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做死神》 第1章 目前死者情绪很稳定 东京，涉谷区。 夕阳西下，光影斑驳，阴阳交错。 残阳落入地平线，橘光斜射而来，高楼在光辉中朦胧。 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在马路边欢快的拍打皮球，十字路口的交通灯闪烁。 突然，小皮球斜着蹦出去，弹跳的滚向马路上。 女孩追着球跑了过去。 ——哒。 一只手摁住了弹跳的皮球。 叶悠将皮球捡起来，递给女孩，微笑道：“不要在马路上玩哦，很危险的。” 女孩接过球，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帅气大哥哥，瞳孔中似乎有冰蓝的光泽闪耀。 顿时小女孩轻轻低下头，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下微微泛红，刚准备道谢， ——呜呜！！ 刺耳的车鸣，裹挟着洪流一般的噪响，飞快的从刚才皮球前进的轨迹上驶过。 再风扬起裙子和发丝，小女孩像是受惊一般愣住，有些心悸。 在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左右张望，发现刚才帅气的大哥哥已经走远了。 夜幕开始四合，小女孩的妈妈提着袋子从远处走来。 ...... 此刻叶悠敛去瞳孔中冰蓝的光泽，自言自语道： “能看到死的‘轨迹’，好像也能打开通往冥界的‘大门’。那家伙没骗我，现在我的确是死神了。” 刚才如果叶悠没有出手相救，那个小女孩就遭遇了车祸。 不过，死神的工作可不是救死扶伤，而是引渡亡灵。 将滞留在人世间的亡魂，送往冥界。 叶悠又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 “哎~~” 没有知觉。 皮肤接触物体，也没有任何触感。 想来吃东西也是，为爱鼓掌也是。 天啊，这人...神生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自己已经“死”了嘛。 身体机能全部坏死，别说感觉，搞不好过几天身体还会腐烂、发臭。 这一切都归咎于前些日子叶悠遇到的坑爹事情...... 正在家码字的叶悠出门拿外卖时，被高空坠物给砸死了。 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那“物”原来是一个小仙女。 白衣如雪，衣裙飘飘，一脸道貌岸然。 “抱歉哈。为了补偿你，我特意帮你申请了神籍，别的生灵都要考核的，你直接编制入册哦。成为异世界东京一名光荣的死神。” 小仙女如是说，脸上的表情倒是蛮真诚的。 叶悠还有什么好说的？死都死了。 大吵大闹的话，人家一个御剑飞行，直接跑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面对的可是超规格生物，讲理什么的，就别闹了。 叶悠思考她话中的信息， “怎么听着有点像公务员的感觉，等等，异世界？东京？” 小仙女眼神游离，“对啊。自古以来，东瀛神土就是我等仙域的固有领地。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 而且很多。 “如果当公务员的话，我还是更想在自己的家乡。” “明白了，那就是没有问题了，去吧，好好干。” “诶？等——” 话还没说完，叶悠就感觉眼前一黑。 接着有信息流入脑海中，信息量极少，只是一些关于死神的基本介绍。 还有一个语言模块组输入，这一点倒是解决了交流问题。 叶悠再睁开眼睛时，便到了这个世界的东京。 “真坑啊。” 叶悠无奈。 “最起码帮我把身体修复一下啊。” 按照之前的介绍，死神都是“性命双修”，即身与心的全面修行。 肉身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修行什么的暂且不提。 作为一个半吃货，却不能尝到味道；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尝到味道。 简直就是无情。 叶悠之前勤奋自律，努力读书，如愿考取排名靠前的重本，不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叶悠想仰头长叹。 现在自己这状态算什么死神，丧尸还差不多。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恢复。 好歹也是入了神籍的人，是仙庭的公务员。 在那个小仙女输入的信息中，有一本《关于死神的自我修养》中有提到，引渡亡灵，是功德。功德也可以用来修身。 或许渡个百来上千个亡魂，就可以让肉身“活”过来。 先做着看吧。 平台好，从头开始，也是机会。叶悠心想。 东京总人口1300多万，平均每天300多人死亡。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死亡后，都需要死神亲自引渡。 其中大多数亡者会顺着某种感应，自动飘往中有之道，越过三途河，前往冥界。 只有滞留人间的亡魂，或者某些非常特殊的情况，才需要死神引导。 概率不大，但基数大。 很快，叶悠的工作就来了。 是一场车祸。 现场惨绝人寰。 血液如溪流般顺着黑色的柏油路湍湍而流，死者已经辨别不出面容，整个身体已经化为了一团软肉，在红色的器官中，还能看到黑色、黄色的不明胶状物。能辨别出的，只有黑色的长发，以及扭曲的四肢。 是酒驾！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顶着女孩直接撞向了水泥墙壁。 从死者的钱包中识别了她的身份，雨宫沙耶，私立圣学院女子高校。 家人闻询赶来后，瘫软的跪倒在地面，嚎嚎大哭。 那是一个打扮得体的优雅贵妇，高跟鞋、肉丝袜，紫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此刻，她不顾形象的抱着女儿的钱包，泪水不断的冲眼眶中溢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 “沙耶...沙耶...” “好不容易考取了京都大学......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我的沙耶，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遇到了车祸！” “啊啊啊！沙耶，你一定很痛苦吧，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经常拉起警戒线，红蓝的警示灯闪烁，人群聚集过来。 叶悠站在警戒线外，一眼就看出了那辆肇事车辆，正是之前呜——的从拍皮球的小女孩驶过的。 却没想在这里也出了车祸。 叹息一声。 不过， 叶悠将视线落到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女孩身上，她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还有一抹像是被解放后不自禁的微微上扬。 她并不像她母亲说的会痛苦，也看不到遗憾的神色，似乎没有对生的留恋。 “死者情绪好像很稳定，甚至还想笑。” 第2章 中有之道、黄泉路、三途河 血肉如被捏爆的西瓜，在嘈杂的街道上绽放，散发出扭曲的酸甜味。 夜空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纯净女孩，漂浮在触目惊心的肉块之上。 她正是死去的雨宫沙耶，意识凝而不散，淡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哭泣的母亲，忙碌的警察和医生，拿出手机拍照的路人，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司机没有死，因为系了安全带，他浑身是血，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女孩的母亲追着担架哭喊着，咒骂着，用包砸他，但被警察拦下。 雨宫沙耶只是漠然的注视着。 她清醒的认知到了现状，自己，死了。 大家都看不到我吗？ 现在这样子，大概就是幽灵了吧。 幽灵，是看不到的吧。 没想到死了居然还能保持意识。 不过，死之后，又会去哪里呢？ 雨宫沙耶十分平静的接受了死亡的事实，开始思考下一个起点。 在她思考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被清理完毕，行人也都散了。 唯独一个孤魂，还漂浮在涉谷的街头。 接着沙耶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嗯？ 没有看错，确实对上视线了。 那正是叶悠。 叶悠朝她挥了挥手。 这就是鬼吧。 叶悠小时候很怕鬼的。 那时候特别喜欢看鬼片，又害怕，又要看，晚上看完后，还不敢上厕所，生怕从洞里伸出来一只手。 但那都是想象，自己吓自己。 现在见到真正的鬼了。 第一个反应—— “就这？” 叶悠收敛心神，要开始工作了。 她并没有被自动牵引，这时候就需要死神来引渡。 叶悠还未过去，幽灵反而先一步飘来。 “诶？你居然可以看见我，是阴阳师吗？” 清澈的声音，有种深闺大小姐的感觉。 “啊？” 叶悠身体微微后仰。 虽然说是死神，但前不久还是人类。 更没有被幽灵小姐搭话的经验，尤其是要被贴脸一般的注视。 “不是阴阳师。”叶悠回答。 “不是吗？”沙耶歪了歪头，漂浮在空中的洁白裙子无风自动。 沙耶收回眼神，飘在空中站好，双手交叠放在群前，微微鞠躬，“抱歉，刚才冒昧了。我叫雨宫沙耶，刚刚成为幽灵，还请多多指教。” 她以为叶悠也是幽灵，这应该是一个前辈。 叶悠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有身前的记忆？” “有哦。” “都记得？” “是的。” 诶~~~ 那这姑娘的心脏可真大啊。 目睹自己生前被碾成碎肉，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和亲人交流，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现在还哒哒哒的飘过来，问我是不是阴阳师...... 不再感叹。 “走吧。”叶悠说道，准备带她前往冥界。 《关于死神的自我修养》的手册上说，敞开冥界之门会对活人造成一定影响。 “走？” “我是死神，接引你前往冥界。” “这样啊。” 沙耶没有怀疑，只是低下头，有些沉默。 然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抬起眼睛，眼神明亮的看着叶悠， “呐。死神大人。” “嗯？”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沙耶握着小拳头，有些紧张，“我，我想去商业街。” “......” 宫益坂是涩谷著名的坡道之一，从宫益坂口出来之后，会看到世界上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其对面，就是星巴克涩谷tsutaya店。 此刻已经夜晚，金碧辉煌的店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街头人流攒动。 叶悠陪着沙耶走了数小时后，最终停留在tsutaya店的顶楼。 “可以了吗？” “嗯，不过还是有一些可惜。没有吃到章鱼烧。” “那是什么？铁板章鱼吗？” “听说是一种很好吃的美食。” 叶悠朝沙耶摊了摊手，“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就算有，也买不起。因为，我没钱。” 说着，叶悠按照脑内手册上的记载，手指结印，虚空开始扭曲，缓缓描绘出一扇门。 古朴，沧桑。看起来就十分有威仪感。 大门逐渐凝实，猛的朝前敞开。 沙耶盯着像是漩涡一般的门内，“踏入那里，就会前往冥界吗？” “大概吧。” “大概？” 叶悠看了沙耶一眼，没有回话。 非要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吗？ “进去吧。” “哦。” 一神一灵，踏入门内，风景骤然变换。 与想象中的阴森、荒凉不同，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片热闹的集市。 只不过摆摊的人，不，不能说是人了，是形色各异的生物。 有长着狐狸脑袋的，有背后伸出毛茸茸尾巴的，还有的就是一个古代马车的木轮，燃烧着火，木轮上有一个狰狞的脑袋。 叶悠和沙耶就站在一条宽阔的白道上，街上魂来魂往。 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店面，一眼看过去，古旧的木匾上写着“捞死金鱼”、“人魂糖果屋”等等。 “？？” 看到此情此景，叶悠愣住了。 什么鬼？ 反倒是沙耶，小脸有些兴奋， “这就是‘中有之道’吧。只有经过‘中有之道’，才能到达‘三途河’。有时生者也能在这条道上行走，但基本上这是死者要去‘三途河’时经过的道路。我在书上看到过。” “......” 叶悠无语。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熟悉？ 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死神，是不是太丢神了？ 就算是作为一个新神，也不能被一个幽灵给比下去了啊。 还有，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 叶悠超想吐槽，但只是默默潜行。 周边的亡魂，看到叶悠时，都不由自主的朝两侧避开，生怕接触到他。沙耶则是跟在叶悠身后，伸长着脖子，左右张望。 叶悠第一次来，当然也很好奇，但作为死神，自然要保持威严。怎么可以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条泥土小路，两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此名“黄泉路”，踏上时，就能够听到水流声。 因为，三途河，已经不远了。 河流为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渡过此河，从此凡尘了断，不再回首。 叮咚的河水，静谧的流淌。 在叶悠接近岸边时，他心有所感，像是被牵动了什么般，在岸边出现一艘木舟。 叶悠乘了上去，沙耶也紧跟其后，安静的坐在小船对面。 然后，叶悠摆动了划桨，小船朝着另一个彼岸缓缓前进。 按照手册记载，接下来只要将她送去“是非曲直厅”，交由阎魔裁决，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吧。 死神的工作好像并不复杂。 叶悠一边划船，一边回忆与思索，默默总结经验。 第3章 死神的工作 三途河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如笼罩了大雾。 在西边，有像是四叶草有一样的“天窗”透过明亮的白芒。 荒凉，幽寂。 船桨划水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一叶木舟缓缓前行，上面载着一神一灵。 叶悠看着平静的湖面。 这里有关死神的结构和华夏传统神话有些出入。 但做的事情好像差不多。 不过，死神这个称呼，听起来逼格更高一些。 叶悠在思考问题，沙耶也安静的坐着，在沉默中，他们已经渡过了三途河。 登上岸时，可以看到一座恢宏古朴的宫殿，牌匾上书是非曲直厅，坐落在嶙峋的巨石中，背后有浓烟和火光冒出。 宫殿很大，但在三途河上却是看不到，即便快要靠岸时也不得见，只有登上彼岸时才能看到。 而在岸上回头望去时，河流也不见了，只有苍苍茫茫的一片孤寂荒地。 “？” 三途河去哪了？ 我怎么回去啊？ 这是叶悠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冷静下来，不慌，我是死神，等下随便打听打听就行了。 进入宫殿，叶悠环视一周，内部很大，除了建筑风格，看起来有点像综合办事大厅的感觉。甚至还有接待处。 叶悠前往是非曲直厅的前台小姐前，沙耶则是无声的飘在他的身后。 她穿着得体，衣裙整洁，看起来有点像职业套装，正坐在前台玩手机......手机？ 没看错的话，那方方的电子产品是手机吧。 “你好。” 叶悠强忍住心中吐槽的欲望，微笑的打招呼。 “我是新任的死神，有许多业务都不熟悉。请问，将幽灵带过来后应该交给谁。” 前台小姐抬起头来，不留痕迹的将手机收起来，以无可挑剔的公式化微笑回道： “原来是新任死神，恭喜。幽灵的话，只要将她交给你的直属上司，也就是阎魔大人即可。” “那么请问阎魔大人在哪？” “？？” 前台小姐姐直接迷惑。 阎魔那么多，你的直属上司，你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吗？ 是闲得慌，来打趣我的么。 不对，我这么漂亮......难道，他迷上我了？ 特意来找话题！ 本小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不过，倒是蛮帅气的。 但长相又不能当饭吃。 叶悠此刻也迷惑，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前台小姐姐心思乱七八糟，但表面还是很负责任的，她打开电脑屏幕，回到：“你的直属上司叫什么？我帮你查查。” 叶悠脑袋转了一圈，那家伙留下的手册上没有说啊， “抱歉，我不知道。” “......” 前台小姐姐的直接僵硬在键盘上，居然还有死神不知道自己所隶属的上司？ 肯定是来找话题的，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也太低端了。 哎，你是个好人。 此刻小姐姐脸上仍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叶悠。” 她秉公办理，按照流程将名字输入到地狱管理系统中，然后她就愣住了。 在“神籍管理中心”的子项目，死神名册中，的确有叶悠，但是却没有直属上司。 怎么会没有直属上司？ 前台小姐姐在这几百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听都没有听说过。 还真是活久见了。 等待半晌。 “那个……” 叶悠出声提醒，前台小姐姐惊醒，“我也没有找到你的上司，我向上级请示一下，请稍等。” 系统结构出了问题，可不是她这样的小死神能解决的。 很快，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出现，他面容刚毅，刀削般的脸庞，颇具威严。 “这位是阎魔大人。”前台小姐姐介绍。 “您好。”叶悠礼貌的问候。 阎魔双手背在身后，“你的问题吾已经有所了解。吾已经向十殿阎罗反应。” “谢谢阎魔大人。” “无需客气。” 来的阎魔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是个好人嘛。叶悠心想。 “那她，”叶悠看向幽灵沙耶，“怎么办？” “交由你所属的阎魔裁决。” “......可我现在没有上司。不能交给其它阎魔吗？” “谁引渡，谁裁决。被死神引渡的亡灵，只能交由这一系的阎魔来裁决，此乃地狱系统运行的规则。” 额，还挺麻烦。 “那请问阎魔大人，我的上司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 引渡亡灵，这可关系到修复肉身的大事啊。 叶悠还是很上心的。 “不知道。” 这位威严的阎魔留下这三个字后，便转身离开了。 叶悠即便有些着急，但也不好再去追问。 前台小姐姐安慰道：“很快的，有落单的死神没有上司，这可是很大的系统漏洞，很快就会处理的。放心好了。” 这里分不清昼夜的概念，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 仍旧没有动静。 这期间，叶悠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他大致搞清楚了死神的工作范围。 首先这“地狱系统”，这似乎是一个独立的组织。 采取垂直领导的方式： 十殿阎罗 ↓ 阎魔、鬼神长 ↓ 死神 这三类都是属于神的范畴。 至于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叶悠暂时还没有去一一了解。 总之，死神在地狱系统中，算是高端的存在。 另外，死神的工作，主要有四个： 【1.寿命的管理 记录现世人们的寿命，如发现存在误差，如发现实时记录值与预定值不符，则会重新核算。但即便核算后仍存在误差，死神也不会去杀人。 这是一份涉及资料相当庞大、且需计算繁杂的工作，通常由精通事务工作的死神来担任。 2.地狱的前台小姐 自主飘来的幽灵总有对现在这个地狱系统感到陌生的，因此，这个工作的内容是对该幽灵进行说明，并为其指引方向，带领其前往目的地。之前叶悠遇到的前台小姐姐就是如此。 通常由地狱著名担任这份工作。 3.三途河的摆渡人 将幽灵引渡至河的彼岸就是这份工作的唯一内容。 不过听路过的其他死神说，这是一份外勤工作，又是费力的体力劳动，因此并不受死神们欢迎。和叶悠了解的似乎有些出入。 那个家伙给的手册上说，引渡幽灵可是功德。 4.裁判的书记 工作内容为陪同阎魔大人出席裁决，并将裁决的内容和过程记录在案。 只有身为精英中的精英的人才能担任这份工作，且工作内容极其枯燥。】 另外，每个死神都有自己负责的土地。 叶悠负责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东京。 但工作想要顺利进行，少不了阎魔的支持，否则，便无法展开。 “所以，我的阎魔在哪里？” 叶悠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他现在只能和一个被自己引渡而来的幽灵，飘荡在三途河的彼岸间。 这时，从远处的彼岸花间传来焦急的声音：“不好，又睡过头了，又要被四季大人训斥了。” 第4章 小野冢小町 叶悠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少女急匆匆的在彼岸花间赶路。 红色的短发系成双马尾，衣着样式是左衽，带着古典的风格，穿着一双木屐。 尤其是她身后还背负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让叶悠身后的幽灵都为之一颤。 她看起来很匆忙，但路过叶悠身边时，却停了下来，将巨大的镰刀横在肩膀上，双手搭在上面，“嗯？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带着幽灵停靠在彼岸？” “啊？” 好像被训斥了，叶悠一头雾水。 看到叶悠的表情，来人皱了皱眉，“幽灵长时间滞留黄泉路，最坏的结果，可能会魂飞魄散。赶紧带她去是非曲直厅，交由阎魔大人审判。” 还有这说法吗？ 滞留黄泉路，幽灵会魂飞魄散？ 叶悠看向沙耶，幽灵歪了歪头......好像没什么异样啊。 不对，眼神似乎呆滞了些。 怪不得从是非曲直厅出来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叶悠看向拿着巨大镰刀的女孩，面容看起来稍显稚嫩，但胸部却是很大。 这不是重点，她肩上巨大的镰刀散发的压迫感，让人一眼就形成“她是死神”的印象。 叶悠解释道：“我叫叶悠，新任死神，还有许多事情不懂。不过，我没有所属阎魔，也不知道把她引渡到哪里。” “没有所属阎魔？” 扛着巨大镰刀的大胸女孩也是愣了愣，“怎么可能呢？” “刚刚在是非曲直厅的前台小姐也露出跟你一样的表情。”叶悠无奈，“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啊！沙耶好像变淡了。” 变得半透明，透过她漂浮的身体，都可以看到盛开的血红彼岸花。 “嗯......” 扛着巨大镰刀的女孩摸着下巴，“把她交给我吧，我带她去四季大人那里。” 四季大人？也就是她的上级阎魔吧。 “可以吗？不是说，被死神引渡的亡灵，只能交由这一系的阎魔来裁决。” 大胸死神摸着脑袋哈哈大笑，“原则上是这样啦。但事急从权嘛，同事遇到困难，我小野冢小町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了？这个幽灵就交给我吧。” “那.....谢谢。” 感觉她是不是太热情了？ 不过看沙耶好像真的要消失了，规则什么的无所谓了。 在这一直逗留也不是事。 而且沙耶毕竟是被自己引渡而来，真因为自己魂飞魄散的话，心里还是会很不好受的。 叶悠带着沙耶，跟在小野冢小町的后面，再次来到了是非曲直厅。 不过这次进入的却不是大厅，而是有阎魔驻守的宫殿。 叶悠判断，每一个死神都有专属自己的进入非曲直厅的“通道”。因为自己没有对应的阎魔，所以才进入了接待大厅。 进入宫殿中，可以看到一个身影端坐在房间最深处。 那应该就是小野冢小町口中的四季大人。 她穿着蓝色色系、十分郑重的袍装，头戴冠冕，绿色的短发，右侧稍长，在衣服肩上绣有“是”、“非”二字。 殿内幽深，冷光冥冥。 此刻在四季大人面前跪伏着一个亡灵，她手中像捧笏一样捧着令牌，上方有一块像是手持梳妆镜的镜子，呈八角形，正映照出种种影像。 镜子景象轮转，四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然后挥舞起手中的令牌，威严的声音响起， “有罪，入拔舌地狱200年。” 亡灵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但不待辩解，在其下方瞬间出现黑洞，猛的坠落下去。 而其黑洞的深渊之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绝人寰的哀嚎，听得叶悠头皮发麻。 然后，四季大人凌厉的眼神刺了过来，“小町，怎么才过来，你又偷懒了。” 严肃而浩大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让人心悸。 小野冢小町额头留下一滴冷汗，赶紧上前一步，“四季大人，听我说，我在黄泉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死神。” “嗯？” 小野冢小町赶紧把叶悠推了出来，她拉着叶悠的胳膊上前。 刚才惊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但叶悠也只能硬着头皮，他避开刚才地面出现黑洞的位置，站在阎魔之下。 “四季大人，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所属的阎魔，因此引渡的幽灵，无法得到裁决，最终可能会在黄泉路上魂飞魄散。我就在想，如果是四季大人的话，肯定无法对这样的悲剧坐视不理，所以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叶悠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大胸死神从头到尾一个字的谎言都没有，但却完美表达了“我是因为他们而耽误了时间”的意思。 人才啊。 “是这样吗？”四季大人的严肃的眼神落到叶悠和沙耶的身上。 “是的，四季大人。我没有所属的阎魔。” 叶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因此只能跟着小野冢小町叫四季大人。 四季大人凝视着叶悠半晌，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般，微微点头。 “既如此，你过来吧。” 她朝沙耶喊道，然后幽灵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然后，之前悬浮在空中的八角镜，不断轮转各种画面。 此刻隔得近了，叶悠也看到了镜中一闪而逝的画面，很零碎，但却让人心惊。 他依稀看到了房间里的囚笼，面色冷峻的女人、锁链、内脏、录取通知书、剪碎的洋娃娃...... 卧槽，什么鬼？ 这是她身前的画面吗？ 那个面色冷峻的女人叶悠有印象，正是车祸现场嚎嚎大哭的沙耶的母亲。 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关在铁笼里？ 那锁链和内脏又是什么？ 画面闪的太快，叶悠无法看清。 不过仅从看到的图像，叶悠也能有自己的判断。 他好像稍微有点理解了，理解沙耶死亡后，化为幽灵的她，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或许，活着对她来说才是煎熬吧。 四季大人轻叹一声，柔绵的声音传出， “雨宫沙耶，入净土居住。” 接着沙耶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朝着殿外飞去。 四季大人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她双手托着令牌， “越界裁决，下不为例。” “是的，是的。”小野冢小町摸着后脑袋连连点头。 偷懒的事情，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内心长呼一口气。 然而，四季大人的眼神又直直的看了过来，“嗯，小町，那么，现在好好说说关于你迟到的事情。” “啊？” 第5章 没有活够 彼岸花开，薄雾冥冥。 三途河水流叮咚作响。 是非曲直厅内肃穆而宁静。 四季大人站在高台，她身材看起来很娇小，就像萝莉一样。 但此刻散发的压迫感却是非常惊人，让人产生“如果顶撞她的话可能会被判入地狱吧”这样的念头。 她似乎要训斥小野冢小町，叶悠就准备告辞。 “等等。我也有些话要你和说。” “啊？好的。” 叶悠留了下来。 他和小野冢小町并排站在一起，四季大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 “死神的工作可是非常重要的。” “阴阳相济，维持世间的平衡。” “要时刻将自己的使命记在心里，不能有半点的懈怠。” “稍有差池，便可能会酿成大祸。” “小町，希望你牢牢记住我的话。” “......” 起初，叶悠听的很认真。 以为就是讲讲场面话，但后来发现不对。 这位身材娇小的阎魔，一旦开口了，似乎就没有停止的趋势。 就像星辰运转，永远不知疲劳。 “叶悠，你刚成为死神。” “在工作中，切勿掺杂个人感情。” “因为，到底什么才是‘正确’，会因为个人的差异而改变。” “死神也好，还是阎魔也好，都不应该被尘世的偏见所束缚。” “......” 三途河的水，永无休止的向前流淌，天空永远灰蒙蒙的一片。 在这里难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因此，四季大人的说教，从感官上来说，似乎变得更漫长了，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到了中半段，叶悠脑子已经一片浆糊了。 到最后他只记得，做死神要诚信、敬业、友善。 从是非曲直厅出来。 “为什么我也要和你一起被说教？” 似乎有白色的灵，从叶悠口中冒出。 “不要这么说嘛，四季大人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过，呼呀！得救了，今天似乎因为你在场，说教时间比以往少了一半。” 小野冢小町精神满满，扛着镰刀大摇大摆的。 “时间少了一半？” 叶悠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时间再延长一倍，他要当场暴毙。 “你的四季大人太厉害了。” 叶悠无力咧了咧嘴角，回道。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能滔滔不绝的说这么长时间，确实厉害。 “嗯，四季大人在阎魔中也是非常古老的存在哦。啊，累了，我回家睡觉去了。” 小野冢小町伸了个懒腰，衣服仿佛要撑爆般呼之欲出。 听到她的话，叶悠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回去？ 我回哪去？ 我好像没有住的地方啊。 叶悠刚想问她，死神一般都住哪？有没有地狱系统分配的房子？ 就发现小野冢小町已经走远了。 她只是随意的朝前抬起脚时，脚下的距离像是被压缩般缩小，当她放下脚步时，距离又拉伸。 几个落步间，小野冢小町扛着镰刀已经消失在鲜红的彼岸花丛间。 叶悠根本来不及呼喊。 算了，去前台小姐那里问问吧。 “的确，死神们都会有分配的居住地呢……”前台小姐姐面有难色的看着叶悠，“只不过，您好像没有。” “啊？” 好吧。 叶悠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叶悠也不喜欢住在这种阴气沉沉的地方。 来到冥界后，他就没有见过太阳。 “那我以后引渡幽灵怎么办？” “您可以将幽灵只送到‘中有之道’，然后由其它死神摆渡过三途河。” 嗯？由其它死神摆渡过三途河。 联系到之前说的，谁引渡，谁裁决。这里说的引渡，是只渡三途河吗。 也就是说，死神引渡幽灵渡过三途河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那如果我只把幽灵送到中有之道，这业绩算谁的？” 前台小姐姐一脸标准化的笑容微愣了下，大概没理解业绩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受出叶悠的意思， “过三途河才是最重要的，幽灵们自己无法通过三途河，只能靠死神引渡。” 明白了。 如果只是送到中有之道，就是忙死忙活帮别人拉业绩，到头来，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叶悠内心叹了一口气。 “那我的阎魔什么时候能到？” “这……大概快了吧。” 又是这句话。 算了。 没什么好问的了。 只是恢复肉身的事情，怕是只能暂时放着了。 回到东京。 人类居住的地方。 叶悠顿时觉得心情都舒畅了。 虽然暖洋洋的阳光撒在皮肤上，叶悠也感觉不到温度，但只是看着蓝天白云，就十分的舒服。 虽然生命层次升格为死神，但心理还是人类。 呆在天空永远灰蒙蒙的冥界，整个人都会变得压抑。 叶悠没有累的感觉，毕竟肉体已经死了，但还是在代代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周围人来人往，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蓝天。 没有所属阎魔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没有人管我。自由自在，多好。 只是工作无法开展。 逗留在东京的幽灵得不到及时的引渡的话，过不了几年，东京就会出现百鬼夜行的盛状了吧。 这么一想，感觉还挺刺激的。 干脆就这么做吧。 四季大人虽然刚刚才说完要敬业。 但她又不是我上级。 每一系“死神—阎魔”都是独立的。 叶悠注视代代木公园里的行人，他们平静祥和的渡过着每一天平凡的日常。 “罢了罢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工作还是会好好做的。但，今晚我睡哪？” 肉体不会疲惫，但精神会。 肉体死亡，大脑中枢自然也坏死，神经信号无法传达指令，只能全部由精神来承担负荷，并控制身体。 作息规律大概跟一般人差不多。 叶悠很忧伤，自己作为一个诚信、友善、敬业的死神，为人类服务，难道只能睡大街？ “要不，找一份兼职？” 叶悠来到公园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貌。 他去年考取大学，要说自己是高中生，也说得过去。 “与其这样，倒不如在东京直接伪造一个身份。向其它死神同事问问，应该会有方法吧。” 叶悠琢磨着今后的打算。 毕竟，他还没有活够呢。 还有许多人生的美好没有体验。 第6章 天真·珈百璃·怀特 清晨，春季的公园绿叶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露水，鸟儿在枝头婉转。 叶悠在代代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叶悠精神抖擞醒来。 大概是逐渐适应了死神的身份，叶悠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在提高。 什么都没做，只是睡一觉，就提高了。 他睁开眼睛，瞳孔虹膜有冰蓝色的荧光。 呈现在叶悠眼前的，是如同被黑线割裂的世界。 他刚过来时，只能看到“死之轨迹”，即一个生灵要死亡时的行动轨迹。 就像之前的小女孩一样，如果追着球冲向马路，就会迎来生命的终止。 这些“黑线”是游离于身体之外的，只有在“即将非自然死亡”状态时，才会显露出来。 平时是看不到的。 而现在，叶悠的眼睛你可以看到另一个状态，能在物体表面，目视到如同裂纹般的深色线条，沿着这些线条切割的话，事物将分崩离析。 吱——砰—— 叶悠收回沿着线条切割树干的手指，一条4米高的樟树竟轰然而倒。 不止如此，留下的木桩，也迅速枯萎。 “卧槽，好强。” 叶悠左右张望，确认没有摄像头，迅速离开了这里。 而代代木公园的枯木桩，也在不久后成为东京的一则都市传说。 太阳缓缓升到大楼的顶端，在蓝天倾泻下澄澈的阳光。 代代木公园很大，叶悠漫无目的的穿行。 “我这是到哪了？哎，没手机真不方便。” 不多久后，周围开始出现颇具古香古色的建筑物，沉淀着整个日本历史的文化气息。 “明治神宫御苑？好像来到了一个景点，不知道要不要门票。” 叶悠停下脚步， “那前面不远就是明治神宫了吧，日本的神社里一般都供奉着神明吧？听说日本有800万神明，呜哇，这么一想，感觉神好掉价。” 不对，现在不是想想这个的时候。 就算暂时不能恢复肉体，但如果想要更舒服的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得要钱。 是的，钱，现代文明下的社会生存法则就是如此简单。 然而从零开始，想要获得金钱，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最起码，要找一个住的地方吧。 就在叶悠困扰之际，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叶悠背后响起， “您好，看起来您好像很困扰的样子。请问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叶悠回头，看到一个有着一头柔顺金发的女孩。 她穿着高中制服，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似乎在闪闪发光。 女孩看上去是如此的纯洁无垢，连周遭空间仿佛都得到净化一般变得无暇起来。 嗯？ 不是人类。 这是叶悠一眼能够看出来的。 但具体是什么，叶悠无法进一步确定。 叶悠在心中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女孩已经十分礼貌的自我介绍了， “我叫天真·珈百璃·怀特，为了指引人们的幸福而来到这里。”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叶悠大概会觉得那人脑袋有问题。 但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是如此的自然。 这个女孩就是具有如此亲切而神圣的气质。 “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请尽情的提出来。” 听到珈百璃的话，叶悠也是愣了愣，我看起来有这么落魄吗？ 居然要被关心到这种程度。 叶悠想一口回绝，但她说不定真能帮助自己。 她既然不是人类，那么在人类世界居住，必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诀窍。 “你好，我叫叶悠，是新任的死神。”叶悠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啊，果然。” 珈百璃轻捂住小口，像深闺大小姐那般表现惊讶，“死神大人您好，我是天界天使学院毕业的见习天使。初次来到人界，还请多多指教。” “我也是成为死神没多久，指教什么的，天使小姐，太客气了。” “不，是我莽撞，只是见习天使但我，居然还妄图给您解决麻烦什么的.....真是太失礼了。” 天使低着头，周围的阳光似乎都暗淡了一些。 叶悠看着珈百璃，来到东京，具有日本特殊的八百万神明没有遇到，倒是先遇到一个西方的天使。 “没有这回事，我的确有许多东西要请教，如果珈百璃不嫌麻烦的话。” “啊，这样吗。” 听到叶悠的话珈百璃又抬起头来，双手合十， “真是太好了，第一次下界就遇到您这样亲切的神灵。对了，死神大人叫我珈百璃就行了。” “嗯，你叫我叶悠就行。” “这...怎么可以。院长教导我们，遇到外系的神明，一定要保持尊敬。” 外系神明是什么鬼，叶悠不想吐槽，但也没必要继续在称呼上纠结。 “对了，死神大人您刚才说的问题是？” 天使对于解决他人困难还是念念不忘。 “我正在找住的地方，但因为没有钱，也没有人间的身份......你们天使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降临人间时，学院会统一帮我们办理身份，并租好住处，而且每个月还有补贴。” 诶~~ 待遇真好。 见习天使只是见习吧，我可是正式工，居然什么都没有。 地狱比天堂就差这么远的吗？ “啊，对了，死神大人。我所住的公寓还有几间空房间，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到我的公寓。” 叶悠倒是想。 “可我，没钱。” 天使不假思索道：“死神的大人的房租，我可以先帮你垫付。” “那怎么好意思。”叶悠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能帮到死神大人的话，是我荣幸。还是说......因为我是见习天使，死神大人不愿意吗......” “那，拜托你了。” “乐意至极。” 在珈百璃的带领下，叶悠来到一栋典型的二层日式公寓。 有珈百璃交涉和担保，房东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 并且在珈百璃那纯洁无垢的笑容下，房租也压到了一个极低的价格，只要三万五千円一个月。 虽然吃天使的软饭感觉不太好。 但总之，住所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毕竟，就算肉体没有感觉，但睡在公园和谁在房间里柔软的床上，从精神层面来说，也是截然不同的。 第7章 打工吧，死神大人 建在云端的城堡，其上闪耀着金色的光圈。 工整的白色石块的砌墙，间隔相等的罗马柱，宽阔高大的穹顶。 这里是天使学院。 首席毕业生，天真·珈百璃·怀特，背后张着洁白的羽翼，头顶金色圆环，等待着她天使生涯中最为神圣庄严的时刻。 珈百璃从和蔼慈祥的校长手中接过证书。 “恭喜毕业，你拥有即使在天界也罕有的才能，我期待你的表现。” “十分感谢。” 校长重新站在讲台上，背后有神圣的光芒，校长看着下方踌躇满志的天使们， “好——接下来，身为天使的诸君，你们将会在下界里扮做人类，靠在人类的学校里学习进行修行。认真的去研究人类到底是怎样的，然后依靠智慧，为他们指引正确的道路。在此，希望你们回来时，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天使。” 天使珈百璃脸上露出憧憬而认真的神色，显得圣洁而温和。 是的。 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厉害的天使。 为大家的幸福之路。 因为这是， ——我的使命。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珈百璃便已经在公寓的床上睁开眼睛。 她之前的睡姿也符合她优等生的工整，让死神来形容的话，就像入殡般，纹丝不动。 因此，起床后，床上也十分的整洁，只需要简单的把被褥叠好。 “嗯，今天，也要为了指引大家的幸福而努力！” 天使看着窗户外，东边的天际，已经有橘色的光芒显露。 珈百璃打开房门，正好遇到同样外出的叶悠。 “死神大人，早上好。” 十分礼貌的打招呼。 “早上好，珈百璃。” 叶悠以真诚的笑容看着她，“说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死神大人，助人为乐，是天使的本分。” 真是好孩子啊，叶悠心想。 “死神大人要去工作吗？指引死者，是非常伟大的事情呢。” “啊，不，这个暂且放在一边。准确的说，是要去找工作。” “人类的工作？” “嗯。” 珈百璃困惑，死神干嘛去做人类的工作？ 叮当——啊，我明白了！ 珈百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真不愧是死神大人呢，您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人类，才去从事人类的活动吧。虽然是指引死去人类的亡魂，但生前的思念也是很重要的。” “......” 不，我只是想挣点钱而已。 但珈百璃都这么说了，叶悠还怎么反驳呢？ 残忍的击碎纯真天使的幻想，可不是死神该做的事情。 “珈百璃了？这么早出门准备干什么？” “准备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她递过来一张长长的纸条，上面写满了黑字。 “还挺多的。我帮你提东西吧。” “怎么可以劳烦死神大人。” “不用客气，你不是也帮我先垫付了房租吗？就当时我的微不足道的报恩吧。” 珈百璃想拒绝，但在叶悠的坚持下，一个天使和一个死神，还是来到了附近的百货商店。 转悠一圈后，他们手中提了不少的袋子。 珈百璃左右张望，有些丧气道：“找不到电脑哪里买的。” “电脑？”叶悠想起了地狱那个玩手机的前台死神小姐。 “嗯，听说这是人类最伟大的文明结晶，想要更好的了解人类的话，可以从电脑入手。” 叶悠点头，还真是敬业的天使。 “这里的百货商店是日用品，大概没有电脑买，要不去电子商店看看吧。而且光有电脑还不行，之后还要接入网线。” “这样吗？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死神大人，对人类的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 “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珈百璃待久了，自然也会清楚。” “死神大人太谦虚了。” 又购买了电脑，装好网线，连接到网路，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好了，事情都差不多了，我去走了。” 等装修工人离开后，叶悠也起身。 珈百璃相送到门口，“真的十分感谢，本该是帮助别人的我，却受到您的照顾。” “不用客气。” 珈百璃脸上带着从容而温和的笑意，双手交叠在百褶裙前， “说起来，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 离开公寓，叶悠在街道上晃悠，寻找有没有招人的店子。 就算是兼职，在东京的最低时薪，也有1000円左右。 一天工作八小时，不到一个月，就能把珈百璃的钱还了。 叶悠并不介意吃软饭，但前提是得遇到一个富萝莉。 今天陪珈百璃去购物，发现她的财政状态其实也很紧张。 买完一台电脑，又帮自己垫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和押金，她的钱也快见底了。 一个下午时间，叶悠找到了几家招人的店面。 但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应聘者都需要提供一些相关的证件，所以结果都未能成功应聘。 相关证件，自然不是指身份证，身份证未在日本普及开来，甚至遭到民众的强烈抵触。 但应聘时，如果是学生的话，就提供学生证，成年人则提供居住证，或者驾照，健康保险证也行。 这些证件都配有照片和信息，可以用来证明身份。 叶悠自然没有，造假一时间也找不到门路。 “看来，正规的店面，是很难进入了。可如果去一些不正规的店子，最低时薪1000円，可就得不到保障了。” 不过，可以慢慢试。 去面试100家，或许就有一个可以捡漏的了？ 不去做，怎么会知道结果。 哎，叶悠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历届以来，最丢人的死神了。 晚上回到家，休息到天明，第二天，继续出去找工作。 顺便看看有没有滞留在人间的幽灵。 可就算看到了滞留在人间的幽灵，叶悠也无法引渡到是非曲直厅，交由阎魔裁决。 上次即便是四季大人也说了，越界裁决，下不为例。 每个阎魔和死神，都有自己管辖的区域，一般绝对不能越界。 而在东京，却只有叶悠这个死神。 “还真是诸事不顺。” 要不，想个办法，我自己也兼职一个阎魔算了？ 第8章 音乐少女 五月初，翠绿镶满枝头，偶尔吹来凉爽的风。 从新宿站的地铁站台走出，人声鼎沸扑面而来。 叶悠又从珈百璃那里借了3000円，光靠步行的话，他也只能在居住地附近转悠。 新宿区作为极度繁华的都市核心之一，兼职的机会应该也多一些。 早上七点半，正好是上学的高峰期，可以看到穿着水手服的女子高中生，组成亮丽的风景线。 上学并不匆忙的她们，在路过叶悠身边时，视线会在他身上偷偷的多停留几秒，然后几个女子高中生便会飞快的将脑袋凑到一起，偶尔视线飘过来的间隙，绽放出青春的笑容。 除开女学生青涩的视线，还有女白领的大胆目光。 成年人不会像孩子那样偷偷摸摸的看，她们的目光更富有侵略性。但毕竟是社会人了，没有议论，惊鸿一瞥后，便镇定自若的走进站台。 叶悠自然注意到了，他承认，自己有点帅，尤其是成为死神后，身上带着神秘的气质，更容易吸引异性。 叶悠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靠这张脸吃饭。 有优势就应该充分的利用起来。 或许可以在天桥摆个摊， 算命。 是真的算命，算你还能活多久。 死神的工作之一，就是对寿命的管理。 核心内容，是校对核算人的寿命。 一旦出现超出偏差范围的值，则再度进行核算后，视情况而定上报给阎魔。 当然，人的寿命时刻都在改变。 只要不是偏的太厉害，死神一般都是视而不见的。 寿命的记录与核算，也是死神的重要工作。 叶悠被自己这一刻冒出的新想法给吓到了。 太天才了吧，我自己。 不仅可以完成死神的工作，还能赚钱。双管齐下。 就算赚不到钱，也有好好在完成死神的工作。 叶悠立马就想法付诸行动。 在杂货店内买了一张折叠椅和小木桌，以及一张羊皮卷。 羊皮卷比较难找，叶悠找了好几家店子。 接着在一张白布上，用黑墨水写着“星座占卜”。 准备完必要的物件，已是下午三点半。 叶悠在街头寻找合适的位置，这时学校也陆陆续续开始回家。 日本学校下午三点，或者三点半就会放学，进行社团活动，如果是“回家部”，就会直接离开学校。 这个时间点，对叶悠来说，也刚刚好。 学生的人流量多起来的话，光顾自己生意的可能性就也会更大。 叶悠来到了位于繁华商业街和学校之间的一个路段，耳畔突然传来伴随着吉他的歌声。 音色清脆而绵延，十分的悦耳。 叶悠寻声望去，一个女孩背着吉他在天桥上演奏。 那是一个穿着蓝白水手服的少女，酒红色的短发显得英姿飒爽。 不施粉黛的容颜，在清纯靓丽之余，还有着一丝帅气干净。 少女像是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之河般，闭合着双眸，手指拨动琴弦，缓声歌唱。 她脚下是打开的琴盒，里面零零散散有着纸钱和硬币。 很明显，这是一位街头卖场的音乐少女。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也可以在这里摆摊吧。 叶悠放下折叠椅和木桌，挂起写着“星座占卜”的白布，在把羊皮卷往坐上一铺，一个小型经济的个体户便诞生了。 日本人，尤其是日本女孩，对“占星”、“塔罗牌”十分的热衷。 不是每天早间的都会有关于占星的电视节目吗：今天是双鱼座的幸运日，幸运颜色是红色，幸运数字是7。 因此写“星座占卜”或许会更有人气。 叶悠淡然自若的坐在天桥边，对行人投来的视线丝毫不觉得的尴尬。 他静静的坐着，耳边听着少女时而舒缓，时而急骤的音乐，看着西边的蓝天逐渐朝橘色转变，倒也惬意。 一曲终了，少女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不远处摆摊的叶悠，又注意到了白布上的星座占卜，愣了一下，继续调音，唱下一首。 人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偶尔会有人倾听女孩的歌声，然后向琴盒中投下纸钱或硬币。 但却没有在叶悠面前驻足的，他们只会头来好奇和怀疑的目光。 主要是叶悠看起来太年轻了，星座占卜，在大家的印象中，都是拿着水晶球的老奶奶。 像叶悠这样的，根本不得大家信任。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骗子。 那么这时还上去攀谈，那么别有用心的想法，就路人皆知了。 大多数女孩即便想接近叶悠，还是拉不下这个脸的。 因此，到夕阳西下时，音乐少女的琴盒已经填满了四分之一，而叶悠却没有一个人光顾。 啊。浓浓的挫败感。 不过想来也是，谁会去找这么年轻的人算命啊。 叶悠不是很开心，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过往的行人，看有没有寿命超出“偏差范围”的人。 第9章 为了梦想 放学后的天桥上行人如梭，夕阳下拉长的影子，随着走动而跳跃。 在街头演奏吉他的音乐少女，岩泽雅美，已经连续唱了将近2个小时。 额头渗出汗珠，体力有些不支。 她在地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叶悠。 他也是出来挣外快的吗？ 不过，算命......好像有一点...... 岩泽雅美抑制住了自己失礼的念头，看着被高楼大厦裁剪的狭小的天空，思绪飘向了远方。 岩泽雅美出生在一个充满了暴力的家庭中，父母每天无休止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然后她无意中接触到了音乐，被音乐所感染。 少女将整个灵魂都投入到音乐之中，将自己的思念用歌曲表达，是一个充满了纯粹音乐之魂的女孩。 她在街头演唱，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勇气和演奏的技巧，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挣到钱，实现自己音乐的梦想。 音乐就是她的全部，她就是为了音乐而活，并努力不懈的为之奋斗。 因此，岩泽雅美下意识的猜想，叶悠为什么也会在天台摆摊。 也有必须要实现的梦想吗？ 为了某个信念，奋不顾身的勇往直前。 她觉得对面的那个少年，可能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岩泽雅美收起吉他，背在身后，朝天桥下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少女的动作，让叶悠抬起眼睑。 走了啊。 叶悠能够坐在这里一两个小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歌声。 很动听。 有种直击心灵的的感觉。 叶悠不是很懂音乐，但好听就够了。 此刻看到她收拾东西走人，叶悠也不准备继续摆摊了。 在东京3000円真心不多，到现在无人问津，在等下去有收获的可能性也不大。 下次换个位置，再把价格提高一点吧。 叶悠内心这么想着。 “给。” 一只白嫩的手掌递过来一瓶饮料，叶悠抬头看去，正是之前的少女。 此刻她另一只手抓着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背后是夕阳，橘色的阳光透过她轻柔的发丝，闪闪发亮。。 “啊，谢谢。” 叶悠差点泪流满面。 饮料啊，味觉。 在以前，叶悠也是一个吃货。 前年的生日愿望是吃遍华夏美食，去年的生日愿望是吃遍全世界美食。 现在身体“死”了，味觉没了。 整个身体都没有知觉，简直残忍。 叶悠接过饮料，少女顺势坐在她身边，又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十分的飒爽透明。 “我叫岩泽雅美。” “叶悠。” 两人之间的交谈十分自然。 “你这样是行不通的哦。”女孩说。 “是指占卜吗？” “当然啦，没有人会相信这么年轻的人吧，即便你有真正的本事，但这个世界啊，还是会以貌取人的。” 叶悠笑了。 “你相信我会占卜？” 岩泽雅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那，你真的会吗？” “会一点点。主要是关于寿命方面的。” “寿命？” “能算出还能活多久。” 岩泽雅美双手抱住肩膀，“呜哇......稍微有点恶寒。” 人类对死亡时本能的排斥。 没有人会高兴的谈起，自己还能活多久。 无论是还能够活80年，还是8年，一旦真的确定下来，就会觉得人生了无乐趣。 “这样不是更加没有人光顾吗？” 岩泽雅美没有相信叶悠的话，也不是不信。 少女和叶悠并排坐夕阳的天桥下，说道：“谢谢你，刚才一直在倾听我的歌。觉得怎么样？” “非常动听，虽然对音乐方面没有什么了解，到听起来非常舒服。倒是我，免费听了这么久。” 岩泽雅美笑道：“歌声本来就是传达给他人的。我在这里有些时日了，愿意从头听到尾的，只有你一个。你也喜欢音乐吗？” “美好的东西，大家都会喜欢把。” 这句话让音乐女孩眼神微凝。 “嗯，音乐啊，我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她蜷起膝盖，用手压着裙子，侧过头，“我有一个梦想，为了实现它，所以努力打工，并且在这里唱歌。你了？” 梦想啊，真好呢。 叶悠现在也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好好完成死神工作，或许能积累功德，恢复肉身，然后再次品尝各种各样的美味。 “差不多吧。”叶悠说。 “果然！” 岩泽雅美嘴角扬起笑容，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 “什么果然？” “啊，没什么。对了，我倒是知道一份不错的兼职，你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去试试？” “？？” 叶悠惊讶的看着她。 遇上好人了？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打什么坏主意。 就算是坏人，叶悠也无所谓。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了？ 如果别人只是单纯的好意，自己阴暗的想法也太糟糕了。 主要是叶悠活这么大，几乎没有遇到过陌生人纯粹的好意。 但并不能否认，这世间就没有这样的纯粹。 “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 “嗯~~~”岩泽雅美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说的也是。我们才刚认识，第一印象虽然不错，但也不能作为评判的标准。而且我如果真作为引荐人，有必要清楚你的为人和能力，不能这么草率。” “......” 叶悠傻了。 自己干嘛多一句嘴。 “不过，有兴趣来看看我打工的地方吗？” 打工的地方？这也能邀请别人？ 看到叶悠困惑的表情，岩泽雅美补充道：“是livehouse。” “还是不懂......” 少女扶额，“你是原始人吗？刚刚你还说你喜欢音乐，居然不知道livehouse。” “抱歉，以前都在读书。最近才有时间兼顾自己的爱好。” 所以才在这里摆摊吗。 岩泽雅美已经在脑海内，脑补出了“优等生为了摆脱父母的桎梏，不得不自力更生”的一系列苦情剧了。 “......，livehouse，可以看做是比较正规的演唱的地方。”少女说。 “也就是说，你在那里唱歌吗？” 岩泽雅美尴尬的笑了笑，“暂时还没有资格登上舞台。不过，你如果喜欢音乐的话，那里是一个很棒的地方哦。” “也好，那就过去看看吧。” 好听的音乐，叶悠自然喜欢。 但比起这个，刚刚岩泽雅美说，她有一份不错的兼职介绍，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第10章 死气 livehouse，这些室内场馆具备专业的演出场地，和顶级的音乐器材与音响设备。 在日本大大小小的livehouse中，规模从200人到1000人不等，由于观众和艺人距离非常近，因此在livehouse中的演出气氛往往远胜于大型的体育馆的效果，有不少当红艺人会在livehouse中演出。 当然，也有有志于音乐的初高中声，其中的佼佼者也会在这里演出，可以看做是踏上音乐梦想的第一步。 在日本的演唱会上气氛非常好，而livehouse中，更为热烈。 叶悠跟随着岩泽雅美进入了会场，这里还要门票，但因为是跟随着岩泽雅美而来，所以这一次就免了门票。 演出开始后不久就进入了高潮，几百人的呼声在密室的加层下，排山倒海而来，震得叶悠耳膜都有些发颤。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既然自己肉体已经死了，为什么能够通过视网膜看见物体，能够通过耳膜震动听见声音，还能够发出声音，身体却没有知觉？ 这些感官不都是通过大脑中枢系统，进行处理的吗？有什么区别吗？ 不，仔细想想的话，自己看到的东西，真的是通过视网膜吗？ “嘿，你在想什么？” 有人拍了拍叶悠的后背，是岩泽雅美。 她此刻换了蓝色的工作服，她主要的任务，是帮十多个乐队拍好场次，确定好演出时间，有必要的话，还能兼任一下灯光师的工作。 “工作忙完了？” 此刻女孩一脸爽朗的笑容，眼中星光闪耀的看着舞台。 “才刚刚开始呢。我的工作是引导乐队进入准备室和舞台，她们才开始演奏，大概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这里，是她梦想的第一步。 虽然岩泽雅美不是太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邀请叶悠来到这里。 但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自从接触音乐后，岩泽雅美总是以开朗的心，去对待身边的事物…… 不，是想要以这份心情去对待。 不然的话，她怕自己无法坚持下去。 这里的演奏还算精彩，叶悠甚至在会场中看到了几个非人的生物，无法辨别种族，她们也热烈的挥舞着荧光棒。 音乐还真是不分种族。 演出结束，人们陆陆续续离开。 叶悠留到了最后，问老板是不是还招人。 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她锐利的眼神中依稀能感受得到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本来老板看到叶悠想直接拒接，但因为是岩泽雅美带过来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她让叶悠唱了几句歌，又问会什么乐器，然后被华丽的拒绝了。 “我们这里可不收没有音乐细胞的人。”被这样说了。 岩泽雅美躲在一旁偷笑。 散场后，叶悠和岩泽雅美一同回家。 东京的夜晚，依旧充满着活力。两人走在人行道，马路上，开着灯光的车子不断极驶而过。 “你们老板还真是吓人啊。”叶悠说。 “没有啦，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过还是谢谢你，不然的话，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叶悠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岩泽雅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死气。 “怎么了？” 岩泽雅美背着吉他，歪头，疑惑的看着叶悠。 叶悠道:“今天还没有进行过一次占卜，你可以成为我今天第一个客人吗？” 岩泽雅美噗的一笑，“什么呀，算我还能活多久吗？嗯，好吧。来吧。” 岩泽雅美大大方方的站在叶悠面前。 叶悠的虹膜处有冰蓝色的光泽流转，奇异又绚烂，但普通人看不到这光景。 此刻叶悠依稀看到岩泽雅美喉咙处有黑色的雾痕，正在不断的凝聚，等这痕迹从稀薄的雾状，变成实质时，大概会发生危及生命的事情。 叶悠也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事。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她的生命，即将陨去。造成的原因，可能与喉部有关。 而这雾气连着黑色的丝线，消失在虚空。 这代表着，是因为外因而导致的。 “喂！” 岩泽雅美用手掌在叶悠眼前晃了晃。 被说要占卜后，这样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就算不信，也很吓人的好不好。 “那个，注意保护好喉咙。” “哈？” “因为对于歌手来说，嗓子是最为重要的吧。” “哈哈，确实呢，谢谢关心。公交车来了，你也是搭乘这辆吗？” “不是。” “那再见了。” “等等，明天，你也会在天桥吗？” “嗯！” 岩泽雅美在车窗挥手，然后坐正了身体。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岩泽雅美捧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 不对，不对！ 不是说占卜我还能活多久吗，为什么说到喉咙？ 真是奇怪。 收敛心神，公交车走走停停，又朝着自己的家越来越近了。 岩泽雅美微微低下头，原本明媚的脸上，涌上了一层阴霾，握着吉他绷带的手无意识的更加用力。 又要再次回到那个家吗？ 思绪逐渐放空，不管在外面表现的如何开朗，每一次踏上回家的路，心情总是会有些沉重。 不知不觉间，岩泽雅美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插入钥匙，旋转，握住门把，在要推开门的瞬间，岩泽雅美犹豫了。 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排斥心情。 曾经，当她刚升入国中时。对于进入这扇门，对于进入这扇门后的世界……总是感到排斥。 但事到如今，应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也应该习惯了啊。 不要胡思乱想。 岩泽雅美吐出一口浊气，推开门，踏上玄关。 “我回来了。” 迎接她的是空荡荡的回音，以及刺鼻的淡淡酒味。 把鞋放好走进客厅，要回自己房间，非要经过这里不可。 可以看到父亲斜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空晃晃的酒瓶，正满脸酡红的呼呼大睡。 屋内没有其他人，母亲大概在还在便利店加班。 想叫父亲起来，但肯定会引来一阵怒骂。但这样放任不管，等母亲回来，大概又会争吵。 岩泽雅美的身体不禁感到僵硬起来，心脏收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背着吉他，低下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书桌前，抬头凝视了一阵天花板后，开始写曲。 今天没有什么灵感，倒不如说回家后思维更会被冻结，但这岩泽雅美排除内心积郁的唯一方法。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安静的夜晚，听到了开门声。 是母亲回来了！ 岩泽雅美不禁心脏一缩。 然后就听到嘀咕声。 “真是没有用的男人，我为什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哗啦—— 是酒瓶落地的破碎声。 然后便听到舌头像是打卷一样的男声，“你，干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女人的声音急了:“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您看看你这幅鬼样子，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 “我怎么了？” “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喝酒。”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个房子，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出钱买的！” “……” “……” 又是争吵的光景，岩泽雅美在书桌前紧紧又手捂住脑袋，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