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狂妃》


 第1章 前传

    又到子时了。
    血雾弥漫的宫殿，赤色的暗门遽然开启。
    殿外镂进的幽光照射在殿内祭祀者身上，她被束缚在蛇骷执杖上，无力垂下的左手腕，竟被生生削去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鲜红的血顺着裂开的骨缝蔓延，最终汇到中指尖，一滴滴落入她身下的化妖池内。蒸腾的血雾，如暗夜的魑魅，吞噬着生魂者的精魄。
    五道身影行入殿内，为首的男子身着暗色金纹禁袍，捧着一个黑色木匣，走到女子面前。
    站定，朝后挥手，一人上前，撩起女子右手袖袍，露出一截凝脂白玉的手臂。
    执木匣的男子打开鎏金扣锁，里面赫然是一把剔骨刀。
    刀身泛着盈盈绿光，带着那人特有的妖气。
    女子觉察，挣了挣，身上的锁妖绳金光一掠，勒紧，左手腕的白骨“咯吱咯吱”作响。女子终于失了力气般，颓然耸下肩，青丝遮住她的脸，看不到表情。
    无声无息，像是认命。
    “他呢？”
    暗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铁丝划过耳际。
    尖锐，疼痛。
    男子碰到剔骨刀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握紧刀柄，拿出。
    左手向后一抛，空了的木匣落入身后一人手中，他上前一步，刀锋萦绕着绿光，睨了一眼螓首低垂的女子，“蛇君他……在银妃宫中。”
    女子身子一僵，男子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明显觉察到她周身绝望的气息。
    男子垂下的眸仁里滑过一道不忍，刀尖抵在她的手背上，刺不下去。鼻息间萦绕的血腥味，太过浓烈，几欲作呕。女子被绑在这里四十八日，整整二百四十刀，刀刀入骨，更何况，为了防止她反抗，这剔骨刀注入了蛇君的妖力，痛，生生添了数倍。
    男子声音放柔，“你，再忍忍。”
    好在还有五刀，血祭就会结束。受过之后，给银妃一个交代，她就能重新回到蛇君身边。
    女子像是懂了，并未像往日般挣扎。
    狠下心，男子手上使力，刀尖入肉，血瞬间喷薄而出，滴入她身下悬空的化妖池内，消失在那层层血雾中。
    一刀，两刀……骨头露了出来，他眸色一暗，深吸一口气，还剩一刀——
    “刺啦！”
    女子突然周身妖气迸发，硬生生偏了剔骨刀的方向。
    身后小妖即将动作，男子一挥手，他们退下。
    “你？”他怔怔地望着女子，她全身都在颤抖，血流得更凶了。
    他心急，“你这是作甚，掉下化妖池你就没命了知不知道？”想到刚刚的惊险，他呼吸急促，刀锋就差半寸将割断锁妖绳，她万一落入这化妖池……
    后果，难以想象。
    女子顿许片刻，开口道：“墨青。我要见他。”
    “还有一刀，受了这血祭，等你伤好，我自会带你去。”
    “不。”女子固执地摇头，“现在。”
    “你？！”被唤作墨青的男子气闷，恨得咬牙启齿，“你就作吧！明明蛇君已经心软，你偏偏要这么作践自己？给银妃道个歉就这么难吗？比得过这二百多刀？”
    女子咬着唇，有泪意在眼底浮现，她硬生生逼了回去。长出一口气，再次强调，“我要见他。”
    墨青瞪她，不理她莫名的无理取闹，重新抬起手，染血的刀尖就要重新落下。
    “等等！”
    身后，传来一道娇软的轻喝，止住了墨青的动作。
    他眉头一拧，她怎么来了？
    回头一看，却在瞥见女子身旁颀长的身影时，心下一骇，立即单膝跪下，尊呼，“蛇君。”身后的四人也随即俯首。
    殿门外的男子长身而立，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幽绿的眸，邪佞、无情。他的身侧，银妃柔弱无骨的玉臂紧紧环着，娇嗔道：“凌，就看看她要说什么嘛，瞧这一身白骨，好可怜哦。”
    男子并未回答，森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伤痕累累的女子身上，眉峰一拧。
    随之移到墨青身上，淡淡道：“起来吧。”
    墨青起身侧到一旁，余光扫了一眼惺惺作态的银妃，眸光一寒。
    后者觉察到他的不善，挑衅地紧了紧手臂，纤细的腰肢一扭，刚想再说什么，身旁浑身泛着冰冷气息的男子绿眸一晃，转瞬间，已然到了蛇骷执杖上束缚的女子面前。银妃跺了跺脚，眼底嫉妒浮现。
    男子冷峻的眉眼扫过她露出白骨的手，绿眸幽光攒动，“你，要见本君？”
    女子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僵硬，缓慢颌首。
    绿眸沉了沉，“何事？”
    “……还有一刀。”
    “然后？”男子挑眉。
    “然后……”女子重复一遍，缓缓仰起头，诡谲的宫殿，阴森蚀冷，却难消她心中那抹依恋，朱唇微动，“这一刀，我要你亲手执行。”
    低喃的声音，伴着她露出的半面绝艳无双，半面鬼魅妖娆的脸，恐怖至极。
    “啊！”身后，传来银妃的尖叫。
    男子幽绿的眸一眯，修长的手指一滑，捏上她的下颌，微微使力，“怎么弄成这样？墨青！”
    “在！”身后的墨青哑着声音，睁大的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女子。
    怎……怎么会？
    “……呵呵。”看到他们的反应，女子低低地笑出声。
    点漆如墨的眸仁死死箍住面前的男子，“你还在意吗？”
    她唇角勾着嘲讽地笑让男子眸光更冷，绿眸盯着女子鬼魅妖娆的半张脸，却对身后的墨青沉声问道：“原因？”
    墨青浑身一哆嗦，蹙然跪在地上，“属下……不知。”满眸的惊愕，化成难掩的苦涩。
    她竟然……
    竟然？！
    男子目光一冷，墨袍一挥，女子身上的锁妖绳滑落，他伸手揽上她的腰拥在胸前，带离化妖池三尺，随之松手，任女子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远处的墨青看到这一幕，手一紧，又莫名松开。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背对着女子，男子负手而立。
    “墨凌。”女子突然唤了他一声。
    直呼蛇君名讳，这在蛇界……
    男子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却轻轻“嗯”了一声，“说。”
    “……还有一刀。”
    蛇君墨凌遽然回头，危险地眯着眼，怔忪须臾，咬牙，“这是你自找的。”
    广袖一挥，墨青身旁的剔骨刀掠入他的掌心，狠狠一掷，刀起刀落，血肉白骨剥离，却在剔骨刀重新收回时，赫然被女子生生握住刀柄，刀尖转瞬刺入心下三分，用力一剜，一截半寸长的骨头撞上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这转变太过迅速，即使蛇君墨凌也来不及阻止。
    他拧着眉看她，怔怔的。
    她……竟然剔了妖骨？
    阴沉的宫殿莫名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女子低垂着头，三千青丝被她身上的血浸染，泛着血光，她轻声地喃喃：“一千年前，因为你一句话，人妖不相恋。我费劲万难为你削去凡骨，入了妖籍。我以为，无论多少年，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的心。可墨凌，我发现我错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甚至比石头还硬。”她闭了闭眼，任泪水无声划过，声音哽咽，“……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什，什么意思？”就算是自诩冷酷无情的墨凌，还是被那绝望的声音袭得心痛难言。
    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鬼魅妖娆的半面在他的目光中寸寸散去血肉变成白骨，她痴痴地笑，朝着他摊开双手，森森的白骨在阴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恐怖。一千年，她换来二百四十五刀。刀刀削尽她心中最后的痴恋。
    最后看了他一眼，蹙然闭眼，绝然地翻身跳入化妖池。
    妖池血水，散尽修为；凡人入池，魂飞……魄散。
    “不！”墨青脸色死白一片，疯了一般奔向化妖池，当望见层层血雾中，女子露出的一半骷髅，一半绝色的容颜时，颓然坐倒在地面上。锁妖绳从女子的腰身延伸到身后蛇君的手中，他站在化妖池畔，抿着唇，幽绿的眸死死瞪着女子，连他自己都未发现，他握着锁妖绳的手在颤抖。
    “蛇君，救救她，她不能落入化妖池的，她是凡人！是凡人啊！凡人入池，魂飞魄散！会魂飞魄散的啊！”
    墨青的声音像是一击闷雷震得蛇君身体一晃，他哑着声音睨着向下沉的女子，命令道：“月澜生，你上来！你上来本君就原谅你所有的过错。”化妖池使不得妖力，否则，连这锁妖绳都可能毁断，他不敢贸然。
    女子哑然笑了，笑得凄苦，“我何错之有？”
    男子幽绿的眸掠过慌乱，“你，你闯入灵山，伤了银妃。”
    “是啊，我伤了她。”女子喃喃出声，缓缓扬起皆成白骨的双手，“你还让人剔了我二百四十五刀呢。”她歪着头，森白的手骨慢慢抚上自己形如残骷的半面，“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错了吗？凡人之躯即使勉强装了妖骨，又如何进得灵山？我救她出半山误中妖毒，她却反诬我害她……”
    男子身子一僵，错愕地愣在池畔。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怎么就不信呢？”
    她朝他吃吃一笑，五指白骨握上锁妖绳，一使力，绳断骨裂。
    “一千年，我不愿再等……”
    “月澜生！你敢！”
    嘶哑的低吼充盈着整个蛇祭殿，拽起的锁妖绳却在指尖化开，只余指尖冰冷。
    男子怔怔地看着化妖池内翻滚的血雾，早已不见伊人身影，他突然低低一笑，五指虚无地握了握，“月澜生，你好狠……”
    你道本君无情，却可知……
    可知……
    仰天长笑一声，幽绿的眸悲怆绝望，在众妖惊恐的目光下，纵身一掠。
    九天转命，你道枯等千年，却不知本君愿用这万年修为重聚你三魂七魄……
    上天入地，本君也要将你寻回！

 第2章 重生为妃

    第2章 重生为妃
    大酉二十三年戌月，穆王府。浮云阁。
    镂空的香炉余烟袅袅，异香四溢。
    床榻上传来男子低重地喘气声，他紧闭着双眼，一张俊脸呈现不正常的潮红，难耐的低吟从薄唇间溢出，连额头也浮了一层虚汗。他的身侧躺着一个浑身冰冷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子，脸上盖了白纱绢布，看不清面容。空气里的异香越来越浓，终于，男子受耐不住，翻身无意识地把女子压在身下，绢布拂落，男子的手游离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粗鲁地揉捻，上移……
    男子的脸上露出欢愉与痛苦的神情，意识稍稍清醒。
    掌下的冰冷激得男子一哆嗦，他慢慢睁开眼，视线朦胧至渐渐清晰，落入眼底的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半面绝艳无双，另外半面却如鬼魅妖娆，恐怖至极。
    “啊！”男子尖叫一声，下身一软，翻身倒向一侧，彻底清醒。
    房间里所有旖旎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睁大了眼，等再次看清女子的模样，怒意在胸腔内萦绕，怒吼出声，“秦月澜，你怎么会在本王床上？！”
    大掌一挥，女子单薄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咣当”一声，头撞到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女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死透的身体异常僵硬。
    只是下一刻，女子伏在地面上的手一缩，竟然慢慢有了呼吸。
    “好吵……”低唔一声，月澜意识混沌地睁开眼，入眼是一双绣金软靴，她刚想看清上面的纹饰，只觉衣襟一紧，被人硬生生提到了半空中。她晃晃脑袋，对上了一张俊美绝筹的脸。
    “秦月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本王下药？！”
    身体持续的异样让男子难堪地弓着背，手下的力道越发收紧，咬牙切齿，“看来，本王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秦月澜？”女子眨眨眼，她是叫月澜没错，可不姓秦！
    她好笑地勾唇，眼神迷离，半人半鬼的脸平白添了三分魅惑，竟然就着悬空的姿势扬起手拍了拍男子俊俏的脸，“你脑袋秀逗了？老娘活了几百年，怎么不知道自己姓秦？”
    “……老，老娘？”男子错愕地瞪眼，手一松，女子被扔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怔怔摸着自己的脸，被……打了？
    回过神，低喝出声，“秦月澜，你找死！”
    “来人！”
    “是，王爷！”
    房间的门被蹙然打开，一群侍卫涌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把这女人给本王扔进黑水牢！”
    “黑水牢？”领头的侍卫倒吸一口凉气，可在抬眼对上女子点漆的双眸时微愣，澜妃什么时候进来的？可是……“爷，黑水牢那里不是关着……”那人的名讳领头侍卫不敢提，只是求证地看着男子。
    男子浑身一僵，抿唇，该死！差点忘了那个人了。
    月澜懒洋洋地揉着发痛的手肘，这些都是什么人？刚揉两下，发觉身体竟异常僵硬。她蹙然愣住，不对啊，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痛？她呼吸一滞，抬头看向男子身后的铜镜，入眼，是一张不人不鬼的脸。
    这不是她的脸……
    “咳咳！”突然，喉咙被喂进冰凉的液体，月澜扬手一挥，男子手中的金樽盏坠地，溅出水渍。
    她眼底有狠戾滑过，低咳几声：“你给我喝了什么？”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本王就满足你！”男子莫名笑了一声，朝后挥了挥手。
    月澜拧眉，晃晃悠悠地想站起身，脑海里突然涌入陌生的片段，刺激着她的神经，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错在一起，令她头痛欲裂。她视线朦胧地看着朝着聚拢过来的侍卫，直到意识完全溃散。
    再次醒来时，月澜是被冷水激醒的。她被整个抛进水里，身体迅速向下沉，她屏住呼吸，向上猛地一蹿，蹙然睁开眼，只有一束光射进来，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她点漆如墨的眸茔火一般，诡异地瞪着把她抛下水池的人。
    “这是哪里？”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也不对，是与沙哑不同的，带了些酥媚，甜得发腻。
    她用手捏着喉咙，拧眉：“那人给我喝了什么？”
    想起那杯酒，她脸色难看。
    那两个侍卫不敢多看她，只是低着头：“澜妃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两人的声音发着颤，说完，立刻就拾阶而上，跑了出去，就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他们。“咣当”一声，门被关上，整个水池里黑得骇人。
    片许之后，不用他们说，月澜也知道那人灌到她口中的是什么。
    身体里渐渐升腾起异样的灼热，即使这冰水刺激着，也难消那怪异的感觉。
    月澜眯眼，暗骂一声：该死，竟然是催情药！
    她磕着牙，瞥了一眼四周，盘着腿，手抬起到水面之上，掌心紧贴在一起，一炷香过后，她“嘭”地把手拍向冰冷的水面：“有本事别让我活着出去！”敢给她下催情药，竟然敢给她下催情药？！
    月澜碎碎念了一百遍，深吸了几口气，却依然压不住身体里翻起的躁动。
    突然，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鼻而来，带着奇异的清凉。她脸上的热意消了些，拧眉，朝着四周看去。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能大致看清这是一个水牢，四面环水，铜墙铁壁一般。而在角落处，是一个黑影，身上锁着四条极粗的铁链，脖颈以下都陷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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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的还是活的？”月澜哼了哼。
    那人只是垂着头，没有声音。
    她甚至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月澜朝前游了游，贴着冰冷的墙壁，挨着那人，手伸了过去，入手一片湿腻光滑。
    “额？”她干巴巴地发出单音，再摸几下，等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手飞快地收回去。
    对着那人干笑两声：“呵呵，误会误会。”
    那人蓦地睁开眼，漆黑的墨瞳亮得惊人：“误会？”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这两个字明显带了嘲弄。
    “嗯？”月澜摸摸鼻子，小声嘀咕：“不就摸你两下胸膛，至于生气么？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没穿衣服不是？要觉得吃亏，你再摸回来好了。”话一出口，月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呸！让你再摸回来！让你再摸回来！
    “……”那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慢慢的，嘴角抽了抽，却是渐渐露出一抹耐人深意的笑：“哦，这可是你说的？”
    “什么什么？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月澜迅速退后两步，死命摇头否决：“呀，这水牢的水可真清啊。”
    “清的你看不清我穿没穿衣服？嗯？”男子的嘲弄越发明显。
    “你就不能不提这茬！”月澜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这黑灯瞎火的，鬼能看清你穿没穿衣服，再说……再说……”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月澜死死捂着嘴防止口中溢出的呻吟，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探出头，湿漉漉的发打在脸上，一双点漆如墨的眸透着幽幽的冷。
    男子一直没有出声，闭目养神。
    这时，才睁开眼，看她一眼，注意到她眉心的一道红印，倒是惊讶地挑眉：“兰凝香，你倒是能忍。”
    “兰凝香？什么鬼东西？”月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哑声道。
    男子莫名笑了声：“催情蛊。”

 第3章 解催情蛊

    “诶？”月澜睁大眼：“不是催情药，是催情蛊？”
    “是。若是药的话，一般的冷水倒是能克制，可若是蛊的话，呵……”男子嗤笑一声：“你怎么得罪穆天胤了，他竟然狠得下心把你扔进这黑水牢？”
    “……”月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催情蛊”三个字上。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蛊毒的作用，如果今晚不解了这蛊毒，恐怕她这刚活过来就又要死去。
    咬咬牙，她蹙然抬头看向男子，歪着头，嘴角勾着一抹诡异地笑，目光幽幽地扫了一眼他身上束缚着的锁链：“你，不能动？”
    男子哑然，被她眼中如狼似虎的表情看得一惊。
    半晌，才回神：“你，想做什么？”
    月澜舔了舔唇，笑得让男子肝颤儿，随意拨了一下长发：“没什么，借你解下毒而已。”说完，不等男子说话，豹子一般蹿了过去，只是她的手刚碰到男子的墨发，就被他身上刺骨的寒意一惊：“你、敢！”
    男子的墨瞳冷到极致，两个字几乎从薄唇里一字一字蹦出。
    月澜无所谓地笑笑：“不要这么小气嘛！反正你也不能动，我做什么，你也没辙不是？不如干脆放弃挣扎吧。”
    看男子越发阴寒的眼，月澜手下一动，手起手落，男子闷哼一声，瞪大了眼。
    月澜得手之后，飞快地向后退了两步，满意地看着掌心躺着的一撮墨发，绸缎一般，极为柔软，摇摇头：“真是可惜了。”砸吧了一下嘴，探头：“一定很疼吧？”发尾都带了血呢。
    男子瞪着她半晌，才喘过气：“你，就是要揪头发？”
    “是啊。”月澜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目光继续专注地盯着那一撮黑发。
    男子被呛得急促咳了几声：“你、你怎么不揪你自己的？”头发发麻，被荡过来的水一激，蛰得生疼。
    “疼啊。”
    摸了摸自己的头皮，月澜死命摇头。
    男子气结：“你疼我不疼啊！”
    月澜委屈地撇了撇水漾起他肩头穿透琵琶骨的锁链：“你能挨么。”
    “……”
    冷静下来，男子看向几步远的女子低着头，把他的头发用手指梳成三小股。每一股取出十根，绑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勒得极紧，水牢里静得出奇，他甚至听到对方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
    月澜所有的心思都在发丝上，抬眼，脸上除去玩笑，只有漠然：“解蛊。”
    余下的三股发丝被她交错缠成类似针的形状，撩起左手腕上的衣袖，用头发尖扎了下去，明明是极为柔软的发，可此刻竟然像是成了真正锋利的针，划开血肉，迸溅出温热的血。
    男子讶然地看着这一幕。
    他眼睁睁看着女子手里的发针沿着血脉向手肘划去，到了一个点，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狠戾向下，再向上一拽，一个血蛊被她引了出来，她冷冷地抬眼看着那血蛊，掌心虚空一握，血蛊碎在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等一切结束，月澜才松了一口气，右手腕一动，上一刻还是发针的头发散开，被她随意地掷到水面上，很快消失。
    男子看着她无所谓地把衣袖又放下，眯眼：“你是因为引出兰凝香的蛊需要男子的发才拔我的？”
    月澜看他一眼：“呦，还在生气呢？”
    “……”男子的墨瞳深邃莫辨：“秦月澜，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月澜眯眼：“你认识秦月澜？”
    “装傻？”男子哼了哼。
    月澜耸肩：“不是装傻，是真傻。你看，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有一大片的缺失。她靠近了些，目光落在男子冷峻的脸上，俊美，威严不凡，却没印象。“好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
    她淡淡念了一声。
    手背向后一倚，掌心触到水下一个按钮，她歪了歪头：“我想我碰到了什么。”
    “嗯？”男子被她突然转变的话激得一愣，等反应过来，白了脸，压着嗓音低喊出声：“不要松开那个开关！”
    “呵呵，晚了。”月澜吞了吞口水，无辜地把双手摊开，“已经松开了。”
    四周有片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月澜不解地看着男子：“怎、怎么了？”
    男子俊脸发白，半晌才颓败地垂下头：“没什么，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
    月澜拧眉，到底这开关有什么不同的？竟然让男子……
    只是下一刻，月澜想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妈呀！”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飞快地朝着男子游去，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向上爬，一直倒吊在锁链上，才脸色发白地盯着水下涌起的黑压压的一片。
    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音看向男子：“喂、喂喂，那些……那些不会是蛇……蛇吧？”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男子的脸发白，闭着眼木然道。
    水蛇散开，开始飞快地朝着两人游来，黑漆漆的一片，水蛇幽绿的眼像是鬼火，诡异得紧。
    月澜向上攀着铁链，已经有蛇游到了男子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月澜脸色变了变：“这里有出口吗？”
    “……有。”
    “在哪里？”月澜脸上一喜。
    “蛇窟的入口。”男子睁了睁眼，继续道：“即是出口。”
    “我去！你这等于没说。”从蛇窟入口出去，她没见到出口就会被乱蛇咬死。
    血腥味越来越浓，月澜看着男子由白变得发黑的脸，眉头拧起。
    怪不得这里称作黑水牢。
    人到了里面，根本就会被毒咬而死……
    照这样下去，估计两个时辰他们就会被这些蛇啃得只剩骷髅。
    有蛇攀着墙壁向着月澜爬去，她一闭眼，“唰”的一声重新跳入水里。

 第4章 蛇君墨凌

    男子听到声音，睁开眼，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月澜耸肩：“反正活不成，倒不如试试看。”
    再说，她如今还能喘气也是赚来的。
    她胡乱地拨开游到她身前的水蛇，徒手抓了一把，快速地把它们打了一个结，随手一扔。
    周而复始，这样半晌。
    水蛇却是越聚越多。
    “该死！要不要这么狠？”月澜恨恨把一条打成蝴蝶结的水蛇扔到水面上，抬眼恶狠狠瞪着还在从蛇窟入口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蛇。吞了吞口水，回头看向男子，他的脸已经黑成木炭：“你还好吧？”
    男子咬着得牙绷得更紧，半天，才挤出两个字：“还……好。”
    “好个鬼！”都这模样了，还好呢……
    长叹一声，她吸了一口气：“还能坚持一个时辰吗？”
    “怎……么？”男子费力得睁开眼。
    “……我会回来的。”月澜回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在男子惊愕的目光下，一个猛子扎进了蛇窟的入口。周围拥挤的水蛇游离在她的身边，这么久她身上没有被任何水蛇咬到这已经是个奇迹。
    她一直讨厌蛇，莫名。
    只是……蛇却对她同样畏惧。
    她垂眸，从蛇窟里钻了进去，黑压压的水蛇在她四周盘踞，却隔着一寸的距离，不远不近。
    越往里走越空旷，即使依然黑，却的确是个出口。她朝着有微弱的光发出的方向游去，只是……在游到一半时，她停了下来。四周依然是黑压压的水蛇，不大却也不小。而它们的身后，黑压压的游动着更多的蛇，却只是盘踞着一个东西，聚而不散。相较于黑水牢里那丁点儿的蛇，那里聚集的蛇才能真正称得上蛇群。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幽绿的光，闪闪而动。
    心突然一窒，莫名地疼了起来。
    她摇摇头，想要刨除心里压抑地酸涩，可盯着那晦暗的幽绿，她竟然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偏转了方向，朝着蛇群聚集的方向游去。她所到之处，所有的蛇退避三舍。整个昏暗的蛇窟里形成一种奇异的景象。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楚蛇群围着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蛇形的图腾，更准些应该是蛇骷髅。
    像是蛇骷执杖。
    她眯着眼看，四周围绕了一圈泛着幽光的蛇，她朝它们做了个鬼脸。
    看着这蛇骷执杖，对蛇的恐惧竟然小了些。
    睨着它，月澜的手忍不住抬起，动作轻柔地摸向蛇骷头，上面是蛇眸的地方发出幽绿的光，就像是人的眼睛一般，只是蒙了灰尘。
    她笑了笑：“脏了呢。”
    用指腹细细摩挲着蛇眸，擦拭着。
    “嘶！”她突然低唔，蛇眸周围的尖锐刺到了手指上，血丝四溢开，引起四周的蛇暴动起来。
    只是，突然“哗啦”一声，月澜的血渗入到蛇眸里，她觉得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蛇眸幽幽一转，邪佞的，诡异的，带着魅惑。心，蹙然一缩，却只见那蛇骷执杖的绿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中间破空而开，一个黑木匣落入月澜的面前。
    黑木匣上有着繁复的图腾，周身淡淡的绿光，幽幽的，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望着黑木匣上的鎏金扣锁怔怔出神。
    手忍不住伸向它，只是还未碰触到，黑木匣蹙然开启。随着鎏金扣锁缓缓打开，光芒四溢，整个蛇窟瞬间大亮，月澜惊讶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本晦暗的蛇窟，突然像是剥除了一层的污秽，幽绿的光芒中，月澜还是看清了，这里竟然是一座宫殿，一座奢华极致的宫殿。
    她低下头，惊异的目光对上黑木匣里沉睡着的蛇。
    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蛇，盘曲在一把弯刀上，小小的蛇头歪向一侧。
    月澜的心，“咯噔”一声。
    原本沉睡的蛇睁开眼，幽绿的眸，水晶般透彻，邪佞、无情。它冷冷地睨着她，半晌，才轻嗤一声：“这就是你们找寻千年的契约人？”
    契约人？
    月澜惊异地睁眼，这小蛇竟然能说话？！
    四下一顾，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所有的蛇，无论大大小小竟然排列整齐地把她和小蛇围绕成一圈，每一条蛇都弓着蛇身，像是人族跪趴的模样。月澜吞了吞口水，这……什么情况？
    “蛇……蛇妖？”她半晌，才发出一声。
    那小蛇蹙然回头看她，明明它什么话也没说，月澜却觉察到警告的意味。
    她干笑一声，狗腿儿地摆手：“继续，蛇妖大人您继续！”
    “你说，本君是蛇妖？”小蛇懒洋洋地扫她一眼，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眼，可月澜却感觉到那种睥睨天下的威严，她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撇嘴，嘀咕道：“明明就是蛇妖么？你见过哪个水蛇会说话的……”
    “轰隆！”
    月澜的话还未完，整个蛇殿突然摇晃起来。
    那绿色目光幽幽一变：“蛇殿要塌了。”
    “哦，要塌了。”月澜重复一变，下一刻猛地抬头：“什么？！要塌了？”
    那怎么办？她还没找到出口呢？
    一急，她一把捞起小蛇，胡乱地就要往衣襟里塞，在到达胸前时，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个，蛇妖大人，我问一下哦，听你说话是男蛇，那，你到底是男蛇还是女蛇？或者，人妖蛇？”
    “……”
    “轰隆隆！”
    月澜明显感觉她这话一落，蛇殿塌得速度更快了。
    她干笑一声：“得！您老人家当我什么话也没问，没问！”
    一把把小蛇换了个方向提溜在裙带上，她唰地盖上黑木匣，就朝着黑水牢的方向游去。
    那家伙还在黑水牢，这里要是塌了，他估计就活不成了吧？！
    “……”墨凌瞪大了眼看着女子动作麻溜儿地把他绑在了裙带上，挣了挣，没有挣脱。这才想起自己妖力并未恢复，蛇脸上暗黑一片，幽绿的蛇眸发出冰寒刺骨的光。
    觉察到他不善的眼神，月澜低头，朝着他傻笑一声，拍了拍他努力仰着的蛇头：“乖啦，我带你出去，不然你会变成蛇酱的！”
    “……”小绿蛇的脸黑了。
    “哦，对了，还是绿蛇酱。”
    “……”更黑了。

 第5章 剔掉骨头

    “你真的回来了？”男子无力地抬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月澜脸色微微一变，一手扶着他的腰，顾不得男女之别，脱下外衫裹在他的身上，就去扯动他琵琶骨上的铁链。
    “没用的。”男子摇头：“这是穆天胤用千年玄铁打造的，除非把骨头都剔除掉，否则，你根本脱不下来。”
    “都剔除掉？”月澜扯着铁链的手一哆嗦。
    “……是。”
    “那就剔除掉。”她漠然开口，抬手就从怀里掏出黑木匣，她记得里面有一把弯刀。
    那把刀你不能用。
    耳边，传来一声警告，像是隔着纱雾，她低头，就对上小绿蛇幽绿的眸。她快速抬眼，看男子依然闭着眼，并没有反应。
    他听不到，本君用了心念传音。
    “哦。”月澜应了声，却是速度极快地拿出了弯刀，重新把黑木匣放回到怀里，就要动手。
    你敢！
    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
    月澜瞥了眼在腰间挣扎的小蛇：你奈我何？有本事你咬我啊！
    小蛇：……
    得意地扭了扭，她拿起刀就要刺向男子的琵琶骨。
    男子突然睁开了眼，黑亮的眸瞳静静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回来？”
    “诶？”月澜愣了一下：“什么要回来？”
    男子看了一眼摇摇晃晃地水牢：“这里要塌了吧？”
    “是啊，要塌了。所以，你也别嫌疼，保住命是最重要的。你要想长回琵琶骨，等出去了我帮你。”月澜急着下手，胡乱道。她能感觉到这水牢撑不了多久了。
    “告诉我，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走的。”
    “……”月澜握着男子肩膀的手一僵。
    半晌才笑笑：“我月澜不喜欢欠人人情。”
    “嗯？”
    月澜无所谓地笑笑：“先前，水蛇涌来时，你故意挣扎撕裂了琵琶骨上的皮肉引得那些水蛇朝你咬去，是想保全我吧？如今……这是我欠你的。”
    不再解释，月澜抬眼飞快地看他一眼，手起刀落。
    对方左边的琵琶骨被她从血肉间剥离出，就在她要继续动手时，耳边，慢慢传来一道压抑的嘶哑声：你、你说你叫什么？
    月澜低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那双失了淡定的绿眸：“月澜啊。”
    你确定……不是月澜生？
    “切！我自己的名字我能搞错！”
    ……
    墨凌眯着眼看着女子，她周身死亡的气息太过浓烈，妖气太浓。
    她不是她。
    她若是还活着……应该是转世为人了吧。
    想到那日她决绝地除去的妖骨，他慢慢闭上眼，渐渐恢复了冷静淡漠：这是剔骨刀，里面注入的有妖力，世间凡铁，皆如无物。你直接割断铁链就能带他离开。
    “……”月澜低下头看看自己血淋淋的掌心的一截琵琶骨。
    慢慢收紧。
    再收紧……
    下一刻，水牢里蹙然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怒吼：“妈的！你不会早说啊！”
    这蛇太他妈的讨厌了！
    月澜拖着昏迷过去的男子终于从蛇窟出来的下一秒，身后的蛇殿完全塌毁。她环顾四周才看清，这里是一座后花园，黑水牢的上方竟然是一脉相连的假山与池塘，她低喘着气，侧头看向脸色黑青的男子，把手放到他鼻息间，呼吸微弱。
    却总算是活着。
    只是，他肩膀上的两个血窟窿，看起来格外吓人。
    月澜咬着牙，低着头瞪了一眼腰上挂着的小蛇：“你还气！你还敢气！”
    小蛇幽幽抬起头：这万年间，还未有人敢这样骂过本君。
    “哦，我是不是该得瑟一下，呦，我月澜可是第一个骂了蛇妖大人你的呦。切……”月澜最后的尾音消失在小蛇极无情的绿眸里，她缩了缩脖子，想到蛇殿里那些蛇族对他的恭敬，吞了吞口水，干笑两声：“那什么，突然觉得反正已经削了，也无所谓了。哦，是吧？呵呵呵呵……”
    小蛇眼底依然无波无痕。
    月澜摸了摸鼻子，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仰头望天：“活着的感觉就是好啊。”
    小蛇淡定地透过她湿透的衣衫看着走向他们的人：你很快就会死了。
    “你不咒我会死啊？”
    月澜瞪他，只是下一刻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及看到停留在她面前的绣金软靴时，干巴巴地笑了声。抬眼，就看到穆天胤死青的脸：“秦月澜，你本事，你可真有本事啊！这你都死不了……”
    “好说，好说。”打了个哆嗦，她一巴掌捂住了腰间的小绿蛇。
    “你身上的催情蛊竟然解了？”穆天胤诧异地看着她。
    月澜身体一僵，抚着额头无限娇弱：“唔，头怎么突然好晕啊，这里是哪里啊……”
    “秦月澜，你少给本王装傻！”
    月澜歪头一笑：“我是真的傻呦。”
    “王爷，澜妃是不是受到秦相死得消息真的疯了？”穆天胤身后的谋士提议道。
    “哦，这话怎么说？”
    “属下听澜苑的人说，昨日澜妃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一整日都未出来。傍晚时分疯言疯语地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就出现在王爷您……”谋士接下来的话未说完，穆天胤变了脸，打断他：“好了，不用说了！”
    他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冲着他傻笑的月澜：“你最好是疯了，不然，本王绝不放过你。”
    偏过头看到昏迷不醒的男子，冷哼一声：“看来你的确是疯了，否则，你怎么会救他？你可是这世间最恨不得杀了他的人呢。”
    月澜低垂的眸底晃过一道暗色。
    “来人！从今日起，澜妃不再是澜妃，贬为下等女婢，立刻给本王拉下去。至于这个人……”他看着男子黑青得已经分辨不出面容的脸，眼底滑过一道狠戾，“乱棍打死，毁了容貌，直接扔到乱葬岗！”
    “是！”

 第6章 他的反击

    月澜忍不住抬眼看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她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怎么能就这样让他死了？
    本君劝你最好不要鲁莽。
    月澜低头瞥小蛇一眼：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墨凌淡定地抬眼：死你一个不要紧，连累了本君就不好了。
    月澜：……
    我忍。
    我再忍。
    忍无可忍！
    “腾”地站起身，月澜突然发了疯一般朝着昏迷的男子冲去，一口捧起他的脖子咬了下去，撕下一块血肉，嘴里哇哇大叫：“好吃！真好吃！”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穆天胤。
    他怔怔瞪着女子，她突然抬头冲他一笑，血盆大口，鬼面妖娆，吓得他向后一退。
    “嘿嘿，要不要尝尝？”
    “滚！滚滚！来人，把这疯女人快给本王拉下去拉下去！”
    “是！”
    “不要嘛，我还没吃饱……”
    月澜双手抱着男子的脖颈，向后退去，再退去，躲避要来抓他的奴仆。
    一步。
    两步。
    ……
    搞定。
    “噗通”一声，她抱着男子重新摔进了池塘里，她“哇哇”大叫出声：“要死了要死了！救、救命！我不会游泳啊！”边说着却一脚把男子踹进了水里，同时低头瞪着小蛇：让你的族人带他离开。
    墨凌：哦？
    月澜继续瞪，突然贼贼一笑：你不救也可以，我可不介意同归于尽哦。
    这家伙在蛇殿里说什么契约人，自己肯定现在是不能死？她就不信这家伙敢赌！
    嗯哼！
    墨凌一怔：你倒是聪明。
    月澜满意地耸肩，下一刻就被人拖了上去。
    浑身湿漉漉的，小风一吹：啧，真冷啊。
    跳下池塘的人半柱香后浮出水面禀告道：“王爷，里面没有人了。”
    “怎么可能？！”穆天胤的脸都黑了：“你们每个角落都看了？”
    “……是。下面都是淤泥，恐怕陷进去了。”
    “……”
    穆天胤黑着脸，狠狠瞪了月澜一眼，后者冲着他傻呵呵一笑，露齿一笑，血红血红的牙齿，狰狞难看。他心一抖，摆了一下广袖：“把这疯婆子给本王拉下去！派几个人把这池塘给本王填了填了！看到他们就心烦！”
    “是，王爷！”
    拖着月澜的两个侍卫把她扔进柴房里，其中一个侍卫扫了她一眼啐了一口：“呸！真晦气！”
    “嘿，你悠着点。怎么说她当初也是千金大小姐来着？秦相还在世的时候，这女人何等威风？再说，她没毁容之前，可是咱大酉第一美人。”另一个侍卫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就这还第一美人？”
    那侍卫看他不信，把假装昏迷的月澜翻了个身侧躺着，只露出半面姣好的容颜：“你刚来这王府没多久，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儿。你只看这半边脸，你敢说见过比这美的？”
    先前的侍卫捏着下巴睨了一眼，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倒的确是个美人，不过如今这幅尊荣真是……可不是说这女人昨晚还不知廉耻地给王爷下药，结果给扔进黑水牢了？她到现在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你真的以为那药是她下的？”
    “这话怎么说？”
    “嘘，这王府后院那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么清楚的好。”
    “……”
    柴房的门被重新关上时，月澜睁开眼。
    仰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只蜘蛛从她上方爬过，她幽幽道：“你说会是谁陷害的秦月澜？”
    “……”
    “小蛇？”月澜翻了个身坐起。
    “……”
    低头看向腰间时，发现腰带上什么也没有。
    她睁了睁眼，翻了几下没找到，才拧着眉：“掉池塘里，淹死了？”
    托着下巴，沉思：“不对，蛇是淹不死的。那就是被呛死了。”暗叹一声，“没想到蛇也能被水呛死，真是可惜了一条妖命了。还说自己是什么蛇君，铁定是冒牌的，这么不顶事儿。话说，当年我去长白山拜师时逮到过一只响尾蛇，啧啧，剥皮熬汤，那滋味……真是鲜美。小蛇啊小蛇，你说你死就死吧，你把尸体留给我让我熬个汤是不是？就算没汤，也留下做个纪念制成标本什么的，再不行……”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冰冷无情的声音幽幽传来，墨凌冷着一张蛇脸现了形。
    月澜看到他，一下扑了过去，捧在眼前：“嘿嘿，你又回来啦？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个主人挺好的，舍不得我了？”
    墨凌：“……”
    “怎么都不说话？傻啦？”
    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头，月澜怎么看这小绿蛇都不像蛇妖。
    小蛇重新闭上眼，懒得理会她。
    月澜仰躺在地上，把蛇放在身旁，侧过头看他：“你怎么会被关在黑匣子里的？”
    “……”
    小蛇的头朝前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
    就在月澜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低沉的声音传来：“逆天被封。”
    简单的四个字让月澜一愣，“哦？”墨凌以为她会追根到底正后悔自己多话时，月澜却是放开了他，爬起来双手环着膝盖，下巴抵着膝盖骨，沉默地看着前方。侧脸只写着一句话：我很忧伤，不要来打扰我。
    小绿蛇眯眼：“你不问本君原因？”
    月澜幽幽看着前方，声音很是低沉：“你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说完，甚至闭上了眼。
    她这模样完全勾起了墨凌早就死绝的那丁点儿好奇心，这就好比你心高气傲地等着别人抱大腿求你的时候，那人突然哑了，而且，还是这么落寞黯然的神情。难道，她还不是一只普通的小妖，有什么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等着向人倾述？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百只猫同时挠着心尖尖：“可本君突然又想说了。”
    “哦？”月澜睁开眼，淡淡看他一眼。
    墨凌的脸黑了下来，只是小绿蛇颜色过于墨绿，不怎么明显。
    就这反应？
    他被这简单的一个“哦”字堵得郁结于心，咬牙切齿，“千年前，本君替一个人逆天改命，犯了天规，所以才会被封。”
    月澜听完，幽幽看向他，那一双琉璃眸盯着小绿蛇发怔，他的脑海里隐约闪过另一双琉璃眸，哀伤的看着他，随后变得决绝。他心一痛，蛇眸竟然有些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只因为这双相似的眼。只是下一刻，眼前的这双眼突然一弯，恍若星辰，嘴一咧，张狂的笑声响彻耳际：“咩哈哈！我就知道你会上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不是还在等着我会跟你说我突然伤心难过的原因……其实吧，我伤心的是，你到底是会上当呢？还是不会上当呢？还是会上当呢？哈哈！”
    月澜笑出了眼泪，憋不住了，哎呦喂，看到他那特真诚的豆丁眼，她快忍到内伤了。
    小绿蛇死死盯着在他面前笑得打滚的女人，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滚到这边，蛇脸越来越黑，黑到最后，蛇眸里迸射出一道诡异的笑。
    月澜终于笑够了，一个鱼打挺翻身而起，先是抹去脸上的泪，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舔着脸凑近小绿蛇，笑得暧昧，挤着眼：“喂，我说，那个人是不是女人啊？呦呵，看不出你还挺痴情的！”说完，还朝着小绿蛇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
    只是她脸上的浓妆被水一浸早就花了，效果恍若夜叉。
    小绿蛇淡定地看着她，突然朝着她一笑。
    月澜莫名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她眼睛里闪过一道不安。

 第7章 咬断脖颈

    她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扭了扭，却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了。
    “不……不会吧？”她干巴巴地嚎了一声，可因为挤着眼咧着嘴，声音含糊。更悲剧的是她为了看清楚这小绿蛇的表情脖子正长长伸着，一只手向上半抬着，另一只手按在地上，两腿一前一后跪着，动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唯一能动就是一双眼珠子了，她死劲儿地让自己眼睛向下，却愤怒地发现这小绿蛇竟然悠哉哉地在她眼皮子地下从这边游走到那边，又从那边游走到这边。
    来来回回数次，月澜受不住了。
    “你、你别再动了！”
    这就好比你本来不饿，可突然一个人在你面前啃着一只香喷喷的鸡腿，那香味在你鼻子底下飘啊飘的，勾起了你所有的食欲，却偏偏她的嘴被堵住了，看得到，吃不到，那种心情……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精神和身体双重虐待的可怜人，而罪魁祸首依然在她面前闲庭信“游”，那小细腰扭得，让月澜红了眼，表情更加扭曲：这是报复，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报复！
    她怒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对于她的怒喝毫无反应地小蛇，下一刻，却是眼睛一弯，表情僵硬着谄媚地笑得狗腿儿，声音娇滴滴的发腻：“蛇君大人，您瞧瞧您这走路的身姿，真是羞死牡丹，气死杜鹃，上比得了嫦娥，下比得了貂蝉……bbb”说到口干舌燥，月澜翻着白眼瞪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小绿蛇，恨不得一鞋拔子把他拍成蛇绿酱：“蛇君大人，咱……能停会不？这胳膊腿快抽筋了。”
    “哦，没事，残了废了，本君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我自己啊！
    月澜欲哭无泪，真是自作虐不可活！
    一个大男人的度量比针尖还小，怪不得会变成一只小绿蛇，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熬成蛇羹汤！
    月澜恶毒地诅咒。
    折腾了不知多久，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月澜醒过来时，已经天亮了。她伸出手揉揉眼，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脸上一喜，她骨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手脚利索，倒是没有僵硬。手臂举到一半，瞧见外面的日头，她慢慢收回手，歪头，喃喃自语：“这不对啊，我那狗趴儿的姿势扭曲了一夜，这胳膊这腿儿指定不废也得两天恢复不过来。”可现在，这腿不酸手不麻的，真是奇怪！
    难道？
    探了探头，四处瞄着小绿蛇。
    “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一边嘀咕着，月澜在柴房里四处溜达着找寻某条小绿蛇的踪影。终于，在房顶上瞄见了某蛇。
    她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小绿蛇，闭着蛇眸，好梦正酣。
    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的位置抽出一截过长的柴棍，踩着猫步来到房梁下，举高了手用柴棍就专盯着小绿蛇的脑袋就要敲下去！
    丫！看不敲晕你，再十八大刑伺候！
    只是柴棍还没碰到小绿蛇，只觉绿光一晃，那柴棍碎成了粉末。
    轻飘飘地洒了月澜满头满脸。
    月澜死死瞪着懒洋洋睁开眼的小绿蛇，“死”不瞑目：“怎、怎么可能？”
    她尖叫一声，反应过来，吭哧吭哧地甩着脑门，木屑哗啦啦地落着。甩到一半，她想起什么，猛地又抬头：“你、你恢复妖力了？”
    墨凌淡漠地睨了她一眼，无意地扫过她呆傻的模样，嘴角莫名勾了勾：“还没。”
    “呼，那还好！”
    月澜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
    胆子又开始肥了起来，摩拳擦掌：“嘿嘿，昨天看你这么得瑟，今日该老娘发威了！”
    虽然她妖力不强，可对付一只小巴蛇还是绰绰有余的！
    动作麻溜儿地从一旁抱起一堆柴棍，同时拔下几根发丝，几根缠成一堆，分成几堆摆好，盘膝坐在地上，默念了两声，那几堆柴棍突然燃烧了起来，转瞬间又变成了几只火一般耀眼的火鹰，朝着房梁上的小绿蛇飞去。
    “哈哈，求饶吧！你要是求求老娘，指不定老娘心一软就放你一马！”
    月澜叉着腰，得意的大笑。
    “哦，是吗？”
    墨凌淡淡瞥了她一眼，蛇尾轻轻一甩，那些妖术化成的火鹰瞬间散去，火星落在四周的柴火上，很快燃烧了起来。
    月澜脸上的笑完全僵硬住，死死瞪着小绿蛇：“你骗我！”
    “本君怎么骗你了？”
    “你说你没有恢复妖力的？”
    “本君是没有恢复妖力。”
    “可你刚刚……”月澜愤愤地瞪着她，恶狠狠强调：“你就有！骗、子！”
    小蛇散漫地扫了她一眼，墨绿的蛇眸寒光乍现：“就算本君没有恢复妖力，对付你这区区几百年的小妖也绰绰有余。”
    月澜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被他看得极不自在。
    那眼神像是千年淬成的寒冰，冻得浑身发寒：“那个，那个我问一下……”她吞了吞口水：“蛇妖大人你到底活了多久了？”
    “哦，你真想知道？”
    收起萦绕在四周的绿光，墨凌淡淡扫她一眼。
    身后的蛇尾不轻不重地甩了甩。
    “……想。”
    月澜向后又退了退，这家伙想干嘛？那小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一万三千岁。”悠然地吐出几个字眼，极为舒心地看着房梁下某人先是由白变黑，由黑变成紫，像是调色板的脸：“怎么，你嫌本君活得太久？想要把自个儿贡献给本君修炼，嗯？”
    “当然……不是。”
    月澜刚想骂人，又飞快转口，白着一张脸笑得狗腿儿：“哎呦喂，小的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是蛇君大人您呐！你看，我这才区区几百年的小妖精，还不够蛇君大人您塞牙缝儿的，您可不……”诶？等等！
    月澜突然迷糊过来，哭天抢地的表情顿住，要多傻有多傻：“不对啊，你不是说我是契约人？怎么又要吃我？”
    “……”
    小蛇懒洋洋地用尾巴敲打着房梁，半晌，才吝啬地扫她一眼：“本君有说要吃你了？”
    “可你明明说要拿我修炼？”
    “呵。”
    小蛇低下头瞅着女子气得鼓起来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本君……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月澜只见那小蛇周围散发着幽绿的光，只是转瞬的功夫儿变成了一只墨绿的蟒蛇，一双蛇眸幽深、邪佞，朝着她游了过来。
    “蛇……蛇蛇……”
    月澜舌头都打结了，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巨蟒，水桶粗的腰身，邪绿的蛇眸……
    不带这样不禁激的吧？
    蛇缠了上来，月澜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哭丧着脸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绿蛇，吐着蛇信儿，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她的脖颈，森冷的白牙张开，朝着她的脖颈猛地咬了下来！

 第8章 真疯假疯

    “不要啊！”
    月澜尖叫出声，死死闭着眼等着脖子被咬断。
    只是等了半天，脖子也没断，疼痛也没袭来，四周静得出奇，她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却又吓得快速闭上。身上依然缠着那只绿蟒蛇，正睁着血盆大口要咬下来，可在她脖颈间堪堪停了下来。月澜闭着眼琢磨半天，难道他也被定住了？
    这次，干脆睁开双眼。
    细细瞧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眼睛蹙然睁大。房梁上，一只墨绿的小蛇正优哉游哉地晒着清晨第一缕日光，她瞪着瞪着眼睛都红了：“你、又、骗、我！”
    她抬起手，一把抓起眼前绿蟒蛇的脖颈，快速甩了出去。
    那绿蟒蛇撞到门框上，发出“咣当”一声，落地却是变成了一根柴木。
    她仰着头死死瞪着小绿蛇，气得哆嗦。
    却死死咬着牙忍。
    忍，我忍！
    我使劲儿忍！
    可真是忍无可忍啊！
    猛地转身从角落抱起一堆柴棍朝着绿蛇的方向扔去。墨凌淡定地半抬眼，尾巴幽幽一甩，那些木柴像是长了翅膀，都朝着门口的方向袭去。本来，这也没什么，月澜也没想过能打到他，可好巧不巧，木柴到达门口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死死砸在了开门后为首的女子脸上。顿时，只听一声尖厉的叫声响彻耳膜。
    月澜生生打了个寒颤。
    闯祸了！
    “秦月澜！你竟敢打本王妃！”
    女子身后的婢女在第一时刻闯了进来，把月澜围成一团。
    为首的女子精致的妆容上砸出了一道不甚明显的红印，发髻却是散了。她狼狈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腮边垂下一缕，她快速地站好，仪态端庄。这才踩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月澜面前，恶狠狠地看着她：“你的命还真大。”
    月澜看着眼前这张脸，很陌生。她歪了下头，努力调取记忆里有关秦月澜的记忆，半天，才拖着声音道：“原来是萱王妃。”
    怪异的腔调让女子眼底的怨毒闪了闪：“你这什么态度？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下等婢女，你连给本王妃提鞋都不配。”
    “自然是不配了，王妃你那腿，恐怕我提的鞋……嫌小！”
    月澜笑得痞气十足，眼底的戏谑让四周的侍女垂下了头，肩膀微微抖着。
    “你……你竟然说本王妃肥？”
    女子像是刺猬一般炸开，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挥过去。
    月澜在她接近时，堪堪握住了她的手腕，眼底有精光掠过，嘴里却“好心”嚷道：“王妃您小心，当心别把地面踏出一个窟窿来，摔了我事小，摔了您就不好了不是？”
    “你……”
    女子气得浑身哆嗦。
    一把挥开月澜的手，却因为反作用力差点向后摔去。
    那些侍女连忙扶住她，可因为她肥硕的身材，那些侍女没扶稳，一起摔在了地上，引得月澜哈哈大笑。
    女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头上的发髻更乱了。
    “秦月澜！”
    “诶，我在这呢。”
    月澜懒洋洋应了声：“我还没死呢，王妃你不用跟喊魂似的。就算你昨晚那药下得重了些，可好歹我还活着不是？”
    她这句话一落，那边萱王妃赫然变了脸色。
    看她这反应，月澜知道自己的试探有用了。秦月澜被害那一块一片空白，她正瞅找不到凶手呢，这回……
    她阴阴笑了一下，朝前走了一步。
    萱王妃不知为何看到她这眼神，莫名向后退了一步，心“噗通”一声，她此刻的眼神有种雪狼的嗜杀，明明嘴角噙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都给本王妃拦住她！”
    “不好了，起火了！”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月澜的鼻子的确嗅到了浓烟的味道，她不经意地抬眼，小绿蛇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回眸朝着他挑了挑一双凤眸，笑得风情万种：你说，串烧绿酱蛇这道菜如何？
    小绿蛇黑着蛇脸扫了她一眼：滚！
    月澜也不恼，看着他生气心情颇为愉悦，欢快地推开萱王妃向外跑去，疯疯癫癫的：“啊，起火了起火了！”尖锐的声音霎时间在破旧的小院里响起，继而先是临近的仆役婢女暴动，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起来，直到整个王府都暴动起来。
    等浓烟被扑灭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月澜不用回头就能听出其中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是来自谁，嘴角莫名一勾，慢慢挪向身旁不远处吓得花枝乱颤的女人：“萱王妃，你说，如果我把你杀了秦月澜甚至给穆天胤下了春 药这件事告诉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萱王妃的脸赫然变成白色，她突然一把掐住了月澜的脖子，怨毒地诅咒：“你怎么就没死掉呢！”
    月澜却像是疯了一般，手指扣着萱王妃的手，却是有气无力，翻着白眼，神情恐慌：“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昨日那酒我有乖乖喝的，不要杀我……”
    “这是做什么？”
    穆天胤脸色难看地瞪着眼前的一幕。
    听到他的声音，萱王妃变了脸色，松开手，不安地把手背到身后偷瞄他：“王爷。”
    月澜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随即，很快缩成一团，睁着大眼，恐慌地看着萱王妃：“不要杀我，我有乖乖按照你说的做，不要杀我……”她碎碎叨叨一直念着，萱王妃的脸变得越发难看，呵斥道：“你这疯子乱说什么？刚刚还一副精明的样子，现在倒是装起傻了。”
    狠瞪了她一眼，萱王妃来到穆天胤身后，委委屈屈道：“王爷，你可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言啊，臣妾听说她被关押在这里，好心来看她，可你看，她不仅烧了房子，还把臣妾弄成这幅模样。王爷，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够了！”
    穆天胤听得耳朵发木，猛地一甩手，止住了萱王妃的哀嚎。
    踩着沉稳的脚步，朝着月澜走了过去，危险地看着她，冷笑：“是真疯还是假疯，本王自有定论。”
    在她身前两步处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月澜，朝着身后的仆役吩咐道：“给本王上‘针针见血’。”
    “王爷？”身后的谋士上前一步：“你这是要？”
    “本王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第9章 你要信我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鬼魅的脸在日光下更显骇人，他凑近她，冷冷道：“秦月澜，你当你都这幅模样了，本王还会对你有怜惜之情吗？”既然你要装疯，本王就让你装个够！
    “嘿嘿嘿嘿……”
    月澜只是傻笑两声。
    穆天胤嫌恶地松开手，站起身，带着祖母绿的拇指在她脸上闪过一道暗影。
    看到上来的“针针见血”，月澜歪着头，脸上依然是傻笑的表情，只是嘴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冰冷地笑。
    所谓的“针针见血”是一种刑具，一块铁板上铺陈了无数根较普通银针粗数倍的针，这些针经过特殊的作用，接触到人的身体，能把痛苦放大无数倍，人跪在上面，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那双腿就彻底废掉。
    在见到这刑具时，月澜明显愣了一下。
    萱王妃看到这突然笑了，上前搂着穆天胤的胳膊，嗔道：“王爷，这样会不会太血腥了啊？”
    只是眼底得意地笑生生刺痛了月澜的眼睛。
    “怎么会？”穆天胤把手从她怀里拿出，蹲下身，看着摆放在月澜面前的“针针见血”，食指在其中一个针尖上按了一下，血瞬间冒出，像是绯红的珠子，晶莹剔透，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月澜歪着头看他。
    穆天胤冷笑：“怎么，不装了？”
    月澜继续笑，不说话。
    “你要是肯跪足一炷香，本王就放过你。”
    “……我要休书。”月澜的表情慢慢变得冷漠，她抹了一把脸，仰着头看他。
    穆天胤眼睛一眯，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你可以继续装下去。”
    “能骗得了你一次，可骗不了两次不是？”而她本也没打算还能骗得过他，不过就是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罢了。
    穆天胤死死盯着她的脸，视线慢慢移开来到她面前的“针针见血”上，嘲讽的一笑：“好，本王倒要看看当初你死活要嫁进这穆王府，如今会不会用一双腿来换这张休书。来人，伺候笔墨。”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仆役跑开，不久拿来笔墨纸砚。
    穆天胤走上前，一挥即就。
    掌心一掠，把休书钉在了一旁的树上，讥笑：“你要是还能站得起来，尽管可以拿下那休书离开。”
    月澜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休书上，低低笑了一声，继而垂下头，看着眼前泛着森冷寒光的“针针见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就要跪下去。
    只是跪到一半，一股力道阻挡住了她，月澜眉头一拧，直起腿。
    你到底想做什么？
    耳边，是墨凌低冷的声音。
    月澜看不到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心情知道。
    她哼了哼，低声喃了一声：“实现秦月澜最后的心愿。”
    仅此而已。
    她低喃的声音很低，所有人都没有听清，可她知道，以那小绿蛇的修为应该可以听到。
    “怎么，你怕了？”穆天胤冷哼一声，眼底有了然划过。他就知道，这女人自私狠毒，怎么可能为了一封休书毁掉自己的双腿。
    刚想摆手让人撤下“针针见血”，下一刻，就看到眼前的女子蹙然向下一低，只听闷闷的一声。他知道，那是针刺入骨头的声音，四周接二连三响起倒吸气的声音，穆天胤呆呆地愣在原地，眉头拧紧：“你？”
    月澜仰着头看他，脸上没有人色。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他听到：“穆天胤，你是不是觉得秦月澜很傻？”
    “……”穆天胤一愣。
    月澜也不指望他回答，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秦月澜是你这辈子见过最自私最狠毒最笨得无可救药的人？因为她可以为了助你谋反成功设计陷害自己的家人；她可以为你成就霸业血刃无辜，双手沾满了鲜血；她为了当年的一命之恩为你舍了自尊，舍了骄傲，舍了女人最宝贵的脸；可她一直觉得，你答应过事成保住她的家人，除了家人和你，她觉得其他都无所谓，你们才是最宝贵的，可你，最后做了什么呢？”
    她的声音极冷，冰冷到让穆天胤哑口无言。
    “你灭了整个丞相府，杀光了她的手足，连府里不足月的婴儿你都不放过。你告诉她，是那人下的手，可她不笨……这么多年，她忍你，只不过是因为那一命之恩，如今，这双腿就当还你的。从此以后，再相见，就是……仇人。”
    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依然很轻。
    可听在穆天胤的耳边，却像是惊雷一般。
    他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他们之间明明只有交易——冰冷无情的交易。
    月澜从他眼底看出他真实的想法，笑得怪异。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不远处刚好燃尽的烛香上，在穆天胤惊愕的目光下慢慢站起身，无数的血在针脱离膝盖时纷纷涌出，很快在她身下汇成血色溪流。她的脸已经白到惨无人色，即使是冷硬的男子也难以忍受这痛，可她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穆天胤。”她小声地喘了一口气，声音很轻。
    穆天胤愣愣盯着她衣襟下摆血红一片，半晌，才抬头看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眼，只见里面水润一片，晶莹剔透。
    心莫名一痛，他眉头拧着，轻轻嗯了声：“是不是……很痛？”
    月澜身体摇晃了一下，苦笑着：“我昨晚没有给你下药，你信我……”
    说完这一句，她伤心留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踉跄着慢慢朝着树上的休书走去。
    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树枝上，墨凌静静地缠绕在其上，蛇眸落在女子红着的眼，她对着那人说：“你信我……”
    这一声就像是魔咒一般响彻耳际，与另一道声音交错在一起，刺得他心痛难掩。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怎么就不信呢？
    月澜……生。

 第10章 蛇的温柔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众人都傻了一般看着她拖着残腿向那树挪去。
    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可她硬生生挪了许久，一小步一小步，像是就这样一生走下去。突然，她身体一晃，墨凌身形微动，从树上坠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腰间，蛇眸怔怔地看着她。
    看到他，月澜一愣，刚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人拦腰抱起。
    她仰头，对上了穆天胤复杂的墨瞳：“……本王信你。”
    说完这句话，蓦然转身，拧着眉，威严地朝着四周怒吼：“都死了吗？还不去找大夫！”
    “是是是！”
    “休书……”月澜低喃一声，目光不舍地扭过头看向身后。
    穆天胤身体一僵，用手轻柔地把她的脑袋正了回来，按在了胸口上，“休书！你休想！本王说了你能拿得到休书就可以离开，可现在你还没有拿到。那就不算数。”
    “你……你耍赖！”月澜瞪大了眼，只是脸色发白，看起来气势弱了很多。
    穆天胤朝着她勾唇：“本王就耍赖了怎么样？”
    “你……”月澜闷闷地把头埋入他的胸口，可穆天胤发现她露在外面的耳朵红通通的，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吹：“怎么，害羞了？”
    “！”
    一把挥开他近在咫尺的脸，耳朵更红了。
    “哈哈哈！吩咐下去，澜妃下毒一事还有待商榷，恢复澜妃身份，先暂住浮云阁。”
    “王爷，浮云阁是你……”
    “怎么？王妃你有意见？”
    “没，没没。”
    对上穆天胤阴沉探究的脸，萱王妃心虚地低下头。
    “哼！”穆天胤一甩衣袖，抱着月澜朝着浮云阁走去。
    墨凌睁着蛇眸，目光落在月澜红通通的耳朵上，又仰着小脑袋盯着穆天胤的下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别扭感。
    很不喜欢这人抱着她的样子。
    周身有寒光越来越浓，下一刻，脑袋突然被一只手握住，按压在了腰间。
    墨凌眉头一拧：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女子的手不轻不重地点着他的脑袋，看不到表情，却让墨凌一张蛇脸黑成了木炭。
    等大夫离开，穆天胤再三嘱咐安抚离开之后。月澜双腿包得像是粽子，虚弱地朝着侍女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澜妃。”
    几人福身，转身离开。
    等她们离开之后，月澜才松开手，把小蛇抱到了面前。
    只是小蛇眯着眼，无声无息的，像是睡着，又像是死去。
    月澜愣了下：“蛇酱？”
    小蛇身体僵了僵，却又很快放松下来，依然不理她。
    月澜捧着他凑近自己的脸，惊讶：“你竟然对这个不尊敬的称呼都不反对？”
    “……”
    月澜瞧着他，突然笑得贼兮兮的，试探地唤：“绿酱？”
    “小巴蛇？”
    “巴酱蛇？”
    “还不理我？”
    摸了摸鼻子，月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喂，你到底怎么了？”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
    月澜纠结，一把把他扔开：“真是条别扭的蛇。”
    懒洋洋地半躺在松软舒适的床榻上，月澜悠然自得地哼着小调。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感觉到小蛇有任何反应，觉得不对劲。又爬了起来，从床榻另一头捞过小蛇，拨了拨他的脑袋：“你不会真的晕了吧？”
    歪着头，瞧着紧闭着双眼的小绿蛇，呢喃道：“我到底要不要牺牲呢？”
    小绿蛇身体突然一僵。
    “算了，谁让咱具有大无畏的奉献精神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对着小绿蛇凑了过去：“来，让姐姐给你人工呼吸一下。”
    只是她的脸还没凑到小蛇眼前，就被他的尾巴一甩，只听“吧唧”一声，月澜直接被甩开了，缩在角落委屈道：“喂，过分了啊。我这不就开个玩笑吗？”
    睁眼，可对上小蛇幽绿、阴沉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得，就当我好心没好报。”
    小蛇死死瞪着她：“连条蛇你都不放过，是谁过分了？”
    月澜脖子再向后缩了缩，小声嘟囔：“还不是你先不理人家，闹什么别扭啊？”
    小蛇：“……”
    看小蛇许久不吭声，月澜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又游到了一旁的角落不理她，可怜巴巴地蹭了过去：“我腿疼……”
    声音低到不行，甚至带了哽咽。
    墨凌凉凉开口：“活该。反正皮糙肉厚的，你可以接着跪。”
    月澜被噎了个半死：“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
    把蛇重新提溜过来，放在褥子上，笑笑：“那啥，能恢复不？那大夫说是真的伤了筋脉残了。”
    “……”小蛇没说话。
    月澜又戳了戳他的脑袋，小蛇向一旁挪了挪。
    自讨了个没趣，月澜决定自力更生。
    从怀里摸出那把刀，掀开被子就要割开皮肉，却只觉得眼前一道绿光晃过，她手里的刀从指尖脱离而出，“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就看到小绿蛇咬着刚包好的白纱，扯开，露出双腿上无数的血痂。小蛇眯着眼，盯着那血痂看，嘴里还衔着白纱布，衬着他通体碧绿的身体倒是极为好看。
    月澜怔怔看着他，轻轻唤了声：“小蛇。”
    “怎么？”小蛇回神，抬眼看她：“很痛？”
    “不……”
    月澜摇摇头，她垂了眼：“继续吧。”
    只是刚刚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小蛇很温柔。
    小蛇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吐出嘴里的白纱布，睨着那血痂，尾巴轻轻一甩。
    顿时，一道绿光掠出，像是一只手轻柔地抚过那伤得体无完肤的腿，片刻，月澜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血液里直达四肢百骸。
    腿上的伤痛慢慢减轻，再减轻。
    直到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腿，试着抬了抬，已经能够移动，并未有什么不妥。
    脸上一喜，她转头看向小蛇，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月澜就那样盯着小蛇紧闭的双眼看，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他若是化成人形……会是什么模样呢。
    端详片刻，月澜小心地拖起小蛇，把他放在枕头边，小小的蛇头放在枕头的一角。月澜侧着身子看他，渐渐地失了神，直到完全睡去。

 第11章 这么丑啊

    “啊！蛇！蛇蛇！”
    一声尖叫声把月澜从睡梦中惊醒，她揉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惊吓地缩在角落的婢女。
    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一旁明显一脸不耐的小蛇，巴巴地凑过去：“呀，你醒啦？”
    墨凌扫了一眼月澜明显狗腿的表情，蛇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
    “啊！”
    随着小蛇这一点头。
    那婢女又是一声尖叫，彻底昏了过去。
    月澜砸吧了一下舌，“真不经吓啊。”
    墨凌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刚想出声，蛇眸突然一动，“穆天胤来了。”
    “诶？”
    月澜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被推开了。
    穆天胤冷着一张俊脸快步走了过来，同时，小蛇出溜一下溜到了被子里，蜷缩在一起，继续安眠。
    月澜怔怔地盯着他的动作，莫名的红了脸。
    这……家伙！
    她只穿了中衣好不好？
    “澜儿，怎么了？”身旁一重，一个身影坐在了月澜的身侧。
    她一时没回过神，澜儿？
    半晌才看向穆天胤，茫然摇头：“我没事啊。”
    迷糊的模样很是傻，这跟她平时的狠辣与凌厉不同，穆天胤看得有些呆，回神才用手替她把腮边的一缕青丝拢在耳际：“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要好好休息。大夫虽然说你的腿可能……但是澜儿你不要担心，本王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嗯。”
    月澜“娇羞”地低下头，嘴角勾了勾。
    老娘已经能蹦能跳了！
    “澜儿，本王这几日可能忙一些，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管家就行。”
    “啊，你要去哪儿？”月澜飞快地抬起头，眨巴着眼，无辜地看着他：“王爷，我腿疼，你陪着我好不好？”
    小手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袖。
    穆天胤显然吃不消她突然小鸟依人的模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澜儿乖，本王忙完了就会回来陪你。你先好好养伤。”
    月澜嘟着嘴，依依不舍地低着头。
    好半天，才抬起头朝着穆天胤含羞带怨地颌首：“那……你早去早回。”
    顺便甩了个媚眼过去。只是她此刻的脸出来的效果却是让人心惊肉跳。就好比夜叉，明明人家冷酷无情地往那一站，怎么说也算是威风凛凛。可偏偏他翘着兰花指，突然朝着你媚笑一声：“死相！”
    于是，你昨天前天大前天的隔夜饭都可以吐出来。
    穆天胤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他身后的侍卫已经开始浑身打颤。
    他果断地拉开她的手站起身，俊脸上依然是温和地笑，只是不时抽搐一下：“澜儿，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你。”
    “王爷你记得回来啊……”
    看着他踉跄不稳的背影，月澜笑弯了一双眼。
    拍了拍手，下巴微微一扬：“老娘整不死你也先恶心死你。”
    回头就看到小蛇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正仰着头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月澜挑着眉笑：“我演得像不像？”
    “……很像。”
    月澜一听，喜上眉梢，得意地摇头晃脑，刚想说些得瑟的话，在听到小蛇接下来的话时，哑了声。
    “可有意思吗？”
    “是没什么意思。”
    月澜脸上的笑意散去，低着头一双点漆如墨的眸仁静静看着他：“可就这样让穆天胤舒坦的活着，我很不痛快。”
    “嗯？”小蛇一愣。
    “你知道吗？”
    月澜仰着头，双手环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平静道：“秦月澜十岁的时候在皇宫里差点掉下池塘死掉，被路过的穆天胤救下。那时，秦月澜说要报答他，当时也只是那样一说，其实也不过就是让她位高权重的丞相爹爹赏赐他。可穆天胤却留了心思。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一次次巧设让两人频繁偶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更何况，让她动心的这个人还救过她，加上长得也不错。小白脸一勾，甜言蜜语几句，她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然后呢？”小蛇半眯着眼看她迷离的眼神。
    “然后啊，穆天胤就许下一个又一个承诺，让她替他盗取机密文件，甚至设计陷害自己的爹爹，一桩又一桩，一件又一件，直到……”
    “……”
    “彻底害了自己和秦家。”
    这是脑海里还残留的记忆，月澜轻轻说着，脑海里却重复着秦月澜为了帮穆天胤成就霸业而吃得苦以及听到秦家被灭门时吐出的那一口鲜血，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月澜想，那时，她恐怕就已经疯了。
    她死的不清不楚，可她费劲了心思想要报答的那个人只不过把她当成利用的工具而已。
    “本来那封休书我拿过来就可以走了。可当穆天胤又起了利用心思把我抱起时……”
    “你就将计就计了？”
    “当然！凭什么秦月澜死了，他还能好好活着？”
    月澜冷冷地笑：“我突然觉得，秦月澜最后的心愿不应该是那张休书，应该把穆天胤也拉到地府去，做不成鸳鸯，也做对**妻不是？”
    “怪不得人家常说最毒妇人心。”
    “要你管？”月澜白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对，蛇嘴！”
    这样说着，月澜扮了个鬼脸就要朝着他扑去。
    小蛇身体灵巧的一躲，眯眼：“离本君远点。”
    “干嘛？你嫌弃我啊？你先前明明说过不嫌弃我的？”月澜委屈地撇嘴。
    “本君什么时候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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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卯时，某小肚鸡肠的蛇君大人定住小的时。”月澜仰着头，学着墨凌的声音，捏着嗓子：“‘哦，没事，残了废了，本君不嫌弃你。’切！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小蛇一愣，倒是的确有这回事：“可这就不是一码事。”
    “在我看来就是一码事。”
    月澜无辜地摊手，奸笑：“嘿嘿，你是甩不掉我了！好歹你也是什么蛇君的，咱现在也算是上头有人一族了。得瑟~”
    小蛇一脑门的黑线滴下，懒得搭理她。
    “生气了？怎么这么小气？”看小蛇脑袋都耷拉下来了，月澜贼兮兮地笑着凑了过去：“喂，你不想知道穆天胤到底在忙什么么？”
    “关本君何事？”
    “切，怪不得是老头子了，真是代沟严重。”
    “老头子？”墨凌蛇眸一眯。
    “怎么，不对？你也说了，你都一万三千岁了，我才零零星星的两百岁好不好？现在还很幼齿的。”
    用拇指夹比着食指一小截，月澜笑得特欢畅。
    “怎么，本君一万三千岁你很高兴？”
    “当然。”月澜特欢实的一摆手：“你若是哪天死了，好歹我也算是先君长老一辈的，若是能在蛇界混个头领当当，真是不错。”摸着下巴，月澜思想已经开外，不时张着嘴奸笑一声，墨凌脑门上飞过一阵乌鸦：“呱——”
    “来，你还是说说穆天胤到底在忙什么吧。”
    用蛇尾揉了揉蛇脑袋，墨凌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月澜瞧着他，暗暗比了个“成功”的手势，动作麻溜儿地挤到他身边兴奋道：“最近大酉朝堂动荡，上个月刚扒下来的那个皇上据说有余孽未消，这几日在好几处闹了不小的动作，所以，穆天胤那家伙有一段时间要忙了。”
    “哦。”
    墨凌不甚感兴趣地转身，刚好对上了刚醒过来的婢女的脸。
    那侍女再次尖叫一声，又倒了下去。
    月澜听到那声喊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把小蛇的蛇脸扳过来，左瞧瞧，又瞧瞧，疑惑：“咦，也没这么丑啊？”
    墨凌：“……”

 第12章 醉鱼大宴

    “你看错了。”月澜斜躺在床上，虚弱地朝着吓得喋喋不休的婢女道。
    “可澜妃，奴婢真的……真的看到有蛇……”
    “你看错了。”
    月澜再次强调，这小丫头自从醒来就在她耳边念叨，已经念叨了三百零五遍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用脚踢了踢隐在床尾的小蛇：你搞定。
    小蛇幽幽隐了形，眨眼就不见了。
    月澜瞪大了眼：丫，敢玩失踪？！
    重重喘息一声，她突然大喊一声：“啊——”
    “！”
    那婢女“咣当”蹲坐在了地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看她，半天，哆嗦着问：“澜……澜妃，你怎么了？”
    月澜听着那一把颤抖的小声音，头一低，朝着她呲牙：“没事，想喝酒了。”
    “诶？诶！”
    婢女愣愣反应过来，失声尖叫一声。
    半个时辰后，月澜看着府里的侍卫抱着一摊子一摊子上好的女儿红黑着脸送到她的房间。
    月澜在一边笑得颇为舒坦，而她的身侧，婢女烟儿哭丧着脸，不时抹几下眼泪。
    “你哭什么？”
    月澜看她哭个不停，嘴角的笑意散了散。
    “澜……澜妃，王爷回来会发怒的，你、你还是给王爷留几坛吧。”
    “好啊，留几坛。”
    月澜豪爽的一挥手，那些黑着脸的侍卫脸上一喜，宝贝似的抱着酒坛：“澜、澜妃你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
    “那、那澜妃我们就先退下了！”
    几人脸上一喜，就抱着上百年的醇香女儿红要走。
    “诶，回来。”月澜出声阻止他们：“你们怎么把这些好酒都搬走了？”
    “不是澜妃说给王爷留几坛的？”
    “是啊，我是说了。”月澜一歪头，朝着他们笑：“可我也没说留这几坛不是？”
    侍卫的脸一变。
    “来来，跟我说说，你家王爷酒窖里都是些多少年份的酒啊？”
    “多少年份的？”
    众侍卫心里莫名“咯噔”一声，面面相觑，向后退了一步：“澜妃，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问问。”月澜笑得很无辜。
    几人松了一口气：“二十坛先帝在位六十三年的，一百坛……”
    “得！直接说多少年就行了。”这些个纪年她怎么弄得懂？
    “哦。二十坛一百年的陈年老窖，一百坛超过五十年的上等女儿红，六百坛二十年的一醉香，其他的都是不足年份的……但都是极品酒酿。”
    “就这些了？”
    “是。”
    月澜看到领头的侍卫首领点头，才歪了歪脖子：“那你们王爷离开之前是怎么吩咐的？”
    侍卫首领的脊背蓦然挺直：“王爷说，澜妃的话就是他的话！”
    “好，很好……”月澜掩唇打了个哈欠：“这些都是你家王爷的宝贝吧？”
    “……是、是。”
    “那现在，把酒窖里超过二十年的酒都搬到后花园的池塘边好了。”
    “澜妃，你这是想？”侍卫首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我想做什么，还用向你禀告么？”月澜突然横了他一眼，眸光锐利狠辣，让他眼皮跳了跳：“没，没没……只是这么多酒，恐怕我们几人搬到太阳落山也搬不完。”
    “那就多派些人，反正我不管，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那些酒出现在后花园！”
    威严的一声吓得那几个侍卫脸色一变。
    “那……这些酒？”
    “留着啊。”月澜环顾了一眼房间的六坛酒，“我等下还要喝呢。”
    “呼！”侍卫首领一听这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澜妃也只要这六坛酒了，那些酒大不了等王爷回来再搬回来好了。
    这样想着，他们就退下了。
    等这些侍卫离开，烟儿小心地看向月澜：“澜妃，你要做什么啊？”
    月澜歪了歪脖子，朝她招了招手：“来来。”
    烟儿听话地蹲在她面前：“澜妃有何吩咐？”
    “瞧你吓的，我就跟你拉拉家常。烟儿啊，你伺候了我这么久，我脾气这么不好，你有没有怨我啊？”
    “澜妃，奴婢怎么会怨你？”烟儿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嘿嘿，那就好。”
    月澜心情大好地拍了拍她的头：“烟儿啊，你有没有听过醉鱼啊？”
    “醉鱼？”
    “我跟你说啊，醉鱼呢是一种用上等佳酿喂食，等鱼身散发出酒香，再用秘制的方法调制，吃起来鲜美可口，柔嫩舒滑，入口即化，当真是只听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啊，还有这么好吃的醉鱼？”
    “怎么没有？”月澜眼睛露出意味莫名地笑：“我们今晚……就吃醉鱼宴。”
    穆天胤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就看到自己珍藏数年都不舍得喝的佳酿都倒给了他最爱的十几条天竺鱼。
    “秦月澜！”
    他怒吼一声，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月澜坐在轮椅上正指挥侍卫接着倒酒，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
    视线落在他气得死青的脸上，笑眯了眼：“王爷你忙完啦，我们今晚吃醉鱼宴哦。”
    “醉鱼……宴？”
    穆天胤脸蓦地一白，颤抖着脚走到池塘边的护栏向下看去，十几条天竺鱼都翻着肚皮，整个池塘都弥漫着醇香。他颤抖着手，转身指着笑得极为欢实的月澜，恨不得吐上一口鲜血表达他此刻的震怒：“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天竺鱼的珍贵啊？！整个大酉只有这么十几条，你竟然……你竟然……咳咳……”一个岔气，穆天胤扶着木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旁，侍卫和管家惨白着脸跪了下来：“王爷，保重身体要紧！”
    “还有本王的酒……”
    穆天胤仰天哀嚎一声，一把握住月澜的衣襟：“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你怎么可以对人家这么凶？”月澜捂着胸口作“恐怖”状，“是你说人家有事就找管家的，人家想吃条鱼都不行么？原来人家在你心里都比不上一条鱼……”
    “你想吃鱼，府里多得是，可你为什么要吃这些天竺鱼？”穆天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可鼻息间萦绕的满满都是酒香。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月澜，你不气死本王是不舒坦是吧？”
    “……是挺不舒坦的。”抹了抹脸，月澜看效果已经达到了。
    抬起右手锤锤自己的肩膀，漫不经心地扫了捶胸顿首的穆天胤：“可是，王爷，我吃自己找来的东西，也不行……吗？”
    毫无波澜的一句话却让穆天胤突然僵愣在了原地。

 第13章 化成人形

    第13章 化成人形
    他死死盯着她，目光落在她讥讽地嘴角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
    大约一年前，秦月澜有一天突然敲开了他书房的门，那时他正在为谋反的事忙得心力交瘁根本没时间应付她，刚想赶她走，却在看到她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东西时愣住了。
    那是十几条发丝状的幼天竺鱼苗，极为难得。天竺鱼只在天山上才有，可那里常年积雪并不好寻。他偶然在丞相府见过一次惊为天物，随后就派出大量的人去寻找。只是他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寻到，可那时她捧着那些鱼，仰起头，朝他笑得天真与自豪：“天胤，你找到你最喜欢的鱼了！”
    ——“天胤，你找到你最喜欢的鱼了！”
    这句话让当时的他很动容，生在皇家连亲兄弟之间都勾心斗角。
    从没有一个人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费尽心思讨他欢喜。
    那时她的笑容仿佛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如今想来，仿佛就在眼前，眉眼都笑弯了，无数星辰点缀眸底，亮得那时的他根本睁不开眼。
    可后来秦月澜帮他做的事情多了，他成为一种习惯，就淡淡忘却了。
    今日她再次提起，他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一脸天真的小姑娘对着他扬起最纯真地笑：“……你喜欢的鱼！”
    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她才费尽心思。
    穆天胤的心渐渐沉淀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毁容的女子，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澜儿，你想吃鱼的话，可以让厨师去做，这些天竺鱼是吃不得的。”
    “为什么？”
    “……”穆天胤一愣。
    月澜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已经没有笑意：“物以稀为贵，可它再珍贵，也不过是鱼。怎比得过人命的宝贵？穆天胤，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听你摆布的傻子？因为你喜欢就亲自爬上天山九死一生的为你寻来这些破鱼？因为怕你担心，即使途中断了手臂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给你送回来？穆天胤，你以为一个人这一生当中能傻几次？”秦月澜是傻，她傻在爱错了人，爱上了一个心中只有权势的伪君子。
    那么，她受的委屈，她舍不得责备放在心尖尖的人，她可是十分狠得下心。
    “你……你说什么？”
    穆天胤完全愣在了原地，半晌，才难以置信地低喃一声：“它们……是你亲自捉回来的？”
    “你说呢？”
    “本王……一点也不知道。”
    月澜嘲讽地哼了哼：“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所有的心思当时都在谋反和那些破鱼身上，你如果细心哪怕一点也能发现当时捧着那些天竺鱼苗的手臂缠着纱布渗着血，甚至为了亲自捧给你而不因为手上无力打碎而硬生生练习了一次又一次？穆天胤，这些，你又是否知道？”
    “……”
    穆天胤向后退了一步。
    神色复杂地看着月澜，久久说不出话来。
    整个后花园莫名死寂一片，看着他惨白的脸，月澜突然极为舒心地笑出声，歪着头，笑得极甜：“那么，亲爱的王爷，这些鱼现在可以吃了吗？”
    穆天胤动作缓慢地站直身体，颓败地摆摆手：“……可以。”
    “可是王爷……”管家在一旁惊讶出声。
    “还不速去办！”
    猛地抬起头，穆天胤的眼底有浓烈的冷与挣扎。
    月澜冷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却慢慢散去。
    穆天胤，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为你舍弃了所有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你欠她的，我将从你身上一点点讨回。
    她丢失在你身上的心，我一点点从你身体里挖出来，包括……你的！
    “小蛇，你去哪儿了？嘿嘿……”
    墨凌刚现了形，就看到月澜醉醺醺地朝着他整个扑了过来。
    小蛇迅速地游开，视线落在女子绯红的侧脸上，蛇眸闪了闪。扭头就看到房间里七七八八躺了不少的酒坛，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酒香，熏得人欲醉。
    “怎么了？”
    他游到女子面前，早先他隐了身躲在她的袖口里随即脱了本体神游去了。
    回来就听府里的人说穆天胤把自己关在书房避不见客，原因是因为这女人吃了他养在池塘里的宝贝天竺鱼。
    “什么怎么了？”月澜一挥手，半睁着眼，眼神迷离：“小蛇，你是不知道，今天穆天胤那脸，可真是难看……看那样子，都快要气吐血了，真解气啊……可惜没看到你，你到底去哪儿了？从实招来！”
    她“咯咯”笑了一声，向前又是一扑。
    这回倒是逮到了小蛇。
    墨凌眯着眼瞧着她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挣了挣，倒是没有挣开：“放开。”
    本可以震开她，可看着她一脸的难受倒是任她耍赖去了。
    “不放！”
    月澜趴在那里，头重重摇着。
    都说酒醉的人力气大，他算是体会到了。
    “你发什么酒疯？”
    “没有发酒疯。”月澜慢慢摇摇头：“只是今晚高兴。高兴！”
    她喃喃念了两三次，见小蛇并没有回答她，这才睁开双眼，一个翻身，仰躺在床上，把小蛇举得高高的，笑得傻兮兮的，“小蛇，你变成人形让我瞧瞧吧？”
    人形？
    小蛇眯着蛇眸瞅了她一眼。
    沉默不语。
    “怎么，不愿意啊？”月澜嘟囔一声，随即又诡笑一声：“喂，你人形是不是丑得不能见人啊？”
    “本君丑得不能见人？”
    “是啊，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
    小蛇眯眼：“……”
    “放心，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用脸蹭了蹭小蛇的脑袋，月澜醉得东倒西歪。
    半天，渐渐没了声音。
    小蛇侧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扭了扭，刚想挣脱开，却发现她又突然睁开了眼睛。迷离、沉醉，又带了绝望，点漆的眸仁黑如曜石。
    墨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仰着头望着她的眼，忘了挣扎。
    月澜渐渐迷糊过来，坐起身，晃了晃头，低头的刹那对上了墨凌的蛇眸，她似乎想起什么，对着他笑了笑，晃悠悠地下床，光着脚向前走着。
    墨凌整个思绪都在刚刚月澜看向他的那一眼，如果说怀疑她就是月澜生，恐怕就是因为她偶尔露出的眼神，太过相似。也许，他应该派墨青去查一下了。只是，他刚起了这个念头，突然觉得身体向下坠去，刚想翻身坐起，却发现一阵硫磺的味道袭来，他身体一僵，下一刻，就这样直直掉进了酒坛里。
    头顶，传来月澜张狂的大笑声：“让你在梦里还欺负我？嘿嘿，让你尝尝这硫磺酒的味道！”
    颠三倒四的声音带着模糊不清的醉语，墨凌在反应过来之后，尾巴在酒坛里一甩，一道绿光掠去，只见月澜浑身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酒，低下头就对上了墨凌黑得惊人的蛇眸。
    她讶异地睁大了眼：“你……你洗澡？”
    墨凌冷笑一声：“你见过蛇是用酒洗澡的？而且，还是硫、磺、酒？”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墨凌牙齿缝里迸出的。
    月澜向后一退，原本她是蹲着的，这下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她吞了吞口水，眼也不花了，头也不晕了，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不会……不会是我把、把你扔下去的吧？”
    “你说呢？”
    “啊！这是误会！”
    月澜一下蹦了起来，捂着脑袋四处乱窜。
    墨凌挂在酒坛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蹦跶。
    月澜蹦跶够了，苦着一张脸又蹲在了酒坛边，低着头小声道：“我、我以为……这是做梦来着？”
    墨凌：“……”
    “我是说真的！”月澜飞快地抬起手保证道：“我真的……”
    声音在小蛇杀人的注视下弱了下去：“好吧好吧，我是有想过晚上吃一回醉鱼，再看一眼醉蛇，我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可……可我有这贼心，可没这贼胆不是？”谁知道，竟然让她在醉梦中就这样实现了。
    她此刻特想吼上一嗓子：老娘才是酒中真英雄啊。
    敢挑战一切不敢为！
    只是……
    “小蛇，你生气了？”
    看墨凌半天都没有从酒坛子里爬出来，月澜不安地瞅着他。
    黑灼灼的眸仁闪着狗腿儿的光芒：“蛇君大人，是否需要小的亲自恭请您老人家出浴啊？”
    墨凌的脸黑了黑。
    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月澜被他看得心虚，瞅着小蛇豆丁儿般大的眼睛，却又有凌厉之色射出。
    许久，就在月澜以为自己会被他怨恨上时，墨凌幽幽冷然的声音踱入耳际：“你这辈子，将会更加圆满了。”
    “诶？”月澜傻了眼瞪着他，什么意思？
    可下一刻就见一道绿光从酒坛里溢出，小蛇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半空中。
    在这层层绿光中，月澜突然死死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

 第14章 太妖孽了

    第14章 太妖孽了
    只见绿光萦绕中，小蛇身上的鳞片变成深邃的墨绿色，整个身体更加修长，转瞬间变成了一条巨蟒，蛇尾一甩，砸在那些酒坛上，酒香四溢，绿磷在烛光下泛着璀璨的流光，仿佛上好的绿水晶。月澜看呆了，傻傻地瞪着巨蟒的蛇身缓缓缠上她的腰肢，蛇头对着她的脸。
    墨绿的眸仁，邪肆、无情，却像是漩涡，吸引着她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蛇……蛇……”她的舌头打结，被蛇身勒得喘不过气。
    就在她将要窒息时，蛇身一松，飞旋而起，再落地时，蹁跹风姿，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月澜面前。
    墨绿的长袍包裹着精壮的身体，目光低沉，凉薄的唇一勾，邪魅无情。
    一张脸，俊美绝筹，却也冷酷寒瑟。
    “你，满意了？”
    男子薄唇微张，语音稍慢，却极为清泠悦耳，月澜眨了眨眼，傻乎乎地颌首：“满意满意，相当满意！”没想到这小绿蛇看着丑不拉几的，化成人形倒是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美人儿。
    “嗤！”墨凌瞧她醉眼迷蒙的眼，低低笑了一声。
    这一声让发愣的月澜彻底清醒过来，面色一热，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摆手：“嗯，长得不错，不错。”
    只是……
    还没等月澜开口问出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时，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的是穆天胤的叩门声：“澜儿，你怎么了？”
    月澜瞧了瞧闲散倚着墙壁的绿袍男子，使了个眼色：变回去啊。
    墨凌耸肩：法力暂时消失。
    额……
    月澜脸色沉下来，不带这么坑爹的吧？
    “叩叩叩！”
    房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澜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穆天胤这样询问着，就要砸门——
    “等等！”
    月澜连忙出声，嗓子隐隐发颤，“那个，我……我没什么事，只是在洗澡而已，你……你不要让他们进来！”
    秦月澜的仇还没报，可不能让穆天胤看到眼前这一幕。
    否则，非怀疑她红杏出墙不可？
    掂着步子走到看起来正常，却勉强只能稳住身形的男子身边，月澜长叹一声：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抚着他朝着床榻后的屏风走去，好在对方的脚步还不至于虚浮，不然凭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拉着这样一个成年男子不弄出点动静都对不起他这好身材。
    想到这，月澜又忍不住侧过眼偷瞄了一眼墨凌，对方微醺的侧脸在烛光下泛着如玉的光彩。后者像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头微微一偏，长挑的凤眸半睁半闭，幽绿的眸瞳像是暗夜的魅，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月澜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连忙移开了视线。
    妖孽，太妖孽了。
    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心情，不敢耽搁，拖着男子很快来到屏风后，大致瞧了一眼，瞥见先前烟儿为她准备好的洗澡水桶，除此之外，屏风后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月澜头痛地瞧着俊脸浮红的男子，一咬牙，这个……蛇应该淹不死吧？
    想到他曾经在水底睡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这一时半会儿的是死不了人的……不，死不了妖。
    “咕咚！”
    月澜手一推，干净利落地把墨凌推了进去。
    水瞬间浸没了墨凌的衣衫，墨绿色的长袍在他后背处鼓起，有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
    月澜这才放下心。
    快速抓起旁边的熏花瓣扔进水桶里，厚厚的一层盖在表面，不细看，根本想不到里面会藏着一个人。
    抚着胸口安抚剧烈跳动的心，顺便散了发髻，捞起水打湿了头发，又脱了一件外衫，披了另外一件长袍。等不喘得这么很，才转身，淡定地坐到一旁的木制轮椅上，双手淡定地推着朝门口走去。
    这期间，门外的穆天胤很安静，没有敲门催促，也没有说话。
    当月澜打开门，就看到穆天胤神情怪异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众侍卫。
    她眯眼，仰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怎么，有事？”
    “也没……”
    穆天胤神情太怪，月澜就算刚刚没看清，现在也注意到了，她左右瞧了穆天胤有半分钟，他才轻声道：“我刚听到这边有动静，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月澜反问，他今晚很不对劲啊。
    先不说这扭捏的性子不符合他一贯阴沉冷漠的作风，再者，穆天胤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了？
    “你在洗澡啊？”
    “……”
    月澜瞪着眼多瞧了他两眼，这不是明知故问？
    她刚才不是说过了？
    “我让人煮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
    “醒酒汤？”月澜摸不着头脑，“穆天胤，你……”发什么神经……
    她话还没说完，穆天胤手朝后一挥，一个婢女端着托盘上前，就要送到房间内。
    月澜手指一紧，抬起手臂撑在门框上，笑着挡住了她，“我自己来就好。”
    “这……”
    婢女为难地看向穆天胤。
    后者眯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握住了月澜的手。
    额……
    月澜瞧着自己被攥在穆天胤掌心的手，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抬眼看向他，“你做什么？”
    “没什么。”穆天胤摇摇头，朝前走了一步，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拢了拢耳际的发丝，“先回房吧，当心吹了风着凉。”
    说完，从婢女手中接过托盘，一手轻巧地端着，一手推着轮椅就要朝房间里走。
    月澜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双手卡着轮子：“你、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穆天胤越过她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神情依然温柔，莫名笑了一声，“难道澜儿房里有人？”
    “怎么会？！”月澜瞪眼，大喊了一声。
    可随即看到穆天胤半真半假的笑，心里发虚，这家伙……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屏风，除了木桶倒映出的黑影，其他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松了一口气，她扭过头，刚想底气十足地反驳，鼻子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后者一手顺势环在了她的腰肢上，另一手放在她的双膝下，一用力，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月澜呼吸一紧，两眼发直地瞪着前方墨色的锦袍，放大的纹饰，做工精致。

 第15章 有意包庇

    直到她整个人被放到床榻上，甚至看到那只戴着碧绿扳指的手替她除去绣鞋，她才回神，猛地抬头看他。
    “呵。”穆天胤瞧她反应如此剧烈，低笑出声。
    月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澜儿……”穆天胤站起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俯身，两人靠得极近，她半坐在床榻边，垂着眼盯着穆天胤的胸膛，脑海里惊涛骇浪，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鼻息随着这一声深情款款的唤声拂在脸上。
    温热的，却也让人想逃离。
    这跟她预期的，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王、王爷！”
    一把抓住了穆天胤的手，月澜觉得自己现在肝颤儿，“你这是做什么？”
    “澜儿真的不懂？”
    穆天胤的声音更轻了，鼻音却带着若有若无的闷笑。
    月澜装傻，“不懂。”头左右快速摇动，顺势脱离了他的掌控，眼珠尴尬的四处乱瞄，他发什么神经，先前明明一副那么嫌弃她的表情，现在这是要闹哪样啊？
    “澜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穆天胤漆黑的眸仁黯淡下来，朝前走了一步，神情落寞，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睨着她。
    月澜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
    “你说什么呢？我怪你什么？”边说着，身子却是小幅度向后退。
    她的动作虽轻，却还是引起了穆天胤的注意，眼底流光低落，流淌着哀伤，“果然，澜儿你还在怪我。”
    他朝前俯身半寸，单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攥在掌心，细细摩挲。
    另一只手却是再次抬起了她的下巴，修长如玉的指尖勾着她的下颌，墨瞳在她毁掉的半面容颜上徘徊，指腹轻柔地滑过，“还疼吗？”
    月澜眉峰微拧，顺着他的视线一想，了然。
    这是内疚了？
    啧，可惜太晚了。
    心里惊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不露声色，嘴角勾着半真半假的笑：“当然不疼了……”
    “澜儿。”穆天胤看到她笑，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她继续道。
    “疼了这么久，早就麻木了不是？”
    “……”
    穆天胤刚亮起来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抚着月澜脸颊的手僵在了原地。
    掌心下的触感并不好，他不清楚当初她到底中了什么毒才会把脸毁成这幅模样，可就是这样的脸，曾经觉得恐怖至极，此时看去，却觉得也并不是那么丑，烛光萦绕出一种朦胧的氛围，反而比那些五官精致、浓妆艳抹的歌姬要顺眼许多。
    “澜儿放心，我会替你找最好的大夫的。”
    “哦？”月澜眉峰一勾，笑了，“王爷今日可真是……不同呢。”
    低低的笑，酥软清冷，却噙着讥讽。“是不是看到我这腿残了，怕我想不开？”
    “是我的错。”
    穆天胤长叹一声，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
    “不知道？”月澜在心底哼了哼，秦月澜为他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他吩咐的？哦，也是，只是出了那些他不知道的罢了。“王爷，这是内疚了？如果是的话，那大可不必，毕竟当初是秦月澜心甘情愿不是？”
    “嗯？”穆天胤被她这话呛了一下，随即想到她应该还在生气。
    轻笑一声，松开她，捏了捏她另一半姣好的面容，“澜儿别气了，本王会弥补你的。”
    “这样啊，那……王爷先算算以前的账吧。”
    月澜伸手一推，穆天胤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榻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算账？”
    瞧他这模样，她就知道他定然是忘了。
    或者，他只是有意包庇那个女人？
    眼底眯起一道妖娆的寒光，她倾身上前，凉唇勾着，讥讽的笑明明带着嘲弄，却被长挑的凤眸一勾，魅惑妖娆。穆天胤被她眼底潋滟的流光一激，神情恍惚，不明白她此刻看起来为何这么不同？明明嘴角噙着的怒意，偏偏眼角却含着最蛊惑的风情，两种截然的矛盾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
    穆天胤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王爷似乎忘了，当日萱王妃是怎么对我的吧？”
    他既然忘了，那她不介意再帮他想起。
    “嗯？”
    萱王妃？
    穆天胤一怔，半晌才回过神，“她怎么了？”
    “你说呢？”双手撑在身后的床榻上，尽量直起身，月澜眉峰微隆，“还是王爷要告诉我，这么久了当日的事情你还没查探清楚？”
    穆天胤瞧着她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嘴角始终没有散去的讥讽，才悠悠想起，“澜儿是说那件事啊。”他捏了捏她的脸，轻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就是萱儿陷害你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也惩罚过她了。澜儿就不要气了。”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揽在月澜腰上，神情无所谓，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哦？”月澜眼底的冷意更浓，“那么，王爷是怎么惩罚她的？”
    “闭门思过一个月。”
    穆天胤的视线落在她另半边姣好的脸上，继续解释道：“萱儿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想想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月澜冷哼一声，“她这个玩笑可是想要了别人的命！这还是玩笑吗？”
    “澜儿这不是没事吗？”穆天胤语气依然散漫。
    “……”月澜沉默下来。
    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才轻笑一声，幽幽道：“的确是没什么。”
    “还是澜儿通情达理。”穆天胤看她不再生气，松了一口气，长臂一揽，翻身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倒是温和的，只是，月澜望进他眸底深处，却并未看到迷恋，只有幽深的黑。心底讥讽的一笑，果然啊……
    “王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把玩着穆天胤胸前的衣襟，“你这是做什么呢？”
    “呵呵。”穆天胤戏谑的笑了一声，指腹摸着她姣好的半面容颜，反问道：“澜儿觉的呢？”
    “澜儿才不知道。”
    月澜嗔笑了一声，同时“娇羞”地垂下眼，脸侧到一旁，却恰好偏偏遮住了完好无损的半边脸，露出鬼魅般狰狞的另半边。
    “……”
    压在身上的身体猛地一僵。

 第16章 澜妃侍寝

    月澜嘴角勾了下。
    等了半晌，穆天胤身体一侧，躺在了她的身边，叹息了一声。
    “王爷为什么叹气？”月澜侧过身，单手撑着头，半敛着眉目瞧他。
    “这不是在愁澜儿的事么。”
    “我的事？”月澜故作惊讶地轻叫了一声，“我怎么了？”
    “还不是澜儿身上的毒。”
    “毒？”秦月澜被毁容是因为身上中了毒？可为什么她丝毫没感觉到她体内有任何毒液的成分？
    暗自调息，证实了她最初的猜测。
    “难道澜儿没有中毒？”穆天胤讶异地坐起身，不明所以，“可你当初不是说这半张脸是因为中毒才毁掉的？”
    “我告诉你的？”月澜眯眼。
    “自然。”
    “……”
    月澜沉默下来，看穆天胤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那么……
    就是秦月澜隐瞒了事实的真相。
    手抚上被右脸，指腹下的感觉并不好，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手指冰凉，蹙然抬眼。
    这一惊一乍的动作让穆天胤眉头隆起，“澜儿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来，这话的确是我说过的。只是王爷也知道，我受了刺激，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所以中毒的事……”说到伤心处，她眼底浮上水雾，眼翦眨了眨，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滴，“王爷不必管我了，这也许是命。”
    “澜儿？”
    穆天胤的眉头拧成“川”字，，“没什么命不命的，是我欠澜儿太多了。”
    “王爷……”月澜头偏到一旁，声音沙哑，眸底透着凄楚与感激。
    只是身处下位，让她极为别扭。
    可她这样的反应看得穆天胤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安抚地拢了拢她的发髻，“澜儿乖乖的，解药的事尽管交给本王来办就好了，本王手下这么多奇能异士，定能配制出治好澜儿脸伤的药。”
    “多谢王爷……王爷对澜儿真好。”
    月澜侧过头，声音轻糯软语，脑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乖顺至极。
    只是垂下的眸仁里，丝毫没有笑意。
    她的示弱让穆天胤心情大好，掌风一拂，突然斩灭了房间里的烛火，黑暗袭来的同时，覆身压倒月澜，头贴着她的耳际轻声呵着气，“本王今晚待在澜儿这……”
    月澜心身体一僵。
    在灯灭时她就清楚感觉到穆天胤的打算，可真的听他说出口，还是愣了一下。
    “王爷怎么想起来今晚留在这里了？”月澜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只是脸略微撇到一边，从穆天胤这个角度看，能清楚看到她眼底的黯然，“如果王爷只是想安慰澜儿不想让我伤心，那同样的，澜儿也不想让王爷为难，毕竟……”余下的话她并未说出口，可她相信，穆天胤应该能听懂。
    “澜儿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点都不为难。”
    穆天胤的手抚上她的脸，房间里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声音里的犹豫让他还是自信满满，“澜儿是怪我这些时日对你不好？”
    “没有……”
    月澜声音更显沙哑，“妾身的心思，王爷是懂的。只是妾身伤了腿，恐怕……”
    “所以，澜儿这么乖才更让本王怜惜。”穆天胤俯身，唇凑到她耳边，看不到那半面毁掉的容颜，果然效果好了很多。
    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极为悦耳，蛊惑至极，“本王今晚只想陪着你。”
    “可……”老娘一点都不想陪你！
    “咣当！”
    在月澜就要推开穆天胤的同时，屏风后传来的声音盖住了月澜本身的声音，惊得穆天胤“腾”地坐起身：“什么人？！”眼底锐利地盯着屏风后，就要下床。
    月澜一把扯住了他，脑海里飞快转着，该死的墨凌，他要闹哪样啊？
    “王爷怎么了？”
    “澜儿不要动，房间里有刺客。”穆天胤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喃一句。
    “啊？”月澜掩唇惊呼一声，“怎么会有刺客？我一直在房间里，没看到有刺客啊？”
    “这……”穆天胤回首，视线落在她无辜疑惑的大眼里，窗棂外的光透过缝隙落在她眼底，极为晶亮，他隆起的眉头却并未松开，眼底有精光闪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查看一下的好，要是真有刺客伤了澜儿就不好了。”
    说完，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地拂落月澜的手，大步朝着屏风后走去。
    月澜脸上的表情褪尽，跳下床榻就要跟过去。
    可再脚面触到冰冷的地面时，她脸色一变，又重新坐回了床榻上。
    该死！
    她的腿在穆天胤看来还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天胤走到了屏风后，他扫视一圈，先前蒸腾的水雾拧成的水珠打湿了地面，此刻形成了薄薄的一层水珠，月光反射到正中央的大桶里漂浮的一层花瓣上，闪着冷艳的光。屏风后并没有任何人，甚至连一丝人气都没有。月澜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极小的范围，黑暗下，并不真切。直到看到穆天胤上前就要拨开水面的花瓣，心一抖，低声不安地唤了一声：“啊！”
    穆天胤果然愣住，回头，眸仁在黑色里有凌厉的光掠过，“澜儿怎么了？”
    “房间里太黑了，我怕！王爷，你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屏风后。”穆天胤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看水桶里的表面，又扫了一眼月澜的方向，眉头拧了须臾，又松开，转身重新走到烛火处，点燃了烛光。才安抚道：“本王把灯光点亮了，澜儿就不怕了。本王怕有刺客藏在里面，还是先查看一番的好，不然，伤了澜儿就不好了。”穆天胤说完，重新向屏风后走去。
    “那里不会有刺客的。”
    月澜开口，眉头深锁，要是真的让他拂开那些花瓣就出事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穆天胤竟然连这都查？
    “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看看好，不然，澜儿出事，本王会心疼的。”
    “……”月澜牙齿一酸，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余光一扫，看到不远处的轮椅，眸光一转，不经意地从袖口射出一根极细的丝线，缠住轮椅的轮子，向她这个方向拉过来，在挨到床沿时，动作迅速地一偏，落座。
    双手滑动轮子，来到了屏风后。
    指尖一动，一道冷光从衣袖间掠过，两指之间不着痕迹地出现了一根银针，如果穆天胤真的看到什么，那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跟她预期的效果不一样，可最终让穆天胤给秦月澜抵命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烛光照射在水桶上的花瓣上，不知是风拂过还是错觉，月澜明显感到水层漾起一道涟漪，惊得她的心“咯噔”一下。
    侧眼看去，穆天胤嘴角已经勾起一抹冷笑。
    离得这么近，月澜能清楚感觉到他掌心凝聚的内力，一旦发现墨凌，恐怕他就会一掌劈下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穆天胤不是用手拨开花瓣，而是“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寒光一掠，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刺了下去！
    “不要！”

 第17章 如何解蛊

    “不要！”月澜情急之下惊呼出声。
    穆天胤的剑还是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却并未刺到什么。他诧异地眯眼，上前一步，低头借着月光瞧着水面，用剑锋拨开那些花瓣，入眼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人影。
    呼……
    月澜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按照穆天胤那带着内力的一剑刺下去，墨凌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只是，他哪儿去了？
    自己记得明明是把他扔进了水桶里的？
    脑海里一片疑惑，可此刻面临的却是……她抬头，穆天胤正一眼不眨地睨着她看，俊脸上冷若寒霜：“澜儿，你来的挺快的。”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轮椅。
    “我也想帮忙……”
    “可这里没有刺客。”
    “是、是啊，当然是没有了。”
    “可本王刚刚剑刺下去时，你说‘不要’……”
    穆天胤的眼神越发冷若冰霜。
    月澜身体一僵，“有吗？”随意拨了一下额际的青丝，“妾身是怕万一有刺客伤了王爷。”
    “是吗？”穆天胤显然不信，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凑近，“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王爷。”
    下巴传来刺痛，月澜扭了扭想挣脱他的桎梏，却没想到穆天胤所施的力道极重，并未挣脱。
    她吃痛，眼神也冷了下来，敛了脸上的表情，面色沉着地看他，“怎么，王爷这是在怀疑我吗？”
    “那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想？”穆天胤把问题又重新推给了月澜。
    她冷着眉眼，从她醒来代替秦月澜在这穆王府里生存，她同穆天胤之间除了勾心斗角还是勾心斗角，“我又不是王爷，怎么又会知道你的想法？或者，王爷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信过我吧？就连你最初心里内疚的时候，你也从未信过我，不是吗？你从未信过秦月澜，你不用急着否认。毕竟，我是姓秦，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击闷雷敲在了穆天胤的心底。
    他神情一晃，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半仰着头，下巴到脖颈的弧度优美，只是那脸一半绝艳无双，一半鬼魅妖娆，刺得他瞳仁一缩。想到他今晚来此的目的，眼神瞬间缓和下来，放柔手上的力道，顺着手指的方向抚上她的脸，捏了捏：“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生气？”月澜哼了哼，却并未多加解释。
    为他生气，他还真不配。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了还不成？大好的良辰美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破坏掉了。”
    “……”
    月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真心或者假意，他刻意的表现，其实太过明显。
    今晚他唯一真诚的时候恐怕就是初进门的时候，无论是面容或者内心，也只有那会儿他是真的内疚了。
    可也仅限于内疚，对于秦月澜，他依然不信。
    头顶有阴影盖了下来，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是精致的修龙锦缎长袍，身体一沉被拦腰抱起，她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穆天胤几乎是同时贴着她的耳朵道：“好澜儿别气了，既然没有刺客，我们早些安寝吧。”
    “可我身体不适。”她歪了头，眯着眼半真半假地笑。
    穆天胤看出她嘴角勾起的讥讽，心里有一股怒意涌起，自己纡尊降贵三番四次的示好，这女人还想怎样？
    “本王今晚要非留下呢？”
    “……”
    月澜斜睨着眸仁看他俊脸上的寒霜，半晌，想到什么，低低笑出声，“王爷真的要留下？”
    “是。”
    “不后悔？”
    “……”
    穆天胤被莫名其妙地笑搞得一头雾水，沉默片许，才冷冷道：“绝不后悔。”
    你一定会后悔的！
    月澜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手臂一勾揽住他的脖颈打了个哈欠，“既然王爷不后悔，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她倦怠地把头轻放在穆天胤的肩窝处，眼睛出神地望向烛光，眉眼冷冷的，并未说出后面的话。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吗？”
    “……”月澜并未收回目光，也没有回答他。
    穆天胤胸口郁结，哼了哼，直接抱着她朝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而在他踏出屏风的同时，原本恢复平静的水面无声无息地起了一道涟漪，离得远了，就像是风拂过。只是，涟漪过后，一只醉醺醺的小蛇探出脑袋，墨绿的蛇眸朦胧无神地瞧着两人的背影，向前游了游，小小的蛇脑袋贴着木桶的边缘，一直向上，直到整个身体暴露在空气里，歪着蛇脑袋瞧着两人。
    月澜被穆天胤抱着到达了床边，他弯下身把她放平在床铺上，精致的龙凤绣面映衬着她裸露在外的另半边姣好的容颜，给人一种美到惊心动魄的错觉。穆天胤直直盯着她，忍不住俯身侧躺在她的身侧。
    手指撩起她遮住面容的青丝，低柔地唤了一声，“澜儿。”
    月澜抬眼看他，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半勾着眉眼笑了，白皙的手抚上并未被毁掉的半边脸，“幸好还留着这半边脸呢，要是真全毁了，王爷此刻恐怕就不会在这里了吧？”
    “澜儿胡说什么呢。”
    穆天胤调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顺势握在掌心里，“本王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月澜并未回他，只是歪着头，片许，像是想起什么，“呀”了一声，笑出声，眉眼潋滟风情，颊边因着这笑露出梨涡，“王爷当然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这是自然……”穆天胤心不在焉地回道。
    指腹滑过她的手背上细腻如玉的肌肤，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他的眼中似乎只看得到她让人呼吸急促的笑颜。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月澜接着道。
    “……王爷要是这么肤浅的人，当日也不会给我灌了催情蛊后送到黑水牢对不对？”
    “……”
    穆天胤一愣，这才想起那晚的事。
    当夜的难堪涌上心头，他脸色沉了沉，刚想随便安抚她两句，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催情蛊？”
    “王爷忘了？”
    月澜“讶异”地睁大眼，捂着嘴笑了，“王爷真真是健忘啊，还是，王爷是太大方了，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都给忘了？啧啧……”最后的尾音已经不单单是讥讽能表达的。
    “催情蛊？！催情蛊？”
    穆天胤念了两遍，突然猛地坐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当夜你的蛊毒是怎么解的？”

 第18章 红杏出墙

    “王爷你说呢？”
    “……”
    穆天胤的脸完全黑了下来。
    他瞪着铜铃般大的眼，里面凝聚着复杂的情绪。悔恨、怒意，交织着无穷尽的滔天嫉妒，让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月澜吃痛，却并没有出声，微眯着眼瞧着他后悔莫及的表情，冷哼一声。
    果然应了那句话，他在乎，她就是块宝；他不在乎，她就是根草！
    当初，秦月澜恐怕就是认清了这个事实，再加上灭门带来的刺激，才会直接被活生生逼疯的吧？
    她叹息一声，心底的冷意更浓，眸底却攒聚着“笑”意，白皙细嫩的小手抚上他握住她手腕的手背，“王爷，你是不是忘啦？兰凝香既然是催情蛊，当然要解毒，自然就是你当初预料到的方法不是？而且，王爷这么好心，黑水牢里还留着一个人，他……”
    “够了！”穆天胤低吼一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别说了！”
    月澜惊怕地向后一退，眼底立刻凝了泪意，“王爷……”
    穆天胤看到这，才深深喘息几下，平复了心里的酸涩与悔恨，他尽量放柔声音，道：“澜儿，是本王对不起你。”长手一揽，把她轻轻环在胸前，“本王没想到那件事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当时本王气疯了，你能原谅本王吗？”
    “……”月澜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着他胸前的衣服，原谅？想要原谅那就去地府求本尊吧！
    不远处，幽绿的蛇眸里清楚的倒映出两个相拥的两人，歪着头，不明所以它眼底燃烧起一股烦闷，让它忍不住张开嘴，吐出蛇信儿，低低的“兹兹”声几不可闻。
    下一刻，它眼底的绿意蹙然加深，视线凝聚在翻身压倒女子的男子身上，蛇信儿吐得更迅速！
    “兹兹……”
    “澜儿，本王会好好补偿你的，忘掉那晚的事好不好？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王爷？”
    月澜皱着眉看压在她身上的人，这跟她预期的根本不一样。
    她想着，穆天胤听到那件事应该甩袖离开的，可这……
    头顶上方对着的是穆天胤痛楚的脸，片刻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吻上了她的唇，她心里一惊，头一偏，错开了他的吻，穆天胤却是顺势直接吸允上她的脖颈，湿腻的吻一路向下，月澜脸色大变！
    就在她抬起手想要用银针把穆天胤弄晕时，一道阴影莫名压了下来。
    她蹙然抬眼，却在对上穆天胤身后那张俊美绝筹的脸时，呼吸一紧，天！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
    墨凌似乎还未清醒，幽绿的眸邪肆中带着迷茫，歪着头瞧着穆天胤的唇在她脖颈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渐渐的，他眼底的绿意变浓，泛着一种复杂难解的血红，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袭上，在他分辨出那是什么之前，手已经快速动作。
    一把抓起了她身上压着的人，直接向后一抛。
    穆天胤原本所有的心思都在月澜的身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刚想动作，后颈的衣服就被人一抓，身体直接腾空向外抛去，他在空中翻转两圈，稳稳地站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一眼看去，脸色蹙变。
    不远处，男子修长挺拔的身体包裹在墨绿的长袍里，目光冷冽中带着危险，一张脸俊美绝筹，幽绿的眸闪着邪肆的流光溢彩。
    他愣神地盯着男子看，半晌，又偏过头看向神情不安地女子。
    她脸上带了讶异，看到男子要向他走来，一把扯住了他，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气急败坏，“墨凌，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月澜气疯了，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会给她惹麻烦啊？
    他就这样变身出来，难保穆天胤不会当她红杏出墙啊？她偷偷抬眼就对上穆天胤****之前的眸仁，倒吸了一口气，得！不是难保，是已经确定了！
    墨凌动作很慢地转过头看她，身体里的硫磺还未散尽，他浑身都不对劲，可变身前心里那股不舒服还是让他直截了当地说：“他该死！”
    “嗯？”月澜一时没听清。
    “他该死！他压在你身上……”墨凌直直地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他说话的语气一字一顿，显得很怪异。
    月澜仰着头，诧异地看着离她两步远的男子，“你怎么……”
    “他想吃了你，他在咬你……而且，你还让他咬！”最后一句，语调带着怪异，细听之下甚至有委屈。
    月澜总觉得他不对劲，可直接的反驳立刻脱口而出：“老娘什么时候让他咬了！”
    她明明就打算用银针把人撂倒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
    她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一把拉过他，硫磺酒药性还没过，法力全无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是穆天胤的对手。
    想到穆天胤，月澜这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立刻朝着他看去，对上了穆天胤滔天怒意的脸，一双惊怒的墨瞳正死死落在她拽着墨凌衣袖的手上。
    “秦、月、澜！”
    穆天胤咬牙启齿地瞪着她，“你竟敢背着本王养男人！”
    “喂！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背着你养男人了……”她明明养的是条蛇，可谁知道蛇会变身？
    ……等等！
    “关你什么事？你都能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了，我养个个把人碍着你了吗？”
    “……”
    穆天胤似乎是气疯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张俊脸死青死青，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两声，“秦月澜，还没有人敢给本王戴绿帽子。”
    “啧！”
    月澜被他语气里的狂傲与讥讽激得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慢悠悠地从床榻上下来，站在墨凌身边，嘴角勾着嘲讽地笑，“王爷你可真是健忘，当然有人给你带过绿帽子了，而且还是你自己给自己戴上的呢。”

 第19章 一剑穿胸

    “你……”穆天胤后槽牙都快咬碎，“本王说了，那件事本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你能当成没发生过，不代表我能。”
    她朝前走了一步，每一步踩在地面上稳稳当当，直到站在穆天胤的面前，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穆天胤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大夫明明说她伤了筋脉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可如今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双腿笔直修长，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适。“你骗我？”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穆天胤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骗你？”
    月澜怪异地笑了一声，顺势朝自己的双腿看了看，“当初我可是当着你的面跪得‘针针见血’，你觉得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可……”脑海里闪过当日的情景，穆天胤迷茫了。
    当时流的血那么红，根本不可能作假，“可你的腿不是废了吗？怎么可能在几日的功夫里恢复正常？”他猛地抬起月澜的手腕，逼近她，“说！告诉本王！”
    “自然是用我自己的办法。”月澜冷笑，真告诉了他，恐怕他真会当自己是怪物。
    “……放手！”
    月澜刚想找个借口打发掉穆天胤，却只觉自己另一只手腕也被抬起，肌肤被碰触到的地方冰冷彻骨，她忍不住打了激灵。偏过头，就看到墨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侧，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地向穆天胤发号施令。
    “什么？”
    穆天胤没听清，又怔怔问了墨凌一遍。
    “放、手！”墨凌幽绿中透着暗红的眸盯在他握着月澜手腕的手指上，目光透着阴冷与不耐烦。
    “你敢命令本王？”穆天胤难以置信。
    “本王？”墨凌突然发力，掌心向前一探，穆天胤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他整个人已经来到他身边，另一只手遏制住他的脖颈，肌肤下不正常的冰冷让穆天胤脸色蹙然一变，直觉收回手，掌心内力攒聚，朝着墨凌袭去。
    “小心！”月澜离两人极近，瞧见穆天胤的动作，忍不住喊出声。
    同时，她指尖微动，就要把银针朝穆天胤掠去。
    只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两人周身强劲的杀气竟让她不能靠近，尤其是墨凌周身同一时间迸发出的绿光让她脑海蓦地一疼，像是针刺入脑髓，疼痛欲裂。
    她低唔一声，向后一退，再抬眼就看到墨凌已经制服穆天胤，他眼底攒聚着的杀意顷刻间爆发。
    月澜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真怕墨凌在穆天胤面前使用妖力。
    虽然，她不确定到底是他不屑使用，还是他身上的硫磺未散，根本使不得妖力？
    “嘭！”
    在墨凌动手的同时，房间的门被赫然撞开，一群侍卫涌入房间，把他们三人包围了起来，而随着房门的打开，不知谁碰到了角落里的酒坛，那坛混了硫磺的酒洒在地面上，顿时酒香四溢，顺着风朝着三人吹来。
    月澜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过头看向墨凌。
    后者制服着穆天胤的动作随着硫磺味入鼻蹙然僵硬，原本幽冷的绿眸慢慢变得迷茫，目光虚无地落在掌下的穆天胤身上，周身绿光大盛。
    月澜低呼一声，差点尖叫出声！
    不会吧，这会儿变身？
    如果让这些人看到他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条蛇，不出明天，整个酉城都会知道穆王府出了一个蛇妖。
    月澜握紧了手，心里七上八下，天，到底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暂时压制住那家伙体内的妖性，至少不要现在变身啊……还没等她想出办法，穆天胤敏锐地感觉到身上之人气息的转变，在墨凌的动作送下来的同时，他快速翻转而起，动作利落地旋身飞掠，脚尖一点，踢飞了其中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剑到半空中，翻身握住剑柄，一剑刺向了墨凌——
    “不要啊！”月澜瞪大了眼，身体先于思想握住了剑锋。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掌心死死攥着剑刃，月澜红着眼瞪着没入墨凌胸部的剑，血很快渗出，与他身上墨绿色的长袍融合在一起，像是开在暗夜里的曼珠沙华。
    墨凌目光依然迷茫，空气里浓郁的硫磺味让他昏昏欲睡，他低着头瞧着近在咫尺的月澜，视线向下，落在她握着剑锋的手，白皙修长，却染了血。突然勾了勾唇，慢慢抬起手，冰凉的指腹滑上她细嫩的脸颊，“不疼吗？”
    “……”月澜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笨蛋，伤得是你好不好？
    眨了眨眼，她哑着声音回他，“不疼。你再忍忍……”千万不要这会儿变身！
    在心里加了一句。
    她知道他能听得到。
    他们身后，穆天胤目光愤怒地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心里翻滚着怒火，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从未发现她竟然早已喜欢上别人？
    “秦月澜，你怎么对得起本王？”
    恨恨说完这句，他掌心翻转，剑柄在手里转了一圈，刀刃翻着月澜握着剑刃的手心，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月澜吃痛，忍不住松开手。
    而在同时，穆天胤的剑又刺入了几分，血流得更凶了。
    空气里血腥味夹杂着硫磺味，格外刺鼻。
    “穆天胤，你做什么？！”
    月澜瞪了他一眼，再也装不下去，指尖银针翻滚，瞬间刺入穆天胤身体里的几处大穴，他手脚一软，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剑。同时，月澜上前环住了墨凌的身体，他整个人像是一滩泥，整张俊脸被硫磺熏得醉醺醺的，绿眸迷茫，低着头看到自己腹部的剑，如玉的手指一拂，长剑直接从身体里拔出，血向外喷出。
    “你做什么啊，疯了是不是？”月澜一把捂住了伤口，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呵……”
    墨凌却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邪佞的笑，半敛着眉目瞧着月澜，视线越来越虚幻，半晌，突然痴痴地喃了一声：“澜生……”
    “诶？”什么？
    月澜没有听清，愣愣瞧着他。
    这一幕落在他们身后的穆天胤眼底更是刺眼，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突然一摆手，沉声吩咐道：“给本王活捉他们！捉到的重重有赏！”

 第20章 生擒活捉

    第20章 生擒活捉
    穆天胤话音一落，那群侍卫立刻上前，把两人围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月澜一手揽着墨凌，一手执着一把剑，这里这么多人，使不得妖力，否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给两人带来灭顶之灾。
    想了想，她收起了刚刚凝聚起的妖力。
    冷冷看向穆天胤，“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秦月澜，本王原本还念着你当初对本王的好，可你竟然敢背叛本王，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你想死，本王不介意送你去地府同你那丞相爹爹团聚！”穆天胤眼睛充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亲自上前咬下她一块血肉解恨。
    她竟然敢背叛他！
    她竟然敢？！
    目光像是毒蛇的蛇信儿缠着两人相依的身影上，慢慢退后一步，把两人留在了侍卫圈里。
    “下地府？”听到他的话，月澜笑了，“穆天胤，今晚就算是有人要下地府，也绝对不会是我们，只会是……你！”
    “是吗？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逃出来来取本王的命了。”
    穆天胤瞧着眼前的形势，神态安然，“还不给本王动手！谁先活捉了他们，本王许他高官厚禄！”
    他这话一落，那些侍卫像是打了鸡血。
    原本看着月澜还在犹豫的侍卫朝前走了一步，逼近了两人。月澜眯起眼，“这是你自找的！”
    在那些侍卫抬起剑砍向他们时，手里的剑刃倒贴着手肘，另一手扶着已经意识混沌的墨凌，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越来越寒，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快要恢复蛇身。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并不恋战，打眼一看，专门挑那些被穆天胤的话鼓动的侍卫下手。
    手臂向前，那些侍卫甚至没有看到她是怎么行动的，她手里的剑已经挑开了他们右手腕的手筋，刀剑“咣当”纷纷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她手里的剑甚至没有沾染上鲜血。
    看到这一幕，穆天胤危险地眯起眼，突然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冷然地盯着月澜，“你是谁？秦月澜根本不会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谁说秦月澜不会武功的？”月澜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厌烦不是一星半点。
    “你这是承认你不是秦月澜了？”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承认自己不是秦月澜了？”月澜带着墨凌朝前走了一步，那些侍卫畏惧她手里的剑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在她就要靠近穆天胤时，那些侍卫又聚拢了上来。
    “从没有人自己称呼自己还用名字的？”穆天胤的眼底暴露出一道精光。
    月澜一愣，嘿，这家伙倒是学聪明了。
    可是他偏偏还是失误了，别说这个身体的主人现在是她，就算是秦月澜，她没使过武功，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会。
    “我爱怎么称呼自己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再说，谁告诉你我不会武功的？”月澜托着墨凌朝前又逼近一步，冷哼一声，“穆天胤，别说秦月澜会武功，就算是你真的跟秦月澜打起来，也不一定能赢呢。”
    “赢本王？”
    穆天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出声，“秦月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负？”
    凭他酉城第一剑客的称号，她凭什么敢说自己能打得赢他？
    “……”月澜瞧出他心里的想法，却抿唇笑了，脑海里清楚的闪现出一套口诀，勾着讥讽的冷笑慢慢喃出声：“那还是先请王爷听听这段口诀吧。紫气东向来，无影拂清波；花开花见天，飞流穿月过；七式十八诀……”
    随着清晰有力的内力波动而来，穆天胤的脸色蹙然大变。
    猛地拨开侍卫，一把抓住了月澜的手腕，低沉着吼出声：“你怎么会这套剑法的口诀？”
    月澜澹然地瞥了一眼他紧皱的眉，嘴角讥讽的笑越发浓烈，“王爷，你倒不如问直接问我，当年你手里剑谱是谁给你更容易些！”
    “你……”穆天胤蹙然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摇着头，像是不敢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当初你爹也在寻找青玄剑谱，你如果拿到了剑谱怎么可能给本王而不留给你爹爹？！”像是找到了理由，穆天胤渐渐定下心来，只是他眼神依然闪烁不定，心口剧烈的起伏着。脑海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可她确实是知道这剑法的口诀的……
    当初他在背下口诀后的第一时间就毁掉了剑谱。
    没有人能在他之后还记得这些口诀，甚至这么清楚，丝毫不差。
    可怎么会？
    “是与不是，比过了不就知道了？”掌心下肌肤越来越冷，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如今挑起穆天胤的情绪也不过是寻找机会，不使用妖力仅仅单打独斗想要逃出穆王府还是有困难的。环着墨凌，一手挑着剑，脑海里回想着记忆力秦月澜曾经只使用过一次的剑法，朝着穆天胤袭了过去。
    果然不愧为大酉第一剑法，刀锋过处，剑气鼓动，直接朝着穆天胤的面门扫去。
    后者脸色大变，立刻抓了另一把剑挡住她的剑锋，“咣当”一声，剑气造成的气波把周围的侍卫震得向后猛地一退。
    而在他们愣神时，她带着墨凌瞬间跃出了房间。
    一阵冷风袭来，月澜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可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房间里的穆天胤和侍卫，嘴角勾起一抹笑，就要隐入暗夜。
    只是，还没有等她动作，就见一张大网朝着她和墨凌盖了下来。
    她脸色一变，用手里的剑一挡，却只发出一道刀剑与寒铁织成的网相撞发出的尖锐声，受到阻力，那剑竟然硬生生断成两截。
    而在网外，四个身着白袍的男子从暗处走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昏迷的墨凌。
    这四个人她从未见过。
    甚至在秦月澜的记忆力也从未有这四人存在的痕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越走越近，直到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月澜低垂着头，头顶的视线灼目，看得她头皮发麻。
    到底要不要使用妖力逃脱？
    如果使用妖力的话，就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如果不使用，这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铁网根本不是普通刀剑能够斩断的。
    逃？
    还是不逃？

 第21章 还想逃吗

    第21章 还想逃吗
    “还想逃吗？”
    就在月澜纠结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时，穆天胤蹲在了她的面前，隔着铁网瞧着她，目光像是淬了毒，落在她身边昏迷的墨凌身上，带了一道阴狠。
    看着他这样的目光，月澜心里莫名“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错身挡在了墨凌的身前，“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谁让本王不舒服，本王也不让他好过！”
    说罢，朝着那四个白袍男子一摆手，四人上前，分居四个方位，掌心突然向上，细细看去每个人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根金色的锁扣，在穆天胤的命令下，扬手一拽。顿时，困住他们的铁网像是突然长了齿，在每一道铁丝上都渗出尖锐的刀锋，在森冷的夜色里泛着寒光。
    月澜忍不住眯起眼。
    “本来，这是为防止那人逃跑准备的，可既然那人已经死了，也就用不到了。现在，用你们来试试手吧，澜儿，”他声音低了下来，隔着铁网瞧着她，“本王念着旧情，念着你当年的好。如果你现在自己丢下这个男人走出来，本王既往不咎。今夜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依然是本王的澜妃，享受无穷尽的宠爱，否则……”
    “否则怎样？”月澜笑了一声。
    “就休怪本王无情。”
    “无情？穆天胤，你无情的时候还少吗？”
    月澜放在墨凌背上的手慢慢握紧，指尖已经暗藏了无数的银针，她用气息感觉那四人的功力，可那四人却像是死人，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波动。
    可时间已经拖不得了！
    多拖延一分，墨凌一旦变成蛇，后果……不敢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她倒是宁愿他们把她看成妖怪，至少她不会在他们面前直接活生生的由人变成蛇。
    缓缓站起身，她像是没感觉到那铁网上的刀锋，直直朝前走了一步。
    而随着她的移动，穆天胤眸仁一缩。
    眸光深邃复杂，攒动着危险的寒光。
    快速朝后一摆手，四人中的一人手上的锁扣一动，前方对着的刀锋退了下去。
    只是，铁网并未收回。
    月澜的脸几乎已经贴着铁网，她的五指伸开抓住了铁网，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天胤，掌心贴着铁网慢慢催动妖力凝聚，就要断了这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铁网——
    只是她没能断了这寒铁，她的手被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握住。
    她一愣，回头，目光落在墨凌幽绿的眸仁里，忍不住诧异喊出声：“你怎么……”
    墨凌微微歪了歪头，俊美的侧脸面无表情，嘴角噙着一抹无情的冷笑。长挑的凤眸里透着入骨的邪魅、寒凉，慢悠悠地把她护在了身后，挡在她面前，斜睨穆天胤。后者眯起眼，打眼瞧着他，墨凌浑身尊贵雍容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浑身透着让人发寒、畏惧的压迫感。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在酉城这么多年，从未听说酉城还有这么一个人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君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
    墨凌的声音低沉，嘴角噙着讥讽的冷笑。
    这彻底激怒里穆天胤，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却是暗自握起，死死盯着墨凌，“还没有人敢跟本王提‘不配’二字，你又算是什么身份？”
    “……”
    墨凌只是低低笑了声，并未回答他，径直朝前走去。
    月澜看到这，心知不好，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警告道：“不许！”
    “……”墨凌回头看她。
    “我跟你说了，不许……嗯嗯嗯？”用妖力……
    月澜一边说着，一边跟他使眼色，不许用妖力听到没有？！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在鼻腔里哼出的。
    只是墨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挑了眉眼，看着眼前困住他们的铁网，冷哼一声，徒手一扬，修长如玉的手指向着那千年寒铁轻轻一划，明明没有什么过大的动作，可那铁网像是纸糊的一般，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寸寸断成了铁屑。
    整个苑外有半柱香的沉默，不知谁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所有人。
    穆天胤身旁的四个白袍男子，怔愣地低下头瞧着自己手里只留下的寒铁的碎屑，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
    满意地瞧着这一幕，墨凌勾着唇角，幽绿的眸微微转动，冷酷寒宵，踩着优雅的步子朝苑门走去，恍出无人之地。
    只是走出几步，才发现身后没有声音。
    他不满地拧着眉头，对着还傻愣着张着嘴的月澜哼了哼。
    月澜立刻浑身一哆嗦，小步一挪，颠颠地跟了上来，僵硬着嘴扯了扯，“呵呵呵呵呵……”
    大哥……
    我叫你祖宗行了吧？你至于……至于这么高调地告诉别人你不是人么？
    至于么？至于么！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是不敢说。只是低着头，跟着墨凌朝前走去，心里欲哭无泪，她辛苦了这么久，不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么，这下好了，估计不出明日，整个酉城都会知道穆王府的澜妃不仅与妖怪为伍。
    而且还……
    红杏出墙。
    而身后，在墨凌和月澜快要走出苑门时，穆天胤终于反应过来，蹙然转身面色复杂地朝前走了一步，就要跟上去。却被他身后其中一个白袍男子拉住，“爷，你不能去！那人身份神秘莫测，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能够以指力徒手摧毁这千年寒铁，要么武功已经登峰造极，要么……”
    “要么什么？”穆天胤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月澜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回过头，梗着脖子沉声问。
    白袍男子沉默片许，才谨慎道：“……恐怕拥有神秘的力量。”
    “……”穆天胤一听，眼神渐渐变得怪异，慢慢睁大，随之想到什么，猛然转身，死死盯着月澜消失的方向，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幽幽念出三个字：“秦……月……澜……”

 第22章 吃了他们

    第22章 吃了他们
    直到出了穆王府，月澜跟着墨凌沿着府外后山的羊肠小道而上，黑压压的苍穹压下来，墨染渲成。墨凌走得速度并不快，反倒像是在散步。
    可这刚出了虎口，现在连落脚地都没有，散哪儿门子步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了有个把时辰，月澜终于忍不住了，偷瞧了墨凌的颀长的背影一眼，想了半天，才咳了咳，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只是前方的人像是没听到，连步子的幅度都没变。
    月澜咬了咬牙，又重重咳了声。
    对方依然漠视。
    月澜恼了，站在原地不动了，哼了哼，只是……
    一米……两米……三米……
    一直到对方走出她五米远，月澜忍不住爆发了，吼出声：“我说墨凌，咱们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对方依然没声音。
    “啊啊啊啊啊！是死是活，你倒是吱一声啊！”
    月澜拖着步子疾走赶过去，一把扯住了墨凌的袖子。只是她的手一触到对方的衣袖边缘，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弱的妖气。她飞快抬眼看去，对上的却是墨凌紧闭的双眼，周身还萦绕着微弱的绿光，只是太暗，被这山上潮湿的瘴气弥漫，她竟然没有发现。
    鼻息一动，嗅到血腥味，她脸色大变。
    该死，她竟然忘了他先前被穆天胤刺了一剑，她一直以为他既然已经能用妖力了自然是没事的，可……低头一手托着依然被妖力束缚着朝前走的某人，月亮另一手按向他胸口的位置，果然触手湿腻。
    把手收回来，借着零星的光一看，血红一片。
    月澜抬起头，死死盯着墨凌的侧脸半晌，才暗自叹息一声：这家伙，不能用妖力就不要用啊，现在弄得自己半死不活的，真是的！
    抚着他向一侧走去，来到一棵背倚着灌木树下坐好，月澜侧身坐在他的旁边，思量片刻，才动手把他胸前的衣服揭开露出先前的伤口。
    伤口不再渗血，只是刺得有些深，看起来血肉模糊。
    低下头，月澜瞧了瞧自己的头发，又侧过身看了看墨凌的头发，最后的视线定在墨凌发白的俊颜上。
    长叹一声，她这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狠下心拽下自己的一小撮青丝，借着微弱的光亮，细心地分股，一股股放好，接成细弱蚕丝的丝线，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开始在墨凌胸口的剑伤上穿针引线。
    银针过处，细密的纹路，渐渐与皮肉融合在一起，等伤口缝合玩，肌肤完好如初，看不到丁点儿的痕迹。
    擦拭掉最后遗留在他胸口上的血痕，一切都很完美。
    月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松了一口气。
    刚想收起银针，却在抬起头的瞬间愣住。
    墨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幽绿深邃的墨瞳先是落在自己的胸膛上，又随即移到月澜的脸上，和她的手上。
    月澜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瞧自己的手，又瞧了一眼对方被自己扯开的衣服露出的胸膛。
    莫名干巴巴地笑了声，自动地向后退出两步，举着手里的银针表清白，“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你看这是针，我可是在帮你缝合伤口，我是在救你救你！”
    她苦口婆心地边说边比划半天，最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瞅他，“懂？”
    墨凌并未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慢悠悠地颌首，半晌，才吐出一个极富深意的字眼：“懂。”
    懂你妹！
    瞧他这表情就知道误会了！
    她大好的一个积极向上、善良活泼的舍身为人的小妖，怎么会趁着别人昏迷之时欲占其便宜之事？就算老天放过她，她自己都不待见自己好不好？
    “小蛇，我是清白的……”她有气无力地瞪他。
    墨凌没有动，只是慢慢颌首，重复着：“本君觉得，你现在专注点不应该在占本君的便宜上，而应该在你的身后。”
    “身后？身后有什么啊？”月澜茫然地回头，却在看到身后的情景时，猛地瞪大了眼。
    顺便因为心里的惊讶太浓，“哧溜”一下蹿到了墨凌的身后，表情既惊又嫌，“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山精、树精、孤魂、野鬼……”
    墨凌像是没感觉到危险地逼近，一个又一个念出向他们聚集过来的东西的称呼。
    “我知道啊，可它们怎么会突然一起聚集过来啊？”
    月澜崩溃地看着那些数不清的白生生流着哈喇子的山精，骷髅面的孤魂，以及各种叫不出鬼怪妖精。
    “它们的目的很简单。”
    墨凌侧过头睨了她一眼，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幽幽道，“吃了我们。”
    “吃……吃了我们？”月澜瞪大眼，“不会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吧？”
    墨凌瞧她瞪着骨碌碌的大眼，像极了一种狐科动物，莫名勾了下嘴角，“就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弱肉强食，对于受了重伤的成年妖精，可是它们最好的补品。拆吃入腹，以我们两个加起来的道行足够这些孤魂野鬼都增加几十年的妖力。”
    “我现在跑……”
    月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还来得及么？”
    “你觉得呢？”墨凌挑眉看她。
    肯定是来不及啊，他要是在她刚发现的时候提醒她，她或许还能来得及带着他跑，可现在他们几乎被数百只孤魂野鬼山精妖怪包围住，她跑哪门子啊？
    诶，等等？“你不是万年的蛇妖么？”
    “本君的确是。”
    “那你……”月澜搓了搓手，眯着眼讨好地凑过去，笑得贼兮兮的，“那对付这些个‘东西’自然不在话下喽？”
    墨凌眯缝着眼瞧着她“小人得志”的小模样，笑了笑。
    月澜瞧他这么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大喜，“能挡过去？”
    “自然是……不可能。”
    月澜几乎要蹦起来，却在听到最后三个字，脸垮了下来，“那你还这么高兴做什么？它们是要吃了我们，不是单单吃我一个！”
    那些东西越聚越近，月澜蹲在墨凌身后不自觉地拽着地上的草，“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墨凌瞧了一眼她抓心挠肺的模样，突然意味深长地眯起了凤眸，“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23章 牺牲掉她

    第23章 牺牲掉她
    月澜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等它们聚集过来的时候，本君把你扔出去，它们定然会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最后你杀我，我杀你，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呵呵呵呵……”月澜皱着脸不自在地干笑几声，畏惧地瞪着他。
    朝后“出溜”退了好几步，“你、你开玩笑的吧？”
    这家伙竟然……竟然想牺牲掉她？
    墨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面色冷酷无情，“如果你今晚不把本君扔进硫磺酒中，本君自然不会妖力全失，所以，因果循环，这果可是你自己种下的。”
    月澜干巴巴地瞧着他，欲哭无泪，控诉道：“我不是有意的！”
    “那就是故意的。”
    “你！”
    月澜继续瞪他，却在望进那一双幽绿的眸仁里，渐渐败下阵来，继续蹲在地上画圈，“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知道错了没有？”墨凌答非所问。
    “知道了……”
    “下次还敢把本君扔进硫磺酒里不敢？”
    “不敢了。”月澜弱弱地哼唧一声，哪儿还有下次？今晚活不活得成还是个问题呢。
    墨凌看她这模样的确像是记住了，才淡定地收回视线：“那就起来吧。一般来说，以你的智商能活到二三百岁，还真是妖界的一个奇迹。”
    “诶？”月澜不解地抬头，“什么意思？”
    墨凌的视线危险地瞧着不远处聚拢过来，却又停在五步外不敢真的靠近的孤魂野鬼，冷笑一声。
    话却是对着身后的月澜说的：“难道你从未打听过，这些个东西原本就贪念的很，对于你这等小妖它们还真看不上，它们的目的不过是在本君而已。”
    “额……”
    月澜呆愣半晌，仿佛没明白这突然的转变，半天才“吭哧吭哧”几步蹿到墨凌面前，“你、你说真的？”
    “……”墨凌并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望着那些“东西”。
    许久，就在月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从现在开始，转身。”
    月澜愣了一下，反射性地转过身，回头，“干嘛？”
    “不要回头，一直向前走。”
    “嗯？”他要做什么？月澜不解地看向前方，前途一片黑暗，虽然未知却也比后面的情景要好得多，只是……
    “我走了，你怎么办？”
    “……”墨凌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半挑着凤眸，幽绿的眸仁深不可测，“你若是不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七魂六魄都会被一一撕裂，吞到不知名的孤魂野鬼身体里，最终魂飞魄散。”
    月澜畏惧地向后缩了缩脖子。
    满意地瞧着她呲牙畏惧的模样，墨凌的眸仁越发的深，仰着头瞧了一眼黑漆漆的苍穹，声音缥缈流离，“怕吗？”
    “……怕。”
    月澜点头，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那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
    她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而且，还死的这么凄惨。
    “那就离开！”身后的孤魂野鬼精怪似乎察觉到墨凌此刻妖力尽失，发了疯一般朝着他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东西”，透明的身体，狰狞的表情，恐怖至极。
    “啊！”身后传来月澜的尖叫声，随即是“蹬蹬蹬”的脚步远离声。
    墨凌没有回头，只是目光清冷危险地睨着靠得越来越近的“东西”，目光幽深。她放他出禁地，他还她这一次，等再相见，他绝不会再留情！
    宽大的广袖凌厉的一摆，上一刻还是丰神俊朗的人身，下一刻变成了一条通体碧绿的蟒蛇，周身的鳞片泛着幽幽的绿光，将要近他身的“东西”震开。
    而同时，那绿光形成一个圈，将他和那些“东西”隔离开。
    即使受到绿光的震慑，可万年蛇妖的诱惑力让那些孤魂野鬼精怪像是发了疯的恶犬，上前用獠牙撕咬着隔离开的结界。
    有妖力弱的被结界震得魂飞魄散，可依然有不怕死的前赴后继。
    不知过了多久，结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而原本闭目养神的蟒蛇蹙然睁开了幽绿的眸仁，刹那间绽放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蛇尾一挥，裂口再次修复。
    只是它刚修复好，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蟒蛇蛇眸一眯，回过头，果然看到月澜正朝着它的方向奔来，气喘吁吁地在它身后站定，抬起头，等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完全傻愣在了原地。
    额，她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对上了蛇眸，干笑声：“那什么，我回来了……”
    “嘶！”
    蟒蛇对着她眸色锐利地吐了下蛇信儿。
    鲜红的颜色，危险的气息让月澜绞着手，弱弱瞥了他一眼，“你、你凶什么凶，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好歹我们也是一起来这片树林的，要逃，也应该是一起逃不是？”说到最后，她觉得越发委屈，朝前不自觉地又走了一步。
    “哗啦！”
    她刚向前一步，蛇尾朝着她的方向猛地一摆，顿时几个向她飘去的野鬼被蛇尾驱散。
    而同时，原本在蟒蛇周身形成的结界散去，它整个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挡在了月澜的面前。它背对着那些孤魂野鬼精怪，幽绿的蛇眸深深地锁着她的视线。
    月澜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一窒息，蟒蛇离得她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它喷出的冷冰冰的气息拂在脸上。“墨……墨凌，你……”怎么了？
    饶是她再胆大妄为，被一只万年蛇妖这么盯着，心里莫名发毛。
    本君原本想要饶你，可既然你去而复返，看来这是上天注定你要当本君的契约人了。
    幽幽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在月澜的耳边响起，让她浑身一颤，“契约人，什么契约人？”
    她刚问完，还没有等蟒蛇回话，就看到蟒蛇身后无数的孤魂野鬼精怪齐齐朝着他们飞来，她眸色大变，一把环住了蟒蛇的脖颈，而在同时，她感觉脖颈一片冰凉湿滑，下一刻，肌肤被刺破的尖锐疼痛蹙然袭来，让她猛地要推开把她整个缠绕起来的蟒蛇。
    “墨凌，你做什么？！”

 第24章 以血养主

    第24章 以血养主
    源源不断的疼痛像是针刺一般从脖颈处袭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蟒蛇的尖牙磨锯着她的肌肤，血从身体里流到蟒蛇的口中，一切的感官如此清晰，她推拒着，却挣脱不开，而脸色也因为失血越来越苍白。
    “墨……墨凌，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音越来越低，满眼都是震惊过来的难以置信。
    上一刻明明还想救她的人，为何下一刻却要咬断她的脖颈？
    难道它是要吸干她的血？
    “唔……”
    可她的血并不好喝啊！
    她继续推拒，却难敌把她整个缠绕起来的蟒蛇的力道大，只能睁大着眼看着蟒蛇身后的孤魂野鬼朝他们聚拢过来，只是怪异的是，缠在她身上蟒蛇周身的绿光随着自己体内鲜血流到它口中而越来越亮，到了最后，他们几乎是被绿光环绕起来。
    而那些靠近他们的孤魂野鬼一旦受到那些绿光的反噬，则会痛苦的哀嚎出声。
    顿时，整个深山老林里，诡异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伴随着这痛苦的哀嚎声，原本缠绕着她的蟒蛇力道越来越轻，到最后，一道最强的绿光袭过，月澜直觉地闭上了眼，等她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墨凌俊美的脸，冰冷、无情，如今落在她眼里，更是加了一项，变态！
    “该死的，你干嘛吸我的血？”
    “……”墨凌并没有回答她，他的嘴角甚至还沾着她的血，衬着他的薄唇，妖媚邪肆，让人发寒。
    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失血过多脚下一软，适时，墨凌长手一揽，稳住了她的身形，等她站稳了，却是带着她转身，目光森冷地盯着那些孤魂精怪。
    而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月澜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偏过头看着墨凌的侧脸，依然冷酷，可偏偏多了一些……她细细看着，突然讶异的发现，不知何时，墨凌的眉心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印痕，浅浅的一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
    她刚想问出口，就感觉墨凌的左手一挥，强劲的绿光袭过四周，等绿光散去，月澜睁开眼，却发现，那些鬼魂精怪竟然都没了？
    “额……它们哪去了？”
    墨凌淡淡回头睨了她一眼，幽绿的眸一眯，薄唇微动，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在你眼前。”
    “我眼前？”月澜愣了愣，四处看了一眼，“哪有？”
    “……”墨凌眉眼一挑，并未再回答她，只是松开了揽着她腰肢的手，绿袍一撩，席地而坐，如入无境的闭目养神。额？要不要这么无视她啊？好歹他也刚吸了她的血，给个解释就这么难么？
    而且！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鬼魂精怪哪儿去了？
    在她眼前，鬼知道她眼前除了一些草和白色齑粉什么都没有啊！都没有啊！
    等等？白色齑粉？
    她张着嘴，蹲下身捧起那些齑粉，嘴角抽搐，“那啥，这些不会就是那些……额，‘东西’吧？”
    “你说呢？”墨凌连眼都没睁，“想用本君的蛇身修炼，它们就要有这个觉悟。”
    “……”月澜张张嘴，原本想说什么，想了想，拍了拍手把那些白色齑粉拍落，自顾地蹭到一颗树后，离墨凌远远的。
    太狠了，竟然全部都给打魂飞魄散了。
    她还是躲他远一点吧，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不喝她的血就会也一掌给她解脱了。
    一边偷瞄着墨凌，她一边小幅度地向后蹭，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视线范围内消失。
    对于她的行为，闭目养神的墨凌不知是没发现还是假装不知道，反正他的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
    一步……
    两步……
    很好，再接再厉！
    三步……
    四步……
    ……
    五步……
    五步……
    ……
    额，为什么动不了了？
    月澜回头瞄了一眼，身后明明就是空地，可为什么她向后退不动了？
    小心翼翼地又回头看了墨凌一眼，看他没发现，她干脆转过身就要接着跑，只是，她的面前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结界一样，无论她怎么向前推、挤、挪、撞，竟然都向前不了！
    该死！好奇怪！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既然当了本君的契约人，你是逃不出本君的势力范围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月澜猛地回头，死死瞪着墨凌，“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就是走不出去？啊啊啊！你喝了我的血不够还想困住我不成啊？放我走！”
    “放你走？”墨凌慢悠悠地睁开眼，幽绿的眸在黑夜里像是上好的水晶石，漂亮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他低冷的嗓音幽幽重复着她的话，莫名让月澜打了个寒颤。
    “你、你那什么眼神，我又没卖给你？凭什么就不能放我走了？”
    墨凌的眼神更冷，“本君刚才放过你。”
    “……”
    “……可是你又回来了。”
    “我那不是……不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就不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在本君恢复妖力之前，你只能当本君的契约人。”
    “契约人？契约人！又是契约人？到底是什么啊？”月澜气得暴暴走，回头死死咬着牙瞪着墨凌，干脆蹭蹭蹭地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啊说啊说啊，到底什么是契约人？”
    “……”墨凌并未回答她。
    只是那样幽冷地睨着她。
    明明是她俯视着他，可他那眼神、那气势，莫名让月澜矮了半截，不自觉地蹲在他面前，小声嘀咕，“干嘛一副我犯了天大的罪过的眼神，不就是俯视你两眼吗？至于么，至于么？”
    这男人的度量真小！
    “好了，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不自觉地揪着地上的草，像是揪着某人的肉。
    “契约人即是以血养主，等本君恢复妖力了，你自然可以离开。”
    “那你要是一辈子不恢复妖力呢？”月澜忍不住爆发了！
    他一辈子不恢复妖力，难道她还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贡献一辈子的血啊？要不要这么剥削压榨啊？
    “……”回答她的只是墨凌幽冷深邃的一眼。
    ……
    月澜蹙然觉得那一刻四周的空气突降了几度，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蛇君大人，大仙，大佛，你行行好，小的我的血一点都不好喝，你再找个契约人好不好？”
    “不好。”
    某人简单的两个字把她彻底打入了冰窖。
    她抖着小嗓子“哧溜”站起身，“该死的，还有强迫人当契约人的，老娘偏就不当了，你能咋滴？”说完，月澜勉强积聚体内那零星的妖力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冲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五步！
    “咣当！”
    华丽丽的一声，月澜被五步外的结界挡了回来，四脚朝天地仰躺在了地上。
    等眩晕过后，头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很俊美的脸，月澜敢打包票她活了将近三百年从没见过比这张脸更让人心肝颤儿的了，可偏偏这张脸，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啊！“啊啊啊！我到底倒了哪辈子血霉了啊？”
    不知是她这幅悲痛欲绝的模样取悦了墨凌，还是她的血的确很好用让他妖力恢复了不少而蛇心大悦，某蛇君大人竟然勾了勾唇笑了，映衬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绿眸，差点让月澜看傻了眼。
    也只是差点，因为紧接着某人恶毒的提醒了她一句话：“契约人，既然要不分时间地点的贡献契血养主，自然你身上被本君下了封印。这代表着……从此以后，你不能离本君五步开外！否则……”
    “否则？”月澜傻了。
    “否则……”
    墨凌好心地撩起长袍蹲下身，细细瞧着她的脸，薄唇幽幽吐出两个字：“反噬。”

 第25章 你在抖吗

    第25章 你在抖吗
    从墨凌说了那两个字，月澜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冒险尝一尝这反噬的滋味。
    到底是待在这蛇妖身边无限期地贡献自己的血危险，还是逃跑比较可怕？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又重复。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撩开自己的衣袖，看着自己右手腕上像是一条红绳儿的血印，只是淡淡的一抹，与墨凌眉心的印痕很像，她都怀疑是不是这家伙估计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专门用来威胁自己。
    狠狠瞪了闭目养神的眸仁一眼，此刻已经天亮。
    今日逃跑肯定是没有机会的了。
    只能改日再做打算了。
    长叹一声，她不甘愿地朝墨凌挪了过去，用脚戳了戳地面制造出些响声。某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然老神在在。月澜朝着他呲了呲牙，才掐着声音“谄媚”道：“蛇君大人，您老养足精神没？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这天都亮了。”
    “你似乎很怕本君。”
    墨凌慢慢睁开眼，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向她。
    月澜立刻站好，干笑一声，“哪儿能啊，小人对蛇君大人您的崇敬之情恍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自然一见您就亲的很，怎么可能会怕呢？”
    “是吗？可是……”墨凌悠悠站起身，走到月澜面前，突然俯身凑近她。
    月澜直觉性地向后仰，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气都不敢喘，“干……干嘛？”
    墨凌深邃的绿眸幽幽一眯，意味深长地勾着唇，就这这姿势道：“还说不怕，那……你在抖什么？”
    “谁抖了！”
    月澜一只手指着墨凌的鼻子，手指头颤得几乎都伸不直，后者看到这，眼神危险一瞥。
    她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按下自己的手，勉强扯了扯嘴角，“你绝对看错了！”
    说完，不等墨凌说什么，背对着他朝前走了几步。
    墨凌瞧着她的背影，绿眸幽幽一转，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头一偏，视线凌厉地看向一个方向，俊颜上的表情寒凉至极，“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
    月澜刚在恼火自己刚刚这么没出息的竟然怕到手指发抖！心里默默念着，一定是被吸血的后遗症，自己早就死过一回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怕死？
    再说……
    刚想到这就听到墨凌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声，回头，傻愣愣地瞧了他一眼，“什么现身，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的么？我想走也走不掉……啊。”张着嘴，月澜最后一个字在墨凌前方三步外突然幽幽隐现的一道青色身影吓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
    “……”
    “……”
    墨凌和来人并未看向她，墨凌依然是一脸淡漠，而来人则是全身都笼罩着青袍里，青袍外覆盖着黑色的披风，直接遮住了他整个人。
    阴森、幽冷。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玄青色。
    来人在显现身形的同时，单膝跪在了地上，头垂下，背脊却挺得笔直，声音很低，透骨的寒凉：“属下来迟，还请蛇君恕罪。”
    墨凌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男子，半垂着眉眼，神情倨冷，半晌，答非所问地幽幽道出一声：“几百年了……墨青。我们又见面了。”
    “恭喜蛇君重获新生，蛇界的众妖已经等不及要恭迎蛇君回殿。”
    “本君决定暂时先留在人界。”
    “可……”唤作墨青的男子诧异的抬头，阴冷的青眸里有不解，可也只是微微一荡，又恢复正常，“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
    墨青颌首，而在他点头的同时，青袍男子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密林里。
    月澜讶异地瞪大眼，直到男子消失才指着他消失的地方道：“他……”
    “嗯？怎么？”墨凌视线一瞥，淡淡看向她。
    月澜手指一抬，把自己因惊讶而几乎脱臼的下巴推回原地才道：“那个人周身的妖气好浓啊，而且，怎么给人一种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月澜在墨凌睨过来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心里却是在腹诽，看什么看，本来就是不好相处嘛，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咬了咬下唇，月澜不甘不愿地朝墨凌挪了过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真不明白他昨晚为什么偏偏会把自己带到这深山老林里，就算当时他硬撑着把自己带了出来，可自己的妖力虽然低了些，对付穆天胤这样的凡人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没事不要再去招惹那个人。”
    像是看出了月澜的想法，墨凌却并未解释，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澹然嘱咐道。
    “为什么？我还没有替秦月澜报仇！”
    “不想死得很难看的话，最、好……不、要。”最后四个字，墨凌一个字又一个字冰冷无情地念出口，让人不寒而栗。
    月澜打了个哆嗦，“为什么？你先前也没有……”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
    墨凌的眸仁极深，里面含着月澜并不懂的情绪，她拧着眉，与墨凌对视片许，才败下阵来。
    不甘不愿地退后两步，独自倚着一棵树坐下来生闷气。
    什么嘛，最讨厌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偷瞄了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的墨凌，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真是跟那个古怪的属下一样，莫名其妙。”
    “你口中的‘古怪的属下’……是指我吗？”突然，在月澜刚说完的同时，她的身后幽幽飘出一道声音。
    “妈呀！”
    月澜被这蹙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蹦了起来，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青瞳，半垂着头，整张脸遮在了披风里，半抬着的眼阴阴瞅着她，阴森阴森的，月澜心“咯噔”一下，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反应过来，干笑两声，“笑……笑话，怎么会说您？”
    只是在男子越来越阴冷的眼神下，垂下了头，自动飘到了一边。
    墨青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走到墨凌身前，恭敬而又肃穆，“蛇君，住所已经安排好。”
    墨凌抬首看了他一眼，又朝着月澜的方向不经意扫了一眼，眸仁不着痕迹地微眯，淡淡开口：“那些人走了没有？”
    “没有。”墨青据实回道。
    那些人？
    一旁的月澜耳朵一动，忍不住把耳朵朝着他们的方向凑了凑。

 第26章 狭路相逢

    第26章 狭路相逢
    继而联想到墨凌刚才的话，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忍不住讶异问道：“穆天胤那厮找人守在了山下？”
    可按照昨晚墨凌露出的那一手，他怎么还敢追来？
    墨凌听到她的话，视线流转移到她身上，就在月澜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慢慢颌首。
    “真是他？”月澜小声嘀咕一声。
    她原本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可经过墨凌确认，心里还是有点讶异，毕竟经过这几日对他的了解，他对自己的性命和权势的在乎的程度早超过了任何事，在经过昨晚那一役，他又怎么会冒险守在山下？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
    “他怎么知道我们跑到山上来了。”
    “……”
    这一次，墨凌没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目光深深浅浅，让人难解，“很快，你自然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在墨凌不注意的时候，朝他瞪眼。
    而同时，前方一前一后向山下走的两人却不同程度地眯了眯眼，只是，前者幽深的绿眸只是微微一凛，继而软下来，权当没看到。他这一反应落入身后墨青的视线里，他只露在披风外神情变得复杂难辨，回头瞧了一眼不甘不愿跟着他们的女子，眸仁里讶异一晃而过。
    却几百年沉淀下来的冷漠让他只遵从主子的决定。
    “墨凌，我们下山，不是正好与穆天胤和他手下面对面？”眼看越来越接近山底，月澜三步并做两步与墨凌并排，歪着头问。
    “就算是面对面又如何？”
    墨凌斜睨了她一眼，长挑的凤眸里都是冷漠。
    月澜摸了摸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就算这家伙妖力没恢复，身后还跟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妖力高强的，怎么着也不会落了下风？
    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后脊背莫名冷飕飕的被人盯着，冷不防地瞄一眼，透着入骨的寒意与厌恶。
    厌恶？
    她蹙眉，在那种感觉再次袭来时，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和一些不知名的草木。她疑惑地收回视线，收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一直跟着墨凌没出声的男子，她拧着眉看他，后者像是没觉察到她的视线，只是脚步不轻不重地向前走。
    每一步都像是模板，甚至连披风卷起的幅度都一样。
    啧，真是怪人。
    摸了摸头，自己多想了吧？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那人没道理会讨厌自己啊。
    耸耸肩，她回头继续走，却“咣当”一下撞在了一个背脊上，她鼻子一酸，“嗷呜”一声向后退开，低吼道：“墨凌，你停下来干嘛不说话？疼死我了！”
    墨凌斜睨了她一眼，冷笑：“怎么，你有意见？”
    月澜心一抖，揉着鼻子的动作一僵，继而一转，反倒是揉上了墨凌的背，讪笑一声：“哪儿能啊，蛇君大人您老的背是多少人想撞还撞不来的，今个儿小的这能有幸撞上，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小的都想千恩万谢，五体投地来膜拜您老比黄金还金贵黄灿灿的美背啊……”
    “……”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墨凌千年不变的脸硬是抽搐了一下，“那么，再来一次吧。”
    “诶？”月澜呆呆仰头，“什么？”
    “本君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本君就让你再撞一次。”
    “！”
    月澜这次听清了，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捂住鼻子惊恐的看着他，可劲儿的摇头：“别了，撞疼了小的不是事儿，要是流点血弄脏了蛇君大人您老人家的背就不好了！”开玩笑，这老妖怪的背这么硬，再撞一次她还要不要鼻子了？
    看出她的想法，墨凌薄唇莫名一勾，却让月澜小心肝儿一跳。
    继而，只听他道：“可……本君一点不介意。”
    可我介意！
    月澜心里大吼一声，却没胆子喊出来，欲哭无泪地绞着手，她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
    就在她考虑抵抗墨凌的后果与再撞一次那个比较惨时，身后传来幽幽一道声音：“蛇君，到山脚了。”
    墨凌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他颌首的同时，月澜感觉一道青光赫然从身后袭来，裹住了他们三人。
    月澜诧异地抬头，周身强劲的妖气绝不是她这种低等小妖能够比拟的，咂了咂舌，她什么时候妖力才能达到这个级别啊？啧啧，一半也行啊。
    “这是隐身光，凡人是看不到光圈内的人或物。”
    身后，名为墨青的男子冷冰冰道。
    月澜颌首，回头朝他感激的一笑，墨凌那家伙肯定是知道的，这披风男肯定是解释给她听了。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啊，这披风男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内心还是很温暖的啊！
    知道她不懂这些高深的妖法，还专门解释给她听。
    瞧瞧人家，再瞧瞧那只名为墨凌的妖怪，真是妖比妖，气死妖！
    只是，她刚感慨完想真诚感谢一下身后的男子，却听他道：“出了光圈，死你一个不要紧，坏了蛇君的大事，墨青第一个不饶你！”
    “……”
    月澜瞪着眼，死死瞪着他。
    感激的话就这样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好比你在吃一顿美味大餐，刚吃到兴头上，却该死的被噎到了，那种喘不过气来可又没辙的感觉，真是活生生气煞人也！
    嗷！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啊啊啊啊！
    月澜和墨青沉默着大眼瞪小眼半天，她才幽怨的收回视线看向双手环胸一脸看好戏的墨凌：你的手下……真讨厌！
    墨凌挑了挑眉，没说话。
    转身，扫了一眼周身的光圈，淡漠地向前走。
    没多久，三人就看到了守在山底的一队禁卫军，中间一顶精致奢华的轿子停在最中央，轿顶垂下的流苏在风中摇曳，给人一种威严又缱绻的感觉。
    三人大摇大摆地从禁卫军中穿行而过，他们的视线专注地落在入山的唯一道路上，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行动。
    在经过轿子旁时，月澜忍不住好奇探头看向轿子内，穆天胤那家伙不会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而她看过去的同时，不知为何轿子侧面的幕帘突然被撩开，穆天胤锐利的墨瞳深深望了过来。而他看来的同时，月澜呼吸一紧，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脚下的动作也听了下来。

 第27章 戏弄于她

    第27章 戏弄于她
    “喂喂……”月澜瞧着穆天胤深深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靠近墨凌，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不是说隐身光凡人看不到的么？我怎么感觉他能看到我们呢？”
    墨凌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她紧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眉峰一拢，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松开。
    这一幕落入一旁的墨青眼底，他的视线在月澜脸上又多停留了几分，继而垂首。
    月澜没有等到墨凌的回答，不满地用手指尖又戳了戳他。
    后者只是神态悠然地回视着穆天胤，盯着他身上的某一处凝神，月澜觉得他目光太过复杂，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穆天胤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时，胸前有金色的光溢出，如果不是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手指慢慢移到脖颈处，捞出了脖颈上戴着的东西，赫然是一枚古玉，只有半寸长，其上雕刻着古怪的纹路，只是那光却是越来越盛。
    而随着他手里金光的加深，墨凌的绿眸越来越深。
    “蛇君，他手里的……”身后，墨青突然出声，声音里难得出现了讶异，走近墨凌身后半步处，盯着那古玉的青瞳越来越危险，“可要派人去查查？”
    “不必。”墨凌淡淡垂了眼。
    袖袍突然一摆，一道绿光溢出直直打入那古玉内，瞬间，金光寂灭。
    古玉恢复正常，穆天胤先是眉头一拧，随后低头沉思片许，疑惑地扫视了四周一样，方才重新放下帷幕。
    一切尘埃落定。
    月澜紧绷的情绪安抚下来，这才看向墨凌。
    后者却是看向墨青，继续先前未完的话：“他身上的古玉只能护他周全，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然而，一旦妖族的精怪对他有敌意，那古玉反倒会变成很危险的锁妖器。”
    墨青讶异：“他一凡人怎么会有这东西？”
    墨凌微微眯起眼，“他是没有，可他先祖却是可以拥有。”
    “属下……明白了。”墨青垂首，看来蛇君是认识那块古玉的。
    只是他明白了，可月澜却依然是不明白。等走得远了，她才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昨夜你是不是就是因为发现他戴着的那鬼东西才不让我再去杀他的？”
    “以你那点妖力想动他，还差点道行。”
    “可秦月澜的死就这样算了？”月澜激动起来，眉头深锁。
    “你想去送死？”墨凌微微眯起眼。
    “我当然不想去送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自然不想死。可如果秦月澜的仇不报，是不可能的！”月澜仰着头，鬼魅妖娆的半面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琉璃眸里都是不逊。
    瞧着她这模样，墨凌先是眯了眯眼，随即慢悠悠把下巴朝着来时的方向一点，“喏，路在那，你去吧。”
    “诶？”月澜一愣，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拦我了？”
    “本君为何要拦你？”
    “太好了！”月澜一拍手，“你放心好了，我报完仇就回来！”
    她一激动，转身就开始向那个方向跑，只是……
    “咣当！”
    五步之后，她撞在了结界上，仰面“悲惨”地躺在了地面上晒初升的太阳，几乎要留下宽面泪，该死的，又骗她！又骗她！
    等她缓过神，速度地爬起来，重重踩着步子恶狠狠地来到墨凌面前，阴森森地控诉：“你不是说准许我去报仇吗？”
    “本君是准许了。”
    “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离开你五步远？”
    瞧着她抓心挠肺的模样，墨凌莫名心情很好，于是，很好心的解释道：“本君是说了准许你去报仇，可没说……准许你出了这结界。”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说的，明明墨凌的嗓音清冷动听，可此刻听在月澜的耳畔却像是恶魔的梵唱。
    她仰着头抓着脑门，揉乱了一头青丝，“墨凌！啊啊啊啊啊！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话虽然这样说出口了，可墨凌后悔没后悔她是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是后悔了。
    那个叫墨青的手下办事效率果然很快，只是半宿的时间就在穆城的一处极为幽静之处选了一处宅院，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四周空气清幽，少了烦乱，多了几分恬淡。
    如果不是被限制了自由，此处绝对是养老的好去处。
    只是可惜……
    瞪着眼瞧着动作儒雅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饮茶的男子，她恶意的想：会不会烫到呢？
    “放心，本君才不会像你这么笨。”
    像她这么笨，像她这么笨……
    月澜碎碎念了好几遍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勾着嘴角来到墨凌面前，“蛇君大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本君不是说了，等本君的妖力恢复，自然就会放你走了。”
    得，这句话等于没说。
    “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我要跟你睡一个房间！这里明明这么多房间的！”
    月澜瞪着眼，强调着最后几个字。
    “哦，你说这个。”
    墨凌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杯盏，“在穆王府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一个房间？”
    “……”
    月澜被呛了一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深吸了几次，这次却未能笑出来，只是勉强抽搐了一下嘴角，平复着心情耐心道：“蛇君大人，你不觉得，这里不是穆王府，而你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有区别么？”
    墨凌抬眼，幽幽的绿眸里瞧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当然有区别了！
    月澜在心里大吼一声，可这话随着墨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她身后的房门房门就碎成了粉末后，自动被她咽了回去。
    ……好吧，她得罪不起。
    慢慢转过僵硬的脖子，扯着嘴角干笑一声：“当然……没区别，蛇君大人您老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当我不存在就好，当我不存在就好……”这句话一落，立刻转身，飞奔离去。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等逃到门口，又重重撞在了结界上，反弹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月澜欲哭无泪，自己又忘了。
    她刚想起身，头顶一道阴影照了过来，月澜看去，就对上了墨凌幽深的绿眸。
    薄唇微微勾着，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双眼却明显含了一丝戏谑的笑意，“月澜啊，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
    月澜所有的尴尬在瞬间消失无踪。
    抹了一把脸，坐起身，咬着后槽牙道：“我、当、然、能、记、住、了！”
    下次天塌下来她也忘不掉了。
    “记住了就好。”
    轻飘飘的一道声音传来，月澜只感觉眼前一道墨绿色拂过，再抬眼就看到墨凌已经走远了好几步。
    不好！
    她苦着脸连忙爬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这过得到底算什么日子啊！

 第28章 承受反噬

    第28章 承受反噬
    入夜，月朗星空。
    月澜无聊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是戌时了，可她一点都不想提醒墨凌。
    她一边翻着手里的《酉城轶事》，一边偷瞄墨凌。
    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跑。
    开玩笑，让她好好一个未来伟大的绣妖师给他免费提供血，这赔本买卖一看就是她吃亏。妖力强了不起啊，她才不怕他！
    “啪！”突然，书房里的烛火爆破了一声，吓了月澜一跳，抬眼看去，就看到墨凌已经合上了书，慢悠悠地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经过她身边时，干脆直接无视。
    月澜觉得自己就一透明人，摇摇头，任命地合上书，跟了上去。
    等到墨凌推开隔壁厢房的门，月澜眉头跳了跳。
    心里七上八下的，扒住了门框不愿意进去。开玩笑，他要还是那小巴蛇还好，他如今这幅模样，让她怎么跟他共处一室？更何况，那个唤作墨青的手下明明知道自己要跟他家主人共处一室，竟然不知道在房间里放两张床就不知道哪去了。
    真是……太不称职了。
    “墨凌老大，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男女共处一室不好。”犹豫着，月澜小心瞧着墨凌的神情表达着自己小小的心愿。
    墨凌刚走到床榻边的脚一顿，转身。
    长袍卷起一道绝美的涟漪，衬着那张脸，真是举世无双。
    如果这要是听曲儿的时候遇到这等美人儿，她定要大叫一声美，可现在，她连杀了这厮的心情都有了。
    对方先是深深睨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幽幽飘出一句：“你确定男女不能共处一室？”
    “当……当然。”
    “呵……”
    月澜刚结结巴巴说完，就看到墨凌阴鸷鸷一笑。
    她心口猛地一跳，觉得不安。
    下一刻就看到墨凌风姿绝雅地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绿光，那绿光可真漂亮啊，在昏晕的烛光下更是泛着流光溢彩的光，只是有一点，它不是指着自己就好了。
    月澜向后猛地退了一步。
    声音发颤：“你、你要做什么？”
    “都说绣妖元神是一枚绣花针，最初修炼成型并没男女之分。月澜啊，既然你说男女不能共处一室，那么……”
    “那么？”月澜右眼皮一跳。
    “那么本君就辛苦一下，把你变成男的好了。”
    “咣当！”月澜扒着门框的手一松，就这样差点摔在地上。
    立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大吼一声表忠心：“谁说男女不能共处一室了，谁说的！谁说的！”
    这样说完，三步并做两步脱衣拖鞋上床盖被一气呵成，眼巴巴地瞧着还立在床榻边沿的墨凌，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呲牙笑得欢：“老大，您老晚安。”话毕，立刻闭上了眼。
    只是，视觉看不到，感官更加灵敏。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墨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不言不语，却像是一把小刀，一刀又一刀地割着她的肉。
    娘咧，她肉疼。
    不得已眼睛睁开一条缝，双手小心地揪着被子遮在下巴处，“晚安？”
    墨凌瞧着她，瞧着瞧着却是笑了，顿时，整个世界都是光灿灿的。她心里一喜，是自己多心了么？刚想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听他薄唇微微一勾，弯下腰几乎贴着她的唇，幽幽道：“你觉得，本君要打地铺？”
    “……”月澜心肝儿一抖。
    “或者，你想同本君共睡一张床？”
    “……”月澜心肝儿又抖了一抖。
    “更或者，盖一双棉被纯聊天？”
    “……”
    月澜的心肝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被子一掀，翻身下床，吭哧吭哧地打开柜子抱出锦被、席子、凉枕，在离床榻刚好五步远的地方打地铺。等一切都做完，被子一掀，直接从头到尾围了个严严实实。
    丫的，真是没有君子风度，竟然让她打地铺？竟然让她打地铺！
    碎碎念了半天，月澜终于撑不住早已犯困的眼，耷拉着闭上，头一歪睡了过去。
    锦被外，墨凌诧异地听着耳边这么快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俊挺的眉峰微微一挑，广袖一扬，四周立刻黑了下来。
    午夜子时。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到，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打在地上的锦被上。
    只是，上一刻还沉寂的空气传来稀薄的波动，锦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了一双狡黠、晶亮的眸仁。
    月澜歪过头朝墨凌的方向看去，琉璃眸一眯，朝他的背影撇撇嘴，无声地哼了哼，撩起手腕，接着月光看着那道红线，耸耸肩，想用这困住她，他想的倒是简单。
    从头上拔下一根青丝，放到唇边吹了吹。
    原本柔韧细腻的发丝转瞬间变成了一根银针，月澜右手捏着银针，毫不留情地朝着那道红线开始穿针引线，不消片刻，那红线就消失在手腕上，只留下白皙细嫩的肌肤。月澜得意地笑了笑，没了这道线，看他还怎么困住她？
    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背对着墨凌。
    如今他们之间相距五步远，如果她能多踏出一步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成功了！
    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脚，瞧着地面，慢慢放了下来，放下的同时左脚立刻跟上。
    等结结实实地站稳了，她几乎要兴奋地蹦起来，哇哈哈，她就说嘛！她月澜是天下无敌的！在原地得瑟地转了一个圈，回头瞧了一眼还未醒来的墨凌，掩着唇偷笑，不再留恋连忙离开。
    离开之前还好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关门声消失，整个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不远处的香炉里依然袅袅生烟。
    只是下一刻，一道尖锐地痛呼声在房间外惊起，划破了天际，鬼魅凄厉。
    “啊——”
    房间外，月澜蜷缩成一团缩在地上打滚，浑身颤抖，痛不欲生。她的周身，月光静静地打下来，触碰到肌肤的地方，是一种诡异的火红，就仿佛火焰一般，可偏偏应该是极热的，冒出来的气息却是彻骨的冰寒。
    冰寒两重天，这却不是最痛的。
    脑海里源源不断勾出隐藏在心底深处最难堪、最不愿回想起来的痛，让她把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地面上。
    “墨……凌，你……你……个……混蛋……”
    哆哆嗦嗦的话随着她额际滴下的虚汗断断续续传来，过往的一幕幕揪紧了她的心，一刀刀割着她的心窝，鲜血淋漓，那么难堪，那么痛苦，她根本一点都不想想起。
    “啊——”

 第29章 你在玩火

    第29章 你在玩火
    “咯吱！”
    新一轮的魔障袭来时，房间的门从内被打开。
    墨凌颀长的身影淡漠地出现，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折磨地几乎没有人色的月澜，她似乎听到了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看向墨凌的目光泛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与愤怒。
    墨凌默默盯着那双琉璃眸里的恨，不知为何他心里袭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很陌生，他几乎难以辨别。
    那感觉却又稍纵即逝，他很快压下，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着卑微渺小的尘埃。
    月澜这样瞧着，浑身依然因为折磨颤抖着，她却瞧着他瞧着瞧着笑出了声，声音尖锐凄厉，让人不寒而栗：“墨凌……你好！你很好！”
    经过这一役，先前对他的所有好感全部烟消云散。
    他可真好啊，故意装作不知道她要逃跑，先是解了她身上的结界，可等她到了这里却又突然封印上；他可真好啊，让她重新再想起了那些不堪的事情；他可真好啊，为什么她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东西，他偏偏还要让自己记得，他知不知道那些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明明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好好活着，明明已经……已经……
    一滴泪顺着眼眶滑落，低落在地面上，却猛然像是一道烙印尖锐地刺了墨凌一下。
    他手臂一挥，月澜周身反噬之痛顿时烟消云散。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月澜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世这么久，她慢慢抬起手，狠狠擦去脸上的那一滴泪痕，眸瞳却是恶狠狠地盯着墨凌。
    半晌，突然莞尔一笑，竟有种惊心动魄地魅，“不就是想要我的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助你恢复妖力又如何？可你既然占了我的便宜，相应的是不是也应该用一些东西作为回报？”
    “……”墨凌的思路还停留在刚刚她那一笑，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心突然就止不住狂跳了起来。
    恍惚中一种难言的感情沉浸了数百年就这样袭来，他忍不住上前几步，撩起长袍，蹲下身，绿眸静静看着她，声音难得褪去了冰冷，染上一层轻柔：“你，想要什么？”
    “一间绣魂斋。”
    月澜说的极慢，每一个字像是代表了她某种决定一般。
    墨凌一愣，“绣魂斋？”
    “……是。”
    墨凌眉头微拧，沉默片刻，颌首：“好，本君吩咐人去办。”
    “既然如此，我们就两清了。我助你恢复妖力，你帮我把绣魂斋办成酉城最大的绣庄。”
    “……”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固执地想开绣庄，可这对他来说并不难，颌首同意。而在他点头的同时，月澜终于撑到了极限，在最后深深望了他一眼之后昏了过去。
    而在她的身体倒下的同时，墨凌伸手扶住了她，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久久难以平复。她跟她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可刚刚她周身被悲绝的留下一滴泪时，让他莫名觉得她们很相似，让他难得动了怜悯之心。
    另一只手指的指腹忍不住抚上她刚刚流过泪的地方，她肌肤上还残留着反噬带来的冰寒，却像是一团火慢慢在他心口涌现。
    “墨青！”
    他拦腰抱起月澜，站直身体朝身后唤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是，蛇君。”
    “你觉得，她像不像她？”
    这问话一出口，墨凌就后悔了。
    她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又怎么会有跟她相像的人呢？
    可……
    不久前怀里的这个女人流着泪含恨带怨地瞧着他的模样，像极了当年他亲自下令赐她四十九日血祭的那一刻。
    墨青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片刻，才摇摇头：“属下不知。”
    “罢了，你下去吧。吩咐人在酉城最繁华的地段按照她的想法建一间绣魂斋。”
    “是。”
    “……”
    听到想要的答案，墨凌转身，刚想把月澜抱回房间，在经过墨青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侧对着他，沉默片刻，才道：“墨青，你去一趟地府，把她的前世今生都查上一查。”
    “蛇君！？”墨青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蛇君是要……”
    “本君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
    墨凌此话一出，墨青平静无波的青瞳里溢满了惊愕，“蛇君，这女人怎么可能是澜姑娘？澜姑娘是人，就算是当年……”
    墨青的话说到这在墨凌越来越阴冷的目光下噤了声。
    “本君等了这几百年，不在乎多等上几年。可就算是可能，本君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
    “属下知道。”墨青慢慢颌首，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属下这就去办。”
    “嗯。”
    “只是……”墨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喘息了一声，声音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悲伤，“澜姑娘当年对蛇君你的心日月可鉴，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希望蛇君能在找到澜姑娘之前……守住自己的心。”
    “嘭！”
    墨青那句话一落，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妖气只袭他的胸口，重重把他击到了一处，歪头吐出了一口血。
    他抹去嘴角的血渍，却是固执的单膝跪在了原地，“蛇君息怒。”
    “本君如何，还不用你来吩咐。”
    “属下知道。”
    “知道就好，速速去查出一个结果。”
    “是……”墨青头垂得极低，在墨凌再次转身走进房间时，还是忍不住低声道：“蛇君，如果她不是澜姑娘呢？”
    “……”
    墨凌的脚步一顿，低头睨了一眼怀里面容苍白的女子，许久，清冷的声音像是染了层冰霜：“时机一到，本君自会离开这里。”
    “可蛇君，你待她终究是不同的。蛇界这么多年，就算那些妖怪多么凄惨的死在你面前，你都无动于衷，为什么只有她才会让你的情绪波动？蛇君，你在玩火！”
    “……”墨凌环在月澜腰间的手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蛇君，如果她不是澜姑娘，希望蛇君能够斩草除根。这世间，能影响蛇君情绪的，一个澜姑娘就够了。”墨青蹙然抬头，眼底有着决绝的坚定。
    为了澜姑娘，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更何况，蛇君是澜姑娘喜欢的，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属于她的东西。
    在她回来之前，他会替她好好守着……
    “……”墨凌眸底划过一道冷漠。
    “蛇君，你也不想找到澜姑娘之后让她难过吧？”
    “……”
    “蛇君？”
    “……”墨凌依然没有回答他，他的视线落在月澜的脸上许久，想到刚刚心底涌起的那种感觉，他幽深的绿眸一眯，袖袍一翻，依然跃入房间。只留下一句话，飘入墨青的耳畔，“本君自会处置，真到了那一步，本君会……”
    “……”
    “……亲手杀了她。”

 第30章 赠送美男

    第30章 赠送美男
    墨凌手下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好的，不过三天的时间，“绣魂斋”从绸缎到绣线，再到店面的修整无一不精致。可看着这“绣魂斋”月澜脸上却并没有笑意，从那日反噬过后，她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前世，整夜整夜的噩梦让她不时从夜间惊醒。
    绣斋里只有她一人，她并未招别的绣工。
    墨凌曾提议可以替她从第一绣庄聘来几个绣娘，也被她一一回绝。
    从那日醒来之后，她对墨凌就没有好脸色，开玩笑，刚开始是因为想着逃跑放松警惕才对他好颜好色的，现在既然已经确定是跑不掉了。
    她管他是谁。
    绣斋里的生意并不好，墨凌每日同她一起从府邸走到绣斋里，从辰时到酉时，静坐在一处，她不同他说话，他就闭目养神，两人这几日来，说过的话甚至不超过十句。为了防止自己这张脸被穆王府的人认出，她自己绣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脸很普通，毫无特色。
    她每日里，也只是搬着一个凳子坐在门口，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并不热衷于生意，身后五颜六色的绸缎就像是摆设，即使有人进入店内，她也只是懒洋洋地看上几眼，瞧着不是自己想找的，一概回绝，不做生意。这样几日下来，她在这条酉城里最繁华的的街市里倒是出了名。
    东街第九巷绣魂斋的老板娘是个傻子，白占着这么好的地段却不会做生意。
    甚至有人断言，不出半月，她定当关门大吉。
    对于这些咬舌根儿的话，月澜一概不理。
    她开这绣斋，本就不是为了做生意，她要找的，也不过就是几个人而已，几个可以帮她完成心里唯一的一个心愿的人。
    这一日，她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门口，双手托着下巴，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多久，几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为首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清秀端庄，骨子里透出的一股气质让她更显出尘，只是，她脸上即使涂了很浓的胭脂水粉，也挡不住她苍白病态的脸。
    月澜瞧着她眉心的黑气，歪了歪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却活不过十一月了。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肆无忌惮，女子仿佛有所觉，朝她的方向瞧了过来，双眸极亮，黑白分明，月澜对这女子莫名有种好感，朝她弯了弯唇。
    女子一愣，仿佛没想到月澜会瞅着她笑。
    她也礼貌地回以一笑。
    这下，月澜对她的好感更浓了。
    女子偏了一下头，对身后的几个看起来像是婢女模样的人说了几句，那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不耐烦，也朝着月澜的方向看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倨傲地点了点头。
    几人这才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瞧着几人这一互动，月澜眯了眼，有意思，婢女竟然比主子还大牌。
    等女子走到她面前，月澜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对不住，今日不做生意。”
    “哦？”女子愣了一下，想是没料到，嘴角清浅地勾了勾，“那打扰了。”说完，就要离开，可她身后的一个领头婢女却是一把拉住了她，差点把她摔倒，女子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月澜瞧到这，眸仁一眯，眼底有寒光一掠而过。
    女子刚站稳，那个拉着她的婢女急冲冲地吼道：“你开着门，凭什么不做生意？怎么，怕我们相府给不起银子不成？”
    相府？
    月澜瞧着她，乐了：“原来是相府的？可我怎么听说这酉城只有一个秦相府，却在半个月前早就满门抄斩了，怎么，你们是鬼啊？我好怕怕！”捧着心口，月澜脸上没有丁点儿的惧怕模样。
    面容苍白的女子瞧着她，突然掩唇清浅地笑了笑，“这位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鬼。是李府的。”
    月澜挑眉，她对大酉的局势笼统知道些，可这些详细的问题并不清楚，可她这样说她还是明白了，秦相下台，自然有人上台。这李府应该是新任的李丞相的府邸。
    “要你多什么嘴？”那为首的婢女突然急吼吼地朝女子喊了声，并推了她一把，女子险些摔倒，月澜伸手扶住了她。
    女子脸色更加发白，咬了咬唇，却还是忍了下来，朝月澜到了声谢，才对着那几个婢女道：“我们出来久了，还是先回府吧。”
    “你急什么，我们还没替大小姐买绣品呢？”
    为首的婢女朝她翻了个白眼，才推开月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绣斋。
    月澜盯着那婢女的背影，眼睛慢悠悠地眯了起来。
    那女子脸色也不好看，可还是对月澜歉意道：“对不住，府里管教不严，让姑娘看笑话了。”
    “……”月澜回头，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走进了绣斋。
    女子愣了愣，半晌，才垂着头也慢慢走了进去。
    那几个婢女刚走进绣斋，一眼就瞥见了离门口不远处闭目养神的墨凌，一身墨绿色的长袍，绣工精美，领口绣着金边，加上那一张俊美绝筹的脸，领头的婢女立刻眼睛一亮，红心闪闪，脸上凶煞之气瞬间消得一干二净。
    回头朝着月澜掐着声音娇笑一声，“老板娘，这匹绸缎怎么卖啊？”
    一边摸着绸缎，一边拿眼却是瞄着墨凌。
    月澜刚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扫了一眼那婢女一副恨不得直接扑向墨凌的表情，笑眯眯道：“十两黄金一匹哦。”
    “好，我买……什么？十两黄金！”那婢女刚想大手一挥买下，等听清了话，猛地瞪大了眼。
    “是啊。”月澜无辜地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我们店里生意挺冷清的，所以，老板娘我打算买一送一啊。”
    “买一送一？”那婢女狐疑地看着她。
    “当然了……”月澜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买一匹绸缎，送一美男呦。”说完，余光忍不住朝着墨凌的方向似笑非笑地扫了过去。
    “送……送……”婢女顺着月澜的视线看去，脸立刻红了下来。
    随后，眼睛却发直地盯着墨凌俊美的脸，嘴里念着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口水差点都要流下来。
    而听到月澜的话，墨凌原本紧闭的绿眸漠然睁开，盈盈眸色流光溢彩，映衬的那张俊脸更加夺魂摄魄。这一幕落入婢女眼底，差点整个人直接扑过去，颤抖着手猛地抓住了月澜的手：“真的，真的送他他他……”
    月澜瞧着她，也反手握紧了她的手，重重点头：“当然！”

 第31章 八个精魄

    第31章 八个精魄
    “好，我买了！”婢女大手一挥，立刻从怀里掏出银票，生怕月澜后悔似的。随即想到什么，怅然地瞧着墨凌的俊颜，可惜道：“我……我替我家大小姐买了！”
    月澜莞尔一笑，笑眯眯地收了银票。
    “得嘞，归你家大小姐了。”长手一揽，抱起那匹绸缎推到了婢女的怀里。
    而她回话的同时，墨凌平静无波的眸仁危险的一眯。
    “那他……”为首的婢女把绸缎扔给身后的婢女，下巴不着痕迹地朝着墨凌的方向一点，意思不言而喻。
    月澜却只是摸着下巴笑，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他？他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婢女脸色一变，“你不会是要反悔吧？得罪了我们丞相府，保管你这小店开不下去！”
    “呦呵，这么大的口气。”
    月澜回头瞧了瞧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你说说看，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女子吃不准月澜的想法，犹豫地看了看墨凌，又看了看她道：“姑娘刚刚说，买一匹绸缎，送一……美男。”最后两个字那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半天才轻轻念出声。
    “听清楚了没有！买一匹绸缎，送一美、男！”最后两个字，那为首的婢女咬得极为重。
    月澜慢悠悠地点着头，“我当然听清了，送一美男么。”
    说完，她径直走进了内堂，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副画卷，到了那为首的婢女面前时，“唰”的一下展开，画卷上，墨凌目光清冷的看着前方，薄唇微抿，幽绿的眸仁在身后大片的雪莲映衬下，俊美绝然，恍若天神。
    那婢女瞧着这画卷，先是没反应过来，半天，想明白了脸色大变，极为难看，“你……你说的送一美男，就是这画卷？”
    “要不你说呢？”月澜摊手，“这买卖人畜的皮肉生意我这小店可不做的。”
    她这句话一落，那婢女的脸色更难看，同时，月澜还感觉到身后一道阴冷的视线扫来，月澜却是一吐这几日的郁闷，眉开眼笑，心情愉悦至极，“喏，这美男图，您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当然不要！竟敢欺负到我们丞相府来，你胆子也太肥了吧？”
    “好说，好说。”月澜找了张白砂指细细磨着指甲，倚着门框，笑意盈盈。
    “你！”那婢女气结，扬起手就要打向月澜。
    月澜垂下的双眸一眯，手指尖依然掠上银针，只是那婢女的手并未打到她身上，她的手反而是被一条碧绿的小蛇缠住，吓得那婢女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月澜低着头，瞧不清表情，只是视线落在那婢女身上，抬起脚又重新走到了绣斋外，托着下巴继续看着过往的行人。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说：“没事儿就赶紧把人抬走，老板娘今天没心情，不继续做你们生意了。”
    说完，手臂一扬，原本缠在那婢女身上的小绿蛇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低着头，指尖摸了摸那小蛇的蛇信儿，随手把它的尾巴打了一个结，向后一抛，准确无误地抛回了一旁墨凌的怀里。
    墨凌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又重新闭上了眼，却是任那小蛇在他肩膀上缩成一团酣睡。
    其他几个婢女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手脚都没了力气。
    倒是那原本一脸苍白的女子背起了昏倒的婢女，向外走。经过月澜身边时，微微颌首：“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月澜只是歪过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再次落在她的眉心，声音很缓慢地道：“不想半个月香消玉损的话，今夜子时到这里来找我。”
    语毕，不再看女子，闭上了眼，嘴里不知在哼着什么曲儿。
    而女子在听到她的话时，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本已经死寂的眸仁慢慢亮了起来，轻轻点着头，眼睛有些红，再次朝着月澜弯了弯腰，带着另外几个婢女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几人离开之后，月澜能觉察到身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嘶嘶嘶——”
    突然，脚边传来很轻微的声响，她低头就对上了一双豆丁大的蛇眸，浑身碧绿的小模样跟当初她初看到墨凌时一模一样，忍不住伸出手就要把它捞起来。可她的动作也就只是这样一向下，随即僵在了原地。
    脑海里闪过几日前的情景，心一狠，头瞥到了一旁根本不理会这由某人变幻出的小东西。
    哼，跟主子一样，都是冷血的主儿！
    “嘶……”那小蛇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漠视重新回到墨凌身边，反倒是沿着她的裙摆向上爬，一直爬到了她的手臂上，蛇信儿舔了一下。
    月澜秀眉一拧，虎着脸瞪它：“干嘛？”
    小蛇睁着豆丁大的眼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细条条的小身子在她手背上扭啊扭的，月澜手背发痒，可又不是真的想甩开这小东西。捏着它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对着阳光的方向瞧了瞧，通体碧绿，比墨凌当初变身的小绿蛇颜色要浅一些，应该是道行不够。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墨凌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刚刚她拿他惩戒那个婢女，实则是要故意羞辱他来报复。
    原本她是真的想把他跟那婢女送做堆儿的，可后来真的临到了那婢女开口时，她又后悔了。
    虽然那家伙挺讨厌的，可无论怎么说相处了这么久，心还真狠不到那个地步。更重要的一点事，谁让她现在只是阶下之囚，根本就是仰人鼻息，连自由都没有。
    更不要说生气的资格了。
    今日她把墨凌与人畜相比，他没有当场捏断她的脖子已经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她叹息一声，把小绿蛇放在肩头，许久才幽幽站起身，打算搬起凳子回去关门。
    看来今天又是白忙活了。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胸口上挂着的那个骷髅瓶，从她的法力恢复的那日它们就自动地回到了她身边，可即使如此，这两百年来，里面只有三个精魄，到底第四个精魄在谁的身体里呢？
    月澜的眉头隆起。
    要凑足八个，何时才能？
    只是她的前脚刚踏入店门一步，原本平静无波的骷髅瓶蓦地一道红光袭过，她的心就这样“噗通”跳了一声，眼底彻底亮了起来。猛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顶精致奢华的软轿从她面前走过，风微微卷起帷幕，一张俊逸的脸落入她的眼底。
    月澜的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轿子里男子身体里发出的淡淡红光，惊喜就这样席卷而来，让她立刻扔掉了手里的凳子，朝前走了一步。
    只是，她还没有靠近，手臂突然被攥住。

 第32章 流血而亡

    第32章 流血而亡
    她回头就对上了墨凌的绿瞳，视线继而下移，落在他攥着她手臂的手上，“放手。”
    很低的声音带着几日里积压的怨恨。
    墨凌一愣，手却并未松开，反而一拽，把人扯进了店门里，同时袖袍一甩，挡板“刷”的一下自动扣上，把所有的光亮挡在了绣斋外。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把月澜按在了门板上，低冷的呼吸近在咫尺，月澜心停滞片刻，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墨凌，我让你放手！”
    “你又是在闹什么脾气？”墨凌眉头深锁，黑暗中，幽幽的绿眸死死盯着她。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本领大么？看我不顺眼你尽管可以继续用什么‘反噬’来惩罚我啊？”说完，掌心一动，周身妖力迸发，却在瞬间被墨凌压了下来，双眸危险地眯着：“你找死么？这里是群聚地，如果此刻有斩妖师在外面，你根本连命都没有。”
    “连命都没有？”月澜怒极反笑：“我怕什么？我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谁像你，冷血、奸诈、无情，不想让我离开就说啊，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让我想起那些事，你凭什么？！”
    话到了最后，月澜几乎是吼出声的。
    墨凌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脑海里闪过那日她眼底滑落的一滴泪，慢慢松开了她。
    而他放手的同时，月澜快速地转身搬开木板就向街道跑了去，只是早已没有了那公子的身影，月澜仰头长吼一声，瞬间几日积压的怒意爆发了，三步并做两步奔回店内，顺手抓起了凳子就朝着墨凌袭去，一边怒吼：“墨凌，你生出来绝对是来克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啊啊啊啊！”
    “咣当”木凳狠狠砸在了墨凌的头上，木凳碎成了几块，而鲜红的血也同时从墨凌的脑门上留下，在他削瘦的脸上滑过一道血痕。
    月澜傻眼了，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成功偷袭到他。
    不，这不算偷袭了，她明明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打过去的，他……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啊？
    手里还留着一根木凳的残骸，她弓着背瞪着眼前流了满脸血的墨凌，又低头瞧了瞧手里的“凶器”，一把把东西扔掉，恶狠狠骂道：“你傻啊，你不会躲啊？”
    就算这里是闹市，这里不能用妖力，可他也不至于就这样硬生生承受下来啊。
    墨凌静静看着她，神情淡漠，仿佛此刻满脸血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是等月澜说完了，平静地说了一句：“……解气了？”
    月澜一愣，突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见过笨的，她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说句道歉的话就真的这么难？
    心里的怨恨因着这血稍微冲淡了些，躁动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此时才听到身后乱哄哄的，不知什么时候，街上的行人和小贩儿都围在了他们店门口，甚至有指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
    “这老板娘可真凶啊，竟然直接把这俊相公的头都给打破了，啧啧，这相公看着这么柔弱，真是可惜了，娶了个母老虎……”
    “就是就是，看这满脸血，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哎呀，不要这么说了，要是破相了那我们的生意不就清淡了很多么？”
    “就是啊，隔壁几条街的姑娘小姐们可都是为了偷偷经过瞧上他一眼买了咱们不少东西呢……”
    “……”
    我……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墨凌什么时候变成她相公了？
    而且，难道这几日多出来不时朝他们这边瞄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是为了看那没心没肺的蛇？
    啧啧，都什么眼神啊！
    抄起另一把凳子，月澜一手叉腰，一手挥了挥：“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的啊？走走走！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真是好心没好报！”“还是先替那白面相公止血吧，眼看着这好好一张脸怎么就毁了呢……”“……”
    “咣当！”终于把门板再次合上，把所有的声音都阻隔在了门外，月澜才松了一口气，拍了几下胸口，走到一旁点燃了烛火，让绣斋里亮堂些。
    又去后堂端了一盆水，纱布、剪刀、针线一应俱全地弄来，这才重重放到一旁，扫了一眼一直从头看到尾却丝毫没有动作的人，血还在流，一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血洼：“喂，你死人啊，不知道先自己止下血啊？”
    “不会。”
    “？！”月澜一愣，“你……你说什么？”
    墨凌淡淡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优雅地撩起长袍落座，理所应当地道：“本君从未受过伤，不能用妖力的话，不会止血。”
    ……
    从未受过伤……从未受过伤……
    在心里碎碎念了n次，月澜才接受了这么明显“妖比妖，气死妖”的话，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么大爷，咱能好好的先止下血么？如果，你不想流、血、而、亡！”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齿缝了蹦出来的。
    该死，她要是不管，他绝对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万年老妖！
    万年老妖！
    好在伤口只是破了个口子，血是流得多了，可还不至于破相。
    用白纱布沾了清水洗净脸上的血污，才拿起针瞧着他额头那丁点儿的伤口，道：“喂，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墨凌不置可否地挑眉，“你觉得本君会怕这小小的疼？”“切！”月澜哼了哼，手指捏紧了银针，不怕疼，那老娘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刮骨得疼。
    心里这样恶意的想，手里也的确是这样做了，银针在缝合伤口的同时，偏偏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不动声色地刮到骨头，尖锐的疼像是针一下下戳着全身的经脉，极不舒服，只是他眉头皱也没皱，仅仅是静静地瞧着近在咫尺的月澜。
    明明只是不用缝合的伤口，月澜却在他脸上绣了一下自己精彩绝伦的绣工。
    等最后一针完成，她收起针线，而那缝合的针线是由人肌肤上最细嫩的皮炼制而成，加上她的绣工，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伤口，光洁细嫩仿佛新生的肌肤。
    墨凌并不是太在意伤口，只是伸手摸了摸，随即抬头就看到月澜正盯着他的额际出神。

 第33章 不会留疤

    第33章 不会留疤
    他愣了一下，她的神情太过专注，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或者只是在想着怎么报复他而已。
    “你在看什么？”
    “诶？”月澜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回神，就看到墨凌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摇摇头，反应过来，连忙收起了带血的纱布和染红的血水，胡乱应付道：“我能看什么，看看会不会留疤罢了，怎么说你脸上的伤口也是我打的，我可不像某人是……嗯嗯……心……嗯嗯……肺的。”
    月澜紧闭着唇，在墨凌越来越阴冷的目光下没有胆量敢说出那两个字。
    等她说完在墨凌眼底瞧见一丝不易擦觉却极有可能是名为愉悦的笑，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她为什么要怕他？
    她现在明明是在生他的气的啊！
    啊啊啊啊啊！
    “我肯定是被你下了某种魔咒了！”
    月澜愤怒地抱起染血的水盆向内堂奔去，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蹬蹬蹬”的声响。
    墨凌修长的手指拂过额际，长挑的凤眸扫了一眼她的背影，莫名眯了眯眼，这女人又发什么神经？
    亥时。
    绣斋内，只有一盏琉璃灯在内堂的檀木桌上发出幽幽的光，晕黄的光晕下，月澜正执笔在宣纸上描绘着什么，不时歪头沉思。想一想，在下笔描几笔，足足一个时辰，她都趴在檀木桌旁静默不语。而离她五步远的一张软榻上，墨凌幽绿的眸仁此刻紧闭，一只手撑着头，如云的墨发拂在半敞开的锦袍旁，有几缕墨发从瘦削俊美的脸边拂下，时不时随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滑过薄唇。
    时辰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整个氛围都带着一抹温馨。
    月澜低着头，拧着眉瞧着自己刚刚画出的轮廓，精致的软轿内，只看到半个侧脸的男子容颜清俊，带着一种朦胧的美。
    她叹息一声，葱白的手指忍不住抚上男子的轮廓，眉眼间隐隐闪过遗憾。
    原本她白日里就能见到本尊了，可惜就这样……
    都怪墨凌！
    想到那个惹人讨厌的人，月澜忍不住抬起头瞥了墨凌所在的方向，只是视线所及软榻之处，却是一片空白。
    诶？
    人呢？
    她一怔，还没等她四处查看，就感觉自己手底压着的宣纸被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随即落入到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手中。
    月澜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开始去抢：“喂，把画还给我！”
    她转身就去抢，却只是一头扎进了墨凌的怀里，鼻子撞得生疼，却还是伸手去夺。
    只是，她的动作没有墨凌快，在她刚想再去夺时，墨凌特殊的清冷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再抢，本君可不保证它还能完好无损。”
    简单的几个字让月澜像是被掐了脖子，梗在了原地，不带这样的！
    “奸诈！”她恨恨咬牙说出这个字，愤恨地坐回了原地，反跪在凳子上，趴在椅背上死死盯着墨凌先是打量了那幅画上的人一眼，又幽幽瞧她一眼，再打量一眼，再瞟她一眼。这样反复几回，月澜愤怒了，抓狂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等着被砍头，可刀都挨着脖子了，可偏偏就是不落下。
    那种糟心的感觉，真是太不是滋味了！
    “喂，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墨凌慢悠悠地放下画，只是再次看向月澜的目光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幽深，似赞叹般，又似遗憾般，“画的不错，可人画错了。”
    “诶？”月澜傻愣住，“什么人错了？”他难道还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
    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墨凌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幽幽扫她一眼，“既然有这闲工夫，替本君也画幅画像。”
    低冷的声音，不是询问，直接是吩咐。
    可月澜此刻的专注点，完全没有在语气上，明显是在他的话上，呃呃呃，替他画像？指明了她？
    “开……开玩笑吧？你自己不会变出一副啊？”
    “……”
    她的话一落，墨凌危险地眯起了绿眸。
    月澜心“咯噔”一下，莫名干笑一声，“呵呵呵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变出来的哪有一笔一画画出来的人水灵对不对？蛇君大人您老人家最水灵了！小的这就给您画，给您画！”看老娘不给你画出一个丑八怪来！就知道奴役可怜又善良的她！
    墨凌听了她的话，默默瞥了她一眼，在她不甘不愿地拿起一张新的宣纸着笔前，道：“差之毫厘，你今晚就可以离本君五步远了。”
    诶？
    月澜眼睛一亮，猛地抬头看向墨凌，可等她看明白他眼底的警告意味时，哀嚎一声，脸上却是笑得快抽筋，“呵呵呵呵呵……”
    墨凌却是不再看她，袖袍一扬，下一瞬已然重新躺在了软榻上。
    与之前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他的绿眸是睁着的。
    晕黄的光在他身上营造出一种朦胧感，如云的墨发柔顺的落在敞开的锦袍边，因着刚刚与月澜的争执，他的领口又敞开几分，露出白皙的肌肤，几缕墨发从俊美的容颜旁拂过，薄唇微抿，幽光打在他的绿眸里，流光溢彩，俊美无双。
    月澜一手拿着狼毫笔，另一手用镇纸压好宣纸，才抬头看向墨凌，就看到了这妖孽的一幕。
    即使知道这厮俊美的天神共愤，可这样看着，还是让人忍不住吞口水啊。
    哎，妖孽，太妖孽了！
    感慨了片许，她才动手开始下第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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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堂不多久完全安静下来，只余下狼毫笔划过宣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月澜终于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墨凌，“画好了。”
    墨凌原本一直落在月澜身上的视线这才慢慢收回，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月澜看她不动，刚想说他是不是又不想看了，浪费自己的笔墨什么，就看到墨凌站起身，走到了她身旁，俯身就要拿起那画卷。只是，他的指尖刚碰到宣纸，就被月澜用手一捂，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吞吞吐吐，“那个，那个……”
    “怎么？”这次墨凌难得的好耐性。
    “那个……”月澜瞧着他似乎挺高兴的，就吭哧吭哧道：“那啥，我这里只有黑色的墨，所以……”
    “所以？”
    “你眼睛的颜色我画不出来啦，你也知道，这黑色的墨只能画出黑色的，谁让你长出一双绿眸来，这我可就没办法了。”说完，她手快速一缩，就把画直接抬起放在了墨凌的怀里。
    墨凌原本以为她要说什么，等听清楚了薄唇莫名勾了勾，却是慢悠悠地用如玉的手指勾着宣纸重新放平在檀木桌面上，铺好，画卷上的男子绝世无双，可唯一与他不同的就是那双墨瞳了。不知何时，墨凌突然执起了月澜的手，手背上传来的冰冷感吓了她一跳。
    想立刻甩开，却又没那个胆子。
    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凌的手握着她的，而她的手指间又被放入了狼毫笔，慢慢移向了画卷上男子的眸仁上，笔墨点下去，只是轻轻一触，原本还是墨黑的眸仁转瞬间变成了最纯粹的盈绿，眸光在烛光下微晃，顿时流光溢彩，仿佛画中人活了一般。
    月澜傻傻盯着那画中人，脑海里诡异地闪过一大片盈绿，那么纯粹，纯粹到让她的心开始抑制不住得痛起来……

 第34章 踢到铁板

    第34章 踢到铁板
    那痛只是深深在心口一划，她就感觉掌心的冰凉感离开。
    随之消失的还有莫名的心痛，只余下心里莫名的失落感，她长叹一声，晃了晃脑袋，自己是疯了还是怎么？竟然有想流泪的感觉。
    “怎么了？”墨凌偏过头，盈绿的眸仁专注地睨着她的侧脸，没有错过她刚刚地拧眉动作：“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哦，大概是累了。”
    她找了个借口，随之放下了狼毫笔，打了个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哎呦喂，真的是累了。话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墨凌深深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低冷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漠然，“差半柱香到子时。”
    他话音一落，身子微微一侧，转过头看向门板的方向，“你等的人来了。”
    “诶？”月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口“咚咚咚”地敲门声，很轻，可在这样寂寥的深夜里却极为清晰。
    她顾不得愣神，走上前，把门板推开一个缝，就对上白日里见到的女子苍白的脸。她错过身，把女子让了进来。女子紧进了绣斋，先是望见了墨凌，礼貌性地点点头，随之转向刚关上门的月澜，清透的眼睛里都是感激，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表达那份心情。
    “得，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不知白救你，等替你解了毒，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顺从地颌首，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瞧她这样，月澜却是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伶……伶琅。”
    “……跟我来。”月澜也不废话，替她除去体内的毒素需要消耗不少的时间，她可不想明日盯着一双黑猫眼出来见客，掩唇打了个哈欠，她示意伶琅向着内阁走去，经过墨凌身边时，微微顿足，歪着头看他，“墨凌，这会儿使用妖力没事吧？”
    墨凌原本是闭着眼的，听到这，微微睁开，没有说话。
    就在月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慢慢颌首。
    看到他点头，月澜乐了，这家伙虽然把她禁锢在身边这点是可恶了点，可好歹有一点他倒是挺好，说话算话，他肯点头，那么代表着她就算这会儿在绣斋里闹翻了天，他也有办法替她化解掉。这会儿可不比白日里人气太重，夜晚就应该是属于妖类的。
    她笑了笑，回过头朝着女子嫣然一笑：“伶琅啊，你可得谢谢这位公子，人家可是帮了你大忙呦。”
    “嗯？”女子不懂，“帮忙？”
    “你不用问的这么详细啦，只要记得谢谢他就好。”
    月澜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女子先是一愣，随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含嗔带怨地瞧了月澜一眼，小跑着先去了内堂。
    月澜眉峰一挑，乐了，看着女子落跑，向后退了一步，挨着墨凌的耳朵尖低声道：“喂，我说墨凌，我看着这姑娘不错啊，你不考虑一下收了当个蛇妃什么的？而且，人家明显也不讨厌你。”她这话可说的是实话，以墨凌这容貌，估计十个有九个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十个有九个？”墨凌眼睛一眯，声音越发低冷，“哦，剩下的一个呢？”
    “嘿！”月澜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个当然是老娘了！老娘见过那么多美人儿，怎么可能会被迷住？”
    “哦，是吗？”
    墨凌眼底有危险的光一晃而过，突然慢悠悠地站起身，指腹勾着月澜的下巴，微微抬起，薄唇凑近，几乎要贴着她的。
    “！”月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再反应过来，再想动，不知为何看着墨凌那双绿眸，竟然就移不开目光了。离得这么近，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墨凌如玉的面容，眸底波光潋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缕墨发拂过他的薄唇，再顺着脖颈向下，滑过精致的锁骨……她这样看去，三魂都去了两魂了。
    额滴娘啊，这家伙也太妖孽了吧。
    她吞了吞口水，声音都微微发颤：“墨……墨凌，你、你想干嘛？”
    他不会真的打算引诱她吧？
    呜，就他这小模样，换了别人还好，是他的话，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像是听到她的心里话，墨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哦，刚刚谁说不会被本君迷住？”
    月澜欲哭无泪，让你得瑟，踢到铁板了吧！
    她可怜劲儿地摇头，表忠心！“是谁？哪个竟然这么没眼色，蛇君大人您老人家这么国色天香，美的人神共愤，花见花败，人见人倒的，怎么可能有人不被你迷住？”她闭着眼，叨叨叨地念着……这边，墨凌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这是夸他的么？他怎么觉得这么像是损？
    慢悠悠地松开她，重新侧卧在了软榻上，闭目养神。
    而他刚衣袍沾上软榻，上一刻还是念叨的某人，下一刻哧溜一声跑进了内阁。
    直到她跑得看不见了，墨凌才睁开眼，幽幽忘了她离开的方向一眼，眼底有复杂的光一晃而过，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第35章 识破身份

    第35章 识破身份
    “呼呼！”月澜气喘吁吁地跑到内堂，等身后灼人的视线完全感受不到了，她才拍着胸口大喘气。
    等心情平复了，抬起头，就看到伶琅好奇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她讪讪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啧了一声，这家伙，都把她吓得浑身冒冷汗了，刚刚他那妖孽的小模样还真把她吓了一跳，还真以为他是真的要引诱他。
    虽说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早就空了，可毕竟七情六欲还没有完全看开，面对那样的美人，她要是不动心，那她就真是冷血动物了。
    呸！她才不是动物！
    浑身打了个哆嗦，自己都快被折磨疯了。
    手握成圈，敲了敲脑门，才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刚想抬起头，就听到身侧传来弱弱的一声：“姑……姑娘？”
    伶琅不安地瞧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敲头的女子，清秀苍白的小脸染上一丝不安，半晌，忍不住出声唤道。月澜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犹豫的神情上，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没事没事，就是想到有些事情没解决，心里怪不舒服的。呵呵呵呵呵……”说到最后，干笑几声，笑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笑得好假。
    越过伶琅，苦着脸直接走到了内堂最里间木床旁，木床上铺着白得晃眼的绸缎，细细密密的针线，连第一绣庄的手艺都比不上。
    伶琅讶异地看着那绸缎，忍不住捂住嘴，才能阻止脱口而出的惊呼。
    虽然背对着她，女子的异样还是没能瞒过月澜的眼睛，她站定在木床边，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淡漠地指了指，“躺上去。”
    其余过多的话，一句也没有。
    女子却像是明白她已经进入了状态，直接走过去，轻轻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瞧她如此，月澜笑了，一边勾着唇，一边悬空变出银针由有上好的人皮续接而成的皮线，“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故意骗你上当，然后一包药下去把你迷倒？”
    “伶琅相信姑娘。”
    月澜挑眉，她倒是聪明。
    反正她已经活不久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不过，她这句相信，听得她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她穿针引线，盯着女子眉心印堂的黑印，女子没说什么，她也不问她体内的慢性毒药到底是谁下的？毕竟，像那些大族里面的勾心斗角，细细研究起来，费劲儿！
    右手执着银针，俯下身，对着女子吹了一口气，顿时淡淡的白光萦绕在女子周围，而在同时，月澜一针朝着她印堂刺了下来，直接破开了她的眉心，乌黑的血瞬间流了出来。她也不管，只是任那血流着。
    一直等到最后流的血是鲜艳的红，她才用指腹一抹，那血瞬间止住了，可女子眉心的伤口依然狰狞。
    她像是看不到那恐怖的伤口，右手淡漠地执着银针，快速地穿针引线，皮线穿过肌肤，像是最细密的针缝合而成，最后留下的肌肤，光滑细腻，丝毫看不出丁点儿的痕迹。
    等完全缝合完，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收起银针，月澜这才看向女子，“起来吧。”
    女子的眼睫毛跳跃着，半晌，才睁开眼，先前淡然的瞳仁里溢出夺人的光亮，她浑身都在颤抖，看着月澜的目光，带着感激与几乎是朝拜的尊崇。
    月澜讶异地挑眉，“你懂歧黄之术？”
    “略懂一二。”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才能镇定住心神。
    月澜笑了，玩味地勾着嘴角，有种痞子的味道，突然从一旁拿过铜镜直接递给了女子，“喏，看看还满意不满意？”
    女子抖着都接过，虽然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可还是有些惶恐不安，这个老板娘并未给她敷用麻醉散，所以，不久前的手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划开，然后被缝合，以及包括血液从体内流出的感觉。那么，此刻她的脸……定然是破相了吧。
    虽然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只是，等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铜镜时，里面露出的脸跟她来时，一般无二，甚至缝合过的肌肤，更加……
    她呆愣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蹙然抬起头来，快速下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伶琅谢过姑娘再造之恩。”
    她并没有害怕，甚至没有问自己的真实身份。
    月澜笑了，果然没看错人。
    既然如此的话，她的计划也要正式开始了。
    “你也别急着谢我，我早说过，我救你，但是也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只要姑娘吩咐，伶琅定竭尽全力为姑娘办到。”
    月澜对面前这个女子更欣赏了，她只是说“竭尽全力”，并没有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说出那些话的人，纯属放屁。他们无亲无故，即使自己救了他们的命，可也不至于让他们再用命来换。女子没有说出这些大话，那么，她这句竭尽全力，定当是出自真心。
    “也不是什么大事。”月澜漫不经心地眯着眼，慢慢走到一旁，拿过一副画卷递给伶琅，“三日内，替我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伶琅接过，像是不相信只有这么简单。
    看出她的想法，月澜目光澹然，只是目光看了一眼外堂，复杂难言，“我需要你尽快，能多块有多块。”
    “……是！”
    伶琅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开画卷，只是在看清楚画卷上俊逸儒雅的男子时，“啊”的一声喊出了声。
    月澜被她这一声惊异吸引了注意力，看去，却见女子欣喜地看着她，翻过画卷，把上面她先前刚画出的男子指给月澜看，手指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姑娘，这个人，他……他是……”
    “你认识他？”
    瞧着她的模样，月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止不住地开始狂跳，脚下瞬移来到她的面前，直直盯着语无伦次的女子。

 第36章 第一公子

    第36章 第一公子
    伶琅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拼命地点头，“姑娘，真是太巧了！这是徐公子，是徐公子啊！”
    “徐公子？”
    “是是！他是我大酉第一公子徐百源！”
    “……”
    ……
    大酉第一公子。
    徐百源，祖上历代为官，到了他这一代，却是从了商，为人低调，可因为富可敌国的财富和那张文雅俊美的面容，学富五车的才气，无人可睥睨的气质，荣升为大酉第一公子。
    月澜静静地听着伶琅把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
    到了最后，伶琅叹息一声，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姑娘，还有一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激动过后，月澜发现自己竟然极为淡定。
    “徐公子，此刻正是在李府。”
    “李府么……”
    月澜喃喃一声，没想到自己寻找的过程竟然这么容易，第四个藏有灵印的精魄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可眼前的女子是真的，她的话定然是假不了。她微微眯起眼，看向女子，突然松了一口气般，笑了，“好，既然如此，那么就打扰了。我决定去贵府住上几日。”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异样，因为这个决定，连眉眼都几乎染上笑意。
    可她带了人皮面具，那些细微的情绪，并不能看到。
    只是，她话音刚落，原本想要答应的伶琅，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微微愣了愣，闭上了嘴。
    月澜怔了怔，回头，就看到墨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幽绿的眸仁沉沉浮浮，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薄唇冷冷地抿着，瞧着她看过来，幽幽深深的眸仁几乎要把她吸过去。
    她静静地看着他，眉目间渐渐染上固执与绝然，朱唇慢慢勾起，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去、李、府。”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无论他要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也都不能改变她从徐百源的身上得到那个灵印的决心。
    墨凌原本是看着她的，听到这句话，眸仁针芒般一缩，带了丝危险。
    可半晌，他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径直走了出去。
    月澜看他走出去，才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整个后背几乎都浸透了，她虽然说得那么决绝，可如果墨凌反对，如果他不让她去，她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他还是没有反对……
    那么，这就是认可了吧。
    她回头，这才看向伶琅，后者视线立刻像是惊了一般从墨凌的身上收回，重重点头：“姑娘，明日请跟伶琅回府，伶琅会安排你和徐公子见面的。”
    “不……”月澜摇头，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认识徐百源，而是为了得到他体内的灵印。
    所以，她要先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再慢慢得到她想要的。
    “我会亲自认识他。”
    不需要假借任何人之手。
    翌日。
    月澜戴着人皮面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李府，伶琅在前面引路，她在后面得瑟地走着。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她额头上的几条筋抽了抽，才不动声色地转身，“笑”眯了眼，语气不阴不阳的，“相公，你是不是累了呀？”
    这个称呼一出，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太……肉麻了。
    可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够解释为什么两人形影不离，否则，一旦李府的人把他们分开住，他们直接的小秘密估计就暴露了。丫丫个呸的，为什么她要跟他不能相距五步啊？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她在心里碎碎念了一百遍，心里才舒坦了些。
    看他老人家还是不动，干脆自力更生，快走几步，来到墨凌的面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胳膊，脑袋几乎是“甜蜜”地贴着他的脖颈，可暗地里却是恶狠狠道：“喂，你最好不要给我漏了陷，否则，老娘可不介意鱼死网破！”大不了她就再死一次，死了也就算了，不死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再重生一回的。
    想到这，她眉眼弯弯，警告的意味颇浓。
    墨凌的目光，冷冰冰的，他挑着狭长的凤眸扫了扫她的脸，随即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她紧紧拥着他的手臂上，绿眸幽幽那么一眯，月澜像是触了电一般，浑身都莫名涌上一股不安。如果她的眼神算是警告的话，那墨凌的简直就是直接在她身上凌迟了。
    这气势，明显低了一头。
    嗷呜！
    她愤愤地咬了咬下唇，还是不甘不愿地送来了手，用下巴朝着停下来静静看着他们的伶琅努了努嘴：喂，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墨凌并没出声，只是懒洋洋扫了一眼四周。
    “你……！”她瞪眼，可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破了身体内的咒印。
    咬咬牙，才干巴巴地讪笑一声：“相公~咱能走了不？”声音那叫一个酥软，表情那叫一个谄媚。
    听得不远处的伶琅和四周的仆役莫名打了个寒颤。
    偷偷瞧着那明明一脸平常的女子发出那个甜腻的声音，两人之间的亲昵也颇为大胆，简直比青楼女子还……不过，明明她长得普通，可虽然声音黏腻，亮晶晶的眼珠却让她整张脸都发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们的视线太过强烈，原本是懒散模样的男子，冷目突然一眯，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一圈。
    被看到的人像是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低下了头，该干嘛干嘛。
    这厢，月澜看墨凌一直不说话，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语气放软一点，表情再谄媚一点的时候，墨凌终于开了尊口：“走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月澜立刻蹿了起来，就要向前快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却被墨凌长臂一勾，直接提溜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幽绿的墨瞳深深，突然在月澜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把脸颊边散落的一缕青丝拢在耳后，嘴角竟然是勾上了一抹让人晕陶陶的笑意：“娘子，走应该有走路的样子。”
    他的声音低沉，如今染了笑意，竟然比任何迷药还要让人陶醉。
    月澜觉得，她整个人都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第37章 面瘫蛇君

    第37章 面瘫蛇君
    月澜被迷得晕陶陶的，半天才回过神，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大小姐，就是她！”那到声音太过尖锐，太过刺耳，就算月澜想忽略也传到了耳中。
    更何况，那声音很熟悉啊。
    嚣张中带着抓到把柄急乎乎地献宝的声音，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她慢慢转身，果然就看到昨日在她的绣斋被吓晕的女婢，正指着她的鼻子对着她身旁一个美人儿咋呼：“大小姐，就是她昨天骗了奴婢十两黄金！”
    “哎呦，怎么能用骗呢？这话听着多不对味。”
    月澜哼了哼，刚想撸了袖子理论，就看到那女婢口中的大小姐，嘴角清浅地勾了勾，动作轻柔的一摆手，那女婢立刻像是老鼠见了猫，整个人蔫了下来，退了开去。
    女子柔柔地看着她，“是我管教不严，让姑娘和公子看笑话了。既然是银货两讫，自然不在乎价钱。”
    “？”月澜一挑眉，这什么大小姐倒是挺识趣。
    耸耸肩，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也没有拽着别人小辫子不放的道理，刚想拉着墨凌走，就听到那女子又说话了，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却莫名让人心里像是挠了一般，“远来是客，二妹不替姐姐介绍一下吗？”
    她这话说的委婉得体，一旁一直不出声的伶琅，不得不上前一步。
    低着头，并不看女子，“是，大姐。月姑娘，墨公子，这是我大姐李妍儿；大姐，这是月姑娘和墨公子，月姑娘是大夫，因为要替我调理身体，所以暂住在府里。”
    “原来如此。”李妍儿嘴角的笑更浓了，“原来月姑娘是大夫啊，小女子正好身体有些不适，不知道可不可以先请两位去小女子的苑子暂住两日？”
    “大姐？”
    伶琅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忍不住喊出声。
    可在看到李妍儿嘴角不变的笑时，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一步。
    月澜并没有错过她这细微的动作，细细瞧了瞧那李妍儿，她虽然是端庄地站在那里，可目光明显偏过几分落在她的身后。而她的身后，此刻站在墨凌。
    想到他那张招摇的俊脸，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在来之前给他带张人皮面具。
    眼珠子一转，想到刚刚李妍儿得体的笑，耸耸肩，原来明事理，而是看上了墨凌啊！只是可惜了，她这人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了！
    说完，直接向左一步，挡住了李妍儿的视线。
    “对不住，老娘没心情，不医！”
    话毕，直接拉着墨凌的手臂就向着伶琅的方向扯。
    “姑娘是大夫，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李妍儿上一刻还温暖的笑，下一刻在看到月澜毫不顾忌地扯住墨凌的手臂时变得阴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试探地问：“月姑娘和公子是兄妹？”
    兄妹你妹啊！
    月澜被这句话激得整个人炸了毛，回头的瞬间，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甜蜜蜜地搂紧了墨凌的手臂，幸福地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怎么可能是兄妹么？你看我们两个这么般配，男才女貌的，怎么看都是夫妻么？你说呢，相公？~”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偏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墨凌，声音娇滴滴的，那声“相公”几乎把人所有的寒颤都激了出来。
    可墨凌像是面瘫一般，淡定地扫了她一眼，竟然难得的没有甩开她的手，淡漠地转身，“走吧。”
    他没有否认，当然就是承认了！
    李妍儿瞬间被气得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什么男才女貌？那样丑的女子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么丰神俊朗的男子？她原本以为徐公子已经是男子中的翘楚，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徐公子更俊美，更让人动心？
    她死死盯着墨凌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李妍儿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虽然不知道伶琅那贱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出色的男子，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有自信不出半月，他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仰着高贵的头颅，她眯着眼恶毒地盯着月澜亲昵地扒在墨凌手臂上的身影，冷笑一声，至于这个女人，她自然有想办法除掉她。
    什么夫人？
    以她那等姿容，怎么当得起墨夫人的称号？
    “大小姐，你不要看那个女人这么嚣张，以奴婢看，她根本……”突然，身后传来自己贴身婢女的讨好声。
    李妍儿心里的郁闷正没处发，听到这一声，蹙然转身，一巴掌挥了过去：“没用的东西！谁准你在墨公子面前这么得势不饶人的？本小姐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大……大小姐？！”
    婢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被她怨毒狠辣的表情吓到，猛地跪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婢女也纷纷跪了下来。
    李妍儿满意地看着她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快慰，脸色稍霁，用脚踢了踢跪在最前面的贴身婢女，“你刚刚说什么？”
    贴身婢女红烛怯懦地低着头，听到问话，不敢耽搁，把刚才的话快速重复一遍：“大……大小姐，奴婢刚刚……刚刚说那公子和那个女人不可能是夫妻……”
    “哦？”李妍儿眼睛一亮，“为什么？”
    红烛四处看了看才道：“昨日奴婢跟你回来说的公子就是墨公子，那女人先前在绣斋用墨公子为诱饵才引得奴婢上当失了十两黄金，如果他们是夫妻的话，以墨公子那等姿容，那等气度，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夫人这么拿他糟践自己？所以，奴婢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李妍儿狭长的丹凤眼一眯，细细想了想，发现伶琅那贱人刚开始介绍的时候，的确是说的月姑娘和墨公子。
    如果是夫妻的话，为什么不说是墨夫人？
    想到这，她终于露出满意的笑，用脚踢了踢红烛，“起来吧，跪着也怪累的。”
    “不、不累不累！”红烛狗腿儿地站起身，快速来到李妍儿面前，替她揉了揉肩膀，“大小姐，要不要奴婢替你去查一查墨公子住在什么地方？”
    她说得暧昧，李妍儿斜眉横了她一眼，“让你多嘴！”
    “是是！是奴婢多嘴多嘴！”红烛自打了一耳光，小心地揉着她的肩膀。
    只是，刚揉了几下，却被李妍儿不耐烦地挥开，眉眼一瞪，美人就是美人，虽然这么凶狠的表情，倒也算赏心悦目，“还不快去！”
    红烛立刻会意，连连点头，立刻朝着月澜离开的方向跑去！
    今日这马屁儿还是拍对了！

 第38章 公然出墙

    第38章 公然出墙
    月澜一行三人朝伶琅所住的苑落走去，月澜心里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揽着墨凌的手臂并未放下，等她频繁看到伶琅回头看她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
    脚下蹙然一僵，侧脸仰头看向身边的男子。
    后者感觉她停下，不耐烦地睨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正瞪大了眼瞧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嘴角不经意地掠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薄唇一张，突然唤了一声：“墨夫人，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墨……墨……夫……夫……人？！
    月澜像是被一道惊雷直接击中，傻了眼瞪着神情淡然的某人，僵硬着扭回了脑袋，又僵硬着抽出了手，眼泪汪汪快走了两步，又不敢多走，心里碎碎念！这绝对是嘲讽，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嘲讽？嗷嗷嗷嗷！她竟然占便宜占了一路，占了一路啊，她自己都不原谅自己啊啊啊啊啊！
    “月……月姑娘？”
    伶琅被月澜周身绝望的气息压得不安，她小心地偷瞄了一眼淡定的墨凌，小声问出了口。
    只是念出“月姑娘”这个称呼，想到月澜刚刚自称是墨夫人，这她到底是应该叫月姑娘还是叫墨夫人？
    她纠结了。
    而月澜更纠结了！
    她绝对是傻缺中的傻缺啊，竟然为了刺激某女，硬生生把自己往火坑里跳啊，这下被嘲笑了吧，被某人鄙视了吧？她整个人都处在怨念中，头重脚轻地向前走，晕乎乎的……咣当！
    直接撞在了一个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东西上。
    伶琅原本是想提醒的，可等看清了月澜撞上的是谁时，干脆闭上了嘴。
    身后的墨凌，则是危险地眯起了眼。
    长手一勾，把月澜直接拽了回来。
    月澜原本是被撞到了脑袋，正揉着脑袋，就被提溜着衣领退后了两步远，她抬眼看去，却在看到自己刚刚撞上的是什么时，嘴角抽了抽。
    她要不要这么频繁地被占便宜啊？
    那明显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啊！男人的胸膛啊！
    再向上看去，当看清楚了胸膛的主人时，月澜所有的怨念化为乌有，反而被一种狂喜代替。
    她瞪着眼瞧着男子俊逸的脸，突然像是撒欢的宠物看到主人一般，左扭右扭挣脱了墨凌的束缚，直接撒欢般地来到男子的面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会被突然撞到的女子握住手！
    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有女子能胆大到这种程度，竟然公然当着几个人的面占他便宜？
    徐百源眉头拧了拧，刚想甩来，就听到女子嗓门清脆地喊了声：“我是月澜！”
    他下一刻甩开的手就顿住了，月澜？自己认识她吗？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月澜的女子？眉头深锁，脸上还是保持着最温和的笑，“月姑娘。”
    他朝她笑，月澜心情更激动了。
    像是能看到他体内的灵印再朝她招手，忍不住加重了手劲儿。
    而他们身后，墨凌冷着一张俊脸看着月澜激动地握着男子不撒手，幽绿的眸仁越来越冷，到最后，连徐百源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戾气。抬起头，等看清墨凌，目光里闪过讶异，好贵气的人！浑身有一种王者的霸气，周身无一不彰显着一种不凡的气场，即使见惯了宫里的那些主子，可看到男子，徐百源还是惊异了一番。
    这人是谁？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墨凌突然幽幽地勾了勾唇。
    慢慢念出了两个字，“墨凌。”
    徐百源会意，“在下徐百源。不知道这位是？”他微微垂头，示意墨凌看紧拽着他不放，几乎甩不开的女子。
    墨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不知为何看在徐百源的眼底莫名发寒。
    然后，他就听到墨凌特有的清冷嗓音缓缓道：“墨夫人。”
    墨夫人？
    有人起名叫夫人？
    徐百源眉头一挑，可继而想到墨凌这个名字的姓，再看了看墨凌明显阴沉沉的表情，瞬间豁然开朗。可下一刻，整个人僵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瞪着还握着他衣袖的女子，开……开玩笑吧？当着自家夫君……出墙？
    他不要当那个奸夫啊？
    连忙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手抽出了，向后退后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脸上温和的笑几乎挂不住，“夫……夫人，请自重。”
    “自重？”月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手的灵印飞走了，心疼地肝儿都疼了，泪汪汪的控诉地看着徐百源，“你竟然……”
    她这模样看在徐百源手里，更是心惊肉跳。
    她，她想干嘛？
    出墙出的这么正大光明的，他是第一次见？当着自家夫君出墙的，他更是第一次见啊？
    “墨夫人，在下不认识你啊！”
    “可我认识你啊！”
    “……”徐百源欲哭无泪，“夫人，在下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顾不得其他，胡乱朝着墨凌点点头，脚下生风一般朝着府外奔去，那模样，即使再怎么儒雅，也稍显狼狈。
    月澜的手只来得及抓住他衣袍掠过身边时留下的风，颓败地瞪着他逃离的放心，气得直跺脚！
    嗷，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
    而那边，伶琅是完全迷惑了？这……这月姑娘到底是墨夫人，还是不是啊？
    如果说她不是的话，可她自己的确承认了；可如果说她是的话，哪里有当着夫君的面公然向别的男子示好的？
    她不用看都知道墨公子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忍不住拽了拽月澜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月姑娘，徐公子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诶……哦。”
    月澜可惜地再次忘了徐百源离开的方向，叹息道，虽然只是刚见了一面，她更加确信了能从他那里得到灵印的决心，等下一次再见，她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争取一击即中。
    暗暗握了握圈，想到即将得到第四枚灵印，她眉眼都几乎飞了起来，而这看在墨凌的眼中，可是刺眼得紧。

 第39章 真是麻烦

    第39章 真是麻烦
    墨凌幽深的眸仁慢慢加深，到了深不可测时，突然一收，整个人都变得冷漠。抬起脚，不再理会月澜，经过她的身边，朝前走去。伶琅看到墨凌行动，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自家夫人当着自己的面公然朝别的男人示好，是个人都会生气啊？更何况，看月姑娘的模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是不守妇道了。
    她再次拽了拽月澜的袖子，提醒道：“月姑娘，墨公子生气了。”
    “生气？”月澜终于收回心，不明所以地看着伶琅，“他好好的生什么气？”他应该替她高兴才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拥有第四枚灵印的人。
    只是，下一刻，她还等到伶琅回话，就感觉身体被向前一扯，差点向前摔倒。
    幸亏她动作灵敏地一转，快步朝前走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脚步，可随即又是被拽着向前。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稳住心神，开始朝前走，同时，恨恨地瞪了一眼前方颀长的身影，要不要这么狠，走也不告诉她一声？
    她抓狂地揪了揪头发，才想起还有一个伶琅，眉眼一横，干笑一声，挥挥手道：“带路带路，好累啊，我都累得快摔倒了。”
    “……”
    伶琅听着这明显是借口的话，却又不好说穿。
    点点头，不敢再多问什么，连忙赶了上去，等到到了她的苑子，才犹豫地看向墨凌和月澜。
    “那个，我准备了两间上房，不知道……”
    “一间。”
    “一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面前的两人难得统一一致地喊出了两个相同的字。
    她惊讶地张了张嘴，可什么也没说，颌首，指了指身后东边的苑落，“这是清紫苑，我就住西苑，月姑娘和墨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不知道需要不要仆役和婢女？”
    “不需要！”
    这次月澜抢先喊出声，说完得意地看了墨凌一眼，她才不要跟他一起说，这家伙绝对心理不健全，一路上明明没得罪他还冷冰冰地瞪她，瞪她就算了，还脚下跟生了风似的，走得傻快！这绝对是故意的！
    墨凌漠然地瞧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那伶琅找人准备出一间。”
    伶琅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连忙说了一声，跑了出去，留下两人继续瞪。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幼稚！”看到伶琅走了，整个清紫苑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月澜愤愤地喊出声。
    墨凌只是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神情冷漠，“那你的行为更幼稚。”
    “什么意思？老娘行为怎么幼稚了？”
    “如果你想引起徐百源的注意，那么你的目的是达到了。”以她今天这公然出墙的行为，肯定在徐百源心里留下了不能再深刻的印象，不过留的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就难说了。
    月澜眉头深锁，细细地瞧着他半天，慢慢回顾了一下自己从进到李府到遇到徐百源的过程。
    半晌，挑了挑眉，“原来是这事啊，注意不注意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只要知道徐百源的弱点，他就算是觉得她是一个疯子那也没事。
    毕竟……
    天才和疯子只差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娘乐意，老娘就是乐意引起他的注意！”
    说完，得瑟地转身，心情愉悦地朝着东苑走去，只是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跟后面那厮只能距离五步，才不甘不愿地停下来，郁闷地看着墨凌。
    墨凌脸上面无表情，可眼睛却冷若寒霜。
    连他自己都讶异自己竟然能这么轻易被她挑起情绪，默默念了个锁心咒，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向前走了几步，经过月澜身边时，顿住，清冷的声音像是冰块一般，冷冰冰的，“本君不管你到底接近那人有什么目的，最好不要在李府使用妖力。否则，本君会立刻带你离开！”
    “你……”月澜被他最后一句话煞到，刚想反驳，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跟他吵也是浪费口水。
    先不要说，这厮整个就是一冰块，加上，最最最重要的……呜，自己打不过他。
    闷闷地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石子，她才漫不经心地颌首：“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麻烦！”
    之后，很快有仆役整理出了一间客房让他们居住。
    虽说是客房，可李家毕竟是大家，整个房间收拾的整洁洁净，光线又很好，一直没有变回蛇身的墨凌竟然忍不住变回了巴掌大的小绿蛇，懒洋洋的在窗口晒太阳。
    月澜不时偷瞄两眼，从他们离开穆王府，墨凌都没有变回蛇身，如今看到那碧绿的小蛇，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不过，她可没胆像以前一样调戏两句，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的地铺上打坐。
    好吧，没有听错，既然跟这尊大神住在一起，自然她想象不到墨凌打地铺的模样……
    月澜洒了一把辛酸泪，老老实实地开始打坐。
    她现在的目的，是尽快恢复妖力，这样一旦某天得罪了某人，她也好跑路，只是，打坐太过无聊，不过一个时辰，她打了好几个哈欠，最终屈从于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而在她睡着之后，原本静默的在窗棂口晒太阳的小蛇，懒洋洋地回过头，幽绿的蛇眸落在她的身上。
    幽深而又复杂。
    不知是温度低了，还是人入睡以后体温较低，月澜睡梦中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把自己环成一团，像是一只大猫，酣睡而又慵懒。金黄色的夕阳洒在她的脸上，甚至能看到最细微的绒毛。墨凌看着看着，蛇眸越来越深邃，突然绿光一晃，重新变回了人身，走过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径直走到床榻边，放下，拉过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只露出小小的一颗脑袋。
    身体暖和了，睡梦中的女子舒服地蹭了蹭玉枕。
    她这样的动作让刚打算离开的墨凌突然一怔，就那样死死盯着她，绿眸越来越复杂。
    面前的人儿似乎跟记忆里的一道身影重叠，让他眼睛一眯，半深半浅的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像是不真实的一般。他忍不住伸出手……
    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眼，她挺翘的鼻子……指腹下的肌肤细腻光滑，像是上好的丝绸，让人舍不得移开。
    她并没有带人皮面具，所以，令半张残面被压在了手背下，梦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的笑牵动了墨凌的手，他眯着眼瞧着那抹笑，指腹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朱唇上。先是轻轻的划过，柔软的唇，玫瑰花瓣的色泽，让他的绿眸莫名加深……

 第40章 拉近距离

    第40章 拉近距离
    “月姑娘，墨公子！”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墨凌的手像是被刺到一般，蹙然缩回。
    幽绿的眸愣愣一转，转身就对上了刚打开门的伶琅，冷酷无情，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刺入心窝。
    伶琅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心一哆嗦，偏过头看到被墨凌挡住的人，隆起的被子让她知道自己似乎打扰到月姑娘睡觉了，立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墨凌点点头，快速地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等背后幽冷的视线看不到了，她才捂着胸口大喘气。
    才后知后觉地重新走出了东苑。
    月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泪意从眼底闪过，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墨凌的身影，张到一半的嘴傻愣愣地僵在了原地，又飞快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有。
    “诶？人呢？”
    她“蹬蹬蹬”地从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的，她摸了摸脑袋，自己可是清楚的记得临睡前她可是躺在地铺上的。难道？她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贼兮兮的光，探手探脚地朝身后的床铺看去，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正闭目养神的某蛇。脑袋直接探了过去，嘴角扬着的笑极为明媚，“蛇君大人？”
    小绿蛇并没有睁开眼，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月澜瞧他这样，心里忍不住偷笑。余光瞥见自己刚刚醒来盖着的锦被，眼底的笑意更浓，看来墨凌这家伙还不是没心没肺啊，至少没有眼睁睁看着她受冻啊，这样想来，跟他待在一块也不是这么不能接受了。她叹息一声，刚想再戳弄某条比她懒多了的小蛇，就听到房间外再次传来轻轻地叩门声。
    同时，传来伶琅小心翼翼的声音：“月姑娘，墨公子……”
    月澜眉一挑，就想跑去开门，可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房间不远处的铜镜，发现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拿掉了，这脸可不能让伶琅看了去。
    可她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面具揭了啊？
    她又重新回到床榻边，刚想找一找，一抬眼却是对上了小蛇的绿眸，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道：“面具不见了，我找找看。”
    蛇眸幽幽地滑过她的脸，却是慢慢地把头重新低了下来。
    月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脑袋，没多想什么，翻了几下锦被，就从床头找到了自己的面具，快速地戴好。
    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伶琅正不安地看着她，看开门的是月澜，笑了笑，“月姑娘你醒了啊？”
    “哦哦，醒了。”月澜摸了摸后脑袋，愣了一下。
    诶？她怎么知道自己睡着了？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的关注点落在了面前的伶琅身上，“伶琅啊，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想问问姑娘和公子现在要不要用晚膳？”
    “晚膳？”月澜一愣，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她摸了摸肚子，的确是饿了，一挥手，“好！我们这就去吧！”只是，她刚走了一步发现伶琅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就看到她的视线落在房间里，犹豫道：“月姑娘，墨公子不在？”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
    月澜瞧了她一眼，眉头不动声色的一拧，道：“他不用……”
    诶？等等！
    想到什么，她突然跑进了房间里，“咣当”一声关好门，才跑到床边，把下巴抵在床沿上，可怜兮兮地瞅着小绿蛇，“蛇君大人，我好饿……”
    墨凌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又重新闭上了眼。
    “我好饿好饿好饿……”她碎碎念了好几遍，终于，墨凌受不住她这聒噪的声音，复又睁开眼，在她祈求的小眼神下，才不甘不愿地爬进了月澜的衣袖里。
    目的达到了，月澜飞快地奔了出去，特欢快地对伶琅挥手：“走走！吃饭了！”
    “可墨公子？”
    “哦，他不用吃饭啦！”
    “不用吃饭？”伶琅惊异地瞪大了眼。
    “……”月澜干巴巴地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才讪讪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他晚上要减肥，所以不用吃饭，我们先去吃吧。”
    她这句话可没有说错，墨凌的确是不用吃饭的。就算他可以吃，他也不会吃。原因自然是尊贵无比的蛇君大人人看不上这凡间的食物啊。原本她是可以让伶琅把晚膳端到房间来，可这样一来，她不就错过了再次见到徐百源的机会？只有接触了多了，她才能慢慢打消徐百源的顾虑，敞开心扉告诉她自己的弱点嘛？
    她甚至都能看到第四枚灵印朝着她特欢快地飞了过来……
    然而，当月澜来到大堂，她原本雀跃的心情在看到大堂里坐着的几个人时瞬间长了翅膀又飞走了。
    她瞅着端庄地坐在徐百源身边的女子，脸色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这个什么李妍儿为什么也在这里啊？
    她回头看了伶琅一眼，如果她告诉自己这女人在这，她就不来了！就那女人那矫情的假面，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啊！可……视线又落在主位旁静默不语的徐百源，月澜咬咬牙，她忍！
    这样想来，嘴角的笑意又扬了起来，看向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想必这位就是李丞相了，小女子月澜，打扰了。”
    “月姑娘客气了。你替小女解了毒，老夫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打扰，请上座！”
    李翰站起身，吩咐婢女重新摆上碗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沉默下来，开始用膳。
    月澜是坐在徐百源另一侧的位置，她刚开始还很淡定，可余光却是不时地偷瞄徐百源，专注地看着他动筷子的菜，记在心里，也跟着动筷子。
    拉近两人距离第一步：要有共同的喜好！
    他喜欢吃什么，她就喜欢吃什么！
    于是乎，这样几次，他们的筷子终于碰到了一起。
    月澜像是终于找到机会般，淡定地收回筷子，歪过头朝着徐百源盈盈一笑，“呀，徐公子也喜欢吃香酥鸭啊，我也喜欢吃，好巧呢，呵呵呵呵呵呵……”
    只是，她的搭讪的意味太过明显，连一旁的李丞相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第41章 她的反击

    第41章 她的反击
    不远处，伶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明白月姑娘怎么会放着明显更为出色的墨公子不管，反而是对徐公子这么上心？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徐百源身旁的另一个女子，眼神里闪过一道犹豫。
    后者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看过来。
    嘴角诡异的一勾，带着警告与讥讽。
    伶琅快速地低下头，不愿再抬起，心里因为女子早些时候的话而惴惴不安。
    李妍儿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月澜和徐百源。
    倒吊着眼角，突然掩唇笑出了声，对着月澜道：“墨夫人，怎么不见墨公子啊？”
    “……”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月澜，李丞相的眉头也不动声色地拧了起来，这女子竟然已经是成过婚的？可怎么还是一副少女妆扮？更何况，从她刚刚明显的示好举动来看，她对徐公子……
    想到一种可能性，脸色顿时不好了。
    其他人跟李丞相的想法不谋而合，看向月澜的目光也带了异样。
    李妍儿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得意地勾了勾。
    月澜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当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李妍儿嘴角的笑时，顿时了然，咬着玉筷，突然笑弯了眼睛，“他身体不舒服啊，所以就没胃口来用膳了。”说完，她一手托着腮，似乎想到了什么，“呀”了一声，看向李丞相，道：“对了李丞相。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说了呢，我家相公下午时分见了大小姐，觉得分外有好感，可他又不好意思来说，所以……”她话里的意思颇为明显，说完，看李丞相脸上明显不郁，立刻摆了摆手：“哎呀呀，当我没说好了没说好了！”
    李翰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没有发飙出来。
    他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当妾？就算是正妻，他们这等升斗小民也委屈了他的妍儿。
    可她毕竟还是伶琅的救命恩人，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他刚想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就突然听到“嘭”的一声，李妍儿竟然站了起来。
    身体不知为何微微发抖，脸上竟然染上一层妩媚，激动地看着月澜，“墨……墨公子他真的……真的这么说？”她不符合平日里或端庄，或跋扈的反应，让李翰包括李翰的两位小妾都愣住了。还是李翰先反应过来，低喝一声：“妍儿！”
    李妍儿像是没有听到，她大脑里只回荡着月澜刚刚的那句话：觉得分外有好感，可又不好意思来说……
    墨公子果然对她还是有心的么？
    虽然说是当妾，可她有自信在三个月内让墨公子休了这个丑妻。
    可如今，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拢了拢耳际的一缕青丝，再次向月澜确认地问：“墨公子他真的这么想？”
    月澜一怔，虽说这跟她预期的反应差不多，可真的这么容易，还是有些不舒服啊。
    那蛇妖的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郁郁地用手拍了拍右手边的衣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拍在某蛇的身上，让原本闭目养神的墨凌幽幽地睁开了眼，抬眼危险地看了上方一眼。
    “嘶嘶嘶……”警告的声音不经意地传出。
    月澜这才觉得自己玩笑似乎开过了火，讪讪地向后缩了缩脖子，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衣袖安抚，随即，却是朝着李妍儿故作叹息道：“夫君当然是这么说的，只是可惜，怕委屈了大小姐，毕竟……”
    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李翰。
    李妍儿也明白了月澜的意思，突然朝着李翰走来，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爹，女儿想求你一件事。”
    “妍儿？”
    李翰心一跳，自己这个大女儿是当年的正妻所生，后来正妻死了以后他觉得亏欠她，就百般宠爱，如今养成的个性是刁钻跋扈，目中无人，能让她这样跪在自己的面前。莫名，李翰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否认：“不行！”他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当妾呢？
    “爹！”
    李妍儿也固执了，虽然只见过那墨公子一面，可那气度，那尊贵的姿容，完美的俊颜，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错过了这一次，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想到这，她绝决地看向李翰，“爹，如果你不同意，今日女儿就撞死在这里！”说完，作势就要撞上一旁的柱子。
    她还没动作，就被李翰拉住了，看她是一幅铁了心，心想那墨公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自己这眼高于顶的大女儿给人当妾也愿意？
    可……
    哎，他叹息一声，搂住了李妍儿，“爹答应你还不成，只是委屈了你了。”
    “女儿不委屈。”
    李妍儿目的达到，心潮澎湃，她甚至能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与墨公子携手共度一生的情景，那时，自然没有那个可恨的女人什么事了。不过现在，她还是需要用到那个女人。
    转头，她眼底含着激动的泪光，看着月澜，小脸微垂着，像是羞红了脸。
    只是看不到的眼底却是一片得意，声音娇娇媚媚的，唤了一声：“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妹妹虽然是做妾的，可会把你当成亲姐姐来服侍……”
    妾？一家人？亲姐姐？
    这边，墨凌听到她的话，以及刚才她与李翰的对话，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张蛇脸阴沉下来，感情那女人又把他给卖了！幽幽的眸仁冷光一闪，就要钻出衣袖，却突然被警觉的月澜按住了蛇头。她一般暗地里做着小动作，一边故作惊讶地看着李妍儿，“做妾？大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的反应让大堂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误会什么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月澜突然一拍脑门，道：“哎呦喂，你看我这话没说清楚，感情大小姐你是误会了。我家相公是要问问大小姐能不能和他结成异性兄妹……”
    “异……异性兄妹？”
    饶是李妍儿再诡计多端，可还是被这情况给闹傻了眼。
    而众人听了月澜的话，想到她先前说的，人家的确是没说要当妾，只是说有好感。
    感情这事闹了一个大乌龙啊？
    只是，虽说是一个大乌龙，可李妍儿的心意却是让在场的人都明了了。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纷繁错杂。

 第42章 相见恨晚

    第42章 相见恨晚
    李妍儿的脸直接黑了下来，浑身不知道是因为羞的还是气的，一直在哆嗦。李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虽然丢了人，可好歹这里是自家，只要妍儿不去当什么妾，他倒是不介意闹这样一个乌龙。于是，笑出声，化解了场面的尴尬，“原来是一场误会。如果墨夫人不介意的话，老夫自然愿意攀这个亲了。”
    月澜也笑出了声，客套道：“是我们高攀了。”
    可在场的人，除了两人虚假地笑着，徐百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他人的表情真是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了。
    “咣当！”
    终于，李妍儿再也受不了这等羞辱，猛地一拍桌子死死瞪向月澜，指着她的鼻子就要骂：“好你个……”
    “妍儿！”李翰一看情景不对，立刻何职住了她。
    徐公子现在还在这里，这不是要让他看笑话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小妾，让她迅速把李妍儿拉走了，场面这才控制住。
    “不好意思，让几位贵客看笑话了，继续吃，继续吃。”
    月澜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呀，李丞相，是不是我真的说错了什么话，才让李小姐这么不高兴啊？”
    “没有的事，小女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李翰脸色尴尬地难以形容，却只得赔笑，脸上却是尴尬万分。他原本是想撮合自己的大女儿和徐公子的，这个乌龙一闹，大女儿是没有机会了。想到这，他看向自己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女儿，幸好，伶琅这丫头还算乖，就是不知道徐公子什么意思了？
    改日，一定要找个机会撮合两人。
    今日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了。
    一顿饭，众人吃得是颇为心绪不宁，不多时，都纷纷退场。
    到最后，整个饭桌上只剩下李翰、伶琅、月澜，以及徐百源，当然，还有在月澜衣袖里闭目养神的某蛇君大人。
    看闲杂人等都散了去，月澜这下能够好好地套近乎了。她歪了歪头看了看静默的用餐的徐百源，视线落在他优雅的动作上，嘴角的笑意更浓，长手一探，突然夹起了一块香酥鸭放到了徐百源面前的盘子里。
    李丞相看到这，还没来及阻止，只剩下尴尬地坐在那里。
    “徐公子，这……”
    徐百源静静看了面前的香酥鸭半天，才抬起头，看向李翰，后者以为他这是要发怒里，毕竟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最年轻的富商，大酉第一公子，他……他是有洁癖的啊。平日里，他根本不跟他们一起用膳，这一次，他可是专门让人特意请来好几回才请动。如今看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然用自己的玉箸夹了东西给徐公子吃，徐公子怎么可能会吃嘛？
    只是下一刻，让他惊讶的是，徐百源只是愣了片刻，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正期待地看着他的月澜，温文尔雅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抹浅笑，在她的注视下，执起了玉箸，夹起那块香酥鸭，放进了嘴里，并且喟叹一声：“很好吃，谢谢月姑娘了。”
    月澜听着他温和的声音，整个人像是偷了腥的猫，浑身都舒坦得不得了。
    嗷嗷嗷，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第一步成功了啊！
    成功攻陷了他面前筑起的陌生人的围墙啊……
    “徐公子……”她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激动的泪花了，“你可真是这世上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好的人了！”
    拉近距离第二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其余几人听到这句话，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而月澜衣袖里的蛇眸则是冷冷地眯了起来。然而，与几人的反应完全不同的是，徐百源竟然点了头，甚至夸奖了晕陶陶的某人，“月姑娘也是在下见过……最最最最温柔体贴的女子了。”
    月澜顿时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虽然明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夸她啊，这机会多难得啊！
    “徐公子！”
    “月姑娘！”
    她“深情款款”地喊了徐百源一声。
    徐百源也“深情款款”地回了一声。
    两人就像是突然看对了眼一般，怎么看怎么相见恨晚，就差现在直接紧紧握住双手了。
    “徐公子，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去喝一杯吧！”
    “好！在下舍命陪君子，不，月姑娘明显是女中豪杰！”
    “哎呀呀，公子太谬赞了。”
    “……”
    两人又bb互相夸了几句，就这样无视了在场的李翰和伶琅，双双携手走了出去。更伶琅则是震惊地看着月澜离开的背影，甚至找不到任何借口拉住她。
    她欲哭无泪地拿着玉箸，墨公子，你家娘子这次真的要出墙了！
    她竟然没拦住……
    ……
    然而，与两人想象不同的是，月澜和徐百源到了门外，徐百源蹙然放开了对方的手，俊逸的脸直接冷了下来，突然直接一推，把月澜压在了墙壁上，气场十足地眯眼看着月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什么目的？”
    月澜被他暧昧的动作吓了一跳，好歹这里还有外人在啊。
    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徐百源的动作太过迅速，袖口里的小绿蛇就这么掉了下来，却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仰着蛇头，蛇眸冷冷地看着贴得极近的两人。
    幽深的绿眸里，阴沉的几乎下一刻就会引发狂风暴雨。
    “不要跟本公子装傻。”徐百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对上他的眼，“你先是像个花痴女一样接近我，我原先以为你只是为了接近而接近，可很显然，你的本领不止这些吧？”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在瞬间就能想到那么完美精密的方式整治李妍儿？她甚至推算好了李妍儿的反应，以及她说的话。
    这等心机，这等缜密的逻辑，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能够想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都说了，我是人嘛。”月澜笑嘻嘻地承认，毕竟，她这两世最大的希望就是变成人。
    所以，她绝对不会错过任何能证明她是人的机会。
    只是，她这边给了他机会，另一边，小绿蛇却是突然幽幽地看着他们，慢慢转身，冷着一张蛇脸开始向外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很好。
    还在说……
    还贴得这么近……
    四步……
    五步……
    咣当！
    身后传来某人倒地的声音，他眸仁里的狂风暴雨终于稍稍平和下来，动作却是加快了，身后明显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喂喂喂！你找死啊！啊，徐公子，我不是说你的！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酒就不喝了，话也不谈了，改天我再来找你啊……”说完，脚下生风地跟着某蛇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又是不说一句话就走啊？！

 第43章 被吃豆腐

    第43章 被吃豆腐
    “咣当！”
    终于，在跑出大堂十几米外的地方，月澜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正处于某种低气压的某蛇。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双手还抓着墨凌小小的蛇身，额头因为走得太急，浮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瞪着手里的某蛇，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我说……”
    她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
    反正衣服也脏了，干脆就脏到底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这整在套近乎，你倒是好？是不是专门来破坏我的？”
    墨凌的气也消个差不多了，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淡定地闭上了眼。
    月澜看到这，整个人愤怒了，“你……你你你竟然还敢闭眼？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扔了？”这样说着，她举起手，作势就要把手里的小绿蛇扔出去。
    只是，下一刻，墨凌睁开了眼，只是幽幽看了她一眼。
    月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把手收了回来，干巴巴地笑了笑，“开……开玩笑的。蛇君大人你老人家这么金贵，小的就算是把您老人家磕着碰着心里都不舒坦，怎么可能会把你扔出去？你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好了，我们把这一页掀过去，您一定是累了吧，小的这就带着你回房回房！”
    她边说着，边爬了起来。
    嘴角苦哈哈的，她这倒是做的什么孽？
    竟然请了这么一位祖宗。
    丫，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简直就是一尊活菩萨！
    歪头外脑的叹息一声，她捧着小蛇就向着清紫苑走去。到了清紫苑，伶琅已经回来了，不安地站在东苑的门前，看到月澜，眼睛一亮，连忙小跑两步赶了过来：“月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
    月澜睨了她一眼，瞧着她躲闪的眼神，接着她的话，道：“你还以为我真的跟徐公子出去喝酒了？”
    怎么可能？
    虽然她是很想喝，可看徐百源那模样，看来她套近乎的路程还是前途坎坷啊。
    摇摇头，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哈，你也早点睡吧。这东苑不用找仆役和婢女服侍了，有什么事我会找你的。”她越过伶琅朝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哦，对了，下次如果那个李妍儿再吩咐你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谎了。”
    她这话一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伶琅却是吓白了脸。
    白皙的小脸上有着羞赧与歉意，低着头，不知要怎么自处，“月……月姑娘，我很抱歉。只是……”
    “我懂的。你是庶出，所以没地位嘛，所以不得不听李妍儿的话对不对？所以，我跟你说了，我不介意你听她的话，可是骗不骗我就是你的事了。今日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知道了吗？”话到了最后一句，月澜嘴角虽然还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伶琅却感觉到后脊背生出一股森然感。
    连忙点头：“是，伶琅知道了。”
    “那就好了，回去睡吧。”
    “可……”
    伶琅小声地唤住了月澜，看到她停下脚步，才犹豫道：“月姑娘，墨公子似乎不在房里。”
    “不是似乎啊，他根本就不在啊。”月澜瞧了瞧黑漆漆的房间，突然想到什么，眼珠滴溜溜一转，语气突然惆怅了起来，“哎，伶琅啊，他……哎。”
    “墨公子怎么了？”
    “他……”月澜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半晌，才缓缓道出：“他喝花酒去了……嗷嗷嗷！”
    月澜上半句话刚说完，就突然蹦着跳了起来，一把把衣袖里的小绿蛇提溜出来甩了出去，直接撩起袖袍，就看到手腕上清晰的露出两个牙印，而被她甩出去的绿蛇，则是绿眸幽幽，诡异森然。月澜正想控诉，看到他这眼神，吓了一跳，顾不上伤口，连忙狗腿儿的跑过去把蛇捡起来，一把塞进了怀里，拍了拍伶琅的肩膀：“我、我先去睡了！”
    而伶琅则还是僵硬在原地，根本没消化掉刚才看到的情景。
    先是听到谪仙般的墨公子竟然会去喝花酒？
    后来，又看到……
    又看到……
    她浑身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那是蛇吧？
    月姑娘竟然养了一条蛇当宠物？！
    她整个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晕乎乎地看着月澜兔子一般跑进了房间，随即“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动作敏捷迅速到让人咂舌的程度。她怔怔地转身，摸了摸后脑勺，也迷茫地走回了自己的苑阁。
    “咣当！”一声，月澜使劲儿撞上了门。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间里的烛火点燃，才奔回自己地铺上，撩开衣袖，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两个血窟窿。
    蛇君大人馁，您老人家到底是有多久没吃肉了啊？
    竟然咬这么狠？
    这是肉啊是肉啊，不是一块豆腐啊。
    她血泪般的控诉着，刚想使用妖力，可想到墨凌不久前的警告，弱弱地收回手，起身找到纱布把手臂包扎好，才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似乎，刚刚顺手把蛇放到了某个地方。
    而这个地方……
    她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脸色莫名白的吓人，只是转瞬间又变成了诡异的红。
    红的几乎头顶都要冒烟。
    她僵硬着手，慢慢伸进了衣襟里，然后，把某条蛇给捞了出来。
    再轻手轻脚地放在地面上，才“嗷呜”一声扑倒在地铺上，开始用手锤着锦被，心里无数只某种马类乱奔腾啊……
    啊啊啊啊啊啊！
    被吃豆腐了啊？让你还手快啊！
    你什么地方不好放，放到那个地方啊？被吃豆腐了啊啊啊啊！
    墨凌吐了吐蛇信儿，眯着眼瞧着仿佛下一刻天就要塌下来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连几日来的阴郁气息，一扫而空。
    淡定地游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蛇身一圈，开始养神。
    放任某人完全陷入自我安慰！
    亲，那是一条蛇，只是一条蛇，他绝对绝对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所以，亲，你没有被吃豆腐！真的真的没有……
    可……嗷嗷嗷，她心里还是别扭啊！

 第44章 非礼勿视

    第44章 非礼勿视
    翌日。
    墨凌变回人形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人正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瞪着房梁。
    似乎这样看着，昨晚发生的事就没有发生一样。
    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他心情很好的坐起身，难得打了个招呼：“早。”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对于向来视她为无物的月澜来说，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刻，可陷入某种怪圈挣扎不出来的某人，愣是忽略了这一刻，僵硬地歪过头，听到那声早，心里忍不住吐槽：早？早你妹啊！
    她根本一夜没睡好不好？
    随即，她视线下移，却直接傻了眼。
    因为刚睡醒，墨凌只着了中衣，不似平日里一身墨绿色的长袍，雪色的中衣，墨发松松散散地披散在身后，加上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视线再向下移……嗷呜，非礼勿视啊！中衣的衣襟略微松开，从她这个方向，很清楚的看到他如玉的肌肤，包括精致的锁骨。
    真真是……
    想让人流鼻血啊。
    她淡定地扭过了头，咬上了被角。
    淡定，一定要淡定。
    他这明显是吃果果的诱惑，诱惑啊！
    瞧见她的反应，墨凌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眉峰一挑，突然冒出一句话：“这回心里舒坦了？”
    心里舒坦？
    月澜一愣，松开牙口，怔怔地看他，“什、什么意思？”
    墨凌慢悠悠地走下床，更衣，洗漱。
    等这一切做完了，才幽幽道：“昨日你心里不是一直在念着，本君吃了你的豆腐？今日本君也让你吃一回，所以，你心里可算是舒坦了？”
    “舒……”舒你妹啊！
    这怎么看她还是吃亏啊？不过……好在还是挺养眼的。
    她淡定摆了摆手，“算了，老娘心里素质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想到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连忙起床洗漱，只是在更衣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某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虽然吧，她是一只绣妖，虽然吧，她不拘小节。可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要让她怎么更衣啊？摔！
    她蹙然回头，原本阴沉的脸，在看到某人的脸时，愣是给扭曲到了一个笑容，“蛇君大人啊，您老人家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啊？”
    墨凌淡定地挑眉：“你确定？”
    “确定！”
    她重重点头。
    墨凌默默看了她两眼，才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丫的，还差一步才到门口。
    要是出去的话？
    她欲哭无泪地瞪着某人的背，“停停停！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回头哦，一定不要回头哦！”
    说完，她动作麻溜儿地换好衣服，再回头，看到墨凌还规规矩矩地背对着她站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得瑟地吹了吹小曲，才走到一旁，开始洗漱。
    只是，她刚捧起水，就听到身后墨凌突然“啧”了一声。
    她怪异的回头，就看到墨凌斜双手环胸，倚着她身后不远的墙壁，嘴角勾着似真似假的笑。明明看起来不怎么协调，可该死的就是好看啊。她被他嘴角的笑电了一下，茫然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又怎么了？“有……有问题？”
    “没问题。”墨凌的声音很低，属于特殊的清冷。
    听到没问题三个字，月澜才放下心来，可等听到墨凌说完后面的一句话，她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不过，也许你不知道。蛇啊，都是有透视眼的。所以……”
    所以？
    她整张脸都开始爆红。
    “所以啊，”墨凌淡定地耸耸肩，“青绿色的，还真是不好看。”
    说完，淡定地走回到床榻旁，随手执起床头的一本书，就开始看起来。
    “……”
    月澜头顶的火开始蹭蹭蹭地上窜，脸也呈倍加温，到了最后，她几乎浑身都开始冒烟了。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他到底是怎么端着一张谪仙般的脸，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来的啊啊啊？
    ……
    伶琅觉得月姑娘昨晚上一定没睡好。
    首先，她的脸很苍白，眼睛红通通的，然后，她再偷偷扫了一眼她身边气色俱佳的墨公子，想到昨晚上月澜那句“喝花酒”，叹息一声。
    看来，月姑娘还是在意的啊。
    难道，她对徐公子示好，是为了刺激墨公子？
    “伶琅，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话太多的话，我不介意用几味药材让你体验一把哑巴的感觉。”
    就在伶琅咬着玉箸，考虑要不要改日找个机会劝一劝月姑娘的时候，月澜出声了。
    她立刻松开口，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月澜。
    后者，双眼红通通的，像是一个喷火龙。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一旁的贴身婢女兮燕，后者脸上一阵尴尬，小声贴到她耳边道：“二小姐，你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啦。”
    听到这，伶琅脸色一红，歉意地对着月澜笑笑，后者似乎还在生某人的气，闷闷地低下头，开始大口地扒着粥。
    伶琅松了一口气，幸亏今日是薛将军凯旋归来的大日子，府里的人都出去了，所以一大早只有他们几个在大堂用膳，否则让大姐听到这话，又该借机嘲讽月姑娘了。
    “对了，徐公子呢？”
    想到今日重要的任务，月澜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注意到今天李府分外清净。
    “哦，是这样的。”伶琅道：“今天是薛将军凯旋归来的好日子，爹爹和内眷包括徐公子都赶去城门迎接薛将军了。”
    “薛将军？他是什么人？”
    “薛将军是徐公子的未婚妻啦。”
    “未婚妻？”月澜一愣，“女的？”
    “是啊，薛将军可是女中英雄呢。月姑娘，薛将军去边疆已经三年了呢，本来三年前，她就应该过门的，可因为外敌犯境，加上薛老将军因病死在了边境。而薛家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加上从小跟着薛老将军上阵杀敌，所以，行军打仗比那些副将要强过百倍。所以，皇上综合考虑之后，就派薛将军接替了薛老将军的位置。这一去，就是三年。而徐公子也等了薛将军三年。”
    “！”月澜眼睛一亮，“徐公子和薛将军感情很好？”
    “是啊，所以，这次徐公子推了所有的跑商，特意提前赶来，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薛将军。他们两家是世家，所以，比较交好。徐公子和薛将军早就认识了。”
    “我们也去城门见见那位巾帼英雄！”
    “蹭”地站起身，她一把拉起伶琅，就要向外跑。
    可刚走了两步，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不甘不愿地看向墨凌：“能去不？”
    墨凌看着她眼底的期许，又想到方才伶琅的话，不知为何，心情似乎很好，微微颌首，这才站起身：“可以。”

 第45章 讨厌欺骗

    第45章 讨厌欺骗
    月澜拉着伶琅来到城门外时，根本挤不进去，更不要说想从这数百个人里找到徐百源的身影。薛将军应该还没到，不过月澜却是好奇，木炭到底用了什么理由能够让薛将军留在军营，而朝堂早已易主。
    “月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适合我们来。”伶琅突然拉住了月澜拼命想要往前方敢的身影。
    “为什么？”月澜奇怪地看着她。后者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异样。
    可她也只是怔了一怔，就连忙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人太多了。姑娘和公子恐怕会被碰到，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月澜没有说话，眯着黑漆漆的眼珠看她，“是吗？”她觉得这种理由她会相信吗？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的本事？她会出什么事？
    要出事，也是别人好不好？
    再说，凑热闹要的就是人挤人，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她瞧着她躲闪的眼神，半眯着眼，缓缓靠近：“伶琅啊，你似乎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了。我最讨厌欺骗，你要么什么也别说，要么就不要欺骗我！”
    月澜的话让伶琅的脸色白了下来。她的嘴唇抖了抖，像是决定了什么，抬起头来。
    只是她刚想说什么，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道欢呼声。
    “快看快看！是薛将军！真的是薛将军啊！”
    月澜听到声音，眯着眼看去。
    只见酉城正道上缓缓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人身着褐色玄铁铠甲，眉目凌厉，浑身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气势，冷酷无情，那是由战场上无数的鲜血浇灌而成的铁血。不过，如果细看的话，整个五官还是能看出端庄、清秀，透着一股子女子特有的柔媚。
    原来这就是徐百源喜欢的女子类型啊。
    她“啧”了一声。
    既然这薛将军在这里，徐百源应该是不远了。
    她环顾四周，果然在最近的茶楼二楼看到了那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俊逸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他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就僵了下来。他的表情太过突兀，就算月澜想忽略也没有办法。
    她顺着徐百源复杂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薛将军身侧错开两步外还跟着一匹马，而马背上则是一个面色稍显苍白的男子。男子的视线不时落在前方薛将军的身上。眉眼温和，带着一种难言的轻柔。而薛将军则是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眸仁却是明显柔和了很多。
    这两人的互动虽然不明显，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这两人模样均是出众，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一个是翩翩佳公子，怎么看怎么般配。可前提是这女将军没有婚约在身的话。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徐百源，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月澜甚至都能看到他放在窗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怒。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神情怔怔的伶琅，她的视线落在徐百源身上，有些恍惚和愧疚。她突然就明白了，出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伶琅回头，却又不敢对上月澜的视线，快速地点点头。
    “月姑娘，伶琅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复杂。”
    “哦？”
    “其实半个月前，爹就收到了薛将军的来信，让他同徐伯伯说她要同徐公子解除婚约。薛将军她从小在军营长大，素来不拘小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
    余下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月澜帮她接了下去。
    “所以她写了那封信，想让你爹禀告皇上，直接用皇权压徐百源？”她的话一针见血，伶琅脸白了白，点了点头。“可她怎么就这么自信皇上会答应她？”其实她更好奇这女将军到底知不知道这大酉的皇位早已易主。
    “这……”
    伶琅的声音更低了：“皇上欠将军一个人情。”
    “哦？”月澜挑了挑眉，“到底什么样的人情，能让这大酉的皇帝不惜得罪这大酉第一皇商？”
    “这……”
    伶琅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月澜却笑了，“那既然她都开口了，你爹为何没有告诉徐百源？”
    伶琅怔了怔，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尴尬，“那个……爹爹是想趁着徐公子在府里的这段日子撮合他和姐姐。”
    “可是没想到徐百源太情深，根本不为所动，又加上我昨晚那么一闹，李妍儿更是没有机会了吧？”
    “是。”
    “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得到满意的答案，月澜的目光重新落在快要消失的身影上。能让铁血无情的女将军动心，这个男子真的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弱不禁风吗？
    “他是大陵国的皇子慕容逸。”
    “皇子啊……”
    月澜眼底掠过一道狡黠，“那现在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伶琅没听懂，怔怔地问出声。
    “徐百源现在肯定很伤心很难过，这难道不是一个机会吗？”她说的无辜，伶琅却听的心惊胆战。想到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墨公子，偷偷地扭头瞥了一眼。
    果然看到墨凌的脸阴沉阴沉的，特吓人。
    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月澜的衣袖。
    月姑娘呦，你就算要气墨公子，适可而止就行了，这样气墨公子真的好吗？真的合适吗？不会适得其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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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澜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墨凌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气势立马短了一截，“干……干嘛？你说过我可以来的？”
    “……”墨凌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是说过可以来，可这明显跟他预期的不一样，视线落在她有些畏惧的小脸上，丝毫没有听到徐百源时的神采飞扬，胸口莫名涌上一股烦闷，他幽绿的眸仁越发深邃。半晌，才幽幽的一摆手：“走吧。”
    她既然要玩，他倒要看看这徐百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
    月澜弱弱点头，心里却是忍不住地吐槽，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嗷嗷嗷嗷，她不就是想要徐百源身上的灵印么？怎么就又得罪他了？
    果然，越是年纪大的妖精越是心理变态啊心理变态啊！时不时都会给你脸色看啊！还是她这几百岁的妖精最好了，心地善良，为人诚恳，温柔贤惠……扑通！
    月澜还没有把自己的优点一一数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前一扑，笔直地摔了下去。
    她恨恨地抬起头，瞪向某个罪魁祸首，只见他端着一张人神公愤的俊脸，幽绿的眸仁因为她摔倒的姿势太过滑稽竟然露出了些许笑意。
    她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这是赤果果的嘲讽啊嘲讽啊啊啊啊！
    怨念地爬起来，更加加信了她要变成人彻底逃脱妖爪的信念！
    “你还要不要去？”
    “当、然、要！”她耿着脖子一字一句愤愤念出，心里却是在滴血。她当然要去了，她还要接近徐百源，说服他心甘情愿地把灵印给自己呢。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墨凌看着她瞬间又生龙活虎的模样，转过身的同时，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的笑意。

 第46章 墨妖孽啊

    第46章 墨妖孽啊
    月澜一行三人还算顺利地来到徐百源所在的茶楼。
    等他们上了二楼，就看到徐百源的身影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没明白，三年前自己的未婚妻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三年后就突然变了心？月澜盯着他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女人变心，肯定是为了权和情，像薛玉晏那样雷厉果断的女子，断然不会为了权牺牲，所以，当然只剩下一样——情。
    而且，像薛玉晏那样的女子，要不不动情，一旦动情，肯定比寻常人要痴情百倍，看来徐百源这一遭，肯定是要败给那慕容逸了。
    不过……
    好在她遇到自己了。
    她可是不介意拆散姻缘呦，怎么说她这也算是成全另一个人的痴心么？
    这样一想，她心情好了很多。她直接蹦到了徐百源的身侧，在众人的目光下吐出这么一句话：“唉呀！是徐公子，好巧！”
    身后随之跟来的墨凌听到这，嘴角硬生生地抽了一下。
    伶琅捂着脸，面色尴尬。
    月姑娘，咱能不这么假么？这句话明显就是街头上地痞流氓搭讪小媳妇的开场白啊。
    只除了人家是“这位小娘子，真的好巧，又遇到你了”。
    徐百源显然心情不好，面色阴沉的回头看了月澜一眼，又直接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的墨凌，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点点头，径直走到了茶桌前，吩咐小二再上一壶龙井。三人落座，却都沉默不语。
    “墨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果然不愧为面部表情千变万化的第一皇商，徐百源脸上此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伤感，就像是街头偶遇好友的公子哥一般。
    墨凌默默看了一眼正被徐百源明显的差别待遇打击的月澜，才面无表情道：“有人想来凑热闹，就来看看。”
    凑热闹……凑热闹……
    凑你妹啊！
    要不要这么揭她的老底了。
    徐百源这么聪明，自然一下就猜到他指的是谁，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墨公子既像是知道这墨夫人明显对他示好，又像是不知道。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否则，他可没有兴趣让人指着鼻子骂奸夫！于是，他正了正表情，看着月澜道：“月姑娘，我很快就要离开酉城了，很可能……”
    想到什么，他眼底掠过一道黯然，叹息道：“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诶？”
    月澜瞧着他脸上明显的黯然。
    不禁一拍桌子站起身：“喂，你不是吧？还没下战书，就这样把自己的未婚妻拱手让人了？”这怎么看都是孬种的表现吧。
    亏他还是大酉第一公子呢？
    徐百源显然愣住了，他没想到月澜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心里偷笑么？她不是爱慕着自己么？她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向自己示好，趁虚而入吗？
    可月澜的表情太过愤愤，除了这个，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别的情绪。
    “月姑娘，你……”
    伶琅也愣住了，傻傻地问出了声：“月姑娘，你不是喜欢……”徐公子么？
    最后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挡着墨公子的面啊？
    “喜欢什么？”月澜愣了，这怎么牵扯到喜欢了。
    “月姑娘！”伶琅急了，你别装傻啊！
    她用下巴朝着徐百源的方向奴了奴，月姑娘对徐公子能正大光明的示好，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呢？
    而且，月姑娘真奇怪啊。
    她明明喜欢徐公子，却听到徐公子要离开，反而要让徐公子再次抢回薛将军。
    真真是……搞不懂了。
    月澜沉默下来，联想到徐百源一直对她的态度，还有伶琅的欲言又止，突然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她霎时清醒了过来，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徐百源，“你……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
    “难……难道不是吗？”伶琅傻了。
    徐百源也愣了一下。
    “！！！”月澜喷了，“喂，不带这么降低我的品位好不好？如果你面前摆着这两个人，明眼人都会选这个，而不会选这个的吧？”
    她随手一指，在墨凌和徐百源的身上划过。
    一个丰神俊朗，整张脸像是鬼斧神工一般，虽然徐百源长得也不差，可跟墨妖孽一比，明显差了一大截啊。她要是喜欢人，怎么着也是先选墨凌而不会选徐百源啊？
    徐百源听到她毫不掩饰的话，一张俊脸彻底黑了。
    就算他误会了，可月姑娘，你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吗？
    不过……
    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可月姑娘，你既然对在下无意，频繁的示好又是何意？”
    “套近乎啊。”
    月澜理所当然，不套近乎怎么能找到他的弱点，不找到他的弱点，她怎么才能得到第四颗灵印啊？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热脸贴……蒽蒽蒽？
    “套近乎？”徐百源脸黑了黑，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么？
    月澜瞧着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抚着额头哀叹。可又不能明白的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只能干瞪眼。
    最后不得已，墨黑的眸仁求救地看向墨凌。
    后者接触到她的视线，幽幽地转开了视线。月澜瞪眼，不带这样落井下石的啊？
    就在她想自己要不要再想一个新借口的时候，墨凌却突然出声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她只是听说徐公子在经商方面是难得的奇才，所以想向你取取经而已。”
    徐百源到是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愣了好一会才道：“抱歉，原来是这样，是在下多心了。”
    怪不得墨公子看到墨夫人对自己频繁示好并不介意，原来竟是这样吗？
    “徐公子客气了，内人开了一家绣斋，却经营的乱七八糟，到是麻烦徐公子了。”
    “小事一庄，改天我就让随身的算帐先生走一趟，并派人全程指导。”徐百源送了一口气。
    “劳烦。往后徐公子可以在绣斋营利的基础上提取三成。”
    墨凌漠然的开口，却是让徐百源惊了一下：“墨公子客气了。”
    “不，这是你应得的。”他抬眼瞧了瞧徐百源，并不在乎那些琐事。
    徐百源知道自己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端起茶杯道：“那徐某就不客气了。墨公子真是爽快人，徐某人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了。”
    墨凌脸上稍微有了些许笑意，竟然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月澜像是傻子一般古怪地看着墨凌，他竟然会说客套话，太难得了太难得了！不过……
    “我说两位，咱们话题是不是差远了，徐公子啊，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怎么追回薛将军么？”怎么一提起生意经他整个人又原地复活了啊，这样的话，让她还怎么乘虚而入啊啊啊！
    徐百源一怔，眸色黯淡下来：“我尊重她的决定。只要她幸福，我会退出。”
    幸福你妹啊！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情圣吗？

 第47章 不是故意

    第47章 不是故意
    “那她万一不幸福呢？”
    月澜决定从他话里的语病入手，“你怎么又能确定慕容逸是她的良人？”
    徐百源愣了一下：“那个人是大陵的三皇子？”
    “是啊是啊！”
    看他这表情，月澜激动了，难道这三皇子的人品不怎么滴？
    只是为什么他的脸色又暗下来了？
    徐百源叹息一声，“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什么意思？月澜愣住了，伶琅则是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月姑娘，南陵国的三皇子，无论从人品、还是才情，皆是上成。丝毫不逊色于徐公子，甚至……”
    她后面的话即使不说，月澜也明白了。
    感情他未婚妻找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他还强的人啊。
    只是……
    “我怎么觉得那三皇子并不像他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月姑娘？”
    “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月澜目光炯炯，说完这句话拉起一旁的墨凌和伶琅就跑出了茶楼。随意找出个借口让伶琅先回府，她则是拉着墨凌朝着一个方向走。
    墨凌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幽绿的眸仁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时，眸仁里闪过一道异样。对方的手是温的，不像他，因为是蛇，所以常年身体的体温都是冰凉，而这种感觉……还不错。他半眯着眼，细细感觉从她身体里传来的温度，有种让人觉得整个人都快融化的感觉。
    终于，对方太过听话的反应，让月澜觉得不对劲。
    她“腾”的一下停了下来，墨凌在离她只有半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俊挺的眉峰一挑：怎么？
    月澜扫了他一眼：“很不正常啊，不过，你今天竟然这么乖？”而且，她的话他竟然也听了。
    墨凌嘴角一勾，却是慢悠悠地扬起两人交握的双手：“本君只是在考虑，你到底要吃本君的豆腐到何时？”
    吃……吃豆腐到……到……何……时……
    月澜瞪着眼，这才发现两人紧握的双手，她因为激动，甚至手心里有一层细密的汗，猛地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松开手，向后跳了一大步，干巴巴地在身上擦了擦，“我……我不是故意的！”想到自己上一次被整的那么惨，月澜欲哭无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只是一激动就……”她嗫喏一声，巴巴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好心商量：“墨凌啊，咱能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么？”
    “……”
    墨凌没有说话，只是半眯着眼，突然笑了，“当没发生过？”
    他这句话一落，月澜心尖抖了一抖。
    “嘿嘿嘿嘿嘿……开玩笑，怎么能当没发生过？谁说的谁说的？”月澜脑袋一扭儿，特狗儿地看着墨凌，“那个，咱能商量一下吧，你看，我这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咱这回能算了不？”
    “算了？”墨凌瞧着她不安的大眼，指腹突然滑上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当然。”
    “真的？！”
    月澜眼睛一亮，丝毫没发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当然是真的，不过……”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前提是，你先告诉本君，你到底想从徐百源的身上得到什么。否则，本君会做出什么事，本君也不知道呢。”
    “……”
    月澜流出了宽苗条泪，不带这么光明正大的威胁的！
    可是瞧着墨凌那幽深幽深的绿眸，死抗扛不住，逃也逃不掉，除了接受威胁，呜，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能在重新转世的第一天就遇到这尊瘟神啊？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一定定不会去摸那个黒木匣啊，她当初到底为什么手贱要去摸那个东西啊？为什么啊啊啊啊！
    心里几乎要河水咆哮泛滥成灾，她脸上却露出一抹最温和的笑：“大人，我想从徐百源身上得到灵印而已。”
    “灵印？”
    墨凌瞧着她几欲扭曲的脸，本来想松口。
    倒是没想到她真的告诉自己了，不过……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笨！
    如果不是此刻墨凌正盯着她看，她真的忍不住要翻个白眼了，摆脱，当然是有用了！没用的话，谁闲着没事费这么大的劲儿。不过，当着墨凌的面，她还真不敢翻。
    只能四周瞄了一眼，看没人注意了，才踮着脚尖，凑到她的耳边道：“你是万年的蛇妖，难道没有听过，如果集齐八枚灵印，妖就能变成人了……”温热的呼吸拂在耳际，痒痒的，酥酥的，让人……
    “……”
    “！”什么情况？
    月澜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绿蛇，直接傻眼了。
    老大，你要不要在大街上大变活蛇啊？
    快速地看了一圈，幸亏他们站的地方比较隐蔽啊，幸亏这里是个小巷的入口啊，否则，这不直接把人给吓死了么？
    她傻愣着捧着手里的小绿蛇，死死盯着，后者直接闭着眼，根本不理会她。
    摆脱，您老人家这会儿到底闹什么别扭啊？
    不过，她盯着盯着，突然眯起了眼，几乎把小蛇捧到了眼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这蛇的小脑袋这么红啊？
    难道真的是错觉么？
    她摸了摸脑袋，刚想继续细看一番，突然墨凌睁开了眼，凌厉地扫了她一眼，让她被吓得几乎把蛇直接给扔了。好不容易稳定下心神，就听到墨凌面瘫着一张蛇脸：你到底还要不要走？
    “要！为什么不要？！”
    看墨凌已经把刚才的事揭过去了，她也顾不上，墨凌这厮到底是为何突然变身，连忙一溜烟向前继续跑。
    而她手里捧着的小绿蛇，则是慢慢闭上了眼。
    只是细细看去的话，却会发现那张面瘫的蛇脸，竟然微微泛着异样的红。
    想到刚刚她的气息拂在脑袋上的感觉，墨凌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竟然止不住地乱了，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让他不知道要怎么自处……
    “吁——！”
    “哎呦！”
    突然，就在墨凌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只听尖锐的一声“吁——”。
    随之就是马大喘气的声音，下一刻，他感觉到捧着他的双手直接向上一翻，在他将要被甩出去的时候，又被一把抱了回来。月澜在惊吓来临的第一刻，手脚与大脑难得同时动作啊，免于某蛇直接被甩飞！开玩笑，要是把这蛇给摔了，她今晚上指不定要多惨有多惨！
    手忙脚乱地把蛇捧好，她才看向罪魁祸首。

 第48章 想赖账么

    第48章 想赖账么
    那是一匹马和一个男子。
    马很陌生，人却是很熟悉。一张苍白的俊脸，此刻脸上的表情是错愣和内疚，他连忙翻身下马，走到月澜的面前，身形颀长，与徐百源不相上下。温柔的眸仁里此刻溢满了歉意，“姑娘，你没事吧？”
    “没……有事！”月澜刚被他的温柔蛊惑，想回答没有。
    可想到这人的身份，立刻以小鸡啄米的速度点头：“有事有事！你看你看，我被你的马惊了啊，绝对被吓到了，心都噗通噗通地跳着呢。”这样说完，她挑着眉，上下把慕容逸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像是地痞流氓。
    慕容逸身后的护卫看到这，眼珠子一瞪，就要驱赶。
    这女人哪有一点被吓到的样子，明明是花痴女，看上他们家三皇子了！
    “干嘛？！”月澜弱弱地捧着小蛇向后退了一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慕容逸，“难道……难道你们碰伤了我，就想不负责？这里这么多的人都看到了，你难道想赖账？！”
    “……”
    慕容逸显然被她给惊到了，脸上虽然还是温和的笑，可也弱了点，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看来是遇到碰瓷的了。“荣木，给这位姑娘些银两，让她好去看大夫。”
    “三皇子，这女人……”
    “还不快点！”
    慕容逸阻止护卫继续说下去，他现在有要事要办，哪有时间拖在这件事上，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护卫显然不想给，主子的马根本就没碰到这女人，她上哪受伤去啊？
    可看主子的确是急着去办事，只好狠狠瞪了月澜一眼，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她，“喂！拿着去看病吧！”
    月澜扫了那银子一眼，默不作声。
    眼睛却是巴巴地继续瞅着慕容逸，也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
    慕容逸以为她嫌少，又唤了荣木一声。
    后者黝黑的脸上几乎气得生烟，可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已经认出了主子的身份，开始急了起来，直接把荷包里的银子都递给月澜，“跟紧拿着走吧，这里有一百两，足够你花上很久的了。”
    月澜依然不接，只是眯着眼扫了他一眼，“我像要饭的么？”
    荣木也愤愤了，“谁家给要饭的直接一百两！”
    “可我不要银子嗳。”她朝前走了一步，几乎离慕容逸只有一尺的距离，“公子，我受伤了啊，所以，你不能跑，要跟我一起去医馆！”
    “这……”
    慕容逸显然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么难缠的主，莫名叹息一声，道：“可以。只是姑娘可不可以等在下先办完一件事再带姑娘去医馆。”
    “可以啊。”
    月澜看目的达到，笑眯了一双眼。她倒要看看到底这慕容逸像不像传言的那般温和、谦逊，是个一等一的君子。从看到他和薛玉晏到现在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现在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慕容逸看她答应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牵着白马，朝前走去，经过月澜身边时，微微颌首：“姑娘，请跟我来。”声音清泠好听，倒是难得有一把好嗓音。
    他在前走，她在后面跟着，完全不在乎身后那个叫荣木的护卫一直在用眼睛瞪她。
    可直到慕容逸重新回到他们离开的茶楼，月澜才怔了怔，跟着他进了茶楼，然后，听他低声跟掌柜交代了几句，就看到那掌柜先是一脸错愕，随即看到放到面前的金子，立刻乐得脸上开出一朵花来，连忙点头，就朝着后厨奔了去。
    月澜挑了挑眉，等慕容逸回来的时候，好奇地问：“公子，你要买东西？”
    “……是。”
    慕容逸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容俊逸，柔和的侧脸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月澜捧着手里的小蛇，低下头，扫了他一眼：喂，他到底要买什么？
    原本闭着眼的小绿蛇，听到她的话，身子翻了一下，直接漠视。
    喂！
    月澜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尾巴：告诉我啦，告诉我啦。
    墨凌被她闹腾的烦了，幽绿的眸仁幽幽一扫，直接吐出两三个字：不知道。
    可恶！
    月澜恨恨瞪他一眼，这点事情都不告诉她，太过分了！
    不过，下一刻，她还是知道了慕容逸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为，东西被用精致的盒子装好，送到了慕容逸的面前，可她鼻子一动，还是嗅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七彩什锦桂花糕。
    这里竟然还有这东西？
    她忍不住想要流口水了……
    只是，这东西却是经过她面前之后，幽幽地向外飘去，她立刻跟了上去。直到回到驿站，月澜才知道这东西是要给谁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笔直地端坐在驿站大堂正中央的女子，还穿着铠甲，眉目冷然。她的身后跟着一队士兵，和她一样笔直地站着，威武庄严。
    却在看到走进来的慕容逸时，水眸一转，看了过来。
    继而看到月澜，愣了一下。
    慕容逸立刻解释：“马惊了这位姑娘，我直接带她回来直接让宁大夫替她诊治一下。”
    “嗯。”薛玉晏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只是从慕容逸手里接过食盒，眸色里稍微有了些暖意，看着慕容逸打开食盒，把七彩什锦桂花糕，一碟碟地放好，才道：“尝尝看，刚出炉的，我记得你说喜欢吃的。”
    薛玉晏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慕容逸急匆匆地赶回去，竟然是为了替她买桂花糕。
    一抹柔色在眼底泛开，她瞧了他一眼，“费这功夫作甚？一会儿进宫，皇上还能缺了我的伙食不成？”
    “御膳虽好，可也没有这桂花糕让人回味。”慕容逸眼底的柔意更浓了，捻起一枚，递到她的唇边，“来，尝尝。”
    薛玉晏一怔，下一刻竟然当着无数手下的面，真的吃了那块桂花糕。
    月澜虽然从伶琅的口中知道这薛玉晏不拘小节，可真的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的咂舌。她怎么觉得，自己当时在茶楼那句话说错了。徐百源才不是情圣，眼前这个什么三皇子才是情圣啊？明明一张脸呈现病态的苍白，可人愣是知道，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啊！所以，怎么看，第一回合，徐百源是输定了。
    人朝夕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天了，他们却是隔了三年未见。
    就算是那些热恋中的情侣了，也早掰了！

 第49章 要变成人

    第49章 要变成人
    她叹息一声，低头看了看小蛇，真想一锤子把他敲醒，自己也好有人聊天啊。可她又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那边，两人温存好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薛玉晏站起身。
    而慕容逸站到她身边，竟然……
    竟然替她整理了铠甲。
    月澜瞪着眼看着这一幕，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情景正好一反，这慕容逸就像是送别丈夫离别的妻子，而薛玉晏……
    她抚着额头，好吧，徐百源，你第二回合也输了。
    人绝对是体贴细心到家了。
    如果这样还不能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那才有鬼！
    直到薛玉晏和她的队伍离开，慕容逸才走到她的面前，回头朝荣木嘱咐一声，才走到月澜面前：“让姑娘久等了。我不怎么放心那些医馆的大夫，所以，带姑娘让随行的大夫看一下，姑娘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她巴不得他把她带回来呢。近距离的接触，才能适时有效地找到最有利的证据。
    “自然是没有。”
    月澜哼哼，斜倚在椅背上，“原来公子是大陵的三皇子啊，真是失敬失敬，可惜小民身心俱伤不能起来行礼了。”
    “姑娘说笑了，这里是大酉。逸也不过是一介升斗小民，哪来的需要行礼之说。”
    “……”
    月澜咂舌，怪不得薛玉晏那么刀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都能被他绕指柔了，这三皇子说话，无论说什么都让人舒坦啊。
    可不像是某条蛇，一句话能直接把人气死！
    该死的，还不能随便生气。
    哎……
    果然，人跟人是不能比的。错！应该是人跟蛇是不能比的。
    慕容逸口中的宁大夫很快就来了，背着一个药箱，年纪已过花甲。
    走到月澜面前，先是询问了受伤的原因和经过，检查了一番，突然眉头拧了起来。慕容逸看他神情不对，苍白俊逸的脸上掠过一道怔然，“宁大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姑娘可能是被吓到了，心肺有些供血不足，需要静养。”
    “真的被吓到了？”慕容逸身后的荣木忍不住瞪大了眼。
    月澜白了他一眼：“喂，你什么意思啊？真的以为我想上赶着受伤怎么滴？真是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受了内伤啊……内伤你知道是啥不？要是调理不好就死翘翘了啊。”
    “姑娘……”
    那宁大夫汗颜，“老夫刚才说的话，难道你没听清楚吗？只是需要静养而已，不会死的。”
    “这样啊……”月澜对着手指，“可我没地方静养啊。”
    她巴巴地瞅着慕容逸。
    后者被她瞧得心里发寒，“没地方住？”
    怎么可能？看她身上明显是由第一绣庄织成的锦缎华服，千金难求，刚开始他没有细看，如今才发现，所以，他更加不解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赖着他？
    “这样吧，既然姑娘没有地方住。那就由逸掏银子替姑娘在这酉城里包下一间上房，直到姑娘痊愈，你看如何？”
    慕容逸也不揭穿她。
    “我不要！我住不惯客栈，而且，这里面不是有房间么？干嘛要花那个银子？”
    “可……”慕容逸眉头深锁。
    他原本想着由宁大夫检查出来没事的话，让手下给些银子也就算了。
    可谁曾想，这姑娘竟然真的受了伤？
    叹息一声，他回头，头疼地看向荣木：“吩咐下去再准备出一间房，让这位姑娘先住下吧。”
    “可主子……”
    “去吧。”
    慕容逸摆摆手，胸口传来一阵压迫感，他无奈地用手扶着心口，歉意地看向月澜，“对不住了，逸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了。有事，尽管可以吩咐荣木。”
    “……”月澜看他脸色真的不对，点点头，倒也没有再为难他。
    捧着小蛇，跟着脸色黑黑的荣木向着驿站的后院走。
    直到关上房门，她才吐出一口气。
    瞬间，原本是紧闭着双眼的墨凌，危险地睁开眼，眸光深深，让人觉得后脊背都陇上一股子阴寒。
    她讪讪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就想往一旁闪。
    “哼。”
    身后，传来某人毫无情绪的一声，月澜却像是定住了脚。
    回头，发现墨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人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月澜吞了吞口水，才低下了头：“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还不成？不该当着那老大夫和那个慕容逸的面用妖力，可如果不用的话，我现在就被打发出去了耶。”
    “那就打发出去。”
    “可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接近慕容逸了。不能接近慕容逸，我就不能找出他是坏人的证据，没有这些证据，徐百源就不会相信我的话，他如果不想抢回薛玉晏的话，我就抓不住他的把柄，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就不会把灵印给我了……”这样一推算，月澜愁眉苦脸地看他，“你看，如果没有了灵印，我就不能修炼成人了。”
    墨凌静静听着她的话，听到最后，眉头越皱越紧。
    半天，就在月澜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却是问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非要变成人？”
    “为什么……非要变成人？”
    月澜怔怔，目光里因为重复这一句而陷入片刻的恍惚，随即，她似乎反应过来，一挥手，“哎呀，我怎么知道，想变就变了。”只是，说着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很轻松，墨凌还是能感觉到她眉眼间露出的惆怅和一缕不惜一切的执拗。
    他愣住了，看着这样的月澜，似乎跟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合。
    她也是这般执拗，只不过，她执拗的是如果从人变成妖，只因为当年他说了一句话：人妖不可恋。
    他不知道她到底牺牲了什么，才变成了一只半妖，可那样的半妖却是能陪在他身边的，一年，他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同，十年，也没什么不同，甚至百年，他也是这样觉得。
    可就算他是蛇，他也有心。
    一千年的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捂热了。
    可等他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她却……
    墨凌回过神，眸色柔和了很多，轻声道：“为什么非要变成人，本君觉得妖挺好的。”

 第50章 不能杀我

    第50章 不能杀我
    “……”
    月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仰着头，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向外面的月牙，许久，才轻轻地喃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也许是我太过强求了。可，人与人不同，妖与妖也不同，我追求的，只是……变成一个人。”只是变成那么一个人，能正大光明地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告诉他：我是人，这一次，你……不能杀我了。
    呵……
    眼睛突然就湿了，月澜随意抹了一把。
    吸了吸鼻子，自己怎么又想起前世的事了？不是说不想的么？
    她摇摇头，嘴角硬是扯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回头对墨凌说：“今晚，我们夜袭慕容逸的房间！”
    就算一个人思维再严谨，行动再隐蔽，他还是有破绽的，更何况，慕容逸看样子应该是个药罐子，她就不信自己不能找到一丝半点的证据。
    墨凌眯着眼瞧着她水亮的眼珠，即使她现在一脸欢快，可她转脸的那一瞬间眼角的光还是让他眉头深锁，这个女人她……
    叹息一声，她跟她太过相似，以至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看来，他需要墨青尽快查到她的身份。
    如果她是她，他会立刻把她带回妖界，可如果……
    不是呢？后面这个想法一起，墨凌立刻就怔住了，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她不是她怎么办？即使墨青曾经问过他，那么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你为什么一定这么觉得慕容逸是个坏人？”
    “诶？我没跟你说么？”
    “……没有。”
    “哦，直觉而已。”
    “--|||”
    “哎呦喂，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呦。”
    “……”墨凌默然。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使用妖力了还不成？”这大酉真是麻烦，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所以，还是当人好啊，虽然有生老病死，可却更自在，更洒脱……而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会有人会拿着斩妖剑向你劈来。
    月澜觉得自己今日太多愁善感了，竟然一次次地想到前世。
    她摇了摇舌尖，才抵制住心里泛滥的酸楚与痛心。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墨凌，“那个，蛇君大人啊，咱们能商量个事情不？”
    “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变回去啊？你这样我去夜探很不方便啊？”这么大一个活人，很容易暴露目标的。
    而且，这厮长得这么妖孽，就算是在夜里，那也是闪光光的啊。
    墨凌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无语地闭上了眼。月澜以为他生气了，刚想不然就直接带着硬闯好了，只要他不怕被抓到丢人就行，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就感觉到面前一道绿光晃过，某人再一次大变活蛇。
    月澜松了一口气，这次专门找了一个大一些的荷包，把墨凌装了进去，随之放到衣袖里，瞧瞧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早些时候被荣木带进来时，就用鼻子嗅出了慕容逸所住的房间。他挨近她的时候，有一缕清淡的药香传入鼻息间，这也是她为什么说他是个药罐子的原因。那药香虽然不浓，却是沁入身体的，必须是长久用药或者大夫，身体才会自然带着药香。而她只要闻出那个房间是那种药香就对了。
    慕容逸所住的位置跟她隔了五间房。
    此刻驿站后院的守卫并不多，慕容逸不知道是太自负，还是真的相信这大酉真心欢迎他这皇子，竟然只带了三个护卫，一个大夫。
    可她忘了是谁说过，越是自信的人，他往往有着过人的才能。
    而他慕容逸隐藏起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慕容逸的房间黑着，显然人不在，连他的三个护卫和大夫也不见了。
    不过，这正好方便她行事。
    她躲开那些驿役，闪进了慕容逸的房间。
    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不经意地低下头，突然看到小绿蛇一双幽绿的眸，在夜间仿佛纯粹的琉璃珠，让人心莫名安定。
    月澜傻呵呵地笑了笑，还是带着小蛇保险，虽然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至少可以当灯来用啊。
    她心里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要是让墨凌知道她心里现在的想法，绝对会气得七窍生烟。
    她朝前走，正对着她的是一幅“眉山烟雨图”，画风温和飘逸，画风娟秀，让人移不开视线。
    想要看的更清楚，她又朝前走了两步。
    下一刻，她眉头却是蹙然一锁，想要躲开，房间里蹙然亮了起来，同时，一顶铁笼直接从上空罩了下来。因为不能使用妖力，她根本躲不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带着小蛇被生擒了。
    房间里大亮，却空无一人，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安。
    而就在月澜正在想办法要怎么逃离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行四人走了进来——慕容逸以及他的三个护卫。
    慕容逸的脸色在烛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
    月澜盘膝坐在地上，隔着铁笼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后者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眉目依然温和，只是多了两分冷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
    月澜装傻。
    “不说？”
    慕容逸俊脸上依然笑着，月澜却觉得有什么怪异处。
    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回嘴道：“本来就没有要说的，要怎么说？”
    “那姑娘给逸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穿得起第一绣庄的衣服却说自己没有地方住？为什么你三更半夜不睡觉会来到逸的房间？”
    月澜挑眉：“喂，谁说这是第一绣庄的衣服，这明明就是赝品好不好？亏你还是皇子，竟然这么没见识。第二件事，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你房间里会有这些东西，这正常么？这正常么？”
    “你这女人！我家主子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哪有这么多问题？！”
    “我有回答问题啊。”
    月澜无辜地摊摊手，“有来有往，才是正道啊。”
    “是吗？”
    慕容逸抚着胸口，他静静地看了月澜半晌，目光落在她狡黠的眸仁里，突然朝身后的荣木摆了摆手，后者会意，朝着月澜身后刚刚看到的那副“眉山烟雨图”走了过去，移开那幅画，墙壁镂空处有一个按钮，他轻轻一旋，月澜感觉自己屁股下的地板开始晃动了起来。
    随即，在她讶异的目光下，直接从地板露出的洞里掉了进去。
    头顶只传来慕容逸的声音，依然温和清冷：“等姑娘什么时候有兴趣跟逸说了，逸洗耳恭听。在此之前，还是先委屈一下姑娘。”
    兴趣你妹啊！
    她现在什么兴趣都没有啊……

 第51章 大变活蛇

    第51章 大变活蛇
    好在洞里不深，她摔得并不是很重。
    好吧，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在深点，她也不会受伤的tt。
    她低着头，半坐在有些硬又有些软的胸膛上，一动不敢动，有些惶恐地瞪着身下在掉入洞口的一瞬间直接由小蛇变身成人拥住她的某人。她……她她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否则，对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屑一顾的蛇君大人怎么可能会替她当人肉坐垫啊啊啊啊！可是，身下的触感又是那么的真实。
    “喂。”
    突然，身下的人肉坐垫说话了，声音低沉喑哑，听不出情绪，“你到底要在本君身上坐到什么时候？”
    他这句话一出，月澜立刻像是被惊了的兔子一般，“蹭”的一下蹦起来，只是刚向外踏出一步，就直接被硬邦邦的石壁给撞了回来，重新重重坐在了墨凌的胸口上。
    后者被她这不经意的一撞，闷哼了一声。
    她苦着脸，揉着脑袋，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根本动都不敢动一下。
    “呜，蛇君大人，小的对不起你，可这地方太小了啊，四周都是石壁，小的就算是想挪也挪不到哪里去啊？”那慕容逸设计这密室的时候，你至少宽敞一下啊，这刚好容下一个人，多一个都不成啊。可现在，他们好歹是两个人啊两个人啊，这……这难道让她这样一直坐在某人的怀里……一直……一直……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甚至能够预想到她出去以后的命运了。
    身后，并没有传来墨凌的声音，这样反而让她更惶恐不安了。
    密道里很黑，所以感官更加明显，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墨凌接触的地方越发不自然，她忍不住动了动，想要稍微挪开一点，却立刻听到了墨凌的警告声：“再动一下，本君这就把你变成一个死人。”
    喂！
    不带这样吃果果威胁的啊！
    死人……死人……死人……
    她碎碎念了一百遍，才勉强让自己静下心来，却是听话的一动不敢动。
    这样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月澜觉得自己真的快抓狂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你心口爬着，你想挠挠吧，却不能动。反而，更加加深了这种难受感。
    她苦着脸，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问题：“蛇君大人啊，你不是能变身么？能否……暂时先变回小蛇啊？”
    “……”
    许久，身后的人都没回答她。
    月澜觉得自己的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她只是小小提一下要求而已么？这种姿势真的很难受啊，而且，某人还不让她乱动，她现在非常非常滴想出去啊。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听到对方低浅的呼吸声。
    很低，可莫名像是在她耳边拂过一般，想到某人妖孽的脸，那呼吸就像是直接吹在她耳边一般。
    月澜忍不住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
    墨凌突然开口，吓了月澜一跳。
    “……”她睁着大眼瞧着前方，口是心非的反驳：“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
    墨凌半眯着眼，幽绿的眸仁在黑暗中却像是最纯粹的绿宝石，散发着幽幽的光，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脖颈上，因为低着头，露出大半的肌肤，他眸色突然就加深了，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薄唇一抿，蹙然腰身一变，又重新变成了小蛇。
    月澜根本没想到他突然又肯变回蛇了，臀部失去了依托，直接“咣当”一下落在了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上，摔得那叫一个彻底。虽然不是很疼，可心里的惊吓让她瞬间睁大了眼，回头，不满地瞪着有盈盈绿光的地方：“喂，你不是说你不变回去的吗？而且，是你说的不能在这里使用妖力的啊？”
    那他现在算什么？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这太独断了！
    不公平！很不公平！
    墨凌幽幽地眯着绿眸，嘴角不经意的一勾。
    像是在说：你才多少年的道行，本君想用就用，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本君如何？
    黑暗中，月澜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半晌，才浑身发抖的道：“你……你竟敢鄙视我！”
    墨凌挑了挑眉，蛇身一蜷，直接闭上了眼。
    啊啊啊啊啊！
    不带这样赤果果欺负人的！
    “既然你能使用妖力，那就快把我们弄出去吧。”
    墨凌抬了抬眼，“本君现在累了，突然觉得这里挺好的。”
    好……好你妹啊！
    她呲牙，恨不得直接把这小蛇生吞活剥了，太……欺负人了！
    甩了一把辛酸泪，她死死瞪着他，后者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只是闭着眼，看样子，是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而他蛇身小，随便蜷缩一下就成，但是这地方太窄，月澜刚刚被拥着还好，现在四肢伸展不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眯着眼，瞧着墨凌，愤愤地扭过头去！
    果然这世上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啊！
    眼珠子一转，她像是决定了什么，直接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半绝艳无双的容颜，另一半则是鬼魅妖娆。指尖向胸口一探，掏出一枚银针，狠下心拽了几根自己的头发，吹了一口气，那青丝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丝状物。她忍着痛，眯着眼，凭着感觉，在鬼魅妖娆的半张脸上开始修复。
    随着淡淡的白光在她毁掉的半张脸上划过，慢慢修复过的地方露出白皙光洁的肌肤，凝脂一般，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细腻。
    她动作很慢，神情认真，侧脸在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墨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幽绿的眸仁静默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娴熟的绣工上，眸仁瞬间有些恍惚。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心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他怔怔看着，神情专注而又悔恨，直到月澜收起最后一针，蹙然回头看向墨凌，盈盈一笑。完美的一张脸，眉目若画，一颦一笑间，勾魂摄魄。果然当得起秦月澜大酉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是，看着这张脸，墨凌慢慢回过神，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把她的身影和她重合在一起。
    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抿着唇，半晌，才眯着眼，用传音问她：你不是不想修复这张脸吗？
    “现在又想了啊。”月澜回答的理所当然。
    指尖不经意地滑过眼角，突然觉得还少了什么，嘴角一勾，用针线在眼角纹上了一枚血鸢花。
    花开眉角，血色鸢尾，让她的脸瞬间抚上三分妖媚，这样看过来。
    眼睛水润水润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墨凌的绿眸却冷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第52章 过期婚约

    第52章 过期婚约
    月澜收起银针，重新放好。
    才摸着自己眼角的血鸢，嘴角轻轻弯起，勾着眼角看他，眉目生情，顾盼生辉，截然不同的风情，这样看过来，未语却已让人的心酥了三分，她朱唇轻轻开启，缓缓道：“当然是……”
    “用美人计了。”
    “……”
    墨凌一愣，他还未反应过来，月澜一把抓起他，重新放入衣袖。快速地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就开始扯着嗓子朝外喊：“还有人吗？还有人吗？我愿意说了啊，三皇子让我出去啊！这里好黑啊好黑啊！我好怕……”她尖锐的声音凄厉而又带着恳求，让人听得惊心动魄。
    上方，半天才传来慕容逸冷冰冰的声音：“把她放上来。”
    那个叫荣木的男子应了一声，上方的开关重新开启，有亮光照射进来，随即就有一根绳子扔了下来，月澜顺着绳子慢慢地爬了出去。
    等重新回到房间的地面上，整个人垂着头，蜷着身子，哭得梨花带雨。
    慕容逸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哭起来，眉头一拧，朝外摆了摆手，荣木后退，他才朝前走了一步：“姑娘，你到底是谁？”
    月澜没回答他。
    只是慢慢抬起头，一双水眸盈盈含泪，有泪珠挂在眼角。
    虽然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却让人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他皱着眉头，细细看过，突然发现她的脸下面略微有皮翘起，他脸色一冷，突然冷哼了一声：原来带了人皮面具！
    掌心一探，突然用两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挑起，嘴角哼了哼，“让逸来看看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说完，直接伸手揭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啊！”月澜惊呼一声，却并没有出手阻止，就这样让她的脸露了出来。
    只是，等看清楚了她的脸，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怔怔地盯着那张脸，眼底有难以置信和惊艳滑过，那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五官无一不让人惊艳。可仅仅如此还好，尤其是眉角和眼角处的血鸢花，硬生生把她的眉眼风情三分，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摄魄的媚。而她此刻眼角还垂着泪，更像是梨花带雨的牡丹，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好半晌，慕容逸才回过神，细细看过她的脸，突然就愣住了：“……秦姑娘？”
    月澜讶异地抬头，表情弱弱的，“三皇子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慕容逸表情轻松下来，松开了她下巴上的手，可是因为刚刚用力太大，她下巴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淤痕，他歉意地退后一步，“秦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等逸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逸以为秦姑娘也……？”
    “……”月澜垂下了头，神情凄婉哀伤，“对不起，让三皇子挂念了。”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逸，如果……如果不是当初逸先退了婚约，也不至于让秦姑娘嫁给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逸听手下的人说，你在穆王府？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
    “哎。”月澜叹息一声，低着头的眸仁里闪过讶异，没想到秦月澜竟然还跟慕容逸有过婚约，她刚才在房间里看到那幅“眉山烟雨图”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刚刚在密室里想到自己记忆里秦月澜也画过那么一副，所以她猜想他们是不是认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
    “这件事一言难尽。月澜没想到因为自己会害得秦家家破人亡。”
    “哦，此话怎么说？”慕容逸讶异地看她。
    月澜慢慢抬起头，眼底有凄楚滑过：“三皇子可能还不知道，我秦家都是被……都是因为穆天胤才这么惨，想到自己满门抄斩，只留下了月澜一人，我怎么还能待在穆王府？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原本月澜想着一死了之，也随了爹爹家人而去，可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原本想着委身……青楼，可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三皇子，所以……”
    说到最后，月澜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慕容逸脸上大惊，连忙撩起长袍蹲在了她身前：“秦姑娘怎么能这么想？”
    月澜哭着摇头：“……我什么都不会，除了这张脸还能看，离了穆府，还能怎么办？也只有先活下来，才能够报仇啊……”
    “秦姑娘？”慕容逸看着她，目光里露出些许不忍。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晏儿，他也不至于悔婚。
    她也就不会这么惨了。
    慕容逸这么想，月澜可不这么想，看样子秦月澜和慕容逸的婚约应该是早就定下的，就算是他不悔婚，以秦月澜当初对穆天胤死心塌地的情况，她早晚也会毁掉婚约。
    “三皇子，你是不是觉得月澜现在特招人嫌？我竟然会……会利用你。原本我也想等夜深人静之后再同三皇子细说的，可没想到到了房里却没有见到三皇子，反而是看到了那幅画……”她脸上有着后悔与羞赧，偷偷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眉山烟雨图”，“没想到三皇子还留着这幅画。”
    “这……”
    慕容逸像是被定了一下，苍白的俊脸上也有些尴尬，“逸是觉得当初秦姑娘的话一定达到了一定的巅峰，所以……”
    他不自觉地朝着她看去，她低着头，只露出半张姣好的脸和白皙的脖颈，他心莫名微微动了动。
    “今晚真是误会了，逸竟然把姑娘当成了贼人。今晚，姑娘就好好歇息吧，明日逸再好好给秦姑娘道歉。”
    “道歉倒是不必了，只是，月澜如今……”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更小，“不知能不能摆脱三皇子暂时先收留月澜，等找到住处，定……”
    “秦姑娘说的什么话，别说我们当初有婚约，就算是没有婚约，逸也不能放任你一个姑娘家流落青楼，秦姑娘尽管安心住下。至于秦家的事，逸定当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穆王所为，逸定当为秦伯父讨回公道。”
    “月澜先谢过三皇子了……”
    月澜眼角盈盈噙着泪，就要一拜，却被慕容逸连忙扶住。
    他的手握在她的手臂上，月澜正好抬头，两人目光接触，静静地定住了。

 第53章 她的秘密

    第53章 她的秘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而不知何时，月澜衣袖里的小绿蛇突然探出了脑袋，幽绿的眸仁幽幽盯着两人，眸仁蹙然一缩，一道复杂而冰冷的寒光从眼眸里掠出，几乎要把人冻僵。
    他心里冷哼一声，慢悠悠地钻出衣袖，顺着月澜的手臂爬上了她的肩膀。
    “主子，有蛇！”
    身后，荣木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抓蛇。
    也同时，震醒了两人。
    两人脸色一红，移开了视线，而同时，月澜听清了荣木的话，连忙向后一躲，慌忙解释道：“手下留情！这蛇是我的宠物，没有毒的。”说完，她怕荣木直接动手，连忙把小蛇重新塞进了衣袖里。
    荣木看是虚惊一场，才冷静下来。
    这边，慕容逸已经恢复了平静，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身后的荣木吩咐道：“你先送秦姑娘回房间。”
    荣木眉头一拧，不明白自己主子为什么突然转变了主意。
    可当着这女人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是。”
    月澜也低着头，朝着慕容逸盈盈一拜，红着脸走了出去，最后离开前，回头看了慕容逸一眼，欲语还休，在烛光下趁着一张小脸越发娇媚无双。
    看到慕容逸也在看她，又飞快地收回视线，莲步微动，快速跟着荣木走了出去。
    而她离开之后，慕容逸的视线也没有收回。
    他身后的荣默和荣言两个护卫看着自己主子沉默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询问，最后还是荣默耐不住性子，道：“主子，这女人真的是秦相的女儿？”
    “……是。”
    慕容逸慢慢收回视线，苍白的脸已经恢复镇定，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的确是。那张脸是怎么也模仿不出的。”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慢慢走到不远处的“眉山烟雨图”旁，视线落在题款处，指腹摸着那个名字，眼底渐渐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复杂的，半晌，才喃喃一句，“她终于还是回头了。”
    “皇子，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慕容逸收回手，看向荣默：“薛玉晏那里怎么样？”
    “薛将军那里没什么特别的，安插的暗卫也没回馈什么消息，看来薛将军还没有从皇宫回来。只是，主子，你真的要禀告这大酉的皇上娶薛将军？”
    “为什么不？”
    慕容逸挑眉，眸仁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了一丝阴寒，让他原本温和儒雅的整张脸带了暴戾之色，“本皇子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抓住她的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还需要借助她的作用拿下整个大酉，他怎么会让自己的牺牲白费掉？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早就没有了……
    “可秦姑娘那边？”
    他们不是傻子，从刚刚主子见到秦姑娘的反应很容易能感觉到主子的情绪。
    他们从小跟着主子，当年的事他们也是知道一些，事情根本不像是主子表面说的那样，是他主动退婚的。当年主子对这秦姑娘当年可真是……只是可惜，后来秦相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从中施加了压力，所以，皇子才不得不退了婚。原本皇子也不是这个模样，可后来……
    荣默和荣言对视一眼，叹息一声。
    “找人跟着她，不要让她出事。”
    慕容逸沉默半晌，才轻轻道。
    她终于还是又回到了他身边，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
    他的眸色慢慢变得幽深，苍白的脸带着阴郁，却又隐隐透着难掩的复杂。
    ……
    月澜回到房间，关上门，落上门栓。
    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演戏什么的，真是累死了，不过，她低下头，把袖口里的小蛇逃出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小蛇眯着眼，阴森森地瞪着她，她干笑了一声，“对不住，可，我说蛇君大人，你老人家要不要突然冒出来啊？我当时快要吓死了啊。”
    墨凌眯着眼看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用美人计让薛玉晏和慕容逸分开了，那慕容逸对那薛玉晏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尤其是，他最初见到自己这张脸的一霎那，那种惊喜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墨凌脑袋瞥到了一旁。
    他当然奇怪了，他看上的恐怕不是薛玉晏，而这秦月澜。
    而这女人竟然还傻傻地向前凑。
    如果你不想最后不能收场的话，最好是不要插手。他沉默片刻，幽幽用传音道出。
    “为什么？”
    墨凌：就算慕容逸对她是计还好，或者别的，但是，你确定，薛玉晏想要让你揭穿慕容逸吗？你不要忘了，女人对于感情是盲目和疯狂的，一旦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全部付之流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预测不到。
    月澜难得听到墨凌说出这么多的话，惊异极了。
    可如果，他不是说这么打击她的话就好了。
    她沉默下来，一时间突然有着怔怔，那种被最心爱的人伤害的感觉，她能够体会，那么，自己真的要为了一颗灵印而毁掉薛玉晏一直以来的信仰吗？可没有徐百源的那颗灵印，也就代表她修炼不成人身。她头痛地看着墨凌，眉头因为愁闷而深锁，她郁闷地走到床榻边，颓败地坐了下来。
    半晌，才轻声问：“墨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墨凌：……
    他眯着眼看她，半天才轻声道：本君不管你到底为何非要拿到徐百源身上的那颗灵印，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拗地想要变成人，本君只问你一句，就算拿到了那颗灵印，却是要用无数人的伤心甚至死亡来拿到的话，这真的是你要看到的吗？
    “！”听到这话，月澜猛地抬起头，眸光复杂，怔怔地看着绿蛇。
    她仿佛能透过这绿蛇看到墨凌正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挖出她心里最后的纯善。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像是失去力气般：“好了，我知道了。”
    当时，她的确是没有想这么多，可如果真的像墨凌说的，薛玉晏是真的喜欢慕容逸的话，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打破她心里的信念呢？当心里的支撑倒塌的那一霎那，心是多么的绝望，她自己体会一次就够了……
    墨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身突然笼上的绝望。
    目光慢慢变得幽深。
    这女人，到底存在了多少的秘密……

 第54章 三日成婚

    第54章 三日成婚
    翌日。
    月澜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慕容逸正等在门外。他的视线落在月澜脸上的人皮面具上，愣了一下，却有很快恢复了正常，道：“戴着也好，逸昨日让人去查了一下。果然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你病死了。而是穆王暗地里派出了一队人马正在寻找你的下落。所以，暂时你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是不要摘掉的好。”
    他的声音温和，让月澜怔了怔，从他的脸上根本发现不了他任何的不同。
    可如果他是真的只是陪薛玉晏回大酉，又怎么会在这驿站的房间里装那么精密的机关。
    他昨日刚到达大酉，可这机关和那幅画，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设置成功的，想到这，她叹息一声：“三皇子，我昨晚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打扰你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让穆天胤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恐怕对你不利。”
    “……”
    慕容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月澜会突然想离开。
    昨日她那般想尽办法想留下来，今天却……
    他神情黯淡下来：“是因为昨晚的事吗？如果秦姑娘你还在介意昨晚的事，逸可以道歉的。”
    “不是……”月澜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原本是来破坏他跟薛玉晏的好事的吧？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了。低下头，不经意地看向绿蛇所在的方向，叹息一声：“三皇子，真的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我昨晚想了太多，有些事……”
    “可你现在不是没有地方去吗？”
    慕容逸急了。
    “我……”
    “逸！”
    就在月澜想找个托辞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可又不属于男子特有的喑哑，多了几分柔和。两人抬头看去，就见到薛玉晏一身青袍，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英姿飒爽。
    月澜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除却她悔婚这件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是比男子还有味道。
    那是一种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凌厉与霸气。
    她往哪里一站，整个人都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只是，她现在眉头深锁，视线落在她和慕容逸的身上，似乎略有疑惑。
    慕容逸看到她，走了过去。
    月澜不得已也跟了过去。
    脚步却慢了很多，低声朝墨凌求救，“拜托，救命啊……”她昨晚上为了留在这里，可谓是道尽了可怜，如今想要逆转，比登天还难啊。
    不知道墨凌是不是睡着了，一直没有出声。
    月澜急了，边向前走，边身后戳了戳衣袖里的小绿蛇。
    小绿蛇终于有了反应，懒洋洋地探出脑袋，看了她一眼：让薛玉晏自己提出来。
    “诶？”
    她怔了怔，突然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啊，她可以趁机去薛玉晏的将军府，顺便可以把徐百源也拉去，怎么着也要做一下最后的争取啊，万一近水楼台先得月，薛玉晏又想开了呢？
    墨凌看出她的想法，觉得头痛。
    三年的感情，岂是这会儿近水楼台能近的了的？
    月澜心里疙瘩一揭开，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快步走到慕容逸身后，和他一起看向薛玉晏，甚至先主动打了个招呼：“薛将军好啊。”
    薛玉晏淡淡扫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好冷淡啊。
    月澜心里忍不住哀嚎，不过，想到人家这性格就是这样，倒也没觉得怎样。
    “晏儿，你怎么来了？”
    “哦，下了早朝，过来看看。”
    “我正好让人吩咐弄了你爱喝的甜粥，我们去前堂吧，秦姑娘也一起吧。”慕容逸前一句话是同薛玉晏说的，后一句话突然转到了月澜身上。
    她“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跟着两人走向了前堂。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薛玉晏对她有敌意。
    而且，不是一丁半点的。
    到了前堂，果然有清粥准备了下，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月澜不怎么有胃口，只是漫不经心地拨着自己面前的一盘菜，虽然墨凌的方法很好，可她要怎么让薛玉晏自己提出来啊？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头痛了。
    “逸，我早朝的时候同皇上说了。”
    薛玉晏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月澜的身上，眉头拧得更重，什么时候，他竟然让别人同他们一起用膳了？
    “说了？”
    慕容逸讶异，“酉皇怎么说？”
    “他倒是没问题。只是怕徐百源不同意。”
    “这……需要我亲自去同徐公子说吗？”慕容逸脸上露出歉意，毕竟夺了人家的未婚妻，怎么觉得怎么跟欠了徐百源似的。
    “不用，这件事我会搞定。你只管等着迎娶就行。”
    薛玉晏大手一挥，“我会在酉城带上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婚事我也找媒人看了，这个月十三号，是个好日子。”
    “……好。”
    慕容逸点头，温柔地朝她笑了笑，顺便帮她添了一勺粥。
    月澜傻愣地瞪着面前的粥，耳朵忍不住动了动，这……是不是颠倒了啊？
    她虽然知道这薛玉晏不拘小节，可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哪有女子自己向男子提亲的，怎么看他们的身份都颠倒了回来了啊？而且，这个月十三号……不就是三日后！
    要不要这么赶啊……
    薛将军啊薛将军，您到底是有多愁嫁啊！
    “秦姑娘，你不要客气，也喝。”
    慕容逸看她一直呆愣着不喝，也替她添了一碗，只是他的动作刚落，月澜明显感觉到薛玉晏的视线就看了过来，清清淡淡的，却像是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脖颈。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自己来就行。”
    “秦姑娘不用客气。”慕容逸依然笑得温和。
    薛玉晏突然放下了玉箸。
    月澜和慕容逸都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她。
    月澜其实挺能明白她的心情，毕竟昨日慕容逸还只向她一个人献殷勤，方方面面巨细。
    如今多添了一个她，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打酱油的。
    而且还是那种走一路被嫌弃一路。
    “晏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跟我回将军府吧。住在驿站总归不是什么好办法？”
    “可……这对你的清誉？”毕竟他们还未成亲，这与理不合。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薛玉晏眸色一眯，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看来她很喜欢发号施令，其实，她这性格在领导将领方面很好，可在情人间，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不过，她情儿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多嘴的了。
    只是……
    “能不能带上我啊？”月澜兴奋了，真是求什么来什么啊？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啊。

 第55章 可愿离开

    第55章 可愿离开
    “你？”
    薛玉晏脸色一沉。
    慕容逸却是一怔，半晌反应过来道：“秦姑娘，你真的愿意去将军府？”
    “是啊是啊！反正我也没地方去，既然三皇子你要同秦将军成婚了，我去凑个热闹，你们不介意吧？”她无辜地眨着眼。
    慕容逸自然是没意见。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关注她太多了，可这么多年没见，突然见到她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埋葬的情感像是潮水般爆发出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他偏过头，低声对薛玉晏说了几句。
    薛玉晏先是拧眉，后来讶异地看着月澜，脸色好了很多，冷了半个时辰的脸终于好了很多。
    “那就一起去吧。”
    薛玉晏这句话一落，月澜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月澜不知道慕容逸到底薛玉晏说了什么，只是从他说了之后，薛玉晏直接从对她的态度来了个逆转，冷冰冰的脸上也稍微有了笑意，这简直让月澜受宠若惊。她被薛玉晏安排到了离她的溪风苑隔了一道墙的沉香阁，而因为还是顾及到男女之别，慕容逸则是在距离她们稍微远一些的苑阁。
    这些，月澜就不想了，她现在很想知道，徐百源对于薛玉晏即将跟他摊牌，要怎么应付？
    “墨凌啊，你说，徐百源是不是就直接这样接受了？”
    “很有可能。”
    斜靠在软榻上，恢复人身的墨凌没有抬眼。
    “喂，你回答我话的时候，好歹看我一眼啊，这样让我觉得你不是在应付我啊。”
    月澜忍不住碎碎念。
    听到她的话，墨凌不置可否，抬头瞧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挪到了书本上，仿佛书本上真的有颜如玉一般。她立刻出离愤怒了，“蹭蹭蹭”地走到墨凌身边，一把夺了他的书，乌漆漆的双眸瞪着他。后者这才抬头，半眯着眼看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好歹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好歹吱一声啊。”
    “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听到这个比喻，墨凌突然笑了。
    可这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嘲讽啊，月澜觉得自己被深深地鄙视了。
    她紧握着书，就差把书直接砸在他脑门上了，当然，前提是她有这个胆子。
    只是，墨凌下一句话，让她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他嘴角依然噙着笑，只是意味不明，“你确定，你现在能到处乱捣乱，不是本君施恩给你的？”
    “捣……捣乱？施……施恩？！！”
    月澜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可脑袋一转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某人的契约人啊，她只是一活体供血者啊啊啊！
    想到这，她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这人太讨厌了。
    不能不提这茬么不能么？
    愤愤把书推到他怀里，月澜“蹭”地站起身，就要补眠去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只是，她的手刚挨到床沿边，就听到门口传来轻声地叩击声：“叩叩叩。”
    “谁啊？”月澜小心肝儿一颤，立刻朝着某老神在在地躺着的某人：老大，您老人家到底是快变回来啊？
    突然她房间里出现这么一个妖孽男，她就是有一百双嘴也说不清啊。
    墨凌幽幽瞥了她一眼，视线有冷光一晃而过。
    月澜心肝儿又跳了一下，只是这次是吓的了。呜，又威胁她！
    就在她以为墨凌不好应付时，他眉眼一垂，却是绿光一晃，又变了回去。
    而他变回去的瞬间，门口传来了慕容逸的声音：“秦姑娘，是逸。”
    “哦，有事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下秦姑娘在这里住得惯吗？”
    “住得惯住得惯！”月澜边回答，边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门，就看到慕容逸正神情局促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昨日在马背上见到的闲适淡定。
    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慕容逸不会真的对秦月澜情根深种了吧？
    可他为什么又要对薛玉晏这么大献殷勤？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三皇子你还有事？”月澜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出声问。
    慕容逸神情越发怪异，半晌，才像是决定了什么道：“秦姑娘，如今秦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逸想，你愿不愿意过段时间，跟逸一同回大陵？”
    “回大陵？”
    月澜整个人都蒙了，这是闹哪样啊？“三皇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慕容逸一愣。
    “你三日后要成婚啊，你……你你你不是打算逃婚吧？”
    “这哪有的事？”慕容逸笑了，抬手似乎是想摸她的头，可手放在她头顶上方时，突然觉得似乎有一道寒光射向他的手，他默默又收了回去。视线重新落到月澜身上，“逸并不是要一直待在将军府的，等晏儿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会回大陵。”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月澜抚着胸口吓了一跳，他这会儿要是因为她逃婚，她这勾引人家未婚夫的罪名绝对是坐实了。
    “那……秦姑娘你愿意吗？”
    慕容逸的声音里带了期许。
    月澜想了想，摇摇头：“虽然三皇子你是好意，可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更何况，我还有大仇未报，所以，暂时不会离开这里。等我有一天，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回去大陵过看你的。”
    “逸帮你报仇！”
    慕容逸突然脱口而出。
    这句话，不仅把他自己愣了一下，也把月澜愣了一下。
    “逸！”
    突然，身后薛玉晏的身影像是鬼灵一般幽幽出现，两人俱是吓了一跳。
    月澜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忧伤感，为什么要这么凑巧啊？这要让她怎么解释啊……人家的未婚夫竟然要帮她报仇，这怎么看怎么不合情理啊。
    她抬头，就看到薛玉晏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挥了挥爪子：“薛将军好！”
    薛玉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是看向慕容逸：“逸，你跟我来。”
    慕容逸愣了一下，却是朝月澜笑笑，倒是跟了上去。
    月澜瞧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使用美人计，那样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可她当初怎么会知道慕容逸竟然跟秦月澜还有这层关系？嗷嗷嗷嗷！
    真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看来，明天她还是要走一趟李府，告诉徐百源这个消息，否则，万一真的到了人都大婚了，他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那可真是耽误人啊！

 第56章 情窦初开

    第56章 情窦初开
    只是，她刚关上门，回头，就看到墨凌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幽绿的眸仁似乎在思考什么。俊美的侧脸半垂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唯美感。
    “你明天不用去李府了。”
    沉默半晌，墨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月澜不解。
    “没有为什么。”墨瞳抬眼深深望了她一眼，直接低下头，继续看他的书。
    喂！到底书里有什么好看的啊？
    她忍不住蹦了过去，直接拿了过来，可在看到封皮上写的几个大字时，她整个人都混沌了，死死瞪着上面几个大字：如何看透一个女人的心。
    额滴神，是她看错了，还是这上面的字有问题？
    “你……你竟然？”她瞪着眼，在墨凌淡定自若的脸上看上好几眼，又在这书上看上几眼，一把把书抛回了墨凌的怀里。摇着头，直接躺回到床榻上，盖被、补眠。
    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墨凌那厮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主动会想看透一个女人的心啊？
    他到底是要看透谁的心？
    难道这只妖孽突然情窦初开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天，她一定是最近接触妖孽太多了，自己都快变成疯子了。
    不知不觉，月澜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而等她睡去之后，原本静默地垂着眼的男子慢慢抬起了头，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单薄的纸张，望着上面的几个字，莫名叹息一声。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复杂的笑，缓缓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幽绿的眸仁锁着她酣睡的脸上。
    手忍不住向前伸了伸，可就在即将碰触到她的脸时，赫然收回。
    再次叹息一声，摇身一变，再次变成了小蛇，蜷缩在她的身侧，只是幽绿的蛇眸盯着她的侧脸，久久不能回神。
    ……
    月澜是被一阵争吵声闹醒的，她一向比较警戒。
    当耳朵自动分辨出吵闹的其中一人是她熟悉的时候，她立刻睁开了眼。
    翻身坐起。
    下了床榻，穿了绣鞋，就要跑出去。
    突然想到什么，硬生生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墨凌的方向一眼，当看到蜷缩成一团的小蛇，立刻把他塞到了衣袖里，打开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行去。
    她站在墙下，看着一墙之隔内传来徐百源的声音。
    心里的好奇心像是泛滥了一般，止不住地往外冒。
    虽然知道偷听别人谈话不好，可她真的很想知道，徐百源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将军府啊？
    心里虽然觉得不好，可她已经手脚迅速地爬上了墙头，半挂在墙上看向薛玉晏所住的苑落，仅隔了十几米远的地方，徐百源正拉着薛玉晏的衣袖，俊逸的脸上，此刻是暴怒的。
    这样的徐百源是她没有见过的，她讶异地看着。
    难道他终于打算出手，夺回自己的未婚妻了？
    “徐百源，你给我放手！”
    薛玉晏的声音很冷，背脊依然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放手？你让我怎么放手？我只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三年前，你走得时候，明明让我等你，你说你三年后回来，会成为我的妻，会为我生儿育女。可现在呢，你却要在三日后嫁作他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觉得这样耍着我很好玩吗？”
    徐百源的眼睛通红，声音嘶竭无力，带着难掩的绝望。
    月澜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徐百源爆发起来，也会像是一只豹子。
    “他既然能成为大酉第一皇商，自然有他的手段。”
    “喝！”
    月澜趴在墙头，突然被墨凌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挂在墙头，神经紧张地瞪了他一眼，又偷瞄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人，当发现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偷听时，才松了一口气。
    歪过头，低声朝墨凌道：“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墨凌挑眉，“本君乐意。”
    乐意……你妹！
    她恨恨咬牙，不许她使用妖力，他倒是左变一下，右变一下，好不自在啊。
    “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成功把月澜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她睁大了眼瞪着不远处的情景。
    徐百源的脸偏到一旁，而薛玉晏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只是，即使离得这么远，她还是能看到薛玉晏的手在颤抖，那是一种止不住的颤抖。随即，她听到薛玉晏的声音终于第一次失了冷静，“徐百源……我告诉你原因，我爱他，这就够了。”
    “爱？”
    徐百源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那我算什么？”
    “你……只是一个错误。”
    “错误？哈！我只是一个错误……”
    徐百源的身子晃了晃，慢慢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死死盯着薛玉晏，像是一只困兽，眼底猩红，带了一种执拗的疯狂，“那么，我祝你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他每说一句，就向后退一步，退到最后，深深望了薛玉晏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等他离开了，月澜才怔怔看向薛玉晏。
    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放下。
    她背对着月澜，她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薛玉晏对徐百源并不是这么无情，可刚刚徐百源后来到底又说了什么，为什么薛玉晏会突然打了他耳光？
    “喂，”她偷偷滑下墙头，趴到墨凌耳边轻声问：“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徐百源后来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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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凌静静看了她一眼，眸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带着一丝古怪。
    她虎着脸，“你那什么表情？”
    墨凌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地喃喃一句：“三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啊。”
    “……天机不可泄露！”
    “！”月澜瞪眼，开什么玩笑？连天机不可泄露都上来了？
    他这是装哪门子的大仙儿啊？！
    她瞪着某人的背影，愤愤的，使劲儿地踩着地面，跟着他走回了房间，可由始至终还是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冷静自制的薛玉晏气到打了徐百源一巴掌？
    不过……
    “等等！”她关上门，回头看向墨凌，“徐百源不是说，只要她幸福，他就能退出吗？为什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了？”
    墨凌莫名扫了她一眼，眼神是赤果果的鄙视，“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有两件事。”
    “哪两件事？”
    “夺了手里的权，被抢了女人。”
    “额……”月澜的脸色变得诡异、复杂，“那徐百源他？”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莫名被抢走。他当日那样说，不过是不想在你面前丢了面子罢了。”
    “切！面子值多少银子啊？他女人现在就要嫁给别人了，他就该哭了。不过……”月澜凑到墨凌面前，板着脸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啊？你……你不会也被人抢了女人吧？”
    “……”墨凌的嘴角明显抽了抽。
    半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哪天你被抢了的时候，就知道了。”
    “哪天我被……”抢、抢了？！
    月澜突然瞪圆了一双眼，蹙然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淡淡扫了她一眼，墨凌再次发挥他大变活蛇的本领，摇身一变，又是一条小绿蛇，只留下还死瞪着他的女子，半天缓不过神来，刚刚……刚刚那不算调戏吧？真的不算调戏吧？嗷嗷嗷嗷！
    不带这么占便宜的！
    谁是他女人？！
    谁是他女人啊啊啊啊！

 第57章 大婚之日

    第57章 大婚之日
    三日后。
    将军府大喜。
    大酉第一女将军和大陵三皇子的结合，成为了近日酉城的热门话题，茶后饭余都津津乐道。酉城对于男婚女嫁还算比较开明，加上知道薛玉晏与徐百源有婚约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倒是喜闻乐见他们心中的女将军有一个好的归宿。
    因为薛玉晏身份比较特殊，所以，那一日，整个将军府花团锦簇。
    甚至，有传闻酉皇和穆王也会前来。
    得知穆天胤也回来，月澜早早就跑了出去。
    潜进李府，找到伶琅打探徐百源的消息，得知他一人跑去了万花楼喝花酒，可是真真把她吓了一跳。
    不带这样堕落的吧？
    好歹你还是大酉第一公子啊？
    你的名声不要了？你的清誉也不要了？
    她黑着脸，在伶琅不安的注视下，直接朝万花楼的方向奔去。
    费了一番口舌，她才进了这万花楼，好在这会儿是白日，万花楼还没有开始营业，所以，她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个喝的烂醉的男子正抱着一壶酒，双目猩红。
    桌面上摆放着无数的酒壶。
    她咂舌，偷偷嘀咕一声：“这厮倒是好酒量。”
    从伶琅口中知道他天一亮就来了，到这会都好几个时辰了，竟然还没喝醉？
    不是这万花楼的酒掺水了，就是徐百源这厮酒量太好。
    她走了过去，随意找了一个凳子做了下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着了一身白袍的徐百源，“哎，你也真是的，喝这么多，这不是找罪受吗？”
    徐百源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倒酒。
    脸上微微发红，但眸色还算清醒。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吉时了，你真的不打算去抢亲？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呦？”
    “……”
    徐百源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突然哑然失笑：“抢亲？她不跟我走，我抢的哪门子亲？”
    月澜哑然，这倒是一个问题。
    “可你这样喝闷酒也不是办法啊？”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他蹙然抬头看她，像是一只压抑极深的豹子，“我去求她回头，她却甩了我一巴掌，她说她爱他，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
    月澜头痛，这处于暴怒中的女子比较疯狂，没想到，这失恋的男子也比较可怕啊。
    “这个……你听我说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姐给你介绍一个好的，你看，要不伶琅怎么样？那小姑娘为人善良，又乖巧，又贤惠，你要是娶了她，她肯定一心一意对你。”
    本君怎么觉得你这么像拉皮条的？
    突然，一道低冷的声音传入耳际，月澜小身板一抖，脑门上直接滑下三道黑线。
    你才拉皮条的！你全家都拉皮条的！
    她这在发善心开导一位失恋人士，她这么伟大，这么善良……
    “嘶嘶嘶！”
    突然，一条巴掌大的小绿蛇直接游到了桌面上，一双幽绿的眸警告地看着她。
    月澜立刻噤了声，弱弱缩着脖子，不带这么嫌弃她的啊！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实话啊啊啊！
    “我能怎么办……”
    徐百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执起一个酒壶，直接仰起头开始灌下。
    月澜回头瞧了一眼日头，叹息一声，吉时要到了啊。
    哎。
    看来，这徐百源真的是失恋了。
    徐百源仿佛也知道自己真的失去了，颓败地放下手，酒壶从他手里脱落下来，琼浆洒了一地，酒壶的碎片四溅，发生刺耳的一声。他红着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个沙漏，望着那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向里漏，直到最后一丁点漏完，他颓败地坐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
    哪里还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果然，情之一字，伤人啊。
    “走吧。你酒也喝完了，酒疯也撒完了，也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新娘子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这种感觉，哎，真真是既忧伤又悲剧啊。
    徐百源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呆在那里，整个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目光放空在一点，整个人怔怔的，傻傻的。仿佛就打算这样一坐，就是万年。
    月澜叹息一声，刚想上去拉他。
    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动乱，她眉头一拧，回头，却看到万花楼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到徐百源，脸色白得吓人，直接扑到了他身前，声音都微微发颤：“爷，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徐百源抹了一把脸，才勉强看向来人。
    “薛将军她……她……”
    “玉晏？她怎么了？！”徐百源一愣，酒突然醒了大半，一把拽起来人的衣领，“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薛将军她……死了……”
    “死……死了？”
    “咣当！”徐百源向后蹙然退了一步，摇着头，像是没有听清，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喃喃一声，“怎么可能？我三天前见到她还好好的，甚至，刚刚还是她的大婚吉时，她怎么可能会死？你在骗我！在骗我！”
    “爷，薛将军她真的死了！”
    来人脸上带着不安和惊恐……
    徐百源没有再听他说什么，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月澜怔住了，愣愣看着徐百源离开的方向，突然低头看了小绿蛇一眼，“开……开玩笑吧？”
    上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下一刻就死了？
    只是在对上绿蛇沉稳镇定的眼神，再联想到三日前他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你、你早就知道了？”
    墨凌没有回答她，只是游回了她的衣袖，用传音道：去看看吧。

 第58章 冤家路窄

    第58章 冤家路窄
    薛玉晏的确是死了。
    她死在了喜堂上，喜堂的主位上坐着酉帝，在三叩首时，薛玉晏手里的短剑突然刺向了酉帝。酉帝没有死，她却死了，死在了穆天胤的手中。
    月澜赶到的时候，场面早已控制住。
    薛玉晏静静地躺在凌乱的地面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布，浑身的鲜血早已染红了地面。
    她身上穿着象征喜气的喜袍，露出的一角鲜艳夺目，像极了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她是被穆天胤一刀刺中心脏而死，又被随之涌上来的禁卫军乱刀刺死。可谓是，死得很惨。
    她留下血书，说这件事跟她的部下无关，她只是想为先皇报仇。
    而在薛玉晏刺杀酉皇时，慕容逸的手下也突然动作，只是他显然动作迅速很多，被护卫护送下逃走了。
    穆天胤立刻下令封锁了整个酉城，所以，当时他们在万花楼才会听到闹哄哄的声音。
    月澜看着徐百源怔怔地走了过去，可到了门口，却突然停止不动了。
    喜堂里还有禁卫军守在那里，禁卫军头领认出了他是谁，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幸亏徐公子你早跟薛将军解除婚约，否则这回恐怕也在劫难逃。”
    “……”
    徐百源原本还是怔愣的，听到这句话。
    身体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人看他如此，叹息一声，招呼了一下其他的禁卫军，离开了。
    月澜站在门外，突然就怔住了，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刚刚那位禁卫军首领的话，一个奇怪的念头蹙然冒了出来。刺杀皇帝是死罪，要满门抄斩。薛玉晏的爹爹早已战死沙场，整个薛家只剩下了她一人。只是，一个月前，还剩下一个未婚夫——徐百源。她一直以为，慕容逸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来打动薛玉晏，才会让她这么冷情的女子动了心。
    可她忘了，也许，他们的认识，只是短短些须时日。
    薛玉晏这次回来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刺杀酉皇。
    可她又不愿意连累徐百源，所以才和慕容逸不谋而合吗？怪不得那日，慕容逸问她，是否愿意跟他离开？
    原来，他们早就打算好了吗？
    如果刺杀成功，慕容逸就能为大陵立功，从而得到陵皇的赏赐；如果不成功，他们恐怕就难以全身而退了吧。
    ……
    月澜看着无声的徐百源，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视线落在他孤绝的背影上，无奈地抚上了额头，她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也许，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同薛玉晏说些离别的话……
    ……
    月澜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怔怔望着前方。小绿蛇趴在她的膝盖上，神情懒洋洋的，不时幽绿的眸仁落在她的脸上，再转开。
    “墨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
    “如果我早点知道，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薛玉晏其实不用死的啊？”
    这是她们的命格，你不能改变什么。
    墨凌幽幽看了她一眼。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算你今日让她躲过一劫，她命中注定还是有这一死劫。
    “墨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本君是知道，可不会告诉你。
    “那你能不能算一下我的命格，看看我能活多久？”
    月澜突然低下头，怔怔看着他。
    墨凌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蛇眸一转，也露出些许奇怪：本君看不到你的命格。并不是所有人的命格本君都能看到的。
    否则，他也不用让墨青去地府查探她前世的身份了。
    “墨凌，我突然不想要徐百源的灵印了。”月澜莫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站起了身。
    小绿蛇差点从她身上掉下来，眸仁一缩，却是蛇身一闪，趴在了她的肩头。
    只是，月澜刚朝前走了几步，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抬起头，却是讶异地看到了穆天胤。
    这还是从那日离开穆府后第一次见到他，他似乎还是那样，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贵气，却让人想揍他。月澜懒得理会他，只是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却突然被穆天胤伸出的手挡住了去路：“你是什么人？”
    “你管我？”
    月澜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他的手下，他凭什么挡住她的去路？
    “……”听着她这火药味十足的话，穆天胤眯起了眼，冷哼一声：“你这女子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切！她说得就是他！
    “好狗不挡道！让开啊！你自己也知道了，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不该挡道的时候就不要挡着，我要是犯了什么事，你尽管可以让你手下的人抓我，不然，就……让开！”她用力推了穆天胤一把，被穆天胤觉察到快速闪开，她差点扑了个空，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本来就是挺郁闷的，现在更郁闷了。
    跺了一下脚，重重地踩着地面走开了！
    遇到他，真是晦气！
    直到月澜的身影消失，穆天胤的视线才慢慢从她的身上移开，盯着那道越发熟悉的背影，眸色突然一顿，眼底有异光一晃而过，手一挥，立刻有暗卫现身：“王爷，有何吩咐？”
    “跟着那个女子，看她去什么地方。”
    “是！”
    暗卫离开，穆天胤还在看着月澜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
    原来是戴了人皮面具么？怪不得他派人拿着她的画像暗地里早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澜儿啊澜儿，你最终还是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第59章 离开几日

    第59章 离开几日
    月澜从将军府出来之后直接回了李府，收拾了一下细软，就去了清紫苑向琳琅告别。
    伶琅也刚听到消息，正打算往将军府赶，被月澜阻止了。
    “还是让他自己清净一下吧。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人待会。”否则，这么大的打击，他恐怕很难恢复正常。
    “可……”
    伶琅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放弃。
    目光随即落在她肩上的细软，怔愣了一下：“月姑娘，你要走？”
    “是啊。我原本来李府就是为了徐百源，如今我已经放弃了最初的目的了，那么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来绣斋找我。”
    “伶琅会的。”伶琅有些不舍地看着她。
    虽然跟月姑娘接触的不多，可月姑娘虽然有时候嘴上不饶人，可却从不耍心机，倒是难得空透的一个人。
    ……
    看着她渐渐走远，伶琅叹息一声，下一刻，一把剑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脖颈上。
    一个黑衣人立在她的面前，脸上带了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双眼，杀气斐然，声音低沉狠戾，一看就知道是时常在刀口上舔血的人：“那个女人是谁？”
    伶琅捂着心口，不敢乱动，“你、你说的是谁？”
    “刚刚和你说话的女人！”
    “你……你想干什么？”伶琅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人打探月姑娘干嘛？
    “快说！”黑衣人手里的刀向下一按，血丝顺着锐利的刀锋向外流，伶琅吃痛，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认识那个人……”
    “你在说谎！”
    “……”
    黑衣人眼底的狠戾把伶琅吓到了，可想到如果这人对月姑娘有伤害之心的话，自己万一说出去，岂不是害了月姑娘？想到这，她摇摇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黑衣人眼底一道冷光掠去。
    “啊!有刺客！”
    突然一道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黑衣人眸色一冷，立刻收了剑，以手背为刃，劈向了伶琅的脖颈，她嘤咛一声，昏了过去。黑衣人看到这，身影一闪，也连忙离开。
    朝着月澜离开的方向而去。
    ……
    月澜回到绣斋，心情一直不好。
    等关上隔板，看着几日没有回来的绣斋，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把小绿蛇放出来，趴在桌子边缘，神情萎靡：“墨凌，你变成人跟我说说话吧，我心情很不好。”
    小绿蛇睨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薛玉晏死了啊。”
    这个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她这时候死，只说明她阳寿已尽。
    “喂！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小绿蛇冷冷笑了一声：本君原形是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
    “……”
    月澜无语地瞪着他，干脆撇过头去，该死，这还不如不跟他说话，本来想让他说些好听的，结果现在倒好，她心情更糟糕了啊！
    “你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想救活薛玉晏，也不是没有办法。”
    突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冒出。
    月澜吓了一跳，再转头，就看到墨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人身，幽绿的眸仁流光溢彩地看着她，看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只是……
    “老大，你每次变身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啊，蛇吓人也能吓死人啊！”
    她心脏的承受能力已经严重负荷了好伐？
    墨凌斜睨了她一眼。
    后者立刻噤了声，好吧，您老人家妖力强，您是老大！
    她叹息一声：“我是有办法，可是……我不想害了他们两个。”
    “但是，你当时想从徐百源身上拿到灵印，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
    月澜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取了。”如果取出他身体里的灵印，需要用徐百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宁愿再寻找下一个人了。
    “……”
    墨凌的眸光慢慢变得幽深，突然冷笑一声，“既然想变成人，就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你没有问过，怎么知道徐百源不想牺牲换回薛玉晏的命？”
    “不用问也……知道啊。”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嗡嗡嗡，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从今日所见徐百源的反应，她如果说了，徐百源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薛玉晏的命。
    可就算换回了又如何？
    难道要看着另外一个人痛苦？
    她现在甚至都记不得自己当初到底为何会那么狠心从另外三个人的身上取下了灵印，虽然她也是用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换来的，可……她突然有种自己像是一个刽子手的感觉。
    “墨凌，我怎么办？我现在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我走不出来了……”
    “那就不走。”
    墨凌眯着眼看她一眼，半晌，幽绿的眸仁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缓缓站起身，走进了内堂，独留下月澜一个人哀叹。
    她到底要不要问徐百源呢？
    问了是个悲剧，不问，它现在也是个悲剧啊。
    ……
    月澜纠结了一晚上也没纠结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她更是无精打采，伶琅告诉她，徐百源昨日一把火把薛玉晏的尸首烧了。因为刺杀皇帝是灭九族的大罪，她就算死了，也是要鞭尸，游行示威的。
    徐百源不愿她死后也不安生。
    竟然趁着禁卫军不备，一把火烧了整个将军府，差点连他自己都烧死在喜堂里。
    月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怔了怔，看来，这是上天替她做了选择吗？既然已经烧了，那么生死有命，她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灵印拥有者了。
    “月姑娘……”
    伶琅想起什么，突然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怎么了？”月澜回头。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什么人？”月澜摸了摸头，“没有啊。除了你李妍儿，我可不记得还有的罪过谁。”
    月澜难得开个玩笑。
    只是伶琅想到昨日那个黑衣人，还是不安，她扯了扯月澜的衣袖，道：“月姑娘，伶琅是说真的，昨天你离开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逼问我你的身份和下落。”
    “黑衣人？”月澜怔了怔，扭头看向一旁的墨凌。
    后者原本是在看一本书，听到这，也抬起头，眸光掠过一道异色。
    “他其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伶琅摇头，“后来府里的仆役发现了他，喊了一声，他把我打晕了就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月澜眉头拧起，只是一排除就猜到那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了，想到那日在将军府见到的穆天胤，神色掠过一道凝重，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竟然让他猜到自己就是秦月澜？
    “月姑娘，你没事吧？”
    “哦，没事。”月澜摆摆手，“伶琅啊，你先回去吧，这几日没事不要来绣斋了，我可能有事要离开几日。”
    “……嗯，好。”伶琅点头。

 第60章 上架感言+充值方法

    第60章 上架感言+充值方法
    因为本书已签约塔读，应塔读要求，《惹火狂妃》要上架了，灰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编儿的指导，某萧在此三鞠躬，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某萧。
    文文一号上架，首发五万字。
    后续情节：
    1、接下来，墨青又会对月澜做什么呢？
    2、墨凌会带着柳飞妍回蛇界吗？他如果知道月澜失踪而非自行离开之后，他会去救月澜吗？
    3、墨凌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月澜才是前世的月澜生，而不是柳飞妍？
    4、柳飞妍因为嫉妒又会想到什么阴谋陷害月澜？墨凌又会误会吗？
    5、月澜最终又会跟谁在一起？
    【以下是消费与充值讲解】
    【塔读消费标准】
    每1000字消耗3塔豆。
    【充值方法】
    步骤一：注册塔读帐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的“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移动、联通、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3骏网、盛大、征途游戏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4.短信/话费支付（支持移动、联通和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是很划算，因为移动、联通和电信要收取50%的渠道成本。）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第61章 被鄙视了

    第61章 被鄙视了
    月澜等伶琅离开，一把扔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奔到墨凌的身边，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墨凌，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穆天胤那厮派来的？他到底怎么发现我就是秦月澜的？”
    “……”墨凌睨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才道：“穆天胤和秦月澜相处了数年，算是颇为熟悉了。就算你戴了人皮面具，他还是能够从你的体型、声音看出来听出来。”
    “这么厉害？”
    她咂舌，“难道我要连体型都伪装了？”
    墨凌：==
    “喂，你那什么眼神啊？”
    “你就算是伪装也没有用了。”
    墨凌淡定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身后，变得幽深而绵长。
    “为什么？”月澜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随即发现墨凌的神色不对，才转过头，就发现不知何时，门外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身形颀长，一张俊脸被身后的日光打成半深半浅，可她还是认出了来人——穆天胤。
    她皱皱眉，哼了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冷着脸走了过去，像是赶苍蝇一般，“客官，小店今日不营业。”
    “本王是来找你的。”
    “找我？”月澜笑了，“你找我作甚？”
    “跟本王回去。”
    “凭什么？”月澜恼了，这家伙还真的以为她怕他不成？当初她肯待在穆王府完全是看在想替秦月澜报仇的份上，如今他还留着一条命就应该偷笑了。
    “凭什么？”穆天胤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突然就笑了，他朝前走了一步，踏进了绣斋，“就凭本王还是你的夫君，就凭你还是我穆天胤的侧妃。”
    “那又如何？”
    月澜也抬起了头，嘴角的笑已经变成了冷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被休了！”
    “！”
    穆天胤眉头一拧，有戾气在眼底一晃而过。
    月澜瞧着他这表情，心情突然奇好，“哎呀，生气了？是不是没有人休过你啊？没事儿，人生就要经历多种体现，老娘现在就让你经历一次。不要太感谢我呦。”这样说完，月澜也不再搭理他，爱干嘛干嘛去。
    她现在看见他心情很不爽。
    “你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做出这等红杏出墙的事？”
    穆天胤的视线一转，落在不远处的墨凌身上，眸色幽深中透着狠戾。
    不过，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当晚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与那一身本领，绝不是他手下那些人能够睥睨的。
    月澜顺着他的话也朝着墨凌看去，后者连眼皮都没抬。
    的确也是了，当日自己是因为误用了硫磺才让他妖力暂失，现在可不一样，这厮怎么着也是万年老妖，就算穆天胤知道他是妖，估计也奈何不了他。毕竟，人界虽然有人界的规矩，妖界也有妖界的规矩，毕竟他并没有违背任何人界的事来，那些除妖师也奈何不了他。
    “是啊是啊！”
    月澜干脆承认，想让穆天胤知难而退。
    当日墨凌露出的那一手，足够他不敢轻举妄动的了。
    “你！你这……”穆天胤没想到她会承认，心里一股怒意涌上。
    “干嘛？你想骂我啊？”月澜哼了哼，“那么你骂我之前，还是先把你自己骂一骂吧？穆天胤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可是你先把自己的妃子下了媚药扔给别的男人的，你现在倒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有用？老娘告诉你！没用了！幸好我家凌凌不嫌弃我是……所以，你现在爱滚多远就滚多远！老娘不待见见到你！”
    墨凌：凌凌？==
    穆天胤一怔，也似乎是想起了当初自己做的事，心口的郁结不但没有退下，反而越烧越旺。
    他急促地喘着气，身后已经有不少行人看过来。
    他咬着牙，狠狠瞪了月澜一眼，后者双手环胸，挑着眉看他，一副，你再不走，老娘就把你做得那些丑事都给抖露出来，反正她现在戴着人皮面具，她才不怕。大不了重新挪个窝，重新戴张人皮面具，谁还认识她啊？
    她这厢笑得得意，那边穆天胤几乎气得吐血。
    可却又真的找不到反驳的话，的确是当初他先吩咐了那等事。
    想到这件事……
    他就觉得心口有一股气难以发泄，他眯着眼盯着月澜，半晌，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好，本王今日就暂时不带你回去，可本王一日不写下休书，你就算死也算是我穆家的人！”
    “……”
    月澜无语，“穆天胤啊，你好歹是个王爷啊，要不要非得这么死缠烂打？”
    “本王想怎么？不用你管！”
    “得，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她直接宰了他。虽说这件事不用她管，可随让她占了秦月澜的身子，所以，她就有这个责任把他送到地下跟秦月澜做一对**妻啊**妻。
    这样想通了，月澜又原地复活，笑眯眯地抬起手，指了指门口：“那么、现在、请你、出去！”
    穆天胤看着她这明显赶人的架势，眉头深锁。
    他哪受过这等侮辱。
    可看着她黑漆漆的眸仁，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找不到她时的焦虑慢慢安定下来，他敛起浑身的暴戾，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等穆天胤离开了，月澜才趴到墨凌的身边，道：“他会不会因为上一次的事，怀疑你是妖什么的？然后找来个斩妖师来除掉你啊？”
    墨凌抬头睨了她一眼：“本君本来就是妖。”
    喂！我的重点是什么啊？
    “……”
    “你觉得那些斩妖师能奈本君几分？”墨凌眸色加深。
    “不知道？一分？两分？三分？”月澜试探性的问，毕竟她虽然知道他妖力高强，可他自己不是也说了自己的妖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么？万一她推算失误的话，她岂不是又要被穆天胤捉回去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结果啊！
    “啧……”
    墨凌慢悠悠地睨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走进了内堂，月澜也不得已跟着走了进去。
    可是心在滴血，她绝对又被他鄙视了！
    呜，这丫太讨厌了！

 第62章 白骨起舞

    第62章 白骨起舞
    入夜。
    夜凉如水。
    亥时时分，绣斋的门板突然被叩响了。
    很轻的声音，却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楚。
    月澜抬头，回头看了不远处软榻上的墨凌一眼，挑眉：谁这么晚了还来买布？
    墨凌没说话，只是幽深的绿眸越发深邃。不知为何，月澜看着他这模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过去，打开了绣斋门的隔板，在看到门口站立着的那个男子时，愣了一下，视线继而移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上，忍不住愣住。她眉头慢慢拧起，“徐百源，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死者为大么？”竟然拿着一堆白骨来找他，这让薛玉晏在地下如何安息？
    徐百源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面容白得吓人，他只是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底有着浓烈的绝望与悲伤，“求你，救她。”
    “救？”月澜被这个词惊得后背一寒。
    他，他是不是知道了？
    可自己没有告诉他，甚至没有告诉过伶琅，他怎么会知道？
    徐百源小心翼翼地抱着手里的白骨，眼底慢慢有希望燃起，“月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你能够用金丝绣线勾勒出凡胎肉体，注入妖力使白骨起舞，金线塑成人形，与凡人无异。所以，我求你，救活她吧？就算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他的话让月澜像是被一道闷雷击中。
    她怔怔看着他，半晌，才喃出一句，“你、你怎么会知道？”
    “是本君告诉他的。”
    身后，墨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拉过月澜让出一条路，看向徐百源，“你先进来吧。”
    后者点点头，抱着白骨走了进来。
    只是几日的时间，月澜突然就觉得他仿佛一下老了很多岁，在他经过她面前时，她诧愕的发现他的头发竟然变成了半百，心忍不住一跳，怔怔的。墨凌扬起袖袍，合上绣斋的隔板，阻绝了外界的一起气息。继而不动声色地把一道绿光笼罩住整个绣斋，才放心地把呆愣的月澜拉了回去。
    月澜半天才回过神，皱着眉头看着绣斋正中央站立着的男子和一具骷髅。
    神情颇为复杂。
    就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却是抱着骷髅来了。
    可看着徐百源这种状态，她突然明白墨凌告诉他的原因。
    如果心死，那么徐百源即使活着，恐怕寿命也不会太长，倒不如……
    她叹息一声，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站起身，走到徐百源身前，道：“跟我进内堂。”
    徐百源听闻，眼底终于有了神彩，忍不住搂紧了怀里的骷髅，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进来。月澜指了指木床，徐百源这才把白骨轻轻放了下来。
    等他放好了，月澜才皱着眉头看他：“你既然知道了，那么，你可否知道我要的代价是什么？”
    “……知道。”
    徐百源微微颌首，神情竟然有些开心，“月姑娘尽管放心，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身后的事情，就算……就算得到那个结果，我也心甘情愿。”
    “就算你救活的只是一具木偶？我虽然能够用金线塑成人形，可到底能不能把薛玉晏的三魂七魄重新引入她的肉身里还是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她只会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而已，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是。就算只是可能，可还有机会不是吗？”
    徐百源的声音很轻。
    看着这样的他，月澜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
    他眼底的决绝太过强烈，强烈到她根本忽视不掉。
    最终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固执，我就帮你。”
    “……”徐百源听闻，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眼神里带着一种月澜看不清楚的复杂，他怔怔看着她，只是慢慢喃喃，“谢谢，谢谢你……月姑娘。”
    月澜心里并不是滋味，她明白自己要救薛玉晏，就必须先取出他身体里的灵印精魄。
    只有最亲近的人，只有执念最深的人的留恋才能锁住薛玉晏还残留在白骨里的魂魄，可至于还剩下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你先别谢我，既然要救她，那么，我必须先把你身体里的一件东西取出来。”
    “月姑娘尽管动手。”
    “这么相信我？”月澜眯着眼，“你就不怕我从你的身体里取出灵印精魄之后却不救薛玉晏？”
    “姑娘不会的。”
    徐百源说的肯定，眼底甚至有了笑意，他回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不远处的骷髅，“我只求姑娘一件事。”
    “什么事？”不知为何，看着徐百源这样注视着一堆白骨，她的眼睛竟然有些酸。
    “如果她醒了，不要告诉她，我去了哪里。让她好好活着，我让人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她能很好的活下去。”
    “既然还是要分开，你救她作甚？”
    月澜眉头一拧，理解不了他的思路，在她的观念了，既然相爱，那就要在一起啊。
    “月姑娘……”徐百源苦笑一声，“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
    否则，你就会知道，爱上一个人，就会想要对她好，甚至不愿意让她看到任何自己不堪的一面，甚至不想让她觉得困扰，她会重新有她的幸福，她会渐渐忘了他，忘了她曾经有一个约定白首的良人。
    只是可惜，她最终的良人，不会是他。
    听到他这么说，月澜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她眯着眼看他，心里却是苦涩难掩。
    他怎么知道她没有？
    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同的，更何况，她是妖，还不是人。她是那样理解的，她就是那样做了！既然那个人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既然要杀她，那么她就不再喜欢他，她要把他连根从心底拔出！
    即使鲜血淋漓，她也甘之如饴！
    “月姑娘，我离开后，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个人。”
    “照顾什么人？”
    月澜渐渐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许久未被触动的心伤重新掩埋起来，才冷静地看向徐百源。
    “明日会有人带你去见他的。”
    徐百源轻轻笑着，让月澜有种他在安排后事的感觉。

 第63章 起死回生

    第63章 起死回生
    亥时的夜，静默，寂寥。
    烛光把几人的影子摇曳在窗棂上，虚幻缥缈。
    月澜的视线重新落在不远处的白骨上，叹息一声，看向徐百源：“半个时辰之后，子时一道，我们就开始。”
    “好。”徐百源颌首，视线清明。
    可他眼底的决然还是触动了月澜，他说她不懂情，可她却比他看得通透，有一天，当薛玉晏重新找到良人，而那时，他一定会后悔。
    子时一到，月澜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徐百源的身边，看着躺在白骨身侧的男子身上，他闭着眼，神情安然，手却是紧握着白骨的手，十指纠缠，仿佛这样他们就会永远不分离一般。月澜看着这样的徐百源，无声叹息一声，既然舍不得，又为何安排下那样的结局。
    她掀开白纱布，露出里面的银针和金丝线。
    又从脖颈里，掏出装有另外三个灵印的骷髅瓶。
    准备妥当之后，她把骷髅瓶对上了徐百源的天灵穴，指尖瞬间催动妖力开始吸取他体内存在的灵印精魄，慢慢的，一道红光从徐百源的头顶飘出，萦绕着，纠缠着，却最后还是进入到了那个锁住灵印精魄的骷髅瓶内。
    当所有的灵印精魄被吸收净，月澜合上瓶盖，放到了一旁。
    而徐百源在灵印离体之后，立刻昏迷了过去。
    她看着这样的徐百源，眉头深锁，可既然已经取出，自然没有后悔的道理。
    手掌轻轻一抬，徐百源的身体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不远处的软榻上，落在墨凌的身侧。
    然后，她才认真地看向白骨，神色冷静，面目沉着冷静，银针飞快地穿过金丝，开始在白骨上穿针引线，而随着金线在白骨上游离，一道红光盈盈在白骨上萦绕，慢慢的，那白骨竟然像是被控制了一般，竟然坐立了起来，甚至开始摆动手脚。离得远了，看起来就像是白骨起舞。
    月澜凝神在穿针引线上，按照记忆里薛玉晏的模样，描绘出她的五官，她的四肢，她身体的每一寸。
    不远处，墨凌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书卷，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穿针引线的手法很娴熟，娴熟到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呼吸都紧了紧，他甚至想走过去，替她抹去额头上的虚汗。
    ……
    月澜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等她终于勾勒出薛玉晏的人形时，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晕黄的光从窗棂上洒进来，她低低出了一口气。
    目光复杂地看着没有呼吸的女子，视线转到一旁装有灵印的骷髅瓶里，打开，把一部分灵印注入薛玉晏的人形上，不多时，一道光开始笼罩住薛玉晏，而她的身体，慢慢开始起了变化。苍白而没有血丝的脸上开始有了血气，慢慢的，竟然开始有了呼吸，虽然很浅，却的确是呼吸。
    月澜深深望了她一眼，知道是成功了。
    可她却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感觉。
    她慢慢收起瓷瓶，神色复杂地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女子。
    扭过头，再看了一眼徐百源，神色之间涌上凝重。
    继而视线一转，看到墨凌，像是疲惫极了，拖着双脚走到他身边，坐下，脸深深埋入双手：“墨凌，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没有什么对不对，只有他们想或者不想。”
    墨凌的声音很轻，如果月澜仔细的听的话，甚至能感觉他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难掩的复杂：“这是他的选择，就算不是你，徐百源也会找到别的方法逆天改命救薛玉晏。以凡人之躯逆天，他同样会遭到天谴。所以，如今他得到的这个结果，无论有没有假借你的手，却是他最终的结局。”
    月澜浑身一僵，抬头，神情怔怔的：“怎么会这样？”
    “这是他们的命格。”
    墨凌静静地望进她漆黑如墨的眸仁，“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格，薛玉晏注定有这一劫，而这一劫，却只有徐百源能替她化解。这是，早就定好的。”
    “可难道就没有办法？难道徐百源就只能一生痴傻？”月澜的心绪如今跟前世完全不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毫不犹豫地用那三个人最想要的东西拿走他们的灵印，以至于他们虽然得到最想要的，却一生痴傻。
    难道，当初真的是她错了？
    “叩叩叩！”
    当第一缕日光照射进绣斋的时候，绣斋的门再次被敲响。
    月澜起身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而在那人身后，有两匹普通的马车，来人朝着月澜微微颌首：“月姑娘吧？是公子派我来接他和薛将军的。”
    “……跟我来。”
    月澜颌首，转身，让那人进来。
    而那人进来之后，也不多说什么，环顾四周，径直走到徐百源的身边，仔细看了看，朝外招了招手，立刻有几人走了进来，把徐百源抬起走了出去，而来人则是走到薛玉晏的身边，弯腰把她也抱了起来。
    等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又重新回到月澜身边：“月姑娘，公子说，这次给你添麻烦了。他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了。至于公子托付给月姑娘的人，我明日这个时辰会再来。”
    月澜点点头，看着对方礼节有度地离开。
    她望着两匹马车渐渐消失的方向，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松开。
    ……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刚想关上隔板，却在看到不远处一道阴暗的青色身影时，浑身一哆嗦。
    不……会吧？
    她拿着隔板的手一顿，又抬眼看去，这次却是看清了。
    离绣斋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青袍外依然覆盖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阴暗、幽冷，像是没有温度的地狱使者。
    月澜吞了吞口水，就看到墨青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来。
    露在披风外的眼睛，玄青色流光回旋。
    突然一闪，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啊！”
    月澜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而在她退后的同时，墨青已经来到了绣斋里，单膝跪在了墨凌的面前，背脊挺得笔直，声音低哑：“蛇君，属下回来了。”

 第64章 他不见了

    第64章 他不见了
    墨青放在书卷上的手指，因为墨青的出现，微微一蜷。
    他的手指指骨修长，很快又恢复正常，掀开一页，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查的如何？”
    墨青的背脊挺得更加笔直，头垂得低低的，半晌才轻轻道了声：“不是。”
    墨凌的身体蹙然一僵，手里的书卷蹙然合上。
    他一双绿眸猛地看向不远处的月澜，后者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怎……怎么了？”什么情况啊？他又发什么神经？竟然敢瞪她？
    她愤愤，也瞪了回去。
    只是下一刻，她只感觉一道绿光直接朝着面门袭来，意识瞬间脱离……
    昏迷前，她脑海里却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
    ……
    “你确定？”墨凌在月澜倒下去的那一刻闪身来到她身后扶住了她的身体，拦腰抱起后放到不远处的木榻上，等重新站到墨青身前时，一双幽绿的眸幽深而又凌厉。
    墨青颌首：“属下去了地府，查到的结果是，她一直都是绣妖，如今已经两百六十岁，前几世也是绣妖，却每次都被斩妖师误杀，上一世，她也是被斩妖师误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转世，反而重生到了秦月澜的身体里。”禀告完知道的情况，墨青慢慢抬起头，玄青色的眸仁流光晃晃：“蛇君，她不是澜姑娘。”
    他说的太过肯定。
    墨凌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可他毕竟害死墨凌，只是略微怔了怔，就恢复了正常。
    墨青跟了他上千年，一向忠心，他的话，是不会有假。
    只是……
    为什么得到这个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他的心会莫名的不确定。
    难道，真的像墨青说的，自己还是……
    “蛇君，澜姑娘死在三百年前，而这只绣妖却已经历经数世，她不是澜姑娘，澜姑娘如果活着，此刻应该是人的。”墨青垂下眼，背脊笔直，说到这，顿了顿，又轻声道：“属下……已经查到了澜姑娘的下落。”
    “！”
    墨凌蹙然抬起头，一张俊脸因为他的话而莫名白了下来，心里一股奇异的希望缠绕着他，彻底把他心里刚刚涌起的对月澜的感情压了下去。
    找到了吗？
    几百年了，终于还是找到了吗……
    “她在哪儿？”他清冷的声音终于变了音调，喑哑而又复杂，一种压抑的冲动几乎喷薄而出。
    墨青的头垂得更低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大衍。”
    ……
    入夜。
    丝丝的凉意像是毒蛇一般缠绕着心尖，绣斋内堂的软榻上静静躺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她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身侧，一个男子长身而立，颀长的身影被烛光一晃，影子打在她的脸上。
    墨凌的视线落在月澜的脸上，幽绿的眸慢慢眯着。
    竟然不是吗？
    原来，自己的感觉也是会出错的。
    只是……
    真的要杀了她？
    慢慢扬起手，他的手向前探去，冰冷的指尖触上她脖颈上细腻的肌肤时，心突然像是被缠住了一般，让他难以用上力道。他紧抿着唇，眸仁慢慢缩着，到最后，终究是叹了一声。
    指腹像是留恋般，慢慢滑过她的脸，她的眉眼。
    最后，蹙然弯下腰，绿光一晃，顷刻间，一条绿蟒缠上女子的身体，它轻轻吐着蛇信儿，幽绿的蛇眸缠上女子的细白的脖颈，蛇头前探，慢慢咬上了女子的脖子。有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出，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开，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红光蹙然从她脖颈的伤口中溢出，落在空气里，瞬间消散。
    而同时，月澜手腕上原本存在的一道红线，蹙然消失。
    蟒蛇慢慢抬起头，复杂地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蛇信儿微微一绕，舔过她脖颈上的伤口。
    绿光盈盈，伤口瞬间消去，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凝白如玉，根本看不出上一刻还是鲜血淋漓。
    蟒蛇不知看了她多久，终于转了身，不再看她。
    向前游移，在落地的瞬间，重新恢复了人形，背对着昏迷的女子，幽绿的眸最终闪过一道复杂，缓缓消失在了绿光的尽头。
    ……
    而在他离开之后，一道青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绣斋里。
    玄青色的眸仁落在男子离开的方向，又重新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的女子，慢慢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原本阴冷无情的眸仁慢慢柔和下来，半晌，终于忍不住喃喃一声：“澜姑娘……”
    终于，又见到你了……
    ……
    月澜觉得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痛苦。
    却逃脱不掉死亡的困境。
    猩红的血几乎要把她掩埋掉……
    突然，一道光亮闪入她的眼底，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坐起身，身上的一件墨袍落在了地上，她怔怔看着，半天，才回过神，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打碎重组了一般难受，扭了扭四肢，才下了软榻，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的？
    “墨凌？”
    她揉揉眼，捡起地上明显是某人的外袍。
    忍不住嘴角勾起，那家伙虽然蛇嘴里吐不出好话来，可总归也不是这么冷血嘛？竟然还知道给她盖衣服。
    并没有听到预期中的低沉嗓音，月澜揉着眉头转过头看了一圈，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看到墨凌的身影，随即又一想，难道又变成了小蛇？
    她低下头，开始在四处寻找。
    翻遍了绣斋里所有的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原本是应该离她不会超过五步的人。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股不祥莫名涌上心头。
    手里还紧握的墨袍突然掉在了地上，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颤，却是慢慢抬了起来，撩起衣袖，当看到白皙的手腕上并没有那道红线时，她像是被击中了一般，大脑里“嗡”的一下就空白一片。
    没有了……
    竟然没有了？！
    半天，终于意识到真的解除了契约人的封印。
    她突然低低笑出声，却笑得一脸落寞，颓败地坐在地上，她摇着头，神情复杂。
    这算什么啊？
    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强行让她成为他的契约人，当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时，又不说一声离开？这就是蛇君啊，真是一个任性又讨厌的家伙！
    “墨凌……墨凌……”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难过的情绪充盈在心口。
    她捂着心，慢慢蜷缩起双腿，环抱住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一声道别的话都不跟她说啊。
    他要是想走，她不会拦着他的啊……

 第65章 再遇故人

    第65章 再遇故人
    “叩叩叩……”
    绣斋外，突然传来一道叩门声。
    月澜埋在膝盖中间的头突然一僵，立刻抬起头来，眼底有一道狂喜瞬间闪过，她站起身，快速地拉开了隔板，可当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失望立刻表露在了脸上。
    “是你啊。”
    月澜眉头深锁，双手还抚着隔板的边缘，十指几乎扣入门板。
    来人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月澜会这么说，却很快脸上恢复了平静，温和而礼貌地笑了笑：“月姑娘，我是送人来的。”
    月澜点点头，越过他，看到他身后的马车，那里面的人应该就是徐百源拜托她照顾的人吧？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徐百源即使痴傻还要为这个人留条后路？
    她看过去，“把他抬进来吧。”
    说完，她无力地垂下双手，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对劲，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后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倒是有些讶异，这月姑娘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昨天早上见到的和今天早上见到的月姑娘，精神状态会差这么多？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应该管的，他只要办好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就可以了。
    招手，让随从小心地抬着人来到绣斋的内堂。
    放下后，那人重新走到月澜面前，道：“月姑娘，主子说因为他现在没有办法履行当初的话了，所以，趁离开之前，给月姑娘留下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人，会帮助姑娘打理这间绣斋。”
    说完，朝身后摆了摆手。
    一个身着蓝色罗裙的女子出现在月澜面前。
    女子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眉目谦逊，看到月澜，微微垂首：“奴婢舒兰。”
    月澜看着女子，想了想，微微点头，这个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看到她点头，那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舒兰就留下了，如果月姑娘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舒兰告知，我定然竭力为月姑娘效力。”
    月澜摆手：“无妨。”
    直到那人离开了，月澜才颓败地走回到内堂的软榻里，坐在那里，她不说话，那个叫舒兰的女子也不出声，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倒真像是一株兰花。
    亭亭玉立，不吵不闹，月澜觉得，自己挺喜欢她这性格。
    “绣斋里白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事，你尽管可以做自己的事。”
    “是。”舒兰点头。
    却依然是站在那里，月澜看她固执，想必是徐百源昏迷前做好了一切安排，也不为难她，像他们那些大家族里培养出的死士，都忠心耿耿，既然那人说没事，那定然是可以信任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开这绣斋，本就不像是当日墨凌同徐百源说的那样是为了赚银子。
    不过是为了方便她寻找灵印精魄的拥有者罢了。
    她回过头，目光落在空荡荡的软榻上，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男子在她看过去时，绿眸盈盈看过来，虽然不说什么，可莫名让她安心。如今，却只剩下空空如也。
    越是想，她心里越是别扭。
    蹙然站起身，干脆走到内堂角落的木床旁，她倒要看看徐百源到底让她照顾的是个什么人。
    来人依然昏迷着，头上戴了黑纱斗笠，看不到面容。
    她伸出手，慢慢掀开了来人脸上的斗笠。
    只是当斗笠掀开的时候，她突然“呀”了一声，随即就整个人激动了起来，喊了起来：“墨凌墨凌，是那个人啊是那个人啊……！”可等她喊完，回头看到那个空空的地方，突然像是被抽了力气般，怔在了原地。
    不远处，舒兰看了过来，脸上虽然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怎么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神经病啊。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嘿嘿地干笑两声。
    “那什么，舒兰啊，你家公子没告诉你这人是什么情况？”
    舒兰听到唤她，这才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姑娘，主子说这位公子的身份很特殊。当日他发现的时候，这人已经昏迷了，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肩膀上的伤口泡水太久发炎的缘故。”
    月澜一怔，泡水发炎？
    舒兰瞧她迷茫的小模样，直接走过去，揭开男子的衣襟，露出了肩膀上两个凝固的窟窿。
    看起来，狰狞、恐怖。
    可以想见到，当日的惨状。
    月澜瞧见那两个血骷髅，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当日在黑水牢的情景全部都涌上脑海，她尴尬地低着头，脚尖踢了踢木床，当发出“咣当”一声时，她吓了一跳，也反应过来，“那什么，舒兰啊，你先出去吧。我先帮他看看哈。”
    舒兰虽然奇怪她的反应，可既然月姑娘吩咐了，她就必须履行。
    于是，她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背对着站在外堂的门口，不放任何人进来。
    月澜看她离开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然后头痛地看着昏迷的男子，当日水牢坍塌了之后，她爬出去就被穆天胤逮到了，所以为了防止这人死掉，就直接让墨凌的手下把他从水底拖了出去。
    没想到，他命是救下来，却成了个半死人。
    摇摇头，终究是自己救人没救到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发现伤口已经复合的差不多了，才满意地点点头。
    伤口虽然难看了些，她现在可贸然不敢使用妖力，毕竟这里没墨凌守着，她一旦被发现，可是死的不能再惨了，还是改日偷偷跑到人少的地方使用妖力看看能不能让他醒过来。只要人没死，醒过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大夫她就不用找了，毕竟以徐百源的实力，什么样的神医请不过来？恐怕是看过没用了。
    他接受自己不是凡人的情况下，想必当日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摇摇头，看着男子苍白俊美的脸，叹息一声，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让穆天胤把他关到那么暗无天日的黑水来里？
    ……
    “你是什么人？”
    月澜刚把男子的衣服穿好，就听到外堂传来舒兰的声音。
    她眉头一拧，掀开内堂的珠帘，走了出去。
    可在看到绣斋里此刻不该出现的男子时，嘴角抽搐了一下，“穆天胤，你要不要这么闲？”
    舒兰看月澜出来，放下心来，可当月澜喊出穆天胤的名字，她明显惊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挡在穆天胤身前的手莫名握紧。
    竟然是穆王？
    那更不能让他看到内堂的人了！

 第66章 不会放弃

    第66章 不会放弃
    “本王不能来吗？”
    穆天胤静静地看着她，视线落在眼前毫无威胁的婢女身上，眉峰一挑，“你什么时候换了个婢女，那个人呢？去了哪里？”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墨凌的身影，穆天胤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
    月澜咬牙，瞪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还想知道呢？
    看月澜纠结阴郁的眉头，穆天胤朝前走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澜儿，你不会告诉本王，你被姘头甩了？他一个人走了，没带着你？”
    姘头？甩了？
    月澜被这爆炸性的两个词炸的脑袋晕晕的。
    从早上开始积郁的不满，让她彻底炸毛了，“蹭蹭蹭”地奔到穆天胤面前，“你好歹是个王爷，说话能好听一些吗？什么叫做姘头，那这样说来，我是不是要唤你一声绿帽子男啊？被人戴绿帽子，你看样子还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就算他走了又怎么滴？老娘能找第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你爱哪边哪边去？老娘已经把你休了好不好？”
    穆天胤听到她说“绿帽子”，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可听到后半句，突然表情一缓。
    却是抓住了月澜正指着她的爪子。
    紧紧握在掌心里，声音突然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澜儿，别跟本王闹了好不好？跟本王回府吧，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本王一概不追究。你还是本王的好澜儿，好不好？”
    好……你妹啊！
    月澜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根本没有这厮力道大。
    又不敢贸然使用妖力，气得一张小脸都红了。
    死死瞪他，看他不松开，干脆对着他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奇怪的是，穆天胤也不恼，只是任她咬着，像是现在被咬得鲜血淋漓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一般。直到，月澜自己都觉得咬得没有成就感，松开他的手。他才适时把人拥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澜儿，我们别闹了，你以前那么喜欢本王，本王现在也喜欢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
    月澜翻了个白眼，突然近身抽出穆天胤腰间的软剑，她是不能使用妖力，可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啊！
    转瞬间，手里的软剑就抵在了穆天胤的脖颈上。
    后者一怔，才慢慢松开了手。
    叹息一声，像是无奈般：“澜儿，你到底要本王怎样？”
    “不怎么样？只是老娘心情不爽，不想回到你那个金丝笼，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乖乖等着老娘送你去地府和秦月澜做对鬼夫妻。
    “澜儿？”
    穆天胤无奈地叹息。
    眉峰拢着，像是决定了什么，俊脸浮上一层恍惚，“本王知道以前冷落了你，这些日子你不在府里。本王觉得心里像是失去了什么，空空的，想到你以前对本王的好，本王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乖澜儿，你跟本王回府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加上轻柔的嗓音，更是让人晕陶陶的。
    可听这话的是她月澜，不是秦月澜。
    秦月澜如果听到这些，也许会被迷惑，可她不会。
    她冷着脸，突然笑了，“穆天胤，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
    穆天胤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固执，头痛地抚着额角，手里一直拽着她的手，还是舍不得松开。
    他是真的后悔了，这些日子，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当初她对他做的事，连那些他以为自己忘掉的事情，也像是雨后春笋般浮了出来，他想挣扎逃离那种空落感。
    可越是躲避，那种感觉越是死死缠着他。
    压抑的他喘不过气，甚至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她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怅然，“澜儿，本王不会放弃的。”
    “放不放弃是你的事，接不接受却是我的事。”
    月澜白他一眼，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觉得异常头疼。
    更何况，此刻绣斋里还站着另一个人啊？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啊，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大摇大摆地抓着她的手，他不想要脸她还要好不好？
    而就在月澜考虑自己再次甩开的几率是多大时，内堂里一道视线无声无息地看了过来。
    玄青色的眸仁瞧着穆天胤紧握着她的手时，危险的一眯，一道青色的光线隐隐在他周身笼罩。
    而同时，穆天胤胸口的古玉突然动了动。
    他眉头一拧，脸色慢慢变了，松开月澜的手，捞出了脖颈上的古玉。
    而月澜一看到那块古玉，想到当初墨凌的话，脸色也有些变化。
    穆天胤看着颤动却又突然安静下来的古玉，蹙然抬眼看向了内堂的方向，月澜心一跳。
    她身侧的舒兰也脸色变了。
    内堂里此刻躺着的那个人根本不能让穆天胤见到！
    穆天胤死死地盯着内堂的方向，突然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月澜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做什么？”
    “澜儿，这里似乎……”
    他似乎想找到一个好一些的词，最后徒劳地把月澜拉到一边，道：“澜儿，这里很危险。你先去绣斋外等本王，本王一会儿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
    月澜沉默下来，手却依然挡在他的面前。
    “内堂里是我睡觉的地方，怎么会又危险？你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澜儿，”穆天胤头痛，自己戴着的这块古玉是又灵气的，它突然异样，肯定代表着这内堂里不寻常，“本王是为你好。”
    “我是死是活都不管你的事，你还是回你的王府吧。”
    说完，月澜朝着舒兰示意，后者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道：“穆王，请回！”
    穆天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看着月澜，声音硬了下来：“澜儿，本王要是非要看呢？”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哦？”
    穆天胤笑了，挑眉，“那本王正好可以看看澜儿要对本王怎么不客气？”
    话音一落，他广袖一摆，月澜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内力朝着她袭来，不轻不重，将要挨着她的身子的时候，又堪堪散去，却又能成功地震退她。秦月澜这个身体功夫底子虽然好，可毕竟还是不如穆天胤，她眉头深锁，妖力更是使不得。穆天胤脖子里带着那个什么鬼东西，她根本惹不得。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穆天胤蹙然闪进了内堂。

 第67章 阴魂不散

    第67章 阴魂不散
    穆天胤闪身进入内堂的瞬间，一道青色的身影快速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木床上的男子身体里，与此同时，男子的身体变得透明，继而诡异地消失不见。
    外堂，月澜瞧见穆天胤径直进了内堂，脸色大变，与舒兰对视一眼，慌忙赶了进去。
    只是当她们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
    一抹疑惑，也同时涌上心头。
    强压下心里莫名一种怪异感，月澜扭头，“蹭蹭蹭”地走到穆天胤身前，顿时一股火涌上心头：“穆天胤，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天胤没想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失望地摇摇头，可他感觉了一下，隐隐觉得有什么是他错过了。手重新握住玉牌，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的攒动。终于，他放弃了，回头，安抚炸了毛的某人，笑笑：“是本王看错了，既然没事，那本王就先走了。澜儿，你考虑下，本王明日再来。”
    “你不用来了！”
    “……”
    穆天胤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了出去。
    月澜盯着他的背影，确定他真的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吓死人了，这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的身侧，舒兰的脸色也并不好。
    她很快恢复过来，快速走到竹床边，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男子的身影。
    “皇上……”
    她浑身僵硬在那里，惨白着一张脸，失魂落魄。
    月澜皱着眉头瞧她，“你怎么了？什么皇上？”
    舒兰回头，颓败地滑坐在地上，捂住了脸，“皇上不见了？可怎么会？我一直守在这里的？”
    “皇上？”大酉的皇帝不是在皇宫里么？
    月澜眯起眼，突然精光一闪，讶异地挑眉：“那个人是穆萧祈？”
    怪不得她见到男子的时候，他是在穆王府的黑水牢，穆天胤要是想谋反，第一个抓的可不就是穆萧祈，大酉上一位皇帝。
    原来，自己竟然还救了一皇上。
    她咂舌，然后走过去，也细细看了一眼，低着头，仔细观察一下，发现并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空气里也没有陌生的气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自己离开的。
    可他不是昏迷了吗？
    突然，一道很轻微的呼吸声，传入耳畔。
    虽然很轻，却的确是呼吸声。
    月澜讶异地睁大了眼，莫名顿了下来，看着白布盖着的竹床，伸出手，把白布撩了起来，果然看到了穆萧祈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俊脸苍白，却是睁着眼，看到月澜，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舒兰，你家皇上人还活着啦！来帮忙！”
    月澜激动了，没想到她点这么好，竟然徐百源刚把人送过来，人就醒了。
    舒兰则是完全傻了，完全没有想到穆萧祈不仅没丢，竟然还醒了过来。半晌，她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丝毫没有初见时的冷静。
    等两人重新把穆萧祈安顿好，月澜大手一挥：“今天不做生意了，舒兰你先去把门关了。”
    舒兰也怕穆天胤再铩羽而归，立刻点头，快速去关了门，重新回到了月澜身边，神情焦急，“月姑娘，皇上他没事吧？”
    月澜一边替穆萧祈检查身体，一边摇头：“既然醒了，那应该是没问题。”
    她回头又看了女子一眼，“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舒兰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歉意的笑，“月姑娘，对不住了，舒兰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皇上身份特殊，所以……”
    “那你呢？”
    “我是皇上的贴身女官。”
    舒兰垂首，脸上有黯然一晃而过，“皇上并没有想到穆王会突然联合二皇子谋反，等他发现的时候，当时已经被关了起来。我们寻了许久，都未发现皇上的踪迹，后来，穆王把宫里支持皇上的一拨人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有我们为数不多的人逃了出来。找到了徐公子，徐公子愿意帮助我们。”
    “……后来呢？”
    “后来，徐公子猜想可能是穆王做的手脚。所以，让我们守在穆王府的四周。直到后来，我们在穆王府外的一块水沟里找到了皇上。只是，当时皇上他……”
    水沟里？
    月澜忍不住黑线，墨凌啊，你到底当时是有多嫌弃他啊？
    竟然把人给扔在了水沟里。
    想到墨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软榻，那里依然空空如也，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腕，半晌，才站起身，“既然他醒了，那就要想下一步的方案。他待在这里并不安全，你去找今天带你来的人，询问他的意见。你也看到了，穆天胤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让他看到穆萧祈，恐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舒兰的表情也凝重下来，点点头：“舒兰明日就去。”
    “不，你今晚上就去，我守在这里。”
    明日会出现什么变故，她可不知道。既然人是她救下来的，那就要救到底。
    再说，四周肯定有穆天胤的人守着，“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着些，不要让穆天胤派来的人发现。”
    “穆王……”舒兰的神情有些复杂，“月姑娘，你跟穆王他？”
    “哦，仇人关系。”
    月澜淡漠地站起身，走过去调理了些汤药，端给舒兰，“你尽管可以放心，我不会害你家皇上的。”
    被戳中了心思，舒兰脸上露出尴尬，“舒兰不是这个意思。”
    月澜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到一旁，看着舒兰小心谨慎地喂着穆萧祈喝汤药。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不远处敞开的书卷上，忍不住伸出手，拿了过来，上面还掀到他当时离开的那一页。月澜盯着书卷上的字，却觉得怎么也看不清。
    她心烦意乱地扔掉手里的书卷，干脆仰躺在了软榻上。
    眼睛盯着头顶，在心里把墨凌骂了个遍，告诉她一声到底能费他多大的劲儿啊？
    难道是突然死了？妖力全消了？变成一条小绿蛇，正等待她去救助？
    这样的想法，让月澜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蹭”地坐起身，开始了漫长的摸底寻找。
    舒兰喂完药，就看到月澜像是丢了东西。
    走过去，想帮忙，却被月澜阻止了：“你去办自己的事吧。”
    舒兰愣了愣，想了想，点头。
    直到她走出绣斋，月澜松了一口气，又重新蹲在地上，在绣斋里一寸寸地寻找，嘴里不时念一声，“墨凌，不要躲了啊，出来吧……”
    “……”
    她的声音很轻，却渐渐被颓败、惆怅覆盖。
    最后，终于知道墨凌是真的离开了，才坐回到地面上，怔怔看着前方，恍然若失。
    不远处，原本紧闭着双眼的“穆萧祈”，突然睁开了眼，原本墨黑的眸仁，转瞬间被玄青色替代，他微微眯起眼，歪过头看向月澜的方向，眸色慢慢变得复杂。

 第68章 隐去妖力

    第68章 隐去妖力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终于累了，歪过头，趴在软榻上就睡着了。
    可，即使是睡着了，嘴里依然念着那个名字：“墨凌……”
    “穆萧祈”的脸色原本是苍白的，听到这个称呼，眸色慢慢加深，最后变成幽幽的玄青，冷光一晃，一道青光从穆萧祈的身体里溢出，落到地面上，化为了一个阴森、冰冷的男子。他身着青袍，这次没有披风，抬起头，露出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却赫然是同墨凌离开多时的墨青。
    他走过去，蹲在女子身边，每走一步，都很慢。
    仿佛，这段短短的距离，像是要花上他一生一世那么久。
    他的视线锁在她的身上，他甚至想到了三百年前，他最后见到她的那一刻。她浑身是血的被锁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满身的绝望与哀伤。她那时，那么痛，蛇君却把她伤得那么深，这一次，他怎么可能再把她交到蛇君的手中？
    地府的名册已经被他换掉，就算蛇君想查，也无从下手。
    更何况，他那么信任他。
    他蹲下身，颀长的身形静静地挨着她，目光痴痴地看着她的脸，陷入了漫长的回忆，“澜姑娘……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一次，青不会让你再受伤。不会，绝不会……就算是蛇君……也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棂外已经有第一缕日光照射进来时，墨青才像是决定了什么。
    拦腰把月澜抱起，与穆萧祈并排放在一起。
    等这一切都做完，墨青慢慢站起身，最后深深望了月澜一眼。
    突然，抬起手，手指并拢，面无表情地以指为刃刺入了心脏，他玄青色的眸仁静静看着她，痴恋的、不舍的，又带着难以言喻地欣慰。
    他慢慢掏出了一颗蛇心，看着那蛇心，突然紧握。
    快速翻转，顿时，整个内堂里妖气大盛，却又在转瞬间彻底散去。
    等锁了全身的妖力，墨青才重新把心脏送回到体内，最后看了月澜一眼，飞身朝穆萧祈扑去，转瞬间融为一体。
    终于，他能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了……
    没有蛇君，没有别人，只有她，和他。
    月澜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敲在了脑门上，她揉了揉眉心坐起身，讶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竹床上的。她一怔，记得自己最后是在地上睡着的啊？
    侧过脸，就对上了一双温和的墨瞳。
    她眨了眨眼，“你……你醒了？”
    穆萧祈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额，哈！没事儿没事儿。”月澜其实有些心虚，当日在黑水牢的时候，她先是拔了他的头发，后来又因为没搞清状况，害得他的琵琶骨被穿了两个血骷髅，后来，更是被扔到了水沟。想到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真是对不起他。
    从竹床上翻身下来，才想起刚刚自己的疑虑，“你，是你把我抱上来的？”
    “是。”
    穆萧祈脸色很白，气色却很好，他也坐起身，动作很慢，却还算顺利，“我半夜醒来，看到你躺在地上，就把你抱上来了。”
    他说的自然，月澜却是面露尴尬。
    “那个，你其实可以把我放到那边的软榻上的。”
    怎么看跟一个男子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她心里会有阴影的啊！
    穆萧祈一愣，显然没想到，忍不住失笑出声：“我现在身体这么弱，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啊。”
    月澜瞪眼，她这是不是被调戏了啊？
    而且，她明明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的高贵冷艳呢？
    嗷！
    像是看出了月澜的想法，穆萧祈眼底闪过一道落寞，“姑娘是在什么地方捡到我的呢？”
    什么地方捡到？
    月澜怔愣，“是你的侍女把你带到我这里来的。”
    “侍女？”
    穆萧祈的眼神更加茫然，他愣愣地睁着一双墨瞳，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
    月澜眉头突然凝了起来，一个想法窜入脑海，她有种莫名的有预感，“那个，我说啊，你还记得什么？”
    “……”穆萧祈愣了一下。
    这才细细想了想，俊脸白了下来。
    许久，才摇摇头：“……都不记得了。”
    “嗷！”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肯定是墨凌那厮的那些蛇让人在水里泡傻了，这会儿好了，直接失忆了，这要她怎么办啊？
    “姑娘，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月澜流下了宽苗条泪，她能说不认识吗？
    他们之间的认识，仅限于那一晚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可这话能跟他说吗？
    怎么听这句话都会引起误会的好吗？！
    她咬咬牙，眼睛笑眯眯的，“你不记得就好啦，其实，不记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薛玉晏是记得了，可是她却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如果穆萧祈知道自己被自己的亲皇弟陷害，又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囚禁。她难以想象他受到的打击会是多么沉重。
    “……”穆萧祈抬起头，眼底有流光晃过，半晌，他像是明白了月澜的话，低声道：“姑娘说的是，不记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既然如此的话，姑娘不如帮我想一个新的名字如何？”
    “新的名字？”
    “是啊，白日里来的那个男子应该是认识我的吧？我既然会给姑娘带来危险，那么，改头换面自然是有必要的。”
    月澜咂舌地看着他，果然当过皇帝的就是不一样。
    竟然这么快就分析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改头换面倒是不难，只是，你确定你真的不想想起过去了？”
    “自然……”
    穆萧祈慢慢点头。
    他什么都不想想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他！
    月澜没有多想，拖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歪过头，视线落在他身上，脑袋一转，道：“不然你就叫吴铭吧。”
    “无名？”
    穆萧祈一怔，这名字起的得有多随便啊。
    不过，心里却因为她这个名字，而有些温暖。
    月澜却是知道他误会了，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那个‘无名’啦，是口天吴，金名铭，既是谐音，又很好记啊。”
    穆萧祈听到这，微微颌首，“姑娘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月澜听着他这明显是夸奖的话，心里美滋滋的，果然出了墨凌那厮嘴里吐不出好话了，其他人看看多和善啊，多美好啊……
    如果，那个可恨的家伙不是突然失踪的话！

 第69章 大衍公主

    第69章 大衍公主
    舒兰到了正午时分还未回，月澜替穆萧祈重新做了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她特意面具上刻了几道惟妙惟肖的刀疤，这样一来，因为顾忌，不会有人多注意他的脸。
    对于这张面具，穆萧祈似乎很高兴。
    刚做好，就贴在了脸上。
    月澜看着上一刻还俊美的一张脸就变成了丑陋的刀疤男，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吐槽一番。
    等回过神，继续乐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早就想找一个跟班了，能随意使唤，能随意打骂……
    好吧，她还不是这么刻薄的主子。
    可一想到这家伙曾经是皇帝，她就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一定还有潜在的女皇属性，等待着她某天去发掘，撬了酉皇的帝位，换她来做，再把穆天胤抓到宫里，每天虐上一百遍，那日子不要太霸道了哦。
    哦呵呵呵呵呵。
    “姑娘，你在笑什么？”
    突然，一张刀疤脸出现在月澜面前，她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是易容过后的穆萧祈。
    掩着唇，低咳一声，“没……没什么啊。”
    转过头，想掩饰住尴尬，瞧见绣斋外一片吵闹，忍不住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为什么这么吵闹？”
    穆萧祈本来没多想，可听到她的话，也朝着外面看去。
    当耳朵灵敏的一动，听到“大衍长公主”“五皇子”几个字眼时，脸变了一下。
    只是他戴着人皮面具，并不能看清。
    他象征性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对月澜禀告：“没什么，只是一些人来了而已。”
    “一些人？”
    他说的模棱两可，却很明显挑起了月澜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外面的那些人趋之若鹜。
    这样想起来，穆天胤那厮说今天来，却没有来，难道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最好是有人再谋反好了。月澜忍不住在心里恶意的想了一下。
    随之看向外面的人声鼎沸，忍不住心痒。
    巴巴地看着穆萧祈，“吴铭啊，你最好了，能不能在这看着绣斋啊，我去去就回啦。”
    穆萧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她的眸仁是纯粹的琉璃色，仿佛有某种吸引力把他吸进去一般，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点着头，等他反应过来，月澜已经千恩万谢过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只留下他，后悔地锤了一下桌子。
    忘记了！
    他竟然忘记，今日是蛇君他……
    不过，随后想到此刻蛇君跟谁在一起，他渐渐安下心来，耐心地坐在绣斋外堂，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等待着那个人重新回到他的面前，失落伤心。这样，他是不是才有机会留在她身边，安抚她、保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
    澜姑娘……
    月澜跑出绣斋，就看到有人群想着城门的方向涌。
    她一把拉住一个，“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你们看起来都那么……”额，兴奋？
    那中年男子，似乎很急，道：“哎呀，小姑娘，大衍国的长公主来和亲了，我们哪见过公主，当然要去凑个热闹了。”
    大衍？长公主？
    月澜怔了怔。
    “是啊，听说这长公主可是大衍第一美人，长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哎，不跟你说了，待会儿该来不及了。”男子挣了挣，轻易挣脱了月澜的束缚，向前就跑了去。
    第一美人？月澜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立马也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不过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像是当日她跑去看薛玉晏的情景啊。
    只差了一个……
    “月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月澜突然抚上额头。
    不会吧？
    还没等她哀叹完，就看和她对立的方向，果然是伶琅小跑了过来，满脸的不安与焦急，可在看到月澜笑盈盈的脸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随之，又朝着月澜摆了摆手，走了过来：“月姑娘，你怎么出来啦？”
    “出来看那个大衍长公主啊。”
    她一向是有热闹不凑白不凑……
    “伶琅就是从那边来的，那公主也没什么好看的。对了对了，伶琅有事要找姑娘，我们先回绣斋吧？”说完，伶琅就要拉着月澜转身朝锈渣的方向走。
    月澜却没动。
    刚刚伶琅见到她的那一霎那的不安，虽然她情绪转变的快，可还是被她看清了。
    她眯着眼，“伶琅，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了啊？”
    “没……没啊。”
    伶琅心里更急了，“月姑娘，先跟伶琅回去吧，真的没什么事啊。”
    “……”月澜听了这话，眉头却更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伶琅如此，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那种感觉就像是毒蛇一般，缠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到蛇，她身子诡异的一僵。
    她侧着脸，眉峰微拢，“伶琅，你是不是看到谁了？”
    “没……”伶琅的声音更小了，几不可闻。
    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月姑娘，那大衍长公主真的不好看，跟伶琅先回绣斋吧。”
    月澜固执地摇摇头，她倒要看看那长公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伶琅急到这种程度。她们等的时间并不算长，长公主的队伍就已经缓缓而来。
    四周人头攒动。
    可月澜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高头大马上的男子。
    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面无表情，幽绿的眸仁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周身散发的贵气，就连他身后车撵里尊贵无比的公主都是比不上的。月澜死死盯着墨凌，一股怒火突然就从心口间迸发出，他这样不说一句话的离开，就是为了给这什么长公主当领路的？！
    吼！
    她倒要看看这长公主是什么人？
    蹙然视线一转，落在了那长公主的脸上，女子像是十分自信自己的长相，并未戴面纱，静静地坐在车辇里，眉目若画，五官无一不精致，着一身白纱坠地罗裙，微风拂过，美得恍若仙子。
    可……那张脸？
    月澜感觉她自己的身体在发僵，她脑袋里完全空白一片。
    仿佛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长公主她竟然……

 第70章 一个解释

    第70章 一个解释
    大衍的长公主，竟然……竟然长了一张和秦月澜一模一样的脸。
    月澜像是被电击到一般，视线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墨凌朝着她越走越近，就在即将越过的那一瞬间，她轻轻唤了一声：“墨凌……”声音淹没在人潮中，几不可闻。
    她仰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离开的理由？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啊。
    墨凌似乎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却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她脸上掠过，随之移开。
    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
    月澜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突然怒意从心口中迸发而出：“墨凌，你个混蛋啊！”
    竟然敢当做不认识她？是可忍面子不可忍啊！
    她一冲动，就要跑过去，却是一把被伶琅从后面拦腰给拖住了，“月、月姑娘，你可不能这么冲动啊？那可是大衍长公主的车撵，万一把你当成了刺客就不好了啊。墨……墨公子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啊？”
    月澜像是吃了炸药，扭着身子就朝着墨凌那边奔，他怎么可能有什么苦衷？
    他身为蛇君，谁不让着他？再说，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受控于人？
    唯一的一个解释，那就是……
    她突然不闹了。
    僵立在原地，脑海里莫名就闪过墨凌无故消失的前一天，他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当时她还在心里嘲笑他是不是情窦初开了？没想到，现在就验证了吗？
    她的目光慢慢移向车撵上的长公主，看着她温柔如水的脸。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颓败地向后一退。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难过地想要冲过去，狠狠甩那个人一巴掌？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徐百源当日站在茶楼的二楼看下来的情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她的眼里从那刻开始看到的只是另一个。
    不念，便怎么残忍都无所谓。
    心心念念吗？
    月澜脸色莫名白了下来，她苦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不，她对墨凌才不会是那种感情？她只是觉得不甘心，只是不甘心他连一声道别的话都不肯和自己说，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仅此而已。
    伶琅看她脸色不好，惴惴不安地偷瞧她一眼，才小声道：“月姑娘，我们……我们先回绣斋吧。”
    月澜茫然地点头，墨黑的眸怔怔的。
    转身，两人刚朝着绣斋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发现前方的队伍停了下来。
    月澜仰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她的穆天胤，他似乎是来迎接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凌厉而霸气，视线落在车撵里的女子脸上时，有讶异一晃而过，随后却是薄唇一扬，道：“长公主一路辛苦。”
    车撵上的女子盈盈一笑，“穆王有心。”
    “皇上派本王护送公主先去驿站，稍晚一些再进宫。”
    “有劳。”
    女子摆摆手，刚想让队伍继续前行。
    却看到穆天胤止住了她的动作。
    穆天胤的视线从长公主的脸上移到车撵侧旁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他本身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目光流离在长公主和男子的脸上，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抬起头，视线一环，突然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月澜。
    心情顿时大好。
    突然就翻身下马，颀长的身形朝着月澜的方向长腿一迈，朝着她走了过来。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为他让道，顺利来到她面前。
    伶琅面色也微微一变，却没有胆量移动。
    穆天胤站在她面前，目光慢慢柔和下来，缓缓伸出手：“澜儿，这回，可以跟本王回去了吗？”
    月澜拧着眉看他，他嘴角噙着完美的笑，日光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的目光越过穆天胤，直直看向他身后的男子，后者幽绿的眸仁波澜无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随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长公主轻轻唤了他一声“凌”，他回过头来，竟然朝着那长公主安抚而又温柔地笑了。
    墨绿的眸仁一旦软下来，竟然柔和的不像话。
    可那抹笑，太过刺眼。
    刺眼到，她鼻子发酸，想要报复。
    手突然就抬了起来，放在了穆天胤的掌心。
    冰冷的手指触到温暖干燥的掌心，立刻被包裹起来，穆天胤朗声笑了一声，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突然拦腰把她直接抱了起来，飞身一掠，竟然就直接坐到了马上。
    一手拉着马缰，一手环着月澜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这才看向大衍的长公主，“失礼了。本王的爱妃闹别扭离家出走，本王刚好看到，就顺便把人哄回去，长公主，不介意吧？”
    大衍长公主柳飞妍显然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理由。
    这才看向他怀里的女子，面目虽然清秀，却并没有什么特点。
    面容上有讶异闪过，随即又恢复了端庄华贵：“穆王说的哪里话，飞妍自然是不介意的。”
    “……”
    “……”
    月澜低着头，两人后来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清。
    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墨凌的笑，以及心里猝不及防涌上的一个可能性。
    她摇着头，浑身都被这种情感吓到，怎么会？自己怎么可能会再……
    可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
    他对她笑，笑得那么温柔。
    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甚至吝啬那么一个笑。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时在穆王府，他还是小绿蛇时，替她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原来，有些回忆，只能用来怀念。
    如今再看，那温柔，也不过只是淡漠而已。
    是她期望太高，被纸糊住了眼，竟然真的会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真是讽刺啊。
    而不远处的男子，幽绿的眸仁不经意地落在穆天胤放在她腰肢上的手时，却是眸色不经意地加深，沉沉浮浮，复杂得难以言喻。
    修长如玉的手，指骨分明。
    更是在看到穆天胤不经意地用手指替那笨女人拢起一缕青丝时，遽然握紧。

 第71章 回心转意

    第71章 回心转意
    墨凌的反应完全落入穆天胤的眼中，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月澜失落的小脸上。滑过她脸颊的手慢慢握起，改为用手背抚上她光滑白皙的脸，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澜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月澜摇摇头，没有说话，脸色却白得吓人。
    能让她怎么说。
    难道要说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可等她发现了，那个人却站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
    想到这，她抬起头，视线落在那张跟秦月澜一模一样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撇开了眼。
    原来，他当初不惜用妖力把她困在身边，竟然是因为这张脸。
    如今正主来了，所以她就没用了？
    穆天胤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目光幽深，余光扫过完全旁若无人动作亲昵的柳飞妍和墨凌，嘴角一勾，看向柳飞妍：“你看，是本王疏忽了，竟然真的要带公主去驿站。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去那里？如果公主不嫌弃的话，不如，暂且去本王府中暂住几日如何？”
    柳飞妍听了他的话，讶异地抬头看他。
    她这次是前来和亲的，而和亲的对象——
    明明就是他。
    原本得到的消息是他一口回绝，可如今看这形式……
    目光从穆天胤的脸上移到他怀里气色并不好的女子身上，两人之间的动作，暧昧而又缱绻，看来是自己多心了，穆王应该不打算改变主意。
    如果说前几日她还对穆王正妃的位置感兴趣的话，现在……她偷偷瞧了一眼身侧俊美绝筹的男子，秀美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掩唇低咳一声，才绯红着脸看向穆天胤：“王爷说哪里话，妍儿求之不得，只是怕吾等一行人打扰了王爷。”
    说完，不自觉地看向墨凌。
    满眸柔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之间有猫腻。
    得到满意的回复，穆天胤的嘴角慢慢扬起，他正求之不得。
    只有把这个扰乱澜儿心湖的这个男子天天摆在她的面前，让她看着他跟另外一个女人你侬我侬，终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好，回心转意。
    更何况……
    他眼底掠过一道得意之色。
    她的心以前就属于他，现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这个自信自己能重新夺回她的心。
    穆王府。
    浮云阁。
    月澜的头抵在桃木桌上，苦着一张脸瞪着前方的铜镜，里面的女子也苦哈哈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你就是自找的啊？三言两语竟然就被穆天胤重新拐回了丞相府。有道是，进府容易，出府难啊。
    哀叹一声，头向前一磕，整个趴在了梳妆台前。
    啊啊啊啊啊！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又回到穆王府了啊？
    尤其是想到穆天胤一炷香前离开时的目光，她就想找块豆腐直接把自己撞死得了。
    “澜妃，您穿好衣服了吗？”
    门口，婢女怯懦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月澜把脑袋从双臂里抬起，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仁，闷闷“唔”了声。余光瞥见身侧床榻上摆放着的一套金丝鸾鸟朝凤宫装，赭红映着金丝边，美则美矣，只是想到这宫装等下要穿到她身上，她就头痛。
    为什么那个大衍长公主的欢迎宴她也要去？
    想到那个人也会同那人一起出现，她刚亮起来的眸又黯淡下来。
    一声不响地离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就是赴宴么？
    他去得，她就去得！
    想到这，她站起身，目光落在金丝鸾鸟朝凤宫装上，走了过去。褪下身上的滚雪细纱罗裙，凭借着记忆力里的模样一一穿好。
    最后在腰间束上流苏，她才抬起头，看向铜镜里的女子。
    赭红色华服裹身，淡色的纱衣罩在外面，逶迤拖地三尺，裙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身，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只除了，那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此刻自己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墨凌的身影，他抿着唇漠视的脸，他看向大衍长公主时温柔的目光……一切的一切，让她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起来。死死盯了铜镜里的脸片刻，手臂蹙然一扬，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血色的鸢尾花赫然绽放。
    嘴角一勾，更是连眉眼都风情三分，一颦一笑，勾魂摄魄。
    看着这张脸，她慢慢冷静下来，心里越是愤怒，脸上竟然越是平静。她突然就想这样站在墨凌面前，用这张跟大衍长公主一模一样的脸，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却又一声不响地离开。
    墨凌，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酉时三刻，浮云阁的房门被从内打开。早已等得心急的婢女立刻抬眼看去，可在看清了面前的女子时，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只能怔怔望着女子那双潋滟着风情的水眸，她明明带着面纱看不到容颜。
    可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装扮，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神秘、惑人的美，尤其是她眉角和眼角的血色鸢尾，细腻的纹路，逼真的丹青勾勒，更是让她像极了一株开在悬崖边的血色罂粟，明明危险到极致，依然让人趋之若鹜。
    情毒入骨，七分相思。
    花开眉角，入媚三分。
    月澜越过她们，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穆天胤先行一步去了皇宫，王府前的车辇里只有长公主柳飞妍和墨凌。月澜刚站到车辇旁，管家立刻就亲自搬来了凳子扶着她上了马车。她也不拒绝，弯下腰，步入了足可以容下十个人的车辇。
    车辇里的柳飞妍原本正在抱着墨凌的手臂说着什么，听到动静，立刻脸色红红地把手松开，赧然抬头，可在看清了对面的女子时，怔住。
    月澜雍容大方地在他们的对面落座，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与墨凌还紧挨着的身体，眉眼都笑弯了：“长公主，妾身……来晚了。”
    柳飞妍听到月澜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更是讶异。
    目光落在她眉角的雪鸢花，眼底有惊艳掠过：“你、你是澜妃？”

 第72章 绝不变心

    月澜嘴角扬了扬，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点了点头：“先前跟王爷闹了些别扭，让长公主看到那么狼狈的一面，妾身还真是抱歉。”
    “澜妃说哪里话，澜妃与穆王伉俪情深，这样的感情才让人羡慕呢。”
    她说完，终于把目光从月澜脸上移开，转到身旁默不作声的墨凌身上，这句话既像是同月澜讲，又像是对某人说。
    果然，她这话一落，墨凌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替她拢了拢耳际的青丝，“不用羡慕别人。”声音依然是清清淡淡的，可莫名让柳飞妍羞红了脸，轻捶了一下他的肩，力道小小的，像是猫挠一般，或者，更像是撒娇，“凌！”
    小声的轻唤，柔得几乎要化出水。
    看着这一幕，月澜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起，再收紧。直到指尖刺入掌心，一片黏腻，疼得不能再疼了，她才缓缓松开，头静静地撇到了一旁。别人，原来，仅仅是几日的功夫，她就能变成了别人？变成了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这个人的心，到底能冷酷、残忍到什么程度？
    “澜妃？澜妃？”柳飞妍的轻唤声把陷入沉思的月澜拉回现实，她回过头，疑惑地看她：“公主，有事？”她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让柳飞妍一愣。显然不明白，刚刚还稍微热情点的女子，此刻神情淡漠的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只是想问问澜妃，你为什么带着面纱？”
    “哦，妾身脸上过敏，暂时不便见人。”
    月澜随意找了个借口。她本来是想用这张脸质问墨凌，可刚刚看到那一幕，再联想到往日的种种，她突然就觉得累了。也许，一切都没有必要。他从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唯一算得上的，也许就是她有些用处。能够无限量地提供血液供给。当这一点用处都用不到了，她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啊，这样啊？严重不严重？”柳飞妍低呼出声，月澜抬头看她，摇摇头，目光一偏，却是对上了墨凌正好看过来的视线。她撇了撇嘴，移开了目光。
    柳飞妍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当她身体不适，不想多说话。
    于是，也不再说话。
    车辇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只能隐约听到车轱辘滚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是一块石子，不经意间投入月澜的心湖，乱了她的心神。想到对面坐着的男女，她就觉得透不过起来。闷闷地咬着下唇，伸手撩开了车辇的帷裳，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幕降临的酉城。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风吹得有些凉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对面，柳飞妍似乎也觉得冷了。
    忍不住向一侧靠了靠。
    墨凌原本正专注地翻着书卷，觉察到她的动作，侧过脸，声音压得很低：“妍儿，怎么了？”
    不远处，月澜耳朵一动，听着那个称呼，心刺了一下。
    妍儿？
    这才几天，竟然都叫上妍儿了？
    她咬着唇，下巴几乎要搁在木框上。
    “凌，我有些冷。”
    柳飞妍低柔的声音传来，月澜看向自己手里的帷裳，也觉得有些凉了。想着那柳飞妍毕竟是公主，身子骨哪比得上她这绣妖结实，刚想把帷裳放下，却在下一刻又停下了。视线虽然还是看着前行的青石板，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既是希望墨凌开口，又不希望。
    他若是开口，她就有机会嘲讽他一番；可又不希望他真的为那个长公主出声。
    这种矛盾的心思让她握紧了手里的帷裳，可她等了许久，墨凌都没有说话。她握着帷裳的手越来越紧，突然觉得车辇里的气氛有些……莫名。似乎有种名为暧昧的粉红泡泡在蹭蹭蹭地向外冒。
    她慢慢放下帷裳，看向了对面的两人。
    却在看到对面的情景时，愣在了原地。只见，墨凌不知何时脱下了身上的墨袍，正细心地披在羞得面若桃花的女子身上，动作轻柔地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看着看着，月澜就不知所措了。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他或者不理她，直接用掌风放下帷裳，或者，命令她……会因为她的这种无理取闹而发怒。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直接漠视她。
    而且，漠视的这么彻底。
    她突然就没了力气，弯着腰站起身，不去看身后深情款款对视的一男一女，跳下了马车。
    车辇外顿时慌乱成一团。
    马的嘶鸣声，车轱辘摩擦青石板的刺耳声。她茫然地朝前走，想着，她此刻无论去哪个地方都好，就是不要和他们呆在一起。
    前方引路的管家，听到身后的慌乱连忙扯着马缰回头，就看到正朝他这个方向走的月澜，忙乱地下马：“澜妃，你、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觉得闷了，出来走走。”
    “可这……这就要到皇宫了。”
    月澜横了他一眼，嘴角冷冷一勾，可她带着面纱，管家看不到，搓着手不知所措。如果是以前，他铁定会直接冷着脸让人把这澜妃送回车辇里，可王爷吩咐下那样的话，他哪敢再怠慢，可这祖宗怎么越发不按常理出牌了？“澜妃，您看，能不能再忍忍？”
    “忍忍？”月澜扬眉，她忍不得！
    视线一转，看到管家身后的骏马，突然夺过他手里的马鞭，飞身跃起，顿时，整个人像是展翅欲飞的凤凰，翩然而去，有那么一瞬间，众人以为她会那样飞向空中，再也不回来。可她毕竟还是人，只是翻身上了骏马，手里的马鞭一扬，骏马嘶鸣一声，开始撒了蹄子向前奔。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慌了，连忙厉声看向身旁的侍卫：“还不去保护岚妃！”
    “是！”
    几人话音一落，立刻加紧马肚，马鞭一扬，朝着月澜赶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灰暗的夜色里。
    管家这才放下心，挥挥手，吩咐继续上路。
    而车辇里，墨凌静静地看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挑着帷裳的手指不经意地握紧。
    “凌，怎么了？”
    “没什么。”
    墨凌默默放下帷裳，回过身，裹了裹她身上的墨袍。
    他没有做错，无论是多少年，他的心里，只有月澜生一个人，无论她转世后变成什么模样，他绝不会变心！绝不会！
    可为什么刚刚看到那个火红色的身影决然离开时，他的心莫名慌了？
    像是有什么随着她的离开而被带离，仿佛……
    再也找不回

 第73章 美人在怀

    月澜到达宫门前时，被守门的禁卫军拦了下来。她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领头的禁卫军，黑漆漆的眸仁针芒般缩着，阴冷、危险。
    那禁卫军头领被她这眼神看得后脊背一寒，可强忍下这种不适，依然呵斥道：“皇宫重地，擅闯者死！”
    月澜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倒不是很在意。
    身后紧跟来的侍卫看到这情景，勒住马，立刻拿出腰牌：“穆王府的人，速速放行！”
    领头的禁卫军一怔，竟是连忙让出了路。身后的侍卫却是不上前，只是招招手，那领头的禁卫军立刻回身向宫门的方向跑去，不多时，竟是弄了一张凤撵。
    宫人抬着凤撵来到月澜身前，放下，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月澜骑在马上，余光扫过那凤撵，神情懒洋洋的，“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王爷说了，如果您先到了宫门，就把您用凤撵送到御花园，王爷正在御花园等您。”
    “是吗？”月澜哼了哼。
    他倒是猜的准啊，自己一定会先到吗？
    想到身后车辇里的两人，她一刻都不想多呆。翻身下了马，上了步辇，而领头的禁卫军这才看清楚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凤袍。这明明是……想到什么，却不敢多说，立刻低下了头。
    月澜借着宫人的手上了车辇，很快就到了御花园的入口。
    在那，穆天胤着一袭同色的锦袍，正等在那里，看到月澜，眼底明显有惊艳的光一闪而过。快步走来，到了她面前，伸出了手。
    月澜倚着凤撵，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指骨修长，因为养尊处优，泛着如玉的光。又因为常年练武，掌心有一层薄茧，她像是没看到一般，站起身，越过他的手，走了下去。
    抬凤撵的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低下了头。
    这个皇宫里，连皇上都惧怕穆王三分，而这个女子竟然直接无视穆王递过来的手，这女子……到底什么身份？就在他们以为穆王定然会勃然大怒的时候，穆天胤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淡定地收回手，她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她。
    长臂一伸，竟是直接揽住了月澜的腰肢。
    月澜眉头一拧，回头瞪他：“给我放手。”
    “本王不放。”穆天胤俯下身，脸靠得极尽，说话时呼吸喷在月澜的脖颈上，温热酥麻，让她极不自在，再次强调一遍：“你放不放？”
    穆天胤看她真的是恼了，才讪讪松开手：“澜儿，你脾气越来越大了。”
    “看不惯你就别看。”
    “得，本王错了还不成……”
    穆天胤薄唇一扬，朝着她笑得痞气十足。
    这看在月澜眼里，却是一幅流氓样儿……
    “你就是把自己笑成一朵花，我把你休了这件事也不会凭空消失。”
    “好了好了，本王什么都依你还不成？你就当在穆王府做客，本王把你当菩萨供着成不成？”穆天胤凑近了低声哄着。
    月澜倒是没想到穆天胤会主动说这些，她正愁要怎么脱身，这样一来不是正合她意？
    可他会这么好心？
    “你说真的？”还是忍不住偏头，想要再确定一次。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穆天胤此刻挨她极近，转过脸的同时，朱唇堪堪拂过穆天胤的脸。她顿时僵愣在了原地，穆天胤也怔住了。半天，才忍不住喟叹一声，双眸极亮，深深看着月澜，“澜儿，本王真不知道……你竟然会这么主动？”
    月澜恨不得把刚刚那一幕直接从他的记忆里毁掉，咬着牙低声威胁道：“我、是、不、小、心！”
    “澜儿，你又口是心非了，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他一下握住了她的手，按在胸口，“本王的心意，澜儿，你还不懂吗？”
    懂你妹啊！
    她咬牙，刚想抽回手，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一道娇笑声清泠泠地响起：“凌，穆王和穆王妃感情可真好。”
    月澜顿时像被噎了一下，手也忘了抽出来。
    回头，就看到十步开外处，柳飞妍和墨凌并排而立。柳飞妍身上还披着他过大的外袍，更是显得整个人娇小玲珑，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墨凌的绿眸被琉璃灯反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隐隐的，月澜感觉他似乎在生气，那种隐忍不发的怒意让她皱眉。
    是自己看错了吧？
    生气，他有什么气好生的？
    美人在怀，好不得意！
    眼涩地看着那对男女，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甩开穆天胤的手，转身就走：“走了走了，不要在这碍着别人的眼了。”
    穆天胤瞧着她阴晴不定的脸，回过头又看了看隐在暗处的男子，嘴角扬起，目光一滑，落到柳飞妍的身上，微微一颌首，也不再管两人什么反应，快走一步，跟了上去。颀长的身影跟着埋头向前走的女子，眼底暗光沉沉浮浮，道不清也说不明。
    走了几步，伸出手，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月澜身体一怔，脚下动作未停，挣了挣，没有睁开。想到身后两人此刻的动作正落入另外两人的眼中，转过头狠狠剜了穆天胤一眼，却是没有再睁开。
    穆天胤笑得像是偷腥的猫，果然只要抓住她的弱点，逐个攻破，早晚有一天，她的心还会再重新属于他。
    “凌？凌？”
    瞧见两人走远了，柳飞妍回头刚想说什么，却看到身旁的男子紧抿着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竟是冷得发寒，她怯缩了一下，“凌，你、你怎么了？”
    墨凌回神，低下头，看向她，瞬间恢复了正常，“没什么。”
    想了想，又道：“走吧。”
    “……衣、衣服。”柳飞妍却像是羞红了眼，低着头脱下身上的外袍，白皙的小手捏着衣服，双手递给了他。
    墨凌接过，却是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风凉，穿着吧。”
    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让柳飞妍的头垂得更低，从墨凌这个方向能看到她一截细白的脖颈，在琉璃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突然就想起了蛇君山上，有一年，那个人也是站在他面前，固执地站在那里，露出那么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倔强地不肯离开：“我已经是半妖了，回……回不去了，你、你得收留我。”
    他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回到现实中，视线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眼神更加柔和，强压下了刚刚心口看到那一幕的不郁，耐心地替她整理了衣襟，直到她被包裹的密不透风，才轻声道：“走吧。”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加上动了情，更是轻柔的入骨，柳飞妍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前行，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交缠在一起。
    柳飞妍重新低下了头，视线却是不经意地滑过刚刚月澜站着的地方，寒光锋芒般惊乍而出，久久不息。

 第74章 惊世绝艳

    第74章 惊世绝艳
    月澜被穆天胤安排在了紧挨着酉皇右侧的位置，她的身旁是萱王妃。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月澜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坐在那里，不去看萱王妃黑得恍若木炭的脸，只等着宴会快些结束，她好快些回去。
    只是刚等了没一会儿，就听一声报唱：“大衍长公主到。”
    她听到这一声时，把玩着酒杯的手一紧。下一刻，就听酉皇欣喜道：“有请。”
    随即，柳飞妍和墨凌被迎到了她的对面，月澜也不抬头，只听酉皇和柳飞妍寒暄客套一番。
    接着就听酉皇问：“不知长公主身旁这位是？”
    “哦，这位墨公子。”她并未指明墨凌的身份，可话语里的敬畏让酉皇对这位墨公子更是好奇。等了半天，却没听到柳飞妍接下来的介绍，略微诧异，目光移到穆天胤的身上，想要询问他的意见。后者只是端着酒杯轻啜了一口，也不言语，酉皇摸不清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低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长公主似乎长得有些眼熟。”
    柳飞妍愣了一下，有些不悦，脸上却不动声色。
    月澜低着头，目光没什么起伏，刚刚酉皇和穆天胤之间的互动她不是没看到，想到刚刚在宫门口那些侍卫听到她是穆王府的人时立刻转变的态度，想，这酉皇看来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真正掌握大酉政权的恐怕是穆天胤。
    可当初他既然助酉皇夺了穆萧祈的皇位，又何必不直接坐了皇帝？
    她还没有理清思路，就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娇笑声，“皇上，您看着当然眼熟了，长公主长得不就跟妹妹长得一样么。”她的声音有些细，这样突兀的一声，倒是让众人一怔，这才敢看向柳飞妍，果然么，这不就跟当初没毁容前的大酉第一美人秦月澜长得一样吗？
    这样一想，都纷纷看向月澜。
    月澜握着酒杯的手更紧了，偏过头，瞥了萱王妃一眼，笑道：“姐姐说笑了吧？别说我现在毁了容，就是没毁容，又怎敢说容貌和公主一样？公主身份尊贵，我可是罪臣之女，这样的身份跟公主摆在一起，走到外面，岂不是让人也以为公主是罪臣之女？”
    她话里的讥讽让萱王妃脸色一白，可自己的确是说错了话。
    不安地看向对面的长公主，嗫喏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柳飞妍倒是不在意：“原来飞妍竟是同穆侧妃容貌相似么，飞妍求之不得呢。只是，毁容……是怎么回事？”
    她这句话一问出，萱王妃立刻沉默了。
    真是搬起自己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身子向后一缩，埋头不说话。
    月澜也不说话，她倒要看看今晚这场闹剧要怎么演？
    “澜儿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宴会上沉默片刻，穆天胤终于出声，随之拿起身前的酒杯：“今晚是公主的欢迎宴，本王先敬公主一杯，请！”说完，抬手，喝下了酒杯里的琼浆。
    柳飞妍也不推脱，也扬起手。
    就在月澜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化解时，却听到柳飞妍又道：“既然是中毒的话，不妨此刻让墨公子看看吧，飞妍曾在路途中中了剧毒，也是墨公子救了飞妍。”
    她声音娇柔，又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可她这话一出，月澜蹙然看向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刻，柳飞妍对她有敌意。
    哪个女子对容貌不在乎？可她偏偏要在此刻替她医治。明面上，她这话合情合理，颇为纯善。可这会儿医治，也就代表着她要解开脸上的面纱，把被毁掉的半边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不是提前修复了容貌，那张脸，恐怕会让人吓得做恶梦吧？
    柳飞妍，她到底想做什么？更何况，让墨凌替她解毒，真是好笑。
    就算他能解，她中的本来就不是毒。
    “原来墨公子是大夫啊，那就让墨公子替穆侧妃看看吧。”
    柳飞妍话落不久，酉皇连忙出声，话里的讨好穆天胤之意极浓。
    穆天胤目光一寒，立刻看向酉皇，后者还不明所以，回以一笑，却在看到他眼底的冷意时，缩了一下身子，显得更加窝囊。
    可他这话都说出口了，即使他再是一个傀儡，为了维护皇权，穆天胤即使想说什么，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
    正在想着对策时，余光却看到月澜慢悠悠地站起。身上赭红色的宫装在琉璃灯下衬得她一双翦眸极亮，淡色的纱衣随风摇曳，她平静地看着对面的柳飞妍，面纱下的嘴角勾起，手抬起，放在面纱上，慢慢向下拉，清冷的声音像是泉水，冰冷冷地滑过耳膜，“可能要让长公主失望了呢，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最后一个字落，她脸上的面纱也完全脱落。
    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周围明显传来无数倒吸气的声音，包括惊艳地低呼声。
    而柳飞妍在看到她的脸时，脸色白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甚至在颤抖。
    萱王妃更是吓得惨无人色，她一直对外说秦月澜的脸是中毒所致，可只有她知道，那是她因为嫉妒用匕首一刀刀划出来的，那样半张毁掉的脸，又怎么可能复原？
    月澜挺直着背脊，嘴角勾着最完美的笑，只是目光落在柳飞妍身侧的墨凌时，眸光黯了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头。
    墨凌，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吗？
    就算，你身边这个女人想看我出丑，你也不在乎吗？呵，她怎么忘了，他又怎么会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柳飞妍而已。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脸看向酉皇，“皇上，妾身身体不适，先离席一步。”
    说完，不等酉皇说话，竟是直接转身离开。
    逶迤拖地三尺有余，裙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身，淡色的纱衣随风鼓动，眉目若画，即使那样相像的一张脸，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柳飞妍就像是婉约的清水，而她，一颦一笑都像是刀刃，凌厉寒薄，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穆天胤在片刻的震惊过后，慢慢收回视线，眼底的笑意竟是更浓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越来越有国母的风范了，如果有一日，他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王爷，那么陪在他身边俯瞰天下的，也只有她而已。

 第75章 吃醋了么

    第75章 吃醋了么
    回到浮云阁，月澜把房间的门从内直接插上门栓，倒头就睡。今晚身累心累，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心思再来应付穆天胤。
    头刚挨上玉枕，就睡了过去。
    只是等翌日她再睁开眼，看到身侧的男子时，立刻瞪大了眼，“腾”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小宇宙立刻爆发：“穆天胤，你怎么进来的？”
    “喏，从窗户进来的。”穆天胤无辜地看着她，手指向后指了指。
    月澜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半敞开的窗棂，黑了半边脸，讥讽道：“堂堂一国王爷，竟然溜门撬锁，你可真本事啊？”
    穆天胤也不生气，手臂枕到脑后，“澜儿啊，这是本王的房间，你狠心把门锁了，本王没地方去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月澜冷哼一声，“这王府里这么多的房间，你还没地方去？再不行，王爷随便找你的侍妾春风一度也不是不可以，嗯？”她尾调上扬，眉眼如画，喷着火的水眸说不出的魅惑惊人。
    穆天胤的心一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澜儿，你是吃醋了么？”
    吃你妹的醋！
    月澜懒得理会他，想到自己还穿着昨晚的宫袍，甩下了拥着的锦被，就要翻身下床，只是在翻过穆天胤的时候，却被他懒腰抱住了，天旋地转过后，她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她一怒，抬腿就是一脚，却被他用腿压住了。
    穆天胤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光滑如玉的肌肤，触手恍若凝脂白玉，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在月澜的唇边：“澜儿，只要你说一声，整个王府本王都可以只为你留一人。”
    “……”月澜怔了怔，竟是笑了。
    她低低地闷笑着，可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望着穆天胤，一字一句道：“穆、天、胤，晚、了！”
    秦月澜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当秦月澜香消玉损的时候，他却说出了她最想听的，可如今说这些，早已晚了。
    穆天胤手指一僵，眉眼染上一道无奈的宠溺：“本王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怨着本王，心里有结，可这么久了，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月澜冷哼一声，“可以啊……”
    她尾音一扬，在他脸上露出欣喜时，幽幽接了下半句：“等下辈子，我就原谅你。”
    穆天胤呼吸一紧，痴痴地望着她的小脸，她说出的话每一句在以前都是让他大发雷霆的，可心境变了，对她的感情变了，一切竟然都变成了温馨的小甜蜜，她说的话越是毒，越是无情，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实还是在乎他的？就算只有一点，他也不想放弃。“澜儿，你是本王的……”
    “我是我自己的。”月澜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这一次轻而易举。
    她从床榻上快速跳下来，甚至来不及穿绣鞋，她躲他，根本不想见到他。
    她甚至想快些回到她的绣斋，远离这些人，远离他，远离……那个人。
    他们以爱为牢，一个困住了她的身，一个困住了她的心。
    只是她刚转身，就被穆天胤从身后拦腰抱住了，“澜儿，不要闹了，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穆天胤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抹无奈，她躲他就像是躲耗子一样，真是让他伤心。可偏偏，他对她生不起气来，一想到以前她为他做的，这些……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月澜挣扎，“我管你，你放开我！”
    “不放！”穆天胤也固执起来，揽着她的腰直接拖放到了床沿边，死死按住，“你再动，本王就把你抱到浮云阁外，当着府里所有人的面吻你，本王说道做到，你……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吧？”他挑着她的软肋，却根本不知这样说到底伤的是谁的心，他有些难过，他是混账，可他如今真的后悔了，蹲下身，抬起手摸着她的脸，“澜儿，本王没想做什么，只要你肯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已经很满意了。”
    “……”月澜咬着唇瞪着他，对穆天胤没有什么好感，可偏偏她是真的不愿意让墨凌看到她和穆天胤有什么。
    她捂住了脸，觉得自己真的又陷了进去。
    第一次，她丢了自己的命；那么这一次，她又会丢掉什么……
    只是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脚一温，放下手，就怔住了。穆天胤蹲在她身前，低垂着头，只看到半敛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让他整个人少了些许的霸气，多了几分柔情，他双手托着她莹白小巧的足踝，小心的替她套上袜布，又耐心地穿好绣鞋。
    等一切都做完了，才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到呆愣住的月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竟让月澜有种如沐春风的味道，她听到他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月澜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这样的穆天胤突然让她狠不下心。
    难堪地撇开了眼，他是真的后悔了吧，可他想对她好的那个女子，却早已逝去在凡尘中，落入在尘埃里，再也回不来了。“穆天胤，你这是何苦？”
    如果不爱，就一直别动心；如今，早已回不去了。
    穆天胤看着她明显动容的小脸，嘴角噙着一抹笑，探起身，抹平了她皱起的眉头，轻缓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澜儿，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弥补你以前做过的，那些好，本王都记得。只是被本王不小心丢在了角落，本王如果能重新拼好你破碎的心，你还能给本王一次机会吗？”
    他的声音很轻，抬起的身子同她等高，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
    月澜并未多想，只是盯着面前正满眼期待看着她的男子，叹息一声，刚想摇头，却只听到房间外一道声音响起，“王爷，长公主已经来了。”随即，房间的门竟然被遽然推开，两人此刻的模样完全暴露在了房间外的人眼底。
    月澜蹙然抬眼，就看到房门外站了三个人，穆王府的总管，长公主柳飞妍，以及……墨凌。

 第76章 一场赌约

    第76章 一场赌约
    月澜怔怔地盯着墨凌，他站在柳飞妍身后，一张俊美绝筹的脸上面无表情，望着他们这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此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怒气，或者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乎？
    她自嘲的笑笑，他怎么可能会在乎？他那么绝情，昨晚在宴会上，她陷入那么难堪的境地，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就那么喜欢这个大衍的长公主？喜欢到，就算听出了她话里的敌意也不做任何反应？
    等她再看过去时，墨凌已经垂了眼，只是静默地立在柳飞妍身后，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一尊雕塑。
    他身侧的柳飞妍反应过来，掩唇笑出声：“王爷，飞妍是不是打扰到你和穆侧妃了？”
    穆天胤这才回头，却是神情自然地站起身，“怎么会？”
    月澜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肯定是故意的。否则，总管怎么可能直接不敲门就把他们带到房间里来，想到这，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她这一眼让穆天胤瞪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鼓着的小脸，“好了，别气了，赶快梳洗一下。”
    他的话让月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起身，脸色一赧，却是僵硬在原地不动。
    为什么她见到他时，总是最狼狈的面容？
    昨日所有的委屈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今日看到柳飞妍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的继续装作纯善的小白兔，而他漠不关心的态度让那种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出来，死死咬着唇不出声。她想，如果柳飞妍要杀她，他又会怎么做？心难过的仿佛被啃了一口，鲜血淋漓。
    她落寞的小脸让穆天胤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知道她在伤心什么，在难过什么。
    可她的伤心和难过都不是为他。
    叹息一声，拦腰把她抱起，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柳飞妍和墨凌：“本王现在有事，公主要和本王说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议吧。”说完，竟是不等他们回答，就要抱着月澜离开。
    只是在经过墨凌身边时，原本一直静止不动的男子突然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就那样横到了面前，月澜垂着眼，抿着嘴角不说话。
    穆天胤眉头一拧：“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墨凌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又很快消失不见，转过身，深邃的绿眸静静地看向穆天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早已不是你的侧妃了。”
    穆天胤抱着月澜的手一紧，随即恢复正常：“墨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依然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却低沉幽冷，让人通体生寒：“既然不是，那就放她离开。”
    月澜讶异地抬头，有那么片刻的不解。
    只是下一刻后，那不解化作了苦涩。
    她看到柳飞妍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随即握住了墨凌的手，细白的小手甚至微微颤抖：“凌，你在做什么啊？王爷和穆侧妃的事情……”
    “……”
    墨凌抿了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明明妍儿才是他要找的人，可他却总忍不住被这个女人吸引，她此刻乖巧地窝在穆天胤怀里的面容，就像是昨日她的唇堪堪擦过穆天胤的脸时，他的心底止不住的升腾起一种暴虐的情绪，那种疯长的情绪像是荒草一般，让他体内嗜血的因子暴增到前所未有的鼎盛。
    月澜盯着柳飞妍握着墨凌的手，他并没有甩开。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随便牵手的地步？
    既然如此，他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她自嘲的笑笑，撇开了头。
    穆天胤抿着唇看着她移开的侧脸，眸仁里有幽光一掠，抬起头时，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墨公子，你这句话恐怕说晚了，本王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可从昨日澜儿把手放在本王掌心的那一刻起，本王就会再给她一次盛世无双的大婚，更何况，”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微微凑近了他，低喃道：“经过昨晚，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你，没有机会了。”
    墨凌原本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只是抬眼，看到他眼底暧昧而得意的神情，顿时一怔。
    而他怔愣的同时，穆天胤抱着月澜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朗声的笑意响彻整个浮云的，墨凌的俊脸却是僵愣住，久久回不过神……
    ……
    月澜在他走出许久才反应过来，惊然回头就看到墨凌也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离得远了，看不到表情，可他那浑身阴冷的气息，却是让她眉头一拧。
    随即，蹙然看向穆天胤，“你乱说什么呢？”
    她……她昨晚什么时候跟他……
    穆天胤用下巴蹭了蹭她发怒的小脸，“澜儿啊，你难道不想看清楚他对你到底抱了怎样的心思吗？本王这只是试探，试探你懂不懂？”
    “……”
    月澜瞪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澜儿，你这话真让本王伤心，本王知道你喜欢他，可他真的喜欢你吗？”
    穆天胤的眸色深深的，“澜儿，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月澜一怔：“什么赌？”
    “七日后，本王重新给你一次盛大的婚礼，如果那日他来抢亲，本王就放你自由，从此再也不会纠缠；可如果他不来……”
    月澜的心一抽：“怎样？”
    “澜儿，没有哪一个男子会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如果他不来，只说明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这样，你还要坚持吗？”
    “……”
    “所以，如果他不来，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好不好？”
    穆天胤的眸仁太过深邃，可那深邃之下，却布满了浓浓的期许与不安。
    月澜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他那句试探震住了，还是真的想看清楚自己在墨凌心底的地位，她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而她看到随即穆天胤眼底的一抹舒心的笑时，突然有种感觉，她和墨凌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她对这场赌局，没有任何的胜算。
    从始至终，她都未看清过墨凌的心……

 第77章 非礼勿视

    第77章 非礼勿视
    她陷入了沉思，所以忘了她此刻还在穆天胤的怀里，被他抱着一直朝前走，而他们的背后，墨凌幽绿的眸仁里溢满了复杂，连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都未发现。柳飞妍仰着头，小手不安地搂紧了他的手臂，低喃了一声：“凌……”
    可墨凌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男女身上，心莫名像是被扯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陌生，让他越来越不安。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无力地松开了手……
    柳飞妍再也忍受不了，松开了他的手臂，白着一张小脸站到墨凌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眼里都是委屈：“凌，你对穆侧妃是不是……是不是？”
    墨凌一愣，低头，看到她眼底已经浮上来的湿意，盈盈水眸里满是伤心。他怔愣了一下，静静看着她，突然就怔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眼前的女子才是澜儿，才是他要找到月澜生的转世，他应该对她好，他喜欢的应该是她才对，可为什么刚刚那一刻，他的心却是偏向那个笨女人的？
    “凌……”他的沉默像是默认。
    柳飞妍眼底瞬间滚落下一滴泪，打湿了苍白的小脸。
    梨花带雨，那样一张相似的脸，莫名触动了他的心，他忍不住俯下身，拭去了她眼底的泪痕，声音很低，却难得柔和下来：“妍儿，你多想了。”
    “……”柳飞妍咬着唇，却是没有说话。
    是吗？真的是她多想了吗？可他知不知道，他刚刚的眼神里，流露出的那是看到心爱的女子被人抢走时的嫉妒，那么炽烈，让她想要忽略也没有办法。
    ……
    直到被穆天胤抱到穆王府密室后的一处温泉处，望着冒着热气氤氲的泉水，月澜眼睛都亮了起来，刚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还被穆天胤揽在怀里。她呆住了，怔怔回头，就对上了穆天胤含笑的眸仁，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一路把我抱过来的？”
    “嗯，是啊，有问题？”
    “……”月澜眼底留下宽面条泪，“我腿没废吧？”
    “自然。”穆天胤歪了歪头，“澜儿不用担心，就算你的双腿废了，本王可以当你的双腿。”
    月澜惊悚地睁大眼，欲哭无泪：“王爷，你要不要一直这样刺激我的小心脏？”她是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可前提是，她得死心啊？而且，什么叫做她的双腿废了？她虎着脸瞪他：“你是不是盼着我残废呢？有你这么咒我的么？”
    “好了好了，本王错了还不成？”难得她肯敞开心胸跟他闹两句，这可比她对着他冷嘲热讽让人心里舒坦多了，于是，眼神更加柔和，起了调戏的兴致：“澜儿，这温泉这个大，不如……一起泡？”
    “！”月澜彻底惊了，后果就是直接一巴掌挥到了某人的后脑勺上。
    看着他闷哼一声，低低咳着涨红的脸，月澜顿时气消了，趁着他咳着从他怀里跳下来，危险地瞪着他，“穆天胤，你可不许乱来！”
    穆天胤一张俊脸红红白白，幽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歹他也是一个王爷，如果因为调戏自己的妃子被一巴掌拍到后脑勺差点被口水呛死，他估计到了地府也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无奈地叹息一声：“澜儿啊，本王也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成！”
    月澜深吸一口气，不带这样吓她的，她心脏可是很小的，于是乎，摆摆手，“王爷啊，您老抱了一路了，也辛苦了，跟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了。不送，您走好！”
    “可本王一点都不累！”
    “真不累？”月澜眯起眼，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嘴角却是带了威胁。
    穆天胤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好了好了，累还不成，本王这就走，你好好泡泡澡，瞧你昨晚竟然连衣服都不脱就就寝，本王可真是……嫌弃你了啊。”他拖长着音调，明显带了玩笑的成分，却还是听的月澜鼓起了双颊，“要你管！”如果不是昨晚他非得让她参加那个宴会，她至于累成那样么？
    穆天胤看差不多了，也不再闹腾她，朝着她眨了眨眼，走了出去。
    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月澜才退下身上沉重的宫袍，跳进了温泉里，当整个人被浓浓的硫磺熏染的热水昏昏欲睡时，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暂时忘掉了所有的事情。
    只是等她泡完澡，却发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
    她忘了带换洗衣服了。
    环顾四周，更是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她无语了，死死瞪着温泉的水面，希望能瞪出一套衣服来，只是衣服没瞪出来，却是瞪出了一张脸，等看清了那张脸，她面色一变，快速地把身子缩进了温泉里，同时小宇宙彻底爆发了：“穆天胤，你……你知不知道非礼勿视啊？！”
    穆天胤无辜地看着她，怀里抱着一套女子的衣衫，在月澜面前摇了摇，“啊，非礼勿视啊？那本王再走回去好了，那这套衣服也顺便拿走好了。”说完，他详装就要站起身离开，只是余光却是噙着笑看着那兀自挣扎的女子，又提高了些声音：“本王真的走了啊！”
    “你回来！”
    月澜愤了，可实在不想穿被温泉的池水浸透的湿衣服，瞄了穆天胤背对着她的背影，“喂，人离开，把衣服留下！”
    “哦？”穆天胤挑了挑眉，故作不解：“澜儿想要本王的衣服？”
    “谁要你的衣服？你手里那套！不要给我装傻，快点麻溜儿的，放下你就可以离开了！”
    “唔，澜儿，你这可是有点过河拆桥啊？”
    “穆天胤，你到底想干嘛？再不行老娘穿湿衣服出去怎么滴？”她怒了，他不调戏她会死是不是？是不是？！
    穆天胤看真的把她惹毛了，立刻放下了衣服，“得，本王这就走还不成？湿衣服可不能穿，着凉了，本王又要费银子请大夫了。”
    “……滚！”
    月澜觉得他铁定是诚心的，绝对是诚心来气死她的。

 第78章 劫财劫色

    第78章 劫财劫色
    穆天胤替她挑选的是一套赤红色的朱纱裙，同色的薄纱衣罩在外面，比宫装简单的样式，却更衬得她腰线柔软，柔中带媚，可骨子里透着的一种淡漠，让她整个人糅合了清雅与妩媚，只一眼，都能让人呼吸都夺了去。
    所以，当月澜从温泉的密室里走出，头发半湿，披散在身侧，随意地款款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穆天胤的心尖上，他几乎看痴了。
    月澜原本没多想，可被他一直这样盯着到别扭了起来，狠狠睨了他一眼：“穆天胤，你发花痴呢？”
    穆天胤一怔，这才悠悠苏醒，倒也大方的承认，“澜儿，你可真美。”
    “哦，那不如我把这张脸再毁了，你来看看还美不美？”
    穆天胤挑眉，却是笑了：“澜儿，你再试探本王也没用，当初本王带你回来时就知道你已经是毁了容的，那时，本王可有说什么？本王对你……是真心的。”这样说着，他却是走了过来，手向后一伸，婢女自动地递上锦帕，他用锦帕包裹住她如同绸缎般的青丝细细擦干，月澜微微歪过头，被他这动作看怔了，脸上有些赧然，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锦帕，小声道：“你干嘛？”
    “不擦干头会痛。”
    穆天胤俊脸向前一凑，“澜儿这是害羞了？”
    “……”月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他，她也看清了，他现在除了口头上占些她的便宜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就默许了他的动作。
    反正让他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
    掩唇打了个哈欠，昨晚虽然睡得熟，可这会儿天色却还早，免不了有些犯困。
    “我去前堂吃早膳，你该上早朝了吧？”
    “不用，本王陪你吃！”
    “好歹你也是王爷吧，那个就算是傀儡皇帝，你面子还要给人家的，不然当心哪一天，人家真把你给翻了。”她哼哼两声，随即扯过一截绸缎，束住了半干的长发，走在穆王府里，冷风拂过面颊，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先前看到墨凌和柳飞妍时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穆天胤在她身后跟着，听到她的话，快走两步，与她并排：“澜儿是在关心本王？”
    月澜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死的太晚！”
    “澜儿真伤本王的心，本王要是死了，你就要守寡了。”
    他说的可怜兮兮，月澜眉一挑，占她便宜？
    嘴角一扬，淡定的反击：“没事儿，王爷死了正好遗产都留给我了，等满了三年，我就风风光光的再嫁一个，王爷在地下也不要担心，逢年过节王爷的忌日，我会好好给王爷烧下去几个漂亮姑娘，绝对让王爷活得舒坦，玩的悠闲。”
    “……”穆天胤几乎吐出一口老血。
    他瞪着她，“澜儿啊，你可真真是对本王好啊……”
    “这是当然了！”月澜回头，朝他甜甜一笑，“所以，王爷你一定不要死的太晚哦，我怕我会忍不住找人先帮你先去地府探探路。”
    “……”穆天胤幽幽地决定缄默，说不过，他躲得过。
    难得极为舒心的吃完一顿早膳，月澜送走了去宫里的穆天胤，走回了浮云阁，只是她还没走到浮云阁，在经过一个九曲回廊的拐角处，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按在了角落里的墙壁上。月澜抬眼，就对上了墨凌沉沉浮浮的绿眸，那里面翻滚着的情绪太过复杂，她根本就看不清。
    她扬起的手在看到墨凌时放了下来，他贴得她几近，让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可想到他的不告而别和这两日的漠视与冷情，她慢慢垂下眸仁，嘴角冷笑一声：“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劫财还是劫色？劫财那就不必了，我刚沐浴回来，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劫色那就更是劫错了对象，三个岔路口左拐，飞云阁里有位正和你口味的，劳烦松开，不送！”
    墨凌也不松手，只是盯着她，周身清冷的气息几乎要把她冻僵。
    她被这样禁锢着，怒极反而笑出声，“墨凌，你到底想干嘛？这样堵着我也不说话，你以为大家时间都很多么？没事儿的话就放开我！”
    墨凌终于是动了，只是微微前倾，俊美的脸几乎是贴着她的，月澜心口一动，怔怔看着他，傻了眼，他到底做什么？只是，墨凌下一刻又抬起了头，只是脸色沉了下来，“硫磺温泉？”
    月澜还处于傻愣中，听到他这一声，茫然的“嗯”了一声？
    墨凌的手指掬起她一缕半干的青丝，绿眸里沉沉浮浮的，看起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最终缓缓松开了她，直起身，修长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日光，她仰着头，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只觉得这样的墨凌是她不熟悉的。
    “和他一起？”他的声音太过清冷，冷得有些凉薄。
    月澜反应过来，先是一愣，听懂了他的话，拽着腰摆的手忍不住收紧，眸仁里蹙起了一团火，冷笑一声：“是或者不是，关你什么事？”
    墨凌一愣，看着她像是一只小兽般对他敌意极深，忍不住叹息一声，“你这是在玩火。你对穆天胤，不是并没有心，为何要跟他回来，为何要与他……”他连说了两个“为何”，可偏偏他这样让月澜心底的火烧的更旺，“我先跟谁回来是我的自由，你又是谁啊，跟你有关系吗？你还是陪着你的大衍长公主玩吧，老娘不奉陪了！”
    混蛋墨凌，先是一声不吭的走，现在还敢质问她，他凭什么？
    混蛋混蛋混蛋！
    她愤愤地咬牙，抬头看了一眼听了她的话眼底的绿意更深的男子，哼了哼，伸手就要推开他，可是手触到他的胸膛，她像是被触电一般收了回来，咬紧了唇，莫名觉得委屈，是他先丢开她不管的，现在又来惹她，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墨凌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绿眸里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深意。
    叹息一声：“回绣斋去吧。”

 第79章 情根深种

    第79章 情根深种
    “不回！”她头一偏，眼睛看向一处，怔怔的。
    既然无心，当初为何要来招惹她？在她失了心，动了情后，却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是无聊是的消遣玩物，还是……柳飞妍的替身。
    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眼底的落寞让墨凌的心一扯，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只是指尖离她的脸还有半寸的时候，硬生生被他收了回来，声音放得更低：“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穆天胤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现在脱身还来得及，否则，本君也帮不了你。”
    “哦？”月澜冷哼一声，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他，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墨凌被她这样盯着，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可偏偏那些是必须要让她知道的，喉结滚动两下，叹息一声：“等妍儿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本君就会离开。”
    月澜的心猛地停窒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他，怒极反笑，只是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你喜欢她？”
    “这是本君欠她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与清冷，以前她听着，觉得怎么听怎么好听，如今听来，却生生入耳，他不是冷清，只是她不是那个他想要多情的人罢了。她嘴角的冷笑慢慢僵住，整个人都怔怔的，面无表情，盯着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说这些，已经晚了。”
    “嗯？”墨凌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这一次没有再收回，而是重重一推，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低哑的声音虚幻而不真切：“我七日后……会重新嫁给穆天胤。重新。”她最后又喃喃念了那两个字。
    所以，如果他有一丁儿的在乎，就来抢走她，如果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她的心千疮百孔，一次次愈合，却又一次次崩裂，直到鲜血淋漓。
    ……
    她没有去看身后男子的表情，这一次，他没有再来拦她，或者，他也觉得她真的无可救药了，明明上一刻可以拒绝的人，这一刻却欢天喜地的要去嫁给他。
    她没有疯，她只是想再赌一次。
    即便，她根本没有胜算。
    ……
    穆天胤的动作很迅速，七日的时间从府外到府内，事无巨细他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连凤袍喜服他都派人亲自测量好在大婚之日的前一天赶制了出来。
    这七日内，她只遇到过墨凌两日，都是和柳飞妍在一起。
    两日遇到，她两次都把头扭开，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可柳飞妍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凌，我是不是哪些地方做的不好，穆侧妃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
    “不然她看到我怎么会当做没看到？”
    “……她，心情不好吧。”
    “……”
    心情不好？
    月澜死死咬着牙，愤愤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她咒他才一直心情不好！
    可恶可恶可恶！
    可为什么听到他那样无动于衷，还是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他就那么不在乎吗？七日的时间他有的是机会可以组织，可过了今晚，她就要嫁给别人了，他根本……根本……
    月澜颓败地耸下肩，茫然地看着前方。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了，温暖干燥的体温从另一个人的掌心里传出来，她没有回头，闷闷地瞪着前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这时敢在穆王府公然牵她手的，也只有一人了——穆天胤。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难过？”
    “……”
    月澜咬着唇，许久才无力地低下头：“穆天胤，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是输定了吧？”
    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脸又如何，如果嫁给别人的是柳飞妍，他肯定早就发怒，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抢回来了吧？
    “澜儿？”穆天胤的眸仁一缩，有黯淡一闪而过，他走到她面前，捧起了她的脸，微微低首，额头贴近了她的额头：“澜儿，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月澜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吗？可不知不觉中，心已经丢了，我也想找回来，可晚了，已经找不回来了。”她的眼圈红红的，看得穆天胤心一疼，捧着她脸的手更紧了，他原本是算准了她会输，从那人对柳飞妍的态度来看，他明显对她有意，可真的看到她失落的脸，他还是心疼了。
    叹息一声：“你要是现在反悔，本王可以当做这个赌约没发生过。”
    月澜吸了吸鼻子，斜睨了他一眼：“穆天胤，你什么时候变好心了？你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本王是不想错过，可你那么难过……”他是真的舍不得了。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对因为眼前的女子的一个委屈的眼神而妥协，他根本不会信，可如今，他不得不信，他不仅是动心了，而且早已情根深种。
    “澜儿，本王想要一个机会，可这个机会的前提是你有那么丁点儿的可能性会重新喜欢上本王，可你那么难过，这个机会，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声音很轻，说话时几乎贴着她的唇，温暖的呼吸拂在唇瓣，月澜这才发现他们两人靠得如此近，立刻推开了他。
    表情怔怔的，“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澜儿？”穆天胤无奈地叹息一声。
    月澜抬头瞄了他一眼：“你以前做了那么多可恨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忘记的了的。”
    “本王知道，所以本王会用行动一点点打动你的心的。”
    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跟她耗。
    只要，她肯给他这个机会。
    “澜儿，本王……”
    “凌，穆王和穆侧妃的感情好好啊。”突然，一道声音强行打断了穆天胤的话，不知何时，墨凌和柳飞妍竟然去而复返，正站在月澜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月澜听到他们的声音，身体蹙然僵愣住。
    柳飞妍仿佛没有发现四周气氛的僵持，继续道：“穆王，不是说大婚前一天，新人是不可以想见的吗？”

 第80章 大婚之日

    第80章 大婚之日
    月澜一愣，抬起头，目光微眯地看向不远处的女子，两人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无辜地笑着；一冷若寒霜。她冷冷推开穆天胤，走到他们面前：“柳飞妍。”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在她微微一怔时，勾起嘴角，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逼人的气势，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柳飞妍，你是大衍的长公主，不是我大酉的长公主，而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在我面前耍你那些小心机，你不觉得自己还嫩点？想提醒你身边的男人，或者是试探的话，那就没必要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她低低的笑出声，只是那笑完全没到达眼底：“你死死攥着他也……会跑。”
    她最后的两个字说的极缓，满意地看到柳飞妍变白的小脸时，才扬唇妩媚的一笑。
    明明是两张相同的脸，可此刻看来，柳飞妍跟她一比，根本没得看。
    说完，也不再管两人，重新走到穆天胤面前，斜斜地睨了一眼看好戏的穆天胤，声音娇滴滴的，却清泠悦儿，让人骨头都酥了，“王爷，人家腿酸，你抱着人家走呗。”
    “……”穆天胤一愣，随即一朵脸立刻笑开了花。
    身体一弯，直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月澜顺势揽住了他的脖颈，随即又道：“王爷啊，等大婚之后，这王府可不可以交给我管一下馁，有些不想看到的人，我很想拿着扫把赶一赶。”
    她说的无辜，明明是对着穆天胤撒娇，话却是对着身后的柳飞妍说的。
    后者立刻脸色白了。
    穆天胤自然不傻，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一勾，想着这会儿有便宜不占就是傻子了，于是微微侧了侧脸，意思是相当的明了。
    月澜一愣，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剜了他一眼。
    后者笑得一张脸像极了一朵绽放的菊花。
    月澜咬了咬牙，可是想到身后的柳飞妍和那个可恨的人，深吸一口气，把唇印在了他的脸上，又飞快地抬起，声音依然娇滴滴的：“王爷你可真坏啊，占人家便宜。”眼神却是凌厉威胁：再敢多说一句，去死吧！
    穆天胤得了便宜乖乖地顺着她的话，大方秀恩爱：“澜儿啊，你是本王的心，你是本王的肝，别说让你管这王府，你就是想当这王爷，本王也让给你，喏，现在可以跟本王回去了吧？”
    月澜亚牙酸了酸，看着他得意的脸，凑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穆天胤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秀恩爱……死得快。”
    所以，不想早日散伙，丫还是安分点好！
    穆天胤先是一愣，随即眨着眼朝着她笑得暧昧：“澜儿这是承认我们很恩爱？”
    “……”滚你丫的！
    没法说了。
    忍不住踢了踢腿，“快走快走！”
    穆天胤朗声大笑一声，心情极为愉悦，朝着不远处面色暗沉的仿佛狂风暴雨前奏的男子颌首：“墨公子，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开一步。”
    等他们离开后，柳飞妍眼圈立刻红了，看向墨凌，委屈道：“凌，妍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墨凌的脸色依然像是滴了墨一般。
    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柳飞妍一眼，是他多想了吗？
    他绿眸看过来时，明明毫无情绪，柳飞妍心却是突了一下，惴惴不安的：“凌、凌……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朝着前方走去，明明直到自己这样很不正常，可面对柳飞妍，他的耐性格外的低，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原本以为七日后的婚礼只是她的玩笑，或者只是赌气，一定坚持不到最后一日，他记得她说过，她想变成人，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嫁给凡人？可日子真的逼近了，他突然不安了，她，难道真的打算嫁给穆天胤了吗？
    ……
    月澜一大早就被喜娘和嬷嬷从床榻上挖了起来，她浑浑噩噩地任她们摆弄着，穿上凤冠霞帔之后就要往她脸上涂粉，她立刻清醒了，伸手止住：“不用了。”
    只是一场赌约，没必要弄得这么繁琐。
    她的声音很轻，可莫名透着一股子威严，喜娘和嬷嬷对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把能省的都省了。
    可即使如此，当新娘子站在他们面前时，也不得不承认。
    这么多年来，这应该是她们见过最美的新娘了。
    肤若凝脂，眉若远黛，大红色的凤袍裹身，繁复的纹路，逶迤拖地三尺，腰间束着金色腰饰，一颦一笑，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静静地望着镜子，看着铜镜里与柳飞妍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眉头锁了起来，素手一勾，执起青黛和胭脂，在眉心和眼角描摹。
    只是瞬间的功夫，等她再抬眼，身后的喜娘和嬷嬷呼吸都紧了。
    她在眼角的位置描摹了一朵罂粟花，艳丽妖媚的颜色，瞬间变了她所有的气质。
    给人一种阴媚，却更致命的吸引力。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里的女子，盯着她眉角的妖娆，血色罂粟，要么沉沦，要么……坠入无边的地狱，花开一次，命断奈何。
    ……
    月澜在喜娘的搀扶下朝着正堂走去，那里，穆天胤身着同色的喜袍，面若冠玉，眉宇间却带着难掩的凌厉之气，只是他此刻满眼都是笑意，柔化了他的五官，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雅翩翩的风姿。
    他看着女子缓缓朝他走来，心竟然忍不住地开始跳跃。
    那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让他甚至感觉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他看着女子走过来，白皙的手指握住了绸缎的另一头，他牵着她，缓缓地转身。
    即使知道她随时都可能在大婚仪式上同别人离开，可他却有信心，那人走不开。
    至少，柳飞妍不会轻易地放手……
    月澜握紧了手里的绸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那么强烈，那么无力……她感觉不到墨凌丝毫的气息，她无力地苦笑着，缓缓垂下了眉眼。
    “一拜天地——”

 第81章 她中毒了

    第81章 她中毒了
    “一拜天地——”司仪的报唱声响起时，月澜是有些恍惚的。
    她带着凤冠在喜娘的搀扶下转过了身，对面，穆天胤长身而立，她手里绸缎的另一端握着的是他，他没有说话，她甚至能想到他脸上此刻神态自若的表情。
    绸缎晃动了一下，他应该是弯下了腰。
    四周静止了，她能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俯身。
    “二拜高堂——”
    ……
    飞云阁。
    墨凌站在窗棂前，不远处传来的热闹声像是魔咒一般控制住了他的心，他在等待，等待这只是一场闹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婚礼并未中止，他的心终于是乱了。
    绿眸里流淌着挣扎的光，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薄唇紧抿，他冷峻的侧脸鬼斧神工一般，袖袍蹙然一甩，顿时房间里的东西震成碎末。
    转身，拉开门，就要走出去。
    可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子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妍儿，你怎么来了？”
    “凌。”柳飞妍的小脸惨白，那张跟那个女人同样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抚着额头，泪光在眼底盈盈闪烁，“妍儿觉得胸口好闷，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上一次的毒没有清干净，还残留着一些？”
    “……”墨凌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朝着她的身后忘了一眼。
    柳飞妍没有错过他这不易察觉的小动作，心里顿时冒着酸意，垂下的眸仁里也闪着一道嫉恨的光。
    突然身子一软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她的动作终于引起了墨凌的注意，他脸色微微一变，拦腰把她抱起放到了房间里的床榻上，替她检查了一下脉搏，微微一怔，“你早上吃了什么了吗？”他的声音很低，冷漠起来的时候能把人冻僵，可如果他真的温柔起来，那声音恍若梵音，让人如痴如醉。
    柳飞妍摇摇头：“早上心里发闷还没有用膳。”
    “……”墨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柳飞妍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心里起伏不定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中毒了。”
    墨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就要渡入妖力帮她驱毒。
    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又收回了手，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一处，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竟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软和下来，嘴角甚至是勾起了一抹笑，更是衬得一张脸俊美绝筹。柳飞妍几乎看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这样的笑足以让她不惜任何代价去换。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为了阻止他去婚礼现场而给自己喂了毒。
    只是下一刻，她突然身体一轻，就被人拦腰抱起。
    她怔怔的，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却面前揪紧了胸口的衣襟，“凌、凌……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身体……很、很不好？”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咬着下唇，侧脸紧挨着他的胸口，她甚至能听到他轻微却沉稳的心跳声。
    “……没什么，我帮你去找到下毒的人。”
    顺便……去阻止婚礼。
    或者，他只是去阻止婚礼，顺便找出下毒的人？
    无论是什么，也许只有墨凌他自己清楚。
    他纠结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他抱着女子，朝前走，走出飞云阁，朝着那个王府里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
    “二拜高堂——”
    司仪的报唱声让月澜怔忪，她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任喜娘带着，弯下腰，对着一个方向行礼。
    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她终究……还是输了。
    闭上眼，无力般叹息一声。
    她的身侧，穆天胤听到这一声，眸光微微晃了晃，握着绸结的手忍不住收紧。
    “新人对拜——”
    随着最后一声，月澜怔怔地站在那里。
    她听到四周宾客小声的议论声，眉眼微微勾起，只是眼神却随着嘴角的笑越来越冷，她死死咬住了牙，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握紧了绸结，在喜娘不安地轻唤声，就要俯下身。
    “等等。”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即将进行下去的婚礼。
    墨凌抱着柳飞妍走了起来，一袭墨发并未束起，披散在身后，随着行走，划过绝美的弧度。他把柳飞妍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才走向了月澜，看着那静静立着的身影，那身耀眼的红竟是那么的刺眼，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静立在他们身边。
    月澜听到墨凌的声音，刚刚死去的心忍不住重新跳动起来，他……竟然是来了？
    视线微微流转，看着站在右侧的墨色身影，地面上倒映出的影子竟然也可爱了起来，她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刚刚胸口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只要他肯开口抢她走，她一定抛下所有，抛下修成人的心愿，就算是跟他回蛇界她也愿意。
    只是他开口了，却是再一次把她亲手推入了无边的深渊。
    “穆王，妍儿中毒了。”
    “嗯？”
    穆天胤也没想到他会来，只是他原本诧异的目光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一愣，目光变得很微妙，他立刻看向了月澜，果然看到她攥紧的手指已经深陷入掌心，眉头一拧，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蜷在掌心里，一点点掰开，低声安抚地唤着她：“澜儿，乖，呼吸，好，松开手……”
    墨凌看到那血，一愣，呼吸紧了紧。
    下一刻，却看到月澜猛地掀开了头上的盖头，一双美目冷若冰霜。
    而众人在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死盯着她眼角的罂粟，像是毒药让人趋之若鹜，加上她此刻双眸含火，更是衬得一张小脸生动了起来，入魅三分，勾魂摄魄，只是她说出的话却冷得仿佛冰渣，煞气十足：“墨公子，你可真是体贴啊！公主中毒了你亲自抱过来，可就算她真的中毒了，又关我婚礼什么事？”

 第82章 她的挑衅

    第82章 她的挑衅
    墨凌薄唇微微抿着，看着她强忍着的怒火，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疼。可他却根本不可能表达出他真实的情感，这是不对的，他爱的明明是月澜生，他应该对月澜生的转世动心，可为何？为何他偏偏对这个笨女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沉默在月澜眼底却成了默认。
    他对那个女人，好的让她嫉妒；他的无情，最终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她无力地抚着额头，手里的红绸缎掉落在地上，转过身看向穆天胤：“……继续。”
    “澜儿？”穆天胤讶异地看着她。虽然早就算准了会看到这一幕，可真的看到了，他突然不忍心了。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确定？确定要继续，他来了，这个赌约也可以算是你胜了一半。”
    “我胜了吗？”月澜自嘲地勾了勾唇，“……我输得一塌糊涂。”
    “赌约？”墨凌眉头一拧，绿眸里幽幽闪过一抹异样。
    听到他的声音，月澜却笑了，歪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水眸里潋滟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嘲讽，“是啊，我是疯了，才会以为你来抢亲，我把我最后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这一场婚礼上，可你来了，却更狠狠地把我的心踩得粉碎。墨凌，你……还不如不来！”
    她的话终于让墨凌变了脸色。
    他怔怔看着她，从始至终冷然的一张脸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着她，觉得他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否则，面前的女子真的会像是一道风，再也早不回来。
    “凌，啊！”
    突然，身后传来柳飞妍一声惊呼声，打破了他的思路，他紧抿着唇，蹙然眉头，却看到柳飞妍朝着他伸出手，面色呈现一种死青的状态，这明显是中毒加深的征兆。她朝着他无力地伸出手，哀伤恳求的目光让他的脑海发懵，那眼神，带了不理解，带着痛苦，像是在控诉，让他莫名就想起了当年在祭祀殿时她被第一次执行血祭时的目光。
    难以置信，又悲痛欲绝。
    他的脚步朝前走了一步，他在做什么，他不能让月澜生有事。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前踏出的那一幕，难堪地撇开了眼，他选择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澜儿？”穆天胤不安地看着她。
    她无力地摇摇头，像是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报复，那种歇斯底里的痛撕咬着她，她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继续吧。”
    她的声音一出，墨凌走向柳飞妍的脚步赫然一顿。
    一股莫名的压抑之火在胸口攒聚。
    “凌！啊，好痛……救我!”
    “……司仪，报唱。”
    穆天胤终于狠下心，这个时候不是心疼的时候，只要澜儿肯嫁给她，从此以后他都会对她好的，他不知道这个墨凌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那个柳飞妍，不过，却是恰好帮了他。
    “——新人对拜！”
    司仪原本是愣着的，完全搞不清状况，穆侧妃当众对其他男人示爱，男人无动于衷，王爷却依然照娶不误，这是他当了这么多年司仪遇到的最复杂的婚礼了。
    而在不远处阴暗的一个角落里，一双阴沉布满怒意的青眸死死眯着眼盯着月澜身上大红的凤袍。
    他五指慢慢收拢，他在绣斋等了她好多天，可她却……
    眉头一拧，看着她的头就要弯下去，再也忍不住，手指一弹，一股妖力顿时袭向了穆天胤，击到了他身上，却突然被反弹了回来，他脸色一变，身形蹙然一闪，逃离了喜堂。只是刚刚那股妖力被穆天胤身上的玉牌反弹去了大半，还是让他向后重重撞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月澜脸色一变，上前扶住了他：“你怎么样？”
    他摇摇头。
    喜堂里却是因为穆天胤吐出的血而闹成一团，穆天胤眸色一冷，蹙然看向他们，“还不去抓刺客！”刚刚不知道是什么打中了他，心口闷疼闷疼的，他低下头，蹙然看到胸口的一抹异色，讶异地挑眉：怎么会？
    “澜儿，本王有些事要处理，今日的婚礼还是先暂停好不好？”
    “……”
    月澜一愣，看着他嘴角的血渍，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颌首，她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嫁给穆天胤，只是刚刚被气昏了头，这会儿看到他的血，也觉得自己不至于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把自己就吊死在上面了，“我无所谓，你真的没事？”
    “没事，本王先去追刺客，稍后本王给你解释。”
    “嗯，去吧。”
    穆天胤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揉平了她一种拢着的眉心：“别担心，有本王在，你不是一个人。”
    “……”月澜因为他这句话怔怔一愣，瞧着他眼底潋滟的暖意，突然觉得，这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不远处，墨凌原本已经举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刚刚那突然冒出来一股青妖力，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青妖力？是墨青？
    他不是回蛇界了吗？
    婚礼被这么一闹无疾而终，柳飞妍看目的没有达到，脸色也有些黑，明明就差一点了，为什么突然来了刺客？她幽怨地看着墨凌看着那女子的目光，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她的脸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凌！”她痛苦的喊了一句，她都中毒了，他竟然还有闲心看别人？
    墨凌听到声音一愣，收回视线，回头，垂下的绿眸里竟是闪过一道愉悦。
    薄唇抿了一下，大跨步走到了柳飞妍面前，检查了一番。
    毒并没有扩散，只是她不知为何急火攻心，加上中的毒才让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而已。
    “我送你回去。”
    “好。”
    柳飞妍环住了他的手臂，摇着他的手：“只是凌，人家走不动了，你像来时一样抱人家回去嘛？”她长得好看，又这样软软的恳求，听得还未离开的宾客都怔在了原地，傻了眼，这长公主跟这墨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墨凌垂着眼，看着她眼底的恳求，微微颌首。
    柳飞妍羞涩般把脑袋埋到他的怀里，却是在墨凌看不到的位置偏过头，挑衅地看着不远处的月澜。

 第83章 下毒的人

    第83章 下毒的人
    月澜收到她的视线，凤眸微微一挑，冷笑一声。她原本没打算怎么样她，可既然她堂堂一个公主都下了战书了，她要是不接下，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么辛苦装了这么久？中毒？她什么时候不中毒，偏偏赶在她大婚之日的时候中毒，就算是凑巧也没有这么巧的？
    嘴角缓缓勾起，她广袖一摆，顿时，整个人一扫方才的怨气。
    眉眼上扬，带动眼角的罂粟攒动，仿佛突然绽放了一般，妖媚凌厉，一招制敌。
    她走到柳飞妍面前，俯下身，看着她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吐气，温热的呼吸拂在柳飞妍的脸上，“公主，你不是来找下毒的人么？这么快就离开了，岂不是可惜了？毕竟凶手还未找到，传出去，对我们王府的声誉可是有影响的。说我们包庇凶手，就不好了呢？”
    柳飞妍眉头一拧：“你想怎样？”
    “不怎样。”月澜直起身，向后摆了摆手，立刻有禁卫军上前：“去，把长公主房里的婢女都给我抓来！一个不留！”
    “是！”
    禁卫军得令，速度离开。
    柳飞妍脸色突然就白了，她先前只想着拖住凌就可以，她了解他，他绝不会找她苑子里的人来问，所以，她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如今……如今这女人突然来这一招，她不安地抓紧了墨凌的手：“凌，我、我感觉不舒服，想回去了。”
    “不舒服啊，是不是毒发了？”月澜讥讽地看向她。
    柳飞妍不想现在跟她一般见识，如果让凌知道她是故意自己下毒拖住他，自己在他心里善良的形象定然会大打折扣。
    听到月澜这么说，连忙点头：“凌，我们快点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呢？”月澜幽幽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针，笑得无辜极了：“忘了跟公主说了，妾身呢，恰好懂一些解毒的办法，不如，让妾身替公主治治！”
    “不要！”柳飞妍尖叫一声，她肯定不安好心！
    “公主你这可伤了妾身的心，妾身驱毒的方法还是很好的，不信，你问问你家墨公子啊？”
    柳飞妍连忙看向墨凌。
    后者被月澜阴阳怪气的音调听得俊眉一隆，看向她，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银针。墨凌对她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她虽然道行浅一些，可也是百年的小妖，驱毒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可看着她灼灼的眼，他并不想拒绝，微微颌首，继而垂下眼，安抚地看着白了脸的柳飞妍：“妍儿，不用担心，她的确可以驱毒。”
    “可……”柳飞妍握着他手臂的手一紧。
    可下一刻却被月澜笑着直接握紧了手腕，她吃痛，松了手。
    恼恨地瞪着月澜：你做什么？
    月澜幽幽一笑，回击：不做什么？你要是不想让你家墨公子看到你丑陋的一面，最好给老娘放聪明点！
    柳飞妍秀眉一拧，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浑身都带着一种戾气。
    看她乖了，月澜擦拭了一下银针，不经意地向下刺入了柳飞妍手腕上的几处血管，很快，有血顺着银针滴落了出来，滴到地面上竟然都是黑黑的血，直到血恢复正常，月澜才慢慢收回银针，针口竟然很快就愈合了，甚至都看不出针眼。宾客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随即看到月澜冷冰冰的一眼扫过来，都忍不住噤了声，惴惴不安。
    这澜妃不再痴傻之后，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月澜收起银针，也懒得再看柳飞妍，走回喜堂的主位上，撩起凤袍就这样坐了上去，却并未有人敢异议，很快，那些禁卫军回来了，带回来四个婢女，这些有两个是柳飞妍自己带过来的，另外两个则是穆王府里的。
    禁卫军把那四个婢女按压在地上跪好，才退到一旁，却也不离开，等着她的吩咐。
    月澜托着下巴，幽幽看了那四个低垂着头的婢女，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抓过来心神不宁。
    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一个个观察她们脸上的表情，一炷香很快过去了，那四个婢女更加不安了，其中一个婢女突然抬头偷偷瞧了月澜一眼，恰好望进了月澜的眼底，她吓了一跳，眼神里闪过慌乱，又快速地低下头，只是这一次，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月澜满意地点点头，勾了勾手，有禁卫军上前，她低声嘱咐了两句。
    那些禁卫军走过去，把其他三位婢女带了下去，只留下那一个——柳飞妍的贴身婢女之一。
    “你叫什么名字？”
    “怜……怜儿。”
    那婢女吓得直打哆嗦。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吗？”
    “不……不知道！”那婢女把头垂得低低的，紧贴着地面。
    月澜笑了，“那你怕什么？”
    “奴婢……奴婢……”
    “或者，你也想尝尝半日醉？嗯？”她尾音微微上扬，叫怜儿的婢女吓得连忙磕头，“侧妃饶命饶命！不要让奴婢喝毒药，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
    月澜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不让你喝毒药啊？那你是怎么知道‘半日醉’就是毒药的？”
    “……”怜儿的脸霎时惨白了。
    同时变了脸色的也有柳飞妍，她只是嘱咐怜儿去弄些毒药来，却不知道那毒药是半日醉？可那女人怎么知道的？
    月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门外，当看到门口被抓过来的中年男子时，挑了挑眉：“怜儿啊，你可认识这人？”
    怜儿颤巍巍地回头，当看清楚中年男子的脸，彻底崩溃了：“侧妃饶命，怜儿没有下毒！真的没有下毒啊！”听到怜儿的话，原本还惴惴不安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药铺的老板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饶命啊，她买药下毒跟小店无关啊！”
    “你可认识她？”
    “认识认识！昨晚上快关店门时，她非要用一锭银子买下半两半日醉，所以记得很清楚！”
    “带下去。”月澜等中年男子离开后，才看向怜儿惨白的脸，笑得更蛊惑了：“怜儿啊，你给你家公主下毒啊？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呢。”
    “灭……灭九族？”
    怜儿彻底吓傻了，她突然抬起头，死命地磕着头：“侧妃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下毒，那毒药……那毒药是公主让奴婢去买的啊？！”

 第84章 你咬我啊

    第84章 你咬我啊
    “你胡说什么？！”柳飞妍脸色变了，她不安地看向墨凌：“凌，她乱说的。”
    墨凌微抿着唇，一张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柳飞妍握着他衣袖的手忍不住一紧。
    “公主让你去买的？”
    月澜仿佛没听到柳飞妍那一声似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抬头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柳飞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公主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下毒呢？你这话，可没有人相信哦。”
    “不是，侧妃你听奴婢说……是公主她想拖住墨公子，她不想墨公子来喜堂这里，所以……”
    怜儿吓得哭了出来：“奴婢真的没下毒！”
    众人恍然大悟地看着柳飞妍与墨凌，自己给自己下毒，这长公主竟然……
    柳飞妍白着脸，拽紧了墨凌的手，“凌……”
    墨凌站起身，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半晌，轻轻叹息一声：“走吧。”
    柳飞妍也不敢再装下去，慌忙地站起身，回头狠狠瞪了月澜一眼，小跑着跟了上去，还想跟墨凌解释什么，可看他冷峻的侧脸，突然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啊，一个人如果喜欢上另外一个，就算那个人的内心多么阴暗，他看到了也只会当做看不到。
    墨凌，你有多多情，就有多无情。
    “侧妃？”怜儿不安地唤了一声，她这到底是相信她了，还是没有相信？
    月澜摆摆手：“带下去吧，给她些银两让她回大衍吧。”柳飞妍那里她铁定是回不去了，还是给些盘缠自己回去做些营生吧。怜儿一喜，连忙磕头：“多谢侧妃饶命。”随后，深怕她再反悔似的，爬了起来，跟着一个禁卫军走了出去。
    ……
    直到宾客都离开穆天胤也没有回来，月澜看着天渐渐黑下来，也不再等了，回到浮云阁，用了晚膳，就要安寝。
    只是，她走回到房间里，看到房间里莫名出现的男子时，嘴角讥讽地勾了勾，斜倚着门框：“呦，不安抚你家小美人儿，来妾身这里做什么？让人看到了，对妾身名声多不好。”
    墨凌极不喜欢听到她自称“妾身”，“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月澜冷哼一声：“是你到底想怎样吧？你不好好陪你的公主，来我这浮云阁做什么？”
    “你这是在玩火。他身上的玉牌早晚有一天会看出你是妖。”
    “那又如何？”
    “他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秦月澜，可你是吗？”墨凌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不是，要除去你，你怎么办？在王府里大打出手？可你只有几百年的道行，他身上的玉牌力量却是无穷的，你这样，只是飞蛾扑火。”
    月澜抿着唇，只是看着他。
    他说完也不说话，一双幽绿的眸沉沉浮浮，看不出情绪。
    可他声音里隐隐透出的关心还是被月澜听出来了，可就算关心又怎样？
    “墨凌，已经晚了。”
    她缓缓走向他，低着头，目光深深地望入他眸底深处：“就算是火，我也玩定了。”
    “……”墨凌垂在身侧的手攥起，眉峰隆起，感觉她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酥麻感，他感觉自己心里怪异的怒火竟然就这样浇熄了，无奈地看着她：“你到底在抵触什么？”
    “抵触什么？”她自嘲地笑笑，半晌，才轻轻道：“抵触……你。”
    “……”
    “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我就算是死在穆天胤手里，也跟你无关。”
    她直起身，看着他眼底攒动的绿意慢慢变得骇人。
    无所谓地耸耸肩，“怎么，生气了？”
    “……”
    “生气你咬我啊？我就这样了，我就不想看到你了怎么滴吧？”
    月澜眯着眼看着他变得死青的脸，混蛋，气死你最好！
    只是下一刻，她却突然看到墨凌竟然是勾了勾嘴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竟然是真的对着她的鼻子咬了下去，力道不重，却彻底让月澜红了脸，一张脸红的几乎要滴血，死死瞪着他，难以置信。
    “再惹本君，本君就继续咬。”说完，幽绿的眸竟然若有如无地扫过她的唇。
    月澜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跳了两步，并且警惕地捂住了嘴。
    墨凌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了，不置可否地站起身：“你尽快想办法离开王府，你若是想变成人，本君……可以帮你。”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即使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偏偏……
    他微微闭上了眼，只觉得心里对月澜生的亏欠越来越重。
    可他却又忍不住被这女人吸引。
    “你……要你管！”
    月澜出离愤怒了，推着他，直接轰了出去，“咣当”一声关住了门，好在她不喜欢人多，内阁里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否则让别人看到她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男子，王府里非乱成一团不可。
    那家伙，一定是哪根筋抽了！
    混蛋！
    墨凌挑着眉，看着在他面前紧闭的房门，微微抬起手，他的手指修长，只要他轻轻一点，挡在面前的门就如同虚设，可当指尖触到门板时，他突然就不想推开了，脑海里闪过最后关门的一瞬间她绯红的脸，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就再给她一些时间，否则，他就亲自出手。
    穆天胤的身边，并不安全。
    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幽幽的绿光一晃，他颀长的身影竟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而在他不见的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怔怔恍惚地看着墨凌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惊恐地瞪大了眼，却又忍不住心潮澎湃。凌他和那个女人，竟然是妖吗？
    怪不得……怪不得当日他竟然可以……
    死死握住了拳头，女子回头，目光森冷地掠过一道怨毒，妖吗？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第85章 再遇故人

    第85章 再遇故人
    飞云阁。
    柳飞妍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眯着眼冷哼：“你知不知道四国里法力最高的除妖师是谁？”
    “嗯？”那暗卫一惊：“除妖师？”
    “是，给本宫找一个除妖师来，无论话多少代价，要法术最高的！”
    那暗卫沉思片刻，才抬头：“公主如果是要找法术最好的除妖师的话，属下倒是有一个人选，是紫玉山上的凤渊除妖师，只是他从很多年前就不再出师，属下怕他不肯前来。”
    “他是最好的？”
    “是！那就制造几起妖物作祟的惨案，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他给本宫请来。”
    “惨案？！”暗卫的脸白了，“可……”
    “怎么，你有意见？”柳飞妍眼底闪过怨毒的光，懒洋洋地侧躺着撑着脑袋，“本宫已经替你想好了第一个人选，听说那个贱人从秦月澜那里得了不少银两已经要回大衍了？既然她那么喜欢背叛本宫，那就让她去地府好好背叛吧！”
    “公主说怜儿？”
    “有问题？”
    “没、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暗卫消失的身影，柳飞妍阴沉沉地哼着。
    秦月澜，本宫这一次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等着吧！
    ……
    穆天胤这几日似乎很忙，月澜也很少见他回浮云阁，原本还想着那日大婚的事要怎么收尾，当时她脑袋一热就提出了继续，后来幸亏是来了刺客，否则为了墨凌那家伙一人，她就把自己以后的自由葬送掉了，她岂不是要亏死。
    既然他喜欢那个柳飞妍，就让他去喜欢好了。
    她一大好有为的绣妖，难道还真的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只是她想跟穆天胤提这件事，苦于根本找不见人。
    “侧王妃，奴才有要事求见！”门外突然响起了总管的声音，月澜一愣，“进来吧。”
    总管听到她的声音，推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站到离她三尺远的地方，躬身：“侧王妃，萱王妃请您去一趟大堂。”
    “萱王妃？”
    月澜挑眉，她找她干嘛？
    还嫌上一次在宴会上的刺激不够？
    “这个……”总管的脸色有些奇怪，可想到王爷的嘱咐，还是小声提醒道：“侧王妃，最近酉城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平的事，王妃找了一个据说德高望重的法师前来，所以，请侧王妃你过去。”
    “法师？”月澜眼底的讶异更浓了，难道萱王妃真的胆够大，那晚之后以为她是妖，所以找人来除妖了？她冷哼一声，要是一般的除妖师能够除掉她，她就不是她了！哼了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啊，去就去，反正这些日子也挺无聊的。”
    从浮云阁到大堂其实用不了走多远，穿过几个九曲回廊，经过一座假山，就到了。
    她仰着头，走进了大堂，就看到大堂上坐着萱王妃，她的脸并不好看，看到她更是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月澜视线一转，落到萱王妃右侧的柳飞妍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来的可真齐啊。”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啧啧，看来这法师明显是针对她来的喽？不过，扫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墨凌，他不管他家小美人儿了？就这样随着她折腾？好歹，他也是妖不是，万一一不小心，连他也给捉了，啧啧，那就有好戏看了。
    她明显带了讥讽的话，让萱王妃脸色微微一变。
    月澜权当看不到她们变了的脸色，款款走了进去，她今天穿了一件绛红色的长袍，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美艳。
    即使不颦不笑，也生生把那两位的气势压下去一半。
    柳飞妍怨毒地看着她。
    她今天故意把凌支了出去，她是要对付妖，可对付的只是这个女人！
    看一会儿她还能笑得出来？
    “穆侧妃，本来这事本宫也不好插手，可酉城最近出了那么多的命案，还都明显不是人所为，都在传是妖物作祟，搞得府里人心惶惶的，所以……正好手下人找到了一位法术高强的‘除妖师’，本宫就自作主张请了过来，希望王妃和穆侧妃不要怪本宫越俎代庖才好。”
    “不会不会！”萱王妃一脸示好，连忙摇头。
    月澜哼了哼，不置可否。
    她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无非就是怀疑她就是那个制造命案的妖怪喽。
    想除掉她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么？
    柳飞妍看她不说话，已经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让除妖师打的她现出原形，好捉了她去，这样她就不会再迷惑凌了。
    咬着牙，她恨恨看了她一眼，再收回目光，依然是端庄贤淑。
    “来人，请凤渊除妖师。”
    “凤渊……？”
    月澜原本根本没有把柳飞妍请的法师放在心上，可蹙然就听到那个名字，她的心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柳飞妍，一双眸仁里溢满了复杂的神情。
    柳飞妍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呀，穆侧妃你知道凤渊除妖师？”
    “……”月澜死死咬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越来越冷，到最后，却颓败地坐回到椅子上，垂着眼，薄唇咬得死白一片。
    不一定就是那个人的，说不定是同名同姓的。
    更何况，那个人怎么会来大酉？
    可听到这个名字却像是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仿佛又回到她没有重生到秦月澜身体里的那一刻，那把斩妖剑，那么毫不留情，那么……痛彻心扉。
    她呼吸都紧了，面容发白。
    她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沉稳地传来，清晰、有力。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她的脸，彻底白了下来。
    “凤渊法师你终于来了，本宫有失远迎……来，本宫先介绍一下，这一位是穆王府的萱王妃，这一位是……侧王妃——诶？穆侧妃，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病了吗？也是，府里妖气这么盛，怪不得穆侧妃你脸色这么不好，不如就先让凤渊法师先替你看看你是否被妖物上身了没有？”
    柳飞妍的话句句针对月澜，她紧抿着唇，坐在椅子上连起身抬眼都没有。
    她看到那人缓缓走到她面前，雪色的长袍，同色的软靴，腰间的玉带挂着一枚淡紫色的琉璃石，表面已经磨损，与他一身的谪仙气度丝毫不同。

 第86章 法师凤渊

    第86章 法师凤渊
    “澜儿……”
    来人的声音清泠低沉，带着一种空透的久远与怀念。
    月澜放在椅背上的手慢慢攥紧，低垂着眉眼，早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过他，可第一眼就被他看出来还是让她觉得讽刺。她深吸一口气，等心情平复了些，才慢慢抬头，清冷的视线对上了那张俊美熟悉的脸，她弯着嘴角，盈盈含笑：“凤渊……法师，还是唤我穆侧妃吧！”
    男子嘴角温和的笑一凝，清淡的眸仁里泛起一抹苦涩，望着她冷漠而倔强的脸，叹息一声：“穆侧妃。”
    “……”月澜咬着牙看着他，他眼底无奈而又宠溺的笑让她莫名想哭，撇开了眼。
    既然无情，何必一往情深？
    柳飞妍僵硬地瞪大眼：“凤渊法师，你认识穆侧妃？”怎么会，一个妖怎么会认识除妖师？
    这不科学！
    男子的目光还落在月澜身上，许久，才收回目光，眸色清冷自制，已经有些不染纤尘的味道：“……有过，几面之缘。”他考虑着这种说法应该才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月澜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眸仁冰冷。
    “几面之缘？我可承担不起，法师这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跟我有什么牵扯，就算是有缘，那也是……孽缘。”她的话一落，明显地看到男子的身体一僵。
    “……”柳飞妍越听越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看这女人的表情很显然是不想看到凤渊法师的，难道……
    她死死盯着她的脸，她抿紧着唇，唇色因为用力而发白，继续下移，她的手死死攥紧了椅背。
    一种可能性突然就蹿入脑海，她了然一笑，立刻就热情了起来：“凤渊法师，不知道现在可以除妖了吗？”
    凤渊颌首，他背过身去，背上的斩妖剑完全暴露在月澜的面前，她“腾”地站起身，再也不想呆在这里，面无表情地哼了哼：“我先出去透透气。”
    柳飞妍眼底闪过一道诡谲，难得没有阻止：“穆侧妃不舒服吗？那快去吧。”
    脸上的笑几乎能开出一朵花来。
    月澜朝着门外走去，进过斩妖剑下的时候，斩妖剑突然“嗡嗡嗡”地颤了起来，她面色一变，冷漠地歪过头，盯着那斩妖剑：“想杀了我？”她的声音太过冰冷，凤渊如玉的手指一捻，念了一个诀，斩妖剑立刻就停止了震鸣，无声无息，他回头，有些无力地看着月澜：“……没有。”
    “呲。”月澜讥讽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于是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却被一道身影堵住了去路，她抬眼，却在看到挡在面前的这张招摇的俊脸时，面色更加难看，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墨凌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看她情绪不对，就要转身跟上去。
    却被柳飞妍眼尖唤住了：“凌。”
    只是她出声之后就后悔了，大堂里的……是斩妖师啊。
    墨凌听到她的声音，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可在看到背对着他的凤渊时，绿眸一眯，四周危险的气息一掠，带着一种肃杀。凤渊也感觉到他不同的气势，回头，目光深深落在了他的身上。打量了许久，才缓缓道：“公子，很……与众不同。”他选了一个稍微能接受的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公子身上，带了浓烈的妖气，可自己身上的斩妖剑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除妖师？”墨凌眯着一双绿眸，危险而又无情。
    “……紫玉山，凤渊。”
    “哦？”墨凌幽幽睨着他：“净空第一百六十七代关门弟子？”
    凤渊讶异地看着他，他竟然能直接说出他的身份，“净空是凤渊的祖师爷，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墨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墨凌。”
    “墨公子。”凤渊想了想，似乎并未听过这个名讳。
    柳飞妍不解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更是诧异了，难道这个凤渊法师的是假的，否则，他为什么根本没看出来凌是妖？或者……她有些痴痴地看着墨凌俊美的侧脸，还是说，凌的妖法已经强到，这些法师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地方？一种莫名的狂喜席卷了她的心，凌他……竟然这么厉害吗？
    月澜恢复了心情很快就回到了大堂，看到里面一个清俊一个妖孽的男子，眸仁一缩。
    走过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决定把两人无视到底。
    凤渊看到她回来，莫名松了一口气，视线也忍不住随着她移动。
    月澜觉察到他的视线，秀美一挑，狠狠瞪过去：看什么看，跟你很熟吗？
    凤渊一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生气的时候就瞪眼，看起来像极了松鼠，可她怎么偏偏就是一只绣妖呢？就算是妖，也应该是一只松鼠。
    显然月澜看出来他的想法，他曾经不止一次提过这个，如今看到他露出这么表情，眸仁一黯，咬着唇恶狠狠地瞪着他，凭什么他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能若无其事一般，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要么，现在就找到妖怪除掉，要么，现在就消失……”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亲自动手。
    凤渊眼底的神情黯淡下来，他叹息一声：“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
    “你说呢？”
    她倦怠地看着他。他还想让她说什么，难道要说自己当年根本不在乎，他要杀她，她还得亲自洗干净了把脖子伸过去让他杀？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他一副自己才是负心汉的表情？
    凤渊无奈地垮下肩膀：“我知道。”
    他转身看向柳飞妍：“公主，府里没有妖怪，还请放宽心。”
    月澜怔怔，终于要走了吗？
    “只是，最近酉城异乱险生，恐不太平，本法师还是在府里暂住几日比较保险一些。”
    “啊，”柳飞妍一怔，刚开始以为他要走，这样正和她她意，连忙点头，看向萱王妃：“王妃，本宫觉得甚好啊，你觉得呢？”
    “哦，好好好！法师尽管住下来，住多久都没问题。”
    凤渊清俊的眉眼依然淡漠，只是细看的话，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那就……打扰了。”
    月澜在一旁看着，傻眼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凤渊吗？他竟然会主动要求住在这凡尘俗世里？
    是他脑袋抽了，还是她耳背了？
    一旁，墨凌眸光沉沉地看着她落在凤渊身上的目光，微微一眯，有幽光潋滟，带着一种复杂的异样，她对这凤渊的态度，似乎……很不一样。

 第87章 身死灯灭

    第87章 身死灯灭
    柳飞妍回到飞云阁，立刻喊来了前去请凤渊的暗卫：“你们去紫玉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当时她因为想早些除掉那个女人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仅仅是几日的功夫，他们能去紫玉山一个来回？他们当她是傻子吗？
    “公、公主……”几个暗卫脸色都变了。
    “事情是这样，我们并没有去成紫玉山，而在在邻近的镇子里正好遇到了捉妖的凤渊法师，所以，就请他前来，原本我们以为会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凤渊法师听到是穆王府，竟然答应来了。我们一高兴，就没说……”他们的声音越是说到最后越是低，随后几乎听不到。
    柳飞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可他们也的确是把凤渊给请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那凤渊和秦月澜之间，有些莫名的猫腻？
    秦月澜明明是妖，他却说不是；秦月澜对他的态度明显带着敌意，他反而笑脸相迎。她突然就想起来，凤渊法师从来穆王府只笑过两三次，而都是对秦月澜笑的。
    对她们，似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眸色一凌，她朝着几人勾了勾手指，几个暗卫对视一眼，上前：“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几个，从今晚开始给本宫好好注意着凤渊法师的动静，包括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一一向本宫详细的禀告，知道了吗？”
    “是，公主！”
    柳飞妍满意地看着他们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秦月澜，这次就算是凤渊法师要帮你，我也有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世间，又不是只有凤渊一个除妖师……
    ……
    月澜打开门，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门口的人，嘴角勾了勾：“墨公子，您这不是又来劝我离开的吧？那对不住，王爷不在，我要离开，至少应该先经过他的同意不是？”
    “本君知道他不在。”
    墨凌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他耳根红了红。
    忍不住探过身贴近了些，墨凌的薄唇紧抿着，蹙然向后退了一步，绿眸幽幽睨了她一眼：“你看什么？”
    “哦，没什么。”
    她收回视线，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这家伙冷心冷情的，除了那个柳飞妍，还真没见到能让他掏心掏肺的。
    不过……“嗯？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穆天胤不在？”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墨凌的身体莫名一僵，随即，撇开了视线，“本君知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都差点忘了，你是蛇君了，哪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既然你知道的话，顺便告诉我一声穆天胤最近忙什么呢？几日不见，还真有点不放心……”她的声音很冷，倚着门框，怎么看都有种挑衅的味道。
    墨凌无声地握紧了负在身后的手：“你就不能好好跟本君说话吗？”
    “我在好好说话啊。”
    “……不是现在这语气，就像在绣斋的时候那样。”
    “哦？”月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么，蛇君大人你多虑了，我一直就是这样说话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困了，请便！”一天之内见到两个不想见的人，真是劳心伤肺啊。
    说完，就要直接关门。
    墨凌想必没想到她真的要把门关上，一张俊美的脸闪过尴尬，这倒是让月澜看得新奇了，忍不住放慢了动作，“您老，这是什么表情？难道突然觉得我顺眼了，想多跟我说两句？”
    “……”
    “可是对不住的您馁！老娘我今晚心情不好，所以概不奉陪！”
    “是因为那个凤渊吗？”墨凌眉峰一拢，绿眸沉沉浮浮，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你认识他？”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月澜也不打算瞒着他，耸着肩膀，“故人呢。”
    “什么样的故人？”
    墨凌眼底的光更幽深了，微微俯身，竟是带了一抹急切。
    月澜静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浅浅一笑，竟是柔和至极，只是她说出的的话却是让墨凌脸色一怔：“关你……什么事。”说完，直接关上了门，只是关上门的同时，她却是大口的喘着气，低垂着眉眼，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然无情，为什么又要一副嫉妒的模样？
    墨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房门外，墨凌站了许久，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倒映在门框上，绿眸闪过一道怜惜的光，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那种揪得紧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他明明知道这是错的，可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想要靠近她的心。
    就像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用尽办法阻止穆天胤回穆王府一般，他不想让他们待在一个房间里，一刻都不想。
    房门外许久都未传来声音，月澜怔怔地盯着前方，任红烛慢慢滴下烛泪，烛光缭绕间，不知道到底烫伤的是谁的心窝。
    她慢慢地蹲坐在了地面上，双手环着膝盖。
    就让她再脆弱这一次，等处理好穆天胤的事她就离开。
    她离他们远远的，再也不见。
    ……
    翌日清晨打开门听到禀告说凤渊法师要见她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该见的还是要见，只是有些东西，早已改变了，就算再怎么找回来，那种感觉也不对了。
    对于凤渊，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当初他一剑差点害得她魂飞魄散，如今寻来，是内疚？还是觉得她毕竟是个妖，还是一个害人的妖，欲除之而后快？
    她来到浮云阁的外阁，面无表情地走到凤渊的对面。
    他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雪色。
    仙姿卓绝，飘逸出尘。
    只除了他腰间挂着的那枚淡紫色的琉璃石，她记得那应该是她当初硬替他挂上的，刚开始的他极不情愿，后来她威胁了很多次，他才不得已挂着。后来成了习惯，倒是没见他再取下来。同样的琉璃石，她也有一个，只是那时身死如灯灭，早已找不回了。

 第88章 物是人非

    第88章 物是人非
    凤渊看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腰间，低下头，也看到了那枚琉璃石，清冷的眸光忍不住柔和下来：“带习惯了就一直带着了。”
    月澜静静“嗯”了声，才抬眼看他：“习惯这东西，是可以戒掉的。”
    凤渊的目光一凝，继而黯淡下来：“可我舍不得戒掉。”
    “这话说的，舍不得？凤渊法师，你不应该是四大皆空的么？怎么会舍不得？你应该是很舍得才对，妖是妖，情是情，当初你分的很清楚，这也是当年你告我的。”月澜的声音很平静，眸仁里无波无痕，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什么表情。
    凤渊怔愣了许久，唇微微抿了抿，俊颜上掠过黯然：“……你是不是，很恨我？”
    “此话怎么说？”
    月澜轻轻笑出了声，真情实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里句句带刺，凤渊以为他自己就要相信了。可他知道她还没有忘记，没有忘记当初的那些伤害与残忍……他深吸一口气：“我后来问过那些人，你取他们的灵印精魄都是他们自愿和你做的交易。所以，这不算是杀生。”
    “然后呢？”
    “……澜儿，当初是我……鲁莽了。”
    “……”
    “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你想来取，随时都可以。”
    凤渊放在椅背上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他怕极了她会再说出无情的话。
    没有什么比所爱之人恨着他，怨着他，漠视他来的更加残忍。
    月澜听了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旧爱回来找她了，说当初他误会了她所以才杀了她，求她原谅。那么，她就应该原谅吗？可惜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凤渊，你还记得当初我的话吗？”
    “……”凤渊的心一颤，蹙然抬头看她。
    “我说过，如果你那一剑刺下去，我们之前的种种烟消云散，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你身为除妖师，你有你的职责，所以，当初的事我忘了，你也忘了吧。”她站起身，“你尽快离开吧，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再杀我，我随时奉陪，若是叙旧，那就免了，妖和除妖师，永远是站在两个对立面。凤渊，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澜儿！”
    凤渊的脸惨白一片。
    他站起身，目光不安地看着她的背：“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月澜缓缓闭上了眼：“回不去了，这么久，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足够……我爱上别人。”
    她当初需要的只是他的温柔，他的怜惜，所以，她用尽了办法想让他爱上她，可他没有，他淡漠，他无情，他的不相信彻底斩断了她对他的最后一缕情丝。只是她笨的根本不知道吸取教训，她竟然又陷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温柔里，只是……那个人依然无心。
    她深吸一口气：“凤渊，你在我心里……早已随着那一剑，烟消云散。”
    “可我……”
    凤渊的眸仁里掠过急切，他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他抿着唇，俊逸的脸上都是凄苦，可他已经对她动了心，又怎么是说忘记就能够忘记的？
    他后悔自己为何没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她的解释毅然挥出了那一剑。
    可……可这么多年，师父交代的清心寡欲，师父交代的斩妖除魔。
    他一一记在心里，可这些，却始终抵不过一个情字。
    他动了情，可那个让他动情的人却早已不在原地等他……
    “这位……是谁呢？”突然，就在月澜走出三米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极低的声音，缓慢低沉，带着漫不经心，却又压抑着狂风暴雨。
    月澜一怔，回头，就看到穆天胤斜倚着门框，一眼不眨地看向他们这里。
    他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双眸仁黑得发亮。
    她眨眨眼：“你回来了？”
    穆天胤原本心里积压着的怒火，看到她这样，无奈地叹息一声，“回来了。”
    直起身，颀长的身影慢慢朝着她走过来，眉宇间带着凌厉之气和倦怠，他走到她面前，长手一揽就把她拥到了怀里，随即转身，径直走回到凤渊面前：“这位……法师么？”
    “除妖师凤渊。”
    凤渊怔怔地盯着男子拥着她的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穆天胤看到这一幕，笑了：“除妖师？你来本王这府里作甚？”
    “……除妖。”
    “那妖可除了？”穆天胤的眸仁越来越冷。
    “……还未找到。”
    “那真是抱歉得紧，既然找不到，本王就不多留了，来了，给法师打发点银两，送他回他的住所。”穆天胤扬声，立即有人出声，只是抬起的手突然僵愣住了，他蹙然回过神，怔怔看着眸仁闪过一道清冷冰凉的凤渊：“你说……你叫什么？”
    凤渊抿着唇，眸色凉凉的，目光依然沉沉盯着他的手：“紫玉山凤渊，胤师侄，好久不见了。”
    “……师、师叔？”
    穆天胤脸色变了。
    一旁的月澜听到这，转过头看了看穆天胤，又看了看凤渊，突然掩唇“噗”的笑出声，“穆天胤，你不会告诉我你辈分这么低，要唤他师叔吗？”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凤渊是除妖师，吸的天地精气，炼的上古法力，自然看不出年纪，连她当初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
    只是凤渊认识穆天胤，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说完这句话，漫不经心地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既然你们要叙旧，就慢慢叙吧。”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
    “澜儿……”身后，穆天胤唤了她一声。
    可想到身后的人，顿时气势弱了一般，怔怔地回头看着凤渊：“师叔，你……你怎么下山了？”
    凤渊看着面前这张俊脸，薄唇动了动，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脸色黯淡了下来，难道，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第89章 人妖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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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等他回来

    第90章 等他回来
    月澜也是呆住了，没想到竟然真的给自己遇到了第五枚灵印的拥有者。
    她止不住的心潮澎湃，眸仁里异光闪闪灼目，“你说什么？什么大皇姐？”男子听了她的话一顿，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初看的确是一样，可细看之下，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吸引力绝对不是他那个蛇蝎大皇姐能比的，许久，忍不住眼睛更加亮了，眼珠子转了转，估计娇羞的一低头，脸一红，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姑、姑娘，你没事吧？”
    “……没。”
    月澜被松开，这才反应过来，恍惚喃了一句，才脱口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男子原本还有些局促，听到这，最又裂开了一道笑：“柳逸尘，我叫柳逸尘。姑娘，怎么称呼？”
    “月澜。”
    “月……澜……”
    男子怔怔喃了声：“好名字。”
    ……
    月澜没想到半个时辰后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穆王府。柳逸尘，大衍第五皇子，同长公主柳飞妍出使大酉，一路行来本相安无事，可偏偏这五皇子生性风流，桃花遍地，于是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辰。柳飞妍嫌他碍事，就让他自己一路行来，先行去大酉。只是没想到路上被暗杀中了毒，恰好遇到了赶来的墨凌，解了她的毒，一路陪伴到大酉。柳飞妍这一路行来桃花盛开，柳逸尘却没有这么好的命，刚开始倒是桃花朵朵开，到了后来，暗杀的人越来越多，他有些招架不住，被困在了离酉城不远的一座山上。
    穆天胤得到消息时，他已经被困了多日，于是，亲自带兵去解救。
    几个时辰前刚带回王府，可这五皇子倒是死性不改，竟然又溜达到了街上，碰巧看到月澜一个人恍惚地走着，从背后看婀娜多姿，忍不住起了旖念，想要调戏一番，当看到有惊了的马跑来时，果断觉得机会来了，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好歹他虽然花心了些，也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倒是把月澜给救了回来。
    只是他原本想着顶多也就是个小家碧玉，可真的看到月澜的脸了，却是惊住了。竟然跟他那个皇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还是不同的，她们往那里一站绝对不会错认了，一个是娇柔做作，一个却是锋芒褪去后那种冷艳高贵，可越是冷艳的女人温柔起来让人酥到了骨子里，所以当她对他笑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死心塌地了。
    “月姑娘，虽然冒昧，可小王还是担心你受了惊吓，正好王府里有御医，不如去看看吧？”
    月澜本不是很想回去，可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五枚灵印的拥有者，犹豫了下，还是接受了，她以柳逸尘朋友的身份应该不会怎样吧？
    穆天胤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不是秦月澜，也没有理由扣着他不放。
    除非他觉得自己霸占了秦月澜的身体，要她以命抵命。
    不过她想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如果他要是真的这样想，刚开始在浮云阁的时候，他就不会放她走。
    于是，她还是跟柳逸尘回到了王府。
    只是两人刚到了门口看到冲出来的一队禁卫军，身后跟着的这是沉着脸的穆天胤时，她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后者看到她也是一怔，根本没想到她会又自己回来了，大跨步地走了过去，眸色间掠过一道不安，攥紧了她的手腕：“澜儿，跟本王回府！”
    他的力道很重，月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穆天胤察觉，这才松了手劲，却是不松手，“跟本王回去，你说的，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月澜眯着眼看着他抿着唇的侧脸，许久，才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是吗？”
    他心一颤，咬了咬牙：“你如果不想本王那么扣着你，本王可以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住，可你不能再说走就走了，这里是你的家，你哪儿也不能去！”他说的霸道，月澜却是一怔，“家？”
    穆天胤也是怔住了，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会说出那个字。
    呼吸微微一窒，声音软了下来：“先跟本王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月澜垂了眉眼没有说话，穆天胤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情更加的起伏不定。
    “王、王爷，这……这什么情况？”
    柳逸尘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到手的鸭子怎么就到了别人的手里了？
    穆天胤一怔，转过头扫了柳逸尘一眼，这才发现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刚被弄出来就又想惹事？来人，请五皇子回逸天阁，没什么事不要随便出府！”
    “是，王爷！”
    “喂，穆王，你干嘛？小王还要跟月姑娘好好说说话？”
    “大胆！”穆天胤的脸沉了沉，“本王的妃子也是你肖想的？再多嘴，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大衍！”
    “啥？”柳逸尘呆住了，惊悚了，开玩笑吧，他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怎么看怎么对眼的姑娘，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别人家的？他巴巴地看向月澜，后者眉头微微一皱，却是不置可否。他伤心了，月姑娘竟然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等柳逸尘被侍卫弄走了，穆天胤才看向月澜，“澜儿？”
    月澜叹息一声：“穆天胤，你到底想怎样？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穆天胤的脸瞬间白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她，抿紧了唇不说话。他这样，反而让月澜有些不忍，可……
    “王爷！”突然从街道的另一边奔过来一匹马，马上的侍卫看到穆天胤，立刻翻身下马，凑到他耳边低喃了一声，穆天胤眸色一凌，看向他，“消息可靠吗？”
    “是！”
    “带本王去！”
    穆天胤说完，才深吸一口气看向月澜，“澜儿，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本王回来再说。”
    月澜微微愣了愣，看他的确是有要是要忙，缓缓颌首：“好。”
    听到她同意，穆天胤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跨上了另外一匹牵来的马夹紧了马腹，朝前奔去，只是到了不远处，他回头看了月澜一眼，弯起嘴角，“等本王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突然一跳。
    带着一种莫名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可随即那种感觉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转身，随着穆天胤留下来的禁卫军走进了王府。只是脑海里却一直停在了穆天胤最后回头的那一霎那，他嘴角微微勾起时的笑，纯粹，没有参杂任何的杂质。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穆天胤。而那笑容，也在许久之后成为了她心里永远的愧疚和遗憾。

 第91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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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玉碎人亡

    第92章 玉碎人亡
    穆天胤看着那个缓缓从石柱后走出来的男子，身材颀长，整个人都包裹在暗影下，直到他完全走出来，他才看清楚了他的脸，眼底掠过一道难以置信：“穆萧祈，竟然是你！”
    不过，随即他就摇了摇头，不对，穆萧祈是人，可玉牌的反应，眼前的这个人是妖……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上穆萧祈的身？”
    他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性。
    眸仁变得越来越深，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笑得阴鸷的男子，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穆萧祈缓缓朝前走了几步，他每靠近一步，穆天胤胸口的玉牌就灼热一分，可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安心。
    没事的，有玉牌在，他就算是妖怪，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还未落，就感觉脖颈间突然一热，竟是一道青光划破了他的脖子，温热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滴落到胸前，他竟然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玉牌竟然越来越热，随之，脖颈上的绳结竟然直接断开了。他脸都白了，就听到对面的男子冷哼一声：“区区一个玉牌又奈我何？连如今没有完全恢复妖力的蛇君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那区区死去百年的先人？”而且，他还跟鬼王做了交易，如今更是妖法无边。
    穆天胤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靠近了，面色越来越冷，眸仁间赫然掠过一道青光，薄唇微微一动，吐出一句话：“杀你的人。”
    穆天胤抽出了腰间的刀：“要杀本王，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
    “是吗？”
    男子手指一扬，顿时强劲的妖气冲天，却又被头顶的结界挡了回来。
    妖光全部打在了穆天胤的胸口，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碎了一般，胸口的玉牌吸收了那些妖气，却猛地光亮大盛，继而死寂一片从他胸前滑落了下来。穆天胤脸色一白，看着玉牌摔倒地面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怎么可能？”
    “怕了吗？”
    男子幽幽看着他，冰凉的手赫然向前，握住了他的脖颈，眉眼间都是冷意，凑近他，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本来你不用死的，可要怪，就怪你对澜姑娘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在他耳边这样喃喃了一声，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
    直至……整个金銮殿血腥味蔓延。
    ……
    月澜回了浮云阁就把门关上了，嘱咐了总管拒绝任何人来打扰她，倒在床榻上，任自己沉睡，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先放一放。
    墨凌的事，穆天胤的事，以及灵印的事。
    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这么久。
    累得几乎喘不过气。
    可她睡得并不好，她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唤着她，声音很轻，却又很哀伤。
    她反复挣扎，可就是醒不过来。
    最后，她是被急剧地敲门声吵醒的，“澜妃！你醒醒！出大事了！您快出来！王爷他出事了！”
    月澜猛地惊醒，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清醒过来之后才转过头看向门口，总管的声音这才一点点清晰起来，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下床，脸色发白地打开门，“怎么了？”只是打开门，却看到总管的脸竟然比她还惨无人色。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澜妃！王爷他……死了！”
    “死了？”月澜喃喃一声，有种自己还没有睡醒的感觉，她明明记得几个时辰前，他还让自己在府里等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很奇怪：“总管，你……开玩笑吧？”
    总管的头猛地磕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一声悲呼：“皇宫易主，王爷已经被处决了！”
    “……”
    月澜扶着门框，稳住身子，哑着声音：“你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了？”
    “新皇送来了这个。”
    总管颤巍巍地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帕。
    他层层叠叠地打开，里面是一堆玉石，四分五裂，早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可明明就是这样一堆，月澜却还是看出来了。是那块玉牌，她甚至能感觉到玉牌残留的对妖的震慑力。
    “这个玉牌从来都没有离过身。小时候祖上有人替王爷算命，说他命里有一劫，需要戴着这块玉，玉碎人亡……王爷他……他……已经……”总管痛哭出声，身后跟着的一些仆役也开始大哭。
    月澜看着他们，被他们哭得头疼。
    可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张着嘴，哑着声音，最后闷闷地向后退了一步，堪堪扶住了一旁的茶几，却按的力道太重，茶几“哗啦”一声全部碎裂开。
    这一声吓得众人都噤了声，怔怔看着她。
    月澜抿着唇，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你……”
    “秦月澜，你个扫把星啊！都是你！都是你害了王爷啊！”突然，一道凄厉地哭声从不远处传来，月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萱王妃狰狞着一张脸朝着她扑了过来，直直地朝着她的脸一巴掌扇下来。
    月澜整个人还处于怔忪中，只是直直地看着她，根本就没有躲。
    这一巴掌却并未落在她的脸上，一道身影很快地来到她身边，握住了萱王妃的手腕。
    面无表情地向后一掷，萱王妃就摔倒在地上。
    她刚想骂，可在看到男子扫过来的幽绿眸仁时，不知为何，后脊背莫名打了个寒颤，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只是无声的抽泣几声。
    墨凌冷着一张俊脸，这才转身，看向低垂着头的月澜。他走过去，却听到她突然道：“你出去！”
    他眉头一皱，就听到她继续道：“你们都出去！”
    墨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她这模样，心口涌上一股异样的情感，想要靠近，却又怕靠近。他想去安抚她，却更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是对她最好的。抿紧着唇，默默转身，看向门外跪了一地的人，冷声吩咐道：“让她静一静。”
    总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颌首。
    萱王妃原本不想走，可看到墨凌冷着的一张脸，畏缩地向后退了半步，在婢女地搀扶下也离开了。
    只是走到一半，回头怨恨地瞪着月澜。王爷没了，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第93章 七日祭奠

    第93章 七日祭奠
    月澜低垂着头，看着在她面前缓缓关上的门，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捂着心口，滑坐在地上，及腰的青丝散落了一地。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如果有人一个月前告诉她，穆天胤的死会让她变成这幅模样，她绝对是不信的。可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人的心境是会变的，她对他依然无心，可她却早已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她才站起身，浑身疲惫倦怠，却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
    她打开门，却在看到静立在门前的男子时，愣了一下。
    墨凌看到她打开门，一怔，目光继而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叹息一声：“你，还好吧？”
    “我很好。不过，请借过一下，我要出去。”
    “如果你是要去皇宫，那么在你去之前，还是想想清楚一点。历朝历代，皇位之间的厮杀争斗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是穆天胤，当初他的皇位也是从那人手里抢来的，如今他再抢了去，只是转了一圈而已。如果你要杀他，势必有新的掌权人来代替，也……仅此而已。”
    听了他的话，月澜原本不以为意，想到什么，突然猛地抬头：“你说……是谁逼宫？”
    “……你也认识。”墨凌深深看了她一眼：“穆萧祈。”
    “嘭！”
    月澜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更加惨白。
    嘴里喃喃有声：“穆萧祈……穆萧祈……”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到了最后，她低低地笑出声，随即再是大笑。
    “竟然是他，竟然是穆萧祈！”她从当初救下他的那一刻，是不是就注定了这种结果？原来冥冥之中，竟然是借了她的手杀了穆天胤？
    竟然是这样？
    她凄厉地笑了一声，歪过头，竟然是吐出了一口血。
    墨凌脸色一变，上前扶住了她。
    他本无意告诉她，可就算她去了也没有用，顶多就是再被伤一次，毕竟，借着穆萧祈的手，还不如他来告诉她。
    血染的皇宫，兴许更能刺激到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去不知道说什么。
    月澜缓了缓，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绿眸里满是担忧，她怔忪片许，苦笑出声。
    慢慢推开了他的手：“你先走吧。”
    墨凌张了张嘴，这次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放开她，看着她转身走进了房间，徐徐关上门，无声无息的，仿佛一场哑剧，这样一场结局，也许谁都没有想到。穆天胤的死，也许会在她心里留下永远的一道伤疤吧。
    ……
    穆萧祈重新夺得皇位，血洗了整个大酉皇宫，把皇宫里的人全部都清换一番。该杀的杀，该赏的赏，穆天胤的得力手下全部都被他杀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些女眷和不成气候的。所以，这场数月经历了三任帝皇的大酉彻底清净了下来。
    因为被判定了乱成贼子，穆天胤是不许设置灵堂的。
    所以，当第二日清晨，看到府里搭建的灵堂时，府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不过看到灵堂口静坐的人时，总管莫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大胆走了进去，也烧了一炷香。
    毕竟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就算冒死，他也要上这么一炷香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
    随之一个接一个……
    ……
    七日祭奠。
    祈皇像是不知道一般，放任了他们的行为。等七日过后，月澜把府里剩余的财产全部分了出去，打发了所有人。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萱王妃来做的，可她当日晚上就卷着能卷的东西跑了，只剩下一堆烂摊子。
    柳飞妍和柳逸尘从出事开始就没有再回穆王府，据说是被接进了使馆。
    从始至终，只有墨凌一人陪着她。
    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也不看他，只当他是一个隐形人。
    等王府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月澜也离开了王府回到了绣斋。凤渊从那日见过穆天胤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对于他的踪迹她也不想知道，墨凌后来去了哪里她也不想知道。
    半个月后，当凤渊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整个王府已经是一片荒凉的禁地。
    他站在绣斋外许久，月澜只当他不存在，他在绣斋外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几天后，绣斋里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
    柳飞妍走近绣斋，厌恶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不远处看书的月澜，径直走到她面前，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立即有十几个人上前，搬着几箱挂着红绸结的东西走了进来，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月澜看都没看她，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卷。
    “喂，本宫跟你说话呢。”
    月澜掀了一页书卷，“你算是哪门子的本宫？这里是大酉，你要是想耍你的公主威风，就回你的大衍去！”
    “你！”柳飞妍冷笑一声：“你还得瑟什么，穆天胤已经死了，没有人再给你撑腰了，你信不信本宫动动嘴就能让你这绣斋夷为平地。”
    月澜眸仁里幽光一掠，冷冷地抬头扫了她一眼，慢慢合上了书卷。
    “信，我怎么不信？不过，你尽管可以试试看。那么，”她站起身，眸仁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也有办法让你走不出这绣斋！”说完，柳飞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上一凉，竟然发现自己脖颈上抵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只要她动一动，就能把她的脑袋削下来一般。她脸色都变了：“你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你……”柳飞妍被她眼底的阴狠吓到了，身子都微微颤着：“你敢！”
    “澜儿？”凤渊也急了，走进了绣斋。
    月澜面无表情地横了他一眼：“这事你别管。”
    凤渊张了张嘴，走近了些，她是妖，绝不可以杀生的，否则，身上一旦染上血腥之气，就再也没有办法修成人身。
    “秦月澜，你想做什么？你敢杀本宫？凤渊，你不是除妖师吗？这个女人是妖！你快来抓她！”

 第94章 又是何苦

    “你要来抓我吗？”月澜睨了凤渊一眼，后者俊脸惨淡：“澜儿，你不要动怒，你不能杀生的。”
    月澜眉头皱了皱，杀了这女人的确对她没什么好处，再说，她也没打算杀她，只是吓一吓她罢了，松开手，“柳飞妍，滚出我的绣斋，这里不欢迎你！”
    柳飞妍脸色惨白，恨恨地看着她：“你以为本宫愿意来这里？如果不是五皇弟非要娶你为妾，本宫才不会这到这里来！”
    月澜冷笑一声：“那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手里的飞刀蹙然朝着她飞去，柳飞妍吓得向后退去，一直跌倒了门外。
    而在她跌倒地面的同时，飞刀直接从她头上方飞了出去。
    同时，有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
    她一看来人，立刻掉了泪，委屈地看着他：“凌，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墨凌看了一眼身后的刀，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近绣斋看到月澜和凤渊，绿眸幽幽一缩，可在随即看到那摆放着的礼箱时，面色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柳飞妍，“这是什么？”
    柳飞妍被他这冷峻的面容吓到了，嗫喏了一声：“这……这都是五皇弟啦，他非要缠着我来下聘礼，所以？”
    “可她答应了吗？”
    “一个寡妇，有什么……”
    她的话突然就噤住了，看着墨凌冰冷的目光，泪水刷的就下来了：“凌，我不是……不是……”
    脑袋低下来，小脸上哭得梨花带雨。
    墨凌看着她，觉得胸口像是积压着一股怒火，愤怒而又挣扎，有种想把她掐死的冲动。可明明上一世的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性子，为什么到了这一世会变成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上一世她所受的委屈，幽幽叹息一声，朝着躲在一旁的仆役，沉声道：“还不把东西抬回去！”
    “是！”
    那几个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就连忙走进绣斋把东西抬了进去。
    柳飞妍也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难看，喏喏地站起身，面色发白地看着墨凌黑成一片的脸，走进绣斋，扯着他的衣袖，“凌，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要这样自作主张的，可五皇弟你也知道，他看上了穆侧……月姑娘，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否则，她一个人在这经营着一家绣斋，没有什么背景的，很容易被人家欺负了去。”
    月澜看着面前公然秀恩爱的两人，嘴角讥讽地勾了勾：“那你可就错了，其实，你可以问问那家凌，这绣斋是谁帮我盘下来的。”
    她笑得太过嘲弄，柳飞妍原本看向她的面容蹙然就变了。
    “是，是谁？”
    月澜看着她变了的脸色，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勾着无情地笑看着。
    看着他为难，她莫名觉得很舒服。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变态，可人逼到一定的份上，自然也没有变态不变态了。
    墨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是我。”
    他的话一落，柳飞妍眼底的泪立刻就坠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指着墨凌，另一只手则是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凌，你……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月澜也不解释，只是那样看着他，一旁的凤渊脸色却是微微变了，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明显闪过的光，那光落在对面的墨凌身上，让他的呼吸都紧了下来，他无声地叹息一声，垂下了头。
    ——澜儿，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这么久，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是，的足够……我爱上别人。
    原来，那日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竟然是真的爱上了别人，爱上了面前这个……
    他觉得心闷闷得痛。
    失去的，果然是已经找不回了吗？
    “……”墨凌没有回答柳飞妍的话，只是看了月澜许久，才叹息一声：“我们回去吧。”
    柳飞妍张嘴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最终咬咬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扯着他衣袖的手却是攥紧了，不松开。
    既像是反击，又像是握紧了手里的最后一把流沙。
    ……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月澜才慢慢地转身，当看到静立在身后的凤渊时，才挑眉：“还没走？”
    凤渊抬头看她，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哀伤：“澜儿，你……喜欢他？”
    “嗯？”月澜皱了下眉头，随即才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地笑了笑：“喜欢啊，至少以前是喜欢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要关门了。”
    “这么早？”
    “……”
    月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凤渊手指微微发僵，许久之后才道：“如果知道胤师侄会出这样的事，我就不会回紫玉山了。”
    “……”月澜没有说话，其实说这些，早就已经晚了。
    人死不能复生。
    凤渊终于是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恐怕早已随着当初那一剑而烟消云散，他攥紧了手，手里露出一截紫色的绳结，他摊开手看了一眼，终究是舍不得，转过身，走到一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之后，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月澜才轻轻地看过去。
    可只是一眼，她就彻底僵愣在了原地。
    摆在桌上的是一枚紫色琉璃石，和他佩戴在腰间的是一对，她以为早就丢失了的，没想到竟然又回来了。
    她怔怔地走过去，捻起，石头冰凉，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凤渊离开的方向，他重新回紫玉山竟然是为了拿这个东西给她吗？就因为那日她一直盯着他腰间的玉石看？她苦笑一声，凤渊你这又是何苦？紫玉山离这里的距离……十几日的功夫，他到底是怎么赶回来的？她突然就想起来他第一天赶回来时站在绣斋外时的狼狈，可自己不愿意见他，他应该比自己还难过吧，毕竟穆天胤是他的师侄儿。
    她握紧了手里的玉石。
    可就算是如此，物是人非，他们依然是回不去了。
    她忘不掉那日那一剑……
    穿过心口，心碎的那一刻，她永远也忘不掉。

 第95章 她的过往

    第95章 她的过往
    墨凌在使馆的不远处买下了一座府邸，把柳飞妍和柳逸尘都接了过去，他欠了她，所以对她好这原本是无可厚非的。这么久，他也从未怀疑过当初墨青的话，可今日的事，包括她说出了那样的话，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真的是前世的月澜生吗？
    房间里，墨凌静静地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两幅画卷，眉头深锁，想了一会儿，朝着一处喊道：“出来。”
    他话音一落，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派小妖重新去地府查一下生死册。”
    “蛇君，青卫不是查过了吗？”那人低垂着头，看不到脸。
    “再去查一次。”
    “是！”
    那人转身，就要隐去身形，被墨凌唤住了，他突然想起了白日里见到那个女人和凤渊，他们之前，似乎有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而且，那个笨女人是重生而来的，那么她跟这个凤渊到底是什么关系？“顺便派人去查一下紫玉山的凤渊和绣妖月澜。”
    “是！”
    等小妖重新隐去了身形，墨凌才缓缓闭上了眼，神情很是倦怠。
    他故意让自己忽略了她这么久，可事实证明，他的心还是偏向了她，可，到底她什么时候走进自己的心里的？
    深吸一口气，他绿眸幽幽垂了下来。
    眸目半敛，潋滟着一种复杂而又旖旎的光。
    ……
    月澜打开门，就看到蹲在门外的男子，睁着委屈的眼睛看着她，“月姑娘，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是还没有忘记穆王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柳逸尘不知道到底在门前蹲了多久，身上都结了一层薄雾，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拿开挡板，“可你又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
    柳逸尘立刻站起身，可才说出了三个字，声音立刻弱了下来，他咬着唇，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为难，如果不是他眼神里时常露出的风流意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他倒不失为一个翩翩佳公子。“我是真的想娶你的。”
    柳逸尘耷拉下脑袋，他闹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大皇姐同意了。
    可为什么月姑娘就是不同意呢？
    “你走吧，你想娶，可不一定我就一定要嫁。”
    “……”他睁着眼茫然地看着月澜，虽然他也遇到过对于他的示爱拒绝的姑娘小姐，可像她这么直接的，还真心是第一次。忍不住跟着月澜走进了绣斋，“月姑娘，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是吗？”她冷笑一声，“你的一生才过了不到三分之一，现在谈一生，太早。”
    人这一生没有走到尽头，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我？”柳逸尘看她实在是不愿意，是真心急了。
    虽然他还不像他说的喜欢到非娶不可的程度，可想到……于是，决定豁出去，“只要月姑娘你肯嫁给我，让我怎样都可以？”
    月澜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无论什么？”
    “是！”
    “那……”她眸仁里掠过一道凉薄的光：“如果是让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呢？”
    “命？”柳逸尘傻眼了，这跟那人和他说的完全不同啊。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月姑娘，你是认真的么？”他用命换了，他娶了她不是白娶了么？
    就知道会是这样。
    月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答应了，我立刻就嫁，否则，你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小王爷，我继续当我的老板娘，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吧。”她是想变成人，可也没到了任意自取的地步，除非他自己愿意。
    柳逸尘看着她冷漠的脸，莫名有些失望。
    “那、那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她的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月澜眯着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眸仁微微一缩，又重新低下了头，越容易说出口的喜欢，越参杂了些别的，不那么纯粹了，已经不是真正的喜欢了。
    柳逸尘出了绣斋并未回墨府，而是在街上溜达了几圈。
    转过身避开众人的视线走进了一个小巷，来来回回绕了数次，才来到一栋不大的小院前，敲了敲门，敲三声顿一顿，重复几次之后，门被从里打开了。他连忙闪了进去，直奔主屋，打开门就扑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前，看着桌旁坐着的男子道：“她不愿意！她说想要她嫁给我，就要用我的命来换！我虽然喜欢她，可也不至于用命来换吧？”
    “哦？”男子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茶水：“那你就答应她。”
    “你什么意思？虽然你……可小王的命也是命！怎么能是说扔出去就扔出去的？”
    “你放心，她不会杀你的。这，只是她的一种试探方式，只要她肯嫁给你，等嫁娶的那日你只要把她交给我就成，她都消失了，她又怎么取你的命？”男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无情的冷漠。
    柳逸尘听得一愣，想想也是，“只是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连……”他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口，男子的视线太过阴冷，让他不安。
    “你只管照做就行，其他的，只要事情成功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男子幽幽说完，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柳逸尘讪讪摸了摸鼻子，“那好，那我改天再去，给她一个惊喜！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男子等他离开后，才抬起手，目光阴冷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嘴角讥讽的一勾，露出些许残忍。
    ……
    墨府。
    墨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属下递上来的调查结果，绿眸扫了一眼，接过来，“去地府的那几个小妖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
    “嗯，这就是凤渊和……她的过往？”
    “是。”
    “好了，本君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属下离开了之后，墨凌才看着面前摆放着的卷册，打开，里面就是她和凤渊的事，他到底要不要看？最开始凤渊刚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她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如今……
    伸出手，他还是拿起了卷册，慢慢打开。
    可每看一卷，他的绿眸就深一分，到了最后，几乎有滔天的怒意在绿眸里攒聚。
    她想要修成人，竟然……竟然是为了凤渊？！

 第96章 一尊瘟妖

    第96章 一尊瘟妖
    这个结果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即使知道她对那凤渊有情，可那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可她竟然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即使他刺了她一剑差点害得她魂飞魄散，她竟然这一世还是要变成人吗？她就这么执拗？这么想跟他在一起？
    他蹙然站起身，一张俊脸在烛光下浮上一层深深的怒意。
    修长如玉的手撑在桌面上，房间的门，却在这一刻被敲响了：“凌，你在吗？”
    他的身体一僵，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心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在做什么？他就算生气又有什么用？他来这里是为了弥补月澜生的转世的，他要对她好的……应该是此刻房间外的这个女人。
    可心还是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而狂笑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把月澜从脑海里慢慢散了出去……
    得到他的同意，柳飞妍端着一盅参汤走了进来，小脸上精致的妆容在烛光下格外婉约清丽，她走进来，把参汤放在墨凌面前的檀木桌上，朱唇微抿，才轻声道：“凌，这是我亲手为你熬制的参汤，你要不要喝一盅？”
    墨凌一怔，绿眸里不经意地拂过一道异样，随即，却还是摇了摇头：“妍儿，我暂时不饿。”
    “可？”
    柳飞妍咬了咬唇，不甘心自己辛苦了一晚上的努力他连尝都未尝，转过檀木桌，走到墨凌面前，揽上他的手臂：“凌，你就尝一口，尝一口好不好？”
    墨凌垂眸，她仰着头恳求地看着他，盈盈的水眸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他怔愣了一下，面前的这张脸一转，仿佛变成了另外一张。
    心一窒，他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柳飞妍面上一喜，立刻跑过去盛了一碗，递到了他的面前，墨凌看着面前的参汤，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俊容虽冷，可既然答应了，那就接了过来，可再看柳飞妍，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恍惚。他也只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味道不错。”
    柳飞妍有些失望，想劝他再喝一点，可看到他脸上冷漠的表情，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
    想到来时的目的，红着脸，微赧道：“凌，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大酉啊？”
    她原本来大酉是来和亲的，和亲未成，反倒是穆天胤死了，回去得不到父皇想要的利益，她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虽说眼前的男子是个妖，可也是妖中的佼佼者，光看他这一身的气度与风华，是这世间凡尘男子所不能睥睨的，她为什么要因为那个根本不重要的理由而舍弃他？
    所以，她要尽快让他带自己离开。
    否则一旦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自己的如意算盘就彻底打不响了。
    墨凌一怔，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低头看了看几乎是窝在他怀里的女子，竟然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想到手下还未得到结果，“再等等，等我查清楚了一些事，就带你走。”如果结果真的没有改变，他会……
    带着她回蛇界。
    再也不会回来……
    ……
    入夜，墨凌无声无息地站在绣斋前的青石板前。
    绣斋里依然亮着烛光，他抿着唇，幽绿的眸仁落在绣斋前的门板上，朝前走了两步，隐身进入了绣斋内。走进去，就看到月澜歪躺在躺椅上，一手放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垂下来，手指里还歪歪斜斜地拿着一本书卷，一头已经落在地面上。
    她双眼紧闭，显然是睡熟了。
    烛光深深浅浅的打在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动。
    他缓缓走近了，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她睡得那么安详，仿佛整个世间都静止了一般。他忍不住俯下身，眸仁落在她紧闭的双眸上，继而下移，她微微张着嘴，呼出的气息小声地落在他的脸上，温热的，酥麻的，让他的心忍不住急促地跳跃着。
    “嗯？”似乎是感觉到异样的气息，月澜猛地睁开眼。
    看到墨凌，眼神还有些迷糊，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眼前，忍不住探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皮：“混蛋，梦里还在吓我。混蛋……”只是手里的触感太过真实，她眨了眨眼，再细看一下，眸子慢慢清醒下来，神情也由恍惚变成了冷漠，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子，声音也是冰冷的：“墨凌，你怎么在这？”
    “……”墨凌被她这么一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竟然首先觉得是可惜。
    他抿着唇，向前又走了一步：“没什么，路过，进来看看。”
    “……”月澜无语地看着他，路过？
    谁闲着晚上没事儿路过这里？她鄙视地看着他：“说句实话会死么？”
    “本君是来看你的。”这句话够直白了吧。
    可随即看到她更鄙视的视线，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说，本君是来干什么的？”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月澜坐起身，忍不住掩唇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书，把书随意地扔到了一边，就提拉上绣鞋，就要回后室睡觉。刚刚在软榻上窝了小半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不对劲了，至于墨凌，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反正她妖术就那丁点儿，有那心阻止，却没有那力。
    她的无视让墨凌眉头皱了皱，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一把把她拉住了。
    “干嘛？”
    月澜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这大晚上的，还让人睡觉不了？
    “……本君，”墨凌看着她，他想留她下来，可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想不出来，“本君饿了！”
    突然想到柳飞妍先前替他熬的那盅参汤，他这会儿也只想到这个理由。
    “饿了你就去吃饭！”
    “都关门了。”墨凌越说越溜儿，丝毫没有不适感。
    月澜瞪着他的俊脸，他一脸认真，绿眸极为深邃，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缘故，竟有些温柔流淌，她猛地一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睡糊涂了。摆了摆手：“关门了就关门了，你回府让人给你做！”
    “可这会儿厨娘都睡了，你给本君做！”
    “妹的……”
    她虎着脸瞪他，厨娘睡了，她也要睡了啊……谁规定她就必须要给他弄吃的？
    “你让本君吃饱了，本君就离开了。”
    “……”否则呢？
    他后半句是不是还有：否则他就不走了？
    真是一尊瘟神！
    不，是瘟妖！

 第97章 桃花真多

    第97章 桃花真多
    她斜睨了他一眼，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看着他如今这样甚是无耻的站在这里讨饭吃，她就觉得莫名的喜感。顿时，心情好了很多，眯着眼，凑近了他，“喂，我说墨凌，你确定以及肯定要吃我做的饭？”
    “……是。”墨凌颌首，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突然面色柔和下来，他有种面对一只奸诈的狐狸的感觉。
    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必须硬着头皮撑下来。
    月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得嘞，蛇君大人您就请好了！”
    说完，也不等墨凌再说话，竟然是欢天喜地地去弄吃的去了……
    墨凌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种语气，真的怀念啊。
    只是半个时辰后，他果断就笑不出来了。
    他难得怔怔地看着面前摆着的两碗黑乌乌的东西，茫然道：“这，是什么？”
    月澜淡定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挑眉，“喏，左边的那一碗是紫菜汤，右边的那一碗就是拌饭了，你也知道，我这是绣斋，又不是客栈，能找到这些素材弄出这两碗饭已经是不易了。怎么，你嫌弃啊？”她托着下巴看着他，手指在脸上漫不经心的点着，嘴角噙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
    墨凌看得一怔，摇头：“没……”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这才缓缓拿起一旁的木箸，对着那碗明显是糊了的拌饭，夹了一筷子，缓缓放进了嘴里，闭上嘴咀嚼。动作很慢，垂着眼，月澜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没有想见到的呲牙咧嘴，她眉头一皱，狐疑地看着他，难道她第一次做饭就这么成功？
    忍不住看着他竟然把小半碗的拌饭都吃下去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把手往他面前一摊：“喂，拿来。”
    “什么？”
    “你手里的木箸。”她虎着脸瞪他。
    墨凌一愣，低头看了看，“为什么？”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月澜探起身子，从他手里夺过来木箸，随便夹起一点拌饭往嘴里一放，原本以为有多么美味，这家伙竟然吃的一脸享受，“呸！”她吃下去就立刻吐了出来，疯了一般四处找水喝，等灌了半肚子水回来，就忍不住一拍桌子，看到墨凌淡定的脸，她有些赧然：“呵呵呵呵，咸了。”
    “嗯，吃出来了。”大概一碗饭，她放了半碗盐进去。
    “那你还吃不？”她挑眉看着那剩下的半碗饭，“再不行，试试这个紫菜汤？”
    “……”墨凌幽幽看了一眼。
    默默拿起一旁的汤勺，喝了一口，入口，脸色依然不变，所以，月澜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难喝还是好喝，想着尝尝吧，又怕万一再跟那拌饭似的，绝对对她是一种挑战。
    下巴抵着桌子，她巴巴地看着墨凌竟然把一碗汤都喝完了。
    随即，竟是又拿起了剩余的那丁点儿的拌饭。
    “你干嘛？”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没吃饱。”墨凌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有种幽怨的感觉。
    月澜虎着脸看他：他饿死鬼投胎吧？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墨凌极为好心地告诉她：“本君上千年没吃过这凡间的食物了……”
    上千年……上千年……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炫耀！
    她含恨地咬着衣袖，她才几百岁。
    默默看着他优雅地端着那黑乎乎的拌饭，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咸死你！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墨凌这家伙的脸似乎有些奇怪，他慢悠悠地吃着饭，可是那脸皮，的确是红了吧？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惊艳。
    她惊异：“你干嘛？不会吃饭吃得病了吧？”
    “嗯？”墨凌回神，抬眼看她。
    “你脸红了啊。”
    万年蛇妖脸红，妹的，这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墨凌被她这么一说，拿着木箸的手一僵，淡定地放下空碗，“你看错了。”
    才怪！
    “喏，你吃也吃饱了，该走了吧。”
    “哦。”墨凌应了声，却是不动。
    你倒是走啊？
    月澜心里几万只羊驼奔腾，她已经困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好伐？这厮依然稳坐莲花台，他当年投胎就不应该是一条蛇妖，他就应该是一尊佛像，瞧瞧，多稳，都不带挪地方的。
    “你，不走？就不怕你家妍儿等急了？”
    “……”墨凌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是我家的，至少，现在不是。”
    月澜最一瞥，“我管你，吃饱了就滚蛋。”
    站起身，拿起空碗，吭哧吭哧去了后院。
    回来的时候却依然看到某人，只是他的面前却是放了一壶茶水，一个杯子，杯子空了……她走过去，心情极好地晃了晃茶壶，很好，也空了。她笑眯眯地询问：“呀，你渴了？”
    墨凌抬头，绿眸越发幽深：“嗯，渴了。”
    “所以？”跟紧走吧……
    “喝撑了，本君再歇会儿。”
    “……”喵了个咪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天都要亮了啊！
    结果到了最后，她也没把墨凌给成功赶出去，只是后半夜她看着某人淡定着一张俊脸，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水，喝的脸色……啧，活该！
    后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没了墨凌的身影。
    她恍惚地坐起身，如果不是桌子上放着的茶壶，她会真得以为昨晚上是一场梦。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前去梳洗。
    熟悉之后，才打开了门板，只是看到门口的人时，脸色沉了下来，“柳逸尘，你怎么又来了？”
    “唔，月姑娘，我已经想好了，我愿意把命交给你，只要你肯嫁给我！”
    他的声音太大，此刻又是街道上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有些不明情况的甚至开始叫好，“答应他”，“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bb
    月澜的脸色暗沉下来，把门板“咣当”一声竟然又给关住了。
    只是回头却是看到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墨凌时，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走了？”
    “本君什么时候说走了？”
    “可你刚刚明明……”
    “本君只是去了趟最近的西湖。”
    “……”月澜瞄了他一眼，他不会还是渴，所以跑到西湖里去喝水去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狠心了点？
    可想到身后还在敲门的柳逸尘，只觉得头疼，越过墨凌想去后室躲躲，却觉得墨凌颀长的身体突然朝着她压了下来，双手撑在挡板上，把她隔绝在了门板之间，眯着眼看她：“你身边的桃花还真多？”

 第98章 美人难得

    第98章 美人难得
    月澜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刚开始的时候吓了一跳，随即冷冷睨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她的语气明显让墨凌身体一僵，可看着她抿紧的唇，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本君只能对妍儿好。”
    听了他的话，月澜胸口的火突然间就暴涨了起来：“你跟我说干嘛？回去跟你的妍儿说去吧？”猛地推开他，吭哧吭哧地朝着前方走，惊觉自己竟然还会被他影响。
    墨凌这次没有阻止她，绿眸里掠过一道恍惚：“你，离凤渊远一些。”
    月澜的脚步一顿，回头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他以前能杀你第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你不会这么笨，倒现在还喜欢他吧？”
    月澜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死死地瞪着他，突然脸色就白了下来，她重新走回到墨凌的身边，眯着眼看着他：“你查我？”
    “……”被看穿了，墨凌的唇抿得有些紧。
    看他这反应，月澜明白了九成，她嘴角慢慢扬起讥讽地笑：“墨凌，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要查我？”他到底知不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查她的前世，他到底是有多无聊？“你是不是觉得，最开始在我心口上戳了一刀不够，再撒一把盐才过瘾啊？”
    月澜恨恨地看着他，早知道昨晚上的饭她就应该再倒半罐子盐进去。
    直接咸死他算了。
    可恨的家伙！
    墨凌的脸微微变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怔忪片刻，想解释，可到了口的话，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月澜的神情越来冷，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冷漠。
    “本君……”
    “哗啦！”
    月澜蹙然转身，竟然是在墨凌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拉开了门板，看向还在敲门的柳逸尘，嘴角勾着讥讽的笑：“你不是要娶我吗？好啊，我嫁给你。”月澜觉得自己此刻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心口像是剜开了一个口子，伤口鲜血淋漓的。
    她想要报复，想要报复身后的男子。
    他不是想自己离凤渊远一些，她就远一些啊。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谓的。
    墨凌的脸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蹙然变得很难看，他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脸色沉沉浮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月澜的声音很冷静，她看了一眼看到墨凌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的柳逸尘：“墨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你们……”
    “怎么，你不是要娶我吗？回去准备聘礼去吧。”
    “……诶？哦，好好。”
    柳逸尘脸上半是惊异，半是恍惚，可月澜的这句话他还是听清楚了，脸上一喜。
    也不去管墨凌为什么这会儿会出现在这里。
    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那个人。
    墨凌的脸色沉得几乎要滴墨，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胸口压抑着一股怒火和震怒，可面前的这个笨女人却像是没有感觉都一般，嘴角勾着讥讽的笑，面无表情的，“你要是想让全城明天都知道墨府的主人跟我这绣斋老板娘有一腿的话，你尽管拉着。”
    “你……”墨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她竟然是在挑衅。
    绿眸幽幽一扫，果然看到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收回刚刚的话。”
    “收回哪一句？”
    “嫁给柳逸尘的话。”
    月澜笑了：“我为什么？他身上有第五枚灵印，我还等着嫁给他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灵印交给我呢，我为什么不嫁？”
    她嘴角的笑太过冷漠，冷漠到墨凌突然有些不安。
    “本君帮你找。”
    “别介，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找到最安心，否则，万一欠了你的人情，你又在我心里捅刀子，我顾念着人情，估计都不会反击了，这样，我岂不是要憋屈死。”
    她一点点地拂开了他的手，“墨凌，这是你逼我的。”
    ……
    半个时辰后，柳逸尘果然是让十几个人抬着聘礼敲锣打鼓地前来下聘。
    同时来的，还有柳飞妍。
    这次她看到墨凌，竟然什么也没说，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身边，揽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凌，你来说服月姑娘嫁给五皇弟，真的是太好了。”
    她的话一落，一旁坐着的月澜讥讽地哼了哼。
    墨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抬眼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噤了声。
    可是揽着他双臂的手却是紧了紧。
    月澜目光落在一处，眸色澹然，看着面前的媒婆叨叨叨地念了一堆，摆手：“东西放下，可以离开了，五日后，抬花轿过来就行了。”
    她站起身，倦怠地揉了揉眉心：“门在那里，不送。”说完，竟是直接走进了内室。
    墨凌的眸仁沉沉浮浮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可心里乱成一片，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跟他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他欠了月澜生前世的情，这一世注定要偿还。
    可为什么事情会到了这一步？
    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让她离凤渊远一些……他整个心思都在月澜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发觉柳飞妍望着他的小脸，越来越冷，到最后变成了恍惚，她慢慢低下头，咬住了唇，垂下的眸仁里怨恨一片，可想到那个女人就要嫁给别人，她心情就无比的舒畅。只是，她不明白，他既然对她有心，而那个女人明显也对他有意，为什么，他却偏偏要对她……？这是她想不明白的。
    外面的喧哗声渐渐趋于平静，柳逸尘站在外面也不敢进来。
    他明显能看出她不高兴，可这些他其实并不在意，他是喜欢她，可还没有喜欢到可以放弃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地步？
    美人难得，可权力更难得。
    只要他坚持到娶她的那一天，五天，只需要五天，他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了。

 第99章 前世的情

    第99章 前世的情
    凤渊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日后，他来到绣斋前，伫立了许久。
    月澜早就猜到了他回来，看到他，神情却还是一怔，“进来吧。”
    凤渊的身体一僵，跟着她走进了绣斋。
    月澜帮他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问完了，就回你的紫玉山吧，我们之间，既然是前世的情，这一世再难续结。”
    “可你为什么要嫁给柳逸尘？”
    “我嫁给他，只是想要他身体里的灵印。”月澜面无表情地说出口。
    “……”凤渊难以置信地抬头。
    月澜抬眼看他，眼底沉沉浮浮，根本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怎么，失望了？可我就是这样想的，他身体里含有第五枚灵印，我嫁给他，他心甘情愿地让给我，你放心，他傻了之后，我会照顾他的，这你尽管可以放心。不过，如果你觉得我可恶，是一个恶妖，尽管可以用你的斩妖剑杀了我，我绝无二话。”她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一样敲在他的心口，他恍惚地看着她，许久，才叹息一声：“你是不是还在怨恨着我？”
    否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仿佛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样，月澜冷笑一声：“凤渊，你还真没了解我到那个份上。”
    “……”他的脸蹙然一白。
    ……
    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墨凌的脸色也一天天暗沉下去。
    柳飞妍看他如此，脸上的表情越发惨淡。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墨凌的房门前，敲开了他的门，等到他的应答之后走进去，看到他坐在檀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本书，看到她进来，这才放下书，“妍儿，有事吗？”他的声音低沉清越，他对她极好，可也只限于极好这两个字，其实，她一直能感觉的到，他对她温柔，对她怜惜，可偏偏少了那么一份疯狂。
    如果他真的这么喜欢她，为什么她一丁点儿都感觉不到？
    她走过去，面容悲伤地看着他：“凌，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他挑眉。
    “你已经五日没有出过房门了。”
    墨凌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府里张灯结彩，一团喜气洋洋，他听到声音都觉得心情郁结，更不要说看到那场面。
    “凌，如果你……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为何不干脆娶了她？”柳飞妍终于放声大哭，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让他这样上心？
    墨凌身体一怔，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妍儿，你多想了。”
    “可你……”
    “我不会娶她。”也不能娶她。
    他长叹一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拭去她眼底的泪水，“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带你……回蛇界。”
    “蛇界？”
    柳飞妍惊异地低喊出声。
    “是，我是蛇君，我不想瞒你，你前世为我而死，所以，这一世我亏欠你的，都会一一补偿出来，你懂吗？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他的声音很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满满都是前世的生死离别，她的绝望，她的落寞，她的泪水……每一项都让他狠下心，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爱的，他寻了她这么多年，他不能因为片许的情动而让她平白受了委屈。如果，注定没有结果，那么……
    可心里为什么还是放不下那个笨女人？
    “妍儿，你可怕我？”
    柳飞妍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她仰着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脑海里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害怕，而是他的身份。
    蛇君，那他岂不是蛇界的君主？
    胸口奔腾着一种狂喜，她泪水涟涟地看着他，死命地摇头：“凌，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不怕！”她激动的上前搂住了他的腰肢，眉眼之间都是兴奋与雀跃，原来自己前世竟然跟凌有这份渊源，这次，她再也不担心了。
    就算凌对那女人动了心又如何？只要有他的承诺摆在这里，她在他心里永远都占着最重要的位置。
    更何况，那个女人明日就要嫁给五皇弟了。
    倒那个时候，她就更高了她一辈，她就等着吧，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眼底闪过一道怨毒的光，秦月澜，无论你怎么挣扎，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
    月澜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抬进绣斋的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柳逸尘是大衍的五皇子，他在酉城没有府邸，暂借了墨凌的府邸做了新房，而她出嫁的地方则是绣斋，只是看着面前这一团的喜气洋洋，她却丝毫提不上兴趣。凤渊果然如她所料地离开了，临行之前，他最后一次来到了这里，可她当做他的面摔碎了那块紫色的琉璃石，她看着他白着一张俊脸离开，步履踉跄。
    她知道琉璃石对于他的意义，当初，那也是她心里的执念。
    可玉碎，也代表着他们之间。
    真的没有修复的可能。
    他离开了，可她也不会嫁给柳逸尘。
    她是想要灵印，可如果是用自己的感情来换，她做不到……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内室里她却早已准备好了包裹。
    今晚她就会离开，这是……她留在这里最后的一晚。
    目光落在绣斋外，澹然地瞧了最后一眼。
    转身，漠然。
    ……
    翌日，柳逸尘一大早就等在了墨府外，一袭喜袍面色红润地等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欣喜。只要过了今日，他就能回大衍了，带着那个人的帮助，他会打败其他的皇子，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等他有了一定的实力，他会再把她抢回来的。
    江山美人，他都要！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他没等来新娘，却是等来了惊慌失措的喜娘，“小王爷，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
    他一怔，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
    他顾不得其它，跟着喜娘就朝着绣斋的方向跑。
    到了绣斋，果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一些细软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大致意思就是她不能嫁给他，让他死心之类的。他面容微微发白，可随即脑袋一转，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他心里放松下来，可脸上依然怅然若失，回头，朝着跟来的侍卫大吼：“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侍卫吓了一跳，开始全城地毯式摸索。

 第100章 从未失忆

    第100章 从未失忆
    柳飞妍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她赶来时就看到柳逸尘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本宫就说，她怎么那么容易的说要嫁给你！”
    “大皇姐！”柳逸尘苦着脸瞪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呆呆地坐在地面上，捂住了脸。
    柳飞妍看他这模样，更加恨铁不成钢，“难过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柳逸尘不抬头，只是那样坐在地面上，她狠狠踹了他一脚，转身就朝着墨府的方向奔了去，来到书房，刚要进去，发现门口凭空出现了几个人：“主子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大胆，你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
    “……”
    那几个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看都不看她。
    柳飞妍刚想发怒，仰起头却发现这几个人根本没见过，而且他们周身的冷冽气息，想到墨凌，莫名打了个寒颤，这几个人，不会也是妖一类的吧？
    声音忍不住放软了：“我有要是要找凌，你只要告诉他，告诉他……秦月澜不见了，他就会见我的，否则耽误了事情，怕你们‘蛇君’会发怒。”她故意加重了“蛇君”两个字，果然，就看到其中一人朝着她深深看了过来。
    “稍等。”
    说完，就推门走了进去。
    墨凌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房间里的几个长老，面色冷然：“查出作乱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查不出来，很多蛇族被杀，却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吾等处理不了，所以听到禀告说蛇君您已经解了封印，斗胆前来。”
    “……”墨凌抿着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沉默片刻，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手下走了进来，他面色一冷，声音沉了下来：“怎么了？”
    “禀告蛇君，刚刚来了个女人，说要见你。”
    墨凌挑眉，应该是妍儿，她这会儿见他作甚，不过想到一种可能性，他眸色软了下来，“是不是府里出事了？”
    “这个……不知道，只是那个女人说，一个叫秦月澜的不见了。”
    墨凌一听，倒是放下心来，微微摆手：“告诉她，本君知道了，让她先回房，稍后本君自会处理。”
    “……是。”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道：“蛇君，您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嗯？有吗？”墨凌绿眸一扫，却当真是少了几分冷漠，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真的嫁给柳逸尘，以她当日暴躁的性格，也就是当时气气而已，过几日就后悔了，果然如他推算的一样，她真的还是走了。虽然觉得自己此刻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明显，可还是觉得心里这几日积压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本君知道了，你们说的事情，等本君先回蛇界查看一番再说。你们先走一步，本君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就回蛇界。
    “……是。”
    等他们离开后，墨凌才招手唤出了随身的蛇卫：“派人去找到她的下落，本君不在人界的这段时间，保护她的安全，明白吗？”
    “是，蛇君放心，属下万死不辞！”
    墨凌出了房门，柳飞妍还等在那里，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凌，新娘子不见了，这可要怎么办？你能不能……”
    “我会派人去找，”说到这，他转过身，绿眸幽幽，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到底怎样，“蛇界出了些事情，我可能呀回蛇界一趟，府里的一切，暂时先交给你处理，可以吗？”
    “回……回蛇界？”
    柳飞妍的脸色白了下来，“凌你……”
    他不会打算不要她了吧？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墨凌的眸色稍微软了下来，安抚道：“蛇界有人作乱，我只是回去几日而已。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就带你跟我一起回蛇界。”
    既然已经找到了她，也该是回蛇界了，人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柳飞妍这才放下心，抬起头，小脸有些羞赧地点点头：“一切都听你的。”
    ……
    大酉皇宫。
    奢华的寝殿里，龙榻之上无声无息地躺着一个女子，她双眸紧闭，着一袭凤袍，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绸缎一般，衬得她白皙的小脸越发通透。一侧，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静立在龙榻旁，目光有些痴迷地看着她的脸，俯身，手指流连在她的脸颊上，拂开她腮边的一缕青丝。
    他的声音低缓，带着无尽的叹息：“澜姑娘，你终于……是我的了。”
    一个月的时间，他每一步棋都走得小心谨慎，生怕错了哪一步就被发现，可事实证明，这一切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香炉里的熏香余烟袅袅，香气袭人。
    女子不久嘤咛一声，眼睫毛跳动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月澜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出现的脸，她觉得头疼欲裂，又忍不住闭上了眼。
    这才想起来，她原本一早写好了信笺，准备好了细软就要离开，可刚把信笺放到桌面上，就感觉身后一袭冷风袭来，强劲的妖气几乎把她吞噬掉，还没等她看清楚到底是哪个妖孽敢打她的注意就昏了过去。想到这，她猛地睁开眼，这次看清了，面前正侧坐着一个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男子转身，眸仁里有着很温和的笑，她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却是变了：“是你？”
    “澜姑娘，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她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遇到熟人而变得好一些，揉着眉心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她当日离开绣斋的时候他还不记得以前的记忆，可随后只隔了那么久，他竟然就有能力谋反，看来自己当日真的小觑他了。
    “恢复记忆？”
    穆萧祈，也就是上了这个身体的墨青，嘴角勾着笑。
    眸仁依然温和，可周身的戾气却是怎么隐藏都隐藏不了的，“我从来都没有失忆过。”
    “你当日骗了我？”
    月澜脸色一变，蹙然坐起身，却因为浑身无力又摔倒在了床面上，她小脸一白，立刻催动体内的妖力，却发现绵软无力，根本使不出任何的妖力。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控制住她体内的妖力？
    “澜姑娘，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男子慢慢俯下身，薄唇几乎是挨着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炙热。
    随着眸仁幽幽一转，竟是变成了青色。
    月澜死死盯着他，不知为何，她看着这双青色的眸仁，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人。
    墨凌的青卫——墨青。
    那个冷漠到想要对她一直带着敌意的男子。
    可他怎么可能露出如今这样的神情……
    深情而又热烈，仿佛……要把她吞掉一般。

 第101章 你是墨青

    第101章 你是墨青
    月澜的脸色惨白一片，她抬起手，推了推他：“你是墨青？”
    “……是，我的确是墨青。”
    “墨凌呢？是他让你把我抓来的吗？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她心底因为他的神情而染上一种不安，那种吃果果毫不掩饰的感情让她想要逃跑。他不是对她一直抱有敌意么，可怎么会对她动了这样的心思？
    “蛇君？呵。”
    墨青低低的轻笑一声，那笑声太过奇怪。
    月澜忍不住看向他，“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澜姑娘，蛇君他不在这里，而他也不会来这里，你失踪了以后……”他离她越来越近，声音缓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找你。”
    “你……”说谎。
    月澜想这么说，可看着他眼底的笑，这句话不知为何根本说不出来。
    墨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澜姑娘，蛇君他……已经回了蛇界。”
    “……”月澜脸色更加惨白。
    “他根本不关心你的生死，你找不见了就是找不见了，再说，你要嫁给柳逸尘，他除了最初的时候发怒，后面还有表现出什么？一模一样的脸，可你永远也比不上柳飞妍，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那个柳飞妍这么好？”
    “为、为什么？”月澜觉得她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很难看。
    其实她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性，可她还是想亲口从这个人口里知道，他是他的青卫，是离他最近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突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那么无情，那么决绝。
    “因为啊……”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怜惜的，爱慕的，“蛇君爱那个女人，爱了……整整千年。”
    “……”
    “他身上的封印就是为她而封，所以得到那个女人的消息之后，他甚至来不及跟你说一声。这样，你还觉得蛇君心里有你吗？”
    “……不要再说了。”
    月澜无力地闭上眼，她觉得头更加疼了，整张脸白得吓人。
    “澜姑娘。”墨青看着她痛苦的脸，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他的青眸里幽幽闪过一道暗夜的光，带着蛊惑，“澜姑娘，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我不会像蛇君一样，我只喜欢你一个……”喜欢的时间绝不比蛇君短。
    最后一句话，被他吞到了嘴里，蹙然吻上了月澜的唇。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而且他的话更加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她惊怒，费劲了全力推开了他，大口地喘着气，她摩擦着自己的唇，觉得愤怒：“墨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就因为你喜欢难道就能对我任意妄为吗？”
    墨青被她的怒意惊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青眸里微微闪了一闪，恢复了些正常，“我只是……情难自禁。”
    “！”月澜更加觉得难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翻身，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无奈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
    反而是摔倒在了地上。
    只是她还没有挨着地面，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胸口贴着的胸膛炙热滚烫，她的脸色越发羞愤，“墨青，你放开我！”
    “澜姑娘，我没想对你怎样？至少现在不会……你安心地待在这里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什么叫做现在不会？”
    她大怒，用腿提他，却被他揽得更紧，双手像是铁箍，把她整个禁锢在胸前，头垂下，抵着她的额头，“澜姑娘，你逃不掉的，最好还是安分些，否则，青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对你做什么。”他的眸色越来越深，月澜抬起头就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蹙然惨白一片，心里越发不安。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澜姑娘，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没事儿，我会让你相信的。”
    “……”月澜抿着唇并不说话，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
    一点都不想。
    墨青对于她厌恶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广袖一挥，月澜就感觉四周的宫殿恍了恍，头顶像层层叠叠的微波掠过。
    下一刻，她惊然的发现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像是幻境一般的东西。
    里面倒映出……两个身影。
    一个是墨凌，一个是……柳飞妍。
    墨凌不知道说了什么，柳飞妍的脸娇羞一片，低着头，轻轻地颌首，眉眼间流转着微波，而墨凌的眼底，则是怜惜和柔情。
    她怔怔地看着，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
    墨青看她这么痛苦，也觉得难过，可他必须狠下心，既然蛇君给予她的只有伤害，那么他要让澜姑娘彻底忘掉蛇君，她会慢慢喜欢上他，他会保护好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澜姑娘，你看到了吗？蛇君要把她带入蛇界，这样，你还不信吗？”
    “……”月澜的脸白得几乎没有人色。
    她急促地呼吸着，半晌，才自嘲地笑出声，垂下头，闭上了眼。
    信，她怎么不信？
    她早就知道他为了那柳飞妍什么都可以做，现在只是带着柳飞妍去蛇界，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怎么可能不信？
    可原本以为已经放弃的心，为何……还是这么的难过？
    她偏过头，不想再看下去。
    墨青看着她的侧脸，惨白惨白的，透着哀伤与落寞，他心里像是被拧了一下，抽疼抽疼的。他深吸一口气，的扬起手，散了那幻境，蹲下身看着月澜，“澜姑娘，你还有我……”
    “走。”她睁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身后近在咫尺的话并没有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反而越发的荒凉。
    “……”墨青的脸色黯了黯。
    随即站起身，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澜姑娘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青先离开。”
    他抬起手，在她周身设置了一层结界。
    这才转身，刚想离开。
    却听到寝殿外有人禀告：“皇上，大衍国的五皇子求见。”
    墨青眉头一拧，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月澜听到这一句眸仁里微微闪过一道亮光，她坐起身看向墨青，后者回头，看到她，竟然是笑了笑，扬声道：“让他进来。”
    她没有一皱，他不怕人看到吗？
    寝殿外有人“喏”了一声，不多时，就有人推开了寝殿的门，首先踏入寝殿的是一张精致的软靴，随即柳逸尘一身戎袍地做了进来，看到墨青，脸上溢满了笑容，“祈皇，好久不见。”

 第102章 相思为引

    第102章 相思为引
    月澜诧异地看着柳逸尘，唤了一声：“你？”
    他认识穆萧祈？
    墨青现在是穆萧祈的模样，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熟稔的模样？
    她这一声却并未引起柳逸尘的任何反应。
    他走到墨青身前，眼底的笑更加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祈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既然早就做好了打算，却也不告诉小王，害得小王差点真的担心出了岔子不能给你交代，只是，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澜姑娘，该是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
    月澜呆呆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是……
    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变得惨白，她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果然到了一处就被挡了回来。
    墨青在他们之间设置了一个结界，柳逸尘根本就看不到她，她却反而能看到他看，能听到他的声音，墨青是故意想让自己听到这些吧，听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然后把她卖了出去。原本她以为，柳逸尘虽然风流，可至少也不至于这么无耻，可谁曾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因为要喝墨青做交易竟然向她……她的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墨青没有回答柳逸尘的话，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朕听不明白。”
    “祈皇你这可就不对了，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呢。不要装傻了，澜姑娘是你带走的吧，你当时就说只要我肯让澜姑娘答应嫁给小王就好，如今澜姑娘在成婚的当天失踪了，除了祈皇，谁还有这么本事能够轻易地带走澜姑娘。”
    墨青笑了，回头朝着月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你想怎样？”
    “当然是权力了。祈皇你自己不是说了么，只要小王肯帮你，你就借给小王兵马打回大衍，小王要做那大衍的皇帝，这是当初我们说好的。”
    “……是，朕的确说过这些。”
    “就是嘛，那现在？”
    “答应你的事，朕怎么会失约呢。来人！”
    墨青朝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立刻有人推门走进了寝殿：“皇上，有何吩咐？”
    “告诉常然将军，拨给五皇子两万兵马助他回大衍。”
    “……是。”
    来人想说什么，沉默了片许，颌首。
    柳逸尘一听这话却是不依了，“祈皇，我们当时说的不是十万吗？”
    “可五皇子你带着这么多的兵马回大衍，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吗？其它的八万兵马朕早就已经安插到了大衍，你尽管放心起兵，到时候就会有人来支援你了。”
    “真的？”
    “自然，你如果不相信朕的话，那朕也没有办法。”
    “信，谁说小王不信。”柳逸尘被他说的心动了，飞快地颌首，这才满意地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出去，墨青才转身，朝着月澜走了过来，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疼道：“澜姑娘，你看，他们喜欢你都是有目的，只有青对你是真心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间，只有青对你从来都没有什么要求。”
    月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走到了龙榻边，缓缓躺了下来。
    闭上眼，什么话也不说。
    墨青失望地看着她，可想到她可能只是不适应，等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一定会有回应的。
    他坚信这一点，当年在蛇君山上，她也是这样一点点打动了蛇君的心，只是蛇君他不配拥有澜姑娘的心，他只会让她伤心。
    只是一个人的心并不是说轻易打动就能打动的。
    入夜，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月澜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她走到结界旁，伸手探了去，结界被封的很死，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通过。
    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一生，她眯着眼看着那结界，扒下来自己的青丝，闭着眼念着一个幻咒，这是当年无意间学到的，即使没有任何的妖力也能变幻的一个小法术，她试了几次都未成功，最后再试一次的时候，果然看到青丝一道光闪过变成了一根银针。
    她看着结界，用针刺了出去。
    她脸上一喜，可随即那欣喜却随着落在眼前的一双龙靴而散尽。
    墨青失望地看着她：“澜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
    “凭什么你说留，我就得留下来。”月澜咬着牙，恨恨地盯着他，“我不是玩物，你觉得好玩就可以随便扣留。我有我的自由，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离开。而且，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喜欢你的，绝不会！”
    墨青的脸变了变，他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澜姑娘，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月澜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可看到他突然走进了结界，脸色一沉。
    他走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不知道为何，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她莫名觉得不安，他现在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猎手，而她就是那个猎物，死命挣扎，却还是逃不出他的魔抓。
    他朝着她走来，声音轻轻的，可眸仁里却攒动着一种异光：“澜姑娘，你知道吗？为了防止蛇君察觉到这里，青专门跟鬼王做了交易，散尽了一声的妖气，活得了鬼王的力量，妖界跟鬼界本就不干涉，所以就算我做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所以，如果你想着让蛇君来救你的话，那就跟不可能了。他现在在蛇界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来救你了……”
    月澜的脸白了白：“你，你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既然澜姑娘你说了，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上青，可青有办法的。”
    “你……”月澜觉得一种恐慌从心口涌上来，她向后躲着，看着他一步步俯身压了上来，“这个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相思引，想必，澜姑娘是有听说过的。”
    听到相思引三个字，月澜的脸色完全变了。
    相思引以名为意，是一种凡间流传下来的情蛊，情蛊成双，是相爱至深的情人才会服用的，一旦服用三世牵引，情缠三世。

 第103章 封了妖气

    第103章 封了妖气
    “你……你敢？”
    她是真的觉得眼前的人疯了，“我根本对你无心，你何苦如斯逼我？”
    “来不及了。”墨青静静地看着她，“澜姑娘，我已经为了你背叛了蛇君，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着她的脸，痴痴的，手轻轻的在她脸上拂过，月澜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随即，她只感觉眼前一片昏眩，再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墨青看着她倒下的身体，上前，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平到龙榻上，手怜惜地摩挲着她的脸，静静地看着，不知看了多久，他才慢慢站起身，向着身后招了招手，立刻有一道暗影出现，走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青夜使。”
    “鬼王应该已经嘱咐过你了吧。”
    “是，改变澜姑娘的容貌。青夜使放心，经过我的手，就算是蛇君也绝对认不出她来了。”
    “……好，那么开始吧。”
    “是。”
    那人颌首，得了令走到龙榻前，惋惜地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过既然得了鬼王的令，他也义不容辞。
    两个时辰后，墨青走上前来，看着面前这张清秀的脸，眼神复杂的说不清。
    他有些恍惚地伸出手，可触到一半，默默收了回来。
    那人看到这，嘴角扬起：“不知道青夜使还满意吗？”
    “……嗯。”墨青摆摆手，“告诉鬼王，答应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忘记。”
    “好，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那人离开之后，墨青走到了改变了容貌的月澜面前，坐在她身边许久，才抚上她有些凉的面容，面容一旦改变就再也难以复原，可只要这个身体里的是澜姑娘的魂魄，无论是什么面容，他都不介意。他低下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澜姑娘……”
    随后，他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瓶子，打开。
    有绯红色的光从瓶口溢出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倒出两枚红豆似的东西，它们周身泛着异样的光，极为夺目耀眼。
    他怔怔地看着，捡起一颗吞了下去。
    另外一颗，放到了月澜的嘴里。
    片许之后，他掀开两人的衣袖，看到手腕间浮现出的红线，嘴角终于安下心。
    把手腕对在一起，尤其是看到成功连在一起的线，他紧紧地把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
    月澜恍恍惚惚地醒来，她歪过头，就看到面前一张有些陌生的脸，“你？”
    墨青看到她睁开眼，薄唇动了动，俯身，“澜儿，你还认识我吗？”
    月澜拼命地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大脑里竟然是一片空白，可也不算是，她歪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陌生，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于是，嘴角轻微扯了扯，“你认识我吗？”
    墨青看到她嘴角的笑呆愣了许久，才重重地点头：“我当然认识你，澜儿……”
    ……
    月澜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青丝，那个男子说她叫月澜，是他的妃子，他们本来关系很好，看因为有人叛乱，差点把他杀了，而迫使他们分离，而现在，他刚把皇位夺回来，谁知道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因为当初逃跑的途中坠马而昏迷不醒，一直到现在，可醒来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他说了很多，说了他们的相识，说了他们是如何相爱，以至于情定三生。
    她想不起来，可对于那个人却不讨厌。
    只出了在这里有些闷，不知道为何，这偌大的宫殿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
    等墨青再次出现的时候，月澜问出了这个问题：“皇宫一般不都是很多人吗？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
    “是因为你刚醒来，还需要休息。等你彻底恢复了，我就会带你出去。”
    “真的？”
    “……当然。”
    墨青轻轻地浅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木梳，“澜儿，我封你为皇后好不好？”
    “为什么？”月澜看着铜镜里的脸，明明这张脸很清楚，可她却像是隔着一层薄纱似的，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我是皇帝，你如果是我的皇后，我们这样才能永远在一起。”
    “这样啊，”月澜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就封吧。”
    墨青眼底的光更加柔和，俯身环住了她，低声轻喃：“澜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会一直……”
    ……
    墨府。
    几日后，墨凌从蛇界赶了回来，刚走进书房，几个他留在这里的小妖就现了身，“蛇君，您终于回来了。”
    墨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怎么了？找到她了没有，她去了什么地方？”
    “蛇君……”
    几个小妖对视一眼，竟然是直接跪了下来，墨凌看着他们，面色一怔，“你们这是做什么？”随即想到什么，俊脸一沉，“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蛇君……我们没有找到澜姑娘的下落。”
    “什么？”墨凌的脸色大变，“什么叫做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他们都是五百年以上的小妖，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他们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纳闷，“这些我们也很奇怪，可我们丝毫追踪不到她的任何妖气。”
    墨凌揉着眉心，追踪不到她的任何妖气？他喃喃了几遍这句话，突然脸色就变了下来，感觉不到任何的妖气，的只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她已经不再是妖；第二种是魂飞魄散；而第三种则是……她被人封了妖气。
    这样她才会……
    无论是这三种原因中的哪一种，都是致命的。
    他绿眸里闪过一道暗光，颓然站起身：“给本君调动人界的所有的蛇妖下去寻找！”
    “……是！”
    看到他们的声音消失了，墨凌也站起身，想到她可能有危险，他根本一刻都呆不住。走到门边，刚拉开门，就看到柳飞妍站在外面刚想敲门。看到他，脸色一喜，“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就连忙赶来了——诶，你这是又要出去？”
    “是，我还有些事。”他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先出去一趟，稍晚一些再来看你。”
    “可……”
    柳飞妍刚开了口，就看到他已经走远了，她忍不住跺了跺脚。
    她刚换了一件新的裙袍，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第104章 逼宫退位

    第104章 逼宫退位
    墨凌亲自带着那些小妖在整个大酉寻了一圈，竟然真的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他在路上曾经设想过她修成人身的可能性，却很快又被他推翻了，修长人形，按照她的说法需要八枚灵印，她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寻到。
    可难道是什么人把她带走了？
    他沉默地看着前方，推开门就看到书房里亮着灯，柳飞妍趴在凳子上，依然是睡着了。
    他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又重新关上了门。
    他刚走到门口，其他的小妖也赶了回来，“蛇君，还是没有找到。”
    “……”墨凌抿着唇，想了想，“明日去大衍找。”
    “可蛇君，要是那里也没有澜姑娘的下落呢？”
    “先去看看。”
    墨凌也没有把握，他攥紧了手，竟然能躲过这么多的妖类，除了妖术强大之外，看来还有一点，就是带走她的人应该也是妖族。
    可他带走她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威胁他？可为什么这么多日完全没有人出现？
    书房外的人影渐渐消失之后，柳飞妍慢慢睁开了眼，她眼底丝毫没有睡意，只是攥紧了手，冷冷地看着房门的方向。
    他这么匆匆忙忙竟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到底把她置于什么位置？
    秦月澜，你该死！
    ……
    封后的诏书已经颁布了下来，定于三日后。
    墨青拿给月澜看得时候，她只看了一眼就让他定夺，反正她也看不懂，干脆就全权交给他就好。
    她拿着针线绣了一副百合图，栩栩如生的画像巧夺天工。
    墨青看了一眼，眸仁软下来，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澜儿绣的什么都好看。”
    月澜嗔了他一眼，“你就贫吧。”不过听到夸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既然三日后就要大婚了，看来还是先绣鸳鸯戏水图好了。
    想到这，她的脸红了红。
    墨青有些痴痴地看着她微红的脸，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整个揽在了怀里，“澜儿，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月澜有些不自在，挣了挣，却没有睁开，偷瞧了瞧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才小声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青，快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
    “没，我们就要大婚了。澜儿，你要习惯，我会把你宠上天的。”
    “……”
    月澜故作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使劲儿挣了挣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躲到一旁，朝着他吐了吐舌头，“那就等大婚了之后。”
    总觉得这样很难为情。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墨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地笑。
    “好，都听澜儿的。”
    ……
    翌日，墨凌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柳飞妍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忍不住上前环住了他的手臂，“凌，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墨凌的身体因为她的靠近有些发僵，却又不想表现的这么明显，只能安抚道：“是，这一段时间有些忙，等忙完了就好了。妍儿，你是不是无聊了，无聊的话可以让管家带着你随便在酉城里逛一逛。”
    “凌，可人家想你陪着逛嘛。”她更加搂紧了他的手臂，仰着头，露出一张倾城的小脸。
    墨凌看着她的脸，微微一怔，叹息一声：“妍儿，我是真的有事。”
    “那我陪你一起去。”
    她坚持地看着他，“你离开好几天了，回来也是一直忙一直忙，我一个人，在这大酉，没有亲人，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五皇弟也因为澜姑娘的事情回了大衍，我一个人在这里更是孤苦伶仃的。凌，你真的忍心我这么难过吗？”她的声音很低，说到这里的时候，低垂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每次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无论提什么要求他竟然都会同意。
    果然，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随即，“嗯”了一声：“好，我带你一起去。”
    反正这两日也要呆在大衍，倒不如让她正好回大衍处理一下事情，等找到那个笨女人之后，一起带回蛇界好了。
    她那么弱，在人界竟然都能被人给劫走了，如果把她一个人留在人界，他还真的觉得不安心。
    听到他答应，柳飞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凌想要找到那个女人，她偏偏不让，就不信到了她的地盘，处理掉一个女人还不方便？等凌找到那个女人之后，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处理掉她。
    她绝不允许她和凌之间一直存在着那个女人！
    只是柳飞妍想的倒是挺全面，只是他们到了大衍之后，却发现，大衍皇室昨日发生内乱，五皇子柳逸尘竟然拥兵自重，想要逼宫退位，被抓到之后关在了大衍的皇宫密室里，那里是专门用来关押皇子公主的，不让你死，却也不会让你好过。
    柳飞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明明五皇弟不日前还好好的，这一回来怎么就突然谋反了？
    她回了皇宫，才发现自己的父皇也气病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生的儿子竟然会谋自己的反。可事情的确是发生了，关起来之后，无论怎么逼问他，他竟然都不说话，这更是让人生气的地方。而且，他参与谋反的那两万兵马根本就不是大衍的，最后查出来竟然是从大酉借来的兵，勾结外贼，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不是被皇后死命拦着，他早就斩了那个逆子。
    柳飞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酉的祈皇借了两万兵马给五皇弟？”可怎么可能啊？五皇弟从来到这里之后，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皇上？再说，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借给五皇弟两万兵马。
    两万兵马虽然不多，可也不少啊。
    哪是说借就能借的？
    “母后，你能劝说父皇让儿臣见五皇弟一面吗？也许儿臣能说动他也不一定。”
    大衍皇后听了她的话，想想也是，虽然说自己这儿子谋反，可毕竟是从小就疼爱到骨子里的，也不是真的忍心他就那么死了。
    于是就去找了的大衍皇帝，两个时辰后，柳飞妍得到了特许，准予前往皇宫密室看望五皇子。

 第105章 大酉皇宫

    第105章 大酉皇宫
    柳飞妍在侍卫的带领下去了皇宫密室，在那里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柳逸尘，虽然说恨铁不成钢，可看到他这模样，她还是心疼了，走过去，看着他身上的锁链，心疼地唤道：“五皇弟。”
    听到了她的声音，柳逸尘慢慢抬起头，眼睛瞬间就红了。
    看着他这模样，柳飞妍朝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单独和五皇弟说。”
    等那些侍卫退下了，柳飞妍才忍不住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渍：“五皇弟，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突然就想谋反了？”
    柳逸尘显然也是后悔了，可他还存着点希望祈皇回来救他，可他等了这么久，那人没有等到，反而是等到了自己的皇姐，忍不住悲从心来，“大皇姐，我是被人给骗了。”
    “骗了？”柳飞妍讶异地看着他，“是啊，我是被大酉的皇帝给骗了，他当初说如果我帮了他的忙，他就借给我十万兵马，大皇姐，你不知道，父皇想把皇位让给三皇兄，我不甘心，所以脑袋一发热就起了这样的念头，可我已经后悔了。”他呜咽出声，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他答应给我十万兵马，可等我帮了他的忙，他只给了我两万，说是人马多了容易出错，其它八万他已经替我安插到了大衍，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相信了他的话，可谁知道，我带着那两万兵马谋反了，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援。”
    说到这，柳逸尘恨得咬牙切齿。
    柳飞妍却是瞪大了眼：“五皇弟，你……你能帮祈皇什么忙？”不是她看不起这个五皇弟，他除了风流的本事，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柳逸尘有些难堪，可看着柳飞妍真诚的脸，心一横，“我帮他得到了澜姑娘。”
    “！”柳飞妍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说要娶澜姑娘就是祈皇让我娶的，他当时说好的，只要我肯娶，剩下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来管，所以……”
    “所以，现在秦月澜其实是在大酉的皇宫里？”
    “……是。”
    柳飞妍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乱成一团。
    没想到凌找了这么一圈，却把大酉的皇宫给忘了，可……
    可祈皇为什么要把秦月澜给困起来？难道他们两人？
    “大皇姐，这事你别跟别人说，那个……祈皇似乎有些不对劲。”
    “嗯？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这种感觉。”
    “……”柳飞妍咬了下唇，其实她也有这种感觉，否则，以凌蛇君的本领如果那个女人在皇宫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她的下落？如今看来，应该是只有一个原因，那个……祈皇根本不简单。或者，他根本也不是人。
    当日穆天胤死的就有些蹊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只有那些人会只认一个玉佩。
    不过……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困了起来，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忍不住拍了拍柳逸尘的肩膀：“大皇姐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大皇姐——”
    柳逸尘几乎红了眼眶地看着她，“还是你最疼我。”
    ……
    柳飞妍出了大衍皇宫密室就回了自己的寝宫，因为柳逸尘出事，所以她没有再跟着墨凌而是回了皇宫。
    她回到寝宫之后一个人呆着想了很久。
    久到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让秦月澜生不如死的办法。
    凌想找到那个女人，她偏偏不让他找到。
    世间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低低地笑出声，秦月澜，就算你是妖，你也绝对斗不过我！
    翌日，柳飞妍出了皇宫，她找到墨凌给她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所住的客栈，走了进去，就伤心地扑过去环住了他的腰：“凌，五皇弟怎么就突然谋反了呢？我劝了父皇好久，他才答应暂时不杀他，可父皇也讨厌我了，他甚至怀疑我跟五皇弟一样想要谋反，只是毕竟我们都是他的亲骨肉，所以，他不会杀我们，可他一旦起了疑心，我……”说到这，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泪水很快打湿了墨凌胸前的衣服。
    他看着怀里哭得不成样子的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妍儿，不要哭了，既然大衍的皇宫呆不下去，我们就先回大酉吧。”
    墨凌的心思此刻根本不在她身上，手下查探出，一个时辰前，有人感觉到一丝那个女人的妖气在酉城里出现过，只是那妖气太过浅薄，不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他本来就是要去带她一起回大酉的。
    既然如此，“嗯，那我们先暂时回去吧。”
    “嗯？”柳飞妍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心里还在疑惑，就感觉四周突然出现了很多小妖，她脸色一变，在墨凌的怀里缩了缩，可随即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这样又显得太过难过，于是站起身，快速地缩到了墨凌的身后，那些小妖目不斜视，只是继续禀告：“蛇君，在大酉皇宫。”
    墨凌脸色微微一变，“大酉皇宫？确定？”
    “是的，澜姑娘似乎受了伤，所以有血气带着妖气冒出了苗头，正好被留在酉城的小妖看到。”
    “回大酉！”
    “是！”
    柳飞妍的脸色变了变，根本没有想到墨凌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那个女人的下落，她拽紧了他的衣袖，他回身，安抚地看了看她，“妍儿，我暂时要带你回大酉，你先睡一会儿吧。”
    还没有等柳飞妍说完，墨凌绿眸幽幽一掠。
    顿时，柳飞妍只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墨凌看着随即现出身形的小妖，面无表情地看着：“你发现了什么？”
    “柳逸尘被关在了皇宫密室，他带回来的两万军队的确是祈皇拨给他的，他跟祈皇做了交易，他娶澜姑娘，最后不知道怎样，澜姑娘却到了祈皇的手里，祈皇给了他权力，却半路变了卦，属下想，祈皇当初的意思应该是想借着大衍皇帝的手杀了他，可没想到大衍皇帝念着他是自己的日子反而没有下了杀手。”那小妖说到这，突然看了一眼柳飞妍，不知道要不要说。
    “怎么？”墨凌注意到他的视线，眸色一沉。
    “昨夜，公主曾去过密室见过柳逸尘……”
    墨凌一怔，眉头锁了起来，低下头，深深地望了怀里的女子一眼，眸色沉沉浮浮，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06章 妖力恢复

    第106章 妖力恢复
    “嘶。”月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被针扎破的手指，一滴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刚绣好的鸳鸯戏水图上，看着那血滴落在其中一只鸳鸯的眼睛里，眨了眨眼睛，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才绣好的，竟然就这么毁掉了。”
    她站起身，把绣品放到一边，可她刚站稳，却觉得头突然眩晕了一下。
    向后退了一大步，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会突然眩晕了起来。
    她慢慢走回到床榻上，刚坐下，就看到寝殿的门被打开了，墨青就走了进来。墨青突然看到她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半环着她做好，“澜儿，你怎么了？”
    月澜摇摇头：“没事，头有点晕。”
    “怎么会头晕的？”
    墨青担忧地看着她，探了探她的脑袋，突然，余光一瞥看到檀木桌上摆放的绣品，而上面隐隐透出的妖气让他脸色大变，他放开月澜，快步走了过去，当看到鸳鸯眼睛里的血滴时，脸色大变，“澜儿，这血？”
    月澜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摆摆手：“么事，只是被针扎了一下。”
    墨青的脸色却并未恢复正常，他仰起头查看了一下，眸仁一缩，走到月澜身边，把她拦腰抱起，低声嘱咐道：“澜儿，我们可能要暂时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
    明日不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么？
    而且，“青，你不是皇上吗？能够随便离开这里吗？”
    墨青的变了变，“可以，澜儿，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不好吗？你看看，我们手上都缠着约定三生的红线，你，可愿意跟我走？”
    月澜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走，“我也不是不愿意啦，只是太突然了，所以有些不适应罢了，如果你觉得好的话，那我们就离开好了。”
    等到她的同意，墨青不敢再耽搁。
    如果刚刚透出去的那股妖气正好被蛇君看到的话，恐怕……他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他抱着月澜刚走到门口，可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身影时，脸色蹙然变了。墨凌阴沉着一张俊脸，他的身后还跟着无数的小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绿眸幽幽的，视线先是落在他的身上，随后落在他的怀里，月澜好奇地睁着眼，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眼底的茫然让墨凌的眸色更是沉沉浮浮的，他咬着牙，蹙然看向墨青：“本君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本君。”
    墨青的脸色变了变，他抱着月澜向后退了一步，“蛇君，我不想这样的，可我们没有办法……”
    他的眸色黯了黯，他也不想背叛他。
    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你还隐瞒了本君什么？”从知道竟然是他骗了他之后，墨凌竟然有种希冀，希望眼前的女子。
    墨青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蛇君，你倒现在竟然还是相信那些虚如飘渺的东西？这个世间，只有一样东西不会骗人，那就是自己的心，你自己问问自己的心，其实就能明白了，可这么久，你做了什么，你宁愿相信我说的话伤害她，这样的蛇君，怎么配拥有她，就像是当年那样，因为银妃的一句话，你就可以不听她的解释惩罚她，蛇君你又怎么能保证下一次你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人的话再次把澜姑娘推入无边的深渊？蛇君，我不能再把澜姑娘交给你，再也不能！”
    “……”墨凌听着他的话，薄唇紧抿着，一方面，他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高兴；而另一面，墨青却是恰恰指出了他当初最让月澜生恨的地方……
    他闭了闭眼，“如果不是你骗本君，本君绝不会再那样对她。”
    “是吗？可我已经不相信蛇君你了。”
    所以，他宁愿自己来照顾她，虽然她刚开始不愿意，可现在她已经对他的话很认真的对待了。
    他朝前走了一步，慢慢放下了怀里静默地听着他们的话的月澜，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也伸出了月澜的手，当两人手上的红丝线彻底暴露在墨凌眼底的时候，他的绿眸攒聚这惊涛骇浪。
    他猛地上前一步，“墨青，你做了什么？！”
    墨青低低地笑出声，“蛇君，你不知道吗？只是相思引，我们已经盟定三生了。这一次，澜儿她只会选择我。”
    月澜原本听得一头雾水，可墨青的最后一句她却是听清楚了，她偏过头对着他笑笑。
    她眼底真诚而又无辜的笑让墨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着她如今完全变了的一张脸，想到对她这些时日的伤害，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戳了一刀，他的脸色白了白，深吸一口气：“墨青，看在你跟着本君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君不计较你骗了本君的事，现在把她还给本君。”
    “……”墨青却是揽着月澜向后一退。
    “蛇君，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小小青卫吗？这些年你被封印着，你的法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吧？那么，就让我来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些年的成果。”
    他把月澜紧紧抱在胸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澜儿，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月澜温顺地颌首。
    墨凌看到这一幕，全身笼罩着一种阴鸷的气息。
    仿佛下一刻就会完全爆发出来。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看着他突然像是撕碎了假面具一般，突然广袖一扬，就感觉四周攒动的空气都像是爆发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妖气。墨凌的目光沉了沉，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变得这么强，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他朝前走了一步，眉头深锁，朝后挥了挥，其他的小妖向后退去，他周身同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绿光，攒动着，惊怒着，甚至整个宫殿都在颤抖。
    墨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的妖力恢复了？”
    墨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薄唇抿出一抹冷漠的弧度，嘴角幽幽上扬。
    墨青把月澜小心地放在了身后，全身攒聚着一股青光，两股妖气冲天，互相撕咬……

 第107章 带回蛇界

    第107章 带回蛇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嘴角渐渐不支，先是滴落出第一滴血，随后是第二滴，然后是第三滴……
    不远处，月澜不安地看着，看着他周身的青光越来越弱。
    墨青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把澜姑娘让出去，明明就是蛇君不对，他对不起澜姑娘，为什么不能让他来照顾澜姑娘？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回头看了月澜一眼，“澜儿，把眼睛闭上。”
    墨凌听到那一声，薄唇抿得更紧。
    他承认他嫉妒了，嫉妒的发狂，他甚至都没有这么亲密地唤过她。
    月澜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可看到他嘴角的血渍，只能快速地闭上了眼。而在她闭上眼的同时，墨青周身青光蹙然一变，竟是直接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巨蟒，吐着猩红的蛇信儿朝着的墨凌飞扑了过去。墨凌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身，也只是讶异了一下，眸色一沉，看到身后颤抖的纤细身影，决定速战速决，他将全身几成的妖气都逼到了一处，朝着青色的巨蟒打了过去——
    这一击，原本就可以让墨青彻底服软，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笨女人竟然会突然冲到了墨青的身前，他一惊，连忙想收回妖气，却已经太晚，依然有将近三成的妖力打入了她的体内，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愣地看着在他面前倒下的女子，绿眸黯淡一片。而就在这时，墨青突然反应过来，一击青光毫不留情地袭了过去，这一击，在平日里，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可此刻他所有的的心神都在月澜的身上，所以等他发现的之后，只能承受下来。可一道身影却突然冲出，就像是刚刚月澜的动作一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软绵绵地摔倒了下去。
    他蹙然脸色变了变，这才清醒过来，飞快地朝着墨青掠去。
    墨青蛇身一变，狠狠闭了闭眼，知道今日他铁定是带不走她了，狠下心，把她朝着墨凌的方向推了去，身形一闪，借着这个空挡，逃了出去。
    墨凌此刻根本管不了他到底是否逃了，他面色发白地看着月澜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怀里。
    伸出手，怀里身体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
    蛇界。
    蛇君殿。
    墨凌俊脸发白地看着已经恢复生命气息的女子，她的脸色虽然依然苍白，好在已经没有危险。身后随之跟来的几个长老叹息一声：“蛇君，你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妖力救这两个人，如果再这样守下去，你的身体恐怕会出问题。”他摆摆手，目光沉沉浮浮，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不知道这女子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能让一向冷情的蛇君如斯。
    刚想走，却被墨凌唤住了：“本君同时带回来的那个凡人怎么样了？”
    “禀告蛇君，青卫最后那一击看起来严重了些，可毕竟他先前还是受了伤的，所以效果也减半，那位姑娘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加上蛇君已经为她输入了不少妖力，应该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只是有一点……”
    “嗯？怎么？”
    “因为她的体内有了蛇君的妖力，恐怕她以后回不了凡间了。”
    否则，她很可能会被当做妖物。
    墨凌沉默片许，才缓缓道：“那就把她留在蛇界吧。”
    她毕竟也是为他所伤，如果这个时候再把她送回凡界，对她的确是残忍了些，当初是自己误会了她是月澜生，才把她牵扯到了这一场纷扰里，就暂且把她先留在这里吧。等想办法把她身上的妖气散了，再把她送回凡界。他是这样想的，可几位长老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欣慰，蛇君这是终于肯再纳妃了吗？虽然是个凡人，可凡人入妖籍也不是先例，当初那个……
    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不在蛇界，整个蛇君殿里只有银妃一人，后宫的确是惨淡了些。
    看来，为了以后蛇界的继承人，他们还需要多为蛇君选几个妃子才好。
    蛇君现在才回来，他们就先不给他填堵了。
    纷纷退了出去。
    墨凌坐在床沿边，看着月澜苍白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眸色深邃落寞，如果一早就知道她是月澜生，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误会？
    他也不会因为柳飞妍而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上，这张脸已经不是最初他见到的那张，可她给他的感觉，不会变。
    看着她的脸，他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在宫殿里看到的那道红线，握住她的手，撩起衣袖，那道红线还在。
    相思为引，情蛊成双，三世牵引，情缠三世。
    他绿眸里闪过一道寒光，挥手，身后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暗影，“相思引可有办法解去？”
    “……禀告蛇君，相思引除非一方死去，否则，没有任何解蛊的方法。”这也正是它的魔力所在，三界之内，任何人无法撼动。
    “也就是说，她会一直这样下去？不记得本君，浑浑噩噩？”
    “……这个属下不敢保证。毕竟，这世间存在异数。”
    澜姑娘在蛇界当年本就是一个异数，一个改变了蛇界存在的异数，如今她回来了，希望蛇君能够安下心来，好好整治蛇界。
    “异数吗？”
    墨凌的绿眸沉沉浮浮，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抿着唇，突然抬起头看向暗影：“帮本君，重新也找来相思引。”
    “蛇君？”那人一愣，不明白蛇君到底要做什么。
    可既然蛇君要求了，他们却又不得不遵从，于是，颌首，前去寻找。
    等暗影离开了之后，墨凌重新握住了月澜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那枚红线，低声的轻喃在整个寝殿里幽转，“为什么要突然冲上去替他挡那一下呢？”
    难道相思引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她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么？
    既然有异数，就然他来成为那个异数吧。

 第108章 雪蛇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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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放她出去

    第109章 放她出去
    “我应该知道吗？”
    月澜静静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想跟我示威的话，那根本没有必要，我不管你是墨凌的蛇妃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只想说，你走错门了。”他心里宝贝的，可不是她。
    那女子脸色先是一白，随后怒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蛇君的名讳。”
    “哦。”月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那我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女子气结。
    月澜头痛地看着她，任她这样气着，决定不再说话。
    她是四大长老选出来的蛇妃人选，很快她就要正式成为这蛇君殿里的蛇妃，这个女人虽然是蛇君亲自带回来的，可她是四大家族之一最有能力的雪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妖，她就不信她还能这样一直拴住蛇君的心。
    可她才不会这么笨，在自己没有得到蛇君的欢心，在蛇君最宠这个女子的时候动手，只会让蛇君对她的印象不好。
    想到这，她朝着她盈盈站起身：“我们走。”
    等着她们的声音都消失了，月澜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
    白霏和花霂对视一眼，道：“姑娘，你不用担心，这雪家的小姐性子就这样，她们四大家族选出来的蛇妃人选不一定就能入了蛇君的眼，奴婢看蛇君对姑娘才是真的好。”
    “哦？”月澜漫不经心地挑挑眉眼，“选妃？”
    他倒是能耐啊，一回蛇界就选妃。
    白霏和花霂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
    墨凌傍晚的时候准时来到重华殿，寝殿里只有她一个人。侧躺在软榻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是睡着了。
    他脚步忍不住放轻，缓缓地走了过去，眉眼之间都带着一丝轻柔。
    在她身旁坐下，指腹忍不住拂过她的眉眼，他这样一动，月澜就睁开了眼，看到是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墨凌叹息一声，也不恼，就那样坐着，低声道：“听说白日里有人来了重华殿？”
    “……”
    “她们只是长老们自作主张选出来的，我不点头，她们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他多年未回蛇界，局势不稳，暂时跟四大家族还不能撕破脸面。
    “你要是想，可以尽管一起娶了。”
    月澜的声音凉凉的，根本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不过细听之下，似乎有些沉闷。
    墨凌一愣，忍不住俯下身，轻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等这段时间结束了，局势稳定下来，我就会把他们都送出去。更何况，这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并不会真的纳入宫中。”
    “……”月澜没有出声，只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吗？可到那时，她还在不在蛇界都是个未知数呢。
    墨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到她生气，其实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她生气，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实还是有些在乎他的？
    ……
    崇德殿。
    柳飞妍静静地坐在偌大的寝殿里，身边站着的殿侍小声看着她发白的脸，小声道：“姑娘，你可是要回软榻上躺一躺？”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她来到这里已经好几个月，可自从她醒来，墨凌只来过这里几次，随后像是彻底把她忘掉了一般。
    她侧过脸，看向殿侍，“蛇君这几日在什么地方？”
    “蛇君白天处理政务，晚上……”那殿侍的声音莫名小了些。
    “晚上怎样？”
    柳飞妍垂下眼，美目里掠过一道阴森。
    “晚上蛇君会去重华殿，随后再回自己的蛇君殿。”
    “……嗯。”
    柳飞妍一直攥着的手这才分开，“那个女人怎么样？”
    “啊，”殿侍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如今重华殿里的那个女子，“她伤得挺重，奴婢听白霏说她现在只能偶尔下床走几步，其它的时候只能窝在床榻上看书，对宫殿里的事情并不是太上心。”
    “……”柳飞妍沉默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费尽全力替他挡了那么一下，竟然完全没有用。
    她以为至少他会因为内疚而对她更好。
    从听到他和墨青的对话她就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他一旦回蛇界，自己根本再也见不到他。她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所以，她只能赌一下了。
    可她的确是成功来到了蛇界，可面对的却只是这座冷冰冰的宫殿。
    她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极为不甘心就这样被那个女人压了一头。
    “蛇君今天回来吗？”
    她沉声问了一句。
    殿侍无双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才缓缓道：“蛇君他说忙，让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奴婢说。”
    “是吗？”柳飞妍竟然没有生气。或者说，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
    她慢慢地坐起身，“抱我回软榻。”
    “……是。”
    无双愣了一下，连忙把她抱了起来。
    等到了软榻上之后，她才朝着无双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等她离开之后，柳飞妍才看着自己的双腿，精致的妆容变得越来越扭曲，为什么明明那个女人比她伤得还重，她已经可以下床走了，可她偏偏还不能行走？
    心里的嫉妒几乎让她发狂，而她没有看到，在她生气时，周身隐隐散出些许的妖气，那是墨凌为了救她时，留在她身体里的。
    如今因为怒意发泄出来，虚无缥缈的。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柳飞妍又忍不住重重地锤了一下软榻，发出闷闷的“咚咚咚”声。
    她一愣，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依然是极为沉闷的声音。
    很是怪异的响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低下头，看着软榻上极为精致的纹路，她忍不住伸出手，掀开了最上面一层的被褥，露出了光滑的木板。
    这原本没什么，这种软榻极为常见，她在皇宫里也见过不少，可流光一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软榻上隐隐约约像是透着血气，就像是细细密密的网，把这张软榻缠绕起来，沉闷的空间，几乎喘不过起来。
    她看着面前的软榻，忍不住伸出了手。而在她的手放在软榻上的时候，她明显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力道击入了她的掌心，散入了她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她惊愕的发现，自己耳边竟然传来了喘息声。
    嘶哑、低沉，带着一种歇斯底里。
    “救我出去——救我出去——”那种疯狂地喊声，不知为何，让她的心急速跳动起来。

 第110章 后山禁地

    第110章 后山禁地
    柳飞妍猛地摇摇头，让耳边那奇怪的声音消去。
    可那声音像是跟着她一眼！
    她大喊一声：“来人！”
    殿外的殿侍听到，慌忙走了进来，来到她面前，恭敬道：“妍姑娘，有何吩咐？”
    那声音遽然就戛然而止了。
    柳飞妍白着脸，咬着唇看着她，莫名就不想说了。她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之后，缓缓道：“这……崇德殿，以前是谁住的？”
    “嗯？”无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柳飞妍会问这件事。
    她努力思考着，半晌，才小声道：“妍姑娘，这里……以前是银妃的住处。”
    “银妃？”柳飞妍眉头一皱，墨凌竟然有妃子？
    难道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女人？
    “是啊，奴婢听宫里上了年纪的蛇妖说过，很多年前，蛇君还未被封印起来的时候，银妃应该是这宫里唯一的妃子，她就住在这崇德殿。”
    “她呢？为什么我没见到过她？”
    “这个……”无双犹豫起来，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
    而且，据说银妃是这个宫里的禁忌。
    “到底怎么了？”柳飞妍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可依然耐着性子。
    甚至拉住了无双的手：“双儿，你看我一个人来到这蛇界，举目无亲的，如今，也只跟你相依为命了。可你看，自从我来到这里，蛇君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我才想着，难道是这个宫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很可怕。”
    她说的情真意切，无双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妍姑娘，你不要伤心，其实，其实也不一定就是蛇君不愿意见你。只是这里，以前是银妃的住处，可后来不知道银妃到底犯了什么错，蛇君亲自下令把她打回了原形封印在了后山……”她越说越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说出来，她是不是就没有这么伤心。只是她说完了，就有些后悔了，连忙嘱咐道：“妍姑娘，后山那里是禁地，你可千万别去！”
    柳飞妍点点头：“双儿你放心吧，我腿脚不便，不会去的。”
    无双这才放下心，走了出去。
    随着寝殿的门关上，柳飞妍最开始心底的恐惧，却莫名被一种异样的情感带动，她歪着头。
    唯一的银妃，被封印？
    如果那个银妃是蛇君殿里唯一的妃子，那么当初的月澜生到底又是谁？
    那银妃为什么会突然被封印起来？
    她抿着唇，想要再听听那声音，虽然凄厉，却的确是女子的声音，难道……真的是那个银妃？莫名，她的心雀跃起来。
    低下头，又看向那软榻，忍不住又把手放了下去，顿时，她又感觉到一股凉意直逼心口。
    “你、你到底是谁？”
    “后山禁地——想知道——来找我——”
    嘶哑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
    ……
    重华殿。
    月澜歪着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子，低垂着眉眼，薄唇抿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卷，偶尔才有掀书声传来。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墨凌抬头：“怎么了？不舒服？”
    “……没。”她低头，随手拿起最初看的书，可手里的这本《话蛇记事》愣是入不了她的眼。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天竺文，她这样盯了半天，直到一道身影遮在了她的面前。
    墨凌低头看着她垂下的小脸，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和眼部的弧线，她似乎有些紧张，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他撩起长袍姿态优雅地蹲在她面前，指了指她手里的书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澜儿，书拿反了。”
    “！”月澜手攥着书卷的一角更加紧了。
    她皱着眉头抬头看他，他今天到底发什么神经，先是一大早就待在她这寝殿不走了，现在倒好，还……澜儿，澜儿你妹啊！
    墨凌表情极为淡定，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抽搐的嘴角一般，从她手里接过书。
    翻了几页，放正，又重新放到了她的手中。
    只是冰凉的手指有意无意间滑过她的手背，让她的心莫名起了一道涟漪。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被人抢了蛇君的位置了？”
    “怎么说？”墨凌慢慢站起身。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闲？”
    “哦，重要的事情本君都处理好了，余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办就好。”
    “呵呵呵呵呵，那你就回你的蛇君殿去！”
    没事儿瞎在她这里逛什么？再不行，去找柳飞妍也行啊，花霂说过，墨凌一共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外一个不用想也是柳飞妍了。既然对她痴心到宁愿违背他所谓的“人妖殊途”也要带回蛇界，如今待在她这里又算什么？
    墨凌耸耸肩，“蛇君殿太过冷清了。”
    “是吗？”她扫了一眼只有他们两人的重华殿，眯了眯眼，说的就跟这里有多热闹一般。
    既然看不下去书，干脆就找点茬好了，他不是想留在这里吗？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淡定地放下书，她盘膝坐在软榻上，眉眼弯弯，笑得极为无辜：“墨凌啊。”
    “嗯？”后者莫名被她的这抹笑看得心脏跳了一下，他怎么突然感觉四周冷飕飕的。
    “你应该挺闲的喽？”
    “……是。”
    “正好我也挺闲的，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墨凌看向她一直没有散去的笑，可这笑怎么看怎么带了阴谋的味道。
    可看到她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故作看不到，点点头：“可以，什么游戏？”
    月澜看他上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慢悠悠地说出两个字：“训蛇。”
    她说完就挑着眉角笑，那意思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既然是训蛇了，肯定他们两人之间要有一个当那条蛇的，“你看，为了这游戏好玩一些，逼真一些，所以……”她一个绣妖，哪有他蛇君大人来的更加逼真不是？
    “所以？”墨凌淡定地挑眉。
    “你来变成蛇呗。”
    她说完，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生气了吧？愤怒了吧？她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蛇君难道还真的……
    “好，本君当那条蛇。”

 第111章 占他便宜

    啥？！
    月澜蹙然抬头，觉得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否则……否则她怎么会听到，“你、你刚才说什么？”
    墨凌眼底的光越发柔和：“本君说好。”
    “……”她古怪地看着他，觉得他脑袋别不是被门给夹了吧？
    忍不住，她朝着他招了招手。
    后者愣了一下，可还是走过去，俯下身，看着她迷惑的小脸：“怎么了？”
    “你先低下头。”
    他一怔，却没再问原因。
    低头，把脑袋凑了上去，月澜淡定地盘膝坐在那里，探出手，仔细的在他头上摸了一圈，入手的墨发绸缎一般丝滑，忍不住多模了几下。似乎是觉察到她的小动作，墨凌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蛊惑的笑，月澜被他看得面色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收了手：“你看什么看？”
    “……没什么。”墨凌抬起头，绿眸深深地睨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欢，再多摸一会儿都没问题。”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占你便宜了……嗯？”
    她面皮一红，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她只是想看看他脑袋到底有没有被门夹。
    墨凌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没事，你想占，本君让你占个遍！”
    “……”
    月澜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
    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再握紧，然后又松开……这样往复几回，她扯着僵硬的嘴角阴森森地道：“咱能开始了么？”
    “可以。”
    “那你还不变！”
    她虎着脸瞪他，身为一个妖，就要有妖的职业操守！“快变！”
    墨凌也不恼，倒是直起身，幽幽看着她，周身绿光大盛，光芒萦绕间，蹙然一晃，顿时修长的身形摇身一变，转瞬间变成了一条巨蟒，蛇尾一甩，端得那叫一个气势凌人。
    月澜怔怔地看着，看着眼前几乎是她两个人高的巨蟒，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这到底是人训蛇呢？还是蛇训人？
    “你难道……”她好好想了想措词，“就不能变小一些。”当初那条小绿蛇是多么的招人喜欢啊。
    绿蟒斜睨了她一眼，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得，就这了！”
    于是，果断地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一边，挺直了背脊看着眼前的绿蟒，用手捏着下巴想了想，“喏，就先往左边走一走吧！嗯，对，气势要足一些，好歹你也是蛇君不是，喏，不行，再往右一点，还不行，你再转回去一些……”她得得得地说了一通，看着绿蟒朝前游了一段距离，又不得不向后，蛇本来就不容易转身，接过，怎么看怎么别扭。
    月澜心里的抑郁之气终于一扫而空。
    满意地看着，第一次看到墨凌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这感觉，真是的！
    只是仅仅半柱香后，墨凌竟然在她耍猴般的目光中淡定地熟练了方向感，怎么看那模样怎么……像是他在训她？尤其是他幽绿的蛇眸，微微流转间，带着一种莫名的轻柔，像是一把刷子，不经意地扫过心口，她莫名攥紧了双膝上的双手。
    她不说话了，绿眸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动。
    整个重华殿惊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所以，月澜紊乱的呼吸声越发的清晰。
    她难堪地捂住了眼睛。
    她还是做不到，她对他依然会心动，他不经意的一眼都可以让她心跳如剧，无论她多么强调，依然难以逃脱这种宿命的纠缠，她的心……早已失落。可当她所有的情绪都暴露出来时，她又是那么的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就这样……
    越来越沉沦下去。
    巨蟒怔怔地看着她捂住脸的瞬间眼底流露出的情绪。
    蛇眸掠过一道怜惜，缓缓地朝前游走两步，低头看到自己的蛇身，叹息一声，绿光一晃，再看去，已然恢复了人形。走过去，蹲下身望着她的小脸，轻声问道：“怎么了？”
    “……”月澜没有说话，她咬着唇，这些日子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袭来，让她根本招架不住。
    墨凌绿眸里闪过不安，冰凉的手环住她，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没事的，就算有任何事，也由本君替你挡着。”
    月澜咬着唇，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气息包裹着她，却越发让她觉得气闷。
    “墨凌。”
    她的声音有些哑，因为被压在胸口上，所有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墨凌身体一僵，缓缓“嗯”了声。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见就不见，说走就走，喜欢了回来看两眼，不喜欢了怎么伤害都无所谓。墨凌，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也不是你想伤害一次又一次而不会反击的。我讨厌你……从没有这么强烈过。”
    他如今的反差越大，她越是觉得讽刺。
    她现在就像是第二个柳飞妍，如今他这么对她，当初他对柳飞妍又算什么？
    “本君……”
    墨凌浑身僵硬着，他看着她慢慢把他推开，眼底的冷意恍如雪域高原上的寒冰，冻得人浑身发抖。可最冷的，却是心，或者，是一片荒芜的恐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月澜讥讽地笑了声：“那么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柳飞妍的？你怎么可以转变的那么快？”
    “……”
    墨凌薄唇紧紧抿着，他想告诉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难道，他要说他一直喜欢的都是他，中间之所以会如此……只是错了人？
    她会信吗？他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出，她听了之后露出的嘲弄的笑，那样，真的更加伤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不会再变了。”
    “是吗？”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明显不信，男人的话可信，母猪都会上树！
    “你，怎样才会再信本君一次？”
    “相信你？”月澜恢复了心情，幽幽看着他：“可以啊，只要……你能像龙一样长出龙角，我就信你。”
    “……”墨凌的脸有些白。
    蛇如何长出龙角？
    “不能啊？那我就没办法了。”
    月澜看着他灰败的脸，竟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快意，可看着他痛，无尽的嘲讽过后，她却比他更痛！她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了，殿门在那里，相信你也不会走错了门。”
    墨凌没动，静静看了她片许，绿眸里闪过黯淡，颌首，转身。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的尽头，她才无力地向后倒去，后背撞在软榻的椅背上，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痛。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就不能放她离开？

 第112章 赠送蛇珠

    第112章 赠送蛇珠
    崇德殿。
    柳飞妍面色发白地坐在那里，无双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神情恍惚的模样，吓了一跳，快步走到她面前，不安地问：“妍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撕碎了一般，你……你帮我去请妖医好不好？”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无双也被她这模样吓到了，连忙就跑了出去。
    而她跑出去的同时，上一次还痛苦地捂着胸口的女子慢慢放下手，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低低笑了一声，意味莫名。抬起手，重重地敲着自己的胸口，尤其是最开始被墨青伤到的地方，直至它撕裂，鲜血淋漓，她就不信，他真的能不管她的死活。
    妖医很快就来了，可看到的却是她摔倒在石柱下，满脸鲜血，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冒着。
    其他人吓坏了，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开始施救。
    墨凌得到消息赶到崇德殿的时候，柳飞妍已经被包扎好伤口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一张小脸白得没有血色。他眉头一拧，走上前，问刚松了一口气的妖医：“她怎么样？”
    妖医看到他，连忙行礼，随后才叹息一声：“应该是先前蛇君为了救她的时候，渡入她体内的妖气让她受不了，所以她有些自虐的倾向，忍不住难受了，所以……”他指了指一旁的柱子，上面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干净，“她撞的可真狠啊，差点把头骨都撞碎了。好在这里是妖界，用法术可以修复，要是在凡间，她估计就真的……”
    剩下的话，妖医没有说完，他等着蛇君下一步的指示。
    “嗯，本君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蛇君！”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墨凌在柳飞妍身边坐了下来，这些时日为了处理蛇界百年来留下来的乱摊子，他也只是抽了空去看了看澜儿，而对于她，他除了这些原因之外，是有意的躲避。对于那场误会，导致她不得不跟自己来了妖界。
    这对她不公平，可如今除了给予她蛇界无上的权力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予她什么。
    柳飞妍的手指动了动，她剧烈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墨凌愣了愣，看着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她的神情刚开始有些空洞，随即转过头，看到墨凌，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竟是有些嗫喏与委屈，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嘴唇颤抖着，撇开了脸。
    “你……？”墨凌开口，知道她不是月澜生，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柳飞妍的脸很白，因为用妖术治疗，所以头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疤痕，她的肩膀颤抖着，听到他的声音，哭泣出声。她哭得几乎断了气，墨凌的眉头皱得更紧，许久，才喃喃一声：“抱歉，本君当时以为你是她……所以，可后来才知道是……”
    她哭得更大声了，墨凌接下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样哭着，他怎么感觉自己说出的话就像是托辞，即使这些是真的。
    许久，柳飞妍才肿着一双眼回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你才……”这么对我？她想这么说，可喉咙间哽咽着，余下的话被哭泣声掩盖。
    “不是……”
    “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残废了，不能走路了，所以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柳飞妍突然想到这，她慌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安地拽着，“我可以的，你看，我好好的，其实是可以走路的……”她混乱的说完，就要下软榻，却未曾想自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整个摔倒在了地上。
    墨凌一怔，伸手扶住了她。
    她顺势整个窝在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了她的腰肢，开始放声大哭，哭得几乎成了泪水。
    墨凌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可毕竟这些事情是因他而起，只好动作缓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妍儿，你别哭了，并不是因为这样。你的腿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当日为了救你，输入了太多的妖力，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凌，你真的不是嫌弃我？”
    柳飞妍抬起头，眼睛哭得红红的。
    墨凌叹息一声，摇头，“不是。”
    “那你……你会赶我走吗？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有你了……”
    她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我、我知道你喜欢澜姑娘，我可以只当你的贴身婢女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能看到你就好，真的……”她不安地拽紧了他的衣袖，无助地恳求着。
    墨凌眉头皱得更紧，“妍儿……”
    拒绝的话在看到她眼神里露出的一抹绝望时，终究是内疚起了作用，是他把她带到了这一步，等她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再做安排吧。
    ……
    得到想要的结果，柳飞妍顿时露出了一抹笑，环着他的腰，“凌，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和澜姑娘的。”她脸上笑得天真无邪，只是那“报答”两字莫名咬得有些重。
    墨凌的心思并未在她身上，所以没有太注意。
    随即看到她的腿，想了想，“你真的很想重新走路？”
    “嗯！”
    “那……”他站起身，想了想，掌心向外一摊，绿光一晃之后，一枚绿珠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递给了柳飞妍，“你把这个吞了吧。”蛇珠虽然难以修炼，可如果能让她走路，他心里的愧疚也会少一些。
    ……
    墨凌离开之后，柳飞妍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
    脸上悲伤的表情一点点散去，随即，她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痕，嘴角讥讽地勾出一抹笑。
    低头，看着掌心泛着绿光的蛇珠，另一只手摊开，揭开软榻上的褥子，把掌心贴在上面，感觉到身体里蹿过的寒意，冷声问道：“是这颗蛇珠吗？”
    “蛇珠——蛇珠——快放我出去——禁地——”
    柳飞妍松开手，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头，慢慢把蛇珠一点点吞了下去。
    她感觉身体里渐渐散出了一道绿光，绿光过后，她看着自己的双腿，慢慢抬了抬，终于放下心，眸仁却是完全冷了下来：“墨凌，你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113章 她的挑衅

    第113章 她的挑衅
    “怎么了？”月澜看着花霂，她似乎有话要同她说，却又犹豫不决，忍住放下手里的书，“有话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作风。”
    她这两个殿侍，白霏聒噪，花霂寡言。
    所以，难得看到她露出这种模样，让她有些讶异。
    “澜姑娘，崇德殿的主子，你认识吗？”
    “崇德殿的主子？”她一愣。
    花霂以为她忘了，就提醒道：“就是跟你一起被蛇君带来蛇界的。”
    “柳飞妍？”月澜颌首，“认识，怎么了？”她漫不经心地问出声，手却是不自觉地拿起了一旁刚放下的书卷，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听说……听说蛇君把蛇珠给了她，所以，奴婢有些担心……”
    “那蛇珠很重要？”
    “是的，蛇珠必须是上了千年的蛇妖百年才修成一枚，而且，极难修炼，所以，如今宫里都在传……”
    “传什么？”
    “传崇德殿的主子很快就会成为蛇妃。”
    “哦。”
    月澜应了声，脸上并未有太大的起伏，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还是觉得讽刺，只觉得胸口空空的，低下头，重新看起了书卷。
    花霂急了：“澜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蛇君现在没有妃子，第一个成为蛇妃的人，那以后肯定就是蛇后了，蛇君对姑娘这么好，肯定心里是有姑娘的，只要姑娘加把劲儿，肯定是能拴住蛇君的心的！那个崇德殿的主子，据说蛇君已经许久未去看她，她竟然撞了柱子自杀，这才把蛇君引了去。澜姑娘，你看你不用说什么，蛇君每日都会来报道。所以，只要你肯要求，蛇君肯定会答应你的。”
    “答应什么？”月澜愣了一下，柳飞妍自杀？
    “答应让蛇君封你为妃啊。”
    月澜一怔，随即笑了：“花霂，你想多了。在我和柳飞妍之间，我绝不会是他选择的那一个。”
    她突然就想起那次和穆天胤的赌约，她要嫁给别人，他最后选择的，是柳飞妍，不是她，这样，她还要自取其辱吗？更何况，就算她对他还有心，这颗心，也早已千疮百孔，她又怎么才能修补好？
    站起身，她倦怠地伸了个懒腰：“花霂，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他……早就没了可能。”
    她一次次给他机会，可他却是一次次把她推入无底的深渊。
    “澜姑娘……”
    花霂有些急地唤了她一声。
    澜姑娘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
    她刚想上前，却被走过来的白霏拉住了，她对她摇摇头，“澜姑娘自有她的想法，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澜姑娘对蛇君……有怨呢？”
    “怎么说？”
    白霏难得露出深沉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澜姑娘恐怕被蛇君伤到了。”
    “……”
    ……
    月澜仰着头静静地躺在寝殿里，目光落在一处，却是完全没有睡意。花霂的话，一句句在脑海里重复，柳飞妍自杀，她为什么会自杀？墨凌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伤心到自杀？他如今可以这样把柳飞妍逼到这一步，那么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不，她才不要！
    她蹙然坐起身，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寝殿，眸色越来越冷。
    可随后，却又颓败地倒了下来。
    她想离开这里，可这里是蛇界，一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即使她躲过了墨凌的视线，却也不知道要如何离开，她只是几百年的小妖，又要怎么离开？纷乱的思绪，让她的头越来越痛，她干脆坐起身，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向着殿外走去。
    她刚走出寝殿的门，花霂就走了出来，看到她，微微讶异：“澜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唔，睡不着，我出去走走。”她来到蛇界这么久，还没有出过这重华殿的殿门，可这会儿她却是想走出去，无论是去哪里，只要不是这里。
    花霂看着她的脸，却是犹豫了。
    她没想到澜姑娘会想出去，可蛇君曾经吩咐过……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这时被推开了，墨凌衣袍冷冽的走了进来，看到月澜和花霂站在殿口，绿眸里闪过一道疑惑：“怎么了？”
    月澜看到他，目光一沉，撇开了视线。
    花霂看她如此，生怕会让蛇君生气了，连忙解释道：“禀告蛇君，澜姑娘睡不着，所以想出去走走。”
    墨凌挑挑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想着她应该不会发现的。
    颌首：“好，本君带你去。”
    月澜猛地回头看他，嘴角却是一勾：“对不住，我又不想去了！”‘
    “……”
    “澜姑娘？”花霂急了，澜姑娘这是做什么？
    白日里蛇君刚把蛇珠赠给了崇德殿的主子，她这会儿跟蛇君闹别扭儿，这不是把蛇君往崇德殿那边推吗？她这生气也不是这么个生的啊？
    月澜面无表情，直接转身就要回寝殿，她是要去查探地形的，他跟着，去也是白去。
    再说，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感到手臂被拉住了，墨凌无奈地看着她：“又闹什么脾气呢？”
    她挑着眉冷笑一声：“哪儿敢啊？你可是蛇君，我一升斗小妖，怎么敢在你面前闹脾气？这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有多忍气吞声呢？看不惯，你就走呗。”她说的阴阳怪气，越是怎么能刺到他她就怎么说。
    一旁的花霂吓得脸都白了。
    偷偷瞄了一眼蛇君的脸，发现他除了无奈，也只剩下无奈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月澜使劲儿地甩甩手，却依然被他的箍着，顿时恼了，呲了呲牙：“你管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咬了。”
    墨凌淡定地瞥了一眼她露出的小白牙，薄唇慢慢一张，道：“那你……就咬吧。”
    妹……的！
    以为她不敢啊？
    抬起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口，她生了气，牙口也很好。
    又咬得深，所以，很快他的手就有血丝渗了出来。
    花霂吓坏了，连忙跪在了地上：“澜姑娘，您快松口啊！”
    这……这算是袭君啊？
    蛇君要是发了怒，她这小命就直接没了！

 第114章 百日不败

    第114章 百日不败
    只是半天她也没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看到蛇君面无表情地看着澜姑娘，绿眸却很软，被宫殿的琉璃灯一照，格外的幽深，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而另一边，澜姑娘咬到一半，慢慢停了下来，垂着眉眼，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松了嘴，蛇君的手上留下了两排牙印，上面渗出了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花霂怔怔地看着两人，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偷偷站起身，退了出去。
    “闹够了？”墨凌的声音很轻，就像是鹅毛拂过耳际。
    软得要把她的心几乎都融化。
    可也是这种声音，可以上一刻让她置身天堂，下一刻却是身在地狱。她甚至不清楚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消失不见，又会这样温柔地对别人。她再也自恋不起来，不是她的，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墨凌，我不记得自己欠你什么。”
    “？”墨凌眉头一拧，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困着我，有意思吗？”她狠狠推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
    嘴角的笑冷冽无情：“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或者，你不仅自己笑着，还连同柳飞妍一起看我的笑话？”
    墨凌嘴角的笑意彻底散了，他幽深的绿眸深深望着她，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声：“本君在你心里，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无耻的地步了吗？无耻到，你无论用任何残忍的话，都觉得不会伤害到本君？”
    “伤害？”月澜哼了哼：“你会受到伤害吗？墨凌，你的心……会痛吗？”
    就算痛，可比得上她的心痛？
    那日宴会，她独自站在那里，孤独无依，他明明知道柳飞妍话里的刀，语里的刺，可他都当听不到，这算不算是痛？她等他七日，她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可他给她的是什么，是他亲自抱着别的女人来到她的喜堂，他看着她和别人拜堂，他又知不知道那一刀刺得有多深？
    “墨凌……”我曾经有多爱你，如今就又多恨你。
    是你一点点把我心里的情动一点点连根拔除，再亲手种上一棵仇恨的种子，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的心，重新长出的，又怎么可能会有良善？“……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来祭奠我逝去的爱情。
    墨凌的脸色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惨白一片，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眼底的恨意太过浓烈，让他刚刚还狂热跳动的心慢慢冷却，他苦笑一声：“你到底要本君怎样？你才能原谅本君？”
    “……放我离开！”
    月澜毫不犹豫地开口。
    “这不可能！”墨凌也立刻拒绝，“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好商量。”
    他好不容易才知道她，天知道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到她，看着她笑，看着她的表情，把以前失去的部分全部都弥补回来。“你乖一些，本君会对你好的。”
    “可我是宠物吗？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能放放风吧？可我待在这里这么久，凭什么我出去也要你陪着，你是不放心我？担心我会跑？”
    “本君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墨凌的薄唇紧抿，她眼底的讥讽让他根本说不出这些。
    就算他说出来，恐怕她也不会信了吧。
    在穆王府，他的错认，他的无情，让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天知道他多想再重来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认错他，他一定遵从自己的心，而不是认定生死册。
    “……”月澜咬着唇，慢慢转身，瞪着墨凌：“想要我原谅你，首先不要让我看到你！”
    她眸子里的警告太过认真，竟真的让墨凌的脚步顿了下来。
    他看着他慢慢走远，终究是叹息了一声。
    她啊……还是这么任性。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毫不留情，毫不妥协。
    可偏偏，这样的她，让他……
    默默看着她走近寝殿，他才转身，刚走到殿外，花霂就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蛇君，您不要怪澜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嗯？”墨凌的脸色冷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女子。
    “都是奴婢多嘴，提到蛇君把蛇珠给了崇德殿的主子，澜姑娘可能……可能是吃醋了，所以才会闹些小脾气，澜姑娘这是心里有蛇君呢，蛇君一定不要生澜姑娘的气。”
    墨凌眉峰一挑，绿眸里闪过一道亮色：“她喜欢蛇珠？”
    “这个……”花霂傻眼了，头紧紧贴着地面上，突然就感到眼前风声一掠，等她再抬眼，眼前哪里还有蛇君的影子？她眨巴了一下眼，这……蛇君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啊？澜姑娘只是需要哄哄而已啊。
    墨凌一连两日都未来重华殿，这让花霂颇为不安，不会真的是她的话把意思被蛇君误会了，所以才不来了？她绞着手，这两日在月澜面前更是小心翼翼，更不得把头都缩到衣襟里去。
    月澜好奇地看了她几回，忍不住道：“花霂，你到底怎么了？”
    “啊，没！没……”
    她心虚的摇头，胡乱找了个借口道：“宫里的雪荷开了呢，一池塘的雪色，衬着绿湛湛的荷叶，美得仿佛不似人间。奴婢是想着，要是哪天姑娘心情好了，可以去看一看，这些雪荷，百日不败呢。”
    “哦？”月澜握着书卷的手一紧。
    雪荷？她只见过粉荷，还真没见过纯粹的雪荷，忍不住心里隐隐雀跃起来。
    把书一拍，道：“谁说看雪荷要看心情的，我们现在就去！”
    花霂眼睛一亮，姑娘来宫里已经好多事日，还真没出过这重华殿，于是立刻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就你我二人去就行了。白霏不是族里有事出宫去了么？我们去去就回来了。”
    “可姑娘你这衣服……”
    “怎么了？”月澜低头，这才发现，她嫌墨凌给她送来的衣服都是那种精致的宫装，她穿不习惯，就让花霂按照殿侍的衣服做了两套。不过，这也没什么啊，她感觉殿侍的衣服，简单又轻便，一把扯过还在呆愣的花霂道：“这样去就行了。”顺便还能勘探一下地形。
    花霂无奈，只好跟了去。

 第115章 睚眦必报

    第115章 睚眦必报
    雪荷塘离重华殿只隔了两个九曲回廊，花霂在前面引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们就来到了雪荷塘。满塘的雪荷迎风微摆，摇曳生姿，濯清涟而不妖，美不胜收。加上此时正是正午，淡淡的日光洒在荷瓣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月澜几乎看痴了。她怔怔地趴在栏杆上，望着那一片片迎风舞动的荷花，波光粼粼，更是恍若仙境。
    只可惜……
    “哎呀，这雪荷真漂亮，霓儿，下去去给本小姐摘一朵上来。”
    突然，月澜的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月澜回头，就看到那日来她宫中示威的雪家小姐正踩着莲步婀娜多姿的走来，那小腰扭的，她一扭，月澜就觉得她很想笑，可偏偏，此刻又不是笑的时候。再说，她眉头拧了一下，看到雪蛇真的朝她走近了，挥了挥她身边的殿侍。那叫霓儿的殿侍立刻转身，就要下了池塘去摘雪莲。
    月澜目光一冷，用手挡住了她：“雪荷不能摘。”
    “你是哪个宫里的殿侍？这么不懂规矩，凭什么挡着我替我家姑娘摘雪荷？”
    那唤作霓儿的殿侍上下打量了月澜一眼，看她一身殿侍的装扮，语气不免骄横了一些。
    月澜眉头都没皱，只是强调：“雪荷也是一条生命，你摘了它，它定然活不过七日，这样欣赏岂非更好，为什么偏偏要摘了它？”她这话是对着霓儿说的，可话里的意思却是对雪蛇说的，她就不信她没有人出她来，或者，认出了，专门要跟她作对？
    “哎呀，是澜姑娘啊。”
    雪倾城回头，看到月澜，故作讶异，挥开霓儿：“澜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殿侍不懂事，看把你这小脸气得，怎么脸色这么差？难道宫里的食物不对你的胃口？”
    “……”
    月澜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眉头皱得死紧，深吸一口气，看她不再去摘雪荷，也懒得理会她。
    谁知道，她刚扭过头，雪倾城又媚笑一声：“霓儿，让你去摘的雪荷呢？”
    霓儿一听，立刻就转身。
    月澜蹙然回头，眯着眼瞧着她：“你到底想怎样？”
    “哎呀，澜姑娘，你这话说的，本小姐可不想怎样，万一你在蛇君面前吹吹风，我这小命不就没了，差点都忘了澜姑娘正得宠呢，是吧是吧？”她边说着，边用袖珍折扇扇着风，怎么看怎么做作，怎么故意要让月澜生气一般。
    月澜深吸一口气，她身后的花霂也有些怒了。
    月澜拦住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笑了，目光落在雪倾城绝色的脸上，随之又转向了霓儿，看着她，冷冷地笑了：“在这宫里，你是听蛇君的呢，还是听这个女人的？”
    “听……听……”
    霓儿被吓到了，这个穿殿侍衣服的难道不是殿侍？她不安地回头看雪倾城。
    雪倾城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说话。
    霓儿为难了，半天，才吭哧一句：“自然，听……听蛇君的。”
    “那就是了，你家姑娘也说了，我正得宠，你说，我要是在蛇君耳边说，你冒犯了我，他会怎么做呢？”
    “……”霓儿的脸色立刻变了。
    最得宠？难道，她就是重华殿里的那位主子？
    立刻跪了下来，“奴婢……奴婢知错了……姑娘饶命！”
    月澜冷哼一声。
    没想到墨凌那厮在这蛇界用一下他的名字倒是挺顶事，哼哼，不用白不用。
    随之，她才看着雪倾城，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其他三个殿侍，“你尽管接着使唤，谁今日敢摘雪荷，我就跟她杠上了！”
    她一般不生气，可她生气起来绝对不一般！
    雪倾城的脸色被气得白一块，红一块，狠狠剜了一眼地上的霓儿，又回头看了看缩着脖子当不存在的婢女，气得又把头扭了过去。她原本想着，她不能伤了她，至少搓搓她的锐气，可现在倒好，被打倒的却是她。虽然知道这时候不该是跟这女人动怒的时候，可她偏偏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眼珠子飞快地转着，低下头，开始看着栏杆下的池塘。
    撇开眼不再理会月澜。
    月澜看她终于不闹腾了，这才开始静静地欣赏这满塘的雪荷。
    只是她刚欣赏片许，就听到耳侧传来一声尖叫，她偏过头，就看到雪倾城竟然整个人朝着池塘里倒去，她被吓得脸色惨白一片。月澜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她，可等她的手刚碰到她，就觉得一股大力拉着她想着池塘里去，她立刻明白了她的奸计，刚想拽住一旁的栏杆，却突然感觉一股妖力袭上她的手臂，双手顿时手足无力，她眉头一拧，直直地朝着池塘里摔去，抬眼，就看到花霂的惊呼声和雪倾城得意的笑。
    月澜眯着眼，咬牙：妹的，你够狠！给老娘等着！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手脚不给力定然是要摔进池塘里，变成一只落汤鸡的，可预料到的情景没有出现，她只看到雪倾城原本得意的笑突然凝注了，变得惶恐不安，向后赫然退了两步。她讶异，回头，就感觉一片雪色，随之，腰肢就被环住，整个人被按在了一个胸膛上，顿时，清新的荷香扑鼻而来。
    她一时间就呆愣住了。
    男子一袭雪袍凌波蹁跹，抱着月澜，脚尖一点，就朝上飞去，稳稳落在了栏杆的竹面上。
    月澜只觉得自己随着他的脚步稳稳落下。
    脚下着了地，她这才看向男子，一张清俊的脸，一袭雪袍加身，身姿修长，加上那缱绻温润的气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她眯着眼打量许久，才缓缓道：“谢了。”
    男子一愣，眉眼间染上清透的笑：“姑娘客气。”
    月澜这才想起雪倾城，走过去，眸色一凌，“你想我掉进荷塘？”
    雪倾城脸色有些发白，偷偷看了男子一眼，不敢出声。
    月澜也没多想，“一报还一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直接拽着她的衣襟，毫不怜香惜玉地扔下了荷塘，听到“哗啦”一声，她满意地偏过身，看到雪倾城在水里兀自挣扎的模样，斜睨了那四个殿侍一眼：“还不救你家姑娘去？”
    那四个殿侍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疯了一般朝着栏杆下冲了去。

 第116章 容绝公子

    第116章 容绝公子
    月澜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抬眼就看到男子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她呲了呲牙，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让公子看笑话了。没办法，我小人，睚眦必报，她这样对我，我要是不还过来，今晚上绝对就睡不着了！”
    “……”男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月澜权当他觉得自己没素质没修养，摆摆手，觉得雪荷也看够了，这才拉着一脸呆愣的花霂就朝着重华殿的方向走。
    而男子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才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这女子……很有意思。
    雪倾城这会儿才被扶上来，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水，看到男子，却什么话也不敢说，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容绝公子。”
    男子清俊的面容依然温润，只是清透的眸仁里却是掠过一道凌厉之色：“你，想要摘这池塘里的雪荷？”
    “……”女子不知为何，因为这句话浑身莫名打起了寒颤。
    男子却是笑了，优雅地撩起雪袍，俯下身，手指捏起了她的下巴，如玉的手指竟然比女子的脸还有晶莹剔透，恍若上好的玉石，女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就听到他问：“你可知道这满塘的雪荷可是谁所种？”
    “谁……谁……”女子吓得快要不能呼吸。
    就听到男子清泠的声音，慢慢吐出一个字：“我……”
    一个字，足以决定她的生死。
    她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抽去了血骨一般，无力而又颓败，男子的指腹滑过她的脸，温柔细腻，可在放手的瞬间，她只觉得脸上蹙然一疼，下一刻，白玉无瑕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接着是另一道，直到，白光晃过之后，她脸上赫然印上了一朵雪荷，才彻底善罢甘休。
    她匍匐在地上，感觉这脸上的疼痛，却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容绝公子，以容绝色，却也绝心绝情。”重华殿内，花霂抖着一把小声音告诉月澜。
    月澜挑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
    执起狼毫笔，铺好宣纸，调好墨色，咬了咬笔杆，就开始下第一笔，表情颇为认真，花霂看她如此，只能叹息一声，姑娘怎么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不过看她如斯认真的模样，倒也不便打扰。
    静默地站在一旁片许，当宣纸上那栩栩如生的雪荷赫然其上时，她惊讶地捂住了嘴，而这也不算，月澜画完了之后，放下狼毫笔，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清淡秀丽，明明是这么一张清秀的面容，她觉得自己竟然看到了圣洁的光辉。只听她问：“这宫里，可有绣线？”
    诶？花霂愣了愣。
    立刻颌首：“有，有！姑娘要吗？奴婢这就去拿。”
    花霂反应过来，连忙转身离开，不多时，就捧着各色各样地绣线来到了月澜的面前。
    月澜看到绣线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其中检出接近于雪色的绣线，从袖口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穿针引线，顿时在宣纸上一针针描绘，那些原本的死物，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里一般。
    等她绣完最后一笔，彻底松了一口气。
    拽着宣纸的一角，赫然一摆，原本那宣纸上栩栩如生的话竟然凭空出现，变成了真实的雪荷，与雪荷塘里的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绣线织成，另一个却是活物。
    花霂觉得自己呼吸都紧了。
    月澜看着摆放在寝殿窗棂上的雪荷，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这才回头看向花霂：“你刚刚说什么容绝公子？”
    “哦，啊。”花霂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她们蛇族虽然能够变幻出人或者物，可终究是缺了几分灵气，可澜姑娘绣出的这雪荷巧夺天工，与真的根本相差不二，连那空透的清雅脱俗都被绣出，这真真是……“澜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月澜看向她，眸仁里有着宁静地笑：“唯心，足以。”
    花霂愣愣想了半天，才缓缓颌首，这才想到月澜刚刚的问题，道：“姑娘，容绝公子是我们蛇界的第一公子，这些年因为蛇君不在，好在有容绝公子，我们才能不被其他的族类欺负。”
    “哦？”月澜一愣，想到不久前见到的那个面容清绝的男子，道：“他也是蛇？”
    “不，容绝公子是一个雪狐，也是跟我们族人唯一不同的种类。”
    月澜眼底的讶异更浓了。让异族接受自己，并且还以其为尊，这容绝公子倒真是不简单。不过这些也跟她不管，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天色已晚，我去歇息了，花霂，你也去睡吧。”
    花霂看向窗外，发现竟然真的已经黑了。
    姑娘不知不觉间竟然绣了几个时辰吗？她叹息一声，这才走了出去。
    ……
    月澜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她梦到了一个血雾弥漫的宫殿，四周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寒气，她一步步地朝前走，推开那暗门，走进去，就发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被束缚在一个蛇骷执杖上，她全身都是血，那些血像是一团绳索，死死把她缠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啊——”她猛地尖叫着坐起身。
    急促地喘息着，突然，身体就被拥进了一个温度有些低的胸膛，她刚想惊呼推开，却在听到头顶的声音时，动作赫然停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男子的声音清冷低哑，带着一抹担忧。
    她的小脸在黑夜里发白，她额头上都是汗，墨凌把她的头微微抬起来，用衣袖拭去她额头上的汗，幽绿的眸仁在黑夜里更像是纯粹的琉璃石，看起来格外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月澜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平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冰凉的手抚过她的眉眼，她终于反应过来，疲惫倦怠地拂开了他的手：“你怎么在这？”
    他眼底的温柔就像是魔咒，让她既想远离，却又想靠近。她不要再离他这么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又深陷进去，到那时，她真是……
    墨凌一怔，这才想起来的目的，原本他来的挺早的，可花霂说她睡下了，他就一直在她床边等，如今她醒来，自己倒是差点忘了。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那颗蛇珠，递到她面前，幽绿的眸仁里闪着一抹异样的光：“这个……给你。”

 第117章 吃她豆腐

    第117章 吃她豆腐
    他似乎并不习惯送人东西，薄唇微抿着，如果细看的话，俊脸上甚至带了些微赧。
    月澜呼出一口气，歪了头，默默打量他掌心的东西，圆圆的，很漂亮。
    在黑夜里发出盈绿色的光。
    她忍不住伸手去拿：“这，是什么？”
    墨凌看她并未抵触，嘴角忍不住勾起：“蛇珠。”
    月澜已经触到蛇珠的指尖因为这两个字赫然一手，手指再一挥，竟是直接把东西扫到了地上，“嘭”的一声，蛇珠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到地面，再翻滚几下，孤寂地躺在不远处。
    墨凌怔怔地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他五指修长，所以，此刻更加显得落寞。
    他叹息一声，慢慢收回手，看向紧咬着唇的女子，“不喜欢？”
    “！”月澜像是被惊了的兔子一样死死瞪着他，双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墨凌，我还要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送这东西给柳飞妍不够，还要送给我？怎么，觉得我可怜，给了她东西没给我，所以，又来送给我？我才不要！她有的东西，我统统不要！”
    她的声音因为刚刚噩梦的尖叫而有些嘶哑。
    墨凌的脸色瞬间有些微妙的变化，月澜看着他，她想着自己不应该这么生气的，可不止为何，想到那个她根本记不住的梦，她只觉得心像是被紧紧揪着一般，疼地难受，她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要流出泪来。死死咬着唇，压抑着胸口的难堪。
    他看着她这样，眸色软了下来，有些强势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好，不要就不要了。别这么激动，呼气，吸气……”
    月澜从未见过他这种认真到有些无赖的模样，挣了挣，却被他搂得更紧。
    “墨凌，你放开我！”
    她低吼。
    墨凌的手不轻不重地揽着她的腰肢，莫名固执：“等你情绪稳定了，本君自然会放开你。”
    “混蛋！”她恨恨骂了一声。
    想要激怒他，可他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耐性竟是极好。
    揽着她腰肢的手更加紧了，箍着她，一遍又一遍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澜儿……”
    明明很普通的名字，可到了他的嘴里，仿佛带了迷迭香，她满脑子都陷入了无穷尽的回忆，她仿佛看到了初见他时的模样，小小的一条小绿蛇，那么好玩，可后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是不是动了心，就再也回不去了？
    月澜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等她再次醒来时，自己整个人被墨凌圈在怀里，相对而眠，她皱着眉头，小脸却莫名红了下来。她恨恨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瞪着瞪着，却忍不住愣住了，日光缓缓地洒在他俊美的脸上，邪魅冷酷的绿眸此刻紧闭着，让他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清俊，她忍不住凑近了些，想看看他遮住眼帘的长睫毛是不是真的。
    只是，她刚靠近他半寸，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白霏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她干脆闭上眼，装死！
    妹的，要不要这么被“捉奸在床”啊？
    环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墨凌似乎是冷冷扫了白霏一眼，她这才看清楚躺在月澜床上的人是谁，立刻跪在了地上，身体都在打颤，更多的却是在懊恼：笨蛋啊你，没事尖叫什么，这些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够了啊！
    “蛇……蛇君……”
    墨凌冷着一张俊脸，绿眸一缩。
    白霏连忙退了出去，并且细心地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月澜想死的心都有了。墨凌的手又缠了上来，把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越贴越紧，近到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脸上，丫丫个呸的，不愧为冷血动物，连呼吸都是冷的。她终于忍不了了，睁开了眼，怒瞪着近在咫尺的脸：“你到底想干嘛？”
    墨凌嘴角一勾，却是笑了：“本君看看你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管你什么事？总比某人偷鸡摸狗，半夜摸上别人床的无耻之徒要好！”她愤愤，凭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睡了她的床，还敢搂她的腰！“喂，你吃豆腐吃够了啊！给老娘松开了，便宜不是这样占的？”
    “哦？”墨凌挑眉，“那你告诉本君便宜是怎么占的？”
    “当然是……”她自觉地说出口，反应过来，用脑袋狠狠撞了一下他的额头，看到他也不躲，竟然真的就让自己撞了上去，不觉怔了怔，随即恼恨地看着他：“混蛋！你干嘛不躲，还有，你的手赶快给我松开！”
    “本君如果不松呢？”
    “你不松我就叫了啊……”
    “那你叫吧。”墨凌决定无赖到底，看着她皱着眉头，却满脸通红的模样好玩极了：“反正白霏刚刚也已经看到了，你叫的大声，她是会误会的。”
    “误会？”月澜一怔，随即目光落在他沉沉的绿眸里，突然脸彻底冒火！
    “你……你个……”流氓！
    月澜把她能想到的词都想个遍，竟然发现只能用这个词能更准确的表达眼前这个男子的无耻，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鼻子就咬了一口。墨凌果然手一松，就要摸鼻子，她趁机向后翻了几翻，好在床够大，她翻了这几下也没摔下去，跟他保持安全距离后，才拉过锦被，恨恨瞪着他：“你赶紧走，回你的蛇君殿去！”
    “为什么？”墨凌眨了眨眼。
    不知道为何，月澜感觉他是在卖萌。
    妹的……就是卖身也不行！
    “麻溜儿的走，老娘清誉已经快被你损了！”
    “你真的确定要本君现在离开重华殿？”墨凌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月澜看着他，觉得他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而不是一条蛇！
    “确定以及肯定！”
    “即使，挡着所有人的面，你可不要忘了，你重华殿外可是有不少人在看着。本君保证不出明日，你是本君女人的事将会传遍整个宫中的大小角落。这样，你还要让本君现在就离开，嗯？”
    “……”
    妹的……！

 第118章 忍无可忍

    第118章 忍无可忍
    月澜握紧了手里的狼毫笔，恨不得在不远处淡定自若的男子脸上狠狠划上一道。一旁的白霏和花霂一边偷笑一边替她磨着墨，两人时不时的这个挤眼看看她，这个挤眼看看她，再不时交头接耳一声。
    月澜忍无可忍了，这种情景，她能画出朵荷花？
    她来画朵狗尾巴花还差不多。
    愤愤地把手里的狼毫笔一甩，发出“咚”的一声。
    白霏和花霂看她真的是动怒了，立刻噤了声，乖乖地捡起了狼毫笔，就退到一边当隐形人。
    不远处的软榻上，墨凌抬眼看了她一眼：“多动怒对身体不好。”
    好你妹啊好！
    “你走了，我绝不动怒，而且，绝对会心花怒放。”她咬牙切齿，对着他一字一句道。
    墨凌挑眉：“你确定？”
    “……”
    恨恨咬了一口小白牙，她转身，又威胁她，他除了威胁还能怎样？还有这两个！她蹙然转身看向白霏和花霂，早晨她一出寝殿，他们竟然……竟然连是否可以准备小殿下的衣服都开始商量了，这让她这张老脸到底要往哪里放？
    她怒走几步，打算回寝殿。只是在经过一处时，她突然就愣住了。
    赫然回身，猛地看向墨凌，“蹭蹭蹭”地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凌，我说你不是蛇君吗？你是蛇君，随便变个身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不被人发现而出重华殿吗？”那他待在她这殿里一天算怎样？
    墨凌幽幽看了她一眼，极为淡定地勾唇笑了：“可本君不愿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啊——”她朝着他的耳朵大声尖叫一声，愤愤地出了走出了宫殿。身后，白霏和花霂对视一眼，这是跟上，还是不跟，实在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于是，惴惴不安地看向蛇君大人。
    墨凌挑眉看了她们一眼，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淡定地站起身，动作俊逸洒脱，仿佛刚刚被人扯着耳朵吼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不疾不徐地跟着某处于暴怒状态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走。留在重华殿里的白霏和花霂对视一眼：“为什么总觉得两人的关系更加僵硬了呢？”
    “好像是呢……”
    ……
    月澜愤怒地朝前走，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雪荷塘。她蹲在栏杆旁，把脸贴着栏杆向下看，荷叶幽动，让她有种想跳下去游戏一番的冲动。不过，这也仅限于想法，身后，墨凌慢慢跟了上来，站在离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
    只是，幽绿的眸仁落在那些雪色的雪荷上时，眸仁蹙然一缩。
    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月澜额头抵着木质的栏杆，叹息道：“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么？”好歹，给她一个单独的空间，让她把这里的地形探一探啊？好歹她来了这么久，也让她有点成就感好吧，否则，她真心会郁闷到死的啊。
    墨凌薄唇抿了抿，慢慢垂下了眸仁。
    许久，才轻轻“嗯”了声，“本君让花霂过来。”
    说完，又深深看了她纠结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而不远处的雪荷塘的荷叶从里，在墨凌离开后，慢慢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凌波而动，仿佛是踏在水上走动一般，月澜原本还在想着墨凌到底是否离开，下一刻看到这情景，惊讶地挑着眉，看着男子：“是你，你一直都在这里？”
    “是啊。”男子笑了笑，仰着头，风吹散了他散落的几缕墨发，更加衬得玉容俊秀无双。
    “这个，都是你种的？”月澜忍不住好奇，这么爱惜这些雪荷，定然是种植者才会这么有心，赏花者虽然爱花，却达不到时刻守护的地步。
    “哦，为什么这么说？”
    男子显然很惊讶，“很少有人能一眼就猜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看起来并不像是花农。”
    月澜抿唇乐了，“谁说看起来像是花农的才能种花？想到什么做什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作甚。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迂腐的人。”而且，某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流氓却也做些流氓的事。
    “嗯，这倒是。”男子认同的点头，抬眼看她，却看到她脸红了，挑眉：“姑娘，你？”
    “呵呵呵呵呵呵，没事没事。天热，天热。”
    月澜尴尬地用手扇扇风，“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虽然觉得这人很合得来，可是她突然就想到花霂当日的话，这人似乎身份很特殊，她还是少接触为好。
    男子似乎有些诧异：“姑娘……”
    随即清透的眸仁直直盯着月澜，看了会儿，暗自垂下眸仁，“姑娘既然有事，就先离开吧。”
    他这话一说，她本来的确是可以离开了，可他这明显落寞的情绪是要闹哪样啊？
    她忍不住同情心就泛滥了：“你，还好吧？”
    男子摇摇头：“你是不是从别人那里听到我的身份，所以有些抵触？”
    “抵触倒也说不上，就是……”
    月澜直觉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一愣，怔怔的，“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
    “无妨。高处不胜寒，宫里很多人都觉得我冷心冷情，我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而已。”容绝叹息一声，俊美的侧脸露出一道黯然神伤，月澜咬唇，看着他这表情，莫名有种罪恶感：“你、你要是想找人聊天，找我也行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好不容易出个宫殿是为了查探地形的，这下可好，还没事，让你没事！让你没事！
    她懊悔的表情让男子的面容更加惨淡：“姑娘，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
    “谁说的？”她脑袋猛地一抬，想到男子是站在水面上的，这才想起自己最初是要问他的，“那个，你是怎么能够这么久站在水面上的？”就算他是妖，也不见得能站得这么久的。
    “哦，这不是水面。”男子嘴角一跳，带动了清眸攒动，竟有些惊艳的味道。
    月澜看得一怔，随即就听他说：“不如，你跳下来试试看。”

 第119章 耍流氓儿

    第119章 耍流氓儿
    月澜瞪眼：“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上一次在这里，差点就招了雪蛇的道，这次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把自己搭下去。只是，男子的眼神太过清透，里面毫无杂质，他平静无波地看着她，眸仁里有邀请的光，微微潋滟，让她忍不住心动。
    其实跳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倒是挺想看看他脚下到底有什么玄机？
    秀美一挑，盯着男子的脸，一手撑在栏杆上，咬牙，终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只是她还是高看了自己，她跳的方向偏了，直直地朝着他前方几寸处落去，男子眸仁里有什么一晃而过，滑动几步，拦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她惊愕地瞪眼，抚着砰砰跳的心口，看到自己窝在他的怀里，可是想到刚刚差点就真的掉水里了，还是忍不住闷笑出声：“让公子看笑话了。”
    说完，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男子什么也没说，看着她从他臂弯里跳下来，站在他面前，踩着水面，像是个孩童，“原来这水下面你钉了木桩啊，我说你为什么走在水面上，跟如履平地似的。”她暗暗试着那些水桩，觉得极为好玩，只是那些水桩毕竟是打在水下的，她又不熟悉水桩的位置，所以，一个没踩好，差点又扑进了水里。男子适时揽住了她的腰，她惊险地拍着胸脯，后背险险地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脸一红，觉得自己颇有些投怀送抱的意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四周突然有一股冷气嗖嗖嗖地乱飞。
    莫名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抬起头，当目光对上了一双幽绿而溢满怒意的眸仁时，她莫名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她小身板一抖，莫名向后缩了缩。而她这动作，更是让去而复返的墨凌胸口的怒意蓬勃，像是要彻底爆发出来一般。
    他眯着眼，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澜儿，上来！”
    月澜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可听到他这命令的语气，莫名恨恨瞪了他一眼：“凭什么，我觉得这里挺好玩的，你自己在上面呆着吧。”
    而她身后的男子，在听到墨凌唤她的称呼时，赫然身体一僵。
    月澜并未发现他的变化，只是愤愤地瞪着墨凌，甚至蹲下了身，干脆不看他，手拨着水，盯着离她最近的一株雪荷看着。
    头顶许久都未传来声响，她抬头。
    发现墨凌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了，她咬着牙，默默把头又垂了下来，混蛋，还说在乎她，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在乎？小肚鸡肠的家伙，竟然这样就走了！去死去死！
    身后的男子看到她落寞的侧脸，慢慢蹲下了身，视线有些出神地望着她的面容，仿佛是要透过她看到她灵魂深处一般。许久，他竟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她，就感觉一股凌厉的绿光朝着他袭来，他面色一变，蹙然收回了手。
    下一刻，身旁的女子已然被揽到了那个冷漠无情的男子怀里，一双绿眸攒动着冷意看着他：“容绝，你越距了。”
    “蛇君。”男子轻轻颌首，清俊的脸上恢复了澹然。
    “她是本君的女人，你记清楚了。”墨凌的声音低沉却像是一根刺，刺到了男子心口，他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却是怔住了不说话。
    月澜却是红了脸，死劲儿地挣了挣，却并未挣脱，低声吼道：“墨凌，你乱说什么呢？”
    什么叫她是他的女人？
    她谁的都不是！
    容绝看了看她涨红的脸和霸道地揽着她腰肢的男子，薄唇抿了抿，缓声道：“属下知道了。”
    墨凌这才满意了，长手一揽，竟是直接把她公主抱起，纵身一掠，飞到了池塘上空，几个飞掠，月澜再睁眼，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重华殿。白霏和花霂看着蛇君把他们主子抱回来，这明明没什么，只是蛇君的脸色阴沉的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她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自替他们主子祈祷。
    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被他这样抱进重华殿，月澜一张脸几乎涨成了血色，她用脚踢他，发现自己够不着，只能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墨凌，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凌把她直接扔到了床榻上，随之俯身压了下来，一双绿眸沉沉浮浮，隐藏着她看不懂的怒意，低哑的声音低低警告道：“本君不许你再跟容绝在一起。”
    “凭什么？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月澜原本被他这表情吓了一跳，可随之听到他的话，怒意又飞涨了起来。
    凭什么他可以想理她的时候就理会一下，不理的时候就扔到一边各种嫌弃，她跟别人说句话怎么招惹他了？“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这么管我？”她怒瞪着他，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才解恨。
    墨凌望着她的朱唇里吐出那些让他更加恼怒的话，忍不住俯身，覆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含住吮吸。
    月澜彻底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一双眸仁幽深幽深的，啃着她的唇，撕咬肆虐，她惊怒，抬手就要推开他，却被他搂住了双手束缚在了身后，这样的动作让她的腰部挺起，与他的胸膛贴合的更近，而他吻得也越发深。
    直到她快喘不过起来，墨凌才放开她。
    看着她像是脱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口喘着气，唇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一般，忍住又靠近了些，指腹摩挲着她的唇。
    月澜一痛，清醒过来，一脚就踹了过去：“混蛋！”
    该死的，竟然敢强吻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流氓两字怎么写？
    墨凌一把握住了她的长腿，用腿压住，俯身，眯着眼看她：“澜儿，本君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
    她愤愤地朝着他吼。
    墨凌也不恼，只是摩挲着她唇瓣的动作又加深了些。
    月澜一下咬住了他的手指，她咬得极重，甚至是尝到了血腥味，她得意地抬头看向身上的男子，可在看到他幽深莫测的双眸时，顿时想到什么，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利口。可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脸一红，忍不住唾了一声：“你……你给我起来！”

 第120章 解除封印

    第120章 解除封印
    “不起！”男子决定反正是耍流氓了，干脆耍到底，又朝着她压深了些，威胁道：“快说，你是本君的什么人？”
    月澜用手遮住了脸，几乎要红个彻底。
    终于决定投降：“你说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了，你特么地快放开我啊！”
    天！到底还要不要她活了？
    墨凌终于满意了，可临放开前，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说你以后还和容绝走这么近吗？”
    “……妹的！墨凌，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堂堂一个蛇君，见过矫情的，丫没见过这么矫情的！
    ……
    崇德殿。
    柳飞妍看着自己的双腿，抚着无双的手，慢慢踏在了地面上，等站稳了，她挥挥手：“双儿，你先放开我。”
    无双听话地放开了她，看着她开始朝前一步步挪动。
    等双腿的血液循环了之后，她越走越快，到了最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滚动，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她看向无双，惊喜道：“双儿，我的双腿已经全好了！”
    “恭喜姑娘了！”
    无双也是真心替她高兴，如今宫里的人都羡慕她跟了个好主子，毕竟能得到蛇君赏赐的蛇珠那在蛇君心里的位置定然是不一般的，如今自家主子就得了一枚，宫里甚至传言主子很快就能被封为蛇妃了，她能不激动吗？“姑娘，只要您在好好努力一下，保证蛇君的心还是在您这里的。”
    柳飞妍嘴角勾了勾，并未说话。
    她又走了几步，等彻底放下了心，才看向无双：“双儿，我有些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啊？”无双愣了一下，可这会儿才刚过午时。
    不过，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奴婢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那姑娘你好好休息。”说完，细心地关上寝殿的门，走了出去。
    等无双离开后，柳飞妍脸上的笑全部都退了去，讥讽地勾了勾嘴角，走到软榻处，掀开被褥，把手放了上去，感觉到全身袭上的冷意，哼了哼，听着耳边的那道凄厉的嘶声。缓缓放下，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放你出去的。”
    柳飞妍让无双打探好了后山的地形，描绘成了一张地形图，又拿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随即，把下了迷药的参汤给她喝了之后，才把她装扮成她的模样，等一切妥善之后，她才穿上无双的衣服，除了崇德殿，一直朝着后山的方向去。后山的通路除了有妖侍守着的那一条，还有一条就是一处温泉，天然的硫磺温泉。因为蛇界里主要都是蛇族，所以根本不必害怕会从那条道路通往后山，可她就不一样，她是人，他们不能走的路，偏偏是最适合她走的。
    柳飞妍很顺利地从温泉口入了后山，看着郁郁苍苍的后山，不时有几只惊鸟飞起，惊起落叶片片，她一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想到只要她能成功的放出银妃，她就能帮她重新夺回凌的心，她就忍不住心潮澎湃，雀跃不已。
    她为自己定了定神，就开始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按照银妃的指示，她对照着画的那个地形图，却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那个禁地，四周被黑色的枯藤缠绕，根本就打不开，她不得已只好拿出匕首一点一点地划开那些枯藤。等终于扒开了那些枯藤，她看着贴着封印的禁地之门，拿出了那颗带有蛇君气息的蛇珠，对着那封印一晃，把蛇珠镶嵌了进去，随之，就看封印被解除了，禁地之门被缓缓开启。
    柳飞妍看着黑漆漆的通道，有些不想下去。
    可想到那个银妃，深吸一口气，拿回了蛇珠，这才慢慢墨黑走了下去，可越往里走，却是越亮堂，直到她终于尽头看到了被封印在一个瓶子里的小银蛇，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小银蛇看着她，幽幽吐着蛇信儿，似乎也觉得很满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自然。”为了救她出来，她可是牟足了劲儿。
    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了，怎么样都不能出了差错。“放心吧，出不了错。那么女人如今已经回来了，蛇君也不会耐我何，多年前，我父兄有恩于蛇君，否则，他也不会只是这样简单的把我封印起来而已。”
    “现在，用蛇珠砸破这个封印，我就能出来了！”
    小银蛇在瓶子里乱游动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了。
    柳飞妍的手抖了抖，却还是强硬地握着蛇珠，狠狠地砸向了那代表着封印的瓶子。
    顿时，一道绿光萦绕着莹白色的光，瓶子碎裂开，瓶子里的小银蛇摇身一变，竟然是成了面容绝丽的女子。一双杏眸幽幽地看着柳飞妍，后者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而另一边，墨凌原本正想方设法地让月澜放下遮住脸的手，突然感觉到禁地地躁动，他脸色微微一变，翻身把月澜放好了，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道：“本君有些事去去就回！”
    “你去死吧！”月澜红着脸，这厮！
    墨凌瞧着她如此，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可想到禁地的事，还是忍不住绿光一晃。
    下一刻，赫然出现在了禁地里。
    目光幽深地落在脱困而出的银妃身上，眸仁一缩，薄唇微微抿着，许久，才轻轻唤道：“银妃。”
    银妃看到他，有些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缓缓跪在了地上，行礼：“蛇君。”
    墨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之视线落在柳飞妍身上。
    后者被他冷漠无情的眼神吓了一跳，慌忙也跪在了地上，神情惴惴不安。
    银妃匍匐在地上，“蛇君，当年你说过，只要我有办法除了这封印，您就准许我回宫。如今，我已经破了这封印，希望您能够履行您的诺言。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有错，可我也受到了惩罚，如今，我已经改过自新，希望蛇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墨凌静默地看了她许久，久到她额头上的汗簌簌落下，墨凌才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宫。”
    说完，绿光一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银妃呼出一口气，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他消失的地面上，掌心忍不住攥紧，低低地笑了笑：“……月澜生，我们，很快就要重新见面了。”

 第121章 封为蛇妃

    第121章 封为蛇妃
    月澜盘膝怔怔地坐在床榻上，她唇上的红肿还未消褪，甚至刚刚墨凌的指腹划过唇时的那种酥麻感还让她的脑袋发胀。她直直地盯着一处，眉头深深地拧着，自己还是忘不掉吗？
    可她……并不想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一生。
    只是还未等她想清楚，突然感觉身后一凉，特属于墨凌冰冷的胸膛就贴了上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墨凌一怔，忍不住把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却是松开了手。
    一双眸仁沉沉浮浮。
    想了许久，才缓缓道：“本君封你为妃吧。”
    ……
    月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点了头。她甚至还记得墨凌刚看到她点头时，仿佛还不相信，又向她确认了好几遍，才怔愣地摸着她的脸，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受不了一脚踢到他的小腿骨，他才回过神，绿眸里攒动着让她出神的情绪。
    可随之，她却说了一句话：“封妃可以，可也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墨凌，你懂我的意思吗？”
    “……”墨凌没想到她说完那句话，又把他踹进了阴沟里，想了半天，却竟然是低低地笑出声，颌首：“好啊，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只是他眸仁里的沉沉浮浮让她有种羊入虎口，不，羊入蛇口的感觉。
    可话既然已经出口，她也就必须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雪荷前，指尖摸着那由她画出绣出的虚假幻影，缓缓叹息一声，有些事情，真的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
    封妃也不过是墨凌一句话的事，她原本住的重华殿就是正妃的住所，所以根本不需要挪窝。正式封妃的那日，白霏和花霂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一早就把她拉起来，梳妆打扮，替她穿上了宫袍，厚重的宫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不过，好在只有这么一次，她勉强让自己忍了下来。
    墨凌正午时分，来到重华殿外，他也换了一身的红，衬得他的面容越发清俊。
    月澜从重华殿里满满走出来，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身上，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他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她挣了挣，没有挣开。
    歪过头睨了他一眼，后者回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很轻，很淡。
    却莫名让她怔愣住，这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喜悦，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使他面部表情表现的再不明显，她却依然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她忍不住怔愣住，呆呆地看着前方，任他拉着自己，祭了族祀，拜了天宫。
    她被白霏和花霂搀扶回宫的时候，天甚至还未黑。
    墨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并未同她一起回重华殿。她不喜欢蛇君殿，所以，当时跟他说自己要一直呆在重华殿时候，她以为自己的任性他一定会拒绝，倒是没想到，连这他竟然也能答应。她突然就想到了那日自己答应时，他嘴角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事实证明应该是她多想了，那晚墨凌并未回宫，只是让手下带回口信说他有事要办。
    月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也忍不住有些怔怔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不想他来的，可他不来了，自己却又觉得很是奇怪。
    她就在这种情绪下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感觉腰间缠着一双手，紧紧地把她禁锢在一个胸膛上，那种冰凉的温度，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嘴角抿了抿，却是突然不想出声了。
    他的呼吸很轻，落在她的脖颈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起伏时那种生命的攒动。
    她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她身后的墨凌缓缓睁开眼，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不习惯。”她瓮声瓮气地说出来，他却是笑了。
    “很快就会习惯的。”
    是吗？月澜没有回头，她闭着眼，想，等习惯了以后呢？
    回答她的只是一个未知数。
    ……
    “娘娘，崇德殿的主子来了。”月澜正在画雪荷，最近她迷上了画雪荷，突然就看到花霂走进来，告诉她这件事。她愣了一下，抬头：“她来做什么？”
    花霂歪头，想了一下道：“应该是来请安吧。宫里只要是未有名分的，如今恐怕都是要给娘娘您请安的。”
    “哦，看来我倒是赚了便宜。”
    她握着狼毫笔的手一紧，“那就让她进来吧。”
    来到蛇界这几个月，还未见过柳飞妍。
    那么，她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呢？
    只是柳飞妍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跟着一个女子一起来的，银白色的宫袍，衬得面容绝艳，她婷婷立在那里，月澜只感觉像是一朵海棠花。柳飞妍跟她站在一起，那气势与风姿竟然一丁点儿都比不上。她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抚着那个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看到她，目光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温润地笑了，行礼：“妾身银环蛇，银妃见过澜妃。”
    月澜眨了眨眼，却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银妃？”
    白霏和花霂也是一愣，没听过宫里封了另外一个妃子啊？而且，这个女子，他们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知，白霏突然“啊”了一声，就猛地看向女子，难以置信道：“娘娘，她难道就是当初被……的那个银妃？”她不敢说出那个词，想到什么，拉着花霂连忙行礼：“奴婢拜见银妃。”
    “见过银妃。”
    月澜的眉头深锁，脑海里更是乱成一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银妃：“你到底是什么人？”
    “银妃。”女子轻柔地笑着：“我是银妃，跟着蛇君已经千年了。”
    千年？那个词像是一道闷雷狠狠击了月澜一下，她握紧了双手：“既然如此，你本不必给我请安。”她虽然说的确是被墨凌封为正妃，可她也只是有实无名的妃子罢了，可眼前这个女子，千年？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存在千年的妃子，何必又来惹她？

 第122章 放她离开

    第122章 放她离开
    银妃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盈盈一笑：“澜妃不要介意，我这次来本就只是来解释一下，我虽然还挂着妃子的称号，可多年前就因为犯了错被蛇君封印在了禁地里，只是这几日才被放出来而已。这次来，也只是想着新妃入住，虽然我是旧人，可这规矩还是要按着来的。”
    她的话无懈可击。
    可偏偏那个“旧人”刺激到了月澜，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她抿着唇，没有出声。女子盈盈一笑，“澜妃，你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没事。”月澜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我累了。”
    她总觉得这银妃盈盈笑意的脸后戴着一张假面具，带着刀子，含着冷光，嗖嗖地朝着她看过来，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柳飞妍一直垂着头，也不会说话，她更加觉得不自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躲了别人幸福的小丑，她们依然端庄贤淑，只有自己还……
    白霏和花霂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听出她的意思。
    站起身，开始恭敬地以澜妃累了为借口请她们暂时先离开。银妃看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效，于是款款站起身，朝着月澜又行了一下礼，余光扫到一处，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这才在柳飞妍的搀扶下转身，可在看到对上身后墨凌面无表情的俊脸时，猛地跪在了地上，“蛇君。”
    墨凌低低应了声，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既然澜妃已然封妃，我应该前来拜见一下。更何况，我想跟她道歉。”
    “！”墨凌看着她，眸色沉沉浮浮地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必了，如果没什么必要，银妃还是好好呆在崇德殿，没有吩咐就不要出来了。”随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侧的柳飞妍身上，眉头不经意的一皱。
    银妃身体僵了僵，眼底涌上一股泪意，被她自己强行逼了回去，安静地颌首：“是，我知道了。”
    说完，再次福身，在柳飞妍的搀扶下离开了。
    经过墨凌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顿，却又不敢多做停留，离开。
    她的态度无懈可击，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可他总觉的周围的气氛有些僵硬，想着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让她又误会了什么，于是挥挥手，让白霏和花霂退下去，走过去，来到她身边。绿眸扫过她画的雪荷，眸色沉了沉，叹息一声：“怎么又画这了？”
    “不能画吗？”月澜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狼毫笔，细细描摹着，可原本这些能让她静下心的雪荷，如今看着就像是线条完全分开了一般，她根本抓不住。
    狼毫笔一放，重重坐到了一边。
    墨凌看着她，嘴角却是隐隐有了笑意，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揽在怀里，额头蹭了蹭她的脖颈：“生气了？”
    “我怎么敢？”她抿着唇，有些情绪既然隐藏不住，那就干脆不隐藏。
    “还说没有生气，你看看你，一生气或者发怒的之后最喜欢要嘴唇了。”他的指腹滑过她的朱唇，眸色不经意的深了深。
    月澜回头，就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慢慢放开唇，眸仁怔怔看着他：“你既然有了妃子，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蛇界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就是这么喜欢喜新厌旧？
    最开始是这银妃，后来是柳飞妍，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她了？
    她眼底的情绪太过真切，墨凌眉头死死皱着，想要解释什么，可最有力的那个理由却又不能同他说，她要他怎么说，难道说当初自己为了气她，故意和银妃在一起，还害得她被冤枉受了那二百多到的血祭？她如果知道，恐怕只会比现在还恨吧。她当初为了离开他，甚至不惜跳了化妖池。
    如果现在再让她知道？
    他的呼吸紧了紧，揽着她腰间的手收紧，让她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是在她身边的，她才不会离开。
    “澜儿，不要离开本君。”
    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可我真的觉得很累，墨凌，你觉得我们再这样下去有意思吗？你现在说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我都不相信，你的靠近让我留恋却又让我不安，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几乎要把我的精神撕碎，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放我离开吧。”
    “休想！”墨凌的眸仁一缩，有些近乎固执地看着她。
    “本君什么都能答应你，只除了这一点。”
    月澜咬牙瞪着他：“这是你说的……”除了这一点，那她要看看，他其他是不是真的很能忍！
    翌日。
    月澜难得主动要求穿了宫装，粉红色的百褶罗纱宫袍，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白皙，她穿戴整齐之后，还专门问了问花霂：“这样怎么样，如何？”
    “……很好看。”
    “嗯，那就好。”
    “娘娘这是要穿给蛇君看吗？”
    花霂不仅激动了起来，难道娘娘终于是开窍了吗？
    终于肯接受蛇君了吗？
    只是随即她却又失望下来，她听到月澜挑着眉眼，看着她道：“穿给他看？怎么可能？今日春光明媚的，我是要带着你们去赏雪荷罢了。”
    “啊？”花霂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那个，娘娘，蛇君不是、不是不让您和……”
    “我知道啊。可我是去赏雪荷的，又不是去私会容绝公子，哪里有这么巧，正好就会遇到容绝公子是不是？”她嘴角的笑意极深，可花霂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故意的呢。
    可主子要求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欲哭无泪地跟着月澜穿着这一身宫装大摇大摆地朝着雪荷塘走去。
    一路上，她只能祈求蛇君不要这会儿回重华殿。
    否则，她真的难以想象暴怒下的蛇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者，容绝公子真的不再雪荷塘。
    可事实证明她是错了，不仅容绝公子在，连银妃也在，她觉得今日这雪荷塘估计有一场热闹要上演了。

 第123章 又被啃了

    第123章 又被啃了
    月澜看到银妃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她是想来雪荷塘，可没想到会遇到她，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并未跟着柳飞妍，这点倒是让她意外。
    可已经来了，如果这会儿转身离开，倒是显得刻意了。
    银妃很显然也看到了她，盈盈一笑，行礼，月澜回礼，随之，朝着站在银妃身侧的容绝公子颌首，继而就再也不说话了。
    几人之间就这样静默了下来，气氛颇有些诡异。
    花霂都有种想要摸一摸头上的冷汗地冲动时，月澜终于是动了，却是转身：“花霂，我们回去吧。”
    “澜妃。”这时，银妃却是唤住了她：“我这是已经要回去了，澜妃要赏荷，还是再多留一会儿吧。”说完，竟是不等月澜说话，朝着容绝公子笑笑，转身就离开了。
    花霂惊了，这到底是舍己为人还是落井下石啊？这明明就是要让她家娘娘红杏出墙的节奏啊！
    娘娘，我们回去吧！
    孤男寡女的，很容易让蛇君误会的。
    月澜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今日来，本来就是让那条可恶的蛇气一气的，他既然不放她离开蛇界，她就把他这宫里搞得天翻地覆。
    于是，大方的一笑，朝着容绝公子走去，在他身边三寸处站定：“公子和银妃也认识？”
    “是啊，绝很早就在这蛇界了，所以，对于银妃还算是熟悉。”他清透的眸仁看了她一眼道：“澜妃不必这么客气，唤我容绝就可以。”
    “这岂非不合身份？”
    容绝听了她的话，反倒是笑了：“如果按照身份来的话，绝是不是也要唤一声澜妃？”
    月澜抿唇，“还是唤我名字好了。月澜。”
    “容绝。”
    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化解了刚刚的尴尬。
    “容绝，你种的雪荷，很用心，这种雪荷并不常见，培养起来也极为困难吧？”月澜看着那些在池塘里摇曳生姿的雪荷，莫名，却有种很悲凉的感觉。
    “是啊，的确很困难。”
    “那为何还要专门种这种品种的荷花，是喜欢？”
    “是啊，的确是喜欢，只是……不是绝喜欢。”
    “嗯？”月澜一愣，她突然嗅到了八卦的因子，忍不住掩藏住眸仁里的雀跃，故作镇定道：“难道是因为别的什么人喜欢，所以容绝你才会这么用心栽培？”她故意加重了“什么人”这三个字。
    她那明明一脸好奇心，却还强装淡定的模样让容绝看笑了，眉眼之间都是温和。
    又带了些许怀念：“是啊，的确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我才花了心思去寻这些雪荷，只是……”他的眸色微微黯了黯，叹息一声：“可如果我知道因为寻找这些雪荷的时候，会错过见她最后一面，我怎么也不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怅然，薄唇紧抿着，剩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月澜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仿佛能感觉到他的难过一般。
    他想要种这满池的荷塘给看的那个人，是不在了吗？她幽幽叹息一声。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花霂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她眉头一皱，回头，就看到某个阴沉着脸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幽绿的眸仁攒动着让人不安的情绪。她吞了吞口水，嘴角的笑意却是更加深了，故意又转过了头，看着容绝：“这雪荷，越看越好看了。”
    容绝诧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却还是不得不转向那个冷酷自持的男子：“蛇君。”
    墨凌慢慢走过来，颌首。
    算是回答了。
    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小女人，广袖一摆，竟然是凭空出现了一张软榻，他撩起墨袍，面无表情地侧身躺在了上面，单手撑着头，竟是直接这样闭目养神起来。
    月澜握着栏杆的手一紧，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明明醒着，却装睡的男子。
    混蛋！
    可他这样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要怎么继续八卦？
    ……
    愤愤咬着牙，她回头，就看到容绝正盯着她看，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容绝，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聚。”说完，恨恨剜了某还在养神的男子，你就继续养着吧！转身，朝着重华殿走去，花霂抹了一脑门的汗，赶紧跟了上去。而她走出一步的同时，墨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幽绿的眸仁极为淡定地扫了一眼池塘：“她喜欢的？”
    容绝眸色一变，苦笑：“蛇君，你不会连这也要毁了吧？”
    墨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容绝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久久叹息一声。
    只是眼神却也越来越黯淡。
    月澜回到重华殿，刚走进殿门，就看到那正喝着茶的男子，白霏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替他扇着风，怎么看怎么奇怪？“你不是在雪荷塘小憩么？这么快就醒了？”她冷嘲热讽地哼了哼。
    花霂和白霏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偷偷退下，把殿门关好。
    等两人离开后，月澜彻底爆发了，“蹭蹭蹭”地来到墨凌面前，俯身忍不住咬牙启齿：“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不离开，做什么都可以？可我走到哪，你就在哪儿，这还有人身自由吗？”
    “怎么没有？”
    墨凌挑眉，看着她近在咫尺因为发怒而涨红的小脸，薄唇一勾，却是挑起了一抹笑：“只是，人身自由包括红杏出墙么？”
    “……”月澜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嘴角抽了抽。
    “而且，包括灰常亲密地喊着另一个人——容绝么？”
    “……”月澜嘴角再抽抽。
    她什么时候灰常亲密了？
    墨凌绿眸里攒动着的沉沉浮浮的怒意：“你跟他才见了第二面，竟然都已经直呼名讳了，本君要是再不去，你下次打算喊什么？”
    “自然是绝喽。”
    月澜答得极为顺溜，顺溜的悲剧就是又被某气到一定程度的某人。
    狼爪一伸，揽着腰就啃上了。
    月澜事后捂着红肿的唇想，这明显就是给了那家伙耍流氓的借口了，不行，这个计划行不通，必须要再找别的方法！

 第124章 她的毒害

    第124章 她的毒害
    “这是做什么？”月澜瞪眼，看着花霂递到眼前的蛇珠。
    花霂叹息一声：“娘娘啊，你怎么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乱扔呢？原本奴婢还以为只有崇德殿的主子才有这蛇珠，没想到，蛇君真的也给您弄来了一枚，怎么能随便乱扔呢？”
    月澜看着她递到面前的珠子：“真的很宝贝？”
    “是啊，一百年才能修长一枚的。”
    “怎么可能？”她挑眉，这蛇珠送来时，他不是明明才给柳飞妍送过一枚吗？
    “这……”花霂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蛇君应该可以由其它的办法得到吧。”毕竟蛇君在她眼里，那就是无所不能的。
    月澜看着她明显明显盲目的崇拜，嘴角扯了扯。
    可目光落在那蛇珠上，眸仁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伸手接过，放在掌心里，低冷通透，像极了某人身体的温度，她呲了呲牙，对着蛇珠狠狠咬了一口，却并未留下任何的痕迹。
    花霂忍不住笑了。
    月澜看她一眼，她嬉笑着抬手，转身跑了出去。
    ……
    崇德殿。
    银妃静默地侧卧在软榻上，一旁，柳飞妍看着她，有些犹豫。后者懒洋洋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美目里都是冷冽：“想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动作？”
    “是……”柳飞妍重重点头。
    她这么忍辱负重，也不过是想让那个女人尝尝苦头罢了。
    可银妃回来这都有半个月了，却从未见她出手。
    她已经开始着急了。
    “做大事者，需沉得住气。”银妃瞧着她，冷哼一声：“听说你还是人界的公主，竟然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啧。”她最后一声，明显带了鄙夷的，听得柳飞妍一怔，脸上有些发热，可看着她，却又发不出任何的火。她就算是被封印的女子，可那也是妖，她的力量比她强的多，她一凡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银妃，能否先告诉我一些……”她实在是等不了了，就算是告诉她如何惩治的办法，让她消消心里的怒火也好啊。
    尤其是那次封妃的时候去重华殿，他对那个女人的好，她全部都看在眼底。
    这以前，原本通通都是属于她的。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银妃冷哼一声，“我刚出封印，这半个月来，四周全部都是蛇君派过来监视的人，你以为单凭我一己之言，他就相信我真的变好了？他为了那个女人，当初连万年的修为说散就散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所以，不要妄想一下就能铲除那个女人，记住，还不到时候。坏了我的大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银妃警告地看了柳飞妍嫉妒的脸一眼，站起身，就朝着寝殿走去。
    独自留下柳飞妍一人怨恨地看着她，又是等，又是要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个女人凄惨的脸？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啊！
    她低下头，慢慢从怀里掏出那颗蛇珠，通体碧绿，映着她阴森的眸仁，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她莫名握紧了手里的蛇珠，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白霏捧着一叠宣纸朝重华殿的方向走，嘴角忍不住扬着愉悦的笑，娘娘最近是彻底迷上画雪荷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宣纸能够娘娘用几日的。
    她朝前走，在拐角处突然就碰到了一个人，一下把所有的东西都撞倒了。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她撞翻的人，等看清了她的脸，吓得小脸都白了下来：“姑娘安好，奴婢没看到姑娘，冲撞了姑娘，奴婢该死。”
    柳飞妍死死皱着眉头，看着白霏，眸色一眯。
    总觉得她的脸看起来似乎在哪儿见过，“你是哪个宫的？”她撑着地面就要站起身，随口问道。
    白霏慌忙上前去拉她，“奴婢是崇德殿的。”
    柳飞妍握着她的手一紧，攥得白霏有些生疼：“姑娘，姑娘怎么了？”
    她在崇德殿见过她，知道她是崇德殿的主子，也不敢得罪。
    不过，为什么她看着她，像是一幅要吞了她似的表情？白霏把柳飞妍拉起来之后，想拽出自己的手，却反而被她拉得更近。
    “你是重华殿的？”
    “是、是啊。”
    “这样啊……”柳飞妍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慢慢松开了她的手，“你看，宣纸都洒了，我来帮你捡吧。”
    “啊，不用了，奴婢自己来就好。”
    柳飞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白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蹲下身，抢在她前头要把这些宣纸给捡起来。
    只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宣纸上，所有没有看到身后的女子眼底露出一抹阴狠的光，从怀里拿出蛇珠，对着她的脖颈就狠狠砸了去，蛇珠发出的绿光吸收尽了白霏身上的妖气，让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昏迷了过去。
    柳飞妍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她把玩着手里的蛇珠，从怀里慢慢掏出了一把匕首。
    垂眸，看着白霏昏迷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对着她的心口刺了下去。
    血液喷溅出来，她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有一个让人憎恨的主子吧。”
    ……
    “咦，白霏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花霂朝着殿外的方向探了探头，月澜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殿外的天气阴沉沉的，让人心口也像是压抑着什么，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花霂，你去看看吧。”
    她出声，心情莫名的焦躁不安。
    花霂应了声，疾步朝着殿外就走了去。
    等她离开后，月澜的心情一直安定不下来，她眉头死死皱着，等了片许，也不见他们回来，这时，殿外却传来了一个殿侍的声音：“宫里有人吗？”
    月澜一愣，走出殿外，就看到一个殿侍端着食盒来到她面前，看到她穿着殿侍的衣服，以为她就是殿侍，道：“这是容绝公子赠送给你家娘娘的，容绝公子说了，此乃美食，请你家娘娘务必趁热吃。”
    月澜点点头，接过。
    容绝怎么想起来给她吃的了？
    不过……
    她低头嗅了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第125章 一碗蛇羹

    第125章 一碗蛇羹
    月澜拿着食盒进了殿内，把食盒放在了桌面上，实在是想不出以容绝那么清冷的人会给她送什么吃的。她挑眉，打开了食盒，顿时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太过浓烈的香味，倒是让人有些觉得不适。
    她看着食盒里的白釉碗。
    碗里是白白的熬得极为浓稠的半汤半水的，她低下头，嗅了嗅，并未嗅出到底是什么。
    看到一旁的汤勺，被食物的香味诱惑，忍不住拿起汤勺，舀了一勺。
    就当她要放进嘴里的时候，花霂走了进来。
    “娘娘，我回来了！”
    花霂抱着一叠凌乱的宣纸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白霏那丫头跑哪儿去了，宣纸在门口扔到到处都是——诶，娘娘，你在吃什么？”
    “哦，我也不知道，是一个殿侍送过来的。说是容绝公子给的，我还没尝，正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花霂一愣：“容绝公子？”
    不对啊，容绝公子是千年的雪狐，根本就不用吃东西。
    再说，他们这妖类，其实并不怎么吃东西的。
    她快步走过去，当看清楚那白釉碗里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一把夺过了月澜手里的汤勺，脸色惨白一片：“娘……娘娘，这不能吃！”
    “为什么？”月澜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刚想说什么，看到她的脸也有些微微不安，“这汤里有毒？”
    应该不至于啊，容绝没必要害她啊。
    “不……不是？”
    花霂一下坐在了地上，突然泪水就留了下来。
    月澜吓坏了，不安地蹲下身看着她：“花霂，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别哭，你说啊！”
    “娘娘……”花霂抱着她大哭出声：“娘娘，那是一碗蛇羹啊，是一碗蛇羹……”她们蛇族怎么可能会有人做蛇羹？她突然想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宣纸，脸更加惨白了，“呜呜，娘娘，那是一碗蛇羹……”还有可能，就是……就是……
    月澜的脸也蹙然白了下来。
    怔怔地看着在她怀里哭得不成样子的女子，目光直直地看着散落在不远处的宣纸，像是零落的花瓣，无声无息地零落成泥。
    她的眸子，突然就空了。
    她转过头茫然地看着那碗慢慢冷却的蛇羹，眸仁里突然就迸射出一道寒光。她扶起花霂，等她站稳了，突然就冲了出去。身后，是花霂不安的喊声：“娘娘——”
    她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直冲到了雪荷塘，对着那些雪荷，就开始吼：“容绝，你给我出来！”
    她的声音刚落，就看到一道雪色的身影踏着水波而来，以前她看着只觉得丰神俊雅，此刻，却她恨不得抓着他的衣襟斥声逼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绝落在她面前，诧异地看着她像是小兽一般，猩红着眼瞪着他。
    他探出手，“你、怎么了？”
    “走开！”月澜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目光凶狠：“容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把白霏做成蛇羹，还要让我吃了，我到底跟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对我？”
    “蛇羹？”她低哑悲痛欲绝的声音让容绝的面容一白。
    他摇摇头：“月澜，你冷静一些，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东西给你吃？而且，我已经千年未动食物，更何况，我又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她一愣：“你真的没有？”
    “是，真的没有。”
    “可那个殿侍说是你送来的……”
    容绝的面容也沉了下来：“看来应该是极为熟悉我们的人，她这样吩咐是为了消除你的戒心，这样一来你就会吃那碗……”后面两个字，他看到她惨白的脸，没有忍心说出来。到底是谁这么可恨，竟然借了他的名义，行这般借刀杀人的诡异。
    月澜眸仁沉沉浮浮，她大脑快速地转着，分析着到底谁跟她有这么大的恨要让她亲口吃下自己最近的人的血肉，她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人的脸，她握紧了拳头，蹙然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容绝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可疑人选。
    却还是一把拉住了她：“你现在去，她定然不会承认。”
    “难道就让白霏白死了不成？”
    “先找证据。”容绝安抚地看着她，“你现在要冷静，打草容易惊蛇，那个人既然做出了一碗蛇羹，定然是需要动火，你只需要静心等我查探出动火的同伙还有谁，这样才能把那个人认罪，知道吗？”
    月澜咬着唇，许久，才慢慢颌首。
    ……
    一个时辰后。
    月澜带着人走进了崇德殿，守门的殿侍想阻拦，可看到月澜，慌忙跪了下来，等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更是不安。
    她走进殿内，银妃正在小憩，柳飞妍则是坐在不远处，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卷书册。
    看到月澜和容绝走进来，她有些不安地握紧了双手。
    可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杀的，挺直了背脊，可她这些小动作根本没有逃过月澜的眼睛，她直接越过银妃，走向了柳飞妍，眸仁有些低冷的看着她，恶狠狠的：“柳飞妍，你够狠！”她朝后摆摆手，花霂立刻拿着食盒走了进来，食盒放在她面前，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那碗早已冷掉的蛇羹。
    “你还知道这是什么吗？”
    月澜咬着牙，恨恨瞪着她。
    柳飞妍瞥了一眼，神情很木然：“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了，真恶心！”她低低的冷笑，对着月澜缓缓吐气：“就跟你一样！”
    月澜眸仁一缩，更加确信了心里的想法，一把拽紧了她的衣襟：“柳飞妍，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尽管冲着我来，你凭什么要杀了我的殿侍，你凭什么要杀了白霏？！她有什么错，你难道不觉得良心难安吗？！”
    柳飞妍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撇开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月澜的脸色越来越沉，死死攥紧了她的衣襟，靠近自己，“你不知道？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第126章 蛇君来袭

    第126章 蛇君来袭
    月澜的话刚落，花霂拉着一个殿侍走到了柳飞妍的面前，那殿侍惊惶不安地看着她，眼神闪烁：“姑、姑娘？我……”
    “闭嘴！”柳飞妍冷冷斜视了她一眼。
    她立刻吓得噤了声。
    柳飞妍这才看向月澜：“我的殿侍无双，这又能代表什么？”
    “如果这碗……这碗……”月澜呼吸紧了紧，闭上眼才恨恨道：“你让她送来这，还让她假冒是容绝的殿侍，难道，你就没想过，整个宫里，每个人都知道无双是你崇德殿里的？”
    “哦？”柳飞妍轻笑了一声，走到了无双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这是我的殿侍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异样的诡异。
    突然手指的指甲一厉，竟然是直接划破了无双的脖颈，血顿时喷溅而出，溅了她一脸。
    “柳飞妍！”月澜怒吼。
    殿里的其他人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脸色都大变。
    无双死死瞪着她，伸出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直地仰躺着摔了下去，没了气息。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柳飞妍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渍，残忍地笑出声：“这等污蔑主子的殿侍，果然是留不得的！‘澜妃’，你说呢？”她恶狠狠地说着，尤其是“澜妃”二字咬得格外用力。仿佛那两个字，她恨不得咬碎了一般。
    月澜急促地喘着气，眯着眼，厉眸里闪出一道寒光。
    蹙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针，冷光一掠，那银针变成了银剑，被她握在手里，剑花一转就朝着柳飞妍刺了去：“杀人偿命，柳飞妍，你还白霏命来！”
    柳飞妍眯着眼瞪着她，指甲锋利，眼神里带着一种怨恨。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看来也没有回头路了，倒不如做个彻底，她眸仁一缩，迸射出一股阴狠的毒辣，只等着她上前。不远处，容绝也一直注意着柳飞妍的动作，只要她有异动，就立刻出手。
    只是，月澜的剑并未刺到柳飞妍，后者也未能如愿的伤到月澜。
    剑锋刺入了挡在柳飞妍面前的银妃肩膀上。
    她一袭银色宫装，瞬间就被血染红了，一朵朵血花从剑刃里溢出，仿佛罂粟，莫名缠住了每一个人的心。
    ……
    蛇君殿。
    一个小妖不安地闯进了进去，殿卫看到她，立刻拦住，她惊恐不安地看着他们：“奴婢有要事禀告蛇君，重华殿出事了！”
    几个殿卫对视一眼，一听重华殿的，也不敢耽搁，立刻把她领了进去。
    蛇君殿内，一身墨袍的男子侧卧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如云的墨发拂在半敞开的墨袍旁，有几缕墨发拂过瘦削俊美的侧脸，整个人仿佛一尊神祗的雕塑，完美绝美。小妖被带进来的时候，他正半垂着眉眼，静默地看着手里的书卷。
    小妖看到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安地望着软榻上俊美绝筹的男子：“蛇君，大事不好了，娘娘闯入了崇德殿，出手把银妃给伤了。”
    墨凌眼也没抬，“嗯，她高兴就好。”
    “嗯？”小妖傻眼了，就“嗯”一下，好歹……好歹银妃也是您的妃子啊。
    “蛇君，您不用去看看？”小妖看他依然没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问。
    “……派人保护好澜妃，不要让她伤着了就好。”
    诶？诶！
    小妖眼睛几乎要瞪突出来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应该来错了，默默留下宽面条泪，“喏，奴婢知道了。澜妃应该没事的，容绝公子在，澜妃她……”
    “嗯？”墨凌抬起头，幽绿的眸仁里迸射出一道光，幽幽的：“容绝也在崇德殿？”
    “是……是啊。”小妖吓得立刻俯身。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蛇君再出声，忍不住抬起头，却看到软榻上早已空空如也，她怔愣地回头看向一旁的殿卫：“蛇、蛇君呢？”
    “应……应该去崇德殿了吧？”
    “……”
    ……
    崇德殿。
    月澜握着剑柄，眉头死死皱着，看着她剑下的女子：“银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银妃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她救了我，我不能让她死了。”她朝着月澜柔和的笑：“澜妃，有什么怒，有什么怨尽管对着我发就好，我只求你饶了她一命。”
    月澜眸仁缩着，她握紧了手里的剑：“你让开……”
    “……”银妃摇摇头，徒手握住了她手里的剑，血瞬间从剑刃的缝隙里流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血花。
    “只要不杀她，怎么对我都好。”
    银妃身后，柳飞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怔怔的，她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
    眼神里有什么光一晃而过。
    身后，容绝看着这样的银妃，眉头也挑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瞧了一会儿，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月澜胸口翻腾着怒意，可偏偏银妃挡在她面前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可白霏的仇怎么可能就这样了了？她不愿意伤了无辜，可柳飞妍，今日她一定要她替白霏偿命！
    “银妃！你让开，白霏的事情跟你无关，我不会伤你，可柳飞妍，她既然做了，就要承担下这个后果！”
    “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有本事你就找个人出来证明啊？！”
    柳飞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月澜。
    月澜眉头一凌，刚想说话。
    就听到身后大殿的门突然被拂开了，殿门“咣当”一声撞在雕木上，又反弹回去。一道身影长身而立，风卷起他的墨袍，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有那一双幽绿的眸，冷漠、无情，翻滚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殿内的一切。
    只一眼，柳飞妍莫名打了个寒颤，从后脊背蹿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的唇哆嗦着，看着那身侧颀长的男子，带着一种强势逼人的压迫感地朝着她走来，目光幽深，邪魅无情。只是他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却是停了下来，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握住了女子的手，揽入了怀里，上一刻还盯着她的冰冷眸仁下一刻竟然就软了下来，带着轻柔与难掩的宠溺。

 第127章 她回来了

    第127章 她回来了
    柳飞妍看着这一幕，心突然就崩裂了，她颤抖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底的宠溺，心口鲜血淋漓。
    她怨恨地瞪着他紧握着她的手，满眸都是不甘。
    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对那个女人温柔到如斯地步？
    就算是以前，他对她也仅限于君子的温和。只是那种温和就让她深陷，可如今，他那双绿眸里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可这种温柔，却并不是对她！
    她摇着头，眼睛里都是妒火与烦躁，那种情绪几乎要把她吞噬掉。
    ……
    月澜突然被握住手，身体蹙然一僵。
    男子冰冷的气息包裹住她纤细的身体，他明明是蛇，明明是最冷血的，可偏偏他此刻盯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温暖与怜惜，一种委屈油然而生。
    她撇开头，却不想去看他。
    墨凌握着她的手，让她脱开了她握得极紧的剑，掌心因为用力而泛红，他叹息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
    他尾音里的轻柔让月澜莫名咬住了唇，眼圈有些红。
    花霂看到这，忍不住上前一步，把食盒里的那碗蛇羹端了上去，“蛇君，您看看这个。”
    墨凌看过去，绿眸幽幽一眯，危险地转身看向柳飞妍。后者被她看得心一哆嗦，明明怕到了极致，却还是咬着牙，恨恨道：“不是我做的！”
    “哦？”墨凌眸仁一缩，幽幽挑了挑眉。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骇人的气息让人恐慌，柳飞妍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墨凌，阴森、可怖，他当初因为误会她就是月澜生，当时对她有多好，如今他这眼神就有多冷，两个极致的反差，让她脑袋里绷紧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她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嘶哑地喊出声：“凌……你怎么可以用这么冷的目光看我？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是，就是我杀的又怎样？！我就是要让她亲自尝尝自己最亲近的人的血肉，我要看着她一辈子愧疚，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咣当！”
    广袖一扬，柳飞妍整个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撞到了不远处的石柱上，滑落下来，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绿眸里攒动着寒光的男子，满眸都是错愕：“你竟然……”
    他竟然真的想杀了她！
    “哈哈哈哈！”柳飞妍尖锐地笑出声，嘴里流出更多的血，身体因为这大笑而颤抖着，“秦月澜，你看到了吧？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写照！他根本就没有心，你以为他对你也是真心的？他只是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像他这样冷血无情的蛇君，怎么可能会有真感情？哈哈哈！”她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墨凌眼底凝聚着惊涛骇浪，眸仁里幽光蹙然一缩。
    可下一刻，柳飞妍在他动手之前，一头撞在了石柱上，顿时血花四溅！
    月澜的脸突然就白了下来。
    她死死攥紧着手，感觉一种撕心得痛席卷而来。
    她看着顺着石柱缓缓倒下的柳飞妍，这个搂着她的男子，上一刻带给她的些许温暖彻底降温，冷得她通体生寒。
    ——他这样冷血无情，怎么可能有真心？
    真心……真心……
    ——他今日会这么对我，明日这就是你的下场！
    月澜的眼睛睁大大大，脑海里突然就把柳飞妍的话和另一道很诡异的声音重合：墨凌，你没有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摇着头。
    突然就觉得，柳飞妍可恨，他更可恨！
    如果不是他犹豫不定，如果不是他给了她希望，柳飞妍怎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她带到这蛇界，白霏又怎么会因为柳飞妍的嫉妒而成为牺牲品？她喘息着，脑海里慢慢都是焦躁与那碗黏腻的蛇羹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她。
    她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她做的那么梦，鬼魅的宫殿，女子身上滴落下的血，她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裂开了一般。胸口血意急剧地翻滚着，她再也承受不住，头一歪，“哇”地吐出一口血。
    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她彻底昏了过去。
    “澜儿！”
    墨凌看着她吐出的那口血，俊脸一白，莫名陷入了一种恐慌与不安。
    再也顾不得其它，绿光一晃，两人瞬间消失在崇德殿。
    “娘娘！”花霂也吓了一跳，慌忙跟了出去！
    崇德殿里，容绝怔怔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深深隆起，蹙然看向了一直低垂着头的银妃，又看向了不远处的柳飞妍，一直以来的疑惑让他走到了银妃的面前：“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当做另一个人？”
    银妃许久都没有出声，就在容绝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慢慢抬起头，轻声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什么？”
    “这个女人……跟她不像吗？”
    她轻柔的笑，只是眼底丝毫没有笑意。
    “……”容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仁蹙然睁大，“你是说，蛇君把她当成了……当成了……”他的声音因为某种可能性而微微变了……
    银妃却是笑了：“容绝，你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你真的以为只是相像，如果只是相像的话，蛇君他……会因为她仅仅吐了一口血就如此慌乱？这千百年来，他只封过我一人为妃，却还是因为……”想到什么，她慢慢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靠近了脸色变了的清俊男子：“如今，他把她封为正妃，容绝，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容绝的脸慢慢白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你、你说，她就是……就是……”
    银妃眼底的笑更深了：“容绝……她回来了。”
    ……
    她轻声的说完，满意地看到男子的脸色蹙然惨淡一片，清透的眸仁里攒动着一种复杂而又纠缠的痴恋，眉眼弯了起来，看着他恍惚地转身，走了崇德殿，颀长的背影萧索而又落寞。
    “容绝，她回来了，可……你又晚了一步。”

 第128章 自作多情

    第128章 自作多情
    银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喃出这一句。
    而她说完，一条小蛇隐隐现出了原形，游到她腿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面容毁了的女子，只能看到一双挤到一起的眼睛，低垂着头，佝偻着背，长长的发丝遮住了脸。恭敬地朝前又走了一步，唤了声：“银妃，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银妃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救活。”
    “救活？”那女子讶异：“可她已经……”
    “放心死不了的。”银妃看向不远处脸上因为撞击而血肉模糊的脸，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腿，“绯色，探探她的鼻息。”
    “是。”被称作绯色的女子走过去，蹲下身，细细查看一番，几乎看不到的眼睛里闪出一道亮光：“银妃，她真的还活着。可，刚刚她明明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害得她在角落里看着，以为她真的死了。
    “哼。”银妃眼底迸射出一道冷光：“像她这么极端的人，是不会就这样心甘情愿死了一样。”
    她会让自己心里的嫉妒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参天毒树，就算内里腐烂，也绝不承认自己本就不应该生存在这世间，直到变成和她一样的……不鬼不妖！
    “银妃，你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这么好？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救了你？”
    “你觉得呢？”她懒洋洋地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看着自己肩头上的伤口，一层层撩开上面的衣服，知道露出肩头雪白凝脂般的肌肤，看着上面还在流着血的狰狞伤口，低低的笑着。不远处，绯色看着那血，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只是挡在了黑发下，看不出来。
    银妃像是看到了一般，冷笑一声：“这么喜欢血，你面前的女子身上不都是血？”
    “……她看起来太恶心了。”
    “呵呵。”银妃诡谲地笑了笑，却是用指甲挑开了自己受伤的皮肉，让血流得更凶，更加疼痛，随即，痛极了，才恨恨磨了磨牙，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崇德殿里格外的清晰：“本宫怎么可能对她好，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蛇君的妖力吗？”
    绯色偏过头，爬在她身上嗅了嗅，颌首，顿时眼睛一亮：“银妃，你是要？”
    “哈哈，既然连天都帮本宫，本宫又怎么会让这个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呢。”她的隐忍，她的等待，终究会成为最厉的一把刀，狠狠刺入那个女人的心窝，以报当年的蚀骨之仇！
    “去！到凡间找一个女子弄死了把她弄成柳飞妍的模样，把她秘密带到血窟里去，本宫要拿她好好修炼。”
    “……是！”
    ……
    重华殿。
    月澜睁开眼，眸仁里闪过恍惚的光，她茫然地偏过头，就对上了墨凌的绿眸。他看到她醒来，这才收回手，手里的绿光一晃，消失不见。他抚着她躺了下来，低凉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薄唇微微抿了抿，才低声道：“澜儿，你觉得怎么样？”
    月澜摇摇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自己的寝殿。
    她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可不久前的画面又像是梦魇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除了，她现在情绪比刚刚稳定多了。
    “……”墨凌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握着她的手一紧。
    月澜心一缩，抿紧了唇，慢慢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开，他一怔，又握紧了些。
    “放开！”月澜睁开眼，怒瞪着他。
    “……本君不放。”
    他坐下来，从身后环住了她，眸色幽深，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眸仁：“你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会急火攻心的？”她刚刚的情绪太过不对，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你是本君的妃子，你说关不关本君的事。”墨凌想到这，眸仁软了下来。
    “哼！”月澜冷哼一声，她算什么他的妃子，当初她是大脑短路了才会答应他，“我们当时说好的，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依然不是她的什么人，她随时都可以想走就走。
    而且，她也一直这样施行着，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逃离他，远远的！
    “一个称呼而已？”墨凌眸仁幽幽，环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紧。
    “这是你当初答应的！你自己的话，难道你已经忘了？”她眯着眼，觉得被他这样从身后抱着极为不适，加上刚刚的事情，眉头死死拧着，“墨凌，我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你，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会死啊？”
    身后许久都没有传来声音，半晌，才低低喃出两个字：“应付？”
    “……”月澜呼吸一紧。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声音太过低哑，呼出的气息拂在脖颈上，冷得发寒。
    散发出的气息却也同时带着一丝受伤。
    可白霏的死，柳飞妍的……让她如今大脑里像是一团浆糊，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她握紧了拳头，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心软了，可越是心软，她越觉得无力，说出的话也根本不经过大脑。怎么伤害，怎么说？他痛，她更痛！
    “本来就是应付，墨凌，你难道还以为我现在还会喜欢你吗？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肯为了凤渊修炼成人，可我为你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我承认，我是对你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动，可那也只是因为当初凤渊对我的伤害太深，你偶尔露出的温柔让我依恋，可他一出现，我才明白，对你，那根本就不是爱情！你懂吗？墨凌……你什么都不是！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她低吼出声，说出来，可心里一点轻松都没有。
    她的声音一落，整个寝殿里静得让人不安。她低垂着眼，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又冷了几分，那种强烈的低气压让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带着一种慌乱与疼痛。
    他握着她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了一般。
    许久，才低哑地喃出两个字：“是吗？”
    说话的同时，月澜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未反应过来，墨凌的身体就覆了上来，把她死死压在了身下。大手握紧了她的手固定在了头顶，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幽绿的寒光从他眸仁里迸射出，她竟然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第129章 她的主动

    她呼吸紧了紧，脸色彻底变了，挣了挣，“墨凌，你……你松开我！”
    “松开？”墨凌幽绿的眸仁里迸射出一道深邃的光，俯身，离得她越发的近，呼出的低冷气息拂在她的嘴角，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她终于忍不住偏开了头，却听到头顶的人发出低沉的一声闷笑：“你在怕什么？”
    “谁、谁说我怕了？”她死鸭子嘴硬。
    她是真的怕了，怕他会……
    “怎么，怕本君会……”他的唇几乎已经贴着她的，轻轻移到她的耳边：“吃了你。”
    “蹦！”月澜觉得她大脑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她蹙然回头，一张脸涨成了绯红色，可偏过头的瞬间，脸堪堪滑过他的薄唇，最后更是对上了他的唇。她的眼睛彻底睁大了，墨凌的眸仁也微微眯起，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竟是直起身，只是大手依然像是铁箍，禁锢着她：“原来，澜儿你喜欢主动。”
    “主动……”你妹啊！
    她惊醒过来，就开始死命地挣扎，大脑里因为刚才的事一片空白。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的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力，可未曾想，她刚挣扎两下，墨凌竟然主动地放开了她。
    她怔怔眨了眨眼：转性了？
    墨凌瞧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怎么，想继续？”
    “……！”月澜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了过去。
    却被他握住了脚。
    她拉了拉，他却是不松开，威胁道：“在乱动，本君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绿眸幽深幽深的，像是一汪深潭，让她的身体变得僵硬不安。墨凌看着她，终究叹息一声，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本君稍晚一些再来看你。至于白霏的事，本君会处理的，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她抿着唇偏过了头不说话。
    墨凌静静地看了她片许，眸仁里攒动着一抹复杂的光：“放心，本君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迫你。”
    “？”月澜一怔，回头看他。
    却正好看到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君……会等着你主动的。”
    “……”混蛋！
    月澜脸一红，拿起手里的玉枕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他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寝殿内。
    月澜看着玉枕撞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波浪，她怔怔地看着，随即视线有些恍惚地落在墨凌离开的地方，久久回不过神。半晌，她有些颓败地捂住了脸，蜷起双膝，把头埋在了其中，无力挣扎，却又早已深陷不可自拔。
    白霏因她而死，墨凌的温柔让她越发沦陷，以后还会不会又更多的人会因为她死去？
    她……要怎么办？
    ……
    花霂惴惴不安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哭得红肿，用凉水冰过之后根本看不出什么。她捡起了玉枕，走到月澜身边，蹲下身看着她，轻声唤道：“娘娘。”
    月澜听到声音，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花霂……”
    “娘娘！”花霂忍不住抱住了她，“白霏知道娘娘这么伤心，在地下也会很难过的！”
    月澜摇摇头：“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她，柳飞妍又怎么会因为嫉恨而报复到她的头上，她也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一起都是她的错。
    “娘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为白霏报了仇。”
    “……”
    “娘娘，崇德殿的主子……已经死了。”
    月澜怔怔地看着她：“柳飞妍死了？”
    “是，她那么一撞，听说妖医去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已经凉了。”花霂看着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所以，白霏地下有知，也能够安息了。”
    “柳飞妍……”死了……
    月澜的呼吸一紧，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的死却更像是一个梦魇缠住了她，让她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笼子，锁住了她，困住了她，她兀自挣扎，却根本逃脱不开。既然逃不开，那就让笼子的主子亲手打开这个笼子放她走！
    ……
    “娘娘，容绝公子送信来请你一起去赏雪荷。”
    翌日，花霂从外面拿来了一封信笺，里面是容绝公子写来的邀请函，她伸手接过，却是愣了一下：“这个，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花霂摇头，她经过雪荷塘的时候，容绝公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吓了她一跳，后来更是难以想象容绝公子竟然同她讲话了，虽然是让她带邀请函给娘娘，可想到容绝公子清泠悦耳的嗓音，她就觉得跟做梦一般。
    月澜点点头，并不是很想去。雪荷虽美，可参杂了人气的话，终究少了那么一份恬淡。
    可既然人家已经送到了殿里，她又拂不开他的面子，把信笺放到一旁，站起身，“好，那就去看看吧。”
    ……
    月澜到了雪荷塘的时候，容绝已经准备好了清酒和一碟莲子，设了一张玉桌临于水面之上，四面环水，又被雪荷包裹，清淡雅致的氛围让人总觉得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澜妃。”容绝站起身，清透的眸仁里都是温和。
    月澜愣了一下，倒是讶异他竟然开口唤她澜妃了，不过既然她已经是墨凌的妃子，经过昨日的事情，他也意识到两人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些男女之别。
    “容绝公子。”
    容绝愣了一下，垂下的眸仁里闪过一道黯然，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澜妃，可方便？”他清袖一摆，指了指玉桌的另一边。
    月澜耸肩，“这有何不方便？”
    单手撑着栏杆，跳了下去，这次是稳稳地踩在了水面的木桩上，走到了他的对面，落座。
    容绝看她坐下，执起酒壶，替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清酒：“澜妃你尝尝看，这是绝自酿的荷花酿，不知味道可比得上凡间的美酒佳酿？”
    月澜挑眉，端起玉盏轻啜了一口，入口香甜，带着荷叶的清香，甘洌清凉。
    “很好喝，自然是不输……”
    她抬眼，刚想回答，却看到对面的男子正出神地盯着她看。

 第130章 喂酒调戏

    第130章 喂酒调戏
    月澜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容绝公子，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有。”容绝立刻摇摇头，俊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只是想事情出神了。”
    “这样啊。”月澜应了声，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为什么刚刚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是在透着她的脸看着什么人一样？
    “澜妃，”容绝看着她的脸，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她前世的影子一般。
    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变成了：“你觉得这些雪荷，好看吗？”
    月澜怔怔看着他，她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就说过了么？难道他又忘了？刚想回答，却感觉腰间一紧，身侧一道阴影隐隐压了下来，优雅地落座，姿态端得那叫一个睥睨，那叫一个自然：“这雪荷澜儿自然是觉得好看的。”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却让月澜一阵头疼。
    侧过头，就看到墨凌冷峻的侧脸，抬起头，看向花霂：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花霂拼命摇头：呜呜呜，她也不知道啊，她就看到绿光一晃，蛇君他……他就已经在娘娘的身侧了。
    月澜扶着额头，一口饮尽了杯盏里的清酒：“容绝公子，我突然觉得我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去好了，改日有时间再聚。”
    “……”容绝怔愣地看着墨凌环在月澜腰间的手，清冷的眸仁里闪过一道恍惚，直到月澜又唤了一声“容绝公子”，他才回神，颌首道：“哦，是，澜妃如果觉得身体不适，还是赶快去休息吧。”
    月澜颌首，就要站起身，可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是加大了力道。
    她愤愤地瞪他，小声道：“墨凌，你给我够了啊，放手！”她都已经打算离开了，他还想怎么样？他不是很蛇君么，他不是很忙么？为什么她每次来见容绝，他都会像个幽灵一样出现？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闹哪样啊？
    “可本君突然很想尝尝容绝公子酿制的荷花酿。”他悠然地坐在那里，眉眼间染上一层似笑非笑。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心平气和的喝酒。
    想到那日自己被他抓回去时，他的怒意，月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她怎么还敢让他喝酒？
    喵了个咪，他别耍酒疯啊……
    “蛇君想喝，自然是绝的荣幸。”容绝一愣，静静地看向墨凌，墨凌绿眸半眯，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月澜看着他们，突然就噤了声。
    她有一种感觉，这会儿，她还是别插嘴的好。
    突然就后悔了，自己真的不应该来这里。
    两人足足凝视了有半柱香，容绝才先行垂下了眸仁，薄唇抿着，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清酒：“蛇君，请！”
    墨凌幽幽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酒，眉眼一挑，一道绿光流转，桌面上的清酒竟然自动地倒入了杯盏中，酒香香醇，让月澜也傻了眼。
    好吧，万年老妖就是万年老妖。
    喝酒都不用自己动手……
    “澜儿？”
    “干嘛？”月澜正愤愤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如斯地步的时候，就听到墨凌唤了她一声。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还在盯着那杯酒。
    “你觉得本君会不会喜欢喝这杯酒？”
    “诶？”月澜回头，斜睨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万一我要是说好喝，你偏偏说不好喝，我要是说不好喝，你偏偏又说好喝，反正怎么样，我都觉得你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这厮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不怀好意。
    不远处，花霂听到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急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您这明显是要惹怒蛇君的节奏啊？您这是要干嘛呢……
    “……”墨凌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绿眸深深的，仿佛要把人吞进去一般。
    月澜向后缩了缩，有种莫名地寒意从后脊背蹿了上来。
    就听到他说：“原来在澜儿的心里，本君就是一个昏君呢。”
    “……”才怪！
    他哪是什么昏君，他整个就是一黑君！黑了心肠了！
    “既然是昏君，本君听说凡间的昏君都喜欢自己的妃子喂酒什么的，所以……”
    “所以？”月澜隐隐觉得不安。
    “所以……”墨凌盯着她的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澜儿，你也来喂本君这个昏君吧。”
    “……”昏你妹啊！他这狐狸般奸诈的笑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他的蛇君风范呢？他的君王威严呢？他直勾勾的这样盯着她到底是哪般啊？
    当着臣下的面，他怎么就能说出这么……这么无齿的话呢？！
    “澜儿？”墨凌凑近了她，看着她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脸，以及闪烁不定的眸子，“你在紧张什么呢？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没事，容绝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
    月澜默默在心里碎碎念了一百遍，狠狠瞪了他一眼。
    突然扬唇一笑，露出两排森然的小白牙：“蛇君，真心对不住，我牙口不好，恐怕不合适呢。”
    墨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神情也更加慵懒：“哦？牙口，只是喂酒，用手不就可以了吗？”
    “用……用……”手？
    月澜石化中。
    “诶，难道不就是用手喂一下酒么？澜儿，你是想到哪里去了？”他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怎么看怎么……落井下石！
    她颤抖着手，脸彻底冒烟了……
    一旁，容绝惨白着一张脸，突然就站起身，微微颌首：“蛇君，澜妃，绝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就先行离开了。”说完，不等墨凌和月澜说话，就匆匆踩着水桩离去。
    月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更加尴尬了。
    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墨凌淡定地执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薄唇微抿，赞叹一声：“的确是好酒。”
    随即站起身，竟是直接懒腰抱起了月澜，吓得她一下抱紧了他的脖颈，就看到他直接飞起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足尖一点，直接朝着重华殿的方向袭去。花霂回神，也连忙跟着上去。
    等他们都离开了，两个小妖才幽幽现了身。
    小妖甲：“喂，你说蛇君是不是故意的？”
    小妖乙：“很明显啊，肯定是么，你不记得我们去蛇君殿禀告的时候，蛇君那黑沉沉的脸，吓死妖了！”
    小妖甲：“可刚刚根本没看出来啊？”
    小妖乙：“你知道什么，蛇君刚刚已经一局定输赢了。”
    小妖甲：“诶诶诶？”为什么他什么都没看到？
    小妖乙：“哎，妖当到你这份上，也只能当妖了……”
    小妖甲：喂！

 第131章 被散妖力

    第131章 被散妖力
    崇德殿。
    银妃坐在精致奢华的软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石柱，不久前，那里还有一摊血渍，她用鼻子朝着那个方向嗅了嗅，仿佛还能够嗅到那股血腥味一般。
    一个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银妃，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她再过不久就会醒来。”
    “哦？是吗？”
    “……”
    银妃绯红的指甲勾勒了一下自己完美的唇线，诡谲地笑了笑：“那么蛇君相信那个人就是柳飞妍了吗？”
    “相信了。我从凡间找了一个跟那个女人身形差不多的女子，蛇君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根本没有怀疑，后来，正好遇到有小妖来禀告那个女人的事情，蛇君就离开了。”
    “那尸体呢？”
    “已经被带走了，我已经嘱咐了那些小妖把尸体立刻处理掉。已经不会有人怀疑她并不是真正的柳飞妍了。”女子的头垂得更低了，佝偻的背看起来有些骇人，微微抬起头，露出的眼睛像是鬼魅的茔火一般：“银妃，你可要去血窟看看她？”
    “要，怎么不要呢？”
    银妃低低地笑着：“本宫这个‘知恩图报’的角色还要好好演下去呢。”
    她缓缓站起身，莹白的足踝踩在地面上，银光一晃，变成了一条银环蛇，猩红的蛇信儿，微微吐着，眼珠里迸射出一道寒光：“走吧。”
    “……是！”
    ……
    一个密封的山洞里，燥热的气息让整个山洞闷热一场。
    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偶尔有一道光线打进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柳飞妍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她头痛欲裂，摇摇头，慢慢撑起了身体，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皱紧了眉头看着四周，觉得头上有粘稠的感觉滴下来，她伸手一探，凑到鼻尖，嗅到那些血腥味，她的脸瞬间惨白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最后的那一撞。
    那一撞她是用了力气的，却是避开了头颅的重要位置，她相信就算是撞上去，也就是看起来比较严重一些。
    凌既然能帮她治疗第一次，那么自然也不会放着她不管。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嘶嘶嘶……”
    突然，四周蹙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她忍不住用双手环住了自己的双膝，墨凌到底把她弄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这么奇怪？
    她向后退了退，手不自觉地按到了一个滑腻的东西。
    她身后一抓，递到了面前，黑暗中，她清楚地看到那东西吐着蛇信儿，一双杏黄的蛇眸死死盯着她。
    “啊——”
    她尖叫一声，把手里的蛇甩开，爬起来就要跑。
    可她的脚下时不时地爬过那种滑腻的东西，她吓坏了，虽然这里是蛇界，可她见到的却都是人形的蛇妖，如今这么多的蛇一下出现在这里，让她有种想立刻去死的感觉。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她不要死在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喜欢他，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捂着脸，蹲了下来，根本不敢移动半步。
    石洞里，突然就亮了起来，那种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柳飞妍根本不适应，她的脸色变了变，恍惚地抬起头，眯着眼，等适应了光亮，才看向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
    她立刻忍不住哭出声：“银妃……”
    银妃蹲下身，看着她脏乱不堪的小脸，忍不住用手擦了擦，却触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她低声喊了一声。
    柳飞妍听到声音，泪眼婆娑地看向她的手捂着的肩膀。
    那里，有更多的血渗出来，几乎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指，她想起了秦月澜那一剑，忍不住低呼出声：“银妃，你……没事吧？”
    银妃摇摇头，一张脸白得渗人。
    她身后举着琉璃灯的女子，却是阴笑一声：“银妃为了救你，已经被蛇君惩罚了。”
    “银、银妃……”柳飞妍握紧了她的手：“蛇君他……”
    银妃歉意地垂下头：“妍姑娘，是我没有本事，保不下你，蛇君为了澜妃非要杀你，所以，我只能让绯色找了个人假冒你，委屈你只要待在这个地方，是我对不起你，你救我出禁地，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柳飞妍看着她冒着鲜血的伤口，颓败地坐到了地面上。
    许久，她才摇摇头：“没用的，我们在墨凌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地位，他已经被秦月澜迷住了，他眼底心里都只有她……”他那会儿看她的眼神有多冷啊，恨不得的要直接杀了她一般。她以为自己这么做至少会引起他哪怕一丁点的怜惜，可是没有，他甚至都吝啬多看她一眼。
    他竟然真的要杀她……
    反而是这个她救下来的银妃救了她。
    哈，真是讽刺！
    “妍姑娘……”银妃看她脸色白得吓人，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很抱歉，如果我的妖力还在，也许还能帮你治好伤口，可如今……”她垂下眼，小脸上都是歉意。
    “你？”柳飞妍惊愕地抬头：“银妃你怎么了？”
    “……”银妃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女子适时说道：“银妃为了救你向蛇君求情，可是那个澜妃说你杀了她的殿侍，非要让你偿命，说银妃这样为你求情，肯定也是一伙的，所以……”
    “所以怎么了？”柳飞妍忍不住抓紧了地面上的泥土。
    女子长发遮住了眼，恨恨道：“蛇君听信了那个澜妃的话，散尽了银妃身上的最后一丁点妖力，她现在……甚至连一个凡人都不如。”
    “！！！”柳飞妍双眼迸射出一道血红的光，她死死锤着地面：“啊啊啊啊啊！秦月澜那个贱人！我定要跟她势不两立！”她忍不住仰头吼出声，她竟然要杀了她还不够，竟然还要连累这个在蛇界唯一真心待她的人，这让她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她的头死死地抵着地面上，血沾上泥土看起来更加狼狈。
    银妃看着她这模样，仰头对着身后的女子诡谲的一笑，眸仁讥讽而又嘲弄。

 第132章 哺之以酒

    第132章 哺之以酒
    随即，银妃又恢复正常，虚弱地咳了一声：“妍姑娘，你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先保下命最重要。对不起，因为你身上凡人的气息太重，所以，我只能把你藏到了这里，等这一段风声过去，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凡间的，你放心！”
    “……不！”柳飞妍的头抵着地面，却是坚定地摇摇头。
    她抬起头，眯着眼握紧了银妃的手，“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秦月澜怎么死的，她会比我更惨！”她低低地笑着，心里的怨与恨全部都转化成了熊熊的怒意。她从怀里掏出当初救下银妃的那颗蛇珠，递到她面前：“银妃，这是墨凌给我的，你看看可否能帮你恢复妖力？”
    银妃看着她手里的蛇珠，泪水忍不住涌出，却被她强行压住了，摇着头：“妍姑娘，没用的。”
    “怎么？”柳飞妍一愣：“据说这蛇珠含有百年的妖力……”
    银妃闭上眼，肩膀上狰狞的伤口让她疼得皱紧了眉头：“要吸收这蛇珠里的妖气，必须借助蛇君的妖力，可蛇君又怎么可能会帮我恢复妖力？我的妖力甚至都是被他……”她咬着唇，有些说不下去。
    柳飞妍怔怔地握着蛇珠，“没……没用？”
    墨凌的妖力，需要借助墨凌的妖力……她喃喃着，突然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蛇珠就想起了什么：“我有办法！既然需要墨凌的妖力，可当初墨凌为了救我往我身体里输入了大量的妖力，你可以吸走试试看！”
    “啊，”银妃捂着嘴，“不行，我怎么能为了自己恢复妖力而还得妍姑娘你……”
    “我没事！”柳飞妍狠狠摸着头上的血污，“既然得不到的，那么我就要毁掉！银妃，你恢复妖力之后能帮我吗？能帮我除掉秦月澜吗？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也只有这一个！”她嘶哑着声音，狠狠地说着，咬着唇，因为力气太大，甚至咬破了唇，血腥味弥漫开，让血窟里的蛇蠢蠢欲动。
    “可以是可以，可我怕那种痛苦不是妍姑娘你能承受的……”
    “放心！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就这样吧！”
    她握紧了银妃的手，把蛇珠放在她的手里：“帮我！也是帮你！你被封印在那个禁地里这么久，想必比我更恨吧！”
    “我……”
    “所以，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无论过程如何，只要结果一样就行！”
    柳飞妍捏紧了拳头，眸仁里迸射出的光让人觉得……
    真是愚蠢呢。
    银妃低下头，诡谲地眯了眯眼，再抬眼时，慢慢颌首：“妍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
    从雪荷塘离开，墨凌抱着月澜直接回了蛇君殿，把她放倒在床榻上，直接压了上去，幽绿的眸仁落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清酒味道如何？”
    “很、很好。”
    月澜被他眼底的笑蛊惑了一下。
    这厮……笑起来还真特么的让人觉得有种被点到的感觉啊啊啊！
    不过，等等……“喂，你干嘛还压着我？起开了，刚刚你就是故意的吧？还有，你刚刚那么做，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容绝？”她以后看到酒绝对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啊。
    “哦？你还想见到他？”墨凌的墨仁里迸射出一道危险的绿光，俯身，薄唇微微凑近她的嘴边，冰凉的呼吸让月澜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她直觉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你那什么眼神啊？凭什么我不能再见容绝了，他人好，种的花也好看，而且，酿的酒也好喝……”
    月澜吞了吞口水，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这眼神怎么看怎么一副要吞了她的表情，她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来，这绝对是要出事啊！
    她急了，“墨凌，说好的，你堂堂一个蛇君不能出尔反尔！”
    “哦？放心，本君说到自然会做到。只是……”
    只是你妹的！“只是什么？”
    墨凌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低低的笑声怎么看都觉得让人觉得小心肝儿一跳，随之就听到他说：“澜儿啊，你说，你很喜欢喝酒是吗？”
    “是、是啊……”像是容绝酿的荷花酿她自然不会讨厌。
    清清甜甜的，很入口。
    “那不如，本君陪你喝酒啊。”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广袖一扬，月澜就感觉眼前绿光一晃，她的脑袋旁就出现了一壶清酒和一个杯盏。
    她脑袋抽了抽：“喝酒，干嘛就一个杯子？”
    说完，她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瓜子！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抬眼，果然看到墨凌眼底的笑意有种让人觉得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蛇君大人啊，他幽幽的俯身：“刚刚，澜儿你似乎很是期待喂酒呢？”
    “……不，你绝对听错了！一点都不！”
    “身为蛇君，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你，那本君以后还怎么面对众小妖？澜儿，你说是吧？”
    “……”
    “所以……”
    “所以？”月澜怔怔，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让本君来亲自喂你喝酒吧。”说完，月澜睁大了眼看着他亲自到了一杯清酒，亲自端起来，一口饮尽，对着她的唇就落了下来！
    嗷呜，不要啊！
    月澜立刻把脑袋偏到了一旁，可偏偏那该死的男子依然精准无误地噙着了她的唇，眸仁对着眸仁，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硬是把一口酒哺给了她。月澜脸涨得通红，死命地挣扎，可手被固定住，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瞪大了眼，随之就感觉一条滑腻的舌头探了进去，她彻底惊呆了，随即就硬生生把口里的酒……给吞了进去。
    让她……去死了吧！
    头顶一直望着她的绿眸里明显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又吃了不少豆腐，才松开她。幽幽抬起头，眸仁睨着她傻愣住的表情，以及被蹂躏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忍不住在她唇上又轻啄了一下，看她的眼睛像是猫儿一般又睁大了，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怎么，还想本君再喂？嗯？”

 第133章 烧蛇君山

    第133章 烧蛇君山
    他说着，当真是又倒了一杯酒。
    月澜一惊，一脚踹了过去，趁着他躲闪的功夫翻身下了床榻，面色血红地瞪着他，眸眼里潋滟着水润润的光，恨恨的：“墨凌，你发什么疯？”
    他竟然……竟然真的给她喂酒？妹的！这到底是什么酒啊，为什么她现在都有种飘的感觉？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月澜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兔子一般跑了出去，跑到蛇君殿的大殿前，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她以为他会追上来，不过回头看了一眼。还好还好，这家伙终于是有点人性了，他要是追，她真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歪过头，看到蛇君殿上的蛇骷图腾，四处看了一眼，走过去，狠狠踢了一脚。
    “混蛋！”
    骂完了，心里舒坦多了，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等她出去了，两个小妖现了身，看着被踢歪的蛇骷图腾，浑身抖了抖。转身，就看到他们的蛇君大人像是餍足的豹子一般，慵懒而又邪肆，他们小身板抖了抖，小声道：“蛇君，娘娘她跑出去了。”
    墨凌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暗中保护好她，有什么事再来禀告。”
    “……是！”
    ……
    月澜从蛇君殿跑出去之后，就沿着回廊开始朝前走，脑海里都是刚刚的情景，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明明说过不会再对他动心，可偏偏他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她。
    她咬着牙，闷闷朝前走。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茫然地抬着头，面前挡着的是一座宫门，而宫门外巍峨地立着的却是一座山，绿树成荫，生机盎然。她心一动，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只是她刚挨着宫门，就突然冒出来一排的妖卫，挡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人？没有蛇君的吩咐不得出宫！”
    月澜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妖卫，鼓着脸，“我要是非出去呢！”
    她气势太足，反倒是让那些妖卫心里一动，女人？尤其是蛇宫里的女人？似乎……
    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她身上隐隐透出绿光，面色一怔，犯了难。她身上有蛇君的妖气，难道这位就是蛇君刚封的正妃？
    月澜看他们犹豫了，脸色一转，“我就出去看看，喏，就你们看到的那座山，我打个来回就回来了。”
    那些妖卫对视一眼。
    先让开吧……
    “你说的，转转就回来，可记得一个时辰之后回来。”
    “好的好的。”
    月澜点头，心里却是犯着小九九，看守的这么严，难道这里能出妖界？
    她眼睛忍不住一亮。
    看他们让开了，也不再迟疑，一阵风一般奔了出去。
    等她出了宫门，两个小妖也隐隐现了形，苦着脸：“他们怎么就放行了呢？”娘娘是没事，可他们是妖，出不去啊？呜呜，怎么办？小妖甲回头看着小妖乙。
    “先回去通知蛇君再说。”
    两只小妖很快就跑了回去，看到墨凌，立刻就扑了过去：“蛇君，娘娘出宫了。”
    “哦？”墨凌挑着，“去哪儿了？”
    “去蛇君山了。”
    “嗯，那就没事。”扬手，掷给他们一道令牌，“继续跟着，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她高兴，就随着她，别把她弄丢了就行。”蛇君山没有出妖界的道路，她就算是翻遍了整个蛇君山也没用。他绿眸里盈盈闪过一道柔软的笑意，让她四处转转也好，省得她一个人待在重华殿老是胡思乱想。
    两个小妖得了令牌，幽幽对视了一眼，赶紧飘了出去。
    他们实在是没胆子说，现在再跑过去，还……还能找到娘娘么？啊呜。
    ……
    月澜轻飘飘地走在山路上，她觉得，想法很简单，现实很残酷。
    事实就是，出妖界的路没找到，她把自己弄丢了。
    她看着四周转了一圈还是一模一样的树，一模一样的石子路，她仰天长叹一声，却只看到那么一线天，其它的天际全部被茂密的树枝遮挡。
    咬着唇，她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蹲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呆呆地托着下巴望着前方。
    小巴蛇从她面前游过，她一把摁住了它，提溜了起来，咬牙：“都怪你，笨蛇！一条大笨蛇！”如果不是他硬是把她弄到这蛇界来，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要出妖界而进了这什么蛇君山。出路没看到，绝路却是有一条。
    她眯着眼，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不行，她可不想饿死在这山林里，她走近这蛇君山的时候，那些妖卫应该看到了吧？不行，她就弄点烟雾出来警示一下？
    想到就做，一向是她的标准。
    她从石头上下来，看了看四周的落叶，收拢在一起，看了看，发现只有那么一点。
    不够啊……
    叹息一声，想到自己好歹是妖啊，好歹也是有法术的啊。
    于是，月澜果断地闭上眼，指尖红光一掠，四周的枯枝落叶就开始聚集了起来，先是旋风窝一般，很快聚齐了比她还高的枯叶。
    她满意地点点头，离得远了一点，指尖一点，一簇火焰就朝着那枯树叶飞了过去。
    顿时，“撕拉”一声，清越的爆竹声响起，那些枯树叶像是冒出了浓烟，接着就是熊熊燃烧了起来，这里正是已月，天干物燥的，所以……月澜很惊讶的发现，一阵风吹来，那些着了火的枯叶竟然四处开始飞了起来，她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那星星之火落在四周，“腾”的一下起了燎原之势。
    “嗷呜……”不要吧！
    ……
    正在蛇君山上慌忙找着月澜的两个小妖突然错愕的发现，不远处的半座蛇君山先是升起了滚滚浓烟，随后竟然直接烧了起来。他们傻眼了，对视一眼，突然尖叫一声，疯了一般朝着蛇君殿开始跑！
    到了蛇君殿，直接冲了进去：“蛇君，大事不好了！娘娘一把火烧了半座蛇君山！”
    墨凌颌首，又翻了一页面前的书卷：“嗯，她想烧就烧吧。”
    “可……可是……”小妖甲几乎要哭出来。
    “蛇君，可娘娘还没出来……”
    “嗯？！”墨凌猛地抬头，绿眸里赫然迸射出一道寒光，两个小妖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再定神一看，面前哪里还有蛇君的影子？

 第134章 不许乱来

    第134章 不许乱来
    月澜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升腾起的火焰，瞬间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摊着手，她就是想弄出来个烟而已，要不要这么刺激她？一簇火苗很快蔓延到了她的脚下，她这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是不是……应该跑啊？
    转身，却悲剧的发现，周围所有的道路竟然都已经着了火。
    火舌很快朝着她袭来，她脸色都变了。
    而就在她考虑着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自己放火烧死的人时，就感觉腰身一沉，身体落入了一副冰凉的胸膛里，面前火舌的灼热和身后的冰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瞪着眼，回头，就看到墨凌紧抿着唇，眉头皱得紧紧的，幽绿的眸仁盯着面前的燎原之势。她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身子，就看到他低下了头，掌心覆在了她的眼睛上，轻声道：“闭上眼睛。”她一怔，耳边响着他低沉的声音，莫名觉得安心，竟然真的闭上了眼。
    她感觉他的掌心滑过她的眼翦，那种清晰的微妙感，让她的心竟然止不住地跳动起来。
    呼吸莫名急促了起来。
    她闭上眼，四周竟然静了下来，蒸腾的火焰，茂密的树林，仿佛一切都已不存在一样。她想忘记以前的种种，忘记眼前这个男子其实根本只是冷血，想着哪怕他救她只是因为心里有她。她把头偏过去埋在了他的胸口，双手死死搂住了他的腰。想着，她就沉沦这一次。
    没有什么在你觉得无处可逃时，他却像是天神一般出现，在她周围挡起一座无火的帷幕更让人心动。
    她承认，她死去的心再次跳跃了起来。
    可……她却不敢再相信。
    墨凌的身体在她的手环上自己腰间的时候一僵，低头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小脸，白皙的近乎透明，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这么柔弱的感觉，一直以来，她就像是一只小老虎，虎虎生威，总是有着利爪，可她此刻全身心的信任，让他冰冷的心慢慢温暖起来。
    他笑了，真心实意的。
    幽绿的眸仁映着火焰，竟然绝美到极致，潋滟微波，柔软动情。
    颀长的身影蹁跹而起，抱紧了怀里的人儿，踩着火舌，朝着蛇君山下而去，猎猎的风刮在耳边，他却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月澜感觉他停了下来，这才睁开了眼。
    透过他手臂的缝隙看过去，身后火光漫天，她不安地搂紧了他的腰：“那个，你就任它这样烧下去？”
    “不然呢？”墨凌低眉，看着她惴惴的小脸，眸仁间染上一抹宠溺：“这下气可消了？”
    “……”月澜睨了他一眼，咬了咬唇：“谁生气了？”
    “好，没有生气没有生气。这火，自然会有人管，现在跟本君回去？”
    月澜没有说话，撇开了眼。
    墨凌笑了笑，并没有放开她，就这样搂着她，一步步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而去，眸仁平静无波，看着前方，赶来的小妖纷纷为他们让步，垂首行礼。月澜自从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小妖，忍不住心里惴惴不安，抬起头，就看到他冷峻的侧脸，渲染的墨发拂过她的眼前，竟让她有种他很温柔的感觉。
    心在这一刻，莫名软得不可思议。
    墨凌……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
    不远处，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看着夕阳下那个缓缓远离的背影，颀长挺拔，俊美绝筹，她是她爱了千年的的人，也是唯一爱着的。可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她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摆设，即使当初她想方设法地当了他的妃子，可他对她，一直冰冷无心。
    “墨凌，她到底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让你如斯念念不忘，深情如斯？
    “银妃？”身后，绯色不安地看着她阴沉可怖的脸：“这会儿不是你露出情绪的时候，等你成功了，还怕不能让蛇君重新看到你吗？”
    “……”银妃攥紧的双手渗出血丝，她苦笑：“不，他会看到我，却永远不会爱上我。”
    有一种人，他的心冷血冰冷，可一旦被融化，将永远只属于那个融化他冰冷的心的女子，一世不悔。
    可就算是不爱，她也决不允许他的四周存在别的女人！
    绝不！
    尤其是……月澜生！
    ……
    直到被抱回蛇君殿，月澜才回过神，她看着墨凌把她放到床榻上，立刻变得警惕：“喂，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啊？”
    “没错啊。”墨凌眉头抬也未抬，回答的异常肯定。
    月澜黑着脸：“我要回重华殿。”
    “哦，重华殿烧了。”
    “……”妹的！他觉得她会相信？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抬起头，幽绿的眸仁潋滟着她看不懂的柔情，却是优雅地吐出这七个字。
    月澜几乎吐出一口老血，“你……”混蛋！
    竟然敢威胁她！
    “你尽管可以试试看？”
    他耸肩，招来殿侍服侍她洗漱，随即，看着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床角，转身，让所有人都出去，这才悠悠走到床榻边。
    他走近一步，月澜向后退一步，眸仁猫儿一般警惕着。
    直到她退无可退。
    他俯身逼近：“澜儿，你在怕什么？”
    “自然是……嗯嗯嗯。”她哼哼，闪身，从他身侧跑了出去，莹白的足踝踩在地面上，映衬着黑色的大理石看起来格外的通透，墨凌看着看着，眸仁蹙然一缩。月澜惊觉不妙：“你，不许乱来！”
    “好，本君不乱来。”
    他懒洋洋地看着她，却是招手：“过来。”
    “不过去！”
    “那么……重华殿？”
    “……”月澜死死撑着，混蛋，就知道威胁她。
    “重华殿里的人……”
    “……”大混蛋！
    可她偏偏还是受威胁啊……嗷呜！
    她撇着嘴，不甘不愿地朝着他一步步挪了过去，墨凌这才满意地笑了，懒散地坐在那里，姿态惬意，怎么看怎么想让人暴打他一顿。月澜在走到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再次强调道：“你真的不会乱来？”
    “……真的。”
    墨凌眯着眼笑，肯定而又意味深长地颌首。
    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信啊？
    而他这眼神她更是怎么看怎么像不安好心。

 第135章 乱了心扉

    第135章 乱了心扉
    她咬着唇犹豫，不远处的墨凌却是老神在在，嘴角噙着笑，冷峻的容颜在琉璃灯下泛着如玉的光。她狠狠心，慢慢挪了过去，她还不信他真的敢把她怎么样。只是，她刚靠近他，就感觉他的长手一揽，就把她抱了过来。她一惊，坐在了他的腿上，小脸腾得就红了。
    她愤愤瞪他：“你说了不做什么的！”
    “本君也的确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抱抱你而已。”墨凌叹息一声，眸仁潋滟着她看不懂的微波。
    “……”月澜怔怔地看着他，他眼底的无奈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他蛮横或者依然冷着一张脸，她完全可以对他大发脾气，可如今，她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他眸仁里攒动的柔意。
    而在她呆愣的同时，她感觉自己被他搂着躺在了床榻上，他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睛：“睡吧，本君不做什么。”
    月澜的脸因为他这句话更红了。
    身体僵硬地被他揽在怀里，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的额头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口，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她的心越来越乱了。
    可心乱到一定的极致，却是慢慢安定下来。
    不知不觉中，听着两人的心跳声，她竟然睡着了。
    等她的呼吸平稳下来，墨凌才缓缓睁开眼，看在窝在怀里的女子，轻轻地叹息一声。
    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鹅毛般拂过，轻缓柔软，“睡吧。”
    他如今什么也不求，只要她能像现在这般，呆在他身边，他愿意只宠她一个，再也不像当初那般压抑着自己的心，不肯承认，不肯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凡人。
    动心，早在不知不觉中。
    ……
    翌日，月澜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她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寝殿的门被推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她们看到她，立刻跪在了地上：“娘娘！”
    月澜脸一红：“你们……”
    “奴婢是来服侍娘娘梳洗的。”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她连忙摆手。
    两个殿侍愣了愣，却没多说什么，连忙走了出去。
    月澜这才松了一口气，拥着被子坐起身，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自己竟然就这么放心地睡着了，真是蠢死了。敲了敲自己头，她低头，看到自己还在床榻上，连忙蹦了下来，梳洗之后，散了乱了的发髻，也不管，就奔出了蛇君殿，只是就快要到殿前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墨凌低沉的声音：“去哪儿？”
    她挨着殿门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地顿住了，偏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软榻上，墨凌一袭墨袍，斜躺在那里静静地翻着一本书。
    她握了握手，挺直了腰板，让自己有些底气：“我回重华殿，怎么，碍着你了？”
    “自然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月澜哼哼。
    刚想拉开门，就听到墨凌意味深长的声音幽幽响起：“不过，你确定，你要这么出去？”
    “……”她一愣，低下头看自己，自己怎么了？
    墨凌抬眸，清冷的眸仁扫了她一眼，缓缓念道：“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赤着双足，你确定这样走出蛇君殿，这一路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诶？！”
    月澜猛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着急忘了穿鞋。
    莹白的足踝踩在琉璃石上，有种莫名的不自在感。
    她忍不住用左脚放在了右脚上，眸仁里掠过一道尴尬：“我……我忘了。”
    “忘了？”墨凌扬唇笑了一声。
    月澜刚想说什么，就感觉上一刻还在她数尺之外的男子，下一刻竟然到了她的面前，强势的气息就这样压了下来。
    她小心肝儿一跳：“你、你干嘛？”
    “不干嘛？帮你整理一下仪容，省得丢了本君的面子。”
    “呸！老娘什么时候丢你的脸了？老娘这么的……嗯嗯嗯嗯。”好吧，她承认她还达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可也不至于被他嫌弃到这种地步吧？可恶！
    只是下一刻，她感觉身体一轻，竟然直接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她差点尖叫出声：“墨凌，你做什么？”
    墨凌幽幽扫了她一眼，“你尽管继续叫……如果，你不怕把殿外所有的殿卫都吸引过来的话。”
    “你……”个混蛋！
    她恨恨咬牙，却是闭上了嘴，双手狠狠勒着他的脖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恨不得一口咬上他的下巴，看着他痛得抓心挠肺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好笑。
    忍不住，她真的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心情果断地好了。
    墨凌挑眉，看着她自娱自乐，“想到什么了，这么好笑？”
    “管你什么事？”她睨了他一眼，权当有个免费移动车夫好了。
    墨凌看着她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眸仁却软的不可思议，把她轻轻地放在软榻上，摊开手，绿光一晃，掌心内静静地躺着一双绣鞋，金丝绣线缎面，绯红的色泽，上面绣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血凰。
    她一愣，有些怔怔地盯着那绣鞋，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极为熟悉。
    就像是，多年之前，她就已经……
    她怔愣的同时，墨凌静静地蹲了下来，冰冷的指尖滑过她莹白的足踝，抬起，握在掌心里，小巧玲珑的玉足，刚好静静地躺着，他拿着绣鞋，轻轻地替她套上。
    ——墨凌，你看好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亲自替我穿上这绣鞋！我一定要嫁给你！
    “你……”
    月澜突然就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低着头，望着他静默的容颜。
    他垂着眉眼，薄唇微微抿着，可神情认真到仿佛在做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一般，她突然就觉得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
    慌乱、不安，却又像是被鼓敲着。
    急促而又疯狂。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静默下来，她的眼中仿佛只看到他一般，心跳声强烈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般。
    她怔怔的，突然就不知所措。
    “墨凌……”

 第136章 被误会了

    第136章 被误会了
    他听到声音，抬头，幽绿的眸仁静静看着她，千言万语，似乎道不尽他此刻眸底的深意。她愣在原地，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喜欢吗？”
    他的声音很低，低不可闻。
    却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看着她双脚上的那双金丝绣鞋，刺目的色泽在蛇君殿里极为清晰。
    她被蛊惑般，缓缓颌首。
    盯着那上面的血凰，仿佛密密麻麻的丝线，把她彻底缠绕了起来。
    墨凌……
    他对她到底存在了几分真心？如果爱，何以当初这样对她？可如果不爱，何以做到如斯地步？
    她迷惑了，真的不懂……
    以前不懂，现在更加不懂。
    月澜走出蛇君殿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低眉为她穿绣鞋的那一瞬间，她握紧了双手，缓缓地朝前走。直到，面前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看到来人，微微讶异：“容绝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面容发白，怔怔地盯着她的脸，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蛇君殿。
    最后目光落在她脚下的绣鞋上，俊脸更加惨白。
    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去找蛇君。”
    “哦。”月澜应了声，听到那个名字，心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容绝公子了，我先回宫了。”
    “等等！”
    容绝在她就要走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随即惊觉不妥，又松开了手。
    “怎么？容绝公子，你还有什么事？”
    月澜回头看他，看到他脸色很不好，忍不住转身，“容绝公子，你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
    “没……”容绝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澜、澜妃，你昨晚……留宿在蛇君殿？”
    月澜愣愣点头：“是啊。”
    随即看到他面容变得更加复杂，随即明白过来。
    小脸“腾”的红了：“那个……那个那个……”
    她绞着手，想解释她跟墨凌那厮昨晚上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可随即又愣住了，她似乎本来就是他的妃子，而且，她干嘛要解释给他听捏？于是，讪讪笑了两声，尴尬地撇开了头。
    容绝原本以为她要解释什么，希望她会说自己没有，可他真的能骗的了自己吗？
    他昨晚上，眼睁睁看着蛇君抱着她进了蛇君殿，天知道他……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尴尬的连耳朵尖都红了，终于，颓败地垂下头：“澜妃，我先走了……”
    “哦哦。”月澜连忙点头，恨不得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啊。
    天啊，让她死了算了！
    这下被误会的死翘翘了，可偏偏她怎么解释？解释了更加怪异啊……
    容绝低下头，面容除了苍白一些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面前笑了笑，转身，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走去。清冷的眸仁里却在转身的瞬间，彻底黯淡下来，无波无光，晦涩绝望。果然，又是晚了一步吗？
    为什么无论是她的前世，或者今生，他总是晚了那么一步。
    如果当年他能早些回来，她是不是就不用跳下化妖池？
    如果他能找些知道她就是当年的澜姑娘，就算是与整个妖界为敌，他也要把她带走。
    可这一切，又晚了，她爱上了他，就像是当初她留在蛇界的目的一样，痴情不悔，却慢慢在等待中绝望。
    可即使最后绝望，她的心里依然只有……那么一个人。
    月澜看到容绝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转身，颓败地垮下肩膀朝前走。
    直到回到重华殿，看到笑得一脸暧昧的花霂，她一把捂住了脸，“嗷呜，花霂，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先让我去死一死，嗷呜！”她不要活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昨晚上她被那个混蛋抱紧了蛇君殿就没有出来啊？
    花霂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咯咯咯地笑着，摆手：“娘娘，您昨晚上辛苦了，奴婢这就去替你炖些参汤，好好给你补补！”
    说完，根本不等处于石化的月澜说什么，一溜烟跑了出去。
    月澜惊了，月澜悚了。
    辛苦……
    辛苦个毛线啊！
    她一点都不辛苦啊，花霂，你回来啊……
    听她解释啊！
    ……
    崇德殿。
    “哗啦！”
    重重的一声，崇德殿里所有的东西被全部推在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
    一条小蛇幽幽现了形，女子拉住处于暴怒状态的银妃：“娘娘，你要忍耐，如果让蛇君的人知道了，你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这口气，本宫怎么忍得下来！”
    银妃死死攥着手，几乎要吐出一口血出来。
    “他竟然留她在蛇君殿里过夜，他竟然真的……”
    就算是当年，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他甚至从未让她进过他的蛇君殿，那里就像是一个禁地，他甚至根本就不让她靠近。
    是，她当年的确是他的妃子，可她到底算哪门子妃子？
    “本宫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银妃，奴婢明白你的心情，可你忘了吗？你现在的目的是先除掉那个女人，一旦暴露出来，你难道还想被蛇君关入禁地数百年？他为了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再对你心思手软。”
    “可……”银妃死死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一张脸因为嫉妒而变得狰狞。
    她恨恨地看了殿外一眼，广袖一摆，恶狠狠道：“我们去血窟！”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妖力恢复过来。
    她不要再这样忍下去，她快要受不了了！
    ……
    血窟。
    柳飞妍像是破败的娃娃一般躺在地上，四周的蛇在她面前游来游去，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缩成一团，身体颤抖着、不安着，她觉得自己的生命迹象再慢慢的消失，这一天天的黑暗与恐怖，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一般。
    她有些后悔，答应了银妃。
    可如今早已回不了头，她突然就想回去了。
    即使当初在皇宫里勾心斗角的，可她至少是大公主，高高在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她就像是烂泥一般，被扔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道微弱的光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她勉强抬起头，看着琉璃灯下明**人的女子，胸口像是堵了什么，嘶哑尖锐的唤出一声：“银妃……”

 第137章 下任夫君

    第137章 下任夫君
    银妃朝着她盈盈走来，看到她如此，立刻把她扶了起来：“妍姑娘，你怎么趴在地上？”
    柳飞妍看着她明媚的脸与一身洁净的宫袍，而低下头再看看她自己灰败的模样，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银妃，我后悔了，我要回去！我受不了这里了，你看这些蛇，好可怕，我要回去！”什么情啊爱的，她都不要了！
    她不要死在这里，她怕极了。
    怕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
    银妃的脸色一变，“妍姑娘，你、你不想……？”
    “我不要了！”
    柳飞妍摇着头，她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等罪，就算是当初在崇德殿，虽然墨凌对她不闻不问。
    好歹她也不至于这么惨。
    “可……你难道不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银妃把她扶起来，亲自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她并未等柳飞妍回答，就开始说道：“昨夜里，那个女人任性地烧了半座蛇君山，可蛇君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把她抱回了蛇君殿，一整夜都未出蛇君殿。妍姑娘，你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柳飞妍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这代表着，她很快就会有了蛇君的子嗣，到了那时，我们就算除掉了她，她的孩子，她和蛇君的孩子也会成为你心里永远的梗，你过得去吗？妍姑娘，我知道这里很不好受，可只要你再忍耐一些日子，我保证会把你带出去。到那时，我们一起把那个女人除掉，或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完全代替那个女人，你不是想要蛇君的宠爱吗？他会把你当做她，她的所有，你都可以完完全全的拿过来。只是忍耐这些许的日子，妍姑娘，你真的不愿意吗？”
    银妃的声音很轻，她描绘的生活让柳飞妍哭泣的声音止了下来。
    可她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低低地呜咽：“可，我怕极了……”
    “不要怕。”银妃把她揽进怀里：“我会让绯色在这里陪着你，你看，日子很快就过了，想想以后你能光明正大的待在蛇君身边，他会爱你，宠溺，只对你一个人好，你……真的不想吗？”
    “……”
    “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想办法把你带出蛇界，就算是让我万死，我也愿意。”
    “……不！”柳飞妍摇头：“我现在就你一个能依靠的人了，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柳飞妍连连说着，抓紧了她的手臂：“我不怕了，不怕了！我会坚强的，你看看，我还能承受得住，你赶紧吸，把我身上的妖力都吸走，你赶快恢复妖力，这样我们都不用这么痛苦了。”
    银妃摸着她的脸，“可你会很痛苦……”
    “呜呜，我不怕！银妃，只有你对我好了，也只有你了。”
    凌他想杀她，她根本没有办法了。
    银妃把她的头揽在自己怀里，慢慢地抚摸着她纠缠在一起的发，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声音却依然轻柔而又善良：“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带你出去了。”
    她低低地说完，掌心放在了她的头上，缓缓地从她身体里吸收着墨凌残留下来的妖力。
    结合着已经被她吞掉的蛇珠，转化成自己的妖力。
    半个时辰后，柳飞妍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了地上，面容发黄，惨淡而没有人色。
    她收了掌心，任她摔落在地上，冷笑一声，“真是没用。”
    “银妃，她要怎么处理？”
    “你最后这些日子待在这里守着她，对她好点，不要让她死了，本宫留着她还有用。”
    “……是。”
    银妃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柳飞妍沾上的泥土，厌恶地撇了撇嘴，扬手把外袍拖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脸上：“想办法给她弄身干净的衣服，这盏琉璃灯就留在这里。”
    “是，可是她还怕这些蛇……”
    “这些蛇不能弄出去。正是这些蛇才能压制住她身体里的人气，否则，蛇君早就发现她了。”
    “……是。”
    银妃说完，皱了皱眉头，再也不想呆在这个让她透不过气来的地方，转身，幽幽走了出去。
    只要再等一些日子，她就能彻底地解脱了。
    等她彻底恢复了妖力……
    月澜生，你给本宫等着！
    ……
    月澜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三碗莲子羹，傻了眼：“花霂，你说容绝公子这两天是不是太闲了？”
    “诶？娘娘为什么这么说？”
    “他以前不是说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可为什么最近喜欢上这些了？”他自己喜欢吃还不够，偏偏每次都要给她送过来一些，她本来也不想吃人嘴短的，可……可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啊！
    她忍不住端起一碗，拿着汤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糯入肺。
    真是佳品！
    “花霂，你也来吃！”
    月澜拿过一碗放到花霂面前，口齿不清地招呼她。
    花霂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可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于是，忍不住眼睛发亮，蹭了过来，果断端起来，吃了一口，立刻心都融化了。
    嗷呜，容绝公子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楷模嘛？
    长得好，气质佳，法力强，更更重要的是，还能洗手作莲羹……
    “娘娘，谁要是能嫁给容绝公子，那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唔！唔！奏是奏是！”
    满意地吃完一碗，月澜把碗放下，心满意足地拍拍花霂的肩膀，泪汪汪的，“花霂啊，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要是我以后的夫君也能天天弄这么美味的食物，那就更更……好了！”
    诶？花霂咬着汤勺，夫君？以后的？
    “娘娘，你你你不会是要……红杏出墙吧？咩唔，这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咩……”
    月澜眨巴了一下眼，“红杏出墙？”
    她什么时候要出墙了？
    突然，就在月澜想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莫名冒出一股凉气，还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哦，澜儿，你要出墙？嗯？”
    “……”月澜听到这一把阴森的小声音，身体蹙然一僵。
    不是吧？他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第138章 本君手疼

    第138章 本君手疼
    月澜回头，果然就对上了墨凌那张招摇的俊脸。
    他揽着她的腰肢，悠闲的在她身侧坐下，修长的手指执起面前的空碗，歪过头看她，似笑非笑：“很好吃？”
    “好……”吃！
    她直觉地想这么回答。
    可话到了嘴边，看到他眸仁里潋滟的绿光，硬生生把脱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还、还不错。”
    墨凌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继而落在还抱着碗，早就在墨凌出现时傻了眼的花霂身上。
    后者被他看得心一缩，立刻跪在了地上，碗都忘了放在桌上，“蛇君！”
    “先下去吧。”
    “……是！是是！”
    花霂像是听到大赦一般，捧着碗就跑出去了，娘诶，让蛇君看到她没大没小的跟娘娘一起用膳，咩，不用活了！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月澜觉得气氛莫名的变得很微妙。她觉得呼吸有些紧，忍不住松了松衣襟，看到不远处还放着另一碗莲子羹，默默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小手朝着那碗莲子羹开始进军。
    一步……
    两步……
    ……
    很好！
    把碗抓在了手里，她迅速收了回来，抱在怀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美食……
    只是她刚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就要往嘴里送。
    就听到幽幽的一声：“澜儿啊。”
    她手指一僵，动作硬生生就这么停了下来，歪过头，很是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自从那天他替她穿了那双绣鞋，总觉得两人之间就像是变得很奇怪，她一看到他，心就乱跳，跳动比以前剧烈多了，所以这几日她根本都没敢出重华殿，一则是不想看到那些目睹了她从蛇君殿走回重华殿的宫侍，二则，唔，就是不想看到他。
    “很好吃？”墨凌的绿眸依然看着她，或者准确的是看着她碗里的莲子羹。
    月澜眼睛突然一亮，瞧着他一眼不眨的眸仁，凑过去，贼兮兮地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喂，墨凌，其实你是很想吃吧？恩恩？你说你想吃，我就让给你啊，说吧说吧。”
    墨凌幽幽看了她一眼，眸光灼灼的，尤其是盯着她因为刚刚吃了莲子羹，而浸得红润润的朱唇。
    薄唇一扬，轻飘飘地念出两个字：“想吃。”
    月澜听着这两个字，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她耳朵却莫名红了。
    他这眼神……
    怎么看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唔，她低下了头，看着碗里的粥，递了过去，“喏，你想吃就吃吧。”
    墨凌却是没接，继续凉凉地看着她，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在软榻的扶手上，眸仁里的光似笑非笑：“本君……手疼。”
    “嗯？”月澜猛地抬头看她。
    “所以……”
    “所以？”
    “你喂本君。”
    “……！”
    月澜握着汤勺的手蹙然一紧，丫丫个呸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某人继续无齿地笑，绿眸攒动着柔软的光，“怎么，澜儿，你的手也疼了？”
    “疼……”你妹！
    她愤愤地瞪着他，可看着他眼底的光，那种柔和，让她心里的火一点点退了去，她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可还是瞄了一眼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墨凌一怔，没想到她真的会问。
    看着她明显担心，却又别扭的小模样，眸仁里的笑意更深了，声音软下来：“跟人打了一架。”
    “诶？”月澜瞪大了眼：“开玩笑的吧？”
    他不是蛇君么？怎么会突然跟人打起了架？“你、你别告诉我你打输了啊？你不是万年老……”妖精么？
    她在差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真的说出来之前，连忙收住。
    墨凌却是笑了：“哦，万年老什么？”
    “哎呀呀，没什么没什么。你不是想吃么，喂你就喂你了，真是的！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跟人打架，真是拿你没办法，来，啊，张嘴！”月澜舀起一勺莲子羹，递了过去。
    墨凌看着递到面前的莲子羹，又看了看她絮絮叨叨的声音。
    眉眼垂下来，神情软得不可思议。
    再抬眼，眼底已经看不出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张嘴，慢慢吞了下去。
    月澜看着他这模样，手一颤，莫名的觉得小心肝有种快要承受不住的感觉，她深吸两口气，才稳下来，又喂了他一口。
    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她的脸从微红，到爆红，再到红得滴血，等他吃完最后一口。
    她再也受不了这人可恶的目光，碗一放：“我……我出去走走！”说完，飞快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墨凌望着她逃跑的背影，眸仁里渐渐露出一抹无奈的光，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绿眸越来越深，直至深不可测。
    ……
    月澜跑出了重华殿，凉风拂来，她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
    刚到殿口，就看到花霂拿着一个食盒就要往外走，看到她，立刻讶异地喊出声：“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月澜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可……可蛇君他不是在……”花霂指了指殿内。
    月澜耸肩：“他想待着就待着吧。”再跟他待在一个殿内，她早晚要窒息而死。
    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干嘛去？”
    “哦，这个是容绝公子的，奴婢去雪荷塘给公子送回去。”
    “诶？”月澜挑眉，从她手里接过，眉眼笑眯眯的：“我去吧我去吧。”正好问问容绝他这莲子羹到底是怎么煮的，为什么她就煮不出这样的味道呢？
    “啊，这样不好……”吧。
    花霂刚想这么说，就看到月澜已经拿过了她手里的食盒，欢快地奔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为什么她觉得娘娘见了蛇君之后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捏？
    月澜一路跑到了雪荷塘，站在木桥的栏杆处就看到容绝一个人坐在雪荷正中央独自下棋，她眼睛一亮，朝着他挥挥手：“容绝公子！”
    容绝听到她的声音，讶异地抬头，可在想到什么，立刻又垂了下来。
    可虽然之后一瞬间，月澜却还是看清楚了。
    她挥着的手僵在了原地，傻乎乎地盯着容绝：诶，他……他的脸怎么了？

 第139章 餍足的蛇

    月澜翻身抱着食盒跳下了栏杆，落在他的对面，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就会触动他某根敏感的神经：“那个，容绝公子，我是来送食盒的。谢谢你的莲子羹，很……很好吃。”
    “嗯，澜妃你喜欢就好。”容绝的声音很轻，也很轻柔，可就是不抬头看她。
    可即使如此，月澜还是能看到他脸上那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这个……他不是妖么，应该是很容易用妖力消下去的吧？
    可为什么……？
    她张嘴，想这么问，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一个不肯抬头，一个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很快，月澜就投降了，她把食盒放在一边，连最开始打算偷师的想法也放弃了：“唔，那个，容绝公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种气氛，很诡异啊。
    这容绝公子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表情到底是闹哪样啊？
    容绝公子握着棋子的手慢慢蜷缩起，他似乎是在进行着思想斗争，又或者在想些别的。
    许久，才叹息一声。
    “咣当”一声。
    棋子清脆地落在了玉盘上，他终于仰起头，朝着她清浅的一笑，清透的眸仁里潋滟的笑意柔和了拿到淤青带来的不完美：“好，澜妃如果喜欢吃的话，绝以后还是会送的。”
    “真的？”月澜眼睛一亮。
    连忙点头：“好滴好滴！容绝公子的手艺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
    她在凡间也木有吃过这么美味滴食物啊。
    立刻狗腿儿的上前一步：“容绝公子，那个……”
    “嗯？澜妃，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容绝公子一直温柔地笑着。
    月澜摸摸后脑勺，立刻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直白吃你的，我会不好意思啦，所以想问问你，我还是会绣些小东西的，所以想问问容绝公子，你要不要我帮你绣些什么？”
    “嗯？”容绝愣了一下，随即，眸仁里有什么流光潋滟生辉：“会不会太麻烦澜妃？”
    “怎么会！”月澜更感动了。
    唔，看看人家，这才叫范儿，这才叫气质。
    根本没想过回报。
    嗷呜，哪像某个恶劣男，白吃人家的粥就算了，竟然还要让她喂！
    “那就好，如果……”容绝抿了抿唇，才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可以的话，绝希望澜妃可以帮绝绣一幅画像。”
    “咩？”月澜愣了一下：“绣一幅画像？”
    “是的。”
    “按照现在的模样？”她不安地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心里像是猫爪子挠了一般，她是真的很好奇，这宫里到底谁敢跟容绝公子动手啊？
    “嗯？”容绝愣了一下，瞧出了她的想法，眸色越发的轻柔：“自然不是。”
    他想了想，深深地忘了月澜一眼。
    月澜只感觉眼前白光一晃，上一刻还绝美俊雅的男子，下一刻竟然就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九条尾巴在身后摇曳。
    一双狐眸，清透如波。
    让月澜忍不住看怔愣住了。
    而这时，白狐却是说话了：“澜妃，这样可以吗？”
    月澜怔怔地点头，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狐狸，那雪白的皮毛，毛茸茸的尾巴，唔，好像上去摸一摸。
    好漂亮……狐狸啊。
    她握拳：“容绝公子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会为你绣一副最满意的画像的！”
    说完，她再次深深地把面前狐狸的样貌融入到了脑海里，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栏杆上，在一阵风似地朝着重华殿的方向远去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容绝才摇身一变，变回了自己的人身。
    目光有些留恋地看着她的背影，手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脸，指尖划过那道淤青，幽幽叹息一声。
    那个霸道的男子，果然还是容不得他啊。
    ……
    月澜一溜烟跑回了重华殿，花霂甚至还来得及离开，看到她回来，讶异道：“娘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花霂，准备笔墨纸砚，绣线，银针，我要重操旧业啦！”
    这次，她一定要绣出一副最精美的画像送给容绝公子，也不枉他那么费心地替她做莲子羹。
    握拳！
    她走进了寝殿，却在看到那个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的男子时，浑身僵住了：“你、你你怎么还没走？”
    “嗯？”墨凌抬头看了她一眼，“本君为什么要走？”
    “你该回你的蛇君殿了。”
    墨凌幽绿的眸仁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微微一眯，“本君不想动。”
    “==”她为什么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
    “所以？(⊙o⊙)”
    “本君决定今晚上不走了。”
    “！！！”
    月澜惊了，月澜悚了，她蹭蹭蹭地奔到他面前，眼泪汪汪的：“你……你开玩笑的吧？”
    墨凌慢慢直起身，动作慵懒，可那眸仁却锐利的像是盯住了美食的毒蛇，一字一句，缓缓道：“本君一点都不喜欢玩笑。”
    “……”月澜离他太过近，所以，莫名的感觉到。
    他……似乎是在生气耶。
    可、可这是为什么啊？她觉得她离开之前他不还高兴的很？
    那餍足的表情，她都恨不得在他脸上踹出来一个洞来！
    她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决定她还是先去画好刚刚的九尾狐画像好了，否则忘记了，就真真是可惜了。她还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狐狸，纯粹的皮毛，不染纤尘，只一眼就让人三魂去了两魂啊。暗暗握紧拳头，走到书案前，等着花霂的宣纸。
    只是等了很久，等到她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好漫长的时候，花霂依然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焦躁了起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半个时辰前，她刚吩咐了花霂去拿笔墨纸砚绣线银针，而花霂也极为听话的去了，只是她抱着一堆东西刚走进重华殿，就感觉脚下一滑，“咣当”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等她站起身，诡异地发现，她刚刚拿过来的东西竟然都不见了！她趴在地上，找遍了所有的角落，发现都没有。
    于是，她自己也迷糊了，慢腾腾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难道……她其实没有拿？

 第140章 日久生情

    第140章 日久生情
    花霂幽幽站起身，四周又瞄了一圈，果然是没有发现。
    只能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而在她离开后，两个小妖现出了人形，两人抱着笔墨纸砚和绣线银针，苦着脸对视一眼：“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
    “如果我们不对她过分，蛇君就会对我们过分！”
    “唔，所以，还是对她过分吧！”
    “嗷呜……”
    所以，当花霂第三次发现她手里的东西又不见的时候，她彻底泪奔了，直接朝着寝殿里奔了进去。
    见到刚打算去找她的月澜，跪在地上，哭诉：“娘娘，您……您还是自己去拿吧！”
    诶？
    月澜愣了一下，闹罢工？
    不过看着花霂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她刚迈出一步，想到身后软榻上的男子，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在闭目养神，俊美的侧脸鬼斧神工一般。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周围隐隐散发出一层黑暗之气。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决定还是不跟他说话了。
    踮着脚，哧溜一声跑了出去。
    而她离开之后，原本闭目养神的某蛇君幽幽睁开了眼，目光落在颤抖着小身板的花霂身上。
    后者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头一直垂着，根本不敢抬起来。
    两个小妖默默现了形，手里抱着几乎要与他们等高的笔墨纸砚：“蛇、蛇君，这些要怎么办？”
    “……扔了。”
    淡漠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两个小妖吞了吞口水，识相地隐了身形。
    而一旁的花霂则是完全变了脸色，额滴亲娘啊，不带这样的，搞了半天是蛇君……是蛇君啊……嗷呜，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墨凌幽幽看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脸色依然阴沉沉的：“下去。”
    “诶？”花霂一愣。
    抬头看到他幽深的绿眸，离开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奔出去的同时遇到刚走进来的月澜，快速地行礼，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月澜抱着笔墨纸砚走进了寝宫，不解地摇头，抬眼就看到墨凌，忍不住嘀咕一声：“喂，你是不是吓着她了？”
    “有吗？”墨凌挑挑眉，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月澜皱眉，这家伙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她回来就给她拉长着脸，妹的，你是蛇妖，不是马妖？！
    不过，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心情又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把宣纸摊开，磨了墨，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刚想动笔，突然，身后出现“悉悉索索”的一声，还伴随着极为刺眼的绿光，她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同时，还有异样的“嘶嘶嘶”声。
    月澜拿着狼毫笔的手，愣是下不去。
    她默默回头，看着上一刻软榻上还是俊美的男子，下一刻就变成了一条绿色的巨蟒。
    蛇眸幽幽看着她，不经意地吐着蛇信儿。
    她瞪着他：“墨凌，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一会儿说不想动不想回蛇君殿的，这会儿又现出原形来吓唬她。
    好在她对他已经免疫了好吧？
    “本君没闹别扭。”
    绿蛇幽幽吐着蛇信儿，“只是突然觉得蛇形状态挺好的。”
    说着，他从软榻上游了下来，硕大的身体朝着她游了过来，蛇眸深邃的仿佛要把她给吞下去一般。
    月澜看着他盈绿的眸仁，不知为何，深深打了个冷战，握着狼毫笔的手，差点一用力就掰断了它，她连忙转身，把狼毫笔放了下来，可还是有一两滴墨汁抵在了宣纸上，她惆怅地叹息一声。
    死死盯着宣纸上的墨汁。
    真是的……
    而这时，脚旁却是传来森冷感，她低头，就看到蟒蛇从她的脚步开始缠了上来，几乎把她的身体整个都包裹起来，蛇头最后搭在她的肩膀上，吐着蛇信儿，不时地滑过她的脸。
    月澜握着狼毫笔的手终于是“咯嘣”一声捏断了狼毫笔。
    偏过头，大眼瞪小眼。
    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蛇眸，“喂！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不闹哪样。”
    他也不跟她冷战，可也不说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心里像是被揪着，根本就不想让她给那只九尾狐画像，更不要说还要绣出来！一想到这，他蛇眸里就迸射出一道寒光，激得月澜缩了缩脖子。
    她怔怔盯着他看，眸仁落在他的蛇眸低。
    她甚至能从他的蛇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歪了歪头，细细想了一下，突然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
    竟然是放下了手里的断笔，摸了摸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蛇脑袋，“墨凌啊……”
    “嗯？”某蛇哼哼应了声。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
    “嗯？”
    “……”
    看着他默默移开蛇头的动作，月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刚刚因为他无缘无故找茬的举动也瞬间烟消云散，指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蛇眸，“喂，你说呗，是不是？因为我要给容绝画像没有给你画，所以你不高兴了？”所以这家伙从自己一回来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找事？现在倒好，好变出原形，不过……
    “墨凌啊，怎么看，蛇形都没有九尾狐养眼啊？”
    “……”蛇眸瞬间一缩。
    月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就生气吧？”
    “嘶嘶嘶……”
    “^_^”看来果然是生气了啊，连人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月澜莫名心情觉得很好，在他蛇眸越发深邃的时候，又幽幽吐出一句话：“不过，虽然蛇形难看了点，你人形还是挺……养眼的。”这样说完，她还自觉地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话进行肯定。
    蛇眸里幽幽的光这才柔和了些，半晌，才哼了哼：“真的？比他的人形如何？”
    月澜低咳一声，忍不住转开了脸，闷笑：“自然养眼多了。”
    某蛇君大人，这才满意了，松开了她，绿光微微一晃，变成了人形，只是那张俊美的脸还是冷着。
    月澜揉了揉发麻的肩膀，继续顺毛：“你看，容绝的画像我是肯定要画的。你一直不让我画，那他就一直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你知道的，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日久生情，我想着想着……”
    “现在就画。”
    蛇君薄唇一扬，幽幽命令道。

 第141章 他要离开

    第141章 他要离开
    月澜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嘴角忍不住翘起。
    果然……还是经不住激啊。
    不过，好在还是顺毛顺对了。否则，按照这家伙别扭的性格，她这答应容绝的事情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完成呢。
    月澜看他又重新回到了软榻上，这才重新找了一根狼毫笔，低头，刚想着笔，就发现宣纸上刚刚滴下来的两滴墨汁，眯着眼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闭幕眼神的男子，完美的俊脸，单手撑着脑袋，墨发拂过侧脸，在琉璃灯下，整个人柔和的让人出声。她突然就想起来不久前刚刚看到的那条巨蟒，跟她最初见到他时的完全不同，那条小绿蛇，恐怕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垂眸，看着宣纸上的墨汁，歪了头想了想，一挥而就。
    等画好了，偷偷回头，发现他并没有发现。
    把宣纸抽出来，压在最下层，这才开始凭借着脑海里的印象描绘着九尾狐的身形，等一切都做完了以后，开始穿针引线，用针线绣出了九尾狐的身形，眉眼轻柔，神情认真。等所有的步骤都做完了以后，她低头，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绣像，装裱了起来。
    用绳结系好，放在一边。
    这才抽出了最末尾的那张画像。
    看着剩余的绣线，眸仁软下来，低头，更加耐心细致地着手开始绣起来。
    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太过认真。
    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原本躺在软榻上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飞快地穿针引线。
    一针一线勾勒出刚刚见到的那条巨蟒的形象。
    她微微抿着唇，眸仁落在巨蟒上，专注于它幽深的绿眸里，怔怔看着，直到绣完最后一针。
    她收起针线，忍不住抚摸着它的蛇眸久久回不过神。
    身后，墨凌无声无息地看着她，绿眸盈盈，潋滟着让人难以置信地柔光，薄唇慢慢扬起一抹笑，绿光微微一晃，又重新回到了软榻上。
    月澜终于是怔愣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并未发觉自己的小动作，这才放心地卷吧卷吧地放了起来。
    这才笑眯眯地踮着脚把容绝的绣像更加小心的放好，担心他再不知道那根筋抽了给她毁了，她的辛苦就白费了。
    等事情都做完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了看他躺着的软榻，又看了看床榻。
    果断地跑了上去，舒服地滚了两下。
    她才不要这么笨这时候去吵醒他，他不想走就不走了，软榻就是他的最终归宿哒！
    嘴角得意的一勾，她原本只想躺一躺的，可实在是太累了。
    下一刻，竟然是已经睡着了。
    等到她平稳的呼吸响起来，墨凌才睁开了眼，躲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床榻边，看着她摊开的双手，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转身，墨袍裹着精壮的腰身，他走到她藏起来的绣像前，打开。
    看着自己蛇身的像，又看了看九尾狐的绣像。
    怎么看还是觉得他的更好看一些。
    绿眸里终于闪过满意，微微挑了挑眉，对着空气轻声道：“出来。”
    他话音一落，两个小妖立刻隐隐现了形：“蛇君，有何吩咐？”
    “把这给本君好好的装裱起来，挂在蛇君殿的正中央。”
    “诶……”
    两个小妖惊了，对视一眼。
    蛇君大人，您您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了？
    可面对冷血无情的蛇君，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闪了出去。
    月澜翌日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并未在软榻上看到墨凌的身影，而她的身上则是好好地盖着锦被，连鞋也脱掉了。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了些，想着应该是那家伙醒来后看到自己占了一整个大床，所以就回他自己的蛇君殿去了，而花霂看到他走了，就进来替她盖了被子脱了鞋。她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
    洗漱一番之后，才想起来昨日的绣像。
    立刻奔到那里去找，却只找到了九尾狐的绣像，根本没找到最后她绣的那副。
    她嘴角抽了抽：妹的，不会被发现了吧？
    唤了花霂进来，她啃啃巴巴地摇头，欲言又止的。
    月澜看着她那模样，想着估计是被墨凌拿走了，可一想到，自己不仅偷偷把他的画像描了下来，而正主竟然还看到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闷闷地垂着脑袋，让花霂下去了之后。
    她一个人坐在床榻边许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给容绝送绣像。
    勉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拿起绣像就走了出去。
    月澜到了雪荷塘的时候，发现容绝竟然还待在那里，他的面前还摆着那副棋。
    她说不清他这到底是离开了又回来了，还是一直都在这里？
    “唔，容绝公子。”
    她摇了摇手里的绣像，打了个招呼。
    容绝抬头看到她，一直涣散的清眸终有有了些焦距，颌首：“澜妃，你来了。”
    月澜翻了下去，站在了水桩上，看着面前摆放的棋子，笑了笑：“那个，画像我绣完了，就是不知道容绝公子你是否喜欢，先拿来让你看看，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去改。”
    容绝一怔，笑了：“澜妃谦虚了，绝相信你。”
    看到他的笑容，月澜却是怔住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说完，把绣像双手递了过去。
    荣就身后接过来，打开，看着画卷上栩栩如生的九尾狐，握着绣像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很好看。”
    月澜听他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
    摆手：“容绝公子你喜欢就好。”
    这下她吃他做的莲子羹也不会不好意思啦。
    只是……
    接下来听到容绝的话，月澜却是愣住了。
    “其实，绝一直在这里等澜妃。”
    “诶？”什么情况……
    “绝今日就要走了。”
    “诶诶诶？！”月澜惊了，“容绝公子，你开玩笑的吧？”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走了。
    容绝看着她明显依依不舍的表情，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在她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第142章 真没诚意

    第142章 真没诚意
    “绝在蛇界已经待了很多年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里毕竟是蛇界，这里没有绝的族人，有时候，挺孤寂的。”他苦笑一声，怔怔地看着她，当年因为无意间错失了他，他甘愿留在这里为她种了这满塘的雪荷，可她终于回来了，自己……却还是晚了一步。
    “啊，这样啊。”月澜看他落寞的表情，心里莫名像是堵了什么。
    总觉得容绝公子像是话里有话。
    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又被他收了回去。
    她叹息一声：“既然容绝公子已经决定了，那月澜在此先行拜别了，以后有机会，希望还能再聚。”
    “……”容绝看着她，清透的眸仁里染上一抹清透的光：“希望如此。”
    ……
    容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都未收回视线。
    直到对面隐隐出现一道墨绿的身影，容绝才回过头，盯着男子冷峻的脸，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苦笑：“蛇君，绝还是晚了你一步。”
    墨绿抿着唇并未说话。
    容绝摇头：“既然输给了你，我会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墨凌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好好对她，当年是你负了她，希望这一世，你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
    墨凌的眸仁幽幽一眯。
    目光盯着他，缓缓颌首：“本君自然会做到。”
    容绝看着他幽深却认真的绿眸，终究只能叹息一声：“就此别过。”
    “等等。”
    墨凌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绿眸里闪过一道不自然，看到他停下来，广袖一扬，恢复了他的妖力。
    容绝一愣，深深望了他一眼，眸仁里有复杂的神情一晃而过。
    白光一晃，身形慢慢消失。
    最后只剩下一池的雪荷迎风摇摆，像是祭奠一段逝去的痴恋。
    墨凌站在那里许久，才看着那些雪荷，抿着薄唇，抚着心口的位置：“本君……会比你做得更好。”
    ……
    墨凌回到重华殿的时候，就看到月澜坐在软榻上唉声叹气，表情要多惋惜有多惋惜。
    他绿眸一眯，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可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让墨凌的俊脸黑沉沉的，转过头，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就对上了他的脸。
    突然出现的手让月澜吓了一跳，等看到墨凌的脸时，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墨凌，是你啊，吓死我了。”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要被小鬼够了魂去呢。
    “容绝走了，你就这么遗憾？”
    墨凌忍不住，问出了声。
    月澜看着他，又垂眸看了看他紧握着自己下巴的手，挑眉：“喂，你不会……”又嗯嗯了吧？
    她眨着眼，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墨凌被她看的面容一僵，眉眼垂了下来，哼了哼：“快回答本君。”
    月澜却是起了调戏他的性子，自从昨天发现他其实也并不是对自己无动于衷，她心情莫名回转了很多。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遗憾不遗憾，那是我的事？”
    “嗯？”墨凌凑近她，眉头死死皱着。
    怎么看都像是被什么问题困扰着的表情……
    月澜嘴角忍不住勾起，“你真的想知道我怎么想的？”
    “……嗯。”
    “非常非常想知道？”
    “……嗯。”
    “那……那我饿了呢。”
    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墨凌愣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微微带了丝异样：“饿了？”
    “是啊。”月澜耸肩：“我从早上起来，都还没吃过东西。”
    墨凌眼睛睁得更是有些大，看起来倒是接地气了不少，“可你是妖，就算不吃都没问题。”
    “唔，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最近容绝公子送到莲子羹太美味了，我养成了习惯，一到这个点就饿了，所以……啧，真的挺想容绝公子的呢。墨凌啊，你说容绝公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他、不、会、回、来、了。”
    墨凌眯着绿眸，一字一句地回道。
    “啊，好可惜哦。”
    “……”墨凌眸仁里闪过一道危险，突然朝着空中一摆手：“来人！”
    “是，蛇君！”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小妖出现。
    “给澜妃准备一碗莲子羹。”
    “诶……是！”
    那小妖说完，就要离开，却被月澜唤住了。
    “等等。”
    “澜妃，有何吩咐？”
    月澜摆摆手：“嗯，你先下去吧。”
    那小妖看了看蛇君，又看了看月澜，最后看到墨凌轻轻一点头，他立刻苦哈哈地隐了身形。
    墨凌等小妖下去了，才看着月澜：“你又改变主意了？”
    “怎么会……”月澜双手环着双膝，把头抵在上面，可怜兮兮地睁着无辜的大眼：“可墨凌啊，容绝公子都是亲自替我熬制呢，多有心啊，你看看，你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就吩咐手底下的小妖，这多没诚意。啧。”
    墨凌的眸仁眯得更深：“那你想？”
    “^_^”看到他终于问出了自己所想的，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眯眯的，“你亲自熬呗。”
    “……”
    “这样才先显得有诚意啊。”
    “……”
    “啊，你这什么表情？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
    月澜抬起头，失望地站起身，“我还是忍忍看，看看容绝公子能不能偶尔回来那么一小下……”
    “本君……去！”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这么三个字。
    她转身，软榻上已经没有了人。
    嘴角因为他的举动而莫名勾起，这家伙……
    ……
    只是一个时辰后，月澜看着摆在面前的黑乎乎的一碗粥，她几乎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也没分辨出到底哪里有莲子了，她呆呆抬头，看着面前俊脸黑成木炭的男子：“你、你确定这里面有莲子？”
    墨凌眉头一缩，表情是异常的僵硬，眸仁一斜，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还喝不喝？”
    月澜哭着一张脸：“现在问题不是喝不喝好吧？”
    是喝了她会不会直接从小妖变成小鬼吧？
    墨凌看她这表情，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薄唇抿着，脸越发的阴沉，端起那碗黑得不能再黑的莲子羹，就要一把砸出去。
    月澜看到他的动作，惊了：“喂，别啊！”
    她也没说不喝啊。

 第143章 让她消失

    第143章 让她消失
    月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是会急躁的啊？
    看着他紧抿着唇的冷峻面容，她安抚地拍了拍某暴躁中的蛇君大人，从他手里接过那碗比毒药还像是毒药的粥，放到面前，坐正了，深吸一口气，舀起一勺，果断地放进嘴里。
    原本她是抱着不死这次也要受罪的心态，可等莲子羹入了口，她怔住了。
    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松开，又忍不住舀起一勺，尝了尝，挑眉看向一旁神经紧绷着的冷面男子：“喂，真是你做的？”
    墨凌横了她一眼。
    那表情，真是……拽的天怒人怨。
    仿佛在说：本君能办到的事，需要假借别人之手吗？
    表情端得是各种高傲自负，可月澜又不得不承认，他就算是这样也帅的一塌糊涂。
    好吧，这粥合格了。
    虽然不至于真的那么好吃，可也不太难吃。
    看在好歹这是他做的第一碗粥的份上，她很给面子的吃的一干二净。
    等吃完了，她把碗一推，摊着肚子躺在那里，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我可都吃完了，你也别装马妖了，给个笑脸呗？”
    墨凌睨了她一眼，又瞟了一眼空碗，虽然神情依然是端得各种冷漠高傲，可嘴角弯起的笑还是出卖了他的好心情。看到他眼底潋滟的笑意，月澜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
    加上吃得还算舒心，眯着眼看着他，觉得其实……这家伙也不是这么冷血无情么。
    看着看着，吃饱了就犯困的习惯，这是怎么都改不掉啊。
    她的眼皮就忍不住耷拉了下来。
    可某人却显然不想就这样让她睡了，俯下身，眯着漂亮的眸仁看着她：“喂，你粥也喝了，该回答本君的话了吧。”
    月澜迷迷糊糊地睁眼瞧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你还记着呢。”
    “……”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我是挺遗憾的。”
    “……”墨凌的手慢悠悠地蜷握起来。
    “……喝不到美味的莲子羹，真的好遗憾啊。”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把剩余的话说完，翻身，不再理会他，沉沉睡了去。
    墨凌一直紧握的双手再听到后半句时，慢慢松开，嘴角也忍不住勾起，看着她沉睡的侧脸，忍不住把她脸颊边的一缕青丝拂开，冰冷的指骨滑过她凝白如玉的肌肤，眸仁不自觉地眯了眯。
    嘴角一抿，偏过头看了看天色，真是一头小猪。
    站起身，拦腰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盖好了锦被，这才转身，墨袍一挥，带起一抹凌厉之气。
    到了殿外，唤出小妖：“吩咐下去，把蛇界里做莲子羹最好的小妖给本君招来！”
    “……是。”
    小妖得了命令，也不敢问为什么，飞快地跑了出去。
    墨凌回身，看了一眼月澜的方向，绿眸里闪过一道光，他容绝能做到的事，他堂堂蛇君自然也能做到！
    ……
    崇德殿。
    银妃咬着牙，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任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流出鲜红的血。
    她的身侧，站在黑发遮住了所有面容的女子：“银妃，你这样对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
    “可她竟然让蛇君替她做莲子羹？”
    她恨恨地锤了一下软榻上的扶手，真的不甘心，她这样要求也就算了，偏偏蛇君竟然还答应了，这还不够，他竟然还找了蛇界厨艺最好的小妖亲自教他，这种宠到极致的行为怎能不让她嫉妒的发狂。
    他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却能为那个女人把身份降低到这种地步！
    “绯色，本宫好恨！真的好恨！”
    她已经等不及了，她恨不得现在就看到那个女子痛苦的脸，她现在就想让她消失，彻底地消失在蛇界！
    绯色看着她狰狞的脸，露出的眸子幽幽一转，闪过一道怨毒：“银妃，我倒是有办法可以让那个女人消失。”
    “哦？什么办法？”
    银妃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子笑了笑，低声在她耳边低喃了片许。
    银妃眉头一怔：“可……她会上当吗？”
    “她会的，就算她不会，可只要稍微利用一下她那个殿侍，一些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女子笑得阴冷，银妃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的妖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就算是蛇君真的发现了，她也不至于逃不出生天，嘴角勾了勾，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定要小心。本宫只有你一个心腹了，你不能出事。”
    “银妃放心，我会小心的。”
    ……
    花霂从雪荷塘探出头，看着那迎风摇曳的雪荷，想到娘娘这么喜欢喝莲子羹，蛇君又亲自学习熬制，自己要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娘娘？她看着那些雪荷，翻身跃下了栏杆，稳稳落在了水桩上，蹲下身，看着那些雪荷，弯着腰看看自己能不能弄点莲子。
    只是她刚蹲下身，她的身后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鬼魅的暗影。
    靠近她，女子露出的一双眼阴鸷而又阴森，手指在她身后虚晃一下，一道血光瞬间袭入了花霂的脑海。
    她的身体蹙然一僵，眼底似乎有一道红光晃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眸仁又恢复了正常，她摇了摇头，继续扒着那些雪荷查看……
    她身后的暗影冷笑一声，隐隐离开。
    ……
    花霂摘完莲子就回了重华殿，来到寝宫看到月澜还在睡，动作忍不住放得小心了一些，替她改了改锦被，转身就要出去，可头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软榻上，撑不住歪倒在那里，昏睡了过去。
    月澜醒来的时候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歪过头习惯性的看向软榻。
    等看清楚了软榻上的人，讶异地挑了挑眉。
    花霂？
    随即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莲子上，摇着头笑了笑：“肯定是摘莲子累着了，忍不住睡着了。”
    她也不忍心吵醒她，就要出寝殿，可在经过花霂身边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她浑身似乎在打颤，转过头，细看之下，她的额头上甚至布满了一层的虚汗，她嘴里似乎还在低喃着什么，神情看起来颇为痛苦。

 第144章 误会渐生

    第144章 误会渐生
    月澜蹲下身，看着软榻上痛苦的花霂，忍不住抬起衣袖替她拭去她额头上的汗渍：“花霂……花霂……”
    她唤了两声，花霂渐渐平静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刚想站起身，却听到花霂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不仅她自己吓了一跳，月澜也惊到了：“花霂，你怎么了？”她的脸色很不好，眸仁无声地看着前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花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茫然地侧过脸，看到月澜，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摇头：“娘……娘娘……”
    “怎么了？做恶梦了？”
    “奴婢也不知道……”花霂无力地瘫软在那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一个女子浑身是血的被绑在那里，手被削去血肉，只剩下白骨，看起来，好吓人。”她摇着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月澜原本没当回事，听到她这样的话，却是一怔：“你、你说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嗯。”
    “……”月澜的脸更白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很早做的那个梦了。
    她也是梦到那个诡异的宫殿，暗夜的光，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花霂捂着头：“好奇怪，怎么会梦到这样的情景，就像是宫里传言的那般……”
    “传言？”
    月澜蹲在她面前，怔怔的。
    “娘娘你不知道吗？”花霂依然捂着头，遮住的眸仁里不知为何闪过一道光：“据说好一千多年前，蛇君无意间救了一个凡人女子，那个女子对蛇君一见钟情，为了蛇君甚至入了妖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蛇君惩罚，就是被关在祭祀殿内被一刀刀削去血肉，听说当时那个女子很惨，后来就跳了化妖池，蛇君为了救她，散了万年的修为……被封印在一处，直到最近才能回来。”
    花霂喃喃说完，觉得头更疼了，她的头抵着自己的膝盖。
    月澜的脸惨白一片，她莫名就想起来当初墨凌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的话。
    那时她问他为什么会被封印起来，他的回答就是……
    ——千年前，本君替一个人逆天改命，犯了天规，所以才会被封。
    她那时还嘲笑他，他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他还挺痴情的么？
    可如今……
    她颓败地退后一步，蹲坐在了地上，不知为何，心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疼得难以抑制。
    原来，他真的不是无心，只是他的心是不是都花费在了那个凡人女子的身上？可既然他爱那个女子，为何又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让她自恋的以为，他其实对她……还是有心的？
    花霂的头似乎更疼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月澜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正常，她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僵硬着身体走了出去。
    凉风袭来，激得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心一抖，仰着头，看着寂寥的星空，突然就茫然了。
    她恍惚地朝前走，黑漆漆的四周，茫然而又无力，她的嘴角勾着一抹自嘲的笑，直到来到雪荷塘，低头看着那些雪荷，望着那些水桩，摆放玉台上的棋子，她翻身跃了下来。
    手指捻起一枚棋子，棋子冰凉。
    透过她的心，她突然想起来，容绝曾经说过，他种这些雪荷，也是为了一个女子。
    那么，他和他心里的那个人，又是否是同一个？
    而墨凌到底又对那个女子爱到何种地步，才会散了万年修为救她？
    她只是几百年的小妖，几百年就让她承受了那么多，更不要说万年，一年年的修炼，一年年的孤寂。
    一年年的……等待。
    “怎么了？”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一道身影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肢。
    低冷的身体，却依然比她吹了这么久的夜风的身体要温暖耳朵，她没有动，只是捏着那颗玉石，手指松动，玉石落下，敲击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很清晰，却震得她的心尖一痛。
    墨凌的眉头皱得越发的深，把她的头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他离开前她不是还好好的？
    回来没有看到她，得到小妖禀告说她来了这里，他就立刻赶来了。
    可看到的，却是她怔愣的神情。
    月澜垂下眼，并不看他，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喝容绝做的莲子羹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就像是陈述一件事一般。
    墨凌的眸仁却是一缩：“你还想着他？”
    月澜抬眼看他，站起身，“谁说的，我只是想念他的莲子羹罢了。”伸了个懒腰，终身一跃，跳了上去，站在栏杆旁，向下瞥了一眼：“喂，你还回宫不回了？”
    “……”墨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眸仁里攒动的情绪沉沉浮浮。
    月澜耸耸肩，也不再理会他，直接朝前走。
    只是下一刻身后却是无声无息地跟上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在一起。
    月澜默默朝前走，他不疾不徐地跟着，身形拉得越来越长。
    一路无语，两个人两份心思。
    却是越走越远。
    入夜，蛇君殿。
    墨凌眯着眼看着面前现了身形的两个小妖：“本君不在的时候，重华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妖甲一脑门的汗，“娘娘一直在睡觉，后来出了重华殿就去了雪荷塘，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小的怕出事，就去禀告了蛇君……”
    “期间，她没有见过什么人？”
    “没有！”
    小妖甲立刻摇头。
    墨凌眯着眼，眉头皱着，许久，才摆摆手：“下去吧。”
    “……是。”
    两个小妖得到赦令，立刻退了下去。
    没有见到什么人，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她跟白日里离开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感觉吗？
    墨凌眸仁里沉沉浮浮，许久，才站起身，去了重华殿。
    两个小妖出了蛇君殿，立刻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小妖甲：“都说了不能乱打瞌睡，这下可好了，娘娘到底怎么了根本就不清楚啊？不如，不如我们跟蛇君实话实说吧？”
    小妖乙：“你笨啊！说了之后，我们两个估计也不用在妖界混了！”
    小妖甲：“可娘娘……”
    小妖乙：“应该没事，我们也就打盹了那么半个时辰，哪有这么凑巧，兴许娘娘真的就只是想喝莲子羹了呢？”
    小妖甲：“是吗……”他怎么觉得这理由这么牵强？
    小妖乙：“……”

 第145章 离开几日

    第145章 离开几日
    墨凌出现在重华殿寝殿的时候，月澜还未睡着。
    白日里睡得太多，加上又有心事，她只是睁着眼盯着床顶的流苏，墨凌出现的时候，她的眸仁只是不经意地缩了缩。
    墨凌看着她，绿眸里闪过无奈：“就不能和本君说吗？”
    月澜身体一僵，挑眉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有不高兴吗？”
    “本君……看得出来。”她的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哦？”月澜挑着眉，坐起身，仰着头看他，歪着头打量着他，许久才像是决定了什么道：“墨凌，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墨凌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回答不出来？”他的沉默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眯着眼看他，眼神越来越厉。
    墨凌抿着唇，却是不出声。
    月澜固执地盯着他，就是要从他口里得到一个结果，哪怕是让她伤心的，也总比这样不上不下的好。
    “墨凌，你回答我。”
    “本君……”墨凌终于无奈地俯下身，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本君会对你好的。”
    这是他能说出的……极限了。
    可这样的话听在月澜的耳边却是讽刺的，对她好？
    “为什么？”
    他又凭什么这么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
    “墨凌，这个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恶，所以，你说对我好，到底是因为当初我替你解了封印，还是……”她咬了一下唇，眸仁里掠过一道难堪，他就非得让自己这么说清楚吗？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过心？”
    “……”墨凌抿着唇，盈绿的眸仁里攒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却依然没有说话。
    许久，依然固执道：“本君只会……对你一人好。”
    月澜看着他，像是看着奇怪的怪物一般，低低地笑，直到笑得肩头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收的一干二净，微微勾着唇，歪过头看他：“我明白了。”
    她的心情似乎恢复了，黑漆漆的眸仁里攒动着一种潋滟的光亮。
    亮得惊人。
    墨凌看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指再次抚上她的脸，指腹划过她的眉角：“澜儿，本君明日要离开蛇界几日，等本君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也许，该是告诉她一切的时候了。
    前世今生，那些他说不出来的话，却并不代表他无心。
    “哦。”月澜漫不经心地应着，垂着眉眼，并不再看他，视线落在一处，慢慢掩唇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我困了，先睡了。”她歪过头，不知是有意无意，正好躲开了他的手。
    墨凌眼底掠过一道无奈。
    手指蜷缩起来，直起身，看着她假寐的脸，绿眸里闪过一道无奈，转身，离开。
    等他解决了天界的事，他会告诉她一切，无论她是怨他，还是恨他，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走开了。
    ……
    翌日。
    月澜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花霂走进来，她的手里则是捧着什么，她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花霂，这是什么？”
    “娘娘，这是蛇君殿的让送来的。说是蛇君离开前吩咐下来的。”
    “哦？”月澜挑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已经走了？”
    “娘娘是说蛇君离开蛇界的事吗？是啊，蛇君一早就走了，吩咐奴婢有事尽管去蛇君殿，娘娘可以任意吩咐蛇君殿里的人。”
    “……嗯。”
    月澜颌首，又重新拿起了书卷。
    就算能吩咐又如何，他依然不会放她离开蛇界。
    这也不过是变态的监视罢了，她相信，这重华殿四周必然都是他的人。
    “娘娘，这粥就要凉了，你现在要喝吗？”
    花霂看她对手里的粥并不热衷，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娘不是一向都很喜欢喝粥的么？
    “先放那吧，我想喝了再喝。花霂你过来，我们聊聊。”
    “诶？”花霂愣了一下。
    可还是走了过去：“娘娘，你要跟奴婢说什么？”
    月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花霂摇摇头，月澜也不强求，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花霂，你上一次提到的千年前那个凡人……”
    “凡人？”花霂一怔，奇怪地看着她，她上一次提到的，“娘娘，是什么凡人？”
    月澜握着书卷的手一紧，垂着眼，并不能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就是那个你提到的那个曾经被蛇君救下来的凡人。”
    “……”花霂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奇怪。
    她没有提过啊……
    只是她的身体突然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眸仁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娘娘是说那个月澜生啊，她后来跳了化妖池，已经不在了。”
    “你？”月澜的脸色蹙然一变，她猛地抬头：“你、你刚刚说那个凡人叫什么？”
    “月澜生啊……”花霂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娘娘，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
    ——你、你说你叫什么？
    ——月澜啊。
    ——你确定……不是月澜生？
    ——切！我自己的名字我能搞错！
    月澜的脸慢慢白了下来。
    她突然就想起来在水牢的时候，他第一次失了淡定的绿眸。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样吗？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心口越发的难受，像是被堵了什么，死死地握着手里的书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她身旁的花霂，眸仁里的光越来越奇怪，她看着她，“娘娘，说起来那个凡人，奴婢倒是听说，蛇君时常去蛇君山后面的灵山，回来的时候模样很是奇怪……啊，娘娘你别多想，也许没什么，是奴婢多嘴了！”花霂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月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无力地抚着眉心，摆摆手：“花霂，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哦，好的。”
    花霂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身。
    朝着殿外的方向而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激灵，眸色清明下来。
    她奇怪了看了一眼四周，摸了摸自己的头，晃了晃，回头看到月澜一副沉思的模样，恍惚地走出殿门。

 第146章 前往灵山

    第146章 前往灵山
    月澜等她走出去之后，眸光微微晃了晃，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灵山吗……”
    墨凌到底又在那里藏了多少的秘密呢？
    她恍惚地站起身，眸色倦怠地走回到床榻上，歪躺在那里，眸色之间染上了一层黯淡，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不经意地看到一处，当看到那颗泛着绿光的珠子时，眸光沉了沉。她静静地盯着，许久，才缓缓坐起身，走过去，蹲下身，拾起了那颗蛇珠，那颗曾经被她扔掉的蛇珠。她看着掌心里还泛着绿光的珠子，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看来，终究……连上天都想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呢。
    月澜生……
    她到底跟墨凌有着怎么的过往？
    墨凌他，到底又瞒了她什么？
    ……
    崇德殿。
    一条小蛇游到了寝宫里，变回了女子的身形，凑近银妃的耳边：“银妃，她已经相信了。”
    “哦，那么，她会去灵山吗？”
    “这个就看她到底想不想知道了？诱饵已经抛下去了，如果她真的这么在乎蛇君的话，那么定然就会去的，银妃，你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一旦嫉妒起来，她的理智就会降了至少一半。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花霂的不一样，现在就看她能找到什么办法成功地去灵山了，只要她去，我们就能把她引入禁地，到那时，她如果中了妖毒，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蛇君这会儿又不在，她必死无疑。”
    “……”银妃眼底迸射出一道亮光，“她真的会去？”
    事情转变地太过迅速，她都有些难以相信。
    “银妃，你等着，她一定会去的。”
    “……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
    银妃握着拳，美目里掠过一道阴毒的光，“好！你现在就潜入灵山，想办法一定要把她引入禁地！事情成功了以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是！”
    ……
    两日后。
    月澜支开了花霂，一人来到蛇君山前的宫门前，那里依然挡着妖卫。
    那些妖卫看到她，立刻跪了下来：“娘娘。”
    “嗯。”月澜颌首：“我要去蛇君山，你们打开宫门让我出去。”
    “这个……”
    那些妖卫犹豫了，这蛇君山上一次就被澜妃烧掉大半，这一次再去，如果……可那日蛇君亲自把澜妃抱了回来，不仅没有因为烧了蛇君的事惩罚她，也没有发怒，可见蛇君对澜妃宠爱至极。澜妃也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可蛇君不在，他们也不敢贸然……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这个，澜妃，蛇君这几日不在，不如……您等蛇君回来了再去蛇君山？”
    妖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月澜眉峰一挑，故意沉下了脸：“哦，你们这是要拦着我了？”
    那些妖卫看她真的生了气，大气都不敢出了。
    可偏偏还是不敢放她出去，只是下一刻，等他们再抬头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象征蛇君身份的蛇珠。
    月澜把玩着手里的蛇珠，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如果是蛇君说的，我可以随意出去呢？”
    “……”所有的妖卫傻了眼。
    这个……这个如果是蛇君吩咐下来的，他们……
    “不信啊，不信你们去找他确认就好了！”
    月澜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可却是吓到了那些妖卫，找蛇君确认，别说蛇君现在不在妖界，就是在了，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啊，妖卫对视一眼，娘娘都有蛇珠在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再说，不行的话，他们派人跟着就好了。
    “这个，娘娘你想要去蛇君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上一次娘娘你迷了路，烧了蛇君山，所以这一次为了娘娘的安全，我们需要跟着，可以吗？”
    月澜挑眉：“可以啊。”
    妖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澜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现在可以放行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
    宫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月澜缓缓走出去，看着不远处的蛇君山，而蛇君山后，那座仙雾缭绕的就是灵山吗？
    垂下眸仁，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缓缓朝前走去，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十几个妖卫。
    她也不急，慢慢朝着蛇君山上走，上一次被烧掉的痕迹还在，只是大多被墨凌用妖术给复原了，看起来郁郁苍苍的，格外翠绿，可这样的风景，却完全不能引起她任何的兴趣。她一直绕着山头走了一个时辰，那些妖卫不紧不慢地跟着，走的久了，也觉得奇怪了，眼看着已经快要接近正午了，忍不住道：“娘娘，您、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月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颌首：“好吧。”
    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而那些妖卫根本不敢看她，背对着她站着，只是耳朵却是极为灵敏。
    月澜也不管他们，只是掏出了银针和绣线，面无表情地开始绣着什么。
    几个大胆的妖卫看她许久都未发出声音，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看到她垂着眼再绣东西时，松了一口气，给其他的妖卫打了个眼色：没事儿。
    那些人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他们放下心的同时，月澜垂下的眸仁里厉色一凌，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穿针引线，银针飞舞，很快绣出了一个人形，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形。她眯着眼，收起最后一笔，看着那栩栩如生的人形，嘴角一勾，银针对着那绣像一划，顿时，那绣像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竟是直接变成了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形。
    站立在她的面前，根本分不出异样。
    她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另一个“月澜”重新坐在石块上，只是没有再绣东西，许久，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好了，我们回去吧。”
    那些妖卫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走过他们身边，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直到他们走远了，月澜才走了出来，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因为怕她再迷路，整座蛇君山墨凌都做了标记，可这却……回头看了一眼蛇君山后的灵山，眼底潋滟着一抹复杂的情绪，许久，才握了握拳头，朝着灵山而去。

 第147章 他来找人

    站在灵山顶，鼓风猎猎，月澜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歪过头，这里就仿佛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除了可以看到山下茂密的树丛之外，其余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眸仁里掠过一道叹息，转身，看来今日只能无功而返了。
    只是，她刚走了两步，就看到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那光亮像是一道萤火，在她面前蹙然绽放。
    看起来格外的清晰。
    她皱着眉头看着，眸仁里闪过一道疑虑，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红光？
    可人的好奇心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觉得奇怪，她越是想过去看看。
    她思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她跟着那道红光一直朝着前方走，不多时，就到了半山腰处，四处灌木浓密，除了一条羊肠小道，看不出其它的道路。
    而那红光也不见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红光消失的地方，扒开那些灌木丛，开始朝着里面走去。
    刚开始路并不好走，可随后，仅仅也只是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路就开始开阔起来，道路甚至是由精致的玉石堆砌而成，看起来格外的引人注目。她朝前走着，踩在那一块块玉石上，耳边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最终，她站在了一处紧闭的石门前。
    石门很普通，只出了扣环上发出的拿到红光，红得耀眼，红得诡异。
    而同时，石门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
    细看之下，月澜的脸色突然白了下来。
    那是一种蛇骷图像，那红光就在骷髅的眼睛处，泛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光。
    她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死死盯着那光，许久，才慢慢喘息一声，手指忍不住抚摸了上去，指腹下的突兀感，让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奇妙。
    她紧抿着唇，看着蛇骷的下方的那个原形的缺空，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来那颗蛇珠。
    拿出那颗蛇珠，她的心都在颤抖。
    嘴角紧紧地抿着，呼吸的气息都带着一种无力感，她抬起头，慢慢把蛇珠放了进去。
    而在蛇君被吞入那个空缺的时候，石门蹙然开启，露出了里面的石洞。
    同时，一股黑气朝着她席卷而来，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掉一般，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一股力道猛地踹向了她，把她直接踹入了石洞里，所有的黑漆笼罩在她身体的四周，她根本看不清任何光亮的地方。而那些黑气侵入骨髓里，疼得难以忍受。
    身后的石门咣当一声关闭，她再也忍受不住身体里撕裂般的疼痛。
    终于失去了意识。
    而在石洞外，一道身影幽幽现了身形，她脸上的头发遮住了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阴毒地看着紧闭的石门。
    诡异地笑了两声，身形一转，很快消失不见。
    ……
    崇德殿。
    银妃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女子现了声，立刻问道：“怎么样？她进去了吗？”
    女子抬起头，眼底潋滟着诡谲的光：“银妃放心，她已经进去了，那里面妖毒遍布，她恐怕早就被吞噬掉了。蛇君还要几日才会回来，到那时，她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可如果蛇君怀疑到本宫的头疼怎么办？”
    “银妃放心，蛇君根本不可能想到她会去灵山，真的到了那一步，娘娘只要抵死不认，蛇君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银妃听了她的话，这才安了心，自己一族当年都是因为蛇君而死，他当初既然能绕过她一次，这一次，只要没证据，就算蛇君想杀了她，四大长老也不会愿意的……一想到那个女人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舒心的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只是……“绯色，本宫还是不放心，你等明日还是再去看看。”
    “……是。”
    只有她彻底消失了，蛇君才有可能会看到她。
    否则，只要有那个女人在，她根本不可能有翻身的可能。
    ……
    “月澜”回到重华殿，花霂看到她回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娘娘，你去哪里了？”
    “蛇君山。”
    “月澜”的表情淡淡的，精致朝前走，一直走到床榻边，翻身就直接躺了下来：“我困了，任何人都别打扰我。”
    说完，锦被一蒙，就睡了过去。
    花霂刚张开口想继续询问，看到这，也忍不住闭上了嘴。
    娘娘应该是逛蛇君山累着了，她还是不要打扰娘娘了。
    她出了重华殿，想着娘娘醒来应该会饿，就走出去，想再采摘一些莲子。她走到雪荷塘，刚翻身跳下栏杆，踩在木桩上，蹲下身，就感觉一个东西“噗通”一声掉进了她面前的荷塘里，溅的她一身的水。她睁大了眼，眼底满是愤怒，到底是谁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只是下一刻，当看着那张缓缓浮上来的俊脸时，她却是怔愣住了。
    “你……你是谁？”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呆呆地望着那张清俊的脸，墨发上还滴着水，却丝毫遮盖不了他一身的通透。
    男子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声音很轻：“这里，可是蛇界？”
    花霂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点头：“是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到蛇界里来？”
    “我是来找人的。”
    男子抹去脸上的水渍，抬起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女子，歪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里，掌心向着水面轻飘飘的一拍，顿时，只听“哗啦”一声，男子从水里跃出，站在了其中一个木桩上。雪白的长袍裹在身上，背着一把斩妖剑。
    看到斩妖剑“嗡嗡嗡”地开始鼓动，花霂的脸白了下来：“你是除妖师？”
    男子一怔，念了一个诀，让身后的斩妖剑安静下来。
    微微颌首：“姑娘莫怕，我只是来找人，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花霂松了一口气，可还是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不能让除妖师随便闯的！”
    “在下……凤渊，等找到了我要找的人，自会离开。”
    凤渊看着她朝后退了一步，眼底闪烁着明显不相信的光，不得已，快速地走到她的身旁，手指在她眉心处一点，花霂还来不及唤妖卫过来，就被控制住了。

 第148章 中了妖毒

    第148章 中了妖毒
    凤渊看着她，“抱歉，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是他要尽快找到澜儿，他在紫玉山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的事情，直到后来他无意间算出她有一劫，才匆匆赶回了酉城。可那里早已风云变化，后来他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她被墨凌带回了蛇界，所以，就想尽办法进入了蛇界，只要确定她没有事，他才能安心离开。
    “你只要告诉我，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从凡间来的女子，我就会放了你。”
    凤渊压低声音看向花霂。
    花霂脸色变了变，凡间来的女子？
    难道他是要找娘娘？
    她立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娘娘？她绝不能说出娘娘的下落。
    凤渊看着她的脸色，很明显猜出她应该是知道的，清冷的眸仁一缩，看了看花霂，又瞧了瞧荷塘深处，带着她朝着荷塘尽头走去。
    在荷塘的假山后，果然别有洞天。
    那里是一个木屋，四周雪荷摇曳，极为精致。
    他一定要尽快问出澜儿的下落。
    ……
    妖毒洞。
    月澜挣扎着醒来，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浑身疼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样，她想抬起手，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贸然地走进这里，而且，到底是谁要害她？
    当石洞打开时，那踹了她一脚的人，到底是谁？
    她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使了很大的力气，依然无用。
    歪了歪头，呼吸紧了紧，眼睛看不到，耳朵更加灵敏。她侧耳聆听，四周一片沉寂，只偶尔有一两滴水落到地面的声音。
    她眼睛一亮，屏住呼吸，想起石洞打开时，那一团黑雾，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妖毒了，她听说过蛇界有专门的妖毒洞，是专门为了惩罚那些犯了重罪的妖，中了妖毒，妖命……
    她握紧了拳头。
    到底谁这么狠，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陷害她？
    她让自己尽量什么都不要想，如果有水的话，那还好办一些，妖毒与水相容，只要能浸泡到水里，至少能暂时缓解身上妖毒的侵蚀。
    她一点点地朝着耳朵听到的水声方向移动，黑暗中，她一双眸仁晶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指终于触到了那水，她原本以为只是一片水洼，可真的触到了她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池的水，指尖触到冰冷的水，身上的妖毒触到那水，冒出一团黑色的烟雾，在黑暗中，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她顾不得这些，勉强继续把自己一点点地朝着池水里挪动。
    直到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
    身体彻底落入水中的同时，她感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可她依然听到了“嗞嗞嗞”声。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她中了妖毒之后的模样……
    手指在水中忍不住蜷缩起。
    她把头彻底埋入了水中，“哗啦”的水声在沉寂的山洞里，格外的清晰，她咬着牙，听着那诡异的声响，在水中一直睁着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她紧闭着口鼻，感觉那水拂过身体的每一处，直到还未侵入身体的妖毒彻底化解，她才出了水面。
    爬上池岸，任滑落的青丝落在地面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即使黑暗中看不清，可那种轮廓，还是让她眸仁缩了一下。
    那些早已侵入身体的妖毒，恐怕是除不去了。
    可好在她的身体还不至于被妖毒打垮，她袭了一口气，尝试着站起身，却只能面前坐起来。
    虽然身体还是无力，却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
    她咬牙，她一定要活着出去，至少她要找出到底是谁要害她！
    手指蜷握起来，那种“咯吱”声，让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抬起头，突然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光闪过，带着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她仰起头，就看到一滴水珠泛着一种七彩的滑落，“滴答”一声落入池水里。
    她看着看着，呼吸突然一紧。
    ……
    凤渊把花霂放到了木屋里的床榻上，四周应该是有人住的，收拾的很整洁，他站在床沿边，看着花霂死死瞪着他，眉头微微隆起。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澜儿的下落？”
    “……”澜儿？
    果然是娘娘么？
    可这个人到底跟娘娘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她是否是安全的。”
    “……”花霂眼底狐疑的光越来越浓了，瞧着他半天，他此刻站在她面前，身上的水渍已经被法术蒸干，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清俊儒雅的感觉，衬着那一身雪袍，恍若谪仙。花霂咬了咬牙，他的确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别的花花肠子？
    再说，他唤娘娘澜儿，难道？
    难道是来跟蛇君抢娘娘的？
    她果断的惊了！
    此刻越看越像！
    眸仁转了转，微微点了点头。
    她要看看，他到底要问什么？
    看到她点头，凤渊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来问你，你可认识澜儿？”
    花霂点头。
    “你可知道她在哪里？”
    花霂继续点头。
    “她……过得可好？”
    花霂依然点头。
    凤渊松了一口气，望着床榻上的女子，薄唇抿了抿：“你……可否带我去见她？”
    花霂……果断摇头！
    凤渊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摇头，“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她紧闭着嘴，不愿再理会他，心里推算着，他要是个好人，定然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他一旦伤害自己，那肯定就不是好人了，自然也更不能告诉他娘娘的下落。
    这样一想，无论哪种结果，都不能告诉他！
    凤渊有些急了，眉头拧着，这偌大的蛇君殿，如果想找到澜儿恐怕需要费一些功夫。
    他看了看花霂，叹息一声：“姑娘，对不住了。”
    说完，他指尖法术一掠，花霂瞪大了眼，下一刻却还是昏了过去。
    而她昏了过去之后，凤渊带着她出了木屋，把她放到了一处过路口，随即隐了身形等待着。

 第149章 妖毒发作

    第149章 妖毒发作
    凤渊等了没多久，就看到有两个妖卫走了过来，走到花霂面前，脸色立刻就变了，“这个不是重华殿的殿侍吗？她怎么躺在这里了？”
    “不知道，探探还有鼻息没有？”
    “还活着，只是昏倒了而已……”
    “快，先带回去，看看澜妃有没有什么事？”
    “是！”
    两个妖卫连忙抱起她就朝着一个方向走。
    凤渊念了一个诀，现了形，他脸色有些发白地站在原地，脑海里萦绕的仿佛只有刚刚那两个妖卫的话。
    澜妃……
    她已经……已经……
    心像是被撕裂了一个缝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恍恍惚惚地朝前走了一步。
    甩了甩头，敲了自己一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澜儿是否安全，其它的，暂时都不重要。
    这样想了以后，他连忙跟了上去。
    就看到那两个妖卫走到重华殿，立刻有殿卫现了形：“什么人？”
    “是这样的，我们在路上看到这个殿侍，怕澜妃出事，就赶了过来。”
    殿卫对视一眼：“澜妃娘娘没事，只是从蛇君山回来就睡着了，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所以，你们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稍后再来禀告，至于这个殿侍，先送去妖医那里，医治醒了，再询问。”
    “……是。”
    那两个妖卫想了想，颌首。
    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为首的殿卫想了想，指了指其中一个殿卫：“你，跟我一起进去。”
    “是！”
    两人走进了重华殿，来到寝殿前，想了想，为了确定娘娘的安全，还是询问一声的好。
    于是，为首的殿卫上前敲门：“娘娘，您醒了吗？”
    许久，寝殿里都没有传出声音。
    就在他们脸色变了又变，考虑着是否要冲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很低冷的声音：“什么事？”
    “啊，没……没什么事。就是花霂昏倒了，属下已经让人把她送到了妖医那里，娘娘不用担心。”
    “嗯，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
    “……是。”
    那两个殿卫应了声，立刻就离开了。真是虚惊一声，娘娘这明显是没有什么事情。
    而等他们离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献出了原形。
    凤渊脸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寝殿，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被遏制住了一般，一张俊美的脸惨白而没有血色，他的手有些颤微微地抚上门框，可手即将挨着门框的时候他却是却了步。
    他突然就想起来那日她的话。
    毫不留情，恩断义绝。
    他捂着心口，慢慢地转身，直到她无恙，他心里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既然已成过往，还是不要再打扰的好。
    他朝前走了一步，可那种强烈地想要再见她一面的愿望让他的第二步硬是迈不出去，他呼吸紧了紧，就再见她最后一次，只要听到她亲口说出她过得很好就好。
    深吸一口气，他慢慢转身，重新回到了寝殿的门前，敲响了门扉。
    门里寂静无声。
    他眉头皱了皱，想到她刚刚还醒着，咬了咬牙，怕惊动了殿外的殿卫，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女子背对着他躺在床榻上，墨发柔软地垂落在锦被上。
    他有些痴痴地望着，眸仁里都是晦暗的光。
    他走过去，伫立在她的身前，看着她的背影都已经让他的心安了下来，他蹲下身，看着她，轻轻唤了声：“澜儿……”
    背对着他的身影并没有动。
    他知道她还醒着，刚刚她的声音那么清醒，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想着，她应该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忍不住替她拉了拉锦被：“澜儿，我就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深吸一口气，他嘴角抿起一抹苦涩的笑。
    看她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要朝着寝殿外走，只是他刚走出两步，背上的斩妖剑却是发出了刺耳的“嘀”的一声，那声音有些尖锐，刺得他脸色蹙然一变，他猛地回头，看向那道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就看到那道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堆绣线。
    他冲过去，捧起那一把绣线，俊脸惨白一片。
    凤渊的眉头紧紧地锁着，澜儿呢？
    为什么只有她绣出来的人形？
    她难道走了？
    可看着手里的这对绣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慢慢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握紧了绣线，蹙然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那两个妖卫带着花霂还未到达妖医那里，突然就感觉背后被人用法术定住了，凤渊现了身形，把他们移到了一旁，一把揽了花霂就重新回到了木屋里，替她解了法术，看到她睁开眼，立刻逼近了，问道：“你知不知道澜儿到底去了哪里？”
    “你在说什么啊？”花霂皱眉，随即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
    刚想出声呼喊，却在听到凤渊的下一句话时，就怔愣住了，“你看这些，澜儿没有在重华殿内，她用这些绣线幻化出了她的替身。”
    花霂呆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娘娘的绣线竟然还有这种本领。
    她怔怔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就听说娘娘去了蛇君山，她回来之后就喊着困……”
    后来，她就出来了。
    她根本没有怀疑，可娘娘怎么会弄了一个假娘娘出来？
    “蛇君山在哪儿？”
    凤渊的呼吸紧了紧，他的手指忍不住握紧。
    花霂根本没有回过神，怔怔地回头指了一个方向，随即，还未等她回过神，就感觉一道光把她困住，而刚刚还在眼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
    月澜仰起头，就看到那一滴水珠泛着一种七彩的光滑落下来，落入水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她的呼吸一紧，张开手看着头顶，死死盯着，眼底亮得惊人。她转身，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仰头看着，可突然她觉得浑身像是被一寸寸撕裂了一般。
    疼痛、难忍。
    她抓紧了自己的胸口，知道妖毒开始发作了。

 第150章 前世今生

    第150章 前世今生
    妖毒一点点吞噬着她，啃噬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仰着头，无声地嘶喊，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落在身侧的水池里，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终究还是难以承受这种疼痛，头痛欲裂，她甚至觉得这种疼痛太过熟悉，熟悉到，不知多久以前，她像是早已经历过一般。她张着嘴，像是濒临死亡的鱼，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吸取最后一点活得生机，她睁开迷茫地双眼，就看到头顶黑漆漆的山洞里，那一滴滴落下的七彩水珠。
    她决定赌一赌，她使出了全身的妖力，全部掷向了那个流出七彩水珠的地方。
    “嘭！”
    一声巨响，头顶簌簌地落下石块，而在石块间，她清楚地看到那些七彩的水底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急促地旋转，七彩的光照得整个石洞鬼魅惊人。而就在她痛得跪趴在地上的时候，那漩涡遽然发出一道诡谲的光，把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月澜觉得她浑身无力，虚软、恍惚。
    整个神经像是都被麻木了一般，她轻飘飘地看着自己被卷入了那个漩涡里。
    而在她被卷入漩涡的同时，妖毒的疼痛彻底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则是茫然的虚无。
    她睁开眼，眼底是一个扭曲而又空灵的时空，无数的画面在她面前真实而又虚幻。
    她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幻影，她努力地捕捉着，她看着那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在一处密密层层的山林里歪过头细细聆听，女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凄厉的喊声。她顺着那个声音走了进去，月澜看到她走到了先前她来到的那个石洞前，石门开着，从里面透出的缝隙冒出缭绕的黑雾，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她，她向后退了一步，可那凄厉的求救声越来越清楚，她忍不住推开了石洞的门，顿时一股黑雾席卷而来，把她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借着她的力道蹿了出来，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月澜认识这个面容惨白的女子，她是银妃。
    石洞里的女子被那些黑雾缠成一圈，她看着银妃皱眉：“银妃，你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你别痴心妄想了，本宫为了设计这一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月澜生，你就慢慢尝尝妖毒的厉害吧，本宫倒要看看，你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后，蛇君又会怎么对你？哦，顺便忘了告诉你，我盗了蛇灵珠，只可惜，也推到你身上了，哈哈，感谢本宫吧，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看着眼前的画面，月澜的手指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她看着石洞的门被关上，她看着那个女子苦苦地挣扎。
    她看着她的脸慢慢被侵袭的妖毒侵蚀，慢慢……
    她呼吸像是被水揪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呼吸。她歪过头，不想再看下去，可她偏过的头，却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她看到石洞的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天神一般的男子，他负手而立，抿着唇，一双幽绿的眸仁冰冷无情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冷漠而又残忍，她听到他在说：“月澜生，你盗取蛇灵珠，闯入灵山，伤了银妃，血祭七七四十九天！以儆效尤！”他说完，根本不听那已经被妖毒击溃了心神的女子，她歪过头，慢慢抬起头，她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双水眸无神而又讥讽。
    ……
    月澜看着这画面，心口就像是被一团团纠缠在一起。她甚至觉得自己竟然能体会到女子当时的心情，那种无力的，挣扎的，想要歇斯底里逼问他的心情，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连给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被伤到的是那个银妃吗？就因为……她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墨凌，你何其残忍……
    月澜死死捂着心口，她头痛欲裂，可那些画面依然一幅幅映入眼帘。
    她仿佛觉得自己与那个叫做月澜生的女子放入融入了一体，她甚至能感觉到一日日被绑在蛇骷执杖上时的无力与绝望。
    她一天天地等着，数着那些刮在身上的刀，她想，只要他肯来，哪怕肯听她解释，她就原谅他的无情。
    可她一点点地等待，依然换来的只是那一刀刀的无情。
    二百四十五刀，她看着那毫不留情地朝她飞来的最后一刀，心……彻底碎裂。
    墨凌……你没有心。
    “啊——”
    嘶声裂肺的声音从月澜的嘴里喊出，前世的种种，一幅幅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她疼得难以抑制，那些一日日等下去的绝望，啃噬着她最后的心，她恨他的无情，她恨他的残忍……她爬在灵境之地里，无声的哭泣，为什么要让她记起这些，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过去的种种，那些残忍的，无情的，那时有多么的痛，多么的难过，此刻就有多么的……绝望！
    她蹙然睁开眼，血红的眸仁让她眼底攒聚的恨意越来越浓，她死死攥紧了胸口，黑发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仁。
    死死看着过去的重重，前世今生，让她蹙然闭上了眼。
    灵境之地，以灵幻力。
    她摊开手，源源不断地吸收那些灵力，冷漠的，无情的，一点点吞食着那些冰冷的灵力。
    他的无情，她的不得善终……像是梦魇，死死困住了她的心。
    再也找不回最初的纯善，最初那么单纯的……只想让他爱上她，只想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可一切，早已随着前世的那一跳烟消云散。
    ……
    天界，墨凌静默而立，垂首站在斩妖台前，受罚。他的头顶，电闪雷鸣，风雨雷电四神齐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催动着自己手里的法器，千年前，他擅自逆天改命，被封印在黑水之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解开了封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次雷击，一击妖魂，二袭妖魄，三淬妖骨，只要他能忍下来，他依然是他的蛇君，否则，恐怕……难逃轮回转世之苦。

 第151章 带她离开

    第151章 带她离开
    三击过后，雷神看着那容貌惨白的俊美男子，他只是皱着眉头，甚至连哼都未哼。
    四神收了法器，依然面无表情：“受罚已过，尔可归！”
    说完，瞬间化作一阵风消失离开。
    天界，仙雾缭绕，墨凌许久，才慢慢睁开眼，失了力气一般，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绿蛇，无声无息地盘在那里，久久未动。只是突然，他的手突然握紧了胸口，蛇眸蹙然一缩，神情大变。蛇形惊然而起，只瞬间就消失不见。
    ……
    灵山。
    月澜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整个脑袋像是裂开一般，她的呼吸很轻，时有时无。凤渊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声音低哑心疼，轻轻唤了声：“澜儿？”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凤渊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被青丝遮住的脸，想要把她脸上的发丝拂到她的耳后，却听到她虚弱的一声：“别动。”声音很轻，几不可闻，可凤渊还是听清楚了，他没有动，眸仁里闪过惊喜，“澜儿，你、你觉得怎么样？”
    月澜没有出声，只是怔怔地仰着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际。
    凤渊拿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用手探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除了气息弱一些之外，倒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她浑身的伤痕累累，忍不住低下头，把额头抵着她的：“澜儿，跟我走吧，我们回凡间好不好？”如果她过得很好，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可她过得并不好。她这么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他怕极了，如果他不来，如果他没有找到她，她是不是只能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这所谓的灵山上，自生自灭？
    月澜静静地看着天际慢慢暗下来，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时他站在石洞前，他面无表情的绿眸里，冷血无情，他看着她，冷冷地吐出那样的话。
    ——盗取蛇灵珠，闯入灵山，伤了银妃，血祭七七四十九天！以儆效尤！
    好一个以儆效尤，好一个冷血无情的蛇君！
    她歪过头，“哇”地吐出一口血。
    凤渊的呼吸一紧，他搂着她的身体几乎在颤抖，“澜儿，跟我走吧……”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地难以抑制。
    他不想再管什么祖训，他只知道，失去了她的紫玉山，根本已经不像是紫玉山，他无论走到哪里，仿佛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可等他去抓，却是一片虚无的倒映，她的音容，早已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已经挥之不去。
    “澜儿，我会对你好的，再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跟我走吧……”
    “……好。”
    低哑的声音，很轻，轻到凤渊噤了声，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相信他听到的一般，他抵着她的头，呼吸几乎是拂在她的唇边：“澜、澜儿，你说真的？”
    “……”月澜依然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前方，他的脸近在咫尺。
    带着难掩的激动。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许久，才静静道：“我们回一趟重华殿，然后……离开。”
    从来到蛇界，她就想离开。
    可中间，她还是彷徨，还是犹豫了，可今时今日，她从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再也不回来！
    ……
    凤渊抱着她回了重华殿，窗外完全黑了下来，琉璃灯洒在宫殿里，给人一种很朦胧的感觉。
    月澜看着被困住了身形的花霂，眼底流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她示意凤渊放下她，随之静静地走到了花霂的面前，看着她张着嘴，无声无息地想要唤她：娘娘……
    月澜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她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低哑：“花霂，抱歉，可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呆在这里哪怕一刻，她脑海里慢慢的都是前世的一切，他的残忍，他的无情，他亲手给予她的绝望与无助。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恶魔般，死死困住了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慢慢抚上自己的脸，感觉着的青丝下的触感，她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凄凉的笑。
    也许，这一切早已注定。
    当年，从她决定以人身化作半妖的那一刻，早已注定了如此悲凉的解决。
    她看着花霂眼底流露出的恐慌与不安，慢慢抚上了她的脸，轻声嘱咐道：“花霂，你要好好的。”
    留下这一句，她不忍再看她，转身，朝着寝殿的窗棂处走去，那里有她当初绣的雪荷，那些栩栩如生的雪荷，像是清泉，洗涤着她灵魂深处的恶，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毁灭所有。
    她把那些绣出的雪荷全部都收了起来。
    最后环顾了一眼四周，走到了凤渊的面前，转身，看着不远处眼底流出眼泪的花霂身上，清透的眸仁里血红一片，低低喃了一句：“再见……”
    凤渊看着她垂下的头，她至始至终都不愿让他看到她的脸，他叹息一声，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澜儿，我们回紫玉山。”
    月澜没有说话，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眸仁里掠过一道凄凉，许久，才轻轻颌首。
    凤渊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打开了寝殿的门，就要离开。
    然而，却在看到门口的那道颀长的身影时，脸色却是蹙然一变。
    月澜眉头抬头，直直静静地看着她面前看到那一抹墨色，甚至不愿意去看他的脸，可即使如此，她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四周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要把人冻僵，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眸色也越来越冷。
    墨凌眯着眼，危险地看着他们并排站在他们面前，以及交握的双手。
    他胸口腾地涌起一股怒火，衬着他苍白的俊脸，几乎要把人彻底给燃烧殆尽。
    凤渊深吸一口气，看到他初时的惊讶已经变成了警惕，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月澜的身前，雪色的长袍蹁跹，目光如炬：“我要带澜儿离开。”
    墨凌幽绿的眸仁慢慢移到了他的身上，冰冷的，阴森的，许久，才眯了眯，低笑一声：“她是本君的妃子。”

 第152章 休想离开

    第152章 休想离开
    “可你没有保护好她！”凤渊清透的眸仁里也染上一股怒意，“墨凌，我今天一定要带澜儿离开！”她只是跟着他来到这里数天，就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如果他再放任她待下去，天知道澜儿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墨凌的眉头死死拧着，眸色也越来越冷，“如果，本君不让呢。”
    “……”凤渊眉头拧了拧，面容也冷了下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为了能带走澜儿，他不介意和他拼一拼。他握紧了五指，挡在了月澜身前的身影更加的坚定。
    墨凌的目光更冷了，“是吗？你信不信，本君随时都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又如何？”凤渊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凤渊。”突然，月澜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很轻，轻的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到，他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缓了缓，回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月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推开了他，让他站在一旁。
    凤渊愣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神经一直紧绷着，如果墨凌一旦动手，他也绝不会客气。
    月澜低垂着头，依然不抬头看他，“墨凌，你说我是你的妃子，可我记得，我们当时就说好的，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又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走？”
    “……”
    墨凌低着头，脸色黑下来。
    他嘴角慢慢扬起，勾起一抹笑，可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你问本君为什么？”
    “问你？”月澜莫名笑了一声，声音很奇怪，让墨凌微微怔了怔，随即，就听到她继续说：“我知道告诉你一声，你早就没有理由拦着我了。无论是这一世，或者……上一世。”随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她静静地抬起头，眸仁里攒动着的冷意几乎把身前冰冷无情的男子冻僵，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被青丝遮住的脸，只有一双眸仁露在外面，却是阴冷无情。
    他的心莫名跳了一下，看着她，不知为何，他手慢慢探出去，即将挨着她的黑发时，指尖竟然是颤了颤。
    月澜没有动，只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慢慢拨开了她面容前的发，她看着他绿眸里倒映出的那张脸，鬼魅恐怖，根本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深深地望着他眼底瞬间闪过的怔愣，低低地笑出声：“墨凌，你这是被吓到了吗？真是难得啊……”她歪着头，看着他僵愣在她脸庞边的手，嘴角的笑容冰冷而又嘲讽。
    凤渊即使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真的看到了，眼底还是掠过一道惊讶与难以置信。
    他嘴角抿着，忍不住攥紧了双手。
    他到底是怎么保护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你……去了灵山？”
    墨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月澜听不出来的复杂。
    她慢慢挥开了他的手，“是。”
    墨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呼吸都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瞬间而闪过一道慌乱：“你……知道了所有？”
    “是啊，我都知道了。”月澜低低地笑出声，慢慢靠近他，“墨凌，这张脸已经毁了，甚至我这个身体也活不了多久了，妖毒已经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这样一个残破的身体，你还要码？或者，你困住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当年自顾跳下了化妖池？”
    “……”
    她的话像是梦魇一般在墨凌的耳边萦绕，他呼吸越来越紧。
    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薄唇抿着：“本君不会让你死的。”
    “是吗？”
    月澜冷笑一声，“可我却很想死。”
    她慢慢挣脱开他的手，可她越是挣脱，墨凌握着她的手的力道越发的深，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禁锢，“本君……想着告诉你的，只是……”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甚至想着这次受罚过去之后，就会告诉她所有，就是她恨他，怨他，他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弥补她。可他只是离开了几日，为什么一切会变成了这样？
    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决不允许她离开！
    “墨凌，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月澜冷笑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臂一摆，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森，“放开！”
    “本君不放！”他幽绿的眸仁越来越深，定定地盯着她，“无论你想起或者没有想起，这辈子，就休想离开本君半步！”
    “那你先问问我手里的斩妖剑同不同意！”
    一旁的凤渊也恼了，看着她挣扎，心里涌上一股怜惜，尤其是她被他害得这么惨，凭什么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眸仁一厉，斩妖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挥向了墨凌。
    墨凌眸仁危险的一眯，倒是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除妖师真的敢和他动手。
    目光越来越冷，墨袍一挥，一道绿光袭过，震开了袭向他的斩妖剑。
    可毕竟凤渊修的也是上乘法力，他很快就又缠了上来，墨凌掌心一震，把月澜轻飘飘地推出去数步，等月澜再看去，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白光和绿光两种光像是锋利的剑，稍不留神就能置人于死地。
    月澜看着他们缠斗，眸仁里闪过一抹担忧。
    墨凌的妖力这么强，凤渊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一时间，她的心乱成了一片，手指紧紧地攥着，看着那道绿光，死死咬着唇，可还是忍不住攒聚着体内残留的灵力，打了过去。
    要是放在平时，她打出的那丁点儿的灵力根本对墨凌没有什么作用。
    可偏偏他刚受了天罚，他感觉到身后的危险袭来时，广袖一扬，就把那股灵力聚拢起来，快速地散开。
    一时间，那股力道也把凤渊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而他在堪堪站稳的同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突然闯入了重华殿，一股力道狠狠击中了凤渊的心窝，顿时，强劲的白色光线在他身后散开，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凤渊闷哼一声，根本没有想到墨凌之后，竟然还有一个人隐藏在暗处。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巨大的血洞，血溅了他一脸，他清透的眸仁里变得有些涣散，手里的斩妖剑瞬间向前一推，也置入了面前女子的胸口里。

 第153章 起死回生

    第153章 起死回生
    银妃没想到他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能够反击，被斩妖剑刺中，很快脸色蹙然大变，银光一闪，现了原形。
    她原本是一直让绯色跟着的，可后来听到那女人竟然活着出来了，就来打探消息，看到凤渊和墨凌打起来，原本想着自己替墨凌击败了凤渊，顺便受点伤能引起蛇君的怜惜，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银妃变成了一条蛇，歪过头昏了过去。
    寝殿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墨凌也没想到银妃会突然冒出来，他并没有下重手，只是把凤渊给震开了，可……他看着男子胸口的血窟窿，俊美微微变了变，胸口攒动的血意让他脸色微微变了变，刚受了天罚，他的妖力本就损失了大半，加上刚刚，他强压下身体四周妖力的溃散，薄唇紧抿着。
    月澜怔怔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身影，他身上的雪袍几乎被血染红了。
    她的眸仁空洞无神，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胸前。
    怎么会这样？明明上一刻还在跟她温柔说话的人，怎么下一刻就变成了这样？
    他明明什么错也没有，为什么偏偏会变成如今这种局面？
    凤渊慢慢抬起头，他看到她惨无人色的脸，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虚无的笑：“澜……澜儿……我……没……事……”
    月澜的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愣愣的上前，走到他面前，手指甚至都不敢碰触他，凤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他看着她，清眸里的温柔越来越浓，他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胸口，手指勉强挡了一下，虚弱的白光一晃，血被止住了，他笑笑：“你……看，没……事的。”
    月澜看着他，眼泪却是落得更凶了。
    凤渊抹去她脸上的泪，“哭……什……么，没……没事……我……还……要……带你……回……紫……玉山……”
    “好，好！我们回紫玉山！”月澜握紧了他的手，扶着他，“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好不好？凤渊，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大脑里一片空白，泪痕满面，她现在只想带他会紫玉山，只想带他回那里。
    凤渊眼底的光越来越涣散，他看着她，看着她鬼魅般的脸，虚晃的眸光里，闪过心疼：“回……”紫玉山。
    一旁，墨凌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他幽绿的眸仁看向那个男子，他的生命迹象在一点点溃散，已经……回天乏术。他看着她转身，他的呼吸一紧，还是固执地挡住了她的去路：“本君会想办法救他，你……”
    “让开！”
    月澜打断他的话，没有抬头，只是抚着凤渊，眸仁里有冰冷的恨意一晃而过。
    “……”墨凌抿紧了唇，他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的厌恶，那种情绪，强烈到几乎要把他撕碎。
    他攥紧了双手，眸色慢慢黯淡下来。
    可还是固执地不肯挪开半步。
    月澜却是突然低低地笑出声，她慢慢抬起头，猩红的眸仁里灼灼，恶狠狠地看着他，“墨凌，要么你现在让开，要么，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我前世能跳入化妖池，这一世……我也有办法把自己弄得魂飞魄散。他如果死了，我也绝不会活下来！”
    她的声音很低，可偏偏每一个字像是惊雷一般敲在墨凌的耳膜上，他的身体颤了颤，面容也越发的惨白。
    月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凤渊的身体在慢慢变得冰冷，她怕极了，怕他……真的会死……
    墨凌无力地看着她，许久，才终于受不住她厌恶和充满恨意的眼神，广袖一摆，顿时，玄光打开，蛇界的出口出现在她的面前，月澜冷冷地看着他，视线转开，移到蛇界的出口上，看着那个漩涡，慢慢闭上了眼，再睁开眼，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揽着凤渊，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直到身影慢慢消失在漩涡的尽头。
    墨凌怔怔地看着，俊脸惨白而没有血色，他看着面前的漩涡，突然头一歪，吐出一口血。
    他面容更加惨淡，果然开始反噬了。
    “蛇君！”
    小妖立刻现了身，看着墨凌，脸色都是大变。
    墨凌慢慢站直了身体，广袖微摆，又有几个蛇妖现了声，“蛇君！”
    “出妖界，保护好她！”
    “……是！”
    蛇妖应声，转身，跳入了漩涡。
    墨凌看着他们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眸仁里的光越发黯淡，他不会让她离开的太久的，绝不会……她要让凤渊活下来，那他就帮她让他活下来！
    ……
    月澜带着凤渊出了妖界，就回了紫玉山。
    她把他安置好，他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他身体里的人气越来越涣散，如果不是她用妖力替他护着，恐怕……她知道，他恐怕撑不了多久，银妃那一击，损坏了他的五脏六腑，根本难以修复，她咬着唇，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脸，心被用小刀一下又一下的剜着。她趴在他的身前，看着他惨白的没有任何血丝的脸，慢慢点头，从脖颈前拉出了那装有四个灵印精魄的骷髅瓶，她闭了闭眼，把那骷髅瓶贴着自己的脸颊，另一边却是贴着凤渊的手背，她静静地看着他，低声喃喃：“我一定会救你的……”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
    八个灵印精魄，除了可以助她变成真正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功效就是，起死回生。
    只要找到剩余的四个灵印精魄，凤渊就能得救。
    她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骷髅瓶，而她的脸轻轻地蹭着他的手背，用剩余的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慢慢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毅然地走了出去。
    等墨凌派来的那几个蛇妖赶到紫玉山的时候，却只找到了凤渊，并未看到澜妃，其中一个蛇妖脸色微变，“速去回蛇界禀告蛇君，其他的人跟我一起去找澜妃娘娘！”
    “……是！”

 第154章 落魄皇子

    第154章 落魄皇子
    大衍皇宫密室。
    柳逸尘缩在角落里，四周冷清清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自从大皇姐那次来看过他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母后父皇都像是把他遗忘了一般，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侍卫，根本早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想，自己如果再这样待下去，早晚就会疯掉。他“腾”地站起身，看着关着他的铁笼子，披头散发地来到栏杆前，大力地摇晃着：“放小王出去！快点放小王出去！小王要见母后！小王要见父王！”
    他喊了许久，可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他忍不住滑坐在地面上，低喃：“放小王出去，父王，母后……儿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谋反的心思，否则，他现在依然是他的小王爷，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是享尽荣华富贵，可现在，他只能像是一只老鼠一般窝在这个地方，生死不能，根本没有人会关心他，甚至没有人来看他一眼。
    他翻个身，后背抵着栏杆，看着空荡荡牢房，忍不住把头深深埋入了双膝里。
    无论这个时候，来一个人陪他说说话也好啊。
    “滴答滴答……”
    突然，身后莫名传来了很轻的声音，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滴水声，又像是脚步声。他慢慢抬起头，双眼盯着前方，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往后看，他慢慢回头，在看到那个慢慢朝着他走来的那个裹着一身黑的女子时，他完全僵愣在了原地。女子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睛，美到……让他觉得极为熟悉。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女子靠近，看着她走到牢房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眼不眨，可眸仁里潋滟着的是他看不懂的神情。
    “你……”他爬了起来，双手握紧了面前的铁栏杆，他吞了吞口水，看着女子的眼睛，依然有些不确信。
    如果她真的是，可……可月姑娘不是已经被那个人捉到了皇宫吗？又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五皇子……好久不见。”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有些呆愣的男子，黑纱下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
    听到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柳逸尘的脸色蹙然变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带着惶恐与难以置信，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才觉察到自己的狼狈，可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何，给他一种很阴森的感觉，阴森到让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分。他抓紧了胸前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她：“月……月姑娘，你怎么会来大衍？”而且，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来到这里？这里是大衍专门关押皇族的密室，就算是大皇姐当初进来也颇为不易，更不要说面前这个有些柔弱的女子。
    “我为什么不能来？”月澜垂着眼看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只是，五皇子你怎么会被关起来呢？我听说……你谋反？”
    柳逸尘莫名吞了吞口水，他有些难堪，当初用她换了那两万兵马，着实做的很过分，可……“月姑娘，你、你其实是知道的吧？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也不要打哑谜了，当初是小王不对，小王不该因为贪恋权势而把你推给了那个人，可、可那个人好歹也是皇帝，月姑娘你能当上大酉的皇后，其实也挺好的。”
    月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恐怕五皇子关在这里太久，还不明白如今的形式吧？”
    “怎、怎么？”
    “大酉的皇帝早就……易主了呢？”
    “……”柳逸尘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哑然地瞪大了眼：“怎么会？”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强势，怎么可能说没了皇位就没了？“月……月姑娘，你是不是骗小王的？你、你怎么会想起来见小王的？虽然当初的确是小王对不起你，可小王现在已经变成了阶下囚，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不可以抵消了？再不行，月姑娘，当初我们本来是要成亲的，如果你不介意，小王其实可以……啊！”
    柳逸尘原本要接下来去的话在看到女子慢慢接下来的面纱后，以一声尖叫彻底告终。
    月澜看着他变得惨白而没有血色的脸，低低地笑着，看着他拼命地向后退，眼底的恐惧与惊吓几乎要把他吞噬掉。
    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清透的眸仁诡谲地看着他：“五皇子，你不是……要娶我吗？那么，对着这张脸，你能再说出来那句话吗？”
    柳逸尘已经被吓得惨无人色，他死命地摇着头：“不、不！小王不要！”
    他死命地捂着眼睛，生怕再多看她的脸一眼：“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走开！走开！丑死了！啊啊啊啊啊，快走开！离小王远一点！快点远一点！”柳逸尘像是赶什么一般赶着她，月澜眸底的笑意慢慢散去，渐渐变成了阴冷，她低低地笑着，“丑吗？啧啧，那真是遗憾了，可惜我看不到呢？不如，你慢慢帮我把脸上的模样一点点地描述一下如何？”她说完，竟然是直接穿透了栏杆，走进了牢房里。
    柳逸尘原本是捂着脸的，可突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平白降了几分，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月澜。
    他吓得几乎蹦跳起来，“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月澜笑了，看着他，歪着头，仿佛是要让他相信一般，她慢慢向后退，身体在栏杆间可以随意地穿行，一遍又一遍，她看着柳逸尘瞬间死白一片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清楚了吗？”
    柳逸尘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澜歪着头笑，嘴角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浓：“月澜啊，你应该知道的。”
    “不！你不是！不是！”他尖叫一声，躲着她，朝着外面嘶吼：“来人啊！有刺客！快把这个疯女人给小王抓起来！快点啊！”
    月澜只是淡笑着看着他，慢慢地遮起了面容，“你尽管喊，这里已经被我把声音屏蔽了，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更何况，这里本就是皇宫重地，你又希望谁能来救你这个落魄的皇子呢？”

 第155章 强取灵印

    第155章 强取灵印
    她在他面前蹲下身，声音低沉而又鬼魅，吓得柳逸尘一直向后退，每退一步都惊叫一声：“你不要过来！”
    月澜低低地笑，“我不过来也可以啊，只是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五皇子你可否还记得？”
    “什……什么事？”
    “当初我答应嫁给你的时候，你似乎说过，就算是我要你的性命，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给我，是不是呢？”她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他，可眸仁却是随着她的话蹙然一缩，让柳逸尘的脸彻底惨白下来。
    “你、你胡说，小王才没有答应过这样的事情？”
    “是吗？可我的的确确是听到了呢？所以……”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
    “我来取你的性命。”
    她的声音轻的恍若鸿毛，却在柳逸尘耳边竟然乍起，他尖叫一声，更加朝着角落里缩着。
    月澜低低地笑着：“你看起来似乎很害怕？”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子的模样，她有些厌烦，也懒得再跟他多说，她要他身体里的灵印精魄，她等不及了，凤渊也等不及了。眸仁一眯，她袖口一扬，一道冷光掠过之后，柳逸尘彻底不能动弹。他惊恐地看着她，看着她扬起手，对着他的眉心打开了一个血色的骷髅瓶。
    他吓坏了，脸无人色：不要……杀我……
    月澜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慢慢垂下了眸仁，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被她强硬地压了下来，她没有错，她要救凤渊，她绝不能就那样看着他死！
    看着慢慢虚弱地躺在地上的柳逸尘，她的嘴角满是苦涩，看着骷髅瓶里的五枚灵印精魄，她咬着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喃一声，歪过头，面容里都是惨淡的神情，缓缓站起身，看着柳逸尘，蓦然转身。如果注定要错，那就干脆错个彻底！
    无辜害人性命，她……真的成了一个恶妖了！
    她用手遮住了脸，冰凉的手指没有任何的温度，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呼吸甚至都紧了，低下头，看着另一个掌心里握着的骷髅瓶，深吸一口起，缓缓走出了密室。
    翌日。
    当送饭的侍卫再次走近皇宫地下密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
    “快！禀告皇上！五皇子疯了！”
    ……
    半个月的时间，四国风云变幻，大衍的五皇子，大翰的聂王爷，五邑山庄的庄主，相继疯癫，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偏偏他们疯癫时的模样完全相同，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地描绘出来，顿时四国之内人心惶惶。
    入夜，月澜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邑的将军府外，她的手里握着骷髅瓶，那里已经有了七枚灵印精魄，只要再找到一枚，她就能把凤渊救回来。
    以前她觉得灵印精魄是那么的难寻，可真的等她狠下心，不是一个个地寻找，而是想尽了各种阴毒的办法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也是可以半个月的时间就找到这些，只是，她摊开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可这样一双手，上面依然沾满了各种血腥。她甚至难以忘记她取聂王爷时他不安的表情，他的责问与恐惧，让她随后的日日做着噩梦，还有五邑山庄的庄主……
    她闭着眼，她不想继续，可脑海里一想到凤渊鲜血淋漓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让自己狠下心来，就算是万劫不复，她也认了。
    她隐了身形，走进了将军府，她在一处处庭院里穿梭，一身的黑，像极了夺人性命的阎罗，她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溢满了哀伤，她缓缓朝前走，直到来到一处庭院前，她走了进去，许将军正在练枪，他一生戎马，到了花甲之年，原本应该是享受天伦之乐，可……
    她忍不住攥紧了双手，慢慢献出了人形。
    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许将军回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庭院里竟然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他讶异：“姑娘，你……”
    以他的警觉心，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位姑娘的存在？
    月澜慢慢抬起头，眉目里都是愧疚，轻轻唤了一声：“许将军。”
    “……”许将军看着她，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身暗沉的女子，为何会如此的落寞，尤其是眼神间更是带了愧疚，那种愧疚让他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来刺杀老夫的？”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杀手，不直接动手，反而要提前暴露出身份来。
    月澜摇摇头：“我不是来杀你的。”
    许将军松了一口气：“那姑娘为何要自责？”
    “……”月澜咬了一下唇：“可我却是……”她抬眼，怔怔地看着对面的许将军：“我来取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许将军愣了一下，表情却是极为冷静：“什么东西？”
    “灵印精魄。”
    她的声音很轻，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虚如飘渺。
    “那是什么？”
    “你上一世修的福祉，能保佑你一世安康。”
    “哦？”许将军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那么，你为何要取走老夫身上的这件福祉？”
    “我要用它来救人。”她深吸一口气，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斯的残忍，她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取走任何人身上的灵印精魄，以前，她是用东西来换，让他们心甘情愿，可如今……她双手沾满了罪恶，她叹息一声：“对不起，可我必须这么做。”
    “灵印取走了之后，老夫会如何？”
    “……痴傻。”
    月澜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许将军的眼底明显闪过一道讶异：“那些人……”
    “对，是我。”
    她不想瞒他，许将军是个好人，可这样一个好人却……
    许将军看着她，她周身散发出的根本跟普通人周身的气息完全不同，他戎马一生，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他叹息一声：“你……不是人吧？”
    月澜讶异地抬头，许久，才怔怔颌首：“是，我是妖。”
    “……”许将军静默片许，“如果你能不伤害老夫的家人，灵印，你想取就取走吧。”
    月澜恍惚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
    “对不起，你的家人我会妥善安排，虽然这样很自私，但是对不起……”她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渊死去，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来赎罪。
    她静静地说完，朝着许将军走了过去。
    只是她还未走到许将军的身前，一道身影赫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第156章 情深不寿

    第156章 情深不寿
    月澜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此时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他的面容惨白一片，能很清楚地看出他周身的气息很弱。
    “凤渊，你……”
    “澜儿。”凤渊一把握住了月澜的手，他紧紧地攥着，清透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哀伤：“你不能这么做，这样会遭到天罚的。”他的声音很低，低沉嘶哑，却带着决绝。他绝不能让她就这样毁了自己，绝不能。
    月澜摇着头，“凤渊，可你怎么让我看着你眼睁睁地死去？”
    “可如果是用这种方法来救命的话，我宁愿不要。”
    凤渊握着她的手极紧，他不能让她走上歧途。
    “可凤渊，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满手罪孽，已经回不去了，再取完这一枚灵印，我就跟你回紫玉山，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我陪着你，你不让一直想让我跟你回去吗？”她的眸仁里溢满了不安，凤渊的出现根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他真的阻止的话，她根本下不去手。她静静地看着他，在他愣神的同时，向后退了两步，用妖力在她和许将军之间设置了一个结界，阻挡住了凤渊的靠近。
    她抿着唇：“凤渊，对不起，可我必须要这么做。”
    “澜儿！”凤渊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朝着结界冲过去，却很快被挡了回来。
    他看着她走到许将军的面前，眸仁里都是歉意，却是缓缓伸出了手……
    “澜儿……不要……”
    凤渊摇着头，看着她固执的身影，重重喊了一声：“澜儿，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他说完，竟然是直接伸出手掌，身体猛地一震，竟然是自毁了心脉。
    月澜听到身后的声音，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而同时，许将军身体里的灵印也被她取了出来。
    八枚灵印聚集在一起，玄光大盛，直冲天际……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她恍惚地看着前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倒下去的凤渊，眸仁里空洞一片，她摇着头，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结界散去，身后的许将军也缓缓倒了下去，她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的脸，可触到的却是的无声无息的躯壳。
    她的呼吸蓦地一紧，此刻八枚灵印，蹙然合在一起，在半空中变幻出八个大字：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一世之情，几世痴缠；几世之情，一世能消。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她从未想过，她苦苦寻找的八枚藏有灵印的精魄，这八字箴言竟然只是她一生宿命的写照。
    她抱着凤渊的尸体，低低地苦笑出声，凄凉而又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墨凌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惨白着脸，缓缓朝着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尖上一般，她的痴，她的怨，她的恨，像是一把锁，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朝着她靠近。
    蹲下身，看着她，冰凉的指尖想要碰触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他的呼吸紧了紧，看着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凤渊，绿眸里闪过一道黯淡：“他已经死了……”
    “……”
    月澜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眉眼垂着，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身后，许家人突然蜂拥而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许将军，又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月澜，原本想冲过来，可突然之间，风云变幻，乌云之上，竟然出现了几道玄光，几道身影赫然显现：“绣妖月澜，强取灵印，罪犯天条，立刻押回天庭！”
    声音一落，瞬间有数道玄光打在了月澜的身上，她慢慢献出了原形，一枚晶莹剔透的绣花针。
    墨凌的脸色蹙变，上前就要抢回她。
    他还未赶到她的身边，就看到无数的天兵天将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眸色危险的一缩，强行开始硬抢，却又更多的上神加入。
    ……
    月澜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现出原形被收了回去。
    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凡尘之下，那个苍白着脸，想要冲出重围的男子，眼底终究是滑落一道泪痕，如果这就是结果，那么……就永世也不要再相见了。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注定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的结果。
    月澜被带到了天庭之上，她垂着眉眼，低着头，云台之上，仙雾缭绕，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她静静地听着头顶，那道威严的声音，宣布着她的罪责。她听着，无论最后的天罚是什么，她都承认，她强行取出那几个人的灵印精魄，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而已。
    ——罪妖月澜，罪孽深重，带到斩妖台，除去妖骨，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听到这最后的宣判，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天神，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她就像是蝼蚁，注定落入尘埃。
    她站起身，无声无息地随着那些天神去了斩妖台。
    上一世她自行除了妖骨，这一世，却由别人来执行。
    只是不知道，那痛，是否也如同前世那般，撕心裂肺？
    她站在斩妖台前，锁妖绳困住了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看到执行天罚的上神拿着剔骨刀朝着她走来。那人兴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妖，那些恶妖被捉到这里来时，都会嘶声谩骂，或辩解，或诅咒，或哭诉，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淡定的。
    “嘭！”
    突然，就在剔骨刀即将刺入月澜的心窝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月澜眉头一皱，睁开了眼，随即就看到那个一身墨袍的男子，朝着她走来，手里竟然是拿着一把利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墨凌拿剑，在天界执拿着妖器，他这是要……
    果然，下一刻她就看到墨凌对着拦住他去路的天兵天将，遇神杀神，他眼底的绿光盈盈溢出冰冷的光。
    可在看到她时，却是闪过一道柔和。
    他的薄唇动了动，她分明听到了，他在说：等我……

 第157章 不得善终

    第157章 不得善终
    她莫名因为这两个字怔愣在了原地，她看着他像是困兽一般被围在那里，他的脸苍白的奇怪，可周身的绿光却是强势的，他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走到她的面前，他被上君挡住了去路。那四位上君眉头紧皱着：“蛇君，你这是作甚？”
    “我要带她走。”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九玄上君变了脸色：“你是疯了吗？她罪犯天条，没有被打得魂飞魄散，已经算是恩泽。”
    墨凌垂着眼，长身而立，眸仁里潋滟着看不清的情绪：“既然是触犯了天条，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她是为了救人才会这么做，而且，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我，如果要罚，惩罚我一人就好。”
    “蛇君，你未免太过儿戏。”
    “……我不是儿戏。”
    墨凌慢慢抬起头：“如果今日带不回她，我就陪着她一起上这斩妖台。”
    “这是你自找的！”
    几位上神对视一眼，手里法器显露，瞬间与墨凌纠缠在一起。
    不远处，月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脑海里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凌竟然会……
    想要和她一起受罚。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一人对敌四大上神。
    墨凌原本就因为先前受了雷击而伤了元神，如今和那四个上神缠斗，很快就败下阵来，可让他就这样放任她被关入不见天日的地狱，他怎么忍心？他用尽了全力与之缠斗，眉眼之间都带着决绝，很快，他就被重伤，现出了原形。
    月澜看到他变成绿蛇，脸色彻底变了。
    再也顾不得其它，恶狠狠喊道：“墨凌，你滚回你的蛇界，你就算是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你忘了吗？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所以，你给我走！我根本一眼都不想看到你！”墨凌，你走吧……求你了……
    月澜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看到上神有是一击击中了他的蛇身，她的呼吸忍不住都紧了，声音带着难掩的嘶哑。
    “走啊！墨凌，我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
    “你就算救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月澜在此立誓，我们若是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
    月澜这句话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个面对除去妖骨也面不改色的女子竟然会喊出这么决绝的誓言，这里是天庭，如果一旦……四位上君怔怔看着，对视一眼，看着也同样怔愣住的绿蛇，他一双幽绿的眸怔怔地看着她，眸仁里攒聚着根本看不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久到月澜都快忍不住落下眼泪时，他低低唤了一声：“澜儿……”
    月澜终于忍不住撇开了眼，“墨凌，你走吧……”
    “……”
    绿蛇固执地站在那里，慢慢朝前游动，他想要靠近她，却再次被四大上君挡住了去路，他们虽然也感念他的痴心，可天命难违：“蛇君，今日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现在离开，我们绝不追究。否则，上面怪罪下来，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蛇君能够承担得起的。”
    “……”墨凌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慢慢撇开了头，眼底的晶亮一闪而过，趁着九天云台，烟雾缭绕，原本是惊世绝艳的美景，可此刻却带着一种苍凉。他固执地朝前走，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妖力，他知道，他剩余的妖力根本难以抵挡四大上神，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一个人捆在这斩妖台上，如果不是他当年的固执，当年不肯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凡人，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澜儿，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可以，他愿意陪着她，同去那十八层地狱，同生共死。
    月澜听到动静，忍不住偏过了头，她看着他朝前游走，幽绿的眸仁里那种浓浓的情意让她湿了眼眶，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他要这么固执？她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决绝，他为何还要这么笨？
    “墨凌，算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回你的蛇界，你好好当你的蛇君，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好吗？”
    墨凌苦笑一声，他的尾巴轻轻一扫，拂过自己的蛇心：“可你已经存在这里了，早已……没办法。”
    “……”月澜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她死死咬着唇。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真情实意，却依然是最后一次了。
    墨凌……
    “挡住他！”
    四大上神看着他，对视一眼，再次困住了他，可他根本就不管，他也不用任何妖力，只是固执地朝前走，四大上神慢慢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叹息一声，看着他的蛇身慢慢缠上了她的身体，“我陪你……”
    “……”
    “无论生死……”
    “……”月澜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绿眸，心揪成一团，面容越来越白，她想身后触碰他的脸，可她却被锁妖绳死死地困住。
    “墨凌，如果可以，我真想……从来没有遇见你。”
    如果她当年不是固执的要留在蛇界，如果她不是固执地想要他爱上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个结果？
    人生若只如初见，没有她，他依然是他高高在上的蛇君，无心无情，却安然一世。
    “墨凌……”她低低地喃出声，闭上眼，泪水打湿了她的脸。
    随即她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她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贴着她脸颊的蛇，他幽绿的眸里潋滟着清浅的光，柔和温暖，“可我一点都不想，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的身边……一万年太久，久到我早已忘了情爱的滋味，所以，我以为那不是心动，我以为我对你无心，可澜儿，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心，生了情。”一旦知晓，又何以忘记？
    “可……”
    可她不要让他跟着她一起死啊？
    她不要……
    十八层地狱，她怎么忍心？
    “可我更加不忍心。”墨凌的蛇头轻轻缠着她，眉眼想贴，“不要再拒绝我……”
    “……”
    不远处，四大上神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复杂。
    九玄上神无声地叹息一声，身形一闪，朝着天宫而去。
    不多久，他再次回来，眼底终于闪过一道亮色，看着他们，无奈道：“天帝念绣妖月澜有悔过自心，蛇君又愿意替她赎罪，故除去绣妖重罚，打入凡人道，重新转世为人，历经千世情劫，而蛇君墨凌则送回蛇界，永世不得出山。两人生生世世不再相见，否则……不得善终。”
    最后四个字像是惊雷一般敲在月澜的脑海里，她怔怔地看着。
    根本没有想到，她的一句话……
    竟然一语成谶。

 第158章 转世为人

    第158章 转世为人
    大翰六十三年，边陲之地近旁的一个村落里，日暮刚刚来临，一个女子的痛呼声，蹙然响起，打破了村庄的沉寂。
    “夫人，您用力啊……就要生出来了……”
    简陋的茅舍里，传来另外一道焦急的女声。
    女子一脸地痛苦，无力地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孩子怎么就这会儿出生呢？
    “夫人……您不能放弃啊……”
    她身旁的一个老妇人几乎要哭出声了，拿着锦帕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啊——”
    女子又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妇人的手臂，“徐嬷嬷，我不行了……”
    “夫人……”那老妇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下来，看着女子苍白的脸，老泪纵横，只是，突然，她看向女子的下身，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夫人，血……”天！
    “夫人，老奴去找大夫，您一定要撑住啊……”
    “徐……嬷嬷……”女子似乎是太累了，只来得及拽住她的衣角的边缘，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
    蛇界。
    墨绿的蛇盘成一团，幽绿的眸仁里黯淡无光，他看向面前跪着的妖卫，声音低哑：“找到了吗？”
    “是！娘娘如今在大翰边陲之地的一个女子的肚子里，看样子，是难产了……”妖卫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不安。
    墨凌垂下蛇头，微微一偏，看向不远处静默而立的女子：“花霂，你可想好了？”
    “是！奴婢想好了，为了娘娘，花霂什么都愿意做！”
    “……好。”
    墨凌低低呼出一口气，“本君会用妖法除去你身上的妖骨，并替你们转命，暂时应该可以隐瞒住天界的上神，只是，这以后的日子，恐怕……”
    “奴婢知道，蛇君不必担心，花霂有办法应付。”
    “……嗯，去吧。”
    低凉的声音倦怠而又无力。
    为了防止他去寻找，天帝在蛇君殿外封印了结界，他挣脱了数次，除了让自己的元神一次又一次地毁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过幸好……他还是找到了她。
    澜儿……
    很快，他们就能见面了。
    ……
    茅舍。
    日光的光缓缓洒在简陋的床榻上女子的身上，她的身下流出更多的血，看来是血崩了，她的脸苍白无力，只有出气，已经没有了进气。
    几道光芒一闪，花霂几人出现在了茅舍里。
    花霂朝着女子走了过去，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忍不住涌上泪花，轻轻抚着，唤了声：“娘娘……”
    随即，回头对着那些妖卫颌首。
    他们上前，催动妖力，放在了女子的肚子上，不多久，只听“哇”的一声，一个女婴坠地。花霂立刻把她包裹了起来，又替女子医治好了伤口，这才把怀里哭得凄惨的小娃娃递到了妖卫的手里：“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躲过那些天神的眼线把娘娘送到蛇君的身边！”
    “……是！”
    那几个妖卫颌首，看着花霂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泛着绿光的珠子，依然地吞了下去。
    随即，她素手一剜，除了身上的妖骨，脸色苍白的一并递到了妖卫的手里：“把这个一起交给蛇君，告诉他，花霂定然不辱使命。”随之，摇身一变，瞬间落成了一个跟妖卫怀里的女婴一模一样的娃娃，嘶声哭着。
    几个妖卫抱紧了小娃娃，又看了看茅舍里的女子和“哇哇”哭着的女婴，颌首，光芒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而他们消失的同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茅舍外传来，门外赶过来的老妇人听到茅舍里的小孩哭声，脸上蹙然一变，推开房门就看到哭得极为响亮的女婴以及身下都是血的女子，连忙走过去抱起女婴查看女子，忍不住朝着身后的大夫喊道：“求你赶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大夫上前，抚上女子的脉搏，讶异道：“夫人她……”
    ……
    蛇界。
    妖卫赶到蛇君殿的时候，四周妖气极盛，尤其是周围的结界更加强劲，几人脸色一变，想要硬闯，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进去。
    蛇君殿内，盘旋在大殿内的绿蛇看到他们回来，幽绿的眸仁里都是怔愣。
    许久，他才游了过来，隔着结界看着妖卫怀里的女婴，她还未睁开眼，刚刚因为哭累了已经睡熟了，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布满了泪痕，小鼻子一皱一皱的，仿佛格外的委屈。蛇眸忍不住软了下来，蛇尾忍不住探了过去，可到了结界却被硬生生挡住了，妖卫连忙把小婴儿抱到了结界前，“蛇君，娘娘在这里。”
    墨凌看着她，蛇眸里满是柔情，许久之后，才静静道：“你们记清楚了，从此之后，蛇界再也没有澜妃娘娘，只有……蛇小公主墨笙，记清楚了吗？”
    “……是！”
    那些妖卫赫然低头：“属下誓死保护小公主！”
    “下去吧……”
    墨凌有些痴痴地望着她的小脸，幽绿的眸仁里满是黯淡，看着她远远被抱离，眼底的光一点点散尽，直至……黯然无色。
    ——两人生生世世不再相见，否则……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他低低喃出声，无力地朝着蛇君殿游去，如果可以，他宁愿她再也不知道他，只要她能好好的，即使是这样在一旁看着她，他已经很知足了。
    澜儿……
    他会护着她，至死不变。
    却只能以另外一个身份。
    ……
    妖卫把婴儿抱回了重华殿，那里早就有蛇族精心挑选出来的殿侍在等着。
    为首的殿侍慕渝是一只三百年的蛇妖，百年前因为去了凡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待照顾婴儿算是比较有经验，她从妖卫怀里抱过小婴儿，先去吩咐殿侍准备了一些鲜奶，等小娃娃醒来就喂一些。
    可小娃娃却是睡得熟，直到后半夜才醒来。
    可她醒来，却是开始哭，撕心裂肺的，慕渝哄都哄不住，后来，重华殿里的所有殿侍都试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用。
    慕渝傻了眼，她的哭声也惊动了殿外的妖卫，他们也都犯了难。
    小家伙哭得已经开始打嗝，这样不吃不喝，只是哭，哭到最后，声音低的像是猫儿呜咽一般，听得人心酸。

 第159章 喜欢蛇君

    第159章 喜欢蛇君
    殿侍不得已，只好把小家伙抱到了蛇君殿前，那会儿，她已经哭得没了声音，慕渝的脸色变了几变，跪在了蛇君殿前：“蛇君，小公主不肯喝东西，只是一直哭着，你看，这要怎么办？”
    蛇君殿里，墨凌原本是在闭目养神，他原先受了雷刑，后来又被四大上神重伤现了原形，如果不好好重新修炼，短时间内都难以修成人形。听到殿外慕渝的禀告，他幽绿的蛇眸里闪过一道异样，目光深深地望着殿外的方向，终究还是舍不得，他耳朵极为灵敏，她猫儿一般低声的呜咽，听得他眸色越发的深，忍不住游出了蛇君殿，可到了结界前，终究是差了那么几步。
    他目光有些怔愣地锁在她哭得发红的小脸上，她小小的鼻翼一缩一缩，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绿眸看着她，久久回不过神。
    慕渝看到他出来，松了一口气：“蛇君，你看，小公主这不肯喝，这身体受不住啊？”
    “你们喂的是什么奶？”
    “羊奶。”
    “再去凡间找别的，直到她肯喝。”
    “可……”
    慕渝身后的妖卫有些犹豫：“这一来一回可能需要时间，小公主这里……”
    “……”墨凌蛇眸缩了缩，看着慕渝怀里猫儿般大小的婴儿，心忍不住扯了一下，怔愣片许，道：“把羊奶拿过来。”
    妖卫愣了一下，立刻就把准备好的羊奶端了过来。
    墨凌眸仁落在她的小脸上，随即视线一转，落在慕渝的身上：“再喂试试看？”
    慕渝怔了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娃，想着兴许她哭累了饿了这次就会吃了，于是就用荷叶沾了些羊奶喂到了她的嘴边，小婴儿鼻翼皱了皱，却是把脑袋偏到了一旁，慕渝叹息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结界里的墨凌：“蛇君，这……”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婴儿竟然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原本是聚光的，只是微微眯着一条缝，过了许久，适应了，才微微睁开了一些，首先落入眼底的就是一条巨型的绿蛇。墨凌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睁开了眼，瞬间怔愣在了原地，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会哭，看到他的第一眼会……惊恐。
    他的心一缩，就要回蛇君殿内，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她的眼睛慢慢竟然是睁开了，眨巴着大眼，眼珠黑黑的，在暗夜的流光里亮得惊人，看到他，竟然也不害怕，只是在慕渝的怀里，小手胡乱地抓着，似乎是要抓到什么东西。
    墨凌原本已经转过去的蛇身，忍不住又转了回来，怔怔地看着她的小手，似乎是朝着他这边挥了挥。
    他忍不住又向前游走了一步，几乎是挨着封印结界的边缘。
    她黑漆漆的眸仁像极了她，他的心忍不住缩了缩，蛇尾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探了探。
    “咯咯咯……”
    突然，小婴儿竟然是笑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小手抓得更加地欢实。
    黑漆漆的眸仁直直地锁着他，小身子努力地从慕渝的怀里探出去，似乎是要让他抱。
    慕渝惊呆了，讶异喃喃：“蛇君，小公主很喜欢你呢……”
    墨凌也怔住了，他的蛇尾甚至忍不住想要探出去，只是蛇尾碰触到结界，又被反弹了回去，他蛇眸里掠过一道黯淡的光，怔怔地看着她想要向着他的方向爬，只是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几步，还隔了……不能越过的结界。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喃喃一声：“笙儿，你要乖乖听话……”
    “哇唔哇唔……”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难过，小家伙嘴一瞥，竟然是哭了起来，大滴的泪珠从眼底滚落下来，她的小手更加用力地向前探。
    慕渝的母性被她这可怜的小模样勾了起来，忍不住起身，朝前走了两步，把她抱到了结界旁，小家伙睁着泪水氤氲的眸仁直直看着结界里的墨凌，小小鼻翼一抽一抽的，“呜呜……”
    墨凌被她哭得心都揪成了一团，蛇尾忍不住朝前探了探。
    慕渝看到这，也把身体前倾了一些，想要让她的小手紧贴着结界，这样至少能够和蛇君挨得更近一些。
    只是，她刚把小婴儿的手放到结界上，却眼睁睁看到，她粉嘟嘟的小手穿透了结界，竟然是握住了墨凌的蛇尾，不禁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墨凌也愣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绿眸，模样有些滑稽，这样的蛇君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可不知为何，竟是让他们既有些心酸又有些高兴，小公主……果然是不一般的吗？
    小家伙握到了蛇尾，可她的小手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蛇尾冰凉凉的，又从小手里滑开了。
    她小鼻子一皱，就朝着结界里爬了过去，慕渝根本没有办法穿过结界，这样一来，她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墨凌眸仁一缩，立刻用蛇尾卷着她，抱到了身前，小家伙适时揽住了他的脖子，满意了，黑漆漆的眼珠里都是笑意，眯成了一条缝，小身子歪歪斜斜地贴着他凉凉的身子，眯缝着眼，小嘴咧着，笑得格外的欢实。
    墨凌却是丝毫不敢乱动，他盘成一团，紧张地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她的小脸还因为刚刚哭得太厉害的缘故红红的，此刻不哭了，看起来皱巴巴的一团，更加显得可怜。她的小手朝着他的脑袋探去，他忍不住把头低了低，递到了她的小手下，触手的冰凉让她似乎缩了缩，却又很快适应了，高兴地要让他抱。
    可他此刻是蛇身，根本没有办法抱她，只能用蛇身一圈圈地把她托得更加高一些，再高一些。
    结界外，看到这一幕的慕渝和妖卫都忍不住噤了声，他们垂下头，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却是都不乱说话，让他们慢慢享受这温馨的一刻。
    小家伙还不能活动的灵便，很快就仰面倒在了蛇背上，哭丧着小脸，皱巴巴地看着他，呜咽出声：“呜哇哇……”
    慕渝看到这，抬起头，怔愣一下，道：“蛇君，小公主恐怕是饿了。”

 第160章 蛇君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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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不肯离开

    第161章 不肯离开
    墨凌的心顿时都化了，蛇信儿忍不住舔了舔她粉嫩的小脸，微微的痒让小家伙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整个黑漆漆的眸仁，忍不住用小脑袋抵着他的，鼻翼里呼出的气息拂在他冰冷的身上，带着一种心悸。
    他幽绿的眸仁一缩，瞬间撇开了视线。
    小家伙张了张嘴，不满地瞪着他，小短腿儿伸着，“啊啊”两声。
    结界外的慕渝看到这，忍不住笑了：“蛇君，小公主这是真的饿了，你看，都会闹脾气了。”
    “……”墨凌怔怔看着她，蛇身小心翼翼地卷着她的身体，呼吸都有些紧了，目光落在她沾满泪痕的小脸，抬头看向慕渝：“把羊奶拿过来……”
    “是！”慕渝连忙应了声，把羊奶递了过去。
    这一次，不用墨凌示范，小家伙就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弄得小脸上都是羊奶，墨凌看着她尤不自知的神情，伸出蛇信儿替她舔了干净，蛇信儿触碰到的肌肤凝脂白玉一般，让他的眸色黯了黯，等她喝饱了，就蛇尾卷着小家伙递了出去，只是小墨笙这次却是不依了，扯着喉咙嚎啕大哭，她刚喝饱了，声音也足，顿时震得人耳朵发麻。
    慕渝为难了，伸到一半的手，愣是不知道是否要探过去，有些不安地抬眼看向墨凌，“蛇君，您看这？”
    墨凌伸到一半的尾巴愣是因为她的哭声停了下来，她闭着眼，看起来很伤心，小脸皱成一团，一副被抛弃了模样，哭得撕心裂肺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小手四处乱摆着，看起来可怜极了。墨凌瞬间心软了，无声地叹息一声，把她又重新抱了回来，放在了蛇身上，用蛇信儿拭去她眼底的泪水，“怎么了？”
    “嗷呜！”
    小家伙只是愤愤地握紧了拳头，也不说话，哭到最后，打着嗝，小声地喘着气，似乎更加难过了。
    “……”墨凌拿她这样根本没有办法。
    只能用蛇尾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背，小声安抚着：“笙儿乖，没有不要你，只是你要跟着慕渝，我没法照看你的。”
    “呜哇哇！”小家伙拳头握得更紧了，抽着气，一咯一咯的。
    “蛇君，不如就让小公主留在这里吧？奴婢看小公主是不想离开蛇君呢。”
    “……”墨凌沉默了下来。
    他何尝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可他怕，怕她再次会深陷进去，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
    他又何尝忍心看她哭得这么伤心？
    用蛇脑袋紧紧贴着她的脸，叹息一声：“好吧，今晚先把笙儿留在这里吧，你们也先下去吧。”
    “是。”慕渝一喜，又看了一眼小公主，这才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墨凌看着哭声弱了不少的小东西，总觉得她是不是能听得懂？否则，怎么慕渝一走了，她就不哭了？可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离奇，她才两日大，怎么可能会懂？也许只是因为前世的依托，所以才会对他恋恋不舍，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他担心。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稍微忍不住抚过她的眉眼，除了黑白分明的大眼，她跟前世的她并不相像，可看着她，他还是能看到她被封锁在这个小小身体里的灵魂，落寞、孤寂。
    “澜儿……”他忍不住蹭着她的脸，蛇眸里都是黯淡。
    她那时在斩妖台上离开时的最后一瞥，他至今依然能够记得……他闭了闭眼，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哭得声音弱了，他把她放在身上，用妖力困住她的身形不让她滑落下去，缓缓朝着殿内移动，到了寝殿，他把小家伙放在床榻上。她似乎是哭累了，只是偶尔猫儿一般呜咽一声，也睁开了眼，大眼里都是委屈，不过这会儿看着陌生的宫殿，倒是好了很多，大眼骨碌碌地看着，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又躺在那里，向着他伸着小手。
    仿佛在说：抱。
    墨凌刚在她不远处盘好，看到她“咿咿呀呀”的一声，看过去，就看到了这一幕，眸仁一缩，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未哄过孩子，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她整个人甚至还没有他的蛇脑袋大，看起来那么小，一碰即碎般，让他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小家伙还不会翻身，只能四脚朝天地蹬着小胳膊小腿儿，慕渝替她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小衣服，衬着她白嫩嫩的小身体，在琉璃灯下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辉光，看起来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忍不住朝前游走了两步，却是没有抱起她，和她商量着：“笙儿，自己呆着好不好？”
    “呜呜！”
    小家伙嘴一瞥，似乎又要哭，墨凌没有办法，只好又把她抱了起来。
    小墨笙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又沉沉睡了去，墨凌用蛇尾卷着锦被替她盖好了，这才游到不远处修炼。淡淡的绿光从他周身隐隐若现，周旋了两个时辰之后，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收了绿光，抬头看向小家伙的方向，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骨碌碌的大眼里，仿佛都是好奇，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墨凌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身体僵在了原地，走开也不是，前进也不是。
    可看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眸仁里闪过一道不安。
    最后只能召唤来了慕渝，来到结界旁，看到慕渝，“她哭得很伤心，本君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了她……”
    “这个，蛇君，”慕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公主是不是饿了？”
    小孩子一般吃的多，而且，以小公主的食量，恐怕是真的饿了。
    墨凌一愣，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就又走了回去，小家伙看到他离开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的，等他靠近了，也只是哭，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惊恐的模样，墨凌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是蛇身的时候，她都没有怕，这会儿肯定也是无妨的。于是，用蛇尾卷着她就出了寝殿，结界外，小家伙看到早已准备好的羊奶，果然是不哭了，小手“咿咿呀呀”地伸着，看起来欢实极了。
    只是，等喂了一碗之后，慕渝却是傻了眼。

 第162章 她的尾巴

    第162章 她的尾巴
    小墨笙抬起小脑袋，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可是她却是又哭了起来，粉嫩嫩的小脸上布满了委屈。慕渝傻眼看着她，看了看她的小肚子，又看了看她还在乱伸着的小手，想着，小公主不能死又饿了吧。她有些不安地看向也是怔愣着的墨凌，只是下一刻，结界内外的人去都是愣在了原地，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墨笙竟然突然抽长了一般，依然是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只是看起来却是有一岁孩童的模样了。
    慕渝呆了，傻了，她的嘴哆嗦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天，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墨凌也怔住了，只是小家伙依然是饿，看慕渝没反应，回头委屈地看着墨凌，她的小身子已经有墨凌的脑袋大小，朝着他慢悠悠地爬了过去。墨凌反应过来，用蛇尾把她卷了起来，看着她委屈的小脸，递到眼前，蛇信儿安抚地舔了舔她的小脸。她的心情果然是好了很多，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再去拿来一碗。”
    “可蛇君……”慕渝倒吸了一口气，看着两天的时间平白长了这么多的小公主，这……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只是蛇君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只能吩咐下去，只是等看到妖卫抱了一桶的羊奶走来时，她的脸黑了下来，死死瞪着那几个妖卫：“你们当小公主是……”饭桶吗？
    最后几个字当着墨凌的面，她是没有胆子敢说出来。
    可身后的小墨笙饿得狠了，看到食物，忍不住小手朝着慕渝的方向伸。
    慕渝看到这，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甘真的饿到了小公主，连忙把羊奶递到了结界里，墨凌游了过去，把羊奶摆到了小墨笙的面前。
    小墨笙看到了，在墨凌的帮助下把小脑袋直接埋进了羊奶了，墨凌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呛着了，可听到熟悉的“咕嘟”声，他立刻就放下心来。
    只是半柱香后，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见了底的羊奶，再也淡定不起来，他蛇眸里瞬间闪过一道怒意：“这到底是什么羊奶？”
    如果刚才他还当小家伙是比普通人长得快的话，现在看着明显是变成了三岁大小的小家伙，这根本就不是两天之内能办到的？！
    结界外的妖卫也吓白了脸，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这个，这个……是四位长老弄来的，他们说……说蛇君您终于有了子嗣，所以……”
    “子嗣？”墨凌的眸仁一缩，有危险的意味闪过。
    不过随即看着喝饱了正傻呵呵朝着他笑的小墨笙，忍不住叹息一声。
    妖卫看他没有说话，才继续小心翼翼道：“正好前些时日抓了几个五百年的雪羊妖，其中两只正好刚生产过，所以……所以……蛇君恕罪！我们也没想到小公主喝了这样的羊奶竟然会长得这么快？”呜呜，早知道就不听四个长老的话了，什么五百年妖力的羊奶对小孩子身体好，好到现在小公主都变成这样了？啊啊啊啊啊！蛇君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都个……卡擦了吧？
    墨凌眯着眼，看着傻笑过后，伸着胖嘟嘟的小手红光满面地朝着他爬来的小胖孩，一直绷紧的神经忍不住软了下来。
    年龄大一些，是不是就不这么闹腾了？
    可这才两日，绝不能再让她这样长了？
    “吩咐下去，去准备普通的羊奶，这样快速地长大，对笙儿的身体也不好？”再说，她是凡人，而这些羊奶里含有太多的妖力，恐怕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是！”这是不惩罚了？
    几个妖卫对视一眼，立刻下去了。
    慕渝还静立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蛇君，这小公主……”
    墨凌也沉默了下来，有些怔怔地看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她身上原本的小衣服因为身体急速暴长而撑裂了，露出不少嫩白的小胳膊小腿儿和小肚皮，他的视线忍不住移开了，“先替笙儿……”
    “先替笙儿……”
    小家伙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看着他，突然鹦鹉学舌一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
    墨凌瞪圆了蛇眸，小家伙也瞪圆了蛇眸。
    “不许学我说话。”
    “不许学我说话。”
    小墨笙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朝着他爬来了，小手一揽，直接抱住了他的蛇身，腻歪歪地朝着他的脑袋爬去。
    墨凌蛇眸里更是闪着无可奈何。
    怕她摔着了，忍不住用蛇尾托住了她。
    她看到这，也撅起了小屁屁想要甩一甩尾巴，只是看到没有，“哇唔”一声就开始嚎啕大哭，指着他的尾巴，又指了指自己的，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墨凌傻了眼，结界外的慕渝也傻了眼，这……这是要闹哪样啊？
    墨凌蛇足无措地看着她嚎啕着，直直地看向了慕渝。
    慕渝也不知所措，“蛇……蛇君，不行的话，您要不弄个法术给小公主变出一条尾巴来？”
    墨凌斜睨了她一眼，后者立刻噤了声。
    她要尾巴给她弄一条尾巴，那等哪天她要变成一条蛇，自己还真的能让她变成一条蛇不成？
    小家伙哭累了，晃悠悠地想站起身，却奈何胖乎乎的小身子还站不稳，加上蛇身上的鳞片本来就有些滑，她差点从墨凌身上滑下去，墨凌连忙把她托了起来，想了想才道：“笙儿，你没有尾巴的。”
    “……”
    小家伙这次没有在鹦鹉学舌，只是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墨凌被她直勾勾的小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最后吭哧一声，“总之，你是没有尾巴的。”
    而回答他的则是响亮的一声哭泣。
    墨凌彻底没办法了，差点瘫在了地上。
    慕渝嘴角抽搐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蛇君，你看小公主这？不行的话，弄个假尾巴哄哄她也好啊。”
    “……”
    墨凌沉默半晌，看着她湿漉漉的豆丁眼，终于叹息一声，尾巴轻轻一甩，绿光闪过之后，小墨笙的身后也长出了一条小尾巴，她立刻就高兴了起来，乐滋滋地扭着小脖子查后看，笑得咯吱作响，甚至从墨凌身上滑了下来，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第163章 又闹脾气

    第163章 又闹脾气
    墨凌看到这，怔了怔，用尾巴把她托了起来，“笙儿，站着走路。”
    “站着走路！站着走路！”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着，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借着墨凌蛇尾的作用撑着身体坐起身，小摸样看起来好玩极了。
    墨凌看着她慢慢站直了腿，等习惯了之后，小胖腿蹬着地面，似乎觉得好玩了，咧着嘴，露出了两排白生生的小牙齿。
    结界外的慕渝看到这，忍不住道：“蛇君，这个……小公主似乎真的跟三岁的小娃娃没什么区别呢？这个，你看都长出来牙齿了，是不是可以喂些别的了？”
    墨凌朝着小家伙看去，眉头皱了皱，沉默片许，道：“不急，先继续喝着。”
    他怕突然就进食对她不好，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他只希望她按照正常人的方式一天天长大。
    慕渝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小墨笙只玩了没多久似乎就累了，小脑袋抵着他的蛇尾近旁的鳞片就站着睡着了，墨凌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轻轻把她卷了起来放在了怀里，眸仁有些深邃的望着她紧闭的双眸，终究是叹息了一声，把她小心翼翼地递了出去，慕渝连忙接过，也不敢大声说话，搂紧了怀里胖了很多的小墨笙，朝着墨凌行了礼之后，就转身，朝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墨凌有些不舍地看着，终究叹息一声，回到了蛇君殿。
    看来，他需要尽快的恢复人形了。
    这样把她假托与人，终究还是不放心，就比如今天，如果不是碰巧她在这里，恐怕，几日的功夫，按照他们那样的喂法，她岂不是……
    ……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半个月，慕渝觉得，这小公主生来绝对就是来折腾人的，从会走路了之后，就喜欢玩躲猫猫，这原本没什么，她们是妖，难道找到一个小娃娃还不方便？可偏偏，你要是找到的快了，这小祖宗不依，你找到的完了，她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这样半个月下来，重华殿里的人都几乎累脱了一层皮。小公主像是每天有无穷的精力一般，上蹿下跳，几乎就差把整个重华殿给拆下来了。
    不过好在，她贪玩归贪玩，每到饭点必然安定下来，只是，她却不让他们喂，只让蛇君喂。
    于是乎，他们只好每天在重华殿和蛇君殿两头跑。
    抱着小墨笙来到蛇界里，慕渝把她放了下来，小墨笙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一头扎进了结界里，就朝着殿内奔了去，快到寝殿的时候，脚步却是放得轻了些，到了朱红色的殿门前，小墨笙先是把小脑袋探了过去，看到寝殿正中央盘成一团的绿蛇，嘴角一咧，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掂着小裙子就探手探脚地摸了进去，黑漆漆的眸仁里闪过狡黠的笑，一步步地朝着墨凌逼近，等快要靠近的时候，松开了裙子，直接朝着他跳了过去，“墨墨。”
    墨凌早在她踏进结界的第一步时就知道了，蛇尾一卷缠住了她的身子，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饿了？”
    “墨墨，陪我吃饭啦……”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在他身上扭来扭曲，跟个小松鼠似的。
    墨凌无奈，“那还不下来？”
    “不嘛不嘛，墨墨抱。”
    墨凌看着她耍赖的小模样，无奈摇头：“好，那你爬好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也习惯了她这样没大没小的闹腾，反正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无所谓。把她用尾巴放好在背上，他朝着殿外游去，那里，慕渝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膳食，墨凌到了之后，把她放了下来，蛇尾轻轻一摆，那些膳食进入了结界。这结界设置的巧妙，只是阻挡妖类出去和进入，对凡人倒是没有设置，这也是小墨笙能够自由进入的原因。
    看到可口的膳食，小墨笙眼睛都亮了，只是却依然坐的直直的，不时那小豆眼瞟着墨凌。
    结界外，慕渝看到这，忍不住抿唇偷笑，这小公主明显是抓住了蛇君的心软，这是又想让蛇君喂饭呢。
    墨凌看着她，头疼：“笙儿，你已经三岁了，能自己吃饭了。”
    “嗷呜，墨墨你欺负人，人家明明还不到一个月大。”
    “……”墨凌幽幽看了一眼她明显三岁多的个头，“笙儿，你已经是三岁了。”
    小墨笙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嘴一撇，“呜哇哇哇，墨墨坏，人家明明只有一个月么？慕姨姨，你说，我多大了？”
    她小脑袋一转，突然就看向了慕渝。
    慕渝傻了眼，这……这要让她怎么回答？
    小公主的确是才一个月大，可因为为了妖力高强的羊奶的缘故，她此刻也的的确确是三岁了啊？唔，这可……为难死她了？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蛇君一眼，后者蛇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再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小公主，更加头疼了。
    蛇君惹不起，可这小祖宗她也惹不起啊？
    小墨笙看她不说话，又看了看沉默固执的墨凌，小脑袋一偏，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鼓着小脸，从自己的小凳子上爬了下来，默默背对着墨凌就要朝着结界外走。
    小步子踩得重重的，小身子一摇一摆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墨凌叹息一声：“你干嘛去？”
    “……”小墨笙别扭着小身子，就是不理他。
    看她就要走出结界了，墨凌忍不住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又闹什么脾气呢？”
    小墨笙气鼓鼓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吭哧吭哧朝前走，只是被墨凌设置的屏障挡住了，她握着小拳头回头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小嘴一张，就要嚎啕大哭……墨凌头疼，立刻道：“好了好了，我喂你吃好不成？乖乖的，不要再哭了。”这一天哭上七八回的，她也不嫌累。
    “嗷呜呜，墨墨坏。”
    “……”
    慕渝看着小公主，又看了看明显一脸无奈却又宠溺的蛇君，忍不住提醒道：“小公主，应该喊父君。”
    “咩？”小墨笙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看她，小脑袋一偏：“唔，才不要！墨墨墨墨墨墨，墨墨好听啦！”她忍不住“蹬蹬蹬”地朝着墨凌跑了去，指了指墨凌墨绿色的蛇身，嘴一咧，露出两个梨涡，笑得颇为得意：“看到咩，墨色的，我认识的哦，就是墨墨。”
    慕渝彻底呆了……
    看着她身上雪色的锦缎罗纱裙，那小公主你身上是白色的，难道要叫白白？

 第164章 蛇君纳妃

    第164章 蛇君纳妃
    慕渝虽然这样想，可她可没这个胆子敢这样说出来。
    墨凌显然对父君这个称呼有些抵触，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慕渝一眼：“笙儿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好了，只不过是一个名讳罢了？”
    “……”慕渝的脸上几乎要流出宽苗条泪。
    蛇君，宠孩子也不是你这样宠的！
    这样小公主更加会无法无天的啊……
    墨凌却是不管这些，他只希望她这一世能够安稳快乐，只要她觉得好，那么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他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身上，无奈地用蛇头蹭蹭她的小脸，看她又重新盯着那些膳食眼睛发亮，忍不住逗她：“不哭了？”
    “……哼！”小家伙小脑袋一偏，只是气势却是弱了不少。
    “墨墨，好饿……”
    下一句，她就忍不住撒娇，小手指着最近的一块糕点道：“那个，墨墨，我要吃那个……”
    墨凌用蛇尾执着木箸，颇有些高难度地递到了她的面前，她眯着眼吃着，随即，小手抓着，也递到了墨凌的嘴边：“墨墨，你也吃！”
    慕渝饶是看过很多遍，可还是在绿蛇面无表情地用蛇信儿把糕点卷进口中之后，哭丧着脸低下了头，蛇君，好歹我们是蛇类啊，您老人家见过那个蛇是吃素的？嗷呜！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早在很久之前，她家蛇君大人早就荤素不计了。
    一娃娃一蛇，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小家伙这才满意地从蛇身上跳了下来。
    伸了个懒腰，打算要不要缠着墨墨去睡觉，只是她刚歪过头，就看到四个白胡子老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四位女子，女子蒙着面，从身材上来看，婀娜多姿。她歪着头看，她年纪小，分不清什么好看不好看，只是觉得不讨厌，刚吃饱了有些犯困，就又爬到了墨凌的身上上，小手环着他的脖子，懒洋洋地趴着，豆丁眼就开始向下垂。
    墨凌看她的确是困了，就用蛇身卷着她的小身子放好了，这才抬头看向四位长老。
    蛇眸里闪过一道幽光，一般来说，自从他被困在这结界里，没有特殊的情况，四位长老一般不会出现，而这次……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们身后的女子，眸仁一缩，带着一丝复杂。、
    四位长老来到结界旁，慕渝早就退到了一旁。
    他们恭恭敬敬地朝着墨凌行礼，“蛇君。”
    墨凌应了声，故作不知：“四位长老，你们来找本君，可是有事？”
    “……是。”其中一位长老上前，“蛇君您回蛇宫已有多时，如今蛇界一片祥和，只是这蛇宫毕竟冷清，所以……”
    “嗯？”
    “所以老臣斗胆恳请蛇君，是否需要纳妃了？”
    “……”墨凌眸仁一缩，不经意地低头看向已经困得直点头的小墨笙，她似乎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纳妃，只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困了就睡，只是，看着她，墨凌心里难免还是袭上一股落寞的情绪，如果是以前，她如果知道自己要纳妃，恐怕一定会闹一通吧？只是如今，她只是除了比较黏着他之外，其他的，她是否真的只是当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
    “蛇君？”
    长老看他不说话，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句。
    墨凌回神，看向他：“几位长老费心了，只是本君暂时并未有纳妃的心思，更何况，本君如今被困在这结界里，蛇界里的事务还需要几位长老操心，本君也没有纳妃的心思。”
    “可……”虽然知道会被拒绝，长老还是有些不甘心，“蛇君您虽然出不得蛇界，可小公主却是不能没有母妃？如果蛇君纳妃的话，至少有人能够照顾小公主，小公主还小，不能失了母爱，这样对小公主来说，也是好的。”既然蛇君这里不行，只有从小公主这里入手了。
    “……”
    墨凌沉默了下来，缠着他的小墨笙已经睡着了，小嘴张着，小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她歪着小脑袋，睡得迷迷糊糊的。
    墨凌看着她，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照顾着她，而她，希望有一个母妃吗？
    他的心忍不住缩了起来。
    四位长老看他的表情有些松动，对视一眼，让身后的四位女子上前来，她们跪下来，揭开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四张脸，墨凌看过去，蛇眸蹙然一缩，她们的模样？
    他眸仁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四位长老看到这，终于松了一口气：“蛇君，老臣知道您对澜妃念念不忘，所以，在蛇族里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几位和澜妃容貌极为相似的蛇女，不知，蛇君您意下如何？”
    “……”
    墨凌目光缓缓地从她们的脸上滑过。
    蛇眸里闪过复杂的光，她们不禁容貌相似，竟然连气质也相符，怪不得刚刚他觉得有些熟悉。
    “本君考虑一下，长老先把人带下去吧。”
    如此相似，看来四位长老也是下足了功夫。
    蛇君没有一口否决，这让四位长老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也不敢多留，生怕他稍后又反悔，行了礼，立刻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慕渝神色有些不安地看着蛇君，这……这也太突兀了吧？
    蛇君真的要给小公主找后娘？
    可……为什么啊？
    墨凌垂下蛇眸，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许久，才抬眼怔怔看向慕渝：“笙儿是不是太依赖本君了？”
    “这个……”慕渝吓得身板都有些僵硬，这要让她怎么说啊？“那个，小公主与蛇君亲和，这不是挺好的吗？”
    “……”墨凌怔怔地听着。
    如果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那也许还好，可她不是，她曾经是他的挚爱，可偏偏，他却不能对她再抱有任何的想法，他只能当她只是一个孩子，可她的依赖却只会让他越陷越深，这让他不安，如果……如果她的依赖最终变了质，他们……要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他强忍下不舍，把小墨笙慢慢递了出去，“好好照顾她吧。”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低沉到带着一种决定，莫名让慕渝感到不安，她接过小墨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能僵立在那里，等了片许，看到蛇君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只能叹息一声，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蛇君看起来那么悲伤和绝望？
    低头，看着睡得一塌糊涂的小公主，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如果蛇君真的要纳妃，相信那些人也不会敢刻薄她，只是不知道小公主能不能接受那些女子？

 第165章 就是窝心

    第165章 就是窝心
    小墨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墨绿色的身影，她睁着迷茫的大眼，四处看着，看到慕渝，朝着她爬了过去，“墨墨呢？”
    慕渝连忙把她抱在了怀里，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蛇君在休息，小公主，我们稍后再去找蛇君好不好？”
    小墨笙还没有睡醒，听到她的话，兀自点了点头。
    只是很快她就歪着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唔，慕姨姨，那些人呢？”
    “诶？什么人？”
    “漂亮的姐姐……”小墨笙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
    慕渝听到她的话，怔愣了片许，才轻声道：“小公主，你问那些漂亮的姐姐做什么？”
    “唔，她们看起来很漂亮啊。”她把小脑袋腻在了慕渝的怀里，唔，还是有些困，歪着头，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慕渝看到这，眸色变了变，试探性地问道：“小公主，如果那些姐姐给蛇君当妃子可不可以？”
    “妃子？”小墨笙怔怔地抬头看她，“那是什么？”
    “唔，就是以后可以和小公主蛇君待在一起。”
    “诶？那可以陪着我一起玩吗？”
    “这个，应该是不可以，不过蛇妃会照顾小公主，也会照顾蛇君。”慕渝尽量用小公主能听得懂的话来告诉她，只是看着她茫然的小眼神，也不知道这些话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公主，等蛇妃定下来之后，不能再这么缠着蛇君了知不知道？小公主大了，不应该老是缠着蛇君的？”
    “为什么？我明明只有一个月大啊……”
    慕渝笑了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公主，您以后是要嫁人的，能陪在蛇君身边，只有蛇妃。”
    “那我不要！我要陪着墨墨！”她皱紧了小眉头，“为什么我要嫁人？蛇妃又是什么？”
    “……”慕渝被她问的犯了难，想了想，试探性的解释了一下道：“唔，那些女子以后就是要成为蛇妃的，以后，也说不定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小公主你玩了？”
    小墨笙咬着唇，“小弟弟，小妹妹？”
    “是啊。”慕渝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脸，轻笑一声：“怎么了？”
    “不要！”
    她小脑袋一偏，眼圈委屈的都红了。
    “蹭蹭蹭”地从慕渝的怀里给跳了下去，就朝着殿外奔了出去，慕渝一怔，连忙跟了上去，她踩着小步子，脚上没有穿靴子，慕渝连忙把自己手里的小鞋子给变到了她的脚上，这才继续跟着，这小公主怎么了？
    小墨笙一路小跑，就跑到了蛇君殿，一下子闯了进去。
    慕渝到了结界前，被挡了下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了蛇君殿，却没有办法。
    不过想着蛇君在殿里，应该是没事的，就一直守在了殿外。
    墨凌原本是闭目沉思，听到动静，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小家伙，正眨着眼，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头缎子般发垂在肩头，直直地看着他，眼底还包着一包眼泪，小模样可怜兮兮的，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都软了下来，“怎么了？”
    小墨笙也不理会他，就是站在门口那样看着他，定了许久，突然“嗷呜”一声嚎啕一声：“墨墨坏人！”
    说完直接就跑了出去。
    墨凌一怔，连忙追了出去，在她即将跑到结界前给用蛇尾缠住了，看着怀里兀自挣扎的小东西，忍不住叹息一声：“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睡一觉就又闹气脾气来了？”
    小墨笙却是不理她，一想起来以后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墨墨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就伤心的吧嗒吧嗒落着眼泪。
    慕渝看到这，有些心虚地向后缩了缩。
    小公主，您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墨凌看着她的眼泪，心一缩，把她抱在了眼前，她小脑袋朝着一侧可劲儿的偏着，就是不理会他。
    他用蛇信儿舔了舔她脸上的泪渍，“怎么了？是谁惹到你了？”
    “……”小家伙只是握紧了拳头兀自垂泪，这样安静的哭着还真是头一回，看她是真的生气了偏头看向慕渝：“她怎么了？”
    “唔，这个……”
    慕渝欲哭无泪，被蛇君这样盯着，莫名有种通体生寒的感觉啊，可蛇君的话她却又不能不回答，只能不安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这个，蛇君，小公主可能因为您要纳妃的事情在生气呢？”
    “嗯？”墨凌皱了皱眉，盯着她看了片许，“你告诉她的？”
    “唔，不是！”慕渝连忙摇头，开玩笑，今天她这头要是点了，绝对是要死的节奏！“是小公主刚刚看到了那些女子，所以……”
    听到慕渝提到那些女子，小墨笙又想起来了小弟弟小妹妹，嗷呜一声，就要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下去，却被墨凌揽得更紧了，“笙儿乖，不要闹。”
    “嗷呜，墨墨你敢凶我，你还凶我！”
    “--”他哪有。
    “呜呜呜呜呜，墨墨果然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喜欢笙儿了，嗷呜！”
    眼泪落得更凶了，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小手小脚挣扎地更加厉害了。这边，墨凌却是愣住了：“小弟弟小妹妹？”这又是闹哪出？
    眸仁一眯，目光凌厉地看向慕渝。
    后者被他盯得身板一抖，“这个……这个……奴婢就多了一句嘴，真的！”
    “……”
    墨凌幽幽看了她一眼：“自己去领罚。”
    “……是。”慕渝苦着脸，幽怨地盯着地面，果然是被罚了么？
    只是她才刚转身，就听到原本还嚎啕着的小家伙小脸一怔：“为什么罚慕姨姨？”
    墨凌的一怔，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问，看着她还垂着泪的小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做错了事。”
    半晌，墨凌才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五个字。
    “嗷呜，才没有才没有！”小家伙的小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慕姨姨才没有做错事，才没有！墨墨你不能罚慕姨姨！”
    她鼓着腮帮子，泪汪汪的大眼直直看着他。
    墨凌怔了怔。
    结界外的慕渝听到了，小心肝都软了，小公主，不亏她掏心掏费地照顾，关键时刻就是窝心啊！

 第166章 不许纳妃

    第166章 不许纳妃
    “不能惩罚？”墨凌半晌，试探性地问。
    “不能！”小家伙重重摇着头，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把头可劲儿地摇着。
    墨凌怕她一会儿就晕了，用蛇尾固定住她的脑袋，叹息一声：“好了好了，乖了，不罚了。慕渝，你先下去吧。”
    “是！”慕渝听到后半句，心顿时放下一大半，立刻转身离开，果然还是小公主最能拿捏住蛇君啊。
    慕渝离开后，小家伙也哭累了，只是把小脑袋撑在他的蛇身上，想到什么，又开始乱拱，一把小声音闷闷的：“墨墨，你真的要纳妃？”
    “……”墨凌没有出声，他没有确定。
    他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按照不正常的状态发展，可他又何尝忍心她这样伤心难过？只能叹息一声，“笙儿，这事，我自有主张。”
    小墨笙听到这，眼底又瞬间涌上泪意，“你……嗷呜！”
    说完，挣了挣，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的表情明显就是：乖，你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墨凌看她愤愤的小眼神，忍不住叹息一声：“又怎么了？”
    “……”小墨笙鼓着腮帮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可就是不喜欢！不喜欢！
    愤愤地把小脑袋耷拉在他的身上，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蔫了一般。
    墨凌有些不安，用蛇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笙儿？”
    “……”
    小墨笙也不说话，闭着眼，可呼吸紊乱，一看就是没睡着。
    蛇眸里隐隐觉察出她生气的原由，眸仁一缩，带着一种欢喜，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落寞，“笙儿笙儿……”却只能一遍遍地喃着她的名字。
    小墨笙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很快呼吸就平稳了下来，清浅的呼吸拂在他冰冷的蛇身上，他垂首，蛇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一般。她现在年纪还小，也许，等醒来就会把这件事忘记了也说不准。
    只是墨凌还是失误了，小家伙不仅没有忘记，而且还变本加厉了。
    难得的，这一次，等慕渝再次出现准备好了膳食之后，她一个人默默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接着又爬上了她专属的小凳子，默默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就开始扒着饭，却也不吃菜，小脑袋耷拉着，几乎整张小脸都埋进了碗里。墨凌直直地看着她，她也不抬头。这不仅惊住了墨凌，也吓傻了结界外的一众殿侍和妖卫。
    这小公主，这是要闹哪样？
    小墨笙也不说话，就是一点点地扒着饭，扒了两口之后，扭着小身子又默默地爬了下来，竟然招呼也不打了，直接出了结界，对着站在结界外石化状的慕渝仰头抬头：“慕姨姨抱。”
    可能是因为不久前哭得太厉害的原因，那一把小嗓子哑的让人既心疼又鼻酸。
    慕渝连忙把她给抱了起来，可却也是不敢离开。
    墨凌盯着那直接把小脑袋埋进了慕渝怀里的小家伙，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心里涌上一股落寞。
    慕渝有些不安地抱着小墨笙，就站在那里，也不敢动，等着墨凌的指示，小家伙把小脑袋拱进她的怀里，这原本是属于蛇君的，可此刻却全部都给了她，这让她有种受宠若惊，又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只能看向蛇君，后者幽绿的蛇眸盯着她的小背影看了半晌，才无奈地叹息一声，“慕渝，先带笙儿回重华殿吧。”
    他这句话一落，慕渝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小小的身体一僵，随即，小脑袋朝着她怀里拱的更厉害了，不得已，只好叹息一声，朝着蛇君行了礼，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墨凌的目光都没有从她们身上离开。
    小墨笙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就是墨墨做的不对，为什么她还不能生气了？
    她只有他一个，他却还要和小弟弟小妹妹玩，坏人！
    小墨笙愤愤地扭动着小身子，不满地朝着慕渝怀里继续拱，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包子。
    慕渝看着她，忍不住边走边说：“小公主，你不要和蛇君掷气，纳妃的事情早晚都是要有的，蛇君子嗣单薄，原先是因为……”慕渝想到什么，忍不住噤了声，继续揭过这一茬，继续道：“你想想看，如果以后有了小弟弟小妹妹，还可以跟小公主一起玩，难道不好吗？”
    小墨笙摇头：“不好不好不好！”
    “……”慕渝权当她年纪还小，依赖性比较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再言语，朝着重华殿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到重华殿看到迎面走来的四个女子，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等离得近了，才微微颌首：“四位姑娘好。”
    那四个女子依然是戴着面纱，看到她微微一愣，随即看到她怀里的小公主，四人眸仁里都是一亮。
    行礼：“小公主好。”
    小墨笙懒洋洋地回头看了一眼，小脑袋又重新搭在了慕渝的肩膀上。
    四个女子嘴角僵硬了一下，她们是四大家族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在族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俗的，可偏偏这小公主刚刚那一瞥，明显连看都懒得看她们的眼神让她们心里都像是堵了什么。可偏偏蛇君对这小公主又极为宠爱，她们又得罪不起，只好尴尬地笑笑。毕竟，他们此刻能留在宫里，还是待定的身份，能不能一举成为蛇妃还得蛇君说了算。
    慕渝看她们虽然戴了面纱，可眸仁里的表情变了几变。
    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这几个女子也绝非善茬。
    怕她们万一真的成了蛇妃对小公主使绊子，就多嘴道：“小公主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四位姑娘……”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其中一位有些心浮气躁的女子眉眼一横，冷声嘲讽道：“你一个小小的殿侍，有资格在我们面前说话吗？”
    “……”
    慕渝被噎了一下，面上有些不好看。
    没有再说话。
    可那女子却是依依不饶，反正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就一个小破孩，虽然是公主，等下随便施个妖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第167章 他的归来

    第167章 他的归来
    女子于是大着胆子，她们不能拿这小公主怎样，难道还不能拿她身边的人下手？其她三位对视一眼，都没有多嘴，如果是她们，绝不会这么做，虽然是小公主身边的殿侍，可也代表着接触蛇君的机会多，这样看来，她其实比她们身份还要特殊一些。
    可那女子在族里飞扬跋扈惯了，这会儿仗着自己妖术也是最强的，眯着眼睛就举起了手，手里妖光闪闪，带着狠辣。
    慕渝看到这，脸色也是变了，她原本是好心，她却是抓着这一点不放了，顿时面容也冷了下来。
    她好歹是五百年的蛇妖，面前的女子即使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两百年的小妖，难道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怕了她不成？慕渝眸仁蹙然缩起，抱着小墨笙，周身也泛着强烈的妖气。
    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小墨笙慢慢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又仰起头看了看慕渝，“慕姨姨，你们要玩么？”
    “嗯，小公主乖，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抬头。”
    “为什么？”
    “……嗯，画面太血腥。”慕渝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小墨笙歪了歪头，回头又看了女子一眼，突然嘴角一咧，眼睛亮晶晶的：“慕姨姨，她是不是要打我？”
    “嗯？”慕渝一愣。
    下一刻，就看到怀里的小家伙，突然扯着喉咙就开始嚎啕了起来，那声音叫一个撕心裂肺，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呜哇哇哇！”
    而她这样一哭，原本隐藏在四周的妖卫立刻都现出身形，把她和慕渝都围成了一团。
    场面瞬间逆转，连慕渝都愣了一下，她们身边什么时候隐藏了这么多这么厉害的妖卫？
    那四个女子的脸色也变了。
    她们以为他们一行之后这么一大一小，可如今？
    脸色彻底白了下来，而原先那个心浮气躁的女子也变了脸色，知道自己恐怕真的是闯了祸，立刻朝着小墨笙走了几步：“小公主，我没有要打你，只是……”
    “你明明有啊！嗷呜，你还举起手，你看看，你现在表情都还很狰狞。”
    她用小手捂着眼，小身子扭着，“嗷呜，墨墨真坏！不跟我玩就算了，还找人来打我！嗷呜，我要离家出走啦！”
    扭着小身子，就拍着慕渝的手：“慕姨姨，你放开笙儿啦！”
    慕渝看她如此，哪里敢松开她，忍不住哄着：“小公主乖了，蛇君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就有就有！”
    小家伙别看个头小，力气倒是不小，慕渝又怕伤了她，根本不敢太大力，她挣着挣着就蹿出了她的怀抱，差点摔在地上，慕渝只好把她放了下来，她小身子一扭，还真的朝着前方跑了出去，慕渝一慌，连忙跟了上去，而那几个妖卫脸色也是一变，留下四个，其余的全部都跟了上去。
    墨凌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柱香以后，他看着跪在结界外的四个女子，眉头深深蹙起。
    幽绿的蛇眸里闪过一道阴鸷的光，冷冷地看着她们，尤其是妖卫禀告那个女子那时心里的想法时，眸里掠过一道杀意。
    “其余三个赶出蛇宫，永远不准入宫，至于她，”墨凌的声音幽冷了下来，“废了妖力，打回原形，告诉她的族人，除名！”
    他的话一落，那个女子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惶恐不安地颤抖着，从族里除名，那岂不是代表着从此以后妖族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任意欺负她？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更何况，以前她在家族里就得罪了不少人，这一次，她死的轻了都不行。
    “蛇君，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墨凌冷冷地眯着眼，蛇尾轻轻一扫，竟然是直接除了她身上的妖力，她瞬间变成了一条巴掌大的银蛇。
    其他的三个女子吓得根本不敢出声。
    虽然早就听说过蛇君极为宠爱那个小公主，可她们真的没想到蛇君竟然只是因为她想对小公主身边的人动手就……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自己当时的明智鞠了一把汗。
    早知道会这样就被赶出去，她们当时就应该劝阻。
    可好在只是不能入宫，她们也不敢求情，随后被带了下去。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墨凌才看向妖卫，眸色稍霁：“笙儿跑去哪儿了？”
    “禀告蛇君，小公主此刻正在雪荷塘。”
    “雪荷塘？”墨凌蛇眸一缩，有些怔怔的。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因为雪荷塘莫名想起了那个人，蛇眸幽幽扫过妖卫，吩咐道：“把小公主带回来。”
    “……是。”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墨凌久久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眸仁里闪过一道黯淡的光。
    他想亲自把她抱回来……却根本无能为力。
    结界……何时他才能把它给破了！
    ……
    小墨笙朝着前方跑，到了后来干脆是迈着小步子朝前走，身后，慕渝看到她动作慢了下来，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公主，我们先回去吧，否则，蛇君该担心了。”
    “……”小家伙愤愤地摇着头：“才不，墨墨坏！”
    “小公主，蛇君很疼你。”
    “……”
    小墨笙闷头朝前走，反正一想到他以后不是只陪着她一个人玩，她心里就觉得很难过。
    她蹬蹬蹬地朝前走，远远的，就看到了满塘败落的荷叶。
    歪着头沿着木桥走了上去，她把小脑袋朝着栏杆的缝隙里看去，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那些荷叶，凉风袭来，莫名有种很伤心的感觉，胸口像是揪着，闷闷的，痛痛的，她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栏杆下的池塘。慕渝走到她身后，刚想把她抱起来，可随即，在看到荷塘里的情景时，愣住了。
    小墨笙也是愣住了。
    她睁大了眼看着一道白光蹙然打在了水面上，随即，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荷塘之上，静默而立，身姿修长，着一身雪袍，一头墨发未束起，微风过处，袍裾蹁跹，恍若谪仙。
    男子蓦然回首，一张清俊儒雅的脸落入小墨笙的眼底。
    惊鸿绝艳。

 第168章 他的怒意

    第168章 他的怒意
    小墨笙有些呆呆地看着男子，看着他清透的眸仁里在看到她时露出一抹讶异，随即，他的目光移到了她身边的慕渝身上。
    慕渝等看清楚了男子的面容，惊呼出声：“容绝公子。”
    容绝愣了一下，微微颌首，清冷的声音掠过她的脸又重新移到了小墨笙的身上：“她？”
    “这个是小公主。”
    慕渝连忙道。
    容绝怔怔的，小公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他闭关修炼，原本是想忘记她，可等他出关就听到了天界和妖界传来的消息，他立刻就赶了过来，原本是想找蛇君寻求一个答案，可如今……他看着小娃娃歪着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黑白分明的眸仁里满是好奇。那双黑漆漆的双眸，怎么看怎么像是？
    他的心忍不住一缩，许久，才哑着声音道：“她跟澜妃？”
    慕渝听到她提到澜妃，脸色微微掠过一道为难，澜妃她是听过的，可那却是一个禁忌，就像是蛇君为什么会被结界封住这也是禁忌的话题。
    可容绝公子不一样，他的身份在蛇界本就很特殊，如今听到这，她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蛇君亲口承认了小公主的身份，所以……”
    “澜妃呢？”
    容绝的脸色莫名一变。
    “……奴婢不知。”
    “……”容绝的呼吸一紧，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面容变了变，“蛇君此刻在什么地方？”
    “蛇君他现在在蛇君殿。”
    容绝颌首，就要离开，却在抬头的瞬间就看到那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栏杆的顶端，站在那里，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他莫名觉得心被触了一下，她这样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心软。
    忍不住走了过去，拂水而过，蹁跹绝然，让小东西惊讶地睁大了眼，她用小手掩着小嘴，等他轻飘飘地落在她身前了，她猛地转身，童稚的声音里满是好奇：“好厉害！”
    容绝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小孩子。
    这拂水的本事，只要稍有妖力的妖精都是会的。
    可看着她崇拜的目光，他莫名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种成就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墨笙就像是小猫儿一般，竟然也不躲，顺从地让他摸。
    这在慕渝看来却是惊讶的，毕竟她跟小公主相处了这么久她才肯让她抱着，这蛇界里，也就除了蛇君和她小公主不抵触，可容绝公子一来，竟然就让小公主这么乖，真是匪夷所思。不过，她偏过头看了看容绝公子，叹息一声，像容绝公子这样清透的人，又有谁能够抵挡得住？
    小墨笙的乖顺让容绝清透的眸仁软了下来，他看着她，看她踩在栏杆上不稳的步子，忍不住把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小墨笙软软的小手立刻揽住了他的脖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他，难得这么听话。
    “嗯……”容绝沉默片刻，看着她，轻声道：“我们去找你……父君。”
    对于这个称呼，他有些抵触。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澜妃的孩子，那还好说，如果是别的女人的……他眸仁里忍不住闪过一道冷意，蛇君当初的话，难道真的算不得数？
    想到这，他眸仁暗沉下来，白光一晃，竟是直接带着小墨笙消失了。
    慕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其他的妖卫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而去。
    容绝抱着小墨笙瞬间来到了蛇君殿外，他刚想走进去，可在看到蛇君殿外的结界时，愣住了。
    脸微微白了白，看到这结界，看来他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了？澜妃真的要历经千世情劫吗？
    ……
    蛇君殿外，容绝一出现，墨凌就感觉到了。
    他蛇眸幽幽看向殿外，下一刻，当感觉到和他一起的竟然还有小墨笙时，他蛇眸里蹙然变化，绿光一晃，来到了殿外的结界旁，当真的看到了小墨笙正安稳地被容绝抱在怀里时，他蛇眸幽幽掠过一道暗色，却被他很好的掩藏了去。
    小墨笙看到墨凌，又想到了先前的事情，赌气地撇开了眼，不打算理会他。
    同时，揽着容绝脖颈的小手也更加紧了。
    他们之间的亲密让墨凌身后的稍微蹙然一摆，发出闷闷的一声。
    小墨笙耳朵动了动，却只是背对着他，把小脑袋抵在了容绝的肩头上，不理坏蛋墨墨！
    容绝也觉察到了他的异样，顺着墨凌的视线看到他怀里的小墨笙，眸仁一黯，抬头重新看向墨凌：“蛇君，这孩子？”
    “……本君从凡间带来了。”
    “……”他这是否认了？
    想到他听到的天界的传闻，也觉得蛇君并不像是会……
    可……“蛇君，这个孩子，你为什么会带到蛇界来？”
    “……”墨凌沉默下来，只是看着小墨笙。
    小墨笙的耳朵却是竖了起来，是在说她么？
    慕渝也在下一刻来到了结界外，看到小公主还好好的在容绝公子的怀里，她忍不住放了心，可随即看到结界内蛇君眸仁里的冰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这算不算是失职？
    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墨凌随即吩咐道：“慕渝，你先带小公主回重华殿。”
    容绝听到怀里的小孩竟然是住在重华殿，脸色微微一怔，一种想法袭上他的心间，他低头，细细地看着小孩的容貌。
    可除了眼睛，真的没有丝毫跟澜妃又任何想象的。
    “我不要！”
    小墨笙听到墨凌的声音，揽着容绝的脖颈更加紧了，黑漆漆的眸仁回头直直地看着墨凌，满眸里都是委屈：“我不要，我要跟白白在一起！”
    “……”她的话一落，墨凌的脸色蹙然一变。
    一旁的慕渝也是一惊，倒是没想到容绝公子一来就受到小公主的喜爱。
    可……
    可为什么周围的空气平白降了这么多？
    好冷，好冷……
    小墨笙还尤不自知，只是仰着小下巴挑衅地看着墨凌。
    她才不要走，他每次都放她一个人跟着慕姨姨回去，他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想要她了？
    要把她随便扔给慕姨姨就不管了？

 第169章 离家出走

    第169章 离家出走
    小墨笙越想越觉得委屈，泪珠大颗大颗地向下落，红着眼把小脑袋搁在容绝的脖颈上，哭得泪汪汪的：“我要离家出走啦，呜呜呜呜，墨墨最坏了，要生小弟弟小妹妹就不要笙儿了，嗷呜，笙儿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呜，墨墨最讨厌了！”
    “小公主……”慕渝感觉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了，忍不住出声想说什么。
    可在抬头不小心看到一旁蛇君的脸色，她忍不住噤了声。
    容绝听到小墨笙的话微微一愣，他把小家伙的小脑袋抬起来，抹去她脸上的泪，轻声问：“小妹妹小弟弟是怎么回事？”
    小墨笙也不理他，只是闭着眼，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都是泪痕。
    一旁的墨凌幽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复杂，他想走过去安慰她，告诉她从没有什么小弟弟小妹妹的事，他也绝不会不管她，可他们离得这么近，却又隔得这么远，如果她不肯靠近，他根本没有办法的靠近她。他朝前游移两步，可面前的结界感觉到他的躁动，发出刺目的光，他却是不管，只是无奈地唤了她一声：“笙儿……”
    小墨笙听到他的声音，眼底落着泪，却哭得声音弱了下来，回头泪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想扑倒他怀里，可想到他不久前的不肯妥协，闷闷地又把小脑袋埋进了容绝的怀里。
    容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清眸里闪过一道灼灼的光：“蛇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凌蛇眸幽幽一转，只是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揽着小家伙的手上。
    慕渝看气氛僵持了下来，忍不住出声解释道：“是这样的，蛇君要纳妃，不小心被小公主知道了，所以……”
    她话一出口，四周的冷空气更强盛了，这时，不止是一股，是活生生的两股啊！
    她惊悚了。
    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头闭嘴当隐形人。
    容绝揽进了怀里的小墨笙，却是看着墨凌：“蛇君，你要纳妃？”
    “……”墨凌蛇眸一缩，低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这不管你的事，你怎么来蛇界了？”
    “绝是听说……”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他眼底闪过一道黯然。
    可随之想到什么，脸上更是带着一种愤愤：“蛇君，当初是你答应绝的，你会好好对澜姑娘，所以，绝才会放弃澜姑娘，可如今，澜姑娘音讯全无，你竟然……竟然要纳妃？还有，小公主是不是澜姑娘的孩子？”
    容绝的声音虽然清冷，却因为带了一丝焦急，挺起来有些迫切。
    他似乎极想得到一个答案。
    墨凌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须臾，意味不明地哼了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容绝眸仁一缩，墨凌的反应却是让他确信了。
    这应该就是澜姑娘的孩子，否则，蛇君怎么会把她留在蛇界？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小墨笙也不哭了，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什么澜姑娘？墨墨和白白在说什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墨凌，很不喜欢他此刻的表情。
    她小脸皱了皱，在容绝怀里挣了挣，就要下去。
    容绝一愣，低头，就听她说：“白白，你放我下来啦。”
    “……”他看着她的小脸，想到她是澜姑娘的孩子，眸仁忍不住软了下来，立刻蹲下身把她放了下来，低凉的指腹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你叫笙儿是吗？”
    “额，嗯……”小墨笙不明白他怎么一副很奇怪表情地看着她。
    可随即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墨墨周围笼罩的一种落寞孤寂的氛围，忍不住拿眼睛偷瞄他，后者的蛇眸里此刻隐隐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挣扎与暴躁，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蛇界里冲出来一般。她仰着小脑袋挑衅地看着他：墨墨，你看你看，还是有人对笙儿好的哦。
    墨凌看到她小脸上的神情，蛇眸一怔，慢慢垂下了蛇眸，无奈而又宠溺：“你啊，已经送她们出宫了。”
    “……”小家伙眨眨眼，刚开始是没有听懂。
    慕渝听到这，立刻解释：“小公主，蛇君不纳妃了。”
    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以后也不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墨凌更加无奈了，“你这都是听谁乱说的？”
    他连到底要不要让那几个女人进宫都没确定，又上哪里来的小弟弟小妹妹？
    “！”
    慕渝一听，立刻让自己的身子向后缩了缩。
    不是我不是我！
    小墨笙眼睛却是睁大了：“墨墨，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只会跟我一个人玩？”
    她才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墨墨有她一个人就好。
    “……是。”
    墨凌彻底无奈了，可小家伙主动跟容绝拉远了距离这一点，终于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忍不住又离得近了一些，丝毫不管结界对他的蛇身来的反噬，“笙儿，还不回来？”
    “哦。”
    小墨笙这才满意了，撒欢地扑了进去。
    她刚走进结界，就被墨凌用蛇尾卷着抱到了身前，蛇眸幽幽警惕地扫过容绝。
    看来在容绝离开蛇界之前，还是先不让她出蛇君殿了。
    容绝怔怔地看着上一刻还在他面前的小孩，下一刻就跑到了结界里，神情里溢满了讶异，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结界……她怎么？
    可随即一想，也了然了。
    看来天界也并不是真的要困住蛇君，只要他的妖力恢复，看来这结界也只是一个摆设。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那小娃娃在蛇君的怀里撒欢打滚，他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如果……如果她是澜姑娘的孩子，那她岂不是……
    只是为什么小公主不是妖？
    难道他猜错了？
    他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小墨笙原本是高兴着的，可容绝的视线太过强烈，她回头，就看到了他一脸落寞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回头朝着他伸出手：“白白，你怎么啦？”
    墨凌蛇眸光芒一掠，还想着容绝呢？
    眸仁淡淡扫向容绝道：“本君稍后再同你说，慕渝，先送容绝公子回雪荷塘。”
    “……是。”

 第170章 收不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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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成年妖精

    “可，那个孩子……”容绝脑海里闪过小家伙的身影，忍不住问出声。
    “她不是本君在子嗣。”
    墨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也并不打算让他误会什么，可如果让他说出笙儿的真正身份，他也是绝对不会说的。以笙儿对他如今的好感，如果让容绝知道笙儿就是她，他根本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而这种脱离了他掌控的事情，他也不想让它出现。容绝对澜儿的感情，从千年前，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可男人的劣根性，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男子的存在。
    再加上容绝的性格，他虽然深情，却少了那么一分果断。
    如果当年他以九尾狐的身份和他抗争，事情也许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可也正是如此……
    他没有说出口他的心意，而当年澜儿的心在他的身上。
    当初，如果哪怕任何一个环节改变，就不是如今这个状况。可如果真的从来，他唯一想要改变的，就是自己当初的心，他如果能够早些认清楚自己的心……
    早些……
    他蛇眸里闪过一道黯淡自责的光。
    ……
    慕渝把小墨笙带回了重华殿，刚回到重华殿，小家伙就忍不住回退了所有人。
    等慕渝把她放到了床榻上，她才呲着小白牙，朝着慕渝招招小手，甜甜唤道：“慕姨姨。”
    慕渝听到这一声，莫名打了个寒颤，“小……小公主，怎、怎么了？”
    “慕姨姨，你说笙儿乖不乖？”
    “乖！”
    慕渝生怕惹了这小祖宗生气，连忙颌首，生怕她慢上一句，她就会撒泼打滚。
    “那既然很乖，笙儿问的话，慕姨姨都会回答喽。”
    “……是、是啊。”
    慕渝看着她，莫名有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可她低头看着小公主，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无辜，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笑容可掬，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多想了，笑了笑：“小公主可是有什么要问我么？”
    “那我要是问了，慕姨姨就会回答么？”
    “这……”
    “呜！”
    慕渝刚想犹豫，就看到小墨笙眼底已经浮现了泪花，她连忙摇头：“慕姨姨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这可是慕姨姨说的哦，大人是不能骗小孩子的，不然……不然墨墨会打人的哦。”为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小墨笙连威胁的话都说了出来。
    虽然知道小家伙只是开玩笑，可慕渝还是觉得莫名一块石头朝她压了过来。
    “小公主尽管问。”
    唔，可不要问什么奇葩的问题啊？
    然而，她还没有想完，下一刻就听到小墨笙直接问：“澜儿是谁？”
    “诶？诶？！”澜儿？
    什么澜儿？
    “我也不知道，”小墨笙用小手托着下巴，黑漆漆的眸仁里都是疑虑，“墨墨唤一个人的名字，澜儿！”
    她那会儿听得肯定不错。
    “澜儿……”慕渝慢慢念了几遍，突然眼睛一亮：“难道是澜妃？”
    澜妃的名字里有一个澜字，而她当初据说是蛇君极为宠爱的，那就是没错了。
    更何况，小公主不也是澜妃的孩子么？
    虽然蛇君没有说，可怎么看都觉得小公主应该是澜妃的孩子，毕竟蛇君对男女之事似乎并不热衷，除了千年前据说四大长老因为一些特殊的责任硬塞给蛇君一个银妃之外，这么多年，蛇君正式承认的，也只有澜妃一人，所以，她敢打包票，小公主定然是澜妃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澜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她低头看着小墨笙巴巴的小眼神，眸仁里忍不住袭上一抹怜惜，想直接跟她说澜妃是她的母妃，可又怕引起小公主的伤心事。
    只好说：“小公主口中的‘澜儿’，应该是蛇君的妃子——澜妃。”
    “妃？”小墨笙歪了一下头：“妃子是什么？”
    跟墨墨要纳妃一样么？也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么？
    “唔。”慕渝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总觉得不怎么好开口，眯着眼想了会儿，才找了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话：“唔，就是……就是要跟蛇君过一辈子的人。”
    额滴神，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澜妃毕竟是小公主的母妃，一家人过一辈子这下小公主不会闹腾了吧？
    可她却是忘了，小墨笙根本不知道澜妃的身份到底是谁？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所以……
    小家伙嘴一撇，眼睛立刻红了：“过一辈子？”
    嗷呜，那她呢？
    她怎么办？
    “嗷呜嗷呜呜呜呜！”
    “……”
    她一哭，慕渝傻眼了，“这……这这……”
    这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是，小公主，你哭什么？”
    “嗷呜，墨墨明明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怎么能跟别人？嗷呜，墨墨是不是又要把我扔了？”
    “这……这哪儿能啊？”
    慕渝欲哭无泪，把她抱了起来哄着。
    可小家伙却是不依，哭得泪眼婆娑的，“嗷呜，他就是要把我扔了，呜呜呜呜呜，还澜儿，墨墨坏！”
    娘诶，哪有吃自家母妃的醋的？
    慕渝傻了眼，想直接告诉她澜妃就是祖宗您老人家的母妃啊？
    不带这样的啊……
    她搂着她，慢慢顺毛，“小公主啊，你听我说，你是不能跟蛇君过一辈子的啊，你长大了是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男子相伴一生的啊，蛇君要跟别的……”
    绕来绕去，慕渝觉得自己快被绕晕了。
    “我才不要！我要跟墨墨过一辈子！”
    “小公主……”
    慕渝几乎快哭出来了，“这不合情理……”
    “为什么？”小墨笙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盯着她看。
    慕渝被盯得小心肝扑腾地跳着，她多想吼一句，那是您父君啊。
    可想到上一次她说的时候蛇君冰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个……那个是因为小公主你年纪还小啊，蛇君过一辈子的人至少要是成年的妖精。”
    “咩？”小墨笙巴巴看着她，眼角还挂着泪：“什么意思？”她不懂。
    “这个……你看吧，小公主，你是人，蛇君是妖，这明显……”
    “嗷呜！说来说去还是墨墨嫌弃我了！嗷呜，我要离家出走！”
    “……”
    慕渝这下真的要哭出来了，“不是，我刚刚说的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重点是……”慕渝也懵了，“重点是小公主你太小了，必须是成年的妖精才能跟蛇君过一辈子。”

 第172章 她要成人

    第172章 她要成人
    “嗯？”小墨笙歪头看她。
    似乎在思考，这次没有再提问题。
    慕渝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小公主长大了，那都多少年后了，那会儿她应该也明白了吧？
    呼呼，拖一年是一年，实在不行，蛇君您老人家自己解释吧。
    这养个孩子真费劲啊！
    小墨笙小手托着下巴细细地思考着，“成年？”
    “……”
    “那我什么时候才算是成年。”
    “唔，”慕渝头默默地扭到了一边，“人族的话，大概，大概十五六岁吧……”
    人族应该是这个年纪就能许配人家，算是相当于他们一百多岁的成年妖精了吧？
    想到这，她倒是想起来一个问题，他们妖精能活得很久，小公主却是人族，那她岂不是要经历生老病死？
    蛇君怎么都没有反应呢？
    难道已经早有了别的打算？
    “十五六岁……”小墨笙托着下巴思考着。
    怎么样才能迅速地变成十五六岁呢？
    她认真的小模样让慕渝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摸了摸她的小脸，“小公主，你在想什么呢？”看她这模样，是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了？慕渝忍不住脸上一喜，声音也轻快了很多。
    “唔……”
    小墨笙应了声，她脑袋小，想事情也慢，可是把她从出生到现在记得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之后。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爬起来，抱上慕渝的脖颈，拿小脸蹭着慕渝的。
    慕渝顿时觉得心都化了。
    “慕姨姨，笙儿多大了呀？”
    “诶？”
    慕渝上一刻所有旖旎的小心思听了她这句话全部都散的一干二净。
    吭哧了半天，才问道：“小公主，怎么想起来问这了？”
    “唔……就是突然想起来的呗。”小墨笙把下巴轻轻地放在慕渝的肩膀上，仿佛不在意地问：“就是算不清到底是多大了。”
    “……”慕渝想了想，也觉得她也有些糊涂了。
    小公主从第一天被蛇君带过来交到她手里，到现在正好是整整二十天，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偏偏前十几天小公主因为喝了羊妖的羊奶而速度地长大，到现在，她到底要怎么跟小公主说？
    “慕姨姨？”看她不回答，小墨笙眨巴着大眼巴巴地看着她。
    慕渝被她这小眼神看得心更加软了，“小公主，准确来说，您已经二十天大了。”
    唔，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再说着这样的话，总觉得很别扭呢？
    “可墨墨说我三岁了！”
    哼！刚开始还以此威胁她不要喂饭！
    她记得很清楚！
    “这个……这个……这个是因为小公主你误喝了成年妖精的羊奶才会长得这么快？……诶！”
    慕渝刚说完，就被小墨笙突然揽住了脖颈抱住了！
    她一惊，不知道她怎么了？
    “……小公主？”
    “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唔，她二十天就能涨三岁，嗷呜呜呜，她要是继续多喝点，是不是就能很快就能成年一辈子和墨墨在一起啦？
    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再甩开她了！
    嗯！
    这样决定了以后，她小脑袋忍不住耷拉了下来，不时偷偷瞅着慕渝。
    慕渝被她看得莫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公主？”
    “慕姨姨，我想去见见那两只羊妖耶？”
    “诶？”慕渝惊了：“小公主，你见她们做什么？”
    “……”小墨笙垂下了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瞬间袭上了泪花，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呜呜……我一生下来就没人管，墨墨也嫌弃我，呜呜呜……”
    “诶呦喂，祖宗！蛇君哪里有嫌弃你！”
    蛇君已经很宠小公主了啊！
    她还从未见过一向冷情的蛇君对谁能这么好过！
    不过，显然怀里的小家伙已经被悲伤君附体了，小脸上哭得一塌糊涂，看着小模样伤心极了。
    “慕姨姨口里的羊妖还肯喂我喝羊奶……”
    “唔，小公主，不是喂啦，是我们抢过来！”想到那两只羊妖当时的表情，她都觉得自己够残忍的！毕竟当时怕小公主不够喝，她们可是下了死手的！现在重华殿的偏殿里还剩着很多呢……
    “诶？”
    小墨笙耳朵一动，“慕姨姨你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我有说什么么？”
    她怎么能让小公主知道他们这么野蛮，绝对不行嘛！
    小墨笙眨巴了一下眼，却是没有多问，她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慕姨姨可是说了怕不够她喝，重华殿里还剩下很多呢……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小手一抹，脸上的泪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仰头，朝着慕渝笑得没心没肺的：“慕姨姨，笙儿困了啦。”
    说完，还掩唇打了个哈欠。
    “诶？哦哦，那小公主你睡会儿吧，我看着你。”
    “可是我想白白了呀，慕姨姨你替我去请白白过来好不好？”
    “这个……”
    慕渝为难了，容绝公子不是说请就能请得动的啊？不过看到小公主眼底的希冀，她一咬牙：“好，小公主，你等着，我去试试看。”
    “嗯嗯嗯嗯。”
    小墨笙欢快地点着头，“慕姨姨，早去早回呦。”
    “嗯。”
    慕渝看着她乖乖地睡下，才替她盖上身上的锦被，然后走了出去。
    而等慕渝离开后，小墨笙翻身坐起，晶莹剔透的眸仁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她抿着小嘴贼兮兮地笑着，从床榻上翻身走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遇到殿外的殿侍，她仰着小脑袋，小脸上面无表情，“我想去偏殿。”
    殿侍瞪大了眼，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公主跟她们说话，立刻跪了下来。
    “我要去偏殿。”
    小墨笙偷偷瞄了她们一眼，重复一遍，学着墨墨平时冷冷的调调。
    那些殿侍听了，连忙站起身：“是，奴婢这就带小公主去。”
    偏殿和正殿本就隔了没多远，小墨笙跟着她们走进了偏殿，心里莫名激动了起来。
    却依然保持着小脸上冷冷的调调，摆摆手：“唔，我想一个人逛逛。”她沉着小脸，看起来还真有些威严的模样，那些殿侍心里敲了敲小鼓，想着她们就在外守着，应该没事，就点头：“那奴婢们就在外等着，小公主如果有事尽管吩咐。”
    “嗯，好。”

 第173章 锁住他心

    第173章 锁住他心
    等她们离开了，小墨笙像是撒欢了的小狗，鼻翼一嗅一嗅的就开始寻找羊奶。
    很快，她灵敏的嗅觉就帮上了大忙，她绕到了偏殿的角落处，在帷幕下，她能嗅到浓郁的羊奶味儿，她小手扯开帷幕，顿时瞪大了眼。
    只见帷幕下，慢慢的一大桶的羊奶呈现在她的面前。她需要仰着小脑袋，依然是看不到顶端。她眨巴着大眼，黑漆漆的眸仁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回头看了一眼冷清清的偏殿，粉嫩嫩的小脸上袭上一抹笑意。小手一扒，就沿着木桶朝着顶端爬着，不多时，她就爬到了木桶的顶端上。木桶封闭的极为严实，盖得紧紧的，她忍不住用小手敲了敲，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整个软软小小的身子都趴在了木桶的盖子上，用鼻子嗅了嗅。
    顿时，浓郁的奶香袭来，她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她忍不住掰着小手开始算起来，这么多的羊奶，应该是可以快速地长到十五六岁吧。
    等她成年了，墨墨就不能再娶别的妖精了。想到这，她扒在木桶上，用小短腿儿一点点地向外蹬着木桶盖的边缘，不多时，就露出了一道能让她钻进去的缝隙，她把脑袋伸了进去，就看到牛奶上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她歪着头，扯了扯自己的小脸。
    把脑袋直接伸到了羊奶里，开始喝了起来。
    随着羊奶分量的减少，她的身体慢慢开始起着变化，刚开始是很缓慢地长大，随之到了最后，她整个人像是抽长了一般，身上小小的衣服，也随着身体的长大而崩裂开，露出大片凝白如玉的肌肤，她低着头，整个脑袋几乎都埋进了羊奶了，随后，干脆整个人跳了进去，羊奶瞬间把她淹没了。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有些诡异。
    随之传来的“咕咕”声，尤其显得格外的清晰。
    ……
    慕渝带着容绝公子来到重华殿，可得到的却是殿侍的禀告，他们疑惑地朝着偏殿走去。慕渝走了两步，突然就想起来不久前她哄小公主睡觉前她的问题，以及她的回答……以及……
    “不好！”她叫了一声，脸色都白了下来！
    天，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怎么了？”容绝随着她这一声，以为那个小娃娃出了什么问题，清俊的眉峰一挑，带着担忧与一缕不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慕渝边走，手指都抖了，“容、容绝公子，偏殿里放的有一大桶的羊奶。”
    “嗯？”羊奶怎么了？是为小娃娃准备的么？
    “那些不是普通的羊奶，小公主喝了会疯长……”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小公主饭量也大，如果她喝完了，那……那她这一生岂不是就这样过去了？嗷！小公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她估计也不用活着了！蛇君还不直接杀了她了事啊！
    她快步地朝前走，容绝听到她说的“疯长”两字之后，也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快速地入了偏殿。
    清眸一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羊奶桶，他快步走了过去，衣袖一拂，羊奶桶上的盖子就被拂到了地上，露出了大半桶的羊奶，而羊奶的表面平静无波，根本没有看到小娃娃的身影。
    他脸色微微一变，清眸直直盯着，难道她掉了进去？
    眸仁动了动，手指忍不住探了进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羊奶，就感觉到羊奶突然破空，奶渍四溢，一个人冒了出来，轻扬的青丝，随着奶白色的羊奶飞溅，顺着那张绝艳无双的小脸流了下来，滑过黑琉璃般的水眸，继而是挺翘的鼻子，随之……是红艳的朱唇，再然后是精致的锁骨……
    他惊呆了一般盯着她，看着女子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兴奋的光亮，张开手就要朝着他扑来。他吓傻了一般，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下来，红的几乎要滴血，瞬间转过了身，背对着她。而同时，慕渝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像是被劈了一般，瞬间秒速脱了自己的外衫，直接抱住了即将要奔出来的女子，她几乎快哭出来了：“小公主，您、您不能出来啊？！”
    “为什么？”
    墨笙歪着头看她，绝美的小脸上闪动着灵动的大眼，不解地看着她，清泠的声音恍若百灵轻鸣。
    落入耳际，整个人通体酥麻。
    容绝的脸更加红了，他长身而立，一直背对着她们，可偏偏他越是不想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耳朵却像是能自动搜索到她的声音一般，他甚至能从她的声音里想象到她说话时的模样，无知、纯粹，却偏偏带着一种难掩的致命吸引力。
    明明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他脑海里的记忆与千年之前重叠在一起。
    竟然从荷池里冒出来的娇颜，溅湿了他身上的皮毛，他的狐眸怔怔盯着她，却被她好奇地拖入了荷花池里……
    一切的一切，像是梦一般，锁住了他的心，剧烈跳动。
    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渝听到她的问话，都快哭出来了，拖着她不让她乱动，“小公主诶，您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她只是转个眼，小公主就变成了这样，她甚至能预想到蛇君发怒时的表情，她……她要不要先去逃命？低头，看着只裹了她的外袍却因为羊奶的浸泡而整个贴在身上的衣服，加上那张无知却夺人心魄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回头，朝着赶过来的殿侍吼：“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再找一套衣服！”
    那些殿侍看到墨笙露出的那张脸，先是一愣，随即也知道这次麻烦大了，天，小公主还不到一个月吧，这……这整个蛇宫估计都别好过了！
    “容、容绝公子，请……请您先回避一下吧。”
    慕渝看那些殿侍去准备了，颤抖着一把小嗓子银看向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容绝。
    更加欲哭无泪。
    容绝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胡乱地应了一声，清俊的脸上依然红云遍布，脚下难得凌乱地快步走了出去，颀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偏殿外。

 第174章 假冒墨笙

    第174章 假冒墨笙
    容绝站在殿外，呼吸紊乱，许久，清俊的脸上才恢复正常。随即，他就看到整个重华殿忙碌了起来，先是有殿侍抬着热水木桶走进了偏殿，随即就是一整套的华服，簪子，玉坠……一件又一件，他明明知道他此刻应该离开，可他的双脚却像是定住了一般，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那一幕。
    出水芙蓉，如此而已。
    四周的脚步声焦急凌乱，可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依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么剧烈，那么刺耳，就像是……当初被澜姑娘拖下水的刹那。
    惊讶，错愕……心动。
    四周终于静默了下来，惊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所以，当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花开一般的声音。
    他蓦然回首，却在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慕渝走在前方，到了门外，错开身，露出了她身后的女子。赭红色华服裹身，逶迤坠地三尺，素色的纱衣蹁跹生姿，裙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身，眉目若画，绝艳无双。随着她的走动，腰间束着的流苏摇曳出一道弧度，夺去了他所有的视线。他怔怔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她嘴角勾着，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明明笑得纯粹，可他却像是失了心魂，满眸满心都是面前的女子。
    墨笙看到容绝，眼睛蹙然亮了，呲着两排白牙就朝着他扑了上来：“白白！”
    只是她还没有扑过去，就直接被慕渝苦着脸拖住了，慕渝死死抱住了她的腰，欲哭无泪：“小公主啊，您不能再这样扑过去了啊！”
    墨笙的手还朝着容绝的方向伸着，后者也反射性地伸出了手，只是听到慕渝的话之后，有些怔怔地收了回去，一张清俊的脸显得有些不自在，她眨巴了一下眼，不明白地回头看着慕渝：“为什么？明明早上还扑的啊？”她不久前扑过去，白白还抱了她，那时都没问题，怎么这会儿就有问题了？
    “这个……这个……”慕渝已经快哭出来了，“小公主，这……不一样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多了一下嘴，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看着面前身材高挑的少女，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如果时间能回到一个时辰前，她就算是拼了她这条妖命也绝不会……绝不会离开小公主的啊！一会儿见了蛇君，她……她直接自刎谢罪好了！
    “为什么不一样？”
    墨笙看着揽在她腰间的手，不舒服地扭了扭：“慕姨姨，放开我啦。”
    慕渝哪敢放，她一放手，小公主直接就扑了过去，那她估摸着，容绝公子以后就可以直接留在蛇界了，还是……以公主夫君的身份了。本来小公主变成这样已经是惊吓了，再加上容绝公子，那直接就是噩耗了啊……
    “小、小公主，你不是要去见蛇君么？咱们先去让蛇君看看你的新衣服好不好？蛇君肯定会喜欢的……”才怪！
    蛇君不杀了她就是恩赐了！
    墨笙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裙摆，一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嗯嗯嗯，那我们快去吧，快去吧！墨墨，要见墨墨啦！”
    慕渝苦着脸，脸上却依然得欢喜，“好嘞，我这就带小公主你去。”
    她这样说着，动作却明显是僵硬了很多，蛇君他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把她给灰飞了吧？
    ……
    容绝看到墨笙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偏殿，他这才敢抬头看去，一双清眸有些怔怔地看着，许久，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感觉到掌心下蠢蠢跳动的心，他忍不住捂住了脸。天，他一把年纪，到了这个时候，竟然……竟然又动心了。
    可明明他的心里一直还有澜姑娘，可刚刚看到她从破水而出的刹那，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心魂都径直不动了。
    抬起头，看着前方，他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只是颀长的身影在偏殿里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落寞而又带着一种难言的苦涩。
    自己……难道是三心二意的人？
    ……
    墨笙蹿到结界旁，刚想大声喊“墨墨”，可随即想到什么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白皙的手指修长而又纤细，趁着她脸上凝白如玉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玉石，格外赏心悦目，她的一双黑水晶似的眸仁瞧着殿内，狡黠地落下一抹笑意，回头，对着慕渝小声道：“慕姨姨，我偷偷进去啦，我要给墨墨一个大大的惊喜。”
    慕渝苦着脸点头：希望不要是一个大大的惊吓才好！
    她默默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到底能有几成呢？
    而在她惆怅的同时，墨笙掂着裙摆，颠颠地潜进了结界。
    而在她进入结界的时候，盘成一团静卧的墨凌感觉到了有人闯入，没有听到熟悉的闹腾声，只想着小墨笙又要玩捉迷藏，也没有动，只是感觉着她踩着步子，从他的身后小心地踱步走了进来。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的到这小东西定然是贼兮兮地眯着眼睛，偷笑着，像极了小狐狸一般，蛇眸里忍不住隐隐露出了笑意。
    随即，果然她一下朝着他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他的脖颈，用脸蹭着他的蛇脸。
    而在她跳上来的同时，墨凌却觉得不对，这身体这体型明显就不对，尤其是搭在他脖颈上，露在蛇眸底的那双白皙纤细的双手，更是不对。
    他眸仁里闪过一道寒光，敢假冒澜儿，活得不耐烦了！
    刚想用蛇尾卷着女子扔出去，可下一刻，就感觉到蛇脸上蹭上了软软的朱唇，同时，一道软糯而又娇媚的女声赫然响起：“墨墨！”
    听到这熟悉的腔调和称呼，墨凌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他蹙然转过蛇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绝美的小脸，一双黑漆漆的眸仁黑白分明地看着他，他甚至能从她眸仁里看到自己震惊的身影。
    下一刻，蛇君殿里爆发出一声怒斥：“慕渝——”

 第175章 恢复人形

    第175章 恢复人形
    蛇君殿外，慕渝听到这一声，身板赫然一僵，在蛇君还没有出来之前，立刻跪了下来。其她几个跟来的殿侍看到这，也纷纷跪了下来，随即，就看到他们的蛇君蛇眸底攒动着冰冷无情的暴虐冷意游来，而他的脖颈上还挂着一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子。
    慕渝看到这样的墨凌，浑身打了个哆嗦，她是幻想过看看她们冷酷无情的蛇君面部表情破裂的情景，可……可不代表要在这个时候啊？
    墨笙双手紧紧地缠着墨凌的脖颈，她能感觉到他的蛇鳞因为震怒而张开，整个人带着一种强烈阴森的气场，一双蛇眸死死地盯着结界外的慕渝。后者被他阴鸷的目光盯得立刻把头低了下来，浑身打着哆嗦，可即使如此，依然阻挡不了蛇君无情的视线。
    “蛇君，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她哑着声音解释了一句，吞了吞口水，可接下来的话愣是一句说不出来。
    难道要让她说，她没看好小公主，小公主不小心掉进了羊奶桶里，喝多了羊奶就变成了这样？
    她要是这样说一通，她能打包票，她能死的更有节奏感！
    “……”墨凌蛇眸幽冷地缩着，周身强劲的怒意让他胸口里积聚的怒意带着冷漠，只是数日的功夫，她能出这么大的乱子，如果再把笙儿交给她们，他怎能安心？周身绿光攒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攒动的妖气，他加快修炼的速度，本来想着再过一段时日按部就班地修成人形，可如今看来，只能提前了！
    眸仁里幽绿的光蹙然变得幽深，他周身绿光大盛，光芒萦绕间，转瞬间摇身一变，化作了人形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墨绿的长袍裹着精壮的腰身，目光阴沉，薄唇冷冷一勾，带着一种无情的冷漠无情。一张俊脸，俊美绝筹，可因为受伤的缘故，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他站稳的同时，抱住了因为蛇身转变时，被抛到了半空中的墨笙。
    衣袂飞旋，稳稳地落入了他的双臂间，赭红色的裙裳交织着他的墨袍，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结界外，容绝有些怔愣地看着，看着看着，莫名觉得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心痛的难以抑制。明明……明明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他不应该的……可偏偏，他移不开视线，只能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对容貌皆无双的男女，他深吸一口气，却依然止不住急促跳跃的心。几乎，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一般。
    墨笙也被墨凌吓了一跳，睁着大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许久，她的眼睛眨了几下才慢慢回过神，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墨……墨墨？”
    墨凌垂眸，眸仁里流淌着复杂的光。
    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生气，而且是灰常灰常的生气。
    她双手揽着他的脖颈，小心地扯了扯嘴角，小声道：“墨墨，你在生气么？是在生我的气么？”
    “……”墨凌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被他周身的冷意吓得有些畏惧的小脸，终究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意，低冷的声音尽量放缓，无奈地叹息一声，摇头：“没有。”他只是觉得自责，这里是他的地方，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不了她，第一次，他亲手害得她绝望地跳下了化妖池，第二次，她被银妃陷害所伤，他却来不及救她，而第三次……他明明想好好地陪着她长大，看着她无忧无虑，可一转眼，却看到她变成这样。
    他也希望她像如今这个模样站在他的面前，可他不希望是以这种形式。她只有一个月大，可如今……
    这让他有种揠苗助长的感觉。
    这样的情景，让他莫名有种不安，他莫名想起了天界时的那句话——生生世世，不得善终。而这样的笙儿，心智根本不成熟，她的世界里，还只是一张白纸，可这张白纸，却颓然被划上了一道印痕。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容绝身上，从刚刚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他跟着笙儿一起来，那他……
    尤其是他此刻眼底的情绪，挣扎、犹豫、纠缠，每一个情绪，都让他有种错觉，他对笙儿已经起了异样的心思。而这种心思，就跟千年前，他刚来蛇界时初遇澜儿时的情景一模一样，那时，他越是嫉妒却越是不相信自己对一个凡人动心，可如今他绝不会让错误发生第二次。
    他面无情绪的表情让墨笙咬了下唇，看他这模样，明显就是生气了。
    难道……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觉得挺好看啊，而且，慕姨姨也说自己好看，可为什么墨墨不喜欢？
    她委屈地眨巴了下眼睛，垂下了眼，小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
    而她的动作让墨凌稍微回神，低头，就看到她落寞的小脸，想把她放下来，可她却是拽得更紧，他没办法，只能抱紧了些，低声询问：“怎么了？”
    “……”墨笙睫毛跳动了两下，没有出声。
    她想问慕姨姨，可又舍不得跟墨墨分开，她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可他并没有惊喜，还很生气。
    这让她感觉闷闷的，有种窒息的感觉。
    墨凌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心缩了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墨笙没有说话，干脆闭上了眼，睫毛跳动着，像是蝴蝶一般，展翅欲飞。
    结界外的慕渝听到这，也抬起了头，别是一下长大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吧？这样的话，她更是连一分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容绝也是抬起头，眉峰死死拢了起来。
    他想要上前，却被结界挡住了去路，整个人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我没事。”感觉到四周紧张的氛围，墨笙等心里那份怪异的情绪消失了，才缓缓睁开眼，仰头，就对上了墨凌看过来的视线，担忧而又轻柔，他的绿眸很深邃，如今整个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墨笙呆呆地看着，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抬起了手。

 第176章 他的无情

    第176章 他的无情
    她像是被一种情绪牵引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看到了他的温柔，她觉得自己的嘴似乎动了动，她揽着他脖颈的手更加的紧了。可下一刻，她却看到头顶的男子浑身蹙然僵硬了下来，一双绿眸里溢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眉眼弯弯的，这一次，四周寂静了下来，她也清醒了，松开揽着他脖颈的手，抚上了他的俊脸，又重新喃喃一遍：“墨墨，我给你当妃子好不好？”所以，你不要再要别人当妃子了。
    慕姨姨说十五六岁就成人了，她成人了以后就当他的妃子了。
    她刚刚已经问过了，慕姨姨说她已经十七岁了。
    比预想的还多了一岁。
    所以……“墨墨，你不要让别人当你的妃子啦，我给你当妃子。”
    她这样想了，也的确这样做了。
    她想和他待在一起一辈子，这种执念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固执的不行，她也不介意，她喜欢这种依赖他的感觉，他对她好，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可她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墨凌所有的呼吸都冷却在了那一霎那，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说，也从未想过，在他们分别了这么久，他找了她这么久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可……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啊……
    他满眸的苦涩，心揪成一团，他多想说他根本不会想娶别人。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兴奋的失了一个蛇君的威严，可他不在乎，他只会觉得欣喜。
    可如今，他只会觉得……震惊。
    因为——
    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这八个字，像是梦魇一般缠着他，他怎么可能忍心再把她推入这般的境地，他抿着唇，绿眸里一点点褪去震惊换上了冷漠的无情，他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把她放了下来。
    墨笙还没有意识过来，她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没有散去，墨凌就把她放了下来，等她站稳了，才摇了摇头：“不可能。”
    “……”墨笙的眼睛遽然睁大了，她死死皱着眉头瞪着他：“为什么？”
    “……”墨凌不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我已经成人了，慕姨姨说我可以嫁人了！”
    墨笙忍不住低吼出声，她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扯痛了墨凌的心，他偏过头，目光森寒地扫向不远处也震得碎成一片片的慕渝，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况，她眨了眨眼，整个神经都在跳动，怎……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没有听错吧，小公主说她……她要嫁给蛇君？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墨墨！”
    看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慕渝看，墨笙一把捧住了他的脸让她面对着他：“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动作甚至是粗鲁的，墨凌负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他低冷无情地勾了勾嘴角：“因为……本君是你的父君。”
    “……”
    “本君，只爱你娘亲一人！”
    “……”
    “……这个理由，够吗？”
    “……”
    墨笙觉得她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她死死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薄唇，不明白为什么从他的嘴里可以吐出这么冰冷的话，明明上一刻他还很温柔的看着她，可下一刻，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冷得让人发寒的声音，而且，“什么是父君，什么娘亲？我不懂，我也不要，我只要跟你待在一起！”
    不远处，容绝也一脸惊愕地看向墨凌，如果墨笙的话对他来说是震惊，他的话就是霹雳了。
    当时他已经问过墨凌，他也承认了小墨笙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她也不是澜姑娘的孩子，可……可他这会儿为什么？视线一转，落在墨笙伤心欲绝的脸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清透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他……这是想让她死心吗？
    “……”
    墨凌的胸口起伏着，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慢慢勾唇笑出声：“笙儿，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带着嘲弄与厌恶的声音让墨笙眼底的泪终于“啪嗒”一下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这样盯着她看，她很不舒服。
    “墨墨，你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这么对我？”
    “本君是挺生你的气的。本君是宠你，任你胡来，可前提是你是个孩子，够可爱，本君也愿意宠着你，可你太让本君失望了，你贸然变成这个模样，你觉得好看吗？本君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看，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模样，本君会想办法把你重新变回去，现在，回你的重华殿思过，没有本君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慕渝？”
    “蛇君？”慕渝怔怔应了一声，满眸都是难以置信。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听到蛇君说这么多的话，可她宁愿根本没有听到，小公主低声饮泣的声音响在耳边，让她有种神经发懵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这是在做梦。
    蛇君对小公主发怒，这……开玩笑的吧？
    不仅是她觉得这是开玩笑的，连墨笙也根本没有想到，她怔愣地看着他，她的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袖，眼底还挂着泪，“墨……墨墨，你说什么？”
    “回重华殿闭门思过！”
    墨凌忍下心里的心疼，一掌挥开了她的手，他用了妖力，震得她向后退了两步。
    如果他没有用妖力，墨笙还能当他是开玩笑，可他周身笼罩的冷意，她离他这么远都感觉的一清二楚，她觉得自己整个呼吸都被紧紧锁住了一般，她睁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他，她的手还难以置信地呈现着先前的动作，眼底的泪，一颗颗滚落下来，打湿了她面前的地面，她哽咽着：“墨墨，你推开我？”
    “……”墨凌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殿内走去，听到墨笙的声音顿了两步，没有回头，声音冰冷无情：“本君最近要修炼，没有什么事，你好好在重华殿闭门思过，就不要再来蛇君殿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冷，可看向蛇君殿的方向的眸仁也溢满了悲伤与心疼。回去吧，再说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根本难以维持脸上的冰寒。
    “墨墨？！”
    墨笙凭着直觉上前几步拽住了他的衣袖，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感觉，他如果这次真的走了，她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那么欣喜的赶过来，不是要让他讨厌她的啊，“墨墨，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她不要呆在重华殿，她不要闭门思过。
    “我以后乖乖的，不闹你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墨凌的心一缩，绿眸深深地闭上，许久，才勉强维持住僵硬的身体不转身，周身绿光一掠，妖气迸发，直接把墨笙震出了结界外，刚好落在了慕渝的怀里，她紧紧地抱住了墨笙，生怕她出一丁点儿的问题。
    墨笙根本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这么绝情，会真的动手，她的手因为刚刚拽着他的衣袖太紧，被震开的时候，整个手指都是发麻的，她怔怔地被慕渝从身后揽着，她直直地盯着他绝然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蛇君殿，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的脚步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他甚至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看她有没有摔伤？
    “哇……”
    她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哭得让人心碎。
    慕渝看着面前比她还高一些的少女，根本手足无措。
    墨笙强扭着要往结界里跑，她死死拉着，蛇君已经生气了，如果再闯进去，她根本难以相信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多嘴，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墨笙的哭声让与她仅隔了几步的容绝心揪成了一团，墨凌的无情，小墨笙的怪异，让他突然起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世间能让蛇君情绪变化如此大的人，恐怕……恐怕……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他怔怔地看着墨笙，看着她紧紧闭着的双眸，那里有泪水涌出，他甚至记得她睁开眼睛笑的时候，黑漆漆的眸仁里溢满了狡黠的笑意，那笑……像极了澜姑娘。
    而他突如其来的心动，不正常的心跳，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点。
    凡人……
    天界的传言……
    蛇君是把澜姑娘偷偷带入了蛇界吗？
    他的呼吸一窒，双眸也忍不住睁大了，他朝前怔怔走了几步，满眸的复杂，他甚至忘不了当刚刚小墨笙说要嫁给蛇君时，他眼底流露出的震惊之外的挣扎，苦涩，却还有那么须臾的欣喜，只是被他掩盖的很好，只是转瞬即逝，可他还是看清楚了。
    那么……
    “澜……”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发干，他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呼吸几乎窒息下来，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安慰这个……他喜欢了千年，却一次次错过，一次次不敢真正表达出他真实心意的女子，可偏偏此刻，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177章 趁虚而入

    第177章 趁虚而入
    墨笙回到重华殿就一句话一不说，只是红着眼眶呆呆地坐在床沿边。慕渝不安地看着她，心里急得不行，“小公主，你好歹跟我说句话，说句话就行。”
    “……”墨笙咬着唇，让她说什么，她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这跟她当时的理解根本不一样。
    她当时想的是，自己变成这样，墨墨应该是高兴的，他应该是欣喜的，可墨墨没有，他生气了，他甚至把她关在了重华殿，他还凶她……
    一想到这，她心里更加委屈，趴在了床榻上，不言不语，眼圈红红的，像是兔子一般。
    慕渝也没了办法，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走出了寝殿。
    蛇君不肯见小公主，小公主不吃不喝地伤心，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呦？她一走出寝殿，却在看到殿前静默而立的男子时，眼睛蹙然一亮，小公主对容绝公子似乎并不是很抵触，那不如……她连忙快走几步，走到容绝身边，行了礼：“容绝公子。”
    容绝原本正在沉思，听到慕渝的声音，回头，看看她，又越过她的视线看向她的身后：“公主她？”
    慕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叹息：“还伤心着呢，饭也不吃了。以前都是蛇君哄着喂着她才肯吃，这下倒好，蛇君把她关在了这重华殿，哎，恐怕要伤心很久了。”
    容绝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他薄唇抿了抿，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去看看吧。”
    “……诶？那太好了。”她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来着。
    如果容绝公子肯哄哄小公主的话，也许会比较有用，毕竟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公主，对容绝公子似乎是不同的。
    容绝颌首，吩咐她去准备饭食，这才走了进去。
    他推开殿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虚握了几下，才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走到床榻边，墨笙背对着他躺着，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知道这是保护自己的姿势。心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更加难过，他不知道蛇君为何要这么对她，甚至不敢认她，这让他想起来很久之前，那时，蛇君也是如此，他不肯相信自己对澜姑娘动了情，看到她越是冷漠。澜姑娘却是不信，迎难而上，却最后摔得伤痕累累。
    他以为自己没有了机会，可……
    虽然知道趁虚而入很无耻，可千年来，他终于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他真的不愿意放手。
    他只是想再试一次。
    “公主……”
    他轻轻唤了一声，低哑的声音恍若久远的钟声，让人有种恍惚感。
    听到他的声音，墨笙的背僵了一下，头几乎要抵着膝盖了，她肩膀耸了耸，容绝更加担心，朝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墨发从他身侧倾斜而下，有几缕落在她的身侧，他一惊，连忙抬起身，有些尴尬：“抱歉。”
    因为他这声抱歉，像是触动了小墨笙心底的委屈，她呜咽一声，猛地坐起身，眼圈红红地看着容绝，只是没有再流泪，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白白，墨墨为什么生我的气？我这样不好看吗？”她一路行来，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她虽然笨了些，可那些眼神她懂，就像是她看到美味的食物时的眼神，那是喜欢的，可为什么墨墨却是讨厌？就像是看到她不喜欢的食物一样！
    容绝愣了一下，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想了许久，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蛇君没有生你的气，你这样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你还小，身体和心智呈现两个极端，让蛇君难过了，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这么难过。”
    “墨墨难过？他没有生我的气？”
    墨笙眨了眨眼，小脸上的表情怔怔的。
    “……是啊，蛇君在生自己的气。”他能感觉到蛇君的自责。
    “那墨墨怎么样才能不生自己的气？我要怎么做？”墨笙眼睛亮了起来，乖乖的坐好，只要墨墨不生气，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个……”容绝犯了难，他只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一些，却没想到她真的会询问这些事情。
    犹豫了片刻，他眸仁里掠过轻柔的光：“先用膳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让蛇君不生气不是？”
    “真的？”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墨笙歪了歪头，决定相信他。
    眼睛亮了起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朝着殿外奔了去。
    容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力地扶住了额头，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明是……可到了最后，还是在替蛇君和澜姑娘搭桥。
    无奈地摇头，许久，只剩下嘴角的苦涩。
    慕渝准备膳食的时候，一脸膜拜地看着容绝，还是容绝公子有办法，竟然只是片许的功夫就让公主服了软。随即，看到公主难得迅速而又麻利地把饭吃完，竟然还不需要人喂，眸仁立刻亮了起来，等收拾完膳食离开后，离得远了，还能看到公主缠着容绝公子似乎在说什么，欣慰地叹息一声：公主没事就好，她也能安心了。
    走出重华殿，她吩咐殿侍好好地守着，这才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走去。
    来到蛇君殿外，跪在了结界外：“蛇君，慕渝来请罪。”
    许久，久到她以为蛇君不会理会她的时候，那个一身清冷漠然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低冷无情的声音依然和往日一般，只是带了些她听不出来的情绪：“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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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已经没事了。”
    “……”墨凌垂下了眼。
    慕渝想了想，尽职禀告：“刚开始公主挺难过的，后来容绝公子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公主已经没事……了……”她说到一半，偷偷抬眼，却在看到蛇君蹙然沉下来的面容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怎么……怎么又变脸色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她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咩？
    “蛇、蛇君？”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等她再看去，墨凌脸上已经恢复了淡漠，“本君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了？
    “好好照顾笙儿，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说完，绿光一晃，竟然是直接就消失了踪影。
    “诶……”
    慕渝傻眼了，这就放过她了？
    为什么她有种做梦的感觉？还有，为什么她觉得蛇君周围的冷虐气息比刚刚还要强盛几分，是她看错了吗？
    慕渝前脚走，墨笙后脚就把寝殿的门关上了，巴巴地来到容绝身前，“白白，这下可以说了吧。到底要怎么做，墨墨才不会再生我的气？”
    容绝看着几乎把整张小脸都贴到他面前的墨笙，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
    转开了脸，“你，真的想知道？”
    他原本只是想暂时先让她吃些东西，可如果真的要说如何让蛇君对她改变态度，他也拿捏不准，毕竟，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蛇君为什么听到她说要给他当妃子的话会这么震惊，他直觉，蛇君似乎在躲避什么，而这种躲避，并不是因为蛇君对澜姑娘无情，毕竟，不久前蛇君的警告还历历在耳。
    他叹息一声：“也许，蛇君只是因为担心，如果公主的心智能够成熟一些，应该就没问题了。”
    “诶？”墨笙眨眨眼。“怎样才能心智成熟一些？”
    “读万卷书。”他想起来凡人有那么一句话“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蛇君把公主关在重华殿，行万里路是不可行的，可读万卷书却是可行的。一则，读完万卷书需要花费的时间不短，而这个时间，他可以想办法找到蛇君会如此的原因；二则，他有私心，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待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良师，只是一个益友。
    当年离开蛇界寻找雪荷种子的时候，他走遍了凡间五湖四海。
    所以，对于凡界的事情，他不说精通，也可谓了如指掌。
    “读万卷书？”墨笙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公主你读的书越多，心智也越成熟，等你真正像一个成年人的时候，蛇君就不会觉得突兀了。”
    “……”墨笙因为他的话，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那、那我要到哪里读？”
    容绝的眸色柔和了下来，“我会帮你。”
    他说完，手指微微抬起，其间攒动着一抹白色的光，指尖轻柔地在她眉心一点，转瞬间，墨笙觉得无数个陌生的字眼在她眼前闪过，一幕幕，一卷卷，连绵不绝，却又好奇不已。
    知道给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字义，他才放下心。
    否则，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给她，以她的耐性肯定不多时就会不耐烦，倒不如如此，等他拿来了书卷，她不懂的，倒是可以问他，这样一来，他们接触的时日就多了很多。
    “明日，我会替公主寻来书卷的书，有问题……”他的心跳了一下，垂下眼，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有问题的话，公主可以来问绝。”他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墨笙的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墨墨想要的是这些的话，那她就努力的达到这些要求，他会重新喜欢她的，她不要墨墨讨厌她！

 第178章 执子之手

    第178章 执子之手
    墨凌面无表情地站在蛇君殿前，冷峻的眉峰死死拧着，幽冷的目光扫向有些不安的慕渝：“这是什么情况？”
    慕渝苦着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趴在一张檀木桌前，以天为顶，以草为地的两人，时而交颈耳语，时而切切轻言，怎么看怎么显得亲昵？她几乎是欲哭无泪地爬到了结界上，没有被反弹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她吞了吞口水，才小声道：“这个，是这样的。公主觉得读书是一件很有修养的事情，所以……”
    “所以？”墨凌看到墨笙的头几乎是贴到了容绝的脸上，负在身后的手握得咯吱作响。
    “……”慕渝脖子向后缩了缩，更加不安了，“所以，公主觉得她……她应该多读书，于是乎，就让容绝公子当她的师父。”
    “！”
    墨凌蹙然转身，卷起冷风阵阵。
    慕渝看到危险远离，终于松了一口气，苦哈哈地看着不远处一脸认真的两人。
    公主呦，您想看书就看了，可是您为嘛要让容绝公子给当师父？让容绝公子当师父也就算了，你怎么偏偏喜欢在这个地方看书呢？
    墨笙看到墨凌又走进了蛇君殿，有些失望地把下巴抵在了桌子上，眼前的书卷怎么肯都看不进去。
    “怎么了？”
    觉察到她的不正常，容绝轻声问。
    “白白，你说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墨墨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容绝看向墨凌的方向，刚刚那打在他身上强烈的视线，他想忽视也很困难，叹息一声：“有效果了，只是你现在还不明白而已。”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
    “再多读几本书吧……”
    “嗯，好。”墨笙强打起精神来，又恢复了神采奕奕，一本接着一本的看。
    而蛇君殿内，墨凌静默而坐，他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绿光，原本他应该静下心来打坐的，可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着的却是刚刚看到的情景。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她对着容绝笑着时眯起的眼像是一根刺，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心窝，他拼命想要忽略，可那种揪心的疼如影随形。他长叹一口气，放弃了继续修炼，站起身，走到一处，广袖一摆，露出了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像是镜子一般，倒映出影像，绿光盈盈中，倒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影子，却是墨笙和容绝的。
    墨笙歪着头，咬着笔杆子，黑漆漆的眸仁直直盯着书上的字眼，这两日，她是理解了不少，可有的字她能看懂，也明白意思，可一旦组合起来，她却是不懂。就好比，她今日看的这本是《酉城轶事》，其中有一篇是这样记载的：“妇嫁三载，无所出，家怒，欲休之；妇大闹而不依，夫罢，退而娶妾，妇以饮毒逼之，夫大骂：妒妇……”
    墨笙喃喃念出声，看到这，不懂了，停了下来，侧过脸看向容绝。
    后者正静静地看着一卷书册，日光缓缓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她离得他极近，几乎被他清绝的容貌给夺去了心魂，她眨眨眼，看着他脸上被日光打的有些虚晃的绒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轻地去碰触。容绝正看得出神，觉察到脸上即将覆上一道阴影，立刻伸手握住，顿时只觉得手心里一片滑腻，偏过头看去，正好看到墨笙呆愣的脸，一双黑琉璃的眸仁里，倒映出他的影子，他忍不住也看呆了。
    “哗啦”一声，突然，他们面前的书卷被一道强劲的风卷起，让两人微微一惊。
    墨笙眨了眨眼，回过神，忍不住咧开嘴笑开了，“白白，风！”
    容绝却是一惊，刚刚那风带着一股强劲的妖气，他忍不住蹙然抬头看去，却并未发觉什么，可依然觉得周身笼罩了强劲的冷意，低头，这才惊觉自己还握着墨笙的手，立刻松开，一张俊脸红得彻底，“公……公主？怎么了？”
    墨笙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歪过头看向蛇君殿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好像感觉到墨墨的气息了，可她睁大了眼看去，却并没有看到。
    忍不住失望地垂下头，把书递到了他的面前，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书卷上的两个字问道：“唔，白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容绝静静心，快速看了一眼：“妒妇，是指性好嫉妒的妇人。”
    “可她为什么性好嫉妒？”
    “你看这里，他的夫君娶了小妾，她不想让她的夫君娶小妾，她应该极爱她的夫君，只想同她的夫君执子之手，相携白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什么他的夫君要娶小妾？”
    “因为她三年都未生出来孩子，凡间讲究无后为大，所以，他的夫君才会如斯。”
    “唔……”
    墨笙偏过头，想了想，突然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紧张地问容绝：“那，那我以后要是嫁给墨墨，也生不出孩子，他是不是也要娶小妾？”嗷呜，她才不要！
    “……！”容绝的脸色蹙然一变，有着怔愣地看向墨笙，她正一脸不安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看重，他觉得自己的心口被重重敲了一下，可想着她根本不懂这些，深吸一口气：“公主，凡间是凡间，蛇界是蛇界，是不一样的……”
    “呼，这样啊，吓死了。”
    墨笙得到了自己想问的，喜滋滋地继续看。
    而容绝突然觉得周身的妖气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他的脸有些苍白，苦笑一声，无力地握紧了手里的书卷。
    童言无忌，却……也表达了心底最深的执念。
    她对蛇君，即使不再记得，在心里却从未忘记。
    蛇君殿内，墨凌有些怔愣地看着，看了许久，嘴角慢慢不经意地勾起一抹笑，那笑柔和了他脸上冷峻的线条，只是这笑也只是片刻，须臾之后，他嘴角轻柔的笑慢慢变成了一抹苦涩，他的手撑在眉心上，无力地向后退了一步，执子之手，他何尝不想，可……他却做不到。
    连简简单单的这些，他都做不到。

 第179章 相思成灰

    第179章 相思成灰
    墨凌怔愣地看着幻境里倒映出的影像，冰凉的指腹滑过她的眉眼，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日暮的光浅浅地打在两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辉光。墨笙似乎有些倦怠了，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却固执的不肯离开。
    他知道原因，她想让他看到，等自己心软。
    可他的心早就软了，却偏偏不能让她知道。
    他无力地挥了一下墨袍，把所有和墨笙有关的影像都隐藏了起来，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出手。可一旦出手，所有的一切，都将朝着他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幽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低凉的落寞，看来，他真的需要让想个办法让她死心。
    墨笙一连十几日都呆在蛇君殿外，殿外她看过的书卷已经摆了厚厚的一摞，可那殿内的人依然没有露过一次面，除了最初的时候，他……
    她失望地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眸底的落寞。
    他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明明自己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为什么自己长大了，他却要离自己远远的，自己就这样不能入他的眼吗？
    她的指尖拂过那些诗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默默念着那些字眼，满心满眼都是伤心。她拼尽了全力想要见到他，可他却避他如蛇蝎。
    “笙儿，怎么了？”熟识了之后，墨笙不愿意容绝唤她公主，那么称呼让她抵触，总觉得一旦有了这么称谓，她和墨墨在一起的机会几乎为零，所以，她让容绝唤她的名字。
    “没事，可能累了。”
    墨笙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殿内，转过头，又探讨了几句不甚理解的诗句，这才伸了伸懒腰，刚想问问容绝饿不饿，她的手还没有放下，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道上，缓缓走来一个女子。女子着一身雪缎百蝶宫袍裹身，同色的纱衣随着她的行走，莲步生姿，青丝随意地挽起，几缕拂在脸侧，脸上戴了面纱，看不到面容，可那一双美目不经意地睨来，银白色的眸仁仿佛带着一种冰透的仙气，让人觉得整个身心都有些飘飘然。
    墨笙有些呆呆地看着女子走近，她的身后跟着六位同样身着雪纱裙裳的女侍，行走间，让人觉得恍若谪仙。
    她的身侧，容绝看到女子的刹那，俊脸蹙然变了：“九音？”
    “嗯？”墨笙回神，看向容绝：“白白，你认识她？”
    她说话间，女子已经走到了结界旁，美目一扫，看到墨笙和容绝微微愣了一下，眉眼立刻就弯了起来，素手朝着身后摆了摆，那六位女侍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女子走到容绝的面前，缓缓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国之貌，淡扫眉俄朱砂唇，伊人一笑百花黯，女子的视线紧紧锁着容绝，朱唇微启，声音轻灵悦耳：“哥哥。”
    容绝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缓缓垂眼：“九音。”
    女子应了声，视线随即看向了墨笙，眼底轻柔的笑意更加浓烈：“想必这位，就是蛇小公主了吧？”
    “……”墨笙没有说话，她有些警觉地看着她，她给她感觉很奇妙，总觉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空灵的感觉，这也没什么，可她后脊背莫名生出来的一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她的第六感果然是准确的。
    墨凌从蛇君殿踏出的第一步，她就感觉到了，墨笙抬眼，看着他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地朝着殿外走来，他走到结界旁，颀长的身影长身而立，只是视线落到了唤作九音的女子身上，慢慢柔和了下来。而这种柔和的目光，她见过，可如今看到，却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般，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这里等了将近二十日，只为了让他心软出来见她。
    可他没有，可这个女子一来，他竟然就现了身。
    为什么？
    她红着眼瞪着墨凌，看着他的视线只落在了女子的身上，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人一般，她的手上还握着书卷，死死攥在一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九音，你来了。”墨凌的声音低沉而又带了丝意味不明的感觉，就像是一道冰凉的水滑过心尖，带着一种酥麻的低冷，却让人趋之若鹜。
    女子眉眼里的笑意更深：“是，我来了。”
    两人并未多说什么，相视一笑，竟是不言而喻。
    他们之间的默契让墨笙觉得整个脑袋都像是炸开了一般，她蹙然站起身，手里的书卷被狠狠砸在了桌面上，她死死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墨凌。
    后者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才看向了她：“笙儿，看了一天书了，回重华殿。”
    他的声音很轻，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墨笙更加恼怒：“我不要！”让她离开，他是想单独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吗？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笙儿？”
    墨凌的眉头皱得更深，又重复一变，声音也强硬了一些：“回去。”
    “我、不、要。”
    墨笙直直地看着他，秀美死死揪成一团，一字一句地说道。
    女子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有出声。
    墨凌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心口涌上不忍，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俊脸上浮上一层冷漠：“笙儿，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应该在重华殿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闭门思过……”墨笙念了几遍，只觉得胸口有什么急于想冲出来，她死死咬着唇，甚至咬破了，流出血，趁着一双喷火的黑眸，显得格外的惊人，她咬着牙低吼：“闭门思过又是闭门思过？你就不能换点别的词吗？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等着见你，好，你不出来，我当你还在生气，可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出来，你就迫不及待地来见她，啊，她到底是谁？墨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反差有多大，她心里的伤疤就有多深，深到她想忽略想自欺都不行！

 第180章 不再心软

    第180章 不再心软
    墨凌的脸色极差，他看着她急促起伏的胸膛，负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紧，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许久，直直地望着她泛着红意的眼睛：“她不是什么女人，她以后会是本君的蛇妃，她以后也会是你的母妃。”
    他的声音很轻，却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是，每个人的情绪，却都是不同的。
    容绝呆愣着，清眸都满是难以置信；慕渝整个人干脆傻掉了，什么情况？女子的眼底则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而来的则是慢慢的惊喜，她如云的眸仁里掠过一道轻叹，却是舒心的，只是她这表情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的澹然。
    墨笙呆呆的，她歪着头，脖颈僵持着，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墨凌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身体从未有过这么冰冷的时刻，他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那是一种安抚，却只是安抚，毫不参杂任何的情绪：“本君……要娶她为妃。”
    他的声音一落，墨笙清楚地听到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声声划破了她的耳际。
    等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牙齿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声，同时，牙齿伤了舌头，有血丝从嘴角缓缓流了出来。身侧的容绝眉头一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笙儿？”墨笙没有动，她直直地盯着墨凌看，他幽绿的眸仁看到了她受了伤，可只是站着，根本没有动，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半晌之后，移开了视线，落在了不知所措的慕渝身上：“送小公主回重华殿。”
    慕渝不安地应了一声，她颤巍巍地走到墨笙身边，唤了声：“公主？”
    墨笙没有动，她看着他，看了许久，黑漆漆的眸仁里突然迸射出一道低冷的光，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好，很好，墨墨，你够狠。”夺其后路，断其旖念，毫不留情！
    他当真是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可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对她那么好？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墨凌意味不明地扯了下薄唇：“笙儿，本君是你的父君，本君对你好，只限于如此，你可懂？”
    “我不懂！”
    墨笙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这些我会信？”
    如果他是她的父君，当初慕姨让她改口的时候，他为何拒绝？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意被他耍着玩的孩子吗？他如今说的话，她一点都不信！
    赫然转身，她懒得再看他一眼，她决定的事，那就绝不会改变！她只相信感觉！
    慕渝看到她离开，回头看了一眼紧抿着薄唇的蛇君，回过身，连忙上前两步，紧跟着墨笙走去，容绝想了想，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墨凌和九音，叹息一声，也跟了上去。
    墨凌看着墨笙渐渐远去的背影，负在身侧的手，这才慢慢收了回来。
    他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冷静，看向九音。
    九音慢慢收回视线，觉察到他的目光，回头，神色间闪过一道疑惑：“这就是你把我找来的原因？”
    “……是。”
    墨凌也不打算瞒她，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演戏的话，九音是最好的选择对象。
    蛇界里四大家族的女子，他怕会再次出现一个银妃，他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再次重演。
    所以选九音，他很放心。
    “我知道了，我会留在蛇界，直到她完全心死。”
    “……嗯，本君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定当竭尽奉还。”
    “……”九音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只是那些情绪只是一晃而过，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她无声地抿了抿唇：“好。”
    ……
    容绝紧跟着慕渝来到重华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寝殿大门，他侧目看向身侧的慕渝担忧的目光，眉头也锁了起来，抬起手，叩响了门扉：“笙儿，有什么事你开开门好不好？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寝殿里静默无声，他们又不敢贸然闯入。
    容绝和慕渝对视一眼，慕渝摇摇头，“容绝公子，让公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虽然蛇君突然决定纳妃有些贸然，可如果公主真的对蛇君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这样的方法也是唯一能够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了。她只当小公主对蛇君是依赖，就像是一个孩子睁开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觉得格外的亲切一般，所以，小公主应该对蛇君只是有着独占欲，那就像是小孩子霸占玩物一般，根本做不得数。
    等小公主心智够成熟了，明白了她自己真正的感情，也就好了。
    容绝沉默片刻，点点头。
    只是跟着慕渝离开时，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蛇君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容绝回到雪荷塘，来到荷塘正中央假山后的木屋里，他刚走进去，就感觉身后一阵风拂过，木门“咣当”一声关住了。他愣了一下，觉察到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叹息一声，回头，看着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雪袍女子，垂下眼睑：“九音，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女子挑着眉眼笑了笑，清淡的气息和容绝很像：“哥哥，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容绝愣了愣：“……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你既然在文殊菩萨那修行尚好，为何要来蛇界？”
    “墨凌让我来，我自然就来了。再说，他要纳我为妃，我高兴还来不及，哥哥，你知道的，我等了他近千年，等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而已。这次，是他主动找到了我，我为何要拒绝？”她嘴角的笑意很淡，只是清眸里的向往让容绝心里“咯噔”一下。
    “蛇君到底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哥哥，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九尾狐一族，也只有我们两人如今功力最深，千年前，我被文殊菩萨选中去了灵殊山，修炼的是上乘法术，哥哥你却因为一个女子颓废至今，哥哥，如今这种局面，你没有资格说我了呢？”女子朝前走了几步，她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生寒。“更何况，她要是不招惹我，我自然会安分守己。如此，哥哥，你还怕什么呢？”

 第181章 她的妖命

    第181章 她的妖命
    容绝的面色很不好，他紧皱着眉头：“我在怕什么，你会不知道？”她一颗玲珑心空灵清透，可偏偏遇到了蛇君，她对他的执念一日不除，他就不安。当年，她被文殊菩萨感化前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兴许是这千年间她的一言一行皆为仙家风范，所以，蛇君才会对她放松警惕。
    可只有他知道，他这个妹妹，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感化的。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许伤害她。否则……”
    “否则怎样？”女子脸上依然是仙气逼人的笑，朝前走了一步，仙姿卓绝，可银白色的眸仁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总觉得莫名通体生寒。“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了一个女子难道要对我出手吗？”
    容绝望着她灼灼发亮的眸仁，心里更加起伏不定：“九音，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个意思。”
    九音轻轻笑了笑，眉峰一样：“不过，就算哥哥你有这个心思也无妨。我说过了，她只要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对她动手，更何况，墨凌他自己留我在这里的，我自然会帮他。”帮他好好的让那个女子死心。他以为她能够瞒得过天界，却根本瞒不过她，她在蛇君殿外见到那个女子第一眼，她就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的灵魂，那个被尘封起来的魂魄。
    她微微扬了扬头，“哥哥，我也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她笑了笑，广袖轻摆，走到门口，却慢慢转身：“对了，忘了告诉哥哥了，下个月，墨凌正式纳我为妃，到那个时候，哥哥别忘了到场就好。哦，还有，记得阻挡住那个女子，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毕竟，墨凌他现在……还被关在结界里呢？”
    她的话很轻柔，却让容绝的眉头死死皱在了一起。
    他凌厉的目光却并未让女子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歪着头笑笑，什么也没说，银白色的眸仁里闪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墨凌，我来了，你就休想轻易把我送走。
    听到门“咣当”一声被关上，容绝有些倦怠地抚上眉心。
    这些时日，他把公主的心境看得通透，蛇君要纳九音为妃，她怎么可能不去搞破坏，如果是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帮着她，可偏偏蛇君怎么会找来了九音？蛇君不明白九音的心思，他当年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眼底嫉恨的光，因为当初文殊菩萨的点化而消散，可它没有消失，反而被她深深埋藏在了心底深处。
    不碰触还好，一旦碰触，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让他劝阻公主不去阻止，这根本……
    他闭了闭眼，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
    墨凌一个人待在蛇君殿内，脑海里都是墨笙愤然离开的背影，他原本以为以她的脾气会大闹一场的，这样只是愤愤说上几句就离开，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过，这样也好，他真的怕她闹起来，他怕自己会心软，会狠不下心。
    他站起身，忍不住想要看看她的模样。
    仰起头，绿光一扫，露出幻境，他抚上镜子，想要看看重华殿寝殿的情景，只是他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下，眉头一皱，就要走出蛇君殿。只是还没有等他走出蛇君殿，就听到蛇君殿外传来慕渝的焦急的声音：“蛇君，公主病了！”
    他心一缩，身形一闪就来到了结界外。
    结界旁，慕渝跪在地上，而她的身前，则是紧闭着双眼的墨笙，她的小脸泛着一种异样的苍白。他脸色蹙然变了，朝前走了一步，才勉强让自己静下心来：“怎、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慕渝的脸上露出一抹内疚，她不应该让公主一个人呆着的，她刚刚那么伤心，她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呢？“公主回到寝宫就把自己锁了起来，我原本想着让公主静一静，她想通了也就好了。可过了许久小公主都没出来，到了半夜，我怕小公主饿着，就去敲门，依然没有应声，我怕出事，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就看到小公主浑身发颤地缩成一团……”
    “……”墨凌呼吸都紧了下来，他眉头死死皱着：“把笙儿抱进来。”
    慕渝连忙应了声，就抱起墨笙递到了结界里。
    墨凌伸手接过，把她拦腰抱入了怀里，她的身体甚至比他的还要冷，一张小脸几乎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色，他绿眸缩着，担忧的光整个笼罩住了他的全身，他一刻都不敢耽搁，抱着她就进了寝殿。放在床榻上，连忙用妖力替她护住心脉，随即开始替她驱寒。
    不多时，她的身体暖了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他刚静下心，就感觉她的身体又冷了下来，这样周而复返几次，墨凌的脸色蹙然变了。
    他用妖力再次替她取暖，可很快又失败了。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安，手指抚上她的小脸，入手冰凉，刚刚暖起来的温度又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墨笙的体温终于升了上去。
    他的额头也浮上了一层虚汗，他怔怔地坐在床沿边许久，等她真的不再发抖了，身体没有再次变冷之后，才转身，走出了蛇君殿。结界外，慕渝还跪在殿外，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里。
    墨凌看着她，眉峰拢着：“她已经没事了，你先起来吧。”
    慕渝一直僵硬的身体这才松软下来，头抵着地面，却是没有起身：“蛇君，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多嘴，小公主也不会想要快点长大而误喝了那么多的羊奶，才会导致变成如今这种局面，蛇君，你惩罚我吧……”
    墨凌没有出声，他听到慕渝的话，也是一愣，羊妖？
    他怎么就忘记了，笙儿她突然因为羊妖的羊奶的作用导致身体发生变化，可她的身体抵抗能力却依然很低，加上刚刚的郁结于心，才变成这样吗？
    他眼底露出一抹心疼。
    摆摆手，无力道：“你先下去吧。”说完，转身朝着殿内走去，他要怎么办？
    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心软。
    直到墨凌走进了寝殿，慕渝才颓败地倒了下去，有些心虚地抹去额头上的汗，欲哭无泪，小公主，慕姨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吓死她的妖命了！被蛇君看出来的话，她估计能死多远就能死多远了！

 第182章 不能离开

    第182章 不能离开
    墨凌走近寝殿，坐在床沿边，目光落在墨笙苍白如纸的小脸上，心口涌上一股难掩的哀伤。他的指腹带着冰凉的触感，摸上她的脸，动作轻柔，他俯下身，想要拭去她额头上的虚汗，可他刚俯下身，就看到墨笙的眼睛蹙然睁开了，他的心蹙然一缩，僵愣在了原地。两人对视着，墨凌能从她的眼底看到自己的身影，带着一抹不安与焦躁，他收回手，瞬间脸上的表情褪的一干二净，直起身，低冷的声音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笙……儿，你醒了？”
    墨笙眨眨眼，没有说话，她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慕姨在她身上使了妖法，如果不是墨墨太紧张的话，那些小动作他肯定能发现。
    想到刚刚她睁开眼时看到他眼底的慌乱，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只是看到他又背对着她，忍不住无声地扯了嘴角，脸上的笑意也退了去，头一偏，又闭上了眼，不理他。
    墨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抬眼看她，发现她又闭上了眼，紧抿着唇，小脸木木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墨凌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忍不住叹息一声，又重新坐到了她身前，试探性的和她说话：“笙儿，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先起来吃些吧。”
    墨笙依然不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墨凌头疼地看着她。
    如果她没有生病，他也许真的会逼着自己狠下心晾她两天，可折磨她比折磨自己还要痛苦，他根本不忍心，他想把所有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可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她这一世竟然没有忘记前世的情，即使不记得前世今生，可她却遵循了前世最真实的想法，这让他满心满眼都是惊喜，可……如果是在那之前，他一定不会放开她的手，可他怕，怕她会受到诅咒，会受到惩罚。所以，他宁愿她只是呆在他的身边，即使只是以如今这种关系，他也不愿意永远见不到她。
    “笙儿，先用膳吧，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着来。”
    “真的？”墨笙眼睛顿时一亮，只是依然没有转身，她因为先前哭了很久，声音有些哑，闷闷的，听到墨凌耳边，越发心疼。
    “嗯，真的，你先把病养好，其他的，先缓一缓。”
    墨凌决定退一步，否则以她的性格，断然会真的不吃不喝。她如果是妖，吸收天地之灵气倒也无妨，可她是凡人，他不敢冒险，甚至不敢强行用妖力逼迫她吃。
    缓一缓？
    那是不是说自己病好了，他还是要纳那个女人为妃？
    墨笙闷闷地想，不过总归是有效了。
    她爬起来，黑琉璃般的眸仁直直地看着他：“你要喂我吃。”
    “……”墨凌一怔，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颌首：“好。”
    “你不能再让我伤心，不然，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理你了！”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她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如果他真的要纳那个女人为妃，她就离家出走！她就不信，他不会心软？如果这样他还不心软，那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墨凌的心猛地一缩，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不许！”
    他的声音因为急迫而带了生硬，听在耳边就像是发怒一般。
    墨笙眨眨眼，控诉道：“你又凶我！”
    墨凌一愣，语气缓下来：“笙儿，你不要胡闹，这里是你的家，你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
    “你很快就要娶别人了？你管我去哪儿里？”白白拿来的那些书上说了很多有趣的地方，他要是真的敢娶，她就敢走！
    看出她眼底坚定的光，墨凌的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安，他上前一步，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笙儿，我是你……”他张张嘴，那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根本不愿意说出那样的话，眉头拧着，撇开了眼，“你只能呆在这里，其他的地方都不许去。”
    墨笙挑衅地瞪他：“为什么？”
    “不为什么。”墨凌的呼吸紧了紧，“先用膳吧。我去让慕渝送膳过来……”
    说完，墨凌不等她再说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颀长的身形难得的有几分凌乱，墨笙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眨了眨掉下一颗泪珠，又被她狠狠抹了去，“什么嘛，凭什么你能纳妃，我就不能离开？坏墨墨！”吸了吸鼻子，她直接下了床，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这样的感觉总让她惶恐不安，只是她刚走到殿外，就看到墨凌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背脊挺得笔直，墨发在身后随风而动，却偏偏给人一种落寞的味道，她的心，不知为何，瞬间就软了下来。
    听到动静，墨凌惊然回头，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袭上眸底，让墨笙刚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明明说过不哭的，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墨凌，她就想哭，那种心口止不住的哀伤让她睁大着眼，却依然阻挡不住滚落腮边的泪，她小声的抽噎着，垂下头，青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小脸。
    墨凌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愣了一下，却没来得及收起眼底的情绪，看到她哭，心口扯得更加的疼，走过去，把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胸口压抑地难以言喻。
    他要怎么办才能不让她难过，不让她伤心，不让她受伤……
    “墨墨，不娶别人好不好？我会乖乖的。”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手揽着他的腰，紧紧的。
    她只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啊，为什么他突然要娶那个女人？
    她很难过，心里像是被剜走了一块一样。
    “……”墨凌听到这一声，身体完全僵硬了下来，许久，他才轻轻应了声，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好，我不娶别人，笙儿你不要再胡闹了好不好？”
    “……”墨笙蹭了蹭他的脸，她本来就没有胡闹，不过墨墨说不娶别人，终于让她放下心来，乖乖地颌首。

 第183章 她的计谋

    第183章 她的计谋
    九音来蛇君殿找墨凌的时候，他正面无表情地给墨笙喂饭，明明那么大的一个姑娘却偏偏要缠着他，嘴角咧着，露出大大的笑容，眼底流淌出的光跳动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微微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向墨凌，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眸仁底那不经意闪过的温柔还是让她银白色的眸仁里闪了一下。她看着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觉察到她的目光，墨凌微微抬眼，颌首：“九音，你来了。”
    “我无妨，你先替笙儿喂饭吧。”
    墨笙是背对着她的，听到这一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她怎么又来了啊？
    闷闷地咬了一口饭，咀嚼了下去，才又回头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反正墨墨说不会娶她，她就算再怎么凑过来也是没用的！想到这，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峰，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
    墨凌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无奈地摇摇头，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让慕渝把东西收了起来，等一切妥当了，才道：“慕渝，先带笙儿回重华殿。”
    墨笙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那个女人一来她就要离开啊？
    不过转而一想，墨墨反正也不会娶她了。
    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站起了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结界，跟着慕渝离开了。
    九音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话的离开，心里顿时已经计较。她听说了她生病的事，看来，墨凌这应该是又心软了。
    她笑了笑，等墨笙离得远了，扬唇道：“看来，这蛇界又不需要我了。”
    “……”墨凌薄唇抿了抿，对她有些歉意：“九音，本君……”
    “好了好了，看你一脸为难的，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把她看得比命还重，她生了病你心软也是应该的。”她笑容得意，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高兴：“我就权当来蛇界游玩一圈得了，过几日就会回天界。”她说完，歪了歪头：“蛇君，你不会连这几日都不舍得让我待吧？”
    “怎么会？”
    “呼，那就好了。许久没见哥哥了，也趁机叙叙旧。只是有一点我可能要提醒你，天界那边，你还是要小心些。”
    “……嗯，那个人情还作数。”
    “好。”
    九音也不推脱，大方接受。
    ……
    九音被留下来的消息让墨笙很不舒服，她以为墨墨跟她一说，她就会主动离开了，谁知道，她竟然还留了下来。
    “公主呦，好歹九音姑娘如今是仙籍，一般人请都请不来呢，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得了的。”
    “可墨墨都不娶她了，她怎么还赖在这里啊？她到底要赖多久啊？”
    “这个……”慕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偷偷打听来的就这么多了，毕竟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这些殿侍能够随意打探的，虽然她资质算老，可也是下人。
    “……”墨笙咬着唇，还是很别扭。
    “算了，我去找白白。”
    “诶，公主……”慕渝唤了墨笙一声，却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
    叹息一声，总算这一劫是过去了。
    ……
    墨笙来到雪荷塘，挥着手喊了一声：“白白。”
    她没有妖力，站在木桥上也只有喊的份，不过，好在她也从未把这些当一回事，这些时日，她来雪荷塘都是容绝把她带到木屋，所以，她也没什么特殊地想法。只是这一回，却偏偏出了些问题，等墨笙看到那个缓缓踏着水波而来的女子时，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九音看到墨笙，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一道柔和的光：“笙公主。”
    墨笙眉头皱了皱，勉强应了声。
    她看向她身后，并没有看到容绝，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在找哥哥？他被蛇君唤去了。”
    “那我一会儿再来。”墨笙不愿意和她多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很美的女子似乎对她有着极强的敌意。她虽然一直笑着，可她眼底根本就没有笑意。
    “别啊，笙公主你是不是还在为蛇君的事情生气？”
    “……”墨笙踢了踢木桥，没有出声。
    她当然生气了，她一来，墨墨不仅凶她，甚至还要娶她，如果不是她闹，指不定……
    一想到这，她脸色更加不好了。
    胡乱摇了摇头，就要离开，却又被女子唤住了：“笙公主，哥哥说你如果来了就去木屋一趟，他在那里替你又寻了几本书。”
    墨笙一听，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白白是说了这几日给她找些有趣的书看，可……她不想见这个女人耶。
    “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笙公主是怕了吗？”
    看她要走，女子嘴角勾了勾。
    墨笙立刻顿了脚步，回头看她：“我怕什么？”
    “怕我会对你不利啊。”女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次她眼底带了笑意和一抹狡黠，让墨笙愣了愣，对她的敌意也少了几分，她这次笑得模样倒是真诚多了。
    “我也没这么说啊……”
    墨笙鼓着脸，可是看了看这么高的木桥，小心肝儿又颤了颤。
    女子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袖摆朝前一掠，顿时白纱从她袖口飞掠而出，一直延伸到了墨笙的眼前，她的眼睛蹙然睁大了，好厉害。
    忍不住看了看距离，她是怎么变出来的？
    用手忍不住戳了戳面前的白纱，那白纱突然一动，缠住了她的手，又缠住了她的腰肢，蹙然收回，立刻卷着墨笙就向着水面袭来，墨笙被惊了一下，忍不住睁大了眼，每次她从木桥上下来的时候都是被白白直接抱过去的，这样被白纱揽着还是第一次，耳边的风猎猎而动，让她小脸兴奋的红了起来。
    还没等她玩够，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水桩上，九音也收起了白纱。
    墨笙有些遗憾地盯着她的袖口看，却又很快撇开了视线。
    九音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眸仁里不经意地闪过一道光，果然是小孩，即使她再因为羊妖的妖力变身，内心也不过是个孩子，会对新奇的事物惊喜，嘴角一勾，声音越发轻柔：“笙公主，我们走吧。”
    “哦。”墨笙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好吧，她承认自己被飞来飞去的感觉震住了，好像很有趣啊……

 第184章 一去不回

    第184章 一去不回
    容绝从凡界找来几本书卷回到木屋，看到坐在里面的女子时，面色微微沉了沉，“九音，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女子扫了一眼这满屋的书籍，又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卷，冷笑一声：“哥哥，你对她还真是上心啊，不过很可惜，她所有的心思依然都是蛇君身上，你就算把心掏给她，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容绝手忍不住攥紧，有些难堪地撇开了眼：“不用你管。”
    “的确是不用我管，只是看着你可怜罢了。好歹，你也是我的亲哥哥，只是不想你最后什么都没有落下再灰溜溜地回狐山，那就太不好看了。”
    女子的冷嘲热讽听在耳边让容绝的心蹙然一缩，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向女子：“九音，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刻薄？”
    “有吗？”女子嘴角依然勾着最完美的笑，只是说出的话却像是带了刺一般：“我怎么觉得我说的都是事实呢？喜欢上一个凡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差点因为她被除了狐籍，哥哥，做狐狸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狐族的耻辱了。幸好族人还不知道你这些事，否则，让他们知道他们最崇拜的公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千年不管狐族的事，你说说看，他们对你又会是什么态度呢？”女子看着他变得越发苍白透明的脸，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深。他是她的亲哥哥没错，可当年他竟然为了一个凡人，为了自己不会和她争夺蛇君，竟然说通了文殊菩萨把她弄到了天界，他可真是个好哥哥！
    她垂下眼，银白色的眸仁底闪过一道怨毒的光，却又被她不着痕迹地遮住。
    放下手里的书卷，盈盈笑了笑，站起身，越过容绝，就朝着门口走去，只是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哦，对了，刚刚那个凡人来了呢，挑选了几本书，哥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她的笑容莫名带了些意味不明。
    容绝猛地回头，盯着她看：“你没有对笙儿做什么吧？”
    女子笑笑：“哥哥，那女人蠢得我都不屑动手呢？”
    “九音！”
    她的话让容绝的脸蹙然变了变。
    她却是没说话，冷冷扯了扯嘴角，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到了门边容绝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底闪过一道诡谲的光，哥哥，这是你逼我的。
    等九音离开后，容绝怕她真的给墨笙使绊子，就立刻赶往了重华殿。
    而另一边重华殿里，墨笙趴在床榻上，看完了最上面摆着的那本《绣轶》，随后放到了一边，探了探脑袋把从木屋里抱来的书都挪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就看到一本很奇怪的书卷，她掀开书卷，看着上面画的人，歪了歪头，觉得好奇怪……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慕渝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公主，晚膳已经准备……”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落在墨笙手里的书卷上时，脸腾地一下变了。她快速走过去，一把把她手里的书给夺了过来，等看清楚了上面的画，脸变得更加古怪，“唰”的一声把书给合上了，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公主，这书哪里来的？”
    墨笙疑惑地看着她：“慕姨，你夺我的书干嘛？”
    “公主……”慕渝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上前走了两步，直直地望着墨笙：“公主乖，告诉慕姨，这书是谁给你的？”
    墨笙歪了歪头：“白白啊。”
    她的书不都是白白给的么？这书有什么问题么？随即，她想到刚刚的疑问：“慕姨，那书上的人好奇怪哦，他们为什么……”
    “公主！”慕渝更急了，“公主啊，那什么，你把刚刚看到的都忘记吧，先看这一本，对，先看这一本。”说着，慕渝随便拿了一本就放在了墨笙手里，紧紧把另外一本书抱在了怀里，嘱咐了几声就匆匆地离开了。
    墨笙眨了眨眼，慕姨好奇怪？
    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摇了摇头，也没当回事，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卷。
    慕渝在重华殿门外的时候，正好遇到容绝，她脸色蹙然难看了下来，面上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可看着容绝的目光带了几分怪异的味道，看容绝要进入殿内，立刻阻挡了下来：“容绝公子，公主刚刚看书累了，正在休息，容绝公子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嗯？”容绝愣了一下，他朝着殿内深深望了几眼，神情有些不安。
    他担心九音给她做些不好的事情，急着要去看看。
    不过她在睡觉的话，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吧。
    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他这神情看在慕渝的眼里更加气愤，声音也冷了几分：“容绝公子，我还有事，先离开一步。”
    他要等就等，不愿等的话，看看蛇君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想到容绝公子谪仙般的人，竟然会给公主……
    她咬牙，加快了脚步朝着蛇君殿走去！
    ……
    慕渝回到重华殿的时候，容绝还背对着她站在重华殿外，他不看到墨笙安然无法安心。九音虽然是那样说，可他了解她，她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容绝公子。”
    慕渝的声音冷冷的，这和先前她每次见到他时都热情洋溢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愣了一下，微微颌首：“怎么？”
    “蛇君要见你。”
    “嗯？”容绝从她的眼底明显看到了一抹警惕与不满，甚至参杂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那目光让他极为不自在，他微微颌首：“蛇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容绝公子还是自己去看一看吧。”
    慕渝说完，想到他做的事，更加愤愤，转身，这次连礼都不乐意行，就转身走进了重华殿。
    容绝看着她的背影，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问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蛇君找他肯定和慕渝态度转变有关，可到底是什么事？他皱着眉头，最后看了一眼重华殿，朝着蛇君殿的方向，他想着，等回来之后再去看笙儿吧，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185章 他就是她

    第185章 他就是她
    容绝走到蛇君殿外，墨凌背对着他站着，听到声音，回头，幽绿的眸仁里闪过冰冷的光。
    墨袍一扬，书卷朝着他袭来。
    他顺手接过，低头，等看清了书上的内容，他的脸色蹙然变了，猛地抬头，惊然地看向墨凌：“蛇君，这……这是什么？”
    “你说呢？”墨凌的眼底闪过一道冷意：“这是慕渝拿过来的，她说她走近重华殿的时候，笙儿正拿着看。”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书是笙儿看的，而她的书自然都是来自容绝。
    容绝的脸彻底变了，他拿着那本书，一张清俊的脸涨得通红，他刚想否认，他怎么可能会给笙儿看这样的书？可还未等他开口，突然不久前九音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的嘴遽然就闭上了，垂着眼，墨发倾泻而下，遮住了他的眉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可她如此做，到底想做什么？
    “我……”他抬眼，想要否认，却一句话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才喃喃一声：“可能……拿错了。”
    虽然九音做的过分，可她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如果让蛇君知道她这么做，蛇君肯定不会留情的。
    银妃的下场恐怕就是一个例子。
    “拿错了？”墨凌眼底的冷意更深，他嘴角勾着一抹冷酷的笑：“容绝，本君原本不想饶你，可念在你对笙儿也算是真心，这次本君饶你一次。只是笙儿那里，你不要再去了，她的授业师父本君会重新找人代替，这样，你可有意见？”
    容绝的心口一缩，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他呆在她身边会给九音借口伤害她，那么他宁愿默默地守候在远处，不再靠近。
    只是想到九音的做法，他薄唇紧抿，九音这次真是太过分了！
    容绝从蛇君殿回来直接回了木屋，果然看到九音还在那里，他把书朝着她一掷，妖风猎猎，毫不留情。
    九音广袖一扬，解了他的妖气，睁开眼，眉目半敛，带着一抹楚楚的风韵，毫不费力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卷扫了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什么事情让哥哥这么生气？”
    “你明知故问！”
    容绝是真的发怒了，一双眸冰凉彻骨：“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可以如此下作！”
    “孩子？”九音讥讽地勾唇：“哥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已经十七岁了。”
    “那只是羊奶的作用！”
    “那她也是十七岁了。”九音嘴角的冷笑更浓，“哥哥，你这么恼羞成怒做什么？是因为我污了你心上人的眼？”
    “九音。”
    容绝死死皱着眉头，看着她无情的眸仁，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听到他的声音，九音却是笑了：“哥哥，你是不是特别疑惑不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朝前走了一步，眼底闪过一道哀伤：“哥哥，你只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狐族已经剩余的族人不多了，可你非但不肯会狐族，还为了那个女人留在这蛇界千年，你可知道我一个人撑着狐族有多难，否则，我怎么会甘心当年当文殊菩萨的一只九尾狐兽？这么多年，你又可否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容绝的脸色一变。
    女子低低笑出声：“你不明白，因为你的整颗心思都在月澜生的身上，无论她的前世或者今生，你从来都只看得到她一人。”
    “……”
    “哥哥，你对不起狐族，也对不起我！”
    “我……”容绝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垂下眸仁，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当年为了她不造成月澜生的困扰，他甚至……
    许久，他才长叹一声：“如果你怨恨我的话，尽管对我发火就行，她是无辜的。”
    “可我当年何其无辜……”她的感情还在萌芽见，就被他硬生生斩断。
    “……”容绝无言以对。
    “哥哥，你欠我的，这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容绝叹息一声：“九音，你到底要我如何？”
    “也没什么，只是你知道的，我是文殊菩萨身边的九尾狐兽，如果哥哥你想还了欠我的，就代替我去文殊菩萨身边。”
    “……”容绝猛地抬头，讶异地看着她。
    “怎么？哥哥还是不放心？”九音的脸上掠过一道黯然：“这么多年，我在文殊菩萨身边没有自由，什么也没有，我好不容易能够出得天界，我不想这么快回去。我已经和文殊菩萨说好了，哥哥去完全没问题，如果你不想去……”九音的话并未说话，只是垂下了眸，“那我也没办法。”
    她只能……亲自动手了！
    容绝刚刚被她周身笼罩的一股哀伤震住，下一刻，就看到九音猛地抬起头，掌心里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掠过，他脸色一变，刚想回击，却整个身体被强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人都被困住，根本逃脱不开，他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九音，你做什么？”
    女子低低地笑着，银白色的眸仁里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哥哥，我不想再回天界，那是一个牢笼，一个困住我的牢笼……”
    “……”
    “所以，我要让你去代替我，去尝一尝那种煎熬。”
    她把手里的灵珠强行迫进了容绝的嘴里，散去了他一身的妖力，这灵珠能让他整个身体都发生变化，至少，他从外表上看起来，会像是一个灵狐，一个颇有仙气的灵狐。
    灵珠进入容绝身体里的同时，白光一晃，他整个人蹙然变成了一只九尾狐，甚至连狐眸都变成了银白色。
    只是看着九音，狐眸先是闪过挣扎，随即越来越茫然，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看到这，女子才终于满意了，手指轻轻一扣，顿时，她原本带来的几个侍女出现在她的面前。
    “知道怎么做吗？”
    “是！以后，公子就是主子，主子就是公子！”
    “很好，带他回文殊仙阁。”
    “是！”
    直到他们离开，女子才缓缓勾了勾唇，文殊菩萨前去叙友，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到那时，等文殊菩萨发现的时候，蛇界和凡间早就风云变幻。
    谁想要阻止，也早已来不及了。

 第186章 两人之争

    第186章 两人之争
    一千年，她也修不成一颗佛心，她能拥有的只有一颗……成妖成魔的心。
    谁也不知道，她这次归来，只是为了毁灭！
    而不是夺得他的心。
    ……
    墨笙过了一日，却发现似乎有一个问题是她给忘记了。她歪头想了想，回到寝宫看到床榻上的书卷，就忍不住拉住了要往殿外走的慕渝：“慕姨，白白怎么今天没来？”要是搁往常，白白早就来找她了，她还有好几个问题没有来得及问他。
    慕渝的脸色一变：“这……这个，公主，容绝公子以后都不会再来重华殿了。”
    “为什么？！”
    “这个……反正就是不会再教公主了，兴许是容绝公子有事吧。”
    墨笙疑惑地看着她不对劲的脸：“慕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慕渝连忙摇头。
    墨笙又狐疑地看了她几眼，更加怀疑。
    白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不教她？而且，昨天他还说今天要教她一些关于织绣的东西，说这些她一定会喜欢，可还没等他来教就不告而别，这一定有猫腻！
    她蹬上鞋，蹭蹭蹭地向外跑，“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墨墨！”
    说完，不等慕渝反应过来，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慕渝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蛇君殿，她径直跑了进去，慕渝看着着急，高呼了一声：“蛇君，公主来了。”
    蛇君殿内，墨凌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墨笙朝着他奔了过来，直接扑到了他怀里，仰着头巴巴地瞅着他，眸仁里有着焦急：“墨墨，白白呢？白白为什么不教我了？”
    墨凌听到这，俊脸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
    声音多了几分怪异：“他做错了事，自然就不能教你了。”他的手抚上她的眉眼，看着她黑漆漆眸仁里掠过的焦躁，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怪异：“笙儿，以后我来教你好不好？”
    “不好！”墨笙难得的固执：“墨墨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
    墨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因为容绝的事情这么任性，眉头拢了起来，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对容绝果然是不一样的吗？冷峻的面容上，表情一点点冷却，摇头：“没有原因，如果你不想我来教你，我会找别人来教你，反正，不会是容绝。”
    “我不要，我就要白白教！”
    墨笙攥紧了他的胳膊，小脸上都是不安：“我去找白白！”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墨凌抓住了手臂，难得使了力道，“笙儿，你不要胡闹，他已经离开蛇界了，你去也没有用。”
    墨笙原本因为墨凌抓着她手臂的力道有些重挣扎着，听到这，蹙然顿了下来。
    仰起头，茫然地看着他：“走了？”
    “是！狐族如今缺一个首领，他早些时候就应该离开的，只是因为你的事情一直拖着，如今，既然不用教你了，就不用再待下去了。”墨凌幽绿的眸仁很深，说这些话的时候，里面隐隐跳跃着墨笙看不懂的情绪，她睁大了眼看着，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他的手勒着她的手臂，用的力气有些重，很疼，疼得她的心都变得像是有针在一根根地扎着。她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白白离开，他能告诉她好多不知道的东西，就像是慕姨一样，关心她，爱护她。
    可他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让他走了？
    墨笙睁大着眼，眼底有泪光闪烁，她死劲儿睁大了眼，表情有些冰冷地瞪着墨凌。
    墨凌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惊，心口蹙然一缩，手下这才意识到，放松了力道，而他一松开，墨笙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咬着唇直直看着他，眼泪终于“吧嗒”一下掉了下来。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一圈青印子，眼泪掉得更加凶了。
    墨凌也看到了，心口一窒，站起身，就要朝她走来。
    可却看到她蹙然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躲避让墨凌一愣，脚步就硬生生停在了原地，他薄唇紧抿，他只想让她好好的长大，可她突然变成大人和容绝，这两点却是一个变数，尤其是容绝，他让她变得越来越像是澜儿，而她对他这种信赖让他心里一直从他教她开始就存在着嫉妒的火苗，只是他不肯承认，如今抓住这一点，他果断地把容绝推离了她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会不高兴两天，毕竟，他愿意亲自来教她。
    他以为她会高兴，可她却拒绝了。
    而如今她的躲闪更是让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被困在这里的压抑，和永远不能和她在一起的撕心，一切的一切早就在他心底积聚着落寞与伤心的塔雷，而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引火线，让他心里一直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他甚至伤了她。这一点，让他有种无力地颓败感，他朝前走了一步，这一次墨笙没有退，他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笙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只是……”
    他只是想要保护她，却渐渐偏离了轨道。
    墨笙没有说话，她紧闭着唇，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打湿了墨凌胸前的墨袍。
    随后，墨笙没有说话，任墨凌把她手上的伤痕用妖法抹去，她闷闷地垂着眼，等墨凌做完这一切，默默转身，走出了蛇君殿。墨凌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划过一道落寞，怔怔看着，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很轻的脚步声款款行来，墨凌没有抬头，女子走到他面前，“蛇君，你是不是因为哥哥的事和公主吵架了？”
    “……”墨凌一怔，没有说话。
    只是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冷峻的面容。
    半晌，才问了声：“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替哥哥的事道歉的，他离开前和我说了，说他也不知道那书里参杂的有……”
    “本君知道了。”
    墨凌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九音垂下眼：“我是来辞行的。”
    她叹息一声，缓缓把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第187章 她的善意

    第187章 她的善意
    “嗯？”墨凌愣了一下，倒是出乎意料，她那日说了她会多留几日，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下决定。
    “既然蛇君你已经下了决定，那么我待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只是很久没有来蛇界了，原本想着多留几日，可哥哥的事情……”她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虽然蛇君你不追究了，却总觉得有些难堪，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公主。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回狐族看看。”
    “……”墨凌沉默下来，许久，才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本君也不好勉强。那个人情还算数，如果你有难事，可以随时来找本君。”
    “好。”
    九音垂眼，应了下来。
    又随意说了几句不着痕迹的话，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
    蛇君殿外。
    墨笙躲在草丛里，虎着脸瞪着蛇君殿内，一双黑琉璃的眸仁里满满都是愤愤，坏墨墨，她这么生气他竟然连追都不追出来？什么嘛，她是生他的气，也故意装作很伤心难过的模样，这样一来，他不是应该很心疼，然后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么？为什么这次没效果了？
    坏人！
    她瞪着眼，死死盯着蛇君殿内，只要他追出来，哪怕出不了结界，她看到也会原谅他了啊。
    可是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墨凌追出来，反而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款款走来，站在结界旁片许，抬脚竟然是径直越过结界走了进去。
    墨笙睁大了眼，她当然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就是当初墨墨要纳妃的女子！
    可……可可她怎么能够进入结界里？
    慕姨不是说只有她一个人能够进入到结界里的么？
    啊啊啊啊啊，慕姨难道是在骗她？
    墨笙睁大了眼，几乎要喷火一般地死死盯着，气得胸膛起伏，她从草丛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树枝，蹬蹬蹬地就要朝着结界里冲，只是冲到一般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跟墨墨闹别扭，就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可……
    可是！
    她死死盯着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结界内，嗷呜，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女人怎么能进入结界里，而且她为什么要去找墨墨？
    她站在离结界只有三步远的地方，纠结地瞪着蛇君殿内。
    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还剩一步的时候，忍不住抬起了脚，是跨过去，还是不跨呢？
    咬着牙愤愤看了半天！
    幽怨地瞄了一眼，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回头，看到假山上的一朵花，重重踩着步子就奔了过去，摘了下来，蹲在草丛边，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摘着。
    “去……”
    “不去……”
    “去……”
    “不去……”
    “去……”
    “……！”她死死盯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朵花瓣，嗷呜，为什么是不去？！
    难道上天也觉得她应该不理墨墨，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把白白接回来？
    一想到这，她跟打了鸡血似的，“腾”的就要站起身，只是她还刚站到一般，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泠软糯的声音：“笙公主，好巧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墨笙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幽幽回头，扫了一眼女子，又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她的身后，她一点都不好。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她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仰着高贵的小头颅，姿势端得那叫一个大气，用鼻音慢慢哼出一个音节：“嗯。”
    九音看到这，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很完美的笑，温和而又仙姿翩翩。
    她眉眼温和下来，像极了容绝，墨笙原本还在想着不要搭理她，可看到这笑，也忍不住反射性地扯着嘴角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只是笑道一半，惊醒过来面前站着的是情敌时，立刻抿紧了唇，向后警惕地退了一步。
    “笙公主，怎么了？”她的动作让九音一怔。
    “我们是情敌！站在对立的两面，我才不要对你笑！”
    这是她刚学到的一个词，一切要跟她抢墨墨的女子都是情敌！对待情敌，第一要漠视；第二要打击；第三绝不能有好脸色！
    “情敌？”九音一听，银白色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好笑的光，耸耸肩，表情极为无辜和温和：“笙公主，我们不是情敌呢，哥哥都教了你些什么？”
    “这、这些才不是白白教的。”这都是她威胁一些小妖得来的，连慕姨都不知道。
    她总觉得每次和白白说起墨墨，他似乎都很伤心似的，久而久之她就不说了，转战到其他的小妖身上。
    “……”九音看到她维护容绝，眼底不经意地掠过一道异光。
    “还有，我们怎么不是情敌了？你要跟我抢墨墨，就是情敌！”墨笙愤愤的，虽然她很厉害，那些白纱也让她很新奇，可最主要的观念是不能变的。
    “抢蛇君？”九音捂着嘴笑了：“我没有要跟笙公主抢蛇君呢。”
    墨笙狐疑地看着她，“我不信……”
    九音耸耸肩，目光落在她单纯无知的大眼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笙公主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帮笙公主让蛇君喜欢你呢。”
    “诶？”
    墨笙眨眨眼，小心脏因为她最后那几个字而莫名跳跃。
    半晌，才战胜心里的纠结：“真的？”
    九音银白色的眸仁滑过一道流光，她朱唇微启，眉眼都带着一种风华：“……自然。”
    ……
    夕阳西下，晚霞缓缓洒在蛇君殿外的结界上，无形的光偶尔划过，被晚霞一照，越发璀璨夺目。墨凌听到殿外的动静，心口一动，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殿外的方向。他原本以为经过刚刚那一役，笙儿不会再主动来这里了，倒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这让他盈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复杂，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果然，在结界旁，已经摆好了晚膳，墨笙背对着他站着正和慕渝说些什么。
    说完之后，听到动静，回头，目光落在墨凌的身上，黑漆漆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很微妙的光，微妙到他不经意地觉得有些熟悉，随即，他就听到墨笙唤他：“墨凌……”

 第188章 没有胃口

    第188章 没有胃口
    墨凌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盈绿的眸仁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薄唇怔怔地张着，复杂地看向她：“你、你唤我什么？”
    墨笙歪着头看他，笑了：“墨凌啊。”
    说完，她耸耸肩，继而却是不再看他，径直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晚膳，又转过头看向墨凌：“你要吃吗？也对，你应该是不用吃的，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是不一样的。”
    “！”墨凌完全愣在了原地。
    他的心口莫名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朝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她面前，才停了下来，声音都带了异样：“笙、笙儿，你怎么……”
    “怎么会突然不喊你‘墨墨’了？”墨笙像是早已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黑琉璃般的眸仁里潋滟着一种很以前很不一样的光：“可我已经长大了，再喊你‘墨墨’，岂不是还让你觉得我就是一个孩子？”她停顿了片刻，直直地看着他眸底攒动的情绪，继续道：“我想过了，既然我已经长大了，绝也教了我这么多的东西，他既然离开了，那我也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所以……”
    “所以？”墨凌怔怔的。
    “所以，我要有一个大人该有的模样。”
    她坐在那里，朝着她盈盈笑着，眉眼都带着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风姿，而这风姿跟孩童完全不一样，是属于……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看着那双清透的眸仁，突然有一种错觉。
    她……又回来了。
    他感觉自己沉寂这么久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勉强能让自己压抑住心底的那份感情，他能告诉自己，她不是澜儿，至少她不是以前的澜儿，她还是一个孩子。可如今她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用着熟悉的音调，唤着他的名讳。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微妙感，让他想躲开，却又不舍得躲开。
    这种矛盾的情绪，几乎让他失了冷静。
    他抿紧了唇，死死压抑着急促跳动的心，幽绿的眸仁里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冷漠、无情，听了她的话，只是象征性地颌首。
    墨笙看着他，他的不在意让她还是有些失望。
    可随即想到自己的目的，快速地低下头，遮住了即将流露出的脆弱。
    唔，他不是应该很伤心的么？
    自己都不理他了。
    闷闷地端起饭，看着碗里的汤勺，嗷呜，好想让墨墨喂，不过想到如今的漠视都是为了让墨墨以后对她更加的关心，这些还是值得的。于是乎，她乐颠颠地拿起了汤勺，自己扒了一口饭，慢吞吞地吃着，细嚼慢咽，从外观上看，姿势端得那叫文雅，只是她心里却有一百只羊驼在她心尖尖上蹦来蹦去。
    墨笙主动自己吃饭，不仅让慕渝惊住了，墨凌也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她这顿饭至少会闹腾一番的，可偏偏……
    他皱着眉头，目光有些低冷地看向慕渝，后者被他这眼神一瞄，立刻后脊背蹿起一股凉意，随即，就听到蛇君用念力问她：笙儿怎么了？
    慕渝吓得小身板抖了抖：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嗷呜，为什么公主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了？
    墨凌眉眼更冷。
    慕渝被他盯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细细想着：这个……公主原先是问容绝公子的事，后来，奴婢不敢说，公主就跑来问蛇君了，从蛇君殿回来，公主就这样了，刚开始是什么话也不说，后来，自己关在寝宫里一个多小时候，就……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慕渝说到最后，吓软了脚，几乎要跪下来。
    可听到墨凌警告的声音，硬生生地撑着。
    墨凌听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深，许久，想了想：她这几日在看什么书？
    好像……好像是《宫廷小轶》和《董璇传》。
    墨凌眉头一拧：《董璇传》是什么？
    慕渝小身板一僵：这个好像是凡间关于一个富商的千金嫁了一个不如意的夫君，后来自动请归……奴婢没有看全。
    墨凌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这跟笙儿变化有关吗？
    随即想到不久前笙儿来蛇君殿时两人的争吵，眉眼垂了下来，或者她是因为容绝在生自己的气，故意如此？
    无奈地叹息一声，摆摆手，让慕渝先下去。
    慕渝像是得了大赦一般，丝毫不敢停顿，自动消失。
    墨笙一边扒着饭，一边偷偷瞄着墨墨和慕姨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疑惑地睁着眼看了半天，在慕姨飞快地消失后，她把碗放了下来，“噔”的一声让墨凌回神，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吃饱了？”
    “没有。”墨笙摇头，垂着眼也不看他。
    “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
    “……”墨凌愣了，看着她漠然的小脸，这种反差让他心里极为别扭，沉默片许，才轻叹一声：“我让妖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只是想绝了。”
    “……”墨凌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心蹙然像是被一只小手狠狠握住。
    他深吸一口气，只当她还在闹别扭，也没当一回事，“他……”
    “绝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墨笙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墨凌，甚至是隔着桌子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暖，握着他冰凉的手让墨凌完全呆在了原地，他幽绿的眸仁怔怔看着她，心蹙然一跳，这种感觉跟小小的墨笙扒着他玩闹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强压着心里的震动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蹙然把手收回来伤了她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才恍恍惚惚想起她的问题，可她微微探过身，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恳求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眸仁里几乎倒映出他的影子，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缓缓道：“不知道……”
    听到他的话，墨笙失望地抿紧了唇，眼睛里泪汪汪的，几乎要哭出来。
    墨凌看到这样的她，眉头死死皱紧了，冷峻的脸上莫名涌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她这是？
    “墨凌，我好想绝怎么办？”墨笙突然握紧了他的手，巴巴地望着他，小脸上可怜兮兮的，声音也带着恳求，几乎要哭出来的感觉。

 第189章 药到病除

    第189章 药到病除
    墨凌听到这句话，却是觉得一道惊雷直接朝着他劈了下来。他抿紧了薄唇，想着，她是小孩子，应该只是单纯的“想念”而已。可她离他这么近，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身后漫天的霞光都映在她的眼底，惊艳无双，却也残忍至极。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哑，半天才发出一个单音节：“……想？”
    墨笙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巴巴瞅着他，泪汪汪的：“是啊，心里闷闷的，看不到绝，这里很难过……很难过……”她说到这，蹙然松开了墨凌的手。手上的温度消失后，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一般，呼吸渐渐紊乱下来，只能看着她发呆。
    他听到她继续说：“墨凌，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墨凌只能僵硬地重复着，看了她许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苦笑一声：“这是生病了。”
    “啊？”墨笙愣住，生病了？可为什么音音说她这样说的话，墨凌就会生气，继而发怒，她说墨墨越是发怒表示他越是在乎她，可墨墨不仅没有生气，还说她这是生病了，难道音音在骗她？她眨眼，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要不要说下去，墨墨看起来脸色似乎很不好呢？他是不是也病了？
    嗯！那就是病了！
    把妖医缓过来，给墨墨看看好了。
    “病了？”她脸上的表情很冷静，冷静到墨凌竟然觉得她看起来很陌生。“那要怎么办？”
    “请妖医过来吧。”
    “……嗯，好吧。”嘿嘿，正中下怀！
    墨笙说完，墨凌没有说话，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却只觉得怔怔的，等到墨笙第八次疑惑地看向他时，他才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安静下来：“怎么了？”
    “不是要请妖医的么？”
    “啊，哦，是的。来人，去请妖医过来！”墨凌这才反应过来，他用生病这个借口把她的那个问题带了过去，可这种自欺的行为越发让他觉得空虚无力。他原本以为自己和她只要能在一起就可以，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毕竟，当年一千年的时间他们也是这样相处过来的。
    可他却忘记了，这个世间，往往有很多的变数。
    而这一世，她和他之间的变数……竟然是容绝，那个从千年前因为对澜儿一见钟情而留在蛇界的九尾狐。
    他做的并不比他少，他甚至有时候想，如果当年是澜儿先遇到容绝，那么她又会先喜欢上谁？
    没有想到，如今，这种设想竟然成了真。
    他怕她爱上他，一步步把她推得远远的，他以为这是保护，可未曾想，他推过去的方向竟然是容绝的怀中，前世，容绝在她心里就占了很特殊的位置，如今，那些旖旎是不是已经生了根，发了芽？否则，她怎么仅仅是在容绝离开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说……思念？
    思念和想念只差了一个字。
    可意义却完全不同。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他的心就像是撕裂了一般，那种喷涌而来的情感让他想要嘶吼，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她困在怀里，再也不松手，再也不给其他人任何的机会。可……他偏偏不能。
    不得善终……
    这四个字，像是梦魇，一念入魔，他根本敞开不了心胸。
    他怕，他怕她会再次死在他面前，而他无能为力。
    如果他们注定是这种结局，他宁愿离得她远远的，却在远处默默守护。
    这样，也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墨笙偷偷看着发呆的墨凌，他垂着眼，遮住了一贯冰冷的绿眸，薄唇抿出一条好看的弧线，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只是今天的墨墨还是和以前不同，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是怒意吗？音音说的是对的对不对？他还是吃白白的醋了么？
    这种认知让她刚刚还在郁闷的心雀跃了起来，却偏偏又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欢喜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
    时不时地偷瞄两眼，就觉得欢喜。
    墨墨还是喜欢她的么？干嘛要不承认？害得当初她真的以为墨墨讨厌她，所以才要纳妃？
    只是……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他脸色真的很不好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墨……”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小妖已经把妖医请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结界外：“蛇君，小公主。”
    “嗯。”墨凌应了声，“笙儿病了，你替她看看。”
    “啊？”妖医愣了下，立刻颌首，可看着一直坐在结界里的墨笙，为难地搓搓手：“那个蛇君，小公主她……可以出来下么？”呜呜，他进不去结界啊，这不是为难他么？
    墨笙一听，站起身，就跑了出去，主动地把手伸到了妖医的面前。
    妖医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公主今天怎么这么乖？哦，不怎么这么听话，哦，也不……！
    立刻斩断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妖医屏住气息开始替墨笙诊脉，感觉片刻后，松了一口气，放开，面前墨凌：“禀告蛇君，小公主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很好。”
    “嗯？是吗？”墨凌的音调凉凉的，听起来有种散漫的感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妖医只觉得心口一跳，后脊背瞬间蹿起一股寒意：“那么，也……也不是？”他小心翼翼地瞄了蛇君一眼，发现他也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可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中很微妙的眼神，嗷呜，都说帝君的心思难猜，可蛇君的这个意思到底是希望他说有病还是没病啊？
    他打了个哆嗦，突然骂了自己一句！
    真是笨到家了，他刚刚说小公主没事，蛇君就哼了声，那么肯定是希望他说有病啊！
    他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嚎啕一声：“蛇君！是小的诊断错了，小公主病了，病得还很严重！小的这就开些良药，保证药到病除！”
    他这句话一落，墨凌挑眉，坐直了身体，眉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妖医心里一激动，随即就听墨凌道：“那还不快去开！”
    “是是是！”
    妖医说完，就要遁走！
    却被墨笙一把抓住了手臂，紧紧地拽着：“诶，妖医妖医，你别走啊！”

 第190章 温柔的笑

    第190章 温柔的笑
    “怎、怎么？小公主……还有什么事？”妖医整个人都快抖成了筛糠，他的小心脏啊，经不得连环惊吓啊！
    “你先替墨……先替他看看。”
    想到音音嘱咐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墨墨”两个字吞了回去，一手拽着妖医，一手指了指身后的墨凌。
    妖医直接吓呆了：“蛇君怎么了？”
    墨凌听到她这么说，也是一愣，随即眸仁却是幽幽地从妖医的手臂上滑过，后者被他的眼神盯得身体完全僵了下来，立刻用了锁骨功，一下把手臂从小公主的手里脱了出来，站得远远的，回头看到墨笙一连认真的模样，知道这小公主还小，蛇君也宠着她，看她这模样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于是，就隔空看了看墨凌，对着墨笙道：“小公主，小的刚刚看过了，蛇君没有事。”
    “诶？看过了？”他哪里有看？
    妖医极为淡定地撒着谎：“公主，我们妖看病，用眼睛都看看得出来！”
    “可你刚刚还帮我号脉！”墨笙瞪他。
    “咳……”妖医老脸一红：“公主，妖看妖，那打眼一瞧就可以，妖看人就不一样了，毕竟……跨了种族不是？”
    “是这样么？”
    墨笙还有些狐疑，不过很快就决定相信了妖医的话。
    救死扶伤的大夫应该不会骗她的！
    只是……“为什么我一想到绝，就会生病？这是为什么？”墨笙还是不解，她虽然是照着音音的说法说的，可她是真的有想念白白啊，为什么她一想到白白就会生病？
    墨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负在身后的手一僵，许久，慢慢松开，淡定地朝着墨笙招招手：“笙儿，你过来。”
    “哦。”墨笙这次是乖了，病了啊，怎么会病了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生病的，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极为恐慌。
    于是，几步就蹿进了结界里，来到他身边，仰着头看着他：“怎么？”
    墨凌的手抚上她的脸，极为认真道：“笙儿，你生病了，如果不能药到病除，病情加重，所有人都会很担心的。”
    “啊？那要怎么办？”墨笙更加着急了。
    她不要生病啊！
    “所以，药到病除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是吃药吗？”墨笙茫然地眨着眼。
    墨凌冷峻的脸上更加淡定，指腹滑过她的眼角，低冷的声音仿佛带了蛊惑：“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生病的么？”
    “一……一想到绝，心里难受，就生病了。”
    “所以……”墨凌盈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流光。
    “所以？”墨笙怔怔看他。
    “药到病除的最好办法就是……以后都不要再想容绝了。”
    “……”
    噗！结界外，终于听懂了的妖医猛地吐出一口老血，他实在是消化不了蛇君一本正经的说着骗人的话，小公主明明就没有生病啊……他是有听说最近小公主跟容绝公子走的近，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蛇君竟然为了斩断小公主的情根用这么拙劣的谎言，这……这傻子才会相信吧？
    可下一刻，他再次吐出了一口老血。
    因为他听到……小公主极为认真地说：“好！你放心吧，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会克制自己想绝的！”
    “……”
    妖医背过身，很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让你乱想，让你乱想，公主才不是傻子，刚刚那句话他根本就没有说过！根本就没有！
    这样默默念了片许，他极为诚恳地看着墨笙的背影：“公主真是善良体贴，这样做，真真是极好的！”
    墨凌幽幽扫了他一眼，把他的话都说完了，他说什么？
    “！”妖医小身板一抖：“小的去配药！”
    说完，得到墨凌的首肯，立刻马不停蹄地遁了！
    嘤嘤嘤，吓死妖了！
    药汤很快就送来了，墨笙原本觉得没什么，生病吃药，天经地义。只是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黑漆漆的药碗，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上一直维持着的表情也开始一道道出现裂纹，她抬头，巴巴地瞅了墨凌一眼：唔，她可不可以把以前的那句话收回来？
    墨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冷漠了，才松了一口气。
    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药汤：“怎么，怕苦？”
    墨笙像是被抓到了小辫子一般，立刻坐直了，口是心非：“谁说的！”说完，一把端起了药碗就要往嘴里送，只是刚送到一半，鼻息间萦绕的浓烈的汤药味让她立刻向后躲了躲，手上一个不稳，汤药差点洒了一身，墨凌身形一动，瞬间接过了她手里的药汤。
    无奈地看着她，把她扶正了，低头扫了一眼，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有些后悔自己想出这个办法：“不然，不喝了？”
    “不要！”墨笙立刻否决了。
    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抗争到底，如果她因为生病倒下了，怎么才能攻克墨墨？
    想到这，她一咬牙，从墨凌手里夺过汤碗，可是碗到了嘴边，还是喝不下去！嗷呜，好苦好苦……根本还没到嘴边就已经哭地要掉眼泪了好嘛！
    墨凌看着她苦哈哈的小脸，幽幽地看了结界外缩着脖子的妖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至于弄这么苦的药么？
    妖医欲哭无泪地偷偷抹着眼睛，他容易么？
    顺着蛇君，还要被埋怨！
    嗷呜，当一个妖不容易，当一个妖医更不容易！
    墨凌收回视线，看到她一直纠结的眉头，忍不住重新把药碗接了回来，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声音很轻柔：“我陪你喝。”
    墨笙原本因为他的碰触，整个人晕陶陶的，听到他的话，茫然地抬头，随即下一刻就看到墨凌端着药碗，面不改色地把药汤喝下一半，随即，才递到她面前，低头的瞬间却是看到她晕乎乎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在墨笙的心里一直是冷漠的，原本以为他是不会这样笑的，可如今看着他眼底宠溺而又无奈的笑，她突然就觉得，他好温油，整颗心因为他这个笑而更加晕乎乎了。

 第191章 她要出宫

    第191章 她要出宫
    伸手接过药碗，墨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入口的药汤，仿佛根本都不苦，整个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都能飘起来的感觉。
    墨凌看着她这表情，心更加软了。
    接过她摇摇欲坠的碗，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放下碗，指腹忍不住抚过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轻轻唤了声：“笨蛋……”只是那语气柔和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听在墨笙的耳边，远的像是天边的云，让她更加炫目，更加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在急促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从心口里蹦出一般。
    ……
    墨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整个人都像是飘回去的一般，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眨了眨眼，傻呵呵地笑了几声，音音的方法真的很有用！
    想到这，她立刻从床榻上蹦了下来，蹲在墙角里，把那一处的地面敲了敲，竟是直接把莹白的玉砖拿下来了一块，玉砖下竟然是空心的，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黒木匣。墨笙把黒木匣拿了出来，打开鎏金扣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珠子，发出盈白的光。
    她看着那颗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珠子，把它吞了进去。
    瞬间，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圣洁的白光，她站起身，她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虚幻，仿佛一抹虚幻的白光，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竟然是一个人。
    墨笙低头看着自己，她虽然不知道音音为什么说每次见她的时候都必须这么偷偷摸摸的，可既然音音的话有用，那麻烦一点又何妨？
    她急着向音音分享自己的喜悦，转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一路行来，连守在寝殿外的慕渝都未发现她，直到敲开了木屋的门，她才像是一道风一般飘了进去。
    她一走进去，九音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她的脸色并不好，甚至木屋里有几本随意乱扔的书，她眨了眨眼，吐出嘴里的珠子，现了身形：“音音，你怎么了？”
    “哦，没事。”九音抬眼看她，嘴角依然是很柔和的笑，“怎么样，按照我说的做，有没有效果？”
    “有！”墨笙重重点头。
    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墨墨今天有对我笑！”她从来都不知道墨墨笑起来竟然是这么好看，让她的小心脏从傍晚一直噗通噗通地跳到现在。
    九音听到这，嘴角的笑意有些僵：“那、那就好。”
    说到这些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垂了眼睑，等再抬起头时，已经看不出情绪。
    她眼底流淌着潋滟的笑：“既然有用，那么笙公主现在可相信我了？”
    “相信相信。”
    “既然如此，那笙公主可还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墨笙根本没有丝毫的怀疑，就重重地点了头，今日墨墨的笑给了她莫大的动力，她觉得被墨墨那样温柔的看着，有种很舒心的感觉，而那种笑容，也莫名觉得熟悉，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看到过……
    九音看着她眼底的笑，心里嫉妒的发狂，可即使如此，她脸上依然要摆出柔和的笑。
    她的手死死攥着，看着她诡谲的一笑，“那么，笙公主，我们就讨论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
    一连五日，墨笙都未出现在蛇君殿，连膳食也不再蛇君殿用了。
    墨凌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正常，慕渝前来禀告说小公主只是觉得现在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独立，所以，以后都不过来吃了。
    慕渝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整颗心都急促地跳动。
    觉得这几日是不是妖界下红雨了，否则，一直以缠着蛇君当作毕生心愿的小公主竟然说：她要独立！！！
    这是多么惊悚的四个字啊，要是别人说她还相信，可对象是小公主的话，她好像觉得一道惊雷就这样劈了下来，劈一下还不够，没想到，小公主竟然坚持了五天！
    这五天，每一日她去禀告，都觉得自己的心要停了，蛇君的脸即使看不出来情绪，可四周散发的阴冷的氛围，让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扒皮拆骨了好吗！
    “她……”墨凌眉头死死拧着，他以为那日她只是跟自己怄气，可谁曾想，她竟然真的会一连几日都未来。
    第一天，他当她还未从容绝的事情上走出来；
    可随后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五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把慕渝唤了过来：“笙儿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
    慕渝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公主在研究《妖籍》。”
    “她研究这做什么？”
    “公主说她待在蛇宫里很无聊，她想要出宫去逛逛，可既然要出宫，自然是先把蛇界的事情研究一番，否则如果出去给蛇君丢了脸就不好了。”多懂事的小公主啊，她感动的都要哭了好吗！
    只是……为什么蛇君脸色这么不好？
    慕渝偷偷瞧了一眼，觉得蛇君的脸色不是一般二般的不好？
    “蛇、蛇君？是有什么问题吗？”慕渝试探性的问了问，看蛇君的表情，难道不想小公主出宫？
    “……”墨凌沉默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笙儿大了，她的思想也是自由的，不是像当初他想的那么简单，只要他能把她留在蛇界，只要她能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可他却是忘记了，她会觉得烦闷，会觉得这个蛇宫无聊，就像是现在这样，她……想要出宫，甚至为了这，一连五日都可以不理会他。
    他垂下眼睑，许久，才静静道：“她想出宫，就带她去吧，多找些妖卫秘密保护她。”
    “……是！”
    慕渝原本以为蛇君不会同意，真的等墨凌说出那句话，她脸上一喜，立刻点了头：“蛇君，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公主的！”
    墨凌看着慕渝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了，可真的细想的话，又觉得什么也没有。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翌日，等小妖来禀告的时候，他一张俊脸彻底绷不住了，黑了下来：“你说什么？！”

 第192章 公子姬离

    第192章 公子姬离
    “禀……禀告蛇君，公主她在蛇界闲逛的时候，偶遇了姬家的大公子姬离，两人……两人……”小妖感觉到头顶那道阴冷的视线，打了个哆嗦，有些说不下去。
    “两人怎样？”
    “两人相谈甚欢，所以……公主决定今晚就留宿在姬家了，慕姑娘让小的来禀告蛇君一声。”不用抬头，小妖也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墨凌幽绿的眸仁闪过一道冰冷的光，他现在很好奇，到底如何的偶遇能够让笙儿能够一日的功夫就舍弃了蛇宫而跟着姬家的那个小子离开了。四大家族之一的姬家，大公子姬离他是见过的，只是已经隔了几百年的时间，他甚至都记不得他的模样了。“他们是怎么偶遇的？”
    小妖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猛地一跳，哆嗦了一下，道：“公主在听雨轩二楼喝茶，茶太烫了，她一口吐了出来，正好落在了姬公子的头上，然后……”
    “然后怎样？”墨凌眉头一皱。
    “公主似乎……似乎被姬公子的容貌吓住了，所以……”
    “嗯？”墨凌这次脸薄唇也抿了起来，什么叫被姬离的容貌吓住了？虽然他记不清姬离的容貌，可他也不会长到吓人的地步。
    小妖吞了吞口水，偷偷瞄了一眼墨凌的容貌，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可如果不说的话，恐怕他今天这小命就交代了！
    墨凌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眸仁里掠过一道冷光：“说！”
    小妖被这一个字吓得身体一抖，立刻倒豆子一般唰唰把话说了出来：“姬公子的样貌跟蛇君您有七八分相像！”说完这一句，他猛地跪在了地上，觉得整颗心都快停歇了。
    他大口的喘着气，不知道蛇君会怎么惩罚他，只是小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墨凌说话，不得已偷偷抬眼，可眼前哪里还有蛇君的身影。
    ……
    一辆马车徐徐停了在了姬家的后门外，马车停下之后，先是从马车里走下了一位身着雪色锦袍的男子，他垂首的瞬间，一缕墨发滑落，遮住了他的面容，他随之转身，亲自撩开了马车的帷幕，目光灼灼地看着马车内的女子：“笙姑娘，请！”说完，竟是直接递出了手，掌心朝上，越发显得五指修长有力。
    蛇界本就不同凡间，妖风要较之开放，男妖女妖，喜欢的就可以带回家中。
    更何况，她还愿意跟他回来。
    男子也即是姬家的大公子姬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只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却是冷却了，墨笙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手一般，径直跳下了马车，随之慕渝一脸不豫之色地跳了下来，当自家公主要来姬家，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她看着男子的面容，总觉得不舒服。
    她怎么不知道姬家的大公子竟然长了一张跟蛇君这么相似的脸？
    眉头皱得更加深了。
    墨笙跳下了马车，这才看到姬离的手，歪着头：“姬公子，你伸着手做什么？”
    姬离身体一僵，回头看向墨笙，她一张绝美的小脸极为无辜地看着他，眸仁里都是清透的光，他怔了怔，分不清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么无知。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片许掠过，他站直了身体，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俊美的笑，他本就和墨凌长得有七八分的相像，这样勾着嘴角笑，眼底潋滟着笑意，眉眼温和，莫名让墨笙想起了几日前在墨凌脸上看到的笑。
    她顿时整颗心都酥了下来，腿脚有些软，呆呆地盯着姬离看。
    真的……好像墨墨。
    姬离看到她毫不掩饰的痴迷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手指朝前微动，就要上前握住墨笙的手，却是落了空，慕渝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姬离的面前，冷冷看着他：“姬公子，你越距了。”
    姬离一愣，看着她护犊子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温和：“慕姨教训的是，离知错了。”
    他随着墨笙喊“慕姨”，这让慕渝觉得更加不舒服。
    语气也更加咄咄逼人：“我记得没错的话，姬公子你应该六百岁了吧？我……五百岁！你这一声慕姨，让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姬离一怔，没有说话。
    身为姬家的下一任掌权人，他还真没必要对一个下人这么一再讨好。
    只是看到慕渝身后偷偷探出一颗脑袋的墨笙，她眼底的痴迷已经消退，这让他颇有遗憾。
    “笙姑娘，慕姑娘，请！”
    “……”
    他表情依然谦逊，慕渝一时间倒是挑不出毛病，可还是不想让公主进这姬家，总觉得有种很不安的感觉，身后，墨笙拽了拽她的衣袖，慕渝回头，看到她巴巴的一张小脸，无奈地叹息一声，小公主啊，你……你不能只因为这姬家的大公子长了一张和蛇君差不多的脸就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啊？
    这姬公子虽然妖力不俗，风姿卓绝，算是四大家族的佼佼者，可就算是佼佼者，他也是有瑕疵的啊。
    姬离的瑕疵，偏偏也是最要不得的一点：偏好女色。
    他府中有蛇夫人三个，蛇姬十六位，还不包括没名没分的，如果除去这些，他的确算是一个可考虑的佳婿人选，可偏偏……公主如果真的对他有意，嫁过去，这算什么？
    真是一张脸惹出的祸事！
    他没事跟蛇君长这么像做什么？
    而在慕渝对他虎视耽耽的时候，姬离冲着墨笙挑着眉眼笑着，凤眸潋滟，仿佛能勾人一般，墨笙看着他的脸，仿佛能看到墨凌在对她笑一般，立刻被他的面容吸引了，看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也默默把手伸了过去。
    等慕渝发现的时候，她家公主已经被拐走了。
    慕渝暗骂一声，这真是……出门不利！
    墨笙跟着姬离走进了姬家，一路行来，仆役纷纷垂首行礼，墨笙只是看着姬离的背影，歪了歪头，又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很像墨墨，却又跟墨墨不一样，墨墨握着她的手，她的心会“砰砰砰”的跳着，可他握着，她只是觉得有点凉，还有就是……有些不自在。

 第193章 密室温泉

    第193章 密室温泉
    她缩了缩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看到他的笑容被蛊惑了，想收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姬离觉察到她的动作，以为她有些畏惧这里的人，忍不住回头，嘴角勾着一抹温软却明显自负的笑：“笙儿不要怕，府里的人都很纯善的，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笙儿你妹！
    慕渝在墨笙身后听到这一句，脸上立刻黑了下来。
    墨笙听到这一句“笙儿”也有些不舒服，眉头皱了皱，可想到不久前音音的话，强行忍了下来，只是嘴角的笑却是渐渐散了去。
    姬离察觉到她的变化，却以为她是害羞，握着她的手力道松了松，却依然没有松开，拉着她就往一处苑落走，墨笙嘴角抿着，对于他这般的强势，觉得极为不舒服。她又挣了挣，小声道：“我能自己走。”
    “嗯？”
    她的声音有些低，姬离没有听清楚，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墨笙深吸一口气，抬眼，眸仁有些低冷地看着他，那一瞬间竟有种凌厉的感觉：“我说，我自己能走……还有，你握疼我了。”
    她话音一落，姬离完全僵愣在了原地。
    再睁眼看去，面前的女子垂着眉眼，肤若凝脂，美玉无瑕，绝艳无双，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动，可刚刚他看到的那一霎那的冷漠，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对于自己的长相，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等了片许，才反射性地松开了手，低头一看，发现墨笙细嫩的手上果然有了一道红痕。
    怎么会？他用的力道这么轻，她的手怎么就会弄成这样？
    慕渝也看到了，狠狠瞪了姬离一眼，她家公主虽然看起来十六七岁，可好歹她还算是婴孩，虽然身体是成长了，可这肌肤却是娇嫩的，怎么能受得住他这样野蛮地拖着向前走，立刻捧着墨笙的手，妖光一晃，墨笙看到自己手上的红痕立刻消失了。
    她讶异地瞪大了眼，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极为单纯良善。
    姬离原本因为墨笙刚刚的态度有些发怒，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也只当她是谁家被宠坏的小姐，眸色又缓了下来：“笙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想到笙儿肌肤这么稚嫩，离给你赔礼好不好？一会儿给笙儿一件有趣的宝贝，笙儿一定会喜欢的。”
    他张口闭口的笙儿，让慕渝气得几乎要翻白眼了。
    可还是强忍了下来。
    墨笙听到他的话，也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也没把刚刚当一回事，“什么礼物？”
    姬离笑笑：“跟我来就好。”
    墨笙跟着姬离走进了一处苑落，她比较好奇这个男子到底会给她什么东西？等他推开一处房门，说让墨笙跟着她进去拿时，墨笙没防范就打算走进去，却被慕渝挡住了去路，“公……小小姐，你不能去！”谁知道这姬离会不会对公主使坏？
    墨笙却没当回事，“慕姨，我去去就来。”
    说完，眨了眨眼。
    慕渝愣了愣，公主这是在安抚她？
    可是……
    她还是很不放心。
    可偏偏公主都这么说了，她又不能真的硬跟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门给关上了，她懊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说完，她竖起耳朵听，只要房间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什么的，她就立刻冲进去把公主救出来。呜，早知道，就提前把公主的身份说出来了，谅姬离就算是姬家的大公子也不敢把公主怎么样？
    墨笙跟着姬离走进了房间。
    走进去，房间里别有洞天，从外观上看，房间只是普普通通的房间，可却是完全打通的，所有的格局重新被无数的屏风隔开，她随着姬离朝着一道道屏风后走去，一直走到最后，姬离回头朝着她邪魅的一笑，那模样让墨笙更加怔愣，好像墨墨……
    随即就看到他的手指按在了最后一道屏风后的墙壁上，顿时，墙壁瞬间开启，露出了一个内置的温泉，汩汩泉水，低泠悦耳，其实温泉并不算什么，最让墨笙惊呆的是温泉的四周，竟然遍布了血一样妖艳的血鸢花一朵朵开在梦幻般氤氲的温泉之上，仿佛最惑人的毒药，引着人前往。
    墨笙仿佛被那些血鸢花吸引了一般，怔怔地朝前走，每一步都痴痴地看着那些血红色的花瓣。
    可不知道为何，明明那么妖媚的花，她既觉得痴迷，又觉得痛。
    心，撕心裂肺的痛。
    她一步步地朝前走……
    身后，姬离看着她的脚步，看着她一步步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嘴角勾起的笑越发的鬼魅，他看着她纤细的腰肢，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这色情的动作硬是破坏了他这张脸，显得异常的怪异，他却是像没有察觉一般，看着她最后一步，一只脚已经悬空。
    眼看着就要踏入温泉之内。
    她的容貌，她的身体，哪一样都让他着迷，这个女子，今日他势在必得！
    凤眸里挑起一道阴冷的光，他朝着她的腰搂了上去。
    墨笙眼看着就要踩了下去，可突然她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眼前这遍布的血鸢花仿佛都变成了墨凌的脸，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刚想回神，却发现自己的腰竟然是被搂住了。
    她没有一皱，就要挥开男子……
    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他紧紧地搂着她，鼻翼微动，竟是直接埋进了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笙儿，你好香……”
    墨笙被他呼出的气息吓到了，那种陌生的惊悚感觉让她极不自在。
    忍不住冷喝出声：“你、你放开我！”
    “放开？”姬离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嘴角的笑越发的深：“本公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的……”说完，竟是直接搂着墨笙跳进了温泉里。
    水花澎溅而起，瞬间淹没了两人。
    ……
    房间外，慕渝等的极为不耐烦，她的耳朵紧紧地贴着，听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听清，她越发觉得不对劲，脑海里响起蛇君最后的嘱咐的话，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也等不下去，就要硬闯进去。只是她猛地推门，却是没有推开。
    那门坚硬如铁，仿佛玄铁打造一般……
    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194章 他会负责

    第194章 他会负责
    慕渝看着面前坚硬如铁的门，抬起手，掌心间攒动着嗜杀的妖气，她没有想到，在姬离竟然敢在姬家就耍花样，如果不是她提前警觉，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体内的妖力攒动到掌心间，就要朝着门狠狠打下去，只是还没等她动手，却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袭来。
    她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身后竟然出现了近十位妖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妖器。
    “抓起来！”为首的妖仆看着慕渝，冷声吩咐。
    慕渝的脸色更加不好，姬离恐怕对公主真的是没干好心！
    广袖立刻一扬，“都出来！救出公主！”
    “是！”
    她话音一落，那些跟着的隐形妖卫立刻就现身，而为首的妖仆听到慕渝的话，脸色彻底变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公主？
    他们朝着门里看去，可偏偏大公子的吩咐却是？
    还未等为首的妖仆想清楚，慕渝和妖卫已经朝着他们袭来。
    ……
    温泉池旁，墨笙被姬离揽着腰拖进了水里，水花迸溅，立刻淹没了两人，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不好。墨笙勉强在水里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子，姬离仿佛根本不畏惧着水一般，嘴角邪魅的一勾，衬着那张和墨凌七分相像的脸凑近了墨笙。
    墨笙也惊觉到不对劲，推着他：“咕……你……做什么？”
    她一开口，有水瞬间拥进她的口中，呛得她几乎窒息。
    姬离挑着眉看她：“不会潜水？”
    蛇都是不畏惧水的，她怎么……？姬离借着水细细打量着怀里因为被呛到脸色泛红的女子，衬着水光越发显得肤若凝脂，眸色暗暗加深，邪笑一声，不管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入了他姬离的地盘，那她就是他的。想罢，就要俯身帮她渡气。
    墨笙原本被温泉的水呛得去了半条命，恍惚地睁开眼，就看到在面前放大的脸。
    猛地一偏头，姬离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脸旁。
    她睁大了眼，觉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她极不喜欢他的碰触，即使姬离跟墨墨长得极为相像，可那种奇怪的让她厌恶的情绪让她蹙然回头，冷冷地瞪着姬离，甚至忘记了此刻她正待在水中刚被水呛到。她凌厉的目光让刚讨到豆腐的姬离一怔，随即笑笑：“原来还是朵带刺的小白兔。”
    他现在是完全能够确定了，这女子绝对不是蛇妖，她身上怎么看都没有蛇妖的气息，那么……
    就更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一只手禁锢着墨笙的腰肢，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就要继续，只是下一刻，他只觉得温泉里水波微晃，下一刻竟然是惊涛骇浪，巨大的漩涡把他们席卷而起，竟是直接摔到了温泉的边上，在此期间，姬离竟然发现他堂堂六百年的蛇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被撞到地面上，他刚想查看，却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
    他这才惊觉四周的气息根本不对。
    那强劲冷然的气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顾不得其他，立刻朝着温泉的方向看去，而在那池水之上，漩涡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一道虚幻的身影，仿佛是用妖力凭空幻化出的一般，可即使如此，这人的妖力竟然也能强到能把他禁锢住。
    他看向男子的面容，脸色蹙然死白一片。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却也极为熟悉，熟悉到跟他极为相像，亦或者……是他跟他相像。
    而这妖界，他唯一相像的人，也只有……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浑身冰凉：“蛇、蛇君？”
    墨凌用妖力幻化出的身影隔着结界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着冰冷的光，随即目光落在因为妖力的作用正安然无恙落在不远处的墨笙，她眨巴着眼，被墨凌这么一看，莫名觉得心虚。
    为什么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墨墨……这是生气了么？
    她歪头看到脸色惨白的姬离，决定很不厚道的控诉：“墨墨，他亲我！”
    “……”姬离听到她的称呼，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的却是蛇君，继而想到墨凌的名讳，脸色彻底像是一盘泥浆，灰暗到了一定的境界，再想到后半句话，他觉得他似乎今天做了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墨凌眸仁一缩，她浑身湿漉漉的，露出姣好的身段，脸色更加难看。
    墨笙看到他脸色越发不好，向后缩了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却感觉身上裹上了一件墨色的长袍，她呆了呆，再看向墨凌，在他的目光下垂下了眼。嘤嘤嘤，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音音说自己如果按照她说的做了，就会让墨墨越发喜欢她，可……可为什么墨墨的脸色会这么吓人，阴沉沉的，让她心里揪着一般。
    “咣当”一声，房间的门终于被强行推开了，慕渝带着众妖卫终于闯了进来，可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一个个都吓呆了，颤抖着声音，纷纷跪在了地上：“蛇君，公主！”
    姬离在听到身后众人的称呼，身体颓败地躺了下来。
    脑海里只盘旋着一句话：他完了。
    可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刚开始他以为这个女子是蛇君的女人，调戏了蛇君的女人那绝对是死的透透的，可如果是公主的话，好歹他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姬家的大公子，以后姬家的掌权人，虽然配公主的确是高攀了些，可除了他们四大家族的公子，公主又能配谁？
    他这次，正好是撞上了，陪个礼，道个歉，反正他和公主共处一室待了这么久，如果他再把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说出去，那么……公主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这，他立刻正了正表情，看向蛇君，语气诚恳：“蛇君，离知道自己今日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可……可离对公主真的是一见倾心，再见生死相许，公主对离也是有心，所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离一定会对公主负责到底的，还望蛇君成全！”说完，他的眼睛垂了下来，越发显得真诚。

 第195章 生死相许

    第195章 生死相许
    可他这样的话，让墨凌眼底狂暴的怒意越发攒聚，他抿着唇，一双幽绿的眸仁幽深可怖，带着惊涛骇浪，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慕渝看到墨笙垂着小脑袋，身上湿漉漉的，还裹着墨袍，脸色白了下来。
    尤其是姬离那句“负责”让她整个大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跪在地上的身体都在颤抖，公主她难道……难道……
    墨凌幽幽地扫了姬离一眼，眸仁里的冷意越发深：“负责？”
    姬离被这句话听得心蹙然跳了一下，却强硬着头皮：“蛇君放心，离会对公主好的……”随即又想到他府里那些姬妾，浑身打了个哆嗦：“如果蛇君是担心离府里的人，离绝对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等下就遣散她们，离对公主的心绝对忠贞无二。”怕蛇君不答应，他继续道：“离和公主已经生死相许，还望蛇君成全。”
    “忠贞无二？生死相许？”墨凌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冷。
    “是……”
    姬离有些心虚，却还是正了正表情，扬起他认为最完美的笑，“公主，你愿意嫁给离吗？”
    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这样笑的时候，杀伤力更是秒杀一片。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墨笙，后者看到他的笑，果然有些迷茫，看着他的脸，他嘴角的笑太过温柔，莫名就让她想起了墨墨的笑，脑海里晕乎乎的一片，却随即感觉到身侧射来一道冰冷隐忍的怒意，她猛地惊醒，回头就看到墨凌阴沉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墨墨此刻只是幻影，他一定会立刻把她捉回去的。
    吞了吞口水，弱弱地看了看墨凌，又看了看姬离，向后猛地蹦了一步，刚想冲口说出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要嫁给这个坏人！
    可是随即想到什么，偷偷瞄了一眼墨凌，小脑袋垂下，大眼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这个……这个……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她这话一出，姬离立刻松了一口气。
    慕渝则是完全傻了眼，看着她低着头，露出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彻底惊了，彻底悚了，啊啊啊啊啊，小公主，您、您不能因为这姬离长了一张跟蛇君相像的脸就要嫁给这个混蛋啊？她痛心疾首地锤着自己的心口，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啊……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心软要禀告蛇君小公主出宫玩，如果公主不出宫就不会遇到这个人渣啊，现在好了，她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嗷呜，一道雷来劈死她算了！
    姬离则是瞬间兴奋了起来，他就说，这张脸简直就是他的福音：“公主，离会爱护你一生一世……额，的！”
    只是下一刻，他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阵狂风袭来，妖气席卷着身边的女子蹙然消失不见了，溅了一身一脸的水，再次浇了个彻底。
    墨笙也傻了眼，不是……不是幻影么？
    为啥还能带着她走！
    一想起来最后一眼偷瞄到的墨凌眼底狂虐的冷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嗷呜，她可不可以收回刚刚的话！她不要故意气墨墨了……
    ……
    妖气散去，墨笙被轻飘飘地放在了床榻上，她睁着大眼惊愕地瞪着，等看清楚了四周是蛇君殿时，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墨墨不会打她吧？转了转小脑袋却并未发现墨凌的身影，她裹紧了身上的墨袍，刚刚还未察觉，现在冷风一吹，身上湿漉漉的有些冷：“墨墨？”
    她刚唤出声，就看到蛇君殿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在。”
    既像是安抚，却又带了些别的情绪。
    墨笙看着拿着一套裙裳走来的男子，眉目俊逸，只是此刻薄唇微抿，一直幽深的绿眸此刻半垂着，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看不到他的表情，墨笙越发惴惴不安。
    直到墨凌站在他身边，低声无奈地叹息一声：“把衣服换了吧。”
    说完，不等墨笙说话，就要走出去。
    墨笙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她看着墨凌的背影，眼圈有些红，可更多的却是觉得不安，墨墨没有吵她，也没有打她，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可即使如此，他还对她这么好……呜呜呜，她是不是很过分？
    她有些后悔要这么做了？
    浑浑噩噩地换了衣服，就要去找墨凌，却在殿外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其他的地方也没有。
    她急了：“墨墨！”
    回答她的却是慕渝的声音：“小公主？”
    墨笙回头，看到结界外的慕渝，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慕渝，墨墨不理我了？”
    “小公主，蛇君并没有不理你，蛇君一直都在蛇君殿里，只是……”慕渝垂了眼，看着她巴巴恳求的小脸，叹息一声，有些不忍：“蛇君被困在这里，本就不能乱使用妖力，今日隔着结界把公主带回来更是伤了元神，所以，蛇君现在需要静心修复，公主先跟慕渝回重华殿好不好？”
    “可……”墨笙一听，更加急了，她想留在这里陪墨墨，可一听到墨凌需要“静养”，脑袋垂了下来，闷闷点了点头：“慕渝，我……是不是很过分？”
    “……”慕渝怜惜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蛇君不会怪你的。”
    可她怪她自己！
    ……
    雪荷塘的木屋里。
    九音冷冷地看着幻镜里的情景，十指狠狠地攥成一团，她咬着牙，银白色的眸仁里闪过一道狠辣与嫉恨，尤其是看到墨凌眼底宠溺带着无奈的光时，几乎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他那抹温和的光握住，撕心裂肺！
    狠狠的一甩，把手里的幻镜扔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的巨响。
    她死死咬着牙，觉得心口都被隔开了一个口子，汩汩向外冒着血，她原本以为他被关在结界，根本就救不了那个女人，她骗那个笨蛋去接近姬离，她甚至为了这一天替那个笨女人想尽了办法促进她和墨凌的感情来让她相信她，那个笨女人都相信她了，她甚至能够预见到姬离看到她的模样会发生什么，可她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他不惜毁伤元神也要去救那个女人。

 第196章 携手白首

    第196章 携手白首
    可恶！
    九音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把一系列的计划都想的很好，可还是因为半路杀出的墨凌而打乱了，可即使如此，那也不影响什么，以那个笨女人如今的智商，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她玩死她，不过是须臾之间。
    毁一个也是毁，毁一对也是毁，那就……彻底毁掉吧！
    反正除了过程没有让她解恨之外，结果是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的。
    她眯着眼，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阴冷的表情跟她一身的仙姿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冷风幽幽，夜……越发冷了。
    ……
    墨笙在重华殿的寝殿里闷闷待了一天，等日暮完全降临了以后，她的心情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墨墨最后离开时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旋，让她觉得闷闷的，想要替他承受那种难过。
    他难过，她也难过……
    仰起头，想起什么，她强打起精神，奔到了角落边。等她再次站到木屋前时，巴掌大的小脸上都是不安和落寞，她没有动，只是面前的门却是应声打开了。
    她红着眼抬头，就看到九音正看着她，眼底也有着一抹愧疚：“抱歉。”
    墨笙愣了愣，摇头，心里越发不安，“嗷呜”一声扑到了九音的怀里：“音音，墨墨是不是讨厌我了？”她把他害得这么惨，他一定讨厌死她了。
    一想到墨墨会厌恶她，她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疼得难以言喻。
    九音顺手搂住了怀里的小东西，垂下的眼底里掠过一道冰冷的光，顺手关上了门，把她扶到了床榻边，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红红的眼圈：“不要难过了，蛇君不会讨厌你的。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姬离会……笙公主，你不会怪我吧？”
    墨笙摇头，整颗心都因为墨墨伤了元神的事情给内疚，虽然她不知道元神是什么，可听起来都觉得好严重的样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墨墨生气的……”可当时那种情况，她只是……只是……“音音，我做的对不对？那个跟墨墨长得好像的人说要我嫁给他，我没有直接拒绝。”
    可她现在好后悔……
    九音眸仁一缩，笑笑：“你做的很好，笙公主，你现在抬头看我。”
    “嗯？”墨笙怔怔抬头。
    九音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我现在跟你说的，都是真的，蛇君并没有生你的气，他只是吃醋了，嫉妒了，你还记得嫉妒是什么意思吗？”
    “嫉妒？”墨笙喃喃，妒……妒妇？
    她突然想起来以前看的《酉城轶事》，其中有一段是“妇嫁三载，无所出……休……妇以饮毒逼之，夫大骂：妒妇”，音音说的是这个妒吗？可当时白白说，那个妇人之所以嫉妒是因为她想和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
    墨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音音，你的意思是说，墨墨是想跟我携手白首？”
    她的声音忍不住因为这个可能性而兴奋了起来。
    听到“携手白首”四个字，九音握在身侧的手蹙然攥紧，可绝美的脸上却依然什么也看不出：“当然是了，否则，蛇君怎么会那么生气，他这是不想你嫁给姬离呢。”
    “可……可他好伤心，我不想墨墨伤心。”
    “那你是想以后蛇君娶别人的时候你伤心，还是暂时让蛇君伤心那么一小下，你放心好了，蛇君没事的……顶多吃吃醋，等时机成熟了，你就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
    “我的要求？”墨笙茫茫然。
    “嗯？”九音嘴角的笑带着一丝异样，“不想嫁给蛇君了？”
    “！”墨笙蹙然睁大了眼，她当然想了，可……“可这样做，墨墨真的会答应？”
    “自然，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一定没问题的。”
    “……”墨笙歪着头想了想，许久，才挣扎着道：“那好吧。”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九音嘴角扯了扯，露出安抚的笑：“放心，很快就没事了……”到那时，她会后悔她今日的决定的！
    月澜生，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重生之后，竟然会笨到这种程度！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只是孩童的智商。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了，连上天都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笙公主，以后的事情恐怕你要自己来了，我要离开蛇界了。”
    等墨笙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九音慢慢吐出这样一句话。
    “啊？”墨笙一愣，睁大了眼。
    “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
    “真的？”
    “自然了……”
    九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她再不离开，联想到先前的一切，恐怕蛇君会起疑心的，毕竟她前面已经有了一个银妃，她可不想再走她的后路。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了，她……等着看他们是怎样相爱相杀，再被她彻底毁掉的！
    ……
    有了九音的安抚，墨笙回到寝殿里，彻底安下了心。
    很快就睡去了，只是她做了一个并不好的梦，梦里她总是被一只狐狸追着，明明很可爱的狐狸却长着血盆大口，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掉一般，她彻底吓醒了，等她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痛异常，像是有什么要冲破脑海席卷而来。
    “叩叩叩！”
    这时，殿外的门却被叩响了，墨笙抬起头，无力地又倒了下去，她的寝殿只有慕姨回来，她不说话，慕姨自己会进来的。而她现在，也感觉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
    眼前就像是有一团雾，迷迷蒙蒙的，分辨不清。
    慕渝走进寝殿的时候就看到墨笙脸色酡红地躺在那里，睁开的黑眸里，氤氲着一团雾气，迷茫而又恍惚，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果然是发热了：“遭了，一定是昨日浸了水染了风寒的缘故……”都怪她，小公主身子骨弱，她们是妖，可小公主是人啊！
    安抚了墨笙几下，立刻转身，慌慌张张的就要去请妖医，只是到了殿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男子时，脸立刻拉长了下来。

 第197章 不会离开

    第197章 不会离开
    慕渝一把把寝殿的门给拉上了，走到殿外，冷冷看着门外身形颀长，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是渣的男子：“姬公子，真不凑巧，公主病了，不能见你，我这会儿要去请妖医，姬公子你先回？”蛇君因为伤了元神在蛇君殿修炼暂时不能打扰，她原本没有理由阻挡姬离见公主，原本想着征询公主的意见，既然公主病了，正好有了借口回绝。
    只是很显然，面前的男子脸皮够厚，他一听，立刻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公主没事吧？我去寝殿看看！”
    “不行！”一想到昨日的事，她哪里还敢让这色蛇和公主待在一起。
    “……”姬离看着挡在面前的慕渝，危险地眯起眼。
    不过下一刻，他嘴角一扬，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守在这里好了，公主病了，我就算回去也放心不下是不是？”他说的合情合理，可慕渝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
    可他话已经开口，就算再怎么讨厌他，眼前的男子的身份依然改不掉。
    他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姬公子。
    咬牙，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冷笑：“姬公子如果想等，那你就等吧。”最好等死你！
    渣蛇！
    说完这句话，她头一扬，径直走了出去，走到殿外，把守在外面的妖卫都唤了进来：“看着姬公子，不能让他进入公主的寝殿。”
    “是。”
    慕渝这才放下心去请妖医。
    而姬离倒难得的很听话，说在外面等就在外面等，直到慕渝把妖医请了回来，他还一脸噙着笑等在外面，看到她，主动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妖医，极为热络：“妖医，你可来了，快点替公主看看吧，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呢。”
    “……”慕渝无语地看着本末倒置的男子，他还真当自己是这重华殿的男主子了？
    不过看在公主还病着的份上，慕渝懒得跟他多说什么，推开了寝殿的门就把妖医给让了进去，急忙走到了床榻边，“妖医，公主昨日穿着衣服跳了水，应该是着了凉，浑身发烫，你给看看。”
    “嗯……”妖医颌首，把脉、诊治，一气呵成。
    等送走了妖医，慕渝这才看到姬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了进来，她刚想赶他走，却看到墨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头难受得紧，眼前也不大能看得清，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悠，那张脸，她立刻委屈了，抓着他的手：“墨墨，不要不理我……”
    姬离一听，上一刻还因为她主动抓着他的手而兴奋的心冷了下来，不过他面上却没说什么，顺着她的话，摸了摸她的小手，入手滑腻莹润，让他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后：“公主，我在这里呢，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离开你妹啊！
    你是蛇君么？
    他身后的慕渝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死死瞪着他，可看着公主巴巴的小脸，恨恨咬咬牙，就让他当一回蛇君，不过，她绝不会跟昨日一样放任公主和这家伙待在一起。
    墨笙得到了回来，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等墨笙睡熟了，慕渝才瞪着他依然紧握着墨笙的手，笑得不咸不淡的，却讥讽味十足：“姬公子，您这豆腐也吃的差不多了吧？该松手了吧，啊？”
    “……”姬离根本没回头，痴迷地看着墨笙即使昏睡也绝美的小脸。
    “唔，本公子也想松开啊，可是，我怕一动就惊了公主不是，公主刚睡着，打扰到公主，谁负责啊？”他笑得无赖，却偏偏像极了蛇君，慕渝身份比他低得多，恨得咬牙却无可奈何，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看着墨笙沉睡的小脸，她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低低的呓语着，只是声音含糊不清，听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墨笙终于安静了下来，下一刻，缓缓睁开了眼，她脸上的热气退了不少，看到姬离先是怔愣了片刻，“墨墨？”
    只是等视线清明下来，她才看清楚是姬离。
    失望地咬了咬唇，却觉得喉咙发干，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握着姬离的手，连忙松开了，极为不自在，抬眼看到慕渝，道：“慕姨……他怎么在这里？”
    “他……”
    “笙儿，你说这话太让我伤心了。”
    慕渝刚开口，就被姬离打断了，他一脸落寞地看着墨笙，眉眼都是悲痛欲绝：“我一直等在这里，笙儿你……你竟然不想看到我……”
    墨笙被他近在咫尺的话震得耳朵发懵，她原本就头大，这时更加心情烦闷。
    可看着他这张脸，又莫名狠不下心来：“我，没说不想看到你。”
    “那笙儿你就是喜欢看到我了。”
    他凤眸挑着，潋滟着一种邪气，随即又眨眨眼，眸仁里流淌的微光有种天生的魅惑，不得不说，姬离生了一张极好的脸，如果不是这张脸，不是这张跟墨凌极为相似的脸，墨笙早就把他踢出去了，可看着他，又让她想起了墨凌，侧过头，问慕渝：“慕姨，墨墨怎么样了？”
    “……”慕渝一愣，看到她眼底的担忧，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怕极了公主是真的对这人渣动心，那公主可真就败在这家伙手里了……
    连忙道：“蛇君已经无碍了，刚刚蛇君还让公主病好了去见他呢。”她说这本来就是要把姬离骗走，毕竟这蛇宫里，没有人不怕蛇君，当然也包括这个凭白长了一张跟蛇君这么想象的脸的姬离。
    后者一听，果然变了脸色，却又不确定。
    “蛇君他……”
    “怎么？姬公子也想去见蛇君？”他就不怕蛇君一恼，直接废了他？
    昨日如果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她已经能预料到姬离的下场，原本她以为公主是对姬离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当时才会说考虑考虑，可如今一看，却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不用了。”姬离连忙摇头。
    开玩笑，他是打听好了蛇君这会儿在闭关他才敢来的，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次在蛇君面前得瑟啊……
    墨笙听到慕渝的话，却是惊喜：“墨墨醒了，我要去！”
    随即，黑漆漆的眸仁在姬离和慕渝身上转了一圈，一把抓起了姬离的手：“你也跟我一起去见墨墨吧……”

 第198章 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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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触犯天怒

    第199章 触犯天怒
    墨凌看着她眼底的错愕与不安，心底涌上一股不忍，却强压下来，越是难过，嘴角的笑意越深：“笙儿，你要嫁给他吗？”
    “……”
    墨笙恍惚地看着他，“墨墨？”
    他是不要她了吗？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吗？
    可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音音不是说墨墨会嫉妒，可绝不会真的……真的……
    她怔怔看着他，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泪水涌上眼眶，带着氤氲的雾气，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眼眶上，在光的反射下，越发显得哀伤。
    墨凌没有说话，一时间，结界内外皆是一片沉寂。
    姬离原本听到墨凌的话很激动，蛇君这是要同意了吗？可在看到下一刻墨笙眼底涌上的泪意时，心顿时“咯噔”一下，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公主对他……似乎并不存在他自以为的情爱？难道是因为公主年纪太小，对蛇君依赖性太强？一听到离宫，所以就要退缩？
    他心里小鼓一敲，赶紧道：“公主不用担心，就算是离宫，公主如果想回来，离随时都能够陪公主回来的。”
    “……”
    墨笙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咬着唇望着墨凌。
    “公主？”她的无视让姬离皱起了眉。
    可在蛇君面前又不敢放肆？
    墨笙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他，正好一滴泪滑落颊边，衬得一张小脸越发惹人怜惜，只是她说出的话却是让姬离黑了脸：“我不要嫁给你了。”如果她听了音音的话，却是让墨墨生她的气，离她越来越远，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乖乖的在墨墨身边就好了？
    墨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放在一侧的手蜷握在一起：“你确定？”
    “嗯。”墨笙抹去脸上的泪痕，重重颌首。
    墨凌叹息一声，把她拥入怀里，她的头抵着他的胸口，泪意浸湿了他的衣襟，让他的心越发疼痛。只是，他必须让她明白，有些事情，和她想的不同，他对她有心，却不能轻易表达。他必须狠下心，断了她的念头，即使残忍，却是对他们最好的方法。
    他眯着眼看向完全傻了的姬离，清冷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入骨的寒凉：“笙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会拒绝的这么痛快。
    姬离抬头，目光落在趴在蛇君怀里的小人，她的手紧紧揽着他的腰，蛇君刚刚望着她的目光那么温柔，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明明是很普通的场景，可他却觉得怪异异常。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父君与公主，更像是……恋人。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重重敲了一下，猛地垂首：“离愿意接受蛇君任何的惩罚。”
    “……”蛇君幽幽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失望，眸仁一缩，拍了拍墨笙的背：“笙儿，你说要怎样？”
    墨笙回头，眼圈红红的，看着姬离的脸，她虽然很不喜欢他那日对她的态度，可无论怎样，是她按照音音的话先招惹的他，如果不是自己，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所以……
    她摇摇头：“墨墨，你放他走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姬离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以为……以为……
    他按在地上的双手忍不住握起，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复杂，看着她清透的眸仁，里面丝毫的杂质都没有，只有纯良与无知，不久前，他觉得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愚昧无知，可为什么他现在看着她的目光，却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异样在慢慢溢出，缠绕着他的心，越来越紧，直至呼吸不顺。“离……谢过公主的宽恕，也谢过蛇君。”
    姬离离开后，墨笙因为还病着，很快就又沉沉睡了去。
    墨凌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绿眸沉沉浮浮，看不清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怜惜，甚至是……痴恋。
    慕渝呆呆地看着，觉得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怔怔看着。
    蛇君直到她的存在，所以，他肯把他的情绪暴露在她的面前，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瞒着她。可、可蛇君是公主的父君啊？他怎么……
    可随即，一个想法涌上她的脑海，把她最后一点理智都敲得粉碎。
    她哆嗦着唇，垂下了头。
    墨凌抱着墨笙站起身，抬头，目光落在慕渝的身上，绿眸幽幽：“本君，从未说过她是本君的孩子。”
    “……”
    “你应该听说过，本君为何会被关在这结界里？”
    慕渝身体一抖：“因为……因为澜妃……”
    她先前在凡间，可对于蛇宫里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蛇君为了澜妃，闯天庭，触了天怒。她曾经一度怀疑公主是澜妃的孩子，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
    墨凌看着她，眸仁一缩，带着从未有过的寒凉：“笙儿，就是她。”
    “！”慕渝呼吸蹙然一紧，猛地抬头，吓得无法言喻：“蛇君，这……”这是触犯天条的啊？
    她吓坏了，即使已经有了预感，可想到是一回事，真的听到蛇君这么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私自把打入凡间历经情劫的人带回蛇界，如果被天庭知道，蛇君他恐怕……
    墨凌看出了她的想法，绿眸里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你知道，本君为何会告诉你这些吗？”
    “为、为什么？”
    “因为本君要让你知道，她对本君的重要性。”
    “……”
    “所以，一切想要伤害她的人，本君绝不会放过。”
    慕渝呆了：“蛇君，这？”这是什么情况？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性，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最后一一转化成一种惊愕，难道……难道……“蛇君是怀疑，有人故意引得公主出蛇宫，故意接近了姬公子，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可，可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做？以公主的身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设计公主的事？

 第200章 不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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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鬼域之渊

    第201章 鬼域之渊
    墨凌的眸仁随着她的动作黯淡下来，眼底闪过一道痛色，还是不行吗？
    只是下一刻，他却看到她嘴角闪过一抹笑，低低的声音带着坚定：“好，我会陪着你，一直在蛇界。”
    她能确定，她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即使只是如此，只要他的心里有她，一切都不是问题。
    “……”墨凌怔愣，许久，绿眸里滑过一道流光，璀璨夺目，映着他的脸，俊美绝筹。
    ……
    “哗啦！”
    低冷的密室里，幻镜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狠狠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也砸碎了镜面上显示出对视的一双男女。
    女子白皙透明的脸上布满了阴狠。
    她身后的男子低笑出声：“吃醋了？”
    女子恶狠狠回头，银白色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凶狠的嗜血，她眯缝着眼，梗着脖子看着身后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笠遮住的男子，他几乎融入了黑夜中，整个人看起来鬼魅异常。女子盯着他半晌，冷笑出声：“我就不信你看到这没感觉，她就算是记不得所有，喜欢的也不会是你。”
    “是吗？可即使如此，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要是这么容易满足，就不会和我合作了。”女子扯着嘴角，面目阴冷。
    男子看着她，全身上下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一双青色的眸仁散发着阴鸷的光：“那又如何？至少我沉得住气。”
    “哼！”女子双手紧握：“快点想办法，我要是保不住了，你也休想从这个地方出去，我们现在是拴在一起的，与荣俱荣，与灭俱灭。”
    “嗤，真该让天上的那些家伙好好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谪仙气息，呲，真难看。”
    “我再难看也比你现在不妖不鬼的模样好的多……”
    “咯吱！”
    她气结，骂出口，可在下一刻听到男子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时，自觉地闭上了嘴，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毁掉了她脸上所有的美感，“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子青眸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他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还是让女子身体抖了抖。
    “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女子吞了吞口水，颌首：“知道了。”
    她虽然对男子惧怕，却还是骨子里透着的自负让她很快恢复了过来：“你快些想个办法，这跟我原想想到的根本不同。我绝不能看到他们这么待在一起……”
    “嫉妒的女人……”
    男子冷哼一声：“既然不想他们待在一起，那就继续破坏。”
    “可那个笨女人她……”女子脱口而出“笨女人”三个字，可在随即看到男子目光里的阴狠时，眉头皱了皱，改了称呼：“那个笙公主，看样子不会再相信我了，我原本想……”说到这，女子立刻噤了声，绝对不能告诉他自己差点让姬离强了那个笨女人，否则，他一疯起来，根本不是自己那点妖力能够招架地住的。立刻改口道：“我原本想着蛇君会因为姬离的事发怒，伤了姬离事情就好办多了，可如今笙公主替姬离求了情，他没事，我的计划根本进行不下去，而且，蛇君要查的话，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他一旦知道，我更没机会了。”
    “既然姬离没事，那你就不会自己动手？”
    “嗯？”女子一愣：“自己动手？”
    “只要能引起大的动静就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姬离的姨母应该是西海龙王的龙妃吧？如果他死了的话……”
    男子没有说完，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子愣了半天，浑身打了个寒颤：“你要杀了姬离？”
    这跟她当初想的，虽然差不多，却明显更狠。
    “不杀了他，你以为就你想的那点小伎俩，能引起什么大风大浪？”
    “……”女子肩膀一垮，还有有些犹豫。
    她只是不想他们在一起，可真的没想过杀人，一旦杀了姬离，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男子只是眯着眼睛笑，“如果决定，只看你了。”他被困在这鬼域之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出去得了的，他需要一个帮手，却也不一定需要她。
    被困了这么久，为了护住自己当年被损伤的元神，他宁愿自己变成如今这种面目，所以，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沉得下气，这么多年了，他忍得住，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她会是他的……
    早晚的事。
    他不急……不急……
    ……
    妖界·姬家。
    房间里屏风之后的温泉岸边，姬离出神地看着温泉四周的血鸢花上，那些妖艳的花瓣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处在幻境里，氤氲的温泉之水幻化出的雾气让他的心神越来越纷乱，想了许久，目光里千转百回，最后化为了落寞无力，低头的瞬间，却怔怔看着温泉之水，那水里渐渐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小脸，让他看得越发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不在乎的，可心里却从蛇宫回来就念念不忘。
    她的一颦一笑，像是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颓败地站起身，也许自己该出一趟蛇界散散心了，笙公主……绝不是他能染指的了的。
    长叹一声，刚想转身，可温泉之上，微波涟漪处，却是清晰地倒映出了墨笙的脸，盈盈含笑，如梦似幻。
    姬离怔住了：“笙、笙公主？”
    “离……”
    幻境之渊，一声轻轻的低唤仿佛要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一般。
    姬离像是痴了一般，眸仁盯着水里的倒影，眼底的神情越来越虚幻，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无边的空洞，他朝着她伸出手，身体越来越倾倒，直到完全跳入了温泉水池里。
    他整个人被水池淹没。
    与此同时，水里的倩影却像是真实的一般，一双手臂揽上了他的脖颈，凑上了唇。
    唇上传出的低冷温度，带着一种很诡异的毛骨悚然，姬离的心蹙然一跳，眸仁一缩，面色大变，就要推开缠在身上的女子。

 第202章 讨回公道

    第202章 讨回公道
    束缚着姬离的力道很诡异，他越是挣扎，禁锢着他的力道越发强硬。
    女子的脸近在咫尺，妖娆风情。
    这张他极为熟悉的脸，却带着他根本难以预知的恐惧。
    “你……”
    她不是笙公主。
    他脑海里只来得及浮现这个想法，觉察到危险，他立刻凝聚了身上的妖力，想要把缠在身上的女子震开。
    女子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紧密的贴合，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嘶——”他头突然一仰，双眼迸裂，胸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血丝从水中蔓延开，丝丝的红氤氲开，染红了他的表情，他的五官。他俊美的脸因为疼痛扭曲成一团，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响。挣扎的手慢慢垂下，鲜红的血像是一朵艳丽的血花，咕嘟一声冒出来，散开，露出了他被撕裂的心口。
    女子的脸在血水中越发不清楚，她像是蛇一般缠上他的胸口，他的脖颈，一直到他的唇边。
    撕咬下去，从他的口中吮吸出他体内的蛇珠。
    蛇珠离体，莹光大盛。
    却又瞬间被女子在手中捏碎。
    她无情地漂浮在水里，把手里的碎渣仿佛了一个精致的黒木匣里，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妖气，黑暗、静谧，血腥味蔓延。
    她探出手，五指修长，白光一掠，指甲疯长。
    下一刻，五指合拢，探到了姬离胸下三寸处，面无表情地伸了进去，取出了那段妖骨……捏碎。
    摊开手掌，任那些碎渣散开，融入到水里，很快消失不见。
    温泉的水带着温度，氤氲的水气渐渐散开了所有的血水，只是从他的身体里，依然有无数的血涌出，慢慢染红了水池的表面。
    女子松开手，任他的身体浮了上去，无声无息的飘荡在其上，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木偶，只除了他身体的四周，那些血水笼罩着他，凭白添了一份肃穆。
    温泉边，女子湿漉漉地爬了上来，她身上的血水淡了很多，回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水里的人。
    冷笑：“要怪，就怪你偏偏长了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所以，他的死就算不是早已注定，也最终只会是一场悲剧。
    她只是仁慈地提前结束了这场悲剧而已。
    白光一晃，女子面无表情地消失在血雾弥漫的宫殿里，颓留下一池的死不瞑目。
    毁心尖，剜妖骨，碎蛇珠。
    无论哪一项都是要他死的狠戾，三者一起，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的死，注定只会是一个秘密。
    一个永远开不了口的殇……
    三个时辰后，天边刚刚露出一道鱼肚白。
    “啊——”姬府的一处，传来一道惊恐异常的尖叫声，划破了暗夜的沉寂。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
    “你说什么？”墨凌的眉头皱起，绿眸里闪过一道寒光。
    慕渝跪在结界外，脸色也不好，耐心重复一遍：“蛇君，姬离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三刻。”慕渝一直到现在都难以平复刚刚见到的情景，毁心，剜骨，碎珠，姬离死不瞑目，魂飞魄散，一直保持着死前的形状，被水泡了三个时辰，身体肿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那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难以置信，惊魂异常。
    “查出是谁动的手吗？”墨凌心底涌上一股异样，觉得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查不出来，温泉池水把所有的气味都掩盖了，加上以姬离六百年的道行，想要杀他，也很困难。排除了一些，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继续查，查看和他有过过节的，既然他的蛇珠丢了，从这里入手。”
    “是。”
    慕渝颌首，脑海里乱成一团，她脑海里还一直重复着姬离死前的那一眼，总觉得里面还参杂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仿佛是……不安。
    却又不像。
    那神情像是要告诉别人什么。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被以这样的方式杀了，定然是仇恨极深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她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脸变了变。
    来人一行数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一袭绛红色的华服裹身，高高的云髻，被耀眼的簪子拢起，只在修长白皙的脖颈旁垂下几缕，红唇妖艳，美目潋滟，端得是高贵庄重，绝色袭人。只是女子此刻紧抿着唇，一双美目冷若寒霜，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行走间，煞气隐忍。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众小妖，只是那些小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海域之气。
    慕渝脸色一变，惊然想起一件事来，姬离的姨母……
    她立刻跪了下来，声音带着不安：“小妖见过西龙妃。”
    女子袖摆一掠，竟是直接掀翻了慕渝。
    直直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而去。
    慕渝脸色很不好，可也没有胆子敢去阻挡，虽然这西龙妃姬虞也是蛇族，可她毕竟是西龙王的妃子，更何况，她此刻肚子里还怀着西龙王的龙太子，更是得罪不起。
    她看着身后跟着的四大长老，却都皱着眉头不敢阻挡的模样，就觉得今日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果然，到了蛇君殿的结界外，姬虞虽然蛮横，却还知礼数：“西海姬虞，拜见蛇君，请蛇君为小侄主持公道。”
    慕渝一脑门的虚汗，这事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蛇族和龙族的纷争。
    而这，根本是她不想看到的。
    墨凌面无表情地从蛇殿里走出，目光落在姬虞身上，盈绿的眸仁里并不能看出任何的情绪，走到结界旁，站定，低冷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凌厉：“姬离的事，本君已经知晓，自会查探清楚。”
    “……”姬虞并未说话，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只是背脊挺得笔直。
    墨凌眸仁危险一眯：“你这是做什么？”
    “姬虞斗胆，想恳求蛇君一件事。”
    “何事？”
    “求见笙公主一面。”姬虞原本是垂着头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抬头，眼神里泛着如狼似虎的光。
    墨凌眸仁更加愣了：“不行。”
    他直接出声拒绝，笙儿是人，蛇宫里其他人还好不敢轻易怀疑，可姬虞就不一样了，当年的事西海龙王定然很清楚，他知晓定然也代表面前这个女人一清二楚，让她见到笙儿，定然瞒不下去。

 第203章 不能白死

    第203章 不能白死
    听到姬虞提出这个要求，他俊脸越发冷下来，他莫名想到设计笙儿见到姬离的那个人，原本他不问笙儿是怕她知晓这件事，心里有阴影，可如今……联想到一起，眸仁底掠过一道寒意。
    “为什么？”姬虞直直盯着墨凌：“姬虞只想为自己的侄儿讨回公道。”
    “这跟你要见笙儿有何关系？”
    “是啊。”身后的四大长老也觉得此事奇怪。
    “因为……”姬虞的眼底一寒：“虞怀疑侄儿的死跟笙公主有关。”
    她的话一落，当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四大长老：“你休要胡说，蛇公主一岁不到，怎么能杀得了姬离公子？难道你还想说其实姬离公子根本没有六百年的道行，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蛇不行？”
    “一岁不到？”姬虞冷哼：“虞怎么听说她如今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至于她如何杀得了离儿，蛇君心里恐怕很清楚。”
    “大胆，虞妃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龙妃，这蛇宫就能任你胡来？公主岂是你能够污蔑的？”
    “哼！污蔑不污蔑，蛇君为何不敢让笙公主来当面对峙？”
    “对峙？”
    墨凌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本君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眼底的森然太过锐利，仿佛出鞘的剑，杀人于无形。
    姬虞后脊背莫名因为他的笑升腾起一股寒意：“蛇、蛇君，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墨凌眯起眼，只是冷冷眯着眼：“本君会给你一个交代。”可如果她还想做其它的，那么就先问过他。
    他眼底的威胁太过肆无忌惮，姬虞打了个寒颤。
    她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算她贵为龙妃，可这么多年，她依然对面前的男子有种畏惧感，万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在蛇界有着难以凌驾的位置，更何况，当年，她幼年时期听到的无数关于他的事情都带着狠戾二字，他似乎从未向谁服过软，即使这么多年，他身上早已少了那些戾气，可如今沉淀下的冷漠却更加让人畏惧。
    半晌，她才慢慢吐出一句话：“……蛇君，离儿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本君说过，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
    姬虞脸色发白，从她来到这里，他一共说了这几句话，意思听起来一样，却隐含着不同的意味。
    她快速地点头，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
    想到身后的四大长老，她站起身在转身的瞬间，决定放手一搏。
    从嘴里吐出蛇珠，向着头顶一抛，顿时蛇珠发出的红光四溢，极为夺目。
    失去了蛇珠，她恢复了原形，一条血红色的巨蟒盘旋在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墨凌的眸仁低冷的一缩，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变身。
    皱着眉头看她想做什么。
    下一刻，就看到不远处突然迸射出一道同样的红光，被蛇珠发出的光牵引着，很快就到了红蟒蛇的面前。
    身着红光的黒木匣掉下，红蟒蛇用蛇尾卷着蛇珠吞入口中，再次恢复了雍容华贵。
    只是脸上布满了泪痕，看着地面上的黒木匣，手指都在颤抖。
    众人的脸色也都变了。
    也大概预料到这里面是什么。
    姬虞哽咽一声，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抖着双手打开了黒木匣，里面碎玉一般的蛇珠残渣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四大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光芒散发出的妖气来看，的确是姬离的，可……谁这么狠毒竟然直接捏碎了，如果以前还有丁点的希望召回姬离的魂魄，如今，真是分毫生机都未留下。
    四个长老对视一眼，面色很不好，黒木匣飞来的位置，正是重华殿的方向。
    难道真的……
    慕渝的眼皮一跳，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姬虞看到碎成残渣的蛇珠整个人像是被逼疯了一般，蹙然抬起头，声音嘶厉，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蛇君，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墨凌眸色沉了沉，慕渝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恐怕姬离的死比他预想到的还要难办。
    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朝着一旁的慕渝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就要离开，无论虞妃想要做什么，此刻绝不能让她见到公主，否则，就真的如了暗中操作者的意。
    那人的目的，恐怕意旨不在姬离，而是……公主。
    只是她刚转身，却被眼尖的姬虞拉住了，“你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去把公主带走？”
    “……”
    慕渝愣住了，她微微突起的肚子，根本让她不敢乱动：“小妖只是……”
    “慕渝。”墨凌唤了她一声，又偏过头看向姬虞：“姬离六百年的道行，笙儿还未修炼过任何的妖法，她怎么可能杀得了她？再说，她有什么理由要杀姬离？”
    “理由？”姬虞脸上的泪痕糊了她精致的妆容：“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不就是离儿对她动手动脚了？你说她没有妖法，可这是什么？”
    她的话音一落，从她身后跟着的龙族人中走出了一个妖力有些低的小妖，到了结界前，跪在了地上，身体还在发抖，手里捧着一个黒木匣子，竟然和装着装着姬离蛇珠的黒木匣几乎一模一样。
    她把黒木匣向前推了推，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枚珠子，泛着莹白的光。
    看到珠子，墨凌眉头一拧，眸色也凌厉起来。
    ——隐身珠。
    “这是？”四位长老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笙公主真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能敌得过六百年的蛇妖？
    可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匪夷所思？
    “隐身珠。”姬虞咬牙切齿地说出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刚刚冒然使用妖气，恐怕有些气力消耗，她也不管仪态，坐在了地上，一双美目大有今日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撒泼不走的架势。
    墨凌眸光沉了沉。
    “这是离儿的贴身婢女，她说昨夜稍晚一些的时候，她见到一个身着红衣，极为漂亮的女子去了离儿的房间。她曾经见过公主一次，她说从身形上看就是公主。而公主离开之后，就留下了这枚珠子，她原本以为是宝物想占为己有，可等离儿出了事，她也怕了，所以把东西拿了出来。想必，蛇君对这东西极为熟悉吧？”

 第204章 再违天命

    第204章 再违天命
    墨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自然熟悉，隐身珠，相当于蛇珠，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力才能够炼制出来。
    拥有者必定拥有数百年的妖力才能够成功。
    可，这个东西怎么会在重华殿？他眯起眼，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眼神越来越冷。
    “这又能代表什么？”
    “又能代表什么？！”
    姬虞尖利的喊出声：“如果是虞杀了笙公主，蛇君还会这么说吗？”
    她这话一落，看到墨凌四周阴森的妖气，顿时吓得脖子一缩，不自觉地用手护住了肚子：“笙公主据说是用两只五百年道行的羊奶喂大的，羊奶本身就含有那两只羊妖的妖力，否则公主也不会能变成成人的模样，虞已经派人去看过，那两只羊妖妖力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恐怕就是被公主吸走了妖力。”
    “你胡说！”
    慕渝惊了，“公主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她？”
    “哼，孩子，恐怕是一个杀妖不眨眼的魔鬼。”
    姬虞的声音极为讥讽，墨凌的眸仁寒光一掠，带着一股极强的肃杀之气，蒸腾而起，一触即发。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了惊。
    姬虞吓坏了，“蛇君你、你想干什么？”
    墨凌的眸仁更加沉了，姬虞不安地向后退了退，低首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金环，立刻屏息快速摇了摇，等金环发出耀眼的光，她尖锐的喊了一声：“救命啊！”
    她莫名的这一声让四周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墨凌看到金光的时候，面容更加沉。
    他认得那金环，是属于敖旭——西海龙王。
    果然下一刻，姬虞面前金光一掠，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姬虞看到男子，立刻转过身，扑了过去：“旭，你要为离儿报仇啊。”
    敖旭着一声金色绣纹龙袍，越发衬得身姿修长挺拔，目光先是落在姬虞的肚子声，冷傲的眉眼一冷，他原本正在天宫和四位天神商讨凡间大胤十年干旱的事情，就听到临走前赠给他这虞妃的金环发出求救的讯号，顾不得其它就赶来了，可未曾想，她看起来并未有任何不妥，面色忍不住掠过一道不满。
    警告地看了后者一眼，姬虞也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她差点忘了，他最讨厌别人撒谎了。
    敖旭没有理会她，视线一转，落到结界里的墨凌身上，颌首：“蛇君，好久不见。”
    墨凌看着他，眸色沉了沉，紧抿的唇微张，“好久不见。”
    “不知道这是……”敖旭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身后突然白光一掠，强劲的仙气直逼而来，他回头，就看到天界的四大上神竟然也跟了来。
    “四位神君你们这是？”
    “哈哈哈，听你说自己龙妃在蛇界有难，我们正好闲来无事也来看看，好久未见蛇君，也正好来看看。”
    “……”
    墨凌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虞妃竟然会引得来敖旭。
    而敖旭偏偏……
    他深吸一口气，绿眸里闪动着不安的焦躁。
    笙儿……
    敖旭先觉察到墨凌周身不正常的低气压，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却是气喘吁吁的：“墨墨，我的黒木匣不见了！”
    随着这一声，一个身影直接朝着墨凌的方向就要扑过来，却在看到四周的人时，微微怔了怔。
    墨笙讶异地看着四周竟然围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她不认识的。
    只是目光打眼一晃，看到姬虞手里的黒木匣，忍不住眼睛发亮。她原本是在寝殿里好好呆着的，可突然黒木匣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般飞了起来，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知道黒木匣是飞到这边的。
    墨凌的俊脸在听到墨笙的声音时雪白一片。
    在看到四大神君时他就知道瞒不住了，他们知道他当年和澜儿的事，一旦看到凡人在蛇界，定然……
    果然，四大神君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墨笙身上，感觉到她身上的凡人气息时，面容彻底大变。
    蹙然看向墨凌：“蛇君，这你如何解释？”
    “……”
    墨凌紧抿着薄唇，掌心妖气一掠，却是直接把墨笙吸进了结界里，挡在她面前，绿眸看着四大神君，却是不说话。
    “公主……”慕渝也吓呆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知道公主会这个时候会跑过来，她应该把重华殿封起来的。
    可如今，根本一切都来不及了。
    公主？
    原本还捂着肚子想借着这个孩子让龙王为离儿主持公道，听到慕渝这一声，立刻把头转向了墨凌身后紧紧护着的女子，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眸仁，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黑白分明的眸仁里没有丝毫的杂质，纯粹的让人觉得不安，她周身没有丝毫的妖气，只是隐约散发出……人气。
    她的面色突然变了变，看向四大神君，又看了看墨凌周身强劲的冷气压。
    脑海里突然闪过当初龙王和她说过的，脸色一白。
    一个凡人，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离儿，更何况，面前的女子……她突然明白蛇君阻止她见公主的原因了，浑身因为不安而颤抖着。
    她似乎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离儿的死，四大神君的突然到来，她……被人当枪使了。
    而那个人杀离儿的目的，竟然是……
    她颓败地坐在地面上，浑身发冷。
    当年蛇君因为那个小妖的事情已经犯了天条被关在这里，可他不惜再次违背天命把凡人带到了蛇君，她甚至能够预料到蛇君和这个凡人之间的结果，而这个结果，让她懊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怎么办？她做了一件绝对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她回头，蹙然看向那个把隐身珠交给她的婢女，可她原本唯唯诺诺跪着的地方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姬虞的脸彻底惨无人色。
    “蛇君，这个凡人到底是谁？”
    四大神君面色凝重的询问。
    墨凌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看向四大神君：“就是你们想到的。”
    “大胆！”四大神君的脸色都变了：“原本以为你已经痛思己过，未曾想，你竟然再次违背天命！蛇君，你是想上斩妖台吗？”

 第205章 一人承受

    第205章 一人承受
    墨凌薄唇紧抿，眼底平淡无波，并未言语。
    从见到四大神君，他就已经预料到了。
    只是，他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她的。
    “违背天命的事，是本君一人所为，与笙儿无关。想必你们也清楚，她入凡间历经千世情劫，本君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婴孩，她不懂，也不知。一切的天罚，本君一人承受。”他的嗓音很低，带着一种决绝，他如今妖力未复原，一人根本无法敌对四大神君。
    更何况，他根本走不出这结界，可他也绝不能让笙儿受到丝毫的伤害。
    “墨墨……”
    他的话让他身后的墨笙愣住了。
    她虽然笨，可过了这么久，他的话她还是能听明白的：“出了什么事？”
    听到她的低唤，墨凌的身体僵了僵，回头，看着她的脸，眸色软了下来，冰凉的指腹抚过她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没事。”
    墨笙看着他，鼻子莫名一酸，“怎么可能没事？墨墨，不要当我是傻瓜，那四个凶巴巴的人提到斩妖台，那是做什么的？”
    “……”墨凌一愣，看着她眼底涌上的泪意，终究舍不得，俯下身，薄唇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的轻喃在她耳边一掠而过，让墨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呆呆地望着他靠近的脸，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喃出的那几个字眼，是她这一世的奢求，可如今就响彻在她耳边，却莫名让她惊恐，让她不安，她的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襟，下一刻，却只觉得眼前绿光一晃，浑身绵软无力，即将陷入无尽的黑暗。
    她咬着唇，睁大着眼不肯闭上眼，她张嘴，想要唤他的名字，却只发出低哑的嘶唤……
    墨墨，墨墨……
    墨凌盈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不忍，看着她眼底的不安，慢慢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口，最初，把她从凡间带入蛇界的时候，他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可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忍受不了，她将要历经千世情劫的事实，他更加不忍，她一世世爱上别人，却又不得善终。那，就像是一刀刀剜着他的心，她痛，他比她更痛。
    所以，即使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泪意打湿，可最终，她的呼吸还是平稳了下来。
    他仰着头，背对着结界外的人，闭上了绿眸。
    澜儿……
    结界外，姬虞看着这一幕，哭得泣不成声，她无力地趴在敖旭的怀里，内疚自责：“旭，我对不起蛇君，都是我……”
    如果不是她这么笨，她怎么就相信了因为喝了羊奶就能吸收羊妖妖力的事情？她要多么蠢，才能这么容易被利用？才会顺着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一步步往里钻？
    “……”敖旭抚着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结界内背对着他们的颀长身形。
    两次犯了天命，墨凌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
    墨凌抱起昏迷的墨笙，想着蛇君殿走去，走进寝殿，俯下身，把她放在了床榻上，她即使闭着眼，神情依然是不安的。他想直起身，却发觉她的手死死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死死的，十指紧紧地扣入了墨袍里，她的力气太过大，甚至有指甲离开，渗出了血丝。墨凌一愣，眼底的痛色越发炽烈，薄唇抿着，无力地喘息，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何尝舍得离开她？
    冰凉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摩挲。
    许久，他才伸出手，绿光一晃，他胸前的衣襟被他撕下了一块，看着她无力垂下的手。
    他紧紧握住，放在唇边，吻过她的十指，看着上面的伤口慢慢愈合，才慢慢放下。
    她紧闭的眉眼带着惶恐，即使昏迷中依然无力的挣扎，呼吸随着她紊乱的呼吸而动，抬起手，掌心放在了胸口处，用力一掷，一枚蛇珠内丹从他的口中溢出，泛着绿光的内丹，把他苍白的俊颜照得越发透明，他拿起内丹，俯下身，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把内丹缓缓渡入了她的口中，低声的轻喃像是梦呓一般，在风中散开：“笙儿，好好活着……”
    等一切都做完，他站起身，从一旁扯过锦被，把她严严密密地盖好，才向后退去。
    一步步，幽绿的眸落在她的脸上，生生锁着。
    终此一生，他恐怕……
    绝然地闭上眼，转身，默然离开。
    ……
    结界外的人看着墨凌缓缓从殿内走出，眉眼之间都带着镇定与清冷，他看向四大长老：“白、青、黑、赤，四大长老听令。”
    四大长老脸色一变，这一句话，他们多少年没有听过了。
    可他们宁愿不……
    无力地俯下身，哀叹：“蛇君，吾等在此。”
    “本君离开后，蛇君之位传予笙儿，护她安然无恙，你们可做得到？”
    他一旦死去，必然会引起蛇界内乱，只有如此，他才能安然离开。
    四大长老大惊，可看着墨凌半晌，最终俯身：“吾等以吾命起誓，至此一生，护公主周全。”
    墨凌绿眸里慢慢流转，最终叹息一声，看向四大神君：“此时本君一人所为，本君愿意去天庭受罚。”
    四大神君眉头一皱，可看着寝殿内萦绕的绿光，终无奈：“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天命，你这一去，恐怕是真的有去无回了。”
    “……”
    墨凌没有说话。
    四大神君互看一眼，知晓耽搁不得，神器打开，齐齐对着结界发出仙力，不多时，结界被打开，露出了一道缝隙，他们看着失了内丹的墨凌，仙光一掠，他的身形像是被白光笼罩，慢慢化作了一条墨绿的小蛇，被收入了锁妖塔中，白光散尽，四大长老和慕渝皆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神君带着锁妖塔离开，他们竟然根本来不及跟蛇君告别。
    “……”
    姬虞看着再也看不到身影的四大神君和锁妖塔，整个身体像是无力虚脱了一般，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面无表情。
    少了结界的蛇君殿，经过这么久，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这种怪异，也消不去她心里的内疚。
    疯狂肆虐，再也消不去。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死命捂住了肚子……

 第206章 她的回归

    第206章 她的回归
    墨笙看着眼前的黑雾，心里惶恐不安。她睁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四周完全被黑雾笼罩，她走不出去。
    胸口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炙热滚烫，几乎把她的心肺都要烫伤，她难受地捂着心口，蹲下身，整个人像是站在云雾里，悬崖边，无处藏身，又孤独无助。
    她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可她越想看清，前方越是迷茫，无数雾蒙蒙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心口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住，疼得难以言喻。
    ——他已经死了。
    ——绣妖月澜，强取灵印，罪犯天条，立刻押回天庭……
    ……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我们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的，我放过你，也放过我吧。
    ——墨凌，滚回你的蛇界，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你忘了吗？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给我走！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头越来越疼，身体无力的弯曲，几乎整个身体都要贴着地面。
    ——走啊，墨凌，我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就算救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月澜在此立誓，我们若是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痛……
    佝偻着的身体越来越低，低到尘埃，几乎溶于泥土。
    可即使如此，她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在苦笑，他盈绿的眸仁里却带着宠溺与无奈。
    是谁在说……
    ——我陪你……
    ——无论生死。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她不要啊，她不要他和她一起死，他为何不老老实实当他的蛇君，他明明当初那么冷情，他一直冷情下去啊，为什么要动情？为什么在她已经绝望之后偏偏……偏偏……
    ——墨凌，如果可以，我真想……从来没有遇见你。
    ——……一万年太久，久到我早已忘了情爱的滋味，我以为那不是心动，我以为那是无心，可澜儿，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心，生了情……
    ……
    ——笙儿，好好活下去……
    “不——”
    尖锐的嘶声响彻整个蛇君殿，女子猛地坐起身，惊恐地挣扎眼，她眼神里茫然无声，大颗的泪滴从眼眶里流出，衬得她的小脸越发惨白。
    慕渝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颤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女子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她的眉心隐隐跳动，心口痛得无法言喻。
    她大口的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许久，她茫然地偏过头，额头上的冷汗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腮边，她的声音嘶哑无力：“你……”低哑的声音，像是生了铁锈一般，划过耳膜，却只让人觉得鼻酸：“他……他呢？”
    慕渝一愣，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眼圈红了红，勉强笑道：“蛇、蛇君有事离开蛇界一段时间啊，很快就会回来的，公主不用担心的。”慕渝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说这样的谎言她心里在敲鼓，好在公主心智还不够成熟，蛇君被带走的时候公主也没遇到。
    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抬头就看到女子直直地看着她，眸仁里的无助让人看得心酸：“公主……蛇君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子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带着一丝无力与恍惚：“你骗我。”
    她的声音很轻，听在慕渝的耳边却莫名觉得心口像是被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可在听到她的下一句时，慕渝整个人却是惊呆了。
    她说：“你骗我，我记得所有，我不是墨笙，我是月澜，他走了，他不见了，他让我好好活着，他……是不是被带走了？”
    月澜直直地看着慕渝，眼角红得仿佛下一刻就会落泪，她却没有，像是陈述句一般问着，可她眼底的空洞却让慕渝越发喘不过气来，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她甚至根本没想到她竟然……竟然能够记得起前世今生？可……“公、公主，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哪里、哪里有什么月澜，公主就是公主的。”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是心虚，掌心里都是汗。
    月澜捂着心口，她能感觉到心口里攒动的妖气，那里躺着一枚蛇珠内丹。
    她能感觉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远。
    她从床榻上下来，赤着脚，莹白的足踝踩在地面上，越发白皙，她朝前走，步履很稳，只是每一步，细看之下却都在颤抖。
    慕渝看到这，终于忍不住跪在了她的身后：“公主，我求你了，别在折腾自己了，蛇君他……他知道了会心疼的啊。”
    “……”月澜没有说话，她的脚步却顿了一下。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无助。
    她苦笑：“不，他不会心疼了，他都不要我了……”
    他把她丢了，他不要她了。
    她的声音太过嘶哑，低声的轻喃像是一阵风，拂在慕渝的耳边，让她红了眼眶：“公主，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想想蛇君，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只是想要保住你，可如果连你也搭进去了，蛇君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说到最后，慕渝几乎哭出声，“……而且，陷害公主，设计蛇君的人还没有找到，公主你还没有替蛇君报仇，你这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慕渝的声音像是一击闷雷，死死地敲在月澜的脑海里，她向前迈起的脚步随着她的话慢慢收了回来。
    她的动作太慢，慢到莫名让人觉得有种森然的不安感。
    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太过冷冽，让整个寝殿瞬间冷了好几分。
    月澜歪着头，回头，一双黑漆漆的眸仁静静地看着慕渝，她诡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啊……”她还没有死，她利用了她的愚蠢把他们害得这么惨，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呢？
    慕渝看她终于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公主，蛇君不一定会有事的，西海龙王已经跟到了天界，他和其他三位龙王一向和蛇君交好，会替蛇君求情的，公主只要在等着消息就好，不一定没有转机的。”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能瞒一天也是一天，公主不能再有事了。

 第207章 为他陪葬

    第207章 为他陪葬
    月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冷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他走之前，说了什么没有？”
    慕渝心因为她这一笑莫名一抽：“蛇君说……说公主以后就是这蛇界的君主，四大长老以及所有的蛇臣都辅佐公主。”
    “这样吗？”她的眉心带着一抹冷厉。
    “那么……”
    她朝前走了两步，光着脚踝蹲下身，倾身上前，在她耳边低喃：“那么，你先把……”
    低声的嘱咐在慕渝的耳边缓缓响起，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惊悚的难以置信，她抬着头，浑身僵硬地看着月澜，喉咙发干，她吞了吞口水，看着月澜直起身，她绝美的小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可、可她会信吗？”
    “尽管去做。”
    “是、是……”慕渝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浑身像是无力般，一步步朝着床榻上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冷漠与孤傲，周身却又笼罩着深深的落寞与哀伤。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尖，让人痛得闯不过起来。
    慕渝甚至不能接受她的转变，从软糯撒娇的娃娃到了如今眉眼阴冷的女子，她的转变，让她想要泪流满面。
    她现在希望蛇君一定不要出事，否则，她难以想象公主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
    入夜的风暗凉低沉。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姬家的后宅溜出，无声无息地前行，很快就来到了蛇宫外的一处暗巷里。
    她的眼睛快速地四处转了转，从怀里掏出一枚泛着莹白色的珠子，吞了进去，顿时她的身影很快被隐藏了起来，无声无息的，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任何妖气。她潜入了蛇宫里，快速地朝着重华殿的方向游离而去。蛇宫里突然传出姬离公子的魂魄游离，主子听到了之后怕当初姬离死不瞑目真的有魂魄没有散去而乱说什么，就派她前去查看。
    有了主子的隐身珠，本来这也没什么危险。
    可等她潜入了重华殿，想要找到原先被收回去的姬离公子的蛇珠碎渣时，身后宫殿的门赫然开启，同时，一道暗光朝着她扑面而来。
    她立刻躲避，可那暗光竟然是使了锁魂咒，强大的妖气直压魂魄，立刻把她彻底困住。
    现了原形。
    重华殿整个亮了起来，她有些畏惧地用手挡了一下光，等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软榻上，一个女子冷然而卧，慵懒的神情，眉眼间的狠戾无一不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她身板抖了抖，她认得她，她是这重华殿的主子，蛇界的笙公主。
    可她那日在蛇君殿看到的，又跟记忆里的不同。
    如今的笙公主看起来……
    很让人害怕。
    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惊恐。
    她不安地看着她：“你、你怎么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隐身珠，一旦隐身，一切的气息都被掩埋，她一个凡人怎么能感觉得到？
    月澜低垂着眉眼，她身上着了一件赤红色的宫袍，宽大的长袍把她整个人衬得越发娇小玲珑，她半敛着眉眼，黑漆漆的眸仁像是幽谭，不经意间就能把人的心魂都给吸进去。被困住的人忍不住喘了一口气，因为月澜看过来的眼神而带着惊悚。
    月澜嘴角勾了勾，她一头的青丝没有束起，散乱地披在肩头，广袖一摆，随着她的动作却只让人心惊。
    她凉唇微微一扬，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低冷的声音仿佛暗夜的恶魔：“我怎么会感觉不到你的存在？难道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她也曾经赠送给我一枚隐身珠？她还好心的让我每次吞下那枚隐身珠去见她。怎么，这些她都没有告诉你吗？”
    她的声音太过冷静，也太过沉稳。
    那个当初在蛇君殿外随着姬虞指证墨笙即是杀害姬离的胸口的婢女，此刻惊悚地看着她：“你、你怎么？”
    “怎么看着我不傻了？跟你主子描述的愚蠢的我不一样了？”
    月澜笑，可她的笑完全没有达到眼底，只让人觉得心口发寒、发冷。
    婢女吓了一跳：“公、公主你乱说什么？我……我哪有主子，我家公子……只有姬离公子一人。”
    “是吗？”月澜继续笑：“那你有没有看到你家公子正在你身后朝着你笑呢？他说你和你的主子害得他好惨呢……”
    “嘶。”婢女浑身打了个寒颤，猛然回头，被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得遽然蹲坐在地面上，忍不住尖叫一声：“啊——”
    等她喊完了，冷静下来，却看到那是慕渝的脸。
    可即使如此，还是吓得小脸惨白，浑身发抖。
    月澜看着她，面无表情，懒得和她废话：“九音在哪里？”
    那奴婢还未反应过来，听到这话，身体一惊，神情闪烁不定：“公、公主你乱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九音？”
    “是吗？”
    月澜面无表情地笑笑。
    笑得那婢女头皮发麻。
    可既然被抓到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她就不信，这胆小如鼠的笙公主真的能对她怎么样？
    只是下一刻，她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听到不远处安然斜卧在软榻上的女子朝着她身旁的慕渝吩咐道：“慕渝，你知道一个妖最在意什么吗？”
    不远处，慕渝垂着眼，面容复杂地道：“妖骨。”
    “哦。”
    月澜轻轻应了声，仿佛没听清一般，下一刻，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既然这样，那把她的妖骨给我取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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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渝一惊，即使想到了，却还是难以相信。
    可她却又分明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眸色心疼地垂下，应了声，走到了婢女的面前。
    那婢女吓坏了，她是受了九音姑娘的恩惠才替她做这些事，可……可不代表她能为她去死啊？
    “不……不要……”
    “不要吗？”
    月澜懒洋洋地直起身，一双黑漆漆的眸仁黑得仿佛要把人吞了去，她的脚慢慢从软榻上放了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站起身，长袍坠地三尺，在她身后逶迤而过，她朝她走来，在她身边站定，微微俯身，凉薄的气息拂在婢女耳边，声音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两个选择，一呢，告诉我九音的下落，我留你一命。二呢……”
    “……”婢女的心口莫名一跳。
    “……我先把你的妖骨取了，反正不说话的俘虏也是没用的。然后，我会让人把你隐藏在各个暗处的家人一个个找来，”她的脸挨得她越发的近，冰冷的呼吸几乎拂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冷漠血腥：“让她们去陪你啊。”
    “……”婢女几乎惊呆了，几乎尖叫出声：“你……她们是无辜的的！”
    月澜笑了，只是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无辜？那我呢，那墨凌呢，我们不无辜吗？你们又是如果对我们的……你们如何对我们，我就如何对你们！不亏……”
    什么善心，什么仁慈，如果他死了，她宁愿……毁了所有！
    来为他……陪葬。

 第208章 彻底毁了

    第208章 彻底毁了
    “考虑的，如何了？”她的声音很轻，近在咫尺的脸明明是在笑着，婢女的整个后脊背却是蹿上一股寒凉。
    她抖着身体，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面前女子眼底的狠戾与肆虐的残暴让她惊恐，让她不安。
    她脸上的笑意越浓，她越是害怕，许久，才像是无力般，身体匍匐在地面上，瑟瑟发抖：“我……我说，你……你别杀他们。”
    月澜终于满意了，直起身，挑着眉眼笑着，“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九音在哪儿？”既然消息已经散播出去，而她来到这里，定然是受了九音的指使，只要她肯配合，她就一定能够找到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婢女深吸一口气，怯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微微眯起的黑眸时，立刻接着道：“可是、可是她说等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她会再联系我的。”
    “哦？”
    月澜挑眉，广袖一摆，身体像是一道风一般朝着身后飞掠而去。
    整个人像是惊鸿，一身的血色却又像是暗夜的游魂。
    只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
    不远处，慕渝神情复杂地看着月澜，眸底一片苦涩，可……她却无能为力。
    毕竟，公主也只是想要为蛇君报仇。
    可这样的方式，莫名让她觉得极为不安。
    公主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的世界一片纯净，不含丝毫的杂质。
    可如今的公主，像是被仇恨之血浇灌的血色罂粟，至美，却也至毒。
    “慕姨。”
    月澜低不可闻的唤声让慕渝回过神，她应了声，抬眼看向软榻上的女子，“公主，有何吩咐？”
    “派人跟着她，一旦九音联络她就立刻通知我。”
    “是。”
    慕渝垂眸，可心里的不安却是慢慢扩大。
    ……
    暗夜凉薄。
    一道身影从蛇宫里悄无声息地潜出，到了蛇宫外的一处暗巷里，把隐身珠从口里吐出，现出了身形，随即朝着一处走去，可是她每走一步，额头上的虚汗就向下落一滴。
    可想到先前在宫殿里的警告，女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她到了一处，盘膝坐了下来，把隐身珠放在身侧，向上一抛，顿时，一道白光溢出，把整个暗巷都照得通透。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光从隐身珠里透出来，继而白光越来越盛，直到一只雪狐现出身形，身后九条尾巴摇摆着，在暗夜里，显得越发夺目，九尾狐一双银白色的眸仁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子，后者看到她出现，立刻跪了下来，身体都在颤抖。
    九尾狐愣了一下，“怎么？”
    婢女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九尾狐看到这，遽然变了脸色，就要闪身离开，可瞬间，面前的婢女朝着她洒了一把银白色的粉末。
    她的身形消失，可那些银白色的粉末在暗夜里却是清晰异常。
    下一刻，一道光朝着她席卷而来，盈绿的光，嗜血无情，带着铺天盖地的鬼魅。
    九音狐眸蹙然大变，摇身一变恢复人形就要躲开，手里法器向着绿光一挡，却被硬生生击了回来。她脸色一变，就感觉那绿光穿透了她的身体，而同时，先前朝着她扑来的网锁住了她的身形。她挣了挣，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开。等她看到锁住她的绳子上的血红色交织着绿光时，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在不远处的暗影里慢慢现出身形的女子。
    她整个身形都藏在黑暗里，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眸仁，幽幽地盯着她，像是毒蛇一般，缠着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
    月澜嘴角勾着冷血的笑，慢悠悠地朝着她走来，她穿了一身血红色的长袍，极暗的色泽，与黑夜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阴冷的恐怖感。
    她的脸太过苍白，白得嘴角甚至有血丝渗出。
    她看着她，低低喃了一句：“好久……不见，音音。”
    最后两个字，太轻，却像是闷雷一般敲在她的心尖。
    九音的视线难以置信地落在月澜的身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竟然把自己的蛇珠内丹都给了这么女人？
    心口像是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她原本以为墨凌不在了，这蛇界再也没有人能够能够控制住她，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凌被带走前竟然会把内丹都给了她，而她更想不到的是，面前的女子竟然会为了困住她，宁愿自毁心神，用血咒锁住她。
    她脸色大变，想要挣脱身上的锁妖绳。
    锁妖绳因为她的挣扎，发出阴冷的血光，交织着那些绿光，越发显得诡异。
    月澜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面前，她嘴角的血猩红鬼魅，衬着她苍白的唇，让人有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九音阴狠地看向缩成一团哭泣的婢女：“你竟然敢出卖我！”
    “对不起对不起……”
    婢女的声音因为害怕沙哑颤抖。
    她也不想的，可她的家人不能因为她而受到牵扯……
    月澜挑着眉眼笑，甚至侧过身看着她们狗咬狗，等差不多了，她走到九音面前，低冷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绝美的脸：“你喜欢墨凌？”
    “……”九音脸色一白，恨恨撇开了眼。
    月澜依然笑着，“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报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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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是。”她也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俯身在她的耳边，笑得很无辜，仿佛她还是那个天真的墨笙，被人骗了还以为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靠近她，下巴搁在她的脖颈间，只是她不知道做了什么，九音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锁妖绳上的血越来越浓，她像是看疯子一般看着她身体里涌出的血被锁妖绳吸附，而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能动弹。
    “你、你疯了……”
    这样自毁的方式也要困住她，她死后也不能转世。
    “疯了吗？”月澜冰凉的手慢慢按在了她的心口，低低笑着，只是她半敛的黑眸里却没有半天笑意，“我早就应该是疯了。”
    “……你、你想做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奇怪，让九音的心蹙然一缩。
    月澜抬起头，血色的长袍裹着她纤细的身形，看到她脸上的惊恐，歪了一下头，“你怕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件东西罢了。”
    “什……什么？”
    “我听说啊，”月澜的声音越发的轻，“九尾狐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呢，通灵空透，一旦修炼成形，就能位列仙班。只是可惜了，你似乎还没有修成，否则也不会只是文殊菩萨身边的一只狐兽。”
    “……”九音的心猛地一窒。
    连不远处守着的慕渝也是一愣，忍不住唤出声：“公主……”
    月澜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九音，她越是冷静，后者越是不安。
    这就像是一场酷刑，她不说话，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死法。
    那种恐惧，更加让人不安。
    看着她挣扎，月澜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她的手从她的心口抬起来，只是并未远离，像是戏谑着一只兽宠，指尖虚点，落在她的心口上，慢慢的，她的指尖变得锐利，想着她的心口刺了进去，与此同时，在场的人听到她缓缓的低喃，在静默的暗夜里却清晰异常：“你怎么能位列仙班呢？我帮帮你吧，七窍玲珑心，不知道是否变黑了呢？”
    所有人被她的话都惊住了。
    还未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她的手指已经刺入了她的心窝，像是锋利的刀刃，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玻璃心。
    “……”九音完全被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想嘶吼，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她的身体被困住了，她挣脱不开。
    她想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七窍玲珑心，千年修成一枚。
    她把她……彻底毁了。
    月澜看着她的心，笑得越发诡谲，眯着眼看着，喟叹一声：“哎呀，竟然不是黑的呢。”
    说完，在说有人惊恐不安的目光下，五指一拢，那枚需要千年修炼，千年灵气的琉璃心碎在了她的掌心内。
    “啊……啊……”九音张着嘴，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单音节。
    她的心口被愤怒和震惊堵得难以言喻。
    怎么会这样？
    她千年的修炼……面前的女子竟然只用了片刻就毁了。
    月澜看着身上溅上的血，皱了皱眉，从袖口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方雪白的锦帕，细心地擦拭着，血沾染到锦帕上，像是点点血梅点缀，却只让人生寒。
    “公主……”慕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发声，却觉得声音嘶哑。
    公主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朝前走了一步，却再难挪动。
    月澜把手上的血擦拭干净之后，才看向已经完全傻了的九音，她一张绝美的脸雪白一片。月澜看着她的身体因为死了七窍玲珑心而变得透明，她嘴角勾着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很好心的不让你魂飞魄散的，没有修为的狐狸死后似乎是要重新打入畜生道的，不过，你当了这么久的灵狐，要不要换一下物种呀？”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商量一般，声音很无辜，却让九音的眸仁里惊然掠过恐惧。

 第209章 自食恶果

    第209章 自食恶果
    “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月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音音啊，其实我觉得青蛙挺好的？要不然，蜥蜴好不好？再不行……”
    她每多说一个字，九音的脸色就惨淡一分。
    说到最后，她凄厉地嘶喊出声：“月澜生你敢这么对我！”
    “我为什么不敢？”月澜眯着眼，暗夜的流光落在她眼底，闪过一片冷漠，她靠近她，表情很平静，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九音觉得面前的女子一定是疯了：“他如果没事，你就能好好的，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物种恶心，我就让你当什么？生生世世，世世不休……”
    女子被她阴冷的声音吓到了，身体越发透明，到了最后，完全现出了原形。
    只是因为少了七窍玲珑心，少了千年修为，她重新变成了一只雪狐，身后一条尾巴惊恐不安地摇摆着。
    身上的锁妖绳越勒越紧，她不要当那些畜生……
    月澜垂着眼看着她，眼底的冷光越发凌厉。
    她朝前走了一步，雪狐银白色的眸仁恐惧地缩了缩。身后完全吓傻了的婢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着地面上的血渍，终于知道自己把自己的主子害惨了，她猛扑过去，挡在了九音的面前：“公主，您要杀就杀我好了，求求你了，不要这么狠心……”她说的可怜，却没有引起月澜眼底任何的情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婢女身体抖了抖。
    “可你们残忍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身后的主子，她是怎么对姬离的？他有错吗？她为了陷害我，做出的事比我好不了多少。”
    她冷笑一声：“放心，你也少不了的。很快就轮到你了。”
    她可没有忘了，她可是帮凶呢。
    否则，没有她又怎么会引来姬虞，没有姬虞，又怎么会……
    一连窜的因果循环，既然已经有了因，她们就要自食恶果。
    ……
    只是月澜并未能走到她们面前，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身着宫袍，精致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愧疚，扶着她的男子器宇轩昂，眉宇间带着威严之气，他的视线落在月澜的身上，叹息一声：“你不能杀她们。”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西海龙王敖旭和姬虞，冷笑一声：“为什么？”
    “你不想救墨凌了吗？”
    敖旭的眸仁很深，带着一种复杂。
    他的话一落，果然看到面前的女子渐渐停了下来，她上一刻还阴冷狠辣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半晌，才喃喃出一个字眼：“救？”
    敖旭有些不忍看她的目光，他身侧的姬虞更是把头深深埋入了他的怀里。
    她刚刚生产，身体还未复原。
    可自己造的孽，她要自己来亲自偿还……
    “墨凌他，还活着。”
    “……”
    月澜脑海里嗡嗡的，可那六个字她却是听清楚了，她恍惚地朝前走了一步，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不确定，又问了一声，只是那声音沙哑的想让人落泪：“你……你说什么？”
    “他还活着。”敖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不能杀生，至少在这个时候你不可以。你要为他赎罪，你难道想让他的辛苦都白费了吗？”
    杀一个普通的妖族是没有问题，如果这个妖族却是上神的兽宠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月澜的脸很白，她大脑里一片空白。
    可急促跳动的心让她的眼睛蹙然亮了起来，“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她的声音很慌乱，带着激动和颤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敖旭面色一变。
    而他怀里的姬虞听到月澜的话更是泣不成声。
    敖旭头疼地拧眉，安抚地拍了拍姬虞的背：“你刚生下麟儿，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再哭了。”
    “……”姬虞小声饮泣，可想到蛇君的结果她就懊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
    自己怎么这么蠢？怎么就会随便相信了别人的话……
    如果不是她捣乱，上神又怎么会发现？
    月澜怔怔地看着她哭泣，她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一片，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茫然地看着敖旭：“她哭什么？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那她哭什么？”
    “你先别急。”敖旭叹息一声，掌心一掠，顿时金光一闪，把雪狐和婢女摒弃在结界外，才道：“他的确没死，只是他连续两次犯了天命，所以……”
    “所以……什么？”
    月澜的心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闷痛难忍。
    “……”敖旭抿紧了薄唇，叹息一声，“——蛇君墨凌，逆天改命，违背天规。万年天寿同齐，然，看不透一个情字。故重罚于身，斩妖台前，除去妖骨，贬入凡尘，代之绣妖转世为人，历经千世情劫，直至看透情之一字，得以回归。”
    月澜脑海里空白一片，听到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像是虚幻的，太过不真实。
    什么叫做除去妖骨？什么叫做看不透一个情字？
    直至看透？
    是不是等他斩情绝爱，才算是真的看透？
    苍天，你太过不公！
    她仰着头，目光森冷狠戾，带着一种肆虐的怨恨，顿时，不知是不是她这一眼妖气太过浓烈，顿时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敖旭面色一变，蹙然看向她：“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真的想他被打散魂魄，摒弃三界之外才满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听在耳边有些刺耳。
    却让月澜也清醒了过来。
    她咬着唇，眼圈泛红，“……”
    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嘶哑凄厉，“他，已经被打入凡间了是吗？”
    敖旭眸仁幽幽一晃，颌首。
    “……”得到肯定的答复，月澜的头慢慢垂了下来，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你也不必伤心，本王已经问清楚了，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解。”
    “……”
    女子垂着头，并未回答。
    敖旭甚至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划去她身体里的戾气，否则，她一旦借助蛇珠内丹的力量痴狂，后果根本不可设想。

 第210章 未尽的缘

    第210章 未尽的缘
    敖旭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上界把墨凌贬入凡间，可……并不代表你不可以去寻他。”
    他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月澜死寂的心湖里漾起一波涟漪，她慢慢抬起头，黑漆漆的眸仁在黑夜里泛着一道红意。
    敖旭眸色一深，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心魔一生，差点真的入魔。
    他知道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当年你之所以受罚是因为凭白取了四位凡人的性命，动了杀念。可一念入佛，一念入魔，有失就有得，如果你能够赎罪，也许，也是你们之间的一个转机。善心可以积福，也可以化解怨气，你为何不尝试一下？”
    “……”
    月澜看着他，眼神里的血意一点点褪去，她歪着头，表情很是茫然。
    许久，才哑着声音看着他：“我……可以吗？”
    “自然。本王是龙王，不会说假话。只要你能化解当初你制造出的怨念，自然就可以让天界法外施恩。”
    “……”
    “你觉得，如何？”
    “……”月澜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看着他，幽深的眸仁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一抹坚毅，她颌首，重重的，义无反顾的：“好，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前往凡间，在寻找墨凌的同时，消除你曾经种下的孽。”
    “……”
    月澜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重复着这几个字，做到这些，墨凌就会没事了，她要找到他。
    她不要让他忘了她。
    她转身，表情茫然，竟是就是要离开。
    敖旭脸色微变，立刻揽住了她：“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月澜不解，皱着眉头看他。
    “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很难消除怨气。”
    “我要怎么做？”月澜渐渐冷静下来，仰着头，黑漆漆的眸仁里都是看不懂的深，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锁住你身体里的妖力和妖性。”
    “……”月澜看着他，慢慢眯起了眼，许久，就在敖旭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慢慢颌首，“好。”
    敖旭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眉心处渐渐笼罩上来的黑气，融合着她周身的血意，如果真的走了邪路，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冰冷的指尖，带着金光，在她眉心一划，顿时一道金色暗纹封印锁在了她眉心上方，刹那间，她体内的蛇珠和妖力完全被锁了起来。
    等她彻底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凡人，敖旭才放下手。
    “西海龙王。”
    不远处，一直看着的慕渝看到这，忍不住跪了下来：“您锁了公主身上的妖力，她一人前去凡间，如果出来什么事，岂不是？奴婢可否跟去？”
    “你们不能。”敖旭摇头：“这是她和墨凌之间的事，蛇界不要再参与其中了。至于公主前去凡间，本王并未说过只让她一人前去。”
    “嗯？”月澜静静地看着他。
    “……”
    只是下一刻，敖旭却是莫名沉默了下来，而他怀里的姬虞更是抖着肩膀泣不成声。
    就在月澜疑惑地看着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敖旭周身金光一掠，下一刻，就看到他宽大的袖口里飞出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金龙，睁着豆丁大的龙眸吧嗒吧嗒地看着四周，身上小小的龙翼像是两把小扇子扑腾着，玩到高兴处，咯吱咯吱地笑着。
    姬虞红着眼睛看着小金龙，极为不舍。
    月澜的眉头皱得越是越发的深。
    而小金龙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月澜眉心的金色暗纹突然一亮，发出耀眼的金光，小金龙眼睛顿时一亮，直接朝着月澜飞扑了过去。
    在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然一卧，竟是闭上了龙眸，打着小呼噜，酣然入睡。
    月澜歪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家伙，又看了看眼神流露出不舍的姬虞，眯起了眼，顿时就想起来那日姬虞来的时候，似乎……
    “这是？”
    敖旭拍了拍姬虞的肩膀：“龙儿虽然年幼，但他毕竟是我敖旭的儿子，他一出生就带着神力，会成为你很好的帮手。”
    月澜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落在了姬虞的身上：“龙妃，可愿意？”
    “我愿意。”
    姬虞听到这，连忙点头，眼圈虽然红着，虽然不舍，却还是点着头：“笙公主，是虞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那时被离儿的死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而且，龙儿跟着笙公主，我才能放心……”
    月澜看着她红着的眼圈，又看了看敖旭。
    最后，视线落在肩膀上的小不点身上，指腹忍不住摸上眉心间的金印，朝着他们颌首：“大恩不言谢。”
    说完，转身看向慕渝：“慕姨，替我好好看着她们两人，如果我和墨凌活着回来，自会放他们离开，如果我们回不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残忍：“……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办。”
    她们会喜欢她们的新身份的。
    慕渝神色间变换了好几次，最后俯下身，眼圈发红，哽咽出声：“公主……我一定会谨记在心。”
    ……
    看着远去的女子，姬虞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麟儿，可这个孽是她造下的，她又何尝忍心……
    “旭，为什么要封了笙公主体内的妖力？如果……”如果笙公主能够保护自己，是不是龙儿他就不用……
    敖旭看着月澜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你刚刚也看到了，她周身的戾气太重，如果现在不压制下来，本王怕她……会一步错，步步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而且，龙儿跟着她，也算是一种历练。”
    ……
    只希望，他今日做的，不会后悔才好。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们两人之间，只希望不要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才好，否则，他也帮不了他们了。
    “虞儿，走吧。”
    “……”姬虞红着眼眶点头。
    只是……“旭，笙公主就这样贸然前去寻找，她能找到蛇君吗？而且，她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蛇君吗？”
    “这……”
    “……”
    “冥冥之中，就看他们之间未尽的缘了。”
    “……”

 第211章 大邑将军

    第211章 大邑将军
    大胤六十四年戌月，干旱数年的胤城，这一晚电闪雷鸣，雷雨倾盆而下。
    两道异光从天而降落入皇宫，流光溢彩，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引起丝毫的异象。
    ……
    同一时间。
    夜黑如墨，大邑边陲之地的一处寒潭外，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冰冷的湖水里，湖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抬起头，一头青丝被雨水浸透，幽深的眸仁竟是比这寒潭还要冷，还要幽深，她的肩头静静躺着一只翻着白肚皮睡得一塌糊涂的小金龙，似乎感觉到冷意的侵袭，翻了个身，尾巴卷住了女子白皙的脖颈，又睡了过去。
    月澜在寒潭里站了许久，直到她的心彻底冷静下来。
    才抬眼看向四周。
    凡间，又回到了这里。
    月澜歪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肩膀上掌心大的小龙，视线又回到了周围的景物上，她转身，朝着寒潭岸边走。
    只是下一刻，对岸的草丛里突然发出一阵响动，很轻微，她眯起眼，直直盯着寒潭对岸黑漆漆的草丛，空气里散发出的血腥味，让她的鼻翼微动。
    片许后，一道满身是血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来人身形高大，着一身铠甲，浑身布满了血污，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鹰隼般的厉眸像是暗夜的饿狼盯着前方，他身上插着多枚羽箭，血从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他看到月澜也是一愣，眉头皱得极紧，警惕的目光一晃而过。
    月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眯着眼看着他。
    他从她周围散发的气息并未看到任何的杀意，可警惕心依然没有放下。
    月澜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只是转身的瞬间却看到他的身体撑不住朝着潭水里倒了下来，寒光掠起时，他腰间的一道光亮掠过她的眼底，她眯着眼睛看，等看清楚了，眸仁复杂的难以言喻。许久，才低垂着眉眼，看向已经快要陷入半昏迷的男子，沿着寒潭水，慢慢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看着他漂浮在水面上的身体，即使身体无力，可他的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在她靠近的时候，手里一直握着的剑就要朝着她飞掠而去，只是，下一刻，他在听到月澜的话时，手里的剑却顿在了原地。
    “你腰间的玉佩，我是它的主人。”
    月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她看着男子眼底先是露出难以置信，随即眼睛睁得大大，身体起起伏伏，寒潭的水冲刷着他的脸。直到眼睛看到她肩膀上的小龙时，手里的剑放了下来，只是一双厉眸依然警惕地看着月澜。
    月澜低眸，冰冷的手指执起他腰间的玉穗，随手一掠，玉佩落入她的掌心。
    泛着寒凉的红光。
    “他，还好吗？”
    “……”
    ……
    大胤久旱逢甘霖之际，大酉和大邑发生战乱，大邑最年轻的少将军身陷囹圄被近百位敌军围困在近郊，生死不明。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三日后，少将军突然完好无损的回来，并像是拥有了无穷尽的力气，势如破竹，连连报捷。
    一个月后，顺利归师。
    邑皇大喜，为少将军封官加爵，并把最疼爱的公主下嫁于他，顿时成就一番佳话，随后一年内，诞下麟儿，取名许少卿，十八年后，继承父业，成为最年轻的少将军。
    而这二十年间，曾经的将军则是平步青云，成为大邑最有权势的将军。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时，四国之间，一个身着红裳戴着面纱的女子沿着大邑边陲之地开始一路向西，有见过的人说，女子长得极美，却并未有人真的看清过她的容貌，最特别的，恐怕就是那一身红裳，像是落日的余晖，耀眼夺目却也落寞哀伤。
    只是大酉和大邑却也只是安稳了二十多年，少将军许少卿二十一岁那年，两国再战，少将军带兵打仗，一年后，胜利凯旋，只是，他回京之日，抱着的却是敌国的将军，只是那将军满身鲜血，露出的青丝沾满了血污，随风而动，竟是一位女将军。
    ——
    大胤八十七年，也即是大邑三十一年，邑城城最大的茶楼。
    两个茶客走上二楼的茶楼，落座后，就开始窃窃私语。
    “……据说这都三日了，许将军还跪在将军府外，抱着大酉那个死去的女将军，一身的鲜血，看着可真可怜。”
    “可怜也没办法，老将军是不可能接受大酉的女将军的，敌国纷争，你不知道吧，二十多年前，老将军被偷袭差点死在大酉敌将的手里，又怎么可能接受那个女将军进门？”
    “可那女将军已经死了。”
    “谁让少将军痴情，可这情对的人却是错的。他坚持要娶一个死人进门，老将军当时就气吐血了，把人直接打了出去。”
    “真是可惜了这少将军年少有为，这样跪下去，恐怕也……”
    “你怕什么，我敢打包票，过不了今日，老将军就会把人暂时接回府里。”
    “哦？你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
    “你不知道吧？大胤国的七皇子前来和亲，今日就会到达，将军府坐落在七皇子必经之路上，少将军这件事，恐怕是个丑闻，老将军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容忍少将军失了他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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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啊，这是什么东西？”
    茶客甲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肩膀上爬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他回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豆丁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吓得他差点滑坐在地上，挥着手就要把人挥开，只是还没有等他看清楚刚刚爬上他肩膀上的是什么东西，一双素白的手在他眼前飞掠而过，下一刻就把那东西给揽进了怀里，收紧了袖口里。
    茶客刚想骂人，抬起头，却在对上女子冷冰冰的眸仁时，浑身一寒。
    女子戴着面纱，越发显得一双黑漆漆的眸仁幽深，明明极美的一双眼，只让他觉得浑身发寒，像是浑身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了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刻拉着茶客乙，我们……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诶……”茶客乙正疑惑不解，下一刻就被拉走了。
    月澜眯着眼看着哆哆嗦嗦下楼梯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只是片许之后，垂下眸仁，看着从袖口里爬出来的小金龙，眉眼一眯。后者小身板一抖，看着她，有些讨好地眨着豆丁眼，傻笑着，扮无辜扮可怜：“嘿嘿嘿嘿嘿嘿……”
    “……”
    “阿笙，不要这样么？我错了还不成？可是……可是我好奇么……他们口中的老将军，到底是不是当年我们救下的那个人啊？”
    月澜幽幽扫了它一眼，看着它慢悠悠地爬到她的肩膀上，讨好的用尾巴拍着她的背。
    点点头：“是许默。”
    “诶呦喂，真是那个家伙啊，他现在该有多老了啊，我们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不太好啊……”
    小金龙话虽这么说，只是那一双豆丁眼里却是闪着狡黠的光。
    它会说它很期待看到那人惊愕的目光么？
    哼哼，让他当年欺负它，欺负一只幼龙，太无齿了！
    月澜目光落在它贼兮兮的眼睛里，表情慢慢柔和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从肩膀上提溜了下来，点点头。
    她也的确是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当年一别，已经……
    二十三年了。
    可这么久，她却依然没有找到他。
    眼底掠过一道落寞的无助，她甚至想过，当初西海龙王是不是骗她的，可每次想到她再多坚持坚持就能找到墨凌，她就继续寻找，可这四国，她几乎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他任何存在的气息。
    墨凌，你到底……在哪里……
    ……
    将军府外。
    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跪在烈日下，他的脸苍白一片，凉唇因为久未进水而皲裂，他垂着眼，目光落在怀里的女子身上，她也着一身盔甲，只是盔甲遍布是被无数的铁箭穿透后留下的痕迹，她的脸却很干净，被细细擦拭过，她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死前受到的痛苦而有任何的不适。
    男子有些痴痴地看着她的脸，他紧紧地拥着她，脸上的表情很神圣。
    仿佛女子还没有死一般，只是睡着了。
    他的手轻轻拂过女子的青丝，帮她清理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沙哑的低喃像是风一般吹散在空气里，“瑜儿，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家门。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当爹同意的。你会是我的妻，一生的妻……”他说的最后，声音在干燥的风里像是被撕裂一般，带着浓烈的血腥与誓言。
    不远处的小巷口，月澜一身红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许少卿的声音被风吹进她的耳旁，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而下一刻，一道低低的饮泣声，小声的呜咽着。
    她眉头皱得更加紧，低头，就看到小龙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的袖口里爬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用小爪子摸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的。

 第212章 一念数载

    第212章 一念数载
    哭到最后，小龙甚至打着嗝，捂着嘴呜咽着：“嗷呜呜，太可怜了，生死相许，真的是一个生，一个死啊……太惨了……”
    月澜听到它的话，眉头皱得更加紧了，生死相许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意思了。
    还有……
    “阿龙，不许把眼泪摸到我的袖子上。”
    月澜嫌弃地看着它，提溜着它的尾巴就要甩出去。
    小金龙一看，瞪圆了眼睛，嗷呜一声用尾巴缠住了她的手腕：“阿笙，你、你你你竟然嫌弃我，嗷呜，我不活了，不要活了！”说完，小东西直接绕着她的手腕就开始打滚，月澜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开始数数：“三……”
    小金龙：不理，继续滚……
    “二……”
    小金龙：……
    “……”
    “嗷呜，不要啦，我知道错了还不成！”没有等月澜喊出最后一声，它连忙从月澜的手腕上蹿了出去，爬到墙上，弱弱地贴着，如果不是它肩膀上的龙翼，看起来真的像极了壁虎，月澜头疼地看着它，真不知道当初西海龙王把这小东西给她，到底是来当帮手的还是拉后腿的。
    她已经懒得历数这二十多年它的那些事了……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就看到它尾巴甩了甩，金色的光幽幽一闪，龙脸上的眼泪鼻涕瞬间就不见了。
    这才弱弱地看向月澜：“阿笙？”
    月澜走过去，把它抱了下来，算了，权当养了只宠物。
    想到它刚刚露出的金光，低声警告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用妖力了，知道了吗？”
    “好吧好吧。”
    小龙不满地蹭了蹭月澜的肩膀，可想到以前它刚开始乱用妖力被一溜儿的除妖师撵着跑的情景时，弱弱地缩了缩脖子，好死不死的，这里应该没有除妖师吧？
    同时，三里外的一座费庙里，一个身影蹙然回头，清澈透亮的黑眸眨了眨：“有妖气？”
    ……
    月澜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才又看向将军府外，目光落在许少卿的背脊上，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光，能熬过三日，这人，果然有当年许默的将军风范，只是可惜，许默一生忠肝义胆，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大酉的女将军，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有些特殊。
    说到大酉，月澜的眉眼微微垂下。
    转身，看来今日并不适合相见……
    再说见与不见，其实也没有什么多大区别，她只是好奇，当年被她救下来的人，经过二十多年，又会变成什么模样，故人，一个很模糊的词，果然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她的心境已经苍凉到如斯的境地了吗？
    垂眼，就要抬脚。
    只是将军府的门也在这时，慢慢打开。
    月澜回头，看着先是几位仆役走出来，继而迎出了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冷峻危险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一双鹰眸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依然宛若当初见到般的那么凌厉，月澜还未出声，就听到掌心里的小龙，惊呼出声：“阿笙，是许默那混蛋，是许默那混蛋……”
    它连念几次，月澜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在许默警惕地看过来的时候，一把捂住了它的嘴。
    低头警告地扫了小龙几眼，它立刻闭上了嘴。
    唔，它又忘了。
    毕竟她们的身份不一样，如果让它看到它的模样，恐怕会很危险。
    可是，它好想光明正大的去见人啊……这样真的很无聊。
    月澜从它巴巴的豆丁眼里看出了它的期许，目光落在它的龙角和龙翼上，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龙角，二十多岁，对于凡人来说，恐怕已经是人生的四分之一，可对于龙族的人来说，恐怕只是幼儿。
    嘴角半抿着，目光幽深地落在不远处的许默和许少卿的身上，这才回头看向小龙：“你可以试试变身了？”二十多岁，她看着它身上的法力一点点增强，只是还没有试过，就不知道它可不可以变身？
    小龙一听，脸上露出了狂喜：“真的可以？”
    “是。”
    小龙一听，立刻激动地飞了起来，在上空打了好几个圈，等它再飞落到月澜的怀里时，却是巴巴地看着她：“阿笙，怎么变身？”
    “……”月澜的脑门上露出一道黑线。
    她怎么知道？
    抿着唇想了想：“既然不知道，那等你知道的时候再变吧，这会儿，你还是继续藏起来吧。”
    嗷呜！
    小龙失望地瞪大眼，嚎啕一声，又飞了起来，把脑袋往墙上乱撞，被月澜看到一把拽了回来，而在同时，它拼尽了全力把所有的法力都集中起来，龙眸里立刻迸射出一道光，与此同时，一个三四岁的娃娃，白嫩嫩地幻化出来，金光散去，他落在月澜的怀里，惊恐的不知所措。
    月澜怔怔看着怀里的小龙，眉头皱了半天。
    “真不可爱，还是小金龙比较好带。”
    这么大一个小娃娃，让她很不习惯。
    小龙反应过来，原本看到自己变身了还很高兴，听到这一句，立刻哭了出来：“不带这样嫌弃的啊，你、你你你你你……阿笙，你确定我是你的崽儿吗？”
    月澜脑门里又是几道黑线：“很确定，你不是。你是我捡来的……”
    他到底哪里觉得自己跟他一样都是龙的？
    “……”小龙被打击了，翻了个身，把小身子缩进月澜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
    “逆子——！”
    突然，将军府外爆发出一道厉声，月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许默睁着一双鹰眸，就要拿着剑朝着许少卿砍去，而他身后，一个美貌的妇人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爷，妾身就这一个儿子了，你要杀，连妾身一起杀了吧。”
    许默顿时哑了声，气得浑身发抖。
    逆子！
    他是让他上战场的，他倒是好，不仅给他弄回来一个死人，还非要娶一个死人为妻，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死人是敌国的公主？他把尸体偷回来，就不怕再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爹，求你成全……”
    许少卿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可他的眼睛里却透着坚毅：“孩儿一定要娶她。”
    “你！”
    许默的手立刻就要砍去，可是下一刻，却听到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杂乱声，他想到自己此刻出来的目的，立刻变了脸色，厉声看着身后的仆役，“还不把公子拉进去，让七皇子看到，成何体统。”
    “是是……”
    立刻有人上前，许少卿跪了三日，早已没了力气。
    只好把人抬了进去，只是他怀里依然紧紧抱着女子的尸体，许默锁着一双鹰眸，可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大手一挥：“一起抬进去。”
    而人刚抬进去，不远处，一行人朝着他们远远行来，高头大马，为首的男子凛然而坐，一张俊美绝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墨玉束起发丝，只有几缕垂在脸侧，却更加衬得一张脸仿佛鬼斧神工一般，他紧抿着唇，一双幽绿的眸恍若暗夜里的流光，冷漠无情，仿佛要把人死死吸进去一般。
    月澜有些恍惚地看着，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歪着头，仿佛有些不相信，只能那么呆呆地望着他的绿眸，水晶石一般，晶莹剔透，他缓缓而来，就像是一场梦……时间太久，久到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一刻看到，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般，只能痴痴地看着，手上的力道莫名一松，小龙差点就掉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瞪大眼：“阿笙，你要谋杀么？”
    他的小手紧紧攀着她的衣襟，可她没有看他，她的视线越过无数的人锁在了那个缓缓行来的男子身上，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着他走去，他挨得她极近，所以，他能够清楚的听到她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小鼓一样的敲着，可她的表情分明是他没有看过的。
    她似乎是高兴的，可眼底的水光却带着一种哀伤……
    他忍不住唤了声：“阿笙。”
    月澜朝前一步步走着，每挨近一步，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一分，等到了最后，她几乎能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心口里跳出来一般。
    可就是这样离得太近，她的激动却伴随着惶恐。
    她怕，怕眼前的只是一场梦，一场虚幻一场的梦……
    她怕极了自己一碰触，他就会像无数次梦里出现的那般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来。
    ……
    她一步步朝前走，而在男子行来的相反的方向，一道御剑而过的身影呼啸着醒来，黑漆漆的眸仁里闪着异常兴奋的光，可前方突然从角落里走出了一道血红色的身影，背对着他，缓缓而行。
    他想转弯，却已经来不及。
    他念了个符咒，可竟然这会儿失灵了……
    他哀嚎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同他脚下御行的剑，就这样直接撞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月澜和小龙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如果这要是往日，她们一定能躲开，可偏偏一个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忘记了自己是谁，另一个，则是完全被她这表情惊呆了。
    所以……

 第213章 熟悉心动

    第213章 熟悉心动
    小龙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朝着还处于恍惚状态的月澜撞了上去，后者也是惊魂未定，一双黑漆漆的大眼惊呆了，直直地把月澜给压了下去，压趴在了地面上。御剑而行的速度又太过速度，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受不住冲击，重重地就朝着月澜扑了过去，冲过去的力道拂落了她脸上的面纱，而他凉薄的唇啃在了她的脸上。
    结结实实的一吻，撞得月澜的脸生疼。
    小龙光着小身子蹲坐在地上，巴巴地瞅着近在咫尺的两人，一双豆丁般的眼睁圆了，颤抖着一把小嗓音喊出声：“咩，亲……亲上了？”
    他的声音也彻底惊醒了月澜，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提溜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男子，拽着后衣领就拽了出去，向着一旁一甩，男子还处于傻愣的状态，眨巴了一下脸，迷瞪了许久，清透的眸仁里才出现茫然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薄唇，又看向了月澜黑下来的脸，一张俊脸立刻就红了下来。
    他这是实打实地从脸红到了脚底板。
    全身红艳艳，像是被调戏了的小媳妇儿一般。
    小龙在一旁锤着心口，“嗷呜呜，你还脸红，你脸红什么，阿笙的豆腐竟然就这样被你吃了，嗷呜呜呜呜……”太可惜了。
    不过，他可惜什么？
    眨巴了一下眼，小龙看向月澜，却看到她只是呆愣着看向身后，还在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
    小龙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刚刚还在很远的地方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男子依然骑在高头大马上，背对着日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一双幽绿的眸仁却像是深潭，几乎要把人给吸进去。
    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们，或者，他是在看着月澜。
    她眼底的神情太过复杂，复杂到他以为她认识他一般……
    眯着眼，看了片许，男子的目光从月澜的脸上滑过，他蹙然翻身下马，颀长的身形笔直地站在了地面上，脚上的软靴踩在地面上，朝着她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月澜坐在地面上，大脑里到现在都是一片空白，日光洒在她身上，暖暖的，她能清楚的感觉自己死去的心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她看着他，一眼不眨，久远的，深邃的，至死不渝的，缓缓唤他：“墨凌……”
    男子幽绿的眸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蹙然一眯，带着一种凉薄的冷情。
    他慢慢俯下身，薄唇勾着一抹完美的弧度，却也残忍的，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可听在耳边却又像是闷雷一般，敲在了月澜心尖，下一刻，像是被撕裂开一般，鲜血淋漓：“姑娘似乎认错了……澈可不是你口中的人。”说完，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扫过月澜的脸，直起身，颀长的身影留下一道暗影，渐渐远离，直到日光再次刺进她的眼睛里，痛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怎么忘了？他不记得她了。
    她现在只是……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心为何会这么疼，疼得仿佛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她踉跄着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只是她再想往前走的时候，却是走不动了。她皱着眉头垂眼，就看到刚刚那个撞倒她的人，此刻正蹲在她的脚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此刻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一张俊脸红扑扑的，只是他的眼睛太过纯净，纯净到仿佛没有任何的杂质。看他的模样也不过二十来岁，即使如此，一个成年人也不可能拥有如斯空透的眸仁，随即，他开口，她顿时明白了所有。
    “你……你不要走。”
    “……”月澜皱眉。
    男子的脸红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脸色，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明的不谙世事，“你……你亲了我，师父说……说要负责的。”
    “嗯？”
    月澜皱紧了眉头，指了指自己：“负责？”
    “是、是！”
    男子的手拽着她的衣袖越发的紧，眸仁极为清透，不染纤尘，纯粹透彻。
    “放手。”月澜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眼神里掠过一道冷意。
    她眼底的光太过冷，男子似乎被吓到了，“我，我叫萧逸，二十三岁，是一个除妖师，师傅说可以娶妻了。我们什么时候成婚？”说完，眨巴着大眼瞅着她，那表情，那依赖劲儿，仿佛她们已经认识好久，她已经是他媳妇儿了一般。
    小龙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眼，吃阿笙的豆腐还不算，竟然还想娶阿笙？！
    “嗷呜”一口，小龙张嘴直接一口咬在了男子的手腕上，这一口下去是使了吃奶的劲儿，血丝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小龙白生生的牙。男子吃痛，眼睛里立刻氤氲上雾气，无辜地看着还挂在他手腕上的小不点儿。
    小龙还在费力地咬着：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月澜已经扬起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尤其是在听到他说到“除妖师”三个字时，眉头紧皱，这二十多年来，她唯一肯放过的就是除妖师。每次听到那三个字，就会让她想起那个清俊的男子，可是……
    她眼神里眯起一道冷意，这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
    身上的束缚解脱，她立刻转身看向了男子离开的方向，当看到男子还在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男子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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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凌忘了她，她要怎么办？
    ……
    “七皇子。”许默看着朝着他走来的男子，愣了一下，颌首。
    “许将军。”萧澈站在那里，清冷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淡淡的，日光洒在他的身上，却又像是一幅画，引着无数的路人频频回头。
    “七皇子一路行来辛苦了，皇上已经备下接风洗尘的酒筵，只等七皇子到来就……”许默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停了下来，他原本是看着大胤的七皇子萧澈的，只是余光一瞥，看着那一抹朝着他们走来的女子，那张绝美的脸，那冰冷的神情，让他遽然失了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双鹰隼般的眸仁就这样硬生生僵了下来，看起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甚至在他国皇子的面前，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笙……笙姑娘？”
    可怎么会？面前的女子不是吧？虽然她只是她跟他们凡人是不一样的，可时隔二十多年，那三日依然像是黄粱一梦，一个普通的人根本不可能仅用一日的时间就把他医治好，即使是神医也是一样，可她却是实现了，尤其是她身边跟着的那条小龙。他一直以为那是他做的一场梦，可……二十多年后的今日，她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
    他忍不住看着她丝毫没有变化的脸，又看了看自己，顿时觉得心里千转百回。
    萧澈原本也在疑惑许默看到什么能让他这么震惊，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眯起了眼，眼底幽深异光一掠而过。只是这情绪也只是转瞬而过，片许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无波无痕，冷酷无情。
    月澜的目光并未落在许默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萧澈，似乎想要确定一般。
    等最后确定了，却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尤其是看到他陌生而又无情的眸仁，即使知道这不怪他，可心口还是像是被重重敲击着，疼痛难言，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许将军，你认识这位姑娘？”
    萧澈面无表情地开口，只是这次落在月澜身上的表情却是缓了缓。
    不知道为何，他看着她，总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啊，认……认识。”
    许默颌首，目光这才从月澜的脸上收回，表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看月澜，又看了看萧澈，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毕竟，当初他看到月澜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那时，七皇子应该才刚出世，笙姑娘也不可能认识他，可她如今的表情，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
    虽然稍显大胆，可他并不觉得什么。
    经过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役，笙姑娘再怎么，他都不觉得奇怪。
    月澜看着萧澈，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看着他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告诉自己要忍耐，他不认识她，她应该慢慢让他记起她，可心里那种迫切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深吸一口气，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张小脸有些白，可清眸一旦冷静下来，就仿佛一汪清湖，只一眼，就有种夺人心魂的感觉。萧澈原本也只是觉得自己是被她的容貌吸引的，毕竟她的姿容在他过去看过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够睥睨的。
    可这一刻，看着她的眸仁，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攥着，莫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面前的女子嘴角勾着笑，明明是笑着的，可她的眼底却是沉淀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纠缠着他的心，像是一道网，越缠越紧。
    不知道是不是被蛊惑了一般，萧澈觉得自己的心丝丝麻麻的疼，蔓延开，竟是忍不住伸出手，朝着她的脸伸了过去。

 第214章 你就是妖

    第214章 你就是妖
    萧澈的手还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就被许默的声音打断了：“七皇子，时间快要到了。”
    他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大邑的目的。
    修长的五指一拢，收回了手。
    月澜看着他收回的手，表情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转开了视线，她不能急于这一时，他刚刚的表情里明显已经出现了松动，他们之间纠纠缠缠了这么久，她当初能在转世醒来的第一眼依赖着他，他也会如此的。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只需要沉住气就好。
    她这样安抚自己，脸上又恢复了平淡。
    看着萧澈的眼神里满满露出了一抹疑惑，伴随着这抹疑惑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纠纠缠缠，最后，他翻身上马，勒着马缰从她身旁走开，颀长的身形在日光下落下一道挺拔的暗影。
    而他离开之后，许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笙姑娘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可……
    “笙姑娘？”
    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到现在他甚至还没有确定，她是否……
    “许默，好久不见。”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眉眼恢复了清冷，语调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清冷，却让许默睁大了眼，即使已经猜想到了，可那种震惊依然是无法言喻的。
    “笙、笙姑娘，我们……府里说。”
    许默神色变了几变，才恭恭敬敬地把她请了进去。
    只是他刚转了个身，就感觉一个白生生的小东西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他挥手，竟然被他避开了，随即就感觉那小东西板着他的脖颈，乐呵呵地坐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即，就是一声恍若恶魔般的声音：“混蛋，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啊？”
    许默听到这熟悉的腔调，蓦地变了脸色。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恍若恶魔般的小金龙……
    抬头，就看到小龙朝着他呲牙笑，露出白光光的两排小白牙。
    ……
    月澜跟着许默走进将军府，将军府早已休憩一番，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跟以前的完全不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找来的，当许将军在她身前倒下，她用妖力强硬吸走他身体里的灵印精魄时，这里恐怕已经就成为了她永久的梦魇。更何况，当年凤渊就是死在这里。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心底的情绪能够平静一些。
    睁开眼，走了没几步，她莫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蹙然回头，就对上了一张俊美呆愣的脸，后者应该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表情带着片刻的僵硬，呲了呲牙，两排白晃晃的牙齿带着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上下打量几番，最后目光落在他纯粹的眸仁里：“你跟着我做什么？”
    “……”男子头上立刻冒出了一股蘑菇云，脸红得彻底。
    “我……我我我我……”
    他嗫喏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那一张脸红得有些彻底，垂着一颗大脑袋，用脚尖提着前方的地面，不时用眼神偷瞄她。他即使不说，看到他这表情，月澜也明白个七八层，“你不是除妖师吗？”
    “诶，哦，是！”男子的背脊立刻挺得笔直，眼睛水汪汪的，没有任何的杂质。
    “那你就应该知道，除妖师是不能成亲的。”月澜面不改色地说着不符合实际的话，可谁让这家伙一直缠着她，而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如果他不是除妖师，如果不是跟凤渊有着相同的身份，她早就在他吃她豆腐的那一刻就一脚把他踹出去。可现在这一刻，她倒是改变了想法，毕竟，对于凤渊，她有着一份亏欠，所以，对于所有的除妖师……她莫名的下不去手。
    所以，她放他一马。
    更何况，他眼神里表达出的情绪，这人应该是刚从哪里冒出来，他的眼睛还不染纤尘，还没有被世间污了纯净的心神。
    “(⊙o⊙)啊？”男子呆呆地看着她，脸更加红了：“可、可师父说……师父说……”
    “嗯？”
    月澜挑着眉眼：“你不信我？”
    “信！”男子立刻点头，大眼闪着，很是温顺，直勾勾地看着她，如果他身后现在有一条尾巴的话，一定可劲儿地摇着。
    月澜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眉尾轻轻一挑，带着一种异样的风情，让男子看傻了。
    “那你还不走？”
    “可……”
    男子想说什么，可看到她警告的眼神，大脑袋垂得更低了，不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看起来可怜极了，可他再可怜，他也不能跟着她。
    “你似乎还不知道。”她再次幽幽开口。
    “诶？”
    “我讨厌跟着我的人。你确定要继续跟吗？还是，你比较喜欢我讨厌你？”
    男子立刻闭着嘴摇头。
    他很不想走，可又不想她讨厌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闷闷的，垂着大脑袋，一步步地向后退着，一直退到门边，才可怜兮兮地望着月澜，她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黑漆漆的眸仁里满是警告。
    男子失落地转身，一脚迈了出去。
    ……
    看到这，月澜才转身，回头就看到小龙和许默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尤其是小龙，一脸控诉的表情：“阿笙，你怎么能骗人？谁说除妖师不能成亲的？”
    “哦？”月澜挑眉，笑了声。
    只是她的笑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看得小龙肝颤儿，“你确定？”
    “确定什么？”
    “确定要让我嫁给一个除妖师？”
    “介个……介个……”
    “除妖师是会除‘妖’的。”她的咬字专注在那一个字上。
    听得许默肩膀上的小龙小身板抖了抖：小爷，小爷不死妖！
    月澜：没修炼成龙神，你就是妖。
    某龙：咩呜，不带这样欺负妖的……
    含着一包泪，小龙把脑袋往许默脖颈里蹭了蹭：“我们走！我们走！不理狠心的阿笙，太伤小爷的心了。”
    许默眨着眼，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
    月澜耸肩，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许默一眼。
    后者嘴巴动了动，没有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只是他们刚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妇人的哭泣声。
    许默脸色一变，冷着脸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绕过一座假山，就看到一位美貌的妇人几乎哭得断了肠，被一个婢女扶着才没有软下身体，十几位家丁包围着的内圈里，在门口跪了三日的许少卿正白着一张脸紧紧抱着怀里女子，或者说尸体才对。许少卿的脸上几乎带着一种悲痛欲绝：“娘，你不能这么逼孩儿？你怎么能这么做？”
    “卿儿，娘哪是在逼你，你到底被什么迷了心，非要娶一个死人为妻？”
    “……孩儿没有被谁迷了心，孩儿爱瑜儿，这一生都不会变。我答应过她会娶她的，我就一定要娶。”
    “可为娘不同意，除非为娘死了，否则，为娘绝不允许一个死人进许家的门，咳咳咳……”许氏说到这，可能真的是被气到了，咳了起来，一张美貌的脸憋得通红，许少卿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他的神情太过悲哀，让人看起来格外的不忍。
    许默垂在身侧的手“咯吱”作响，冷冷的，带着一种嗜血的残忍。
    这是从战场上带过来的，狠辣无情。
    可下一刻，这情绪千转百回，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让他……他还真的有些狠不下心，可他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这样乱来？娶一个死人，已经不被世俗所接受，更何况，这个女子是敌国的将军，更加不能接受。
    于是，他一个纵身，就朝着许少卿飞掠而去，鹰隼般的眸仁像是恶鹰一般扑向虚弱无力的许少卿。
    后者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他本就在日光下暴晒了三日，身体已经处于一种极限，加上许默的身手，许少卿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他怀里的女子转瞬间就被他夺了去，许默看着怀里的尸体，眼神里露出一道阴冷的苍白，向着身后的家丁随意一抛，冷声吩咐道：“殓葬。”
    “不——”
    许少卿惊住了，疯了一般就要往前冲。
    月澜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明明已经被暴晒了那么久，他的身体应该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可他还是甩开了挡住他的家丁，就开始朝着拖着女子的尸体就要离开的家丁那边冲，双眼暴睁，带着猩红，那种疯了一般的状况，吓坏了许多了。
    可没有吓到许默。
    他眯着眼，眸仁里越发带着冷漠，他决不允许一个敌国的将军毁了他的儿子。
    一把挡住了许少卿，不回头的吩咐：“走！”
    “爹！”许少卿的声音嘶哑，他拼命地挣扎，可双手却被许默残忍地束缚在了身后，他抓着他，朝着相反的方向拖。
    “爹，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这是要孩儿的命啊……”
    “老夫不这么做，才是要你的命！”
    那个女将军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方法，竟然把自己的儿子毁到了这般地步，他没有鞭尸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许少卿被他拖着，手慢慢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爹爹的脾气，可他竟然还妄想着他至少会念在自己往日那般听话的份上，至少答应让他完成瑜儿最后的心愿，可……
    可他还是没能保住她。
    看着渐渐远离他而去的女子，她一头的青丝随着家丁的远离而在空中摇曳出一道弧度，他整个人无力的看着，眼睛越来越涣散，到了最后，空留下悲怆的一声嘶吼：“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第215章 前来和亲

    第215章 前来和亲
    月澜看着不远处的一幕，许少卿的表情太过奇怪，她眸仁一眯，闪身迅速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指腹用力，遏制住了他的下颌。他没想到会有人前来阻止他，愣神的当口，已经脱了力。
    许默原本只是想控制住许少卿的，可看到月澜的动作，他先是一愣，随即白了脸。
    下一刻，一双鹰隼般的厉眸瞪圆了，喘着粗气，气火攻心，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逆子！你竟然想咬舌自尽？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要咬舌自尽？！老夫先一掌打死你算了！”
    说完，就要动手。
    而原本就爱子心切的许氏原本就被扶着想上前来，听到这，哭得几欲昏厥。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儿啊……我的儿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哭着要扑上前来阻止。
    两人纠缠在一起，许氏死死搂着许默抬起的手，哭得花了妆容：“老爷，你要打死卿儿，就先打死妾身吧，卿儿死了，妾身也不想活着了……”
    “……”
    月澜被他们吵的头疼，一手困住许少卿防止他自杀，另一只手则是揉着眉心。
    两人推让着，一个要动手，一个不要动手。
    原本许默是真的没想动手，只是气急了，可如今被许氏吵得心烦，加上一个武将，不能死在战场，却要为一个女子自杀，这绝对是耻辱！许默的脸色越来越黑，双眼瞪得极圆，头顶几乎要冒出烟来，竟是直接震开了许氏，就要直接打下来。
    月澜看着这一幕，眸仁一眯，凉唇微抿，冷声道：“许默，你敢。”
    她的声音很轻，在许默耳边却像是惊起了一道雷，震得他耳膜有些发疼，他原本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到刚刚竟然是月澜动的手，这会儿看清楚了眼前挡着的手，眼底有情绪一闪而过，扬起的手愣是挥不下去，张着嘴想说什么，看着月澜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尤其是想到自己刚刚那狰狞的一幕都被月澜看到了，表情更加复杂，半晌才梗着脖子唤了声：“笙姑娘，我……”
    “冷静下来了？”
    “是……是。”
    许默颌首，“让笙姑娘看笑话了。这逆子……”
    “逆子？”月澜抿着唇，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如果是逆子，就不会明知道你们不同意还要回来请罪，还要跪在门外三天三夜了。”
    许默哑然，他怔怔看着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辩驳还是要怎样。
    最终，只哑着声音说了句：“……笙姑娘说的是。”
    “……”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以为月澜说教式的话会让许默更加火冒三丈，可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许氏也停止了哭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陪着半辈子戎马半生的男子，竟然有些畏惧面前的女子，她呆住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可老爷为什么？
    许少卿也愣住了，他原本是被月澜捏着下巴，这会儿眼神里渐渐有了神采，他看着月澜，又看了看许默，白着脸看着月澜。
    月澜觉察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他。
    眼底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想清楚了？”
    “……”许少卿静静颌首。
    月澜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看到许少卿还想说什么，眸仁却是一缩，后者被她眼底突然掠过的寒意惊了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月澜只是懒洋洋地看着他，“你想死？”
    “我……”
    “你直说你是不是想死？”
    “……是。”
    “想跟着那个女子一起死？”
    “……”
    月澜眼底的笑意更冷了：“然后呢？”
    “嗯？”许少卿愣了一下。
    “你死了以后，是不是要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嗯？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怎么办？你爹怎么办？是不是就算你的娘亲因为你的死哭死你也不管？那么，你觉得你自己孝顺吗？而且，你就这样死了，你觉得那个女子想看到的会是这种结果吗？”
    “可……”
    许少卿脸上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有后悔，更多的是哀伤。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
    可一想到爹的固执，还有他们敌对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不会……为他而死。
    许少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娘，孩儿不孝。”
    “……”许氏一下捂住了嘴，眼泪就涌了出来。
    月澜转眼，又看向许默，他张着嘴，看着跪在身旁的许少卿，头偏到了一旁，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瞬间愣了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笙姑娘……”
    月澜扫了他一眼，幽幽吐出几个字：“固执，脾气还是一样的僵。”
    说完，看向不远处重新走回来的家丁，而女子的尸身上还顾自坐着一个白生生的小孩，正睁着大眼哭闹着，抬着女子的几个家丁则是苦着脸，看到许默，不安道：“老爷，这孩子他不下去，我们只好……”这小孩是跟着老爷进来的，这总不能带着他去殓葬。
    许默看到女子，眉头皱了皱，挥挥手，“把人放下，你们先下去吧。”
    而一旁，许少卿看到女子先是一愣，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选择，一呢，就是看着你儿子抑郁寡欢，最终思郁成疾而死；二呢，就是娶一个死人当媳妇，脸面问题，你真的搞不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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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搞不定，他只是怕留下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那么，如今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他是想要留下一个好名声，还是要他的儿子了。
    月澜眯着眼看许默，后者也愣了半晌。
    最终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松开，看了一眼许少卿又看了一眼女子，“我选第二个。”
    “……”
    所有人都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公子跪在府外三天三夜都没让老爷松口，可这位姑娘只是一番话就让老爷点了头。虽然这位姑娘的话也合情合理，可老爷一向固执，又怎么可能说松口就松口的？
    不自觉的，看向月澜的目光，有些复杂。
    许默也感觉到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鹰眸一瞪，“还不快扶公子回去？”
    家丁立刻应了声，上来两名，把许少卿搀扶了回去。
    他的目光却还痴痴地落在不远处的女子尸身上，许默看得气结，挥手：“把尸体一起送到公子的苑落。”
    ……
    月澜抱着小龙跟着许默朝前走，心里的情绪却异常复杂，她来这将军府，从最开始只是看故人一面到后来的遇到墨凌，这二十三年的时间，二百七十六个月份，八千多个日日夜夜，她设想过很多他们见面时的情景，她甚至想到过他会不认识她，可当时见到他，她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就那样直直盯着他唤出了对于他来说陌生的称呼。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她是一个疯子，或者一个很奇怪的人。
    七皇子。
    许默唤他七皇子，而这个时候会来大邑的，只有大胤的七皇子萧澈。
    大胤的皇子当年生下来时有两位身体虚弱，几乎要养不活，被相继地送到了两处修养，也只是这两年才回京。而她早些年走遍了四国的山山水水，根本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两位被送走的皇子之一，兜兜转转，等她几年前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时，他却是回了大胤。月澜苦笑一声，这算不算是惩罚？
    惩罚她当年的残忍，所以，她这么多年一方面是来寻找墨凌，另一方面就是来赎罪的？
    她曾经平白取了四个人的灵印精魄，除了其他四位心甘情愿的，柳逸尘是罪有应得，他先欠了她的，所以，对于他，她根本不亏欠。
    可大翰的聂王爷，五邑山庄的庄主，以及许默的祖父，也就是当年的许将军，却是她欠他们的。既然欠了，她就要还。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每取他们一枚灵印精魄，就把自己特制的玉佩赠给他们，只要他们留着传下去，她就欠他们一条命，当年刚下来凡间就遇到许默，已属不易。毕竟，后来为了寻找聂王爷和五邑山庄庄主的转世或者后人，她花费的时间和心血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示。如今，她的债已经偿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找到墨凌了。
    而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几日。
    如果他真的要历经千世情劫，她就陪着他，她会找到他的每一世，生生世世护着他，和他在一起。
    他们有千世可以来相守。
    可这首先，她要让他接受她。
    而目前，面临的第一首要的事情，就是解决七皇子来此大胤的目的——和亲。
    ……
    许默屏退了其他人，把月澜带到了书房，看着她只是抱着小龙看着书房里摆着的一副画卷，老脸有些微红，连忙走过去，把画收了起来，放在一边，这才看向月澜：“笙姑娘，你这么多年……”
    月澜其实并未看清楚那画里的人是谁，也不甚在意。
    转身，看向许默，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请许将军帮我一个忙。”
    “嗯？”许默一愣。
    根本没想到月澜会找他帮忙，眸仁里立刻掠过一道亮色，连声道：“笙姑娘尽管吩咐，老夫的命都是姑娘救的，就是下到山下……”
    “没有这么严重。”月澜阻止他说下去，顿了片许，才缓声道：“我要你帮我阻止七皇子萧澈和大邑公主的和亲。”

 第216章 他的娘子

    第216章 他的娘子
    许默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月澜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毕竟，自己的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女儿，而如今的公主也算是夫人的亲妹妹，算来，也算是他的家人。而且，阻止这场和亲，理由是什么？
    笙姑娘又为什么非要阻止七皇子和公主的婚约？
    他脑海里闪过最初见到笙姑娘的时候，她站在七皇子的身后，眸仁里的表情很是复杂，至少是他没有见过的。
    当时因为他因为太过震惊根本没有多想，如今想来……
    “笙姑娘，你……认识七皇子？”
    他有些犹豫的问道。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笙姑娘对七皇子是不是？
    可这问题毕竟算是私人问题，对于这个二十多年前的恩人，他并不想引起她的不满。
    所以只能委婉的询问。
    “嗯，认识。”月澜的目光落在一处，像是定格了一般。
    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这也是不可能的。
    她刚刚找到他，自己冒然的接近也只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在她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至少应该保证他不会娶别人。
    “笙姑娘？”许默奇怪，如果说笙姑娘认识七皇子的话，可为什么七皇子看起来对笙姑娘这么陌生？
    “你可有办法？”
    “这……”
    许默沉默了，这件事当初是皇上决定的，大酉和大邑这些年水火不容，大胤隔岸观火，这是拉拢大胤的一个大好机会。不过，“如果七皇子能够拒绝的话，皇上那边会好说很多。”
    月澜眯起眼：“好，那你先拖个几日，我会让他拒绝的。”
    她眼底的光太过灼目，许默有些愣神，他想起什么，眸仁一缩：“遭了，皇上可能会在今晚的酒筵上宣布，我去一趟皇宫。”他自从卿儿当了少将军之后就交出了一半的兵权，毕竟树大招风，他虽然算是驸马，可权力大了，难保皇上不会怀疑他的忠心。所以，他早早主动交出一半的兵权，一则让皇上安心，二则，有一半的兵权在手，他虽然落得个闲职，可因为那一半的兵权也让人畏惧三分。
    这算是一个万全之策，加上卿儿如今生为少将军，更加稳定了他在朝堂的位置，可没想到，卿儿会为了敌国的将军……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像是窝了一把火。
    可即使如此，他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头，他的事，他表面上强硬，可也不至于逼得太紧。也正是因为这几日卿儿的事，他怕他有个好歹，也就推脱了今日七皇子的酒筵，这下，反而麻烦了。
    一旦皇上开了金口，这婚约也就是板上钉钉了。
    加上七皇子在外习得一身本领，这两年在朝堂上得到了不少老臣的认同，很有可能成为大胤的储君。
    皇上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可笙姑娘的要求……他叹息一声，就权当偿还了救命之恩了。
    “我跟你一起去。”眼见许默就要开门离开，月澜伸手拦住了他。
    “笙姑娘，你这是？”
    “……”
    月澜垂眸，此事牵扯到墨凌，她不想坐以待毙。
    “可……”可笙姑娘以什么身份啊？
    “我当你的随从。”
    ……
    小龙重新恢复龙身被她藏进了袖口里，月澜换了一身男仆的装扮跟着许默出了府，只是刚到了门口，却被扑出来的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娘子！”
    男子眨巴着大眼，看到她，透彻的眸仁里满是亮色，璀璨夺目，在身后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晃眼。
    月澜扬起的衣袖在看到男子的脸时顿了片许，就这功夫，被他抓住了衣袖。
    攥得紧紧的，又激动地唤了声：“娘子！”
    这次听清楚了这个称呼，月澜眸色一厉：“你乱喊什么？”
    男子情绪看起来很兴奋，修长的十指紧紧扯着她的衣袖不松手，仿佛再松手，下一刻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一般。
    “诶？又不对么？”
    他看出月澜情绪不耐更加着急：“我问过师父了，他说你亲了我，你就是我的娘子，这样喊是没错的。而且，师父说除妖师是可以娶妻的……更要有担当，要负责，师父还说……”他一遍遍数着，一张俊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如果不是他眼底的神情多了三分痴笨，就他这张俊脸倒是能迷倒不少的姑娘。
    月澜要跟着许默进宫，表情冷下来，“哦？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一会儿你就见到你师父了？那他没有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
    “……”
    男子睁大了眼，被她一连窜地问话堵得说不出声。
    半天，才摇摇头，一双黑漆漆的眸仁湿漉漉的，很是委屈：“我不傻……”
    他就算再笨，也知道傻的意思。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心刺得月澜心口一缩，不明白为什么看着他这情绪莫名有种内疚的感觉，掌心已经攒动着的要震开他的掌力也松了下来。
    “笙姑娘，时间快来不及了。”
    许默已经上了马车，回头却不见月澜，撩开帷幕就看到月澜背对着她，她的身前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只是男子的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提醒。再完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月澜听到许默的话，像是被闷雷击了一下，驱走心底那种很奇怪的情绪，广袖一扬，直接想要把人震开，可男子死死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松开。
    “放手。”月澜眼底掠过一道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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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乍现，周身凝聚着危险。
    男子只是睁着眼锁着她，死活不松手，“你答应了，我就松开。”师父说了，追媳妇儿就要死缠烂打，打是亲骂是爱，该耍无赖时耍无赖。想到这，他两排小白牙一呲，他怎么忘了，打是亲骂是爱，娘子骂他傻，一定跟别人不一样。
    看着男子瞬间转了几次表情，月澜唇抿得极紧，如果不是不能杀生，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得有多远就多远。
    “小龙，交给你了。缠住他，我就告诉你你亲爹是谁。”
    一把把衣袖里正酣睡的小金龙甩了出去。
    小龙正睡得正香，就听到这么一句，随即就感觉到它直接朝着一个方向砸去，等它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惊愕的俊脸，吓得顿时清醒了过来。萧逸没想到会朝着他的脸扑过来一个东西，可他的双手又抓着东西，不愿松开，只能快速漂移躲开，下一刻，却只听“撕拉”一声，等他回头，就看到手里只抓着一截袖子，只是视线的尽头看到一辆马车的车尾。
    刚想御剑追过去，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扒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回头，就对上了小龙喷火的视线：“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敢摔小爷，小爷跟你拼了！”说完，啊呜一口竟是直接咬在了男子的脖颈上，男子一愣神，就被咬了个正好，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清澈的眸仁里没有任何的焦距。
    只是死死盯着他。
    小龙正咬在兴头上，发现人没挣扎，觉得特没劲儿，抬头就对上了萧逸的眼，眨巴了一下，直接一闭，没了反应。
    小龙傻了。
    不……不会咬死了吧？
    可是、可是好歹他不是除妖师么？这么不经咬？
    等等！
    现在这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
    “咩呜呜呜呜呜，阿笙，小爷咬死个人啦，要下地狱啦！”
    嗷呜，小身板一抖，立刻咬住男子的后衣领，拽着他就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于是那一晚，戌时在邑城经过的人都会看到一个人竟然脚尖挨地就那样一路滑走了，一时间吓傻了不少的人。
    马车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莫名的“嘶嘶嘶”声，月澜刚回头，就感觉马车的后背箱被猛烈撞击了一声，震得马车一震。
    许默也是一愣，回头让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
    刚停稳，就感觉又是两下重撞，后车直接被撞出了一个口子，一个人就这样被扔了进来。
    伴随着的则是一个飞进来的小金龙，一头扎进了月澜的怀里。
    “嗷呜，阿笙，咬死个人了！”
    月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视线扫在男子脖颈上还在涌出的鲜血时，忍不住心里哀嚎一声，幽幽瞅了小龙一眼，回头再看男子，忍不住叹息，龙就是龙，人就是人，真的不可同日而语，就好比说这，明明脖子上咬得伤口很重了吧，可偏偏它就能给折腾到这满脸血污，身上擦伤，哪一个提溜出来都比脖颈上的伤看起来更狰狞。
    “小龙，他跟你没仇吧？”
    “没……”小龙茫然摇头。
    “那你没咬死他还不够，还要差点拖死他？”
    “咩？”
    “……”
    抚着额头，看了一眼对面虽然镇定，可嘴角还是抽搐了一下的许默。
    反正再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露出异能，于是直接从袖口里掏出银针，擦净了萧逸脖颈上的血，开始缝合他脖颈上的伤口，小龙年幼，可毕竟身体里混合了妖族和神族的力量，这咬下去，倒是真不轻。
    她开始有些后悔让小龙缠住他了。
    等穿完最后一针，金光一掠，萧逸脖颈间的伤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丁点儿的伤口，肌肤白皙细腻，恍若初生的婴孩儿。

 第217章 冰冷的泪

    第217章 冰冷的泪
    饶是许默早已猜想到她不是寻常人，毕竟从二十多年前她治疗自己伤口的时候就猜到了，可那时他昏迷着，并且亲眼见到，如今看到，依然惊讶万分。月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很奇怪？”
    “还……好。”许默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等事情办完，我就会离开。”
    “笙姑娘，我并不是……”
    “我找了他这么久，无论今晚能否成功，他都不可能娶大邑的公主。”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仿佛说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可许默的心却因为她的话一惊。找了这么久？难道……笙姑娘这么多年，找的人是七皇子？
    可……
    可七皇子跟笙姑娘？
    心里虽然这么想，话却没有说出来，笙姑娘不是寻常人，保不准七皇子也不是。
    在朝堂上打滚了这么多年，战场的厮杀让他比寻常人多了数倍的冷静，有些事情不该他知道的，他还是不要问这么多的好。
    “笙姑娘，那这个人怎么办？”
    “他？”
    月澜挑眉，瞧着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伤痕。
    眼底的表情沉沉浮浮，让人看不真切。
    就在许默以为她会因为男子是个伤者，而让他留在马车上的时候，却听到她说：“扔下去。”
    许默：“……”
    萧逸：“……”
    睁开眼，萧逸睁着大眼，小眼神别提多委屈了：“我是个伤者。”
    “我给医好了。”月澜懒洋洋地倚着身后的马车，面无表情：“是我扔你下去呢，还是你自己下去呢？”
    “……”娘子心真狠。
    小龙在一旁吞了吞口水，看着男子那张脸上还有着自己的杰作，顿时，一股愧疚之心涌上心口，用爪子想拽拽月澜的衣袖，却发现自己拽了个空，定睛看了一眼，完全愣住了，“阿笙，你袖子呢。”
    “在这呢……”
    萧逸从怀里掏出一块衣袖，挥了挥。
    小龙瞪大了眼，从衣服的样式和纹路来看，再比对一下，好像真的是耶。
    看了看月澜更加阴沉的脸，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缩了缩小脑袋，绕到另一边，从月澜的另一个袖子里钻了进去，那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月澜的手朝前探了探，决定自己动手，马车的车轱辘声滚过青石板发出“毂毂毂”的声响，尤其是在这寂静的车厢里越发明显。萧逸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更加委屈了：“娘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第一，我不是你娘子，你喊我娘子很想踹你；第二，我不想见到你。这两个原因，你满意吗？”
    “那我不喊你娘子了还不行？”
    “不行。”
    “非要走？”男子拽紧了手里的衣袖碎片，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
    “……”
    月澜没有说话，转开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车厢里的空气太过沉闷的原因，她莫名觉得心里烦闷异常，忍不住掀开了帷幕想要透透气，顺便找个好位置把人扔出去。可她刚扯开一个脚，就感觉马车“吁”一声停了下来。
    马车门帘被掀开，车夫探了进来：“老爷，到皇宫了。”
    月澜一愣，心噗通跳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离他又进了几分，等了这么多年，她一次次幻想着自己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她甚至在心里想了无数次，找到他时，她应该说什么话，以什么样的模样去见到他，可等真的找到了。每一项却都没有实现，反而，却是以一种接近于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如今想来，却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压了什么，几乎喘不过气来。
    “笙姑娘？”
    许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马车里下来了。
    月澜怔怔看向他，反应过来，就要从马车里走出来，只是她刚探出半个身子，就听到宫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了，从门里面走出了一些人，皆是一身官袍，行走间，三三两两，交谈之间，能听到一些恭维的声音。
    而在一群人中，月澜首先就看到了那一双墨绿的眸仁，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表情虽然冷然，却也不至于不近人情。
    不时对身旁的大邑臣子应付几声。
    他们走到宫外，看到许默，更加讶异，上前来，“许将军，不是说不来了吗？”
    “哈哈，这不是有些事要找皇上，就打算来凑凑热闹。”
    许默也惊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宴会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不应该啊，忍不住试探道：“宁尚书，宴会已经结束了？”
    “是啊，可不是……”
    说完，宁尚书又说了些什么，月澜根本没有听清楚。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那么一句，宴会结束了，那是不是代表着……
    代表着……
    她的脸上很不好，看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遥遥望去，男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款步走来，行走间，步履稳重，衣袂蹁跹，薄唇偶尔勾起一抹笑意，可那抹笑，让她的心口像是被剜了一下，她手脚发软，有些呆愣地向后一退，她本已经是探出了半个身体，手一放下来，整个身体就不稳了，朝着身后重重摔去。
    只是她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身后伸出来的手给揽住了，一个身体垫在了她的身下，她重重坐下去的时候，身下传来闷闷的一声。
    她垂着眼，却并未朝后看去。
    大脑里木木的，只觉得上天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还是晚了吗？
    心里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几乎要涌出血来。
    身下，萧逸一手揽着她，一手捂着嘴，却是不敢喊出声，她的表情太过伤心，这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疼抽疼的，很难受，可他却分不清那种感觉，只觉得像是师父小时候用特殊的药水泡他的身体时传来的那种像是刀割般的疼痛。他小声的抽着气，可怀里揽着女子，心，慢慢地又安定了下来，他想，她那么难过了，自己就不要气她了。
    他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他，她想赶他走。
    ……
    不远处，萧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看了过来，清冷的眸仁掠过月澜所在的方向，微微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月澜脸色发白地坐在马车旁，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帷幕，眸仁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整个眼神都是空洞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怔了怔，抱歉地朝着几个和他边走边聊的大邑臣子笑了笑：“对不住了，澈还有事，就此告辞。”
    几个大臣虽然还想结攀，可想到宴会就是因为七皇子身体不适才提前结束，也不敢再打扰，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纷纷告辞。许默那边，大臣也走得差不多了，一时间，只留下许默萧澈和马车里的两人，以及等在一边的车夫。
    萧澈走了过去，看着月澜，心情有些复杂。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子，看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却是极为熟悉的，她此刻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坐在那里，莫名吸引着他上前。
    他走了过去，直直走到了马车前。
    许默一怔，向后又退了几步，离得远了些，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示意了一眼车夫，两人退的远远的。
    月澜原本是一直低垂着头，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她刚找到他，一切还来得及。
    可心里依然闷闷的，她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可那些负面的情绪朝着她铺天盖地的袭来。直到她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萧澈着了一身白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慢慢抬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他正看着她，一双绿眸里闪过一抹疑惑和担忧的情绪。
    那的确是担忧的，她眼底忍不住发红，出声，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厉害：“你同意了？”
    “嗯？”萧澈一愣。
    同意什么？
    疑惑的同时，却在看到她红了的眼圈时，忍不住叹息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方帕朝着她伸了过去：“姑娘，你……没事吧？”
    月澜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先是一愣，随即低首的瞬间看到落在衣襟上的一滴泪渍，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她仰着头，可看着他眼底的担忧，还是笑了，她脸上的伪装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只是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你帮我擦啊……”
    萧澈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她明明是笑着的，眼底的泪珠却是一颗颗滚落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的让人心疼，他心口莫名涌上一股很奇特的情绪，纠缠着他，让他的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越是擦，脸上的泪水却是涌得越凶。
    到了最后，他温热的手指间，竟然都是冰冷的泪水……
    他呆了，看着眼前的女子像个小孩一般哭得一塌糊涂，可她却是笑着的，笑得让人的心揪成了一团。
    而在他们身后，萧逸侧着头，他只能看到她露出的一丁点侧脸，她哭得那么伤心，即使是无声无息的，可每一颗泪滴却像是打在心尖上，疼得像是有什么被剜去了一块，难过的不行。他想要夺过那个人手里的手帕替她拭去眼底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讨厌他，却是喜欢那个人……
    他能感觉到，那种毫不掩饰的喜欢。
    他睁着大眼，眼底晶亮的光一点点淡去，直到黯淡到没有丝毫的光彩。
    死寂一片。

 第218章 两位皇子

    第218章 两位皇子
    萧澈无奈地看着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子，忍不住用指腹拭去她眼底的泪痕，动作轻柔而耐心，嘴角一直勾着清浅的笑，指腹间传来的温暖让人觉得心口都是温热的。
    月澜仰着头，怔怔看着他嘴角的笑。
    他的肌肤滑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指代表着他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无数次她梦魇醒来，眼前的人只是一抹虚幻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
    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别哭了，你看看，一张好好的脸都哭肿了。”
    “哪有！”
    月澜瞪了他一眼，连忙把脸给捂住了，她的脸才没有肿……捂住脸的瞬间抬头看向萧澈，却在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时，忍不住继续瞪了他一眼。只是，这样一来她去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堵得慌了，只是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他身后的宫门，还是觉得满心都是苦涩。
    注意到她的视线，萧澈回头，敲了敲宫门，又瞧了瞧她。
    忍不住俯身，“为什么哭？”
    明明他们是今日刚刚认识的，可经过刚刚那一役，他却有种他们已经相识了很久，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似乎就认识她了，看到她这么哭过，否则，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一切这么熟悉，才会这么失控的觉得，她的一切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月澜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可能已经答应了邑皇的指婚，胸口顿时又是闷闷的，偏开了头。
    萧澈看着她的侧脸，眸色慢慢软了下来，“既然你不说，那让我来猜猜。”
    “……”
    “你知道我的身份。”
    “……”
    “又是认识许将军的，那么自然是知道我这次来大邑的目的，所以，你如今这么急着赶到这里来，是要来阻止我来这里的目的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月澜眸仁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猜到了，可就算是他猜到了又如何？反正他也已经……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萧澈笑了笑：“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
    现在对于她来说，什么事情都不是高兴的。
    不过，听到他问她的名字，月澜忍不住抬眼看着他，却望入了他眼底的深邃，忍不住心尖一跳，抿着唇，半晌，才轻声道：“墨笙。”
    “墨笙……”
    萧澈念着这两个字，低沉的声音传入月澜的耳际，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耳朵尖却是莫名红了。
    低低咳了一声，这才感觉到什么，回头，就看到萧逸睁着眼，黑漆漆的眸仁里晦暗不清，他整个人都被掩埋在黑暗里，这样看去，更加觉得有什么地方像是一根刺，突兀地刺入心底，让人不自觉地冷得发寒。她反应过来，这才发现竟然是萧逸的身体，是一种从内里透出来的冰寒彻骨，她怔愣，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上一使力，就把他拽了起来，朝着马车里扔了过去。
    “咣当”一声，他的身体发出闷闷的一声。
    他大眼转了转，像是瞬间又活了过来一般，闷声闷气地看着月澜：“阿笙，你推我……”随即，就揉着自己已经开始发麻的腿。
    月澜刚想纠正他的称呼，不过他跟着小龙唤阿笙总比唤娘子要好的多。
    又看到他揉着腿，想她活了这么多年，刚刚那丢人的一幕竟然都被小辈看了去，忍不住红了一张老脸，把头一转就偏到了一旁，就看到萧澈正斜倚着马车看着车内，看到她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阿笙？”
    “……”月澜没有说话，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干脆也就不解释，反而问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知道，你的呢？”
    “我的？萧澈。”
    他大方回答。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
    她是要问是他说的那件高兴的事好不好？不过在抬眼的时候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时，忍不住愤怒了，“喂，你竟然敢骗我！”
    “哦——？笙儿问的是那件事啊……”
    萧澈故意把那个“哦”字的尾音拖得极长，让人听起来越发觉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她本就长得美，即使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件男装，依然掩盖不了美貌。萧澈怔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玉颜染上一层红晕。
    月澜挑着眉眼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用脚踢了踢他，“喂，你不好意思啊，是不是被我迷住了？迷住了就把我娶了啊……”
    她原本就是开玩笑的，只是她的脚刚伸到他的面前就被握住了。
    她愣了一下，朝着萧澈看去，就看到他也正看着她，挑着眉峰，依然似笑非笑，“娶你啊，不过，笙儿，哪里有姑娘自己给自己提亲的？”
    月澜一声，把脚收了回来。
    她以前和墨凌闹腾惯了，习惯养成了之后，竟然就这样踢了过去，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有陌生，可她这么多年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一丝得意，竟然忘了形。不过，下一刻听到他这话，心里被刺了一下：“你管我。”
    看她被气得不清，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错了还不能？我娶你。”
    他的声音很轻，可最后三个字，却是极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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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澜愣住了，怔怔看着他，“你……说真的？”
    “你不信我？”
    “我……”她信，她当然想要相信，可是……“可你和公主的婚约？”
    “和公主的婚约？”
    萧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件很高兴的事情啊……我没有答应邑皇的指婚。”
    “……”月澜呆住了，仿佛没有听清楚一般，怔怔看着他。
    “怎么？不高兴？”
    看着她这样的神情，萧澈眼底掠过一道异样的神情，只是那神情稍纵即逝：“真的不高兴啊？唉，我还以为笙儿你会高兴呢？”
    月澜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底的光蹙然亮了起来。
    极为夺目，让人的呼吸一紧。
    萧澈忍不住眯起了眼，幽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极深的浓烈，俯身，呼吸极为清浅：“高兴吗？”
    “高兴……”
    月澜的声音极低，带着嘶哑。
    她没有晚，真的没有晚。
    “可……你这次从大胤来大邑不就是要来和亲的？”
    “不是。”萧澈并未多做解释，月澜也没有再问，只要有这一句话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没有晚一步，他还在那里，这就够了。
    “大胤……萧澈……”身后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喃，萧逸歪着头，突然觉得这几个字非常的熟悉，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的锦缎，打开了以后，看着上面写着的字，忍不住讶异出声。
    “阿澈，是阿澈！”
    他眼睛蹙然亮了起来，高兴地挥着手里的锦缎看向门外的人。
    只是在看到月澜和萧澈同时望过来的脸时，又有些失落，心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什么的，挥着的手也放了下来。
    虽然只有一瞬，萧澈还是看清楚了那一块明黄色，忍不住皱眉，细细打量着马车里只露出一个轮廓的男子，“你……是谁？”
    “……萧逸。”
    萧逸闷闷垂着大脑袋，阿笙娘子喜欢阿澈……
    唔，心里好难过……
    “萧逸？”
    萧澈慢慢念出这两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盈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错愕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又带了些别的什么，“你……你是萧逸？”忍不住广袖一掠，顿时，萧逸手里明黄色的锦缎就到了他的手里，上面写着当年的那道圣旨。大胤六皇子七皇子身体孱弱，分别交予两位得道隐士教授法力以强身健体，护他大胤皇子福泽。
    这样的黄绢锦缎他也有一个，那么……
    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大胤的六皇子萧逸，也即是他的六哥。
    其实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同时出世，只是中间因为母妃身份的尊卑他当了七皇子，不过好在父皇对于他们也都算是爱护。
    只是……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萧逸。
    ……
    早在萧澈来大邑前的一个月，邑皇已经修建好了府邸，原本是为了和亲之后先让自己的公主在皇子府里呆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七皇子竟然拒绝了。只是好在他私底下询问了一句，否则，如果七皇子真的拒绝，他的龙颜真的没有地方放了。
    虽然生气，可毕竟是大邑有求于大胤，更何况，当时和亲的目的就是想让大胤站在他们这边，既然七皇子答应条件依然依着他们，也就没必要非得让自己的公主嫁到异国。
    这样想开了以后，邑皇并未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只是……
    七皇子离开的时候，却向他讨要了一个无名的要求，具体的要求他没有提，这倒是让他有些奇怪，总觉得有哪里是怪怪的。
    萧逸跟着萧澈回了皇子府，月澜则跟着许默回了将军府。
    虽然她也可以跟着萧澈回去，可她毕竟无名无分，难免会落人口实，这一世，她会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任何的伤害。

 第219章 一番苦心

    第219章 一番苦心
    入夜，一道身影躺在皇子府的一片草地上，睁着黑漆漆的眸仁看着星空，一眼不眨地盯着，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一动不动的真像是在挺尸。
    萧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可一想到娘子即将是别家的了。
    他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重重压住了。
    这种心情，他很不明白。
    翻了个身，从胸口里拿出了一道符，用身边的剑锋一划，顿时，一道金光掠过之后，他身旁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老头，背对着他，蹲在椅子上，正闷头啃着什么，听到符咒开启的声音，老头蹙然回头，嘴里正叼着的一只鸭腿看得满嘴流油，看到萧逸，瞪圆了眼，三两口把鸭腿给啃完了，噎得直伸脖子，锤了半天胸口才缓过来，“逸逸啊，你怎么又来了啊？为师不是说了么，对于不能降服的娘子，就要发挥你的优势么。”
    “优势？”萧逸呆呆望着他，他有什么优势，他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是有优势的啦，你站起来……”
    “哦。”萧逸听话地站起身。
    “你瞅瞅你自己这身板，好看不好看？你瞅瞅你这脸蛋俊儿不俊儿？好看吧，俊儿吧，只要有这两个先决条件，你说的那小姑娘还不手到擒来的？再不行，就将耍流氓事业进行到底，保证你抱得美人归，好了好了，不要再打扰为师啃鸭子了，每次被你一吓，鸭子吃了都跟没吃似的……”
    “诶诶诶？”
    萧逸还想说什么，可是老头竟然就直接从水面上消失了。他张着嘴，黑漆漆的眸仁里闪过失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像师父说的这么好，那为什么阿笙娘子却不喜欢他？
    向后一倒，萧逸直接重新倒在了草地上，看着苍穹，闭上了眼。
    在他闭上眼的同时，不远处假山后的草丛里钻出来一条蛇，不大的一条蛇，吐着蛇信儿看着他，在草地上游走而过，传来沙沙声，在暗夜的夜色里，随着风声并不是太清楚。蛇越爬越近，到了最后，爬到了他的衣袖上，顺着萧逸的衣袖就朝着他的胸口上爬。萧逸像是睡熟了一般，除了平稳的呼吸，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
    那蛇睁着三角眼，“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儿，一直爬到了他的脖颈边。
    眼看着就要张口咬下去，萧逸依然不动。
    蛇的毒牙到了他的脖颈的当口却是停了下来，蛇尾一转，竟是拍了拍男子俊美的脸，“嘶嘶嘶。”
    萧逸听到这声音，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小蛇啊，你也跟着我来了啊。”
    睁开眼，萧逸翻身坐起，提溜着那条蛇的尾巴放在了身前的草地上，嘴角弯着，眼睛亮晶晶的，只是后来又想到什么，又颓败地倒了下去，表情闷闷的。
    小蛇用尾巴扫了扫他的手，他顺手摸了摸，“她不理我怎么办？”
    “嘶嘶嘶……”小蛇吐着蛇信儿看着他。
    “阿澈说要娶她，她也愿意嫁给阿澈，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啊……可是心里好难过，小蛇，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蛇没有说话，只是蛇眸突然向后一转，哧溜一声就钻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行来，萧澈颀长的身影压了下来，“萧逸，你怎么来这里了？”
    “阿澈。”
    萧逸坐起身，仰着头看他。
    墨黑的眸仁里看不出任何的杂质，映衬着身后苍穹，显得越发的璀璨。萧澈抿着唇，凉薄的眸仁里滑过一道流光，对于这个六哥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毕竟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们老早就被分别送到了两个师父那里，如今见到他，除了他们之间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其他的，几乎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睡不着……”萧逸把头垂了下来。
    半晌，又抬起头来：“阿澈，你真的喜欢……”他抿着薄唇，暗夜的流光在他脸上打过琉璃的光泽，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问，可是，他还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喜欢什么？”
    “……喜欢阿笙么？”
    “嗯？”萧澈一愣，随即看着他垂着的大脑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难道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涌上的一股不适，缓缓颌首，却是不容置疑的，虽然他是他的皇兄，可有些东西并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是，我会娶她，明日就会去将军府下聘礼，三日后就会迎娶她，五日后……我们回大胤。皇兄，你跟我一起回去，父皇和母后都想念你了。”
    “……”
    萧逸蹙然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都空了一片，只觉得萧澈刚刚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闪着，闪到最后，他只感觉有些天昏地暗。
    阿澈要娶阿笙了……
    不是娘子了。
    他一张俊脸惨白一片，半晌，才低哑的发生声音：“娶……娶阿笙？”
    “是。”萧澈垂在身侧的手一握，“逸，你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没、没有啊。”萧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表情哭丧着，心情沉到了谷底，他摆摆手，“阿澈，我没事的。”
    他只是难过，可如果……如果……
    他不想让他们都伤心，他这注定要被炮灰了吗？
    “逸，你脸色看起来似乎很不好，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我去睡觉了。”
    不敢再待在这里，萧逸抓起自己的剑，踩上去就开始往自己的房间飞，只是几次差点从剑上掉下来，飞的也乱七八糟的，最后甚至差点直接撞在了墙壁上。
    萧澈看着他的背影，不自居地皱起了眉头。
    他……
    ……
    西海龙族。
    水雾弥漫，龙宫的一处宫殿里，一个美貌的妇人偷偷用幻境瞧着凡间的情景，脸上忍不住露出怀念和愧疚，后来又渐渐涌上欣喜……“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啊。”
    姬虞捂着心口，几乎要撒一把辛酸泪。
    真不枉她一番苦心，果然还是蛇君效率高，找到了就直接下聘。

 第220章 下聘迎娶

    第220章 下聘迎娶
    这样的话，她家小龙是不是也要回来了？一想到这，她忍不住用绣帕试了试眼角。
    只是下一刻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铃声，她立刻把幻境散了去，端正地坐好，无聊地用手帕挥挥这，挥挥那。
    敖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俊挺的眉峰挑了挑，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你没有偷偷瞒着本王做什么吧？”
    “当然没有！”
    姬虞立刻坐直了，一张美艳的脸上控诉地看着他：“旭，你竟然不相信我！”
    “本王可没有这么说。”旭揉着眉头，自从当初自己把小龙让月澜带去了凡间，她回到龙宫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他想去查，可想着她思子心切也就没当回事，叹息一声，忍不住走过去，圈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掌心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虞儿，小龙会原谅你的，他如果回来之后要怪，就让他来怪本王……”
    姬虞眼圈红了红，她只是想念小龙。
    每次只能偷偷地从幻境里看到他，心里那种思念的感觉……不过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只要等蛇君和公主成了婚，小龙也就能回来了，想到这，她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看她不忧郁了，敖旭松了一口气，“好了，跟本王去一趟西海，老龙王得到了一件宝贝，本我那个带你去看看。”
    “这样啊，那我先收拾一下。”
    “好。”
    等敖旭离开后，姬虞突然想到一个她忘了的事，既然蛇君已经找到了公主，那她是不是应该把当初偷偷拿走的那一魄给还回去？当初一听到有两位皇子同时降生在大胤，她就坐不住了。生怕公主会认错人，于是就偷偷地跑出了龙宫，找到了大胤，找见那两位皇子，把其中一位皇子的一魄给取走了，让他孩子的神智稍微不那么灵光一点，这样一来，一个傻子应该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了。如果不是直接告诉公主会害他们，她早就直接告诉公主了，也不至于找了这么久。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她还是尽快把那个皇子的一魄给还回去吧，否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她哭都来不及了。
    从暗处的一个暖阁里找到那个藏了数年的人魄，她拿着那瓶子的手都在颤抖。
    ……
    凡间。
    大酉·将军府。
    一个房间的上空跃上了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坐在了瓦片上，托着脑袋，垂眸看着脚下的瓦片，仿佛能透过瓦片看到房间里的人一般。
    房间里的床榻上，月澜原本闭着眼的眼突然蹙然睁开，在漆黑的夜色里掠过一道锋芒。翻身坐起，只是半天，头顶的人却只是那样坐着，什么动作都没有，月澜眉头一皱，定睛透过瓦片一看，眼底红光一掠，就看清楚了瓦片上的人。
    那个呆子？
    眉头皱得更紧，他不好好待在皇子府，跑到这里做什么？
    扬起的手收了回来，只是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就算是隔着一层瓦片也会觉得不自在。
    萧逸根本没有发现月澜已经知道他的存在。
    他巴巴地瞅着她，心里空落落的，心里像是被堵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失去了。
    月澜睁着眼看着头顶，他只除了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呆呆坐了一夜，等到第一缕日光缓缓照下来的时候，萧逸才离开。
    萧逸离开不久，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起身，洗漱一番，打开门就看到许默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
    “笙姑娘，你……还是去大堂看看吧。”
    月澜疑惑地拧眉，她跟着许默去了大堂，当看到大堂里摆着的东西时，月澜即使可能想到萧澈会动作很快，可依然没想到这么快。他们昨夜才分别，他说他会娶她，她以为那是开玩笑，可今日他一早就让人送来了下聘的礼，这让她惊讶的同时，心里有一种很温暖的东西缓缓流淌。
    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即使他早已不记得她，可他……对她依然不是无情。
    她眼底有光掠过，经历了这么多，纠纠缠缠这么久，他们……还是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这位就是笙姑娘吧？奴家是邑城最有名的媒婆刘姐，这些呢都是七皇子让奴家送来的，今日正巧了是个好日子，三日后，也是个好日子，七皇子说那日他把花轿给抬过来，不知道笙姑娘意下如何？”
    “三日后？！”
    许默的眉头蹙然皱起：“三日的时间，仓促了些吧，而且，笙姑娘还没有答应接下这些聘礼。”
    “这……”媒婆被许默的鹰眸吓了一跳。
    可、可是七皇子就是这样嘱咐的啊。
    “我接受。”
    月澜的声音很轻，她的目光从大堂里这些拴着红绸缎的聘礼上划过，静静地抬眼看向媒婆，“回去禀告七皇子，三日后，把花轿抬过来吧。”她不在乎这些，这只是一个仪式，只要那个要娶她的人是墨凌，就够了。
    “诶，好嘞！”刘姐原本还真怕月澜为难她，听到这一句，立刻喜上眉梢。
    七皇子可是个大主顾，打赏的银子也多，这件事成了之后，她在邑城的名声会更加响亮，以后更加……
    一想到这，她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只是她刚想说什么，却看到许默沉着一张脸，表情极为凝重：“笙姑娘，你可想好了。这样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不要你只是昨日刚见到七皇子，今日就下聘，三日后就成婚，这样……”也太过儿戏了点，“更何况，笙姑娘，你知道七皇子的人品吗？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许默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七皇子是大不敬，可他就是难以理解为什么笙姑娘对七皇子会这么执着？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偏见，二十三年前，他一直都记得那三日。
    甚至，他回来之后一直对那么可能是梦境里的女子念念不忘，可他只当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来，该杀敌还是杀敌，该回朝还是回朝，该娶妻生子还是娶妻生子。

 第221章 纯阳之血

    第221章 纯阳之血
    可二十三年后，他一直以为是梦里的人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过了这么久，当初的那些想法也随着年龄早已转化成了更特别的感情，他不希望她不好，除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他当她是朋友。
    可以豁出命相救的朋友。
    月澜听到许默的话，看向他，他眼底的担忧并不是作假，她叹息一声：“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我认识他……好久好久。”
    久到，她根本算不清。“所以，许默，我不会拿我自己来开玩笑。”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以及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执着，墨凌这个名字，这个人早已刻到了骨子里，他为了她放弃了所有能放弃的，她同样的，也可以为了他，牺牲所有。
    他忘了她，她就让他一点点记起。
    她不怕，他们还有千世可以相守，她会在每一世找到他，握紧他的手，再也不松开。
    许默怔怔的，认识好久好久？
    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音，莫名让他觉得这个好久……绝不是他想的一年两年。
    呼吸忍不住一紧。
    想到她二十多年不变的容颜，鹰眸忍不住软了下来。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些年，也许……她根本就是在等那么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就是七皇子。叹息一声，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笙姑娘，三日后老夫会替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大婚。”他欠她的，是命；而如今，他能给予的，也就是让她不留遗憾。
    三日，虽然仓促，可如果想办，世间真的没有事情是不能办到的。
    月澜愣了一下，看着许默，沉默片许，才缓缓道：“许默，你不用如此，当年我救你，其实只是因为……”
    “老爷，大事不好了！”
    月澜的话突然被打断了，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不知被什么惊吓到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到了门口，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趴在了地上，“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公子出事了！”
    许默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一把抓起家丁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少卿怎么了？”
    “公子他……他……”家丁看到他身后的刘姐，闭紧了嘴。许默一愣，也冷静下来，挥手看向刘姐：“你先回去吧，来人，给她多拿些赏银。”
    刘媒婆也有眼力劲儿，看到这，立刻就哈哈笑着奉承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许默立刻扯起了家丁：“快说。”
    “公子被咬了……”
    “嗯？什么意思？！”
    “……”
    许默还未问完，月澜袖口里的小金龙突然一下子飞掠了出去：“阿笙，有鬼气。”说完，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月澜眸仁一缩，立刻就跟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许少卿所住的苑落，就看大门敞开着，一路过去有不少的血，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能听到哭喊声，月澜眉头一皱，走到人聚拢最多的地方，门一打开，浓烈的鬼气夹杂着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许氏的哭声几乎震天：“我的儿啊……”
    月澜头疼，看着吓得抖成一团的家丁和奴婢，他们尽可能地拉着许氏，许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小金龙非得很快，她跟着走进了内室。
    越是往里走，血腥味越是浓烈，撩开内室门前的珠帘，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许少卿，他脸色发黑，脖颈上有一个血口，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整个内室里都弥漫着让人惊悚的鬼气，而不远处，也留着一滩血迹。
    她快速蹲下身，把手指放在许少卿的鼻息间，发觉还有呼吸。
    立刻替他止了血。
    看着弥漫的鬼气，眉头越皱越紧，抬头看到小金龙，后者示意，张着大口，喷出了一道火焰，热气蒸腾着，很快就把那些鬼气给驱散了，她蹲下身，手里的银针飞快地穿梭着，不多时，许少卿脖颈上的伤痕就被缝补地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除了脸色惨白了点，虚弱了点，损失了些阳气，倒是真的没什么问题。
    她站起身，这才发觉四周静得出奇。
    回头就看到许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挑眉，看了一眼，床榻上有一摊血迹，许少卿手腕上也有血，不远处的檀木桌上放着一个白釉碗，碗里还剩着半碗血。叹息一声，已经不知道要骂许少卿蠢，还是痴情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默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半天才怔怔回神：“今天原本说是要替他们进行婚礼的。毕竟现在天气炎热，替少卿完成了心愿就可以把尸体殓葬了，所以，日子就定在今日。只是……”他根本没想到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月澜点点头，看向床榻上的两套喜服，鲜红的颜色，她却能想到那个女子惨白的脸，“许少卿看女子脸太白，想要让她看起来好看一些，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血能养人，就割了手腕滴了半碗血给她，可她是女将军，手里沾得血太多，周围的鬼魂也太过，这一碗血灌下去，就激发了那个女子体内的鬼气。”变成这个模样，恐怕也不是许少卿能够想到的，不过……
    许少卿的血怎么会有这么的大的作用？
    竟然能够半碗血就引得女子如此？
    她走过去，端起了那半碗血，俯首嗅了嗅，铁锈般的味道里，仿佛又夹杂了些别的什么，她皱着眉头，又细细地看了看，回头看了一眼被珠帘挡着的人，把先赶来的小龙给唤了出来：“他的血到底有什么不同？”
    “不同啊？”
    小龙眨巴了一下眼，用爪子扒拉着嗅了嗅，“他这血是纯阳之血，百年难得一见。看来，他前世应该是死的很冤，或者是被鬼族或者妖族杀掉的。所以，身上才会沾染了不同于凡人的阳气。”
    “能查到他前世的身份么？”
    “不能。”这人年少就能封将，也就是靠得前世的福泽，去地府，他才不要。
    他要抱着阿笙的大腿，抱一辈子。
    再说，他还要保护阿笙呢。

 第222章 准备后事

    第222章 准备后事
    许默一听到许少卿如此，冷峻的脸上也忍不住松动了，看向月澜：“笙姑娘，少卿他怎么样？”
    月澜放下碗，“中了鬼毒，只要把那个女子找回来。用她解了他身上的鬼毒就没事了。”
    许默脸色白了下：“那要怎样才能把女子找回来？”
    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会很难。
    “去鬼族。”
    女子应该是被那些鬼魂引着去的，再说，女子喝了纯阳之血，与鬼族的阴气形成两种极端，可偏偏，那恐怕是鬼王最喜欢的。
    拍了拍手，她看向许默，“十日内，找不到的话，准备后事吧。”
    “……”许默的脸色更加白了。
    内室外，听到这一句的许氏直接吓晕了，顿时又是一团糟。许默脸色更加不好看，吩咐了几声，让人把许氏给送回去，等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后，才看着月澜道：“笙姑娘，不知道你可否前去鬼族？”
    “我？”月澜挑眉，“倒是可以。”
    “……”许默脸色稍霁。
    可下一刻听到月澜的话，却是再次白了脸，“可我不想去。去鬼族，三日内我赶不回来。”而三日后，是她和墨凌的大婚，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放弃。她是欠了许家的，可她已经救了许默一命，这也算是偿还了当初的恩怨，至于其他的，她不想再管。
    “笙姑娘……”看她要走，许默忍不住唤住了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少卿死了，夫人定然身体会垮下来。
    这个家也就完了。
    “老夫知道这是为难了姑娘，可老夫如果有半天能够依靠的人都不愿意为难姑娘，可少卿是夫人的心头肉，他……不能死。”
    “哦？”月澜挑眉，“可那又如何？”
    “老夫恳求姑娘救少卿一命。”说完，许默闭上眼，竟是直接朝着月澜的方向跪了下去。
    月澜一愣，在他真的跪下去的同时，用脚一点，许默又站直了。
    她眉头皱得死紧：“许默，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你知道鬼族有多危险吗？为什么阿笙要帮你儿子去那里……”小龙愤愤，这老混蛋竟然还威胁阿笙，“阿笙让他跪，他跪死了省事。”
    “小龙……”月澜抱着小龙把他放进了袖口里，头疼地看向许默。
    “你这么做，让我很为难。”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她了解许默，让他这戎马一生的将军一跪，她能想到许少卿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亲情，血溶于水。她怔怔看着，半晌，想起来当初敖旭的话，赎罪……她应该答应这件事吗？
    她重新走到许少卿面前，看着他开始泛着死气的脸上，眉头皱得有些紧。
    他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即使睡着了，眉头也一直死死皱着，紧紧的，表情越来越不安，小龙偷偷从袖口里探出小脑袋，两个龙角直愣愣地盯着许少卿看，片许，他突然“咦”了一声，蹿了出去，蹦到了许少卿的胸口上。
    月澜看到这，刚想把他抓回来，就看到他用爪子扒拉着许少卿的衣襟，从里面拉出来一条绳子。
    而随着绳子被拽出来的，则是一枚玉牌。
    看着那枚泛着红光的玉牌，月澜的身体蹙然僵了下来。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看，一双清眸里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他……
    她忍不住蹲下身，她甚至从未细看过许少卿的脸，他此刻脸上泛着黑气，更是陌生，可他戴着的这一枚玉牌，她甚至想到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玉牌时的模样。那时，她跟着墨凌逃到了后山，他们下山时，他胸口的玉牌发出的光……那时，是她第一次见到玉牌，她最后一次见到，就是玉碎的时候。
    玉碎人亡。
    他死在了墨青的手里，可如今……
    这块玉牌又重新出现了。
    她的指腹看着那玉牌，看着因为她的靠近而发出的光，冰凉的手指慢慢划过玉牌上的纹路，她转身，神情恍惚地看向许默：“这玉牌，是哪里来的？”
    许默被她眼底的内疚震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笙姑娘看到这块玉牌反应会这么大。
    “这个是少卿一出生就有的，所以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夫人还戏言含着玉出声的孩子有福气，可……”少卿这孩子从小跟着他习武，后来又上阵杀敌，等凯旋归来了，却又因为一个女子受了这么多的罪，最后甚至要因为那个女子而死。
    月澜眼底有光一晃而过，看来……真的是他的转世。
    她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玉牌，叹息一声道：“我去鬼族找回那个女子。”
    她会救他，无论如何，她都会救她。
    这是她欠他的。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她甚至能猜想到那个女子的身份……上一世她因他而死，那么，这一世，她是也要他因她而死吗？可他们明明可以相守的，她会帮他们。
    “笙姑娘？”
    许默遽然抬头，眼底闪烁着光。
    月澜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其他的不用多说了，我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准备？笙姑娘要准备什么，老夫去派人……”
    “我要去一趟皇子府。”
    许默的话因为月澜的话怔住了。
    是啊，他差点忘了，三日后是笙姑娘的大婚，她……“对不起，笙姑娘，是老夫……”
    “你不用道歉。这事跟你无关，前世今生，欠下的，都要还的。”
    她站起身，刚想朝着内室外走，就看到一个身影落在了月澜的面前：“我跟你一起去鬼族。”
    “……”
    月澜无语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你不是离开了吗？”
    “嗯？”
    萧逸一愣：“离开？”
    月澜唇一抿，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好好待在你的皇子府，不要给我添麻烦。”
    “这怎么是添麻烦？我很厉害的，师父说我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除妖师。”
    “哦？是吗？”月澜眯着眼危险的一笑。
    “是、是啊……”
    男子看着她笑，莫名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先前的郁闷竟是直接一扫而空，可是下一刻，他却高兴不起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月澜扬起手，顿时就感觉自己周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一样。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缠上了细细麻麻的针线。
    月澜拍拍手，勾着嘴角笑：“最厉害的除妖师，自己慢慢挣脱吧……”
    说完，在男子瞪圆了的表情下，直接走人。

 第223章 相爱相杀

    第223章 相爱相杀
    皇子府。
    萧澈静立在一副画像前，背对着浑身发抖的女子，挑眉：“哦，她是这么说的？”眸光漫不经心的，不经意地扫过画卷上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是，笙姑娘说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还跟许将军说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子你。”
    “是吗？”萧澈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摆手，“下去领赏吧。”
    “多谢七皇子！多谢七皇子！”女子连忙走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七皇子只是那么往那一站就让她浑身发寒，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七皇子长得可真是好，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通体碧绿，就好像……
    女子后脊背蹙然一喊，回头就看到萧澈不知何时回过头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连忙垂下头，跑了出去。
    她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垂着头也不敢多看。
    看到她离开，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七皇子，笙姑娘在门外。”
    萧澈一愣，随即面色柔和下来，“让她进来。”
    “是！”
    男子诧异地看着他家公子柔和下来的神情，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娶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女子，这样带回大胤，真的会被皇上接受吗？更何况，这一次公子是来大邑和亲的，可公主没有娶到，倒是娶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总觉得他越来越不懂公子了。
    月澜走进来，却并未看到萧澈的人影。
    首先注意到的却是摆放在正中央的那副画像，她看着画上的女子，却是愣住了。
    那画上的女子虽然面容看不清楚，可她腰间垂下的紫色玉石却是很清楚，她的视线继而落在周围的景色上，脸莫名白了下来。
    这画？
    她的手忍不住抚上了那画，可还没有等她碰触到，就感觉自己的腰间揽上了一双手，同时，从身后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呼吸拂在耳边，带着萧澈特有的低沉的嗓音：“笙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嗯，是不是想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萦绕在耳边，让她整张脸都开始发热。
    “我有事来找你。”
    半天，她才吭哧出这么一句。
    墨凌这厮转世成人了之后，比以前流氓多了。
    他以前可是规矩到整个人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块冰石，果然应了他的本尊，冷血动物。不过，对于他的这种改变，她也不讨厌，只要是他，一切都好。
    “有事？”萧澈笑笑，薄唇勾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跟着她一起落在面前的画卷上，盈绿的眸仁里有什么光一晃而过，“什么事？是三日后大婚的事吗？笙儿是不是不愿意这么早？”
    “也不是。”
    他离得太近，月澜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木木的。
    萧澈的声音很轻，可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不得已，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开，叹息一声，只好随他去了。定了下神，才把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说出来：“那个，婚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我要去鬼族一趟，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想告诉你一声，婚期要推迟了。”
    “鬼族？”
    萧澈眼底掠过一道异色，把月澜转过身，眉头拧起，眉眼之间掠过担忧：“笙儿，你怎么会想要去鬼族？”他和萧逸从小就分别被两个世外高人养大，自然对凡人之外的事了解一些，也正是因为了解，才更加惊异，毕竟，鬼族与凡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危险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你应该也听说了，许少卿少将军从战场带回来一个女子，也就是大酉的女将军，她已经死了，是乱箭穿身而死。”
    “嗯？”
    “他……”月澜顿了一下，才道：“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女子，所以，女子被鬼怨缠身，带去了鬼族。她被带走前，咬了许少卿一口。”她不打算瞒着他，他虽然是凡人，可这些事情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只是自己和他的过往，她却并不想多说，往事如烟，更何况，那些陈年旧事，更多的，都是相爱相杀，互相折磨。
    与其让他知道，倒不如忘记的好。
    萧澈眸底潋滟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半天，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可你要去鬼族，岂不是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他眸仁里的担忧让月澜的心忍不住软了下来，看着他，摇摇头：“我没事的，你尽管放心，鬼族的那些鬼魂还伤不了我。”更何况，她还带着小龙，以小龙的身份，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再说，她也不想萧澈冒险。
    “可……”
    萧澈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月澜眼底的坚持时，无奈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笙儿，我担心你怎么办？”他的脸靠得太紧，呼吸拂在脸上，几乎呼吸交融在一起，月澜觉得自己整个大脑都晕乎乎的，尤其是他盈绿的眸仁里布满了不舍，她的心口更是像被东西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让她整张脸几乎都染上了红晕。
    垂下眸仁，轻柔的声音恍若一道清风：“我会好好回来的……”
    她还要当他的新娘，当年他们在蛇宫不能在一起，可现在他们可以了，她等这一刻等了千年，盼了千年，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
    “好，我等着你回来。”
    萧澈的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眉眼，声音低泠悦耳，丝丝麻麻地缠绕在心头。
    他紧紧地把月澜拥入怀中，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心里莫名起的心疼到底是什么，可明明她是一个陌生人，可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仿佛……
    月澜小脸红红的，双手揽上他的腰腹，喟叹一声。
    墨凌，终于找到你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情绪给抛离了，静静地享受这得之不易的相守。不经意的，她的目光一扫，落在墙壁上最初看到的那一副画卷，心莫名忍不住一跳，刚刚一直想问出口的话终于问了出来：“阿澈，这幅画你是从哪里来的？”

 第224章 前往鬼族

    第224章 前往鬼族
    “画？”萧澈愣了一下，回头，顺着月澜的视线看去，看着画卷上的女子，盈绿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偶然间从一个画商手里买到的，我当初第一眼见到这幅画就觉得莫名熟悉，所以就忍不住买了下来。”
    “熟悉？”月澜一愣，看着画上的女子，眼底忍不住袭上温暖的光。
    这是紫玉山，画上的女子自然是她。
    这是不知道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时候画的？可能画出这幅画的人恐怕……也只有凤渊了。一想到他，月澜的眼底忍不住涌上一抹愧疚，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惹上他，他还在紫玉上好好当着他的除妖师，也不会……
    “笙儿，你怎么了？”
    萧澈看她情绪不对，忍不住问出声。
    “没事，只是看着这幅画也觉得熟悉罢了……”
    “……”
    萧澈眼底情绪攒动，半天才怔怔的：“笙儿，你是不是见过这幅画？或者，你见过这画中的女子？”
    “嗯？”月澜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萧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情绪似乎非常激动，可看着他盈绿的眸仁，抿着唇几乎笑出声，“自然是认得的。”那画上的女子就是她，她怎么会不认得？
    不过，那是上一世还是绣妖时的她，跟如今的模样一点都不同。
    “她……在哪儿？”
    萧澈眼底的光更加亮了。
    月澜弯着眼睛偷笑，手臂忍不住揽上他的脖颈，凑近他的耳边，在他情绪极为紧张的时候，“等我从鬼族回来就告诉你。”
    “……”
    忍不住偷瞧了一眼萧澈失落的目光，在他反应过来就他跑了出去：“我十天之内必定会赶回来的。”
    萧澈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却是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许久，才转过身，看着画卷上的女子，忍不住用指腹抚上她模糊的眉眼……
    ……
    月澜走出皇子府，小龙忍不住探出脑袋：“阿笙，你真的认识画中的女子？”
    “认识啊。”
    “可小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的人呢？”
    “……”月澜心情好，自然不跟他一般见识，“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那个人好像对画中的女子有着一份很执拗的感情，阿笙，你确定以及肯定你要嫁给那个什么七皇子？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小爷，等小爷我长大了，也是可以娶你的嘛？”
    “那怎么可以呢？”
    月澜故作诧异道：“小龙啊，跨种族是不好的，所以，我决定帮你找一个龙女来嫁给你怎么样？龙子龙女，天造地设啊。”她说完看向袖口里的小家伙，就看到他半张着嘴，龙眸里都是委屈的控诉，小脑袋一扭，重新钻进了袖口里，太欺负人了……不，太欺负龙了！
    月澜回到将军府，再回到大堂，却并未看到被银线缠住的萧逸，忍不住问一旁的许默：“他呢？”
    “笙姑娘是问六皇子？姑娘前脚走，六皇子后脚就挣脱了跟着姑娘离开了。”他原本是想拦着的，可没想到六皇子跳上一把剑就飞了出去，他追都追不上。“姑娘找六皇子可是有事？”
    “哦，没有。”既然走了，那正好了。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十日后可能会回来，这十日内，无论白天黑夜，都要把许少卿房间里亮着，一定不要黑下来……等我回来。”
    “是！”
    许默眼底攒动着感激的光，笙姑娘不仅救了他，还救了少卿。
    他们一家欠她的，太多了。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月澜摇头：“有些事情，因果循环，并不一定就像你此刻看到的这般。”上一世，许少卿因她而死，这一世，她救他，有了因，自然有这果。
    ……
    从将军府出来，月澜一路向着南走，一直走出了邑城，到了城外，她把小龙放出来，眉心间的印记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小龙看到了，龙眸一闪，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巨龙，龙翼展开，月澜翻身上去，金龙直冲天际，很快就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月澜从飞掠而下，到了一处黑水渊之上，凌水而掠，龙翼扑扇发出的气息震得黑水震荡。
    月澜看着那黑水，从金龙上跳下。
    站在了黑水崖边，垂首望着翻滚着的黑水，她抬头看了看还在上空盘旋的金龙，点点头，金龙龙眸一缩，转瞬间金光散去，小龙又恢复了本身藏在了月澜的袖口里。月澜低头，朝着黑水渊跳了下去。黑水之渊，这里是唯一一个凡界和鬼界的入口，从这里能直接达到鬼族的所在。
    偷偷潜进去，快速把那个女子带回来她就离开。
    耳边呼啸着风，身体接触到黑水的之后，她封住了所有凡人的气息，当身体完全被黑水笼罩的时候，她闭上了眼。冰冷的黑水拍打着脸颊，一直向下沉，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在她跳下来的同时，似乎也有人跳了下来。她眉头一拧，可这个时候根本不能回头看，否则万一动了气息，凡人的气息是鬼族那些人最喜欢的，引起他们的注意，估计她和小龙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越是往下，阴寒的气息越是浓烈，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一股寒冰笼罩，直到眼前有些明亮了，她才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前方露出了一些亮色，不像是光，倒像是某种晶石发出的光。
    快要达到那个地方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月澜一脚就要踹过去，却在看到横亘在面前的一把熟悉的剑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却不再挣扎，随着他偏到了一旁。
    躲到了一处黑水泥中。
    他们刚躲好，月澜就看到有无数没有形体的鬼魂从亮色处飘了出来，不知他们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们近旁，用鼻子嗅了嗅，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又幽幽朝前继续飘。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等那些鬼消失不见了，月澜一把扯着一直揽在腰间的手一翻，身后离开传来闷闷地倒吸气的声音：“唔，疼……”低低的一把委屈的小嗓音，倒是真的疼了，他刚帮了自己这一回，她倒也不好怎么着，只好松开了手。

 第225章 招魂之铃

    只是月澜的脸色依然阴沉着，回头看向男子，即使在黑暗里，他一双清透的眸仁依然闪着璀璨的光，亮晶晶的，此刻正呲着一口白牙看着她，傻呵呵的：“不疼了……”
    “……”月澜张着嘴，刚要脱口而出的责问，蔫了下去。
    闷闷骂了一声：“笨蛋……”
    萧逸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依然笑得春光灿烂，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师父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阿笙，你再骂我两句呗。”
    “……”月澜瞪大了眼，盯了他半天。
    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她这是要多幸运，走哪里都能遇到他啊？“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他要说是凑巧，自己铁定一脚把他从哪里来踹到哪里去。
    “跟着你来的啊。”萧逸倒是坦诚，眼睛眨巴眨巴。
    “你跟着我做什么？”
    “保护你啊。”萧逸拍着胸膛，表情倒是难得的严肃，收起那种二傻的表情，这样抿着唇端着表情一脸严肃的，莫名看起来还真的跟萧澈有几分相似，想到两人如今是皇兄弟，他如果有事的话，萧澈应该会伤心吧？
    想到这，她沉下声音道：“趁还没有进入鬼界的入口，你快些回去，不要给我添乱。”
    “哪有……”
    萧逸立刻摇头：“我会很听话的，我能保护阿笙……”娘子……
    他很想加上最后两个字，可想到自己这样说一定会被讨厌，闷闷收了回来，只是跟着她的意愿却是极为强烈的，“阿笙，让我跟你一起去啊，我是除妖师，对付鬼也是绰绰有余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看，刚刚我就提前发现那些鬼族的小鬼啦……师父说过，我天赋很高的。”
    “……”月澜没有说话，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
    自己的确没有发现那些小鬼，她上一世是妖，这一世却是人，虽然她身体里有墨凌的蛇丹，可当年为了怕她乱来，敖旭把她体内的妖性都给封印了起来，所以，她如今也只是比普通的凡人多一些能力罢了。妖不妖，人不人的……
    而萧逸不一样，他虽然是人，看起来似乎也傻，可不得不否认，他周身散发出的灵气却是常人无法超越的。
    可……她还是觉得他有点不靠谱。
    看出了月澜的犹豫，萧逸眨眨眼，突然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直接就带着她冲进了鬼界，阴气一掠，顿时他们周身像是袭上了一种很阴冷的森然。月澜眉头一皱，回头刚想发怒，就感觉一枚药丸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个吃了，这些鬼魂就看不见我们了。反正已经进来了，你就带着我们吧？”
    “……”月澜狐疑地看着递到面前的药丸，不会是毒药？
    看出她的想法，萧逸大眼睁得远远的，捧着心口伤心欲绝：“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说完，先她一步把东西给吃了下去。
    随即，跟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了一枚。
    月澜皱着眉头看了看，想着他好歹也是个除妖师，也不至于会伤人，抬起手拿起药丸就吞了下去。
    吞下之后，果然感觉他们周身的人气都散去了。
    没有人气，那些小鬼的确是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是……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师父给的。”
    萧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澜狐疑地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凡间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除妖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转身，这才看向所谓的鬼族。
    四周沉沉浮浮，只有不多的亮光，不远处，重峦叠嶂，层层雾霭中，是十八座宫殿隐在其中，浓烈的鬼气吞噬着所有的生魂，这里的鬼族，小鬼去凡间吞噬生魂，回来之后再被大鬼享用，至于鬼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碰到的好，否则，他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先找到黎瑜儿。”
    “她是谁？”
    “。。。。。”月澜眼前挂下三道黑线：“那我为什么来鬼族，你知道为什么么？”
    “知道啊，为了找一个女子。”
    “哦。”
    “笨蛋。”
    月澜睨了他一眼：“我往东，你往西，找到黎瑜儿之后就立刻带她出去，随即，就晃动这颗招魂铃。”说完，月澜从怀里掏出一颗铃铛，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明很清脆，可从他们面前飘过去的小鬼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萧逸欣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手腕上。
    然后抬头，依然不动。
    “走啊？”月澜赶人，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是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去找人，她怕自己人还没有找到，就先被气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找。”萧逸很无辜，他第一次下山，第一次来鬼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鬼……好新奇，好好玩，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找那个黎瑜儿。
    “那你还接下我的招魂铃？”
    月澜告诉自己要深吸气，否则，一定会被这家伙给气死。
    “。。。。。”听到她的话，萧逸的俊脸红了红，“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东西，我要好好保存着。”
    保存你妹啊？
    月澜几乎吐出一口老血来，还有……你红什么脸啊？你哪来的这么娇羞的小姿态啊？老大，你好歹是个除妖师啊？你的血气方刚呢？你的正气凌然呢？妹的，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好好的一棵苗子给教歪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深山里，背对着巍峨的的群山啃着一只鸭腿的老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蹙然转回头，明晃晃的一双小眼睛快速扫过四周，“啪”的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谁，是谁想抢老子的鸡腿？报上名来！”
    “。。。。。”身后的鸭圈里，一群鸭子集体倒地。
    吃我们就算了，丫还连老子种族都没搞清楚，小的们，离家出走了！
    太伤鸭的自尊了！
    ……
    “喂，你们想跑去哪里？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翻了天了，老子下顿还指望你们的，嘿，你们翅膀硬了是不是。。。。。鸭子，你们敢再跑一下试试？”半个时辰后，满山飞的都是群鸭，一个老头上下乱蹿的飞着追鸭子。

 第226章 不敢得罪

    第226章 不敢得罪
    西海龙宫。
    敖旭在外面等得耐性全失：“虞儿，准备好了没有？”
    龙宫殿内，姬虞握着瓶子的手一抖，“诶，准备好了、好了，这就来了，旭你不要着急啊。。。。。”她说完，立刻把瓶子塞进了怀里，准备了一下姿态和情绪，拍了拍胸口，这才走了出去。
    等下找个机会，把瓶子里的魂魄给放了。
    想着，怕敖旭等急了起疑心，立刻就跟了上去。
    到了南海，见完了老龙王，姬虞一直没有机会能把瓶子里的那一魄给放掉，这一行，敖旭怕她出事，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惴惴不安地揣着瓶子，总觉得心神不宁。等到宴会结束，敖旭被老龙王叫了去，她找了个机会就跑进了南海的花圃外，从怀里掏出瓶子，七上八下的，手里抖着抖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响：“虞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惊，立刻就把手里的瓶子反射性地给扔了出去。
    回头，摇头：“没啊，我什么都没做。旭，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姬虞心虚，脸上上前揽住了敖旭的手臂，就往龙宫外扯，敖旭看了她发白的小脸，叹息一声，以为她还在为小龙的事情伤身，忍不住揽过她，把人圈在了怀里，“虞儿，本王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情终归有解决的办法，小龙也很快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我。。。。。这我知道啊。”姬虞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是怕极了敖旭会发现什么。
    于是，估计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带：“旭，笙公主到底有没有找到蛇君啊？你看都这么多年了？”
    “。。。。。”敖旭却是沉默了下来。
    姬虞心一抖，她是知道敖旭一直有关注着凡间的事，可公主不是已经找到蛇君了吗？为什么旭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忍不住小心翼翼道：“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去了鬼界。”
    “啊？为什么？”姬虞小心肝一跳，她离开西海龙宫前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公主就去了鬼界？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她还能以为蛇君在那里不成？
    “他们是去找人。”
    敖旭并不想多跟她说这些，生怕她又想起小龙。
    “那小龙没事吧？”
    果然。
    敖旭眉峰拢起：“小龙没事，鬼王还不至于敢得罪我龙族的人。”
    姬虞这才放下心。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一个以前就很想问的问题，“旭啊，你说，蛇君没了蛇珠内丹，也被除去了妖骨，按理说他变成了凡人，身体里的妖性一被除去，他的一些特征也应该消失了，可为什么他转世之后还是。。。。。”姬虞说在兴头上，抬头看向敖旭，可在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时，突然就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虞儿，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看起来还是绿眸？”
    敖旭的眉头皱得更加的紧了。
    “是啊是啊。。。。。”姬虞完全没看到他凝重的表情，她要问的就是这样，当年她偷偷跑过去，就是凭借着这一点知道谁是蛇君的，按理说天界那些上仙应该不会这么笨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不过也好在他们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否则，自己也就帮不了蛇君和公主了。
    敖旭的脸在看到她点头时，完全黑了下来。
    他的表情太过奇怪，让姬虞有些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虞儿，”敖旭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你来告诉本王，你是怎么知道蛇君转世为人还保持着本来的特征的？”
    “。。。。。”姬虞直接傻了眼。
    完了，她把这茬给忘了。
    “虞儿，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本王下凡间了？”
    姬虞心一抖，立刻否认，遇到这种情况，死活不任，否则，她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啊？更不要说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了。“旭，你不相信我？”
    她控诉，只是以前很有用的一招，这一次却没用了。
    敖旭叹息一口气，头疼地看着她，“你。。。。。。虞儿，你保证你没有多做什么？”
    他表情太过不好，姬虞心里也是惶恐不安的：“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敖旭抚着额头：“虞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姬虞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紧紧拽着衣袖，半天才心一狠，道：“我把和蛇君同时出生的那个皇子的一魄给拿走了。我原本想着，怕公主找人的时候认错了，所以，想着把那个皇子变笨一些，公主一定不会认错的。”
    敖旭彻底无语了：“你！”
    “旭。。。。。”
    “虞儿，你好心办了坏事了！那一魄在什么地方？”
    “。。。。。”姬虞被他这凝重的神情吓坏了，也不敢再瞒着什么，手指向着刚刚扔瓶子的方向一指：“刚才被你吓了一跳，我直接给扔到那里去了。”
    敖旭不敢多耽搁，立刻就上前，掌风拂过花圃，可却并且感觉到任何凡人魂魄的气息。
    他脸色变了几变。
    回头看向姬虞，后者这次也意识到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扔到那里了。”
    “。。。。。”
    敖旭眉头拢起，姬虞几乎快要急哭了，她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可……可那个瓶子到底去了哪里？
    ……
    鬼族。
    月澜头疼地看着一直跟着她的萧逸，揉着眉心，她一回头，后者就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她，仿佛她说一句重话都有种欺负人的感觉，可问题是，她总觉得被他这样跟着，她心里会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闷闷的，就像是有石块压在心口上，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从见到他就有一种抵触的感觉。
    或者她想，自己其实也不是抵触萧逸，只是每次看到他拿着的除妖师剑，她就会想起凤渊，她对不起他，这世间，她唯一亏欠的，恐怕就是他了。
    “啊——”突然，就在月澜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萧逸出鬼界的时候。
    从前方传来一道嘶声裂肺的声音。
    伴随着而来的，是浓烈的人气。
    月澜眸仁一缩，立刻就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萧逸也像是一个尾巴一般，颠颠地跑了过去，只是两人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脸色却是变了。

 第227章 美艳的鬼

    第227章 美艳的鬼
    不远处，几只小鬼正在撕扯着一个魂魄，只是让人诧异的是，那个魂魄竟然还带着人气儿，她被拉来鬼界，顿时就成为了很多小鬼争抢的美餐。一只恶鬼已经扑了上去，咬住了女鬼的脖颈，就要扯下她的一口魂魄。
    魂魄不稳，等不了半个时辰，这女鬼的整个魂魄就会入了这些小鬼的口。
    月澜细细看了女子一眼，她刚死了不到三个时辰，应该不是黎瑜儿。
    松了一口气，刚想拉着萧逸离开，这傻子竟然没动。
    月澜皱眉：“你想……”
    她刚想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不等她问出口，看到那个奔出去直接朝着几只鬼缠斗的方向奔去时，她就已经看明白了，感情他这是看上了女鬼，想要英雄救美一番？
    双手环着胸，她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救下这女鬼。
    萧逸奔出去，手里的斩妖剑对这些鬼的作用可不大，可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竟然掏出了一串锁珠。
    锁珠周身发出极为刺目的光，仅仅是片许的功夫，那些原本争抢女鬼魂魄的小鬼立刻化为了乌有，他这才满意的收起锁珠，扶着浑身虚弱的鬼魂，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怀里的女鬼，眼睛极亮：“姑娘，你没事吧？”
    月澜勾唇笑了笑，还真是经典的搭讪台词啊。
    不知道他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在下姓萧名逸，姑娘好生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逸的手勾着女鬼的腰身，女鬼怔怔看着他，仿佛没想到有人会来救一只鬼，忍不住把散乱的头发掀开，露出了一张极美的小脸。
    果然……是一只美艳的鬼啊。
    月澜看着他们，萧逸侧对着她，看不到目光，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侧脸竟让她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心莫名被什么像是被刺了一下一般。
    她眉头一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摇摇头，刚想移开视线，就听到萧逸说：“姑娘，你要是没事，能放开我的手臂了么？你抓得我好疼哦。”
    “噗——”
    月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随即就看到那女鬼也是惊呆了，而萧逸上下打量她一眼确定没事了。
    手一松，女鬼“吧唧”一声朝着地面落去。
    好在女鬼没有体重，很快又飘了起来。
    她也恢复了正常。
    女鬼幽怨地看着奔到月澜身边的男子，幽幽地飘了过来：“公子……”
    萧逸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继续蹭到了月澜身边，睁着大眼看着她，直勾勾的。
    月澜皱眉：“你干嘛这幅表情的？”
    跟眼抽筋儿了似的。
    萧逸大脑袋一耷拉，摇了摇头：“唔，没什么。”
    “。。。。。。”月澜奇怪地瞄了他一眼。
    这时，女鬼却是飘了过来，看了看月澜，又看了看萧逸，捂着嘴笑：“姑娘，公子这是在向你讨要奖励呢？”
    “奖励？”
    月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要什么奖励？”
    “公子救了奴家，可不就是要讨好姑娘么？”
    “。。。。。”
    月澜眼前落下一道黑线，看向萧逸，果然看到他正巴巴地看向她这个方向，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类。她继续黑线，他还敢再无聊点么？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要救这个女鬼了？
    不过，看着他这样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莫名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忍不住黑着脸朝着他招手：“过来！”
    萧逸眼睛更亮了，立刻就蹿到了她面前，瞅着她，表情兴奋极了。
    月澜看了看他的个头：“低点。”
    他立刻就蹲了下来。
    月澜这才满意了，用手揉了揉他的大脑袋，“乖了。”
    萧逸立刻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仰着头，直直地盯着她看，墨色的眸仁里攒聚着璀璨的光，刺痛了月澜的脸，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她竟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转身，既然鬼已经救下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找到黎瑜儿的好。
    “走了，找黎瑜儿去。”
    “嗯嗯嗯嗯。”
    萧逸一下蹿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他们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女鬼的声音响起：“你们是要找黎瑜儿么？奴家知道她在哪里。”
    月澜蹙然回头，眼底闪过一道异光：“哦？你知道？”
    “当然，奴家跟她是一起被抓到这里来的，她是不是一个女将军，好多怨魂想要她的魂魄。”
    月澜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女鬼还真的知道。
    上前两步：“黎瑜儿在哪儿？”
    女鬼盈盈一笑，给人一种很惊艳的媚，只是她眼底却没有笑，反而是多了几分悲凉的味道，更多的愧疚，“奴家可以告诉姑娘和公子，只是奴家有一个请求。”
    “哦？说来听听。”
    “姑娘可能也看出来了，奴家阳寿未尽，奴家还未死，只是被人送到了这鬼界。”
    “。。。。。。”月澜没有说话。
    女鬼突然就跪在了他们面前，“奴家知道两位不是普通人，所以想求你们帮奴家找到夫君的魂魄。。。。。”
    听她说了半天，月澜大致明白了，这女鬼闺名楚璃，她夫君突然死了，她不知道原因，就想救活自己的夫君，找了一个道士把自己的魂魄送到了这里，想把她夫君的魂魄带回凡间。只是她阳寿未尽，刚到了鬼界，就差点被小鬼伤了魂魄。
    月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如果我们不呢？”
    女鬼愣了愣，脸上闪过一道凄苦，神情决绝：“。。。。。。”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能在自己的夫君死后把自己送到了鬼界来寻，这女子恐怕也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这么柔弱，月澜不喜欢别人威胁，不过，眼前的女子却是找到黎瑜儿最快的方法，毕竟如果他们自己摸索，找寻黎瑜儿的过程难免不会惊动鬼王，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还是犹豫，女鬼之所以找上他们，恐怕是她夫君鬼魂的所在并不容易寻到。
    “他在哪里？”
    “啊？”女鬼一愣，随即猛地抬头，眼底带着激动：“在、在鬼域之渊。”

 第228章 渡入真气

    第228章 渡入真气
    “鬼域之渊？”月澜眼底掠过一道诧异。
    “姑娘，你真的愿意帮奴家么？”女鬼朝着月澜飘了过来，只要这位姑娘同意了，那公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夫君怎么会在鬼域之渊？”
    月澜疑惑的问。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鬼域之渊关着的，要么是被贬下来的上神渡劫一世尽的时候暂时的容身之所，要么就是万恶不赦的罪人。那么，这女鬼的夫君到底是哪一种？
    “奴家的夫君是文曲星转世，所以，才会被关在那里。”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送我来这里的道士说的，他说夫君是文曲星，却偏偏命里福薄，只要我肯用自己阳寿换他，夫君他就会……活下来。”女鬼说到这，眼底滚动着泪珠，越发显得一张脸美艳绝伦。
    她眼底闪动着痴恋与怀念：“夫君他刚考中状元，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奴家……”
    女鬼有些说不下去。
    月澜却是愣住了，起先因为女鬼威胁的那点不舒服烟消云散。
    她的心情她何尝不懂……
    叹息一声：“好，我帮你。”
    ……
    虽然说答应起来容易，可真的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鬼域之渊处于鬼界的正中央，四周围绕着十八鬼殿，稍有不慎，都可能惊动鬼殿里的鬼王。她和萧逸隐了身，可女鬼却不一样，她身上的阳气还未散尽，极容易引起小鬼的注意。
    不得已，月澜用锁魂瓶把女鬼给封了起来。
    凭借着以前对鬼界有所了解，月澜和萧逸到达鬼域之渊的路途还算是顺畅，只是月澜却是忘了一点，鬼域之渊之所以称为鬼渊，一则是因为它周身弥漫的戾气，二则是因为守在鬼域之渊旁的是血鬼——鬼界最难缠的恶鬼之一。
    站在鬼域之渊边，月澜看着那个冒出来的血鬼。
    它身上滴着血，全身上下都被血染得血红一片，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只留下一双血红的双眼盯着他们。
    周身鬼气弥漫，月澜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血鬼直接扑了过来，粘稠的血在身下滴答滴答地落着，血鬼扑上来的同时，小龙从月澜的袖口里扑了出来，蹙然变成巨龙的模样，朝着血鬼就扑了过去。
    为了防止引起鬼王的注意，月澜和萧逸用法术在四周筑起了一层结界。
    结界内，巨龙用爪子撕咬着血鬼，它很快就败下阵来。
    在地面上化作了一滩血水。
    小龙得意地扬了扬脑袋，重新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他转身，变身小金龙就朝着月澜飞了过来。月澜原本是松了一口气的，可下一刻却在看见小金龙身后笼罩而来的黑色鬼气时，她脸色蹙然就变了：“小龙——”
    直接朝着他掠了过去。
    抱住了小金龙，眼睁睁看着血鬼的鬼气侵蚀着她的全身，她睁着眼看着，可下一刻，却只看到一道身影挡在了她和小龙的面前，手里御剑一飞，挡住了那些鬼气，同时，萧逸手里的那把剑剑锋发出寒芒的光，一剑劈去，顿时，那血鬼被惊得瞬间缩进了地缝里，只留下一刀血影。
    为了防止那血鬼再出现，萧逸回头看了看鬼域之渊。
    闭上眼，直接抱着月澜和小龙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同时，两人一龙就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渊里。
    没有尽头。
    只有四周弥漫的鬼气，竟是比先前血鬼周身散发出的鬼气还要强烈，月澜不甚，只感觉头晕目眩，全身像是入了冰潭里，黑压压的，透不过气来。四周更是没有一丝地着力点，在黑渊里徜徉，找不到生的尽头。
    全身浸泡在鬼气里，不多时，整个心魂可能都被鬼气腐蚀。
    下一刻，就在月澜大脑越来越混沌的时候，只感觉唇上贴上冰凉，同时，一股清气被渡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源源不断的真气，随着真气在体内流窜，抵挡了体内所有的鬼气，霎时间眼前一片清明，连大脑也清晰起来。
    只是当眼前清明下来，她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时，她脑袋里的一根弦被彻底绷断了。
    她傻了一般看着眼前明亮的墨瞳。
    漆黑入墨，却也清亮至极。
    他看着她，也是一眼不眨的，只是却更像是做错了事，眸仁闪烁不定，巴巴地瞅着她，眼底纠缠着复杂的情绪。看到她睁开眼，俊脸刷的就红了下来，揽在她腰间的手带着不安，掌心也越来越冰凉。
    月澜幽幽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看着萧逸的眸仁，一直看下去，莫名的竟然让她有种错觉，在她面前的是……是……
    “阿笙？”小龙的小脑袋突然的出现在了他们的侧面。
    月澜彻底惊醒，一把踹开了萧逸。
    后者扑腾了好几下才游了回来，委屈地看着她，仿佛在控诉一般，只是他的目光却是巴巴地盯着她的唇看，看得月澜一张老脸彻底红了，恨恨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口。她不是这么不知好歹，他是为了救她，她不是笨蛋。
    刚刚渡入她口中的，应该是他修炼的真气。
    真气修之不易，可刚刚渡过来的真气少说也有数年。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更多的是羞愤，竟然就这样被吃了豆腐，这还不算，竟然还被小龙给看到了，一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啊。
    “阿笙，你们是在玩亲亲吗？”
    小龙睁着大眼，爪子扒着月澜的肩膀，豆丁大的龙眸里有着兴奋的光。
    “。。。。。”
    月澜尴尬地咳了咳，把脸扭到了一旁：“你看错了。”
    “哪有？明明就是。。。。。。不行，我也要玩！”小龙说完，也把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眼看着就要真的亲到月澜，身后的龙翼被拽住了，硬生生被拉走了。小龙不满地回头，就看到萧逸瞪着一张脸，护犊似的把他抛得远远的，颀长的身影难得灵动异常，一窜就瞬间来到了月澜的面前，宣布主权似的，揽住了她的腰。

 第229章 离开鬼界

    第229章 离开鬼界
    腰间的手隔着衣服传来冰冷的温度，可月澜却觉得自己肌肤贴着的那一块几乎要燃烧起来，她一张小脸彻底红个彻底，素手一拽，直接握住了萧逸的手腕，随手一弯。萧逸顿时小吸气的求饶：“阿笙阿笙，疼疼。。。。。”
    “就是要你疼！”月澜瞪圆了眼。
    丫丫个呸的，他吃豆腐是不是吃上瘾了？
    刚刚吃豆腐她当他是在救她，她忍；可现在他这是闹哪样？
    忍无可忍啊！
    刚游回来的小龙看到这一幕，心里立刻舒坦了，一双豆丁般的大眼笑得得瑟欠扁：“啧啧啧，手欠了吧？被削了吧？心肝儿疼了吧？让你还敢吃阿笙豆腐？下次不用阿笙动手，小爷我就收拾了你。。。。。”
    “。。。。。。”萧逸没说话，只是委屈地揉着自己的手腕，不时偷瞄月澜一眼。
    虽然疼，可他能感觉到阿笙还是留了力道，不然，也不会只是疼不留痕迹了，小心脏一想到这，忍不住“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小龙耳朵一动，“咦，什么声音？噗通噗通，好像是谁的心跳声哦？”
    萧逸一张俊脸红的彻底，小眼神四处乱瞄，猫到了月澜的身后。
    小龙贼兮兮地用爪子指着他，豆丁般的龙眸锁在他的心口上，“桀桀桀”地鬼叫起来，就朝着他飞过来：“让小爷听听你的心跳声！”
    “不要！”
    萧逸立刻躲开。
    一人一龙绕着月澜就开始追逐了起来……
    月澜揉着眉心看着他们，根本就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真够幼稚的。
    只是突然，她后脊背莫名蹿上一股寒意，她蹙然回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锁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
    鬼域之渊里，隔着一层黑水雾，一边是月澜两人一龙，可在他们看不到的黑水之外，则是一间诡异的密室，密室里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笠遮住的男子，几乎融入了黑夜中，整个人看起来鬼魅异常。他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双青色的眸仁散发着阴鸷的光，隔着黑水雾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看着月澜转过头，一双清眸锁着他的方向，可她却是看不到他的。
    他有些痴痴地望着，忍不住抬起手，隔着黑水雾摩挲着她的轮廓，眼底闪着疯狂的偏执，他一移动，铁链哗啦作响，伴随着锁链声，是男子沙哑怀念的一声轻唤：“澜姑娘。。。。。”
    目光渐渐变得温柔缱绻。
    可这神情也只是维持了片许，当萧逸又忍不住凑上前来，巴巴地像是小媳妇儿一般缩在月澜身边时，男子的手忍不住蹙然攥紧，骨头的咯吱声吱呀作响，他阴冷可怖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气得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铁锈味更像是引发了他体内的魔性，可他一动，锁链立刻发出黑光把他重新固定住。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见她，却偏偏隔了这一层黑水雾。
    “澜姑娘。。。。。澜姑娘。。。。。。”
    ……
    “阿笙，不要不理我嘛，我错了还不成？”
    “。。。。。”月澜看着靠过来的人，睨了他一眼，转身，把小龙抓了回来，检查了一下他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把他放回了袖口里，“我们尽快去找楚璃（女鬼）夫君的魂魄，时间快不够用了。”
    萧逸立刻点头，可他还是觉得阿笙生气了，张了张嘴，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有些失望地垂下大脑袋。
    阿笙什么时候才能像喜欢阿澈一样喜欢他呢？
    只是月澜刚走了两步，却的突然停了下来。
    萧逸一喜，抬头。
    就看到月澜皱着眉头，回头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阿笙，怎、怎么了？”
    “没什么。”
    月澜摇头，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否则，她怎么觉得刚刚有人在唤她？
    ……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黑水雾另外一面的男子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了黑水雾上，可依然只能看到那个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清。
    “澜姑娘。。。。。。”
    ……
    两个时辰后，月澜两人一龙从鬼域之渊爬了上来，血鬼看到他们，先是露出凶狠的表情，随后想到最后那一下，又化成了血雾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两人一龙很顺利的离开了。
    到了一处，月澜打开锁魂瓶，把女鬼放了出来。
    一道青烟溢出，化成了女鬼的形态，她看到月澜，立刻冲了上去，却被萧逸挡了下来，后者也觉察到自己失态了，退后两步，才眸光含泪地看着月澜：“姑娘，奴家夫君的魂魄？”
    “我们没有找到。”
    月澜迟疑地说出来，他们找遍了整个鬼域之渊，并未找到一个叫聂文成的文曲星魂魄。
    “怎么会这样？”女鬼情绪几乎要崩溃了。
    月澜皱眉：“你确定你夫君是文曲星？”
    “是啊。。。。。”女鬼立刻点头：“送奴家来这里的道士的确是这样说的，他说只要奴家能把夫君的魂魄带回去，他就能让夫君起死回生。”
    一听到这，月澜的表情凝重下来。“那个道士的身份你可知道？你夫君他又是如何死的？”
    女鬼一愣，眼底大颗的泪滴落下来，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些。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
    “夫君是中了状元回来的夜晚突然暴毙身亡的，奴家原本是想跟着夫君一起去的，那时来了一个道士，他说可以救夫君，就说了刚刚那个方法，原本奴家也是不信的，可道长却能够召唤小鬼，所以奴家就信了。至于道长的身份，奴家是真的不清楚。”女鬼说到这，看到月澜的脸色并不好，心几乎揪成了一团：“姑娘，是不是我家夫君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
    月澜心里的疑惑更重，“你先跟着我们出鬼界查看一下你夫君的尸身再说。”
    女鬼讶异，不过只要他们能帮自己救下夫君，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她一定要救活自己的夫君。
    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

 第230章 阴阳相隔

    第230章 阴阳相隔
    大邑边陲小镇。
    站在一户房门前，门匾额上的一朵白色的锦缎花极为醒目，不时从里面传来乐器响彻的声音。月澜疑惑地挑眉，偏过头看向打着扇面容苍白的女鬼：“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否则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有人为他们举行葬礼？
    女鬼摇摇头，“当初奴家被赶出家门，一直都是一人住在这里，并未有别的亲人在此。”
    “那就进去吧。”
    萧逸在月澜说话的同时，推开了门，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汹涌的火焰，由木柴堆积的雏形上，正焚烧着一具尸体，已经烧了大半，从剩余的衣饰来看，应该是个女子。而火堆旁，一个面色发白的书生虚弱地站在那里，几乎摇摇欲坠，目光深情痴痴地看着木柴堆上的女子。他的身后，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伫立，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四周还围着几个男女，看模样像是邻居。
    “。。。。。。”月澜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回头，就看到女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或者，更多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白面书生，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把目光蹙然转到了还在焚烧的尸体上。
    她摇着头，根本不相信。
    月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来那个白面书生就是她的夫君聂文成了，怪不得他们不能在鬼域之渊找到他，他还好好的活着，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只是……
    “那具焚烧的尸体是你的？”
    “。。。。。。”女鬼还在发抖，半天，才慢慢点头。
    她也根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走得的时候，那道士明明说等她回来的，可为什么夫君没有死，她的身体却被烧了？这样的话，她就真的成为了一个孤魂野鬼了。
    “为什么？”
    她喃喃一句，就朝着那个道士冲了过去，只是她是鬼，她的身体穿过了那个道士，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她又不甘心，扑过去想问问自己的夫君，可是白面书生只是伤心地看着女鬼焚烧的尸身，根本感觉不到她。
    “文成，我是楚璃啊，是璃儿啊，我没有死，你看看我，我还活着啊。。。。。”
    她一遍遍地想要扯他的手臂，却一次次穿透了过去。
    聂文成根本没有发现楚璃的存在，等尸体焚烧殆尽，他悲伤地走到那几个男女身前，神情悲伤至极，感谢一番，那几个邻居安慰了一通，也相继离开，等苑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人时，白面书生才发现了月澜的存在，他的视线落在月澜的脸上，有什么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太过迅速，又快速地变成了悲伤。
    月澜没等他说话，让萧逸强行带走了女鬼。
    女鬼喊得嗓子都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眼神空洞一片，直直看着前方。
    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们到头来还是阴阳相隔……可她明明没有死，那道士为什么不告诉文成她只是去了鬼界找他？他醒来了，明明他们应该是大团圆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月澜看着她这么伤心的模样，心情却是颇为复杂，她感觉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回头，正好对上了萧逸的视线，他难得的也抿紧了唇，表情很是严肃，趁着那张脸，淡淡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竟是让月澜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蹙然一敲，她猛地惊醒。
    脸却是变得一白，脸上收回了视线。
    “阿笙？”
    萧逸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回过神，看到她的脸色，忍不住问出声。
    月澜摆摆手，“等一会儿我们隐身再进去。”
    ……
    聂文成看着慢慢只剩下余烟的灰烬，其间参杂着森白的骨头，白生生的脸上慢慢褪去悲伤，变得冷漠，“她真的死了吗？”
    他的话是对身后的道士说的。
    那道士诡笑一声，用脚随意地勾起旁边的凳子坐下，把手里的拂尘随意放到一边，“公子爷尽管放心，小的拿了相爷的银子，自然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她的魂魄还带着阳气，可是那些小鬼最喜欢吃的美餐，这会儿估计早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又怎么可能会死不了？”
    “可她还有些邪门功夫。”
    “哼哼哼，就她那些偷偷修的那些真气，也不过是能延年益寿罢了，她还真当自己能成仙不成？放心好了，公子爷，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吧，你也知道如果不是相府小姐非看中了你，以你的身份，还真不够格娶我家小姐。”道士眼底精光闪着，阴冷阴冷的。
    原来，这楚璃的夫君聂文成考中状元，却被相府的小姐看中了非要招入相府入赘，却在知道聂文成家里还有一方妻室之后，立刻让他休了。可聂文成了解楚璃，她定然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到楚璃本身就有点本事，于是和相爷一合计，就找到了这个道士，假死骗了楚璃，让她的魂魄前去鬼界，他们趁机烧了她的尸身，这样一来，她必死无疑。
    ……
    房门外，两人一鬼都被这事实惊住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月澜垂首，看向原本情绪还激动的女鬼在听到聂文成亲口说出后来的那些无情的话后冷静的面容，她头顶的伞歪歪斜斜的，照着一张脸惨白惨白，她盯着房间里把手言欢庆祝她死去的两人，莫名笑了笑。
    只是她眼底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她站起身，穿透了门扉，飘了进去。
    飘到这个她这一世最挚爱的男子，可他呢，他明明可以只是休了他的，可他没有，他利用了她对他的情，对他的义，竟然是想要害了她？
    “哈哈哈哈。。。。。”她仰着头疯狂的大笑，却是慢慢笑出了眼泪。
    只是那眼泪却是刺目的鲜红。
    血泪垂落，化作阵阵鬼风，震得房间的门窗哗啦作响，顿时，整个天空都黑云压顶，房间里的聂文成和道士看到这，彻底变了脸色。

 第231章 魂飞魄散

    第231章 魂飞魄散
    道士一惊，赫然拿出鬼粉，向前一撒，顿时让楚璃现了原形。
    只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却是完全惊呆了。
    她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发丝飞扬，十指的指甲慢慢变得修长，到了最后，蹙然朝前飞掠而下，猛地上前，遏制住了道士的脖颈，转瞬间，用力一扭，他就被扭断了脖子。血蔓延到女鬼的手上，血流入她的身体里，她的眸仁变得血红一片，眉眼也染上了厉色，竟是变成了厉鬼。
    月澜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也是惊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楚璃受了刺激之后，竟然会变成厉鬼。
    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聂文成的心口，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
    “楚璃！”
    月澜眉头皱紧，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周身戾气太浓，根本让人无法近身，房间外阴风阵阵，仿佛在看着这一场厮杀。
    “我的仇，我自己来报。。。。。”
    楚璃的声音幽幽的，低沉沙哑，她说的极慢，慢道带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聂文成完全吓傻了，他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厉鬼，“不。。。。别杀我。。。。。璃。。。。”只是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厉鬼，直接长大了血盆大口，直接把他吞了进去，肉身连同魂魄全部吞噬掉，丁点儿不剩。
    风似乎缓了下来，月澜却是完全愣在了原地。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背对着她的厉鬼浑身都染满了鲜血，像是穿上了一件血红色的嫁衣，她仰着头，诡谲凄厉地笑着，只是她颤抖的背脊却是在哭泣，她杀了她最心爱的人，她亲手埋葬了她的爱情，可这一切……她却不后悔。她只后悔，她看错了人，爱上了一个畜生，一个狠心无情的男子……
    她慢慢转过身，血红的眉眼哀伤，她的眼角留着鲜红的血泪，她的指甲上布满了血，还在向下滴着，她看向月澜，想朝着她笑笑，可她被鬼化的脸看起来恐怖极了，月澜张张嘴，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鬼慢慢摸上她自己的脸，“姑娘。。。。。我对不起你。。。。”
    她深深地望着月澜，眼底有着对世间的依恋与绝望。
    她依恋着，世间还是有好人存在。
    可她也绝望着，她的爱情……她奉献的一切，在那个人眼里一文不值。扬起手，她义无反顾地拍了下去。
    ……
    月澜觉得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楚璃的身体在她面前一点点消散。她知道自己变成了厉鬼，犯了杀戒，被毁了肉身，她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不如魂飞魄散。楚璃最后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抹凄凉的笑，让月澜怔怔的，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璃不是坏人，她只是……
    只是……
    眼前突然黑了下来，她最后看到的，是萧逸惊恐担忧的目光，他朝着她奔来，身影越来越虚幻，直到黑暗把她侵袭。最后的那么一瞬间，她看着他，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心，而这种感觉，好熟悉。
    可她却想不起来。
    ……
    月澜再次醒来时，只感觉大脑里空空的，她怔怔看着前方。
    脑海里唯一记得的竟然是昏迷前萧逸的目光，太过深邃，竟让她不敢直视，还有她心底刹那间涌上的感情让她不敢深思。
    除妖师？
    她在心里喃喃一声，视线突然被敲得模糊不清。
    会是凤渊吗？她不知道……
    可她希望是，她宁愿凤渊还活着，即使……是以这种方式，也好过他永远回不来。
    可她知道那只是奢望，当初凤渊是死在她面前的，她看着他消失，他又怎么会回来呢？可萧逸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这也是她抵触的原因。每次靠近，都让她难过，尤其是他除妖师的头衔，一看到他熟悉的除妖师装扮，看一眼，她就难过的无法抑制。
    她对不起他，所以，心里直觉是怕见到除妖师的，这也是她对萧逸的态度尤其差的一个原因。
    可此刻，她体内攒动着一股真气，扫净了她在鬼域之渊时身体里残留的鬼气。
    她能猜到这股真气是谁输进去的，她侧过身，果然就看到萧逸歪躺在床沿边，大脑袋枕着双手，不知道趴了多久，露出的半张脸苍白虚弱。
    萧逸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道暗影。
    越发显得面容呈现一种透明的青白。
    月澜看着他，视线里攒动着一抹复杂的情绪，日光缓缓洒在他身上，她甚至有种他即将随着这虚幻的光消失一般，心一动，她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抓住他，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萧逸，后者蹙然睁开了眼。
    看到她伸过来的手，萧逸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眼睛猛地睁大了眼，圆圆的，亮晶晶的，带着惊喜。
    蹙然坐起身，背脊挺得笔直笔直的：“阿、阿笙。。。。。你醒啦？”
    萧逸吭哧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脸却是红了。
    阿笙她刚刚……刚刚要做什么？
    月澜没想到他突然就醒了，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心里一万头的羊驼欢快地蹦过，蠢死蠢死，她以后要是死，绝度是蠢死的！心里奔腾完，她淡定地睨了萧逸一眼：“刚刚你脸上有东西，我想帮你拍开。。。。。现在没有了。”看他要去摸脸，她适时加了一句。
    萧逸抬起的手有些失望地放下，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阿笙你感觉怎么样？刚刚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抿着唇，萧逸感觉他现在还没有从那时浑身抽凉的感觉中恢复过来，他那时怕极了，真的怕阿笙她会出什么问题。
    月澜有些不忍看到他眼底毫无保留的担心。
    这会让她心软……
    可就是因为明白，她才必须心狠。他是小孩心性，既然不能回应，那就早些断了他的念头，她嫁人了之后，他应该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

 第232章 物是人非

    第232章 物是人非
    鬼域之渊。
    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笠遮住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水雾隔着的黑水，仿佛从那里还能看到那道身影一般。他青色的眸仁里散发着幽幽的光，青白的指腹抬起，隔着黑水雾描摹着不久前看到的那张脸。
    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
    他当年被蛇君打伤，他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并且为了活下来，他和鬼王做了交易，他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只是为了活下来，再次见到她。
    可他见到了，却并没有感觉到想象到的那么欣慰。
    辗转了这么久，陪在她身边的依然是那个人。
    他曾经陪在蛇君身边上千年，没有人比他更能一眼看出，哪个才是蛇君。
    “你来告诉我，为何萧逸才是蛇君？嗯？”他幽幽回头，一双阴鸷的眸仁死死盯着跪在面前的艳红色身影。
    女鬼低垂着头，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墨黑交织着她身上艳红色的裙裳，给人一种惊心的视觉冲击。墨青阴冷的声音并没有让女鬼感到害怕，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美艳的小脸，眼角微微上挑，勾上豆蔻色，小眼神这样飞过来，三分入媚，七分勾魂，只一眼就让人骨头都酥了下来。
    只是那张脸，却是……楚璃。
    她勾着嘴角笑，娇媚的声音完全没有了不久前的凄厉悲伤，“主子，奴家可是尽心极力去查了，可奴家怎么会想到澜姑娘会把自己心爱的人给认错了？主子不要气嘛？奴家给你消消气？”
    她说完，灵蛇一般妖娆的腰身飘了过来，白皙修长的手臂缠上了男子的脖颈，细白的手向下游离，摸进了男子的胸口里，朱唇凑近他，吹了口气，千娇百媚：“主子，奴家演得像不像？”
    墨青眯着眼看她，斗笠遮住了他所有的面容，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深深盯着她，青白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戏，的确演得不错。”从鬼界接近澜姑娘到魂飞魄散，她这一出戏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主子，你让奴家骗澜姑娘来鬼域之渊，不是说好了让奴家借机跟着澜姑娘，想办法阻止澜姑娘嫁给萧澈么？可后来怎么又改主意了？澜姑娘身边那小哥，模样长得很俊俏呢。。。。。”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女鬼捂着嘴笑着，一想到萧逸白嫩嫩俊俏的脸，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尝起来的味道定然不错。
    那血一定很新鲜……
    墨青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他设计这一切，是要阻止澜姑娘嫁给萧澈，可前提是，萧澈是蛇君，如果他不是，他这么做不是反而成全了澜姑娘和蛇君么？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周身黑气一起，顿时整个贴在他身上的女鬼就被震开。
    女鬼幽幽向后飘得远了些，才遗憾地看着他：“主子，你好狠的心。”
    墨青冷哼一声：“鬼界里这么多的男鬼，还满足不了你吗？”
    “主子~？”
    女鬼不依地抛了个媚眼，“奴家虽然是艳鬼，可他们哪有主子这么让奴家心动？”
    “。。。。。。”墨青没有说话。
    只是阴冷的目光阴森的一扫，女鬼顿时垂下了头，虽然畏惧，只是美艳的脸上还是闪过一抹遗憾，“奴家知道错了。。。。。”
    墨青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如。。。。。。就去勾引他吧。”
    “他？”
    女鬼脸上的魅惑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墨青勾着嘴角冷笑，缓缓走过去，俯下身，青白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听好了，他们再次来鬼界的时候，帮他们找到他们要找的人，送他们回凡间。。。。。。我等着，她嫁给萧澈。”
    女鬼惊住了，主子既然喜欢澜姑娘，可为何又让她嫁给别人？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主子，奴家不懂。”
    “澜姑娘最重情义，即使最后她知道自己嫁的是那个人，可如果那个人不开口，她就不会舍弃那个人，毕竟当初那个人对澜姑娘情真意切，这样一来，蛇君和澜姑娘自然不可能会在一起。”
    “可这样，岂不是成全了那个人？”
    “成全？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花非花，雾非雾，过了这么多年，前生今世，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像当初看到的那般了。
    “。。。。。。。”
    “至于你。。。。。。”墨青眸底染上一层寒光，凑近她，青色的眸仁几乎紧贴着她美艳的脸，“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破了他的身，我要看着他。。。。。后悔、痛苦，挣扎。。。。。。”
    女鬼的脸一白，在这鬼域之渊下，萦绕着层层叠叠的光，却莫名看不真切。
    又像是流淌着什么异样的情绪。
    ……
    月澜和萧逸再次入了鬼界，看着四周弥漫的黑雾以及鬼气，面色凝重，楚璃魂飞魄散的时候并未告诉他们黎瑜儿的下落，看来他们势必要去那些宫殿里走一着了。
    “阿笙，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好了？”
    小龙探出脑袋。
    月澜把他的小脑袋又给暗了回去：“躲好了，你身上的灵气会招来小鬼，放你一个人去寻，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能引来成群的鬼。”
    “放心好了，小爷我绝对见一个咬一个，保证他们一个都不敢上前来。”
    月澜睨了一眼他得瑟的小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龙角，“你是不怕啦，不过如果引来了鬼王，我们也出不去了。”
    “。。。。。。”
    小龙巴巴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嗷呜，他又被嫌弃了。
    “阿笙，我们。。。。。。”身后，萧逸跟了上来，刚想说什么，可月澜一转头就走到了一边，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他失落地垂下大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
    每次他一跟阿笙说话，她就会躲开。
    阿笙她……是讨厌自己了么？
    心忍不住被扯得生疼。
    他是真的不想被讨厌啊……

 第233章 十八重殿

    两人一龙躲在鬼界的一处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在鬼气中层层叠叠的，看不真切。不多时，两个小鬼从一处鬼殿里走了出来，脸上黑气越发的浓烈，月澜看着两只朝着他们飘过来的小鬼，尤其是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还没又退干净的气息。
    把封鬼的瓶子拿出来，等他们一经过，直接把两只小鬼吸了进去。
    稍微开了一个洞，逼问：“你们可知道一个身上带着纯阳之血的女鬼被抓到了哪里？”
    小鬼甲：“大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小鬼乙：“擅闯鬼界，你们早死！”
    “哼，你们信不信我先把你们魂魄打散了，谁更惨一些！”月澜冷着声音威胁。
    那两个小鬼吓住了，连忙嚷嚷：“不要啊，我们知错了。。。。。。”
    “那就告诉我们那个女鬼到底在哪儿？”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身上的阳气是哪里来的？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月澜握着封着那两个鬼的瓶子，慢慢握紧，再用一些力气，仿佛就能把瓶子给捏碎了。
    那两个鬼吓坏了，连忙求饶。
    “我们说，我们说。。。。。那女鬼现在被关在十八重殿里，就等着鬼王发话如何处置了。”
    “哦？”月澜握着瓶子手一紧：“没骗我们？”
    “不敢不敢。。。。。”
    “。。。。。。”
    月澜瞧着他们，回头与萧逸对视一眼，点点头，把瓶子放进了袖口里，“等我们找到了人，自然就放开你们了，现在你们最好闭上嘴，否则。。。。。”
    威胁的话说完，她不敢多耽搁，就带着萧逸去了十八重殿。
    十八重殿是关押重要的恶鬼的地方，虽然早就想到了，可等真的见到了化身为恶鬼的黎瑜儿，月澜的表情还是凝重了下来。
    她被四道铁链锁着，脸因为鬼化而有些变形，看起来面部狰狞。
    尤其是嗅到了凡人的味道，更是张大了血盆大口，她周围本来就怨气极浓，看起来更是有种压抑感。
    因为她离开的时候直接把肉身也带走了，所以，她此刻身上满是血痕，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几乎染红了她身上血红的嫁衣。看着她身上的嫁衣，又想到如今生死不明的许少卿，月澜叹息一声，拿出了锁鬼瓶，她已经成了恶鬼，恐怕……
    恶鬼并不好对付，月澜甚至靠不进她的身。
    如果被她身上的鬼气侵身，很有可能会染上鬼毒。
    看着她暴睁的双眼，月澜甚至想到那日许少卿抱着她的尸身露出的那张白皙的小脸，叹息一声：“黎瑜儿，许少卿还等着你回去救命。他身上的鬼毒如果超过十天，就就不会来了，你难道真的忍心他跟你一样变成恶鬼？永世不得超生？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十八重殿里？”
    “。。。。。。。”女鬼根本就不管她，只是吐着猩红的舌头要上来咬她。
    带动的铁链哗啦作响。
    只是她挣扎着挣扎着，眼里却是慢慢流出了泪。
    狰狞的面容配着她眼底的泪，看起来让人心里发紧，压抑的感觉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月澜看着她，她知道她还保留着一丝甚至，否则，当时许少卿就直接会被咬死了，而不是只是简简单单中了鬼毒。
    她叹息一声，虽然不忍，可还是把锁鬼瓶的瓶口打开，对准了女鬼。
    女鬼挣扎嘶吼着，却是自己飘入了瓶子里。
    黑气弥漫的十八重殿里，月澜看着手里的瓶子，慢慢盖上了瓶塞，心却并没有放松，她回头，就看到萧逸担忧的目光，他的眼睛很大，也很黑，这样看过来，让她觉得心里有温暖蔓延开，可他的关心就像是毒，她必须连根拔除。
    ……
    回到将军府，许默一直都在门口等着，看到月澜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的倦怠显示他恐怕在他们离开的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不敢多耽搁，直接朝着许少卿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门外，推开门，许氏正在房间里照顾昏迷不醒的许少卿，他的脸色已经转为了青黑色，呼吸微弱，只是房间里极亮，月澜朝着众人点点头，“除了萧逸，其他人都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许默一听，立刻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应该同许氏说了，许氏拭去眼底的泪水，经过月澜身边时，朝着她盈盈行了一礼，随着众人离开了。
    身后的门关上，房间里因为烛光极亮，光打在许少卿的脸上，带着一种青白。
    月澜站到许少卿床榻前，从袖口里掏出了锁魂瓶，把黎瑜儿放了出来，她一被放出，落到地面上，立刻就朝着月澜扑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月澜的脖颈上咬。萧逸的剑挡住了她的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直接困住了她，随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月澜就看到他手里的剑发出刺目的金光，随即，就感觉一股黑气从黎瑜儿的头顶冒了出去，黑气散尽，黎瑜儿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眼底的血红散去，狰狞的小脸也变得苍白无力。
    到了最后，眼底清明一片，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恢复神智，就开始扭着头看向许少卿，眼里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
    月澜摆摆手，萧逸松开了手。
    “。。。。。。”月澜看着她，张口想说什么，一切却尽在不言中。黎瑜儿待在十八重殿这么多日，恐怕比自己更清楚鬼毒对凡人的危害，她是施毒人，许少卿身体里的鬼毒也只有她能解，如今，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救活许少卿。
    只是想到那个方法，月澜有些不忍。
    “姑娘，求你教我方法。”黎瑜儿对着月澜跪了下来。
    “。。。。。”
    “瑜儿知道姑娘有办法，否则也不会把瑜儿费劲心思从鬼界带到这里来。”
    “方法的确是有，只是，对你。。。。。太过残忍。”
    “我不怕。。。。。”
    黎瑜儿眼底闪过一道泪意，她转过头痴痴地看着许少卿，“当初如果不是少卿，我恐怕早就死在了战场上，他对我的心，这些天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魂魄盘旋不去，也正是因为舍不得他。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抵不住，就这样变成了恶鬼，竟然还差点害了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第234章 至死不渝

    第234章 至死不渝
    月澜叹息一声，这估计就是孽缘了。要怪，只能怪许少卿体内的偏偏是纯阳之血，如果不是，他们成婚之后，黎瑜儿转世投胎，也许下一世他们还会再续前缘。
    可……
    “要想解了他身上的鬼毒，必须以施毒人的魂魄为引，除去他体内的鬼毒。只是从凡人体内再次传出的鬼毒对魂魄的伤害力很大，加上许少卿的体质特殊，你恐怕会。。。。。”
    “如何？”
    “魂飞魄散。”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月澜叹息一声：“你。。。。。。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
    黎瑜儿嘴角染上一抹凄楚的笑，她摇摇头，“我要救他，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救他。如果不是你们带我出十八重殿，恐怕我也难以再转世投胎。只是。。。。。能让我和少卿单独呆会吗？”
    月澜看着她一直睨着许少卿的侧脸，点点头。
    拉着萧逸走了出去。
    门在眼前关闭，月澜忍不住闭上眼，她的眼底突然就闪过当年在天界斩妖台前，墨凌的话，一字一句，痴痴缠缠，只是幸好，二十多年，她还是找到了他。她会成为他的妻，她会陪着他走完以后的每一世……
    “阿笙？”耳边，低低的声音带着轻柔，仿佛一道风拂过耳边。
    有那么一瞬间，月澜以为，是墨凌在说话。
    她蹙然睁开眼，回头，却是对上了萧逸深邃的墨瞳，他晶亮的眸仁里清楚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月澜眼底闪过一道失望的光，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面对萧逸她能说什么。
    她眼底的拒绝让萧逸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来，他张嘴想说些什么让她高兴起来，可他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可怜的话题。
    萧逸的大脑袋慢慢垂下来。
    他……好没用。
    “啊——”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月澜猛地冲了进去，就看到黎瑜儿满身鲜血地站在那里，她的魂魄慢慢变得透明，像是一道透明的光，她努力地转过头，眼底的泪闪烁着不舍和对世间的依恋：“告诉少卿。。。。。。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魂魄就散的无影无踪。
    月澜快速过去，揽住了她不满鲜血的尸身，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衫，她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抱着她，闭上了眼。
    她救了许少卿，可心里反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她闯不过气来。
    萧逸怔怔看着她们，他也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到了，尤其是看着黎瑜儿满身的鲜血，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他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敲击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捂着心口，一步步朝着门外退了出去。
    ……
    许少卿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房间里刺目的光让他抬起手勉强挡了一下。
    适应了光线，许少卿偏过头，就看到席地而坐的女子，一身鲜血，手里的银丝阵线在一具布满鲜血的尸身上穿针引线。
    他愣了一下，随即疯了一般坐了起来：“笙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月澜听到他的声音，歪了一下头，突然笑了：“她让我告诉你，她爱你，至死不渝。”
    她的表情太过奇怪，许少卿心里咯噔一声。
    “可。。。。。。可瑜儿已经。。。。。。”她怎么可能还会说话？
    “你不信哦，那算了。不过，”月澜把收起最后一针，银白色的丝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许少卿惊异地发现地上的尸身原本苍白的面容渐渐恢复了红润，苍白的肌肤细腻光滑，根本不像是死了数日，倒像是沉睡了一般。
    月澜站起身，看着他：“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她的尸身保存下来，永世不腐。”
    黎瑜儿活不下来了，她甚至不能再转世为人，她唯一能为她做的，恐怕就只有让她的身体永远留存下来，即使……她永远也不可能再醒过来。
    她说完这一句，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出了房门。
    门打开，她看着焦急等在房门外的许默和许氏，“进去吧，已经没事了。”
    她的话音一落，许氏慌慌张张地走了进去，许默犹豫了一下，看到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才疾步走了进去，初见时英挺的面容竟在几日间迅速衰老。
    看来，许默对许少卿也不是那么冷情，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对自己儿子的关心罢了。
    月澜朝前走，只是抬头，却在看到门口伫立的颀长身影时，愣了下来，她以为那是幻影，怔愣了半天，直到他朝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温暖的双手抚上她的面容，盈绿的眸仁里满是心疼：“笙儿。。。。。。”
    看着他，月澜鼻子莫名一酸，她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揪着他腰间的衣服：“墨凌，她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是我把她从鬼界带回来的，可我明知道她会死，还是把她带回来了。。。。。”她为了就另外一个人，却害得一个鬼魂飞魄散，她算是间接害了黎瑜儿。
    可最让她伤心的，却是他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萧澈被她扑到怀里的那一刻身体蹙然一僵，尤其是在听到那两个字，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随即慢慢敛下了目光，环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抚着：“乖，没事的，她不会怪你的。为心爱的人死，也许是一种幸福，她会感激你的。”
    “。。。。。。”月澜紧紧搂着他，只有在墨凌面前她才能让人自己的感情。
    这些她也知道，可她还是难过。
    黎瑜儿和许少卿，让她想起了他们的以前，那句“不得善终”一直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她，让她午夜梦回都会惊醒。即使如今找到了他，她依然心里安定不下来，她怕……
    她怕极了……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她仰着头，眼圈红红的，巴掌大的小脸上都是泪痕。
    萧澈看着，心里莫名一抽，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拭去了她眼底的泪痕，探下身，吻了吻她的鼻尖，“都成兔子了，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235章 明日成婚

    第235章 明日成婚
    “真的？”
    “真的。”萧澈的声音很轻，看着因为他的一吻而红了脸的女子，他盈绿的眸仁越发幽深，弯下腰，右臂放在她的双膝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月澜一惊，冷静下来后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嘴角勾着笑：“你说的，这辈子我都缠着你了，你甩不开我了。”
    就算他要离开，她也会紧紧守着他。
    萧澈转身，忍不住俯身用脑袋抵了抵她的额头：“又哭又笑的，羞不羞？”
    “哪有，反正又没人看到。。。。。。”
    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萧澈抱着她的身体一僵，神情也有些奇怪，她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不远处看去，在苑落的门口，看到那个僵愣在原地的男子时，嘴角的笑意慢慢散了去。
    萧逸的手里捧着一套新的裙裳，他眸仁里一片清澈，可眸底深处却看着他们闪过一道失望。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口灼灼发痛，他攥紧了手里的衣服，看着他们朝着他走近，他看着她的手环在他的脖颈间，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分开他们，可他知道……他不能。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阿笙会讨厌他的。
    而且，那个人是阿澈，是阿澈……
    可心里好难过，难过的想要……想要……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只感觉心里堵得发慌，默默垂下了眼翦，视线却正好落在了月澜的脸上。
    月澜怔怔的，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萧逸。
    尤其是让他听到刚刚的话，面上露出一抹尴尬，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明显到她想装傻都不行，他对她……有着特殊的感情。
    心狠下来。
    她环着萧澈脖颈的手越发的紧，“澈，我们走吧。”
    “嗯。”萧澈颌首，宠溺地朝着她笑了笑，随即，这才看向萧逸，“逸，跟我们一起回皇子府吧，明天正好可以参加我和笙儿的婚礼。”
    “。。。。。。”
    萧澈感觉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脑海里，最初的那种熟悉的疼痛越发明显。
    他表情恍恍惚惚的，勉强扯出一抹笑：“我。。。。。。还有事，等会儿再回去。”
    “那也好，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萧逸连忙把手里的裙裳放到了身后，眼神闪烁不定，“你们快、快走吧，我还有事，先进去了。”说完，快走了几步，朝着许少卿的房间方向走。
    萧澈笑笑，抱着一直垂着眼的月澜离开了。
    萧逸这才停了下来，转身，目光痴痴地落在他们的背影上，看着她被萧澈遮挡住，只看得到那一头的青丝摇曳出一道绝美的弧度，以及被黎瑜儿的血染红的裙裳。
    他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衣服，颓败地侧过身，后脊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头痛欲裂，却也比不上心口传来的揪心的疼痛。
    阿笙要嫁人了，她这次是真的要嫁给阿澈了……
    手里的衣服从手里滑落，沾上泥土，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模样了。
    萧逸捂着心口，却也挡不住那种透彻心扉的心痛，头一歪，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将军府，脑海里只留下他们离开时的身影，他朝前走，似乎撞到了什么，随即听到女子“呀”的一声痛呼，声音娇媚软糯，敲在耳膜上，他却像是没听到，继续走。
    只是手臂却被人揽住了。
    萧逸怔怔回头，空洞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张脸，千娇百媚，可是……
    他呆住了。
    仔细看了几眼，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怎么？”
    ……
    邑城酒肆。
    萧逸诧异地看着女子面前摆了一排酒瓶，而这酒瓶里已经被喝光了三瓶，视线上移，女子素手执着杯盏，倒了一杯，凑近唇边，朝着他盈盈一笑，把酒倒进了嬗口，眉眼微微勾起，顿时身后传来无数倒吸气的声音。
    “公子，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啊？”
    女子娇滴滴地伸出手，摸上了萧逸的脸，后者向后一闪，脸皮一红：“姑娘自重。”
    “奴家很自重啊，只是公子看得人家心砰砰跳的。。。。。”女子边说着，长裙一摆，坐上了桌子，翻身就来到了对面萧逸所坐的位置上，她拿着酒瓶，媚眼含情，“公子，你长得可真是俊俏。。。。。。”
    “姑娘。”
    萧逸闪身，躲到了另一边。
    这样来回几次，萧逸头痛地看着她：“姑娘，我只是看你长得像一位。。。。。。”萧逸皱着眉头，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楚璃。
    可眼前的女子太像那个痴情的女鬼了，要说像，其实也不是很像，眼前的女子太过风尘，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想要躲开，躲得远远的。可他差点撞伤了女子，他要送她去医馆，可她不要，说让他请她一顿酒水就行。
    于是，他们现在就在这酒肆了。
    女子看着他，突然拿起酒瓶就倒进了口里，竟是流出了两行清泪，显得越发楚楚动人，“夫家嫌弃奴家，没想到公子竟然也嫌弃奴家。”
    萧逸：“。。。。。。”
    他闷头不言，他嘴笨，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劝解。
    于是絮絮叨叨地听她念着，她夫家嫌弃她长得妖媚，让她夫君纳妾，她不依，就跑了出来，可夫君明日就要迎娶别人，她心痛啊，只能借酒消愁。
    她说着说着，萧逸的心更加沉重下来。
    她的夫君要娶别人，她难过，他也难过啊……阿笙明日就要嫁人了，可偏偏却是嫁得阿澈，他甚至连说声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面前一排的酒壶，眸仁里满是落寞的伤痛。
    玉酿琼汁，不如一醉。
    也许醒来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拿起一壶，仰头灌了下去，阿笙……阿笙……阿笙……
    女子勾着眼角，笑盈盈地看着他一瓶接着一瓶地灌了下去，媚眼如丝，更加风情无限，惹得身后的男子频频侧目。
    夜幕降临，男子终于醉倒了，女子瞧着他熏红的俊脸，冰冷的指尖滑过他的眉眼，俯身扬唇：“公子，我们。。。。。。走吧。。。。。”说完，竟是扶起了他，脚步没有任何虚浮地走出了酒肆。
    风凉了，卷起酒肆外的一片落叶，沙沙作响。

 第236章 墨凌是谁

    第236章 墨凌是谁
    入夜，邑城一间客栈的厢房里，床榻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熏红着的俊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光，他微微张着嘴，修长的手指因为闷热扯着胸口的衣襟，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额头上的虚汗在晕黄的烛光下，泛着晕染的光。
    楚璃盈盈坐在床榻边，冰冷的手抚上他的手背，她的体温太冷，却恰好止住了身体里的燥热，萧逸伸手反握住她的手。
    看到这，楚璃勾着嘴角低低笑出声。
    垂眸看着自己，媚眼如丝地俯身，却在俯身的同时，周身冷光一掠，容貌瞬间变幻，竟是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她对着男子的脸吹了一口气，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视线慢慢聚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完全呆了，半天才有些委屈地眨着泛红的清眸，“阿笙，我好难过。。。。。。”
    女子勾着唇笑，越靠越近。
    朱唇几乎贴着他的：“奴家。。。。。。来帮你啊。。。。”
    ……
    翌日。
    皇子府。
    红色的绸缎把皇子府装扮的颇为喜气，大堂内，长身而立的男子，面如冠玉，精致的玉佩把他一头墨发全部束起，一身喜服，越发衬得身姿颀长。
    大堂外，鞭炮震耳欲聋。
    月澜着一身凤冠霞帔被搀扶了进来，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面容。月澜一步步朝着萧澈走近，她垂着眼，眼前红通一片，她被喜娘搀扶着，停在了一个人的面前，男子下摆和她同色的喜袍，像是一团火焰，在她心底燃烧。
    眼前的人是墨凌，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有人把红绸缎的一端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看到萧澈也接了另外一端。
    随即，立刻有人报唱：“仪式开始——”
    她被喜娘搀扶着转身，对着大堂外，她看不清，却能感觉到那份温暖。
    可这一刻明明是她祈求的，她心里也砰砰跳个不停，可莫名的，心里却一刻也安定不下来，像是有什么一直悬空着，稳定不下来。她摇头，甩开心里那丝异样，握紧了手里的绸缎，映着她白皙的手，越发通透。
    “一拜天地——”
    报唱声再次响起，她和萧澈并排站在那里，视线越过红盖头朝着他看去，看着他的轮廓，深吸一口气，就要拜下去。
    只是，大堂外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还是打断了这一切。
    她皱了下眉头，就看到有人走到萧澈身边，声音虽然低，可她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爷，六皇子出事了。”
    六皇子？
    月澜一愣，六皇子不就是萧逸？
    “他怎么了？”在月澜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把红盖头给拽了下来，喜娘连忙惊呼，她也愣了一下，可此刻管不了这些，抬头看向萧澈，再次问了一句：“澈，萧逸怎么了？”
    萧澈看过来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光，太过快，月澜根本来不及深究。
    就听他说，“萧逸不见了，他昨晚就没有回皇子府。有人说，昨夜在一家酒肆见过他，他喝醉了，被一名女子带走了，如今。。。。。生死不明。”
    月澜眸色一变，“那我们分头去找。”
    生死不明……
    萧逸在鬼域之渊救过她一命，这一次，她也要去救他。
    她这样想着，根本没有多想她眼底的担忧和心里涌起的慌乱是为何。只是，萧澈却是没有动，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幽绿的眸仁深不见底，幽幽看着她，突然莫名笑了一声，唤了她一句：“阿笙。”
    “我在。。。。。。”
    “我们此刻在拜堂。”
    “我知道啊？”月澜奇怪地看着他。
    “可你却要去救萧逸。”萧澈的声音平静无波，俊美的脸上依然很温和，只是他眼底太过冷静，冷静到让月澜有些不安，“你？”她深吸一口气，“他是你的皇兄，更何况，他救过我一命，他如今有难，我不能不帮。”
    “拜完堂，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找到他之后再拜堂也来不及。。。。。。”
    月澜根本没有多想他眼底的深意，把手里的红绸缎放到喜娘的手里，就要拉着萧澈一起去寻萧逸，只是她的手还未碰到萧澈，却被他移开了，月澜愣了一下，不解地抬头看他，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太过冷，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让她的心蹙然被揪了起来。
    “那么，你先来告诉我，我是谁？”
    “你。。。。。”月澜呆住了，她不明白他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那萧逸又是谁？”
    “。。。。。朋友。”
    她顿了顿，说出了这个词。她和萧逸之间，也只能是朋友。
    “那么，”萧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却并未到达眼底，他把手里的红绸缎朝着身后随意一抛，朝前走了几步，逼近月澜：“。。。。。最后一个问题，墨凌。。。。是谁？”
    月澜听到这个名字，表情蹙然一僵。
    “昨日，你在将军府，抱着我的时候，喊着的是这个名字，当初，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喊出的也是这个名字，那么，你来告诉我，‘墨凌’到底是谁？又或者，我在你心里，你眼里，其实只是一个替代品吗？”他的声音太过冷静，可听在月澜的耳边却是闷闷得发痛，痛的她的心几乎绞成一团。
    她想告诉他，他就是墨凌。
    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一时间根本讲不清楚，一两句话也说不完。
    月澜深吸一口气，“等我找到萧逸，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你不是替代品，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是吗？”
    萧澈勾着嘴角看着她，“你现在要去找萧逸吗？”
    “。。。。。。是。”
    “那你去吧。”
    “。。。。。。。”月澜猛地抬头，仿佛没想到他会松口，看着他，表情很郑重，“澈，等我回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的。”
    萧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提起喜服，朝着大堂外奔去。
    鲜红的一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而他的眸仁也越来越深。

 第237章 大婚礼成

    第237章 大婚礼成
    南海龙宫。
    一道身影悄悄出现在后花园的花圃后面，猫着腰寻找着，“呜呜呜，我记得就在这里啊，肿么就会没有呢？”姬虞一边找，一边窃窃私语，微微突起的肚子阻挡了她的部分视线，不过好在月份还不足，倒也不至于挡得太多。
    自从那日被敖旭知道了以后，他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却也忙碌了起来。
    他不说，姬虞也猜到是以为她私自取了那人一魄的事情。
    取凡人的一魄虽然不是大事，可也不是小事，而且还害得那人傻乎乎的，她现在想起来当时敖旭凝重的脸，都感觉心里像是压了什么。
    姬虞又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找到了那个瓶子，她立刻拿了起来，看着那瓶子，彻底松了一口气。捧着那个瓶子，宝贝似的抱着，想了想，为了防止天界的人真的知道给敖旭添麻烦，她立刻把瓶子打开，看着那一魄游离出，直到看不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
    凡间。
    月澜出了皇子府，就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把小龙放了出来，“小龙，你感觉一下，萧逸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小龙原本睡得昏天黑地的，这会儿迷迷糊糊的。
    听到月澜的话，鼻子嗅了嗅，用爪子指了一个方向，月澜连忙飞掠过去。
    顺着小龙的指示，月澜很快找到了一间客栈外，知晓了萧逸所在的房间，就朝着二楼奔了上去。
    ……
    房间内，萧逸揉着头，他的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半天，才晃悠悠地坐起身，脑袋里像是被钉了一个木桩，灼疼灼烫的，他抬眼四处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个地方他根本不认识。
    他从床榻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也不感觉到冷。
    刚想朝着门口走去，就感觉眼前一道光直接朝着他飞掠而来，冲进了他的大脑里，随即，脑袋像是被一个斧头突然劈开了一般，瞬间清明。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坐在地面上，久久回不过神。
    ……
    月澜上了二楼，就快要走到天字一号的门口时，却是停了下来。
    她诧异地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他们看到她，恭敬地行礼：“笙姑娘。”
    他们月澜认识，在皇子府见过几次，他们是萧澈的亲随。
    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
    “是爷吩咐我们守在这里的。”
    他们的话一落，月澜脸蹙然一白：“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昨夜。”
    “。。。。。。”
    “爷说，笙姑娘见了六皇子之后，就自己回皇子府就可以了，属下还有事，先离开一步。”两人说完，径直走过月澜，离开。
    月澜怔怔站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
    “阿笙？”
    小龙这会儿才清醒过来，飞到她的肩膀上，“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耶。”
    月澜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
    萧澈昨晚就知道了，他昨晚上就找到了萧逸，可为什么刚刚在婚礼上却要告诉自己萧逸失踪了，而且，他还问了那几个问题，他……到底……
    心更加乱了，月澜快走几步，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坐在地上的男子听到声音，蹙然抬起头，墨黑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幽光，看到她又瞬间冷静了下来，却只是盯着她看，一眼不眨的，萧逸的薄唇张了张，他想问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月澜被他最初的目光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刚要走过去，可在看到他袒露在外的胸膛以及……
    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环顾四周，看他没事，转身：“萧逸，你先把衣服整理好。”
    “嗯？”
    萧逸低头，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直觉听话地把衣襟拉好，回去穿好靴子，整理好锦袍，走到她身后，低沉的声音极为悦耳：“我好了。”
    他靠得有些近，月澜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了脖颈上，朝前走了两步。
    她明显的动作让萧逸眉心隆起，墨瞳里幽幽闪过什么，被他压了下去：“阿笙，怎么了？”
    “没什么。”月澜回头，却还是对上了他的脸，看清楚他的脸后，垂下眸仁，拿出手里的锦帕，递给了他：“擦擦脸吧，”
    明明不该露出不舒服的情绪，可她还是觉得他脸上的东西刺眼，“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不等萧逸说话，就快走几步走了出去。萧逸垂眼，低冷的目光落在手里的锦帕上，抬起手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抹，却在即将拭去时回过神，转身，朝着房间里的铜镜走去，伫立在镜前，里面倒映出一张俊美绝筹的脸，只除了……他唇边的一枚吻痕，他眸仁一缩，缓缓拭去。
    极重的胭脂味，散在空气里。
    大脑此刻清醒了一些，昨晚的一些片段也涌上脑袋，他脸色越来越沉，到了最后，完全沉默了下来。
    ……
    月澜听到身后的房门响了一下，抬脚就走。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很快跟了上来。
    从二楼下来，萧逸难得的沉默。
    反而沉默的有些奇怪，可月澜此刻急着回去向萧澈找一个答案，没有细想，再加上，她此刻身上的喜服太过显眼，一路行来，行人的视线让她一直沉着脸，直到回到皇子府，可听着里面的喧哗，她讶异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大堂，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景，她垂在身侧的手，蹙然握紧。
    骨头咯吱作响。
    伴随着最后一声报唱：“礼成——”
    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堂里的一对男女，男的她认识，半个时辰前还在这里将要和她拜堂，他此刻长身而立，一张俊脸依然俊美不凡，他听动静回头，甚至勾起了嘴角，朝着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笙儿，你回来了？”仿佛，他此刻根本不是刚和别人拜过堂，而是在等待着娘子归家的夫君一般，可他不是，他的身旁此刻盈盈立着一个女子。
    女子听到动静，掀开盖头，露出了一张极美的脸。
    美得出尘，却也莫名熟悉。
    她看着，却是白了脸。

 第238章 妾作蒲苇

    第238章 妾作蒲苇
    女子的脸并不像她，确切的说，并不像她如今这张脸，像的……却是当年的月澜。
    还是绣妖师时的她。
    心，莫名被触动了一下，她想起来书房里那个面容模糊的画像，紫玉山上，她和凤渊在一起时的画像，可这女子是谁？为何此刻却在和墨凌站在一起，她头痛发麻，身体晃了晃，被身后赶来的萧逸扶住了。
    萧逸眉头紧皱着，面容沉沉地看着萧澈。
    后者看到她如此，微微愣神，却又很快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笙儿，你怎么了？看到我成婚，你不高兴吗？”
    她能高兴才怪！
    月澜推开了萧逸，勉强站稳，她朝着萧澈走去，仰着头，眼底隐隐浮现着难以置信和伤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萧澈，婚姻怎么能如此儿戏？”
    为什么这一世的他变了这么多，他以为他对她即使陌生，可也不至于没有感觉。
    可他为什么仅仅因为她去救人就另娶他人？
    而且时间仅仅隔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月澜脸色突然一变，眸仁缩了起来：“你早就算准了这一切，今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试探我？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跟我成婚是不是？。。。。。。萧澈，你说啊。”
    萧澈的目光幽幽的，分辨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婚姻是不能儿戏，可我当初要娶的，本来就不是你，而是她。”
    说完，他把身旁的女子揽入了怀里，女子娇柔一笑，倚入他的怀中，刺痛了月澜的眼。
    他继续道：“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唤的不是我的名讳，而是‘墨凌’，‘墨凌’又是谁？你随后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你的动机本来就很让我怀疑，我顺着你的话来娶你，本来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我昨夜就收到了消息，也派人在客栈保护萧逸，今日的婚礼，如果你能够和我拜堂，我就当你是真的对我动了真情，可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没有目的的接近我吗？”
    “。。。。。。”月澜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些时日，他的所想，所做根本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她是有目的，可……可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墨凌，墨凌他。。。。。”
    她原本是想告诉他的，可如今，那些早已在脑海里转了千百回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就算她想说，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他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如今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她那些更加匪夷所思的话。
    她找了他二十三年，她以为他们的重逢是一场奢侈的梦。
    梦想成真了，却依然只是痴望。
    她怔怔看着面前的男女，心里像是被一只小手抓着，很难过，可那种伤心退去，剩下的只是茫然与空洞。
    萧澈看着她如此，揽在女子肩膀上的手一沉。
    有些话他还没有说完，就是这些日子他是想找出她的目的，可到了最后，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她的不妥，不仅如此，却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沉沦，这是不允许的。他的梦里，那个梦里等着他的女子他终于看清楚了面容，越来越清晰，可不是她，他宁愿找一个面容相似的女子把皇子妃的位置留出来，也不愿意自己的心被别的女子霸占。
    “你走吧。”他背过身，面无表情。
    “。。。。。。不要。”
    冷静下来，月澜直接拒绝。
    “怎么，你还想让我赶你走？”
    “。。。。。。”
    月澜垂着眼，她怎么能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
    “你已经下了聘，我不走。”
    “。。。。。。”
    萧澈皱着眉头看她，突然讥讽的一笑：“你想留在这里，好啊，那就给我当妾啊，反正也是下过聘的，就像你说的如此。”
    他的这一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萧逸脸色一沉，握住了月澜的手臂，挡在了她面前：“阿澈，你不要太过分。”
    让阿笙给他做妾，他到底怎么想的？
    心像是被扯开了一个洞，他想要一生一世捧在掌心的女子，他怎么如此糟蹋？
    萧逸嘴角讥讽的笑意更浓了：“六皇兄，你是喜欢她的吧？如果喜欢，你不如娶了她，我不介意把她让给你。”
    “萧澈！”
    萧逸是真的怒了，眸仁里攒聚着惊涛的怒意，手里的斩妖剑“嗡嗡嗡”作响，震得整个大堂都在颤动，萧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他只会娶一个人为妻，那就是他梦中一直存在的女子，就算他对面前的女子有所动心，那也绝不能动摇梦里的人对他的重要性。她在梦里的一颦一笑，甚至落泪都让他心痛，他想抚平她的眼泪，她的伤痛……
    “吧嗒。”
    清晰的声音，像是敲在耳膜里。
    萧澈被震住了，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
    她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依然掩藏不住眼底闪过的泪意与震惊，她就那样看着他，含着泪笑道：“好啊。。。。。。我给你当妾。”
    “。。。。。。”
    萧逸手里的斩妖剑咣当一声坠落在地上，他回头，每一下呼吸都在痛。
    他紧紧皱着眉峰，心痛得难以言喻。
    “为什么。。。。。”
    为什么她宁愿给阿澈当妾也不愿意嫁给他？
    “对不起。”
    月澜垂下眼，墨凌忘了她，可她记得，她会陪在他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
    她慢慢抬眼，越过萧逸看向身后同样震惊的萧澈，慢慢转身，背对着他们的时候，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步步朝前走，虽然说不在乎，可看着他娶别人，看着他对别人露出温柔的笑，看着他……心早已痛得难以言喻。
    到了门外，终于忍不住，歪过头吐出了一口血。
    萧逸和萧澈的脸同时变了。
    萧澈向前走了一步，却还是冷着心收了回来，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远离。
    萧逸握紧了手，回头眯着眼，冷然的目光带着一种幽冷，看得萧澈心莫名一惊，随即就看到他掌心一动，地上的斩妖剑蹙然落入他的掌心，广袖一扬，袍裾蹁跹，蹙然转身，跟了出去，颀长的身影，风姿卓绝，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第239章 不祥预感

    第239章 不祥预感
    萧澈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里，目光落在墙壁上的画卷上，指腹忍不住抚上画中女子的眉额，目光痴痴的，带着一种难掩的痴恋。
    身后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他慢慢收回了手。
    “查的如何了？”
    进来的暗卫垂首：“还没有找到。”
    “。。。。。。”萧澈的眉头拧了起来。
    “不过，”暗卫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禀告：“属下却是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
    “画中的景物，有人说像极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萧澈心一动，他一直想着找寻画中的女子，却是忘了这风景，他一直觉得这四周的景物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紫玉山。”
    萧澈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有种陌生熟悉的感觉。
    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暗卫：“你确定？”
    “。。。。。是。”
    “好，三日后，启程去紫玉山。”
    ……
    落寞降临，暗夜的苍穹压下来，黯淡一片。
    皇子府烛光萦绕，反射出一片流离的暗光映射在房顶之上。
    一个身影纵身一掠轻飘飘地落在了上方，微风拂起他的衣袂，朝着躺着静默地望着夜空的女子走去。
    萧逸坐在她的身侧，没有出声。
    小龙摊着白肚皮躺在一侧，小风吹着，睡得香甜。
    许久，萧逸偏过头，暗夜的流光洒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琉璃色，看不真切：“夜深露重，回去吧。”
    “。。。。。。无妨。”
    因为待得太久，月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萧逸叹息一声，脱下长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为何。。。。。”
    他抿紧了唇，他想问她为何偏偏要喜欢上他，甚至情愿给阿澈当妾，就算……他其实也可以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至少也比妾来的好听。可如果一个人的心不再她的身上，即使再多的选择，他偏偏会选择最不堪的一个。
    这些话，他又如何能说。
    她难过，他也难过。
    他何尝不是同样失了心的那一个，如果真的三言两语就能忘记，那世间也就没有这么多失意者。
    “你走吧。。。。。回大胤吧。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即使。。。。。。他现在不记得我，只要我记得他就好。”
    月澜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种深深的依恋。
    “嗯？”
    萧逸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找了这么多年？”
    月澜看着天际，突然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她心里太难过，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可眼底太过干涩，鼻子酸酸的，可她哭不出来，心口积压得难过像是一场即将爆发的火山，却依然被她死死压制住。她怕，她怕自己真的爆发出来，会毁了他们……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作出冲动的事。
    “笙夫人。”
    房顶下，突然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打断了月澜的思路。
    她侧过脸，就看到一个婢女有些犹豫不安地垂首，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
    “什么事？”月澜翻身坐起。
    “七皇子说。。。。。。说。。。。。。”
    “他说什么？”看着她这反应，月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婢女深吸一口气，几乎要哭出来：“七皇子说他今晚上歇在皇子妃那就不来这里了。”
    她说完，立刻跪扑在了地上。
    月澜脸一白，半天才怔怔看着底下浑身发抖的婢女，她怎么忘了，他娶了那个女子，并不是作假……并不是……
    “阿笙！”
    萧逸看着瞬间消失在面前的女子，面色大变，立刻追了出去。
    小龙被两人离开时的劲风一闪，从房檐上滚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婢女的面前，她看着迷迷糊糊睁开的小兽，蹙然瞪大眼，下一刻直接晕了过去。小龙晃悠悠地站起身，鼻翼动了动，挥动着龙翼，朝着月澜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
    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萧澈回头，就看到门口的女子黑着脸，死死地盯着他，眼底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真得跑来。
    只是目光继而落在随之跟来的萧逸身上，面容沉了下来，嘴角讥讽的一勾，“笙儿，这么晚了，你还跟六皇兄在一起呢？”
    “。。。。。。”
    月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她深吸气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见鬼的她冷静不下来啊！
    一想到面前的是墨凌，即使是转世的，她也受不了啊……目光一扫，看到不安地静坐在床榻上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她就觉得心里像是积压了一股闷气，她握紧了双手，重重捶在了门上，顿时，只听哗啦一声右边的门直接被打了下来。
    惊动了侍卫和暗卫。
    房间里的人也惊呆了。
    萧澈的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看着她眼底的火苗，可不知为何，看到她嫉妒，他心里竟是有些高兴的，这也许就是劣根性，即使这个女子不是他要的，可她的在乎，她的嫉妒，她的关心还是让他很受用。只是……即使如此，又如何？
    他是皇子，他的权威不允许任何人威胁。
    “墨笙，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月澜冷笑一声，看着他冷下来的脸，心里的小火苗更是向上蹿着：“我管你，反正你不许留在这里！”
    萧澈眼底的冷意被她还冷：“是吗？我要是非留呢。”
    “那我就杀了你。”
    “哗啦”一声，萧逸手里的斩妖剑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手里，直接横在了萧澈的脖颈上。
    屋外的侍卫和暗卫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笙夫人吃醋竟然吃到能拿到来逼迫七皇子？
    这……绝对是要作死的节奏！
    一个皇子皇权绝对是不容侵犯的……
    果然就看到萧澈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广袖一摆，竟是直接握住了月澜的手腕，狠狠一拧，顿时，只听“咔嚓”一声，她的手腕竟是硬生生被他掰断了……

 第240章 认错人了

    第240章 认错人了
    身后，萧逸听到这一声，脸色彻底大变，顾不得摔倒地上的斩妖剑，连忙扶住了月澜，看到她无力地耷拉下来的手腕，墨瞳里闪过一道戾色，“萧澈，你这是做什么？”
    “。。。。。。任何威胁我的人，死。”
    萧澈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冷冰冰的字眼，幽绿的眸仁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萧逸掌心一掠，地上的斩妖剑蹙然到了他的手里：“你敢！”
    “。。。。。。”
    突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剑上，月澜垂着眼，看不清楚表情，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很凄凉的味道：“萧逸，你退开。”
    萧逸看到她如此，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难过，却又不想让她为难，抿着唇退后了一步，就看到她走到了萧澈的面前，慢慢抬起头，幽幽的眸仁里清亮一片，却又带了些什么，她的话很慢，却又很奇怪：“我认识你这么久，我以为。。。。。就算你不记得，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你离开的时候说让我等你，可蛇宫里那么冷，我一个人那么害怕，我怕极了，我怕看不到你，所以我来这里来找你，可我找到了你，可你。。。。。。却突然变得这么狠心。。。。。”
    萧澈听到她的话，眸色突然一深，看着她清亮的眸仁，心口像是被什么死死攥紧。
    月澜看着他，声音轻轻的：“墨凌，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萧澈的手因为那个名字，蹙然攥紧。
    又是那个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萧澈，并不是什么见鬼的墨凌？！
    ……
    两人死死对视着，谁也没有发现退后一步的萧逸在听到蛇宫时，脸色蹙然一白，他额际的青筋跳动了几下，头疼得难以抑制，一些残破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伴随着月澜刚刚凄凉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仿佛要带动掩埋最深的记忆。
    耳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甚至听不真切。
    “墨笙，你看清楚了，我是萧澈，你。。。。。认错人了。”
    “。。。。。。”
    “送笙夫人回去。”
    萧澈扬起手，就要让侍卫送她离开。
    “我不走。”
    月澜咬着唇，白着脸盯着他看，“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你就是他。”
    “是吗？”萧澈的目光越发的凉，“你走不走？”
    “不走！”
    “那好。。。。。”
    萧澈幽幽看了她一眼，转身，突然走到檀木桌旁，拿起笔墨纸砚，刷刷几笔，又拿出了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月澜的脸越发白了，一双清眸里溢满了难以置信，她咬着唇，死死盯着他看，呼吸都紧了，可那张拿到她面前的纸，的的确确是休书。
    她死死盯着休书看，慢慢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拿在手里，却是慢慢震碎。
    “萧澈，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萧澈回答的肯定，看着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垂在身侧的右手软趴趴的，“来人，给笙姑娘找一个大夫来，明日送她离开。”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
    她觉得自己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这不是她认识的墨凌。
    绝对不是。
    她摇着头，可眼前这双幽绿的眸仁，太过相似，她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无数把尖刀，一刀刀割着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意气的时候，可看着洒落一地的纸片，她眼底压了这么久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慢慢转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你绝对会后悔的……
    呜呜，你以后求我我都不嫁给你。
    混蛋墨凌。
    混蛋……
    ……
    萧澈看着渐渐远离的两人，眉头深深锁着，他不会后悔的。
    他要娶的只有梦里的那个女子。
    只有她……
    ……
    酒肆里。
    月澜垂着眼，萧逸小心托起她的右手，捏了捏骨头，只是折了，并没有伤到骨头：“我帮你把骨头掰正，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
    “。。。。。。”月澜没有出声。
    萧逸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紧，又不动声色地松开，微微使力，骨头咯吱一声纠正了。
    他拿过纱布一圈一圈替她缠好，又用木板固定好。
    等一切才做完，就听到月澜的声音低低的：“来陪我喝酒啊。。。。。”
    “嗯？”
    萧逸一愣：“你的手？”
    “你不陪我，我自己喝。。。。。。小二，上酒。”
    “诶，好嘞！”
    小二立刻拿来一瓶酒摆在了月澜的面前，刚想离开，却被月澜拽住了：“喂，这一瓶怎么够？去，再拿十瓶来。”
    小二惊了一下，可看着月澜幽幽沉下来的眸仁，小身板一哆嗦，立刻就站直了：“客官你稍等，小的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说完，一溜烟跑到了后台一瓶瓶地捧来了十瓶，一瓶瓶地摆好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小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鼻翼一动一动的，闻着酒香，眼睛都睁大了，“我也要喝。。。。。。”
    ……
    一个时辰后。
    酒肆后巷的小溪旁的草地上，横着躺着一个，坐在溪水边一个，翻着肚皮晕乎乎睡得昏天黑地的一个。
    月澜捧着一壶酒，迷迷糊糊地往嘴里倒，只是偏了方向，浇得满脸都是清酒。
    顿时，鼻息间都是浓烈的酒香。
    醉过之后，她晃晃脑袋，反而清醒过来，她眯着眼，慢慢坐起身，就看到不远处萧逸背对着她盯着波光潋滟的水面，微风过处，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丝亮光，他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醉意，压得很低，听在耳边，却莫名安心。
    月澜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提溜着一瓶酒，打算找他继续喝。
    一醉解千愁。
    只是越是靠近，声音却是越来越迷糊。
    等靠近了，昏暗的幽光下，她还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他正抱着一条蛇，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声音被压着，听不真切，可他说的太过认真，而那条蛇在他怀里竖得直直的，蛇眸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恭敬与敬畏，直勾勾地听着那俊脸熏红的男子低低哼哼着什么，抬头看到月澜，那小蛇像是被惊了一下，从萧逸怀里一下蹿了出去，滑进了溪水里。

 第241章 他是凤渊

    第241章 他是凤渊
    “噗通”一声，小蛇滑进水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越发清晰。
    月澜觉得她的大脑被这声音一击，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她没有看错吧，萧逸在和一条蛇说话。
    而且，那条蛇似乎很听话。
    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却并未留下痕迹。
    她朝着萧逸走去，目光落在他熏红的俊脸上，表情空空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忘记了什么，可此刻认真的去想，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这样一步步朝着萧逸走去……
    ……
    西海龙宫。
    姬虞借着幻境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两人，她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可公主的表情这绝对很不对劲啊。
    这什么情况？
    公主跟蛇君才是一对才对啊？可她一会儿没看着，怎么公主跟这傻子走到一块去了？好吧，虽然她承认她把那一魄还回去之后，那人可能就不傻了，可……可这跟她预期的一点都不一样好吧？
    盯着两人，她回头偷偷瞧了一眼身后，旭这会儿应该不会回龙宫。
    这样一想，她抬起头，偷偷念着妖力，一眨眼消失在了西海龙宫里，无声无息，只留下一面幻境，倒映出里面的两人。
    ……
    月澜终于走到了萧逸身边，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清浅的光打在他眼里，看不清表情，可莫名的，月澜觉得他的表情很柔和，他是真的醉了，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低低唤了一声：“阿笙。。。。。。”他的声音很低，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可月澜不知道是酒还未醒，竟是没有睁开，只是看着他，后者勾着嘴角，向着她靠近了些，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光，璀璨潋滟，柔情似水。
    萧逸说了什么，月澜只觉得后脖颈上一痛，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清。
    月澜倒下去之后，萧逸也随之倒了下去。
    姬虞这才现了什么，看着两人，收了妖法，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交颈而眠，她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连忙走过去，把月澜从萧逸的身边拉开了，只是月澜的手还在萧逸的手里握着，她废了好大的劲才使两人松开。掰开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像极了棒打鸳鸯的那根木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连忙安慰自己，她是为了蛇君和公主能尽快的在一起。
    既然已经对不起这人一次了，那就再牺牲这人一回了。
    ……
    头痛剧烈，月澜揉着眉心，慢慢醒过来。
    睁开眼，视线清晰之后看到眼前的情景却是愣了下来，嗯？这里是哪里？
    她张了张嘴，刚想唤人，就感觉门被推开了，只是她现在处于内室，隔着屏风，只能听到外室的声音却并不能看到人影。
    一共进来的两个人，脚步一个沉稳，是练家子，一个脚步虚浮，内力薄弱，她连忙隐了气息，眯着眼，眸仁里掠过一道寒凉的光，只是下一刻，在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时，她的脸却是变了。
    “爷，你真的就这样放笙姑娘离开了？”
    “。。。。。。”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翻开了一侧书卷，纸张哗啦作响，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你问的太多了。”
    “属下知错。”
    “。。。。。。把这一幅画带走，尽管安排好路线，我要以尽快的速度赶到紫玉山，找到画中的女子？”
    紫玉山？
    画中的女子？
    月澜的脸蹙然一变，她静悄悄地下床，朝前走了过去，这里应该是萧澈的房间，可到底是谁把她带来了这里？刚刚袭击她的人明显是妖术而不是普通内力，而且，绝对不会是萧澈，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这里。
    “爷，您为何非要找到那个女子？”
    暗卫问出话才惊觉自己失了言，不过意外的是这次萧澈竟然是回答了。
    “。。。。。。我也不知道。可那个女子一直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朝着我盈盈笑着，却笑得哀伤，我看到我手里的剑放在她的脖颈上，却从未看清过她的面容，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看清楚，所以才画了那副画像，可最近，我却是看清楚了。前生今世，以前不信，可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那画里既然画的是紫玉山，那我以前肯定是在那里待过。。。。。。。”
    萧澈随后说了什么，月澜完全听不到，她只觉得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
    萧澈说了什么，他说那副画了紫玉山和她的画像是他所画？他说看到自己手里的剑放在了她的脖颈上……
    的确有人把剑放在过她的脖颈上，那是一把斩妖剑，可那个人……却是凤渊。
    紫玉山？
    墨凌从未见过紫玉山的自己，他也不可能见过那时的自己？
    那么……
    萧澈……到底是谁？
    她踉跄着朝前走了一步，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愚蠢至厮。她当初见到萧澈之所以认定他就是墨凌，完全是因为那双独一无二的绿眸，可如果……如果他不是……不是……
    月澜浑身冒出一股寒意，通体生寒。
    敖旭说墨凌被除了妖骨，他临走前把蛇珠内丹给了自己，这些就相当于他被除去了所有跟妖界一切的联系，那么……他怎么还会保留着蛇君的特征？
    她难以置信地向后一退，身体碰到了床沿，发出“咣当”一声。
    可此刻她完全顾不了这么多，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萧澈不是墨凌，他不是……
    可墨凌在哪里？
    脑海里，遽然闪过不久前萧逸和蛇说话时的情景，她那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是什么，还有那条蛇恭敬的目光，一条蛇怎么可能对凡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谁？”
    外室传来萧澈的冷喝。
    随即两道身影闪了进来，月澜仰着头看着为首的男子，身形颀长，面容俊朗，一双绿眸盈盈闪着光亮。
    她现在几乎能确定，萧澈就是凤渊。
    只有凤渊才知道当年紫玉山的事情……可凤渊不是？
    她眼底闪过一片晶莹，呆坐在了床榻上，怔怔看着面前惊讶的男子。

 第242章 他不是他

    第242章 他不是他
    萧澈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她已经被他气走了，那封休书，她不久前刚当着他的面撕碎了，他原本以为赶走了她，自己的心里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悸动，可看着她此刻呆呆都坐在床沿边，眸仁里闪着晶莹看着他，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一直不说话，萧澈的心起了涟漪，忍不住问出声。
    只是声音极为温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担忧，声音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半天，才朝前走了两步：“怎么不说话？”
    “你说那幅画。。。。。。是你画的？”
    月澜的声音有些哑，她认错了人，她竟然会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是。”
    萧澈也不打算再瞒她，既然已经决定，那就痛痛快快的放手：“我后天就会离开，我要去找那个人，她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会找到她，所以，我只能说的只有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
    说到这，萧澈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把那些绝情的话都说出口。
    可……看着月澜眼底终于忍不住滚落而出的一滴泪滴时，他抿紧了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
    月澜闭上眼，一遍遍都低喃着，无论是前世他为她而死，还是这一世，她一直都成为了他的羁绊，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即使转世投胎，竟然还记着她，甚至值根据一个模糊的梦境，找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今晚知道了这一切，天知道他们还会错多远。
    她甚至难以想象，如果今日她真的和凤渊拜了天地，等事情的真相揭开，她要如何面对凤渊，她要如何面对墨凌……
    萧澈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月澜摇着头，往事如烟，更何况是上一世，她站起身，胸口依然剧烈的起伏着，她现在要找到萧逸，她想知道，萧逸到底是不是墨凌，可凤渊……凤渊……
    今时今日，她除了那句抱歉的话，她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要找的女子。。。。。。已经死了，早已死在了多年前。”
    越过萧澈的时候，月澜闭着眼说出这句话，任泪水滚落，打湿了地面。
    早在凤渊把那把横亘在她脖颈上的斩妖剑刺入她的心口时，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了结果，只是她当年看不清，而凤渊……更是执念不忘。
    这是一段孽，终究没有结局的孽。
    萧澈眸仁里掠过一道复杂的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拉到了面前，有力的手臂禁锢在她的腰间，俯身，他的俊脸几乎贴着她的：“你。。。。。说什么？”他刚刚没有听错吧，他说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可……“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谁？还是你认识她？”
    “。。。。。。。”月澜挣了挣，面色发白，眼圈发红。
    她可以挣开，却又怕伤了他。
    她欠了他这么多，怎么忍心再次伤害？“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已经死了。。。。。她喜欢穿一身红，喜欢缠着你，喜欢拿着针线要替你做衣袍报答救命之恩，她。。。。。她在你腰间挂了一块紫色的玉石，她自己也有一块。。。。。。那个她已经死了，萧澈，她早就死在了前世，你不要再执着了，你找不到她的，找不到的。。。。。。。”说到最后，月澜再也说不下去，环着她的身体僵硬下来，绿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些只有他在梦里看到的，她怎么会知道？
    她死了？
    怎么会死的？“她。。。。。。怎么会死的？”
    “。。。。。。”月澜摇头，趁着他发愣，终于挣脱出来，摇着头：“你不要再问了。”
    说完，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男子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任落寞完全把他掩埋，死了……怎么可能会死呢……前世……难道他一直纠缠着的，只是一个前世的幻影？
    可……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
    西海龙宫。
    姬虞把月澜送到萧澈的床上就跑了回来，她怕万一敖旭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会大发雷霆，所以这会看没人，忍不住把幻境拿了出来。
    看到拥在一起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需要她出马啊。
    只是她再看去，就看到公主跑了出去，忍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幻境上，可依然听不到声音，她忍不住拍着胸口：“这又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和好吗？公主。。。。。。”
    “虞儿，你在作什么？”
    就在姬虞即将抓狂的时候，外殿传来敖旭的声音。
    姬虞一把把幻境藏到了怀里，这才转身，呵呵呵呵地干笑几声，敖旭就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许，眉头一拧：“虞儿，你刚刚。。。。。在做什么？”
    “做什么？什么也没做啊？”
    姬虞继续干笑。
    只是笑的比哭还难听。
    “你觉得本王会信？”敖旭目光扫过露出一角的幻境，金光一掠，幻境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镜面显示出来，月澜正从皇子府里走出来，朝着醉酒的溪边走去，目光里隐隐闪着焦躁与不安，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还没有等姬虞看清楚，就已经被敖旭收了起来。
    “嗷呜，旭，你干什么？让我看清楚啦，为什么公主又回去了？明明这个才是蛇君啊。。。。。”
    姬虞懊恼地喊出声，等反应过来，身体蹙然僵愣在了原地。
    偷偷抬眼，看到敖旭沉下来的脸，连忙捂住了肚子：“哎呦，旭，宝宝踢我。”
    “她好的很，她说让你少吃些芥末，她不喜欢。”
    “额。。。。。。”
    姬虞美艳的脸一垮，不带这样的。
    “呜呜，我坦白。。。。。。我只是想帮公主和蛇君，所以就小小地帮了一下而已。”

 第243章 弄巧成拙

    第243章 弄巧成拙
    “只是一下。”敖旭明显怀疑。
    “我保证，只是一下，而且，我已经把那个皇子的一魄给还回去了，旭，就不要生气啦，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姬虞觉得她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差，为什么每次一做小动作都会被旭发现，她的运气还能再差一些么？
    敖旭叹息：“蛇君和公主自有他们未尽的缘分，你胡乱插手，反而会坏了事。”
    “未尽的缘分？”
    姬虞眼睛一亮：“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切，小气。”姬虞虽然这样说，可敖旭话里的意思这么明显，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让她放宽心，心里终于放松下来，只要蛇君最后能和公主在一起，她就不会再内疚了，小龙也很快就能回到她身边了。
    只是……
    “旭，为什么公主最近会和那个人走这么近，明明七皇子才是蛇君么？”而且，她也很好奇那个和蛇君始终牵扯到一起的，到底是谁？
    害得她一次次把公主和七皇子往一块凑的时候，六皇子就会上前来插一脚。
    “萧澈？”
    敖旭眯眼：“谁告诉你萧澈才是蛇君的？”
    “那多显而易见的事，七皇子无论从哪里来看，都是蛇君啊，更何况，他还有蛇君那独一无二的绿眸，那可是他墨绿原形的特征。”
    “。。。。。。”敖旭脸色沉下来，心里涌上不安：“你是不是为了让七皇子和公主在一起，做了很多事？”
    “呵呵呵呵呵。。。。。。”
    姬虞干笑几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哪有。。。。。”
    不是很多，明明只有几件。
    敖旭一看她这表情，头痛如斯，“虞儿你！你真是能坏事！”
    “怎、怎么了？”
    他的反应让姬虞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敖旭在宫殿里快走几步，才头疼地揉着眉心：“绿眸的确是墨凌墨绿原形的特征，可你不要忘了，当年斩妖台前，墨凌他是被除了妖骨的，更何况，他身体的蛇珠内丹给了公主，他元神被封，怎么可能还具有任何蛇君的特征？”
    “。。。。。。”
    姬虞傻眼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后脊背涌上一股寒意：“旭，你别。。。。。吓我。”
    “。。。。。。”
    敖旭无奈：“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可那个人他。。。。。。他有着和蛇君当年一模一样的绿眸啊，这。。。。。”这也是她当初坚信七皇子就是蛇君的原因。
    因为认定了他是蛇君，天知道她做了多少事情来撮合他和公主。
    如果七皇子不是蛇君，那她岂不是把蛇君和公主越推越远？天……一想起来这种可能性，她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了。
    敖旭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忍，扶住了她，安抚在一侧，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再不告诉她，事情可能真的会被她给毁了不成？“你可还记得当年，公主是为了什么才会触犯天条的？”
    “公主因为一个除妖师取了凡人的精魄，坏了他们的寿行与福泽。违了天命，才会如此。”
    这些她后来都有打听到，蛇君因为误伤了那个除妖师，公主才会想要积聚八枚灵印精魄来救他，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救成，后来，那个除妖师如何了，没有人知道。
    “以蛇君的能力，当年如果他在蛇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公主要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去阻止？”
    “。。。。。。。”姬虞愣神，她没有考虑过这些。
    “因为当初伤了除妖师凤渊之后，蛇君不在蛇界，所以，他才没有来得及阻止。”
    “蛇君他。。。。。。去了哪里？”
    “火域莲池。”
    姬虞大惊：“蛇君去了火域莲池？怎么会？那里不是。。。。。。不是蛇君的父君。。。。。。。”所待的地方？
    “蛇君的娘亲死了之后，蛇尊就去了那里，也只有蛇尊修炼的蛇珠才能够让凤渊起死回生，修复他受损的身体，只是蛇君赶回来的时候，却是晚了，公主已经取了那些灵印精魄，而凤渊也因为不愿意连累公主而毁了心脉，差点魂飞魄散，幸好有蛇尊的蛇珠在，才护住了他的魂魄，得意重新转世投胎，再次修炼，只是。。。。。蛇尊毕竟上万年的修行，他的蛇珠带着蛇族特有的一些特征，所以，凤渊转世之后，才会拥有了跟蛇君一模一样的特征。。。。。你，可清楚了？”
    “。。。。。。”
    姬虞身体彻底垮了下来，她怔怔看着前方。
    小脸煞白一变。
    “所以，七皇子他是当年的那个除妖师凤渊？”
    “。。。。。。是。”
    姬虞几乎要哭出来，天，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竟然……竟然差点把凤渊和公主又凑到了一起，而且，她甚至愚蠢的把公主又重新送到了七皇子的床榻上，她现在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旭，我错了，我怎么会这么蠢，怎么办？怎么办？”
    姬虞敲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自己敲得聪明一些，才不会这样弄巧成拙。
    敖旭握住了她的手，叹息一声：“虞儿，这件事本王会想办法的，以后公主的事，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
    ……
    月澜出了皇子府，较快脚步朝溪水边赶，可临近了，却缓了下来。
    萧澈不是墨凌，她现在几乎能确定他就是凤渊。
    可……萧逸会是墨凌吗？
    她已经认错了萧澈，如果……如果这一次再不是呢？
    可她最初见到萧逸偶尔莫名的异样悸动，她以为那是因为他是除妖师，她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初凤渊的死才会如斯，可……
    她不确定了。
    她希望他是，可……因为萧澈的是，她又怕极了，怕事情会再次出现偏差。
    可不久前，她看到的萧逸和蛇的对话，真的只是偶然吗？还有那条蛇眼底的敬畏，那条蛇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蛇吗？她一直想着这些，直到站在了萧逸的面前。她从自己离开后还没有移动过，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水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浅浅的一层，被暗影打过，却让她忍不住蹲了下来，看着他沉睡的容颜，心莫名被扯得生疼。
    如果他是墨凌，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又是多么的残忍？

 第244章 认错了人

    第244章 认错了人
    萧逸睁开眼，氤氲的水光从眼底浮上来，恍了人的目光。
    视线趋于清明，萧逸定定看着她，眸仁黑漆漆的，像是上好的玉石，沉淀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片许，眸仁软下来，低沉的声音极为悦耳：“怎么了？”
    “没。。。。。。”
    月澜环膝蹲坐在他身侧，视线透过他仿佛看着他心底最深处藏着的温柔灵魂。
    没有了最初见到的笨拙，此刻的他多了一身收敛的风华，却从内到外都透着一层冷然，可这样轻飘飘地看过来，让人只觉得从心到四肢，像是被什么轻轻扫过。他，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你，怎么不傻了？”
    “嗯？”
    萧逸一愣，坐起身，墨发随意披散在墨袍外，闲适地席地而坐，清晨沾了露珠的草地浸湿了他的一块锦袍，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她，摇头浅笑：“我也不知道。”从那日遇到那个和楚璃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之后，翌日醒来，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清明，而那晚的事也隐约有了个大概，女子幻化成了阿笙的模样，可她装扮得再像，眉眼、神态、容貌，无一不差，可她还是不同的。
    不同的，就是他的心。
    她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没有那种入骨的悸动，没有那种让他觉得整个人飘飘然的心慌。
    他挣脱了她，却还是被她偷袭到了。
    却也只是那一吻，被他错开。
    后来，他用斩妖剑挥开了女子，她化作了一股青烟飘走了。
    女子不是人，他那时很清楚，可后来被阿笙看到脸上的……她知道她误会了，可她眼底的无波无痕让他失望，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安让他沉默下来，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倒是忘了女子的事，这会儿想起来，沉吟片刻，道：“阿笙，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笙姑娘！”
    萧逸的话突然被打断了，一个踉跄的声音跑了过来。
    月澜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将军府的管家气喘吁吁地朝着他们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笙姑娘，可找到你了，你快去看看吧，府里出大事了。”
    ……
    府里的确是出事了，却不是大事。
    也算是一件好事，或者，是一件好事。
    说它是好事，因为黎瑜儿醒了。
    说它是坏事，因为一个可能永远只是一具尸体的尸体，没有魂魄，没有生命迹象，可她竟然就活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坏事。
    月澜以为管家在和她开玩笑，她抱起小龙，和萧逸赶到将军府的时候，走近许少卿的苑落，走近厢房，看到那个面容苍白虚弱，却的确是有了呼吸的女子，她还是愣了许久。
    许默看到她，惴惴不安地问：“笙姑娘，你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怔怔……
    她也想知道，一个魂飞魄散的人，如何能再次醒来？
    她走过去，指腹落在黎瑜儿的鼻息间。有生命，有心跳，还有呼吸。
    面色虽然苍白，生命的迹象却是明显。
    的确是活了。
    许少卿看到她，心一颤，俊脸一白，搂住了依然昏睡的黎瑜儿，警惕地看着她：“笙姑娘，她。。。。。。她是人。”
    “放心，没有证明她有恶意之前，我是不会伤害她的。”她亲自为黎瑜儿修复的身体，黎瑜儿是死是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黎瑜儿活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她忍不住眯起了眼，也许和当年一样，如同她死去之后重生到了秦月澜的身体里一样，也有别的魂魄上了黎瑜儿的身体。
    这个想法一起，她回头，目光与萧逸对视一眼。
    后者领会了她的意思，拿出一道符咒，默默念了念，却并未觉得黎瑜儿的身体有任何的波动。
    两人眉头皱起。
    她让萧逸用的是驱魂咒，如果有别的孤魂野鬼占了黎瑜儿的身体，以萧逸的法力驱逐不成问题，可……竟然没有任何作用。
    她沉默了下来。
    一直不安注意他们的许少卿抱着黎瑜儿，神色越发警惕。
    “笙姑娘，你刚刚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连日的意志低沉带着喑哑，此刻急迫地喊出声，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诘问。
    一旁的许默变了脸：“少卿，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笙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可能会害你？”
    “可。。。。。。”
    许少卿面容发白：“笙姑娘，你放过瑜儿，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他的眼神脆弱希冀，黎瑜儿现在就像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相信，如果此刻把黎瑜儿里的魂魄驱走，再次让黎瑜儿死去，对许少卿的打击，她难以想象。
    毕竟，如果没有希望，自然没有绝望。
    可……
    许少卿原本已经接受了黎瑜儿死了的事实，他的心却是死了。
    可如今黎瑜儿又醒了，这就像是在他死去的心里注入了鲜活的血，他活了过来，可鲜活淋漓的心却是成了玻璃，一旦惊扰，恐怕只会破碎，后果……不堪设想。月澜不敢贸然，更何况，许少卿是穆天胤的转世，对于他，她怀着一份亏欠。
    月澜看向许少卿，他闭着眼，脸色泛着青黑，显然从醒来之后，他并没有休息好。
    叹息一声：“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们自己待会儿。”
    “。。。。。。”
    许默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出去，无力地跟在月澜身后，朝夕之间，他已尽显老态。
    到了门外，许默担忧地看着月澜：“笙姑娘，少卿他。。。。。”
    “放心，他会没事的。”一旦发现有异样，她就会第一时间把人拿下。
    得到月澜的保证，许默终于放下心，这才想起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原本的皇子妃朝夕间沦为姬妾，“笙姑娘，你和七皇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也相信笙姑娘有自己的主张，可年少时的那些悸动，到现在沉淀成最深厚的担忧，他希望她能够幸福，可如果七皇子对不起她，他宁愿舍了这将军之位，也会替笙姑娘讨要一个说法。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月澜眸色软下来：“我没事，只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萧逸。
    “我认错了人。”

 第245章 极为受用

    第245章 极为受用
    她说的淡漠，两个听入心底的男子却是遽然一惊，一直安静地跟在月澜身后的隽秀男子抬起头，目光里沉淀着一种深邃的复杂。
    认错人？
    这是什么意思？
    月澜并未多做解释，“许将军，我现在无处安身，不介意借助几日吧？”
    “笙姑娘说哪里话，只管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月澜噙着笑，回头看萧逸。
    后者眉梢微挑，从刚刚的惊讶过后，他脸上又恢复了沉静，静立在那里，像是一道墨染的黑莲，却能让人感觉到丝丝入心的隽秀与沉稳，她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随即，就听他说：“我和你一起。”
    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月澜眼底流光潋滟，轻轻颌首。
    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子惊起涟漪，看着如今的萧逸，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
    随后的几日，月澜和萧逸用了隐身术隐了身形观察黎瑜儿和许少卿。黎瑜儿的身体在药物的调理下渐渐红润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之后，终于在一日午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目光落在许少卿的身上，温柔而深情，絮絮诉说着思念与情愫。
    月澜看着，却是不解。
    她不解的有两点，一则，此刻在黎瑜儿身体里的魂魄，知晓所有有关黎瑜儿和许少卿的过往，滴水不漏，仿佛她就是黎瑜儿，黎瑜儿就是她；二则，她眼底的情，太过浓烈，太过绵延，她对许少卿，是真的有情。
    从眉眼到神态，即使一个人再能伪装，可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感情却是最真挚的。
    也最不容易弄虚作假。
    而最熟悉黎瑜儿的，是许少卿，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
    月澜迷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黎瑜儿似乎是知道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偶尔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恳求，盈盈一弱的眸仁里攒动着晶莹，月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的目光让心口一痛。
    月澜的身侧，萧逸沉默不语，目光落在黎瑜儿身上，久久凝视。
    月澜回头，不经意地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萧逸回神，直觉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轻喃：“笙儿乖，我们出去说。”他的动作太过熟稔，仿佛做了数遍，这种感觉早已刻入了骨头里，他冰凉的指腹还放在她的额头上，指下的触感柔顺丝滑，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可他怔愣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心里涌上的熟悉，以及阿笙此刻看着他，怔愣却满眼晃动着一片莹亮的水眸，仿佛凝聚了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许久，久到月澜的身体都僵硬了，她才恢复冷静，垂着眼眸，道：“。。。。。好，我们出去说。”
    萧逸这才惊醒过来，像是触了电一般，把手收了回来。
    可清俊的眉眼却是越来越复杂。
    从他恢复神智开始，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真的等他细细去想时，却又找不到到底是那里不对。
    到了房间外，两人现了身影。
    萧逸定下心神，才把那日就想告诉月澜的话说出口，只是，稍微有些……“阿笙，有一件事，我想说出来，可能会有用。”
    “嗯？”
    月澜抬头，神情还有些恍惚，直勾勾地拿眼看他。
    萧逸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勉强才让自己静下心，“那日你来客栈找我时，我其实是喝醉了。。。。。”
    月澜想了想，就想到那日他嘴角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情莫名坏了下来。
    萧逸看她这情绪，只觉得心口一揪，连忙解释：“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话一出口，他墨瞳深深浅浅的，流光滑过，移开了视线，露出的俊脸上染上一层绯色，日光缓缓打在他的脸上，如玉般白皙，月澜刚刚心口堵着的抑郁一扫而空，偏偏看着他这模样，兴起了戏谑之意，把嘴角已经扬起的笑意硬是扯平了，眸仁暗黑暗黑的，声音虚无缥缈的，意兴阑珊：“哦？我也没说什么，发生什么不发生什么，关我什么事？”
    萧逸身体蹙然一僵，眸仁里的光深深浅浅，脸上的血色顿时褪的一干二净，白得有些惊人。
    他回过头，怔怔看着她，笔直地站立在原地，在她面前遮下一道暗影。
    眸光攒动，最终化为一道黯淡的流光。
    是了，阿笙喜欢的是别人，他如何……在她心里根本……
    想到那日她来找他时眼底的淡漠，心彻底揪成了一团，呼吸都不稳了。
    月澜一看，急了，她原本只是想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可看到萧逸黯淡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我。。。。。。我。。。。。”她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却发现那几个字竟然根本说不出来。
    心里越急，声音越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只能仰着头怔怔看着他。
    她急促的呼吸响彻在耳边，萧逸抬起头，就看到她眼底攒动的不安与焦急，里面还参杂了些别的情绪，深深浅浅的，沉淀着他看不懂的情愫。浓墨一般，在他心口落下重重的一道划痕，再也试不去，瞬间，他懂了所有。
    ——我认错了人。
    她不久前的声音像是一抹流光照亮了他黯淡下去的心，他再次醒来之后，她眼底的情绪与周身的气息已然完全不同，他能感觉得到，而此刻……他已经不想知道，她那句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只要她心里有他，这些，就足够了。
    他的墨瞳慢慢亮了起来，薄唇微扬，勾起温柔的笑，瞬间在月澜的眼底绽放。
    他的手缓缓抬起，指腹抚上她的眉眼，俯身，低沉悦耳的声音拂在唇角，酥酥麻麻的，“阿笙，真的不在意？”
    “你。。。。。。我。。。。。。”
    戏谑反被调戏，月澜觉得现在这样被他看着，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可在看清楚他眼底流淌的光华，噙着笑意的唇角，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喂，长能耐了是吧？”
    含嗔带怨的一瞥，对于萧逸来说，却是极为受用。
    指腹滑过她的唇角，轻声低喃：“。。。。。。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澜总觉得他这两个字里隐含的深意——妇唱夫随。

 第246章 艳鬼楚璃

    第246章 艳鬼楚璃
    “混蛋。。。。。。”
    月澜败下阵来来，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声，推开了他：“喂，还不快说，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萧逸见好就收，生怕这得之不易的幸福会突然眨眼飞掉。
    也不介意被推得远远的，薄唇一直勾着笑，久久不散，“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将军府出来撞到了一个女子，她的容貌。。。。。。”
    “怎么？”月澜看他神色不对，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和楚璃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月澜眉头皱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别说当初他们是亲眼看着楚璃魂飞魄散的，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楚璃最后凄凉绝望的目光，那么悲怆，一想起来就让人心头发酸。可，如果那样的楚璃都可能是假的话，她……
    “我当时也没有怀疑，”萧逸的面容也凝重下来，“我只当她和楚璃长得相像，后来她给我下了药，后来。。。。。。”
    “嗯？”
    萧逸的沉默让月澜抬头。
    面对着月澜灼灼的目光，萧逸薄唇忍不住抿紧，半晌，才低低道：“她在我面前幻作了一个人的模样。。。。。。她不是凡人。”
    月澜原本是仰着头看他，他的目光太过坦荡，可他口中的“一个人”，不用想她也能猜到是谁。
    面色微赧，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笙姑娘，五皇子。”
    月澜回过头，看到许默，眼睛蹙然一亮。
    想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楚璃，只需要确定大邑是否有聂文成这个人就可以了，“许将军，我有一件事想要向你求证。”
    “哦？什么事？”
    “朝中是否有一个唤作聂文成的状元郎？”
    “聂文成？”许默沉默片许，摇摇头：“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许默皱着眉头想，“老夫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哦？”月澜眼睛蹙然一亮，“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
    许默细细想着，把可能有关的记忆都过了一遍之后，很快就想了起来，“笙姑娘，老夫想起来了，怪不得听聂文成这个名字这么特殊。朝中的确没有一个叫做聂文成的状元郎，可一两百年前，却是有一个文状元名为聂文成，因为当初他的死太过离奇，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死因。所以，当初和同僚偶尔谈起时，记忆犹新。”
    “一两百年前？”
    月澜的脸色遽然一变。
    “是啊。”许默叹息一声，“可惜了那聂文成据说是刚考中文状元回乡探亲就一去不回，据说当年的相爷还看中了他招为佳婿，只等他一回邑城就迎娶相府小姐。。。。。。”
    听着许默的话，月澜抬头和萧逸对视一眼，眸仁里的凝重之色越发浓厚，看来当初楚璃的故事都是真的，她的夫君的确是聂文成，只是她说的故事，却是发生在一两百年前，文状元聂文成少年成名，却被相爷相中招为佳婿，聂文成嫌弃糟糠之妻，起了杀意，于是联合一个道士把楚璃的魂魄借助道法从身体里驱逐出去，随即立刻把尸体火化，对外宣称假死。
    可偏偏楚璃平日里喜欢修行一些奇门，不甘心如此被杀，一怒之下，化作了厉鬼，杀了道士，吓死了聂文成。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鬼界？
    又为什么会把一百多年前的事情重新在他们面前演一遍？
    她的目的又是为何？
    月澜想不透，一直到入夜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坐在床榻上，看着敞开的窗户里寂寥的夜空，依然毫无头绪。
    楚璃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楚璃定然跟黎瑜儿的这件事情有关。
    “到底是谁？楚璃当初在鬼界为何要把我们引到鬼域之渊？或者，那里。。。。”
    有什么人？
    这个想法一起，她眯起了眼。
    “呵呵呵呵呵。。。。。。”
    突然，暗夜的窗棂外，遽然闪过一道暗影，清泠低低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那笑声又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月澜抬眼看去，就感觉一道艳红色的身影飘了进来，在烛光下，虚幻的身影飘来飘去，居无定所，只是那张脸，却是妖娆美艳，她歪头看她，描绘的精致的妆容跟当初那个女鬼楚璃截然不同，她朝着她笑：“想要知道答案吗？那。。。。。。就再去一趟鬼界吧。”
    说完，深深忘了月澜一眼，身影就要消失。
    月澜连忙唤住了她：“楚璃，你当时在我们面前呈现的故事。。。。。是真的吧？”
    “是真的。”
    楚璃回头，眉角上挑，魅惑天成，“都是真的，只是最后啊，我没有魂飞魄散，”她说到这的时候，眼神有些飘渺不定，目光幽幽的，潋滟着一种很压抑的氛围，她慢慢转过头，看向月澜：“你知道吗？我因为变成了厉鬼，又害了人的性命，被锁入了鬼界，因为罪孽深重，又不愿转世投胎入畜生道，所以啊，最后。。。。。。”
    月澜心一动，“最后怎样？”
    楚璃低低地笑着，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空洞，声音忽远忽近：“。。。。。。自然是留在了鬼界做了一名艳鬼，招蜂引蝶。。。。。”游戏鬼界。
    可如果当初再来一次，她宁愿……魂飞魄散。
    ……
    月澜被艳鬼两个字惊得一愣，望着那道慢慢在面前溃散掉的身影，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当初最后看到楚璃的那一幕，也许，那个结果才是她念念不忘的吧？
    她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操纵了这一切，楚璃与她无冤无仇，没有理由骗她入鬼界，更何况，当初走过的那一遭，除了当日在鬼域之渊之下差点中了鬼毒之外，她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危险。
    所以她猜测，暗中的那个人，并不想杀她。
    那么，他会是谁？
    去鬼界吗？
    月澜仰望着寂寥的星空，眸光沉沉浮浮，片许之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一趟鬼域之行，恐怕是势在必行……

 第247章 恨入骨髓

    第247章 恨入骨髓
    鬼域之渊里，墨青伫立在黑水雾前，阴沉沉地看着前方，他的身后，楚璃跪立在那里，垂着眼，美艳的脸上难得敛了所有情绪，只有刻入骨髓的麻木：“我错了。”
    “哦？”
    墨青声音沉沉的，转过身，青色的眸仁俯瞰着脚下的女子：“你错在哪里？”
    “诱惑失败，还差点促成他们相认。”
    她说的风轻云淡，墨青蹲下身，冰冷的指腹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微阖，幽幽的像是毒蛇般盯着她：“你不是错在诱惑失败，而是。。。。。。故意失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完全冷下来，冰冰的，阴鸷冷漠，让人通体生寒。随着这一切，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几乎要生生捏碎她的鬼影。
    “。。。。。。”楚璃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却只是咬紧了唇，不说话。
    墨青无情地扫了她一眼，在她觉得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时，重重拂开了她，她的身体撞到一侧，鬼影浅了些，下一刻，就听到墨青说：“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回来了。。。。。”重新背过身去，青光从眼底流淌而出。
    楚璃怔怔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他这次为什么放过她。她做了一件令他满意的是，再次把那人带到了鬼域之渊，她也清楚，这一次他会出手，她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一直都知道。
    既然出不得鬼域之渊，那么……他就会让那人留在鬼域之渊陪他。
    ……
    站在鬼界的入口，月澜歪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你真的不担心这次会一去不回？”
    “你觉得呢？”
    萧逸噙着笑，反将她一军。
    月澜瞪他：“我是问你的。”
    “。。。。。可，你知道答案不是吗？”
    “滑头。”
    混蛋……
    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扬扬眉，“这次能够回去的话，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她不自然地转开了眼，目光四处飘逸，手上的力道因为紧张不自觉地捏紧了。
    “咩呜，阿笙，疼。。。。。。”
    她的怀里，小龙扭了扭，幽怨地挣脱了她辣手摧龙角的手，不带这样的，抛弃了他不算，竟然还虐待他。
    月澜连忙垂下头，就看到小龙龙眸里隐隐透着委屈。
    龙角红红的。
    连忙道歉：“咳咳，手误，手误。”
    “。。。。。。”
    站在鬼域之渊的崖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猜到他们回来，竟然没有派人在崖边阻挡，看着鬼气弥漫的鬼域，两人一龙对视一眼跳了下去。
    墨青隔着黑漆漆的水雾，看着他们交缠在一块的手，眸仁里迸射出一道寒意。
    越来越冷，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最浓烈的嫉恨。
    鬼气在四周弥漫，四周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黑渊地的情景，因为已经来过一次，这一次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所以，他们在周围设置了结界，阻挡了鬼气的侵蚀。
    徜徉在黑水底，月澜回头和萧逸对视一眼，才看向四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们来这里？”
    墨青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的容貌早已改变。
    可清眸里倒映出的灵魂，依然是那个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澜姑娘。
    可……她的心里却只有蛇君一人。
    终于忍不住，墨黑的长袍一扬，顿时像是黑水瞬间涤荡，瞬间把四周完全照亮。
    月澜一愣，看向四周恍若白昼的黑水渊底，怔怔看着前方，浅影晃晃，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笠遮住，几乎融入了黑夜中，整个人看起来鬼魅异常，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双青色的眸仁散发着灼灼的光，正痴痴地看着月澜。
    看着那双泛着青光的眸仁，月澜完全僵愣在了原地。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
    她没想到，会是他。
    “墨青。。。。。。”她忍不住低喃一声，沙哑的声音让人觉得莫名惶恐，又带了些动容，当年的事情，像是隔了一层纱雾，不愿想起的时候，它被深埋在心底，可此刻，它们被一点点挖了出来，鲜血淋漓地向着她述说着那些血淋淋的事实。
    墨青？
    身旁，萧逸眯着眼，沉稳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异样。
    很熟悉的名字，可他却毫无印象。
    阿笙认识这个人？
    “澜姑娘，好久不见。”
    墨青看到她眼底片刻的失神，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起，目光盯着她，像是饿狼，却又带了些别的情绪。
    月澜回神，深吸一口气，顿时明白了所有。
    “是你让楚璃引我们到这里的？”
    “是。”
    “也是你派人让楚璃去。。。。。去诱惑他的？”
    “。。。。。是。”
    他的肯定回答让月澜眉头拧起，即使猜到是一回事，可真的看到墨青承认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到现在都还不能相信墨青当年做的事情，“墨青，只是多年未见，你怎么可以如此。。。。。。”
    “如此卑鄙？”
    墨青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可澜姑娘，你又为何如此执着？”
    “。。。。。。”
    “当年蛇君如何对你的，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恨？”
    “。。。。。。”月澜有些失神，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可他们之间经历的太多，和那些比起来当年的事情，和墨凌的死相比，她宁愿忘记那些，只记得他们之间好的回忆，痛苦的，不堪的，那些痛，她愿意深埋在心底。“我。。。。。。已经忘记了。”
    “忘记？”
    墨青冷笑：“澜姑娘，你可以忘记，可我不可以。”
    他眼底闪过诡谲的光，对于澜姑娘，他势在必得。他等了这么久，判了这么久，他的心早已被这黑渊之水染黑，他早已不是他了。
    说完，目光冷冷地看向萧逸。
    萧逸眯着眼，眸仁里深深浅浅，他们的话他根本听不懂，可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子恨他，恨入骨髓。下一刻，看到他眸仁一缩，萧逸脸色微变，用掌力推开了月澜，同时拔出手里的斩妖剑，用力一挡，顿时青光交织着白光，在黑水之渊底翻起惊涛骇浪。

 第248章 千年痴缠

    第248章 千年痴缠
    月澜看到这脸色大变，“墨青，你做什么？”
    说完，就要往萧逸的方向冲。
    可下一刻就感觉一道白光朝着她席卷而来，瞬间，她和小龙被隔绝在了白光里，与此同时，萧逸的声音传来：“阿笙，你不要过来。”萧逸能感觉到，这个男子的目标只在他，他不会伤害阿笙，这就够了。
    他决不允许她再受到伤害。
    月澜面容惊变，她能感觉到墨青招招而来的杀意，太过炽烈，像是……要把萧逸彻底毁在这黑水渊底。她想要靠近，可两人之间光芒交织在一起，她身体里所有的妖力被封印住，这几年修炼了一些却根本没有办法与墨青抗衡。如果知道是墨青，她绝不会来这里，他当年疯狂的执拗仿佛还近在眼前。
    眸仁里攒动着惊愕，小龙震动着龙翼想要去帮忙，被月澜拉了回来。
    小龙不是墨青的对手。
    他身上仿佛沾染了一种黑暗之气，让人惊悚，让人不安。
    他被关押在这黑水底，或者，根本不是关押，而是他和鬼王做了什么交易？如果鬼王可能会因为小龙是龙族而手下留情的话，墨青却是不会，当年的不折手段，当年穆天胤的死，都充斥着残忍和血的味道。
    只是……
    看着势均力敌的两人，月澜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没想到，萧逸的法力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这么弱，也的确是了，上一次能够抵抗得住鬼气，其实她就应该想象得到的。
    可心里还是紧张。
    她看着面前两道光，一道青光交织着白光，甚至还有斩妖剑发出的凌厉之气，仿佛要破开黑雾，涤荡所有的污秽。
    ……
    墨青眯着眼，他出不得这个地方，所有力量打在萧逸的身上已经弱了不少，看这依然杀伤力十足，可蛇君的转世竟然能抵抗的住，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眯着眼，看着挡在萧逸面前的斩妖剑，看着看着，眼睛瞬间一眯，怪不得，原来是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上乘法器。
    怪不得自己近不得他的身。
    嘴角冷漠的一勾，看着不远处神情紧张的月澜，广袖一扬，一道带着杀意的青光朝着她直直袭去，月澜完全没有想到墨青会对她出手，萧逸也没想到，所以看到他毫不留情的一击时，他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斩妖剑朝着月澜的方向挡去，斩妖剑化解了青光的妖力……只是下一刻，另一道更加狠戾的青光妖气朝着他的心口袭来，光影涣散，他出手来挡，失了斩妖剑他的力量弱了六成，随着青光穿透身体，鬼气和黑气翻滚着，朝着他的身体四面八方袭来。
    “。。。。。。”
    四周完全静默了下来。
    月澜怔怔的，她刚刚只看到青光袭来，斩妖剑化去了一切，可下一刻当她再次朝着萧逸看去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呆了，看着他的身体被黑气穿透，慢动作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她想，这一定是在做梦。
    是的，一定是在梦里……
    否则，她怎么就看到黑气笼罩中，萧逸猛地仰起头，墨黑的眸仁里迸射出一道血红的光，因为疼痛，他的额头抚上了一层虚汗。她甚至看到了他的元神被那一击给打了出来，最后重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她其实是清楚的，元神受损，墨凌他……他……
    她呆呆地站立在那里，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墨。。。。。凌。。。。。”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萧逸艰难地回过头，朝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可身体里的黑气却是四处散开，血从他的嘴角低落下来，元神动荡不安，若隐若现，慢慢的，彻底现了元神，墨绿的蛇代替了萧逸的位置，蛇身越来越软，越来越像下……几乎要融入在黑渊之底的泥沼里。
    “。。。。。。”
    泪水顺着月澜的脸颊滑落下来，她想要嘶声喊他，她想要唤他，却发现四周空洞一片，死寂侵袭着她的身体，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无力的，痛苦的，绝望的……
    墨凌……
    墨青慢慢收回手，看着萧逸在他面前倒下去。
    眸仁里却是深深浅浅，他的手向前动了动，却又坚定地收了回来，蛇君那么对澜姑娘，澜姑娘和他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他这样做，没有错……
    一点错都没有。
    收了妖力，他看着月澜慢慢朝着墨蛇走了过去，慢慢背过了身，就让他们再待一会儿，澜姑娘是他的，以后都会是他的了。
    月澜慢慢走过去，跪下身，脸慢慢贴着墨蛇的脑袋，他无声无息的。
    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月澜的声音很轻，却是一遍又一遍地唤他。
    他是墨凌，可为什么是要以这种方式？
    为什么……
    “阿笙。。。。。”
    不远处，小龙飞了过来，龙眸里噙着泪，不安地看着她空洞的眸仁。她的手慢慢抚上墨凌的脸，冰冷的指腹慢慢划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低凉的，却也带着某种义无反顾……
    小龙睁大了眼，看着她眉心的金印突然开始灼灼发亮。
    亮到一种极致，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周身都笼罩了一层让人不安的光，下一刻，小龙遽然睁大了龙眸，看着月澜的眸仁慢慢变得血红，红到一种极致，她蓦然垂下了眼翦，虔诚地俯身，可她凄凉的背影，却让人心里像是被揪成了一团。
    听到动静，墨青回头，就看到这一幕，眼睛蹙然瞪圆了，就要动作：“澜姑娘——”
    只是还未等他动作，就感觉一道红光把月澜和墨蛇托了起来，月澜闭着眼，唇贴着他的，把体内被封印的蛇珠内丹重新渡给了他。“墨凌，我把内丹还给你，无论生与死，我都和你一起，你。。。。。。逃不开我了。。。。。”
    内丹重新回到了墨凌的体内，无声无息的。
    可下一刻，就看到墨凌周身开始慢慢浮现绿光，层层环绕着两人，流光溢彩，在鬼气的弥漫之下璀璨夺目，内丹开始迅速地修复着墨凌的元神，月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墨蛇慢慢恢复的人形，眼底终于忍不住，滚落下一滴泪……滴落在他的眉心，熨烫了他的心。
    他慢慢睁开眼，眸仁里幽光攒动，绿眸幽幽，恍若上好的玉石，璀璨夺目，一幕幕过往随着蛇珠内丹的回归，他体内所有被压制住的妖力全部复苏，他揽着她的腰肢，深深望着她，低哑的声音攒动着千年不悔的痴缠：“澜儿。。。。。。”

 第249章 大结局

    第249章 大结局
    “墨凌……”
    月澜怔怔看着他重新恢复的容颜，以及那墨绿的眸仁，呼吸一窒，却是不敢移动分毫，她怕，怕极了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他会随着这黑水之渊的黑气散去。
    她眼底的脆弱让墨凌胸口一滞，眸色越发柔和，俯身，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恍若上好的玉石，带着安抚与喟叹：“澜儿，我回来了……”冰凉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肌肤相触，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冰冷的呼吸拂在唇边。
    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落在他的手背上，熨烫了他的肌肤。
    紧紧把她拥入怀中，二十三年……
    八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被困住的魂魄，她走遍的山山水水，这一切……
    “小心——”
    突然，身后莫名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带着颤抖与提醒。
    墨凌遽然回头，就看到墨青铁青着脸在黑水弥漫的雾气里，青色的眸仁死死盯着他们，扬起的手，带动了嗜杀的妖气朝着墨凌袭来。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妖气并未接近他们就被蹙然出现的楚璃而挡了下来。
    肆虐的妖气穿透了楚璃的身体，她的身体一震，歪过头，竟是吐出了一口黑血，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向下流，她的鬼影浅浅淡淡地游离，被黑气一拂，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掉。
    她的心神破碎不堪，低垂着的头看不到表情。
    月澜怔怔的，根本没有想到楚璃会突然替他们挡下这一击。
    眼圈莫名红了下来，忍不住低唤出声：“楚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不是应该帮墨青的吗？
    听到月澜的声音，楚璃回头，朝着她虚弱的笑了笑。
    美艳的一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可她眼底却带着一抹浓厚的无悔与痴念。
    月澜心一动，抬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呆愣住的墨青，他难以置信地站在黑水雾的另一头，眸色深深浅浅，却是虚握着手，僵硬着身体看着楚璃，薄唇长了许久，才发生一声嘶哑的厉呵：“楚璃！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太过狠戾，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楚璃看着他攒动着不安的眸仁，嘴角虚弱地扬起一抹浅笑，她的声音很轻，虚无缥缈一般：“墨青，你知道吗？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知道我可能活不久了……”一个艳鬼失了心，她的结局注定是悲剧的。
    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却从未后悔过。
    能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早已知足……
    那时她杀了聂文成，用了多么深的感情，她就有多恨，可随着他的死，恨意消退之后，却是彻底的心死，可她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她被贬为鬼族的艳鬼，艳鬼艳鬼，她怎么愿意，她不愿，可不代表她能够逃得掉那般难堪的命运，更何况，那些肆无忌惮的鬼，她到现在甚至都能记得他们粗鄙的调笑，永无止境的折磨……那让她痛苦，一日复又一日，一年复又一年，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就在她决定反抗哪怕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时候，墨青却在那时出现了。
    ——他出手救了她。
    那一刻，他就像是天神，在她晦暗的一生中，照亮了一条更加崎岖的道路。
    可他救了她，却未看她哪怕一眼。
    他离开了，毫不留恋。
    许久之后，她才知道，他是来找鬼王的，至于原因，她一个小小的艳鬼根本不得而知。可那道身影却在心里刻上了痕迹，再也挥之不去。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鬼界待到不生不死，可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她盼望着能够再见到他。而后来，她的确是又见到了，只是，这一次见到的却是重伤之下的他，他被关入了鬼域之渊。
    于是，她开始想尽了办法接近他……
    ……
    墨青的脸惨白一片，他怔怔地看着她低低倾述着那些过往，那些他早已不记得的事，可看着她越来越虚弱涣散的眸仁，心莫名像是被割开了一道，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鬼域之渊，死一般的沉寂。
    也只有她肯这么多年毫无目的地陪着他，所以他允许她犯错，允许她违背自己的命令却从未真的惩罚，可……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墨青的声音很低，带着复杂的沙哑。
    楚璃无力地看着他，嘴角泛着虚弱的苦笑：“你……不是坏人……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心……”如果他是坏人，当初他不会因为看到别的鬼欺负她就出手相救，也不会因为她在他末路时的不离不弃而对她一再忍让。
    “……”
    墨青紧紧抿着唇，青眸沉沉浮浮，闪动着复杂的光。
    月澜看着他，心莫名一惊，眼圈默默红了下来。墨青的确不是坏人，至少在他还未被蒙蔽之前，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初来妖族时，别人都因为她是半妖而欺负她，只有墨青在她摔倒时，会默默伸出手，带着一身的青光，面容温润，他唤她：“澜姑娘……”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记得那一幕，只是，后来他迫她，让她难以接受。
    “墨青……”月澜忍不住唤他，声音里带着哽咽，像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墨凌慢慢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纠缠，他也有错，如果当初不是他那么固执，早点认清自己的心，他们之间也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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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澜握紧了他的手，摇摇头，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墨青：“墨青，当年我初到妖界时，你曾经告诉过我，只要保持一颗纯善的心，永不气馁，终有一天会打动你想打动的，实现你想要实现的，做到你渴望成功的……墨青，我听你的，我做到了，可……墨青，曾经的你，在哪里？”
    “……”
    墨青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退，他震动地看着月澜，她的眸仁里潋滟着一种光华，让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回想到当年的事，他突然就想起了沉睡多年的初衷。
    那时，他只是想保护澜姑娘，他只是想默默的守护她，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质，他变得不再像他，他甚至……
    甚至……
    他忍不住垂下头，低哑的嘶吼出声，困兽一般的声音，带着悔恨与痛心。这么多年，他到底做了什么？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蛇君最初的话：她那么笨，你去暗中照顾她。别告诉她，只要默默守着就行，直到她离开……
    那时，他原本是不屑的，一个半妖蛇君为何对她这么关注？
    可随着一日日的暗中守护，她的善，她的执着，她的坚强……无一不让他心动，从最初的不愿到后来的心甘情愿，可他怎么就忘了，当初他为何会待在澜姑娘身边？蛇君又怎么可能对澜姑娘无心？只是他让自己当一个沉默者，只是看着……看着澜姑娘和蛇君越走越远……
    他痛苦地握紧了头，许久，才看向欣慰地看着他的楚璃。
    “主子，看到你这样，我……就安心了。”
    “楚璃……”
    “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楚璃含着泪，朝着他缓缓伸出手，如果她能早些认识他，在她还未入这鬼界，在他还未失了当初纯善的心……
    他们，不过是当初迷失了方向，却在没有人指引下，越行越远……
    直到……再也回不去。
    楚璃慢慢闭上眼，再也……回不去了。
    “啊——”
    墨青嘶吼出声，痛苦的嘶喊响彻整个鬼域之渊，却只来得及抓住未散尽的一抹幻影，渐渐在指尖溃散。
    月澜和墨凌对视一眼，悲伤莫名。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该有多好。
    ----------------
    西海龙宫。
    姬虞看着幻境里紧握的两人，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呜呜呜，公主跟蛇君终于在一起了，幸亏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否则，她就是死一万次也赔不起啊，嗷呜……
    不过……
    “诶，不对啊？”
    姬虞回头，噙着泪盯着神态恣意的敖旭：“旭，你不是说蛇君被除了妖骨么？那为什么……”蛇君还能恢复以前的容貌和绿眸？
    敖旭挑眉：“谁告诉你除了妖骨的？”
    “你！”
    “哦？”敖旭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可能本王没有说完，的确是判了除去妖骨，只是没除成。改为封住元神魂魄转世，如果公主能主动把以前的过错都弥补并且两人可以重新在一起的话，那就将功补过……毕竟，天神也是由凡人修炼来的，心还是软的。”
    姬虞瞪他：“要是……公主没找到蛇君呢？”
    “这个……”
    敖旭耸肩：“那就真是可惜了。”
    “……”姬虞眯着眼，慢慢走近他：“你当初骗我？”害得她担心了这么多年？太可恨了！
    “本王说了事实的一部分。”
    “敖旭——”

 第250章 番外(一)

    第250章 番外（一）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邑城。他从大胤远道而来，是为了邑皇的一纸和亲诏书。他不愿和亲，却又不得不走这一遭。于是，他来了，一切却又尽在掌握之中。
    而她，却是一个异数。
    他骑在马上，离了很远就看到了她，飞驰而来的身影扑在她身上。
    她发了怒，却隐忍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明明看不真切，却吸引着他看去。终于，她发现了他。可当时她的表情，却让他的心被触动了。
    她漆黑的眸仁像是一潭死水，在看到他的一瞬。
    蹙然活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却起了波澜，她的眼神太过放肆，却也让人舍不得移开。
    可她的那声“墨凌”让他心里激起的涟漪，散尽。
    她的动容，她的失神，原来并不是为他。
    他有些失望，却也如此而已。
    他进宫面圣，推了婚事。因为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子，她的面容模糊，却像是一道枷锁，锁了他二十三年，永无止境，午夜梦回，撕心裂肺。他记不得，却记得她看向他的目光，盈盈含泪，似乎要诉说无尽的哀伤。
    他依着模糊的记忆画了一幅画像。
    此行游历大胤，一则是为了和亲的事，二则，却是为了寻找。
    他相信，他们之间前世今生定然还会重聚。
    可这个叫做墨笙的女子，却是异数，他在她出宫时，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突兀，那么伤心。他知道她为何伤心，他酒宴离宫，定然是谈妥了和亲的事，可她却不知。
    果然，她听了他未答应和亲之后，亮起的眉眼，却让他怀疑。
    无缘无故的示好，无缘无故的接近。
    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无意间找到了分别数年的六皇兄。而他，似乎对她也有意。
    派出去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女子的事情，甚至连许将军竟也是第一次见她，可那个戎马一生刀里来血里去的铁血将军，竟然对她恭敬如斯。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很快，她自己向他吐露了，她并不是凡人。
    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入得鬼界。
    她离开了，他却觉得心口有什么失了一块，更加让他烦闷的是，他竟然会担心她。她离开的日子，他就思索了多少日，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准备。
    他要试探她，她的真心，包括她的身份。
    他又开始做梦，梦里女子的音容面貌竟然开始慢慢清晰，他凭着画出的画像，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女子。
    她回来了，他的计划也实施了。
    更加顺利的是，六皇兄的失踪更加省了他的事，大婚之日，他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走了。
    尽管他只是想完成仪式。
    既然她无情，他也不需要留情……
    可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情，他绝不会这么做，绝不会……把他好不容易重来的一次机会生生斩断。
    当她再次离开，当那日她的诘问变得像是一根刺的时候，他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她说他会后悔，可他怎么会后悔，他心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至死不悔。
    可就在他决定去紫玉山的时候，她却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的她是不同的，她红着眼眶跟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她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已经死了，早已死在了多年前。她说，她喜欢穿一身红，喜欢缠着他，喜欢拿着针线要替他做衣袍报答救命之恩，她说他还在腰间挂着一块紫色的玉石，那个女子也有一块。
    她一遍遍说着，他却是白了脸。
    她说的，都是他梦里出现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她怎么又会知道？
    她说她死了，他却不信。
    他还是去了紫玉山，去了那个他梦中出现过的地方。
    可如果知道记起那些会有多么痛苦，他宁愿什么都不记得……因为太痛，因为太过后悔，他撕心裂肺。
    被他葬在紫玉山木屋旁的合欢树下的那块玉石让他记起了前世今生，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那个女子的确是死了，可她却是转世了，只是因为变了容貌，他却硬生生把她放走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假装相信自己是墨凌。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
    可世间没有如果，他的心再一次活过来之后，又被他再一次埋葬。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活不了了。
    后来，他还是回到了邑城。他见到了从鬼界回来的他们，两人一龙，即使那个男子变了容貌，可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绿眸，让他的心一疼，他若无其事地站在她的面前，表情依然端着冷漠与疏离，可他的心里却早已一遍遍把她的容颜描摹千遍。
    “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在他面前站定，似乎有些不自然，她的手还被男子紧紧握在掌心里。
    十指纠缠。
    他知道寓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想出声祝福，可声音哑在了喉咙里，一声都吐露不出来。
    许久，他才垂下眼翦：“回大胤。”
    “啊，这样啊，挺好的。你不找……那个女子了？”
    “不找了。”他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已经找到了，只是可惜，又被他弄丢了……
    这一次，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
    番外小剧场
    月澜看着萧澈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堵了一下。
    这一别，也许是永久了吧。
    手心突然被不轻不重按了一下，她挑眉，抬眼看身侧的男子：“干嘛？”
    男子不动声色：“该回了。”
    月澜眯着眼盯着他瞧：“啧，吃醋了？”
    男子：“你多想了。”
    “哦？”月澜嘴角笑意更浓了：“其实吧，突然觉得萧澈比你顺眼多了，你看，人家最后低头的瞬间柔柔一笑，心直接都酥了好嘛……喂，你干嘛？”
    努力扬起薄唇的男子，淡定地道：“笑给你看。”
    “……”
    “天天看。”
    “……”混……混蛋！
    要流鼻血了好吗！
    ——
    路人姑娘甲：“喂喂喂，快看快看，那个公子笑起来好温油！”
    路人姑娘乙：“对啊对啊，尤其是那一双绿眸，这样一笑，嗷呜，心都化了……”
    路人姑娘丙：“好想牵回家怎么办？嗷呜呜呜……”
    ……
    月澜：“==|||”
    算你狠！
    到底是笑给她看，还是来祸害人家姑娘的……
    一手扯过他的胳膊，微微扬起了头，小脸笑着，牙齿却咬得咯嘣响：“凌，该回了哦。”
    得逞的某人：“嗯，是该回了。”

 第251章 番外(二)(三)

    第251章 番外（二）（三）
    许少卿第一眼看到黎瑜儿，是在战马上。
    两军对垒，厮杀呐喊。
    雷雷鼓声，振聋发聩，烈风刮在脸上，幡旗翻卷，黄土卷起，在两军之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他看到对面骏马上身着铠甲的女子，眯着眼冷笑，少年成名，他比普通人多了几分意气风发，据说这次来的是一位公主。
    隔得远了，模样看不真切，只有那一双幽幽的眸子，朝着他清清冷冷地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想和他说些什么。
    他扬起手，两军对敌，意料之中，他大获全胜，只是，这一次却也是军队战斗力损伤最为严重的一次。
    这激起了他的斗志，很快他军连连告捷，那位据说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很快重伤离开了。
    军中大贺，将领一个接一个来给他敬酒，他以为自己会高兴，会很快忘记自己的手下败将里，有一个唤作黎瑜儿的公主。只是很可惜，她最后落败时离开的影子像是一道魔咒困住了他的心，午夜梦回，他时常被她欲语还休的目光惊醒。
    心，微微发胀，起了涟漪。
    后来，军中无事，他回到了边陲之地新建的将军府中。再后来，他就遇到了那个和心里那道浅影有着同样一双黑眸的女子，她是婢女，他可以放任自己沉沦，可他没有想到，她……依然是她。
    等他发现的时候，大怒，可心已经完全沉沦，他想收早已收不过来。
    两军再次对垒，他恨极了她的欺骗，毫不留情。
    趁胜追击，又或者，他只是想噙住她，问她为何要如此？只是，他的焦躁他的恨意让他失了冷静，也没有察觉到危险逼近。
    敌军的利箭朝着他射来，箭雨一般，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她竟然挡了过来。
    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惊呆了。
    敌军也傻了。
    他们没有想到，她会为他挡箭。
    他……也没想到。
    “为什么？”他的手被她身上涌出的血染红了，也赤红了他的眼睛。
    她却是笑了，解脱的，欢喜的，她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了他的眉眼间，抚平了他的不安与颤抖。
    “少卿，我一直……没忘……”
    “……”
    她死在了他的怀里，他知道她没忘记的是什么。
    当初的磐石蒲苇，隐而不言。
    他也没有忘。
    他带她回了大邑，他跪在府外三天三夜，只希望能娶她过门。
    他会娶她。
    无论如何，他都会娶她。
    他以为自己要跪死在府外，爹的铁心冷情是出了名的。
    可事情还是出现了转机，那个迷一样的女子出现了，爹听她的话，甚至同意了他们的婚约。
    他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可是没有，他的偏执让他们之间再次陷入了僵局，他那时只是想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他没想到会让她……
    他中了鬼毒，只有她能解。
    后来他醒来，他其实是知道的，知道又是那个笙姑娘救了他，她甚至把瑜儿还给了他，永远的姿态。
    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及时这样他也很满足。
    可让他更加惊喜的是，数日之后，瑜儿醒了，那几日是他过得最心惊胆战的日子，他亲眼看着她在他怀里断了气，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可偏偏他舍不得，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笙姑娘面容凝重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什么都没有说，可她看着瑜儿的表情太过沉重，那是一种怀疑的，她不信她，她也不相信。
    就在他想好了最坏的打算时，笙姑娘却是离开了。
    他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小心翼翼的，却依然满心欢愉，她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随着瑜儿身体一天又一天的复原，那一日，笙姑娘却是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这一次，跟在她身边的，却是一个很陌生的男子，男子给人的感觉太过冷峻，像是刀鞘，通体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他幽绿的眸仁扫过来，竟然比厮杀过后的战场还要让人惊心和畏惧。可他看着笙姑娘的目光却是温柔的，他明白那种目光，他的特殊只给予自己的挚爱。
    “我能和她说几句话吗？”
    笙姑娘这般和他说。
    他点头，他和瑜儿都是笙姑娘救回来的，无论如何，他不会相信笙姑娘会伤害瑜儿。
    于是，她笑了，眉眼间扫了最初见到的那种疏离，多了几分柔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道光，缓缓洒在身上，暖暖的。
    他想，这应该是她身边的这个男子的缘故。
    笙姑娘走进了房间里，不久后，她就出来了，走到他身边，却是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好好对她。你欠她的，前世今生……用你自己的心好好感受。”
    他觉得好笑，她是瑜儿，他自然会好好对她。
    他看着笙姑娘和那个人远离，偶尔有声音传来，却是带着诘问，小声的，耍赖的：“快说，墨青离开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当年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男子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澜儿，你多想了。”
    “……”
    随后他们说了什么，他完全听不到了，可男子的目光太过柔和，日光浅浅的打在他的眸仁里，流光溢彩，他们越走越远，越来越像是一幅画，仿佛一副永远也不会凋落的画卷。
    番外（三）
    一日，回到蛇界已经很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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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澜突然想起来那日没有得到的回答，很不甘心。
    眯着眼瞧着身侧的男子，越发觉得心口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于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凌，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嗯？”
    墨凌翻了一页书卷，腾出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要是无聊了，可以让慕渝陪你去走走。”
    “……”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她用脑袋拱了拱他的下巴：“你真的不好奇？”
    “……好奇。”
    兴趣是感觉到她的期盼，墨凌合上书，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他合上书的瞬间，月澜不经意地瞄间书卷的封页，脸突然红了，颤抖着用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竟然……”
    “怎么？”
    墨凌的指腹不经意地拂过她的红唇，薄唇扬了扬，眸仁里噙着笑意：“宫里你不觉得太冷清了。”
    “不、觉、得！”
    月澜才他怀里暴跳出来，指着他，一张笑脸爆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告诉你，老娘身体绝对没问题，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有问题？”喵了个咪的，他才有问题，他全家都有问题！
    墨凌目光淡定地在她肚子上扫了一圈，“你怀疑我的能力？”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
    月澜觉得她脑门上一阵的蒸汽升腾。
    火红一片。
    “嗯？”随着墨凌尾音的上扬，月澜小身板一抖，身前就感觉一道暗影压了下来，顿时泄了气：“你、你还是继续看书吧。”
    “可……我比较想证明一下……”
    “嗯(⊙_⊙)？”证明什么？
    “到底是谁的问题……”
    “喂……唔……”
    “……”
    “混蛋，先……先停手，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墨青说很久很久之前，到底有多久……喂！”
    “等墨琛生出来了，我就告诉你。”
    “墨琛？谁？”
    “……你儿子。”

 第252章 番外(四)(五)

    她最近时常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
    他想，无论是哪一种猜测。
    应该都比她想象到的要早。
    早到，他们第一次初遇的时候。只是那时，并不是她知道的救命之恩。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只是一个刚出生几日的婴孩儿。
    他为了渡劫现了原形躲进了凡间的一处密林。
    密林深处，温泉叮当，他盘成一团，闭目养神，一团明黄色的包裹就那样被扔了下来，直直落进了他的怀里。他缓缓睁开眼，绿眸的眸仁落在她的小脸上，皱巴巴的，还没有长开，像极了猴子。他眯眼，凑近了她，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睁开了眼，外界的刺激让她只是半眯着眼，可等瞧清楚了，她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巴巴瞅着他，瞅着瞅着，却是咧开嘴笑了。
    明媚的笑太过耀眼，日光从崖壁上反射到她的小脸上，仿佛一道温泉，流入了他的心底。
    他怔愣了片许，才移开了目光。
    已经被尾巴卷起即将扔进水里的她重新被放了下来。
    他动了恻隐之心。
    这应该算是讽刺，他冷心冷情，可他的确是不想杀她，也许，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
    ——都是被抛弃的。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扔下来，如果不是遇到她，她必死无疑。
    他也是被抛弃的，只是不同的是，他是被他的父君扔到了妖界，因为娘亲的死，父君避世隐居，根本不管他只是刚出生不久的小蛇，他给了他无上的权力，却也把他抛入了无心的尘埃里。
    他盯着那张笑脸，久久的。
    后来，他把她送回了山下的一处村庄里。
    再后来，他渡劫完成，就离开了。
    时光一晃数年，那小小的声音并未在他心底留下太深的印象，可偶尔午夜梦回，他只是会想起她的笑。
    明媚的，温暖的。
    是他从未见过的。
    蛇界发生内乱，银环蛇一族全部牺牲，只有银环蛇族长的女儿一人存活下来。
    四大长老因为银环蛇族长最后的遗愿请求封她为蛇妃。
    他没有下决定。
    纳不纳妃其实并没有关系，只是，他不喜欢一个陌生人在他面前晃悠。
    心烦意乱之际，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还有那处隐蔽之处的温泉，泉水叮咚，没有世事纷扰，有的只是静心。
    他再次去了那里，只是这一次，却是人形。
    他突然现身在温泉旁，却没想到在他曾经无数次盘旋的石头上，一个女子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青衫半解，目光幽冷，听到响动，她抬起头，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像是别惊扰的兔子，随即脚一滑，她就落入了水中。
    虽然只有惊鸿一瞥，可他还是认出了，她就是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家伙。
    看着她在水里兀自翻腾，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庞，不时朝着水面上蹿一蹿，一脸的水，日光在她脸上跳跃，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入了水，把她揽在了怀里，带离了水面。
    她缓过气，第一句话却差点被气死：“喂，偷看女人洗澡，你可真好意思！”
    “……”他眯着眼睛瞪她，半天才轻飘飘地念了一句：“路过。”
    能回答她，已经不容易。
    可她像是完全没有自觉，小手攥着他的，阴测测的讽刺道：“那可真是太凑巧了哦。”
    随后的几日，她像是魂一样跟着他寸步不离，原本他可以直接变身离开的，可每当回头看到她灼灼晶亮的眸仁，莫名觉得这样被她跟着也挺好的。
    她在水里捉鱼，烤好了会分给他一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慢吞吞的吃完，才心满意足地去采果子。
    入夜，她蜷缩在一旁睡觉，可他稍有动静，她就会睁开眼。
    漆黑的夜色里，眸仁亮晶晶的，让他动的离开的念头一次次被压了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想报答救命之恩，只是她报答的方式，太过诡异特殊……
    直到后来，他还是离开了。
    四大长老来寻，他决定回妖界。
    他没有和她告别，他怕自己会留下来。回到蛇君殿，他从幻境里看到她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在丛林里找了一遍又一遍，不眠不休，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惧不安，看到了……异样的情感。
    只是那时，他看出她的动心，却没有看出自己也已然心动。
    看着她伤心失落的目光，无力倦怠地滑坐在树下，他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个解释。
    他来到她面前，现了原形，直直盯着她，无情的，冷心的：“月澜生，本君是蛇君，人妖本不相恋，更何况，本君对你没有任何的感觉。离开这里，回去嫁人吧。”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目光，羞愤的，难堪的，却又泪流满面。
    她咬着牙，在他身后喊：“墨凌，终有一天，我一定要打动你的心……”
    身后的泣不成声让他眉头皱了起来，可也仅仅是皱了下，他很快抛除了自己心底的异样。
    可回到宫里，他还是拒绝了四大长老的提议，他不想娶那个女子。
    后来……
    当她真的来到蛇君殿，站在他面前挑衅地笑着时，他却觉得心里像是被抓住了一般，她笑着，可眼底的晶莹泄露了她的情绪，她咬着牙，硬生生忍住了：“墨凌，我说过，我不会认输的。”
    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来到了这里，对于一个凡人，削去凡骨，入妖籍。
    这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
    他原本可以看到她所经历的，可他又怕。
    怕自己看到了，一定会改变什么。
    于是，他让自己更加冷心，对她更加绝情，他放任她一个人在蛇宫殿里自生自灭，可真的有一次看到宫里的人欺负她，而她隐忍不发的模样时，他还是心软了，他派了自己的青卫前去护着她。
    刚开始，墨青很不理解，可后来，他再也没听到他埋怨什么。
    他似乎对这项保护的工作很满意。
    他也放了心，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来到她身边看着她入睡时的模样再离开。
    看着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在蛇宫里做的稀奇古怪的事，她出招，他接招，只是……对她越来越冷漠。
    可冷漠的背后，却是他慢慢被融化的心。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她和容绝……
    异样的焦躁让他失了分寸，所以，那时，他做出了一件让他后来后悔万分的事情。
    四大长老那时再次提起当初的提议，他……同意了。
    纳妃那日，他在众妖中看到了她的身影，一袭红裙，却是泪流满面，可她的身边，却是站着容绝，一袭白袍……
    再后来，他听墨青禀告，她和容绝越走越近……
    他去银妃宫里也越来越频繁，看着她每次想尽办法来阻止，他冷着脸可每次都会找借口跟着她离开。
    看着她偷偷抿唇笑，他也放任她的无理取闹。
    可直到后来……
    这种相处模式引起的却是一场浩劫。
    差点让他们万劫不复。
    番外（五）
    西海龙宫。
    小龙扒着面前的幻境挥动着身后的龙翼，龙眸巴巴的：“娘亲，这都好久了，小阿笙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
    姬虞也紧张地看着幻境里紧闭的宫殿：“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也好想知道啊。
    诶，不过……
    “儿子，你怎么知道是小阿笙而不是小蛇君？”
    “唔，猜的。”小龙紧紧盯着宫殿的门：“父王跟我打赌，要是小阿笙就给我讨来当媳妇。”
    “……”姬虞傻了，“那要不是呢？”
    “那我就要去天山长老那里去修行法术一百年，他嫌我在宫里碍事。”咩咩咩的，有这样讨厌自己儿子的爹么？太可恨了！
    “所以？”
    “……一定要是小阿笙。”
    某小龙握爪。
    ……
    许久之后，小龙淡定地回头，龙眸里亮得差点闪瞎他娘亲的眼：“可以去提亲了哦。”
    姬虞：“……”
    开……开玩笑的吧？
    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蛇君做亲家啊！
    这倒霉孩子到底是谁家的？
    ……
    再后来，内定的媳妇儿被狐王容绝抢走，龙族和狐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时，她才真正知道，跟谁打赌也不能跟倒霉孩子打赌……后果绝对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