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医》 ☆、001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001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云凤池夸。 柳永《望海潮》 杭州,自古以来就是人间的天堂。 古有杭州今有滁州,不管是正史中的杭州,还是如今的滁州,这里都是繁庶与美丽的代名词。在商人的眼中,滁州是一个满目琳琅、商机随处可见的城市;在文人墨客的眼中,滁州是月夜下的一湖春江,是醉人的环肥燕瘦。 这里充满着各种可能性,想要谋一份安身立命之所在绝不是难事,可是对于身为女子的顾菊两母女来说,那就有些不容易了。 “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养活咱母女俩的!” 信誓旦旦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可办法呢?连个影子也没有。顾菊有些苦恼地抓着脑袋,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上只有半吊子水平的医术,让她拿什么养活俩母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还真想不出自己能干点啥。要是在人人平等的现代,哪还需要自己去考虑这些? 在现代,她虽然是个私生女,可不管怎么说她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只是后来,自私自利的父亲选择了颜面与利益,将她和妈妈抛弃,心狠手辣的主母更是将两母女逼上绝路。俗话说,叔可忍婶也忍不了,她不反抗不代表她就是病猫!将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公司抢到手,那个自私的男人也锒铛入狱,狠毒的主母被逼跳下高楼。 可惜,天朝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充分证明反派的下场——惨不忍睹!到头来,她得到的只有母亲的指责,从同父异母的姐姐那里抢来的男人也弃她而去,众叛亲离间,事情被人揭发,当她被拷着手去监狱时竟然被辆重型货车压成肉浆! 死也就算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什么煊朝来,而且据有限的消息推测,她貌似又是个私生女……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ko,这是要我穿着 古装把前世重演一遍么?都说人性本善,难道我是个奇葩,偏是个性本恶的?”顾菊支着下巴,看着蹲在墙角,瑟缩成一团的小乞丐,嘟哝着,“那可不行,万一下次让我投胎成一个乞丐怎么办?还是好好做个良民吧!站错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或许是她的自言自语说得有些大声,不远处的小乞丐抬起那张乌漆抹黑的小脸蛋,打量了眼穿着整洁素净的顾菊,道:“喂,你想抢我的地盘吗?” 顾菊闻言,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跟你同一类人吗?” 小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说:“那倒不大像。”他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你有吃的吗?” 这小乞丐都吃什么了,牙齿怎么会这么白?顾菊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你老盯着我瞧干嘛?” 哟,连个乞丐都这么霸气,难怪说这滁州跟别处不一样。“没吃的就不能盯着你瞧吗?再说,你不也总盯着我看来着?” “谁说我老盯着你了?” 顾菊嘿嘿一乐,逗弄道:“你没盯着我,又怎么知道我老盯着你?” 小乞丐被逼得无语,只得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顾菊瞥了眼他褴褛的衣衫,此时已经是初秋,七月流火,秋寒未及,但一早一晚,依旧有些凉嗖嗖的。自己有娘亲,会缝补衣衫保个暖,可这小乞丐该怎么度过呢? 得,说到要做个良民,现在就善心大发了。自己的下顿都还没着落呢,就担心起别人来了!算了,反正左右想不出别的办法,不如跟这个颇有经验的乞丐讨论讨论生存问题。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丐帮,要是能跟着眼前这家伙入帮混吃混喝,说不定人生问题就解决了…… “我说小朋友……” 顾菊刚一开口,就被小乞丐回敬了个大白眼:“你才多少岁呢?还小朋友!” “呃,”一小乞丐,脾气倒像个大少爷,“那你总得告诉我名字,我才好称呼你吧?”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我叫王瑞。” “好吧,小瑞,你是不是丐帮的弟子啊?” 王瑞黑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什么丐帮?” “……”看来跟着他混丐帮的梦想是破灭了。“丐帮嘛……就是乞丐的帮会。” 顾菊见没希望了,便随口敷衍了事。然而王瑞却像打了鸡血一般,好奇地追问道:“真 的有乞丐的帮会吗?他们在哪里?你看看我,能不能进丐帮?” “可能有吧,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是听说过,没见过。”顾菊耸了耸肩,“我如果再找不着工作,可能就会跟你一样,想找丐帮混混。” 王瑞听说她也没见过,兴趣大减:“你不是有家的人吗?为什么还会跟我一样?”想当初,他也是有家的人…… “因为家里快没米了,下一餐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顾菊愁怅地望着我稀疏来往的行人。“你怎么不去云水街?那里人多,说不定蹲一会儿,你碗里就装满了钱呢!” 王瑞所在的街是滁州东北城的一条小街,行人并不多,所以王瑞面前的破碗里,只有一两个铜板。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没等我蹲下来,就有人来揍我,说是那条街已经被他们霸占了的,把我赶了出来。你看,这里被他们踢的地方还是青的呢!” 顾菊凑过去一看,果然,他左脚的小腿窝子有一大块青色,包括边上发紫的地方,都有他的破碗口那么大了。 “呀!你怎么不去抹点药?再不去治会留下后遗症的!”顾菊轻呼。 王瑞却满不在乎道:“没关系!这点伤不碍事,再说,我现在哪有钱去买药?” 顾菊两条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她之前虽然学的西医更多,可是像《本草纲目》这种药草书她还是记过一些的,似乎有几味药是可以去瘀血的…… “你现在能走吗?”顾菊本想自己去山上采的,可是她除了这滁州城里的街熟悉些,其他地方,她还真一点都不认识。 王瑞点点头:“怎么了?” “你跟我走就是了!” 为了让王瑞更方便行走,顾菊找了根棍子给他做拐仗,他在前面带路,她跟在他的身后,低头寻找着药草。 这个小山坡是距离滁州城最近的一座山坡,也不知道药商有没有洗礼这里,顾菊找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一棵可作药的花草。 “喂,你真的识得药草?”王瑞有些狐疑地看着四处寻找的顾菊。 眼前这个小姑娘身形跟自己差不多,想必也是十二三岁,身上穿着一件白底青花窄袖对襟麻布衣裙,头上梳着一对俏皮的双丫髻。稀疏的几根刘海下,是一张清秀的小脸,最吸引人的,还属那双明亮的大眼,说话时,总是未语先笑。此时因着弯腰的缘故,她左手提着衣裙,右手在草丛中拔弄着寻 找药草。白皙的脸庞,优美的颈向,认真的神色,仿佛是邻家妹妹,乖巧得令人疼惜。 “找到了!”顾菊欣喜地拔起一株药草,对上有些发怔的王瑞。 回过神的王瑞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手中的绿草:“你确定这东西能治好我的病?” 顾菊下巴一抬,得意地说:“你现在除了信我,还能信谁?你说你是信呢?还是信呢?还是信呢?” “……信。”反正是抹在腿上的,上错了药应该也不至于断腿什么的吧…… “五加皮,生于北方沙地者皆木类,南方坚地者如草类也!可祛风湿、壮筋骨、活血去瘀。”顾菊一边念叨念叨,一边用手将药草用石头捣成浆,再将药草敷在王瑞的小腿上。 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王瑞顿时眉开眼笑:“挺舒服的,这个要敷多久才有用?” “不知道!”顾菊回答得干脆。 “……你不是会医吗?” “谁说我会医啦?”顾菊用条破布给他的腿包扎好,便转身又拔了几株药草,“我只不过是识得几味药草而已,要是我真会医,早就去街上摆诊行医去了!” “就算你现在会医,你也摆不了诊!” “为什么?”顾菊漫不经心地问道。 “哪有人会找个几岁的小孩子看病呢?只怕你摆出了诊,到时反被冠上欺诈的罪名给押府衙里去了!” 顾菊闻言愣了愣,似想到什么,突然笑道:“你怎么早不提醒呢!他们不找我,但是我可以扮成好几十岁的老医生……呃,老大夫啊!” “扮老大夫?”王瑞惊讶道,“这不是坑蒙拐骗吗?而且,你要怎么扮?” 顾菊双眼弯了弯:“这怎么能叫坑蒙拐骗呢?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在给你治病嘛?谁让现在的人都是只看外表不看本质呢,我年纪虽然还小,但一些小疼小病我还是懂得的。只要乔装一下,我还是能混过去的,失节事小,饿死事大!你说,你到底帮不帮我?” 王瑞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可别骗我!” “切~~我一正经姑娘家,骗你个小乞丐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卖给人贩子?到时候我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好吧,我帮你就是了!”王瑞心想,还正经姑娘家呢,不懂医却扮个老大夫还不是骗人的把戏?不过,他倒是想跟着她,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顾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王瑞,又商量好细节了,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往城里走去。而就在两人刚才依靠过的大树上,一双精锐的眼兴味地看着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002 乔装打扮坑蒙拐骗 002乔装打扮坑蒙拐骗 顾菊轻手轻脚地溜进家门,要做到不出声进门对她来说可是项技术活儿。因为大门是木质的,门框下垫着的是一块陶瓷的碗底,每每开门关门,就是一阵嘈杂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想要不出声,就得将门稍稍抬起,可这门是松木造的,不费点儿劲还真抬不起来。 要是平时,顾菊出去玩也好,晚回家也罢,她那位美丽的娘亲都不会拿她怎么样。问题是现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叫花子王瑞,把不知根底的人带回家,她还真说不准娘亲会怎么样呢! “菊儿。” 身后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顾菊心中唉叹一声: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她一把将瘦弱的王瑞往身后扯去,用同样不怎么高大的身子挡了挡,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娘~~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对了娘你吃饭了没有?我先回房梳理一下再出来陪你吧!”说完,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间退去。 柳诗琅皱着眉看着神色诡异的女儿,张口欲言。 “哎哟!” 两声惨叫,只见顾菊和王瑞摔倒在地,原来王瑞没有看到门槛,双脚被门槛阻挡,连带着往后退的顾菊也一并摔倒在地了。 “啊?菊儿你没事吧?”柳诗琅见状,连忙走上前,这才发现顾菊的身下还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我们家?” “娘,你先别着急,他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叫王瑞。我看他蹲在街角怪可怜的,所以才把他带回来……”顾菊看着柳诗琅越拧越紧的眉头,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只拿眼瞪着早已手足无措的王瑞。 后知后觉的王瑞接收到她的示意,结结巴巴地说道:“夫、夫人,我、我叫王瑞……” 顾菊咳了咳,补充道:“娘,王瑞虽然是个小乞丐,但是他为人还是很正的。” 柳诗琅挥了挥手,将顾菊拉到自己身边,瞥了眼王瑞,说:“既然来了咱家,那就是客,就一起吃个饭吧!” 顾菊闻言,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从顾菊出生以来,她就开始不了解柳诗琅这个娘亲。生下了自己吧,又不怎么管教,别的娃生下来都是只知哭,可是带着前世记忆的顾菊做不来不懂事的婴儿,所以自打出世就没哭过,反而乐呵呵的,柳诗琅也不理睬,只当是寻常。饿了渴了,要拉要撒时,不能说话的顾菊便发出一两声信息,比 如大声叫唤,一开始她和阿嬷都不懂什么意思,久而久之,她们才知道她的意思,而且到后来她们竟然习以为常了!难道她们都没想过自己是怪物? 不过柳诗琅倒真是个美人胚子,柳眉微锁,腰枝纤纤,双手青葱得连顾菊都感到惭愧了,尤其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只要是个男人,一定会爱上她的!她就好奇了,自己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为什么她就没遗传到她的一点点美呢?还是说,她更像那个未见过面的爹爹? “菊儿,你老实跟娘亲说,你为什么要把那个王瑞带回来?” 吃过饭,柳诗琅吩咐阿嬷准备热水给王瑞洗澡,而顾菊便被她拉进了房间。阿嬷是柳诗琅来滁州后买来的下人,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手脚勤快,倒是把这个小小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娘……”顾菊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可见柳诗琅神色坚定,才无奈地走到她的身边,搂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娘~~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养活你了,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正好遇见王瑞,就想着让他来帮我。” 柳诗琅柔柔笑道:“你呀,娘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咱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哪需要你个小姑娘去挣银子?”她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才严肃地板起脸瞪着她道,“你可别去学坏,你也不小了,再过三年便及笄了,怎么还像个野丫头一样?” 顾菊挑起细长的眉,骄傲道:“我可没学坏!我在正经地想办法呢!娘,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我可聪明着呢!” 柳诗琅望着两眉弯弯的女儿,这模样不像自己,也不像那个人,自出生就十分懂事,跟着自己在外漂泊,真是委屈她了。 “罢了,总之,你在外小心行事便了。我看那个王瑞小子也算端正,不像是邪里邪气的人,不过毕竟是个乞丐,你还是要小心堤防着人家。” “我知道啦!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不对?” “你个小鬼灵精,跟着娘学了几个字,就会说大道理了?”柳诗琅伸出手宠溺地戳了戳顾菊的额头,无奈地笑道。 顾菊只是傻笑,眯眼享受柳诗琅温柔的爱意。这种爱意,真是让她想念呢,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死后,妈妈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自己对这里的娘亲好一些,现代的妈妈也能感受到?不论能不能感受到,她都会好好地孝敬她,以弥补自己没法继续照顾她的遗憾,而且这一世她绝不再做蠢事让她伤心了! 翌日清晨,顾菊起了个大早,正要去敲王瑞的房门时,突然听到厨房里响起阿嬷和王瑞的谈话。原来他在阿嬷起来时就已经醒来,于是干脆起来帮阿嬷做早饭,也算报答柳诗琅母女。 “你倒是挺能混的,一天不到,就跟阿嬷混熟了啊!” “我、我只是想帮帮忙而已……” “行了,如果要帮忙,一会儿你要是能帮好我这个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王瑞有些犹豫:“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顾菊双手抱胸,瞪着他毫不客气地说:“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是在跟你说着玩儿呢?别忘了,我还有个柔弱的娘亲要养活,还有个年迈的阿嬷要养活,还有我自己,难道天上会掉馅饼下来养咱们不成?” “可是……”王瑞拧眉道,“做骗子总、总不大好吧……” 顾菊闻言,怒目而视:“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水平?”好吧,其实她心里也没啥底,可除了这法子,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法子呢! “不、不是……”他腿上的瘀血的确因为她寻找的药草而散了些,现在他已经换上了昨天带回来的药草。他是应该要相信她的,可他总感觉这么做不大好…… “得了,你爱去不去!总之今天我是装定了!” 顾菊不理会他,抓起昨天从柳诗琅房间里顺带出来的一些胭脂水粉,她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了好一阵。 等在门口的王瑞来来回回地,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嘴里还不时地念叨着,是帮她呢还是不帮她呢……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满脸皱纹、头发须白的驼背老人走了出来,这一打量,真是吓得王瑞好大一跳。 “你、你你是什么人?” “呵呵呵,小子莫慌,老夫乃北方而来的药医王大仙是也~~~~” 王瑞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啊,你是顾菊妹妹!” 原本细嫩的嗓音变得苍老浑浊,若不是一直守在门口的王瑞知道顾菊在房里捣弄,不知情的还真分辨不出这个老药医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乔装的! “看不出破绽吧?放心吧,既然连你都能瞒过,那些人也一定不可能会认出我来的!”顾菊俏皮一笑,脸上的皱纹顿时荡漾开来,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乔装成王大仙的顾菊一手持着一个用别扭的毛笔字写的“王半医”的 布幡,另一只手提着一只草编成的箱子来到人来人往的云水街街头,淡定坐下后,便如老神仙入定一般,一点儿也不着急。 而不远处跟着的王瑞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他还是有些不愿“助纣为虐”。 “嘿,我说你是算命的吗?”正当王瑞左右挣扎之际,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寻问“王大仙”了。 “王大仙”懒洋洋地睁开眼,凉凉地扫了扫问话的精瘦大叔,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幡子上写着的“医”字。 “哎哟,原来是摆台子行医啊?不过,你这里怎么写的是半医?难道你的名字就是王半医?” “王大仙”见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便理了理袖子,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哑着嗓子解释道:“老夫王大仙,自称半医,一是自认水平还不够在店里坐诊的大夫,二是以奇门偏方为主,信或不信自然由各位自己斟酌。” 询问的人点头赞同:“那你这是真会医呢?还是不会医呢?万一医死了人,你一把骨头的,担待得起吗?” “王大仙”微微一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以奇门偏方为主,信或不信,你们自己斟酌,各取所需,我并没有要各位一定来我这里就医的意思。” “我看他就是骗人的!大家还是不要再相信他了!”“王大仙”的话刚落下,人群之中就有人高声叫嚷道。 “哎,我倒觉得这王大仙挺实诚的,还知道自己比不上店里坐诊的大夫!” “那你去试试他的医术,看看他能不能看出你有什么病,让大家瞧瞧他究竟是不是骗人的!要是骗子,咱们就拉他去见县太爷,看他还敢不敢再出来!” “我又没病,凭什么让我去试?要去也是你去!” ☆、003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003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就在众人议论得热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想要靠近,结果就要碰到王大仙的台子时,身子一歪,突然倒地不起了。他的口中不住地往外冒着白沫,全身泛红,而且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渐渐地起了一块又一块的疹块。 “救、救我……”虚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惊慌声中。 “出人命啦!” 不知道谁的嗓门好,这么一呦喝,围观的人群霎时四窜开去,站在十几丈开外,远远地望着。也有好心的人蹲在他身旁,想要伸出援手的。 一个头戴素色绢花的大娘心疼地看着地上的人,她拉着“王大仙”说:“王大仙,你刚才不是号称半医吗?你怎么还不快点儿救他?” “王大仙”轻飘飘地扔了一记冷眼给地上躺着的人,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是你家的小子?” 大娘摇摇头:“我不认得他。” “那我为什么要救他?” “可、可……”大娘被“王大仙”的话咽得半晌答不上来。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眼看着地上的人不住地冒着冷汗,随时都会一命呜呼般,可“王大仙”依旧不为所动。 “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 突然一个清擞的老人稳步迈了过来,凌乱的白发被一块黑色的头巾胡乱包裹住,他的双手拢在衣袖里,交握于腹前,精锐的眼神仿佛将精心乔装过的顾菊瞬间打为原形。 “王半仙”心中有鬼,不敢直视,可一想到自己和王瑞商量好的计划后,便又昂首挺胸,豪不惧色地迎战而上。那清擞的老人见她如此,满意之色从眼底悄然滑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赞赏的笑意。 “我来此摆台,不过是为生活所迫,药箱之中的草药也不是免费的,只要在场的哪位好心人士能够支付出这个小兄弟的医药费,那我就出手为他医上一医!”许是找回了感觉,“王半仙”心中虽然有些虚,但一想到他们不可能知道这地上躺着的人是自己早已安排好了的王瑞,何况,她也没犯什么王法,怕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锭熠熠闪光的银子便出现在她的台子上。“王半仙”眨眼,再眨眼,随后就像是一块石子儿扔进湖中,脸上被打扮后的皱纹层层荡漾开来,随即她轻快地将那银子收起,两眼眯成一条缝,乐呵呵道:“放心放心,这点子银子还是够救他一命的!” 说罢,她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王瑞身上的衣服撕开,只见他的全身都起了诊块。她仔细地避开他的皮肤,假装认真地查看着他的伤势。尔后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子,再把昨天早已准备好了的药粉,一点一点地洒在他身上的诊块上。 哪里都不乏好奇的人,这才一会儿,人群又再次围了上来,他们见“王大仙”这般,大气也不敢出。 “这位店家,能倒一碗茶给他服下吗?”做完所有的事,“王大仙”朝一旁的茶馆里扬声问道。 “有有有。” 将茶水喝给王瑞喝下,不到片刻,他的身体不再通红,诊块也有消退的迹象。围观的人纷纷称奇起来,唯有那个精擞的老人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咦,你们快看,这小子醒过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王瑞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见这闪动的人,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只得愣在那里。 “小子,你既然已经醒了,怎么不起来行动行动?”“王大仙”见他呆愣的模样,不由得拍拍他。 “我、我这是怎么了?”王瑞摸摸额头,记起自己的使命,连忙问道。 “王大仙”微微一笑,提了提声音解释道:“你犯的是风团,想必是你昨天上山过,不知道惹了什么脏东西,才会犯这种病,幸好你碰着好人了,否则你啊,早就到阎罗老子那儿报到去了!” 王瑞顺着“王大仙”的手指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位清擞的老人,忙拱手道谢:“小子多谢老人家出手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你的病,不是我医的,你的命,也不是我救的。我不过是花了点钱,过来瞧一场好戏而已。”老人抚着白须,笑眯眯地说道。 王瑞和“王大仙”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不禁打起了小鼓。不过幸好,那个老人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了,也都纷纷散去。王瑞因为感激“王大仙”救了自己一命,主动留下来帮他看诊。 一天很快就过去,日头渐渐沉下,“王大仙”也提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药箱带着新收的“徒弟”潇洒离去。 “顾……” “咳咳。” “……师傅,”王瑞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改口说道,“你说今天那个老人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还沉浸在各种账目中的顾菊恢 复了自己的声音反问道。 “就是那个花银子给我付诊费的那个老人啊!” 顾菊回忆起那个清擞的老人,脚下一顿,皱眉想了想,说:“你想说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看出你是乔装过了的?”王瑞凑上前,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顾菊连忙摇头否定道:“他如果看出我是假的,那他刚才怎么不戳穿我?再说,就算他看出我不是王半仙又怎么样?我又没碍着他什么事?这十两银子也是他主动给我的,我可没坑他!” 王瑞听到她的话,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草木皆兵的,也许那个老头儿只不过是随便说着吓我们玩儿呢!”顾菊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朝家走去。“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娘亲和阿嬷一定在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回家?王瑞听到这个词怔了怔。一个月前,他也能高高兴兴地喊出这个词,可是如今,他的家又在哪儿? 担心自己的装扮被柳诗琅识出,顾菊在进家门时,将脸上的妆卸的卸、洗的洗,回去时,差不多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了,只是身上的衣物依旧是“王半仙”的那件灰白的破旧长袍。 回到家时,柳诗琅还未回来,王瑞去厨房帮忙,顾菊回房换衣服。今天赚的最多的钱正是那个老头给的一锭十两的白银,后来,因为现场治好了王瑞的风团病,来找她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收的钱多是铜板儿,但也廖胜于无。只不过,依旧有人把她当成骗子,挡了她的财路。 “真是的,不看就不看呗,还拉着别人干嘛?就怕我会医死你!要是我会下毒,看我不把你们都毒哑,让你挡我财路!” 顾菊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拿“王大仙”那件灰白长袍当出气筒,指着它骂着今天看诊时拉着别人不让他们来她这里看病的人。 “嘿嘿。” 一声轻笑传出,吓得顾菊猛地转身,当她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横空出现,并且还颇为自在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房里唯一的一把凳子上的人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一句话不是问你是谁,那是因为顾菊见过他。第二句不是尖叫,那是因为那句尖叫在她的肚子里绕了几圈后,终被她的理智压下,转化成一句压抑的如同岔了气的问话。 “我?从窗子里进来的啊。”他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地指了指窗子无所谓道。 顾菊快速地扫了眼罪魁祸首,却一下子想起自己早上在房中换衣,临走时也忘了打开的,所以窗子是从里面反锁着的。那他是怎么从窗子里进来的?想通这一点,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喂,你来这里多久了?” “这个嘛……让我想想,好像刚进来时,听到你说什么幸好坑到了糟老头子十两银子什么的……” 顾菊倒吸一口气,好吧,她就知道,背后嚼人舌根不好,看吧,人家不仅亲耳听到了,而且貌似还听到不少…… “你、你是不是想要回这十两银子?诺,还给你吧!我不要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不过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不是?你看看我家,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可也算是清寒人家吧?让你坐这把断了一条腿的凳子,我还真不好意思呢……” 的确,那把凳子的其中一条腿早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被她拿去砸老鼠给砸断了。柳诗琅想要拿它去当柴烧,再给她买过一把新凳子,可她硬是把它留了下来,说是它也算是一个好凳子,不能因为灭了老鼠就把残了的它给烧了,还声称她自己会把它修好的,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把它修好…… 那人低头扫了眼凳子,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菊疑惑地看着他,这人不就是上午的时候,出手大方扔了十两银子让自己救王瑞的那位老人么?难道他在滁州城里很有名?可像她这样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小姑娘来说,她又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人? 忽然,她想起上午他离开时说的那一句话,而现在他又坐在自己的房中,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和王瑞的计划,于是跟踪自己,戳穿自己的身份,再抓自己去县衙? ☆、004 收我为徒先问我娘 就在顾菊自顾自琢磨的时候,老头自报家门。 “我乃无仇谷的谷主。”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的她想也没想地随口接道:“江湖人称?” 老头笑眯眯道:“江湖人称‘三指阎王’!” 说完,他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顾菊望去,却见那只满手黄茧骨节凸出的手只剩下三根手指!震惊的顾菊还未回神,只听得三指阎王继续说道,“也许你并不知道我的名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喜欢干什么。” 顾菊睁圆了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善医,但更善毒。三指阎王之所以叫三指阎王,是因为我只有三根手指,”这还需要你来说么?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而阎王是掌管人间生死的,你说他们送我这外号是什么意思?” 顾菊眨了眨眼:“因为你可以随时制人于死地?” “不错!”三指阎王笑道,“因为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正悄悄往房门挪去的顾菊傻傻一笑:“阎王大人,难道你要杀我这个一点也不懂事的小姑娘?” 三指阎王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仿佛只要她一开溜,就会血溅三尺一般。顾菊登时不敢再挪一步,只得可怜巴巴地嘿嘿笑着讨好道,“你看我又没有犯什么罪,虽然说是装成几十岁的老头子去街上行医确实不妥当,但是那些病我都会治的啊!而且那些草药可都是我亲手采的!”顾菊瞪圆着眼,似乎要印证自己的话是真的,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外面的王瑞!” 三指阎王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顾菊见状,无奈地哭丧着脸说:“阎王大人,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你看看我上有几十岁的老娘亲,下有十几岁的干弟弟王瑞要养活,你就放我一马吧……” “嗯,好,很好。”三指阎王用左手捋了捋白须,上下打量着顾菊,不住地点头,“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又合我脾气,好,很好!” 顾菊听了他的话,心里毛毛的,这个老头子什么意思?挑白菜呢? “嗯,不错不错,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话音一落,顾菊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三指阎王,不可置信地结结巴巴道:“你、你说、说……什么?!” 三指阎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而那只三脚凳也随之倒下。可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它了。“其实昨天你和 珥瑞在树下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三指阎王双眼眯起,话中含笑,“所以今天我才会守在云水街看一出好戏!” “……” 这人会不会太无聊了些?不说他无缘无故地跑山坡上偷听两个小屁孩聊天,且说他不仅偷听了,而且竟然还守在那里等着他们小丑似的表演,真是蛇精病…… 不过,脑袋正处于断线中的顾菊却没注意到他把王瑞唤成了珥瑞。 “好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和珥瑞都跟着我回无仇谷吧!” “哎,等等!”见三指阎王正要离开,回过神来的顾菊连忙拉住他,也不顾他是什么阎罗王还是什么牛头马面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徒弟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何况,我也没打算抛弃我娘,离开我家啊!” 已经一脚踏出房门的三指阎王身形顿住,他缓缓转过身子,拧着眉盯着顾菊,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出答案来,可他一无所获。“你叫顾菊,你娘亲叫柳诗琅,家中还有一位打杂的阿嬷,你自出生以来就不曾哭泣过,一岁学走,学说话,两岁就开始跟着你娘亲识字,三岁时……”三指阎王瞥了一眼如见了鬼一样的顾菊,没再往下说了,”你觉得这些,够了解你了吗?“ “呃……”顾菊咽了咽口水,这人到底是鬼还是神?怎么对自己了若指掌?太可怕了!她承认,刚才那番话她的确有些不经大脑了。他不杀她,她本该庆幸的,而且他都已经要离开了,她干嘛非要拦着他呢?可做他的徒弟然后跟着他去什么无仇谷什么的,她不拒绝不行啊! “为什么不愿做我的徒弟?”三指阎王转身朝她走去。 顾菊本想后退的,不过这个时候如果她胆怯了一定会死得很惨的!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昂首挺胸道:“我不能抛弃我的娘亲,更不能离开这个家!”好不容易自己想出了个点子挣钱养活娘亲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们? “这个简单,你的娘亲自然会有人将她照顾得很好,你做我的徒弟,暂时地离开她,而不是抛弃她,这是为了让你以后更好的保护她。” “那、那也不行!”顾菊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反驳,因为他的话戳中她的更伤了。 前世的自己是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女,就连妈妈也被世人骂作小三、狐狸精什么的,就连自己也被骂成小狐狸。可是真正的小三是谁?妈妈和那个自私自利贪慕虚荣的父亲已经定了亲,谁又想到负心的父亲竟然勾搭上了董事长的千金,新娘换作她 ,她可怜的妈妈怀着三个月的她找上门时,被当成小三赶了出来!每次看到妈妈独自流泪时,她都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好她。即使最终,她药死了那个负心汉,逼死了那个女人,还毁了他们女儿的幸福……同样的,她也毁了自己,留下孤独的妈妈依旧活在那个世间…… “那么,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去无仇谷?”三指阎王看着她脸上神情几经变幻,不由得压下自己一肚子的不满,叹息道。他这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三指阎王,还从没吃过闭门羹呢!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表面上担忧自己会被他一指给杀了,但她那双眼睛可骗不了他!嘻皮笑脸,生死无惧,哪里怕了他了? “书里面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认师傅这种大事,自当让长辈知晓,得了他们的首肯,我才作得了主。” “行,那就问过你母亲再作定夺!” 一番决定之后,顾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确定以及肯定,柳诗琅一定不会答应自己做他的徒弟,更不会答应她跟着他去什么无仇谷。不过,要是他听到柳诗琅不答应,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她们一家外加一个王瑞都给杀了? 想到这个结果,顾菊吓出一身冷汗。那她可怎么办才好呢? 心事重重的顾菊刚从房间里迈出来,就听到一个警惕的声音:“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头望去,正是端着两碗菜从厨房里出来的王瑞。 “呃,王瑞,这个是……”顾菊下意识地望向若无其事的三指阎王,她好像只知道他的江湖称号,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难道直接介绍他姓三指?“这位是阎大叔,他……他来咱们家看看而已……” 两人的声音引起了已经回到家中的柳诗琅的注意。 “菊儿,有客人吗?”柳诗琅似乎在卸妆,此时出来,脸上素净。她每次出去办事都会化妆得丑一些。不然若是顶着张漂亮的脸蛋出去,指不定他们家早就没有安宁日了。 “娘,这位是阎叔叔,刚才在街上帮了我的。他……他说他有事想跟你说。” “哦?是吗?原来如此,那你还不快请他坐下来吃饭?” 正好王瑞他们回来的时候,用赚来的钱,买了些肉回来加餐,因此桌面上的菜还不算寒酸。王瑞自然认出了这位“阎叔叔”正是今天上午付银子让顾菊救自己的那个老头儿。 “不知阎先生是哪里人氏?”刚一坐下,柳诗琅就开始 了查户口,“妾身的女儿年纪尚幼,也不知她今天在外惹了什么事,幸好有阎先生出伸相,妾身在此多谢了!” 以柳诗琅对顾菊的了解,走到需要他人相助的地步,定然是遇着什么困难事了,才会如此。 “夫人多礼了,其实老夫只是看你女儿聪慧异常,有心要收她为徒。只是她这孝女,定要你答应才肯拜我为师。”三指阎王叹了口气,继续道,“菊丫头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如果能好好栽培,定然会有一番大成就的!” 满以为自己这么降低身份的话可以引起柳诗琅的感动,谁知柳诗琅只是微微一笑,回道:“菊儿是我的女儿,她是什么苗子,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是一清二楚。从她出生到现在,我虽没有管教过她,可不代表我就不管教她。她既然身为女子,有没有一番大成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平安地在我的身边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要不是不能太失态,顾菊简直就要鼓掌了!没想到美人娘亲还真是关心自己呢!顾菊双眼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一旁的王瑞也是一脸的艳羡神色,此时的他也无比怀念着自己的娘亲。 三指阎王扫了眼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的顾菊和王瑞,朝柳诗琅道:“夫人,我想有些话,还是我们两个单独谈比较妥当些。” ☆、005 原来我也是有爹的 005原来我也是有爹的 小小的四合院,大门两旁的角落上是两间耳房,一间作库房,已经被收拾出来给王瑞居住,而另一边的则是厕所。会客用餐的堂屋正对着大门,两侧则分别是柳诗琅和顾菊的房间。堂屋和库房之间,是厨房,正对面的,是李阿嬷住的房间。 厨房的门口有一个水井,清澈幽深的水映着焦急地来回走着的顾菊。王瑞和李阿嬷则坐在一条从厨房里搬出来的长矮凳,两人的眼神随着来来回回的顾菊飘来飘去…… “娘亲他们谈了这久了,怎么还不出来?”顾菊往堂屋那里望去,脸上挂满担忧。从把他们三人支出堂屋到如今,少说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竟然还未说完。 “菊儿,你别担心,夫人定然不会答应让你跟那位爷离开的。” “可是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呢?” “菊妹妹你别着急,应该快了。”王瑞安慰道。 顾菊瞪他一眼:“什么菊妹妹?你个小屁孩这么没大没小!” 王瑞咧嘴一笑,不辨驳也不改口。 正在这时,顾菊瞥见柳诗琅从堂屋走出,她连忙甩下“姐姐妹妹”之议跑了过去,缠上她的手臂,不住地摇着她急急地迭声问道:“娘,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哎呀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正形。”柳诗琅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责怪道。只是那眼中,全无责怪之意,只有无尽的不舍与心疼。 急着知晓答案的顾菊并没注意她的神情,只一个劲儿地问:“娘,那你快说你有没有答应那个人?”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以后,他就是你师傅了!” “啊?可是娘,娘,我不要离开你!” 柳诗琅叹了口气,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阎师傅说了,只要你用功点五年之后,就可以回来陪我了。” “什么五年?什么用功?我不去我不去!”顾菊拼命地抓着柳诗琅的手,生怕一放开就会永远离开她,“娘,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跟着他走!” 从出生到现在,顾菊从未闹得这样厉害过。让她离开自己,柳诗琅也不舍,谁又舍得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呢?何况顾菊只有十二岁,又是个姑娘家,以后她一个人了可怎么照顾好自己?可刚才三指阎王的话,又不得不让她重视起来。两厢为难,她只得咬牙作出决定,不过是五年时间而已,她可以等,也必须等。而且,此时送她离开,或 许也是最好的选择。 “夫人,这……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菊儿才十二岁啊!”阿嬷见顾菊痛哭,不由得上前劝道。 “阿嬷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柳诗琅果断道。 顾菊见此,知道自己反抗无效,只得垂手直立问道:“可是娘,我走了,你怎么办?” 柳诗琅望了眼三指阎王,后者神秘一笑说:“你娘自然有人会照顾。” 三指阎王所说的“有人”到底指的是什么人,顾菊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柳诗琅五年。 “一定要五年的时间吗?” “这个可就要看你想学到什么程度了。”三指阎王微微一笑,“像老夫这般多才多艺的人,你若是想全部学会,即使是十年,也不定学得会!更不要说学精了。” 顾菊翻了个白眼,得,这个阎王老子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又该加上一条了——孔雀男,还是只老孔雀。 “跟你学医,为什么一定要回什么谷?难道就不难呆在这里吗?阿嬷的手艺这么好,如果留下来,你一定有口福的!” “我们可以留下,不过珥瑞不行。” “……你是说王瑞?”顾菊眉头一皱,“你叫他什么?” 三指阎王迅速地朝屋外扫了眼,改口道:“既然他自称王瑞,那他以后就是王瑞。” “……”不说就不说,他是王瑞也好,什么珥瑞也罢,在她看来,他就是她在街角认识的一小乞丐! 古时认师,讲究三叫九拜,奉上一杯茶,唤了一声师傅,从此就是正式的师徒。三指阎王在江湖上亦正亦邪,而且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江湖上求他救命的人有,想找他寻仇的人也有,可从没有谁找得到他,也从没有人杀得了他。这样一个人,收个徒弟,自然就得承受同样的压力。 “那王瑞呢?”顾菊指了指身旁的人,“我是你的大徒弟,那王瑞岂不成了我的二师弟了?” “不错。” 顾菊嘿嘿一笑,指着王瑞道:“来,叫声师姐来听听!” 王瑞脸上一红,撇过脸,良久才别别扭扭地如蚊子般叫道:“师……姐。” “乖,以后跟姐混,一定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大手挥过,一只魔爪就要探到王瑞的头上,却被早有所防备的王瑞轻巧躲过,顺便挨了记愤怒的眼光。 时光如水,转眼就过 了几日。 自从顾菊和王瑞拜完师,柳诗琅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反常的是,三指阎王却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一样,柳诗琅也敬他若长辈。 只有顾菊,心里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菊儿。” 正和王瑞断着菜蓝子中的青菜叶子时,大门吱呀一声。抬头便看见柳诗琅从门外踏进,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儒雅的男子,一身软锦罗缎,目光如炬,如同闲庭逸步般,从容跟在柳诗琅的身后。 “娘,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接了个人,菊儿,他、他是……你爹。” 顾菊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仿佛洒了调色盘,风云变幻。那感觉如同隔世,许久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灵魂,有些难以置信道:“我、我一直以为我没有爹……” 顾伯宴虽然也惊讶,只是很快便恢复正常:“我一直都在寻找你们母女,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滁州。” 院子中的响动早已引起三指阎王的注意,起身出门,待看清楚来人时,心中顿时了然。 “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顾伯宴抬头望去,顿时失声惊叹道:“三指阎王!” ☆、006 认了个爹受了份气 006认了个爹受了份气 突然多出一个亲爹,这让顾菊颇为手足无措,更重要的是,通过他和三指阎王那老头的对话,她推测这个亲爹应该还是个蛮有权有势的一人物。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从一只天天为了吃食犯愁的小麻雀荣升为一只人人艳羡的凤凰啦?啧啧,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让她觉得好激动呢! 堂屋里的两老男人你来我往地明言暗语,顾菊听着没劲,干脆将一脸愁容的柳诗琅往屋外拉,不过,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打听打听这个亲爹的信息。 “娘,这个爹,怎么突然来咱家了?难道阎王老头儿说的有人会照顾你,这个人指的就是爹吗?” 柳诗琅轻敲顾菊的额头,无奈地骂道:“你个丫头,阎先生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傅了,怎么还这样没礼貌?” 顾菊挽起柳诗琅的手臂,朝堂屋里头翻了个白眼,凑上前悄声道:“娘,你就快告诉我吧,爹怎么会来这里?我原本就好奇为什么我姓顾,却从没见过我爹,还以为我没有爹呢,现在他怎么又突然找上门来了?还有,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他?是不是他对你不好?如果是这样,咱就不要他养,我跟阎王那老头商量商量,把你也接去无仇谷好了!” 连问了几问,却只收到柳诗琅的沉默,只有屋外院子里的王瑞和阿嬷轻声的交谈声。 “菊儿,以前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你永远都没有爹,又或许即使你爹找到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跟他回去。” “那你……” “你放心,你爹对我很好。” 闻言,顾菊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他不是京州的大官吗?” 柳诗琅苦笑着摇头:“他确实是京州的高官,是权倾朝野的太傅,连皇上,也敬他三分。可我们的事,不是他用权用势就能办妥的。” 顾菊对官职并无了解,不过能够得到皇帝如此对待的,想必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吧!这样一个大官,定然是朝中权贵争相攀附巴结的对象,送钱财之类的礼于美人娘亲和亲爹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娘,是不是爹爹娶了很多夫人和小妾?” 柳诗琅闻言,脸上表情顿时一僵。她无奈地别过头,眼神望向远方,轻声说道:“菊儿,你要明白,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更不要说你爹这种权倾朝野的人了,煊朝 上下,有多少人想要巴结他?何况,当初的他,年少轻狂,不仅生得俊美,更是满腹经纶,这样一个天下闻名的翩翩浊世子,多少闺中少女想要嫁给他!而我,又算得了什么?” 顾菊惊愕地看着似乎自惭形秽的美人娘亲,叹了口气,她就猜到了,这个时空虽然并非是她所学过的正史中的历史,可同样的古代,如何也改变不了这种严论封建等级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啊! “娘,你现在跟着爹爹回顾府,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呢?” “正妻之礼,夫人之名。” 正妻之礼指的是大户人家里,女子进门时以一顶红软轿从府宅的大门进入。但柳诗琅即使是从大门进去,也不能用正妻的名义生存,她的身份只是顾府后院里,众多女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小小的夫人而已。 “娘,咱不去了!”顾菊拧眉果断道,“既然当初他不在乎你,现在回去,他更不会在乎你的!” 柳诗琅抬眼看向满脸怒容的顾菊,轻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其实当初我离开他,最重要的原因是顾老夫人,也就是你的奶奶,她不同意我进府罢了。” 顾菊惊诧,失声叫道:“奶奶?!” 柳诗琅拉着顾菊在床沿坐下,轻声细语地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来。 “我本是京州城里最大的一家清楼里的一个小小的舞妓,一次巧合下,我与你进京赶考的爹相识,从此结下一段孽缘。顾家是齐州城里的大户人家,你爹又是嫡传子系,介时又正逢他高中状元,春风得意,老夫人又怎么容忍得了他娶我这样一个清楼舞妓做当家少奶奶呢?否则,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爹,甚至对整个顾家,都会有影响的,到时人人嘲讽,即使我与你爹相守又如何?只怕结果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后来,我怀着没出世的你离开了你爹。你爹迫于老夫人的压力,娶了京州的一个官家千金为妻。你爹不肯放弃,一直在寻找我们,只是上有老夫人盯着,旁边又有大夫人看着,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三年前,老夫人过世,那位大夫人也被疾病要去了一命。如今我回去,再无旁人阻拦了。” 柳诗琅的话已经说完许久,顾菊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山中无老虎,所以美人娘亲就回去称霸王?汗,这样也可以! …… “娘,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为什么还愁眉苦脸的?” 柳诗琅抬头看着她,这种目光,就 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那般温暖,让顾菊有了一丝的**。 “唉!你现在还不懂。你原本是嫡长女的,现在却成了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往后到了嫁人的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呢?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顾菊凌乱了,原来困扰着柳诗琅的竟然是这事!嫡女也好,庶女也罢,对于她来说,“私生女”这三个字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了。所以,这两个词在她看来,真没什么区别,对她更是毫无影响。 “娘,其实你可以不用考虑我的,你看,我们在这里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就算邻家的小德子说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孩,可我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现在我不仅有爹了,而且不仅背影帅气,连背景也这么强大,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就尽管放心地跟他回顾府吧!好好在顾府等我五年,等我把阎王老头身上的医术学到手,有了安身之本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回到你的身边!” “你这孩子,又开始说胡话了,真是没个大小!”柳诗琅敲了一记她脑门,顾菊忙护着,嘻嘻笑了开来。她这一笑,柳诗琅也跟着展开了紧皱着的眉,“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娘就放心多了。不过,你可不能再叫阎先生老头了,要叫师傅,记住了吗?” 顾菊挑挑眉,不以为然道:“记住了记住了!” 这些天,小院里多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碗筷也添了一副又一副。六个人,顾伯宴坐上席,左边是阎王老头,右边则是柳诗琅和顾菊,阿嬷和王瑞一起坐下席。阿嬷是柳诗琅买来的下人,但身份虽是奴仆,柳诗琅和顾菊从未将她当成下人对待,吃饭时,都是三人共桌吃饭的。顾伯宴见此脸上虽有异色,却没有说什么。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阎王老头与顾伯宴相识,这关系似乎也并不怎么友好。 “听说顾大人来滁州之前,已经遣散了府中大小妻妾,老夫真是佩服大人对柳夫人的情深一片啊!” 顾伯宴双眼带笑:“阎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连小弟这点芝麻大小的事都了解得清楚。” “哈哈哈,事关我徒弟的娘亲的幸福,我当然得关心关心了!要是柳夫人过得不好,我这宝贝徒弟岂不是什么都学不会,天天念着离开?” 顾伯宴瞥了眼顾菊,淡淡道:“好好的姑娘家,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菊儿,跟你娘一起回顾府,到时爹爹给你请全煊朝最好的绣工师傅,教你学学女红妇容。” 正啃着一块肉骨头的顾 菊闻言,嘴巴一松,骨头骨碌骨碌在桌面上打了好几个滚,在她的饭碗边停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块今天好不容易跟王瑞在“猪肉荣”那里抢下的最后一块骨头,又是胃疼又是愤怒。 看在这个亲爹从小锦衣玉食,而且又是拿高官厚禄的份上,她挺胸深呼吸,平静地回道:“爹爹说得是。但是,菊儿自小跟娘亲生活,自由闲散,野习惯了,要真是安静地坐下来学女红妇容,只怕会要了菊儿的命。听娘亲说,府里还有两个妹妹,不如爹爹请了师傅教她们吧,也好装点些顾家的门面。这些东西,菊儿就不凑这热闹了。” 一番话说得痒痛无关,可细细琢磨,就能琢磨出顾菊话里有话,夹棍带刺的明嘲暗讽之意。坐在一旁满眼喷火的三指阎王听完顾菊的回答后,心情霎时大好。哼哼,这个老匹夫竟然敢说他的武功医毒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要不是看在柳诗琅和顾菊的面子上,不下点毒还真对不起他这阎王的称号了! “菊儿,住口!”柳诗琅看了眼顾伯宴僵硬的表情,厉声喝斥。 “罢了,你们母女这些年在这外面也受了不少苦,菊儿……”顾伯宴看着顾菊,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后你们母女回了顾府,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慢!”顾菊再也没心思吃饭了,索性放下手中的碗筷。既然聊起来了,不如就敞开窗子说亮话。 ☆、007 苍山崖下进谷无仇 007苍山崖下进谷无仇 柳诗琅离开顾伯宴时,他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孕。自离别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顾菊与他之间的生分,他也早已料到。看着身材纤弱,一脸浅笑,明明只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可那眼底却透露着超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顾伯宴竟有种羞愧的心理,他这是怎么了? “你说的这些,无非是想让我保护好诗琅,这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到的。”顾伯宴偏头朝柳诗琅深情一笑,继续说道,“现在的顾府,只有礼佛不问世事的二娘以及你三妹梦儿的娘亲惜夫人还在府中,其余的人我都已经遣散。你回顾府之后,就是我顾府的大长千金顾菊儿,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只是……这正妻的地位是不能再给诗琅了,所以你二妹才是嫡女。” “嫡或庶,爹爹是区别对待的吗?” “这只是名义上的区别,你的二妹与三妹,我一直都是公平对待的。你如今也与她们一样,都是我顾伯宴的掌上明珠。” 身份什么的,对顾菊来说,就像身上穿着的衣服,随时可以换去。所以,与她的这个强大的亲爹达成共识之后,她这才答应柳诗琅跟着他回京州,和她一起的,还有阿嬷。 阿嬷被买来之前,也是在大宅子里混过饭的,进了顾府后,应该能帮上柳诗琅。顾伯宴来滁州时,身边只带了两个属下,滁州的官员,并无人知晓他来到了这里。悄无声息的离别,却让顾菊红了眼眶,这一别,要五年之后才能再相见了。 三指阎王见顾菊一眼不眨地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马车,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有为师在,还能让他欺负了你娘去?” “你昨天在我爹碗里撒了什么东西?” 三指阎王愣了愣,昨天他下手时,巧妙地避开了旁人,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她发现了。不过,还是可以逗一逗她:“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师傅,我也看见了。是白色的粉沫,那是什么?”一旁的王瑞想起昨天饭桌上的事,也插嘴道。 “为师跟你师姐说话的时候,你不能插嘴,这是尊重,尊重你懂不懂?”三指阎王伸手捏着王瑞的耳朵,凑上前大声说道。 王瑞忍着又麻又痛的感觉,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地点头。 “阎老头,我告诉你,我不管我爹会出什么事,只要我的美人娘亲没事就行,否则……”顾菊挑起细长的眉,提了提声音,“你就别 想安宁地度过余生!” “哟呵,你个臭丫头,竟然还敢威胁起我来了?你别忘了,我可是武功独步天下、医毒举世无双、人见人怕……嘶~~~~~” 三指阎王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全化成一个一波三折的调子。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左脚,一脸的痛苦模样在那儿跳来跳去。 “收起你的这些孔雀话来,我可不吃这一套!”顾菊收回脚,鼻子一哼,这一脚踩下去,任他武功再高又怎么样?攻其不备,才能出其不意!医毒无双又怎么样?有本事拿瓶药赶紧止疼啊! “臭丫头!我好意给你找了个人保护你娘,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拜了我为师,又不叫我师傅!不叫师傅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暗脚伤人!你真是个没心没肺养不熟的白眼狼!” “师弟,你觉得今天天气好吗?” “……好。” “我也觉得挺好,就是太吵了点,你觉得呢?” “……嗯。” “咱们走快些吧。” “你识路?” “……不认识。” …… 雨,飘飘洒洒漫山遍野,雨中的苍山青翠得宛如一幅优雅的山水画,是泼墨后的豪迈,是勾描后的精致。 苍山山崖下,翠溪溪水边。这正是无仇谷的所在地。直耸入云的苍山脚下,清凉透骨的翠溪边,暗藏着一条蜿蜒的溪涧,溪涧的旁边零星分布着几座茅草屋。房前屋后,是与外界不一样的繁花似锦。 “这里还真适合养老……” 三指阎王得意一笑:“那是当然!” 推开木门,一阵扑鼻而来的恶臭令人作呕,王瑞和顾菊连忙往屋外退去。 顾菊捂着口鼻,嘟哝道:“什么东西啊?” “嘿嘿,”三指阎王神秘望她一眼,“你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顾菊推了一把王瑞,说:“师弟,给你个机会表现表现,快去瞧瞧是什么东西。” 王瑞无奈,小脸皱成一团,拉扯着袖子捂住口鼻一步一步挪进屋里,没过片刻,他疯一般地跑了出来,紧紧抓着顾菊的衣角,紧皱的小脸此时尽是惊恐的神色,抖着手指颤颤地指着屋里。 “死、死、死人!” “死人?”顾菊疑惑地回过头看三指阎王,“老头,你谋谁的财害谁的命了?” 三指阎 王挑眉怒道:“去!为师我善良正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 说罢推门走进,屋中的恶臭在他面前瞬间被藐视。顾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着王瑞一起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离屋门不到十步的地方躺着一具早已腐烂辨不清模样的尸体。血迹摊开一片,死死地烙在地上,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死不瞑目。 “这是擅闯进谷中的人,他是中谷中的蛇兰之毒,全身腐烂而死的。” “师傅为什么不救他?”王瑞满眼惊惧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救他?”三指阎王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种冷漠决绝的神情,“若是谁都能进谷,这里又怎么可能有如此景象?”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底线,无仇谷是三指阎王的地盘,立什么规矩,旁人无权指责,但这样残忍的做法,令顾菊和王瑞都有些心悸。“好了,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这里,一会儿为师再教你们识别谷中的毒草。”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留下王瑞和顾菊两人大眼瞪小眼。 “师、师姐……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拾屋子这种苦力活当然得让你这个男子汉干,我嘛……出去弄点吃的。辛苦你了哈~” “……” ☆、008 路边的野花采一采 008路边的野花采一采 三年后。 京州城外的一条官道上,一头毛色鲜亮的驴驼着一个昏昏斜躺在驴背上的人,驴踏着小步子,慢悠悠地往前走着。驴,是头好驴,低着头,哼嗤哼嗤地一个劲儿地往前走。驴上的人,是个松散着头发,衣衫耷拉,看不清面容的人。 一人一驴行至三岔路口时,一队人马飞驰奔来,来势汹汹。驴似乎被吓了一跳,驴干嚎了两声,往岔路上躲去。那队人马过处,扬起一阵浑黄的尘土,驴上的人呼吸一窒,皱着眉缓缓睁开了双眼。透澈的眼眸扫向消失的人马,嘴中咕哝了几句又眯起了眼,放手让驴往岔道上跑去。 “咩咩咩~~~~” 幽幽林荫小道上,猛然一声驴叫高昂嚷起,惊醒驴背上的人。 “好你个蠢驴,谁让你吵着姑奶奶的好梦了?不想找你家的驴老婆了?!”驴背上的人被吵醒,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子。然而还未反应过来,驴就送了他一份礼物。 “咩咩咩~~~~” 一阵驴叫,还伴随着胡乱踢踏的驴步,驴背上的人没有防备,从驴背上滚落,摔在一旁的草丛里。幸好草丛柔软,摔下也不觉得痛苦。 “你这小蠢驴,竟然敢摔姑奶奶!姑奶奶我把你从深山里救起,还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你,把你拉扯到这么大,我容易么?你个小蠢驴,再摔我试试?等回到家,看我不把你宰了喂隔壁旺财!” 骂骂咧咧的主人还在不住地喷口水,驴却像是故意唱反调般,得意地昂着驴头,不住地“咩咩”直叫。 “咦?”主人惊讶地发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大树下,蜷缩着一个人影。“我说你个小蠢驴怎么会突然停下来呢,原来是有生意了!” 驴仿佛也听懂了主人的话,扯着长长的驴嘴“咩咩”地直乐呵。 “嗯,看这人的衣服,倒像是个有钱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哪人富贵人家家里的小少爷呢!” 正说着,走上前,只见那个人影轻轻蠕动了下,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靠坐起来。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是这会儿给这个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就算是个举手之劳,想必也会得到他人的感恩带德的回报吧?嘿嘿~ 主人刚奸笑完,身旁的驴便哼嗤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趁火打劫。 “哎呀呀,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要坐起来?要不要我帮帮你?” 撇开蠢驴,主人伸出手扶上那人手臂,却感觉出那人排斥了一下,但明显是没有力气,只得放开他。 “我说,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啊?指给我瞧瞧呗?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还是懂一点伤痛的,我看这附近药草倒是挺多的。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看不好不要钱,看得好了,给你打个八折,你觉得怎么样啊?如果你还觉得贵,那正好,今儿我高兴,就算你五折吧,不能再少了哦~别人在我这儿看病,我一般都不二价的呢~” 蠢驴不蠢,连它都听得懂主人的话,“咩咩”地直摇头表示反抗,要是它不是苦于自己还要跟着主人混饭,它真想跳起来踩屎他这个奸医了! “啊——” 一声惊叹,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呆愣地望着那个人,这是咋回事? 只见树下的人虚弱地拧着眉紧闭着眼,靠坐在树旁,许是强忍着痛苦,冷汗从额头上沿着苍白的脸颊一路往下流,棱角分明的俊脸,因为虚弱而显得楚楚可怜,真是朵娇柔的野花啊! 驴主人一眼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感叹着造物主的不公平,凭什么一个男人都比自己美艳? 正纠结之际,这位“美艳”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该怎么来形容这一刻的美好呢? 初看时就像安静地在夜晚悄悄盛开的夜来香,再看时,却又像是吹开千树万树梨花的雪,美妙而冰冷。冰冷的不止是他的颜,也是他的话。 “你是谁?” “顾菊……”宛如着了魔一般,驴主人喃喃呓语地回答道。 “美艳”的男子听到她的名字后,兀自又闭上了眼。顾菊这才招回了魂儿,失望地收回目光。果然是养在深山里没见识啊!不就是长得“漂亮”点的少年吗?不就是“柔弱”点了吗?怎么跟个傻13一样?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一旁驴似与她心有灵犀,“咩咩”直应道。 “呃……那个,我看你好像伤得挺重的,要不我帮你把把脉,给你弄点药吧?”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顾菊颇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主动要帮忙。然而她等了良久,也不见“美艳”的男子回应自己,只得更主动地伸出手,说,“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咯~” 谁知她的好意,男子并不领情,在她一碰上他时,她的手竟猛地被甩了开来。 “不必。” 冷漠地扔下两个字,男子再不愿开口。 顾 菊挑挑眉,他说不要就不要?哼,她难得这么好心好意地学学不留名的红领巾,他竟然说不要! 这人,当她是什么人了?不行,他越是不让她救,她还越是救定了! 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三年,她可不是白混过来的。阎王老头那一身引以为傲的医毒,原本是至少五年的时间才能学会,她仅花了三年时间,而且还被她给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用王瑞的话来说就是:师姐真是学起来不要命,用起来不怕鬼! 当然,她只学了医毒,武功,却是一窍不通。 切不了这男子的脉,这人又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想必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那么,她便从望这里入手。 盘腿而坐,双手自然垂于腿上,这姿势她倒是常看到王瑞跟着阎王老头学武时经常做的,想来他这是在自修内力什么的……从坐起到现在,男子微合着的眼不再如刚才那般死拧着,薄薄的唇也恢复了少许的血色。 顾菊一番思索后,这才站起身,从驴背上的一个包袱里取下一个小盒子,她从里头拿出一个蓝色瓷瓶,走到男子的跟前,道:“倒行逆施,走火入魔,能熬到现在,真是算你走运了!这可是我下山前,我师傅给我保命用的东西,你要是不信,随你。不过,我可告诉你,即使你现在运功保得住一条命,也难保你身上那点武功。” 男子闻言,这才睁眼正经地打量顾菊,良久,他才淡淡地开口:“条件。” 顾菊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这是以为自己救他要跟他谈条件呢!反正不要白不要,她又不是圣母玛丽娅,她上有美人娘亲要养活,下有阿毛未找着母驴,生活不易啊! “嘿嘿,条件嘛……你伤好了之后,得护我回京,时间呢,就是这个数!”顾菊伸出三个手指头。 弯弯的细眉扬起,小脸神采飞扬,那明媚的笑意令男子有瞬间的恍然,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下了头! ……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谢君兮。” ***** o(╯□╰)o棍子们,节日快乐嗷~送个男主给你们做福利~ 不是单身的,送你们调.戏调.戏,完了记得还给我哈#tvt# ☆、009 小爷的料二货的人 009小爷的料二货的人 身边带着个养眼的美男,赶起路来,顾菊再也不用担心寂寞孤独冷了。两人只不过是喝杯茶而已,就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一样,走哪,众人的眼光就在哪儿。幸好,这条小路上,行人稀少,喝茶的人也少。 顾菊眯着眼欣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而修长白皙的手,即使手中端着的是一个破木茶杯,可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欣赏一幅高大上的名家之画。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跟竹节似的,能不分明么?白皙?也不记得到底是哪一次着了阎王那老头的道,白得像搓过面粉一样…… “我说小兮兮,你爹娘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吗?” 谢君兮听到顾菊的称呼,眉头蹙紧,然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任身旁的人继续唱独角戏。 被人无视了的顾菊完全没有被无视的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现在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看你也就十七八岁,要不是武功还不错,凭你的姿色要么被人抢去做小爷,要么就会被人贩子拐去卖了。” 顾菊仰头一口喝尽杯里的茶水,感叹了声“好茶”之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谢君兮突然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急着赶路吗?如果喝完了就快点走吧。”说完,也不等顾菊反应,转身走出茶店。 “哎,等等我和阿毛啊!” 谢君兮纵使受了伤,脚下也是健步如飞,顾菊骑上她的宝贝驴——阿毛,紧追慢赶也只勉强跟得上他。明明看他闲庭逸步一样,可偏偏走起来,却像使了凌波微步一样,让顾菊好一阵后悔自己没有跟着阎王老头学好轻功。不,以谢君兮这水平,估计阎王老头还赶不上他呢! 谢君兮瞥了眼已经追上来的、骑在驴背上的顾菊,语气淡淡地说:“此地离京州还有一天的路程,这又是小路,只怕还需要加快点脚步。” “我记得前面好像有个小镇的。” “那不是小镇,是齐州。”谢君兮纠正道。 顾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能钻牛角尖。对她来说,能落个脚让她休整休整就行,她可不想就这么狼狈地回顾府呢! 便宜爹爹是世家出身,顾家又是个大家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不知道美人娘亲在那里面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跟电视剧里那样,斗得你死我活。阎王老头说找人保护她,也不知道他找的是什么人,幸好这三年都没出什么事。 这次回府,她得准备准备,否则,丢了她的面子不要紧,要是给美人娘亲丢脸了,那可就让人小瞧了去! 想到此,顾菊朝谢君兮得意一笑:“谁说我急着赶路来着?我有三个月的时间去京州呢,可以好好玩玩了!” 谢君兮脚下一顿,停下回头疑惑道:“三个月?不是三天吗?” “什么三天?这是三个月好不好?!”顾菊拉紧缰绳,伸出刚才比给他看的手势,三个指头,不是三个月又是什么? 谢君兮的眼神里瞬间风云变幻,看得顾菊心里毛毛的,连胯下的阿毛都感受到了,不停地踢踏着腿,哼嗤哼嗤个没完。“你不会耍赖吧?长这么漂亮,耍赖可不大好哦~” 谢君兮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幽深地盯着顾菊。良久,才开口:“哦?那就三个月,一切都听你的。” 齐州,是京州的北边的一个城镇,煊朝有话盛传:齐州防御,可攘外又可安内。 它距离京州只需一个时辰的路程,城里的精兵只有皇帝的手喻才能调动。这些精兵不仅可以使北方的匈奴不敢南下进犯煊朝,更可以使京州城内的皇帝稳坐龙椅,高枕无忧。 这样一个充满重金属味道的城市,却也有它温婉的一面。齐州有一大户人家,名姓顾。齐州顾氏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以仁义之面出现在世人面前,更有当今的太傅顾伯宴,主张为民请命,待人宽厚温和,有一代儒臣之风范。 当然,这些信息,顾菊一早便已知晓,而她,也不可能回顾家老宅。 “两位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吃饭啊?” “都要。” “好嘞!” 顾菊将宝贝阿毛交给小二,一边朝大堂里走,一边回头对小二大声叮嘱道:“我家阿毛只吃草,不吃粮食,一吃粮食就会拉稀,你一会儿千万别拿粮食喂他。还有,让它单独一间棚子,不然伤着别人的坐骑可别找我赔钱啊!” 此时客栈的大堂里坐着好几桌客人,听到顾菊粗俗的话语,不禁纷纷皱起眉头,就连门口的小二也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只有始作俑者依然旁若无人地点完菜后,挑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见谢君兮拿打量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 “我脸上没花吧?” 谢君兮摇了摇头。 顾菊的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后,轻轻笑道:“幸好给你易了容,不然走哪都是焦点!” 谢君兮不置可否,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有些人即使不易容,走哪都是焦点。” “你这是在说我?”顾菊挑眉环顾了一周,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撇开脸,但也有那么几个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恶。“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看的是我?” 的确,即便易容成一张大众脸,谢君兮还是那么吸引人,前面普通,后面诱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背影美男?这不,邻桌的几个女子就频频往他们这儿望来,不是暗送秋波又是什么?就是可惜,谢君兮跟个木头一样,连个眼角也不分给人家,看得一旁的顾菊都心塞了。 “二位客官久等了,这是你们的饭菜。” 顾菊闻言,立马将谢君兮抛到脑后,双眼放光地望着接二连三端上桌面的菜色,随后拿连连招呼谢君兮:“来来来,动手动手,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啊!” 说着,也不等谢君兮回应,自己一把抓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不能怪她的吃相不好,她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天天不是毒蛇就是毒蜘蛛什么的,餐餐不是防着弹指醉就是防着忘魂盅,药力一次比一次下得重,吃到后来,顾菊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味觉。现在难得解放了,她怎么舍得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何况,她特意一早打听好了,这家客栈里的菜,是齐州城里最好的一家。 看着完全无视自己的顾菊,想到那句“自己人”,谢君兮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未觉察出的笑意…… 正当两人同桌异梦的时候,一束刀光掠过,疾速朝他飞来,谢君兮双眼一凛,没作他想,伸手就将还在忙着吃的顾菊摁在桌上,而他的脸颊险险侧过,“叮呤”一声,冰冷的触感擦着他的皮肤,直没入他身后的墙壁深处。 再回头,只见原先坐在他们邻桌的两个女子皆换了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飞身朝他们扑了过来。谢君兮正想拉着顾菊躲开,却发觉她被自己刚才的那一摁,竟然把她的脑袋摁在那盘松仁玉米里!看着那张滑稽的脸,他正想笑,却听到她濒临暴走边缘的话语—— “谢、君、兮、你、找、死!” ☆、010 以后姑奶奶我罩你 010以后姑奶奶我罩你 刺杀的人共有五人,两个魁梧莽汉,两个身形窈窕出手却狠辣的女子,还有一个手执铁扇擅使暗器的青年。五人不论是进攻还是退守,都训练有素、行动有序,谢君兮伤势还没痊愈,又要护着不会武的顾菊,行动处处受到限制。 “呀个呸,谢君兮,姑奶奶我告诉你,这笔帐我迟早会跟你算的!”顾菊躲在谢君兮身后的桌子下面一手拿着破布衣衫擦着自己的脸蛋,一边破口大骂,丝毫不担心谢君兮能不能应付过来。 执扇青年扫了眼桌下的顾菊,似有所悟,与其他四人对视一眼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便再次攻上。但是攻其右方的执扇青年使了个虚招,而后猛地朝顾菊凌利地射出一柄扇骨。就在此时,觉察他意图的谢君兮侧身挡下,利器直穿胸而过,一声闷哼,谢君兮重重地摔落在地,嘴中吐出一口黑血,当场昏了过去。 顾菊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扶住他…… 呆愣片刻后,她随即掀桌站起,怒吼道:“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连我的人也敢伤!姑奶奶我灭了你们——” 五人愣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刚才还胆小地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的人盛气凌人地伸出双手,在他们还没反应时,一阵股橙色的烟雾忽然缠上他们。正当几人疑惑之际,他们突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软,全身无力,情不自禁地纷纷摊倒在地。 “咣啷——”执扇青年手中扇面掉落在地,他惊恐道:“为什么我会没有内力了?” 其中一个青衫女子也有气无力道:“我也是。” “哼!一定是这个小妮子在搞鬼!” 顾菊扶起谢君兮,并塞了颗药丸在他嘴里,听到他们的话回头不客气道:“就许你们来杀我们,不许我回敬你们?没要你们的命,我已经够仁慈了!放心吧,你们中的毒,要不了你们的命!” 幸好谢君兮的伤在肩窝处,没有伤到筋脉。只是他原先的伤势本来就没有好,现在又有了外伤,这于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想要好全了,还得休养上一段时间。 青衫女子见顾菊细心地帮谢君兮包扎伤口,不禁说道:“姑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们要杀的,是他而已。你如果解了我们的毒,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她身旁的杏色女子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姑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他吧!” 顾 菊凑上前,伸手挑起青衫女子的下巴,挑眉道:“我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姑奶奶我的人,我的人,我罩了!你们明白?”没等女子回答,她又朝一旁的执扇青年说,“你这把扇子倒是漂亮得很,可惜可惜,这上面的毒太小儿科了!” 执扇青年不懂什么叫“小儿科”,却能听得出顾菊绝不是在夸奖自己。何况,刚才她使毒时,他们几人甚至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而这毒,也并不像是江湖中常见的软筋散之类的毒。 她,究竟是什么人? “啊!”一声惨叫从客栈中传出,惊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逃窜。 “这是还给你的!” “五弟!”四人惊呼,骇然地看着顾菊刺穿执扇青年的琵琶骨,鲜血顺着扇骨,滴落在地上。 “在官府的人来到之前,你们快点给我滚,否则,我就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 五人恨恨地瞪着顾菊,两个莽汉几欲挣扎起来报执扇青年的仇,被青衫女子拦下。 “姑娘,你迟早会后悔的!” “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几人跌跌撞撞地离开,顾菊拍了拍手,叹道,“终于清静了!” “不,还没有。” 顾菊转身,这才发现谢君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目光清越,遥遥望着她,那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她不明所以,甩了甩头,笑道:“你的抵抗力果然强悍,我还以为你要一个时辰才能醒过来呢!” 谢君兮狭长的眼微微上扬,说:“身为顾女侠的人,必须自强不息。” 顾菊哈哈一笑。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让他们不清静的人来了! “什么人扰乱城中安宁?还不乖乖给本大人出来!” 人还没看到,就听到一个公鸡嗓的声音。随后,两列身着橙色兵服外罩玄镪铠甲的衙役脚步一致地跑进客栈,看到顾菊和谢君兮后,纷纷将手中的长戟指向两人。 顾菊习惯性举起双手,无辜地瞪圆了眼等着从门外姗姗来迟的主角。 孙大斌今天心情特别糟糕,一大早起来,就听到下人回报自己的当铺古芳斋前段时间买回来的翡翠扳指是假的!那玩意儿花了他五千两白银啊!正四处找那个卖主时,又听到这边的客云来有人打架,连忙火急火撩地往这边赶。虽然这个职位是靠着舅舅弄来的,可这里 毕竟是齐州,耳目众多,要是不当好职,只怕连这么一个小小职位都别想保住。眼下,还是先快些处理完这事,再去找那个骗子吧! “什么人在此闹事,还不快点滚出来?” “大人,坏人已经逃走了,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孙大斌抬头,见客栈正中央亭亭玉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眼波流转,顾盼生情,看得他呆怔了一下。这时,一阵咳嗽声将他的神志拉回,原来这姑娘身后还斜靠着一个人。 “你是齐州府伊师爷的侄子孙大斌?” 孙大斌闻言,挺了挺壮硕的胸膛,大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能直呼本大人的姓名?” 谢君兮冷冷一笑:“你上个月是不是娶了一房妾室?” 孙大斌大惊,瞪着他道:“怎么?我娶个小妾也要跟你报告?” “那就免了,我没这空闲。只是,你的那名小妾的身份倘若被你舅舅知晓……”谢君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孙大斌连忙打断,原本的怒容也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意:“呃,原来坏人已经走了啊,我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说罢,扬起手吆喝道,“咱们快追,别让那些人跑了!” 顾菊保持着双手举起状,看着孙大斌匆匆跑来,又匆匆离去,感叹着自己这大半天的波折。 “没想到一句话就被你摆平了,真是省了我不少心啊!” 谢君兮扶着墙壁,颇为吃力地支撑起身子,朝她悠然一笑:“这个孙大斌欺善怕恶,不好对付。” “是吗?可是,你们这里不是通常都是江湖事江湖了吗?刚才那五个人应该算是江湖人吧!” “那也得看看是在什么地盘上。” 顾菊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下次得挑好地方再动手了。 “顾女侠,你忍心看着你的人坐在这里血流成河吗?” 顾菊定睛看去,只见谢君兮的胸口又是殷红一片,想必是刚才扶墙站起时,用了力,伤口又绷开了。 她皱眉唠叨:“明知道这手不能用力,你偏给我使劲!血有多是不是?要不我装点喂阿毛?” “……” 低头的她没有发现被扶着的人嘴角若有似无地翘起…… ☆、011 银子我拿事儿我干 011银子我拿事儿我干 客云来酒家不是以住宿为主,因此这里的居住环境并没有理想中那么好。何况,再好,也比不上豪华的五星级宾馆。平时自己住住倒无所谓,主要是谢君兮的伤,被褥要是不干净,他肩窝上的伤迟早会被感染,那要不换家店?反正这家伙是个土豪,不像自己,天为盖地当床,饿了啃馍馍,渴了喝山泉。自打捡了这么个有钱又有脸的美男,喝的是清新的绿茶,吃的是香喷喷的米饭。从茶店到客云来,一直都是谢君兮付的钱,而且每次给的都是银两。 来齐州的路上,她见他拿出的都是一块块一两的碎银子。路边喝茶时也一样,可关键是,他们喝的茶总共也就十个铜板而已,所以主张节俭为上的她终于看不过去了,很主动地将那块碎银子替换成十个铜板,还很善解人意地对店家说:“我觉得老板你应该更需要零钱的。” 于是,那一两银子她便堂而皇之地“占为己有”了。谢君兮对此,只是无语地沉默…… “小兮兮,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谢君兮眼皮掀了掀,瞥了眼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的顾菊,沉默地从腰间取出一个金丝锦缎绣成的钱袋,扔到她手上,说:“这是剩下的。” 顾菊连忙打开来看,只见里面装着几块碎银,有一两的也有五两的,还有一块是十两的,零零总总,就是没有铜板,不过全部加起来,应该有五十两左右。这个房间一天是两百文铜钱。一两银子是两贯铜钱,一贯铜钱是一千个铜钱,也就是说,这里大概十万个铜钱左右,十万个铜钱,够他们在这里住一年有多了。 谢君兮见顾菊对着他的钱袋碎碎念念,仔细一听,才明白她这是在计算,不对,应该是算计他那袋子里的银子。他略显苍白的嘴角轻轻勾起,没想到,她还是个小财迷! “你想做什么?” 谢君兮突然的出声打断了顾菊的思绪,随口回道:“当然得盘算盘算怎么花啊!”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谢君兮,“你在钱庄还有存款吗?” “存款?”谢君兮狐疑地看着她,瞥了眼她的手中的钱袋,他反应过来,点点头道,“你要做什么?” 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朝他神秘一笑:“当然是给你钱生钱、利滚利啊!” 接下来几天,顾菊每天一大早都提着从谢君兮那儿要来的一袋银两出去晃荡。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能在大堂里看到她。有时还会向客 云来的老板打听打听齐州这边的地价和房价。谢君兮心下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 “搞定了!”这天中午,顾菊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朝正在打坐的谢君兮说,“你不好奇我把你的银子拿去干嘛了?” 谢君兮慢悠悠地回答道:“你不是迟早都会告诉我吗?” 顾菊嘿嘿一笑:“我盘下了一个店铺,你快跟我去瞧瞧!” ***** 慢半拍地跟朋友去过11节去了……o(╯□╰)o ☆、012 别再装了我都懂得 012别再装了我都懂得 武,已经成为了齐州的一大标志。 每一条街,都有一个木板支撑起来的擂台,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就可以约对方一起上台比武。比武点到即止,既不伤和气,又可以切磋武艺,共同进步。何况,每一场比武,旁边都会有人下注,赢的那个人还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 如此一来,齐州的武士多了,卖兵器的店也就多了。不过,顾菊盘下的店,却不是为了开兵器店。 “这几天,你早出晚归,就是在寻找店面?”谢君兮扫了眼破烂的空屋,良久才问身边洋洋自得的顾菊。 “对!我找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处闹中取静的店面。你看看,场地够宽,门口又是集市,人流量也不会太差,最主要是,我只用了三十两银子就买下了这块地,诺,瞧瞧,地契我都拿到手了!”顾菊神采飞扬地挥了挥手中的蓝色的纸张。 “你打算开什么店?”谢君兮黑着脸问。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是……”顾菊笑得有些羞涩,“还有些忙,需要你帮帮,我知道,你人长得这么美,心地也一定美歪歪的!” 谢某人的脸又黑了一层,他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我只答应你护送你到京州,没答应做你的跑腿。何况,那袋子里的银子,够你雇好几个保镖了。” “这怎么行?他们再好,也比不过你一个啊!而且,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而且好歹咱们也共过患难嘛!再说,难道你就不想把这五十两银子换成五百两?或者五千两?或者……更多?” 顾菊双眼弯弯,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直印入他的心底,鬼使神差地,谢君兮轻轻应了声:“好。”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顾菊顿时眉开眼笑,抓着谢君兮的衣角口齿伶俐道,“那你先去钱庄提点银子出来!” “……” 谢君兮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很想说,他可不可以反悔? 店面买好了,地契也弄到手了,但是如何装修又成了个大问题。因为顾菊想要的装修,并非是这个时空里,千篇一律的模样,而是要前所未有的一种风格。但这样一来,许多材料都不齐全,尤其是透明的玻璃,这里只有琉璃,并没有玻璃,她该怎么办呢? “苏师傅,方法,我已经给了你,只要你能制作出来,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行!” 苏汉青是 顾菊在齐州找的一个手工技师,三十左右,身材瘦削,他的身上每天都挂着一件黑乎乎的袍子。旁人都说他是个疯子,只知道一心搞他的什么新玩意儿,只有顾菊乍一听到他,那股欣喜若狂的劲儿,只怕别人见了也会被人说成疯子。 别人不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在这世上,发明家不都是被人当作疯子看待的么?他有的是才华,需要的就是她这个伯乐而已。 “顾姑娘,你的方法,我已经照做了,只是,我手中的石英砂太少,所以五六天了,我只练制出这么一点。”苏汉青拿出一个袋子,里面静静躺着几块透明的玻璃碎片。有些像细碎的水晶,但比水晶更纯净,比水晶更细小。 顾菊惊讶地接过仔细一看,果然是最初的玻璃形式。 “做得好!苏先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顾菊用先生来称呼苏汉青,正是对他的莫大尊崇,苏汉青连连摆手:“你太抬举我了,这些还是多亏了你的指点呢!只是,我一直很疑惑,到底要怎样才能练成你所说的一大块一大块的玻璃来的。” 提起这个问题,顾菊也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好安慰道:“苏先生莫急,我相信咱们总会找着办法的。至于石英砂……”顾菊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可知齐州附近哪里会有这东西?” “自从你让我练制玻璃以来,我就开始留意起这些东西来。我记得城外西北三里处,齐州北大营校场外,就有一大片的石英砂。” “可以开采吗?”顾菊连忙问道。 苏汉青摇了摇头:“开采矿石必须向府衙申请,得到批准才可开采。否则,当论罪处理。何况,那旁边就是校场,若是影响北大营将士训练,只怕还要罪加一等。” 顾菊思索良久,最终开口道:“石英砂的事情,让我想想,过几天再去找你。玻璃的进度,还要劳烦先生再想想办法了!” 说罢,顾菊拱手朝苏汉青躬身一拜。 “顾姑娘快起,太折煞苏某了!” “先生能够不顾他人看法,坚持本心,是大丈夫所为,顾菊这一拜,先生当得起!” 顾菊盈盈一笑,苏汉青却为她的话早已深深憾动。 送走苏汉青,顾菊苦苦思索着石英砂的事情。去府衙申请的话,免不了要被那些人刁难刁难。花点银子倒无所谓,最怕是到最后陪了银子又陪矿。石英砂的用途万一被他人知晓,只怕她再想拿到,就更没那么容易了。 谢君兮从门外进来时,看到的正是一幅娥眉紧锁的仕女凭栏沉思图。平日里见惯了总是嘻哈着的顾菊,这么一对比,他的心竟突然生出一缕奇怪的疼惜。他看了她的装修示意图,奇怪的橱窗,奇怪的布局,但是不可否认,真要将她设计的店面装修出来,即使不卖什么,也能吸引一大批的看客。 采购材料的事情,她已经全权交给自己去办,她跟齐州的一个“疯子”整天凑一起,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苏汉青这个“疯子”他是听说过的,为人狂傲又固执,却颇有才华,总是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 一个鬼点子多,一个胆儿够大,这两个人凑一起……这齐州,看来是要变一变天了。 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杯子,顾菊的魂终于回归原位。她回头对上谢君兮如湖水般平静的双眼,怔了怔,随即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谢君兮也不强求,收手手中的水杯,淡声问道:“银子花光了?” 顾菊一愣,轻轻笑道:“怎么,心疼了?” “身外之物而已,又有什么好心疼的?何况,你不是打了欠条吗?”谢君兮扬了扬手中的白纸黑字。 这家伙,竟然随身携带着!顾菊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小气鬼!我还救了你一命呢!而且,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五个恶人抓去当小爷了,真没良心!” “小爷?”谢君兮语气一滞,“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别人的小爷?” 煊朝男风盛行,不少有钱有权之士都喜欢在府中圈养小爷,而且相互之间还尤其喜欢相互炫耀对比。没有圈养的,反而成了他人眼中的异类了。很明显,他已经被身旁的人打上了“小爷”的标签了…… 顾菊**地瞥了眼他的胸膛,凑近低声道:“你就别再装了,我都懂。给你疗伤的时候,你胸口和后背的那些鞭伤我都看到了。” 一阵软香扑鼻,暖暖的,似乎夹带着一丝药草味,却比药草味更清新、更温软。他并非没有接触过女子,只是从未有过这样令他心神荡漾的时刻,这抹药香,他想留住。但这话,他要解释解释。 “那些鞭伤——”谢君兮张口欲辩,却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了口。 顾菊见他似有苦难言,也是,这种事情总是那么令人难以启齿。她十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让那些坏人再把你抓去!以后我就是你的姐们,要是他们敢再来,我一定不 会放过他们的!” 说完,转身忙自己的事了,留下满脸错愕的谢君兮风中凌乱…… ☆、013 抓住弱点对症下药 013抓住弱点对症下药 最近驴小毛得意了,因为他家主人的那位美男朋友谢君兮给他找了头母驴——驴小兰。阿兰毛色纯白,没有半根杂毛,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母驴了! 不过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原因是他家主人竟然要把他和驴小兰一起送给别人,这让他忧郁得很。 “你真以为,用这两头蠢驴驼着这些礼去府衙,你就能拿到那座山的使用权了?” “当然不是!”顾菊果断否定道,“第一,我再说一遍,我家阿毛不是蠢驴。第二,我并不是去府衙。第三,这些只不过是做做样子,那些人真要是收了,麻烦还指不定有多大!” 谢君兮放下手中茶杯,看着正忙着把礼品绑在两头驴背上的顾菊,她的胃口倒是挺大,想把整片山都拿下。岂知这齐州地方虽大,可处处都已经名地有主了。 “那你还有什么计划?”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招!”顾菊拍了拍驴小毛和驴小兰,两头驴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 谢君兮垂头思索了下,忽然站起身,将她拦了下来:“我知道你想去哪儿了,不过,你还少了一样东西!”说完,只见他转身拿起案台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找了个信封装好之后,才郑重地交到她手中,“你只要将这封信拿给你要见的人,他自会帮你的。” 顾菊狐疑地左右打量着手里的信,真有这么神奇?难道自己要去见的人是他的老相好?嗯……很有可能!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在家好好等着,我去去就来!” 齐州共有两处军营,一处驻扎在齐州城的西北郊,名叫虎威营。一处驻扎在东北,是御侯营。两大军营之间有所来往,但也存在着一些矛盾。两大军营原本都是属于同一个军营里的,只是后来人数渐增,于是被分成两大军营,大部分的老兵都留在了御侯营,而虎威营里的将士都相对要年轻许多。 太平盛世,身为武官普遍要比文官委屈,没有战事就只能守着一个角落,看着文官们大显身手,而自己只有在出现战争时,才被皇帝想起。正所谓居安思危,煊皇为了不让武官松懈训练,便让两大军营每年举行一次比试,每个军营派出五千士兵,不论使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赢得比赛,就能赢得丰厚的回报。 顾菊已经打听清楚了,不用过多久,马上就到了两大军营的比试时间了。 驴小毛带着 驴小兰,跟着他家主子悠哉悠哉地来到虎威营的门口。两名威武将士扶着长戟抬头挺胸地守在那儿,驴小毛是不愿意变成人家餐桌上的美味,因而打死也不敢往前迈一步了。 “你个胆小鬼,人家又不会吃了你!”顾菊松开驴小毛的缰绳,指着驴小毛来骂,“要不是本姑……本少爷心善给你找了头母驴,你到现在还单着呢!” 说毕,死拉硬拽着缰绳拖着驴小毛往大营里面走。 “站着,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虎威营!” “嘿嘿,两位官爷,我是你们将军的座上贵客,给他送好运来的!你们还不快去通报一声?” 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疑惑地对视一眼,右边的那人说:“你先等着!” 很快,去通报的那个士兵匆匆跑了回来:“我家将军说了,必须先呈拜贴。” 哟,还真是严格啊!顾菊正要张口教育两句,忽然想起临走时谢君兮拿给自己的信,也不知道谢君兮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如就拿出来试试。 “拜贴我没有,不过我这里有封信,你交给你家将军看看吧!”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顾菊心里也没个底,她原本的设想是在门口制造一些动静出来,把虎威营的大将军引到门口,她自然就有办法与他合作了。可是现在她只能祈祷祈祷谢君兮那封信能帮上自己了。 不一会儿,那个士兵再次匆匆跑了出来,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脚步匆忙的威武男子。 “就是你要见我?”声音洪如钟,震得顾菊耳膜微微发着麻。 “正是在下。”顾菊抱拳朝楚廉一揖,说道,“我叫顾米,楚将军尽管叫我小米就是了。我听说楚将军近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自愿前来为楚将军队排忧解难。” 楚廉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眼前身着一袭青色长袍,看上去纤弱而文质彬彬的顾菊,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在苦恼些什么?而且,他竟然还有那个人亲笔写的信。 “你先跟我进来吧。”楚廉挥手,命守门的士兵打开军营大门,让顾菊进来。 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顾菊大喜过望,没想到谢君兮那小子还有点本事,省了她不少心呢!这个楚廉虎背熊腰,怎么会认识谢君兮呢?难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知不觉的,顾菊望着楚廉的目光渐渐染上了异样的光彩…… “说吧,你 都知道些什么?”楚廉将顾菊带到大帐,开门见山道。 顾菊摇了摇手中的破羽扇,他心里想些什么,她自然都已经清楚了。抓住弱点才能对症下药嘛!她轻轻咳了咳:“将军想的,自然是如何胜了这场仗!” “哼,这些,只怕我军营里的马都知道!”楚廉冷哼一声。 “可将军的马却不知道该怎么赢。” 楚廉剑眉轻扬:“这么说,你知道?” “我刚才就说了,顾某是来给将军排忧解难的。”顾菊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如果将军信得过在下的话,不如先看看我家的阿毛给将军带来了些什么。” 说着,顾菊侧身指了指帐子外面的驴小毛和驴小兰。 军营重地,除了马,除了一些粮食,其他动物都不得进入军营。楚廉能准许驴小毛和驴小兰进军营大门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要想进他的将军大帐——简直是白日做梦! 楚廉盯着笑得自在的顾菊,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你可知扰乱军营严重者,是什么下场?” “将军又可知今年若是再败一场,又将会是什么下场?” 两人眼中精光乍现,毫不相让。顾菊知道,要想成功,就不能露怯,何况,谁又知道笑到最后的会是哪个呢? “好!本将军就信你一回,把你那两头蠢驴带进来!” “将军,纠正一下,我家的阿毛和阿兰不是蠢驴。” ☆、014 貌似我才是主角吧 014貌似我才是主角吧 驴小毛和驴小兰背上各背着两样东西,这四样东西,顾菊都花了一番心思和血本去弄到手的。虽然过程艰难,但现在看来,都值了。 “将军,虎威军与御侯军其实差别不大,而且我早就听说楚将军三岁识字八岁背兵书十岁进军营,是个既懂兵法又懂实战的老将,我相信,真要是上了战场,那御侯军还指不定比得上你手下的兵呢!” 楚廉放下手中的东西,木木地对上笑眯眯的顾菊。这个人,不仅知道自己担忧的是什么,而且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世上难得觅一知己,没想到眼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商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知己! “顾公子,你既然自称商人,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楚廉不会为顾菊送来的这些好处所迷惑,他很清楚,对方其实是要跟自己做交易罢了。 “哈哈,楚将军果然心思通透。其实我想要的也不多,就是这旁边的石雪山而已。” “石雪山?”楚廉闻言一怔,“你要这石雪山直接向府衙得出申请即可,又何必花如此心思来找我?” 顾菊撇撇嘴,难道他以为自己喜欢花这些心思来找他么?还不都是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给逼出来的! “将军,这石雪山是虎威营和御侯营之间的一座山,两大军营之间的关系,将军比我清楚,府台大人也比我清楚,我不找你,又能找谁?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御侯军营的将军,他们已经连胜三年,只怕眼比天高,我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实在经不起他们这般折腾。相反,我相信楚将军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我认为,找将军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番言语,既捧了楚廉,又分析了利害。人是实实在在的,话是不温不火的,楚廉暗自佩服。“若真赢了这场仗,这石雪山自当归你。可是,你要这座山能有什么用?” “将军,要是没有这座山,这玩意儿要从哪儿来?”顾菊举起手中巴掌大小的玻璃微微笑道。 楚廉大吃一惊:“这镜子是从石雪山练出来的?!” 顾菊连忙摇头,颇为轻松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取了两个空杯,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楚廉,一杯给自己。行云流水的动作使楚廉也跟着她一齐坐了下来,忽略了她只不过是自己刚认识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石雪山上有烧制玻璃的原料,要制作比这块更大的,就必须从石雪山上取材。” 莹白的 手令楚廉微微失神,听见她开口,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像这种,要多少天才能烧制出来?现在离比试只有七天的时间了,还有这些药,你确定不会有副作用吗?” “将军,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敢拿脑袋跟你开玩笑吗?放心吧!七天,绰绰有余了!” 合作的事情谈妥,楚廉亲自送顾菊出营,望着两驴一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楚廉陷入沉思,这个自称顾米的商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明明是男子,手却嫩白如女子,他和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缓缓舒了口气:“既然能得你信任,那我信一信也无妨。” 顾菊没有直接回店面,而是转道去了苏汉青那儿。听说事情谈妥了,他也十分的高兴。 苏汉青的家在齐州西北的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平时烧制玻璃的场地,就在苏家的后院里。 “顾姑娘,楚将军虽然答应我们利用石雪山,可是七天之内赶制出一百块一人高大的玻璃,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高兴之余,苏汉青立马就想到他们存在的问题。 “你说得不错,”顾菊低头思索,自言自语道,“人手不够,场地也没有……” 一室寂静,两人都沉默下来。 良久,顾菊轻拍安桌,一锤定音:“人手我现在就去找,至于场地,就地取材就地烧制。我今天去石雪山看了看,从虎威营进入,离军营不远处,有一山谷,那里树木林密,烧制玻璃动静也不大,不会影响虎威军训练的。我想,只要我们手脚轻快,楚将军应该不会阻止。” 苏汉青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翌日一大早,顾菊低着头往门外走去,冷不丁被守在门口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的谢君兮吓了一大跳。 “我跟你一起去。” 顾菊眉梢微微上挑,笑问:“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虎威营。” “你跟着去干什么?”顾菊眨眨眼,突然想起昨天他的那封信,随后笑得暧.昧,“哦~~~我懂了,你要去找楚大将军!那行,不过,一会儿我谈正经事的时候,你可得帮着我说话啊!” 谢君兮凤目微眯,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顾菊最怕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那感觉,就像是把自己脱光了吊房梁上把自己千刀万剐一般!终于在她灵魂都要出窍时,他才恢复那张生人勿近的表情,淡淡说道:“知道了,走吧。” 驴小 毛和驴小兰甜蜜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他们打破,一路上,顾菊频频朝谢君兮投去异样的目光,后者却恍若未知。 因为有楚廉的交待,这一次次来虎威营,很快就进去了。楚廉正在大帐里议事,顾菊和谢君兮只能在大帐外守着。 谢君兮侧头瞥了眼身旁双眼放光的顾菊,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是石雪山。 石雪山不高,但连绵不绝,从虎威营穿越过石雪山到达御侯营,骑上快马只需一刻时间,但石雪山并没有直达的路径,因此从虎威营去御侯营必须绕过石雪山,这样一绕,便绕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 或许……这里可以打打主意。 顾菊暗自想到。 “咳咳。” 思绪被打断,顾菊不悦地抬眼瞪去,正是谢君兮。只见他朝大帐扬了扬下巴,她转头看去,原来议事已经结束了。 “将军请二位进帐。” 进去时,楚廉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后,头也没抬:“有什么事直接说。” 顾菊瞅了眼谢君兮,见他没打算开口,只好说道:“将军,我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将军的一声令下。” 楚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朝她看去。这一抬头却瞥见了站在一旁的谢君兮,惊讶地脱口而出:“谢兄!” 谢君兮嘴角勾起,微一点头:“楚兄,别来无恙。” “哈哈哈——昨天看到你的信,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来来来,快请坐。” 楚廉一把将手中的毛笔扔下,站了起来,大步朝谢君兮走去。他原本紧皱的眉舒展飞扬,大手搭在谢君兮的肩上,拉着他一齐坐了下来,还热情地倒茶给他,两人那“亲热”劲儿,真是艳煞旁人。当然,这个时大帐里除了早已石化的顾菊,再无他人。 貌似,我才是主角吧…… 被华丽丽忽略的顾菊眨眨眼,颇为不甘心地想着。 虽然主角的身份被谢君兮给秒灭了,顾菊还是十分自觉地假装着空气,很主动地坐了下来。 “对了,谢兄,你怎么会想到来我虎威营?难道是为了六天后的比试?” 终于说到正事了,顾菊正襟危坐,正准备着一番口舌来赢得楚廉的同意时,谢君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十分严肃地解释道:“我的确是为这一次的比试而来,小顾昨天也跟你说了胜敌的办 法。我想,如果能进入石雪山,就地烧制玻璃,这样的话,既能避人耳目,又可以最快速度地完成进度。楚兄,你以为呢?” 楚廉闻言,朗声答应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就按你说的,把人安排进来吧!” 顾菊愕然地看着谢君兮谈笑间就解决了自己预计要大半天才能解决的困难,而且,什么叫他考虑得周到,这点子明明是她想出来的好吧? 瞧这家伙笑得那一脸得意劲儿,真想拿块板砖拍死他。不过,看在事情轻松解决的份上,她还是先留着力气,秋后再找他算帐吧! ☆、015 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015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为了赶在齐州一年一度的两大军营实战演习前开张自己的新店,顾菊忙得跟条狗似的。那边要指点苏汉青烧制玻璃,监督进度,回去又要忙着培训新买来的店员,而且晚上还得抓紧时间赶制店里面的商品,因此就连谢君兮一连好几天没出现在她眼前了,她也没有发现。 “你们把我写的店员守则都背出来了吗?”一回到店里,顾菊张口就问。 “回主子,都背出来了。” 一排九人,个个脸上胖乎乎的,见着顾菊纷纷扯出一抹标准的笑容,闪闪发亮的牙齿闪得她眼都花了。尤其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特么得招人疼爱。 “哟,你们还真是长记性了啊!知道现学现用呐?!” 顾菊捏了把老大的脸颊,嫩滑的肌肤令她一阵的羡慕嫉妒恨。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有了这帮小兔崽子,不愁她的新店开不起来! 可惜她捏得爽,被捏的老大却不乐意了,死咬着唇,撇开了头。若是刚认识那会儿,他早就二话不说,抬手就把顾菊的魔爪拍开了。但接触久了,他就发现,其实她并没有针对他一个人的意思,而且她这种行为似乎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何况,被她买下之后,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八个被一同买来的人,她都一视同仁,不打也不骂,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带着他们回到这个院子时,对他们说的那一番话。 “你们的卖身契就在这里,如果你们想要自由,那么尽管过来取走离开。如果你主动留下,我会收留你们,并给你们每人一份工作,每个月的俸银一两起,如果表现好的,可以加钱,表现不好的,就只能领这一两银子。我不知道以后你们跟着我会怎么样,但是我可以作出承诺,你留下来好好工作,忠诚于我,我也将以诚相待!” 后来,陆陆续续的,走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人,都拿了一张她写的培训计划,看完她的培训计划后,又走了几人。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就只剩下他们九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每天都要练习什么站姿、笑意、手势等等,训练非常非常严格,练得不好的,连口水也喝不上,但是到了时间,不管是点心还是饭菜,她都准备得很丰盛。她说,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去努力。 直到后来,有几个人,甚至开始喜欢粘着她了,尤其是老六。 “主子,你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都 已经学会了,店什么时候开张?”敢这么大胆地问顾菊问题的,就只有老六了。 “我说小六子,你平时这么喜欢十万个为什么,到了上班时间,你可得给我管好你这张嘴巴了啊!不然,小则扣工资,大则关小黑屋禁闭!” 一提起小黑屋,老六的脸都白了,连忙答应道:“主子,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巴!” 顾菊摸了摸老六的头,笑眯眯道:“乖,这才是好孩子嘛!” 这九个人里,小五和小八是女孩,其他七人都是男孩。他们是顾菊从人贩子手里挑来的,都在十二三岁左右。按照他们的年龄从大到小,取名无能的她只好叫他们小一小二小三……就这样叫过去了。 “主子,那些商品都已经放进去了,要不要派个人守夜?”心思细腻的小三问道。 “不必了,”顾菊得意地笑道,“没有人能从我的店里偷东西出去,除非他不怕死!” 几人狐疑地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她的话。 顾菊见状,解释道:“我在每样商品上都下了毒,这毒虽然毒不死人,但一发作也足够引起咱们注意的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每一年的两军实战演习都吸引着许多人前来观看,煊皇特别重视今年的比赛,特意派了三皇子前来主持。也许是因为前三年都是御侯军胜了,要是虎威军再输一次,煊皇怕是会大发雷霆了。这也是为什么顾菊知道楚廉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也很肯定他拒绝不了自己的帮助。 后天就是比赛,齐州的客栈最近都爆满,个个都想来见识见识御侯营的威风。这个时候赌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装修已经完毕,店员也已经培训好了,待全部准备完毕,顾菊终于用半个月的时候开张了自己的新店——半日禅养生坊。趁着齐州两大军营实战演习之前,她才好宣传宣传自己的新店,这是顾菊的打算。而这个效果,也十分明显。 门口揽客的是讨人喜爱的小九,声音甜甜软软的,听着就让人拒绝不了。进了门,守在柜台旁的是精明的老大,他做事沉稳,脑子也很灵活。担心他初次看店不熟悉,顾菊便给他配了个助手——老二。柜台是用全透明的玻璃镶嵌而成的,柜台里面呈放着各式各样的养生药品。这些药品是顾菊用谢君兮采办的药草连夜练制出来的。 进了店,再往里面走,有笑得温婉的男孩老三、女孩老八导路,男客由老三带往左 边,女客则由老八带往右边。不论是往左还是往右,客人都可以在悠静的竹林里一边喝茶,一边做各种养生,客人可以自由选择。可以坐在木桶里泡药浴,若是觉得麻烦,还可以简单地敷个脸,修个指甲。 每个人分工不同,职责也不同。即使大家都是新手,有些手忙脚乱,但做起事来,都严然有序,井井有条。 “活忙了这么久,终于开张了。先恭喜你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菊已经渐渐习惯了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这种习惯难得让她不怎么讨厌。“嘿嘿,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等店进入正轨,我再请你们好好吃餐饭!” 谢君兮看着满脸倦意,笑容却依旧灿烂的顾菊,也不禁被她所感染,微微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你这餐饭了。” 楼下就是车水马龙,顾菊心情大好,忍不住逗他道:“这几天都没见你人影,难道你这保镖就是这么干的?” “你不是没事吗?” “那可不一定,万一旁边哪个老板见了我店里生意好眼红我,派个杀手刺杀我咋办?”顾菊傲娇地挺了挺胸膛,“虽然我有些自保能力,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谢君兮转头勾起一抹她十分熟悉的笑意:“你怕他们的明枪暗箭,难道就不怕我的明枪暗箭?再怎么说,我们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就这么把我领进你家门,对我推心置腹,难道你不怕我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016 就是喜欢一意孤行 016就是喜欢一意孤行 实战演习这天,就连老天爷都很眷顾虎威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有阳光,镜子才能发挥作用。而风,也助了虎威营一臂之力。上有天时,下有地利,唯一缺的,就是人和。 “今天,就是我虎威军与御侯军第十次实战演习。”楚廉身披暗红铠甲,手执一柄闪着冷光的方天画戟昂首站在校场的擂台上,双目炯炯地望着台下的五千士兵,洪亮的声音令人闻之一振。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咱们虎威军已经连败了三年!三年啊,弟兄们,如今煊朝上下都在城门口等着看咱们笑话呢!但是,弟兄们希望今年又是一场笑话吗?” “不希望!”五千士兵雄浑的声音直破天穹,这三年,他们受够了他人讥讽的话语,受够了他人脸上嘲弄的笑容! “那就让御侯军看看我虎威军的厉害!”楚廉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高声喊道。 这时,有个微弱的声音幽幽冒出:“难道我们就用手中的弩去赢吗?” 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整个校场上的人都听到。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其他士兵的赞同,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将军,不是我们不自信,而是即使有了这厉害的弩,我们也不一定能胜利的啊!” 台下的将士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是啊,御侯军一直以来都优于虎威军。现在新兵进营,一听说是虎威营,都不大愿意进。纵然是要自己垫钱,他们也宁愿往御侯营里钻。这也导致了虎威营这三年来,新兵越来越少,今年甚至只有十几人进营,让御侯军嘲笑了好一阵,将士们就是走出去,也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想要重振虎威军势,就必须拿实力赢得今年的这场比赛,否则,皇上会如何处罚还是小事,以后出了军营,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但是要赢得比赛又谈何容易?前几天军营里面运来了一批新式的弩,这些弩不仅可以省下上箭的时间,而且射程远,有了它,虎威军如虎添翼。然而他们手中只有五百把,御侯军挑选出来的五千人,个个都是精兵,他们又拿什么去赢? 御侯营的大将军是开国功臣尉迟闵侯爷开创的,就连名字,也叫御侯军。现在即使尉迟老将军早已不在了,可是却有他的孙子尉迟通继承了他一代大将之风,接手了御侯营,还连胜虎威军三年!如今御侯军不论是从什么方面跟虎威军比,都优于他们。现在赌场里面,只怕都买的御侯军赢吧 ?看来,再输一次,这虎威营也名存实亡了。 看着台下越来越多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实力的属下,楚廉心下暗自沉稳。 “问得好!”他扬声说道,他正等着他们问起呢,“想要赢得这场比赛,本将军早已作好了安排和部署。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本将军愿用人头作保,今年,咱们一定能赢御侯营,扬我虎威军势!” 楚廉动足内力,这一番话说得激昂澎湃,五千将士听得也是心潮起伏,连他们一向敬重的大将军都愿意用项上人头作保,那就一定能赢!几千人不禁跟着他一齐高声喊道:“扬我虎威军势!扬我虎威军势!” 不远处的顾菊见此情景,她知道,天时地利人和,楚廉都已经占足了。 实战演习的地方在齐州城南面的玉指峰,玉指峰不高也不算大,刚巧与石雪山一南一北遥相对立,将齐州护在其中,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玉指峰前有一块空旷的平地,虎威军与御侯军各挑选出五千将士,分布在玉指峰前的平地上,呈两军对垒之际,比赛开始。不论两军用什么方法,只要任何一军的人把玉指峰峰顶的旗子夺下,安全送至城门,就算是胜利。 既然是实战演习,那么两军所使用的箭尖都是用蜡做的,刀剑也是又厚又钝,都不会杀死人。因此,只要被抓住,胸口被点上了一抹殷红就算作死亡,必须马上离开战场,这一切都有身着黑色的皇卫军躲在暗处监督着,维护演习继续进行。 因为这一年一次的实战演习,玉指峰前已经发展成了一条曲折的热闹的街道了。这一条街最好的观赏位置,就是正对着玉指峰的望峰楼了。只要站在这里的望峰楼上,就能观看到整个战事的进展情况,这个绝佳的地理位置,自然非主持比赛的三皇子莫属了。 “听说,你在各个赌场里都下了虎威军的注?”玉指峰前,比赛已经开始,可是望峰楼上的人却在漫不经心地下着棋。 “三殿下真是消息灵通,连草民的这点破事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姬政晗放下一颗黑子,抬起头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这个人,要不是自己从小就跟他相熟,只怕听了他这声“草民”就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有多尊敬呢。 丝毫不受他目光影响的谢君兮,放下手中白子,提起一颗“无气”的黑子,淡淡提醒道:“殿下,该你了。” 姬政晗垂眼扫了扫棋盘里的局势,落下一子,继续步步紧逼道:“听说,你最近还开始做 起生意来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解释的?” 谢君兮下子的手轻轻顿了顿,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便恢复正常了:“银子总会有花完的时候,草民也是个普通人,做做生意也好来个钱生钱,过过好日子。” “钱生钱?好日子?”姬政晗看着笑得悠然的谢君兮,语调上扬,“咱们京州风.流不羁的谢大公子竟然懂得过日子了,也不知道这话被谢老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呢!” 谢君兮沉默以对。 姬政晗如墨的剑眉挑起,意味深长地朝他笑笑,随后对身旁的人说道:“你去各大赌场把御侯军的注加倍买下。” 候在一旁的侍者恭敬地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 谢君兮淡淡一笑,对此不置一词,心里面却想象着一会儿某个人那一脸笑得得瑟的模样。 “本殿下倒要看看,你跟楚廉到底能搞出个什么鬼来。”姬政晗眯着眼,傲然地说道。 “殿下只需耐心等候即可见分晓。” 姬政晗冷哼一声,将站在阁楼门口观察战局的人招了进来:“现在下面怎么样了?” “回殿下,御侯军领先一步登峰,虎威军……”观察者犹豫了一下,见姬政晗眉头微挑,连忙说道,“虎威军分成几个小队,有绕道往山上而去的,有阻挡御侯军的。人数……暂时略多于御侯军。” 姬政晗点点头:“继续观察,一有异况马上回报。” “是。” “虎威连败三年,楚廉能吸取这三年的经验,改变战术,倒是比之前的更有点脑子。”姬政晗抿了口茶,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谢君兮,说道,“你来齐州,想必也是为了这场比赛罢?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主意?” 谢君兮落下一子,这才开口:“殿下太看得起草民了,草民仅仅只是送了点礼物给他而已。” “哦?什么礼物?” “殿下一会儿自然明白。” 楼上的人安静地周旋着,楼下的赌场却早已被搅得风生水起。 每年的比赛都使齐州万巷皆空,人都来看比赛了,顾菊只好给店里的其他人放假,只留了不喜欢热闹的老四守店。那帮小兔崽子一窝蜂的,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只有小六子还跟在自己身边。 “来来来,快来下注了,再不下注就来不及了!御侯军战虎威军,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御侯军都连胜三年了,当然是买御侯军咯!” “就是就是,虎威军如果能赢了御侯军,我天天倒夜香去!” “哈哈哈——” 赌场里一片笑声,纷纷打趣起刚才那位“倒夜香”的人来。 而在这热闹的赌场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色锦袍头上包着一块同色的丝巾的人正低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小六子,你再去加一倍。” 小六子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道:“还是虎威军?” 手执一把骨质羽扇的顾菊点了点头。 小六子不禁劝道:“主子,咱煊朝谁不知道御侯军连胜三年,大家都争相买他们的注,为什么你还坚持买虎威军?而且还要一倍一倍地往上加。咱带的银子都快不够了,要不,剩下的,咱们还是买御侯军吧!” “连胜三年不代表今年还胜呐,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干脆把剩下的银子都买了。等比赛完了,你就知道你家主子我是多么得有远见了!”顾菊望着远处的玉指峰,素净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她不“一意孤行”又怎么来翻本,赢得大把的银子? “唉,要是谢公子在就好了!”小六子见自家主子如此固执己见,重重叹了口气。要是谢公子在,一定能劝阻自己的主子。只是可惜,小六子不知道,即便是谢君兮在,也绝不会劝阻,反而会多多益善。 听见小六子的自言自语,顾菊愣了愣,这才想起,今天一大早就没见着谢君兮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017 小菊儿我来收租了 017小菊儿我来收租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战场上的人也在一个一个地消失。在阳光最后一抹余晖即将隐入地平线下的时候,被所有人嘲笑的虎威军如同地狱里逃出的修罗,向精疲力竭的御侯军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虎威军最后的兵力被纠集起来,他们两两为一小队,共组成五十个小队,他们每人手中都托举着一人高大的玻璃镜子,迎着斜阳的光晖,朝已经得到旗子正朝城门冲去的御侯军凶猛地追去。怒嚎声刺破苍穹,风沙狂卷向御侯军袭去,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斜阳的余晖直射过来,遇到镜子时都折向了御侯军,突然而来的强烈光晕使他们惯性地抬手遮挡。正在这时,原本等在那里手执自动弩的五百虎威军士兵与托着玻璃镜的五十组士兵汇合,按下弩的开关,离弦之箭飞快地射向御侯军。 这两组士兵两相配合,一步一步朝手足无措的御作军冲去。御侯军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胸口早已被蜡做的箭尖染成一片殷红,纷纷“死而复生”地从地上狼狈爬起,继续战斗。就连一旁的皇卫军也被变了模样后的虎威军惊诧地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从战场上将这些本该“死亡”的御侯军带走。即便是如此,御侯军也渐渐地被虎威军一步步地蚕食,一步步地逼入绝境。一直在等待时机的楚廉,手中长戟挥舞,只见虎威军中一骑快马恍如神兵天降般,迎着斜阳,冲入御侯军阵队,一把将旗子夺下,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咣啷!”望峰楼上,一个金玉茶杯从姬政晗手中滑下,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整个楼的人。 “竟然赢了。”姬政晗猛地站起,他不可置信地朝城门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身披暗红铠甲的虎威军士兵骑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立于城门,而他的手中,不正是比赛两军争夺的旗子吗?他的双手紧握旗子,兴奋地向不远处垂头丧气的御侯军挥舞着,仿佛在讥讽着他们的自负。此时,正巧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芒由虎威军手中的镜子折射,汇集在他的身上,如同站在聚光灯下,宛若神祗,傲然于天地间,得万人敬仰。 望峰楼上,站在姬政晗身后的谢君兮嘴角轻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殿下,事实证明,万事皆有可能。” 姬政晗转头盯着他良久,忽然仰头大笑。他的笑声张狂而肆无忌惮,引得楼下的过路人纷纷伸颈而望,当看清那是一位头戴金丝编制的紫金冠,身着精美绸缎的相貌堂堂的男 子时,不禁纷纷止住了脚步。 “本殿猜测,你送的礼物,就是他们手中的反光镜和那把武器吧。”姬政晗寒目微眯,隔着老远,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手中的另类物品,这种东西,之前从未见过,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厉害! “殿下英明。”站在他身后的谢君兮轻声应道,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口道,“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草民从西方学来的,觉得有趣,便带了回来。没想到送给楚廉之后,竟被他用在了战场上。” 姬政晗皱眉扫了眼楼下的人,转身回到楼里,避开了楼下那些惊艳的目光。他瞥了眼谢君兮,无奈地叹道:“原来你真去了西方!” 谢君兮淡笑不语。 姬政晗了然点头道:“依本王看来,这两样东西就知道西方比咱们煊朝厉害,幸好他们没有东进的打算,否则咱们煊朝就危险了。” 他深邃的眼望向西面,那幽幽的眼睛里流动着一种琉璃般的光芒,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威严,带着隐藏在心底的勃勃野心,意味深长。 谢君兮暗自低下了头,默然立在一旁。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姬政晗的思绪被打断,不悦道:“什么人在下面喧哗?” “回殿下,楼下赌场有人不甘心输钱,正在闹事。” 姬政晗挑眉:“是吗?”想起自己也在御侯军身上下了注,不禁哂笑一声,“本王也输了钱,就是不知道他们输的也跟本王一样多!你把他们带上来!” “是。” 很快,两名男子被带上了楼。一个身材溜圆,鼻子下面蓄了两撇八字须,头戴一顶四方小帽,瞧这样子,应该是赌场的老板。而另一个人颧骨极高,脸颊凹了进去,身子也瘦得似乎只剩骨架子了,那一袭破布衣衫仿佛随时会被大风刮跑。蜷着身子,缩在地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齐州都知道今年的实战演习是三皇子主持,而能够在这望峰楼上的,也只有三皇子殿下了。于是两人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连气也不敢大口喘一下。早就听闻三皇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了,要是一不小心惹毛了他,这肩膀上的脑袋随时都可能搬家! “草民拜见三皇子!” “就你们两个在楼下闹事的?” 赌场老板见姬政晗问起,连忙指着一旁的男子状告起来:“回殿下,是他,都是他!他不满自己的钱都赌光了,就在赌场上吵嚷,任谁劝也不听,一口咬定是 草民坑了他的银子。可是草民开门做生意的,客人要押什么,草民又能说什么呢?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旁边的男子气得“你、你”了半天,也没反驳出半句话来。 赌场老板更是竹筒倒豆子般控诉道:“他把所有的银子和房契都押在御侯军身上,结果全都输光了,他不满,便耍赖想将银子和地契要回去。可草民虽说是个赌场老板,有些家底,但毕竟是小本生意,要是人人都能反悔,那草民的赌场还怎么开下去?草民又要怎么活下去?” “冤枉啊——草民求三殿下主持公道!”瘦削男子越听越是气愤,待老板话音一落,也不禁诉起苦来,“要不是他说御侯军一定会赢,押御侯军准不会错的,草民也不会把全部家底都押下去的啊!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难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算我当时说虎威军会赢,你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我?” “哼,你就别再狡辩了,你一定早就知道虎威军留有后招,所以才哄着我们都押御侯军身上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虎威军有后招!” ……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闹起来,姬政晗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这种闲事,他就不该去管的。 “够了。”姬政晗打断两人的话,“赌什么押什么,都是你情我愿之事。你既然选择了,就没有理由再反悔!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殿下英明!”老板连忙叩首高声喊道。 瘦削男子虽然依旧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心里自然也明白姬政晗所说的都是正确的。 两人退下之后,姬政晗突然自嘲道:“这场戏,就好像是在看我自己。我现在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自信了。不得不说,你,赢了!” “殿下也赢了。”谢君兮轻声回答道。 “嗯?” “殿下输的只是一点黄白之物,可这点黄白之物却给殿下赢来了一个楚廉,不是吗?”谢君兮抬起头,目光迎上姬政晗。 两人视线相对,暗潮汹涌,偶后都缓缓无声地笑了出来。 虎威军最后的反攻法令煊朝上下沸腾起来,那些镜子和弩也都成为了精品,被送进皇宫。虎威军的五千将士也得到了煊皇的重重奖赏。楚廉更是连升两级,比御侯军的大将军尉迟通还要官大一级。 虎威军的胜利也让顾菊 大发了一笔横财,她将所有赌场里的银子收回,统计了一下,一共是八万七千多两!这足够她大吃大喝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了。不过这里面得分出一半给谢君兮,因为她开店和下注的钱都是从他那里借的,而且已经白纸黑字签了名画了押,她连耍赖都没得耍了。 “主子,你真是厉害!没想到真被你说中了,虎威军这一场比赛,胜得真是漂亮!”小六子双眼笑成一条缝,就差冒两个心形摇个尾巴了。 顾菊摸了摸他的头,得意道:“你那点银子也赢了不少吧?早就跟你说了,跟着主子我,少不了你好处的!”随即严肃道,“但是,咱们必须低调,有钱了,可别任性,咱们还要赚更多银子呢!” 小六子连连点头。 八万七千多两,摆在顾菊的屋子里头,白花花地闪得她双眼都快睁不开了。就在她计划着怎么花完这些银子时,猛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颇不耐烦地打开门,破口骂道—— “什么人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姑奶奶我在睡大觉啊?!” 却不想,门外站着的,是白衣胜雪,黑发张扬的谢君兮。翩翩如玉,目若朗星,真是风华绝代赛比神仙! 那一瞬间,顾菊竟然看得呆了。 可惜被艳羡的谢某人却不自知,咧嘴一笑,一排洁如雪的牙闪闪发光。 “小菊儿,我来收租了。” ☆、018 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018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做生意,就必须懂得物尽其用。 一鸣惊人的虎威军现在是最抢手的红人,顾菊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明星效应不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一样的。楚廉跟着三皇子去了京州,但是那五千将士还在,为了宣传自己的新店,这些将士就是最好的代言明星了。 “听说虎威军就是服用了你们店里面的还神丸才神勇非凡的,快拿出来给本少爷瞧瞧!” 在柜台旁协助的小二见有客人前来,连忙站起,礼貌道:“请先交定银一两。” “定银?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这位公子,如果您想先看药丸的话,必须先交一两的定银,我们才能拿出来给您看。如果您是想直接购买的话,那就不必交这一两的定银了。”小二笔直地立在柜台旁,扯出一个标准的八齿笑脸,礼貌地对一位客人说道。 “我只是看一眼而已,怎么还要交钱?” 小二耐心解释道:“公子,这是咱们半日禅养生坊的规矩,因为还神丸不能太久地暴露,所以店主才有会如此规定的,还请公子见谅。” “哼,你当本少爷没钱吗?在这齐州城里,谁人不知道我周白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折扇唰地打开,只见周白金手中的扇面上画了一锭大大的金黄的金元宝,甩完手里的扇子后,随即转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给他十两,这些应该足够买一颗还神丸了!” 那个随从连忙从身上搜出十两银子重重地扔到柜台上,可是小二却瞅也没瞅银子一眼,眼神定在周伯金身上,脸上依旧笑得灿烂:“对不起,一颗还神丸是五十两银子。” 说完,小二不理两个石化的人,找出九两碎银,交给周白金的随从。又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颗白色的像糖果一般的药丸。 “周公子,这就是那天虎威军吃的还神丸。只要服用一颗,不论您当时情形如何,您的精力都会焕然一新,而且可以持续四个时辰。服用之后,也不存在任何的副作用,甚至还能使您的身体更加强健!” 周白金闻言,惊讶地凑上前,想要伸手拿起来近看,却被小二一把挪开,他讪讪地收回手,不屑地冷哼一声:“是不是假的啊?我不试,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如果是骗您,那咱们店也不可能在齐州城里立足。何况,咱们店里已经卖 出许多颗了,又怎么会只骗您周公子呢?不过,咱们店里的物品一经售出,再不退还。如果是假药丸,那就请周公子留下证据,咱们店里会用双倍的银两赔偿的。但是这样的话,您就必须再付十两银子的保险金,咱们店里才会双倍赔偿。” 周伯金不禁砸舌:“你们怎么不去打劫啊!” 小二好声好气地笑眯眯道:“咱们店里是做正经买卖的,绝不做违反煊朝法制的事。” 周白金被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送走周白金,小一和小二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刚巧被出来的顾菊看见,她好奇走上前来询问,两人便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小二子做得很好,以后一定还会有人怀疑的。你只要记住,不论如何,都必须礼貌点,处理不了,再来找我。” “是,我记住了。” 顾菊望了眼门外,挑眉道:“不交点保险金,就让我赔银子,那我岂不成冤大头了?我还等着回本儿呢!” 与顾菊相处久了,小一他们都知道她毫无老板的架子,说起话来,也不会拘束。 “主子,小一猜想,你的本应该早就回回来了吧?” 顾菊挑眉瞪了眼小一,佯怒道:“你知道什么?前些天我天天熬夜才做出这么些还神丸来,你没瞧见我最近皱纹都更多了吗?不知道女人熬夜老得快啊?姑奶奶我才十几岁,才不要未老先衰呢!才赚了这么点银子,怎么弥补得了我那逝去的宝贵的青春?” 小一小二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的主子又开始抽疯了,纷纷转头继续尽职地站好自己的岗。 除了还神丸,反光镜也风靡煊朝,尤其受女子的欢迎。 在此之前,煊朝所用的镜子,不仅昏黄,而且照出的人也十分模糊。从苏汉青手里制造出来的镜子却干净纯粹,照出来的人物,也很真实清楚。因此,养生坊里所用的透明玻璃橱窗吸引了许多的老板前来询问,他们都想要进购同样的玻璃镜子。 “你难道想守着制造玻璃镜子的方法再赚一笔吗?” 顾菊一进后院,就被坐在院子里悠闲品茶的谢君兮拦了下来。 “怎么,有问题?” 谢君兮放下手中的杯子,若笑非笑着:“我一直觉得你应该不会很笨的。” 顾菊怒道:“你什么意思?我本来就不笨啊!”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嘻嘻一笑,突然凑上前,眯起眼 ,“你是在担心我引火烧身?” 谢君兮不置可否。 “我现在想起来了。上次你跟那什么皇子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从西方带回来的,嘿嘿,你什么不带回,偏偏带回这两样东西。抢了我的功劳,我还没跟你要专利费呢!” 谢君兮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朝她说道:“你想要专利费?不如咱们去三殿下那里说说清楚,看看他会不会给你点赏赐,或者……你更喜欢被他榨干了脑袋后,再拉去绞死?” 顾菊白了他一眼:“算了吧,我觉得做人还是低调点,何况像我这种好人一向都不会要求什么回报的。那什么殿下殿上的,你招惹来的就别再把我也拉下水,我是只旱鸭子,怕死得很!” 谢君兮盯着装傻充愣的她许久,这才勾起嘴角:“不错,有点长进。” “谢谢夸奖,我一向如此。”顾菊秀眉扬起回敬一笑。 皇权的建立,从古至今都是用冷兵器支撑,一步一步踩在朽朽白骨上走出来的,弩的出现,无可厚非地会得到煊朝皇室重视。所以,从交到楚廉手上时,她就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神丸是从她手里出去的,玻璃镜子也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那么这般厉害的弩呢?谁也保证不了煊皇会因为一时好奇把她请进皇宫喝喝茶吹吹风什么的。 所以说,做人还是低调点好啊! ☆、019 低调不成反被惦记 019低调不成反被惦记 养生坊店名有意思,店老板又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店里面的店员更是个个唇红齿白惹人喜爱,加上背后有虎威军支持,顾菊女扮男装之后的顾米老板一时之间成为齐州上下都熟知的人物,半日禅也成了齐州大街小巷热议的话题。 人怕出名猪怕壮,半日禅养生坊的生意蒸蒸日上,而旁边的店却门可罗雀,这种情形,免不了要被他人惦记惦记。 齐州城虽然不大,但城里多的是贵人富商,个个来历都不平凡。 半日禅斜对面有一家金方药店,这家药店是齐州老字号的药店,店主是个身材干瘦的男子,三十上下年纪,名叫刘千富。平日里仗着自己朝廷里有人,包揽了齐州军营里的所有药材生意,也凭这一跃成为齐州药商会的会长。 半日禅养生坊的开张,他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里。原本以为又是一家不自量力的小药店,不到几天就会关门的,没想到那里的生意竟然越做越红火了,还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金方药店。稍一打听,他才知道虎威军是用了他们店里的药丸才一鸣惊人大败御侯军。 “刘老板,你也在琢磨着那里头的东西?”金方药店隔壁卖兵器的柳辉见刘千富盯着半日禅养生坊看了老半天了,不禁走上前,搭起话来。 刘千富瞥了眼柳辉,反问道:“你进去看过?” 被他这么一问,柳辉得意地说:“当然进去过!还花了我几两银子呢!”他见刘千富满脸疑惑,耐心解释道,“之前进里头是不要钱的,可虎威军胜利之后,进门就得交一两的进门费,进了门,要吃什么喝什么买什么,一律是另外付钱的。不过也有交一百两,送一百两等值的物品的选择,我一看热闹的,就没花那笔冤枉钱。所以进了门,就随便看了看。嘿,你还别说,里面装点得跟皇宫大院一样!” 刘千富冷哼道:“你进过皇宫大院?” 柳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没……但是我想,也应该差不多了吧!全是水晶砌成的,叫我开这么一家店,我也能赚他个满盘钵!” 刘千富没有说话,望着顾客盈门的半日禅养生坊,眼里寒意一闪即逝。 翌日清晨,顾菊还在做着美梦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眯着眼打了个滚,堵着耳朵又继续找周公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这敲门声比之前更猖狂。 顾菊裹着被子,眼皮还粘 一起,肚子里憋着一口气,隔着房门破口大骂起来—— “你奶奶个熊,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呐!再吵姑奶奶分分钟把你变哑巴!” 话音一落,天地瞬间变得死一般沉寂。就在顾菊以为天下太平世界和谐,准备倒头再补补眠时,房门外响起谢君兮平静的声音。 “再不起来你一会儿就该去牢房里睡了。” 为了方便起居,顾菊将半日禅养生坊后面的地也一并买了下来。前面的屋子用作店面,后面的宅子则用来居住,中间的墙被她改造成了影壁。宅子的原主人搬到了别的地方,被成了暴发户的顾菊讨价还价买了下来。 宅子是二进厅式的,平日里总是空荡荡的花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而且个个来者不善! 坐在左侧打头的正是金方药店的店主刘千富。 “这个顾老板怎么还不出来?”留着山羊胡子的富商齐囿才有些不耐烦地吐出一口闷气。 “呵呵,”坐在他旁边的徐记药铺的老板冷笑道,“只怕是听说咱们药商的人来了,躲起来找娘哭诉去了吧!” “哈哈哈——” 徐记药铺老板的话音一落,其他人顿时嘲笑起来。守在一旁的小六子顿时不高兴起来,他走上前,凛然道:“各位老板,我家主子和各位老板一样,都是光明正大打开门来做生意的,你们如此说我家主子,岂不等于在说你们自己?” 刘千富不悦地扫了眼小六:“哪里冒出来的竖子,这般无礼!” 小六子正想再反驳几句,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拦了下来。 “小子无礼,还请刘会长大人多多见谅,切勿放在心上。”顾菊笑眯眯地从后堂出来,拱手朝各大老板道,“各位老板莅临顾某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顾某有失远迎,还请各位老板不要见怪。顾某特地给各位老板准备了一些点心和一些礼物算作是赔罪,小六子,还不快端上来!” 说罢,小六子昂首挺胸地从后堂端出一个托盘,只见上面分别摆着一碟点心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每一位老板都有份,各位老板见状,纷纷站起,好奇地朝那托盘上望去。只有刘千富黑着脸,不说话。 “这盒子里面,便是我店中近日卖得最好的一种药丸。想必各位老板都听说过了,这就是还神丸。这碟点心,也是顾某准备拿到店里去卖的。不过既然各位老板来了,顾某也不好藏私,好东西大家享嘛!” 都说伸手不 打笑脸人,齐囿才和徐记药铺的老板原本都有些犹豫,只是见顾菊热情招呼,也不好意思太过冷着脸。 “顾老板真是太客气了。” 齐囿才这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起来。 顾菊这才微笑着朝一直黑着脸不说话的刘千富道:“顾某眼拙,这才看出原来刘会长也来了!怎么,难道刘会长不喜欢顾某送的礼物?要不,顾某给您换上别的?” 她一脸讨好的笑意并没有使刘千富高兴起来,只是觉得她更加令人讨厌。不过,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何况,这个顾老板刚刚还花了大手笔送了大家这样一大份的礼物。 “不必了。”刘千富面无表情地回绝。 ☆、020 对面来了个林姐姐 020对面来了个林姐姐 刘千富冷峻的神色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在等待着看一场好戏。 “顾老板,你既然知道我刘某人是这齐州城里的药商会的会长,那么你在开张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上交商费呢?” “商费?”顾菊眨眨眼,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玩意儿? “是这样的,”齐囿才见她迷惑的眼神,便明白她初来乍到,不明白齐州的规矩,因此开口向她解释,“为了能更规范地管理咱们齐州的药商药店,咱们齐州成立了一个药商行会,这也是经过齐州府台大人的亲自首肯的。每一个药商想要开药店,都必须先交一百两的药商费,否则,将送报府衙,封店处理。” 顾菊暗咬银牙,这些饿老虎,就知道扣新人的银财!不过,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哼,难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拿不出来?这般兴师动众地邀来齐州城里全药商会的老板一齐来,只怕刘千富不只是想要钱这么简单,他还想让大家看看自己的笑话呢! “原来是一百两银子,小六子,你去帐房支一百两现银出来,交给刘大会长。” “慢!”刘千富黑炭似的脸终于现出了一丝的得意的笑意,“忘了告诉顾老板了,逾期未交一百两银子的,按照每天十两的价以此类推,顾老板不如先算算你的店已经开张了多少天吧!” 这老家伙,简直就是个吸血虫!一百多两的银子是普通药店的一个月的收入,看来他是真的想把自己往死里逼的了。也幸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百多两真是九牛一毛,否则,养生坊明天就该关门大吉了。 顾菊忍住去厨房扛菜刀的冲动,扯着早已僵硬的笑脸朝小六子咬牙切齿道:“你去支一百七十两现银来!” 看着满脸狰狞的顾菊,刘千富笑得**灿烂…… 当这些瘟神的前脚刚离开自己的宅子,顾菊后脚便以风一样的速度冲入厨房,又以风一样的速度跑了出来,然后小六子就看到自己的主子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举着把锋利的菜刀,站在花厅门口,对着宅门,竟然跟个泼妇一般破口大骂起来…… “骂累了?喝杯茶润润口,养足了精神再骂。” 身前突然冒出一杯茶,顾菊看也不看,伸手接过仰头喝空。她长舒了口气,满意道:“真是好茶!” “解气了?” 顾菊侧头望去,一旁的谢君兮 笑得跟只臭孔雀样,不禁撇嘴道:“像我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骂骂就解气?以后还能不能让我抬头挺胸好好赚大钱了?哼哼,跟我顾菊过不去,简直就是找死!” 谢君兮看着顾菊举着菜刀朝宅门做了个恶狠狠的手势,心底丝毫不认为她世俗,反而觉得此时的她,俏皮可爱得很。 “那你想怎么样?” “刚才他收了姑奶奶我一百七十两吧。”顾菊将手中的菜刀扔给小六子,双手环胸,眯着眼瞪着宅门,慢悠悠地算计着刚才想出来的法子。从送出银子开始,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些银子从那些人手里翻倍地拿回来。 “还拿走十二颗还神丸和十二份新式点心。”谢君兮好心提醒到。 顾菊的脸瞬间比刚才刘千富的脸还要黑,她瞪了眼谢君兮,冷哼道:“不用你提醒,这些,我都会要他们加倍地还回来!” 谢君兮挑挑眉,没有拿话再刺激她。 没过几天,半日禅养生坊的正对面新开张了一家药店。药店一开门,便立即吸引了不少的顾客,尤其让人意外的是,店主竟是一个体格风.流的女人。肤白胜雪,及胸的襦裙衬得她更是窈窕多姿,体态莲莲,三步一摇,总是未语笑先闻。 “哼,老大,你看看他们的店名,真是气死人了!”小六子重重地拍在柜台上,白嫩的脸气得通红。 他听说养生坊对面新开了一家药店,店名叫佛曰药店,一个参禅,一个悟佛,这家药店是摆明了要跟半日禅对着干的。里面卖的药品竟然也有还神丸!这不正是在打他们半日禅养生坊的脸吗? 小一瞥了眼对面车如流水的新药店,淡定道:“主子还没气呢,你气什么?” “我这不是为主子着急吗?他们也卖还神丸了,而且还比咱们店里的便宜,以后还有谁会到咱们养生坊来买?” “咱们店又不靠这个赚钱,你急个什么劲儿啊!”一旁的小二也凑了上来。 “他们那是什么还神丸?还神丸的配方只有主子才知道,他们卖的一定是冒牌货!我要告诉主子去,让主子去衙门里告他们!”小六子越想越生气,一起身,就要往院子里面走,被小一和小二连忙拦下。 “你真是糊涂,主子最近都忙着研究新的药品,你还去烦主子!”小一伸手拍了拍小六子的脑门,颇为恨铁不成钢。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看着他们那得意样,我就是气不过嘛!”小六子随口回道,一说完,才反应过来问话的人不是小一也不是小二。他转头一看,正是已经闭关好几天的顾菊。 “主子,你终于出来了!”小二和小六子高兴地向她走去。小一则依旧守在柜台旁,心情却和他们一样。 顾菊往对面的药店探了探头,出乎他们意料的,她并没有露了生气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兴味。 “终于开张了啊!我还以为我赶不上呢!” 小六子三人疑惑地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过去瞧瞧热闹,你们看着店。”顾菊不理会等着她解释的几人,扔下一句便迈着悠然的步子往对面走去。 “哟喂,这不是半日禅养生坊的店主顾大老板吗?怎么,您也有空来奴家这里瞧热闹啦?” 林浅浅一见顾菊,连忙扯出一块丝绢,避开客人,将她迎进了安静的里屋,双眼晶晶亮地打量着她。 她在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她。 顾菊个子虽然不算高,却也不比林浅浅矮。此时的她一身男装打扮,身上穿着一袭湖色的长袍,头上扎着方巾,几缕青丝扬飞,手中折扇轻摇,玉树临风,潇洒俊逸。那两撇故意画得浓的剑眉,衬着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蛋,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林浅浅不禁暗叹,早就听主子说起过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原本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今一看,却不想竟然是个妙人儿!饶是她见识过诸多俊美少年,此时一见,她的心也情不自禁地扑通扑通加快了速度。 “林老板,恭喜恭喜啊!” 顾菊开口,将林浅浅的神志拉回,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托顾老板的福,这店算是真正地开张了!” “只要林老板记得你家主子交待的话就行。” 顾菊朝林浅浅悄悄眨了眨右眼,林浅浅会意,笑道:“这个自然,顾老板尽管放心,主子离开前,都已经交待过我了。” “那一切就有劳林姐姐了!”顾菊学着书生,朝林浅浅躬身一拜。 ☆、021 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021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佛曰药店的开张,令刘千富的计划全盘打乱。 “刘老板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刘千富的一个心腹药贩子陈学彬担忧地问道。 “是啊,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掌握了还神丸的配方,可人家佛曰药店已经开业,何况那里面卖的还神丸,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下一颗。虽然半日禅养生坊的还神丸也彻底卖不出去了,但我们如今制成的这一批还神丸岂不是全都白费了?”齐囿才紧皱着眉头,仔细分析道。 “为了配制出这一批的还神丸,我已经将自己手头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给你了,现在……现在卖不出去了,刘老板,你会赔偿给我吧?!”尖下巴的徐记药铺的老板徐志承盯着一直沉着脸的刘千富说。 三人的眼神犀利地望着刘千富,后者这才在众人灼热的眼神中抬起头来。他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轻咳一声才开口:“各位不要着急,我们如今还不到最后的时刻。” “哦?”徐志承连忙问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刘千富的手在椅背上重重一拍,缓缓起身道:“我们可以把这一批还神丸卖给林浅浅。” 齐囿才低头稍一思索,立即心领神会:“我明白了,此时林浅浅店里一定货物紧缺,要是咱们提供一批还神丸给她,至少能将咱们的本儿捞回来一半来,不至于让咱们吃亏太多!” “不错。正是如此!” 说干就干,刘千富命陈学彬当即带着一批还神丸来到佛曰药店,寻找林浅浅。因为半日禅养生坊里的还神丸一直都是高价出售,许多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无缘接触这一类的药丸。所以当佛曰药店里的还神丸卖到一两银子时,众人顿时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纷纷涌到佛曰药店去抢购,这也导致了佛曰药店的还神丸供不应求。 林浅浅得知刘千富等人前来找她,一切她都心知肚明,毫不意外。 她家的主子是顾老板找的合作伙伴,当初两人谈妥四六分成,还神丸赚来的钱,佛曰药店占六成,而顾菊占四成。若是刘千富等人抬着还神丸来卖给佛曰药店,那么这些还神丸再以五五分成的办法合作。当然,这也算是林浅浅的主子和顾菊打的一个赌,赌的正是刘千富等人会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哟,这不是刘大会长身边的红人陈公子吗?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奴家真是不胜荣幸呢!”林浅浅挑着眉望着陈学彬。 陈学彬一直都跟随在刘千富的身边,这齐州城里认识刘千富的,就必定能认识他。何况,他家中已经有了二十九房妾室,却还常常流连青.楼,花名在外,也算是给齐州人添加了些茶前饭后的谈资。 “早就听闻咱们健安街新开了一家药店,刘老板便命我来前来祝贺,虽然来迟了些,还希望林老板不要嫌弃。”陈学彬眼勾勾地望着林浅浅胸前幽深的沟,煊朝女子当家也不是头一次见,只是他敢肯定,这个林浅浅一定是他们煊朝最漂亮最勾.人的女药商!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啧啧,那画面真美,陈学彬忍不住开始yy起来了。 “不嫌弃不嫌弃,陈公子不如进来坐坐吧!” 林浅浅自从当上老板,就知道自己的外貌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陈学彬这种流里流气的眼神,她还真是打心底里恶心。可他终究是刘千富手下的狗腿子,她还惹不起这号人物,只得客客气气地将人招待好。 “林老板客气了。” 陈学彬顺从地走上前,经过林浅浅的身边时,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腰上摸了把,林浅浅全身僵硬了下,霎时又恢复正常,巧妙地避了开来,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不知道陈公子这里抬着的是什么呢?可否让浅浅瞧瞧?”林浅浅打量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杂役肩膀上抬着的箱子,转移了话题。 “这不,刘老板听闻林老板最近店里卖的还神丸货物奇缺,特地准备了五百颗作为祝贺林老板开张大吉的贺礼么。” “哎,这怎么叫浅浅好意思收下呢?”林浅浅嘴上虽然如此说着,手上却一刻了不停,走上前,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完完整整地仔细放着五百颗白色还神丸,每一排五十颗,一共十层。 “听说林老板也是初到齐州,刘老板既然身为齐州药商行会的会长,对林老板特别照顾,这些还神丸都是昨天晚上刚赶制而成的。他还特意嘱咐过我,不能收得太贵,否则,就让我别回去见他呢!” 林浅浅检查还神丸的动作一滞,果然还是等不及露出狐狸尾巴了。说得好听是贺礼,其实还不是要自己花钱将这五百颗还神丸买下? “那浅浅不是要多谢刘老板照顾浅浅?不过如今浅浅店里的还神丸一律一两银子,如是刘老板收的价高,那浅浅……”林浅浅意味深长地望着陈学彬,没有点破后面的话。 “放心放心,佛曰药店里以还神丸为主,林老板也一定知道还神丸的成本是多少,这个咱们都是 心知肚明的。刘老板更不会趁此机会让林老板吃亏的。”陈学彬邪邪一笑,“不如就以半两银子为底,如何?” 林浅浅闻言,暗骂一声,好你个刘千富,八两!你以为天上会掉银子下来?还神丸的成本最多也就百文铜钱内而已,竟然还给她翻倍了!要不是顾老板前些日子给自己支了招,她还真会用半两银子收购这五百颗还神丸,他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陈公子,你看看对面的半日禅养生坊,你觉得怎么样?” 陈学彬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对面,透过人来人往的佛曰药店,半日禅养生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生意竟然又开始红火起来。 “陈公子,你不如回去跟刘老板说,半日禅养生坊里出了新品,据说他店里的还神丸也还剩五百颗左右,我正考虑要不要从他那里进购呢!要不,我先过去问问价格?” 陈学彬闻言,顿时感觉自己脸颊火辣辣的。其实刘千富提出的保底价是三百文铜钱,是他自己贪财,想要赚个中间价,因此才将价钱提到了半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铜钱。如今看这林浅浅的神情,想必是知晓内行的人,何况她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对面的半日禅养生坊。 “那你想要多少?” 林浅浅笑意盈盈:“我瞧这些还神丸色泽卖相都不错,虽然来得有些突然,不过我林浅浅还是很感激刘老板能为浅浅着想,特意准备了这五百颗还神丸。这样吧,在底价二百文钱上,再加一百文的人情费,三百文一颗,再多,浅浅可就真拿不出手了!” “三百文!”陈学彬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 林浅浅挑眉无辜道:“怎么?太少了?那好吧,我这就找顾老板过来商量商量,看看他那儿能给浅浅多少吧!” 说完,作势就要往外面走去,陈学彬一咬牙,道:“三百文就三百文!成交!” 三百文铜钱一颗还神丸,五百颗一共是十五万文,也就是七十五两白银。陈学彬提着那一袋七十五两的银子欲哭无泪,带着两个杂役灰溜溜地离开了佛曰药店。 “哈哈哈——”林浅浅拍着装着五百颗还神丸的箱子大笑出声,随即开心地朝屏风里头叫道,“顾老板,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那块画着墨色山水画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不是顾菊又是谁呢? “不愧是林姐姐,如此口才,顾某甘拜下风!”顾菊朝林浅浅拱手膜拜。 “得了吧,幸好你先前交 待过,否则还不早被他们给坑去了?” “那也是林姐姐步步为营,将这个陈学彬绕进去了嘛!”顾菊笑眯眯道。 她早就料到刘千富等人拿到还神丸配方之后,会大量制作,可惜,他们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还未等他们的还神丸上市,健安街上又开了家佛曰药店,而且还神丸跟白菜价一样了,将他们的计划彻彻底底给打乱了。为了防止亏本,他们必须寻找买家,将那批刚制作出来的还神丸脱手,而林浅浅则成了他们的眼中的“肥肉”。 肥肉不吃素,何况已经在生意场上打滚了几年的林浅浅,想要坑倒她?白日做梦! “除去七十五两的成本,还剩四百二十五两,五五分成,顾老板应得二百一十二两半。”林浅浅手中珠算熟练地拨动,啪啦几下之后,便得出了具体的数字。 “哼,他们从我手中拿去一百七十两现银,还拿走十二颗还神丸和十二份点心,这点银子根本就不足以回敬他们。”顾菊叹了口气,接着道,“看来我还是太嫩了点。” 林浅浅放下手中的珠算,笑道:“顾老板能有现在的成就,已经是不少人的梦想了,如果你这样说,那要浅浅情何以堪?” “浅浅身为女子,敢做男子做的事,足以让天下的女子钦佩了,又何必看轻自己?” “真的吗?你真这样认为的?” 林浅浅心中一动,她所听到过的,都是“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一类的词语,从未听过一个人如此真诚地称赞过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眼前这位不满十五岁的少年的称赞!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正在为他而悄然改变着…… 顾菊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正经起来:“自然是真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为尊女为卑,男主外,女主内。生意,从来都是男人的战场,可是谁说过女子不如男了?我看林姐姐就做得比很多男人都要好!” 林浅浅眼眶有些湿润,眨眨眼说:“顾老板真会哄人,浅浅说不过你。”她不愿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掩饰道,“为了庆祝此次交易成功,今晚浅浅亲自下厨,还请顾老板不要拒绝。” “美人盛情邀约,顾某敢不出席?” 有吃的?哈哈,白痴才会拒绝呢!不过,为什么她感觉此时的林浅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得将其撇在一边。 ☆、022 一不小心把她吻了 022一不小心把她吻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顾菊提着一盒点心正打算出门,迎面撞上出外回来的谢君兮。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齐州的夜市也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还出去免不了要被他疑惑。 谢君兮扫了眼打扮过后的顾菊,道:“你不像是要逛夜市的样子。” 顾菊挑起秀气的眉,得意道:“佳人有约。” “哦?”谢君兮失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有收女宠的习惯呢,看来你最近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你最近也挺潇洒嘛!听说聚芳阁昨晚又有位姑娘登台,说说吧,感觉怎么样?”顾菊凑上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聚芳阁是齐州最大的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美貌绝伦,也有只卖艺不卖身的。她初到齐州时,就听说了齐州最有名的一位大家正是聚芳阁里的人。不过,近日聚芳阁又出了一个新人,听说还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洋货。连她这个同为女人的人都好奇,更不要说谢君兮这个正宗的男人了。 谢君兮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淡定道:“前凸后翘肤若白雪足以令所有男人疯狂,异域风情独特魅力足以引无数男人竞折腰。” 顾菊圆睁着眼,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后文,不甘心道:“没啦?” “如果你想学学这种女人味,现在赶去聚芳阁或许还可以包下她一夜。” 顾菊翻了个白眼,哼道:“我没有**情结,你可以一边儿呆着了。” 说完,提起点心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谢君兮回头看着大步流星的顾菊,摇摇头。和她相处这么久,即便没有听过**情结,他也能猜出一二。 顾菊虽然不懂易容之术,可从现代带过来的记忆,只需几盒粉一支画笔就能搞定一切。如果阎王老头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子,只怕他也会被自己骗过去的。如今将满十五岁身材高挑的她戴着一顶小方帽,身披一条青色长袍,迈着大大咧咧毫无修饰的方步,凭着一口雌雄莫辩的嗓音,骗过了所有不知情的人。 林浅浅便是其中之一。 林浅浅的宅子在健安街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只需半刻的时间便能到达。 她的身边一直都是只跟着一个粗使的魏阿嬷,平日里她帮她打理宅子,准备饭食。但是今天晚上为了给顾菊一个良好的印象,她特意亲自下厨准备了这一桌好菜。摆好最后 一盘菜,她望望门外,不禁想起白天的事情。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欣喜地吩咐魏阿嬷打开大门,只见一脸笑意的顾菊长身玉立于门外。 “顾老板快快请进,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还以为你贵人事忙,把浅浅给忘了呢!” 顾菊将手中的点心交给魏阿嬷,整了整衣冠,这才走进门来。 “林姐姐的约,我又怎么会忘记呢?”她嘴上对林浅浅说着,眼睛却粘在了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里了。 林浅浅见状,不禁掩唇笑道:“看顾老板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宅里的厨子亏待了你呢!” “让林姐姐见笑了,”顾菊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朝林浅浅招呼道,“快坐下,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这般客气来客气去了。” 林浅浅浅浅一笑,顺从地坐下,道:“顾老板果然是个率真的人。” 顾菊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动口了。 “顾老板且慢。”林浅浅伸手压着顾菊抓筷子的手说,“听说顾老板有喝花酿的爱好,浅浅今日特意挖起一年前藏下的花酿,还请顾老板不要嫌弃浅浅手艺生疏才是。” 闻言,顾菊一愣,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花酿?” 林浅浅红着脸道:“是我从主子那儿听来的。” 又是主子。 顾菊虽然和林浅浅的主子合作,却从未见过她口中的主子一面。之所以相信他以及相信林浅浅,还是因为谢君兮,当时他提供他们的消息,便把林浅浅叫来了健安街。这么想来,她的主子应该是从谢君兮那里听说的。 “什么时候你家主子才会到齐州?” “刚才正巧收到消息,主子需一个月后才能到。” 一个月后,她应该已经在京州了。顾菊正琢磨着,林浅浅已经令魏阿嬷将花酿搬出来了。拍开封泥,一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未尝已经先醉了。倒出一杯,只见微微荡漾着的酒中,泛着一丝淡红色,如同娇羞女子的脸颊。 “林姐姐真是生得一双巧手!不仅外能掌店珠算,而且还能酿出这样美味的花酿来!”顾菊抿唇轻尝了一口,最终还是忍不住仰头饮尽,只感觉到一股清流顺着咽喉直达胃里,顿时令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林浅浅笑道:“顾老板,你还是少喝一些,这酒虽然不 浓,可后劲却强得很。” “你尽管放心吧,这点酒,还醉不倒我!” 三旬过后,远处虫鸣渐渐奏起夜曲。夜空中,弯月高悬,月旁的浮云悠闲。 月色中,林浅浅扶着一个劲地说着胡话的顾菊往厢房跌跌撞撞而去。好不容易挪到床边了,顾菊愣是死抱着床柱不放手,可怜巴巴地蹭着床柱低低哭诉起来。 “我告诉你,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痛快地喝过花酿了!以前总是妈妈从花田里购来花来酿,可是进了顾宅后,我就再也没有尝过了……” 说着说着,顾菊竟然像个三岁小孩一般,呜呜地痛哭起来。林浅浅听不大懂她嘴中的妈妈是指什么,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看着她如此痛苦、可怜的模样,林浅浅突然也觉得心疼不已。不由得伸出一只手轻拍着顾菊的背,安慰道:“顾老板,以后浅浅会酿给你喝的,你喜欢吗?” 此时的顾菊又怎么听得懂她的话呢?她只是一个劲地哭个不停,还不停地往林浅浅温暖的怀里寻找着什么。林浅浅无奈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就在她掰开顾菊的手时,两人一个趔趄,纷纷滚落在了旁边的床上。 这一滚,林浅浅霎时惊呆了。 顾菊的唇好巧不巧地正压在她的唇上,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她一把张开嘴,竟轻轻啃咬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嘟哝着什么。 “现在的旺仔q.q糖怎么变软了……” 林浅浅不明白她的话,甚至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因为现在的她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都在她的嘴上。 她林浅浅十四上花轿,现在的她已是二十有三,纵然已守寡三年,她也未曾与他人逾越雷池一步。在店里她虽然常常被人占了便宜去,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吃着豆腐。她要不要一巴掌将身上的人打醒呢?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甚至当年她与自己的丈夫亲昵时,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动过。 就在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时,压在她身上的人突然一动不动了,随即她听到一阵轻轻的呼噜声。 林浅浅无力地抬手抚额,无语问天。能在自己的美色当前睡死过去的,只怕也就只有身上这个人吧! ps:本文三观很正的,表误会~顺便,求收藏推荐pk打赏啦神马的0.0真的真的很需要……爱你们哦,么么哒~ ☆、023 竟然被女人表白了 023竟然被女人表白了ps:求收求推求各种虐~o(╯?╰)o 再次睁眼,顾菊这才发现周身的一切都是那么得陌生。正暗自疑惑时,门外响起了一声低语。 “阿嬷,我先去店里,你不要吵着顾老板了。等他醒来,你再将早餐端上来。” “夫人放心吧,阿嬷明白。” 随后,脚步声远去,木质的大门吱呀一声合上,整个世界再次陷入沉寂。 她抬手摸了摸有些晕乎乎的头,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总以为这还是以前那个千杯不倒的身体。 在林浅浅的家里用过早餐之后,她才慢悠悠地镀着步子往回走。 半日禅养生坊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距自己出谷也有两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是娘亲的生日,她该好好准备准备回京州顾府的事了。 “主子,你回来了!”刚进门,小六子便扒拉了过来,白嫩的脸上尽是埋怨,“昨天晚上主子不在,小六子担心死了。” “死了怎么还能见着你?难不成我眼前的是鬼影?”顾菊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将他推了开来。 小六子不满地又赖了回来,嘟嚷道:“不仅小六担心你,谢公子也担心你啊!” 顾菊身形一定,这才有点反应,她抬头扫了眼院子,不见谢君兮的影子,便问道:“他能担心我什么?不就是赴过约嘛,至于你们这样?” “那可不?”小六子扬了扬下巴,“昨天晚上听说金方药店的老板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气得晕了过去!哼,真是老天开眼了!活该他来坑咱们养生坊,这回遭报应了吧!” “哦?”顾菊饶有兴趣地一边往前院的养生坊走去一边问道,“你还听到了什么?” 小六子见顾菊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连忙跟上,眉飞色舞地说道:“我还听说为了救醒他,他们把全齐州城里的大夫都请去了呢!不过最终还是没人敢用药,只好动用了还神丸,嘿嘿,主子,你说怎么着?” 这小子,竟然还卖起关子来了,顾菊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这回还神丸还真是救了他一命!而且救醒他们老板后,今天对面的佛曰药店还没开门,就已经排了老长一条队了,不少客人还来咱们养生坊里询问咱们店里还有没有卖呢!”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前院,小六子连忙扯了扯顾菊的衣角,指着对面已经挤满了人的佛曰药店,“主子,你快看!” 顾菊顺着他的手望去,这会儿哪里还能看到林浅浅忙碌的身影?霸满眼前的,赫然是排起长龙的人群。 “他、他们……都是奔着还神丸去的?”顾菊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念道,“没想到还是失算了,我应该自己买下那五百颗还神丸的!” “主子,你别怪小六子多嘴,其实你早就不该把林老板牵扯进来的。”顾菊与林浅浅合作的事情,小一已经告诉小六子他们几人了,所以他才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菊闻言,敲了一记小六子的脑门,佯怒道:“你这家伙脑子想着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小六子傻傻一乐,没有说话。 “我倒觉得主子做得很对。”一旁的小一突然插嘴道。 “为什么啊?”小六子嘟哝道。 小一没有理会小六,而是将眼神转向顾菊,见她也等着自己解释,他这才理了理思绪,清楚道:“第一,我们已经成为齐州所有药商的眼中钉,此时正是需要另一个药店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知道,即使没有咱们的半日禅养生坊,也将会有别的什么店冲击他们的药店。第二,还神丸的秘方已经泄露出去了,再卖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最终这个药丸只会成为普通药丸来买卖。只需要这两点,就足以证明主子找林老板合作是最正确的方法,而且时机也把握得非常好。” 顾菊咻地眯起眼,这个小一还真是个天生的商人!谁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将还神丸转卖出去,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小一,我近期有些事情要去京州,养生坊就暂时交给你打理,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吗?当然,我给你的月俸也会提高。” 这句话比所有赞赏的话都要有力,小一欣喜地重重点头道:“主子,小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浅浅来找顾菊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顾菊正在核对养生坊里的账。 “早就听小一说顾老板自创了一套对账的方法,这个方法,不仅方便记账,而且也不容易出错,做的账也是一目了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浅浅悄悄瞥了眼顾菊手中的账本,不禁感叹出声。 顾菊闻言,毫不介意地笑道:“如果林姐姐也想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仿佛是莫大的荣幸,林浅浅惊喜地脱口而出:“真的吗?!”随即挥了挥手,“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浅浅知道每个老板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而且 向来都不会对外人宣传。这种记账的方式顾老板一定只教自己手下的人,浅浅是个外人,还是不麻烦你了。” 顾菊仰头大笑。对她来说,用现代的阿拉伯数字记账真的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可是在这个还未如此发达的时空里,还真是头一回。这也难怪林浅浅会这样大惊小怪了。 “浅浅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教你,怎么样?”顾菊眼神一转,突然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提议道。 林浅浅愣了愣,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是她的脸颊却蓦地染上一抹可疑的红云。她低下头,呐呐道:“顾、顾老板……浅浅虽已守寡三年,却一直没有考虑过另嫁他人。可是,”林浅浅咬了咬下唇,忽而一跺脚,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昂首迎视着顾菊呆怔的目光,决然道,“如果顾老板真心对浅浅,浅浅愿意嫁给你,浅浅也愿意发誓永远追随着你!” 顾菊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她只知道眼前这个身材惹火、精明能干的女子竟然说要嫁给她…… 嫁给她——嫁给她—— 嫁给她! 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顾菊终于艰难地拉回了自己的神志。可惜,因为她长久的沉默,对自己表白的美人已经羞得风也似的逃出去了。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解释解释,可对象都不在了,她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林浅浅是个好女人,可惜她是个伪男人,两个女人,嫁个毛线? 不过,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朵红灿灿的桃花啊…… ☆、024 谁是守在身边的人 024谁是守在身边的人 ps:恭喜千里芬明荣升舵主,也感谢各位支持千金,爱你们,么么哒~ 最近驴小毛很愤怒,很暴躁。 平日里总是被小六子照顾得好好的它竟然又被它的那位天生缺根筋的二货主子给夺去了。自己本来就是她收养的小宠儿,再跟着她混本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问题是它家二货主子没事便拿自己身上的驴毛来数! 数驴毛?这是什么怪癖好?难道她嫌弃自己老了脱毛了? 驴小毛不懂,小六子也不懂。 “阿毛,你说我是现在说呢,还是回来说呢?说吧,我该怎么开口啊?不说吧,万一耽误了人家的青春,可怎么办呢?我现在都已经数了五百零三十六根了,逢双,你这意思应该也是觉得我应该回来再跟她解释的吧~” 驴棚里,顾菊手持着一把给驴小毛洗澡的刷子,正扒在一头肥壮的公驴身上,一边一根一根顺着驴毛一边嘴中絮絮叨叨地叨个没完没了。这头肥壮的公驴正是原本瘦得只见排骨的驴小毛,自从它跟着自己身旁的这个二货主子搬进这座豪宅之后,它身上的驴肉便以火箭的速度增长了n圈,而它的体重也迅速飙升到其他公驴无法企及的地步。 什么?你不知道火箭是什么!好吧,其实作为一头驴,它也不知道。只是之前在无仇谷时,常听它家主子提起过而已。作为一头接受了前卫思想的驴,它即便不懂,也能略知一二了。且,作为一头聪明的驴,它自然也不会乖乖地被顾菊“虐待”。 “咩咩咩~~~”踢踏着驴蹄子,驴小毛开始反抗了。 “哦?你让我走之前说?嗯……”顾菊自动忽略驴小毛的本意,低头沉思了会儿,才下定决心,“好,就听你的了!”随即一转身,猛地被驴棚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她瞪了眼呆呆地站在那里的小六子:“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怎么没点声响?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小六子被突如其来的喝问拉回了心神,“主子,你、你到底跟驴小毛说的什么?” “嘿嘿,大人的事,你个小屁孩不懂。”顾菊伸手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绕过他往屋里去。驴棚里,只留下干瞪眼的小六子和处于得意边缘的驴小毛,驴小毛不懂小六子的心思,它只知道它家主子不会再折磨自己了,“咩咩”叫了三声,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 当晚,当谢君兮回到顾宅的时候,远远的,他就听到顾菊房 中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声。近日顾菊的反常,他虽有些察觉,却因忙着手里的事,没有理会。现在看这情景,想必是恢复正常了。他轻轻走近,原来是对面药店的老板林浅浅来了。 “林姐姐,现在,你还想嫁给我吗?” 一阵娇笑传出,只听得林浅浅豪爽道:“如果你还愿意娶我的话,我倒愿意得很!只是你舍得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人?”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顾菊的声音才响起:“林姐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好了好了,咱们今晚不提旁人,就让咱姐俩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吧!” 谁是守在她身边的人?两人都没有点破。 里面再次杯筹交错起来,谢君兮拧眉思索了会儿,“身边的人”?是指她店里的那帮小兔崽子吗?他心中一紧,脸上霎时变得严肃起来,只是这一切,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为了早些回京州,顾菊将养生坊的一些事宜都移交给小一,头几天小一偶尔会犯一些错误,到了后面,他已经能够独自管理好养生坊的正常营业了。 清晨,齐州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马一头驴几个人。 “主子,你要去京州多少天?”小六子不舍地拉着地顾菊的衣衫,不愿放手。他本也想跟着她一起去,无奈主子怎么也不答应,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谢君兮两人离开。 “办完事,自然就回来了。”顾菊心里念着柳诗琅,随口回道。 手中牵着一匹黑色俊马的谢君兮瞥了眼小六子,无声地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不把仆人当仆人的主子,没大没小,无尊无卑,不过,他倒是佩服顾菊能把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收拾得服服贴贴。而且她店里面的积分制的月俸,不仅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她奔忙,更是提高了他们的办事效率,倒也省了她不少心。 “主子,店里面的事,你尽管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小一望了望天色,他虽然也不舍顾菊离开,可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而他们所能做的,便是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放心去京州。 顾菊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你最让我省心!” 小一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没有说话。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有事飞鸽传书就行。” 在这群人里,小六子知道顾菊最看重小一,虽然心里承认自己管理能力的确不如小一,可心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此时见顾菊只一味地与小一亲昵,早已将他忘在脑后,他连忙抢着回答道:“主子放心,小六子一定每天给你汇报店里的事!” “小六子,你没事别给小一他们惹事,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顾菊跳上驴小毛的背,头也不回地朝小六子扔了一句,拍了拍驴小毛,某驴厮叫几声后,慢悠悠地跟在了谢君兮的马屁股后面。留下小六子嘟着嘴,不服气地瞪着渐渐走远的顾菊。 今天就是柳诗琅的生,但齐州距京州不到一天的路程,何况昨天她就已经打发了人送到顾府的礼品,想必现在已经送到了柳诗琅的手中,所以她并不急着赶路,她想突然出现,好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路上顾菊依旧是靠坐在驴小毛的背上,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而前面的谢君兮本以为她会归心似箭,谁知竟然是这样一副情景,皇帝都不急,他既不是太监,那就更不用着急了。 “我只听说过顾府有位大小姐顾恬儿,二小姐顾梦儿,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位三小姐顾菊儿。你这样进顾府,确定顾府的下人不会把你赶出来?” “你好像很担心我。”顾菊没有起身,仰躺着,依旧一动不动。身体随着驴小毛的步伐,一摇一晃地。 谢君兮扫了眼她,挑了挑眉,半晌才淡淡开口:“既然我答应你这三个月内送你回京州,那就得确定你能真的在京州呆下去。否则若是被顾府的下人扔出京州,那我岂不是又得把你捡回来送回去?” 顾菊咻地从驴小毛的背上坐起,也幸亏驴小毛长肥了,背也宽了不少,脚步也沉稳了些,否则定然会如上次那般把她给甩下来的。 “听你的口音倒像是京州本地的,要是我真被顾府的下人扔出来了,你会不会收留我?” 谢君兮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忽地扯起一抹笑:“当然,不过你得用你的医术和毒给我办事,时间是这么久——” 说着,他也学顾菊之前的动作,伸出三根手指,不一样的是,这三根手指不仅白皙,而且修长,闪得顾菊眼前一花,想也没想地就点下了头。 “这个好说!”顾菊眯眼一笑,反正给自己多留条退路总没有错。何况到最后,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跟谁呢! ☆、025 丫环被欺礼物被抢 025丫环被欺礼物被抢 京州。顾府。 一个身着青衣的丫环匆匆往后院赶去,转角时,因为走得急,一时间没有发现前面端着托盘的穿着杏色背襟的丫环正朝她奔来的方向走去。青衣丫环猛地撞了上去,“咣啷”一声,瓷碗摔落在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两个丫环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呀!是哪个小蹄子这么不长眼?!” 青依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扶着杏依的手臂,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杏依姐姐,是我不好,是我不长眼。” 杏依扫了眼青依,无视她一脸的惊惧,张口大骂:“这碗参汤是老爷吩咐给三小姐的,现在被你摔了,你要怎么赔?” 青依惭愧地低下头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杏依更是变本加厉道:“要是三小姐的病好不了,我看你就是拿自己的命来赔也赔不起!” 她的头高高昂起,青依只能看到她的两个鼻孔。杏依是三小姐的贴身丫环,老爷对三小姐又极为疼宠,即使三年前老爷将遍寻已久的柳夫人带回了府,也无法转移老爷对三小姐的宠爱。今天虽然是柳夫人的生辰,可老爷根本就没有记起过夫人的生日,府里面依旧是毫无声息。 刚才守门的阿生哥哥说,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来敲门,门外来了十二个青一色的壮汉抬着整整六大盒的礼品来给柳夫人祝寿。现在她正跑着要去告诉柳夫人,谁知一个不小心竟然撞上了这个不是小姐却更像小姐的丫环杏依。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杏依姐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 “这么大一条路,你谁不撞偏偏撞了我,什么汤不摔,偏偏摔了给三小姐救命用的参汤,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走,跟我去见三小姐,你去让三小姐原谅你吧!” 说罢,杏依生拉硬拽地要扯着青依往三小姐的院子里拖去。青依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呢?她苦苦哀求地望着杏依,恳求道:“求求你,杏依姐姐,求求你原谅我吧!都最青儿的错,青儿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杏依挑眼正想伸手将她继续拽往三小姐的院子,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眼底掠过一抹精明,随即脸上挂起一丝亲切的笑意:“青依妹妹,也不是姐姐我忽悠你,这参汤的确很重要,如今倒了,我只有两种选择了。要么我把你供出去,让三小姐定夺,或者,你宁愿让我去告诉老爷?” 青依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求求杏依姐姐饶了我吧!” “要我饶了你也行,这不还有第二个选择嘛!”杏依朝她莞尔一笑,凑上前,低低道,“我听说柳夫人有一个碧玉手镯,你如果……” 杏依凑近她的耳旁,低低地对她说了几句话之后,青依闻言,连忙惊恐地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杏依姐姐,我怎么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万一被老爷知道了,我会被赶出顾府的!” “嘿嘿,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青依满眼惊惧,不停地摇头,固执地立在那儿,硬是不答应,脚下便是那一滩被摔碎的瓷碗和一地的参汤。 一旁的杏依怒了,她双手叉腰,蛮横地瞪着青依,冷哼一声,狠狠道:“不答应?那好啊,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去老爷那里评评理,看看老爷会怎么处置你!” “杏依姐姐!”青依见她作势就要扯着自己往主屋走,立马抱住杏依的手臂,因杏依的力道有些大,青依被扯跪在地上,可此时的她早已忘了自己是跪是站,只是死死地抱着杏依乞求道:“杏依姐姐,我、我答应你……” “你早点答应不就早完事了嘛?”杏依弯下腰,拍了拍青依的肩膀,“好了,这碗参汤呢,我一会儿就跟三小姐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她一定不会责怪到你身上的。不过……要是你不听话的话——” “不会不会,杏依姐姐放心吧!青儿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料青依也不敢跟自己打马虎眼儿,杏依得意洋洋地命令青依将地上的碎片扫干净,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青依望着已经走远了的杏依,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将自己的委屈哭出声。 三年前,柳诗琅跟着顾伯宴回到顾府,是以正妻之礼进门的,但是进门之后,却并非是顾府的大夫人,而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柳夫人。 柳诗琅是当年京州城里轰动一时的舞娘,与顾伯宴一见钟情之后,无奈身份地位悬殊,被已经死去的顾老太君极力反对,逼着顾伯宴娶另一名与顾府门当户对的官家千金为妻。伤心欲绝的柳诗琅带着三个月的身孕悄然离开京州,自此与顾伯宴失去了任何的联系。 三年前,老爷突然遣散了顾府的大小妾室,只留了一个生下三小姐的惜夫人,以及整天礼佛的二夫人。柳夫人是被老爷亲自带进府里的,就在众人都以为惜夫人和三小姐两母女的宠爱就此走到尽头之际,一切竟然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老爷依 旧最宠三小姐,顾府的大权依旧掌握在惜夫人的手中。顾老爷子的做法,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柳夫人不受宠,跟着她做丫环,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否则柳诗琅的贴身婢女青依也不会被杏依这般欺负。 青依向来胆子小,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只好将她卖进顾府做丫环。柳诗琅进府之后,她便跟着她了。跟着她的青依原本以为自己跟了一个心善的主子,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尽头,谁知,更艰难的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夫人。”青依收敛收神,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进柳诗琅的屋子。心中有事,她再也不可能如刚才那样欣喜若狂地奔进院子了。 柳诗琅转过头,淡如深潭的眼眸定在青依的身上,见她神情有异,疑惑道:“怎么了?” 青依咬了咬唇,轻声细语地说:“听守门的阿生哥哥说,有人抬了寿礼来祝贺夫人三十四生辰。现在已经到了大厅,老爷上朝还未回来,惜夫人正在接待他们。” 柳诗琅柳眉一竖,自己的生辰礼物,怎么就要被那个人接收了?她立马站起,道:“走,瞧瞧去!” 柳诗琅的院子离主屋并不很远,穿过后园,再走几个回廊便到了。 还未进屋,柳诗琅便听到屋子里有人口吻冷漠:“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有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对不起,没有见着柳夫人,我们是不是会把这些生辰寿礼独自留下的。” 宋雪惜闻言怒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把这些东西都吞了不成?!哼,那我还真是告诉你,在这顾府,都是我说了算!” “夫人,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雇主已经特意交待过了,必须亲自送到寿星的手中,否则,我们的工钱一分也拿不到的。” “哦?原来是这样。”宋雪惜斜挑着的眉眼微微上扬,“可是……你们拿不拿得到工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宋雪惜忽地一声令下,主屋的两旁突然窜出两队全副武装的家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抬礼的十二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响起: “惜姐姐这是要抢什么东西啊?要诗琅帮你的忙吗?” ☆、026 最毒莫过于妇人心 026最毒莫过于妇人心 都说人善被人欺,柳诗琅自认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相对于眼前这个有着一双修长的吊梢眉、刻薄的薄唇、精明的眼的女人来说,她还真是个善良得人神共愤的人了。这个女人,即使现在已是霜寒时节,她的身上也只穿着一件白底红梅的绸缎,迎着屋外偶尔闯入的北风,轻轻飞扬着,仿佛是在嘲笑屋外的寒风冷哨。 “哟,来原是诗琅妹妹来了。”宋雪惜轻轻笑着,完全没有抢人家生日礼物的羞愧心理,从容自若道,“这不,我听说今儿是你的生日,便想着送些礼物给你。没想到刚一出门,就听说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派人抬了这六大箱子来咱家,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箱子里头到底放着什么……” 这慌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柳诗琅瞥了眼放在屋里正中间的六个大箱子,心底冷哼一声,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地笑着说:“竟然还有人会送礼物给我祝寿,那还真是让我意外呢。” 站在一旁抬箱子的领头人一见这情景,忍不住插嘴道:“你就是柳夫人吧?” 柳诗琅点点头。 “有人让我送这些礼物给你,而且必须亲手交到你的手上。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请你在这里签一个名字。” 说着,那人从胸口处取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的是一条合约,看这意思,是要他们没完成任务,就拿不到银子。难怪刚才宋雪惜如何赶他们,他们也坚决不退步。 “青依,你去准备准备笔墨。”柳诗琅抬头看着那个领头人,疑惑道,“雇请你的那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你带的吗?” 领头人摇了摇头,说:“夫人,既然你已经收到这些礼物了,那么就请你签个名,我们也好早些回去复命。” 见自己问不出什么,柳诗琅只得罢休。 待送走他们,宋雪惜也不好再呆在这里,于是带着她的丫环离开了。柳诗琅敲了敲箱子,箱子发出“嘭嘭嘭”的声音,都不是虚空的。她疑惑地一把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箱子的、白花花的银子!整个屋子也因这银子的暴露整个屋子顿时如同点上一盏明晃晃的灯,亮堂堂的。 “啊——”柳诗琅被身后一声尖叫吓了一大跳,猛地将箱盖合上,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宋雪惜。“这、这箱子里面的是什么?!” 柳诗琅娥眉蹙起,有些反感地说道:“这里面的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至于装的是什么,姐姐连这也要 管吗?” 宋雪惜语气一咽,半晌没吭声,偶尔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妹妹的生日礼物,我又怎么能管呢?我只是回来送个礼物给妹妹祝寿罢了。看这六大箱的东西,我还真不大好意思送出手了呢!” 听了宋雪惜的话,柳诗琅的脸色这才好转。她软了软口气:“姐姐还跟我客气什么?只要是你送的东西,诗琅都喜欢。” “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宋雪惜错开身子,让站在自己身后的红衣丫环走进屋。只见红衣丫环的手中,端着一个白底青色印花的瓷瓶。这一进屋,瓷瓶还没有开口,里面的香味便散布整个屋子了。 柳诗琅挑了挑眉,伸手就要接过,却被宋雪惜拦了下来。 “妹妹,这玩意儿可得回房里看的。”宋雪惜留下这一句,便撇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离开了。 想了片刻,柳诗琅这才命青依和几个家丁将这些礼物全部搬回自己的院子。 “哗啦——” 东院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只见东院的主屋里,宋雪惜双手紧握成拳,恨恨骂道:“你个贱.人,为什么没有看到她就在屋外!” “求夫人饶命,柳夫人让奴婢别说话,奴婢、奴婢只好不开口……” “是吗?她让你别说话就不要说话,那为什么我让你说话你不说?你个小婊.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宋雪惜抓起一旁的戒尺,二话不说便往跪在地上的丫环身上狠狠抽去。每一鞭落下,都响起一声震憾人心的“啪”。宋雪惜身后的红衣丫环冷漠地看着,这个时候就是惜夫人的亲生女儿顾梦儿来求情,夫人也不会停手的。 也不知道抽打了多久,宋雪惜这才有种泄恨的快感,当她看到整整六大箱子的礼物时,她就开始恨了。自从那个不要脸的婊.子回到顾府,老爷不是睡书房便是去那婊.子那里,一个月里能来她这三次就不错了。如今梦儿也有自己的小院子了,老爷更不会踏进她的院子半步,即使她为了他寒冬里打扮得如此精致,他也绝不往自己身上分得半个眼神。 那六箱礼物一定是老爷偷偷吩咐别人送给她的,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第一箱子里的放着的应该是满满一箱的银子! 银子啊!整整一箱啊! 宋雪惜恨恨地想着,老爷如今虽然位居太傅之职,但他一个月的月俸也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而已,可那是 整整一箱啊!那得多少银子啊?哼,她还真是好手段,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哄得老爷对她这般宠爱! “你,给我记着,在这顾府里,我才是老爷的贤内助。什么柳夫人的,你见过老爷有过让她掌管顾府吗?” “没有没有。”见身旁的丫环已经被宋雪惜抽得遍体鳞伤,蓝依连忙回答道。 “哼,这次我就饶了你一次,如果下次再让我失望,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谢谢夫人饶命,谢谢夫人饶命——”蓝依急急地扶着滩倒在地的受伤丫环,重重地朝宋雪惜叩了几个响头。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蓝依道了声“告退”便扶着那个丫环往屋外跌跌撞撞而去。即使两人脚下都走得并不平稳,但退出屋子的速度,仍然如潮水一般神速。 “夫人,你为什么还要送柳夫人那样贵重的礼物?”见两名丫环离开,红依这才淡漠地开口问道。 提起刚才送给柳诗琅的礼物,宋雪惜的眼睛里便闪过一丝精明,她颇为得意地瞥了眼一脸疑惑的红依,说:“你当真以为本夫人会舍得把从海外买回来的东西送给她作礼物?”说罢,也不等红依回答,她仰头大笑出声,“我宋雪惜可没那么贱呢!” 红依疑惑更盛:“既然如此,那夫人送的是……” “哼,那可是比鹤顶红还要毒的毒物!” ☆、027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027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ps:感谢兜兜不回家、房产大亨的平安符!感谢蓝疾月2和风之源头的香囊!感谢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千金一定会更加努力码字的~~~ 京州,这里就是整个大煊皇朝的政治中心。 顾菊从驴小毛的背上跳下,仰起头望着庄严的城南门,此时的城南门门口两边各立着三名威武高大的士兵,虽然已经是正午时分,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往城里走去。 “果然气派啊!” 谢君兮侧头扫了她一眼,那张故意被弄得脏兮兮的脸蛋,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嘴上似乎在赞叹皇城,可他并没感觉到她对京州有任何崇敬。他摇摇头,这丫头真是个迷一样的小家伙。 顾府位在皇城东边的华胄街,那里大多都是朝中的皇亲贵胄,离皇宫比较近。 “你打算就这样去顾府?”谢君兮打量了眼一身破旧衣裳,而且依旧是一副伪小子的装扮的顾菊,挑眉语带戏谑地问她。 顾菊完全没有自己被人鄙视了的自觉,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幸亏你提醒,差点忘了一会儿我还得去买点礼物,不然这么进府也实在太寒酸了……” “……” 谢君兮有自己的事情,因此将顾菊送到顾府的门口后,便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暗自嘀咕着的顾菊。 “诶,我胡汉三终于又回来了!” 顾府的大门门口立着两蹲石狮子,大门也是那种古朴的木质大门,看上去并不气派。木门上的漆虽是新上过的,但与对面气势恢弘的李府相比,这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对比。早就听说煊朝出了个为民请命为官清廉的顾太傅,现在一看,她的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两袖清风呢,纵然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并不好,却也不能否认他的为人。 伸手敲门,许久,里面才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沉重地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大门打开一条缝,有个人好奇地探出脑袋,疑惑地扫了眼衣衫褴褛的顾菊,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不耐烦地朝顾菊挥了挥手,嫌弃道:“我们家没有剩余的饭了,你要饭就到别处去!别来这里。” 顾菊有些郁闷地低头扫了眼自己,没穿得跟个乞丐样啊!之前因为全身都风尘仆仆的,所以她刚才特意找了家店换了套干净点的衣服才出来见人的呢!开门的人不理会她,抬手正要关上大门,顾菊连忙挡住,说:“ 我是来见柳夫人的。” “柳夫人?你是觉得咱们府里的柳夫人心善,好跟她求赏是吧?” “不是,我……我找她有要事。”顾菊一时语塞,之前在齐州办事的时候,她的身上都是穿着这种衣服,她觉得一点也不差啊,偏偏来了这里竟然被个开门的下人给歧视了! “你找柳夫人有什么事?”开门的人见顾菊不愿离开,便懒懒散散地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槛上,摆明了任顾菊如何说都不会退步的模样。 瞧这人的态度,顾菊一口气上来,憋得她满脸通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随即大声地怒道:“你给我看清楚了!姑奶奶我叫顾菊!是你们顾府的长小姐!” “长、长小姐?”守门的人闻言,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还不忘白了顾菊一眼,说,“你要是咱们顾府的长小姐,那我还是太上老爷了呢!” “你——”顾菊语气一滞。竟然被他气得半晌蹦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顾菊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僵持在顾府门口的两个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辆朴素的深蓝色马车缓缓停在了顾府门口,车夫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半老人家,身上的衣衫已经十分破旧了,不过整个人倒是精神劲儿十足。尤其是两处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物。 顾菊眯着眼望着车夫从车里扶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一身蓝底补褂,其中一只仙鹤昂首站立,似随时都可能冲天上云霄。他的头上也带着一顶高贵的朝冠,顶头串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与旁边的红宝石相互照耀熠熠生辉。 再往下看,这张圆脸,为什么这般熟悉? “阿生,怎么回事啊?” 阿生正是刚才给顾菊开门的顾府下人。此时他看清是自己的老爷回来了,一把将顾菊推开,提起衣裳下摆,奔了过去,卑躬曲膝着。 “原来是老爷您回来了!老爷您真是辛苦了!”阿生露出一脸讨好的笑,见他望着门口的顾菊一眼不眨,连忙指着被自己推到一旁的顾菊朝他解释道,“老爷,这个人竟然敢自称是咱们府里的长小姐,一直闹着要进府找柳夫人呢!幸好阿生机灵,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待看清下车的人后,顾菊反而松了口气。如果他都不让自己进门,那他也永远都别想认自己这个女儿了! “你是……”顾伯宴有些犹豫地打量着一脸沉思的顾菊。 “父亲大人。”顾菊淡淡地喊了声。 “啊?真的是你!”顾伯宴有些激动地走上前,“你是菊儿?” 顾菊盈盈一笑:“是啊,我是菊儿。三年不见,父亲大人在上,女儿给您请安了。” 虽然对眼前这个便宜老爹没有什么好感,可毕竟是他给了自己生命,何况这三年来,也幸好有他照顾自己的美人娘亲,这一拜,理所应当。 “快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顾伯宴将顾菊扶起,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人,感叹道,“三年了,没想到你都十五了,你娘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啊!” “我也很想念娘亲。” 想起柳诗琅,顾伯宴问道:“听你娘说,你应该要跟你师傅学习五年吧?怎么……” 顾菊笑道:“我已经把师傅教给我东西三年内就学完了,所以提前回来孝敬二老。” 顾伯宴欣慰地点点头:“好孩子,快进来吧!”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这情景又有谁还会记得三年前两人因为柳诗琅的事情而闹的不愉快? 顾府里头并不算大,只是小路极多,处处都是盛景如春。后园里,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中间的残荷与远处的拱桥形成一幅水墨画卷,望之心旷神怡。可惜这些美景,顾菊已没有心思去欣赏,她急着要见柳诗琅,急着知道她这三年来过得怎么样…… 柳诗琅所住的院子名叫琳琅院,院子很小,当然比之前两母女和阿嬷三人在滁州时住的院子就要大上那么一点儿。许是因为常常有人打扫整理,院子里很干净,矮树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矮树丛的旁边是两畦花草,花草中间,有一个围着深蓝围裙的妇人,她曲膝蹲地田畦中间,因为低着头,脸颊两边的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的胸前,衬着白皙的脸庞,显得温婉而宁静。 顾氏两父女仿佛心有灵犀,轻手轻脚地走近,立在花田的旁边,静静地望着田间的妇人侍弄着那棵娇俏的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妇人突然抬头朝屋里喊道:“阿嬷,你把铲子递给我——” 视线接触到花田旁边的两人时,声音顿时刹住,顾伯宴她知道,可他旁边这人…… 她的眼神来来回回在顾菊身上扫着,好半天才惊叫一声,她一把将手中的杂草甩开,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拭了下,欣喜道:“菊儿!是你!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028 找我报抢男友的仇 028找我报抢男友的仇 ps:这个月的pk榜太残酷了,就让我死啦死啦吧~我要撞会儿豆腐,你们表拦我…… 顾大小姐回府的消息顿时如长了翅膀一般,顿时飞遍整个顾府,甚至整个京州。顾大小姐进府时身着破烂如乞儿,这一事实越传越离谱,最后顾菊进府成了一个苦难女儿千里寻父的故事。 无论是什么版本,对于宋雪惜来说,都是个晴天霹雳! “哟,老爷,咱们府里原来还有一位小姐呢,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你看看,我连见面礼也没有准备好呢!” 下午的时候,她听阿嬷说美人娘亲上午收生辰礼物时遇着一个刺头儿了。而给美人娘亲下绊子的,据说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虽然她不认识到底是哪个女人,但眼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怎么看着有点像阿嬷口中的那个女人呢? “这位就是雪惜姨吧?” 顾菊已经换过了一件衣裳,浅绿华衣裹着有致修长的身子,外罩一件白色狐皮绒毛小马甲,下裙的边缘用金丝勾勒,两边还垂荡着玉饰吊坠,亭亭玉立着,周身仿佛泛着淡淡的莹白的光芒,让人挪不开眼。 宋雪惜恨恨地瞪着那件狐皮绒毛,心里暗恨顾伯宴偏心。皇上御赐的狐皮只那么两块,他竟然将两块都给了柳诗琅!前几日她瞧柳诗琅穿了一件,正琢磨着另一件呢,没想到现在居然穿在这只小狐狸精身上! 这一套衣物是柳诗琅一早就给她备下的,每一年她都会想象着顾菊的身高胖瘦,再亲手挑出最上等的布料给她做几套衣裳,等着她随时回到她的身边,随时都能穿上她为她准备的衣裳。 “我听说,雪惜姨是咱们顾府的女管家,爹爹才能放心地在外为皇上办事,娘亲也是托了您的照顾,就凭这两点,菊儿又怎么敢要您的见面礼呢?”说着,她垂眼看向柳诗琅,道,“娘,我上午请了几位师傅抬了几个箱子回来,不如让雪惜姨随便挑选几样吧!” 随意挑选?几样? 宋雪惜听到这几个字,心突突跳起,脸上的笑瞬间僵硬,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太、太客气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巧笑:“爹娘,梦儿来啦~”随即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从门外窜了进来,抱着顾伯宴的手臂,摇啊摇……“爹,你回来怎么也不来找梦儿?梦儿刚才作了一首诗,还想请爹爹评一评呢!” 顾伯宴闻言,惊喜地笑眯了眼:“哦?梦 儿竟然还会作诗?果然是我顾伯宴的好女儿!” 顾梦儿不满地嘟起樱桃红嘴儿,毫不在意旁边还有刚认祖归宗的顾菊母女,扯着顾伯宴的手,撒娇道:“姐姐是咱们京州的才女,梦儿也不能给爹爹丢脸不是?所以从今天起,梦儿一定要以姐姐为榜样!” 顾伯宴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却将眼神转向低头发呆的顾菊,开口对顾梦儿说:“你来了也正好,菊儿的身份也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才好。阿生,你去请恬儿过来。” “是,老爷。”阿生收到命令,转身飞也似的往顾恬儿的院子奔去。 顾梦儿翘起嘴,斜眼打量着正努力扮演空气的顾菊,面露不屑。刚才听下人说爹爹带了个长小姐回来,而且身上穿得跟乞丐一般,此时一看,果真是一脸的穷酸样!纵使现在的她换了套亮丽的衣裳,可依然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寒酸。 “爹爹,梦儿听说有人自称是咱们顾府的长小姐,难道就是她吗?”顾梦儿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着面无表情的顾菊,冷哼一声反问道。 “梦儿!”顾伯宴皱眉,提了提声音喝道,“她以后就是你的长姐了,也就是咱们顾府的大小姐,恬儿是二小姐,你还是小小姐。你们都给我听说,每个人见了她都必须恭恭敬敬的,听到没有?!” 顾梦儿扁扁嘴,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爹爹,你吓到梦儿了……” 平日里总是用这句来软化顾伯宴心的话,这一刻竟然失了效。 一旁的宋雪惜也心疼地劝道:“是啊,老爷,你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梦儿这不是才知道嘛!” 最终顾伯宴还是放软了口气,叹道:“梦儿,菊儿是我和你诗琅姨的女儿,以后你必须改口叫她长姐,恬儿就是你的二姐,记住了?” 顾梦儿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不论自己如何撒娇撒泼,自己从今往后都必须喊这个寒酸女长姐了,只得颇不乐意地在宋雪惜的旁边坐下。 两对母女,一个共同的父亲,相对无言地同坐一张桌子,顾菊怎么都感觉得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再加上对面两抹火辣辣的视线,在这寒冬里,她都有种要冒火的节奏。反观她身旁的柳诗琅,淡若止水的神情,端庄稳重,美丽大方,娴淑文静……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了!真是不得不心服地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一会儿,一个清脆的铃铛声伴着一个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步子不急不 徐,铃铛的节奏又十分和谐,配合起来,竟然让人觉得很是舒服。顾菊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恬静文淑的恬儿小姐了。 她好奇地伸长了颈往门外望去,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位双肩如削、眉眼如画的婉柔小姐,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可那周身却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气息,似乎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使人一见便想与之亲近。 然而,再如何想要令人亲近,顾菊都不愿意跟她亲近,反而被这人的相貌吓得满脸煞白,而且正隐隐地冒着冷汗了—— “叮呤——” “菊儿,怎么了?”柳诗琅慌忙拉开顾菊,望着被她不小心撞倒在桌下的杯子,心疼地关心道,“有没有被汤伤?” 顾菊连忙挥挥手,一阵手急脚乱之中,这才避开被自己打碎的杯子碎块,白着一张脸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没、没事,我、我没事。” 只是稍一抬头,她再次对上那张一脸关心地望着自己的顾恬儿时,又慌忙往后退去,脚下没留神,正巧踩在了一声不吭地站在身后的青依脚上,一声惨叫响起,顾菊慌忙避开,习惯性地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这一连串的事故令顾伯宴的眉越皱越紧,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一旁的柳诗琅稳稳地扶上顾菊的手肘,朝他请求道:“老爷,菊儿想必是第一次见恬儿和梦儿,一时太过高兴,才会连连失态,还请让我带菊儿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用餐吧!” 顾伯宴沉默地点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顾菊心不在焉地被柳诗琅扯拉着往琳琅院里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顾菊一直沉浸地自己世界里,并没有发现两人已经停下,柳诗琅正低着头注视着自己。 “你见过恬儿?” 许久许久,柳诗琅这才轻轻开口地问出一句。 顾菊讶异地抬头:“娘——没、没有。”她整理了下思绪,这才开口问道,“娘,她就是顾府的大小姐吗?” “不然你以为她会是什么人?”柳诗琅淡淡地问道,瞥了一眼神情变幻的顾菊,接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见柳诗琅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自己,她只好无奈一笑,“只是看到她想起了一个人而已。娘,你别担心,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没事,她不是我妹妹了吗?我不过是一时没适应过来而已。” 柳诗琅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既然你说没事那我也就不问了,不过如果遇着什么问题,一定要跟为娘说,知道吗?” 顾菊这才扯起一丝甜腻的笑,拉着她的手嘟嚷道:“知道啦知道啦~~” 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心里面却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顾恬儿……怎么跟自己前世同父异母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她也穿越过来了?她这是来找自己报抢男友的仇的吗? …… ☆、029 姑奶奶我不差钱儿 029姑奶奶我不差钱儿(明天三更~) ps:感谢各位支持千金,小炮兵竟然还投7张更新票,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么?o(╯□╰)o明天三更9000,亲们等着吧~ 蓝依高兴地把玩着手中的双蝶比翼钗,没有注意前面柱子旁倚靠着一个人,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手中的钗子登时以一个漂亮的弧度飞了出去,摔落在地,“叮铃”一声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振得她心中一紧。 “啊!我的钗子!”蓝依心疼地急忙跑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钗子捧起,幸好,钗子是银质的,并没有摔坏。 那两对蝶翼上也不知道加了一段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微微摇晃着,蝶翼也轻轻摇摆起来,煞是好看。蓝依捧着那支钗子犹如捧着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嘴中还喃喃念道,“这可是我的第一支钗子啊……” 被扰了清静的青依原本就有些烦躁,听见蓝依在那儿碎碎叨叨,不耐烦地说道:“摔了就摔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蓝依闻言,叨叨的嘴巴立马闭起,她怔怔地抬起头,忽而生气道:“你知道什么?这可是长小姐送给我的!而且还是我的第一支钗子呢,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长小姐长小姐,你的眼里就只有长小姐!”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蓝依瞅了青依好几眼,见她脸露不悦,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低声劝道:“青依,你现在也是咱们琳琅院的人了,长小姐是柳夫人的女儿,又是咱们的小主子,如今她成了咱们顾府的长小姐,你难道不为咱们琳琅院高兴?再说,长小姐一进府就给府里的每个院子派发礼物,甚至连我们这些做奴做婢的都有,难道你不喜欢她?” 青依呼吸一滞,张口欲辩:“我、我——”生生顿住的她,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蓝依打量着她,心思灵转,忽然凑上前,嘻嘻一笑:“我知道了!” 青依大惊失色:“你知道什么?!” 仿佛生怕别人猜透自己的心思似的,她惊恐地瞪着蓝依,垂立在宽袖里的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全身绷得紧紧的,如同一头随时暴起的母狮子。 被瞪得头皮发麻的蓝依拘束地抓了抓胸前的一缕发丝,怎么感觉今天的青依和往常的那个胆小的她不大相像呢? 蓝依原本就是琳琅院的使唤丫头,柳诗琅住进琳琅院后,老爷便把青依也调了进来,她们两个听从柳诗琅的使唤,所以身份待遇也是一 般无异。只是,青依性子胆小,总喜欢低垂着头,跟她说起话来,她也总是轻声细语的。所以即使两人同处一个院子,平日里活泼好动的蓝依也并不怎么与她接触。此时乍一见面露狰狞的她,还真是被她吓了老大一跳呢! “青依你怎么了?”蓝依咽了咽口水,脚也往身后挪了挪,“你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挑的礼物才不高兴吗……” 青依听到她的话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轻下来,敷衍道:“什么礼物?我不知道。” 蓝依眨眨眼,大大的眼睛眯成一个弯月,笑道:“原来你还没有去领礼物啊!长小姐现在在咱们院子里给下人发礼物呢!整整一大箱子,那么大~”她双手张开,双目圆睁,作出一个夸张的手势,“里面放了好多好多的首饰呢!而且长小姐还让咱们自己随意挑选一样!” 青依侧头疑惑地看着她手中的双蝶比翼钗,问:“你手里的就是挑的?” 蓝依重重地点头:“嗯嗯,你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赶上!” 谁知青依听后,并不急着奔去院子挑选首饰,反而如刚才那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随意挑选吗?” 蓝依正低头玩弄着手中的钗子,没有注意她的神情,随口说道:“是啊,我走的时候还有好多呢,钗子玉佩什么的,还有好多好多,长小姐说了,都是自家人,每个人都有,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礼物,不怕不够分。” “还有钗子?” 提起钗子,蓝依这才蓦地抬起头,随即将手中的双蝶比翼钗藏了起来,警惕地瞪着青依:“你如果是想要双蝶比翼钗的话,我告诉你,没有了!只有这一支,不管是什么,我不会跟你换的!” 青依撇撇嘴:“我不要。我自己去挑其他的。” 蓝依这才放下心来。 待蓝依离开,青依这才暗自思量着:既然长小姐那里有这么多的钗子,那么手镯应该也会有很多,要是突然不见了一个想必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琳琅院一派生气,热闹非凡,与之相对的东院却凄凄惨惨戚戚—— “这个长小姐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杏依看了看手中的银色步摇,伸手递至宋雪惜的面前,“竟然都是纯银打造!” 宋雪惜不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那小妮子到底哪弄的银子,竟然都是真货!” “夫人,要我去查一下吗?” “查!”宋雪惜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神狠狠瞪着对面的西院。两个院子中间不仅隔着一个花园,而且还隔了一个荷塘,根本就无法看清琳琅院的一丝一毫。尽管如此,这个花园和荷塘依旧挡不住她对对面那个院子的恨意。 “是。”杏依应了一声。 “对了,梦儿现在在哪里?” 杏依回头扫了眼隔壁的屋子,说:“吃过早饭后,小姐就说要跟大小姐,哦不,是二小姐学习书法,想必现在在舒恬院里。” “也好,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个长小姐来,恬儿从顾府的大小姐落到二小姐,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让梦儿多和她亲近亲近,将来少不了她的好处。”宋雪惜顿了顿,说,“你去拿云蚕天丝过来。” 杏依狐疑地抬头望着她:“夫人要送给二小姐?” 宋雪惜抬手,抚摸着自己新上的指甲,嘴角微微勾起:“当然,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 杏依赞同地点了点头:“夫人高明。” 等最后一个人挑选完礼物之后,顾菊这才懒懒地伸了个腰,从吃过早饭到现在,她就开始给府里各院送礼。当然,给顾伯宴的礼昨天晚上就送过去了,剩下的都让下人排队过来领。 她知道想要笼络人心,光是凭一份小小的首饰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不是个可以任人捏玩的软柿子。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送给柳诗琅的一整个箱子的白银,足以让他们跟在她娘俩屁股后面转悠了。 “菊儿,忙了大半天了,你该饿了吧?我让阿嬷给你熬了参汤。”柳诗琅从门外走进,看着顾菊懒洋洋地躺在小榻了,不由得心疼道,“这些事,你让青依蓝依守着不就行了?非得自己看着,难道真怕他们多顺走几个?” “不是啦娘,我也好借这个机会认认府里的人嘛!” 柳诗琅嗔怪道:“都是些下人,有什么好认的?” “散财开路嘛!再怎么说,咱娘俩的好日子也得靠这些人来维持不是吗?”顾菊笑眯眯道,“难道美人娘以为你女儿我没钱?” “可不是?”柳诗琅瞪了吊儿郎当毫无正经的顾菊一眼,随即往四周望了望,这才低声责问,“你快跟娘说,那些银子,你到底是从哪儿弄的?” 顾菊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是说了吗?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嘛。” 柳诗琅白了她一眼:“要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又 怎么舍得白白送给他们?” “怎么会白白送给他们?”顾菊讶然道,“要抓人心就得下狠心啊!好了娘,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我不差钱儿~~” ☆、030 有人要加盟分羹了 030有人要加盟分羹了 不差钱不代表不需要钱。京州这里达贵显贵多如牛毛,他们更懂享受,更懂生活,而且更喜欢攀比。不过,这里究竟适不适合开一家养生坊呢?这个必须好好调查调查。 “蓝依,听说你常往府外跑,你说说,咱们京州最热闹的街是哪条?” “小姐,其实咱京州有两条街可以算得上是特别热闹的,一条是咱们华胄街隔壁的银度街,那里卖得多的是金银首饰。另一条就是城东门直通城西门的华午街,那里有好多好多吃的好玩的东西,也有各种各样的人。”一提起好吃的好玩的,蓝依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起话来也是手舞足蹈的。“小姐,听夫人说你们之前在滁州住,听说滁州也有金发碧眼的人呢!你见过吗?” 金发碧眼?顾菊心道,之前在齐州时,谢君兮那一段失踪的日子里,不就是去看这种生物了吗?“没见过,怎么了?” 蓝依掩唇笑道:“我见过哦!三年前有人想送老爷一个这样的美人,结果老爷脸都绿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顾菊惊讶地回头问道,三年前不就是美人娘亲回府的时候吗? 蓝依连连点头:“咱们煊朝谁不知道当官里面,老爷的妻妾最少啊?竟然还敢送美人进府!” 很少吗?即使遣散了府中大小妻妾,也还有一个二夫人一个宋雪惜,这也足够凑成左拥右抱的了,连美人娘亲都不知道要置于何处。所以穿越到这里后,她就没打算成亲,找个**跟自己玩宫斗?她这是吃饱了没事找抽呐! 顾菊对金银首饰没有什么兴趣,于是让蓝依带路往华午街走去。华午街宽大,可并排行走六辆马车,从城东直通城西,贯通了整座京州城。与南北走向的华瑞街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十”字。 “小姐,要吃茶吗?这里是咱们京州城最大的茶馆了。里面的说书先生可有意思啦!”蓝依扶着顾菊的手臂,指着一家门口挑着“有味茶馆”的旗子的店说道。 顾菊抬头望去,只见店门高大,两边悬挂着一对对联,上联是:淡中有味茶偏好,下联写着:清茗一杯情更真。笔法苍劲有力,浑然天成。对联的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子,一脸憨憨的笑意,煞是可爱。透过大门,可以看清里面三五成群的人正高声交谈着什么,他们身上衣物有华丽的锦缎也有朴素的长衫。 “姐姐,进来喝杯茶听听书吧!”正打量之际,童子已经注意到顾菊两人了, 笑呵呵地招呼道。 顾菊挑眉凑上前,嘿嘿一笑:“免费的吗?” 童子一愣,这位小姐面貌温婉娴淑,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得无.赖?“姐姐,咱们茶馆都是小本生意,做不起免费的生意啊!” 顾菊正想再逗逗小童时,茶馆里面走出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人,看上去应该是这店里的小二。只见他将小童拉开一旁,恭敬地朝顾菊作了个揖,这才开口说道:“这位是顾小姐吧?里面有位公子请你进去喝茶。” “什么公子?”顾菊疑惑地问。 小二微微一笑,清俊的脸颊顿时让顾菊挪不开目光。真搞不懂,一个店小二而已,怎么还找个这么令人销.魂的男人…… “顾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小二将顾菊引上二楼一间包厢,包厢门打开,右首那位不是分别不久的谢君兮又是谁?而坐在左首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楚廉! “小兮兮!” “……” 谢君兮脸上一黑,要不是他自制力一向强大,此时抓在手中的杯子已经砸向顾菊的脑门了。 “哈哈哈——” 毫无形象大笑着的,正是坐在上首的男子。只见他龙飞凤舞的朗眉舒展,神采熠熠,就连乌黑的发丝似乎也是精神十足。俊颜如同刀刻,几分威严,几分睿智。尤其让顾菊感叹的,还是那双眼,明明满脸笑意,可她没从那对幽深的眼里看出任何的笑。 “小兮兮?”他大手拍在谢君兮的肩膀上,大声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小名?不知道把这个名字传出去,要有多少少女心醉了!” 谢君兮早已恢复如初,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意味不明地瞥了眼顾菊,淡淡说道:“殿下要玩就拿去玩吧。” 楚廉见顾菊一脸的莫名,便解围道:“顾米,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顾太傅的长女顾菊小姐,楚廉以往多有不当之处,还请顾小姐不要介意。” 这三个大男人自在地坐在椅子上,顾菊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在最下首处主动坐了下来,至于茶——在谢君兮的手上,她自觉一见面就惹了他,此时还是不烦他好了。 “楚将军言重了。当时女扮男装进军营本就是顾菊的不是。反而是我要多感谢楚将军相信我,还为我的养生坊宣传出去了呢!”顾菊客客气气道。 “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廉官路亨通,一扫在齐州的忧虑,说起话来 也是嗡声嗡气的,“殿下,这位就是献上反光计的顾米。要不是她的计,只怕与御侯军一战,又得输个精光了。” 姬政晗这才正眼打量起低垂着头的顾菊,眼里意味不明。 “楚将军抬举顾菊了,即便没有我的计策,虎威军也英勇善战胜神军。” “顾米,哦不,我应该称你为顾小姐,为什么感觉你来了京州之后更多礼了?还是齐州的顾米说话爽快!”楚廉眯着眼笑着说。 顾菊闻言,心道,你以为我乐意啊?别以为她一“土包子”不知道什么叫“殿下”,除了皇宫里的皇子,还能有谁敢被称为殿下?上首那位,也不知道是皇帝老儿的第几个娃,不说正好,她还懒得起来行礼呢! 她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一入大宅深似海,菊儿始终是女子。” “也是。早就听说顾府出才女,有恬儿小姐才贯京华,又有梦儿小姐艺高人娇,现在又多了位精通商业的菊儿小姐,真是令人艳羡啊!”楚廉赞成地点头道。 暗自翻了个白眼,那两个妹妹跟她完全不同类,她还是保持沉默最好了。 “你就是前几日进顾府的长小姐?” 姬政晗素来对京州的闺阁女子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因为反光计,又加上一个长女千里寻父故事,他还是好奇了一把。眼前这个谣言中的主角,没有惊人的相貌,脸上甚至未扑脂粉,头发也简单得只用了根乌木枝挽着。 “正是顾菊。” “抬起头来。” “……” 顾菊默默叹道,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抬头干啥?但是想归想,这位“殿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惹了他不高兴,别说开店赚钱了,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穿越过来之后,顾菊最满意的,其实就是这张脸蛋了。细长的柳叶眉和柳诗琅一样,小巧挺立的鼻子,还有一张标准的樱桃小嘴,整个画风唯美的古典女子,虽说不上沉鱼落雁,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不引人注目,却别有一番风.流。 “我听说齐州最近兴起了一阵养生之风,养生坊也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甚至还开到天子脚下来了。而且第一家养生坊的店主也姓顾,不知道与顾小姐有没有什么渊源。” 什么?不止她一家养生坊了?而且还开到京州城里来了?她怎么不知道!她只不过是离开六七天而已!复制了这么多,她要告他们盗版==‘‘ “这个……”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有些消化不良,犹豫了会儿才开口,“第一家养生坊的确是我开的。幸好有谢公子、楚将军帮忙,养生坊才险度难关。” 谢君兮和楚廉对视一眼,这妮子倒聪明,知道拉他们两个作挡箭牌。 “我倒是好奇这养生坊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的能做到强身健体吗?” 姬政晗神情漫不经心,声音却透着股威严,令顾菊全身紧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强身健体在于个人,如果你能坚持听从店里的养生方法来做,自然可以强身。如果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即使再好的法子,用在身上,那方子也只会是被猪拱了一样。” 她的话音一落,整个包厢寂静得都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了。顾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最后一句话好像用得不大恰当,不对,应该是很不恰当!竟然敢骂他是猪,她又不是嫌脑袋有多! “嗯……再好的方子也白费劲了……”顾菊急忙低低地补充一句。 一旁的谢君兮突然出声说:“殿下是想给江南灾民集资吗?” 集资?顾菊吓了一跳,暗自竖起耳朵。 “呵,最了解我的还是你。楚兄意下如何?”姬政晗转头看向楚廉。 “谢兄的意思是殿下要参与养生坊?”楚廉疑惑地问。 “不错。一个闺中女子都能掀起一股风潮,我倒想看看这京州是不是也能让我赶赶热闹。”说着,他将眼神投向低眉垂眼的顾菊,薄唇轻轻勾起。“顾小姐,你欢迎我跟你合作吗?” 话虽然是个问句,可那语气哪里像是询问她的口气? ☆、031 惊闻恶耗以毒攻毒 031惊闻恶耗以毒攻毒 好不容易熬到这些人散场,逛街?顾菊对此已经全无兴致了。 蓝依跟在怒气冲冲的顾菊身后,她知道小姐这个时候很生气,却又不敢问她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刚才包厢里面的人? “蓝依,你听说过京州哪里开了养生坊吗?” 前面的顾菊脚下一顿,紧随其后的蓝依没刹住脚,险些撞上去,她拍了拍自己的鼻子,搜索着记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她猛地一拍大脑,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前些日子惜夫人和梦儿小姐去过,听杏依说那家店就在华午街。” “华午街?刚才那条街?” 蓝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小姐,你也要去吗?” “下次吧。你顺便帮我留意留意有没有比较好的店面,打听好位置和价钱回来告诉我。”说完,顾菊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看也不看便塞到蓝依的手里,“这是你暂时的跑路费,找着了,本小姐还有赏!” 蓝依双眼顿时亮晶晶起来:“小姐,你放心,蓝依一定给你办妥!” 两人回到顾府时,天色已经昏黄,顾府大门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已经点燃。开门的阿生一见顾菊立马哭诉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快,柳夫人她突然昏倒了!” 平地一声雷,炸得顾菊立马跳了起来。她一把抓过阿生的衣襟,狠狠问道:“怎么回事?娘亲她怎么会突然昏倒?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生被她这一吓,登时顺不过气来,咽在那里,只得勉强发出一两个字音:“不、我、我不、不……”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蓝依此时更有理智,沉着地劝道:“小姐,还是先去看看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吧!” 经她这一提,顾菊这才松开阿生,忙向琳琅院奔去。 此时的琳琅院里,已经点上了烛火,柳诗琅的房间外头挤了不少的人。宋雪惜、顾梦儿、顾恬儿,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二夫人也来了。 “娘——” 远远的,顾菊便已经叫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正要冲进房间时,被宋雪惜拦了下来。 “大夫正在里面把脉,你先别进去打扰。” 顾菊秀眉一蹙,冷着脸道:“让开!” 宋雪惜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顾菊绕开她,奔 向大夫急急问道:“我娘怎么了?” 这个大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留着山羊胡子,盖过下巴,头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他的肩上背着一个药箱,因为沉重,将他的棉衣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你娘犯有心悸之症,用这张方子抓一副药吃过就没事了。” 顾菊随口应了声,提脚冲进了房门。房间里面有些沉闷,有种幽幽的香味,不知道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她轻轻走向柳诗琅,平时总是白里透着红的脸上,只剩下苍白,而那两撇眉也是微微蹙起。她伸手,轻轻将那两撇蹙起的眉抚平,却猛然发觉她的体温异常地热。 不对劲! 心悸的症状根本不是这样! 顾菊随即坐下,将柳诗琅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把起了脉。她现在的脉动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仿佛水中溜滑的鱼,这哪是什么心悸之症啊,这明明就是中毒的预兆啊! 她眼中阴狠一闪即逝,她这才进府没几天呢,美人娘亲就被人下毒了,要是自己不在,美人娘亲岂不是就毁在那个庸医手上了?在这府里,究竟这般狠心要置娘亲于死地?要是让她查出来,她一定十倍百倍还回去! “娘,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让你健康起来的!” 解柳诗琅身上的毒并不难,只需要找到药引即可立刻解掉。但是要找到药引就必须找到毒的源头。 “菊儿,我已经吩咐红依去熬药了,一会儿她就会把药端过来。”宋雪惜见顾菊神色自若地从房间里走出,便安慰道,“大夫都说了,你娘只是犯了心悸之症而已,这女人要是到了咱们这个年龄,多多少少都会犯这个病的。你就别再担心了。” 顾菊朝宋雪惜扔了个眼神,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宋雪惜呢?这会儿,她心里早该幸灾乐祸乐开花了吧!便宜老爹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否则的话,他再怎么说,也不会请那种庸医给美人娘亲看病的。 “多谢惜姨,娘亲现在应该想要静养,惜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雪惜见她不领情,也不生气:“好好,你好好照顾你娘,有什么事,尽管派个人来喊我。” 顾梦儿同情地望了眼顾菊,也跟着转身离去。 只有顾恬儿依旧犹豫地站在那里。顾菊现在没有时间招呼她,转身喊了青依蓝依进屋帮忙。 “恬儿,想进去,便进去吧,说不定她需要你的帮忙。”二夫 人手中佛珠转动,柔声劝道。 顾恬儿望了望里面忙碌着的身影,长叹了口气,朝她柔柔一笑:“算了,长姐这个时候也许更希望安静些。二娘,我们还是走吧。” 顾恬儿是府中嫡女,母亲是顾伯宴的正妻,可惜死得早,她也就跟随二夫人长大,也改口称她为二娘。这也是煊朝的习俗,不是亲生的,一律称姨,而不称娘。 一灯如豆,昏黄的屋里满足不了顾菊为柳诗琅解毒的要求,她记起在现代时看过的一篇用镜子聚集所有烛光的故事,于是让蓝依将自己带来的镜子搬过来。有了镜子后,整个房间果然顿时亮堂了许多。 “蓝依,最近夫人有没有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顾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蓝依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小姐,夫人最近一直都在侍弄花草。其实自从三年前夫人进府之后,夫人就很少出过院子,她总是呆在院子里刺绣或是侍弄花草。要说特别的事情嘛……”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转头朝正在给柳诗琅擦拭身体的青依说,“青依,最近都是你跟在夫人身边的,夫人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忙活着的青依放下手中的毛巾,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两人,愣道:“要说特别的,只有夫人生辰那日,小姐送来六箱礼物,惜夫人也送了个好看的瓶子,再没接触过其他的东西了。” 宋雪惜会送东西给美人娘亲?顾菊心里咯噔一下,假装随意地问起:“哦?惜姨送的是什么礼物啊?我怎么没有听娘亲说起过?” “我只瞧见那是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瓶,约莫跟这花瓶一般无二。”青依指了指身后茶几上端放着的二十厘米高的花瓶。 “想必是个稀奇的东西吧!不知道现在被娘亲放哪儿了……”顾菊低声嘀咕着。但这低声,也恰到好处地让青依和蓝依听见。 “小姐,我知道夫人把那瓷瓶放在哪儿了。”青依站了起来,问道,“小姐现在就想看吗?” 顾菊望了望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柳诗琅,微微一笑:“好吧,反正红依现在去熬药了,娘亲想必一会儿就会醒过来。要是她醒来,一定不肯把那好玩的东西给我瞧了,青依你就去拿过来吧!” 她的嘴上虽然是这般说着,心里头却暗自留了一个心眼。 不一会儿,青依便把宋雪惜送的瓷瓶拿了出去。白底青花,清冷妖娆。还未走近,她就闻到一阵阵幽幽的清香从那瓷瓶中散出,不浓不郁,令 人不由得放松全身的神经。 只是顾菊却相反,脑中警铃大作。 “小姐,这就是惜夫人送给夫人的礼物,听说,还是从海外买来的呢!”青依好奇地凑上前闻了闻,“也不知道这香是什么香,这么舒服。” 的确舒服,再闻下去,只怕永远都是舒舒服服的了。“青依,娘亲最近侍弄了什么花?” 青依没料到顾菊的话题跳得这么快,愣愣地回道:“是老爷前些日子送给她的素紫兰花。” 素紫兰花?加这瓷瓶中的香液,正是解毒的药引。 什么海外买的东西,这完全就是从南疆流传过来的致命毒物!如果单独使用这个瓷瓶里的香气,不仅没有毒,反而还有安眠的作用,对治疗失眠有奇效,但是与兰花一遇,那就成了天衣无缝的下毒高手了。 “青依,你把瓷瓶放回去,蓝依你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娘亲这里有我在就行。要是一会儿药熬好了,你再去准备点蜜饯,娘亲怕苦。” “是。” 待青依蓝依都离去之后,顾菊这才将手中的香液倒入茶杯里,又从门外取来一片素紫兰花的花瓣,兑了一杯热水后,小心翼翼地将杯中的水灌入柳诗琅的嘴中。做完这一切,顾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顾菊连忙往柳诗琅的嘴中塞了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端着药的蓝依。 “小姐,这是红依熬好的药。” 顾菊闻了闻她手中的药水,心中顿时闪过一串中草药的名字,幸好,都是些中性的药,给柳诗琅喝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蓝依,你和青依去准备一桶热水,我想娘亲一会儿就该醒来了。”顾菊望向已经褪下苍白,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柳诗琅吩咐道。 ☆、032 以牙还牙不算过分 032以牙还牙不算过分(第3更) ps:tvt承诺的三更送上,感谢各位亲的支持,千金会更加努力的~各位晚安,么么哒~ 阴暗好几日的天终于放晴了,晨霜在暖阳中渐渐消融,化作一阵清雾,被风卷去。几缕风,趁着未关好的窗子,顽皮地溜进房间里,玩弄起趴在床边沉睡的人的发丝。 柳诗琅轻轻睁开眼便瞧见了趴在床沿上的人:她呼吸匀称,额头上的发丝被枕得有些凌乱。她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与她分开三年,打她回来后,她就没好好看过她了。三年前的她明明还跟个没长大的丫头似的,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她已然亭亭玉立。只是,那模样,与自己是越来越不相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嘤咛,趴在床沿上的顾菊嘟哝了几句,缓缓动了动麻木的手臂,眼还未睁开,便已经开始伸着懒腰了。待低头查看柳诗琅的伤情时,才发觉自己的动作被她看在了眼里。 “娘,你醒来了!”顾菊惊喜地欢呼一声,扑了上去,撒着娇道,“你昨天突然昏过去,真是吓死我了!” “你这丫头,知道娘亲病了,还这样压上来!” 顾菊连忙直起身子,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太高兴了嘛!娘,你再躺一会儿,我让青依蓝依给你梳洗。” 青依蓝依也为柳诗琅忙活了一整宿,直到快天明时,顾菊才打发两人回去休息,只留自己守在床边。期间顾伯宴进来看望过一次,嘱咐她有事要随时去找他。找他?找他娘亲就能好?顾菊不以为然。 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的亲人突然撇下自己,让她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宁愿自己先走,也不愿意孤独终老。或许说她自私也不为过。 那个毒瓷瓶已经被她改了毒性,香,依旧是那么香,与素紫兰花相遇,也不再会产生剧毒。但送这个瓷瓶的人,她是绝不会饶过的。 “菊儿,大夫是怎么说我为什么会昏倒的?”柳诗琅洗梳时,顾菊一直怔怔地望着她,赶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走。无奈之余她只好让阿嬷去准备一些清淡些的早餐,一会儿等她用过早餐再赶她回去补觉。 “大夫说只是心悸而已,不是什么大病。” 顾菊知道,即使有瓷瓶为证,宋雪惜也一定会否认,一口咬定不是她下的毒,毕竟瓷瓶里的东西单独使用的确是良药,但是她也一定知道便宜老爹前些时候送了素紫兰花给美人 娘亲。她定是想借此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美人娘亲除去。 哼,好毒的计策!好周全的想法!只是可惜,那点毒遇上她这个从**里泡出来的人还真是小巫遇上大巫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心悸之症啊,会不会是那个大夫搞错了?”柳诗琅疑惑地问道。 顾菊站了起来,朝她露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说:“好了,大夫是好大夫,他诊的没错,再说,不是还有我这个小神医在嘛!只要娘亲身体好了,是什么病都不用管了!” 柳诗琅闻言,将手中擦拭完手的手巾交给青依,点了点头,习惯地往左手腕上摸了摸。这时,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蓦地问正要离去的青依:“我的玉镯呢?” 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框的青依背影一僵,随即转身回道:“青依也没见着,难道没有在梳妆盒里吗?” 柳诗琅娥眉咻地蹙紧:“没有,我昨天明明记得戴在手上的,难道昏倒后,你们谁帮我取下来了?” 说着,她往梳妆台那里翻了翻,只见里面只有一些头饰和耳环,手镯也有几个,但并非是她要寻找的那个。 “夫人,昨晚我没有取下你的手镯来。就是不知道蓝依……”青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没有往后说。 “你去把她叫过来!”柳诗琅原本温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平时能近身的,就只有这两个丫环了。 “娘,你先别着急,好好找找,看看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了,昨天大家都手急脚乱的,或许一时放在一处,大家都忘了。”顾菊站起安慰道。 顾菊拿眼扫了扫局促地站在门口不进不出的青依,后者接受到她的示意,连忙转身飞奔出去找蓝依了。 “那个手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那可是上等的货色啊!”柳诗琅碎碎叨叨地,手上也没停,不时地在梳妆台和床上翻找着,“对了,你说昨天大家都手忙脚乱?” 她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然转身定定地盯着顾菊,“昨天很多人都进了我这屋子?” 顾菊一愣,似也想到了什么:“娘,你先别急,也许这都是误会。” 两人正说着,青依匆匆带着蓝依走了进来。在来的路上,青依已经告诉蓝依手镯不见的事情,因而一进屋,蓝依便忙着为自己分辩起来。 “夫人,蓝依发誓,绝没有碰不该碰的东西。昨天蓝依陪小姐一齐出府去了,小姐回来,我也才回来。” “ 嗯,娘,蓝依昨天的确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顾菊在一旁沉思了会儿,说,“你们现在分头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忘在什么地方了。” “是。” 柳诗琅长叹一声,喃喃念道:“那是你爹送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戴在身边,从不离身的。” 顾菊凑上前,嘻嘻一笑:“原来是这样啊,爹爹送给你的东西,你这么宝贵,怎么女儿送给你的东西你却看也不看一眼呢?” 柳诗琅抬头嗔了她一眼:“你个鬼灵精,你送的,娘当然也宝贝得很啊!” 在顾菊的引导下,柳诗琅的注意被转移了。 不多时,青依蓝依两人纷纷空手而归。 “夫人,找不到手镯。” 不想看见柳诗琅脸上伤心的表情,顾菊连忙朝她承诺道:“娘,你先别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回手镯的。”她停了停,转头朝青依蓝依吩咐道,“你们暂时先不要将手镯不见的事向别人提起,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青依蓝依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有些不明白,却也听话地答应下来。即便是有顾菊的安慰,柳诗琅明面里不伤心,心里却免不了要难过。 因为柳诗琅的病,顾伯宴更早回到府里,听说她的病好了之后,提起的心这才回落到肚里。为了体现对她的关心,还特意将家宴设在了琳琅院。 宋雪惜一如既往地打扮得分外惹眼,而她身边的顾梦儿也一如既往地高傲如孔雀。这一次再见顾恬儿,顾菊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见她那般恐惧了,因为她明白,这个顾恬儿与自己前世那个妹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前世的妹妹娇纵刻薄,今生的娴静温良,难道是因为前世的自己伤害过她,这一世要自己补偿给她? ……作为弃恶从善的她,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昨天晚上幸好雪惜姐姐请来的大夫,否则我现在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姐姐,诗琅的病还没有痊愈,就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了。”柳诗琅举着一杯茶,朝坐在她对面的宋雪惜微微笑着,遥遥一敬。 宋雪惜心里正琢磨着为什么柳诗琅明明是有了中毒的征兆,现在却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她开始怀疑起自己买的那个瓷瓶是真是假了…… 将她表情收入眼底的顾菊闪过一丝狠辣,哼,不给点颜色让她知道厉害,她还真当她们母女俩好欺负呢! “雪惜姨,我听说娘亲生辰的时候,你送了个很漂亮的瓷瓶给娘亲。 昨天晚上正好我也瞧了眼,特别喜欢呢!不知道你那里还有没有这种瓷瓶呢?” 提起瓷瓶,宋雪惜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还真不巧,我就只得这么一个瓷瓶,连我自己都非常喜欢,一直没舍得用呢!” 顾菊假装十分惊讶,连忙朝柳诗琅说:“娘,你不是从小就教导菊儿,做人不能夺人所好的吗?” “这……”柳诗琅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问,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桌子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就连顾伯宴也沉默地想看看顾菊要做什么。 “不如这样吧,娘,咱们把瓷瓶还给雪惜姨,再送个礼物作为道歉,怎么样?”顾菊不慌不忙地建议道。 柳诗琅松了口气,她抬头望了望顾伯宴,见他没有说话,便朝坐在自己对面正一脸愕然地呆在那儿的宋雪惜道:“菊儿说得也有道理,那咱们就按你说的办吧。” 得了准许,顾菊立马对身后的青依说:“你去把瓷瓶小心地抱过来。”吩咐完之后,她又凑近蓝依耳边,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她拿起杯子,学着刚才柳诗琅的模样,朝宋雪惜遥遥一敬。 “菊儿也要感谢雪惜姨对母亲的关心,有你当管家,真是让菊儿心暖,菊儿已经让蓝依准备了一份礼物给雪惜姨,还请雪惜姨不要嫌弃礼轻。” “不、不会。”宋雪惜回过神,轻轻抿了抿杯子中的茶水。 这个小狐狸精又是把自己送出去的瓷瓶还给自己,又是回送礼物,她这是要闹哪样?不过,这个小狐狸精每次送礼都出手大方,不知道这一次她又会是送什么金银珠宝给自己…… 望着宋雪惜仿佛得了什么天大好处的魇足表情,顾菊缓缓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她以牙还牙,不算过分吧。 ☆、033 一计不成再起一计 033一计不成再起一计 ps:不求pk票了,o(╯□╰)o再也不求了,各位亲有啥就给点啥吧,我很好养的~~ 一席晚宴,众人同桌异梦。 “长小姐送的东西在哪里?”脚刚迈进门,红依便吩咐下人将顾菊派人送过来的礼物搬上来。“夫人,这个要怎么办?” 她指着手中的瓷瓶问道。 宋雪惜拧眉望了望,神情有些嫌弃,却忍了下来,凑上前,闻了闻,香味依然如故,可为什么柳诗琅却没有中毒呢?难道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碰过素紫兰花?正当她疑惑之际,下人端上一只竹质的小盒子。宋雪惜好奇地拿起,这就是那小妮子送的东西吧?份量挺轻的,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她仔细地打开,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吓得猛地双手扬起,小盒子被掀翻落地。 “夫人——”红依也吓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而是因为宋雪惜的举动。 她正要走上前,却被滚落在自己脚边紫得耀眼的兰花惊得不敢上前半分。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送这东西给我……”宋雪惜不可置信地喃喃念道。 红依咽了咽,绕过洒满一地的素紫兰花,站在宋雪惜的身旁:“夫人,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索魂香的秘密,猜出了咱们的计划?” “不!”宋雪惜坚定地否定道,“她绝对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 “可长小姐今晚的举动又是何意?” 宋雪惜往后退了几步,在身后的一把木椅上缓缓坐了下来。她定定地望着被红依放在茶几上的白底青花的瓷瓶,许久才缓缓开口:“这索魂香是我求我爹从南疆买回来的,即使是皇宫里的太医也绝对看不出问题。那小妮子只不过是乡野长大的小丫头,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这索魂香恰巧与素紫兰花相结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于无形?” 红依沉默了,夫人所说,她也知道是事实。 她跟随夫人嫁进顾府,看着夫人从一个小小的侧室到现在顾府女主子的地位,这期间的艰辛,也就只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自己清楚。现在的夫人虽然有老爷的信赖,又有全府下人的敬仰,但她过得并不好。尤其是自从三年前柳夫人被老爷带回府后,夫人更是日日不安心。老爷如此疼宠柳夫人,对她爱护有佳,只怕再过些时日,这女主子的位置就要换她来坐了。夫人在无奈之下,才会想到这一条毒计的。眼下这个新进府的长小姐刚 进没多久便狠狠地回敬了她们一次,只怕这不仅仅只是想给她们一个警告,更有可能是在和她们宣战示威。 “哼,这小妮子的背后一定有人在帮她。”宋雪惜自言自语道,“红依,上次你去查她的底细,有结果吗?” 红依连忙回道:“已经查出来了。” 说完,她把顾菊在齐州的事情详细地讲给了宋雪惜听。 “没想到那小妮子居然还有些能耐!我还道近日京州怎么越来越有点齐州的感觉呢,原来是养生坊的祖宗来了。”宋雪惜缓缓站起,眉尖紧紧蹙起,“她既然懂得配药,那一定懂得一些医术,看来这索魂香的秘密她是知晓的了!” “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红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宋雪惜阴狠一笑,“她知道又怎么样?那正好,我还嫌私底下动手不够痛快呢,现在搬上了台面,咱们就放开手去搏一搏吧。” “夫人是想将她一起杀了?”红依愣道,并不是没有见过夫人杀人,只是没有料到夫人对柳夫人母女的怨恨纠结得这样深,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杀就不杀的了,那个小妮子想必已经知道我的动机,不杀了她,咱们就只能被她所杀。” 红依摇了摇头:“我看那长小姐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倒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夫人,咱们还是算了吧,毕竟你还有梦儿小姐啊。” 饶是平日冷漠如斯的红依,此时见了越走越偏激的宋雪惜,也不禁心寒。 然而红依的劝告在宋雪惜的耳中听来,却像是一种背叛,她猛地回过头,冷哼一声:“难道你现在就怕了?” “夫人,红依的命是夫人救的,你不论是要红依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不后悔,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 宋雪惜扫了她几眼,良久之后才淡淡开口:“那就好。”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的人! 满地的素紫兰花让宋雪惜见了便心惊肉跳的,即使柳诗琅碰过之后并没有死成,她依然不想拿命去偿试。于是着人将索魂香收起,又把地上的素紫兰花扫去,为了毁尸灭迹,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将素紫兰花烧了才行。 收拾完一切,宋雪惜这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她才注意到身边的红依似乎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禁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红 依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老半天没有吭声。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提起了。 “现在这时候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宋雪惜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玩弄起了今天刚换的新指甲。 红依稍整思绪,才慢慢开口:“夫人,我查出在齐州时,长小姐和谢丞相的公子谢君兮在一起。两人同进同出,而且长小姐在齐州开的养生坊,也有谢公子的一份功劳。” 这一话扔出,宋雪惜哗啦一下,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将她白皙的手掌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她“咻”地站起,双眼死死盯住地红依:“你说什么?” “谢公子和长小姐在一起。”红依重复道。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因为惊讶和抓狂,她的声音走了调,“我就说,老狐狸精生了只小狐狸精,就知道四处摆骚!哼,这会儿竟然连谢家都勾搭上了,难道这般猖狂!” 红依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听说现在谢家的公子也已经回京了,难道他们是一起回的?” “是。” “可怜我梦儿还被蒙在古里,若是被她知晓,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红依迅速地抬头瞥了眼宋雪惜,语速极快地说道:“小姐迟早都会知道的。” 宋雪惜长叹了口气。顾梦儿现在也已经有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她就要及笄了。这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梦儿也被她给惯坏了,竟然学起别家的姑娘爱慕起了谢家的公子来。顾家与谢家是绝无可能在一起的,别说皇上不乐意见着谢家和顾家结亲,就是老爷他自己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看来梦儿又要伤心好一阵了。 “呵——梦儿不成,那小狐狸精也别想再做梦!” 心绪起伏了许久,宋雪惜突然重重地拍着坐椅,望着对面的院子冷哼一声。 ☆、034 淡定秒杀极品妹子 034淡定秒杀极品妹子 顾菊有点无聊,无聊到闷得慌。 怎么会无聊?这还需要问?上次在有味茶馆碰见的那个要加盟半日禅养生坊的啥殿下已经派人来打听新店的事宜了,可谁会笨到在年关的时候开张新店啊?这简直就是春哥上门——蠢到家了。她倒不担心那个啥殿下来追问自己,有事求人就得摆出个求人的姿态,即使是殿下又怎么样? 不过,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她再不有所表示就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了,再怎么说,他也有可能是明天的皇帝呐,肩膀上的这颗中看又中用的脑袋还指不定会不会被他盯上呢…… 于是她让那个递话的人转告姬政晗新年不适合开张但很适合找店面…… 然后,被人抢去表现机会的蓝依时不时地便在闲得发慌的她面前抱怨几句。 这件事情解决了,还有一件事情也不足以让她忙起来,那就是寻找柳诗琅的手镯的事。 她不着急,那是因为她早已想出法子怎么找那个手镯了,而且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 “小姐,快别叹气了,先喝杯茶歇一歇吧,你再这样叹下去就真成了个老婆婆了!”再也听不下去的蓝依提着一壶茶走上前,对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的顾菊劝道。 顾菊转过身,情不自禁地又叹了一声:“我没有在想什么,只是在感叹又要过新年了。” 现在是年末,过不了多久就是大年,顾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准备年货。琳琅院也不例外。也不知道宋雪惜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竟然跟顾伯宴提议让美人娘亲与她一齐管理顾府,准备大年。 以前都是宋雪惜一手包办的,而且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让别人插手,这不是等于将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地位拱手让出来吗? 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从来不懂,也不会管,甚至乐于见此。顾伯宴对宋雪惜和柳诗琅的“姐妹情深”,颇为欣慰,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所以打那之后,美人娘亲便忙个不停,经常和她说不上半句话,就被丫环们请去看购制回来的年货了。 顾菊重重地叹了一声。 蓝依见状噗嗤笑了出来:“小姐,又要过新年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过年就意味着你家小姐我又要老一岁了。” 蓝依闻言,更是忍俊不禁,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不知道长姐 在说些什么呢?这样开心,可以说给妹妹们听听吗?”一声轻柔的话语传来,两人抬头望去,正是笑得甜美的顾恬儿。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身着华丽锦绸一脸倨傲的顾梦儿。 顾菊还没有开口,她旁边的顾梦儿便不屑地扔出一句:“我才不是她的妹妹呢!我只知道我的姐姐一直都叫顾恬儿,从不知道还有旁人能让我称呼姐姐的!” 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就奇怪了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她的右眼皮总跳个不停,原来是因为有煞星来犯自己的冲了。 顾恬儿连忙扯了扯顾梦儿,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但从小娇纵惯了的顾梦儿又怎么会听顾恬儿的话? 顾恬儿有些尴尬地望了望顾菊,见她神情如常,并不见生气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蓝依,你还愣着做什么?恬儿妹妹来了你还不给她看座沏茶?”顾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接着说,“你去屋里拿个棉垫帮恬儿妹妹垫下石凳。” 对“恬儿妹妹”四个字,顾菊不仅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而且故意说得比较重些。聪明的蓝依心有灵犀地一笑,连忙应了声,跑回屋里拿了块棉坐垫垫在石凳上请顾恬儿坐下,又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给顾恬儿。 可是一旁的顾梦儿呢?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梦儿双眼状似要喷火一般地瞪着顾菊,质问道。留下冰冷的石凳给她,而且连杯茶也不倒一杯,她这是什么态度! 顾菊却连半个眼神也懒得分给她,自顾自地与顾恬儿拉着家常:“恬儿妹妹来得正好啊,我正想着今天中午拉谁一起吃饭呢。娘亲最近都没空理我,真无聊。正好你来了,下午就别走了,陪陪我吧!” 顾恬儿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长姐有请,恬儿自然不敢辞。我让轻红回去告诉二娘,我中午在这儿吃。” 顾菊听到这里,心里又不禁感叹一声,才女就是才女,就连身边的丫环的名字也那么高大上,轻红、浅碧都是她身边的奴婢,听说两个名字都是出自诗句“何须浅碧轻红色”,一听就知道她读了不少书。哪像她这种俗人,别说作诗写词了,就是让她背几首,她也得好一阵的搜肠刮肚才能想出几句不知道哪听来的歪诗,比如说“葡萄美酒夜光杯,金钱美人一大堆”“知否?知否?‘tknow”,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蓝依,你去酥味阁订一份千味鸡和三份雪莲脆皮儿,哦,再送一份清花银耳给娘亲。” 说罢她转头笑眯眯地问顾恬儿,“不知道恬儿妹妹喜欢吃什么呢?一会儿让蓝依一并带回来。” 酥味阁?酥味阁! 顾梦儿睁圆了眼,连忙叫道:“你去酥味阁订餐?!” 酥味阁是什么?不说京州,就是整个煊朝,懂得点吃的人都知道这三个字,都知道这一家店。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店面,却已经开了三十多年,里面菜系很简单,也常更换,每次都只出那么十道菜,更换之后要是想再吃,任是你出再多的银子,人家也不做。最主要是,酥味阁里的菜都是论金而非论银,从五两银一盘到现在的十两金子一盘,从不二价。 美味绝伦的菜,独特怪异的卖法,让这个小小的店闻名天下。而且三十多年了,也不见这店老板扩展过店面,或是开家分店什么的。因此,煊朝上下,都以吃上订酥味阁里的新菜式而傲。可现在的顾菊却因为顾恬儿中午在琳琅院用餐便一下子订了这么多份,这怎么不叫顾梦儿羡慕嫉妒恨? “姐姐,这……这不大好吧……”顾恬儿有些犹豫,“酥味阁的菜也太贵了,咱们就吃些家常菜就行。” 顾菊淡然一笑:“恬儿妹妹尽管点,难得咱们姐妹情深,好不容易单独吃个饭增进增进感情呢。” 被她故意忽视在顾梦儿终于厚着脸皮插话了:“恬儿姐姐不要,我要我要!” 谁知顾菊依旧没理会,提起一旁的茶壶,给顾恬儿满上,说:“恬儿尝尝我做的苟花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将顾梦儿抛开一旁,凉凉地晾着。 顾恬儿更是诧异地望了望顾菊:“没想到姐姐还会做花茶!二娘很喜欢喝,所以我试着学过,不过口味都不大好。”说完,她端起散发着清香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欣喜道,“这口感,怎么感觉像是用刚摘的苟花?” “因为我在制干苟花时,在里面泡了一味草药,所以才会有这口感。”顾菊顿了顿,眼角瞥见顾梦儿似乎想插口,便截住她的话,“既然二姨喜欢喝花茶,那一会儿我让蓝依送一包过去。” “啊?那、那真是太麻烦姐姐了。”这一番交流下来,顾恬儿已经是满眼写着崇敬和佩服了。 “好东西就应该懂得分享嘛!” 她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顾梦儿,见她憋得一脸通红,心里面更是得意了。敢在我的地盘叫嚣,真是自不量力! ☆、035 休想伤我守护的人 035休想伤我守护的人 柳诗琅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了。 最近起早贪黑,都在忙着顾府的大年事宜。顾府是小家,但顾伯宴的背后还有一个顾氏家族,过年事小,回顾家老宅才是事大。稍有什么不当之处,丢的,就是整个顾氏家族的颜面。因此柳诗琅处处谨慎,都以大局为重。 虽然知道宋雪惜向顾伯宴请求让自己一起管理,明着是放权给自己,但她心里清楚她是不会吃亏的。她管理买进府的东西,宋雪惜管理帐目。她小心再小心,就是不想被她抓住把柄,否则顾伯宴也护不了自己。 一连几天下来,她即使再疲惫,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愿在他人面前露怯,也不愿让顾菊担心。 “夫人。” 柳诗琅前脚刚踏进门,身后便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她回头望去,只见一袭浅青色衣裳的青依,立于寒风里,瑟缩着身子,显得楚楚可怜,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青依?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这么晚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 青依眼睛湿润,泪光在夜色里闪闪亮着,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终于,她往前走了一步。柳诗琅以为她是有悄悄话要对自己说,谁知她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呀!”柳诗琅连忙扶上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然而此时的青依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般,怎么都拉不起她。她只好弯下腰劝说道,“青依,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我要是能帮上你的,就一定会帮。这么冷的天,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 耳边的声音是那样得温柔,话又是那样得关心,性子这样好的主子,上哪儿找?然而要怪就只能怪她太温柔,性子太好,处处让人欺负了去,连带着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都一起跟着受别人的欺负。 “夫人,别怪青依心狠,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 话音一落,只见那双原本闪着泪光的眼,被凶狠替代,青依双手成爪状,朝毫无防备的柳诗琅扑了过去。 “你、你快、快放开、开我……”脖子被掐着,死死挣扎着,可是青依毕竟是常做粗活的人,力气比柳诗琅大上许多,她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夫人,你放心,青依也活不了多久了。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拿了你的手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那手镯上的毒毒死,追随你而去。有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只要忍过了这一时的痛苦,就 好了……” 此时的青依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柳诗琅渐渐地喘不上气,满脸煞白。意识也渐渐地模糊,隐隐约约之中,她似乎听到半掩着的门被猛地踹开。终于,她能感觉到一丝气息缓缓游遍全身,舒缓着全身紧绷着的神经。她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是什么人抵在自己身后救了自己,然而她只瞥见那人身上蓝色的软缎棉衣。 不到片刻的时间,整个琳琅院灯火通明。 一室寂静,烛火摇曳,如同飘渺的人生,摇摆不定。红木床前,顾菊黑着脸,坐在床沿。这一次,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幸好蓝依发现得早,否则再来迟一会儿,大罗神仙也难救回美人娘亲。 不远处,青依垂首跪着,腰板挺直,神情木然。 顾菊沉沉地望着她,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朝她走去。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青依依旧不言不语,也一动不动。 “其实那个手镯里,根本就没有毒。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这么做,只是想让小偷主动现形。没想到现形后的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你自己扪心自问,娘亲对你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你狠得下心来要她的命?” 听了这话,青依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她缓缓抬起头,仰视着身前的顾菊,她凄然一笑:“小姐,你们身为主子的,自小锦衣玉食,又怎么懂我们这些丫环的苦?” 锦衣玉食?顾菊心底微微苦笑。柳诗琅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在这封建的古代,独自带着自己,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去?不然她也就不会出去招谣撞骗扮王大仙了。 “手镯在哪?” 青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手镯在我的枕下。” “那个手镯并不值钱,你偷来是为了什么?”顾菊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小姐,你不要再问了。既然被你抓到了,要杀要刮,尽管来吧。青依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所幸夫人救回来了,那么青依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仿佛遗言一般的话使顾菊起伏的胸口缓缓平静了下来:“我不要你的命,要了你的命,我又能得什么好处?不然娘亲醒来还得为你伤心。”她摘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颗黄色的丸子,递到她面前,“我不要你的命,但想要我饶了你,也别做梦!既然你那么不怕死,那就吃了这颗药丸吧!” 她进府并不久,对青依了解得不深,可她知道,她已经侍候娘亲三年了,如果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早就动手了,可她直到现在才动手,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可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想必是逼问不出来了。难道她真是因为认为自己中毒了,活不长久了,才想到和娘亲同归于尽的方法吗?不,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她必须查出她背后的隐情来,否则,纵然青依不在,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害娘亲。 “等娘亲醒来,你自己去求她吧!” 说完,挥手让蓝依将青依扶下去,关了起来。 手镯找回来了,可是柳诗琅却高兴不起来。险些命丧黄泉,而且罪魁祸首正是侍候了自己三年之久的贴身丫环。回想这三年来,她都如同睡在刀旁,她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发生了奴婢弑主的事,整个顾府如同炸开了锅。幸灾乐祸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哼,这种丫环还要想什么?直接押送官府得了!”宋雪惜对靠坐在床头苍白着脸的柳诗琅说。 “我想她也许是有苦衷的吧。” “什么苦衷?这些都是能瞎编编出来的。如果妹妹你下不了决心,不如交给我,我帮你一手解决了,一定管你满意!” 柳诗琅却只是摇摇头。 这时,顾菊正巧端了一碗药,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进来,宋雪惜见了,忙站起笑道:“哎呀,我听说昨天晚上幸好是菊儿懂医,及时救了妹妹呢!” 顾菊脚步顿了顿,这是在夸她?她怎么听不出来? “菊儿小时候身体不好,久病成医。” “是吗?”宋雪惜亮着眼睛打量着顾菊。 “娘,你打算怎么处置青依?”见柳诗琅乖乖喝了药,又给她含了颗蜜枣,顾菊这才问出声。 她倒是想让青依生不如死一番,然后再把她押送官府,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不过她不愿意看到美人娘亲伤心,才极力控制着自己。伤了她要守护一生的人,而且还能不死,这简直是奇迹。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死,不代表还活着。 在这个时空里,这是她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念头。 ☆、036 这是要往死里逼吗 036这是要往死里逼吗 青依疯了,彻底地疯了。 顾梦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自己专用的书房里写着字,那一笔下去,硬生生地在薄薄的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杏依摇摇头:“小姐,这个青依疯了不是更好吗?如此一来,咱们不就可以不用担心被青依招出了吗?” “哼,她就算是对所有人说是我指使的,我也不怕,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何况,她们又是什么身份?”写字的兴致被打搅了,她索性将手中的笔一把扔开,朝对面的琳琅院冷笑道,“什么长姐,说开了,还不是一个庶女?恬儿姐姐才是咱们顾府的嫡女,何况,她娘又只是个舞.妓,任是再有能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低贱的身份。” “小姐说得是。” “不过,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你还是要多去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姐放心,杏依一定会好好盯住她的!” 青依疯了,当然得疯。 那天晚上给她吃的药丸,虽死不了人,但是却会让人耳鸣眼花,神经错乱,任是意志力再强悍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种日夜不停的折磨。不过,顾菊掐得很准,因为青依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是在别人看来,她与疯子并无两样。 “你现在知道痛苦了?” 顾菊蹲在头发凌乱,一脸都是被尖利指甲划伤的口子,淋淋的鲜血已经凝结,这张脸算是毁了。平日里总是素净整洁的衣衫,也破烂不堪。她将身子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她看到顾菊进来,更是全身颤抖着,往墙壁上靠去。 “你想要解药吗?”见她满是惊恐地望着自己,顾菊扬了扬眉,拎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问道。 青依抬头盯住那个瓶子,她是害怕了。 从关起来开始,她就总感觉有人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诉说着什么,眼前也总是有重复的人影在自己跟前晃动,不论她怎么掩住耳朵紧闭双眼,这种感觉总是无孔不入。似乎这些声音和人影能够穿透层层阻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地挥之不去。 “如果你想要解药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拿点东西跟我交换。” 青依艰难地咽了咽,沙哑着嗓音道:“你想要什么?” “简单,你只需要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偷娘亲的手镯就可以了。” 青依皱眉:“小姐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呢?我不是已经把手镯还回去了吗? 顾菊慢悠悠地站起,慢悠悠地说:“非也非也,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问我问题。你还有一次机会,再不回答,我可要走了。”她瞥了青依一眼,提醒道,“我记得你犯病的时间应该快到了吧,不想解药了吗?” 青依垂着头,没有看她。顾菊也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你慢慢考虑,我要回去陪娘亲了。”说完,毫不留情地就要转身离去。 却在一只脚迈出门槛的时候,青依一把扑了过来抱住她那只还未出门的脚,她仰起下巴,蹙紧眉头哀求道:“小姐,求你别问了,快把解药给我吧——” 顾菊耐心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死死抱住自己脚的青依扯开,她凑近她的脸前轻声道:“要解药就得回答问题。” 望着坚定的顾菊,青依双眼泪朦胧,双手支撑着瘫坐在地上:“小姐,在这顾府里,最不愿意看到夫人和小姐好的人,还能有谁?青依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只有听话办事的份儿。夫人心好,我永远都会记着。可是青依也不能不管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啊!” 顾菊站起,转身,她的挺直着背,没有回头去看此时的青依是什么样的。对她来说,所有的借口都是掩饰。她有母亲和弟弟,难道就可以伤害她的美人娘亲以保全她的家人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私的,没想到青依比她更自私。 “这个解药每到发病吃一粒,连服五次,就可以好了。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更是最后一次。若是还不知悔改,我这里还有更痛快的药等你来试。”顾菊顿了顿,扫了眼远处树丛身后一闪而过的黑影,双眼眯了眯,“不过既然他们都说你疯了,不如继续疯下去,也免得那些人惦记着你身后的母亲和弟弟。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离开,你们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青依闻言,满脸复杂。 琳琅院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蓝依却觉得像是都走光了一般,院子里死静死静的。 “小姐,你还在想着青依的事吗?” 蓝依实在憋不住了,就算会被顾菊骂,她也要说话。一连好几天了,她天天跑到这荷塘边来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为什么这么问。”顾菊依旧一动不动地支着下巴望着平静的荷塘。 青依嘟哝一声:“你都好几 天不正常了。” 动了动,顾菊才发觉自己的手麻了。发呆?她才不会做这种使脑袋老化的事呢,她这是在思考人生而已。青依的意思很明显,宋雪惜两母女不想让自己和美人娘亲好过,拿她的家人要挟她。虽然她已经把青依逐出顾府,但难保以后还会冒出别的什么依再来害美人娘亲。 她究竟该怎样做才能一劳永逸呢? “蓝依,娘亲又去前院了吗?” “是啊,前天夫人就被请去了,听说是要查看拜祖的祭品。”蓝依悄悄打量了顾菊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接着道,“今天听说是有一笔帐出了错,请了夫人过去对帐。” 顾菊忽然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淡淡说道:“走,瞧瞧去!” 看看那两母女究竟是想把她家的美人娘亲逼成什么样才甘心。 晴雪院就在琳琅院的正对面,绕过半个荷塘就到了。 这几日,天总是阴沉沉的,乌云覆盖着整个京州,预示着一场大雪正欺城而来。这种时候的防暖物品总是卖得奇贵,顾府的人能穿的就那么几人,买回来的都是给齐州顾家老宅里的人准备的,既然是给别人,就得够“体面”。 晴雪院里,素来不见身影的顾府管家顾德磊竟然也难得被宋雪惜叫来了。 “妹妹,别说我没提醒你,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最精于管帐的顾德磊。”宋雪惜挑起小指,“要是他都会算错,那咱们这帐也不用再做了。” 柳诗琅娥眉蹙起,手中的帐本正是自己这几日以来亲手记的,可不论怎么对,愣是对不上宋雪惜手中记的帐。究竟是哪里错了? “我记的帐,也不可能会错。” “那妹妹倒是把帐算出来啊,让咱们都看看,多余的银子到底到哪儿去了。要知道,咱们老爷虽是朝廷一品大员,可日子过了,只有咱们自己知道过得怎么样,这银子啊,能省就得省,否则老爷又怎么放心去为皇上办事为百姓办事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宋雪惜和善地对柳诗琅笑着说道。 柳诗琅无言以对,只好忍气吞声地沉默着。 “夫人,长小姐在门外。” 听到这句话,柳诗琅急忙抬起头看去,只见披着一件狐皮大衣的顾菊正缓缓往屋子里走来,那殊璃清丽的风姿,宛如深夜静静绽放的寒梅,灼灼其华,清冷而不妖。 这一瞬间,柳诗琅仿佛看到另一个影子,是自己的女儿,但又 不完全是…… ☆、037 找她算账自不量力 037找她算账自不量力 柳诗琅的账,没有错。宋雪惜的账,也没有错。但是不论两方怎样算,愣是对不上数。 即使顾菊来了,晴雪院的主屋的气氛,依旧有些僵。 “惜姨可否借账本给菊儿看看?”顾菊笑眯眯地开口说,“早就听说顾管家有一套自己独有的记账方法,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看一看呢?” “菊儿要看,尽管拿去看吧。”自己有顾德磊在,还怕这个黄毛丫头挑出什么毛病来吗?若是到时挑不出来,那正好,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煞煞这两母女的气焰呢! 被提名的顾德磊垂手立于一旁,没有吭声,仿佛她们谈话的对象并非自己。他是顾府的家奴,但是对于顾府的事情,他一向都是听从于老爷或是现在的女主子惜夫人的话,至于其他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雪惜的账本字迹十分工整,而且每一栏都有时间和数量及价钱,旁边是记账人的签名。账本上的每一行都有一个总计,每一页右下角也有一个总计。想必顾德磊合计的时候,正是将这些总计全部加起来,如此算出来的账吧。这种记账方式的确很简单,也一目了然。但这种方江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要其中的一项算错,后面的数都会一错再错。所以顾菊只是微微扫了眼账本,便暗自心算起来了。她的心算能力与在现代时是一样的,这种水平完全可以参加奥数比赛,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比赛。 相比之下,美人娘亲的记账方式就相对古老落后一些,就是一流水账,只要期间没有加错,就不容易出错。所以真要说容易出问题的,应该就是宋雪惜的这本账本了。 时间悄悄过去,宋雪惜手中的茶也已经换了三杯。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上钩,她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看老鼠在自己爪子底下尽情地挣扎。她知道顾菊有几把刷子,否则齐州的半日禅养生坊又怎么会一跃成为齐州药商的领头老大呢?听说开在养生坊对面的佛曰药店也得了养生坊的优势,总是把养生坊过时了的药,低价卖给更多人,齐州的许多药店都被挤得关门大吉了。 但不论外界如何谣传她的事迹,她都不相信眼前这个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丫头能从全煊朝顶尖的算账能手顾德磊手中的账本里挑出一个毛病来。 一干人等都将目光投向顾菊的身上,见她的神情始终如一,渐渐失去了耐心。就在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顾菊开口了。 “ 惜姨,我希望顾管家能够再算一算这一行的数目,还有再算一算这一页的总数。”顾菊摊开手中的账本,指着一行写着胭脂水粉一行的地方说道。 竟然有人质疑自己!宋雪惜还未说话呢,顾德磊便神情倨傲地走上前,接过顾菊手中的账本,扫了一眼她指着的地方,有些不屑地说道:“长小姐,这里不会出错的。” “顾管家还是仔细些再算算吧,要算盘吗?”顾菊抬起头望向站在宋雪惜垂手而立的红依,轻轻笑道,“红依姐姐可以帮顾管家拿把算盘来吗?” 红依侧头望望宋雪惜,只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她不言不语地转身往一旁的耳房走去,不一会儿她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把红木串起的珠算,她把珠算交到顾德磊手中后,又沉默地回归到宋雪惜的身后,仿佛从未离开那个位置半步。 竟然有人敢质疑自己的能力,这还是顾德磊第一次遇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被受到质疑,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而且质疑自己的人,还是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即使她是这顾府的长小姐,可无论怎么说,她也只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罢了。何况,她会算术吗?他可没见她拿着珠算比划呢!哼,既然她敢怀疑,那她就必须接受被自己打击的下场!正好他可以趁此机会大展一次拳手,也好让这些不知高低的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顾菊站在柳诗琅的身后,言笑晏晏,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可是她笑得出来,柳诗琅却笑不出来,反而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着。 她悄悄扯了扯顾菊的衣衫,顾菊忙弯下腰凑上前。 “菊儿……你、你确定是顾管家算错了?” 她的声音很低,并没有影响到另一边顾德磊神速地打着算盘。 “娘,你安心等着吧,不用担心。”顾菊嘴角扬起,朝柳诗琅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得了安慰,她依旧放不下心来,但事已至此,柳诗琅也只有安下心来静待结果了。 顾德磊不愧是煊朝有名的会计,不到片刻,他倨傲不屑的神情被严肃所替代。已经一盏茶的时间了,他已经算第三遍了,然而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神情,顾菊便知道自己赢了。 宋雪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看着账本,想从上面看出个名堂出来。可惜,她不懂账,更不懂算账。 “顾管家,有什么不妥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顾德磊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 出的汗粒,满脸的羞愧:“夫人,的确是我算错了。” “哦?怎么回事?”宋雪惜瞥了眼柳诗琅身后的顾菊,不动声色地问道。 顾德磊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夫人……” 听着顾德磊详细地将账目报出,顾菊也不禁暗自捏了把汗,果然是高手,她只不过是心算出这笔账他原本就算错了而已,谁知却被顾德磊道出了这笔账后面的回扣,这算是无心栽柳了么? “菊儿果然厉害,竟然一眼就被你给看出毛病来了。也幸好是你来了,否则我和你母亲的这两本账本还真是难算清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竟然还想着煞煞这两母女的气焰,没想到如今反被她们给看去了笑话! “惜姨说笑了,算清了这笔账就好,不然我娘只怕是要寝食难安了。”顾菊似笑非笑地说道。 宋雪惜闻言,假装没有听懂,打着哈哈道:“罢了罢了,这账啊,还是得多找些人来对对。你们既然过来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罢!” 顾菊正想一口回绝,却听到阿生洪亮的嗓门远远地传来。 “长小姐——快、快去——老爷请你去前院,有客人要见你——” ☆、038 只会绣个花生个娃 038只会绣个花生个娃 顾菊觉得,她那天就不该进有味茶馆,这不,麻烦来了。 “顾菊参见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可怜她的膝盖,这么冷的天,还得实实地往地上下跪,这会儿她倒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投到皇宫里当公主,不然这会儿稳稳当当坐着的是自己,苦逼下跪的是别人了…… “起来吧。”幸好,这个家伙没让自己跪得太久。 顾菊没有抬头,不过她的眼角不经意地瞥见她的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人,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顾大人,这位就是贵长千金?” “是的。” 明明是他自己叫自己出来的,竟然还假装不认识自己……难道是要表达一下自己贵人事忙吗?不过想想她便又明白了,他身为皇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认识自己?但是这表面上的样子,还是需要装一装的。 “顾大人不愧是咱们煊朝的顶梁之柱,不仅一心为百姓为煊朝,而且还培养了三位如此出色的千金,真是令人佩服。”说话的正是那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人,听这声音,倒有些像三四十岁的人。正当顾菊琢磨着这个人的身份时,这人又开口了,“听说顾大人平日喜欢养些小雀,不知道慕容是否有这个荣幸去观摩一二呢?” 顾伯宴直觉地抬头瞥了眼坐在上座的姬政晗,又扫了扫面无表情,神色淡定地垂首亭亭而立的女儿,左右思量了下,便笑着答应道:“既然慕容先生有这兴致,顾某自然欣然而往了。请!” 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姬政晗想要支走自己,可是他支走自己做什么?三皇子不是才刚认识自己的女儿吗?还是说,他们一早就相识的?看来他对自己这个大女儿还是不够了解啊,等会儿还得问问菊儿才行…… 他的心思,顾菊是不知道了。而且她也没空理会,此时,她正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个从皇宫里跑出来的人。 “怎么,只这么几天,你就不认识本殿下了?”姬政晗轻笑一声,看着一直低垂着头,好像要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的鸵鸟一样,真令人觉得可笑。 “殿下哪里话,菊儿只是想知道殿下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顾菊抬头直视着他,她可没这心思跟这人玩心理战术,直奔主题才是她的风格。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有味茶馆时,谢君兮似乎是说这个三殿下想加 盟自己的养生坊,跟她合作开店,而且也曾派人来找过自己,结果被自己一句话就给打发走了。当时府里还盛传自己越来越有美人娘亲的范儿,竟然连三皇子都给勾搭上了!这谣言的冲击力真强,连她自己都在开始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潜力被自己给忽略了…… “的确是有事。”姬政晗朗眉蹙起,沉默片刻后道,“我这里有一个问题想来请教请教你。” “……” 她没听错吧?身为三皇子,在金银缸里养大的他还有问题来请教自己?她狐疑地打量着姬政晗。这家伙还真是个美男胚子,难怪常在蓝依嘴里“提名”。不过这也挺好理解的,谁让送往皇宫里做宫女做妃子都是各地顶尖的美人呢?而且即使是各地冒尖的,皇帝也还不一定看得上呢!人家都是往美人堆里冒尖的挑,这么循环往复,皇宫里的后代又怎么能不漂亮? 不知不觉中,顾菊的眼光便带着有色眼镜一般,就连姬政晗也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伸手摸了把脸,打断了顾菊的歪歪,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一个大男人瞧,还能厚脸皮地假装没事人一样的,只怕全煊朝也就她一个吧。 “殿下真会说笑,你的身边能力异士随处可见,还能有什么问题要跟我一介弱女子请教的?”顾菊挥了挥手,走到右边最后面一个椅子边,问道,“殿下不介意我坐下吧?” 自己的家,还不让自己坐,那这个殿下也太不人性化了。 姬政晗当然不是这一类人。 “谢谢。”得了应允,顾菊这才一屁股坐下,随口道了声谢,却忽略了姬政晗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帮到你吧~” 刚才在晴雪院站了那么久,她早就累垮了,再加上刚才那一跪,她能坚持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此时能坐下来,心情好了,一切都好说。 姬政晗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怎样才能让别人主动拿出钱来?” “呃?”顾菊听到他的话后,差些跳起来,这么高深这么有内涵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他是怎么想到找自己的?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她都能回答出来,她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开什么店赚什么钱呢?她早就捧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出门散财去了! “怎么?有问题吗?”姬政晗朗眉扬起,似乎很喜欢看到她吃瘪。 “这个得分什么情况了。”顾菊 最受不了这种人的这种眼神了,明摆着高人一等瞧不起人嘛!瞧不起自己那也就算了,他这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觉得自己一介女子,只会懂绣个花、生个娃的事……她可不干! “殿下,什么大道理的,我还真不大懂。但是要是想要让别人乖乖把钱交出来,那就得让别人有这个动机拿出来。你不给点好处,人家凭什么把自己的辛苦所得贡献出来给你?”顾菊话越说越顺,“就好比做生意,你让别人掏腰包总得让人家得点好处吧?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分银子一分货,交得多,自然得的多,交得少,即使是口头上的便宜,多多少少你也得给点人家不是?所以我觉得殿下这个问题问得浅显也问得深奥。” 姬政晗眯眼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顾菊被他这种严肃而高深的表情吓着了,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她细细回想了下,最近听说因为天气渐冷,江南已经出现不少冰冻灾害了,朝廷也已经下拨了赈灾款项,但是从古至今,这些从上面划下来的银子真正能到达老百姓手中的又还能剩下多少呢?何况从京州到江南各州,得转多少个人的手啊!也许到那个时候,江南的春天都来了。 他刚才所问该不会是跟这事儿挂勾的吧…… 她的脸色几经变幻,姬政晗的神志也已经归位,他忽地悠悠笑起:“看来他真是太了解你了,本殿下又一次输得干净啊!”见顾菊一脸的莫名其妙,更是笑得开心,“既然提起来了,不如敞开了说。” “说什么?”顾菊眨眨眼。 “想必你也听说过近日的江南冰冻之灾,朝廷虽已经拨下了赈灾银两,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让当地富庶之家主动捐出银两或是物资,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顾菊抚额,无奈道:“殿下,这种大事好像是你们男人的事吧?我一小女子能有什么办法?我只会绣个花、生个娃……” “哦?”姬政晗盯着她许久,缓缓道,“听令尊大人说,你今年正好满十五岁……” 怎滴?顾菊挑眉。 “确实可以生个娃了……” “……”==‘‘你可以闭嘴了。“这个殿下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来集资,可以解江南冰冻之灾的燃眉之急!” ☆、039 要赌就要付出代价 039要赌就要付出代价 顾菊不得不佩服姬政晗的办事效率。前一天刚给他提的法子,第二天便如火如荼地被他实施起来了,只不过这个样子……怎么看着好像变了味呢? “菊儿,你怎么会和三殿下认识?” 顾伯宴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捐了两千两白银出来,他现在不仅肉疼,而且连胃也在疼……这两千两白银是他一年的官饷啊!他一家老小的米钱就这么没了…… 昨天三殿下是从自己府里出去的,虽说是微服出访,但在这京州城里,处处布满着各势力的眼线,人多嘴杂,三殿下前脚刚走,后脚就跟着漫天的谣言了。他们都以为是他给三殿下出的主意,可是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被他给坑去了两千两银子! 还说什么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必须身先士卒,一品官各两千两,二品一千五百两,三品一千两……这哪是在捐义款,这明明就是在刮他们的肉啊! 尤其是今天上朝时,接受到的各种愤恨的眼神,他更是有苦难言。总不可能向外解释是自己的大女儿给三殿下出的主意吧?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 顾菊瞥了眼脸色不大好的顾伯宴,解释道:“爹爹,出什么事了吗?”见他没有言语,只好接着说,“我那天不是带着蓝依出去玩了吗?也不知道三殿下怎么突然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起来,便随口与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顾伯宴欲言又止地望着顾菊许久,长叹一声:“罢了,你先回去吧。” 顾菊撇撇嘴,算了就算了,这些官场的事,她才懒得鸟呢~ 这几天的有味茶馆如同早上的菜市场,热闹非凡。但他们所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一个话题来转悠的。 “听说近日三殿下组织全煊朝捐义款,不知道张老板捐了多少啊?咱们京州的第一善富这招牌不搬店里来,可对不起咱们这些茶客咯!” 张老板听到这句话语,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只是这动作很快也很轻,并没有别人觉察。他脸带微笑,朝说话男子客气道:“张某的有味茶馆只是一间小小的茶店而已,平时承蒙各位旧友的照顾,才赢来满堂生意。这义款,张某是一定得出的,但这招牌,张某实在不敢肖想。不说京州,就是随便哪个州,也有比我捐得多的,这名誉还是让给更合适的人士吧!” “哟,张老板真是太过自谦了,听说现在京州城里捐的最多就是有味茶馆了!一千五百两白银 ,张老板,为了这义款,以后我老曹一定多多光顾有味!” “就是就是,也算上我李文杰!” “我朱曙军也算一个!” “……” 大堂里的客人情绪都很激动,但张万毫却十分淡定,朝众人拱了拱手,平静道:“张某多谢各位朋友的抬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千五百两,也算尽了张某绵薄之力吧!” 他的话音一落,一声长而尖的嗓音悠悠传来: “圣旨到——有味茶馆店主张万毫接旨~~~”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只见一个头戴金丝滚边的乌黑纱帽,身着一件白底雀纹锦袍的无毛男人托着佛尘,迈着方步从大门进来。他在门口站定,左右两方立马各出现一队腰悬大刀的锦衣侍卫,凛然盛气。 张万毫一见这人亮相,立马绕出柜台往那无毛男小跑上前:“原来是黄公公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你就是张万毫?”黄公公眼神往大堂上兜了个圈儿回到跟前的人身上,捏着兰花指一语三绕地侧首问道。 张万毫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恭敬道:“是是是,正是草民。” 黄公公冷应了一声:“那好,跪下接旨吧。” “草民张万毫接旨——” 旨虽然是给张万毫的,但堂上的其他人,也必须一同跪下以示尊敬。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有味茶馆张万毫仁德心善,为江南冰冻之灾的灾民献上白银千余两,实乃我朝良富之风范。朕内心深受感动,特御赐你仁德茶商一字,以江南灾民之名记你仁德之心!钦此——” 张万亳连忙叩谢接旨,能收到皇帝的新笔御字,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三殿下用名誉**各地的有钱有权之势捐出义款给江南灾民,张万毫自己不多不少,只捐了一千五百两而已,比自己捐得多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什么皇上还赐字表彰自己呢? “黄公公,草民有个疑问……” 黄公公挑眉扫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张老板是想问皇上为什么会赐字给你吧?” 张万毫连连点头,称赞道:“黄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我心里面的那点小九九,在下佩服佩服!” 高帽子谁都喜欢戴,黄公公也不例外,他喜滋滋地扫了眼都屏气凝神等着自己开口的人:“皇上说了,张老板正是这善款首开先河 之人,必须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段的插曲之后,有味茶馆的名声更是响彻大江南北,张万毫的生意自然也受了影响,生意蒸蒸日上。他一直都庆幸着自己当初听从了三殿下的话,第一个捐款,做那只领头羊。 彼时,有味茶馆二楼雅厢内。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白皙,提起一把上好的紫砂茶壶,慢悠悠地满上一杯,顿时满室清香弥漫。而这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在顾菊眼里,仿佛那手正在做一项珍贵的艺术品,那样高贵,那样优雅。 她竟一时看得痴了…… 谢君兮将茶杯往顾菊的面前推了推,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便也正襟危坐回看过去。良久,他嘴角突然缓缓扯起,淡淡开口:“口水流出来了。” “嘶~~”一声可疑的吸食,顾菊忙抬起袖子抹了把,这动作她做得也行云流水。 可摸了把干燥的嘴角,后知后觉的顾菊这才觉察出自己好像被某人给骗了……她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掩饰似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埋下了头去。 谢君兮嘴角轻扬,无声地笑了。 “咳咳咳——”茶刚一入口,顾菊猛地咳起来。 “擦,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呛着!还让不让我活了!” 谢君兮正想将手里的白绢递给她时,却发现顾菊已经抬手拿衣袖当布正胡乱地抹着嘴…… 习以为常的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中的白绢说:“我看你自从到了京州,日子倒是越过越逍遥起来了,哪里来的倒霉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顾菊挑眉斜了他一眼,“你老实交待,说说这一次从三殿下那里赢了多少银子吧!” 竟然拿她来赌钱,她不收点租用费真对不起她那颗对金钱金子般执着的心! ☆、040 一块布换来的宁静 040一块布换来的宁静 筹集善款的事情,终于在大年前落了幕。筹集的善款也已经分到了灾民手中,而另一方面,灾民们也已经搬到了固定的安置地。这一次,姬政晗不仅赢得了皇上的认可,更赢来了人心。 不过,姬政晗开心了,顾菊却特么得郁闷了。一切都源于姬政晗——派人送来的赏赐。暂且说是赏赐吧,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送珠宝送绸缎给自己,虽然,她从不嫌弃这些等同于金钱的东西tvt~ 正是这些赏赐,她每天都要接受顾梦儿的眼神凌迟,还要接受她越来越高大上的讽刺话语。什么叫损人不带刺,骂人不带脏,她算是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了。可她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什么?==她有时候甚至怀疑顾梦儿的脑袋是不是被驴小毛的同胞踢过…… 今天是大年三十,顾府一家老小都聚在主屋里用餐。但是菜已经上了一半,依旧不见柳诗琅和顾菊的身影。 二夫人白涟看了眼上首的顾伯宴,侧身对身旁的顾恬儿低低道:“恬儿,你快去看看为什么你长姐还没有来。大年夜的,再不来吃,这天就要晚了。” 即使整天礼佛,但在这顾府里,她也不是没有眼睛不会思考的。宋雪惜和柳诗琅之间的那点疙瘩,她都是争只眼闭只眼过去的。可现在不一样,过大年的,谁又希望过得不痛快? 顾恬儿还没有说话,坐在对面的顾梦儿便一脸的不屑,冷冷道:“姐姐还是不要请她好了,都快荣升为三王妃了,咱们都请不动她了。” “梦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沉思的顾伯宴抬头瞪了眼顾梦儿。 “爹!”顾梦儿高高撅起嘴,“你没看到她,自从她和三殿下认识后,瞧她摆的都是什么态度!我看她现在就等着嫁进三王府做王妃了!” 一旁的宋雪惜连忙拉扯着自己女儿,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可惜顾梦儿不吐不快。 “胡闹!”顾伯宴重重地拍着桌子,“这些话也是你一姑娘家可以说的?更何况她还是你的长姐!” “她才不是我的长姐,我的姐姐只能是恬儿姐姐!”顾梦儿固执道。 顾伯宴气得鼻下的胡子一翘一翘,宋雪惜连忙说:“老爷,你也别怪梦儿她心直口快。”她顿了顿,见顾伯宴神情缓和了下,心里明白他最终还是更疼自己的女儿,不禁有了一丝得意,“也不是我说,菊儿她也的确有些不当。你看看,就拿现在来说吧,明知 道大年三十的,到现在还不来。还有前几日,我让红依给你去端汤,却不想被她给抢去。我在想,反正也只是一碗汤罢了,再给你炖过也就是了。可长此以往,她这性子也不知道会被惯成什么样。” “惜姨,那汤——”顾恬儿正想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她的目光随众人往门外望去,正是柳诗琅和顾菊。 这几天下了雪,又没有暖气可以享受,顾菊是极不愿意踏出自己房门一步的。无奈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自己在顾府过的第一个年,柳诗琅十分重视。因此逼着她打扮了许久,才拉着她出来见人。 就拿蓝依的话来说,顾菊一穿上柳诗琅给她准备的新衣,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月白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外披一件淡蓝色的小袄缎,斜挽着的发髻上插着一支与裙上同模样的红梅钗。虽然简洁却异常清新雅致,婉约多俏。 这支红梅钗,别人不识货,顾梦儿却识得。前几日她和李府的千金一起逛街的时候,看中的正是这支红梅钗,因为今年的梅花正是迎着这一场瑞雪,遍地花开。因此红梅钗越加地流行起来,材质也分五六九等,顾菊头上戴着的自然是最上等的红玉所雕。 顾梦儿越看越气,忍不住开口讥诮道:“有些人自以为一脚踏进三王府,连吃个饭也要别人三请四请!” 顾菊脚下站定,瞥了眼顾梦儿,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又吃错药了? “老爷,诗琅来迟了。”柳诗琅倒是好脾气,连个眼神也不甩给顾梦儿。 “嗯,菜都齐了,坐下吧。” 柳诗琅扫了眼座位,只剩下最下首的两个位置了。平时的她都是坐在二夫人的位置上的,看来是宋雪惜改了安排。她垂下眼,暗自拉着顾菊在剩下的位置上坐下。 可惜她们不愿开火,却有别人主动送油上门。 “哟,诗琅妹妹的这衣服看着倒挺眼熟啊!”宋雪惜打量了眼柳诗琅身上的衣物,丹凤眼角提了提。 她的话立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顾伯宴扫了眼后,眉头皱起。 “惜姨真是好眼光,娘亲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三殿下派人送过来的。我见着好看,就让人做了几套衣服。”她笑眯眯地望向顾伯宴,“爹爹一套,二姨和恬儿也有。” 顾梦儿和宋雪惜睁着眼望着她,似乎在等着顾菊点名,却不想她的话竟然突然停了。 “怎么没有我的份?”顾梦儿脱口而 出。 顾伯宴的眉皱得更紧了。 三殿下前几日送了东西给自己的大女儿,他自然是知道的。当然他更清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所提出的集善款的方法有效才赏给她的。但他清楚,却不知该怎么往外解释。这么一来,京州城里便渐渐的传起三殿下看中菊儿的谣言。可菊儿一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传出这种谣言,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衣服嘛,我是备下了有这么多份,只是梦儿妹妹……”顾菊侧头朝她甜甜一笑,看得顾梦儿一阵的心血沸腾,吊久了,她这才开口,“惜姨和梦儿妹妹自然也是有份的。” 话语一落,顾梦儿终于一颗心落地。有了这衣服,到时候她就能穿着这新衣服找李千金她们了,哼,看不眼红死她们! 顾菊这一以德报怨,换来了顾梦儿从桌前到桌尾的和言善语。终于可以让她耳根子清静一会儿了,没想到仅用一块布就换来了顾梦儿的暂时休战,她真不知道该说她容易满足还是根本就是小孩心性。 她以为,自己在顾府的第一个年就这样安静地度过。谁知在守岁的时候,竟然遇着了一个人。 “小兮兮!”顾菊原本靠在自己屋子里的土炕上打着盹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她立马清醒,眯起眼狐疑地说道。 “新年快乐!” 谢君兮端坐在她的桌前,双手抱胸,望着跟着小猫一样窝在床上的人,她的身前摊着一本书,因为打盹,那书滑落在床沿,眼看着只需一动就能掉在地上了。 此时的他突然冒出个念头:走过去,拿起书,敲一记她的头…… ☆、041 心机表PK绿茶表 041心机表pk绿茶表 “这不是石膏粉嘛!” 顾菊将手中精致的小盒推回谢君兮的面前,摇头道,“你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 “什么石膏粉?”谢君兮面露疑惑,“你们姑娘家不是最喜欢用这种妆粉扑脸吗?” “哈哈,扑脸?那还是算了吧,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我真不喜欢抹这些玩意儿。” “你不喜欢?”谢君兮有些惊讶。在他记忆中,他所认识的女子平时都是喜欢逛这些胭脂水粉店,而且专挑好的买。他在买之前,还专门问过自己的阿嬷,手里这盒正是最新最好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送东西给女人,她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脸上一沉,“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只能扔了。” 见他真的就要往窗外扔去,她连忙拦下:“难得你特意上门送新年礼物,我怎么能让你失望离开?看这妆粉挺细腻的,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说着,她从他手里抢下胭脂,笑眯眯地把玩着。这些胭脂水粉都含有铅,要是真用在自己脸上,那不成了**?不过,研究研究,改进一下或许还有良效。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随口问谢君兮,“诶,我还一直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现在不是都该呆在家里面守岁的吗?” 谢君兮眼神轻闪,避开了话头:“想起一些事就出来一趟了,经过你这儿,正好给你拜个年。” “……”原来是顺带过来的。 顾菊听后,心里些许的失落,却并未多想。 顾氏的祖宅在齐州,京州距齐州虽说不远,但也无法举家回去,因此顾菊十分幸运地被选中。正巧,她正打算着什么时候回齐州瞧瞧小一他们把半日禅养生坊经营得怎么样了。 齐州的一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因为过年,齐州城里不大热闹,却更显得喜庆。大红灯笼处处高挂着,家家户户的门边上都贴起了对联,花灯也被提了出来,似乎正等着十五元宵的到来。 顾家在齐州城是大户人家,再加上顾伯宴在民间的声望,老百姓们一见着带着顾氏标志的车辆,两旁的行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壮观的车队也让齐州城热闹了一阵。 顾菊感叹着自己两次进齐州城的区别,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再说她这还没有十年呢。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骑着驴小毛带着谢君兮进城的情景,那会儿当 真是乡巴佬进城。可这一次呢?宝马香车,想想也真是醉了。 还没有到达顾宅时,就有在门口望风的门人看见他们的车队时,高喊着往顾宅里奔去。 “回来了——回来了——” 不一会儿,沉重的红漆大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车队接二连三地进入了一处高门大院之中,跟在后面的顾菊掀起窗帘的一角,瞥见了大门上高高悬挂着的刻着“顾宅”两个字的牌子。 “小姐,到了。” 进门不知道绕了多久,昏昏欲睡的顾菊终于听到了蓝依在轿子外面低声的提醒。看来这顾宅比京州的顾府更是宏伟广阔,果然家底不薄。可惜她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一路瞌睡着过来的。顾伯宴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再厚的家底,她们几个也争不起来。何况,她可没想过跟前一世那般,费尽心机,最终得来的只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凝儿给恬儿姐姐拜年。” “凝儿表妹快请起。”顾恬儿刚一下轿,就遇着一个妆扮细致的女子,连忙扶起顾凝儿,身后的轻红懂事地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顾恬儿笑着将红包放到顾凝儿的手上说,“凝儿,好久不见,你真是越长越美了。” 顾凝儿甜甜一笑:“姐姐才美呢!我常和璐儿她们说,要打扮,就得学学姐姐,不仅外面要美,这手,这心也要美。早就听说京州那边,姐姐每每都是花会的必请之人呢!凝儿也真羡慕姐姐这般幸运。” 顾恬儿还未回话,一旁的顾梦儿凑了过去:“哎?这不是凝儿表姐吗?”她扫了眼顾凝儿的脸,掩唇笑道,“这脸抹得这么白,难道凝儿又在哪个摊子上买了劣质的胭脂?害梦儿都快认不出表姐了!那个卖水粉的老板也真是,也不看看表姐是什么身份,竟然随意推荐这般差劲的水粉给你,真是该死!” 顾凝儿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不过瞬间又恢复正常了。她轻轻弯了弯嘴角,“原来是梦儿表妹。我原本还以为伯父带了位长姐回家,梦儿表妹就不回来了呢!” 顾梦儿的脸色一变,半晌没说话。 “咦,那位就是长姐吗?”顾凝儿的眼神掠过顾梦儿,落在不远处的顾菊身上,惊讶地叫道。 这边的撕x大战,早就吸引了顾菊的注意力。从蓝依的嘴中,她知道这个口才了得的顾凝儿是顾伯宴弟弟的女儿,比自己和顾恬儿都小一岁,比顾梦儿大两岁。看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才知晓她的厉害。顾梦儿也不 是个省油的灯,想必两人之前结下了梁子,一个心机表,一个绿茶表,两人都是不好相处的货,每次碰面,都免不了一番不见硝烟的较量。 正看着这三个女人一台戏的顾菊,一不小心就被这绿茶表给抓了个正着,想躲都没地儿躲了。 叹了口气,顾菊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过去:“恬儿梦儿,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这位应该就是菊儿表姐吧?听娘说,你这是第一次来咱们顾家老宅,只怕都还不大熟悉。一会儿不如就让我来给你引路吧!我叫顾凝儿,是你的表妹。凝儿在这儿给你拜个晚年啦!” 顾菊乐道:“原来是凝儿表妹。”说完,也从蓝依手里拿过红包,塞到她手中。“凝儿表妹新年好。” 入乡随俗。年纪比自己小的人给自己拜年,年纪大的必须送个红包。 一旁的顾梦儿似乎想到什么,脸上挂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着顾凝儿做了个曲膝礼,甜甜道:“表姐真不愧是梦儿的榜样,我真是糊涂了,竟忘了给表姐行礼拜年,幸好娘亲进屋里了,否则被她瞧见,少不了又该责骂梦儿了。” 两小表又开始撕x,这么精彩的年度大戏,顾菊就差搬过小板凳捧一袋瓜子坐一边看戏了。 ☆、042 只想安静地吃个饭 042只想安静地吃个饭 在大家族里吃饭,桌子上围着一溜圈的人,既要优雅地吃到自己喜欢的菜,又必须低调到不引人注意,这是非常需要技巧的。而这个道理,顾菊在前世的时候就很明白。幸运的是,顾菊和顾恬儿、顾梦儿和顾凝儿等人同一桌,她不仅可以毫无顾忌地吃,而且还可以免费现场观看晚上八点整黄金档热播剧,这怎么不让她舒心畅意? 顾氏嫡系子孙人多势众,每次吃饭都得准备四桌,一桌顾氏掌权人,顾伯宴和顾伯仲当仁不让地坐在上首。 六年前,顾老太君去世之后,顾氏家族的家主重担便落到了顾伯宴身上。平日里忙于国事的他自然不可能困于家常里短中,于是顾氏家族名义上的掌权人是顾伯宴,可实际上就是他的亲弟弟——顾伯仲。两人坐在旁边一桌,其乐融融,顾菊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兴趣缺缺,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了。 一道山水屏风将夫人们的那一桌与外间的老少爷们隔了开来,里头坐着的是顾府的女主子们。宋雪惜、柳诗琅都在那一桌。也许是顾忌到自己的形象,她们说起话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就连一向嗓门大的宋雪惜也悄无声息。顾菊见自己的美人娘亲没有被人欺负,这才放下心来。 还有两桌都坐满了顾府的后辈们。即使有顾凝儿在旁边给顾菊介绍,她也没记住几个。顾氏家族似乎专盛产女人,一眼望过去,除了顾伯宴和顾伯仲以及几个从未见过面的远房亲戚,其余都是清一色的美女,而且模样都是十分相似,要她准确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还真有点难。 “恬儿表姐,元宵节就快来了,不知道今年的花灯会,你又准备了什么好节目给大家呢?”说话的是坐在顾菊正对面的一个头挽流云髻的蓝袄女子。 顾恬儿就坐在顾菊的右手边,听到提起自己,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微微笑道:“今年的花灯节,我并没有受到邀请。” 蓝袄女子有些诧异,讶然道:“没有邀请?”她细思一会儿,疑惑道,“难道伯父已经给表姐订好了亲?” 花灯节表面上是一场看花灯猜灯迷的大会,可是实际上这是一场未婚男女的相亲会。 简单来说,花灯会其实就是皇帝闲着没事干,为了让元宵节热闹起来,于是找了些年轻男女陪他老人家一起玩闹而已。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第二天下道圣旨把人家抬回宫里做娘娘,不过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也许是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一帮年轻 人疯狂,心里面愧疚,所以花灯会上,他露了露脸后就回**找大小老婆去了。 能参加花灯会的人都是有才有权之士,没有受到邀请的人,或者未到年龄,或者名声不够响亮,又或者已经订亲了。 “没、没有。”顾恬儿听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红了红。 坐在她旁边的顾菊看得清楚,心中疑惑。自从回到顾府后,她还真没有听说过便宜老爹有给她订过亲,可是她这脸红得也太可疑了。 “姐姐天生丽质,前来求亲的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还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难怪到现在也毫无动静。”顾梦儿瞥了眼顾凝儿,冷笑一声,讽刺道。 “梦儿妹妹这是在说谁?”顾凝儿眉头一皱,手中的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可便宜了一旁的顾菊,饭才刚开始,那盘酱鸭就快被满桌子的人瓜分完毕了。顾凝儿这一顿,正好给了她机会,快狠准地将最后一块鸭夹到自己碗里后,她便开始慢慢享受起来。她发现,顾凝儿和顾梦儿只要一碰面,就一定免不了明嘲暗讽、擦枪起火。 “凝儿,”坐在顾凝儿身旁的夫人见气氛有些僵硬,扯起一抹笑意,“你看,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脆莲藕吗?再不吃,只怕一会儿该凉了。” “是啊,凝儿,这菜可是你最喜欢的啊!我让轻红给你调调位置。”顾恬儿也忙劝说着,一边朝轻红丢了个眼神。 顾凝儿却看也不看那道脆莲藕,只一眼不眨地盯着若无其事的顾梦儿,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松了不少。 顾菊明显感觉到身旁的顾恬儿轻轻松了口气。顾恬儿和前世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真是完全不一样,明明有着相似的样貌,性子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前世的那个妹妹,这会儿不浇油就不错了。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安静地吃餐饭时,顾凝儿状似无意道:“我原本还想着跟恬儿姐姐一起准备花灯会的节目呢!对了,菊儿表姐也接到红笺了吗?” 花灯会前,凡是接到了红笺的邀请函,都可以凭借这张红笺进宫参加花会。接到邀请的有京州知名的小姐和公子,更有皇室贵族及其他世家子弟,也有不少人在花会上被选中进宫做娘娘的。而且每一年的花会上都有各色的节目,想要一举成名,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于是这张红笺便越加地难求,以至于到了后来,众人都以拿到红笺为荣。 这种等同于选秀的节目,顾菊还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突然被提名,她一脸的茫然。顾凝儿吃惊道:“没有?”随后双眉弯了弯,了然地安慰道,“也许还要再过些时候吧,表姐不要着急。” 顾菊还没回答,那边的顾梦儿吃吃笑起,她和顾凝儿两人也许只有在打击顾菊的时候,才能统一战线。“长姐如今也及笄了,你要是真急着参加花灯会,不如跟爹爹讲,让爹爹给你弄张红笺,或许,你还能在花会上一鸣惊人呢!” “呵呵,我不急,不急。”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顾梦儿完全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顾凝儿喜欢和她斗,她才懒得费那点心思呢!听说现在的皇帝是个老不死,要是他脑子一热,把她选进宫当什么娘娘,那她就真该着急了。 “表姐能想得开就好。何况,表姐不是才刚回顾府没多久吗?不像有些人,明明一无是处,还总爱与恬儿表姐比肩,最后都成了东施效颦,真是可笑至极!”顾凝儿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顾梦儿的身上转悠着。 “你!”顾梦儿语气一滞,瞪着她。 “小姐……”站在身后的蓝依欲言又止地。 顾梦儿被顾凝儿那一咽,心中本就有些气,可是没有拿到红笺,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劲。蓝依这一打岔,正好成了她的出气筒:“主子们吃饭聊天,你个奴婢插什么嘴?” 啪地一声,顾菊手中筷子放下,双目冷然地望向顾梦儿,这种严肃的神情立马将顾梦儿吓得怔忡起来。 “蓝依,你想说什么?”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再说,蓝依在顾菊的眼里,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还是她顾菊罩着的人。顾梦儿胡乱咬自己的人,她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蓝依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委屈,不过有了顾菊的鼓励,迎着一桌子的压力,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小姐,红笺在前几日就已经送到院子里来了。只是……只是当时你吩咐过,不论什么请谏,一律别来烦你。所以我把红笺收起来,还没有跟你说……” 顾菊突然后悔大庭广众之下罩着蓝依了,她可以收回之前的话吗?她只想安静地吃个饭而已,什么红笺,她真不稀罕…… ☆、043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043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红笺的事被顾菊抛开一边,现在离元宵还有十几天,何况,枪打出头鸟,她只需要低调混过花灯会就万事大吉了。 吩咐蓝依跟在柳诗琅的身边,自己却换上男装,溜出顾宅找小一他们。之前答应过过年的时候会有奖金和红包,她必须说到做到。而且,她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咚咚咚——” 清冷的大街上,个个都是行色匆匆,敲门声也越加地显得响亮,不过这是后门,半日禅养生坊的大门在前面,但这种清冷的情形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顾菊在门外敲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里头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吱呀一声,一个人探出头来望了望,朦胧的眼在看清立在门口的顾菊后,双眼立马亮了起来。 “主子!是主子!” 顾菊正要张嘴问候问候,可她半个字还没有蹦出,那个人便转身朝里头飞奔而去,留下孤立在寒风中的她久久没有言语…… 幸好,这家伙还没脑残到把自己关在大门外头。她推门走进,只见自己素来喜欢躺的摇椅依旧摆放在屋子里,还有平时用的水杯,此时也安安静静地立在桌面…… 正当顾菊想要感叹感叹那帮小子够周到的时候,里面突然窜出一个身影,早已经习惯了这一招的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是什么人,因此抢在那个人影靠近自己之前,右手挥出一阵白色的粉末,那个人影接触到白色粉末之后,顿时刹住了脚步,定格住了。 顾菊拍了拍手,笑道:“早就知道是你,小六子,都长大一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屁孩一样呢?” 小六子满脸的郁闷,还未说话身后便出现一个人,正是沉着稳重的小一,当他看清的确是顾菊后,那副沉稳表情才被惊喜替换。过了一个年,小一似乎还长壮实了些,而小六的身材也开始抽条长个了。现在都能与顾菊比肩而立了。 两人都睁圆了眼睛瞪着顾菊,看得她一阵的不自在,她笑道:“怎么了?不欢迎我回来吗?” 小一将脸上惊喜的表情收起,转而能换上那张永久不变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顾菊不禁感叹道:这才是她熟悉的小一啊! “小一,还有人呢?”她回来也有一会儿了,可除了眼前的小一和小六,还有一个小九外,竟然再没人出来迎接一下她。虽然她根本就没想过这种高调的回来的方式……但尝试尝试还是可以的, 就让她感受一下众星环绕的感觉吧! 小一见她抬脚就要往屋子里头走去,连忙拦下,他的神情也突然变得紧张:“主子,他们都在屋子里头休息呢,这会儿还没有起来,主子就让他们再休息休息吧。” 小一的话说到后面越说越虚,顾菊疑惑地朝他打量了眼,不对啊,平时的小一最见不惯他们偷懒了,可现在自己回来了不说,小一竟然还拦着自己去查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顾菊双手抱胸,盯着小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语气淡淡地说:“你是要我亲自来问吗?” “主子……” 一旁的小六子终于从她的定魂药中清醒过来,他挡在小一的身前,也帮着小一劝说道:“主子,你就别进去看了,咱们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以睡睡懒觉,你……” 小六的话还没有说完,顾菊便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废话。” 小六嘴唇蠕动了下,垂首站在他身后小一突然道:“小五小八被人带走了,我让小九留下来等主子。”他顿了顿,迅速地看了眼顾菊,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你和小六回来做什么?” “我……我们回来拿银子……” 小一只感觉到,此时的周围死一般的沉寂。可是他若不说,主子也迟早都会知道的。 就在小一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顾菊终于再次开口:“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小六你现在去顾府找一个名叫蓝依的丫环,让她去顾老爷子那里哭诉我不见了。让她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办,这是我的印信,你拿给她,她自然就会明白的。” 说罢,顾菊从自己的腰间取一块玉色的月牙状的玉佩拿给小六,那块月牙状的玉佩是顾菊每次出府必佩带的饰物,蓝依和柳诗琅都能认得出。因此见此玉佩如见顾菊。 安排好一切之后,顾菊这才带着小一往府衙走。 原来小五和小八在初一那天去齐州城外的十里寺里上香,偶然被素有齐州第一恶霸的尉迟琼磊给看上了,二话不说,便将两人都给掳上了马车。现在已经是初三了,也不知道小五和小八在尉迟府里过得怎么样了。虽然小一等人知道后,马上就到尉迟府里要人,可惜毫无背景的小一每次都被尉迟府的人给轰了出来。这么久了,连尉迟琼磊的人影也没见着。即使几人想找他抢人也找不着。 “所以你们打算今天直接闯进尉迟府里去要人?”顾菊眉头拧紧。 小一点点头:“主子,我们已经派人送了信件给你,可是没想到你已经从京州赶来了齐州。” 顾菊抚额,小一平时做事想得都十分周到的啊,这一回怎么就脑子发热,想要硬闯了呢? “你们要我说什么好呢?”顾菊叹了口气,“就算小五小八她们被掳进了尉迟府,你们也不能往人家家里面闯啊!何况,尉迟府是这齐州的大户人家,真要能随便让人闯进去,那他们也不可能在齐州立足了。” 小一沉默了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我们不希望小五和小八出事。已经两天了……” 是啊,两天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当初买下小五小八时,正是因为两人长相可人,而且又十分得伶俐,可谁知正是因此而给两人招来了麻烦。看来,想要在这立足,还真有些难。 “放心吧,有我在,我会让那些人渣加倍还回来的!” 顾菊的声音冷然,阴狠之中带着一丝戾气,就连跟在她身旁的小一听到后,心里的寒气也不禁噌噌地往上冒。 齐州的府衙恢宏大气,每一个府衙门下都有许多个管事。顾菊不懂流程,但是小一却十分得熟悉。 “你是何人?要找的是什么人?” 不同于电视剧中的击鼓升堂,像顾菊这样来找府衙的,都必须经过登记,而后根据案件的属性来划分,再找专私此类案件的主管解决。 此时站在顾菊面前的人,正是负责齐州人口的管事。八字胡子,瘦削的脸,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对跟前的顾菊连正眼也不扔一个 顾菊朝身旁的小一丢了个眼神,后者垂首沉默地从身上搜出一块上好的玉雕,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玉雕轻轻地放置在案桌上。 顾菊这才开笑着开口:“早就听说李管事喜欢收藏玉器,正巧这几天我收到个小玩意儿,还希望李管事不要嫌弃。” 玉雕与案桌那一相碰的声音,早就吸引了李管事的注意,他抬起头,八字胡子微微抖了抖,脸上的皱纹立马如同石块扔进湖中一般,向四周荡漾开去。一双晶亮的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不见半丝光亮:“哟,你这小子倒还真是懂事呢!不错不错,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本管事说,咱们煊朝,都是讲究有律有法的!” ☆、044 投怀送抱对症下药 044投怀送抱对症下药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句话用在李管事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当顾菊告诉他自己正在找两个不知去向的丫环时,只一刻钟的时辰,李管事就把盖好了齐州府衙印信的寻人令给了顾菊,而且还借了十名衙差供她使唤。 “诸位大哥,小弟只是寻找两个不见踪影的丫环,还劳大家大冷天地跑出来,这些银两是给各位大哥喝喝小酒暖暖身子的。待找着了人,我还有另一半的银子作为各位大哥的辛苦费。” 顾菊将准备好的一包银两拿了出来,还特意拈量了几下,那十个衙差一见这手笔,因为大冷天被叫出来跑差事而产生的怨气在看到那包上下拈量的银两时,双眼顿时发亮,一扫刚才阴郁烦闷的表情,个个都变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顾老板真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咱们份内的事!” “顾老板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把人给找回来的!” “……” 顾菊微微一笑:“各位大哥先别急着找人,我话还没有说完。”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的下人已经找了一些丫环的消息了,只是要把人给找回来有些麻烦,不过有各位大哥的帮助,找起来倒也不难。” 这些衙差之中,有个带队的领头,身材壮实,双眼炯炯有神,他听到顾菊的话后,浓眉一挑,朗声问道:“顾老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家的丫环在哪里?难道要找回你的丫环,会有些棘手?” “大人果然聪明!”顾菊惊讶地望了望他,转而微笑着说道,“的确,我已经知道我的丫环被谁掳走了,而且也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相信大家应该也听说过这个人。” 衙差们纷纷对视一眼,低声议论起来。这时,突然有个衙差弱弱地说道:“顾老板,你不要告诉我,掳走你家丫环的人是尉迟府的人……” 这不算大声的话一出口,顿时将所有人的话都打断,他们纷纷将眼神聚在顾菊身上。 她唇角轻轻扬起:“不要诧异,的确是尉迟府的人掳了我家丫环。”衙差们闻言,脸上露出怯意。顾菊提了提声音,“各位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大家为难的。” 领队衙差犹豫了一下,说道:“顾老板,想必掳走你家丫环的人就是尉迟枫磊吧。” 顾菊点了点头。 “不是我们惧怕尉迟府,而是顾老板,就算是府台大人亲 自前去要人,只怕尉迟枫磊也不会将人交出来的,何况还是我们这些毫无身份的人去找。你……要作好准备。” 哟,看来这尉迟府来头还真是不小呢,连齐州府的府台大人都要恭敬他几分,那她这种不自量力的找法,还真是撞死角上去了。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要她放弃小五小八吗?那她顾菊就真的可以改行当乌龟王八去了。 “大人说得道理,我都明白。”顾菊叹了口气,说,“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受他人欺负吗?也许今天是我的人,明天就会换成别的人。听说尉迟枫磊在齐州也算是一个恶少了,难道就让他继续作恶下去?” 领队衙差浓眉拧紧:“顾老板有什么妙招吗?” 顾菊神秘一笑,低低道:“诸位只需要看我指意行事即可,一定叫那尉迟枫磊再不敢出来作恶。而且要是这件事情办妥了,各位在齐州府衙也定能更是如鱼得水,更上一层楼!” 有这等好事,这些衙差们个个神情激动,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顾菊的计划。 其实顾菊的办法十分简单——对症下药。既然他喜欢女人,只要有点姿色的都想要往府里面掳去,那她就来个投怀送抱。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额前半片桃红鲜艳欲滴,一抹胭脂将双颊染得绯红,步摇随着阵阵寒风发出清脆的响声,双肩如削,身材婉约风.流,如诗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是站在尉迟府守卫的侍卫见过最令人惊艳的女子了。眉眼带春,妩媚多情,窈窕多姿,令人一见就生怜惜之意。 “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美人就要趁着他们分神之际踏入尉迟府时,他们终于回过神来,拦下了这个陌生的美人。 “大哥,我是来找尉迟公子的,能麻烦你们帮我通报一声吗?” 声音竟也是酥软入骨,原本说话大声、脾性不大好的守门侍卫也不禁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放柔:“姑娘,你要找的尉迟公子是哪位公子?” 尉迟府里的公子有许多,大到早已成亲生子的尉迟通,小到刚出世不久的尉迟小世子。 “我要找的是尉迟枫磊公子,麻烦哪位大哥帮小女子通报一声,好吗?” 两名守卫闻言,都有些不可置信,找尉迟枫磊?这不是羊入狼口吗? “姑娘,你……你确定是找枫磊公子?”站在右边的皮肤较黑的侍卫最终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你与枫磊公子相识?” “嗯。” 见这陌生美人的神情肯定,而且言之凿凿,另一个侍卫无奈地朝皮肤黑的侍卫说道:“既然这位姑娘执意要见枫磊公子,那就去通报一声吧。” 黑皮肤侍卫长叹一声,他们府里的枫磊公子的大名,不止是齐州有名,只怕是全煊朝的人都听闻过。他做守门侍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过有女子主动上府里找枫磊公子呢!难道是以前他们枫磊公子惹的桃花债,现在被人追债上门了?无奈的他又是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府里奔去。 彼时,尉迟枫磊正仰躺在一堆精装丽人的怀抱之中,闭着眼,张嘴便有人喂来食物,手臂、双脚,都有人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醉生梦死的生活并没有将这个尉迟府里最离经叛道最无所是事的他“毁容”,又挺又勾的鼻子,如雕刻出来的五官继承了尉迟家优良的基因,还有颀长的身材,俊美而潇洒,若不是知道他就是臭名远扬的尉迟枫磊,顾菊还真以为那个下人带错了路。 他还没有睁眼,就懒懒地开口了:“就是你想见本公子的吗?” “公子明察,正是小女子。” 也许是顾菊的声音温温软软,吸引了尉迟枫磊的注意。他缓缓睁眼,在对上顾菊的那一瞬间,呼吸顿时一滞,好半天,他的双目猛然瞪大,结结巴巴道: “你、你——是你要见我?!” ☆、045 美人计再加苦情戏 045美人计再加苦情戏 尉迟枫磊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走桃花运了,竟然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姑娘,快请坐。”尉迟枫磊连忙让开座,不耐烦地将刚才侍候自己的几个丫环挥退,亲自搬来椅子,还亲自给那个女子倒茶,“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放心,有我在,你的事包我身上!” 待她坐下后,尉迟枫磊也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身旁,近距离地打量起这名女子来。 只见她弯弯如柳的双眉细长而婉约,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纤巧的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纯白的狐皮斗篷,莲步轻移,一举一动都是如诗如画,看得尉迟枫磊一阵痴迷。 但是他却忽略了那双灵动的眼眸…… 这不是精心打扮过的顾菊又会是谁? 顾菊朝尉迟枫磊柔柔一笑:“尉迟公子真是直率,我的确有事想要求尉迟公子帮忙。” “哦?”那双眯起的双眼紧紧追随着顾菊的每一个动作,看不出他心底的一丝想法。 “我有两个丫环初一的时候上十里寺上香,可我一直没有见她们回来。听上香的人说,她们是被人请上马车带走了。尉迟公子那日应该也在场的,不知道你是否有她们的消息呢?” 尉迟枫磊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琢磨着她话里面的意思。可是坐在自己身前的人笑容淡定,并不像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姑娘,”尉迟枫磊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激动的神情已经收起,转而换了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我那日的确是去了十里寺,只是并不见你所说的两个丫环。” 真是个赖皮!顾菊心底暗骂一声。只是她的表面上依旧假装平静,看他这般模样,小五小八定然是在这儿了。 “原来如此。” 她细长的娥眉轻轻蹙紧,淡淡的愁容令尉迟枫磊想要伸手抚平。只是他还没有动作,顾菊紧接便站起了身,只见她朝他盈盈一拜,欠了欠身,柔声道,“那我真是打扰尉迟公子了,菊儿这就去别处找找……” 说着说着,顾菊抬起袖子,伤心道,“已经找了三天,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若是再找不到,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美人计再加苦情戏,正中尉迟枫磊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见顾菊转身就要离去,连忙伸手拦下:“且慢,姑娘,我尉迟枫磊虽无其他本领,但是找人这种小事,还是轻而易 举的。你的那两个丫环不如就交给我吧,你暂且在这里等候,不用多久,一定帮你找着!” “真的?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她们?”顾菊惊喜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 “当然!”得到佳人崇拜的眼神,尉迟枫磊虚荣的心得到满足,顿时高傲如孔雀,“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吩咐他们出去帮你寻找!” 看着尉迟枫磊离去的身影,顾菊走到门口,左右瞧了瞧,趁着四周没有人,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细长的竹管子,她将竹管往天空使劲吹了口气。只见竹管里飞出一阵青色的烟雾,飞向半空中后,停留了一会儿,不久,她在看见尉迟府外面同样升起一阵青色的烟雾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尉迟枫磊便从门外匆匆回来了。见顾菊依旧悠哉地坐在厅里喝茶,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前几日自己的确去了十里寺,而且也确实是他带了两个有点姿色的姑娘回来,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们的小姐竟然跟画中仙一样。若是知道了,现在他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姑娘,我已经派人出去帮你寻找了,你放心在这儿等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的丫环!” 顾菊点点头,没有说话。 “和姑娘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我总不可能就这么姑娘姑娘地叫你吧?” 尉迟枫磊亲昵地坐在顾菊的身旁,而且还有越坐越近的趋势,顾菊垂下眼,不动声色道:“尉迟公子叫我菊儿就好。” “菊儿?真是好名字!”尉迟枫磊感叹一声,屁股悄悄挪近了些。 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真是睁眼说瞎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白痴,竟然会觉得这么土的名字是好名字! “菊儿姑娘府上是哪里的?” 开始查户了口么……==‘‘ “我是京州人氏,自小在滁州长大。”这些告诉他没关系,一会儿才好看戏嘛! “原来是京州人氏,”尉迟枫磊又往顾菊那里挪了一点点,“菊儿姑娘这是第一次来咱们齐州吧?要不,就让我给菊儿姑娘做做向导,让你见识见识这齐州的山水人情?” 这家伙一步一步地接近,两人之间就只差一拳的距离了,没想到他泡妞还真是有条不紊,可惜他用错地方了。 顾菊心底叹了口气,正琢磨着怎么回答他这话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一个脚步声急急地往这边奔来。还没看到人, 就听到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公、公子——不、不好了——有官、官差来了——” 好事被人打断,尉迟枫磊脾气上来,猛地站起向门外的人大声喊道:“你奶奶的就不能给老子小点儿声吗!官差来了就来了,还能把这个尉迟府给拆了不成?!” 一阵狂吼过后,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但不一会儿,又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正当尉迟枫磊烦躁地想要暴走时,一队衙役出现在院子里。 尉迟枫磊一怔,随即不悦怒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领队衙役朝尉迟枫磊抱拳说道:“原来是尉迟公子,在下邓大勇,是齐州府衙的衙差。有人举报说有两个良家女子被人无故掳进了尉迟府,小的奉命进来搜寻而已,这是寻人令,公子可以查看。” 擅闯民宅在煊朝是可以判刑的,何况邓大勇他们闯的是煊朝赫赫有名的开国功臣尉迟府,要不是有寻人令,他们连门都进不来。幸而有了顾菊之前的调虎离山,他们闯进来,也更为容易些。但是此时站在院子里的衙差只有七个人。 尉迟枫磊看也不看邓大勇手里面的寻人令,他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有了这张破纸,尉迟府就可以随便乱进的吗?你们把我尉迟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尉迟公子说笑了,小的们也都是奉公行事,混口饭吃嘛。如果尉迟府里真没有那两个丫环的话……” 邓大勇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门口又是一阵吵嚷声。众人望去,只见三名衙差扶着两个形容憔悴的丫头往院子里匆匆赶来。那两个丫头,不正是被掳走的小五和小八吗? ☆、046 爹,我要娶她为妻 046爹,我要娶她为妻 顾菊双眼紧紧锁住小五小八两人的身影,她神情莫测,一步步地缓缓朝两人走去。 小五和小八的脸色都十分苍白,她们不知道顾菊的女子身份,并没有认出此时朝自己走来的就是来救自己的顾老板。她们虚弱地靠在扶着自己的衙役身上,神情有些忧虑和焦急,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前途渺茫的未来。 “我没有碰她们……”似乎察觉到顾菊身上的怒意,尉迟枫磊站在她的身后,有些紧张地大声对她说道。他突然很后悔自己之前做过的荒唐事,也突然地很希望跟这个菊儿小姐解释清楚为什么她的两个丫环会在自己的府里。 顾菊没有说话,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小五身前。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蹲下身子,关心地轻声问道:“小五,小八,你们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五小八纷纷吃惊地望着顾菊。因为顾菊是背对着尉迟枫磊和邓大勇他们,因此她朝小五小八眨了眨眼,示意她们配合着自己。这一举动,没有任何人看见,三人心有灵犀一般,会心一笑。 “是……主子……”小八喃喃念道。 “小五小八,我找了你们好久,小一他们都快把整个齐州城都翻过来了,原来你们在这里。” “主子……” 小八张口便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她,不过很快就被一旁机灵的小五给打断了:“小姐,我们都没事。” 见小五如此肯定,顾菊稍稍放下了心。 “尉迟公子,我们在贵府找到了这两个丫环,不知道你要怎么解释?”邓大勇指了指小五和小八。 尉迟枫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片刻后,他才耸了耸肩,神情十分无奈:“这个……我可以解释……” 然而他的解释还没有开始,院子外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众人还没有看清来的是什么人,就听到了一个沙哑却极为雄浑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个孽障!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邓大勇总感觉尉迟枫磊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抖了抖。外界传言果然是真的,传闻中的尉迟枫磊谁都不怕,唯独对尉迟家族现在的家主尉迟通尤为恐惧。 尉迟通今年三十有七,身材魁梧皮肤黧黑,整个院子因为他的到来,似乎显得窄小拥挤。他双目炯炯有神,一进院子,眼神绕了个圈,被那眼神洗礼后的顾菊感觉仿 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幸好,他的眼神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便定在了尉迟枫磊的身上。 “爹……”尉迟枫磊脚下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尉迟通冷冷一哼:“你还知道管我叫爹?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尉迟通的儿子!” 尉迟枫磊刚开口,就被骂得灰溜溜的。 “好了好了,尉迟老弟也不用太生气了,她们只不过是两个小丫环而已,既然找到了就不要再责怪世子了。” 顾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暗自松了口气。便宜爹爹总算来了,她抬起头打量了眼顾伯宴,他只穿了身便装,看上去出来时走得有些匆忙。顾伯宴看见她后,竟然愣了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今天的顾菊打扮得十分特别。不过这个动作十分短暂,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跟在顾伯宴身后的,正是悄悄打量着四周的蓝依。撞上顾菊的视线之后,她惊喜了一下,抬脚就要朝她跑过去,似乎想到什么,硬生生地顿住了。顾菊朝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这才欢呼一声,高兴地跑到顾菊的身旁,亲昵地挽起她的手。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听说你不见了,夫人还急得快哭了呢!” 顾菊暗自感叹一声,这小妮子真是聪明,知道配合自己演戏。她指了指一脸莫名其妙的小五和小八,说:“找到了小五和小八,你带人扶她们俩下去休息一下吧。”随后,她向小五小八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嗯,小姐,她们就尽管交给我吧!” 蓝依唤了两个顾府的家丁,一左一右扶着还未缓过神来的小五和小八离开了院子。 煊朝的两大文武官都在,邓大勇自知自己几个都是小人物,留下来也是多余。何况,顾菊一早就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只需要拖到顾伯宴到来就行,此时正是退场的时候。否则,尉迟通会放过他们,尉迟枫磊也绝不会那般大方。 院子里突然少了十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安静,便更为突出某些人内心的恐慌。 “菊儿,还不快过来见过尉迟叔叔?”顾伯宴瞥了眼顾菊,语气淡淡地对顾菊说道。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淡定,但是他这话一出,尉迟枫磊更是一惊,他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菊儿是顾伯父的女儿?!” “混账东西!人家姑娘家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吗?!”尉迟枫磊一出口,尉迟通便又气得全身颤抖。他眼神往旁边一扫,瞄准了 靠墙有一根没有叶子的枯树枝。二话不说,走上前将那枯树枝捞在手上,一边骂着尉迟枫磊一边怒气冲冲地扬起手中的枯树枝就往他的身上抽去。 “你个孽子,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顾伯宴见状,连忙走上前拦在尉迟枫磊的身前,惯性地抬起手护住,劝道:“尉迟老弟,不要再打了,我看令公子已经知道错了。我今儿特意带菊儿来拜访拜访你,难道你要拿着这根树枝来招待我们父女俩吗?” 煊朝民风虽然较为开放,却还没开放到一介未嫁女子还能单独跑到人家家里面,跟人家的公子单独相处了老半天这种程度,所以顾伯宴才会有如此一说。 而他身后的尉迟枫磊早就懵了,直呼人家姑娘家的闺名的确是他的不对,可问题是他就只知道她叫菊儿啊!再说,他刚才根本就不知道她就是顾伯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女儿啊! 这件事情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他又怎么能料到今天遇到的就是她本人呢?况且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初一那天自己掳回府的正巧是她的丫环。要是知道……要是知道只怕他最终还是会把那两个丫环掳回府,只是,不是想掳来做小妾,而是将那两个丫环请到府里,通过她们了解了解她们的主子…… 尉迟枫磊心里面想的东西,顾菊已经无心理会了,她现在只想快些结束,她好回去看看小五小八两人。 顾菊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顾伯宴都看在眼里,与尉迟通聊了一会儿后,便带着她离开了尉迟府。 尉迟枫磊原本一直跟在尉迟通身后的,看到顾菊离开,他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送走顾伯宴,尉迟通头也不用回,他都能猜到此时的尉迟枫磊都是一副急着要走的模样。 尉迟枫磊不甘心地慢慢收回刚踏出去的那只脚,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 尉迟通转过身,看着他。尉迟家代代单传,每一代都成了煊朝最顶力的大将,就是他自己,也世袭了御侯爵位,领着御侯军。可是到了尉迟枫磊这里,怎么就长歪了呢?眼前这个儿子竟然被他教养成了一个整天就只知道吃花酒逛花楼的人!这怎么不把他给气炸? “爹……”尉迟枫磊实在受不了自己老爹的这种眼神,他润了润嗓,鼓起勇气道,“我知道错了……” “哼,你哪次不知道错的?”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尉迟枫磊猛地抬起头,眼神异常地坚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也改变不了我知道错的事实,不是吗?” 尉迟通没有说话。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他最了解了。 “爹,刚才那位小姐……”尉迟枫磊偷偷瞅了瞅尉迟通的脸色,见他表情无异,这才壮着胆子接着说道,“她真的是顾伯父去年才寻回来的长女吗?” “嗯哼?”尉迟通不置可否。 尉迟枫磊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爹,我要娶她为妻!” ☆、047 是个刚进府的新手 047是个刚进府的新手 顾菊回来的时候,小五小八正好吃完东西,两人看到她都十分激动。 “主子?你真的是主子?”小五瞪着顾菊,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菊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下巴轻轻抬起,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是她经常在她们面前做的。小五小八见状,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欣喜之情。 “主子,你……你是顾小姐……”小八想起刚才在尉迟府里听到的对话,有些迟疑地说道。突然间自己一直熟悉的人不仅是女子身份,而且还官家小姐,事情变化太快,她有些消化不良…… 还是一旁的小五神经更为强大些,她白了一旁的小八一眼,理所当然道:“小八,就别再做梦了,主子不会收你做暖房丫头的。” “……”顾菊无奈抚额。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 小八低头,没有说话,但是从那红了的脖子可以看了出此时的她已经脸红了。顾菊女扮男装时,便是风度翩翩,斯斯文文的模样,小八虽然只有十二岁,对情事却已经开始朦胧有感的年纪。他们九人被买下之后,顾菊别说打了,就是骂也极少骂过。最重的是,他们的卖身契不仅还给回了他们,还让自己作主,是留下还是离开。幸好,当初的她直觉地选择了留下。现在那些离开了的人看到他们九人不仅活得好好的,还靠着自己的努力有了领人艳羡的可观的月俸,他们想要再回来,主子还不一定会收下他们呢。何况,他们后来的人,又怎么能和他们九人相比呢? “小五,小八,你们两个在尉迟府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虽然顾菊很不愿意问出这一句话,也许会伤到她们两人的心,可是她又必须关心,因为她们现在是她的人。 小八连忙抢着解释道:“主子,我们都没有事。”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的小五,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个尉迟枫磊原本想沾污我们,可是他反被我们伤着了。” 顾菊挑了挑眉:“你们还伤着他了?” 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五有些犹豫地说:“主子,我听说尉迟枫磊为人阴险狡诈,这一次你不仅救出了我们,还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你一定要小心他啊!” 顾菊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笑了笑:“如果他敢来,我就敢接,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样!” “对,他虽然是尉迟大将军 的公子,可是主子现在也是顾丞相的女儿啊!”小五嘻嘻一笑,应和道。 小八忽然问道:“主子,我听说咱们的顾丞相膝下有两女,难道主子是顾大小姐顾恬儿?” 这个念头一出,小五和小八立马对她肃然起敬,没办法,顾恬儿的大名早就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人不仅如花似玉,而且生得一双巧手,自创了双面绣,还精于古琴。如今涉足了药材生意……她实在想不出她还能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内心的崇敬之情了。 顾菊汗颜,小八的这种眼神,她虽然很享受,可是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 “我……我是顾府的长小姐,不过不是恬儿,我是刚进顾府的新手……”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好像有些别扭呢……-_-# “小姐,老爷让你去他那里一趟。”蓝依猛地闯了进来,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顾菊安排好小五小八之后,才安心地离开。小一还在店里面等着消息,因此吩咐小五小八休息一下之后,再回店里去。对于她是顾府千金的身份,她还是让她们守好这个秘密。因为不论怎么说,男装办事,能省下许多麻烦。 顾伯宴这一次带的人只有五个,顾恬儿顾梦儿,宋雪惜柳诗琅,还有她自己。身为煊朝的朝廷命官,一般情况下,若是没有大事,他们的除夕放假有七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五天,明天就必须赶回去。因此他的书房里,有许多东西都被收拾起打好了包。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没有抬头,直接吩咐道:“你一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你娘,上次她说过要这些书的。” “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走上前,随意地瞥了一眼,大吃一惊,原来他让自己带回去的,竟然都是医书!看来娘亲是记住了自己之前跟她说的话了。自从下山之后,她就很少看书,而她所学的医术都供献给了养生坊。至于毒……目前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自己懂得的毒术转化成金钱,因此她就只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外面逍遥自在。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顾伯宴放下手里面的书,抬起头,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眼神望着顾菊。这种眼神,顾菊感觉不出任何的亲情,也感觉不出陌生,更多的,似乎只是审视,平静地审视。的确,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失联十多年的大女儿,只是一个低垂着头,一直保持沉默的人,仿佛随时都能化作空气,令自己忽略。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她打扮得别出 心裁,得体的妆容,大方的举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言,似乎都让他重新认识了她。比恬儿多了一份娇俏伶俐,比梦儿多了一些优雅从容。也不像自己一向熟悉的诗琅,因为平日里的她,都是温婉多情的。从蓝依的口中,他才知道,原来她也不像自己,因为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兼顾到许多。 用计迷惑尉迟枫磊,调虎离山让邓大通等人混进尉迟府找出两个小丫环,另一方面又派了蓝依引自己来尉迟府将尉迟枫磊抓个现形。真是好计谋,真是够大胆!只要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她倒也敢赌! 顾伯宴几经变幻的表情,让顾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你娘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脆莲藕,现在还喜欢吗?” 没想料到顾伯宴竟会忽然关心自己的饮食,顾菊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现在也很喜欢。” 顾伯宴似乎在想什么,若有所思道:“那明天我们去云河河边尝尝。” 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一直到晚上,她也还未从这种天上地下的区别之中缓过神来,以至于柳诗琅喊了她老半天,她才愣愣地元神归位。 “娘,你说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柳诗琅放下手中的针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这样说呢?” 顾菊将下午和顾伯宴的对话大致说了后,柳诗琅无奈地轻敲她的额头:“你啊,就知道整天胡思乱想,你爹爹带咱们去云河,难道你还不高兴了?” 她耸了耸肩,有得吃有得玩,她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对于她这个刚进府的新手来说,突然受到他的疼宠(请她吃她爱吃的东西,这算是疼宠吧 ̄v ̄),还真令她有些难以相信…… ☆、048 先发制人还治于她 048先发制人还治于她 从尉迟府回来后,顾菊的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有句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想不出自己究竟要倒什么霉,难道真被小五小八她们说着了,尉迟枫磊要回来找自己算帐?=_=她这算是命犯小人? 不过一直到顾伯宴带着他们一大家子到云河吃完饭,她也没见尉迟枫磊的身影。 “长姐,你在想什么?” 今天出来,顾恬儿就发现顾菊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脆莲藕是顾菊最喜欢吃的。听轻红说,昨天她去过爹爹的书房,恰巧晚上爹爹的书童便去各个院里通知去了。这不是因为她又会是因为谁呢?这不,梦儿从出来,脸色就没好过。 顾恬儿心中所想,顾菊又怎么会不清楚呢?齐州云河上的美食+美景+美人是整个煊朝最出名的,可这“三美”却并没有将顾梦儿吸引。便宜爹爹也许会因为柳诗琅而爱屋及乌地同样对她也疼宠有加,可毕竟她比不上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会向他撒娇的顾梦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做的,便是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而顾恬儿…… 顾菊摇摇头:“没想什么。” 顾恬儿的眼神掠过她望向远处泛起丝丝涟漪的云河河面,彼时已是落日时分,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显得更大更红,金色的光辉伴着徐徐寒风,卷去最后的美好,缓缓沉下…… “长姐真好。”蓦地,她口中低低呢喃出一句。 顾菊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瞅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望着这一幕的顾伯宴以及站在他身旁的柳诗琅,她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苦苦一笑,如果真如她心中所想的那么好,她又何必陪着美人娘亲困在这一四角天空下面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河河面上的船家渐渐的多起来。顾家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在这船上用过餐了,只是顾梦儿提议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晚上游湖。于是他们才有幸一起看着安静的云河热闹起来,即使现在才初五,但是齐州在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市了。 “长姐,你从小就跟在诗琅姨身旁,想必舞技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正当众人都沉醉在云河的似锦繁华之际,顾梦儿忽然大声向顾菊问道。 宋雪惜偷偷瞧了眼顾伯宴,果然看到他面露不悦,心里不禁暗自替顾梦儿焦急起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大家正玩得高兴呢,她竟敢用这般无礼。可她又不好插嘴,只得站在一旁 ,不停地用眼神示意顾梦儿。 顾菊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但是她的眼中,只有一片冷然:“真是让梦儿妹妹失望呢,我虽然自小跟随娘亲长大,却从来都不喜欢跳舞呢。不像梦儿妹妹从小在顾府长大,上有娘亲和爹爹宠爱,下有丫环奴才侍候,又是请夫子又是请嬷嬷,早就听说梦儿妹妹不仅擅舞,琴也是一流呢!可惜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听听妹妹的琴,不如就着这悠悠云河之水,伴着这朗朗明月,给爹爹,给惜姨来一曲?也好让我沾沾这耳福吧!” 顾梦儿闻言,张口就要拒绝,然而她发现,自己的娘亲脸上已经出现一片灰败的神情,借爹爹和娘亲的名让她如同一个妓子一般在这云河上弹奏,她真恨不得把顾菊杀了! 想让她在这里舞出一个丑态,那她就先发制人,还治于她! ☆、049 极品妹妹又惹麻烦 049极品妹妹又惹麻烦 一曲终了,顾菊不得不承认,顾梦儿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虽然她对琴根本就毫无了解,可是从众人那一脸陶醉的模样,再加上船外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她也能感受到她琴艺的高超。 何况,她的这一支《忆思》,莫名地让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现代,回忆起了那个遥远的时空。 十五年了,随着自己在这里过得越久,生活得越适应,她对前世的记忆也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淡薄,妈妈的面貌也渐渐地变得模糊,回想不清楚了。然而就在刚才,她仿佛又看到了妈妈在那个时空忙碌的身影,那样得清晰,那样得熟悉。尽管那身形比自己模糊的记忆中的要消瘦,尽管岁月带走了她最后的青春,可她依旧认出那个人就是她前世的妈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菊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月牙儿已经倒映在悠悠的云河上了,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坊船,没想到她这一支曲子,竟弹了这么久。 “菊儿……菊儿,你怎么哭了?” 柳诗琅忧虑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顾菊这才发觉自己脸上清清凉凉的,她直觉地抬手摸去,一阵濡湿,这不是泪吗?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透明液体,有些怔然。 “菊儿,你怎么哭了?”柳诗琅见顾菊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她现在有美人娘亲,她必须往前看! “娘~”顾菊抹了把脸,不管不顾地依偎进柳诗琅温温软软的怀中,绵着嗓子嗔道,“菊儿只不过是想起了小时候娘亲哄菊儿睡觉的情景而已~” 小时候,顾菊总是辗转反侧,恶梦连连,柳诗琅为了哄她睡觉,跟着她熬夜,唱小曲哄着她,每到第二天,她就能看到她两只黑黑的眼圈,真是让她无奈又心疼。 柳诗琅见她如此小女儿,嘴边轻轻浮起笑意:“你这孩子,原来是听了你妹妹的琴声,回忆起小时候来了。” 顾菊连连点头:“嗯嗯!梦儿弹得真是好听!” 见她没事,柳诗琅这才放下心来:“你现在长大了,总不会是在想又要我哄你入睡吧?” 两人的互动一直都在顾恬儿的眼前,她面露艳羡,插嘴笑道:“梦儿妹妹的琴艺又进步了,竟然能教咱们回忆起以前的事。不过,长姐,你有诗琅姨,真是幸福!” 顾菊没说话,只是甜蜜地拥着柳诗琅。 正在这时, 船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掌声,随即一个爽朗的男人声音大声赞叹道:“不知对面的船家是何人在弹琴,在下的主子心生佩服,已摆上了美酒佳肴邀请,不知尊驾可否赏脸上船一叙?” 船里的人闻言,纷纷看向顾伯宴。只见他缓缓站起,迈着方步朝船外走去,他撩起船帘,走出船舱。只见他们的船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靠了许多船支,有前来赏湖的游船,也有常呆在云河上的花船,他们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向顾伯宴。看这样子,应该都是因为顾梦儿的琴声所吸引过来的。 刚才说话的人,此时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对面一艘全彩漆、外形极为大器的游船上。见顾伯宴出来,他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拱手简单地行了个礼:“原来是顾丞相,小的卫瑜,见过顾丞相。” 顾伯宴也怔了怔,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老熟人。“你家主子在船里?” “正是。”卫瑜往一旁让开,只见他身后一个人从船里走出,不是尉迟通又是谁? “齐州真小啊,顾老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尉迟通哈哈一笑。 顾伯宴也回他一笑:“是啊,一年难得回一次齐州,这不,都来赏这云河的夜色了。” “顾老弟真有闲情逸志。”尉迟通顿了顿,眼神看向顾伯宴身后的船舱,笑道,“既然相遇了,不如上船叙叙?” “当承不让。”顾伯宴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顾华交待了几声后,这才上了尉迟通的船。 两人的交谈一字不漏地落在一旁停靠的船上的人耳朵里了,齐州顾府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何况顾伯宴又是当今煊朝的一代贤相,他在自己家乡赏夜色,众人都见怪不怪。 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刚才弹琴的人是谁。 待尉迟通的船行得有些远了,跟在顾府游船旁边的一支坊船上,一个身着锦罗缎袍头戴白色纯狐皮帽的青年凑上前询问起来。 “哎,请问船家,你们主子顾大人究竟是请了什么人弹的琴啊?怎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难道请的不是这云河上的歌女?” “你说谁是歌女呢?!” 问话的人吓了一大跳,不止是他,周围同样想要知道答案的人都被这一声厉喝给吓懵了。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刚才弹琴的是顾府的三小姐!”杏依气乎乎地一手扶着顾梦儿的手,大义凛然地一手指着那个青年尖声骂道。 “哟嗬,没想到刚才竟是 顾小姐的琴声,瞧我这张嘴巴,真是该打!”说着,他抬起手,便往自己脸上煽去,“啪啪”两声,在充满丝竹之音的云河上,显得异常清脆,“刚才失礼了,还望顾小姐切勿当真。” 顾梦儿一直都黑着一张脸,憋着一肚子的气见他一脸的嘻皮劲,胸中更是一团怒火在烧着,她冷冷说道:“你以为两巴掌就可以解决你对我的侮辱吗?哼,你真是想得太美了!” “呃……”那个青年一愣,“那顾小姐想要在下如何做才能消了你心中的气呢?” 顾梦儿冷笑一声:“至少要把你这惹事儿的舌头割下来!顾华,你去把他的舌头给本小姐割下来!” “小姐……”被点名的顾府侍卫顾华有些为难地站在一旁,他是做奴才的,主子让自己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这种见血的事……他还真得动动脑筋该不该听。 见自己女儿越来越过分,宋雪惜忍不住从船里钻出,对她喝道:“梦儿,他既然已经认错了,你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虽然将顾梦儿当成了不入流的歌女的确是那个青年的错,但是青年已然认错,而且给他再大的胆子,他再不敢造次了。 “你不动手是不是?”顾梦儿没理会宋雪惜的话,她见顾华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动手,心底怨气上涌,顿时失了理智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刀,一脚便跳上了那个青年的船上,举着大刀就朝他奔去。 而宋雪惜以及顾华和杏依三人早就吓得呆了。谁都没有料到顾梦儿竟然真的要将那个人的舌头割下来…… “梦儿!你快给我住手!” 被她这一举动吓得顿时手足无措的宋雪惜急得在船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她想跨过去,可是她不敢,两船之间的距离因为顾梦儿追杀青年而浮动得有些远了,跳过去简直就不可能! 柳诗琅也走了出来,望了望对面的情形,果断地命令顾华:“顾华,快去阻止三小姐!把她安全带过来!” “是!” 只见顾华一个大步飞跃上对面的船上,赤手迎着胡乱劈砍的顾梦儿,想要将她手中的大刀夺下,令她冷静下来。可失去理智的顾梦儿完全像只凶猛的野兽,毫无章法地逼着顾华连连后退,险些把他逼落河里! 那船上除了青年,还有一个不会武的随从,以及两个歌女。许是为了泄愤,顾梦儿抓不住青年,于是对两个歌女穷追不舍,她们身上的衣衫也被划得破破烂烂,纵然左右闪躲也无 法逃脱。尖叫声此起彼伏,牵扯着众人的心。 “啊!梦儿,梦儿你快停下!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救救我的梦儿!”宋雪惜双手抓狂地掐着木质的船杆,焦急地对旁边的人吼道。 柳诗琅也不禁担忧地将顾菊的手越抓越紧:“菊儿,怎么办?” 顾菊翻了个白眼,顾梦儿还真是个火爆脾气,竟然就因为一个歌女就动真格了,也不怕这样做的后果。不过看在自己美人娘亲的面上,还是救一救她好了。 “于师傅,借你撑船的杆子用一下。”顾菊向掌船的师傅拿了竹杆,将裙子下摆卷起,绑在腰间,而后走到一旁试远近。 柳诗琅瞪圆了眼瞪着她:“菊儿,你要做什么?” “娘,你放心吧,我没事!” 顾菊朝柳诗琅扔了个安心的眼神后,忽然提着竹杆,快速地跑向船外,手中竹杆撑在河里,借着这个支点,她纤小的身子轻巧地稳稳落在对面船上。这一幕顿时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落下脚后的顾菊从身上搜出一个“y”字型的小孩儿玩的弹弓,取出一粒橙色的丸子,上弓、拉伸,眼神瞄准正四处疯跑的顾梦儿的额头,轻轻一放。顿时一阵橙色的烟雾霎时笼罩着顾梦儿,不一会儿,“咣啷”一声,她手中的大刀掉落在船上,人也随之轻轻摔倒在地。而就在她举起的大刀下面,那个青年冷汗滴落,差一点点这刀就要落到他的颈脖子上了…… 顾菊收起弹弓,拍了拍手,解下裙角,理了理衣衫,这才不急不徐地走近顾梦儿,翻了翻她的眼睛,见一切正常后,她才轻快地招呼着对面看得一脸惊愕的宋雪惜等人。 而不远处,一艘低调的坊船上,一个颀长的人影正临风玉立在船头,眯着眼将远处船上的情况纳入眼底…… ☆、050 跳梁小丑自不量力 050跳梁小丑自不量力 初六,既是开市的日子,也是顾伯宴带着一大家子回京的日子。 小五小八被尉迟枫磊掳去的消息走漏,所以她们不得不退到内部帮忙,转而换上了新的店员。新一批的店员都是小一一手买进培训出来的,新年开门也是他一手指挥的,因此并不需要顾菊留下来指点。 那一批新人,顾菊也已经考查过他们的能力,虽然都很生疏,但是好在个个机灵懂事,有这条件,再稍稍调.教,他们就能成为极出色的店员。 京州那边的分店也要开始着手了,为了不影响的齐州的生意,顾菊给了小一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尽快带出一个帮手接管齐州的店,而他自己则必须前往京州帮助她。姬政晗那边应该已经给她找好了店面,皇子出手,还入了股份,她相信那个店面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她把京州的新店装修完毕。 只是还有一个人,顾菊却有些放不下心来…… “咦,那不是齐州佛曰药店的老板娘吗?她怎么也来京州了?” 一下马车,顾梦儿便瞥见跟在顾氏马车后面的一驾垂挂着粉色车帘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从那车上,下来一位头挽飞仙髻,身披宝蓝披风的女子,只见她美眸流转,顾盼有神,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就连一旁向来严肃正经的顾华也看得一呆。 杏依也喃喃感叹道:“听说那个老板娘赛若天仙,现在亲眼一看,还真是美啊……” 看得怔然的顾梦儿闻言,冷哼一声,她抬了抬下巴:“可惜一介女子偏偏喜欢出来抛头露脸,尽做些低贱人做的低贱事!再漂亮,还不是个挂羊肉卖狗肉的妓.子?” 一直盯着林浅浅看的杏依听后,连忙收回目光,中规中矩地在她身旁站定,连连点头赞同道:“小姐说得是!这种女人出来都是丢人现眼的,咱不看她了,免得污了一双眼睛!” 两人身旁的顾菊把她们的话尽收耳中。对于林浅浅身后的谣言,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她十分清楚,即使是林浅浅听到了这些话,她也不会在意的。 似乎察觉到顾菊的目光,林浅浅朝她这边望来,见着她后,欣喜地迈着莲步移了过来。 “顾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林浅浅微微笑道,“浅浅给你拜个晚年了。” “浅浅真是客气,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你去我那里,咱们好好聊聊?” 顾菊背着顾梦儿,对林浅浅俏皮地眨了眨眼。林浅浅会意地点了点头,只是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荣幸之至!” “喂,你怎么能跟这种女人在一起?”正当顾菊想和林浅浅一起朝顾府走去时,被当作空气的顾梦儿将二人拦了下来,她睁眼着双眼怒瞪着顾菊,“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竟然还要把她往咱们家里带!” 顾菊不乐意了。她和林浅浅这么光明正大地打着招呼,而且口气还这般亲切,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她们是朋友关系啊!何况她和林浅浅比朋友还要亲密!这个顾梦儿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地敢当着她面辱骂林浅浅呢?还没尝够自己昨晚给她下的毒? “顾三小姐,请你让开。”顾菊挑眉看着顾梦儿。 杏依抢在顾梦儿前面劝说道:“长小姐,小姐也是好意提醒你啊!” “哦?那还真是谢谢了!不过,还是请你们让开。浅浅今天是我的座上客,如果你们再拦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似乎是想起昨天晚上顾菊朝自己射出的那颗黄色的药雾,顾梦儿心有余悸,往后退了一步。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 “就算我让开,爹爹也不会同意你把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里去的!” “你说谁不三不四呢?!”顾菊沉下脸,怒了。 林浅浅连忙拉住顾菊的手,她望了望顾梦儿,眼睛滴溜溜一转,柔柔笑道:“我道是谁这么牙尖嘴利呢,原来是顾三小姐。早就听说三小姐不仅嘴皮子厉害,而且琴艺也十分厉害呢!只可惜浅浅一直没有机会亲耳听听。你说怎么巧不巧,昨儿晚浅浅游玩云河时,忽然听到一阵幽幽的琴声,趋船靠近才知道,竟是三小姐所奏!” 越是往后说,林浅浅的眼里越是满满的崇拜,听得顾梦儿心里一阵的飘飘然。可接下来,她忽然捂唇轻声笑出,“我还不知道三小姐竟然还有学歌女河中弹琴的爱好呢!下次若是三小姐兴致上来,记得通知浅浅啊,我认识的达官贵人也许不如三小姐多,但也算是不少了,到时候我带他们前去,也好给三小姐捧个人气嘛!” “你!” “哟,三小姐,你可别脸红。其实吧,我也懂你,自己弹得一手好琴,却被锁在深闺人不识。喜欢扮作歌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得学学我,走南闯北,磨得我这脸皮啊,如今厚得跟一堵墙似的。我看昨晚你就表现得很好,听说那个周少爷还是尿着裤子回去的呢!浅浅真是佩服你, 竟然敢举着大刀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啧啧,”林浅浅朝她比出一个大拇指,“浅浅对你可算是五体投地啦~~” “……” 顾梦儿气得一口怒气涌上,可一时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无处可发泄的她憋得她满脸通红。杏依更是怒目圆睁:“你说什么呢你!小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小姐不喜欢做歌女!她只不过是……” 杏依还没有说完,林浅浅连忙一幅我懂的表情打断了她:“好了好了,你这小丫头就不用解释了,反正我林浅浅又不是爱嚼舌的人,不会往外面胡说一通的!” 杏依急得一跺脚,眼神瞥到一旁看好戏的顾菊,忙道:“长小姐,这个女人这般说三小姐,你怎么也不帮一下?” 还打算一直同空气为伍的顾菊忽然被点名,她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帮什么?梦儿喜不喜欢做歌女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的……浅浅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吧……我无话可说。” “你!”顾梦儿咬碎一口银牙,恶恨恨道,“你们给我走着瞧!”说完,带着杏依气呼呼地走了。 那个周少爷正是昨天把顾梦儿惹毛了的那个青年,昨天下船时的他,双腿一直在打着抖,最后回去的时候,听说还尿裤子了……=。= 不是她不帮顾梦儿,而是她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自不量力地撞林浅浅手里了,她还指望着能把林浅浅给骂得气急攻心? !林浅浅那张嘴巴都能跟星爷演的《九品芝麻官》里头的三姑相媲美了,她又不是星爷,练就了一张活死人肉白骨的嘴。何况,就算她有这么一张嘴,她也不会帮她的。 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她还会怕她? ☆、051 这样浪费真的好吗 051这样浪费真的好吗 林浅浅是顾菊从齐州请来京州的,当然,她早就已经知晓顾菊的女子身份,只不过她没料到她竟然是顾府长小姐。 把她请来京州,目的也只有一个——分店。林浅浅的主子是京州的一个达官显贵,当问及她背后的主子时,她却朝顾菊神秘一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顾菊最不爱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这就相当于突然接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同学的电话,一接通,对方就跟你说:“猜猜我是谁~”== 每次听到这话,顾菊就有种拿刀砍人的冲动。 所以对于这种猜来猜去都猜不出来的问题,顾菊向来都不会再浪费自己宝贵的脑细胞了。她得保持脑力去思考新店事宜,她预计应该在这么几天之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果然,开市的第三天,姬政晗便迫不及待地派人来找她了。 依旧是上次见面的那家有味茶馆,只是这一次的雅座换在了隔壁,令她尤其意外的是,里面坐着的并不仅仅是姬政晗,许久不见的谢君兮竟然也在场。 他和姬政晗一个悠闲随意,一个内敛含蓄,却都是风华绝代无可挑剔。他们身上穿的锦服都十分精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顾菊错觉,她总感觉今天的谢君兮似乎有些不大一样……衣裳更讲究? 似乎是感觉到顾菊的迷惑,姬政晗凤眉微挑,轻淡笑道:“听说顾老带着你们一家老小去了齐州,正巧那几日君兮也去了,难道你们没有相遇?” 顾菊一愣,他也去齐州了?她摇了摇头。 “哦?”姬政晗望了眼谢君兮,见后者面无表情,他也没了打趣他的兴致,索性转移了话题,“让你去准备京州的分店,你准备好了吗?” 顾菊暗自翻了翻白眼,这口气,还真把她当成了钱生钱的工具了啊!不过很快她心里就平衡了,谁让人家是一朝皇子呐,谁也说不定现在的老皇帝蹬腿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呢,她还是别要求那么多,赶紧抱抱他大腿,以后要是他做皇帝了,说不定她也能跟着享福。而且这钱,又不是全交到他手中。 “三殿下,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以先告诉我江南冰冻灾害的情况吗?” 问题问完,姬政晗眯眼盯着她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去年年关时你出的那个征集仁富之心的点子不错,很快就集齐了资金送到灾民手中了。现在江南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后面的事 情只要交给钦差去办就行了。” 最重要是,你还得到了皇帝的褒奖。顾菊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别以为他不说她就不知道,再怎么说她如今也生活在天子脚下啊,何况她的便宜老爹还是这煊朝的丞相呢!关于朝廷的消息,她就算不主动打听,那消息也会主动钻进她耳中的。 “依三殿下此言,开店的目的已经不在于此了?”顾菊试探性地问了问。 堂堂三殿下,还会跟她一个女的谈生意……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 “殿下需要资金,越多越好。”一直沉默的谢君兮突然开口回答道。 顾菊愣了愣,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呗,赚个钱还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真受不了这些在权利漩涡中心打着转的人…… “殿下吩咐的事,我当然一直都放在心上,不过我听说这京州的店租都比较贵……”顾菊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意味幽长地朝姬政晗笑了笑。 姬政晗手中玩弄着的茶杯盖轻轻碰着杯身,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有节奏的“叮铃”,清脆悦耳。伴随着的,也是令顾菊兴奋的回答:“店面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找好了。一会儿阿亮会带你去看的。” “殿下真是爽快人!那一切就好办啦,殿下尽管坐着等收钱吧!” 似乎是因为顾菊那双听到钱就发亮的眼睛逗笑了姬政晗,那张总是威严的脸竟然浮出一丝丝开怀的笑……只是旁边的谢君兮脸色却有些不大好。 姬政晗因为临时有事,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雅间里,只留下谢君兮和顾菊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其实只是顾菊一个人在瞪着他。 自从大年那晚,他三更半夜溜到她房里送了那盒妆粉之后,她便总感觉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些什么,就像现在,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嬉皮着跟他开开小玩笑,可如今她还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盒妆粉用了吗?” 顾菊一怔,想了想,片刻后才咕哝一声:“没怎么用吧……”还没有说完,她就感觉到了一抹强烈的视线压迫着自己,她立马改了口,“用了用了!颜色很好看,味道也很好闻,好用好用……”见他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连忙瞪圆了眼,重重点头大声道,“真的!” 很想大笑。但是最终被他强忍了下来。谢君兮扯出一抹笑意:“那就好,用完了我再送你新的。” 闻言,顾菊整张脸都拉下来了。他这是 要毁她容啊,那么重的铅,一盒接一盒地用,不是等于慢性中毒么! “你不乐意?” 察觉出她的不乐意,谢君兮扬了扬声线。一双琉璃般的眼静静地望着她,阵阵压迫感向顾菊袭来,她咽了口口水,正经道:“小兮兮,我想说的是,你这么浪费银子实在不好,这习惯得改改。” 谢君兮浓眉一皱,还没开口,又被顾菊抢去了话头,“你送我妆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觉得自然美才是真的美,要是你看我看不下去的话……”她顿了顿,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只得耸了耸肩,无奈道,“那我也没办法。要不……下次我带上面纱,这样你就看不到我的脸啦~” 不过带上面纱就真的看不到了么?这个疑问只在顾菊脑海里一闪而过。 像是认可了她的话,谢君兮没再开口,算是默认。 这间雅间和上次一样,都是临街靠窗,从窗子往外看去,可以看到京州城的半城景色。层层叠叠的木质建筑如同一幅生动的水墨画,然而这画却吸引不了顾菊的注意力。 她的目光此时掠过窗下斜对面的街边一个身着浅紫对襟白缎,腰束一条白绫长绸的女子身上,她正在一个小摊点上挑选着钗子。只见她转身,一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小巧而挺俏的鼻子,樱桃般的唇微微嘟起,许是没有挑中合意的玩意儿,那对弯弯的柳眉微微蹙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正低着头往前慢腾腾地走着。 就在这会儿,远处一骑快马,飞也似的向前面冲去,快马上的人大声喊着“让开——让开——”可依旧有许多人被撞得人仰马翻,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名女子时,顾菊惊呼一声:“恬儿——”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人影一闪,谢君兮撑着窗子飘然而下,在快马撞上顾恬儿前,大手一捞,将她连转几圈带离路中间,安全落在一旁。而那匹快马也绝尘跑远,朝皇宫方向直奔而去。 ☆、052 这么壕那老板造吗 052这么壕那老板造吗 顾恬儿从惊魂之中回过神,看清救了自己的人后,脸上红晕渐起,她低下头柔柔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恬儿真是无以为报……” 谢君兮闻言,眉头皱起,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多礼。” 其实他将顾恬儿带到安全地带之后,马上就放开了她。只不过两人站在一起,男子俊美潇洒,女子温柔婉约,如同绝配,羡煞旁人。 这一幕恰巧被急急赶来的顾菊见着,她缓缓放慢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破这美好。此时此刻,任谁也看得出顾恬儿脸色那娇羞无限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吧? 自古美人爱英雄,何况这位英雄生得倜傥风.流。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恬儿也好知道究竟是谁救了命。”顾恬儿偷偷仰起头打量着跟前的人。他飞扬的长发光滑得仿佛是上好的丝缎,松松地挽起一些,披散在身后,那双狭长的眼,勾魂摄魄,竟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漂亮。还有他身上的青叶香,淡淡的,幽幽的,令她好一阵的痴迷…… “举手之劳,顾小姐不必在意。既然你没有事了,那在下就先告辞。” 谢君兮没有看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扫了眼斜对面的有味茶馆二楼,没有看到心中挂念的人,于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公子……”顾恬儿见他要走,连忙提起裙摆,抬腿就要追上去。 “小姐,小姐——”匆匆忙忙赶来的轻红正巧迎面赶来,拦在了她的身前,“小姐你没事吧?听说刚才有人差些被撞了,你没有受伤吧?” 一连串的关心却没有拉回顾恬儿的注意,她焦急地想要追上那抹身影,可惜此时人来人往,谢君兮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失落地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地望了望一脸关心看着自己的轻红,她又是重重一叹。 “小姐……你怎么了?” “罢了,我们回去吧。”她无奈道。随即似是祈祷又像是肯定一般,喃喃说道,“若是有缘,迟早会再见面的。” 她相信,而且十分期待。 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顾菊纠结地画着圈圈。她这是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走上前去呢?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刚才那一幕伤到肺了,于是自私心作祟,她最终愣是没有踏出一步。难道不是么,娇羞的弱女子,温柔的佳公子……那么美好,她怎么忍心去破坏嘛,这种引人 公愤的事,还是让给别人吧…… 这么一耽搁,再抬头时,谢君兮不见了,顾恬儿也走了,然而她的心却像是卸下什么重担一般,松了口气,落回了肚里。 心不在焉地转身,不料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矗立着一个人,黑乎乎的影子顿时吓得顾菊往后跳了一步,大叫一声。 “呀——你是什么人!” 她习惯性地将手往兜里摸去,兜里揣着的是她平日里防身用的**。 “顾小姐,我是殿下身边的随从阿亮。” 顾菊愣愣地瞪着他,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你你——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阿亮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撩了撩嘴皮子:“我一直都跟在你的身后。” “……” 也就是说,刚才她在墙角边一边画圈圈诅咒着狗男女一边骂自己蠢货的事,他也一直看在眼里咯……==为什么此时的她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都快绕完整条街了,顾菊还处于小人与圣母的斗争之中。灭了他么?姬政晗的随从都不好对付吧……放了他?看到她丑陋的一面难道还要放过他?! 这个阿亮简直就是个机器人,没有表情,甚至走个路,也是一板一眼的。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她停下,他也随之停下,竟然连步子的宽度貌似也是一样一样的,囧…… “那个……咳咳,刚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亮。” “好吧,阿亮,你跟在你们主子身边多少年了?” “从小。” “嘎?”顾菊讶然地扫了他一眼,“那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八。” “哦,挺好。我看别家的娃,十八岁了小老婆都十几个了呢,小孩也都能打酱油了。你咧?” “……” ==谁让你不知死活地敢跟在姑奶奶身后听墙角的?看我不逗死你~ “不回答难道是默认跟那些娃一个样?啧啧,小伙子别贪图年轻力壮,我懂些医术,看你这脸色,肾亏得紧呐!改日我给你开副方子补补,也省得你家主子嫌弃你办事不力。” “……”阿亮的脸色变了。 “说起来,我才发现你家主子身边的随从似乎长得都挺漂亮的,而且带的都是男的。虽然煊朝男风盛行,可我怎么都看不出来你家主子有好男风的癖好啊!” “……不是!”这两个字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菊一副我终于明白的表情:“我懂了!你家主子是不是喜欢把你们随意送人?也对,既然要送人,没点资色,怎么带得出去呢?” “……小姐,我还未成亲,只是个侍卫而已。”阿亮终于破功,一口气打断了顾菊的碎碎念念。 “呀?这么单纯?”顾菊眨眨眼。 “顾小姐,这就是主子挑选出来的店面。” 好在,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顾菊意犹未尽地抬头看了看,顿时呆了呆,这哪是店面!这明明就是一家店好不好?这里正好处于京州城最繁华的两条街的交叉路口处,而且阿亮指的那个店面——门口虽说不上车水马龙,但也好在也是人来人往的,哪里像是要关门转让的样子? 看了许久,顾菊双手环胸,挑眉严肃道:“阿亮,做人,要诚实。” 阿亮的脸又黑了一层:“顾小姐,这确实是殿下选中的店面。如果你确定要这家的话,马上就可以到衙门里办好交接,买下来。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挑挑。” 马上?买下来?再!挑!挑! ko!难道这就是任性的土豪?==是谁跟她说过三殿下最近特缺钱来着?这哪像是缺钱?他明明就是一副散财童子的样子啊!这样下去,她都不好意思跟他合作了。她给他赚再多,人家都会嫌少的……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店面,我要了!明儿我就会找人过来拆了,你现在就去把这店买下来!”顾菊脑子一通,瞬间秀手一挥,底气十足地爽快道。 阿亮瞥了她一眼,低头应道:“是。” 说完,转身就要走,顾菊忙喊住他,指着那家店问道:“虽然这些我不该管,不过我还得先问问,这么个买法,这家老板同意吗?” “顾小姐不用担心,这家店是主子名下的。” “……” !!! 顾菊感觉自己的下巴真要掉下来了。 惊愕过后,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人家怎么说,也有一半的可能是这个国家下一任的第一把手,拥有个小店怎么啦?到时候这土地都属他管呢! 所以,咱见怪不怪。 ☆、053 就是要给你添添堵 053就是要给你添添堵 既然人家表现出了干脆利落的一面,自己也得显示出自己的干练不是?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顾菊便带着一早就找好了的一大帮工匠师傅们来到店里。因为前一天就办好了交接手续,只一晚的时间,这家店就被清空了。这种神速,顾菊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玻璃是齐州运过来的,装修的模样也是照搬齐州半日禅的模样。只不过,店里多了一个套间——vip客户接待区。 京州多达官显贵,而这些人大多都有虚荣之心。想要让这些人主动掏腰包,首先就要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因此京州分店比齐州多了一套客户级别,按照累计的消费,再分别给他们晋升相对应的客户级别。 “主子,那齐州那边的店要设置这种级别吗?”小一看完顾菊拿给他的计划书后,想了想后,才问道。 “你觉得齐州那边的适合分级别吗?” 小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哦?那你说说理由。” 小一沉默了一会儿,稍稍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道:“以小一拙见,京州这边的既然会分级别,那齐州那边最好也跟着分,否则的话,只怕齐州那边,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他顿了顿,快速地瞅了瞅顾菊,见她神情未变,便接着说道,“其次,这种方法只要一出现,只怕第二天就不专属于咱们店了。既然实施,那不如就一起,万一再开分店,一切都更好办了。” “那你总得让齐州那边来个人跟着学习,”顾菊盯着他,“你打算让谁过来?” 小一的学习能力其实并非是他们之中最好的,但是他凡是都谨慎行事,处处考虑周全,可以说是个管理天才。但是会管理,也必须要有一颗不偏不倚的心。 “主子,我认为小六最合适。” 小一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郑重地回答她,这一抬头,他便对上顾菊笑眯眯的表情。他愣了愣,脸上霎时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我听小九说,你和小六子有过矛盾,为什么你还选择他?” 这事还得从小五小八被尉迟枫磊掳走说起。小一主张等衙门通告,而小六则主张直接打尉迟府的主意,因为他觉得衙门和尉迟府是一丘之貉,等了也白等。为此,两人还大打了一场。 小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交握在腹前,不停地绕着圈,似乎在纠结,半天了,他才低低道:“虽然他平日做 事比较冲动直接,不过他比我聪明,学东西很快,齐州那边都已经有了合适的人,要是将他到京州,我想他会很快地成长起来的。” 果然驴子可教也~顾菊满意地点点头,能不以自己的喜好来评价一个人,这一点令她得给他点赞! “好,就按你说的,把小六调到京州来协助你。” 其实她心目中的人选也是小六。京州圈子大,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加上京州这么强的竞争压力,需要的正是小六这种懂得随机应变的人。只不过,他那急性子,得好好管管才行。 京州的养生坊已经遍地开花了,因此半日禅想要引起京州人的注意就得想出一个不一样的方式开张才行。这个容易,只是想要办得漂亮,还是有些麻烦。 “站住,你是什么人啊?” 正低头想着问题的顾菊冷不丁被突然横生了出来的一条粗壮的手臂给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眨了眨眼,抬头望去,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习惯性地已经走到了顾府门口了。 为了方便办事,顾菊又恢复了女扮男装的模样,但是出府进府的时候,她都是走后门的。这一回,她想着事情,情不自禁地就走到了前门来了。 阿生狐疑地绕着低垂着头的顾菊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摸着脑门:“我怎么觉得看着你眼熟啊……” 顾菊闻言,反正自己又没偷又没抢的,不就是穿了件男人的衣服出去游逛了下么?她怎么跟做了贼似的?于是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昂首挺胸,挑了挑故意画得浓重的眉毛,正要说话,却不想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阿生,怎么了?” 阿生一见门外的人,腰身习惯地躬起,讨好地绕过顾菊迎了出去。“呀,三小姐,你回来啦?” 随着他的身影望出去,只见披着一件浅红色毛领大披风的顾梦儿冷蹙着眉嫌弃似的看着阿生:“这人是谁啊?怎么赖在咱们府的门口不走?” “嘿嘿,小姐,你也不知,不过瞧着挺眼熟的。”于是两抹火辣辣的目光顿时朝顾菊扫去。 侧着身子贴着门站在一旁顾菊对两人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顾梦儿的眉拧得更紧了,她身旁的杏依也一脸迷惑地打量着她。忽然似乎是想起什么,大叫一声:“这不是长小姐嘛!” 一石惊起千层浪。这下轮到顾菊疑惑了,这杏依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是你?”顾梦儿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许久,这才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声。 “怎么?我不可以穿男装吗?” 煊朝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女子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再说,也并非是她一个人会女扮男装吧?而且那些人哪里像是和自己一样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她们都是柳眉细眼的,穿着男装却毫无男子的样子。哪像自己,不是内行,怎么看得出来? “哼,确实不曾说过不可以穿男装。不过爹爹却说过,出门必整理仪容,妇德妇容都不得有任何的差池。”顾梦儿看着她,突然冷笑一声,“没想到长姐竟然还有这种嗜好。” 这话她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顾菊疑惑地想了想,这话……貌似就在前几天她对她说过的,没想到现在却轮到她来笑话自己了。 “我倒觉得这嗜好挺不错的,至少比那些一发神经就举着把刀追别人屁股后面跑个不停。” “呵呵,长姐的记性还真好,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这么牢。”她语气蓦地变得有些生冷,缓缓迈着小步子往府里头走去,经过顾菊身旁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既然长姐记性好,那可别忘了花灯会啊!” 完美地勾起一个弧度,顾梦儿得意地带着杏依离开了,留下愣愣的顾菊。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一旁的阿生连忙屁颠屁颠地回答道:“十四。” ohmygod!明天就是花灯节了,她竟把这茬给忘了!==应该不会有人记住她这种等同于空气的小人物吧…… ☆、054 披着狼皮的小羔羊 054披着狼皮的小羔羊 花灯会设在煊朝皇宫的后花园里。 能不去吗?这个问题顾菊从头一天开始就在琢磨了,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长姐,想必你一定已经准备好了节目,不知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呢?” 正当顾菊苦着一张脸思索一会儿万一被别人点名时,该找什么借口推辞,冷不丁就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顾梦儿幸灾乐祸地问自己。 “呵呵,最近有点儿忙,别说准备什么了,要不是昨天妹妹提醒,我连日子都快忘了。”顾菊挑眉微微一笑,一个变相的相亲会,跟她半根毛的边也搭不上,她还能准备什么,难道要她打扮得跟只孔雀一样,四处摆.骚勾搭?-_-#那她还如回自己店里跟小一他们多数数银子好了…… 似乎是察觉出她心底的不屑,顾梦儿冷哼一声:“若是在会上丢了咱们顾府的颜面,只怕就是由不得你得意了!”说罢,将头一扭,闭上眼,养起了神,摆明了不想再搭理顾菊。 顾菊也不是一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索性也撇开了头,透过窗帘,欣赏起窗外皇宫的景色来了。 在顾菊的印象中,皇宫是黄墙红瓦,落落大方地坐北朝南巍峨地屹立着,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外面是万物凋敝,这皇宫里头竟然也是一样的萧瑟。说好的四季如春呢?说好的百花争艳呢?说好的烟波浩渺呢? 进了皇宫后,大约在里头绕了一刻钟,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顾梦儿看也没看顾菊一眼,在杏依的掺扶下,下了马车,朝一直走在她们前头的顾伯宴而去。 “哟,这不是梦儿小姐吗?今年也来参加花灯会啦?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瞧这小模样,真是讨喜得很!” 正在下马车的顾菊闻言,险些被这人的语气给吓摔,这是在夸顾梦儿吗?怎么她听着却有些像青.楼里的老.鸨.子推销自己家的姑娘呢? 幸好,顾梦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语气这种话语,面色不改:“梦儿给静王妃拜年了,祝王妃笑口中常开,青春常在。” “起吧,过了个年,人也懂事许多呢!真是个乖的孩子。顾老,去年有恬儿,今年又来个梦儿,我看呐咱们煊朝的才女之名都快被你家的女娃娃给搬回家咯!” 顾伯宴无声笑笑,眼神不经意地瞥了眼跟在后面的顾菊。 将他这一举动看在眼里,暗恨在心底的顾梦儿轻咬 下唇,突然嫣然笑道:“王妃真是要羞煞梦儿了,梦儿上有知书达礼善琴的恬儿姐姐,可也有深藏不露的菊儿姐姐呀!梦儿只会一项琴,还蒙恬儿姐姐传授的呢,所以王妃这话,真是要让梦儿不敢见人啦?” 顾梦儿红了红脸,十分委屈地说道,那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向他们走过来的顾菊望了望。 静王妃是大皇子的正妃,她生得珠圆玉润,尤其是那一双玉色的修长的手,听说大皇子之所以对她的盛宠不断,正是因为她的那一双漂亮的手。此时的她听到顾梦儿的话,十分惊诧,她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青色长袍头发随意挽起披散在身后的女子缓步走过来。她的容颜并不十分出众,只是她那从容的模样,竟让她想起了午后吃饱喝足的小猫儿…… “这位是……”静王妃喃喃地问道。 顾梦儿嘴角扬起:“这就是梦儿的长姐,顾菊儿。” 顾菊最庆幸的是花灯会设在了室内,从马车下来,她便感觉到一阵寒意刺骨。幸好之前的她早有预见,在里面穿了棉服,不然一下车就被冻成狗了…… 顾伯宴将她们带到星辉殿后,便离开了。 星辉殿不愧为星辉殿,里面的房梁如同高大的天穹,上面画着各色的星宇,美仑美奂,令刚走进星辉殿的人纷纷咋舌。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雪缎锦服的女子惊叹一声:“没想到今年的花灯会会设在这里!” “那可不?听说皇上有意给三皇子选妃呢,如今又把花灯会设在这里,可见皇上对三殿下的重视!”站在那女子身旁的另一女子挑眉提高了声音说,“而且呀,我听说今天三皇子属意的小姐就在咱们之间呢,也不知道会是哪府的小姐……” 雪缎锦服的女子语气淡淡:“想要得到三皇子的青睐,那也得有些资本的。” 从顾菊的身后走进一个人,也加入了她们之中的八卦:“要给三皇子选妃?那今儿晚上可有得热闹看了!” 雪缎女子见了她,眉目轻轻舒展:“英子妹妹,看你这打扮,可不大像是来看热闹的啊?” 韩英子杏眼嗔怪道:“我说雪华姐,你嘴巴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嘛?” 陆雪华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她的眼神越过韩英子,正巧看到刚走进殿的顾梦儿和顾菊,不禁扬了扬声音:“这不是顾府的梦儿小姐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陆小姐真是笑话梦儿了,梦儿能有什么名的 ?”顾梦儿刚想走上前,却突然回过身,睁大着眼仰着头望向顾菊,显得异常温柔乖巧,“菊儿姐姐,你别怕,快进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于是旁边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人身上,而对于她的转变,还处于呆愣中顾菊在外人眼里便成了有些傻里傻气的姑娘。对她的身份有些了解的人便开始在旁边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无奈的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这顾梦儿还真能装! 既然人家那么卖力地表演,她不配合配合也太过意不去了吧? “梦儿妹妹要介绍谁给我认识?”顾菊慢慢地挪了过去,眯着眼,一脸“傻笑”地问道。 陆雪华瞪着顾菊:“你就是顾丞相寻找了许久才寻回来的长女顾菊儿?” “这位小姐是在跟我说话吗?”顾菊假装受宠若惊状。 “雪华姐姐,这位的确就是我的长姐。” 顾梦儿瞥了眼顾菊,暗自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正经些。可惜,此时的顾菊仿佛硬是要跟她作对,将她的眼神视而不见。你要装纯洁的小绵羊,那我也跟着你,做一个披着狼皮的小羊羔。 ☆、055 啃个鸡腿都要心塞 055啃个鸡腿都要心塞 一直到坐下,顾菊都顶着巨大的眼神压力。幸好,落坐不久,顾伯宴便回来了。没过多久,皇帝老人家便带着他壮观的后妃队伍姗姗来迟。 即使不怎么关注时政,顾菊也知道当今皇帝已经是五十八的“高龄”了,可如今她偷偷一打量,这哪里像是五十八,他明明是八十五吧……如果再在他的嘴角加点粘粘的液体去的话,只怕就跟即将躺进棺材里的人一样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顾菊只好将视线转移到皇帝的身后,落后于他半步的女子头上戴着亮晃晃的金步摇,身上穿着的是精致的宫装,明黄色的底,上面绣着色彩精美的七彩凤凰,与皇帝龙袍上的龙相映成辉。无需看脸,仅从这衣服上的讲究来看,她就知道这女子是煊朝的第一夫人。皇后生得并不十分美丽,就连扶着她的宫女也比她年轻耐看。 不过跟在皇后身后的两个宫妃倒是挺养眼的,其中一个看上去似乎二十岁左右,脸上的妆虽不如另一个宫妃的浓重,但是这种温和的模样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宫妃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不过顾菊只认得其中一个——姬政晗。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正装,藏青色的锦袍上,绣着三条彰显着身份的小龙,宽大的袖子边上还用金丝压了边,高贵非凡。 这一次的花灯会正是他负责的,但是顾菊想起刚才陆雪华和韩英子的谈话后,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她只听说过选秀给皇帝选妃子,还真没听说过十五远宵办个花灯会给自己选王妃的道理!似乎是感觉到顾菊强烈的目光,姬政晗忽然朝她的方向扫来。顾菊一惊,连忙低下头,正经地叩着头。而此时也悄悄抬起头打量着一行人的顾梦儿却撞个正着,她不仅不紧张,反而更加大胆地回看过去。 姬政晗皱眉,眼神在顾菊身上定了定,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顾梦儿失望地低下头,心却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平身吧。今天本就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大家都随意些吧。”老皇帝沙着嗓子说。 “谢皇上——”说是随意,可是拖着长音起来后,谁也不敢随意。 不过,也有如果是皇帝的枕边人那就可以另当别论了。 “皇上,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皇上还不认识淑妃呢,可现在,淑妃便坐在你身旁跟跟咱们一起过远宵猜灯迷了呢!”皇后兰花指轻轻翘起,挑起细长的眉,侧头朝老皇帝说道。 这一 开头便提起了自己的名字,淑妃脸上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她就扯起了一抹笑容:“蒙皇上隆恩,又得皇后娘娘照顾,臣妾才能走到如今,臣妾真是感激不已。” “皇后说的是,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看看这下面的面孔,有好些朕都认不出来了啊!”他目光看向坐在顾伯宴对面的太师谢仁笺,视线在他的身后兜了一圈,淡淡笑道,“太师,今年怎么还是你一个人来参加花灯会啊?” “劳皇上挂念,犬子不懂事,还请皇上体谅。” 老皇帝仰头哈哈大笑,这个笑将他从进殿一直板起显得严肃的表情柔化,如此爽朗,连殿上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放松下来。 “皇上,谢世子想必还迷恋着外面的山山水水,江湖恩怨,还没玩够呢!”坐在顾伯宴下首的一个青年朗声笑道。 “太师也不要太担心了,谢世子玩够了自然会早些回京的。”顾伯宴竟然也开口了。 顾菊面露疑惑,谢世子? 煊朝习惯将一些高官的儿子也称为世子,谢仁笺是煊朝的太师,而顾伯宴是煊朝的丞相,还兼作了太子太傅,可惜他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因此也有一些人会称顾菊她们为世女。 被打趣的谢仁笺忽然沉声说道:“皇上,竖子无礼,还是不拿他来扫大家的兴了。” 老皇帝虽然没再笑出来,只是他上扬的眼角出卖了他愉快的心情。 “皇上,听说去年顾阁老寻了几年的长女终于寻回来了,难道皇上就不好奇?”皇后轻笑着,眼神不时地在顾菊身上溜哒。 皇后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地如五百瓦的灯炮集中在顾菊的身上。面对如此压力,那一刻,顾菊的心里瞬间闪过许多个想法:她是继续装傻充愣低调下去呢?还是做个“正常人”给便宜老爹争争脸面呢?或者干脆给老皇帝推销推销自己的养生坊,这种时候可是难得的推广时机啊! …… 即使脑袋高速运转,她也不忘朝老皇帝行礼,不管自己选择哪一种,抱紧老大的腿总错不了。 “抬起头让朕好好看看。”老皇帝见顾菊一副乖巧的模样,语气也不禁为之放柔。只是,坐在旁边的皇后眼底地闪过一丝冷然。 顾菊缓缓抬起头,她倒不担心自己会被老皇帝看上请进宫里做个啥贵妃娘娘的,这副容颜的颜值,虽也算是很高的,但也绝对不会惊艳到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的。 果然,老皇帝只是平静地说道:“顾老倒是会养女,连找回的长女也如此乖巧知礼,起来吧。” “谢皇上。” 顾梦儿侧头冷睇她一眼,挑挑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父皇,早就听说三弟这一次花了许金花心办这一场花灯会,儿臣倒是很好奇三弟到底都准备了什么。不如现在就让我们大开下眼界,也好跟着三弟长长见识!” 说话的人俊眉秀眼,身材高大而修长,声音也俊朗洪亮,让人闻之心神大振。顾菊不禁好奇地朝他投去目光,只见这人身上穿着衣服要比姬政晗的明亮,那明黄色的袍子上只绣着一条龙。加上刚才他称姬政晗为三弟,她猜测着这家伙应该就是太子了。 “哦?”老皇帝看向姬政晗,“你都准备了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按照以往的流程,猜灯迷是花灯会上的主题,只是一直猜定然会令人觉得厌烦,因此姬政晗便换了种法子猜,从表演之中猜出灯迷。这一招,的确令所有人都兴趣大增。何况,猜出灯迷的人便可以获得一盏花灯,再将这盏花灯送给自己心仪的人,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否接受你的心意,那个人都必须接受这盏花灯。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串起花灯这个主题,还能顺便串起了花灯会的另一个主题。 顾菊对猜灯迷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有戏可以看,有热闹可以凑,还有美酒好菜吃,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不过,她总感觉似乎有个目光老是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身上扫,难道是因为她的吃相太不淑女了? “皇上,臣想到了一个答案。” 正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对付着碗里的烤鸡腿时,冷不丁地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顾菊咽下一口滑嫩的鸡肉,抬头望去,却见斜对面一个威武的男子堂堂立于殿前,劲瘦的腰身,宽厚的肩膀,还有那副高傲的神情,哪哪都令顾菊觉得眼熟。 “原来是尉迟公子,没想到你也长成一个堂堂五尺男儿了,尉迟家果然尽出好儿郎!说吧,你的答案是什么。” “水仙。” 答案一出,主持节目的公公便欣喜说道:“恭喜尉迟公子猜出这一轮的灯迷。这盏琉璃百转灯,是这一次花灯里最独特的一盏。” 随即,那盏悬挂了许久的琉璃百转灯缓缓降落,立即引来殿里的轰动。尤其是和顾梦儿一样,想要得到那盏灯的女子。 “真美啊!也不知道尉迟公子会送给谁… …” “我也好想要啊,听说这是鬼七做的呢!外面就算是你想定做,也做不出这效果来的!” “……” 顾菊听着周围的低声细语,又打量了眼那盏灯,那灯光的确很美,不过要是拿它和霓虹灯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正当她准备低下头继续奋斗碗里的鸡腿时,她听到一个脚步声缓缓走上前,随后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那人接下来的话让她有种跳脚的感觉。 “我希望能借这盏琉璃百转灯给顾府长小姐顾菊表达我内心的爱慕之心,希望顾小姐能够接受我——尉迟枫磊的一片赤诚之心!” ☆、056 花灯会上再起风波 056花灯会上再起风波 “奇怪了,尉迟公子怎么会看上一个庶出的小姐?” “我听说那位顾长小姐的母亲原先是个舞.伎,后来不知如何勾搭上了顾大人。可当时的顾老太君又怎么会容忍如此低贱的女人进入顾府呢?所以即便她母亲怀有身孕,也被赶出了顾府。谁知道顾大人对她一直念念不忘,这不,老太君刚走,顾大人便把那女子,连同这位长小姐,一同接进了府。” “原来如此!难怪呢,一出现就勾搭上了尉迟公子,想必跟她的母亲一样,都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就是可惜了顾恬儿顾梦儿两位小姐,原本过着好好的日子,却突然被一个横空出现的长小姐给搅了。想必此里心里最郁闷的就是她们两个吧~” “是啊,对了雪华姐姐,如今尉迟公子向她表露心意,只怕明日大街小巷又多了些茶前饭后的谈资。” “难道你可怜她?” 韩英子连忙摇头否定:“只是觉得尉迟公子真是胆大包天,再怎么说,她也是顾大人的长女啊!” “否则又哪里有戏给我们看?” “雪华姐姐说得是。”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清了,花丛里走出一个人影,正是逃出来透气的顾菊。她望着韩英子和陆雪华的背影银牙暗咬,她的美人娘亲竟然被她们说得如此不堪,她迟早会向她们讨回来的! 花灯会还没有结束,可是尉迟枫磊刚才那句大胆的表白却像个炸弹一般,将整个星辉殿都炸开了锅。就连顾伯宴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特别是坐在她身边的顾梦儿,那眼神……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她应该早就被她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吧。 就在她暗自伤神之际,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难道是担心尉迟枫磊?”被吓了一跳的顾菊猛地转身,只见姬政晗站在那里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菊毫无形象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出来透透气呗,尉迟枫磊跟我半个铜子儿的边儿都搭不上,我怎么会担心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路尽头的小亭子走去。小亭子的周围种满梅花,此时已是元宵,但京州地处北部,气温更为寒冷,因此此时的梅花依旧开得旺盛,阵阵清幽的梅花香气充盈着口鼻,沁人心脾。即便因为刚才陆雪华和韩英子和话而心生郁闷的顾菊,在这梅花香里,整个人也不禁神清气爽 的。 姬政晗悠闲地迈着方步跟着她一齐进了亭子,亭子中间有一个小圆桌,旁边还立了六个小石凳,为了驱寒,小圆桌和小石凳上面都套了一个毛茸茸的套子,坐在上面,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寒冷。 顾菊毫不客气地坐下,还给紧随其后的姬政晗拍了拍凳子,说道:“你也坐下吧。反正现在里头暂时也闹腾不起来,休息一下再进去。” 对方一言不吭地顺势坐下,双眼紧紧盯着顾菊,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初初听到楚廉说起时,她是一个提反光计的少年。当时的他便称赞她真是英雄出少年。谁知,少年不是少年,而是位十五岁的千金小姐。后来又听谢君兮说起,这个千金小姐不仅开了一家新奇的店,而且当时御侯军与虎威军之间,最后的赢家都成了她。前几日又听属下说起齐州尉迟府掳人之事,又是这个大胆的女子巧计从尉迟枫磊手中救出了两个小丫环。不想今天,尉迟枫磊还当着众多人的面,对她直表心迹,纵然他的目的也许并不纯。 究竟还有多少是他所不了解的? “看够了没有?”顾菊伸出一只的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挑眉戏谑道。 谁知正当她要收回手时,姬政晗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包裹着纤细白皙的手,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的温度令顾菊心跳忽而慢了一拍,她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轻轻一甩,挣脱开来。 “殿下,”顾菊猛地站起身,低着头,低声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过身,快速地飞奔而去。 姬政晗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抓住她的手。只是他不过是想看看这个顾菊究竟哪里不一样,于是这才不由自己地伸出手,将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捉住。柔弱无骨的手有些微凉,那双眼如同受惊的小鹿,正待他想进一步时,不想她瞬间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如兔子一般逃脱了。 望着那个受惊的身影,姬政晗眯起了眼。似乎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呢…… 回到星辉殿的顾菊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得特别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姬政晗那一抓手,还是因为奔跑回来的缘故。 刚抚平心情坐下来,便被点名了—— “早就听说顾府千金个个才貌并全,顾恬儿小姐能七步成诗,又最精通琴技,去年的花灯会还博得了头彩。顾梦儿小 姐得其姐姐的指导,琴技也是一流。而今天晚上,听说顾梦儿小姐还特意准备了舞,这真是让人十分期待啊!”说话的是第一夫人月昭皇后。 顾梦儿听到如此高的评价,十分激动地伏地叩拜:“臣女顾梦儿承皇后娘娘盛情,真是受宠若惊。其实臣女的节目是和长姐一起准备的。”一旁的顾菊闻言,瞪大了眼睛,这女人在说什么? “哦?一起准备的?”老皇帝疑惑地开口问道。 “回皇上,是的。臣女准备的舞正是需要长姐的琴配合,这是专门给皇上皇后所作的,还请皇上皇后指点一二。” …… 顾菊无力地抚额,琴?她哪学的琴?她真的很想撒把毒粉药死这女人去,最好把她的嘴巴堵上,指着她鼻子骂她一天一夜! “顾老,你这一双女儿还真是很有心意啊!” 顾伯宴瞥了眼一脸郁闷的顾菊,拱手说道:“皇上,菊儿她……她今晚有些不适,还请皇上恩准让梦儿请别的琴师配乐……” 一旁的顾菊讶然地望向顾伯宴挺直的身板,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只是,顾梦儿都已经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了,她再装鸵鸟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不会琴,那她可以换点别的啊!她的脑袋又不是因为看起来高才长着的…… “皇上,臣女的身体的确有些不适。不过,为了不让皇上皇后扫兴,臣女愿意勉强撑着为臣女的妹妹顾梦儿配乐。但是皇上,平时这舞都是以琴或是笛来配乐的,若是在今晚如此隆重的花灯会上也用如此普通的乐器配乐,那不是没了新意吗?”顾菊嘴角轻轻勾起,不理会旁边顾梦儿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还请皇上皇后休息片刻,臣女马上就能准备好。” ☆、057 一鸣惊人来套近乎 057一鸣惊人来套近乎 夜幕低垂,皎月高挂。 星辉殿中央,身披薄薄大红纱帛的顾梦儿微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映在地上,俏皮地上翘着如展翅的雁。她高高挽起的青丝上,以一条长长的同色的发带束着,轻轻飞扬,就好像随时都会飘飘然飞上天去……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眼前这一幕失去呼吸之际,一个沉闷的鼓声突地响起,所有人的精神随之一振。台上的顾梦儿也猛地睁开双眼,脚步随着鼓声轻轻踮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鼓声恍然如梦,由远及近,似有人踏月而来,又似有人从梦中醒来……台上的人亦随着节奏尽情舒展着自己曼妙的身姿,挥洒自如。 鼓点越敲越急,台上的舞步亦是越来越快,观看的人,心跳也随之越跳越快,他们屏气凝神,都期待着后续……突地,鼓声猝然停止,而台上的顾梦儿收脚不及,往旁边一个错位,漏了一拍。虽然这个动作极小,却依旧瞒不过坐在上位的皇帝和皇后,以及某些人的眼。 随后的鼓声越渐柔软,仿佛和开始时的鼓声两相交映一般,这鼓声又如踏月归去,又如再次沉沉入梦……伴着这渐渐消失的鼓声,台上顾梦儿的舞步亦是轻轻收回,恢复了那最初的模样。 鼓声落下许久,舞也已经停止了许久,可是整个星辉殿,竟鸦雀无声。就在大家的思绪尚未收回,不知今夕何夕时,姬政晗双手抚掌,掌声将整个大殿的人惊醒——包托老皇帝。 “好好好!”老皇帝一边鼓掌一边大笑地赞叹道,“这舞跳得美,实在是美!不过这鼓声,却也着实出乎朕的意料,苍凉悲壮,却也有柔情似水,真是令朕心感振奋!不错不错,顾爱卿,你生了个好女儿啊!赏,必须赏!” 顾伯宴闻言,连忙出列跪拜高声道:“臣叩谢皇上!” 屏风后的顾菊也绕了出来,跪谢。唯独站在台中央的顾梦儿,不情不愿地随着他们一起跪下,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老皇帝的心情。 “不过,你为什么会选择用鼓来配乐?这曲子又叫什么名字?”老皇帝坐直了身子,倾前询问道。 顾菊抬起头,瞥了眼台上一脸阴郁的顾梦儿,嘴角轻轻勾起:“皇上,这支曲子名为《兰陵王入阵曲》。”她说到此,见老皇帝一脸的疑惑,不禁解释道,“此曲并非臣女所作,而是偶然听得西域人士吟哼,心生喜爱,于是将这曲调用鼓演奏出来。” “那你为何独独选鼓来演奏?”老皇帝 好奇地问道,“兰陵王又是什么人?” 殿上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坐在老皇帝旁边的姬政晗更是双眼幽深,像是一个不见底的潭。而她的身后,尉迟枫磊更是双目灼灼,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还有一些其他的目光,好奇的,艳羡的,以及……嫉妒的。但顾菊谁也没看,她抬起头,声音清丽悠扬,从从容容地述说道: “回皇上,臣女曾询问那西域人士,据他所说,兰陵王是西疆一个文武双全的名将,他忠以事上,和以待下,为当时的百姓所称颂。又因其容貌俊美,为了上战场能威慑敌军,所以常配带一个凶恶的面具,战无不胜。在一次战役之中,兰陵王受命带一支小队冲入敌人的包围圈,以少胜多,反败为胜。在庆功宴上,能歌善舞的兰陵王属下的将士们将这场胜仗改成了一支舞乐,这配乐正是今晚臣女演奏的《兰陵王入阵曲》!” “兰陵王……兰陵王,”老皇帝喃喃念着,“朕真想见见这样一位奇人!” 顾菊抬起头望着老皇帝那张垂垂老矣的脸,心里低低叹着:可惜,那个人根本就不在这个时空里,而且即使是回到她的前世里,也不可能见到兰陵王了。 从星辉殿出来的时候,顾菊正巧碰上韩英子和陆雪华两人。 “真是恭喜顾小姐了。” “恭喜恭喜。” 顾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只是她又不好直接表达出来,只得点头笑道:“谢谢谢谢!” “顾小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奏乐,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呢!”陆雪华笑着凑了过来。 韩英子也眼带崇拜,羡慕道:“是啊,这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在花灯会上如此重赏一个人呢!而且这鼓乐还真是好听!我也想看看那个兰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呃……这个,其实我也想见见他来着,不过这里离西疆有些远,而且还不知道在什么方向,我也只不过是听那个西域人士这么说过而已,并没有去打听过。” 韩英子失落地叹了口气,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生机:“其实就算咱们知道兰陵王在什么地方,像我们这些一辈子呆在深闺里的女子也不可能有见着他的机会。” 陆雪华掩唇一笑:“看来你这傻丫头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 “哎顾姐姐,你今天的曲子可以教教我们吗?”韩英子趁机期待地问道。 顾菊挑了挑眉,原来这两个**跟自己套近乎是想学自己的 手艺。不过,她别的什么乐器都不善长,只会敲鼓这一项,今天正好被她给撞对了,不仅破了顾梦儿给自己的难堪,还赢了个满堂彩,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那个顾梦儿怕是要气死了吧! “你们想学,我当然乐意传授,不过我这儿没乐谱,那曲调现在想必都记录在案了,你们想要的话,不如向刚才的乐师拿来抄。” “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陆雪华微微一笑,“改日我和英子妹妹就上顾府拜访姐姐,还希望姐姐不吝赐教。” 她们都改口喊自己姐姐了,她还能有什么借口推辞?因此顾菊连忙应下:“两位妹妹真是太客气了,介时我一定倒屣相迎!” 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后,迎面又撞上尉迟枫磊。顾菊一见,转身欲走,不想被他给拦了下来。 “尉迟公子,你挡我道儿了。”顾菊头也不抬地毫不客气道。 指望着她因为他对自己的表白就想让她消去他掳走小五小八的怨恨?他倒想得美,要不是小五小八够聪明够勇敢,还不知道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顾小姐……”尉迟枫磊犹豫片刻后,才颇是为难地开口,“上次掳了你的丫环,是我的错。但是刚才那一番话,确是我的一片真心,还请顾小姐不要误会。”说完,尉迟枫磊恭恭敬敬地朝顾菊躬身一拜。 顾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尉迟枫磊正要开口,正在此时,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沉默:“咳咳。” 顾菊回头望去,却是姬政晗。“原来枫磊兄在这里,刚才尉迟大人还四处找你呢,也不知道找你干什么。” 尉迟枫磊直起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顾菊,又犹豫不决地望了望姬政晗,最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不谢谢本殿下给你解围?” 正要离开的顾菊回头朝他一笑:“殿下,看了戏,是要给赏银的。” 姬政晗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小财迷! ☆、058 看脸世界脸皮要厚 058看脸世界脸皮要厚 顾氏长女,名曰顾菊。 兰陵鼓曲,震惊煊朝。 这一句话,在花灯会的第二天,便传遍京州的大街小巷。各种香笺拜贴纷至沓来,早受嘱咐的蓝依将这些贴子一律押下。只是,她望了望空空的屋子,叹了口气,她家主子又不知道溜去哪儿了…… 今天是新店装修完成的日子,虽然有小一一直在那里守着,但是顾菊还是必须亲自去看看。 “主子,你来了!” 顾菊一脚刚踏进店门,还没回过神来,里头就蹿出一个人,吓得她惯性地往旁边闪去。她定睛看去,只见小六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小六子?你怎么来了?”随即又想起上次与小一的决定,连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都过了个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是不是还想回齐州呆着去?” 小六连忙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主子,我要留在京州!我要留在你身边!” 顾菊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身找小一去了。上次她问了他生辰,农历四月二十六,属金牛座……好吧,她真的只是觉得小六跟头牛一样固执,所以才突然想起算星座来着。 来到里面的小院子,她却没见到小一,但意外地发现一个院子里杵着个熟悉的身影。舒眉朗目,水墨长袍,懒懒地倚靠在柱子上,懒懒地望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菊眨眨眼,疑惑地四下扫了圈,“小一呢?” “来了来了,谢公子,药来了!”刚说起小一,他便急急忙忙从侧旁的屋子里头跑了出来。看到顾菊后,明显愣了愣,“主子,你怎么来了?” 都知道称她为主子,那她怎么能不来?顾菊瞥了眼他手里的药,好奇地凑上前问:“谁受伤了?” 小一朝谢君兮扬了扬下巴,快步向他走去。“谢公子,你快坐下吧,我给你上药。” 顾菊狐疑地走上前,这才发现谢君兮的一只手臂竟然缓缓流着鲜血。 “多谢,我自己上药就好。你去前面忙吧。”谢君兮从小一的手中接过药和纱布,淡淡地对小一说道。 小一刚要说话,却瞥见身旁伸长了颈脖子的顾菊,立马把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答应:“好,那你自己小心些,我看你这伤口划得挺深的,要是不上好药,小心以后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说完他就匆匆 忙忙地跑走了,院子里只剩下顾菊和谢君兮两人。 谢君兮的伤口有一寸来长,看上去像是被利器所伤,斜斜地从后臂弯一直延伸到前面,鲜血殷红,湿透了旁边的衣服,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这是跌红草,只能止血,不能愈合你的伤口。”顾菊闻了闻他手里的药,说,“敷一会儿止完血我再给你敷别的药,保准一天就能愈合!” 谢君兮挑了挑眉,任由顾菊将自己手中的药和纱布拿去,乖巧地伸出手方便她更好地上药。 幽幽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那张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的蜡黄的脸,就近在咫尺,认真而专注的眼神,令谢君兮恍然失神。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找药草。”顾菊将绷带绑好,拍了拍手,嘻嘻一笑,“幸好你碰见了我这个女神医,要不然这疤痕就该随你一辈子了,破了相,你还怎么混饭啊?” 听着她调笑的话语,谢君兮慢条斯理地回道:“那如今可怎么办?我已是无家可归,又破了相,难道顾老板也要落井下石,不收留我了?” 顾菊一愣:“你什么时候有家归过?” 谢君兮似笑非笑。 “好吧,和以前一样啊,我可不养白吃白喝的人!如果你要留下,那行,听从指挥,服从安排,少给我惹事就行,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我听说昨天花灯会上,尉迟府的公子送了琉璃百转灯给你。”在她就要离开时,谢君兮终于忍不住扬声说道。 顾菊脚下一顿,转过身打量着他。“我记得你昨天没去花灯会啊!” 谢君兮眼神一闪,嗤笑一声。“只怕现在整个煊朝都知道了。” 顾菊耸了耸肩:“你想说明什么?” “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善罢甘休的人,他的为人,你也应该很清楚。”谢君兮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要作好准备,也许你回到府里就可以看到他给你送的大礼了。” “大礼?”她喃喃地重复一句,“什么大礼?他还想怎么着?难道他还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了?哼,他要是敢送礼,我就一定敢把他的礼扔出去!” 望着顾菊气乎乎的背影,谢君兮叹了口气,侧头看了看扎成一个蝴蝶结的伤口,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傻得可爱的丫头……” 不管谢君兮的话是真还是假,顾菊不管那么多,安排完新店 事宜,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回去。因此回顾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街上的行人都匆匆的脚步。若是平日里的京州城,这个时候正好是夜市的开始,也是热闹的开始。然而元宵刚过,冬寒依旧料峭,阵阵北风呼啸而过,刮得人脸生疼。 顾菊每逢出来,都会涂上一层蜡皮一样的药,将自己的皮肤染得更黄一些,眉毛也画得浓些,若非内行人,根本就看不出顾菊的女子身份。蓝依也只是知道她穿的是哪套男装出去,并不知道她化装后的她长什么样子。 “你们长小姐还没有回来?”顾伯宴刚一进府便问守门的阿生。 “没有,小的没有看到长小姐回府。”阿生连忙摇头。 “你去把蓝依叫过我书房里来,我有话要问她!”交代完后,顾伯宴大步流星地朝书房走去。 此时,一个人影从后院矮门溜了进去,悄悄进了琳琅院。顾菊刚换上女装就听到门外面响起一阵强烈的吵嚷声。 “我们家小姐真不在院子里,她、她有事出去了……”蓝依坚定在守在屋门外,硬是不让阿生等人闯进去。这像什么样子?长小姐虽然不及三小姐顾梦儿得宠,可怎么说也是这顾府的长小姐啊!要是被阿生他们随随便便闯进去了,那还了得?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嚷嚷像只乌鸦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蓝依欣喜地扑了过去:“小姐,你回来了!” ☆、059 娶她?门儿都没有 059娶她?门儿都没有 尉迟枫磊今天并没有来,来的是尉迟府的下人,不是一个,而是一队,领队的是一个徐娘半老,却生得珠圆玉润风韵犹存的冰人。 “哎哟,这就是顾小姐吧?果然是玉人儿一样呢!难怪尉迟公子会对顾小姐一直念念不忘,为了你,他还害了相思病呢!”喜良婆捏着时下流行的流苏布绢掩唇一笑,那双狐狸般精明的眼一直绕着跑进正厅的顾菊身上转个不停。 顾菊狐疑地扫了眼黄媒婆:“你是什么人?” “哎哟,老婆子姓黄,人称喜良婆。此次拜访顾府,正是给顾小姐道喜来的,这不,这些礼呀,都是齐州尉迟府的小公子亲自挑选出,派老婆子送来的~” 喜良婆正想靠近顾菊,拉她细数一遍那些人抬来的都有什么,却被顾菊往旁边避了开去,喜良婆也不生气,只是轻笑着说, “这位尉迟公子老婆子我也是见过的,刚才和顾大人也说了许多。听说,在花灯会上,尉迟公子还当着陛下的面借琉璃百转灯向顾小姐表白呢!回去之后,尉迟公子便向尉迟大将军闹着要来顾府提亲,却不想被尉迟大将军大骂了一通!说顾小姐乃顾大人的掌上明珠,不仅生得沉鱼落雁,更是冰雪聪明,他一介粗人,又怎么配得上?谁知,被骂了的尉迟公子当晚便害起病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托我喜良婆上顾府来说亲。” 喜良婆摇摇头,一脸的叹息,“啧啧啧,这般的痴心,这般的专情,这般好的良人,我老婆子还真是头一次遇到呢!” 顾菊白了她一眼,早就听说古代的媒婆没有一张巧嘴就甭想混下去,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碰到一个,当真是闻名不见面。她这一番话,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如果不是一早就见识到尉迟枫磊这种下.流胚.子的行为,她还不一定真会相信她的话呢! 她眼神看向顾伯宴,这里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说了不算,还得看看她这便宜老爹的意思。“爹爹,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由父母作主,不知道爹爹是如何看待的……” 顾伯宴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似是刚回过神,道:“啊,这尉迟公子老夫也是见过的,小伙子确实不错,他能看上小女,也是小女的福气。” 喜良婆一听,喜上眉梢,可还未等她高兴完,顾伯宴又开口了。 “不过,婚姻大事还得再三思虑,何况刚才黄夫人也说了,菊儿既然是我的掌上明珠,这事儿,暂时还真不能 给你回话了。” 喜良婆的脸顿时僵硬了,舌头也跟打了结似的,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说顾大人……顾小姐如今也有十五了,这不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嘛。何况这尉迟公子真的不错,那小伙子长相俊美,又是大将军的嫡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好了,黄夫人,这尉迟小子如何,只怕我比你还清楚,你就不用再在我耳边唠叨了。阿德,送客。” 顶着一张死人脸的顾管家走上前,朝喜良婆拱手道:“黄夫人,请——” 喜良婆无奈,一甩手中布绢,带着那些抬来的礼品,一脸气愤地转身离开了。 顾菊挑眉冷哼一声,一回头便对上顾伯宴那对探究的眼神,她愣了愣,随即正经道:“多谢爹爹替菊儿作主。” 顾伯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的年纪也的确不小了。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没想到又要亲手把你送走。” “呃……爹爹,女儿不急,我想多孝敬孝敬爹爹,还请爹爹别急着把我送走。” 顾伯宴摇摇头:“十五岁,在我煊朝,也算是比较晚的了。花灯会上这一闹腾,只怕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会再发生。” “可是爹爹,”顾菊急了,要她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人,甚至也许面都没见过一次的人,她才不干呢!“女儿真的不急,还请爹爹不要赶菊儿走啊!” “你这孩子,这怎么是赶你走呢?”顾伯宴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好了,如果有中意的,爹爹自会给你安排,你只需要安心地跟你娘多学学相夫教子之法即可。”说完,一脸不想再听顾菊的话的模样,站起身,甩手走了。 顾菊咬了咬下唇,脚下一跺,看便宜爹爹这副样子,想必是决定给她找婆家了。可是她这才回顾府没多久啊,何况,即使真要嫁,她也要好好挑挑,究竟什么人可以嫁,什么人不能嫁。 要想在这里找一个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别说在这个三妻四妾的世界了,就算是穿越回现代去,也难遇着那样的男子。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处处都是种.马男的世界找到这样的人呢? 那个尉迟枫磊向自己提亲,不过是因为两个原因罢了,或者是因为上次救小五小八时,自己让他难堪了,如今他想报复报复自己;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是个奇葩,敢挑战他的底线,对自己一时的好奇。不管因为什么,他尉迟枫磊要娶她,门儿都没有!别说顾伯宴不 答应,就算他答应了,她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摆脱这门亲事的。 也许,顾伯宴也想到了这些可能,所以才会拒绝。但难保下一个提亲的人,她也能如此幸运地躲过一劫,她必须想到一个周全的法子才好,否则,她就得沦为深宅怨妇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得把握机会。与其求便宜爹爹把自己留下,倒不如自己先寻觅到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不受顾府的束缚,更能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以绝后患。 又或者……她可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再也不会有人来管束自己,更不需要嫁给这里的种.马男,这也是一个两全齐美的办子。 只是,她嫁了,或者走了,美人娘亲可怎么办? 来来回回的步子突然停下,顾菊的眉尖轻轻蹙起。 正在这时,门外急冲冲地闯进一个人,正是蓝依。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 “娘?”顾菊愣了下,“我这就过去。” 琳琅院里。主屋房中。 柳诗琅坐在床沿,看着眼前的身材拔高的顾菊,叹了口气,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低低叹息道:“一转眼,没想到你就这么大了。要不是听说今儿有冰人上门,娘亲真是把你的婚事都给耽误了。” 听到这话,顾菊头都大了,她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五岁,还小着呢,怎么会耽误我?难道你还愁你家聪明可爱的女儿我嫁不出去?我还不舍得离开你呢!” 柳诗琅侧首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她轻轻抬手,抚摸上顾菊的发,好半天,才低低地开口:“我想,你爹只怕也不愿将你随便嫁给一个人,他定是要给你寻家好的才会定下来。可是……” “可是什么?”顾菊好奇地看着柳诗琅。 “唉!其实娘并不愿你嫁给多有权的公子多有势的郎君,娘只希望你能寻个简单些的男子过一生。只是这京中的人物,谁又能简单到哪去呢?” 顾菊凝视着柳诗琅,时光也不曾放过她,细细的鱼尾纹纠缠在她的眼角,即便敷上厚厚的胭脂水粉,也无法掩盖。许久,她才喃喃道:“娘,你既然懂得这道理,为什么你最终还是跟着爹爹进了顾府?爹爹虽对你好,可他还不是有惜姨她们?娘,你真的觉得呆在这里过得快乐吗?” 柳诗琅全身一震,久久没有言语。 ☆、060 甭解释我什么都懂 060甭解释我什么都懂 齐州尉迟府向顾府长小姐顾菊提亲被赶出来的事情马上就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京州城,各种说法众说纷芸。尽管闹腾得这么厉害,依旧没有得到顾菊的注意,她正一心扑在新店之中。 “今天是我半日禅养生坊京州分店的开张之日,进店免票,糕点和茶水一律半价,欢迎各位朋友前来捧场!”正在换声的小一嗓音特别,如风卷少起般,使人听了极为舒服。 也许是因为小一的年轻,引来不少的顾客的好奇:“我说你一个小屁孩,我看你怕是.奶都没断吧?竟然还敢跑出来当什么店主,你就不怕别人会欺负你吗?” 小一不慌不忙地朝说话的人拱手一礼,慢声说道:“我家主子说了,如今的煊朝,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儿又是天子脚下,大可不必担心有居心不良之人欺负我们。否则,那人绝对会后悔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哟,这口气还真是大啊!可是你们在齐州的店,我已经进去过了,里头的确不错。就是不知这里面是不是也一样呢?” “这位公子问得好。”小一微笑着朝围在店门口的路人扬声说,“既然是连锁店,那么里面的基础设施都差不多,只是再怎么说,这也是第二家店了,没点进步及新颖之处,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打开大门迎接各位贵客呢?所以,里面的还设有不少改进了的地方,还请各位贵客若是有任何建议,还请不吝赐教。各位,不如进店走走瞧瞧便可见分晓。请进——” 随即,小一让开一步,向门里做了个手势,人群纷纷涌入,毕竟,有热闹可看,谁都不会错过的。 “新颖之处?嘿,这个还真是吸引了我……” “走走走,进去瞧瞧也不打紧,反正他们也不敢把咱们赶出来!” 一个身着暗色大袍的青年男子看着不停涌入店中的人们,对笑脸迎客的小一冷冷笑道:“这京州城里的养生坊多如牛毛,你们家老板也不嫌没客人,竟然还敢出来跟风开这种店。” 瞥了眼这个青年男子,认出他正是隔着几家店的李老板。生意做久了,小一多少也明白这个李老板冷笑的意思。都是做药行的,只是养生坊是披着药行的外衣,做的范围更广而已。见了半日禅开张,以后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位,他的脸色他的态度要能好,那才奇了怪。 “原来是李老板,小一早就听闻李老板的金仁药行是咱们京州城里最有名的一家药店了 ,不仅药材齐全,而且店里的大夫更是博学多才,小一真是佩服佩服!” 说罢,小一对着李老板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李老板鼻子朝天,挑起稀疏的眉,山羊胡子亦是一翘一翘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知小一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说道, “前些天听说有客人上金仁药行指责贵店拿错了药,不知道李老板处理好了没有呢?” “你!”李老板怒目圆瞪,这件事情他已经在尽力压制了,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何况这里是京州,多的是嚼舌爱生是非之人。 “李老板也别气,小一都懂。店里面来的新店员,自然不大熟悉药材,会拿错那么几副,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一挑挑眉,一副不用解释我懂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气得李老板胡子一抖一抖的,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毕竟这一件事情的确是如他所说。 “你、你、你给我等着!哼!” 看着甩袖离去的李老板,小一鼻子一哼,心想,要跟他们主子斗,真是不自量力! 正在这时,店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小一回头看去,只见外店通向里店的走廊中围堵着一大群人,他连忙跑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小一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看到一个人躺在了地上,他大惊,“他怎么样了?快扶他起来。” 不远处的小六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连忙赶了过来,帮着小一一起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只见那个男子脸色发白,正不停地往外渗着汗,他双眼紧紧闭住,表情十分痛苦。 “呀,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快醒醒啊!”一个头上梳着总角的十一二岁的小书童一见这位男子连忙焦急地摇晃着他。 “他是你家的少爷?”小六子皱着眉打量了眼那个小书童,“你不要摇晃他,我们会救醒他的!” 小一也下了保证道:“是啊,你先别急。小六子,我们把他抬到休息间里去,请大家都让让——” 小一指挥着旁边的两名更为高大的店员将那个男子平抬着往旁边的休息间抬去。这是顾菊当初想到给店里的人员休息的地方,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人是抬进去了,不过,外面的人却都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热闹。这店才刚开张,谁知竟然冒出这样一出来,这不是存心给人家店里寻晦气吗?要是自己也像他那样,那可怎么办? …… “出什么事了?” 就在小一和小六手中无措之际,一个沉稳清亮的声音悠悠传来。两人闻言,大喜过望,回身迎去。 “主子,你来了!” 一听小一小六的话,挤在门口张望的人群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半日禅养生坊背后的老板……” “是啊,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年轻。” 小一一边连忙站起身,退到一旁,给顾菊让座,让她更方便于给那个男子看病,一边快速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这位公子刚才不知因为什么,竟然突然昏倒了。” “你胡说!我家公子的身体一直都没问题,只有来到这里才突然昏倒的,一定是你们店里面有什么东西冲撞了我家公子,才害得他现在昏迷不醒!如果你们不把公子救醒,我家老爷一定会把你们店给砸了,全砸子!” 这么牙尖嘴利的一番话令正在给那个男子把脉的顾菊收回了手,她转过头兴味十足地扫了眼这个书童,不一会儿,她仰头大笑。 “你、你笑什么?”书童莫名其妙地看着顾菊。 “我笑什么?”顾菊重复了一句,“看你这样子,想必应该是这位公子的随从吧?” 小书童点点头。 “跟随你家公子多久了?” 小书童皱了皱眉,似乎想了一会儿才脆生生说道:“我去年才开始跟随在公子身边的。” “哦?是吗?那么敢问你们是出自何府?” 提起出处,那小书童颇为盛气凌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出来,你可别被吓死哦!我家公子是荣国府的嫡世子——于彦溪!” ☆、061 尽管放开肚子来吃 061尽管放开肚子来吃 于彦溪的病是旧疾,可是眼前这个小书童似乎并不知晓。 十二针灸法是顾菊从阎王老头那里学得的绝学,一直没能派上用场,没想到现在竟然会用在这个陌生人身上。吩咐小一将银针用沸水消完毒,这才搬了上来。针灸可以驱除于彦溪身上凝聚的一些毒素,但不能完全治好他身上的病根。 房间里只留下那个小书童在旁边帮忙,而小一和小六都被赶出去招呼客人了。因为于彦溪的事情,后来进店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反而谣言四起,说是这里的店面撞邪了,原本的店开得好好的,突然转手改行了,守在这里的财神爷不高兴呢! “他们真是越传越离谱,看我不把他们的嘴给撕烂去!”小六子听到两个客人低低私语,不由得大手一拍,就要冲那两个客人走过去。 “你想干什么?”小一连忙拉住他,“主子现在还在帮他治病呢,你不要给主子多事。” 小六气呼呼道:“那总不可能就让他们这般嚼舌吧?” 小一冷眼扫向那两个看过来的客人,眉头一皱:“就算你把这两个人教训了,也已经改变不了于公子在咱们店里晕倒的事,一切,还是等主子出来再说吧。” “可是……”小六子还想要再争辩一下,眼神触及紧闭着房门的休息间,重重地叹了一声,甩袖走了, 店里面的新店员都是这一批小一新**出来的新手,许多地方都还不熟悉,虽说经过顾菊的亲自考查,他们过关,但这些考查,都无法与现实中的表现来比。 “你说什么?”店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店主不是说了吗?茶水免费,东西半折的吗?凭什么别人可以吃,我就不能再吃了?” “可是……” 这边的争执立马就引起了小一的注意,他连忙走过去,客气地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生气的是位肥头大耳、肚子高高挺起堪比十月怀胎的孕妇,他的那双眼睛,因为被肉挤得都成了一条缝,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觉了。接待他的,是店里的十八,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刚才的剪彩正是小一主持的,因此这个人认得小一。 “你刚才不是说吗?茶水免费,难怪你们做准备茶水免费只不过是糊弄咱们这些客人的腰包的吧?这才吃了几口,竟然不让我吃了!好好好,原来你这家店就是如此欺骗我们进来的, 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还能不能在这里立足下去!” 小一身旁的小六正要说话,却被小一偷偷扯了回去,只见他不急不忙地朝他恭恭敬敬一礼,微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是我们的不对。我马上就会吩咐人把你要吃的、咱们店里拿得出的搬上来的。” “嘿,我说你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啊!好,那我可就在这里等了啊!”说罢,他坐直了腰板,双手搭在双膝上,十足的不端上来给他吃,就不罢休的模样。 很快,小一就让十八将他们店里的糕点端了上来。各色色、香、味俱全的吃点完全控制了那个如同大猩猩金钢一样的人,只见他的双眼来来回回地在那些糕点上流连忘返。 “这位公子,你尽管吃,我店里已经准备足够多的吃食,吃完自然会有人再给你端上来的。” 小一朝十八扔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这位公子,刚才是十八无礼,还请公子切勿怪罪。公子就放开肚子来吃吧!” 一起似乎不平常的涌动,却被小一轻轻松松给解决了。小六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顾菊为什么会单单选择他来当掌柜,果然,这个位置非他莫属啊! ☆、062 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062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好了,你家公子暂时没事了,再过一会儿,他就能醒过来。” 顾菊将银针收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书童见顾菊如此神态,不像是说空话的人,何况,他见她刚才行针的手法不仅熟练而且下针精准。要不是他跟随府里的老中医学过一些,别人都看不出来的。 “公子到底犯了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呢?” 书童不再如刚才那般坚持说是店里有邪气冲撞了于彦溪,他已经知道是自己错怪了顾菊,因此心里面也有愧疚。 “你家公子三年前曾落过水,身体阴气太重,常常觉得手足无力,头昏眼花,是也不是?”顾菊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都是因为三年前落水后没有将这病治好的缘故。此时光临本店,又正巧店小人多,你家公子气血不足,难以与常人争这方寸之气,故而才会突然昏厥过去。” 书童正要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顾老板真乃神医,连我三年前落水的事都知晓,在下佩服!” 床边的两人望去,惊喜地发现于彦溪已经醒过来了。虽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人却比刚才有精神多了。 “公子你醒来了!” 书童一把扑了过去,于彦溪无奈地拥住他,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你这么压着我,一会儿我又该昏过去了。” 闻言,书童连忙爬起,傻呵呵一笑。 于彦溪缓缓抬头,打量着这个传闻的顾米老板。身量并不高挑,粗重的眉在那张秀气的脸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却又不会觉得难看。 “我自小便体弱多病,那次落水后,更是常躺在床上休养。泡在药坛子中,都成习惯了。没想到今天碰上顾老板,哦不,顾大夫,才知晓原来那次落水竟然给我如此之大的影响。”于彦溪长叹一声。 顾菊回头打量着于彦溪,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再一细看,才发现这人生得还挺帅的。细长的眼里,带着深不见底的忧郁,薄薄的唇紧紧抿起,似乎有千言万语,就连那眉宇之间,似乎也有无尽的愁绪,真让人想要抚平他内心的哀愁。 嫡世子这身份虽然尊贵,但深宅大院里头,谁都难混。她刚才为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脉象时隐时现,气如游丝,根本就不是什么重病,反而像是中毒的征兆。这毒下得极为巧妙,如果不是她想起那些宫廷剧里,常常你害我我杀你的段子,她也不会往毒这个字上面去 想。而且,他一个嫡世子,又有什么人敢给他下毒? 似乎是察觉出顾菊眼神不对,于彦溪低声对书童说道:“凡路,你去帮我端壶热茶过来,我想喝热茶。” 凡路连忙应道:“是,公子稍等。” 凡路快步跑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顺手将门也关上了。 “我的病真多亏了顾大夫,刚才听顾大夫说,我暂时好了?” “不错,暂时没问题了。”顾菊瞥了眼于彦溪,他把书童支出去,定是有话想要问自己。 于彦溪似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不知我犯的是什么病?有法子可医吗?” “不是病,是毒。”顾菊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只要彻底解了毒,你的手足乏力之症气血不足之症皆可好全。” 听闻自己是中毒,于彦溪并不意外,甚至听到自己这毒有法子可解也没高兴。他脸上的愁容似乎是与生俱来一般,浓浓的,总也散不去。这倒让顾菊好奇了,也不是她好管闲事,而是这人听到自己中毒了,不仅不着急不仅不愤怒,反而十分平静。这就说明他的愁绪并非针对毒,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还请顾大夫能够帮我守好中毒这个秘密,彦溪感激不尽。” 顾菊看着于彦溪艰难地向她恭敬一礼,心中疑惑更甚。实在忍不住了,她才问道:“于公子,不是我多嘴,你这毒,每个月都会犯病,全身乏力,胸闷气短,若是再不解了的话,只怕往后会越加严重,久而久之,等二十岁时,定会随时危及生命。难道你真不担心?” 自己的病,只有自己清楚。她虽然会治病,但是心病仍需心药医。再说,还指不定这毒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于彦溪听得顾菊的话,淡淡一笑:“若无牵挂,死时能换得世间太平,彦溪死不足惜。” “……” 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逻辑。顾菊挑挑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叹了叹:“也罢,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想活命了再来找我吧!” 于彦溪朝她点了点头。两人又扯了一些养生坊里面的趣事,凡路便提着热水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将刚才在外头的流言以及那个顾客吃霸王餐的事说给于彦溪听。 “是于某的错,这一昏倒,倒把你的新店开张给搞砸了,我这就出去证明你店的清白。” 顾菊历来就 讨厌被人挡了财路,听闻这些谣言她自然也气得很,可这事她来解释,不行,小一去解释,更不行。只有眼前这个当事人才能还他们一个清白。否则,他们还真难以在京州立足。 于彦溪的出现无疑将所有的谣言击碎,他虽然极少出府,但是在京州城里,谁不知道宋国府嫡世子是个药罐子,看他这神情举止,便知是他无疑。因而对他的解释,也无人敢质疑。 “主子,幸好他敢站出来替咱们说话,否则咱们的店还真的难以开下去呢!” 顾菊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子缝隙看向越走越远的于彦溪,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心还是狠不下来啊,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明明自己可以救起的人因毒而日日煎熬,最终凄惨死去,她还是做不到。刚才她已经给了他机会,只希望他能珍惜。 半日禅养生坊在京州的开张虽然有这一插曲,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只是说好要帮自己的谢某人,自那日帮他疗完伤后,竟然又不见踪影了…… ☆、063 暗自出府为了什么 063暗自出府为了什么 顾菊这边热热闹闹地过着,顾梦儿那边可没这么好过了。 哗啦—— 晴雪院中的西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玉石摔落地的声音,侍候一旁的丫环们纷纷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喘大了气撞枪口上去。 “哼,什么长小姐?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庶出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都给我扔出去,我不要她的东西!” 杏依虽然是打小就跟随在顾梦儿身边的贴身丫环,此时见了生气的她,连忙跪在地上,也是不敢喘声大气的。这会儿能劝服得了小姐的,就只有夫人了。 “做什么这么大的声响啊?” 正想着夫人,谁知她便来了。杏依内心一阵欣喜,连忙行礼。顾梦儿见自己娘亲来了,冷哼一声,身子转了个方向,愣是不去看她。 宋雪惜扫了眼满地的杂秽,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了然。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坐在这里就能让京州城里的年轻公子都来向你提亲?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让那个人不好过?你这般,最终还不是气着了你自己,还不是伤了我的心?” 顾梦儿闻言抬头,咬了咬下唇,不甘心道:“娘~” “好了好了,就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吗?放心吧,咱们的梦儿是全煊朝最漂亮的姑娘,哪里会没人要?只不过你跟她比什么?十五岁的姑娘了,哼,那时候,我都已经生下你了。” “可是娘,你看爹爹,就连尉迟枫磊都不肯答应,爹爹定是要给她寻户更好的人家,那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宋雪惜听后,更是冷笑一声:“什么更好的?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别说更好的,就算是普通人家,也绝不敢轻易要她的!” “娘?”顾梦儿疑惑地仰头望着宋雪惜,“娘,你在说什么?明天会怎么样?” 将顾梦儿推开,宋雪惜缓缓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她的眼神望向对面的琳琅院,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 “我听说,这个顾菊进府之后,常常往府外跑。如今更是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难道你不好奇她都去了哪里吗?” 闻言,顾梦儿愣愣道:“不是都出去逛街玩儿去了么?” “呵呵,玩儿?这京州城里能有什么地方好玩儿?”宋雪惜绕过碎茶杯,弯腰将那些被顾梦儿摔落在地的精美布匹拾起,她的手慢慢地抚摸着丝滑的布料,感叹道,“这布料多 好啊,得花不少银子吧?” 这话倒是引起顾梦儿的注意了。她站起身走到宋雪惜的身旁,细细打量着这布匹,不一会儿便惊讶道:“咦,这不是最近在各府小姐夫人之中最流行的南州拂云绣吗?这花纹真好看!这针脚真细腻!” 说着说着,她便察觉出不对来了,“不对啊,娘,据我所知,这拂云绣如今都卖到了五两银子一尺了,就这儿足有五尺,而且刚刚杏依都说了,她不仅给咱们送了,还给涟姨她们送了五迟,这加起来不就是十尺吗?十尺、十尺……十尺就是五十两银子啊!” 顾梦儿咋舌了,她如今的是月俸是二两银子,就算娘亲如今是这顾府的女主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皆是由她管教,若是五十两的银子的话,必须征得爹爹的同意才行。所以足可以见这五十两的份量! “娘,她是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宋雪惜回头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说道:“这就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出府的原因!” 此时两人谈论的对象却逍遥地躺在琳琅院的小院子里磕着瓜子儿晒着太阳,悠闲得令人发狂。 半日禅养生坊已经开张半个月了,在小一看管中,店渐入佳境。最重的是,为了更好地当个甩手掌柜,她还买下了一些私奴,这些私奴都跟着她学习制药。幸好养生坊里的药并非是店里的主打产品,里面的药浴以及蒸拿才是最受人欢迎的。尤其是那些上流的闲少爷闲小姐夫人们,没事总喜欢往那里钻,一呆就是一整天。现在的白银vip人数已经达到十人了,之所以称为白银vip,那是因为这些人平均在养生坊每天消费了一百两白银。这已经出乎顾菊的预想了,原本她还以为没了第一家养生坊的神秘感,这些人不会如此重金消费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其中还有姬政晗的功劳。 “殿下。”方公公脚步轻悄悄地靠近,低声道,“午膳已经备好了,你看是在哪里用呢?” 姬政晗听言,没有动静,手中依旧执着毛笔在一本金黄色的本子上批阅着:“去轻鸿院。” 方公公连忙躬身领命:“是。” 方公公方森海是姬政晗当初及冠后搬出宫外住时,他的母妃柳淑妃从宫里亲自细细挑选而出的太监。柳淑妃曾对方森海有过救命之恩,如今被派到姬政晗身边当差,他更是欣喜之至。 要知道现在的皇子之中,大皇子虽贵为太子,但是喜怒无常,听说府里常有人被虐死。这样 无德的太子,迟早都会被废。而五皇子则阴险狡诈,而且尤其爱好女.色,因此还不知道被皇上训斥了多少回。只有三皇子,不显山不露水,虽然暂无功名,但是侍候在旁的他知道,三皇子非池中之物! 五殿下并未娶正妃,府中大小事都交由轻鸿院里的那位沈侧妃打理。要说这沈侧妃也的确是有些手段的人,跟随殿下一年了,始终能将殿下的心牢牢抓住。只是可惜沈家势薄,还不足以支撑到她坐上那个正妃的位置,即便是她生下长子也不行。 一早得知王爷会过来的沈轻如便早早地将自己收拾妥了,见姬政晗远远来了,才欣喜地露出一个甜而不腻的笑容。 “殿下,今儿怎么脸色不大好呢?近日又不曾好好休息吗?要不,一会儿轻如给王爷舒舒筋骨,也好放松放松。”从开始的自称妾,到后来的自称轻如,可见沈轻如与姬政晗的关系。 “不碍事。”姬政晗皱眉,挥了挥手。 沈轻如见状,便乖巧地坐下,侍候着他用餐。 给姬政晗倒了碗汤后,她才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听说近日京州城里新开了家养生坊,里面有让人舒筋松骨的药浴,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她的话,姬政晗拿筷子的手忽然一顿。 ☆、064 大BOSS突然来巡视 064*oss突然来巡视 “怎么?你也喜欢去那里?”姬政晗放下手中筷子,直勾勾地看着沈轻如,这个一直都深得他心的女人。 沈轻如秀眉微微抬起,浅浅笑道:“臣妾只是听说,并未去过。” 其实她倒是想去,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这里并非是皇宫大院,但她身为三皇子的侧妃,一举一动,都涉及到整个王府的名声。以她的身份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不大方便的。 那浅浅一笑,妩媚多情,姬政晗只感觉下腹一紧,他一把将沈轻如扯到怀中,鼻尖摩娑着她松挽的发髻:“今儿晚上你要是伺候爷舒服了,明日里爷就带你去那店里玩玩,如何?” 上扬的音调听得沈轻如心里像被挠了痒般,脸上如火烧,低头往他怀里拱去,娇俏嗔怪道:“爷就会欺负轻如,不理你了~” “是吗?爷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不理爷了……” 姬政晗伸手把沈轻如打横抱在怀里,疾步朝旁边的厢房奔去,不久,房里便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守在门外的奴才侍女低垂着头作空气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翌日下了早朝,姬政晗果真带着沈轻如换上便服往半日禅养生坊而去。 “爷,听这店名,我倒觉着这位老板定是位大雅之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倒好,闲来之中便参悟为禅。这半修半悟之中,就是日进斗金。轻如真想见识见识这个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有趣!” 沈轻如的话,不禁让姬政晗想起顾菊的音容笑貌。大雅之人?不知道她在见着金银财宝之后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神被沈轻如看到后,她还会不会这样认为。有趣吗?姬政晗想起上次花灯会上尉迟枫磊送花灯时,那只“啪哒”一声掉落在地的鸡腿以及她嘴边正流着油的惊愣神情,嘴角不知不觉地浮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沈轻如见状,心莫名地一愣,王爷虽宠自己,却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笑意。 “爷?怎么了?” “以后你自然会有机会认识她的。” 沈轻如垂下眼睑,低低应了声,便没再说话。 不知为何,她直觉地感觉出这位老板对三殿下来说,绝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所在。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达了半日禅养生坊。现在的京州虽然不至于寸土寸金,但是这条街是全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因此马车绝不可能停放在门口。为了安排 这些有车一族,顾菊特意租下了不远处的一处空场地,专门停放马车,而且还准备了马粮,刷洗马匹,清理马车等服务。这些一应俱全的服务,虽然微小,却赢来一致的好评,稳定了一些老顾客。 这些细节的安排,其实在顾菊这么一动手间,就已经掀起了马棚风潮。这不,现在京州城里,几乎都有这服务了…… 一进门,便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前来迎接,一男一女,脸颊都还带着肥肥的婴儿肥,很是讨喜。离门三步远的地方,挂有一帘子,这让沈轻如十分奇怪。一般人家店里都很是反感这般垂帘,因为他们觉得这是阻挡了财路的象征,然而这里不仅挡了,而且还挡得挺严实。好奇的沈轻如跟在姬政晗身后,缓步朝里头走去。 过了帘子,沈轻如这才明白为什么会设这样一道门帘了。 此时还是春寒料峭之际,外间还得裹着厚重的棉衣,可一进这帘子里头,却很温暖。 “这位先生,请问两位是一个厢房还是分开?”引路的少年礼貌地将眼光投向姬政晗。 沈轻如也看向姬政晗,她打心底里面不愿意和姬政晗分开。 “我看,还是开一个厢房吧。”姬政晗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 “那么这边请。” 沈轻如跟在后面,绕过回廊,顿时眼前一亮,忽然有种山重水复的感觉。厢房的木质门打开,里面是一处幽静却明亮的所在,左右不过三十多平方的地儿,中间端端正正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的是时下流行的骨牌。 “爷,咱们只有两人,怎么玩骨牌呢?” 平日里在王府中,沈轻如闲得无聊,便会邀几位夫人一起玩一玩。据说这骨牌正是从这店里流传出去的,如今见着“正版”的骨牌了,她觉得要是不玩玩,还真有些对不起自己了。 姬政晗眼神投向引路的少年,后者会意,不卑不亢道:“本店有专门的棋牌室,如果这位女士想找玩伴,那里有的是。” “带路。” 虽然这家店自己入了股份,每日里也有人给自己回报进展,但这是他第一次进来。何况,顾菊早已交待过,入了股份不代表可以干预店中的事务。因此,店中的人没有一个知晓他也算是这里的老板。 半日禅养生坊分为东西两区,东边是各类小雅间,分为药浴室、蒸拿室……男女分开,有单人,也有多人。西边是娱乐区,临街而设,靠街设了一条曲折的回廊,如 果玩累了,可以走到回廊透透气,也可以到雅间休息。 养生,重在于养,这样放松的环境中,即使再多的郁气,到了这里也会烟消云散。 “爷,爷,你看,”刚走过一处棋室,沈轻如透过侧开了一条缝的窗子看进去,惊讶地扯住姬政晗的袖子,低声道,“那不是茹侧妃吗?” 茹侧妃是三皇妃的侧妃,平时深居简出极少露面,没想到像她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到养生坊来玩。 “想要进这里,门票就要十两,何况这里面的各类吃食及用器,能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而且这里的一些养生之法吸引了许多夫人,茹侧妃会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沈轻如了然地点点头。 不消片刻,他们便被带到一间宽大的房间里,这里摆着四张方桌,其中有已经有三张方桌坐满了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桌子旁边还有许多人在围观。其间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抱怨的声音,姬政晗不便进去,便只将她送到这里,而他自己则带着侍从在一处雅间休息下来。 “去请你们顾老板过来,她看到这个东西,自会明白。” 自己借此机会,突然来这里巡视,就是想见识一下难得被谢君兮称赞的人到底有几斤料。 ☆、065 丢脸丢到顾府来了 065丢脸丢到顾府来了 正在坐镇后店的顾菊看到十五递给自己的玉佩,噗地一声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这不是*oss来了么?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难道是担心自己偷懒了? ……不过好歹这地盘是他的,匆匆整理了下,便急急地跟着十五往姬政晗所在的雅间奔去。 “贵客驾到,顾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推门进入,姬政晗正靠在小榻上闭眼养神,他早就听到顾菊的脚步声,却在她给自己行完礼后,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懒洋洋地瞥了眼她。 “看来老谢没有说错,你的确有点能耐。” 果然是不放心自己,过来巡视了……对此,顾菊只得撇嘴,无言以对。她说得再多,最终人家还不是看实力来着?与其自己费力说得天花乱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出花样给人家瞧瞧。何况,当初还是他自己找上她要合作的呢。 “很好,你做事,我放心。”似乎是对顾菊奇特的打扮有些惊艳,他盯着顾菊打量了几眼后,问道,“你这些衣裳,似乎不大像是时下的款式啊。” 顾菊低头左右扫了眼自己的衣服,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拿店里,让裁缝帮我裁制出来的。怎么了?不好看吗?” 姬政晗摇摇头,怎么会不好看?男子的着装一直都缺少变化,要么对襟夹袄腰间佩一玉色腰间,庄重严谨;要么宽袖曳地长缎,外罩一碧纱衣,潇洒飘逸。 但是顾菊身上这衣服,不是对襟,也不是长缎,而是一套像骑士装一样的衣裤。裤管很大,但在脚踝那里束紧了,衣衫也改良过了,深蓝色的窄袖棉袍,腰间缀着一条白玉腰带,头上还戴着一顶上好的皮貉帽,也给一身劲装的她添了几分文雅秀气,惹人喜爱。 这时,玩累了的沈轻如寻了过来:“爷在和谁说话呢?” 一进门,她就发现立在屋子里的顾菊,她疑惑地打量了眼,也惊异于她的打扮。“咦?爷,这位是……” “她就是你一直想认识认识的养生坊老板。” “你就是顾老板?”沈轻如惊讶地脱口而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抬手掩唇。她见顾菊神情淡定,这才不好意思地放下手,笑道,“没想到顾老板竟然还如此年轻。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夫人不必多礼,顾某年纪尚轻是事实,但是我却认为年纪轻并非是什么坏事,反而是我的机会。 ”顾菊侃侃而谈,“年纪轻说明我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年纪轻说明我还有许多时间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说得好!”姬政晗赞赏地点点头,“年纪轻,说明你还有许多时间去学习更多的东西,说得不错。这话,我喜欢!” 他的眼精锐闪现,深深地望着顾菊,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扯了扯嘴角傻傻一笑:“呵呵——” 沈轻如望了望姬政晗,又看了看顾菊。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让她抓不住,她感觉得出,王爷对这个顾老板,似乎有些……不一样。 将姬政晗两个瘟神送走,顾菊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叹了口气。跟他们相处真是累得慌,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想要在京州城里顺顺利利地把店开下去,就得找个足够大的靠山,否则,没几天就该被他们啃得干干净净。 刚坐下没多久,小六便偷偷溜了进来。 “主子,刚才那位是……” “乘凉的大树。” 小六疑惑地重复道:“乘凉的大树?” “我先回去了,有事派个人来找我。” 说完,撇下发愣的小六独自离开了。 出了养生坊的顾菊没有发觉自己身后有头戴笠帽的人,低调地尾随在她的身后,直至她从顾府后门进去了,那人才转身离去。 刚回到顾府,顾菊就被蓝依急急地抓住。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菊愣了愣:“发生什么事了?” “齐州尉迟府又来人啦!”见她傻傻的模样,蓝依焦急地一把将顾菊拉扯着往前院奔去。 还未靠近正厅,顾菊就听到里面传来两声爽朗的笑声。一个是便宜老爹的声音,另一个很陌生。两人凑到正厅的门口,凝神听着。 “看尉迟将军满面红光,这风采当真没减半分啊!老夫真是佩服!”顾伯宴捋着短短的胡子,含笑赞道。 “哈哈,我看顾丞相才真的是老当益壮啊!即使后来又兼任太子太傅,顾丞相依旧勤勤恳恳,真乃我大煊之表率!” 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顾伯宴表情不变,依旧笑得狐狸一般,他笑眯眯地朝皇宫方向拱手谦虚道:“这都是圣上垂青,如此看重顾某,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办事,为民办事。” …… 顾菊听着里头的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觉得 有些无趣,而且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扯不上,听是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凑在蓝依耳边,低低问道:“尉迟将军来咱们府里喝茶,跟你家小姐我没啥关系,我就不听了,回去睡会啦~” 一见顾菊要走,蓝依连忙拉住她。可惜她这一扯,正巧扯到顾菊的头发,疼得她尖声一叫。 “啊——” 这时,正厅里面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在门口喧哗?” 无奈的顾菊瞪了眼蓝依,后者无辜地耸了耸肩,而后笑着把顾菊往正厅里面推去。 “爹……是我……”顾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穿着的是不伦不类的男装,如果不说话,准会被顾伯宴叫人抓起来。 果然,顾伯宴听到她的声音后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可一打量她身上的打扮,顿时皱得更紧了。 “你简直就是胡闹!还不给我滚出去!” 她还能说什么?她还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呢!只是刚踏出正厅,只见站在门口的蓝依身旁还站着一个顾梦儿。 她看到顾菊后,眼神在她身上一扫,冷笑一声:“哼,狗改不了吃屎,真是丢脸丢到咱们顾府来了!” ☆、066 上门拜访都有目的 066上门拜访都有目的 午饭前,尉迟通终于识趣地离开了。至于他和顾伯宴之间的谈话内容,顾菊她们谁都不得而知。 “小姐,你怎么就不长心呢?上次的喜良婆上门拜访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尉迟大将军还亲自前来,你觉得还能为了什么事呢?你还怨我多事……”蓝依用委屈的眼神控诉着顾菊,她好心好意地拉她去正厅听墙角,谁知还反被她抱怨,她冒着被老爷挨骂的风险,容易么? 见蓝依一脸的怨妇表情,顾菊无奈地扯着她坐下,嘻嘻笑道:“我的好蓝依,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蓝依也并非是真的和顾菊生气,她是奴婢,她是小姐,自古以来哪有奴婢抱怨主子的道理?还不是因为顾菊脾气好,从不把她当作下人来看,否则的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说话啊! “你们两个在闹腾什么?” “啊,娘!”顾菊一听这声音,忙扑了过去。 “你这孩子!”柳诗琅无奈地稳住身形,免得被顾菊扑倒。 “娘怎么有空过来?这个时候,你不是都在爹爹那里吗?”午饭过后,顾伯宴习惯和柳诗琅去后院花园里散步,因此顾菊才有此一问。 柳诗琅笑眯眯道:“还敢问?看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难道你还在想尉迟将军的事?” 顾菊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挑起秀眉坐了下来,语速轻松道:“尉迟将军的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不过是在想店里面的事而已……” “长这么大,你连说个谎都不会。”柳诗琅抬手在顾菊的额头上敲了一记,“虽然你女扮男装去外面开店鲜少人知,但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只怕不单是你,连你爹爹的声誉也会受影响。何况现在,你也到出嫁的年纪了,该收收心了。” “是~娘教诲得极是~” 顾菊暗自翻了个白眼,嘴上应和着,却在柳诗琅背后做了个鬼脸,不以为然。就她现在这十五岁的身子去嫁人?开什么玩笑?别人她不知道,但她这副根本就没发育完善啊! 何况,难道要她嫁完人之后,变成和那些到养生坊里整天打牌拉家常混日子的夫人们一样? …… 想想其实也挺不错的,问题是,打完牌散了场回去之后,要面对与n女共抢一夫的情景,她不崩溃都谢天谢地了 。 “其实那个尉迟公子娘也听说了,大白天里强抢民女,这种品行不端的人,不要也罢!” 瞧柳诗琅那一脸的嫌弃样,顾菊忍不住被逗笑了:“娘,听你这样一说,感觉我没人要了呢。” “呸呸呸,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呢?”柳诗琅瞪了她一眼,佯怒道。 顾菊耸耸肩,无言以对。 “其实咱们家也不可能与尉迟家联姻。”沉默了会儿,柳诗琅突然放轻声音叹了口气,“文武大臣之间联姻后的结果,不是皇宫里的那位所能接受的。就算你愿意,你爹也不会同意的。”柳诗琅执起顾菊的手,抚尉地拍了拍,“幸好,你与尉迟家,并没过多交集。” 她转眼朝顾菊看去,却见她正笑意盈盈地回望着自己,柳诗琅愣了愣。 “原来娘也懂朝政啊!难怪会成为爹爹的红颜知己呢!” 柳诗琅脸上一红,抬手就在她头上重重一敲,骂道:“咄,你这小丫头,娘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也在跟娘说正经事啊……” 蓝依望着两母女亲蜜地斗着嘴,也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外人都说柳夫人是卑贱的妓.子出身,生出来的女儿也没教养,可她侍候的这些日子里,这两母女不仅待人宽厚有礼,而且两人相处起来也让人很舒服,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服侍她们! 这番心意,顾菊两母女自然不知道,但是她们更不知道的是,将来的有一天,蓝依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忠心。 即使被人提过亲了,顾菊的日子和之前也并无两样,要么在院子里面晒晒太阳,跟着蓝依学学女红绣只戏水的鸭子,要么穿上男装溜出门去,当然也有倒霉两样都做不了的时候。 “小姐小姐,三殿下又来咱们府里啦——” 远远的,顾菊就听到蓝依屁颠屁颠地往院子里跑,扯开了嗓子朝自己喊道,也幸好这是后院,不然这么失礼,早被抓住交给嬷嬷教育去了。 自从上次姬政晗在养生坊见过自己后,他竟然开始迷上到顾府串门了。而且,虽然说是打着拜访便宜老爹的名头,可实际上却是来看顾府两大美人的。 什么?这是在说她吗?怎么可能!顾府算得上容貌出众的,除了自认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顾梦儿,就是一直盛名在外的顾恬儿了,什么时候轮得上她啊? 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据她所知,她家的便宜爹爹应该是属于** 的,啥时候跟三殿下也有一腿啦? ……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顾菊支起身子,睁开眯着的眼站起来,朝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蓝依说:“走吧,咱们上街上溜哒溜哒去~” 其实她还挺想问问蓝依,为什么每次她都能跟逃命似的跑那么快,最重要的是,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至少,她还真没见过她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请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她心中疑惑的蓝依听到她的话后,脚一跺,埋怨道:“小姐,你怎么还这么镇定啊?三殿下都快被梦儿小姐给抢走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去外面溜哒?” “抢了那不正好吗?省得天天来咱们家蹭吃蹭喝的!” “……”蓝依感觉自己额头黑线密布,谁来告诉她,她家小姐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一个人走了啊~” “……小姐,你真不去看看三殿下吗?听说,他长得可俊俏啦,而且——” 话还没说完,只见院子门口一个丫环扬声恭敬地说:“长小姐,老爷请你到花厅一叙。” ==#花厅,不就是接待姬政晗的地方么? ☆、067 飞上枝头做凤凰么 067飞上枝头做凤凰么 花厅在顾府后院的荷塘边,临水而建,取名耦香榭。这个耦香榭在京州城还是挺出名的。 为了观景,耦香榭前面设有一个很宽敞的平台,夏日四周荷香阵阵,柳荫蔽日,一派绿意盎然,确定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冬日,这儿只剩一池的残荷,但胜在耦香榭借了一处别致的景,站在平台前,可以看到京州城外的疏风塔,掩映在层层叠叠的翠山之中,幽幽的古韵令人顿感宁静祥和。 据说,当今的老皇帝也常常微服到这里赏景,因此这里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来的,即使倍受宠爱的顾梦儿,没有顾老爹的批准,连门也进不了。 “见过长小姐。”守门的两个顾府家丁见了顾菊,连忙低头行礼。 顾菊挑了挑眉,平时便宜爹爹虽不许人进耦香榭,但也不至于派两个家丁把守啊!难道是出于对姬政晗的人身安全来考虑的? 厅里没有半个人影,顾菊探头望去,只见众人都在外边的平台上高声谈笑,除了姬政晗和便宜老爹,许久不见的楚廉也在其中,她心里一阵欢喜,黑亮的眼扫了周,却没发现想要见的人,心中一阵失落。 “顾小姐来了怎么不吱一声?”姬政晗眼尖,一看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发着愣的她。 顾伯宴连忙招呼道:“菊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三殿下、楚将军?” 心不在焉的顾菊低头行了个礼:“菊儿拜见三殿下、楚将军。” “你我并非第一次见就不必拘礼了。” 顾菊心里嘀咕一声,又不是我愿意拜的。 “不知三殿下找菊儿来有什么事?” 姬政晗犹豫地看了眼顾伯宴,后者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依旧老神自在地坐在一旁,淡定十足。无奈的姬三殿下心里暗咒一声死狐狸,最终还是开口道:“也没别的事,只不过父皇一直对你的《兰陵王入阵曲》念念不忘,便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教教司乐,让父皇往后可以随时听到这支鼓曲。” 直觉地,她想一口回绝,但是转眼一想,自己如今站的是大煊的地,吃的是大煊的米,连赚的银子也离不开大煊,万一自己不答应,惹怒了老皇帝,她的日子不就混到头了么?何况,没让她亲自上场就不错了,司乐吗?那感情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捞到点啥好处…… 就这么一盏茶的时间,顾菊心里面便闪过n个想法,然而她神情不变,连姬政晗也看不出她的 心思,还是一旁的楚廉好奇心重,开了口。 “恭喜顾大人和顾小姐,这可真是件喜事啊!皇上一直都说现在的曲子皆靡靡之音,已经不听曲子许久了,难得现在对这鼓曲如此赞赏有佳!” “呵呵,”顾菊哂笑一声,忙道,“楚大人说得是,皇上垂青是顾菊三生之幸,顾菊一定将鼓曲教会司乐,让皇上一饱耳福!” 正事说完的姬政晗,没有借口继续闲坐,便起身离开。也不知道顾伯宴哪根筋搭错,竟然让顾菊去送他们。 “顾小姐,没想到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楚廉抬手想拍拍顾菊的肩膀以示鼓励,却发觉她云鬓高挽娥眉婉约,错愣了下,这才讪讪收回,“都怪我,还把你当顾米呢!” 顾菊见状,俏皮一笑,说道:“楚大哥永远是楚大哥,你要拍就拍吧!不过,你下手可得轻点,不然拍得我肩膀疼。” 她这话一出,几人纷纷朗声高笑,引来旁边的家丁和丫环们频频望来。 姬政晗朝楚廉投了一眼,后者会意:“我先到前边看看马车到了没。” 说完,留下姬政晗和顾菊两人。 “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还真难啊!”姬政晗扫了眼安静的四周,感叹一声。 “殿下,我现在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爹爹能让我送你出府已经是逾矩了,难道你还想我设个雅间款待你么?你以为这是养生坊呐?” 姬政晗语气一噎,无奈道:“也是。”随即,他脸上表情一肃,正经道,“其实此次父皇派你教曲实为考验你。究竟考验你什么,你不必知晓,你只须记住,凡事不可太出挑,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顾菊傻眼了,这是几层意思啊?还考验?她外无貌内无德,啊呸,内无才的,老皇帝考验她干嘛啊? 见姬政晗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顾菊将疑问憋回肚子,看来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索性闭口自己琢磨琢磨。 将姬政晗两人送上马车,眼看着就要走了,她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连忙半个身子趴车上,问道:“殿下,你最近看到谢君兮了没有?” 似乎是因为她这一问问得有些匆忙,姬政晗一时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回答她:“他最近么……想必是混在蓓云阁。”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顾菊喃喃地咕哝道:“蓓云阁?什么破地方?” 送姬政晗和楚廉两人这段的时间里,顾菊即将进宫教导司乐学习 鼓曲《兰陵王入阵曲》的消息就传遍顾府各个角落了。只怕再吃个饭,就能飞出顾府,登上京州城的头条了。 “哼,别以为飞上天做凤凰了,不过就是教个曲子,可别因为这曲子丢了咱们顾府的颜面!” 她这脚还没踏进屋子,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声音,不用看脸,她都知道是谁。 “顾府的颜面?”顾菊缓缓收回脚,她慢悠悠地转过身,瞅着顾梦儿,提了提声线,“你所谓的颜面难道就是让我在花灯会上弹七弦琴,好衬托出你顾梦儿小姐琴艺高超、舞艺拔尖儿的吧?”可惜你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她什么都不会,偏偏只会打打鼓,谁料这一鼓竟把她计划全盘搅乱了~ “你!”顾梦儿被她这直白的话讽得面红耳赤,深呼吸几次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冷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还指不定到底是谁最终飞上枝头做凤凰呢!哼,咱们走着瞧!” 顾菊朝她的背景竖了个中指:“嘿,走着瞧就走着瞧,我还怕你不成!” 说完,她却突然发觉哪不对,难道她真要跟她抢着飞上枝头? …… 对天发誓,她可真没这想法啊!还有,怎么感觉刚才她话里有话? ☆、068 初入宫廷试鼓服众 068初入宫廷试鼓服众 进宫教鼓曲的第一天,顾菊就迟到了。 “赵乐长,为什么顾小姐到现在还没来?” 赵乐长面无表情道:“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罢,咱们再等等。” 那个抱怨的歌伶嘟了嘟嘴。 早就听闻今年的花灯会上,顾府来了位长小姐,一曲大鼓天下知,就连皇上也一直赞不绝口,这不,还特意遣了她们十二人跟随那位顾小姐学习那曲《兰陵王入阵曲》呢!她们这些人里,领队的是赵乐长。平日里,若有乐声,必定是由赵乐长负责,如今皇上指名由她挑人学这支大鼓曲,可见这曲子有多受欢迎。以后学成了,便能常常在皇上及各王公大臣面前演奏,这样好的机会,谁都不肯放过。 因此,现在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某些强塞进来的,比如说这位第一个等得不耐烦的苏凝玉。 苏凝玉的亲姑母是三夫人之一的贤妃,贤妃的哥哥,也就是苏凝玉的父亲,官居从一品的左议政,可身穿红袍同三大一品官内阁议事。苏氏一族在煊朝也算是世家,但族中人才凋零,到现在只剩下苏议政一人支撑。 此次学习鼓曲,贤妃借机将苏凝玉接到宫中,想让她多与皇室子弟接触,往后不论是谁登上皇帝,都能用她来巩固苏氏在朝中的地位。 可惜,贤妃的远见及苦心并没得到苏凝玉的理解,在她看来,自己被姑姑扔到司乐部来学什么曲子,简直就是降低了她的身份。只不过贤妃说过,只有她好好呆在这里,就有可能结识各个皇室子弟。为了这个目的,她最终还是兴冲冲地来了司乐部。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习乐房的大门这才被推开,众人还没见着人,就听到一个脆溜溜的声音嚷道:“哎呀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嘴巴上说着很不好意思,可那语气里,哪里有半分的歉意?苏凝玉眉紧紧皱起,憋了一肚子的火。待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怪异服装的女子气喘吁吁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真是个粗鲁至极的人! 苏凝玉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鼻孔朝天。 “顾小姐,你可知皇上正等着我们十二人的演奏?你这般浪费我们的时间,就是等于浪费皇上的时间!” 顾菊终于顺完最后一口气,不料冷不丁地被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随即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又慢悠悠地开口:“这位小姐教训得是,顾菊真是不该浪费诸位的时间。不过,这位小姐竟然敢将自己与皇上相比,顾菊还真是差些吓破胆呢!” 苏凝玉闻言全身一震,没料到顾菊伶牙利齿,竟被她反咬一口,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顾菊一出现时,赵乐长便站在一旁观察思索。 顾菊是顾丞相的长女,虽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可上次花灯一会,一曲鼓曲一鸣惊人,现在又被皇上特意召入宫中教习鼓曲,显然比这位苏府出来的庶出小姐尊贵多了。就算苏凝玉貌容姣好,往后定能受到贵人垂爱,可那也是以后。像苏凝玉这样的性格,指不定她能走多远呢! “顾小姐刚才在路上定然是因为有事才耽搁了片刻,好在咱们也没等多久,不如抓紧时间,这就开始学吧。” 顾菊挑了挑眉,顺着她的台阶下来。她打量了眼众人的穿着,讶然:“你们就穿这衣服跟我学鼓?” 因为司乐部只要不上台演奏,便可随意穿着自己喜欢的服饰练习,心境好了,学起来才轻松嘛。所以许多歌伶所穿着的衣服都是宽袖曳地襦裙……顾菊无语抚额,难道她们不知道怎么打鼓么?穿成这样,还怎么使力? 心思通透的赵乐长见状立即下令:“各位妹妹去换身简单干脆些的衣裳来吧,半刻钟后,我们便开始关门习鼓。” 言闭,众人四散而去,只有苏凝玉和赵乐长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赵乐长是因为不必换,因为只有她一人身着类似于骑士服的劲装衣裤。而苏凝玉不愿离开是因为—— “苏小姐,你不打算去换衣裳吗?” 苏凝玉冷哼一声:“不就是学首曲子嘛,为什么还要换衣服?难道我这衣服还不配学?” 赵乐长不悦地沉下脸,细长的柳眉倒竖,正要劝说,却不料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深沉的鼓点…… 疑惑的两人询声望去,只见最大的鼓上,脆生生地立着一个人,正是赤着脚的顾菊。 她今天穿着的衣服是她自己绘制出来的舞服,一身鲜红的衣裳,上衣是喇叭型的袖子,但为了方便击鼓,袖口被紧紧扎紧,只留下一小截吊穗,吊穗上还绑着两个小铃铛。同样的形状的裤腿上,也被扎紧,只是在腰间系了根金黄色的带子,带子下面留有一串的流苏,皆是与袖口上的吊穗一般模样。同样吊有红穗的还有她高高盘起的两个辫子。随着顾菊击鼓时的手势及身形变换,仿 佛应和着这些鼓点一般,那些吊穗也舞动起来,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弧,铃铛清脆,给沉重的鼓声凭添了几分轻灵与飒爽。 鼓声越来越密,大鼓上的人影也旋转得看不清面目。 鼓下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被这震撼人心的鼓声还是因为眼前这一幕而惊呆,甚至在顾菊最后一捶落下,她们也还未回过神来…… “好——” 不知何时,习乐房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一个身穿明黄色的人正鼓着掌,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人。赵司乐一见,连忙跪下行礼,高呼:“司乐部赵芳芷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众人闻言,惊醒过来,纷纷跪倒叩首,顾菊也从鼓上跳下行礼。 “都免礼平身吧。刚下朝兜到这里,就听到鼓声阵阵,朕猜想这样纯熟独特的鼓声定是顾爱卿的好女儿所奏,进来一看,果然是你啊!哈哈哈——” 老皇帝这爽朗一笑,因为他的到来而紧绷起来的气氛而轻松许多。 “皇上,臣女初来乍到,担心水平有限不足以服众,再之见此有如此大鼓,一时手痒,便忍不住小试了一下。不想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嗯?担心不服众?谁不服的?朕钦点的鼓师,竟然有人敢质疑?” 苏凝玉的心骤然提起,心里早把顾菊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皇上是明君,作的决定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哪里有人会质疑呢?只不过是顾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老皇帝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圈,那压力,吓得苏凝玉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就好。”老皇帝淡淡应了句,“好好教,朕还等着看群鼓上演呢!” “臣女必不负皇上厚望!” ☆、069 这就是进宫的目的 069这就是进宫的目的 自打顾菊在大鼓上露了那一手后,十二歌伶没一个敢再放肆。苏凝玉见着她,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有亲姑姑当靠山又怎么样?站在她后面的,还是这个国家的老大呢!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顾菊还是十分明白的。因而,苏凝玉不再找她麻烦,她也就踏踏实实地教她。 还别说,在十二歌伶之中,苏凝玉在音乐方面的天赋真的很高。就拿旋转并连续击鼓来说,就连经验丰富的赵乐长都花了半个时辰才学会,而她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掌握了! 没想到这个孔雀女还真有两把刷子…… 顾菊托着下巴望着苏凝玉越来越熟练的动作,眯着眼玩起了小心思:这么教下去,这妞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节奏啊,那她要不要跟别的师傅一样,留一手呢? 结束了一天的活动,正当顾菊拖着疲惫的身子正要爬上马车回顾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喂!你就是顾老师的长女吗?” 顾菊特别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喂”,不知道姓名也就算了,但是很明显,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偏偏还这么没大没小地乱叫一通。她拉着脸,转过身,抬眼望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红袍男子,容颜与姬政晗竟然有些相像。只是这人身形稍瘦,双颊凹了下去,颧骨高高突起,当真是棱角分明。 对上那双略带戾气的眼,顾菊忙转移了目光,上一次花灯会上以及刚才跟着老皇帝一起进习乐房的时候,她见过这个人,诸皇子之首——太子殿下。 想到此,她低头曲膝行了个礼:“臣女顾菊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姬政晖盯着那个乌黑的头顶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起来吧。” 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顾菊只好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虽然低垂着头,但她能感觉到来来回回在自己身上溜哒的目光。 “也不过如此嘛。” …… 什么意思?== 似乎是察觉出顾菊的莫名其妙,姬政晖哂笑一声:“大家都觉得你击的鼓好听,不过再好听,你也不如顾梦儿小姐美丽。” 顾菊眨眨眼,还没回过神,他又补了一刀,“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进宫了,即使多来几次,本王也看不上!” 再眨眼时,姬政晖已经留了个冷漠高傲的背影给她。 莫名其妙 啊……她进宫教鼓曲,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实在想不通,甩甩头,顾菊打算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 每天皇宫顾府两点一线地跑,这么一忙起来,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 她每天进宫,都是直奔习乐房,然而她的耳朵依然逃不过某些无孔不入的流言蜚语。 “菊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苏小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吗?” 和这些歌伶呆得久了,她们都熟悉了顾菊的性子,知道她不会摆大小姐架子,更不会以师傅的身份高高在上,因此对顾菊也亲密。 此时凑到她的身旁低声私语的是这些歌伶当中年龄最小的木锦。 “为什么啊?”顾菊随口问道。 木锦还没回答,坐在顾菊另一旁的文文便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昨天晚上,苏小姐被召进承露殿了!想来她今天是不会来了。” 顾菊瞥了眼文文,没有说话。承露殿是皇帝宠幸后妃的宫殿。 坐在她们身旁的赵乐长轻咳一声,严肃道:“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少谈论吧。” “赵姐姐说得是,反正我已经教完了鼓曲,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勤学苦练了。”顾菊朝赵乐长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曲子教完了,我们往后见面可就少了。到时在皇上面前献完曲,我请大家去酥味阁聚聚!” “啊!酥味阁!”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有人惊讶起来,在京州,谁不知道酥味阁的饭菜最精贵啊? 顾菊笑眯眯道:“对,难为大家跟着我苦学了半个月,还多亏了大家配合。” “菊姐姐这是哪里话?”一向沉默寡言的静莲这时也不禁开了口,“我们能跟着姐姐学习这首名震天下的《兰陵王入阵曲》就已是万幸,原本以为姐姐会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这些日子里,你待我们如亲姐妹一般,我们又怎么会不好好珍惜?” “静莲说得对,顾小姐,就算要请,也是我们请,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赵乐长皱眉说道。 顾菊挥了挥手大笑道:“你们请我去酥味阁吃,那叫冤大头,我请你们去酥味阁吃,那才叫物有所值!” 众人不明白她的意思,纷纷疑惑地看着她。 她嘻嘻一笑,解释道:“酥味阁的老板欠了我人情,我去那里吃个饭,他不敢不答应!到时,你们尽管放心吃!” 顾菊的话音一落,身 后就冒出一个刻薄的声音。 “顾小姐真是好福气,竟然能结识酥味阁的老板!”几人回头望去,正是盛装打扮的苏凝玉,她朝顾菊的背影冷冷一笑,得意地说,“可惜,皇上昨天晚上说了,用不着你们去献什么鼓曲,因为,皇上只看我一个人鼓!” “啊……”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顿时引来众人的议论纷纷。 “皇上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了?” “就是啊,咱们好不容易才排练好的呢!” 轻笑声缓缓从顾菊的嘴角溢出,她慢慢地转过身,双手悠悠地鼓起了掌,她眼神平静地望着苏凝玉:“真是恭喜苏小姐苦尽甘来喜得荣宠!看来贤妃娘娘可以好好松口气了,苏家终于又将出一位娘—娘—啦?” 顾菊故意将“娘娘”两字咬得极重说得极缓,她就是想看看苏凝玉脸上那精彩的表情,想看看到这个蠢女人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清醒过来的。她其实并不笨,贤妃把她接进宫,送到这里跟她学习鼓曲,她的初衷是想让她在诸位皇子面前多多露面,加点印象分。可惜的是,这个猪一样的女人勾搭谁不好,偏偏勾搭上老皇帝,贤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经顾菊这样一讽刺,苏凝玉的脸霎时跟倒了调色盘一样,几经变幻,胸膛起伏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气得她青着脸冷冷道:“哼,姑姑那里不用你操心!” 顾菊耸了耸肩,她才不会操心呢,相反,她很放?心? 据说老皇帝现在的**中,下至美人上至皇后,共有一百多人,贤妃能在这一百多人里,稳稳坐着四夫人之一的贤妃位置,可见她也不是吃素的。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调.教出来的侄女跟自己抢男人吗?说出去,谁信? 散场后,赵乐长有些不放心,悄悄溜出习乐房找到正要离开的顾菊。 “顾小姐且慢。” “赵乐长还有事?”顾菊狐疑地望着她。 犹豫了一下,赵乐长最终还是将她拉到一旁,眼神扫了扫四周,见无人后才低声说道:“那苏小姐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学习鼓曲,是奉了圣喻,如今皇上说不必献曲,也是奉了圣喻。我们这些歌伶又不像苏小姐那样有远大的志向,献也罢,不献也罢,于我们而言并没有半点损失。相反,能够因此结识顾小姐,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幸运。” 顾菊不好意思地笑笑:“赵乐长,你言重了。” “不,顾小姐,我还想告诉你的是,”赵乐长再次警惕地四下望了望,这才凑到顾菊耳边,轻轻道,“我听说皇上有意将你许配给太子!” ☆、070 林妖孽坐镇半日禅 070林妖孽坐镇半日禅 自己即将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顾菊自当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皇帝会将她指婚给太子她倒是能理解一二,大煊王朝中,对那个位置存在竞争力的,也就太子和三皇子以及最小的皇子三人。 她家便宜老爹历来都是支持太子一党的,这也是朝堂之中人人皆知的。可她不明白的是,老皇帝既然知道不管顾家与太子是否存在联姻,她家老爹都会支持太子,为什么还要附带联姻这一项呢? 皇帝的心思真难琢磨…… 蓝依见顾菊脸色不大好,以为她不舒服,便端来一碟糕点哄她。 “小姐,快别胡思乱想了,这碟雪花糕是刚做好的呢,你快尝尝!” 顾菊瞅了眼,意兴阑珊。 蓝依滴溜溜转了转乌黑的眼,往她身旁一坐,认真道:“小姐,皇上召你入宫教习鼓曲,如今你圆满完成,这已经是皆大欢喜的事啊!至于皇上听不听,那是皇上的事,你就别再想不开了。要不……咱们出去玩玩?” “你去吧,我好好休息休息。” 见她依旧不动如山,蓝依无奈叹了叹气。以她的了解,小姐本不该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忧忧郁郁的啊,定是在宫里面还听到了什么消息!但是小姐这般完全就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小姐,你已经许久没去店里了,要不……”蓝依试探地开口说。 顾菊顿了顿,圣旨还未下来,赵乐长所说的话,还不一定是真的,顾府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小姐,也许还轮不到她呢!就算真的是她倒霉,她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不如出去散散心,看看店里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顾菊这才振作起来:“嗯,这个可以有。走吧,你也一起去!” 蓝依闻言,高兴地欢呼一声:“真的!那让蓝依帮小姐更衣吧!” 半日禅养生坊比之前更热闹了,看热闹的多,消费的也多,而这都是因为养生坊里多了一个人。 “这不是王夫人吗?今儿又有时间过来玩骨牌啦?” “昨天把我带来的银子都输光了,今天我非要翻倍赢回来不可!”王夫人说完,一扭圆滚滚的身子往里头钻。 林浅浅手执团扇,轻掩着嘴,笑着扬声道:“那浅浅就祝王夫人好运自来哦~~” 刚一转身,林浅浅眼前便是一亮。进门的人身穿一件湖绿色镶着金边子的袍 子,手上折扇轻摇,落在地上的剪影仿佛蝴蝶般,一闪一闪扇动着翅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也翩翩如玉,给人清贵之感。 “许久不见,浅浅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真是让我欣慰不已啊!” “能得顾老板肯定,真是让浅浅倍感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不用说出来就已经明了。 顾菊和小一小六商量过了,林浅浅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做生意却有她的一番手段。所以京州的店最终还是交给她做掌柜,而小一则负责理财,小六负责药品。 林浅浅记忆好,养生坊的客人都能记住,而且她的嘴巴又甜,不仅得男顾客喜爱,在女顾客里也很受欢迎。再加上小一小六这一对左膀右臂,养生坊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 来到顶楼的办公阁楼里,林浅浅和顾菊才卸下伪装,高谈论阔起来。 “我听说你宫里的事完了,早就料想你会过来看看,没想到现在才过来,还真是让我好等啊!” 一关上门,林浅浅便开始抱怨起来。以前不知道顾菊是女子时,在她面前还会矜持些,顾顾自己的形象。可自打知道她的身份后,原形暴露完全找不着淑女的影子。这不,大咧咧地在她对面坐下后,一把扔开手中的团扇,抓起桌子上的点心便边嚼边吐槽了—— “难道是因为宫里有人给你找不自在了?说出来,看看是不是咱们店里的客人,下次他来我痛痛快快地宰宰他,替你报仇!而且一定不会让他觉察出来的,这个就叫作杀人于无形之中!哈哈哈——” 看着她手舞足蹈说得欢乐,顾菊也不禁被她给感染,笑道:“有倒是有,不过你可能给我报不了仇了。” 一听她的话,林浅浅吃点心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大大的眼睛瞪着跟灯笼一样,越过两人之间的小方桌,她一把抓住顾菊的手:“还真有?!” 她眉头皱了起来,暗自嘀嘀咕咕道,“你如今是顾府的长小姐,又是奉旨入宫教授鼓曲,要说,应该是人人都来巴结你才对啊!为什么还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见她可爱的模样,顾菊一扫心中郁气,拍了拍林浅浅的肩膀笑道:“所以我说嘛,你就别再得瑟了。咱们店里又不是什么人都会来的……” “我知道了!”林浅浅突然打断她的话,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是不是皇上又让你干什么了?” 顾菊挑挑眉,没想到竟然被她猜对了。 看她菊这默认的神情,林浅浅讶然:“皇上还能让你做什么?” 叹了口气,顾菊这才慢悠悠地将自己那天离宫时,赵乐长对她说的话复述了遍。 “什么?让你嫁入东宫?做正妃吗?还是侧妃?以后是不是会当皇后?那往后你要出来不是更难办了?店里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找谁去商量?” “……” 听到她嘴巴里蹦出一串问题,顾菊头冒黑线,她找她不是想告诉她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而是找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的…… 终于发觉顾菊神情有异,林浅浅停了下来:“呃……你不愿意嫁入东宫?” “你喜欢嫁那你嫁吧。”顾菊翻了个白眼,“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但是我不得不想好退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必须提前想好对策。” 林浅浅盯着她许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菊儿,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女人,就不能不发神经么? “你如果真不想嫁入东宫,其实我倒有个主意能帮你度过这个坎儿~”林浅浅见顾菊脸上表情不大好,不由得稍稍坐正,撩起胸前的发丝,轻乎乎地说道。 顾菊脱口问道:“什么主意?” 林浅浅朝她颠倒众生地一笑:“你得答应我个条件,我才告诉你~” ==#林浅浅,你个妖孽,迟早会有个法海收了你! ☆、071 嫡世子竟然不受宠 071嫡世子竟然不受宠 顾菊不得不承认,林浅浅的主意真的算得上是馊主意。不过她暂时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只得勉强接受。何况现在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帝心难测,说不定老皇帝觉得她配不上,突然临时改主意了呢? 撇开这些杞人忧天的想法,顾菊突然觉得自己全身轻松。 从养生坊出来后,蓝依就发现自家小姐似乎没像刚才那般闷闷不乐,于是大着胆子叽叽喳喳起来,欢快的样子连顾菊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了。 “小姐,这家店真的是小姐开的吗?你猜我刚才在浴室里看到谁了,是荀月,是荀月呢!”她拉着顾菊的衣袖神情激动地说,“她是惟玉公主身边的宫女,没想到她也来了呢!她在这里,那么惟玉公主也一定在店里面!” 顾菊见她夸张的样子,不禁嗤笑道:“公主都住在皇宫大院里头,她身边的宫女你怎么认识?” “她经常出宫去郊外的疏风寺,我都见过好几次了呢!” 见蓝依说得言之灼灼的模样,逼乐了顾菊,她拍了把她的脑袋:“就算公主在里头,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难道公主就不是人了?这店还容不下她?我估计她是在玩骨牌吧,那里多的是公主贵妇什么的。” 名义上,养生坊是养生的地方,她怎么感觉似乎性质越来越跑偏了呢?这些公主夫人什么的,凑一起天天都是打牌。连美容什么的,都不做了。反而是离开时,买些美颜药品凑合着用。 看来下次可以让林浅浅那个妖孽去作个调查什么的,也好对症下药。反正这些人吃饱了就没事干,不败败家怎么才能激起她们夫君挣钱养家的动力呢? 但是令她格外开心的是,由于养生坊的vip等级制出现,一些虚荣心强的人纷纷前来,也许他们并不在店里面消费,可是现在京州城里,能拥有一个高级vip会员的身份足以让周边的人艳羡。等级高,说明花的钱多,你可以鄙视人,却鄙视不了金钱。 不过,不要以为vip会员多了,便证明顾菊赚的钱就多,其实不然。从初级vip到高级vip,再到白银vip和金牌vip,分别以一块玉制的牌子代表。那都是上好的玉啊!从初级到金牌,玉色玉质都越来越好,即使只有两根手指大小,那也花了她好大一笔钱了! 当姬政晗知道她用玉制小牌发给每个vip成员时,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眼神,让她想到被人占了便宜的良家女子……或 许,正是这原因,连分红时,他都是派阿亮过来的。 早知道,她就让小一用木质的牌子代替好了…… 正当顾菊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时,一个人影急匆匆追上没走多远的两人,将她们拦了下来。 顾菊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大冷天的,他的额头上尽是汗,脸旁的头发也被浸湿了。他弯下腰,一手依旧固执地横在两人身前。粗喘了几口气后,他这才直起身子,结结巴巴道:“你、你是顾老板吗?” “你……找我有事?” 顾菊狐疑地看着他,搜索着自己记忆中的小男孩。这是店里面的小伙计么?为什么她没印象,而且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养生坊的工作服啊! “我是荣国府的书童。”他的气喘顺了,话也越说越顺,语速快起来,“上次你们店开张的时候,我家少爷在你店里晕到,是你救醒了少爷。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提起开张那天的事情,顾菊这才想起来,而且她还记得那个世子叫于彦溪,是中毒而昏倒的!当时她就觉得他身上的病没那么简单,在他知道自己是中毒而非什么疾病的时候,他神情自然,定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事。 他不让自己帮他将毒素除净,想必也有他的难言之隐。不过,他不想解毒,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想解。在他离开时,她偷偷塞给他家书童一瓶药,那药瓶上贴着半日禅养生坊的记号,等这么久了,没想到现在才找上门。 “原来是你!”顾菊笑眯眯地说,“你家少爷最近怎么样了?” 书童连忙重重地点头:“我叫凡路。少爷最近病情越来越重了,还常常全身疼得冒冷汗,可是他却不让我来找你。这次是我趁着少爷昏过去,才偷偷溜出府。顾老板!” 凡路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仰起头,乞求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家少爷,求求你,救救他吧!” 此时周边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地。顾菊见状,连忙扶起他,谁知这个书童硬是不肯起来。 “你先起来吧,你家少爷的病,我能救自然会尽力救。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随我去店里再说。” 几人回到养生坊,林浅浅安排了间安静的雅间便离开了。 还未坐下,凡路就将于彦溪近日的情况一一道出。顾菊听后,许久都没有吭声。不出她所料,于彦溪的毒发作得越来越紧密,听凡路描述,再不救,恐怕她家 师傅都救不了了。 沉默半晌,她才突然出声:“我进府给于世子解毒,府上会不会有人出来阻拦?” 凡路一愣:“这……”他犹豫片刻,才说出实情,“顾老板,虽然少爷是嫡世子,可在府中,并不受宠。所以,顾老板进府,不会有人阻拦的。” 一个嫡子,竟然不受宠! 顾菊直觉着这里面定有什么隐情。大宅院里,哪里会干净?她无奈地摇摇头,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她只要把于彦溪救好就行。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点东西。” 荣国府是煊朝仅有的两大外姓王之一,听说于家的祖先在姬氏起事时,曾收留并照顾过,而且后来还在关键时刻用所有财产帮助姬氏皇室,因此姬姓王朝建立后,于氏一族被封为异姓王,赐宅为荣国府。 于氏现在的家主也就是于彦溪的父亲,他在朝中并无实权,手中只打点了一些商铺。听说上一次江南冰冻之灾,荣国府捐上白银五千两,这是于氏所有商铺加起来一个月的收入,因此得到了老皇帝的亲口赞誉。 也不知道绕了多久,顾菊这才到达于彦溪的住处。荣国府比顾府大得多,也可以看得出开国皇帝比现在的老皇帝大方得多,赐个宅子跟行宫一样。 “这边走,前面不远就是我家少爷的院子。” 走进一个圆月门,一座别致的院落映入眼前。木质的两层小楼雕梁画栋,层层叠叠看不清多少房屋,旁边还有绿树枝藤缠绕,将院子掩映期间。一阵微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鸟鸣阵阵,如同世外桃源。 “这里真美啊!”蓝依在她的身旁低低感叹道。 顾菊点点头,没有说话。 跟着凡路绕过屋前的一个小池,穿过假山,只觉眼前忽现一座小楼。还未靠近,她就听到里面有一声轻微的呻.吟声。凡路一听这声音,焦急地冲进房中,担忧道:“少爷你醒来了!你又犯病了吗?我去倒热水给你……” 顾菊和蓝依对视一眼,她朝蓝依无声地开口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蓝依乖巧地点点头。 ———— 推荐一本有意思的书 《深宅旺妻》作者:风解我简介:重活一世,远离渣男 [bookid==《深宅旺妻》] ☆、072 基情也是别人的事 进入房中的时候,只见于彦溪倒在了地板上,双手死死抱紧着双膝,蜷缩在床脚边。他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四溅而开。他的下嘴唇被咬出了血,然而他依旧不愿松口,生怕自己的惨叫声溢出。 凡路端着一杯水,快步走上前。 于彦溪眉头一皱,撇了开去。顾菊忙走上前道:“凡路,搭把手,把你家少爷扶上床,脱了他的上衣,我要给他行针。” 来荣国府时,顾菊带上了十二银针。于彦溪身上的毒已经入了骨,再过几日就入了心脏,到时想救也救不回了。上次见他时,毒只入了肌肤之间,只需要半个月时间就能去除毒素。但是现在,却需要用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根除。如果想调理好身体,那就得用年来计算时间了。 “……我、我……不用!” 顾菊正要伸出手去扶他,不料被于彦溪往旁一避,手落了空。 急得一脸心疼的凡路正要开口劝说,顾菊突然说道:“你是主动配合我给你治呢,还是被动着被我治?” “……” 于颜溪和一旁的凡路愣了愣。 “就算你想死,也总得让我给你治好了,安排好凡路的着落,处理好手上的事,完成所有的事再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吧?” …… “如果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选择前面那个好了。凡路,动手吧!” 凡路还没回过神来,傻傻问道:“动什么手?” “当然是扶你家少爷上床啊!” …… 于彦溪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估计就算没有顾菊在。凡路一个人也能把他扶起来。这一次,于彦溪不再挣扎,但是因为疼痛,他的眉拧在了一起,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体内的毒。是他自出生时,就带着了的。顾菊猜测,要么就是他娘亲被人下毒,他娘亲不知情时,将他生下来。要么就是她娘亲自己下的毒……但是虎毒不食子,他娘亲怎么会自己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下毒呢? 何况这毒。十分残忍霸道,尽管它有个很美丽的名字——白鸢血。 白鸢是一种飞行的毒虫,生活在南疆。它们的身形极小,喜欢躲在阴森的森林中,夜晚觅食。喜欢吃各种腐尸。如果被它们咬上一口,并不防事,就跟蚊虫叮咬了一口那般。但是如果不小心将它的血喝进肚子里,或是通过血液进入 到身体里面,那就永远地纠缠着你,直到二十多年后,将你体内的五脏变为腐肉让你活生生地被疼死…… 要去除白鸢血,就要放血换血。也许。于彦溪正是因为与他母亲平摊了白鸢血的毒性所以才侥幸活到了现在,就是不知道他娘亲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或者说。已经死了…… 现在放血是不可能的,因为于彦溪现在正在毒发期间,正是极度缺血的时候。必须等他毒发之后,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少爷他……怎么样了?” 一个时辰后,顾菊行针完毕,一旁的凡路连忙递上白布巾帮顾菊擦汗。刚才他见顾菊行针和之前行针不一样。之前她针法走得十分快,而且拿捏准确。可这一次。她每一针都下得很慢。每下一针,少爷的汗便落下一滴。可见少爷的病真的比之前凶险许多,连他看得都心惊胆颤。 顾菊小心翼翼地把于彦溪扶着平躺下,抹了汗才开口:“他暂时不会再犯病了,不过明天这个时候他还会和今天这样,到时候我会再过来的。一会我写个方子,再配上我带来的这一瓶药,每天分早、中、晚三次给他服下。” “顾大夫!”凡路突然跪下,神情激动,“顾大夫,如果不是你,少爷他……” “停!”顾菊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还没有说完。你现在就去准备一桶热水,放下我带来的这一包药,每天行针完后,给你家少爷保持热水泡一个时辰。” “是,我现在就去!”凡路匆匆从地上爬起,转身急急地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昏睡过去的于彦溪和她两人,她抬起头寻找笔墨。刚才进来得急,又忙着给他针灸,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书房。 他躺着的小榻旁边就是两排比人高一个头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很整齐,也没有灰尘。不远处的窗边有一张方形案桌和一把红木大椅,椅子上垫着厚厚的棉絮,案桌上摊开了一张纸,一旁放着笔墨纸砚。 顾菊轻手轻脚走过去,只见纸上写着一首未完成的小令。被龙飞凤舞的字体吸引,她不禁轻轻念出…… 纵然她的诗词造诣不高,可这小令,她还是一读即懂。她不明白的是,他究竟在盼什么,究竟在期待什么,究竟在等什么…… 她回头望了眼平静地躺在小榻上的于彦溪,摇摇头不再胡乱猜测,拿起毛笔将药方写下。 刚写完,只听门被突然推开,蓝依急急忙忙地嚷道:“不好了, 有人过来了!” 顾菊瞪了她一眼,低斥道:“来了就来了,鬼吼什么!咱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杀人的!” 蓝依委屈地嘟哝一声,垂手立在一旁。 果然,两人还没下一步动作,就有人疾步进来了。不是十二三岁的凡路,而是一个三十上下的贵妇人。面庞皎洁如圆月,修长的身子被一袭华丽繁复的衣裳裹着,显得风采熠熠,万种风情。如果不是因为顾菊学过医看得出她的年龄,以及她头上盘起的发髻,她真会以为她是荣国府的小姐。 “谁是大夫?”她扬声厉问。 顾菊理了理衣衫,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不卑不亢道:“在下正是为世子治病的顾米。” 自从京州的半日禅开张后,很多人都知道背后的老板叫顾米。因而那位夫人听到后,严峻的神情缓和了一下:“原来是顾老板,没想到我荣国府有如此大的面子,竟能请到顾老板亲自前来给彦溪看病。” 她顿了一顿,语气不客气起来。“只是我荣国府早已请好了太医专门为彦溪看病,所以还是不劳顾老板费心了。阿莱,你付点诊金给顾老板,好生送他出去。” 夫人身后一后五十多岁头戴方帽的瘦削男子躬身应道:“是。” 顾菊身后的蓝依不由得愤愤不平道:“我家小……小公子好心出手帮你救于世子,你怎么能这般不客气?” 顾菊连忙将蓝依扯回,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下人无礼,我这就走。” “慢着……” 正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身后的小榻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顾菊还未回神,那位夫人快步走过去,关切地探身询问。 “彦溪别担心。我这就让徐太医给你把把脉。” 蓝依轻轻冷哼,顾菊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回过头不再看他们。人家都说了,专门请了太医呢!哪还需要她这个无名无份的赤脚大仙看?她还是识趣点早早离开吧! “顾老板……” 小榻上的于彦溪艰难地想要挣扎起来,无奈他刚发病时,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又因为行针。而虚脱昏过去,现在他又哪里来的力气坐起来? “彦溪,顾老板贵人事忙。咱们还是别再麻烦人家了。你看,徐太医我都给你带过来了呢!” “文姨,”于彦溪吸了口气,避过那个夫人想要扶他的手,声音极轻却极坚定地说道,“顾老板是 我请来的客人。难道文姨要把我特意请来的客人赶出府去吗?我知道文姨只是不愿让我太过劳累。你看,我这不是好点了吗?文姨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若是让爹爹知道了,文姨又该左右为难了。” 被称为文姨的女人精致的脸僵了僵。落空的手缓缓收回。她站直了身子,低头复杂地望着于彦溪,忽然转身带着所有下人离去。 顾菊和蓝依让开一旁,低着头一副无辜的神情。 这个被称为文姨的女人明显是荣国府某个人的小妾,身份上该是于彦溪的长辈,可是她对他……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等文姨远去了,书房寂静得只听得到房外的叽喳叫的虫鸣鸟叫,顾菊侧头给蓝依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屁颠屁颠地又跑到外面放风去了。 “于世子……” “顾老板……” 没想到两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随即顾菊与于彦溪相视而笑。 沉默半晌后,顾菊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时,于彦溪低低道:“文姨是我爹爹的妾室,我……我的毒与她无关。” 顾菊点点头,其实她并不关心谁给他下的毒,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重活一世,对自己的命珍惜得很。 “于世子,你的病有些严重,只怕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剔除干净。接下来的时间,还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不要辜负了凡路对你的好意。” 于彦溪凄凄一笑:“要不是刚才你说的那一番话,也许……”他没有再说下去。 思索了会儿,顾菊诚恳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不管怎么样,你先养好病再说吧。我相信你心里也通透如明镜,病好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 她的话说完,房外便响起蓝依故意提高的声音。凡路提着热水回来了。顾菊望着平静的于彦溪,嘱咐道:“凡路很关心你,如果有事,你让他随时到华胄街的顾府找蓝依就行。” “顾府?”于彦溪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似乎在回忆着顾府什么时候有她这号人…… “呵呵……”顾菊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是顾府长女顾菊,不过,我这个庶女却和你这个嫡子一样,不受人待见,所以我才女扮男装出来混口饭吃。这个秘密你得帮我守着啊,不然半日禅可就开不下去了!” 要不是因为方便给他看病,她才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于 彦溪恍然大悟,了然地笑笑:“彦溪自然守口如瓶。”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勇气,他摇摇头感叹道,“彦溪和顾小姐一对比,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用。” “诶,可别给我戴高帽。”顾菊连忙打断,转移了话题,“我让凡路准备了热水给你药浴,你体内的毒太深,每天都必须泡一个时辰的药浴,这期间也许会有些难受,还请世子暂且忍受忍受。药方和一些需要注意的,我都已经写好放在你桌子上了。” 说完,扬声让房外的凡路进来,而她则找了个借口拉着蓝依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073 说好的太子妃呢? 现在为了给于彦溪去毒,顾菊每天都会悄悄溜出府,而蓝依则留下以防院中出事。顾伯宴现在没空管教她,她更是乐得自在。 “小姐,今天于世子的毒就能解干净了吧?”房间里,蓝依一边帮着顾菊打理着衣衫,一边问道。 “他的毒早就解了。”顾菊放下镜子,满意地原地转了个圈。“荣国府财大力大,我要用的一些配方,应有尽有,所以他的毒才能这么快解完。” 已经开春了,天气渐渐暖起来。她原先订制的男装现在穿着,显得太过厚重,一上身就感觉热。因此她心下打算回来的时候,再去订些薄衫回来。男装大多是衣裤,穿上后做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蓝依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那小姐现在为什么还要去那里?难道小姐看上于世子了?” “……”这么保守的丫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奔放了? 伸手在她额头上重重敲了一记,警告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他只是我的病人,我怎么会看上他?” 蓝依不满地摸摸头,撇撇嘴:“他的毒都解了,小姐你还往他那里跑那么勤快,不是看上了人家又是因为什么?而且于世子生得俊美,就算不受宠也是荣国府的嫡世子啊,往后迟早还是要继承爵位的。” 这么一说起来,顾菊都堵不住她的嘴了,“小姐如今也有十五岁了,老爷那天还问我来着!” “爹爹问你什么?”顾菊突然怔了怔。 “小姐,你以为自己出去的事做得很隐密吗?这府里就这么大,人多嘴杂的。早就传到老爷耳中了!只不过老爷平日事忙,也来不及询问。昨天他还问我你去外面都干什么了呢!幸好,我没脑子发热,只说你去街上给夫人挑些胭脂水粉。老爷听了,也没再追问。” 听完蓝依的话。顾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便宜爹爹不要跑去问美人娘亲买的什么水粉…… “小姐,你知道府里都是怎么议论小姐的吗?” “说了什么?”顾菊眨眨眼,她出个府还犯法了这是?怎么天天拿她说事了。 蓝依瞥了顾菊一眼,有些不大高兴,嘟哝道:“他们都说小姐出去是私会情人了。” “什么!”顾菊哭笑不得,她拉着蓝依在一旁坐下。无奈道,“我如果真是私会情人也不可能穿着男装把脸抹黑了出去吧?” 蓝依摇摇头:“他们要是都明白就好了。” “算了,他们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最好说得越不堪越好!”顾菊挑挑眉,如果名声坏了。就没人敢娶她了。“反正嘴长在别人脸上,我也管不过来。我先出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去养生坊,明白吗?” “知道了——”蓝依挥挥手,“小姐早去早回,免得夫人担心。” 正当顾菊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外面急急地冲进一个人影。她连忙往旁边闪身躲开。那个人影似乎也看到了她,急急地刹住脚。 顾菊定睛一看,这不是守门的阿生嘛!平日里都是不踏进琳琅院的。这会儿怎么跑得这么“迫切”?只见阿生粗喘着牛气,一只手指抖抖地指着前院。 “长、长小姐!圣、圣旨!” “圣旨?什么圣旨?”顾菊愣愣地问道。 阿生顺了顺气,这才直起小身板。待看到顾菊的打扮后,不由得擦了擦眼睛,他望了望四周,似乎在怀疑刚才是谁在跟他说话。听到声响的蓝依从房间里走出。见状不禁斥责道:“阿生你往哪儿看呢?小姐不就在你眼前吗?” “她、她她……”阿生呆呆地指了指顾菊,“她是长小姐?” 顾菊挑了挑粗粗的眉。双手背到身后,挺了挺胸膛:“怎么。换了套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说吧,这么急跑来有什么事?” 依旧有些狐疑的阿生低低咕哝了几声,这才解释:“前面来了位公公,说是让长小姐去接旨,老爷也都在那里陪着,现在就等小姐去前院。” “接旨?!”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从皇宫回来,都过去七八天了,一直没动静,还以为没她什么事了呢,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被人家惦记着! 阿生偷偷打量了眼顾菊,欲言又止的。蓝依瞪了他一眼:“阿生,你还有什么事要说,都一口说完吧!” 他咽了咽唾沫,试探地劝道:“小姐……老爷说,让你换套像样点儿的衣服再去。小姐你这副样子,只怕去了,人家公公也不会宣旨的。” “……” 前院正堂中,一个无须老者手托拂尘,正翘着兰花指,神情悠闲地喝着茶,陪在一旁的顾伯宴时不时地望望门口。 今天下了朝后,顾伯宴就被召到了内阁,皇帝只问了他一个问题:“贵千金已经十五了吧?” 十五岁,问的该是顾菊。 前段时间皇帝下了口喻宣菊儿进宫教导鼓曲《兰陵王入阵曲 》,想来是为了考查那孩子能不能胜任王妃。其实他身为一国丞相,又兼任太子太傅,膝下三个女儿的婚姻迟都早会被皇上惦记着。菊儿是诗琅的孩子,从小就跟着她在外吃了不少苦,嫁入王府当王妃,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这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对她们两母女欠下的情。 因此他也就没有插手阻止。 一盏茶的时间刚过,就响起一串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黄公公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雅碎花襦裙的女子亭亭俏立,他立马眉开眼笑。 “想必这位就是顾小姐吧?咱家姓黄,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今儿咱家给你道喜来了!请顾大人、顾小姐接旨吧!” 顾菊疑惑地看了看无毛太监,又瞅瞅准备下跪的便宜老爹,这才正正经经地有样学样地跪下来。 大煊王朝有令,接旨时,必须着装整齐干净,所接旨的人,必须有一位长辈在场一同接旨,因此这时候只有顾菊和顾伯宴以及一些侍候在旁的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女煊朝世家之后,行仪温雅有度,苛守礼教,乃顾氏诗书传家,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朕躬闻之甚悦,潭祉迎祥,今诰封姝雅,着五月二十,赐婚皇三子为王妃,以成眷属。望汝二人同心同德,以延国祚!钦此~” 尖锐而拖长的音却没有唤醒顾菊,皇三子……那不就是姬政晗吗?她家对象怎么又换了个人?说好的太子妃呢?……虽然她没打算做什么太子妃,可是嫁给姬政晗?……饶了她吧,她感觉太子那个二棒头更好对付些…… “顾小姐,快接旨啊!”黄公公念完许久,却不见顾菊动作,不禁低下头悄声提醒。 顾菊这才回神,这个时候不接旨就算作是抗旨,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她连忙叩拜扬声道:“臣女接旨——” “哈哈哈,恭喜顾大人,贺喜顾大人啊!顾小姐马上就要做三皇妃了,你也要升作岳父大人了!”黄公公笑眯眯地拱手笑道,白白的脸如同一朵白菊.花,灿烂耀眼。 顾伯宴瞥了眼呆呆盯着手中圣旨的顾菊,也微微笑着:“承蒙黄公公关照。” “咱家还要先回去复命,顾大人,先告辞了!” 顾伯宴点点头:“德磊,你好生送黄公公回去。” 顾德磊扫了眼顾伯宴,几十年的老油条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宣读圣旨跑个腿也是要花点力气的,没点路费谁乐意笑脸以 对?他连忙应了声,领着黄公公往府外走去。 “你们都出去吧。” “是。” 随侍一旁的下人鱼贯而退,正堂里只剩下顾菊和顾伯宴两人。顾菊捧着圣旨,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头时而紧紧皱起,时而微微舒展。脸上的表情也千变万化。 顾伯宴实在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便开口淡淡说道:“其实皇宣你入宫,并非单单让你教鼓,而是想看看你的仪容举止。不过,皇上会将你赐婚于三殿下,倒是出乎我们意料。” 顾菊:“……” 原来便宜老爹一早就知道自己即将被赐婚给某某皇子,那他为什么不阻止老皇帝呢?看样子,她不是被老皇帝惦记上了,而是被她家便宜老爹给卖了啊! “最近听说你总是往府外跑,如今皇上也已经下了旨意,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出府,否则丢的就不是我顾府的颜面,而是整个皇室的颜面了。” “可是爹爹……” “没有可是。”顾伯宴沉下脸,严肃地说道,“好好地待在房间里,下午宫里就会派嬷嬷来教习你礼仪。这些嬷嬷都是厉害的角色,你要是不听话挨训了,可别找我哭诉!” 落地有声的告诫听得顾菊脸色发白,还要学什么礼仪啊?这圣旨上不是说了她行仪温雅么……看来别说是出府,就是偷个空儿眯个眼都难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么? 失魂落魄地从正堂出来,顾梦儿硬生生地挡在她的面前,她都没发现。 “果然是狐媚子!明里抢不成便暗地里施法迷住了三殿下,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往府外跑呢,定是出去迷惑三殿下了!” 挑刺儿的来了!她还正愁找不着泄气的地儿呢,正好,人家主动撞上来了!(未完待续) ☆、074 别有用心的俩母女 望着顾梦儿气呼呼地离去,顾菊的郁闷一扫而空。对付她这种人,就得比她更傲娇,比她更能装,更能恶心。 “小姐……” 回到琳琅院后,一直担着心的蓝依最终忍不住还是劝道,“老爷那么宠着三小姐,这样对她,她会不会来报复小姐啊?” “报复?”顾菊不以为然地笑笑,“现在我倒希望她能来报复报复。” 蓝依撇撇嘴,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皇宫里面果然派了人进府,但是并非是来教导她礼仪的嬷嬷,而是一些赏赐。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奇珍异宝……真是五花八门,金光闪闪,闪花了顾菊的眼! 柳诗琅一早就得了消息,拉着顾菊躲在屏风后面,望着这些赏赐砸舌。那些东西,如果换成银两,顶她开好几个养生坊了。 “娘,这些布料都是贡品呢,做成衣裳穿出去,一定羡慕死别的夫人了!” 柳诗琅哭笑不得:“你怎么就只关注这些东西呢?”她伸手抚上她的发丝,轻轻一叹,“你马上就要嫁入王府做皇妃了,娘真是舍不得你啊!” 隔着屏风,外屋里还在源源不断地送着东西进来。顾菊望望那些诱人的赏赐,心底却无奈了,这些东西要都是拿她后半辈子的幸福交换的啊!她不关注谁关注?不过,现在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已经成了现实,她是必须好好面对了。 “娘,我不嫁好不好?我听说,王府里面一点都不好玩。嫁进去了,尽是些阴私的事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呢!而且,要是三殿下不喜欢我了,那我不就得当一辈子的活寡妇么!难道娘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宝贝女儿往火坑里跳?” 她扯着柳诗琅的衣袖。嗲着软软蠕蠕的声音撒着娇说道,这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然而柳诗琅却受用得很,她和顾菊两人相依为命走到如今,她很知足。如今顾菊又得了旨意再有两个月就要嫁入王府做正妃了,她还能有什么心愿呢? 只是……一想到从此往后,顾菊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扯着自己的衣袖小女儿般地撒娇作嗲了。她心里一瞬间空落了许多。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咱们身为女子,若是能嫁个好的,总比之前娘东奔西跑得好。要娘说啊,你那店,还是别再开了。” 顾菊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娘,之前是你支持我放手去开的,如今又是你让我关门大吉,难道,是什么人在娘亲面前嚼了舌?” “瞎说什么!娘现在还没老到双眼昏花的时候,哪会随便听别人嚼自己女儿的坏话?”柳诗琅瞪了她一眼,训斥后见顾菊一脸的固执,不禁放缓了声音。“罢了,其实只要你开心,娘都支持你的。娘不过是担心你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万一被人说穿了去,那可怎么办呢!”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顾菊松了口气,还以为便宜爹爹的封建思想把美人娘亲前卫的思想给改变了呢!真是吓她一跳!娘亲以舞伶的身份进入顾府就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指不定又要让娘亲伤心一辈子了。 “娘。你就放心地做顾府的夫人吧,女儿的事。你不要担心。”顾菊笑眯眯地靠在柳诗琅腿上,侧着头眯着眼享受难得的温暖。 小时候的她最喜欢的就是窝在柳诗琅的身上。舒服地眯眼打盹混日子,柳诗琅温香软玉,再加上嗓音又好,难怪顾伯宴这种古板的、带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会喜欢。 “好,都听你的……”柳诗琅拍了拍顾菊的背,片刻后,她却忽然严肃地板起了脸,“有个问题,娘必须问清楚。” 顾菊难得见柳诗琅会有如此郑重的时候,也不禁严肃地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她,“什么问题?” “听闻三殿下素来阴晴难定,喜怒无常,你……你若是不愿嫁,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阻止你嫁给他的!” 顾菊眨眨眼,好半天没有吭声。在她的印象中,美人娘亲即使是生气,也始终是温温柔柔的,可是现在的她却像只全身警备的刺猬,随时准备战斗。 这种被人用生命去守护、全身暖洋洋的感觉,她已经许久都不曾感受到了。 “娘,”她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轻轻说道,“哪有娘亲说得那么严重?三殿下再如何喜怒无常,总不至于拿我个弱女子出气吧?再说了,这可是圣旨呢,娘亲就算真拼了老命,我也得嫁啊!” 柳诗琅眉尖紧紧蹙起,毫无放松的意思,她见状,忍不住伸出手抚平。 这时,外屋已经恢复安静,原来赏赐都已经送完了,整个屋子里都堆满了东西。顾菊望了眼,立马欣喜地拉着柳诗琅站起,绕过屏风,嚷道:“娘,你快看!” 她拿起一支珠钗,试着将它插入她的发髻,无奈力道不对,柳诗琅被钗子划疼,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 顾菊和柳诗琅询声望去,正是顾伯宴。 “爹 ……”顾菊正想说话,却瞥见紧随其后的宋雪惜,顿时将所有话又咽了回去。 柳诗琅也收起刚才的笑意,放柔了声音说:“跟菊儿玩闹呢,这不,刚才宫里送了这么多的赏赐下来。” 和顾伯宴一齐进门的顾恬儿满眼羡慕地走上前,轻轻地对顾菊说道:“真是恭喜菊儿姐姐,皇上对姐姐真好!再有两个月,恬儿就该改口称你为三皇妃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听来却很舒服。顾菊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人抢去了话头。 “哎,老爷,菊儿可真是福缘深厚,竟能得到皇上亲自赐婚三皇子,也不知道我苦命的恬儿梦儿往后可怎么办呢!” 望着满屋子的珠光宝器,宋雪惜眼睛都亮了,但是站在她身旁的顾梦儿扯了扯她的衣角,她顿时回过神,脸上的神情被怨恨替代。 顾恬儿脸色一僵,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低下了头。 顾伯宴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菊儿、恬儿、梦儿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花灯会上皇上就对菊儿赞赏有佳,会得到赐婚三皇子,这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圣上心思谁也不能胡乱揣测,能有如此厚待,我们当感激才是。” 宋雪惜暗哼一声,脸上却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老爷说得是。” “这些赏赐,到时候都是要跟随菊儿进入三王府的,你让德磊好生收起,两个月后,随着嫁妆一齐出府。” 顾伯宴的眼神在房间里面溜了圈,眼神落在柳诗琅的身上。他目光柔和,也不顾忌宋雪惜就在旁边,将这些事交给柳诗琅。果然,他的话一出口,宋雪惜的脸色霎时变得不大好。 柳诗琅进府后,顾伯宴便有意无意地让她插手顾府的事。直至大年时宋雪惜主动要求由她来主持新年的祭祖事宜,而后顾伯宴更是正大光明地将一切大小事都交给她了…… 越来越有种多余人的危机感了,不对,是自从顾伯宴遣散顾府后院的女人时,她就开始恐惧了。现在只不过是恶梦成真罢了,如今就是梦儿,他也不再如以前那样宠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此眼前这对母女! 她暗咬银牙,正脑恨着不知怎么回击时,突然想到什么,脑袋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脸上一喜,随即又暗自摇头。不一会儿,她缓缓舒展紧皱起的眉头,望着其乐融融的几人,暗自咬牙,走上了前。 “老爷,菊儿就要出嫁了。三王府不同别的地方,想要出府看 看诗琅妹妹都难。不如这两个月里,就让诗琅妹妹多陪陪菊儿吧,出嫁的事,都交给我来打点。” 一旁的顾梦儿见状,与宋雪惜心有灵犀一般,忙点头附和道:“是啊,爹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如就让诗琅姨多陪陪长姐吧!” 直觉地没啥好事,顾菊和柳诗琅对视一眼。这两母女又想做什么? “不必了,这件事情,交给德磊去办就可以了。这次出嫁是入三王府,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不会好过的。” 宋雪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这个借口万无一失,却没想到顾伯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顾管家已经派人将所有的赏赐都搬到了库房之中,此时屋子里面,只有几个顾府的几个主子在,下人们纷纷垂首站立,低调成空气。 顾菊眼睛滴溜溜地在宋雪惜和顾梦儿身上转了几圈,刚才在前院正堂那里大肆羞辱了顾梦儿一番,她们母女俩一定怀恨在心。她们接手自己的出嫁事宜,表面上是在为自己和美人娘亲创造机会,实际上还指不定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只是,她们这般有心,她不好好利用利用,那不是太浪费了么? 她嘴角不知不觉地浮起一丝笑意,一手挽上顾伯宴的手肘,娇声道:“爹~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出嫁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我和娘想见一面都难了,不如……你就答应了刚才惜姨提出的要求吧!何况,惜姨那全都是为了我和娘亲好啊!”(未完待续) ☆、075 这是老巫婆转世啊 在顾菊的强烈恳求下,以及柳诗琅的劝说下,顾伯宴终于还是答应了出嫁事宜都交给宋雪惜打点。 “菊儿,刚才你为什么要为你惜姨说话?”关上门,柳诗琅蹙起眉,疑惑地问顾菊。 “娘,”顾菊犹豫了一下,沉吟片刻才解释,“女儿不想嫁入王府。娘,你会支持我吗?” 她知道,能攀上皇室这个高枝,尽享荣华富贵是每个女子的梦想。她若是没带着前世的记忆,她也会这般认为的。可惜,她对姬政晗无爱,对三皇妃这个位置无爱,又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地出嫁呢? 望着顾菊坚定的神情,柳诗琅轻叹一声走上前,抚上她挽起的发髻:“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挂念,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呢?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要娘帮你什么吗?” 顾菊释然一笑,她就知道美人娘亲对她最好了!“娘,你只需要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刚才突然的临时起意能不能成功,不过看在宋雪惜那俩母女这么“热心肠”的份上,她还是将计就计趁机来个顺水推舟好了。 顾菊被指婚给三皇子姬政晗的消息顿时传遍整个京州,就在京州某处安静的院落里,一个身着流云长罗锦缎衫的男子也正听着这个消息。 “主子,皇上昨天已经下旨将顾氏女许配给三皇子为正妃了。” 男子身形微动,却并没转身,他声音平静:“顾府里有三位千金,是哪位千金被指婚?” “是去年新进府认祖的长女顾菊。” 听见回答。男子“咻”地一下猛地转过身来,他略略提了提音量,有些不可置信:“长女顾菊?” “正是。” 躬身汇报消息的黑衣男子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主子听到这个名字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偷偷抬起头打量了眼,才发现自己主子剑眉紧紧拧起,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个消息。 不过……顾府……在他印象里。主子这次回京州时,遇刺走了岔道,后来跟一个顾姓的人一起转道齐州,最终才安全绕回来的。难道,这个姓顾的人是顾府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他挥了挥手。 黑衣男子眨眼间便消息不见。无声无息,仿佛院子里从未来过什么人。 锦衫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喃喃念道:“最近忙了些,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被人给卖了……” 一声叹息随风飘远,最终也悄然无声地消失不见。 不出三天。皇宫里果然派了教授礼仪的嬷嬷来顾府。 “老婆子姓陆,你可以称我为陆嬷嬷。出宫时,皇上曾有口喻,小姐这是要做正妃的,因此仪容举止代表着的是整个王府,甚至是整个皇室,于是特地嘱咐本嬷嬷,要好生教导小姐。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每天都会跟随在小姐身边指导,还望小姐多多体谅。” 顾菊微微启着嘴,愣愣地看着面前腰粗体圆的精装女人。眼前只飘过三个字:容嬷嬷…… 眼前这个陆嬷嬷可比容嬷嬷年轻漂亮多了,虽然这位也有四十多岁了,但那双手真是白白嫩嫩一点都不输二十多岁的女人。至于脸么…… 她偷偷抬起头瞥了眼,圆乎乎的脸上敷着厚厚的水粉,脸颊上红红的两坨真是让她不忍目睹。她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桃花妆”究竟有什么美感,而且这些水粉都含着重重的铅。难怪这里的人命都不怎么长。 说起水粉,顾菊忽然想到了大年时。谢君兮送给自己的水粉似乎还躺在自己的梳妆盒里吃灰尘,看来这次可以用上了。不过。过了年都没见他几次,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顾、小、姐!”陆嬷嬷瞪着明显在走神的顾菊,不悦地大声唤道。 顾菊神归,连忙应道:“是是,菊儿都记下了!” 记下什么了?==#她怎么知道,总之这么回答准错不了…… 果然,陆嬷嬷脸色稍好,声音也更放柔了些:“既然记下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练习罢!” 顾菊一愣,眨了眨眼,不耻下问:“内个~嬷嬷,练什么呀?” “站姿!” 这个站姿不像入伍时练习的抬头挺胸立正站好,而是双手交握腹前,昂首挺胸t字步型直挺挺地站。背若是弯了斜了,立马会得到陆嬷嬷一只魔爪重重的“奖励”。期间还得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夏天还没到呢,可是顾菊的汗已经湿透了整件衣衫。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她被陆嬷嬷那只熊掌给拍了十几次,不过站到后面,原本越累越是容易“中招”的,却被她硬生生地撑过去,反而被拍得更少…… “嬷嬷,这是夫人特意嘱咐奴婢端给您的杏花糕,不如您尝尝?” 蓝依一进门时,陆嬷嬷就闻到了杏花香味。待她端到面前,她才知道原来是杏花糕点! “嗯, 多谢了夫人好意了。”陆嬷嬷鼻子耸动了几下,但神情未变,说话也依旧是一板一眼的。 蓝依眼睛往全身大汗淋漓的顾菊身上溜了圈,微微一笑,转到陆嬷嬷的身后,伸手给她捏起了肩膀,声音甜甜地说道:“奴婢刚才还听说陆嬷嬷是宫里颇有经验的行仪嬷嬷,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小姐这样训下来,定然会脱胎换骨一般获得重生的!” “哟,你这小妮子嘴巴还挺甜的,你是顾小姐的贴身丫环吧?”陆嬷嬷随手捏起一块糕点轻轻尝了尝,顿时被这入口即化不甜不腻的杏花糕点吸引了。三两下吃完一块后,又捏起了块…… “是啊,嬷嬷,这糕点呀,是咱们小姐前几日亲手采下的呢!这些都是半开的花骨朵儿做的。据说,花骨朵儿的香味才是最精贵的!咱们夫人当时还不信,特意另外采了些全开的和未开的回来,没想到做成之后,果然还是小姐摘的花骨朵儿最香。” “早就听闻顾小姐天姿聪颖,就冲这杏花糕点便能看出。”陆嬷嬷含笑看向还在训练的顾菊,“我看顾小姐今儿也练了许久了,不如就先练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还未等顾菊欢呼,只见陆嬷嬷又拿起一块,接着说道,“一会儿我让人将《女儿训志》搬到你房中,你有空便抄一抄、背一背,一个月后,我会来考察。” “……” 这还让不让她活了?!这哪是容嬷嬷啊?这明明就是老巫婆转世! 看着一摞的书,顾菊呆若木鸡。 蓝依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见她神色有异,连忙走上前,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今天累着了?要不让我来帮你按按?” 她直愣愣地往身后的床上倒去,有气无力道:“要是可以,我倒希望你替我去站替我去抄去背……” 站在床边的蓝依掩口一笑:“我就知道小姐定是累得摊倒,幸好有杏花糕,不然只怕今天小姐的脚就要废了!” “对了,那杏花糕呢?我也要!”顾菊打起精神,嘟哝道,“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偏偏给那老巫婆吃?” 蓝依却神秘一笑,她往窗外扫了眼:“小姐想吃吗?那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说罢,转身出去了。 正在此时,她的房间里面突然多了一个人。颀长的身影被窗外的光芒映射到仰倒在床上的顾菊身上,她皱起眉,眯了眯眼,却在看到这人长相时,瞬间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小兮兮!” 谢君兮听到这个称呼,脸上一僵,转眼却又若无其事地挑眉打趣起她来:“没想到你的警觉性变这么差了~看来这日子过得真是逍遥自在啊!” 见是他,顾菊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球,无力地挥挥手:“再逍遥也不如你逍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无影去无踪的。” 谢君兮没有回答,悠着步子绕到她房间里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颇为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这是刚才蓝依特意准备好给她喝的…… 看着连倒茶的动作都那么艺术性的谢君兮,顾菊摇摇头暗暗感叹:不知道自己被陆嬷嬷训练完一个月后,一举一动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这么大的魅力…… “你怎么突然跑我这儿来了?”她扫了眼门窗,和上次一样,她依旧搞不懂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进她的闺房来的。 “来恭喜你的。”谢君兮语气平静道,眼角却微微轻挑着。 “恭喜?”顾菊疑惑地重复一遍,半晌才哀叹道,“得了吧!如果你是在恭喜我被指婚给三殿下那货的话,剩下的话你吞回肚子里去,我不想听。” 茶杯轻磕桌面的声响悠悠回荡在一时寂静无声的房间里。顾菊还以为他忽然又从自己房间里蒸发了,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去,见那个人影还在,这才放下了心。 “嫁入王府不是很好吗?何况,你还是正妃。顾大人身为一国之相,入了王府怎么样也不会吃亏。”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殿下,我还没做他正妃呢,他就无条件地榨干我身上的剩余价值,嫁给他后,那我不被他榨成干尸?” 一说起这些,顾菊顿时来气了,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抱了个枕头吐起槽来……(未完待续) ☆、076 私会未婚夫求放过 也不知道和谢君兮扯了多久,顾菊竟不知不觉就这么睡过去了。第二天她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吵醒的,眯着眼,她一把将棉被扯过头,蜷缩进被窝里,没有理会。 “顾小姐——” 随着手掌拍在门上发出的震天动地的“咚咚”响声,一个沙哑的、高分贝的嗓门儿穿过门穿过屏风钻入她的耳中,直振得她的耳膜生疼。是陆嬷嬷那巫婆身边的侍婢。 “顾小姐,卯时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半刻钟内你再不出来,就别怪嬷嬷我太粗.暴了。” 说完,门外突然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顾菊从被窝中探出头,眼睛已然清醒。她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房间,桌子上的茶杯依旧原封不动地好好地盖地桌面上,似乎从未有人碰过。 谢兮兮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菊才知道那天卯时起床真的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了,因为自那以后,她每天都得寅时(也就是五点半左右)起来。这与她之前睡到自然醒真是天壤之别,但只要一看到陆嬷嬷那个老巫婆毫无表情的脸孔,她什么怨气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这个老巫婆还有人性化的一面。五天一休息,今天正好是第六天,她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顾小姐,虽说今天可以休息,但现在你身份不一样了,还请你时刻记住自己身份。” 顾菊连忙恭敬地双手交握于腹前,轻轻点头,低声细语道:“多谢嬷嬷垂训。顾菊定当时刻谨记。” 陆嬷嬷见她这样乖巧,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她的贴身丫环大摇大摆地走了。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顾菊“咻”地抬起头,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哈。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要她做到那还不如回到美人娘亲的肚子再出来一次!不过,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表演,她不禁想要鼓掌,没想到她的演技真是突飞猛进啊! “小姐……”蓝依见顾菊拿出自己平时穿的男装,有些目瞪口呆,半天没缓过神来。喃喃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得得了空,我得去荣国府看看于世子,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顾菊三下五除二便换好了衣服。一边画着装一边回答着蓝依。 “荣国府昨天不是送了消息过来吗?” “我找他还有事,何况,他的病还得我亲自看了才知道究竟怎么样。”顾菊语速极快,不到一刻 钟,她就已经全部准备完好就要出府了,“你在这里守着,就说我正在闭关研读《女儿训志》,谁也不见。谁也不许打扰!否则你就搬出皇上来压他,懂不?” 蓝依:“……懂。” 至于这么严肃吗?不过,后来蓝依不得不佩服顾菊的目光长远。 来到荣国府的时候。凡路正扶着于彦溪到后院散步。于彦溪看着从花丛后绕出来的,眉粗腰圆头戴术士帽的顾菊时,他那张煞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似流云般飘浮无踪的笑意。 他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六角亭,轻声对她说道:“看顾大夫最近消瘦不少,不如先到亭中休息休息。” 顾菊捎收,对他所说的消瘦不置一词。 “好啊。请!” 六角亭四周都是平矮的花卉,因而并不需要担心会有人来偷听。坐在六角亭内。不仅可以观赏到四周百花争奇斗艳,更能欣赏到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复苏的荷塘。 “彦溪还以为顾小姐不会再来荣国府了呢。” 顾菊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给自己倒茶。一时没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只是随口回答道:“怎么会呢,你的病还没有好全,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 无声的笑在他脸上溢出,他低低应道:“那就好。” “你把手放上来吧。”顾菊有些受不了这种太过安静的气氛,总让她觉得闷得慌。无奈之余,她还是拿出了脉枕,打算先看看他的病再说。 可是半天,她也没见于彦溪有动作。她疑惑地把起头,却发现他正灼灼地望着自己,她愣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顾小姐真的会嫁给三殿下吗?” 于彦溪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无悲无喜,更不是替她高兴,也不是在为她婉惜。只是平静,平静得令顾菊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惭愧。 “这个……”她移开目光,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理所当然地笑笑,“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我自然会嫁。何况,听说三殿下是相貌堂堂,更是雅量非凡,想必嫁给他做正妃会很幸福罢!” 她的话音落下许久,于彦溪都没有说话。就在她正挖空了心思好不容易找着个合适的话题时,他这才开了金口:“如果你不愿意嫁的话,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哈~”顾菊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虽然我对顾小姐并未有多深的了解,但是小姐心中想什 么,彦溪多少还是懂得一二。三殿下也许是良人,但却并非是顾小姐的良人。这也可以算作是彦溪对顾小姐的劝告,还望顾小姐能认真思虑。” 六角亭内,一时寂静得只有四周徐徐的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顾菊讶然地回望着一脸平静的于彦溪。 亭子外不远处的凡路都觉察出亭子内两人的异常,不时地担忧地望望他们这边。 许久许久,顾菊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她收起脉枕,点点头说:“恭喜于世子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你继续用我给写给你的方子来调理身子,一年定能拥有一个与健康人无异的身体。” 于彦溪见她转移话题,也就识趣地不再绕着入三王府的事。 两人又谈了些有关于用药方面的事,顾菊才离开。 从荣国府出来,还有一个时辰才中午饭,所以她干脆绕道往养生坊而去。远远的,林浅浅的绛紫色纱裙便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手中的团扇轻摇,莲步款款。当看到朝养生坊走来的顾菊时,她的脚步霎时一顿,随即立马打发了围在自己身旁的男顾客,用扇了掩唇一笑,懒懒地倚靠在门边等着她。 “公子,你可是好久都不来了呢!” 林浅浅轻拍了她一扇,香风袭来,顾菊无奈道:“俗事缠身,身不由己。哪里像林店主这么悠闲自在呢?” 林浅浅美目瞪她一眼,凑上前,细长的眼却警惕地望着四周:“圣旨的事一会儿再找你,现在楼上有人在等你。” 顾菊闻言,心下了然。 果然,楼上等着她的,正是她的未婚夫姬政晗。 ==#她走进雅间的时候,突然有个疑问冒出来:她现在这样应该算是私会未婚夫吧?老巫婆陆嬷嬷好像给她普及过常识,婚前是不能私会未婚夫的,否则将会被认为不吉利。oh,mygod!不吉利的话,他会不会申请退货? 从进门到她十分淡定并主动地坐下,姬政晗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她真想一把扯下他那张臭脸,踩在脚下任她肆无忌惮地贱踏! “不知道我是该称呼你为顾小姐还是爱妃呢?” 爱妃?汗……免了吧,她承受不起之重啊…… 顾菊回报他一个同样假惺惺的笑容:“王爷觉得怎么叫得顺口就怎么叫吧,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姬政晗挑了挑眉,诧异地打量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顾菊。这个 女人……还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父皇这次赐婚,他也十分意外。按他的预料,不论顾府哪位小姐出嫁,都将成为太子妃的,可如今却被指给了自己……每每在自己以为很了解父皇时,他又总是送给自己意外的“惊喜”。 “你不想嫁给本王?” 姬政晗忽然眯起眼,伸手轻轻抬起顾菊尖尖的下巴,幽深的眼眸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然而他失望地发现,那里面十分平静,心如止水么?他冷笑一声。 “殿下是人中龙凤,菊儿自然十分乐意嫁给殿下为妃。”顾菊送上一个灿烂的大笑脸。他想看,她就演给他看! “嗯?”带着鼻音,轻轻上扬的声调听得顾菊心中微微一荡。“既然如此,那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的就是本王的,你懂?” 顾菊暗骂一声,ko,你个死狐狸,想得倒美!我的就是你的,那你的是不是也是我的? “嘿嘿,王爷~”顾菊嘻嘻一笑,将自己的下巴挪开,讨好地笑道,“其实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王爷不是都已经拥有了吗?” 姬政晗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恍然一笑,自哂道:“这倒是。” 顾菊机灵地继续趁热打铁:“王爷,既然以后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么咱们的利益也算是绑一块儿去了。如今京州的养生坊都对这店虎视眈眈,要是咱们再不作出回应,只怕最终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那你想怎样?”姬政晗睨了她一眼。 “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最近我因为学习礼仪的事,实在腾不出时间来,王爷你看……”顾菊试探性地看着他,越说越小声。(未完待续) ps:感谢千里芬明、玉清宸、涅盘闲人、芬古子、姒之缘、东方残月、香。梨、小炮兵085、小刀郡主、风解我、南鸢北筏、兜兜不回家等朋友的打赏订阅支持,千金不胜感激~么么哒~千金会更加努力哒~ ☆、077 竟然说我在卖假药 顾菊有时候真的很鄙视自己,比如说现在—— “王爷,不得不说,您是菊儿见过最最最体贴下属的上司~我承诺,一定好好把咱们店发扬光大,为王爷赚取更多的利润!” 姬玫晗对她拍的马屁毫不感冒,扔下一句:“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得~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不过没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二天,本该来顾府的继续教习的陆嬷嬷没再上门,看来姬政晗办事的效率果然名不虚传! “小姐,真是奇了怪了,陆嬷嬷今儿怎么没来咱们府?难道你不用再学习礼仪了么?”蓝依伸长了颈脖子朝院子大门望去,可愣是没有看到那个本就早该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影。 “不用再等了,她不会来了。” 顾菊将男装往自己身上套,反手把头上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起盘好,再用一块书生方巾小心地包好。 “小姐……”蓝依见她手势娴熟,不禁撇嘴道,“你又要出去吗?” “趁娘亲去花园里,今天有点事,我得去店里看看,跟她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交待完毕,顾菊就出门去了。只是她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有个人影看着她远去后,忙转身溜回了府里。 前一天姬政晗离开后,顾菊召齐小一小六以及林浅浅开了个小小的会议。自从半日禅养生坊的分店在京州城里开张后,其他养生坊的生意日益下降,这些店后面的人物个个都出身不凡,和齐州当时的药商一致对付养生坊的情况大不一样。因此。想要安全度劫,需要再三斟酌。 就在陆嬷嬷对她进行魔鬼训练的那几天里,半日禅竟然出现了卖假药的问题!当然,这并非是店里药品有问题,明显这是有人诬陷!药是顾菊并自研制。小六把关,上架的时候,小一也会抽查药品,这么严的程序中,不可能会出现假药。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诬陷!而且是蓄意许久的诬陷。 “主子,你终于来了!” 当顾菊到达养生坊的时候。比平日清静许多的店还真是让她一时有些不大习惯,守在一旁等候她的小一和小六纷纷站起。 “怎么都坐在这里?”顾菊看了看店里面,原来不止他们坐在这里等,还有不少店员也悠闲地坐在一旁休息。 “主子,你先看看这个。”小一递上一张通告。解释道,“虽然这里要主子一会儿去府 衙,不过由小一代主子去就可以了。” 黄黄的绢纸上写着养生坊被多人告上京州府衙,原因是他们用了药品后,纷纷出现了不同情况的皮肤病。他们怀疑是养生坊卖了假药给他们,导致了他们毁容。 草草扫了眼这些状书,顾菊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他们是用了自己的药,那也不可能只有他们有吧?何况。自己手里出去的东西,是好是坏,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不必。我亲自去一趟府衙。”顾菊收起通告,看着林浅浅笑道,“店里还要麻烦林姐姐多多费心,小一你留下来帮忙,小六跟我一起去就行。” 刚安排好就听到门外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众人转身一看。正是一个身穿红衣劲装打扮的小捕头。那人一进门便口气生硬地大声嚷嚷。 “请问哪一位是半日禅养生坊的老板?” 他的眼神在几人身上绕了圈,见顾菊主动走上前:“是我。” “请府衙走一趟!” 京州城的府衙比齐州府衙更恢宏大气。严肃的大堂上,两列执仗衙卫威武地昂首站立。令人一见便心生怯意。但是有怯意的不是顾菊,而是另外三个跪在堂上的人。 随着一声拖长的喊叫,终于有个穿着浅绯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从堂后走出。他挺着圆俏的肚子动作有些迟缓地坐上堂前的椅子,案上惊木重重拍响,堂下的几人身子抖了抖。 “堂下何人?!” “民妇是徐芳良,原是京州城外五里村人,今年嫁入京州城徐府。”徐芳良鼻翼右边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使她大如圆月的脸特别引人注目,一双柳眉吊梢眼轻轻上挑,时不时地偷偷往堂上的宋师学瞅两瞅。 跪在徐芳良身旁的是个极瘦的男子,他连头也不敢抬,自宋师学出来,他便一直趴在地上,没敢望上一眼:“草、草民叫张、张绍福,叩、叩见宋大人!” 还有一人是跪在最边的上男子,他身材魁梧,神情较自若:“草民叫李勇力。” 宋师学将眼神转移到沉默听着的顾菊身上,似乎不耐于她的走神,宋师学惊堂木重重一拍,顿时将她的神志扯了回来。 “你又是什么人?” “草民顾米,拜见宋大人,初次来到府衙,心里面有些惶恐,还请大人恕罪!” 见顾菊语气诚恳,宋师学也没再多说什么。 “说吧,你们之中是谁究竟是因为什么要状告 谁?都一一说出来吧!” “民妇要状告半日禅养生坊的老板用假药欺骗我!”一说起来,徐芳良立马激动起来,“大人,你看看,自从服用了半日禅养生坊的药后,我右手竟然开始出现红疹,又痒又疼,大人,一定是他们的药有问题!还请大人为民妇作主,重重惩治卖假药的人!” “大、大人,草、草民也、也要状告养、养生坊!他们卖假、假药给我,害我昨、昨天拉了一天的肚子,这是草民昨天在回康堂看、看的病例,还请、请大、大人请明鉴啊!” 顾菊挑挑眉,将徐芳良和张绍福指责和怨恨的眼神一律接受。不过这么严肃的情形之中,她还是有些走神地想个题外话题:这个张绍福难道是个结巴?那她不欺负欺负还真对不起他! “这位公子,你说你昨天拉了一天的肚子,那为什么你不说是因为你昨天吃错东西了,又或许只不过是前几天事儿太多,张公子太过劳神费力的后果?” “你、你胡说!”张绍福见顾菊伶牙俐牙的,黑的说成白的,气得他脸都憋得通红,“明、明明是、是你们卖假药!”(未完待续) ☆、078 这群无知的人类啊 面对张绍福和徐芳良的指控,顾菊淡定自若地侧头看向李勇力。 “这位李公子难道也要状告我养生坊卖了假药给你?” 李勇力冷哼一声,朝府州大人宋师学恭敬地拱手说道:“在宋大人的威严之下,如果你能够主动认罪,我李勇力佩服你敢做敢当!” 现在所有的罪责似乎都指向了顾菊,宋师学在入仕也有几年了,对于京州的一些商铺自然也都心里有数。 半日禅养生坊原本就是三殿下姬政晗的地儿,之前开得好好的商铺一夜之间关门大吉,第二天就开始重新装修成养生坊,而且如今去那店里的都是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难道这还不足够说明站在自己面前的顾老板是什么来路吗? “顾老板,不管怎么样,还是请你解释解释吧,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既然出来开店,而且这已经是第二家店了,信誉什么的,也不需要我一个外行人来说明。”宋师学咳了一声,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语气亲切,明显是偏向于顾菊一方。 “多谢大人体恤草民!”顾菊扬声感激道,她知道顶着姬政晗的名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但依靠上司用暴力解决问题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还是决定用事实说话,要让他们了解了解她的厉害! “大人,我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证据他们所服用的药是在养生坊买的。” “到现在你还不敢承认吗?”李勇力直直地跪在一旁,语气有些激动,他愤愤不平地指着顾菊,“你们店里面有一种名叫‘荠叶’的药。我买回去给我家婆娘吃过之后,不仅没有消食,而且她的脸上开始长红疹,到现在也还未好。如果宋大人不信的话,尽量去将我家婆娘叫到这里来对质!” 他说得义愤填膺。连顾菊自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卖错了药。不过宋师学惊堂木一拍,惊醒了堂中的所有人。此时听了堂中三人的控告,围在大堂门口听堂的观众也纷纷指责起来。 “顾老板,你就承认了吧,人家都有证据呢!” “你还是快认罪吧,看看人家的夫人都要毁容了呢……” “大丈夫顶天立地。敢做就要敢当,顾老板,人家都告到衙门里来了,你还是快些认罪吧!” “……” 越来越多的观众加入到议论里,顾菊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的手指正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着。她心底轻轻一叹:这群无知的人类啊~ “安静安静!”宋师学见场面渐渐的有些失控。不禁连着拍了两下惊堂木,堂下这才再次安静下来。“顾老板,你还是快解释解释你们店里的药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顾菊不慌不忙地拱手朝宋师学淡定说道:“大人,可否让我看看他们买的药?” “呵呵,难道你以为我们会诬陷你?”徐芳良冷笑一声,“大人,既然顾老板要看药,那就让她看看好了。我们都是在他店里面买的,天地良心,就怕某些人抱着饶幸心理。还在祈祷着奇迹呢!” 宋师学瞪了徐芳良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竟然敢指挥起他来了! “是、是啊,大人,他、他要看就、就让他看好了!” 宋师学望了眼表情平静的顾菊,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既然你要看,那就看看吧。” “多谢大人。” 顾菊走上前。捧起桌面上的药丸,仔细观察起来。养生坊的一些成品药类都是做成药丸状的。为了这个,当初她还费了好些神。因为成品药丸都是有保质期的,因此为了防止这些药品过早地变质,她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来。 堂上的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顾菊的一举一动。然而顾菊连眉都没动一下,更别说想看到她挫败的神情。 没过多久,只见顾菊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镜子,这面镜子与外间卖的镜子不大一样,这个镜子比普通的厚多了。只见她拿着镜子对着药丸,眯起眼左右打量起来。 最终,宋师学还是忍不住了。 “顾老板,你……手上的是什么?” 顾菊抬头一笑,道:“大人,这个药丸,不是我养生坊的。” “什么?” “不可能!” 她的话一出,徐芳良和张绍福情绪激动起来。李勇力也翁声翁气地开口:“顾老板,这里是京州府衙,你说的话都将会作为呈堂证供的!” “呵——”顾菊嘴角勾起,斜了眼一旁的李勇力,“那么三位也要知道你们刚才以及现在所说的话也将作为呈堂证供,如果这药的确不是我养生坊出品,那你们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将对我构成诬陷之罪!” 似乎是因为她脸上的神情太过正经严肃,徐芳良和张绍福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面都泛起了嘀咕。 宋师学见几人在堂下就快要吵起来了连忙拍了拍惊堂木:“肃静肃静!”他眼睛看向顾菊,“顾老板,你 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药不是你们养生坊的吗?” “当然有!”顾菊笑眯眯地掷地有声,“刚才大人不是问我这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吗?这个叫作放大镜,用它可以清楚地看清一只蚂蚁的五官,因此用此镜子就可以从这些药丸上面找出证据证明它们不是出自我半日禅养生坊!” “哦?有这么神奇?”宋师学仿佛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顾菊手上拿过放大镜和药丸,也眯起眼认真观察起来。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一定会有一些肖小想要趁机诬陷我半日禅养生坊,所以在开店之时,我就想了一个办法防止此类事情发生。没想到今天还是派上用场了。” 顾菊顿了一顿,她神情不惧地看向徐芳良三人,从容地看向围观的观众,缓步走着,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这些药丸上,每一颗都刻着我半日禅的标记,这个标记仅用肉眼是无法分辨出来的,必须通过我的放大镜才能看出。” “原来如此——”围观的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见她刚才用放大镜看呢! “难道这些药丸上没有你们店里的标记吗?”人群之中,突然有个人高声问道。 “不错!”顾菊断然肯定道,“他们买的药丸,从外表到成份,都与我养生坊的一般无异,但是差别就在于,这些药丸之中,根本就没有我养生坊独有的标记!” “也许是你忘记刻上去了呢?”徐芳良不死心,挣扎地反驳道。 顾菊瞥了眼不甘心的徐芳良,轻笑道:“你当我店里面五十多两一个月的月俸养的店员都是吃干饭的?”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再次闹哄哄起来。因为普通店里的月俸最多也就十两,哪里还跑来五十多两啊,这可翻了五倍不止呢!难怪现在人人都想进半日禅养生坊工作呢,原来最高月俸的传言都是真的! 顾菊撇开这些议论,朗声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病多是从口入。我半日禅养生坊多以店里的娱乐活动为主打,这些药品都是辅助用具,难道我会断了自己后路,粗心对待吗?” “从研制到包装再到上架,最后出手,都有设有层层关卡,每道关卡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是药品是否对号对座,二是药品是否有我半日禅养生坊的标记。所以我才更加断定,这些药品并非是我店里的!” 听了顾菊的解释,宋师学也坐药品里抬起头:“你们店里的标记是什么?” 顾菊拱手恭敬道:“大人请 稍后。” 说完,她转身朗声问道,“请问在场的哪位公子或是夫人身上带有养生坊里的药丸?请借用一下。”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夫人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包纸,递上前说:“这是半个月前在养生坊里买的。” 而站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也递上一颗药丸:“我这颗是昨天买的。” 顾菊将两人的药丸都接了过来,躬身一拜:“多谢,明日请到养生坊里,顾某自有神秘礼物准备聊表此时对二位的谢意!” 做完这些,顾菊转身将这两颗药丸呈递给宋师学:“请大人对比一下两种药丸,即可知道我店里的标记是什么了。” 宋师学将信将疑地拿起两颗正品药丸,认真研究起来。不到片刻,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拾起惊堂木重重地往桌面一拍,紧盯着堂下的徐芳良几人喝斥道:“大胆刁民!竟然敢污蔑半日禅养生坊,你们究竟有什么居心?” “求大人明鉴啊!”徐芳良大声嚷道,眼泪啪啦地往下流着,“民妇真的是从他们那里买的药品,也的确是假药啊!” “你还敢狡辩!这些正品药丸上面都刻有养生坊的标记,可是你们所谓的证据上,本大人什么都没有看到!”宋师学板着脸孔,丝毫没有被徐芳良的眼泪给柔化。 一旁的张绍福似乎也不再如刚才那么胆小,他大声质问:“大、大人明察!这些药、药丸明明是从他、他们店里买来的!”(未完待续) ☆、079 被人抓住小尾巴了 “那么我想请问二位,你们买药丸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递给你们的?” 徐芳良眼睛一转,抬起头说道:“就是三天前,你们店里的林店主拿给我的!” “是、是的,我、我的药也是!” 顾菊讽笑一声,随即厉声叫道:“你们说谎!”她冷冷地说,“在半日禅养生坊中,店员都是各司其职。林店主只负责招呼客人、管理店员,她根本就没有权力碰触店里的任何药品,负责药品的从来都是店里固定的男店员!更何况,三天前林店主正好有事不在店中,都是小一代理的!你们撒谎的水平也太低了吧!” 徐芳良和张绍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大人,既然这些药丸不是我养生坊所出的,那么还请大人还顾某一个公道。”顾菊挺了挺胸膛,昂首凛然地说道。 宋师学惊堂木重重落下,语气森冷:“本大人宣布半日禅养生坊无罪,堂下三人:徐芳良、张绍福、李勇力,买假药诬陷半日禅养生坊,三人所做所为已对半日禅养生坊构成了诬陷之罪,即日起暂收入大牢关押,听候处置!” 徐芳良三人纷纷叩首叫着饶命。 “大人饶命啊——” “求大、大人饶命!我、我是无辜的!” 两边昂首站立的衙卫出来几人,正在将三人押走时,李勇力急忙地连连高喊:“大人!大人,我、我还有事要说!” 宋师学冷冷一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李勇力额头上的冷汗直落。朝顾菊一瞥,眼如冰刀,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一直都很佩服顾老板年少有为,只是不知道顾老板开店时是否有在齐州和京州两地的衙门里上过户。登记起来呢?” 顾菊挑眉扬声回答道:“这个自然,如果没有登记,那我这店还怎么开下去?” “呵呵,那请恕李勇力再问一句,你当时登记时是以顾老板的名字登记的吗?” “不是以主子的名字难道是以你的名字啊!” 围在大门口观看的小六不禁气呼呼地嚷嚷道,宋师学瞪了他一眼。手上惊堂木拍下:“肃静肃静!若有人再敢扰乱公堂,一律押入大牢!” 小六撇撇嘴,没再开口。 顾菊开店之际,都是用顾米这个名字登记的,她倒是没想那么多。这里办个身份比在现代的时候办身份证方便多了。所以下 山后,她首先办的是顾米这个孤儿的身份。但是入顾府后,便宜老爹便让顾管家给她又办了个顾氏长女的身份。 因此到目前为止,她拥有着两个身份。反正顾米这个身份在外面行走起来方便多了,也没有人怀疑这其实是同一个人。顾菊也就没再理会。 “据我所知,按我大煊王朝的明文律令,女子皆不可登记从商,否则按情况处以不同程度的处罚。大人。请问是否有这样一条律令?” 宋师学沉吟片刻,点点头说:“始皇在世时,为了防止女子乱稷。确实有出过这样一条律令,不过现在……”他眉头皱了皱,“在我印象中,这条律令似乎一直未曾废弃。” 得到肯定回答的李勇力咧嘴一笑,眼露嘲讽地对顾菊道:“那真是巧了,草民怎么听说拥有齐州京州两家半日禅养生坊的、年少有为的顾大老板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呢?” 他的话一出。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女的?!” “怎么回事?顾老板是女的吗?” “……” 宋师学的惊讶不亚于围在门口观看的人群,所以尽管这样嘈杂。他都忘了习惯性地拍惊堂木,而是狐疑地往面无表情站在堂中的顾菊望去。 齐州首开养生坊吸引着大批喜欢新奇事物的人前去。后来京州也出现大量想要效仿的店,可是都没有半日禅那般红火。如今人家把正品店开到了京州,掀起的不仅仅是一股养生地的热潮,更是使京州人成了“不进半日禅不是贵家人”。 与半日禅养生坊一同成为京州人人关注的对象的,还有半日禅背后的老板——顾米。望之如临风之玉树,未及弱冠却有远志,人人称道艳羡,都言养生皆为顾郎君。 可现在呢?顾郎君被人揭发不是郎君而是深闺娇女,谁人能不惊讶? “顾、顾老板,”宋师学轻轻咳了咳,有些犹豫地开口,“不知道对于李勇力所说的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从李勇力揭发自己女子身份时,顾菊表面平静,但心里已经开始沸腾了。 对于大煊王朝女子不得从商登记的律令,她还真不知道。刚才是被人下套,诬陷半日禅养生坊卖假药问题,自己脱身后紧接着又是身份被戳穿,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她刚才观察他们所呈上去的假药,自己的配药明显是被人或是偷了或是复制出来了,不论怎样,今天的事情定是因为他们背后有 人!可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个范围太广,连她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从刚才宋师学的回答中,她知道,这条律令是个被人遗忘的律令,如果不是自己被人盯上了,可能到现在也还没有人知道,甚至听说过这样一条律令。现在,她的身份已经被揭穿,她该怎么办? 她的沉默,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寂静的大堂上,个个都紧张地看着她。尤其是小六。 他也听说了主子其实是女子的谣言,私心里……他也的确曾经抱过这个幻想。但无论如何,在主子就是主子,永远都是那个将他们买下,给了他们自由和尊严的主子,是那个他发过誓要永远追随的主子! 主子是男也好是女也罢,他都已经认定了。 “大煊王朝律令明文规定,女子不得从商,否则按律处罚。”宋师学见顾菊久久没有回答,不禁开口提醒道。 “大人,”顾菊深深吸了口气,心下突然释然了,反正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现在被别人抓了尾巴,她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吧! “小女子顾菊,是华胄街顾氏长女顾菊。”顾菊昂首挺胸,颇为大义凛然地朗声回答。 她的声音清脆不含丝毫杂质,字字落地有声,听来令人神气顿时清爽,仿佛她所说的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议论声和嘈杂声,似乎都被眼前这一幕所怔住心神。 “你、你是顾菊!是顾丞相的长女顾菊顾小姐!”宋师学良久才反应过来,脱口道,“是六天前被下旨赐婚给三皇子为皇妃的那位顾小姐!” 接连三问,宋师学的心一次比一次提得高。 只见顾菊理所当然地点下头后,他无力地抬起手拍了拍额头,心底唉叹一声: 今天他起来就该看看黄历的,这么一尊大菩.萨怎么就跑到他地盘上来了呢!这下可就死定,估计今天事了,自己就该被召进宫里面圣了。他是处置这位准三皇妃呢还是不处置呢?律令是白纸黑字摆在那里的,就算要处置,他怎么敢下手啊!何况,那可是三皇子啊,指不定下一任老大就是他了,而眼前这位不就成皇后了么…… 他倒真是走狗屎运了,摊上这么件操心事儿。 “这个……”宋师学试探性地开了开口,却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勇力在一旁得意地瞪着顾菊,可是他见宋 师学一直都没有发话,不由得又着急起来:“大人,律令是咱们煊朝的国之根本,还请大人三思!” 这时,堂下的围观的群众里也窃窃私语起来,因为顾氏女被下旨嫁入三王府为妃的事已经人尽皆知的事,何况之前顾氏长女顾菊花灯会上《兰陵王入阵曲》更是流行于大街小巷之中,谁知“不进半日禅不是贵家人”的养生坊竟然也是她开的! “大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田地,顾菊反而平静下来了,她淡淡地开口缓缓说道,“李公子说得不错,法是一国之根本,无法不成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还请大人依法办事罢!” 宋师学深深地看着她,见她脸上毫无惧色,一番话也说得不卑不亢,忍不住心底暗暗称叹。难怪皇上会对她另眼相待,就拿她这深大义之举,也足可见她在聪敏。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大人不客气了。”宋师学沉默片刻,下令道,“来呀,将顾小姐好生带入大牢,暂为收押,听候处置。” 他说的是带,而不是押。因此,走上前的两名府衙都没有如刚才抓徐芳良三人那般粗.暴,而是站在一旁,客气地等着她自己走。人人都知道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未来的三皇妃而非其他普通人,州衙大人都如此客气,他们一帮衙卫自然也得客客气气的。 “主子!”小六欲冲过去,无奈被挡在门口。 “你去顾府,自然有人知道怎么做的。” 顾菊扔下这句话便跟着衙卫悠然离去。(未完待续) ☆、080 傲娇九昀来凑热闹 “你说什么?!”三王府中,姬政晗“咻”地站起,眼神锐利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小姐被人揭发是半日禅养生坊背后的老板,顾小姐她……她也承认了。”阿亮胆颤心惊地偷偷抬头瞅了瞅姬政晗,他极少看到王爷生气。 在他印象里,王爷都是内敛而含蓄的,他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得很好。可是在听到顾小姐被抓入大牢时,他的脸色却阴冷得吓人。 他被王爷派去半日禅养生坊帮助顾小姐,他原先是非常不能理解的。一个小小的庶女,容貌甚至没有沈侧妃的好,为什么王爷偏偏这么重视她呢?尽管心中有千万个不解,但阿亮低着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到姬政晗的逆鳞。 “你拿本王的白雪端砚去见见宋师学,至于该怎么做,他心里自然清楚。本王现在进宫一趟,我不想出来时,看到我不想看到的。” 阿亮连忙应道:“王爷放心,有阿亮在,一定保证顾小姐完好无事!” 最近被下旨赐婚的顾氏长女原来是半日禅养生坊的顾老板,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将平静许久的京州城再次炸开了肺。大街小巷纷纷在议论着,而半日禅也迫不得已,关门暂时休业。 顾菊开店并非是女子从商的首例,即使是现在走在大街上,也都能看到大妈大婶们搬着一个小小的萝筐在街边摆个小地摊,甚至还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也会背着小篓子到街上卖花。 不一样的是,顾菊开的店是固定店,必须到府衙登记造册统计上交商税的,因此她所做的是不能以街边小摊贩相对比的。何况,现在她的罪行还加了一条。她到目前为止,依然拥有两个身份——顾菊和顾米。 “大人。这位顾小姐还真非等闲之辈啊!都进大牢了,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阴暗的大牢某一处角落里,一个脸上划着长长的伤疤的男子低声对站在身旁的宋师学悄声说道。 宋师学沉沉地应了声“嗯”便没了下文。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坐在大牢里闭目养神的顾菊身上。她的传闻,在这里估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皇上都刮目相看的人,还能是等闲之辈?只怕现在出去就有很多人为了这位顾小姐找上他的吧! “一定要好生对待,这个姑奶奶,咱们可都惹不起的!”宋师学再三嘱咐到,伤疤男连忙答应。他才走出牢房。 果然如他所料。刚走出大牢,一个衙卫就跑来报告有人在正堂等着自己。 “是三王府的人还是顾府的人啊?”宋师学漫不经心地问道。 谁知他自信满满的猜测都被衙卫给摇头否定了:“都不是!” 宋师学脚步一顿,回头瞪着他:“都不是?”心里却暗想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姑娘,一入大牢就扯出这么多的人来。 “是九昀门的人!” “什么!”宋师学声音一提,“九昀门的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他心下疑惑,脚下却再不迟疑,疾步往正堂走去。 九昀门的人不完全是江湖中的人,这个组织很奇怪。传说这个组织很大,人很多。门人个个武艺高强,却很少插手江湖之事,而且门内的人愣是没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九昀门的具体位置,不知道门内的人是以什么为生的。更有甚者,传说九昀门的人是天神下凡辅佐始皇建立大煊政权。成功之后便回天上去了…… 这个组织最早的传闻得从始皇建大煊说起。可以说,始皇登基论功行赏的话。九昀门当排第三!始皇登基后,更是尊封当时的九昀门门主为上卿师,享亲王待遇。然而那位门主傲娇地一甩手,带着一帮门子门孙潇洒江湖行去了~自此之后,九昀门在大煊王朝一直都享着至高的尊崇。 宋师学匆匆来到正堂,只见坐在正堂下首的右椅上,坐着一个白衣盛雪的俊颜男子,只见他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酌着,毫无处于他人屋檐下的感觉。 “请问这位公子是……”一进门,宋师学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进一步了解。 只见那人弯了弯嘴角,淡笑站起:“在下言君,是九昀门的人,这是令牌。” 宋师学接过他扔过来的令牌定睛一看,令牌的确是以纯金和上好的和田玉练制而成的,上面深深刻着一个“昀”字。字体张狂嚣张,处处透露出桀骜不驯,即使令牌能被仿制,这字,也是仿不了的。 “在下宋师学,幸会幸会!”宋师学还回令牌后,拱手笑道。 言君开门见山道:“我希望大人能让在下见见顾小姐。” “这……”宋师学犹豫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暗忖着,他这才刚押人,他就跑来了。 “大人无需担心,我也是为大人解决问题来的。” 宋师学这才释然,双手抚掌拍了三下,门外顿时跑进一个下人:“把这位公子带去顾小姐的牢房。” “是!公子请!” 牢房比顾菊预料中好多 了,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身份特殊,给她安排的牢房不仅有是质的床还有干净的被褥,而且还配有一张四方桌四把凳子。也没见什么老鼠小强,地面较为干净。只是太过阴暗,除了对面天窗上投进来的光线外,就没有别的照明了,因此牢房中都点着火。 也不知道状告自己的那三个人现在关到了哪里。要是撞她手里,她一定逼得出他们背后的人! 女子不能从商?顾菊自哂一声,那她还真是倒霉透顶了。始皇立的那条律令一定鲜为人知,否则当初姬政晗找上自己时,他定会提醒自己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消息了。 “顾小姐,有人看你来了。”随着一声吧嗒的开锁声,狱卒吆喝了一声。 顾菊疑惑地抬起头望去,惊讶地就要喊出声,却见那人竖起一根手指,朝她摇了摇头。她立马噤声,没有说话。 待狱卒再三罗嗦完时间不多后,他将空间留给了两人,唠唠叨叨地离开了。 “谢君兮,你怎么会来!”(未完待续) ☆、081 一些不经意的心思 虽然顾菊身份特殊,但是探坊的时间并不多。 “你知道现在外面因为你都乱作一团了吗?” 顾菊翻了个白眼,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个又不是我故意的,再说当时我开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告诉我女子不能从商。而且,”她瞪着谢君兮,“你当时跟在我身边也没有提醒我,还能怪我吗?” 叹了口气,谢君兮摇摇头:“这条律令是始皇在世时所订,这些年又没有出现过相关的案例,估计很多人都忘了。这一次会被人挖出来,想必你心里也已经有底了吧!” “当然!”顾菊挑眼果断道,“他们提供的药和我店里的药完全是同种成份制作而成,若不是我早有防备,我现在就是罪加一等了。这一计没把我弄垮,又跳出一个李勇力。” 顾菊撇撇嘴,继续说,“我虽然早就想过身份迟早会被人发现,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曝光的。” 她的话音落下许久,谢君兮都没有回答。 牢房外,传来了狱卒的吆喝:“快点,时间要到了。” 顾菊现在是重点关押对象,也不怪这些人要防备得这么紧。何况,宋师学也一早就下了死命令,要是她有什么事,他们拿几个脑袋都赔不上。能允许谢君兮前来探监也不过是看在他有九昀门令牌的份而已。 “你如今是皇上钦点的三皇妃,又有顾丞相长女的身份,在这里呆着不会有人为难你。不过想要出来,我想他们还会花费些时候。” 顾菊轻轻一笑:“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 她见谢君兮疑惑地望着自己,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缓缓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嘴巴微微开启无声说道。“非、常、开、心!” 谢君兮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地摇摇头。 她低低说道:“如果能借这次牢狱之灾躲过嫁入三王府,这笔交易,我觉得还算不错!这就叫作福兮祸之所倚。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见她得意地上翘起嘴角,谢君兮的心轻轻漏跳了一拍。他忍不住无奈一笑:“也许只有你一个人会拒荣华富贵于门外了!只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嫁入三王府,或许以后就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你,真的不动心吗?” 他的话音落下。顾菊抬眼直直地望入他幽深如古潭的眼中。认真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这始终不是我想要 的。”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织许久,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化作了虚无。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狱卒粗重的脚步声传来,最终将两人的温情打断。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好好在这里等消息。” 谢君兮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顾菊眨眨眼,他知道怎么做了?难道他是想帮自己解除婚约?可解除婚约就得找老皇帝,自古以来,圣旨下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否则皇帝的威严可怎么办? 牢中的她正逍遥地过着“暗无天日”的牢狱日子。可外面确实如同谢君兮所说的那般乱成一团了。 姬政晗进宫面见老皇帝暂且按下不说,且说顾伯宴听到顾菊女扮男装开店被人揭发后,饶是他经风历浪许多年了,也都惊住了。 “老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这孩子,拿她怎么办才好呢!”柳诗琅焦急地扯着顾伯宴的手臂。眉尖紧紧蹙起。欲哭无泪。 早就赶来看热闹的宋雪惜挑起刚画好的眉瞥了眼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柳诗琅,颇为幸灾乐祸。只是再如何开心她也得忍着。 “唉,我还当菊儿正在房间里休息,让梦儿去找她玩呢,可是那该死的蓝依丫头却死死地守在门口,愣是不让梦儿进门!原来那丫头竟然是帮凶!老爷,按我说,菊儿这次被抓,那丫环蓝依也有罪!” “夫人饶命啊!”站在柳诗琅身后的蓝依早就满腔怒火了,小姐刚被人抓去,宋雪惜就来个落井下石,真是太可恶了! 刚才她如平时那样守在门口刺绣,谁知顾梦儿竟然破天荒地跑来说是要找小姐学习什么曲子!真是笑话,在这顾府里,谁不知道小姐虽然会击鼓,对乐曲却毫无研究?梦儿小姐竟然这个时候来找小姐学曲! 小姐一早就吩咐过了,她自然不可能让她进去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硬闯了进去!就在她说不清小姐上哪儿去了的时候,守门的阿生便跑来通知老爷小姐被关入大牢了。 “姐姐,菊儿的事情,蓝依并不知情。”柳诗琅连忙拉起蓝依,朝宋雪惜解释道,“菊儿先开店后入府,当时她还将赚来的银子给各院都买了礼物,难道姐姐这都忘记了吗?” 宋雪惜故意一拍脑袋,惊讶地叫出声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差呢!正巧今儿我戴着的这个发钗正好是菊儿送的呢!要是我知道这些都是违法所得,我就不戴了!” 说完,她当场将头顶上的那支嵌着一颗猫眼大小的 银钗取下,甩给身旁的红依。这一举动顿时令蓝依怒了。 “夫人,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不知者无罪,小姐当时开店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始皇上规定女子不得从商。何况,小姐比起那些净会干些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的小人好多了!而且,百善孝为先,小姐还在第一时间将赚来的银子为府里出了一把力。难道夫人都觉得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耻行径吗?!” 蓝依一口气将胸中所有的话喷出,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有的也许是因为蓝依说得真挚,也许也是因为她的话句句一针见血。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顾伯宴终于轻叹了声,开口说道:“罢了,都先别吵了。先把菊儿救出来要紧。” 这种明显偏帮柳诗琅的做法令宋雪惜十分生气。 “老爷,这是菊儿一人做的事情。如今她将咱们整个顾府都拖下水了,我们还能光明正大地帮着她吗?如果是这样,我不同意!” 柳诗琅欲言又止地望着宋雪惜。不过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在这个时候,她知道顾伯宴心里已经思量清楚了对策。顾菊再怎么说都是顾府的长女,如今又是准三皇妃,他就算不出面,也得做出一些回应,毕竟还有许多人都看着他。 顾伯宴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如果此时被抓的是梦儿。你还会这样做吗?” 宋雪惜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话。 “爹爹,如果我怎么了?”正说着。顾梦儿便一脸笑意地走进厅来。 只是她还没有定住脚,宋雪惜便站起来一把将她抱住:“我的梦儿啊!你还是跟娘一起回你外婆外公家吧!” “胡闹!”顾伯宴眉头一皱,语气一滞,破口大声骂道,“你这个样子出去像个什么样子?你们都给我好好呆在院子里,我现在先去进宫奏请皇上!再有两个月就是三皇子大婚,菊儿这个时候闹出事儿来。皇上定然会大怒。咱们家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只留下柳诗琅和宋雪惜几人面面相觑。 红瓦黄墙的煊朝皇宫庄严地屹立在京州城中,宫门前,守卫皇宫的侍卫昂首挺胸地迎风而立。开春后的他们都换上了轻薄的、暗红色的铠甲,这些铠甲质地虽然轻薄。但是对于抵御外敌却十分有用处。 进出皇宫都需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检查。马车底、马车里,而且还必须佩带着进出皇宫的令牌才能进出。 “皇上有请三王爷!”黄公公细着嗓子微微躬着身子恭敬朝站在殿外求见的姬政晗道。 殿内只有老皇帝一人坐在龙座上批阅着奏章。姬政晗走上前。也顾不得老皇帝在做什么,急急地叩首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老皇帝沙哑着声音说道。他拿起一旁的茶水,咽了口后,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顾小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不过婚事是不可能取消的,一切都照常进行。” 姬政晗心下暗喜,只是,顾菊现在人都还被关在牢里,也不知道究竟要关多久,万一关上三个月,那谁来嫁给他?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也有错,还请父皇降罪!”姬政晗再次跪下,语气诚恳地解释道,“儿臣听说齐州的店是她所开,便好奇便投了些银子给她,没想到最后还真被她给开起来了。所以,要说论罪,儿臣也有罪!竟然一时忘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晗儿真是该罚!” 老皇帝现在的身体虽然远不如往常,可是那也不能低估了他的手段。他能在自己进宫这么短的时间里得知顾菊被抓的事情,可见他也是宝刀未老,耳聪目明着! 而他和顾菊合作的那点事儿,他定然也是一早就知道的。像他们这些皇子手中谁会没几处房产?谁会没几个店铺供养的?只怕父皇事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着呢!甚至就连自己昨天晚上在哪个夫人那里过夜的他也知道! 因此,他还是主动点认罪比较明智些。 “你倒也坦白。”老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直起腰抬起头远远地望着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姬政晗。 他站起身,绕过方形的案桌,缓缓拖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 “起来吧,你现在心里面想的,父皇心中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些。”老皇帝伸出手将姬政晗扶起,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生性跳脱,不拘于礼数。原本我派了陆嬷嬷去顾府好好教导教她,谁知被你给遣回来了。当时朕就知道,你定是对这丫头上心了。” 姬政晗心思一动,脑海顿时呈现出顾菊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地浮出一丝笑意,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你既然生在帝王家,就不能有自己在意的任何的东西,除了江山!”老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语气也突然变得非常冷漠。 有些走神的姬政晗连忙神情一肃,认真地聆听。 “你如果控制 不了自己,那往后也定然是走不了多远的。晗儿,这些孩子当中,朕最欣赏你的就是自制能力,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姬政晗闻言,连忙朝老皇帝叩拜承诺道:“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老皇帝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沉吟片刻道,“至于那丫头……借这个机会,正好让她反省反省。”(未完待续) ☆、082 背后使阴招的母女 顾伯宴来到宫殿的时候,姬政晗正巧从殿外走出,两人打了个照面。 “顾阁老是为贵千金的事来见父皇的吧?” 顾伯宴躬身恭敬道:“女之错父之过。菊儿自小就在外成大,她进府后,臣一直没有好好教导她,才会让她犯下如此大错。所以,我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姬政晗点点头,低声道:“真是幸苦顾大人了。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顾伯宴点点头,转身目送着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他轻叹一声:菊儿现在出了这事,只怕对婚事多少都会有些影响。何况已经在京州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想低调处理也不可能了。 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力保全她。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女子从商这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关键还得看人力。 “顾阁老,皇上已在殿内等候多时,请随咱家来吧!”黄公公拂尘挥了挥,轻声对顾伯宴说道。 回过神的顾伯宴连忙应道:“有劳黄公公了。”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老皇帝一人在那里写着什么。顾伯宴一进门便疾步走上前,高呼道:“臣顾伯宴前来请罪,求皇上赐罪!” 老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抬手捂着嘴轻咳一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沉着声音缓缓开口:“罪?爱卿还能有什么罪?” “臣女顾菊视始皇上所定的法规于不顾,女扮男装开下半日禅养生坊,女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是因为臣没有履行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给煊朝的老百姓带来不好的影响!” “哦?”老皇帝呵呵一笑,“那以你看,朕该如何处罚你呢?你是我大煊的丞相。又是太子太傅,平日里为我大煊处理着各种政务,无暇教导女儿。若是以此推理,那岂不是朕也有错?” 顾伯宴心下一动。老皇帝这样一说,完全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更没有要拿顾菊杀一儆佰的意思,那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定下心后,顾伯宴连忙镇定道:“臣惶恐!” 老皇帝摇摇头。叹道:“朕便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外降一级,以示惩戒,下不为例!” 顾伯宴闻言。心下一喜,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皇上如此做,难道早就想废了这条律令?按下心中的疑惑,他连忙应下:“臣顾伯宴谢皇上开恩,臣定然谨记!”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抬起头望着老皇帝。试探性地问道:“那皇上,臣的 女儿顾菊……” 他刚一开口,老皇帝便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继续往下说:“朕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顾小姐的事。自有她的造化。” 老皇帝都这么说了。顾伯宴只好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识趣地退出了宫殿。 顾丞相为女扣俸禄一月官降一级的消息顿时不胫而走。 “那个小狐狸精。竟然把你爹都拖下水了,真是不省心!当初怎么就没让老太君断了那俩母女的后路呢?看看现在回来都成了什么样!” 晴雪院中,宋雪惜一把将梳妆台上东西扫落在地,哗啦一声,钗子和珠花纷纷滚落在地上。一旁的红依和杏依都屏声静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撞眼前这对即将发飙的母女手里。 顾梦儿冷哼一声:“奶奶当时也真是老糊涂了,如果当初除了她们,也不至于让娘亲和我落魄到这种地步。看看如今的顾府,娘亲已经被姓柳的挤得连下人都给咱们眼色看!” “哼,”宋雪惜眼神怨恨地瞪着对面的琳琅院,咬牙切齿道,“没关系,现在那小狐狸精的婚礼不是都捏在我的手里吗?到时候……呵呵,我看她们还能得意到哪里去!” 原本也气得一脸发黑的顾梦儿听了这话后,紧绷着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下来,点点头道:“娘,我们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否则以后在这顾府,就不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爹爹也真是,自从她进府后,爹爹都不来看我了,真真的气死我了!” 宋雪惜抬头望了眼顾梦儿,见她一脸不愤,便安慰道:“梦儿你也不用再气了,两个月后,她们有得哭了,咱们就好好看戏吧!” 她脸上神秘一笑,顾梦儿似乎也想到了,嘴角随即也浮出一丝得意的笑。一旁的杏依见两主子的火都去得差不多了,便也冒出来讨好地说道:“小姐,你其实并不需要与长小姐的较力,因为老爷虽然对小姐不再如从前那么好,可再怎么说,小姐也是从小跟在老爷身边长大的啊!哪是一个野丫头能比的?” 杏依这一番话,在顾梦儿听了,更是得意至极:“哼,跟她较力?她也配?!” 杏依连连点头,应和道:“小姐说得是,她根本就不配!” “不过……”顾梦儿眉头突然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担忧,“那个李勇力如今还在牢中,如果他的嘴巴不小心露了什么,那咱们可不是都暴露了吗?” 宋雪惜摇摇头,拍了拍顾梦儿的手背,道:“这个根本就不需要 担心,如今的问题都聚中在那小狐狸精身上,李勇力他们头上的罪名最多是个诬陷,等风头一过,咱们再花点银子打理打理,把他们挖出来。到时再将他们送到别处去,还能有谁知道是咱们指挥的?” 顾梦儿点点头,自己的娘亲做事,她始终都非常放心。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比自己思虑更周全,也更谨慎。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告声。杏依连忙走出门,只见顾恬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轻红站在院子里。 “原来是恬儿小姐!” 顾恬儿虽然是嫡女,但她的娘亲死得早,无依无靠和她跟了二夫人白涟生活,再加上顾伯宴更宠顾梦儿,因此她虽然顶着个嫡女的名头却连庶女都不如。顾府的下人对她,也轻视许多。向来性子柔弱的她,对这些事从来都没有半分的怨言。也许也是受了礼佛的白夫人的影响,她始终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我来找梦儿妹妹的,不知她在不在呢?”(未完待续) ☆、083 顺手来个挑拨离间 顾恬儿的到来,令宋雪惜和顾梦儿都有几分诧异。虽然身处同一个屋檐下,可是顾恬儿素来是不会来琳琅院找顾梦儿的,最多也就是顾梦儿会去找找她。 “恬儿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顾梦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拉着顾恬儿的手,这表情与刚才那张阴狠险恶的嘴脸不同,连说话也都是甜甜的。她见杏依依旧站在自己身旁,不悦地皱起眉头,斥道,“你怎么还愣在这里?没看到恬儿姐姐来了吗?!” 杏依连忙诚惶诚恐地连连应道:“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下去沏茶!”说完,忙转身去提茶壶了。 顾梦儿脸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丫环都被我给惯坏了,姐姐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被拉着坐下的顾恬儿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 顾梦儿转了转眼睛,盯着她打量了会儿,才问道:“姐姐来找我,难道是有什么事?” “唉!”顾恬儿娥眉紧锁,担忧地问道,“也不知道菊儿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才被下旨赐婚,结果教导没几天出了这等事,难怪爹爹进宫求情也没用。” “这个……”顾梦儿心里暗骂一声,呸,活该!只是她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一脸无辜的笑意,“这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说姐姐真是好命,明明是后入府的,却没想到被赐婚给三殿下做皇妃。可是咱们府里,只有恢姐姐你才是嫡女啊,凭什么是她嫁呢?” 顾恬儿锁紧的眉头没有松开,她神情失落地低下头,细声道:“长姐比我更出色,皇上会重视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顾梦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凑上前,撇嘴道:“去年花灯会上,你七步成诗一鸣惊人天下皆知。可是她呢?连谱都不会识,那次的花灯会,她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就是自食其果!你为什么还要关心她?” 她的话说得又急又快,顾恬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她。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可……可是她还是我们的姐姐啊!” 顾梦儿翻了个白眼。无趣道:“我可从来都没承认过她是我们的姐姐!在这顾府,你是嫡长女,也是我的姐姐。我是顾府的小小姐,顾梦儿!不过……” 忽然她挑眉凑上前,低低说道,“姐姐,难道你不再喜欢三殿下了吗?可是现在要嫁给他的是她而不是你,那个三皇妃的位置原本是属于你的,难道你甘心看着她在你面前这样得意吗?” 顾恬儿宛如被人踩到尾巴一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顾梦儿,摇摇头,连连说道:“不、不,菊儿姐姐比我优秀,也比我更适合三皇妃,何况这些都是皇上下了旨意的。我就算爱慕着三殿下。那又怎么样?” “啧啧啧,姐姐啊姐姐。你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呢?”她嘴上勾起一抹笑,哼声道,“她现在人都在牢房里,两个月后就要出嫁了,你觉得皇上会愿意让一个坐过牢狱的女人嫁入三王府吗?再说,即使皇上现在不在意,这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嘛!” 她意犹未尽地望着顾恬儿,只见她脸上表情几经变幻,再无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模样,此时的她正极力挣扎着,似乎正进行着巨大的精神斗争。至于她在纠结什么,顾梦儿已经不再在意了,因为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欲速则不达,有些时候还得慢慢来才行。 将有些失神落魄的顾恬儿送走,杏依忍不住凑上前来。 “小姐,难道咱们的计划有变?要送恬儿小姐进三王府吗?” 谁知她的话刚一问出口,就遭到了顾梦儿的一记暴粟,她扫了眼院子,幸好这个时候周围并没有别的人。 “你觉得本小姐是那么笨的人吗?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儿,呵呵,我是永远都不会做的。”她只不过是顺手挑拨离间了下而已…… 她的目光越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复苏的荷塘,投向寂静的琳琅院。想必这个时候,那边早就乱作一团了吧!她勾了勾嘴角,哼,乱得好,过几天,我还要再让你们多乱乱呢! 琳琅院中,确实如顾梦儿所料,已经乱作一团了。 “夫人,这下可怎么办?老爷进宫求皇上都行不通了,难道真的要让小姐一直呆在牢里吗?再有两个月她就要出嫁了,你看这……唉!” 自从青依被逐出府后,柳诗琅一直没有再要一个贴身婢女,而是让李阿嬷跟在了身边。之前李阿嬷一直都负责膳食,如今只有柳诗琅或是顾伯宴想吃她烧的菜时,她才会下个厨来。其余时候,她都跟在柳诗琅身旁端茶倒水。 顾菊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她被捕入狱,她的伤心不亚于柳诗琅。 “唉,都怨我,我应该早点劝说她别再管理店里的事的!都得怪我太过贪心,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柳诗琅抹了把干涩的眼睛,后悔不迭地自怨自弃。 打从听到消息,柳诗琅就没少流过泪,如今一双眼睛又 红又肿,干涩得连泪都流干了。李阿嬷见了,心疼得让蓝依端来一盘温水,帮她敷着眼睛一边劝说她想开些。 “夫人,这都不是你的错,你就别再自责了!老爷一会儿回来要是看到你这样,定会不开心的。” 换了热水回来的蓝依也忙说道:“是啊夫人,老爷如今因为小姐的事已经受到皇上的处罚了,要是看到夫人如此,你让老爷情何以堪呢?” 柳诗琅无力地闭上眼,没有吭声。 蓝依和李阿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两人的心都稍稍放了放。 因为之前差些被宋雪惜因为顾菊的事而逐出府的蓝依心中一直都愤愤不平着,但她知道这种时候她不该添乱。不过—— “夫人,奴婢觉得,小姐入狱这事有些蹊跷。夫人不如跟老爷说说,或许还能有些收获。或者……夫人自己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毕竟老爷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实在不大方便。”(未完待续) ☆、084 突然来访试探真心 蓝依的话刚出一出口,柳诗琅便沉默了。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心中也有许多顾虑。 跟随在她身边三年的蓝依多少也了解些,她偷偷打量着柳诗琅的神情,心里便知个七八了。 “夫人,不如咱们先去监狱里看看小姐吧!” 柳诗琅叹了口气:“也罢,去看看她也好。” 和外界不一样,京州的大牢里,一片宁静。静到顾菊快要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一天的时间都还没过完,她就要被这个无聊的空间给逼疯。所幸的是,她身上还带着点银子,花钱跟狱卒买了副简单的牌后,她便自己跟自己玩起来了。 狱卒见她一个人玩得有趣,不禁打趣起她来。 “我说顾小姐,要是别人不知道的,人家还会以为你是哪个在赌坊玩了还不上银子的赌徒呢!” 她被抓进来时,她的身份整个京州城都传遍了,因此狱卒即使想从她身上捞点油水也得掂量掂量。不然此时的她也不可能这么悠闲了。何况,宋师学离开时,还特意交待过,她身份特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咸鱼翻身了,大家伙儿都得好好伺候着。 这样区别对待顾菊正好乐得自在,便招呼着狱卒一起进牢房中赌一把。 “嘿,你还别提!去年齐州的虎威军站御侯军你还记得吗?” 狱卒一听,顿时来劲儿了。玩赌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实战演习啊!每次比赛,不赌个痛快不算赌! “这个当然知道!想当初我还特意借了五十两银子下注赌御侯军赢呢!没想到虎威军最后发势,连输三年的人这回竟然赢了个满堂彩!真是气死老子了!五十两啊,那可是我一年的俸禄,到现在我还被那些债主追着讨债呢!害我连这牢房门都不敢出!” 顾菊眯眼笑着拍拍狱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魏。你以为赌就是投个银子看谁输谁赢吗?看样子你也只能算个门外汉!” 看管她的狱卒姓魏,她也便称呼他为小魏,叫着亲切些。 “什么?你说老子是门外汉?!”小魏愣愣地瞪着顾菊。仿佛她在跟自己开玩笑,“老子投了五十两!你不知道五十两有多少吗?” 顾菊笑眯眯着听着他在自己面前唾沫横飞地把一两银子可以化成多少个铜子儿,五十两银子可以买来多少石大米,能吃多少餐猪肉…… 等他终于差不多结束了,她还十分体贴地倒了杯水递给他 。小魏想也没想,接过便仰头喝尽。喝完后对上笑意盈盈的顾菊愣了愣。他倒是听说了顾家小姐女扮男装开了两家生意不错的店。如今被人揭发了才被关进来的,刚才他也觉得她男装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可现在细细看着她的眼睛他才猛然发现。她的的确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闺中小姐! 那双大眼微微上挑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水灵灵地透露出淡定和聪慧,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顾菊挑挑眉,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当我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大小姐一样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啊?五十两银子是你一年的俸禄不错,不过那银子也已经打了水漂。你就算再后悔也无可奈何了。” “那你说怎么办?”小魏接口问道,说完后他突然凑上前,讨好一笑,“顾小姐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不如你来教教我怎么让钱生钱吧!” 顾菊翻了个白眼,牢中的人最是见惯了人情冷暖。也最懂得讨好人心。这个小魏也一样。 “其实我与当时统领虎威军的楚大将军是熟识,他的作战计划我都知道。虽然御侯军厉害。甚至连胜三年,不过并不意味着楚将军带领的虎威军就更差,所以,那一次我下的赌注是虎威军赢。”顾菊解释完后,笑眯眯地拍了拍有些呆怔的小魏,“所以我说赌者,也必须做到知已知彼,方可百赌不输!” “呵呵——好一个知已知彼,百赌不输。” 牢房外突然传来一声深沉的男音,顾菊和小魏齐齐地往牢房外望去,只见一身便服的姬政晗长身立在牢房门口,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低垂着的头的阿亮。 这个家伙上次跟他分红时,顾菊本想着将零头去掉,谁知他竟然一分也不肯让,硬说那都是王爷吩咐过的,少一分都算没完成任务。这让顾菊彻底地见识到了什么叫铁公鸡! “魏兵莫参见三王爷,王爷千岁!” 这个牢房一般都是用作关押重点对象的,姬政晗也会常来这里巡视什么的,所以小魏能认出他来也不算奇怪。 顾菊缓缓站起,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男人行礼一样,拱手作揖。 “你先出去吧。”姬政晗朝小魏挥了挥手,说道。 小魏看了眼顾菊,低着头默默离开了。 牢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顾菊站在桌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抬眼见姬政晗还站在门口,便开口道:“王爷找我难道是担心养生坊?” “也亏得是本王,不然你那养生坊早就关门大吉了。” 顾菊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又不是店出了什么问题,之前被人说是卖假药,现在也水落石出了,还要我怎么做?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就能否定养生坊的一切吗?” 姬政晗摇摇头:“这个与你无关。” 那不就得了。顾菊没有说话。 “两个月后你我就要成亲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还指不定成不成得了呢!顾菊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险些脱口而出。幸好她一把掩住嘴,无奈道:“能嫁给三皇子,是顾府的荣幸。不过,我现在还在这里,还真是让皇上和王爷为难了……” 准王妃都坐牢了,到时候还怎么好好嫁人? “本王还以为你不愿意嫁入王府为妃故意进来的呢!” 顾菊抬眼望去,只见姬政晗神情莫测,似乎她心里所想,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惊了一惊,连忙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是非常乐意的呢!” ……为什么说完后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未完待续) ☆、085 遭报应的时候到了 将姬政晗送走后,顾菊又清闲起来了。小魏偷偷摸摸地朝她牢房里张望了下,而后才来到她的牢房门口。 “三王爷对你真好!他临走时还特意交待过我好好伺候你呢!嘿嘿,顾小姐,哦不,三、皇、妃,以后就劳烦你多多提拔了!” 顾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小魏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倒觉得,呆在这里比呆在外面好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正巧来送牢饭的人来了。小魏朝饭盒里张望了下,心里又不禁感叹一声。 “顾小姐,你是贵人不知我们这些下人的苦啊!在这牢里头,经常都要见不光彩的事,搞不好,连自己肩膀上的这颗脑袋都会搞进去!” 顾菊耸耸肩,没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里,牢房里一直很清静,如果不是有小魏陪着自己玩玩牌,赌几把,她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只是,她在这里过得清静,另一个牢房却没这么清静。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三个因为诬陷罪关押进来的人?” 陆牢头还没看到说话的人呢,就听到一个这般不客气的问话。他一把放下手中的酒壶,刚站起身便看到一个穿着精贵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陆牢头嚷道:“你是什么人?有没有办探监通证?” 那男子沉默着从身上搜出一张暗黄的纸张,隔着一臂之远,纸张稳稳地落在陆牢头的桌子上。陆牢头暗赞一声好!他打开那张暗黄的纸张,不是探监纸张,而是一张赦免证! “这……这是什么?”陆牢头愣道。 “我要带走李勇力三人。” “可是……”陆牢头犹豫了一下,李勇力三人正是那天诬陷半日禅养生坊卖假药的几人,如今虽然已经过了风尖,但是宋大人还没有下来处罚通告。那三人也就一直被关着,等待后续。 “陆牢头,”那男子淡淡地开口。“两年前,这里曾经关进来一个小偷,我记得那个小偷最多也就被判个一年,可是最终不知因为何故,死在这个牢狱里。我倒是很想知道宋大人对此事不知了解多少呢?” 陆牢头一听两年前的小偷,脸色顿时大变。脱口道:“什么小偷。我不知道!” 然而他心虚地愣是不敢对上那男子的眼睛。 “你、你要带他们三人去哪里?”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男子冷漠地说道。 陆牢头垂头 丧气地低头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那三人除了徐良芳在女监,其他两人都在尽头那个牢里。” “你去把徐良芳带过来,我要一并带走。” “可是女监狱里的不是我……”陆牢头抬头有些为难道。然而他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眸,这种眼眸他并不陌生,因为在处死犯人时,都是这种眼神…… “我现在就去把徐良芳带过来!” 说完这话后,陆牢头一溜烟地往牢外跑走了。 没过几日,京州城外的河里突然漂浮着一具女尸,而恰巧的是。官道边上的树上,也挂着一具男尸,与此同时,还有一具男尸被人发现在城外的一家客栈中…… 经过证实,这三人正是徐良芳、张绍福和李勇力三人。 “你说什么?死了!”宋师学拍案站起,失声叫道。 前来通报的侍卫忙应道:“是。尸体都已经送去尸检了。仵作稍后就能检查出的。” 宋师学长叹一声:“最近这都出了些什么事啊!前几天皇上还过问,要我好好处理。结果今天就出了人命!” 侍卫撇撇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宋师学沉吟良久,心头似乎闪过什么,他眉头一皱,忽然抬头问道,“对了,那三人不是被关牢房里吗?他们怎么会死在外面?!” 侍卫一时答不上来:“好像是有人来带他们离开了。” “去把看管那三人的牢头叫过来!” 宋师学来回不停地走着,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这时,负责文书的李师爷拿着一叠的东西迈进大堂,见他愁眉不展,习惯性地伸手抹了抹鼻下的两撇八字须,换上一副笑眯眯的神态。 “大人难道是为了今天的三具死尸而发愁吗?” 宋师学见李师爷来了,忙顿住脚步:“你那有什么发现?” 李师爷一脸笑意,绕了弯,没有正面回答:“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已经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皇上和三皇子如今关心的只是关在东牢的那位,而不是这些杂碎。” 宋师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挑眉大悟道:“你是说顾小姐?” 李师爷微笑着点头:“再有一个月就是三皇子大婚之日,可大人您却还关着顾小姐,这不是让皇上和三皇子难办吗?不然皇上为什么前几日会特意关心关心? 大人应该心里早就清楚的,想必是因为还没有想好对策来如何处理吧?” 李师爷跟在宋师学的身边也已经有两年了,对于他的喜怒及性格习惯等早已了若指掌。可以说,李师爷之所以能从一个衙卫晋升到现在的师爷,不完全是靠他处事的能力,更在于他懂得什么时候该维护好宋师学的面子和里子。 “你难道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李师爷悠悠一笑:“大人忘了第一天来找您的九昀门的人吗?” 经他这么一指点,宋师学的嘴微微张着,忽然重重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呢!” 李师爷如狐狸一般,双眼笑得合成一条缝。 “不过……”宋师学欣喜过后,顿时又冷静下来,“九昀门的人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找我们的份,哪轮到我们找他的份?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我们上哪儿找他去?” 李师爷摇摇头:“九昀门的人历来只有皇室才有他们的联络方式,想必各个皇子也有。顾小姐是准三皇妃,三皇子对顾小姐也另眼相待,想必也极为关心。只是这件事情,他不好插手。但如果是大人亲自出马……那就另当别论了!” 宋师学顿时重重地拍了拍李师爷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主意不错!那三具尸体就让你来处理吧,我这就去见三皇子!”(未完待续) ☆、086 谢个恩也如此复杂 再次见到谢君兮的时候,顾菊正好从京州城的大牢里走出来。一个月没洗梳的她实在有些不大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无奈人家是好心好意来接自己的。 见她走近,谢君兮倒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躲不过顾菊的眼睛。 她横了他一眼,抬起手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说:“你要嫌弃就不该来接我的!” “我不来接你的话,谁来带你进宫?” “进宫?”顾菊一怔,“进宫做什么?” 难道是要提审?该不会是煊朝的*oss终于记起她还有个三皇妃这个身份吧? “谢恩。” 谢君兮扔下两字后,便一把扶着她的手肘,将她扶上了马车。顾菊有些不自然,局促道:“一会儿你还是让我先去更个衣吧?这样跑去皇宫,只怕还没谢恩就给赶出来了!” “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谢君兮一边催促着马车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京州大牢距离皇宫有一段的路程,没有马车只怕得走上老半天。不过他们到达皇宫的时候,也差不多用了半天时候,因为经过一家客栈时,特意停下让顾菊洗梳更衣。 这是她第二次进宫,和花灯会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白天。庄严肃穆的黄墙红瓦透出一丝丝森冷,即使顾菊内心觉得这种建筑很美观大方,可她依旧喜欢不上。 心绪乱飞之际,她没注意走在自己前面的谢君兮已经停下了脚步,低垂着头的她便毫无顾忌地撞了上去。 “嘶~”顾菊吸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纠结地抬头正要开骂,却冷不丁遇上谢君兮也转过头来,只见他眉头轻轻舒展,如同一双蝶翼一般。煞是好看,令她一瞬间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快到了,一会儿如果问起什么。一律避重就轻,懂吗?”他轻声细语地交待了句,却见她依旧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禁暗叹口气,抬手覆盖上那双灵怪的眼,道。“我虽然一早就能将你救出来。但师出无名。此次若非玉妃娘娘出面,只怕你真要关到出嫁那天了。玉妃自进宫以来就常常犯头痛之症,听闻你会医术。便借此机会传召你进宫听诊。如果她问起一些你不想回答的事,一定要避重就轻地回答。记住了吗?” 透过薄薄的眼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他掌心温温的热意,暖得她在他覆盖上来的那一刻便顺势闭起了眼。 长长的睫 毛轻轻刷着他的掌心,微微的痒意袭来,然而他却不想拿开手,反而贪恋起这一刻的温柔…… 许久。站在一旁一直假装无质状态中的小太监轻轻咳了咳,这才将两人拉回了现实。谢君兮略带失落地收回手,再次严肃地重复了一句:“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顾菊点点头,她还在回忆着那一抹温柔。 转身往前走时,谁也没注意到谢君兮掩盖在宽宽袖子里的。轻轻握成拳的右手。 玉妃。名副其实的玉人,难怪老皇帝都年纪一大把了。有了她后便雄风再起。即使顾菊同样身为女人,她也不由自主地喜欢上这样一个通体如玉容颜如玉气质如玉的女人。 “顾菊给玉妃娘娘请安!” “请起,赐座。” 传说中的玉石之音是什么样的?玉妃的这一开口,顾菊便明白了。她忍不住抬起头悄悄打量着这样一个美人,却没想到她在打量别人的时候,玉妃也正打量着她。 “早就听闻今年的花灯会上冒出一个别致的小姐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呵呵~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玉妃微微一笑,脸颊两旁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从冰冰冷冷的玉顿时变得有人气了。 “都是些虚名,顾菊还要多谢玉妃娘娘救命之恩!”说着,顾菊便站起,滑跪在地上。不是她喜欢跪,就算她再不懂事,此时也该有跪的…… “诶,你呀就别这么多礼了,快起来说话吧!” “谢玉妃娘娘!”顾菊顺势又坐在了椅子上,她稍稍抬起头朝玉妃打量。 她的眼神十分认真而专注,就连伺候在玉妃身边的宫女都有些不满了。一直盯着人家的脸来看,这样失礼,她怎么能不气?正要喝斥时,玉妃悄悄将那宫女拉了回来。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顾菊终于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娘娘近来是否食欲不振,夜来多梦,而且眼神常常出现昏花?” 玉妃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本宫这些私事?”问完后她便又想到什么似的,摇头笑道,“看来言君所说确实是实话。” 言君正是谢君兮在九昀门中的代称,也是皇宫里的人对他的敬称。 顾菊面露了然,她站起朝玉妃行了个简单的礼,从容说道:“娘娘不必担心,你的头痛之症我有八成的把握,还有一成在于娘娘的配合,至于另一成嘛……” 玉妃忙问:“另一成怎样?” 顾菊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站在她身旁的紫衣宫女,犹豫着没有说话。 “阿兰,你去小厨房拿些点心过来。” 名叫阿兰的宫女有些不放心地望了顾菊一眼,最终还是领命离开了。宫殿里面,只剩下顾菊和玉妃两人。 “说吧,另一成怎么样?” 顾菊稍稍整理了下思绪,才慢慢开口道:“娘娘,你这病应该是在刚进宫时染上的,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这殿上燃着的定是天涎香!” 玉妃点点头:“不错,这天涎香乃皇上所赐,皇上也颇为喜爱这淡淡的香味。太医也说过,天涎香来自于天山雪莲上的无根之水,具有天然的凝神舒缓心情作用,难道这个就是我头痛之症的来源?” “不,”顾菊摇摇头,神情极为肯定而严肃,“娘娘,太医所说的的确是凝神舒缓心情的作用,但是娘娘错在身上还佩事着一块火玉!” 玉妃讶然低头朝自己腰间的火玉望去,那块玉是自己娘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这是她们家族里的传家之宝。据说这块火玉乃无价之宝,女子佩带之后,身体将越渐温润,柔软无骨,而且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顾小姐,这火玉是至宝,难道你不知道吗?”玉妃冷下脸,她虽然对言君深信不疑,但是难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极力推荐眼前这位顾小姐,她当然也就相信了,只是她已经和她交谈了这么久,她始终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地方靠谱过。 “娘娘请耐心听我说完,”她心中的犹豫和顾虑,顾菊多少也明白,“娘娘,别看天涎香和火玉都是天地间最好的宝物,有些时候其实它们也是致命的毒物。” 玉妃大惊失色,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握上那块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暖意的火玉,拧紧着眉头盯着顾菊,似乎在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如临大敌,顾菊无奈,便揉了揉额头,说:“不如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实验?这是什么?”玉妃狐疑地重复问道。 “请娘娘借火玉一用。” 玉妃最终还是选择再相信她一次,摘下腰间的火玉交到顾菊的手上。只见她拿着火玉在桌上的茶杯上泡了泡,而后又将桌面上烧成灰烬的天涎香残渣放入茶杯之中,拌匀后,顾菊才开口:“还请娘娘再要一只动物过来,最好是有害的动物。” “有害的动物?这倒没有,不过有只猫倒是 可以抓过来。”(未完待续) ☆、087 难不成你是间谍? 不一会儿,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便被阿兰抓了进来,顾菊将那杯茶水放在猫咪面前,只见原先挣扎得厉害的小猫一闻到那杯茶水顿时安静下来。它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随后伸出粉红的小舌轻轻舔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杯茶水便被它舔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伸出小舌喵喵叫着,想要再来一杯。 顾菊伸出手抚摸着小猫,轻轻哄着:“小花啊小花,没有了哦~想再来一杯吗?那可不行,不然一会儿我可就救不活你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小猫咪喵呜了一声,顿时全身如同抽筋一般,爪子也全部从肉里冒出来,吓得抱着它的阿兰连忙撒开手!就在这一刹那间,顾菊伸手将它捧住,顺势放在了地上。可是被放在地上的小猫依旧不停地抽着筋,它脸上的胡须更是一耸一耸地。 玉妃惊愣愣地望着这一副,她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站了起来,右手捂着胸前,一脸的恐惧。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菊抬头瞥了眼玉妃,说:“娘娘,再有半个时辰,这只猫便会一命呜呼。还请娘娘先让我救了这只猫吧!” “也好!” 玉妃和阿兰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顾菊的动作。 救这只小猫其实很简单,关键是要给小猫催吐,逼它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顾菊的办法有些暴力,却很直接。 只见她喂了颗药丸给它后,就把小猫肚朝上背朝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给它按压着。没过多久,小猫果然有了感觉,它的胡子轻轻触动着。顾菊见状。将它小心翼翼地抱起交给阿兰。 “你按照我刚才的法子给她按一按,不用多久,它就会吐出一些秽物,你再将这包药粉放到水里拿给它喝,再吐几次,它就会好全的。” 阿兰记下后,抱着小猫朝玉妃行了个礼后便出去了。 “顾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竟也能得你如此对待。”玉妃嘴角衔着一抹笑,对她说道。 顾菊摇摇头:“我这样做也只不过是为了娘娘而已。” 玉妃一愣,疑惑地问:“为了本宫?这又怎么个说法?” “听说在这皇宫里头毫无秘密可言。今天这只猫是活着进娘娘殿里却死着出去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每个角落。虽说是因为我试验才死的,但传出去始终对娘娘的声誉不大好。活着进来活着出去,总不至于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吧?” 她这一番解释顿时让玉妃释然。心里对她更是亲近了一步,她伸出手对顾菊招了招。忙道:“果然还是你思虑周全!坐我身边吧,我还想再问问你我头疼之症呢!” 信任,在这个皇宫里真的比黄金还要可贵。即使玉妃是因为谢君兮的缘故才将她从牢中救出来,可是她对玉妃怎么说也算是欠了一份人情。只要没有利益冲突。顾菊对玉妃自然是全心全意付出的,就当作是还她人情。相反,玉妃对她。那就得看玉妃自己了。 但是通过刚才那一幕,想必玉妃已经开始信任她了。不然。也不会自称“我”。 “娘娘,那只猫喝过泡过火玉混了天涎香的茶水后全身抽搐,最终将七窍流血而死,可想而知若是娘娘继续佩带火玉及闻着天涎香,长此以往下去,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啪!”玉妃突然一手重重拍在座椅的把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即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她!” 顾菊假装什么也没扣到,眼观鼻子鼻观心,稳坐不动。 “定是她见我如今荣宠不尽眼红了嫉妒了,才使这般阴狠的计策!真是好毒的心啊!” 她“咻”地站起,似乎又想到什么,她猛地转头扫了眼依旧如空气状的顾菊,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化为止水,甚至还挂着一丝丝微笑。 “吓到你了吧?” 顾菊连忙摇头,垂着头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帮娘娘治好这头疼之症罢了。” “哦?那你想出来了吗?” “好在娘娘现在反应过来了,问题不大。稍后我就会将一些要方子和要注意的地方写下来的。” 玉妃点点头,她望了望慢慢朝宫殿走来的谢君兮回头笑道:“你真是幸运,竟然能得九昀门的人出手。” 正琢磨着药方的顾菊闻言抬眼顺着玉妃的视线望去,心里却有些疑惑:九昀门?这是什么东西?听着怎么像是武侠世界里的门派呢? …… 解决完玉妃的事情后,她便跟着谢君兮离开了皇宫。 回去的时候,因为顾菊早就洗梳整齐,便与谢君兮两人共乘同一辆马车。 路程走了一大半,可是两人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顾菊来说,她内心的确有许多的疑问,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开口。 从皇宫到闹市,车外的声音也由安静到喧闹。安静的车里,她能清楚地听到大街 上摊贩们的各种叫卖声、人们的谈笑声,以及车轮轧过大石板铺成的街道声……尽管因为这些声音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至于太过沉闷,但她总有种压抑感,而这压抑,正是来自于谢君兮。 “那个……”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多谢你救我出来。” 谢君兮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抿着一张嘴,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顾菊。他嘴角情不自禁地柔软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顾菊顿时将准备好一大篇歌颂他的话语憋回了肚里。她暗自思量半晌这才开口:“听玉妃娘娘说,你是九昀门的人……这是什么?” 谢君兮睁开眼,用一种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她看。顾菊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奈不过他,只得耸了耸肩道,“好吧,当我没问。” 两人一路沉默着往顾府赶去,谢君兮最终还是在她即将下车时,轻轻回答了她一声:“以后我再告诉你九昀门是做什么的。” 顾菊翻了个白眼,有必要在她面前故弄玄虚么?难不成还是间谍?乖乖,她要不要去举报他==(未完待续) ☆、088 若早些或许会爱上 马车就要到达顾府了,可是透过窗帘,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伫立在门前的美人娘亲。 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消瘦不少。暗蓝色的对襟包裹着她,仿佛是一尊雕刻的石像,正探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着。 看着看着,顾菊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她愣愣地抬起手摸去,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感动落泪。最关心自己的,除了美人娘亲,还能有谁? “菊儿……”柳诗琅话刚一出口,便泣不哽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顾菊连忙拥着她,埋入她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旁的蓝依见状也不禁抹了把湿润的眼,嘟嚷着:“小姐,你知道夫人这一个月来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吗?你看连这衣裳都轻飘了许多,老爷来劝也劝不了。幸好你还是回来了,不然夫人就得熬出病来了!” “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让娘再养成白白胖胖的!” 柳诗琅见她如此,破泣为笑。她的眼神掠过越走越远的马车,疑惑地问:“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请他进府坐坐?” 顾菊顺着她的眼神望向远处的马车,按下心底的失落,拉着柳诗琅笑道:“一个朋友而已。走吧,我都快饿死了呢!”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呢!”柳诗琅连吐三遍,在顾菊的虚扶下一起进府去了,但一路上依旧不忘了对顾菊的教诲。 跟在两人身后的蓝依凝视着那辆低调却华丽的马车良久,简简单单地行了个礼,也转身回顾府去了。 回到琳琅院后。顾菊才知道原来便宜老爹也向老皇帝求过情,而且因为她还被罚过。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真有些感动。只不过,晚上将她叫去书房聊了两三句后,顾菊再次忽略了这个封建又死板的老爹了…… 其实,说到底,顾伯宴始终都是将她当作是一个政治联姻的筹码而已。只要她这一嫁。往后不管是太子坐上皇位也好。还是三皇子姬政晗坐上那个位置也罢,他都不会受到影响。 但她想不通老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顾氏一族也算是世家,太子太傅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让他成为了未来的国丈,难道他就不怕她家便宜老爹一家独大吗?还是说,老皇帝还有别的目的? 顾菊摇摇头,撇开这些令人头疼的算计。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不如想想逃婚之后她要怎 么生存更实际点~ 不错。她要逃婚。而且,这是应该也是必须! 可惜的是,美人娘亲虽然会支持她,却决定不跟她一起走。似乎她的心已经在这顾府。在便宜老爹身上。也许就算她跟着她离开,她也不会觉得快乐的,就如同那些年里。她常常看到偷偷哭泣的她一样。 “菊儿,你真的确定要让梦儿替你出嫁吗?可是你又怎么确定她愿意呢?何况。皇上都已经下旨了,你这不是违抗圣旨吗?” “娘,你就尽管放心吧,我敢保证,皇上一定不会把咱们家怎么样的。至于梦儿……”顾菊松开拉着柳诗琅的手,站起身轻轻推开闭合着的窗子往对面的院子望去,嘴角勾起,自信地说道,“她不是一直都对三殿下爱慕有佳倾心托付吗?她一定很愿意替我出嫁的!” 柳诗琅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词穷了。沉默许久才轻叹一声:“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便全心支持吧!趁着这点时间,娘再给你准备些衣物,也好你在外面有得换洗。还有一些干粮什么的,我得想想做什么才方便带走……” 听着柳诗琅近乎喃喃自语的话,顾菊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她知道她不舍她嫁人,却更不舍她离家出走。何况,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电脑的时空里,她就算再想念她,最多也只能靠写信传达思念。她真的想象不出自己再一次回到她身边时,两人会有什么的变化。 “娘。”顾菊拉住想要起身继续琢磨她要带走的物品的柳诗琅,暗哑着嗓音低低道,“我一定会常常告诉你我的近况,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柳诗琅没有看她,只是缓缓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越到出嫁的时间,顾菊的人身自由更是消失殆尽。幸好,她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于彦溪。后面的治疗,他一直都是在顾府进行的。也正因为他,顾菊女神医之名远扬,奈何她即将出嫁,前来求医的人都被拦在顾府大门外。 “你的病已经好了八成,剩下两成需要靠调理。”顾菊放下手中的线,用线听诊算是比较“前卫”的,也亏得于彦溪对她的信任,否则她这样做早就被人当作庸医轰出门去了。“你的病能恢复得这么快,真是奇迹。但是……” 隔着重重帘子,于彦溪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不禁接口问道:“但是什么?” 顾菊沉默了一阵,挥手让蓝依到门外守着,这才 缓缓开口对他说:“于公子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我能救的,只是你的这个身体,却救不了你的心。贵府里的事,我虽然并不明白,但我只希望于公子凡事多多考虑。” 她的话音落下许久,于彦溪都没有回答上来。 再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据说出嫁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而她这个准新娘也搬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处院子住着,巧合的是隔壁北屋住着的正是宋雪惜两母女。她们时不时地就会过来看看她,顺便送上一些新式的糕点。对吃,她倒是来者不拒。 她算算时候,再过不久,那两母女估计就会过来了。 “顾小姐。”正当顾菊的心思在天马行空的时候,于彦溪清雅的声音传出,“多谢顾小姐指点迷津,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透过窗子,顾菊朝他望去,直觉地,她知道他对自己深深鞠了一躬,她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早点遇到他,或许她会爱上他,这个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一丝忧愁的男子。(未完待续) ☆、089 到底谁才笑到最后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耳中听到的,双眼看到的,只怕用辛弃疾的这句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想当初,她也曾想过自己出嫁的时候能有这样热闹得仿佛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然而这一场婚礼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 “小姐,外面可真热闹!听说,老爷给你准备的嫁妆都快排到城外去了呢!”蓝依兴冲冲地跑进娘出嫁房,一张嘴巴还没停下便看到一身大红嫁衣的顾菊,瞬间呆若目鸡…… 面若即将绽放的桃花,桃红般的嘴唇引人无引的瑕想,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一剪灵巧的影子投射在下眼睑……尤其是那一身得体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简直如同天造地设一样! 精美绝伦的凤冠配着一袭曳地霞披,宛如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精灵,大红嫁衣上绣着的凤凰映花更是绚丽多姿! 这不就是天下最美丽的人吗? “怎么了?”顾菊见蓝依一脸呆滞,不禁好奇地挑眉逗她。 “小姐,你真美!” 顾菊掩口轻笑道:“怎么样?你家小姐我的技术不是我吹出来的吧?” 蓝依连忙重重地点头。 正当顾菊要再逗逗她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吵嚷声。蓝依立马拿起一旁的盖头兜到顾菊的头上,端端正正地立在一旁。 门打开,吵嚷声停止了。进来的并非是一脸笑意盈盈的嬷嬷,而是打扮美艳的宋雪惜。她的身后跟着的是红依。刚一进门,红依便一手挽上蓝依。 “蓝依,老爷刚才正四处找你呢。也不知道找你做什么,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蓝依有些狐疑地望了望顾菊,有些不愿离开。 顾菊拍了拍蓝依的手,示意她放心。她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红依则放下手中的托盘,闪身也跟了出去,并十分体贴地关上了门。 “菊儿。今天你就要出嫁了。惜姨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听说你爱吃糕点,所以昨儿特意抽空儿亲自给你做了些糕点,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饿。这不,偷偷带过来给你。你一定饿了吧?快吃点儿吧!” 说着,她一边给顾菊摘下红盖头一边劝说。 “那菊儿真是谢惜姨了~”顾菊微曲了曲腿感激道。 宋雪惜一把将她扶着,在她抬头时也愣了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快、快吃点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菊嘴角一勾,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糕点似乎是应景做成牡丹花的模样。入口即化,只是她却不能多吃,至少现在不能多吃。 宋雪惜望着正在享受的顾菊,眼角一丝阴狠一闪而过。她微微一笑。柔柔地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只见顾菊咽下手中的剩下的那点糕点,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她刚一开口,便双眼一瞪。晕了过去。 宋雪惜见状,双手疾快地一把伸出,将晕过去的顾菊捞起,嘴角微微勾起,冷冷笑着呢喃道:“好姑娘,好好睡一阵吧,睡醒了,你的梦也就醒了……” 随即,她立马将她扶着平放在旁边的一张小榻上。打开门,只听外面锣鼓一片,热闹非凡。正在她四处张望之际,顾梦儿突然从旁边窜出,将宋雪惜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急什么!”虽然是责怪的语句,却全无责怪的口气。 顾梦儿往屋里头张望了一下,有些期待地说:“娘,你都办好了吧?” “都办妥了,你快点进来。”说完,扯着顾梦儿便往屋子里头拉去。 进了屋后,顾梦儿双手叉腰,站在昏迷中的顾菊身旁,嘿嘿一声,冷笑道:“叫你得意,等你醒来,我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妃了!你就等着哭吧!到时候就算你跟爹哭闹都没办法,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谁都无法更改了!谁让圣旨上只说了是顾氏女而没有点名究竟是哪个顾氏女呢?” 宋雪惜四处查看了下,完全安全之后才对顾梦儿疾言厉色:“你还在嘀咕着什么?还不快点换上衣服!” 顾梦儿吐了吐舌,没有说话,开始手忙脚乱地把顾菊身上的嫁衣剥下来。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宋雪惜两人连忙屏气凝神,生怕引来门外的人。 还是宋雪惜更为老练,她给顾梦儿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抬腿往房门走去。 “今天可真热闹!长小姐这一次出嫁一定是万人空巷了!” “是啊,一会儿咱们一起去送嫁吧!一定特别好看!” “嗯嗯,好啊,我们一起去!” 说话声越来越远,脚步声也渐渐地消失,房间里的两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宋雪惜对顾梦儿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后者点点头。只见宋雪惜深深呼了一口气后,便一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趁这个机会,顾梦儿再次急急地把顾菊身上的衣服 脱下。将嫁衣脱下之后,她又急急地将那嫁衣往自己的身上套去。两人的身形都相差不了多少,因此即使这一套被称之为“黄金嫁衣”是为顾菊量身订做的,但顾梦儿照样能够穿得上。 她看着清晰的镜子中的自己,瞬间惊呆了。 “这嫁衣……真美!” 正在此时,门外再次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正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之中的顾梦儿一惊,连忙转身拿了一条薄薄的被子将只穿着里衣的顾菊遮起。刚做完这一切,只听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说话声。 “惜夫人,老爷正四处找你。” “哦?老爷找我什么事?”宋雪惜镇定地问道。 那个丫环摇摇头:“老爷没有说。” 她回头看了眼出嫁房,有些放心不下。这种时候偏偏杏依和红依都不在这里,没有人能替她守在这里。 那个丫环似乎看出她有些犹豫,便老实地说道:“夫人,老爷刚才似乎是因为一些要紧的事才找你的。” “好。我这就过去。不过,这里也得有人守着。不过你就替我守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丫环连忙重重地点头答应下来:“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守在这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的!” 宋雪惜这才稍稍放下心,但是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按照规矩,新嫁娘出嫁之前是不能有任何人进入出嫁房的,否则的话可就不吉利了。到时候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咱们整个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习俗也算是煊朝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因此丫环也没有丝毫的起疑。信誓旦旦地答应了。 宋雪惜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朝房间里面的人说道:“菊儿。我先去你爹那边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在房间里等着啊!” 说完,也没等房间里的人应声。她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一直在房间里面听着动静的顾梦儿悄悄透过门缝朝门外望去,只见那个丫环的确乖巧地站在门口守着这个出嫁房。她的心里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转身走向只被盖着薄被的顾菊。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昏迷中的顾菊扶进了里屋。做完这一切后,她摸了把虚汗,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仰头喝尽。 只是喝完之后。她突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想使劲睁开双眼看得清楚些。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愣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就在她还没想出发生 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全身一软,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门外响起了一声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的三声过后,里面依旧没有声音。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声音:“长小姐,我是来送礼物的……” 敲门的人听里面没有声音,便推门进去。当她看清跌在地上的人时,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她转头与守门的丫环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后者立马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时,另一个人悄悄走进房间,扶起了地上的顾梦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雪惜终于搞定顾伯宴那边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赶到出嫁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那个丫环,一直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点点。 “刚才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宋雪惜板着脸问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那个丫环,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回夫人,奴婢一直都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宋雪惜很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语气也更为亲切:“那好,刚才有人进去过或者出来过吗?” 那个丫环立马肯定地摇摇头:“奴婢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去或出来过。” 得到这个回答后,宋雪惜更为满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你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似乎是白夫人院子里的人吧?” 丫环点点头,笑着说道:“回夫人,正是,奴婢叫绿依,是白夫人院子里的烧火丫环。” “很好,以后你就到晴雪院来吧,以后你就是二等丫环了。” 闻言,绿依跳了起来,高兴地叫道:“奴婢谢谢惜夫人提拔,奴婢一定会更尽心尽力地服侍夫人的!” 宋雪惜点点头,刚要抬起脚朝出嫁房走去,却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声:“吉时已到——新娘出嫁——” 宋雪惜连忙急急地打开房门走进去,待她看清端坐在床上的新嫁娘后,心里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因为她和顾梦儿和言在先,若是事成便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而原来顾菊的盖头是龙凤呈祥。 这时,柳诗琅也急急地赶到了房间里面。 “怎么样了?” 因为之前她一直跟在顾伯宴的身旁接待来客。因此这边的事情她一直都不知 情,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宋雪惜和顾梦儿有了可趁之机。不过,谁说这又不是一场早就计划好了的局呢?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都已经准备好了。妹妹还是不要再看了,不然一会儿又该补妆了……” 柳诗琅有些犹豫,想走上前和“顾菊”再说几句话,却一直被宋雪惜挡着。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宫里派来迎亲的嬷嬷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床上的新娘子。 “这个新娘子真是漂亮啊!” “嗯,顾府的千金那当然是漂亮啊!” 两个嬷嬷开口将新娘子大大夸赞了一遍,这才一唱一和地扶着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红盖头的新娘子走出房门去。 看着新嫁娘被扶了出去,宋雪惜也悄悄地离开。剩下的事情还没有完呢,她必须将里面藏着的人处理好才行。 不过她刚走进房间,柳诗琅便尾随在她的身后。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雪惜一愣,却没有立即转身,她平静下心情,脸上挂起一抹得体的笑容后,才缓缓转头淡定地说道:“当然是要收拾一下这里啊!” “那也是下人们的事,而且,”她望了眼外面,说道,“而且这个时候,我想老爷那边应该会很需要你的。” 宋雪惜垂了下眼,心思一转,随即笑着说道:“也是,这些小事,还是让那些下人来做吧,反正现在也已经嫁出去了,这里晚些收拾也可以的。”她顿了一顿,走上前,十分亲昵地拉起柳诗琅的手,说道,“菊儿出嫁,想必妹妹的心思一定不好受,不如咱们一起去送嫁好了,这个时候,有亲娘在后面看着,她的心里想必也会更好一些。” 柳诗琅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让了一步,点点头,面无表情道:“也好。” “那我们一起走吧!” 柳诗琅望了一眼里面那个屋子,没有说话,跟着宋雪惜一起出了新嫁房。 正如同那些丫环们所说,这一次出嫁,的确是万人空巷!因为不论是顾府置办的陪嫁品还是那些送嫁的丫环,以及送嫁的队伍都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顾府的门口,姬政晗一袭大红的新郎袍喜庆洋洋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应景。他似乎在思索,周围的锣鼓喧天对他仿佛根本不存在……(未完待续) ☆、090 真是够狠够绿茶表 并蒂良缘蓝田种玉,红叶题诗绵绵瓜瓞。 当新娘在嬷嬷的牵引下缓缓走出顾府,姬政晗缓缓抬起头,双眼凝视着那个身披彩凤头戴凤冠的人。只见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来,他的心也和着她的拍子一声一声沉稳地跳动着,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顾菊笑意盈盈的模样。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着他,这个人就是要与他比肩的女人。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伸出手,缓缓抓住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中。 旁边的观众纷纷高兴地大笑起来,两个嬷嬷嘴巴中也不停地说着各种吉祥话,可是姬政晗都没听见,他的心已经在怀里的人身上了…… 按照习俗,新郎将新娘抱上轿子后,必须绕城一圈,然后抱下轿子,跨过火盆,三拜之后就是入洞房。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闹洞房,因为三皇子的婚礼,无人敢来闹。 安静的洞房中,新娘安静地挺直着背坐在红木大床上,她一动不动,正专心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即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依旧不动如山。 幸好,姬政晗虽然是新郎官,只需要陪敬同样身为皇子的几人之后,就可以回洞房了。他每一个脚步都很扎实稳重,坐在床沿的新娘听到开门声,全身不经紧紧绷起,如同刺猬一般,似乎随时都会跳起保护自己。 刚进门的姬政晗也察觉出她的紧张,平时的顾菊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难得见她如此,他嘴角微微勾起,放轻步子朝坐在床沿上的新娘走去。 透过纱状的红盖头。姬政晗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前站定,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洞房中似乎能听到两人卟嗵卟嗵的心跳声,姬政晗眯着眼望着戴着高高的凤冠的她,嘴角的浅依旧若有似无的。 他忽然转身走向桌子,那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美食,但他什么都没吃。只是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后他才缓缓开了口。 “平时的你最耐不住性子,没想到今天你倒挺听话的。” 听到这句话。坐在床上的人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跳得更快了。她按下起伏的心,镇定自若地继续沉默着,没有开口。 “不饿吗?”姬政晗侧过脸看向她。“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吧?” 他的眼神掠过没有动过的食物上,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吩咐下人在入洞房前准备好的。原本以为回房后应该会是 满目狼籍的一幕。却不想她什么都没碰。 难道是因为嫁人了,知道害羞了? 他失笑地摇摇头,望着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人,无奈地低叹一声。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朝放在床边的秤子走去,一边继续说道,“罢了。这一次就不逗你玩了,我先揭盖头。喝了交杯酒后,咱们再来说说话儿……” 正说着,他拿起手中的秤,朝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挑去,却不想被新娘头一偏,闪了过去。他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怎么,还没饿坏?还想继续盖着盖头让本王继续唱独角戏?” 瞪着床上的人许久,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无趣的他只得又长叹一声,再次拿起秤,趁她还未回神,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床上的人的红盖头挑了开去。 他屏住呼吸,怔怔地望着缓缓抬起头的新娘,却在看清她的模样之际大声叫了出来,“你是什么人!顾菊呢!” && 顾菊再次醒来的时候,婚房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因为藏在被褥之间,因此她被厚重的被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她一动,便发现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她疑惑地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一角,待看清睡那个容貌时,却惊讶地尖叫起来—— “啊——” 一声尖而细的拖长了的叫喊将沉睡之中的人惊醒。 “哪个贱婢吵醒本小姐的!” 模模糊糊之中,那个人擦了擦了眼睛,睁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惊愣中的顾菊……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呆呆地发出一声疑惑之后,大门被大力撞开,闯进来的宋雪惜及一众大小丫环看清坐在床上的人时,瞬间凌乱了—— 原本该风风光光出嫁到三王府做三皇妃的顾菊竟然好端端地坐在床上!而原本应该是顺顺利利替嫁出去的顾梦儿竟然也好端端地坐在她的旁边!这怎么能不叫宋雪惜惊慌! “娘!”顾梦儿发现宋雪惜站在门口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她不是穿上了顾菊的嫁衣准备替她出嫁的吗?怎么还坐在这里?而且现在还进来这么多人……且都是一脸惊异表情…… “梦、梦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应该……” 宋雪惜没有再说下去,正好走进门的顾伯宴突然接口问道:“应该怎样?” 差些失言的宋雪惜连忙闪身到一旁,行了个简单的礼后才有些嗫嚅:“应、该好好呆在房中的啊……” “哼!好好呆在房中?!”顾伯宴突然大声吼道,“应该本来嫁进三王府去的吧!” 宋雪惜心虚地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辩解道:“没有啊!老爷没有啊!” “没有?去把绿依叫过来!” 不一会儿,梳着羊角辫扎着两个丫环髻的绿依被带了上来,宋雪惜一见她,心里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这个丫环明摆着就是来将自己一军的人! “奴婢绿依见过老爷、各位夫人。” 顾伯宴见绿依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便缓和了下口气:“绿依,你说,刚才出嫁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回老爷,奴婢过来传唤惜夫人时。她让奴婢守在门口,哪儿都不能去,更不能让任何人进出房间。”绿依老老实实地抬起头一五一十地说道。 宋雪惜一见她说完,立马急急地辩解道:“对!对对!老爷,按照规矩,新娘子出嫁必须一步不离地呆在房中,更不能让外人进入出嫁房。当时我就在门口守着。直到老爷派了绿依过来。我见没有人再守。便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这才让绿依在这里守着。老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用心为菊儿出嫁做各种准备。就是不想让咱们顾府失了颜面,让老爷在外面好抬得起头来啊!” 一番话语说得声泪俱下,顾伯宴只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宋雪惜生怕他还是不信,正要抢着说话。顾梦儿从床上爬下,跪在顾伯宴的跟前。大声哭着说道:“爹爹,女儿发誓,真的不是娘亲的错,我刚才也是呆在房间里面的。因为感觉头有些昏乎乎的,所以去休息了一下,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到了这里!爹爹,娘亲这两个月来一直辛辛苦苦地帮着长姐准备出嫁的事情。连眼睛都熬出毛病来了,爹爹你怎么能怀疑娘亲呢?” 一旁的柳诗琅走上前,柔声说道:“老爷,我相信姐姐不是那等小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 顾伯宴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他转眼看着神情有些颓丧的顾菊,摇了摇头:“不管发生了什么,菊儿现在在这里,梦儿也在这里,那刚才嫁出去的是谁?” 他提出这个疑问之后,房间里面立马陷入了死寂,他们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是啊,两位小姐都在这里,那嫁出去的又是什么人? 顾菊偷偷打量 了眼房间里的众人,眼光落在柳诗琅的身上,只见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燥。顾菊假装伤心欲绝地低下头。 “对了,恬儿呢?”顾伯宴的目光在顾菊和顾梦儿身上来来回回不下几十回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大声问道。 好一会儿,绿依才弱弱地说道:“老爷,自从今天起来,奴婢就没有看到二小姐了。不过轻红姐姐似乎还在白夫人院子里。” “快去把她找过来!” 一声令下,大家立马行动起来。可惜,顾伯宴焦急地等了许久,才看到轻红匆匆忙忙地奔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的是白涟白夫人。 “恬儿现在在哪里?”一见到白夫人,顾伯宴劈头便问道。 白夫人平时都在院子里礼佛,极少会出来,就算今天顾菊出嫁,她也是借口说是给顾府祁福,没有出过门。此时此刻她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此才破例出了门。 “老爷,我已经许久没见着恬儿了。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白夫人疑惑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却没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一个个都在屏声凝气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 顾伯宴深深吸了口气,忍着脾气再次下令:“都给我好好地找!” 府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宋雪惜和顾梦儿也已经被人扶起,坐在椅子上。不管怎么样,宋雪惜这两个月来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况柳诗琅在一旁说话,顾伯宴的气已经消下去不少了。 但是出嫁的人是谁再次让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宋雪惜和顾梦儿更是一脸的僵硬,顾菊暗道,只怕此时她们两个人的心里比她还要难受吧?好好的一出戏,难得的是她还十分配合呢,谁知就这么不知道被给谁给破坏掉了。 其实宋雪惜送来糕点中,她一闻就知道里面已经放好了足料的迷药,她和顾梦儿的心思路人皆知。她配合配合,已经给了她们机会了,没成功,那也不能怪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出去找的人纷纷跑了回来。可是从他们的表情里面就能看出来他们一无所获。顾伯宴拉长着脸,整个儿地黑了。 “我,知道了。”顾伯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他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无力地依靠着柳诗琅坐了下来。 柳诗琅扫了眼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宋雪惜和白涟。心底暗叹一口气,走上前,低声劝道:“老爷,你也别太过担心。也许恬儿她只不过是 出去散散心而已。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的,要不我让他们都出去找找看看?” “出去?”顾伯宴沙哑着声音冷哼一声,“难道出去告诉大家,如今我顾伯宴的大女儿没有嫁成。结果二女儿不见了?这还让咱们顾府置于何处了?” “那老爷。要不咱们派人去三王府打听打听,看看那里传出什么消息没?”柳诗琅再次试探性地问了问。 顾伯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门外面。忙活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地,没想到天就暗了下去。想必现在这个时候的三王府已经热热闹闹地在办婚礼了吧?估计三王爷都已经入了洞房,生米煮成熟饭了…… 可是正在这时,看门的阿生忽然如一支箭一般快速地往这边冲过来。他的嘴巴里还一边高声喊着什么,众人竖耳听去。只听到他说: “三王府派人来啦——” 顾伯宴“咻”地从椅子上站起,凝神望着外面。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穿着华贵的侍卫服的男子快速地走了进来,匆匆给顾伯宴行了一个礼之后。便低声说道:“顾恬儿小姐已经顺利嫁入三王府成为了三皇妃,请顾大人不要担心,这是我家主子送过来的礼品。请收下!” 说完。他身后跟着的人将两个大大的红木箱子扛了进来。随即那个华丽的男子又说道,“王爷还让小的传话给顾大人。明日上朝,一切都看大人的意思。小的已经完成任务,就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悄无声息地,那个人便离开了。 顾恬儿…… 众人脸上五味杂坛,尤其是宋雪惜和顾梦儿,那表情,就跟什么一样。 顾菊也不例外,她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声:好你个顾恬儿,真是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看不出她表面上那么柔弱无害的一副清纯得跟白莲花似的,没想到这里最女干诈的就是她了! 原本以为宋雪惜把自己药晕之后,顾梦儿穿上她的嫁衣把自己藏在被子替她出嫁之后,她就可以顺水推舟从此逍遥自在了。就算到时候被老皇帝追究起来,也跟她半毛钱关系木有,谁让一切都出自宋雪惜两母女之手呢?说到底,没嫁成姬政晗做三皇妃,她也是个受害者呢! 可谁知中途竟然杀出个顾恬儿来!这个绿茶女表,真是好心计啊!不仅趁乱秒杀了自己,还顺道儿解决了顾梦儿!自己披上嫁衣嫁到三王府,名正言顺地坐上三皇妃的宝座。 暂且不说她心里面突然是怎么想的,单单从 她忍耐着这么久,而且一直都不动声色地潜伏在她们的身旁,趁机在所有的人都忽略她的时候,一招击出,真是让把她们所有人都给算计进去了。 有绿依作证,她完全没有机会进入房间,更不可能穿上嫁衣出去。但是现在醒来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却又有顾梦儿,何况这一次出嫁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宋雪惜负责,更不会有人将事情算到她的身上来。更有动机,有机会的就是顾梦儿,而不是她。 她还真是小看她了啊!不,应该是所有人都小看她了! “罢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顾伯宴长叹一声,摇摇头,朝他们挥了挥手。估计现在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了。 自己的嫡女抢了自己的长女的幸福,不论怎么说,他心里都不好受。她能做的,就只有好好想想明天上朝的时候,该怎么应付老皇帝。 柳诗琅正要拉着顾菊离开的时候,宋雪惜忽然跪了下来,抬起头泪眼汪汪地对顾伯宴说:“老爷,请你责罚我吧!” “责罚你什么?” “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地看住出嫁房,才让咱们顾府出现这种阴私事儿!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一定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的!” 顾伯宴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后,又在顾梦儿的身上看了看,许久摇头沉声说道:“让你守在门口,好让梦儿顺利出嫁吗?” 宋雪惜一愣,连忙高喊冤枉:“老爷,你、你都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懂?” “你不必听懂,我懂,我懂就好。”顾伯宴深深呼出一口气,“咱们夫妻几十年了,你心里面想着什么,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梦儿好,可是你确定要用菊儿的幸福来交换梦儿的幸福吗?谁又能确定除了菊儿嫁过去会幸福别的人嫁过去也会幸福?” 宋雪惜怔住了,呆呆地望着顾伯宴。一旁的顾梦儿见自己的娘亲受委屈,有些不乐意了:“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娘亲?娘到底哪里不好了?难道就是因为娘老了,不及某些夫人年轻貌美,你就要嫌弃娘亲吗?为什么你不想想娘亲为了咱们顾府出了多少力,为爹爹做了多少事呢!哼,什么交换幸福,别人的幸福,我才不要呢!”(未完待续) ☆、091 有演戏的有看戏的 “够了!”顾伯宴厉声喝道,顾梦儿吓了一跳,往后一退,险些踩到站在她身后的顾菊。“这是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情,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从来没有被人喝斥过的顾梦儿当场便委屈地流下了泪。她死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只是那眼睛里倔强和顾伯宴那般相像,令宋雪惜心疼不已。 “梦儿,我们先回去,你爹也累了一天了,你要听话!” 谁知顾梦儿并不领情,她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地别过脸,声音带着哭腔:“娘,四年前,你都忘了吗?爹,凭什么嫁入三王府的是她不是我?难道我不是你最宠的女儿了吗?她只不过是不知道在哪里长大的野姑娘而已,凭什么一回来就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她!” “啪!”一声清脆的声间将整个吵嚷的屋子安静下来,顾伯宴有些发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他……竟然打了自己一向宠爱的小女儿顾梦儿……他竟然打了她! 不仅仅是顾伯宴有些难以置信,就连被打的顾梦儿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愣愣地看着顾伯宴,眼睛里的泪水在打着转儿,最终一颗热热的泪缓缓滚落下来,顺着她尖尖的下巴落在地上,四溅开来。 “你竟然打我……”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顾伯宴。这一巴掌,很疼,很疼,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疼,也已经忘了有多疼,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爹爹竟然打了她……竟然打了她…… 多少年了,他连说一声重的话都不舍得,可是现在竟然打了她!而且还是为了那两个狐狸精! “老爷。你、你怎么打梦儿啊!”宋雪惜反应过来,挺身护在顾梦儿的身前,十分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质问,“她可是你的女儿啊!你最宠爱的女儿啊!” 这一句话仿佛触动了顾伯宴的心底,他慢慢地放下手,眯起眼瞪着宋雪惜,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而宋雪惜则防备地护在顾梦儿的身前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柳诗琅连忙一把将她们身后的顾菊扯开,让开一条道。顾伯宴平日里虽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其实生起气来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因此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 “我为什么不能打她?”顾伯宴淡淡地开口了,他已经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所凝聚起来风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发出来,“你说得对。她是我最宠爱的女儿,可是难道我宠爱她就可以不打她吗?这是哪来的道理?诗琅是我最深爱的女人。 菊儿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容许任何人辱骂她们!何况骂她们的还是我最宠爱的女儿,你觉得我不该打吗?” 宋雪惜愣愣地望着他风云变幻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表情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相对。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可是顾梦儿素来被顾伯宴宠得无法无天惯了,说起话来更是毫无分寸。 “好啊。你要打那就打好了!”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宋雪惜,昂首挺胸走了出来。仰起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倔倔地瞪着顾伯宴,愣是一步都不愿意再往后退了。 顾伯宴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暴躁,缓缓将这些怒气凝聚,正要暴发的时候,柳诗琅突然走上前,柔柔地说道:“老爷,梦儿如今还小,她也是无意才会这样说的。这天都这么晚了,咱们都折腾了一整天了,难道你不累吗?我让他们烧好水,一会儿就服侍你睡了吧!明儿你还要早起上朝呢!” 说着,她转头朝顾梦儿微微一笑:“好了,梦儿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她扔了个眼神给宋雪惜,示意她快点拉她离开,可惜后者似乎还处在惊愣之中,根本就没有发觉柳诗琅在救她们两母女。 “梦儿……梦儿,快走!”宋雪惜反应过来后,连忙扯了扯顾梦儿的衣角,却发觉她硬是站在那儿,愣是不愿意挪动脚步。 顾菊无奈地走上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以为你被爹爹骂了打了我最开心吗?”她顿了一顿,见顾梦儿似乎有些动静后,她才接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现在最希望我们两个窝里斗的只怕就是恬儿妹妹了,哦不,”她挑挑眉,改口道,“现在应该称呼她为三皇妃了。”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顾梦儿顿时如打焉了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地对顾伯宴道:“算了,现在说什么,以前那个疼爱我的爹爹都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宋雪惜愣愣地望着自己女儿有些落魄的背影,心尖一刺,疼得她险些落下泪来。一直饱受宠爱的女儿,精心设计,原本以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却没想到摔得还更惨,这比什么都要伤害她。 趁着柳诗琅扶着顾伯宴也离开出嫁房的时候,作为此次的受害者顾菊,她更是低垂着头,“伤心”地往琳琅院走去。 “看来我好像错过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戏呢!” 刚一进门,还没坐下,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顾菊猛地一抬头,果不其然在桌子前看到了老神自在的谢君兮坐在那 里。谢某人完全没有在别人家的自觉,提起茶壶,仰头便喝了个干干净净。却还要一边热情地招呼着顾菊坐下一起陪他喝几杯。 “来吧,看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正好带了点酥味阁的吃的过来,不用客气,只是顺便而已。” 嘴上虽然如此客气地招呼着顾菊,手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客气的意思。顾菊见他一伸手一缩手之间就已经入嘴许多了,立马奔了过去,一把将那一包黄纸包裹着的黄煲金鸡给抢了过去,冷冷一哼:“你白看了一整天的戏,我还没跟你要看戏的票费呢!这只鸡就算是抵了你的票吧!反正咱们也是老朋友了,就不用再跟我讨价还价了!” 谢君兮无奈地摇摇头失声笑道:“这还真是我看过最贵的一场戏了。” “啧啧,你都看着我被抛弃了,怎么都不叫醒我?”顾菊一边撕着手中的鸡,一边吐字不清晰地瞪着他问道。 “嗯?我为什么要叫醒你?你不是演得正在劲儿头上么?我又怎么忍心坏了你的大事?何况,”他顿了一顿,眯着眼望着她微微笑着,“这不正是你的计划吗?” “计划?”顾菊挑挑眉,拒不承认,“什么计划,你弄错了吧?这明明是顾梦儿和顾恬儿的计划,跟我啥关系啊!我也是受害者!ok?你没瞧见我一脸的怨妇脸么?都怪恬儿,没想到她表面柔柔弱弱的,原来一早就打好了我的主意!哼,明明我才是三皇妃的啊……” 谢君兮听着顾菊碎碎念念地在自己面前抱怨着,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反而时不时地点头赞成。 “喂,我现可是失恋了诶,你怎么都不安慰一下我?”顾菊一把将嘴里的骨头吐出,谢君兮往后面一闪,避了开来,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不是一直都在看戏么?没瞧见我一直都是很被动的好不好?” 谢君兮无奈地接受着顾菊的白眼,耸了耸肩:“你不也一直在看戏吗?我只不过是顺路,看到了而已。” “哼。”她将手里已经化成骨头的鸡腿点着桌子挑眉说,“说说吧,你当时到底躲在什么地方看戏的?给我一个参考,下次有什么好戏,我也藏藏,看看有没有什么免费的戏可看。” 谢君兮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虽然你也算是受害者,不过在皇上看来,你依旧是一个从犯,明天小心一些。”谢君兮缓缓站起身,低头直直地望进顾菊的眼底,“何况,就算顾二小姐想嫁,三殿下还指不定愿意娶呢!你要做好准备。” 说完,拉开她的房门,光明正大地走了…… 这个家伙,真是比神仙还琢磨不透。更不要说是她的房间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她当什么了? 她摇摇头,甩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晚,三皇妃从顾长小姐变得顾府二小姐的消息顿时传遍每个角落,就连角落里的蜘蛛小强都知道了……现在只需要走进任何一家茶馆就能听到顾二小姐如何使了鬼计进入三王府又是如何毁了顾长小姐的幸福,替她上了花轿入了三王府……不过种种都只不过是外界的传言,至于主角,却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幸福。 “小姐,你多少还是吃一些吧,如果不吃的话……王爷回来该打我们了。”被派去服侍顾恬儿的丫环有些着急地劝说着,“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要吃饱饭,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顾恬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听进这个丫环的话去,双眼呆呆地望着王府大门,谁也不知道她心里面究竟在骂些什么,她想要一切不是都得到了吗?如今,只需要安静等候就行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依旧是空落落的呢?(未完待续) ☆、092 奇怪梦境中的故人 昏昏沉沉中,顾菊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小孩模样的身影在自己跟前,为什么那模样那么得眼熟—— 【她白了眼跟前的小屁孩,转身离去,心里却默念着:三、二、一,来了……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 她毫不意外地听到身后的呼喊,嘟嚷了句,小步子加快了。她才不要跟他玩过家家这种无聊又毫无营养的游戏呢! “姐姐——等等瑞儿……” “站住!”就在小屁孩要撞上她时,顾菊迅速转身伸出食指顶着他的额头不让他接近自己,没好气地瞪着他道,“难道夫子给你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 小屁孩扁了扁嘴,奶声奶气地说:“早就完成了,”随即又嘟起小嘴以四十五度角委屈地仰望着顾菊,“姐姐,你又想和小瑞藏猫猫了吗?” 黑线==‘,这家伙能不能再幼稚点? 为了躲避这个小屁孩,她用的最多的就是藏猫猫了,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在一刻钟之内找到自己? 顾菊黑黑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随即笑眯眯地凑上前对他道:“今天我们不玩藏猫猫,姐姐教你一个新游戏!” 小屁孩双眼晶亮。 想要甩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些事情给他做。睁着眼睛藏猫猫找得到自己,那蒙上眼睛呢? 让紫依守着被黑布蒙住双眼的小屁孩,顾菊缓了口气,悄悄离开花园来到自己小院。 她的小院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四五间房舍座北朝南。主屋后面是一大片竹林,再往后便是起伏的山峦。 在墙角寻着那棵熟悉的大树,一溜儿便爬了上去,躺平后舒服地闭上双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之中她似乎已经醒来,树底下已经乱作一团了。 “姐姐你在哪里、姐姐——” 还没睁眼,顾菊又开始头疼起来了。虽然小屁孩的声音软软的、嗲嗲的。但一天到晚地听。就不那么好听了…… “来了。”手脚麻利地从树上溜下,拍了拍还在狐疑地四处张望的小屁孩。 顾菊还未反应过来,小小的身子就被他给熊抱住。虽然他是个小屁孩。而且也只有四岁,可自己也仅比他大两岁,被他这一冲撞,生生往后错了一步才稳住小身板儿。 “长小姐。总算找着你了,老爷和夫人都等着你吃饭呢!” 听 得两人动静。那边已经有丫环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将小屁孩从她身上扒拉下来,只是小屁孩的肥嘟嘟的小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愿放开。 顾菊撇撇嘴。低头瞅了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屁孩,心里无奈叹了口气:“紫依姐姐,带我们去前厅吧。” 前脚刚进。顾菊便听到一个不悦的声音。顾菊抬头望去,正是坐在上座的、这个家庭的主人——顾伯晏。 “你刚才又到哪顽皮了?” 自从她那便宜娘亲走后。他就再没续过弦,这一度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不行……否则在这个人人以多妻多妾为傲的国度,他还真是个另类。 “爹爹,定是瑞儿又去闹菊妹了。” 说话的是顾恬儿,顾府的大小姐,顾伯晏和他前任老婆的女儿。顾菊的眼神掠过她,立马一本正经地盯着桌子。 她最怕见到的,正是她。 “恬儿表姐说得对,伯父,刚才姐姐正陪着瑞儿看书呢!” 顾菊心里暗骂一声,臭小子,说什么不好,竟然说看书! 果然顾伯晏狐疑地斜了眼垂着头站在桌旁的顾菊,鼻子冷哼一声:“那你来说说,都看了些什么书?” 稍犹豫了会儿,顾菊才抬头一板一眼地回答:“回爹爹,都看了些志怪书,里面的插图可好看了!” “嗯……”顾伯晏眯着眼,抚了抚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说,“志怪书虽有趣,但那些毕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书,往后少看点。你如今也有六岁了,明天起就跟着瑞儿和李先生学字罢!” “不要!”顾菊张口便拒绝了。刚一开口便有些后悔太冲动了,瞧这些人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只怪物般。只见她黑黑的眼珠骨碌转了个圈,脸上顿时挂起一抹纯真的笑,“爹爹,我听姐姐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小菊要做一个有德之人!何况小菊如今还小,不如过几年再学罢!” “哦?”顾伯晏扫了眼顾恬儿。 “妹妹想必是无意间听我与其她小姐说话时记下的,”顾恬儿柔声笑道,“女儿倒觉得这话并不全对。自古以来,女子之所以比男儿弱小,除去个子矮力气小,最大的原因正是女子没有学识。” 顾伯晏欣慰地点点头:“不错,恬儿能如此想便好。”话毕,眼神又落在顾菊身上,“菊儿,爹爹从未想过将你和恬儿培养成闻名天下的才女,爹爹只想你们一生能够平安如意。只是你们得跟着夫 子学些本领,将来也好相夫教子,稳固自己的地位。” 顾菊连忙抬头睁大眼睛说:“我也羡慕姐姐那么厉害!但是爹爹,我、我病还没好呢……” 声音低了下去,学着小屁孩卖萌时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望着顾伯晏。还相夫教子?切~稀罕! 据说她自出生便得了富贵病,一直拿药吊着,幸得李先生出手,这才渐渐离了汤汤水水。甚至她还怀疑,便宜娘亲会嫁给顾伯晏,是因为她的病,如果没有这个金窝银窝,只怕也轮不到她来穿越了。 顾伯晏沉吟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也罢,这事往后再议。” “伯父……” “瑞儿今日都跟夫子学了些什么?”顾恬儿微笑着执起薛珥瑞的手入了坐,打断了他刚出口的话。 “回表姐,李先生今天教了瑞儿三字经。”薛珥瑞咬了咬下唇,乖巧地答道。 “瑞儿都能听得懂吗?” 薛珥瑞眉头微微皱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李先生是个名士,你如果能学得他一半学识,便足够你受用一生。” “恬儿说得对,”顾伯晏抿了口茶,严肃道,“瑞儿,往后你该好好用功。别总缠着你二姐瞎玩闹。明白吗?” 薛珥瑞瞧了瞧已经开吃的顾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声说:“是伯父……” 不用忧虑跟着那个怪胎李先生学字。这一餐饭吃得顾菊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只是和她相反的,薛珥瑞这一餐饭却吃得味同嚼蜡。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顾菊一路蹦跳着往自己的小院奔去。身后照旧跟着一条小尾巴——薛珥瑞。 “姐姐……” “干嘛?” …… “姐姐……” “有话快说有那啥就快放!” “……” “姐姐!” 顾菊狐疑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他。只见小屁孩撅着嘴。眨着大眼委屈地望着她。 “我说小瑞儿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卖萌是很无耻的。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没用的。还有,叫我表姐!” 也不知道薛珥瑞是怎么想的,称顾恬儿为“表姐”。而称自己却是“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顾菊头又疼了,无奈地走至他面前 ,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拉起同样胖嘟嘟的小手。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薛珥瑞撇撇嘴,不想纠正姐姐的脏话:“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瑞儿?” “怎么会。小瑞儿你长得可爱又乖巧又听话,我怎么会不喜欢?” “那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跟瑞儿一起念书?” 顾菊翻了个白眼,面对薛珥瑞恳切的目光,她最终还是耐心解释道:“如果我也去跟着李先生学字,到时候我可就自己能看书了,以后我就再不需要你来念书给我听,这样你会乐意吗?” 说完,转身往小院走去,留下还在纠结她的话的薛珥瑞。咬了咬下唇,咕哝了声,他才不要姐姐不需要自己呢……反正自己这么聪明,早点做完功课再找姐姐玩就是了! 想通这点后,薛珥瑞这才一扫阴郁,兴冲冲地朝早已不见人影的转角跑去。 此时日头正当午,幸好她两年前闹着便宜老爹种了棵葡萄,如今正好能在这葡萄架下乘凉。煊朝这时候其实并没有葡萄种子,也不知道她那便宜爹爹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还被他给找着了。虽然还未结过籽,但能挡萌挡阳,她便很满足了。 自然,那会儿的她只有三岁,闹葡萄藤也颇花了她一番心思。 刚爬上葡萄架下的摇摇椅,她的大丫环紫依便走过来了。 “小姐,这是大小姐刚才使人送过来的梅子。” 梅子?酸酸甜甜的、青脆溜圆的梅子? 舔了舔嘴,顾菊伸手正要拈一个,却被紫依拦下。顾菊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紫依这才解释道,“小姐,大小姐一早便吩咐过了,要你洗干净了手才能吃。” “紫依姐姐,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小姐是小主子,大小姐是大主子,奴婢只是个听话办事儿的下人罢了!” “哼,就你有礼!”顾菊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反正那梅子迟早也是自己吃的份。 “紫依姐姐,我洗干净手了,可以吃吗?” 两人回头,原来薛珥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了。顾菊神经一崩,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急忙叫道:“不可以!那是我的!” “姐姐陪我看书,我就不跟你抢。” 看书看书……还嫌她的日子过得不够悲惨—— 小院中。 “咦,姐姐,你这是在救这只小鸟吗?”薛 珥瑞刚蹦进来,就看见顾菊蹲地上玩弄着什么,走近一瞧,她手里扒拉着的正是一只三指大小、但已是气息奄奄的鸟儿。 守在一旁的紫依满脸的无奈,眼露怜惜对薛珥瑞道:“瑞少爷。小小姐可不是在救这鸟儿啊!” 薛珥瑞眨了眨大眼,说:“不是救?可这小鸟都快死了啊……” 要不是小小姐玩的,它还能成这副要死的样子?紫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小小姐刚才见大园子的香树上巩了个鸟窝,便爬上去将那窝给掏了,顺带着把这鸟儿也留下来玩儿。” 掏鸟窝?薛珥瑞愣住了。 顾菊两手一夹,将那只快要被她玩死的鸟拈了起来。一把扔到紫依手里。嫌弃道:“怎么就不是我救的了?这鸟儿呆在树上没有屋子,任凭风吹雨打的,要是被个雷劈死了。那不死得多冤呐?今儿本小姐把它从死神手中抢过来,本小姐就是它的救命恩人!” 言罢,昂着小头大摇大摆地回屋了。 “哎,姐姐等等瑞儿~” 紫依有些心疼地看着手里的小鸟。摇摇头,长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 “紫依姐姐,老爷让小小姐和瑞少爷现在过去,大小姐也正往客厅里去呢!” “哦?知道是什么事吗?” “老爷的旧友来访。要介绍两位小姐和瑞少爷。” 紫依答应了一声,便将手里的小鸟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随身带着的丝绢里。 “喂,我要睡觉了。你跟进来干嘛?夫子呢?” “他被伯父叫走了。”薛珥瑞毫不客气地跟着顾菊一骨碌地爬上她那张大而软的大床,还顺便舒舒服服地闭上眼颇为感慨地吁出一口气。 “那你也不应该来我这里啊!去去去。做你的功课去,不然一会儿我不陪你玩了。” 薛珥瑞这才睁开眼,大眼鬼你精灵地眯起一条缝:“姐姐,听说有客人来了,你一会儿就是要陪我,也陪不成啦~” 果然,他的话音一落下,紫依便进来了。 客厅中,顾伯晏已经派人备下了一桌酒席相谈甚欢。顾菊和薛珥瑞来的时候,顾恬儿已经淑淑女女地坐在顾伯晏身旁了。 “爹爹。” “伯父。” 顾伯晏笑着对陆成川道:“这是小女,虽非亲生,但也 是我的掌上明珠。菊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川叔叔?” “是,川叔叔好。” 顾菊仰起头打量着一脸温和的陆成川,刚才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陆成川是江湖隐士。 什么是江湖?东方姑娘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煊国上上下下几万号人物,自然也少不了江湖的。只不过,顾菊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人物,如今活生生的人就坐自己面前,倒还真令她很是好奇。而且,这人还是个隐士! 事实证明,江湖里的那些大虾其实都挺无聊的。 当自己正当年少时,意气风发地想要去外面见识一下江湖,也好给自己闯出个名号来。等杀够了人,还捞到个江湖美人,便又开始说自己看透红尘,要去隐居,于是突然就躲得不见人影了。等自己的娃出来了,正青春年少之际,也意气风发地想要去外面见识一下江湖,顺便也给自己闯出个名号来。等杀够了人…… 后面不用说,这些大虾一代又一代地上演这种戏,他们不烦,她倒要烦了。所以对眼前这隐士自然少了尊敬,多了些不屑。 “哈哈哈,顾兄倒是好福气!” 顾伯晏挥挥手,摇头道:“什么福气?她只要不惹事生非我就万事大吉了!” 便宜老爹说的是她么……这是什么话?感情他这是把她当成惹祸精了? 顾菊撇撇嘴不满地嘟了嘟嘴。 “伯父,菊姐姐才不会惹事生非呢!”薛珥瑞哼声道,“菊姐姐只不过是调皮了些,其实她还是很好的。” 调、调皮……小屁孩,你知道调皮是嘛意思么?顾菊愣了愣,尔后瞪了眼有些理直气壮的薛珥瑞。 场面有些冷,还是陆成川反应快些,呵呵一笑,乐道:“小家伙,你这话说得有趣。自己才多大?竟然敢说你的姐姐调皮?” 薛珥瑞老气横秋道:“叔叔,先生教我‘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所以,请你不要认为我年纪小就觉得我不懂事。” “哈哈,李小弟,这是你的徒弟吗?”陆成川看向李天慕,后者点了点头。“小家伙,这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都一个意思。”说罢讨好似的看向顾菊。 顾菊斜着眼瞅了瞅邀功似的薛珥瑞,撇开了头。 “瑞儿不得无礼。”顾伯晏喝道。“陆兄。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薛家后人。” 陆成川惊疑地 转头盯着薛珥瑞,那眼中的精光令一旁低调得如同空气的顾菊都感受到了。而且很强烈…… 她一直都知道小屁孩的身份大有文章,只是他的身份跟眼前这个隐士有嘛关系? “顾兄,你是说……”陆成川转头,对上顾伯晏肯定的目光。随后便轻轻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薛珥瑞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感受他不一样的目光,他见顾伯晏鼓励似的朝自己点头,便大大方方地脆生生道:“我叫薛珥瑞,过了下月初十就满五岁了。” “李小弟。看来我要跟你抢徒弟了。”陆成川呵呵一笑,低头对薛珥瑞道,“小家伙。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瑞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你的新师傅?你要是跟你陆叔叔学得一招半式。那可是享用终身的。” 李天慕看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薛珥瑞,眼神中尽是欣喜。 “先生?”薛珥瑞看了看李天慕又看了看陆成川和顾伯晏,最终求救似的看向顾菊,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菊耸了耸肩,朝他眨了眨眼:你看着我干嘛?你才是主角啊~ “瑞儿,你陆叔叔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文武双全,难道你不愿意拜他为师?”顾伯晏有些不悦道。 薛珥瑞咬了咬厚厚的下唇,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此时的顾菊心里也有些难受,小屁孩平时确实粘人了些,可若是拜了这个虾米隐士的话,一定是要离开顾府的,到时候就没人陪自己玩了…… “陆叔叔,你可不可以把姐姐也一起收为徒弟呢?” 沉默良久的薛珥瑞终于怯怯地开口了,只是一开口便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顾菊。 “我才不要呢!”顾菊想也不想便脱口回绝了,“爹爹,我还小,连字也不认识呢,才不要拜什么师!” 跟这个什么大虾去乡里田间隐居?靠,到时候难道还要她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瓜点豆、每天还要给他们做奴做婢不成?她才不要小小年纪就成了个黄脸婆呢! “这……”陆成川倒是没注意这个看上去有些娇纵的庶小姐。 薛珥瑞见顾菊不愿意,立马窜到顾伯宴身边,抱着他的手,以招牌式的四十五度角卖乖地巴着他道:“伯父,你就让菊姐姐跟瑞儿一起拜师学艺吧……” “不得胡闹!”顾伯宴皱了皱眉,他扫了眼嘟着嘴,连瞎子都看得出一脸不乐 意的顾菊叹道,“你这是去拜师,不是去玩!你菊姐姐一个女孩子家,跟着你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成什么样子?” “可是伯父……” 薛珥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天慕打断了:“瑞儿,不要胡闹。你要是想见小小姐,到时再叫你陆叔叔带你回来就是。” “是啊,瑞儿,你要是想念你菊姐姐,再回来看嘛。”顾恬儿也甜甜一笑,拉过薛珥瑞,轻声劝道。 “姐姐……”薛珥瑞别扭地躲开,拉扯着顾菊的衣角,想要唤回她的心意。 顾菊无奈,她也确实想要离开顾府,但现在走还不是时机,而且人也不对,她才不要闯什么江湖呢!可怎么才能让小屁孩乖乖拜他为师呢? “瑞儿,你想不想保护姐姐?”顾菊凑上前悄声问道。 薛珥瑞眼睛一亮,急急地点头。 “那你没武功怎么保护姐姐?” 仿佛打开一扇天窗,薛珥瑞瞬间明白过来。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小小的人影已经跪在陆成川的跟前了。 “陆叔叔,如果我拜你为师,你是不是就会教我学武?” 陆成川愣道:“自然是要学武的。” “那……”薛珥瑞有些犹豫地试探性地问道,“陆叔叔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闻言,顾伯晏三人都不自觉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李天慕道:“瑞儿,你陆叔叔虽然退出江湖三十多年了,但以他如今的功力,要称第二可没有敢称第一的!” 薛珥瑞虽然没怎么明白,不过还是听出了一个信息:这个陆叔叔的武功很厉害! “师傅,徒儿给您磕头了!” “哈哈哈——” 陆成川仰头大笑,一旁的顾伯晏也一脸的欣慰,而李天慕更是满眼笑意,皆大欢喜不是吗?顾菊望着薛珥瑞,有些忧桑地想着……】 “小姐!菊儿小姐!快醒来!” 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顾菊缓缓睁开双眼,嘴时历史却依旧在喃喃喊着:“瑞儿……” “什么?小姐,你刚才说什么?”蓝依疑惑地凑上耳朵去听,然而什么都没听到,“小姐,老爷刚刚下朝回来,请你去书房呢!” 顾菊终于魂归了,她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有些愣愣地问道:“刚才我在睡觉吗?” 蓝依重重地点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小姐,你怎 么了?”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小姐刚才做梦了?” 顾菊揉了揉额头,摇摇头:“也许吧,好像梦到一个小孩子,还有恬儿……” 她的话刚说到这两个字便打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蓝依也沉默着,没有说话。恬儿已经成了顾府的敏.感词了…… 可最让她疑惑的是,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薛珥瑞? 顾菊一边走一边喃喃念着,突然,她灵光一闪,脚下一顿,大声道:“王瑞!”(未完待续) ☆、093 爹爹给你另觅良人 从风光无限的准三皇妃落到被人抛弃、变回不受宠的庶女一枚,顾菊在别人的眼另便成了一套杯具…… 既然是杯具,那就得表出点杯具的样子来!顾菊暗自嘀咕了声,瞧瞧从琳琅院走来,这一路上遇到的丫环下人们,那眼光——都快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有那么悲惨了……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顾伯宴的书房。和往常一样,门口站着他的贴身侍卫,这个侍卫她虽然见过几次,但每次都记不住他的名字,也许只能怪他实在太过低调了,经常让她忽略。 “见过长小姐。” “我爹在里面吗?” 侍卫点点头:“是,老爷已经在里面了。” 推门进去,顾伯宴正坐在案桌前疾笔写着什么。顾菊摆好一张看上去更像被抛弃的怨妇脸,这才迈了进去。书房和之前她进来过的没什么两样,很干净,朝南边的窗子正开着,朝着的正是已经百花争艳的小花园。 五月的季节,万物都已经苏醒。连看着这些特别精神的小植物,心情也会不由得变开朗些。 “你来了,”顾伯宴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站在桌前一副欲哭不哭的顾菊。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这张神表情时,他终于再次开口了,“恬儿已经嫁进了三王府,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总不可以再收回来。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紧紧盯着顾菊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最终。他缓缓站了起来,绕过案桌,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知为什么,顾菊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他心里所想所顾虑的,那种无奈,只怕只有他自己才懂吧! 她静静地仰起头望着双眼疲惫的顾伯宴。不得不说。这个便宜爹爹做得很称职,比前世的那个自私自利的父亲要好得多,尽管他是那么得死板封建。但不是也挺可爱的吗? “爹,只要恬儿过得好,就够了。”顾菊最终轻轻地安慰道。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想起了前世被她抢走幸福的那个妹妹。也许,这一世她会从自己的手中抢走幸福。正是轮回的报应。庆幸的是,对于被抢了的姬政晗,或者说那个有着金光环的三皇妃这个位置,她并不觉得可惜。顾梦儿抢和她抢。对她来说都一样的结局。 这一次,她和顾恬儿,平了。但愿往后她不要再撞她手上。否则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你 能这么想,爹就放心了。”顾伯宴见她神情自然。并不像作假,当即也就放下了心。 顾菊、顾梦儿、顾恬儿,三个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她们谁嫁入三王府,他都很开心。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巧文静内向的恬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下流无耻抢人婚姻的事!幸好,菊儿有那么懂事,真不愧是诗琅教出来的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这两母女,跟着他,真是苦了她们…… 顾伯宴心里想的,顾菊自然不知道。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帮你再觅一门好亲事,嫁妆一定不会比恬儿的少!”顾伯宴突然诚恳地对她说道。 顾菊一愣,眨了眨眼,听到“亲事”这两个字好半天,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可能不再是皇子了,但你放心,就算不是皇子,咱们煊朝也有的是皇亲贵胄,适龄的年轻小子也不在少数!对了,之前经常来咱们府里寻你看病的荣国府世子倒不错,就是身子骨弱些,你既然懂医,给他好好调理便是!” 顾菊瞪圆着双眼惊讶地看着素来严谨的便宜爹爹在自己面前评论着一个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是准备给她做夫婿的……==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开放了?还是说担心她被人替嫁毁了闺誉,没人敢娶她了?正当她要说些什么以表示自己还在他面前时,顾伯宴再次指点江山起来…… “荣国府里的那点臭事,爹爹也听说过一些,没关系!有爹爹在,那些龌龊事不敢惹你身上来!何况,真要嫁过去,爹爹一定支持你们搬出府来住。到时候他继承爵位,你就是当家主母了,更没人敢骑到你头上去!”他顿了一顿,见顾菊神情有异,又改口道,“如果不喜欢他,那咱们就再找过!上次纠缠你的那个御侯府的小子如今也改过从良了。哪个人都有过去,他既然变好了,那也是前途无限。再加上有尉迟老将军管着他,也没人敢欺负了你去!” “不是爹爹!”顾菊连忙截住他的yy,“我不想嫁!” 顾伯宴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却被顾菊打断,他愣愣地重复道:“不想嫁……不想嫁!” 顾菊无奈地再次假装颇为伤心,低下头掩面解释道:“爹爹,三殿下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咱们煊朝的三皇子,我、我原本以为能顺顺利利地安心做三皇妃,可是没想到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她使劲掐了自己手背一下,顿时疼得双眼不住地冒着泪花,趁此机会,她仰起头望着顾伯宴,“ 爹爹,女儿如今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求爹爹成全……” 她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被顾伯宴一把扶住,他似乎也被顾菊所惊,不由得拍拍她的背:“好好好,爹爹不说了,不说了……” 走出书房的时候,顾菊双眼红红的,任是谁都知道她刚才定是哭过的。而且昨天就是被人替嫁,今天顾伯宴一下朝便叫了她去书房,定是因为替嫁一事不可再更改,她才会如此伤心。 因此一路上,丫环下人们见到她后,纷纷绕道,生怕撞在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她手上。 同样担心她的,还有柳诗琅。 “菊儿,你、你没事吧?” 顾菊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行尸走肉般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转身要关门时,看到柳诗琅担心的眼神,朝她扯起一抹笑,摇摇头安慰道:“娘,我没事。”她想起之前跟她说过自己想要离开的事,便又补充道,“爹爹已经答应让我安静一段时间,我真的没事。” 柳诗琅见她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顾菊愿意原谅顾恬儿,不代表别人也愿意原谅她。 “哗啦——” 一声清亮的瓷器摔碎的声音从晴雪院传出,顿时整个院子无人敢喘个大气。 “真是想不到啊!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一直忽略她这个小贱人!哼,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都被她给算计进去了!如今木已成舟,皇上也没有在意,更何况,她又是嫡女,嫡女做皇妃,的确是无可厚非,可她最不该的是做谁的皇妃也不能抢了我的位置!”顾梦儿咻地站起,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宋雪惜则一脸阴郁地坐在一旁,对顾梦儿撒泼诅咒完全没反应。 “娘,就这么放过她真是太便宜她了,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就算不能再嫁给三殿下,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副纯良无害地嘲笑着我们!我坐不到那个位置,她也别想!” 谁知宋雪惜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扫了眼一地的狼籍,缓缓抬起头看向一脸狰狞的顾梦儿,说:“我们的确是小看恬儿了。不过,如今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顾梦儿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宋雪惜:“为什么?” “如今皇上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毕竟已经老了。你爹爹也算是支持太子的,可皇上却赐婚咱们顾府,嫁出一位千金做三皇妃。往后不论你爹爹站在哪一边,都能站稳脚,可以 说,这种局势对咱们顾府是最好的。” 这些朝政大事顾梦儿是不了解的,但不了解不代表听不懂:“那娘的意思是……” “如今不论是谁嫁去三王府,都已成定局,虽然换了个新娘,但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切都不可更改了。如果我们现在把恬儿拉下台,就等于打了皇上的面子,不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整个顾府,都是不利的。适想一下,若是顾府都弱了,咱们还能怎么办?” 顾梦儿气呼呼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愤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被她嘲笑吗?” “有时候嘲笑比毫无希望要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雪惜缓缓望向对面被重花叠树遮掩的琳琅,嘴角轻轻勾起,轻笑一声,“何况,咱们现在还算好了的,现在最痛苦的最悲惨的,想必是对面那两母女吧!” 顾梦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的琳琅院,露出和宋雪惜同样的轻笑,点点头赞成道:“娘说得不错,最该痛苦最悲惨的不是我们,是她们!” 两母女的阴郁随着这一对比散了不少,顾梦儿似乎想到什么,双手拍了三声,杏依匆匆跑了进来,她低着头连忙问道:“小姐,奴婢在。” “那个小贱人不是去了爹爹书房里吗?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094 阁楼上的洞房花烛 那对贱人=柳诗琅+顾菊=琳琅院的母女,小贱人=顾菊=长小姐 杏依对这些等式都不陌生,顾梦儿话音一落,她便倒豆子一般将刚才看到听到并把周围别人的表现都给描述得清清楚楚。 “小姐刚才奴婢看到长小姐一副失魂落魄地进了老爷的书房,虽然奴婢没有听到老爷和长小姐谈了什么,但是在长小姐出来的时候,奴婢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了的。” 杏依见顾梦儿和宋雪惜听得认真,不由得说得更起劲了,“而且奴婢还打听到上朝的时候,皇上对于恬儿小姐替嫁进王府并无任何的表示,看这样子是打算不再插手的。奴婢想起之前三殿下来咱们府里的时候,长小姐与三殿下似乎早已经相识,也许长小姐一早就对三殿下芳心暗许了。” 芳心暗许的除了顾菊,也戳中了顾梦儿的痛处。且不说三皇妃这个前途无量的位置,就说姬政晗不仅兰芝玉树,更是文韬伟略,引得多少闺中女子青睐?不然顾恬儿也不可能卸下文淑的一面,大胆替嫁出去。 杏依有些担心地偷偷打量了眼拉长了脸的顾梦儿,见她没有说话,便放轻了声音,继续说道:“可没想到她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任是哪个女子都会受不了的。也正因如此,长小姐才会在书房里哭吧!甚至刚才到了琳琅院的时候,也没有和柳夫人说上几句,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顾梦儿冷哼一声,暗骂了声“活该!”便朝杏依挥了挥手,杏依识趣地退了出去。 宋雪惜挑眉望着琳琅院:“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顾梦儿疑惑地侧头看向自己的娘亲,没有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 “她的娘破坏了我和你爹的生活。现在就等着别人破坏她女儿的生活吧!哈哈哈~” 高亢的大笑声将窗外的虫鸣声吓得都噤了声,顾梦儿却似有所悟,也笑了起来。 和人心各异的顾府相比,现在的三王府也是人心各异。 柳岸扶堤,画檐雕阁,处处繁花似锦。这就是三王府。 顾恬儿一身精致的印花锦缎,亭亭站立于窗前。望着这一幕如画景物。心思却飘得极远。或者,其实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站在窗前观景的人不知觉中也成他人眼中的景。不远处的阁楼上,姬政晗看着窗前的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王爷,已经查清楚了。”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一个黑衣 劲装打扮的男子,他神情恭敬,躬身跪在地上。悄无声息。 “说吧,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姬政晗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窗前面无表情。眼神飘乎无踪的顾恬儿身上。 “回王爷,昨天在出嫁房中,顾菊小姐已经穿好了嫁衣,但是顾府惜夫人送了一碟糕点给顾菊小姐后。顾菊小姐昏倒。顾梦儿小姐则想穿上她嫁衣替嫁出府,却不料被顾恬儿小姐迷晕。顾恬儿小姐将顾菊小姐和顾梦儿小姐藏于里屋的床上,自己盖上红盖头嫁进了王府。” 他的话说完。姬政晗的目光这才从顾恬儿身上挪开,他回过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无意地搭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一声颇有节奏的声音。 黑衣男子依旧沉默,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姬政晗正在思考,不喜欢被他人打扰,因此他也就乖巧地隐觅于空气之中。 不过他没有说话,不代表陪在姬政晗身边的阿亮不说话。 对于顾菊嫁入王府做三皇妃,阿亮是完全无话可说的。虽然他内心里认为顾菊做皇妃一定是一个既小气又精明又糊涂又泼辣的皇妃,可这样的生活又让阿亮期待不已。王爷素来严谨,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精于打算的王妃,或许也不错。可谁知,嫁进府的并不是顾菊,而是顾府的嫡女,一向文静闲淑的才女顾恬儿。 阿亮不由得就来气,顾恬儿也就算了,中间竟然还夹着一个顾梦儿!她们把他家王爷当什么了?以为想嫁就嫁的吗? “王爷,难道王爷就这样让她做皇妃吗?”阿亮最终还是憋不住了,上前一步跪在姬政晗的跟前质问道,“皇上虽然不管了,但是如今娶错了人,怎么能就此罢休呢?” 姬政晗垂眼望向满脸气愤的阿亮,摇摇头纠正道:“谁说本王娶错了人?” 阿亮和那个黑衣男子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原本娶的应该是顾菊,如今变成了毫无用处的顾恬儿,怎么没娶错人?阿亮和顾菊接触过这么多次,早就知道顾菊一肚子主意,又会医术又能经商,这样的人嫁给王爷,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可现在呢?却娶了一个花瓶美人! “父皇下的旨里,并未点名说明究竟是哪位顾府千金出嫁,再加上顾恬儿又是嫡女出身,嫁给本王做正妃,也无可厚非。” “可是……”阿亮急急地想要反驳。 却不想被姬政晗一手挥了挥,打断了他的话。 “以后她就是你 们的王妃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情。本王自有主张。” 阿亮深深呼吸了几次,实在有些不了解王爷的心思。将黑衣男子遣下之后,姬政晗扫了眼依旧有些愤愤不甘的阿亮,他失笑地摇摇头,这个阿亮虽然忠心护主,而且也有些急智,不过却无长远目光,思虑也不周全。不过呆在他的身边足够了,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能为他出各种计谋的侍卫,也不是一个能指导他如何做的侍卫,他需要的正是阿亮这样的人。 “如果你是想让本王依靠顾菊那点财力那点聪明就成事的话,那趁早收起这点心思来。本王能得到顾府这一宗亲事,已经达到目的了。父皇,也该放心了。只要达到了目的,是谁嫁过来,还不是一样?” 姬政晗的目光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前,眼前浮现的却是顾菊浅笑的模样。他心底低叹一声,有些失落,却被他强硬地压下,再无痕迹。 “王妃,你已经一个早上没吃东西了,这是王爷刚才送过来的点心,王妃你就吃一点吧!”进来的是一个侍女,这是姬政晗派来服侍顾恬儿的贴身侍女。 “你放那儿吧。”顾恬儿听到她喊自己王妃,心跳突然快了一拍,她朝她柔柔一笑,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学琴,是王爷派来服侍王妃的。” 今天一早起来的时候,替自己更衣的正是这个叫学琴的侍女,顾恬儿细细地打量着学琴。果然是个灵气十足的小丫环,梳着两个盘花髻,戴着几朵布花,配着碎花的对襟衣衫,真是亭亭玉立,令人眼前一亮。一个小小的丫环都能如此吸引人眼球!而且这个学琴言行举止不卑不亢,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环,颇有气势。 “王爷还说了什么?”顾恬儿望了望那碟点心,柔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王爷说了,只要王妃吃好了,就让奴婢带王妃过去。” 顾恬儿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还以为这个学琴既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婢,应该会像轻红一样倾心对自己,却没想到跟自己绕了个圈又绕回来了。她垂了垂眼,随即又换上一副纯良的笑意,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点心。 吃过点心之后,学琴果然没有食言,带着她往阁楼方向去了。不过进来之后,只有姬政晗和顾恬儿两个人。 见身后门被关上,她抬起头,昂首挺胸莲步轻移,在离背对着自己的姬政晗三步距离的时候静静地行了个礼。 “顾恬儿参见三王爷,王爷千岁 千岁千千岁!” 姬政晗转过身,双眼锐利地盯着跪拜的顾恬儿,许久,他才伸出手将她扶起。 顾恬儿只感觉到一双有力而又温暖的大手不容她反抗地扶起,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那颗心卟嗵卟嗵跳得飞快,但还没等她细细感受的时候,那双大手已经收回了,她心底一阵失落。 “坐吧,”姬政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以后就是我妃,你我也不必如此生疏。” 顾恬儿闻言,曲了曲膝,行了个简单的礼后答应道:“是,恬儿明白。” 见她这般乖巧懂事,姬政晗也放下了心。他细细端详着她,突然发现顾恬儿京州第一美人的称号的确不是虚名,流畅的侧脸脸线,白里透红的肌肤,略施的粉黛,松松挽起的发髻让她看上去灵气有余,再配上斜斜叉在发髻上的金步摇使她更添了一份贵气。 窈窕的身材,玲珑小巧,风情万钟,再伴随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姬政晗突然感觉全身莫名的燥热起来。 他站起朝她走去,在顾恬儿还未回神之际,他一把将她横抱在自己怀中,邪挑起一抹笑意,眯眼笑道:“昨晚我们没有入洞房让恬儿委屈了,今天本王会好好补偿补偿恬儿的~” 说完,一阵春风吹入,正是一刻值千金……(未完待续) ☆、095 新药之肚脐贴风波 之前因为顾菊女子身份,半日禅养生关门几日,这让京州的其他养生坊的老板开心了许久。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半日禅再次开门营业了。 原来,半日禅养生坊原本就是三皇子开的,只不过当时顾菊隐瞒了女子身份而已。如今半日禅养生坊再次开张,也说明三皇子已经将开店的人改成自己的了。 每个皇子手中多多少少都有经营着各色的店铺。只不过,出来处理店中务的,都是皇子的心腹罢了。 “咦,快看,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半日禅养生坊的门口便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只见人群中一个身着水色长裙的女子正当众帮另一名挽着妇人发髻的人化着妆。这个妆与平日里家中婆娘们用的化妆工具不大相像,很细的一支硬笔,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小小的扫把…… ==应该是扫把吧,不然下面怎么还那么多毛? 除了这些,站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穿着半日禅养生坊的女店员,她的手中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还有一些小小的钢铁工具,有夹子,有小刀,还有一块棉布,棉布上沾着些许的和皮肤一样颜色的粉沫。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张老三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中间,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呢!谁知是在化妆,难道就让他看这个? “听说半日禅养生坊最近推出两种新型的东西,一种就是适用于女子的妆容工具,还有一种,”那人朝旁边的一堆人群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道。“还有一种适用于男人的东西,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张老三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除了这一堆子人,旁边竟然还围着一群人!他又好不容易地挤出这一堆人群朝旁边的那些人挤去。他的身材滚圆,这么一挤,很多人都被挤得破口大骂。 正当张老三暗咒着养生坊如果没准备点让他满意的东西他就要大闹时。他的眼神瞥见了第二个人群之中的东西。黑乎乎的,有些像狗皮膏药。 “喂,我说小子。这是什么东西啊?”张老三好不容易挤到了桌子跟前,伸手拈起一块膏药,疑惑地盯着纱布上的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这位爷,这个东西叫肚脐贴。这玩意儿一块得十两银子。还请爷别乱动,嘿嘿~” “什么?!”张老三跳了起来。“十两银子,我可以吃一个月的猪肉了!” “爷,你也得看货不是 ?何况我们半日禅的东西,信誉在全煊朝都是响当当的!你说是不是?” 张老三这回没话可说了。因为半日禅自开张之后,尽管卖的东西个个都价高得离谱,可是完全没有差货。售后的服务也非常完善。各种晋级制也很吸引人的眼球。 “那你这玩意儿都有什么作用啊?”站在张老三旁边的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开口询问到。 “这个主要针对的是减肚子的,只要每天睡觉的时候。拿一张贴在自己的肚子上,连续七天,效果必见!” “哦?竟然还有这种功效?”张老三闻言,欣喜地睁圆眼打量着他手里的肚脐贴。从古至今减肥药一直都是各种胖子的最爱,可是真的用药减下来的肥,却少之又少。而且,还从来没听说减肥药不是用喝的,而是用贴的! “你刚才说这是十两银子一张?”张老三问。 卖肚脐贴的男子点点头:“是的,不二价,谢谢合作!” 张老三一脸的便秘,他纠结许久,都没有吭声。等在一旁的店员挑了挑眉,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怎么?还嫌贵?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从来都不会讲价的,如果你觉得贵了,请去别家~”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这意思是说我穷,买不起吗?” 张老三怒了,他虽然并非是什么权贵也并非是什么富商,可是十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可是现在他只不过是犹豫了一下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店员给鄙视了!你说他怎么会不生气呢?任是谁听了,心里面也会不好受的啊!更何况张老三的脾气向来都很急很暴躁。 “我可什么也没说。”店员耸了耸肩,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说明了一切。 “你、你你你!” 张老三气得一把纠住他的衣襟,气呼呼地伸出拳头就要落在他的脸上,正在这个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这一拳。 “都给老子滚开!”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为什么要滚?”清亮的嗓音响起,将整个开始激动开始暴走的人群安抚下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清秀男子玉立在一旁,雌雄莫辩的脸,俊秀飘逸,一眼望去,如同夏日里的一股清亮之风,顿时看得张老三愣住了。 “老、老板!他、他要打我!”店员一见他,立马跑到他的身旁,指着张老三控诉道。 张老三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哼,像你这种欠揍的小子, 不打不成器!” 他正要冲过去纠过他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挡住。“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不打不成器。”张老三一愣,“不过打人是要进府衙的,难道你还要继续打吗?” 张老三摸了把鼻子,粗声粗气道:“不就是跟府州老爷子唠嗑唠嗑吗?老子我还经得住!” “不不不,我觉得不妥,明明不是你的错,是他没有招待好你。作为一个店员,必须做到顾客至上,如果没有做到的话,那就不算是好店员。刚才我在一旁也看到了,的确是他的不对。” 那个店员似乎没有料到老板竟然会把自己推出来,他有些发怔地乞求似地看着老板,无奈人家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件事情是他的错,该罚的理应是他。当然,说到底也是我们管教不好,那么,为了防止以后再次发生此类状况,我现在宣布,将他辞退半日禅养生坊!”说完,他扬声朝身后叫道,“小一,你去把他的月俸拿过来!” 小一很快便提着一袋子银子出现在他跟前,恭敬地呈上。 “好了,你可以拿着这些银子离开。” 那个店员终于明白过来,惊恐地跪下,死死抱着他的腿:“求老板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我记得服务这一方面是咱们店员培训的重点内容吧?没想到重重刷选之后,竟然还留下你这样的人,看来我们的培训培得并不怎么好啊!” 他的话刚一落下,人群中立马出现一个声音:“顾老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啊,顾老板,你的店已经很不错啦!” 原来顾菊在顾府呆得烦闷,索性又穿上男装来到了养生坊,谁知一来就听到这边一阵的吵嚷声,原来是店员和顾客之间吵起来了。而且很明显,错在店员。不论怎么样,对待顾客必须一视同仁,这个店员没做到,就不配继续呆在这里。 “多谢各位新老朋友的支持,不过,我们店里一向以店规为律,除非个别的情况之下才有例外。我想,我这里不再收他,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住这一个教训,才能让他以后走得更远些。” 顾菊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扶起,她弯下腰,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说完,也不再管门口的顾客伸长着脖子想看看她的下一步动作,往店里走去了。 “原来她就是 顾府的长小姐啊!” 张老三一听,纳闷地扯住一个顾客,问道:“哎,我说那个人是谁啊?听他们说是养生坊的老板,可我怎么看着他像个姑娘家啊?” 被他抓住的顾客闻言,捂着嘴大笑道:“我说你是今天才进京城的吧?竟然连她都不知道!” 言毕挣脱了他的手,离开了。张老三疑惑地抓了抓头,望着店里面的人,可是哪里还有顾菊的身影? “她就是顾府的长小姐顾菊,两个月前被皇上赐婚嫁给三皇子做正妃,谁知前些日子被顾府的嫡小姐顾恬儿给替嫁进了三王府,如今她已经是被抛弃了的小姐。这回你听懂了吧?”依旧刚才那个矮胖的男子,他耐心地将顾菊的事情解释给张老三听。 “哦~”张老三点点头,眼神不由得瞥向养生坊店里,“难怪一身男装却长得这般貌美……” 矮胖男子失笑地摇摇头,也离开了。 进了店里,小一立马便安排了别人去门口的肚脐贴地方站岗。 林浅浅这几天正好有事,并不在店里,所以都是小一和小六在前后奔忙着。看着他们井井有条地做着事情,顾菊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 “主子,喝杯茶吧。” 小一端来一杯热茶,见顾菊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心里面也替她担心着,主子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说他们,只怕整个煊朝都已经传遍了,都在笑话他家主子,他们听了虽然气,却也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096 留下的烂摊子谁收 “主子,”小一站在一旁,看着顾菊慢悠悠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外界传言中那般凄惨? 顾菊放下杯盏,抬起头挑着眉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那个……其实小一觉得,三殿下并不是那么好,主子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更懂得珍惜你的人的!”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将心里面的话全部说完,小一长长地松了口气。 顾菊闻言,好笑地站起,伸手在他脑门上曲着手指重重地弹下,顿时小一捂着自己的脑门大叫一声,跳了开来。见他难得露出这么小孩子气的表情,顾菊不由得乐了。 “嘿,你个不鬼头还知道像个大人样劝起我来了?”顾菊双手环胸,挑着细长的眉,戏谑地打量着撇嘴的小一。 之前女子身份被暴,她也就索性大大方方地不再化成男人模样,只是随意套了件男子长袍就出来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以刚才在门口的时候那么多人看呆了的原因。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沉默许久,顾菊轻声说道。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迅速地从门外闪了进来,她抬头看去,正是刚忙完的小六。 “好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店里,既然你们都能做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顾菊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抬脚离开了半日禅养生坊。 回到顾府的时候,天色尚早。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走后门悄悄溜进府的。可是现在她的一切都像是透明的,不论她从哪里进入,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想通这些。她也就不再犹豫,朝大门走去。阿生正在门边打着盹儿,冷不丁地直觉地有人在盯着自己,“咻”地清醒,正巧看到一个身影往府内走去。怎么能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冒犯他的领地呢? 他立刻弹起,追了上去,一边大骂着:“喂。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正要纠住顾菊的衣衫时。她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眼阿生。看清楚来人的他讪讪地收回手,改为不好意思地摸上自己的头。 “小的真的是瞎了眼。竟然没认出是长小姐,嘿嘿~求长小姐饶命,长小姐请走好,走好……” 完全是一副讨好的模样。顾菊冷哼一声,也没在意。 经过小花园的时候。正巧迎面撞上在花园游玩的顾梦儿。这些天,她心情郁闷,又不好意思出府,如今外面都已经把替 嫁事情传开了。而其中一种正是说替嫁的幕后之手是顾梦儿。想替姐出嫁做正妃,无奈半路杀出个顾恬儿来。面对这些谣言,顾梦儿自然不好意思出府丢那个脸。只得天天带着杏依在府中闲逛。 顾菊看见她,原本想绕个圈绕回琳琅院的。可是她想要避开,顾梦儿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哟,这不长姐吗?看你这样子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啊!” 顾梦儿手中的美人团扇轻轻摇着,捂着嘴上下打量着顾菊。却发现穿上男装的她似乎别有一番风采,心虽顿时不快,凭什么混得最惨的是她,可现在天天在外面逍遥的还是她?她不是应该天天呆在房间里哭闹的吗? 越想不越不快的顾梦儿冷冷吐出一口郁气,眼中的恨意渐渐凝聚。 至于她心里面的想法,顾菊不清楚,她也没打算去了解。虽然这个女人给了自己机会摆脱这桩婚姻,说是说到底,她对她始终都是敌人,何况她娘亲处处针对美人娘亲,她也绝不会让她女儿好过的。 “听说酥味阁出了些新品,出去买了些回来。”顾菊指了指手中的盒子,她瞥了眼顾梦儿一脸疾恨,不由得笑道,“看梦儿妹妹的脸色,最近似乎过得不大好啊,难道梦儿妹妹遇着什么事了?要不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顾梦儿冷哼一声,扬起尖尖的下巴,尖声说道:“不需要你好心!一个被抛弃了的人,我难道还会比她更可怜吗?” 原本以为“被抛弃”几个字会激起顾菊的愤怒,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状似无奈地说道:“我想,最想嫁入三王府做三皇妃的人……好像不是我吧?我怎么记得吃完惜姨混了散魂粉的糕点后,我感觉到似乎有人脱下我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还在镜子前转了几圈颇为得意呢?” 越是往下听,顾梦儿的脸色便黑一层。她不可置信地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情绪有些激动地使劲摇着头否定道:“不、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瞪着信心满满一直紧紧盯着她的顾菊,冷笑一声,“你别以为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会有人信,我告诉你,没、人、会、信!” 顾菊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便,我也没觉得会有人信啊!不过,梦儿妹妹,你也别当真哦~否则的话,会来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我而是恬儿了!” 顾梦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一直都很配合的,不是吗?”顾菊朝她眨眨眼,无辜道,“可是最终抢了你的位置的又不是我,你拿我出气做什么?何况,恬儿现在已经是三皇妃了。这个事实,我们都已经无法改变。不是吗?”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利箭,直刺顾梦儿的心。那些原本被掩盖、被遗忘的事情纷纷被顾菊挖了出来,也同样将她心里面所有的愤与恨挖出来,而且十分完美地嫁接到顾恬儿身上。准确来说,这原本就是顾恬儿做的好事!这也是顾梦儿心里最清楚的一个事实,只不过无处发泄的她,除了拿顾菊来取笑,实在找不出别的法子来出气,难道跑去三王府质问顾恬儿? 顾菊见她脸色变幻,便好意地提醒道:“明天,就是新娘回门之日了。梦儿妹妹不是正愁着没哪出气吗?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呢!” 顾梦儿脑门灵光一闪,郁闷顿时一扫而空。的确,明天就到了顾恬儿回门的时候了,哼,她就不信她还好意思一副腥腥作态的模样! “哼,不用你提醒!”顾梦儿抬起头,不屑地说道。 顾菊耸耸肩:“梦儿妹妹这么聪明,自然不需要我提醒。”说完,离开了,撇下顾梦儿皱着眉在原地瞎琢磨着。 第二天,顾伯宴没有去上朝。原因正是顾恬儿要回门。 柳诗琅倒不担心顾菊,因为这一切两母女都了然于胸。看着头挽妇人髻,脸颊两点胭脂喜气洋洋的顾恬儿,顾菊不自觉地看向顾梦儿…… 今天的顾梦儿一袭碎花底紫色滚边的对襟长衫,外罩着一件透明的白色纱帛,美伦美奂。而顾恬儿则少了变化,多了一丝贵气,尤其是发髻上斜斜叉着的金步摇,据说,这支金步摇是三皇子的母妃所赐。这也就证明了顾恬儿这个三皇妃的位置稳坐如山。 顾梦儿被那支金步摇闪得眼晕,心里的气却更是噌噌噌地往上冒着。然而此时顾恬儿的身份不再是以往那个憋屈的嫡女了,她如今是娇贵的三皇妃! 就凭着这个身份,这次回门,只有顾伯宴拜她的份,更别说顾梦儿了。 “臣顾伯宴叩见三皇妃!” “爹爹快请起。”顾恬儿慌忙扶起顾伯宴,连声说道,“爹爹,如今没有外人在,我们还是别行这些虚礼吧!” 或许是顾伯宴也觉得有些别扭,一向守礼的他这一次竟没有反对。 “三殿下他被召入宫中,所以这一次没有跟我一起回门。”顾恬儿见气氛有些沉闷,便轻声解释道。 这时,顾梦儿似乎终于找到了借口一般,轻笑一声接口说道:“那当然,我们都很理解的。三殿下这么事忙,怎么可能会花时间在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身上呢?” 顾恬儿脸色一变,却久久没有吭声。 “梦儿!”宋雪惜抢在顾伯宴之前喝斥着顾梦儿,“你怎么说话呢!” 顾梦儿忍不住一口闷气上来,抬起头冷冷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听外面都说些什么?原本指婚的就不是她!接旨的也不是她!凭什么现在回门的就是她!” 顾恬儿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只是她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哼,指婚的不是她,但也不是你!接旨的不是她,那也不是你!”顾伯宴紧皱着眉头,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顾梦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顾伯宴,喃喃道:“爹,你又在凶我……” 顾伯宴望着她语气一滞,气呼呼地索性对顾恬儿说道:“罢了,你既然回家了,那就随意。你放心,就算你嫁出去了,也依旧是我顾家的女儿!谁也不能阻止你回家,谁也不能将你赶出去的!”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着。 顾菊正打算拉着柳诗琅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却不想被顾梦儿的一句话给打住……(未完待续) ☆、097 两姐妹的撕逼大战 “长姐,接旨的时候,明明是你,皇上钦点的三皇妃也是你,为什么如今回门的却换了个人呢?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抢了原本应该属于长姐的位置?” “长姐……”顾恬儿有些紧张地望着顾菊。 正要离开的顾菊慢慢地把脚缩了回来,要是在平时,她定然不会将这种激将法放在眼里的,但既然顾恬儿都指名道姓地要自己留下来了,那她不妨就留下来看看。 她缓缓地抬起头扫了眼顾梦儿和顾恬儿,淡淡说道:“那天嘛……” 顾梦儿和顾恬儿都有些紧张地紧紧盯着她。 “我都忘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梦儿蹙起眉尖,走上前,拉起顾菊的手臂,说:“长姐,你再好好想想,我记得前些天你跟我说过的,出嫁的时候,你可是看到了人影,那个人影长得像谁?”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顾菊面无表情着,她难道不明白木已成舟是什么意思吗?再这样纠结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对不起,那天我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是恬儿回门的日子,爹爹已经走了,我希望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顾菊已经被顾梦儿的眼神给杀死好几次了。宋雪惜到底是比顾梦儿见多识广,见三姐妹气氛有些僵,也知道事情再无可挽回的余地,便走上前将顾梦儿扯开,笑着对顾恬儿说道:“恬儿已经嫁人了,以后回家可就没这么方便了。难得她回来一次,不如咱们去花园里喝喝茶吧!这几天。从西域引进的金盏花开了,很好看呢!” 柳诗琅也连忙应和道:“是啊,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赏花吧!蓝依,你去请白夫人也过来,想必她若是知道恬儿回来,定然很开心!” “是。”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花园里走去。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从前一直都走在众人身后的顾恬儿这一次走在最前面。一袭精贵的宫装在鲜艳的百花丛中尤其得惹眼。 顾菊和柳诗琅走在最后面。宋雪惜和顾梦儿就在她们的前面。快到亭子时。顾菊扯着柳诗琅落后她们几步,悄悄凑近柳诗琅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后,柳诗琅脸露不同意。无奈见顾菊一脸的执着,只得勉强答应下来。仔细地看去,她的眼圈略微有些红红的。 “长姐和柳姨在那里说些什么呢?”坐下的顾恬儿瞥了眼顾菊和柳诗琅,不禁笑着询问道。 顾菊扶着柳 诗琅慢慢地走上石阶。在一旁的扶栏坐下,轻笑着说:“我刚才还在想着三殿下手中的事完了会不会来呢。” 听到顾菊的话。顾梦儿一脸得意地看向顾梦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难堪,可惜顾恬儿一脸的甜蜜模样,轻笑道:“这个呀。还要看王爷是否得空。我这才刚进府,王爷的心思我还真摸不透。” “说到这心思,”见顾恬儿不上当。顾梦儿忍不住插嘴,不屑地说道。“往日三殿下来咱们府里的时候,就属恬儿姐姐最解三王爷心思了,要不怎么会逗得王爷开怀呢?这不,才刚进府,看恬儿姐姐这开心的样子,想必王爷定然是非常乐意看到姐姐的!” 顾恬儿脸色一变,却没有吭声。 顾菊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当然是坐看这两姐妹撕逼大战啦~ “哼,恬儿姐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真被妹妹说中了,三王爷难道不陪着姐姐一起归宁?” 似乎是终于发现有一招嘲讽顾恬儿的话题了,顾梦儿越说越是得意。 “对了,我还听说三殿下原本就有一个极受宠的侧妃呢。据说,那个侧妃不仅样貌生得极俊,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身段妩媚多姿,一进三王府,王爷便为了她弃了三府后院里所有的夫人,一直宠到她如今呢!” 越往后听,顾恬儿的脸色便黑一层,这会儿倒像是被人泼了墨一样了。一旁的顾菊和柳诗琅纷纷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有宋雪惜频频朝顾梦儿扔眼色,却不见她有收嘴的意思。 “难道姐姐进府之后没有看到那个沈侧妃吗?”顾梦儿状似极为关心地凑上前询问道,却见顾恬儿摇了摇头,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又接着说道,“唉,真是的!按理来说,你如今是正妃了,那什么侧妃什么夫人,都应该去你院子请安的,怎么姐姐没有见到她吗?” “并没有人来我院子请安。”顾恬儿轻轻说道。她知道顾梦儿是为了报复自己,才会言语之中处处挤兑着自己。她心里虽然不好受,却极力忍着,没有如她所料地生气。 “呀!怎么能这样呢?到底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呀!竟然连你这个正妃都不放在眼里!姐姐,我看那个什么沈侧妃的,一定是想骑到你头上去,甚至她还想做做你这个位置呢!” 顾恬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会的。” 那样坚定的话语,连顾梦儿听后都有些怔忡。随即她反应过来,扯起一丝笑:“姐姐刚进府,王爷对姐姐有新 鲜感那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以后嘛……” “梦儿!”宋雪惜喝斥一声,满眼的警告。 顾恬儿笑笑:“妹妹的提醒,我都知道。多谢妹妹好意,我懂得该怎么做的。”她端起面前的茶子,轻轻抿了口,一如既往地娴雅文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顾梦儿的目的?她无非是见不得自己好,想挑起沈侧妃和自己之间的矛盾。不过即使她不提醒,她也会对沈侧妃拉起心中的警戒的。 顾梦儿见用沈侧妃打击不到她,也觉得无趣。自己对她所有攻击似乎都对上一团棉花,让她觉得真是乏味。顾恬儿虽然是嫡女,却从来都不受宠,顾伯宴宠的是顾梦儿,后来顾菊进府了,又重视起顾菊来,更是将她忽略了。 这一切,都逼着顾恬儿孤注一掷,不过结果很成功不是吗?她抬了抬下巴,看着这些带着各种有色眼睛打量着自己的人,她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笑意。 如果是以前,她只有坐在旁边沉默的份,即使有嫡女这个身份又怎么样?还不是形同虚设?可是现在呢?想起姬政晗,她心里更是多了一份底气。三王爷不仅生得玉树临风,而且聪敏睿智,善隐忍有大志,这样的男子才是她的最爱。 所以每每他来顾府,她都会假装恰巧地在他进府的路上,这样她便有机会和他一起喝茶谈话了。皇上下旨,她很激动,因为只有嫡女才配嫁给三王爷做正妃,可没想到却是顾菊! 她焦急,她伤心,她无奈,最终,她琢磨出了圣旨上的猫腻。圣旨上并未点名究竟是顾府哪位千金嫁入三王府,顾菊进府,成了大小姐,习惯性地,别人便会以为她才是嫡女。可事实上,爹爹并没有说自己由嫡变成庶,因此说到底,她才是真正的嫡女! 既然圣旨上没有点名谁嫁,那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嫁?终于,她想出了替嫁这样一个绝妙的主意。因为即使王爷发现嫁错了人,他也会想通其中的利弊,皇上那里也绝不会在意的。对于男人而言,只要无损于他的利益,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影响? 何况,她是京州第一美人,她能感觉到王爷对她也是欢喜的…… “你们都在这里说些什么啊?” 正当亭中一阵尴尬的沉默时,两个人影朝她们走去。几人侧头望去,正是顾伯宴陪着姬政晗往亭子中走来。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几人纷纷跪地行礼。 “都请起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多礼。” “谢 王爷!” 落座之后,姬政晗的眼神掠过几人,在顾菊身上略略停了停,却若无其事地转移了目光。为了避嫌,如今的半日禅养生坊已经转移到姬政晗的近侍阿亮名下了。因此对于顾菊而言,半日禅养生坊已经是别人的店了。 “王爷,这些是花茶,要不……换上绿茶?”顾伯宴扫了眼茶壶,有些犹豫地问道。 姬政晗闻言,挑眉道:“花茶?这个季节喝花茶最适合不过了!来,我来尝尝!” 说着提起茶壶,给顾伯宴倒了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按理说,姬政晗虽然贵为皇子身为王爷,理应先给自己倒茶,不过他考虑到现在是归宁,又都是顾府的家人,于是给顾伯宴先倒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小的举动却引起顾伯宴更深层次地思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嗯?”姬政晗尝了口,赞叹道,“浓而鲜,香而不郁,不错不错!” 顾恬儿见他开心,不由得提起茶壶又给姬政晗添了一杯,说道:“王爷爱喝,便多喝些吧!” 虽然花茶是顾府的,不过顾伯宴却极少品尝。此时尝了一口,也觉得味道不错,又仰头一口喝尽了。 “这花茶是谁制的?”姬政晗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恬儿和顾梦儿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这时,顾菊直觉地举了个手,轻声道:“是我。”(未完待续) ☆、098 便宜爹爹的暖心话 “菊儿,在王爷面前不得无礼!”顾伯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在王爷面前,怎么能自称“我”? 顾菊暗进口挑了下眉,却没有吭声。早就知道她性子的姬政晗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面在念叨着什么?他挥了挥手,道:“这是你制的?怎么制的?” “这个简单啊,娘亲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只要每天清晨将带着露珠的花朵采下,再晒干就可以泡茶喝了!” 顾菊快速地说着,其实还有一道工序,那就是在晒干的时候,她还将晒了一些雪香粉在这些花上面。雪香粉是顾菊从小六进的货里面发现的好东西,雪香粉不仅可以长期地将干花保鲜,而且在接触到沸水时,可以将花香发挥到极致。这就是为什么泡出来的花茶比别的更香更甜的原因。 “是吗?”姬政晗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一旁的顾恬儿都有些心里不满了,他这才开口说,“本王倒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制花茶。” 顾菊轻笑一声:“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句意味深长话语顿时让整个亭子的人各怀心思。 原本话最多的顾梦儿见姬政晗来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原本抱着看戏姿态的顾菊却频频被点起了名—— “的确,本王不知道的事情的确还有许多。听说顾大小姐还懂医术,正巧这几日本王的母妃味口不佳,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不如什么时候请顾大小姐进宫帮本王看看?” 这话一出,就连顾伯宴也讶然地看着她了。看什么看?自己的女儿会什么做父亲的都不知道!果然便宜没好货么…… 顾恬儿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今天的主角是自己啊。王爷没来时,她们处处然对自己,可是王爷来了,却更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她心里的闷气堵在她的胸口,却硬是被她极力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那顾菊得空便去宫里看看淑妃娘娘。” 姬政晗点点头。 顾恬儿见两人话毕。便将话题夺了过来:“王爷。今日不是说好让恬儿带你去恬儿曾经住过的院子看看吗?” 她的话音落下,亭子中突然而来的一阵沉寂,姬政晗却毫不在意。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嗯。” “那……”顾恬儿还想再说些什么,脸上一红,声音突然变得低而细。反而被一旁的顾梦儿的话给盖了过去。 “咦,恬儿姐 姐嫁给王爷。那梦儿岂不是可以叫王爷姐夫啦?” 这一声清脆而朝气的话打破亭子里沉闷的气氛,也逗乐了姬政晗。 “如果你想叫姐夫,也可以!哈哈哈——” 姬政晗的心情一开朗,顿时整个亭子都似乎活跃起来了。只是顾伯宴有些不赞同:“不妥。实在不妥!” “诶,不用拘礼,按老百姓的叫法。梦儿小姐不正是要叫我姐夫嘛!” 人家都开口了,顾伯宴只好作罢。 “姐夫。早就听说近日京州城里最有名的养生坊是您手下开的,这是真的吗?”顾梦儿挑眉问道。 姬政晗点头:“怎么?你也有兴趣?” 顾梦儿连连点头,急急说道:“早就想去里面玩玩了,只是……”她羞涩一笑,低下头颇有些难为情道,“听说,进门就要五两银子呢,而且进去之后,很多东西都挺贵的,就一直没进去过。” “这个好办,”姬政晗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过顾菊身上,见她眼观鼻子鼻观心,一副一旁看好戏的模样,他嘴角一勾,偏不让她如愿,“以前都是你长姐顾菊在给本王经营的,这些事情你只需要跟她讲,相信她会看在你们姐妹的份上给你打个几折的。” 顾菊挑眉看着他,这是哪几个意思啊?半日禅养生坊已经不属于她的了,这几天她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从他那里磨几个银子干脆把店里的股份全部转给他,她也好卷铺盖走人。可是转眼又想到他一个皇子身份,自己已经拿了许多钱了,如果自己再撞到他手上去,只怕手里的那点银子也会被他给坑光。 想来想去,最终她还是没有去找他,而是去养生坊将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幸好,小一他们还在那里,不然她可就亏大发了! “这个……”顾菊撇撇嘴,镇定地开口说道,“其实妹妹想免费进店玩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看了看姬政晗,结果对方一脸警告地盯着她,这家伙真坑,不就是想讹着她自己掏腰包带这些女人到他店里消费吗?她会有这么笨? “但是怎么了?”顾恬儿突然开口逼视着她。 “如果殿下能请客的话,随时免费随时去!”顾菊一咬牙,大声说道。 顾伯宴摇摇头,不赞成:“菊儿,你真是的闹!” 顾菊耸耸肩,她不胡闹,难道真要她吃这个哑巴亏?都怪顾梦儿这死丫头,她要是不提这个话题,也不可能逼 着自己成姬政晗的眼中钉啊! 一旁的顾恬儿突然笑笑,她双眼柔柔地望向姬政晗,轻声说道:“如果妹妹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请梦儿去。正巧,我这儿也有张会员卡,也可以送给妹妹。”说着,她从身上取出一张养生坊的银制会员卡放在桌上。 顾菊惊讶地瞪着那张银制会员卡,她……竟然还成了高级会员了!她怎么不知道!不过细想一下,她也就了然了。她只是个看帐收银子的,哪管谁去过店里消费啊! “原来王妃也是店里的常客。”姬政晗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因为知道那是王爷的地盘,所以常去那里看看。” …… 顾恬儿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向姬政晗表明自己的态度吗?顾菊撇嘴。现在她才知道顾恬儿果然不简单。从普通的会员升级到银制的会员,至少要在店里消费满一千两银子才行。从开店到现在,店里的银制会员加金制会员总共也就那么十几人而已。 不是说顾府已经入不敷出了么?那顾恬儿是哪来的银子? 一桌子人心思各异地坐了许久,终于解放之后,顾菊长长地舒了口气。估计今天把姬政晗气得不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自己……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她已经决定离开。 “菊儿,你……真的要离开吗?”柳诗琅拉着顾菊的手,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娘,你放心,我不会走多远也不会走很久的。”顾菊拍了拍她的手背,朝顾伯宴的书房走去。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姬政晗中午吃饭时那眼神,他那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她不嫁,而是顾恬儿自己下药把自己和顾梦儿都骗过去了嫁给他的。再说,顾恬儿不仅貌美,而且还是京州数一数二的才女,他还要怎么着? 也许用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来形容姬政晗才对。 顾菊压下心中所想,来到了顾伯宴的书房。不管来多少次,顾菊始终觉得他的书房冷冷清清阴森森的,希望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怎么了?”顾伯宴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是顾菊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从进府到现在,她一直都很低调,没有怨自己没有给她嫡女的身份,也没有怪自己一直偏向梦儿,而他也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 “爹,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顾伯宴站起,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身 上,想起中午姬政晗看着她的眼神,他突然了然了。“也好。” 顾菊松了口气,她还担心这个封建的老爹不同意,说什么好闺女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的呢! “正好四年前去滁州接你们母女的时候,我在那里买下了一座宅子,你去那里散散心也不错。” 顾菊的心正放下来却猛地听到他来这么一句,顿时又提了起来。她可没想着回滁州啊!她一抬眼对上顾伯宴坚定的眼神后,却又反驳不了。也罢,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出去了还能由着他们来安排吗? “在……什么地方?” “我会安排几个家丁护你去的,到时候他们会带你去。” “好吧……”顾菊撇撇嘴,都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打算在那里住多久?” “不住多久吧,今年年底我就会回来的。”顾菊想了想,回答道。 顾伯宴点点头:“也罢,你如今十五及笄。女子十六十七嫁人的也不在少数,今年去散散心,明年回来嫁人也可以。” …… 顾菊很想很想抓着顾伯宴的手大声告诉他自己出去不是散心更不是为了明年好嫁人! “对了,你也不要怪梦儿,她还小,还不懂事,今天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至于恬儿……唉!总之有爹在,没人可以欺负得了你们几个。” 顾菊一愣,倒没想到顾伯宴还有这么暖人的一刻。顾梦儿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顾恬儿…… 她抬起头细细地打量了眼顾伯宴,竟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头上的发已变白了许多……(未完待续) ☆、099 带上驴小毛潇洒去 驴小毛过了半年米虫的日子,米虫生活虽然好,可就是没半点自由。每天困在这个棚子里哪儿也去不了,最最主要的是,也不知道驴小兰后来怎么样了…… 撇开这些糟心事儿,驴小毛还算很得意。原本住在这个棚子里的牛马都被自己给赶出去了,这不这些家伙都住在自己的旁边。别问它为什么不住那两边,因为它就看上这中间这块风水宝地,怎么地了~ 这就叫有个任性的主人,必定有个任性的驴~ 不过再任性,它也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它家主人不愿意走。前些日子看这宅子到处都贴满双喜字,处处灯结彩的,而且隔壁的老马还说它家主人要嫁人了,到时候它就成了没主子的野驴了。 这话可把它吓得啊!真是差些跳出棚子拉住它家主人了!幸好幸好,最终它家那位走遍天下无敌手的主子还是没嫁成。当然原因嘛,它一头驴也管不着。 让它最最开心的莫过于今儿它听前来喂食的人说,它家主子一早就吩咐过了,要让自己吃多一些,吃饱一些,因为可能一会儿它就得干活儿了~ 什么?!干活儿?难道它家主子真的如传言那般被人抛弃了?然后它这头老驴也跟着受欺负? …… 驴小毛的心思别人是不懂的,不过等它吃完干草后,顾菊果然来了! “毛毛啊毛毛,咱们马上就可以海阔天空啦~”顾菊抓起一把干草塞到驴小毛的嘴下,摸了摸它脑门上的那一戳子白毛。 没过多久,蓝依便拿着一个包袱匆匆忙忙地找来了,见她正在喂驴小毛。不禁急急赶过来。 “小姐,你真的要走?可是为什么啊?”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你都问了不下五遍了。”顾菊扬头笑着对她说,“我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蓝依闻言,忙把背上的包袱递给她,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菊一边道了声谢一边把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收拾了两套男装。还有一些碎银子。还有一包从养生坊带回来的化妆工具。不过这些东西她只是扫了眼后便放开一旁,拿起用一块毛皮布毛裹着的东西。她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安安静静地放着一排银针。除了银针还有一个迷你型的刀具及钩子等。 “做得不错!”顾菊拍了拍蓝依的肩膀,笑道,“有了这些东西我就有饭吃了!” “小姐……”蓝依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顾菊疑惑地眨眨眼,她身旁的驴小毛有些焦躁不安地踢踏着脚步。 “小姐。能不能让蓝依也跟着小姐一起去?”蓝依鼓起勇气说道。 顾菊闻言一怔,愣愣地看着蓝依执着的眼神。带她一起走?顾菊犹豫了。她倒不介意多带一个人。问题是……她可不是真如顾伯宴所说的那样去滁州那边的宅子散心,她打算先去无仇谷看看。上次做的梦让她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王瑞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看看了。她和王瑞以及阎罗老头都有个联络方法。不过这种方法耗时有些久,她已经等不及了。 “小姐,你一个人在外总是不大方便的。如果能带上我,我可以帮小姐解决很多麻烦的。比如说我可以帮小姐做吃的,还可以帮小姐洗衣服……” “蓝依,”顾菊打断了她的话,将包袱扎好口,将驴小毛从棚子里放了出来,说,“我需要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娘,照顾我娘,顺便,保护好她。” 蓝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确,她如果也离开了,那柳诗琅的身边就真的没人了。 “何况这一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顾菊说完,把包袱挂在驴小毛的背上,没有再理会蓝依。 “可是小姐,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啊!” “蓝依,我听说,你是五年前进府的。”顾菊骑在驴小毛的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蓝依,她不明白顾菊为什么突然说起她的事来,愣愣地望着她。 “是的,是五年前。” “四年前你不是得到命令保护好我娘的吗?那你就继续守在她身边!” 蓝依大惊,好一会儿,她连连摇头:“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顾菊微微一笑,她天天和蓝依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蓝依的不对劲?之前青依要杀自己娘亲的时候,出现的那个蓝色身影除了蓝依还能是谁? “你为我娘做的事,我永远都会感激你,相信我娘也决不会亏待你的。”顾菊说,“我希望我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你能继续保护好她,等我回来。” “小姐……”蓝依嗫嚅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顾菊深深地看了看她,双腿夹紧驴小毛,一人一驴便摇摇晃晃地朝后门走去。柳诗琅早就候在后门花坛旁了。远远地看到顾菊,这才站起朝她走来。 “娘!”顾菊一见她,便从驴小毛背上溜下来,“不是说了别来送我吗?又不用去很久。” 柳诗琅叹了口气:“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去多久去多远,我都会担心你啊!” 顾菊鼻子一酸,将头埋入柳诗琅温软的怀中。两人相拥许久,柳诗琅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行候不早了,你快出发吧!” 顾菊抬起头,假装伤心道:“刚才还说担心我,现在就急着把我赶走啊!” “你这孩子,娘不过是担心你一会儿赶不到下一个客栈!真是好心没好报!” 顾菊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她拉着驴小毛,悄然从后门溜出,柳诗琅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口的失落渐渐浮上来。就连蓝依喊她回去她都没有反应…… 顾菊的离开,直到中顾梦儿才听到这个消息。 “哼,真是个胆小鬼!被顾恬儿那小贱人抢了婚,就知道躲起来不见人!你爹也真是的,竟然在滁州买好了一座宅子给她们母女,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晴雪院里,宋雪惜拍着桌子气愤地骂道。一旁的顾梦儿却黑着脸从在那里。眼神阴狠。虽然看不出她心里所想,却也知道她也正满腔怒火。 “杏依,你去给我看看老爷回来没有。”宋雪惜回头看见杏依正偷偷地打量着她们两母女。便伸手指着外面说道。被抓了个现形的杏依自然不敢再呆下去,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顾梦儿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娘。爹这样做得太过份了!明明你为顾府做得更多,凭什么柳姨就有一座宅子。我们却什么也没有?何况现在顾府基本上都是柳姨说了算了,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哪里还有咱们呆的份?” 她说的这些话,宋雪惜并不是不知道。 “走。咱们去找她!”宋雪惜吐出一口气,说。 顾梦儿一愣:“找谁?” “把我们逼成现在这样的人!” 顾梦儿回头望了望院子外,只见杏依正匆匆往这边赶来。 “夫人。小姐,老爷还没有回来。”杏依喘着粗气。说道。 “柳夫人现在在做什么?”宋雪惜问。 “柳夫人此时正在琳琅院的后院理着花草。” 她就知道夫人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生气,因为刚才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下琳琅院那边的情况。果 然,一回来夫人便问起了柳夫人。 “更衣!” 顾菊离开后,原本就冷清的琳琅院更是冷冷清清的。蓝依被留下来后,便专心侍候柳诗琅了。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顾菊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出自己的身份来了,而且,她知道是谁派自己进府的吗? 想到这些,蓝依更是无奈。 五年前,顾府要买一批丫环入府,她家主子便趁此机会将她送进了顾府探底。其实她的目的很简单,只需要盯着顾太傅就行。但是四年前柳夫人被接进顾府后,主子便让自己接近柳夫人,保护柳夫人。不过她也没想到去年小姐进府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青依被逐出顾府,而她则变成了小姐的贴身丫环。 再往后,她家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每次见面都要自己汇报小姐的行踪。小姐的确是她见过最最特别的小姐,如果她是男人,或许…… 她想多了,她只不过是个丫环而已,最多也就是个身怀绝技的丫环。主子和小姐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决定吧!但是她倒是很期待主子得知小姐突然离开后的表情,哈哈,一定很精彩! 这可不能怪她没盯着小姐,谁让主子什么时候不在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小姐如今都走了,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妹妹还真有闲心,菊儿都走了,竟然还有心思理这些花草!”宋雪惜冷笑着走进琳琅院,站在花田一旁,满脸的不屑。 柳诗琅见她来了,慢悠悠地站起,毫不在意道:“女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何况,她走了,还是会回来的。不像有些人的女儿,人还没出府,心早就在别人那里了,偏偏人家还不稀罕她女儿!” “你!”宋雪惜被气得一滞,半晌反驳不了。 别人家的女儿不就是说的顾梦儿吗? “惜姐姐难得来我院子一次,不如尝尝我女儿制的花茶吧!上次三殿下还带走一包呢,只是可惜啊,菊儿最终还是与三殿下无缘。不过也好,相信恬儿会做得比菊儿更好的。” 宋雪惜面无表情地跟着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着柳诗琅优雅地给自己满上一杯茶,花香顿时四溢开来。想起那天归宁的时候,梦儿羞辱菊儿逼问恬儿的事,她心里便得了一丝的平衡。 “难道你就不担心菊儿年纪大了,没有哪家人敢要吗?” 柳诗琅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道:“菊儿也只不过才十五 而已。如今十六七岁嫁人的比比皆是,急什么?何况我自认菊儿这般讨人欢喜,她会遇上她自己心仪之人的!” “哼,自古以来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还谈什么心仪不心仪?”果然是没教养,连这个都不懂! 柳诗琅闻言,缓缓收起笑,淡淡说道:“不管如何,菊儿的婚姻由她自己决定。惜姐姐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请恕我失陪了。” 宋雪惜挑挑眉,紧紧盯着她:“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进顾府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要把我们两母女都赶出府去才甘心?” “哟,姐姐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赶你们出府?”柳诗琅大惊,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姐姐听了谁胡说八道?姐姐,你可千万别信这么多啊!难道你这是在怨我进府吗?” 柳诗琅的眼神突然瞥见刚走进院子的人影,突然灵光闪过,她拉着宋雪惜的手,大声乞求道,“如果姐姐是在说我进府后,顾府的权力都给了我让姐姐嫉妒了,那我就还给姐姐吧!” “哎呀,你放手!”宋雪惜被柳诗琅抓得有些生疼,连忙挥手,想甩开她,可是谁知她这一甩,竟然把柳诗琅给甩下旁边的小池塘里去了! 顿时一声“咕咚”,水花四溅起来,宋雪惜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啊…… “诗琅!” 宋雪惜还没回过神来,身旁便掠过一个身影,正是刚下朝回来的顾伯宴!只见他什么都不顾,连忙跳下池塘,朝跌落在池塘里的柳诗琅游去。柳诗琅急急地在水中扑腾着,幸好池塘里的水并不是很深,不一会儿,顾伯宴便抓住了柳诗琅的手,和奔过来的蓝依一齐把她救上了岸。 “诗琅,你怎么样了!快去请大夫!”顾伯宴焦急地拍打着柳诗琅。 一阵咳嗽,柳诗琅缓缓睁开了眼,一开口便说:“不怪惜姐姐……” “你先别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 柳诗琅虚弱地笑笑,她自己借机滚下池塘的,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有事!趁所有人不注意,柳诗琅投给宋雪惜一个得意的微笑。 “怎么能这样……”直到所有人离去,宋雪惜还愣愣地没有回过神来。(未完待续) ☆、100 掏鸟窝掏出美少年 柳诗琅这一招苦肉计足够将宋雪惜压得死死的,所以顾菊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她。何况,还有蓝依在她身边护着。虽然她并不清楚蓝依究竟是哪一派的人,但她既然是阎罗老头找的,那就没问题。 出了京州城,顾菊便把顾府的家丁甩了,骑着驴小毛独自朝南方摇摇晃晃而去。一路上,她和驴小毛天为盖地为床了一晚上,结果她便开始受不了了。怪事,难道是在顾府养娇气了?为了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过夜地,她不得不跟驴小毛计算好时间和路途来。 因此,她常常下河捞鱼,上树掏鸟窝充饥。说到捞鱼,她才庆幸自己跟着阎罗老头学了毒,否则要武没武要毒没毒,抓个鱼都难! 说到爬树掏鸟窝,她倒是老手。不过,每次爬树的时候,她都要后悔当初跟着阎王老头没学好武功,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轻功。最好是跟小龙女一样一根绳子就能解决睡觉这一人生大事的,那才叫一个任性呢!可惜,这些也只是想想,对于现实她从来都很认命。 这棵树或许有名字,但以她的文化水平,她是不屑去知道的。两条细长的腿熟练地扒拉在树杈上,右手使劲掰着一根树枝,伸着左手往鸟窝处探,只是怎么还没够着? “喂,你是要这东西吗?” 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戏弄的声音,惊得她双手一抖,差些掉下树去。 “老子要什么东西关你鸟事!快把鸟窝还给我!” 一抬头,一张干净清秀的小脸蛋就印入眼帘,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她也不由得呆住了:*岁的小少年,却像是年画里的金童。尤其是这皮肤,跟当初的王瑞小时候有得一比,只是不知道捏起来手感是不是一样的…… 作为行动主义者,她的动作永远比思想快一步。 “啪”,左手被pia开,顾菊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叫你把鸟窝还给我。听到没有!” “可是这是我先掏到的。” 切。这德性竟然比小王瑞还坏! “是我先看到的!” “谁说的,我早就盯上了,还守在一旁。是你自己没发现。” “我爬上来时,这儿明明没有人的,你从哪冒出来的?” 顾菊这才发现他竟然轻轻松松坐在相邻那棵树上,正巧他屁股下的树枝穿插在鸟窝旁边。加上这两棵树都长得郁郁葱葱,他坐在那里。要是不小心看,还真是难以发现! 正当 顾菊琢磨着怎么从他手里弄来鸟窝时,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正急冲冲地往湖边跑来。少年闻声。连忙朝顾菊示意安静。 “快追,他往湖边跑去了!” 顾菊一惊,难道是传说中的江湖仇杀?别怀疑。她惊是惊,不过。更多的却是心血沸腾。她不想惹事生非,不代表她不想看热闹,躲在树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正想着,树下果然冒出一群人来。 打头那人形容狼狈,身上的衣服虽支离破碎的,却不难看出原本的华丽锦缎。他的身后紧紧跟着的,清一色的黑衣蒙面打扮,一看就知道以多欺少来的。 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最喜欢以多欺少,这叫踩着别人的不幸让自己幸福。 “崔智枫,你跑不掉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感觉比看电视还要过瘾!顾菊听得这话,更是肯定地赞同这一想法,果然呐,表演的还是没人家真刀真枪来得狠!一会儿他们打起来,应该不会用蕃茄汁来作假吧…… “哼,你们今天就算杀了我,也杀不尽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好汉!他们一定会把你们九昀门的人杀个干净,以正其道!” “哈哈哈,我们九昀门是你们想杀就能杀的吗?真是白日做梦!兄弟们,我们一起上,杀了这伪君子!” 一卷狂风向锦衣男子吹去,蒙面人齐齐亮出兵器,如同秋扫落叶般绵绵不绝,但已得到一刻喘息的锦衣男子恢复了一丝丝生气,挥起手中长剑将冲上来的人挡去,片刻之间风云变幻,蒙面人再起攻势…… 就在顾菊看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鬼魅般闪现在蒙面人身边,待回过神时,树下的动作就像按下了暂停竟突然定格,三秒之后蒙面人齐齐倒下。 “啊?”锦衣男子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惊讶过后连忙大声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崔智枫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这声音恍恍惚惚地像是九天之外传来的,又好像就近在耳边。 “敢问恩公姓名,也好让崔智枫铭记于心。” “不必了,你快走吧!” “这……好吧,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后会有期!”崔智枫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提起长剑,脚步凌乱地离开了湖边。 顾菊眨了眨眼,就……这么完了?可是……这些蒙面人怎么办?都没流血,应该还没死吧 …… 就在顾菊想入非非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回树杈,还顺带地把她嘴巴也捂住,将她即将出口的尖叫捂回了肚子里。 “我们快走吧!” 竟然是抢自己鸟窝的少年! 一阵手忙脚乱,少年这才带着顾菊溜下树,趁着蒙面人还未醒转也离开了湖边。 “我的鸟窝你藏哪儿啦?”刚一得到自由,顾菊便没好气地问道。 少年回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变出的鸟窝,笑眯眯地说:“你刚才差点连命都丢了,竟然还惦记着鸟窝,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没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呢?臭小子,别以为自己武功比我高就欺负我!” 少年不知道想到什么,嘻嘻一笑,欺身上前。低头凑到她面前:“你还真说对了,我就喜欢欺负像你这种毫无武功的人。” 本以为顾菊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她竟然绽放出一个灿烂辉煌的笑脸,少年愣愣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机会就在眼前! 顾菊使出自己咽奶水的劲儿握紧拳,冲着少年脸上就是一拳。被抛弃的鸟窝恰巧落入她的手中,bingo~任务完成~ 对着少年做了个鬼脸。顾菊转身风一样地往河流下方的驴小毛跑去。 那小屁孩并没有一走了之。反而好奇地跟着顾菊一齐来到河边。他好奇地伸出手抚摸上驴小毛,无奈人家驴小毛根本就不鸟他,鼻子一哼。驴脑袋一撇,甩开了小屁孩的手。 “嘿,这是你家的驴么?” “我不叫嘿,哥哥我叫顾米!”顾菊将石头围起一个坑。再把捡来的干柴火放在坑里,头也不抬地回道。 小屁孩轻轻一笑。跟着她在坑旁蹲下,认真地看着顾菊把一个铁盘子架在坑上。只见她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火折子,将坑里的柴火点燃,开始煮起刚掏来的鸟蛋。 “你经常一个人在外面煮鸟蛋吃吗?”小屁孩正处于变声期。一副嗓子沙哑却不难听,相反有一种很特别感觉。如果王瑞在的话就好了,让他看看自己当初是多么得可爱。 “你觉得我像吗?”顾菊站起身。没有理会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一窝鸟只有四个蛋。根本就不够她吃,还得再准备点鱼才行。幸好她身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 而且这路边就可以就地取材制成药,抓鱼很简单,难办的 是她要怎么去鳞,因为她除了一把小刀就没别的工具可用了。 “你这是要下河抓鱼吗?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需要!” 她才不想再惹上这个小麻烦精呢!别以为刚才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那么快的身手,他到底是什么人?煊朝的江湖她是听说过的,而且刚才他们还提到过什么九昀门,那不是谢君兮的门派吗? 看上去九昀门似乎不怎么受江湖中人的欢迎啊!有一句话是说自古江湖事江湖了,扯上朝廷的就成了叛徒。或许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不管怎么样,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这些什么江湖人,她一个菜鸟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顾菊在下游布下一个小网兜子,然后在上游投下毒药。不一会儿,就有一条三指粗壮的鱼昏昏沉沉地钻进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 当她提起网兜时,她才发现里面还网了几条小鱼,不过网兜的孔足够大,这么一提起,那些小鱼马上就溜走了。 “你放的是什么药?它们会死吗?”小屁孩有些担忧地望着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小鱼问道。 “只不过是些迷药而已。” 小屁孩这才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来这个小屁孩虽然武功高,刚才还打了人,不过他心地还挺善良的。看来刚才那些倒地的人应该没有死,但是他们如果醒过来,真的不会找过来吗? “你怎么还不走?就不怕等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爬起来找你报仇?”顾菊望望刚才打斗过的地方,对小屁孩说。 “没事,他们没两个时辰都动不了的!”小屁孩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嗯,不错,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过下一个镇子了。放下心后,顾菊专心地侍弄起自己手中的活鱼。 只见她手势极快地把鱼去鳞,并剖开鱼肚,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内脏掏出,正要扔掉时,却瞥见一旁的小屁孩正睁大着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动作,她不由得笑笑。 “你会吃这些东西?” 小屁孩连连摇头。 “那我扔掉了。” 把鱼剁成一小块一小块后,她把已经煮好的鸟蛋取出,将鱼片放入盘中,放上少许的盐巴和自制的酱油和香料,加满水后,才放在坑上,加大火开始煮起来。 鱼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好,顾菊索性先吃起鸟蛋来。只是还没入嘴 。她就听到一个吞咽声响起。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去,只见那个小屁孩竟也微微张着嘴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鸟蛋。 任是谁在吃东西时都不好意思有人用这种眼神盯着吧?于是她直觉地将手中的鸟蛋递到小屁孩的面前,正要客气地请他一起吃时,却不想小屁孩竟然一张嘴,就着她手中的鸟蛋就这么咬下去了! 她只感觉到一阵温软濡湿的嘴巴包裹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再被他吐出时,手已经空了。拿着的鸟蛋趁自己失神时已经被他给吃!掉!了! “你怎么能吃我的鸟蛋!”等顾菊反应过来。她立马暴跳起来。颤颤着用刚才抓鸟蛋的手指控诉道。 小屁孩眨了眨眼,无辜道:“你刚才不是递给我了吗?不就是想请我吃吗?、那我就不客气啦~” !!! 这到底是哪里放出来的熊孩子!她强烈要求他爹妈把他接回家去! “我还要。”小屁孩眨了眨眼,有意无意地瞥向顾菊另一只手里的其他三个鸟蛋。 几乎是直觉地。顾菊一把将那三个鸟蛋藏起,瞪着他警告道:“这是我刚才辛辛苦苦地找来的!也是我辛辛苦苦煮熟的!你啥都别想!蛋壳都不行!” “……” 小屁孩长长的睫毛上上下下地刷了几下,眼眶微红,委屈地望着她。尤其是顾菊吞下第一个鸟蛋的时候。那神情……就跟被抛弃了似的,看得她好一阵心疼。算了。还是给他一个吧…… 顾菊看了看手中的两个鸟蛋,随后拈起那个小的,递到小屁孩面前,说:“诺。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赏你一个!” 小屁孩闻言,手一伸。迅速将她手中的鸟蛋抢了过去。就在顾菊目瞪口呆之际,以神速去壳、吞入腹中…… 这么快…… 顾菊愣愣地想着。 吃过鸟蛋后。一大人一熊孩一驴围在火坑旁,等着鱼。 咩咩咩~驴小毛不吃鱼,不过它交了个新朋友——九火。 “你娘怎么给你取这么个名?有姓九的吗?”顾菊纠结地问道。怎么不叫八火十火什么的? 九火摇摇头,圆圆的眼睛依一眨不眨地盯着盘子里的鱼没动。 “好吧,那以后我就叫你小九好了。”她记得养生坊里也有个叫小九的,长什么样子她都快忘了,比九火大,也比他更高些。想起养生坊里的那帮小子,顾菊有些愁怅。 “你怎么了?”九火终于把眼神从鱼盘中挪开,疑惑地看着顾菊忽然变化的脸色。 “没事,鱼好了!”顾菊叹了口气,撸起衣袖,从一旁拿起一堆干草,垫着盘边,将盘子端到一旁的大石头上。 九火已经顾不得想要伸手去抓,顾菊忙一把拍开他的魔爪,警告道:“不要命了!这么烫还敢抓!”说着,她拿出准备好的筷子递给他,说,“你用筷子我用勺子。” 九火一阵憨笑,夹起一块鱼正要吃时,冷不丁变了脸色,他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一支黑衣队伍。顾菊忙放下手中的鱼,惯性地走上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在了九火的前面。 “你们刚才看到一位公子打这儿经过吗?”领头的人虽然也穿着黑衣,但是他身上的黑衣明显更亮堂,也更华丽。只是他蓄着的胡子又粗又长,从左耳一直连着右耳,使他看上去凶恶许多。 “什么样的公子?我只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往那边去了。”顾菊挥了挥手,若无其事地指着刚才锦衣男子离开的方向指了指。 黑衣男子点点头,却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她身后的九火。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兄弟,此去找亲人,肚子饿了,就在这里捞了条鱼吃。” 他没有说话,但是站在他右边的清瘦男子凑上前,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后,那男子的眼神更是锐利地扫向顾菊身后的九火。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顾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顾九。” “顾九?”黑衣人狐疑地不肯放过他们,“你让他出来。” 顾菊眉头一皱,这个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正当她犹豫的时候,躲在她身后的九火拍了拍她的手,绕过她,缓缓站了出来。小屁孩其实并不小,他刚及顾菊的下巴,也算是美少年一枚了。 黑衣人眼神深了深,好一会儿,他身旁的黑衣人才突然叫道:“是他!就是他!” 还没等顾菊明白过来,只见那一队的黑衣人一拍马冲着他们疾驰过来,她尖叫一声,正要拉着九火躲开时,九火小身板闪到她前面,一掌击出,顿时将冲过来的第一个黑衣人劈飞。 “哼,九昀门的九火!大家快抓了他,回去重重有赏!” 一瞬间,场上顿时混乱了。顾菊看着在自己前面忙着应付的小屁孩,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在树上看是一回事,如今身临其境了,到底还是被吓着了。 一同被吓着的还有驴小毛,它虽然是头驴,可是困在这么多高头大马中间,它只有哀嚎的份儿…… 黑衣人大约有三十多人,而九火只有一人,寡不敌众,渐渐的,九火转攻为守,一步一步护着顾菊往后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