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尾巴的狗》 第1章 三月 “嗯？”米娅回头，虽然回不回头，于她，已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想，你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像清风。 三月，用诗人的话该是“阳春三月”或者“烟花三月”。 “嗯？”米娅皱皱眉头，她想她知道这把声音的主人生得怎样一副干净的面容。她点点头，说“是你到了，先生。” “先生？”米拉颔首，“嗯，是的，我是到了，所以……” “我下一站！”米娅微笑着，“今天。” “是么。”米拉点点头，“那，再见。” “再见。” 一阵凉风，他擦肩而过。 站在十字路口，春天的风和煦得像女婴的呼吸。 左边走来一个怀孕的女人，穿着粉红色的外套。“真是个迷人的少妇，”米拉想，“做她的孩子会很幸福。”他假装不在意地看了眼她微隆的小腹，她看到她眼里的笑意。 女人后面跟着一位老太太，拎着菜篮，篮子里装着绿色的蔬菜。是菠菜么，米拉眯着眼看着，也许是空心菜，空心菜的味道不错。老人走得很慢，但步子很稳，他想她身体健康，有个快乐的老年。 一个风衣少年从他眼前走过，真是个年轻的孩子，他想。他看到他身上的朝气，可是，和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他眼底有着淡淡的忧郁。忧郁，忧郁什么呢，升学，爱情，兄弟……？ 丁香一样的，结着幽怨的女孩，她闻到她身上有着茉莉花的香味。扎着马尾的漂亮姑娘从她身边飘过，没来由的，米拉就想起戴望舒的那首《雨巷》，可是，两耳却被《丁香花》占满，丁香花，《丁香花》，那是怎样一种花？米拉想，他很想看看那种结着愁怨的紫色的花。 七点五十，马路上，人像蛆虫一样蠕动。 人，总是在这个时候涌现，平时，他从来都不会知道这个城市有那么多的人。 星期一，音乐教室，阳光像流水一样倾泻。米娅抚摸着钢琴，真好，她听到孩子们像夜莺一样啼叫。也许，也许……没有也许，一切都按着上帝安排好的轨道前进，没有惊喜，但并不残酷！ 十指跳动，《kiss the rain》与春风一起散入校园。米娅闭着眼睛微笑。笑吧，为什么不笑呢？她弹奏着她喜欢的曲子，她看到太阳的呼吸，即使失去全世界，我还有你，不是吗？她低下头，吻着琴键，那些黑白的精灵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亲切过。“不用离开我。”她说。 “老师，今天我们上什么。”一个甜美的声音从窗户那儿传来，她知道那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生，眼睛很大。眼睛……她看向窗户，“这是个秘密！上课会知道。”米娅对着窗户笑。她可以看到女孩稚气的脸上像蛋糕一样的笑容绽放。 “ok！”女孩耸耸肩，这是她刚学的招牌动作，“待会见，米老师。”“待会见。”米娅试了试喉咙，上帝是不会带走一切的，everything is ok！ “米老师，今天来得很早啊？” “嗯，张嫂早！”米娅看向门口，张嫂拎着水进来，红扑扑的脸上是热情的笑。这是一个微微发福的妇女，穿着橘黄色的衣服。 “米老师的声音真好听，难怪是教唱歌的。”张嫂边擦地边跟米娅说着话。 “哪里。”米娅脸对着窗外那棵玉兰，快开花了吧，她记得上面是已经结着花蕾的了。 “米老师，你平常有空吗？是这样的，我妹妹她女儿想学钢琴，我想啊，米老师钢琴弹得好啊，又年轻漂亮，跟小女孩铁定相处得好，所以……” “这个，恐怕不行。” “哦，也是，年轻人么，活动总是多的，像我那儿子，一天到晚也间不着影。”张嫂弯了弯腰，“他呀，如果像米老师一样安安静静的就叫郝了，真是，还是女儿好啊……”像所有母亲一样，张嫂说到自己儿子便滔滔不绝了。 米娅站起来，“对不起，我上个厕所。” “嗯，去，去！”……“诶，米老师，小心一点，哎呦，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米娅仓皇而逃，泪水刷刷地涌现，不一样了，真的。 阳光，米娅伸着手接取小小的一片，“我的要求一直很低，不是么，可是，为什么？” “我不会妥协的！”她握着拳头，“我不怕你！” 第2章 哭泣不属于我 “娅娅~~”啼哭的女人，真烦！米娅小心翼翼地将一叠纸放到枕头地下。 哭？难听！米娅皱着眉头站起来。门打开的一刹那，微笑算准时间似的爬上她洁白的脸庞，“小西！” “娅娅，娅娅~~呜呜，呜呜……”女孩橡皮泥似的扒上米娅，米娅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感觉到小西的眼泪鼻涕无情地透过衣服，倾入皮肤。 耳边仿佛有千万只蚊子在鸣叫，米娅有种把这个女人推出门外的冲动。她咬紧牙齿，轻轻地拍着小西的背，“怎么了，小西？”那样温柔的声音有叫人沉醉的错觉。 她看不到她眼里的不耐烦，她是她最信赖的朋友。“娅娅，你真好！”她边哭边抱紧米娅，“哇哇哇哇……”她紧紧揪着她的衣服，“娅娅，他怎么可以这样？呜呜……” “能哭出来真好！”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失恋了？”小西擦着眼泪，唧唧哇哇地说。 “除了失恋还有什么能叫你哭成这个样子。”轻描淡写，再次把一卷纸巾递给她。 “哇，还是娅娅嘴了解我了，好感动啊！”一把鼻涕一把泪，为什么所有的女生都会这个动作。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米娅摇着头，“小姐，你每次失恋都会来这一招的。” “你，你！”小西撇着嘴，又哇哇地哭开，“你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呜呜，谁都可以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乖，好了！”米娅将小西拉近自己，“好了，小西，来，我听你说。说吧，我美丽的公主，姐姐是你最好的倾听者。”米娅强压着内心的厌恶，抚着小西的肩膀，“娅娅才不会欺负小西呢。” “娅娅，你好好~” 又是鼻涕眼泪，受不了了！指尖碰到盒底，纸巾告罄。 既然每天都有人开始恋爱，那么，当然每天都会有人失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米娅听着小西断断续续的叙述，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有人死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对立存在的，没有人需要为死亡哭泣，正如没有人需要为新生命的诞生而狂欢一样。 哭。难道所有的不幸都只有这样一个解决方法么？米娅十指拂上双眼，竟然露出淡淡的笑。 当你失落的时候，当你伤心的时候，当你绝望的时候，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就微笑吧，没有什么可以战胜笑，娅娅！ 我在笑，你看到了么。 呵呵，你怎么可能看到呢？ 生命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米娅喜欢黑色，一直都喜欢。 很小很小那会，当所有其他女孩都扎着漂亮的粉色蝴蝶结像花朵一样飘来飘去的时候，娅娅拿着大大的毛笔蘸大团大团的黑墨水在宣纸上涂鸦自己喜欢的图案，像云一样的树，像太阳一样的房子。 在青春叛逆那会，米娅更是完全沉溺在黑色里，她穿黑色的衣服，背黑色的包，用黑色的杯子喝水…… 米娅想，终有一天，我要让黑暗埋没自己。 黑暗越来越迫近，伸开五指，米娅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有时候，半夜醒来，米娅奋力挥动双臂试图赶走那漫无边际的黑色，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夜总是伸着魔爪将米娅紧紧地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夜，是喜欢我的吧。 也许，上辈子，夜是我的情人。 无数次，当她在夜幕的虚汗里惊醒，她就抚摸着自己冰凉的双臂告诉自己说：这辈子，算是注定了再做你的情妇。 第3章 找不到你 米拉掐着手指看时间从钟面上溜走，窗外飞过一只鸟，窗口树苍翠得可以掐下水来。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她朋友那么多，多得像这会他心里那些无聊的符号。 他在想她，有多想，不知道。想是那样抽象的东西，而他一直都不够抽象，所以没法计算出想的分量。 她在吃饭么？也许，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但她从来就是个惯常剑拔弩张的人。她在吃饭的时间睡觉，在睡觉的时间吃饭，在工作的时候玩，在玩的时候工作。可是，她有吃饭、睡觉、工作、玩么，她是一个似乎在做很多事情却又貌似什么都不做的人。 米拉在想她，多想？称不出重量的想。 但愿她的胃工作正常，但愿她没有感觉到孤单，但愿她此时此刻不需要我，但愿，但愿，但愿自己对她的思念少一点…… “小米，下班了~” “哦。” “小米，明天早上，100份。”米拉接过递来的资料，压在杯子地下。 “嗯，好！” “拉拉，台球，要不要？” “还有点事。” 米拉开始打扫办公室，细心地，像对待他喜欢的女孩子般温柔。 连灰尘都没有，他拖着每块地板，擦过每个桌脚，摆放好每份文件，最后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将门锁上。 阳光，斜斜地铺在走廊上。米拉回头看了看自己被无限拉长的影子曲折成三半。没有人会单腿从他的头顶跳进他的怀抱了，努力驱赶着记忆里那些橘黄色的记忆。他很奇怪竟然会没有一点回响。 石子扔进水里，会有悦耳的声音告诉他，它的喜悦。 米拉走在街头。 每次下班，他都会沿着街道走上一站，然后站在那个人比较少的站台等公交车像老婆婆一样从很近很近的地方缓缓驶来。 “嗨！”红色的身影像精灵一样出现紧紧将他纠缠。 他回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没有，真的没有，怎么可能会有。 “拉拉，拉拉，米拉，你给我出来！” 幻觉像风一样跟着他，无处不在，他想，他需要一个解脱的办法。 “来找我呀，笨米拉！你笨啊，好笨，你都找不到我。” “只要你一想我，我就会乘着翅膀飞到你身边，永远永远，无论天涯海角。真的，只要你想我，我都感受得到。”这个诺言，许诺的人把誓言刻在手心里。 他抬手到眼前，阳光穿透手背，右手呈透明状。 诺言是透明的，只有想看的人才能看到。 第4章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感觉到他在窗口，米娅转过身子。 他身上是有一种太过独特的味道的，这种味道叫人远远地便能知道“小邪”来了。更何况，小邪是像心脏一样住在米娅的身体里的。 她嫣然一笑，说“你来啦？” “你不来我就来喽，你这个小坏蛋，说，多久没来看我了。”小邪跳进米娅的房间，拍拍衣服粗鲁地在床上坐下，“怎么搞的，死人啦，这地方成一灵堂了，娅？”顺势靠在米娅肩膀上。 米娅往旁边挪了挪，“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么？” “我也告诉过你我是你这辈子的牛皮糖别想甩掉了么？”他特别强调了“么”字，模仿米娅的语气。 “哼！”米娅偏着头，“你不知道我从来就不会相信你么？” “可你也知道小邪从来不会骗小娅啊，”他伸着头嗅米娅的头发，“好香！”“娅娅，有吃的么，我饿了。” “中！”花生米落进小邪张开的嘴，“百发百中，看见了么，小娅？” “没有！” “那这次仔细看喽，看你老公我的绝技。米娅小姐，注意了。娅娅，给点面子嘛，只有你一个人有眼福看完表演抛吃花生的绝招诶～娅娅，我好伤心啊，惨了惨了，我的心都碎了。哎呦……” 米娅端坐着。当黑色成为唯一的色彩，端坐也就成了米娅最自然的姿势。无论有人没人，她总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待着一天过去，另一天来到。 “小邪，这次，我真的看不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平静地将这个事实讲给小邪听，她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可是，天煞的，她就是用最平常最温和地语调告诉小邪，“小邪，这次，我真的看不到了。” “嗯？哦。”小邪安静地在米娅身边坐下，右手拍在嘴上，嚼得花生米嘎嘎响，“这样啊？” “？”米娅转正身子“看”向小邪，她问道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我知道了，娅娅。”小邪嘿嘿笑着，伸出臂膀将米娅搂在怀里，“看不见了是么，小娅？”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刚才米娅告诉他的是她今天晚饭不吃了。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小邪，我瞎了，知道什么是瞎了么？小邪，我看不见你，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你知道么？”米娅突然提高嗓子，在小邪耳边咆哮，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泪，无声地滑落。 “小娅～”小邪的食指指腹在米娅的脸上划过，米娅一把打下他的手，摇着他的手臂喊到，“看清楚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个盲人，是个残疾人！”“娅娅！”小邪微笑着把米娅搂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啊。小傻瓜，现在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魔爪！”他揩去她脸颊上温暖的水滴，“知道天为什么那么黑么，那是小邪在你周围设立魔障，叫你永远也走不出来。” “是么？” “是的！”小邪用力地点头，“我老早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所有品，除非我小邪说要把你抛到西伯利亚不要了，任谁也带不走你，老天都不行！”小邪在床上躺下，“看到我的厉害了吧，老婆～”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一个美丽的谎言，米娅还是让自己在谎言里沉浮。 我会记得今年今日今时你为我编织过这样一个绚丽的梦！ 第5章 “米娅，等你再大一点，我们就结婚吧。”小邪说。 小邪，痞子一样的男孩，长着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皮肤白净得透明，脸上永远带着流氓似的笑。无论走在哪里，他都习惯于用他那双长长的眼睛诱惑无知少女。无论在那种环境下，脏话都会像流水一样从他薄薄的嘴唇里流出来。他在乎什么，他不在乎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过要知道。 小邪活得像风一样。 小邪！ “结婚？”米娅撇着嘴笑，没有回答。从他们认识那天起，“结婚”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小邪的口头禅了，他随时随地，不分对象地说：“我们结婚吧，嫁给我，yes or no ？” 没有人可以像小邪一样把结婚两个字说得那么溜。更是没有人像小邪一样求过那么多次婚。 第一次， 以为眼前站着的这个男孩是流氓。 第二次， 以为他脑袋有问题，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第三次， 想自己是否在之前得罪过他，要不然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说“我们结婚吧。” 第四次， 怦然心动，差点被他迷惑，如果不是他诡异地笑。 第五次， 摇摆不定，不知道这个男孩到底是玩笑多一点还是真心多一点。 第六次， 眼前冒出和他手牵手走进礼堂的画面，好像很幸福。 第七次， 无奈地摇头，知道即使是相信也是漫长地等待。 第八次， 麻木了，当他在说“米娅，明天一起吃饭。” 第九次， 小邪你真烦，别再像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了。 第十次， 懒得理你，当作空气，瞪你一眼是看得起你。 第十一次， 好吧，什么时候去领证，到时候叫我就行了，现在，我要吃饭，别打扰！ “不相信？”小邪捂着胸，“哎呦，心好痛。娅娅，你竟然不相信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我不要活了。米娅，你好狠心哦，简直是谋杀亲夫哪！” “娅娅，你怎么不理我。好吧，我承认，这次，我，是，真——心——的！娅娅～”小邪磨蹭着米娅无动于衷的身体。 “米娅，看着我，看着我好么？”小邪拉着米娅的手，突然意识到娅娅再也不会看到，他扭捏不安地握着米娅的手，眼睛里现出难得的认真和拘谨，“对不起。”他说。 “哦哼！”终于承认了，不是么，米娅是个该死的瞎子。 承诺，是意乱情迷时的真诚！ “娅娅，我说过我不喜欢你皱着眉头的样子，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小邪的掌心划过他的眉，“你这个没记性的小孩，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不过，今天～～”小邪痞痞地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米娅小姐，今生今世要嫁就嫁给小邪先生？” 小邪知道他再怎么认真怎么真诚，米娅也不会相信，但是，那会，他真的很希望米娅能点点头，温柔地说一个“嗯”字。 娅娅，为什么除了黑暗你什么都不肯相信？娅娅，为什么你要把靠近你的一切抛到太平洋？娅娅，让我做你的导盲犬不是很好么？娅娅，当你孤单的时候请你想起我？娅娅，娅娅，我该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真的想娶你？ 小邪拉拉米娅的手，米娅没有反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热情的米娅开始冷淡，她像小时候奶奶家里摆设的观音佛像一样素净圣洁不可靠近。 什么时候，是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将失去光明的时候吧？ 米娅认识的小邪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像小孩一样没有责任和义务这样的字眼束缚的。 他像风一样在他想出现的时候出现，想消失的时候消失，半点不由人控制。 他可以像流星一样在每一个时刻给你惊喜，也可以像惊雷一样突然地就把你吓个半死。 他是美丽的罂粟花，会上瘾，上瘾之后除了自残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时候，米娅告诉自己不要怀疑小邪的真心和实意，他只是人性贪玩而已，更多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再来得及抽身的时候离开小邪以免万劫不复。 “小邪，你走吧。”米娅微笑着说，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多么残酷。 米娅是个温柔地杀手，让你感激地死在她手里，还要眷恋地将她的笑刻在心里面。 米娅，当你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笑？ “嗯，亲爱的老婆，那我先走喽，记得要想我。”小邪苦苦地笑笑，她看不见了，她不会像过去一样说他笑得好假，小邪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不要太多，一天三次也就够了。老婆，see you .” 像来时一样地，小邪从窗户出去。 像风一样的少年！他又多英俊没有人不知道。 每个人都会离开，总有一天我将是一个人，一无所有。小邪，我永远都记得你来时的样子！正如我会记得你怎样一次次离开一样。 我知道你总会离开，无论时间如何地把你挽留，所以我宁愿…… 第6章 米拉记得前面那个女孩已经第七次没有在人民医院下车了。 他记得那么清楚，跟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有关。在米拉见到米娅的时候，米娅的眼睛已经呈现出清澈得像深渊的状态了，那是她慢慢走向失明的开始。 在对上米娅那双眼睛的时候，米拉想起了linda，那个迷人的小妖精，她也是有着这样一双叫人怜爱的眸子的，虽然她是那样的调皮不懂得珍惜和守护。 linda的眼睛很大很明亮，像天上的星星，她哭的时候带着流光可以媲美任何光芒。米拉总是很奇怪，那样一个女孩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毫无杂质。 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七天，不长，但叫人断肠。linda总是喜欢折磨别人，特别是喜欢他，关爱她的人，她是一个太有心计和手段并且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女人。 linda不是女孩，是女人！ 七天，那个女孩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一起下车；七天，他没有接到linda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是因为她记住她，还是因为她记住了她。 2008年7月28日星期一22：55：37“下一站是人民医院么？”米娅回头，她知道坐在他后面的是谁。米娅是固执地相信自己的一切直觉的，她从来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嗯？嗯。”米拉很奇怪这个女孩会对自己说话，她总是安静得像湾泉水。 米拉等待着女孩再说点什么，只是除了点头表示感谢之外米娅没有任何要交流的意思。 258路公交车，望潮路，来来回回坐了一年，米娅清楚沿街的每一个风景。可是，刚才一晃，她却不知道身在何处。这样的感觉，米娅抠着手心，厌恶非常，她不喜欢有不确定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她双手捂上眼睛，如果不是失去光明，我是不是可以…… 如果，有如果么？没有！ 人民医院，米娅似乎闻到一股药味，她抿着双眉，仿佛看到无边无际的白色用它最纯洁的眼波诱惑着她走进阴暗的胡同。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对，我们都已尽力。 透过玻璃窗，米拉已经可以看到医院的白色建筑在白色的云下耸立着。 他觉得他该跟前面那个女孩说些什么，但是，说什么好呢，除了linda，没有那个女孩能叫他口若悬河。可是，linda不见了，不是么。linda不见了，米拉又是那个温文尔雅，对着女孩会脸红的绅士。 “你今天不在这儿下车吗？” “人民医院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按次序从后面下车。”那位女士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活的气息。米拉抓住最好一秒钟，在站起来走到米娅身边时问。 米娅抬头，宝石般的眼睛没有半点波澜，“下！”她站起来，闻着米拉的气息来到车门，慢慢地走下去。 她是跟着我走的，米拉没来由地想。 linda淘气的时候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米拉后面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走。“拉拉，你看，我从你的头顶走进你的心里。”“拉拉，我走进你的心里啦，你看你的心只有那么点大，装了我之后应该装不下任何人了吧？”“拉拉，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你可千万别给我带错路哇。”“拉拉……” “拉拉……”linda，真希望可以领着你一直走。 第7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娅，你呢？”这是她第一次问及他人的名字，她是从来不会主动去听取别人的姓名的。 小邪穿着花哨的衣服出现在米娅面前，抖抖双臂，“仙女，在下午晏阳，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小邪那个冒失鬼龇牙咧嘴地问她叫什么， “你知道的，大家都叫我小邪，所以，我不介意你也叫我小邪的，但是，为了突出你在我心目中与众不同的位子，朕今天就把这个不同寻常的名字透露给你了。小姐，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你非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不可，要不然，哼哼，今天晚上……”小邪生得好，所以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叫人太生厌。 “好吧，你不说，你不说我明天怎么娶你回家。”小邪赖皮地缠着她，问她的名字，米娅笑着摇头，拍拍他漂亮的脸蛋说“叫我一声姐姐就告诉你。” “姐姐，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的耐性可是只有一分钟的，别让我动粗哦。仙女，再不说我可就强上了！”小邪很干脆地叫了姐姐，这倒让米娅哑口无言。 米拉错愕地看着米娅。 “对不起，也许……” “哦，没有，米拉，我叫米拉！”米拉伸手，米娅没有接受。握手，在年轻人中也只有米拉一个人习惯成自然了。 “你好，叫我linda。来，我们握手，握完手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要照着我知道吗，呵呵。” “握手握手，握着我的手，米拉，不准你放手，我跟定你了。” “拉拉，我们握手吧，握手言和了好不好？” 他收回手别在身后，他想起那年夏天linda拉着他的手说从此以后你的手只有我一个女人可以握。 米拉觉得在米娅面前，他常常模糊过去现在与未来。linda，你看她那双眼睛，是不是曾经为你所有？干净，纯粹，深邃…… 米娅不知道米拉伸着手等她，她看不到，她只是听到他微微地叹息。他看见过他的面容，他的眉骨里藏着期许和落寞，还有宠溺。 在还看得见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一个活在记忆里的人，过去将他纠缠在一个既甜蜜又无奈的空间里。她看到过他微笑着摇头，也看见过他无处安放的关怀。 他是温暖的，他有小邪没有的温暖。米娅忍不住对他笑，她闻得到他的方向。 “很高兴认识你，米拉！”米娅仿佛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像火一样活在小邪风的怀抱里。她任性，刁蛮，却也惆怅。 “nice to meet you ，too。米拉。米拉，米娅。米娅，米拉。呵呵……”他拍拍她的肩膀，她没有躲闪，她不喜欢与人接触却已来不及闪躲。 “我是个瞎子！”米娅想，何况，被他拍着的感觉并不差。米娅眨眨眼，笑！ “今天阳光很温暖！”米娅说。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已经没意义了，不是么？难道只是为了他那一句“你今天不在这儿下车吗？” 第8章 我是瞎子 “汽车来了。”米拉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到一边。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他刚想说，“像她一样。”可是，当他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已倒在地面上。 汽车呼啸而过，灰尘飞扬在灿烂的阳光下是五彩的宝石。一辆自行车压在米娅身上，车主已跳在一边。 “我是瞎子，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了。”米娅躺在地面上，闭着眼睛，骑自行车的女孩吓得目瞪口呆，眼里含着焦急的泪，她是为了避车才退到这边的，可是，这个姐姐。 米娅没有反应，她知道她不是站不起，她只是想躺着，静静地躺着，躺在喧嚣的路面上，太阳烘得地面暖洋洋的，她似乎可以看到白茫茫的阳光和亮闪闪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又是谁在哭，讨厌，难道不知道米娅最讨厌人家哭的么？米娅皱了皱眉头，好吧，你那么喜欢哭，我就让你哭个够。米娅舒服地躺在路面上，任凭那个无辜的女孩哭得稀里哗啦，任凭米拉焦急万分地想办法，任凭一大群看客在边上指指点点，她就是躺着，悠哉游哉。 在米娅倒下的一刹那，米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一辆公交进站，米娅说“今天阳光很温暖，”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自然而然地想把她护在身后，可是，谁又想得到那个冒失的小女生会把自行车骑到这里来呢。 她好安静，即使倒在地上也安静得像清晨的花儿，几乎都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响声。可是，这份安静却让米拉倒抽一口气，她没事吧？ “米娅？”他将女孩从地上抱起来，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皮肤苍白得恐怖，他想她是个不爱晒太阳的女人。 “她会不会死啊？”骑车的小女生呜咽着问。 米拉瞪了她一眼，“不好！”他说得很肯定。 他抱着她走进医院，女生快跑地跟在她后面，她吓坏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急着去上学罢了。 血一滴滴地往下滴，在白色瓷砖上画出美丽的图案，那样子的鲜红，刚好是米娅喜欢的，夺目得残酷，像凤凰涅槃。可惜，她看不到，也不会再看到。 在医生为她清理伤口的那会，米娅睁开眼睛，虽然这对于她自己来说是什么意义也没有的，但是她听够了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是在无法忍受。她循着呜呜的方向瞪去，调整姿势后粲然一笑。 冒失鬼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忍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去上学吧，我没事！”米娅说。 护士不满地嘀咕到“不要动。” 女生上前碰了碰她的手臂：“真的吗？”米娅想起小时候那个胆小的自己，脸上浮现和煦的色彩，她温婉地说：“嗯，走吧，别哭了，哭起来会不漂亮。” 女生爱漂亮，天性使然，无论多小都把容貌当作瑰宝。 “可是……”米拉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你快走吧，上学早该吃到了。我会照顾姐姐的，你看，我在这里工作。”他指了指别在袖口的牌子，露出医生惯有的笑容。 第9章 “会痛吗？”米拉扶着米娅出来，“是个很大的口子。” 米娅摇摇头，她会痛么，小邪说她是麻木的，无论身理还是心理。 会不痛吗，米拉想，那么大一个伤口，肉都外翻了，可以看得白白的骨头。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孩，米拉从来没有看得哪个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持气定神闲，更何况是个纤细得仿佛可以被风吹走的女孩。 在护士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米拉看到她脸上的倔强和坚强。她始终微笑着回答医生的问题，偶尔还哼两句听不清楚歌词的歌。他看到汗水沁出她的额头，她的腿微微地抽搐着，只是，米娅依旧云淡风轻。 “哎，前面是个垃圾桶，小心！”米拉疑惑地看着米娅，米娅并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说了个“哦”字。 “我看不到的，眼睛坏了。”米娅用右手食指指了指眼睛，“我是瞎子！”顿了顿，她又说，“我不是开玩笑。” 米拉有一瞬间的错愕！只是，在医学院听多了生老病死让他淡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喟然地摇了摇头，猛然地想到“天妒红颜”这四个字。 说漂亮，她自然是比不上linda的，linda精致得无可挑剔。只是，米娅配得上“红颜”两字，而linda却配不上，米拉这样觉得。 差不多一年了吧，也许，已经一年多了，米拉想，如果没有这场意外，自己是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盲女孩的。她的行为举止跟正常人并没两样，上车，坐下，下车，离开，有条不紊。 她怎么可以掩藏得那么好，想来是付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了。米拉忍不住佩服起这个眉角带着倔强的女孩来。 “要到我办公室坐坐吗？”米拉说，“伤口不能扯到。” “哦。” “要不要通知家人？哦，当然，我可以送你回家。” “呆会有人过来接我。”米娅，“你很敏感，米拉。” 米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嗯。” “呵呵……”米娅爽朗地笑着，声音干脆而利落。 2008年7月31日星期四 13：48：15“哈哈，哈哈……”linda是这样笑的，米拉突然想起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她笑起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可以传到千里之外。 “米拉，你是不是觉得我笑得很没形象？” “是啊！” “你还真诚实。”linda 趴在米拉身上，咬着他的耳朵假装生气地说。其实，她怎么会生气的，她是不会在意自己说的话的。 你微笑时好美，linda .米拉扶着米娅的手，慢慢地走向办公室。 在公车上，米拉可以看到米娅脸上淡淡的笑，偶尔，在他擦身而过的时瞬间。她笑得若隐若现，宛若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她笑的时候，嘴角弯向一边，左眼向上挑，会记得用右手食指指节轻轻擦过鼻子，挡住嘴巴。 “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仔细呢，呵呵，我都成了偷窥狂了。”米拉不自觉地摇着头失笑。 “你在笑什么？”米娅用另一只手捅捅米拉，“是不是觉得身边有一个瞎子是件好玩的事？” “没有，怎么会？”随即，他听到她没心没肺的笑，手上的重量就这样增加了。米拉瞬间困窘了，每个女孩都喜欢捉弄人吧，无论事火鸡一样的linda还是兰花一样的米娅。 米娅…… 一个失明的女孩怎么会笑得那么灿烂，莫非……呵呵，怎么会呢，瞧，linda，你都给我留下了什么。 第10章 “有人在哭么？”米娅小声地问，原来瞎子的耳朵真的会比正常人灵，她在心底里暗自嘲笑自己。多好，你看，你都可以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了；多好，上帝在带走某些东西的时候总会给你留下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 虽然我们知道彼此的名字才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但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不是么？我知道你一直都有注意到我，而我，也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好吧，地面很干净，也许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趴在瓷砖上我的腿在流血吧，是不是留了好多血？血是怎么的颜色，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眼泪的声音，很响很响，是谁在哭泣？你们不知道我最讨厌听到人家哭的么，为什么你们还要在我耳边哭？米娅伏在冰凉的地板上。 “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女孩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上面细细的水滴，宛若刚识破一个天大的谎言，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 “linda.”米拉伫立着，不安的，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女孩跑过来，狠狠地推了米拉一把，一个踉跄，米拉撑住墙，才没让自己摔倒，“linda.” linda张开双手将米拉抱在怀里，“你说过的，拉拉，你说过不再碰任何女人的，你说你会一直等我，拉拉。”女孩喃喃地说，“米拉，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对其他女人笑，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你自己说的。”女孩揪着男孩的衣服，“你不可以不守信用，不可以，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米拉！” “我是你一个人的，linda.”米拉拍拍女孩的手，“我只对你一个人笑，我只握你的手，我会一直一直等你回来。”米拉微笑着，灿若星辰，“linda，乖了，不哭。” “真的？”女孩迅速擦干泪水，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笑得毫无杂质，宛若收到心仪的礼物的小孩。 “真的！拉拉不会骗linda，不是吗？you‘re my girl！”米拉微笑着刮女孩精致的鼻子，“爱哭鬼，你怎么才出现呢，你说。” “我去给你买饮料了啊，拉拉。”她从她斜跨着的包包里拿出一瓶只剩一半的矿泉水塞在他和她之间。 米拉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顽皮的小孩。” 第11章 你终于回来了，米娅 “你们怎么搞的，都不会看到她躺在这里吗？”小邪一把推开抱在一起亲亲我我的两人，“要恶心回家恶心去，这里是医院。”小邪从两者之间穿过，“没品！” “娅娅，你没事吧？”小邪小心翼翼地将摔在地上的米娅抱进怀里，“痛么，真是自作自受，我不是叫你乖乖地坐着等我来带你走吗，看吧，不听我的话老天就惩罚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哼！” “你放我下来！” “不准动！”小邪邪恶地威胁，“要不然我吃了你！” “米娅。”这会，米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将一个受伤的女孩甩到了地上，他怎么会这样。哦，linda，你看，遇到你我就不是我了。他尴尬地站着，linda将他的脸扳回自己，“在我面前不准看别的女生，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你呀！”米拉点了点linda光滑的额头。 “恶心！”小邪再次从两人之间穿过，并且假装不是故意地踩了米拉一脚，接着回头瞪了linda一眼，“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吗，还是你认为我比你还漂亮让你很美面子！” “小邪！” “老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小邪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痛么？” “别恶心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一套！”米娅搭在小邪的肩膀上。 “嗯，你认识那个男的？” “算是吧。” “是你喜欢的型哦。” “对。” “你想钓他？”小邪撇撇嘴。 “是又怎样？” “他女朋友很漂亮，比你漂亮多了，你应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吧，亲爱的。呵呵，那个叫美啊！” “是不是恨不得扑上去呀，小邪~” “娅娅？”小邪突然加大力道将米娅搂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么，一年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呢？娅娅，我好爱你。”小邪冷不防地在米娅脖子上吻了一口，“呵呵！” 她一直都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只是她习惯把温顺表现给大众而把尖锐留给他。 跟娅娅斗嘴是一件酣畅淋漓的事呢，小邪嘟着嘴想。不过，上一次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呢？时间过得真他妈的快，米娅，你怎么舍得这样给我浪费时间？ 呵呵，米娅，瞧你，现在多安静，真像个天使呢。不过，小邪我还是怀念那个活蹦乱跳铁齿铜牙的米娅呢。 唉，该死的司机，该死的米娅，你们怎么就不知道给我小心点呢，好好的一个人！ 米娅，今天接到你的短信我有多开心你知道么？你知道的，对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那么聪明，聪明得让我恨不得剖开你的脑袋取走你的细胞放进小邪的脑壳里。米娅，我真怕你会把我推开，你总是要把我推开，你以为我真的只会玩么？难道我要改变，嗯，改变很麻烦的，你也知道。 好吧，我考虑考虑。 “这么大一个伤口，怎么摔的你？”小邪抓着她的手臂大声呵斥，护士小姐不满地瞪着他，“这里摔医院，先生！” “哈哈，哦！”小邪吐了吐舌头，年轻的护士耸耸肩，帅哥的魅力无处不在，屡试不爽哇。小邪朝米娅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米娅看不到，他自然知道，只是他还是坚持坐了，就像以前他做错了事用他的外表轻易摆平后一样。 “再拉伤就残废了，小姐，我记得你刚从这里出现的。”护士不满地翻翻白眼，“如果你不想要你的腿了你大可不用回来。”她紧了紧纱布，“痛么，不痛？怎么会呢，难道……”她的脸色变了变。 小邪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我们家娅娅是女精钢，她不怕疼！对吧，老婆！” 米娅瞪了她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的眼睛还是很有威力诶，小邪眨眨眼，敬了个礼，“护士小姐，你小心一点，会不会留下疤啊？” “会！” “不用这么残酷吧？不过，娅娅，你放心，就算你变成丑八怪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小邪，你能不能别说话，我很累。”米娅幽幽地说，汗水浸透衣服，锥心的痛一股一股地从腿上传上来，她很想呻吟出声，可是，她不要！ “遵命！” 护士扑哧一声笑了，米娅忍不住“啊”地叫了出来，红色渗出白纱布，很夺目。“对不起”，年轻的护士手忙脚乱，“我不是故意的！” “小邪，你先出去，好了叫你。”米娅靠在椅子上，每次都是这样子，难道他真的是支招蜂引蝶的花吗？米娅皱着眉头，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改变的，即使再也看不到。上帝，也许，你还得带走我的听觉乃至所有感觉。 小邪，小邪，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放手？ 第12章 为什么，难道是我不够好 公交车里人很少，小邪轻轻地将米娅放在位子上。米娅没有说话，她已经沉默了很久了。从一年多前那场意外开始，小邪就已经习惯米娅间歇性的沉默跟任性了。 人，有时候是真的不能战胜天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抱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走下去。 “来，肩膀给你靠！”小邪拍拍自己的肩膀，“不要啊，唉，娅娅，你为什么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向靠在我肩上么？”他皱着眉头保持他的温柔，做吧，做一个温柔的情人，虽然米娅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点关系都没有，骗谁呢，这个世界只有我主动放弃的东西而没有什么可以不经允许离开我。米娅，你不知道小邪很霸道的么。 “娅娅，去我租的房子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米娅摇摇头。 “你难道你还盼望你那个母亲回来给你端茶送水么，米娅，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小邪赌气地转过身，我为什么要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午晏阳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你忘记我瞎了么？”米娅冷冷地说，语句像一把刀划过小邪的心。他把头靠在米娅的肩膀上，“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娅娅，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又何必要曲解。” “这是事实，我是瞎子。”米娅用她不变的嗓音说着。 小邪握着骨节咕咕地响，他咬咬牙，“对，这是事实，所以你不用强调，我知道得很。” “所以，你不要管我。” “我从没想过要管你，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这个瞎子怎么生活。”够了，既然你这么想伤害自己，我有什么理由不帮你！米娅，你想让自己遍体鳞伤不是么，好吧，我会记得要狠狠地捅你。借我的手伤害你总比你自己伤害你好，我不忍心看你双手沾血。 “你用不着对我使激将法。” “你觉得我会么，你别忘了自己说过我是不懂得迂回的笨猪，难道你见过会用激将法的猪？”小邪冷酷地说着，满脸的倦容和心痛，“你要怎样我都不管，反正我们什么都不是。” “嗯，什么都不是，所以谢谢你来带我回家。”米娅轻轻地将小邪搭在肩上的手扮下来。 “娅娅……” “不要说话，你听！”米娅靠在窗户上。白色纱布染得通红，小邪想起一年前浑身裹着白布的米娅，娴静得像百合。那会，他可真怕米娅就这样睡着离开了。 “老婆~”小邪唤着米娅。 米娅睁睁眼，“我会照顾自己的，小邪，你走吧。”她努力地绽放一个笑容。 “你该死地真该拿面镜子看看自己到底笑成什么玩意儿，比哭还难看。娅娅，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扇你一个耳光，你知道么。米娅，很多事情没有认真的必要，你说的。”小邪急得猴子抓脑，“好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懒得跟你瞎凑合了，你就这个在这儿自生自灭吧。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看在咱过去的情分上我还是会过来帮你收尸的。” “哦。” “气死我了，算了，这完全都是你这个儿的事，你就闹腾着吧，看你能撑多久。”小邪恨得咬牙切齿，“我要找我新马子飙车去了，你好好地睡觉吧，可怜的盲女。”小邪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摇头，倔强的人啊，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我能少什么呢，最多不过是把你冷漠的面孔刻进心里冰寒一下而已。 “嗯。” “哼！”“嘭！”小邪踢翻一只凳子，侧身从窗户翻出去。 “喂，雅西，出来玩。” “嗯，好，老地方见。” “我？就我一个人，没事，好得很。好了，等你。” 小邪对着手机妩媚地笑，唉，尤物。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过我醉生梦死的生活好，那个女人的身材可真不是盖的，看来我午晏阳的魅力节节高呀，辐射范围从清纯小女生攀升到辣妹了。嗯，不错！ 蓝蓝的天空中一群鸟飞过，真是他妈的聒噪。 没人的时候，习惯了让泪水浸湿枕头。 软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你的时间里只有你自己而已，你必须承担起所有的苦痛和艰辛。饮下自己的泪水，饮下所有的不幸，试着让一切跳出记忆的怪圈。米娅，你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习惯黑暗吧，黑暗很好！ 小邪，你走远了么？新找的女孩是不是很可爱，她一定很爱你，每个女人都会爱你，很爱很爱。她一定很温柔，很听话，她一定不会让你生气，她会宠你，会照顾你。你总是个幸福的孩子，小邪！ 今天，原本阳光灿烂。瞧，空气里现在还有阳光的味道。 第13章 孩子 “娅娅~”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欢快的开门关门声。 “娅娅。”周菲如显然是正处于兴奋之中，“你在哪里？” 米娅拉过被子将自己掩藏在黑暗里。听不到，我可不可以假装听不到？ “咦？娅娅，这么早就睡觉啦？”周菲如微笑着坐在床头，“我今天走运了，你知道吗，猜猜，妈妈赢了多少，呵呵，猜不出来吧，告诉你，哈哈……八百五十九，呵呵，运气来了真的是挡也挡不掉啊。” “知道了。”米娅闷闷地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反感听她讲麻将么？ “娅娅！”周菲如拉住米娅的手，瞪着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哎呦，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告诉你有用么，米娅想。 “你现在可跟以前不同啦，到哪里都不方便，有没有去看医生，妈妈带你去，快快，起来……”周菲如的声音温柔得叫人感动，只是米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面对这难得的关怀，除了不屑她产生不了第二种情感。 “已经看过了，你能出去吗，我很累，要休息。” 周菲如环顾四周，嬉笑着说：“娅娅，你这房里不要放那么多东西了，走着多不方便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怎么办，乖，明天把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搬出去，搬到外面去。哦，对了，米娅，医生怎么说啊，有没有很严重？” “没事，妈妈，你先出去好么？”她不想跟她商量，更不想听她关心。娅娅总是希望跟同在一片屋檐下生活的母亲不要有任何接触的，她不想见到她，不想跟她说话，甚至不愿意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母亲，若非有那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她和她不过是陌生人。 “娅娅，你没烧饭？”周菲如在外面喊道，女儿的眼睛是看不见了，但是手脚一样好使唤，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在知道米娅可能失明的消息后，她一直担心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几年来母女俩的关系冷冰冰米娅温度，但不可否认她一直享受着女人的服务，烧饭，打扫，甚至赌后处理。米娅不会介入她的生活圈，但一旦她有什么困难总是会在自己开口之前帮自己处理掉。原先她想等娅娅眼睛看不见了，这所有的福利也就消失了，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孩子依旧像小阿姨一样处理家里家外的事，除了脾气变差之外并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脾气，呵呵，这没什么大不了。周菲如打开冰箱，并没有吃的。 “娅娅，你吃饭了吗？”做妈妈的今天突然想露一手，赢钱了，哈哈，赢得好啊，前几天看上的那件衣服明天可以带回来，还可以给女儿买条裙子。好吧，今天老娘我心情好，就做几个小菜解解馋。女儿是会准备晚餐，可那口感，唉，真的不敢恭维。 每每赢钱，周菲如都会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想法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些不和年龄的幼稚。 2008年8月17日星期日0：00：28“怎么会这样，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哎呀呀，可怜的娅娅，痛不痛？”周菲如捧着新买的裙子，“天杀的，把我们娅娅撞成这副模样，我心疼啊，难道咱没爹的孩子就活该被人撞了一次又一次。米娅，告诉妈妈那个人是谁？” 她显然是没从昨天赢牌的氛围里苏醒。 米娅撇着头，她是想再去敲一笔吧，哼！ “药呢，有没有药？对了，今天去换药吗，如果去，得把那个莽撞的臭小子叫上，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她。”周菲如两眼放光。 “妈，你今天不打牌吗？”米娅无力地问，她实在是没办法听母亲在旁边唠叨下去。 没错，不闻不问的确是我们俩最好的相处模式。 “哎呀！”周菲如一拍大腿，“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娅娅，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去了，昨天跟他们约好了的，这个可不能爽约。对了，米娅，饭今个儿就不用烧了，中午叫个外卖，晚饭我会带回来的，想吃什么，随便，随便对不对。我走了，米娅，别乱走，别忘了自己眼睛看不见。” 有这样一个母亲，米娅摇着头无奈。 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么，应该不是吧，母亲…… 妈妈，本来就是很遥远的回音。 “娅娅，以后我们生一对龙凤胎吧，男的像你，女的像我。我想，你会喜欢做母亲的感觉的。”小邪曾经在耳边私语，当时她鄙视地笑了笑，没有搭理他的无稽之谈。她不喜欢说未来，未来的不可预测总是叫她感觉自身的无力。 为什么会有展望这个词语呢，展望，展望什么，人类的无可奈何么。 “娅娅，你的妈妈真不配做母亲。”小邪说，“你以后千万不可以像周菲如一样，要不然，呵呵，我会休了你。” 每次听他提起孩子，米娅都感动无力。她是老师，不能说她不喜欢小孩，可是一想到自己于周菲如那别扭的关系，她就害怕。 害怕，有一个复制版的母女关系。 小邪是喜欢小孩的，虽然他自个儿还是个孩子，但他总是想着以后会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儿追着他喊爸爸。他想他会是个与孩子打成一团的父亲，而米娅会是个温柔贤惠的母亲。 他想有这样一个家，温暖和谐，幸福像巧克力活着篮球一样圆满。不过，米娅总是跟他唱反调，每次都让他想狠狠揍她一顿。有必要吗，描绘一下我们美好的未来又不会死，小邪想，难道我有那么差，哼，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已经或者正在或者即将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呢。有眼不识泰山的女人，瞧见了吧，真的瞎了，这也是你的报应。 “啊欠”，嗯，难道是哪个美女在想我？不会是娅娅吧，哈哈，娅娅，我就不相信你可以忘记我的存在。 第14章 下午，米娅的病腿开始发炎。 晚上，米娅开始发烧。 周菲如奋战在牌桌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天蒙蒙亮，周菲如醉醺醺地走进房子。又赢了，看来最近手气不错，该多到麻将馆走走，想到牌友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就没来由地想笑。 不知道米娅那孩子睡了没有，想来她也是个烦人的小孩，三天两头出点事让人担心。一年多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差点夺走了她的命，还好这孩子生命力顽强，最终只是没了眼睛。现在，阴影还没走，又被自行车推翻了，好好的腿这下子非得留下一个大疤不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身上都是伤疤，唉！ 她走进女儿的房间。不知道是天气变暖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最近，她总有种米娅就要理她而去的感觉。 她和娅娅，说起来也是水火不相容。这么多年，米娅都是直接忽视她的存在，让她这个做妈妈的很美面子。可是，当家的是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吧，米娅讨厌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要把娅娅带走。”那个痞子在她面前屌屌地说。 周菲如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小邪的话。她和小邪两个人想来都是看不对眼，小邪的奇装异服让她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好货，小邪说话狂傲的样子让她很没面子，小邪动不动的指责让她无地自容。 小鬼一个！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小邪会从窗户蹦进来。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不知干了多少回这种事情了。只有没教养的孩子才会爬窗户！ 不过，还好有这个臭小子，要不然她棵不能保证自己有力气把米娅弄到医院来。 娅娅，你真的要吓死妈妈呀，一次两次。妈妈老了，可禁不起你接二连三的惊吓。想到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周菲如就一身冷汗，她知道此时此刻，除了这个女儿，她一无所有。 2008年8月17日星期日上午9时49分“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我今天都会把娅娅带走。”小邪藐视地看了一眼周菲如，妈妈，我呸！没有一个母亲会放着生病的女儿不管在麻将馆里面逍遥的。你不要的东西我接管，这对大家都好，你有什么理由不接受这个提议。再说了，你的意见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跟你说一声只是因为你生了米娅。好吧，周菲如，你应该感谢上天让你孕育了米娅，要不然，哼，像我这种万人迷的帅哥是不会跟你说哪怕一个“滚”字的。 周菲如第n次冷哼，“你有什么权利带她走？” 小邪比比自己的心，“凭这个！” “哼！”做母亲的懒得理这外人，米娅和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让他把她抢走。“我警告你，午晏阳，我不管以前你跟小娅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你给我离她远一点，要不然，纵使你父母关系再好，我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美美的小邪笑得很招摇，很妩媚，“老太婆，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第15章 “娅娅，跟我回家好么？”小邪轻声地问，其实他心里是想，无论你做什么回答我都是会带你去我家的了。 米娅摇摇头。 小邪怜惜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还好，没烧坏脑子，一辈子跟一傻子呆在一起还是很呛的，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红杏出墙。红杏出墙，不知道这个成语可不可以用在我这样的大男人身上，嘻嘻。“你跟我走，让我照顾你，我不会扔下你不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守着你。”好酸，小邪微笑着说完吐吐舌头，上天明鉴啊，虽然说得恶心了点，但午晏阳发誓，这完全发自内心。 米娅回她一个微笑，淡淡的，仿佛会随风而去，“我有自己的家。” 周菲如将小邪挤到一边，“米娅，我们回家。” “回家。”米娅撇过头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 泪水刷刷地留下来，每次想到家这个字眼，她就忍不住心酸。家，到底什么是家呢。小时候，有爸爸，有妈妈，也就是家了。长大之后，爸爸妈妈就显得不那么重要，没有他们，她一样活得很好，而且是更好。而现在，她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没有人会把她打扰，没有人会给她同情，没有人将那些她不需要的关心施舍。 我没有家，小邪的家是小邪的，妈妈的家是妈妈的，哪里都不是我的家，不是么，在哪里，我都是一个寄宿者，总有一天要离开。 “周菲如，你会照顾她吗，你会觉得她比麻将逛街重要吗？”小邪真想就这样讲米娅抱起带着她离这个女儿远远的。 周菲如脸上显出一丝丝的难看。 小邪不屑地说：“不会是不是，既然不会，你就给我让开！” “该让开的是你吧，我是她妈妈，你是谁？”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小邪耸耸肩，“我是她老公，怎么样？米娅已经是成年人了，你监护人的权力早丧失了，老女人。” “老公？哈哈，在我允诺之前，她只能是我的女儿，想娶她，哼，下辈子吧！午晏阳，你跟米娅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请你不要再纠缠，否则……”周菲如很乐意看到小邪恶狠狠的样子。 小邪拍拍她的肩，“无论你答应与否，米娅都会嫁给我。好了，我不想跟你废话，太太，省点口水到麻将桌上吼吧。” “你……” “我怎么了，我就是比你年轻，我就是比你帅，你想怎么着？” “米娅，听好了，我现在就抱你回我那里。娅娅，别拒绝好么？”小邪小心翼翼地捧起米娅，“米娅，我们要不要跟这个孤苦伶仃的寡妇告别呢？” 米娅闭着眼睛，“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没有！”小邪摇着头，从周菲如身边擦过，“知我者莫若米娅也。”他嘲笑地看着周菲如，“阿姨，我只是给你解决掉一个麻烦而已，你想啊，如果米娅在家里，你再不尽责也总得给她烧饭、洗衣、换药吧。好了，现在，我接手了，你大可以在麻将馆醉生梦死。周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宝贝女儿的，我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诶，阿姨，你还不去打麻将么，三缺一哦。” “你……” “我怎么了，是不是很感谢我。好了，这个麻烦的女人我就带走了。”小邪微微地弯腰，“如果你要来看她呢，我是不介意的，只要您老有空。” 2008年8月17日星期日10：34：56米娅微叹了口气，“小邪，你很吵，知道么？” “知道。”小邪将自己的女人搂在怀里，“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米娅无奈，她是人，不是其他的什么，可为什么在他们俩的争吵中她觉得自己从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 “我不是谁的，我只能是我自己的，小邪！”米娅靠在小邪身上，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说了做了什么，自己和小邪都会像铁和吸铁石一样相互靠近。这是命运吗，难道这一辈子我们真的就要这样彼此依靠？彼此依靠吗，只是我在依靠他罢了。我什么都没有，不是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让人依靠。何况，小邪…… “ok，米娅只是米娅的。那，你说这样好不好，小邪是米娅的，呵呵。”医院的走道很长，灯光很暗，可是小邪同学觉得很幸福。为什么你总是想着离开呢，在我身边，多好，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傻瓜，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这么多年了，你早该知道你是长在我身上的毒瘤，切不掉的。 米娅伸手抚抚小邪的左脸，“我可以睡一下么，我累了。” “嗯！”像这样乖，就很好啊。 我们可不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们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们可不可以相信此时此刻我们正通往童话世界？ 好吧，米娅，我承认我比较幼稚，可是，这样不好么，一切都很简单，一切都很美好。米娅，跟我走，我会保护你。 嘻嘻，好像很悲壮的样子。 第16章 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不知道她的脚有没有好。 米拉坐在258路公交车上，看着窗外飘忽而去的人、车、店铺。 那个抱走她的男孩，一定很幸福，她不会像linda一样逃走。嗯，她一定不会像linda一样逃走，她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她以后还会乘这趟车吗，我以后还会遇上她吗？ linda又走了，走得毫不留恋。无论来去，都没有任何预兆。该习惯了，不是么，她不是第一次回来，有不是第一次离开，她就像一阵风，想来的时候来，想走的时候走，并不在意其他人喜欢与否。 那么多人，总是没有linda。我该把她忘记吗，她这样残忍地伤害我毫不留情？那些诺言，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又何必独自沉溺其中不放弃呢？说过的，我们谁也不是谁的谁。 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毕业，工作。新的生活，新的选择，新的人生，linda，是不是到说“对不起，再见。”的时候了？ linda，你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是，我不愿意叫自己在无穷无尽的等待中绝望。 linda，你在哪里，出来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 “米娅？”米拉试着叫了声。是那个女孩吧，安静得像百合。他走在他后面十几米的距离，看到那个很熟悉的背影靠着一个清瘦的男孩慢慢向前移动。那个男子，穿着，怎么说呢，在他看来是相当别扭的裙子，不伦不类。 女孩回头，眼睛眯成一条线，米娅总是不愿意叫人感觉到她是一个瞎子，她努力地训练自己的双眼，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她是在看着他的，所有的人都会这样感觉，除了小邪，他皮笑肉不笑。他还记得那天，米拉拥着linda喜极而泣，而他的娅娅，却躺在他们脚下冰凉的地面上留着血。冷血的家伙，是个庸医，准是这样子！小邪顺着米娅的“视线”轻蔑地瞪着白衣白褂的米拉。 米娅拉着他的手，“不要用你的桃花眼瞪人，小邪！他是我的朋友。”她提高嗓音，欢快地答了声“米拉？是你，对不对？” 米拉点点头，他还是无法接受米娅是个盲女的事实。 小邪有些沉不住气，他不喜欢医院，一点都不喜欢。白色多单调，还是五颜六色的好，青春，活力！ 米拉赶上来，礼貌地向小邪点头示意问好。小邪撇开头，吐了吐舌头，揪住米娅的胳膊。 第17章 没有人可以带走你 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到这里来。小邪无聊地张望，奶茶，恶心的卡通图案，看了就没胃口。爆米花，很好吃么，一点也不。是男人，就应该拼酒嘛！ 他们在说什么，小邪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米娅有这样一位医生朋友。在我火眼金睛的监视下，娅娅竟然还有机会交到这样一个男性朋友，真实奇了怪了。而这男人，看起来，嗯，还蛮优质的。儒雅，难怪是当医生的。 糟糕，米娅说她喜欢儒雅的男人，有安全感。不会吧，我的小娅娅，你不是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红杏出墙吧。哇塞，无视我的存在了这两个家伙，不行！让我来看看，个子比我高，皮肤比我白，手指很纤细，眼睛很清澈，哇，这家伙该不是从桃花源走出来的吧？ 小邪，气势，跟你说，你可以输个子，输人品，但不能输气势！他坐得很端正，虎视眈眈地端详着米拉，不错，是个很舒服的男生，不错，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嘻嘻，这一点他肯定是输我的了。坏，哈哈。很好…… 咦，米娅，你说你明明看不见，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他，有一点点爱慕？嗯，那种眼神是叫爱慕的吗，应该不是的吧。哎呦，瞎子就应该像瞎子吗，早叫你不要有事没事练眼神了。糟糕，以后不能帮着她害自己了。我的妈呀，米娅，麻烦你像个正常的盲人好不好，眼波流转现在还适合你么？没劲，你们俩很熟吗，不是才说第二次话？ 还有你，谁叫你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的“老婆”的。哼，想钓我午晏阳的女人，下辈子吧，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晕，上次一打照面我就确定你根本没有竞争力可言，所以，呵呵，漠视你，反正，米娅是属于我的。 不知不觉，小邪已将香草味的奶茶吸完。还不错，香甜醇厚。 呵呵，今天第八个偷偷看我的女女生。魅力啊，这就是魅力，瞧瞧！ “午晏阳是吗，你好。米拉。”米拉干净得像纯净水，小邪突然觉得他就是米娅常常说的那种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没有经历过世俗的侵扰，优雅而纯粹，有一种让人倾心的魅力。“糟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这不就是米娅的梦中情人吗？”小邪审视着他，仰着头，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好吧，劲敌出现了。小邪，勇敢地接受挑战，呵呵，勇者无敌！”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米拉修长的手掌：“你有一双医生的手。”他眨眨眼，是挑逗吗，当然不是，那是男人间的战斗。不过，无可否认，米拉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有力，透着暖意，是双让病人放心的手。“谢谢。”米拉微笑着说，春风和煦，他的笑和米娅的笑一样是无害的温馨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小邪耸耸肩，无所谓地笑。 米娅拉小邪坐下，凑在他耳边说：“你知道么，我清楚你心里想些什么。” “是吗？”小邪咬着他的耳朵，“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呢？” “不告诉你。小邪，你觉得我有……”米娅甜甜地说，甜得让人毛骨悚然。边说她还抬头“望”向米拉，向他点头以示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太在意自己已瞎的事实，如果不是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如果不是有那么强烈的自尊心，米娅怎么会坚持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在一年前就开始适应见不到光的行走，她怎么可能时至今日还用她的眼睛说话，她怎么可能渐渐地将自己所有的朋友疏离。她太要强了！ 可是，米娅，你知道么，即使你什么也看不见，你的眼睛依旧像夏日的星星般璀璨。我真怕你像风筝一样挣脱我的手飞向我所不能企及的远方啊，米娅。难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么，还是你宁愿假装不知道，让我一个人在不知名的空间里独舞彷徨。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米娅，而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除了一个叫米娅的傻瓜。 那个叫米拉的家伙，会把你带走吗？哈哈，小邪，你一真够杞人忧天了，虽然娅娅一次又一次地离你而去，可是，你有看到她出现在另一个男孩身边吗，你有听到她对谁说过“我爱你”吗？小邪，看看你自己，你才是这个空间里最有魅力的男士，米拉算什么，小白脸一个。如果连你都留不住米娅，那只能说米娅不属于凡间的任何人了。 第18章 你们很幸福 米拉看着米娅和小邪亲昵地靠在一起咬耳朵，淡淡地笑着，看着天空中云一朵朵飘过。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女孩，那个总是穿着短短格子裙的女孩，突然就趴在他的背上，薄薄地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嬉笑着说一句顽皮话，惹得他想挠她痒痒。也许，她的话并不是那么好笑，只是，只要她在说话，他就不能叫自己走开去做其他的事。 人人都说米拉是中了一种叫“linda”的毒咒。 我是希望她每天都给我下咒的，可是……能在她的毒咒里生存甚至死去也比现在这样子靠幻觉生活好啊。他撇撇嘴，“你们俩真幸福。” 幸福，呵呵，米拉，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说你生活得幸福，可是，为什么你总是无法地道满足，现在，你都开始羡慕一个盲女孩的幸福了。 “幸福？”小邪停止了和米娅的嬉闹，咧着嘴呵呵笑。是吗，幸福，我们很幸福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切只是幻影，如此不真实。 谁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耍赖将米娅缠在我身边。 幸福，是啊，幸福，什么都不用愁，只是极尽奢侈地将青春消耗在无边无际地游戏当中，只是一天又一天地忤逆着父母的良苦用心嬉皮笑脸地花着他们供给的财富与纵容。幸福啊，是幸福，无忧无虑！ 米娅噙着吸管，看着米拉，竟然有人说我是幸福的，哈哈！ 往事像画面一样在脑海里浮现，她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依旧坚强地笑着，笑得甜蜜蜜。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已随风飘去，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纠缠，与过往相比，是幸福了，是很大的幸福。 可是，没有出路的幸福你愿意要吗，没有光明与守望的幸福你能接受吗？ 小邪，米娅，谁都不会是谁的谁的，我们只是在炮制一种假象，一种午晏阳爱玩的假象。 可是，何所谓幸福呢，小邪不知道，米娅不知道，米拉不知道。也许，幸福是一种太玄乎的东西，没有人可以真正地将它定义。 第19章 你跟着我走 跟米拉告别的时候，米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邪恨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他们俩一眼。米拉微笑着挥手告别，是个礼貌得让人无可挑剔的男子，连不可一世的午晏阳也有那么点倾心来的。 “不错哦，很帅！”小邪碰碰米娅的肩膀。米娅准确无误地抓着他双颊的肉：“没你帅，你最帅！” “那是，风流倜傥文采风流英俊帅气正是在下午晏阳是也。”小邪对着米娅做了个揖，“喂，娅娅，你有没有看清楚过他的模样啊，在你还看得见的时候？” “有啊，我们认识很久了。”米娅想起258。很久很久了，似乎，每次，他们在同一站下车。在站台上站稳的时候，她和米拉总是面对面的。那个时候，她会扫视他，而他也会上下打量她。她不止一次地想，我和他就是别人所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很温暖，很干净，很文雅，很舒服，是米拉。 小邪张张手，“这样啊，那，有没有我们认识久，没有，对不对？” “神经！”米拉微跛着脚沿着大马路向前走着，小邪知道她可以走得很好，但是依旧吓出一身冷汗。在家里随便走走也就是了，大不了碰翻垃圾篓，在这，碰到什么都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喂！等我。”他跑上去，看到米娅骄傲地笑。 在马路上行走，已经让她骄傲得像孔雀。小邪辛酸得鼻子冷飕飕的，夏天，就要来了。 第20章 “哈喽，美女。”昏暗的酒吧里乐队演奏者西方摇滚，小邪翘着二郎腿跟朋友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娅娅很久没来了吧，她在忙些什么哪？”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突兀地问，问自己，问天天，还是问小邪，“差不多一年了吧？” 欧也接过老鬼递来的酒，“被小邪藏起来了呗。” 老鬼摇摇食指，“no，小邪魔是战胜不了小魔女的，他藏得住布兰妮也藏不住米娅。” 小邪颔首微笑，“有了布兰妮我还会要米娅吗，哈哈？” “这个，你自己清楚，呵呵。”老鬼将一杯五颜六色的酒放到小邪身前，“尝尝，这个我调给我们的小娅的，不过，她不在，酒便宜你了。” “哇靠，漂亮诶。”雯雯瞪大双眼说，“老鬼，你是不是对米娅情难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就是，你看小邪那双桃花眼，像要瞪死你似的？”阿雅倚着小邪笑呵呵地说。 “妈的，这是什么怪味道，老鬼，你耍我。”小邪吐着舌头，嘴里香气四溢。旁边的人嗅着鼻子说好香，小邪敲着他人的头说香个头啊，难喝死了。 老鬼哼着歌不理小邪。 “他在报复你抢走了他的女神，米娅小姐。”欧也弹着手指，“十二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听死了。这个酒吧真没风格，看来我们要换阵地了。” “不懂就不用乱说。”雯雯挑衅地说，“被退稿了吧，大作家？” “是啊，明天就喝西北风了，小姐，救济一点，不甚感激。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那么一点想念米娅了。喂，小邪，你总知道她在忙些什么的，叫她有空出来玩啊。” 草籽浓艳的妆容下大大的眼睛诙谐地眨着，“她自己不想来谁叫得动，小邪的魅力在娅娅那里可是大打折扣的。” “是啊是啊，万人迷也有失手的时候，哈哈。” “一物降一物嘛。” “是爱得多的人总是处于下风，说到底，还是因为小邪太爱娅娅了。”叶子若有似无地说，“在感情世界里付出跟得到总是成反比的。”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小邪凑过去，说“是啊，我小邪就是被米娅压得死死的，叶子，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有前途。” “可是，你乐不思蜀不是么？”天天微笑着说，眼睛闪闪的很温暖。 第21章 你在等我吗 春末，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小邪开着机车飞快地向自己租的小公寓驶去。 自从接米娅到自己这儿之后，他就很少在外面狂欢了，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独处，毕竟米娅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是习惯在黑暗里醉生梦死的，糜烂疯狂奢华，这些都让他迷恋。妈妈曾经说过如果谁能叫他收敛个百分之五十她就让儿子叫那个人“妈”。他知道爸爸妈妈对他，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但也羞于自己太忙，自小便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儿子身上以至于小邪从小就吊儿郎当一副痞子相，时至今日也不能太怪孩子，所以，他们总是纵容小邪在外面的行为的，只要他不作出过于出轨的事。 如果说小时候这样做是叛逆，那么现在，已是习惯了。他并不是不想让父母安心放心，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多，再也不是可以任性的年龄了。只是，当他试着改变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他挖苦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他跟朋友们在一起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喝喝酒，玩玩“艺术”，浪费浪费时间，捉弄捉弄人。 有些累啊，他想，是太久没有出来活动的缘故了。 不知道米娅在家里好不好，盲人小朋友还是很叫人担心的。 娅娅也真怪，我在家里陪她不好么，非叫我出去乐乐，还说什么有机会钓个女人回去。有谁的老婆是会跟老公说这种话的么，回去真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妮子了。唉，说穿了，还是我太宠她了。女人跟孩子一样，都是不能太宠的，否则就爬上天喽。钓女人，呵呵，如果我真勾到个把仙女，哈哈…… 不过，出来透透气还是需要的！闷在屋子里非发霉不可。看来，娅娅还是满了解个中道理的，不愧是我志同道合的女人。老鬼那个臭小子，我会告诉你娅娅的消息才怪呢！ 米娅，我回来了，不知道你睡着了没有。 第22章 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米娅？”床上没人，她答应过小邪不会乱走，米娅是个不会撒谎的女孩，这个谁都可以证明。难道她躲起来了，小邪眯眯眼，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没人啊，不会出事吧。呸，乌鸦嘴，怎么可能出事呢，在我午晏阳的地盘上。 跟我捉迷藏，看我不把你这个小女人抓出来。 他妈的，不是说好了再家里等我回来哪儿都不去的吗。好端端地搞什么鬼，她不知道自己眼睛有问题，尽给人找麻烦，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小邪气呼呼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古人云与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还真不假。跟她在一起也够受气了，小邪想起过去的一些日子，想到自己对米娅的好，发现午晏阳简直就是个情圣。要是别的男人，早把那样会闹别扭的女人甩掉了，他想。不过呢，我偏偏生就一副宽广的胸怀，可以容纳百川。 你到底在哪里呀？小邪喝着啤酒吼道。 没回音，回她妈那儿了难道？晕死了，那么个妈也值得这样留恋，想问老妈那个慈祥和蔼幽默善良，我还不是搬出来住了。姓周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吸血鬼，除了压榨我们可怜的压抑根本什么都不会做，真不知道米娅那个小笨蛋有什么舍不得离开的，要我啊，早跟她脱离母女关系了。 唉，烦！ 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依旧不知米娅的去向。 即使要去哪，也应该支吾一声的么，她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又不是她那狠心的妈。真不懂事，找到她非得好好地教训一顿不可，太过分了。哼！ “喂，小西么，我是大帅哥午晏阳，今天见过米娅没啊？……没有，哦，真的假的？……没事没事，想她了呗，呵呵。那，晚安喽，美女。” …… “十二啊，下班了吗？没有。哦，对啊，不到三四点你是走不了的嘛，呵呵……十二兄，说实话，我还是很欣赏你和娅娅的合作的。……什么，不是你们俩一个弹琴一个唱歌嘛，男才女貌啊，一对璧人……呸，当然不是。嗯……反正就是赏心悦目，很动听，对，动听！……我能有什么事，睡不着找个人说话呗。发春，喂，发春也不会发到你头上去啊。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你和米娅合作一曲。……你也想，对不对。对，这就是了，那么，哥们，最近有没有见到那小妞啊？…… 那，再说吧，找机会你们一定要再来一首。挂啦，别被女客人占了便宜去，安啦。” …… 小邪一拳垂在沙发把手上，懒得理你了，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吧，反正你也不是没有疯过。走吧，想去哪就去哪，你在这里我有什么好处，服侍你吃服侍你喝的还要逗你笑。你了不起，米娅，吃定我了对不对，行，你走。眼瞎了还不知道安，是不是非得让车撞死才安心啊。好吧，你死去吧，死了你的骨灰还是我的，我看你还能走多远。现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2008年8月20日星期三21：22：56小邪夹着一支烟走到阳台上吹风。躺下，明明睡意朦胧，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无论他说得多么无情，想得多么潇洒，他都不能真正放下米娅不管。如果可以，我们都不是今天的我们了，他想。 娅娅，你知道我总是会尊重你的选择的，虽然很多时候会有那么点霸道，但是，哪件事情到最后还不是随你了的。当初，你说我们分手吧，我不也是答应了嘛；你说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真的大半年没有去找你。米娅，难道你不知道我常常都会没有勇气来拒绝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想回到你家里去，我也是可以亲自送你回去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随随便便消失？小邪有些失神，他想他是怕米娅发生什么他不能承受的意外。 一年前那场车祸在他眼前晃啊晃，他发觉脚底直冒冷汗。 “噗通。”妈的，米娅在这里摆了什么？烟从指尖脱离，在空中描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后便往下坠去。红点在黑暗中显得妖艳夺目。 前一刻，明明还是掌握在手中的，这一刻，却已是坠落地面的忽明忽暗的小红点。 第23章 “米娅。”小邪站稳，就看到米娅趴睡在一张矮脚的凳子上。他蹲下来，静静地端详着那张安静的脸。昏暗中，没有倔强和坚强，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出两排长长的倒影。 那么长的睫毛，小邪伸出一个食指在左眼睫毛上划过，它动了动，影子像树叶般颤抖。 “原来是在这儿呢。”小邪摇着头轻笑，“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凌晨三点，空气凉凉的，含着水汽。米娅坐在露天的地板上睡得很香。“不会着凉么，娅娅。”小邪摸了摸她冰凉的手臂，“有点冷对不对，我想你一定是感觉冷了，那么，我要不要抱你进去呢。”小邪靠着栏杆坐下，自言自语。 他靠近米娅趴着的脸，感觉着从她鼻息出来的暖意。他拨弄着他的刘海，画着她脸部的线条，感受着她的温度，明明是甜心一个吗，没事干嘛做小辣椒。他是想起了以前的米娅。那会，米娅可泼辣啦，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整一个不良少女，怎么着也不会叫人想到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是全市最好小学的音乐教师。“你这样的人也配当老师，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嘛。”小邪自己说给自己听，时而还很不协调地笑笑。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啊，虽然以前的你活力十足，像只野豹，很有诱惑力，可是呢，男人还是喜欢温柔如许多女人。不过，说到温柔，你现在也配不上这个词语，米娅，你的脾气真该改改。好吧，有空带你回家看看咱妈，那才是女人中的女人，精品中的精品。然而，话又说回来了，一个瓶子一个盖，小邪魔不找小魔女还找谁呢。所以说啊，米娅，这是命，让我们在一起，你呢，就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爱护你。 他念碎着，夜空中繁星点点，看起来还真不赖，是个很迷人的夜晚。米娅，如果你醒着，我们坐在这里喝杯红酒多浪漫。 不知不觉，小邪也睡着了，含着他那没完没了的话，他的头靠着米娅的头，两个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米娅的右手被小邪紧紧包着，小邪的右手轻轻地覆盖在米娅微凉的脸颊上。 东方泛白，是美丽的一天，云很淡很轻，天空很蓝很干净。 偶尔，一架飞机从远处高楼的上空划过，留下一条白白的线。 偶尔，一只小不点似的鸟停在栏杆上左顾右盼，看看这两个人在做些什么。 偶尔，窗帘被风吹起，粉红色的一角轻轻地擦过他们的身畔。 如此静谧，如此安详，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还在一起。 第24章 不要跟着我 这一天，米娅决定回到她的工作岗位，她想她不能没有工作。 对于孩子，米娅并不是很喜欢；对于音乐，也是可有可无，只是，她需要这份工作，一个没有事业的女人是可悲的，米娅想，就像她妈妈一样。她对着镜子梳理她那一头长发，小邪在她背后发笑。“你笑什么？”冷冷地问话，小邪马上闭上嘴巴，不过笑意依旧挂在嘴角。 “我说娅娅，你干吗多此一举啊，对不对着镜子有区别吗？”他说话从来不忌讳什么，所以尽管米娅一直无法释怀自己失明的事实，他也懒得刻意回避。她爱不会认为米娅有那么脆弱不堪呢。 “有。”米娅不假思索的回答。 小邪哈哈大笑，“好吧，我承认你这么做很自然，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发现其实你是在故作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米娅，你眼睛睁那么大累的不了？” “不累。”果然够简洁。 小邪仰卧在床上，“娅娅，你非得回学校不行么？” “嗯。”米娅轮空指了指，“小邪，把蓝色丝带递给我。” “蓝色，好。”小邪恶作剧地一笑，从中扯出一条鲜红色的放到她手上，“蓝色很配你哦。” “言不由衷。”米娅的用语之简洁可真到了一定境界，小邪百无聊赖。 “其实吧，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去上班呢，不是我打击你，你在学生面前是虚伪得一比。娅娅，带着面具生活很累的，你自己也清楚你根本就不适合当老师，特别是小学老师，所以，你还是在家呆着乖乖地当我小邪背后的女人吧，我会养你，真的，无怨无悔。”小邪支着脑袋，瞪着米娅清嗓的样子，“娅娅，难道你不想有多一点时间让我们相处吗？” “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先生。”米娅翻翻白眼，做了个白痴状。 “没趣的女人！一点都不浪漫，还搞艺术的呢。” “那只是工作，ok？”她从不认为音乐之于自己还有工作之外的第二层含义，艺术，下辈子吧。她学音乐，是因为发现自己其他功课没救了只有在这方面还勉为其难通得过。而且，当音乐老师并不是一件太累的事情，赚点外快也方便。 小邪要送米娅去学校，米娅拒绝了，她不想让自己产生依赖别人的坏毛病。独立，这是她自小便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靠山山倒，千万不能为了眼前的便利自掘坟墓。 她神态自若地走出小区，来到站台，上公交，宛若正常人般没有任何的不便，只是在下台阶的时候惹得小邪差不多心脏病爆发，她显然是少数了一步，在还没有意识到台阶就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第一阶。 “算你厉害！”小邪瘪瘪嘴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进学校大门。固执，顽固，变态的小女人，有仆人不知道用。 希望你平安回来啦，米娅。他挥挥手，不知道冲谁，反正米娅看不到就是了。 几个过路的小女生偷偷地斜睨了小邪几眼，小邪桃花眼一眨，有戏，呵呵，跟米娅那个小妮子在一起总有种风华不再的错觉，她总是漠视他的存在，让他以外自己意外沦为路人甲乙丙丁。 小邪快乐地从小学门口走开。他喜欢做焦点，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围着他转。他很清楚自己的外貌多有吸引力，也很清楚他的气质最叫女生疯狂，异性被迷得神魂颠倒是他骄傲与满足的很大来源。 他神经质地对迎面走过来的那个背着红色小书包的女生笑了笑，女孩疑惑地转头，确定那个大哥哥是跟自己打招呼。可是，我认识你吗，她想，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一个雅痞的人。他不会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流氓吧，女孩抓紧书包加快脚步往学校奔去。 小邪也不在乎，只是大步向前走，哈哈，他觉得自己有点傻有点无聊，他想，是不是太久没找事做了。 第25章 “老师，你能不能把这段曲子弹给我听一下。”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米娅面前。 一段时间没见到米老师，所有的学生都有点想她，所以她一走进教室便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喝彩声，米娅想他们是真的喜欢我呢还是喜欢音乐课。 米娅不敢去看那排小蝌蚪，于是她正对着身前摆的音乐书问哪首。女孩指了指手上捧着的书的某一页小声地说这个。米娅有些急，她是希望学生自己说出曲名的。她面带微笑弹了个别音符，说“名字”。女孩嘟嘟嘴，告诉米娅。米娅松了口气，是很熟的一首歌。她张开十指，按下。 下课时，米娅坐在休息室假寐。她不想跟任何人讲话，她知道接触多了总是会叫人发现点蛛丝马迹的。她需要这份工作，没有一个正常的学校会请一个盲人教室的。 “米娅，你终于回来了，脚怎么样了？”听这声音，米娅便知道是谁了，从很久之前，他就开始密切区分各个人的声音。 “好了，红缨。”她很客气地靠边坐了点，让红缨在身边坐下。 他们俩是高中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只是一个教音乐一个教语文。红缨性格开朗，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很好相处。“好想好想你哦，娅娅。”有点酸，但是什么话从红缨嘴巴里出来都是浑然天成的。 “我也是啊。”米娅微笑着说，“没听你讲八卦日子可叫无聊了。” “今天去逛街，下班后，怎么样？” “不了，我有事儿，没法陪你，以后吧。” “嗯，好，反正你回来了随时都可以。” “你给我认真点，小姐，这里是工作地方，什么叫随时都可以。” “呵呵，随便啦。米娅，我看看，皮肤变白喽，很细腻，哇，用什么洗面奶啊？” “你上次送我那管。” “不会的吧，你看我……” 等同学同事差不多走光的时候，米娅起身离开。 她边走边想，这样子也不是办法，自己眼睛不行的问题迟早会败露的。小萝卜头们每天都会闹出一大堆事，学校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文件下发。她迟疑地向门口走去。瞎，第一次那么清晰可怕地摆在眼前。生活的无力感活生生地出现在心底，我该去做什么呢，我还能做什么呢？她边走边问自己，很庆幸，生活可以自理，不需要麻烦别人。她想到小邪那张杂糅着女性的柔媚和男性的刚毅的脸，想起妈妈那张似笑非笑又衔着些许自我放逐的脸。他们都是不可能把全部交给自己的人，除了自己坚强地活着，她找不出第二个办法。也许，可以去办残疾证，她嘲笑自己。 没有蓝天，没有星空，只有清风和阳光，以后这就是我的生活，只能在黑暗路感受。 也许，该换一份工作了，换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 第26章 有 人在叫我吗，米娅左顾右盼，她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左顾右盼，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再怎么睁眼也不会看见什么了。只是，那么多年的习惯她真的很难叫自己改变。 右边樟树下那个年轻人不断挥舞着手“这里，这里。”可是，米娅小姐愣是抓不住声音的来源，她抓着脑袋，有些头疼。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无法辨别声音的方向。这个声音，很熟。 “哎呦，米娅。”一只手在她眼前摆啊摆，“瞎啦？” 嗯，米娅瞎了一跳，她已经知道是谁一直在叫她，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别闹了。”她一把抓住那只手，怒目而视。 “没想到是我吧，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见到你诶。”天天那双水雾朦胧的眼很快地眨眨，运气真好。 天 天拉着米娅将几十条内裤摆在路边，然后两个人坐在摊子后面看着行人一个个走过。 米娅局促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天马行空的画家到底要做些什么。一般情况下，天天是最安静最听话的，他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视其他人其他事的存在。他没事做，只是天天拿着画笔到处乱抹。他画的什么，别人很难懂，他也没有叫别人懂的意思，他说艺术是一个人的不能够与人分享。天天在朋友圈里面并不算小，只是因为一张无公害的娃娃脸，所有的人都拿他做小弟弟看，而他自己也甘心成为别人的弟弟，享受着无数特权。 “你说，我会成功吗，米娅？”天天的声音像他的眼神一样，是有点不在状态的。以前，小邪会说天天是一整外太空的生物。 米娅觉得有些可笑，一个痴迷绘画的小青年莫名其妙地摆个地摊卖短裤有什么成败可言么。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天天最是不沾世俗了，米娅想就是饿死，他也是不可能做生意的，何况还是摆地摊卖内裤，说起来就很不文雅。内裤，当她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手里正抓着一条。她立马将手中的商品丢下，还很不客气地擦了擦手，让天天很受伤。 “米娅，我的裤子很脏吗？我还没怪你弄花了我的图案呢？”天天很细心地将短裤摆好，仿佛是在弄一件艺术品。 “你都没有发现吗，这些裤子上面的图案很特别，是人为地画上去的。”天天看了米娅一眼，“娅娅，你今天很奇怪诶，怎么了，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啊，老觉得你眼睛看不清楚似的。……还是，米娅，你觉得我们来卖内裤很丢脸啊？” 米娅伸手擦擦眼睛，她不得不佩服天天的敏感。她摇摇头，没有啊。 “你知道吗，这些图案是我花了一个想起完成的，我想看看看它们你能吸引多少顾客。米娅，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短裤很有个性？”天天又开始陶醉。米娅想谁敢穿有图案的贴身裤子呢，何况，就你那些鬼画符能欣赏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天才了。天天的画除了他自己是没有人可以发现他到底画了些什么的，他画个原野能叫人想成一块蛋糕，画个女人能叫人觉得那是朵花，他画的大海除了不像大海什么都像。所以，尽管大伙都不知道他画了些啥玩意儿，依旧很佩服他，能叫所有人都懂是本事，叫所有人都不懂更是天才。 “你一定是在想谁会穿有颜料的裤子对不对？米娅，我跟你说过小邪是个俗人吧，你看，你跟他混久了，你也变俗了，这些裤子不是拿来穿的，是拿来看的。” 没等天天说完，米娅便很没气质地笑了，看短裤，谁会有这种癖好。 “虽然这些裤子的原料很普通，做工也一般，但是我画上这些东西后这内裤就是艺术品了，我相信有心人会把他们带回家收藏的。米娅，呆会收摊我送你一条吧，你自己看你喜欢哪个。” 艺术品，收藏，米娅一点都不给天天留面子，捧腹大笑。 第27章 “ 几点了，天天？”米娅感觉有点晚了，她想小邪一定又在哪里大吼大叫了。 “九点半。米娅，一个客人都没有诶，他们都只是看一眼就走了。” “嗯。谁叫你裤子那么高级，普通人怎么可能欣赏得了。还有，你那价钱，也太离谱了吧，这种市场上五六块钱一条的短裤你竟然要卖八十八。” “我还觉得便宜了呢。娅娅，你觉不觉得现在艺术最是贱了？” “也许。” “所以，我卖的八十八不是这条裤子的价钱，是我心血的价钱。你说，我的画只值八十八吗，我在每条裤子上都倾注了全部。” “哦。”米娅不想再打击天天，她想艺术家是需要一点点骄傲的。 “这里八十八条裤子就是八十八种图案，每一种图案都有一个故事。”天天似乎在自言自语。 米娅坐在台阶上，听着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夜市很热闹，以前她也会很她的朋友们在这里乱逛，吃路边摊，买小玩意儿，甚至卖艺。那些日子似乎已经很遥远，但想起来实在是美好得很。 十二，老鬼，阿雅，草籽，小邪，还有叶子，天天等一大群里飞扬在这个城市，那真是一段像风一样的日子，逍遥而惬意。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伤心不难过，只是玩，一味地玩，很疯很乱但是很满足。 2008年8月22日星期五10：03：56（30923） 夜 市渐渐散了，很多摊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米娅耐着性子等天天放弃。天天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希望出现一两个懂艺术的人能欣赏他的杰作，他想，只要能理解，我就是送你一条两条也行啊。可是，即使有人过来，一看到上面大块大块的颜色团成一片也拍拍手走了。而且，就算有人真的被天天都美术吸引，蹲下来看看天天都大作的，一听到88这个天文数字，也用瞪傻子的眼光瞪他两眼，然后嘀咕着什么离去。几个小时过去，看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买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天天有些泄气，他无法理解自己精心制作的短裤会卖不出一条。 米娅想，人大概都走光了，天天也该收摊走人了吧，不知道小邪是不是在找我，回去之后他非得念死我不可。想到小邪年碎碎的样子，米娅就忍不住笑。 天天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都已经这么郁闷了，她还能晓得那么开心，真的是很没同情心诶。他随便拎起一条裤子，看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喜欢。真的很好看嘛，为什么没人欣赏呢？他眼巴巴的看着人一个一个从眼前走过，看着隔壁的摊位一个个消失在夜色里。 天 天纳着闷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的短裤。 米娅拉拉他的衣服，她实在是有些困了，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她的身体便不再适合熬夜。差不多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吧，她想，夜市里吆喝声已经寥寥无几，逛夜市的人也剩不了多少。晚风有点凉，她很想看看夜空是否美丽，只是，她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突然好想好想看看天空，她发现那么多年来她竟然没有好好看过天空，也没有好好看过小邪。 “天天，收摊吧。”米娅说，她实在没办法坐在这里陪他耗着。 天天正郁闷着，发他的艺术家脾气，所以，他一声不吭，只是坐着。米娅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害怕这个脑子里不知道装些什么的画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会自残吧，她想，记得以前天天做不出画的时候，可是会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的，好一点，也是吞大量的颜料到肚子里遨游。她拍拍天天僵硬的脸，好声好气地说：“人都走光了，我们明天再来啊，明天你来学校等我，我一定陪你。”反正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跟小邪两个人眼对着眼实在是一件无聊的事。 天天幽幽地说：“米娅，你说我是不是失败了？” “失败？”米娅呵呵一笑，“不会啊，你的点子很好很有创意，只是我们今天的营销战略不对。”她知道她不能否认天天的思想，要不然这个小画家会受不了。 天天看了米娅一眼，“好吧，那我们回去。”他快乐地将裤子一天天收好放进袋子里，“米娅，我今天只是试试运气看，看你愿不愿意陪我来。你知道吗，谁都说我是疯了不跟我来诶，特别是那个讨厌的小邪，他说会陪我来的人不是瞎子就是傻子，除非他四肢不遂他死也不肯来。”他收拾好东西，拉起米娅的手，“其他人也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我，真不够朋友。不过还好有你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娅娅，我们去吃东西。” “你跟小邪说过要找我来卖短裤？” “对啊，他说你一定会踹我一脚。”天天兴奋得手舞足蹈，“他一定失望极了。” “嗯。”米娅支吾了一声，“你送我到小邪那吗，天天？” “你不跟我去吃夜宵吗，米娅，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玩了。” “小孩，回去睡一觉，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一堆艺术品卖掉。” “可是，我们还没吃晚餐诶，你不饿吗？” “哦，你现在才想起来我们没吃晚饭哦？算了，我不饿，便宜你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上课呢。” “好吧，我送你回去。去小邪那？娅，你，跟，小邪，同居啦？” “去。” 第28章 我们的夜 “ 你回来了？”米娅被小邪冷冷的声音吓到。天天从门缝挤进来，大赤赤地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完全没有他平时艺术家的优雅样子。 “干吗不开灯，小邪？”天天问，米娅拉开电灯。她知道小邪会等她，直到她回来。她想好好看看小邪的脸，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天天完全不理会小邪的冷若冰霜，向米娅说道，“给我找点吃的吧，娅娅，我好饿。”小邪对他举起拳头。天天笑嘻嘻地躲开，扒着米娅。 米娅摞开他的手，在小邪旁边坐下，“吃饭了么？”她知道小邪没有做错什么，她不应该那样子冷冷地对待她。她好后悔，在还可以看见东西的时候将小邪据于千里之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日子。她轻轻地靠在小邪肩上，伸手抚抚他的头发。 小邪疑惑地看着天天，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低智商的小邪看不明白小邪眼里传达出的信息。他看看小邪，又看看米娅，说实话，他很习惯这两个人突发的亲密接触，只是，这次主动的一方是米娅而不是小邪。一段时间不见米娅，她就变了那么多诶。物是人非啊，天天打开冰箱，找了点吃的，便不再理他们两人。 小 邪还是不愿意理米娅，他端坐着，不说一句话。其实啊，他嘴角早就挂着满意的笑。叫你出去不打招呼，叫你晚归不报告，叫你对我冷冰冰，看我不报复你。可是，今天米娅真的有那么点奇怪诶。瞧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和温婉多情的动作，变性了么？ 米娅一手搂着小邪的腰，一手拂上小邪的脸。 她多希望她睁开眼的时候能看清小邪的脸，能看进他的眼里去，只是，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邪的额头，眼睛，鼻子，惹得小邪麻麻的莫名其妙。 “喂，你干吗呢？”他一把抓住米娅的手，“生离死别似的。” 米娅宛然一笑，没什么，只是开玩笑罢了。她松开小邪，站起来。“小邪，以后我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 “你！”变化好大，真让人消化不了，“好。” “还有，你不用跟着我去学校，我不习惯被人走每一步都被人注视。” 他竟然知道，怪不得人家说盲人的感觉特别灵敏。“你以为我喜欢啊？好心没好报。” “小邪，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好。” 小邪耸耸肩，突而意识到她说什么，露出惊疑之色，她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小邪，不要想太多，只是想感谢你而已。” “哦。”小邪看着米娅，想知道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非得好好问问天天不可，早上出去还蛮正常的，怎么现在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也太不像米娅了。会道歉，这还是娅娅么，奇怪！ 天天赖在小邪家里不肯离开，小邪扔给他一个被子便算了事了。他想有些人不能对他太好，要不然会飞上天把你踩在脚下。 天天拿出一条短裤，说要送给米娅作为谢礼，米娅笑着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小邪用一只手指挑着丢进垃圾桶了，他实在搞不明白好好的一条裤子干吗画上那些莫名其妙的颜色，他非要作画有的是纸张。天天很气愤，在客厅里蹦上蹦下表示抗议。楼下的住户忍无可忍大半夜跑上来敲门警告，天天怒目而视，小邪冷哼一声，对方气得咬牙切齿，一甩手离开告诉他们说如果再那么吵就报警。米娅在一边没有反应。 夜已经静悄悄了，米娅犯困，让两个男孩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自己粘着床便睡着了。梦里，她看见更年轻，可以说是幼稚的小邪痞子似的笑。那个时候，自己也就是个女痞子吧，她想着想着就看见跟小邪疯玩在一起的米娅还有一大群奇装异服的孩子。 第29章 第 二天放学后，天天带着米娅和小邪两个人来到市区，三个人将短裤排开在地面上。天天指挥米娅弹吉他，又叫小邪唱几句，以吸引顾客。 米娅倒是没什么，反正自己看不到路人脸上的表情。小邪就不乐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天天那张细白细白的脸，恨不得拿把刀割花他。他说论唱歌他哪比得过十二和雯雯，应该叫他们陪你来丢人。天天说他们两个来会喧宾夺主，他就是要小邪这种破锣嗓子，一方面招徕顾客，一方面又不会抢风头。还有，谁的配合能像小邪和米娅两个人那么默契呢。 米娅不忍心破坏天天的热情，要知道除了画画，他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甚至起不起兴趣的，这次他有那么大的决心要推销自己的作品，作为朋友她怎么可以不鼎力相助。而且，天天那把腻腻的嗓音也是叫人无法拒绝的。米娅调好吉他，她已经很久没碰这东西了，以前跟十二雯雯一起玩，觉得热闹，自从不再跟他们一起，她也就把它放下了，没想到天天还记得。 “其实，你应该叫小邪敲鼓的，你知道他鼓敲得不错，而且鼓多响啊。”米娅说。天天一拍手，后泄气，他也想啊，可是，没人愿意帮他把乐器带过来，什么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搞的，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小邪气得直跳脚，抓了米娅一把，你别给我捣乱，够丢脸的了。 天天信心十足，小邪那么帅，一定会有很多女顾客看在他的面子上买一两条的。可是，这不是忤逆了初衷嘛，就算是启蒙吧，买回去她肯定会看的，只要仔细看，她就能发现其中的美妙。 三 个人折腾了大半天，围观的人很多，但是买裤子的人寥寥无几。小邪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不再理会天天的一头热。他实在受不了在街头唱歌的傻气了，而且有多少人在偷偷地笑他啊。虽然他确定自己的嗓子不错，但他也清楚自己唱唱歌怡情怡情还可以，认认真真地唱上一首却不行。吃哪口饭是注定的，他才不想抢十二和雯雯的饭碗。何况，这里那吵，他唱得再好也不能被好好地接收。妈的，陪这两个人在这里耍猴了我。 天天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忙得不亦乐乎。他这会的兴趣可比昨天高多了，他真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欣赏到他的短裤艺术。已经有两个人说他很有想法了，有一个还是退休的艺校老师呢，专门研究西方绘画的。他觉得自己这个举动能引起蝴蝶效应，让很多人领略内裤绘画的美。 米娅拨着琴弦，听着天天热情的讲解，觉得这样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她弹着一些许久没有用过的曲子，也想起过去的一些日子，觉得在这街头，和爱自己的人还有朋友做一点事情其实很美妙。她想，我是除了天天以外第一个领略到美的人吧。也许，我感受的东西要比天天还多还深刻。 老 天真的是厚爱天天这个小孩的，九点左右，一个大学年轻讲师看到天天的“杰作”便被吸引了，并且决定将所有的短裤买下，拿回去发给学生，让他们明白艺术无处不在。刚开始，天天怎么也不同意一个人买走全部货物，他觉得一条也就够了，一个人买那么多不是对他的尊重而是对艺术的亵渎。知道他是老师之后，他才欣然同意，并且决定降价。这会，小邪不同意了，他觉得就凭他在这出卖色相的份上，短裤也只有加价而没有减价的道理。 讲师看着三个孩子叽叽喳喳争论不休的样子，也并不着急。他一条一条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裤子，发现图案并不一样，真是个有心的年轻人，他微笑着看天天、米娅，小邪三人时而回头对他一笑，时而抱歉地给他点个头。 “我全部送给你了。”天天突然大声宣布。 讲师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小邪将裤子收起，一大摞交到他手上，“拿着拿着，不用客气。” 讲师彻底搞闷了，这是什么状况啊。 “我不是为了赚钱的，何况，之前我已经卖出去五条，成本收回来一半了。你都拿走吧，我还要感谢你的理解和欣赏呢，真的。”天天对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看得年轻讲师一愣一愣的。 “再不走你一条都拿不到，走吧。”小邪开始赶人。 “嗯，谢谢。”老师走几步，回头，再走几步，接着回头，又走几步…… 天天兴奋得抓起小邪就猛亲，小邪厌恶地甩开。“你看，我就说有人是懂的，小邪，你输了，请我们吃饭去。” “你以为你赢了吗，赢了，把钱拿出来我看看。” “给！” “88块一条，88条，就这么点钱你还好意思说，败家子。” “反正我卖掉就是了，你说我卖得掉就请我和娅娅吃饭的，说话算话哦，小邪？” “你那是卖掉吗，是分掉好不好！” …… 第30章 天 天嚷着要去dew，小邪举双手赞成，米娅自然是反对的。曾经，她是dew的常客，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习惯。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不是么。可是，她戒掉了，轻而易举地，为了她那双不再看到的眼睛。 米娅拉着天天的手看着小邪说：“你们自己去吧。” 天天像哈巴狗一样扒着米娅，“一起，一起嘛。”天天的粘人功夫很厉害，连小邪那样会赖皮的家伙都磨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小邪插着双手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 最后，到屈服的到底还是米娅，谁能拒绝天天这样纯洁无暇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呢，朦胧的眼睛带着恳求深深地看你，让你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一个男孩，有这样的眼神，有这样的语调，是好还是不好呢？米娅一边答应着，一边拉开两人的距离。 天天黏着米娅，像橡皮泥一样。小邪硬生生地插入两人之间，将天天的身体拉到自己身上。晕死，真是蠢呆了，那时候怎么会觉得天天很好很舒服呢，恶，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 天 天和小邪一人一手拉着米娅走在路边树下。小邪觉得这样很幼稚，但是天天高兴他也懒得跟他争论，跟小孩子吵架是没有赢的可能的。好吧，就这样吧，反正米娅看起来很高兴，只要高兴就好。他无奈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灯光，看看树影，也看看天天，看看米娅，都是无聊的白痴，唉，我怎么也变得这么无聊了呢。他想，人以群分大概也是进化所致。 走着走着，米娅索性闭上眼睛，跟着天天和小邪一步一步向前走。原来闭上眼睛的感觉这么好，她想着，闻到夜来香的味道。 “米娅，以后我就这么牵着你的手走好不好？“小邪突然在他耳边说到，轻轻地。 米娅微微地颔首，没有更多地理会。 天天不满地看着小邪，“什么是不能让我听的呀，小气。娅娅，你是不是觉得小邪这个人很小气啊？“ “觉得了。”两个人挣脱小邪向前跑去。 第31章 “ 米娅！”一大群人围上来，将米娅团团围住，她立在中间，尴尬地点头微笑。 舞台上的十二挥挥手，可是米娅她不会看到，所以，十二摸摸鼻子有点无趣，这是米娅吗，那个会突然跳上舞台跟自己高声合唱的米娅？ “喂，这么久了，逃哪里去了，你这个家伙。” “还知道来看我们啊，你！” “娅娅，我想死你啦，来，啵一个。” “哦，my god，你终于回到大本营了。” “米娅，米娅……” 她凭着记忆里的声音叫出他们的名字，逐一亲亲他们的脸颊，握握他们的手。怎么那么怪呢，她想，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呀。她呶呶嘴，默默地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表示对她回归的心情。 老 鬼在闲暇的时候抽身出来搭讪，米娅喝着他为她调的酒，静静地努力想让自己适应这个曾经熟悉得很的环境。 不是说好不再来的么，不是说好要忘记过去的么，不是说好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的么？人们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声音，乐队演奏的声音，歌手唱歌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劲的冲击波在耳边回旋，原来这里是这样的吵，真不知道以前为何在这里流连忘返。十二的歌依旧放荡不羁，老鬼的酒依旧甘醇甜美又带些刺激，雯雯的体温依旧若隐若现……可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么难受？ 小邪呢，去了哪里，是在跟哪个女孩谈笑风生吧，还是在下面疯狂摆动？ 天天一直在身边坐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像个好奇的乖宝宝。 “米娅，你真的变了很多诶，不是我说你，这是事实，一定是事实。”他云淡风轻地说。米娅微笑。“小邪还说没有呢，你们看看，老鬼，你说，以前米娅会这样子坐着吗，不会是吧。小邪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你诶，他是怎么做你男朋友的啊？”小邪说起话来是没完没了的，只是没人会说他很烦，因为他的声音温文有礼，是带着笑意的。“米娅，你怎么会变那么多？对了，你这一年干嘛离我们远远的？” 老鬼摇着头看天天唠叨，“终于有个人愿意能忍受得了你了哦，小天天。” “恶心！” “ 这个是给你的。”老鬼递给他亲自调的酒，她以前很喜欢。 “什么？”米娅问。 老鬼拍拍额头，“米娅，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了，你这一年到底过了怎样的生活啊？”他将酒杯放到她面前，米娅闻到醉人的酒香，“亚历山大！”她将酒杯举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一口，“老鬼，是亚历山大！好香。”老鬼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无奈地摇头，“是啊，小姐，你终于想起来了，我怀疑你是不是被洗脑了，或者，你失意了？” “开什么玩笑。”米娅爽朗地笑着，“还是那么好喝，老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你的酒。好好喝哦！” “还说呢，是谁这么久不来照顾我的生意的。” 呵呵，米娅无害地笑着装傻。 老鬼坐下，“我说，米娅，这么久你都忙什么呢，不就是一小学老师吗？”他随便指了指，说，“大家都很想你，真的？” “你呢，想不想我？” 老鬼转过身去，搔搔脑袋，“我，我……呵呵。” “呵，什么啊，想问很失面子么？真是。告诉你哦，老鬼，我可是天天夜夜夜夜天天想你哦，都想到海枯石烂了。” “米娅！”小邪出现在面前，狠狠地瞪着她，反正你看不到，我瞪死你。老鬼做了个鬼脸，露出你还不了解到表情。 “ 喂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这种相处模式啦？” “小邪，你霸占着米娅干嘛，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就是，这个臭小子越来越小气了。” “他一直都很小气的好不好，你们还记不记得过去米娅跟陌生人跳着支舞他都会把人家揍一顿啊？” “不要这样说他，他也就是在娅娅的事情上小气点而已。” “喂，有必要靠那么近吗，冷啊，酸！” “我们都多久没见米娅了，你也该把她让给我们了吧？” “米娅，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们啦？” “就是，你今天很怪诶！” “米娅，告诉我们你都去哪里了，是不是认不得来dew的路了？” “她呀，肯定是被小邪绑在家里面了。” “娅娅，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们的热情吓到了？” …… 第32章 就这样抱着你 等 小邪记得要回家的时候，米娅已经睡着了，身上披着老鬼的衣服。虽然知道米娅不可能喜欢老鬼，而老鬼也不会跟自己抢米娅，但他还是快速地掀掉衣服扔还给老鬼，并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谢谢你这么关心朋友的老婆了。” “她好像比过去瘦了。”老鬼似乎咋自言自语。 “我知道。”小邪斩钉截铁。 他将米娅的头揽到肩头，抱起她往外走去，“真的是瘦了一些了，身体也不再如前。车祸，可恶的车祸，你把我的米娅都带走了！” 也许，是不该再叫她到这里来了，毕竟那场意外已经叫她失去了双眼，也让她习惯了早睡早起。不过，她真的能割舍掉那些生活吗，她可以忍受永远的一个人吗？不会的，米娅害怕孤单，她一直都是喜欢热闹的。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米娅就说过，叫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还不如去死。她说她恨死了除了墙壁谁都不存在的感觉，她说她希望24小时都有人在身边跟她一起玩一起闹。 米娅，何必封闭自己，眼睛瞎不瞎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一直都很洒脱的嘛。何况，老鬼，天天，十二，草籽，雯雯，阿雅……大家都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看得见，我们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米娅，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很难开心，真的很开心，因为你总是笑，笑得那么大声，没有气质。 很多东西都变了，欧也说。可是，我并米娅觉得啊，所有的东西都还可以跟过去一样，只要你回到我们大家身边。 小邪看着米娅安静的熟睡的脸。 也许，你真的已经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了，你再也不是那个精力旺盛的小魔女了。呵呵，没想到你也有跑不动跳不了的时候吧，看，现在，你只能乖乖地在我怀里呆着，你以前可不会让我这么抱着能你。有本事你再逃啊，反正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是该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这副破身体再也禁不起折腾了。米娅，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么。可是，现在，你睁开眼看看，整条大马路连只野猫都没有。哇，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就到，死猫！米娅，你说我要不要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服侍你吃，服侍你穿呢？ 小邪无缘无故地笑着。没有出租车，难道要我就这样抱你回家，不会吧，那会累死我的，还有啊，你都不理我都快闷死了。要不然，就把你丢在马路上吧，我自个儿先回去睡个觉，然后来接你。 自言自语的毛病是会传染的，小邪恶狠狠地闭嘴，不再制造噪音。 在我怀里能睡得那么香，难道我给你安全感，或者，我的怀抱很温暖也说不定哦？小邪想得心花怒放，美滋滋的。不过，这么颠簸着，总是不会太舒服的吧，奇怪，这样也不会醒来，真是大条的女人，没救了！ 你要大条就大条吧，我是无所谓啦，最多就手臂累一点啦。呵呵，这样也不错，至少，你在我怀里，你是我一个人的。 第33章 米 娅去医院取药。那场意外，让她离不开药物，她每天都需要吞几粒药片来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行。“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东西的控制呢？”她捏着手中的纸袋笑着问自己。“难道这些药片要和我天长地久么。真是滑稽，我还常说没有什么是永远属于你的，原来有。” 在院门口，迎面而来的米拉看到米娅便迎了上来，很久没见了，他确定她不再乘坐258，要不然他总是会看到她的，像过去的三百多天一样。他都已经习惯在公交车上看到米娅安安静静的背影和略带感伤的侧脸。 米娅在米拉叫她的一刹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在记声音这方面，她的确很有一套。不过，米拉的声音是带着春意的，温暖而潮湿，很适合当医生的那种。 米拉俯视着米娅，“你的脚好了吗，会不会妨碍走路？” 米娅抬着头对视着他的眼睛，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抓住他的眼睛所在，她不是看不见什么吗？总是觉得这个女孩只是在跟自己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怎么可能是个瞎子呢，她的眼睛闪闪的，很亮，透着灵气。 米娅抬了抬脚，带着笑意说：“早好了，我的恢复能力很强。”是很强，不是么，无论怎样都能活过来，并且活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米拉憨厚地笑着，“哦，对了，上次那个女孩还到医院找你了，她呀，就怕你不能好。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她还要赔偿你呢，留了个地址给我。我找找，你等会……” “不用了，你留着吧。”米娅耸耸肩，她知道她不会去找她。 “也许你应该让她看看你，这样才可以让她放心。不然，那个女孩可能要在惶恐中过一生了。” “有这么严重么？”米娅扑哧一声笑了，即使真的有这么严重，那也不关我的事，她想，不是我叫她撞上我的。 米拉显然是个大善人。他点点头，“自然！” “那下次她再来，你告诉她我好得很就行了。”她听着他认真的声音，捂着嘴巴笑了一阵后说。她是不愿意再见她的了，因为见到她必然要听她说那些烂熟的道歉的话，而且，如果小邪在身边的话还会给那个其实说起来也很无辜的女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况，问题严不严重关自己什么事呢，并不是她叫她来撞自己的，我是受害者，我有权利这么做。 米拉很好心地接下这份委托，并说她一定是希望当面像你道歉的其实。米娅在心里说其实你个头。 （39433） 第34章 六月的栀子 米拉已经开始往家里搬东西了，想到十几二十年的学习生活就这样结束，不免有点淡淡的惆怅。散伙饭吃了一局又一局，他从来都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记得自己，他总以外在班级里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是，在这分别的季节，他开始重新认识他的同学，他的老师，发现彼此之间竟然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 人总是这样的吧，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知道珍惜的时候却已不再拥有。 大学五年，他一直都很努力地学习，尽量使自己靠近父母的要求。他是一个听话的儿子，而且是过于听话的那种。linda就曾经说过虽然米拉嘴上说很爱很爱她，而且她也相信他是真的爱惨了自己，但是，只要他爸爸妈妈说一句话就可有叫米拉放下所有的爱乖乖地跟他们走。这个世纪，像他这样顺从的孩子应该已经仅此一家了。学习之外，米拉把所有的时间花在想linda，找linda和陪linda身上。他没有更多的朋友，除了寝室里几个兄弟之外，因为他没有时间和精力。舍掉学习那些时间不说，他已经把剩下的所有岁月都留给了linda，那个永远不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孩。 后悔吗，他问自己。也许！只是，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怎样，会有所改变吗，不会有吧，那么，不要后悔。 很多东西都是需要经营的，只是我经营了一项没有收益的项目而放弃了其他。我是一个失败的商人，而且很固执，固执得到了破产也不知道改变。米拉看着地上一摞一摞的物件。 晚上有个饭局，米拉不会错过，他希望在剩下的几天里尽可能地跟同学们相处。反正linda无影无踪，而我也应该做点自己的事来了。风筝要飞走就让她走吧，死死纠缠只会叫线划破掌心。 linda，你去了哪里。看到案头linda的照片，笑得那么甜那么乖巧。寝室里其他三人都肯定而且确认linda是米拉的女友。每次她打电话活或者到寝室找米拉，他们总是叫她“嫂子”，而linda并不拒绝或者解释什么。其实，米拉自己也弄不清楚，那么多年自己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男女朋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山盟海誓，怎么会有那些亲密的举动；可是，如果是那样子的关系的话，linda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想出现时出现想消失的时候消失，在他面前与其他男孩说露骨的情话做无间的动作。 “我到底是不了解linda还是不了解我自己，我们到底是什么？”他将相片放进箱子，“有些东西该理顺甚至了解了。”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知道他必然要面对一些不可逃避的残酷现实。 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难；也许，所有的事情都很简单。 六月的栀子花很白很香，不知道是谁摘了一朵用矿泉水瓶养着放在寝室。一个人的时候，米拉会靠近闻闻花香，很沁脾很好闻。他想起第一次在258上见到米娅时，也许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只是开始注意她，她手里就是抓着几支栀子花的。她时不时地会将花举到鼻子底下嗅着深呼吸，那个画面很安静很美。 linda不喜欢任何白色的花，她说那太没有朝气，让人想到死亡。怎么会呢，他看着眼前的白色栀子，甜蜜蜜的，是青春的感伤而毫无死亡的气息。米拉是喜欢白色的，所以，当他父母给他报医学院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而是欣然接受了。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吧，他觉得白色很圣洁很恬静。他有时候会送linda一朵两朵百合或者马蹄莲，她从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只是为了不叫linda那么冷漠，他会恶作剧地送白花刺激她，让她冲自己发发脾气而不是爱理不理。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够贱了的。可是，那么做的时候很开心很满足不是么？ 他给linda挂电话，一如既往地不通，他想她是不是已经换了号码没有告诉自己，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打通这支电话了。可是，从来都是只有她找的自己而没有自己找的她。 找一个栀子花一样简单干净的女孩来爱吧，会很幸福。可是，linda，你如此霸道，在我心里不肯离去。米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白色的散发着清香的花儿。 第35章 意外 人 生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让你措手不及。米娅认为自己该换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可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又能干什么；米娅认为自己总会离开小邪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可是她还没弄明白怎样开始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活又是怎样的；米娅认为日子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宁静平和甚至美好，有人会离去，有人会来到，只是她无法预知日子的走向。 她在等待，至于等待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在等待。 “米娅，用你的心感觉一下周围的一切，这些才是你真正需要关心在意的。未来，我们能做的，只有迎接而无其他。米娅，如果你有那么多时间，就好好地爱我吧，我不会介意成为你思想的主角。”小邪摇着米娅的肩膀，一次又一次地说。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听在米娅耳里都是废话，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个一意孤行的女孩，除了自己那颗心什么也不愿听不要听。她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既成的事实，她只相信她自己。其实，自己才是最不可靠的不是吗，小邪想自己是个真正的唯物论者而米娅就是个十足的唯心主义者。受了马克思那么多年的教育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当人家老师呢。 未来，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总归还得是那个样子不是吗，人要吃饭，天要下雨，有人出生有人死亡。世界不会因为你提前预知而改变的，何况，米娅，你能预测到什么呢，你什么都预测不到，你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的女孩。 小邪不喜欢忧郁的米娅，他也不喜欢太会思考的米娅，他喜欢简单，简单就好。“再这么下去，难保我不会厌倦，米娅，我不想我们因为你那些不必要的担忧分开。”他很诚实地告诉她，他以为米娅会生气会伤心，但是没有，她只是微笑，笑容里瞎了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我知道，小邪，我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小邪暗暗地发笑，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出门前，他会拍拍米娅的脸，跟她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活不了那么长的，世界末日还远着呢。”米娅点着头说：“玩得开心，多喝点酒。” 可 是，很多事情米娅不需要做，老天爷就帮她安排好了。 那是那个学期最后一节音乐课，同学们在教室里准备考试。米娅坐在讲台上，听孩子们喋喋不休。在学生、家长眼里，她不算是一个好老师，但也不差，和学校里的很多老师一样。喜欢她的学生说她很好，不喜欢她的学生说她很差。她也没什么所谓，反正老师之于她只是一种职业，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涵义。 就在那节课上，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突然发病了。由于着急，米娅在下讲台的时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并且撞翻一个同学，将其压在身下。事情总是那么凑巧，那会，有一个清洁工正在外面打扫，听到动静，她立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幅乱糟糟的景象。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米娅呆愣愣地站在地上，班里的孩子活着目瞪口呆，活着尖叫，或者哭泣。直到清洁阿姨叫了声米老师她才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那会，米娅终于认识到瞎眼对自己是多大的困扰。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做什么都是错。最后，她只能无助地站着，听着喧嚣从近到远…… 还好，那个发病的孩子没事。 还好，那个被米娅压在身下的孩子没事。 还好，米娅年轻，米娅还小，大家都说她是没经验被吓坏了。 还好，学期结束了。 第36章 好吧，我们回家 娅知道自己已经是幸运了的，她无法想象课堂上发生人命的情景。 事后，她安静地向领导家长解释这件事情，只是她依旧隐瞒自己看不见这个事实。她去看那个住院的学生，学生甜甜地叫她老师，小邪紧握着米娅的手对孩子做鬼脸。“米娅，你迟钝了，你越来越像瞎子了。不对，你就是个瞎子。”他想，“这样也好，你迟早都是要承认这个事实的。”可是，他不敢这样告诉米娅，他知道她最忌讳这个。 “娅娅。” “嗯？” “以后……”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终于明白了。” “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 “米娅，不要再回学校了。” “再说吧，等过了这个暑假。” “随便你吧。” “小邪，我真的已经看不见了么，我是不是永远都看不见了。小邪，我是残疾人，大家都会这么称呼我的，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米娅。” “我没事，你看，我没事，我还可以走路，走得很好对不对。小邪，我可以知道你在哪里。周伟，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嗯，你什么都能做。他没事，医生说了。” “也许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你是对的，午晏阳，你竟然的是对的。” “娅娅……” “我们回家吧，米娅。”小邪抓住米娅的手，他不喜欢亲近的人叫他“午晏阳”。受到刺激了，他歪着头看米娅，米娅准确无误地拍掉他的脸，拉起他的手往外走。 2008年8月29日星期五23：08：14 （42704） 米 娅辞职了，她不想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孩子是一种麻烦的生物。小邪是绝对支持米娅辞去教师这个工作的，一方面这份工作要求她一整天呆在学校没有空暇，另一方面，米娅的眼睛已经不适合让她继续下去了。 两个人，相对坐在客厅里，小邪看着米娅，米娅没法看小邪，只是对着他。小邪笑嘻嘻地，米娅没有表情。 “你不出去么？”米娅问。 小邪点点头：“对啊，我在这里看着你。” “有这个必要么？” 小邪结着点头：“有，你会逃走。” 米娅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走到哪里去？” 小邪翻翻眼睛：“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的眼睛制约不了你，只有我制约得了你。” “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这样对视么？” 小邪很认真地点头，虽然他知道他点不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才不会相信米娅能感觉得到，“如果你愿意，我没意见，这样子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哈哈！你能坚持一个小时我就服了你。” “ 好吧，我放弃。”小邪挠挠头，大好的青春就这样浪费在正襟危坐上，不可惜吗，疯了，只有疯子才会那么做的。 米娅很得意地笑了，小邪撇撇嘴，人无聊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发呆呢？“笑什么笑？”他揉揉米娅的头发，“一点气质都没有。” “哦？连小邪都讲究气质了！我没有气质不是刚好和你配对么。” “是啊，是啊！”谁说我没有气质的，我最有气质了。 “小邪，你说以后怎么办呢？”米娅问。 问我？我从来不想以后的，你知道。小邪想，何况我说了你也未必听，“什么都别想，等着嫁给我。”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我的一生注定是要捆绑在一起的，我不想逃脱，而你无法逃脱，不用不承认，我们是彼此的，谁也改变不了。小邪看着米娅，下岗的米娅，眼瞎的米娅，笑容越来越少的米娅，渐渐让他有些不认识的米娅。 以前，怎么又想到以前了呢？以前，我们大家在一起，飞扬跋扈也好，无所畏惧也好，浪费青春也好，总之每个人都会很开心。只是，不知道从某一天开始，什么都变了。 第37章 过去的那些日子 场车祸，带走了阿威的生命，那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男孩来不及说一句话便离开了所有的人。而米娅，虽然在意外中死里逃生，却渐渐疏离了这帮朋友，她那没心没肺的笑渐行渐远。阿威死了，米娅活着，但两个人都不再属于dew. 老鬼在米娅生死未卜的时候将隐藏了很久的感情宣泄而出，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他对米娅的喜欢有多深多浓，只是霸道的小邪连人家的思想也要控制，他说老鬼是想都不能想的。 欧也是一个子也卖不出去了，虽然他表面不说，但谁都可以看到他迅速憔悴下去，他拼命地写稿的同时也拼命地喝酒，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身酒气和挥散不去的颓废。雯雯倒是正常得很，只是有事没事都要刺到欧也的难处。找茬并不是她的强项，她也并不是无事可做，只是两个人一碰面，便闹得无可开胶，让所有的好气氛都烟消云散。 十二和叶子到处找case做，江南江北的全国跑，要见他们一面比登天还难。十二是一个选秀节目一个选秀节目地比，叶子是一个歌舞团一个歌舞团地换，两个人都是空中飞人，很怀疑他们是不是可以在空中挥手打招呼。问他们得到了什么，两个人很无奈地说经验。 阿雅的父母开始干涩她的生活，她并没有过去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自有支配了，虽然男友一个一个地换，发型三天两头地变，但是可以看出她眼里的疲惫，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以累成这样子，还好，她总是一个快乐而热情的大学生。 天天的脑袋越来越夸张，成天天马行空遨游外太空，惹得所有人哭笑不得。大家都不忍心拒绝他的创意，但是谁也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去搞超前卫的行为艺术。还好，他自己也能自娱自乐，并不会将他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只有草籽是一如既往地酷，文字一篇篇的发表，语言一天天地精炼。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自成一派的，虽然一直跟大家在一起，但是所有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觉得她要比自己高一筹，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气质，别人羡慕不来。她什么都会参一脚，文学，时尚，影视……而且做得不错。 小邪呢，他自己倒是觉得一如既往，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已经有了那么点忧郁的气质。阿威是他最好的朋友里面顶好的一个，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开始便黏成一个人似的生活。米娅是他一直抓着不放手的女孩，虽然米娅什么都不承认，但谁都知道他们是把对方揉进心里放在最深处的。出事那天，阿威骑着摩托带米娅去小邪的学校，那天是小邪的生日，大家说好了一起庆祝。 第38章 年轻的时候 米 娅把自己蜷缩进沙发，“我还可以做什么，难道除了等待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娅娅，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领证。”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有过争吵也有过绝交，但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小邪要把米娅栓在身边的决心，也许，从见到她的第一刻开始，一生一世这个想法就已经在心里萌芽。他想他不会后悔，虽然未来对于米娅和自己来说还很长很长。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包括父母，他只是选择他想要的。 米娅摇着头，“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又是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又为什么要拒绝，你不知道的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她以前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虽然现在她依旧不是没有主见，却已少了曾经的那份勇往直前和洒脱。过去，她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会排除万难去得到，而现在，她的心似乎已经随着她的眼睛一起封闭了。难道眼睛看不见，心也会看不见吗？他想念那个无所畏惧的，风风火火的米娅，正如想念那个玩世不恭的小邪一样。 年 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迷茫，迷茫得让我们害怕。 年轻的时候，总是拥有太多的追求，希望结果不是一无所有。 心有多大，舞台真的就有多大吗？最后，会不会空有舞台没有舞者？ 第39章 兄弟 学 校给毕业生开盛大的毕业晚会，米拉独自坐在礼堂的角落里，他有传简讯给linda，希望她能来参加，可是，linda再次消失不见了，毫无音讯。 她总是这样子，除非自愿，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也不会给你哪怕一点点安慰的消息。“你是女巫吗，来无影，去无踪。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你到了哪里去。”“你不需要知道啊，我从来去来去往去处。”linda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天真而自信地说着，她总是把周围的人吃得死死的。 在这样的晚会上，有人做最后的拥抱，从此以后天涯两端唯有思念；有人做最后的告白，不希望留下遗憾；有人坚定地彼此相望。分别的当儿，再打的不满与怨恨都显得蠢蠢欲动地可爱了，有人哭了，有人大笑。各式各样地身体在昏暗的灯光和年轻的音乐下拥抱揉搓，米拉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在这个夜晚一张张重叠。 “ 米拉，我们喝一杯。”小虎，大家都这么叫他，二十三岁的男孩长着两颗虎牙，让他显得特别的年轻和可爱。四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分在一组做实验，现在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只是平常除了实验之外，他们并不做交谈。米拉点点头，微笑地示意小虎坐下，两个人聊了聊毕业后的去向，客套地祝福了对方。“米拉，我特别想跟你做兄弟，真的。” “我们是兄弟！”米拉顿了顿之后定定地说，“永远！” 两个人狠狠地拥抱，不留下一点缝隙。过了一会，小虎才将米拉放开，说实话，抱着这样一个高大的男生是有些困难的。他看着米拉，说：“是兄弟就奉劝你一句，不用再等那个女人了，她不配。”她不配，班里稍微熟悉米拉的同学都这样觉得，米拉不知道他和linda的恋情常常成为女生们卧谈的的中心话题。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痴情，但无论怎样，每个人对为他不值也为他惋惜。 米拉，一直是班里女士们的白马王子，干净，温柔，上进。 突然地，米拉狠狠地一拳打在小虎的肚子上，毫不留情。他不允许别人诽谤linda，他也不需要别人来管他的事情。米拉的脸扭曲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校发火，他一直都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孩，有着淡淡的微笑像百合花。小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许久在站起来。围上来的同学拉着米拉，关心地问小虎怎样了，小虎抬头看着米拉摇头，“没事，兄弟嘛！” 大家都很困惑，米拉自己也一样，他错愕地看着小虎发青的脸，看着自己的手让脸色转为正常。linda，你看，你又让我失常了。他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我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他 突破人群，快步踏到小虎面前，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他在他耳边说“兄弟！”小虎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纯真的笑，不知道这群毕业的孩子还有多长时间可以保持这样美好的笑容。 不明就里的同学们欢呼地拍手叫好，他们也算看到了真性情的米拉。 小虎说这话我们全班同学都想跟你说，只是怕你不愿意听到，所以大家一直忍着，我怕过了今天就再没机会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自己，也是我们这些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兄弟姐妹。米拉，如果你觉得这样子自己很幸福，你可以不听，真的，我们都希望你好。 米拉拍拍他的胸膛，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谢谢你。 不是我不想退出，只是因为我已经融为其中的一份子了。 米 拉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便从礼堂的小门出来。夜晚的空气比白天客气得多，没有让人受不了的热量。 他踉跄地走在熟悉的校园，眼前一群又一群的年轻人走过，都是毕业生。他们手搭着肩，高声歌唱着校园歌曲，激情而惆怅。他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么多的人走在一起过，他总是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最多也就是和linda手拉着手慢慢地走过。这也是一种回忆吧，他想，可惜我没有了。 小树林里有人窃窃私语，米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呵呵……他摇着头笑，然后大跨步走过。很多东西，很多记忆…… 不会再回来了，他想，他不怀旧，如果没有linda，一点都不会。 第40章 不想跟你告别 阿 雅是看着米拉一步步走出礼堂的。只要有他的地方，她的眼睛就不会无处安放。她的世界从来就不会有焦点，除非他出现。他的出现让她知道至少有那么一件事是她心甘情愿去做的。 他走过广场，一个人，迟疑地，踉跄的，似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发现有一个人跟在他后面，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连她自己也记不得到底有多久。 “他不会发现的。”她想，他怎么可能发现呢，他的脑子里除了那个漂亮精致的女孩什么也装不下，他总是在想她，一直在想，想到每个人都为他辛酸也不知道。这样全身心地爱着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雅不懂，而且永远都不会懂，因为她自己正是另一个米拉，她不知道其实他跟米拉一样傻一样痴。只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米拉的爱，而没有人会发觉这个快乐的女生心里藏着这样一个秘密。她不懂米拉，正如她不懂自己！ 她痴痴地走着，跟着…… 怎么会撞到人呢，阿雅摸摸鼻子，正想破口大骂谁人走路不长眼，来不及开口却看到前面那堵墙是米拉。她抬抬头，尴尬地傻笑。米拉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说“诶？”阿雅搔搔脑袋叫了声学长。 他认得自己，她不禁沾沾自喜，他竟然记得自己，这个感觉不错。 “不好意思，嘻嘻。”她笑着，“学长这是要去哪呢？” “去哪？”米拉看了看天空，去哪呢，回家吧，“回家啊，你呢？” “我啊？”阿雅随便朝外一指，“逛逛，到处逛逛。” “早点回去吧，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米拉并不想跟一个说起来还是半生半熟的人讲话，只是这个女孩的眼睛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见过呢，他想，没有印象，也许，只是幻觉吧。可是，这眼睛，是出现过的，而且经常。是谁的眼睛像她一样，是谁像她一样地这样看人？ 阿雅呵呵一笑，“我知道，可是……”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米拉微笑地问“你有话跟我说吗？” 阿雅猛地点点头，然后摇头，看得米拉忍不住笑了，“你不说我走了，再见。” “还会再见吗？”阿雅没头没脑地问，米拉停住脚步，回头看看阿雅。“还会再见吗？”他总是这样问自己，当linda在眼前消失的时候，还会再见吗，虽然常常会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但到底还是心存着这样的希望的，再见，一定要再见，一次次地离开还不是一次次地重逢了。总是会再见的，只要我们还活着。 “嗯，当然。”米拉笑笑，儒雅的样子叫阿雅看得痴迷。 “哦——”阿雅笑嘻嘻地看着米拉，“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吗？” “可是……嗯，我明天还上班，要不，我送你回家。”她笑起来的样子还真像撒娇的linda，只是，谁都不可能是linda。 第41章 我说，你 “学长？”不会有机会了，如果不好好把握。阿雅慢慢地迈着步子，米拉好脾气地跟着，这个女孩，呵呵，真逗。 “其实，嗯，我有话跟你说。”阿雅拉拉唇线。 “什么，说吧。”喝了酒，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感觉不错，何况，还是个可爱的神似linda的小姑娘。 阿雅转过来站他眼前站定，“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你听我说就行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等我说完了你再说。”米拉撇着头笑，还没长大呢，这女孩。他点点头，支吾了一声，表示同意。阿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米拉，然后自己莞尔一笑，怎么说出口呢，好尴尬。 “你等一下，我酝酿酝酿情绪。”看她的样子，米拉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他依旧气定神闲地站着，等待着她开口。蛮可爱的一个女孩，可是，呵呵……他独自笑着，也不打断阿雅的自言自语。 “酝酿好了吗？”不得已，米拉还是打断阿雅了，他俯下身子对着女孩那张变化多端的脸问。米拉嘟嘟嘴，笑靥如花地说：“好了。”她看着他，眉毛眼睛挤在一起，十足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阿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会员卡，迅速地交到米拉手里，“这个给你的，毕业礼物。”米拉就着灯光看看，将小卡片塞进皮夹，低头说了声谢谢。 不拒绝？阿雅瞪大眼睛看着他，那这样不是没话说了。“学长，这间酒吧是我朋友开的，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好不好？里面都是年轻人，大家在一起很high的。”米拉微笑着点头，“好啊，我会去的。” “真的吗？”阿雅像小女孩一样拉起米拉的手，“你一定要去哦，真的，不骗人？”看到米拉应允地点头，阿雅兴奋得无与伦比。 望着被握在阿雅掌心的手，米拉想起linda。爱笑的linda，爱哭的linda，爱闹的linda，爱撒娇的linda，她总是这样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拉拉，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是你一个人的，可是，你却不要我。她不是linda，谁都不可能是linda，除了欧蔚雅。她不着痕迹地从阿雅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看没有月亮的天空，指了指来时的路说：“我要回去了。” “学长，你一定要去哦。”阿雅不放心地喊道，米拉挥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不再踉跄，却寂寥依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42章 出去走走 小邪拉着米娅的手走在夕阳里。 差不多一个月没出来走了，米娅几乎已经忘记阳光的味道。她贪婪地嗅着傍晚空气的清新味道，听着耳边不断地跑过的孩子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小邪笑嘻嘻地看着米娅像出笼的小鸟一样莽撞地走在公园里。明明是那么喜欢自由的人，却非得把自己困在小窝里，何必呢，臭小孩一个。 “你放开我的手好吗？”米娅在他耳边呢喃着，手肘撞在小邪的侧腹上。 小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是说不出来的么，不是说不想看到别人么，不是说永远都不要听到别人的声音么，不是说这个世界不是属于你的么，那么，你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 “放开啦，我自己走。”米娅贴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说。可是，小邪只是要抓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我要你出来你不肯出来，你要我放手我就放手吗，没那么便宜的事。“我不会放的，别忘了，你眼睛看不见。” “哼！”米娅气得鼻孔朝天，小人得势！ 米娅快乐地跑在没什么人的小道上，像，像只白色的蝴蝶，她真的很适合穿白色的裙子。还好没答应她给她找那件黑不溜秋的衣服，真漂亮。眼睛看不见也是好的，要不然这会也看不到那么美丽脱俗的米娅了。她知不知道我给她穿了白色的裙子呢，不知道的吧，如果知道非得闹翻天不可。 以前也没见到她这么孩子气过，是瞎眼让她返璞归真了吗？火辣辣地米娅，清新脱俗的米娅，都是那么美好。其实，米娅，我只要你快乐就好了，他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随意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快乐呢，反正日子怎么着都要过。有我在你身边，你还不知道满足，娅娅，你也真够贪得。 米娅来来回回地走着，偶尔蹲下身来嗅嗅青草，偶尔拉下一根枝条放在脸畔，偶尔回头“看”向小邪。真是够可爱的了，比当年还可爱。就是叫你做我孩子我也愿意啊，米娅，如果有一天不要跟我在一起了。 走得真够好的，应该没有一个瞎子可以像她一样活动自如的吧。小邪微笑着摇头，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能做到这一步，不累吗，呵呵。 “小邪？” “嗯？” “我不是瞎子。” “嗯。” “小邪，你说，米娅不是瞎子，快说。” “好，我说，米娅不是瞎子，米娅的眼睛最亮，米娅看得见小邪，小邪帅不帅，娅娅？” “帅，小邪最帅了。小邪，我都记不得你的样子了，真的，我好怕有一天忘记你有多帅。”米娅靠在小邪身上，小邪毛茸茸的长发戳得她痒痒的，她伸手摞走他落在她脖子的五颜六色的头发，“你头发都那么长了，有空修理一下吧，小邪。” “不要，我想用头发纪念我们俩在一起的日子，看看头发能有多长，岁月有多长。”小邪难得感性，惹得米娅一阵狂笑，“草籽欧也终于把你熏染成一个文艺小青年了，小邪。”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文艺青年了，我还是当我的小混混吧。” “说真的，小邪，趁还在学校多读点书吧。ok，我不说了，我知道你瞪着我，眼睛睁得好大啊，我好怕哦，呵呵。”米娅侧卧在椅子上，头枕着小邪，“好想回到从前，不过现在也很好，你说呢，小邪。” 小邪轻轻地抚摸着米娅的长发，温柔地看着她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眼波里。 “米娅？”他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米娅也小声地回答着她。在一年之前，也许是更长的时间之前，无论是小邪还是米娅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可以这样安静地坐着安静地说话，以前他们只会像疯子一样地奔跑吵闹从来都不晓得坐下来听听彼此的声音，其实，米娅的声音不错，唱歌说话都让人觉得舒服，不过呢，这个小魔女只会拿她那把好听的声音说粗鲁的话来让人生气。“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老夫老妻啊？” “像啊，我们还不是老夫老妻吗？” “对啊，我们都认识，嗯，几年了，娅娅，我们认识差不多五年了吧，还真是老夫老妻了。”小邪摸着她的头发，米娅的头发长得很好，黑得发亮，可是，她自己再也看不到了，不过，我会代你看得，“娅娅，我们结婚吧？” 米娅突然做坐起来，执意地“看着”小邪，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大学生，记住你的身份！”她点点他的胸，“你拿什么养我，小子？” 小邪拍掉米娅的手，将她拥在怀里，他听到她在她胸口的叹息。 太阳落山了，米娅，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