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着迷》 第一章 吴启华在客厅里急速地走来走去。 他遇上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刚才他读研时的班长来电话,说:他们研一班的同学今晚有个party,所有同学毋须参加。说:每个人都必须携带家眷,请勿一个人硬闯。 这真是一个难题。尽管他奔三了,去哪里找个人,又愿意与他赴汤蹈火的问题,却是答不上来。他感到额头上的太阳穴血管砰砰直跳。 因为他山穷水尽,无计可施,攒在心头的一股无名怒火横眉指向那该死的班长了,恨他为什么不早点通报?……现在已是迫于眉睫,任务仍那样紧急,叫他如何深入细致地展开游说?他哗然一声长叹,想他这个仪表不凡,小有才气,读研时可还算是个风云人物,如今却为找不到个相伴的女孩,愁眉不展,实属丢人。他想他一定要拿一个主意,他吴启华的才华未必对付不了这区区小事,要不然是太对不起他这堂堂仪表了,还有就是他的才志。他伸出个二指弹,按住暴跳的太阳穴,虽然一直没有得到个结果,脑子又不得不继续为它效劳。 那些认识的女孩,吴启华一个个地把她们摆出来,又一一摇着头放回去,那些他妈的都缺少一种女孩的灵气,放在他身边一站,那简直是王子配青蛙。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一个影子突然轰开了他脑海。为她,吴启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吴启华正自得意的不是别人,是他表妹,叫江有若,就在这学校读书,大四了。 事不宜迟,赶快拨通她的手机。 “喂,有若吗?”他喜眉笑眼地说。 “哥——”那头顿时传来清脆圆润的声音。如果他不是有了免疫力,一定电晕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丫头……怎么知道我找她有事?”吴启华本来在房里迅速的走着,这会兀地停住,表妹的话突然真空短了他思路,需要缓冲,才接上话—— “有若,今晚有时间吗?……” “除非……你明天把那车借给我,否则门都没有。”江有若一生最得意的就是表哥有事求她,这一消息传来,她好不得意,装在头脑的计划蹦就出来。 “瞧你这妹子,是把我当你哥吗?”吴启华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与他谈交易,要胁他,立马涌上不悦。 “如果我不是与你沾亲带故,我会跟你开这个口吗?”江有若在他表哥面前,绝对是那种该狠时绝不手软的人。 “有若,做人应该讲一个‘度’。我今天请你帮忙,也是看咱们兄妹一场。我不借车给你也有我的苦衷,你说你那急性子,哪次把我的车弄出去没惹麻烦回来?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怕伤了你金枝玉叶才不敢答应……”吴启华被这个表妹气得脸色铁青,然事情已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只得说着些漫无边际的话来教训她。 江有若闭着眼睛摇头,不开口。吴启华说得愈有劲儿,她心里却是愈加盘算那辆车。她知道表哥立意坚决,不易融化;但是她更知道表哥面子重,信守诺言。 深知表妹性格的吴启华此时也百密一疏,竟没有想到她的心曲。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鼓励,用反激;他有点生气了。然而江有若的主意牢不可破,她只闭着眼睛摇头,给一个不开口。后来,她表示了极端让步似的说了一句: “既然你这么怜香惜玉,为人着想,那我也要好自为知,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没枉费哥哥对我的一番好意。好了,事情搁到这罢,待晚上再说。” “有若,我真的是有急事求你!”吴启华显然沉不住了。 第二章 江有若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滚到她心里,镇压着,不使她的心动摇。实在她只有小半个心去听表哥的话,另有一些事占住了她的大半个心:车子弄到手,呵呵,哪去疯呢?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吴启华心里打架,他的神气叫人看了有点怕;如果他知道了表妹此时心里的决定,那他的神气大概还要难看些。但他并不想到那上头,他觉得自己的威力还不至如柰何不了那一头闭口不言的人。 江有若在沉默中幽幽传来: “我说哥哥丫,你有什么事比我这做妹妹的锦绣前程还重要呢?省省心吧,我要好好学习了,呆会母亲大人来打话,发现我没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她们又要拿我开涮了。你不是也一再叮嘱我好好用功,再读个三年的吗?” 平时吴启华老喜欢打着哥哥的旗号管她的闲事,督促她好好学习,今天逮到机会的江有若,必须狠狠地还给他双倍的打击,继续挖苦道:“出尔反尔,自相矛盾就不象你做事的风格了。好了,这样,拜——拜”截然挂断电话。 “真是——这丫头!”吴启华双眉紧蹙,在客厅里焦灼地踱着,他感到举手无措,他应该早就料到……但是,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又打电话过去。 “哥,又怎么啦?”江有若的声音的倒是立即传出来。 “有若,我有件事必须找上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我现在去你宿舍和你详谈,怎么样?”吴启华改变了策略。 “好吧,我也正好有件事情想麻烦你,我在宿舍门口等你。”江有若不甘示弱,也施展她的锦囊妙计。 吴启华开着他的大步伐去表妹的宿舍。在她宿舍大门处,还只等了几分钟,就见她仪态轻盈地向他走来。他那特有炯炯有神的眼光从深陷的眼睛里射出来,很留心地在那里观察。一对乌光的鬓角弯弯地垂在鹅蛋形的脸颊旁,衬着细而长的眉毛,直的鼻子,顾盼撩人的美目,小而圆的嘴唇,处处表示出是一个无可疵议的东方美人。如果仅从后影看,她是温柔的化身;但是眉目间挟着英爽的气分,而常常紧闭的一张小口也显示了她的坚毅的品性。她是认定了目标永不回头的那一类的人。 呵呵——吴启华绽放出愉快的笑容,如果不是对她知根知底,他想她一定是最美的一个人了。待到她走近,吴启华尖利的眼光霍霍四射在她脸上,来回了好几次,最后兴奋地说: “我们去茶楼坐坐,随便说说紧要事。” “好,听你的。”江有若忽然飞起一片红晕,很娇媚地把头一扭,吃吃地笑着说。 进了学校大门边的一处茶楼,点上一杯橙汁,一杯绿茶,坐定后,吴启华开门见山地说: “我今天晚上有一个同学party,说好要带上女朋友……”吴启华说了一半,停住了,看着表妹。 江有若眼珠一溜,那诮媚的眼光掠到表哥脸上,就抓住了他未说完的那半句话,流星似地说: “哦,你想让我当你女朋友?” 吴启华一双眼睛像要看入她眼里的盯着她,这丫头会读心吗? “我表妹真是善解人意,一眼就看中了哥哥的心事,这份义务在我表妹身上理所不辞了。”吴启华虽然生性严肃,不苟言笑,但是他最爱拿江有若开涮。今天碰到急事求她,更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进贡的还得进贡。 江有若不回答,眉毛一挺,放声大笑起来。长笑之后她突施冷箭,射落了他的如意算盘。 “想要我牺牲——做你女朋友?那是不可能的。”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一顿饭就想收买我?你当我是小女孩呀?”江有若鄙视着。 “你就开条件吧!”吴启华已做出了让步。 “我也不知道……”江有若垂下眼帘作沉思状,随即一双眼睛打到表哥脸上,看入他眼里,她答应参加表哥的聚会。“你就别用物质条件诱惑我了。我这人是经不住诱哄的……。不过,我有个附带条件。” “既然是你想要告诉我,岂能不洗耳恭听?” 江有若就这样长江大河地开始说: “你不能占我便宜,别以为去了之后,就把我真当成你女朋友了,想亲就亲,想摸就摸,如果你敢这样,我绝对和你断交。” 吴启华听得很有兴味的神气在他眉宇间流露出来了,这表妹太逗人了,不过他又不不甘示弱地说:“哟,有若,你把你哥哥当成什么人啦?像你表哥这般一表人才的正人君子会打起你的主意?”他眼睛闭着,像在沉思什么,忽又诡黠一笑,说:“在以前,表妹表兄还通婚呢,你看贾宝玉与林黛玉……” “如果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江有若已经高兴地笑开了颜。不过,转念一想,他那话也不对啊,急得跳起来喊,“瞧你说的,像是个传道、授业、解惑的高校老师吗?是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人才吗?居然这等弱智的话都被你说出来了。” 表妹的话又逗得吴启华哈哈大笑。他又把自己那双喜好捉摩人的眼睛庄严地半闭着,他的思维还放在表妹的前半句话上。他想表妹好可爱啊,要是她永远不找男朋友该多好,这样他们就可以长在一起了。 江有若一双流曳的眼睛,它飞来飞去地穿横在表哥身上,每一次穿横都有新的发现,她就在那新的的发现里想:“我们共结连理一定珠联璧合。我活泼大方,可以熏陶他,使他心情柔和,举止温文;而他公正精明,见识多广,也一定能开导我开阔眼界,大有进益。” 这个机灵诮皮的丫头随时都会使出坏点子,避免夜长梦多,吴启华想必须忍痛割爱,就像快刀斩乱麻那般利索,道:“你在电话里不是说也有事情要我帮忙的吗?什么事?” 听这句话,江有若非常得意,晃着脑袋,双手在大腿上猛地拍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凑到表哥面前,眯细了眼睛道: “还不就是你那辆铁皮儿想得我入神吗——”说完,她瞧着表哥,嘿嘿地笑着。 顿时,吴启华脸色哗变,制止道:“有若……” 江有若瞅定了表哥那双威严的眼睛,两只手摊开,表示无奈地耸耸肩,很不人道地说,“如果哥哥不答应小妹的这点要求,那我也爱莫能助。”她站起来,欲走。 “你……你这妹子,怎么能这样?”吴启华气得结巴起来。 江有若看着他,阴恻恻地笑—— 吴启华沉默了一阵,最后,只得以约法三章答应:一时间限制,早晨八点到下午六点;二、地点限制,只许在市内玩;三、人数限制,车内最多坐四个人。 第三章 江有若取得了表哥的车后,兴奋得跟中了五百万福彩一样,开着它就去好友宿舍楼下炫耀了。 那好友叫汪如涵,与她气味相投,好得跟一对连体婴儿似的,现在她正在宿舍发狠地看英语。今年暑假,她信誓旦旦,十二月份英语等级考试务必攻下六级大关……听到电话响,那几乎是气吞如山虎,不过,她又不得不委屈自己,抓来电话。——她知道,电话一定是江有若那祸害打过来的,逮到电话,准备气势汹汹地骂她个狗血喷头。靠,那鬼怪精灵的家伙好似长了双千里眼,窥见了她的阴谋,士卒先登,声音已经如雷贯耳地送入她耳朵: “还没起床啊?涵涵!” “我靠,狗眼看人低。你干吗?有事吗?要是请我吃饭那可以考虑,因为我正在忙着赚钱,还没觅食儿呢,要不是请我吃饭,那就算了,我现在没心情与你侃。行了,有本请示,无本退朝。” 一阵怒火乱箭一般直攒心头,汪如涵全身发抖了。她铁青着脸,咬紧牙齿在宿舍疾走。近来她的威风被那祸害扫地,她必须重整威风,竖立以前的那种威信,对着手机噼噼叭叭地吼了一阵。 “涵涵,你才睡醒呀?” 江有若捂着嘴笑。 “我靠!就是你惊扰了朕的好梦。”汪如涵怒气冲冲,跳起身来,大声说道。 “涵涵,快出来吧,我有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你!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江有若才不与汪如涵那家伙一般见识呢,身子斜倚在车身上,继续逗弄着她。 “我靠,你就省省心吧。瞧你那读书破万卷的,能有什么好狗屁消息?肠子倒出来最多也不过是去哪买几本书罢。呵呵——”汪如涵带着轻蔑的神气,冷冷地说。 “要死啊,我的话你都敢起疑心。十分钟给你,赶快下来。” 江有若的脸挂不住了,声音立马飙高。 最后一句话来势凶猛,灌进汪如涵耳朵,那比雷声还猛烈,她扔掉手机,匆忙地换了一条牛仔裤,套了一件蓝色t恤衫,又在镜子面前急忙地涂了两下唇膏,施了点粉,张开十指,大把地疏理了几下头发,急着跑出来。本来她下来要与她争辩一番,敲她个骨头直响,那祸害阻碍了她赚钱…… 上个学期,上课的那些先生不知是统一了口径,还是领导制定了什么新政策,那分数他妈的清一色,全都是优。家里那老太太最是受不了她成绩斐然的诱惑,看着它,那兴奋的劲头绝不敌当年她高考中举。老太太一高兴,说话就有所失态,抱着她说什么我的乖儿啊,妈就知道你是个读书的料……吐——想着这些话,心里都恶心。那老太太还不知足,兴味地秀起了年轻人的路线,用什么《星光大道》主持人毕福剑的乘胜追击刺激她,教唆她趁热打铁过英语六级。 她当时就傻眼了,想什么老太太啊?她到底还是不是她的亲生啊,对她的折磨怎么层出不穷呢? 她妈看着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高兴得满脸流彩,又怕她意志不够坚定,忙用银子下赌注。天啊——仿佛她妈开银行的,开口就掷下两千——汪如涵心里就有些发痒,因为她钟爱的就是那东东。老太太也无愧于是她的亲娘,知道她就偏爱那个,去诱惑她。顿时,她那不够坚定的意志捉着她的头脑,已经念起了a、b、c等二十六个字母了。然这种意志,汪如涵自己都觉得羞愧:庆幸出生在一个和平年代,换在他妈的战争时期,她不叛变才不是人呢。 老太太也真算是个识时务的英雄女中毫杰,生怕她信心所失,又一个劲地在她耳边猛吹着耳边风,说什么你看人家有若,她就那么乖巧,学习总让父母放心云言亦云。 她的脸挂不住了,气愤填膺地说,“那是谁啊?是人家有若丫。你好好地拿我跟她打什么比丫?你没听说过人比人气死有吗?她那才是个读书的料呢?不差那三分就上青华啦。我白天不懂黑夜的奋斗才捞得这个破学校。再说我是她那根苗子不?我的祖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她那些祖宗,一个个文文雅雅,书香门世家啊。你瞧她们那家族出来的,一片树叶掉下来都砸倒几个教授呢。”她一面说话一面摇着头,她的话说得很急,就像一串珠子接二连三地从嘴里滚着出来。但是声音清晰,使听话的不会遗漏一个字。她说到最后,还咬牙切齿。 老太太惊奇地看着女儿,要她跟有若学好,有这么气吗?她也心疼那宝贝女儿,不再顽隅抵抗,缴械投降道:“我也是为你好,多学点知识——现在工作不好找……硬是你不想考就算了,也用不着这么大动肝火。” 听着妈妈的话,汪如涵心里也不好过,又亲热地叫着“妈”。她那气愤,其实只不过做给老太太看,不想让老太太发现,她觊觎那两千银子。 有了老太太两千银子作物质奖励,汪如涵当时拟定了一个惊天骇世的学习计划,暑假里她都玩得惊天动地…… ※ ※ ※ ※ ※ 汪如涵轰轰烈烈地跑出来,见到江有若,准备喝斥她丫个祸害,又阻止她挣钱。可当她抬眼摄入眼睛的是香车美女,那绷紧的脸部肌肉立刻就扫出了一个睛朗的乾坤来,那声音也跟天簌之音似的。 “我的妹妹呀,你在哪里搞来了这么一辆晃眼的车呀,我高兴得快疯掉了。” 江有若横了她一眼,制裁的话语从嘴边滚就出来,“你丫说话真难听,什么叫搞?我是凭着自己的智慧斗过来的。”说着就横了她一眼,特郁闷地说,“还当什么车模呀,上车丫?”她提了提鼻上的眼镜,又数落道:“你丫已经胖得跟猪似的,非要弄得习性也跟猪般?” “我靠,废话怎么那么多?”汪如涵见到车,像狼看到了他的食物,满眼都是喜色,脚步迈开奔着去那边。江有若就有那种先知先觉,两腿开弓,像装上了弹簧,蹦就跳到了驾驶座。 汪如涵惊呆了,立在那里,两个鼻孔猛烈地抖动。 江有若趴在方向盘上冲她又挤眉又弄眼,笑得还特阴恻。 汪如涵一阵惊愕后,很快镇静下来,又向江有若进攻,还特讨好地说,“我手特别痒,就让我试试车劲吧?” “不行!”江有若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为了搞到它,我已签了马关条约,搞不好我要当奴役苦!” 汪如涵脸上立刻飞来一阵乌云,喜笑眉开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不悦道:“瞧你那个说的,好像我就是个扫把星,专让人受苦来着?” “这铁皮儿,真不好玩,如果你与她叫板,丢了性命都不好说。”江有若庄严地说。 “我靠,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你以为我没见过车?” 汪如涵恼怒成羞,带着她的身子和愤恨的余音朝着她刚走出的那扇铁门迈去,嘴里还嘀咕着,“不去了,不去了,你一个人疯去吧!” 江有若冲着她转过去的身影笑得乐不可支,长笑后突施冷箭,“你继续进去你的冬眠吧,没有你,我照样玩得痛快。”说着,一脚轰开了油门。 “他妈的,居然敢向我示威,岂有此理?”汪如涵发现她的那一套根本没派上有场,身子猛地哆嗦,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江有若象早就料到她有这个举动,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弹出的眼球,回馈她一个很灿烂的笑。 汪如涵生来就喜欢叫板,在家里与母亲叫板,在学校与班主任,现在与辅导员。顿时她那双眼睛锋利地向江有若射去,那神气好像告诉她:如果真是较上劲儿,胳膊是扭不过大腿,我不要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那片轻如羽毛的身体捏起来。 江有若偏不理她,趴在方盘上自个乐。汪如涵行动立马开始,气冲冲地折回来,身子一跃,便挤到江有若身边,掰开了她握住方向盘的手。抢到那方向盘,就像第一次走进结婚礼堂那般高兴,一轰油门,车就被她弄出去了。江有若一瞄,天啊,表盘上已经过了三位数,她咬住嘴唇,牙齿在嘴里咯嘣咯嘣地响。 车子开出学校,就往高架桥上冲,跟动力火车似的。 汪如涵握着方向盘,还格外投入,压心儿没注意一边的江有若。江有若要气晕了,打开窗户玻璃让风吹吹,保持革命清醒的头脑,她看着掌握方向盘的汪如涵坐得特端正,全神灌注她的驾驶。 车子冲下高架桥,开进市中心繁华地段,车窗外一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车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朝更加灯红酒绿的地方开过去。江有若徒感生悲,车子被那祸害霸住,瞎马临池地乱撞,枉费了她智斗借车的一番功劳。气愤涌上来,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个赛车手啊,晕。霸了我的车只知道过瘾,压根儿就没考虑别人的感受。想想啊,我们去哪里?” 汪如涵有这样一种习惯,在上一分钟内想不到下一分钟内的事,在拿到车时,高兴得头脑一片空白。江有若的话传来他妈的正合她意,一只手立马从方向盘出来,啪地要落到江有若头上,但是她那娇捷的身子一闪,汪如涵的手便在空中炫舞。 “你说我们去什么地方好呢?”汪如涵顿时以一种大刀阔斧地气势问。 “我知道还问你?” 江有若的头脑要转向这方面的问题,几乎是处于贫弱状态,没好气地说。 “啊,那是,那是!你在这方面跟弱智似的,怎么想得出个主意来,去哪玩呢?”汪如涵爽朗的笑声展露着所有的牙齿,“我忘记了你只擅长那些a,b,c和x,y,z的,怎么会懂这套把戏?瞧我这记性的。” 江有若两眼冒绿火,脸也涨青了,愤忿地想:那混蛋不但霸了我的车,还讪笑我,我不给她点教训,今天就不过了。转得飞快的眼睛立即在车里工作,可是这狭小的车里竟找不到一点可用得着的东西。那表哥也真是,为什么不想想一旦遇到有人偷袭,或是遇上车匪路霸,而准备些防身的东西? 这世上,知江有若者莫属汪如涵了,看着她眼睛四处乱转,立即明白那祸害对她不客气了,便眉笑眼开道: “不是我说你,有若,你也太多心啦!哪个时候我不是全心全意地为你考虑?就拿现在,我抢了你车,是不错,但是我也是一片好心,怕伤了你金枝玉叶,才这么铁石心肠啊……” “得了便宜还卖瓜,我晕。你既然这么体察民情,我们现在就来换个位置,我开车,啊——” “有若,你能开动车是不假,终竟这不是你强项,只有那a,b,c与x,y,z才是你最拿手的。听我的话,开车这风险活交给我。” 汪如涵讪讪地笑着分辩道,她们又冲上了一个立交桥。 “哦,有若,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个大超市开业,咱们去逛逛,顺便提些东西好去别地方疯。” 车子冲下立交桥后,朝着她们想要的地方奔去。 第四章 在超市,她们两个像接受救济物的难民一样,每样东西都爱不释手,抱在怀里,放在手里,等出来时,那四只手留不出一点空隙了。江有若好不容易腾出只手开了车门,汪如涵立刻把那些东西塞上车。待她们完全可以自由地摆弄双手时,空穴来风,一辆黑色的高档车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把车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略看长得还挺有人型,那神情举止简直与垃圾没有什么差别,更为恼人的是,那家伙还在气焰嚣张地按着喇叭。开车那小子的旁边还坐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戴着眼镜的人。 汪如涵最讨厌别人向她示威了,藏不住的头急着探出车外,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叫道:“喂,你会不会开车呀!” 那小子看到车里是两个天姿国色的女生,年龄好像还与他差不多,那种欢欣鼓舞的情绪立即感染到他身上,对着她俩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实在可恶,汪如涵跳下车,一双火眼金睛就朝那害人之马甩过去。 但是那个家伙好像心理变态似的,专以女孩儿的怒容为欣赏目的。看着一张张花容失色,笑得乐不可支。 “他妈的,变态啊,还不给我让条道出来。”汪如涵警告道。 “你又没叫我让车,我怎么知道?”开车的那小子强词夺理。 “没见过这种狗屎。”汪如涵脸红脖粗,跳起脚,道:“我现在叫你让!四条腿蹦的青蛙。” “咦——”那家伙一个劲地奸笑,故意挑逗着她,“我刚刚才学会开车,还不太会转弯——” 汪如涵已是气贯长虹,掀起头,就朝他们那边气宇轩昂地走过去。 “你坚持不开走吗?” “哦嗬,美女耶!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了你。”开车的那家伙浑身是胆,说完后,特向汪如涵弄了一个媚眼。 汪如涵哼了一声,两只手就在口袋中摸索,却找不到半个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我这里有。”江有若就有这种爱好,对于恶势力她特喜欢拔苗助长。所以她与汪如涵好得跟连体婴儿一样,不足为怪。她从车窗内伸出手,手掌上摊着几枚硬币。 “这家伙会读心术吗?怎么老是了解我的需求?”汪如涵心喜若狂,朝她灿烂地一个笑,挑了一枚,不怀好意的走向他们。 “我这人天生恶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汪如涵先用手指刮过亮亮的车身,再将硬币反覆的滑来滑去,只稍一用力,效果就会出来。 “你敢?!你不能这么做!我这是新车,上个月才买的!”开车的那家伙急了,大叫道。 “那,让个路吧。”汪如涵有礼貌的挥手恭送。 “哼!”那家伙重重哼了声,悻悻地爬上了车。 汪如涵将硬币弹回江有若手中,两个人稀哩哗啦笑得直叫一个喜庆。 那家伙把头伸出窗外,恶狠狠地叫了声“女魔头!”飞快驱车走人。 但是,她们在冲下一个立交桥时,刚才横行在前面的黑车也跟着驰聘而来。 “他妈的,那辆破车怎么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啊!”汪如涵死盯着她那边的反光镜。“他们不会打劫吧。” 江有若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女生说话怎么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大白天的,大都市,何来打劫?最多那两个家伙也只不过色胆包天,看到两个超尘拔俗的女孩有点异想天开,想个子瘌蛤蟆吃天鹅肉呗。她倒沉得住气,认真开她的车。 车冲出一个高架桥,停了下来。然,那黑车也在她们的车尾摇摇摆摆地停下来了。 汪如涵看着那两个家伙如此嚣张,那股气贯长虹的怒气又从她心里涌出来,黑色的大眼睛贼溜溜地转,四处搜索,好不容易从花坛里找到一块石头,凶神恶煞地迎上去。 那两个恶魔也真以为他们的命是铁打的,还在一个劲地朝她睒着眼,咧着嘴巴笑。 “有这么好笑嘛?”汪如涵斜视着他们,心里早已经布了阵——怎么教训这两个嚣张到她眼皮底下的家伙。 “嗨,长得还够标致的,我喜欢。咱们一起去郊外野炊吗?”开车的那家伙像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挑衅汪如涵,还在说去野炊,并且他还为自己突然想到野火这两个字得意地欢笑。 “如果你能以卵击石的话,我们就跟你野炊。”汪如涵掂着手中石头的份量,叫那变态狂识趣地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那家伙好像抱定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还在一意孤行,欢欣鼓舞地出谋划策。坐在那家伙旁的那个戴着眼镜的家伙也像江有若那边瞧过去,他那双色狼般的眼睛居然以她为半径做圆周运动。 “妹妹,你怎会玩真的呢?”那个四只眼想势必她们会金石为开,所以也加入了阵营,“其实像这种多赢,对于你们来说已是无懈可击了!” “是嘛?如果那也是无懈可击,这一个呢?”汪如涵举着手中的石头,像丢沙包似的一出手,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了他们的车大灯。然后她拍着手中的灰,一双尖锐的眼睛非常警惕地盯住他们,道:“这样够意思吗?” 看着自己一辆新车葬送在这女魔头手里,挑衅的家伙怒发冲冠,扑上来就要凑人。汪如涵立即双拳伺候,那家伙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角立刻就像染布纺。 汪如涵小时候体质差,父母送她在武术馆学了几年的跆拳。功夫虽然不能与李连杰,吴京等人比,防身龌龌有余。那两个家伙势必是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得不到姑奶奶的教训不知女人的天下。本来他们抱着与美眉共度春花秋月夜的梦想,但是未吃到羊肉已经沾了一身的臊。他们像只要咬人的狗紧宿着脸皮,还准备第二次进攻。 “本小姐进了xx大学就没这么热身过了,他妈的,今天陪你们玩个痛快!”汪如涵摆出比武前的热身运动。 “什么?什么?你是……”打架的家伙猛然收住拳脚,盯住汪如涵的眼睛问道。 戴眼镜的家伙也睁大了眼睛,刚才还准备再次发动猛然攻击的威武气势,倏地停下来,乐悠悠地说:“原来是场误会,大家都是校友嘛?” 原先挑衅的那家伙也痛快地自我介绍着,“我叫杨如曙,土木专业,大四了。” “哦,是嘛?”汪如涵阴恻恻地笑着,“听你这名字,准保你父母没念过学吧。什么如鼠,我看如鼠目寸光罢。” “你这人有没有教养,哪里竟取笑人家名字。”叫杨如曙的那家伙立马就与汪如涵用眼神交流,说话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我叫康博,路桥专业,大四。嘿嘿,”叫康博的家伙笑得特别殷勤,眼睛仍在江有若身上搜索。 “如鼠——康博,呵呵,这名字还真逗人!”汪如涵继续戏弄着。 “不打不相识丫。今天我们在这种气氛下结识,还真像小说,电影上看到的。”杨如曙已经满脸布满了笑。一阵凉爽的秋风吹来,他较长的头发也在风中跳起舞。他掀着额前吹乱的头发,乐不可支地说,“既然是校友,我们就该和睦相处,团结友爱。看这天气,他妈的格外好,要不我们真的野炊去?” 大凡春天出去野炊之人,其意倒不只在味,而在于那闲情野趣。鸡腿是美味的,山花是香喷喷的,人是水灵水灵,思想是滑溜溜的鱼,在鲜嫩嫩的绿里漫游得无边无际,美得人跟朵盛开的花似的。恐怕这才叫真正的色香味俱全,人间滋味之极至也不过如此。 秋天呢? 秋天是浓的化不开的水,似能捧起又从指尖流过。 秋天是乱的解不开的结,似能解开却又重新纠结。 秋天是甜的舍不下的蜜,似能戒掉又经不住索取。 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 在这红叶似火的秋天,去郊外野炊——江有若的眼睛立刻闪出耀眼的光芒,向汪如涵点了一下头。 为了玩得开心,他们又使出主意,把各自的狐朋狗友都招来。汪如涵她们叫了钱温馨、宋秋波及杨伟等人。 第五章 二十分钟后,杨如曙的天兵天将气势磅礴地赶来了。江有若那班人马也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在那群炫耀的人群中,最数钱温馨酷,一辆红色跑车开得跟飞碟似的飚过来;车里,还塞了一个格外养眼的帅小伙。 他到来的时候,这群人的眼都看直了。 那家伙虽然很养眼,这群野人也是最分得清主次,一声呼叫,便把三辆车塞得严严实实。再一声呼叫,一挥手,车就朝郊外开去。 车越开外面越荒凉,别说人连棵树都不多见,江有若就在想星城怎么多这么块地出来,不过汪如涵见这环境更兴奋了,她说,“有若,看我技术,还成吧?” 江有若赶忙说,“那是,这技术好得,凡人哪能开这么好。”她觉得这话说得过了不只一点点,主要是她知道汪如涵那人,跟她一样狗脾气,要说她开得不好她指不定再拉三十码上去把车当作动力火车开。她转头看了看后座的宋秋波,低着头没有说话,头发垂下来把她的脸遮住了,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坐在那里就像个碉堡,就真跟首相夫人坐飞机似的。 而车只用了半个小时功夫,她们就逃出了那个龌龊的城市,投到了纯朴的大自然的怀里。推开车门,那群野人饿狼般地扑向了旷世原野。汪如涵找了一片草地,呈大字形躺下来。天空很高,白云像放的风筝一样,飞得格外高,漂亮极了。汪如涵沉醉地想:为什么不长一对翅膀,飞上广阔的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呢?她闭上眼,用全身感官聆听大自然为她吹奏的音乐,她觉得自己的心变成蝴蝶,随着韵律摆动飞舞,身体飘飘然地,浮游于旷野苍穹间。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和微风的抚摸下凉快,真是美妙极了。是的,真是太美妙了!甚至她心中平日积累的那些烦恼和苦闷也似乎慢慢地溶化了,那些从未摆脱过的难以言状的不满在这美妙的情意之中也似乎不迳而走了。她非常舒适地把身子伸展开去,以便让阳光尽情地舔抚她的肉体。如果没有别的情人,她就应该让大地做她的情人!刹那间她心中突然激起了一阵情欲的热流,搅得她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江有若坐在她身边,也在为这美丽的苍穹陶醉……可是,也太煞风景了,杨如曙那小子摇摇摆摆在晃过来,跟个马后炮似地说:“两位美女,等会再享受吧。我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朝着汪如涵贼溜溜地转,想学校弄了这么个美人,居然他不知道。 “他妈的,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生干吗的?非要我们这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去山上拣吗?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汪如最讨厌这种不知怜香惜玉的男生了,怒目斜视道。 “我知道这里有一大堆人马。可也不能吃大锅饭啊。”杨如曙装得很难为情地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禀告道,“哦,我忘记向两位大美女汇报情况了,我们刚刚商量过了:人比较多,大家挤在一起烧烤恐怕吃不到东西,就分了两组。第一组人马是:我,你们两个,还有刚刚坐你车的那几个人。”他的眼睛忽然甩到了别处,果然发现了情况,又道,“看那组人马倒挺利索,干起活来了——。” “我靠,没见过这种狗屎!”汪如涵很不快地甩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杨如曙目送着她们渐渐消失的背影,满脸淌上了得意的笑容,随着,他也两脚象安了弹簧似的,只一动,就去了山里。等他拣了一大捆柴回来时,还看不到那两个美眉的身影,心又一阵子凉下去,想要在她们面前邀功请赏的愿望落空了。他失望的擦亮眼睛,四处张望。还不扫兴,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清脆锐耳的声音——那是从一个山窝里传出的。杨如曙百米冲刺地过去。果真她俩在那里。 汪如涵用报纸卷了一大捆走在前面,江有若在后面跟着。 杨如曙高兴地接过汪如涵手中的柴,那殷勤的话从嘴边滚就出来了: “真是个贤慧的好女孩!” 这种话,汪如涵最是爱听,顿时那脸上就飞来了两片红云,娇羞妩媚,摄人心魂。 杨如曙他妈的那是已经薰得飘飘欲然,盯着她那两朵红云,立即原形毕露,年少轻举的话哗啦地滚出来, “如果你不展示那野蛮功夫的时候,我都喜欢上……” 江有若落在后面,阴恻恻的笑。 汪如涵气愤,给他屁股一脚,嚷道: “我叫你猪嘴巴还乱说话不?” 杨如曙蓦然回头,看着汪如涵,贼眉鼠眼地说:“说好了要和平共处,团结友爱,你怎么就喜欢这样出耳反耳?” “你想人和猪能和平共处吗?变态!”汪如涵掀起头,笑得天花乱坠。江有若也忍俊不禁。 杨如曙甩了她们一眼,显示着他那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任劳任怨地背着那捆柴在她们前面引路。几分钟后,他们就到那堆忙手忙脚的人跟前。杨如曙放下那柴,为了讨好好女生,又动手搭起了烤架。他捡了一些大的土块,把它们垒起来成一个圆形,然后把烤肉用的铁架子放了上去。转眼间他们这个架就做好了。 虽然杨如曙一副市侩子弟样,做起事来他妈的还一套一套,对这种男生,汪如涵觉得应该是胡萝卜加大棒,大棒刚刚用过了,她想现是该献上红萝卜了,笑眯眯地夸赞道:“好能干的家伙,真棒!” 杨如曙更来劲了,而他们两人交流起来也就用眼神了,流曳的几瞥,彼此心知肚明。汪如涵拿着打火机去点火,杨如曙放上了烤肉的铁架,大家争先恐后的往架子上放肉串。 因为一号烤架旁聚集的女生太多,所以二号架就成了男生的天地,几个男生把火点起来,也煞有介事的烤起了肉串。他们毛手毛脚,没有注意到烤肉架的不稳定性,当火忽然大起来,急忙躲闪,不留心弄翻了架子,火架上的那些肉串全部葬身火海。 他们又放了一些肉串,鸡翅,鸡腿等到火架上。然而刚开始,大家没有经验,火太大,几个人烤的肉串都成黑的了。汪如涵烤熟了一串,送到江有若嘴边说:“有若,尝尝我的手艺!”这时她旁边的宋秋波嚷着道:“有若,你别吃,她都把肉烤黑了!”江有若看着她那被火烤得有些微微发红的脸,也看到了她那双真诚与渴望的眼睛,凑过嘴去:“我尝尝。”她就在汪如涵的那串上咬了一块,边咀嚼边说:“嗯,虽不是大厨师的色香味俱全,味道仍是很不错。”大伙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天,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并且不很热;阵阵宜人的清风吹拂着大地,簌簌地戏弄着万物,却又不惊扰它们。但就是这个格外灿烂的阳光,最后却让大家饱受了阳光的异常温暖。到大中午时,大家纷纷直喊:太热!太热!男生都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衣。而大伙带的水又非常有限,自己带的一瓶水早就被喝光。后来打开了集体买的饮料,这群野人像发现了救命的水源,立刻每人拿着一个纸杯,围着分饮料,这个场面可是很少见,江有若立刻用手机拍录下了这个难得的值得回忆的瞬间。 当烤肉快要接近尾声时,汪如涵开始给他们这组的人煮饺子。这时杨如曙特过来讨好她说:“涵涵煮饺子可是在行,我们不会煮。” “今天我教你煮饺子。”汪如涵呵呵笑着说。 杨如曙附和地道:“好,好,我来吧。”说着就抢过了她手中的勺子。 “煮饺子要先开着锅煮,并轻轻用勺子搅动,不要让饺子粘锅底,等开锅之后再盖上锅盖煮,等饺子开锅三分钟之后饺子就熟了。”汪如涵看着杨如曙在锅里搅动的那个使劲,她赶紧抢过勺子,怕饺子在他的“暴力”之下都粉身碎骨。饺子熟后,她招呼这一组的人:“饺子熟了,过来吃饺子啦!”大家呼啦一下子都拿着纸杯围了过了,刚才抢水喝的镜头似乎又重演了。汪如涵挨个的给大家盛饺子,分出去的是饺子,收回来的是快乐,原来给大家分饺子的感觉也是这样的幸福!她不亦乐乎。 体验了这种幸福,汪如涵忙得更勤了。她不断的往火堆里添柴火,费了半天劲红薯总算差不多都熟了之后,她又把红薯放在一个纸箱子里,然后她端着纸箱子挨个给她们发烤红薯。 第六章 吃完烧烤后,大家闲下来了。钱温馨与她的护驾并肩站着,似在钦点眼前那一群连绵起伏的山峰。她斜扭着腰肢,将左肱靠在一棵大树上,穿一套黑色的连衣裙,饱满地孕着风,使得她那丰腴的身材都格外娉婷。 汪如涵在江有若耳边笑得天花乱坠,说,“瞧那小样,装得他妈的还很纯嘛。”眼睛忽又扫荡了那个帅呆了的人,涌来一种同情,道:“那么个有型的人,与她在一起,简直被糟蹋了。要不……”她坏坏地笑着,继续道,“势必个阳萎的家伙,不然怎么与她同流合污?”说完之后她俩一起大笑,笑着笑着江有若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这什么破比喻啊,就横了汪如涵一眼,亏她那么聪明。 不过那家伙真的太帅了,江有若最讨厌那种长得如花似玉、俊美无匹的男人了,居然奇怪,她对这位帅呆了的年青小伙子竟不生厌,反而觉得他还很亲切,有种想靠近的感觉,江有若便大胆地小觑他几眼。而更让她心惊了,天下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他美,他真的美。那个周正的五官似乎是精心地画出来的。他的脸温润如玉,他的谦和文雅,他的高瘦白皙。他是上苍赐给人类的极品,让所有女子动心,让所有男子为之妒忌。 能让大家赏心悦目的这位老师叫黄鹤翔,她们学校刚来的博士生老师,也分在信息学院,他家与钱温馨家指门对户的邻居。今天钱温馨接到江有若的圣旨,有目的地拽着他来了。她想即使不是恋人,晃人眼睛也是一种荣耀。所以自当出现那一刻起,她脸上得意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江有若还在与汪如涵打趣,却一点儿没想到自己倒成了那人的瞩目对象。黄鹤翔刚下车时并没存心留意她,在整个烧烤的过程他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而在肚饱眼福之下,再乘着凉爽的秋风在树荫下休息时,他马上就从人群里一眼挑出她。她身材灵秀,脖颈像白玉兰一样挺得笔直,一双眼睛顾盼生辉。那是一块璀璨的美玉!她眼珠是黑玉,嘴唇是红玉,面庞是清亮柔细的白玉。 他眼睛时刻注意在江有若身上,这样做引起了他身边钱温馨的注意,她脸上顿时那个兴高采烈的气势直叫一个喜庆,眉飞色舞道: “我猜得到,你在为什么事情出神?” “我想你也猜不到。” “你是在想,在这样一个野炊中,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打发掉一整天,多有可惜呀!说真的,我和你有同感。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烦恼过!这伙人枯燥乏味,可还吵吵嚷嚷;空虚无聊,而又自命不凡!”钱温馨是一个非常有心眼的女生,她只不过是在声东击西,今天带这个俊美无比的人也是别有用心。 “告诉你吧,你全猜错了。我所想的可比这愉快得多。我正在回味女生俏脸上秋波流转所能赐予的极大欢乐。” 钱温馨立刻用眼睛盯着他的脸,希望他会告诉她,是哪位小姐具有这样大的魅力,激起他这样的遐思。黄鹤翔无所畏惧地回答她: “那边一位小姐!” “哦,江有若呀!”钱温馨与平常完全不同,一双眼睛亮着愉悦的光芒,她立刻移到江有若身上,兴奋地叫了起来, 接着又滔滔不绝地吹捧道:“你真有眼光,她不但容貌漂亮,而且博览群书,见识多广,是那种真正的才女。”她盯着他,突然贼眉鼠眼地笑着,“她成了你心上人有多久哪?——而且,什么时候我可能向你贺喜呢?” “我料到你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女人的想象很迅速;它一下就从仰慕跳到爱情,又从爱情跳到结婚。我知道你会给我贺喜的。” “嗐,既然你说得这样一本正经,我当然就认为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你当然就会有一位可爱的丈母娘,自然她会永远和你一起到国外去喽。” 她用这么一种方式给自己取乐,而他则心不在焉,充耳不闻;待到她见他那么泰然自若,便相信这一切已成一定数了,不禁沾沾自喜来,她那伶牙俐齿就更是滔滔不绝了。 “象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倾城倾国的女生,只有象你这样的才子才能配得上她。但是——” “她有男朋友啦?”黄鹤翔都不明白为什么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有。”钱温馨最赏心悦目的事就是探听消息,所以在谈到江有若的情况时,就添枝加叶,有的放矢地说上一通。“她男朋友就是我们系的吴启华老师,去年来的一个博士生。那辆黑色的车就是他的……” “他虽然拿到了我们国家最高的学历,人也那么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的,刚来这学校很快就引起我们这信息院年轻女老师的注目,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盯着他。但是不到一期,他的举止引起了大家的厌恶,又使这阵走红急转直下,因为大家发现他傲慢自大,高人一等,难于接近,就算他课上得最好,也无法抵消他那副极其可畏可憎的面目。他脾气果断倔强。他是这世上最骄傲自大,最讨人厌的人了。有若与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尽管钱温馨妙语连珠,在吴启华个性上打趣逗乐,却始终无法逗引黄鹤翔跟着她来褒贬他那一见钟情的那女生的男友。反而他产生一种好奇,想见见她说的那个吴启华老师,到底是何等的一表人材? 第七章 黄鹤翔从书柜抽出一本书,坐在办公桌旁认真地看起来。他那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抖擞。他一头扎进书本里,犹如鱼钻进水池里一般,全神贯注,排除了一切外来干扰,把眼睛盯在一行行的铅字上。他做出难以想象的各种姿势,有时候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有时候腿伸到办公桌上,把脚抬起得比头还高;有时候把一条腿搁到电脑的主机上;身子蜷 缩的时候,他把两个膝盖贴在胸脯上;一只手放在脖子后面当枕头;一会儿左肘支着身子趴在桌上;一会儿又把右腋靠在椅子扶手上,把扶手当作拐杖;最后他把两条胳臂抱在胸前,椅子全靠两条后腿支撑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看就要散架了。与此同时,随着那稀奇古怪的身势变化着姿势,书的位置也变来变去。有时候,一只手把书举过头顶,有时候,双手把书放在膝盖下面,一会儿风把一页页书翻开,象是要飞走一般,一会儿书又猛然合起来,大有被拆散之势。他身体的姿势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他的注意力也随着他变化无穷的姿势天马行空地驰骋,再也集中不到到书上了。 前几天野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那个高高地梳一把马尾,不仅能左右摇摆、还不时上下晃动的马尾,更显得她俏皮可爱的女生又来到他眼前,还有就是钱温馨的絮叨,她有个恃才傲物的博士男朋友……像根刺一样地钻进他的肉里,扰得他心烦意躁。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如此迅速地喜欢上一个人。 他曾经喜欢浪迹于街,或静坐,或信步,注视街头一两个身材窈窕者。刻意去挑剔被巧妙包装起的缺陷,他以为他见得多了,眼界宽了,对待感情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冲动了。这种思想一直左右他,最后他也已经相信他织造的假象。他未料到,一个秋风日俪中,他的情感被一个女生撞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一次相遇里,她就煽动了他的爱情,仿佛她是黑夜荒原的一处篝火,他无法抗拒自己的抵达。 这种感觉令他难受。他并没有尝试过全心去爱一个人,他害怕这种感觉。于是,他把她幻想成只不过是众多过眼昙花的一枝,但她的音容,她的谈笑无论如何都在他脑海挥不去。 “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孩啊!”他忍不住地喊起来。 “天啊,这些日子我到底怎么了?像走火入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些儿女情长,又自责着。“三十岁之前我是不会结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也只不过是个学生,我不应该有这些非份之想。”他开导着自己。“但是……我的头脑为什么总是被她的身影缠住呢,她不会对我施了什么巫术吧……” “那个可爱的女生……” “啊——不会,不会!我不会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吧。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想着她呢?”黄鹤翔胡言乱语。 “我怎么是那种人呢?一见钟情?不,不!我多疑自己了。在三十岁之前我绝不会把时间耗在这些无聊的游戏里。我要好好的读书,还要去国外读博士后。”他用双手捧着自己那张帅气的脸,抹着眼睛。他想借助这个动作来支解他的疲劳。他归究这种状况是自己看书太累了的缘故,于是站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外面几颗参天的梧桐树遮住了天空,树上林林碎碎地撒着一些告知秋风来了的黄叶,点缀在遮满天空的绿叶中,给人是另一种暇想了。可是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驰骋在自己思想国度,讨厌的那鸟啁啾声叫得他心烦意躁,转过身子,回到电脑边。他再没有心思看什么文献资料,而是在音乐播放器里点了一首歌曲。 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 多么奇妙的际遇 翻越过前面山顶和层层白云 绿光在那里 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 划过我的生命里 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 如此的唯一 …… 《绿光》像一锅哗哗烧开的沸水,搅在他心头,情绪像点燃的瓦斯,点就爆炸。他迅速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还只拉开门,跨出一只脚,后悔就紧跟着来了——那个令他坐卧不宁的女生已经向她盈盈走来,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最让他恼火的是——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他隔壁的吴启华。看,他像个小丑似的,手里挂满了塑料袋,有装菜的,也有装零食的。 黄鹤翔伫在那里,进退两难,像一个犯了罪的人低着头,而他又忍不住好奇,用眼角的余光瞅到她们。吴启华今天雄纠纠,气昂昂,与他身边的女生眉目传情。顿时黄鹤翔的心火烧火僚,想:看你们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能好到多久——因为他生嫉恨,他想朝走过来的他们莞尔一笑,那像中了病毒的大脑运行程序根本没响应,挤都挤不出一丝笑。 他们却亦步亦趋地靠近他,黄鹤翔因喜怒交加,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生怕瞧到吴启华的眼睛,让他窥到他心中的心事,然而他又渴望看一眼他日思梦想的那一个女生……这样,他陷入了进退狼狈……吴启华的声音却又抑扬顿挫地传过来,“干什么?” 啊……啊……那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他兴趣总是那么高?……也是哦,得有佳人陪,志冲云霄。黄鹤翔像霜打的柳叶,衍衍的。而他又怨着江有若,为什么她不知我心愁,要跟在他身后,更添我新愁?他想拾起扫在地上的视线,去看他们一眼,而江有若却抵达了他跟前,她倒是很大方,嫣然一笑,冲着他甜甜美美地叫着:“老师,好!” 倾刻黄鹤翔身边象飞来了一些彩云,照在他脸上,满是喜气洋洋……似梦似幻的他抬起头来,却又跌入寂寞的愁怅中……江有若那轻盈的的身影已经划过他的身边,在他右边停了下来。 “噢——”他如梦初醒,钱温馨说的她那男朋友原来就是他的隔壁,他们认识——他张开的嘴巴,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有若,你开门!”吴启华细声地说,好像怕被他听见。黄鹤翔尖着耳朵还是听见了,毅然兀立在那里,倒要看看她会作出什么动作。 江有若一双白嫩的手掀起了吴启华右边的衣,右手轻轻地落在他的皮带上,接着蜷缩着无名纸和小指,食指和中指捏着那串要开门的钥匙,拇指使劲地一摁钥匙扣,金属物一响,一串钥匙哗哗地到了她手中。 一阵怒火像乱箭一般直攒心头,他全身都发抖了。他铁青着脸,咬紧牙齿,立在那里。 江有若快得跟鬼一样,开了门,就不见了。 第八章 黄鹤翔从书柜抽出一本书,坐在办公桌旁认真地看起来。他那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抖擞。他一头扎进书本里,犹如鱼钻进水池里一般,全神贯注,排除了一切外来干扰,把眼睛盯在一行行的铅字上。他做出难以想象的各种姿势,有时候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有时候腿伸到办公桌上,把脚抬起得比头还高;有时候把一条腿搁到电脑的主机上;身子蜷 缩的时候,他把两个膝盖贴在胸脯上;一只手放在脖子后面当枕头;一会儿左肘支着身子趴在桌上;一会儿又把右腋靠在椅子扶手上,把扶手当作拐杖;最后他把两条胳臂抱在胸前,椅子全靠两条后腿支撑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看就要散架了。与此同时,随着那稀奇古怪的身势变化着姿势,书的位置也变来变去。有时候,一只手把书举过头顶,有时候,双手把书放在膝盖下面,一会儿风把一页页书翻开,象是要飞走一般,一会儿书又猛然合起来,大有被拆散之势。他身体的姿势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他的注意力也随着他变化无穷的姿势天马行空地驰骋,再也集中不到到书上了。 前几天野炊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那个高高地梳一把马尾,不仅能左右摇摆、还不时上下晃动的马尾,更显得她俏皮可爱的女生又来到他眼前,还有就是钱温馨的絮叨,她有个恃才傲物的博士男朋友……像根刺一样地钻进他的肉里,扰得他心烦意躁。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如此迅速地喜欢上一个人。 他曾经喜欢浪迹于街,或静坐,或信步,注视街头一两个身材窈窕者。刻意去挑剔被巧妙包装起的缺陷,他以为他见得多了,眼界宽了,对待感情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冲动了。这种思想一直左右他,最后他也已经相信他织造的假象。他未料到,一个秋风日俪中,他的情感被一个女生撞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一次相遇里,她就煽动了他的爱情,仿佛她是黑夜荒原的一处篝火,他无法抗拒自己的抵达。 这种感觉令他难受。他并没有尝试过全心去爱一个人,他害怕这种感觉。于是,他把她幻想成只不过是众多过眼昙花的一枝,但她的音容,她的谈笑无论如何都在他脑海挥不去。 “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孩啊!”他忍不住地喊起来。 “天啊,这些日子我到底怎么了?像走火入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些儿女情长,又自责着。“三十岁之前我是不会结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也只不过是个学生,我不应该有这些非份之想。”他开导着自己。“但是……我的头脑为什么总是被她的身影缠住呢,她不会对我施了什么巫术吧……” “那个可爱的女生……” “啊——不会,不会!我不会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吧。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想着她呢?”黄鹤翔胡言乱语。 “我怎么是那种人呢?一见钟情?不,不!我多疑自己了。在三十岁之前我绝不会把时间耗在这些无聊的游戏里。我要好好的读书,还要去国外读博士后。”他用双手捧着自己那张帅气的脸,抹着眼睛。他想借助这个动作来支解他的疲劳。他归究这种状况是自己看书太累了的缘故,于是站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外面几颗参天的梧桐树遮住了天空,树上林林碎碎地撒着一些告知秋风来了的黄叶,点缀在遮满天空的绿叶中,给人是另一种暇想了。可是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驰骋在自己思想国度,讨厌的那鸟啁啾声叫得他心烦意躁,转过身子,回到电脑边。他再没有心思看什么文献资料,而是在音乐播放器里点了一首歌曲。 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 多么奇妙的际遇 翻越过前面山顶和层层白云 绿光在那里 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 划过我的生命里 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 如此的唯一 …… 《绿光》像一锅哗哗烧开的沸水,搅在他心头,情绪像点燃的瓦斯,点就爆炸。他迅速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还只拉开门,跨出一只脚,后悔就紧跟着来了——那个令他坐卧不宁的女生已经向她盈盈走来,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最让他恼火的是——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他隔壁的吴启华。看,他像个小丑似的,手里挂满了塑料袋,有装菜的,也有装零食的。 黄鹤翔伫在那里,进退两难,像一个犯了罪的人低着头,而他又忍不住好奇,用眼角的余光瞅到她们。吴启华今天雄纠纠,气昂昂,与他身边的女生眉目传情。顿时黄鹤翔的心火烧火僚,想:看你们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能好到多久——因为他生嫉恨,他想朝走过来的他们莞尔一笑,那像中了病毒的大脑运行程序根本没响应,挤都挤不出一丝笑。 他们却亦步亦趋地靠近他,黄鹤翔因喜怒交加,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生怕瞧到吴启华的眼睛,让他窥到他心中的心事,然而他又渴望看一眼他日思梦想的那一个女生……这样,他陷入了进退狼狈……吴启华的声音却又抑扬顿挫地传过来,“干什么?” 啊……啊……那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他兴趣总是那么高?……也是哦,得有佳人陪,志冲云霄。黄鹤翔像霜打的柳叶,衍衍的。而他又怨着江有若,为什么她不知我心愁,要跟在他身后,更添我新愁?他想拾起扫在地上的视线,去看他们一眼,而江有若却抵达了他跟前,她倒是很大方,嫣然一笑,冲着他甜甜美美地叫着:“老师,好!” 倾刻黄鹤翔身边象飞来了一些彩云,照在他脸上,满是喜气洋洋……似梦似幻的他抬起头来,却又跌入寂寞的愁怅中……江有若那轻盈的的身影已经划过他的身边,在他右边停了下来。 “噢——”他如梦初醒,钱温馨说的她那男朋友原来就是他的隔壁,他们认识——他张开的嘴巴,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有若,你开门!”吴启华细声地说,好像怕被他听见。黄鹤翔尖着耳朵还是听见了,毅然兀立在那里,倒要看看她会作出什么动作。 江有若一双白嫩的手掀起了吴启华右边的衣,右手轻轻地落在他的皮带上,接着蜷缩着无名纸和小指,食指和中指捏着那串要开门的钥匙,拇指使劲地一摁钥匙扣,金属物一响,一串钥匙哗哗地到了她手中。 一阵怒火像乱箭一般直攒心头,他全身都发抖了。他铁青着脸,咬紧牙齿,立在那里。 江有若快得跟鬼一样,开了门,就不见了。 第九章 钱温馨自恃才高,傲慢一切,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吴启华老师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立马就喜欢上他了。她就去打听,想方设法了解,不久她发现,那老师与江有若走得很近,郁闷当然垄断她了。……因为她心积不平,头脑就跟机器一样,昼夜不停地转,想务必找些法子击败对方。她脑子掏尽来,却道是,无一计可施。现在,终于拔去云雾见青天。上次去野炊,她意外地收获,带去的那老邻居格外钟情于那死丫头,哈哈,脑掏尽汁千万计,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立刻有了一个计划出炉,黑脸白脸她全都唱。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她每天就像监视器,二十四小时地盯着江有若。好不容易她侦察到,江有若与汪如涵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了,随即跟过去,像个影子似的。等找到她们,那双惊奇的眼睛迅速挑起,在黑色的眉下盯着她们——那是一双黑黑的,警觉的小眼清,像蛇信子那样尖锐、敏捷。 “hello,真巧丫,遇上两位大美女。” 她那双眼睛黑溜溜地掠过她们身上,发现汪如涵看书还有板有眼,那种天生就喜欢嘲弄人的习性即景就现,挖苦道: “涵涵,你怎么也玩起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啊?” 汪如涵那人,看不惯的人那是绝对入不了她瞳仁的——钱温馨才学薄浅,却总喜欢卖弄她的自认为学富五车,那不屑的言语就与长江黄河泛滥似的滚就出来。 “我喜欢,你怎么着?你以为你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我也要跟你学?他妈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也是白费心思,知道吗?改是需要一定过程的。你不顾结果的自我锐变,只怕得到的是是面目全非。” 钱温馨不以为然,她瞅着汪如涵眼睛盯住的那本书,冷冷地说。最后又甩加一句,“真是匪夷所思。” “为了共同的语言,提升自己,我愿意!”汪如涵瞪出了眼睛看她,憎恨、忿恨,以及过度刺激,烧得她的脸色变为青中带紫,气愤地喝斥道。 “呵!委曲求全,投其所好,还真的令人刮目相看。但,谁都知道你汪如涵是个标新立异的人,穿了一身马甲就让人认不出来了?好比蚍蜉撼树,自不量力。”钱温馨抿着嘴笑,想汪如涵就只会野蛮,脸红脖子粗。 “她妈的,欠揍啊。”汪如涵横着怒眼,怒气冲冲。 钱温馨在那里赢了一个来回,很是高兴,踅到江有若这边,立马开始她成竹在胸地敲问:“有若——你对‘追求’……或‘异性’有什么看法?” 这些无聊的话题,江有若毫无兴趣,目前她也只愿与表哥共度余下一年的大学生涯,冷冷地回答,“没有。” 人为群分,物为类聚,说的就是他们,我靠,他们两个都是怪胎。钱温馨一团高兴徒然萎缩下去,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话便全无用处,她不得不临时设计了,她举起双臂,反复地揩拭着额角的汗珠,将脚尖点弄着大理石,又偷眼侦察江有若的面孔。很快她就改变了策略,直言要害地说,“暗恋,如果你被人暗恋了,会不会觉得很窃喜?很荣幸?” “既是‘暗恋’,必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我喜由何来?” “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僵尸佳丽,一点都不与我配合。”钱温馨脸涨得通红,局促不安地向左右狼顾,很有点敢怒不敢言的神气。 “嘿,要是我,我会先看看那人帅不帅、有没有前途,再来决定这种暗恋对我而言是荣幸还是不幸。”汪如涵倒是很热心地参与,眉飞色舞地说着她的见解。 邻近的宋秋波最热忱她们的话题,马上就有了她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见:“一般女孩子大都会这么回答。可是一旦当真遇到真命天子出现了,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你也是吗?”钱温馨那双细而无神的眼睛徒生光辉,僵硬的笑容顿显上,又是这么说了一句,满是希望的神气。 “你也是女孩子,又何需特别问我?”不料,江有若极淡的勾勒了下唇角,冷冷地说。 江有若周围的人开始热烈的讨论感情,她不以为然,如终沉默不语,在她看来这种无用的软件勿需占用她过多的内存,否则难轻装上阵。目前,她也只希望与表哥在一起,别的男生还不屑一顾。 钱温馨已经包满了一肚子气,愤忿地想:他妈的,也太不给人面子了,众目睽睽之下,就与我对抗——因为她是那么气愤,装在头脑里的那些因她惹起的不快,很快就找到发泄,而头脑刚刚闪过的 “僵尸佳丽”,已经名正言顺的扣到江有若身上。因为她为自己想到了这么一个非常贴切江有若的外号,她觉得自己有说不出的快乐;因为她现在正面带自以为是,因嘲笑人而洋洋自得的微笑打量着她的牺牲者,思维非常涌跃,珍藏在她记忆里的很多证据都挖了出来: 我靠,都大四了,她除了网球,对其他一切都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尤其关于爱情这回事。 钱温馨像哥白尼发现了新大陆地兴奋,嘲笑的眼光落到江有若身上,继续着她的遐想:他妈的,只知道在球场上挥舞一只大网球拍,打得gg他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还潇洒地一手叉腰,一手扬拍子,得意之态让gg们无地自容。我靠!钱温馨非常蔑视的一瞥,继续为江有若的冷漠无情大做文章—— 她就算面对帅哥,也绝不手软…… 钱温馨在掏尽脑子的记忆,找到了——那大概是大二的一个周日上午,江有若又把某帅哥打得落花流水,那一向注意自己风度大于生命的帅哥也被她击怒,恶狠狠地扔掉手中的球拍恐吓她:“江有若,你这身网装也不换换,成天不打扮,像烂番茄一样,没有人会追你!” ……钱温馨恨江有若,愤愤地咬着嘴唇,那双毒焰的眼睛霍霍地射到江有若身上,她承认,江有若的确有三分姿色,不过与她比起来——嘻嘻,足见小巫见大巫。——很快她发现,看,她妈的,瘦得跟跟个林妹妹似的,弱不禁风,还像潭死水一样,没有点感情动向……既然她是气愤填膺,钱温馨马上指向那些不长眼的男人,“他妈的,个个都像绿头苍蝇一样,直扑向她……”因为她是那么怒不可遏,机械的头脑就转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了,然而她还要坚持不懈,努力掏脑子…… 她的眼睛开始来回移动,阅览室门口也不放过,正当她山中水复疑为路,突然那么一瞥,又有了个柳暗花明又一村了。黄鹤翔满脸春色地带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完璧归赵,她立马神采飞扬,热切地呼唤“黄老师”。当她放射着兴奋光芒的眼睛快要收回时,哇噻,还有更让她惊喜的——吴启华老师也跟着来了。她那种欢欣鼓舞的情绪立即染遍了全身,眼睛放射的那光芒比钻石还炫彩,“吴老师!”几乎就是喷口而出,而看到吴启华的眼睛刷地也向这边看过来时,还有一句赞美的话,她不觉喜逐颜开,一点气恼都没有了,激动地在图书馆里到处打转。 吴启华的眼睛很快地在那边逡巡了一番,淡淡地说,“呵,图书馆的聚会真是济济一堂,涵涵也来了,就是千金小姐也屈尊降贵给学校的图书馆蓬荜生辉啊。” 黄鹤翔来图书馆时那可是满脸喜色藏不住,一腔热血见佳人,可是当他进来了,立马感到他自己心长力短。他只敢对那些学生点头问好,却不敢跨雷池一步,目光想到江有若那里去,又不敢目视她;也切望她会与她身边的几位女友一样,兴高彩烈地与他搭腔,可是大煞风景,江有若仅只对他嫣颜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多糗人的事啊!黄鹤翔的脸憋红了——他感到失望,同时又为这种失望恼火。他再没有心思去书架找书…… “嗨——黄老师,过来啊!我们大家都在这边,你一个人愣在那里做什么?”钱温馨见那书呆子根本不与她合作,气愤叫着。 黄鹤翔眼睛乘着钱温馨的诘责跟过去,不料,江有若低垂的面孔突然不经意的仰起,似想深呼吸着秋意,撞着了她那双漆黑的大眼——他所有的血液唰的都冲到脸上,脸一下子红到脖根。 江有若是那种有几份交情说几句话的人,心里尽管欢喜,却不显山露水,能镇定自若地做到不露任何奇迹。 “在众多的学生中,又是在公共场合,如果稍有不慎,露出了任何的珠丝蚂迹,都只会惹来闲言碎语,自己倒无谓,但是她——有若,一个女生,那么的洁身自守,我——不管如何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黄鹤翔碰着江有若的目光后,很快镇定自若,直去找他的书了。 钱温馨看着他们都去书架找书,立马使出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道:“哎呀,刚刚只顾与你们闲聊,忘了我来的正经事了。我得去找书啦。”说着就走到吴启华身边。她一边注意吴启华,看他那本书看了多少,一边又自己看书,她在这两个方面的注意力可说是平分秋色。她老是一会儿问个什么问题,一会儿看看他那本书的页码。然而她没有办法争取他同她说话。他只是应付一下她的问题,然后又继续看书。她单单挑了她那本书,是因为它是吴启华老师那本书的第二卷,她本来想从自己那本书里找到一点乐趣,可是却弄得精疲力竭,最后只好打了一个大呵欠,说:“用这种方式度过一个上午,有多愉快啊!依我说,干什么事都没读书这样让人快乐。读书不像干任何别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就让人感到厌倦!” 谁也没有答腔,于是她又打了一个呵欠,把书放回图书架,用眼睛把整个书库扫了一圈,想找点什么消遣。这时她看到汪如涵还在江有若身边,突发灵感地叫了起来,“涵涵,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已呆得太长了吗?我们走吧。”尽管她很不情愿,但是她不弄开汪如涵是不能把黄老师与江有若凑到一块。 汪如涵看着不苟言笑,威仪尊容的吴老师,心里很怵,一听有人叫她,立刻就闪。 江有若倒很平静,想她们走了,看书无人打扰了,一双眼睛抓在书上就没有出来过。 黄鹤翔偷偷地瞧了一眼,那边看书的江有若,嘴巴附到吴启华耳边,忍不住地赞美道:“你女朋友好漂亮哦!” “啪”的一响,吴启华手中的书猛然掉落于地,这句话灌进他耳朵比雷声还响,他的眼睛睁大发怔。突然他笑起来,同样在黄鹤翔耳边神秘地说: “我可把这个秘密透露于你,有若是我的表妹!” 黄鹤翔心突地一跳,脸上变色,暂时无言可对。 “你不会喜欢上她吧?”吴启华看着他徒来的风云变化,一双尖锐的眼睛立刻盘旋到他脸上,讥诮道: “我早就发现你对她心存目想,虎视眈眈!” 黄鹤翔小心翼翼地朝江有若那边望去,生怕江有若听到他们的谈话,低声说:“我喜欢她,从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就喜欢上了她。” 吴启华嘴角立刻呈现出不屑的弧度,想:又是这么老掉牙的一句开场白 “吴老师,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醉人心弦的震撼,像是山崩地裂,像是我的世界突然成了一片黑暗,而唯一的光明便只在有她的地方,只是那么一眼,一眼就造成那么大的激荡,让我痴痴念念到现在,我想接近她,想看她的微笑……”说到最后,他沈湎入自己思绪中,任呢喃转化为无言的愁怅…… 吴启华耸肩膀,不以为然道:“大半老师都喜欢玩弄学生的,你不会也趟这浑水吧。”说完,他抿着嘴笑。 黄鹤翔象挨了一击,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额头冒出冷汗。 吴启华脸上绽出冰冷的笑容,把那双眼睛庄严地半闭起来,傲慢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想起了网络上的一则笑话: 看看这头驴吧? 先看看品种?北大的,一百多年老字号了; 再看看皮毛?化学院的,除了当试管刷,做什么都成; 再看看这身子骨?壮的跟骡子似的,背两桶液氮都成; 您再看看这牙口?年轻,把眼睛蒙上,一天十几个小时的离工作都没有问题; 总之,这驴没什么问题,少说也能干十年八年的。 出个价吧,合适就卖了! 的确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斯文且高大,这种平易近人又斯文帅气的男人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而当今的社会,大抵只会栽培出两种:一种属绝大多数的那种酷毙了的人,什么事情总想标新立异,总想表现得与众不同,而他们也总是自大自负又狂妄,自命不凡得将女人当成玩物,把自己当成人类界第一等生物。 另一种呢,可以说是新好男人了,他们的大男人性格是被教育成“大丈夫当以守护弱女子为职志”的那一种。举凡粗重、低下、费力气之事,皆是男人务必代为包办服务、不得让弱女子陷于无助之中——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这一种人。 吴启华沉思的收回眼睛,又投过去,看着黄鹤翔,其实以亲友团省亲的身份观察,这个男人完全得分在优以上。只是那个淘气的丫头——吴启华的眼睛迅速移到了表妹,道: “有若知道你爱她吗?” 黄鹤翔摇着头,苦闷地回答,“应该不知道吧。” 第十章 闲愁最苦,黄鹤翔无法排遣,抄起一只篮球,踱门就跑。 真是倒霉死了,他刚一发球,居然跟个狙击手似的,一球就砸中了迎面跑来的一位女生。 那女生徒生恐惧,大白天他妈的天空中就掉下了星球,还砸到身上,她还以为是恐怖分子来了呢, 惊吓得丢了怀里的作业本。待镇静后,发现并不是恐怖分子所为,也不外星人侵入,是横空飞来的一只篮球——她顿时牙齿在嘴里咬得崩崩响,脱口喊道:“喂,踢球的,球技那么臭,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她牛气冲天,向上翻着眼,又瞄到头顶扯着一条横幅——“构建和谐校园环境”,那更是怒不可言了,愤忿道,“你还想把球当手榴弹扔啊,也不知当今什么社会了。和谐,和谐啊。” 她向着那鲜红的横幅啐了一口,盛气难消,叫着,“和谐,鬼屁和谐!大白天,篮球当手榴弹扔,就不怕炸到人?” 叫骂声象大风暴雨灌到黄鹤翔耳里,血液“唰”地就冲到了脸上,红到脖子,他还从没遇到这糗事。低着头,双手垂在两侧,走过去。天啊,这一看——那不简直要了他的命吗?老天爷开玩笑也不是这样撒? 球砸到的正是他这些天剪不断,理还乱,魂牵梦萦的江有若。他象挨了一击,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额头冒出汗水。 好久过后,黄鹤翔的嘴才渐渐启封,直到完全张开来,宛如一颗熟透的板栗爆裂开来,露出了它那美味的果实,正如大自然酝酿它的作品一样。板栗一旦裂开,就要把珍藏在心里的想法滔滔不绝地倾出来。可是,也真是一件糗事,他刚要说——在他准备弯腰帮她拾撒一地的作业本时,就连脑袋他妈的也保不住。 “啊──”黄鹤翔的脚下蓦然踩空,眼前一阵晃荡。宽敞地平面以惊人速度贴向他的脸。 砰通!著地! “这下真是洋相出尽了,在她面前丢尽了脸……” 江有若最不喜欢畏缩,支吾的男生,她觉得做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味儿,象她表哥那样傲慢但不张扬,藐视天下财物,有男人的那种刚强的霸道。江有若是这样一个性子,一看不惯这个人,便心生恶意,说话就没有了好口气。她怒气冲冲地斥责道:“喂,你到底怎么搞的?刚才把球当作手榴弹扔,现在又撞自己。你想抛头颅洒热血啊,也要看看场所,别人的身上撞不死人,往那罗马柱子撞去啊。” 咦? 黄鹤翔依然合著眼皮,探手摸索了一回。 软软的,热热的,该死的,他的手摸到了哪里—— 他缓缓睁开眼皮。“赫!”当埸弹开三大步。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到他脸上。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在江有若脸上来了,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到她脖颈上直灌她耳鬓,这可使黄鹤翔惊骇了。 “对不起——对不起!”黄鹤翔结巴起来。脸也麻辣火烧地痛。又撞了她!这个女生——为什么总让他洋相出尽? 江有若蹲下来拾作业本,不悦意味昭然若揭。 江有若最讨厌冒冒失失,举止笨拙的男人。既然生为高雅强壮的男性,就应该善尽男人的本份,以保卫女性为己任。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愤地想: “早知道今天会遇上这么个冒失鬼,就不要出教室了。”江有若想她真倒霉,五分钟前离开教室,是想趁十分钟的休息时刻迅速把作业本送到表哥的办公室,而不是他房子,这样她们就避免少见次面了。可是,球横空出现她面前,拦了去路,耽误了时间,恨啊,那简直是钻入骨髓——孰料撞上个冒失鬼。不过,这家伙如果用审美鉴赏家的眼光来看,还是蛮帅的,整个五官像雕刻出的,就那皮肤也跟大理石一样,真的还是挺吸引眼球。尽管他长得很符合审美的标准,心情一不好,就像有个什么广告说着:人生就像一次旅行,在乎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她看这个人也觉得厌恶,站起身,向她横扫了一眼,欲走。 “抱歉,请你让一让。” 两张黄色的报纸踩在江有若脚底下。 “噢,对不起。”她赶紧跳开。暂时从对方惊人的高大体型移开注意力。黄鹤翔拾起飘落的作业本,吹开灰埃,交给她。 “总算算清了,彼此都撞了一下。”黄鹤翔心里有了得意。 “走人吧!”他陷入自我挣扎。 江有若气冲冲地走。人一气,全身的力气都大了,突然她脚一拐,咕咚一声,她低垂的脑袋蓦然又撞上一堵肉墙。 “我晕,我怎么又撞了他?撞了人就应该道歉才对。”江有若看着面对面的那个人,心情格外的复杂……若非有他那么一挡,她现在只怕已经摔成脑震荡。说来人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哩! “道谢,走人;道谢,走人……”江有若陷入极端的挣扎。 最后,她没理他,抱着作业本走人。可是那个人跟个影子似的,跟着她,甩不掉,她又气了,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黄鹤翔呆呆地抬头。两只锐利的眼睛盯了过来。 “呃……我……”黄鹤翔短暂地又丧失发说话能力。真恐怖!她以扮演大警探,保证光凭一双眼就能顺利逼供。“很抱歉……我只是想……想道歉和道谢。” “收到。”江有若回以简短的敷衍。脚跟一转,迳自走了。 黄鹤翔偷偷地看了一眼江有若抱的那堆作业本,任课老师是吴启华,思维比他走路还快——跨上一步,想与她说什么。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惹耶! 跟上她,别理她;跟上她,别理她;跟上她,别理她……黄鹤翔陷入第二波心理交战。 砰!这回,他整张脸埋进一片白云里。 “噢……”黄鹤翔摸抚无辜受害的鼻尖。 “你,到底还要跟著我多久?”江有若的嗓音充满强力压抑耐性。 “我……我……”黄鹤翔翔呐呐的,被那张恼怒的脸吓呆了。……我只是想……告诉你……” “谢、谢!”江有若斩钉截铁地回答,喀哒一转,依然维持着她既定的方向。 “我住吴老师的隔壁。两个班的作业本够沉的了,我帮你吧。” 江有若充耳不闻,继续前进。 “要不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那么爱管闲事。然而,一旦真让我管上闲事,我又不能随便撒手就跑。你还是把这些作业本给我吧,上楼梯很累人的!”黄鹤翔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最可怕的话已经说了,他顿时有一种突然卸掉包袱的释然。 江有若任由身后的蚊子嗡嗡,不答话就是不答话。 “我与吴老师原本是老乡,后来……” 江有若突然立定。 黄鹤翔立刻跟著停下步伐。 “你──”江有若的口气已经接近挫败。“究竟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黄鹤翔避开她美丽的眼睛,颤抖地说,“我没有跟着你,是我也要回家!”天呀,他在说什么?与个小男生似的,油腔滑调。 江有若抱着八十来本作业本上四楼,说真的,还有点喘。新世纪这天气确实有些怪,时间都快闪到国庆了,天气还是夏天般的热,汗水层层沁出,已打湿了她的衣服。 黄鹤翔艰难地呼吸着,没有看她。他欣喜若狂,他怎么也没料到他的爱情到来会是这么惊人的一幕,会给他这么强烈的影响。 发了那么一大通的怒气后,坚冰就打破了,江有若停住身子,带着狡黠的笑问:“请问……” “我叫黄鹤翔!” “这个我知道——”江有若看住他,坏笑着,审视着这个人,突然道:“你刚刚说要帮我拿作业本吗?” 这一声在黄鹤翔耳畔的微问,把他乱跳跳地心镇定了,急着答,“是的!” “嗬,你真是好老师,只是这学校太缺少你这样的老师了——”江有若含笑地一鞠躬,手中那一堆作业本就恭送到他手中,微笑地说:“请你把这些作业本给他吧,我不上去啦。黄老师,拜托你啦——拜拜——!”她诮皮地扬起手,扭转身,就不见了。 第十一章 黄鹤翔抱着江有若交给他的那堆作业本横冲直闯到吴启华的房子。 吴启华睁大眼睛,看着他,顿时就有了讥笑的冲动,说:“怎么啊,准备到我这里安营扎寨? 黄鹤翔非常神气,眼珠子都不甩他一个,那堆作业本“啪”的落到桌上,他潇洒地甩甩手,有了理直气壮的答话:“你表妹托我送过来的……” “那丫头——”吴启华心里顿时“咣”了一下,想不到她大四快毕业了,居然还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但是瞧着黄鹤翔那副得意妄形的神气,显然在告诉他风雨欲来山满楼。他就有一种妒嫉,讥诮地说,“哇,到底是年青人,象坐直升飞机一样,进程还蛮快吗?” 刚刚与江有若一起时,黄鹤翔脸上的肌肉一直都绷得紧紧的,不敢笑一个,现在他可以放怀大笑了。哈哈——他长笑后,有了告诉他刚才那些事情的冲动…… 吴启华听说是那么个故事,刚刚的郁闷扫走了,他的那种幽默风趣顿时又毕显无遗,指着黄鹤翔戏谑地说,“别人都说是邱比特的箭射中,你还真独出心裁,竟用篮球击中自己的爱情,有创意。”说着,哼哼哈哈地大笑,黄鹤翔那也是满脑子的兴奋,跟着他一起笑。 两人痛痛快快地一阵笑后,就这样,他们开始彼此推心置腹地交谈。 “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吴启华担心地问, “什么叫出格,我不懂?”黄鹤翔眉毛挺起,不明白地问。 “就是那种花容失色呗——?”吴启华带着幽幽的笑容解释道。 黄鹤翔立马眉飞色舞,讲着他对江有若的喜爱—— 看着那个花痴样,吴启华心生不快,想射掉他的喜悦,打断道,“我那表妹……” “是的,她非常活泼,可爱!见到她的人一定会爱上她。”这回,轮到黄鹤翔气愤地截住他的话了, “我说他简直是仙女下凡,美得不可言喻。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去形容她都已经太落俗了。但是你知道我是个工科生,又怎么能找到一个最恰到好处的比喻呢?” “看他年龄也不小,搞得跟个大学生一样,低欲。”吴启华心里的那份不悦加重,奚落道,“你知道新生时代的男生怎么给女孩的评语吗?千山乌飞绝,万径人踪灭。还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沉鱼?鱼看了溺死在水底。 落雁?雁子看了休克而亡,掉下来。 闭月?月光也不忍照出她的尊容。 羞花?花儿看了也会立即收起花苞,不愿开花。 “男人的口德就是这么坏,老天——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有这么恐怖吗?那女人只是不合时宜而已呀。虽然粗俗得吓人,但——”黄鹤翔本来是要驳斥几句,仍是控制不住,哼哼哈哈……笑得天南地北。 一阵长笑后,黄鹤翔就找到了言辞,立即嘲笑着他这个当表哥的,“好好的比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稀巴烂?什么破比喻?” 吴启华笑容微放,没理他。 “哦,有若有男朋友吗?”虽然他知道,仍是这样地问。 “有关系嘛?只要你有爱的恒心,怕实现不了的愿望?别说男朋友,只要没结婚就有希望,什么时代了嘛。” 黄鹤翔皱紧眉头,嘴唇闭得紧紧的,尖利的眼光霍霍四射,他忽然不耐烦地截断了他的说话,“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嘛?唆使妹妹去犯罪。” “我倾尽全力地为你出谋划策,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怪这社会不弘扬雷锋精神了。” “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为我好,不过有若是你妹妹,是不是在稍微考虑到别人的感受时,还是以有若的幸福为前提呢?”黄鹤翔快乐地反驳,“不过,我真的感谢你,给我一个忠告。我会不遗余力地完成这项光荣的爱情任务。” 吴启华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问,“你真的这么爱有若吗?” “今生她是我一生追求的真爱?来世仍向上苍祈祷我们再度的重逢?我真的很爱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给了她。”黄鹤翔信誓旦旦地说。 突然,吴启华一双智慧的眼睛暗淡无光,他万万没料到生活中有爱表妹的人超越他。他的心猛烈地撞荡了一下,心底有一股心满意足的感动冲涌出来,一波一波的,砸向他的喉咙。停了一会,他的眼睛向他锋利地射过去,说: “如果你做出了什么出格的,或者辜负了她,我会要你命!” 若有所思的黄鹤翔送给吴华一个坚定的笑容,他心满意足,充满幻想,为着模糊的崇高幸福而感动快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后来,他又激动地忙立军令状,“我会把你这句话当作你对我爱有若的鼓励。” “有若确实太漂亮了,美得让人生痛,忘了自己。如果她再把自己的脾性改一点,那就是无美无缺了。”吴启华想表妹身上闪着那些耀眼的光点忍不住地笑了,可是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却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友,而是别人,一阵急来的嫉妒鞭痛他,一股寒意也侵入他脊背,全身激烈地拌了一下。 不知情的人总把他们看成一对甜蜜的情人,他们也心甘情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你浓我浓。反正他不愿意找女朋友,有若也没有男朋友,他们彼此都愿意做着这份情感的义务。然而这份熟悉了彼此的假恋人,突然一刀斩断,似乎引得他暗然忧伤。他不知到到底是天意弄人?造化如此?小时候他总是保护她,工作了,又意外地来到她念的大学……唉,他的心猛地抖动了,怎么竟是一生追随,又屈于无奈呢?当他想到这些心连心的东西,这些构成他生活最绚丽的一部分,眼睁睁在看着消失在眼前,他便陷入了一种纯粹是肉体的痛苦之中。这种痛苦是那么来势汹猛,逼得他直想用脑袋去撞墙壁,直到撞得粉碎,他觉得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他找了一个借口,打发了黄鹤翔,就一个人坐在房里,闭上眼睛,仿佛他看到有若正向他盈盈走来。他急着向她奔过去。她诮皮地笑着,扬起脸,看住他,两只小手轻轻地触到他胸前。他芳醇如醉地抓过她那双酥手,拭她入怀……两人就那样,彼此的发烫的额头贴到一块,他闭住眼睛,任自己失去任何记忆和想象……… 他只感觉两片温热的唇盖上表妹,然后一股电流由双唇分散到四肢百骸,他整个人无法动弹了,表妹也没睁开眼,任那香吻像蝴蝶轻逗花蕊,一再留下细碎的碰触。然后渐渐加深成为辗转吸吮……在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吻后,他发现表妹感觉好虚弱,肺部处在缺氧状态……她的脸红透了……但一双眼却凝视着他。 在他激烈美丽的爱情里,他深深地感到巨大的感情的潮水在他的胸膛里膨湃起来。 爱情啊,甜蜜的爱情!它像无声的春雨悄然地洒落到他焦躁的心田上。他以前只从小说里感到过它的魅力,现在这一切,他都全部真实地体验到了…… 他是多么的强烈地爱着她啊! 第十四章 “叮铃铃”的上课铃声骤然响起,黄鹤翔随学生鱼贯而入,站在讲台上。他仪表堂堂,具有学者风范,平易近人,毫不装腔作势,很快就引起了整个教室的人注目。他进来不到五分钟,消息就传开了,说他明年去国外读攻博士后。男生断言他一表人才,女学生定称他比吴老师还要英俊一百倍。大家都用羡慕的目光盯着他。待学生沉淀下来,他自我介绍。当他还只说,他叫黄鹤翔,突然一个掌声响起,接着一呼百应地爆发出一阵暴雷般的掌声,真可以说是声震屋宇,惊天动地,地动山摇。随后学生们又高举双手,大呼小喊了一阵来发泄他们的满心喜悦。 那些学生兴高采烈,都在纵情的欢迎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他多次摆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都无法制止。学生个个是欢腾鼓舞,都在为这个帅呆了的、性格又温和的年轻老师交头接耳,汪如涵也像有所新发现,凑到江有若耳边,惊奇地说,“哇噻,好好帅哟!有若,那天我居然没有发现他竟是这么个阆苑仙皅?” 这老师的确很帅,而且还博大精深,对他授课的内容了如指掌,信手拈来,教室里雅雀无声,无不动容。江有若最仰慕有才华的人,一不小心就把眼睛放到了讲台上——黄老师好亲切哦!他们像在哪见过,他笑容好熟悉。尤其是当她碰到他眼神时,似乎盛满了话语,急着要告诉她似的。她喜欢看他眼神,喜欢听他的声音,她认为他那淳厚的男低音是举是无双的,是上帝特意为这样一个美男子生造的。她问自己是爱了吗?显然她有些迷惑了,在她这二十几年的成长岁月里,喜欢她的人应该把手指和脚趾加起来才能算清楚。但她却没有喜欢过谁。大四了,她的情感地带仍是一片处女地……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一腔心事裹住了她。 这伟大的功绩归都是她那伟大的母亲。从幼儿班开始她就被亲爱的妈妈盯上了,就怕她早恋。但是那么大点的小屁孩懂什么呀?从小就给她灌输这种思想,害她现在看见男生跟看见乌贼似的,她找谁呀她?对恋爱都有恐惧症…… 她一腔惘念被干扰,气愤地甩了汪如涵一眼,道:“杨如曙那小子不是也帅得有型吗?” “把他放在黄老师面前,和马戏团里的小丑没什么两样了。” 江有若就晕菜了,她万万没料到好友的好色,到了垂涎欲滴这境界,立刻她那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愤怒感冲上心头,教训似地说:“那时,你也一个劲地夸杨如曙如何地长得帅丫。晕,打屁功夫又移花嫁木了?我看你也实在不象那种水性扬花的人?怎么说的话就是色心所欲呢?”她的黑眼睛在汪如涵脸上骨碌碌地转,话也跟黄河泛滥似的,“那时候满脑满眼的一个杨如曙,除了他,什么东西都不入脑眼,好像世上就只剩下那么个男人了。蓦然回首,居然发现自己身旁的人比他帅气的比比皆是,后悔莫及了?自作孽,不可活。” 汪如涵锋利地看了好友一眼,不理她,实在她没有多大心思地与她贫嘴,很大部分的内存都被那个太帅了的老师占住,还想得是那么专注:白马王子现实中没有,天使般的男人,只有梦境中才可能出现,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呢?于是,惭愧地说: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我那时戴上了有色眼镜,眼睛没擦亮。现在我愿意为自己犯下那罪不可赦的错误忏悔。” 江有若一手托着半边脸,像在听老师讲课,又像要回答汪如涵的话,突然她耸着肩膀,咧着嘴巴,声音却很小,语调非常严厉地说,“唉——,你怎么就不含蓄的,非要弄得个淋漓尽致,让大家都知道你佩服那老师五体投地呢?我晕,就是你想给他翻供,也没必要往死赶嘛。” “哦,那也是。不过你知道我这个性格,心里藏不了什么话,还不是看你是自家人,才没心没肺地跟你讲嘛。”汪如涵脸上露着一种憨厚的笑容,还在没完没了地说,“为了弥补我个人因过失犯下的错误,我决定认真听他讲课。这么个帅得不成型的老师上课,总得给点面子嘛,不为他课上得好全神贯注,也要看他人长得帅嘛。”居然,她竟以讲台上那人为半径,不停地做着圆周运动。 江有若嘿嘿地笑道,“你继续你的高谈阔论吧,我就失陪了。”江有若阴恻恻地笑着,一双眼睛溜溜地掠过教室。哇噻,这教室盛况空前,几乎所有的学生似乎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老师讲了一阵后,提出了问题,请学生作答。虽然学校他妈的再三强调老师上课的互动性,那似乎只是一腔情愿,谁都不举手回答,黄老师只有照本宣科,根据学生手册点名了。他在学生手册上扫一圈,像找到了猎物似的,目光送到汪如涵脸上,请她回答。 第十五章 汪如涵确实盯着那黄那老师不假,天啊,那心思并没用在听课上,而是为她的色心与那双喜欢摄入漂亮的人物的眼睛服务,老师叫她回答问题,不就等于问天有多高吗?这个家伙倒是很大方地站起来,一副无辜的模样,把手一摊说,“黄老师,不好意思,我忘了。近段时间我忙着考英语。你也知道那玩意儿太占内存了,我都记那个去了,一不留神,把你教的内容删除了……”江有若还没讲完,周围就有人捂嘴笑了。她也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大概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在没听讲的情况下,可以这么的理直气壮。但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黄老师是不会发火的。 黄老师确实没有生气,他被这个调皮大胆的女生逗笑了,轻轻地摇了下头,表示她坐下。 汪如涵一边认错一边得意地朝江有若递眼神,“老师,我知错了,一定改。我向毛主席保证……” 黄老师又叫宋秋波回答,殊不知她也是一个色鬼之魔,只是看人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没有汪如涵那么露骨。她就用女生的那种矜持,带着淑女的一种娇羞,目光不时地打到他脸上。他进教室的时候,她就像触电般盯住了他,她想世上怎么弄出这么个英俊的男子?如果有一天做他的女朋友,在虚荣心上,也该是一种满足了……正在她全神贯注地为自己想象时,那老师点了她名,也太不解她心意了。她腾地站起来,两眼瞪住书本咯吱咯吱地抖得快抽筋。这时笑气再度扩散,原先憋在教室的那些同学胸上的那股气,乘机爆发出来。 大家东倒西歪,教室一片混乱。课就这么闹嚷嚷地混过去了。 下了课,黄鹤翔回到教研室,黄鹤翔反复念叨着“占内存”这三个字。 “我可能就属于那种内存被占得太多的人吧,所以很难集中精力来做些事。”黄鹤翔不由叹了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吴启华听到他自顾自地念了这几个字,问他是怎么回事。 黄鹤翔笑着说了那事,吴启华很惊讶地责备他,“现在学生胆子越来越大了,被逮到开小差,还敢和老师开玩笑。”他的目光也包括了对黄鹤翔竟可以不生气的惊讶,只是没说出来罢了,“换做是我,早就把他撵出教室了。” 黄鹤翔想,“我真的是老了,我当学生那会儿哪敢和老师这么开玩笑。” 第十六章 课一上完,汪如涵就拽住江有若,她酝酿的这个计划必须找到人分享,嘴巴贴到她耳边,悄悄说: “有若,我有一个好消息急于与你分享……但是……你必须保密,我才能与你分享。” 江有若看着她的脸不动,她想这女生准保不是什么好消息,再多又是看中了哪个男生,他很帅,心里没辙,请她献计献策,就取笑道,“那是,那是。你我的友谊从穿开裆裤开始,也是欲血奋战了几个时代。这种坚固的友谊,如果也出卖的话,那还是人嘛。” 江有若的话足以逗着汪如涵继续讲下去。她搡了一下江有若的胳膊,眉飞色舞地说来: “我决定……”她神色庄严地宣布:“追黄老师!” 江有若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好友嘴里蹦出的话,她实在不敢恭维,奚落道: “要死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偷梁换柱了吧。前些天你还如痴如醉地爱着杨如曙那小子,梦想着做他新娘呢。” “喔,别打岔!”汪如涵激动得晃着脑袋,兴致淋漓地说,“真的,我对黄老师的爱已浸入了骨髓。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帅的男人,他简直就不是人,是神仙,你看他那双眼睛就是智慧的闪耀点,听他每一句话都如沐春风;而他的声音像是地球的引力,拉着我如醉如幻……” 好友的那副德性——看到男人就心神不安,总想把天下稍微成型的男人囊括于内,江有若觉得可恨,她想今天,必须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声色俱厉道:“可是我觉得杨如曙那健壮的身躯像是专门从事健美职业人似的,他的眼睛是爱的魔幻,听他说话的声音象是带人去一次心灵的旅行……天啊,这么好的男生,你竟然放弃不用,是不是弃之太可惜呢?” “哈哈……你这么抬举他,势必他在你的心中占有一定的位置啊,要不这样——”汪如涵活动着眼球,指着江有若讥诮道,“我把他转让给你,不收转让费? “你以为我是回收站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晕!” 江有若气愤地瞅了她一眼,好友的话实在惹得她不高兴。 “谁叫你给他说好话嘛,还不就让我产生了误会。你不是不知道,我在男女感情这方面最颤长想象。” “无可救药!”江有若跺着脚喊道。 “好了,杨如曙那小子我知道你是不会收留的,我也不勉为其难。不过,今天我倒是要让你开开眼界,我汪如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脸喜庆地抓住江有若的手,马不停蹄地往外走,见到的士,就招手。 在车里塞了好一阵后,的士才把她们送到一家非常有名的美容沙龙。下了车,进了那美容沙龙的门,汪如涵就把自己推到一个看似模特的漂亮小姐面前,迫不急待地说,“能不能帮我变得更有女人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