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落跑绝色新娘》 写在前面的话 若不为你的权力 若不为我的华衣 绕指间是断肠的笑颦 背过身是朱颜的凋零 我们以为爱情尚远 于是指向彼此的是伤害的利剑 斩断一切我们曾有的关联 文章设置:目前文章的设置是共有四部,一共五十万字左右,大的线索都已经拟定好,边写边修,边修边发。 第一部:《落跑新娘》 第二部:《落难情人》 第三部:《落花无声》 第四部:《落英缤纷》 对读者们的请求:如果您喜欢跳跳的文,记得帮跳跳收藏推荐和评论哦,也不要忘了跟您的朋友们分享。而且读者们如果在看文的过程中发现跳跳有错别字或者是前文后文出现矛盾的话,请及时留言告诉跳跳,相信大家都希望看到的是能让人赏心悦目的文字,所以不要吝啬您的意见哦。 文章大纲及背景 这是一篇架空文,模拟的背景是中国历史上三国归晋后混乱的十六国时期,烽烟四起,动乱不安,各地方有才之人自立为王,割土为疆,在各国之间不断上演的争斗、厮杀或者联盟。虽然小说的背景是模拟十六国,但实际上与历史无关,或者说我们可以把它主观上想象为在三国归晋的那个时间点分离出来的二次元空间里面全新的历史。 女主人公丁芹,原本是个21世纪的富家小姐,漂亮可人,但是她读书不行、做事丢三落四,虽然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她老妈都请人教过她,但实际上她都只是学了皮毛,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而从小就在商人父母的熏陶下,培养了她固执、多疑却精明的性格,表面上把自己标榜为既刁蛮又任性的富家千金,实际上心思细腻也感情脆弱。 在她的心里,曾经有过最单纯美好的渴望,只是生活给了她太多的屏障。 在这个异时空的乱世中,她遇到了无数的人,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或深火浅的痕迹,她的快乐、悲伤、喜悦、痛苦,不断地交替上演,她从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到极力算计,到释然看淡,途经的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忧伤。 那些爱过恨过的人,那些哭过笑过的故事。 那些沁人心脾的恋爱故事,那些藕断丝连的飘然情怀。 那些给过我们无数温暖的希望,那些将我们沉入无底深渊的现实。 一个将爱情、亲情、纷争、战乱、国家、生命、人民、苦难串联起来的文字,让你观赏最真的那份情。 谁来爱我?我将爱谁? 新故事的开端,是你我含笑的凝望。 更新时间 在发文初期因为有存稿,所以前面一周跳一天会发一万字,一周后正常更新,每日两次更新,大概是三千字左右。 一般而言,下午两点至四点期间会有一次更新,晚上七点到九点会有另外一次更新。 若遇上有特殊情况无法更新的,如能事先通知的会先通知,若无法事先通知的会在事后跟大家说明,请大家体谅。 若是希望一口气就看到结局的朋友,跳跳奉劝你们暂时先不要追,等年底了差不多就可以看到全集了,到时候再来看也可以,现在能在网络上更新着的书,一般都是连载的,所以没有办法一下子给大家看到全集,但是跳跳保证,绝对不是坑,整个故事在跳的脑海中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差的就是把它们变成文字。 但是其实大家三分钟能看完的东西,有时候得写上一两个小时,所以速度方面的事情,还要请大家见谅。 第一章 逃婚 开什么玩笑,都21世纪了居然还有人玩包办婚姻?! 更重要的是,大姐我还没有成年呢,真是没脑! 不依啦,想我丁芹怎么也算新时代女性来的,人家不还直接叫我们“九十后”嘛,虽然我就是九十还没有后,但勉强也算。 这群老头老太太也真是的,国家不是规定了女孩子要20岁才可以结婚吗?说什么先订下来,就算先摆酒洞房也没关系,办张证嘛,啥时喜欢啥时办。 听听,这像培养祖国未来花朵的人应该说的话吗?天啊,我怎么会这么不好运投胎到这样的家庭,以前还以为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上天怜悯我上辈子被欺负得太惨了特地网开一面送给我的,现在才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看,这不,代价就来了,人家过几天才十八岁,才不要十八岁就“新娘”变“老婆”,多不划算啊。 一路念念叨叨的丁芹,背后背着的是她刚刚整理好离家出走的行礼,其实说是行礼,也不过就是两套衣服一个笔记本电脑一叠信用卡而已,这年代,只要有钱,走到哪里都活得下去。 顶多活不下去了就回来呗。 其实说句实话,丁芹并不讨厌那个传说中她的老公——卓崖。 那男人那叫一个帅,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貌似还武功高强的说,而且,这卓崖从小就把丁芹当跟屁虫地带,去哪都拎着,小丁芹那时候已经芳心暗许了,可是,暗许是暗许,包办是包办,绝对不能混为一谈,人家丁芹还想着等她长到差不多可以跟卓崖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这一包办,不是什么恋都用不着了,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连个初恋都没有。 所以只能跑,跑多久算多久,最好能跑到卓崖自己来找她,然后两个人亡命天涯,私奔算了!(没脑,哪有人跟自己老爸老妈中意的女婿私奔的说法?)这样就能相亲相爱了。 正疯狂地幻想着呢,丁芹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大小姐在那边呢,赶紧追!” 不是吧,速度这么快,我离家出走的宣言才刚放下就被人发现了? 丁芹歪着脑袋,突然想起她家那庞大的闭路电视监控中心,郁闷了一小下下,拔腿就跑。 笑话,追得到我的话我就不叫丁芹了! 丁芹钻入了一商务街,才不会傻到在大马路上狂奔呢,哪跑得过那几个大男人,钻进人流密集的地方,那几个大块头绝对没自己滑溜。 想到这里,丁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第二章 穿越 丁芹在人流里转晕了,这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女人,怎么这么爱逛街啊,整条街都是女人香,丁芹160的身高在这北方的城市楞就成了个小矮人,挤在这群女人中,脸没看到几个,倒是一波又一波汹涌到让人自卑。 哼哼,丁芹冷哼了两声,怎么自己就一点没有遗传到她那北方老妈的高挑和丰满呢? 算了,不遗传到好,一想起她老爸老妈整天一副你侬我侬不顾小孩子健康成长的样子丁芹骨子里就发慌,搞不好就是不想她这个大电灯泡整天赖在家里,才想出了把她嫁人的诡计。 “喂,大姐,你别挤啊!”丁芹自己还没想明白什么的,就感觉被迎面而来的一女人挤到呼吸困难。 “小妹妹,姐也没法呀,这前前后后都是人,不然你就挑个没人的道儿走啊。” 丁芹看了一眼那浓妆艳抹的女子,眼角瞥见了旁边阴暗的小巷,逃命似地乱蹿了起来,算了,宁愿被抓住,也不愿意给一群大咪咪女人折腾死。 丁芹一副誓死的样子,冲出了女人味茂盛的地带,直直撞近那无人的小巷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呼,终于,不用被女人淹死了,多不值得呀! 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坨女人中的大块头先生们,搞不好真占便宜占得正欢呢,估计是没空来抓我这可怜的小mm了。 丁芹甩一甩头发,咦,好像以前没有走过这小巷子,街是逛过了几千遍,但是这小巷子是通往哪里呢?不会是别有洞天吧? 丁芹这样想着,那我去探险好了,反正现在要挤出这条大街估计是没辙了。 小巷里没有外面商务街的繁华,有一种古朴的芬芳,两边的人家都是那种旧式的平房,街道号门牌号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丁芹两边看了看,韶华街412号,这边是413号,咦,这间怎么没有了? 跑到对面看了一下,这间也没有,怎么回事?政府不给人派门牌了么? 丁芹有点纳闷地走着,突然远处的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就说别有洞天嘛,搞不好有一个商务街我还没有发现的,呵呵。 丁芹飞奔地跑向前,她的心全系在发现新事物的兴奋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背后的风景,突然移位、静止,然后她走过的路均变成了墙壁。 跟前的风景让丁芹眼前一亮,古色古香的街道,电影中才有的古代装扮,以为是商务街呢,没想到居然是拍戏点,四周看了看,丁芹没有发现摄像机,想必拍摄队伍还没有挪到这边来,那先到处看看,等下人家来赶人了再溜也不迟。 第三章 巧遇 丁芹对每个摆摊的小贩演员都报以微笑,天知道她多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古朴的气息,连空气都格外纯净,在丁芹的心目中,这些小贩的笑容都是憨厚的。 这也难怪,丁芹的爸妈都是在商界混得有声有色的人物,这在商界混的人,脸上很难找得到憨厚的表情,都是一抹又一抹的算计,有时候看到老妈跟老爸说话的时候,都是拐弯抹角的,丁芹就替他们觉得累,一家人,都无法来坦诚相对,这样的日子,实在很没趣。 想到爸妈,丁芹难得的兴致就淡了下来,如果不是从小有卓崖的陪伴,她的童年应该更加暗淡无光吧,从小爸妈就送她上各种社交班,礼仪、乐器、形态、瑜伽、舞蹈、剑术,一切都是按照上流社会的要求在做着,其实丁芹很不喜欢这样,对比起这近十年生活的无忧无虑,她其实更喜欢七岁以前生活的多姿多彩,她怀念在田埂里被蚂蝗吓到尖叫的日子,她怀念与小伙伴们钓青蛙的童年。 还好,七岁以后,尽管自己的生活不再多姿多彩,但一直野性难驯,这是她老妈自己说的,这小丫头从小欠管教,一不留心看着铁定会撒着丫子往外跑。到处闯祸去,所以拜托了多年老友卓均的儿子卓崖帮忙管教这小丫头。 想起卓崖,丁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娇羞的红。 咦,那不是卓崖么? 丁芹一抬头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怎么卓崖也跑来演戏了,哈哈,没想到他穿起古装来这么气宇轩昂的说。 丁芹屁颠屁颠地跑上前,依然沿用自己与卓崖的打招呼方式,从右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卓崖的左肩膀,然后笑呵呵地站在右边看卓崖回头找人的傻样。 可是今天她手刚拍上卓崖的肩膀,忽然就感到耳朵边有一丝寒意,定眼一看,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剑的另外一端,是一张千年的大冰块脸,冷到让人家心里直发毛。 丁芹的手僵在卓崖的左肩膀上,不敢动一下。 卓崖缓缓地转身,突然眼睛一亮,怎么是她? 示意了手下的人撤了剑,卓崖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丁芹抚着胸口直喘气的狼狈样。 “怎么样,没吓着你吧?”卓崖轻轻地笑出声。 “崖哥哥,你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这几个人?”丁芹扫视了一圈,“都没见过的。” “你认识我?”对于丁芹的对他的称呼,卓崖感到有些讶异,按理说,她应该不认识他的才对啊。 “你没生病吧,我都认识你十年了,你确定你没发烧?”说罢,丁芹踮起脚尖,试探地摸了摸卓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咦,貌似我的额头比你还烫。” “我不认识你哦!”卓崖帅气地笑笑,“不过,我想我有机会从现在开始认识你!” 第四章 公主 “崖哥哥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啊?”丁芹有点郁闷的表情,想了想突然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接到我老爸的电话,没有啦,其实我不是真的想逃婚啦,我只是不喜欢被老头老太太牵着鼻子走而已,你别生气啦,芹芹给你赔不是就是啦!” “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我叫卓涯,你叫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在演戏是不是?呵呵,忘了你们还穿着戏服呢,那我去一边等你,你等下下收工了再来找我啊,我现在到处去逛一下,记得哦,等下收工了打电话给我。”丁芹一溜烟跑掉了,留在原地的卓涯一副沉思的表情,千年大冰块脸,也就是他的近身侍卫刘苏盯着主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疑惑。 “刘苏,你对她有什么印象吗?” “回主子,没什么印象。” “真的没印象吗?我倒觉得她很眼熟。” “主子都经常碰到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没什么奇怪的。”刘苏眼神淡淡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倒贴上来假装很熟的女人,说来说去还不是冲着他主子尊贵的身份去的,虽然如主子所说,这个女子确实有几分眼熟,但是,这也不奇怪,每天见那么多的人,总有些人会有点印象。 “我就知道你想不起来。”卓涯挑眉笑笑,“我可想起来她是谁了,走,咱们去看看,我们尊贵的小公主,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小公主?刘苏突然就想起来了,是的,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月前,宁国为了逃婚离宫出走的小公主宁馨儿。 话说一个月前,宁国国主宁亦非突然向周边各国广发邀请函,邀请各国年轻才俊的皇室贵族参加他最小的一个女儿也就是宁馨儿的十八岁生辰。 宁国国主的用意很明确,他是希望借着女儿的这个生辰,为她物色一个丈夫人选,这种做法在各国都曾经有过,但宁国国王与各国不同的一个方面是,他基本上向所有国家都发出了邀请函,也许是因为他最疼这个宁馨儿的缘故,虽然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为了不断壮大自己国土的势力,势必要让自己的儿女与其他国家进行联姻,而每一场联姻下来,都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有些好,有些不好。最好的结局,自然是双赢,联姻的国家都得到了壮大,而儿女们的婚姻,也能够美满。但实际上,这种事情很难下定论,为了不委屈他这个最小的女儿,宁亦非决定扩大候选人的范围,反正宁国在当今世上已经是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让这个女儿去联姻,对国家而言,用处已经不大了,他更希望的是,女儿可以挑到自己心仪的对象,能有一个美满的婚姻。至于联姻的国家到底是何国,那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想生辰还没有到,宁馨儿就离宫出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当时唯一见过她的,就是提前到达宁国的卓涯——卓国的三王爷。 第五章 卓涯 那天在后花园,意外看见宁馨儿,不可否认的,卓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面如桃花脂如雪,一缕云鬓入心尖。 那种美丽,确实足以撩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弦,卓涯并不否认他被这种美丽所折服,但也仅仅是折服而已,这个女子美丽的毫不真实。 卓涯自然知道,在宁亦非的心里,他是第一人选,他们卓国这些年在他哥哥卓允的改革下,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驰骋在这纷乱的天地间,与宁国悠久的文明齐名的,是卓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如果这样两个国家可以成为姻亲,那么这个天下,基本就是他们的了。虽然说宁亦非更看重的是女儿的幸福,但是话说回来,坐在一个国君的位置,若不至于是一个昏君,任谁都不愿意错过任何让自己更加强大的机会,只是这个宁亦非多了丝父爱,可是这丝父爱,也不过就是给女儿多几个挑选的机会,其实当中有把握的那些人,不外乎还是那几个,基数大了,更显珍贵。 那日本来宁亦非是安排了在后花园给他们两个年轻人一场偶遇,希望能够让卓涯有先入为主的优势,可是没想到宁馨儿却中途说身体不适要先退场,所以等到卓涯应邀而来的时候,他可以知道从眼前掠过的人是宁馨儿,可是宁馨儿,却不会留意到匆匆到来的他。 随后宁馨儿就离宫出走了,那个任性的女人把各国的皇室们抛在一场没有主角的生辰宴会上,留她尴尬的父亲在对大家说抱歉。 宁馨儿的这个举动,更让卓涯打心眼不认同这个女人,这样一个毫无大局观念的女人,娶回家,不过就只能是个摆设,对他无益,对她,亦无益。 各国的人纷纷带着怨言回到自己的国家,而心急如焚的宁亦非,除了要全面找寻自己女儿的下落,更要派遣使臣们去向各国致歉,宁亦非是个以和为贵的君王,他也不会容许因为自己女儿的任性,而滋生出任何可能危害到国家和人民的祸端。 “你们几个,先回客栈,刘苏跟我一起去会会我们美丽的小公主吧!”卓涯的俊脸上写满了游戏的兴趣,逃婚,呵呵,刚刚她自己也说了,不是故意要逃婚的,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刘苏跟在主子的身后,主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是常年的表情,刘苏总觉得自己的主子并不简单,不然,他当年也不会自废太子,让贤给他的大哥,谁都猜不透他这样做的真实用意,那时候的他,就一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直到如今,似乎一有什么事情,那个表情就会在他的脸上出现,而这个表情的出现,就代表着,又要有新一轮的挑战。 刘苏突然同情那个小公主起来,看她一脸无知的样子,也许,又要成为一个牺牲品了! 第六章 蒙? 远处,正围着耍杂耍的团团转的,就是一身奇装异服的丁芹。 杂耍的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叫好声在人群中断断续续,末了,锣鼓一停,紧接着就是一张张布满期盼的脸。 丁芹从小就是个爱心泛滥的孩子,可能因为自己也曾经穷过,她明白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的艰辛,她也明白为了三餐在奔波的那种无奈,看这人群中几个看似身怀绝技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被强迫这拉筋松骨,只是期盼着能够让他们的表演会家庭带来多一分微薄的收入。 几乎没有犹豫的,丁芹便从包包里淘出了一张百元大钞,直直地就放入了已经停在她面前的铜锣里。 举着铜锣的小孩表情明显一僵,似乎有种忿恨的味道,他突然就重重地踩了丁芹一脚,然后跑开。 “哎哟!”丁芹被脚上的疼痛唤为了神儿,一直蹲在地上,眼泪已经滴到泥土中了。 “没事吧?”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她的卓涯走上前,轻轻地扶起了她,“这小孩太不懂事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笑,莫名其妙地往人家讨饭的家伙里面丢废纸,真不知道安着什么心,活该让人家踩一脚。 卓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等他扶起丁芹,看到她眼眶里无辜的水雾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种残忍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不堪。 可是不管怎样,他知道她是宁馨儿,也知道如果可以争取到宁国的强强联合,对于他们卓国而言,是一个千年难逢的绝好机会。 “没事,崖哥哥,小孩子应该是不小心,他没什么恶意的!”丁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得罪了刚刚那个小孩,难道是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损害了吗?无奈地摇摇头,“是我考虑太不周到了,没有顾及到他们的自尊心。” 自尊心?卓涯再次有大笑出来的冲动,用一张废纸来考验人家的自尊心,这个女人的脑袋里面,究竟是不是空的。无奈的摇摇头,卓涯还是摆出一张绝世的俊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个什么东西?” “嗯,你不说我还真不觉得。”丁芹笑笑,“可是你下班了吗?” 一路都没有看到摄影组的人,丁芹以为还没有正式开工呢。 “下班?” “走啦,饿死了,你给我介绍下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吧。”丁芹也没有留意卓涯的疑惑,自然地挽起卓涯的手臂,大剌剌地往前走,“我说崖哥哥,你穿这身衣服,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耶!” “是姑娘过誉了!”卓涯不着痕迹的摆脱开丁芹缠着的手臂,怎么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矜持的? “姑娘?”丁芹扑哧地笑了出来,“我说崖哥哥,你就别太入戏了,真是的!想蒙我啊,哪有那么容易!” “蒙?”卓涯有点无奈地笑,“我与姑娘今日不过初见,又何来蒙你一说呢?倒是姑娘一副跟卓某很熟悉的样子,让卓某觉得是姑娘在蒙卓某吧!” 第七章 相识 “嗯?”走在前面的丁芹突然回过头,绕着卓涯转了一圈,双手扯住卓涯的脸皮,“你敢说你不是卓崖?那我要扯下来看看这人皮面具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真实了!” 丁芹是一副玩闹的神情,但接触到卓涯和刘苏冷冷的神情之后,突然怯怯地收回手“你真的不是卓崖?” “不,我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就是卓涯,可是,与姑娘口中的卓崖,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卓越的卓,山崖的崖?” “不,我是天涯的涯。” “你确定你没有骗我?”不知道为什么,丁芹突然从心底紧张起来,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的,只是因为见到了卓崖,打心底觉得安心所以才没有去多想,而眼前的人居然跟她说他不是她所认识的卓崖,那么,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 “我确定,我不认识你!”卓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想做的,是让宁馨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有所进展,这样的关系,比任何所谓指定的人选,更加牢靠。 “天啊,我想,出事了!”丁芹只是有点神经大条,做事也就丢三落四而已,但就脑袋而言,还是十分灵光的,经卓涯这么一否定,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出事的雏形了,只是来等待被确认而已,“那个,那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 “姑娘问的是这儿的年份吧,这是燕卓17年,你所在的地方是属于卓国边界,至于走出这边界,各国各有各的叫法,卓某也很难告诉你确切的年代。” 燕卓…… 天,这是个从哪冒出来的年代,丁芹忍住想昏过去的冲动,早知道就不要看那么多爱情小说穿越小说啦,丁芹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使劲掐住自己的脸。 “哎哟,还真会痛,那就不是做梦咯!”丁芹从心底哀嚎起来,怎么办,不过就是假装逃个婚而已嘛,用得着把人直接丢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空嘛! 天,那我不是有钱都没用,死了死了,被丢到这个不知道什么鬼燕卓的,万一被当偷渡客还是什么黑市户口抓起来不是还得受牢狱之灾,不要不要不要!人家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折腾,怎么办怎么办? 斜眼一打,丁芹盯着卓涯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卓涯心里一阵发毛,怎么感觉有被人算计的味道?这小公主打什么鬼主意? 突然,丁芹抱住卓涯“呜,涯哥哥,我以后不敢了,我保证会乖乖的,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你……”卓涯被丁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公主,还真不牌理出牌,这显然让他措手不及,但也让他多生了几分玩味。 “涯哥哥,我都不怪你和那姑娘眉来眼去了,你就原谅小芹吧,以后你想娶多少就娶多少,小芹一定不阻止你!” 因为丁芹的唱作俱佳,周围已经围上来了些许父老乡亲,卓涯突然头皮发麻起来,天,这小妮子现在简直就是把他当一个有了新欢忘旧爱的坏男人给出卖了,路上的人指指点点,刘苏冷着脸站在后面,主子没有任何的指示,他也不能有任何的举动,不过却突然打心眼里对丁芹感兴趣起来,这个公主看来不一般。 “你先别这样。”卓涯把丁芹从怀里拉出来,“我们进里面再说,不要在这街上拉拉扯扯的。” 卓涯虽然很想当面斥责这死丫头坏他名声,但一想到她的身份,他又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赖在他身上的丁芹,喜欢演戏,那就陪你演。 第八章 刁蛮 卓涯无奈的摇摇头,望向刘苏,他是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 而那个肇事者丁芹正大快朵颐,与这添香楼的招牌菜大战了几十个回合。 大街上已经回复了平静,而添香楼里的人也没多少注意这角落里的男女。 “你吃完了没有?”卓涯终于好心地询问,他怕再吃下去这小妮子迟早得把肚皮挤破了。 “吃完了!”丁芹抹了抹嘴,很不淑女地拍拍圆圆的肚皮,一脸得意。 卓涯不由打量起这个行为怪异的小公主,从她的刁蛮任性来看,确实是公主的作风,卓涯的妹妹卓苡就是这样一种个性,从小被宠坏了,但是从她这么毫无形象地吃饭做事来看,又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像卓苡那刁蛮的丫头,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什么时候得假扮淑女,这个女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那有人家姑娘家会吃饱后直接用手抹下嘴巴就作数,还有在那里死命把圆鼓鼓的肚皮呈给人家看? 卓涯留意到丁芹的穿着,不由地开口“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奇怪?” 丁芹看了看自己,居然把这码事忘记了,怪不得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呢,原来是这回事。丁芹今天是准备逃跑的,所以穿的衣服简单明快,一身运动服,毫不累赘,但是这样的装扮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很奇怪的,但其实也没有给人太多突兀的感觉啦,如果像平常一样穿个蓬蓬裙或者热裤背心,难保这里的人不会直接说她不守妇道拉去浸猪笼。想到这里,丁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凉飕飕,浸猪笼多惨啊,都不知道那些猪有没有在里面大便小便的。 见丁芹不吭声,脸上的表情却变化多端,卓涯回头用眼睛询问了下刘苏他有没有讲错话,刘苏摇摇头,卓涯又转过来看着丁芹。 发现了卓涯的眼光,丁芹开口“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吗?” 意识到十分粗鲁,丁芹捂住了嘴,自从得知此卓涯非彼卓崖之后,丁芹对他难得的亲切感也没有了,但是为了自己不要在这个时代变成饿死鬼或者偷渡客,丁芹还是觉得要好声好气地傍好这个大款,看他的衣服,这料子,看他的侍卫,这样子,呵呵。 “咳,”卓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女人…… “是,我是没有见过美女,但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大美女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在大街上抱着我哭成那样子你究竟什么意思?” “嗯?有吗?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丁芹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才能赖上他,“人家哪有什么意思,做做戏而已嘛!” “做戏?我可没见过有人家姑娘抱着男人自毁清白的戏码哦!” “那是你孤陋寡闻!”就是嘛,在21世纪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她老爸不就遇到过很多个吗?呵呵。 “你见过?” “嗯……”突然词穷,丁芹想起许多小说里不是都有坏女人会对男主角投怀送抱,尤其是那种有权有势的那种,“当然见过,你看皇宫里,那些女人不是扑着要进去自毁清白吗?” 卓涯自觉地将丁芹这种“叙述”理解成一种“抱怨”。 “那算吗?人家那些女人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又不是冲着自毁清白去的。” 切,我也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丁芹瞄了卓涯一眼,一定要傍上你这个大款。 “呵呵,这皇宫啊,的确是个让女人趋之若鹜的富贵之地啊!不过呢,小姐我不稀罕,我现在关心的,是我自己不要被饿死啊!”丁芹突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其实,我正是从那些富贵之地逃出来的,我喜欢自由,我不想嫁人,所以我逃出来了,可是,到了这儿,却被坏人把财物都骗走了,要不是我机灵啊,被掳去当压寨夫人也说不定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女人,想必也是因为自己不想变成一个要“扑”入人家宫廷里自毁清白,所以才选择先离开吧。 第九章 大款 “有这么夸张吗?”卓涯不以为然,他们卓国可是出了名的国泰民安,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山什么寨的,哪来的压寨夫人? “有的有的!”丁芹看卓涯似乎有被骗的嫌疑,便继续编下去,“你不知道,那些坏人很凶的,人家现在还怕怕的,所以……” “所以?” “嗯,人家看你身边好像有很多高手的样子,”丁芹水灵灵的大眼睛瞟了一眼刘苏,然后又看了看守在添香楼下的侍卫们,“所以,我跟着你混行不行呀?” “跟我混?”卓涯撇撇嘴,“我可不想把一个会随时赖我清白的女人带在身边,后患无穷啊!” “那人家刚刚不过就是权宜之计嘛,怕你把我丢在街上。” “我现在还是可以把你丢街上。”旁边的刘苏闻讯马上做出一副要丢人的样子。 “嗯,人家知道你这么英俊帅气又有男人气概的大侠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孩计较的啦。”丁芹撒起娇来,这可是她的强项,老爸和崖哥哥都怕她这招呢! “别撒娇,坐好!”卓涯哼了一声,真是的,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啊,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这么撒娇,等下被人家拆吃下腹了也只能说活该。 “坐好就坐好嘛。”丁芹嘟囔了一句,“干嘛那么大声……” “听着!”卓涯清了清嗓子,其实一早他就想把她带在身边,直直带往他们卓国国都,如果可以与这个小公主培养出感情的话那更好,联姻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好一点的借口让她跟着,现在她自己提出来了,小公主啊小公主,你辛辛苦苦逃出你们的那个皇宫,却注定要走入我们卓国的皇宫。 “嗯,你说,我认真听着呢!”丁芹两眼发亮,看样子有戏,只要这个大款能够给她傍上,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她就不会饿死啦。 “你要跟着我可以,不过有三个条件,如果你都能做到,我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除了烧杀抢掠作奸犯科的事情不做之外,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丁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其实是这样嘛,人家可是一等一的良民,“还有,先声明,我不卖身的,卖艺的话还可以考虑!” “咳……”卓涯背后的刘苏突然咳了一声,也不知道刚刚是在想什么。 丁芹白了他一眼,继续含情脉脉地盯着卓涯,期待他下文。 “当然,你说的这些都不会,也不用你卖艺卖身的,你自己有几两肉自己清楚,值不了钱,我的条件是,第一,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问为什么。” “没问题,还有呢?” “第二,不用签什么契约,看你这样子契约对你没有什么束缚力,为了避免我遭受任何损失,你要留一样对你而言最重要或者是最有意义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要企图骗我,我不笨这你应该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东西啊?”丁芹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许久,从包里掏出她的笔记本电脑,“我觉得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也许它算一样吧,对你们而言可能是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烂东西,但是里面有我从懂事起的照片和日记哦,很珍贵的,那些记忆。” 确实,笔记本电脑里面记载了丁芹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点滴,小时候家里穷,后来老爸发财了,一家人过上好的生活了,丁芹还特地带这dv回老家,把那些她曾经流连过的美好都记录下来,这是她的童年,珍贵到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美好,还有她的日记,爸爸妈妈和卓崖哥哥的照片,还有许多的同学、朋友,家里的猫咪胖胖和小狗多多。 “好,那么第三个条件……”卓涯顿了一下,示意刘苏把笔记本电脑收起来,刘苏接过手,有点怕怕地摆弄了一下,可能是担心是什么暗器之类的。 “喂,你别摔坏了!”丁芹狠狠地叫了一声,“不是什么暗器,老老实实给我收好!” 刘苏吓得心脏漏了一拍,闷闷地收好笔记本电脑。 “老板说吧,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十章 第三个条件 “至于第三个条件,我自己心里有数,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其实卓涯没想好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主要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他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是十拿九稳,他有把握,能让这丫头乖乖地跟着他走,甚至能让她发誓非他不嫁,但是,凡事都必须防个万一,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为什么啊?你打什么主意?你既然想到第三个条件又闷着不说,你这不明摆着没有合作的诚意嘛!”这种伎俩丁芹见多了,她这个大小姐可不是凭空说说而已,她老爸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所以公司里的事情对于她基本是没有秘密的,老爸当年是继承了干爷爷的事业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而当年那些与干爷爷出生入死的兄弟,十分不满干爷爷临终前把诺大的家业传给她老爸这个外人,所以这些叔公辈的老狐狸可是没日没夜地跟老爸玩心眼耍手段,其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把戏,说一半干什么?让你猜啊,让你自己把自己可爱的小脑袋折腾成糨糊,到时候就分不清楚状况只能挨宰了,要不是老爸有丁芹那个精明的老妈,早八百年就被那些老狐狸卖去非洲了。 “诚意?”卓涯有点意思地看这丁芹,这小丫头确实有点与众不同,“我可是很有合作的诚意,不过嘛,这人总不能把话说满你说是吧,万一到时候突然你冒出个什么状况来,我不是还有可以还价的筹码?” “卓涯你这个人很不厚道耶,我有还价的筹码,就活该我挨宰是吧!”丁芹老大不爽,这个卓涯怎么跟她的崖哥哥一样,精明到要死,只不过,她的崖哥哥只对外人精明,对她可是宠得很,才舍不得算计呢! 想到这里,丁芹突然鼻子一酸,好想家,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人家穿越都是出了什么事情,空难啊,海难啊,抢劫啊,车祸啊这类的,就她这种还是第一次见,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穿了,太打击人了!现在不知道爸爸妈妈多着急,不知道崖哥哥有没有满中国乱转找她呢? “我从没有说我是个厚道的人,反正随便你,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接受了,咱就合作愉快,你不接受,那咱也好聚好散,这顿算我请,迎接一下远道而来的朋友!” 好你个卓涯,玩这一招! 丁芹撇撇嘴“算了,就当小姐我虎落平阳被什么臭东西欺负,哼,成交!” “欢迎加入我们的信风镖局,我是总镖头卓涯,未请教小姐芳名?”卓涯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宁国的小公主宁馨儿,但是刚刚她在言辞中可没有这么提及,想必逃出来的小公主也给了自己新的名字,所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还是顺着她的意来,慢慢地撒网,在慢慢地收网! “我叫丁芹。”听到镖局丁芹是有点纳闷,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镖师,有镖师长得这么文静的吗?不都是些大老粗?这卓涯文质彬彬的,骗鬼呢,唉,不过可能掩饰身份也说不定,“人丁的丁,芹菜的芹。” “芹菜是什么菜?”卓涯开口,他可没听过这种菜。 昏死,芹菜都没听说过,跑到个多么落后的国度啊!难为了可爱的小芹菜了! “这么写,一个草头,在加一个斤斤计较的斤。” 卓涯的脸上噙上笑意“这名儿贴切,草一样脆弱的小女人还偏偏喜欢斤斤计较!” 丁芹白了他一眼“我当你是夸奖我咯,不过呢,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很没常识,草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的生命,无论你怎么践踏,它都随处可见,这可比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动植物要顽强得多!” “妙哉妙哉,丁姑娘教训得是!”卓涯不由拍手称快,看来,这丫头不像他想象般的那么空有外表。 第十一章 称呼 “叫什么丁姑娘呢,难听死了,叫我芹芹啦,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丁芹指了指刘苏,“那个帅帅的酷哥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刘苏,是我们镖局的大镖师。” “哦,那我要做什么呢?我可先说好哦,叫我跑前跑后没问题,那个煮饭啊刺绣之类的东西你就饶了我吧,我怕我做得来你们受不了。” “行,你放心,不会把你折腾死的。”卓涯自然知道,她一个小公主,确实没做过什么粗活,煮饭这事,他宁愿上馆子多花几个钱也不想死在这种没进过厨房的女人手里,至于刺绣,嘿嘿,他身上的服饰,还不是一般人就能做的呢!都是出自他们卓国京城的名家之手。 “那就行啦,那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啊?”丁芹抓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时代,那也要去到处看看到处逛逛,也不枉上天这么“厚爱”她,直接把她踢到这里来。 “我们此趟是押镖,目的地是京城。” “押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你该问的。”押的是宁国公主宁馨儿。 “人家不是想问清楚,万一有人来抢,也知道要保护哪里嘛!” “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啦,别的事情,我们会打点!” “哦,那我究竟要干什么呢?” “暂时没想到,反正你是赖着我们的,你本来就不打算做什么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白吃白喝你们的我也过意不去啊。”丁芹尴尬地笑笑,这个卓涯真是个很精明的人,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丁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走在这种人身边有一种没来由的压力。 “那你就负责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咯,我也不用整天让刘苏一个大男人跟着我进进出出。” “主子,保护您是属下的职责。” “保护自然还是要的,但是斟茶递水沐浴更衣这种事情,以后就交给这丫头做咯。” “这……”刘苏想说,这宁馨儿怎么也是个公主,以后一个不小心就是成为他们的王妃,让她做这种下人的工作似乎不是很妥当。 “就照我说的做吧,我想,我们的小芹芹应该很乐意。”卓涯看了一眼丁芹,她正横眉竖眼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乐意乐意,十万个乐意,就怕主子一脚把芹芹踢了芹芹饿死在路边就景况凄惨了。”丁芹可是出了名的狗腿,有钱是大爷,以后他卓涯可是她大爷的大爷,斟茶递水就斟茶递水,沐浴更衣也认了,反正当他死人般供着还不容易嘛。“怎么听你叫主子这么别扭的?你刚不是叫我什么涯哥哥来着吗?还那么叫吧!”卓涯心里可是还对这个疑惑得紧呢,难道真的有另外一个跟他长得一摸一样叫做“卓崖”的人? 才不要呢,人家崖哥哥温柔体贴和蔼可亲,跟这家伙一点都不像。 “不好不好,您是主子我是下人,这么叫,不合适。” “就这么决定啦,就叫我涯哥哥,不许反驳,跟刘苏一起,干活去!” “哦!”丁芹站了起来,算啦,一个称呼而已嘛,他大爷的喜欢怎样就怎样。 第十二章 镜子的另一面 “老爷,我们真的是看见小姐进了那小巷子,可是等我们走到那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小姐的影子。”几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气势逼人,可惜一个个都低着头,一副披着狼皮的羊的死样子。 “没见着影子!一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我也派人查过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说的巷子,只有一个韶华街,但那是一个死胡同,我就不信芹芹一头钻进那胡同然后就消失了!”丁绪山跳起来指着几个彪形大汉的鼻子,“找不到就找不到,干嘛编这种小孩子都不信的谎话来诓我?” “丁叔叔,阿义他们几个从小跟着你,对芹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不会存心骗您的,您还是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卓崖扶着丁绪山,向几个彪形大汉打了眼色,“先下去吧,动用所有的人力,一定要找到芹芹!” “是的,卓少爷。” “卓崖,丁叔叔也知道阿义他们不会骗我,可是,你说芹芹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打她手机也是不在服务区,装在她手提电脑的追踪器也一直显示停留在韶华街那里,可是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搜了不下十遍,那里根本就没有芹芹的电脑也没有芹芹啊!”丁绪山是不相信会有这样稀奇的事情,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而这个不见,是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知道,“芹芹如果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那没有什么问题,那孩子心野,玩累了就自然会回来,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像是纯粹地离家出走,我是怕,会有人利用芹芹离家出走的事情而绑架了芹芹,我担心芹芹的安危啊!” “丁叔叔,芹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卓崖温柔地笑笑,“您还是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等芹芹回来了你却病倒了,那她会伤心的。” “好的好的,那你快点去找芹芹吧!我们在家等消息,卓崖,你一定要找到芹芹啊!” 关上门,卓崖满脸温柔的笑容逐渐退下,上了车,直接驶往韶华街。 抚摸着韶华街的墙壁,卓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韶华一去不复返,芹芹,既然你选择了在这里消失,那么你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们丁家,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车门再度打开,一个妖艳的女子徐步走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卓崖“亲爱的,你还真的来这里找那丫头啊?她走的可真是时候啊,不过这丫头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她不是一直很哈你的吗?我以为说到跟你结婚她会高兴得衣服都不穿就扑你怀里呢,没想到她居然会离家出走,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的魅力哦!”“不穿衣服扑我怀里的人,应该是你吧!”卓崖往后狠狠地捏了妖艳女子的丰臀一把,女子娇笑起来。 携着女子离去,卓崖在上车前回头望了望韶华街,芹芹,不管你去了哪里,都不要回来,就让那个温润如玉的卓崖一直留在你的心里吧,毕竟,仇恨已经毁了一个我,我不希望再毁了一个单纯善良的你。 与卓涯一起路过韶华街的丁芹突然感到旁边有一道炽烈的目光,她回头搜寻,却没有人影。 第十三章 走私团伙 “看什么呢?”卓涯的小跟班小六子看见丁芹停住不走,关切的问了句。 出了添香楼丁芹才知道卓涯这家伙不是普通的有钱,原来以为他就刚刚看见的四个跟班的,没想到到他说上路的时候,竟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十来个人,清一色的打手打扮,还清一色地叫了声主子,更清一色地猛盯了丁芹好一会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卓涯澡就让刘苏带丁芹去换了套男装,始终一大队男人里,不方便有个女子在抛头露面。 小六子是个老实憨厚又爱说话的小跟班,同样的,他也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人,见当家的介绍了个新来的伙伴,显得比别人热情多了,一路上嘘寒问暖的,要不是他说自己老家有个媳妇还有个儿子的话,丁芹还真的要以为他有那个什么什么断袖之癖呢。 “没什么,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咱们!”丁芹应了声。 “这不奇怪。”小六子随口答应,“咱信风镖局可是卓国闻名的镖局,不管黑道白道都没有人敢招惹的,而咱们镖局的当家,不是我小六子吹嘘,那可是整个卓国的女孩子都翘首企盼的!” 这话倒不假,卓涯成立这个信风镖局,虽然在他那些兄弟手足眼里看来是他吃撑了没事做不务正业,但几年下来这镖局可是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堂,虽然卓涯在他的皇帝哥哥还有几个王爷兄弟的眼睛里,是个不务正业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可是卓涯并不以为然,究竟谁才是一无是处现在还未见分晓。 “嘿嘿,小六子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们这趟押的是什么镖啊?我怎么都没有看到什么大箱的货物什么的?”丁芹对这个卓涯是什么人倒没什么兴趣,帅哥这东西,她从小看到大,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况且这个卓涯跟她的崖哥哥是长得一摸一样,都看了十几年了,已经没啥看头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眼前的生计,她老爸经常告诉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进了这个所谓的信风镖局,连运的这趟镖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混个屁啊! “这个倒不清楚,我们信风镖局每次运镖都是双趟镖的,我们只知道有客人在前头的运来客栈托我们运两车朝贡的玉石,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叫双趟镖?”丁芹有点疑惑,“朝贡的东西怎么不是朝廷的官兵来运要请镖局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六子一派得意,“咱信风镖局在江湖的信誉可是一等一的,朝廷信咱们比信那些底下只吃饭不办事的官兵多得多,至于什么是双趟镖,字面意思啊,就是我们每次运的任何镖物,都是属于不同的客人、同一地点的,而且总是一明一暗,至于为什么这样我就不清楚了,这是咱们镖局的规矩。” “一明一暗?那就是一种见得了光一种见不了光咯。”那岂不是走私?丁芹打了个寒颤,不会吧,跟一伙走私人员混一起了?双趟镖不会就像是电视上演的那种表面上是运了洋娃娃,实际上洋娃娃肚子里都是白粉的那种吧,苍天大老爷啊,我可是无辜的,我是被骗的,我是良家妇女来的,呜…… “想什么呢?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咱们镖局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是是是,正经生意!”丁芹摸摸脖子,总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像随时有把什么剑一下子要咔嚓掉她的样子。 第十四章 八卦 “丁兄弟啊,你干嘛一路都不说话呢?”这小六子像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样子,那也没办法啊,当家的让他好好照顾新来的,那他起码也要让人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才行啊! 丁兄弟?冷冷的,丁芹扬起一个自认为还算得体的笑容“没有啦,我是在想啊,你刚刚不是说当家的是卓国所有女孩子翘首以盼的吗?那他身边,有什么女人没有啊?” 别误会,丁芹可是对她的崖哥哥一心一意的,问这个关于卓涯的事情,丁芹有她自己的打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不回去的话暂时还是会留在卓涯这个大款的身边,那自然要探清楚他的底细,如果照小六子所说的这家伙那么得女人宠,那么丁芹可不想被那些烂小说情节里面的妒妇们,莫名其妙地毒死还是怎么的。 “当家的身边的女人啊?这我倒不是很清楚,刘大镖师从小跟着主子,这问题问他比较清楚。” “刘苏啊?还是算了吧,他一道眼神,我连话都说不全呢!”一想起刘苏那张冷冷的脸,还有刚刚带她去买衣服时一声不吭活脱脱一哑巴加怨妇的神情,丁芹就浑身不舒服。 “那倒是,我加入镖局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刘大镖师笑过呢!” “那家伙真的没笑过吗?” “真的!” “不说他不说他,你跟着当家那么久,怎么也有见过一两个女人吧!” “当家的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但是也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跟主子纠缠不清的,当家的对女人可是很绝情的,我记得两年前扬州有一个名妓叫什么玥的,跟当家的那时候是如胶似漆好到没法说,我们都以为当家的会替她赎身娶回家,就算不是正室也应该能当个偏房什么的,可是当家的离开扬州后也不见他有任何的举动,前两天我们还说起呢,被刘大镖师骂了一顿,说我们太八卦了,你说,我们不就关心下当家的终身大事嘛,不过刘大镖师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女人,不要让当家的听到,就算听到了,当家的也不认得。” “不是吧?这么一个绝情的男人!”记下了,第一个可能来报复的被负心的女人,叫什么玥的。 “你可别说我跟你说的,等下刘大镖师又要来骂人了。” “不说不说,还有吗?” “还有啊,我想想。”小六子挠挠头,“哦,记得去年我们押镖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说是当家的表妹,当家的对她倒是特殊了一点,她说什么当家的也不反对,还让我们听她的吩咐,不过那次她回去以后我们也没有见过她了。” 哦,这个有戏。“叫什么名字?”记下来先,到时候遇到了能闪多远就多远,这年代的女人,不要说这个年代的女人,哪个年代的女人遇到爱情都是个傻瓜,都会做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事情,丁芹可不敢指望在这个年代能遇到什么明白人,所以啊,有多远闪多远,省得被发现是女人了自己还要遭些乱七八糟的罪,虽然说功夫嘛她是学过一点,但她以前的教练说了,像她这种程度,打打套路摆摆气势还行,要实战的话,不下三招就得给人拿下了,嘿嘿,那时候也没有意识到学好功夫有个鬼用,所以现在,自然也没个鬼用咯。 “叫什么,好像当家的叫她筱箫。” “筱箫,这名字,挺漂亮的,嘿嘿!” “人也漂亮,不过,刁蛮了点。” 第十五章 错觉 这几日来,丁芹学着人家鞍前马后,却净乱跑,这也不能怪她,那个烂主子,哦,他说要叫涯哥哥,也不给她分配实质性的工作,除了每天晚上例行给丁芹看下半裸帅哥之外,基本上丁芹就是闲人一个,挂在一边人家都嫌碍事的那种。 说到半裸帅哥,丁芹可是残忍地吞了吞口水,呵呵,话说第一个晚上,那个死人卓涯让丁芹伺候他沐浴更衣,丁芹以为自己对他免疫,但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是颇艰难的,这,美色当前,还自动送上门让人家脱的,虽然这十多年跟崖哥哥是很亲近没错,但是可一直是规规矩矩的,最不规矩的一次就是刚学游泳的时候趁机抱着人家的裸腰不放而已。 看着卓涯精壮的身体,丁芹忽然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跟她的崖哥哥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因为崖哥哥小的时候做个盲肠手术,在右下腹有个刀口,那也是那次游泳丁芹才注意到的,卓涯在同样的地方,也有一个完全相同的刀口,连缝合的形状都一摸一样。 想到这个相似的地方时,丁芹的脸突然“哄”一下全红了,连耳朵也是红红的。 卓涯一直在留意丁芹的反应,他很好奇,以丁芹这样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居然愿意侍奉他沐浴更衣,而且看她那样子,虽然笨拙,但也没有多少不情愿,才想打趣她帮男人脱衣服面不改色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个诱人的小苹果,红得让人垂涎欲滴。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可是自顾自红着脸的小朋友居然毫无反应,还是拼命地左拉拉右扯扯。 “我说芹芹,你想什么呢?脸红成这个样子?”终于给丁芹暧昧到卓涯觉得自己快不能自制了,于是连忙开口打破这貌似只有他自己感觉到的尴尬。 “啊?什么?没有啊!”丁芹用手背摸摸脸,“呀,好烫啊,可能这水太热了,嘿嘿,主子,哦,涯哥哥,你就自个儿洗吧,我出去透透气,顺便帮你拎桶凉水进来吧!” “不用了,我倒觉得这水温度还行,那你先出去吧!”卓涯摆摆手,背过身,开始自己解决剩下的衣物。 丁芹逃命似的奔了出去,没事没事,鼻血还没有出来。 哎呀,自己怎么会把他当崖哥哥呢?丁芹拼命地扯着院子里的树叶,可怜的树叶碎屑着飘飘忽忽地晕倒在地上呢。 怎么回事?卓涯把自己泡在热水中,确实,这水是有点烫。 可是想起刚刚丁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卓涯觉得自己水下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该死的。 “刘苏进来!”卓涯终于叫了一声。 刘苏一直看着丁芹虐待着无辜的树叶,突然被卓涯的声音吓了一跳,急急地进屋。 “主子,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给我找个女人,直接送到我房里来。”对刘苏,他不必吩咐什么,因为卓涯知道,刘苏是最不会为他制造麻烦的人。 “是,主子!”女人?刘苏一头黑线地退了出来,唉。 丁芹被卓涯的声音打断了虐待之后,也一直静静地屏着呼吸想听听卓涯要干嘛,突然就听到他说要个女人,天,这个死男人,收回收回,他跟崖哥哥才不是同一个人,崖哥哥可是个正人君子!哼,丁芹扭头就跑,这种坏男人,本应该有多远闪多远,唉,可惜现在自己拿人家的手短,忍辱负重吧! 第十六章 女人是祸水 那天刘苏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回了个女人,丁芹敢打赌,这个女人一天得用上一大盒胭脂水粉,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非要把自己整得像个老鸨似的,讨好人家妈妈桑也不是这么个自毁形象法啊! 房间里不时传来乱七八糟的声响,丁芹拼命地咽了下口水,天,有必要这么作秀吗?也不知道卓涯对着那张铺了厚厚白粉的脸,晚上会不会吃不下,但转念一想,像那种有钱人那种花花公子,搞不好根本就没见到那张脸也说不定呢! 也不知道什么心理使然,跑远了的丁芹不知不觉又逛回卓涯的门口,等到发现自己听到不该听的声音时,丁芹却觉得自己迈不开离开的步子,只能绿着一张脸在那里光明正大的偷听。 终于过了许久,房里的声响停止了,丁芹也眼尖地瞥见刘苏正神色怪异地盯着她红得发紫的脸,手里还端着一大木盆的水。 “刘苏刘苏,快点过来!”丁芹兴奋到差点跳起来,她一定得让刘苏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这么带下去,她等下一定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干什么?”看到这个女人不知羞耻地站在卓涯的门前,刘苏突然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烦乱,说出口的语气自然差得要命。 “干嘛那么凶!”丁芹扁了一下嘴,转而又马上很虔诚地请教,“那个,你端着水要去哪里呀?” “进屋!”刘苏简洁明了地回答。 “哦。”丁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才不管他去哪里呢,最重要的是赶紧帮她把自己弄走,“啊?什么?进屋?” 这下可清醒了,他要进屋,就一定得开门,他一开门,就保不准里面的人不会春光外泄,外泄了还一回事,万一给人看到她像尊雕像似的楞在这里,那她以后还怎么混?现在她的身份是男的,传出去的话到时候被人说她欲求不满去干嘛干嘛或者干脆说她对卓涯有断袖之癖那不是跳进长江都不一定能洗得清? “是啊,进屋,你有问题吗?”刘苏突然很想看一下这丫头有什么反应,想必刚刚里面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到了,一个姑娘家,一点矜持都没有吗? “那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点了穴道,两只脚迈不动!”丁芹有点郁闷地实话实说。 “穴道?”刘苏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哪有人专门点人家双脚的穴道而且还专门放在一个奇奇怪怪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位置。 “真的,可能不是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走不了……”丁芹是很委屈。 刘苏正要蹲下身去检查一下,突然卓涯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啊!”还没有等任何人反应,丁芹便率先尖叫起来,然后蹲下身欲把脸埋进膝盖里免得看到不干不净的东西。 谁知道刘苏以为丁芹发生什么事,也猛地抬起头来,两个人的脸此刻就只有0.01毫米的距离。 一下子,突然两个人都静止了下来,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停止了,知道听到头上几十厘米处有一个僵硬的男声粗咳了一下,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第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刘苏迅速地直起身子,脸上是少有的红晕。 “主子,丁姑娘说腿不能动了,属下帮她看看。”脱口而出的解释,倒颇有欲盖弥彰之感。 卓涯脸色也怪怪的,不过丁芹已经很自动地把他归结到纵欲过度一类。 “我不知道丁姑娘居然还有偷窥这等习惯。”卓涯的口气里并没有责怪,更多的是戏谑,或者应该说是有点鄙视的戏谑。堂堂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公主,原来也不过如此,才几天的相处,就也像是花蝴蝶般要来粘上他这块大蜜糖吗?这可不好玩,没有一点挑战性。 “嘿嘿,涯哥哥言重了,芹芹不过刚好经过,碰巧脚上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动不了而已。”丁芹皮笑肉不笑,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说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啦,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妖怪只能怪世风日下,嫖个妓都像光宗耀祖似的那些臭男人。 “动不了,我看看。”卓涯蹲下身子,正想拆穿丁芹的谎言,不过她这反应,倒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主子,筱箫姑娘来了!”卓涯还来不及看清楚丁芹到底啥毛病,外头就传来了一个手下的汇报。 “筱箫?”卓涯皱了一下眉,示意刘苏,“把屋里那女人赶紧给我弄走。” 在卓涯恍神那一会儿,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丁芹的小腿上,丁芹突然感到一阵脚软,整个人就往刚想站起来的卓涯怀里摔。 这可大祸了,丁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帅脸,和一丝明明白白的鄙视,然后耳边就传来了一个高分贝的尖叫声。 “你这女人真不要脸,居然敢抱我表哥!”筱箫也不知哪来的速度,一下子就晃到丁芹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丁芹也顾不得腿软,马上从那个毫不舒服的怀抱里抽了出来,拔腿就跑。 笑话,活生生一妒妇就在面前,不跑等着挨抽啊? 更何况,这个卓涯怎么看也不像那些穿越小说的痴情男主,丁芹可不敢指望他会好人地来解救她,况且刚刚丁芹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人家报上来的名字,筱箫,筱箫谁呀,不是小六子说的那个让卓涯特别待遇的女人嘛,还是赶紧逃,省得惹一身骚。 想来那筱箫却也是刁蛮惯了,也没理她表哥什么表情,还是直接就扑向丁芹。 情急之下丁芹一个定身,反手一个过肩摔,然后整个人以一个绝佳的位置把刚刚的美女筱箫压在了脚下,漂亮地制服了她来古代第一个遇到的敌人,呼呼,教练,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实战我打不了,因为那根本就还是在玩儿,要真出现坏人了才能打,下次考实战要真人上阵,真的坏人。 一干原本在等着看笑话的人突然下巴就掉了下来,包括卓涯,在地上的筱箫,还有刚奉命把女人送出去赶了回来的刘苏。 “好痛,你这个坏女人,快放开我,表哥,呜呜,你快来救箫儿啊,箫儿快被人欺负惨了!”杀猪似的叫声。 有这么痛嘛?丁芹撇撇嘴,用那只没有用到的左手,夸张地掏了下耳朵。 “喂喂。”俯下身子,眼角还在瞥着即将过来英雄救美的卓涯,“美女表妹,你家情敌不是我,我是障眼法,刚那女的已经被刘苏送出去了,不信你看。” 筱箫顺着丁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刚踏进门的刘苏,还有貌似背后摇摇晃晃的是一个女人远去的背影。 “真的?” “真的!” “那你放开我!” “当然。”丁芹放开了筱箫,有先见之明地往后跳了一大步。 逃脱了桎梏的筱箫果然如丁芹所预料的,站起来的时候看也不看地就往后乱攻击了一番,自然,只打到空气。 “哼!”筱箫甩了下袖子,小鸟依人地奔回她亲亲表哥那边去。 丁芹也没有回头去看一下卓大帅哥什么表情,便溜回了房间。 有趣,真是有趣得紧! 屋顶上,一个绝美的笑容正大大地漾开来。 第十八章 筱箫 “表哥,你说那个女人是谁嘛,还有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人又是谁?不依啦不依啦,你一定得告诉箫儿!”筱箫挽着卓涯的胳膊,死命地摇晃着。 卓涯依然是一脸诧异地望着丁芹消失的方向,居然他卓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来以为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现在看来她可是身怀绝技,就刚刚她使出的那两招,在江湖中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四两拨千斤,干净利落,如此看来,宁亦非那老小子恐怕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宁亦非也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很简单,简单的君王可以在短短二十年之内让因储位之争而动乱不安中的宁国迅速崛起?简单的君王可以让各国再畏惧他国实力的同时还多出一丝敬佩?简单的君王会为了一个逃婚的女儿让臣下低声下气地去各国送礼道歉,如此看来,这宁馨儿离宫出走,有很大可能是宁亦非在背后操纵的,至于他到底想怎么做,那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猜的。 如此这般,宁馨儿,不,丁芹,那我更要把你掌握在自己的手掌中,卓涯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接受挑战的笑容,触及了筱箫撒娇的样子之后,突然就换下一副温柔的嘴脸。 “筱箫,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叫表哥去接你呢?” “少来,表哥你不要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箫儿的问题呢!” 筱箫不依不挠的,想是内心有一种东西即将被霸占的恐惧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踏进这儿的时候,看见丁芹,就有一股难舍的不适感,是女人的第六感吗?为什么觉得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抢走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随之被丁芹打倒在地,再发现那个一摇一摆离开的女人,可是依然,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恐慌。表哥多情,这个她一直很清楚,但是她同时也知道,表哥不过是逢场作戏,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何况,当年是她舅舅金口玉言应了他们表兄妹俩的婚姻。 那个时候的卓涯,因为他父亲对他死去的母亲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对这个仅留下的孩儿也格外疼惜,十一岁的卓涯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卓国太子了,而当时五岁的筱箫,从小就爱粘着卓涯,对他也是格外的倾心,作为筱国的嫡长公主,可以给予卓国和卓涯的,不仅仅是一段婚姻,更是一个政治的牵挂,在这种自己知道无法避免的联姻中,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卓涯父亲过世的那年,卓涯刚满十五岁,他毅然地放下自己的太子身份,将大好的江山送给了他的大哥卓彦,从此充当起一个闲置王爷,没什么作为,也没什么过错,这让从小就赞赏卓涯与众不同是人中之龙的那些人都非常疑惑,但也没有办法。路是自己选择的,又或者,在卓涯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一边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支持的卓涯,在那个朝野中,也不过是孤苦一人。 让筱箫感到不安的是,突然在两个月前,接到宁国的邀请,卓彦居然是派出了卓涯去参加宁馨儿的选婚,筱箫没有见过宁馨儿,但由于都是公主,自然也会有下面的人闲来无事说说闹闹,她知道这个宁馨儿有着绝世的容貌,而且是宁国国王最疼爱的小公主,再加上宁国势力的强大,筱箫很害怕她优秀的卓涯哥哥会变成宁国的女婿。 还好,宁馨儿突然失踪,选婚的事也搁了下来,筱箫这才暂时放下心口的大石,但暂时放下不代表永世的安虞,于是接到卓涯尚未回宫视察在外的消息她便寻来了,当然,来到外面,卓涯就只是信风镖局的总镖头,不是一个王爷。 而第一眼看到丁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形象居然就跟她想象中的宁国公主重叠了起来,这才有了她一连串的不安。 不可以,卓涯是她的,谁都别想抢走! 第十九章 同类 次日清早,丁芹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感觉自己温暖的被子被不知道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掀开了来。 “大清早的,干什么呀!”定眼一看,发现是筱箫,丁芹郁闷地吼出了一句。 由于缠着卓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任何答案,而一向冷虽冷但超级好欺负的刘苏也一问三不知,于是筱箫想出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一个晚上赖在丁芹的房间里,缠着她问东问西,好像很熟似的。 丁芹其实并不讨厌筱箫,总觉得这丫头率直得可爱,喜欢就是喜欢,毫不做作。 而两个人无聊地纠缠了一夜,筱箫似乎对丁芹也不排斥了,反过来也有点喜欢丁芹了。 其实就算卓涯喜欢丁芹又怎么样呢?筱箫绞着自己的衣角,其实她不应该在意的不是吗?表哥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他也可以喜欢任何的女孩子,他身边那个最美好的位置,还是她筱箫的不是吗? 只要不是宁国的公主就行了,因为筱箫知道,如果卓涯真的和宁国公主结成连理了,那只怕他就得去当宁国的上门女婿,而到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失去,因为他们将会一辈子生活在一种看不见的压力之下。 其实,谁又没有压力呢? 只是可以逃脱的时候,总是不希望遇到而已。 想到这里,突然筱箫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若有个女人,能将卓涯依然留在卓国,不要去宁国当女婿,那也是不错的啊! 丁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原本对她是一脸敌意的筱箫,在板着脸问了她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居然整个人和颜悦色起来。 筱箫这个女孩,她是刁蛮了点,但其实,丁芹觉得她跟自己还挺相似的,两个人其实半斤八两,同样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改变,也同样会为了捍卫自己爱情付出全力,更同样的,是她们有极度相似的孤独,只是也许,对这份孤独的理解,并不相同而已。 如果这样相似又率直的女孩子可以成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好朋友,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抱着这样的一种心情,两个人愣是聊到了大半夜,直到卓涯和刘苏两个人跑过来抓人回去睡觉,说她们俩大半夜地吵到左邻右舍,筱箫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离开时那眼神,把丁芹看得有够心慌。 哀怨?崇拜?喜欢? 丁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筱箫离去的那个眼神还是因为真的是冬天天气太冷。 “起来啦,我有事跟你说!”筱箫死命把丁芹拽起来,她昨晚失眠了一夜,想了一夜,终于给她想出了一个超级的好办法。 “大小姐,现在才几点啊,那么早起来干什么?你乖啦,自个儿玩去,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表哥啦,所以你不要把目标锁在我身上啦!”丁芹扬扬手,衣衫内的肚兜露出了一块,凉丝丝的。 卓涯同意她平时住宿的时候可以换女装,但一旦跟着大伙上路了就一定得换回男装,丁芹自然明白当中的道理,大伙男人里面有一个女人,很容易让人误会成什么什么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康城队伍就停了下来,而丁芹也意外的发现那大队的人马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只剩下卓涯、刘苏、丁芹还有个把卓涯似乎挺倚重的属下留在客栈。 “不是这个啦,我昨晚想了一晚,我还是觉得你是骗我的!”筱箫的脸上写满的是无辜,无辜到丁芹很想一拳揍过去。 “骗你?我干嘛骗你啊!”丁芹郁闷地叹了口气,“我犯得着赔上自己的清誉捏出个子虚乌有的人物来骗你吗?” “不是啦,我都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回不了家,也见不到你喜欢的那个人,我是想啊,不如……” “不如干嘛?”丁芹突然觉得自己脚底发冷,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不好! “哦,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丁姑娘有一个很喜欢的男人哦?”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筱箫继续说下去的话,卓涯一脸和煦的笑意,也不知道怎样地就飘了进来。 “哇,你是鬼啊,一直没声音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教养,进人家女孩子房间也不先敲门的!”丁芹撇撇嘴,故意无视卓涯的问题。 “怎么女孩子会大清早的把房门打开,穿了件什么都遮不住的肚兜聊天吗?”卓涯瞥了瞥衣衫不整的丁芹,脸上依然不满了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丁芹总是觉得有无法抗拒的冷意。 第二十章 该死的封建 丁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原来跟筱箫聊天时就不自知地被拽出了被窝,而原本就不习惯穿着一身繁繁杂杂古代衣物的身子,也顶着一件粉绿色的肚兜羞答答地见人。 怪不得觉得越来越冷,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满脸通红的罪魁祸首筱箫,无视空气中暧昧的味道,丁芹摆出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缓缓地从边上拿出了件披风。 “不是说非礼勿视嘛,本来我们两个女孩家,穿什么都不介意,也许还是一道美景,不过给你们男人一出现,愣是就染上了有伤风化的恶名,有劳请教一下卓大公子,这本是女人的错,还是男人的祸?”丁芹一脸的挑衅,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不过就是一件肚兜嘛,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不知道给这群古代的男人看到21世纪那些灯红酒绿下的妖娆身姿、钢管热舞,搞不好一个个非得给自己封建死。 好笑的眼看向的丁芹,卓涯的眼里出现了些许赞赏的神色,赞赏很快掩盖了刚刚莫名的暧昧,而筱箫也慢慢地将脸上的绯红退了下来,小鸟依人地挨了过去“表哥,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呢?” “没有啊。”卓涯终于把从丁芹身上灼灼的视线移到了筱箫身上,“刘苏说你一大早就过来芹芹这边,刚好我们要出门一趟,所以来告知一下你们两个,你们乖乖地呆在这客栈里等我回来,不要到处乱跑,要出门的话带上几个护卫,我留了几个给你们了,但是记住不要走远,也不要单独出去,我们在外面过一个夜就回来了。” “表哥你们要去哪里啊?”筱箫毕竟还是小孩子,一听到卓涯他们要出门总是掩饰不住好奇心。 “嗯,这个你就别问了,我们要去做一笔很重要的买卖……”卓涯顿了顿,眼角瞥了一下丁芹,发现她并没有盯着他们看,“天机不可泄露!” “表哥最讨厌了!不说就不说,还要把人家胃口吊起来了才不说!”筱箫跺了一下脚,“算了算了,反正我还有事情要跟芹芹姐姐商量,你们不在更好!” “那是那是!”卓涯宠溺地摸摸筱箫的小脑袋,“那我们出去了,箫儿你虽然年纪小,但毕竟在这地儿你是主,芹芹是客,你可不要欺负芹芹哦!” “知道啦,表哥真罗嗦,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又打不过她。”筱箫嘟囔了一句,便把卓涯推出了门外,“去啦去啦,别打扰我们!” 随着筱箫关上的房门,卓涯从缝隙里看到了丁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给你一个自由的晚上,我倒要看看宁亦非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冷冷地笑了一下,卓涯依然满面春风,可是眼里却尽是冷冽。 “芹芹姐姐!”筱箫送走了卓涯,像猫咪似地溜回了丁芹的床畔。 “干什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记得我们并不是很熟吧!”丁芹假装冷淡,缓缓地爬下床,拿了毛巾和出门的时候顺便带出来的牙刷,准备洗漱。 “咦,这是什么?”筱箫很快就被那奇形怪状的牙刷吸引过去了。 “牙刷,清洁牙齿的。”丁芹心不在焉地回答,脑子里此刻装满的是卓涯说他们要出去一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卓涯是有意来告知她她将有“一夜”的自由时间。 这算什么?试探吗? 好玩的神色浮上了丁芹小巧秀美的脸庞。 “筱箫,今晚咱们来玩一个好玩的游戏好不好?” 第二十一章 猜疑 “玩什么游戏?”一听到有好玩的,筱箫早就把她今早一大早过来挖人的初衷给忘了。 “玩个大变活人的游戏!”丁芹嘴角噙起一抹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卓大公子喜欢看戏我们就奉陪到底,丁芹是个明白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别提会有无缘无故的信任。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并不是全然相信卓涯就是上天派来给她的救世主,哪有这等的好事,在街上随便碰到个人都愿意收归己用,如果她是个很有才能的人那还情有可原,但问题是她丁芹除了这张脸长得有几分姿色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这可没有说大话,丁芹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们班级有一个女生很仇视她,那个女生曾经就当着她的面责问她,你除了这张脸和你老爸,你还能有什么价值? 当然起因是学校刚好有一个保送出国交换学习的机会,而那个女生明明就是成绩年级第一又是重要的学生干部,活跃在每一个学术和文化的领域,只可惜她不够漂亮,也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 当然后来丁芹也没有出国,本身她就不喜欢洋人的那些东西,况且她英语也就是刚刚及格那个程度,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会要保送她,她问过老爸,老爸表示根本就没有动用过任何力量,但转回来一想,学校也不是纯粹的事业单位,它也要巴结需要巴结的人,所以当丁芹找到校长表示她根本不想出国的意愿后,感觉校长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必也是给底下的人闹的。 最后还是那个女生出了国,出国前虽然跟丁芹没有再有过任何冲突,可是她说过的话却一直印在丁芹的心里。 是啊,她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跟个有钱的老爸之外,她还有什么? 而现在,有钱的老爸窝在家里也许正为她的失踪而着急,而仅剩下张漂亮脸蛋的丁芹,又有什么价值呢? 她从来不认为卓涯是看上她这张脸,如果真的是看上的话,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收留她,直接打一个响指肯定有人帮他把她脱光了丢上床,但是她也不会傻得认为卓涯是个翩翩君子烂好人,从他那双眼睛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城府极深了,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丁芹觉得自己对卓涯是有利用价值的,会不会卓涯就是一个架空版的王允,而打算将她培养成另一个貂婵?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外,丁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目前为止,她总算不需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颠沛流离,那么,其实做个貂婵也不全是件坏事,起码,在千万年的史册里还能窥见她的端倪,起码,在后人评说三国历史时还能提起她的闭月之姿。 见丁芹一直发呆,筱箫调皮地捧了双掌的水,往丁芹泼去。 “死丫头,干嘛呢!”丁芹被那彻骨的凉意吓了一跳,接下来便捞起井边闲置着抬水的扁担,作势往筱箫挥了过去。 筱箫一边跑一边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好不容易收洗完毕居然已经日正中天,晕死,都不知道几点的,手提电脑给卓涯没收了,就算不被没收,估计放了这个把月也没电了,对那些所谓的时辰丁芹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渐渐地她也养成了跟着太阳混日子,反正肚子饿了就找吃的,累了倒头就睡,白天要干活,晚上要休息,至于是几点,反正也没人在乎。 第二十二章 共侍一夫? 胡乱地吃了顿午餐,丁芹就拉着筱箫出门溜达,顺便为今晚大变活人的游戏找点灵感买点材料。 特意让筱箫叮嘱了奉命跟在她们身后的两大保镖,至少要跟她们保持一丈的距离,这个一丈是筱箫自己领悟出来的,丁芹只是稍微比了比三米左右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用什么做距离单位,反正要让她换算成尺啊、丈啊、里啊的她根本不行,所以干脆就目测了个距离,比划给筱箫看,让她去说,而且,怎么说筱箫也是个主人,她说的话绝对比她这个本路杀出来的不明人士管用。 筱箫一路挽着丁芹,其实她一直没有忘记一大早去找丁芹的初衷,昨晚她夜不成眠,也是在想这个事儿,她觉得跟丁芹接触下来很有亲切感,如果这个女人可以留在表哥身边,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起码她嫁给表哥之后,也不用整天根表哥府里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们互相看不对眼,有个合得来的伙伴,也是件不错的事。 筱箫的算盘确实是这样打的,她昨晚问过刘苏关于丁芹的来历,刘苏告诉她只是路上捡回来的一个野丫头,而她跟丁芹相处的虽然不久,但是她却能肯定这个女人不会是她所忌惮的宁国公主,尽管初见面那一刻有过这样的怀疑,毕竟那张容貌确实符合了传说中的那位公主,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起码她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起码她能和一群底下的人谈笑风生。一大早去找丁芹,其实筱箫很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嫁给表哥,别怀疑,筱箫就是这样一个藏不住心事和想法的小女孩,直觉上认为自己可以接受的,自己渴望去得到的,她便马上会付诸行动。这不是娇纵,筱箫只是觉得,很单纯地觉得需要去做,于是便做了。 “想什么呢?”一路见筱箫只是静静地挽着她,没有半点逛街的喜悦,丁芹有点诧异,感觉上筱箫应该也是个喜欢玩的主儿,怎么会一副愣愣的样子呢? “啊?被你看到了。”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筱箫“嗖”地迅速把嘴巴闭上。 “喂,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的样子?”丁芹这个人什么都吊儿郎当,就是对八卦这种事情特别认真。 “哪有……”心虚的缩了缩头,筱箫睁着她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丁芹,似乎想用极度“诚挚”的眼神告诉她:我没算计你! “欲盖弥彰了是吧?”丁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的没见过比筱箫更蛋白质的女生了,也不能怪她啦,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屁孩,跟她一样,“说吧,你不说的话晚上咱们好玩的游戏就不算上你咯!” “这样啊,”筱箫吞了吞口水,“其实我是想问你啊,你,喜不喜欢我表哥啊?” “你怎么又问……”丁芹真想一拳打飞她,拜托,昨晚解释了一个晚上是白费口水了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确认一下。”不怪筱箫怕她,昨晚虽然两个人是聊了一个晚上,可是丁芹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可都是暴力倾向,而且筱箫可是才亲自领教过被制在地上的尴尬,她才不要没事找抽呢。 “不用确认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一点都不!” “唉……” 欸?怎么这女孩的表现跟昨晚完全不同? “你干嘛唉声叹气啊?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丁芹假装关切地碰了碰筱箫的额头。 “没有啦,人家是想着说如果你也喜欢表哥的话,其实我们俩一起分了他也不错?” “呃……小姐,你没干嘛吧?貌似昨天你喊打喊杀就是来阻止我抢你男人的耶?”丁芹一挑眉,古代的女人真不可理喻啊,尤其是这种脑袋和身子都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萝莉。 “那昨天我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嘛……”筱箫低低地回了一句,不过丁芹却听不清楚。 “以为什么?拜托啦,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从来就听说人家誓死保卫自己的丈夫的,哪,就像你昨天那样,但却没听说过有人要来邀请人家跟她共侍一夫的,不要说我对你家表哥没兴趣啦,就算真的有兴趣啊,他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分!” “可是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啊,表哥府里现在都有七个妾了,只要他喜欢,他除了我这个妻子,也可以再娶多几个的啊!”筱箫有点理直气壮,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丁芹说就算是有兴趣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有点渴望,可是却还是让骨子里常年被灌输的思维所颠覆。 第二十三章 妹妹 “七个妾了?”哈利路亚,还以为那个卓涯是个绝情生物呢,原来居然是个花心大少,想必娶回家的那些女人怎么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啦,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像卓涯啊,筱箫啊这两个人一看都是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就连刘苏,虽然是跟班的(虽然讲跟班的有点不好听啦),但是看他那气质,估计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产物。估计之前小六子提到的那个叫什么玥的妓女,不是卓涯绝情,而是根本人家就看不上眼,一个妓女,而且是名妓,妓女是人尽可夫,名妓是人尽可夫了之后还自以为高尚,像这样的女人,别说是正室还是偏房了,就连当个固定床伴都没资格,充其量就是临时物品。唉,想到这里,丁芹对卓涯难得的仅剩的一点好感都破灭了,有点哀怨地看了看眼前那天真到让人很想踹一脚的筱箫,丁芹慢慢地摇了摇头,笨丫头,让姐姐来调教你吧! “是啊,不过我觉得那几个女人都没有芹芹姐姐漂亮!” “少比,这个不能拿来比的,既然你表哥有那么多,呃,女人了,你干嘛还要拉我一起去嘛!” “我不想孤军奋战嘛!” “孤军奋战?”我还攻克堡垒呢! “我不喜欢表哥府上那些女人!”筱箫倒也直接,不做隐瞒。 “你干嘛要喜欢那些女人呢?你喜欢你表哥不就成了吗?” “可是表哥喜欢那些女人啊!”筱箫理直气壮,可是丁芹却听不懂了。 “你表哥喜欢那些女人又关你什么事情呢?再说了,他要不喜欢他干嘛娶回家?嫌自己地方大啊?” “不是啦,我是觉得,表哥,那个,好像不怎么喜欢我。”筱箫似乎有点尴尬的表情,谁说女孩儿就迷糊了,其实筱箫自己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卓涯对待她的态度,分明就跟对待女人,尤其是应该是他的女人的态度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完全是一种对待妹妹的态度,本来嘛,她就是他的表妹,嫡嫡亲亲的表妹,可是,问题是这个表妹以后会是他的夫人呀! “诶?你说你表哥不喜欢你?不会啊,我倒觉得他挺宠你的啊!”丁芹也没多想什么,但是就她昨天对卓涯和筱箫的观察,她觉得卓涯绝对是宠爱筱箫的。 “不,芹芹姐姐,你不懂,他只是当我是他的妹妹!” “那你本来……”下意识的回答,突然丁芹就停住了口,在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是她自小爱慕的卓崖,他蹲着身子帮丁芹扫干净刚沾上衣服的草屑,眼里的温柔浓得仿若可以渗出蜜来,可是,在丁芹的眼睛里,那份温柔,就是关乎“妹妹”。妹妹?这种模式,好熟悉。 她记得那时候卓崖的表情尽管温柔且专注,可是却夹杂了丁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无奈,也似乎是矛盾。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候起,她才发现原来从小一起长大的崖哥哥,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无忧无虑,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丁芹才对卓崖有一种异样的感情,除了是青梅竹马的依恋之外,更有一份怜惜。 “其实,我喜欢的人,也一直把我当妹妹呢!”丁芹忽然从回忆中挣脱了出来,不自觉地开口。 “啊?你说你喜欢的人?”一脸意外的筱箫狠命地盯着她,似乎新八卦的产生比她那份看起来有点艰辛的爱情重要得多。 “是啊。”丁芹顿了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对筱箫提起那个人,也许是感同身受,也许是有感而发,“我们的关系,跟你和你表哥的关系差不多,那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像喜欢女人那样的喜欢过我,总觉得他宠我,但是不爱我。” “嗯嗯,芹芹姐姐,那后来呢?他爱上你了吗?”筱箫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不知道,后来我爹爹让我们结婚,但是一个不小心,我就来到这儿了。” “不懂,你是被人拐卖的吗?怎么叫一个不小心就来到这儿了呢?” “算半个被拐卖吧。”丁芹无奈地朝那万里碧空翻了个白眼,被不知哪一路的神仙拐带过来的。 “那他有我表哥长得好看吗?”筱箫的心中依然有一个不懈的信念,如果那个男人都没有表哥好看的话,那还可以把芹芹姐姐抢过来,天知道她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其实呢,他和你表哥长得很像,连名字的读音都一样,第一天看到你表哥的时候,我就是以为是他所以才会跟你表哥认识的。” “跟表哥长得很像啊?”那不是有点希望了? “你别想太多,就算他们长得再像,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你又知道我要讲什么……”心虚的表情。 “你尾巴一翘起来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啦!”小萝莉,瞒得过我吗? “可是长得一样为什么还会完全不同啊?”求知欲显然掩过了某个貌似挺严重的问题。 “废话,那我问你,如果你表哥还是你表哥,可是他性格完全不一样,或者说,我还是我,然后我现在是看到你就抓你起来打一顿你会不会还觉得是一样的?”丁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嗯,是有点不一样。”筱箫受教的点了点头。 “先进去喝口茶吧,说这么多渴死了。”丁芹一眼看到前方不远的客栈,拉着筱箫打算先歇息歇息再做打算。 第二十四章 相助 小二磨蹭了很久,才一脸痴迷地送上来一壶碧螺春,其实丁芹也不知道什么茶是什么味道的,反正她老板多的是银子,而且刚好跟她一起来的这个小姐是老板他表妹,一坐下来就挑最贵的东西吃,也不管她们俩人貌似只是口渴进来喝杯水。 反正有钱人,喜欢怎么花都正常,至于那东西好不好吃…… 可是某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可就不一样了。 “喂,你这是什么菜啊,难吃到要死,一股酒味!”筱箫“霍”地站了起来,纤纤玉指拼命往无辜的小二的脑袋戳去。 “啊?可是……”可怜小二还没有从对眼前两个绝世的美女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就被人指责得一头雾水。 “什么可是啊,这个是一股酒味,”筱箫指了指桌面上的菜,“这个又是一股骚味。” “姑娘……”小二为难地看着另外一个静静喝着茶的美貌女子,多希望她说句公道话啊,这醉鸡没酒味还是醉鸡吗?这羊内脏不骚那算羊内脏吗? “娘你个大头啊,换几道能吃的菜上来啊!不然小心我把你的客栈给砸了!”筱箫没好气地坐下,摆一摆手,“都给撤了!” 小二认命的收拾好东西,这是冤家,明明是她自己挑了最贵的几个菜来点,也不看清楚是什么菜,现在又来嫌弃,唉,人在屋檐下,只有当乌龟的命啊! “喂,丫头,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再点的啊?” “没有啊,每次表哥他们出门,都直接朝店家喊:喂,把你们小店最贵的菜都上来一道,我不过就是学模学样而已啊!”筱箫无辜地玩着筷子,伸长脖子等着看看有没有令她食指大动的东西上来,中午那一顿吃得实在太勉强了,连肚子都没填饱。 “哇,你还真强啊,连是什么菜都不看就点,那你刚吃出那是什么菜没有?”丁芹无奈地翻翻白眼,这种类似于驿站的客栈,里头最贵的菜色绝对就是那种充满地域风情的菜色,为什么啊,因为人家这里来来往往的黑白红绿黄紫什么颜色皮肤的人都有,自然口味不同,如果能够搜集到各种地方人最喜欢的菜色,而方圆多少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那绝对是大赚,而像筱箫这种很少混迹于边界地带的人,又怎么知道这道理,总以为最贵的菜就是最好吃的,但不想在这儿,最贵的菜其实只是投其所好,换个名字就是最具特色的菜,当然这些菜一般人吃不了,尤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唉,差点忘记了,丁芹自己也曾经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造就人,貌似来到这里这段时间后,丁芹发现自己身上那种娇气正一点点地消失,可能在与卓涯的彼此算计中,人格上的那种坚韧倒是慢慢占了上风。 说到卓涯,丁芹便将筱箫脆弱的脖子扳了回来。 “对了,你表哥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女人啊?”虽然极力反对近亲结婚,但是也不想某个女人一直往她身上打注意,丁芹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帮助下筱箫,或许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爱情将结局如何,所以才希望帮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女孩得到她的爱情,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很难强求的,如果卓涯不爱筱箫的话,那就算她做多少努力,最后也可能一场空,丁芹突然想到,也许她的卓崖也不爱她,至少那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爱她,如果真正不爱,那么她的离去,是不是会让他松一口气呢? 丁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想,总觉得有一种很烦闷的情绪一直压着她的心,从第一天来到这个年代就开始滋生的一种情绪,总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把自己推离原来的生活,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她来不及参与。 “当然有啦!”筱箫想都不想马上回答,“表哥有一个侍妾很讨表哥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你表哥很喜欢她呢?”怎么这个丫头回答得这么干脆,不对啊,像那种沙猪的男人应该不会怎么特别喜欢某个女人才对,难道有什么儿童不宜的场面曾经给眼前的小女孩瞧见了所以她才如此肯定? “当然知道啦,表哥无论出席什么宴会都会带她去的。” “那她有什么特别的呢?”不就去下宴会嘛,总需要个女伴,如果侍妾很多的话轮起来也麻烦,固定一个也没有特别的啊。 “特别啊,我想想,嗯,那个,她很漂亮。” “你也漂亮,换一个理由。”美女谁不爱啊? “她爹是朝里的大官。” “你爹呢?”原来还有政治原因。 “我爹也不小。” “再换一个。” “她跳舞跳得很好。” “你呢?”多才多艺嘛。 “我,我不行。” “那你会什么她不会的?”原来小丫头是这里技不如人。 “我会骑马射箭打猎,你知道吗,我箭法超准的,能够一箭双雕哦!” “这么厉害!”原来这丫头也不是个俗人,只是啊,男人不都喜欢柔顺服帖的女人嘛,可能…… “当然咯,每年我们族里的秋闱我一点都不比那些男人差。” 第二十五章 午夜 谈话间,小二已经把重新做的菜一道道端了上来,丁芹瞥了一眼,这东家确实还上道,瞧他既然有开个风格杂乱的驿站客栈,自然眼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刚刚绝对是没带眼看人,给人家小姐发下飙之后,一下子就知道该上个什么菜,看她们两个白白净净又养尊处优的样子,早该上几道正常的山珍海味啦,搞个什么醉鸡什么羊内脏的,是姑娘家喜欢吃的吗? 虽然菜很好,但丁芹可没什么食欲,明明才睡醒吃饱,怎么看起来这筱箫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差点直接把脸往盘子里钻了。 “丫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嗯嗯啊啊咿咿……”塞得满口都是的筱箫在一旁口齿不清。 “我帮你想个主意让你表哥喜欢你要不要?”丁芹突然很平静地开口,而筱箫则是一副差点噎到的样子。 “嗯嗯咿咿?”你说什么? “吞下去,我告诉你怎么让你表哥喜欢上你!”打定主意,丁芹笑得有点发毛,虽然知道卓涯对她自己没啥特别的兴趣,可是有时候意外迎上卓涯的视线,总觉得里面有太多的算计,这种感觉让丁芹心底很没底,但如果她能帮到筱箫,起码在这里,她除了卓涯一个靠山,还能依靠筱箫不是吗?对不起,筱箫,虽然依然是一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但起码我还能为你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就算不行吧,那最多也就回到原位。 “好!”筱箫很快的就把嘴巴里面的东西解决掉,“要怎么做?” 街道上熙熙攘攘,客栈对面的歌舍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客栈里有说有笑又一脸神秘的女人。 冷不防的,眼睛的主人打了个喷嚏。 谁又在算计他? “芹芹姐,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呢?”问题儿童忍不住发问。 “不是说晚上要玩游戏嘛,这些是道具!” “道具?我怎么觉得像晚餐多一点?” “错,不是晚餐,是宵夜!” 宵夜?今晚有人要下厨做宵夜吗? “可是芹芹姐,你不觉得这个蒙汗药分量太少了吗?”问题儿童继续不知死活地发问。 “谁跟你说是蒙汗药?”汗,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卖药给你的人不是这么说的吗?” “……”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不过我觉得这个分量迷不晕人耶。” “……”谁要让他们晕了? “不如再买多点吧,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他们睡到天亮更没戏唱了。 “喂,芹芹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主子,查了,店家说她买了蒙汗药。”刘苏的眼里有一丝疑惑,“可是,分量不多。” “还买了什么?”卓涯慢悠悠地喝着茶。 “男装,胭脂水粉和夜行衣。” “没有了?” “没有,就这么多。” “筱箫一直和她在一起,知道她买的是什么东西吗?” “是的,表小姐很清楚公主的一举一动。” “不要叫她公主,她现在只是丁芹。” “是。” 午夜时分,乌漆抹黑的屋顶上,一条纤细的人影迅速的掠过。 猎物要出动了吗? 居然能让筱箫完全信任你,而且还傻乎乎地配合你,看来,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了不起。 另一道人影在黑暗中一直不急不慢地跟着,距离一直恰到好处。 夜如水,风轻到不留痕迹。 在屋顶上快速移动的人,始终警惕地探视着周围,每隔一段路便会在特定的地点停了下来,查看某样东西。 可是跟在后头的人再经过那个地方,却没有发现丝毫的证据。 只是一味地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终于,跟在后头的人缓缓地停下了。 他察觉到了,绕了那么久,虽然路线曲折而且遥远,可是,走在前面的人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跟随着她每次停下来看的东西在走。 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冷冽的气息,回过头,是一个安静看着他笑得极其温莞的高大男子。 “刘大镖师,我们照你的吩咐,假装被迷晕,而丁姑娘也如主子所料般,看我们都倒下了便离开了。” “知道了,表小姐呢?” “表小姐一直很安静,不过她没有出房门半步,早早就熄灯上去睡觉了。” “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情吧?” “没有。” “那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不要吵醒表小姐,我进去看看。”刘苏说着,便直接往丁芹的房间走了进去。 点上灯,发现一切她的东西依然还在,男装、胭脂还在,夜行衣不见了,蒙汗药也不见了。 再从门口到边缘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没有其他任何蛛丝马迹。 刘苏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是很对劲,似乎,太如他们的意料了。 而且,蒙汗药的分量…… 第二十六章 丁芹的小把戏 风,从静静伫立的二人耳边掠过,午夜有一种刺骨的凉意。 长衫被风缓缓地带起,又迅速地往下坠停。 “你是何人?”卓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太大意了,早该想到那女人有可能不是去联系同伙,而是要将他引出来。 “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男子依然是一脸清淡,可是笑容里却看不出情绪。 “既然知道是闲事,为何要多管?”多管闲事? “因为在下本来就是个闲人,自古以来,闲事理应由闲人管。” “糟了!”刘苏突然感到有一阵不妙,火速地离开了丁芹的房间,抬起手,略作思索了一下意图推开了筱箫的门。 “等一下,刘大镖师,这,不太妥当吧!”身后的侍卫拦住了他,这深更半夜地闯入小姐的闺房,那可是大大的不该。 刘苏顿了顿,转成敲门,虽然心里有怀疑,但毕竟只是怀疑,万一那个怀疑并不成立,那实在是不该,即使主子和表小姐不会责怪,但是依然不该。 “筱箫,我是刘苏,你醒着吗?”刘苏稍微用了点力道,可是房内依然没有人应答。 “表小姐,您没事吧?”底下的侍卫也觉得有点不妙了,这么大的敲门声和叫声,不可能毫无反应。 “不管了,进去看!”刘苏下令,一群人赶紧撞进了筱箫的房间。 烟雾缭绕,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嘴,可是并没有预料的眩晕。 不是迷香,只是一种宁魂香。 筱箫正大剌剌地躺在她温暖的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 刘苏上前探视了一下,发现除了屋里的宁魂香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而筱箫也只是因为吸入太多的宁魂香,所以睡得深沉而已。 使了个眼色,底下的侍卫会意地退出了房间。 刘苏带上门,眼里的疑惑更加浓重。 原来以为筱箫应该会跟丁芹联手行动的,当然丁芹会交代她做什么任务,可是眼前的情势看来,筱箫并没有加入行动,而是被分配到乖乖睡觉,或者说是用这宁魂香要求她乖乖睡觉,可是,为什么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丁芹四下探视了一下,守卫的人正睡得香甜,有一个还打着呼,无奈地叹了口气,丁芹觉得特别奇怪,明明说押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却只派了两个人来看守,而且还是一点都不谨慎地看守,到底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碍手碍脚地从二人的身后溜了过去,丁芹觉得自己轻快像一只猫,安静到令人忍不住要表扬一下。 走近一看,果然摆在外面的是两车人家才托运的玉石,丁芹摸摸那锁头,兴趣缺缺,不就几块破玉嘛,居然还上了一个看起来就很难缠的锁头,真是白痴,人家要的话整箱搬走啦,小锁头防的不过就是小偷小摸的人,防得了大盗吗? 嘿嘿,那个笨蛋卓涯,以为人家不知道他在监视着啊,让筱箫套上个夜行衣,谁又知道那个是筱箫不是丁芹呢?追吧追吧,反正绕来绕去当锻炼身体,至于姐姐我当然要溜进来看看你们到底在走私些什么东西咯,万一搜出来的是为非作歹的东西,哼哼,非要为民除害毁了这些东西不可。 嘀咕了几句,丁芹赶紧寻找她真正要找的东西,小六子说每次都押双趟镖的,那就说明还有另外的东西他们还不知道的,藏在哪里呢? 丁芹四处看了一下,这房间虽大,但几个放东西的角落都十分明显,除了那两车一共16箱的玉石,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难道,被单独藏了起来? 在卓涯身上? 藏宝图? 丁芹迅速地溜出了储物房,算算时间,筱箫应该回来了,估计刘苏那几个家伙应该也搜过她的房间发现她不在了,嘿嘿,现在她只要溜进筱箫的房间,然后再套好词,异口同声地说她们昨晚两个一整晚是呆在一起的,保证明天就让那两个没事找事做的白痴自己去郁闷一下,累了一个晚上居然被个小丫头耍着玩,小姐我就喜欢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叫你们一看就不是好人,哼! 没走几步,丁芹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突然就觉得有一阵很清香的味道,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谜团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的明亮。 天,亮了吗? 丁芹晃了晃脑袋,似乎,有很混乱的记忆。 缓缓地打开门,碰上的是刘苏举着正欲敲门的手。 “咦,是刘苏啊。”丁芹表情淡淡,因为一觉醒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嗯,有点事要问你。”刘苏没有一点客套,“进屋里说?” “算了,我觉得屋里闷闷的,边走边说吧。”丁芹稍顿了顿,“怎么不见筱箫?” 昨晚那丫头完成任务后,她没有依约溜进她房里,怎么那个丫头居然没有过来闹她? 还有,明明昨晚好像自己闻到了什么香气然后就没有知觉了,为什么又会在自己的房里醒来呢? 刘苏一路打量着丁芹,昨晚因为一直心存疑惑,所以在探视了筱箫的房间之后让底下的人加紧巡逻,怕还有什么变数,结果居然在后院的井边发现了被迷晕的丁芹,脸色红润,依然是筱箫房里的那种宁魂香,从香味上来辨别,剂量倒是差不多。 既然是差不多,那么这种宁魂香只会让睡着的人睡得深沉,但是并不至于能当迷香用啊! 除非…… 刘苏摸了摸丁芹的脉搏,果然,如他所料,丁芹居然一点内力都没有。 这么说,那天跟筱箫打架时,丁芹会的只是精巧的招式,而没有半点实际伤人的内力,而刚好筱箫从小对武功方面也不是特别热衷,她喜欢跑跑跳跳,但对于那些内功外功也就只是懂个皮毛而已,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办法知道,丁芹不会内功。 突然刘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下面的侍卫说,丁芹在以为他们被迷晕了之后便离开了——当然不是大剌剌从门口走出去的,所以她用的是轻功,而既然她实际上没有半点内力,那么就是说从她房间走出去的人,并不是丁芹咯。 想到这里,刘苏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知道丁芹到底是敌是友,但是起码知道她是宁国的公主,一般情况下不至于让主子有什么危险,但是,现在引主子出去的人确是一个完全不知道身份的人。 想到这里,刘苏果断地将丁芹抱回房里,吩咐好侍卫们看好她,便急急地出去寻找卓涯。 然后便看到了正在打斗中的卓涯和男子。 刚想出手相助,不料那男子一见他,便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等到他们回过神想要追的时候,却发现男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刘苏,刘苏!”丁芹使劲摇了摇他,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说有事问她,结果一路就是盯着她看。“啊?”刘苏从自己的世界中恍过神来,“什么事?” 丁芹“噗哧”一笑“刘苏,你这人好奇怪,说有事问我,居然反过来问我什么事?” 刘苏有点不好意思地的咳了一声“哦,抱歉,走神了,是这样的,丁姑娘知道你昨夜是如何回的房间吗?” “说到这个……”丁芹眼珠子一转,“我也觉得很奇怪,昨夜睡到半夜内急,去了趟茅房……” 刘苏盯着丁芹的脸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话语的可信度。 “然后呢?” “然后很奇怪,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知道有一股很香的香气,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早晨醒来我发现自己在房里,我就纳闷了,难不成我有夜游的习惯,可是明明去茅房的时候我是很清醒的啊!”丁芹说得格外逼真,她也没有说谎,只不过是把“储物房”用“茅房”代替了而已。 刘苏点点头,“是我捡你回房的。” “捡?” “因为你躺在凉亭附近的过道上,像死尸一样,如何都叫不醒。” 呃? 死尸? 难道有人下药? 可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受伤 “而且,筱箫也是。”刘苏接了一句。 “啊?你说……”丁芹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明明她是亲眼看到筱箫按照计划从她房里成功地假扮她勾引走卓涯的,而且,由于筱箫的房间跟她的房间隔的是一个转角,门口的方向也刚好是背对着的九十度角,而且还隔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因为昨晚的重心绝对是摆在她的房间的,所以她才能够有把握等一切搞完了之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筱箫的房间不被发现,而执行完任务的筱箫也同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 “昨天晚上看到你昏睡在外头之后,我们不放心筱箫,于是就进去看了一下,发现她也一样,睡得不省人事。”刘苏自然是避过搜查一说,而且把发现筱箫的时间退后了说,不想引起丁芹的怀疑。 “怎么可能呢?”丁芹喃喃地说了一句。 “而且,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刘苏突然脸色一肃。 “什,什么?”有点做贼心虚,丁芹一下子被吓了一跳。 “主子受伤了!” 吓? 不关她事吧? 跟随着刘苏,丁芹安静地走在背后。 刘苏说卓涯醒来了之后说要见她,所以丁芹的心里就一直打鼓。 她只不过是耍了一点小聪明跟筱箫玩个大变活人的游戏,真的没有再干什么坏事了,卓涯受伤,为什么要见她呢? 不过不可否认的,听到卓涯受伤,丁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 干嘛啦,又不是我害的,难受个屁! 丁芹咬咬牙,随刘苏进了卓涯的房间。 卓涯安静地靠在床上,散乱的发颓废地贴在肩膀上,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底下有未渗出的血迹。 听到他们进来,卓涯缓缓地张开口,想说些什么。 有一种疼痛从内心的最深处泛了上来,似乎正欲从张大的嘴巴中逃脱,丁芹愣愣地看着卓涯苍白的脸色,右手突然就捂上了嘴巴。 怎……怎么会那么严重? “是芹芹吗?”终于,哽在卓涯喉咙的倦意舒展开来了,他缓缓地出声,声音里有一丝虚弱,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 “嗯,是我。”丁芹上前,不知道为什么,眼里酸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滚落下来,因为他跟崖哥哥长得一摸一样的原因吗?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没事吧?” “啊?” 卓涯想说什么,刘苏看到他的虚弱,便接过了话“主子,让我来说吧。” 丁芹迷惘地看着刘苏,也许,她是被卓涯的这句“你,没事吧?”吓到了。 “丁姑娘实在很抱歉,其实昨晚,我们是想试探你,所以才会编好借口说我们不回来。”刘苏顿了顿,望向卓涯,卓涯安静地示意,他便继续地往下讲,“因为主子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常常会有居心叵测的人要来危害他,所以对于所有的陌生人,我们不得不防。” “那你们又为何要收留我?”丁芹睁大她懵懂的眼睛,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其实,当时的情形,也就是遇到你的时候的那种情形,老实说,以前主子也经常遇到,我们信风镖局的地位太特殊了,所以常常有人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想对我们不利或者利用我们达到什么目的,但是那天遇到你,本来像以往一样,我们会置之不理,就算你再撒泼也没有用,可是主子……”刘苏又望了望卓涯,“主子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他……” “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丁芹突然打断了刘苏,她知道刘苏要说什么了,因为卓涯第一眼见到她便不愿意像以前对待别人那样对待她,所以明知道她身份可疑却依然带她在身边。 “不,你不知道。”刘苏没有再开口,反倒是卓涯说了话,“我知道我不能相信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算明明知道你可能会伤害我,我依然想留你在身边……”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丁芹跳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意外 懒懒躺在床上的卓涯与刘苏交换了一个眼色,刘苏会意地点点头,退了出去。 “芹芹,”卓涯有点吃力地伸出手,抚上丁芹激动的小脸,“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为了打消底下的人对你的怀疑,于是我请他们配合演了一出戏,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是真的可以信任的,所以昨晚从你出了房门开始,是我一直跟着你的,但是……”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身份让你们怀疑了,昨晚,昨晚我也只是跟筱箫想和你们开个小玩笑,我没有想到会这样,真的。” “我相信你,筱箫已经跟我们说了,但是,我们还是不明白,既然你叫筱箫假扮你来引开我,那么你自己呢?你到哪里去了?” “我,我只是跑去偷看了一下你们究竟是在押什么镖。”丁芹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我们不是告诉你是押玉石了吗?”卓涯顿了顿,“而且,储物房的人又怎么可能给你进去看呢?” 笑话,储物房那两个看守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且不说信风镖局的镖向来无人敢截,就算真的有不识相的人,也根本就无法接近那些东西,就算是一堆破石头,只要是信风镖局愿意押,就一块都掉不了。 卓涯的脸上有一丝捉摸不到的笑意,一瞬间,那张脸又回到了虚弱。 “才不是呢,小六子说你们一直都是押两趟镖的,所以我才想去看看除了玉石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啊,而且,你们那两个守卫根本就不尽职,我进去里面绕了很多圈,他们都一直在打瞌睡,根本没有发现我啊!” 什么?打瞌睡?卓涯的眉头皱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 “芹芹,你看着我。”卓涯一脸的温柔,却似乎有点无奈,“本来,我以为能够通过昨晚的试探,让他们相信你,但是现在,明明我知道不是你,可是我却已经没有办法像他们证明你是无辜的,所以……” “你是打算让我离开吗?”丁芹总算听出了卓涯的意思。 “芹芹,你不要太武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我放不开你。”卓涯的眼睛温柔得似乎快要渗出水来,他一直盯着丁芹的双眸,似乎有无尽的语言在诉说,却又是无声地传递,“我知道你无处可去,也无依无靠的,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我让人护送你和筱箫先走,他们会送你们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这样的话,我对下面的人有交代,也可以保护你。而且,我想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而且他对于你的计划非常清楚,所以我觉得是在我们身边的人,所以为了你和筱箫的安全,我希望你们先离开,你放心,只要这次任务完成了以后,我马上会去找你的。” 卓涯静静地观察着丁芹,如果他的预测没有失误的话,丁芹会非常满意他这个决定,先行离开,脱离卓涯和刘苏他们的盯梢,然后去执行她的任务。 且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跟昨晚的男人有没有关系,但是目前他们所知道的,便是丁芹绝对不知道昨晚卓涯跟男子交手后的任何事情,当然同样的,她也不知道卓涯的受伤是假扮的,而假扮的目的就是让她降低警惕,再加上一点卓涯自认为无人能敌的温柔攻势,想必此刻丁芹会以为卓涯是全然信任她了,而且,在无人管制的情况下,不是更容易露出尾巴吗? “不行!”丁芹突然出乎卓涯的意料,果断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卓涯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还有别的计划? “你会受伤,是我造成的,这是我的责任。”丁芹指了指他依然在渗血的伤口,“而且,如果如你所说,我们身边有内贼的话,那我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所以我想,我要留下来,我相信,我可以将功补过的。” 这样?眉一皱,卓涯突然把丁芹拽进了怀里。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遇到危险,这本来就是我们镖局的事情,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等,等一下啦,你的伤口。”丁芹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脸上是不一般的潮红。 “芹芹,难道你都不明白吗?我……” “不要说了!”丁芹远远地看着卓涯许久,思潮翻滚,终于叹了口气,“你好好养伤,我不会离开的,我一定要亲手帮你揪出犯人!” 卓涯没有说话,依然是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丁芹。 “而且,”丁芹深吸了一口气,“请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幻想,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也不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好,我只不过当你像我哥哥一样,真正喜欢你的人是筱箫,请你不要辜负她,如果真的危险,请先保护她离开。” 说完,丁芹便夺门而出,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卓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疑惑。 第三十章 任务 丁芹没有离开,筱箫也没有离开。 反倒是整支队伍,在筹谋着远行。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丁芹挡住了一脸行色匆匆的刘苏,“什么叫做单独出任务?” “丁姑娘,我想刘苏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需要再解释了,况且,主子终究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听命行事就够了,何必问那么多个为什么?” “刘苏,我不懂,平日里你冷淡归冷淡,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对卓涯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怎么这会儿,你居然敢放他单枪匹马去出那个所谓的”任务“呢?”丁芹差点就把刘苏的领子揪了起来,“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十天前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伤口刚刚就愈合,你居然放他一个人出去,万一又遇上了想要对他不测的人,那么他怎么办?” 刘苏撇撇嘴,刚想说什么,似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狐疑地看了丁芹一眼,继续忙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见刘苏不搭理她,丁芹又跟在他屁股后面撒野去了。 “我说丁姑娘,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跟表小姐一模一样?”刘苏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人,但是我像你保证,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刘苏又继续招呼着下面的人赶紧把该弄好的东西收拾好,卓涯这一趟单独出行,其实也不算单独,镖局里最厉害的两号人物他都牢牢地带在身边了,之所以留下刘苏在这边,纯粹是因为押镖的事情也耽误不得,而且,他也需要刘苏把筱箫和丁芹都看住,尤其是丁芹,绝对不能因为这次出任务而把她弄丢了,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又要浪费了大半。 “喂,刘苏……”瞥见筱箫像只被惹恼的火鸡似的狂飙进来,刘苏的脑袋又一阵发麻,真是的,别的都行,对女人他实在只有招架的力气。 “表小姐。” “少给我客套,表哥为什么半夜开溜啊!”筱箫可比丁芹直接多了,问也不问就先套个“开溜”的罪名。 “主子是有要事去办,不是开溜。”刘苏望向筱箫的眼睛,传递着只有他们明白的信息。 筱箫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一副不屑的样子“又是二表哥公报私仇的把戏是吧?” “表小姐这么说可就冤枉了二爷,二爷只是让主子帮他取个东西,并没有强迫主子。” “哼,谁不知道啊,他一定拜托完三表哥之后又加一句,”如果你不顺路的话就不用了,反正我这身子骨还挨得过去“,而且啊,一定是当着大表哥的面说的!”筱箫小人之心地猜测了一番,然后对上的便是刘苏默认的脸。 哦,天,三表哥真是太好欺负了,回头她一定要帮他出这口鸟气。 “筱箫,你们说什么呢?”丁芹听了好一会,就懂一半一半,约摸就知道貌似那个什么二表哥的存心刁难三表哥,然后因为二表哥有大表哥撑腰之类的。 “走啦,去我房里,我边走边跟你说。”筱箫拉了丁芹闪了出来,脸上有一抹得意的笑,“而且,我有惊喜给你哦!” 丁芹皱皱眉,什么时候筱箫变得这么好说话,居然也没有问一句到底去哪里了就乖乖地说回房。 刘苏也有点疑惑地看着离去的二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凉意,好像,哪里不对劲。 二人刚进了筱箫的房间,筱箫变神秘兮兮地带上门,然后一脸耍宝的样子。 丁芹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嘻嘻,”筱箫干笑了一下,“何止不是坏事,简直是件大好事,过来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丁芹在筱箫地带领下,看到了筱箫藏在床边的一个小笼子。 一个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笼子中,似乎正在睡觉,毛茸茸的身子,接近透明的皮毛。 “这是什么?”没见过这种动物,像兔子,又像老鼠,或者说,像狐狸。 “这叫鼹狸。” “鼹狸?”鼹狸是什么东西,听过鼹鼠听过狐狸,就没听过什么鼹狸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是一位游历僧人送给我父……亲的,你看它长得很可爱吧!”筱箫把那只叫鼹狸的东西从笼子里拎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肘上,很温柔地抚摸着它。 “呃,你,神秘兮兮地就是叫我来看这东西?”丁芹有点无奈,她可是担心卓涯出事担心得要命,不知道这个一向把卓涯看得比自己还重的筱箫,这次居然现在了还在这个给她观摩宠物。 “哎哟,给人家卖个关子会死啊,来嘛,我就告诉你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 第三十一章 鼹狸 鼹狸,是生长在雪地的一种哺乳动物,外型与白狐接近,但偏小。 由于长年生长在冰雪地带,需要在几尺雪深的地方寻找食物,所以世代养成了鼹狸一种极度灵敏的嗅觉。 鼹狸的生命力很强,战斗力也不弱,本来它们根本就无须躲到那种雪地里艰难地生存,它们可以活跃在肥沃的土地上,可以在食物丰富的地方惬意地生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世间开始有一个传闻,说这种鼹狸是天生的神物,吃了它们的肉,便能够长生不老,于是人们大肆地追捕这种生物,而当鼹狸们看到自己的同伴死的死,伤的伤,被吃的吃,被抓的抓,无奈之下,便整个族群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经过了几百年,有人在冰雪地里发现了这种鼹狸,但是那时候的鼹狸,数量已经少之又少,而且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当年为了长生不老对这些鼹狸赶尽杀绝的人,也没有一个能“长生不老”,反而是在吃了鼹狸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暴病身亡,查不出任何原因。 于是又有传言流传开来,说这鼹狸依然是天生的神物,但是却是被诅咒的神物,任何人吃了它们,都将死于非命。 于是乎,有鼹狸的地方,人们都不再涉足,而鼹狸们,也因为人们不再对它们有威胁,所以才能修养生息。 只是,从那时候开始,所有的雌鼹狸,一生就只能生一胎,而且一胎也只是一至两只。 “那,那个游历的僧人干嘛送鼹狸给你父亲,而且它又有什么用呢?”丁芹听筱箫在讲述有关于鼹狸的故事,突然就感到悲从中来,原来人类自古至今都是如此,为了一己私欲,而全然不顾其他生灵,任意地践踏屠杀,而终有一日,必将被这些生灵报复。 “我父亲有个很特殊的喜好,他偏爱世上珍稀的生物,那个僧人对我父亲有所求,于是便千里迢迢地带来了这只鼹狸,博我父亲一笑。” “这么一说,你父亲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了哦!”丁芹笑笑,想起似乎听过民间流传过这样的顺口溜,就是说在提职的之前,有个潜规则:不跑不送,降格使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想来那和尚,估计想在凡世安个家,于是找上某些能够利用的达官贵人。 “了不起?不见得吧,只是喜欢收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他耶只是喜欢而已,根本就不会照顾,放他手里,也许没几天就会给折腾死,所以当我知道这小东西还有一个了不起的用处时,我便跟他讨要了来,而当我父亲听说它虽然珍贵,但却是个诅咒之物的时候,一甩手就丢给我了,而那个和尚也被赶了出去。”筱箫有点幸灾乐祸,那和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好念他的经不去,非要去凑那凡世的热闹。 “了不起的用处?” “是的,刚刚不是说了,它们必须在雪地里寻找食物,所以嗅觉很灵敏,而实际上,它们的嗅觉并不是灵敏二字足以形容的,举个例子来说吧,你看看这是什么。”筱箫从聋子里面抽出了一件衣物,贴身衣物。 诶? “筱箫,你,你怎么有这种东西?”天,男人的内裤,四角的,而且,貌似很眼熟。 “偷的嘛!” “哦,原来是你!”怪不得前几天卓涯一直嚷嚷说不知道是哪个浑蛋偷了他什么宝贝东西。 “嘘,小声点!”筱箫也不脸红,仿佛她本来就很正派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想让这小东西去追踪卓涯吧?”当它是猎狗?实在不像! “答对了,因为这家伙对肉类的味道比较敏感,而且每个人的体味不同所以才不会搞混,所以我才去偷表哥的贴身衣物啊,总不能挖他块肉出来给小狸闻吧!” 小狸? “呃,那你确保它真的能找到卓涯?” “千真万确,我试验过了的!在家里的时候跟几个丫头玩捉迷藏,小狸一抓一个准!” “好吧好吧,那你又知道卓涯会先溜?”真是诡异得很哦! “这个很简单,他每次都溜的!” “每次?” “是啊,他每趟出门都会给我那个讨厌的二表哥刁难去找那个什么烂药鬼药的,每次都搞到一身伤回来,又不给我们跟,所以我这次出门就先带好小狸咯,准备随时可以用!” 第三十二章 卓涯的家庭秘密 丁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上跟筱箫两个人很麻利地收拾完东西以后便从后头溜走上路了,留了封无字天书给刘苏,筱箫说,她每次都是这样的,但是由于每次都找不到卓涯,所以最后他们都是直接回到卓涯的家里拿她去兴师问罪。 说到卓涯的家里,丁芹的脸色并不好,虽然筱箫说的不多,但是经过多年看肥皂剧和言情小说的经验,不难猜出那是个混乱的大家庭。 只是似乎混乱是人尽皆知的,但是具体如何混乱,筱箫明明知道,却三缄其口。 问到原因的时候,筱箫只是答了一句,那是她答应自己母亲的,绝对不给卓涯造成任何麻烦。所以即便是她挺喜欢的丁芹,在没有卓涯的同意下,对于他们的身份,她一个字都不能提。 卓涯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按照所能得到的信息,丁芹只能知道,卓涯的两个哥哥,就是筱箫口里的大表哥二表哥,跟卓涯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换句话来说,这也是个大家庭妻妾儿女间的争斗,而似乎卓涯对那个大表哥颇为敬畏,而至于那个二表哥,似乎就觉得那个家伙是存心刁难的样子。 大家庭的悲剧吗? 是某个侯爵,还是某家商贾? 为了权力,还是金钱? 抑或是地位? 还是仅仅只是争一口气? 曾经也很羡慕人家很多兄弟姐妹的那种家庭,总觉得作为独生子女,很孤单,也让人无奈,没有与兄弟打架的童年,没有与姐妹争夺洋娃娃的岁月。 可是,其实那些拥有很多兄弟姐妹的人,他们呢? 他们的童年是在打架,成人了以后,依然是刀光剑影。 她们的岁月是在争夺,成人了以后,依然是尔虞我诈。 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触,淡淡的,淡淡的,在心间,于是模模糊糊,睡意便席卷了。 卓国皇宫。 “二弟,你这次让老三去拿那个什么天灵草的,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吗?”卓彦端坐在主位,眼角瞥了瞥底下那个明明一脸苍白却还依然沉醉在声色犬马中的弟弟。 “呵呵,大哥,那天灵草到底神不神谁也不知道,反正我也没几年活头,卓涯那家伙,拿得到我多了一丝活命的机会,拿不到的话,估计他也回不来。”那个被称为二弟的男子缓缓地说,怀里依然抱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女子猩红的丹寇,不断轻挑着男子衣领敞开的胸膛。 “回不来?”卓彦干笑了一下,“你每次都这么说,只是似乎每次,他都是健健康康地回来,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缺胳膊少腿有啥用处,我只要他回不来!”卓勋的唇角撩起一抹凶狠,猛然地灌下一杯清酒,然后往身边的女子唇中灌入,许久,他抬起头,邪魅的眼光望向了高高在上的卓彦,“莲姬说,从来还没有人能活着找到天灵草。” “哦?”卓彦倒是有些意外,试探的眼睛望向卓勋怀里正在娇喘的妖艳女子,“莲姬,这天灵草,究竟是何物?” 女子闻讯,款款地起身,妩媚的眼神不断地飘向卓彦:“吾主,天灵草不过是我们蓿莫族的一个传说而已,至于是否有实物,有些人说有,有些人说没有,可是,真正见过的人,恐怕这个世界上,一个都没有?” “那这个传说,到底说的是什么?”卓彦对女子的秋波似乎并不排斥。 “说的是,这天灵草,五百年一株熟物,三天内采摘下来便是世间神药,但是若它未熟,或者是没有在三天内及时采摘,那么,就是世间毒药。” “那既然是这样,在它生长的过程中任何一个时期都能采摘下来,为何又说没有人见过呢?” “因为,这天灵草实际上是果实,这个果实是由天灵花结成的。” “这,难道不是先有草再开花?” “不,它就神在这儿,它是先开花,再结草。” 第三十三章 魔域 卓涯与两个随身侍卫云先和云广两兄弟快马加鞭,不出三日便抵达了蓿莫云翳。 蓿莫是一个很具传说色彩的种族,而云翳是蓿莫人居住的地方。 然而,因为蓿莫人曾经是为了躲避战争而隐居的,所以即便是到了蓿莫云翳,要进入它们的主城,却依然是个麻烦的问题。 云翳是一个十分干旱的地方,说它干旱,是因为常年这儿缺雨,而且风力十足,常常会有黄沙漫天的经历,正因为如此特殊的气候和条件,使得要进入云翳主城之前,会先要穿过一个叫做“魔域”的危险地带。 在这样一个危险地带中,若没有当地人的带领,十之有八九的人将活活被困死饿死累死在魔域中,剩下那幸运的一个人,是刚好在进魔域不久后便肚子疼还是怎么了的才能全身而退。 总而言之,这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 正在卓涯三人正为如何顺利通过“魔域”进入云翳而烦恼时,两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天啊,那二表哥到底搞什么鬼啊,居然让三表哥来这种鬼地方帮他做事。”筱箫扯了扯刚刚在不远的集市应急买的大头巾,颇不习惯。 丁芹倒是一脸无所谓,眼睛紧紧盯着前头迎风前进的小东西。 之前在大街大路上,这小东西窜得飞快,害她们两个为了保护它别在路上被人踩死还是被马踢死,所以特地帮它买了个人家养宠物的转轮,给转轮还做了个很粗糙的方向标,让鼹狸自己在里面根据它辨别的方向跑动,而她们两个则轮流盯紧正确的方向指向然后赶着马车前进。 本来这个速度是如何都赶不上卓涯他们的,因为他们三人三骑,那些马是撒了丫子在狂跑,她们即是两人一狸两马一车,实在快不到哪里去,但因为卓涯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是探路,而丁芹和筱箫她们则只是顺着鼹狸指的方向去追,所以其实她们比卓涯少走了许多的冤枉路,才赶得及在卓涯他们进入“魔域”的时候,她们也及时出现了。 卓涯只是远远地看到两个带着白头巾的女子迎着风沙蹒跚而来,小小地兴奋了一下,以为是当地居民外出要回去,刚想拜托她们带路,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丁芹和筱箫两个家伙,而且,外带一只不明生物。 而两个还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的女人猛地发现前头有人虎视眈眈看着她们的时候,居然两个都睁大眼睛傻了。 筱箫傻的是居然要找的人就在眼前,而那只亲爱的小鼹狸是直接扑入了卓涯的怀里。 丁芹傻的是眼前看到的令人心情激荡的风景,嗯,好嘛,恐怖的风景。 整座魔域,从外观上看,简直就像是一片荒芜了多年的欧洲城堡,只是这城堡,大到你即使想要从边边绕过去,你都会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地面上是深浅不一的沟壑,裸露的石层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 这,怪不得人家称是“魔域”,它分明就是哈萨克人所称的“沙依坦克尔西”,中文名字叫“魔鬼城”。 丁芹虽然功课一般,也没有什么拿手的活儿,但是因为酷爱旅行,所以对那些地理人文历史的,都不陌生,她记得当时去参观“魔鬼城”的时候,当地的导游说过,每当风起,魔鬼城便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怪影迷离,如箭的气流会在怪石山匠间穿梭回旋,发出尖厉的声音,如狼嗥虎啸,鬼哭神号,若在月光惨淡的夜晚,四周肃索,情形更为恐怖。 而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似乎,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从中穿过去。 第三十四章 阻止 卓涯皱起眉头,想把怀里那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东西丢掉,可是那小东西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令他想起了十天前丁芹说一定要留下来时的眼神。 同样的笃定,却又同样的充满着迷惑。 那份迷惑来自于某个未知。 小鼹狸的未知,丁芹的未知。 或者,是卓涯的未知。 看见卓涯突然对着鼹狸皱起眉头,筱箫很识趣地溜上前把鼹狸一把拽了出来,陪着笑:“表哥,呵呵,好巧哦,你们居然也来这里。” 轻轻地哼了一声,卓涯懒懒地看了丁芹一眼,又好笑地捏了捏筱箫的脸颊:“筱箫,我该怎么说你呢,你真的越来越难管啊,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父亲,以后不准你出家门一步呢?” 卓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筱箫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卓涯这个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温温吞吞,像个大好人的样子,可是留意他说话的语气,很容易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而他刚刚这句话无伤大雅的笑是在告诉筱箫,你等着瞧吧! 等着瞧? 让她父亲把她关起来? 筱箫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乖乖地挨近了卓涯:“表哥,对不起嘛,可是人家真的是担心你啊,而且你每次都不带人家一起出来。” “我记得似乎告诉过你,这种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跟的吧!”卓涯依然是笑着在讲话,可是眼睛却已经没有在看着筱箫,而是直直地打量着依然沉浸在“美景”中的丁芹。 她要干什么? 她到底想干什么? “喂,卓涯!”冷不防地,歪着脑袋思索了许久的丁芹蹦出了一句,“你们真的打算走进去啊?” “既然来到这里了,就一定要进去。”卓涯也不打算把她们两个凶回去,让她们两个乖乖回去也许比带着她们两个在身边还要危险,谁知道这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会玩出什么祸事来。 “可是,这根本就走不进去的啊!”丁芹用头巾捂了捂鼻子,讨厌的沙! “走不进去?不见得吧,蓿莫人可是世世代代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卓涯正想嘲笑一下这大小姐,突然就看到丁芹一脸严肃地走向他,“干什么?”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试着走进去!” “你确定走不进去?” “据我所知,尚没有人从里面顺利通过。” “你知道这蓿莫人?” “不,我知道的是另一个跟这个地方有九分相似的地方而已。”“为什么会走不进去?这不过就是一个迷局布阵,只要绕对了路,自然就能通过啊!” “错了,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迷局,当然也不是人为制造出来为了防止人家进入的某些术数,这只是一个地形,一个大自然赋予人间的诡异地形罢了。” “诡异?” “是的,诡异,它的诡异在于,你看到的那些所谓通道,其实不过是被风蚀的半凹形墙壁倒塌了不同程度,然后刚好连在一起的景象罢了,不过不能否认的是,也许有人特地加工过了也说不定,但是我保证,要从里面穿过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丁芹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她很认真的看着卓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进入这“魔域”将可能的结局,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忍。 “我可以相信你吗?”卓涯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眼角就瞥到了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一男一女。 第三十五章 神秘男女 一男一女停在了卓涯一行人的前面,行了个礼。 是行礼吧,反正就是很怪异的一个举动,但是身体传递出来的信息便是问候的意思。 熟悉了各地风情的卓涯自然没有半点迟疑地回了个礼,只是丁芹和筱箫一直傻傻地盯着他们看。 这个男人,好帅! 虽然大大的头巾遮住了大半的容颜,虽然纯白色的长袍盖住了挺拔的身躯,可是一望向那双似乎会说话的蓝色眼眸,丁芹就有一种被吸引的感觉。 真的好帅。 不合时宜的几声干咳打断了丁芹的遐想,回过头瞥见卓涯一脸的不善,丁芹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 真是的,人家一定以为她是花痴了,丁芹偷偷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蓝眸男子,发现男子正好笑地看着她。 虽然看不到他的嘴型,但是丁芹很清楚地从那双深蓝中看到了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人家喜欢眼睛吃豆腐不行啊! “不知道阁下一行人是否要去云翳?”陌生女子开口询问。 这个种族的人还真奇怪,一般打交道不是都要男人的吗?怎么反倒男人是站在一边偷笑,而是女人来跟一群外人交流呢? “正是。”卓涯也不喜欢多废话,“请问夫人是否有办法带我们入城?” 夫人?这卓涯倒是嘴巴甜,一男一女就管人家叫夫人,是不是还不知道呢!丁芹在底下小小地不满着。 “我尚未出嫁,这是家兄。”女子似乎也是个很干脆的人,“请问阁下,入云翳城做什么?” “哦,抱歉抱歉,姑娘见谅,在下是奉命去云翳城中取一样东西。”不是想隐瞒,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像不认识的人说明最真实的意愿,因为不知道这“天灵草”到底有没有关乎蓿莫族的禁忌。 “是要去取天灵草吗?”女子又十分干脆地说了出来,迎上的是卓涯诧异的眼神。 “姑娘真是聪慧,不知道姑娘是否方便带我们进城?”被看穿的滋味真是一般般,但是卓涯很快也就不在意了,“天灵草”若真像卓勋所说的那般神奇,那么总有人过来寻找也不是件意外的事情,只是意外的是,难道都没有人找到吗? “蓿莫族现在仅剩的其中一种与你们外界有关的价值就是天灵草了,想不知道都难。”女子似乎有点嗤之以鼻,“带你们进城不是难事,只是想要拿到那天灵草,还要看你有没有命。” “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要先跟守卫的高手打上一架吗?如果是打架的话,以他的武功修为,再加上身边这两个高手,应该问题还不算太大,卓涯又看了看丁芹和筱箫,她们两个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胜算并不小。 “去了你就知道。”女子也不再解释什么了,“我叫阿娜答,兄长叫阿吉鲁。” 一直正在跟蓝眸男子的眼睛打架的丁芹突然听到女子自称“阿娜答”,错愕地转头看了看她,不是吧?居然有人叫“阿娜答”? “你兄长……” “他生来残疾,没有办法说话,请见谅,但是你们说什么,他听得懂。”阿娜答也不多话,直接从身上的衣物上撕出几条布条,扔给卓涯,“要进城必须先把眼睛遮住,每个人都要遮,而且如果在半路上我们发现任何一个人偷看,格杀勿论。” “这……”卓涯犹豫了一下。 “不行,表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坏人,不要落入他们的圈套!”筱箫截住了卓涯的话,万一他们两个是二表哥的人,那么三表哥不是很危险。 “信不信由你们,去不去你们也自己决定,不过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阿娜答拉起她的哑巴哥哥阿吉鲁,正欲往“魔域”走去。 “等一下。”卓涯突然开口拦住他们,并把布条分给了同行的另外四个人,吩咐,“全部绑上,而且,谁都不许偷看!” 第三十六章 进城 丁芹虽然没有再看向那个阿吉鲁,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深蓝的眼波一直盯着她,异常专注,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 接过布条,丁芹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蒙上眼睛呢? 难道,别有洞天。 探索地望向阿吉鲁和阿娜答,却见阿吉鲁正往这边走过来。 高大伟岸的身躯在丁芹眼前停了下来,周身散发出来一种霸气,虽然那眼波依然是温柔且平静无波的,但是那股霸气,却也是自然而然的。 阿吉鲁左右两只手一手一个拉起丁芹和筱箫,而阿娜答也示意卓涯三人不要分散,迎向无双不明的眼睛,阿娜答只是淡淡地解释:“想要进城,照做就是,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放开你牵着的人的手。” 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温馨的,但从阿娜答冷冰冰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一股威胁的味道。 丁芹和筱箫使了个颜色,死死地拽住阿吉鲁,不怕他们玩什么花样,反正就算死了也要某人陪葬,呵呵。 阿吉鲁有点好笑地看着两个既把他当靠山又把他当人质的女孩子,现在的人,都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是吗? 有一瞬的黯淡,看在丁芹的眼里。 七个人排成一排,阿娜答在最前面,卓涯次之,云先、云广紧跟着,然后就是筱箫,她在卓涯的示意下挣脱开阿吉鲁,跟在云广后面,顺便是拉着丁芹,然后阿吉鲁便跟在最后,手依然紧紧牵着丁芹柔若无骨的小手,很用力。 “喂,你不要那么用力行不行啊,阿吉鲁!”丁芹被握得有点疼,转过头隔着讨厌的布条怒视了他一眼说。 阿吉鲁蓝色的眼睛浅浅的笑了下,布条后面的眼睛,似乎依然具有杀伤力,于是便稍微放轻了点力度。 原来她真的没有武功,刚刚的力度,说大不大,刚好就可以测试下别人的功夫底子而已。 丁芹转过头,有点懊恼,真是的,眼睛瞪再大人家也看不见啊,现在像一行盲人在蠕动,滋味真不怎么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双温热的厚厚的手掌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就像是看着他深蓝的眼眸,总有一种会被沉溺的感觉,沉溺在一种深邃中,沉溺在一种温暖中。这样走在一个未知的路途上,尽管一开始很担心,但是那双手掌,似乎在源源不断地传递一种叫做“安全”的信息给她。 脸上有淡淡的红,随着步行的速度的减缓,属于男人的气息不断地从背后贴近,再贴近。丁芹可以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和重重的心跳声,从厚厚的布匹下面穿透过来,将丁芹整个人都包围了。突然,一阵颠簸,丁芹有点重心不稳,于是下意识的,便握紧了阿吉鲁的手,大手同样加大了握住她的力度,无声传递着让她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颠簸感突然消失,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虽然蒙着布条,看不到外头是什么样的环境,但是明暗总是有所感觉的。 刚刚进入魔域的时候是一种属于灰色的暗,有光,有沙,有影,有风。 而在颠簸之后,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黑,就算是没有这条布条,相信四周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安静,难以解释的安静。 只有水滴的声音,很有规律,一下,一下。 突然前头的阿娜答出了声:“忘了告诉你们,就算沿途留下什么样的记号,也是没有用的。” 声音空空荡荡,却特别响亮,应该是回音的关系,听起来颇具震慑力。 水滴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原来…… 卓涯冷冷的笑了一下:“既然这样的话,阿娜答姑娘应该不介意我继续留下记号吧?” 疑问句,或者是肯定句。 阿娜答没有搭腔,一行人继续前进。 第三十七章 世外桃源 经过一段狭窄的逼迫之后,眼前便是豁然开朗了。 阳光透过布条膜拜着眼睛,四周是清脆的鸟语夹带着花香。 “拿下来吧,到了。”阿娜答的声音似乎也显得开阔了。 迫不及待地撕下布条,丁芹被眼前的美景震呆了。 身后的阿吉鲁很绅士地帮她把快掉下来的下巴扶了回去,蓝色的眼睛里是很善意的笑。 回过神,丁芹才发现大队人马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 怪不得人们喜欢避世,如果所有的避世之所都是如此的世外桃源的话,那么外头那些繁华,不过就是惊鸿一瞥罢了,而眼前的美丽,却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深入骨髓,真实到神魂颠倒。 走着走着,迎面来了一群外国人,说是外国人,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不是黑色的,有褐色的,像阿娜答那样的,大多数还是蓝色的,跟阿吉鲁一样的,不过丁芹觉得,他们的蓝色都没有阿吉鲁的来得纯粹,看进阿吉鲁的眼眸时,会觉得那是一潭深水,会将人溺毙。 互相行了个礼,长老级的一个老头便开口:“你们是来找天灵草的?” “是我们冒昧,在下卓涯,因为家兄患病多年,一直无法根治,长年受病魔的折磨,甚是辛苦,身为人弟,不忍手足受苦,听说天灵草是天外奇物,能治人世皆病,所以特来求药。”卓涯态度非常和善,也许是因为那个长老看起来就很慈祥的样子,人都是这样的,面对恶人自然摆出恶态,而面对善人,谁又恶得起来? “卓公子手足之情老朽怜悯,但这天灵草其实只是俗物,只是因为不可多得了所以才弥足珍贵,人也是如此。”长老似乎有些语重心长,看了看卓涯,也看了看随行的人。 因为不可多得所以弥足珍贵。 丁芹抬头看了看那个长老,知道他话中有话,笑笑,她知道,她了解,因为回不去那些与父母天伦的日子,于是回忆起来总是笑中带泪。 可否思念我?可否想念我? 爸爸、妈妈,还有,崖哥哥…… “那么请问长老,何等价码愿意割爱?”筱箫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丁芹狠狠地拽了她一下。 “小姑娘好生没礼貌,不是老朽不愿意割爱,而是这东西老朽也拿不到。”长老虽然语带责备,但是神情却无不耐。 “怎么会拿不到呢?我看,就是不舍得拿!”筱箫刁蛮惯了,对场合也不是特别在意。 “不许无理!”卓涯瞪了她一眼,又望向长老,“请问长老,如何能拿到天灵草?” “你们当真要拿?” “当真!”毫不迟疑。 “即便是有可能命丧黄泉依然不放弃?” “不放弃!”断然回答。 “那就随我走吧。”长老转身。 长老身后的侍从拦住了长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话。 卓涯一行人是听不懂,可是阿吉鲁却意外地发现丁芹的表情很错愕。 难道她听得懂? 不可能啊,这是他们蓿莫族特有的语言,出了蓿莫族的人,没有任何人会识得这语言。 再次探索地望向丁芹。 丁芹神色一凛:“等一下!” “芹芹,怎么了?”被喝住的卓涯转过身,满脸疑惑地看着丁芹。 “涯哥哥,你真的一定非要天灵草不可吗?” 卓涯坚定的点点头,不是他非要不可,而是他不做不行,如果他不取回去,那么卓彦和卓勋又会开始那种漫无止境的羞辱,他不是怕羞辱,而是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当年卓彦的位子是他让出去的,时间到了就要讨回来,既是要讨回来的东西,如何还容得下羞辱? “就算我们这一行人都会死光光还要去吗?” “芹芹怎么说这种话,我想,那只是老头子吓唬我们的而已。” “不,不是吓唬我们,你没有听到他们说,几百年来,所有取草者,无一生还吗?” 丁芹的话震住了卓涯和身边的一群人,同样的,也震住了身后的阿吉鲁和正在说着悄悄话的长老和侍从。 第三十八章 突生变故 空气中火光乍现,可是一下子却又似乎淡去。 前头的长老缓缓地走近丁芹,同样的,卓涯、阿吉鲁等人也一同靠近。 “怎,怎么了?”被突如其来的几个人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吓到,丁芹也结巴起来,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壮了壮胆子,大声说,“怎么,我又没有说错,明明就是那个侍从自己说的,夜龙谭十分险要,所有探潭者均有去无回,而今我们这行人,也势必重蹈覆辙!” 丁芹差点咬到舌头,这么这话说起来就是文绉绉地特别拗口呢? “你听得懂?”同样的问句,来自长老和卓涯。 “听得懂啊!”丁芹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突然,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起来了。 是啊,怎么她听得懂?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刚刚那家伙讲的是什么语言? 日语?不是。 英语?差不多但不是。 闽南语?拜托,差很多。 除了这几种语言,她还学过什么语? 无视于在场一行人似凶狠又似疑惑的表情,丁芹继续摇头晃脑,努力想,抓破了脑袋想!她学过的语言不少,这归功于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旅游,每到一处好玩的地儿,就愣是对当地的文化、历史,甚至是语言感兴趣,每次回家后都要缠着老妈帮她找语言教师或者文史教师,反正就是挥金如土的败家女就是了,但是因为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所以一般都是只学了个皮毛就开始厌烦或者懒散起来,或许是像那个寓言故事里学写字的小孩一样,学会了“一”、“二”、“三”就以为天下的字都会了一般,才闹出了“万”字的笑话。 实际上丁芹是有语言天赋的,所以即使只会写“一”、“二”、“三”,也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就像这个蓿莫族的语言。 丁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是什么语言了,这是古代印度的一种代表性语言,在当时的地位相当于文言文在中国的地位,反正就是及其雅致的一种语言,所以刚刚她翻译起来的时候,才会觉得文绉绉的特别拗口,当时学习这种语言的时候,因为刚好隔壁向佛的尚阿婆很喜欢用半生不熟的这种语言诵经,知道丁芹在学习之后,死缠烂打地要丁芹教她正宗的,因为丁芹刚好就是一个没办法拒绝老人家的人,所以学的时候即使难到要死,但还是乖乖地学会然后去教尚阿婆,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儿听到这种语言,还真是造化。 似乎挣扎了许久的样子,阿娜答走了上前,打破了丁芹天马行空的神游。 “丁姑娘,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为何识得这种语言?”阿娜答的表情认真且严肃,可是细看之下,却透露了一丝欣喜。 是看错了吗?丁芹揉揉眼睛。 傻傻地笑了一下:“当然是学的啊?” “是谁教你的?”阿娜答欣喜的神色又加深了一些。 “老师……傅啊!”丁芹想了想回答。 “可否是一个妇人?” 妇人?算是吧,虽然那个老师看起来还年轻,但是怎么说应该也结婚生子了。 点点头,可是明显有点迟疑。 “那……”阿娜答还想问什么,却被长老打断。 “阿娜答,等一下,由我来问。” “啊?长老,你也有问题要问我?” “是的。”长老捋了捋胡子,“那个妇人,为何教你这种语言?” 为何教?给钱让她教嘛! 丁芹皱皱眉,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地望向长老:“怎么长老,会这种语言后果很严重吗?” “不,不,倒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而是……” “长老有什么就直说吧!”卓涯终于看不下去一群人在这里拐弯抹角,冷冷的开口。 “而是,这种语言,是我们蓿莫族人才懂的语言,而且,蓿莫人有族规,除非是即将成为族人的人才允许学习,否则教授者必将按族规处理!” “可是族长,我娘已经不是蓿莫族的人了!”阿娜答急切的开口,眼睛里闪耀的是一种异样的神采,“当年是你们四大长老将她赶出蓿莫族的,现在总不能用族规来制约她吧!” “一日是蓿莫族人,一生都是!”长老斩钉截铁地开口,继而望向丁芹,“请问姑娘,你的师傅如今何在?” “啊?何在?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说她是终日到处去打混的,谁知道去了哪里,就算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们也找不到她啊!”这是真话,要是真的找到,那她就也可以一起回家了,那不是更好,虽然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卓涯,舍不得筱箫…… 咦,筱箫呢? 第三十九章 筱箫失踪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丁芹的身上,所以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留意周遭的变化,所以当丁芹突然大喊一声“筱箫”的时候,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而当大家四下搜寻让他们吓一跳的源头时,却都被另外一个事实吓了一跳——筱箫失踪了! 活生生的人,就在大家眼皮底下失踪! 尽管注意力再集中,也不可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范围内有人玩失踪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再说,在场的所有人,可能就丁芹的武功修为最不济,其他的人都是练家子,怎么可能会毫不察觉? “我希望各位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见过世面的始终是见过世面,在一阵很不确定的慌乱之后,卓涯扫视了周围一圈,把眼光定在老头的身上,“长老,人就在你们的地盘上不见的,无论如何,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语气里没有干巴巴的客气,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似乎卓涯也不是特别担心,撇开筱箫本身有自保能力不说,能在几个高手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掳人者的武功已经是出神入化远远在他们之上,如果真是有这号人物地存在,早一步晚一步找到筱箫结果都一样,这个要视乎那个人的目的:另外一种可能就简单得多了,无论一个人武功修为多高,都没有办法克制自身的气,尤其是有行动要办事的人,不可能一点杀气或者戾气都没有的,所以这第二种可能就是,筱箫的失踪,根本就不是别人干的,而是她自己跑了的,或者说,她自己踮起脚尖轻飘飘地飞走的。 “卓公子请放心!”长老沉思了一下,“在我们云翳城,并没有为非作歹之人,即使有,也不会为难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老朽是想,筱姑娘应该只是自己走开了……” “那你们是想不认了吗?”云广首先沉不住气,没等老头说话,便责问出声,“筱姑娘没受过什么委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位公子太急躁了,且听老朽说完才是。”老头依然是一派和气的笑,“筱姑娘不会遇见歹人,但毕竟是在这儿失去踪迹的,云翳城地理构造奇特,有许多外界没有的景观,老朽也担心筱姑娘会误入某些地带而遇到危险,所以老朽有个建议,不如先由老朽安排几位去老朽家中暂住,一边派人去寻找筱姑娘,几位意下如何?” “好啦好啦!”没等卓涯开口,一直愣在一旁的丁芹抢着答应,“长老赶紧找个地方安置我们,找到筱箫才是重要,至于那个什么湖什么草的,我想涯哥哥也不是特别着急!” 见卓涯还是一脸的阴晴不定,丁芹上前急急拉住他,其实丁芹心里也不觉得筱箫会有什么危险,毕竟筱箫并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纯千金小姐,更何况长老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个云翳城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而云翳城里的人明知道这一行人是来取那棵不知道有多矜贵却知道有多惊险的烂草所以看好戏的有,要来阻挡的却不见得有,毕竟嘛,人家不可能得到的,即使是倾城之宝,又何必去阻挠,自己揽祸上身呢?丁芹真正担心的是,卓涯一行人一直要去探寻那棵烂草,也不知道结果会成怎样,反正现在能拖就拖,想到这里,丁芹倒怀疑筱箫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玩失踪,但是转念一想,筱箫那个笨小孩应该没有这种智慧。 不是还有那只鼹狸嘛,那只东西可不是简单的货色,所以,坚信不移的,筱箫很安全,现在危险的是卓涯他们! 第四十章 夜云翳 夜色笼罩,团团的氤氲笼罩着云翳城。 长老将卓涯一行人安排在东边的一排已经荒废了农田没有人居住的农舍里,这边的土壤不适合耕种,所以在这自给自足的云翳城里,也没有人愿意来东边生活,于是四大长老在商议了之后就把东边的一排原来的农舍,都改造成了像是旅馆之类的房子,用来接待的,自然是那些冲着“天灵草”远道而来的人士,阿娜答说的没错,如今这蓿莫云翳唯一与外界有关的,就是这“天灵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探潭者无一生还,却依然有人前仆后继,为着一棵仅仅只是传说中的小草,连性命都罔顾了呢? 也许不该怀疑,因为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 丁芹身着薄薄的棉衣,伫立在夜色中。 无边的苍穹,幻闪着群星,和一轮早已消失了踪影的朗月。 既是消失了踪影,又何知是朗月? 笑,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即使你看见了,也不代表,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身后有人悄悄地为丁芹加了一件长袍。 “睡不着?在担心筱箫?”一贯的温柔,在某个相似的男子身上折射。 多久了,没有想起另外一个卓崖? 是因为身边有这一个,还是因为本来那一个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记挂? “涯哥哥,我在想,人,为什么一定要争斗,为什么一定要抢夺,为什么一定要去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此刻的丁芹,表情是充满宁静的,宁静得看不出身上一点一滴的突兀,卓涯差一点就被这宁静吸入漩涡。 “芹芹。”有些无奈的探口气,心底有一个浅浅的声音,如果你不是宁馨儿,那该多好。 突然被这样的认知撞击了一下神经,卓涯有点诧异地望向自己那颗似乎悸动着的心。 一直没发觉,在想尽办法打算将丁芹牢牢套在自己无往不利的情网中时,却未料自己似乎也像只不断挣扎的蚊虫,在蜘蛛精美的网中不安分地等着沉沦。 她没有他认知中宁国公主的无知,她是聪颖的,她聪颖地与他斗智,将肠子绕得九转十八弯,让他防她防得心虚,也猜得疲累:她没有他认知中宁国公主的刁蛮,她是善良的,她善良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上至他卓涯,下至一个迷路的小孩,尽管他不知道她这些善良是否有做作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认的,被她帮助过的人都是如此的心存感激:她没有他认知中宁国公主的肤浅,她是睿智的,她有着独到的见解,渊博的知识,甚至连蓿莫族的语言,她居然也都能识得。这样的一个女子,叫人如何逃得过她的情网恢恢? “涯哥哥,你也别担心了,筱箫不会有事的。”第一次安慰人,那种感觉,很奇特。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雨长老说的话,我却也在意。”雨长老即是刚刚迎接他们的那个老头,蓿莫族有四大长老,分别是以风雨雷电来命名,各自掌管着自己的领域。 “你是担心筱箫会误入那些奇奇怪怪的地形?” “是啊,我们进城的时候我留意到了,那个魔域,根本就是个幌子,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人可以从魔域中穿过去,即使穿了过去,也不见得就是到了云翳城。” “那我们不是也穿过来了么?我不懂?”疑惑的眼睛望向卓涯,需要他进一步的讲解。 “呵呵,蒙上眼睛,除了不想让我们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用途,是让我们辩不明方向,在黑暗中,方向感再强的人,都会迷惑,就像是在沙漠中一样,一望无际是同样的颜色,没有任何指示的标志,你就算是想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明白,我去过沙漠,老实说还真是让我去了半条命呢,在里面可走死我了,那只笨骆驼……”丁芹打住,貌似现在不是在聊旅游的事情,突然像了悟了一般叫了出来,“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云翳城,根本就不是在魔域后面?” “真聪明!”卓涯摸摸丁芹的头,柔顺的发质令他的掌心有种舒适。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猜的,但是目前,我觉得我猜的没错。”卓涯痞痞地笑笑,继续把弄的丁芹的头发。 第四十一章 第一次隔阂 “切,说了半天,居然是猜的,唉……”翻了个白眼,丁芹换了个话题,“我们真的不用出去找筱箫?信得过他们么?” “信不过也得信,你不会觉得对于他们这里的地形跟建筑,我们能比他们更早找到筱箫吧?”卓涯反问了一句。 沉默了一会儿,丁芹转过身,看着卓涯:“其实涯哥哥,我比较担心的是你。” 眉一挑,心却漏了一拍。 卓涯力图是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可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都在不可抑制地兴奋着,她担心他,担心他…… “那个天灵草,不是我们应该去碰的东西,无论你迫于什么压力,还有什么会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呢?就算你觉得自己不会有事,难道你愿意云广云先,筱箫或者是我,用生命去换这个传说中的神物吗?”不是害怕死,只是觉得人不应该毫无意义地去死,丁芹当然知道卓涯不会愿意用他们的命去换,可是,总觉得不提醒一下这件事情的荒唐与可笑,她自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不是冷血,撇开天灵草是不是真的有奇效不说,我们就当它有,如果你现在要救的,是一个好人,是一个你所重视的人,是一个你所尊敬爱护的人,那么赴汤蹈火,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可是筱箫说,那个人虽然是你的二哥,但是却对你恨之入骨,像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还要不顾自己,去救他,救好了也不知道会再祸害多少人……” “丁芹!”被丁芹的长篇大论镇住了的卓涯从最后的话语中清醒过来,直觉告诉他,丁芹知道的太多了,他不想她再说下去,所以他只能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你一定要说我多管闲事,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大家有事,你那个二哥,筱箫说他终日沉迷女色,玩弄心机,对别人非常凶残,这样的人,你……” “丁芹,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的家务事,筱箫能知道,能管,是因为她是我表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而你,是什么东西!”被窥视的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卓涯,突然就口不择言起来,也不管这话听在丁芹耳朵里,会是一种怎样的伤害。 眼前的人儿明显地颤了一下,脸上的殷切像是被狠狠砍了一刀,然后就有类似于血液的痛缓缓地流淌在空气里。 艰难地吞下满腔的关怀,丁芹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背过身,离开。 “对不起,是我越矩了!”留下这一句话,丁芹便迈开了脚步。 卓涯在背后握紧双拳,忍住叫住丁芹道歉的冲动,不可以,不可以让这个女人左右思想,尽管从她眼里看到的不是算计而是关怀仍然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心软,她的动机未明,不可以相信,不可以让她知道太多…… 生生地压下一种悲怆,卓涯也转身离开。 月亮从云的背后探出了脑袋,柔和地抚过二人的身形,两道背驰的影子,朝着不同的方向,更加远离。 夜龙潭边,蓿莫离宫。 大堂底下,跪着的满脸泪痕未干的阿娜答。 “风长老,求求你,让我出去找我娘吧!”十年了,自从她娘亲被赶出蓿莫族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十年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十年前,阿娜答也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孤儿,她被告知,她的父亲去世,而在同时,她的母亲永远被逐出蓿莫族,一辈子不能回来。 “阿娜答,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无论是什么时候,不要企图找到你娘,当年只是将她赶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我们答应过祖宗绝不开杀戒,你以为你娘亲还能活着吗?” “可是长老,这对我不公平,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父母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你们只让我知道我爹死了我娘被赶走了,我……” “阿娜答,很多事情,我们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在你的心目中,你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就让他们一直怎么样吧,我们不想打破你的梦,说这么多,你明白吗?” “不明白不明白!”阿娜答痛哭失声,怎么不明白呢?长老的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告诉她,真相会让她难以接受,不知道真相还能有所期望。 第四十二章 蓿莫秘密 “风长老,阿娜答都这么大了,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她真相?”电长老目送阿娜答踉跄离开的身影,低低地询问座上的风长老。 “阿娜答是左王唯一的骨血,我们四大长老拼了命都应该去守护她,你说,我又怎么忍心告诉她真相去伤害她呢?” “可是,她总是会知道的不是吗?” “我们也还不能肯定,那个叫丁芹的丫头,就真的是莲姬的徒弟。虽然懂蓿莫族的语言的,目前为止最可能的就是莲姬,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还有以前被驱逐出去的那些人的后代。如果真的到了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们再告诉她也不迟啊。” “我知道了,还好这只是我们四大长老知道的秘密,不然的话,也不能守这么多年啊。” “不只我们四大长老,你忘了还有右王!”一直沉默不语的雨长老突然开口,“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右王生活得好不好?” “对了,说到右王,今日阿娜答把人带回来了吧?”电长老开口问。 “带回来了,叫阿吉鲁。”雨长老凭着自己对阿吉鲁的印象描述了一下,毕竟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位长老都没有看过阿吉鲁。 “像他吗?”风长老询问。 “不清楚,我没有看他拿下头巾。”雨长老顿了一下,“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错,因为阿吉鲁身上的那种气质,跟他一模一样。” “那暂时先安顿好他,等把眼前那个叫卓涯的小子的事情搞完了之后,再安下来处理我们该做的事情吧。”风长老有绝对的号令权,“右王在外面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是为了他,我们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派人好好的,保护他。” “明白了!” 雨长老退下,雷长老和电长老也随后跟出。 大堂里明晃晃的光亮映射出风长老的苍老,右王,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农舍外夜色中,一道纤弱的身影正缓慢地移动着,看不出她的神情,但是背影里蓄满了难以言喻的忧伤。 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吗? 明明那天,是他说要保护她的,她以为,他已经开始慢慢信任她了。 原来即使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放不下,同样不是以信任为基础的。 放不下的,也许只是一张令人心动的脸,而不是一个叫做丁芹的人。 是啊,筱箫将会是他的妻子,而她,什么都不是。 明确的拒绝,曾经来自她,现在却来自他。 不自作多情,真的,不要自作多情。 丁芹,这个名字,在这个时空中,难道就只剩下这张面孔吗? 世人,终不能免俗是吧? 如果,她没有这副容貌,是否还是会有人爱她?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回那些自嘲的悲伤,注视着眼前一个挺拔的背影。 “阿吉鲁,是你吗?”没有见过阿吉鲁长袍下的面貌,所以此刻虽然眼前的背影丁芹感到有点熟悉,但也不能肯定。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清澈的蓝眸里溢着温柔。 他笑笑,点头。 那张容颜,尽管丁芹猜测过,却从没想过是如此的明媚动人。 一个男人,长了一张过于美丽的脸,无怪于进城了之后明明已经没有风沙,可是他依然没有拿下面巾。 那种美丽,是温柔的,温柔到会让女人都自愧不如。 此刻,这张温柔的脸一直含笑地看着丁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双眼。 他是哑巴,所以他不能开口。 丁芹在惊艳中清醒过来,突然冒出一句与她眼前受伤形象完全不搭的问话:“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两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沟通的,反正等到安静下来了之后,丁芹发现他们已经在荒芜了的田埂边坐下,阿吉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丁芹说,帮她擦拭眼泪,借给她一个宽大的怀抱。 那双有力的手臂,一直护着怀里喃喃自语着的人儿。 丁芹觉得阿吉鲁的怀抱很温暖,从来就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有一个人,会静静地听她讲话,听她诉苦,听她撒娇。 她印象中的卓崖哥哥也曾经这样地搂着被老爸处罚的自己,一直哄她,讲着故事。 可是,眼前的阿吉鲁没有办法用语言叙述任何东西,可是,从皮肤底下的血液中,却一直传递着一种温暖,让人安心。 缓缓的,丁芹闭上了眼睛。 一种信任,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油然而生。 蓝色的眼眸一直盯着那颗娇小的脑袋,她累了,是哭累了,还是心累了。 她说了很多很多,阿吉鲁有很多听不懂,但是他知道,丁芹没有骗他。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 他知道,因为他亲眼看到她从墙壁中钻出来,带着一团光圈。 她说,她好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他知道,因为他一直暗暗地跟在她的身后,亲手打乱了卓涯试探的计划和丁芹那个浅显得有点傻乎乎的大变活人。 她说,其实她很努力的想为自己想为别人做点什么事情,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力。 他知道,因为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脆弱,一种叫做无能为力的脆弱。 她说,像她这样刁蛮任性又一无是处的女孩子,如果没有这张令人恶心的脸孔,真的很难有人会喜欢她。 他知道,但是他否认,除了她的美丽,他还看到了她的聪慧、机智与热心,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她? 第四十三章 交易 到底要不要告诉瑾皓今日之事呢?秦王的心机如此之深,一旦成功登基,对叶家定是欲除之而后快!可是要怎么说才能不激化矛盾,又不必把我自己牵连进去呢? 我满腹心事地埋头走着,忽然被镶玉猛力拉到内侧,惶然抬头,一队人马已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眨眼间没了踪影——那些似乎是城里的护军。 我瞪视着不远处漫起的尘土,心有余悸道:“这些人干吗……想杀人啊?” 路边卖丝绢的大婶拨开纤薄的帕子,探出脸轻声道:“听说是尼弘的俘虏跑出来了……” “这样啊……”我自语,又侧首对镶玉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她点头,又懊恼地嘀咕:“早知便乘轿出来了,还安全些……如今城内都是尼弘的流寇,让人怪不踏实的。” 那摆摊大婶忽然朝我们摆上职业性的微笑:“小姐……要不要看看香巾?” 我浅笑着摇头,眼一转却瞥见搁在货架上的荷包,只微微一愣,那大婶立即拿起一对海蓝色的桃型荷包放在我手里,笑道:“这香囊填以藿香、佩兰、川芎、薄荷山奈、白芷等香料,辟邪驱虫……看这手工,这材料!小姐若是送了这织锦”蝶恋花“给心上人,保准你们一辈子甜甜蜜蜜不离不弃!” 我听了这话,心里欢喜,再看那香囊更觉得投缘,低头瞅瞅扣在丝带上的玉佩,不禁抿嘴轻笑:“这要多少银子?” “九两……看小姐是有缘人,六两吧!”那大婶立即喜上眉梢,又做忍痛状给了跳楼价。 念及自己好歹也是贵族子弟,便也不还价,着镶玉付了银子,拎起那对香囊悠哉而去。 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劲,憋闷地回头望了望那大婶,正对上她对我眨眼嘻笑,不禁暗道:说不定那醉香楼的妈妈小姐们都知道我们是女的……这样看来,搞不好只有张良个呆子吃女扮男装那一套…… …… 我们一路提心吊胆,却还是无惊无险地回了府。 绕过后山,镶玉偷偷瞧瞧我,便垂首绞着衣角嗫嚅道:“小姐,今儿……” 我笑道:“怎么,错怪了少爷,觉得不好意思了?放心吧,今天的事儿只有我们俩知道,错就错呗。” 她幽然一笑:“奴婢是想,天下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少爷。今日,即使少爷真是为了寻欢作乐而去青楼也并无不妥。倒是奴婢多事了。” 我摇头:“这你就错了。别人我不管,瑾皓却只可以有我一个女人。他可以忽然不爱我了,爱上别人,却不可以在爱我的同时拥有别的女人。” “哪怕仅仅是服侍他,他却不爱的女人?” “对。这就是爱情的魅力所在。真正的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是不可替代的。我的个性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说着,肚子“咕噜”叫了声。 镶玉抿嘴轻笑,旋即柔声道:“奴婢去为小姐准备些点心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便独自往厢房走去。推门进了房间,刚一回头,一刃冰凉的触感便贴在了我的后颈上。 “不要叫喊!”蹩脚的发音泄露了入侵者的身份。 我缓缓地点头,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要。你要是要性命,就给我们准备马!” “我们”?看来还不止一个人…… “好的,我全听你们的。先把刀拿掉好么?这样太危险了……你放心,我不敢乱叫的。”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刀抽离了我的脖子。我不敢回头,那人却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是两个人,两个尼弘人,一个虎背熊腰,圆目长髯,一个年纪尚轻,柔弱温和。 等等,这个少年怎么这么面善…… 安仁!这是安仁太子! “主子,您总算回来了!”没有看到卓涯因沉思而显得有些沉重的步履,云先迎了上来,指着边上一个小孩说,“这小孩在这里耍赖很久了,他说他知道筱箫去哪里了,但是一定要亲口跟你说。” 呃?显然是把卓涯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口口声声说不能让丁芹左右他的思想,可是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她却一直大剌剌地占据着他所有的思维,是一种叫做牵挂的感觉,卓涯一路都在想,那个丫头,会不会很伤心? 许久,卓涯终于把目光移到小孩的脸上,多么可笑,前头刚刚在说因为筱箫会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有资格,可是当眼前有人要来告知他现在不知生死的筱箫的情况时,他的脑袋里却还是牵挂着那个委屈的身影。 小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打量着卓涯。 黑色的眼眸? “叔叔,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那个姐姐去哪里嘛?”小孩稚嫩的声音里似乎已经有了些不耐,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如果不是为了他娘亲,他才不要无聊地在这里坐上一个晚上呢!想起娘亲那张苍白的脸在听到那个姐姐所说的话时一闪而过的欣喜,他马上就明白了,多年来,娘亲一直对着一封未寄出的信笺垂泪,而小小的他,总是能懂事的抚慰着娘亲,他想,娘亲一定很希望这群人能帮她把信带出去吧! “说吧,有什么条件?”过于精明的个性,从小孩不自知的稚嫩中,卓涯轻易看到了他的欲望,“但是,如果消息不可靠的话,你可要受罚!” “绝对可靠。”小孩的脸上没有半丝犹豫,应该是确实知道筱箫的去向。 卓涯终于饶有兴味地蹲下了身子,试图与小孩同高:“你想得到什么?” “帮我送封信!那个姐姐说,你们所有的东西都能护送,我没钱,我用那个姐姐的消息换你帮我送一封信!” 卓涯看进小孩的眼里,不由得多了一份欣赏,本来以为小孩最多就提出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奖赏,没有想到,居然是冲着他们信风镖局的名号来的。这个小孩看起来不满十岁,可是却有着同年纪孩子不该有的成熟。 “成交!”卓涯用手指往小孩的额头印了一下,“你把信带来,写好要送的地方,我离开的时候帮你送到,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筱箫的消息吗?” 同一个姿势,停滞了,会给人有永恒的错觉。 直到怀中的人儿清醒过来,阿吉鲁才缓缓地运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臂。 “阿吉鲁,对不起,我睡着了……”睁着惺忪且红肿的眼,丁芹像一只迷路的小兔子般,表情写满的是无辜。 阿吉鲁笑笑,另一只没有僵硬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丁芹的头发,他在告诉丁芹,没关系,我很乐意。 两人傻傻地笑了一阵,突然就听到似乎远处有嘈杂的声音。 多管闲事的性子使然,丁芹也不顾自己现在样子多么难看,拉起阿吉鲁就朝声源处跑去。 “卓公子,你真的确定筱姑娘是来了这儿?”风长老是第一次看到卓涯,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有遮掩不住的霸气。 那种气质,在“他”的身上,应该也有吧! “我确定!”答应了小孩不供他出来,所以他便不做太多的解释。 “你知道这就是夜龙潭吗?”雨长老开口。 “这就是夜龙潭?”这个地名倒是让卓涯吓了一跳,筱箫该不会…… “是,如果筱姑娘如你所说是来了这里,那恐怕,是凶多吉少。”雨长老神色有点凝重,那些探潭的人惨状突然浮上脑海,他没有办法想象,白天还生龙活虎的小姑娘也变成了那样子。 “长老,筱箫不识水性,她不会下潭的!”匆匆赶来的丁芹,越过身后一堆挤着看热闹的人,手里还拉着卸下了头巾的阿吉鲁,直直停在风长老前面。 “你……”风长老的耳朵寻向丁芹,眼光却不由地停在她身后的阿吉鲁身上。 是他,真的是他! 他的身上,是独一无二的气息,他真的回来了。 他的面容,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她也回来了! 差一点就老泪纵横,风长老还是镇定下来,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问道:“你,是阿吉鲁?!” 似疑问,却是肯定。 “喂,老头,我在跟你说筱箫,你管他是不是阿吉鲁什么事啊?” 见自己被忽视,丁芹气呼呼地把阿吉鲁“藏”到了身后,阿吉鲁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幼稚行为,眼睛里满是宠溺。 风长老这才把眼光拉回到眼前的小女孩身上,不由得又要感叹一句,再美丽的面容,在“他”的倾国倾城面前,也只能是陪衬。 “喂,老头,先声明啊,你别来挑剔我丑,很难有女人长得比他漂亮的!”像是看透了风长老的想法,丁芹先声夺人。 风长老终于笑出声来,这小丫头,还真有趣。 “小丫头,你说得对,很难有人能比他漂亮,但是我也没嫌弃你丑啊,顶多,就是两个眼睛长得有点抱歉罢了!” “呀……”丁芹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晚上可是哭了好久,现在一定丑到毙了,眼神的余光闪过害她变丑的罪魁祸首,却发现他眼神一直直勾勾地不知道看着哪里。 下意识地顺着卓涯的眼光望去,终于看到了两只紧握着的手。 丁芹,和阿吉鲁。 他也立刻认出了我,当即瞳孔暴张,目中迸出了灼人的怒火:“是你!” 我暗叹一声:挂了…… 安仁竖着眉毛对长髯公唧唧呱呱说了一阵,应该是“那个揭穿我身份的混蛋就是他!”“等我们弄到马就宰了他!”之类的话。 这些智障的南顿兵!让他们放出几个尼弘俘虏,他们竟然把安仁给放了!而且还让他们跑到这里来了!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我无奈,只好一脸谄媚道:“想不到殿下还会说我国的语言……” 他怒道:“不要说废话!你快给我们准备马!要不然杀了你!” 我正要应声,只见长髯公目光一凌,唰地窜到门口——“小姐……唔……”推门进来的镶玉也被猛然捂住嘴,手里的白瓷碗碟砸在了地上,碎屑飞溅。 眼看壮汉像捏小鸡一样捏住镶玉,似乎随时就要扭断她的脖子,我急忙阻拦道:“你们不要动她!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马匹!” 安仁侧首,目光落在我身旁的梳妆台上,探手便拉下我头上的软帽,我反应不及,一头青丝瞬间倾泻。 第四十四章 寻找 “这位姑娘,想必,你就是丁芹了,老朽猜的可对?”风长老终于舍得把精力投放到丁芹的身上,不只因为她的奇特,更因为那两只紧握的手。 而丁芹,在意识到小手被不远处的卓涯虎视眈眈着的时候,就已经果断地抽了出来,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开放到男生女生没事可以拉拉小手的境况。 “是啊,我就是丁芹,您应该就是风长老了,小女子猜的可对?”丁芹讲那文绉绉的问话模范得惟妙惟肖,倒是把风长老逗笑了。 “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如何知道我就是风长老呢?” “因为你看起来就疯疯癫癫的,不是疯长老会是谁?”小小地讽刺了一句,再顶着两个兔子眼睛领赏似地看了看阿吉鲁。 “你!唉,呵呵。”尴尬地笑了笑,风长老把情况拉回筱箫的身上,“丁姑娘刚刚可是说筱姑娘不识水性?” “是的!我保证,千真万确,所以筱箫绝对不会下潭去的!”丁芹毫不犹豫地点头。 风长老有点迟疑地看着卓涯,似乎出事的姑娘是卓涯的表妹,为何他不知道她不识水性呢? 卓涯明显感受到风长老探寻的目光,他没有回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清楚。” “他自己表妹他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丁芹的语气里满是火药味,估计刚刚蓄的一肚子火终于要烧起来了,明明就是不好欺负的人,怎么可能给人弄哭了之后就没事呢?哼,君子报仇,才不管他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局势呢! “哼!”卓涯也没有反驳,只是从鼻子里面冷冷地哼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明明对丁芹歉疚到要死,就是刚刚看见她红着眼睛的样子都差点让他低头跟她说句对不起了,但是,好死不死就看到丁芹与阿吉鲁手拉手的样子,同样的,他此刻也是火气十足。 丁芹也不理他,只是对着风长老:“长老,我与筱箫情同姐妹,这一路上都是一起游玩着过来的,筱箫那丫头胆子很野,爬树骑马她都在行,可是她特别怕水,就是离岸边差不多有一丈之远,她都不敢靠近!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小的时候溺过一次水,所以一直惧怕,所以我敢断定,筱箫绝对不会自己下潭的!” “照丁姑娘这么说,确实可以排除筱姑娘入潭的可能性,那这样的话,问题,可就更加复杂了!”风长老眼里有犹豫的神色,看起来格外沉重。 “不是还有更严重的可能性吧?”心理咯噔地一下,丁芹从风长老的肩膀上直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篇树林,在夜色中,魔鬼般地张牙舞爪。风长老没有解释,只是顺着丁芹的目光,淡淡地说了句:“如你所想!” “小狸,你别跑那么快嘛!”筱箫一路追赶着格外灵敏的鼹狸,气喘吁吁地叫着。 小小的鼹狸似乎听懂主人的意思,四只可爱的小腿稍稍放慢了一点奔进的速度,等着后头庞然大物的主人。 “喂,我说,你进了这片树林就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管你主人我是个弱质女子耶,而且……”筱箫猛的直起腰,天啊,这里到底是哪里? 古木参天,别说月亮了,连一颗两颗的小星星都看不见,只有绿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头上飞来飞去,让人勉强看得到路。 筱箫觉得自己的身体直打哆嗦,于是一把把鼹狸抓进怀里,堵在自己面前,颤抖着开口:“呜呜,各位大爷大娘,各路神仙妖怪爷爷奶奶,我只是不小心被这个坏东西骗进来的,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莫怪莫怪啊! 怀里的小鼹狸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挣脱了主人傻傻的怀抱,窜了出去,筱箫看鼹狸一跑,她也死命地跟着,笑话,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小东西,怎么可以给它跑掉! 第四十五章 舞影林传说 相传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蓿莫族从乱世中逃生,迁进来云翳城,那时候这儿的风光远比眼前的秀丽,如果说现在的云翳城是一个世外桃源的话,那么,当年的云翳城应该是一个天堂。 天堂里所有的人民都情同手足,相亲相爱,不分你我。 那时候要进入云翳城,并不需要经过魔域,而是由另一个方向,穿越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就能来到这个人人安居乐业的云翳城。 小树林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舞影林,在所有的艳阳天里,阳光会从树叶的缝隙中被筛选布成遍地细碎的金黄,走在林子里,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希望,牵引着你前进。 蓿莫族的人民,只是避难,不是避世,他们对于每个人,不仅仅是族里的人,也包括外面的人群,都非常的友好,而对于那些因为战乱受苦的人更加地热情,因为能有将心比心的认知,所以他们会竭尽全力去照顾那些人。 但是,就在若干年后,蓿莫族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们最爱戴和喜欢的小公主,一个天真又美丽的小姑娘,一个身上流着千百年蓿莫族诡异又神圣血液的圣女,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声称是因逃难来到这儿祈求新生的落魄贵族,一个包藏着祸心欺骗了所有善良云翳人民的禽兽。 因为一场错爱,将云翳城最安逸的生活以一个悲惨的句号告终。 整个云翳城超过一半的人民,接近七成的成年男子被屠杀。 在那一场遍布鲜血的战役中,原因竟然只是贪婪,贪婪云翳城那虚无缥缈的珍宝——传说中蓿莫人民拥有着举世无双的瑰宝——其实那份瑰宝,是全族人民的善良与热情:贪婪蓿莫族最美丽圣女的无上法力——传说她的法力可以主宰整个世界——其实那个法力,在那之前,仅仅只是蓿莫族祭祀的传统罢了。 那一群为功利迷乱了眼界的人,将无耻的屠刀,指向了这个善良的民族。 小公主在遭受了如此的打击之后,终于用她身体里面那从未被窥探过的能力,召唤出来一个末世英雄,一个在最后关头解救了蓿莫族人的英雄。 那个英雄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消失到何处,也没有人知道。 可是,在英雄离开的时候,却为那满山遍野的尸首留下了一滴珍贵的眼泪。 而小公主则用自己的一滴血,与眼泪融合在一起,施了法,告诉当时族里的长老,好好地保存着、守护着,她会将整个蓿莫族远远地与世界隔离,在五百年后,会有一个配得起这滴血泪的有缘人,帮蓿莫族重建当年的天堂。 然后一阵天地变色,当幸存的人们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小公主连同遍地的尸首全都消失不见了,而曾经那片充满希望的舞影林,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悲鸣,丝毫没有半点光亮。 而在那之后五百年左右的时间里,蓿莫人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并没有真正的与外界隔绝联系,慢慢地重新去相信也去尝试着沟通,只是,当年的伤口实在太重了,尽管此刻云翳城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当年的惨状,但是从祖先一直传下来的文献和故事里,不难地看出悲惨的端倪,于是在探寻出通过魔域出城的办法之后,族里新任的统治者也是立下了严格的族规,对于出入云翳城的正确方法,其实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其他人若想出入城,必须蒙上眼睛,由族规允许的人带领。 而至于舞影林,再也没有人能够穿过,小公主似乎把所有的尸首都安放在了舞影林,无时无刻地,让他们在林里守护着自己的家园。进入了舞影林的人,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幻境中,会在黑暗中迷失自己,继而死去。 依然有野心份子尝试进入,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过。 这,就是舞影林的传说,一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传说。 在场的人脸色都非常凝重,当年的那场杀戮,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丁芹摸摸自己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心里的不安渐渐地被放大。 筱箫,会没事的吧? 筱箫,她其实,很胆小。 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丁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又开始落泪了。 仰起头,阿吉鲁浅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没事的,别担心!” 不担心,不担心,可是筱箫,你到底怎么样了? 第四十六章 天灵草疑案 筱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四周是一片的黑暗,头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依然缠绕不休,时而明蓝,时而又暗绿。 鼹狸一直视若无物地奔跑着,速度刚刚好就照顾到它那可怜的主人。 鼹狸近乎透明的毛色,在黑暗中却格外显眼,仿佛一盏内设的明灯,不知道是外来的折射,还是体内的蕴能。 筱箫一直盯紧着那团明亮,她所能知道的是,鼹狸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一个跟“天灵草”有关的地方。 “长老,求求你,派几个熟悉环境的人带着我们进去找筱箫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丁芹已经哀求了几位长老很多次了,可是长老们一概是以一句“不行”作为回答。 舞影林,谁不知道进去的人凶多吉少,谁又愿意进去? 别说根本没有人熟悉舞影林的环境,就算有,在这样的夜里,在明知舞影林里驻扎着五百年前所有捍卫的尸体时,谁又有胆子这样走进去? 哀求的眼神掠过卓涯,却见卓涯一直在沉思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起来没有一点该有的紧张? 那个是将是他的妻子啊!即使不是他的妻子,那也是他嫡亲的表妹,为何他一点都不紧张? 终于按捺不住,丁芹快步走到卓涯面前,与他直视。 “卓涯!”连名带姓地叫,足以知道丁芹现在心里多不爽,旧恨加新仇,很好,卓涯你等着瞧吧! 没有搭理丁芹,卓涯径自走到四位长老面前:“几位长老可否告知卓某,天灵草可是在那场浩劫之后才有的物品?” 没等几位长老反应,丁芹又大剌剌地杀了上来:“我说卓涯你够了吧,现在筱箫境况不明,你居然还在关心着你的那棵破草,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卓涯依然看都不看一眼丁芹,探寻的眼光一直盯着最有说话权利的风长老。 倒是阿吉鲁,一把拉住丁芹的张牙舞爪,他似乎看得出,卓涯有自己的打算。 被阿吉鲁拉了下来的丁芹,疑惑地看向阿吉鲁:“你说,他自己有别的想法?” 事实上,阿吉鲁并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碰触到阿吉鲁的肢体,丁芹似乎就能感受到他所传递的意思。 阿吉鲁也诧异地看着丁芹,她,“听”得到? “天灵草”的出现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相较于那场惨祸而言,这棵小小的小草倒是没有多少个人记得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家唯一记得的是,在有那么一个与平常并没有两样的日子里,突然就有外面的人祈求进入云翳城,为着一棵藏在“夜龙潭”底的神奇小草。 蓿莫族里的人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可是来求草的人,却可以很准确地说出“夜龙潭”的位置,连同它身后的“舞影林”,还有潭边那块不知何时立起的墨绿色的木牌,上面清楚写着的“危险勿近”。 蓿莫族人始终相信没有所谓“天灵草”的存在,可是外面的人们却认为他们想把宝物据为己有。在尝试过多年以前的“舞影林”实在没有通过的可能之后,又有上百上千的人尝试穿越“魔域”进入云翳,却统统无功而返,甚至有些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后来,经受不住这群族外之人时不时地纠缠和甚至最终扬言要以火器攻城,尽管不怕,但当时的统治者认为与其让大家对着神秘的小草如此感兴趣,不如就让他们去探寻,找得到是他们的造化,找不到也可以断了他们继续骚扰的念头。 于是,才有了一批有一批前仆后继为这棵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小草送命的人。 长老们的直言不讳,倒是让丁芹从心里笑了出来。 是啊,卓大少爷,也是那前仆后继中的一个啊! “长老,你们对每个求草的人,都会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吗?”卓涯再次发问。 “从来没有隐瞒过,蓿莫族从不与人交恶,更不害人,每一次来讨要天灵草的人们,我们都会把之前为了它送命的人的名字给他们看上一遍,告诫他们可能有的下场,可是……” “可是所有人都认为,别人做不到的,不一定我也做不到!”卓涯帮长老接了下去,“好高明的手段啊!” 风长老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亮色。 但也就是仅仅的一刹那,令人辩不清楚真假。 第四十七章 真相边缘 筱箫也不知道鼹狸是怎样七钻八钻的,反正等她定下神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已经不是一路压抑的黑暗,而是一片静如明镜的湛蓝,四周是林立的山崖,苍翠却温和。 这儿是哪儿? 明明外头是深沉的夜,为何这儿却亮如白昼? 明明一路过来耳朵周围环绕的是听似凄厉的叫声,为何此处却如此宁静? 明明刚刚空气里传递的是一种惨烈的悲壮,为何此地却是一脉的祥和? 这儿到底是哪儿? 心里的疑问不断地加深,直到小鼹狸定定地站好。 “小狸,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筱箫蹲下身子,把鼹狸抱了起来,小家伙因为奔跑的时间过长,脚底沾满了泥巴,皮毛上也便是尘埃。 没等筱箫抱稳,鼹狸却径自地跳了出去,快速地奔跑了几步之后,“扑通”一声,纯白的身影扎入了镜面,泛起一阵细细的水花。 “喂!”筱箫紧张地伸出手,身子却很自然的停住。 水…… 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大脑,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筱箫一阵眩晕。 不,不行! “小狸,快回来!”筱箫在原地着急地跺着脚,却只见鼹狸在水里奋力地扑腾着,似是挣扎,又似嬉闹。 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身后的黑暗之外,其他是一目了然的空旷,没有可以求救的人,没有可以救援的物品。 筱箫转过身,想奔进那黑暗中,或许可以寻求到更多的救助。 “小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看见小狸的扑腾还带有点嬉戏的成分,可是现在,却是以一种全然求救的姿态。 鼹狸在挣扎着,原本黑色的眼睛里,竟然多了一丝冷冽的暗紫。 那道紫光从鼹狸的眼睛里飞出,紧紧地吸住了筱箫。 筱箫只是突然觉得身体变轻了,然后便被一双无形的手丢入了湖里。 一阵喧嚣,然后,一切,也回归了平静。 湖里挣扎的一人一狸,也没了踪影。 “什么?你是说根本就没有天灵草!”丁芹这回倒是听懂了卓涯的意思了,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天灵草”根本就是在那次惨祸之后,人为制造出来的一个幌子,而最终的目的,就是诱惑那些贪心的人,尤其是有点能耐又贪心的人,一个一个地,来自寻死路。 “不,卓公子,老朽不认为天灵草有假!事实上,在蓿莫族上古的史书里,确实记载过这种神物,而祖先也曾明确地记载过,他们得到过这神物!”风长老掩下眼里的赞赏,但是他必须承认,这个卓涯与先前来寻求宝物的人是不同的,他没有那种急切,也没有那种贪婪,反倒是一种淡定而且极度睿智,他无法否认,透露给卓涯一行人的信息是从未有过的多,蓿莫族的惨祸,“天灵草”的最初由来,这些东西,他原本是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一行人特殊的气质,也许是因为阿吉鲁的归来让他觉得安心,也许是因为那个叫丁芹的女孩子可能跟蓿莫族会有千千万万的联系,到底因为什么,他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卓涯的脑袋里,除了贪欲、除了争夺之外,有着极度强烈的透析力。 “我才不管那个什么草的到底有还没有,我现在要的是筱箫,你们不要老是避而不谈筱箫好不好!好歹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办吧,老在这里讲那个什么草的有什么用啊!”丁芹差不多快发飙了,这几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嘛! “告诉我筱箫行踪的人说过,筱箫进那片林子是为了寻找一种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可以知道的是,筱箫去找的,并不是在夜龙潭里的天灵草,长老赞成我的话吗?”卓涯是向长老发问,但是同时,也成功的让丁芹住了嘴。 “你是说筱姑娘是进舞影林里面去寻找什么东西了?” “我们假设,舞影林里面有秘密,而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所以必须利用一个更加吸引人的秘密来转移视线,并用什么方式把可能发现秘密的任何途径隔绝掉,让人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另外一个秘密上……” “停!”丁芹晃了晃脑袋,听到发昏,“你可不可以说得简单一点!” 卓涯终于看向丁芹,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简单一点就是,筱箫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那个秘密,她现在正往那个秘密而去!” “什么?!”丁芹很清楚那个机缘巧合百分之一百二就是那只鼹狸,但是,若是说是冲着某个秘密而去的话…… 第四十八章 初探夜龙潭 在长老们的坚持和妥协下,卓涯一行人决定在天亮之后再进入舞影林寻找筱箫,虽然说救人如救火,但也应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考虑。 风雨两位长老要主持日常的事务,所以将一切交代妥帖之后便先走了,留下雷长老跟电长老二人处理筱箫的事情。 雷长老说,舞影林里虽然长时间昏暗,但因为是在最东边,所以在清晨的时候,舞影林里还是可以看到景象的,所以再等上一个时辰,等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他马上派几个人,帮着进林子找筱箫。 丁芹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不好操之过急,她非常明白在陌生的地方绝对要服从导游的安排,这是旅行者最起码的认知,因为导游比你更明白危险所在。 而正当丁芹他们一群人闭着眼睛等天亮的时候,有另一队人马正在云翳城的另一端闹着。 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赶来,警惕地看了卓涯他们一眼,便附上了雷长老的耳朵,说了两句悄悄话。 雷长老听罢皱了皱眉,而后扬扬手,示意侍从先退下。 似乎感受到又有突变的气息,卓涯顿时警惕起来。 而跟卓涯别别扭扭大眼瞪小眼互瞪了一个晚上的丁芹,此刻正懒洋洋地挂在阿吉鲁宽广的肩膀上打盹,也突然被莫名的严肃感牵动神经,霍地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雷长老?”依然是丁芹最沉不住气,在雷长老还没开口之前就拽着他的袖子问了出来。 看了看丁芹,雷长老最后还是把眼光盯回卓涯身上:“卓公子,有一件事情,夜里的时候来不及告诉你们……” “直说吧,雷长老!”卓涯打住了他的废话。 “昨儿夜里来了一群人,也是为了天灵草,风、雨两位长老昨夜已经安抚他们先歇着,因为不想寻找筱姑娘的事情节外生枝,但是刚刚天一亮,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不知道听什么人挑拨说我们是为了让卓公子先拿到天灵草所以故意拖住他们,现在,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 雷长老话还没说完,一个蓝衣少年便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哼,我就说你们四大长老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还特定招待我们先住下,原来是安了这份心!”蓝衣少年懒懒地看了卓涯一眼,“看起来是个达官贵人样,我还以为你们云翳城真像外头说的那么圣洁的,哼,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开口就是嘛,当婊子的还想立贞节牌坊,净做些恶心的勾当!” 一旁的丁芹死死地盯住蓝衣少年,也就约莫十五六岁的光景,脸是挺秀气的,但举手投足还是一副小屁孩样,嘴巴这么不干不净,要是她家的小孩,一定要把他裤子扒了重重打他屁股几十大板,一点家教都没有! “这位想必就是喏北乎家的少爷吧,有失远迎!”雷长老依然是一副恬静相,好像刚刚被人家不干不净涮一顿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我是喏北乎奇,闲话少说,现在小爷我要先去拿天灵草,所有人都给我让一让。”喏北乎奇大剌剌地走过,经过卓涯边上的时候特定顿了一下,“尤其是你!” “喏北乎少爷请稍等!”雷长老不敢苟同地抿了下嘴,依旧尽责地把天灵草的有关信息重复了一遍。 喏北乎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说你们几个老头儿到底烦不烦呀?从昨晚儿一直说说到现在,你们说不烦我听都听烦了,小爷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我喏北乎家要不到的东西!” 喏北乎奇话音刚落,边上一个随身侍卫便会意地首当其冲,几步小跑,一个鱼跃进了夜龙潭。 喏北乎奇满意地看了看侍卫,骄傲地环视了四周。 雷长老面色凝重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他只碰到了刚刚那个侍卫的发梢,反应不过,也拉不住。 在场的蓿莫族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惊恐,卓涯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散开,而阿吉鲁和丁芹两个倒是更加在意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太阳的光在这一刻缓缓地穿过舞影林,射进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里。 夜龙潭上镀上了一层金黄,侍卫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潭水,似乎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一阵翻滚,丁芹惊愕地长大了嘴巴,终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她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疑云重重的尸体 未干的尸体被捞上了岸。 蓿莫族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死状,连打捞尸体的工具都是早已准备好的。 一股难言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 尸体,不,渐渐地已经不算一具尸体了,因为那些血肉,正一点一滴,缓慢地消融着。 似乎还有呼吸,却没有人相信他活着。 只是随着血肉地腐蚀,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丝虚弱的呻吟。 这个人原本的水性应该极佳,所以在水里挣扎了那么久,依然还是没有窒息,只是因为肉体上的疼痛,令他暂时丧失了知觉。 直到被捞起来的那一秒,他应该还是活着的。 尸体在继续腐烂着。 阿吉鲁安静地抱着丁芹颤抖着的身体,从昨夜开始,丁芹一直是跟阿吉鲁呆在一起的,由衷地相信,他的宽广,与他的保护。 没有丝毫的暧昧,而是一种坦然,来自与彼此信任的坦然。 忍住了胃里翻滚着的酸意,死者因疼痛而狰狞的面容不断地在丁芹的眼前放大。 那是一种如何的死法? 让自己感受到身上所有的血肉在腐化,生生地看着自己化成一缕烟,死去。 “云广,你去看看。”卓涯下令,而刚刚气焰正盛的喏北乎奇突然就傻傻地站在了一遍,静静地,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下。 云广受命上前,手上不知道何时拿上了工具,往着死尸而去。 “你想干什么?”电长老拦住了云广,却是对着卓涯说话。 “云广做过仵作,让他看看吧。”卓涯解释。 “不可以!”电长老马上拒绝,“尸首上面有着不明的毒性,请不要碰触尸体。” “难道你们打算就一直让它这样放着?”云广问了出来。 “不,根据以往的经验,再过一下子,尸身会整个消失掉,除了白骨和衣衫之外,什么都不剩。” “白骨?”闷在阿吉鲁怀里的丁芹突然就钻了出来,“你说还剩下白骨不会跟着那个东西一起化掉?” “确实如此。” “我,想过去看看尸体。”脑袋里灵光一闪,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丁芹却想抓住什么。 阿吉鲁从背后拉住了丁芹,丁芹冲他摆摆手:“让我看看尸体,我可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电长老皱皱眉,明显的不信,但是丁芹的勇气却让他不忍拒绝:“那么丁姑娘得答应我,决不去触碰尸体。” “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的!”丁芹一把拉上阿吉鲁壮胆,朝差不多已剩下一副白骨的尸体走去。 衣服显得破烂,与刚刚死者跳进湖里的时候明显是不同的,不是因为挣扎也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而是纯粹的变得破烂了。 但是因为尸体因腐化一直冒着烟,所以看不清衣物上到底是如何破烂的。 “长老,以往死者的衣物,你们是否保留了?” “不曾,死者逝去后,我们都在舞影林边上为他们安了冢,不让他们做游魂。” “那长老也应该见过那些衣物吧?是一种怎样的破烂法呢?” “丁姑娘果然眼里不赖,不瞒姑娘,是刀剑所致,而且,并不是利刃。” “不是利刃,却足以划破衣衫?” “那是因为力道跟拉扯!”一边看着的云广突然的开了口,刚刚他也注意到了,打捞上来的尸体,其实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因为那些伤口处似乎都在腐烂,所以才没有为人所见。 掩住口鼻,丁芹蹲下身子,眉心皱了起来:“云广,你把你带在身上的几块布给我一下。” 云广听话地把手中的布递了过去,丁芹才欲伸手去接,却被卓涯拦住了:“你想干什么?不是答应过只看不碰的吗?” “没事的,虽然这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腐蚀性很强,但你们都看到了,衣服都是完好无缺的,说明了那东西对于布匹没有危害的!”丁芹指了指云广,“他做过仵作的一定清楚啦,我只是想看看衣服而已,我保证不会破坏任何证据的!” 不由分说的,丁芹抢过了云广手中的布,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快速地用布包裹好自己的手掌,然后迅速的帮那副白骨宽衣解带。 一阵喜色浮上了丁芹和云广的脸,从衣服破掉的缺口来看,除了被不利的刀刃强硬扯破之外,还有部分的缺口是被钩子勾了出来的。 而且,在除去了衣衫的白骨上,可以明显看到左边胸骨上有一个细小的坑,一个应该是刚刚才形成的坑。 “我想做个实验,可以吗?”丁芹的恐惧明显已经被发现的喜悦和求知的好奇掩盖了,对血肉模糊的尸体也许丁芹还害怕,但一堆白色的骨头就不显得可怕了,这得益于那个所谓的“木乃伊文化”,丁芹还特定跑去博物馆看刚出土的木乃伊,听博物馆的解说员分析说这具木乃伊当初是怎么死的之类的。 第五十章 洗尸水 不一会儿,丁芹要的实验品就出现了——电长老按照丁芹的指示抓来一只小小的哺乳动物——老鼠。 还好,尸骨旁还有少少没有腐烂完的碎肉,丁芹让云广把老鼠沾一下腐蚀中的肉,现场屏息,就算是一只老鼠,要重新看它跟眼前的人一样,好好的从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渐渐变成一堆白骨,那也不是十分甘愿的事情。 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小老鼠似乎完全没有异样,尾巴虽然提在云广手里,但是除了挣扎着想要逃开的举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就在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丁芹缓缓地开口:“云广,用你的刀子,在刚刚碰过尸体的地方挑开一点小鼠的皮肉,要见血,然后记得马上放手。” 云广依言行动,这一下,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小鼠突然窜了起来,云广已经在前一秒放开了它,小东西痛苦地在地上乱窜,绕圈,可是很快地,就开始抽搐,一阵浓烟,小鼠如同刚刚的侍卫一样,开始腐烂,而大家都可以看到,就是从那个破开的伤口开始,向四周腐烂。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那是怎样的毒物?雷同于“见血封喉”? 探询的眼神射向丁芹,丁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雄纠纠气昂昂起来,她可是被她老妈强硬冠上“不学无术”的大帽子冠了多少年,学什么都半桶水,从来就没有人用过这么崇拜的眼神看过她,呵呵,就是崇拜。 自我陶醉了一会,丁芹清了清嗓子。 “其实,这具体是什么毒,我也不清楚……” 现场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了下来。 “但是,我见过类似这样的东西,只是人家不是当毒在用的,而是当药水在用的。” 死灰复燃,现场又出现了火花。 洗尸水,来自于西非一个未开荒的小部落的民俗。 当时丁芹跟旅行探险队一起去的时候,还差点给那个部落的人当成外星人抓去展览。 那是个十分贫穷又落后的部落,用当地的语言直译过来叫利束部落,整个部落的进程大概就停留在原始社会之后奴隶社会之前,而当时探险队也是穿过了一大片热带雨林之后才发现这个部落的。 利束部落有着他们独特的丧葬方法,如同天葬是藏地古老而独特的风俗习惯般,净葬是利束部落的独特的风俗。 所谓净葬,就是在人往生后,用洗尸水——一种具有中强腐蚀性的药水,将尸体上所有的血肉,包括内脏等全部溶解掉,只剩下一副白骨,而只有溶解干净血肉的白骨,才有下葬的资格。 在利束人的思想中,要把那些血肉卸除干净了,才能有全新的轮回,否则,新生命的诞生还将伴随着旧肉体无限的纠葛。 这样的习俗在外人看来既残忍又无法想象,但是,它却是利束部落的人沿袭了上千年的习惯。 而那个洗尸水,性质就跟眼前令一人一鼠变成白骨的药物是格外的相似。 “那丁姑娘的意思,是有族人在夜龙潭投放这样的毒物?”雷长老安静了好一会,开口问道。 “不。”丁芹马上否决了,“这种东西,虽然说是水,但实际上,它更类似于一种像油一样的东西,它并不溶于水。” “既然它不溶于水,那又如何可能停留在夜龙潭里,致使人毙命呢?”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夜龙潭里的,并不是洗尸水,而是像膏药一样的,涂在某个地方的类似的东西,而最大的可能性,是涂在造成死者伤口的凶器上。” “凶器,到底是什么呢?”大家交头接耳起来。 “喏北乎里森,你下去,必须探明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记得,不要让任何东西伤到你!”沉寂了许久的那个叫做喏北乎奇的少年终于开口,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目中无人,而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凝重,也许,那个少年,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无知与幼稚。 “可是少爷……”显然,同伴的死状已经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胆小鬼!”喏北乎奇“呸”了一声,“谁下去?不下去的话,本少爷养着你们也没有用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拔腿欲跑,可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却见该人从后背到前胸已经被一直黑色的铁手贯穿,连一声呻吟都没有,人,便倒下了。 铁手的主人,那个叫喏北乎奇的少年却面不改色,嘴角淡淡地蠕动了一下:“再问一次,谁要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芹已经敲敲地挨到了卓涯的旁边:“喂,你看到他刚刚是怎么出手的没有?” 卓涯瞥了瞥身边这个刚刚一脸聪明伶俐现在却傻乎乎的丁芹,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影铁手,喏北群堡的绝杀,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见得到他出手的瞬间的。” “耶,江湖人物哦,可是这家伙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啊!” “喏北乎家的正统继承人,从一出世便要开始学习传家武功,差不多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师了,而之后的能不能再有上层的功力,便是看个人天赋与造化。” 第五十一章 人心不等 “喏北乎少爷,老朽还是建议,请不要枉送性命。”虽然知道每次这样的奉劝不一定有用,可是例行公事般的还是得说。 每一拨来寻草的人限制的进城人数上限是五个人,一般不到最后一个人,他们都是不会放弃的,更多的是一来到就几个人一同往水里扎,认为人多好照应,就算在水里遇到什么不测的话,也可以互相救援。 可是从第一天有人上门开始,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水里的妖魔鬼怪到底是何方神圣,反正就只是知道结果罢了。 “不行,今日既然来到这里,一定不能空手而归,不然的话,我们喏北群堡岂不是要给天下群雄耻笑?”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啊?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丁芹小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过给你们这样一搅和,起码我们还真能确定,筱箫是没在潭里的!长老,这边我们不理了,你答应过天一亮就带我们去找筱箫的!现在天都这么亮了,别再推脱了。” 丁芹好像突然忘记了刚刚兴致勃勃在那里研究命案发表滔滔言论的人是她自己似的,不过本来就不是个思维缜密的人,也从来不爱思考,只是任性妄为,做自己此刻想做的事情,三分钟热度,也不管结果。 但其实,丁芹蛮喜欢这样的自己的,如果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那么一辈子要浪费多少时间在自己无谓的矛盾中呢? 倒不如想做就做,想走就走,率性而为。 “女人家懂什么?”喏北乎奇冷冷的眼光扫过丁芹,“在江湖上,面子第一,性命第二!” “迂腐!”也不想跟喏北乎奇多说,丁芹便拽起卓涯,“走啦,去找筱箫啦!” “电长老?可否派人保护芹芹进舞影林?可否有危险?”卓涯纹丝不动,却对着雷长老询问。 “舞影林我们现在所能看见的地方,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再走进去一点,可能就会有危险……” “可否有明确的界限?” “那倒没有,但大致的位置还是清楚的!” “那么恳请长老,派信得过的人带着芹芹,还有云先一起去找筱箫……” “死卓涯,你就顾着你那棵破草,一点都不把筱箫放在心上,我真是看错你了!”丁芹一跺脚,气嘟嘟地拉起阿吉鲁,“长老,我要求阿吉鲁陪我进去!” “这……”雷长老为难地看了看阿吉鲁,如果是别人的话,倒也无所谓,但如果是阿吉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蓿莫族几百年来的等待…… “长老,你在犹豫什么啊?”丁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怕阿吉鲁冒险是不是?哼,我就知道,人对人,都是不平等的!” 若有所指地看看雷长老,又看看卓涯,再看看喏北乎奇,丁芹心里有说不出的郁结。 对于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总是可以什么都看得很轻很淡,哪怕就是让他或者她身犯险境了,也只是阿弥陀佛念几句祈祷一下,而如果那个人是跟自己的有关的,是亲人、是家人、是重要的人的话,便会竭尽全力地去保护。 其实,这无可厚非,谁不是这样的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丁芹,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悲哀。 不知道是由于长老对阿吉鲁的保护,还是因为卓涯对筱箫的无顾,更或者是喏北乎奇对手下的冰冷。 雷长老的脸色显得格外尴尬,像是突然被人剥光衣服一样的,浮上一种羞耻感。 蓿莫族的族人,从来就是以热心与爱心存于世上,可是,现在居然是这样,被一个小女孩指控说人对人的不平等,这样的指控对于这样的一个种族而言,是一种愧对祖上的打击。 阿吉鲁默默地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雷长老的肩膀。 继续上前,握住了丁芹小小的手。 ——你说的太过火了,雷长老不过是个慈爱晚辈的长者罢了,他一直在奉劝着大家不要犯险不是吗? 丁芹感受到阿吉鲁掌心传来的信息,猛地一颤,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就连没有思维的动物,都懂得保护自己身边的同类,何况是人呢? 自己到底在对一个老人家苛刻什么呢? 就算是心里有火气,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默默地转回身子,走到了雷长老的跟前,丁芹厚脸皮地扯了扯雷长老的胡子:“长老,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您别在意啊,对不起啦,你笑一个好不好?” 雷长老难看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但是眼里有了明显的释然:“我无法告诉你,阿吉鲁对我们有多重要,所以我才失态了,我承认是我偏颇了……” 顿了顿,雷长老背过身子,换上一副严肃的脸孔,好像刚刚的尴尬与道歉都不存在似的:“沙林,带上守卫队,保护丁姑娘和阿吉鲁他们入舞影林,记住,千万不要进入幻境,安全第一,救人第二!” 第五十二章 夜龙潭里的筱箫 “大家快来看,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飞速地往夜龙潭边上飞奔而去。 “是筱箫,长老,快点捞啊!”正准备着进舞影林的丁芹闻讯转身,一眼就认出了飘着的是筱箫的衣衫,旁边那只挣扎不休的白色小东西就是鼹狸。 莫名的恐惧感霎时浮上心底,升华成泪水,丁芹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卓涯的脸色也是铁青,只是死命盯着打捞的人们,一下一下地将筱箫拖上岸。 “先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口!”雷长老上前,发现筱箫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让我来。”在场唯一的女孩子,也就是丁芹颤抖着出声,筱箫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倒是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却让人心惊肉跳,“长老,筱箫,还活着吗?” “还有呼吸,只是有点溺水。”雷长老用袖子将手掌包了一下,熟练地做了点简单的急救,筱箫吐出了一口水之后呼吸也就正常了,“有劳丁姑娘,先帮她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口。” “我明白的。” 底下的人送上几块大木板,四周围起来,留给一个狭小的空间,让丁芹帮筱箫检查。 丁芹小心地解开筱箫的衣服,心里一直默念,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片刻后,丁芹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走了出来,而筱箫也咳了几下,渐渐地清醒过来。 “涯哥哥,筱箫没事,一点都没事。”笑中带泪,丁芹拉住卓涯,手掌依然是不自觉的颤抖。 安抚地把丁芹搂进怀里,卓涯的心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位长老不约而同地朝阿吉鲁望去,疑惑的表情,阿吉鲁淡淡地回了个笑,是一种读不出的意味。 没事就好,这就够了。 “雷长老,可不可以派人帮我们把筱箫抬进屋子里休息,我想她现在应该身体很虚弱,我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吗?”丁芹见喏北乎奇一行人似乎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筱箫,那种心情当然可以理解,同样从潭里面被打捞上来,筱箫除了溺水之外却丝毫无损,他们自然要问个究竟,而至于蓿莫族人,他们自然也是同样好奇,从来还没有下了夜龙潭还能活着回来的人。 当然不能否认的,卓涯和丁芹都有疑惑,可是眼前他们更加关心的是筱箫,谁都不知道筱箫到底遇到了什么?怕水的筱箫为什么会掉进夜龙潭?进了夜龙潭为什么会毫发无伤?夜龙潭里到底有什么诡异和机关?筱箫如何逃生又得知了什么秘密?一连串的疑问,只有等筱箫完全清醒过来,并确定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才可以得到解决。 “喂……”喏北乎奇弱弱地呼唤了一句,有点底气不足。 本来就是有点强人所难,现在那个溺水的姑娘虽然已经要开始清醒,但毕竟还是处于昏迷中,就算他们再想知道,想问,也未必答得了。 “派一个人跟着来吧,能够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唤你过来,现在你们也回去吧……”卓涯一摆手,跟着丁芹等便进了屋。 喏北乎奇讪讪地看了一眼,沉思了一会,转过头,看了一眼湿漉漉摊在一边自然风干的鼹狸,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只小东西,同样安然无恙。 鼹狸似乎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与喏北乎奇对视了一眼,便撒着丫子随着丁芹他们一同去了。 喏北乎奇的眼光深沉起来:“好好盯着他们,一有机会,把那小东西带回来!” 冷冷地发号施令,然后衣角一撇,转身而去。 夜龙潭边人烟散去,雷与电两位长老静静地伫立着,看着那样似平静无波的潭水,彼此的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迷惑。 鼹狸,那只刚刚一直指引着他们救援筱箫的小动物,曾经是他们蓿莫族的圣物,是他们当时的小公主最宠爱的伙伴。 现在的文献里,还记载着当年小公主与心爱的鼹狸一同的画像。 可是在当年出事之后,蓿莫族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动物。 这么巧的,它在这个时间出现,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电,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些年,似乎一直活在一个阴谋中呢?”雷长老白色的须发在风里轻轻的飘,没有苍老,缝隙里镶嵌的是岁月的淡定。 “祖先不是一直在告诫我们,一切的索取是必然,无需阴谋,因为是人性。”电长老避而不答,却是用另一番论调巧妙地回应。 “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年岁越大,看的越多,我却越不懂了呢?” “因为知道得多了,所以才发现自己有更多的不知道。”电长老睿智的转身,留下一个思索的背影,“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让自己明白太多。” 第五十三章 复杂的历史背景 丁芹一直静静地守在床前,看着筱箫。 筱箫秀气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又像是松了口气。 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卓涯和喏北乎奇派遣过来看着筱箫的人都安静地在外面等候。 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就连寒暄,似乎都显得没有必要。 安静,安静到屋里有一点点的动静,都会被察觉。 拽紧手心里的东西,丁芹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刚刚帮筱箫解开衣物检查伤口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筱箫身上的亵衣里,竟然藏着一株长得有点类似于薄荷一样的小草,只是那小草的叶子,比薄荷叶略显饱满了些。 几乎不用思考的,就很自然地认为那就是“天灵草”,就算它不是,在场的人知道筱箫险处逢生之后身上还好好保护着的东西,谁又相信它不是呢? 于是当时丁芹就做了一个决定,几乎是第一反应的,便把那株小草藏到了自己的身上,好在在这儿的人还不会用心肺复苏术救人,不然的话,刚刚在救人的长老铁定已经知道了这株小草的存在,加之筱箫当时伤口不明,谁都还没有意识要去触碰它,所以小草才能轮到检查伤口的丁芹来发现。 还在沉思中,床上的筱箫动了一下。 微弱的呻吟声从筱箫的嘴里逸出。 丁芹很快地回过了神,而屋外的人也第一时间地跑了进来。 “醒来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丁芹赶在筱箫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抢先问了一句,预防着卓涯或者其他人先问起关于夜龙潭的事情,那么估计筱箫就会马上想起那棵小草。 “头还有点晕,浑身不是特别舒服。”筱箫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涯哥哥,天气这么冷,我刚刚请长老帮筱箫煮了水,想着筱箫清醒过来的时候可以赶紧泡个热水,让筋骨放开来,你帮我去看看好了没有可以吗?好了的话我现在就让筱箫去沐浴。” 卓涯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而由于屋里只有两个女孩子,所以喏北乎奇的手下也识趣地退出了屋外,反正说什么都听得清楚,也不怕他们搞什么小动作。 筱箫一听说要沐浴,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往自己的身上探去,丁芹一把抓住筱箫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筱箫,面带微笑地说:“筱箫,我们现在就去泡热水沐浴,沐完浴,这儿的长老还有一些其他人,都等着见你呢。” 筱箫感觉的丁芹手上的力度,知道她是不让她去寻找身上的东西:“可是……” “刚刚把你捞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帮你全身都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外伤。”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告诉病人说我刚刚帮你检查过来,在外面的人听来,很正常,但是筱箫却听出了丁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她看到了,她知道了。 “芹芹姐,你……”想问什么,怕她私吞,还是想确认她的意愿? “呵!”丁芹突然笑了一下,“那个喏北乎奇倒也是个人才,只是为了一棵传说中的小草就这么罔顾人命,我还真是看不下去,相比之下,你表哥还算有人性多了。” 言下之意,告诉尚未知情的筱箫,有另外一组人马,也密切地关注着天灵草。 “啊?喏北乎奇?”筱箫歪着脑袋搜索了一下记忆,“那那那那个无影铁手吗?” “你干嘛那那么多下呀?”丁芹翻翻白眼,那小家伙有那么了不起吗? “你不知道吗?”筱箫大呼小叫起来,“喏北乎家在叶国可是举足轻重的,他们除了是叶国的武术第一家之外,现在的堡主的大女儿,还是叶国的喏皇后呢,地位可是高的很。” “叶国又是个什么东西啊?”丁芹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来到一个背景这么复杂的时代啊,连记个国家名,都还得记上一串一串的。 “叶国就是两年前,那个只用了十天就把煞国吞并,然后把煞国整个皇族的女人都收进后宫的那个啊,这件事可是一大奇闻啊,当时两国的兵力相当,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仅仅用了十天,两个国家就变成一个了!”筱箫绘声绘色地讲着,完全把丁芹想要提醒她的东西自动忽略掉,“而且你知道吗?听说就是因为喏北乎家的奇功,才能这么快取得战役的胜利,所以因为这件事情,喏北乎家一个普通的武术家族的女儿,才能有资格坐上叶国皇后的位置!” “嘿嘿。”丁芹干笑了一声,还真是复杂到要命,听了这么多,就记住了一句说把人家整个皇族的女人收进后宫,其他的还是迷迷糊糊,但是丁芹还是装模作样地崇拜了一下,“哇,真的哦,好厉害啊……” 话还没讲完,卓涯就回来告诉她们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丁芹二话不说,拖起筱箫,便直奔沐浴的地方去了。 第五十四章 答疑解惑 从沐浴房出来的筱箫神清气爽,与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那半死的样子有天壤之别。 丁芹已经做好了交代,其他的东西但说无妨,但是千万不要让大家知道,有一株小草跟着她回来。 而筱箫也大致地告诉了丁芹这棵小草确实就是传说中的“天灵草”,但是是否有传说中的那种功效,实在没有人知道,给的人不知道,拿的人也不知道,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两个小女生达成协议,一定要把卓涯从云翳城里拐出去,而同时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天灵草”已经在他们的手里,否则的话,只怕就算是出了云翳城,也会有无休无止的烦恼。 蓿莫离宫里端正地坐着若干人,其中在正座的是风长老,然后两边依次便是雨、雷、电三位长老,不过令人诧异的是,阿吉鲁居然也是挨着他们几个坐着,足以见他的地位很不一般。 怪不得雷长老要说阿吉鲁对他们很重要,丁芹突然有点空洞地笑了笑,也许真的很重要吧。 左边入座的是卓涯一行人,右边的则是喏北乎奇的人,很诡异的仗势,从一踏进蓿莫离宫就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筱箫像犯人似的走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掌心冒着冷汗。 丁芹轻轻地握了握筱箫的手,虽然刚刚在沐浴房筱箫对她讲的不多,但是不用说也能猜到,等一下可能说出的话,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虽然这样的情况筱箫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自己心里有秘密,所以显得特别心虚,怪不得人家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果真是做不得一点不由心的事情啊。 丁芹见筱箫的样子,于是便直直迎上诸多的目光:“筱箫因为受了惊吓,大家要让她从头到尾全部说清楚说明白估计也不是件易事,所以我希望大家还是把你们有疑问的地方问出来,看看筱箫知不知道,这样的话,可能对大家更有好处。” 喏北乎奇斜着眼睛打量了丁芹一眼,又把眼光放到筱箫的身上,点点头,表示赞同。 风长老看双方都没有什么意见,便示意让筱箫和丁芹入座,让大家“把酒言欢”。 把酒言欢? 丁芹安抚地拍了拍筱箫的手臂,静待着第一个问出口的人。 “那……还是请筱姑娘先回答老朽的问题可好?”风长老开口,毕竟目前为止,他是蓿莫族最大的代言人,他的确有发问的权利。 筱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安静地看着风长老。 “想问筱姑娘,听闻你不识水性,而且惧怕水,为何你会进夜龙潭?”这个问题看起来很蠢,但是丁芹也想知道,明明按照筱箫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傻到一头扎进夜龙潭的,可是却偏偏是在夜龙潭里将她捞了起来。 “事实上,我并没有进夜龙潭。”筱箫迎向每一双猜疑的眼睛,“我是进了那片舞影林,然后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没有光亮的路之后,当我重见光明的时候,我却被莫名的力量拉进了水里,而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山洞里,我四周围寻找过,除了潜水,根本没有逃离的路线,于是后来心一横,便跳进了水里,没想到却会重新出现的夜龙潭。” 不急不慢地说着,除了将得到“天灵草”的那一段隐瞒之外,其他的到没有半句虚假。 “你是说,你进的是舞影林,可是出来的时候确是在夜龙潭?”丁芹想了一想,“不是说舞影林会产生幻境吗?那你所谓的走了很久重见光明,会不会是绕了回头,直接被拉入夜龙潭?” “不是!”筱箫很肯定地回答,“我被拉入水里的地方,和这儿的夜龙潭,根本不一样,夜龙潭有堤岸,可是那儿并没有。” “那,筱箫姑娘进了那个山洞后,可有什么发现?”这回是喏北乎奇,他很快地抓住了重点,是的,筱箫提到了,一个山洞,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山洞呢?或者说,就算是一个山洞,那洞里也有可能有很多很多的东西。 “喏北乎少爷真是聪明!”筱箫拍了下马屁之后显得有点兴奋,“那个山洞里面,确实有玄机,你们知道吗,我怀疑,山洞里住着人,只是我等了很久都没半个人影,后来我实在饿了,也怕了,才在小狸的带领下跳进水里的。” “住着人?”雷长老声音有点颤抖,“何以见得?” 旁边的雨长老拉了拉他的袖子,四大长老的眼中都有异样的光彩。 也许在他们心里,能够活在舞影林和夜龙潭之间的人,不必怀疑的只有一个,就是当年的圣女公主。 “凭感觉吧,我觉得那儿很有人气,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普通的山洞会用锦盒好好地收藏着一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小草吗?筱箫想了一下,“而且,我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副字画。” “字画?” “嗯,画的是一个小孩,边上题字:年华去,音貌留。但是没有署名,也没有别的印鉴。”筱箫仔细回忆着那幅画,“对了,很巧的,画里面也有一只鼹狸,就跟我家小狸长得很像哦!” “小……”雷长老还想问什么,可是却被风长老打断了,“筱姑娘在山洞中,可有看到可以伤人的利器,比如说刀剑,或者钩子之类的?”“山洞里……没有!”筱箫摇摇头。 在场的人似乎有点失望。 “但是,山洞外,我却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第五十五章 水轮转刀 若是说对之前死者的死状一直耿耿于怀的话,那么筱箫提供的信息便足以让人在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而丁芹这个曾经发誓要踏遍中国每一寸土地将历史与风情通通塞入行囊的人,却不得不真正的给它错愕了一下。 水轮转刀,这个词,若喜欢看古典,喜欢研究三国的人想必不陌生。 在蒲松龄《聊斋志异》中有一段关于《曹操冢》的故事,里面便提到了水轮转刀。 相传,作为一个称霸一方的枭雄来说,曹操对自己的墓地问题显得格外的不重视,《三国志。武帝纪》中收录曹操死前一年多作的《终令》,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主张葬在贫瘠土地上,并选择了自己的墓址在西门豹祠以西丘陵,不建封土堆,也不种树,可以说是丧葬从简。在他临终前作的《遗令》中,更是明确了“敛以时服,葬于邺之西岗上,与西门豹祠相近,无藏金玉珍宝。”要穿着平时的衣服入葬,且不要珠宝陪葬,他还要求葬仪从简,不设墓祭。 可是,就因为太过简单了,使得后人不解,曹操如此好大喜功、心比天高的一个人,又如何肯屈就自己于一个简易到近似于粗糙的陵墓呢?这样不是对他一生华丽的战绩做了一个最不华丽的收尾? 这样一个“不符常理”的举动,让后人推测了许多更加“符合常理”的可能性,于是在后来的典籍里,对于真正的“曹操冢”做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其中,水轮转刀论是比较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个。 丁芹从来都只是把这些东西当野史来听听,消遣一下自己,一直不认为这样的说法是成立的,毕竟没有人考证过,都只是人们的凭空想象而已,所以当筱箫讲到她透过山洞外的水面看到的露出水面的一小截类似于水车一般但是扇叶上却是像刀刃一样的东西,末端还有尖尖的细勾时,丁芹很自然的便反应出“水轮转刀”这个词。 听完筱箫的描述,结合之前丁芹在验尸做出的结论,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蓿莫族人是惊讶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人在夜龙潭底建造了这样的东西,卓涯他们是想到那水轮转刀的凶残之处和筱箫幸好死里逃生,而喏北乎奇是在惊叹之后依然很想问出口他心里的疑惑。 “筱姑娘,山洞里没有天灵草吗?” “我不能说没有,我只能说我没有看见,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天灵草长什么样。”筱箫自然地回答,这也是实话,若没有鼹狸死拉活拉着她让她往水边的泥里刨,她也刨不出那锦盒,也不可能知道那就是“天灵草”。 “那你说山洞里可能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像是在询问筱箫,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了矛头是指向风长老,因为他刚刚明显地制止了雷长老的继续询问关于这个“人”的问题。 “这我可不清楚,没看见的谁知道是什么人呢!”筱箫嘟着嘴说了一句,显然对喏北乎奇的咄咄逼人有点不满,原本她对喏北乎家的那些个小小年纪就有绝世武功修为的人是充满憧憬的,谁知道,造词的人还真的是有无穷无尽的智慧啊,多少年前就知道“百闻不如一见”,传说这种东西,真的是很不可靠啊! “不知各位是否问完了,问完了,容我带筱箫下去休息可好?”丁芹可不想留在这里跟他们这群人纠缠不清,反正估计着筱箫知道的东西应该也都说给他们听了,现在就想着脚底抹油赶紧溜,最好是第一时间离开云翳城,省得夜长梦多。 “几位长老,我要求要进舞影林。”喏北乎奇突然站了起来,很平静地请求,说是请求,但是总觉得命令的成分多一点。 “我……” 卓涯刚开口讲了个我字,丁芹突然就叫了起来:“涯哥哥,不好了,筱箫脸色好奇怪!” 说罢,狠狠地往筱箫腰间掐了一下,筱箫很快会意,蹲下身子,实际上是忍者丁芹刚刚下毒手的疼,额上突然也冒出了冷汗,也有几分逼真:“表哥,表哥,我好痛……” 声音有点虚弱,卓涯终于还是放弃了也要一同进入舞影林的提议,先看看筱箫要紧,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谁都不知道筱箫是否真的没事,后遗症这东西,有时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知道的。 迅速地撤离,而喏北乎奇也为了能够不让卓涯他们进来插一脚,于是在卓涯带着筱箫回去休息的时候,强烈的要求要进入舞影林,任凭长老们苦口婆心告诉他舞影林里有让人生不如死的幻境,他都当长老只是吓唬人而已,如果真的有幻境,那筱箫又是如何穿过去的?既然贸贸然地探夜龙潭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就走另外一条,不是人家刚刚指了条光明路吗?为何不擅于利用? 第五十六章 谁不是谁 送完筱箫回屋休息的卓涯,马不停蹄地又想往舞影林去凑上一脚, 丁芹一直静静地看着卓涯沉不住气的样子,如果说卓涯这个人有什么弱点的话,应该是他太放不下了。 放不下别人的偏见,放不下自己并不是万能的这个念想。 从另外一个方面上而言,丁芹觉得卓涯和筱箫,跟她自己,实际上都是同一种人,可能因为本身的优越感,所以对于很多的东西,坚信自己能得到,渐渐的膨胀、自大,最后看不清自己。 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虽然也不过是几十日的时间,可是,在丁芹的观念里,却有着极大的改变,以前的她,甚至可以不去顾任何人的感受,只要她想做,她愿意做,她不会去理会别人是否会因为她的行为而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来到这儿之后,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能为所欲为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其实自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或者应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可能身处的环境不同了,所以认知才有所不同。 看了看在旁边一直等待她指令的筱箫,丁芹心里腾起一种怜惜之感,想想在筱箫生死未明的情况下,她最崇拜最依赖的人,却仍不是将她放在第一位,而现在,尽管扮出来的可怜能够让他将目光暂且放在她的身上,可是实际上,他的心,依然还停留在外头,那份争夺中。 一个想法翩然而至,丁芹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看待卓涯,或许在初见时,对于他,是对于自己爱慕的“卓崖”的一种依赖感,而相处下来,在与他像两只刺猬不断地靠近又不断地刺伤彼此的过程中,那个爱慕的“卓崖”,渐渐地模糊了,成了眼前那个真实的“卓涯”,但是,再下去呢? 丁芹没有忘记,就在昨天晚上,说出那一句“而你,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其实二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靠近过,因为如果是能够彼此容纳的两个人,就算是遥遥相望,两颗心也可以亲密无间,而相反的,如果是两个无法靠近的人,那么,即使是面对面,仍会不断地排斥对方、伤害对方,直至彼此都绝望。 “涯哥哥,你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丁芹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但是不代表她是个记仇的人,或者应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仇,卓涯当时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而那个事实,也不仅仅是针对她丁芹,卓涯那个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爱。 “芹芹,非常抱歉,我必须去一趟舞影林。”卓涯回过头看看筱箫,“箫儿,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筱箫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丁芹,她不知道丁芹到底是打算怎么做,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你想去舞影林,无非就是想找天灵草,如果我告诉你,那里根本没有天灵草的话,那你还去吗?”丁芹面无表情,可是却足以让卓涯知道她有话想说。 卓涯深深地看了丁芹一眼,眼前的女子,没有初见时的跋扈,也没有相处中的随意,现在的她,有着一种冷漠,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类似于算计的冷漠。 难道,这才是真的你? 卓涯在心里悄悄地询问了一句,他到这一刻才知道,其实自己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丁芹,了解那个来自于宁国的花瓶小公主。 “我很确定,那儿有天灵草。”卓涯冷冷地说出了这一句,就算是没有,他也要进去,随便抓一棵小草,给他那个病倒快死掉的二哥,告诉他这就是天灵草,你可以选择服下他,然后顺其自然的自生自灭。 是的,他早就想好了,不在乎最后是否真的能拿到天灵草,而是要走入夜龙潭里,让卓彦和卓勋对他没有任何的把柄可抓。 “如果我说,天灵草在我手里呢?”丁芹冷静地问出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卓涯的心里爆发。 “你说什么?” “我说,天灵草在我手里。” 第五十七章 无意义的交易 丁芹很安静地叙述着交易的条件,眼睛虽然是盯着卓涯,可是却没有多少的温度。 她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却还是没有像眼前这样要挟过一个人,而且,是要交换一件对她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好处的东西。 卓涯也是错愕地看着丁芹,他实在无法想象,丁芹是在跟他谈条件。 这个条件多么可笑,起码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交换?用天灵草交换他真心诚意地去爱筱箫或者是真心诚意地放了筱箫? 这是哪门子的交换? 而筱箫也是觉得有点无法接受,为什么丁芹会提出那样的要求,爱上她,或者,放了她? 八婆的特质是什么? 就是净喜欢管一些不关自己的事情,做一些既不损人又不利己的无聊事。 丁芹觉得自己现在绝对是给他们两个人完全当八婆看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却自认自己是在做一件并不坏的事,爱上她,或者放了她,多么容易的选择。 终究还是筱箫开了口:“表哥……” 卓涯摆摆手,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郁结,他真的看不懂,看不懂了。 丁芹从袖子里拿出了天灵草:“这就是目前你最看重的东西,怎么样,答应交换吗?其实这不算交换,对于你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句承诺,堂堂正正的承诺,或许说出了这句承诺,你不一定会去遵守,但起码你愿意承诺了,那便有它的意义。” “我不明白,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卓涯缓缓地问。 “我从来不是冲着好处去做事的人,这一点,你看不透,那也很正常,因为在你的心目中,没有人,会全心全意却不计代价地对别人好,你从来就不懂得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你总是习惯性地要给它冠上功利的色彩,让它失去最原始的味道。”丁芹眼波流转,面向着窗外的苍翠,像是说给卓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件事情对于我唯一的好处,是我可以看到筱箫得到幸福,如果你能爱她,那你就是她的幸福,如果你不能爱她,那就放了她让她寻找真正的幸福,这,是我疼惜筱箫的方式。” “芹芹姐。”筱箫挨了过来,脑袋埋在丁芹的颈窝,虽然丁芹的想法她并不能全然的接受,但是最后一句话,她却听出了关怀,那种关怀,是纯粹的,正如丁芹所说,没有任何功利的色彩,是发自于内心的一种关怀,似乎,从来没有人,给过她…… “选择吧,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爱上筱箫,请答应我,放了她,如果这两者你都无法选择的话,那么我想,我可以选择把天灵草给喏北乎奇或者还给蓿莫族。”丁芹抱着筱箫,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却也夹带着些许的甜。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不知道,她承认自己对卓涯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感觉,但是,她无法肯定是不是爱情,是不是移情,她此刻所想所念,只是希望可以让筱箫有所获,爱情或者自由,也许,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强加给别人也是丁芹的一大特点,只是,她永远都只是希望别人能够比眼前好一点,再好一点。 “芹芹,你懂什么是爱吗?”卓涯安静地看着眼前两个依偎着的小女孩,突然间觉得格外刺眼,爱或者放弃,很显然,他一项都不想选,为什么一定要断了自己的后路呢? “老实说我不懂,但是我却明白,没有爱的婚姻,是不会有幸福的,你已经不幸福了,又何必拖累筱箫也同样不幸福呢?”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懂爱呢?”卓涯的眼神空洞,“我没有办法去爱,因为我不懂爱,但是我也无法放弃,筱箫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负担起她的一生。” “你负担得起吗?”丁芹脸上是少有的成熟,“一个女人的一生,需要爱才负担的起,责任,根本不值一提。” “换个条件吧!”卓涯显然不想再纠缠不清了,“除了这个,其他的,只要我做得到,我便去做。” 丁芹突然恨恨地看了卓涯一眼,只要做得到,便去做,这句话听起来多冠冕堂皇,可是,你到底又有多少是“做得到的”呢? 明白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反正最后天灵草也必须物归原主,争取不到权益,也只能说声抱歉。 “算了,不过就是个无意义的交易,还给你们就是了!”丁芹故作轻松,脸上却有遮不住的失落,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不值得。 轻轻拍了拍筱箫的脸颊,丁芹笑笑地走出了屋子。 鼹狸从屋子一旁突然窜了出去,尾随着丁芹而去。 卓涯看着一人一狸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塞了块铅。 沉沉的,有点透不气起来。 他回头看看筱箫,筱箫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说话,就一直静静的,静静的,看不清情绪。 第五十八章 决定离开 丁芹左手抱着鼹狸,右手牵着筱箫,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筱箫小鸟依人地一直粘着丁芹。 仿佛那场没意义的交易没有交换到任何东西,却让筱箫转变了自己兴趣——她变得对丁芹死心塌地,估计比对她表哥更甚。 卓涯把这种转变看在眼底,但是没有过多的去留意,他从昨日到现在要离开,一直在关注的还是进入了舞影林的喏北乎奇一行人。 他没有理由去怀疑丁芹给的那棵筱箫从夜龙潭底带出来的天灵草,可是他更想知道的是,喏北乎奇他们还能发现什么秘密,人总是充满好奇的,无论事情关不关乎自己,总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心,会引领人去一窥究竟。 窥视,有它独特的魅力。 在经过了将近八个时辰的等待,进去舞影林的喏北乎奇等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而原本带他们进入舞影林的人早已经退了出来,在经过迷幻边界的时候他便拒绝了再往内,这是长老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对他人的性命的一个负责,可是喏北乎奇坚信,他们不会连筱箫这样一个傻乎乎的丫头还不如,所以便不听劝诫地进去了。 八个时辰,已经迎来了第二个白天,舞影林依然犹如魔鬼般邪恶的招手,谁都看不到里头到底发生了时候,只是间或,有类似于狼嚎的叫声,夹杂着惨痛。 雨长老摇摇头,告诉留守在外面的仅剩的三个喏北乎奇的侍卫,最好找人回去报信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卓涯沉思了一会,向长老道出了离去的意愿。 似乎有些结局我们早便知道,只是还是不信命地想去改变。 在那一秒,卓涯有非常强烈的感觉,那是一条不归路,不知道筱箫如何安然无恙,是因为她心无杂念,还是因为她本不贪婪? 雨长老有些错愕地看着卓涯,因为他们是第一支来到云翳城,却愿意空手而归的人马,只是长老不知道,其实他们并不是空手而归,他们早已把蓿莫族为人争夺的那棵小草,牢牢地掌握在怀中,只是,不愿意为人所知。 阿吉鲁安静地看着丁芹,丁芹是特地来跟他道别的。 在云翳城这短短三天,也许根本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跟什么人建立友谊,可是很明显,眼前的阿吉鲁,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朋友,在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她真心愿意去结交的朋友,没有任何的附带产物。 面对卓涯,最初的东西是找一个靠山:面对筱箫,最初的动机是不要多一个敌人:而只有面对阿吉鲁,才是纯粹的从一而终的想要当他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也许在丁芹的心里,已经遗失了太多的年月了。 物质不是坏东西,只是有时候它会让好的东西蒙上不好的色彩。 如果一个人爱你,是爱你有钱,那么当你没钱的时候,他还会爱你吗? 如果一个人爱你,是爱你的美貌,那么当你老去的时候,他还会爱你吗? 如果一个人爱你,爱得并不纯粹,那么你能指望他爱你多久? 又或许,他们,都并不爱你,只是爱你的一部分,可是,你并不只是一部分,不是吗? 不只爱人,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你的成功而谄媚,也不会因为你的失败而远离。 “阿吉鲁,谢谢你,也许以后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但是你要记得,我丁芹,永远当你是好朋友哦!”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在心间弥漫。 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志同道合的人并不难,可是要真正的心灵相通,却是基本上没有可能,可是很巧的,丁芹和阿吉鲁,有那么一点点的,可以心灵相通,跟一个永远开不了口说不了话的人,可以心灵相通,那是一种多么难得的缘分啊! 丁芹很舍不得,说不出口的舍不得,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没有办法说话了,也许是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她舍不得的程度。 所以,她只能选择笑笑,跟阿吉鲁说一声再见。 阿吉鲁安静地送了丁芹他们一程,他跟长老提出了请求,由他带领他们出去,似乎可以争取到多一秒,他都想留在丁芹的身边。 那种情绪,尽管没有说过给她听,尽管传递了她仍然不懂,但是他是一个成熟的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 他知道,他爱她,从第一眼开始。 第五十九章 极御山庄 到了出城的地方,却发现阿娜答早已在边上等着他们。 贴身的藏好天灵草,卓涯等人准备依然如来时般,蒙上了双眼。 云广奉命,去与之前告知筱箫行踪的小孩会合,秘密地带回了信件。 只是云广回来时候神色有些奇怪,但赶着出城,大家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依然是一段漫长的黑暗,但是此时每个人的心里,却与来时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各怀心事的,步伐也显得沉重。 阿吉鲁知道阿娜答突然跟来,意味着什么,长老不可能答应她离开云翳,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时间,可是,多年来终于盼到了自己母亲的消息,又如何按捺得住呢? 阿娜答不是个任性的人,他们两个,虽不是一起长大,但是从阿娜答十二岁起,就是由她一直与右王还有阿吉鲁保持着联系,其实之前告知卓涯他们是兄妹的关系并没有夸大。 阿娜答到底想怎么做呢? 时间很快的便走到了尽头,解下布条的时候,缘分就已经告一段落。 抱拳告别,没有太多的不舍,毕竟原本就是路人。 阿吉鲁的眼光很深邃,一动不动地,看着丁芹。 阿娜答上前,将一个很朴质的簪子,放入了丁芹的手中:“如果你还能见到你的师傅,请你帮我交给她,并告诉她,阿娜答过的很好。” 祈求的语气,可是丁芹却听得一头雾水。 “我……你……”丁芹指尖碰着簪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卓涯突然上前,帮丁芹接过簪子:“如果见得到,我们会帮你办好,但是,可否容我们问一句,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莲姬。”两个简单的字从阿娜答的嘴里轻轻地吐了出来,卓涯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丁芹错愕地抬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明明阿娜答是让她找她的师傅,可是为什么卓涯说知道在哪里呢?如果卓涯知道她的师傅在哪里,那不是意味着他知道该如何回去? 一行人扬尘而去,丁芹是一脸的疑惑,身后的阿吉鲁却目光灼灼,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见魔域已经成为身后的一道风景,云广便率先走到了卓涯身边:“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拿到了信件,可是……” “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信的问题,是信件寄往的地方,您,还是看看吧。” “直说就是了,寄到哪里去,为什么非要我看?” “极御山庄。”云广为难地说出了这四个字,终于看到了卓涯的脸上也同样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十多年前,极御山庄是整个武林人人听到便交口称赞的世家。 国界紊乱,可是武林却一直只有一个。 所以更多在武功修为上大有所成的人,宁愿去为一个武林盟主争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屈就于哪个国家做一个小小的武状元。 极御山庄只是若干武林世家中的一个,没有才人辈出,也没有侠骨豪情,普通到差点没落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散尽家财的庄主。 极御山庄的庄主姓佘,那年洪涝,当各受灾国都在为赈灾的银两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佘庄主突然抛出了一笔天文数目,落地有声。 从此,极御山庄便被武林所熟识,尽管它没有武术大师,尽管它出不了英雄,但是,它有钱。 在这个世界上,钱尽管不能代表一切,但已经代表了大多数。 从那时起,每当有任何需要“钱”先生出马的,极御山庄都当仁不让,以“佘”为“施”,冠着“善人”的名头走过了几载春秋。 可是就在十年前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极御山庄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都说财不可外露,一露了白,便多了事。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贼人,一口气诛杀了极御山庄上下一百四十六口,将山庄的所有钱财扫荡一空。 因为那夜的风雨实在太大,呼救声没有来得及飘进他人的耳朵里便被雷雨覆盖,而等到第二日被发现的时候,山庄里血迹已被一夜的大雨冲得稀薄,看不出悲怆,只是那些七横八落的尸体,在讲述着不甘。 草草地埋葬之后,极御山庄变成了一个废庄。 除了在出事前两日远嫁的女儿与贴身的丫鬟之外,极御山庄没有半个活口。 而当熟人寻找到极御庄主女儿的婆家时,却意外地发现新嫁娘居然不是佘小姐而是那个陪嫁的丫鬟。 第六十章 陈年旧事 陪嫁的丫鬟叫回燕,从小跟佘小姐一起长大。 在回燕的讲述中,大家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而当了几日幸福相公的新郎官,也才知道原来枕边人竟然是只假凤凰。 原来在出嫁的当天,迎亲队伍在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遇到了山贼,山贼不只冲着那为数不少的嫁妆而来,更也是为了抢夺有武林四大美女之一的佘小姐而来。回燕是佘小姐的贴身丫鬟,懂点防身的功夫,为了保护自家小姐,她带着小姐躲到了一个山洞里的时候,她提出了由她与小姐互换嫁娘的服饰,来引开贼人,让小姐能够安全地逃脱。 回燕引开贼人之后,两人便失去了联系,穿着嫁衣的回燕在紧要关头被新郎官派来的人马所救,她想起了小姐的嘱咐,在没有确保小姐能够安然无恙地嫁进门的时候,她必须一直假扮着佘小姐,这是为了两家的颜面,也是以防万一。 于是回燕便声称自己情同姐妹的陪嫁丫鬟还未脱离险境,让大队人马赶紧去找,后来来报说已经搜了山,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推测说是被逃离的贼人掳走了。 一个被贼人掳走的女人,如果死了那还一回事,如果活着,那比死了还痛苦,回燕深知这个道理,也明白之前小姐千叮咛万嘱咐的顾虑,佘小姐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只是过于懦弱,在那一刻,回燕似乎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必须代替小姐,完成婚礼,不能够让极御山庄成为整个武林的笑话,反正夫家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而且这儿离极御山庄也要两日的行程才能到,也不怕被周围的人认出来,所以在寻找未果又不能错过吉时的情况下,回燕便与佘小姐的相公拜了堂、成了亲。 而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完成婚礼的三天后,便有人找上门告知极御山庄全庄被杀的消息,真是祸不单行! “那那个佘小姐呢?真的是被贼人掳走了吗?”听完一个很精彩的故事之后,丁芹夸张地伸了伸懒腰继续追问。 “不清楚。”云先回答,“但是应该有很大可能性,因为后来搜山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佘小姐的尸体,所以估计是凶多吉少。” “那你们该不是怀疑那个小孩的娘亲就是当年被掳的佘小姐吧?”一语中的,筱箫想起那天与她交谈的母子,是她告知他们可以护送信件,她确实留意到妇人一闪而过的激动,可是由于那时候鼹狸一直扯着她,所以来不及多问,没有想到那小孩居然记住了她的话,还找到了卓涯。 “如果是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当年抢亲劫财的,是蓿莫人所为?”丁芹更狠,直接就道出了一个更加严重的事实。 “不好说,毕竟,我们没有看到,光是猜测,总有不足。”卓涯继续前行,“看来,武林又免不了要有一场腥风血雨,蓿莫族,想必也不得安宁了。” “表哥表哥。”筱箫追了上去,“既然会引出那么多事端,那你不要送信去极御山庄啦,反正那儿也没有人,你交给谁呢?” “箫儿,人贵有信,这可是信风镖局的招牌,我可不想砸了它。而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可是……” “如果真相会让更多的人受伤的话,那么我宁可不知。”丁芹突然插上了一句话,走在了前头。 宁可不知?可是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你却不得不知。 天空闷闷地打了雷,似乎又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芹芹,簪子给你。”卓涯若有所思,追了上去。 “卓公子,你给我簪子干什么?明明是你认识那个莲姬,接下来阿娜答这信物,现在你把它给我干什么?”丁芹推开。 “莲姬不也是你师傅吗?”一直对丁芹的动机有所怀疑,当知道了她有个蓿莫族的师傅,并很容易地确定了那个师傅就是莲姬的时候,卓涯终于有所释怀,原来,不过也就是莲姬搅乱他们卓国宫廷的把戏,只是这个莲姬,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宁国的公主都能勾搭上。 “谁说莲姬是我师傅?”丁芹懒懒地反应了一下,“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可不是我,教我蓿莫族语言的师傅叫李依楠,绝对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莲姬,而且我保证,她绝对不是阿娜答的娘亲。” 人有时候还是需要装作糊涂,太清醒的话看事情总会觉得劳心动气。 丁芹是有大而化之的个性,但不代表她傻,不代表她不明白,相反的,她看得清楚,在她父母的日益熏陶下,那是一双超越了年龄和物欲的火眼金睛,只是有时候丁芹会宁愿自己是瞎子,是聋子,或者像阿吉鲁一样说不了话,那么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对一些人事因为绝望而恶语相向。 “你的师傅不是莲姬?”这下又换卓涯纳闷了,刚刚好不容易解开的绳索,突然又收拢了回来,继续一团乱麻。 “千真万确,所以我说,你就安心地去帮阿娜答找娘亲吧,是圆是扁我可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你是认识那个莲姬的,我猜得对不对啊,涯哥哥?”丁芹狗腿了一下,踩了卓涯一脚之后便跑去与筱箫为伍,一点都不想再搭理卓涯了。 第六十一章 故人 “主子。”云广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是极御山庄根本就没有活口,送信又能送给谁呢?” “云广,都叫你要多多留意江湖上的消息。”卓涯看了看丁芹和筱箫,摇摇头,“三年前,有一个极御山庄曾经出手援助过的故人,不是发愿要重建极御山庄吗?” “可是,属下以为,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那个人。” “也许,他受援助的时候还小,现在长大了也说不定啊,总之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对那小家伙食言的。” “属下明白了,那我们是要直接去极御山庄,还是往亦禹希的府上呢?” “先去极御山庄,我总觉得,有很好玩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卓涯诡异地笑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那黄沙漫天的地带,重新回到繁华的都市,丁芹觉得连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 很认命地跟着卓涯混进了酒家,谁会跟孔方兄过不去呢?在这个时代里,丁芹还是要仰赖着卓涯的,所以别扭归别扭,不满归不满,依然还是要恭恭敬敬地认这个老大。 显然筱箫是粘丁芹粘得更紧了,小女孩的友谊,简单到她知道你是真的对她好,便愿意对你掏心掏肺。 “哇,不过三天呢,怎么就觉得过了三年那么久啊!”筱箫感叹了一下,发现饭桌旁的众人都齐齐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 四下里看了看,没啥异样,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丁芹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嘿嘿,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有人比我更加少根筋呢!” “芹芹姐你什么意思啊?”筱箫依然一脸不解。 “人家在等着你老实从宽呢,赶紧给他们交代清楚,那根东西的来历。”虽然丁芹也是一肚子好奇,但毕竟事不关己,再说了,那天灵草到底灵不灵还不知道,八卦那么多也没啥用处。 “可是,人家都没有什么好说了啊,那天在大堂上不是什么都说了吗?”筱箫有点委屈,确实没有什么别的隐瞒了啊,那根草就是鼹狸带着她从水边的泥沙里挖出来的。 “你是说,你那天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半点隐瞒?” “我发誓,除了没说我拿了天灵草之外,其他的都说了,芹芹姐是这么交代的,我不敢有隐瞒。” 众人的眼神又望向丁芹。 丁芹正与卓涯的鸡鸭鹅加鱼大战几百回合呢,根本不理他们在干什么。 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十分安静,丁芹终于抬起头:“又关我什么事啊?我不过是不想大家死在云翳城里面啊,你们别看那几个长老都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我看那里面还大有文章,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拿了天灵草,搞不好我们几个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里面了。” “真的没别的?” “没有,我保证!” “那就是说云翳城现在还风波未尽啊,喏北乎奇他们凶多吉少,想必我们一走,蓿莫族的人也会为了筱箫的别有洞天忙上好一阵啊!”卓涯叹了一声,瞥了瞥一脸无害嚼着鸡爪子的丁芹,无语。 “对了,你们说,住在那个山洞里的人,会不会是那个小公主啊?”口齿不清的,但问出来的问题却依然震撼。 “不可能的,那些所谓的小公主,都是五百年前的人了,怎么还会在那儿呢?”卓涯否认。 “可是我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山洞里住的人,就算不是小公主,也是跟小公主很有关系的人,例如,画上的小孩。”丁芹终于把嘴巴里面的东西解决了,讲话也利落多了。 “画上的小孩,那倒是个关键,只是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云翳城,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嘿嘿,我说啊,搞不好那个公主就有长生不老的能力,蓿莫族的人不是说了,那个公主身上有魔法的,呼呼呼……”在空中胡乱地比划了几下,丁芹继续奋战,还有一碗面汤。 “少爷,有您的信。”一个小厮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只信鸽。 正背对着大门沉思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优雅地一摆手,信鸽便交到了他手中。 那是一张刚阳的脸孔,眉眼里是无法忽视的坚忍,可是由于服饰的简单与素淡,显得男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尤其是当他绽放笑容的时候,就像一股和煦的春风,扫过心田。 只是,此刻,笑容里充满的是深不可测,末了,扬扬手,小厮知趣地退下。 男子走出了屋子,将手中的信鸽放飞,抬起头,仰视着湛蓝的天空,稀疏的白云里,飘忽着太多抓不住的东西。 “离墨,我很期待,但愿我们的第一次交易,能够顺顺利利。”男子充满磁性的嗓音低低道。 打击,忘记更新居然也没人催,看来是没人在看,唉。我更,拼命更,没人看自己看好了。 第六十二章 美女加才女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亦府的大小姐在烈云台开了雅座,说以才会友呢!”路人甲口沫横飞地开始介绍起亦家的小姐,“听说亦家的小姐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 丁芹打了个哈欠,真是的,几百年文化没啥长进,称赞女孩子漂亮除了这几个词就没别的了。 与卓涯他们一路走了很久,才找到这家破客栈,一进来就听到类似于说书似的言论,让人困死了,虽然现在是一身男装,但要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打盹,估计还是要给卓涯抓起来狠狠批一顿,真是麻烦,古代人就老搞些有的没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了?她丁芹上学的时候还不是一听见上课铃下就很准时地趴下去睡觉! “而且啊……”路人甲继续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大开广播,“才学一流,连咱们叶国的状元郎,都敬仰亦姑娘的才学呢!” 叶国?耳朵很自然地竖了起来。 丁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似乎听过这个国家,哦,对了,喏北乎奇好像就是叶国人。 “喂,这位小哥。”丁芹叫唤了一声,路人甲见是个俊朗的公子哥,便挨了过来。 “怎么了,公子爷,有啥小的可以为您效劳。”一副谄媚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很想踹一脚。 “也没别的,就是想问问,你所说的这个亦姑娘,到底是何人啊?”丁芹倒是想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美女加才女,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现这样的生物了,原来都留在远古时代。 “亦姑娘您都不知道啊?”路人甲一副貌似很受打击的样子,后来又缓了一缓,一看就知道做戏成分居多,“那么说,公子爷您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不是小的吹嘘,只要是咱们叶国的人,对于亦姑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路人甲还想继续吹,丁芹打断了他:“得得得,我就是问一下,你要是不乐意说,我也不勉强!”转过身,丁芹继续跟卓涯几个大眼瞪小眼,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说话没点重点,文不对题。 “公子爷别恼嘛,小的这不就告诉您了嘛,这亦姑娘啊,就是亦府的大小姐。” 又是一句废话。 “亦府您也不知道吧,您待会儿出去直走往右拐,那家最大的房子就是亦府了,亦公子可是我们这儿的名人啊,也是个大善人,因为当年受过极御山庄的恩,所以这几年赚了钱,回来报恩的,正重建着极御山庄呢!” 好像有点不废了,丁芹转过脸,兴致勃勃地盯着路人甲。 “刚刚小的说到的烈云台,就是亦小姐开的一个酒馆,那可不是个普通的酒馆,亦小姐时不时会以文、以武会友,如果被亦小姐看中的人,可是莫大的殊荣啊,除了是被肯定了会有所作为,而且还能去为亦府做事呢!” 变相地招揽?丁芹总算听出点东西来了。 找个大美女在那边当幌子,发掘人才,收为己用。 “那……”丁芹稍作思索了一下,“极御山庄重建得如何了?” “姑娘这话问的好!”路人甲继续谄媚,“已经在慢慢的修建中了,亦公子说原府址只能做佘老爷他们一家的安身地,所以另选了一块地皮,房子基本上已经建成了,现在亦小姐在会友的时候,也是在为极御山庄挑选管事的人才呢!” 丁芹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着路人甲:“先生也是从烈云台走出来的吧?” 路人甲的眼神顿时有些戒备起来,但望向丁芹无害的眼睛时,突然就笑了出来,换下刚刚的一副路人样,做了一个揖,书生的模样便跃然眉上:“让公子见笑了。” 丁芹目送路人甲离去,回过头看看卓涯:“怎么样,涯哥哥,咱们要不要先去烈云台,看看那位绝世佳人呀?” “呵,自然要去。”卓涯浅笑,眼底有掩不住的欣赏,“不过,倒不是为了一睹佳人芳容,只是为了满足你这位翩翩公子爷的一点点色心。” “你说,真的有传说中的这么神吗?”筱箫很八卦地插了一句话。 “神都是给捧出来的!”卓涯很无聊地噙了口茶,“那姑娘也许真的有天人之姿,也许真的才学满腹,但是,是否真的那么厉害,就有待商榷。” “我记得有一句话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了!”鲁迅先生的名言,丁芹给它篡改了一下,“我说是这样的,世上本没有神,捧的人多了,也就有神了!呵呵,不然,亦府何必这么劳师动众,专门找人出来帮他们宣传?” 第六十三章 烈云台 “前头便是烈云台了。”云广回来报告,卓涯点点头,便往烈云台去。 “呐,你看,上面那个红衣服的绑着条强盗纱巾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才美少女啦。”丁芹拽着筱箫,很不负责地讲解,听得一旁的几个跟班的很想把她抓来暴打一顿。 “干嘛说人家是强盗纱巾啊?” “你没见过那些绿林强盗吗?拦路抢劫的,但又怕给人认出来,不就绑了个破布蒙住鼻子嘴巴,以为人家这就认不出来。” “那确实很难认出来嘛!”筱箫回嘴。 “难认你个头啊,你信不信,你把你鼻子嘴巴蒙起来,我依然可以知道哪个是你。” “你骗人,我不信!”筱箫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说你没见识嘛你还不信,哼,有机会在尝试给你看。”丁芹也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了,便拉着卓涯他们,大摇大摆地转上烈云台,活像逛窑子的纨绔子弟般。 卓涯尴尬地咳了几下,丁芹回头怒视他:“干嘛?生病了回家歇着去,跟过来凑什么热闹嘛!” “我说……”卓涯做投降状,“我们是来以文会友,拜托丁公子,别摆出一副让老鸨们倒贴的痞子相行不?” “去,我看你才是让老鸨倒贴的呢,哼!”丁芹突然想起上次他招呼来的那个老鸨似的妓女,一阵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似乎看出了丁芹在想些什么,卓涯敲了她脑袋一下:“别瞎想,赶紧进去了!” “不好意思,几位公子,今日要进烈云台是有规矩的,不知道几位公子准备好了没有?”看门的小伙子拦住了他们,小伙子年纪不大,但是却看得出特别精明。 卓涯点点头:“文斗还是武斗?” “哦,不不不。”小伙子摆手,“要进门,不必斗,为小店写个对联就是了。” “有何要求?” “只要切景、入情便足。” 卓涯点点头,大笔一挥,写下几字: 山高水远叶国酿醇 日新月异花都品香 小伙子满意的接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耶?看不出来哦,还真是大才子呢!”丁芹开始狗腿,“我还以为你就空有外表而已呢!没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 “中间那一句去掉就完美一点。”卓涯淡淡地说了一句,笑话,他可是从小就受到严格的文治武功的教育,小小的一个对联,怎么可能难倒他? 一进酒馆,发现门外看的人是多,但实际上烈云台上人倒也不是特别挤。 红衣少女巡视了场内一周,薄薄的纱巾下,樱桃小嘴弯出了一个幅度。 今日的场内,倒不似平常般,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气啊。 一进场的云广和云先,似乎也突然戒备了起来,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不详的预感。 丁芹依然是没心没肺地四处乱逛,扯着筱箫对着墙上的书画狠狠地评头论足了一番。 才华她是缺缺,但欣赏的眼光还是有的。 就像是不会做饭,不代表她试不出菜肴的好坏。 丁芹自问自己的审美观,还是有一定层次的,而墙上这些字画,说实在的,拿到21世纪兴许值钱,毕竟也算古董啦,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但是放到现在,如果不是出自于哪个名家之手,或者说这个朝代的人审美观大有问题的话,那么,这些字画简直就是在糟蹋艺术。 下笔极为粗糙,一点都不风雅。 不过转念一下,这儿不过就是个酒楼。 啥是酒楼? 酒楼就是介于茶馆和妓院的招待场所。 上茶馆喜谈风月,逛窑子只碰脂粉,而酒楼,实在就是不伦不类,怎样都成。 但是丁芹觉得奇怪的是,如果在场这些人稍微有点才识,想必对这墙上的字画应该都要大肆批评一番才是啊,文人不是都有个通病喜欢互相踩踏么,怎么场里的人,却像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呢? 站了好一会儿,丁芹忽然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转头看了看卓涯,似乎也在皱眉,而云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附在卓涯耳边说了几句,卓涯疑惑地抬起头,对丁芹勾勾手。 丁芹觉得没有啥异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难集中精神。 筱箫却也突然皱起了眉头,四处张望了下,好像在寻找什么。 突然筱箫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众人还来不及注意到筱箫,场子的另一边,却已经一片骚乱。 怎么回事? 卓涯一行人往骚乱的地方望去,居然有几把闪亮的武器,从天而降,而在场里的若干文人,也突然跳了起来,接过武器,便朝着红衣女子刺去。 第六十四章 惊艳 红衣女子身形一闪,一身火红随即跃上了最高台,底下的人蜂拥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 可是就一会儿的功夫,从四面八方又进来了大批人,一直冷冷地站在一旁,分不清敌友。丁芹正想拉着卓涯出手相助,毕竟看着一大群臭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就算那个女人再厉害,都看不过去,可是卓涯却指指那个红衣女子:“你信不信,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人都得死。”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情况是人家拿着刀指着她耶!” “笨蛋芹芹,要救人都要看看人家给不给你救,不然你就是救下来人了,人家也会说你多管闲事。” “不想救就直说嘛,还那么多借口!”丁芹撇撇嘴,继续看戏,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卓涯说的很有道理,光看红衣女子只躲不打的架势,而且还躲得一点都不仓皇,就知道人家是胜券在握的,只是跟下面的一群人在闹着玩而已。 似乎是玩够了,红衣女子突然笑了一下,丁芹确定,虽然盖着纱巾,但是她还是看到了她明显的笑意,眼睛没有表情,可是嘴角却勾起了,这是典型的冷笑。 没来由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钻了起来,丁芹打了个冷战。 突然眼一闪,刚刚那些一直安静地候在一边的人,集体行动,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场内捣乱的人居然全数被擒,而且没有流一滴血。 终于,红衣女子缓缓地开口,清亮的嗓音显得有点惑人:“先别急着死,听我说完再咬下去,烈云台是个清净地,容不得半点血腥,把他们几个带到地窖里去,如果想着服毒自尽的话,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可以把你们弄活,但是是个有感觉的尸体,那会比你们被我抓到,更惨上一千倍。” 气氛十分诡异,丁芹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威胁人的方式,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格外的可怕,艳丽的外表下,太多让人心里发毛的东西了。 很快的,来袭之人便被带了下去。 红衣女子缓缓地解下纱巾,场上一阵惊艳的抽气声。 丁芹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特别,就是一美女,似乎平日里见多了,倒也不觉得特别惊艳,也就是感觉到这样的美丽能让男人热血沸腾罢了。 什么样的美丽能让男人热血沸腾,丁芹突然就想起了夏伊娃,那个在21世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一个女人,每次见面都要冷嘲热讽一下丁芹,要不是看在她是卓崖同母异父的妹妹的份上,丁芹早就打她两拳让她去见圣母玛利亚去了。 但是话说回来,夏伊娃跟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不是指容貌,而是只感觉,就是那种很会耍手段,而且懂得如何魅惑男人的感觉。 在还不知道夏伊娃是卓崖妹妹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丁芹很怕夏伊娃去缠着卓崖,因为丁芹自认自己属于清纯型,斗不过夏伊娃那种黏人又大胆的攻势,后来卓崖告诉她实情后,丁芹也才放下心,既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再怎么着也不会有啥不轨。 正在丁芹恍惚之际,筱箫突然继续刚刚未完的恍然大悟,拉起卓涯的手:“表哥,那个香味……” “我知道。”卓涯打住筱箫,事实上,那天晚上跟着的黑衣人,身上也有这股香味,只是因为离得距离远了,所以经过云广的提醒,卓涯才想得起来,一想起这件事情,卓涯便记起了可能跟丁芹会有的关系,这个女子,跟丁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丁芹刚刚的样子,倒不像是有什么隐瞒,只是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而已。 突然,丁芹冷不防冒出了一句话:“涯哥哥,你会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啊?” 丁芹指指红衣女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卓涯,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也期待地看着卓涯,不知道丁芹到底,在玩些什么。 说实在话,像红衣女子那样的女人,很难有男人不喜欢,光听刚刚的惊艳声就能知道,她的美不同于丁芹,卓涯自认第一次看到宁馨儿的时候,也同样惊艳,但是惊艳之余,便不想再做窥探,因为一眼就看透是个花瓶般的女人,实在没有值得窥探的价值,当然现在丁芹跟卓涯第一眼看到的宁馨儿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卓涯一度想收回对宁馨儿“花瓶”这个定义,但是眼前的亦小姐,也就是红衣女子,除了美艳之外,还有一种朦胧感,看不到她的内在,于是就会兴起男人一种一探究竟的心里,这是一种好奇心,而往往,好奇心会引起迷恋,这是男人的骄傲所致。 第六十五章 亦流云 卓涯还来不及回答丁芹,却见丁芹直勾勾地往他的身后望去,那眼神实在令人骨子里冒冷。 有点机械的回头,就看到了美艳的女子款款走来,巧笑嫣然。 “嗨,你好!”越过卓涯,丁芹像被勾了魂似的伸出右手,打算来个21世纪最正统的握手礼。 红衣女子表情里没有诧异,反倒是打量着丁芹,一脸兴趣。 四周沉寂了好一阵,末了,红衣女子突然握住丁芹的手,清脆的嗓音再度响起:“你好,我是亦流云。 看着她们怪异的打招呼方式,卓涯的心里却开始迷惑了,按说,如果二人真的有所牵扯的话,势必不会在他面前这样地行事,但是,若要说她们合理,却十足十地无法采信。 卓涯无法采信,但是丁芹却确定了,因为就在刚刚就在亦流云走来的时候,丁芹看到了她手中的扇子,上面只有几个清晰大大字:“韶华街414”。 丁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她走入韶华街的时候,就是到了413号之后,便再也找不着接下去的门牌,于是,就来到了这儿,所以直觉地认为,那个出现了韶华街414的人,应该就是带着暗号,来寻找她的人,或许就在那天,有一个人,跟她一起走入这个世界也说不定啊。 所以她才会像着了魔似的,伸出右手,只是想确定,是否,就是她? “这位就是卓涯卓公子吧?信风镖局的总镖头,真是幸会!”没有刚刚的妖媚,而是一种很熟悉的谈生意的口吻,丁芹霎时间觉得特别有亲切感,就像是回到了家中,听到了老妈和老爸最无聊的日常对话。 “亦小姐抬举了,久仰亦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卓涯回礼,彬彬有礼,眼角却一直偷瞄傻呵呵直笑的丁芹,猜不透她不过就是碰了一下亦流云的手而已,为何就如此失常。 “卓公子文武双全,是流云有福气得见公子。” “岂敢岂敢!”卓涯继续谦虚。 “山高水远叶国酿醇,日新月异花都品香。卓公子如此才华,却能这样谦虚,实在是令流云感到钦佩!”一个捧,一个谦虚,若此时丁芹还清醒着的话,估计又得在那边酸得浑身鸡皮疙瘩直掉,只可惜她沉浸在他乡遇故人的兴奋中,还没有发冷的觉悟。 突然,筱箫从背后撞了丁芹一下,差点把丁芹濒临出窍的灵魂给撞了出来。 “干嘛?”某白痴女回头瞪了筱箫一眼。 “芹芹姐。”筱箫把丁芹拉到一边,小小声附上丁芹的耳朵,“我觉得那个亦流云很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了!她一样是穿越人!丁芹在心里小声的回答,喜上眉梢。 “你别顾着乐啊,有什么好乐的,你没有发觉吗?她在跟表哥套近乎呢!” “有什么呢?你表哥是色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丁芹依然没有察觉额外的意思。 “才不是,我表哥妾室虽多却从不是好色之人!”筱箫一把拧住丁芹的耳朵,拉了过来,喃喃地说了一大拖。 丁大小姐终于回神,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又是一会儿的恍然大悟,再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还以为他乡遇故知呢,原来只是巧合。 而且还可能是人家设计好的巧合。 再而且,呜呜,回不去…… 可是,不是说了,没有盖棺论定之前,啥猜测都仅仅是猜测罢了。 就算真的如筱箫所说,那个亦流云真的就是那天晚上让她们两个大变活人的游戏变得扑朔迷离后来造成卓涯受伤的人,真的就是武功高强轻功了得的人,真的就是对卓涯另有所图的人,那么,又怎么解释她与21世纪可能有的联系呢?丁芹可以相信她会握住她的手,是因为顺水推舟,察觉到应该附和自己,可以相信她故意让自己看到扇子上的东西,但是她又怎么知道那个“韶华街414”就真的能够引起自己的注意呢? 就在丁芹和筱箫两个人在一旁各自迷糊的时候,卓涯跟亦流云似乎已经谈妥了某些事情,然后便直直地拉起两个笨蛋女人,一转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亦府的大门面前。 “哇,亦姑娘,你们亦府,还真不是普通地大耶!”而且还超级有钱,丁芹兴奋地摸了摸大门上镶着的类似于宝石一样的东西,虽然这会儿不值钱啦,镶在门上最多也就是气派而已,可是要是能装一两颗回家,嘿嘿,那文物局还不整天追着她跑? “丁姑娘客气了。”亦流云笑笑。 卓涯却马上捕捉到不寻常的东西,从刚刚开始,一直没有向亦流云介绍丁芹,她如何知道,她姓丁? “亦姑娘怎么知道我姓丁?”刚刚还一脸白痴的丁芹突然转过身,看向亦流云的眼神有种无法躲避的严肃,卓涯也是第一次看到丁芹这样的眼神,咄咄逼人的,不容忽视的一种魄力。 “这……”亦流云眼波一转,终于大笑了出来,“家师看中的人,果然不是寻常之人。” 娇媚的眼神出现了一瞬而过的温柔,在提到家师二字的时候,快得让人按难以捕捉,丁芹却暗暗地记下了。 第六十六章 亦府主人 亦府大门骤开。 丁芹转过身,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美男子! 如果说阿吉鲁是月亮般的柔美的话,那么这个男子便是像阳光般的耀眼。 他的美,是一种刚阳之美,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刺眼。 白衫底下透露出来的贵气,是现代任何古龙水都无法烘托的一种气质。 耀眼,却不刺眼,因为光芒尽显,可是锋芒即敛。 丁芹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子从眼前走过,静静地站到了卓涯的面前。 卓涯的神色异常奇怪,他做过很多次设想,设想跟亦府的主人碰面的场景,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传说中的亦禹希,居然是他! 先不说这个人身份的奇妙,就单单说回亦禹希这个人,江湖上传闻,他年轻的时候与极御山庄有过渊源,在他危难的时候幸得极御山庄出手相助,才得以存活。后来极御山庄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极御山庄可能的后人,得知佘小姐生死未卜后,更是马不停蹄地在大江南北搜索着,而在他寻找的这些年里面,他建立起了规模宏大的组织,也做起了经商生意作为整个组织运行的经费,他曾经向埋葬着146条人命的极御山庄的那片土地发誓,总有一天,他会重建极御山庄。在他能力充足的时候他便真的把誓言付诸实践,风风火火地开始了极御山庄的一切修建工作。 但是尽管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多如牛毛,但是实际上却没有人见过他,他从不在任何大型的场合出现,也没有人能在没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亦府,更甚的,就算进了亦府,也无法见到他,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是凭借着传说和一个名字,去猜测一个人的年龄、性别与样貌,想起来实在可笑,但是江湖中却津津乐道。 似乎传说中有一个流传比较广的版本,对这个亦禹希的个人属性是如此描述的:男性,四十岁上下不定,武功奇高,无门无派。 所以当男子走到卓涯面前,轻轻地吐出一句“好久不见,我就是亦府的主人”时,卓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心里却有抹不去的一重又一重的疑惑。 亦禹希的身份神秘,他又如何会堂而皇之地出来见人?卓涯自知没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这是其一。 其二,眼前之人与传说中的亦禹希尽管同是男性,但是实在有太多的不符,看他的样子,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就是那个“亦禹希”,十年来,有那样的成就、那样的作为、那样的心性的人,怎么可能是才二十多岁的人? 最后一点,太过震撼的一点,那一句“好久不见”,卓涯脑子里浮现出他曾经对他说的另外一句话:“因为在下本来就是个闲人,自古以来,闲事理应由闲人管。” 自嘲地笑了笑,卓涯开始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到底一直是他太高估了丁芹,还是有人在背后利用着丁芹和他可能的矛盾,在大做文章? 眼角看过丁芹,她依然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足以说明她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那么,真相,真的又得重头推敲过吗? 为什么这一切,越往深里走,越觉得自己摆脱不掉的阴郁呢? 难道,本来就是一个陷阱,只是自己傻傻地自以为是地还要继续往下跳? “你就是亦禹希?”筱箫在一旁,同样是盯着美男子看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不只筱箫,基本上,在场所有听说过“亦禹希”这个名字的人,都没有办法一下子就将这个名字与眼前自称亦府主人的男子联系起来。 “你认为呢?”最聪明的回答方式,男子温柔地笑了一下,如春风拂过,把问题丢回了筱箫。 “可,可,可……”筱箫似乎是被那个笑容电到了,说话也开始不麻利了。 丁芹的眼光一直跟随着男子,默不作声,并不是因为她也被男色所迷,平心而论,男子确实迷人,但丁芹却不是那种真的整天就追着帅哥跑的花瓶,只是眼前的男子一直令她觉得迷惑,她一直在将初见的那种迷惑抽丝剥茧,老实说,丁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见到一个人,对他的评价是迷惑。 为何迷惑,不清楚,一直在探寻中,也许是因为他独特的气质,那种耀眼却不刺眼的气质。 “你就是她的师傅?”丁芹上前,指了指亦流云,谨慎地问道。 转过身,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丁芹,笑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这位姑娘何出此言?怎么在下看起来像是一个能当师傅的老头子吗?” 第六十七章 符号 丁芹撇撇嘴,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她也是个超级不喜欢花瓶的人,再漂亮的东西,如果没有点内涵,那么一碰就碎,这个道理,男人和女人,甚至是物品,都是通用的。刚刚男子这句问话丁芹直接就把他丢到花瓶的行列去了,什么能当师傅的老头子?谁说能当师傅的一定是老头子了?还是说只有老头子才能当师傅啊?没见识! 她是不知道亦府主人是什么人啦,虽然卓涯他们对于这个人似乎很有看法似的,还有亦禹希又到底是干什么的,她也不清楚,可是从刚刚筱箫他们的反应来看,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那是因为要求太高了,所以对于小小的失望才会无限倍放大吗? 虽然心里有点惋惜,但是丁芹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一句:“因为刚刚亦姑娘提到她师傅的时候,眼里可是有不同寻常的爱恋,我一见你呀,就很自然而然地联系起来啦!” 说得很无辜,也听不出是褒是贬,但是另一个当事人立马就急了:“你别乱说,我……” 得,不知不觉居然把马脚给揪出来了,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果然是人家师傅不是吗? “云儿,退下去!”男子喝住亦流云,继而转向丁芹,“你确实很聪明,看来,我要在好好地估量一下你的价值了!” 话说得小声,也只有丁芹一个人听到,看着男子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丁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猎物,或者是一件商品似的,让卖家估量了新的价值,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难道,她错过了什么了吗? 疑惑地望向男子,却发现男子已经招呼着大家进府一叙,而卓涯居然也没有半丝的推脱,径直入内。 进了亦府,丁芹算是完全明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一词的含义了,刚刚从外边看来,这个亦府,简直就是富丽堂皇,一看就是培养纨绔子弟的优良场所,可是一踏进亦府,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没有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建筑,没有成群结队的奴仆,没有鸟语花香的庭院,反而像一座荒废了城池,没有人精心打理,没有刻意经营,甚至可能没有人,去多看一眼。 一行人在客厅坐下,上了茶,聊些闲话,突然男子便起身,对卓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个邀约,有事要谈。 卓涯会意地随他进了内厅,临走前,男子吩咐安排几位住下。 丁芹无聊地站在回廊上,看着这接近灰色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踩上这一方土地,便有一种莫名的悲怆感,从脚底,直接涌上心头。 筱箫跟着亦流云出去街市兜转,可是丁芹却一直觉得心不在焉的,于是便拒绝了一同出去的要求。 一个人静静地在这儿站立了很久,总觉得有很多的事情理不清,想得整个脑袋似乎都要裂开了似的,却一无所获。 无聊间,却发现了前头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一个背影。 抬眼望去,竟然是亦禹希。 他一个人就在那儿安静地站着,没有动作,看不到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丁芹感觉他的背影有些凄凉,就像是在阳光下,隐藏在影子里面的悲伤分子般,爬满了整个没有被阳光晒到的台阶,长出了青苔,令快乐打滑。 那个背影,让丁芹震撼了。 感觉的丁芹的注视,亦禹希突然就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丁芹,第一次,他觉得有被窥视的感觉,而且,甚至是被透视,这样的感觉令他觉得异常不舒服,多少年来,那个面具遍布了全身,无论是哪一出,掀开一层,还有一层,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心里那一个信念,还有那种不变的期待,却一直激励着他,继续追寻。 见他转过身来,丁芹也不躲避他的眼光,而是迎视着他。 “你看什么?”他笑了,笑得很轻,很淡。 “亦禹希,你是叫亦禹希吗?”丁芹开口轻轻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问,“我只听到你说你是亦府的主人,可是亦禹希,是他们叫唤你的。” “你很细心。”男子欣赏的眼神毫不迟疑地流露了出来,“我的确从来没有说过我就是亦禹希,但是,实际上,我是亦禹希,可是,我不是江湖中传说的那个亦禹希。” 像绕口令似的,可是丁芹却也没有追究那些话,本来嘛,名字不过就是个符号罢了,叫什么,是什么,谁又是什么,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丁芹只是想确定,应该怎么呼唤他罢了。 第六十八章 确认 丁芹走出回廊,往亦禹希走去,确切地说,是往树丛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以一种讲故事的语气,缓缓地说:“从前,有一种鸟,它虽然有翅膀,但是它生出来就因为身体的构造而无法飞行,可是,它们看到其他的鸟儿都可以自由地在天空飞翔的时候,它们很向往,于是它们就去问天神,说要如何才能像其他的鸟儿一样飞翔,天神说,只要你们坚信自己可以飞,并不畏艰辛地去尝试,那么,你们的愿望便可以实现。” 丁芹停了下来,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缓缓移动的亦禹希,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很像那种鸟。” 那种坚信自己可以,并不断尝试着的鸟。 在尝试的背后,被自己的深信不疑压弯了脊梁,挤碎了欢乐。 其实,不能飞就不能飞,为何,一定要去尝试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 亦禹希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对这个女孩那么的有兴趣,因为这样的女孩,让人对她不可能没有兴趣,她有着很强的洞悉力,或者说,她能开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有些人学了一辈子都未必能学会。 “姑娘是觉得我最终能飞或是不能飞呢?” “是要飞或者不要飞吧,你已经能飞了,不是吗,亦公子?” “我开始在想,接下你这样一个麻烦,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是说,我是你的生意?”终于听出东西来了,一直绕在心里的疑惑,他会告诉她吗? “这个不怕你知道,只是有人,让我保护你而已,在叶国的边界内。” “什么人?” “你知道我不能说。” “那说一些你能说的吧!”丁芹也不强人所难,职业道德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么她就问他一下他能答的。 “你真的很有趣,我想一想,我能说的,嗯,上次,在半夜里跟卓涯打了一架的人是我?”亦禹希想了想。 “哪次?”虽然丁芹说知道的卓涯的打架事件就那一次,但是她不觉得亦禹希会把卓涯重伤,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伤了卓涯,为何今日两人见面,一点都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呢? “呵,就上次你跟筱姑娘一起玩那个很无聊的大变活人的游戏的时候,是流云扮成了你,引卓涯出去,而是我,在外头拖住卓涯。” 似乎有哪里不对,亦禹希的话里很明白,他只是“拖”住卓涯,怎么可能拖到鲜血淋漓呢? “你们有人受伤吗?” “只是过了几招,都没有兵器,而且我们的实力相当,甚至连彼此身子都没碰到,怎么可能受伤?况且,我只是给你提供充足的自由时间而已,我又干嘛没事去伤信风镖局的总镖头,那我今日的生意还怎么谈得成呢?”亦禹希讲得云淡风轻,可是在丁芹的心里却炸开了锅,没有受伤,那为什么那天卓涯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难道,都是假象? 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羞辱感浮上了心头,丁芹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不行,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谁知道这个亦禹希是不是在挑拨离间啊! 丁芹正打算走进自己的房间,竟然发现后头卓涯房间的门大开,丁芹探头入内,卓涯不知道正在桌上摆弄着什么,一见是丁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招呼着丁芹看他新画的画。 画上是一个少妇,眉眼很朦胧,但是却可以看出姣好的面容。 有一点点的眼熟,可是丁芹想不起来。 “这位是……” “那日我们离开云翳的时候,你应该有看到的,她一直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好像是有话想来跟我们讲,但是却又欲言又止。” “嗯,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样一个女人。”丁芹记起来了,她记得那时候筱箫好像还说了一句,说她就是上次给她指路的女人。 “你觉得像吗?” “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还像,但是轮廓都看不清楚,谁知道像不像呢?” “我只是想起个草图,等筱箫回来让她修改一下,对了,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你回来了筱箫还没有回来呢?” “没有啊,我不想出去就让筱箫跟他们自己出去咯,我就在亦府转了几圈而已,你那么快谈完生意啦?又有钱赚?” “呵呵,算是吧。” “欸,对了,我不是听你说过要找极御山庄的人吗?你干嘛不干脆就把信给亦禹希就好了呢?” “我暂时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亦禹希,确定了再给他。”卓涯伸伸懒腰,“丫头,去帮我准备桶水,涯哥哥我得好好洗一番,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你自己也得去洗一洗啦,脏兮兮的!” 丁芹眼珠一转,迅速地退了出去,这不是一个确认他是否真的受伤的大好时机吗? 有人看,真好,呵呵,国庆要出去,休息,所以今晚更多几章上来! 第六十九章 浴房里的文章 丁芹将自己泡在浴桶里,郁闷地甩了一地水花,刚刚把一切搞定就等着看卓涯的入浴图,谁知道卓涯还没来得及往澡房走来,筱箫他们就回来了,急着找卓涯,说在哪个客栈来了一群故人,正等着卓涯呢,结果卓涯便赶了出去,可惜了这一桶丁芹辛勤劳动装满的水,无奈至于丁芹就自己洗了,反正貌似也好久没有洗澡的样子,只是没办法证明亦禹希话的真假,真是失策。 不过有失必有得,很难得,丁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想事情了,赶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而平日住客栈的时候,又一直跟筱箫同一间房子,筱箫是个话唠,整天说不完,除了睡觉的时间,很难有清静的时候。 想想,能有这样一个空旷得足以容纳思绪驰骋的小空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似乎,温度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情绪。 刚刚水温很高,丁芹在烟雾中觉得整个人很困,脑袋空空的。 现在水温渐渐适应起身体的温度了,整个人也清醒了。 可是丁芹却渐渐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她问过自己,喜欢卓涯吗? 喜欢,或是不喜欢,很简单的回答,可是她却无法回答。 只是知道,在他受伤的时候,她会心疼,在他令她失望的时候,她会很沮丧。 她不知道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她现在真的迷糊了。 以前以为自己喜欢那个21世纪的卓崖,现在看来,似乎更多的是一种依赖,或者是习惯,习惯了一个人的宠溺,习惯了一个人的胸膛,所以不想离开,她以为这就是爱情,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不是,于是便一直自己误会着自己。 离开了那么久,终于有所获,那就是退出了那个时间,看当时的自己,似乎,觉得格外幼稚。 因为失去了美好的童年,于是将兄长般的宠爱当爱情,是最典型的幼稚。 她懂了,她真的懂了。 而卓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可能一直在骗她,想起那时候他的受伤还有他受伤时的表现有可能是在骗她,她的心,觉得很难受。 比卓涯当时对她说的“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更加难受。 人不怕明明白白的拒绝,怕的是不明不白的欺骗。 卓涯,求求你,不要骗我。 整个沐浴房里都是蒸汽,让人昏昏欲睡,丁芹觉得眼皮很重,头也有点点的痛,不知不觉地,便趴在桶沿边睡着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月亮渐渐地探出了脑袋,星星们也纷纷粉墨登场。 丁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只是脑袋有点重。 掀开帘子,看到的是卓涯的背影。 卓涯喜欢穿明亮的颜色,蓝色、紫色、黄色似乎都看过他穿,此时,卓涯正背对着丁芹的床,手撑着脑袋,像是在冥思。 “涯……”丁芹的喉咙很干涩,发出声音的时候觉得很疼。 被丁芹的叫声吓了一跳,卓涯很快站了起来:“怎么样,芹芹,要什么吗?” “水……”丁芹指了指茶壶,喉咙像火烧一样地难受。 卓涯很快倒了水,递给丁芹,看着丁芹喝完了,才帮她接过茶杯放好。 “我记得刚刚在洗澡啊,怎么现在病恹恹地躺在了这儿呢?”虽然有点沙哑,但是总算是能发出声音了。 卓涯的脸色有点奇怪,打量了丁芹好一阵:“你沐浴之前,有遇到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吗?” “有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就偷吃了一块桂花糕,因为心情很郁闷,想吃东西,刚好厨房的老婆婆端了桂花糕出来,还说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我也就不客气了。” “厨房的婆婆?”卓涯想了一想说,“那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明明是个很精明的丫头,但似乎,她的精明只是针对某些人,摇摇头,卓涯宠溺的摸了摸丁芹的头发,再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知道该说你不幸还是说你幸运,或者应该换一个说法,不知道要说那个婆婆幸运的还是不幸呢?” “说什么的涯哥哥?”丁芹把他暧昧的手掌拨走,假装心不在焉,刚刚卓涯的手指触碰她的肌肤的时候,她浑身像触电了一番,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呵呵,你现在能走路吗?我们一起去会客厅吧,亦禹希一直在那边等消息呢!” “能是能走,但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也要跟我讲一下啊,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到,脑袋空空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卓涯蹲下身子,帮丁芹套好了鞋袜,然后慢慢地搀起她,像夹娃娃般把她夹在腋下带了出去。 丁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特别的潮红:“那个,是你送我回房的吗?” 卓涯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咳咳,没错,就是我。”有点坏坏地低下头,“该看的不该看的东西都看了,看来,你别无选择了只能……” “说什么呢!”丁芹恼怒地捶了卓涯一下。 “只是想告诉你你别无选择只能勉为其难地忍一忍就是啦,我又没说什么!”“你……” 第七十章 错认身份 一走进会客厅,丁芹很明显就感到气氛很凝重。 再仔细一看,堂下居然绑着一个人,丁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就是拿桂花糕给她吃的婆婆。 丁芹回过头看了看卓涯,卓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夹着她,直直往亦禹希旁边的位子走去。 老婆婆一听到脚步声,很快地抬起头来,往向丁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丁芹所见的慈祥,而是赤裸裸地写着恶毒。 是一种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恶毒。 不由地往卓涯身上靠了靠,丁芹觉得有些可怕。 她来到这儿,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不可能跟任何人有什么仇恨,何况是这种要碎尸万段的深仇大恨。 “薛婆婆。”亦禹希看着丁芹坐好,马上就开口,“我们亦家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对我们的贵客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亦主子,薛老太婆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亦家当年怜我孤苦,又懂厨房的手艺,所以收留我在府中,这些,薛老太婆从来就没有忘记。” “那你为何又对丁姑娘下毒手?若不是卓兄有奇法,此时丁姑娘早就命丧在你的手里了!”亦禹希语调不高,可是却有一种罕见的威严,这也难怪,答应了那个人在叶国境内保护丁芹,不料差点是在自己府上出了事,这让他能不感到懊恼吗? “哼,像她这样的女人,死一百次都不为过!”薛婆婆撇开脸,眼睛不再看着丁芹,但是丁芹依然感受到了她从空气里传来的愤恨。 “薛婆婆。”丁芹记得刚刚亦禹希是这么称呼她的,于是便也跟着开口,“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你很恨我,我丁芹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自认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让您觉得我如此可憎呢?” “少在这里假惺惺,龙生龙凤生凤,你是那个女人生的,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薛婆婆呸了一声。 亦禹希等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卓涯却猜出了个大概,相传宁国最后一任的皇后,也就是宁馨儿的母亲,是一个手段极其高明的女子,她不但美丽才情,而且也熟知兵法,宁亦非深深为那个女人着迷,同时也一直仰赖着她在壮大疆土,虽然如此,但是其实这个女人也不好伺候,宁国的后宫,听说自从有了这个女人之后安静得如死水一般,没有任何人敢兴风作浪,任何的小动作,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反过来想想,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连千军万马都斗不过她,何况区区几个后宫佳丽呢? 不过她也没有威风多久,在宁馨儿出世的时候,就因为血崩香消玉殒了,可能宁亦非本身对这个女人确实是有很深的感情,加之于宁馨儿一出世就没有了母亲,所以宁亦非才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刚刚薛婆婆的话,不难想象,应该是宁馨儿母亲惹出来的仇家。 可是,会是什么人呢? 如果宁馨儿的身份在这儿暴露了,那她又作何反应? 卓涯突然很想看看,到底宁馨儿会怎么处理。 “薛婆婆,我真的不明白,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是指我的母亲吗?”那还真是冤枉啊,她老妈自娘胎出来绝对就没见过这个老太婆,哪来的得罪啊! “哼,你现在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宁亦非那老小子以为真的派人去登门道歉了人家就不会说吗?跑了个公主啊,又不是跑了个小猫小狗,哼,宁馨儿,这次是你命大,也是你幸运,若是你娘落在我手里,不只让她死那么简单,可惜,我还没动手,她就自己先走一步了,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出世,她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丁芹越听越糊涂,她什么时候叫宁馨儿了?她娘——什么人来的? 回过头看看卓涯,发现卓涯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亦禹希他们的诧异,而是一种等待,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是,薛婆婆,我叫丁芹,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宁馨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薛婆婆冷哼了一下,“别说你这张脸跟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我隐姓埋名在宁国那么多年,就是想看看到底那个女人的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你少来糊弄我老婆子,别的我记不清,仇人的脸,我决不可能忘!” 第七十一章 梦皇后 薛婆婆已经让人带了下去,亦禹希既不想伤害到薛婆婆,也不想给丁芹造成任何危机,于是决定在丁芹还在叶国境内的时候,先把薛婆婆关起来。 丁芹一直静静地没有说话,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薛婆婆一字一句的指控,尽管真的事不关己,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薛婆婆的那种痛恨,痛恨中夹杂的多少的心碎。 丁芹无法想象,居然有薛婆婆口中讲到的那样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女人。 当年的宁国,也不过就是个小国,尽管不至于被人忽视,但也没有重要到人家会正视。而在宁国的最后一任皇后梦夕出现之后,宁国以最快的速度崛起,没有人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 道梦皇后曾经颁布过一条指令,底下兵力超过一千的人,无论什么职位,均可以享受国家拨给的统一住所,而且规定了必须携眷入住,父母妻儿等一同享有。 那处地方,叫流潋所。 流潋所其实是一个城,梦皇后将整个城市统一规划成一个区域,分了好几个层次,相应的地位的人住相应的府邸。 这是皇恩,确实,对于那些士兵而言,那些待遇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而手中握有重兵的人,也同样的,安排到更加高层次的处所中,所以在一时间,大振军心。 而针对那些小小的没权没人的士兵,皇后也下了令,只要在战场上能拿下敌人的首级,一个首级就可以交换十人的兵力,也就是说只要拿下一百个敌人的首级,便可以跻身在那些豪华处所享受的地方了。 物质的吸引,令追逐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些繁华的地方,从来就是一个陷阱。 薛婆婆夫家姓严,当年她的儿子是一个将军,而刚好也有一个女儿在皇宫里做了贵妃,地位是相当尊贵的。 当薛婆婆一行人在流潋所中满心舒畅地生活着的时候,薛婆婆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接到了女儿冒着生命危险让人送出宫来的信件。 薛婆婆的女儿偶然之间听到了皇后跟皇上的对话,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在流潋所中,水源的来源是附近的一条小溪和与小溪连通的在流潋所内的一口水井,而薛婆婆的女儿听到梦皇后在这条小溪里动了手脚,也就是说,在流潋所里的人,随时都有危险。 薛婆婆那是也是着慌了,因为知道女儿不会无事生非,于是便暗地里通知了比较临近的那些人,打算连夜逃走,还没有逃出流潋所便已经被人发现,其他的人经不住拷问,便供出了薛婆婆是主事者,而薛婆婆势必便会牵连出背后的女儿。 后来梦皇后以惑乱军心的罪名处置了薛婆婆的女儿,也同时将薛婆婆的儿子撤职,逐出了流潋所,流潋所的人也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适,而也觉得是薛婆婆的女儿在宫中争宠不过搞出来的花样,对于梦皇后对薛婆婆母子的处置都表示感恩皇后的爱民如子。 事实上到了后来薛婆婆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在那之后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流潋所里面的人出过什么事情,就在薛婆婆差不多要相信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妒心太重惹出来的祸事的时候,她和儿子却被人追杀。 当时追杀他们的人也实在大意,对于严将军就多刺了几刀,但是对于薛婆婆就只是一刀,结果,薛婆婆命大,没死掉,可是她却永远不会忘记刺杀他们的人最后说的话。 他们说:“梦夕祝你们一家团聚。” 那几个人,是皇后梦夕在入宫前的手足,只有他们会称呼皇后为梦夕。 虽然在场的人除了丁芹之外,对宁国的最后一任皇后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而流潋所这个地方,确实现在依然存在在宁国之内,被其他国家成为富贵之所,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里面会有什么样的阴谋,若是薛婆婆不是用血泪在控诉,也许大家也不会去相信宁国的皇后,当年真的在那里做过什么手脚。 丁芹更是愕然,她愕然的是,居然,她跟那个曾经风靡一时的宁国皇后有相似的容貌,但是想到说在水里做了什么手脚,想来想去顶多也就是一些慢性毒药之类的东西,可是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里面的都是国家的栋梁,喂他们毒,难道只是怕功高盖主? 又或者,还有其他的企图? 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丁芹抬起头对卓涯说:“涯哥哥,刚刚薛婆婆说她在我门外守了三天,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昏迷了三天?” “丁姑娘,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亦禹希插话进来,“那天卓兄将你带回房里之后,发现你脸色发紫,于是便马上请了大夫,结果大夫来了之后只看了一眼便说得准备后事,那可是把我们大伙都吓傻了,好好一个人进去沐个浴,居然搞到要准备后事,见我们都显得格外着急,大夫才告知我们说你是中了一种叫夜晗香的毒,这种毒一般是添加在食物里,而且它的毒性是在夜里最强烈,中此毒者,熬不过一个长夜的,毒发的时候会全身像要撕裂开一样,有些人,是活活把自己的血肉抓烂。而那天很奇怪,你只是脸色一直发紫,后来大夫说应该是你沐浴的时候,因为水温的关系,把部分的毒素给逼走了,所以才不会太严重……”“那后来呢?你们去哪找解药了?” “根本没有解药,这种毒,天下无人能解……” 第七十二章 挽救 丁芹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亦禹希,确定他的眼里并没有写着玩笑的色彩时,她不由觉得浑身发冷。 “没有解药……”丁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会痛,“那我,怎么还在这儿啊?” “这个……”亦禹希看了看卓涯,又往旁边已经磨蹭了三天的大夫看了一眼,一脸无奈,“我也想知道,可是卓兄神秘到要死,只是说他有法子救你,结果还真是神,你也就是喝下他亲自去熬的药而已,居然还真的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神药还是有人医术不济!” “喂,小家伙,怎么说我也是你师伯,你用不着这样夹枪带棒地讽刺我吧!”旁边的“大夫”突然跳了起来,急急地向其他人解释,“我确定那丫头中的的确就是夜晗香,我敢拿医圣几十年在江湖的名声打赌!” “你就是医圣?”听到这个名号倒是把卓涯吓了一跳,传说中那个怪物郎中? “他才不是医圣呢,他是赌圣篁麒麟。”亦禹希翻了个白眼。 “那么,你也不是亦府的主人咯,或者是,你根本就不是亦禹希?”卓涯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亦禹希。 似乎早料到卓涯会有此一问,亦禹希只是很潇洒地笑了一下:“不,我的的确确是亦府的主人,也是亦禹希,这两个身份是等同的,但是,有一个人却与这两个身份并不等同,那就是江湖说传说的那个亦禹希。” 眉一皱,刚刚潇洒的神色突然一敛:“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想对极御山庄表示一下最后心意的人,居然会变成一个传奇的人物,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经商能手、绝佳才智从来都只是空穴来风,这座亦府是我唯一的产业,而在另一边一直建造中的极御山庄是我毕生的积蓄,其他的那些传闻,很抱歉,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是说,那江洋粮食、布匹、酒家、武馆,都不是你的?”因为被丁芹吓掉了三魂六魄一直恍恍惚惚的筱箫终于冒了出来,因为又听到了一件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确实,那些都不是亦某的产业,就连烈云台,还是云儿父母留给她的产业,都不算是我的。” “天啊!”筱箫拍了一下额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这几天太多刺激了,我去休息一下,你们慢慢聊。” 走的时候还一直喃喃自语:“以后再也不信江湖传言了,哼!” “怎么了?”丁芹指了指筱箫的背影,一脸不解。 “也没什么,除了喏北乎家族之外,亦禹希这个人可是箫儿崇拜了许久的人呢,现在形象破灭了,心里总是不舒服。”卓涯解释。 亦禹希抱歉地笑了笑,一脸尴尬。 “丫头,你可不可以给我点血?”篁麒麟挨了过来,附着丁芹的耳朵说了一句。 “干嘛要我血?” “我想去验一验到底你怎么活过来的嘛!” “你是赌圣,不是医圣,你验得出来么?”亦禹希奚落了篁麒麟一句。 老头子马上吹胡子瞪眼:“哼,臭小子,想当初,要不是我让着他,现在的医圣就是我,我的医术才不会不如他呢!你们别不信啊,我们在师傅门下,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后来定输赢的时候,才分了类别的!” “那倒是。”亦禹希点点头,转向卓涯,“所以我相信师伯的诊断,卓兄,真的不方便告知我们方法吗?不是亦某贪心,而是你要知道,这本是无法医治的毒症,若你能给我们方法的话,往后还可以造福他人……” “亦兄弟,卓涯不是冷血之人,自然也想可以普度众生,只是那法子所需的药引子,世上仅有的已经让我用在了丁芹的身上,即使我说了,只不过是增多了诸位的可惜之叹,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卓涯抱拳,“芹芹身子刚好,需要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卓涯夹着丁芹,往房间走去,只留下两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用了天灵草?”丁芹望着卓涯,不知道为什么,眼里湿湿的,似乎只要有风吹过,就会有滚圆的液体骤然滴下。 卓涯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但是脸色似乎柔和了不少。 “涯哥哥,你是不是真的用了天灵草?”丁芹再次发问。 终于,卓涯停了下来,点点头,不发一语。 眼眶里的浑圆终于滴落了下来,划过秀丽的脸庞,晶莹地闪着光。 卓涯伸出长指,轻轻地拭去:“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你都用了?” “都用了,因为怕用少了,你醒不过来。”云淡风轻的,可是却饱含了某种情绪。 丁芹突然就钻进了卓涯的怀抱里,嚎啕大哭,卓涯只是顺势地拥着她,掌心抚摸着那微微颤抖着的背。 月色打在二人的身上,升起了一团氤氲,朦胧,而美丽。 第七十三章 衷情 卓涯的视线一直停在胸前小小的脑袋上,表情依然平静,可是内心,却早已思绪万千。 他无法解释那种恐惧,在他知道丁芹即将香消玉殒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疼痛、慌乱、恐惧,以及不知所措。 他只记得当时拽紧了手心,就像是企图拽紧一直流逝着的时光似的,不愿意接受深夜的来临。 大夫说,一旦进了子时,丁芹就会被体内的毒撕裂。 他看着丁芹的脸色从紫色,到绿色,再到完全没有血色。 有一种信念好像突然崩溃了似的,那种在乎骤然就挤满了心胸,满满的,满满的。 不能等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丁芹受苦,于是他毅然地走进膳房,将一直带在身上的天灵草熬成了药汁,没有一丝的犹豫,连后悔的余地都不曾给过自己,全力以赴,只是希望能够再看到她的笑脸。 自己不是自诩无情吗?不过就是一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罢了,又何必在意呢?是想她欠自己一条命吗? 是吧,就是在意,就是想让她活过来,就是想让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妻子,就是想让她欠自己一条命,用一辈子来还…… 此时才惊觉,不知何时,那个女人,早已住进了他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丁芹从卓涯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眼睛肿肿的,鼻尖红红的。 “涯哥哥,你把整棵天灵草都给我了,那你回去怎么跟你的哥哥们交代啊!”丁芹没有忘记,为了这棵天灵草,他们这一行人差点连命都赔进去,她更没有忘记,卓涯为了这个天灵草,还一度将筱箫的生死抛在脑后让她失望。 可是现在,这么珍贵的一棵小草,他却用在了她的身上,这会让她错误地以为,自己比那棵小草还重要。 “你不是说过,谁都不知道天灵草长什么样吗?到时候随便拿根草混弄一下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天灵草可以救回我,就说明它真的是有奇效,那么,你哥哥不是失去了一次康复的机会吗?” 卓涯看看丁芹,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除了释然之外,更夹杂着苦涩。 “我倒庆幸是救回了你,如果把他医好了,也许,只是让他去造更多的孽。” “涯哥哥……”没有忽视卓涯眼里的无奈,丁芹第一次发现,卓涯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自负与不可一世,他也许是个一直不得志的孩子,或者说,他也许一直是那个被欺压的人吧,只是为了活得更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于是不得不变得强大起来,不得不让自己冷酷起来。 想到这里,丁芹握住卓涯的手,那双手宽大而厚实,厚厚的老茧尽管让人觉得粗糙,可是却有一种难得的踏实感。 “谢谢你涯哥哥。”丁芹吸吸鼻子,“芹芹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就当芹芹欠你一条命,以后要是有什么差遣,你尽管说就是了!” 卓涯笑笑,捏住丁芹的鼻子:“好像,你不久前才把自己卖给我当丫鬟吧?本来就是我的人了,还想用自己再还一次,那可要还别的哦!” “我可身无分文了,你要别的,我都没有!”丁芹退了一步,摸摸可怜的小鼻子。 “我要的,你给得起的!”卓涯的眼光变得温柔而深邃,丁芹忽然就愣在了原地。 关上门,丁芹压住胸口,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丁芹才把油灯点着。 摇曳着的火光染红了丁芹的脸,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烫得很不寻常。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人家也没说什么,自己不要想歪了! 丁芹敲敲脑袋,可是不由地却还是想起了卓涯的眼神,充满期待的眼神。 不行不行,不能去想! 丁芹钻进了被子里,蒙住了脸。 卓涯站在门口,一直紧紧盯着那扇门,屋内的灯火还在闪烁着,可是他知道丁芹已经钻进了被窝,那个丫头怕黑,睡觉都要点着灯。 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卓涯摇摇头,眼里有太多的温柔,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喜欢上了吗? 因为快要失去了,才惊觉自己的在乎是因为喜欢吗? 卓涯叹了口气,似乎,一切都偏轨了…… 夜色中,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在屋檐上停了一小会,又继续快速地移动,一下子,便消失在夜色中。 “查到了吗?” “回主上,属下无能,什么都查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是他们太精明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属下明白!” “记得,只许轻伤她,要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要陪葬!” “属下清楚!” 第七十四章 好景 第二日丁芹他们便离开了亦府。 卓涯和丁芹之间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又多了什么东西。 亦禹希看在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那种担忧从他第一眼看到丁芹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如果不是他心中有比情爱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的话,那么,他也会喜欢上丁芹。 丁芹不像江湖儿女的豁达爽朗,却也不是闺中女子的含蓄羞怯,她的身上,既有着江湖儿女的影子,却也不失闺中女子的端庄,更重要的是,她的脑袋里、她的眼睛里,装着的东西,令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像一块千年的宝玉,玉中蕴含着绝世的灵气,虽然一眼望去或许只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但一旦与她靠近了,便会不知不觉地被她吸引。 这样的一个女子,与她朝夕相处的卓涯,又怎么可能不沦陷呢? 而那个人,他离得那么远,宁愿就那样看着,默默地保护着,他又如何能留住佳人呢? 丁芹觉得亦禹希的样子有些陌生,看她的眼里多了一层纱,眼底的想法被掩盖住了。 看了看身边一直温柔看着她的卓涯,丁芹觉得内心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离开亦府挺远的时候,丁芹才发现筱箫居然没有跟来,不只是筱箫,就连原本一直在一起的云先和云广也不在。 看出了丁芹的疑惑,卓涯解释道:“筱箫我已经让刘苏送回家里去了,那丫头好像也玩得差不多了,倒没什么怨言,乖乖地回去了。” “刘苏也来了吗?”好久没有听到的一个名字,丁芹突然想起了那张大冰块脸。 “是啊,那天筱箫不是说遇到故人了吗……” “就是刘苏?”刘苏不过就是一个镖师,算什么故人嘛! “还有几个好久没见的人,所以才聚了一小会。” “哦。”丁芹双手叠加,无聊地玩着拇指,“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去前头的江岚苑等大队人马汇合。” “大队人马?”丁芹继续无聊。 卓涯敲了一下丁芹的脑袋:“你不会中了一下毒变傻了吧?我们是镖局,整天都在做的事情就是赶路送东西。我们不在的那段日子,镖局还是照常再运行的。” 我们。 丁芹突然甜甜地笑了一下。 “喂,你傻笑什么?”卓涯看到旁边的女人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有点诡异。 “笑笑都不行啊?”丁芹不理,径直走。 “这边啦,不认识路还要走前面!”卓涯一把拽过丁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丁芹猛地一颤,挣扎着想要抽出来。 “别动,乖乖的,走吧!”卓涯转过头,弯下身子,鼻子似乎都要贴上丁芹的鼻子了,他却像哄小孩似地,冒出了这一句。 丁芹的脸“唰”地一声成功着色。 卓涯满意地用另一只手捏捏那粉嫩的脸颊,得意地大笑。 似乎走了挺远的,丁芹的手始终在卓涯的掌中,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些保守的妇人还在一旁指指点点,卓涯却当没事似的继续往前走。 丁芹郁闷了好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的,不过来了这里多久啊,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个古代小媳妇一样?这是她丁芹的风格吗? 想到这里,丁芹突然一把停住脚步,神经质地看着卓涯。 卓涯纳闷地回头:“怎么了?” “我累了,想休息!”刁蛮女友可不是白看的,虽然现在不是他女朋友啦,但看在他拉着她过马路的份上,勉强给他当几分钟白痴男友。 “然后呢?”卓涯四周环视了一下,问。 “去那边!”也没看是什么地方,那建筑和那人流,估计应该就是酒家客栈之类的地方,丁芹顺手指了指。 “你确定?”卓涯的眼里多了丝戏谑。 “我确定。”丁芹点头。 “那走吧!” 定眼一看,可没把丁芹郁闷上天。 救命啊,为什么这里的女人穿得那么少?现在大冷天的,她们不冷吗?干嘛一见人就八爪鱼似的粘上来?冷了就多穿几件,人家又不是天然暖炉! “哟,妹子,怎么了?带着夫君来捧场啊?”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子一摇一摆地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大冷天的还使劲扇。 不是吧? 丁芹给吓了一跳。 撇开一脸看好戏神情的卓涯,朝绿衣女子奔了过去。 “哎呀,我说妹子,敢情你是相中我回去当你好姐妹吗?”绿衣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多年的迎客经验倒是让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缘分 丁芹没有理会绿衣女子,只是抢过她手里的扇子,翻来覆去看得格外仔细。 卓涯似乎察觉到丁芹的异样,便急忙上前一探究竟。 “怎,怎么了?”绿衣女子看丁芹的脸色并不和善,也便不敢太轻佻地说话。 “说,你是怎么得到这把扇子的!”丁芹的表情极为严肃,再凶一点就可以归入目露凶光的范畴了。 “这,这……”绿衣女子眼珠子快速地打转,脸色有些紧张,老实说,她这些年也就这么顺手牵羊一次,那是因为看在这扇子难得她才动了点心思的,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答。 “别这这那那的,如是说,要是有一句假话,你就等着吃牢饭吧!”看她那样子就是蛋白质,随便唬一唬绝对成,丁芹别的不行,看人的眼色一直是上等。 “你们,是官差?”女子看了一眼丁芹,还是觉得不信。 丁芹拉过女子的耳朵:“我倒不是什么官差,真正的官差在后头,看到没,我相公,他最近可是在调查一宗大案子,你这扇子,有问题!所以,你最好不要隐瞒,不然的话……”继续危言耸听。 “是是是,我知道了,那,去我房里谈吧!”绿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想自己的劣行让太多人知道。 正合丁芹的意愿,于是拉着拽着一脸不情愿的卓涯跟进了人家的香闺。 进了房,丁芹环视一下四周,再往燃着熏香的炉子走了过去。 “不介意把这炉子熄掉吧?”妓院里的熏香,十有八九都是媚香,虽然分量不多,最多也就是调节怡情罢了,但是实在不适合边熏着边聊正经事。 绿衣女子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倒是卓涯不情愿的脸上微微出现了沉思的神情。 “这位姑……”虽然见丁芹年纪小,但是想到她刚刚是说卓涯是她相公,于是绿衣女子马上改了口,“这位夫人,看来倒是对我们这些地方不陌生。” “嘿嘿。”丁芹突然奸笑了一下,斜视了一下卓涯,“没办法啊,我家相公整天喜欢往这花丛里扎,久而久之,夫人我也练就了一身本领!” 绿衣女子掩嘴一笑,看出了丁芹的揶揄。 “言归正传吧!”卓涯干咳了一下,实在受不了丁芹那个疯女人,又不是来跟人家闲话家常的,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就是就是,说说看,你这扇子,到底怎么来的!” “不瞒夫人,这扇子,其实是绿荷偷的。”绿衣女子自称绿荷,叶国人,十四岁进了这花丛地,而今已经将近十年。 “为何偷这寻常之物?莫非你知道……”丁芹故意吊高胃口。 “夫人,这一点,绿荷还真得解释清楚,想必夫人也知道,这玲珑阁一年也就出个十来把扇子,而且都是给有缘之人,这千金都买不到的缘分,绿荷一个小小的风尘女子,又怎么敢去奢望?当时绿荷也不过见那个书生醉得不省人事,偏偏手中却有如此难得之物,绿荷真的只是一时贪心。”绿荷脸色中有太多的为难,而且看得出极其无辜,“绿荷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绝对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的,还请大人要明察秋毫啊!” 一声“大人”叫得卓涯脸颊抽搐,什么不好扮,扮官差,真是服了那个丁芹了! “嗯……”丁芹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一个插曲,她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估计又是谁派来干什么的,但是后来想了一下,她跟卓涯来这个地方,完全就是无意识的乱七八糟的因为她乱指,所以不可能是有人事先在这里设好陷阱的,而那个女人手里的扇子,丁芹特意看了一下,居然跟亦流云的扇子一样,上面大大地写着“韶华街414号”,绝对不是巧合,如果不是老天故意玩她,就是确实有这个地址,原本丁芹也就是想问问说哪来的,只是如果只是一把普通扇子这样贸贸然地问又似乎不是很妥当,才搞了一个官差相公,没想到,还真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唉,世事,难料! “夫人……”见丁芹一直在沉思,绿荷轻轻唤了她一句。 “那个,玲珑阁就在韶华街414号吗?” “是啊,不过这事可诡异得很,这也是为什么说玲珑阁的扇子只给有缘人的原因,这韶华街,实际上只有413号,根本就没有414号!”绿荷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其实并不浮华,反倒让人觉得有一种无奈,夹杂着期待,“不过缘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诡异的,绿荷只是想,自己努力看看能不能遇到自己的缘分,看来,缘分倒是没有遇到,还遇上了麻烦。” 缘分…… 丁芹突然被这个词撞痛了眼帘。 难道,一切就只是缘分。 缘分让她到来,让她遇一个也许曾经遇到,但是却不真实的人。 看了看卓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顿上心头。 第七十六章 表白 丁芹把扇子留下给绿荷了,人总是有信仰的,很多人之所以能够勇敢地活下去,是因为他有坚信着的信仰,扇子所绘制的缘分,就是绿荷的信仰,一个风尘女子,不过想找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祈求缘分,不做玩物,何必去剥夺呢? 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便留下扇子走了人。 卓涯一直紧紧跟着丁芹,走出了花丛地。 “芹芹。”卓涯唤住她。 “怎么了?”丁芹停下。 “你想去韶华街414号吗?”卓涯伸手扳过丁芹的肩膀,“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涯哥哥。”丁芹抬头看着他,“缘分这种东西,刻意去寻找的话,往往会失望而归,真正的缘分,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你的身边的。” 是的,缘分,还有什么,比路过了千年的缘分更加矜贵呢? 心头的坚定,是因为丁芹知道了,这冥冥中是有一种牵引,带着她来到这个地方,遇到这个人。 望向卓涯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柔情,丁芹知道自己的笃定。 “涯哥哥,你暂时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明知他有未婚妻,明知他有妾室,可是依然笃定。 没有要求要做他妻子,没有要求要做他侍妾,只是要当个女朋友。 女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是一场初恋,是一场自己看不到结局只能摸索的初恋。 可是,谁在初恋的时候,又真的能看到自己与对方的未来呢? 都是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回头来感叹美好的不是吗? 总归会回去的,都说韶华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她不过就是在韶华里游转一圈,始终会绕回原地,回到属于她的生活里去。 那么,就当是做一场华丽的梦,要一份初恋,不索要承诺,只珍惜眼前。 在自己还能爱的时候,认真的去爱,不好吗? 卓涯愣愣地看着丁芹,一时不能消化“男朋友”这个词的意思,可是却分明被丁芹眼里的温柔勾去了魂魄。 “男朋友?”喃喃地重复了一次,卓涯摇摇头,“代表什么意思呢?男性的朋友吗?” “不是啦,男朋友,就是,就是我要跟你交往啦!”天,为什么要她来解释这种无聊的东西,丁芹的脸开始满满涨红,真是太煞风景了。 “可是,交往……” 晕死,交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丁芹脑子绕了好几周,终于憋出了一句,“就是我喜欢你,你要不要也喜欢我?” 够直白了吧?现代女青年就是勇气可嘉。 丁芹正为自己得意洋洋呢,突然惊觉周围的气流不对。 一定眼,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成为了大街上的焦点,人们正交口讨论这个风华绝代的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什么女人呢! 见卓涯也是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丁芹气呼呼地甩开他:“哼,不要拉倒!” 转身欲走,卓涯却突然一个箭步而上,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丁芹。 “乡亲们,我家娘子偶尔喜欢闹着玩,大家别介意啊!”卓涯向四周的讨论着的乡亲稍作了一下解释,天啊,这小女人,还真是惊世骇俗啊! “谁是你娘子了!”丁芹拉开卓涯的手,飞快地挤出围观的人堆,落荒而逃。 丢脸,丢脸,真是把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卓涯徐步追上,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偶尔看看人家小两口闹闹些情趣,倒也是日常的调剂,但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也就是看过了,笑一笑,依然回到自己的轨道。 丁芹转身入了一条小巷,随后跟着进来的卓涯却刹车不住,愣是撞上停在原地的丁芹。 “芹芹,我没说不喜欢你啊……”卓涯刚想说什么,却被丁芹狠狠地掐了一下。 “痛不痛?” “痛!”母老虎一只。 “你看那是什么?”丁芹指了指一块残旧的门牌,门牌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插进墙里的木钉突然松开了一颗,小小的门牌很可怜地挂在空中荡啊荡的。 “韶华街414号?”卓涯揉揉眼睛,这种事情也能碰上? “快点快点快点,我们快点进去看看!”丁芹拉着卓涯风风火火地急敲门。 第七十七章 遇袭 “大冰块,你说芹芹姐姐会不会喜欢表哥啊?”筱箫实在在马车里闲得发慌,穿过布帘探出脑袋,找着刘苏聊天。 大冰块是丁芹对刘苏的称呼,筱箫觉得很形象,确实冷得冒烟,于是也便跟着叫了。 “你不会是想说你这一次这么乖跟着我回去,就是因为想给他们两个人制造机会吧?”刘苏不是笨蛋,他只是不习惯对任何事物品头论足而已,但是筱箫是例外,在刘苏的心里,筱箫就像自家的妹子一样,亲切得让他冷淡不起来。 “是啊,我觉得表哥和芹芹姐是天生一对,而且他们心里明明就不会讨厌对方,你看,知道芹芹姐出事的时候,我都还没有想到那棵草呢,表哥却早已经熬好了汤药给芹芹姐送去了……” “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很介意?” “不是介意,我是觉得,明明表哥心里在意,却还是对芹芹姐防来防去的,真不知道表哥到底哪里不对,又不是所有人都会算计他,干嘛连芹芹姐这么好的人也要防?”筱箫从帘子里钻了出来,很干脆地坐到了刘苏旁边。 “你又怎么知道丁芹会是好人呢?”其实刘苏心里也从来没有认为丁芹是坏人,只是跟着卓涯的日子久了,知道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更加离谱的算计他,所以其实卓涯的谨慎,是必然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纠缠这么久,到底是因为宁馨儿太简单了,还是太复杂了呢? “好人和坏人,感觉得出来的,你别老是把人家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来看,我不笨,真的!” “筱箫,难道你都不介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吗?”刘苏突然问了一句,心中闪过了他母亲的面孔。 他的母亲,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女人,她帮助丈夫打理好整个家,为他纳妾,为他尽可能多的开枝散叶,可是,在人前那个慈祥与美丽的女人,却总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偷偷的落泪,刘苏已经记不清母亲的太多事情了,毕竟她已经逝世了那么多年,但是,母亲临终前的那一句话却让他铭记了一辈子,他的母亲说,苏儿,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女孩子,请你一定要一心一意地爱她。 当时年纪小,刘苏不懂,可是后来却慢慢看懂了。 再崇高的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渴望自私的,只是礼法让她们要学会大度,可是,大度可以做出来给别人看,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共侍一夫,尽管可以表现得贤惠与不嫉妒、不计较,但是,心里真的就是如此吗? 如果真的不嫉妒、不计较,那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不爱。 筱箫继续慢悠悠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心不在焉地回答:“介意啊,你看表哥那些个妾室,一个比一个惹人嫌!” “但是你不都不介意丁芹?” “因为芹芹姐是好人啊,而且她配得起表哥!” “那么在你心中,主子到底是什么一个位置,你想过吗?”因为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子般疼爱,所以很想,把母亲的遗言,加上他这些年月的体会,告诉她。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会介意任何的分享。 “表哥,表哥就是我未婚夫啊!” “除此之外呢?” “呃……”筱箫皱了皱眉,“大冰块,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嘛!” “我只是想说,也许主子,并不是你的毕生。” “说什么呢?我可是很小的时候就跟表哥订了亲的,大冰块,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呵呵,傻丫头,记住我的这句话吧,也许有一天,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你便会了解了,记住,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会介意任何的分享,任何的,分享。” “好啦好啦,知道啦!” 马车缓缓地前行,突然一阵寒意来袭,筱箫猛地打了个寒颤。 “大冰块,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刘苏警戒地往四周大略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芹芹,躲进马车,找准时机,从后边溜。” “怎么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动手的!”筱箫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的肃杀之气。 “乖,听话,你从后面离开,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的话,都会出事的,你从后面离开,想法子自己回家,如果没法回,记得留记号让我找到你。” “可是……”筱箫还想说什么,但触及刘苏迫切的眼神之后,马上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 韶华街414号 敲了许久的门,一直没动静,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丁芹用力推了推那道残旧的门。 “吱呀”一声,像是所有旧式房子必然的规律般,门很不利落地开了。 庭院里有些荒芜,但看得出还是有人居住的,拉着卓涯壮胆,丁芹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卓涯的表情一直很凝重,总觉得这像一个局,一个愿者上钩的局,这可惜,他到现在还参不透,这个局,最终是要表达些什么。 在他们谁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跟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小老头。 又长又白的须发,活像传说中的老神仙。 二人都吓了一跳。 丁芹是觉得好象真的到了某些神奇之所。 而卓涯是被老头毫无预警的出现敲得心里警钟大作。 小老头的五官很细致,细看之下,他除了皮肤有刻意的岁月痕迹之外,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充满着青春气息的,或者应该说,是相由心生的另一个典范,他的心态,想必十分年轻。 “两位既是有缘到此,势必有所求,不知小老儿可有可效劳处?”老头开口,声音很年轻,充满活力。 “老先生可是有容颜常驻之术?”丁芹一直盯着老头,一听可以说话了便脱口而出了心中的疑问。 “若是想求长生不老,那恕小老儿不便招待。”老头似乎有一点点的生气,夹杂着一点点的失望,转身欲走。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注定了永世的寂寞。”丁芹突然又冒出了一句,不过很显然,这一句比上一句的含金量要高上百倍。 老头忽然就回过头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丁芹。 “我看先生像是容颜常驻之人,可是这儿却没有太多人应有的喜悲,而是一味空洞的寂寞,所以只是想问问先生,是否真的有此长生之物,而拥有此物,到底是利是弊?”丁芹总觉得那老头的须发是粘上去的,那张脸与那皱纹和须发,相当地不协调,讲话的声音虽年轻,但实际上听得出来有太多年岁的痕迹,因为夹杂了睿智与风霜,如果只是少年,扮得了表象,却扮不了内涵,人都一样,你可以去模仿一个人,外貌、声音甚至是行为都一模一样,但是眼尖的人却始终能够在你模仿的人身上看到多多少少的你的自我,因为这是一种个人的经历的沉淀,是磨灭不去的。 “难道这里叫韶华街,就一定会有容颜常驻之人?”虽然欣赏,但老头却还是格外小心地反问。 “韶华街。”丁芹念了一句,突然转过身对卓涯说,“涯哥哥,可不可以行个方便,让我跟老先生单独谈一会儿话?” 卓涯不解,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我出去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情记得大叫。” “姑娘,不是本世之人?”确定卓涯已经听不到对话的内容了,小老头居然首先开了口,而且一鸣惊人。 “老先生看得出来?” “自然,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圈气,你身上的气,不属于我们这儿。”简洁明了,一语中的。 “那先生可知回去的方法?”丁芹询问。 “小老儿自然知道。”本以为老头会绕很多圈,像许多神棍似地扯些有的没的,结果他却啥废话都没说直接便承认了。 “那……”丁芹突然问不下去了,尽管很想家,但现在,她不想回去,刚刚才对人家表了白,确定了想有一场真正的初恋,可是一下子便说要离去,似乎对自己对卓涯都显得很不厚道。 “门外的公子,可是姑娘的牵挂?”小老头见丁芹的神色恍惚,会意地看了看门口。 丁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世人总说理应珍惜,珍惜眼前所拥有的,珍惜属于你自己的,而不要去盲目追求不应该属于你的,这句话,姑娘可懂?” “话我是懂,可我不知道老先生想表达什么?” “小老儿是想问姑娘,可清楚什么才是属于你的?” “这……”丁芹忽然糊涂了,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这样一个问题看似简单,可是丁芹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第七十九章 韶华逆转 突然丁芹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庭院的荒芜突然热闹起来,丁芹定眼一看,才发现居然自己站立在一个装潢格外华丽的屋子里,而大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玲珑阁”! 这里就是真正的韶华街414号?那个只卖有缘人扇子的玲珑阁? 小老头突然又从后面走了出来,不,现在不是小老头了,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但是眉眼间的神韵丁芹却很肯定就是小老头。 “老先生!”丁芹恭敬地叫了一声,心里有满满的敬仰,真的是个神奇之所! 小伙子笑笑,从背后拿出一把扇子,递给丁芹。 丁芹接过,依然是她在亦流云和绿荷那儿看到的那个扇子的样子。 “请姑娘借一滴血。”小伙子很客气地请求,尽管是借血,但是却令人听不出狰狞。 丁芹伸出手,小伙子利落地下刀,血从小小的伤口中涉了出来,滴到了扇子上。 丁芹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万事皆有因,万因皆有果。 再一阵眩晕,丁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门外,突然,卓涯就从后头撞了上来。 “芹芹,我没说不喜欢你啊……” 丁芹错愕地回头,觉得眼前的场景异常熟悉。 “涯哥哥。”丁芹刚想说些什么。 “芹芹,扇子怎么在你手里呢?刚刚不是还给绿荷了吗?”卓涯拿起扇子左右摆弄了一下,“不对,这不是绿荷的那一把。” “何以见得?”丁芹刚刚倒是没有留意一下扇子,或者应该说,她还没来得及留意,已经被一阵眩晕感带了出来。 “你看下面,这儿。”卓涯指了指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绿荷的那把写着的是六,你这把写的是八。” “哦?”丁芹接过一看,果然写着一个小小的“八”。 “芹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有这扇子啊?” “那老头给的啊。”丁芹没有在意,继续打量着扇子。 “哪个老头?”卓涯一脸疑惑。 “呐,就刚刚里面……”丁芹指了指已经关上的大门,突然手指就僵在了空中。 元影街13号。 依然破破烂烂的门,旧到快发黄的门牌,可是,却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视觉与感觉。 “涯哥哥,你记得在见到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丁芹小心翼翼地询问,似乎有一个迷团,在她的脑子里,搅糊了。 “见到你之前?” “就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在后面撞上我?”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台词? 卓涯看着丁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继而又宠溺地笑了笑:“你这丫头,好,我答应你,我也喜欢你就是了!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前居然讲出这样的话,也难怪人家要笑你。” 丁芹脑袋“哄”的一声,她就知道,为何一切像突然重演了似的,为何明明刚刚就是看到了韶华街414号可是突然又变成了元影街,原来一切,就像是有人设置了同一个时间的另一个空间,她和卓涯,机缘巧合地进入了那个空间,而出来之后,时间又回到了刚刚中止的那一点,只是奇怪的是,卓涯完全忘记了在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情,而她去清晰地记得。 拉起卓涯转身离去,韶华街里的那个人提出的问题,萦绕在丁芹的心头。 到底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 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个小孩的声音问起:“师傅,那个女孩,为什么还会记得在玲珑阁之前的东西?” 正常而言,应该只是记得在玲珑阁得到了扇子,而不会记得在韶华街414号遇到的老头。 “她的命格,与常人不同,所以她能来到这儿,可是,更让我觉得有趣的是,她的血里面,流淌的是千年的灵气,那灵气一直保护着她的神智,我无法控制。”老头的声音响起。 “难道师傅不怕她会告知外界?” “童子,世上的好事,不会因为我们期盼了,便发生,同样的,世上的坏事,不会因为我们害怕了便不会发生,正如我们对他们说的,万事皆有因,万因皆有果,冥冥中自有定数的事情,又何必去惧怕?” 第八十章 相助 亦禹希背手而立,掌中紧紧拽着的是卓涯临走之前交与他的书信。 卓涯递出信的时候,也送上了一卷画像。卓涯说,这是他在云翳城受人之托带出来给极御山庄的人的,现在极御山庄没有人了,他只能交给跟极御山庄最有关联的人。 那时候的卓涯说得很平静,可是却在亦禹希掀起了狂风巨浪。 颤抖的手接过那封书信,亦禹希可以肯定,当时的他看起来一定周身都很狼狈,因为知道而狼狈,因为多年的追寻一夕之间居然有了答复而狼狈。 信上的字迹有一些已经很模糊了,看得出也经过了一定的年月,有一些字迹也晕开了,亦禹希知道,那晕开的字迹是因为眼泪,年年岁岁流不尽的想念的眼泪。 透过那些字迹,亦禹希仿佛看到了,那个手握毛笔的女子,边书写边淌泪的情景。 亦流云站在身后,一直静静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她永远记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将哭泣的她搂进怀里,轻轻地说,以后,不会有人能够在欺负你。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仅变成了她的师傅,她唯一的朋友,也成了贯穿了她整个少女时代所有的念想——她可以因他而生,也可以为他而死。 “师傅……”亦流云开口。 想呼唤他,替他分担那化不去的愁苦。 亦禹希突然转过身来:“云儿,简单收拾下东西,随为师出门一趟。” 扬鞭疾驰,转眼间便留下了身后的滚滚黄尘。 “师傅,前面似乎不大对劲!”在前头亦流云猛地拉住缰绳,空气中嗅出了一层血腥味。 亦禹希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是信风镖局!” 卓涯他们的马车,前头还有信风镖局的标志,这个标志,江湖中无人不知。 “是筱箫姑娘他们!”亦流云也认出来了,早晨离开的时候,是她送着上马车的。 “去看看。”江湖道义,尽管是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人,但毕竟于私而言,他亦禹希欠了卓涯一份人情,就当是偿还给他们信风镖局。 摸了摸胸口的信,亦禹希快速地朝出事的地方飞奔而去。 一群黑衣人,数量不少,正拼命追赶着跑在前头的筱箫。 奇怪的是,黑衣人并没有蒙面,似乎并不忌惮人家知道他们的身份。 没有看到应该保护着筱箫的刘苏,亦禹希便飞快地挡到了筱箫的面前。 长剑一出,冰冷的剑气骇住了黑衣人好一会儿。 “来者何人,居然敢阻碍葬明宫的生意?”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 亦禹希将筱箫护在了身后:“我还在想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目无法纪地如此行凶,现在想来,也就是只有你们葬明宫这群恶徒才会有的行事风格。” “哼,既然知道我们葬明宫的厉害,还是滚一边去,没有银子的人头,我们不砍。” “那可真不巧,这位姑娘的人头在下已经买下了,而在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与我抢东西。” 话还没说完,亦禹希便开始出手,欣长的身子穿过了葬明宫人的剑阵,开始了新一轮的撕杀。 眼看来的人越来越多,筱箫开始当心刘苏是不是出事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往她这边而来的人突然增加了呢? 筱箫一阵心焦,也顾不得刚刚不小心被划的伤口,便急急地与黑衣人周旋了起来。 突然,匆匆赶来的亦流云大呼一声:“小心!” 只见筱箫身后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了出来,欲从背后将筱箫刺穿。 亦流云的一声惊呼,筱箫迅速地躲过了攻击,却脚下一崴,整个人往悬崖偏了出去。 “筱箫!”亦禹希迅速地飞了过去,想把筱箫拉回来,可是却依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够着筱箫的手,却已经没有办法把她拉回来。 亦禹希下意识地抱住筱箫,一同往悬崖下面坠去。 “师傅!” “筱箫!” 黑衣人散去,亦流云与刚刚赶来的刘苏跪倒在悬崖边,一脸的悲伤。 “到底是什么人?连信风镖局都算计!”刘苏咬一咬牙,强掩住内心的悲痛,“亦姑娘,这儿虽高,但树木那么多,我想,以亦兄和筱箫的功夫,不一定会出事,我想下去看一看,可否请亦姑娘,帮我给我们主子送封信?” “不,我一定要见到我师傅,我才会离开!”亦流云坚决地拒绝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看到亦禹希掉了下去,她差一点儿就跟着跳了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如何能安下心去送信呢? “那,我们一起下去吧!”刘苏叹了口气,他明白那种迫切的心情,谁又真的安心得下呢? 第八十一章 阴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个三十多岁数的华贵夫人躺在贵妃椅上,浑身慵懒的气息,可是眼神却无比犀利。 “回主子,回来的人说应该死了。” “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没死,什么叫应该死了?”女子不耐烦的开口,刚刚答话的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小的该死,葬明宫派来的人说坠了崖,多半是死了。” “这我不管,没有把人头提回来让我看见,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可是主子……” “好不容易把那丫头弄出宫去,如果没有办法把计划完成了,那么,你也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是。” “对了,你真的能肯定,马车里头的人就是那个贱丫头吗?” “千正万确,主子,小的是跟着他们,看见他们进了亦府的,小的确定是看到小公主了,只是另外还有一个丫头,背着身子,小的看不到脸,但是瞧那身型,应该就是小玉那丫头没错。” “那你又如何肯定离开亦府上了马车的人就是那丫头?”女子依然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牵扯到太多东西,所以就算是买凶杀人,她也只能让下边的人向杀手了指明行踪才得以追杀,连名字与画像都不方便提供,可是这中间,因为隔了太多层关系了,总让她觉得不放心,万一哪个环节错了,那也许整个局都错了。 “主子,小公主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只要能够有车马代步,她一步路都不愿意走,更何况上马车的时候,小的看到的是亦府的小姐亲自送上车的,如果不是小公主的话,亦府的人会如此小心翼翼吗?况且,小的也查证过了,亦府里头除了小公主他们那几个客人之外,再没其他别的外人了,所以一定就是小公主没有错!” “算了算了,反正死活我都要看到人头了才算数,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女子摆摆手,“你下去吧,若儿马上就会过来请安了,让膳房弄些点心过来。” “是!” 贵妃椅上的妇人缓缓地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宁馨儿,你有命走出这皇宫,你就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悬崖下,筱箫率先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躺在一旁的亦禹希。 筱箫挣扎地爬了起来,她清晰地记得,在掉下来的瞬间,亦禹希紧紧地护着她,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她的周全。 因为有很多树木,所以掉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但是由于亦禹希一直用身体圈着筱箫,所以他的身体,被树木和碎石都刮开了许多道口子,全身都皮开肉绽的,有一两道较深的,居然能看到骨头。 筱箫活动了一下筋骨,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立刻尝试着叫醒亦禹希。 亦禹希艰难地睁开眼睛,觉得全身火辣辣地格外疼痛。 “亦公子,你觉得怎么样?”筱箫有些担忧,亦禹希看起来状况很不怎么样。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亦禹希却发现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似乎有皮肉撕裂的痛。 “你别动,你身上伤口很多,你还是别动,我看血好像才止住的样子,万一一动,又扯开了伤口,在这种地方,估计很麻烦。”筱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若是在平常,不免要感叹一下是多么雄伟的风光,可惜的是,他们不是游赏的旅者,而是落难的人。 亦禹希点点头,稍作了一下气息的调节之后,慢慢地,在筱箫的搀扶下顺势坐了起来。 “亦公子,我怎么觉得你身子有点儿烫呢?”筱箫扶着他坐好,总觉得手心的热度不太寻常。 “可能是伤口引起的发热吧,不碍事的,筱姑娘,我现在行动不是特别的方便,可以请你在这周围探视一下吗?”亦禹希的口气有点虚弱,确实,他现在觉得浑身使不上劲来,但是他暂时不能让筱箫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不然的话,筱箫那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恐怕得被吓坏。 “嗯,要找什么东西吗?”筱箫乖巧地点点头,此时的她,对亦禹希是全然的信任,那个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危险保护着她,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才是真的要害怕呢! “找一个能容下咱们的山洞,找找看有没有长得比较普通的果子,还有,最重要的,要找到水源。”找山洞,是为了能够在山野里保护自己,找普通的果子是避免中一些乱七八糟的毒,找到水源,才能真正地维持生命,亦禹希相信,无论是刘苏,还是亦流云,绝对不会让他们等太久,他和筱箫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等待他们的救援,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亦禹希叫住了急匆匆要离开的筱箫,“筱姑娘,小心一点,可能那些黑衣人还回追过来,而且,也要小心野兽。” “嗯,我知道了。”筱箫突然露出了一个笑脸,“亦大哥,我不叫你亦公子你也别叫我筱姑娘了,你叫我箫儿就好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会回来!” 第八十二章 男朋友的自觉 转眼间,卓涯和丁芹便来到了泌湖。 这儿像极了江南的水乡,没有半点冰封的苍白,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苍翠。 丁芹算了算日子,似乎,春天已经到了。 湖心建造着一个别致的竹舍,范围不小,但看起来却无一丝的拖沓。竹子与竹子之间,格外融洽地切合着,共同支撑起了这难得的湖心美景。 湖上稀稀疏疏地泛着几条小舟,仔细一看,那些小舟竟也装饰得格外地秀气,船头站着若干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款款地朝岸上的游人招着手。 花船。 这个名词一下子蹦进了丁芹的脑袋里,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船吗? 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卓涯,他倒是满脸的欣赏。 “怎么样,那些女子还不错吧?”似乎浑然不觉丁芹的僵硬般,卓涯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咳咳……”强压住心中想把某人大卸八块的冲动,怎么就忘了这回事呢?这个卓涯,可不仅仅就是有妻有妾的问题啊,天生的风流,就算是现在做了人家的男朋友,同样还是继续会留恋花丛中的,这刚好就应了那句十分形象的谚语——狗改不了吃屎。 “咳什么呢?喉咙不舒服啊?”不知为何,平日里“冰雪聪明”的卓涯,今日却显得又笨又蠢又迟钝。 眼珠子一转,丁芹计上心来。哼,好,既然你没有身为人家男朋友该有的自觉的话,那么本小姐就来好好地调教你。 一抹奸笑爬上了丁芹的脸庞,突然四周就有点阴风阵阵了。 “嗯,的确还不错!”丁芹点点头,“湖心的建筑、船上的装饰看得出设计的人的匠心独具,而且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那些女子,至少是站在船头的女子,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绝代佳人,但也是上等之姿,不过呢……” “不过什么?”卓涯有点惊讶,按照他对女人的认识,他的询问,如果是他家中的那些妾室的话,得宠一点的或者是比较敢说话的,会直接表现出嫉妒,更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如果是不得宠或者是温柔贤惠一点的,会很尽职地在一旁支持他赏美,还有,就说筱箫吧,他也曾经在她的面前,做过同样的事情,筱箫那丫头当时很生气,愣是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所以丁芹是这样的反映,倒是让他吃了一惊,她分明就不像是一个“所有物”,那语气,完完全全就像一个正在与人谈生意的“商人”。 “我的不过有三点,但是如果只说给你听的话,未免有点儿浪费。”丁芹突然打住,把人家胃口吊起来再说。 “不只说给我听,你还想说给谁听?”卓涯挑眉。 “很简单,如果涯哥哥认识花船的老板的话,可以给芹芹引荐一下,芹芹还想说给他听。”花船的老板,估计想卓涯这种终日会留恋花丛地的人,势必不会陌生,丁芹盘算着,如果那老板是女的的话,似乎,她还能有一笔生意好谈。 商人的遗传基因突然间就占了上风,估计是压抑太久了,现在有些想大展拳脚的冲动——顺便,也让这个卓涯好好学一下,如何去在乎“女朋友”! 一阵轻盈,丁芹知道卓涯正在施展着传说中的轻功,她很享受地勾着卓涯的脖子,看着他足尖的蜻蜓点水,在那轻巧的向外泛去的圈圈里,继续踏向下一个圈圈。 不出一会,便已来到了湖心的竹舍,丁芹抬头,发现竹舍的大门上同样用竹子拼出了“竹心苑”三字,只是拼字的竹,让设计的人很灵巧地上了一种偏鲜艳的褐色,使得那个名字在一片苍翠中格外的显眼,却又毫不突兀,再次感叹,巧夺天工这词,用处真的好广好广啊! 被招待进了竹心苑,一个小丫头送上了茶,看她的样子,也就十一二岁,但是她看向卓涯的目光,确实夹杂了太多的爱慕。 小丫头一个不小心,要斟给丁芹的茶水还来不及倒入茶杯,小丫头突然就手中一滑,不大的水壶就掉了下来,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往丁芹的身上淋去,卓涯这才意识到什么,想上前帮丁芹解围,丁芹却像没事的人似的,早在小丫头脱手的那一瞬间,已经很迅速地便抽身走掉了。 本来很不小心的一个场景,给丁芹这样一闪,变得很明显就是蓄谋,卓涯“霍”地起身,小丫头吓得顿时就跪了下来直叩头。 第八十三章 蓝颜祸水 “叩什么头呢,小丫头,起来啦!”丁芹拽住小丫头,硬是要把她搀起来。 可是小丫头像是完全不把丁芹看在眼里似的,依然拼命地叩头。 丁芹这才意识到,那小丫头根本就不是在向她赔罪,她面向的对象是卓涯。 松开手,丁芹径自走向卓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起来吧!”卓涯的脸色有点发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把丁芹带到这儿来,居然也会有人要对她不利,在外面就算了,宁国里头那些陈年破事确实会让丁芹遭遇危险,但是来到这个竹心苑,他的本意是护她周全,没想到居然也会被人暗算,而且还是被竹心苑的丫头暗算。 小丫头这才像是把耳朵长了出来似的,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卓涯。 无语地摇摇头,丁芹往卓涯的椅子坐了下去,拿起卓涯的茶,很无聊地看戏。 这时小丫头才正视起了丁芹,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拍主子的肩膀、坐主子的椅子、喝主子的茶? 眼光里除了湿意,又带起了怨恨。 “青儿,你到底怎么回事?”卓涯扳起面孔,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担忧,如果刚刚丁芹没有意识到而迅速逃开的话,他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在滚烫的茶水下救出丁芹,就算救出了,也不能保证她毫发无伤,一想起那些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伤痕,卓涯就觉得心里有种被纠住的疼。 “我……”那个被唤做青儿的小丫头咬了咬牙,少女的心事写在脸上,却说不出口,她是一时冲动,主子从来没有带过女人来到竹心苑,她虽然不知道主子是什么身份,但是在竹心苑也呆了几年了,知道竹心苑对于主子而言,是意义重大的一个地方,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带女人过来,而能来的女人,想必与主子的关系一定是格外地亲密,想到这儿,她才会被满腔的担忧和一种类似被背叛的情感冲昏了脑袋,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她以为,只要烫坏了那个女人,主子就不会喜欢她了。 “喂,涯哥哥,你真的看不出来?”不会吧,情场杀手鬼见愁会看不出来小青儿满脸满眼的爱意,唉,所以说教育还是重要的,这什么破年代,十一、二岁就来啥情情爱爱的,脑子不成熟、身子不成熟能谈个鬼啊! “闭嘴!”卓涯回头瞪了丁芹一眼,谁让她多嘴! “去,我才不跟你讲话呢,蓝颜祸水啊!”丁芹说完,便打算跑去外头赏赏湖光山色,决定把卓涯和小青儿的恩怨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多好笑,十一、二岁来谈爱情,天啊,她自己都十八岁了还不敢说懂爱情。还没走出门口,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就飘了进来:“这姑娘说得还真在理,蓝颜祸水,卓老弟,你可还真是要去检讨一下啊!” 丁芹好奇地望去,好一个美女啊! 略施脂粉的脸颊,因为明暗处理的手法格外成熟,所以看起来整个人神采奕奕,虽然没有少女般的青涩,一举手一投足却是一种足以魅惑人的风韵,合身的剪裁,没有太多累赘的珠宝,简简单单的耳饰和眉角刻意贴上去的小饰物,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说,是那种能让男人女人都为之臣服的角色。 丁芹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样是老鸨,却有着天渊之别,瞧瞧,那气质,那身段,不得不说当老鸨也能当得出淤泥而不染——她肯定女子就是这竹心苑的当家,不只因为她的气质,更因为她刚刚在叫卓涯的时候,用了一句“卓老弟”。 卓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叫他“老弟”的! “卓老弟,这位姑娘就是你要引荐给我的?” 引荐?丁芹郁闷地眼神扫过卓涯,难不成他打算把她卖了? “牡丹姐,不是引荐,是这丫头似乎有生意想找你谈。”引荐这个词,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生意?”牡丹坐了下去,“那姑娘请坐,青儿你就下去吧,回头再收拾你!” “称呼您牡丹姐可好?”套近乎这种事,丁芹会做。 “行,你就跟着卓涯叫我就可以了,毕竟他能带来的人……”牡丹突然笑得有点暧昧。 丁芹是看懂那意思了,突然就一把拽过卓涯:“牡丹姐啊,我跟他可是今儿个才确定的关系,您别笑那么暧昧,我会想歪的!” 牡丹有一瞬的错愕:“今儿个才确定的关系?” “叫我芹芹就可以了,牡丹姐,咱不谈他,芹芹有别的事情跟您谈!” 第八十四章 混个老板当当 牡丹饶有兴味地看着丁芹,再看看边上的卓涯。 卓涯看丁芹的眼光显得格外地温柔,温柔中有着牡丹从未见过的欣赏。 是的,欣赏,牡丹认识了卓涯将近十年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表露过欣赏。 可是眼前的丁芹,除了长得格外秀丽之外,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牡丹姐,你听到我的话了没有啊?”丁芹看牡丹一直打量着她跟卓涯,就知道铁定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啊?不好意思,你说,想跟我谈什么事情?” “刚刚涯哥哥问我,觉得这儿如何,芹芹有些浅见,想与牡丹姐姐商谈。” “哦?芹芹姑娘说是浅见,我看未必吧,你就直说,若是对我们竹心苑有益的意见,我牡丹是绝对欢迎的。” “在说意见之前,我有一个请求。”丁芹的算盘打得响当当,就做好了套等着牡丹钻进来,反正是双赢的事儿,她就不信有人会白痴到不愿意合作。 “什么请求?” “我想用我的想法,来分得竹心苑每年三成的收入。”无形资产入股,不是注册商标也没啥品牌价值,就凭她丁芹来自一个先进的现代商贾家庭,可以提供更优质的生财之道。 “三成的收入,芹芹姑娘很大的口气啊!”牡丹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丁芹的价值,能有这么大的口气的人,如果不是招摇撞骗的话,那就是有真才实料的。 卓涯显然也被丁芹的请求吓了一跳,三成的收入,她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绝妙建议呢? “对,就三成,如果牡丹姐可以接受我的请求的话,芹芹自然就把锦囊妙计献上,而且我可以保证,即使分给了我三成,你得到的也远远比你现在的多。” “那如果你的意见不值这么多钱呢?”牡丹似乎有点心动,但毕竟是老江湖,心眼总不少。 “不值这个钱就不会说这种话!”谈生意不一定以退为进,有时候气势上把对方压倒了,他们便节节败退了,“丁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个笑容很自信,自信得让牡丹不由地点头,自信和自负是不同的,也是很容易分辨的,对于一个人自己而言,也许常常会搞混自己是自信还是自负,但对于像牡丹这种终日在这风月场所中打混的人,看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却极易地便能分辨出到底具不具备能力,到底是自负还是自信。 “好,成交!”牡丹突然站了起来,“来人,拿文房四宝过来!” “我牡丹从不欺人,也自信不会被人欺,所以立下字据,以免口说无凭。”“牡丹姐确实精明!”丁芹不由得佩服,这么完美且有魄力的老鸨,她算是真正见识了,突然就想起了,似乎签了名她也要荣升为“老鸨”了,掩嘴一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丁芹突然回过头:“对了,涯哥哥,咱们急不急着去江岚苑呢?” “不急,反正江岚苑离这儿也不远,我本来就打算让你住这边,因为江岚苑住着的是几个大男人,你去不方便。” “那还行,那我能慢慢地跟牡丹姐把建议说完。” “也不急在一时。”牡丹突然插话进来,“我刚吩咐了底下的人备好酒菜,咱们等下边吃边说。” “不了。”卓涯开口拒绝,“让芹芹现在说吧,我也想听听,等会儿就麻烦牡丹姐帮我好好照顾芹芹,我那边还有事儿要办。” “这不用卓老弟说我也会照做的,更何况芹芹现在可是占了三成的竹心苑,跟你我一样算是大老板呢!” “咦,牡丹姐,竹心苑涯哥哥也有份吗?”丁芹算是听出来牡丹的意思了。 “有,自然是有,这个竹心苑,包括泌湖的这一带,都是卓老弟的产业,他把这儿借给我经营,虽然不算是直接的老板,但是也是老板啊!” 那倒是,收租公嘛! “那我的建议,可以让他听吗?” “自然可以,本来你们俩也不应该有啥秘密吧!”牡丹倒是格外通情达理,“人家说夫妻同心,就算我这儿不给卓老弟知道,回头你们还是会说起的。” “牡丹姐,话可不是这么说,在商言商,会损害到我们的利益的东西,就算是至亲也不能说的,这个叫商业机密,没了这个,再好的生意,都不一定做得下去。” “说得也是,是牡丹疏忽了。” “算了,我也觉得给涯哥哥知道我的建议没啥关系。”丁芹话锋一转,“我的第一个建议,是服饰的问题。” 第八十五章 妙计 服饰问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确实诱人,但是丁芹留意到了,那些姑娘的头上戴满了金钗银冠的,身上也叮叮咚咚吊了一串又一串的翡翠玛瑙什么的,想必这些姑娘也是油水捞得不错,只是给她们这一打扮,明显就俗了,整个档次也低了,有听说过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名妓吗?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很少,为什么,因为人的“善心”是有取向的,那些恩客,看你一身行头比他家老婆还名贵,谁愿意砸钱给你呢? 再者,穿戴那些东西,终日要穿穿脱脱的就不嫌累得慌吗?职业需要,要穿得简单点,起码别让客人等你脱个衣服等到睡着。 另外,那些衣服的剪裁也很不合理,该丰胸的地方没丰,该收腰的地方没收,该提臀的地方也没提,服饰要真做好,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保暖的工具,更应该把穿衣服的人身材的优点展露出来,把缺点掩盖掉。 卓涯张大嘴巴听着丁芹的长篇大论,而牡丹则是头点得快掉下来了。 确实是句句在理啊,果真不是个草包美人,怪不得卓涯会如此欣赏。 丁芹清清嗓子:“所以,根据以上的分析,我的第一个建议是,因为可能我留在这边的时间也不多,没有办法一个一个由我自己来设计,所以我想让牡丹姐挑选两个比较擅长剪裁和搭配的人,由我专门培训他们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卓涯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击一下,“这些不过就是门面问题,离你许下要赚的那些钱,估计连个零头都没有吧!” “确实,这个就只是门面的问题,所以第二个建议,便是针对内容的,涯哥哥,不要急嘛,做事情总要有个循序渐进,没有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的!”丁芹好像已经进入了状态,“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竹心苑姑娘的素质问题,我想问牡丹姐,你这儿的女子,可是自愿为妓?” “从来倒是没有人问过牡丹这儿的姑娘是否自愿,没有人会认为有谁甘愿自陨风尘,不知芹芹姑娘为何会有此一问?”牡丹答腔,但看得出眼里有些许的惊喜。 “你错了牡丹姐,职业无贵贱之分,我曾经住过一个地方,在那儿,妓院是严令禁止开设的,妓院里的姑娘的存在,也是犯法的,但是在你们这儿不同,官府允许妓院的存在了就是说明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这一行,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自己先要低人一等呢?或者退一步讲,也许很多姑娘一开始只是为了生计被迫无奈入了这一行,但是现在让她们离开,若没有寻得良人,牡丹姐觉得她们会愿意离开吗?”丁芹见牡丹似乎有所领会,接着说,“我所谓的自愿,就是我上面说的这种,而并非是通过任何强抢或者是欺骗的手段弄进来的姑娘。” “这个芹芹姑娘绝对可以放心,牡丹虽是从事这等行业,但却不做违背良心的勾当,逼良为娼这种事情,牡丹不会去做的。” “那很好,那我第二个提议绝对可行。”丁芹笑笑,开始了第二轮的才华大放送。 再美的容颜,也不过就是一张表皮,表皮留不住太多的东西,因为人会有审美疲劳,整天对着一个花瓶,和整天在家对着一个老花瓶,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很快便厌了,要留住客人,首先要提升姑娘们的综合素质。 琴棋书画而言,想必这儿的姑娘随便挑一个都比丁芹强,毕竟是吃这行饭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丁芹的建议是联谊加比赛,有事没事策划几个小型的比赛,一年半载的举办一两个大型的比赛,比赛的过程、结果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借助比赛获得有心人的资助做长期的合作,也可以炒红某个姑娘,做名牌效益。 而另外的一个方面,就是针对姑娘自身的,丁芹认为,应该请师傅来教导她们,有师傅自然是最好的,毕竟有个人日夜监督来学习要比期望人家自觉去学习容易得多:若没有师傅愿意来妓院任教,那也无妨,字肯定是认得的,那就开一个图书馆,将一些历史、人文之类的书籍收录进来,并要求每个姑娘定期得读完一本,然后写读后感,搞这些干吗?提高自身的文学修养,人有学问了,整个气质也都不同的,最理想的程度是,能够让客人想起竹心苑的时候,不是想到脱衣服叉开腿的女人,而是想到足以交流思想的红颜知己。 ************************ 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是忘记更新,让大家久等了,今晚还会再更新十章,请大家记得来看哦,也记得给跳跳留个爪印! 第八十六章 少爷计划 “实在是妙计!”牡丹拍手,“芹芹可有具体的策略?” “这个不急,给我几天时间,我到时候会把我所有的建议一一细化,只要牡丹姐愿意出钱出力去搞,芹芹向你保证,绝对可以收到最好的效果。”丁芹望向卓涯,果不其然,卓大少爷的嘴巴合上了,眼里却发光了,哼,早告诉你我是一块金矿啦,敢不好好珍惜,你就等着哭吧,下一点,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哭出来的,亲爱的涯哥哥? “那,还有别的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部分的银子就是通过第二个建议赚进来了,但是,我还有第三个建议,如果这个建议牡丹姐姐愿意采纳的话,虽然眼前可能赚不到什么,可能还会赔钱,但日后,却会赚进成倍的利润。” “你说说看!”牡丹的眼里也开始发光,听了丁芹前面的两个建议,安了多少个心可以来听第三个,牡丹也开始有点庆幸,刚刚没有犹豫跟丁芹定下协议,不然的话,要是她跑去别的地方给对手出谋划策,那可是一个多大的威胁啊! “第三个建议,引进少爷,也就是男妓。” “咣当”一声,可以想象某个听着丁芹讲话的人已经受不了了。 “我不同意,什么叫男妓,这,这简直就是胡来!”男性尊严给人践踏了的某个代表人物,大义凛然地站起来理论。 “卓大少爷,您可别性别歧视,市场各占一半,况且,如果只此一家,钱是赚不完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女人嫖妓的,怎么可能有市场?” “说你脑子僵一点都没说错!”丁芹插着腰,俨然就一副老鸨样地,踮起脚尖,戳了戳卓涯的脑袋,“首先,你没有听说过女人嫖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提供服务,没供应,需求又从何谈起?其次,大家看看那些大门大落的女人们,丈夫娶了一房又一房,一年到头不知道一房能上个几次,妻妾要偷人怕被发现不偷人自己又寂寞难耐,看着相公在外头风流快活的,想必我们提供受过专门培训的完美男人会非常受欢迎的!” 丁芹瞥了一眼卓涯,满脸的挑衅。 卓涯总算看明白了,关于这一点,摆明了就是冲着要挑战男人而来的。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丁芹,还想听一听丁芹有什么高论。 “另外,我可没说,恩客就一定是女人。”丁芹顿了顿,看下一旁听得下巴快掉下来的牡丹和似乎想挥拳揍人的卓涯,继续说,“这年头,权贵们不就是很喜欢养个什么男宠之类的吗?这个是很有前瞻性的生财之道哦!” “够了!”意料之中的,卓涯当场否决,“前面两个建议听起来还是那么回事,这第三个建议,我坚决不同意。” “哦?说说为什么不同意?”丁芹早就料到了卓涯的反应,别说卓涯了,放到哪个时代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都不会同意这样的提法,为什么?还不就是骨子里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觉得女人就活该当玩物被糟蹋,而男人就得天独厚地要当那个糟蹋人的人。 在男人们的心里,身体上的优势和经年累月几十个世纪累积下来的大男人主义,在他们要比女人多承受生活的压力的同时,更让男人养成了一种尊贵的错觉,可是经过科学的验证,实际上,在面对各种诱惑、或者是各种伤害的时候女性的承受能力远远比男性强,因为男性属刚,女性属柔,刚柔是一种弹性强度,人尽皆知,柔比刚更具弹性。 其实男人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一种贯性,一种时代的贯性,而惟有打破贯性,才能让时代超前。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方案毫无可行之处,就算投下钱财也就是填个无底洞,没有男人会愿意去做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少爷的!”男人的自尊不会允许,绝对不会! “为什么会没有人愿意做呢?”丁芹透过卓涯,看到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牡丹似乎是在很慎重地考虑中,于是又下了一剂重药,“为生活所逼,让自己绝后流入皇宫都大有人在了,何况是做一份既不会对不起自己祖宗却又有收入的工作呢?涯哥哥,你不会认为男人的自尊能够承受自己失去生育能力而却不能承受自己终日与女人为伍么?” “你这根本就是混淆视听!”卓涯狠狠敲了一下丁芹的头,听听,这是一个大姑娘该说的话吗?要不是俩人认识,他还真要以为丁芹就是这竹心苑的正牌老板呢! 第八十七章 采纳 “牡丹姐,你觉得怎么样?”摸摸被敲痛的头,反正效果貌似还不错,丁芹马上决定不理卓涯,径自地便蹲到了牡丹的旁边,做哈巴狗状。 “我同意!”沉思了好一会儿,牡丹起身,“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建议!” 搞定!就知道这事有戏,广大的女性同胞们,骨子里还是厌恶被欺压的! “牡丹姐!”卓涯还想驳回重审。 “申诉无效啦,弹开弹开。”丁芹一把挤开要上前跟牡丹讨论的卓涯,“我说涯哥哥,我们牡丹大老板说可行就可行,而且就算你稍微也算个老板,要举手表决的话,二比一,你还是败阵了哦!” “你……”卓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丁芹一眼,这丫头,唉…… “而且呀……”某女还不懂收敛地继续挑事,“人一点要挑极品,好好地调教,以后要是稳定了,我抽空也过来光顾光顾,不然赚了钱,领一个回去,嘻嘻……” 耳朵突然被揪了起来,有人发飙,声音不冷不热极度怪异:“够胆试试看,要真试了,我就把那些人全部送进宫去见祖宗,哼!” “哎哟,痛死了。”丁芹成功地救回耳朵,委屈地安慰了一下可怜的耳朵,嘟起了小嘴,意有所指地抱怨,“这世道还真乱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什么呢?说大声点!”瞥了瞥装模作样地丁芹,冷冷道。 “我说,某人自己没事就想着这里拈拈花那里惹惹草的,却不准人家也遵循他良好的生活作风……” “你……”卓涯无语。 牡丹插话进来:“卓老弟,我不得不为你哀悼一下啊,有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娘子的话,想必你日后要来我们竹心苑光顾,也不容易啊!” “谁是他娘子啊!”丁芹纠正一下,“我只是他目前的,嗯,算红颜知己吧!”女朋友这词实在不好解释,找了个易懂的代名词,嘿嘿。 “总有一日,也会成为娘子的啊,呵呵。”牡丹笑得有点看破红尘的味道,突然就转向卓涯,“卓老弟,若他日真的娶了芹芹当娘子了……” “牡丹姐,先不说这个吧!”丁芹突然打断牡丹的话,她不想听接下去的东西,一开始她是因为无法结合了所以才决定暂时的相好,虽然最后自己不会去跟筱箫争夺任何的东西,可是一想起来,依然会觉得抱歉,爱情都是自私的不是吗?去过了韶华街414号之后,丁芹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跟离去都不会是无因之果,同样的,也不会成为无果之因,她更加确定了自己随时可能会离开,像到来的时候那般的突然,无声无息,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卓涯的心里会记挂着她多少时日,一个月,一年,十年,或者是一辈子?既渴望他记得,却又希望他忘记,记得是因为爱过,忘记是因为不能爱了。 卓涯往外看了看天色,见时辰不早,便向牡丹和丁芹先做道别。 “牡丹姐,芹芹就先寄放在你这边,过几日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再过来接她吧!在这几天,还请牡丹姐将芹芹藏好,免得有些不安分的人胡来。” 本就是烟花之地,突然多了个如此秀气和灵气的女子,确实也怕有麻烦,只是别的地方卓涯信不过,也怕看不住丁芹,竹心苑表面上是个花丛地,但实际上,卓涯有部分的亲信是养在这儿的,例如,牡丹就是一个。 “放心吧,卓老弟,芹芹不单是你的客人,也是我们竹心苑的老板兼财神了,牡丹自会照料她。”令人安心的眼神,牡丹一直是卓涯得以信任的一只手。 “芹芹,那些花船你可千万别上去啊!一上去遇到什么坏蛋的话,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哦!”卓涯再次叮咛,这泌湖,所有出入的船只就是花船了,只要丁芹不搭乘那些船,她又不会轻功,所以她根本就跑不了,虽然不知道丁芹会不会水,但是正常情况下,又有哪个姑娘家会让自己游水上岸,这儿可不是什么太平地,这一点,想必丁芹也很清楚。 “知道啦,明白啦,才不去那些船呢,晃来晃去的头晕,况且我还要好好地给牡丹姐写计划书呢,呵呵,你就放心地去吧,后事我会帮你料理的!”丁芹爽朗地拍了拍卓涯的后背,说出来的话异常流里流气。 “唉,真拿你没办法!”卓涯摇摇头,虽然之前丁芹的行为就一直没有办法以常理来推断,但是似乎在俩人确定了关系之后,丁芹依然大大咧咧,却更加自然了,在卓涯的面前,分明就是本性流露的样子,见不得半毫的虚假,这样的丁芹,让卓涯从心里,由衷地喜欢。 第八十八章 双方互利求同协议 “那我走啦!”卓涯摆好姿势,一副要飞的样子。 丁芹用力扯了他一下:“等一下啦!” “又打什么鬼主意啦?”卓涯宠溺地摸摸丁芹的头,同样的动作,对于的筱箫,就是纯粹的宠溺,可是对于丁芹,眼里却多了太多的爱意。 “我想先跟你定个协议!”趁热打铁,得把规矩定下来,不然她跟牡丹长篇大论讲到口干舌燥,最原始的目的也就才达到一半。 “协议?”卓涯正了正色,“赶紧说吧,不过我不能陪你耗太久,真的要去处理事情了哦!” “明白,同意了就放你走!”丁芹就是要他着急,一着急,啥都答应了。 “说!” “要签一个双方互利求同协议,就是,你不许去找别的女人,我以后也不找别的男人。” “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安这心眼。” “怎么样,答不答应嘛?你以前找过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是再去找女人了,你找一个,我也要找一个!” “不行!”一想到丁芹会去找别的男人,卓涯心里就像窝了一团火。 “干嘛拒绝得那么干脆啊,你不找别的女人不就行了吗?”丁芹郁闷了,不就是让他别太滥情了而已嘛,犯得着像抢了他心肝宝贝的样子吗? “反正你不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一把把丁芹塞进怀抱里,轻轻地吻了吻丁芹的额头,“我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的。” “成交!”丁芹跳了出来,伸出右手,“拉钩盖章,不许黄牛!” 卓涯傻傻地在丁芹的拉拽下也伸出了右手,看着丁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理觉得格外地甜蜜。 丁芹静静地看着卓涯从水上飞了过去,轻盈地像一只春来的燕,看着看着,丁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拉钩盖章,多少年前已经不再相信的承诺游戏了,为什么还是要傻傻地照着做呢?明明知道他说出来的承诺也就是哄自己开心的为什么却仍然要去相信呢?或许,他愿意说了,就代表他此刻是认真的,愿意去做的,那对于她而言,也许就足够了吧。 牡丹从身后缓缓地靠近:“这么多年,我经常就站在这个位置,像你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牡丹姐在等一个人吧?”丁芹没有回头,她看得出来,牡丹并不是一个寻常人,至少,她不是一个寻常的老鸨,她跟卓涯也许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有人说,会等待的人,是最懂得幸福的,因为他有希望。” “可是,会等待的人,也是最痛苦的,因为他时刻都要准备承受失望。”丁芹接口。 “芹芹,牡丹姐说句话,你别生气,像你这样的女子,留在卓涯的身边,你会很痛苦的。” “牡丹姐是否也是因为留在那个人的身边觉得痛苦了,所以才开了竹心苑?”丁芹反问。 “你是个太过剔透的女子。”牡丹拉起丁芹的手,“七巧玲珑心,试问,要如何纯净的人,才能在这颗心面前,没有任何阴暗的显现呢?” “其实,人有时候,并不是很想知道未来,因为知道了未来,代表已经无法活出真我,可是,有时候道理却总是千变万化的。牡丹姐,芹芹或许跟你很像,这一点也许你也同感,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这样的话,但是,有一点,芹芹想告诉你,人其实并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像今天一样,过着很正常的生活,做着最普通的事情,有可能明天这个地方不在了,我们不在了,所有的所有都不在了,如果真的有可能这样的话,那么今天便变得格外地重要,因为今天不去抓住的美好,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丁芹垂下了头,心中有一种浓浓的不舍,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忧天的杞人,可是做这个杞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这个杞人懂得把每一天都当世界末日的前一天来好好地珍惜,这份感知,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学会,能够懂得,能够明白? 牡丹的神色淡淡的,眼里却起了雾,如果明天我们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突然眼泪就掉落了下来,晶莹地跳过护栏,汇入了湖水中。 丁芹用指腹轻轻地拭过牡丹的脸颊:“牡丹姐,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勇敢地去爱吧,爱了之后仍然没有办法得到你所希望的,就干脆放弃吧,这是芹芹现在在做的事情,芹芹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所以,希望你也是。” “我明白了。”牡丹抬头,绽开了一朵完美的笑靥,“我也终于知道,为何卓涯待你如此特别了。” 第八十九章 夜市 已经是第三天了,丁芹无聊地趴在桌上,昨天之前已经把所有的计划书和细节都跟牡丹商量好了,也开始正式投产,量体裁衣的要领也教给几个负责的人员了,授课的先生和大量的书籍也让人出去外头收集购置了,物色适合“少爷”人选的人也已经派了出去,反正就是她这个“三成老板”该做的事情通通都做好了,人家忙着生计也没人来搭理她,现在丁芹真的是空虚寂寞无聊到觉得冷了。 卓涯又已经三天没露面了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无聊无聊极度无聊! 窗外叽叽喳喳地吵闹了好一阵之后,渐渐地也平静下来,丁芹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那群姑娘在说外头正过着节,格外热闹,晚一点的话会有焰火。 丁芹推开窗,外头是一层灰蒙蒙,看着天色,也就是傍晚六七点钟,此时的竹心苑是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候,姑娘们都回房用膳,梳妆打扮,为晚上绚丽的夜生活养精蓄锐。 天已经暗了下来,灯却还未掌起,所以整个泌湖湖面是一片的阴暗,丁芹傻傻盯着湖面看了好一阵,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一会儿功夫,准备就绪的丁芹就从竹心苑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钻了出来,手里拎着的是刚刚她打抱装好的行李——她从21世纪带来的东西现在都在信风镖局的镖车里,但她当时跟着筱箫溜去找卓涯的时候,为了身上的东西能携带方便,所以她特地将她笔记本电脑的那个防水袋扯了出来当包袱,现在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丁芹一身单衣,头发高高地束起,包袱里装着的是另一全套的衣服,还有筱箫在离开极御山庄时硬塞给她的那一沓银票,丁芹也没算过多少钱,在筱箫离开的时候,把全身上下的银子都搜了一遍,然后全部交给了丁芹,说是让她在路上喜欢买点什么吃点什么别客气,别给卓涯饿着冷着。 丁芹自然明白筱箫的好意,筱箫知道丁芹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银两,而所有的家当也在信风镖局的镖车里,而她又不能跟在身边,她所能表达的心意,就是让丁芹在经济大权上能稍微独立。 原地做了套热身运动,丁芹向周围巡视了一下,挑选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定好方位,悄无声息地便滑入了水中,包袱高高地举过头顶,丁芹像一只美人鱼似的在水面上轻轻地凫了过去,小的时候,丁芹常常跟老爸一起,像这样,将衣服托过头顶,游过那几十米宽的河,然后比试谁的衣服一点都不沾到水。 丁芹到达岸边的时候,竹心苑的灯火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丁芹飞快地闪进了小树丛后面,换下了一身的湿衣,藏好银票,将那件湿透的衣服挂到了树枝上自然风干,拍了拍手掌,一脸得意地朝竹心苑笑了一下:先出去逛一圈,晚上再回来哦! 潇洒的背影走出了树丛,想一想,要去哪里呢?逛逛街,买买点小饰物,反正不管怎么说,总比呆在竹心苑发呆要强。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空气很清新。 丁芹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般,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街市很热闹,其实跟21世纪的夜市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些古色古香。 丁芹停在了一个卖香囊的小摊子前,卖香囊的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女孩,个子小小的,脸蛋圆圆的,看起来十分憨厚。 “姐姐,买香囊吗?”小姑娘看了一眼丁芹,似乎有点腼腆地发问。 “好漂亮的香囊啊!”丁芹拿起一个墨绿色的香囊,上面刺绣的手工做得有点粗糙,有些线很明显是拆过了又继续刺的,难道是小女孩自己做的? 丁芹看了看小女孩:“小姑娘,这香囊是你自己做的吗?” 小女孩探头看了看丁芹手里的那个香囊,摇摇头:“姐姐手里拿的那个是我阿妈做的,这个才是我做的。” 丁芹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另外一个香囊,这个香囊对比起刚刚丁芹自己拿起来的那个,只能说做得很勉强,上面的花歪歪扭扭的,很像初学写字的孩子们写出来的作业。 小女孩脸蛋红红地,似乎有些胆怯,又有点期待的样子。 “姐姐,你说,我做的好不好看?” “呃……”丁芹不喜欢说谎,可是看着小女孩纯真的眼神,她却没有办法批评,“看得出来,你做的很用心。” 第九十章 贫富 小女孩的眼睛突然就暗淡了下来:“我就知道,一定很不好,那些人经过这儿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我……” “小姑娘。”丁芹蹲下身子,不忍看她眼里的失落,“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卖香囊呢?” 小女孩没有回答,替她回答的是隔壁卖胭脂的妇人:“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些香囊以前是她娘卖的,只是她娘现在病到快死了,这丫头才出来帮她娘卖东西,真是的,明知道不会有人来买,还在这里招晦气,害我们生意也不好做。” 妇人说话的语调,虽然不至于刻薄,但是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丁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摸摸小女孩的头:“那你爹呢?” 卖胭脂的妇人似乎没有留意到丁芹对她的那种冷淡,自顾自地继续说:“她爹,早给她那个扫把星娘给克死了!” “你胡说,我娘才不是扫把星!”小女孩突然回头吼了妇人一句,脸蛋气鼓鼓,憋得有点红。 “你娘不是扫把星的话,那会从嫁给你爹那天起就把你爹一家克得一个不剩,连牲畜都不放过吗?”妇人对着小女孩尖酸地回了一句。 “你,你……”小女孩指着妇人,跺着脚,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丁芹突然扳过小女孩的身子,一只手拉着小女孩,另外一只手把刚刚小女孩给她的那两个香囊放在小女孩的手里,温柔地问:“小姑娘,我要这两个香囊,一共要多少钱呢?” 小女孩委屈地看了看丁芹,抿了抿嘴,不说话。 “我说姑娘,你也别同情她了,她们母女俩是天生的克星,你要是同情她,小心把晦气往自个儿身上揽。”妇人继续不依不挠地在旁边多舌。 “多谢了,不过我始终相信善恶有报,人在做,天在看。”丁芹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卖胭脂的妇人,便转过身对小女孩说:“小姑娘,多少银子,告诉姐姐,姐姐买下来哦!” 妇人讨了个没趣,继续地做她的生意,小女孩安静地看着丁芹:“姐姐,你真的要吗?” “当然要,你做的香囊,我很喜欢!” “可是……”小女孩其实自己心里明白,这些香囊卖不出去,是因为确实做得很不好,也是因为大家害怕她们母女的霉运会传给他们。 “哦,对了,其实我认识你娘的,上次我跟她买了香囊,家里的妹妹看了好喜欢一直问我讨要,可是我却一直找不到相同的,所以想找你娘再做一个,你能带我去见你娘吗?”丁芹随口扯了个谎,爱管闲事的性子又上来了。 “真的吗?”小女孩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彩,但是一下子又暗淡了下来,“可是我阿妈,恐怕做不了了。” “真的病得很严重吗?” “嗯,都下不了床了,姐姐拿的这个香囊,是我阿妈最后做的一个,那天她一边做一边拆,说老是缝错针,但是不能对不住那些常年的老客人,可是阿妈最后还是撑不住了,这个香囊,后面的,是我帮着缝完的。”小女孩恳切地问了一句,“姐姐,这个香囊我不想卖,我……” “我知道了!”丁芹点点头,把香囊重新塞回小姑娘的手里,“带我去看看你娘吧,好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将香囊收好,领着丁芹回家。 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丁芹觉得眼里直发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放到哪儿,贫富的差距总是给人太多的感伤。 富人的少爷们衣来伸手,可是穷人的孩子们却要用稚嫩的双肩挑起整个生活的重担,人比人,有时候真让人觉得人生无趣啊! 可是,看到小女孩虽然娇小,却依然挺直了腰杆的身躯,丁芹又觉得,其实在艰难的生活面前,人会学到更多的东西,例如眼前的小女孩,例如来到这儿的丁芹。 “姐姐,我阿妈就在里面了,我先去煮点东西吃,阿妈饿了。”小女孩指了指一片漆黑的房子,便径直往烧火的地方去了。 丁芹挪进了屋里,床上的妇人听到声响,微微的咳了咳:“是泥娃儿吗?” 泥娃儿应该是小女孩的乳名,很可爱的一个名字。 “大嫂你好!”丁芹摸索到桌上的灯火,点亮了它,却发现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灯芯。 “你是?”见是个陌生女子,床上的妇人削瘦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戒备。 第九十一章 求医 “叫我芹芹就好了。”丁芹近身,眼睛一直盯着妇人的面容,从些许的端倪中可以看到,如果妇人健健康康的话,也许还是个美妇,但是由于贫穷与病痛的折磨,使得妇人天生的容颜像凋零的花儿般,布满的是死亡与苍老的味道。 “姑娘有何事?”妇人咳了几声,依然不习惯丁芹突然的套近乎。 “其实……”丁芹挠挠头,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是突然间想来看看小女孩的母亲,但是至于她想干什么,就是想伸出援手,可是莫名其妙地说帮助人家,不止说的人,听的人恐怕都觉得不可信任吧! “如果你是要买泥娃儿的话,那请回吧,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把女儿卖进那种地方的!”妇人像想到什么似的,冷冷地冒出了这一句。 天,把丁芹当人贩子了。 “不是的,大妈你误会了,其实,我是在路上看着泥娃儿可怜,我想着帮你们做些什么……”还是觉得怪怪的,怎么总是有点另有所图的感觉。 “不必了,我们泥娃儿很乖巧懂事,等我病好了……”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却更加猛烈地咳了起来。 丁芹连忙上前,抚着妇人的背:“没事吧,你看你咳得那么厉害,我带你去看大夫吧,泥娃儿说你一直没看大夫,所以病才会越来越严重。” 妇人在丁芹的语气里明显听出了关怀,错愕地看着她,正想说些什么,泥娃儿就进来了。 “泥娃儿,来,帮我一起扶你娘,姐姐带你娘去看大夫。” 泥娃儿一听看大夫,吓了一跳:“可是姐姐,我们家里没钱。” “没事,我有就可以了,快点,你娘现在情况挺严重的,再不治的话,真的难好。”估计也得肺炎得很严重了,看看还没有得救,总不能让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到时候不知道会被人卖到哪里去呢! “可是……” “别可是了,再不走,大夫都歇着了呢!” “哦。”泥娃儿赶紧上前,搀过她娘。 妇人辛苦地呻吟一声,终于缓过气来:“姑娘……” “大妈,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先看了病再说好不好,你总不希望泥娃儿在没有你的保护下出什么事情是吧!”丁芹看得出来,这个母亲格外爱她的孩子,所以,也许用孩子,可以说动她。 仰天医馆门前不远处,阴暗的拐角处,两个身影一直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人。 “咦,砂谨,你看,是刚刚那个买香囊的姑娘。”稍微高了一点的男子指着从医馆里出来的丁芹,“还有那个小女孩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小女孩的娘了,啧啧,看不出来,那姑娘还真是个好人啊,居然带人家娘亲来看病!” “乐扬,你是不是太闲了?”稍微矮了一点的男子回了一句,表情冰冷。 “才不是呢,调剂一下,又是你教的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就不信刚刚你没有注意到那个姑娘!”怎么说也是大美人一个,突然出现在那个平凡无奇的街市里,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注意了又如何,不都是一样?”依然冰冷,冰冷中还夹带着不屑。 “去,我早说你得改变一下对女人的看法啦,不是每个女人都讨厌的,也有可爱的啊!”叫乐扬的男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都讨厌!”那个冰冷的砂谨闷闷地说出了一句之后,便不再搭理他了。 风,徐徐吹起。 从医馆出来的丁芹,笑得格外开心。 泥娃儿母亲的身体似乎还不是特别的差,只是病了之后没有好好的调理,所以比较虚弱而已。 不想让她们有太多的猜疑,丁芹往泥娃儿身上塞了点银票之后,看着她娘可以自行行走便与她们母女道了别。 天空中骤然的五光十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焰火在一瞬间便燃亮了整个天际,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但是却依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站在夜幕下,面对着满天明亮的火焰,丁芹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愿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与幸福。 点点的火光在空中消逝,犹如无数的流星,在天际,承载了天下所有美好的祝愿。 第九十二章 跟踪 丁芹缓缓地朝夜幕中走去,身后有两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 “砂谨,我还是想说,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不一般哦!”乐扬依然一副嬉皮笑脸。 如剑的眉渐渐拢了起来,沉默了许久,砂谨转过声,冷冷地说了一句:“快到时辰了,别玩了。” 一瞬间,乐扬脸上的戏谑骤然消失,换上的是一副冷凝的面孔。 丁芹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绕来绕去,走马观花地逛遍了所有的摊子,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还真的不是块逛街的料,人家别的女人把逛街购物当成人生一大乐事,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据为己有,可是她自己却是原本兴致勃勃,然后越走越郁闷,越逛越没劲,身上不是没有钱,而是有了钱却不知道自己想买什么,手里就拽着泥娃儿自己做的那个香囊,极度无趣。 耷拉着脑袋,丁芹像午夜游魂一样飘荡着,不远处出现了一片人山人海,丁芹兴致马上就上来了,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原来竟是同行。 丁芹现在的心情可不一样,她怎么说也是竹心苑的三成老板,以前看到像这种风月场所她应该会掉头就走,现在当然要来观摩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照样是敲锣打鼓,猜些灯谜,大红大紫的女人们在门口挠首弄姿,风情万种地招揽客人。 丁芹看了好一会儿,撇撇嘴,完全没有竞争的潜力,正想退出人潮,突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卓涯? 丁芹的五官挤在一块,哼,前脚刚立了协议,后脚居然就来逛妓寨? 就说男人不可信嘛! 自己来就算了,居然还带了几个老头? 拜托,要尊重客观事实,那几个老头,明显就应该是滚回老家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居然也来这种地方,真是…… 在心里胡乱诅咒了一番之后,丁芹混在了人山人海中跟了进去。 还好,今晚这里搞活动,人多得要命,那些看门的根本不能一一筛选人,所以也给了丁芹混进来的机会,还好她今晚的打扮非常朴实,尽管是女装打扮,但也不至于在人群中特别亮眼,埋了头挤了进去,却看见卓涯一行人早已上了楼,往里头走去。 丁芹观察了一下地势,迅速地从另外的楼道爬了上去。 猫着腰远远地偷看着,坏蛋卓涯,要是让我抓到你偷腥,哼,你就等着跪洗衣板吧! 手指关节装腔作势地响了一轮,丁芹正想跟着过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堵肉墙。 假笑地抬起头,谄媚地看着眼前的肥女人。 典型的老鸨装扮,又肥又丑。 “你在这里干什么吗?”老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白粉似乎有崩塌的危险。 “呃……”丁芹直起腰,突然就挽过老鸨的手臂,“哟,原来是妈妈呀,我正找您呢,瞧,居然还真给我找着了呢!” 老鸨看了看丁芹,小姑娘装扮一般,但是却是长得格外秀丽,口气也就稍微好了一点:“找我干什么呢?我当我醉红楼就只有男客,没想到居然还有女客来。” “妈妈,其实我也不想来的,还不是我家小姐,唉……”丁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脸的委屈。 “看你的装扮也不像富贵人家,虽说长得不错,但也不像是悠闲的命,怎么了,你家小姐要把你卖啦?” “妈妈,瞧您说的,您这儿生意好,姑娘又一个比一个赛神仙,我是很想在你手下被调教一番,就算不红,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苦啊!” 一听有人捧自己,老鸨自然就趾高气扬起来了:“那倒是真的,谁不知道我徐妈妈调教出来的姑娘,连皇城里的大官都竖拇指呢!” “就是就是,徐妈妈的大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丁芹趁机狗腿。 “诶,不对,那你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脸色突然一变,就觉得这女孩干嘛没事扯这些,老鸨才想起来刚刚这女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嘿嘿,徐妈妈您真是精明,什么都蛮不过您。”丁芹的脑袋转啊转,灵光一闪,“我看妈妈是通情达理的人,所以我也不瞒着妈妈,其实刚刚进去里头的那个男人,是我家姑爷,我家小姐性子烈,容不得姑爷在外头胡来,所以见姑爷跟人结伴出门了就带着我跟了出来,结果见姑爷进了这儿……” 丁芹突然打住,见老鸨似乎没有怀疑的神色,并继续往下说。 第九十三章 周旋 “说起我家小姐啊,自小习武,她那火爆脾气,连家里的老爷都拿她没办法呢,嫁给姑爷之后温柔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但是随着姑爷经常往这些地儿跑……”丁芹指了指这儿,满脸的为难,“小姐的火爆脾气就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上次啊,姑爷在竹心苑里跟个姑娘被我家小姐抓了个正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老鸨似乎挺八卦,听到有对手的料,铁定要竖起耳朵才是。 “徐妈妈您不知道啊?那一定是竹心苑那个牡丹妈妈硬给压下来了……”丁芹吊了吊胃口,我就不信你不急着知道。 “到底怎么着?”一听丁芹连竹心苑的牡丹都说出来了,徐妈妈也有了七分相信。 “我家小姐啊……”丁芹作势看了看窗外,“当场把那姑娘打得吐血了,听说后来也不知道治成怎么样,反正就吓得牡丹妈妈让底下的人在外头守着,凡是看到我家小姐和姑爷,死都不给他们上竹心苑呢!” “真的吗?”徐妈妈还是有点不信,打伤人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不漏半点风声? “真的,我骗你有钱赚吗?要不是我家姑爷也算是兜里揣了不少银两好说话,又加上我家小姐有亲戚在皇城里当大官,不然的话,这事铁定不是那么容易完的,也好在那个牡丹妈妈识时务,知道惹不起,所以啊……”丁芹停顿了一下,“我说妈妈,我说那么多,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啊,在听在听!”就听到银两和大官。 “我家小姐现在在外头,她让我混进来盯着姑爷。”丁芹拉着徐妈妈往人群中直直指了过去,也不知道指到啥,“看到没有,那个凶神恶煞正准备揍人的就是我家小姐了!” “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见?”徐妈妈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还是没看到。 “哎哟,我家小姐又不是柱子,她一直在挪着呢,她在等着我给她通风报信呢,她说,让我盯着姑爷,一见姑爷不规矩了,就立马知会她呢!” “哼。”徐妈妈笑了一下,“那我让人看着你别让你通风报信不就成了吗?” “徐妈妈,何必那么麻烦呢?”丁芹又挨了过去,“别说您抓不住我,就算抓住了,我一叫起来,也扰了你们生意,其实啊,我也受不了我家小姐这样,你说这男人嘛,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防男人跟防贼一样,累不死她,也累死我们当奴婢的了,所以啊,徐妈妈您就让我偷偷跟着姑爷就好啦,反正我就跟着,看见什么都当没看见,对小姐我好交差,对姑爷我也不会让他难堪,就连对妈妈也是大大有好处啊,以后我们姑爷觉得您这儿牢靠,不也就常来了嘛!” 话说得漂亮,丁芹在心里可是把自己骂了一通,顺便把卓涯的祖宗十八代也骂了一遍,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里讲这些恶心的话啊?招谁惹谁了? “得得得,说了这么久,不还是绕回原来嘛,去吧去吧,去跟着,反正别捣乱,也别让你家小姐进来捣乱就是了!”老鸨也不想跟丁芹纠缠,下面还有成千上万的银子在等着她呢,上面这丫头,让人看着就是了,她轻轻拍了一下手,招来了一个大汉,“你盯着那丫头,只要她不捣乱,就随她去吧,唉,做这种大户人家的丫环,赚那几个钱也不容易,丫头,啥时想到徐妈妈手下,就过来找徐妈妈吧,我看你是块料子,好好调教,他日倒也能成气候,做个小丫环,可惜了点!” “谢谢妈妈,回头我就去跟小姐说,卖身契一到期了,咱就不干了,赶来跟着妈妈吃香的喝辣的!” “行行行,你这丫头,嘴巴还真溜!”徐妈妈一摇一摆下了楼。 丁芹在背后吐了吐舌头,溜过了卓涯他们刚刚进去的房间,坐在窗下,光明正大地偷听。 奉命跟着丁芹的大汉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丁芹。 房间里的人看到了窗口正对着的大汉,马上就有人上来关了窗户。 丁芹不动声色地坐着,灯光照不到她坐的位置,实际上,除了大汉知道她在那儿并一直努力地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之外,可能就连在身边经过的人,也很难发现丁芹。 窗户关上以后,丁芹把耳朵狠狠地竖了起来。 哼哼,坏蛋卓涯,最好不要给我抓到你做坏事! 第九十四章 偷听 丁芹打着哈欠,屋里的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主题,反正丁芹听了好一阵也没听出个究竟,索性就猫在那儿扮雕像,大汉看丁芹一直循规蹈矩的,也就没刻意盯着她了。 屋里虽说叫了姑娘进去陪酒,但似乎也没有什么越矩的声响,而只是一直扯着一些半咸不淡的话题。 稍稍地放松了一下警惕,丁芹刚想吁一口气,突然就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 耳朵再度竖起,发现房间里的莺莺燕燕一下子全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浑厚的男声。 “三殿下,听说你受了伤,不打紧吧?” 三殿下?什么称呼来的? “不打紧,其实只是玩玩把戏而已,没想到箫儿那丫头居然还跟将军说了,让将军挂心了。”卓涯的声音。 把戏? “将军,这事儿三殿下解释过了,是为了让宁国的小公主放松警惕所以做的假象。”另外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 怎么又是宁国的小公主?怎么最近好像很多事都跟那小公主扯上关系了? “三殿下,恕臣下多嘴,其实臣下一直不赞同主子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刚刚那个被称为将军的男子突然说。 “固将军,我倒觉得三殿下这步棋走得极佳,只要能娶到宁馨儿,就相当于多了宁国这个后盾,这也是当时我们为何极力让皇上和二殿下派三殿下去宁国的动机啊,再说了,连宁亦非都亲自讨要了三殿下,就说明了那老狐狸也看中咱们三殿下,那么娶宁国小公主,也不过就是时间先后的问题了,现在三殿下能那么容易地得到宁国小公主,那不是皆大欢喜嘛,你为何又不赞成呢?”苍老的声音里似乎包涵了些许的不屑。 “这么说,三殿下已经让小公主点头了?” “那还用说,哪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住我们三殿下!” “那她知道三殿下的身份吗?” “迟早都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生米煮成熟饭了……” “闭嘴!”一直沉默着的卓涯突然吼了一声,冷冷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讨论本殿下的情事啦?” “殿下恕罪!”男子和老者一同开口。 丁芹脑袋里却突然“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开始一点点地瓦解。 沉默了好一阵,卓涯又继续开口:“宁馨儿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做好你们的本职就够了,固将军,军队的事情,还有劳你多费点心,要从我大哥和二哥手里把兵权夺回来,难度是非常大的,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还是要处处小心,至于国师……” “在!”苍老的声音答腔。 “这次你回去之后,记得在大哥二哥的面前尽量地贬低我,最好是能把我说得一无是处,这样一来,对于我将迎娶宁馨儿的事情,他们才不会有太多的防备,只要我们有了宁国作为后盾,该属于我的东西,大哥绝对必须还给我,到时候,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也一样都不会少。”卓涯的语气冷冽,有极易察觉的野心。 “是!”二人又一同答腔。 “另外。”卓涯继续接着说,“宁馨儿现在的名字叫丁芹,你们若遇到她,唤丁姑娘就是了。” “遵命!” 第九十五章 自嘲 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似乎想把刚刚听到的东西牢牢地锁在耳朵里,再重复地验证一次。 宁馨儿,是丁芹? 丁芹咬了咬下唇,好痛,她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听错。 她明明白白的听到了,也听清楚了。 她是宁馨儿? 见鬼了! 一定是见鬼了。 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掠过大汉的跟前,大汉伸手抓住丁芹。 “去哪儿?” “啊?”丁芹恍惚地抬起头,“没事,回去了。” 说罢,便挣脱了大汉的手,离开了醉红楼。 月光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似乎已经过了热闹的时间了,大街上的人影,渐渐地也稀疏了。 丁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脑袋里一直反复的是醉红楼里的那些对话。 再笨的人都听出来啦,就算听不出来也能猜出来啦。 这个事情,所有所有的人都摆了个大乌龙。 宁馨儿? 呵呵,丁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以为不靠一个有钱的老爸,不靠一张漂亮的脸,用自己的聪慧与特别能换来一个男人,即使不真心,起码也有点诚意,即使花心嘛,至少还愿意给点承诺。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没想到绕来绕去,男人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她。 男人喜欢的是一个身份,一个叫做“宁国小公主”的身份。 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新娘钻错轿,她丁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卓涯之前说得很对,真的,丁芹,什么都不是! 很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睛里面酸胀得厉害,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哭,眼泪倔强地不愿意掉下来。 不掉,一掉,就代表认输了。 一掉,就代表承认,丁芹,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都不是了…… 焰火散后的烟雾渐渐地坠了下来,大街上是喧嚣过后令人恐惧的宁静。 一种因为对比而产生的落差。 一种因为知道而不得已的自嘲。 昏暗的墙角,忽地窜过了一只老鼠,硕大的身形,和一双浑浊的眼睛。 夜,突然无声地悲凉起来。 没有任何预兆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失却了灵魂的躯壳,像突然间被岁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皮肤、血管、乃至心脏,骤然间,便飘散出一种脆弱的气味。 于是眼泪,便顺着那内心油然升起的悲切,涌上了眼底,并决堤。 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与无谓。 丁芹蹲下身子,脸蛋埋在膝盖间,小声地啜泣着。 浑身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冰冷,来自夜,也来自心。 就在丁芹被那种沉重的伤痛压得直不起腰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有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丁芹停止了啜泣,未干的泪痕还停滞在脸颊,谁,是谁? 依然还是安静,仿佛刚刚的脚步声和呼救声是错觉般。 丁芹直起身子,那种被欺骗的悲切暂且因为好奇被搁浅在一边。 无边的夜,总是掩盖着许多故事,不是吗? 第九十六章 施暴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阴暗的巷子里,一个一脸尘土色的女子正拼命地往墙角缩,虚弱的求救声,却敌不过空气中越来越重的淫秽气息。 为首的是一个带有几分书生气的男子,可是男子此刻的脸上却是极不协调的狰狞,那狰狞,生生地把那种秀气撕碎,遗下的,只有令人不齿的邪恶。 “哼,臭婊子,你害爷丢了一个绝世美人,虽然看你这样子就倒足胃口,但是爷我从来不做赔本生意,跑了美人,就拿你自个儿来赔,这样,还高抬了你,呸,让爷看看,你到底值多少钱!”男子示意身边跟着的两个家丁,“爷现在就要办了这个女人,你们两个,把她的手脚给我按住,另外想个法子让那丫头别吵,也别让她死,等爷玩够了,就赏给你们,随你们怎么玩!” 男子阴柔的笑意令女子浑身一阵冰冷,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群禽兽糟蹋,女子奋力地想摆脱钳制,可是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嘴巴被塞上了布条,无法呼救,就连想自尽,都毫无办法。 女子闭上眼睛,任由身上的衣物被粗鲁地扯下。 只要公主没事,就够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她答应过娘亲,一定要好好守护公主,所以,她不能死,无论受了任何的屈辱,她都不能死,不能死。 丁芹谨慎地沿着直觉往前走,她很肯定刚刚并没有幻听,她确确实实是听到了呼救声,尽管只有那么一两句,而且很微弱,但是,在那之后她也听到了有类似男人的笑声,那种不堪入耳的淫秽笑声。 小心翼翼地前行着,手里紧紧捏着一袋速擒粉,速擒粉是丁芹自己制造的,因为来到这个处处都是高手的时代,丁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力足够保护自己,万一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只有挨宰的份,她有自知之明得很,知道她自己那三角猫的空手道,也就是唬唬没见识的而已,所以她才动手,配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在身边,而这速擒粉,实际上就是石灰粉,和上一些辣椒粉,遇到敌人的时候,往他们的眼睛洒去,丁芹就不相信,这样还跑不掉。 “什么人!”其中一个家丁眼尖,瞥见了摸索而来的丁芹,大吼一声。 男子“霍”地从女子的身上站了起来,伸手就煽了家丁一个巴掌:“吵那么大声做甚?没见爷正办事呢!” 家丁畏缩地低了一下头,然后又冲着丁芹所在的方向指了指:“爷,刚刚那墙角的身影,好像是那个女的?” “大美人?”少年眼睛一亮,提了提裤子,看了看家丁,“你确定?” “我看有八九分像。”家丁附耳。“哼,那倒是让爷赚足了……”少年冷笑,冲着丁芹藏身的地方喊了一句,“大美人,我看见你了,出来吧,你的好姐妹可是在这边欲仙欲死呢!” 在地上的女子原本已经晕了过去,在听到男子喊出的话后,居然挣扎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却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第九十七章 赤手相助 丁芹皱了皱眉,原本打算看清楚局势后再现身,她不是冲动派的小白,自然也知道强出头不只做不了英雄还会赔上自己,可是还没等她站定下来观察局势,居然就被发现了,由此可见,那行凶的几个男人,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角色。 正想拔腿开溜,却听见女子从塞着布条的嘴里拼命发出的声音。 “看来,你的小姐妹有话跟你说哦!”男子也不担心她溜走,他就不信,她的姐妹为了救她连自己都能赔上,她就真的会铁石心肠地不管姐妹的死活。 一把扯开女子口中的布条,女子痛楚却刚毅的声音由耳膜传来:“小姐,您快走,不要理会小玉了,反正已经被这禽兽糟蹋了去,小姐就不要为了小玉再做什么傻事,赶紧走,只要找到姑爷就行了,小姐快走!” “啪”! 响亮的巴掌声。 “说什么禽兽,爷可是在疼你,怎么是糟蹋你呢?”男子突然又对着阴暗的墙壁说了一句,“大美人,你若想救你的姐妹,就乖乖地出来,以你的姿色,爷可以收你做个小的,往后衣罗绸缎,山珍海味,要什么有什么,这丫头还能安你身边,不然的话,等爷玩完了,给他们兄弟玩,兄弟们玩完了,就卖到妓院里去,哼哼,你乖乖地出来,乖乖地听话,大家就能都少受点苦。” “怎么现在禽兽也懂得讲道理了吗?”丁芹从墙角缓缓走了出来,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听到女子那悲怆的声音,和那护主的忠贞,任何心肠都无法硬得起来。 “果真是你!”男子怪笑一声,原本担心不是那个大美人,怕是有陷阱,现在看到丁芹缓缓地走了出来,也明显松了口气。 “小姐,小姐你别傻了,快走,你的身份何其矜贵,小玉人微命薄,不值得小姐您为我牺牲!禽兽,我跟你拼了!”那名自称小玉的女子声泪俱下,奋力挣扎着起身,往男子身上撞了过去,“小姐快走!” “贱人!”男子根本就不把小玉放在眼里,小玉人还没有撞到男子身上便已经被家丁拦了下来,又重重地推倒在地。 丁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为什么那个男子跟叫小玉的女子见了她,似乎都认得的样子? 难道? 疑惑从左眼流过右眼,丁芹似想到什么似的,缓缓地抬起头。 “公子可还认得我?”美目一挑,风情万种。 “还真是个识时务的大美人呢?”男子上前,手指轻轻抚上丁芹的脸颊,缓缓地托起她的小巴,“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我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小姐……” “小玉,你闭嘴!”丁芹大喝一声,倒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小玉愣愣地看着丁芹,像是从不认得似的。 她家的小姐,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小姐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别说在她心里,从没有指望过小姐会来救她,她更不会想到,小姐居然会有如斯的气势,一时间,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只能安静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姐,做着令她陌生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智斗 “公子未免也太不够诚意了吧?”丁芹娇媚一笑,笑意里却也有几分轻蔑,“这儿才在说要娶我,却又对我的下人动手,如此这般,又让我如何信你呢?” “若不是你趁乱逃走,我又怎么会去动那丫头呢?”男子撇清罪责,“再说了,你打一开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如此容忍你,传出去已经让江湖人笑话了!” “哎哟,公子,你太不懂女人心啦!”丁芹感觉得出眼前的男子武功不弱,尽管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对付她是绰绰有余,她自己要跑不难,但是,要把那叫小玉的丫头一起带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哦,怎么说?” 丁芹勾了勾手,示意男子附耳过来。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自信战胜了疑惑,便俯过身子。 丁芹在他耳边呢喃了两句,一脸娇羞。 “哈哈哈哈,好,果然是我看中的女子!”男子闻言大笑,“就依你,咱这就走!” 男子拉起丁芹欲走。 “但是公子……”丁芹扯了他一下,“那丫头我不要了!” “为何不要?留着她不好?”男子挑眉,如此护主的丫头居然不要? “人家就是不要嘛,她又笨又蠢,一点都不能了解我这个做小姐心里在想什么,而且啊……”丁芹狠狠地拧了男子的手臂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着她呢!” “冤枉啊,我现在就只想你!”男子轻佻地往丁芹腰间一搂,“好,不带回去了,你们……” “你们也不准来理她,跟着我们一起走,我可不想出什么差错!”丁芹截住了男子的话,对两个家丁命令。 “呃……好吧,听九夫人的话。”男子大笑,搂起丁芹便走。 丁芹斜眼看了小玉一下,示意她赶紧离开。 小玉依然一动不动。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腰间的手一直不安分地乱摸,丁芹翻了翻白眼,一定要走到热闹一点的地方,不然的话她照样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算着时间,那个叫小玉的丫头应该离开那个鬼地方了,剩下的,就要看她丁芹怎么大显神通落跑了。 落跑她可是最在行的,一跑可是赛过了光速,跑了多少千光年来了。 不远的前面两个神色匆匆的男子,丁芹一眼认出来了,这两个男子刚刚一直站在仰天医馆门前,手握长剑,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其中一个神色冰冷,但丁芹并没有忽视,另外的一个在她在仰天医馆的时候,一直颇欣赏地盯着她。见他们迎面走来,丁芹马上就意识到了希望的光芒。 往男子的身体靠了靠,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丁芹便迅速从他身体的另一侧转了出来,脱离了他的魔爪,要脱离他的钳制其实一点都不难,但是要保证脱离之后能不被抓住顺利地逃走确实还是有一点难度,现在迎面走来两个高手般的人物,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不逃就没机会了。 男子察觉到丁芹的逃离之后迅速地想抓住她,却被丁芹突然洒出的粉末刺痛了双眼。 “抓住她!”男子捂着眼睛,朝家丁下令! “两位哥哥救救我,那个男人对我欲行不轨!”丁芹赶紧奔到两个来人的中间,虽然明显感到那个冷冷的男人想拔剑砍了她,但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另外一个。 第九十九章 救命 乐扬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远远看到丁芹,留意了一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麻烦事了。 虽然有急事在身,可是又不忍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 很纯然的,就是心生不舍,体内有一种想要破土而出的英雄救美的无聊想法。 乐扬叹了口气,又来了,就知道自己对女人毫无抵抗力。 算了,反正就是举手之劳,而且这个女孩,他还是颇欣赏的。 一旁的砂谨像是完全看透他的想法般,撇开脸,一把拎起像小狗一样扮可怜的丁芹,飞上屋顶,留下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刀光剑影,像看戏般,丁芹坐在屋顶兴奋得手舞足蹈。 两个家丁确实不是普通的家丁,刚刚明明没有见到他们带着武器,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两把刀。 丁芹早就知道,那个主子似的男子,根本就是一个软脚虾,刚刚他抚过丁芹的脸时,丁芹马上就发现了他的手居然纤细得跟个女人似的,没有半点的硬茧,在这种时代,手上没长茧跟嘴上没长毛是同等没地位的,也是说明根本就是没半点真才实料的,就因为这样,所以丁芹才会好言地哄着他,把他拐离那个地方,丁芹也相信,像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那两个家丁绝对会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所以也没有办法回去收拾掉那个叫小玉的丫头。 要摆脱他一点都不难,难的是那两个家丁。 那男子之所以那么嚣张,便是仗着有那两个家丁的保护。 丁芹原本无法得知那两个家丁的武功底细,但是看到底下打成一片的三个人,丁芹再不懂也看得出,那两个家丁,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还好还好,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若是刚刚见没人就偷溜,估计一下子就被抓回去了,怎么死都还不知道呢。 丁芹吐吐舌头,继续观战。 砂墨一直面无表情,心里一直悬着等会儿要去办的事情。 底下的打斗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练武者擅察气,刚刚碰面的时候,他很清楚那两个家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绝对不是乐扬的对手,所以他也放心地不去理会。 反正等下也会有一场厮杀,让他热热身也罢。 闭上眼睛好一会,砂墨终于开口:“你看够了没有?” 丁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视线悄悄地从打斗的现场转移到旁边的男人身上,而且更丢脸的是,自己竟看得目瞪口呆了还被人发现。 “啊?嗯,够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丁芹突然往下面打得难分难解的几个人吼了一句,“喂,你们两个白痴,别打了,赶紧拉你们少爷去治眼睛吧,不然的话他瞎定了!” 也不是善心大发,终是守法的公民,不想心灵犯下故意伤害罪,虽然也是属于正当防卫,但是,如果是被自己弄残了或是弄死了,心里还是会有阴影的。 底下两个家丁闻言,脸色一变,迅速地拉起已经坐到了地上的男子,飞快寻医去了。 “等着瞧!”一成不变的反派落败时必说的话,丁芹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百章 恩人 又被一把拎了起来,顺利着陆。 “喂,那个……”丁芹刚想说几句道谢的体面话,却发现二人已经留个背影给她,连句再见都不说。 一下子沉寂下来的大街,突然萧瑟起来。 丁芹抱抱胳膊,似乎,有点冷。 才猛地想起,刚刚那个在大街中间,埋在膝盖里哭泣的自己。 宁馨儿? 那个小玉的小姐,是你吗? 想起小玉,丁芹一跺脚,飞快地跑回刚刚的那个地方。 虽然一直假装不去在意,可是初见小玉时的她惨痛的样子却无法忽视。 脸上、身上都是一些暴虐的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 而因为被强制的侵犯而早已血迹斑斑的身体,如残破的布娃娃般,毫无生机地认命被摧残。 这样的一个女孩,在身心受创的那一瞬间,听到了自己主子出现的消息,竟然挣扎起来让她快走。 这样的忠诚令丁芹不解,却依然动容。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犯险去管一个陌生人?她最多就帮她去衙门呼救,去周围的住户呼救,而不是将错就错,把自己当饵,救她脱险,这对一个陌生人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的恩情,沉重到她坚信自己不会去给予。 她不是冷血,只是有自知之明,人若无法自救,何来救人? 明知无法救人,却莽撞地赔上自己,人们最多也就怜惜下你,然后呢,是在背后感叹一句不自量力。 可是她还是救了,在有自知之明之余任性地想搏一搏运气,因为一个不自量力却忠心的丫头,所以甘心做一回不自量力的聪明人。 出事的地点已经没有人,地上残碎的布屑和淡淡的血渍证明了之前的兽行。 应该逃走了吧,放了下心,希望那个叫小玉的姑娘能够没事。 丁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姑,姑娘……” 丁芹快步往回走,掀开满是尘土的帆布,正是小玉,在瑟瑟发抖。 小玉见果真是她,竟扑了上去,抱着丁芹,一语不发,只剩嘤嘤的哭声。 丁芹见她衣不蔽体,把帆布将她重新盖好:“你等我一下,我帮你找套衣裳。” 小玉乖巧地任由丁芹帮她穿上衣裳。 丁芹拉着她,想让她站起来,小玉突然就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是因为没有为我去求救,而是自己躲了起来? 对不起,是因为知道了我不是你家的小姐,而狠下心希望我能代替你家小姐受辱? 对不起,是因为良知还一直在告诉你,我保护了你,而你却不愿意来保护我? 丁芹笑笑,如春风般拂过了小玉的心田。 “小玉,我救你,就是希望你脱险,我也没有指望你来救我,因为如果你来救我,也许就失去了我原本要救你的意义了。”丁芹扶着小玉站了起来,“就像,你可以为了你的小姐而牺牲自己,你同样不希望你的小姐回头找你,你只希望她平安,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第一零一章 陌生人 “可是,姑娘与我,从不相识……”其实从丁芹跟着那三人离开的时候,小玉便知道了虽然那女子与小姐有着一样的容颜,却绝对不是小姐,她的眼睛里,有太多小姐没有的东西了,她不敢冒然出去,怕万一那伙歹人在暗处,跟踪她找到真正的小姐,小姐又逃不掉了,所以她只能躲起来,等着天亮,等着开始有人,到那时候,要回去找小姐,才比较安全。 “并不相识又如何呢?有些人只是擦肩而过,却令你一辈子去珍藏,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最后却注定了只能是陌生人。”丁芹眼神迷离,卓涯啊卓涯,我们,就只能是陌生人了…… 小玉看着丁芹,眼前的这个姑娘,与她的小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小姐的身份尊贵,自小便被皇上宠坏了,她任性、自私,永远都以自我为中心,因为天生的美貌,让她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但同时小姐也是很单纯的一个人,她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不知道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而眼前的女子,却有着一颗善良且敏锐的心,她机智、勇敢又冷静,而且,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 见小玉一直盯着自己,丁芹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继而开口:“你家小姐,是不是叫宁馨儿?” 小玉受了惊吓似地倒退了几步,警戒地看着丁芹,怎么她,知道小姐的闺名? 为了安全,出宫以后小姐一直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她会知道,她到底是谁?是宫里派来伤害小姐的人吗? 想到这儿,小玉全身一阵冰冷。 看出了小玉的戒备,丁芹突然想起了宁馨儿的身份是宁国的公主,自己问得确实有点唐突了。 笑了一下:“不瞒你说,我之前受过袭击,差点毙命,而凶手在被抓住之后,指着我,说出了宁馨儿的名字,救你的时候,很意外的,不只是那个坏人,就连你,都将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我猜测,也许,那个人,就是当初人家真正要杀害的人,也就是你的小姐。” “你是说,他们袭击你?” 他们? 丁芹捕捉到这个词,如此听来,似乎宁馨儿被袭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另外。”丁芹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微微抬起头,“有一个人,也一直以为我就是宁馨儿,而一路对我关爱有加。” 那日薛婆婆被抓之后,丁芹特意留意了一下关于宁馨儿的消息,正如薛婆婆所说,跑了的是一个公主,那个消息,尽管已经尽力压了下来,但有心的人依旧能知道。 谁都有编故事的能力,于是像组拼图似的,丁芹将宁馨儿的大致概况拼了一下。 一个在婚姻之前逃离了皇宫的女子。 一个身系着当前最强大力量国都而有着绝佳政治身价的女子。 怪不得,卓涯会救她。 天灵草,救的是宁国的公主,而不是丁芹。 突然丁芹便明白了,救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与救一个针锋相对的敌人,任谁,都知道如何选择。 第一零二章 出宫疑团 小玉安静地打量着丁芹,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相信她。 相信她的话,又怕是另外要伤害公主的人,那她便成了引狼入室。 不相信她的话,又怕错失了能够回宫的机会,公主这一趟出宫,出得不明不白,却又毫无回去的办法。 小玉记得那一天,在皇上的安排下,公主去后花园见她痴恋已久的准姑爷。 所谓的准姑爷,其实就是卓国的三殿下卓涯,而姑爷这个称呼,早在宁馨儿第一次见过卓涯之后便私底下命令小玉她们叫唤的。 那日在花园,卓涯第一次见宁馨儿,他以为宁馨儿没看到他也不认得他,但实际上,宁馨儿并不是第一次见卓涯,早在一年前她父皇寿辰的时候,她便在帘后见过了卓涯,从此芳心沦陷,令人画了画像,摆于宫中,日夜相伴,而底下的丫环,她也下了令,对画像中人,要以姑爷来称呼。 然而那天,宁馨儿却故意摆出了高姿态,对卓涯视而不见,因为她的皇姐告诉她,男人对于轻易得到的女人,都不会放在眼里,所以尽管心里头很渴望与卓涯说上一句话,依然要把自我高高地竖起,唯一所能努力的,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只最漂亮的凤凰,让卓涯去膜拜。 而根据自己姐姐的计策,宁馨儿在取得了父皇的支持安排了那一场见面之后,却又玩起了欲迎还拒的把戏,所有的目的,均是要让卓涯对她这个未婚妻,产生一种朦胧的距离感,为她痴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日从后花园回来之后,宁馨儿就觉得浑身乏力,回宫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而小玉,那天晚上因为要赶制第二日生辰上的吉利绣帕,所以忙到深夜竟不知不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当在宁馨儿和小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们二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送出了皇宫,被安置在一个离皇城并不远的小客栈里。 客栈的掌柜只道是一个男子将她们二人送来这里,付了一日的房钱,交代了一封书信说等她们醒来的时候交予她们,其他的,一概不知。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回宫必有祸,逃,助你至此,不相欠。 宁馨儿想不透,小玉也想不透。 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无法进入皇城,而守城的官兵,也不会相信她们的说词。 尝试着去找京城的衙门,希望由衙门中的官员带着公主回宫,但又担心信件中所言是真的,于是小玉便让公主先在客栈呆着,她去衙门里探一探。 结果,小玉在衙门外意外听到了师爷对看门的衙役交代,若是有人自称是公主或者公主的什么人的,无论他们说什么,都要不动声色,马上带进衙里,然后通知老爷。 虽然交代的话没什么特别,但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熟知如何察言观色的小玉却看懂了师爷眉目里藏着的阴谋,看来真的有人,想要对公主不利。 可是,那个送她们出来的人又是谁?他为什么神通广大地能将她们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来?既然送了出来,为何不帮人帮到底,而是把身无分文的她们丢在客栈自生自灭? 第一零三章 温暖 见小玉的神色恍惚,丁芹轻轻碰了碰她。 “小玉,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遭遇了那种事情之后,小玉除了哭一场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哀伤,这令丁芹有点担心,担心小玉是否是哀莫大于心死,怕她想不开。 “哦不。”小玉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走神了。” “可怜的丫头!”丁芹突然揽过小玉的肩膀,“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那个坏人,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他就是不瞎,起码眼睛也得治个一两年。” “姑娘,这事不说了!”小玉突然叹了口气,其实,失不失身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她对娘亲发了誓,一辈子不出嫁,只能守护着公主,所以是不是完璧无瑕,本来就意义不大,在被伤害之前也许还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是,过后了,也便觉得无所谓了,只要她用命在保护着的公主没有事,那么她便是遵守了对娘亲许下的誓言。 若说真要觉得难过的,反倒是公主。 小玉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用命在守护的人,她又是如何地对待自己? 感受着丁芹指尖传来的温柔和关怀,小玉觉得自己被一种满满的温暖包围着,那种温暖,是她一辈子,都不敢去奢求的。 娘亲曾说,她是为了公主而生,所以只能一辈子在给予。 活过的这二十年,她只知道给予。 给予援助,给予忠心,给予生命。 丁芹深邃却不浑浊的眼神,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由地信任、接近、喜爱。 不自觉的,小玉伸出手,想碰触那种温暖。 忽而一惊,便迅速地收回了。 敛起尴尬的神色,小玉终于开口问道:“姑娘如何肯定,我家小姐就是你所说之人?” 丁芹莞尔一笑:“你不似普通的婢女,你的主子,定不是普通的主子。” 那个小玉,也许没有武功,也许不够聪明,但是,却绝对不是个平庸之人。 平庸之人,不会为了谁,而牺牲自己。 “姑娘能帮助我们吗?”没有十成十的信任,但一路上奋力地奔跑拼命地闪躲,既要逃开宫中阴谋人士的追捕,又要躲避衣冠禽兽对小姐美色的觊觎,更要像哄孩子一般照顾好任性的公主,这样的生活,早就让小玉磕碰得满身是伤,面对丁芹,突然很想,依靠过去。 会心一笑,却浅透着无奈:“我不能!” 让小玉意外的回答,原本以为,她知道她们的身份,她可以保护她们。 “但是。”丁芹接着回答,“我知道有一个人能。” 那个处心积虑接近她,讨好她,假装喜欢她的人能。 “姑娘是指,你刚刚所说的,那个以为你是公主对你关爱有加的人?” 扯动一下嘴角,有一点点的刺痛,丁芹颔首:“小玉果然是个剔透之人。” “姑娘可也喜欢那人?”不用说,那个人,一定是个男人,也许,还是个格外优秀的男人,只是,如若那人以为姑娘是公主的话…… 小玉有点难过地看着丁芹,抓住了她一闪而过的苦笑。 第一零四章 初见宁馨儿 “小玉,可否带我见你家小姐?”没有回答,丁芹却问了其他。 “请姑娘明言能帮助我们的是何人,否则的话,就算小玉信得过姑娘,也不会带姑娘去见小姐的。” “事实上,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够帮助你们,因为我不明白你们所需要的是什么帮助,但是我想,他若是个对她关爱的人,就只能助你们,而不会害你们。” “小玉恳请姑娘告知那人身份。” “卓涯。”诚如小玉信任她般,她也信任小玉,尽管不知道在卓涯与真正的宁馨儿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但是竟然卓涯他们一心要找的人是宁馨儿,而宁馨儿此刻的处境又似乎急需援助,他们也许便是彼此的药,或许不能药到病除,起码也能生津止渴,暂缓窘境。 “卓涯?”小玉闻言猛然一颤,压低声音附上丁芹的耳朵,“姑娘说的可是三殿下卓涯?” 丁芹点点头,虽不知这“三殿下”究竟指的是什么,但却肯定小玉说的便是那人。 “姑娘没有骗小玉?”小玉眼里突然浮上一阵水雾。 丁芹看得模糊,却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无一字虚假!”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小玉一把抱过丁芹,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般,欢喜得有些失控。 只是她没有留意,被她抱着的丁芹,脸上是一团厚厚的化不开的苦楚。 似乎有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 不知不觉中,小玉已经领了丁芹走了好长的一段路。 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像是荒废了的寺庙,虽说简陋,却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庙里有微微的火光。 “小姐,您睡着了吗?”小玉轻声探问。 好一会儿,里头才响起了一个懒懒的女声,很随意地应了一句。 小玉推开门,眼中有一层迷雾,掩盖着看不透的神色。 “是小玉啊?怎么样,把那几个男的打发走了没有?”宁馨儿玩弄着脖子上的珍珠,一脸的无聊,娇气的声音慢慢地从嘴里逸了出来,“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害我都快闷死了,都跟你说我不要住在这种地方啦,蚊虫多,连个床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帮我找人啊!” 丁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若说小玉如此的忠心让她不解,宁馨儿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她震撼了。 怎样的人,能对舍命救她的人一脸毫不在意,能对替她受辱的人满腔淡薄地指责。 望向小玉,她只是沉默,只不过眼里的迷雾又更深了一层。“你是什么人?”宁馨儿突然尖叫起来,因为她发现了跟着小玉一同进来的丁芹,令她惊讶的是,丁芹居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从小的得天独厚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世界上居然有跟她一样容貌的人,那间接地说明了她一切的优势都不真实,于是乎,一种被侵犯的感觉顿上心头,不由地叫了出来。 “小姐莫慌!”听到宁馨儿的尖叫声,小玉才从迷雾中醒了过来,很快地恢复了神色,快步上前,拉住宁馨儿,轻声说,“小姐,她是姑爷的朋友!” 第一零五章 取信 姑爷? 丁芹一惊,说的难道是卓涯? “什么朋友?姑爷怎么可能是她朋友?”宁馨儿的声调有些不正常,像是指责,也有点咄咄逼人。 丁芹稍作思考了一下,卓涯和宁馨儿,应该不熟悉,否则的话,卓涯也不会误认,因为丁芹与她,除了相貌之外,无半点相似,小玉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分辨出来了,若说卓涯与宁馨儿熟悉的话,相处了那么久,卓涯不能不知道,更何况,在最初见面的时候,卓涯也说了并不认识她:但是,若说不熟悉,又为何会以“姑爷”来称呼呢? 一道闪光,丁芹像是明白了什么,继而一笑,福身行礼:“公主万福!奴婢丁芹见过公主!” 小玉闻言,猛然抬头,迎上的却是丁芹坦荡的目光。 想起丁芹刚刚一闪而过的苦涩,嘴边的话忽地就咽了下去,也许…… “你知道我身份?”宁馨儿眼神一飘,望向小玉,小玉冲她摇摇头。 丁芹一笑,淡然回答:“回公主,奴婢乃是三殿下的手下,奉三殿下之命,寻找公主。” “你是他的手下?”依然不相信。 “回公主,确实如此,因为没有见到公主,奴婢不敢与小玉说实话。”丁芹顿了顿,朝小玉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言语,可是小玉却从她的微笑里读到了一丝信息:相信我。 “你有何证据?”语气冷淡,还有些厌恶。 “公主有所不知,自公主失踪以后,我家主子一直在追寻公主的下落,主子对公主念念不忘,带着我们底下的人,一直游走于各地,就是为了探听公主的下落。主子说,纵然公主看不上当日的青年才俊,但也不应该流落民间,您是金枝玉叶,又是您父皇的掌上明珠,您离开皇宫只是一时冲动……”这些话,尽管做作,但是在见宁馨儿之前,丁芹就已经下了决定,那个决定,只有四个字:各归其位。 “我才不是一时冲动!”宁馨儿急急否认,“我……” 不是一时冲动? 难道她的离宫另有隐情,从刚刚小玉的话和宁馨儿的反应不难看出,有一拨人,正在对她造成伤害。 思路转了一下,丁芹继续说:“而且,经过调查,三殿下似乎也知道公主的处境并不安全,孤身在外不免会有危险,再加上梦皇后……” “母后?”宁馨儿又开始不解。 “是的,梦皇后当年在宫中树敌不少,如今公主私自出了宫,怕是会引起有心人对公主不利。”似真似假,亦真亦假。 “你说,是因为母后的关系……”宁馨儿若有所思,自己倒是从未往这一层想过,毕竟她的母后在她出世的时候便去世了,尽管对于这个称呼很熟悉,但对这个人,就是身为女儿的她,也是十分陌生的。 宁馨儿手里拽着从脖子上扯下来的珍珠,多日的颠簸流离,尽管总是抱怨,却也知道今非昔比,她简单,并不代表没有头脑。 只是克制不住自己的任性,承受不了从天堂陡然坠落的不适感,嘴里一直对小玉发牢骚,也只是因为想掩饰内心的那种恐惧,恐惧失去一切,一切的一切。 第一零六章 赌局 看得出宁馨儿已经开始动摇,丁芹又继续说:“所以,为了保护公主,一方面,特意让人将奴婢易容成公主的模样,并令奴婢招摇过市,好引出想伤害公主之人,并将他们一网打尽:另外一方面又让奴婢私底下寻找公主,带回公主。” 丁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心来骗宁馨儿,只是自己觉得奇怪的是,在得知了卓涯的欺骗之后,内心尽管痛,却并非撕心裂肺,有被背叛的无助,却没有任何想挽回或者报复的觉悟。 或许自己,依然不懂自己。 各归其位,也许夹杂有报复的目的,私心地想试一下,当卓涯发现自己所讨好的人确确实实就是丁芹而并非宁馨儿的时候,他是如何的表情? 是欣喜得到真正的宁馨儿,还是难过失去丁芹? 一个赌局,没有赌注,不明赌徒,却依然在进行。 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想到了,便做。 那个三分钟热度的丁芹,便是如此。 “你……是易容的?”观察了丁芹好一阵,宁馨儿终于开口。 丁芹一恍神,注视着那张在她眼里并不相似的脸孔:“回公主,世上怎么可能有完全一样的人,奴婢确实本来与公主有几分相似,主子也因此挑选了奴婢,让人为奴婢易了容,既保护公主,又寻找公主。” 谁说像了,在丁芹看来,自己与眼前的宁馨儿丝毫不像。 容貌,不过是一张皮囊,既是皮囊,说相像,未免太肤浅了些。 “我如何信你?”嘴里虽说不信,但明显已经削弱了怀疑,语气里不再那么尖锐。 “恕奴婢无法揭下面具,因为奴婢也不知道这面具是如何弄上去的,全部是主子在包办,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撇清关系,她会信的,丁芹自信满满,“公主可以选择是否相信于我,我想公主也明白,若我要害您,也无须跟您多说。” 沉默了好一会,宁馨儿不得不承认,丁芹确实没有绕着弯子害她的必要,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卓涯,那么她就不用再过这种艰苦的生活了。 “你何时,能带我见三殿下?”终于,宁馨儿问出口。 “随时,只是在这之前,奴婢有话想问公主。” “什么话?” “为何小玉称呼我家主子为姑爷?” 宁馨儿脸刷地一红,半带羞涩地看了看丁芹:“我……” 在听完宁馨儿的解释之后,丁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宁馨儿尽管跋扈,却始终是个单纯的女孩而已,让她进入那个很显然的阴谋中,对她,是好,还是不好? 想起卓涯那个温柔的笑,丁芹一阵心酸。 他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宁国小公主”吗? 丁芹这才惊觉,其实自己的心里还是有怀疑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自己也只是听到了只字片语,并非全局不是吗? 是,确实卓涯对于那两个人所说的东西并没有否认,但他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她难过的,只是“可能”的被欺骗而已。 所以,才不至于,放纵了自己。 第一零七章 相见 江岚苑地处近郊,这月郎星稀之夜,听着寂静中一阵又一阵的虫鸣,似乎心也能逐渐地明晰。 算算时间,卓涯应该也从那醉红楼回来了才是。 丁芹领着用披风遮住了容颜的宁馨儿和小玉,出现在了江岚苑前。 在竹心苑的那三日,丁芹跟姑娘们闲聊的时候问了好多处地点,其中,卓涯他们居住的江岚苑也是其中一个。 本想着今夜逛完街市之后,再过来江岚苑,给卓涯一个惊喜,没想到,倒是卓涯先给了她一个惊喜,或许不应该说是惊喜,只是惊吓而已。 僵在空中的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敲了下去。 应门的小二见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后又带着两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心里一惊,怕是哪来的妖精,赶紧关上门,边关还边念着阿弥陀佛。 丁芹哑然失笑,心情不由地好转了一些。 “小二哥,劳烦开开门可好?” “你……你们是人是鬼?”小二躲在门边,怯怯地问。 “自然是人,若是鬼的话,又何需敲门呢?”身后的宁馨儿和小玉均掩嘴一笑。 门再度打开,小二探出了脑袋:“真是人?” “小二哥请看。”丁芹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那是信风镖局的腰牌,信风镖局的人,都各有一块,上面是刻着他们各自的代号。 丁芹没有代号,所以腰牌上直接刻上了一个“芹”字。 或许当时,卓涯也是认为,丁芹便是宁馨儿的一个代号而已。 小二接过一看,自然明了,信风镖局的人居住于此,他是知道的,点点头,欲领着丁芹他们入门。 丁芹对着身后的二人说了一句:“请小姐记住,你我二人不可同时出现在人前,否则的话,您可能有危险,等奴婢领你入了屋,见了主子,您再现身份!” “知道了,你很罗唆!”宁馨儿应了一句,似乎确认了丁芹只是一个下人之后,任性跋扈的性子,又控制不住了。 丁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苦笑,这样一个胸无点墨又娇纵任性的公主,失去了母亲的蔽荫,仅靠着那个宠爱她的父亲,居然能在深宫中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也算是个奇迹。 “劳烦小二哥帮我将腰牌交予主人,告知我家主人,丁芹求见,而且要求私见。” “好的!”小二接过腰牌,径直上了楼。 不一会,便原路返回,把腰牌递回给丁芹:“公子正在会客,他请您进去。” 会客? 在醉红楼还没谈完吗? “既然在会客,那……” “小姐别担心,公子说了,都是自家人,但见无妨。” “知道了。”既然还有外人在,那么,丁芹转过身,对身后二人说道,“请二位在外头稍等一下,待丁芹见了主子,再求私自引见。” “我……”宁馨儿站了起来,她实在不能习惯凡事被别人说了算,更不习惯被一个下人要求。 小玉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宁馨儿耳边讲了几句,宁馨儿忿忿地坐下,不搭理丁芹。 “姑娘去吧,我们等着便是。”小玉和气地替宁馨儿回了丁芹。 第一零八章 试探心意 丁芹放心地点点头,信不过宁馨儿,但小玉却是可信的,她知道宁馨儿尽管已经对她信任了,可是敌意仍然是存在的,这敌意,不关乎信任,而是来自女人对女人的敌意。 小玉虽是个丫头,但实际上,丁芹认为,她要比宁馨儿更加识大体。 十多级的阶梯,丁芹走得有些迟疑,她不知道面对卓涯的时候,她能否如她想象中,那般镇定的问一句,我,或是她? 也许,她根本就无须如此去问,只需做一件事,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卓涯接到丁芹的腰牌时,诧异了好一阵,那丫头,居然溜了出来。 身边的老头见丁芹进来,迅速站了起来。 丁芹福身:“小女子丁芹,这位老伯,如何称呼?” “在下丘陵。” 丁芹马上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在醉红楼中那个被称为“国师”的人。 “丘老伯好!”下意识地向四周围看了看,丁芹想找到另外一位“固将军”,却没有看到有其他的人。 “丁姑娘找什么?”丘陵看丁芹眼神漂浮不定,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有要事要与主子相商,所以……” “既是要事,二位谈,老朽先告退。” “不送。” “芹芹,怎么来了?”见丘陵走远,卓涯一把抱住丁芹,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我还想着明天就去竹心苑找你了,你这丫头,居然自己先溜出来了!” 汲取着卓涯身上淡淡的味道,丁芹有些沉醉,若这味道,真是属于自己,那多好。 “怎么不说话?”今夜的丁芹格外的安静,令卓涯有些奇怪。 “别说话,让我多抱一下吧!”多抱一下,也许下一秒,那些话说了出来,这个怀抱就不是自己的了。 丁芹啊丁芹,你的此刻拥有,真的好短暂。 不用等到离去,也许便失去了。 “芹芹,你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卓涯一把将丁芹从怀里拉了出来,想问些什么,却发现了她眼角的晶莹,突然就手忙脚乱起来,“怎么哭了?” 丁芹揉揉眼睛,定定地看着卓涯,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有什么不对吗?”卓涯小心翼翼地问,眼前的丁芹,看他的眼神,虽然温柔,却充满了矛盾,这种矛盾到底从何而来,卓涯看不清楚。 “涯哥哥。”丁芹唤了他一声,享受这个称呼带给内心的一丝温暖。 “嗯,坐下来说。”卓涯拉着丁芹的手,轻揉着。 突然,卓涯停了下来,疑惑的眼看向丁芹。 丁芹注意到他动作突然的停止,伸过另外的一只手,抓住卓涯的手,继续着他停下的动作:“涯哥哥,告诉我你摸到了什么?” “茧……”卓涯开口,长在掌心,厚厚的茧。 “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为了逃债,将我寄放在爷爷奶奶住的乡下,我像一个野小子般,终日与田地和泥土为伴,爷爷年迈,种不了地,我便跟着奶奶,也做些农活和力所能及的家务……”丁芹脸色很平静,缓缓地讲述着她的童年。 卓涯眼神很奇怪,一动不动地看着丁芹,不明白她为什么讲这样的话。 第一零九章 决然 “后来,父亲下海经商,赚了许多钱,我便离开了乡下,去了繁华的城市,因为我们本来地位低下,为了能配合高地位人的那种生活方式,我的母亲让我不断地去学习,学习上层社会人士所做的事情,这手上的茧,一部分是小时候做农活时留下的,一部分是长大之后学习剑术留下的。”丁芹低下头,收敛了自己脸上回忆的温和神情,慢慢地在沉默中抬起头,看着卓涯,“涯哥哥,芹芹想问你一句话。” “你想,问什么?”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卓涯隐隐约约地觉得,丁芹离他越来越远,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芹芹想问你,若我不是宁馨儿,你是否还会喜欢我?” “你,知道了?”卓涯了然,想是丁芹知道了他是卓国三殿下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早该猜到,宁馨儿若不是他原本想的那么无知,那么他的身份,迟早她会知道的。 “涯哥哥是问我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是知道了你接近我的目的?” “芹芹……”卓涯紧握的手没有放开,而是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丁芹的小手,“我承认,没有向你坦白我的身份实在是不应该,虽然说你本来会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政治联姻而嫁给我,这样的话,对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所以在遇到你的时候,我便假装不知你身份,只是想和你好好地培养感情。” 卓涯避重就轻,一番说词倒也合情合理。 “这样的说词,很精彩!可是,本来会是你妻子的人,不是筱箫吗?怎么又成了是我呢?”丁芹无害地笑了笑,望向卓涯无波的眼里,卓涯啊卓涯,虽然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但是最起码的识人眼睛还是有的,为何还要当我是傻子般戏耍? “芹芹,筱箫与你的地位,并不会有任何冲突,我……”看向丁芹突然绝决起来的眼神,卓涯终于知道事情似乎并不只知道他身份那般简单。 “涯哥哥,请你告诉我,娶到宁国小公主,对你,有什么好处?” “聪慧如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卓涯浑身忽然散发出一阵难以掩盖的无奈和悲愤,“我承认我是想借助宁国的力量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但是芹芹,相处的这些日子,难道我还没有办法让你信任吗?无论你是谁,是宁馨儿也好,是丁芹也好,都是同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如果……”丁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控制住内心的疼痛般,“如果我并不是你认为的人呢?我是说,如果,我并不是宁馨儿,我只是丁芹,没有宁馨儿的外衣,没有宁馨儿的灵魂,完完全全不是宁馨儿,那你又如何选择?” “芹芹,不要说这样的傻话……” 卓涯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丁芹被握紧的手迅速抽了出来,看着莽撞进来的宁馨儿和跟在后头一脸歉意的小玉,半湿的脸庞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第一一零章 选择(第一部完) “什么人,如此失礼?”卓涯出声,神情冷淡。 趁着宁馨儿和小玉被卓涯冷淡的语气骇住的时候,丁芹从位子上缓缓站了起来,突然单膝跪下:“主子,丁芹不负使命,安全地将公主寻回,属下告退!” 言罢,也没有等卓涯的任何批示,丁芹起身,给了小玉一个悲伤的眼神,毅然离去。 “芹……”卓涯眉头一皱,也没有理会在一旁林立的两个人,就想追出去。 可是卓涯还没有走出屋子,却被身后的宁馨儿拽住了衣袖。 卓涯刚想出手打掉那不知好歹的人,不料回头却看见了已扯掉披风,露出与丁芹一模一样容颜的宁馨儿。 卓涯的身子一震,全身的力量突然就凝聚在扬起的手中,在外头看来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可是实际上在卓涯的心里,早已绕过了好几圈,不断地在比对与权衡。 丁芹的话再清楚不过了,告诉他,她知道他是为了宁馨儿,也告诉他,她帮他找到了宁馨儿,更告诉他,眼前的人便是真正的宁馨儿。 而她,丁芹,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不是他要的那个人,如此这般,要看的,便是他的选择。 言语始终会骗人,所以丁芹没有给他任何辩解与解释的机会,只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选择宁馨儿,还是丁芹。 卓涯紧紧地握住拳头,突然,就垂了下来,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张极其温柔的笑脸:“卓涯见过公主。” 冰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丁芹踩着细碎的步伐向前走。 没有停顿,没有回头。 是她,把选择的机会留给卓涯。 而这个选择,又是相对的。 若卓涯纯粹喜欢的是宁国小公主的话,那么这个选择,根本就没有意义。 而如果卓涯喜欢的是丁芹的话,那么这个选择,也许便是江山与女人的偏颇。 殿下,这个称呼,能够够得上的,也只有所谓的皇亲贵族。 皇亲贵族与皇亲贵族之间的婚姻,往往夹带的利害关系便是江山和权力。 丁芹所给的选择,是让卓涯选,也是让自己选。 卓涯的答案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答案,却很明了。 一是得一真心人,一是失一无心人。 有时候,选择并不一定是我们能够去把握的。 眼前是一条用石子划出来的线。 十步的距离,让丁芹耗费了毕生的精力。 来的时候,她特定选择了这里,划了一条线。 告诉自己,此线叫忘情线。越过了此线,如若还无人寻来,便忘情。 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并不可悲。 可悲的是,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以为他爱。 一路上刻意地放慢脚步,直到那条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时,才惊觉已泪流满面。 心痛,很痛,因为确认了失去。 没有追来,一是只要宁国小公主,一是只要江山与权力。 没有丁芹,没有丁芹。 心中的念想一下子发出了破裂的声音,碎屑在身体内不断地侵害着那稚嫩的皮肉,剜出了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伤口。 很痛。 忘情线前,因为心痛而突然无法呼吸的丁芹,难过地蹲下身子。 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只有一个在风中格外凄凉的背影。 第二部 第一章 囚仙涧 “大胆狂徒,竟然胆大包天地来我‘囚仙涧’劫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来人啊,给我上,抓活的!”喊话的是一个满脸肥肉的官员,看他的服饰,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可是却中气十足,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狱卒们蜂拥而来,活像眼前的两个人是黄金似的,明明见他们手里都拿着长剑,依然不怕死地狂扑过来。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手中的长剑同时出鞘。 。 这儿是囚仙涧,是叶国的最高监狱,在这里关着的人,只有一种:就是高级战俘。 所谓的高级战俘,不过就是战败国的当权集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各国有约定,无论是任何国家,战败的一国的当权集团,若无反抗之举动,战胜国不得赶尽杀绝,但为了防止复辟,可以终身监禁。 说是监狱,其实并不像是传统中的铁笼子,因为对方的身份特殊,所以这种监狱,其实就是找一个地方,把人圈禁起来,提供足够的伙食,但是没有自由。 囚仙涧便是叶国囚禁高级战俘的地方。 顾名思义,囚仙,连仙人都要被囚于此,无法逃脱,足见该地的易守难攻。 。 而此刻的囚仙涧里,外圈是一群打得难分难解的小角色,而内圈,则是两个蒙了面的高大男人与一群官兵的对峙。 只见两个男子手中的剑以迅雷之势刺出,一招一式精准无比。 剑刃在扑上来的士兵身上轻轻划过,再迅速地挑起,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算正式整洁的兵服就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破布,盖在身体浅浅的伤痕上,几分狼狈,几分好笑。 芝麻绿豆官脸色一变,看着眼前两个蒙面人利落的手法和根本不愿意与他们交手的举动,又惊又恼,眼看快要招架不住了,他不由地抬头往无边的夜色中望去,一眨眼的功夫,脸上的惊恼便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静,却似乎渐渐透出些许的恐慌。 。 “住手!”芝麻官突然叫了一句,进退两难的狱卒们听到命令后,便如蒙大赦般迅速地退成一个圈,很形式地包围住中间的二人。 外圈的胜负已定,同样为黑衣人的一小撮队伍飞快地奔了过来。 “主子,外面的士兵已经被我们制服,等主子的命令。”一个看似小队长的黑衣人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等侯指示。 两男子中较矮的一位眼光如剑,看了看不知为何停战的绿豆芝麻官,绿豆芝麻官突然一脸的仓惶,扑倒在男子的脚下:“别杀我别杀我,我带你们去找你们要的人。” 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救人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男子将芝麻官丢给隔壁的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不然的话,小心你的狗命!” 芝麻官连忙点头,在男子长剑的威胁下,很听话地走在前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说:“不过,进去里头的那桥,仅能容一个人过去,而且那地儿,也十分狭窄,不过里面并没有守卫的士兵。” 犹豫了再三,终是决定由他们两个押着芝麻官进去救人,而其他的人在这外面侯命。 第二章 圈套 很顺利的进了“囚仙涧”的中心,一路上如同那芝麻官所说,并无埋伏,只是地势有些险要罢了。 “两位好汉,入了这道罗门,就是犯人活动的地方了。”芝麻官意识到其中一名男子冷若冰霜的眼光,赶忙改口,“不不不,是几位,几位……” “算了,开锁!”男子似乎不愿多听芝麻官的废话,只是示意持剑的另一名男子胁迫他去开锁,芝麻官很利落的开了锁,“咣当”一声,是锁链落地的声音。 押着芝麻官进了道罗门,里头正在呆坐着的若干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慌忙地抬起头来。 持剑的男子将手中的力道放得更重了一些:“去,把他们手上脚上的铁镣打开!” 芝麻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 “犹豫什么?难道你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吗?”持剑男子出声威胁。 “不不不,想要想要,只是,他们身上的铁镣,我,我并没有钥匙。”芝麻官无奈地摆摆手,一副爱莫能助。 。 “不理了,先离开再说!”一直冷冷盯着芝麻官的男子突然上前,在几个犯人面前跪了下来,“请皇上和诸位王爷随我而去!” 几个犯人满脸的疑惑,在听到男子的声音之后,竟雀跃起来,年纪最长的一个犯人点点头:“终于等到你来了!” 男子起身,示意持剑男子押着芝麻官走在前,而自己则垫后保护着前面一行人。 刚欲出道罗门,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 “公子远道而来,不坐下来与妾身品品茶吗?”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在场的人都猛地颤了一下。 谁都知道,囚仙涧这两年里,别说女人了,连母猫母老鼠估计都没有踪影,怎么可能在身后会冒出个女人呢? 见前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头,女子妩媚地笑了一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公子可是三年前因与煞国离贵妃有染而被贬为庶民的那位皇子?哦,不,或者应该是说,您是三年前,煞悠然这老匹夫费劲心机保护下来的煞国唯一有用的那位皇子吧?” 终于,前头的男人缓缓转身,冰冷的眼神直射女子所处的地方。 而在他前面的人,也用警戒的眼光往后打量,这一看,却把队伍中的一个男人吓了一跳。 。 “王妃,怎么是你?”被吓了一跳的男人——原煞国的四王爷秦王殿下突然叫了出来。 原来,后头说话的女子竟是当初他明媒正娶的妃子萧如叶。 “秦王殿下,别来无恙啊!”女子很爽朗地笑出声来,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秦王,还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你不是被抢进了宫里,怎么会在这儿呢?”煞国后宫的所有女人,除了不愿受辱自行了断的之外,全部都被弄进了叶国的皇宫,服食了宫廷的秘药,受叶国的统治者所控制。 “不好意思啊,秦王殿下,如叶此次出现可不是与您叙旧的,所以请您暂时闭上尊口。”女子的眼神马上射回走在最后的男子身上,“煞国的七皇子,你似乎还没有拜见过我这位婶子哦!” 第三章 喏北乎无极 被称为煞国的七皇子,也就是走在最后面的黑衣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而是缓缓地抽出刚刚已放入剑鞘的长剑,直直指向萧如叶。 萧如叶轻蔑一笑,未及反应,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男子的右手边,一个弹指,男子的右手突然一震,掌心一松,手中的剑就要落到地上。 女子的唇角还未及完全勾起,甚至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怎么一回事,却见刚刚就要掉落地上的长剑已经稳稳地握在了男子的左手中,而更玄的是,男子左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欺上了女子雪白的颈,一道血红轰然开裂。 “你……”女子妩媚的眼里终于现出了惊恐,过分地轻敌居然使她还未出全一招便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 七皇子黑巾下依然看不清什么表情,仅有一双冷眼,完全无视早已花容失色的萧如叶,而是顺着几下响亮的拍掌声,望向门外。 。 不知何时,门外走进来了身着淡粉长裳的男子。 男子的五官极其柔媚,略显凌乱的长发很随意地披在肩上,粉色的长裳领口稍低,露出了半边的胸膛。 一阵香风扑面而至,七皇子下意识地闭了闭气。 “果然是煞国最有价值的男人!”男子的笑像是涂在面具上的颜料般,鲜艳却虚假。 前头原本放在芝麻官脖子上的长剑,转而指向了笑意盎然的男子。 “乐公子,你这把剑还不够资格杀我!”男子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拨,那把剑竟不知怎的,毫无预警地便刺入了因看到救兵赶来而神情由恐慌转向得意的芝麻官的心脏,“你的剑,只配杀这种无用之人。” “你……”被唤作乐公子的人被这突如其来却又无可奈何地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一直清明的瞳孔里突然便折射出一种惊慌的光芒,颤抖的声音随之而出,“喏北乎无极。” 。 喏北乎无极淡淡一笑,便不再理会身后的人,一步一步地往七皇子走去。 当二人只剩下大约三尺的距离时,他便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仅留下一双眼睛的七皇子。 萧如叶骤然被弹出了若干米远的距离,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可是谁都没有看到是谁出的手,如何地出手。 空气突然间便变得稀薄了,气流无声地在周围旋转着,却进入不了二人对视的范畴,四周的细沙从地上渐渐盘桓而起,在二人的周围形成一团黑风,速度不断加剧。 许久,黑风渐渐停了下来,喏北乎无极将袖口一扬,地上的萧如叶突然又不知道怎地回到了他的手中,原本已经受了剑伤的脖子,在喏北乎无极的指下,颜色鲜艳得可怕。 “求,主,人……饶过,如叶……”极其辛苦的,萧如叶慢慢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哦?”喏北乎无极的手放了下来,任由萧如叶跌坐在地上,“那你说说要我饶过你的理由。” 旁若无人地,喏北乎无极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的杀机,就连刚刚两人无声地对峙也像是不存在般。 第四章 杀意 “如叶只是,想为主人,做一点事……” “是吗?可是你却吓坏了我的客人们,你的忠心,我很感动,可是,如果不处罚你的话,又似乎不妥,你说,要我怎么办呢?唉,真是为难……”喏北乎无极手捧上胸口,一脸的无辜,眼睛里却开始放射出强烈而令人无法直视的冷意。 “主人,如叶下次不敢了!”看到喏北乎无极眼里的冷意,萧如叶拼命地叩头,乞求一线生机。 喏北乎无极却缓缓地扶起她,抚上她流血的额头:“我瞧瞧,我瞧瞧,你把漂亮的额头弄成这样,你的秦王殿下会很心疼的!” 说罢,掌心轻轻一移,萧如叶的身子像树叶一样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到了秦王身上。 秦王刚想大骂,不料却瞥见了萧如叶圆睁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突然,萧如叶的整个天灵盖便塌陷了下去,刹时,只剩下满场无法控制的干呕。 。 “不知七皇子对于在下的处罚,是否满意?”喏北乎无极的眼睛依然是直勾勾地看着七皇子,细看之下,竟觉得有些许诱惑之意。 “我不想与你动手。”七皇子越过他往前走去。 没有拉住七皇子,喏北乎无极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仍然往陷阱里跳,师弟,那么多年未见,你变了许多。” 原本正欲走出道罗门的七皇子突然站住了脚步:“我来了,大家便有一线生机,那我为何不来?”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七皇子的剑已经往后方刺去:“扬,带着大家离开,这里,有我就够了!” 。 丁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残留着她体温的草上,有未干的痕迹。 昨夜,在爱情面前仓惶如她,以弱者的姿态,用眼泪安慰了自己许久。 踏过了忘情线,她一路狂奔,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是闭上双眼一路奔跑。 奔跑可以让风驱散悲伤,奔跑可以让时间尽快遗忘。 如果睁开眼,是在自己那个温暖的家中,那该多好? 如果睁开眼,是在天涯海角,那也不差。 可是,当她睁开眼,还是站立在了那个悲伤的山头,身后,是满地心的碎片。 毫无知觉地继续行走,却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之前宁馨儿和小玉住的破庙里。 里头还有铺好的干草,和一些属于人的气息。 于是丁芹就把自己平放在了干草上,闭上眼睛,深呼吸。 这个有宁馨儿的气息,宁馨儿,不是丁芹。 。丁芹艰难地起身,朝窗外望了望,明月早已消失无迹,东方的天空有一轮鲜艳的红日,快速地攀爬。 第一缕阳光穿透了空气,破窗而入,射到了丁芹的脸上。 揉了揉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丁芹慢慢地站了起来。 失恋了又怎么样,总比一直被骗的好! 哭过了代表结束了,结束了便不再想念了。 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那又何必想念昨日的黄昏呢? 正想着要出门找水洗把脸,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边将阳光挤碎,掉到了丁芹的身旁。 第五章 被遗弃的道具 被吓了一跳的丁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刚想破口大骂有门不走破什么窗,结果却发现从窗口进来的人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睛还是很酸痛,酸痛得睁开眼都觉得困难。 但是有个不知死活的人放在这儿,实在也不好就这样跑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丁芹并不觉得恐惧,只是有些疑惑。 见那人五体投地半天没反应,丁芹犹豫了一下,狠狠踹了他一脚然后拔腿就跑,躲在门后窥探了有一阵,发现那人是真的没反应之后,丁芹才放心地往回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她的手还没触碰到那人脸上的黑巾,已经没了反应的人突然就闷哼了一声,吓了丁芹一跳。 退了好几步,发现那人并没有真正的醒过来。 真是的,居然反应迟钝成这个样子,踢了好半天才喊痛。 壮了壮胆子,丁芹上前,毫不犹豫地扯开他的黑巾。 居然是他! 。 丁芹捂住嘴巴,男人的眼睛猛地睁开来,死死地盯着丁芹。 丁芹一动不动,只是傻傻地与他对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锐利的眼神突然就暗淡下来,紧接着便昏厥过去。 “喂,喂!”丁芹唤了两句,男人还是没反应,这时丁芹才发现,从男人的身下,居然有暗红的血流了出来。 惊慌地翻过男人,才发现他的腹部绑着一块从别的地方撕下来的布,布虽然是黑色的,却已被暗红的血浸透,发出一股腥味。 丁芹咬了咬牙,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俯下身,认真的检查了他的身上,发现除了腹部的伤口比较严重之外,身上只有少许的刀伤,并不碍事,于是丁芹便利落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换下他那块满是血腥味的黑布,安置他平躺下来。 明知道他听不到,丁芹还是附上他的耳朵,叮嘱道:“你的血应该止住了,但是你看起来很虚弱,再忍一忍,我去街上帮你买疗伤的东西和一些吃的,你如果醒来的话别乱跑,记得等我回来。”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可是丁芹却觉得,他一定听得到。 咬了咬牙,不放心地再看了他一眼,便退了出去。 。 门外不远便是一条小溪,溪水不知源头在哪里,可是流经此处的却极其清澈,连溪底的石块都看得清楚。 鱼不多,但仅有的鱼儿却游得格外欢快。 丁芹迅速洗了把脸,洗去了满脸的倦意和哭泣的痕迹,只剩下两只兔子般红肿的眼睛。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丁芹苦涩一笑。 而后又从身后掏出宁馨儿她们留下的一个水袋。 因为找到了真正的依靠,所以离开的时候,她们便遗弃了一路以来相依相伴的那些维持生计的道具。 人不都是这样吗? 她,也是个被遗弃的道具。 扯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丁芹将水袋装满水。 有人遗弃自然有人拾遗。 等下一班公车吧,莫名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丁芹的脚步便轻快起来。 第六章 先知而为 身上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砂谨尝试地移动了一下身体,揪心的痛刹那浸透了他的全身。 停止了挣扎,眼睛没有睁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逃了出来,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吃痛的咬了咬牙。 遍地的尸体,只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 那个人说:“煞国战俘,无法遵守各国联合条约,试图逃离囚仙涧,企图复辟,我主下令,杀无赦!” 然后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便扬起了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挥了下来。 为了保护他的父皇,他以身作盾。 确实,如喏北乎无极所说,他明知道是陷阱,可是却依然前来。 就像是他的父皇,明知道让他前来救援是九死一生,却依然先知地保护着他离开皇宫,而又让他发誓,必须前来救助。 当年,神算子算出了煞国的大劫,可是却无法化解。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天下的大势,也是命运的大势。 煞国的命运已经走到了末端,仅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 若不应天,便会使更多的生灵涂炭,更多的家破人亡。 。 于是,煞国国王煞悠然在三年前以淫乱宫廷的罪名将煞七皇子煞凌逐出了宫廷,在当时,所有人都不理解,一向对女人极其厌恶的煞七皇子怎么会突然与离贵妃有染,看来这宫廷还真是乱,但实际上当时只有煞悠然、煞凌和神算子知道真相,煞悠然是在走最后一步的险棋,他最终的目的就是保护他最爱的这个儿子。 而当中,却还有另外一个秘密。 煞悠然了解自己儿子的个性,他知道,若让儿子独自偷生的话,儿子绝对不会同意先离开宫廷,而是会留下来,宁为玉碎。 所以煞悠然联合神算子对儿子说了一个谎,就说煞国并不是完全的无救,只要在灭国的两年后,煞国的血脉能够救出被囚的君王,那么煞国便能重生。 而那个能担此重任的煞国血脉,便是当时的煞凌。 。 幼年的煞凌因机缘巧合曾投于天杀老人的门下,是他的一个得意门生。 而当时,天杀老人还有另外的一个徒弟,那便是喏北乎无极。 喏北乎无极虽不知道煞凌的真实身份,但对这个师弟却是疼爱有加。 喏北乎无极是庶出的儿子,按照祖训,他没有继任喏北乎家族的资格,但是喏北乎无极自小便表现出异样的习武天赋,所以喏北乎家族将他送到天杀老人门下,希望就算不是喏北乎家的当家,也不会是等闲之人。 但是自小被送出喏北乎家,喏北乎无极对于家的概念并不深刻,在他的心里,他的亲人,就是他的师傅,和那个新来的师弟。 而煞凌性格天生冷漠,对于师傅与师兄,并没有太重的感情,他八岁拜天杀老人为师,十五岁便离开了,可是十七岁时,便被迫离开了皇宫,而现在的砂谨,便是当年的煞凌,也就是曾经的煞国七皇子。 第七章 初吻 砂谨不知道喏北乎无极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但是在他喊出那句师弟的时候,语气虽然平淡,却已经失了当年的温和,隐藏的是淡漠与生疏,或许,还有怨恨。 那种怨恨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曾经年幼的自己,尽管学不会对他人展颜,可是对于师兄,却有一种由衷的敬重,而当年的师兄,对他,尽管无法逗弄他笑,却依然十分宠溺。 离开的时候,师兄受命在外,没有来得及告别,他便走了。 他以为再也不会踏入江湖,看到那位温润如玉的师兄。 却不料,最后还是踏入了江湖,也见到了师兄,只是,已经失却了曾有的那份感觉。 那份有亲人的感觉。 那份惺惺相惜的感觉。 。 似乎过了许久,砂谨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沉溺在回忆中的他纹丝不动,手中的剑却被握紧了几分。 来人没有言语,只是在他身边站住,将冰冷的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暗中闭气,不知道灌入他口中的是什么东西,他只记得,刚刚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的是昨夜乐扬救下的女孩。 为何会是她,是敌是友不明,只能静观其变,虽然现在的他虚弱地无力招架,但是对付一个弱女子,还不会太难。 只是不知道她灌了什么东西给他,现在他的身上已经中了毒,虽说不一定会死,但一样要谨慎,他的名字,不就是取了谨慎之意么,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大意蒙蔽了心智。 。 丁芹的眉头皱了一下,为何他喝不了水? 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格外苍白的嘴唇,丁芹再度试图撬开他的嘴巴,把水袋里的水灌进去,水没有进到咽喉又被全数吐了出来。 “你不会是现在连水都喝不下去了吧?”丁芹皱眉,那是不是意味着,离死不远? 算了,不理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丁芹心一横,不再理会喝水的问题,而是把手移到了伤口的地方。 她明显地感觉到男人动了一下。 “你会痛是不是?”一阵欣喜,会痛,代表还没死全。 依然无语。 丁芹突然就仰头将水灌入自己的口中,再往男人的唇边送去。 便宜你了,这可是姑奶奶我的初吻,哼,反正别人不希罕! 。 砂谨还没来得及反应,唇上便传来了一阵柔软,接着冰凉的液体便滚入了他的喉咙。 因为错愕,所以忘记了把水吐出来,只是任由那柔软,夹带着冰冷,侵犯着他。 突然清醒过来,砂谨睁开了眼睛,稍一用力,丁芹便被他推得倒退了几步。 两人对视了许久,终于,狼狈不堪的丁芹在地上狂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打滚,扬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砂谨见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乐什么,一阵无奈,受不了那魔音贯耳,瞥见旁边的水袋,想也不想便砸了过去。 丁芹摸着被砸疼的脑袋,哀怨地站了起来,却又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砂谨看了一眼这个白痴女人,实在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出手,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 脸一红,然后他又听到女人狂笑的声音。 * 喜欢就给跳跳鼓励,亲们不要吝啬你们的票票和评论,跳会一直关注着的,明日起,每日至少两更,谢谢! 第八章 援手 “闭嘴!”声歇力竭地吼了一句。 “好啦好啦,不笑就不笑嘛,太坏了你,居然拿水袋砸我!”说到水袋,丁芹又想笑了。 “你再笑一下试试看!”砂谨把剑提了上来,却因扯动了伤口而痛得脸上抽了一下。 丁芹马上察觉到了他的一样,紧张地上前,眼睛里满是关切:“是不是很痛?” 砂谨没有说话,只是埋下了眼睛。 她究竟是什么人? 。 “好啦好啦,别动了知道吗?我刚去街上帮你买了点伤药,看你伤口似乎不是特别严重啊,肚子破了一个洞感觉肠子都可能流出来了,但居然血流得不多。”丁芹疑惑地说。 实在是不多,按照那种处理方式又似乎走了许多的路,那个失血量的确算少的,只是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加起来才失血过多。 “我自己封住了伤口。”砂谨冷冷地说。 “我就知道,有武功的人真了不起。”丁芹按住砂谨的肩,温柔道,“你躺下来吧,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砂谨制止了她的行为,“我们并不相识,不敢有劳。” 远离麻烦的办法之一就是不要轻易受人恩惠,谁知道是不是别有所图。 “谁说我们不认识啊,虽然我这条命是另外一位公子救的,但是好歹你也把我拽上屋顶少了我很多麻烦啊,你也算半个恩人。”丁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伤成这样,那另外一位公子呢?” 。 砂谨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难看,想到乐扬,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喂喂喂,你别激动啊,你一激动伤口会裂开的!”看他的反应,丁芹也猜到了几分,估计那一位公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一阵哀痛,尽管只是两面之缘,尽管连名字都不曾问到,尽管他当时只是稍稍的一个援手,可是,丁芹却依然记得那个格外温柔的笑容。 那个笑容,很纯净。 他在离开的时候,回头朝傻乎乎的丁芹咧嘴一笑,友好而纯净。 或许,他便是那种,尽管只是擦肩而过,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两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落在拆开了血布的伤口上。 砂谨缩了一下,眼睛却开始正视丁芹。 那个女孩在哭? 为了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人哭? 突然就放弃了反抗,任由她在他的伤口上为所欲为,不知为何,仅仅便是相信了。 。 不一会儿,丁芹便已将伤口上了药,并包扎好了。砂谨的上衣被剥掉,正想开口说什么,丁芹却拿了块湿布:“别动,我先帮你擦干净,如果不注意伤口的护理还有身体的干净,很容易感染的,一旦感染了,严重的话,可能会死掉的哦!” 顿了顿,砂谨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其实,就算伤口好了,我依然会死,所以,你做的这些,都没用。” “会死?”丁芹抬起头,红肿还未退尽的双眼看着砂谨,“为什么?” “我中了毒!”砂谨也不想隐瞒,虽然那毒不至于无解,但是他却也不认为叶国的那些人,会给他解药。 第九章 唉,女人 “中毒?什么毒?没得解的吗?”还没有等砂谨回答,丁芹又径自说,“真是可怜的人,又刀又毒的,下手的人还真狠!” “……”砂谨闭了嘴,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突然也想到了叶国的人随时可能追过来,他总不能连累别人,想罢就一把推开丁芹。 又是被人莫名其妙推了一把,屁股第n次被摔,丁芹“霍”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砂谨的鼻子:“喂,你够了没有啊,我救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时不时地推我跌倒你什么意思啊?欺负我现在不敢欺负你是吧?” 砂谨一愣,神色迅速回冷:“跟我呆在一起随时会有危险,我不想连累你,你马上离开这里!” 。 “危险?哼,姐姐我怕没钱怕没地方住怕没男人就是不怕危险,叫我见死不救你存心要让我内疚一辈子是不?”丁芹拍拍屁股,“起来,现在我们就去找间客栈,赖在这地方实在不安全,人多一点,万一被发现了,要溜还比较容易。” 丁芹过来要扯砂谨的手,砂谨一躲,丁芹直直地往他身上压去。 丁芹迅速地弹了起来:“要死啦,万一伤口又流血了还得帮你重新包过,笨蛋,不许动,反正我保证你不会死,什么毒都毒不死你好不好?现在马上跟我走!” “不必了,我从来不喜欢欠人,尤其是女人。”砂谨拒绝。 “不喜欢欠人?”丁芹眉一挑,“可是你摆明就欠了我,虽然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算扯平,但是,嘿嘿,刚刚,我可是把我的初吻给了你,难道你想赖帐?” “我没有,是你自己……” “是,是我自己脸皮厚硬要亲你,所以呢,我也要对你负责是吧!” “我……” “我什么我,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爽快一点行不行?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直接敲晕你叫人来搬!” “你……” “好啦,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这就走!” 。 于是,砂谨便被某个嚣张又鸭霸的女人套上了一套新衣服,搀扶着离开了破庙,以夫妻的名义住进了不远的一家客栈中。 “掌柜的,我家相公身体虚弱,大声响大震动都会吓到他,麻烦帮我们安排一间人家打扰不到的房间可以吗?” “这……”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对夫妇,虽然是俊男美女,样子却是狼狈不堪。 “掌柜的别担心。”丁芹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掌柜的手心,“这锭银子,除了住宿,麻烦掌柜的帮我们安排好伙食,还有有劳掌柜帮我夫妻二人各购置两套适合的服饰,粗衣便行了,方便出行,若是剩下了,就当是掌柜的酬劳,若不足,掌柜的尽管来向我要。” 一锭银子绝对有剩下,说这后面的话,也不过就是场面话。 实际上,自己去买衣服,除了容易泄露行踪,同时,自我会支配自己按照性格特点挑选代表自己的服饰,若是细心的人,一眼便能从服饰认出人,所以交代掌柜的去购置,可以避免这两点。 丁芹在成功的商人家庭度过了那么多时日,研究别人与研究自己的能力其实并不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自己的事情了,便变得盲目,也许,那不过就是一句老话,当局者迷。 第十章 解毒 见到是那么大一块真金白银,掌柜犹豫的神色立马荡然无存,乐颠颠地就马上为丁芹他们开路进房,而后马上便出去办他的事了。 关上门,丁芹打量了一下房间,刚想跟砂谨说些什么,却见靠着墙的砂谨身体突然下滑,丁芹一惊,连忙扶住。 滚烫的体温从掌心传来,该死,居然发烧了。 丁芹拖着砂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丢上了床。 “唉,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丁芹叹了口气。 将砂谨放好之后,丁芹迅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入了砂谨的口中。 在亦府的时候,那个什么麒麟的说她现在的血可以解天下百毒,虽然她并不是真的信他,搞不好就是为了骗她的血去研究故意说的,那时候卓涯回了他的请求,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既然是没救了,就当给她一个实验品咯。 好半晌,床上的砂谨似乎没啥反应,丁芹帮他放下帐帘,打算让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要怎样再来商量。 小二送来了饭菜,丁芹狼吞虎咽地吃了好一阵,好像是饿挺久的,怪不得肚子老是叫个没完。 帮砂谨留了一份,丁芹便倚到了窗边,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 。 砂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脸色有些苍白的丁芹,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那个眼神极其空洞,似乎身体里头的灵魂,早已从那空洞的地方中,抽离了自己。 这样的一个场景,让砂谨想起了当年那个被诬赖与他有染而被处死的离贵妃。 那是他父皇曾经极其宠爱的一个女子,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平步青云变成了贵妃。 与繁华接踵而来的是对生命的不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离贵妃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终日疑神疑鬼,说有人要害她,安静下来的时候,便是像眼前的丁芹一样,空洞地看着远方。 当时选择离贵妃作为那个计划中的一个棋子时,他的父皇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砂谨一直思考至今。 他的父皇说,死对于她,比活着开心。 他不知道父皇与离贵妃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感受到父皇在看着离贵妃的时候,眼神格外温柔。 。 突然有一种恐惧爬上了心头,为何会觉得,眼前的女子,越飘越远? 死对于她,比活着开心。 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床边的椅子拌倒。 自嘲地笑了笑,砂谨啊砂谨,你竟已虚弱至此? 听到响声,丁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姿势她保持了许久,以至于右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麻木了,便不痛了,不是吗? 心,也麻木了吗,如果保持着眺望的姿势? 。 “醒了?感觉怎么样?”丁芹没有移动身体,而是回过头,淡淡地问。 “无妨。”砂谨回了她一句,看向桌上的食物。 “你先吃点东西吧,肚子里没有东西的话,伤口会好得很慢。”丁芹说完,继续望向窗外,同时抖了抖脚,慢慢地在摆脱麻木感。 其实,麻木了,不好。 感受不到爱恨,感受不到喜悲,人生,又如何会因多味而变得精彩呢? 第十一章 睡美人王子 见砂谨乖乖地去吃东西,丁芹把麻木的右腿搞定了之后便走到了桌边。 “我叫丁芹,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好笑,各救了彼此一次,走了一路,说了好多话,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 “砂谨。”没有犹豫地便回答了,实在,没啥好瞒。 “那另外一个人呢?”想问,却又怕问了伤心。 “他叫乐扬。”没有拒绝这个询问,也许这个名字,可以记在多一个人的心里,代表了他多一份的价值,乐扬,尽管不知道你是否能逃出生天,但我最终是明白了父皇对我的寄望,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活着,活着受辱,比死还难受,但是他却不能自杀,因为自杀是懦夫的行为,煞国的皇帝,不会是懦夫。他只是希望,我能活下去,所以在最后,他的那一个笑,才会如此地释然。只是乐扬,你呢?你活下来了没有? “哦!”丁芹应了一句,便静静地看着砂谨吃东西。 “其实……”砂谨咽下了一块肉,“你真的不必救我。” “无妨,救都救了,反正我现在闲得很,不救你的话,我也想不到能做什么事情。” “你的家人呢?”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到不了,所以找不到他们。” “哦!” 。 丁芹看着砂谨,这个男人,脸上的刚毅看得出他性格里的坚韧和隐忍,虽然他跟她说的话也不算太少,但丁芹觉得他平常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许还格外冷漠,想起了昨晚在屋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那时候的他,有一种魔力,让她移不开眼像色女一样盯着他,尽管没有非分之想,但也觉得那样的男人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只是不过一夜的功夫,眼前的人,便有了城堡崩塌的沧桑感,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一定很痛是吧! 突然想起了刚刚喂他喝水的时候,没想到踢他也没啥反应灌水也喝不下,不过是嘴唇碰到嘴唇,他居然就醒过来了,难道他是传说中的睡美人? 嘿嘿,那她丁芹就是睡美人的王子咯。 哈哈哈哈,又觉得好笑了,下一秒就是乱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傻笑。 又来了,砂谨无奈地看着眼前神经失常的女人,被她救了,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 卓涯安静地坐在床边,手被床上的人儿紧紧拽着。 昨夜宁馨儿到了这儿以后,彼此的身份都明朗了,他一心想在这边先安抚好宁馨儿,毕竟她是助他夺回自己应有的东西的一个重要筹码,另一方面,他对于丁芹的离开尽快有了一秒的犹豫,但是他从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可否认,除去宁国小公主的身份不说,对于丁芹这个人,他是满心的喜欢,喜欢她的直率,喜欢她的敢作敢为,喜欢她的突发其想,喜欢她的古灵精怪,但是即便如此,如果她没有了宁国小公主这个身份,那么她便不是他所要的。 有时候卓涯觉得自己很残忍,不止对别人,也对自己。 但是,多年深宫里的见闻,以及越来越明显的压迫,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存在,若不残忍,只会被伤害。 所以宁愿残忍地自我伤害,也不给敌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 跳跳一群:38879695(有时会有空位), 跳跳二群:32906953(随时有空位哦!) 欢迎大家加入哦! 第十二章 心的影子 床上的宁馨儿发出一声呻吟,拽着卓涯的手同时也收紧了一些。 昨夜见到卓涯之后,身体心灵上一个多月来伪装的坚强一刹那崩塌,紧接着,便是期望能好好地睡上一觉,没有惊恐、没有担忧地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睡下之前,不忘紧紧地拽着卓涯的手,怕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不在了,而那双温暖的手,可以提醒她梦并没有消失,梦在趋向于现实。 趁着宁馨儿睡觉的时候,小玉大致地把着些日子以来遇到的事情以及她们公主对卓涯的感情连同她们共同的希冀都无一遗漏,除了她自己受过的那些伤害,倒是讲得云淡风轻。 只要公主能没事,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 。 凝望着浅泛着微笑的娇美睡颜,小玉的脑海中闪过了另一张相似的面孔。 望向卓涯,发现他同样是痴痴地望着床上的公主,只是眼神里分明写着的是其他的人。 那个叫丁芹的女子,不只是属下吧? 疑问在心里,可是她不想问,也不愿意问。 这个世界上,她可以辜负任何人,可以伤害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恩人,或者包括自己,但是她不会去伤害公主,也不愿意公主受到任何的伤害,没有理由的,这是她的职责,与生俱来的职责。 若不问,也许便不会去察觉,去正视,去遗憾。 她看得出,卓涯眼里深藏着的痛苦,那种痛苦,将他的瞳孔染成了墨黑,静如死水。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呆呆地坐在这儿,透过另外一个人去缅怀。 既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为何要去问呢?为何要去揭开那一层薄纱,换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所带来的未知结局呢? 。 敛了敛阴晴不定的脸色,小玉退出了房间。 自己总在无人的时候自我疗伤,那她呢? 是恩人,但是自己却注定要辜负,辜负了第一次,辜负了第二次,那第三次呢? 那缓缓升起的朝阳,给了多少人希望,又让多少人绝望? 脸庞迎着阳光,享受着温暖,可是谁记得背后那个影子,在阳光下被拉扯、被扭曲、被折叠。 每个人的心,像影子般,都是不自由的吧。 因为不自由,所以即便是痛苦,也强忍着默默咀嚼,再含泪吞咽。 街道开始恢复了喧闹,这才是它们最原本的姿态。 安静不是本意,只是为了重来的喧嚣而养精蓄锐。 只是似乎,那如歌如泣的故事,唯有在夜的宁静中才能凄婉动人。 喧嚣,覆盖了它原本的美丽,留下的,只是柴米油盐和背过身的无可奈何。 。 楼下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江岚苑不是普通的客栈,他实际上是信风镖局名下的一个产业,自然招待的也是与信风镖局有关的人,大清早的敲门声,实在来得突兀,更觉触目惊心。 卓涯一下楼,看到的就是满脸仓惶的刘苏。 似乎经历了什么变故一般,刘苏的脸色格外难看,看似几日未理的仪容,青色的胡渣爬满了他原本冰冷的脸庞。 卓涯心里一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刘苏,至少在他跟在身边的这些年,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最多也就两种,大部分时间的冰冷和面对卓涯和筱箫偶尔的笑容。 如今的惊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事态严重。 第十三章 刘苏归来 刘苏一见卓涯,慌忙就跪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亦流云同样也是满脸的愁色。 卓涯赶紧扶起刘苏,明明刘苏是护送筱箫回去的,他现在这样回来,就说明一定是筱箫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只是筱箫出事的话,为何身后还跟着亦流云,这与亦流云又有什么关系? 按他的推算,现在的亦流云应该是跟着亦禹希在前往云翳城的路上,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将刘苏和亦流云带进房里,卓涯这才了解了大致的始末。 。 原来那日出事以后,刘苏和亦流云都深信筱箫与亦禹希不会有事,于是便结伴下悬崖底部去寻找二人,谁知那地方看起来不算大,可寻起人来,才知道异常艰难,在悬崖底下搜索了三日,该找的地方都找了,除了真正到不了和能够一目了然的地方之外,走过的地方,他们都细细地寻过了,树丛里,乱石间,无一遗漏,可是依然没有筱箫和亦禹希的影子,他们两个人就像突然在这个地方消失了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路的召唤,也没有半丝的回音,只有自己的嗓音,在空旷的山间不断来回撞击,发出了自我慰藉的回应。 在三个日夜以后,他们两个终于意识到单凭他们两个的力量,要在这里找到人并带回他们,希望十分渺茫,在斟酌了一番之后,他们决定来江岚苑搬救兵,同时也抱着希望,说筱箫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儿,回到了家里并给江岚苑报了平安。 。 卓涯安静地听着刘苏的叙述,不动声色。 心里平静得过分,明明在听到丁芹出事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冒冷汗,可是换成出事的人是筱箫的时候,他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其中的差别,他自己不想深究,只是筱箫的身份确实特殊,但不至于会有人想要了她的命,到底是什么人,要对她痛下杀手呢? 。 “主子,请求您赶紧派出搜山的人,一定要救回表小姐啊!”虽然因为自己的耽搁,已经过去了三天,但是刘苏依然认为,那爱玩爱跳的筱箫不会出事,那是他疼在心坎上的小女孩,她有着那么旺盛的生命力,她一定会好好地保重自己的,不是吗? “知道了。”卓涯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亦姑娘,你觉得亦公子……” “卓公子不必多问,我相信他绝对活着,而且,他会保护好筱箫姑娘的,因为家师,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能够奋身就下筱姑娘,那么就说明他对自己落崖后的生还有九成的把握。”亦流云坚定地回答,不容许自己有一丝的怀疑。“既然如此,就请姑娘随刘苏一起,现在这江岚苑住下,筱箫与亦兄二人,我会立刻派人马去搜寻,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歇息了,去梳洗一番,有我卓涯在,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事的。”卓涯保证。 刘苏和亦流云在卓涯的指示下出了屋,刘苏看到迎面走来的宁馨儿,以为是丁芹,刚想跟她打招呼,却见她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脸上的满溢的是,刘苏从未见过的高傲。 第十四章 不同 刘苏僵在半空的手很快地收了回来,亦流云同样皱了皱眉,她跟丁芹,虽说不上是深交,但在亦府的几日,二人也不至于是连见面都不打招呼的陌生人,看着她从身边目中无人地掠过,实在疑惑得很,与刘苏对上了目光,是同样的不解。 在山中的这几日,虽然两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合又心情不好而争吵,但因为目标一致以及明白彼此之间的依靠所以倒是养成了一种默契,眼神交汇的默契。 见宁馨儿的背影没入了他们刚刚离开的房间,收起了不解,二人均明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进行,至于人情冷暖的问题,暂且便搁置一边吧。 。 宁馨儿神清气爽地蹦跳着进了屋,昨夜睡了这一个多月来最舒适的一觉,梦里卓涯温柔的手掌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恍惚中,她听到了他呢喃的声音,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可是每当她竖起耳朵想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在梦中消失了。 醒来的时候,卓涯在床边望着她笑。 他告诉她,好好地梳洗一番之后,要带她出去走走,购置些衣物。 说完便告知了她房号,说是先有些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 沉浸在卓涯的温柔中,宁馨儿满意地看着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他比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他,还要温柔,还要体贴,还要完美。 突然就觉得一路的艰辛都是值得的,只要最后能在他的身边,什么都是值得的。 。 卓涯看着打扮得焕然一新的宁馨儿,不自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确实不同,若是当时自己能好好地审视一下宁馨儿,他必然能分辨出她与丁芹的不同。 就算是穿上了一样的装扮,不同的依然不同。 宁馨儿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娇气,而丁芹身上却是令人喜爱又赞叹的灵气和侠气;宁馨儿似一朵温室里的小花,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即便是在逃难中,那种优雅也只是暂时收敛而已,而同时,优雅中又显出了她弱不禁风,丁芹则不同,她浑身是开朗与豁达,透露着一种令人折服的刚强,会一些些的才艺,偶尔会有一点点的气质,虽不至于说难登大雅之堂,但实在也不算什么佳作什么奇才,她就像一棵经受过风吹雨打并茁壮成长中的小草,令人心生崇敬与怜爱。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卓涯才会放心地选择宁馨儿,不仅仅是因为宁馨儿是他想要的,更因为他深信,丁芹会继续坚强地走下去,她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自甘堕落,那潜在的不服,会让她重新充满力量,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期待哪一天,丁芹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之前对他说她喜欢他那般,宣告她的主权,从所有人所有事物的手中抢回他。 卓涯无奈的笑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笑意突然僵在嘴边,为何面对着宁馨儿,想的念的,还是丁芹呢? 握了握拳,望向窗外,不知道派去保护丁芹的人,有没有尽责在做? 深知她的坚强,却依然还是会担心,那个笑起来能让所有人都感到快乐的女孩,如今可还在哭泣? 第十五章 赤脚大夫 丁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大夫紧皱的眉头。 刚刚吃着东西的砂谨明明就很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趴下不动了。 丁芹已经检查了他所有的伤口,都在逐渐的恢复中,虽然不过是几个时辰,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惊人,最大的不妥也就是恢复得太快了。 既然伤口没有问题,又怎么会突然倒下呢? 难道说饭菜有毒,可是也不对啊,明明砂谨吃的就是丁芹吃剩下的东西,若是饭菜有毒,先倒下的一定是丁芹才对啊! 猛然就想起关于自己百毒不侵的那个说法,刚刚自己不是还试过拿自己的血喂给砂谨吃嘛,难道不是饭菜有问题,而是她丁芹的血有问题。 想到这儿丁芹突然就满头黑线,不是吧?不过拿来试一下血,不至于搞死你吧? 转念一想,反正砂谨自己也说,救活了也是死,这才想起自己拿血喂他的初衷——砂谨原本就是中了毒的! 。 “大夫,你看了那么久,究竟看出了什么没有啊?”终于忍受不了那大夫一下子梳胡子一下子摇头晃脑傻兮兮的行为,丁芹终于打破了沉默。 “看自然是看出了,只是老夫不解。”得,还文诌诌的,唱戏啊? “敢问大夫是哪儿不解?”要不是怕砂谨的仇家会在各大医馆里埋伏,她才犯不着随便在大街上抓了个赤脚医生,谁知道信不信得过,但起码,安全一点。 “我说了你小丫头懂吗?”大夫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让丁芹很想一拳揍过去。 “你不说我铁定不懂,你说了我还有一半的可能懂,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懂呢?”丁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大夫,典型的江湖术士,决定了,再说一句废话就直接把他丢出去。 不料大夫却突然喜出望外地看着丁芹,依然摆弄着他那不知道住了多少微生物的胡须:“不错不错,小姑娘说这话在理在理!” “在理的话,请说!” “说啥?” “说你哪儿不解!”丁芹一把揪起大夫的胡子,威胁道,“再说一句废话,我把你这胡子给剪了!” 大夫一把抢回胡子,嘟囔着:“讲就讲嘛,那么凶干什么!” 。 据大夫说,砂谨的脉象十分奇怪,虚弱是因为受伤导致,那个倒不成问题,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便可以了,奇怪的是明明有中毒的痕迹,可是脉象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抑制着毒性的爆发,而令他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似乎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在不断地改变着毒的成分和性质,以至于他根本就诊不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要用什么药解。 丁芹怀疑地看着大夫,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不是特别好相信。 大夫仿佛看穿了丁芹的怀疑,拉下了老脸:“小丫头,你别这副表情嘛!你既然抓来老头子我来救人,就要信我,不是有句古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丁芹撇撇嘴,装作无事地神游了一圈回来:“好,那你倒是说说,有啥办法可以救他!” 第十六章 验血 “嗯,这样,我想先取一点他的血来化验一下你不反对吧?”老大夫一脸轻浮,怎么看怎么没医德的样子。 验血?古代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么? 丁芹不由地怀疑了一下:“你怎么验啊?” “你理我怎么验,反正我就能验出个所以然来!” “取多少?”要是像现代一样在中指随便戳个洞放点血的话还可以接受,要是得动刀子的就免谈了。 “在手指上随便扎一下就可以了!”果然很配合,不愧是现代先进医学的那些可爱的基石,千千万万的人体实验品啊,我为你祈祷。 “那你扎吧……”丁芹话还没说完,便尖叫着跳了起来:“老老头,有没有搞错,那毒人在那里你不扎,你扎我干嘛?老花啦,看不清楚啊!” 吸了吸手指头,却被大夫一把抢了过去:“别浪费了,就是扎一下嘛,别那么小气,反正一个人也是验,两个人也是验,别那么计较……” “鬼咧,那一顿也是吃两顿也是吃你干嘛每天都要吃啊!”丁芹愤愤不平,但看着大夫已经不搭理她而是老老实实地去戳砂谨了也便安静了下来。 。 砂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上渗出来,丁芹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关注着他彩虹色的嘴唇——就像她以前玩编程的时候做的那些最低级的字体变换代码——每一秒钟变一种颜色,明明拙劣得可笑却依然在那边自得其乐。 “喂,破老头,你到底验完了没有?” “就完了就完了,你别吵!” 大夫蹲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俨然一副化学研究者的嘴脸,正盯着那两滴不知道给他搞了什么东西的血液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痴狂的表情。 汗,不就是两滴血嘛,又没试纸又没显微镜的,就凭你那对线条眼,看得明白么? 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丁芹始终无法摆出一副尊老敬贤的脸孔,那大夫说是老头,还不如说像个小孩,撒泼耍赖一级棒,更是把他自己算计的那花花肠子扭得九曲回环的,左套右套摆明了就是来和你玩。 但是丁芹却容忍他,因为她没想到自己随便在大街上一捞也能捞上个有真才实学的赤脚医生,这可是跟中彩票的机率相当。她看男人的本事虽一般(具体论据可参照卓涯),但是除去男人之外的东西还是有很大说服力的(汗,这个说法有点问题的样子,请停止胡思乱想),她可以确认这个老家伙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别看他背着个破破的小旗打着“悬壶济世”的牌子活像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般,实际上就冲他望闻问切的那几下子,很明显就看出了专业水准,再加上他居然说得清楚砂谨的问题,那就真的不是普通的大夫可以做到的了。 不信的话再看看他聚精会神的那双眼睛,里面放射出来的是精光完全就是一种忘我的着迷状态——若真是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正因为这样,丁芹嘴上虽一直碎碎念怀疑着他的能力,行动上却一直听之任之,反正女人一直就给人冠上“心口不一”的“美名”,多一个论据而已! 第十七章 怪物郎中 “娘,娘……”床上的砂谨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却一直喊着娘,手掌更是牢牢地握着丁芹的手,瑟瑟地发抖。 痛死了! 丁芹拼了命把手抽了出来,还想一拳揍下去,看到砂谨的神情她却一下子愣了。 砂谨闭着眼睛,看不到眼里戒备的神色,可是却轻易地可以从他的脸色上看到无助,像走失的小孩那般的无助,那与他在丁芹心中的形象是完全不一致的,不只是颠覆,完全就是没交集,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叫着“娘”?难道昨夜分开了之后他遇到的事情是与他娘有关的吗?他身上的伤、身上的毒是因为他娘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丁芹的手已经抚上了砂谨的脸庞,眼里是一种她自己也不懂的光芒(汗,母性光辉罢了),还不自觉地说了一句:乖…… 。 “中了,中了!”范进式的语调从老大夫嘴里冒了出来,打破了床上那看似温馨的一幕。 恨恨地转过头来,丁芹猛瞪了老头一眼。 “丫头,你干吗不兴奋呢?” “你中了我兴奋个鬼啊!”丁芹温热的掌心离开了砂谨的脸庞,起身走向老大夫,“说吧,研究成果是什么?” “丫头!”老大夫一脸兴奋地看着丁芹。 “少露出那种色眯眯的表情,有话快说!”丁芹怎么觉得这老头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嘿嘿,你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 “我每天都在吃东西,你只要告诉我那家伙能不能治就好了,别的东西少问。” “那可不行,不问清楚如何能对症下药?”老大夫哈哈一笑,“再说了,我怪物郎中一世的英名可不想栽到某些莫名其妙的毒物上。” 。 怪物郎中? 想起来了,好像那个谁说过,怪物郎中是个怪物!(这是人都知道!)而且,好像是那个什么冰淇淋的师弟来的(瀑布汗,那个人叫篁麒麟)。 “你是那个怪物郎中?亦禹希的师伯?” “错!”老头想都没想就否认了,接着又加了一句,“我是小亦子的师叔!” “那你还是赶紧治他吧……” “诶,等一下嘛,你给我问清楚会死啊?”老头又开始耍赖了。 “问清楚不会死,但是你更应该问的是病人的情况,而不是问我吃什么……” “好吧好吧,看在亦禹希的面子上,我就答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再问,答完了马上给我治!” “治是铁定治的,因为我研究完了之后发现要治好他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问题是在你身上!”老头听到可以问问题又活泼起来了,将满是皱纹的老脸靠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喂喂,丫头,你一定吃了什么神物是吧?” “是,答完了,快点治!”丁芹一把推开那老脸。 “啊?答完了,不是啦,你耍赖,我还没开始问!”老头不依。 “好啦,你可以走了!”丁芹突然下了逐客令。 “欸?你不要我救他了吗?”老头疑问。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救他的方法了,所以医圣请便吧!” 第十八章 三个特权 “嗯……”床上的人突然呻吟一声,丁芹快步上前。 摸摸砂谨的额头,再转向脸颊,还有那刚被五颜六色折腾来折腾去的嘴唇,好像一切都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丁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喂,丫头,你真的不用我治了?”老头还在后面,看到砂谨醒过来也没有一点医者父母心的表示,注意力还是放在丁芹的身上。 “若是我没猜错,此刻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又怎么需要你治呢?” “哦?”这回老头更是惊讶了,“你又知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呵呵,那是你告诉我的啊!” “我?” “你之前不是说过,他明明有中毒的痕迹,可是脉象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抑制着毒性的爆发,而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在不断地改变着毒的成分和性质,以至于诊不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要用什么药解。”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验完血后兴奋的表情还有那不慌不忙的态度便将这个猜测延续了下去,也就是说,你已经可以不用担忧他会救不活了,因为他体内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渐渐地把毒解了!” 。 “小丫头还真是聪明呢!”老头已逐渐由惊讶转为欣赏,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嘻嘻,丫头,就算满足我老头子的好奇心,你告诉我,到底你吃过什么东西好不?” “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既是神物,自然独一无二,让你知道了,也没有何用处啊!” “我要它什么用处啊,我一个老头子的,不瞒你说,我在编写一本《医物志》,你这种例子我还没见过,好奇得很!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不然老头子我会一直缠着你的!”语带威胁,却让人觉得还是有点可爱的,原来又是一个为学术痴狂的人。 丁芹的眼神终于有点改变了,她这辈子对那些大教授大学问家没啥敬意,却是对科学家和专门呆实验室的人崇拜得不得了,他们不搞什么学术造假,就为了一个真相,在那里一直孜孜不倦,眼前这老头,还真有那种几分味道。 。 “想什么呢,告诉我啦……”老大夫哀求着,“不然,我们来交换好了,只要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长啥样的,和一些具体的情况,那么我可以许你三个特权。” “我要你三个特权做啥?”又不是帅哥,又不能以身相许,看起来又没钱,还无照经营,怎么看都比自己落魄,就算是医圣怪物郎中,也不过尔尔。 “臭丫头别看不起人,你要知道,这个江湖中,要我怪物郎中出手相助的人比比皆是,就算你自己不需要我的特权,你也可以做人情给别人啊,这对你可以大大的好处啊!” “难不成你还有不救的人?”这一点丁芹倒是没有想过。 “这你都不知道?”老头突然有点挫败,他还以为他的名号够响了呢,没想到居然这个还算半认识的丫头居然不知道他的五不治! 第十九章 姐姐? “不知道!”难道这老头真的很出名么?转念一想,如果说是他的师侄亦禹希都那么有名,那他作为师叔很出名也很正常啊,好像记得那个冰淇淋(说了多少次是篁麒麟了!!!)是赌圣,这个是医圣,那不知道亦禹希他师傅是什么圣,想到这里丁芹突然怪笑了一下,该不会是情圣吧! “喂,臭丫头,拜托有点求教该有的态度行不?”怪物郎中给丁芹笑得有点发毛。 “爱说不说!”丁芹又转回去观察砂谨。 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又被怪物郎中拽了回来,不依地大叫:“老头子我有五不治,听好了,一不治依仗权势,骄横跋扈不治;二不治贪图钱财,不顾性命;三不治暴饮暴食,饮食无常;四不治病深不早求医;五不治相信巫术不相信医道。”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某鹊的调调呢? “你跟扁鹊什么关系啊?”丁芹郁闷地问出口,该不会这个人是这个时空中的扁鹊吧?汗,不知道会不会治痛经……。 “谁,什么鹊?” 。 终于,床上已经苏醒的人忍受不了被忽视,尴尬地开口:“那个,请问一句好吗?” “嗯?”丁芹回头,“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怎么了?”表情迷惘却温和,活生生地把丁芹震了一下。 “快快快快,老头子,你看一看他到底怎么了!”丁芹一把拽过老头,“先把他搞定了,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老头一听喜了,马上开始为砂谨把脉,再看了看眼珠子和舌头,连耳朵鼻孔也一起看了,然后转向丁芹:“没问题了,他的脉像虽然还有点淤塞不顺畅,但是已经没有大碍的,那个……” “不对!”丁芹仔细看了看砂谨,使劲地摇摇头,打断老头,“他的眼神很不对,你再瞧仔细点!” “瞧得很仔细啦,丫头,真的没问题!” “闪开!”丁芹推开老头,挤到砂谨面前,静静地与砂谨对视。 。 “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我?”含情脉脉地互看了好一阵,砂谨开口,把丁芹吓了一跳。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丁芹叫出声来,“老头,他真的不对劲,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臭丫头这不存心找茬嘛!”老大夫生气地瞪了丁芹一眼,“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说他不对劲,存心要让江湖人看我笑话是不?” “笑你个头啊!”丁芹叉起腰,“我说不对就不对,反正你也没治,不就把把脉看看眼珠子嘛,坏不了你多少名声,唉呀唉呀,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丁芹扭回砂谨那边,指着自己的鼻子:“知道我是谁不?” 砂谨很老实的摇摇头,一脸的傻乎乎。 丁芹又指了指他的鼻子:“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不?” “呵呵。”砂谨笑了出来,“姐姐真是好笑,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姐姐?丁芹一头黑线,拜托,她才十八,十八而已,给个看起来起码也得二十岁以上的男人叫姐姐,太打击人了吧! 第二十章 六岁? 明明刚刚还是叫姑娘的,怎么突然就变姐姐了?丁芹还没郁闷完,旁边的怪物郎中却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死老头,再笑把你舌头割下来!”丁芹吼了一声怪物郎中,正想教训一下砂谨,却当碰上他清澈见底的眼神之后,彻底地缴械投降了。 “姐姐,姐姐!”砂谨又叫了几句,见丁芹一直不动便推了她一下。 “啊?”丁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不认识我吗?”砂谨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格外可爱! “呃……我是不确定,我认识的那个你,是不是你而已。”丁芹坦白,真的不确定了,明明原来的砂谨是个跟刘苏一样的大冰块,好吧,她承认,就那次接触中感觉他是刘苏那一类的,就算是因为接触不多有误差吧,也不可能差这么多啊! “呵呵,姐姐说话真有趣!”砂谨灿烂一笑,一时间,百花褪色,月亮关门,乌鸦落水,鱼儿缺氧。 僵硬地转过头,一把拽过怪物郎中:“老头子,帮我一个忙,成了的话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真的吗?要干什么,马上说,我这就做!”卷起袖子,怪物郎中一副迎战的状态,还真是超级敬业。 抓过怪物郎中的耳朵,丁芹嘀咕了几句。 怪物郎中会意地点点头,末了,突然转过头:“记得,你只剩下两个特权了哦!” “死老头,这又不在你五不治的范围内,不算,不许赖皮!”丁芹吼了一句,顺带踢了怪物郎中一脚。 。 “来来来,小乖乖,告诉伯伯,这是什么?”怪物郎中伸出两个手指头,在砂谨面前晃了晃。 “伯伯,你好久没洗手了,指甲好脏!”砂谨答非所问,怪物郎中一脸尴尬。 “呃……那你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刚刚仔细再观察了一下砂谨的眼珠,还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怪物郎中发现,从他起床到现在,似乎眼神一直在变,不只眼神,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一直在变,这也是刚刚那丫头提醒他的,那丫头说,感觉他变成小孩了,而且越变越小,看来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我叫凌儿,我母妃都是这么叫我的。” 凌儿?不是叫砂谨吗? “那你今年多少岁了啊?”虽然对这一个大男人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实在有点奇怪,但反正他怪物郎中本来就是以怪出名,所以也无所谓,反倒是丁芹,看得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 砂谨伸出六个手指头,甜甜一笑:“六岁!”“咚”的一声,好象有人晕倒的样子。 。 悬崖下,大班人马正在奋力地搜索。 “主子,一队搜索完毕,没有任何发现。”东边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向卓涯汇报。 “主子,二队也搜索完了,没有发现。”从西面过来的人也汇报。 “主子……” 卓涯挥挥手,厉声道:“继续搜,不要错过任何地方,而且,不只是人,有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可以放过!” “是!”几个小队长皆领命,而后又重新回到搜索队伍中指手画脚。 第二十一章 井底之蛙 卓涯抬头望了望因树丛茂密而显得格外狭窄的天空,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从心底,油然升起。 因为不想做井底之蛙,所以想方设法,拼命地往上爬。 可是,爬出去之后呢? 发现天空依然是那片天空,多了空间,本质却依然。 而逃离了原本的安逸,得到了本质一样的东西,却也多了来自外面世界的纷争与干扰。 有时候不得不问自己,到底,最初,为何那么执着? 握紧掌心的腰牌,有一丝浅浅的温暖传来,不知是因为带了体温,还是带了心。 放开手,腰牌又坠回原位,只见上面清晰刻着的字:芹。 。 小玉站在宁馨儿的身后,帮她打理着秀丽的长发。 多日的逃难,使得原本极其美丽又柔顺的青丝染上了点点的灰尘,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把那些脏了的坏了的头发处理干净了,她才帮宁馨儿重新绑上她最喜爱的发饰,打扮得美美的,等待与卓涯的见面。 “小玉,你看,涯哥哥帮我买了那么多的发饰和衣服呢,而且啊,都是上等的料子哦,你看这玛瑙簪子,色泽简直就是上上之选啊!”宁馨儿一边挑着首饰一边在那里炫耀,也不知道是炫耀给自己听,还是炫耀给小玉听。 小玉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公式化地点点头,表示她听到了,心却一直系着另外一个人,那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她不是公主,公主可以选择她想知道的事情,顺着她想要活的轨道去忽视不该有的东西,但她不能,她没资格娇纵,也没资格没心没肺,她在拼尽全力保护公主却伤害其他人的同时,她会内疚,也会心疼。 如果,能为你做些什么…… 。 “公主。”小玉突然开口。 “什么事?”宁馨儿还在不断地将新衣服一件试过一件,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您如何打算?” “什么打算?”小玉问得没头没脑,宁馨儿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她指什么。 “奴婢是说,您是打算这样一路跟着姑爷回卓国还是让姑爷先把你送回宁国?” “自然是跟着回卓国啦!”宁馨儿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要嫁到卓国去的嘛,还回宁国干什么?” 小玉摇摇头:“可是公主,皇上还有对外头公布您与姑爷的婚事,这样冒冒然就先去卓国住下了,往后人家会说闲话的!” “谁敢说闲话,哼,我让父皇杀了他!” “而且……”没有理会宁馨儿刚刚的话,“若是宫中真有人要害您,您说,他们会不会借此机会再大做文章呢?” “反正我只要跟在涯哥哥身边,就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了!”宁馨儿笃定地说,然后就不再理会小玉,继续去玩那些玉石和服饰。 小玉无奈地摇摇头,之前跟卓涯说她们出宫的过程还有有人要害公主的时候,她发现卓涯的眼睛里闪过太多的东西了,正是因为那闪过的东西,使得她觉得就算是跟在卓涯身边,公主也不一定安全,其实话说回来,他们从来不知道卓涯是怎样一个人,尽管皇上对他没有什么意见,公主也对他一见钟情,可是这个卓涯,在卓国既没什么地位,又没什么作为,只是带着这个信风镖局行走江湖,这令小玉不得不担心,担心他是否能够负担起公主的一生。 第二十二章 未果 悬崖下的每一寸土地,基本上都被翻过了一次,可是依然没有筱箫和亦禹希的踪迹。 无奈之余,卓涯下令收队,重新又回到了江岚苑。 刘苏和亦流云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担忧,却也是意料之中。 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略作思索了一下,亦流云提出要去云翳城。 “亦姑娘是觉得,亦兄会去云翳城,你想先去那边等他?”卓涯发问。 “我不敢肯定。”亦流云回答,“但是此次师傅说要去云翳,似乎态度很坚决,而且好象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想,留在这儿等也是等,去那儿等也是等,不如就我先去,沿路也可以打探看看是否有师傅的消息。” 卓涯对于亦禹希去云翳的目的,自然知道几分,毕竟消息是从他手里传递给亦禹希的,但是他对于亦禹希的身份还是有所怀疑,到底亦禹希跟御极山庄是什么关系,他依然不知道,想了想开口:“但是亦姑娘忘记了,亦兄身边还有个筱箫,若是脱险了,他势必会先送筱箫安全归来。” “可是让我在这儿干等我真的做不到,若是师傅真的送筱箫回来了,劳烦卓公子告知师傅一声,说我在云翳城等他可好?” “这……”卓涯犹豫了一下,却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好吧,你去吧,遇到了亦兄,自会告知,但亦姑娘,也应注意安全才是,不然,我派个人护送你过去吧!” 言罢,看了看一旁的刘苏。 “不必了!”亦流云同样看了一眼刘苏后迅速拒绝,“卓公子的好意流云心领了,就此拜别。” 。 “喂,有没有人听到啊!我说放我们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一个女声正歇斯底里地狂叫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撕人的冲动。 半晌,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喂……”越来越弱的叫喊声,终于,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叫累了?”慵懒的男声响起,原来洞穴里还有其他人。 “累死了,谁像你,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扮死尸。”女声指控。 “我这叫养精蓄锐。”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呢?我们已经被关了好久了,虽然这里看到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但粗略感受了一下,起码也得好几天了,你怎么就毫无反应呢!”女声继续抱怨。 “既来之则安之,劳心动气累的是自己,何必呢!”继续慵懒,但是话里倒是有几分道理。 “还敢说呢,若不是你让我去摘什么果子,我也不会被抓住啊!” “那我不是还拖着这病残的身体来救你了嘛!” “就你这样,救得到我才有鬼呢!” “欸,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跟丁芹那丫头很相象啊!” “芹芹姐姐可是我偶像来的,自然要学着她咯!” “那你也学学她动动脑子,看怎么不吵不闹能离开这儿吧!”某男直戳死穴。 “……”某女无语。 第二十三章 隧道 原来,这二人正是当日坠崖的筱箫和亦禹希,在悬崖下面为了求生,亦禹希因为伤得重些,于是便由筱箫去寻找食物,结果没想到居然给一个看不到脸的老妖怪给掳进了山洞里,而看到筱箫突然被劫于是亦禹希便拼了命追去,所以便有了今天的局面——两个人相依为命地被丢在着黑不隆冬的洞穴里没日没月,若是点根蜡烛,倒还真像洞房花烛呢! 突然“吱”的一声,亦禹希大叫一声“老鼠”! 筱箫则是微笑地张开双臂,顺便在黑暗中赏了亦禹希一个看不见的大大的新鲜的白眼。 “亲爱的神出鬼没的小狸,可想死你了!”筱箫将毛绒绒的鼹狸抱起来,凑进鼻子边,“嗯嗯,没有异味,洗得很干净。” 鼹狸“吱”的一声,像是要告知筱箫什么。 黑暗中,唯有鼹狸的眼睛在发着微弱的亮光,亦禹希凑着亮光爬了过来:“这是你养的?什么东西来的?” “它可是我的好朋友!”虽然看不到,但筱箫的手掌还是能准确地覆在鼹狸的头上,鼹狸抓过筱箫的手,舔了起来,然后又轻轻地咬住筱箫的手指头,做拉扯状。 “干吗拉我?”筱箫诧异地盯着那两团小小的绿光,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难道,你是来救我们的?” 鼹狸突然就停了下来,像是回答般的,两团绿光上下摆动,点头? 。 “快点快点!”筱箫准确地拉起亦禹希的手,然后撒着丫子跟着鼹狸跑了。 “你确定那小家伙不是找了个狗洞之类的地方给我们钻?”亦禹希依然是一副懒懒的调调,不过很明显的,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狗洞也好过没有啊,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这地方,做个睁眼瞎?”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知道关着他们的地方大到要命,但因为太黑了又没有任何的照明和探路的工具,所以他们两个人从被抓进来开始就很安分守己的呆在原地,在这种情况下,傻瓜都知道不动是最好的选择,而有了鼹狸的带领,他们才在这地方开始走动,也才发现,原本以为只是个大洞穴的地方,其实不只是一个洞穴,而且还连带着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隧道,若非是跟着鼹狸一直在走,基本上也不知道哪里是路哪里是墙,黑暗中那两团微小的绿光,仿佛就是神的指引。 “你说,若是那老妖怪的仆人发现我们不在了会怎么样?”筱箫突然发问,他们被关起来的这几天,每天都会有人从石门的小洞口那儿塞进来一定份量的伙食,但每次塞东西的速度都超级快,快到根本就是筱箫和亦禹希想要在他(或她)打开小洞口伸手进来的时候抓住它都无能为力,由此可见,就算是送伙食来的那个人,武功应该也是极高的,只是他们想不透,那个老妖怪把他们抓进来了那么久,除了把他们当宠物一样养着之外,没有任何的行动,害得他们想要逃,都没半点机会。 第二十四章 守护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似乎这个画面很熟悉,筱箫突然想起,当天在云翳城的舞影林中,鼹狸也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她,一路奔跑,只是不同的是,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亦禹希。 虽然看不到亦禹希的脸,但是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踏实,却是上次在舞影林中所没有的,那因奔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在并不宽敞的隧道里,包围住全身所有的恐惧,身边因为有了那个人,所以不觉得害怕。 黑暗中的俏脸不觉地红了起来,回想这几日,尽管亦禹希只是一直懒懒地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筱箫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地疗伤,不做过多的挣扎是因为他要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使自己尽快恢复,他并不是冷淡,也不是无动于衷,筱箫明白,若他是冷淡的话,就不会在看到她坠崖时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护着她,也不会在老妖怪抓住她的时候明明身上有伤还不顾自己地要救她,若是他无动于衷的话,就不会在洞穴里一直讲轻松的笑话分散她的恐惧,并用源源不断的温暖陪伴她克服黑暗。 那个温厚的手掌,她已经不陌生了,这几日,只要她停下来叫嚣并觉得害怕的时候,那个手掌便会适时地覆上她的手背,给她力量。 没有男女之防,也没有尴尬,就是只是为了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 “筱箫,你快看!”亦禹希的一阵轻呼把筱箫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看什么?”傻头傻脑地问了一句,脚步早已随着亦禹希停了下来。 “这儿!”亦禹希拉着筱箫的手放在略有光亮透进来的缝隙处,“看到没有,是光,有光,就说明外面是出路了。” 筱箫轻轻地碰了碰有光透进来的地方:“可是这看起来像是个被大石块堵死的路口,就算知道外面是出路,我们也出不去啊!” “不,我倒觉得,你家宠物带我们来这里,这里就一定有它特别的地方。”亦禹希坚定的说,随后便放开筱箫的手,“你不要乱走,站在原地,我四处看看。” 温暖的手骤然的放开,筱箫心里茫然若失,一种异样的情绪突然就涌上了眼底。 细微地抽气声,让正欲寻找出路的亦禹希吓了一跳。 “你在哭吗?”虽然知道十有八九是筱箫在哭,但亦禹希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毕竟来到这里这么久,虽然筱箫有时候情绪很低落,但是却一直坚持着没有哭出来,他还在感叹这个女孩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娇惯,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倒是让他手足无措。 “没有!”狠狠地抽了几声,浓重的鼻音响起。 “呵……”亦禹希突然觉得这女孩还真是可爱,明明声音都将她活生生地出卖了,居然还在那里假扮坚强,顺着声音,即使是黑暗中,听力依然准确,或者应该说,更加准确,因为少了眼睛的干扰,亦禹希一把将筱箫抱进了怀抱了,宠溺地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好啦好啦,有什么好哭的呢,乖哦!” 第二十五章 冰裂 虽然看不见亦禹希的眼睛,可是可以想象此刻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筱箫哭,亦禹希就是想搂住她好好地安慰,这真是失常,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亦禹希便失常了,不然也不会想也没想就随着她跳下了悬崖,誓死护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回想起当年,当他匆匆赶回御极山庄,看到整个御极山庄繁华已不在、亲人已不在时,当他苦苦寻去姐姐嫁去的父家却发现在那儿的不过是个替身丫环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表面上依然笑得如和煦的春风,可是内心却早已覆上了厚厚的严冰。 就连是当年自己收养的那个小女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了,也依然没有敲开冰块窥视过他的真心。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御极山庄还有一个小少爷。 。 亦禹希原名叫佘禹,是御极山庄最后出生的一个主人,然而他从一出生就一直害病,终年卧床,佘老爷心疼这个孩子,所以寻遍了名医来医治他,可是那时候所有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因为小佘禹身上虽然诸多病症,可是并没有病根,于是就有了另外一种说法,说他是被邪灵缠身,本不信鬼神之说的佘老爷爱子心切,为小佘禹四处寻求能够整治邪灵的有道之人,可是结果却是错信了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为了救回这个孩子,更差点害了若干人命,幸好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只救了若干条无辜的性命,也阻止了佘老爷不理智的行为,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救小佘禹。 他告诉佘老爷,要救佘禹,必须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佘禹这个人在人间消失,改头换面,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而佘家的人,也要把这个孩子当作已经死去,等到他可以回来的时候,才能相认;第二件事,佘禹必须跟随着他修炼学习,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才允许出师;第三件事,是御极山庄必须广结善缘,一心向善,为重生的佘禹挣来阳间的福份,唯有那福份,才能换他的平安生存。 尽管不舍,但只要能换取孩子的生存,佘老爷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对外宣称佘禹早夭,设灵立碑,从此以后,御极山庄就再没有佘禹这个人。 只有亦禹希,七岁的亦禹希。 。 亦禹希突然就想起了丁芹,他不想否认,那天丁芹对他说,他是那种相信自己可以,并不畏艰辛地去尝试的鸟的时候,他心里的严冰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了结冰的心湖,表面尽管无恙,可是厚冰底下,却开始有了肉眼看不到的裂缝,这些裂缝,脆弱到只需一个小小的石子,便能让它顷刻崩塌。 他以为,能让他崩塌的人是丁芹,那个能把眼睛看到心坎上的女孩,尽管他知道,那个女孩,是别人眼里的专注、手中的珍宝。 可是没想到,让他崩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滴眼泪,一滴,他从未去思索过感受过的女人泪。 第二十六章 出口 在亦禹希怀里哭了好一阵的筱箫,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地要推开亦禹希。 而亦禹希也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有点重心不稳,再加上黑暗中看不清路面到处的坑坑洼洼,亦禹希觉得自己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倒了下来,手下意识地往墙壁的地方抓去,还好,墙上有突出的石块让他抓住。 还没站稳喘口气,亦禹希只觉得握住石块的掌心在发热,犹豫了一下,他靠近墙壁,往石块四周围探去,却发现石块长在这儿有点不合常理,周围的墙壁虽然不至于光滑,但的的确确是有打磨过的痕迹,不管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的,反正就是被打磨过,既是被打磨过了,又怎么会有一块石块横在这里,这岂不是太突兀了些? 除非…… 。 “筱箫,你过来,站在我的身后,拽紧我的衣裳,还有,把你的宝贝宠物也抱紧,我想,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亦禹希将手伸出去,让筱箫可以触摸到,并沿着他的手臂走到他的身后。 鼹狸像是听得懂亦禹希的指挥似的,很灵活地便跳入了筱箫的怀抱里,四周陷入了一种冷凝的空气里。 “筱箫,不要出声音,等一下记得听我的命令,我怕会有机关。” “知道了!”筱箫答腔,纤细的手拽住了亦禹希身后的衣裳,鼹狸攀附在筱箫的手臂上,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也在等待。 。 随着“轰隆”一声,眼前那块堵住洞口的大石开始缓缓移动,碎沙碎石子不断从上面滚落下来,亦禹希带着筱箫和鼹狸,尽量地将身子往石头机关的墙边靠,一般而言,设计机关的人,会把因机关造成的伤害控制在机关开关之外,因为开关若被损害了,就等于那个机关失去了使用的价值,按照常理来说,站在机关开关附近就是最安全的,除非设计机关的人原本就打算该机关只用一次,那也没办法,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渐渐的,震耳欲聋的移动声变小了,接着便只剩下偶尔几颗石子掉落的声音。 刺眼的光芒从洞口射了进来,亦禹希用手捂住了筱箫的眼睛。 。 “亦大哥,怎么了?”筱箫对于那双覆上自己眼睛的手觉得不解。 “我们呆在黑暗中太久了,如果马上见到光线的话,眼睛会承受不住。”亦禹希解释,同时指挥着筱箫,“记住,等一下我放开手之后,你用自己的手先遮住眼睛,然后再慢慢地放开,等到你完全放开手之后,闭着的眼睛却没有被光线弄痛时,你再慢慢地、一点一点的睁开,等到我们在这里可以适应明亮的时候,我们才能走出洞穴,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没有办法控制你适应的时间,你自己把握,清楚吗?” “我知道了!”筱箫回答,心里却为眼前人的心细而折服,若只是她,被关了那么久,看到有光线的地方,铁定想都不想就跑了出去,怎么会去考虑会不会伤害的眼睛的问题呢? 第二十七章 医者心 客栈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须发苍白却神采奕奕的老头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正在窃窃私语。 “老头,我已经把秘密告诉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许把我的秘密告诉其他人,而且,就算你写进你那本什么破书,也不许把我这个人体实验品记载下去啦!” “丫头,你别说这些,你去江湖上打听一下,我怪物郎中从不打诳语,人无信而不立,丫头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我,显得老头子我人格很没保证耶!”怪物郎中难得严肃。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对了,老怪物,你刚刚问我说你师兄知不知道我吃了什么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汗,怎么变老怪物了,怪物郎中一头黑线。 。 “我那师兄,怎么说,当年比试的时候,师兄因一剂药输给了我,所以由我接手师傅行医的衣钵,而师兄只能学习师傅无双的赌术,虽然对于师傅而言,他的三门技艺都是出神入化,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没有偏颇,但是对于我们师兄弟三人而言,或者是说,对于我大师兄而言,他最想学的,是师傅的医术,而偏偏最后师傅却让他因一剂药而与“医圣”这个名号无缘,因为这件事情,我与师兄二人斗了好多年,一直到师傅仙逝了之后,我们的关系才有所改善……” “停停停停,讲重点好不好,讲那么多历史干什么啊?”丁芹郁闷地打断了那个一讲起往事就滔滔不绝的老头,好像所有的老头老太太都有这种毛病,一讲起往事,简直就像是水闸没关好似的,狂喷狂倒,没把那水流得差不多了还不想停了。 “唉呀,小丫头还真没耐心,老头子这是在铺垫,铺垫懂嘛!” “好好好,那你继续铺,记得铺完了要提醒我商量我们家小凌儿的事情。” 。 “知道了,说到哪了,哦对,我师傅仙逝的时候,特地告诉了我一件事,也是一直缠绕在我心头多年的疑问,当年,据我对我们师兄弟三人的了解,我的医术绝对比不过我大师兄,可是师傅却在比试的最后,宣布了我的药剂比师兄略胜了一筹,这让我很是不解,师傅告诉我,当年确实是做了小动作,因为他根本不想把毕生对医学的钻研成果传授给我大师兄,大师兄天赋固然是好,可是他的眼高心也高,同时心胸却不够宽广,为人也无法济世为怀,对人无法平等以待,医术不只能救人,同样也能害人,师傅不想给世人埋下一个太大的隐患,所以他选择了与世无争甘愿平淡的我。”怪物郎中讲到这儿的时候,脸上浅浅泛着红光,好像是回到年少的时候般,回忆占据了他整个脸庞。 丁芹点点头:“若是无法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话,纵使医术再高,也无法真正造福全人类,你师傅,是个很有智慧,也是真正懂得为人之道的人。” “丫头,你真的懂哦,我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不懂这些道理的,你还真的让老头子刮目相看啊,好一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第二十八章 医物志 “让我猜一猜啊!”丁芹左手别到身后,右手摸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做名侦探柯南状,“是不是因为你大师兄在那之后就一直不服气,所以处处与你作对,尽管他享有了赌圣的名衔却依然对当初败给你而耿耿于怀,同样他的小心眼更加因为你将这个医圣发扬光大了而嫉妒你,甚至还不断想要超越你,所以你认为,有我这么好的一个研究的药引子,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不全是!”怪物郎中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研究你只是一个手段,他最终的目的是我手里的这本《医物志》,当年师傅为了补偿他,曾经答应他,只要他能够研究出一种能解百毒的药剂,这本《医物志》可以借给他抄写。” “这我不懂,你这《医物志》应该算是一本医书吧,既然是医书的话,为何不在外头流通,救更多被置于水火之中的人,非要搞到神神秘秘,让它的用处大打折扣呢?好吧,就算真是不能外传,那么,这《医物志》不是你自己编写的吗?还有为什么他研制出来能解百毒的药剂便有资格看这本书呢?”先进的技术和医疗理念,为什么要局限在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手中,而不愿意造福大众呢?这是丁芹所不解的,她能理解美国可口可乐公司对于可口可乐的方子藏成机密,那是因为商业利益的关系,但是怪物郎中不同啊,他们是医者,而怪物郎中那一身邋遢的打扮和大街上沿街摆摊的行医救人的风格,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贪名贪利之人,为何他也会将那些所谓的秘方藏着掖着,不让见光呢?突然就想起当初在亦府,亦禹希讨问解毒方子说的造福更多人,难道怪物郎中就没有这样的认知吗? 。 “呵呵,丫头,你问得很好,我先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这本《医物志》并不是我一个人写的,而是从我曾师祖开始,一代代传下来的一本医书,每一代只有真正医圣的传人才有资格看这本书并不断地在实践中完善它。而我之前也说过了,我大师兄医学的天赋极高,对于里头的东西,就算不看这本书,也能自己参悟个七八分,所以其实那个关于研制解百毒的药剂看起来是个条件,实际上却是师傅设下的一个关卡,若大师兄真的研究出来了,那说明他的医术已经可以逾越了这本《医物志》,给他看也无妨,若是他研究不出来,他便不能学到他所没有的东西。” “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研究出来那种可以解百毒的药剂,这本《医物志》对你大师兄都不会有任何大的用处。” “的确如此。”怪物郎中笑眯眯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的惋惜,“只是,无论我怎么说,大师兄都不愿意相信,只是认为我是为了阻止他得到这本书而说的谎话,所以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药引子,而你,将是他几十年的机遇,所以我才让你要防着点,既然他知道了你身上有秘密,他不会那么轻易让你跑掉的。” 第二十九章 底线 “可是那老头子看起来还挺和蔼的。”丁芹想起那日在亦府给亦禹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实在有点难以将他跟怪物郎中所说的大师兄联系起来。 “嘿嘿,那你看我还猜不出来我是医圣呢!”怪物郎中回了她一句。 那倒是! “那第一个问题呢?”丁芹追问。 “至于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为他人所见,其实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时候师傅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等我走过一定的路,有了一定的经验之后,便会明白。” 。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说起来太长,我只能告诉你,任何东西,对于人,都必定有利有弊,对我而言,公开这些药方子或许没有什么损失,对于病痛之中的人而言,这是福音,可是有一点很重要,《医物志》并不是普通的医书,它所记述的也不是普通人所得的病症,而是一些江湖中的药与毒还有一些比较少见和难治的疾病,而这一点决定了它必须有它的隐蔽性,若它流通开了,底线便被公布出来,于是没有了秘密,也就少了克敌制胜的法宝,不知道我这么说,小丫头能懂吗?” 懂,就像是投标,底线一但被公布出来了,局面便会变得被动,投机取巧的人便可以得利,而踏实正直的人将有可能受害。 。 “你的意思是不是,举个例子说,坏人会因为知道了你们所能医治的底线而研究出更加难解的毒药,而本来若不知道治疗的底线,那些坏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用毒是否已经是在你医圣的控制范围,便会侥幸说自己的毒药无人能解而没有再继续地研究。”丁芹照着自己的理解分析了一遍,迎上的是怪物郎中欣赏的目光。 “一点即通啊,虽然说的不全面,但也是差不多那个意思。所以说,知己知彼放在自己的位置是好事,放在别人的位置我们就要担忧了,《医物志》是医圣的底线,再说了,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救的!”对所有求医的人保有平等心与平常心,与他怪物郎中的“五不治”其实并不冲突,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不救他,少的是一个危害大众的人,你若救他,少的是许多无辜的人,比较一下,很容易便知道如何才是正道,平等和平常,并不仅仅观于表象,限于个人,它们都是相对的,由比较得出来的。 。 “是啊。”丁芹了悟地点点头,“老头子,我渐渐明白,为何你师傅选择你了!” 这个看似疯疯颠颠的医圣,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救应该救、值得救的人,他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却也从未炫耀过自己的无所不能,他是一个平民医圣,一个真正的医圣。 “嘿嘿,过奖了,过奖了!”怪物郎中装模作样地抱了个拳,不伦不类。 丁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十章 药毒 “对了,臭老头,里面那小凌儿的事,你到底怎么说啊?”丁芹一想起那个“六岁”的“小凌儿”,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小子智商往回走也就算了,连名字都不一样了,要不是他言辞里都是这个时代的语言特色,丁芹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又有什么人实行穿越魂穿了过来附到这家伙的身上呢!还真的玩起了失忆,真是的,这么经典的穿越桥段和传统的穿越模式,她居然不是那个穿越的主角,而是等在床边待宰的大金主! “丫头,我猜想,那小子一是受伤伤了经脉,倒置气血无法正常地循环,二是你的血有问题!” “什么!你说我的血有问题!”这么珍贵能解百毒的血居然敢说有问题,真是不要命了,哼哼,死老头! “是药三分毒,药本身就是一种毒,能治病,是因为可以以毒攻毒,刚刚我都说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利有弊,我初步觉得,你的血在吞噬他体内的毒素时,连记忆都连带吞掉了一些……” 。 “少来,哪有这种事!”又不是电脑的存储器,怎么可能因为杀毒把原来的文件一起给删掉呢! “自然是有,若他的毒当时已经倾入了脑部,你的血在吞噬掉毒素的时候,绝对有可能连同记忆一起吞掉!” “……”丁芹无语,虽然觉得这种说法她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必须尝试着接受,“就算是这样,那为何姓名和性格什么的会完全不同呢?人家说三岁定八十,都那么大一孩子了怎么会跟现在的性格差那么多?” “关于这一点,还有为什么从他醒来到目前,他的年龄是退到了六岁,我猜想,他可能在六岁的时候遭受了什么变故,而使到他的性情大变,使原来本应该是他成长的轨道发生了改变,若是没有那场变故,也许现在的他会是刚刚醒来时你看到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而不是你所描述的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性格,那场变故应该在他的记忆里刻骨铭心,却又一直渴望着能够忘记,所以在记忆吞噬的过程中,变成了有选择性的遗忘……”怪物郎中一点一点地分析,这个小凌儿,应该也是个很好的研究的案例。 。 “那,到底有没有办法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啊?”若是六岁遭受了重大的变故,遗忘了固然好,但也同时忘记了那变故带来的痛苦和失去的珍贵,没有人愿意接受不完整的记忆,就算是不好的记忆,有时候也是活着的证据和活下去的动力。 虽然这个“六岁”的“小凌儿”比砂谨好亲近许多,但是,总觉得那样的脸庞还是配上酷酷的性格比较适合,再说了,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说他不会自己洗澡不会自己吃饭,那她这个“大”姐姐不是还得又当爹又当妈的,那画面一想起来就觉得骨子里发冷。 公告 本文在都市言情小说连载了将近二十万字,一直反应平平,看的朋友很少,也没有受到什么推崇,本人深感无力,心想也许是不适合都市言情小说,故此停更,想继续看本文的朋友,可以到新浪网,搜索“跳过的幸福”查找,造成不便,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