松。我喜欢他的乐观、阳光，他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这两年经常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比以前快乐多了。 （2）钟良 云谣曾经跟我提过，四年前的圣诞节，也就是她过生日那天，黎阳向他求了婚。我当然也非常想那么的浪漫一次，可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平生素来洒脱，怎么一到这个关键的时候，就胆气不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黎阳，木头一样的家伙都办得到，我却一再犹豫退缩。云谣来杭州快两年了，笨笨这小东西都两岁多了，我和云谣之间还持续着这种比朋友多一点却比恋人少一点的关系，没有一点进展。我想我能够在多年后与云谣重逢，是老天爷的苦心安排，他老人家是在怜悯我多年前对云谣的爱恋，特意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拥有她的爱。“瞧瞧你小子的熊样！对得起老天爷吗？”我在心里鄙夷的骂了自己一句。 来到z大后，云谣气色比以前好多了，人也丰润了些，眼里虽然偶尔还会飘过一丝忧伤，但大多数时候我认为她是快乐的，起码和我在一起的时侯是这样。我想她还是没能忘记黎阳，当初她一定爱得很深，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俩之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可是我想这件事一定让她非常伤心，所以到现在她都拒绝再一次走进爱情，这让我很难过而又无可奈何。云谣有写日记的习惯，在全国网民都开始热衷开“博”的时候，她也有了自己的博客，不过，她坚决不肯告诉我她博客网址，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是怎样想的。 她过生日，我选了一束香水百合送她，我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其实，我更想送她一大捧红玫瑰，再送一盒生日蛋糕，把戒指埋在蛋糕里，等吃蛋糕时，她的小兔子牙一口咬中戒指，然后我就正式向她求婚，“云谣，嫁给我，好吗？”接着，她会含着泪，朝我甜甜一笑，温柔的说，“ 好的！”mmd（对不起，我忍不住说粗话了），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在脑子里放电影似的过一遍，可我始终鼓不起勇气正式向她表白，我怕万一我说出来，我们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早已经准备打持久战了，反正也没有竞争对手，她就是一块来自南极的冷冰冰的石头，我也要把她捂热了。可是，今早去找她给她过生日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这样不紧不慢的捂下去了，因为我不小心发现，那个横亘在我和云谣之间的黎阳又出现了。 云谣给我冲咖啡那会儿，我闲着没事，见她电脑开着，就随便瞄了一眼，于是就看见黎阳给她的那封e-mail。这个家伙又在深情款款的呼唤我的云谣了，难怪我进门时发现她神情有点落寞。 晚上送她回学校后，我心情郁闷之极，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全胳膊全腿不呆不傻，生理心理都非常健全正常，活活快到三十了，竟然连一次像样的恋爱还没谈过，唯一喜欢过的女孩，追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到现在还没追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失败，挫败感一阵阵袭来，让我在心里更加鄙视自己，更加郁闷。老杨出差去了，我一个人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一罐接一罐的喝啤酒，茶几上东倒西歪的堆满了空啤酒罐子，我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瞎按一气，也不知是哪个电视台，竟把马景涛n多年前演的电视剧搬了出来，这家伙正在雨中声嘶力竭、顿足捶胸的指着天，朝娇柔的女主角赌咒发誓，感动得女孩子珠泪涟涟，扑倒在他怀里。这会儿我倒希望我有他那样的厚脸皮，那样肉麻的话我怎么就说不出口呢！云谣总说我油腔滑调没正经的，却不知道我那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对，就是紧张！我自己也搞不懂，我怎么就那么怕她，越爱她我就越怕她。 迷迷糊糊的，我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冻醒了，感到浑身冰冷，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却觉得头疼欲裂，嘴里又干又苦，伸手摸摸头，好像有点发烧。我半闭着眼去了趟卫生间，又刷了牙，简单用冷水洗把脸，人清醒了点儿，却觉得头更疼了。公司是去不成了，我打了个电话请假，然后东摇西晃的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可闭上眼，云谣的盈盈笑脸却不停的在眼前晃，我朝半空徒劳的摆摆手，却又挥之不去！云谣，死丫头，坏丫头！你知道你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吗？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的心思难道你真的就看不出来吗？这会儿大概你又在想黎阳这个坏家伙吧？可是，除了让你伤心落泪，他还给了你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忘掉他呢？ 第五章 2006年 云谣和钟良(2) （1）云谣 一大早， 我就接到钟良的电话，说他发烧了，声音有气无力的，看来是真的病了，好在今天我不用上课，喂完笨笨，我没顾上吃早饭，就急忙去他那里，路过药店，我又顺便买了点儿退烧药。 一进门，一股酒味就薰得我直皱眉头，“我说钟良，你拿酒洗澡了？喝了多少啊！” 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我现在是病人，你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儿啊！” 我走到床前，摸摸他头，还真挺烫的，“你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照顾不好自己，昨天晚上吃饭时还好好的呢，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 “我昨晚送你回去后，舍不得离去，站在你楼下，一直痴痴的望着你的窗口，想多看看你美丽的倩影，就着凉了。”他又露出韦小宝一样的神情。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说胡话啊，你要是真那么变态的一直站在我楼下盯着，刘阿姨还不拿扫把打得你落荒而逃啊！你是不是喝多了在地板上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我在沙发上睡就够受的了，你还嫌我不够惨哪！还睡地板！干脆我睡大街去算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朝我大叫，随即又“哎哟”一声一头倒了下去。 “嘿，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说话声还这么响，看来你精神还不错啊！”不知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我总忍不住和他斗嘴。 “楚老师，楚大教授！我还没吃饭呢！你好歹给我熬点粥，下点面条什么的吧！”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家伙平时很少做饭，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大米还有紫米，我问他：“给你熬点紫米粥好不好？”他闭着眼，装模作样的说，“那就辛苦你了！”我给他倒杯水，然后去厨房熬粥。我把米放进电饭煲后，又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菜，可怜冰箱里竟然只有两根胡萝卜，一根黄瓜，都有些发蔫了。我只好把它们切成丝，给他拌了点凉拌菜。我边陪着他闲聊边用酒帮他搓额头退烧，等粥熬好了，给他盛出一碗来先晾了一会儿。我把粥端给他时，他不伸手接着，两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 “干嘛！我脸弄脏了还是长蘑菇了！”我白了他一眼问，他不回答，还是看。 “云谣！”他忽然叫我。 “嗯！” “云谣！”他又叫。 “说话啊，你叫魂儿哪？” “云谣，”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差点把粥弄洒，他不管不顾的死死搂住我，“云谣，你知道我爱你，你一定知道的，我再不能忍受了，你自己算算，我们已经浪费了多少时光，我快发疯了！”他的嘴唇劈头盖脸的在我脸上乱吻一气，终于落在我的唇上，他吻得那样疯狂，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放开我，红着眼，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看着我，粥洒了一床，我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走进厨房，磨蹭半天才拿了一块抹布走出来。我慢慢走过去擦床单上被粥弄脏的地方，却不敢抬头看他。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粥。”我拿起碗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他抢过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走吧！”他粗声粗气的说。 “干嘛？占完便宜就想把我打发走了！” “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也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对我好！” “钟良，你是不是酒劲还没过啊！发什么癫啊！” “叫你走你就走，再不走你后果自负！” 他从床上下来，粗鲁的往外推我，“快走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2）钟良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羞愧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云谣说的没错，我是在发癫，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你个蠢蛋！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你这是怎么啦？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不是一直把云谣当成你的女神吗？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你的女神！她现在肯定很看不起你，你个混球，可怜虫！你这样和一个流氓又有什么区别？她肯定不会再理你了，你今天可tmd的把人丢到家了！ 我想以后我是不能再去见她了，我真的没勇气再见到她。可是，想到她在我怀里微微颤抖的娇小柔软的身体，还有她软软的有着水果糖芳香的微凉的唇，我心中是那么的不舍。云谣，我多想永远那样抱着你，温暖你，让你不再哭泣，让飘在你眼里的乌云散去，让你的苹果脸上永远挂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云谣，忘了那个黎阳吧，他早已成为过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没有忧伤的现在和未来，我会让你永远快乐幸福，我会永远爱你，忘了他吧！ 第六章 2006年 俞蕾和黎阳(2) （1）俞蕾 我和黎阳之间的冷战打了大半年了，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孤灯下只剩下我和自己的影子相伴，我觉得心也被掏空了，总忍不住想大喊几声，可只有回声回应我。傍晚独自坐在阳台里，我望着窗外那颗刚刚出来的星星发呆，楼下又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那是在小区物业打工的夫妻俩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小区靠北墙的小房子里。其实那间房子，叫做窝棚更合适一些，又矮又小，终日不见阳光，只要一下雨，屋里就“水漫金山”，就不得不用扫帚往外扫水，可是他们却活得那样满足，那样快乐。一到春天，他们就在门前种满蔬菜，让丝瓜顺着房子一直爬到房顶，蔓上爬满金黄色的小花，迎着太阳，在风中轻轻摇晃。到了夏天，他们就从自家的小菜地里摘下菜做饭，傍晚在门前支起饭桌，在凉爽的晚风里吃晚饭。他们的孩子，一个四岁长得不算漂亮的小姑娘，总是骑着破旧的小童车在小区里欢快的一圈一圈跑着，那个男人常把孩子抱起来扔到空中又接住，逗得小丫头“格格”的大声的笑。记得刚搬进这个小区不久，我曾经跟黎阳说过，我真羡慕那一家人，他低沉地说了一句“我也是！”我说那我们也要个孩子吧，他马上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的躲进了书房。 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一个人这样过--看着那颗星星发呆，听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发呆。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禁朝半空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幸福就像掌心的流沙，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快，终于还是两手空空。 走到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竟感到无比的陌生。镜子里那个面色憔悴，一脸怨妇表情的女人是我吗？那个意气风发、精明能干的俞蕾哪儿去了？都说得到爱情的女人会越活越滋润，越来越娇媚，可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有半点滋润的样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得到了黎阳得到了爱情得到了幸福，可是我真的得到了吗？这几年我过的哪里像个正常的人，哪里有一点幸福可言。“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被人们说到滥熟的一句话，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圣诞节晚上，黎阳忽然早早回来了，他提出要和我谈谈。 “俞蕾，我知道我亏欠你很多，这几年，你几乎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我也是。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生命。但是，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爱情，我已经给了云谣，不能再给任何人了。”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格外的压抑。 “可是我们之间也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啊！你以前不是也爱过我吗，为什么你现在就不能爱了呢？”我忍着泪说。 “那时我们还太年轻，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他平静的说。 “不，我懂，我一直是爱你的，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你的，你又在找借口！”我声音尖厉起来。 “别再固执了，俞蕾，请你，不，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自己一条生路吧！你才二十九岁，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我抬起头，看到他额头上还有嘴角深深的皱纹---才三十岁，他竟然这样老了！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个在我二十九年的生命里唯一爱过的男人，岁月是什么时候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的呢？他的老去，代表着我的老去，我们共同走过的青春岁月的逝去。难过一阵阵袭来，泪水又一次汹涌而下，我为他，为自己，为我们的爱情，更为我们如流水般远逝永不回头的青春而哭泣。 （2）黎阳 又一个圣诞节了，今天是云谣二十七岁生日，虽然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用原来的邮箱，一大早我还是给她发了一封e-mail；接着我就在网上疯狂的搜寻她的消息，我找到w大校友录，申请加入她们班同学录，幸好还有人记得我，批准我加入了。我在班级通讯录上找到云谣的联系方式，可都还是以前的，她这几年就没有更新过资料，上面只有她毕业前发的一张照片还有留言：同学们，我终于告别学生时代了，我要离开母校了。照片上的她穿着浅绿色连衣裙，坐在湖边眺望远方---她还是那么年轻。 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结婚了，这些我不愿去想，我就是想要找到她，再次看到她，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我在同学录上面留言，给她，也给她的同学，并留下我的电话。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云谣，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吗，那天我们彼此许下一生的承诺；那天，在机场，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含着泪孤独的离去却无力去挽留你；现在，即使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你，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呵护你，好好爱你，再不会让你伤心，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云谣，亲爱的，告诉我你在哪里，请让我找到你吧！ 第七章 2007年 云谣和钟良 （1）云谣 昨晚一夜都没睡，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独自静静的等待新年的到来；我盯着手机屏幕，眼睁睁的看着时间由2006年12月31日变成2007年01月01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朱自清含着泪写道，“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啊，我们的日子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上课时，看着教室里一张张朝气蓬勃，泛着青春光辉的脸庞，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我是那样的妒嫉又是那样的羡慕---年轻多好啊！ 自从上次发烧后，一连几天，钟良都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打过电话，连个短信都没有发过，我抱着笨笨，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连笨笨都好像有点无精打采，我忽然竟很想念他坏坏的韦小宝一样的神情，想念他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云谣，你知道我爱你，你一定知道的，我再不能忍受了，我快发疯了！”他的吻是那么的笨拙和粗鲁，像个第一次吻女孩子的青涩男孩，和黎阳的温情脉脉完全不同，摸摸嘴唇，似乎仍有些发麻，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也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对我好！”钟良，谢谢你！ 你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有你的陪伴，这两年我快乐多了，我的生活里又充满了阳光和鲜花，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忘不了他，我努力过，可是还是忘不了！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所以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他一定很生我的气， 他一直耐心的等待，等待我走出过去，走进他的世界，我这样对他，他一定很失望。我又想起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说“再不走你后果自负！”感觉自己脸又红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愿意失去他这个朋友。想了想，我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新年快乐！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你买单！” （2）钟良 昨晚公司里的几个哥们儿说要在我和老杨一起租的房子里“辞旧迎新”，我苦笑，“旧”不是那么好辞的，“新”也不是说迎就能迎的，就像我总忘不了云谣，云谣总忘不了黎阳；我总接受不了别的女孩，云谣总接受不了我。几个三张儿了或即将三张儿的单身汉，在一起喝得昏天黑地的，还规定二十四点之前谁都不许睡觉，真tmd不人道。我陪着这几个疯子，困得东倒西歪的等待新年的到来，终于，那可恶的“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那几个家伙兴奋得疯疯癫癫的跑上阳台朝窗外喧闹的夜色乱叫乱跳，简直就像群魔乱舞，我就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可高兴的，不就是过年吗？除了证明我们又老了一岁，还有别的意义吗？干嘛乐的一个个跟娶新媳妇儿似的？ “喂，钟良，想什么呢？”“你小子怎么老是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又想媳妇儿呢？”“哥几个赶紧帮他张罗张罗，再不娶媳妇儿这小子要变态了！” 这几个混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儿，竟然还有精神打趣我，个个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我懒得理他们，躺在老杨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新年的阳光一直没有照到我酣睡的脸上，我正纳闷怎么今天的夜那么的长，老杨用脚把我踹醒了，“醒醒，醒醒，再不起来天快黑了！”他手里晃着我的三星手机，“你的女神在呼唤你呢，快起来！” “什么？”我一骨碌爬起来，抢过手机。 她发短信说，“新年快乐！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你买单！”这么说，她并没有生我的气！云谣，你个小妖精，小坏蛋！为什么我总是轻易地就被你打败！“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你买单！”我被你折磨得要死要活，你却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又把我俘获了。可是，我，我真的是很高兴啊！我买单，我买就我买！只要你愿意，我甘心一辈子替你买单！ 我冲进卫生间，脱掉沾满酒气、揉得皱巴巴的脏衣服 ，洗澡，刷牙，刮胡子，照照镜子，除了眼睛有点红，自我感觉还算良好。我吹着口哨，准备出门给云谣买新年礼物，老杨一把拉住我，“等等！” “哥们，我有要紧事，把手放开！”我甩开他手。老杨说，“闻闻你这一嘴酒气，还不把你的女神薰跑啊！” “我刷过牙了！”我朝老杨喷口气，他急忙扭过头用手猛扇。 “等一会儿，哥们帮你想个法子！”老杨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瓶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张嘴！”他命令我。 “不是吧，往嘴里喷香水，不会中毒吧？” “少废话！人家拿破仑还经常喝香水呢！怎么没毒死啊！” 我顺从的张开嘴，心想怪不得那家伙个子长的那么矮，喝香水能长高个儿吗？ 我盯着老杨，朝他诡秘一笑，“哥们，你哪儿来的香水啊？” 他脸一黑，“管得着吗你！” 我不再理他，带着无比灿烂的心情走进新年的雨加雪的寒冬里。 第八章 2007年 俞蕾 俞蕾 新年的天气是爽朗的晴，天蓝得近乎透明，灿烂的阳光洒满房间，北方的冬天经常是这样，要不是窗外还刮着凛冽的北风，会让人以为春天来了。我和黎阳还在僵持着，家里愁云笼罩，看不出一点春天的迹象。又一年了，我三十岁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韶华已经逝去了。他不在家，自从圣诞节那天和我谈过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家。 “你说，你真傻，多像放风筝的孩子，本不该缚他又放他。风筝去了，留一线断了的错误。。。。。。”黎阳，我一直以为，你是牢牢握在我手中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最终都会回到我的身边；曾经以为，我又把远飞的你拉回来了，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心始终在另一个女人的手里紧紧握着。握在我手里的这根线又细又脆弱，我越用力，它越容易断，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没了力气。难道，在这场爱情角逐里，我注定只是个失败的傻孩子，你注定不是属于我的风筝？难道，我的选择注定是个错误，难道你我之间的缘分真的仅限于此，注定不会有一个令人欣悦的结局？ “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人生吗？”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我又一次想起他说的话。他说的对，这的确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知道，只要我不签字不同意离婚，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我离开这个家的，我太了解黎阳了，他太看重人情了，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因为这样，四年前他才会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自己终生的幸福，同时也毁了我和楚云谣的幸福。继续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和他哭和他闹让他的父母出面给他施加压力甚至以自杀要挟他？这可不是我俞蕾的作风！除了让彼此感到更痛苦更累更烦，还有什么？不如放手吧，就像他说的那样，给他一条生路，给自己一条生路！ 我打电话给他，“新年回来和家人一起过吧，过完新年，各走各的路，我给你要的自由！”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心头却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轻松。 第一章 2007年 黎阳、云谣和钟良 （1）黎阳 春节过后，安排好公司的事务，我立即去了杭州，云谣的同学在同学录上给我留言，告诉我她在z大工作，还告诉了我她的电话。 杭州已是一派早春气象，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杨柳轻风裹着淡淡的芳草的清香，拂向面颊。z大还在放寒假，校园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学子抱着书从还没有发芽的梧桐树下走过。我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终于拨下那个号码。 “嘟---嘟---”一声，两声。。。。。。终于，响起了我久违的声音，“喂！你好！”她的声音一点儿都没变，还像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柔柔的，轻轻的，就像夏夜里悄悄绽放的紫茉莉。 “云谣，是我！我是黎阳！”我急切的说，沙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 “喂？请大点声，我在火车上！喂？。。。。。。” 声音断了！云谣，我亲爱的，你一定是感应到了我来杭州了，不然为什么我俩竟不约而同的先后赶往这里？亲爱的，快点来吧，来到我身边，让我再次拥有你，抱紧你，让我们永远不再分离！ （2）云谣 春运期间，永远是“一票难求”，家里好不容易托人给我买到一张去往杭州的卧铺票，列车要行驶将近四十个小时才能到达。我躺在铺上吃了睡，睡了吃，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到了哪里，手机响了，火车上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恍惚听见一声“我是黎阳！”没等我听清楚，火车就钻进了山洞，信号断了，等火车从黑漆漆的山洞里“呼呼”的钻出来时，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他？不，绝对不可能！可是，“我是黎阳！”这四个字却不停在我耳边响起，刺激着我的耳膜。 “love you @love me ，从不曾忘记，和你在一起的甜蜜；love you @love me，从不曾怀疑，你是我永远的唯一。。。”手机又响了，来短信了，是刚才的号码。“云谣，我是黎阳，我在杭州等你！”我揉揉眼睛，戴上眼镜仔细又看了一遍，没错，是他，黎阳！可是，他怎么会在杭州？又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他为什么会来找我，俞蕾呢？发生什么事了吗？躺在上铺，手里握着手机，我呆呆的盯着车厢顶，心乱如麻。 （3）钟良 放寒假了，云谣回老家过年去了，我把笨笨接到家里，我真想对云谣说，“你也留下来吧，去我家过年，我保证让你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可是我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那次“酒后发癫”后，再见到她我总是觉得有些羞愧，她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待我仍和从前一样，只是很少和我斗嘴了。我现在更爱她也更加怕她了，我妈用手指直戳我脑袋，不停地骂我笨蛋，没出息，我也觉得自己挺窝囊的。 春节待在家里闲得无聊，我上网打发时间。我登录同学录，看看同学留言，这群家伙，明里是在发牢骚，实际上是在显摆自己“混”的有多好。我惊讶的发现，好多人的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只剩下几个“硕果仅存”的光棍儿跟我做伴，不禁心生感慨。我又去云谣她们班，发现几条新留言，其中有一条引起我注意，是打听云谣消息的。云谣这丫头，毕业后跟原来的同学都很少联系，除了她的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她消息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我想回复留言，可是看看留言者，竟然是他--黎阳！我的情敌，我和云谣之间最大的障碍。 黎阳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几乎已经有把握云谣很快就要爱上我了，她在家这些日子，天天发短信给我，还打电话给我爸妈拜年，还“恩准”我跟她妈妈通话，老人家和蔼的语气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她还告诉我她就要回杭州了，让我去车站接她，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倒霉的黎阳出现了，来跟我抢我的云谣了！ 黎阳你这个混蛋，我终于知道云谣为什么离开了你，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的忧郁，都是你，为了偿还那份人情，竟然不顾云谣的感受，牺牲你和她的爱情，竟把自己赔给云谣的情敌，竟让云谣这样可爱的女人伤心！你说你爱她，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你配谈爱吗，你配做一个男人吗？她伤心落泪，憔悴不堪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在做你伟大的大丈夫呢吧！现在云谣很快乐，非常快乐，她已经不需要你了，可你却毫无愧疚的来了，来找她了！ 可是我转念又想，这家伙其实也蛮可怜的，这几年他一定活得挺辛苦的。想了想，我还是把云谣的地址和电话留下了。事后我有点后悔，想去删除，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家伙已经看到留言了，还回复一句“非常感谢”。这下不单我妈，连我爸都开始骂我笨蛋了。可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云谣若真爱我，管他黎阳还是谁，都无法把她从我身边抢走；若她不爱我，即使没有黎阳，她最终还是会离开我的。何况，我爱她，就要她快乐，如果她不快乐，把她勉强留在身边，我也不会快乐的。我爸说我这就是典型的“二百五”理论，说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傻的人了，我妹干脆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送给我做新年礼物。 第二章 2007年 云谣和钟良 （1）云谣 列车终于晃晃悠悠的到达杭州，还没等火车停稳，我就看见钟良在车窗外孩子似的朝我挥手，明媚的阳光下，他的笑脸就像北方的天空一样澄清透明。刚走下火车，他就一把接过箱子，拍拍我的头，笑着说，“累坏了吧！” 在他车里坐好，他探过身，细心的帮我系好安全带。我心底蓦的涌起一股温柔 ，竟想去揉揉他的头发。 “先回你们学校宿舍，你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跟我去我家吃饭吧！”他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说，他竟然还记得我下了火车后一定要先洗澡换衣服才肯吃饭。 “大过年的，去你家打扰不太方便吧！”见到他，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和踏实。 “嘿，这大过年的，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弱女子孤单凄凉的在异乡煮方便面吃呢！”不出三句话，他又原形毕露了。 “我有那么可怜吗？” “去吧去吧，我妈都下死命令了，今天要是不把你带回家去，她和老头子就不许我进家门！这会儿肯定张罗做饭呢。”他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不过我想大正月的，一个人在外地过确实有点凄凉，去他家也好，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正好我从家里带给他家人的礼物，可以当面给他们。 刚进门，笨笨就前爪离地，像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似的朝我扑过来，小尾巴兴奋的飞速的摇着，它抱住我的腿不肯撒开，我蹲下去摸它的小脑袋，它不停的拱我下巴，嘴里“呜呜”的叫着。钟良的父母和妹妹也迎了过来。他家人都很随和，笑起来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都有一种孩子似的纯真，让人如沐春风，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他妈妈厨艺不错，做了一桌子地道的杭州菜，还特意做了我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不过我吃龙虾时的样子向来不够文雅，只好干咽口水，没去碰这道菜。 吃完饭我要帮忙收拾桌子洗碗，他妈妈说什么也不让，硬让他妹妹拉着我去她房间说话，小女孩刚刚读大三，在z大，曾经上过我的选修课。她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就像几年前的我。她问我，“云谣姐，我毕业后不想去工作，你说我考研好不好？”没等我开口，钟良这家伙从天而降一般忽然推门进来抢着说，“不好！像你云谣姐似的，念书都念成书呆子了，连苹果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等书念完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也过去了，都嫁不出去了。。。。。。” “你讨厌！”我脸红了，追过去要打他，他嘻嘻哈哈的往外跑，我追出去，正碰上他妈妈端一盘水果过来，我不好意思的站住了，伸手接过水果，他妈妈朝他头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就知道胡说。”又笑着对我说，“云谣啊，以后你可要替我好好管管他！”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钟良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也是一脸的害羞，像个懵懂的青涩少年。 在他家待了半天，下午他送我和笨笨回学校 ，进了宿舍，关上门后，他把我按在沙发上坐好，神秘兮兮的说有礼物送给我，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用手揉了揉，拿出打火机，把纸点着，接着手抖了一抖，不知从哪里竟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来。 “呀！”我惊讶的叫出来，“真厉害！你还有这手绝活呢！” 他微微一探身，把花递给我，“欢迎回来，云谣小姐！”他学韩剧里男主角的腔调说。 “几天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跟谁学的这一套啊！”我忍不住又笑了。 他不说话，转过身，又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来，我瞪大眼睛，不知他又有什么花样。 “给你！”他把饭盒打开，递到我面前。 饭盒里竟是红红的香喷喷的麻辣小龙虾。 “我知道你在我家不好意思吃，就给你打包带来了！”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眼睛有些湿润了，想不到他竟这样细心，“钟良。。。。。。”我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好。 “感动了吧！”他捏了捏我鼻子，这动作让我又想起黎阳，以前他也喜欢捏我鼻子。 “钟良，黎阳来杭州了，我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发短信给我，说他在杭州等我！”我不敢看他的脸，盯着那盒浑身通红的小龙虾小声说。 “我知道！”他语调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我都怀疑他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在同学录上看到他的留言了，是我告诉他你在杭州的，你的电话也是我告诉他的！”他冷静的语气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为什么告诉他？难道你就不怕。。。。。。” “我怕！我怕你会跟他一起走，我怕从此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可是，云谣，我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他坚定的眼神里竟还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涩。 泪水无声的滑落，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云谣，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如果你决定选择他，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他轻轻拍拍我的头，朝我淡淡一笑，又弯腰拍拍笨笨的脑袋，转身拉开门走了。 （2）钟良 离开学校，我开车回家。一路上不停地骂自己猪头，你逞什么英雄啊？我问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不要理黎阳那家伙，他已经让你伤过一次心了，难道你还想再受一次伤吗？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不在杭州的这些日子里，你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回来！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全家都喜欢她，都希望她成为你家庭中的一员！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了能变出那朵玫瑰花，你练习了整整两周，手都快被打火机熏成“红烧猪手”了！为什么不告诉她，吃饭时，你多想替她剥虾壳，就算替她剥一辈子，也心甘情愿！该说的全没说，却扮什么大情圣，说出那么酸溜溜的话来，呸呸，自己的牙都要酸倒了，一定是最近陪老妈和老妹看韩剧看的！ 云谣，我才是最爱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感到难过！哪怕我粉身碎骨，哪怕我身败名裂，哪怕所有人都骂我混蛋，我都不会像黎阳那样让你伤心，让他永远成为过去，让这个家伙见鬼去吧！ (3)云谣 他走后，我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钟良，你真傻，像个孩子一样，难道你不知道爱情都是自私的吗？当年俞蕾为了得到黎阳，不惜舍弃自己的一个肾，就那样把黎阳硬生生的从我手中夺走。傻孩子，为什么你要告诉黎阳我的消息，难道你就不怕我跟他走吗？ “我怕！我怕你会跟他一起走，我怕从此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可是，云谣，我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这样说话了？或许他早就会，只是从来不肯说或者是不好意思说。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他，可是现在，我想，其实我并不完全了解他；其实，他看似满不在乎的外表下，有着不为我所知的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情感。想到藏在他眼里的那一抹羞涩，我心里竟感到一阵软软的疼。钟良，你这个可爱的傻孩子！ 第三章 2007年 俞蕾和黎阳 （1）俞蕾 他走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用自己的一个肾，只换来四年有名无实的婚姻，还有无边的寂寞和痛苦。我用尽力气，最终还是输给了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楚云谣。 签了离婚协议，过完春节，我们才把离婚的事告诉家人。我妈忍不住哭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们一直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说离就离了。我只能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蕾蕾，妈知道你是爱他的，是不是他变心了，有外遇了？”妈问。 “妈，不是的！他早就不爱我了，在结婚之前，他就不爱我了！”我无力的说。 “既然这样，那他当初为什么还要跟你结婚？”妈生气了。 我该如何向她解释？我怎能告诉她，黎阳肯跟我结婚，是因为我为他妈移植了一个肾。这件事我家人都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告诉他们---用那种方式让一个男人娶我，是不是太可怜了！ 婆婆，不，是黎阳的母亲在我们离婚后，情绪一直不好，她不让我离开，“蕾蕾，是黎阳对不起你，他糊涂可妈不糊涂，你别走，他会回来的，我不能让他胡来，我不会让他娶别人的！”我唯有苦笑，他根本就不爱我，一直就在等着有一天我能放手，等着去找楚云谣；我明白，这一去，他是再也不会回头了。 我不顾黎阳父母的挽留，回到自己父母的家中，他把房子留给我了，可他人已经走了，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害怕再次走进那个房子，害怕想起那一个个孤单凄冷不眠的夜晚。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失败，舍弃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没能赢得爱情；而楚云谣，虽然早就离去，可在我和黎阳四年的生活里，她似乎无处不在，像一片乌云，笼罩在我和他的心头，挥之不去。黎阳离开后，我越想越不服气不甘心，到底我哪里不如她？付出那么多，还是轻易的被她打败！我忽然很想见见她，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黎阳这样不顾一切念念不忘。 （2）黎阳 我查过列车时刻表，知道云谣已经到杭州了，虽然想马上见到她，我还是克制住去车站的念头，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给她带来麻烦。四年了，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我应该给她时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我发短信给她，她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释然，对她来说，我四年来音讯全无，现在又来找她，的确有点太突然了。 我到杭州的第三天，忽然接到俞蕾的电话，她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杭州。“那你一定是和她在一起了，恭喜你啊！”隔着电话，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没等我说话，她又说，“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怎样了，还有，我要见见她！” 我忙说，“俞蕾，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恨我都行，可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和云谣没有关系，你不要找她的麻烦！” “和她没有关系？哼，亏你说得出口！我们之间的恩怨都是因为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这样神魂颠倒！” “俞蕾，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她和你不一样，从来不会和人争吵。。。。。。” “你的意思是她是个有修养的人，而我是个泼妇，对吗？放心，我不过是想看看她，不会把她怎样的，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没等我说完，她就略带一丝嘲讽的说 。 放下电话，我有些担心俞蕾真的会来杭州，怕她去找云谣，我不能让云谣为了我，再受一点委屈。有时候我真恨自己的懦弱，拿不起放不下，辜负了两个深爱我的女人，让她们在花样年华里却享受不到普通人应有的幸福。我又想起云谣离去时哀怨的眼神。云谣，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好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是从前那个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喜欢嘟着嘴撒娇的小女孩；是不是还是那个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喜欢浪漫的蓝精灵；我不能让你再受到哪怕一丁点儿伤害，云谣，不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不允许她伤害你。 第四章 2007年 云谣和黎阳 （1）云谣 早晨起来，我先在笨笨的小碗里放满吃的，看着它摇着小尾巴欢天喜地的吃食。我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捧着一杯热牛奶坐在电脑前发愣。电话响了，还是那个号码。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拿起了手机，“喂，你好！” “云谣，是我，黎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让人无端的感到压抑。 我沉默不语，拿着电话的右手微微颤抖。 “云谣，我在你学校门外，我们见个面好吗？” 我穿上钟良陪我买的风衣，缓缓朝校门旁的饭店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心中百感交集，想要见他却又怕见到他。四年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说什么呢？ 我在校门外饭店包厢里见到了黎阳。他老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才四年的时间，他竟老了那么多。望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忽然我就想大哭一场。见到我，他哽咽的叫了一声“云谣”，就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过了好久，他放开我，双手扶着我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云谣，你比以前瘦多了！” 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的流泪。 “云谣，我自由了！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家离开她了，这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我都快要疯了！” 我哽咽的说，“黎阳，你，你比以前老多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快乐幸福的活着吗？” 他伸出手替我擦脸上的泪，“没有你在身边，我做不到！我现在真恨我自己，当初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孤单的离去，却无能为力。云谣，失去了你，我的心也随着死去了！” “可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吗？”我问。 他沉吟不语。 “黎阳，我了解你，在你心里，是不愿欠别人什么的，哪怕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也不愿欠那份人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说，“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提那些伤心的事了。” “今天你能来找我，是因为她肯放手肯给你自由，要是她不肯，是不是这辈子你都不会来找我？是不是这辈子我都要这样无望的等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他和我四目相对，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幸好这时服务员进来了，问要不要开始点菜。 吃过饭，他提出到校园走走，走在空旷的操场上，他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心还是那样的温暖，可是，在杭州初春明媚的阳光下，我还是感到冷，从心底往外一直的冷。“my love，我冷得无法呼吸，可是忽然仿佛回不去。”面前的黎阳，我无数次在梦里见到的黎阳，现在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让我想靠近却难以靠近。难道，已经有什么东西隔阻在我们中间，难道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了吗？ （2）黎阳 云谣身材比以前还要纤细，穿一件绿色风衣，又黑又长的秀发顺着肩膀直直垂下来，像一株水仙花在风中亭亭玉立着；她脸蛋不像以前那样红润，看上去有些苍白。她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韵味，她更漂亮了。 我没想到四年后重逢会是这样，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看得出来，在她心底，还是怨我的，不过这不能怪她，当年，她还不满二十三岁，是一个对未来的绚烂生活满怀憧憬的女孩子，突然遭遇那样的变故，失去自己最爱的男人，孤苦的一个人离去，她心里的苦我能体会得到。云谣，老天怜悯我，让我又找到了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握紧你的手，今生今世，哪怕天崩地裂，我也不会再放开！ 第一章 2007年 黎阳和俞蕾 （1）黎阳 我心情沉重的回到宾馆，晚上躺在床上想心事，电话响了，又是家里打来的，我离开家后，每天妈都要打电话。她说，“黎阳，你在哪儿？是和那个姑娘在一起吗？我知道，因为我的病，你才和俞蕾结婚，是妈让你受了委屈拖累了你。可是，俞蕾是个好姑娘，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听妈一句话，还是回来吧，我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们这么多年夫妻，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不愿意在电话里说太多，只是简单的说我很快就会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就把电话挂了。母亲的电话让我心烦意乱，为什么就没有人能懂我对云谣的感情，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呢？他们和俞蕾一样，都认为是云谣影响了我和俞蕾的生活，可是他们都不明白，即使没有云谣，我也是无法爱上俞蕾的。 手机又响了，是俞蕾。她说，“黎阳，我明天坐飞机去杭州，我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中午十一点半你到机场去接我吧。”我微微有点吃惊，她真的要来！ “俞蕾，我求你，不要来杭州，求你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好吗？我们俩的事等我回去再谈，你别来了！就算来了又能怎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耐着性子，低声跟她说。 “过去了？你能轻易过去，可我做不到！黎阳，我知道你从不肯求人，可为了她，这是你第二次求我了，我就是要看看她究竟比我好在哪里！”她的声音又尖利起来。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只觉得心力交瘁，无力的放下电话闭上眼睛，任凭她在电话里大声的叫嚷，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 （2）俞蕾 出了机场，我就四处张望，不出所料，黎阳果然来接我了。他在感情问题上太容易心软、做事不决断的缺点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被人利用，束缚他控制他，让他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带我去宾馆休息，在前台登记，到了房间，把东西放好后，我去了他房间。我说，“黎阳，我累了，我们别出去吃饭了，麻烦你去帮我随便买点吃的来吧。”他一声不吭的出去了，过了不久，他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个一次性饭盒回来了。他在床沿坐下，顺手把手机放在床上，把饭盒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说，“这是在外边饭店买的，你将就着吃点吧！”我说了声“谢谢”，和他一起吃饭。刚吃了几口，我又说，“我胃里有点不舒服，你去找服务员，帮我要点儿开水，我待会吃药用，好吗？”他点点头，转身出去找白开水了。我看见机会来了，拿起他手机，快速查到楚云谣的号码，存在自己手机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慢慢吃饭。 午饭后，我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把门关好，在里面反锁上，拿出手机，深呼一口气，拨通她的号码。“喂，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很嫩很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好，是楚云谣吗？”我镇定的问。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你的冤家你的情敌，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我是俞蕾，黎阳的前妻，我们四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半天没有说话，“喂？”我叫了一声，她这才说，“你好！你怎么会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声音细小得要费力才能听清，像个胆怯害羞的小孩子。黎阳，你怎么会爱上她！ “我在杭州，和黎阳在一起，我想和你谈谈，明天我们见个面吧！” “是黎阳告诉你我电话的吗？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没有见面的必要！”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透着一丝凉意，我心中一凛，觉得她并不像我想得那样简单。 “我大老远来了，就是要见见你，即使你不想见我，我也有办法找到你。”我稍稍提高声音说。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她说，“好吧，明天中午你来z大校门外的咖啡屋找我吧！” 第二章 2007年 俞蕾和云谣 （1）云谣 我本不愿意见俞蕾，这个曾经夺去我心爱的男人，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女人，正是四年前她的选择，使我的人生发生了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又和黎阳在一起，相信黎阳是不会带她一起来杭州的，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杭州，还有我的电话的？难道是黎阳告诉他的？在过去的四年里，有的时候，我会想，要是当初黎阳不那么太看重人情，做事稍稍决绝一些，或者我不那么“善解人意”，稍稍泼辣一点，是不是事情就会有另外一个结果？毕竟是俞蕾自己自愿捐肾给黎阳母亲的，没有人要求她这样做。可我每次又会因为这个念头骂自己太自私，太冷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说到底，我和黎阳都输给了俞蕾的执着，那时的我太年轻太单纯，从没真正遇到过困难，也没经历过什么人生变故，还是个只知道在校园里读书，满脑子的王子公主般童话的傻丫头，而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俞蕾，比我要成熟老练得多。我早就应该明白，一个为了爱情，甘愿舍弃自己的一个肾的女人，我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呢！可是，就是这样，她和黎阳也没能白头到老，最终还是走向陌路，到底是谁错了呢？或许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个迷惘而又痴狂的青春岁月吧！ 她为什么要找我？她已经和黎阳离婚了！虽然我知道，他们离婚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四年里，我从没想过去破坏她的生活，没有找过甚至动过找黎阳的念头，他发的电子邮件还有手机短信我都没有回，我不知道她找我到底想干什么。我忽然想起一部韩剧，是我最喜欢看的《人鱼小姐》，女主角雅俐瑛的前男友李元济结婚后，因为对雅俐瑛始终念念不忘，影响了夫妻关系，最终以离婚收场，李元济的妻子对雅俐瑛怀恨在心，千方百计报复她，终于弄得雅俐瑛家庭破裂，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有点后悔同意和她见面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我从没伤害过谁，况且又是孤身一人，不像雅俐瑛，又是担心丈夫又是担心孩子，我在杭州没什么人要牵挂，怕她干什么！除了，除了。。。。。。钟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他）。而且，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四年前，在医院匆匆一瞥，我对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我也很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走进咖啡屋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高挑匀称的身材，清爽利落的短发，使她看上去精明能干。大概因为和黎阳的生活不美满，她脸上有一种乖戾的表情，眼角也已经有了细细的碎纹，嘴角倔强的抿着，好像在和谁赌气，让我无端的感到内疚。她好像也一眼就认出我了，径直走到桌前，说，“楚云谣吗？我是俞蕾！” （2）俞蕾 她静静的坐在咖啡屋的一角，长发披肩，皮肤白皙，大大的忧郁的双眼，静静的望向窗外，斯斯文文的样子，像个在校大学生，我心里蓦地闪过一句话：我见尤怜！我本来带着一肚子怨气来找她，却没有想到，在见到她第一眼时，怨气就消了一大半。她看上去是那样乖巧、惹人怜爱，忧郁的眼神让我忽然想起，在我们三个的爱情角逐里，她也是个受害者。当年因为我的私心，因为黎阳的优柔寡断，她只能无奈的退出，但却没有说半句怨言。我那时太年轻气盛太任性了，伤了自己，伤了她，还有黎阳，这个我俩深爱的男人。 她站起来，朝我淡淡一笑，伸出右手，我才发现，她是那么纤细，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黎阳，或许我会和她成为朋友的。 我说，“我就是特别想看看你，你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 她仍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其实我对你也很好奇。上次见面太匆忙，没什么印象了！”声音和电话里一样，轻轻柔柔的。 “你大概不知道吧？虽然我和黎阳结婚四年了，可一直是有名无实，他甚至从没和我同床过。”我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她脸微微一红，想不到她这么容易害羞。“对不起，我。。。。。。”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不是你也知道这完全是因为你！”我盯着她的眼睛说。 “俞蕾，我知道你们过得不幸福，其中有我的原因，可这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情，四年来，我一直远离你们的生活，从没想过去打扰你们，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能说我很遗憾。而且，你知道吗？这四年里，我所遭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少，甚至比你还要多，因为毕竟你还能每天看到他，而我，拥有的只有回忆。”她眼圈红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深吸一口气，勉强挤了个笑脸，“你交男朋友了吗？”我问。 她摇摇头。 “是因为黎阳吗？”我又问。 她脸又红了，“也不全是，我一直在读书，上班后也一直待在学校，在杭州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并不多。” “见到黎阳了吧？” “嗯！”她点点头。 “你会和他走吗？”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为什么？你还犹豫什么？等了这么久，你们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我很奇怪。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四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你，我，还有他，都变了很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和我当初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我心里真的很乱。。。。。。”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说不下去了。 见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来杭州的必要，她跟黎阳走也好，不走也罢，从此和我都没有关系了，我才三十岁，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重新开始还不晚，我忽然非常想家，一天也不想在杭州待下去了。 喝完一杯咖啡后，我和她握手道别，“你太瘦了，照顾好自己！”我说。 “你也是！”她轻轻的说。 第三章 2007年 云谣和黎阳 （1）云谣 我忍不住又来到操场，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喜欢来这里，绕着跑道，什么都不想，就那样一圈一圈的走着。快开学了，操场上又重新热闹起来了，一群大男孩，穿着t恤短裤在操场上不知疲倦的踢足球，场边还有一群女孩子在观看，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叫声。 手机响了，是黎阳。“云谣，你在哪儿？”他急切的问。 “我在学校啊！你怎么了？” “你是一个人吗？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到你学校了，想见见你！” “我在操场，你，过来找我吧！”我犹豫了一下说。 刚把手机放好，又来电话了，是钟良，“刘阿姨说你出去了，你在哪里？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我在操场。。。。。。” “那你在那儿等我，我去找你。”没等我说完，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想这世上的事可真够巧的，想不到他俩竟然会这样相遇，不知见面时他们会怎么想，尴尬一定是无法避免的了，我机械的在跑道上走着，心烦意乱。 （2）黎阳 我早晨洗漱完毕，想叫俞蕾一起去吃早饭，却发现她已经出去了，我心下一惊，想到她说起要见云谣的话，怕她真的会去找云谣。我打她的电话，她简短的说，我快到z大了，待会儿就见到她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我来不及细想她是怎么找到云谣的，只是担心她会让云谣难堪，云谣那么温柔文静的一个女孩，会受不了的。 我又急忙打电话给云谣，她语气倒还平静，好像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是不是俞蕾还没有找到她，还是。。。。。。我心急如焚，只想马上见到云谣。 z大校园太大了，我又只来过一次，走了半天，才找到操场。我站在入口四处张望，寻找云谣的身影。穿过宽阔的操场，走到看台前，我看到了那件绿风衣，又惊讶的发现她旁边的小伙子。 云谣叫了我一声，扭头对那个小伙子说，“钟良，这是黎阳！” 我想钟良和我一样都感到很意外，彼此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对方。我上次见到云谣时她跟我提起过，钟良是她校友，在杭州一直很照顾她。 “你好，我是钟良！”他握住我伸出去的右手说。然后就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钟良轻咳了一声，说，“云谣，我要去公司一趟，先走了。”他朝我点点头，“再见！” 他刚要走，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夹着一阵惊叫飞了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钟良已经一把搂住云谣肩膀，用身体护住她，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个飞过来的足球。一个男生跑过来，连声说“对不起”，钟良把球扔给他，松开云谣肩膀。云谣看了我一眼，脸微微泛起一层红晕。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非常不舒服。 我和云谣在看台坐下来，看着钟良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凭男人的直觉，我看得出来，这个钟良是非常在乎云谣的，想到他比我快一步护住云谣，我隐隐感到不安。 “俞蕾来找过你吗？”我打破沉默。 “来了，她刚走！”她轻声说。 “她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其实她也很不容易！”她轻叹了一声说。 傻孩子，难道你容易吗？我心疼的想，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乖巧懂事，总是替别人着想？要是当年你再坚持一下，坚持让我跟你走，或许现在我们就都不用这样痛苦了。 “云谣，我们不要想别人了，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跟我走吧！”我握住她的手说。 她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黎阳，我心里很乱，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在校园待得太久了，舍不得离开，也习惯了在杭州的生活。。。。。。”她看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云谣，亲爱的，别这样对我，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你喜欢校园喜欢杭州，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云谣，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吧！” “我需要时间，太突然了，我原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滴泪水落在她手背上。 我又是一阵心疼，忙说，“别难过，无论怎样，云谣，我都不会让你为难的，快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哭疼了。” 她擦掉眼泪，看着热闹的操场，默默无语。 “云谣，给我讲讲你这几年的生活，还有，那个钟良吧！”我看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说。 第四章 2007年 黎阳 黎阳 俞蕾走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我她回家了。我不知道她见到云谣时，两人说了什么，云谣不肯说，俞蕾也不愿意说。她没有让我去送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一阵难过，这个和我做了四年夫妻的女人，今生我注定是要对不起她了，我已经辜负了这个女人，绝不能再辜负云谣了。 昨天，我心情复杂的离开z大离开云谣，我多希望云谣会说“黎阳，留下来吧，让我们从此不再分离”啊，可惜，她什么都没说。这次杭州之行，是我盼望已久的，我早就盼着这一天，我能抛掉一切束缚来找云谣，然后和她长相厮守，我以为一切又都会回到从前，回到我和她一起在武汉那段甜蜜的岁月，却没想到，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很多。云谣还是那样年轻，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就连说话，一举手一投足，都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而我却已经老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心态，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黎阳了。我又想起了钟良，那个一直无怨无悔、默默守护在云谣身边阳光般的大男孩，站在云谣身边，更是显出我的老态，让我感到无奈和害怕。 第五章 2007年 云谣、钟良和黎阳 （1）云谣 钟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找过我，只是每天发个短信，简单问候一声。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为难，故意躲着不见我。我又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却也不觉得饿，做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晚上我一个人抱着笨笨坐在沙发上想心事，夜里忽然胃疼得厉害，疼得我浑身发冷。宿舍里没有胃药，我只好自己强忍着疼痛去校内药店买药。吃完药，躺在床上，我忽然就非常想见钟良，非常想念他孩子般明媚的笑脸，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滴落，我越想越伤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非常的伤心，非常希望有个坚实的臂膀让我依靠。我一直以为，我是爱黎阳的，爱到一辈子，爱到地老天荒，我没想到，爱情也是会改变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四年后与他重逢，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却有莫名的止不住的悲伤。 清晨醒来，我浑身无力，懒得起来，躺在床上想心事，想到黎阳，想到钟良，“你自己算算，我们已经浪费了多少时光。”想到钟良这句话，我的心不禁一颤，我是在浪费时光吗？在浪费自己也在浪费别人的时光！过去四年，我一直活在回忆里，活在自己编织的一个梦里，以为我和黎阳能够共同成就一个童话，却不知人终有一天要长大，而童话是不属于成人的世界的。钟良给我的才是真真切切的幸福，是那种平淡踏实、看得到摸得着的幸福。 梦终究是要醒来了，我长吁一口气，忽然感到身上又有了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终于忍不住拿起了电话，“钟良，你能来看看我吗？我有话对你说。”然后，我又给校门外的花店打了电话。 （2）钟良 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云谣了，虽然很想她，可我还是忍住不去找她。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给她造成困扰，我知道她需要时间去考虑，我不能给她太多的压力，她已经很累了。我知道当年她爱的有多深，这几年心里有多苦，我知道她有多想念黎阳，所以，尽管有万分的不舍和万般的无奈，我还是决定退出这场追逐，只要云谣能够过得开心，只要黎阳能够给她真正的幸福，不再让她伤心的流泪，我甘愿躲在角落，独自治疗心里的伤痛。 我妈这几天在家里不停地唠里唠叨，哀叹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儿子；我爸认为我已经无可救药，都懒得骂我了；我妹却被我感动得不得了，说没想到自己的老哥竟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大情圣。我在心里骂自己：狗屁大情圣！大傻蛋才对！但愿今后我不会后悔，否则我会杀了自己。 云谣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全家人立马全围了上来。“钟良，你能来看看我吗？我有话对你说。”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来。我妈我爸我妹立即“七嘴八舌”起来，“一定是让你去做最后的道别，别去，丢人！”“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去看看，怎么说你也不能这样轻易放弃！”“是不是她要和黎阳走了，让你把小狗领回来！”“没准是让你去和那个什么黎阳决斗，谁赢了她就选谁。你和那个黎阳，哪个要更壮一些啊？”“会不会她身体不舒服，你赶快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决定选择你，要把好消息告诉你！加油哦！”最后这句话是我妹说的，哎，小女孩儿啊，就是太天真！ 到了z大，我磨磨蹭蹭往她宿舍走，想到这极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心中竟是无比的悲壮。刘阿姨看见我，忙问，“钟良啊，这两天怎么没看见你来找楚老师啊？”我无声苦笑，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慢吞吞的往楼上走。 几天不见，她脸色更加苍白了，看上去很憔悴，小脸瘦得让人心疼，显得眼睛更大更黑了。我顾不上别的，急忙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看了我一眼，眼圈一红，小嘴扁了扁，说，“没事，昨晚胃有点疼，已经好了。” 我想说你病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想了想，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我面前，仰着脸，温柔的看着我，轻轻地说，“钟良，这两年，谢谢你！” 我的心“突”的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云谣，到底你还是更爱他。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云谣，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都会为你祝福！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啊！再见！”我转身拉开门就要走。 她使劲一把拉住我，撅起小嘴 ，脸蛋红红的，娇嗔的说，“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走了你可别后悔！” 我有点迷糊了，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笨笨站在我俩中间，好奇的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钟良，这两年，谢谢有你陪伴我，和你在一起，我又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她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道。 “云谣，我，你的意思。。。。。。”我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笨笨“汪汪”的跑到门前。我警觉的盯着门，心想是不是黎阳那个家伙来了。 云谣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捧着一大把红玫瑰的花店妹妹。 “请问这里有一位钟良先生吗？”花店妹妹脆生生的问。 我一头雾水的走过去，“我就是！” “先生，这是你订的花，请签字！”我是失忆了还是老糊涂了，我不记得我订过花啊！ 云谣替我签了字，见我捧着花一脸的问号，白了我一眼，“别发愣了，花是我替你订的！” “你替我订的？为什么？干嘛啊？” “你真傻还是装傻啊！男人要玫瑰花能干嘛，当然是送给女孩子了！还不快把花给我！”她脸一下子又红了。 “云谣，你，我，真的。。。。。。”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她抢过花，站在我面前，轻轻唤了一声“钟良”，然后仰起脸微闭双眼看着我，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反应，她小拳头在我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娇喝一声，“哎呀，你真是笨死了！”说完踮起脚，像小鸟一样在我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我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扶着墙，定了定神，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你干什么？”她忙拉住我的手。 “我想看看这是不是梦！”她捧着花弯下腰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一屋子的阳光灿烂，笨笨这小东西跟着凑热闹，跟个小狗熊似的站了起来，小狗爪子抱住了云谣的腿。我拎起这小混蛋，把它丢进它的小狗窝，然后一把把云谣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她跑掉似的，“丫头，记住，以后可不许别的男人这样抱你了！”我假装很霸道的说。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又撒娇的说，“我好饿啊，都两天没吃饭了！”我哈哈大笑，“傻丫头，走，我带你好好大吃一顿。” （3）黎阳 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希望酒精能够让我忘却烦忧，可酒喝得越多，人反而越清醒，往事历历在目，云谣秀丽的脸庞不停在眼前闪现，闪得我泪眼迷蒙。我想起她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朝我幸福的笑着说“好的”；想起她嘟着嘴红着脸撒娇“讨厌，我才不是丑媳妇儿呢”；想起她哭着说“黎阳，我不能没有你”。。。。。。这一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可转眼却已是沧海桑田人事皆非。 我不怪她，这几年，除了痛苦，我还给了她什么？“今天你能来找我，是因为她肯放手肯给你自由，要是她不肯，是不是这辈子你都不会来找我？是不是这辈子我都要这样无望的等待？”她说得对，如果俞蕾不肯放手，我是绝对不会来找她的，难道让她一直无望的苦等吗？是我，让她消瘦憔悴，让她伤心落泪，而钟良给了她我所不能给的一切，让她的生命之花重新绽放，让她的生活又洒满了阳光。 云谣，我的亲爱，不能再拥有你的爱，是我今生最大的永远的遗憾，如果有来生，我会紧紧握住你的手，再不会放开；云谣，能看到你重新找到幸福，我也很欣慰，因为你幸福，我也会感到幸福，我也会去重新追寻属于我的幸福。云谣，为我们祝福吧，祝福你，也祝福我！ 第一章 2007年 云谣和黎阳 （1）云谣 黎阳要走了，我和钟良一起去机场送他。三十岁的黎阳，一脸的沧桑倦颜，看得我心头酸酸的，我又想起了四年前，也是在机场，我和黎阳无奈的分别，真是世事茫茫难自料，没想到，四年后，我又来机场送他；钟良却两眼放光，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气洋洋，他紧紧握住黎阳的手，“哥们儿，你要保重啊！”这个家伙，他又韦小宝附体了。 黎阳浅浅一笑，“你们也保重！”他忽然靠近钟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钟良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拳，“放心吧，哥们儿！” 黎阳走到我面前，紧紧的拥抱我，低声说，“再见了，蓝精灵，一定要开心的活着啊！” 已经有好多年没人叫我蓝精灵了，我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的说，“黎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云谣，朝我笑笑吧，我都好多年没看见你笑了。我希望以后回忆起你时，能记起你甜甜的笑脸，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流泪了！” （2）黎阳 云谣倚在钟良肩头，含着泪，朝我嫣然一笑。我提起箱子，转过身，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