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想当大侠啊》 第一章 不要砍我啊,不要啊 青山,峰峦耸翠,流水,碧波盈盈。 好风水啊。 最是适合立坟。 这不,山里近来就新立了一个坟头,碑文上头写着“吾爱弟张箫之墓”。 突然,那坟头里伸了个手出来。 一个泥人缓缓自坟里爬出…… 好在左近无人,否则恐怕要被眼前这景象给吓得当场脑溢血。 “啊,痛痛痛痛痛……” 张箫只觉头痛欲裂,无数的记忆片段开始涌进他的脑海。 张箫,东越扬州城人氏…… 接受了诸多记忆后,他一脸懵。 什么情况? 穿越了? 我上课看个小说就穿越了? 张箫,本来是一个咸鱼大学生,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用手机看小说。 结果他在一次有机化学课上看《多情剑客无情剑》时,突然就穿越了。 好在他是个孤儿,不至于有什么牵挂。 他穿越过来时,直接吓了个半死。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棺材里躺着! 也许是本能的反应,他开始用力的推棺材板,然而棺材板都钉死了,上头还有土压着,他怎可能推得动? 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每次用力时,体内都会有一股暖流流动,旋即随着他推出去的力喷薄而出。 这一股暖流形成的力量,居然能使他上方的土松动些许,棺材板也渐渐出现了裂痕。 于是,他连着推了几掌,上方的土渐渐变得十分松软,他当即用尽全力往上猛扒,棺材板、泥土皆尽裂开,他就此爬出了坟墓。 “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吃点东西,睡一觉,补充体力。”张箫自语道。 他已经获取了这个世界张箫的所有记忆。 确切的说,这个世界的张箫已经死了,被人一闷棍打死的。 至于这一闷棍是谁打的,为什么打? 张箫的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 所以他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很快,这个坟头的尸体跑掉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搞不好,现在就已经被他两个哥哥安排的眼线发现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追杀他。 前世,张箫读过许多本武侠小说,对于江湖里的各种大小纷争,还是比较了解的。 一个时辰后,他已身在扬州城同福客栈的一间秘密房间内,这是原张箫花五十两银子在此建造一个密室,掌柜承诺会为他保守秘密。 他此刻已吃饱喝足,洗净了身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好在他的两位兄长还算有点良心,给他下葬时,陪葬了几块玉佩,张箫拿这几块玉佩换了三十两银子,足够他大半年的衣食住行了。 睡觉之前,他特意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容貌。 嗯,挺好,比之前世的自己,并不逊色半分,都一样地俊美。 若是正直芳华的女子见了,搞不好会因此误了一生。 进入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箫突然一激灵,醒了过来。 有危险! 在这个武侠世界,习武之人除了学习功法之外,还得练灵识,灵识是一种感知能力,可以预警危险,否则,任你武功再高,也经不住各种暗杀。 “砰!”一位穿黑衣的蒙面人破门而入,看到张箫后,直接提刀朝他砍来。 张箫忙从床上翻身后跃至床底,旋即将整个床掀了起来,扔向那黑衣人。 “喀啦!”床被那黑衣人一刀劈成两半。 趁着那黑衣人一刀砍出,还未收招,张箫纵身上前,使出太祖长拳中的弹腿,一记飞踢正中那黑衣人的胸膛。 “呃!”然而,张箫非但没能将他一脚踢退,反被他以内力弹开,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只觉胸中气闷,似是被对方的浑厚内力侵入了体内,甚为难受。 “遭了,这家伙内力太深厚,打他不过,溜了溜了!”张箫立时起身,假意往门那边奔去,黑衣人果然来拦他,他当即转向,飞身自密室唯一的窗户跃了出去。 “啊哟!”张箫自客栈二楼坠地,只护了脸和裆,其他部位都摔得颇疼。 但他只得忍痛继续奔逃,那黑衣人可是要他的命啊!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他跑也跑不过那黑衣人。 不会吧,我刚穿越过来就要领盒饭了? 眼瞅着那黑衣人就快追上来了,张箫突然眼前一花,瞬间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鬼? 我死了? 还是说……我又穿越了? 张箫打量着四周,发现置身之地是一座大山的山顶,云雾缭绕,在那云海之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突然,一阵莫得感情的声音响起:“一成……三成……七成……绑定完成,叮!” 张箫蒙了:“喂,谁啊,在说什么?难道说……” 那莫得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正在读取宿主信息……” “张箫,男,二十岁……” “武道境界:刚入流,九品。” “所怀武功:太祖长拳。” “我悟了。”张箫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毕竟他也是在起点上读过许多本小说的老书虫了。 “你就直接跟我说一说,你有什么用吧?”张箫问道。 “欢迎来到太虚幻境,这里有好山好水好风光,是练武的好地方。” “练功……外头有人要砍我你知不知道?等我练好了,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张箫都气笑了。 “哪怕宿主在这里度过了一百年,出去了依旧是宿主方才进来的那一瞬间,这里的时间,并不会占用宿主在现实世界的任何一秒。” “嗯?这……这……听上去……有点厉害哦,那我岂不是可以……”张箫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这个太虚幻境的时间是无限的,且不会占据外界任何的时间,那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练个一百多年,再出去和那黑衣人打过?” 只不过……张箫的记忆中,只学了太祖长拳这一门家传武功,这门武功……在这武侠世界中只是算是一门九流武学。 难道说……练一百年的太祖长拳么? 怕就怕,练了一百年的太祖长拳,还是打不过那个黑衣人。 不过,太祖长拳弱归弱,咱也得练啊,多一些胜算总是好的。 言念及此,张箫便在太虚幻境之中练起了太祖长拳。 他倒要看看,练个一百多年的太祖长拳,会是什么样的效果,能不能打赢外面那个要砍他的人。 第二章 出神入化的太祖长拳 虽说练功的过程是枯燥且朴实无华的,但若是站在山顶看云海的同时练功,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昼夜交替,四季往复……任时间流逝,张箫从未懈怠对于太祖长拳的练习。 不知不觉中,当张箫在这太虚幻境中练到第十个年头时,那久违的、莫得感情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的武功‘太祖长拳’熟练度达到满级,已臻化境,再无提升的空间,如果还想提升战力,可以选择练习其他的武功。” “看来,太祖长拳这门功夫,我只练了十年就到顶了”,张箫不由得有些慌,“也不知道这化境的太祖长拳,能不能打赢外头那个黑衣人。” “叮,检测到宿主如今的武道境界已达到九品巅峰,离八品武夫只差临门一脚。” “九品巅峰?”张箫问道:“那外头那个要砍我的人呢,他是什么境界?” “也是九品巅峰,不过他手里有刀这种利器,稍稍提高了他的战力。” 张箫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不多,五五开的样子,至少也是我四他六,我有机会反杀的!” “检测到宿主有离开太虚幻境的意图,请宿主口头确认,是否要出去?” “是。”张箫语气笃定,反正也没有提升的空间了,再躲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该出去做个了断了。 下一刻,张箫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从太虚幻境中出来了,此刻自己身处扬州城郊外,正在奔逃,背后黑衣人穷追不舍,眼瞅着就要追上了。 “怎么他还是比我快?”张箫有些纳闷,不过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停步,转过身,骤然加速,欲待近那黑衣人的身。 他毕竟手无寸铁,要想制服持有兵刃的对方,只有近身才有机会,若能将兵刃抢夺过来,自然是最好。 然而那黑衣人的反应也是极为迅捷,当他看到张箫停步转身后,下意识判断张箫要回头放暗器,当即停下步伐,将刀舞得如风车一般,格挡在身前。 如此一来,张箫自不能再正面寻求近身机会,他灵机一动,忙自地上抓起一把灰尘,朝那黑衣人扬去。 黑衣人临敌经验倒也老练,看到张箫抓起灰尘的第一时间,就大概晓得他要使什么损招了,在张箫朝他撒灰时,立马以左手手腕挡在眼前,以免灰尘入眼。 饶是如此,他依旧是失去了一瞬间的视野。 就是这一瞬之间,张箫已自斜侧近了他的身,抬手一掌,拍向他右手手腕,想要震脱他手里的刀。 然而那黑衣人握刀什紧,张箫这一掌震它不脱,只好顺势将其右手死死握住,限制他使刀。 那黑衣人右手被握,使不了刀,想要用力挣脱,却发现张箫的右手在力道上并不逊色自己半分。 “怎么他的武功突然大进,在内力上竟能与我分庭抗礼?!” 黑衣人心中震惊,思忖:“方才在客栈,我明明还以内力将他震飞了!难道……他之前是故意表现得弱小,好令我大意?” 张箫所练的太祖长拳,在最后的一式的杀招“归一”中,暗含了少许粗浅的内功心得,所以当他将太祖长拳练至化境时,内力也精进了不少。 张箫眼见限制住了黑衣人使刀,当即以左臂代棍,使一式太祖长拳中的“盘龙棍”,扫向黑衣人右臂。 黑衣人哪里会让他得逞,暗暗思忖:“爷的右臂要是被这小子给废了,那还打个毛?”忙凝内力于左掌,朝张箫的左臂推去,其左掌掌心之上,一缕青气若隐若现。 此为其绝技——青烟掌,内劲凝练,掌心带毒,颇为阴狠。 “砰!” “喀啦!” 两人各自退开。 “啊!”张箫不禁痛呼出声,其左臂关节处直接被那黑衣人以掌力震裂,颇为痛苦,且伤口处既麻又痒。 “哈哈哈”,那黑衣人连笑三声,神态癫狂,似是志得意满。 然而,当他三声笑罢后,便就此倒地不起了。 张箫谨慎地走上前,只见那黑衣人双目呆滞,眼眶中有绿液涌出,他以手探了探那黑衣人的鼻息。 黑衣人已气绝了。 方才,张箫以左臂代棍,使的“盘龙棍”式实为虚招,其左臂上根本没有凝聚丝毫内力,他的所有内力,都凝于左掌掌心,一掌击碎了那黑衣人的丹田。 表面上,他是意图废那黑衣人的右臂,实则是要以左臂硬受那黑衣人一掌,旋即以太祖长拳最后一式“归一”,击向那黑衣人的丹田。 这是他将太祖长拳练至化境后的心得,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时机得当,实招可以变成虚招,虚招亦可以变成实招,虚实相映,方能迷惑对手。 只是,他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会是那般死相:大笑三声倒地,眼眶涌出绿液…… 眼瞅着黑衣人已毙命,张箫忙拖着其尸体,寻了一处隐蔽的树林,钻了进去。 “让我看看你的宝贝!”张箫心花怒放,对这黑衣人身上的战利品颇为期待。 他首先翻到了一块铁铸的令牌,上面刻着“万古长青宗外门弟子——韩羽”。 “看来,此人是万古长青宗的人……”张箫的脑海中涌出些许关于这“万古长青宗”的记忆。 这个万古长青宗,名字虽起得颇有几分仙气,但其实是个魔教,算是扬州城最大的几股势力之一了,教众们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譬如逼良为娼、放一种名为“驴打滚”的高利贷、接杀人的委托单…… “看来这个韩羽是个魔教中人。”张箫继续搜索,翻出了两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的字迹颇为潦草,张箫依稀能够辨认出这应该是韩羽手抄的一些万古长青宗内的武功以及他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 “好东西!”张箫如今有了太虚幻境,根本不缺时间,缺的就是武功秘籍。 这两本小册子,一共记载了三门武功,分别是“青烟掌(第一章)”、“鬼影步(第一章)”、“万古长青功(第一章)”。 “呃,都只有第一章,外门弟子……果然惨……”张箫稍稍有些失望。 第三章 准备上门砍人 张箫接连看了看这三门武功。 首先这个“青烟掌”他是不打算练的,不是不强,而是毒副作用太大。 这个青烟掌,需要去提炼一种毒蛇“笑三笑”的毒液,注入自己的丹田,配合着练习,如此一来,出掌时内力带毒,颇具杀伤力。 若将这青烟掌的第一章学到家了,出掌将使中毒者伤口既麻且痒,倘一日一夜不治,中毒者将在癫狂大笑三声之后死去。 只是这门武功会使自己的丹田内积蓄毒液,平日里须以内力压制,一旦内力枯竭或者丹田被人重创,丹田内的毒液将会致自己于死地。 不过这青烟掌中记载的压制“笑三笑毒液”毒性的方法,张箫还是立马进入太虚幻境学了,没办法,不学明天这个时候就得死。 “呼”,张箫自太虚幻境中回到现实,长舒了口气,思忖:“毒性已被成功压制,之后慢慢以内功将之炼化,然后正常排泄出体外就行了。” 接下来是只有第一章的“鬼影步”和“万古长青功”,张箫先是仔细看了看,随后便麻利地进入太虚幻境,将这两门武功皆练至了化境。 这两门武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鬼影步是轻功、身法,万古长青功则是万古长青宗的镇派绝学,第一章包含了该宗的基础内功以及十九式“长青刀”的前三式。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破镜,武道境界踏入八品,并掌握了熟练度满级的九流上品武功——鬼影步(第一章)以及八流中品武功——万古长青功(第一章)。” “可以可以”,张箫颇为满意,八品武者,放在东越的金陵城、姑苏城,只能算是江湖蝼蚁一只,但在这小小的扬州城,可以说是一方巨擘、大能了。 要知道,哪怕身为扬州城武道第一人、正道魁首的城主华玉清,也不过才七品巅峰而已。 除去三门武功,那韩羽身上便再无什么珍稀物事了,无非就是一柄寻常的精钢刀、一瓶治外伤的金创药以及二十两银子。 搜索罢战利品后,张箫给自己受伤的左臂涂抹了些许金创药,旋即换上了韩羽的一身黑衣行头,往扬州城里行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是很危险,自己的两位好哥哥在江湖上颇有些眼线,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还活着,今天来砍自己的是韩羽,明天后天还会来萧羽、唐羽、东方羽、南宫羽…… 只要自己一天不死,任自己到天涯海角,两个哥哥也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等着两个哥哥派人来砍自己,不如待自己养好伤后,亲上门去把他俩砍了。 弑兄什么的,张箫可不在乎,一来,他俩并非真的是自己的兄弟,二来,玄武镖局的张家五兄弟,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包括原来的那个张箫。 他曾为了将东越扬州城到西蜀青城山的那条业务线据为己有,亲手将自己最小的那位弟弟给活活打死。 而这玄武镖局,也并非什么正派的镖局。 其从绿林劫掠起家,后来“从良”,因为与众多绿林好汉的关系还算不错,哪怕镖局中无一个八品及以上的武者,亦不妨碍其生意红火。 镖局里几位镖头的家传武学——太祖长拳,也是从一个没落皇族的手里抢来的。 此外,由于明面上的走镖业务还不足以满足镖局的胃口,所以镖局暗地里还是时常和黑道上的好兄弟们狼狈为奸,干起从前的勾当,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所以在张箫看来,哪怕这个玄武镖局的上上下下死绝了,也不过是为民除害而已。 伤愈之后,去玄武镖局之前,张箫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六合八荒教,西风堂。 玄武镖局如今规模做大之后,开始走一些生意更大的镖,这时候劫镖的可就不仅仅限于绿林好汉了。 他们渐渐接触到势力更为雄厚的魔教中人。 于是,玄武镖局的几位镖头们开始着手与魔教建立关系,寻找靠山。 张箫的两位哥哥张琴、张筑找的靠山是万古长青宗,而原来的张箫找的靠山则是六合八荒教。 张箫找到六合八荒教的西风堂来,西风堂的堂主凌风颇为惊讶:“张箫小兄弟,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张箫淡淡一笑,拱手道:“凌堂主,我来有一事相求。” 不用张箫说,凌风也大致能够猜到他要求的是何事,道:“张箫小兄弟,我凌风能混到今天这个位子,靠的是义气二字,所以你放心,我们之间的约定还奏效。 只是……你如今在玄武镖局的势力均已被你的两位哥哥接管,你恐怕……难以再和他们争了啊……我看,你还是赶紧入我西风堂麾下吧,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这点凌堂主不必担心”,张箫道:“我只请求您能帮我镇住万古长青宗那边,我方才杀了他们宗内的外门弟子韩羽,怕他们来找我麻烦。 至于玄武镖局的事,不用您操心,我拿下玄武镖局之后,镖局的所有势力,将尽数归于您的西风堂下,我只取镖局这些年积累的银两,如何?” 凌风一时没敢答应,心下疑云重重,寻思:“那韩羽据说可以万古长青宗颇为看中的外门弟子,离八品武者只有一步之遥,成为内门弟子指日可待,张箫不过区区九品初期的武者,如何杀他?” 张箫见他不回答,麻利地抖出一个包裹,将其打开,里面装的赫然是韩羽的项上人头,以及其手抄的那两本记载宗内武功的册子。 凌风心中震惊,道:“张箫小兄弟,你这几日究竟经历了什么?不仅死而复生,还杀了那韩羽!” 张箫自不可能将真相告知于他,说了估计他也不会信,便道:“说来我的际遇也奇,我被两个哥哥派人活埋后,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遇上一位前辈高人。 那高人不但将我从墓中掘出,还传我几个时辰的内功,救下了虚弱的我,令我内功大进,踏入八品境界。 之后,韩羽受我两个哥哥的委托前来杀我,自不再是我对手,被我轻易反杀。” 凌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不是说这个理由靠不住,这几千年的江湖,也曾发生过类似的奇事,只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小,不到万分之一! 第四章 在座的各位,还有没有想死的 张箫当即说道:“凌堂主,得罪了,我来和您对上一掌!”说罢,右掌朝他缓缓推去。 凌风不敢懈怠,立马接掌。 砰! 俩人各自退开。 凌风点了点头,看向张箫的眼神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看来,他确实已是八品武者,内力之深厚,已快与我平齐,想来是八品初期,接近八品中期的水准了。”凌风暗暗忖道,基本信了张箫。 除了遇上高人指点,凌风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能令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功力大进。 “张箫,你遇到那高人是谁,不会是当今听雨楼武评榜上的那些神仙们吧?”凌风颇为好奇,十分羡慕张箫。 “哎,抱歉了,凌堂主,那高人命我绝口不提其身份。”张箫叹道。 “没事没事,我理解的,高人一般都这样”,凌风又问:“那他长啥样呢?” 张箫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位高人穿的是一袭青衫,手里拿着根竹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只是须发尽白。” “这……”凌风有点懵,“剑仙温酒?还是棍魔宋星云?” …… 凌风最终答应了张箫的请求,毕竟张箫开出的条件确实十分诱惑。 虽说玄武镖局的镖师们武艺低微,但玄武镖局势力分布以及关系网还是相当之广的,遍布中州、东越、南疆、西蜀、北魏等王朝。 这可是个香饽饽,谁不想吃下它? 有六合八荒教的人来帮忙牵制万古长青宗,张箫彻底放下心来,当下提着刀就往玄武镖局奔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扬州城,玄武镖局大门外。 “站住,你谁啊?大白天的,穿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怎么着,丑得见不得人呐?”一位值班看大门的镖师拦住了张箫,不让他进去。 张箫也不跟他废话,上去就是一巴掌扇他脸上。 啪! “你……”那镖师捂着自己隆起的左脸,心下暴怒,吹胡子瞪眼,顿时就要发作。 正当那镖师一怒之下要跟张箫搭手时,张箫自怀中摸出了韩羽的那块令牌,递至那镖师眼前。 “啊呀,自家人呐!”那镖师一看令牌,吓得立马缩回了手,忙换了一副谄媚神情,躬身道:“原来是万古长青宗的韩大侠! 小人有眼无珠,没能第一时间看出,还望韩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嗯,还算懂事”,张箫淡然地点了点头,道:“张琴、张筑两位兄弟在哪?” 那镖师忙应道:“正在聚义厅议事。” “好,我晓得了。”张箫大踏步进了玄武镖局的门,直往聚义厅而去。 “咦,这韩羽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三爷?”那镖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对张箫起了几分疑心。 但他又不敢上去问,万古长青宗的人,哪是他这种小虾米敢得罪的。 此刻,聚义厅内聚齐了三十余人,皆是玄武镖局的核心人物。 “哎,三弟张箫被六合八荒教的奸人所害,竟连坟墓也被他们掘了,此仇不报,我张琴誓不为人!”聚义厅主座上,张琴站起身,慷慨激昂道。 其话音刚落,几位分局的镖头便振臂喊道:“为三爷报仇!” 于是,其他人忙也跟着附和:“为三爷报仇!” 一时间,整个聚义厅都是“为三爷报仇!”的呼喊声。 “好了好了”,张筑双掌下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他说道:“当务之急,咱们整个玄武镖局应该团结起来,要知道,一根指头成不了气候,五根手指成拳,则所向披靡。” “对”,徐州分局的钱镖头点了点头,“我们应同气连枝,此外,还得推举出一位总镖头,统率大家。” “哈哈”,一向和这位钱镖头不对付的王镖头笑出声来,道:“怎么,难不成钱镖头想当咱们的领头羊?” “我何德何能?!”钱镖头连忙否认,道:“弟兄们的大当家,历代都出自张家,弟兄们也都服气,要我看呐,这总镖头非大爷莫属!”他口中的“大爷”,便是张琴。 “不不不”,张琴忙推辞道:“总镖头的推举应该公平,考察声望、武功、谋略、人品,而不应牵扯到关系、背景!” 张筑赞道:“大哥说得好,优胜劣汰,能者上!大家都明白了吧?” “明白!”众人忙应道。 “可是,论声望、武功、谋略、人品,除了二爷,镖局上下又有谁能望您项背呢?大爷,您当这总镖头,是众望所归啊。”钱镖头劝道。 其他人也跟着劝: “是啊,总镖头只能大爷您来当!” “兄弟们都服您!” “您当这总镖头,是兄弟们的福报!” …… “哎”,在众人的劝说中,张琴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拱手道:“承蒙各位抬爱,既然大家一致推举鄙人,那么为了对得起各位的期望,鄙人只好接下这重担,今后,还请各位兄弟们……” “且慢!”一声呼喝打断了张琴的话语。 张琴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转头望去,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自侧门闯进了聚义厅。 “韩羽兄弟?”张琴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方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韩羽,而是……张箫! 张箫直接揭下了面罩和头套,冷笑道:“嘿嘿,我活得好好的,用不着替我报仇!” “张箫!”张琴和张筑同时一惊,脸上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来,那根本不是惊喜,而是受到了惊吓。 张箫不再叨叨,抬手就掷出了手里的精钢刀。 只看见刀光一闪,下一刻,那柄精钢刀已贯穿了张琴的咽喉。 厅上众人皆心中一震:“这出手的速度和力道,恐怕是……八品武者!” “你……你……”张琴难以置信地望着张箫,只说了两个“你”字,便倒在了座椅,睁眼而死。 他到死也没能明白,自己的三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张筑直接吓懵了,再无一丝战意,忙转身往门外狂奔。 张箫走到张琴的尸体前,拔出精钢刀,以同样的方式,对着奔向门外的张筑掷了过去。 “呃!”那精钢刀自张筑的后背刺入,穿透了其心脏,张筑立时倒地,到死也未能跑出聚义厅。 张箫将张琴的尸体抛至厅堂正中央,然后坐到了张琴生前所坐的主座上。 “在座的各位,还有没有想死的?”他问道。 第五章 拜师落英宗 其余镖头们见张琴、张筑皆被张箫一刀毙命,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回话? 其实,如果他们三十来个人团结一心,一拥而上,张箫大概率只有风紧扯呼抱头鼠窜的份儿。 然而,张琴、张筑二人一死,本来就各怀鬼胎的他们顿时就成了一盘散沙。 况且,就算他们敢上前和张箫拼死一搏,那也得有人先带头站出来,关键是谁敢先站出来? 没人敢先站出来,大家都观望着等别人先站出来。 于是,张箫一个八品武者,就此镇住了在场的三十来位九品武者。 “那么现在,玄武镖局的所有事,皆由我张箫说了算”,张箫靠着椅背,将脚跷到桌上,“我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聚义厅一片肃然,半晌无一人吭声。 良久,才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钱虎,今后唯三爷马首是瞻!”钱镖头率先表态。 他一表态,很多人便跟着表态了: “我王英,今后唯三爷马首是瞻!” “我唐牛,今后唯三爷马首是瞻!” …… 两天后,张箫带着一百张一百两的银票,离开了扬州城。 至于玄武镖局,如今已成为了六合八荒教西风堂的下属势力,更名为风神镖局,表面上是走镖的,实则成为了六合八荒教的眼线。 张箫离开扬州城之前,凌风百般挽留,说西风堂的副堂主位置一直空着,如今可以让他来坐。 张箫最终还是拒绝了。 他可不想当什么魔教中人,虽说他并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但他也从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这个世界的魔教,那可是真的魔教,杀人放火、逼良为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邪得没边。 在扬州城的最后两天,张箫除了搜刮镖局的银两肥自己的腰包,还一直在盘算着自己之后的路。 扬州城肯定是不会再待下去了,太小,江湖里的一朵浪花而已,不值得留恋。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先花点钱,进个像样的宗门,学些像样的武功。 毕竟八品的武道境界,放眼整个江湖,实在太不够看了。 首先,中州武当山之类的道门,以及北魏灵鹫寺之类佛门,他是肯定不会去的。 不能吃荤,这他哪受得了,怕是进去待不到一个月,他嘴里就要淡出个鸟来。 姑苏慕容这样的武林世家,他也是不会去的。 像他这样的外人,进到武林世家里,就只能给人家当外姓家奴。 那何必呢,除非生活所迫,否则谁愿意跪着生活? 当然,有一种人宁愿跪着过显贵的日子,也不愿意站着过清苦的日子,但张箫并不是这种人。 那些门槛太高的,光靠钱肯定进不去的宗门,张箫也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试。 “哎,穿越来就二十岁了,太坑了,要是再小个十来岁,还能去试试那些大宗门的武苗大选。”张箫不禁叹道。 一个月后,在连吃了几回闭门羹之后,张箫终于以一千两银子的的代价,买下了落英宗内一个外门弟子的席位。 这落英宗,建于姑苏城外的落英山脉中,至今已有五百年的建派历史,放眼整个东越,也算是接近中游的宗门了。 它大概已经算是张箫能进的最好的宗门,前几个宗门认为张箫的资质偏差、年龄偏大,哪怕给一万两银子也不让进。 作为落英宗的外门弟子,都是需要做事的,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一心修炼。 不过像张箫这种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的年轻人,一般都会被当成是身份背景不一般的公子哥,所以在安排活儿时会优待一些。 张箫最终被安排在宗内一位韩姓长老的手底下,辅助他看守药园、炼制丹药。 这可是一份美差,说不定偶尔可以弄到一两颗治伤抑或提升功力的灵丹妙药,更有机会学到炼药的本事。 按照落英宗的门规,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可以学习七流下品武学——落英神掌(第一章)、落英神剑(第一章)这两门武功。 然而,令张箫苦恼的是,练功的方式居然是每天上午去演武阁上课,由宗内传武长老讲授,弟子们自行练习,有不懂的再去问他。 “呃,太坑了,要是能直接把秘籍给我看就好了,我直接进太虚幻境里学,马上就能练到化境。现在可麻烦了,光是把第一章学全,怕是就得等到一年后了。”张箫不禁抱怨。 直接拿银两去市面上淘武功秘籍,又淘不到什么像样的秘籍,甚至可能会淘个半真半假的秘籍,把自己练得走火入魔。 这可怎么办?到了漫长的瓶颈期啊。 愁。 这几日在落英宗的生活,张箫渐渐摸清了宗里的一些规矩。 他想要找机会做些更艰巨的事,来为宗门做更多的贡献。 当然,他有这个觉悟,可不是因为“他热爱落英宗这个大家庭”这种扯淡的理由。 在落英宗,对于宗门的贡献会被专门以点数为单位记载下来,形成贡献点,贡献点可以用于兑换宗门提供的兵器、丹药以及各种成套的武功秘籍等。 仅仅依靠为韩长老打下手,得到的贡献点还是太少了,远远不能满足张箫的需要。 每天下午干两三个时辰的活,只能换来一个贡献点,照着这个节奏,恐怕得攒个好几年才能换一本成套的武功秘籍。 终于,在张箫过了约莫一个月“上午学武功,下午给韩长老打下手”的生活后,宗门连着发布了好几个紧急任务。 有好活了! 张箫在这几个任务中,挑选了难度相对最小的那个任务。 该任务需要二十名弟子,不限内门外门,只要求武道境界在八品及以上即可,任务还是相当凶险的,完成后,每人奖励一千贡献点。 张箫最终成功报上了名,他当时动作够快,没有丝毫的犹豫,因而占得了先机,对于这任务可能面临的危险,张箫看得还是很开的。 一般情况下,若想要获得更高的收益,那就得承受更高的风险。 时间不等人啊,他如今都二十岁了,武林中有一个公认的说法:三十岁之前不能踏入中三品,这辈子就大概率无缘上三品了。 第六章 十万大山 张箫所接受的任务,与南疆十万大山里新发现的一处上古宗门的遗迹有关。 由于不知这遗迹是否真如近来的传闻那样,会有许多珍惜丹药、上乘武学、神兵利器出世,落英宗决定先派二十位弟子前去探探。 若当真是什么不得了的遗迹,再派核心弟子和长老们前去争夺机缘。 目前,各宗门对于这遗迹的态度尚处于观望、探索阶段,是以相互之间还没有什么争斗杀伐。 这一日,张箫正在药园里等着此次任务带队的叶长老前来接他。 一向沉默寡言的韩长老突然走了过来,递了三颗丹药给他。 “这三颗丹药,一颗是凝血丹,可以迅速止血,一颗是回春丸,可以迅速恢复内力,还有一颗是固本培元丹,可以提升你的功力。”韩长老对这三颗丹药解释了一番。 张箫颇为疑惑,不知道韩长老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好,“韩长老,您这是……” “拿着吧,你马上要出任务了,正是需要这些丹药的时候,这一月来,你干的活我还挺满意的,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韩长老直接将丹药塞到了张箫的手上。 “多谢韩长老!”张箫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这三颗丹药,像落英宗这种自居正派的宗门,长老一般是不会公然坑害自家的弟子的,否则将受到宗门严厉的处罚。 他当即服下了那颗可以提升功力的固本培元丹,此次任务,凶险还是颇有几分的,多一些实力,就多一线生机。 这一个月来,修炼的节奏实在太慢,到现在还是八品初期,他甚至有种原地踏步的感觉,心态着实有点小崩。 八品都这么艰难,那传说比八品要难上好几倍的七品还得了? 但服下这颗固本培元丹后,那种颓丧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张箫只觉胸中大畅,似乎自己的丹田内积蓄的内力正在缓缓增长。 没有什么比“感觉到自己切实的进步”更加令人振奋了。 “看来,在这个世界,丹药对于修炼也相当重要啊。”张箫暗暗思忖,对丹药的重要性有了些许认识。 天边,一缕黑线由远及近,如神人挥毫,划破长空。 来接人的叶长老到了。 “嘶!”张箫倒吸一口凉气。 眼睛的景象着实让他惊叹。 只见药园外的半空中,一只三十余丈长的巨大黑蛇,优哉游哉地吐着信子,一双灯笼一般大的眼眸正望着张箫。 张箫只觉头皮发麻,黑蛇那庞大的身躯无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而那位叶长老,就盘坐在巨蛇的头顶,冷眼注视着他。 “这就是落英宗长老的实力吗?看上去狰狞可怖的巨大黑蛇,就这么乖乖地让叶长老骑在头上?”张箫心中有些羡慕这位叶长老。 “那我将来倘若武道之路走得顺利,岂非也有机会骑在这种大蛇的头上?”想到此节,张箫顿时心潮澎湃。 “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赶紧上来啊!”叶长老的耐心都快被他磨没了,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哦”,张箫自对未来的憧憬中回过神来,忙跃上了那黑蛇的背,他如今鬼影步(第一章)已练至化境,一跃三丈高还是能够做到的。 跃上蛇背后,张箫便学着其他弟子们的模样,盘坐在蛇背上。 “坐稳了!”叶长老出声提醒道。 下一刻,这巨大的黑蛇立时如蛟龙出海一般,瞬间腾飞至云海之上。 张箫心惊胆战地在大黑蛇背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南疆的十万大山。 若是寻常的马车赶路,从东越的落英宗到南疆的十万大山,至少也得花费十来天的时间。 南疆,十万大山。 这是南疆最古老、最神秘之地,面积不下万顷,丛林群山之中,异兽什多,传闻在大山深处,更有洪荒遗种、巫蛊邪祟、神子圣女等。 此刻,在十万大山外,已聚集了好几个门派,张箫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宗门制服交相辉映,姹紫嫣红、花花绿绿一片。 也有好些和他一样,穿着自己衣服的外门弟子。 他们落英宗刚到,就有两群人主动迎了过来。 一群是黄冠道士,为首的那个老头童颜鹤发,手持拂尘,看上去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那味儿。 不过张箫并不感冒,他就是一俗不可耐的俗人,心说道士活着有个什么味儿,嘴里淡出个鸟来。 另一群人倒是引起了张箫的兴趣,居然都是清一色穿着紫色长衫的女子。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全是女子的门派……哎……只可惜头发全剃光了,看上去……似乎是尼姑?”张箫不免感到有些可惜。 他还是比较期待看到像《倚天屠龙记》里的峨眉派那样的女子门派。 毕竟那种门派里,女子可以玩朋友、结婚、生子啊。 “叶长老,多年未见,风采不减当年啊!”那道士头子拱手笑道。 “吴道长也是啊,哎,这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上回咱们见面,还是在华山探讨武学。”叶长老笑着回道。 “叶施主,近来贵体可还安好?”那尼姑头子问候道。 “还行”,叶长老道:“就是最近胳膊关节经常会有些疼。” “啊?不会是风湿吧?”那尼姑头子表情颇为关怀,“待此间事了,就让我给叶施主瞧瞧吧。” “那就有劳秦庵主了。” 之后,又陆续有不少宗门前来和叶长老打招呼。 “看来,这落英宗在江湖上的人缘还挺不错嘛。”张箫心道。 一番问候之后,叶长老终于开始着手规划正事了,否则张箫恐怕以为他是来唠嗑来了。 叶长老面对众弟子们,朗声吩咐道:“咱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查探十万大山里那上古宗门遗迹的情况,只需要在那遗迹的附近活动即可,切不可深入十万大山! 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宗曾也有胆大的弟子、长老进那十万大山深处探寻机缘,结果最后无一人回来!” 说罢,他给众弟子们一人发了一个信号弹,又道:“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险,就发这个信号弹,你们尽量结队成行,三人以上最好,这样比较方便提防偷袭。” 第七章 山里头有邪乎的玩意儿 叶长老的建议,众弟子还是觉得颇有道理的,各自陆续开始组队。 虽说有些同门互相之间还不认识,但同门之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相互杀伐的,算是比较值得信赖的同伴了。 毕竟江湖上无论正道还是魔教,都十分忌讳同门间自相残杀,背叛宗门者更是会被以“清理门户”的名义追杀至死。 组队时,大家都更偏好实力更强劲的对象,尤其希望能抱得大腿,作为外门弟子的张箫,自然是无人问津。 于是,出来执行此次任务的三位外门弟子,最终成功地剩下,被迫组成了一组。 张箫的两位同伴,是一男一女,经过一番浅谈,他基本对自己的这两位同伴走了大致的了解。 男的叫裴朗,看上去约莫三十岁,方面阔耳,已入门近十年,目前武道境界为八品巅峰。 女的叫曾柔,鹅蛋脸,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看起来年纪似乎和张箫相仿,二十出头的样子,目前武道境界为八品中期。 二十位落英宗弟子,最后分为了六组,四组三人组,两组四人组。 既见组分好,叶长老便嘱咐道:“此次发现的上古宗门遗迹,地域十分辽阔,你们这六组分头探索,尽快将整个遗迹探索一遍,然后回来汇报探索的情况。 切记,你们的任务只是探索,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皆可以放在一边,完事后立刻回来!” “明白!”众弟子应声,旋即便分头往十万大山里深入了。 “咱们三人背靠着背前进吧,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获得四周的全部视野,更利于防范危险。”刚进入十万大山,裴朗便建议道。 张箫和孙柔听罢,皆觉这建议什好,点了点头,配合着裴朗摆出了三人背靠着背的阵势,往前行进。 三人中,裴朗年纪最长,入门最久,武道境界最高,隐隐有了三人之首那味儿。 约莫一个时辰后,张箫三人已不再处于十万大山的外围,进入了较为深入的近深处区域。 估摸着再行进一个多时辰,三人就能抵达遗迹的所在。 这里树木遮天蔽日,只有少许阳光自繁密树叶的间隙穿透下来,阴森至极。 周围的风“呜呜”地刮着,听来仿佛坟里头的女怨鬼在自己耳边哭泣。 “呜啊!” 曾柔突然惊叫一声,张箫明显感到她身体陡然剧烈震颤,显然是遇见了未知危险的下意识反应。 张箫猛然转身,第一眼便看到一个什为迅疾的灰色身影,犹如深山中的鬼魅,朝着曾柔猛扑而去。 曾柔反应倒也不慢,看到那鬼魅似的灰影扑过来,她立时施展落英神掌,一瞬间连出十余掌,掌势飘渺,变换不定,掌中所蕴蓄的内劲亦颇为不弱。 然而那灰影仿佛失了智的莽夫一般,面对曾柔的凌厉掌法,竟是不闪不避,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砰砰砰砰……”曾柔的落英神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那灰影身上,还有好几掌命中了其要害。 然而,那灰影似乎并未因此受多重的伤,仅是猛扑之势稍稍缓了几分。 “啊!”曾柔痛呼一声,脸色惨白,其右肩被那灰影出手抓住,几缕猩红的血顿时自其肩膀流下。 眼瞅着曾柔的身体渐渐浮空,就要被那灰影抓走,张箫忙以右手握住曾柔左手,运劲回拉。 “好大的力气!”张箫暗暗心惊,只觉那灰影力气什大,并不弱于自己。 这时,那灰影与张箫都抓着曾柔不放,相互僵持,其形貌便终于显现了出来。 众人皆悚然一惊。 长发及腰。 本来给人无尽美好的想象。 然而那灰影的长发及腰,却是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它不是人。”张箫的心里立马产生了这种感觉。 那灰影足有九尺高,双眸纯白无瞳,身无片叶遮体,全身上下长满了灰毛。 “是山魈!”裴朗大骇,忙拔剑砍向那山魈抓着曾柔的臂膀,顿时将其斩断,断裂处鲜血奔涌,曾柔就此被救下,倒在地上。 那山魈一个臂膀被砍,吃了大亏,终于知道害怕,立时转身奔逃,行动如鬼魅一般,不一会儿便逃远了。 “这渗人玩意儿一般结群而行,这附近肯定还有许多山魈,咱们得离开这里!”裴朗急切道,说罢,收起剑就要走。 张箫见他如此惶急,便知道了山魈的厉害,当即扶起曾柔,道:“为了行进快些,咱们不能再背靠背了,直接往遗迹那边赶吧。” “嗯。”裴朗和曾柔先后点了点头,曾柔估计是受惊的缘故,反应稍稍有些迟钝。 计议完毕,三人不再拖拉,立刻动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遗迹那边奔去。 很快,三人后方便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枝叶颤动声。 张箫回头瞄了两眼。 果然如裴朗所说,一大群山魈追来了。 三人皆以最快的速度奔行,武道境界最低的张箫却是奔在最前,武道境界最高的裴晴风反而落在了最后。 “什么情况?”裴朗慌了:“为什么他俩都比我快,难道传武长老对他俩开了小灶,教了他们轻功?” 张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裴朗和曾柔,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都能逃出生天最好,即便不能,两位队友被抓至少也能为自己拖延下时间。 这大概就是跑得比队友快的好处吧。 至于回头拉一下队友……他可不敢。 一来,自己处境都这么危险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二来,万一队友顺势把自己扔向那些山魈,咋整? 生死关头,有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可没勇气赌队友的人品。 之后张箫没再回头,只管往前死命地跑。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到了遗迹这里。 看到这里各种各样的人,张箫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这里武者如此多,那些山魈应该不会来了吧。”张箫心想。 他抱着些许希望,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自己的队友。 一盏茶的时间后,曾柔到了,鲜血染红了她整个右肩。 张箫自怀中摸出金创药,递给了曾柔,说道:“这是金创药,快包扎一下伤口,放心,这里武者这么多,那些山魈应该不敢来造次,就算来了,咱们可以往人堆里跑。” “嗯。”曾柔应了一声,声若蚊鸣,由于失血什多,她现在十分虚弱。 之后许久,始终都没等来裴朗。 “哎”,张箫无奈地叹息一声,暗道:“裴师兄,安息吧,希望你下辈子能学到上乘的轻功。” “安息个锤子,我还不想死!” 出乎张箫的意料,裴朗最终还是逃出生天,自张箫身后右侧的树丛里钻了出来。 第八章 活生生的人直接炸成血雾 “咱们先休整一下吧,待会再进那遗迹。”裴朗提议道。 “嗯”,张箫点了点头,“是应该休整一下,保证体力的充沛。” 曾柔也没什么异议,跟着点了点头,她如今肩膀挂了彩,最是需要休息。 “你俩怎么都这么能跑,是学了轻功么?”裴朗问道。 “去年做了两个宗门里的任务,换了一本轻功秘籍《燕子三抄水》,哎,可惜我天资愚钝,练了一年,连第一章都未练好。”曾柔叹道。 “我是从家传武功中学的一些轻功。”张箫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他可不能说自己学的是万古长青宗的鬼影步,若是传到落英宗的长老们耳里去了,少不了一顿责罚。 像落英宗这种自居正派的宗门,很是忌讳门下弟子习练魔教武功。 “原来如此”,裴朗道:“曾师妹和张师弟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我就比较怂了,入门十年才敢出来执行任务。” “哪里哪里”,曾柔俏脸微红,连连摇头,“前两次任务,还是靠着西门师兄的照顾,这番出来,也是蒙你们相救,哎,我总是拖油瓶。” “西门师兄?”裴朗眼前一亮,问道:“你说的可是那西门松涛?” “正是。”曾柔点了点头。 “西门松涛,名字听起来还可以,是不是很厉害?”张箫好奇问道。 “啊呀,这西门松涛可是个武学奇才,入我宗不到一年,便成功晋升为内门弟子!真没想到,曾师妹还认得这般人物。”裴朗不禁感慨。 张箫听罢,心说那这西门松涛确实厉害哈,在落英宗,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必须将落英神剑和落英神掌学全才可。 那西门松涛能在一年内晋升为内门弟子,说明他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这两门武功学全了。 张箫自问如果是自己,哪怕这两门武功的秘籍摆在自己面前,一年大概也顶多学一半下来。 “对了,裴师兄,方才那些山魈,究竟是啥?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张箫突然想起这茬,忙问裴朗道。 裴朗解释道:“这山魈啊,只有南疆的十万大山里有,也不知道怎么产生的。 有人说是冤死的人积怨太深化成的邪祟,也有人说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野人……总之,说法有很多,但终是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这山魈爱吃人肉,尤其喜欢吸食婴孩的脑髓,而且捕食之余,还常常抓一些年轻人,将之囚禁起来,玩弄至死……” “可怕……”曾柔想起当时自己差点被那山魈抓走,不禁后怕。 三人休整差不多后,便准备动身往遗迹而去了,此时遗迹外已看不到什么人了,大多数人都进去了。 裴朗拿出地图,三人细看了一番,这图上详细标注了落英宗六组弟子的分工。 分工以方位将遗迹分为了八块,分别是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 两个四人组每组负责两块,其余三人组则每组负责一块。 张箫他们这一组,负责的是东南这一块。 循着地图上的标识,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这上古宗门的遗迹。 遗迹位于山谷之内,由于四周山峰的天然保护,这上古宗门的风貌竟依稀还残存几分。 可以看出,这个上古宗门当年的规模必是颇为恢宏。 “呕……呕呕呕……” 刚进遗迹,曾柔直接就吐了。 张箫和裴朗看着她呕吐的模样,听着“呕呕”和“哗啦哗啦”的声音,差点没忍住,几乎就要跟着一起呕吐。 这遗迹的入口,竟有许多断肢残臂,以及各种诸如心、肺之类的内脏散落在地上,场面什为血腥。 从地上的这些断肢残臂中,张箫赫然发现了少许落英宗的服饰碎片。 “什么情况,怎么光是入口,就有这许多人毙命,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张箫心下惊惧。 他隐隐感觉自己这一批探索遗迹的弟子莫不是……来做炮灰的? 这他娘的比任务说明上描述的要危险多了啊! “这些人……应该是被炸死的,能将这许多人炸得四分五裂的……不是炸药便是上三品武者的内力!”裴朗分析道。 “上三品武者?”曾柔吐了一会儿,终于渐渐适应,道:“那可都是一代宗师,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应该不至于屠杀咱们这样的小辈吧?” “未必”,裴朗微微摇头,道:“万一是魔教中人呢?传闻那魔教未央宫中就有位老不死的丑恶婆娘,杀人从不留全尸,而且什么人都杀,就连婴孩都不放过!” “啪!” “啊哟!”那裴朗话才说完,立马就被人给扇了一巴掌,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鲜红的掌印。 “谁?” 张箫、裴朗、曾柔都是一脸茫然,朝四周望了望,并未发现其他人。 张箫暗暗忖道:“这有点恐怖啊,附近定是有什么高人,搞不好就是裴朗口中那位妖婆,或者是什么与她亲近的人。 裴朗一番话得罪了这位高人,挨了打,我可得好好道个歉,否则这高人一怒之下,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像杀鸡一样取了我们几个的小命,那可不妙。” 言念及此,张箫当即上前一步,朝前方的空气躬身拱手,朗声道:“我师兄一番话得罪了前辈,挨了打,该! 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些浅薄鄙陋的小辈计较,雄鹰何须理睬麻雀的叽叽喳喳?” 一片死寂。 半晌无人应答。 “咱们走吧,回去,这遗迹和任务说明里描述得不一样,太危险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曾柔声音颤抖道。 “嗯”,张箫点了点头,“是该回去,没必要为了贡献点,冒这种程度的生命危险,上三品的巨擘大能都牵扯进来了,别说是我们,便是叶长老来了,恐怕也得退避三舍。” 听张箫、曾柔二人皆说要回去,裴朗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就往遗迹外奔去。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已经得罪了武林中的高人,若不回到落英宗里躲着,他难以心安。 “啊!”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响彻山谷。 在离开遗迹的那一瞬间,裴朗的整具身体,突然炸成了血雾。 其鲜血渐渐汇聚成一行血字: 出蜀山派遗迹者,死! 第九章 不放盐 那行血字浮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渐渐渗入地里,最后完全消失。 这下着实吓到了张箫,他当即掏出怀里的信号弹,点火发射了出去。 没办法,只能求助叶长老了。 “咻!”那信号弹飞至半空,还未出山谷,竟陡然被山谷上空的一阵猩红的光芒湮灭,瞬间消散成烟。 张箫抬头望天,这才注意到,遗迹的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巨大而神秘的竖眼图案,放着猩红的光芒。 “这是什么?”曾柔看着上空的神秘光图,一脸茫然,寻思:“魔教的各种图腾,我年少闲得无事翻看过许多,未曾见过哪个魔教用这种图腾啊。” “先不管这是什么鬼,你再试试发一下信号弹吧,看看能不能成。”张箫忙道。 “嗯,我再试试。”曾柔将自己的信号弹也放了出去,结果和张箫的结果一样。 “遭了,困在这遗迹里了。”曾柔叹道,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退是肯定不能退了,裴朗炸成血雾的样子还令他们记忆犹新呢。 “曾师姐,咱们只能往遗迹的其他的地方去了,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张箫建议道。 曾柔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两人立时动身,小心翼翼地循着粗略的地图,深入遗迹。 “蜀山派……”张箫对于那千年前的蜀山派,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就纳了闷了,蜀山派的遗迹不是应该在西蜀吗,怎么跑到南疆这里来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吧。”张箫自语道。 一路上,二人不时能见到各门各派弟子的尸体,死状皆极惨,无一具全尸。 “难道遗迹里已有什么稀世珍宝现世?否则各门派之间……怎会争斗至如此惨烈的程度?”张箫心道。 “呛啷”、“喀嚓”、“噼里啪啦”…… 前方,突然响起了兵刃相击之声。 “有人在打斗,咱们且在一旁瞧瞧,有没有同门?”张箫道。 现在,任务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命,所以,张箫和曾柔并未按照之前分配的任务探索这遗迹,他们是有机会遇到同门的。 “嗯,若真能遇上同门,还可互相照应。”曾柔自是没有异议,跟在张箫身后,往那争斗的地方徐徐靠近。 二人走近后,躲在一巨大的石柱后面,观察着争斗的那些人。 那争斗中,共有十一人,分为两派。 一派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衫,胸前绣有一柄青色的刀,武器皆是环扣刀,另一派则穿着绿袍,背后绣了个“墨”字,武器皆是一种晶莹剔透如翡翠的竹棒。 通过这两派的服饰和使用的武器,张箫认出了两派是何宗门。 前者是青刀门,后者是墨竹宗。 这两个宗门,张箫之前都尝试过拜宗,结果俩都不收,给一万两都不行,嫌他年龄大、资质差。 “不对头啊,这两个宗门都自居正派啊,而且相互之间关系也还可以,怎么现下两派弟子竟相互杀伐?”张箫心下颇奇。 “不会是有一派是魔教冒充的吧?专门搞陷害那种。”张箫心下猜测,他前世读过的武侠小说里,有不少这样的桥段。 不一会儿,两派在激烈的争斗中,先后各死了三人,双方简直杀红了眼,下手毫不容情,好似双方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一般。 张箫在一旁看得倒是有滋有味,毕竟看人斗武对于武道还是颇有些许裨益的。 一炷香的时间后,青刀门的皆尽倒地,被墨竹宗那边的人以竹棍活活打死。 墨竹宗这边损失也是十分惨重,到最后竟是只剩下一独个人,是一个青年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 随后,张箫便看到那位仅存的墨竹宗弟子,迫切地在倒地的一众死尸里翻找什么东西。 他翻了许久,似乎并未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张箫和曾柔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仅存的那一人,先是拾起地上的环扣刀,在附近的树上砍了些枝条下来,靠着这些枝条,他引燃火柴生起篝火。 这下,张箫基本知道了一个大概:那人方才应该是翻吃的。 两派人打起来,搞不好也是为了抢夺对方的食物。 可惜,两派的人其实都没有吃的了。 “他们应该是很早就来这遗迹了,然后困在了这里,直到携带的食物都吃光了,他们还没能走出这里……”张箫心下猜测,不禁微微有些惶恐,只觉后背发寒。 如此一来,以后怕是连同门都信不过了,他们要是饿急了,未必就不会起啖我之心。 毕竟,当眼下都活不过去的时候,谁还会管什么魔教正派,什么同门不得相互残杀的狗屁门规? 想到此节,张箫不禁看了曾柔一眼,心想:“不知她若饿急,会不会想吃我?” 不过,他暂时倒不必操心食物方面的事,他才刚过来这里,目前携带的干粮还十分充足,至少能饱半个月的肚子。 “张师弟,没有发现同门,咱们走吗?”曾柔凑到张箫耳边呢喃问道,吐的气令张箫一阵耳痒。 “莫慌走”,张箫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先在这里等着,等那人走了,咱们可以去那些尸体堆里翻翻,说不定有漏可捡,得些秘籍、丹药、兵器什么的。 另外,再试试能不能搜到干粮,万一那人搜漏了呢?干粮还是很重要的,要是后面咱们的干粮也吃完了,恐怕也得像那个人一样……” “张师弟,这种事……不……不太好吧?”曾柔颤声道。 张箫也不劝她,心说等你干粮吃完了,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有些事情自会做得出来。 那仅存的墨竹宗弟子又去死尸堆翻了良久,揣了许多战利品进兜,这才离开,不一会儿,便去的远了。 第十章 朋友,你路走窄了呀 见那人走远,张箫和曾柔便上前,去那死人堆里翻找,试试能不能捡漏。 毕竟那人就一个人,该能拿多少东西?肯定还有许多东西剩下来了。 张箫着重翻找武学秘籍,这玩意现在对他最有用。 有太虚幻境,他只要手头有武学秘籍,立马就能练到化境,而且,武学秘籍也不会占用他包裹的空间,他学好了可以直接扔掉。 一想到自己还要用包裹这种凡俗玩意儿,他就心累,这世界传说有一种仙葫,不过方寸大小,却是能收纳一座城池,当然,传说嘛,肯定是有夸张成分的。 可惜太贵呀,买不起,劣等的仙葫,按贵于白银百倍的黄金计价,都要上千两呢! 一番搜索后,张箫翻出了许多墨竹宗的武学秘籍。 但来来去去,就是三门武功:《墨竹心经》、《竹杖七式》以及《草上飞》。 好在都还挺全,看来,这群死掉的墨竹宗弟子,应该有不少是内门弟子。 “那墨竹宗的独苗很精明啊,把自己不会的青刀门武学秘籍都搜走了,一本不剩,钱、丹药什么的也都给他收走了。”张箫暗道可惜,没能找到青刀门的武学秘籍。 拿到这些武学秘籍后,张箫立马进入太虚幻境,将这三门武功练至了化境。 在之前所服用的固本培元丹的作用下,张箫练功的效率当真是事半功倍。 “叮!检测到宿主完整掌握墨竹心经、竹杖七式、草上飞这三门七流下品武学,武道境界抵达八品巅峰。” “可以可以”,张箫心花怒放:“竟是直接越过了八品中期和八品后期,抵达八品巅峰!” 照这样下去,再多捡几本秘籍,到达七品岂非指日可待? 张箫回到现实,还沉浸在武道境界提升的喜悦中时,他的灵识突然感知到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听这脚步声,轻快却不失稳健,看来此人轻功颇为不弱,内力也什深厚。”张箫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仿佛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双眸中充满了对于猎物的渴求。 他看到张箫和曾柔,顿时一惊,一脸的警惕,问道:“我乃黑水剑派的杨志雄,二位是谁,来自何门何派?” 张箫淡淡一笑,拱手道:“杨大哥,你好,我是落英宗的外门弟子,张箫。”说着,一只手指向曾柔,又道:“这位是我师姐,曾柔。” “啊,原来是落英宗的师弟师妹,二位身上可有什么吃的?”那杨志雄问道。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曾柔颤声道,那杨志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令她不禁心悸。 “是吗?”杨志雄朝着张箫和曾柔缓缓走来,眼神中那种对猎物的渴求感更加强烈,其身上的杀气也越发浓烈。 曾柔看着渐渐靠近的杨志雄,身体由于恐惧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她拔出背后所负的剑,紧握在手中,缓缓后退。 “看来,这家伙已经饿得不好好做人了。”张箫自地上捡起一根墨竹宗弟子所使的竹棒,随后静静地立于原地,从容而镇定。 他从尸体里翻寻秘籍时,发现这墨竹宗的竹棒材质颇为不凡,比之自己的精钢刀,可坚韧多了,便是那青刀门的环扣刀,亦要稍逊它一筹。 “哎,杨师兄,你要吃东西,这里有这么多现成的食材,你何苦跟我们过不去呢?”张箫叹道,说着,指了指地上横陈的尸体。 “可我后面几天万一寻不到人了呢,难道活活饿死?”杨志雄狞笑道:“张师弟,把你身上所有的食物都留下吧,我说不定可以放你一马。” “那我呢?我把身上的干粮都给你,你可以放我走吗?”曾柔怀有希冀地看着他,她已经把装有干粮的包裹拿了出来。 “你不行哟,美人儿”,杨志雄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你放心,美人儿,你只要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服侍好我,我就不会让你饿着。” “哎,杨师兄,你路走窄了呀。” 张箫拔出精钢刀,朝杨志雄掷了出去。 “张师弟,不识时务呀!你自己找死,到了阴间可莫要怨我!”杨志雄直接空手接住张箫掷来的精钢刀,旋即将其捏成了碎片。 “好家伙,这黑水剑派的人,横练功夫竟也这么了得!”张箫心中一震,他本想投掷精钢刀逼那杨志雄避闪,然后趁机欺身而上,打他要害,哪知那杨志雄竟能徒手捏碎精钢刀。 杨志雄捏碎精钢刀后,拔剑便朝张箫砍来,动作甚为迅疾。 张箫却也不慢,立时横棒在身前格挡。 “乓”地一声,剑棒相交,两人各自渡了内力上去。 张箫此刻内力小成,涌出的内劲隐隐散发着青芒,而那杨志雄的内劲,却是泛着幽紫。 既搭上了手,张箫便大概摸清楚了,这个杨志雄的境界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八品巅峰。 俩人内力一般的浑厚,一时相持不下。 张箫思忖:“我内力虽能与他相抗,但此人还有一身横练功夫,身体素质定是在我之上,若是就这么耗着拼持久,我恐怕胜他不得。” 言念及此,张箫忙撤回竹棒,后退两步,摆了个竹杖七式的起手式,蓄势待发。 他想要凭借招式的巧妙,来胜过这杨志雄。 毕竟,他可是将自己的所有武功都练到了化境,自信在招式的巧妙上,应该没有同层次的人能够胜过自己。 一旁瑟瑟发抖的曾柔,看到张箫竟能与杨志雄比拼内力而不落下风,心下什惊:“没想到张师弟竟这般厉害,只是……内劲泛光,隐约可见…… 这似乎是即将踏入七品的征兆,至少也得八品巅峰的境界才能做到,张师弟不是说他只是八品初期吗,难道说……他故意隐藏了实力?” 既看到张箫能和杨志雄打得有来有回,曾柔顿时有了对抗杨志雄的勇气,她当即提剑走了上去,和张箫并肩而立。 “曾师姐,你先别上来。”张箫阻她道。 第十一章 我能反杀的 “张师弟,这是为何?”曾柔颇为不解。 “曾师姐,别嫌我说话难听,要是你被他挟持,这可就相当麻烦了,待我先与他斗上一斗,他状态不好了,你再上来助我。”张箫解释道。 曾柔懂了,张师弟是嫌她武功差,非但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所以让她等杨志雄状态不好了再上去帮忙。 她心下虽因张箫的直白言语微微有些羞愤,却也因他言语中“怕你被挟持,惹得我束手束脚”之意而心中一暖。 “呵,张师弟,你把我瞧得也忒小了,打你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杨志雄冷笑道。 搭过手后,杨志雄大致摸清了张箫的实力,虽说惊讶于张箫和自己相近的浑厚内力,但自忖自己可是有一身横练的铁布衫加持,他张箫拿根竹棍伤得到自己? 张箫不再跟他废话,持棍欺上,想要速战速决,免得拖久了又有其他人过来,那就颇为麻烦了。 他迅速朝那杨志雄的头猛敲一棒,出招之快,使得手中的竹棒都出现了虚影。 “好快的棍!”杨志雄心下震惊,没想到张箫的棍法竟这般了得,忙以黑水剑法中的绝学“绕指柔”式,卸张箫那一棍的力道。 剑棒相击,杨志雄猛地抖了两下手腕,极刚猛的力道顿时传递至剑身,竟使得坚韧的剑身出现了弯曲。 如此一来,那杨志雄的剑竟似软鞭一般,使得他的剑招飘忽不定,极难捉摸。 面对那软鞭一般的剑,以及变幻莫测的剑招,张箫不仅力道被卸,招式上也渐渐招架不住,不一会儿,右肩便被杨志雄削了一剑。 “张师弟!”曾柔看到张箫挂彩,顿时心中一紧,不仅是关心他,也是替自己的安危紧张,毕竟,张箫若是死在那杨志雄手里,她便要任那杨志雄拿捏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迟早要死在他手里!”张箫暗道不妙,忙变招,起手直接是竹杖七式的最后一式——燕返。 只见他人陡然转身便跑,不一会儿,便已往前踏出了七八步。 “张师弟,你……”曾柔心下一寒,心说我放弃逃跑,留在这里为你压阵,随时准备上前助你,甚至不惧与你一同赴死,你却怂了,弃我而去,可恨呐可恨,好一个渣男子! “想跑?”杨志雄眼见张箫支持不住萌生退意,竟是连他的师姐也不管不顾,还把后背留给自己,心说这可是大好的杀他的机会,此番十有八九是能拿下了。 正如江湖上常言:斗狠撤退弱三分,战时喊投输一半。 言念及此,杨志雄心中大畅,提剑追了上去,使出黑水剑法中的“一剑封喉式”,步履加快,以手中利剑刺向张箫后颈。 便在此时,张箫突然停步、转身,旋即将内劲悉数凝于竹棒前端,回首一棍,朝杨志雄捅去,对于杨志雄刺来的一剑,全然不闪躲、不防备。 杨志雄见他回身以竹棒捅来,不闪不防,全然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禁冷笑。 “可笑,我可是有一身横练的铁布衫,你拿什么跟我两败俱伤?”杨志雄继续提剑刺去,一往无前,准备拼着硬受张箫这一棒,刺死张箫。 剑,离张箫的喉咙越来越近了。 剑尖每往前送一寸,阎王爷就离张箫更近一步。 然而,当那剑尖离张箫的喉咙只剩下一寸时,却就此停滞不前了。 张箫手中的竹棒,直接顶在了杨志雄的腋下,令他无法将手里的碧水剑再往前送哪怕半分。 杨志雄欲待向下挥剑,砍掉张箫手臂,却发现手中的剑陡然间竟似重逾千斤一般,全然挪它不动。 “呛啷”一声,杨志雄的碧水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我的手”,他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紧接着,整条臂膀也开始跟着颤抖,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 到最后,他竟是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只觉浑身上下寒冷彻骨,犹如身处极北的苦寒之地。 张箫所练的墨竹心经中,记载了一门名为“寒冰掌”的掌法,可发出至阴至寒的真气,一旦将之透进敌人体内,可暂时封住敌人的行动。 他将墨竹心经练至化境后,更可将这至阴至寒的真气渡到武器上伤敌。 是以方才他回首一棍,本就没指望能破那杨志雄的横练铁布衫,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奔着以寒冰真气封住其行动的目的出手的。 “曾师姐,快来助我”,张箫朝曾柔招手道:“趁着他现在动弹不得,咱们得赶紧把他打死,这家伙一身横练的铁布衫,杀他恐怕还颇为费劲。” “嗯!”曾柔忙提剑上前相助,她发现张箫原来并非真的抛下自己独自跑路,又看到杨志雄被制服,顿时精神大振,胸中颓丧、绝望一扫而空。 俩人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回重击杨志雄身上七百二十处窍穴,才终于将他活活打死。 期间,张箫怕他中途解封,又给了他几记寒冰掌。 这寒冰掌极费内力,张箫现下只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若让他再打一记寒冰掌,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来一丝寒冰真气了。 杨志雄既死,张箫抱起其尸体,和曾柔一起寻了一处僻静隐蔽之地后,才开始从杨志雄的身上搜索战利品。 一柄碧水剑,三本武学秘籍,以及几两碎银子。 就这些。 “一点丹药都没有,怕是这人饿得受不了了,把丹药都当饭吃了……”张箫暗暗揣测。 “哎,可惜了那么多的尸体啊,实在是咱们没盐,否则,把这些尸体都做成腌肉,那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必愁吃的了!”张箫不禁叹息道。 “噗嗤!”曾柔直接笑出了声,“你这人想法真怪,竟还想着把那些人做成腌肉,简直不像是落英宗的弟子……” “什么像不像的”,张箫道:“只是很多时候,咱们都没困苦到这种地步。 你看那墨竹宗、青刀门和黑水剑派,比咱们落英宗还正派、有格调吧,结果饿急了还不是为口吃的相互杀伐、吃人肉。 正派宗门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兽性,仓禀实的时候人性一般能压制兽性,但底层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兽性就会释放出来。” 曾柔听得云里雾里的,尤其对张箫所说的“底层需求”云云,完全听不太懂,以前她可从未听人说过这种话。 第十二章 惊为天人 张箫拿起杨志雄的那三本秘籍,瞬间进入太虚幻境中练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掌握了七流中品武学黑水剑法、迷踪步以及横练铁布衫,并练至化境。” 下一刻他回到现实后,颇为失望。 “怎么回事,我的武道境界不是离七品只差临门一脚了吗?为啥将三门七流中品武学练至化境,都未能破境?”张箫心中什为纳闷。 要知道,为了将这三门武学练至化境,张箫可是在太虚幻境中足足练了五十年! “宿主实战太少,武道境界自七品开始,不仅需要勤练武功、多吃丹药,还需要实战的磨练,以砥砺心境,并积累经验。 须知武学乃是杀人技,一味照着秘籍修炼是远远不够的。”太虚幻境中的声音如是回答。 “哎,看来我得多去和人斗狠才行。”张箫喃喃道。 “张师弟,你在说啥,什么斗狠?”曾柔在旁疑惑道。 “没……没啥,这些秘籍都给你吧。”张箫直接将手里的黑水剑派和墨竹宗的武学秘籍,悉数递给了曾柔,反正他现在留着也无用了,徒然给自己增加负重。 “这……这样不好吧……张师弟你不要么?” 曾柔虽说看到这许多武学秘籍,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但她心里却拎得清,这些秘籍能拿到手,大半功劳是张箫的,所以该是让张箫挑选,拿大半,剩下的给她才差不多。 “没事,我现在练的几门功夫都学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工夫练其他的武功,这秘籍对我来说,太鸡肋了!”张箫随口找了个借口。 他又劝道:“倒是曾师姐你,现在最是需要武学秘籍啊。” 曾柔一想,似乎也有道理,只好把这些武学秘籍收下,然后将那碧水剑递给张箫,道:“那你把这柄剑收下吧。” “我看看。”张箫接过那碧水剑,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叮!检测到宿主持有江湖兵器谱剑榜排行第一千八百八十八位的碧水剑。” 张箫一听,心说哎哟捡到宝了,当即点了点头,算是收下这碧水剑了。 见张箫收下了这柄碧水剑,曾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可以安心地收下那几本武学秘籍了。 俩人在原地调息休整了好一会儿,待精力回复得差不多后,才又上路。 一路上,张箫一直在观望四周,喃喃道:“来个人给我打一打啊!” 他迫切地想要破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武道境界又到了一个瓶颈期。 若是突破这个瓶颈,他将在武道上抵达更广阔的天地——七品,其作为下三品的最高境界,基本已摸到了中三品小宗师的门槛。 若是在扬州城,以七品的武道境界,再悉心经营个数十年,建立一个万古长青宗、六合八荒教这样的末流武学门派,完全不成问题。 也许是老天爷要遂张箫当下的心愿,当张箫和曾柔来到一处沼泽地附近时,发现十三位身着红黑长衫的男子,正围着一位跪倒在地的蓝衫女子,地上横陈着七八具尸体。 “我求求你们了,饶我一命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我……我可以服侍你们……”那蓝衫女子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看着颇惹人心疼。 “我们也不舍得杀你啊,陆师妹!”那群男人中走出一位髯须汉子,叹道:“可若是让江湖上知道我们十三太保杀了南海派八位内门弟子,抢粮夺宝,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所以,哥哥我只好狠下心辣手摧花了!” “大哥,直接杀了这妮子太可惜了吧,不如……”那髯须汉子身后一位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低声道。 “嘿嘿,那是自然,你先带几个兄弟先去把把风,莫要什么闲人半途闯来,坏我兴致。”那髯须汉子吩咐道。 “是是!”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连连点头,又磕磕巴巴道:“那……那个,大……大哥,别……别忘了我哈……” “哈哈,放心!”髯须汉子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们谁都有一口吃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只是要委屈你晚些吃了。” “没事的,大哥,只要你心里还记得小弟的那一口吃的,小弟就满足了!” “好,好兄弟!” “呵,嵩山十三太保!”曾柔低声愤愤道:“他们虽说只是末流宗门嵩山派的十三个堂主,可怎么说也是自居正派的宗门,怎么能干这等勾当! 就算抢粮是为了生存,可……侮……辱……女子,是正派宗门的人能做得出的事吗?!” “咱们快走吧,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肯定要灭咱们的口!”张箫道。 曾柔的愤懑他能理解,只要不是没有心的人,都会对这种腌臜事感到愤懑。 然而,他发现那些人皆能轻松立足于沼泽之上,就凭这份轻功,估摸着武道境界不下于八品中期。 十三个武道境界在八品中期及以上的武者,他自忖自己和曾柔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基本就是再搭上两条性命。 这番就是他想上去英雄救美,同时借此磨砺自己的武道,也是有心无力了。 曾柔也理解张箫的想法,虽对那蓝衫女子报以同情,但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终是打消了拔刀相助的念头。 她点了点头,叹道:“哎,咱们走吧。”说罢,别过头去,不忍再去看那蓝衫女子被人侮辱的场景。 俩人抬脚刚准备离开,却陡然间听到一阵清冷的呼喝,令他们收回了脚步。 “住手!” 随着这声清冷的呼喝,一位负剑的白衣女子迎风漫步而来,其所过之处,看不到一丝踏过的痕迹,显然是身怀上乘轻功。 “好俊的轻功!”张箫不由得暗暗赞道,心想:“此人轻功虽说就比我强上那么一点,但这姿态、气势明显高出我什多,估计练的是上乘轻功,只学个皮毛就能胜过我那一堆化境的破烂轻功, 啧啧,我要是能把她的上乘轻功搞到,再练至化境,那可就不得了了哟!” 那白衣女子的惊艳轻功显然镇住了在场的众人,十三太保们一个个都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说话。 或许,这便是惊为天人吧。 第十三章 姑娘莫怕,洒家是来助你的 十三太保们痴了一会儿,那领头的髯须汉子才站出来,问道:“敢问阁下是……” 他看着那白衣女子的派头,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青年翘楚,这种人可不好惹,其背后的师父,个个都是那听雨楼武评榜上的神仙人物! “司徒胜男”,那白衣女子淡然道:“放这姑娘走。” “司徒胜男?”张箫听到了她清冷的声音,思忖:“胜男,好老派的名字啊,他爹妈是有多想要个儿子?还起这种名字掩耳盗铃……” 胜男这种名字,虽然带个“胜”,但潜意识里依旧是默认“女子不如男”是常态的,否则为什么只有女的叫“胜男”,却从没听说过哪个男的叫“胜女”? 在张箫前世所处的摩登时代的华国,女性地位大大提高,基本已经不兴这种名字了。 “司……司徒……”那髯须汉子一听这姓,便大感不妙,结合这司徒胜男表现出的上乘轻功,他立马就联想到了中州四大世家之一的司徒家。 “遭了,这下可难办了!”髯须汉子暗道不妙,心想:“司徒家的人哪里是我们能动的,他们灭我嵩山派,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放那陆倩走,今日之事必然败露,我们嵩山十三太保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正当髯须汉子进退两难时,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小汉子靠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若是放过那陆倩,事情败露,咱们肯定会被南海派的那些人追杀,江湖上的名声也必臭了。 反正也没有回头路了,索性赌一把,把司徒胜男也一并解决了,嘿嘿,这个娘们跟个天仙儿似的,肯定比那陆倩得劲多了!” 髯须汉子经他这么一说,顿时心念动摇:“是哈,反正横竖都没好结果,况且,若是事后处理干净,司徒家未必就查得到我们头上。” 想通后,他正待回话,那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竟突然间一分为二,仿佛被劈开的葫芦,鲜血狂喷,染得周围几个“太保”一身是血。 “老幺?!”太保们又惊又怒又怕,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被劈成两半了? “叫你污言秽语!”司徒胜男收剑入鞘,她出剑太快,众人根本没看清。 那被她一剑劈为两半的“老幺”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时,原本跪在司徒胜男身后的那位名为陆倩的蓝衫女子,突然站起身,运尽一身内力,猛地从背后把司徒胜男往十三太保那推了一把,旋即立时转身便跑,头也不回。 “呃!”司徒胜男的嘴角渗出些许鲜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搭救的那位女子为了逃命,竟会反过来全力一掌把自己给推入虎口,以求为她的逃命争取些时间。 “那女人真不是个东西!”曾柔心下暗骂,她眼见司徒胜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那陆倩猛地一掌推向十三太保,立足不稳,即将倒去,差点没忍住,就要拔剑出手相助。 张箫却是不动声色,他在附近突然感应到了一缕极为磅礴的气机,瞬间暴涨,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于是忙以视线搜寻附近的可疑存在,这种感觉……明显是附近有什么了不得的高人要出手了! 但那“火山”却又陡然间冷却,随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看来那不知隐匿何处的高人又不打算出手了。 张箫将视野移回司徒胜男那边,发现她已靠自己化解了危机。 只见她一掌拍向地面,人顿时立起,旋即拔剑出鞘,十三太保中的两个想要乘她立足不稳时上来袭击的人,当即被她一剑斩了首。 “好快的剑!”张箫暗暗心惊,寻思:“这叫司徒胜男的女人,非但武功颇高,在暗中似乎也有什么实力更加高深莫测的高人在默默保护着她。 这背景……不简单呐!想必十有八九就是那中州武陵城司徒世家的人。” “等等……”张箫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心道:“怎么我的灵识竟如此灵敏,竟能感受到那位境界高出我什多的神秘高人的气机!” 一般来说,武道境界较高者的气机,武道境界较低者是感受不到的。 “因宿主累计练功已有一百多年,百年来的静心、专注,极大地提高了宿主的精神感知力,也即灵识。”太虚幻境中莫得感情的声音如是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张箫寻思:“没想到,我竟已在太虚幻境中累计练了一百多年的武功了!” 细思极恐啊。 “倘若我没有这太虚幻境,仅凭努力,一辈子哪怕满打满算一百年,到头儿也只能是个下三品的武夫,或许这辈子的最高峰,只是人家司徒胜男的武道起点……” 这时,司徒胜男又接连杀了十三太保中的三人,算来,她拢共杀了六个“太保”,生生把十三太保杀成了七太保。 “十三太保,嵩山派的十三位堂主,呵呵,现在看来,只是人家司徒家一位年轻人武道上的磨刀石……”张箫不禁感慨。 但他转念一想:“局势既已尘埃落定,我何不也加入进去,找两个太保磨磨我的武道?” 这样一来,他算是相助司徒胜男,运气好还能与司徒家结个善缘,说不定那暗中保护司徒胜男的神秘高人还有出去这遗迹的办法,可以解救他和曾柔。 他越想越美,忙提剑冲入了战局,大喊道:“兀那几个鸟人,竟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洒家可看不下去了,今日便来替天行道!” “张师弟!”曾柔看张箫冲过去了,想要劝阻已来不及,由于记挂他的安危,忙也提剑跟了上去。 就这样,俩人都杀入了战局。 司徒胜男和七太保发现又有两个不认识的武者杀进来,皆是一惊,忙各自退来,警惕地看着张箫和曾柔。 “姑娘莫怕,洒家是来助你的!”张箫拍着胸脯道,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司徒胜男依旧是警惕地看着他,受过那陆倩的暗算后,她如今已不容易相信外人。 “哎,看来,这位名门子弟出来历练的效果不错,这么快就有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意识”,张箫心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得先杀个太保,获取她的信任。” 第十四章 生路和机缘,要靠自己争啊 言念及此,张箫直接挥剑砍向那七个太保。 对方人多势众,他当即使出黑水剑法中的绕指柔式,以内力迫剑弯曲,将剑舞得如软鞭一般,飘忽不定。 那七个太保还从未领略过这种怪异的剑法,一时被张箫抢攻得措手不及。 其实,以张箫当前八品巅峰的武道境界,单论功力的深浅,并不能胜过七个太保联手,张箫之所以能和他们打个有来有回,全靠招式之怪异险奇。 曾柔也提剑跟了上去,以落英神剑辅助张箫进攻,为他格挡周围袭来的攻击。 她这一手落英神剑,讲究的就是一个绵密,将剑舞得如缤纷的落英一般,最是适宜防守,是一门先求守御再求进攻的稳重剑法。 司徒胜男眼见张箫、曾柔俩人与那七个太保厮杀,且互相之间使得都是毫不容情的杀招,对他二人的戒心便去了几分,重又杀向那七个太保。 七个太保应对张箫那怪异的绕指柔式本已颇为不易,如今实力更为强劲的司徒胜男又加入了战局,太保们顿时便支撑不住了。 然而这几位太保虽说品行不咋的,但相互之间倒是兄弟情深,此刻明明都心知肚明,自己这边已是必死之局,却无一人舍下兄弟们独自逃命。 “十一,你先走,哥几个随后就来!”太保中为首的那髯须汉子道。 “不走!我知道今儿个都要玩完了,你们别想撇下我!”那被喊作“十一”的年轻人道。 “听话,十一,你他娘的才二十出头,媳妇儿都没娶,这么急着送死干嘛,大不了,你将来有了娃儿以后,再下来见我们!” “是啊,走吧,往后每年清明带点酒来就行了,哥几个还把你当兄弟,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哪能真这么干?哥几个可没人乐意拖着你一起死!” …… 几个太保轮流劝“十一”走,然而那“十一”说什么也不肯。 这时,司徒胜男一剑下去,又刺死了一位太保,张箫也砍掉了另一位太保的臂膀,太保们危在旦夕。 “都别劝了,我意已决!”那“十一”语气决绝,又道:“我就问一句,到了下面,还做兄弟不做?” 众太保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便都绝了这念头。 “做啊,怎么不做?” “哈哈,哥几个臭味相投,肯定都要下地狱,到时继续去祸害下面的那些厉鬼。” “嘿嘿,听说那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可是个阴间的尤物!”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女人!” “废话,老子是男人,能不想女人?” “哎,就是有点放心不下老爷子,也不知道没了咱们几个,他一个人能不能操持好嵩山派,会不会被人欺负?” “放心,老爷子可比咱们恶多了,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有人能让他吃亏?这种祸害,少说也要在江湖上再遗留个几十年!”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太保在欢声笑语中,接连赴死。 说实话,张箫心里对他们的从容赴死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但这敬佩,并不妨碍他鄙夷他们,并手刃了他们。 十三太保死绝,张箫、曾柔、司徒胜男相继收剑入鞘,双方微笑、点头,表示出一定的善意。 这时,张箫终于是近距离地看到了司徒胜男的脸。 “卧槽,美!” 这是张箫的直观感受。 司徒胜男确实是极美的,称得上姿容绝世,更难得是她身上那种谪仙般的出尘气质,仿佛雪山顶上从不曾融化的皓雪寒冰。 只是她的眉宇间英气过盛,使得她缺少了温婉的柔美,而多了一种硬朗的飒爽。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我家小姐。”不知何时,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位头戴方巾、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他徐徐往这边走来,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张箫定睛看去,发现那中年男子手里提的,赫然是陆倩的项上人头! “咕噜噜!”中年男子直接将其人头掷在了地上。 “颜伯伯,你干嘛把她给杀了?”司徒胜男也看到了陆倩的人头,不解道。 她虽说因陆倩恩将仇报,心下甚为愤恨,但也并未想过杀她,顶多就是见到了掌掴几下,解个气便算了。 “司徒家在江湖上行事,历来如此,若是家主知晓此事,恐怕还会去寻南海派的晦气,小姐若想改变这个作风,须等到将来成功继承了家主之位再说。”那中年男子笑道。 当那中年男子走近,张箫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机,发现与之前那仿佛火山喷发一般的强者气机一致。 “看来,方才在暗中保护司徒胜男的高手,十有八九便是他了。”张箫基本可以确定了。 “我乃司徒家供奉,颜丹青,不知二位是……”那中年男子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颜前辈,您好,晚辈是落英宗的弟子,张箫,这位是我的师姐,曾柔。”张箫拱手道。 “啊,二位是落英宗的高足啊,不知贵宗云宗主近来身体是否安康?算来我与他自当年华山一别,已有数年未见了,真想与他在华山绝巅再醉一场啊!”颜丹青感慨道。 “这个……我等在宗中身份低微,对于宗主的事,并不了解。”张箫如实回复,思忖:“听这颜丹青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与落英宗的宗主平辈而交,看来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嗯,无妨”,颜丹青点了点头,道:“二位此番帮助了我家小姐,算是与我司徒家结下了一份善缘,日后可到我司徒家来做客,定有重礼相谢。”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了两块玉佩,递给了张箫和曾柔:“到时,你们便凭此玉佩证明身份。” “其实……”张箫还是把实情告诉了颜丹青:“我和师姐很早就看到司徒小姐与那十三太保相斗了,但一开始因为心里没底不敢拔刀相助,直到后来发现司徒小姐武功高强,心里有了底之后,才出来相帮。” 他估摸着凭颜丹青这位高手的修为,定然早就发现了自己和曾柔在旁观望,索性便真诚地说出事实。 “哈哈”,颜丹青抚掌大笑,拍了拍张箫的肩膀,道:“好孩子,实在人!”随后,便携司徒胜男远去了。 目送着二人远去,张箫突然想起件事,忙朝二人远去的方向喊道:“前辈可知这遗迹如何出去?” 良久,那边才传出回话:“少年俊杰,我们只是路过这棋局,而你和你师姐身在这棋局中,生路和机缘,要靠自己争啊。” 第十五章 尸海 待司徒胜男和颜丹青走后,张箫和曾柔二人便在十三太保以及那七八具的南海派弟子尸体身上搜索战利品。 他们身上的武学秘籍什多,然而经张箫在太虚幻境练至化境后,发现都不是什么多厉害的功夫,就没一门到达七流,根本不如墨竹宗和黑水剑派的武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 不过丹药和银子倒是搜出了不少,看来这十三太保和南海派的弟子还是颇有些家底的。 俩人清点了一下,银两方面,是十二张一百两的银票,以及些许碎银。 “这些碎银子都扔了吧,太重,带着不方便,反正咱们已经有这么多银票了。”张箫建议道,说着,他收下了六张银票,并把余下那六张递给了曾柔。 “嗯”,曾柔点了点头,接过那六张银票,满心欢喜,但看到那一堆大瓶小瓶里装的丹药,又颇为头疼,道:“哎,这些丹药也不知都有什么功用,万一服错了毒药可咋办?” “我来看看。”张箫将那些丹药拿到手上,一一细看。 他跟随韩长老培育药材并炼制丹药已有一个多月,如今对于各种丹药的鉴别,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经过一番鉴定,张箫对这些丹药大致进行了一个分类: 首先,是地黄丸和气血丹,这些都是有助于武道修炼的丹药,能够增进功力。 其次是治骨折的断续膏以及治皮肉外伤的金创药,可以统一归类为疗伤药。 最后还有一些断肠散、鹤顶红之类的毒药,专门夺人性命。 总的来看,这些丹药的品相,皆比不上韩长老赠予的那三颗丹药。 根据《药典》上的划分,丹药目前大致可划分为凡、玄、灵、圣、仙、神这六阶。 韩长老给张箫的那三颗丹药,皆是玄阶中品,而张箫现在品鉴的这些丹药,都是凡级的,算是最次的丹药了。 张箫将这些丹药的功用一一给曾柔讲解后,便分了一些予她。 至于那些嵩山派和南海派的武学秘籍,曾柔没打算带上。 她如今手上已有墨竹宗和黑水剑派的武学秘籍,光是这些,学好估计就得上十年,哪还有工夫去学其他武功? 况且,嵩山派和南海派的武功也确实不怎么样。 于是,张箫将这两派的武功练好后,便将两派的所有秘籍都扔了。 俩人整理好这些战利品后,各自服下一颗地黄丸、一粒气血丹,便再度上路了。 这种增进功力的丹药,绝不能一下摄入过多,贪多嚼不烂,若摄入过多,非但功效什差,甚至还会有副作用,伤害身体。 接下来,俩人往遗迹的西北方向探索,看看有没有出去的门路。 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后,天渐渐黑了下来,俩人便寻了一处石柱颇多的地方歇息。 这些石柱,看上去似乎是厅堂的顶梁柱,也许俩人当下所处的地方,便是上古时期这个宗门的某个厅堂。 只是这些石柱未免过高过粗,高足有三四十丈,且有约莫十人合抱之粗,什为壮观,可以想象,上古时期,这个厅堂该有多恢宏。 既找到歇脚的地方,俩人砍柴生了些火,便在这里睡下了,若不生火,夜里必被冻醒。 睡至半夜,张箫陡然惊醒。 “怎么了,张师弟?”感觉到到他的动静,曾柔跟着醒来。 “你听到声音没?”张箫问道。 他方才睡得正酣,突然听到一阵惨厉的叫声,什为渗人,顿时便吓醒了。 “没有啊?什么声音?”曾柔颇为疑惑,她仔细地听了听,只听到了火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又来了,我应该没听错。”张箫又听到了那惨厉的叫声,仿佛有人正经历着千刀万剐的酷刑,听来令人头皮发麻。 “还是什么都没听到啊。”曾柔茫然。 “你在这儿歇着吧,我过去看看。”张箫道。 “嗯。”曾柔点了点头,靠在石柱上继续休息,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夜色中,张箫小心翼翼地往那惨叫声发出的地方行进。 一路上,许多断肢残臂横陈在地,与刚进这遗迹时发现的惨烈景象一样,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看不到。 一炷香的时间后,张箫终于接近了那惨叫声发出的地方,眼前的景象令他悚然一惊。 只见前方不远处,地面上有一方圆百余米的竖眼图案,发着猩红夺目的光芒。 张箫赫然发现,在那图案之内,困着上百个人,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他在遗迹外见过,是些正道宗门的弟子。 “这……是法阵!”张箫的原主记忆中,有少许关于的法阵的认知,毕竟原来那个张箫曾走镖走遍了大半个神州大陆,见闻倒算广博。 法阵这种玄妙至极的事物,不是武者这种只练自己那一口气的俗人玩得来的。 只有擅长借四方天地之力的炼气士,才能运转法阵。 炼气士虽说在实战方面往往不如同境界的武者,但他们寿命长、花样多、逼格高,是这世间极为罕有的存在。 如果说江湖共十斗,那么旁门左道占六斗,武者占三斗半,炼气士只有半斗,可见其珍稀程度。 只见那猩红的法阵之中,被困住的上百人悬浮于半空,动弹不得,鲜红的血液自他们的体内缓缓渗出,旋即凝聚于上空。 张箫顺着鲜血凝聚的方向望去,发现遗迹上空那巨大的竖眼图腾越发栩栩如生了。 当那些困在猩红法阵中的人的精血被吸附殆尽后,他们干瘪尸体直接炸裂横飞,四散于各地。 渐渐地,法阵四周,残缺干瘪的尸体遍地皆是,形成一片尸海。 也许是精血吸取够了,那法阵终于停了,猩红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 法阵中,最后还有七人生还。 然而张箫明显看出,那七个生还者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们全身上下渗出鲜血,完全成了血人,依稀可以看到他们的神态,狰狞癫狂,全然失去了理智。 张箫也不敢继续靠近法阵,只能怂着,远远地瞅瞅。 第十六章 帝释天 观察了一会儿,张箫发现那法阵中央有个巨大的银色宝箱,上头写着几个烫金大字:“上乘武学秘籍:降龙十八掌”! 他惊了,前世他可是看过金庸老爷子的天龙、射雕、神雕的,里面郭靖和萧峰的看家本领他怎会不知,怎会不憧憬? 谁心里还没住着个游侠儿,谁还没憧憬过自己掌出有飞龙之形,伴随龙吟? 他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样被困在那法阵中了。 这等上乘的武学秘籍,又是在上古宗门的遗迹中,估摸着那些人肯定觉得这就是机缘,都上去抢夺,结果被诱至这法阵之中,最终落得凄惨下场。 张箫隐隐开始怀疑这所谓上古宗门的遗迹的真实性了。 或许,这所谓的遗迹,就是某些人为了引诱江湖上的人前来探寻机缘的幌子罢了。 那些人的真实目的,却是要通过法阵获取精血。 “看来,我碰上这遗迹里的任何宝贝,都不能起贪念啊,否则被困在什么法阵中,下场岂非跟这些可怜人一样凄惨。”张箫思忖。 正当他盘算这些事情时,上空那红色竖眼图腾在吸收完精血后,直接凝聚为一道红芒,往下方的某一处坠落。 “遭了,是曾师姐那边!”张箫突然发现坠落的方向正是之前他和曾柔休息的地方,忙转身往曾柔那边奔去。 毕竟并肩作战了几回,感情还是萌生了些许的,但也到此为止了。 凭着这种程度的感情,张箫决定赶过去看看,曾柔是否遇到了危险,若真遇到了危险,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也会尝试着解救一下曾柔。 当张箫赶回自己之前和曾柔休息的地方时,发现曾柔正站得笔直,手里还握着她那柄剑。 天穹的红光映照之下,可以看出剑上有血,几乎覆盖了剑身,血液流淌至剑尖,旋即一滴滴地落下。 看来,这剑刚杀过人。 曾柔渐渐转过头来,张箫赫然发现,她的眼眸里满是血色。 “这是什么鬼?”张箫懵了。 红眼病? 入魔? “我……我是谁?我……我是帝释天,我是帝释天!帝释天!”曾柔反复呢喃着。 张箫发现,她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没什么灵智的痴儿,一副不太聪敏的样子。 但渐渐地,她那呆滞浑浊的眼神似乎越发清晰了,眸中血色也渐渐褪去。 “帝释天……”张箫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好几个月了,对于这个“帝释天”,还是有些许了解的,毕竟它关系着声明鼎盛的南疆三大魔门之一——炼血宗。 所谓的“帝释天”,就是这个“炼血宗”的领头人。 炼血宗的每任宗主,都被称作帝释天,这个帝释天就是他们所有教徒的信仰,至高无上。 “不对啊,炼血宗现任的第七代帝释天,不是那大名鼎鼎的徐涉吗?据说如今已是两百三十多岁的高龄了。” 张箫心下纳闷,不知曾柔为何会说自己是帝释天。 难道是那道红芒的缘故,被鬼上身了? 正当张箫纳闷时,那曾柔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动静,喊道:“谁?滚出来!” 此刻,她的眼神不再呆滞浑浊,而是焕发神采,眼眸中的血色也已经完全褪下,整个人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张箫基本可以确定,现在的曾柔必然不是她本人,而是被什么人以特殊的手段附身了,估计便是与那道红芒有关。 “没想到她的灵识现下竟这般敏锐,立马就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张箫心下暗惊,忙转移隐蔽处,准备离开曾柔。 他通过灵识,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曾柔体内磅礴的气机,而且隐隐还有不断增长之势,这根本不是目前的他可以对付的。 然而那曾柔已完全确定了他的具体位置,直接追了过来。 “好小子,闻到味儿我就已经馋得不得了了,你的血,滋味一定很好吧!”曾柔看向张箫的眼神炙热滚烫,嘴角隐隐有涎水流下。 这可把张箫吓得心头一颤,后背发寒,忙发足狂奔,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那曾柔竟是轻功大进,奔行速度还要在精通多种轻功的张箫之上,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近。 眼瞅着曾柔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张箫索性把心一横,陡然转身,抽出碧水剑,使一招黑水剑法中的“回首望月”,直刺曾柔咽喉。 曾柔眼见这凌厉一剑袭来,忙停下脚步,斜身闪躲,堪堪避过这一剑。 张箫抢得进攻先机,自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招“回首望月”眼看是刺不中了,他立时变招,接的是万古长青功里“长青刀”的第二式——横扫千军,变直刺为横削,切向曾柔颈部。 这一招,十分契合万古长青宗的特点——名字取得猛如虎,结果实力二百五。名字虽是“横扫千军”,但其实哪怕扫一个人都未必扫得死。 果然,那曾柔直接身体后仰,便避过这所谓的“横扫千军”。 但张箫本就没指望用这粗浅的一招来伤敌,这一招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方便过渡的招式而已,根本目的为了配合下一招的使用。 下一刻,他陡然运劲,使出黑水剑法中的“绕指柔式”,以内力逼弯碧水剑的剑刃,当剑划过曾柔颈部的上方时,剑刃的弯曲使得剑尖直接刺中了曾柔的右颈部。 曾柔的反应也是极快,当那弯曲下来的剑尖刺中她的一瞬,她立马以掌击碧水剑的剑身,使其立时向上弹开,而不至于刺得更深。 “咻!”那曾柔内力什深,这一掌的磅礴掌力,震得张箫握剑的手猛得一颤,碧水剑直接脱手,飞至高空。 曾柔的颈部右侧因张箫的一刺,瞬间血红一片,好这一剑及时被她以掌力震开,未能继续深入,因而伤口并不什深。 她捂住伤口,伤口处立时散发猩红的光芒,当她将手移开后,那伤口竟已结痂! “这也太可怕了,居然还能自愈!” 张箫心下惊骇,眼见自己的碧水剑自高空缓缓坠落,忙奔至落点,准备接下。 他对抗现下的曾柔本就十分艰难,若手里碧水剑再被她抢去,那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第十七章 灵性的剑招 那曾柔自不会让张箫拿到剑,当即出手成爪,使一式“黑虎掏心”,抓向张箫心脏,逼迫他后退。 这一招“黑虎掏心”来势汹汹,张箫只得避其锋芒,斜身后退。 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去接那碧水剑了。 曾柔纵身跃起,接下那碧水剑,旋即立时持剑朝张箫劈来。 “咻!”那一剑竟隐隐携带剑气,隔着三丈之远,张箫的灵识就感知到了剑气的杀力。 为了不被剑气伤到,他忙使了一个后空翻,勉强避开了这一剑的剑气。 “喀啦!”那剑气没伤到张箫,直接把他背后的石柱劈为两半,倒塌下来。 “这人竟能使出剑气,遭了,今日怕是九死一生了。”张箫暗忖。 使剑的武者,只有武道境界抵达中三品,方能运用剑气,因而六品境界往往又被称作“剑气境”。 曾柔一道剑气未中,接着又横扫一剑,剑气更加凌冽。 张箫忙矮身朝前翻滚,渐渐近了曾柔的身。 那曾柔手里有碧水剑这种利器,又能运用剑气,他若不贴身与其厮杀,必是无一丝胜算。 曾柔察觉到张箫意图,当即踏步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然而张箫却已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退开,同时一拳轰向她小腹的丹田处。 “着!”张箫这一拳直接命中,那曾柔却是邪魅一笑,看上去无甚伤痛。 “遭了!”张箫只觉自己的内力被曾柔的丹田疯狂吸附,如同河流汇入大海,不断地流失。 “哈哈,好后生,把你的内力都给我吧,放心,我帝释天不会忘记你的恩德,定会为你挖个坟,立块碑!”曾柔狂笑道,贪婪地吸取张箫的内力。 “呃!”突然,那曾柔面色陡然一寒,阴冷地望着张箫,“你……你的内力有毒!” 她瑟瑟发抖,忙停下了对张箫内力的吸取,只觉遍体生寒,体内真气运行什为凝滞。 张箫毕竟前世是看过金庸老先生所著的《笑傲江湖》的人,一发现曾柔在吸收自己的内力,立马联想到了吸星大法。 一联想吸星大法,立马又想到了克制之法——寒冰真气。 于是,方才曾柔吸收他内力时,他立时在体内凝聚寒冰真气,使得曾柔吸收的内力中掺杂着寒冰真气,从而封其经脉。 只是这曾柔现在体内真气磅礴如海,张箫的寒冰真气并不能完全封住其经脉,只能稍稍限制其行动。 “好小子,真他娘的有你的!”曾柔一手揪住张箫衣领,一手持碧水剑朝他砍来。 张箫自不能坐以待毙,立时以右手握住曾柔持剑的手腕,不让她这一剑砍下,同时涌出内劲与她相抗,阻其释放剑气。 然而对方的内力着实太过于深厚,张箫的内力终究难以抵抗,渐渐不支,那碧水剑的剑刃缓缓落下,眼瞅着就要与他的咽喉接触了。 生死存亡之际,张箫厚积薄发,灵感陡至,自这段时间积累的十数门武学中,提炼出一巧妙招数。 只见他以内力迫碧水剑弯曲,并以中指凝劲,弹向剑尖,两力合劲之下,那碧水剑,竟弯曲至不可思议的程度,剑尖直接刺向了剑柄处曾柔的手腕。 这一招,当真是占据了各种合适的条件,方才使出。 一来,这碧水剑材质足够坚韧,若是寻常的铁剑,弯曲至这种程度,早就崩断了。 二来,好在张箫的铁布衫练至了化境,否则那一指弹下去,非但剑刃不会弯曲,他的中指反而要断掉。 曾柔手腕被刺,鲜血立时涌出,同时手力弱了什多,张箫当即猛运掌力,震脱了曾柔手握的碧水剑,将之抢了过来。 “叮!检测到宿主临敌实战经验积累足够,并随机应变,自悟招式,成功突破瓶颈,踏入七品武道境界。” 碧水剑到手,又成功破境,张箫信心大振,立时使了一招黑水剑法中“一剑封喉式”,刺的却是曾柔小腹的丹田处。 曾柔忙斜过身来,躲避这一刺,然而张箫这一招还有后手,他接着使黑水剑法中的“绕指柔式”,剑刃陡弯,剑尖顿时斜刺进了曾柔的左肋。 曾柔反应倒也迅疾,立时抽身退开,旋即连点右手手腕和左肋处的几个穴道,将其封住,以止住流血。 “好、好!没想到,老子不在江湖百年,后浪竟已如此惊艳,好后生,我以后再来会你,哈哈哈哈!”曾柔大笑几声,随后转身便逃。 张箫并未追上去,他精力消耗什多,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当即自包裹里摸出韩长老给他的回春丸,服了下去,旋即盘腿坐在地上,配合药效回复内力。 他内力消耗什多,又被那曾柔吸收了一些,近乎枯竭,亟待恢复。 在这十万大山里,内力枯竭可是万分危险之事。 服下回春丸后,内力的恢复果然快了数倍,一炷香的时间后,张箫的内力已尽数复原。 感受着七品初期的武道境界带来的充盈内力,他只觉胸中大畅,忍不住想大声呼喝一声,但想想还是算了,怕引来什么心怀鬼胎的人。 到达七品后,武者的内力已颇为深厚,外放的内力可以近距离地抓取外物,是以七品的武道境界往往又被称作“御物境”。 张箫试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碧水剑扔在地上,随后以内力抓取,那碧水剑果然被他以内力抓回手中。 之后,他又尝试了石子、树叶等事物,发现这隔空以内力抓取外物的极限距离,只有一丈。 “还是太近了啊,感觉除了拔剑方便点,没什么太大的用。”张箫思忖。 或许,目前这个一丈之内隔空取物的能力,最大的价值就是耍帅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东方的天边现出了些许鱼肚白,张箫抬头望去,发现上空那猩红的竖眼图腾,已完全消失了。 “估计那上空的竖眼图腾,便是这遗迹的所有法阵的主阵吧,现在主阵都没了,应该……可以出去了?”张箫心下猜测。 他决定先去最近的出口看看,能不能出去。 第十八章 撸虎一时爽,一直撸虎一直爽 一个时辰后,张箫终于是来到了遗迹西北方向的这个出口。 但他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找了附近的一处小树林,藏匿了起来。 他可不敢直接走出去,裴朗怎么死的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是以他打算先在一旁观望一下,若有人真的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了,他再出去也不迟。 观望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是有俩人来了,一男一女,穿的是一样的服饰,一袭淡黄长袍,胸前绣了蓬松的蒿草图案。 他们看起来颇为狼狈,一副大半个月没洗澡的样子,感觉整个人都是馊的。 俩人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好看,这下看上去简直就跟丐帮弟子似的。 当然,张箫来到这个世界后仔细打探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丐帮。 降龙十八掌倒是有的,不过是人家北魏灵鹫寺的绝学。 张箫心说这下可终于有人先替他试水了。 然而下一刻,他人傻了。 那俩人竟然也和他一样,准备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观望观望…… 之后又接连来了好几个人,都在一旁观望…… “卧槽,一个个都这么怂的,就不能勇敢点?”张箫心下颇为无奈。 大家都观望着,半晌无一人敢出去,仿佛一场憋气大赛。 “他娘的,有啥好怵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张箫暗骂,同时往后缩了缩,以藏得更隐秘些。 终于,有个小伙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留着哈喇子,鼓起勇气往遗迹外走去,他自言自语道:“醉仙楼的烧鹅、烤鸭、酱肘子……再来两壶美酒,嘶溜~啊~” 醉仙楼是十万大山外建的一座巨大酒楼,那老板眼光颇毒,看准了江湖中人常来这十万大山里打猎寻宝,便在这里建了一座酒楼,同时提供住宿服务。 那小伙子飞奔出去,并无什么事,观望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争先恐后地往外奔去,谁也不愿在这遗迹里多待。 张箫出了遗迹,一路往十万大山外奔去,他被那第一个小伙子口中的“烧鹅、烤鸭、酱肘子以及美酒”给撩拨了心弦,什想去那醉仙楼大快朵颐一番。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山魈,皆被他轻易地斩杀,他如今武道境界攀升至七品初期,手中又多了柄碧水剑这等利器,杀这些山魈就如屠夫杀鸡一般简单。 正当张箫又遇到了七只山魈,准备与其搏杀时,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令脚下地面微微震颤的兽吼声,惊起林中鸟鸦一片。 那七只山魈听到这兽吼声,也立马四散而逃,头也不回。 “看来,来了个更生猛的家伙。”张箫自语道。 只见幽暗的林中先是出现了一对发着淡光的眸子,随后,一只野兽的身体渐渐浮现出来。 是一只老虎。 不过这只老虎跟一般的老虎不太一样,通体漆黑如墨。 “原来是只大猫咪啊。” 张箫松了口气,若是前世那个普通的自己,看到老虎或许当场就吓得屎尿横流了。但如今他可是有一身开碑裂石的武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七品武者,应该可以把老虎当猫咪撸吧。 “嗷!”那黑虎朝张箫咆哮了一声,似乎在说:“我超凶的!” 张箫收起了碧水剑,负在身后,赤手空拳朝那黑虎扑了上去。 他不愿伤这只黑虎太深,而是想试着制服这只黑虎。 要是将来给自己置办一座府邸,或许可以栓只老虎在门口看家护院。 那黑虎倒也敏捷,看到张箫扑来,先是侧身躲闪,旋即反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颈部。 张箫立时以双手抓住它前肢,并后仰侧头,避开它那一咬,随后猛地以自己的头撞向它的头。 “砰!” 张箫本就有着七品武者的强横肉身,又练了一身横练铁布衫,头当真是硬得不得了,直把那黑虎撞得眼冒金星,自己却无甚大碍。 “嗷!”那黑虎不甘示弱,咆哮一声,用力压向张箫,并张口来咬他。 这黑虎的力气本就不小,再加上它将近三百斤的体重压过来,当真不容小觑。 张箫单凭身体力量确实还有点扛不住,他当即运起内劲,气力顿时上了个大台阶,那黑虎便压不过来了。 张箫又是猛地一头撞向它的头。 “砰!” 这下撞得更狠,那黑虎直接被撞得涕泗横流。 张箫还不打算不放过它,再撞了它两头。 “砰砰!” 那黑虎终于豪横不起来了,开始呜咽。 “好了好了,不打了。”张箫松开它前肢,摸了摸它那硕大的头颅。 那黑虎被他打服,温顺地如一只大型家猫,任由他撸。 这老虎撸起来手感还是相当不错的,比撸猫还爽,就是它洗澡不勤,身上的味儿有点冲。 “看来以后得多给它洗澡。”张箫心道。 这大猫一撸就停不下来,张箫撸了好一会儿才罢休,那黑虎似乎也有点享受的感觉。 “跟我走吧,以后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张箫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从自己的外衣上撕下一条足够长的布条,把它栓了起来。 就这样,他遛着这只大猫,一路出了十万大山。 溜虎还是给张箫带来了许多方便的,路上的遇到的豺狼、山魈什么的,一看到黑虎,都识趣地避开,不敢上来骚扰。 “以后叫你什么好呢? …… 有了,以后就叫你小脑斧吧。” “嗷~” “哈哈,小脑斧!” “嗷~” “小脑斧小脑斧!” “嗷~嗷~” “小脑斧小脑斧小脑斧!” “嗷~嗷~嗷~” …… 赶路时,张箫一番思索,最终给黑虎起了个“小脑斧”的名儿。 “叶长老有他的大黑蛇,从今以后,我也有我的小脑斧了。”张箫心中颇为快意。 出了十万大山,张箫远远便看到了叶长老那醒目的大黑蛇。 此时,那大黑蛇正闭着眼,优哉游哉地吐着信子,看上去怡然自得。 而叶长老则躺在它的头上,不时摸一摸它的头。 叶长老的身后,则有几位落英宗的弟子,看上去皆狼狈至极,甚至还有一位颇为美貌的女子断了一只臂膀。 张箫忙牵着小脑斧赶过去,到那叶长老的面前,恭敬道:“叶长老,弟子张箫。回来报到。” 第十九章 我真的没有奇遇啊 “嗯”,那叶长老点了点头,看了张箫一眼,神色颇为惊讶,道:“你此番去那蜀山派遗迹,境遇奇佳啊,竟在一两天之内从八品踏入七品!” 张箫当时就惊了,心说这老家伙眼睛毒啊,直接就把我给看穿了! 其他落英宗弟子一听,都对张箫是羡慕嫉妒恨呐,他们此番进这遗迹,非但没什么收获,还差点死在里头! “得,现在他们肯定都觉得,我在蜀山派的遗迹里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机缘…… 哎,其实我还不是没捞到什么机缘,战利品都是从其他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张箫有理说不清,心里苦啊。 他就怕叶长老对他获得的所谓“机缘”起想法,到那时,即便自己跟那老家伙解释说没有,那老家伙也一定觉得自己在隐瞒他。 言念及此,张箫忙杜撰自己的“机缘”,道:“说来,弟子确实是走了狗屎运,我在遗迹探索事,被黑水剑派的杨志雄威逼纳粮于他,起了争执。 那杨志雄好生厉害,我打他不过,被他一把推下深渊,结果坠渊时,竟被一只巨大的雕给救了下来!” 叶长老听了,心下虽有几分猜疑,但也觉得不无道理,一来,曾经江湖上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奇事,二来,张箫在一两天之内从八品踏入七品,不发生点奇事确实也说不过去。 他身下的大黑蛇,一听张箫说有什么“大雕”,双眸立时充满了凶厉,许是它以前和“大雕”之类的生物结过什么仇怨。 张箫又道:“那大雕救下我后,把我带到了它的洞穴养伤,然后取了许多磐石一般大的蛇胆给我吃,还采摘各种异果滋补我。 第二天,我非但伤势痊愈,连武道境界也提升了!” 那大黑蛇一听“大雕采摘蛇胆喂张箫吃”,顿时躁动了起来,庞大的身躯震得大地颤栗,看来是发怒了。 一向霸气侧漏的小脑斧,见到大黑蛇这声势,吓得瑟瑟发抖,忙跃起,三百斤的身体就这么躲进了张箫的怀里。 “你狠个什么劲儿,又没摘你的胆,再豪横信不信我把你的蛇胆也摘了!”那叶长老一巴掌扇在大黑蛇的头上。 大黑蛇被他扇了一巴掌,教训一番,立马便没了火气,乖乖安静了下来。 “好”,叶长老点了点头,道:“有此奇遇也是你的福分,只是……你收服的那只黑虎,只是一头普通畜生啊,连精怪都不是…… 既然如此,又何必急着收服,待到境界踏入中三品,去收服一只精怪岂非更好?” 这方世界,妖兽由低到高,可划分为:畜生、精怪、妖王,实力大概对应人类武者的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但要稍弱几分。 是以往往是下三品武者养畜生,中三品武者养精怪,上三品武者养妖仙。 在上古时期,据说那妖王之上,还有妖仙、妖神和妖帝的存在,但后来似乎被诛灭殆尽了。 “有劳前辈挂心”,张箫拱手道:“弟子只是觉得它可爱,想要养一只慢慢培育。” 叶长老对这张箫有些许了解,知道他就是那位豪掷一千两银子买一个外门弟子席位的人,心里已把他当成是低调出来历练的豪门子弟,他心知这类豪门子弟最是不愁烧钱,且行事率性。 “行吧,你自己的事,怎么开心怎么来。”叶长老道。 众人等了一会儿,之后又出来了两位狼狈的落英宗弟子,再往后,便等不到任何落英宗的弟子了。 叶长老和众弟子一起清点了一下人数,并确认没来的是否殒命。 最终清点下来,来的时候的二十位弟子,如今只剩下八人,剩下的,除了曾柔似乎是被夺舍附身外,其余皆死。 当张箫向叶长老提到“帝释天”时,叶长老神色凝重。 他说那夺舍曾柔的人,很可能是炼血宗的上一任“帝释天”—李淮安。 炼血宗如今的这一代“帝释天”——徐涉,正是李淮安当年的开山大弟子。 那李淮安,是炼血宗历史上最强的一代“帝释天”,还是万中无一的练气武道双修天才,曾在听雨楼武评榜上,与剑神卓绝以及圣王宗现任的“阿修罗”并列第一。 只是一百年前,李淮安突然无故失踪,炼血宗的人在江湖上寻了数十年都未曾寻到,后来便放弃了。 清点完人数后,叶长老便带着大家去了醉仙楼,算是犒赏落英宗弟子们此次完成探索遗迹的任务。 经过叶长老的同意,张箫将小脑斧带入了醉仙楼,而叶长老的那只大黑蛇,肯定是不能带进醉仙楼了,被叶长老拿出一只朱红的葫芦给收了进去。 张箫看到叶长老这只能收纳大黑蛇的葫芦,心下什为羡慕,差点没控制好仪态两眼放光。 “哎呀,我要是有这稀罕玩意儿,在遗迹里搜索战利品时,哪还需要挑挑拣拣,一股脑儿全收了!”张箫心道,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包裹太小了,根本不够用,而且背着也累。 众人进了醉仙楼,张箫先是把小脑斧带去好好洗了个澡,免得它臭得影响大家食欲,正好自己也洗洗。 一人一虎共浴,这小脑斧还是只雌的,张箫俊脸微红,心说自己两世为人,单身太久,看只母老虎竟都隐隐觉得它双瞳剪水,眉若远山了…… “哎,看来得玩个朋友了……”张箫自语,转头看着泡在热汤里一脸享受的小脑斧,道:“你说,那司徒胜男做你女主人,怎么样?” “嗷~”小脑斧自是听不懂他说的啥,只是兴奋地在水里扑腾。 不是张箫俊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那司徒胜男着实美得如雪山顶上的神女,令人见之忘俗,觉得其他女子黯然失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就是说的这么个理儿吗? 泡得也差不多了,该搓一搓身上的垢了。 看着身上的垢一点点被搓掉,张箫的心里颇为满足,觉得自己洗完澡后,恐怕又要俊朗几分了。 小脑斧第一次搓澡,颇不适应,慌乱之下拍得热汤飞溅,张箫作势要撞它头,它才乖下来。 当晚,大家吃饱喝足,在这醉仙楼好好休息了一晚。 小脑斧第一次吃到熟肉,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在张箫榻下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十章 拜师叶韩 回到落英宗韩长老的药园没几天,叶长老突然找到张箫,说是要给他写推荐信,让他由落英宗的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 其实,以张箫二十出头就踏入七品武道境界的条件,完全可以直接申请晋升内门弟子。 然而,他落英宗的武功才学到落英神剑和落英神掌的第一章,好家伙,这怎么敢申请升内门弟子。 身为落英宗弟子,练得最好的几门武功居然是黑水剑派、墨竹宗、嵩山派、南海派……的武功,而落英宗的基础武学却还没真正入门? 这要是在考核大会上动起手来,不慎显山露水了,会让宗门的长老们怎么想? 自己是其他宗门安插进来偷师的奸细? 张箫忙对叶长老拱手道:“叶长老之美意,弟子受宠若惊,惶恐心领! 然而,弟子毕竟是依靠奇遇破的境,根基不稳,况且本门基础武功也未练到家,恐不配晋升为内门弟子!” “莫要自卑”,叶长老道:“我瞧你根骨虽差,但后天的习练似乎非常不错,武道底子很扎实啊!” 张箫心说那不废话吗,我在太虚幻境中练了上百年的下三流武学,论扎实,这世间恐怕没有比我更扎实的人了! 叶长老直接自他那朱红仙葫中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武学秘籍,扔给了张箫。 张箫接过秘籍,发现上头赫然写着“落英神剑掌”五个楷字。 叶长老道:“落英宗基础武功没学全的事,你不必担心,这门‘落英神剑掌’,囊括了落英神剑和落英神掌两门武学的全部内容,以及如何将两门武功融会贯通的法门。 你如今已踏入七品的武道境界,如果只是把这种层次的武功学全,应该花不了多久。 落英神剑和落英神掌虽说只是七流下品武学,可若是将这两门武学融会贯通,习得落英神剑掌,可算是越过中三流武学的门槛,学成六流下品武学了。” “多谢长老!”张箫朝叶长老鞠了一躬,心说他为何对我这么好,图啥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那叶长老道:“张箫,晋升为内门弟子后,可以拜师宗内一位长老,做他的亲传弟子,你可愿选我叶世敬?” 张箫一听,这可有点不对劲啊,为啥他会看中我? 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得赶紧先给个答复,把人家叶世敬晾在那可不行。 他忙道:“叶长老,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之事,事关重大,可否先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你答复?” “嗯,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叶世敬点了点头,对此并无异议,又和张箫随意闲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叶世敬离开后,张箫回到药园,继续协助韩长老炼药。 炼药时,他开始思索那叶凡音为何要收自己为徒。 首先,他肯定是不会相信叶凡音那一套话术的。 爱惜我扎实的武道底子? 别逗了。 要想想,收我为徒,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可能是,收我为徒后,能更好地控制我? 难道他看中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了? 可我有啥好东西? 丹药,对他来说品相太次。 碧水剑,我这个武道境界肯定觉得是个宝,可对他那种层次的人来说,大概就是废铁。 难道说……他看上我这个人了? 莫不是我杜撰自己奇遇中提到的那些大蛇胆、异果,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吃不到这些大蛇胆、异果,便想要吃下我,助他修炼? 张箫越想越觉得可怕。 “张箫,别扇了,火太大了!”韩长老的呼喝,将张箫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哦哦!”张箫忙停下自己扇风助火的动作。 “叶长老身为我宗内五品的高手,武功可称得上卓绝,你难道不想跟他学武么?”韩长老问道,他早看出张箫心不在焉了。 “自然是想的。”张箫如实答道,谁不希望自己的师父武功越高越好? “那就拜他呗,叶长老虽说与我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他人确实是个磊落人,你就放心跟他学武吧。”韩长老道,似乎对那叶世敬的为人颇为了解。 张箫对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韩长老颇为信任,一听他如此说,顿时放了一半的心下来,当然,基本的戒备心还是要有的,之后,还是要先对那位叶长老调查一番。 “我瞧你似乎对炼药颇有些兴趣,没事的时候,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学一学炼药。”韩长老又道。 “可是……我之后会拜叶长老为师,又怎能再拜你为师?”张箫道。 “无妨,你要是想学,可以不必拜我为师,直接来学就是了。”韩长老道。 张箫当即拜倒,朝他拜了三拜,在这尊师重道的世界,学人家傍身的本事,哪能真那么不讲究? “韩长老,我虽不能明面上拜您为师,但心底里还是尊您为师的,这三千两银子,算是徒儿送您的拜师礼。”张箫拜罢,从怀中掏出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递给了韩长老。 “好”,韩长老点了点头,没跟他客气,欣然接受了这些银子,心想这小子倒挺上道哈,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韩延仲的弟子,这也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对任何人讲,希望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张箫当即拱手道:“弟子定当保守好这个秘密。” “好”,韩延仲颇为为满意,道:“每日日宗里要的丹药炼罢后,你便来跟我学一学固本培元丹的炼制,这是一种玄级丹药,你要是学会了,就是玄级炼药师了。 到那时,你练几炉固本培元丹送给叶长老作为拜师礼,定可令他满意,以后悉心授你武功。” 张箫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师父栽培!” 固本培元丹可是好东西,他服过一粒,对于武道进境颇有裨益,倘若服用得足够多,甚至可以改善先天禀赋的不足。 就这样,张箫每日除了辅助韩长老炼药外,还随他学习炼制固本培元丹,日子倒十分充实。 第二十一章 论斗狠,没人狠得过我 曾柔失踪十余日之后,江湖上渐渐传开了“白发女魔头”的传说。 说是有一位白发女子,这十来天杀了江湖上数百人物,死状皆凄惨无比,被吸尽了真气,一些修为较低者因肉体强度太低,甚至化成了狰狞的干尸。 而且那白发魔女屠杀的对象,呈现出境界越来越高的趋势,近几日,甚至将屠刀伸向了江湖上武道境界五品及以上的成名人物。 这一日,张箫来到了功勋阁,他上回探索遗迹并向长老汇报情况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因此获得了一千的贡献点。 这功勋阁,便是落英宗以贡献点兑换丹药、武器、武学秘籍的地方。 张箫决定前来兑换一门落英宗的武学秘籍。 过几日,就是由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的考核大会了。 到那时,会有几位宗内武道境界六品的长老,来试参会弟子的身手。 为了晋升,张箫自是要拼上一拼。 然而,他现在本门的武学就只会“落英神剑掌”,其他的武功,全是别门别派的,那可不能贸然使出来。 他身上的所有武功全都练到了化境,若是让人看到他把其他门派的武功用得出神入化,必然会引起宗内长老们的怀疑。 这功勋阁中,武学秘籍倒是什多。 “摧心掌:凝聚内劲于掌,伤人内脏,若正中敌人心赃位置,可令其心脏裂为七八片。” “撼山拳:开碑裂石,不在话下。” “清风三十六剑:剑走轻灵缥缈,剑势变换无方,以快取胜。” “惊雷十九式:剑走凌厉,锋芒毕露,威力极大。” “拈花拂穴指:指法灵动,姿态优美,出招时如贵妃拈花,轻柔的手指暗藏杀机,于无声无息之中拂中敌人致命要穴。” …… 张箫逛了功勋阁许久,翻遍他能够兑换的武学秘籍,最终选择了那本“拈花拂穴指”武学秘籍。 他如今正缺一门点穴的武功,这“拈花拂穴指”恰好遂了他的意。 然而,这“拈花拂穴指”竟只剩下了一本,看来甚为抢手啊。 这不,当张箫将手伸到那本《拈花拂穴指》上时,发现紧随着有另外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上去。 两只手,就这样触碰到了一起。 张箫摸了摸。 “嗯,这手感,微糙、线条硬朗,大概是个男人的手。” 他心下猜测,转过头去一看,发现果然没有猜错。 他当即把手缩回,开始打量面前这位与他看上了同一本武学秘籍的男人。 剑眉星目,方面薄唇,挺拔的身材十分契合他那一身宽袍大袖,让他穿出了一种沉稳大气的感觉。 “不错不错”,张箫心下暗赞,“在美貌上能望我项背者十分罕有,此人勉强算是一个吧。” “这位师弟,我是西门松涛,可否将这本秘籍让与我?”那男子问道。 呵呵,西门松涛,又不是西门吹雪,以为喊自己名字就能镇得住我? 张箫暗暗冷笑,说道:“没听过。让是不可能让的,你要是真想要,咱俩一人出一半的贡献点,一起看呗。” 他肯定是无所谓的,只要能看到秘籍就行,反正他可以在太虚幻境中练习武功。 “呵呵,这怎么可能?”那西门松涛是绝对不愿与其他人一起看秘籍练功的,习武最是需要静心,绝不能有人打扰,跟其他人一起看秘籍练武是要闹哪样? “那就先来后到,我先出手的,所以我先拿着练呗”,张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这人学武功快得很,又没有收集秘籍的癖好。 待我学好这门武功后,就把这秘籍卖给你,好不好,要不,咱们现在先把价格给定下来?” “师弟,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西门松涛凑到张箫跟前,脸几乎都快贴到他的脸了。 “我瞧西门师兄你也不无趣啊。”张箫并不后退,从容镇定地立于原地,笑看着对方。 “我之前每次来这里挑东西,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从来没人敢抢,你还是第一个。”那西门松涛笑道。 张箫不再和他废话,立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西门松涛佩戴的长剑。 “咻!”剑出鞘,带起劲急风声。 下一刻,剑已然归鞘。 张箫的左臂上,赫然多了一道狭长的伤痕,鲜血缓缓渗出,显然是被长剑给划伤的。 “你?!”西门松涛人都蒙了,他亲眼看到张箫拔出他的剑,狠狠削了自己的左臂一剑。 ??? 狠起来,自己砍自己? 亡命犊子啊! 张箫看着一脸懵批的西门松涛,冷笑道:“师兄,你要是敢抢我这本秘籍,我就去告长老,说你砍我,还把我给砍伤了。” 落英宗作为自居正道的宗门,门规极严,尤其禁止同门内斗,便是宗主、护法、长老这等位高权重之人,也不敢触犯这条禁令。 若是挑起内斗,轻则扣除贡献点,重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甚至直接清理门户,历史上处罚最严的那次,犯禁者直接被落英宗的东方老祖给挫骨扬灰了。 像西门松涛这种“砍伤同门”的“内斗”,属于偏重但不是太重的情形,若是罪名坐实,处罚大概是废除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你!”西门松涛浑没想到张箫竟是跟他玩这一出,气急败坏,“好……好,算你狠!”说罢,转身便走,扬长而去。 虽说若是宗内细细调查,西门松涛“砍伤同门”的罪名未必会坐实,但西门松涛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这就跟赌一样,他西门松涛典型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他输不起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退路,西门世家人才凋敝,日渐式微,如今年轻一辈中,只剩他一个有望踏入上三品的独苗。 而他们西门世家的仇家——南宫世家却是蒸蒸日上,尤其年轻一辈中,涌现出了好几位武道天才,甚至还有一位未来有望结成金丹的炼气士。 此消彼长,若他西门松涛将来不能跻身上三品境界,那么等待他们西门世家的,很可能是灭门。 张箫成功兑换到《拈花拂穴指》后,忙掏出金创药来,涂抹受伤的左臂,以求止血。 当左臂狭长的剑伤伤口凝住血后,他立马开始了对《拈花拂穴指》的学习。 第二十二章 好家伙,公报私仇啊 将六流下品武学《拈花拂穴指》练至化境后,张箫感觉自己体内的磅礴气机,离七品中期已不远了。 “这七品进境果然比八品慢了什多,我将两门六流武学练至化境,竟也无法提升。” 他自语道,心说七品进境就已如此之慢,再往上,武道当真是长路漫漫啊。 七日后,落英宗,云海峰,比武台。 今日,正是落英宗的考核大会,历年的考核大会,都是在这落英山脉的最高峰——云海峰上举行。 张箫和十余名外门弟子静静地站在比武台的边缘,等待着几位六品长老前来试他们的武功。 “丁宗皓,上台接受考核!”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徐徐走向比武台中央,朗声道。 既被负责考核的长老点名,那叫丁宗皓的年轻男子便上了比武台。 此人看上去比张箫大个两岁,其貌不扬,气质朴实,着一身褐色长衫。 当真是平平无奇了。 “请长老赐教。”丁宗皓抱拳道,旋即拉开架势,蓄势待发。 张箫认得,那架势乃是落英神掌的起手式——开花。 单看这架势,丁宗皓摆得四平八稳的,确有高门子弟之风。 花白胡子的老者点了点头,心下稍有些欣慰,随后迅猛出手,食中两指一并,朝那丁宗皓横削而去,劈出了一道无形剑气。 “嘶……”张箫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位长老好生厉害,竟能徒手劈出剑气,其对于剑气的运用,恐怖如斯!” “毕竟是安宇长老”,张箫身旁一位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道:“虽说安长老年将逾百还未能踏入五品,但他老人家数十年来,专修‘掌中剑’,造诣颇为不凡,也因此在江湖上得了个‘三寸剑痴’的绰号。” 在“三寸剑痴”密不透风的进攻之下,一炷香的时间后,丁宗皓已是满身剑伤,倒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哎”,安宇长老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学武可不是为了摆花架子的,摆得再好看,杀不了人,又有什么用?你要是追求好看,那不如去学跳舞得了。” “嗯,长老教训的是,弟子将来一定改进。”丁宗皓站不起身,只好匍匐在地,艰难地作揖。 安宇长老立时上前将他扶住,并渡些真气给他,助他起身。 “你虽根骨不佳,招式练得也什僵化,但好在学武甚勤,内功根基颇为不错,未来倒也可期,我判你考核通过,自今日起,正是晋升为我落英宗的内门弟子。”安宇朗声道。 丁宗皓浑没料到自己败得如此之惨,竟还能成功晋升,一时喜不自胜,竟忘了向安宇道谢。 他想着今年过年回家,可得穿体面些,爹娘知道自己晋升,必然乐坏了,这回当真是要衣锦还乡了。 七年了,自他十六岁加入落英宗至今,已有整整七年,之前每一次申请晋升为内门弟子,均失败了。 每次他那一辈子躬耕劳作的爹娘,都要跟着他一起失落、伤心。 可贫瘠的父母又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呢? 他们只能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锄头,在那片世代躬耕的土地上再多流些汗。 “如今晋升为了内门弟子,每月宗门都会资助五十两银子,终于可以让爹娘好好休息休息了。”丁宗皓咧嘴笑着。 “咳咳!”安宇一声咳嗽将丁宗皓从遐想拉回了现实。 丁宗皓反应过来,忙躬身拱手,连连谢道:“多谢安长老,多谢安长老!” 就这样,第一位参选的外门弟子丁宗皓成功晋升为了内门弟子。 虽说开门红了,可后面几位参选的外门弟子,表现得皆不怎么样,竟是无一人晋升成功。 终于,在第七位参选的外门弟子晋升失败后,轮到张箫上比武台接受考核了。 当他踏上比武台后,立马愣住了。 只见有一人青衫仗剑,几步跃至比武台中央,姿态优美,步伐潇洒。 定睛看去,那人剑眉星目,方面薄唇,身材挺拔,气宇轩昂。 赫然便是西门松涛。 这张箫就不太懂了,不是长老来试自己武功吗,凭什么他西门松涛来了? 难不成这西门松涛升长老了?这也太假了吧! 那西门松涛在比武台中央站定,朗声道:“今日,本来应该由我师兄曹炜长老,考核这位张箫师弟,可他临时有重任在身,不能前来,所以,只好暂由我代他考核张师弟了。 我西门松涛虽然累计贡献值还未达到晋升长老的要求,但武道境界却已踏入六品,考核张师弟,应该没问题吧?” 在场的长老们协商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让西门松涛来考核张箫。 那西门松涛的师父,可是落英宗的云天澜宗主,别说是他已经踏入六品了,就是没踏入,他想来考核张箫,众长老也不敢拦啊。 虽说云天澜宗主素有铁面无私的美誉,但众长老可不敢笃定他不护短。 西门松涛虽为云天澜宗主排行榜最小的弟子,却最受其倚重。 “我落英宗下一位上三品宗师的出现,大半希望要着落在西门松涛的身上,他,有巨擘、大能之资啊!” 这是云天澜宗主收西门松涛为徒那天,亲口在落英宗全体弟子长老面前说过的话。 “嘿嘿,在功勋阁,你小子耍阴谋诡计,我确实不敢拿你怎么样,可现在……我岂非想怎么教训你便怎么教训你?”西门松涛笑道,话音未落,他已出手。 下一刻,他人已来到张箫的面前,一掌拍向张箫的面门。 张箫忙运内力,凝于掌心,去抵西门松涛的那一掌。 然而,那西门松涛的一掌却全然是虚招,当他一掌拍出,掌还未推到一半距离,竟陡然间变了招,手掌直接变为手刀,朝张箫的咽喉划去。 张箫将许多招式都练至化境,见招拆招的能力什为厉害,立时便看出了西门松涛的虚招的变招。 然而,那西门松涛出手实在太快,张箫虽洞察了西门松涛的招式,自己的动作却跟不上。 第二十三章 初露锋芒 “咻!” 张箫终究是慢了一筹,仅是躲过了致命伤害,右肩被西门松涛以手刀削了一下,鲜血立时涌出。 好在那伤口并不什深,张箫随手点了肩上两处要穴,将其封住,便止了血。 西门松涛却不给张箫喘息之机,乘胜追击,又是一记手刀,直劈他面门。 张箫忙侧身躲避,西门松涛再度变招,手刀切掌,蕴蓄内劲,一掌推向张箫胸膛心脏位置。 若是让西门松涛这一掌打中了,张箫心脏立碎,必无命在。 张箫本想出掌相抵,奈何那西门松涛出手实在太快,他根本没把握对上掌,情急之下,只来得及稍稍移位,以臂膀代替胸膛承受西门松涛那来势汹汹的一掌。 “砰!”西门松涛的这一掌,重重打在张箫右臂,好在张箫右臂上凝聚了些许内劲,否则臂膀恐怕要被震断。 比武台下的众长老都看懵了,没想到这西门松涛考核弟子,下手竟如此狠辣,毫不容情。 一般情况下,长老在考核大会上都会手下留情,尽量不攻击弟子的要害。 毕竟,考核大会的目的是选拔内门弟子,根本目的是为了宗门未来的发展,若把弟子打残打死了,那非没能选拔人才,反而损失了潜在的好苗子。 然而,众长老之中,终究是无人敢上前去劝西门松涛手下留情。 张箫无奈,只得拔出背上所负的碧水剑。 本来此次考核大会,因为对手是宗内长老,他不准备用剑的,谁知对手竟换成了他前几日才得罪过的西门松涛,而且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下如此狠的手,招招往致命处打。 “呵,以为拿内斗唬我,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西门松涛冷笑道:“有本事,再砍自己一剑啊。” 张箫没理他,直接提剑砍了过去。 西门松涛从容不迫,不闪不退,伸出手去,意图空手去接张箫的剑。 就在西门松涛的食中两指即将夹住张箫挥出的碧水剑时,张箫直接拧转自己手中的剑。 西门松涛忙抽回自己的手,以免被旋转的剑刃刮伤。 张箫趁着这一招打出的小优势,继续出剑进攻,使出落英神剑中的“落英缤纷”式,瞬间连刺七剑。 他这七剑,当真迅疾至极,间隔极短,几乎如同七个人同时出剑刺出一般。 “啊哟!”西门松涛痛呼一声,他与张箫的距离相距太近,又浑没料到张箫的落英神剑竟能练到这般程度,惊惶慌乱之下,只避过七剑中的五剑,左胸和右臂各中了一剑。 “好!”比武台下数位长老拍手喝彩,他们一时震惊于张箫那一手妙至豪巅的“落英缤纷”,竟忘了张箫这一招虽惊艳,但挨打的可是宗主云天澜的爱徒。 直到有头脑反应快的长老出声提醒,他们才立马停下了喝彩。 但他们的内心依旧是十分震惊的,回想过去数十年,落英宗何时有弟子能将落英神剑练习运用至如此程度? 便是落英宗百年来第一天才——现落英宗宗主云天澜,少年时期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吧? 这些长老中,不乏年长于云天澜的老怪物,他们亲眼见证了云天澜从那位惊才绝艳的剑术天才,成长为现如今落英宗的宗主。 现下,他们在见证了张箫的那一手“落英缤纷”后,自忖云天澜在年少时,至少在剑术上,不如现在的这个张箫惊艳。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有人心下不禁感慨。 西门松涛吃了这个亏,不敢再轻视张箫,若是能够使用兵刃,他甚至想把自己那柄唤做“秋水”的名剑拿来。 没办法,这个叫张箫的崽子,不用剑倒还好,一用剑,他娘的,好离谱的剑招,而且他还不时辅以左手奇巧的掌法和指法,根本防不住啊! 只可惜,落英宗有规定,考核大会上,长老试弟子身手时不得使用兵刃,以免一个不慎,直接把弟子给宰了。 毕竟一般情况下,长老和外门弟子之间实力差距还是挺大的,那可是下三品和中三品之间的差距,天堑鸿沟啊。 “可是……这个张箫就很离谱!”西门松涛心里苦啊,他和张箫又打了一阵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的身上就又多了三处剑伤。 “这样下去,搞不好阴沟里翻船了!”他心下焦急。 这张箫明明只是个七品的武夫啊,我不应该随便揍他的吗? 怎么回事? 不对头儿啊! 他慌了,立时凝聚剑气,自双掌喷薄而出,十数缕无形剑气如飞叶一般,朝张箫激射而去。 这一招乃是他的绝技——飞叶神剑掌,六流上品武学,若练至巅峰,可在瞬间激射出数百缕无形剑气,威力极大。 只是西门松涛新学不久,而且这门武学又极难练,是以他用得并不很好,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去功勋阁寻些更简单、更易于速成的武学秘籍的原因。 “西门松涛,不可!”比武台下有长老见西门松涛使出这等杀招,忙出声制止。 然而已来不及,十数缕无形剑气激射太快,张箫来不及抵挡,也来不及闪避,全身上下皆被剑气命中。 “啊,可惜!”有的长老已经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可以想象,那张箫现在恐怕已被剑气切割成了一滩肉泥。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块练武材料啊,若是再给他些时间成长起来,我落英宗将来未必不能跻身剑宗、武当、灵鹫寺……这类名门正派之列!” 有长老扼腕叹息,心想落英宗百年来最好的机缘恐怕就此错过了。 “这……这……怎么可能?!”西门松涛心下惊骇无比。 只见那承受了十数缕剑气的张箫,依旧站在原地,虽被剑气切割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但其体内散发而出的气机,依旧流转正常,甚至更为强大,仿佛一只彻底被激发了斗志的猛兽。 “好在我练了一手铁布衫,否则这次恐怕真没了,不过还是挂了一身的彩呀,真他娘的疼呐。”张箫心下暗暗庆幸。 “够了,停手!”几位宗内地位较高、资历较老的长老齐声道。 第二十四章 惊变 “张箫已经够资格晋升为内门弟子了,没必要再继续打下去了。”比武台下几位长老劝阻道。 他们实在是怕张箫这么好个苗子,被西门松涛给活活打死。 “还好、还好!”西门松涛长舒一口气。 方才运用绝技“飞叶神剑掌”,耗去了他大半真气,可以说是他最强的绝杀了,结果只是重伤张箫,要是再往后打,他估摸着自己要遭殃了。 张箫就很难受了。 合着我刚挨了一顿毒打,现在好不容易撑到要还手的时候,结果你告诉我不打了? 这特么的,血亏啊! 他现在很想直接上去扇那西门松涛两巴掌,再踹他一脚。 然而他不能。 考核大会结束了还打,那就是内斗的性质了,按照宗门的规矩,是要受到严重责罚的。 他如今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根本没有忽视门规的资格,必须谨慎低调地做人。 “不过今日西门松涛这笔账还得记着,他还欠我一顿毒打。”张箫心下暗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准则,肯定是要贯彻到底的,毕竟哪怕是圣人也是以直报怨的。 于是,就这样,张箫在白白挨了一顿毒打后,成功晋升为了落英宗的内门弟子。 两个时辰后,所有的参选弟子,皆考核完毕。 本次参与晋升考核的外门弟子共有十七人,最终,只有四人成功晋升为内门弟子。 三日后,张箫伤愈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去登门拜访叶世敬长老了。 这叶世敬的事,他打听过,同门师兄弟姐妹都说这位长老为人虽严肃、不苟言笑,但在品行上并无什么问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前辈。 他如今拜了叶世敬为师,拜师礼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为叶世敬准备的拜师礼,便是这段时间在韩延仲长老悉心指导下炼制的固本培元丹。 这固本培元丹可是什为珍稀的玄级丹药,落英宗的内门弟子,一个月只能获得一颗,六品长老也只有两颗,五品长老则有三颗…… 而张箫足足炼制了二十颗固本培元丹作为拜师礼,几乎是叶世敬大半年才能领到的数目。 这二十颗固本培元丹,可是让张箫下了血本,要知道,利用宗门的药材、炉鼎给自己炼制丹药,得付钱。 炉鼎费用是固定的用一次二十两,再加上用了许多颇为珍稀的名贵药材,总得算起来,花了张箫将近一千两银子。 叶世敬的洞府,专门修建在落英山脉中一座名为“缥缈峰”的山上。 张箫到了叶世敬的洞府,跟随一位仆人往里走去,一路上,不时有一些瑰丽的景象惊艳到他。 这洞府,修建在一巨大的瀑布之内,进入这瀑布,便能看到洞府那高宏伟的大门,大概有寻常的府邸大门五倍左右的大小。 进入洞府,四周的石壁上,都是阳光经水流折射形成的流动光影。 而且有的光影竟不止一种颜色,看上去颇为梦幻、绮丽。 张箫看得赏心悦目,想着啥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洞府。 按照落英宗的门规,长老可以在落英山脉里诸多闲置的洞府中择一作为自己的居所。 在仆人的带领下,张箫很快就见到了叶世敬,将拜师礼送给他后,还收到了他的回礼。 回礼也是丹药,叫做御兽丹,共有十粒左右。 张箫问师父这御兽丹是什么丹药,叶世敬说是给你的那只小畜生吃的,可以增长其灵性。 张箫连声拜谢。 既然拜入了叶世敬门下,之后张箫便居住在他的洞府之中了,这洞府什大,里面有十余间小室,张箫挑了间合自己意的,叶世敬应允了。 之后的日子,张箫便是每日服食一粒地黄丸和一颗气血丹,慢慢吸收这药力,为自己的武道打熬基础。 此外,就是给小脑斧喂一喂那御兽丹,然后抽空去他另外一个师父韩延仲那里炼制固本培元丹。 毕竟地黄丸和气血丹马上就要用完了,这每日滋补的丹药可是少不了的。 就是炼药也太烧钱了,炼制一颗固本培元丹的成本大概就要花费五十两银子。 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寻常稍微富庶些的百姓两三年的生活费啊! “穷学文,富学武”,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日,正当张箫在洞府中修炼时,有跑腿的外门弟子专门来给他送武学秘籍来了。 送的两本武学秘籍,皆是六流中品武学,分别叫做《疾风扫叶腿》和《回风舞柳剑》,是每个落英宗内门弟子必修的武功。 前者包含轻功和腿法,后者则是落英宗中流砥柱级别的绝学剑法,很是重要。 张箫心下什喜,他这几日服食丹药,打熬武道底子,感觉自己的武道即将再上一个小台阶,就缺些武学秘籍了。 这两本武学秘籍,当真是雪中送炭呐。 果然,当他将这两门武功练至化境后,武道境界直接由七品初期攀升到了七品中期。 只是,这两门武学当真颇为难练,张箫为将它们练至化境,居然在太虚幻境中练了整整一百七十年! 算来,他练功的时间加起来,大概有个三百年左右了! “哎,我资质根骨到底是得有多差啊,怎么练了三百多年,才练出个这?啊,就这?”张箫心下什为无语。 正当他沉浸在武道境界攀升的喜悦中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箫儿,是我。”门外那人道。 张箫听出来了,是叶世敬的声音。 “师父,进来吧。”他说道。 “吱呀”一声,他所在的这间小室,门开了。 进来的人的确是他的师父,叶世敬。 只是今天这叶世敬看起来,颇有些异常。 虽说他脸色、表情什么的一切正常,但张箫的灵识感知起来,似乎总有些不对头儿。 “箫儿,你脸色有些不太好啊,为师给你把把脉吧。”叶世敬关心道。 张箫心下颇有些犹豫,若是给师父把脉,那就是把自己的脉门给他拿住啊。 “箫儿,你怎么了,为师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为师说啊,你脸色不太好,想给你把把脉,瞧瞧是不是染了伤寒什么的。” 便在此时,张箫的灵识感知到,那叶世敬体内的气机陡然间暴涨! 第二十五章 师慈徒孝 “师父有问题!”张箫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忙撤身躲避。 虽说他心里清楚自己从叶世敬手里逃脱的希望十分渺茫,但这不代表他就应该引颈就戮。 就算是死定了,也总得挣扎一下。 那叶世敬身为五品境界的高手,身手是何等之快,只见他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来到张箫的身旁。 张箫欲待拔剑砍退他,叶世敬却早已出手连点了张箫胸膛两处要穴,令他动弹不得,旋即扣住了他的脉门,压制其内力,阻止他以内力冲开穴道。 这下,张箫可是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了。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张箫问道。 他虽有点慌,但还是稍稍放了些心,心想:“就算叶世敬将对我不利,但至少现在应该还不会杀我。 一来,若真要杀我,刚才出手直接就能杀了我,又何必点穴;二来,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仇怨,令他非得杀我不可?” “做什么?”叶世敬淡淡笑道:“你小子别扯谎,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在那蜀山派的遗迹中,获得什么机缘了?” 张箫这下知道了,原来叶世敬是为他杜撰的“机缘”来的,便道:“师父,弟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叶世敬的脸色陡然一寒,直接一掌打在张箫的胸膛上,这一掌蕴蓄的浑厚内劲,震得张箫只觉胸中一阵气闷,不知不觉中,嘴角已溢出鲜血。 “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下一掌,可就不止是让你吐点血这么简单了。” 叶世敬又道:“以为我好糊弄?呵呵,你那奇遇是不是杜撰的,我也懒得管,但你肯定还有事没告诉我。 方才我在门外,明显感知到你的武道境界,在一瞬间从七品初期攀升到七品中期,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什么手段?这总不可能是有什么大雕喂你蛇胆、异果了吧?” 张箫听得心头一颤,心说这个老狐狸可真阴呐,都几乎窥探到“我可以在太虚幻境中练武”这件事了。 考虑了一小会儿后,张箫最终决定将自己那“太虚幻境”的事情如实告诉叶世敬。 他想着若是现编一些谎话糊弄叶世敬,由于时间太短,必然会有很多瑕疵,须知一句谎言往往需要成千上百句谎言来圆。 与其编一些漏洞百出的谎言,不如就告诉实情,虽然这实情也很扯淡,但好歹也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而真实存在的事情往往便具备了一定的合理性。 他这区区七品武者的身板,可经不起叶世敬再打几掌。 命都快没了,这秘密还守着作甚? 然而,当张箫将自己“太虚幻境”的事如实告诉叶世敬后,那叶世敬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叶世敬气极反笑道:“看来你是打算守着你那个秘密到死了,呵呵,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 药典上说服食了灵丹妙药者的血液,亦有部分药效,你若是真服食了什么好东西,我将你的血喝了,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效果会打点折扣。” 张箫眼见说实话那叶世敬也不信,什为无奈,忙开始在心里打腹稿,编些尽量可信的谎话,同时与那叶世敬谈话拖延时间。 “师父,杀了我,您就不怕触犯了我落英宗严禁内斗的规矩?”张箫故意拿落英宗的规矩来压叶世敬,拖延时间。 “呵呵,别跟我整这一套,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区区落英宗的规矩,对我来说就是个屁!若不能破境延寿,死又有何惧?”叶世敬冷笑道。 之后张箫又接连编了几个谎言,想要骗叶世敬随他去之前的住处一趟。 只要出了这洞府,到了落英宗人稍多些的地方,他就有获救的机会。 然而那叶世敬根本不买他的账,对他的编的那几个谎言皆表示不信。 “算了,你再说下去,估计也终究是要骗我,我这就送你上路吧,你的血应该不会撒谎。”叶世敬抬掌就要打张箫,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 只是,当他的手掌抬至半空中时,他整个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僵住了。 “怎……怎么回事?”叶世敬又惊又惧,朝张箫吼道:“好你个欺师灭祖的玩意儿,竟敢对我下……下毒!” 张箫懵了,什么毒,他刚准备向叶世敬解释,忙又转念一想:“不对呀,解释个屁解释!此时不正是我杀他的绝好时机?” 言念及此,他当即以内力冲开自己被封的穴道,没了叶世敬压制他的内力,穴道不一会儿便被冲开了。 他心说这叶世敬必须得杀了,否则就算我此次逃出生天,将来他也会缠着我,被一个五品的高手缠着,那可就十分难受了。 讽刺的是,他刚拜师没多久,居然就要弑师了。 然而,就在张箫准备拔剑砍死叶世敬时,他发现自己也僵住了,动弹不得。 “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会这样?”张箫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只有一对眼珠子还能滴溜地转上一转。 两人僵在原地没多久,洞府看门的那位仆人,突然走进了两人所在的房间。 张箫心说这下可遭了,叶世敬的仆人自然和他是一伙的,现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那叶世敬的仆人随手就可以一刀砍了自己。 出乎张箫意料的是,那仆人进来后,竟是拔出他的剑,砍下了叶世敬的双臂和双腿,鲜血喷涌而出,那仆人又接着给那叶世敬止血,不让他因失血过多而死。 “苏……苏云,你……你为何……”叶世敬双臂双腿被砍,立时变得十分虚弱,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嘿嘿。”那仆人直接开始撕自己的脸,不一会儿,他就撕了一张面皮下来。 张箫和叶世敬直接看呆了。 那仆人撕下面皮后的真面目,竟赫然是韩延仲韩长老。 “韩……韩师父,你怎么来了?”张箫颇为惊讶。 “韩……韩长老,我叶世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如此毒手?!”叶世敬激愤道。 对于一个本来四肢健全的人来说,砍掉他的双腿双臂,无疑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 第二十六章 我总是不亏 “无冤无仇?呵呵。”韩延仲冷笑一声,旋即又撕下了自己的一张面皮,只不过这次撕得久了一些。 “这……”张箫惊了,没想到韩延仲平日里示人的面容,竟也是他伪装的。 他甚至隐隐觉得那韩延仲可以继续撕下去。 撕下一张脸皮,换一张脸,再撕下一张脸皮,又换一张脸…… “这张脸,你认得么?”韩延仲看着叶世敬的眼睛,问道。 他现下的这张脸,比之他平日里示人的那张普通而微黑的脸,可要好看多了。 虽说看上去已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还有些许皱纹,但依旧是颇为英俊,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必是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你……你是墨……墨韬!”叶世敬颇为惊恐,仿佛白日里见了鬼一般。 “看来你还记得我,那我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了,我日夜盼着杀你和那几个畜生,为我师妹报仇! 怕就怕时间太久了,久到你们都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混账事!那我纵然将你们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墨韬恨恨道,面色渐转狠厉,看上去什为骇人。 “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死在你墨韬手里,我认栽!”叶世敬叹道:“可我死前,想听听你是怎么算计到我的,也好瞑目。” 墨韬狞笑着,并不言语,心说我凭啥要费口舌与你讲恁多,折磨你就完事了! 你越痛苦,我心里就越快活! 这些时日,他传授张箫的炼制固本培元丹之法,里面掺杂了一味无色无味、名为“无香豆蔻”的毒药。 后来,叶世敬在得到张箫赠予的二十颗固本培元丹后,还颇不放心,趁他夜里熟睡时,偷偷和他交换了固本培元丹。 殊不知墨韬是连张箫和他一起毒的,毒药换毒药,又有何用? 这无香豆蔻,中之可令人全身酸软无力,唯有上三品的宗师级武者方能免疫,但中了此毒后,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不知不觉沉积在体内,没有解药就无法排出。 若要引发该毒,须点上一种“无味香”,中毒者闻到此香,体内的无香豆蔻之毒很快便会发作。 他正是以这种手段,令张箫和叶世敬浑身酸软无力。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所以,也就没有死不瞑目之说”,墨韬道:“我会把你当作猪狗一样养着,每天把你折磨一顿,然后替你疗伤,直到你寿元将尽,再将你的魂魄练成灯油,供我灼烧数年。”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朝那叶世敬走去,以防他有什么厉害的反扑手段,方才他替叶世敬止血时,感知到他体内的气机还是奄奄一息的。 然而五品小宗师不愧为五品小宗师,身体自愈能力什为惊人,现在,韩延仲感知到那叶世敬体内的气机竟已回复了些许。 果然,下一刻,那叶世敬的双眸陡然散发出了刺目的金芒,那金芒竟犹如一柄利剑,朝墨韬刺去。 墨韬早就在提防叶世敬反扑的手段了,这下眼见金芒袭来,忙侧身闪避。 谁知那叶世敬也早就预判到墨韬必会躲避他的反扑,所以一开始他就不是瞄准墨韬射出金芒的,而是赌他会向右闪避,直接往他偏右的方向射出金芒。 约莫一半的概率,他赌对了,墨韬是朝他赌的方向闪避的,那道金芒直接贯穿了墨韬的丹田。 “你……你竟学了扶桑那撮尔小国的旁门邪术!”墨韬双手捂着剧痛的腹部,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额头涔涔汗下。 “嘿嘿,扶桑虽为撮尔小国,却不可小觑,你看,你不就吃大亏了吗?丹田都碎咯,也喘不了多久的气儿咯,我就算是死了,搭上个你,那也不亏,哈哈哈哈……” 叶世敬笑道,神色竟颇为快意,丝毫不因自己当下悲惨的处境而悲戚。 墨韬直接挥剑将叶世敬的头砍了下来,他“哈哈哈哈”的笑声戛然而止。 “可惜了,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墨韬不禁叹息,努力吊着最后的那点真气,来到张箫身旁,喂他服下了一粒朱红的丹药。 张箫虽已不再信任墨韬,但他浑身酸软无力,自是无法抵抗,只能将此丹药服下,却没想到,这丹药竟是直接解了他所中的毒,浑身酸软无力的症状很快便没有了。 墨韬直接拿出三千两的银票递给了张箫,道:“我为了报仇,利用了你,还不顾你的安危,自是无资格再做你的师父,这拜师礼自然也得还你。” 说着,他又摸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递给张箫:“这是真正的‘固本培元丹’的炼制之法,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张箫直接接受了,确是墨韬有负于他,这没得说,天底下有资格做人师父的,哪有会给自己的弟子下毒的? 自今而后,这叶世敬和墨韬,他肯定是不会认为师父的。 “咳、咳”,墨韬不住地咳嗽,每咳一下都会咳出血来,艰难道:“咱……咱们再做一个交易?” “你且说。”张箫心说你都快死了,死后的一身家当还不都是我的,还能和我做什么交易。 墨韬道:“你……你小子,武道前途应该还可以,答应帮我杀几个人,并在明年我的忌日之前拿他们的项上人头来祭拜我,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宝贝藏在哪。” 张箫心说只是答应而已,我若是答应了不履行,你又能拿我怎样?忙道:“我答应你。” 墨韬“嘿嘿”一笑,精神陡然大振,想来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说道:“我一身家当,就在我身上!我那紫金仙葫里头最值钱的东西,是一本儒家浩然气的修炼法门,要你杀的人,都写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的留白上,画了红叉的,都是我已经杀掉的。 这炼气法门呐,毕竟是儒家的炼气大道,你若不遵守诺言,便会像我一样,一生都学不了那本炼气法门上的东西。当然,你若是打定主意不学那上头的东西,因而不遵守诺言,我也拿你没法,但我总是不亏。 反正我死了,这一身东西肯定都归你了,但你要想炼那浩然气,杀那几个畜生的诺言就是你的一道槛,你终究还是中了我的套,哈哈哈哈!” 他大笑几声,念叨着“我不亏的、我不亏的……”,声音渐小,最终合眼。 第二十七章 龙门客栈 合眼的那一刻,墨韬似乎听到了师妹在他耳边温柔呢喃的声音。 他竭力地想要睁开双目,看一眼师妹的面容。 哪怕会同他一样,饱经风霜,爬上了皱纹,爬满了沧桑,他也想看。 可他看不了了。 他的生命犹如燃尽的灯,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檀儿,对不住,师哥的诺言只守了半头儿,爱你一辈子,却没能护你一辈子。 不过,替你杀了几个畜生,加起来四条人命,总是……不亏了吧。 落英山,缥缈峰,墨韬“不亏地”死了。 张箫将叶世敬和墨韬的遗体搜索一番,东西拿的差不多后,立时便去隔壁小室牵了小脑斧,离开了叶世敬的洞府。 洞府就不洗劫了,一来这洞府的许多机关他现在还没摸清,万一不小心触发了,那可危险得很。 要知道,这里有的机关若是触发了,就连中三品的小宗师也难以脱身。 二来,时间紧迫,他得赶紧离开。 他本来还想着将今日发生之事上报宗门,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风险恐怕太大,而且两位长老身上的家当,肯定也与他无缘了。 “宗门向来是向着长老们那边,重视长老而轻弟子。 此番死了一个五品长老和一个六品长老,皆和我有关,宗门那边免不了要对我严加审讯一番。 要是公正地审讯那倒还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怕就怕有人在里头动手脚,一番审讯下来,我折进去了,那下场可凄惨至极,到那时,我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尤其我和西门松涛结了怨,那西门松涛又是宗主的弟子,对我动起手脚来恐怕颇为方便。” 言念及此,他狠下心来,决定离开落英宗。 反正他对落英宗也并无什么留念,最初的外门弟子席位,还是他花了一千两买来的,不像有些自小就生长在落英宗的弟子,对宗门确有真情。 既打算离开落英宗,他便不犹豫了,当即牵着小脑斧往落英山下去。 到了山下,他将小脑斧收进了墨韬的那只紫金葫芦中,然后在山下的一家专门提供远游马匹的店铺里,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匹健硕的快马,骑马飞奔,往西蜀的方向而去。 其实,小脑斧也是可以骑行用的,甚至奔行速度比大多数马匹还要快,但张箫想想还是算了。 骑虎奔行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无疑在向落英宗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那落英宗恐怕就要以“清理弑师败类”的名义来逮他,这里头说不定就有西门松涛动的手脚。 奔逃时,他专挑人少偏僻的路走,好在曾经的张箫是走镖的,游过这神州大陆的大半地方,简直就是一张神州大陆的活地图,因而他对于逃跑路径的把握基本没什么问题。 奔行了五天五夜后,张箫在接近东越的一处边陲小镇时,他所骑的那匹快马陡然扑倒在地,口吐白沫,看来是活活累死了。 他停了下来,准备在这个边陲小镇吃点东西,顺便买匹马,然后就继续赶路。 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睡的,没到西蜀那边,他可是不敢合眼,这段时间,他就是靠着回春丸来保证自己精力充沛的,他已五天五夜没合眼了。 这座东越与中州接壤的小镇,叫做龙门镇,人烟什为稀少,房屋建筑稀稀落落,张箫找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找到买马的地方,供过客歇脚的客栈倒是有不少。 没办法,张箫只得先寻个客栈吃点东西,这五天五夜天天吃自带的干粮,他娘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他本来想着去个店小客少的小客栈吃东西,尽量避人耳目。 但他转念一想,大客栈里客人多,运气好说不定能碰到有多余的马匹的客人,或者急了直接去大客栈的后院牵匹好马,危急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龙门镇最大的客栈,是龙门客栈。 客栈有个叫殷香玉的老板娘,美艳泼辣,不仅胸脯引人入胜,武功也颇为不弱。 她还有个名气不小的绰号,唤做“俏面狮”。 张箫来到这龙门客栈时,殷香玉一瞧竟是个边陲鲜少能见到的俊朗年轻男子,立时扭着曼妙的腰肢,笑意盈盈地走上来,轻轻揩了张箫的左胸一把,道:“客官是要吃酒、住店,还是都要?” 张箫被她吃豆腐揩了一把,心下微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发作,说道:“吃点东西。” “嗯嗯”,殷香玉点了点头,又柔声问道:“那客官是在外头吃呢,还是开个包房在包房里头吃?” “在包房里吃。”张箫道,他正好想趁着吃饭,瞧一瞧墨韬的紫金仙葫和叶世敬的赤焰仙葫里的宝贝。 “客官要一个人开包房吃酒吗?”殷香玉颇为惊讶,问道:“需要奴家作陪么?” “不必了。”张箫立马拒绝,心说看宝贝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她陪着一起看?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不加钱的。”殷香玉还以为是这位俊朗年轻人囊中羞涩的缘故。 张箫摇了摇头。 “好吧。”殷香玉最终收了张箫二两银子,给他开了间上好的天字一号房,并上了一斤熟牛肉、一只烧鹅、一盘碟花生米以及一坛桃花酿。 “哼,不解风情”,张箫往天字一号房去的时候,殷香玉幽怨地剜了他的背影一眼,喃喃道:“太监?还是说……有龙阳之好?” 张箫酒足饭饱后,把那叶世敬的赤焰仙葫和墨韬的紫金仙葫皆拿了出来,两手各握一只,旋即以灵识分别内窥这两只仙葫。 内窥叶世敬的赤焰仙葫的第一眼,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龟龟,有大黑蛇! 在那赤焰仙葫中,赫然有一只大黑蛇沉睡着,正是叶世敬之前的坐骑。 “可得注意,这大黑蛇肯定不能放出来,放出来危险呐,咱现在可不是它的对手。”张箫心道。 他大致清点了一下,赤焰仙葫中除了大黑蛇,还有上百颗诸如御兽丹、养气散之类的丹药、扶桑的左道瞳术秘籍、六流上品武学秘籍《惊涛掌》以及十余根大黄鱼(一根大黄鱼重约十两,而一两黄金可换一百两银子)…… 第二十八章 不会吧, 炼气就是读圣贤书? “就这?”张箫心下颇为失望。 他心说那叶世敬好歹也是武道境界五品的长老啊,放眼整个神州江湖,也算是一个小高手了,结果仙葫里就装些这? 别的不说,怎么还会有六流上品的武学秘籍呀,他五品的小高手,身上竟连本五流的武学秘籍都没有? 其实,他压根没想过,别人又不像他一样,自带太虚幻境,可以学一门武功就立马练到化境,然后把秘籍扔了都没事,反正已经练到头儿了。 那本六流上品的《惊涛掌》,是叶世敬青年时花重金在百宝楼淘的。 他练了这门武功几十年,也不过才练到宗师级,离化境还差一点,是以即便他武道境界攀升至了五品,也依旧带在身上,时常温故知新。 至于五流的武学秘籍,他也有的,还刻在一块石碑之上,只可惜,那石碑被他看得和性命一样珍贵,藏在他洞府里一间专门练功的密室之内,所以张箫是无缘得到了。 搜索完了叶世敬的赤焰仙葫,他又去搜索墨韬的紫金仙葫。 那墨韬的紫金仙葫中,宝贝倒是颇多,也杂。 回春丸、凝血丹、御兽丹等各种玄级丹药的丹方、六流上品武学秘籍《轻功水上漂》、《暴雨梨花针》、详实记载各类丹药功用品阶的《药典》、西域左道秘籍《易容术》、七十余张一百两的银票以及那本墨韬所说的儒家炼气法门…… 那本儒家的炼气法门,朴实无华的褐色封皮上就写着俩字——浩然。 他打开此书,序章的第一段话便写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接下来是:大道之彼端,是贤人、君子乃至圣人,入我大道者,不可违背圣贤之道,否则修为尽散,功力尽失,终生不得再入我道。 最后有几段颇有劝退意味的话:佛家、道家求出世,我儒家却求入世。 他们摆脱尘世污浊,我却深陷其中,还要坚守本心,危乎高哉,慎入,慎入。 但末尾却是写了一句:若是决意入了,却也无妨,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张箫就犯难了,这《浩然》到底学不学? 若是练,那以后束缚可什多,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可就不仅仅是墨韬那个老家伙说的信守诺言那么简单了,麻烦事多得很。 可若是不练,多可惜啊,这可是世间极难寻得的炼气法门,还是出过真陆地神仙的三大道之一——儒家。 快意恩仇的江湖,他很向往,修道求长生,与天地同寿,他也很是憧憬啊。 最终,他还是决定学了。 他想通了,若是要学炼气,主流的几条炼气之道,其实都是有着颇多束缚的。 譬如佛家、道家不能食荤,还得保持纯阳之身,他听着就憋得慌,儒家好歹没有这么过分的要求。 墨家讲究一个“兼爱”、“非攻”,而他却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可以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儒家的“以直报怨”却是正合他意。 法家就更不用说了,束缚比儒家更多,还是儒家的“从心所欲,不逾矩”,更能让他接受。 …… 他这一番思考下来,发现在诸多的炼气之道中,最终还是儒家,最契合他的本心。 言念及此,他当即进入太虚幻境之中,试着学那《浩然》,瞧瞧能不能如武学秘籍那般学至化境。 然而并不能。 当他正式开始学习《浩然》后,发现此书中尽是些诸如“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类的句子。 “不是,咱也是读过《论语》的人,你不能这么忽悠我啊?”张箫蒙了,合着儒家炼气就是读圣贤书? 于是,他尝试了一下在太虚幻境中读了百年的《浩然》。 结果,除了能够倒背如流外,并无什么其他的增益。 张箫什为无奈,只得去练那几本武学秘籍。 “看来,这大道也不是说入就能入的啊。”他不由得叹道。 《惊涛掌》、《轻功水上漂》、《暴雨梨花针》皆练至化境后,张箫感觉自己的武道境界大概只攀升了一点,距离七品后期还差点意思。 单纯地修炼武功和服用丹药,对他武道境界的攀升的效果已越来越不明显了。 之后那《易容术》和《瞳术——芒箭》,也被张箫在太虚幻境中练至化境,只是这种旁门左道的秘术,对于武道和炼气大道,都没有丝毫的增益。 做完这些后,张箫回到现实,本欲出去找一些有马匹的客人,买匹好马就此上路,却突然间以灵识感知到了屋外俩人的低声耳语。 一人道:“你确定,他就在这间屋子里?” 另一人道:“我这几日,不合眼地跟他一路到这,应该不会错的。” 张箫心下一凛,心说好家伙,这么快就追来了,当即跃上房梁,守着门外那俩人进屋,准备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的先手袭击。 然而,他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那两人进屋,反倒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看来并不是针对我的,是我多虑了。” 张箫自房梁上轻柔跃下,落地无声,旋即悄悄摸出门去,在隔壁房间的窗纸上轻轻抠了个洞,想要看看隔壁房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隔壁房间里打斗的,共有三人,一人看上去四十余岁的样子,双鬓斑白。 另外两位年轻人皆穿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 “是锦衣卫!”张箫心下什惊,没想到竟能在这东越的边陲小镇,发现锦衣卫的踪迹。 目前,锦衣卫这个机构,权势滔天,专门服务于皇权,为其清除朝中的乱臣贼子。 其中卧虎藏龙,高手什多,甚至还有一些名门正派悉心培育出来的上三品宗师,若是放在江湖上,成立一个排名靠前的大宗门绰绰有余。 “据说这锦衣卫一般只在都城活动,清除的对象往往也都是在都城当大官的乱臣贼子,怎么这两位竟到这人烟稀少、偏远至极的龙门镇来了?”张箫心下什为疑惑。 第二十九章 要打起来了 “袁将军,好一手狸猫换太子的妙计啊,连我也没想到,你竟会伪装成一商人,舍下你那些旧部,独自一人逃命。 只可惜,我身边这个小伙子,江湖绰号‘追命索魂鬼’,最擅长的就是追踪,这下,你总是跑不了,纳命来罢!” 较为年长,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那个锦衣卫,立时挥刀,朝那位被他称为“袁将军”的人砍去。 他那绣春刀上,竟还附带着罡气。 张箫暗暗感知那人体内流转的气机,估摸着他应是六品初期的武道境界。 另外一位年纪较轻,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锦衣卫也跟着攻了上去,辅助年长锦衣卫的进攻,张箫感知其气机,判断其大概和自己的武道境界相仿。 结果那位袁将军压根儿不是两个锦衣卫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直接被年长的那个锦衣卫一刀砍掉头颅。 “不对头儿啊,百户大人,袁将军虽说被咱们的指挥使大人打得连跌三境,但怎么说也从是上三品掉下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弱?”较为年轻的那位锦衣卫疑惑道。 “确实”,那位被称作百户大人的年长锦衣卫点了点头,道:“袁飞好歹是我北魏的上柱国大将军,二十年来打得北荒大陆的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们不敢踏足神州大陆一步,怎会如此脓包?” 说着,他走上前去,将那“袁飞”滚落在地的人头提起,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不是袁飞!”他直接自那“袁飞”的人头上撕下了一张面皮,发现这“袁飞”的本来面目赫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下他恼怒得很,本以为此番拿下袁飞的项上人头,指挥使大人必要升他个千户当当,现下可全都化为泡影了。 “什么狗屁‘追命索魂鬼’,追踪了这么多天,就追踪个这?”他气得不得了,骂骂咧咧,一巴掌扇在那个年纪较轻的锦衣卫的后脑勺上。 张箫心下一惊,心说居然能在这东越的边陲小镇见到西域的易容术,只是那易容术并不高明,比之他如今练至化境的易容术,可差得远了。 突然,他听到附近有一大拨人的脚步声传来,分明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于是立时回身奔去自己的客房里,并跃上房梁,静听动静。 那一大拨人来到隔壁客房的门外时,皆停下了脚步。 旋即一人自那一大拨人中走出,躬身拱手道:“百户大人,咱们都被耍了,众多江湖武夫,为了帮助袁飞逃脱,借助那千面郎君的易容术,伪装成袁飞,引得咱们分散追击,其实,袁飞早已反向逃回北魏,即将离开神州大陆。” 百户一听,这还得了,本来北魏就一直面临着北荒大陆那边的压力,为神州大陆镇守北边的门户,他袁飞若是投靠了北荒大陆那边的蛮子,北魏可就危险了啊。 “快,速以鸽精传书,让山海关那边的人把袁飞截住!”他忙道。 “遵命!”众锦衣卫应声道。 “且慢!”那百户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道:“丁总旗,你确定袁飞是往北荒大陆去了?他的手上,可是沾了北荒数十万蛮子的血,北荒几乎人人都与他结下了血仇,他往北荒逃岂非送死?” 丁总旗道:“千真万确。” 这时,那百户已出了客房,来到丁总旗身旁,他打量了丁总旗两眼,笑道:“上回,丁总旗送来的那只鹦鹉,我还是挺满意的,只可惜,它看上去孤零零的,我寻思着,啥时候给它找个伴儿。” 丁总旗有点懵,不知百户华峰怎地突然转到这里了,忙道:“百户大人若是喜欢,丁某过几日再送两只鹦鹉到您府上。” “好、好”,百户拍了拍丁总旗的肩膀,一脸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 突然,他掌中蕴蓄内劲,一掌拍向那丁总旗的心脏。 “砰!”丁总旗的胸膛顿时如春雷炸响,心脏直接爆裂。 “你……”他只说了一个“你”字,就此气绝。 “嘿,你何曾送过我鹦鹉,又何来‘再送’一说?”百户扶住了丁总旗即将倒下的身体,直接揭下了他的面皮。 那丁总旗的面皮被揭下,真面目赫然是一位颇为俏丽的女子! “千面郎君果然名不虚传!非但可以伪造丁总旗的相貌,竟还能伪造丁总旗的声音,佩服、佩服!”话音未落,百户已拔出了鞘中的绣春刀,左右各挥一下,两旁的两位锦衣卫直接身首异处。 他双眸余光锐敏,在出手杀了假的“丁总旗”后,早觉察到两旁的两位锦衣卫意欲动手,是以抽刀,后发先至,杀了二人。 他连杀掉三人后,当即撤身后退,横刀在身前,提防着面前这些“属下们”。 “啪、啪、啪!”一年轻男子颇有韵律地鼓掌,自那群锦衣卫中走出,微笑道:“好刀法,难怪江湖的人都称你陆轩为‘断魂刀’,这般刀法,谁见了不得吓得断魂?” “呵,多谢抬举!”本名为陆轩的百户冷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上的豪杰,为何放着江湖上潇洒的好日子不过,非得来干扰我们当差的做事?” 那年轻男子道:“你们这些个朱家养的狗做的事,我们本不想管,也不屑管,可是你们这群狗如今要咬的人是袁将军,我们看不过去了,便不得不管。 袁将军为我神州大陆镇守门户二十余年,打得北荒大陆的那些蛮子们不敢踏入山海关一步,你们北魏的皇帝老儿要杀他,问过我们没有?” 陆轩笑了,“就你们,也配让我们问?一群乌合之众!” 那年轻男子并不因此发怒,淡然道:“我陈文曲江湖上的那点薄名确实不值一提,和袁将军相比更是米粒之光与日月争辉,但你们若要索袁将军的命,嘿嘿,须踏过我这江湖散人的尸体。” 陆轩紧了紧手中的绣春刀,道:“陈文曲?啊,原来你就是那千面郎君陈文曲,好,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取袁飞的项上人头!” 第三十章 我真的没什么背景啊 话音未落,陆轩已持刀劈去。 他这一刀,寒芒下蕴蓄着罡气,人离着那陈文曲还有十余步的距离,森冷的罡气已令陈文曲周围的那些伪装成锦衣卫的江湖豪杰们感到寒凉刺骨。 便是隔得老远、躲在房梁上的张箫,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凛冬刀罡”,刀中蕴蓄罡气严冬里凛冽的寒风一般刺骨。 死在他这一招下的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杀力什盛。 “咻!”陆轩这蕴蓄了许久罡风的一刀终于挥了出去。 “呼、呼!” 寒风呼啸,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雪花飘落。 “呛啷!”陈文曲右手屈指弹出中指,正中那陆轩的刀刃,其中指非但没有被斩断,反阻住了这一刀,令那绣春刀悬停于半空。 “弹指神通?!”陆轩一脸惊骇,忙潜运内劲,想要将刀抽回,那绣春刀却是纹丝不动。 “想收手啊?”陈文曲已捏住了那绣春刀,任陆轩如何用力抽刀,那绣春刀仍是无一丝动静。 陆轩心下叫苦,没想到这千面郎君非但易容术精湛,指力竟也如此了得! “好,让你收手。”陈文曲松开捏住绣春刀的两指,一直在运劲抽刀的陆轩立时向后倒去,跌坐在了地上。 陆轩刚要起身,陈文曲已来到他的跟前,直接以食指洞穿了他的眉心。 陆轩就此气绝。 那绰号“追命索魂鬼”的年轻锦衣卫,见百户两招就被陈文曲杀了,哪里还有战意,忙跃窗准备逃走。 他擅长追踪,身法颇快,然而那陈文曲却比他更快,当“追命索魂鬼”跃出窗外时,发现陈文曲竟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外面,还在那等着他。 他瞧自己是跑不了了,当即狠下心来,提刀朝陈文曲砍去,走的是玉石俱焚的拼命路数。 然而,他砍出去的绣春刀,不知怎么就脱了手,直接到了陈文曲的手上,反被陈文曲给一刀斩了首。 本来之前陆轩和陈文曲打斗,引来了不少看客围观,但众人一瞧是锦衣卫,还这么多,当即都作鸟兽散了,不一会儿便都没影儿了,避得远远的。 张箫听到他们那边尘埃落定,便打算走了,他听了半天,发现隔壁房间发生的事和他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那袁将军的事情,他想着和自己关系也不大,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易容一下,再找个宗门,买个外门弟子席位,换个身份继续生活。 之前他还想着跑远些,跑到西蜀去,现在既然身怀练至化境的易容术了,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言念及此,他悄声跃下房梁,收起赤焰仙葫和紫金仙葫,准备离开。 陈文曲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客栈,往地上重重一踏,地上的青石板裂开,地上一粒碎石飞上他手掌,他拿起碎石,便朝隔壁张箫的客房屈指弹去。 “咻!”碎石速度奇快,划得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取张箫的后脑勺。 张箫感知到碎石袭来,忙抽出碧水剑,以剑作刀,使出万古长青功中的长青刀法,将剑舞得如风车一般,格挡在身前。 碎石被旋转的碧水剑剑身抵挡住,但那碎石劲道依旧震得张箫手中的碧水剑差点脱手。 “好强的内劲!”张箫心下惊骇,估摸着那陈文曲的武道境界恐怕是五品,心说这下可真要完了,此人武道境界高出我两阶,还打个毛? 他跳窗逃出客栈,发现陈文曲已在外头等着。 陈文曲微笑问道:“这位朋友,为何要偷听我们谈话,难道你也是锦衣卫?” 张箫否认道:“在下并非什么锦衣卫。” 陈文曲道:“如何证明?” 张箫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得法子证明自己不是锦衣卫。 “抱歉了,朋友,既无法证明,只好杀了你。”陈文曲拱手道,礼节十分到位,下一刻,他人已如鬼魅一般,来到张箫跟前,食指直点张箫眉心,想要以方才杀陆轩的手段,直接洞穿张箫的眉心。 陈文曲出手实在太过于迅疾,张箫眼前一花,便发现陈文曲的食指已往自己的眉心戳来。 眼瞅着自己是没办法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了,张箫狠下心来,使出“回风舞柳剑”的最后一式——回天。 他以当前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右转身体,同时将剑从背后换至左手,最后以左手反握剑柄,带出一剑。 回风舞柳剑是一套专门后手反击的剑法,讲究在逆境中以极快的剑招回击对手,扭转局势。 而这最后一式——回天,又是这套剑法中最快的剑招,最是追求险中求胜。 一招“回天”用罢,张箫下意识将剑换回右手,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而那陈文曲,也是毫发无伤。 两人之间,隔着二十余步。 “好剑法!”陈文曲喝了个彩。 方才,他那一指向张箫眉心戳去时,发现张箫全然不防守,而是使了一招极为迅疾且精妙的剑招,将剑换至左手并反握剑柄,直接来割他咽喉,当真是围魏救赵。 于是,他只好收招退开,为了避开这凌厉的一剑,他足足退了二十余步。 张箫紧握手中的碧水剑,一脸凝重之色,这时那陈文曲的同伴们也都出来了,将张箫团团围住。 “这下真玩完了,跑不掉了。”张箫心下绝望。 然而,陈文曲突然命令他的同伴道:“放他走。” 这下众人都蒙了,张箫自己也蒙了:“什么意思?” 只见那陈文曲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尊师是?” 张箫一听,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心里猜了个大概:“这家伙……怕是把我当成什么江湖大能、巨擘的徒弟,不敢得罪我。” 张箫猜得基本没错,陈文曲现在已经开始揣测张箫是听雨楼武评榜上哪个神仙的徒弟了…… 实是张箫对于剑招的运用过于精妙,令陈文曲不由得思忖:“这小子……不会是剑神卓绝或者剑仙温酒近来新收的小徒弟吧?!” 第三十一章 挣钱的事,不寒碜 张箫心说那陈文曲既然已往我是江湖、巨擘、大能的高徒联想了,我何不顺水推舟,说不定能就此逃过一劫。 言念及此,他当即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从未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 陈文曲听罢,连连点头,说道:“嗯嗯,这我能理解。” 张箫又道:“他老人家常穿一袭青衫,手里拿着根竹棍,看上去一直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但是头发全白了。” 陈文曲一听,暗道:“是了是了,这不是剑仙温酒是谁?好家伙,我差点就杀了剑仙温酒的爱徒!” 张箫见这陈文曲似乎确是不敢得罪自己,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啊,这是自然”,陈文曲忙拱手躬身,恭敬道:“方才得罪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张箫毕竟是借了他人的威风,自是不愿多生事端,只想着赶紧走掉,于是回了那陈文曲一礼,拱手道:“好说、好说,五湖四海皆兄弟!何来得罪之说?好兄弟,我走了。” “嗯嗯”,陈文曲连连点头,道:“好兄弟慢走!” 然而,就在张箫刚走出去不到十步时,陈文曲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张箫心头一凛,回头问道:“怎么了,好兄弟?” 陈文曲问道:“阁下剑术精绝,可愿加入我们,做义士,保护袁将军?”他心下盘算:“这位年轻人是剑仙温酒的高徒,如果加入了我们,此番保护袁将军一旦遇到什么大麻烦,搞不好他那剑术天下第二的师父都会插手进来,到那时,还怕什么狗屁锦衣卫?” “容我想想。”张箫思考了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决定不掺和此事。 那袁将军的事迹,他还是知道的,也很钦佩,但要他无偿地做义士去保护袁将军,还是算了吧。 “找个什么借口呢?”张箫心下颇有些犹豫。 总不能直接说“抱歉,没有报酬的事不做,若要我加入,得加钱”吧? 他现在好不容易被人家当成江湖大能的弟子,怎么能说这么庸俗的话? 江湖大能的弟子,怎么也得沾点高人那味儿吧? 于是,他说道:“不了,在下一心向武,不喜掺和朝堂之事,师父他人家说过,追求剑道,要心无旁骛,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虔诚之心。” 陈文曲听罢,对张箫更是高看一眼,暗赞:“不愧是剑仙温酒的高徒!”便道:“阁下对于剑道的虔诚,在下佩服,今后若有什么困难,可随时来我绿柳山庄,风雨再大,我也来接你。” 张箫听罢,不由得感叹这陈文曲客气话说得一套一套的,道了句“好兄弟,后会有期”,便转身走了。 然而,他才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听到后头有一人道:“公子,点苍派的南宫飞云发来书信,说要加入我们。” 陈文曲道:“好,为他备着十根大黄鱼,等他过来了先送予他五根,剩下五根事成之后再给他。” 张箫听罢,差点挪不动腿。 龟龟,十根大黄鱼啊! 我为什么要拒绝? 难受啊。 “娘嘞,这陈文曲招义士,原来是用大黄鱼招的!”张箫心里什为苦闷,心说这陈文曲的家底是有得多丰厚…… 他也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黄金的矿藏可真是丰富…… 虽然心里很是后悔,但他现下肯定是不能回头了。 他现在塑造的形象可是江湖大能的弟子。 江湖大能的弟子,能为了几根大黄鱼,就去卖命? 那不能的,寒碜。 所以,他决定先走远些,易个容,然后再回来挣那十根大黄鱼,这样,就不寒碜了。 两个时辰后,张箫回到了龙门客栈,想要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陈文曲他们。 他四处瞄了瞄,发现陈文曲他们还在客栈里,正吃着酒。 此时,张箫已易了容,非但换了张虬髯大汉的脸,声音也变得粗豪至极,就连身高也变得更加高大威猛了。 这就是他那练至化境的易容术所达到的效果,比之千面郎君陈文曲,可高明得多了。 陈文曲的易容术,还停留在“术”的层次,张箫的易容术却已近乎“道”,可以仅凭对方身上的一抹气息,而完全复制对方的形体、样貌以及体内流转的气机。 现下张箫易容而成的彪形大汉,是他方才在半路上所遇的一位武功低微的汉子。 当时,张箫在那汉子的肱二头肌上摸了一把,从而获取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那彪形大汉被张箫这么一摸,顿时吓得虎躯一震,某处一紧,就要寻他的晦气。 只是张箫轻功远胜于那大汉,立时轻松地溜了。 张箫来到陈文曲这一桌,拱手道:“俺是裴朗,江湖绰号‘南山拳王’,听闻阁下招收义士,保护那袁将军,俺想来试试,不知道能不能入选?” 陈文曲放下了手里的猪脚,转头看了过来,心说没听过什么“南山拳王”啊,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来讹我钱的吧? 他稍稍打量张箫一番,以灵识感知了其体内的气机,发现他还是有真功夫的,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武道境界七品,内功根基颇为扎实,不错、不错!” 其实,化境的易容术是可以连武道境界都一起复制的,张箫完全可以让自己感知起来和那彪形大汉的境界一样。 只是,那彪形大汉的武道境界着实低微,张箫怕陈文曲看不上,不得已,只好故意显出自己的武道境界。 张箫听得一乐,笑道:“这么说,俺可以入选了?” 陈文曲点了点头,道:“入选是可以入选,不过对于七品武者,我们开的价是五根大黄鱼,阁下内功根基甚是扎实,我可以再加一根大黄鱼,不知阁下可否愿意加入?” 张箫听罢,虽稍稍有些失望,但觉得六根大黄鱼,算来也是可以了,便答应道:“那好,俺愿意加入你们,保护袁将军!” “好!”陈文曲一拍大腿,请道:“来,入座吃酒,这可是刚从西蜀那边运过来的上好的剑南烧春!”说罢,就要给他斟酒。 张箫也不跟他客气,当即抓了一个酱肘子,就着陈文曲给他斟好一大碗剑南烧春,吃喝了起来,好不痛快。 “来,再给你介绍几个朋友。”陈文曲开始给张箫介绍同席的几人。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天下,是真他娘的小啊。 这不,陈文曲最后介绍的俩人,竟是落英宗的弟子! 其中一位,赫然便是那西门松涛。 西门松涛端起一满碗剑南烧春,敬张箫道:“来来,裴朗兄弟,我敬你,说来,我落英宗中曾也有一位跟您同名同姓的裴朗。 只不过,他可比阁下您差远了,快三十岁了还没成为内门弟子,最终还死在了那蜀山派的遗迹中。” 第三十二章 请君入瓮 张箫给自己斟满一碗剑南烧春,端起碗来,和西门松涛一撞,俩人碗里的酒不由得开始剧烈震荡。 一盏茶的时间后,俩人各自撤回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张箫使用了化境的易容术,他体内的气机,和之前碰上的那彪形大汉一模一样。 那彪形大汉是青刀门的外门弟子,在门中学艺五年便下山走镖了,所练的内功是一门八流下品的《青刀门内功(第一卷)》,什为粗浅。 因而西门松涛借敬酒和张箫比拼完内力后,心下什奇:“我以灵识感知,此人所练内功明明颇为粗浅,为何却又能与我不相上下?” 陈文曲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思忖:“这裴朗的内功根基,比我想象的还要扎实,与那武道六品的西门松涛比拼,竟都不落下风,看来,我之后得再给他加几根大黄鱼了。” 张箫饮尽酒后,将那碗往桌上重重一搁,笑道:“好,好酒!西门兄弟的内功也是颇为深厚啊,不愧是落英宗宗主云天澜的弟子!” “哪里哪里”,西门松涛笑道:“裴兄也不弱啊。”他生性高冷倨傲,常常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能从口中说出“不弱”,已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西门松涛突然话锋一转,问在座众位江湖豪杰道:“大家近日可曾见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长得还算是人模狗样的,挺讨姑娘喜欢,背着一柄褐鞘黑柄的碧水剑,养了一只乌漆嘛黑的老虎。”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搁在桌上。 张箫定睛一看,哟呵,这不就是他自己嘛。 画像倒也画出了他七八分的神韵,若是搁市面上去卖,估计会被一众正值芳华的姑娘们争相收藏,放置闺阁之中。 “这个小哥我见过的”,不知何时,人称“俏面狮”的殷香玉来到了张箫他们这一桌旁,抚着她那引人入胜的胸脯,柔声道:“这画,画得还真像哩。” 陈文曲看了,也是一惊,说道:“这不是剑仙温酒的爱徒吗?我刚才还见过的。” 在场许多人听了,心中皆是一震:“剑仙温酒的爱徒,我的天,好大的来头!” 西门松涛奇道:“什么剑仙温酒的爱徒……陈兄弟,你不会这小子给骗了吧?他不过就是我们落英宗的弃徒而已!” “什……什么,弃徒?”陈文曲蒙了。 “对,就是弃徒”,西门松涛道:“这个欺师灭祖的玩意儿,叫做张箫,亲手杀了他的师父,如今我们落英宗正在追杀这个败类。 我此番来找陈兄弟,一来,是奉师父他老人家之命,保护袁将军,二来,便是追查这败类的行踪,为我落英宗清理门户!” 张箫心道:“我果然猜对了,恐怕十有八九便是这小子给我描黒的,还好我直接下山了,若是当时留在了落英宗,现在我怕是已经背着口‘欺师灭祖’的黑锅死了。” “砰!”陈文曲听得激愤,手掌往身旁没人坐的那张椅子上重重一拍,那椅子顿时“喀啦”而裂。 “亏我还把他当成是剑仙温酒的徒弟,没想到竟是个欺师灭祖、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呸!我陈文曲生平最恨的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陈文曲愤愤道,说罢,递了一张百两银票给殷香玉:“赔椅子的,不必找了。” 殷香玉欣然接受,心里盼着陈文曲再多拍裂几张椅子。 张箫心下冷笑:“之前还说风雨再大也来接我,现在就骂我猪狗不如了,有趣、有趣!” “听你们这么说,那张箫似乎还来过这龙门客栈?”西门松涛问道。 殷香玉和陈文曲皆点了点头,陈文曲道:“那人似乎是往中州边境的方向去了。” 突然,张箫骂骂咧咧道:“他妈了个巴子的,俺来时,在岳阳城碰到过这个王八犊子,他从俺身上抢了好几张银票!” 陈文曲奇道:“阁下内功深湛,怎会被他抢下银子?” 张箫道:“他奶奶的,这个龟儿剑术稀奇古怪,俺还真打他不过,吃了大亏,他抢俺钱后,俺瞧着他去了那醉仙楼,也不敢进去追。” 西门松涛忙道:“裴兄弟,你是说,他在那岳阳城的醉仙楼住下了?” 张箫连连点头:“是的,千真万确,俺亲眼看到他进了那醉仙楼,怀里还抱着个颇水灵的娘们儿。” 西门松涛当即将画收起,提起身旁的剑,对与他同来的那位落英宗的师妹道:“吴师妹,你先随陈兄弟他们去西蜀,保护袁将军,我随后就跟上来。” 他这番动作,自是打算去杀张箫了,他自忖如今带上了自己的佩剑“秋水”,杀那张箫应该不在话下,上回在剑术上不敌,主要还是那张箫趁了兵刃之利。 那吴师妹忙道:“西门师兄,我同你一起!” “不了”,西门松涛摇了摇头,握住她的臂膀,说道:“我此去,是杀那败类,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你若在我身边,只会令我牵挂分心。” 吴师妹听得心中一荡,晕生双颊,螓首微点,柔声道:“那好,我听你的,西门师兄,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西门松涛见她如此媚态,恨不得凑上去狠狠亲她一口,最终还是迫于周围人多忍住了,只伸出手在她那小巧可爱的鼻子上温柔地刮了一下。 张箫拍了拍西门松涛的肩膀,说道:“俺和你一起去,中不中?俺想把俺的银子讨回来。” 西门松涛想了一下,心说此人内功颇不弱,关键时候好好利用一下,倒也是极强的助力,便道:“那好,裴兄弟,随我上路吧。” “嗯嗯。”张箫连连点头。 随后,西门松涛与陈文曲交代好会合事宜,便带着张箫,直往那岳阳城赶去,岳阳城离龙门镇什近,估摸着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俩人一路徒步往岳阳城赶去,自然是使出自己一身的轻身功夫。 赶路的过程中,西门松涛渐渐生出了胜负欲,想要在轻身功夫上与张箫比拼比拼。 结果,无论他如何提气加快自己的步伐,张箫总能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仿佛他的影子一般。 西门松涛心下不禁生出些许妒忌,思忖:“此人不过七品的武道境界,竟在内力与轻功这两项上不输我半分,当真可怕! 之后,我可得好好考察考察他的品行,倘若品行不端,我便将他杀了,也算是未雨绸缪,为武林除害。 顺便,再在他身上搜一搜上乘武学秘籍,倘若他不是机遇好,学了什么上乘武学,断然不可能有这般实力。 嗯,我这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的事,不能算抢的。” 第三十三章 决战怡红院之巅 张箫紧随着西门松涛,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俩人终于是来到了岳阳城。 张箫一路带着西门松涛往偏僻的地方走,西门松涛心下不禁有疑,说道:“我记得醉仙楼好像不是往这个方向走啊,裴兄弟,你……” 张箫心中一凛,暗道:“遭了,那醉仙楼是我随意编造的,没想到这岳阳城里还真有家醉仙楼!关键这西门松涛竟还知那醉仙楼的位置,这可怎么办?” 西门松涛质问道:“裴兄弟,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张箫不知如何跟他解释,索性便不解释了,理直气壮道:“对,俺就是消遣你,怎么地,不服?不服来干俺呐!” “你……好、好……”西门松涛气极反笑,道:“这里人多,咱们换个地方掰扯?” 张箫心说这正合我意,指着附近一处僻静的小巷,说:“谁怂谁孙子!” 西门松涛本欲一口答应,但转念一想:“这孙子会不会安排了人手埋伏我?”忙道:“可敢与我到此楼的楼顶去?” 说着,他指了指附近一座名为“怡红院”的青楼,直接纵身跃了上去,姿态什为潇洒。 “谁怕谁?”张箫提气纵身,也往那“怡红院”的楼顶跃去,这楼共六层,高约十五丈,上顶楼对他来说也就几步的事。 不多时,俩人都到了楼顶,在楼顶对峙着。 他俩显得这一手轻功,引来了许多路人驻足围观,很快,怡红院下就已围满了人,看着好不热闹。 就连怡红院平日里鲜少露面的几位花魁,此刻都是出了怡红院,在人群里当了看客,引得三两登徒子,趁机在她们身上揩油,结果被几位保护花魁的练家子龟公给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 在岳阳城这个中州的小城里,有张箫、西门松涛这等轻身功夫的武者,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就连岳阳城的城主宋毅,也不过是六品初期的武道境界。 张箫将自己背后所负的碧水剑解下,把包裹着它的褐布剥去,露出了碧水剑的真容。 “这不是那张箫的佩剑吗,怎么会在他的手上?”西门松涛心下疑惑,一时猜不出个所以然,不过眼下是要干架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说先拿下这汉子再细细盘问他吧。 言念及此,他当即拔出自己背负的名剑“秋水”,起手就是一招落英神剑中的“落英缤纷”,朝张箫连刺了七剑。 他这一招“落英缤纷”,用得倒也不错,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能在一瞬间把这一式七剑悉数使出来,已算得上是剑术奇才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将落英神剑练到了化境的张箫,这一招,在张箫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张箫瞅准了西门松涛那名剑“秋水”的来势,使一招黑水剑法中的“绕指柔式”,以内劲迫剑弯曲,令自己的剑刃缠上了西门松涛的“秋水”。 “秋水”被缠,西门松涛的剑招顿时凝滞,张箫当即凝劲于左掌,朝西门松涛劈出了一道气浪。 西门松涛感知到张箫那一掌劈出的气浪中,蕴蓄着磅礴的内劲,他甚至有一种面对惊涛骇浪的错觉。 这一招,正是张箫练至化境的《惊涛掌》,也就是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只有七品,若是他有上三品的修为,这一掌恐怕当真能打出海上惊涛骇浪汹涌澎湃的效果。 西门松涛出了十成的掌力,才堪堪抵住了张箫的这一掌,饶是抵住了这一掌,他的却是因胸膛受到张箫掌力余劲的侵蚀,一阵气闷,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出掌被抵住,张箫并未就此放过西门松涛,紧接着又使一招疾风扫叶腿,出腿如疾风,横扫他下盘。 西门松涛的反应倒也敏锐,立时以右脚蹬向张箫小腿,想要将他扫来的这一腿给踹回去。 然而,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精通剑法、内功和轻身功夫已颇为不易,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将腿功好好修炼,因而腿功一直是他的短处。 他那一脚,根本就捕捉不到张箫那迅疾如风、只看得见残影的一腿,直接蹬了个空。 张箫的疾风扫叶腿,在西门松涛出脚的那一瞬,已狠狠地扫向了他的左腿,瞬间将他整个人都掀翻了。 西门松涛倒地的一瞬,立时使了一招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以防张箫乘胜追击,将他按在地上打。 张箫此刻已抽回了缠在秋水剑上的碧水剑,他瞥了一眼碧水剑,发现剑刃上竟是出现了几处裂痕,不禁暗赞西门松涛的佩剑可真不错呀。 西门松涛刚站起身,张箫立时便使出落英神剑中的“落英缤纷”朝他连刺了七剑,西门松涛顿时被逼得连连后退,不一会儿便退到了怡红院楼顶的边缘,摇摇欲坠。 怡红院楼下的众多女子看得胆战心惊,她们见那西门松涛容貌俊美,气质潇洒,自是一颗心都悬在他身上,为他担惊受怕。 “是……是你,张箫!”西门松涛立马便猜到了张箫的真实身份,他就算忘了张箫长什么样,也绝不会忘记张箫的那一招仿佛七人同时出剑刺来的“落英缤纷”! “哟呵,还真让你猜着了。”张箫不再跟他废话,瞬间自袖中甩出数十根钢针,针针命中西门松涛的要穴,立时便夺去了他的生机,西门松涛睁眼而死。 这数十根钢针,是张箫在与西门松涛的打斗的过程中暗藏于袖的。 他如今对于《暴雨梨花针》的掌握已臻化境,藏针和射针的手法可谓出神入化。 在为了加入陈文曲他们而返回龙门客栈前,他抽空在一家裁缝铺子里买了一千根针,收纳在紫金仙葫中。 西门松涛既死,身体立刻向下坠去,张箫忙拉住了他,令他的尸体不至于坠下高楼。 钢针太细,高楼下的众人并未看出张箫已以钢针将西门松涛射死,还以为他俩是打完架和好了。 张箫背起西门松涛的尸体,离开了怡红院的楼顶,以轻功水上漂,在众多楼阁的楼顶上奔行跳跃,往岳阳城的郊外去,他这一身飞檐走壁的轻功,引得岳阳城中不少人驻足观看。 第三十四章 伪装者 张箫背着西门松涛的尸体,来到了岳阳城的郊外,这里人少偏僻,最是适合搜检尸体。 他以化境的易容术,将自己易容成了西门松涛,旋即开始在西门松涛的身上搜索战利品。 西门松涛身上的宝贝,大多放在他那通体漆黑的仙葫中。 如此一来,张箫就很烦恼了,他现在有三个仙葫。 仙葫这玩意,多了又没用。 “到时卖它两个。”张箫思忖,他内窥西门松涛的漆黑仙葫,发现这小子作为西门世家的世家子弟,家底比那身为长老的叶世敬和墨韬都要丰富。 固本培元丹之类辅助修炼的丹药的量,足够辅助张箫服用一年了。 其次就是钱财,二十根大黄鱼加上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合计拢共相当于两万三千两银子。 把这些钱财收下后,张箫的所有的钱财大概相当于五万六千两银子了,几乎可以媲美一整个小的武学世家。 武学秘籍倒并不什多,主要就是西门松涛主练的几门功夫:《落英神剑掌》、《飞叶神剑掌》、轻身功夫《踏雪无痕》以及他家传的内功心法《长春功》。 虽说数量不多,但质量都是颇为不错的,《飞叶神剑掌》和《踏雪无痕》都是六流中品武学,那《长春功》更是六流上品武学,西门松涛自小苦练至极今,也不过是才学了七成。 张箫进入太虚幻境,将这几门功夫学至化境后,武道境界终于是攀升至了七品后期了。 算来,他进入太虚幻境中修炼武功,已累计有六百多年了。 当他自太虚幻境中出来时,发现自己竟已能蕴蓄剑气了。 “不对呀,剑气这玩意儿,不是武道境界抵达六品的剑气境后,才能运用吗,为何我七品后期就有了?”张箫心下什为纳闷。 他手一挥,那西门松涛生前所使的名剑“秋水”,自行飞至他的手中。 “嚯嚯嚯!”他念叨着,持剑朝着前方的树林隔空胡乱挥了三下,立时便挥出几道无形剑气,纵横飞舞,直接将前方的几颗松树拦腰斩断,惊起飞鸟一片。 “好!”张箫心下什喜,心说有了这剑气,我当真是如虎添翼,嗯,这把秋水剑用起来也是十分的顺手,比之碧水剑,可要锋利多了。 “叮!检测到宿主持有江湖兵器谱剑榜排行第九百九十九位的名剑‘秋水’。” “额”,张箫心下颇为无语:“不是吧,排行第九百九十九,也能说是名剑?” 太虚幻境中那道莫得感情的声音道:“凡是能排进江湖兵器谱剑榜前一千名的剑,皆称名剑。” “啊,原来是‘名剑’里的吊车尾!”张箫自语道。 突然,他手中的秋水剑剧烈震颤了起来,几乎就要脱手,他运劲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抗衡,这秋水剑竟还是不肯消停下来,反而有震颤越来来剧烈的趋势。 “我的天,这剑还有脾气的!”张箫心下震惊,他之前可从未用过这种“有脾气”的剑。 “好了好了,秋水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道歉,求求了,原谅我吧!”张箫讨了个饶,那秋水剑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搜索完战利品后,张箫开始利用易容术最后一章的“移魂大法”,自西门松涛的残魂中搜取他的记忆。 获取易容对象的记忆,这才是以假乱真的最高境界,真到让人根本无从怀疑。 张箫获得西门松涛的记忆后,决定在之后就以这个身份生活一段时间。 毕竟这西门松涛非但是中游武学世家杭州西门的世家子弟,还是落英宗宗主云天澜的嫡传弟子,修炼资源应该比较丰富。 其次,他暂且以西门松涛的身份生活,也不必担心当下落英宗对他的通缉了。 只要不是一品武道境界之上的那些个老怪物,就无法看出他化境的易容术。 而落英宗中武道境界最高者,也不过那三品巅峰的东方老祖。 就连被誉为“落英宗百年来第一天才”宗主云天澜,武道境界也才堪堪踏入三品初期而已。 战利品搜索完,西门松涛的记忆也获取了,张箫便使出飞叶神剑掌,利用无形剑气将西门松涛的尸体切割成了齑粉,洒于一湖泊之中,算是毁尸灭迹了。 做完这一切,张箫便上路往西蜀而去了,陈文曲约定的会合地点,是西蜀的锦官城,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大概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他将放养在紫金仙葫中的小脑斧放了出来,准备骑着它往西蜀赶去,毕竟速度比之寻常的马匹可要快得多了。 反正如今他是“西门松涛”,不必再逃避落英宗的通缉,因而这小脑斧是可以当坐骑用了。 这小脑斧如今已累积服下了十余颗御兽丹,培养得什有灵性,一对兽眸比最初捕获它时灵动了不少。 “走,去西蜀的锦官城,我指哪个方向,你就往哪个方向跑哈。”张箫对小脑斧命令道,他想要试一试这小脑斧在那些御兽丹的作用下,能否听懂人言。 “嗷~”小脑斧轻轻唤了一声,旋即乖巧地点了点它的大虎头。 “可以啊,这御兽丹效果不错啊。”张箫骑在小脑斧的背上,一路往西蜀锦官城赶去。 三天后,他途径中州的樊城时,见到了江湖中闻名已久的百宝楼。 他停了下来,决定进去做点买卖,他手中仙葫、秘籍等无用的累赘什多,正愁没地方卖呢。 这百宝楼,是江湖中颇为独特的一股势力,如今江湖上独它一家做买卖武学秘籍、丹药等宝贝的业务。 本来百年前,专门做这类买卖的江湖势力可谓百家争鸣,但后来经过惨烈、血腥的斗争后,只有百宝楼这个势力活到了最后,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成为这一行的独家后,百宝楼越做越大,在神州大陆各地开了分楼,后来更是开出了三千两银子的天价“席位”,只有买了它百宝楼的“席位”,才能进去买卖东西。 面对这种事情,江湖群众能怎么办? 谁让这一行他一家独大,再无第二家可供替代的选择呢? 第三十五章 咱是暴发户 不过,这百宝楼大概也考虑到了守业的重要性,提供的服务还是颇为不错的,买卖的价格十分公道,这些年下来,收获了众多江湖人士的信赖。 此外,它对于客人的隐私保护得也非常好,来这里做买卖的江湖人士,无论什么背景、买卖的东西是什么、来路如何,皆秘而不宣。 这不,张箫刚进入百宝楼,立时就有一道乌气打到他身上,将其相貌、身形、气机悉数遮蔽,令他看上去仿佛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被那乌气隐藏了身份后,张箫直接往当宝贝的品鉴阁去了。 他如今有了西门松涛的记忆,对这樊城的百宝楼什为熟悉,毕竟西门松涛已来过这里好几回了。 西门松涛既已买了席位,他也就不必再浪费银子了。 张箫来到专门当宝贝的品鉴阁,发现这里品鉴阁内里竟是颇为广阔,足够容纳上千人了,中间还有一空旷的庭院。 此刻,那空旷的庭院中,一只足有三丈之高的巨大黄狗颓丧地趴在地上,正眼泪汪汪地注视它面前的一位被百宝阁的乌气遮蔽着的人,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客官,这黄狗如今可是到达了精怪的境界,我瞧它对客官您情深义重,想来您一路对它的培育什为不易,当真要卖了它吗?您可要考虑好了。”那位客人身旁一位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说道。 “哎”,那位客人叹息一声,说道:“实在是最近遇到了大麻烦,手头又紧,不得已,只好卖了它!” “好吧”,那位中年男子道:“十五根大黄鱼,这价钱如何?” 那客人点了点头,道:“百宝阁开出的价钱,我向来是信得过的。” 俩人就此达成交易,那客人最后不舍地看了他的爱狗一眼,旋即转身离开,独留那只可怜的大黄狗在原地哀嚎。 “客官,您好,我是负责这品鉴阁的阁主,江停,请问您是来当什么天材地宝的?”那中年男子招待完上一位客人,收纳好那条大黄狗后,便来招待张箫了。 张箫当即拿出了紫金仙葫和赤焰仙葫,将里头许多对他来说无用的武学秘籍、旁门左道秘术《易容术》、《瞳术——芒箭》以及那损坏的碧水剑都拿了出来。 那江停看到张箫一下掏出来这许多宝贝,对他的态度不由得更郑重了一些。 张箫将以上那些东西自仙葫中拿出来后,说道:“还有这俩仙葫,我也是要当掉的。此外,我还有一条精怪境界的大黑蛇,也想当掉,但我怕放出来它会伤害我,请问,你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么?” 那赤焰仙葫中的大黑蛇,对他来说,着实是累赘,费他银两买肉喂不说,还不能放出来用。 像这种原本已经有主的精怪,想要将其驯化成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宠物,着实颇费时间和精力,他张箫又不是什么厉害的驯兽师,可没这工夫。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把这条大黑蛇卖掉了。 江停道:“放心,只要不是妖王,你尽管将它放出来。”说罢,故意显出了自己的一丝气机。 张箫感知那缕气机,发现和那日在蜀山派遗迹中感知到的颜丹青的气机一样磅礴,仿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他于是放下心来,将赤焰仙葫中的大黑蛇放了出来。 那大黑蛇一从赤焰仙葫中出来,一双灯笼大的眼眸便盯着张箫,杀意渐渐自其中涌现出来。 被如此巨大黑蛇注视着,张箫只觉头皮发麻。 突然,那大黑蛇瞬间张开血盆大口,朝张箫咬来,速度之快,张箫根本反应不过来,恐惧令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轰!”江停的袖中骤然涌现出一道雷电,击向那大黑蛇,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 张箫睁开眼来,发现那条大黑蛇已瘫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皆冒着黑烟,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这大黑蛇品相不错,开十八根大黄鱼,你可满意?”江停问道。 “凑个整吧,二十五根大黄鱼,怎么样?”张箫反问道。 江停:“???” 他蒙了,哪有这么凑整的,十八根金条凑整是二十五? 其实,张箫本来是想狮子大开口凑整三十根大黄鱼的,但他想到方才那条同为精怪境界的大黄狗,也不过就十五根大黄鱼,大黑蛇叫价两倍怕是有点离谱。 “凑整可以,但二十根不能再多了,再多您就收回去吧,我们不买了……”江停挠头道。 “行。”张箫爽快地答应了,他讨价还价最终的目的大概就是二十根大黄鱼。 接下来,他俩又就那些仙葫、武学秘籍、左道秘术秘籍以及碧水剑进行了漫长的价格博弈…… 最终,当张箫将他那些视同累赘的东西悉数当掉以后,身上的钱拢共是相当于三十万两银子,大头主要来自那俩仙葫,各卖了十万两银子。 “行吧,勉强能接受。”当完所有的累赘后,张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品鉴阁,随后直接去往了珍宝阁。 “客官,您好,我是珍宝阁的阁主,唐婉,请问您想买什么?”珍宝阁的阁主是一位端凝清丽的素衣女子。 或许是因为钱包鼓了,他人稍稍有些飘了,问人家珍宝阁阁主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里有没有降龙十八掌的秘籍,怎么卖?” 唐婉微微摇头,柔声道:“降龙十八掌这门神功,早已绝迹江湖,如今江湖上只剩下关于它的传说了。” “哦”,张箫心下什为失望,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五流及以上的武学秘籍?” 如今,六流的武学,即便练至化境,对他武道境界的增益也什小,所以,他只好将目光放到五流及以上的武学秘籍上。 也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的武道境界,攀升得比寻常的武者们要慢多了。 人家西门松涛,学几门六流武学,练得还不怎么精深,武道境界就攀升到六品了,而他将那么多六流的武学练至化境,武道境界竟还停留在七品后期。 唐婉叹道:“五流及以上的武学秘籍,各个宗门世家皆视为不传之秘,宁可带进棺材,也绝不外传,我们百宝阁到目前为止,仅仅收购到了三本五流下品的武学秘籍。” 第三十六章 吞功大法 “没事,有就行。”张箫搓了搓手,期待着那三本五流下品武学秘籍。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那唐婉拿来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足有半人高箱子。 张箫看得目瞪口呆,寻思:“三本武学秘籍而已,需要这么大的箱子?这姑娘力气也是可以,搬这么大一箱子,看起来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唐婉在自己那一大串钥匙中寻了许久,才终于寻到开箱子的钥匙,将那巨大的箱子打开。 入目的三本武学秘籍,竟都不是纸质的书籍,而是两块看上去什为古朴的石碑,以及一张兽皮。 张箫将那张兽皮拿起,看了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摇了摇头,将那兽皮放回了箱子。 随后他又先后拿起那两块古朴的石碑,看了起来,粗略看完后又是一阵摇头,将它们放回了箱子里。 这三门武学秘籍虽说记载的都是五流下品的武学,但皆是那种阴狠毒辣的武学,伤人伤己,若用多了,自己的武道基本也到头儿了。 一门是《五毒神掌》,需要将蟾蜍、毒蛇、蝎子、壁虎、蜈蚣这五种毒物的毒液提炼出来,一点一点地吸收在自己的丹田中,然后炼化。 这样一来,习练者自己的内力将附带剧毒,碰上内力弱于自己或者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能够以内力中附带的剧毒毒杀对方。 但这门武学和那青烟掌一样,需要一直压制体内的毒,一旦自己进入虚弱状态,或者被人重创了丹田,自己都将毒发身亡。 还有一门是《极劲》,这门武学倒是极为强悍,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获得大概相当三倍于平常自己的功力。 但用完之后就暴毙。 最后一门武学倒还好点,毒副作用与前两门相比,算是最小的了。 这门武学叫做《千蛛万毒手》,练得越好,人就越丑。 这张箫是接受不了的。 要是本来长得就丑,那倒没什么,小亏换大赚而已。 然而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怎么能练呢?练了血亏。 “难怪这箱子上都积灰了,这种武学秘籍怎么可能卖得出去?估计只有亡命犊子会买吧……”张箫心道。 唐婉见他对这三门武学秘籍皆不满意,也没表现出惊讶,反而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张箫看中了她才觉得奇怪呢。 “真的就这些了,再没有别的五流及以上的武学秘籍了?”张箫还未彻底死心,最后又问了一次。 “真没有了”,唐婉微微摇头,又道:“不过,我们这里近来收购了一本没有分流的武学秘籍,不知客官您可有兴趣?” 张箫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没有分流?啥意思,不会是不入流的武学秘籍吧?” “自然不是”,唐婉道:“这门武学秘籍,叫做《吞功大法》,该武功本身对修炼者无什么增益,但学的是吸收他人内力,化为己用的法门。” 张箫一听,思忖:“这不就是《吸星大法》吗?要是学了这门武功,我武道境界的攀升可要快上许多了。”忙道:“可以可以,这门武学秘籍听起来不错!” “但是”,唐婉神色凝重,说道:“这门武功是上古时期大能所修炼的《北冥神功》的残篇,残缺不全,其记载的法门只能吸收新死之人的内力。 倘若对方死了很久,内力早已流失殆尽,那便没内力吸收了,或者对方还活着,那他只要稍稍反击,就能破这吞功大法。 客官您可想好了,真的要买吗?” 张箫听罢,稍稍有些失望,但心说就算这样,这《吞功大法》依旧是颇为不错的,无非就是得把人打死了,才能去吸他的内力。 先打死再吸,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加快自己攀升武道境界的进度就可以了。 言念及此,张箫点了点头,道:“好,我打算把它买下来,能不能先给我看两眼?”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嘿嘿,我有太虚幻境,你只要敢给我看两眼,这秘籍我就不用买了,直接在太虚幻境中练好就行了!” “抱歉,不行。”唐婉立马就拒绝了他。 “为啥?刚才那三门武学的秘籍不都给我看了两眼吗,为啥这门《吞功大法》就不行了?”张箫心下失望,疑惑道。 “楼主有令,那《吞功大法》仅仅只有几句口诀,非常容易背诵,所以不准试看。”唐婉解释道。 “行吧”,张箫问道:“多少钱?” “十万两白银。”唐婉答道。 “十万两白银!”张箫几乎就要跳脚骂人了。 十万两白银啊,相当于一千两黄金,一百根大黄鱼啊! 你怎么不来抢呢?! 这句话差点就从张箫的口中喷出来了。 “怎么,客官不乐意么?不乐意我就把它放回去咯。”唐婉柔声道。 张箫当下很惆怅,这《吞功大法》的秘籍他肯定是要的,所以这就导致了他很被动。 “啊,不是,再逛逛,再逛逛哈。”张箫皮笑肉不笑道。 之后,他又看中了一个品相不错的炼丹炉鼎,以及炼制固本培元丹、御兽丹、回春丸等丹药所需的各种药材。 他如今虽有不少丹方,但还缺少炼药的工具以及原料。 “这些东西都便宜的很,只能算是那《吞功大法》的零头,这样吧,那《吞功大法》我一文钱都不跟你还价,你把这炼丹炉鼎和药材送给我吧,做个饶头,怎么样?”张箫试探问道。 “这……”唐婉看上去颇为为难,说道:“可否容我去问问楼主,跟他请示一下?” 张箫点头同意了。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那唐婉回来了,说道:“我们楼主同意了,不过,他老人家说客官您出手如此阔绰,一掷就是十万两银子,算是我们百宝楼的贵客了。 因而,他老人家想将来有空登门拜访贵府,与您交个朋友,不知客官您是否愿意?” 张箫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答应了,心说就算这位楼主心怀不轨,那针对的也是西门松涛,与他张箫有何关系?无妨无妨。 “好”,唐婉道:“我们楼主名叫崔荣德,他老人家将来拜访贵府时,定会事先送上拜帖。” 第三十七章 看不下去了,我要出手了 交易完后,张箫便离开百宝楼,骑着小脑斧往西蜀的锦官城赶去。 三天后,他终于是抵达了锦官城最大最气派的客栈——芸栖客栈,这里就是陈文曲之前约定碰头的地方。 在客栈伙计的带领下,张箫来到了陈文曲他们所预定的包房,见到了陈文曲。 “陈兄弟,让你们久等了。”张箫先是告了个罪。 “无妨”,陈文曲摆了摆手,道:“我们也是昨夜才到,咦,那位‘南山拳王’裴兄弟呢,怎么没有和西门兄你一起?” “哎!”张箫叹息一声,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道:“张箫那个王八犊子,剑术极是阴险,裴兄弟与那王八犊子相斗时,一个不留神,被那王八犊子暗算,给害死了! 我杀了那王八犊子后,将裴兄弟的尸首送到了他的孪生兄弟的家中好生安葬,这才赶过来。” “哎!”陈文曲听罢,也是重重叹息,惋惜道:“可惜了裴兄弟的一身好武艺啊!” “是啊”,张箫附和,又问道:“吴师妹呢,她在哪个房间?我去看看她。” 他并非是真的想去看那吴师妹,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是西门松涛,西门松涛就要有西门松涛的样子。 这陈文曲和西门松涛相识颇久,在他面前,张箫得尽量装得像一些。 他如今有西门松涛的记忆,对于那吴师妹,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吴师妹,芳名吴筠,和那曾柔一样,是西门松涛在落英宗里的七个老相好之一。 西门松涛每次接受宗门任务、下山历练之前,都会翻一翻他自己花钱定制的七个翡翠牌子。 那七个翡翠牌子上,分别刻了他这七个落英宗里的老相好的芳名。 每次翻牌子前,他会将这七个翡翠牌子的顺序打乱,这样一来,各个牌子被翻到的几率便是一样的,以保证他的七个老相好雨露均沾。 这次下山清理门户并保护袁飞将军,他翻到的便是吴筠的翡翠牌子。 对此,那吴筠是不知道的,天真的她还以为西门松涛一心系于她身上。 “啊”,陈文曲道:“吴师妹在天字十三号房,西门兄你快去看看她吧,这些日子没见,她定是想念你得紧。” 张箫并不急着动身,拱手道:“多谢陈兄弟这些日子对我师妹的照顾,麻烦你了!”说罢,才往那天字十三号房去。 天字十三号房并不远,张箫一会儿便到了。 到了那儿,他赫然发现有两位相貌俊逸、气质慵懒的男子,正站在那吴筠房间的门外,其中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男子,还不时敲一敲门。 “吴师妹,出来说说话撒,怎么,怕你那西门师兄喝醋?放心,西门兄弟的为人我清楚得很,他最是心大了,只是说说话而已啦,他不会怪你的!”那位敲门的男子对屋里喊道。 这两位男子,张箫并未见过,但西门松涛的记忆中,却是对这两人印象什深。 他们是北魏南宫世家的人。 敲门的那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男子,是南宫世家的嫡长子,南宫飞云,如今在点苍派学艺,据说是南疆点苍派掌门花流云的关门弟子。 另外一位身材较为矮小的男子,则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南宫飞星,也是在点苍派学艺,不过没能像他哥那样,拜入掌门花流云的门下。 对于这俩南宫家的兄弟做出的行为,张箫并未有什么不爽的感觉。 他们恶心西门松涛,关我张箫什么事? “哟,这不是西门兄弟吗?”那南宫飞云终于也是看到了张箫,打招呼道:“听说你最近马上要升落英宗的长老了,恭喜恭喜啊!” “呵呵”,他弟弟南宫飞星却是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你没听说吗?前些日子,他们落英宗的考核大会上,出现了一位剑术高超外门弟子。 那人区区七品武夫,对战咱们面前的这位境界六品的落英宗掌门嫡传弟子,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嘿嘿,真是颠覆了我对于六品境界的认知啊!” “哈哈哈哈”,南宫飞云笑道:“六品和七品打得有来有回,有趣、有趣,不愧是西门松涛,心慈手软,当世活菩萨!” 张箫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毕竟,他们这难道不是在夸他张箫? “西门师兄!”吴筠在房间里听到了门外的谈话,打开了门,喊了张箫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重逢的欢欣和关切之情。 她今天穿得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裙,看上去淡雅恬静,平添了一种清冷、有距离感的端庄美。 “哎哟,吴师妹你可终于出来了,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南宫飞云笑道,说着就要当着张箫的面伸手去抱那吴筠的腰肢。 这下张箫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心说你南宫飞云和西门松涛有仇,冲着他本人来啊,把手伸向人家吴筠算怎么回事? 就在南宫飞云的咸猪手即将触及吴筠那曼妙的腰肢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将其握住了,阻止了它。 不知何时,张箫已站到了南宫飞云的面前,一对深邃的双眸冷冷地望着他,看得南宫飞云心下发寒。 吴筠心下一暖,立马躲到张箫的身后。 “好快的轻身功夫!”南宫飞云和南宫飞星皆是心中一震,他们自忖自己是快不到如此程度的。 南宫飞云和张箫既握上了手,那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松开了,谁要是泄劲,谁就得遭罪。 俩人不断地施加内劲,手握得越来越紧,骨头“咯咯”直响。 这样一来,俩人的手都受着极大的挤压力道,不过张箫倒没什么事,他可是有一身化境的横练铁布衫,发起功来,手硬得像钢铁一样,怎么可能会怵这点挤压? 那南宫飞云就跟难受了,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废掉了,但由于怕栽面,只好忍着这痛苦,一会儿脸便涨得通红。 他弟弟南宫飞星本来自信自己的兄长在内力能够胜过西门松涛,没打算插手,这时瞧着兄长越发不对头儿了,暗暗打算出手阴张箫一下。 第三十八章 勇敢地喊出那个字! 南宫飞星立时以食指疾点张箫的腰部,逼他卸力。 这一招乃是他的看家本领“玄阴指”,凝聚一股极阴极寒的内劲于指上,透入敌人体内,可令敌人内力凝滞,一时运不出劲,浑身酸软无力。 他出手实在太快,一旁的吴筠全没有注意到,眼瞅着那“玄阴指”就要点中张箫的腰了。 “嘻嘻。”张箫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南宫飞星那“玄阴指”距离张箫的腰还有一寸时,突然就停下了,再也无法往前递哪怕半分。 “你!”南宫飞星只觉自己全身内劲突然凝滞,气机流转不动了,如此一来,他简直跟一个凡夫俗子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笨力气大一些。 “你什么你,想暗算我?小伙子还太年轻哦!”张箫洋洋得意,笑道:“哥俩感情好啊,打架也要一起上!” 原来,方才南宫飞星想要偷袭张箫的意图,早已被张箫察觉,待他出“玄阴指”点来时,张箫的拈花拂穴指早已是后发先至,点中了他胸前的要穴,令他动弹不得。 “啊啊啊!”南宫飞云的手被快要被张箫捏碎了,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好家伙,声音大的把张箫都吓了个好的。 “声音这么小,是不是没吃饭呐?”张箫骂道,手上用力更大,又道:“叫爹,爹就松手,快叫!” “你休想!”没想到那南宫飞云骨气倒硬,拼着手被捏碎,也不肯向张箫服个软。 “那好吧,我连你的弟弟一起捏”,说着,张箫伸出另一只手去捏那南宫飞星。 “啊啊啊,我死了!” 这南宫飞星叫得更惨,听得人头皮发麻。 就这样,两兄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余音绕梁,许久不散。 “这样吧,你两兄弟但凡有一个人勇敢地喊出那个字,我就松手,怎么样?” 张箫看这两兄弟叫得这么惨,嗓子都要哑了,觉得也差不多了,毕竟当下大家都是陈文曲请来的义士,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买人家陈文曲一个面子吧。 南宫飞云依旧是硬气得很,虽叫得依旧很惨,但不可能低头半分,拼了命地保持着昂首挺胸的样子,看着颇有些滑稽。 昂首挺胸地惨叫,可以说是真男人了。 那南宫飞星就不像他哥哥那么有骨气了,眼瞅着就要勇敢地吼出那个字了,“爹”字嘴型都摆好了,就差出声了。 “你要是敢丢我南宫家的脸,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叫爹把你逐出南宫家!”南宫飞云看着他弟弟那孬样,脸都气白了,嘴都气歪了。 “叫谁?”张箫问道。 “叫爹!”南宫飞云吼道。 “叫我干嘛?有病啊。”张箫问道。 那南宫飞云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没细想,只是想在言语上怼张箫,吼道:“叫你怎么了,不服啊?来打我啊,来啊!” 张箫松开了手,笑道:“你都叫我爹了,我怎么还舍得打你?乖儿子。” 吴筠“噗嗤”一笑,剜了张箫一眼,笑骂道:“师兄,你真坏!” “你!”南宫飞云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哥你……”南宫飞星欲言又止,在家里他总是矮哥哥一头,哥哥就是他半个爹,所以他也不敢说他哥哥什么。 “西门松涛,我今日就砍了你的狗头!”南宫飞云气急败坏,立马拔出背后所负的剑,朝张箫砍来。 “西门师兄!”吴筠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就挡在了张箫的身前。 张箫浑没想到,看上去温婉如春水一般的她,这时竟会表现得如此刚烈。 “呛啷!”南宫飞云挥剑而下,至离吴筠额头还有三寸时,突然停住,被张箫两根白皙且修长的指头给夹住了。 南宫飞云用力回抽,那剑却仿佛焊在了那两根指头里一般,纹丝不动。 吴筠这时反应过来才知道害怕,顿时吓得泪水夺眶而出,“嘤”地一声退到张箫怀里,小脑袋抵着他的下巴。 “住手!”不远处,陈文曲急匆匆赶来,劝道:“此刻咱们要同心协力,保护袁飞将军的安危,个人间的恩怨,应暂时放到一边。” 张箫收回了手指,寒声道:“下回再敢欺负我师妹,就不是捏你们的手了!是个男人,就冲我来,欺负我师妹算怎么回事?” “好、好”,南宫飞云这时已稍稍冷静了一些,收回佩剑,冷冷道:“待此间事了,再来和你算账!” 说罢,他和他弟弟灰溜溜地回他们房间了。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我在我房里都听到南宫飞云和南宫飞星的惨叫了。”陈文曲疑惑道。 张箫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跟他粗略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那南宫两兄弟确实不对,吴师妹你没吓着吧?”陈文曲关切问道。 “嗯嗯,没事的。”吴筠擦了擦眼角的余泪。 “没事就好”,陈文曲又拍了拍张箫的肩膀,说道:“西门兄近来功力颇有长进啊。” 他记得之前西门松涛的武功一直是要被那南宫飞云压一头的,和那南宫飞星半斤八两,这番以一打二还是小有优势,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哪里哪里”,张箫拱手道:“陈兄弟二十五岁就踏入了五品的武道境界,还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在江湖上得了‘千面郎君’的美名,我当真是拍马也及不上!” “行了行了”,陈文曲摆了摆手,道:“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别给我来这一套啊!” 随后俩人又随便唠了几句,那陈文曲便回去自己房间了,临走前对张箫和吴筠笑着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惹得吴筠脸颊发烫。 进入吴筠的房间,张箫顿时与香风撞了个满怀,心旷神怡。 “西门师兄,你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吃饭的时候,我过来叫你。”吴筠柔声道。 “嗯。”张箫点了点头,他赶了几天的路,确实是有些累了。 第三十九章 北荒的蛮族 “西门师兄,起床吃晚饭了。” 耳边听到吴筠的温柔呢喃,张箫悠悠醒转,伸了个懒腰。 舒服! 这床又香又软,睡得他整个人骨头都酥了。 “吴师妹,我睡了多久了?”张箫问道。 “大概……两个时辰吧”,吴筠道:“走吧,西门师兄,我们去楼下吃饭,陈大哥说有待会要事相商。” “嗯”,张箫点了点头,自床上起身,穿上了外衣。 那吴筠提着他的靴子就要过来给他穿,张箫连忙拒绝,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吴筠却并未把靴子递过去,而是使了一招小擒拿手,去抓张箫的右脚,执意要给他穿鞋。 张箫连忙移开右脚,同时把左脚也移开,以防吴筠声东击西。 吴筠使小擒拿手抓了个空,却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出手,去抓张箫的脚。 就在她即将抓住张箫的右脚时,张箫人忽然纵身跃了出去,人直接来到了门口,同时手中还提着一双靴子。 吴筠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所提的靴子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到了他的手上。 张箫将那双靴子穿好,伸出右手:“来,吴师妹,我的手给你抓。” 吴筠“噗嗤”一笑,俏脸微红,走上前去,在他的胸上轻轻锤了两拳,方才抓住他的手,与他携手同出客房。 张箫不禁感慨这西门松涛武功虽不怎么高,但俘获姑娘的芳心有一手啊。 这吴筠,多好一姑娘!怎么就被他给祸害了呢? 张箫不禁为吴筠这好姑娘感到不值啊。 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将来能跟西门松涛修成正果,甚至甘愿为他付出生命! 孰不知,人家西门松涛心里,只不过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七个玩物之一而已,有朝一日玩腻了,还不是将她弃如敝履? 想到此节,张箫不由得暗赞自己可真是功德无量,杀了西门松涛那个渣男子,救他那七个老相好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不对”,张箫心道:“曾柔此刻还下落不明,处境危险呐,我只能说是解救了六个姑娘。” 此刻,西蜀的青城山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象征着青城派脸面的“青城派”牌匾,已自青城派那宏伟的大门顶部坠落,砸成了碎片。 一位白发如瀑的红衣女子,缓缓往山下走去。 若是张箫在场,看到了这般景象,见到了这位女子,定会惊讶于曾柔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日,青城派被灭门的消息,开始在江湖上传扬…… 张箫和吴筠来到客栈的一楼,陈文曲忙迎了上来,说道:“来,西门兄弟,这边,特意给你留了两个位子。”说着,便引张箫往他预留的那两个位子去了。 此刻,这整个芸栖客栈已让陈文曲给包下了,在座的全是神州大陆江湖上的豪杰。 “多些陈兄弟!”张箫谢道。 张箫和吴筠落座,人便齐了,众人就此开席。 席上菜肴什为丰盛,这陈文曲待客出手当真阔绰,几道硬菜中竟还有红扒熊掌、酱烧鹿蹄这等珍馐,众人吃得好不痛快。 只是这西蜀的菜系着实偏辣,吃得众人已喝不了烧酒,须得喝那冰镇的梅子酒方能解火。 席吃至尾声,那陈文曲才开始说正事。 他站起身来,朝着几桌江湖豪杰各敬了杯酒,方才朗声说道:“虽说在下的调虎离山之计令那些个朝廷鹰犬去山海关扑了个空,但他们反应却也够快,一发现不对,立马掉转头来,继续追杀袁大将军。” 他这话一说,立马便有一位壮汉将手中的一碗酒往桌上重重一搁,溅起不少酒水。 “袁大将军为我神州大陆守了二十余年的门,功不可没,哼,朝廷的那些狗儿子想要去杀袁大将军,须得从我王五的尸体上跨过去!”那壮汉吼道。 “好!”群豪拍手叫好,一些人受他感染,顿时情绪激动,豪言壮语脱口而出。 “洒家要用俺五虎断刀门的五虎断门刀,把那些个鸟人砍得人仰马翻!” “尤其是那锦衣卫的指挥使穆青龙,我要把他的头砍下来,留着为袁大将军将来北征那些蛮子祭旗!” “斩穆青龙狗头,护袁将军安危!”有人已喊起了口号。 他这一喊,许多人便跟着喊了起来。 “斩穆青龙狗头,护袁将军安危!” “斩穆青龙狗头,护袁将军安危!”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有一位年轻男子的笑声,打破了这客栈里豪情激荡的氛围。 群豪循声望去,发现客栈门口站着几个有点像人的生物。 说是有点像人,其实只是徒具人形,他们浑身上下毛发浓密,体型较常人更为高大壮硕,双眸碧绿,牙齿锋利尖锐,看上去什为骇人可怖。 “是北荒大陆的蛮子!”群豪中一人喊道。 虽说北荒大陆这几年与神州大陆相安无事,还时常有贸易往来,只是边境偶尔有些摩擦,但毕竟曾相互之间争斗了许多年,因而两个大陆的人互相依旧是怀有些许敌对情绪的。 “哈哈哈哈”,那群蛮族人中为首的蛮子大笑,说道:“你们一口一个‘蛮子’称呼我们,难道你们就很文明?” “呵呵”,陈文曲走上前,冷笑道:“至少比你们文明,我们勤劳和善,用辛劳的汗水创造富庶的生活。 不像某些人,自己的衣食出问题了,就把贪婪的目光放到我们这里,日夜骚扰我们,不让我们过安生日子。 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有些人,罔顾这‘道’,喜好以掠夺的方式获取财富,这种人,难道不野蛮?难道不该喊一声‘蛮子’?” “好、好”,为首的那蛮族人道:“道理全让你们占了,我们也说不过你,那便不和你们讲什么道理了! 从今日起,我们几个就守着这什么‘芸栖客栈’的门口,谁出去,谁就得死!嘿嘿,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袁飞死在你们自己人的手里吧! 呵,方才你只说你们神州大陆的人勤劳、和善,却只字不提你们的阴险,瞧瞧,那袁飞,我族人虽恨他入骨,却又敬他如神,可他终究还是要死在你们自己人的阴谋里,哈哈哈哈,可笑!” 他这几句话,说得陈文曲心中什为疑惑,思忖:“为什么我们的事,他们这些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蛮子会这么清楚?难道说……” 第四十章 阎王和仙子 为首那蛮族人又道:“我们说守着这门口,就守着这门口,你们要是从其他的狗洞猫洞或者自己打的洞钻出去,我们是不拦的。 又或者,你们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们也让你们出去。” 他这话一出,厅上群豪心中都是一阵气闷,这几个蛮子摆明是要打他们的脸啊。 “砰!”那名叫“王五”的魁梧汉子往桌上重重拍了一掌,桌子立时四分五裂,一席残羹冷炙飞溅四方,群豪各自退开,以免被溅一身汁水菜叶。 “好掌力!”为首的蛮族人赞道:“没想到神州大陆这种阴阳人遍地之处,竟还有这等豪气汉子,然而,桌子不是人,它可不会躲。” “我大刀王五,现在就要从这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再大摇大摆地走回来!”说着,王五便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一只纤细、修长、白皙的手拦住了他。 任谁看了这样的一只手,都不免联想到它的主人,它的主人一定很好看吧? 它的主人确实很好看,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让人看了不愿挪开眼睛,却又因过分美丽产生了惧意、自卑,而不得不挪开眼睛。 那群蛮族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已走出了一位蛮族的女子,挡在最前面。 蛮族的男人虽都生得如地狱的阎王一般威武凶狠,但女人却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还带着一种异域的别样风情。 她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如新雪,给人圣洁高傲之感。 “撒旦殿下,不必劳烦您亲自出手,就让安琪为您代劳吧。”那女子睫毛轻颤,柔声道。 被称呼为“撒旦殿下”的那位为首的蛮族人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王五并没有理会安琪拦他的那只手,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 安琪那仿佛春葱般的柔夷,真的拦得住王五这样一个魁梧的大汉吗? 王五伸手,想要将安琪的手拨开,然而,当他的手即将触及安琪那白藕一般的臂膀时,安琪的手臂突然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啪!”下一刻,他的脸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一道清晰的红掌印,仿佛镂刻在他的脸上一般。 扇他一巴掌的,正是安琪方才消失在他面前的那只手。 王五怒了,他被一个娘们儿扇了一巴掌,但凡是有脸有皮的人物,都会觉得这很羞耻。 况且他大刀王五还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五拔出了他背负的大刀,刀柄上红穗飘舞,这把刀跟随了他十余年,陪他一起砍出了今日的名声。 江湖上死在这把刀下人,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他出招了,不把那安琪的臂膀砍一条下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刀光一闪,刀已出手! 没想到,这王五使得竟是一手“离手刀法”,以手虚握刀柄,刀柄离着手还有五寸左右的距离。 这种离手的兵刃操纵之法,延长了攻击距离的同时,并不妨碍对于兵刃的操纵,反而因为是虚握,兵刃可以旋转至不可思议的角度,使用起来更加自如。 传说这一法门运用至极限,可以在千里之外使用兵刃,取敌首级。 死在大刀王五这一手“离手刀法”之下的成名人物,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安琪却没能成为他这“离手刀法”下的下一个亡魂。 王五的离手刀,离了手,就再也没能回来。 大刀莫名其妙地到了安琪的手上。 王五停手了,他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是大刀王五,现在他的大刀都被人家给夺了,他还打什么? 再打下去,岂非自取其辱? 刀被人夺去的王五,就仿佛丢了魂一样,安琪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但安琪没有杀他,只是把他的刀掷在了地上。 王五没有去捡,他回到了座位,失神地坐着。 “大刀王五”或许从此便要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大刀王五开了个坏头,本来群豪这边有些人想一拥而上的,现在却是不敢了。 良久,方有一人勇敢地站了出来。 “姑娘,我来会会你。”南宫飞云自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此刻看上去清俊潇洒,倒是颇有几分名门弟子的风范。 “你是哪个?”撒旦看他派头挺大,对他起了兴趣,问道。 “点苍派,南宫飞云。”南宫飞云傲然答道。 “原来是点苍派的人”,撒旦点了点头,道:“点苍派的剑法,要是练到家了,还是可以的。” 点苍派虽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门派,但至少能排得进正道宗门的前三十,算是上游的宗门了,宗内的剑法更是南疆第二!撒旦却只给了个“还可以”的评价。 “只是‘还可以’?”南宫飞云心下不悦,这可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 “只是‘还可以’。”撒旦道。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口中的‘还可以’!”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飞虹电掣一般,刺向撒旦的咽喉。 一剑封喉! 这是南宫飞云练得最娴熟的一招,一个月前他在师父花流云面前使出这一招时,被称赞“未来剑术有望列进点苍前十”。 可是,这一剑并没能封撒旦的喉。 这一剑递至半空,离着撒旦还有七尺的距离时,陡然停下,剑和剑气皆被安琪屈指弹开。 安琪欺身而上,直接扼住了南宫飞云的咽喉。 南宫飞云脸色涨红,喘不出气,他一剑封别人喉不成,反被别人掐住了脖子,眼瞅着就要窒息而死了。 安琪稍稍松手,令南宫飞云勉强能够呼吸,看来暂时还不打算杀他。 她回头望向撒旦,示意让他定夺,南宫飞云是死是活,就在他一念之间。 “杀鸡儆猴,杀了吧。”撒旦道,语气云淡风轻。 “遵命。”安琪手上再度用力,南宫飞云即将殒命。 “哥,等着,我会为你报仇的!”躲在人群中的南宫飞星暗道,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撒旦摸着下巴笑了笑,又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们每跟我们打一次,我们就杀你们一个人,或者……嘿嘿,当着你们的面,欺辱你们中的一个女人。 现在,你们拢共跟我们打了两回,所以,我杀了这小子后,还要再从你们当中挑个女人出来,让我的兄弟们乐呵乐呵!” 他的目光四处搜寻,最终,停留在了张箫身旁端凝清丽的吴筠身上。 “就你了,姑娘,先出来吧。”他指着吴筠,说道。 第四十一章 青蛇剑气 吴筠望着身旁的张箫,目光可怜又无助。 看着这眼神,张箫大概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立马就站了出来,把那撒旦都搞蒙了。 “这位朋友,你搞错了,我指的不是你,而是你身旁的那位姑娘。”撒旦道。 “让我来吧。”张箫道。 “额……”撒旦心下什为无语,道:“朋友,虽说你长得也挺标致的,可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不好你这一口啊! 你若是愿意,之后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北荒,我的皇兄倒是有龙阳之好,要是看上了你,说不定会纳你为妃,到那时,你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张箫摇了摇头,笑道:“你和你的兄弟们不感兴趣没关系,只要这位神仙姐姐感兴趣就行。” 说着,他指了指那安琪,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来吧,神仙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尽情地蹂躏我吧!” 撒旦:“???” 张箫的这一番话,引得群豪哄堂大笑,拍手称快。 那安琪虽说没有神州大陆的女子这么容易羞赧,但那白皙的脸上依旧是浮上了一抹红晕,她放下了差点被她掐死的南宫飞云,朝着张箫走去。 “他妈了个巴子的,竟敢亵渎我们凛冬帝国未来的圣女,看我不宰了你!”那撒旦气得胸膛起伏,抄起巨剑就要来砍张箫,却是被安琪给拦住了。 “撒旦殿下,这人羞辱的是我,就让我自己来了结吧。”安琪道。 “好吧。”撒旦放下了手中的巨剑。 安琪作为凛冬帝国未来的圣女,在身份地位上其实弱不了他这个潜在的凛冬帝国王爵继承人多少,因而他尊重安琪的决定。 安琪走上前,慢慢接近张箫,和他对峙,脸挨得越来越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要强吻张箫呢…… 她冷冷道:“以这等污言秽语,侮辱我作为女人的尊严,真是下流的做派!” 她的身高并不比张箫矮多少,言语几乎往张箫的脸上喷吐,这使得她的气势咄咄逼人。 “呵呵,你们那什么傻蛋殿下岂非做得更加过分?难道我们神州大陆女子的尊严便不是尊严了?!”张箫并不后退,反而往前,俩人的脸几乎都快贴上了。 安琪怕他真的将脸贴上来,忙后退一步,同时出掌抽他的脸。 然而,这一掌却并没能如她抽王五那样,在张箫俊俏的脸上留下掌印。 她这一掌,抽到半途,眼前的张箫,双眸中突然绽放出了炫目的金芒,几乎闪瞎了她的眼! 那些金芒,锋利得如同宝剑,刺向了她的脸。 这一招,正是张箫学得的扶桑旁门瞳术“芒箭”。 金芒消散,那安琪却是安然无恙,只见她的面前,竟赫然有一堵由冰构筑的墙! “这……是蛮族的邪术!”群豪中有人惊呼。 “嘿嘿,就只许你们神州有仙法,却不许我们北荒有魂术?”撒旦笑道。 这世界丰富的灵气,在神州大陆孕育出了武道和炼气大道。 在北荒大陆那边,则孕育出了专门以精神操纵元素的四种魂术以及各种体术,而那四种魂术,又分别孕育出了风源、炎阳、黑岩、凛冬这四个以元素区分的庞大帝国。 安琪继续施展她的水系魂术,欲令张箫身体内的水凝结成冰锥刺死他自己。 张箫立时便感知到体内的微妙变化,忙运转起“长春功”这一至刚至阳的内家功夫,令极阳极暖的真气在周身游走,从而使得体内又重新暖和了起来。 如此一来,他便抵御住了安琪那边侵袭而来的寒气。 安琪见无法在张箫体内凝冰,只好利用四周空气的水分,将之凝结为一根根冰锥。 不多时,她的身旁已悬浮了数十根寻常棍棒粗细的冰锥。 在她意念的操纵下,那数十根冰锥立时朝着张箫刺来。 张箫使出回风舞流剑,瞬间在周身连劈十三道剑气,顿时将那袭来的冰锥切得粉碎,最后一道剑气更是直接在安琪那堵的冰墙上斩出了一道裂缝。 “喀啦、喀啦、喀啦……”那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冰墙轰然倒塌。 眼见对方防守的冰墙倒下,张箫立时使出落英神剑掌,剑法和掌法相辅相成。 他以落英神掌拍碎那安琪不断凝结刺来的冰锥,同时右手秋水剑朝那安琪连刺七剑,正是一招“落英缤纷”。 安琪见挡在身前的那堵冰墙倒塌,凝结刺出的漫天冰锥又全然无法击退张箫,忙从她中指所戴的收纳戒指中召出了她的魂器。 银光一闪,一个洁白如玉的盾牌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白盾忽地生出一道水幕,张箫的七剑于是悉数刺在了那水幕之上。 那水幕看上去似乎是由水构筑的,然而,张箫的秋水剑却是无论如何也刺不破这水幕。 他又试了试暴雨梨花针,结果上百枚钢针掷出去,悉数被那水幕给挡了下来,落在地上。 但他也不急躁,反正那安琪目前已完全处于被动守势,对他几乎没什么威胁,破这水幕之法尽可以从容地试。 张箫最终决定强行以剑气破这水幕,使出了飞叶神剑掌的最后一式“飞叶摘花”,看上去仿佛在采摘花叶一般,其实是在凝聚剑气。 无形剑气聚于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被他运劲拈得越聚越多,最终凝得由淡青变成深青,旋即激射而去,仿佛一条迅疾的青蛇咬向它的猎物。 “哗啦!”这一道凝聚许久、犹如青蛇的锐利剑气,竟是直接将那道水幕给击散了! 穿透水幕的“青蛇”气势如虹,接着穿透了那白盾,在其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啊!”安琪痛呼一声,脸色惨白,好在她颇精体术,反应敏锐且身手矫健,最后迅速地躲闪了一下。张箫的那道青蛇般的剑气,最终只是洞穿了她的右肩,而非穿透她的心脏。 但她身后正对的一个蛮族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就被张箫的剑气给穿透了心脏,睁眼而死。 恐怕,他到死也搞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二章 吞功大法显神威 “好!”见张箫伤了那安琪,又杀了一个蛮子,群豪立时喝彩。 “可以啊,这人是谁?” “好像是西门世家的子弟,叫做西门松涛。” “可以可以,未来可期,有巨擘大能之资啊!” “吾辈楷模!” …… 张箫给神州大陆的武林长了脸,群豪赞口不绝。 撒旦瞧张箫伤了安琪,又杀了自己这边一个兄弟,顿时怒不可遏,抄起他的那柄巨剑就朝张箫劈来。 他那仿佛由冰雪铸就的巨剑,所过之处,地上竟绽出一朵朵晶莹的冰雪之花,寒气逼人,冰冷刺骨。 寒气凝冰,渐渐爬上张箫的身体,当那巨剑离着他还有七寸左右的距离时,他的半具身体已被冰雪所覆盖。 张箫将长春功运至极限,至阳至刚的真气在其周身以最快的速度流转,竟依旧无法阻挡撒旦寒气的侵袭,那撒旦的魂力,显然比安琪要更加深厚。 就在张箫绝望之际,有人一掌轻轻推至他后背,向他输送了一股极暖的真气,有了这股真气的加持,他身上的冰霜开始渐渐融化。 张箫回头望去,发现向他输送真气的人是陈文曲。 “这家伙可算是站出来了,身为此次保护袁将军行动的主要发起者,又是我们中实力最强的武者,躲着不出头实在说不过去!”张箫心下抱怨道。 其实,在那撒旦点到吴筠时,陈文曲就准备站出来了,只不过让张箫抢了先,他只好先退下来,在一旁观望,心说只要西门兄弟有难,他必上前相助。 虽说他顶瞧不来西门松涛这个眼高手低的世家子,但这西门松涛的父亲曾在他落魄时接济过他,还在他无家可归之时接他去家中过年,这份恩情,他一生铭记。 人投他陈文曲一颗桃子,他陈文曲将来就还人一整颗李树! 在陈文曲的助力下,张箫迎着那撒旦的冰霜巨剑挥剑砍出,秋水剑虽远不如那巨剑重,但在张箫的手中,砍出的力道还要稍胜撒旦一筹。 “好小子,男人之间的对抗,竟还给我叫人援手,真孬!”撒旦被逼得缓缓后退,骂道。 “撒旦殿下,我来助你!”撒旦背后一足有九尺高的胖男子一指点向撒旦的后脑勺,往里注入自己的魂力。 这一法门,和神州大陆输送真气的方式类似,只不过注入的是魂力,北荒那边称之为“注魂”。 在那胖男子的“注魂”之下,撒旦如虎添翼,瞬间便扭转了局势,倒逼张箫和陈文曲后退,冰霜再度攀上他们的身体,可见那位胖男子的魂力之深厚。 群豪眼瞅着自己人这边遭不住了,一个个都上来帮忙,当先上来的便是吴筠和王五。 蛮族那边见神州大陆的武者都鼓起勇气团结起来了,暗道不妙,也上前去帮助他们的撒旦殿下。 如此一来,张箫和撒旦俩人之间的对抗,渐渐演变成了在场神州大陆的炎黄族人和北荒大陆那边的蛮族人之间的对抗。 “哥,你做什么,你也要上去帮那西门松涛吗?他这个龟儿有什么好帮的,趁现在两方相斗,咱们赶紧走吧!”南宫飞星劝他哥南宫飞云道。 “啪!” 南宫飞云立马扇了他弟弟一巴掌,一道清晰的红掌印立刻浮现在他弟弟那略显阴柔的面庞上。 “哥……”南宫飞星委屈地看着他的哥哥,眼眶逐渐湿润。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无论这西门松涛和咱们有多大的仇怨,咱们现在也应该帮他一把! 民族大节面前,有些东西可以暂时放下,之后再算小账也不迟。” 说罢,南宫飞云头也不回的走上前去,输送自己的真气。 “哎……”见哥哥冲了上去,南宫飞星无奈地叹了叹气,但他却不打算趁机溜了,而是来到他哥哥的背后,将手搭在了哥哥的肩上,准备输送真气。 哥哥虽然有时责骂他,甚至着急了会动上手,但从小到大也一直悉心照顾着他,填补了父母因事务繁忙而造成的空缺,所以让他丢下哥哥一个人溜,自是不可能的。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南宫飞云见南宫飞星并未趁机逃走,心下什为欣慰,不由得感叹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跟屁虫,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个头儿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点。 在场两方人的合力对峙,竟是谁也不落下风,斗了个平齐。 这时,张箫所练的吞功大法,在磅礴真气的驱动之下,竟开始自行发功了! “什么情况,不是只能吸新死之人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吸了?别害我啊!”张箫心下惊惧。 吞功大法一旦破功,他体内的真气将凝滞许久,至少大半个时辰不能动用体内真气。 此刻两方持平,容不得半点差错啊! 张箫的丹田立时如同漩涡一般,开始贪婪地吸食真气和魂力,不分敌我。 这魂力和真气实为同源,本源皆是灵气,因而本质上大同小异,进入张箫体内皆转化为了真气。 此刻双方一心在比拼真气和魂力,哪里有工夫去破张箫的吞功大法? 况且,他们暂时也没时间思考自己的真气抑或魂力为什么消耗稍稍加快一点,还道是因斗争激烈导致的。 才吸了一小会儿,张箫便有一种被塞得满满的感觉。 当他体内的真气和魂力即将到达令他爆体而亡的临界值时,那吞功大法便自行停止了。 “叮!检测到宿主的武道境界踏入七品巅峰,离六品剑气境只差临门一脚,因宿主的武道底子过于扎实,想要破境,须领悟两袖青蛇。” 张箫只觉自己的胸膛什为气闷,仿佛吃真气、魂力吃撑了,他的身体需要花一段时间适应如此充盈的真气。 当他发现自己因吞功大法而踏入七品巅峰时,心下什喜,只觉当真是天助自己这一方。 张箫的武道境界攀升,相当于他们这边平添了一小股战力,就是这一小股战力带来的微小优势,立时便击垮了撒旦他们。 第四十三章 北魏上柱国大将军 “砰!”撒旦等蛮族人,被张箫他们聚集起来的雄浑真气给震得倒飞出了芸栖客栈。 他们非但没能堵住客栈门口,反而被陈文曲、张箫等人给轰了出来,当真什为丢脸,各自起来拍了拍屁股便灰溜溜地走了。 那撒旦的一个手下临走时还撂下了狠话,说什么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结果被撒旦给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吼了句还他娘的不够丢脸吗。 待那群蛮族人走出去了老远,方有官老爷带着一帮官兵到芸栖客栈来,他们其实早已经到这附近了,只是看到那几个蛮子一时不敢过来,待他们走远了才来。 没办法,他们可不像北魏的边军那么勇猛彪悍、英勇善战,有跟蛮族人掰腕子的底气。 当他们过来客栈时,陈文曲、张箫他们也已经离开。 整个芸栖客栈,就只剩下躲在后院马厩中瑟瑟发抖的掌柜,厨子、伙计都跑光了,就连老板娘都带着小叔子一起跑路了。 官兵们最终找到掌柜,仔细地盘问了他一番。 当时陈文曲、张箫他们和撒旦等人相斗时,那掌柜还并未躲在马厩中,而是躲在厨房,他通过门缝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于是,他便将这些事情悉数告知了官兵。 “段大人,这事该如何处理?”一位捕快上前问那官老爷道。 那被他称作“段大人”的官老爷,名叫段德,乃是六扇门的捕头,绰号“铁爪鹰王”,一手鹰爪功令他名震锦官城,令城中不少帮派混混闻风丧胆。 “这样吧,就汇报说咱们为了阻止几个武功高强的北荒蛮子洗劫芸栖客栈,与他们从中午大战到黄昏,终于战胜了他们,但奈何他们用了邪法,逃之夭夭。”段德说道。 “遵命!”那捕快道。 段德拍了拍掌柜的肩,笑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掌柜连连点头,拱手道:“多谢段大人出手相助,否则鄙人这客栈定要被那群蛮子洗劫一空!” 段德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除暴安良,本是我分内之事!” 陈文曲和张箫他们,此刻正赶往乐山,去接应袁飞将军及其旧部。 路上,陈文曲将他没能在芸栖客栈说完的事情,告知了大家,他说道:“我花重金自听雨楼买下了关于袁将军的情报,得知北魏的锦衣卫将在乐山的郊外设伏。” 这听雨楼,可以说是神州大陆江湖上搜集情报能力最强的势力,因而其情报卖得极贵,一个不到十个字的情报卖上万两白银是常事。 为了证明获取情报的能力,听雨楼每三年都会更新武评榜以及江湖兵器谱一次,然后免费公布于天下,各江湖人士往往发现听雨楼的榜单确实和现实一致,从而不得不佩服其搜集情报的能力。 对于这听雨楼的存在,神州大陆的几个王朝都颇为头疼,毕竟它们竟连皇宫里发生的各种破事、丑事都敢卖! 为此,东越王朝和西蜀王朝甚至分别调动了自己的东厂,想要将整个听雨楼灭门,不料这听雨楼在江湖上人脉甚广,一众江湖门派,皆来助它抵御东厂,令其铩羽而归。 江湖上的这些门派,若是联合起来,各个王朝还是招惹不起的。 如果说朝廷是一艘巨大的舰船,那么这些门派就像是舰船下的海洋,倘若船不好好开,这海洋便掀起浪花将整艘船都给它掀翻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陈文曲和张箫他们赶到了乐山的大佛前,这里正是情报中锦衣卫准备伏杀袁将军及其旧部之处,传说此地曾有骇人的火麒麟出没。 他们见到了袁将军和他旧部,也见到了北魏的锦衣卫,就连那威名远扬的北魏锦衣卫指挥使穆青龙,都亲自来了。 这穆青龙据说可是二品的大宗师,师承西北大荒一个神秘的门派——昆仑,一手惊雷剑法在江湖上砍出了莫大的万儿。 死在他那惊雷剑法之下的上三品大宗师,少说也有五位,个个都是名动天下的高手。 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有的北魏锦衣卫都已经死了,地上满是尸骸,血流了一地,有些人的尸首甚至都已干瘪。 只有袁将军和他的旧部,大都还活着。 这些锦衣卫都是怎么死的,都是袁将军杀他们的吗? 他们的死状为何会如此凄惨? 陈文曲他们心中满是疑惑。 “袁叔叔,抱歉,侄儿来晚了!”陈文曲快步上前,去到袁飞跟前,拜道。 “你是?”袁飞看着面前这个拜倒的年轻人,一脸疑惑。 “袁叔叔,我是陈文曲啊,小时候,您抱过我的!”说着,陈文曲递了半块玉佩给他。 袁飞拿起那半块玉佩,顿时神情一震。 “好侄儿,快快请起”,袁飞忙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父母身体可还安好?” “哎……”陈文曲叹息一声,神色黯然,良久,方道:“当年家中无壮年男子,被邻里几户人抢占了几亩田,母亲与他们理论扯皮,被失手打死。 后来,父亲终于卸甲归家,但他多年征战,积了一身伤病,没过几年安生日子便死了。” “啊,这……”袁飞心下悲戚,道:“你们可是边军亲属,几个泼皮无赖安敢抢你们的田,城主和县令都不管的吗?” 陈文曲不由得叹道:“他们怎可能会管,北魏朝廷许诺给边军及其家属的好处年年裁剪,甚至屡屡失信,许是这些年北荒和神州的相安无事的缘故吧。” 袁飞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陈文曲道:“爹不让。” 袁飞的眼眶渐渐湿润,上前抱住了陈文曲,昔年哪怕与北荒百万雄师血战,鲜血染红了整片冰原,他也未曾落下一滴眼泪。 叔侄二人紧紧相拥。 这还是张箫头一回见到这位北魏的上柱国大将军,和他想象的颇有些不同。 在他的印象中,袁飞应该是那种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令人望而生畏。 可眼前的这个袁飞,分明只是个佝偻的老头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说话也有气无力。 他甚至觉得,这袁飞恐怕过几日就要寿终正寝了。 陈文曲与他的袁叔叔说了许久的话,这才知道他的三个亲生儿子皆已战死,那嫁给北魏四皇子的小女儿,在得知公公要杀自己的父亲后,自北魏长安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第四十四章 卸甲归家 袁飞还告诉陈文曲、张箫他们,这些锦衣卫大多并非死于他们之手,而是被一路过的白发红衣女子所杀。 他说那白发红衣的女子,有一门颇怪异的功法,可以吸人体内真气,化为己用,一些武道境界较低的锦衣卫因肉身较为脆弱,甚至被那女子给吸得尸体干瘪。 张箫一听,心说这女子能吸人内力,莫不是曾柔?便向袁飞问了那白发红衣女子的面貌。 袁飞告知他后,他与印象中的曾柔一比对,立马便确认了,此女正是曾柔。 “没想到这附身曾柔的魔头,杀人不眨眼,竟也会救袁将军。”张箫心道。 陈文曲与袁飞叙完旧后,问他打算去哪。 袁飞说打算归隐,哪怕做个庄稼人也行。 陈文曲心中一震,没想到袁叔叔是这般打算,道:“侄儿斗胆问叔叔一句话,还望叔叔听了不要怪罪侄儿。” 袁飞摆了摆手,道:“但说无妨。” 陈文曲道:“叔叔为何不干脆带着您的旧部打上长安,杀了那皇帝老儿,然后黄袍加身? 据侄儿所知,您的不少旧部正隐于江湖之中,等着您召他们回去呢!” 袁飞没有回答,他只是叹息一声,目光望向了远方。 他仿佛看到了这神州大陆奔腾的长江、黄河,看到了那蜿蜒万里的长城,看到了巍峨的三山五岳……最终,是这夜里千家万户的灯火,平静而安详。 他喃喃道:“多好。” 声音微弱得只有他一人能听到,其他人听不见,未来的后人也听不见,史书上恐怕也不会写。 “走吧,这里离峨眉山不远,咱们去看看吧。”袁飞道。 他很怀念峨眉。 他这一身武功,皆来自峨眉。 他的性命,也是峨眉给的。 六十年前,上一任峨眉掌门李指玄云游归来时,在峨眉山脚捡到了一个弃婴。 他悉心将这弃婴抚养长大,取名为袁飞,并传他武艺。 袁飞也着实是武学奇才,十八岁那年武道境界便已踏入中三品。 李指玄心里觉得他就是下一任峨眉掌门了,对他寄予厚望。 二十岁那年,袁飞下山历练,许久没回峨眉山。 李指玄等了他一年,却只等来了一封信。 信上说他遇到了一位跟他年纪相仿、微服私访的皇子,俩人意气相投,义结金兰。 又说他遇到了一位怎么怎么好看的女子,想跟她有个家,生几个娃儿。 最后说他暂时不打算回来了,北荒的蛮子打到了山海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要去吃这些蛮子的肉,喝他们的血! 结果这一去,就是四十年。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路从山海关打到北荒风源帝国的都城,逼得风源王爵亲自出城,当场跪地求和。 后来又为北魏镇守国门,跟凛冬帝国死磕了二十多年,令凛冬帝国境内方圆十里难见男丁。 四十年下来,座下尸骨堆积成山,刀上鲜血汇聚成海,战功赫赫,长安皇宫中的那位义兄赏无可赏,就差把整个北魏拱手送给他了。 四十年了,他终于要回家了。 他犹记得师父回他的那封长信,末尾写着:“峨眉有为师和你大师兄操持,不必记挂,什么时候不想在外头混了,就回峨眉,你做得很好,为师以你为傲!” 通往峨眉山顶的路上,横陈着许多峨眉弟子、长老的尸体。 袁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于是,张箫发现,他眼中这个萎靡不振的老头儿,瞬间像是换了个人。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动作迅捷如兔,他的身上开始萦绕一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杀气,将周围所有人都笼罩了。 张箫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肃杀的深秋,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唯有生命的凋零,唯有枯寂。 跟随袁飞的旧部们却都笑了。 那个曾带领他们转战三万里的大将军,回来了。 峨眉山之巅,寒冷刺骨。 到处都是峨眉弟子和长老的尸体,依旧是和那些乐山郊外锦衣卫的尸体一样凄惨的死状,一些修为较低者的尸体都干瘪了。 那白发红衣的曾柔,此刻正被三十五位峨眉派的人围着。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门人,我峨眉派与你何仇何怨?”为首的那位老者不解道。 “呵呵”,曾柔冷笑一声,道:“那你得下去问你师父!” 说罢,她手中猛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吸力,两个修为较低的峨眉弟子竟是立马被她吸到手上,不一会儿就成了两具干瘪的尸体。 “摆我峨眉剑阵!”为首那老者朗声道。 在他的命令之下,众峨眉门人立时按照平日里苦练的剑阵站位,调整各自的位置。 这剑阵他们早已烂熟于心,不一会儿便将这“峨眉剑阵”摆了出来。 为首的老者站于剑阵阵眼,指挥众门人发挥剑阵威力。 这“峨眉剑阵”果然不同凡响,剑阵中不过三十三人使剑从不同方位进攻曾柔,曾柔却仿佛感觉有上千柄剑同时在刺她。 如此一来,在招式上她全然无法和摆出剑阵的峨眉门人拆解,只得强行以真气护住自己,抵御剑阵的进攻。 好在她如今体内真气磅礴如海,就以这种方式耗下去,完全可以将这些门人耗至油尽灯枯,再出手反击。 “大师兄!” 袁飞来到峨眉山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剑阵阵眼的那位老者,他立马就认了出来,此人不正是他的大师兄? 老者循声望去,也一眼看到了袁飞。 老者同样将他也认了出来,说道:“回家了?” 袁飞使劲点了点头。 曾柔看到袁飞来了,微微摇头,无奈叹道:“袁将军啊袁将军,我惜你为神州大陆镇守北方门户之功,非但不因你是峨眉门人而杀你,反而还救了你,替你杀了那些朝廷的鹰犬,你却为何还要来送死呢?” 袁飞看到曾柔和自己的同门打了起来,心中也是一惊,道:“阁下为何在此,难道……这些人都是阁下你……” 曾柔干脆答道:“没错,都是我杀的!” 第四十五章 请白猿老祖降世,万剑朝宗 “这位朋友,乐山郊外感激援手,但如今你杀我同门,我却不能不杀你!”袁飞努力遏制自己的愤怒,使自己镇定下来。 他临敌经验丰富,知道越是想杀掉敌人时,就越应该冷静、理智。 他的旧部已准备跟随他一起冲上去。 “别!”袁飞阻止了他们,他已看出大师兄他们使的是峨眉剑阵,此刻如果贸然和旧部一起冲上去,不但会被剑阵所伤,还会干扰大师兄他们运用剑阵。 “大师兄,你这剑阵三十三缺三,未能发挥我峨眉剑阵的真正威力!”袁飞道。 这峨眉剑阵他什为熟悉,清楚只有三十六位武功修为不至于太差的人一起摆阵,方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 他在人群中以灵识扫了一眼,最终挑中了陈文曲和张箫。 “来,我现在就教你们俩峨眉剑阵,然后你们俩就跟我一起,加入剑阵,摆出真正的峨眉剑阵。!”袁飞道。 “这……这么短的时间,能学会吗?”陈文曲疑惑道。 张箫倒是并不担心,反正他有太虚幻境,可以立马将这峨眉剑阵练到化境,不过他还是装了装样子,道:“啊?现学现用?太难了呀,太难了!” “放心”,袁飞拍了拍陈文曲和张箫的肩膀,道:“不需要你们俩学得多精,只要掌握个大概,能勉强配合我们,就足以击退那白发魔女了。” 说罢,他当即蹲了下来,拔出佩剑,在地上一边刻刻画画,一边讲解剑阵。 那陈文曲当真是记忆超凡、悟性奇佳,袁飞才讲了一遍,他立马就心领神会了。 张箫这方面就比较愚了……袁飞反复讲了好几遍,还不时给他答疑,他才大概把这剑阵搞清楚,饶是袁飞这等耐心之人,也差点气得要锤他。 张箫把这剑阵的内容大致记下来后,才进入太虚幻境中习练,练了足足一百八十年,才终于将这剑阵的三十六个方位的七十二种变化练至化境,融会贯通。 “这剑阵当真是博大精深啊,峨眉派不愧是能排进正道前十五的一流宗门!”张箫自太虚幻境中出来后,暗暗赞道。 经这一番练习,他对于剑道的领悟更深了几层。 倘若对于剑道的领悟,极限是一百层,那么他现在至少已经在第十层了。 “怎么样,能做到配合我们吗?”袁飞问他俩道。 “应该勉强可以,我尽力吧,叔叔。”陈文曲目光坚定,重重点了点头。 “问题不大。”张箫淡然道,他现在底气足得很。 袁飞看着张箫,目光中隐隐有些许怀疑。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考了张箫几个问题,结果张箫对答如流,还耍了几手剑。 “嗯,很好”,袁飞很是满意,道:“冲!” 就这样,一个老头子带着俩年轻人冲进了峨眉剑阵之中。 很快,袁飞、陈文曲、张箫三人便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开始配合那三十三人,三十六人的峨眉剑阵就此成型。 完整的峨眉剑阵一经成型,三十六人脚下赫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白猿的图腾,那白猿栩栩如生,竟渐渐自图腾中走了出来。 成型的峨眉剑阵,可请白猿老祖英灵现世杀敌。 “万剑朝宗!” 那白猿口吐人言,大喝一声,剑阵所有人的剑皆飞至它手,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光剑。 “破!”它挥剑朝那曾柔砍去,一道百丈的青龙剑气顿时呼啸而出,啸声震得整个峨眉山都微微颤动。 曾柔的护体罡气立刻被那剑气冲得弥散,肉身直接遭受重创。 不一会儿,曾柔的鲜血竟已染红了方圆十余米,难以想象,一个看上去如此娇弱的女子,体内竟会有如此多的精血。 “炼血宗?!”袁飞和他大师兄同时惊呼。 “好……好一个峨眉剑阵,不愧是峨眉派,比那不堪一击的青城派,确实要难啃得多,我之后再来会你们!”曾柔受了重伤,浑身是血,立马化作一道神虹,远遁而去。 那道极艳极红的神虹,犹如灾厄之星划破天际,仿佛预示着江湖将有大祸大难。 曾柔重伤远遁后,众人立时撤了剑阵,去救治那些受伤的峨眉弟子、长老。 最终大家计较了一下伤亡,发现今夜峨眉竟死了八成的弟子和长老! “此人恐怕就是炼血宗的上一任的帝释天——李淮安,青城派灭门之事,十有八九便和他有关!”袁飞的大师兄推断道。 他是峨眉派的第三十八代掌门人,祁震阳,关于上一任掌门也就是他师父李指玄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师父当年跟他提过一嘴,说自己年轻时急着成名,一直梦寐着杀几个魔教的大魔头。 因为魔教的大魔头往往都很有名,武功也很高,只要杀了他们,就能一夜之间让自己的大名在江湖上传扬。 成名的法子虽然还有很多,但这条路无疑最快、最直接。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给了李指玄一个杀大魔头的机会。 要杀的大魔头是当时炼血宗的“帝释天”——李淮安。 李淮安足够恶,足够狠,武功也足够高。 最关键的是,他的名气很大,和剑神卓绝以及圣王宗的“阿修罗”并列天下第一。 这种大魔头正是李洞玄最想杀的,他做梦都想杀了他,然后出名。 可是他做不到啊。 李淮安就算让他两只手加两条腿,他都不是对手。 给他机会的人说:“没关系,我帮你啊。” 半年后,春节,李淮安和他的妻女、父母、叔婶、兄弟、姊妹……死在了东越淮安的老家,整个李府上下,没留下一个活口,被灭了满门。 这里头有李指玄的参与,也有上一任青城派掌门余彦的参与,当时去的,共有一百余名江湖上的高手。 年轻的、急着成名的,都露了脸,年纪大的、已经闯出名声的,都蒙着面。 尽管祁震阳和袁飞很尊重、敬爱他们的师父李洞玄,但现在他们都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老头子年轻时怎么这么憨,做了这种糊涂事!” 不是说杀大魔头不对,关键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啊,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还他娘的为了点破名声,连面都不蒙! “我不管,这峨眉派要是真毁在我这一代掌门手里了,锅还是得老头子来背!”祁震阳抱怨道:“是他结的怨,得怪他!” 第四十六章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张箫此刻已下了峨眉山,往南疆的雷州城赶去,他有些事情需要了结。 袁飞将军和他的旧部、陈文曲和他召来的义士们,以及峨眉派所有活下来的人,也已离开了峨眉山。 现在,峨眉山已成了一座没有人空山。 没人敢在山上待着,那白发魔女随时有可能杀上去,各人只好各奔东西。 张箫去那南疆的雷州城,主要是杀两个人。 两个墨韬让他杀的人。 按照《浩然》最后一页留白页上的记载,这俩人的如今的身份都是飞鹰帮里的高层,分别叫做郭阳、曹冰。 墨韬生前准备杀了叶世敬之后,就去南疆杀他们的,奈何与叶世敬同归于尽了。 这俩人,如今也算是南疆小有名气的人物,武道境界都是六品初期,张箫自忖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杀他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箫当时下峨眉山时,吴筠一直坚持要跟着他,他劝了好半天,才终于把吴筠给打发走,让她回落英宗去。 第二天,张箫就写了一封长信,寄往落英宗吴筠的住处,估计到吴筠回去之前,应该能够寄到。 这封信,他写了一万多字,语气十分委婉,用词十分温柔,但本质内容其实很简单。 大概就是:“我不跟你玩朋友了,我们分手吧。” 没办法,该断总是要断的,长痛不如短痛。 若是拖延得久了,他和吴筠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又产生了些什么,那可就麻烦了,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他这是为吴师妹好啊,拯救她的下半生,功德无量。 张箫将手中那本《浩然》合上,叹道:“哎,这个墨韬心虽狠,但确实是命苦,也当真是个痴情汉子,这么多年了,对他那师妹依旧是念念不忘。” 那《浩然》的留白页上,记载了墨韬复仇之缘由,写得什为详尽,恐怕是那墨韬生怕自己忘了这仇恨而写的。 说是多年以前,墨韬和他师妹白茹本是一个乡下无名小宗门里一对互有好感的师兄妹。 结果,有回随师父上铁剑门给人家的门主祝寿时,师妹白茹被年轻时候的叶世敬及他的一帮师兄弟给看上了。 叶世敬他们那时候还不是叫现在的名字,也不是现在的身份。 年轻时候的叶世敬着实会撩,铁剑门门主摆宴的那几天,他找了各种机会接近白茹,对她发起了攻势,一通讨好迁就,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白茹哪里经得住这样猛烈的攻势,那叶世敬俊朗潇洒、见识广博又谈吐不凡,话还全向着她说,把她捧得什高,没多久,她就彻底沦陷了。 没办法,在当时看来,墨韬一个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确实是百般不如叶世敬,说话还又直又糙,常惹得白茹跟他置气。 在叶世敬的引诱下,白茹在第二天夜里被他约到了小树林里幽会,结果等待她的,不止有叶世敬,还有叶世敬的一帮师兄弟。 墨韬最后见到他的白茹师妹,是在河堤上,任他如何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劝阻,终是没能阻止白茹跳入那沧澜江中。 叶世敬和他的师兄弟们,也没想到白茹的性子会这么刚烈。 他们之前祸害的许多姑娘大都隐忍地活下去了,把这些污秽埋在心里,嫁人的依旧嫁人,日子照样过。 少数勇敢地把事情捅出来的,也被叶世敬他们跟官府打通关系糊弄过去了,反污了自己的名声。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闹出了人命。 闹出人命的事,若不把案子查清,官老爷头上顶的乌纱帽,恐怕便要保不住。 不得已,叶世敬和他的那帮师兄弟只好离开铁剑门,换个身份以新的面目继续生活。 多年以后,白茹的尸骨沉在沧澜江底,怨魂不散,并不妨碍叶世敬和他的师兄弟们成了各个宗门里的长老。 痛苦,则永远烙印在白茹的父母和墨韬的心上,每每念及一次,便会痛苦一次,仿佛心上长了倒刺。 “西门松涛,该算算总帐了!”前方突然跳出三人,拦住了张箫去路,把张箫的思绪也打断了。 张箫定睛一看,哟嚯,是南宫两兄弟,还叫了个帮手。 说实话,张箫现在没什么心情跟这俩兄弟斗狠。 虽然这俩兄弟当时惹吴筠的行为让他很看不来,但大节上还是过得去的。 对于这种人,打死太残忍,打残也有点狠。 张箫打量了下面前三人,南宫俩兄弟,他是不怵的,随便打。 剩下那位帮手,是个男的,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张箫以灵识感知其气机,估摸着他大概是个五品初期的武者,倒是颇为麻烦。 “叔,就是他,他欺负我跟我弟!”南宫飞云指着张箫道。 那帮手看了看张箫,问道:“你就是西门松涛?” 张箫点了点头,拱手道:“前辈你好,晚辈西门松涛,家父常说南宫家的南宫遗梦掌力浑厚,一手囚龙掌出神入化,他一直想见识见识。” 他听南宫飞云喊那帮手“叔”,心下猜测此人恐怕是南宫家的二老爷——南宫遗梦,于是吹嘘了南宫遗梦一番,寻思着先让他膨胀膨胀,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些。 能让敌人大意一些自是最好,不能成功倒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耍耍嘴皮子的事。 以他如今七品巅峰的武道境界,打五品初期的武者还是太勉强了,能利用的一些细节尽量还是利用一下。 “你这小子,嘴倒还挺甜,脑袋瓜子也挺灵光,马匹拍对地方了,没错,南宫遗梦正是在下!”那帮手笑道。 “见过前辈!”张箫恭敬道,看上去真是一个温良恭谦的后辈呢。 南宫遗梦看得一愣,心说这小子还真能装哈,这么懂礼节的,但我可不吃这一套! “小子,你爹想见识见识我的囚龙掌是吧,没问题,让他儿子见识见识也是一样的!”话音未落,南宫遗梦人已纵身跃出,一掌拍向张箫。 “呼呼”,他这一掌,掌力雄浑,掌风呼啸,当真有些许囚龙的气势。 同时,那南宫两兄弟竟也分别从左右两边夹击而来,辅助他们叔叔的进攻,把张箫闪避的方位锁死,让他无处躲闪。 “好啊你们,不仅以大欺小,还以多欺少!”张箫骂了句。 第四十七章 叔慈侄孝 张箫双眼一闭,旋即一睁,眸中顿时射出金芒,刺向面前三人。 “啊哟!”南宫遗梦和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的眼睛几乎被闪瞎。 南宫遗梦不愧为武道境界五品的小高手,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遮眼撤身闪避,饶是如此,他依旧是被张箫的瞳术射出芒箭擦肩而过,右肩给划出了一道寸许深的口子,鲜血立时涌出。 他疾点右键要穴,将血封住。 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就很凄惨了,反应没他们叔叔那么敏捷,仓促之下只来得及蹲在地上,护住自己的头、胸以及裆,其他部位立时便被张箫的芒箭射成了筛子,血像是筛子漏水一般地漏了出来。 “卑鄙无耻,竟学扶桑那撮尔小国的旁门左道!”南宫遗梦吃瘪,胸中气闷,用了十成的劲力,使出囚龙掌,向张箫袭来。 他这十成劲力用了出来,果然不同凡响,下一刻,他人已来到张箫面前,双掌平推而出,张箫的耳边竟隐隐听到了神龙呼啸之声。 “我的天,这难道和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有关?” 张箫来不及多想,南宫遗梦那劲力雄浑霸道的双掌已至,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得使出惊涛掌迎击。 此刻命悬一线,他自然也得用上十成的劲力。 惊涛掌一出,磅礴内力犹如海上的惊涛骇浪,倾吐而出,与那囚龙掌的声势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砰!”俩人各自退开了二十余步。 南宫遗梦只觉一股真气被张箫的掌力震得梗在胸腹,好不难受,忙运功化解,那张箫却是更为凄惨,五脏六腑被那囚龙掌的霸道内劲震得受了些伤,淤血自他的嘴角缓缓渗出。 “叔!”一旁的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血流不止、疼得不行,下意识喊道。 南宫遗梦这才注意到,他的两个侄儿身受重伤,身上伤口既密又多,单靠封住穴道根本无法止血。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南宫遗梦忙来到他两个侄儿身旁,神色什为焦急,要是这俩宝贝侄儿出了什么事,回去大哥大嫂搞不好要废他一条胳膊外加一条腿。 他忙自怀中摸出十颗凝血丹,给两个侄儿一个喂了五粒,见他们的血渐渐止了,终于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旋即给虚弱的他们输了些真气。 张箫趁着南宫遗梦救他侄儿的间隙,忙自仙葫中摸出一粒回春丸服下,这回春丸不但有回复内力之功效,对凝血丹无法治愈的内伤,也颇有些用。 两个侄儿安顿好后,南宫遗梦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人已往张箫这边冲来,双眸中的愤怒几乎要喷出火来,心说这小子差点就要令我失去一手一足,今日非杀了他不可! “呵呵。”张箫一声冷笑,也消失于原地。 南宫遗梦赫然发现,他竟是提着剑跃向南宫飞云和南宫飞星的方向! “两个侄儿现在虚弱至极,全靠我渡过去的一口真气吊命,若是被那小子近身了,焉有命在?!”南宫遗梦心下慌乱,忙又转头往两个侄儿那奔去。 方才南宫遗梦替他两个侄儿疗伤时,张箫在一旁观察得什为细致,通过南宫遗梦的表情变化,他发现这南宫遗梦心里对他两个侄儿的命看得什重,生怕他们死了,不像西门家,若是西门松涛死了,他的两个叔叔反而会高兴得疯掉。 他于是悟了,这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岂非是那南宫遗梦的软肋? 有软肋的敌人,岂非最是容易对付? 因为软肋便是那突破口! 现在,他人已离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只有三丈。 他的剑已经挥出,剑气朝着那两兄弟呼啸而去,锋芒极盛。 莫说是这两兄弟,此刻便是两个铁铸的人也绝无法抵挡,必会被这剑气劈成两截。 “啊啊啊!” 那两兄弟鬼哭狼嚎,他们还很年轻,他们还不想死,不想死的人将死之时,往往便会发出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绝不是什么好听的声音。 张箫听来却觉得很享受,他的心里甚至已乐开了花。 他为自己搏得了一线生机。 南宫遗梦不愧为武道境界五品的小高手,身手敏捷,张箫的剑气刚劈出时,他还在十丈之外,现在他人已挡在了他两个侄儿的身前,让张箫的无形剑气完美地命中了他。 张箫的无形剑气虽锋利地能将铁人都劈成两截,但南宫遗梦的肉身却比铁人还要硬朗! 那无形剑气劈在他的身上,只是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寸许深、尺许长的剑伤,让他感到有些疼罢了。 “我宰了你这小王八犊子!”南宫遗梦怒不可遏,吼道。 尴尬的是,他的满腔怒火,吼的却是空气,面前的张箫此刻早已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叔慈侄孝,大善!”远处的山岭里,传来了张箫悠远的声音。 他溜了。 他早在朝南宫飞云、飞星两兄弟劈出一剑时,就已溜了。 “可恶!”南宫遗梦蓄了一身的内劲,无处发泄,当即一掌拍在前方的地上,顿时沙石飞溅,扬起灰尘一片,久不弥散。 去追那小王八犊子? 他很想,但他不能。 两个侄儿已身受重伤,他总不可能带着两个累赘去追杀那小王八犊子吧? 若是把两个侄儿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追,那小王八犊子又折回来杀他们怎么办? “西门松涛,终有一日,我要杀上你西门家,杀尽你西门家的猪狗!”南宫遗梦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张箫在山岭里一路奔逃,这里是西蜀的西南部,层峦叠嶂,山势奇险,保留了自然原始的风貌,山中时常有可怖的精怪和脏东西出没,人烟稀少。 奔逃的路上,张箫碰上了一位在山中打猎的黝黑小伙子,便在他的身上摸了一把,以获得他的气息,惹得他破口大骂了句“恁地不要脸”。 奔逃了一段距离后,张箫便将自己易容成了那黝黑小伙子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四十八章 会飞的小脑斧 张箫在这山岭中赶路,也并未走得多急,偶尔看看周围的山川、河流、古树……看看白鹿在溪中饮水,看看野猴在林间摘果…… 有一日,当他登临这山岭里一座三百丈余的主峰绝巅时,看到脚下群山尽收眼底,头顶云海翻腾,那仙葫中的《浩然》竟突然间有了感应。 他将那《浩然》拿出,坐在山巅,面对云海,将书翻开。 只见这书第一页上的字竟仿佛活了过来,跳出了书本,在纸上游移,不多时,第一页的内容已焕然一新,不再是张箫烂熟于心的圣人言论。 随后,这第一页纸突然自行撕下,化作一缕春风,吹进了张箫的气府。 张箫体内并无什么异样感受,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这《浩然》从此便缺了第一页。 他又翻了翻《浩然》其他几页,发现依然和之前一样,都是些圣人言论,并未像第一页那样发生变化。 “这就是炼气?”张箫心里有些懵。 太虚幻境中那道莫得感情的声音,也并没有给他什么提示。 随后的几日,这种事就再也没有发生了,张箫依旧和之前一样赶路,有时见到了瀑布,会在瀑布下练一练剑,加强对剑的掌控。 此外,他每晚砍柴生火歇息前,会将他从百宝楼买来的炉鼎自仙葫中拿出来,照着墨韬的丹方,炼一炼御兽丹、固本培元丹、回春丸、凝血丹等丹药。 他自百宝楼买来的原料,足以炼制出上千颗丹药。 只是他现在还处学习炼丹的时期,往往炼出的十颗丹药里,只有一颗勉强能用,剩下的全部是废丹,和药渣无异。 那些没用药渣和废丹,张箫便喂予小脑斧,按《药典》的记载,妖兽服用各种药渣和废丹,是可以提高修为的。 它们修炼可不像人这么讲究,它们哪怕是随便挖点药材的草根吃,都能增长自己的修为。 虽说药渣和废丹的效果比之御兽丹要差得远了,但也是聊胜于无。 五日后,当小脑斧吃下一大炉药渣、废丹,又服下两颗御兽丹后,它开始发生变化了。 它的体内散发出夺目的白色光芒,令张箫根本无法看它,只好闭上了双眼。 当张箫睁开双眼时,发现小脑斧整个虎发生巨大的变化。 它由一只纯黑的老虎,变成了一只条纹黑色毛皮纯白的白虎,身体也大了一号,高约九尺,体长约两丈。 “叮,检测到宿主的灵宠‘小脑斧’攀升至精怪初期的境界。”太虚幻境中响起了那道莫得感情的声音。 “我的天呐,这遛起来多拉风!”张箫不禁赞道,上去摸了摸了它的大脑袋,又问:“小脑斧,有没有什么新本事?” “嗷~”小脑斧咆哮了一声,声震山河,方圆十里的各种飞禽走兽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逸。 它其实只是在清嗓子而已。 清好嗓子后,它骤然张嘴,一道雷电顿时自它口中倾吐而出,将前方一座小山劈为了两半。 “可以可以,竟能倾吐雷电!”张箫朝它竖起了大拇指。 “嗷~”小脑斧似乎还有本事要显给张箫看,它伏低了身子,示意张箫坐到它的背上去。 张箫大概懂了它的意思,当即跃上它背,稳稳地坐在它的背上。 下一刻,那小脑斧的背上竟忽然生出许多雷电,把张箫给吓了个好的,还以为这小脑斧反了天了,要给主人来个电击。 随后,那雷电便犹如丝线一般,不一会儿便编织成了一对雷翅,“扑腾扑腾”地把张箫给带到了天上。 这小脑斧会飞的! 不但会飞,飞得还贼快,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小脑斧就把张箫给带到了南疆雷州城的上空,随后稳稳地降落在了一家“祥云客栈”的楼顶。 此时楼下还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张箫忙跳下小脑斧背,将它收进了仙葫,旋即跃下了一处行人什少的巷子。 巷子里有三两行人,看到他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不由得大声惊呼,张箫也没理他们,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巷子,走到了街上。 他随意在街上找了几个行人,问飞鹰帮怎么走。 那几个行人说的是同一个地方,张箫这才放心地往飞鹰帮走去。 那几个行人听张箫说要去飞鹰帮,看向他的眼神都意味深长。 张箫看得出来,那眼神既厌恶,又畏惧。 “看来这个飞鹰帮,有点意思。”他暗暗忖道。 飞鹰帮在雷州城角落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占地很广。 它不像落英宗那种宗门,建在成片的山脉里,而是隐在大街小巷之中。 它包下了这雷州城东南角的整个角落,和这里穷苦的贩夫走卒们融在了一起。 张箫走进这飞鹰帮的地界时,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立马拦住了他。 “干啥的?”其中一个小伙子问道。 张箫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份,拱手道:“在下‘北海剑皇’陈武曲,仰慕贵帮已久,很想加入你们,二位可否替我引荐引荐?”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十两碎银,给这俩人一人五两。 郭阳和曹冰现在都是飞鹰帮地位尊崇的高层,不仅很难见到,而且他们身边还有不少好手,张箫决定先潜伏进飞行帮,再伺机杀他们。 “这……这我们不能收的,您拿回去吧。”那两个小伙子其实挺想收下这银子的,但他们不敢。 实在是张箫报的“北海剑皇”的名号把他们给唬住了。 北海剑皇,龟龟,听起来跟个江湖高手似的,虽说他们听都没听说过,但他们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孤陋寡闻呢? “阁下稍等,我这就去和我们旗主通报一声。”方才那个问话的小伙子道。 “嗯。”张箫收回银子,点了点头。 于是,一个小伙子进去了,另一个把张箫看着。 一盏茶的时间后,那个进去的小伙子回来了,领着张箫七拐八弯地去了一个什大的院落。 院子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 他正打着赤膊,一双肉掌在一缸滚烫的铁砂里抄来抄去,看来是在练铁砂掌。 将张箫带到这里后,领路的小伙子便一声不吭地走了,把张箫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正在练铁砂掌的中年男子像是没看到张箫一样,依旧练着他的功。 第四十九章 投名状 “咳、咳”,张箫咳了两声,道:“我‘北海剑皇’陈武曲,纵横关外数十载,什么北荒的圣女、王爵,都是我手下败将,还从未有人敢这样怠慢我!” 他以灵识感知过那练铁砂掌的中年男子的气机,不过区区七品后期的小角色。 就这么个小角色,怎么还要摆架子,怠慢我呢? 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时间也被浪费,于是吹了一番牛,以引起这小角色的注意。 他成功了,他吹的牛引起了那中年男子的注意。 “哦?‘北海剑皇’的名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中年男子转过头来,露出了正脸。 他长得很凶,瞎了一只左眼,额上还有一道刀疤。 “那也许只是因为你孤陋寡闻!”张箫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那中年男子反应过来时,张箫已经回到了原地。 “你!”中年男子捂着脸,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箫摇了摇头,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你还不配跟我对话,去,让你上头的人来见我。” 说罢,他搬了个椅子,坐在了院子中央。 那中年男子并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张箫。 “你是不是聋子?”张箫问他道,话音未落,他背后的剑已出鞘。 那中年男子江湖绰号“无情铁手”,一双练了近三十年的铁砂掌,也不知折断过多少人的兵刃! 可是这“无情铁手”的一双铁手还未摸到张箫的剑,他的一只左耳就已被张箫给削了下来。 “啊啊啊!” “无情铁手”捂着伤口,痛呼出声。 “你想不想变成聋子?”张箫又问他。 “无情铁手”终于知道了张箫的厉害,连连摇头。 张箫笑道:“你若是不想变成聋子,最好马上去把你上头的人叫来,最好别让我等得不耐烦。” 他这一番话还未说完,“无情铁手”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无情铁手”应该换个绰号,“脚底抹油”或许更适合他。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无情铁手”就把他上头的韦香主带来了。 韦香主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平日里是个极和气的人,现在却冷冷地看着悠然靠在椅子上张箫。 他还带了一帮人,现在已把张箫给围了起来。 “听说阁下打了我小弟一巴掌,还砍下了他的一只耳朵?”韦香主寒声道。 张箫点了点头。 “阁下是谁,和我们飞鹰帮有什么仇怨?”韦香主问道。 “我是‘北海剑皇’陈武曲,和你们飞鹰帮无冤无仇。”张箫道。 “阁下既和我们飞鹰帮无冤无仇,为何要打我小弟一巴掌,还砍下他的一只耳朵?”韦香主问道。 “因为我想加入你们飞鹰帮,刚好是他和我谈这事。”张箫道。 “加入一个帮派需要打人家一巴掌、砍人家的耳朵吗?”韦香主问道。 “不需要。”张箫摇了摇头。 “所以阁下是在消遣我们?”韦香主的脸色越发森冷,看上去仿佛是刑场上的刽子手。 “哈哈哈哈”,张箫大笑,冷冷道:“原来飞鹰帮竟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帮派,这种帮派,不加入也罢!” 韦香主气笑了,问道:“到底是谁不讲道理?你若不是消遣我们,我的小弟为何会平白无故地被你打一巴掌,还砍下一只耳朵?别给我扯什么‘你想加入飞鹰帮’这种扯淡的理由!” 张箫道:“我确实是想加入你们飞鹰帮,可你的小弟却不把我当回事,他明明可以直接和我谈这事,却非得把我晾在一旁,让我等着。” 韦香主听罢,本就森冷的脸上此刻犹如罩上了一层严霜。 他立马就转过身去,反手给了身后的“无情铁手”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可比张箫下手还狠,“无情铁手”那被扇的右脸顿时高高隆起,肿的跟半个猪头似的。 “给这位‘北海剑皇’陈武曲跪下,磕三个响头,算是道歉!”韦香主命令道。 “为……为什么,挨一巴掌的是我,被砍掉耳朵的是我,为什么就连道歉的也是我?”那“无情铁手”不服道。 韦香主冷笑道:“你不但应该跟他道歉,还应该亲手给他送去五十两银子,作为谢礼。 谢谢他只是打了你一巴掌、削了你的一只耳朵,而不是砍了你的头!若我是他,我要的就不是你的道歉了,而是你的命!” “等等”,张箫有些疑惑,问道:“为啥只送我五十两?” 说实话,他如今这么有钱,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数目,都不够塞牙缝的。 韦香主对张箫的态度已变得十分客气,他拱手道:“因为他的命只值五十两!现在,他的命就在阁下的手里,阁下若是要,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头砍下来,若是不屑,我明日便亲自将五十两银子送到阁下的府上。” 张箫笑道:“现在我总算已明白了件事。” 韦香主听得一愣:“何事?” 张箫道:“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都快混到快五十岁了,还只能混个旗主,而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已当上了香主。” 韦香主笑了,张箫也笑了。 现在,他们总算是可以愉快地谈一谈了。 飞鹰帮,聚义厅。 飞鹰帮的聚义厅,向来只有两个用途,一是帮内高层商议要事,二是接待贵宾。 现在,韦香主在聚义厅接待张箫,显然已把他当做了贵宾。 韦香主道:“阁下武功高强,是我们飞鹰帮一直以来渴求的人才,可若是想要加入飞鹰帮,光有一身高强武功还是不够的。” 张箫问道:“还需要什么?” 韦香主道:“投名状。” 张箫问道:“什么投名状?” 韦香主道:“阁下武功高强,若是加入飞鹰帮,我可以担保阁下做香主,飞鹰帮香主的投名状,是青龙会一个长老的项上人头。” 张箫不解,疑惑道:“为何是青龙会一个长老的项上人头?” 韦香主道:“因为我飞鹰帮和青龙会势不两立,凡加入我飞鹰帮的人,必须和青龙会结仇!” 第五十章 狂风快剑 青龙会是飞鹰帮的邻居,它的地盘没有飞鹰帮大,但它的位置比飞鹰帮要好,更靠近雷州城的中心。 飞鹰帮一直想吞下这青龙会,把自己的盘子做大。 青龙会也是这么想的。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所以,两个帮派的帮众时常为了收贡银的事,在双方地盘的交界处打起来。 这里每天都要死几条人命。 留下的血迹第一天洗净擦干后,第二天又会出现,于是人们慢慢地都不管了,就任血迹留在墙上、地上,越积越多,血迹渐渐染红了整个巷子。 附近的居民觉得晦气,接连搬走,也没人愿意买这里的宅子。 于是,这里渐渐被人称作“无人红巷”。 据说,每到深夜里,这没有任何灯火的“无人红巷”,便会传出渗人的哀嚎、哭泣。 有人说,那是脏东西在无人居住的宅邸里玩乐,只不过它们的欢笑在活人听来却是哭嚎。 也有人说,那是脏东西在夜里散步。 张箫现在就在这“无人红巷”。 他发现这无人红巷并非是没有人的。 虽说居民全都搬走了,但白天在这里做生意的人还是挺多的。 他们做的都是同一类生意。 死人的生意。 订做棺材的、卖冥币的、卖灵车的、卖招魂幡的、给死人整理遗容的、唱葬歌的以及专给**牵红线的媒婆…… 当真是丧葬一条龙。 因为这无人红巷里每天都要死人,死人生意异常红火,所以城里做死人生意的渐渐都跑到这里来了,正好这里的门面也比城里其他的地方要便宜得多。 张箫现在已伪装成了一个卖冥币的,拎了两箩筐冥币,找了一处人少的角落,蹲下下来。 他刚一蹲下,就来了几个同样是卖冥币的汉子,将他团团围住。 “嘿,新来的,胆子不小啊,敢跟我们抢生意,是不是想挨打?!”一位矮小的汉子吼道,他的身材虽矮小,不足五尺,气势却很足。 张箫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里卖冥币的还聚集起了一帮子人,形成了一股小势力,不让其他的人来这里卖冥币。 “我……我不想挨打,呜呜呜……”张箫可怜兮兮道。 他现在在扮演的卖冥币的,并不准备显出自己的身手,以免惹人注意,那样不利于伪装。 “不想挨打就给老子滚开,滚得远远的,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在这里卖冥币!”那矮小汉子骂道。 “不……不要啊,我给钱你们,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做生意?求求了!”张箫道。 “给钱?给多少?”矮小汉子问道。 张箫伸出了八根指头,道:“我每日的纯利,抽成八成给你们!” “抽多少?!”矮小汉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抽八成!”张箫道。 他这话一出,那帮卖冥币的心里都觉得他莫不是脑子进了开水。 龟龟,纯利抽八成给别人,自己只留两成! 真是做生意的鬼才…… 不过,他们心里虽都觉得张箫傻,但口头上立马便同意了张箫的条件,毕竟钱往自己兜儿里跑这种事情,谁会拒绝? 打发走了那帮卖冥币的,张箫便开始做起了他的生意。 表面上他是在卖冥币,其实他是在蹲人,蹲那青龙会的石浩长老。 当时,韦香主跟他提了投名状后,张箫正愁着怎么混进青龙会杀个长老,韦香主立马就给他指了条路。 他说前几日在无人红巷,飞鹰帮的帮众照常跟青龙会的帮众打起来了。 最终,飞鹰帮这边死了一人,伤了九人,青龙会那边死了四人,伤了五人。 死几个人倒没什么,反正那里每天总要死那么几个人,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青龙会死的那个四个人中,有一个是青龙会石浩长老下放到帮众里历练的外甥。 这事情就闹大了,飞鹰帮得到消息,下回去无人红巷收贡银时,那石浩长老也会去。 张箫当时听罢,问道:“韦香主的意思是,让在下去杀那石浩?” 韦香主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更稳妥,按照我们飞鹰帮和青龙会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对方派出了长老,我们也可以派个香主。 可那石浩武功不凡,一手‘狂风快剑’纵横雷州数十载,我们飞鹰帮现任的香主,无论谁打他都没什么胜算,而阁下武功卓绝,想来可以胜他。” 张箫当时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先去将青龙会和石浩大致调查一番,粗略地了解一下。 他虽不是什么老好人,可也不是滥杀弑杀之人,他决定杀一个人之前,得先瞧瞧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龙会并不是什么好帮派,和飞鹰帮一样,靠着逼他们地盘上的百姓缴纳贡银挣钱,和地痞恶霸没什么区别。 青龙会的石浩长老也不是什么好人,他那“狂风快剑”,杀过不少温良的百姓,毁了许多原本美好的家庭。 最终,他答应去杀石浩。 现在,那石浩已带着二十位青龙会的帮众来了。 他们到这无人红巷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收这些生意人的贡银。 他们刚收完贡银,就又来了一拨人,也是来收贡银的。 正是飞鹰帮的帮众,一共来了三十位。 那些做死人生意的,个个都苦着个脸,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对他们来说,这里的生意虽好做,但每天的贡银却是要多交一份。 对此,他们也只能是逆来顺受。 只要生活过得去,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但今天他们也许只需要交一份贡银了。 当一位飞鹰帮的人走到一个卖招魂幡的汉子跟前,准备收贡银时,不远处的石浩忽然出手。 “你找死!”石浩喝道。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了出去。 下一刻,那位收贡银的飞鹰帮帮众便倒地不起了,他的咽喉已被刺穿,鲜血自血洞渗出,将地面染得鲜红。 石浩的剑已归鞘,除了张箫,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的剑就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这里是我们青龙会的地盘,谁要是敢在青龙会的地盘上收贡银,下场就会和他一样!”石浩冷冷道。 第五十一章 无形剑气,最为致命 张箫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暂时还不打算出手。 他以灵识感知了那石浩的修为,估摸着大概是六品中期,算是青龙会里修为比较高的武者了,不知怎么只混了个长老的位子。 他打算再瞧会儿那石浩的狂风快剑,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石浩的狂风快剑,让那些飞鹰帮的帮众们吓破了胆。 可纵使吓破了胆,他们也依旧要上去收贡银。 他们要挣钱,他们要养家,哪怕是死,也没有关系,他们知道飞鹰帮会替他们照顾好家人,会给他们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飞鹰帮这方面向来做得很好,没得说。 自他们加入这飞鹰帮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已有了豁出去自己性命的觉悟。 谁不知道这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 可他们别无选择。 有的人一生下来赌徒父亲就送了他们上百两银子的负债,若是靠劳作,恐怕还没攒够十两银子,家人就已被催债的给活活打死了。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奴才的身份,可他就是不愿意给人家公子小姐端屎端尿,哪怕去刀口上舔血也不愿。 也有人是自己作孽背债。 还有人是欲望太强,然而却没那么雄厚的财力。 …… 飞鹰帮虽不是什么好帮派,却给了他们一个卖命机会,虽把他们的命要了,待遇却给得很足。 那就像是他们狭窄得几乎没有选择的人生里的一条缝隙! 现在,因这缝隙,他们已冲了上去,哪怕前方是“狂风快剑”石浩,他们也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狂风快剑”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石浩的剑下,就多了十个亡魂。 飞鹰帮的帮众已只剩下十九人,他们的眸中都充满了绝望。 石浩提剑朝他们走去,就像是一个活阎王一样,每往前走一步,他们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呛啷!”剑音呼啸,如狂风大作。 石浩已挥剑出手,他这一剑,不知又要夺去多少人的性命。 突然,不远处一道剑光斜刺而来,撞上了这狂风一般的剑。 两剑相击,发出金属交击之声,震得附近的人有一种耳鸣一般的感觉。 “这么大火气啊,朋友。” 张箫已站在飞鹰帮帮众的身前,替他们接住了这一剑。 他突然显露身手,惊到了在场的众人。 尤其是之前要赶他走的那帮卖冥币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子竟是个会武功的武者! 他们生怕张箫之后会来找他们算账,忙提着装冥币的箩筐跑路了,他们以后或许再也不敢来这无人红巷了。 石浩心中一震,不知怎会凭空出来这么一个劲敌,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管我们青龙会和飞鹰帮之间的闲事?” 张箫语气淡漠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想从你身上拿样东西。” 石浩问道:“什么东西?” 张箫道:“你的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他已出剑,飞虹掣电一般,刺向石浩的咽喉。 一剑封喉。 这正是他当时在芸栖客栈看南宫飞云所使的一招。 以他如今对于剑道的领悟,这种比较粗浅的剑招,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会,即便他的禀赋其实并不怎么样。 然而,“狂风快剑”的喉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封的。 石浩轻轻一抖,他手中的剑就已竖起,挡在了身前,竟是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张箫的“一剑封喉”。 张箫本想使用瞳术“芒箭”,但他转念一想:“这瞳术“芒箭”是叶世敬的招数,倘若我今日用了出来,给郭阳、曹冰他们听到耳里去了,那可就有些不稳妥了。 郭阳、曹冰是叶世敬的师兄弟,很可能知道叶世敬的瞳术,也得知了他的死讯,他们若是晓得我会叶世敬的瞳术,难免会猜疑我,谨慎起见,还是不用这招比较稳妥。” 他思虑的工夫,那石浩已由守转攻,使出了他的狂风快剑。 他的狂风快剑果然如风一般迅疾、凌厉,瞬间便朝张箫刺出了十一剑,无形剑气纵横飞舞。 这正是他狂风快剑中的最强杀招,狂风十一剑! 昔年他还是南疆点苍派的内门弟子时,曾凭借这一手“狂风十一剑”,夺得点苍派七脉会武的第四名。 张箫倒转手中“秋水”,使一式回风舞柳剑,将那刺来的十一剑悉数接下。 他并未花多大力气,但他并没有就此松懈。 因为他已看出那狂风十一剑的精髓,并非在于剑本身,而是在于其释放出的无形剑气。 无形剑气,最为致命! 果然,剑气如狂风,呼啸着朝张箫刮来,比方才刺来的十一剑更为迅疾凌厉,这才是厉害的后着! 张箫方才要是松懈了,此刻恐怕已回天乏力,注定被那狂风一般的剑气给刮成齑粉。 可他总算没有松懈,他全身贯注,凝聚一身剑气于掌心,旋即迎着这狂风倾吐而出。 数十缕剑气凝如飞叶,迎风飞舞,正是一招飞叶神剑掌。 如叶一般的剑气,遇上了如风一般的剑气! 从来都是风主导叶的命运,叶就像是提线木偶,任风操纵、玩弄。 叶与风抗衡,岂非如蚍蜉撼大树? 可这一次,却是如叶一般的剑气,摧枯拉朽,瞬间击溃了狂风剑气,随后余势未消,直接洞穿了石浩的心脏。 “怎……怎么会这……这样……”石浩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就算是不接受他也注定是没命了。 “因为你的火气虽大,剑气却虚得很!”张箫走上前去,一剑砍下了他的头。 那些青龙会的帮众,看见自家剑术最高的长老被杀,一个个都心如死灰。 但他们中还是有个人勇敢地站了出来,道:“阁下武功高强,可敢留下名号?” 张箫道:“我,‘北海剑皇’陈武曲,飞鹰帮的新任香主是也!” 他刚一说完,众飞鹰帮帮众齐齐单膝下跪,朗声道:“参见陈香主!” 最终,青龙会的帮众带着张箫报的名号灰溜溜走了,还把收缴的贡银还给了那些做死人生意的人。 他们本想把石浩的尸体带回,但张箫不让,他们自也没有办法。 “趁着这石浩尸体还热乎,赶紧把他的功力吸了。”张箫心道。 第五十二章 接任香主 张箫命飞鹰帮的帮众先回帮里,自己则带着石浩的尸体去了附近一处无人居住的宅邸。 到了宅邸后,他才开始运用吞功大法吸收那石浩的功力,并时刻以灵识感知着周围。 倘若有人来犯,他便会立刻停止吞功大法的运转,这吞功大法若是在运功的过程中被人破了功,那可麻烦得很,将令他内力凝滞许久。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终于是将石浩的功力吸尽了。 “叮!检测到宿主的功力及对于剑道的领悟已够,足以使出两袖青蛇,武道境界踏入六品剑气境初期,寿命增加至一百五十载。” 张箫心下什喜,寻思:“终于是到了中三品了,从现在起,我就是武道小宗师了。” 他在这里试了一下两袖青蛇,发现自己已可以直接打出两缕青蛇一般的剑气。 据说武道境界若是到了一品,那时两袖打出去就是不止是青蛇剑气了,而是百丈的青龙剑气,至少可破三千甲! 之后张箫便把石浩的尸体好好搜索了一下,收获并不算多。 此次石浩出来,身上并未带什么东西,张箫最看重的《狂风快剑》秘籍也是没能搜到。 最终,张箫从他身上收获了十张百两的银票,一个玉扳指以及他那柄材质还算不错的剑。 张箫还特意把那玉扳指拿着细看了下,想瞧瞧里面是否藏有老爷爷什么的…… 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虽没能搜到什么秘籍,张箫却自有办法,他以移魂大法获取了石浩的记忆,旋即进入了太虚幻境,将获取的记忆中所有他没学过的武功,都练至了化境。 这些武功中,自然包含了六流中品武学“狂风快剑”,剩下的都是些点苍派的基础武功和心法,不值一提。 飞鹰帮,聚义厅。 飞鹰帮任命新的香主时,帮主、舵主、香主等帮内重要人物都得在场,毕竟香主可是帮内颇为重要的职位。 张箫接任香主的这天,除了一位远在北魏处理要事的香主外,其余帮内的重要人物都到了。 张箫准备伺机而杀的郭阳和曹冰自也在其中。 他们两个六品初期的武者,如今竟已混成了飞鹰帮的舵主。 两个想杀的人就在眼前,张箫却还不能动手。 一来,他虽有把握杀这两个人,但却没有把握一击必杀,在场这么多人恐怕不会给他多次出手的机会。 二来,即便他侥幸杀了这两个人,恐怕自己也跑不掉了,在场的高手不少,足以将他留在这里。 飞鹰帮的帮主,高峰,武道境界据说已有五品初期,江湖绰号“风鹰王”,轻功几乎独步雷州城,唯有青龙会的会长“雷龙王”,可以和他一决高下。 四位舵主也不简单,除了郭阳和曹冰这两个六品初期的,还有一个六品中期以及一个六品后期。 在座的八位香主虽说弱了点,但武道境界也都在七品中期以上,合起来还是挺不好对付的。 张箫的事,经韦香主介绍,已让众人都了解了。 高峰看着面前的张箫,突然想起件事,问道:“阁下是叫陈武曲?” 张箫点了点头。 高峰又问道:“那‘千面郎君’陈文曲,和你是什么关系?” 张箫道:“他是我弟弟。” 高峰一听,更不敢怠慢张箫了,心说此人武功既高,又是那大名鼎鼎的“千面郎君”陈文曲的兄长,可得赶紧让他加入我帮。 “如此一来,我帮如虎添翼,他青龙会刚好又折了个最强长老石浩,敌弱我强,这或许便是我飞鹰帮的转机!”高峰越想越美。 言念及此,他忙对在场众人道:“陈大侠武功既高,又是韦香主引荐之人,还替我帮杀了青龙会的长老石浩,我认为这香主他是当得起的,各位意下如何?” 在场众人大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有两个香主什么都没有表示。 这两个香主是王敬和刘义,一直和韦香主不对付。 高峰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他问那两人道:“王香主和刘香主,你二人有何异议?” 王敬道:“我俩纵有异议,却也无用,陈大侠当香主是众望所归!” 高峰听了,心下不悦,道:“王香主和刘香主有异议就直说出来,别憋着,我高某人不是那种搞一言堂的人!” 王敬瞧帮主脸色有点不对,不敢再阴阳怪气,忙道:“在下只是觉得让陈大侠直接担任香主,未……未免太……太草率了。 要知道,在座的各位香主,除了韦香主外,可都是历练了十年以上,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哈哈。”张箫突然笑了。 “大胆!”王敬怒道:“帮主在和咱们议事,你笑什么?” 张箫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你!”王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哦?”高峰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张箫,道:“什么有趣的事,可否说来听听?让大家开心开心。” 张箫道:“照王香主的意思,或许贵帮的‘无情铁手’比我更适合当香主。毕竟,他至少已比我多历练了二十年,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 “哈哈哈哈哈……”在场众人,除了王敬和刘义,都笑了。 若是“无情铁手”在场,他恐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这是诡辩,不讲道理!”王敬急得面红耳赤。 张箫笑了笑,道:“或许,我举‘无情铁手’的例子是有些极端,但我只希望阁下不要对年轻人怀有偏见,不要总觉得年轻人因为年轻就不能委以重任。” “好!”高峰拍手叫好,道:“陈大侠与我高某人所见略同,只要有能力,年轻人凭啥不能委以重任?! 就说近来惊动江湖的‘芸栖之战’,那日北荒凛冬帝国的撒旦和安琪等蛮子,与我神州的江湖豪杰在芸栖客栈大打出手,咱们这边表现最亮眼的西门松涛和陈文曲,可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张箫心下什惊,没想到当日在西蜀锦官城芸栖客栈发生的事,竟这么快就传到了南疆这里。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听雨楼,是他们将这事传到了江湖上。 这事传出来后,那西蜀六扇门的“铁爪鹰王”可就惨了,犯了欺君之罪,非但被革职,还被查了个底朝天。 这查着查着,就把他与黑道勾结捞油水的那些龌龊事也翻了出来,罪越定越大…… 不过这些都和张箫没啥子关系,飞鹰帮这边,他最终成功接任香主之位,成为了飞鹰帮的第九位香主。 第五十三章 银枪小霸王 成为香主后的这段时间,张箫一直在打探这飞鹰帮里的情况。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终于是把那曹冰和郭阳的老底摸清了。 曹冰和郭阳很能捞钱,加入飞鹰帮的这些年,给飞鹰帮开辟了许多业务,譬如赌坊、青楼、替人看场子、卖凶等。 他们也很会打点关系,把城主他们哄得开开心心,与飞鹰帮合作地十分愉快。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过六品初期的武道境界,却能当上飞鹰帮的舵主。 他们的腰包如今已肥得流油,于是各自花重金给自己雇了位护法。 两个护法都很能打,都有丰富的杀手经验,所以防起暗杀来很有一手。 曹冰的护法叫做宋坚,武道境界在六品后期,江湖绰号“银枪小霸王”,一杆银枪使得那是出神入化。 他曾是杀手组织“九把刀”里最狠的那把刀,身上背着数百条或恶或善的人命。 他杀人从来只看钱,你若是钱给得够,他恐怕连他家人都杀! 他很好色,现在他正在雷州城最大的青楼——丽春院里,怀里抱着丽春院的花魁。 今天是他难得休息的时候,可以不用跟在那个曹冰的屁股后头。 曹冰在飞鹰帮里不外出的时候,一般就会让他去休息、玩乐。 张箫找到了宋坚这里,他进到房间里时,花魁还在解宋坚的扣子。 无论是谁,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扰都会气急败坏,更何况宋坚还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捅死你!”宋坚破口大骂。 他虽看出张箫就是飞鹰帮新任的香主,却也没给他半分面子。 莫说是什么狗屁香主,此刻就是舵主来打扰他,他也照样骂。 张箫一句话没说,上去就把那花魁扯开,扔到了房间外头,以免打起来误伤了她。 “我他妈宰了你!”宋坚抄起了床边的银枪。 他虽好色,可即便睡觉时,也要将他那杆银枪放在身旁,那杆银枪就像是他的老婆一样。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宋坚的银枪呼啸着朝张箫刺来,直取其咽喉。 张箫侧身避开,随后立刻贴上了宋坚的身体,欲待与他肉搏。 枪是百兵之王,倘若跟那宋坚保持距离打,张箫会很吃亏,虽然他自忖自己依旧有把握杀他,但还是尽快解决掉他比较稳妥,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麻烦。 宋坚拿着他那杆银枪的时候确实是个小霸王,可现在他被张箫近了身,立刻就变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 张箫使出落英神剑掌,掌就是他的剑,漫天掌影犹如缤纷的落英。 这落英虽美,却暗含杀机,掌影中剑气纵横飞舞,顷刻间就将那宋坚削成了齑粉! “当!”独剩一杆霸王银枪,掉在了地上。 “嘶!”张箫心下什惊,倒吸了口凉气,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武道境界踏入中三品后,竟恐怖如斯! 趁着宋坚的气息还在,魂魄还没散,张箫忙将自己易容成了宋坚,旋即以移魂大法获取其魂魄中的记忆,再以吞功大法,将漫天齑粉中不断的流失的功力悉数吸尽。 最后,他进入太虚幻境,将所获取的宋坚记忆中所有自己没练过的武功,练至了化境。 这宋坚的武功,主要就是他那一手六流中品的“霸王枪”,其余的功夫,都比较粗浅。 “哎,一不小心把人打成齑粉了,这齑粉的功力流失得也太快了!”张箫不禁抱怨,他估摸着自己大概只吸收了宋坚五成的功力。 更令他感到无语的是,那宋坚一个六品后期武者一半的功力,竟似乎只令他丹田里凝聚的真气增长了那么一丢丢…… 他感觉自己的丹田几乎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这时,房间外的人越围越多,都是看热闹的,却没一个人有胆子开门进来。 不多时,飞鹰帮的人已到了,他们一脸焦急,立马破门而入。 此刻,在他们眼中,房间里已只剩下易容成宋坚的张箫。 房间里的齑粉,已被张箫以御物之能,送出了窗外,随风而散。 “宋护法,听说方才有人来找你麻烦?”带人来的的飞鹰帮旗主问道。 张箫点了点头,道:“嗯,已被我赶跑。” 那旗主又问道:“那人是谁?” 张箫破口大骂道:“那人是你们新任的香主陈武曲,什么狗屁‘北海剑皇’,也不知道你们飞鹰帮是怎么招得人!” 他如今有了宋坚的记忆,便学着宋坚的语气说话。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飞鹰帮帮主高峰那里。 高峰忙召集帮内重要人物,在聚义厅内讨论此事,并把伪装成宋坚的张箫也叫了过来。 “宋坚,怎么回事,你确定要杀你的是陈香主?”高峰问道。 “千真万确!”张箫道。 “我底下的旗主盘问过那丽春院的花魁,那花魁描述的人的相貌确实是陈香主!”曹冰道。 高峰点了点头,他一向信任曹冰,如果没有曹冰和郭阳,就没有今天这个能和青龙会分庭抗礼的飞鹰帮。 他走到张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宋坚兄弟,你放心,你是曹冰的心腹,曹冰的心腹就是我的心腹! 过几日我就亲自去绿柳山庄找一趟陈文曲,为兄弟你讨个说法。那陈文曲是个讲理的人,他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曹冰问道:“可那陈武曲的身份倘若是伪造的呢,如果他根本不是千面郎君陈文曲的哥哥,该怎么办?” “哼!”高峰怒道:“那更好,他若不是陈文曲的哥哥,我们还需要顾忌啥?直接命我飞鹰帮的帮众探寻他的下落,然后咱们就去把他给抓来,好好审审,瞧瞧他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杀我帮的人!” “帮主英明!”众舵主、香主齐声道。 随后,那韦香主突然上前,单膝跪地,道:“那陈武曲是我引荐来的,如今他出了问题,我难辞其咎!” 说着,他当即一记手刀砍下了自己的右手小指,又道:“恳请帮主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倘若不能找到那陈武曲的下落,我便砍下自己整条右臂!” 第五十四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 高峰点了点头,道:“你且去吧,不过砍手倒没必要,我要你的手有何用?若是没能探寻到那陈武曲的踪迹,我就收走你的香主职位,作为对你的惩罚。” “谢帮主!”韦香主重重给高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给磕破了,鲜血直流。 第二天下午,曹冰外出去赌坊那边查看一下近一个月的总账,张箫作为他的护法,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其实,张箫离曹冰这么近,完全可以杀了曹冰之后,直接溜走。 但他并不着急这么做,他将这法子作为下策,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再考虑用。 他想再等等,瞧瞧有没有和曹冰独处的机会。 如果没有人看到他杀曹冰,那么他杀了曹冰之后可以直接伪装成曹冰,如此一来,他就能更稳妥地去杀那郭阳。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等了一下午,终于等到了一个和曹冰独处的机会。 接近晚饭的时候,曹冰想去上个茅房。 小的。 他上茅房的时候,无论大的小的,都会让他的护法宋坚待在他的身边。 这个做法确实没什么毛病,江湖中真有不少大人物就是在上茅房的时候被人谋杀的。 也就是曹冰这个人不近女色,否则他寻欢作乐的时候,恐怕都会让宋坚在旁边站着。 现在曹冰已在嘘嘘。 嘘嘘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是个老江湖,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自背后袭来。 杀气虽浓郁,可他却根本感知不到背后要杀他之人的气机。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思忖:“我连此人的一丝气机都感知不到,看来此人修为远胜于我!” “莫……莫杀我,我……我小儿子才八岁!”他哀求道。 “呵呵,你当年对白茹做出那种事时,有没有为她想过,为她的家人想过呢?”张箫手中的的银枪已刺出,枪出如龙! “白茹!你……你是……”曹冰的双眸骤然睁大,眸中充满了恐惧,仿佛白茹的冤魂就在他面前。 张箫不再跟他多说,手中银枪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把他整个人给钉在了墙上。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箫自茅房出来,已易容成了曹冰。 而那曹冰的尸体在被他吸尽功力、获取了记忆并摘走仙葫后,便被他以剑气削成齑粉,飘散在茅房中了。 张箫直接往郭阳的家走去,曹冰的记忆中,郭阳今天应该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的时候,郭阳一般都在家里,含饴弄孙。 郭阳的家就在飞鹰帮地盘的中心。 这里有五座气派的府邸,中间那座最气派的是飞鹰帮帮主高峰的府邸,东、南、西、北则分别是四位舵主的府邸。 郭阳的府邸是西边那座。 张箫进去的时候,看家护院的没一个人拦他。 郭阳和曹冰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俩人情比金坚,对于曹冰来说,郭阳的家几乎就跟自己的家一样,曹冰进他家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提前知会。 张箫依靠曹冰的记忆,找到了郭阳。 郭阳果然正在陪他那年幼的孙子玩耍,爷孙俩其乐融融,看上去很是温馨。 “老曹头,来干啥啊?我今儿个可没好酒招待你啊!”郭阳注意到了张箫,笑道。 张箫屈指一弹,一枚钢针发射而出,那郭阳还未反应过来,钢针就已刺入了他的眉心。 郭阳倒在他那张太师椅上,顿时气绝。 “爷爷、爷爷!”郭阳的小孙子发现爷爷不陪自己玩了,不停地摇着爷爷的手。 “你爷爷累了,让他睡会。”张箫微笑道,旋即转头离开了郭阳的府邸。 不多时,他已坐在小脑斧的背上,离开了雷州城,离开了南疆,在天上遨游。 张箫将自己易容成西门松涛,准备回落英宗去。 对于这种他已易容过的人,便不需要再去获取气息了,他已能复制那些气息。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是回到了落英宗。 西门松涛作为宗主云天澜的小弟子,自是住在云天澜的洞府之中,有朝一日等他由落英宗内门弟子升为长老了,方能有自己的洞府。 张箫回到洞府时,天已黑了。 这洞府如今就只有云天澜和西门松涛师徒二人以及几位仆人居住。 西门松涛的几位师兄,如今都是四品、五品的长老,早就搬出去住了。 “西门少爷,您回来了?”仆人阿三正在打扫卫生,一眼就看到了张箫。 洞府里的几位仆人一般称呼西门松涛为“少爷”,称呼云天澜为“老爷”。 “嗯”,张箫点了点头,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呢,还没回来么?” 阿三道:“老爷本来已回来用晚饭了,但他晚饭还未用完时,大长老和东方老祖便来找他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老爷他搁下碗筷便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张箫只是随口问问,也并未放在心上。 “对了”,阿三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西门少爷,近几日,常有宗里的姑娘来洞府找您。” “哦?”张箫道:“是那吴筠师妹吗?” 阿三道:“她确实也来找过您两回,不过,这几日来洞府找您的姑娘,可不止她一个。” “嗯?不止她一个?”张箫心中一震,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姑娘吗?” 阿三点了点头,道:“我数了一下,这几日,前前后后一共有六位姑娘来找过您。” “六个?!”张箫心说莫不正好是西门松涛除去曾柔以后的那六个老相好? 于是,他当即向阿三问了问那些姑娘的名字,最终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西门松涛啊西门松涛,你看看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啊!他奶奶的,坏事都你干的,锅却让我来背!”张箫暗暗骂道。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这事吗?”张箫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些个被西门松涛负了的女子他倒不是太怕,心说她们再怎么横,估计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可是宗主的弟子! 但这事要是让云天澜知道了,难免坏了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第五十五章 西门松涛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有几位姑娘来找您时,刚好让老爷他碰到了。”阿三道。 张箫:“……” 第二天,张箫起得比较晚,发现云天澜并未去宗里处理事务,而是在他专门看书的小室里看书。 云天澜执掌落英宗四十余年,如今已有一百零七岁,可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十来岁,像是一位儒雅的教书先生。 像他们这种上三品的武者,寿元在三百年左右,衰老的也是比较缓慢的,到了一百五十岁以后才算是人到中年。 张箫既看到了“师父”,自是应该上前去问候一下。 “师父,晨安。”张箫恭敬道,根据西门松涛的记忆,西门松涛一般在早上就是这样跟他的师父打招呼的。 “嗯”,云天澜点了点头,看向张箫的眼神中满是笑意,他朝张箫招了两下手,说道:“涛儿,过来。” 张箫自是乖乖走了过去,面前这位云天澜可是上三品的强者,在这种强者面前,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 “听说你此次不但杀了张箫那个叛徒,替为师清理了门户,而且在那芸栖客栈一剑伤了北荒未来的圣女,最后还帮助峨眉掌门摆出剑阵,击退了变成‘白发魔女’的曾柔?”云天澜问道。 可以说是把张箫的光荣事迹完美地复述了一遍。 张箫点了点头,经云天澜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好,很好,为师以你为傲!”云天澜拍了拍张箫的肩膀,道:“你为我落英宗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为师要好好奖励一下你!” 说罢,他从自己那碧绿的仙葫中拿出了一块石碑,递给了张箫。 张箫接过那足有上百斤重的石碑,发现最上面一行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白猿通背”。 云天澜道:“这块石碑是从叶世敬长老的洞府寻到的,上面记载的‘白猿通背’,乃是一套五流下品的拳法,是上古时期的武者模仿灵兽白猿而创的一套拳法。” 张箫于是立马进入太虚幻境,将这套白猿通背拳法练到了化境。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破境,武道境界踏入六品中期!” 张箫心中大畅,只觉自己的功力又深厚了许多,如今若是再让他碰上那什么南宫遗梦,他可不会怯了。 张箫破境的变化,那云天澜是感知不出来的,只有超脱一品境界的武道大能,方能看破化境的易容术。 张箫现在对外显示的,是西门松涛的气机和武道境界。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没事练练功吧,过几日还有些事得让你代为师跑一趟。”云天澜道。 “是,师父!”张箫应道。 “嗯,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如果武学的习练上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今日宗内正好无事,我休息一天。”云天澜道。 “嗯。”张箫应了声,便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即将走出小室的时候,他听到师父补了句:“此次下山前,记得把你跟那六个姑娘之间的事情处理好。” 张箫:“……” 他暗暗忖道:“没想到吴师妹居然都来找过我,还来了还几回,我明明已经写信拒绝她了啊,看来还是得拒绝得决绝些,太委婉反而给了她破镜重圆的念想!” 这些日子,正是他的这封信,导致了西门松涛的那六个老相好频繁上门。 那日他的万字长信给吴筠读后,吴筠立马哭得梨花带雨,三日辟谷。 吴筠那几个同住洞府的洞友见她如此悲戚,便把那张箫寄给她的万字长信拿着看了。 结果这一看,“西门松涛万字长信请求吴筠分手”的逸事,很快便在落英宗的弟子中传开了。 这逸事自然也传到了西门松涛的老相好们耳里。 于是,紧接着,“西门松涛竟有七侣,轮流陪同他下山执行任务,七侣之一的曾柔因爱生恨、走火入魔,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白发魔女”的事,便也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时间,宗门上下,无论外门、内门弟子,人人皆暗暗唾骂西门松涛是个渣男子,但其中也有不少弟子,偷偷羡慕着西门松涛…… 甚至有位男弟子私下说出了“西门松涛的快乐,你想象不到”这种流传甚广的荤话。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接下来,落英宗的弟子中又传开了一件更为惊奇的事。 说那西门松涛,竟在一夜之间,将他的六个老相好悉数弃如敝履! 有人说也就是那曾柔成了白发魔女,否则西门松涛那夜肯定要连着她一起抛弃…… 也有人说西门松涛早就抛弃曾柔了,曾柔正是因为被他抛弃才由爱生恨,沦为白发魔女…… …… 总之,众说纷纭。 最后的这件“一夜抛弃六位女子”的壮举,自然是张箫做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张箫这回断得很决绝,直接绝了那些女子的念想。 那一夜,他先后去那六个女子的洞府门前吼道:“给老子滚远些,莫要再来烦老子!” 若非他是落英宗宗主云天澜的弟子,恐怕他已被那六位女子的师父、师兄、师姐们给废了。 如此一来,“西门松涛”在落英宗的名声算是臭了,以后还有哪个姑娘敢和他玩朋友? 对此,张箫倒是没什么所谓。 你们骂西门松涛,关我张箫什么事? 云天澜却对张箫的做法很满意,非但如此,他还力排众议,升任张箫为落英宗的长老。 “涛儿啊,你做得很对,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在莺莺燕燕中迷失自己,你这么做,既是成全自己,也是放过她们!” 这是云天澜对张箫表扬。 张箫被师父表扬了,自是要谦逊一番,道:“还是师父教得好,师父的教诲,弟子永远铭记在心。” 云天澜欣慰地看着张箫,道:“涛儿,你成长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长老了,也该有自己的洞府了,待你此次下山回来,咱们就把你的洞府修好。” 张箫忙道:“多谢师父!” “多大点事!”云天澜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你也不小了,该给自己找个归宿了,不要学为师,错过良人,遗憾终身啊。 你之前挑的那些女子都不符合你的身份,眼光要放长远些,挑个和你匹配的姑娘,这次可不许一心多用,挑中一个,就好好对她,不要辜负人家。” 第五十六章 下山 张箫听罢,连连点头称是。 准备下山前的一晚,张箫将那自曹冰身上摘下的仙葫拿出,清点了一下里面的宝贝。 这两天忙着跟那六个女子分手,以及接任落英宗的长老,他都没工夫看那仙葫。 曹冰作为飞鹰帮的舵主,身上的宝贝还是挺多的。 光是他身上携带的银票和银两,合计就有四万多两,张箫将这些银两收纳后,累计的银两便有十五万两左右了。 然后是一些丹方,张箫赫然在其中发现了灵级丹药的丹方。 这可乐坏了他,他现在很需要灵级丹药,固本培元丹等玄级丹药对他功力提升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 武学秘籍就不怎样了,都是一些七流的武学,张箫将它们练至化境后,发现对自己的功力提升非常有限,只能说聊胜于无。 曹冰虽说很能挣钱,但对于武道着实是不上心,他练功不勤,靠着烧钱服食各种灵丹妙药,才攀升到六品初期。 自那之后,他便认命了,不指望武道了,因而也没花重金给自己淘多好的武学秘籍。 对他来说,七流的武学就够用了,反正他平时也很少练功,越强的武学越难练,更高深的武学他反而练不出什么名堂。 第二日,带着师父云天澜交付的重要任务,张箫下山了。 这回他下山的主要任务,是代表自己的师门落英宗,去中州的武当山参加武当派主持的武林大会。 此次的武林大会,主要目的是选出一位足以与白发魔女抗衡的武林盟主,带领正道各宗门组成的诛魔联盟诛灭那白发魔女。 云天澜自知自己无望夺得盟主之位,便只派遣了自己的爱徒过去,送一柄名剑给诛魔联盟,算是落英宗为此次诛魔出力了。 那柄名剑唤做“春风”,张箫细细看了看这“春风”,其材质比他的“秋水”要好,不过也就好那么一丢丢。 于是他便打消了把这“春风”据为己有的念头。 “不值得,没必要为了它,而坏了这次任务。西门松涛这个身份目前能给我带来不少利益,暂时得好好珍惜这个身份,把它经营好。”张箫心道。 张箫趴在小脑斧那柔软的背上,往中州的武当山飞去。 一路上无聊,他便俯瞰下方的风景,以他如今六品初期武道境界的视力,即便人在高空,下方的风景也能看得比较清楚。 正当他游览山河时,那《浩然》的第二页竟发生了和之前的第一页一模一样的变化,化作一缕春风,吹进了他的气府。 然后张箫的身体依然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他到现在还没有整明白,这个儒家的炼气大道是怎么个炼法。 “这次去参加武林大会,可得去找那些儒家炼气士问问,这儒家的炼气大道是怎么个炼法。”张箫暗暗忖道。 他对这炼气大道还是很上心的,据说同等境界下,炼气士虽然打不过武者,但寿元往往比武者多半倍。 两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是到了武当山。 因武当山有护山大阵,不许御剑、驭兽飞行,他只好降落在武当山的山脚。 降落后,他并未着急登山,而是先喝茶去了。 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虽说一直是趴在小脑斧的背上,可趴两个时辰也很累啊,就像他前世坐飞机一样,关键他还不能睡觉,得一直指挥小脑斧飞的方向。 他想先找个茶馆坐着歇歇,喝两口茶,再去登山。 这武当山下开了好几家茶馆,张箫随便挑了家顺眼的进去坐了,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铁观音。 茶馆里坐着许多服饰各异的各门各派的武者、炼气士,很是热闹。 “我的天,天上好多剑仙!”有人突然惊呼。 “剑仙是能乱叫的?小心温前辈千里外一剑削了你的头!”那人的同伴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张箫抬头望天,赫然发现天上竟有数百人御剑往武当山这边来,场面甚为壮观。 “剑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撑场面,看来对武林盟主势在必得啊!”有人说道。 “也不知剑神卓绝和剑仙温酒来了没,真想一睹他们的风采!” “争武林盟主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会来吧。” …… 剑宗的到来,引起了茶馆里众人热烈的讨论。 正当张箫憧憬地望着天上御剑的那些人时,他的灵识突然感知到一股雄浑的内劲即将拍上他的右肩。 张箫忙凝真气于右肩,有真气护体加上他本就练过铁布衫,那搭上他右肩的一掌才没能将他的右肩拍碎。 拍他右肩那一掌的人轻“咦”了一声,显然是有些惊讶。 张箫立时转过身来,发现拍他这一掌的人竟是他之前会过的南宫遗梦。 “看来,南宫世家的人也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了,西门世家的人却是还没看到。”张箫暗暗忖道。 “西门松涛,咱们又见面了啊!”南宫遗梦笑道。 他表面上虽笑得很从容,但心中着实震惊,寻思:“这小子是有什么奇遇吗?怎么短时间内武功竟精进了这么多!” “南宫前辈,你好啊。”张箫微笑道,他还不清楚除了这南宫遗梦外,是否还有其他南宫世家的人。 若是还有其他南宫世家的高手在,那可就有些棘手了。 “我不好,我的两个侄子也很不好!”南宫遗梦直接一掌拍向张箫胸膛心脏的位置,掌出有龙吟之声。 正是他的看家本领,囚龙掌。 他现在看到“西门松涛”就是一肚子火。 上回他两个侄子被张箫的瞳术“芒箭”重伤,回到家时奄奄一息,差点没救过来,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养伤,连床都下不了。 他大哥气得直接扇了他两巴掌,还朝着他的胸膛重重给了一拳,把他打得飞出了南宫府,差点准备让他在门外头跪一夜。 南宫遗梦自然觉得这一切皆是拜张箫所赐,所以他在茶馆见到张箫后,心中的怒火直接燃了起来,立马就动上手了。 张箫眼见南宫遗梦的囚龙掌袭来,忙凝真气于右掌,以惊涛掌与其抗衡。 第五十七章 姑姑 “砰!”两掌相抵,犹如腾龙与海浪相抗,俩人的掌力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番对掌,声势颇大,引得茶馆不少人前来围观。 “这……这怎么就打起来了,武林大会不是还没开始吗?”有人疑惑道,旋即搬了个小板凳,端了杯铁观音在旁边看戏。 “怎么,现在就急着争盟主之位了?”有人嘴角一歪,冷笑道。 “呵呵,就这?就这功力还想争武林盟主呐?”一个武道境界九品后期的嵩山派弟子小声嘲讽道。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自己可以跟张真人、剑神、剑仙、阿修罗他们争武林盟主吧?”另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茶馆小厮嘲讽得更狠,声音却更小。 …… 一时间,整个茶馆都热闹了起来。 张箫和南宫遗梦又拆了几招,这时,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突然冲了进来,一掌袭向张箫。 “轰!”这一掌呼啸而来,如同惊雷一般。 张箫以灵识感知到那惊雷般的掌力袭来,忙抽出左手,出掌回击。 这样一来,他瞬间以一敌二,内力一时比拼不过,整个人顿时被那二人合起来的掌力震得倒飞出去,眼瞅着就要飞到茶馆外头,一屁股栽在地上,摔个屁股墩儿。 “哎,这下糗大了,好在丢的是西门松涛的脸,不是我的脸。”张箫心道。 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摔个屁股墩儿时,背后有一双手接住了他,顺势将他搂到了怀中。 “涛儿,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语气甚是关切,犹如春风入耳。 张箫只觉搂他之人身子温软,身周香风环绕,他转头望去,眼前一亮。 搂他之人着一袭墨绿衣衫,身材娉婷婀娜,眉似远山,目如春水,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姑姑?!”张箫惊讶地喊道。 这明媚的女子正是西门松涛的姑姑西门芷兰,年纪长他六岁,至今还未出嫁,待在西门家中,西门松涛的爷爷和父亲为此天天发愁。 西门松涛的两位叔叔都和他关系紧张,年纪和他最近的姑姑却是和他关系亲密,有些话,西门松涛不愿意和爹娘说的,倒往往愿意和他的这位姑姑说。 西门芷兰粗略看了看张箫身上几处要害,并未发现什么伤,这才放心下来。 张箫虽被南宫遗梦和那位突然来助阵的男子合力震飞,但其实并未受什么伤,以他一身的横练铁布衫外加真气护体,这点程度还不至于伤到他。 “南宫遗梦、南宫月杭,你兄弟两个好不要脸,竟合起伙来欺负我大侄子,他可是你们的晚辈!”西门芷兰冷冷道,俏脸上如罩一层严霜。 “那好,我跟你打,来罢!”南宫月杭上前道,立马摆开架势,乃是一招“降龙伏虎式”,看上去倒颇为威武。 “姑奶奶不砍死你!”西门芷兰眼见大侄子被人欺负,早已气得不行,拔剑就要上去砍他。 “两位且慢动手!”远处忽有一声传来,中气十足,看来说话之人的内家功夫颇为深湛。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位道人,着一身白袍,胸前绣着八卦太极图,系的黑色衣带,一看便知是武当派的人。 那道人说话时还远在三十余丈之外,话说完已经走到了茶馆这里。 这般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可把众人给惊呆了。 “武林大会还未开始,若是两位想切磋武艺,可以等到待会的‘赌武’的时候再出手,切磋武艺也莫要伤了和气,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伤了和气多尴尬。”那道人劝道。 “是啊是啊,大侠们行行好,上了山再打吧,可别砸了我的茶馆,我这小本生意可不容易哩!”茶馆老板点头如捣蒜,附和道。 所谓“赌武”,就跟市井里下注斗鸡类似,不过这“赌武”只是以赌为形式,下注的往往也不是银子,而是兵刃、丹药之类对武道有利的宝贝。 其主要目的是活跃一下气氛,并鼓励各门各派的武者切磋、交流武功,以免闭门造车。 每次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之前,都会设置这么一个环节,因为各门各派相聚的机会并不多,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了,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在武学上交流一下。 “既然武当的卓大侠都发话了,晚辈岂敢不从?”南宫遗梦拱手道。 “卓大侠?”南宫月杭心中一震,问道:“莫非您就是武当三杰之一的‘两仪阴阳剑’卓青山卓大侠?” “不敢当,略有薄名。”卓青山谦虚道。 他这一肯定,人群中顿时引起了一阵热度不小的讨论。 “我的天,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卓青山吗?果然名不虚传,就这轻功,恐怕我一辈子都练不到!” “人家毕竟是武当三杰之一,据说武当三杰虽说是掌门张真人的弟子,但他们每个人的实力均不逊于一流门派的掌门!” “嘶,武当三杰,竟恐怖如斯!”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就这样,南宫月杭和西门芷兰只好约定在武林大会“赌武”时打一架。 毕竟武当三杰之一的卓青山都来劝架了,他们不给面子可不行。 登山的时候,那南宫月杭突然放出话来,说要是胜了西门芷兰,西门芷兰就得嫁给他。 西门芷兰“呵呵”一笑,说可以,但前提是你输了的话就去自宫! 这下可把南宫月杭给唬住了,他哪敢赌这么大? “赌不得赌不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暗暗忖道,怂了,便也不说话了。 西门芷兰见他怂了,不敢赌了,便骂他是没胆子的孬种,自不自宫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 南宫月杭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能还嘴,因为确实是他自己怂了,不敢赌上自己的…… 西门芷兰不再理会他,转头跟张箫叙旧,姑侄俩互相聊了聊这大半年来各自的经历见闻。 西门松涛在落英宗中修行,每一年才能回一次家,所以大概一年才能和他的爷爷、奶奶、父母、姑姑见上一面。 俩人又互相说了说这次来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的意图,原来这西门芷兰和张箫一样,就是代表西门世家过来给诛魔联盟送点东西。 第五十八章 破掌式 武林大会的“赌武”环节开始了。 当先上去比武台的便是西门芷兰和南宫月杭,他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约好了要打,自是不能不上。 只是“赢了娶西门芷兰,输了自宫”的赌,那南宫月杭是不敢打了。 “赌武”的武者已到位了,接下来就是赌注了。 有人拿出了一些暗器、兵刃,有人拿出了一些丹药,还有人拿出了一些武学秘籍…… 赌注到位后,赌武便正式开始。 那南宫月杭起手先摆架势,正是一招“降龙伏虎式”。 然而他还未摆好架势,西门芷兰的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他。 “姑奶奶可不会等你摆什么花拳绣腿!”西门芷兰喝道,她人离着南宫月杭还有三丈的距离时,一剑刺出的剑气已抵达南宫月杭的身前,即将刺入他的心脏。 这正是她在华山派学艺时所习得的剑法,名为“宁氏一剑”,乃是昔年华山前辈宁女侠所创的一剑,剑气锋芒毕露,敌人稍不留神,便会被这一剑给刺个透心凉。 好在南宫月杭留神了,他立时聚气出掌,掌出如惊雷,声势惊人。 “轰!”剑气与惊雷掌相抵,皆尽消散如烟,南宫月杭人已纵身跃出,以他的惊雷掌第二式“天塌地陷”,拍向西门芷兰。 他这一手惊雷掌,学自惊雷门,尽得惊雷门门主真传。 自他出道以来,不知已有多少以掌力闻名的成名人物,与他对掌时败于他的惊雷掌下。 只可惜,他遇上了西门芷兰。 西门芷兰有一招,可专门破他这一掌。 “破掌式!”西门芷兰在心底默念一声,当即出剑迎掌,用了一套精微的剑法,剑招精妙绝伦,层出不穷,其中每一变化均又暗含着十余种变化。 她这一手惊世剑法一出,旁观的许多当世一流的宗师神色都凝重了起来,对剑道颇有些领悟的张箫更是直接看痴了。 西门芷兰这一招“破掌式”,来自华山掌门亲传她的一套绝世剑法,可惜她禀赋有限,只学到了这绝世剑法中破剑式、破刀式、破掌式的皮毛。 这绝世剑法本来并非华山武功,但华山曾有一位前辈高人学得此剑法后,传于华山后人,这剑法从此便成了华山的镇派绝学。 只可惜华山派人才凋零,这绝世剑法越传越不齐全,到如今的掌门手里,已只剩下半套剑法了。 “卧槽!”张箫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剑法之妙,嘴里下意识蹦出了前世的美妙语言。 “学不来学不来!这太难了,我恐怕得在太虚幻境中练个五百年才能学会!”他暗暗忖道。 现在最难受的南宫月杭,他生性好斗,自出道以来,斗过的剑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拆解过上千种各式各样的剑法,什么稀奇古怪的剑招他没见过? 可西门芷兰现在所使的剑招他非但没有拆解过,简直连见都没有见过! 他企图以“一力降十会”的手段,强行以凝聚雄浑的内力破解西门芷兰那变化层出不穷的剑法,却发现随着他自己的掌力越来越强,那西门芷兰的剑法也越发难以对付。 那竟是一门敌强愈强的剑法! “破!”西门芷兰轻喝一声,剑招的万千变化化作一剑,一剑直刺南宫月杭右掌的掌心。 “啊!”南宫月杭连连后退,他右掌掌心被刺,好不容易凝聚的真气直接在他掌心炸开,他的右手顿时鲜血淋漓。 他右手被废,继续以左手出掌,结果依旧被西门芷兰一剑刺中掌心,“砰”地一炸,左手也废了。 “弟弟!”南宫遗梦生怕西门芷兰要了他弟弟的命,忙飞跃而起,拔剑刺向西门芷兰。 剑光一闪,他这一剑已离西门芷兰不到一丈的距离,即将刺进她的心脏。 剑光又是一闪,不远处有一剑斜刺而来,后发先至,直接挑开了南宫遗梦刺向西门芷兰的那一剑。 “你这是做什么,又想来一手以多打少么?”张箫寒声道。 虽说这西门芷兰并非真的是他姑姑,但方才在山下的茶馆怎么着也救了他一下,他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西门芷兰被那南宫遗梦袭击。 这时,那负责主持“赌武”的卓青山已过来劝架了。 “二位,‘赌武’还未结束,你们不该贸然上来,尤其是您,南宫遗梦先生,您率先违反‘赌武’规定,上台偷袭西门姑娘,委实不该!”卓青山道。 “还未结束?”南宫遗梦此时心系弟弟伤势,已顾不得礼节,急道:“我弟都伤成那样了,卓大侠为何还不上前阻止这个疯婆娘,难道您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弟被这疯婆娘杀死么?” 卓青山道:“南宫遗梦先生,您弟弟既未认输,按规定,这‘赌武’便没有结束。至于您弟弟的安危,您放心,请您相信我卓青山,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命陷险境。” 这时,南宫月杭突然道:“我认输。”语气甚是颓丧。 南宫遗梦忙去给他弟弟的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敷药,还不时将怨毒地目光投向西门芷兰。 就这样,“赌武”的第一场算是结束了,西门芷兰获胜,她可以在押给南宫月杭的赌注里随便挑一件宝贝,归为己有,剩下的则分给“赌武”的赢家。 负责主持“赌武”环节的武当派却是不从其中抽成了,他们可以说是无偿举办此次武林大会。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更加注重高人风范的缘故吧。 西门芷兰最终从押给南宫月杭的赌注里,挑了粒可以帮助奠基武道底子的玄级丹药——洗髓丹。 张箫看到那洗髓丹,顿时眼前一亮,他自曹冰那仙葫中获得的两张玄级丹方中,有一张正是这洗髓丹的炼制之法,他目前还没花时间学。 “只可惜不能把炉鼎带入太虚幻境中啊!在太虚幻境中就只能背背丹方。而无法实践。”张箫心下叹道。 这番西门芷兰胜了南宫月杭,不仅是西门世家胜了南宫世家,还是华山派胜了惊雷门。 因而,接下来的两场“赌武”,竟都是华山派弟子和惊雷门弟子之间的比武,看来这惊雷门想找回场子。 华山派也只有应战,甚至那华山的岳掌门还在考虑要不要授意让弟子故意输一场,以免伤了惊雷门和他们之间的和气。 第三场“赌武”眼瞅着就快尘埃落定时,那南宫遗梦突然对西门芷兰喊道:“疯婆娘休息好没,休息好了下场咱们上去打?” 西门芷兰提着剑就站了起来,张箫却是拦住了她,道:“姑姑,这个人以前和我结过仇,让我去揍他吧。” 第五十九章 白猿通背拳之威 “涛儿,那南宫遗梦可是五品初期的武道境界,你跟他打,岂非太过于勉强?”西门芷兰担心道。 “没事”,张箫道:“要是打不过了,我立马就认输。” 张箫和南宫遗梦分别走上比武台上时,旁观的众多武者心中都微微有些惊讶,议论纷纷。 “天呐,西门松涛这么年轻一个小伙子,功力怕是至少跟那南宫遗梦差个十多年,这上去不是挨打?” “也许,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什么不怕虎,我看就是莽,哎,愣头青!” “想出名想疯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是真有本事呢?听说这西门松涛,前些日子在芸栖客栈力挫北荒未来的圣女,还是有点东西的!” …… 最终,押宝南宫遗梦这边的人,要远远多过张箫这边。 比武台上,对决开始。 南宫遗梦巴不得教训教训这“西门松涛”,看到这小子上要上来跟他打,心里顿时一喜。 虽说他感觉这“西门松涛”功力大进,但心说此子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六品的武夫,怎可能是我五品强者的对手? “小子,是你自己上来找抽,一会儿脸肿了可不要怪我!”南宫遗梦笑道。 只听见一阵龙吟之声,他的双掌已袭向张箫,雄浑的掌劲自其掌心喷吐而出,声势甚为惊人。 那南宫遗梦见识过他的惊涛掌,这番出掌用的是囚龙掌中的杀招“亢龙有悔”,打出去的掌劲有三分,收回来的有七分,厉害之处在于其后连绵不断的掌劲。 这一招正是他自囚龙帮帮主那里学来的绝技,传说是一套绝世降龙掌法中的一式而已,囚龙帮靠着这套绝世降龙掌法的三个残招,便跻身了北魏的三大帮。 张箫以惊涛掌相抵时,果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头儿。 他的惊涛掌起初还有些优势,逼得南宫遗梦连连后退,但之后便发现那南宫遗梦的掌劲愈打愈强,一掌打下去后回击的掌力越发刚猛遒劲,后劲连绵不断。 张箫惊涛掌余势将消时,忙接续白猿通背拳,化掌为拳,顿时如同白猿一般,双臂大开大合,放长击远,拳罡竟绕过那南宫遗梦的囚龙掌,直接击在了他的手腕上。 南宫遗梦手腕被击,囚龙掌的连绵余劲悉数打偏,张箫趁此机会,瞬间近身,一拳襟带罡风,重击南宫遗梦胸膛。 “砰!” 南宫遗梦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人直接倒飞了出去,他忙以凝劲以掌击向背后,借力稳住身形,方才勉强落地。 旁观的一些押宝南宫遗梦的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们没想到这西门宋涛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强劲的实力,便是很多宗门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长老们,功力也没这么高深啊! 西门芷兰心下也是一震,美眸中充满了讶然,寻思:“我不过大半年没见大侄子,他的武功竟精进了这么多!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咳、咳、咳!”南宫遗梦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挨了张箫那一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被震碎,不停地咯血,几乎站立不稳。 张箫的秋水剑已出鞘,剑光一闪,剑尖已离南宫遗梦的咽喉只有七尺的距离,不待他一个眨眼,这一剑便能要了他的命。 既然他还未认输,张箫便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呛啷!” 两根手指夹住了张箫的这一剑。 不过不是南宫遗梦的手指,南宫遗梦已昏晕了过去,他伤势太重,终是没能撑住,倒下前被他弟弟南宫月杭接住了。 不知何时,卓青山已挡在了南宫遗梦的身前,以食中两指接住张箫这一剑的,正是他。 “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还请西门少侠手下留情。”卓青山劝道,松开了夹剑的两根指头。 “嗯。”张箫收剑入鞘,点了点头。 这卓青山瞬息间便来到南宫遗梦身前,两根指头夹住他的秋水剑,着实惊到了他。 其轻功之高、动作之快、出手之准,当世恐怕罕有。 面对这种恐怖如斯的强者,张箫自觉是一点狂傲都要不得的。 “少年英杰,未来可期。”卓青山以左手拍了拍张箫的肩膀,将方才以指借剑的右手,收到了背后。 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收回背后的那只右手,食指和中指正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一轮“赌武”尘埃落定,张箫自押宝南宫遗梦的赌注中,挑了一种名为“冰魄银针”的暗器,归为己有。 他早想将自己的那些裁缝用的钢针换了,好歹也算是这江湖上的小高手了,暗器配置怎么着也得跟上吧。 当然,啥时候他要是有人家小李飞刀李寻欢那种“例无虚发”的暗器神通了,自是可以不管这些。 这冰魄银针,针身镂刻花纹,颇为精致,由极北苦寒之地的千年玄冰打造而成,是天山派的镇派暗器,排在江湖兵器谱暗器榜的第九十九位,可以称之为名暗器。 某一任西蜀唐门的门主曾赞这冰魄银针为“针中仙子”。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武”环节大概打了三十余场便结束了,毕竟都是修行之人,哪能像赌徒那般,一赌便是三五百回合。 “赌武”结束后,一些名门正派又派了些得意弟子出来舞了舞剑,秀了秀刀,随后才正式开始这届的武林大会。 先是卓青山将这届武林大会的举办目的,与大家说了。 说是那炼血宗上一任的帝释天——李淮安,不知被何人以蜀山派的遗迹摆出法阵血祭复生,夺舍了落英宗的一位外门弟子,成了白发魔女,在江湖上造了许多杀戮,包括灭青城满门,杀峨眉七百余人…… 而此番他卓青山在武当举办武林大会,正是师父张真人的授意,意在组建诛魔联盟,诛杀那魔头李淮安…… 最后他便说了些诸如“各位英雄远道而来辛苦了”之类的客气话。 待他这约莫一个时辰的话说罢后,各个门派以及世家各自送出了一些心意表示对诛魔联盟的支持,张箫便将自己带来的名剑“春风”送了出去。 第六十章 武林大会尘埃落定 各门各派以及各个世家将自己的心意送出后,武林大会最令人瞩目的环节便开始了。 方才“赌武”环节不过是小打小闹,算是开胃小菜,现在选举武林盟主的环节才是正餐硬菜。 这选举武林盟主的环节,规则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看谁的拳头硬,毕竟是统率江湖正道群雄,拳头不够硬,人家怎么服你? 比斗之前,先要统计有意愿争取这武林盟主之位的人数,然后安排比斗。 往届争这武林盟主之位的,不过二十余人,其他人心里都有自知之明,今年倒多了一些,竟足足有三十六人。 令人失望的是,武当派、剑宗、灵鹫寺、圣王宗、昆仑派、司徒世家、慕容世家这七个当世触及武道巅峰的势力,派出的竟都是自家的后辈。 “唉,本来还想见识见识张真人、剑神、剑仙、阿修罗……这些当世神仙人物的风采的……”有人不禁抱怨道。 张箫心中也很是遗憾,他本来还想在一旁看一看那些神仙人物的神功的,这对于他的武道可是大有裨益。 不过令他眼前一亮的是,那司徒世家派出的后辈,赫然便是司徒胜男,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不染尘垢。 她今日戴了个斗笠遮挡阳光,斗笠下的浅白轻纱,半遮半掩她那惊为天人的面容,偶尔随风飘舞。 张箫蜻蜓点水地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 堂堂七尺男儿,岂可看见佳人便流露痴态? 岂可? 他又蜻蜓点水地回看了司徒胜男一眼,然后移开了目光。 就这样蜻蜓点水地看了几眼,到第四回看时,那司徒胜男轻轻把头偏了过来,刚好和张箫的目光对上。 张箫顿时微觉尴尬,好在他反应也快,摸了摸下巴,朝那司徒胜男讪笑了两下,他自觉这是在和她打招呼,可在他身旁的姑姑西门芷兰看来,着实是有些……滑稽。 那司徒胜男看上去虽高冷孤傲,给人疏离之感,但其实很有修养,看着张箫朝他打招呼,便微笑点头回应了一下,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尴尬化解后,张箫和司徒胜男便各自移走了目光。 张箫心里清楚,这司徒胜男虽说对他笑了,但那不过是她有修养而已,她看到王箫、刘箫、李箫、陈箫……跟她打招呼,一样会报以微笑、点头。 “大侄子,你这眼光怕是有点高啊!”张箫身旁的西门芷兰突然道。 “什……什么高不高、低不低的?”张箫一时舌头没捋顺。 “咱西门世家虽说也有些底子,但高攀人家四大世家排行第二的司徒世家……还是……太勉强了啊……”西门芷兰拍了拍张箫的肩膀,叹道。 “额”,张箫颇为无语,心说这个姑姑眼睛真毒啊,忙岔开话题道:“嘿,姑姑您倒操心起我来了,您还是操心操心您自个儿吧,都二十七八的老姑娘了,还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难道您打算孤独终老?” “什么老姑娘?!”西门芷兰重重拍了下张箫的背,气道:“孤独终老怎么了?我乐意,你个小崽子管得着嘛!” “要不,我帮您介绍介绍?我那些个师兄弟们,个个都鲜嫩得很,都能掐出水来!”张箫笑道。 “滚!一个个的,毛都没长齐,还想娶姑奶奶?姑奶奶只嫁盖世英雄,可不想再养个弟弟、儿子。”西门芷兰骂道。 俩人正说着,那边比斗已经开始了。 三十六位武者,个个都是上三品的实力,拥有破空飞行的神通。 以他们的高深功力,这比武台根本无法令他们施展开自己的一身武功,因而他们一个个都飞到天上去打了。 “这司徒胜男武道进境真迅猛啊,上回见她时还得运用轻功,如今已可直接御风飞行了”,张箫心中惊讶,思忖:“我以为我武道进步神速,已经够变态了的,没想到她竟比我还变态!” 武者的武道境界一旦踏入三品,便有凭虚御风、破空飞行之神通,所以三品的武道境界往往又被称之为御风境。 三十六人,捉对相斗,胜者晋级,一路胜到最后的,便是这届的武林盟主。 他们打斗时,张真人坐镇云海之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譬如有人舞弊或者出现性命不保的可能等。 张箫默默地在下方观看他们的打斗,倘若他那太虚幻境中有个武道领悟值面板,那他现在应该是“武道领悟值+1+1+1+1……”的状态。 武林大会争盟主之位的环节,直打到黄昏才尘埃落定。 司徒胜男不甘心地倒在了八强。 在天边晚霞的余晖中,剑神爱徒萧长英大喝一声“剑来”,以剑宗绝学“剑二十二”,将那位武当三杰之首丁一凡的五雷正法破掉,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于是这届武林大会,武当再次陪跑,拿下第二。 夺魁的则依旧是剑宗。 武林大会结束后,武当派便将此次前来的群豪招待了一番,请他们吃了武当天下闻名的斋宴。 武当斋宴讲究一个素菜荤做,就是以素菜为原料,诸如盐干笋、盐干鹰咀笋、鹿尾笋、九仙子、豆腐、核桃、板栗、猕猴桃、木耳、香菇、黄精……做成鱼、兔、牛肉、猪肉等荤菜造型并冠以荤菜之名。 然而张箫这种无肉不欢的人却是吃得索然无味,素的再怎么做对他来说也是素的,吃得嘴里淡出个鸟来。 吃宴时,张箫问了下西门芷兰,问她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在儒家宗门中学练气。 西门芷兰说她倒是刚好认识两位儒家的练气士,一位在浩然剑气门学那浩然剑,还有一位在那岳麓书院教书,今日武林大会,她浩然剑气门的那位朋友正好来了。 于是,饭毕,在西门芷兰的引荐下,张箫去见了她那位朋友。 西门芷兰的那位朋友,是浩然剑气门的内门弟子,同时修儒家练气和剑道,对于儒家练气法门颇有些造诣。 张箫自不可能直接详细地去问人家那些练气秘籍,那是人家宗门里的不传之秘,他只是问了下这儒家练气大致是怎么一个步骤。 第六十一章 既有大道,愿求长生 那人得知张箫只是大致问问儒家炼气是怎么一回事,而非是问他宗门炼气秘籍,这才放下心来,和他讲解一番。 经他讲解,张箫终于是明白了这儒家炼气是怎么一回事。 儒家炼气,炼的是浩然正气,有其专门的境界划分,分为炼气士、读书人、士子、贤人、君子、大儒…… 张箫目前便处于炼气的层次。 这一层次,第一步,须择一本完整的儒家炼气典籍,苦读至烂熟于心的地步。 单只这一步,便阻挡了很多想要修炼成读书人的趋之若鹜之士。 有天纵之才、天选之子才读一遍,便完成了这一步,更多的人则是苦读一生,终不得法门。 这一步张箫已经完成了,他在太虚幻境中苦读百年,算是做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 下一步便是“游学”,须游历万里,看名山大川,望江河湖海,并访学天下。 在这一过程中,烂熟于心的儒家炼气典籍会一页页地化作春风,吹入气府,进行一个“聚气”的过程。 “有点像刷步数啊……不过要求似乎更高些……”张箫思忖。 他目前只游历了数百里,还没怎么看过名山、望过江河,访学更是一点没做,所以体内气府只聚了两页的春风。 当那本烂熟于心的儒家炼气典籍悉数化作春风吹入气府后,气府中所聚的浩然气便会化成一本浩然书。 如此,便算是成为了真正的读书人,踏入儒家炼气的第二境界。 读书人这一境界,有“明眸夜视”、唇枪舌剑”之神通。 明眸夜视自不必说,有了它,夜读便不必挑灯抑或凿壁偷光了。 唇枪舌剑,则是通过吟咏诗词歌赋,激发气府中的浩然气,攻击敌人,威能甚是强劲,尤其对于鬼物邪祟妖魔,有克制之效。 “看来,我得花点时间到处游学了。”张箫心道。 炼气是真正的长生之道,只要境界到了,终能与天地同寿,几乎不死不灭。 武道则是断头路,至今还未有纯粹依靠武道求得长生的武者,只能延年益寿。 如今既了解了儒家炼气之法,手里又有《浩然》这等儒家炼气典籍,张箫心里自是点燃了对于永生的渴望。 毕竟,永生,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梦想,访海外仙山、炼制长生不老丹、求仙问道、仙人抚顶……这等典故层出不穷,便说明了人类对于长生的憧憬。 “既有大道,愿求长生!”张箫心中坚定地道。 武林大会尘埃落定,武当派的斋宴也已结束,张箫和西门芷兰下武当山后,俩人便分手,一回西门世家,一回落英宗了。 回落英宗的路上,张箫尝试着从另外一条路回落英宗。 “这条路上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泊更多,尤其会途径天下闻名的南岳衡山,到时游览游览这衡山,应该会给我聚不少浩然气吧。”张箫躺在小脑斧毛绒绒的背上,心里如此猜想着。 不到半个时辰,张箫已骑小脑斧优哉游哉地飞到了中州的衡阳城,天下闻名的南岳衡山正是坐落在这座城的南部。 “小脑斧,咱们该下去了。”到衡山上空时,张箫拍了拍小脑斧的大脑袋,说道。 “嗷~” 最终,张箫降落在了衡山的山脚,反正师父云天澜也未催他回落英宗,他决定徒步登一登这天下闻名的衡山。 这南岳高约四百余丈,处处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飘香,因而有南岳独秀之美称。曾有大文豪曰:“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 张箫慢悠悠地登山,静下心来看尽各处风景,登至山巅时,《浩然》的第三页化作春风,吹进了他的气府,这时他的身体终于产生了一点变化。 他发现有一缕春风般的气息,环绕着自己。 忽然,张箫听到有人的惨叫声、打斗声,他循声望去,发现衡山派建在衡山山巅的楼宇竟已起了火,里面不时有刀光剑影闪烁。 他将灵识释放开来,无形的灵识波纹顿时覆盖了整个衡山派,里面每一个人的修为都被他感知的清清楚楚。 “除了最里面那个祖师祠堂里,有两位捉对厮杀的五品中期小高手,其余的武道境界都在五品之下。”张箫心里一喜。 里面打打杀杀的,肯定会死不少人。 这是好事情啊,他的吞功大法早已饥渴难耐了。 张箫冲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两拨人正在厮杀,地上已横陈了不少尸体,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此刻已被鲜血染红。 那两拨人,一拨人穿着褐色长衫,胸前绣了五柄小剑,头戴黑色方巾,正是衡山派的服饰。 另一拨人则穿着黑衣黑裤,蒙着面,显然是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西门师兄!”一位衡山派弟子看到张箫,惊呼出声。 张箫望去,发现喊他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清丽女子,看上去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纪。 这女子在张箫有一些印象,名叫陈婧,是西门松涛在其他正道门派发展的几个老相好之一,他通过脑海内西门松涛的记忆,忆起了她。 “陈师妹莫怕,师兄这就来助你!”张箫拔剑出鞘,刺向几个围攻陈婧的黑衣人,心说这么多黑衣人的尸体,这番吞功大法怕是能吸个尽兴,虽说修为都低了点,但量大管饱呀。 秋水剑剑光一闪,剑已连刺十一下,剑气如狂风,顿时将围攻陈婧的那几位黑衣人削得一身皆是剑伤,立时毙命。 “还好还好,没有直接削成齑粉!”张箫心里庆幸,他故意压制了自己出剑的杀力,生怕一个不慎,将那些黑衣人削成齑粉。 毕竟齑粉的功力流失,比全尸要快太多,不利于吞功大法的吸收。 “狂……狂风快剑,你是点苍派的人!”其余黑衣人见张箫露了这一手狂风快剑,一个个都吓傻了,忙四处逃窜。 “跑、跑、跑,往哪里跑?!”张箫整个人骤然快得如一阵风。 他整个人仿佛剑光般闪了几闪,旋即回到原地,收剑入鞘。 再看地上,已全是黑衣人的尸体,竟无一人逃脱。 第六十二章 一剑西来 看到地上这些新死的尸体,张箫思忖:“可得赶紧吸了功力,再晚就都流失了。” 言念及此,他忙将小脑斧放出来,在一旁守护着他,旋即便上前以吞功大法去吸收那些尸体的功力。 陈婧在内的那些衡山派的人看到张箫的行为,都是一愣,但他们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下衡山派面临灭门之灾,他们忙去支援其他同门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张箫终于是将这些尸体的功力都吸干了,这些尸体生前武道境界都仅仅在六品之下,远不能满足张箫那无底洞一般的丹田。 吸尽功力后,他又以移魂大法获取了那些黑衣人的记忆,想要瞧瞧他们是哪门哪派的人,受何人指使。 结果他发现这些人的记忆竟几乎是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对于杀戮的渴求,完全是为杀戮而存在的行尸走肉。 他们的身上也仅仅带了兵刃、暗器、治伤的药以及一些干粮,不是用来杀人的东西,便是让自己存活下来的必需品。 “这恐怕是什么人对他们使了些特殊的手段,让他们只为杀戮而生,沦为几乎无意识的傀儡……”张箫暗暗忖道,将那些兵刃、暗器、治伤的药、干粮一一收进了自己的仙葫。 这边的黑衣人既解决,他便带着小脑斧继续往里冲,一路冲、一路杀,摧枯拉朽,宛若战神。 每杀一部分黑衣人,张箫便让小脑斧守着他,然后用吞功大法去吸收那些黑衣人尸体的功力,并将他们身上能值点钱的物事一一收进仙葫。 那些衡山派弟子、长老们的尸体,他则不去吸收功力、搜检。 毕竟衡山派和落英宗同为武林正道,关系一直不错,总得给人家留个全尸吧,被他这吞功大法吸收的尸体,若是肉身强度较低,将会直接干瘪。 那些尸体身上的物事,也是人家衡山派的财产,他自也不应该染指。 不到半个时辰,在张箫和小脑斧的协助之下,整个衡山,除了祖师祠堂那边还有位五品中期的小高手,其余的黑衣人皆已经毙命。 衡山派还活着的人挂心祖师祠堂那边,一个个都往祖师祠堂奔去,支援他们的护祠长老。 独留张箫一人在那里默默地补刀、搜检尸体并吸收功力…… 衡山派,祖师祠堂。 众衡山弟子、长老赶到祖师祠堂时,发现他们的护祠长老和那黑衣人的头子还在恶斗之中,当下已渐处于下风。 他们心中焦急,皆思忖:“护祠长老可是咱们当下的武道境界最高者,他若是倒了,眼下恐怕无人能再限制那黑衣人的头子。” 言念及此,他们忙冲上去援助那护祠长老刘玄风。 “你们不要过来啊!” 刘玄风见他们一个个冲上来帮自己,忙大吼制止。 然而为时已晚,那黑衣人头子手中刀光一闪,两道罡风呼啸而过,两位冲上来的衡山派弟子双腿齐齐断掉,直接栽倒在地,叫声惨厉。 黑衣人头子伸出鹰爪似的手,运劲吸附,那两个断了腿衡山派弟子直接被他以内力吸到了自己身边。 “放我走,否则杀了他们。”那黑衣人并未说话,而是以内力牵引那两位衡山派弟子流出的鲜血,在祖师祠堂的墙上写下了一行血字。 “刘师伯、刘师伯、刘师伯!”那两个断了腿的衡山派弟子此刻痛入骨髓,心中惊恐万分,骇得只知道大喊“刘师伯”,企盼刘玄风救他们脱离苦海。 “你!”刘玄风胸中甚是气愤,看向那黑衣人头子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当他看向自己的那两位断了腿的师侄时,心里骤然一软,忙道:“别怕、别怕,好孩子,师伯就来救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飞跃而起,朝那黑衣人头子刺出一剑,剑光如虹,竟立时分为九道剑气。 这正是他衡山派的绝技,一剑落九雕。 昔年衡山派祖师莫山曾凭这一招,一剑刺得九只大雕坠地,这一招因此得名“一剑落九雕”。 黑衣人头子本来想将那两个断了腿的衡山派弟子抛起,奈何刘玄风那一招“一剑落九雕”来得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这样做。 于是,他只好撤身闪避,以一招“移形换影”,瞬间闪至那群衡山派弟子之中,堪堪躲过刘玄风的那一招“一剑落九雕”。 刘玄风趁着黑衣人头子闪走,忙将那两位断了腿的弟子拉到自己身边,旋即封住他二人大腿的几处要穴,再从怀中摸出凝血散敷于伤口处,那血才渐渐止了下来。 这时,黑衣人头子已被衡山派的人包围,然而,他的手里正提着一位衡山派的弟子。 衡山派众人出剑朝他砍去,他便以手里提着的那位衡山派弟子挡着。 不多时,那被他提在手里的衡山弟子身上已多了七八道剑伤,手臂也被砍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衡山派众人渐渐不敢动手,那黑衣人头子下手却毫不容情,不一会儿刀下便砍杀了九个弟子、两个长老。 “我宰了你!”刘玄风见他杀了这许多同门,手里提得那个弟子也已奄奄一息,心中愤怒与悲戚交织,方寸大乱,当即用尽一身功力施展“一剑落九雕”刺向黑衣人头子,眸中尽是杀气。 那黑衣人头子却是不慌不忙,直接将手里的衡山派弟子掷向刘玄风。 刘玄风忙抖了下手腕,剑刃和剑气移开几寸,避过那被掷来的弟子,以免伤到他,但这一抖,同时也使得他这一招出手慢了几息。 两个功力差不多的人相斗,关键往往就在于这几息的工夫。 刘玄风本来功力就稍弱于黑衣人头子,这时出手还慢了几分,顿时被黑衣人抓到机会,一刀后发先至,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膛。 好在刘玄风下意识侧身闪了一下,没让这一刀正中他心脏,否则他此刻已毙命于那黑衣人头子的刀下了。 黑衣人头子一刀刺中,旋即立时用力拧转刀柄,那刀刃顿时在刘玄风体内转了一圈。 “啊!”刘玄风痛呼一声,忙撤身退开,若再晚一些,心肺恐怕都要被那刀给绞烂。 饶是如此,剧烈的痛苦也几乎令他失去了战意。 黑衣人头子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已飞身跃起,一刀斩来。 那一刀斩出的罡风,负了重伤的刘玄风万难抵挡,眼见便要命丧于这刀罡之下。 “师父!”陈婧泪水夺眶而出,奔向刘玄风,她自幼在刘玄风的门下习武,与这位师父的感情亲如父女。 剑光一闪! 祖师祠堂外忽有一剑,自西而来,剑气如青蛇,直刺那黑衣人头子。 “这么大火气啊,朋友。” 第六十三章 真气如龙,摧枯拉朽 “那个男人来了。”有些衡山派弟子道。 张箫之前如天神下凡般助他们杀了外头那些黑衣人,他们自然是印象深刻。 “砰!”黑衣人头子的刀罡与张箫的青蛇剑气相抵,顿时如春雷般炸响。 黑衣人头子眼见来了张箫这么个似乎不弱于自己的强敌,四周又都是敌人,再无战意,忙纵身一跃,跳向离他最近的那位衡山派弟子,想要挟持她为人质。 那离他最近的衡山派弟子,正是方才不顾一切冲上来想要援助刘玄风的陈婧。 黑衣人头子伸手一探,便抓住了一个人的肩膀,出手当真是奇快无比,然而,他抓的却并不是陈婧的肩膀。 他是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张箫后发先至,不知何时又已挡在了陈婧的身前,令黑衣人头子的这一探,不偏不倚地抓到了他的肩膀上。 “跑、跑、跑,看你这下往哪里跑!”张箫趁机立时抓住黑衣人头子探出来的手腕。 他这一抓,手劲极大,那黑衣人头子忙运劲相抗,俩人顿时硬拼起了内力,一时不相上下。 “哎,别愣着呀,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在旁边看着,让我跟他一对一?从背后、侧面捅他一刀啊!”张箫喊道。 “我们乃正道弟子,岂可趁人之危,袭击他人后背?那是魔教宵小才会干的腌臜事!”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衡山派的弟子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他叫宋东,入衡山派已有十几年。 张箫:“???” “你他妈的,有毛病!”他骂道,心里颇为无奈。 “快……快去助这位少侠,跟……跟杀我同门的仇人,讲……讲什么江湖道义!”刘玄风虚弱地道,说到最后竟是气得吐出了口血。 “可……可是,师伯,师父他老人家说过……” “说你奶奶,动手啊!”刘玄风胸口剧痛。 那黑衣人头子见势不妙,想要收手,然而张箫却死死抓着他不放,并运出了一身内力。 倘若他收手,张箫的一身内力便会立马如游龙般冲进他的体内,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他当真是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和张箫拼耗内力。 这时,那陈婧已悄悄摸到黑衣人头子的身后,一剑朝他的后心刺去。 黑衣人头子却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当陈婧那一剑刺来时,他忙凝内力于陈婧所刺之处,以罡气抵挡住了陈婧的那一剑。 然而,他在其他地方运用了内力,对付张箫这边的内力便弱了几分,他和张箫的内力本来不相上下,这下却是拼他不过了。 “你莫得了!”张箫趁此机会,一身内力顿时悉数倾吐而出,真气如龙,摧枯拉朽般地钻进黑衣人头子的体内,如鞭炮一般在他的体内连连炸响。 约莫几息的时间后,黑衣人头子的五脏六腑皆尽被张箫的雄浑内力震碎,就此气绝。 趁着他的功力还未散,张箫忙以吞功大法吸取其一身功力,并让小脑斧守在他的身旁。 虽说这些衡山派的人按理说不仅不会害他,而且还得感激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吸……吸星大法!你……你是魔教中人?!”宋东惊呼,拔剑出鞘,却只敢把张箫望着,并不敢真的上去砍他。 “啪!” 陈婧直接上去给了他一巴掌,寒声道:“这一巴掌,打你忘恩负义!西门师兄救我衡山,你非但不感谢他,反朝他拔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衡山派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打得好!”刘玄风借助凝血散止血疗伤,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他叹道:“宋东啊宋东,你这小子入门十几年,活了半辈子,哎,竟还没你陈师妹活得通透,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迂腐! 吸星大法乃上古得道高人所创的北冥神功,虽说夺人功力是有些霸道,但却并不能因此判定它就是魔道武学。 武学本质是杀人技,杀人技本身无善恶之分,全看用武之人,倘若以北冥神功惩恶扬善,那这北冥神功便称正道武学,又有何不可?!” 掌声顿时如雷响起。 “师伯(师父/师兄)所言有理,受教了!”众衡山弟子、长老齐声道。 “嗯”,刘玄风颇为自得地摸了摸胡须,淡淡道:“希望你们是真懂了,而不是拍我的马屁。” 他们说话的工夫,张箫已将那黑衣人头子的功力给吸尽了,五品中期武者的内力果然非同小可,只觉丹田中真气充盈,甚为饱胀,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才能再度吸收功力。 “叮!检测到宿主的武道境界攀升至六品后期。” 吸尽功力之后,张箫将那黑衣人头子身上的物事搜刮一空,收入仙葫中,发现依旧是只有兵刃、暗器、干粮以及疗伤的药。 以移魂大法获取他的记忆,也依旧是近乎一片空白。 张箫不由得心中暗惊,寻思:“连这种五品中期的小宗师,竟都沦为了纯粹的工具人,其背后的势力是得有多可怕? 我这杀了他们这么多工具人,怕是摊上事了呀,摊上大事了!” 他当下又开始惆怅了。 西门松涛这个身份,怕是不好用了呀,得换个身份了。 正当他惆怅时,那刘玄风已命衡山派众人去查看同门伤势,并统计伤亡了。 刘玄风自己则领着陈婧在内的几个弟子,来到张箫面前,拱手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倘若不是有少侠在,衡山派今日怕是已遭了难!” 张箫客气道:“武林正道,同气连枝,前辈无须如此客气。” “好”,刘玄风拍了拍张箫的肩膀,道:“好后生,好后生呐,我听婧儿叫阁下西门师兄,莫非阁下就是那落英宗云宗主的高足,西门松涛?” 张箫点了点头,道:“正是。” 刘玄风赞道:“久仰久仰,早听闻西门少侠在西蜀芸栖客栈力挫北荒未来圣女,又助峨眉摆出剑阵击退白发魔女,前几日还在武林大会上一拳败了那南宫遗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张箫谦虚道:“哪里哪里,略有薄名罢了,前辈的一手‘一剑落九雕’,也很是厉害啊!” 刘玄风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西门少侠的……” 俩人又客套地互相吹捧了几句。 第六十四章 养剑匣祝融 当天下午,衡山派参加武林大会的掌门及门中精锐们回来了,得知黑衣人袭击衡山以及张箫援手之事,说什么也要张箫吃顿饭,好好款待他一番。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张箫无论怎么推都推不掉,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顿饭。 他实在是怕了这些个门派的斋饭,连点肉都没有,那有个什么吃头?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衡山派虽传承自道家的一个支脉,却是不忌讳荤腥,也不忌讳嫁娶、玩朋友,很多衡山派的人都把自己的媳妇儿、子女、男女相好带过来吃席了。 张箫不禁问坐在他左手边的陈婧道:“你们衡山派不是源出道家吗,怎么还能吃肉、喝酒、嫁相公、娶媳妇儿、生孩子?” 陈婧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一听他说什么“嫁相公、娶媳妇儿、生孩子”,顿时羞红了脸,以为自己的这位西门师兄在暗示什么。 见陈婧羞答答地不说话,坐在张箫右手边的刘玄风忙道:“西门少侠有所不知,这道家也分很多派系的,咱们这一派系,不讲究什么忌荤腥、男色、女色。 咱们虽然吃肉、喝酒、嫁相公、娶媳妇儿,但咱们心里依然有道,依然是虔诚无比的。” 张箫忍俊不禁,心说这怎么跟前世的段子似的,譬如: 我虽然抽烟、喝酒、赌博、沾花惹草、烫头、纹身……但我是个好男孩。 我虽然抽烟、喝酒、赌博、给很多人沾惹、烫头、纹身……但我是个好女孩。 …… 当然,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张箫可不能说出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大善、大善!” 刘玄风道:“知我者,西门少侠是也!”说着,双手举杯去敬张箫。 张箫忙也双手举杯回敬,并把自己的酒杯放低些。 那刘玄风哪里能让这位大恩人的酒杯低自己一头,忙也把自己的酒杯放低。 张箫再低。 刘玄风也再低。 …… “师父、西门师兄,再低你们就到桌子底下去了……”陈婧有些无奈地道。 席上硬菜颇多,什么红烧酱肘子、小鸡老鹰汤、番茄牛腩锅、土豆烧排骨………张箫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真不错,贵派的伙食真不错,嗝!”张箫打了个饱嗝,不时拍拍自己微微鼓起的肚皮。 当晚,张箫便在衡山派歇了。 他刚脱了鞋袜,坐在床上泡脚时,门外传来了陈婧温柔的声音。 “西门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陈师妹。”张箫应道。 陈婧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上去有些紧张,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西门师兄,我给你洗吧。”她说着就把自己那双柔嫩白皙的手伸了过来。 “不用不用!”张箫忙伸手挡住了,洗脚都让人服侍,这种生活他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穿越过来的人,完全适应不了。 “他奶奶的,这个西门松涛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四处留情,还能让各个老相好对他服服帖帖的,又是甘愿给他穿鞋,又是甘愿给他洗脚的……”张箫心里不禁嘀咕道。 “西门师兄,你……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故意疏远我?”陈婧的表情颇为失望。 “哎,痴儿、痴儿,中毒太深啊”,张箫不禁在心中叹息,宽慰她道:“陈师妹,我是为你好呀,你年纪已不小了,该给自己找个归宿了,我若是再跟你走这么近,岂非污你声名?” 陈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道:“西门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难道你……” “哎!”张箫叹道:“陈师妹,我想通了,是我配不上你,我在你的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总是自卑,像你这种仙子,嫁给我这种俗人,不值得!” 陈婧差点跌坐在地,还好张箫忙把她扶住了。 “西门师兄,你别这样,我不介意的!再说,你怎么可能配不上我?你武功卓绝,年少成名,又是云宗主的嫡传弟子,将来一定大有可为,我……我愿意陪你一起等到那天!” 陈婧本来是个内向羞涩的女子,但这番被张箫一番话惊到,竟鼓起勇气向他表露了自己的真心。 “陈师妹,我很感激你的真心,但我家里已给我寻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过几日我便要娶她过门了,你门楣既高,又是衡山派高足,不必在我这颗烂树上吊死,再觅良人吧,你我情分已断!”张箫语气决绝道。 “呜呜呜……”陈婧再忍不住,摔门而出,她几番真情流露皆被张箫拒之门外,这换做任何一位姑娘,恐怕都难以承受。 “完了完了,这衡山派怕是待不住了,溜了溜了!”张箫当即动身,收拾好东西往山下奔去。 这时小脑斧正在仙葫中睡着,睡得很香、很熟,张箫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把它放出来叫醒。 他一路往山下奔去,奔到半山腰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西门少侠,请留步!” 喊他的人是刘玄风,他对这位前辈的印象还是颇为不错的,停了下来。 “前辈,何事?”张箫问道。 “西门少侠对我们衡山派有大恩,这养剑匣‘祝融’就是我们衡山派的一点心意。”刘玄风道,双手捧着一个火红的剑匣,递给张箫。 张箫没跟他客气,收下了这名为“祝融”的养剑匣。 关于这养剑匣,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谓养剑匣,就是温养宝剑的匣子,以灵气所聚成的“天地之精”制成,可以通过温养宝剑,提升其材质品相,倘若运气好,更可能自剑中温养出剑魂! 据说当今江湖兵器谱剑榜排行第九的名剑“易水寒”,便是通过养剑匣“饮雪”温养,养出一位剑魂“雪女”,使得这柄名剑自江湖兵器谱剑榜的七百八十九位,一跃而至天下第九。 这么好的东西,张箫自不能跟那刘玄风客套,万一套着套着,套没了,那可就难受了。 刘玄风将养剑匣“祝融”送出后,脸色骤然一寒,拔剑出鞘,冷冷看着张箫。 第六十五章 又见黑衣人 “西门少侠,进招吧。”刘玄风冷冷道,却并未出手,而是等着张箫拔剑。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张箫颇有些不解,问道。 “我代表衡山派将这养剑匣‘祝融’送予西门少侠你,是还你对我衡山派的恩情,现在,恩情已还,是时候算算你我之间的账了!”刘玄风寒声道。 “前辈,您和我之间,能有什么账?”张箫不是很情愿与这刘玄风动手,他觉得这位前辈的性格还是挺不错的。 刘玄风气笑道:“你欺骗我那徒儿陈婧的感情,我作为她的师父,说什么也要替她讨个公道! 你的那些风言风语,有不少传的到了我的耳朵里,以前我还不信,但如今看来,或许当真不假。 要么,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和婧儿拜堂成亲,要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对刘玄风来说,陈婧就像是他的亲闺女一样,亲闺女被渣男子这样玩弄感情,做父亲的但凡有一点血性,都绝不会含垢忍辱。 “前辈,对不住了,恕不能娶陈师妹。”张箫拒道,让他去娶陈婧,自是绝无可能。 娶一个自己不中意的姑娘,那岂非是误人家的一生? “拔剑吧!”刘玄风道。 不待他说,张箫的“秋水”早已到了自己的手中,紧紧地握着。 哪怕他再不愿意和那刘玄风动手,他的“秋水”也必须出鞘了。 毕竟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剑光一闪,刘玄风的剑已刺出,起手就是他的平生得意绝技“一剑落九雕”,瞬间刺出九剑,无形剑气纵横飞舞。 剑气已笼罩了张箫,将他困在其中。 看来,刘玄风下的是死手,出招是奔着要张箫的性命去的。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滴水之恩,他必涌泉相报,报仇报怨时,他却绝不手软。 “前辈,得罪了!”张箫手中的“秋水”终于动了。 再不动,他恐怕就要命丧于刘玄风的剑下。 他的剑一动,就看不清了,仿佛化作了一阵风,无影无踪。 狂风快剑,剑气如狂风! 在这狂风的呼啸中,刘玄风的剑气刹那间便被破得弥散,他刺出的九剑,悉数落空,连挨都没有挨到张箫。 在他那九剑刺出以后,张箫以狂风十一剑回刺,也是悉数落空。 但那刘玄风却已是心如死灰。 原来,张箫的每一剑皆在离刘玄风的要害仅有毫厘时,骤然撤回,若非张箫手下留情,他至少已死了十一回。 “婧儿,对不住了,为师无能,不能替你讨个公道。”刘玄风心中绝望,收剑入鞘,转身便走。 张箫目送他离去,不禁叹道:“哎,作孽啊……”旋即继续往山下奔去了。 之后张箫便一路南下,进入东越境内,不久那《浩然》的第四页便完成了聚气。 途径姑苏城时,他去了一趟百宝楼姑苏分楼,将近来获得的各种没用的物事悉数卖了。 譬如那曹冰的仙葫、各种缴获的兵刃和暗器、已经没什么效果的固本培元丹和御兽丹…… 全部卖掉后,张箫身上的钱财合计竟有三十万两银子之多。 钱包既鼓了起来,他便去买了些炼制洗髓丹和养气补血散所需要的原材料,他如今有了这两味灵级丹药的丹方,就差原材料了。 随后他又淘了张专门辅助精怪修炼的灵级丹药——育灵丸的丹方,以及炼制这丹药所需要的原材料。 这三味灵级丹药的原材料,比之玄级丹药竟贵了十余倍,算上那育灵丸的丹方,合计下来拢共需要花费十万多两银子。 张箫最终讲价取整,花出去了十万两银子。 做完这些,他便出了百宝楼,直接往落英宗去。 落英宗坐落在姑苏城外的落英山中,离姑苏城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箫就抵达了落英宗。 他骑着小脑斧,直接在他和云天澜所居住的洞府外降落,旋即便往洞府里去,想瞧瞧云天澜是否在洞府,若是在他就可以直接复命了。 然而,他刚一进入洞府,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什么情况?!”张箫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灵识运转至极限,感知四周的异样,将整个洞府粗略地查探了一遍。 洞府很乱,到处都是碎石,桌椅等家居用品全都七零八落的,显然这里经历过打斗。 当他来到云天澜平日里看书的那间小室时,赫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仆人阿三! 此刻,那仆人阿三的身上已感知不出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他死透了。 洞府中再无其他的人,云天澜不知去了何处。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我不过就出去参加了个武林大会,怎么一回来阿三就没了?”张箫心中疑云重重,立马离开了洞府。 他现在很慌。 连宗主的家都被端了,这落英宗必然是遭了大难啊。 云天澜是三品强者,敢跟他掰腕子的,恐怕也是上三品的武者! 他正思索着,灵识突然感知到背后有两枚飞镖袭来,忙摸出两根冰魄银针,自手中激射而出。 冰魄银针精准地震飞那两枚飞镖后,去势不减,电光火石间便已刺入投掷飞镖偷袭之人。 那人中了冰魄银针后,立时被针上寒气侵入体内,动弹不得。 张箫转身望去,发现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以黑布蒙着面。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黑衣人,并凝神提防着四周。 当他离那黑衣人还有五十余步时,两旁突然各冲出来三人,同时飞身跃起,挥刀朝他砍来。 张箫早已靠着灵识感知到了他们,但相隔太远他并不能保证自己发针一定能命中他们,因而他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们,等着他们自己攻上来。 这时他们已隔得近了,张箫当即出手,双臂一展,两道青蛇剑气自他袖中倾吐而出,瞬间便斩掉了他们六人的首级。 随后他纵身一跃,眨眼便来到那动弹不得的黑衣人面前,一掌正中他额头,将之拍死。 反正他有移魂大法,完全不必留活口审问,直接获取对方的记忆便可。 第六十六章 深夜,我听到了床底下的呼吸声 张箫杀了这七人后,直接将他们的尸体收入了仙葫,然后立马驾着小脑斧飞离了落英宗。 他可不敢在这里多耽,万一待会突然蹦出来个上三品的武者,他跑都没得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张箫驾虎飞至了金陵的栖霞山。 此时正值深秋,漫山一片枫红,他降落后立时躲进了一处茂密的枫林之中。 以灵识感知四下无人后,他便将那些尸体都放了出来,一一以吞功大法吸尽了他们所剩不多的功力,旋即再以移魂大法获取他们的记忆。 结果他们和先前张箫在衡山派所遇见的黑衣人一样,几乎没什么记忆,完全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人。 张箫颇为无奈,只得收了他们身上的兵刃、暗器、干粮等物事,离开此地。 “哎呀,这下没地方去了呀……”张箫心道。 落英宗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落英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估摸着十有八九遭了难,颇为凶险。 西门世家也去不得了,虽然这里离西门世家很近,但张箫用西门松涛这个身份杀了这么多黑衣人,恐怕已跟他们那个神秘的组织结上了仇怨,那些黑衣人很可能会找上西门世家。 最终,张箫扮成之前那个“南山拳王”的彪形大汉模样,去了栖霞山上的栖霞客栈。 他这几日奔波劳累,实在是有些倦了,打算先在这个客栈吃点东西,歇一歇,养足精神。 栖霞客栈作为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自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平日里来这客栈吃酒住店的人中,达官显贵、骚人名士不少,亦有许多功力深湛的武者、术法高妙的修士等。 这不,张箫正吃着清炖鸡孚、盐水鸭、松鼠鱼,喝着绿蚁酒,便听到隔壁桌四人一边吃酒,一边吹着自己在江湖上的经历。 那四人相互之间似乎还有些不熟,互相做着自我介绍。 四人中的丑汉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顿时站起身来,报出自己“卢伟”的名姓。 他说自己绰号“南海鲨神”,曾与那高丽魔教的大魔王大战三天三夜,一直打得天地变色,鬼神哭泣,依旧难分难解。 另一个有点像僧人的秃子把桌子一拍,说自己姓孙,名业龙,曾经“三尺青锋手中握,平尽天下不平事”,闯出的名气之大,比之那剑神、剑仙可不遑多让。 他们中的小胖子“嘻嘻”一笑,说自己叫李浩雨,武艺上或许比不得在座的诸位,但义气却是有的。 他豪气干云道:“想当年华山‘君子剑’岳掌门在论剑时排挤我兄弟,老子二话没说,就跟他打了起来,他‘君子剑’在武林多大的声望地位,老子照样没怂!” “得了吧,愣头青”,最后那个中年男子突然泼冷水道:“那位绰号‘君子剑’岳掌门百年前就驾鹤西归了,你难不成是在跟他的灵魂干架?诶,多捞哦!” “咳咳!”那叫李浩雨的小胖子被他拆台,一时尴尬无比,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神色从容,云淡风轻道:“在下,司马五湖。” “啊呀”,李浩雨神色一肃,恭敬道:“原来阁下竟是司马世家的高人,传说司马世家的‘回首望月’、‘灵蛇迷踪步’、‘飞天螳螂拳’、‘死亡一指’、‘链’……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盖世神功!” “不敢当、不敢当!”司马五湖谦虚道,但他的脸上已有了笑意。 之后,他们四人又吹了会儿牛,譬如什么“我当年从南天门一路砍到蓬莱东路,又从蓬莱东路一路杀到昆仑西街……”之类的壮举。 当他们把自己吹嘘得满足了虚荣心后,才渐渐谈到近来江湖上的一些事情。 张箫于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落英宗和西门世家皆被灭门的消息。 不仅是落英宗和西门世家,江湖上许多门派世家近来都被灭了门,门中的上三品名宿皆不知所踪,连尸体都寻不到。 有人说,这是那白发魔女干的,毕竟她已杀了江湖上许多的成名人物及其弟子门人,连那名震天下的青城派都被她杀得一个人不剩了。 也有人说,凶手在东越、西蜀、南疆、北魏、中州这几个王朝之中,毕竟江湖武道的繁盛早已引起了朝堂的忌惮。 还有人说…… 不过这些都不是张箫所关心的事了,他现在可没有什么挽救江湖之类的雄心壮志,一来他完全没那能力,二来他也没那个思想境界。 他现在就想着拥有更深湛的功力,以免被人像蝼蚁一样杀死,或者像个傀儡受制于人,然后就是登临大道巅峰,求得长生不老。 吃饱喝足后,张箫便开了间客房,在房间里研究洗髓丹、养气补血散以及育灵丸的炼制。 这客房中有生火取暖的火柴、干柴和炉子,用于冬日驱寒,张箫靠着那些火柴和干柴,燃起了炼丹炉。 就这样自黄昏炼到夜里,他终于是成功炼制出了两粒洗髓丹、一剂养气补血散以及一颗育灵丸。 就为了这点丹药,他炼废了好几炉子原材料,几炉子废药渣吃得小脑斧直打饱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如今可以说一位灵级炼药师了。”张箫心中颇喜,眼瞅着夜深了,便牵着小脑斧一起洗澡去了。 洗完澡回来,张箫刚一躺上床,突然一激灵,坐起了身。 不对劲! 他的灵识突然感知到了床底下传来的呼吸声。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这呼吸声听起来十分微弱,若有若无,还断断续续。 “什么鬼,我之前在这房间里待了这么久,根本没感知到任何异常,怎么一回来,床底下就……”张箫只觉头皮发麻,这着实渗人了些。 “噼啪!”窗外陡然一亮,随后传来一阵响雷声,把本就有些不安的张箫吓了一跳。 很快,窗外阴风大作,下起雨来。 这栖霞客栈坐落在深山中,到了夜里,外头根本看不见任何灯火。 一片漆黑,只有雷电偶尔带来短暂的那一瞬光亮。 张箫感觉床动了一下。 第六十七章 浑身是血的女子 借助灵识,张箫感知到了床底那玩意儿的气机。 然而那气机微弱至极,莫说分辨是何人的气机了,他的灵识差点连这气机都感知不到。 “龟龟,这么微弱的气机,感觉完全不像是活物啊……”张箫越想越觉得渗人。 在黑暗中,他缓缓下了床,拔出剑来,慢慢往床底下钻去。 虽说他如今有了一身武功,且在江湖上也算是位小高手了,但类似“脏东西”的这一类未知的邪祟鬼物,依旧是会令他胆战心惊。 张箫越来越接近他感知到的那玩意儿了,他的两袖青蛇已蓄势待发,只要发现那玩意儿对他的性命有威胁,他就会立马将自己凝聚的青蛇剑气激射出去。 “轰隆隆!”窗外雷电一闪,旋即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 在那雷电闪烁的瞬间,房间内顿时亮如白昼。 就在这一瞬间,张箫看到了床底下那半张惨白、沾了血污的脸,那半张脸上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望着他,还有一半的脸被杂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 雷打完,房间再度黑了下去,伸手不见五指。 张箫静静地躺在原地,没有动。 这非但不是因为不害怕,反而是因为极度恐惧,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骤然停跳,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恐惧已将他淹没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害怕,他现在只想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张箫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是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要命的是,他的灵识感知到,那玩意儿正在慢慢地接近他。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对他来说漫长如年,那玩意儿终于渐渐摸到了他身旁。 “救……救我……”那玩意儿发出了女子的声音,微若蚊鸣。 “这……这是……”张箫松了口气,恐惧感消失了不少,身体渐渐可以动弹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听出来了,那是他很熟悉的声音——西门芷兰的声音。 “嘶……刚才看到的那脸……好像还真有点像是西门芷兰……”张箫回想了一下,心道。 当时第一时间看到床底那惨白、沾有血污的脸时,他人都被吓傻了,完全没注意那脸长得像谁,此刻仔细回想,那脸长得还真有些像是西门芷兰。 他当即小心翼翼地摸到那女人身旁,以手触碰了一下她,顿时摸了一手的湿黏。 那女人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昏过去了。 “触感温热,看来确实是活人。”张箫心中的恐惧尽去,将那女人缓缓地拖出了床底,抱到床上,然后点燃了房间中的煤油灯。 借着煤油灯的光,他仔细看了看那一身是血的女人,不是西门芷兰更是谁? “我的天,伤这么重!”张箫忙从仙葫中摸出凝血丹和回春丸,各喂她服了三颗,旋即拿出金疮药来,准备替她涂抹,试试能不能救她。 他思忖:“这西门芷兰为人还可以,江湖上名声也颇不错,能救还是救一下的好。” 其实对张箫来说,收益最高的做法,是直接放任西门芷兰重伤不愈死掉,然后在吸收她的一身功力,再以移魂大法获取她的记忆,把她一身的华山派绝学学到手。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他总算还是个有点人情味儿的人。 此刻西门芷兰全身是伤,命悬一线,张箫自是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要是顾忌,那干脆别救了。 张箫先是让小脑斧守着房间,自己则出去搬了一浴桶的热水回房,随后,他将西门芷兰的衣服褪下,以毛巾蘸水,替她清洗伤口。 待伤口清洗擦拭好后,他便替西门芷兰上药,直接把自己剩下的金疮药全部用完了。 西门芷兰确实人美条顺,但这时看上去却是一点美感都感觉不出来,张箫看着甚至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再美的女人,当她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有的伤口甚至流出了脓时,便任谁也不会觉得她美了,只会令人觉得不适、反胃。 一炷香的时间后,西门芷兰身上的伤口都止住了血,开始缓慢地愈合。 张箫将自己换洗的衣服拿了一套出来,撕成一条条的布,替西门芷兰包扎了伤口,然后又拿出另一套换洗的衣服,为她穿上,最后替她盖上了棉被。 “呼,终于是忙完了,应该能活过来吧?”张箫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床上、床下、地上、浴桶里,全是血,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西门芷兰,他靠在座椅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后半夜。 “爹、娘、大哥!”张箫突然被西门芷兰的呼喊声给惊醒了。 “怎么了,西门姑娘?”他忙走到床边,这才发现那西门芷兰是在梦呓。 “不对。”张箫以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甚是滚烫,看来她发了高烧。 他忙将手掌放于西门芷兰额头上,传递少许寒冰真气,以使手掌冰凉,为她降温。 就这样持续到了第二日天亮,西门芷兰的高烧终于退去,她缓缓睁开双眼,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张箫那俊美的脸。 张箫自昨日听到那“南海鲨神”卢伟说落英宗已被灭门,便不再易容,直接以本来面目示人了,反正落英宗都被灭了,还有什么好藏头缩尾的。 “是……是公子救……救了我吗?”西门芷兰俏脸微红,问道。 张箫点了点头。 “谢……谢谢公子。”西门芷兰艰难坐起身,想要给张箫郑重道谢。 “你身上的伤还很重,还是先好生躺在床上养着吧。”张箫扶着她肩,示意她躺下。 “敢……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我……我日后也好报答。”西门芷兰躺回床上,问道。 “张箫。” “嗯。”西门芷兰点了点头。 虽说“张箫死于西门松涛手下”这件事情在落英宗中人尽皆知,但在整个江湖上没翻起一丁点浪花,西门松涛也从未跟家中提及关于张箫的事情。 因而,西门芷兰并不知道“张箫”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第六十八章 我也来跳个崖 上午,西门芷兰继续躺在床上养伤,她现在十分虚弱,根本无法起床走动。 张箫则服了两粒回春丸,靠在座椅上补觉,养精蓄锐。 西门芷兰都跟他说了,西门世家确实是几乎被灭了满门,只有她一人逃了出来。 杀上她西门家的人,是一群黑衣人,其中有一位身披黑袍、戴着面具的人,武功高强且古怪,便是她那武道境界为四品初期的父亲,都不是其对手。 约莫两个时辰后,张箫回复了七八成的精力,骤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的灵识感知到了一群功力不弱的好手,正在往栖霞客栈这边奔来。 他们的身上皆有一股子浓烈的杀气,那恐怕是身上背了几百上千条人命的杀胚才会有的杀气。 “十三、十四、十五,共有十五人,十个六品的杂鱼,四个五品中期的强者,还有一个……五品后期的高手!”张箫心中一震,他凭借自己强大的灵识,感知得清清楚楚。 此时正是午饭时候,那栖霞客栈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小二,远远便看到了十五位黑衣人朝客栈这边奔来。 “我的天,这些人是饿坏了吧,这么着急着奔过来吃饭……”小二微微一笑,心说这下又有生意上门了,今儿个生意还真不错呀。 然而,当他走上前去,一句客套话还未说完,刚说到“客官们里边儿请,要吃点什么”时,当先一个黑衣人的剑光便闪烁了一下,于是他的脑袋顿时离了身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滚着。 鲜血自他的断颈处喷洒如柱,很快引起了客栈里用饭吃酒的客人们的注意。 “大胆,何人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根本没有把我这九品县……”一位站出来斥责那群黑衣人的县太爷话才说到一半,便像方才那小二一样,身首异处。 这些个黑衣人竟是一言不发,上来便拔剑杀人。 他们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往张箫和西门芷兰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客栈里的人们见他们这些杀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都吓得往角落里缩去,有的躲在桌子底下,还有的都吓尿了,没人敢去挡在他们的面前。 “砰!”那群黑衣人直接踹开了张箫房间的门,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无人,只剩一地早已干了的血迹。 为首的那位五品后期的高手直接奔到窗前,开窗一看,有一雷翅白虎正驮着一男一女在天上飞,他忙拿出自己的铁胎弓,自窗台飞身跃起,挽弓射箭。 “咻!”这一箭带起劲急风声,破空往那天上白虎激射而去。 “呜!”小脑斧发出一声悲鸣,那一箭正中它的屁股。 它忍着痛继续飞行,然而它的身体渐渐不听使唤,越飞越慢,最终往下坠去。 “这下遭了!”张箫心焦如焚,忙将虚弱的西门芷兰抱紧,然后抓住小脑斧的尾巴,一齐下坠。 当他们离地还有五丈左右时,张箫使出平生气力,运劲自脚掌对着发出了一身真气,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下落的速度骤降,最终坠地时不至于粉身碎骨。 坠地时,小脑斧作为精怪,体魄最是坚韧,张箫便先松开了它的尾巴,让它垫在最下面,他则紧紧抱住西门芷兰,坠在小脑斧那柔软的身上。 “呜呜……”小脑斧全身酸麻,动弹不得,张箫喂它服下两粒凝血丹,将它收纳进了仙葫。 “啊!”西门芷兰现下身子本来就虚弱,这时坠地只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一些伤口也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再度流血,张箫忙递了两粒凝血丹,让她服下。 这时,那群黑衣人已追了过来。 “看来他们是非杀我不可了,恩公,你快走吧,我来世再报答你!”西门芷兰道,缓缓站起身来。 张箫心里确实是想直接自己溜的,莫说是他现在只有七八成的精力,便是他状态全盛,也自忖不可能一次打这么多的五品强者,更何况有一个还是五品后期的高手。 而自己这边,小脑斧负了箭伤,许是那箭上有毒,它根本动弹不了,西门芷兰也虚弱得很,完全没有作战的能力。 打,是根本没希望打赢的。 然而,他现在就是想溜也溜不了了,那群黑衣人根本就没给他溜的机会。 他们直接冲上来,二话不说,就拔剑朝张箫砍了过来,十余道剑气直接织就了一张剑网,教他避无可避。 张箫忙以一招飞叶神剑掌,释放出十数缕无形剑气,去势如虹,冲散了那剑网,飞叶一般的剑气一往无前,继续冲向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五品后期高手持剑一挥,飞叶剑气瞬间便消散了。 “好深湛的内力!”张箫心中一惊,自忖自己的内力绝比不过这位五品后期的高手。 他忙背起西门芷兰,手中扣着冰魄银针,一路边打边退,慢慢往前方不远的一处山崖上靠近。 他看到那山崖的对面是一处更高的山崖,两崖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若要去那更高的山崖,须从这边较矮的山崖飞身跃过去,他心里于是有了主意。 只要他率先占据了那处更高的山崖,守在那里打,那些黑衣人若要接近他就必须飞身跃过来,而对敌时,长时间在高空中滞留可是大忌。 张箫边打边退时,冷不防便射出两根冰魄银针,逼得那群黑衣人停下来躲避暗器。 而黑衣人对他发射暗器时,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大步退开,就这样,他和那群黑衣人的距离渐渐越拉越远,还除掉了三个武功较为低微的黑衣人。 待他的冰魄银针悉数用尽时,已离山崖很近了,他当即全力冲向山崖,纵身一跃,到了对面那处更高的山崖。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两处山崖之间隔着的,竟是深渊,在那深渊底部,隐隐放着火光,便是他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深渊底部传来的灼热温度,像是火炉一般。 “这底下是什么?岩浆么?”张箫心中虽有疑惑,但这时并不是他该操心此事的时候,他瞄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冷眼注视着崖对岸的那群追上来的黑衣人。 第六十九章 独孤九剑,破箭式 那群黑衣人看了看崖对岸的张箫,又看了看两个山崖间的深渊,一时都待在原地,没有贸然飞身跃过来。 张箫就守在崖这边不走,他知道自己一旦走了,那边的黑衣人们便能跃过来,他们中有几个人轻功在自己之上,必能追上自己。 对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那群黑衣人中,走出了七位六品武者,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一齐朝这边跃来。 “这几个杂鱼莫不是要牺牲自己,给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做人肉盾牌?”张箫心下猜测。 果不其然,那七个六品武者站成了一排,一齐朝张箫这边奔来,到达崖边时,毫不犹豫,飞身跃起,完全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张箫自不能任他们飞跃过来,当即使一招“落英缤纷”,瞬间刺出七剑,剑气分别刺中了他们每个人的咽喉,立时取了他们的性命。 西门芷兰看到张箫这一招运用至极致的“落英缤纷”,不由得联想到师父传授她的“独孤九剑”中关于“破箭式”的要诀。 那“破箭式”的要诀,便是如张箫现在这般,以极致的速度出剑,瞬间刺出数十甚至上百剑,破掉敌人射来的箭雨。 只可惜,她虽有“破箭式”的要诀,却始终没能学会这一招,便是连其皮毛都没学到。 “破箭式”对于出剑速度的要求,可以说是独孤九剑九式之最,这方面她以目前的修为实在办不到。 这时,那黑衣人中剩下的五名五品武者,已趁着张箫刺那七个六品武者的时候跃了过来,在那七个六品武者的尸体上一踏,直接飞至张箫正上方,一齐举剑朝张箫刺来。 这五剑,剑气太强,张箫自忖自己一人万难抵挡,立马背着西门芷兰撤身后退,堪堪避过。 西门芷兰既见张箫的出剑速度似乎能够达到“破箭式”的要求,当即对张箫耳语,说了“破箭式”的要诀,也不管他能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领悟。 反正命悬一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西门芷兰盼他能用出“破箭式”,以少胜多。 传说当年华山派一位姓令狐的大侠,曾以这一招“破箭式”,以少胜多,瞬间刺瞎了十余位武林高手的双眼,救华山派于危难之中。 至于“外传独孤九剑违背了华山门规”这种事情,她现在也不顾忌了,毕竟命都快没了。 “破箭式”的要诀很短,不过寥寥几句,主要就是关于如何瞬间刺出数十甚至上百剑的要领。 然而即便再短,张箫也无法只听一遍就记住,他实在不是什么记忆超群的天才,忙道:“再说一遍。” 这时那五位五品武者已攻了过来,五人联合出剑,招式竟还相辅相成,张箫勉强以狂风快剑苦苦支撑。 若非他的狂风快剑已练至化境,能做到令秋水剑无影无踪、缥缈不定,恐怕在那五人的联合进攻下,撑不过十招。 “嗤!”张箫的右臂袖子被划破,内里的臂膀也中了一剑,鲜血缓缓渗出。 西门芷兰已把“破箭式”的要诀又说了一遍,张箫依旧没能记全,又道:“再说一遍。” 西门芷兰只好再说。 “嗤、嗤!”西门芷兰又说一遍的工夫,张箫的身上又中了两剑,一剑在左肩,还有一剑在胸膛,差四寸便正中心脏了,甚是惊险。 “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就记住了!”张箫气喘吁吁,一人对抗五位五品的强者,其中还有一位五品后期的高手,着实吃力,他几乎已快虚脱了,额头涔涔汗下。 到西门芷兰说完第四遍时,张箫终于将这“破箭式”的要诀记住了,这时他身上已累计中了六剑,伤势不轻。 他口中不断喃喃念着这“破箭式”的口诀,生怕将它给忘了,忙进入了太虚幻境。 这里度过的时间并会不计入现实,他于是直接在这太虚幻境中炼起了破箭式,准备练至化境后,再出去斗那五人。 在太虚幻境度过了将近一百年后,张箫终于是将这一招“破箭式”练至了化境。 “叮!检测到宿主的功力足够,直接破境,武道境界踏入五品(先天境)初期,全身真气开始反哺滋养体魄,改善身体的先天条件。” 张箫忙自太虚幻境中回到现实,这时他正在与那五个五品武者斗剑,身上已负了六处剑伤。 那五位五品的黑衣人正联手攻来,用出了平生绝学,五剑朝他疾刺,漫天剑气如雨,看来是要以这一最强杀招结果他。 张箫眼见漫天剑雨袭来,并不慌乱,心神完全沉浸在对那“破箭式”要诀的领悟之中,人与剑渐有浑然一体之感。 他感觉手中的“秋水”,似乎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成了他的一部分。 剑就是他,他就是剑,剑人不分,人剑合一。 一剑,破万法! “破。”张箫轻喝一声,以化境“破箭式”,在刹那间刺出成百上千剑,剑气如倒过来的雨幕,自下而上,冲霄而起。 那五个黑衣人释放出的漫天剑雨,瞬间便被冲散湮灭。 下一刻,他们五人已成了一片血雾。 张箫收剑入鞘,忙给自己服下两粒凝血丹、两粒回春丸,止血治伤,并回复体力,他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便丧命于那五个黑衣人的剑下。 血雾的功力残留,比之齑粉还少,张箫吸尽了那五个黑衣人人所化血雾的功力,才堪堪相当于吸了一位五品初期武者的功力,他丹田内凝聚的真气,只涨了一点点。 张箫以移魂大法获取他们魂魄的记忆,依旧没什么收获,唯有那个五品后期的黑衣人,倒还残留了一点点记忆。 记忆的内容,是他面前站着位戴面具的黑袍人,对他说:“西门家那个逃掉的女人体内有我寄生的魂印,你们追踪那魂印,把她宰掉,然后就去华山,跟我们会合。” “魂印……”张箫心中疑惑,不知这所谓的“魂印”到底为何物。 第七十章 被打脸了吗 张箫暂时先没细想这什么“魂印”,忙将小脑斧自仙葫中放了出来,虽说精怪皮糙肉厚,且恢复力强于人类数倍,但总还是要看看它的伤势。 当小脑斧自仙葫中被放出来后,张箫赫然发现,它屁股后的那支羽箭已不像之前插得那么深了,快被挤出来了,屁股伤口处的肉正缓缓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支羽箭便自行被小脑斧渐渐愈合的屁股挤了出来。 “精怪的恢复力果然惊人,若是我中了这么深的一箭,恐怕必须靠自己拔出来,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天绝难恢复至它这种程度。”张箫心下暗惊。 他将那羽箭拿着看了看,发现箭头涂抹有一种液体,凭借对于《药典》的熟悉,他很快鉴别出那液体乃是麻沸散。 既见小脑斧无事,张箫终于放下心来,转头跟西门芷兰透露了那境界五品后期的黑衣人的记忆。 “这么说,那些黑衣人已在我体内留下了‘魂印’,可以凭这‘魂印’追杀我?”西门芷兰揣测道。 张箫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西门姑娘,那些黑衣人背后的势力太过神秘、强大,我恐怕难以再护你,还望姑娘你谅解。” 他直接向西门芷兰表明了自己不愿再护她的意思,毕竟他救了这西门芷兰两回,不欠她的,若是到了没能力护她的时候,张箫还是会选择放弃。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虽然有些人情味儿,有时会施以援手,但那都是建立在引起的危险不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前提下。 现在,这些黑衣人背后的神秘势力中,强者如云,显然已不是张箫一个区区五品先天境初期的武者所能对抗的,他决定放弃,不再牵扯到此事中。 “张公子,我理解的,我很感激您。”西门芷兰点了点头,并未怪他,她觉得张箫能救她两次,就已经很值得她感激了,毕竟两人其实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哎。”张箫叹息一声,没有犹豫,转身与她分道扬镳,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个远离她、远离华山派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那西门芷兰恐怕再无生还之希望,她重伤未愈,身体虚弱至极,便是走路都很费劲,如何从那些黑衣人的魔掌中逃脱? 西门芷兰看着张箫远去的背影,突然道:“张公子,若您能送我到华山派去,我可以将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破刀式’、‘破掌式’的要诀,也传授给您。” 张箫的腿突然就挪不动了。 西门芷兰朝他鞠了一躬,道:“张公子若是愿意,此去华山派约有两千里路,那‘破剑式’、‘破刀式’、‘破掌式’三式的要诀,累计接近两百句话。 您每护送我十里路,我便传您要诀中的一句话,咱们一句一句地练,一路走一路练,到华山派时,三式大概刚好皆传授于您。还请您……原谅我的算计,原谅我的私心。” 张箫如何不明白她这种做法,心说你无非就是怕我一次学完你那些要诀后,弃你而去,所以才一句一句地传我,待我学完后,也大概正好把你给送到华山了。 对此,他倒也能接受,西门芷兰不过是个五品中期的武者,那黑衣人背后的神秘组织追杀她应该不至于派出上三品的武者。 而四品的武者,他就算打不过,至少也有把握逃脱,实在顶不住了,舍下西门芷兰逃跑便是,当然,能将她送到华山,把那三式独孤九剑都学到自是最好。 “咱们上路吧。”张箫道。 “多谢张公子。” 张箫当即和西门芷兰上路,先是到了金陵城中,买了一个防风性能不错的马车,然后便让小脑斧牵引着这辆马车,带着他们一路往华山奔去。 他直接放弃了让小脑斧带他们飞行的想法,一来,西门芷兰此刻身体实在过于虚弱,根本经受不住高空中的风吹太久,之前载着她驾虎飞行实是迫不得已。 二来,对于不能破空飞行的他来说,若是被那些黑衣人逮到了,在高空中出事可比在地上出事要危险得多。 一路上,张箫一有机会便到处散播魔教的白发魔女要杀上华山,灭华山派满门的消息。 一些江湖武者看他一身行头颇不简单,驾驭白虎精怪,又背着一品相不凡的养剑匣,便信了他几分,做了他的传声筒,一传十,十传百。 于是,这消息很快便在江湖上传开了。 张箫其实并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不是和白发魔女、魔教有关,但瞧他们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估摸着将来在江湖上现出真身后,十有八九要被划分为魔教中人,便如此说了。 反正白发魔女犯下的恶行都已经那么多了,足以让她被千刀万剐,就算真给她背了口黑锅,张箫也问心无愧。 若实在有点愧疚,他也会说服自己不要有。 他传播这些消息,主要便是为了让那些与华山派有交情的武林正道,能前去华山,助华山派一臂之力。 这倒并非因为他有什么救华山之心,而是因为他的一点点私心。 张箫换位思考,思忖:“我若是那些即将去华山派会合的黑衣人,又通过‘魂印’得知西门芷兰这个目标正在往华山派的方向行进。 那我干脆就不主动去杀那西门芷兰了,直接在华山派附近等着她来不就行了?到时连着她和华山一锅端了,省时省力。” 所以说,张箫其实是照着这个思路,做了个搅屎棍,他要搞事情、带节奏,多引一些武林正道到华山派去,去的人越多,场面越混乱,就越能保证他的安全。 然而,当他赶路到北魏和东越边境的官道上时,事实似乎打了他的脸。 几个杀气浓烈的人,拦住了他的路。 “一、二、三……七,七个人。”张箫以灵识感知了他们七人的气机,发现有六个五品后期的好手,为首的那个人……竟完全感知不出其功力有多深! 第七十一章 李红雪 “我以移魂大法提取了诸多人的记忆,神魂早已锻炼得超乎常人,堪比四品武者。 此人能在我灵识的感知下隐藏起自己的气机,修为恐怕更在四品之上,哎呀,悔不该贪图这独孤九剑,铤而走险啊!” 张箫心如死灰,他完全没把握从上三品的武林高手手中溜走。 “你就是张箫吧?”为首那位深不可测的黑衣人问道,嗓音低沉沙哑,音量却震耳欲聋。 张箫点了点头,道:“正是。” “好、好,挺爽快,我他妈叫你嘴欠!”为首那黑衣人怒道。 话音未落,他人已自原地消失不见,张箫眨了下眼,此人竟已来到他面前,一巴掌呼向他嘴。 张箫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用出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只见剑光一闪,他手中已多了柄“秋水”,递向身前。 如今去华山的路程已走了约莫三分之一,他已将这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学全,并在太虚幻境中练至了化境。 他递出去的这一剑,看上去平平无奇、朴实无华,可那武功高深莫测的黑衣人竟立时撤掌,往后退开,直退了十八步,见张箫没有乘势追击,方才停下,心中满是惊骇。 “宫主!”那黑衣人的手下顿时一惊,不知自家宫主为何竟会被张箫递出的那平平无奇的一剑,给吓得如此狼狈。 张箫一看那位武林高手如此反应,心中大概猜出了几分,定是这化境的独孤九剑,在招式上过于无解,把他给唬住了。 但他心里其实清楚,若那武林高手能狠下心不惜命地打到底,他最多只能在招式上取巧个一百来招,一百来招过后,他在招式上的优势将化为乌有,任那武林高手拿捏。 毕竟两人的内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他削那人一百剑,大概只能让他受点小伤,而那人只要摸到他一下,他估计半条命都让人家给摸没得了。 张箫暗暗忖道:“我若想要活命,定不能跟此人打到底,而得想办法在一百招之内,虚张声势,把他们唬退。 那武林高手并非悍不畏死,他的属下们也会为他担心,恐怕他们和之前那些黑衣人不太一样,并非纯粹的杀戮工具人,而有自己的思想、意识。” 言念及此,他朗声道:“前辈,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过,跟前辈过招,须先让三招,只守不攻,方才我已让了你一招,并未乘势反击,现在,我就再让您两招,前辈,进招吧!” “好小子!”那武林高手赞了一句,旋即立时出手,这一掌威能更盛。 然而,张箫依旧是像刚才那样递出一剑,迫得他连连后退。 他再加掌力,张箫还是如此递剑,他又被迫退了。 “为什么无论我如何出掌,他总能找出我的破绽?这是什么道理?这不讲道理啊!”那武林高手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他如何出掌,张箫那朴实无华的一剑,总能精准地递至他招式的破绽所在,逼得他撤招。 其实,他只要拼着硬受张箫一剑,便会发现,张箫虽能找到他的破绽,却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因而,他完全可以拼着硬受张箫的剑,不顾一切地出掌,他只消打张箫一掌,就能令其受极重的内伤。 然后他并不会这样做。 越是高手,就越会在意细节,出手也越谨慎,算计得也越多。 “前辈,三招已过,我要出手了。”张箫爽朗一笑,表面上看起来潇洒从容,实则内心慌得不得了,生怕让对方看出他是在虚张声势。 他一出手就倾力用出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一剑生出万千变化,万千变化又终归于一剑,于是那一剑递出,便仿佛有千万剑递出。 他用的是倾尽全力的大招,却故意表现得轻描淡写,像是随意递出的一剑。 那为首的黑衣人不敢托大,不停往后退去,这回退得更远,直接退了一百八十步,退得比他的几个属下还后。 张箫见他退得老远,轻功之高绝,惊世骇俗,不宜再追,剑锋一转,直奔他的几个属下而去。 那几个属下都是五品的武者,张箫很好拿捏。 只见他手中秋水一闪,剑光澄澈如明湖,刹那间,那六个属下脸上的面罩已化作齑粉,脸却毫发无伤。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张箫已稳稳坐在了“虎车”上。 张箫微笑地看着他们,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为首那黑衣人忙去看他属下们的伤势,一瞧,除了面罩没了,皆毫发无伤。 他终于不再有疑,思忖:“这个张箫,倘若真是五品的武道境界,怎可能这般随意戏弄五个五品武者?他必是隐藏了修为! 可无论我如何以灵识感知,皆只能感知出他是区区五品的修为,看来这个张箫的境界恐怕还要在我之上,我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出他的真实修为的。” 言念及此,他立时撕开外面那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以示敬意。 张箫顿时心中一震。 那为首的黑衣人,真容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袭红衣,鲜艳如血,姿容更是绝世,明眸皓齿,螓首蛾眉,娉婷婀娜,只是眉宇间颇有几分戾气,使得整个人犹如一株带刺沾血的蔷薇。 “在下未央宫宫主,李红雪,谢张公子手下容情。”李红雪拱手恭敬道。 “嗯,李宫主是个拎得清的明白人呐。”张箫缓缓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故意装作一脸欣赏地看着李红雪,内心实则更慌了。 龟龟,未央宫的李红雪! 我怎么会惹上这种武林高手? 我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她要来跟我打架? 这个李红雪的大名,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自然有所耳闻。 只是传闻似乎跟她本人有些不符。 传说这李红雪是个活了七十多年的老妖婆,生得丑陋凶残,杀人不眨眼,喜好以人血沐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教中人。 她所掌管的未央宫,也是魔道三堂四教七大宫之一,凶名远播。 第七十二章 滞留先天境巅峰 “敢问张公子师承何方高人?”李红雪问道。 她其实两个多月以前曾见过张箫,不在别处,正是在那南疆十万大山里的蜀山派遗迹中。 当日,张箫还只是区区八品的武者,和裴朗、曾柔一齐进了蜀山派遗迹,执行落英宗的探索任务。 当时裴朗说她是“未央宫中的凶残丑恶的老妖婆”,被她隔空扇了一巴掌。 后来张箫和刚被李淮安夺舍的曾柔相斗时,她也在附近,只是那时她正与另外一位武林高手打得难解难分,否则张箫那时恐怕已毙命于她的掌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箫竟会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从八品一跃而至五品,不,不对,是一跃而至连她也看不出深浅的高深修为。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说过神州大陆涌现过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隐藏自己的修为?可是……他修为既然如此高深,为何要去那落英宗做个外门弟子? 难道……是他本身所在的宗门派他去卧底?不,不可能,云天澜和东方靖岱不过区区三品武夫,他有什么必要去卧底这么孱弱的宗门?” 李红雪百思不得其解。 “哎,我师父他老人家从未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张箫叹道。 “嗯?你说的可是温酒那个泼皮无赖二流子?”李红雪立马下意识说道,说罢才意识到不敬。 实在是这个温酒当年年轻时得罪过她,而她又很了解这个家伙的行事作风,知道他收徒很是随性,看到顺眼的胚子就随意教个三招两式,教腻了说走就走,连个名姓也不留。 因而她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这个“泼皮无赖二流子”。 这个温酒,在成为武评榜上的“剑仙”之前,曾是个浪迹江湖的挎剑游侠儿,言语轻佻无矩,得罪过不少人,李红雪便是其中之一。 “泼皮无赖二流子?”张箫心中一震,心说这个李红雪可真豪横啊,竟敢直呼那剑仙温酒为“泼皮无赖二流子”。 他暗暗忖道:“瞧她这话里的意思,那武评榜上天下第二的温酒,似乎并不被她放在眼里……这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难不成她还是天下第一?额,她要是天下第一,会这么怂?看来,咱得杜撰个师父,虚虚实实地唬她一唬。” 言念及此,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我已很多年没见过了,上回见他,似乎还是……百八十年前吧?哎,我具体也忘了,实在太久了,我只知道他姓风。” 李红雪悚然一惊,心道:“没想到他看起来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武者,其实年纪竟比我还大,已逾百岁,那么……他的寿元至少在三百年以上!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他是故意隐藏了修为,还好还好,我及时收了手,没有彻底得罪他。” 张箫说他师父姓风,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了一位已绝迹江湖的大能…… 李红雪拱手道:“再次感谢张公子手下容情,李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您谅解。” “好说好说!”张箫拱手还礼,又道:“却不知李宫主为何要在此拦截我,难道是我何处得罪了李宫主吗?” 李红雪犹豫了一会儿,方道:“实不相瞒,近来屠戮各宗门的黑衣人,绝非是曾柔,而是另有其人,公子您想必是误会了她。 她前些日子确实吸了江湖上不少成名人物的功力,灭了青城满门,又杀了峨眉派不少人,这些事情是她做的,她认,但她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未穿过什么夜行衣、蒙过面以掩盖自己的身份。 近来许多宗门被神秘黑衣人所灭,着实与她无关。” 她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心里话却是:“张箫你个嘴欠的瞎他奶奶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委实不该随意污蔑我爹,若非我修为没你高,瞧我怎么折磨你!” 张箫如何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心说你无非就是说我乱嚼舌根呗。 “啊,看来是我误会她了,这样吧,如今众江湖豪杰已驰援华山,到时华山必有许多人外场,我去华山后,当着他们的面,跟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就是了。”张箫道。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却未必会这么做的,当下主要是为了把这李红雪给敷衍过去。 他可不晓得那李红雪说得是真是假,既不知真假,这事暂时便搁一边去,反正到了华山,他随意易容一下,那李红雪便再也寻他不到了。 “如此,便有劳张公子了,后会有期。”李红雪抱拳道,旋即转身带着几位属下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后会有期。”张箫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他们人影了,依旧不敢放松,而是不紧不慢地驾着“虎车”,装作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赶路。 虽然他那惶急的内心只想赶紧奔得远远的,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一丁点的急迫。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凶残可怖的恶狗,正留着涎水饥渴难耐地望着你,你想要赶紧走得离它远远的,却又生怕走得太快会引起它的追逐。 这种神经紧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张箫抵达华山,西门芷兰也被他所影响,谨言慎行。 这一日,当张箫和西门芷兰抵达山脚时,张箫终于是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破剑式”、“破刀式”悉数学全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他之前所学的“破箭式”,独孤九剑的九式,他已学到了其中四式,并都在太虚幻境中练至了化境。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武道境界依旧滞留在五品,到达五品巅峰后,便无论如何都停滞不前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五品巅峰的境界,就是我武道的天花板了吗?”张箫心中颇为疑惑。 若真是这样,他的内心是非常不甘的,他还想见识见识武道山巅的风景呢,而且武功低微、任人拿捏的压抑感实在是令人绝望、窒息。 “检测到宿主的武道境界滞留五品,须等到宿主体内的真气完成对体魄的滋养,排尽体内污浊,方能突破。” 好在太虚幻境中那道声音的提醒,又重燃了他的希望。 第七十三章 上华山 既已到了华山,张箫便打算与西门芷兰拜别了,反正人已送到华山,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破掌式”、“破刀式”、“破剑式”他已学全,这段旅程可以结束了。 至于华山派与那些黑衣人之间的纠葛,他是不打算掺和进去了。 不过张箫的猜想似乎是错了,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来为难他和西门芷兰。 整个华山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不时有一些江湖豪杰登山,倒像是要举行一场武林盛会似的。 这一路上,西门芷兰的身体渐渐康复,如今可以说是无碍了,基本痊愈。 张箫正想要开口跟她道别时,突然发现前方的山路上站着一行人,竟赫然是李红雪和她带的几位属下。 那李红雪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徐徐往这边走来。 “张公子好雅兴啊,带着位佳人一路上慢悠悠地赶路,让我们好等。” 李红雪微笑道,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内心实则早已经不耐烦了,暗骂:“就不能快点?” 其实,张箫赶路的速度对他自己来说已经算是很快了,只不过在李红雪看来,他仿佛是在慢悠悠地散步。 西门芷兰发现李红雪他们来了,心下大骇,心道:“怎么他们也来了,万一到时他们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丘之貉,那我和张公子岂非危险? 希望张公子还能唬住他,我且引他去我师父那里,我和张公子虽然对付不了她,但我师父他老人家内力深如汪洋大海,应该可以制裁她。” 张箫也是颇为惊惧,寻思:“难道这一路上,她一直在跟踪我?她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心念转动间,他已不紧不慢地说道:“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日子过那么赶干嘛,慢下来,静下心来,多看看路途的风景,岂不惬意?” 李红雪听罢,若有所思,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前半生,一时间心中突然涌出颇多感慨。 但她深知现在并非感慨之时,还有一些事情等着她去做,便道:“既然碰到了,咱们这便一起上山,如何?” 张箫岂会不知她这话中之意,无非就是怕自己不信守承诺呗。 他暗暗忖道:“还是尽量不要跟她再起什么冲突,且先随她一起上山吧,到时再寻机会易容逃离。” 言念及此,他便点了点头,笑道:“有李宫主这等佳人相伴,一同上山,在下岂会不乐意?这就请吧。” 李红雪莞尔一笑,风致嫣然,说道:“公子谬赞。” 就这样,他们一同往华山山巅而去,华山派正是坐落在那里。 一路上,不少正道人士看到张箫、西门芷兰和未央宫的人走在一起,不由得心生疑惑,暗暗提防着他们。 也就是他们从未见过李红雪的真容,把这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当成了未央宫的后辈弟子,要是他们知道她就是那凶名赫赫的李红雪,此刻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虽说他们都是江湖上悍不畏死的铁胆豪杰,但李红雪传出来的凶名能教他们的铁胆都吓破。 毕竟,江湖上传说,李红雪折磨人的手段最是残忍,可以把人的皮整个剥下来后,还保证他是活的,而且有手段让他一直活下去,长出了新皮后再剥,剥了再长,长了再剥…… “这华山派在江湖上人缘不错嘛,竟有这么多人来助拳的。”李红雪不禁感慨。 她虽名动天下,但其实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对于很多江湖上的事也了解不深。 “宫主有所不知,虽然华山派人才日渐凋敝,但几任掌门的为人处世都是颇为不错的,江湖上很多人都跟华山派结了善缘。” 李红雪身旁的一位老者下属,向她耐心解释,又道:“尤其是这一任掌门岳沐风,颇有昔年‘君子剑’之风。” 西门芷兰听了,心下甚喜,心说这不正是夸我师父嘛。 李红雪却是不以为然,说道:“可惜那岳小子艺业不精呐,没能将他们华山派的精妙剑法发扬光大,全凭一手紫霞神功硬撑着门面,吃老本啊。” 这西门芷兰就不乐意了,心说你怎恁地没教养,我师父他老人家好歹是你前辈,我也不指望你叫他一声“前辈”,但你怎可以称呼他为“小子”? 然而她忌惮那李红雪的深湛功力,因而虽对他有意见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忍着,颇为气闷。 众人说话的工夫,已到了华山绝巅。 “我的天,这么多人!”张箫心中一震,只见华山派的楼宇里到处都能看到人,服饰各异,好不热闹。 这自然都要归功于他在江湖上散播的“白发魔女要来灭华山派满门”的消息。 于是,现在最苦恼的,怕是要数华山派的掌门岳沐风了。 此刻,他站在华山派凌云阁的最高层,望着那些前来助拳的江湖豪杰,心中甚为惆怅。 他寻思着,若是把他们都留在华山,光是食宿,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人家都做了卖命的准备过来,你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吧? 当真是肉疼…… 最可怕的是,天知道他们要待在什么时候走,那什么狗屁黑衣人不来,他们就不走? “即便近来江湖传言是真的,那群黑衣人见到这么多人来助拳,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来了。” 岳沐风轻轻摇头,自语道:“他们恐怕会等到这些助拳的人散去,再来扰我华山,如此一来,这番折腾……当真没有什么意义啊…… 哎,罢了罢了,只能到时多收些外门弟子的学费找补回来了,我记得有几个外门弟子虽然学艺不精,但家里好像还都挺阔的……” 在西门芷兰的领路下,张箫和李红雪很快来到了凌云阁,一路上,许多人都对张箫他们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这自然是因为李红雪他们衣衫上代表未央宫势力的标志,此番前来助拳华山派的,基本都是自诩正道的江湖豪杰,他们自然不可能对魔教中人有什么好脸色。 一路上西门芷兰所遇的同门,大都也想指责她为何要带魔教中人过来,但碍于她是掌门亲传弟子,不好说她。 第七十四章 黑云杀上山来 “师父!”西门芷兰一路将张箫、李红雪他们带到了岳沐风这里。 “芷兰!”岳沐风看到自己爱徒无事,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但他养气功夫极佳,因而并未表现出来。 西门芷兰与岳沐风诉说一番近来遭遇后,便向他介绍了张箫和李红雪他们,当然,张箫虚张声势之事,自然按下不表。 她故意说张箫隐藏了真实修为,并夸大了他在栖霞山一人独战十余位黑衣人的过程。 “好、好,你没事就好,为师定会想办法为你报仇雪恨。”岳沐风看向张箫时,目光中颇有些赞许,朝他点了点头。 但当他看向李红雪时,目光却陡然转冷。 “妖女,你来我华山派做什么?”岳沐风寒声问道,这李红雪的凶名他自然是听过的,自忖自己未必能胜过她。 李红雪道:“放心,岳小子,我对你的华山没半点兴趣,况且有张公子在此,我可不敢在华山造次。” “呵呵”,岳沐风冷笑道:“魔教中人说的话,岂可轻易相信?” “哦?”李红雪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脾气,问道:“那我把你揍一顿,再放过你们华山,你是不是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华山没半点兴趣?” 张箫心下颇为无奈,暗暗忖道:“您二位能不能别这么大火气?”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打起来才好啊,打起来就可以趁乱易容跑路了。 于是他暗暗祈祷俩人赶紧打起来,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那种。 岳沐风与李红雪他们已呈剑拔弩张之势,眼瞅着就要搭上手了。 便在此时,突然有几位华山弟子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看上去一脸急迫,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启……启禀掌门,江……江湖上传言的那帮黑衣人,果……果然来了,已杀了不少人!”当先一位弟子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 “这么快!”岳沐风心下暗惊,思忖:“这些黑衣人也太托大了吧,明知有这么多人前来助拳,还敢杀上我华山?” 他思忖间,那李红雪已带着她的几位下属跃出了凌云阁。 “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谁!”李红雪喝道。 她想着先逮几个黑衣人,盘问盘问他们的身份,倘若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也不必靠张箫澄清了,真相大白后,关于白发魔女的误会自然就会解除。 接着,岳沐风、西门芷兰以及那些华山弟子们也冲了出去,独留张箫一人还待在凌云阁中。 “这下好了,没什么人管我了。”张箫心中暗喜,忙将自己易容成了“南山拳王”。 他本打算就此离开华山的,但转念一想:“这里即将爆发一场大战,该会有不少人殒命,可别浪费了他们的功力,不如在边缘观望一会儿,瞧瞧有没有机会以吞功大法吸收点功力。” 言念及此,他便也出了凌云阁,往外奔去。 来到凌云阁外,他放眼望去,只见大片黑衣人如同黑云一般,朝华山这边压来,杀气腾腾,几乎要冲破霄汉。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些黑衣人竟是如割草一般屠杀华山派门人,以及那些前来助拳的江湖豪杰。 若非李红雪他们加入了战局,恐怕华山派这边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屠戮殆尽。 此刻,李红雪已与那位戴着面具的黑袍人斗在一起,两人竟是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没想到这个貌似是神秘黑衣人组织头目的人,功力竟这般深湛!”张箫心下暗惊。 李红雪的高深武功张箫是见识过的,这个戴面具的黑袍人能跟她平分秋色,显然也是位武林高手。 岳沐风那边,则正在和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衣人缠斗,岳沐风竟还稍处于下风。 那岳沐风所使的剑法,张箫甚为熟悉,乃是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 只是在张箫看来,他运用得颇为僵硬,因而并不能发挥其真正威力。 若非他以雄浑的真气加持,从而弥补了招式上的不足,恐怕这一手“破剑式”反要被对方给破了。 当张箫看到与岳沐风相斗的那个黑衣人所使的兵刃时,心中顿时一惊。 那个黑衣人虽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所使的兵刃却颇为不凡,竟赫然是一柄打造精良的太刀! 他每斩出一刀,都伴随着疾风刀罡,招数的威力因此而强上了不少。 更令张箫惊讶的是,那手持太刀的黑衣人竟还能不时用出一种可以释放出火炎的瞳术,好几次都燃到了岳沐风的衣角,若非岳沐风反应迅疾,及时以真气灭火,恐怕便要被那极灼热的火炎焚身而亡。 “是扶桑瞳术!”张箫自己就会一招名为“芒箭”的扶桑瞳术,因而对这扶桑瞳术还算比较了解。 见众人已斗在一起,打生打死,张箫并未直接冲入争斗最为激烈的战局中心,而是在战局的边缘,袭杀一些比较弱小的黑衣人,抑或在小脑斧的保驾护航下搜检尸体并吸收功力。 整个战局还是偏向于神秘黑衣人组织那边的,张箫已经做好了随时风紧扯呼的准备。 “可不能教华山派亡于我手!”岳沐风眼见自己这边的人接连牺牲,而敌方势如破竹,顿时忧心如焚,手中剑招进攻更为凌厉,以求迅速取胜。 与他相斗的那个持太刀的黑衣人立时撤身后退,双手迅速结印,口中低声念叨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言语,犹如蚊蝇嗡鸣。 倘若有懂扶桑语的人听清楚了,便知道他所念叨的,乃是“忍法·多重影分身之术”。 果然,下一刻,那黑衣人骤然幻化成了十七个“他”,看上去一模一样! 十七个“他”瞬间围住了那岳沐风,一齐出刀进攻,招式竟还能相互配合,甚是可怕。 岳沐风和一个“他”相斗就已颇感吃力,这时对上了十七个“他”,几乎不是对手,不过几盏茶的时间,身上已挂了七八出彩,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衫,看上去颇为狼狈。 第七十五章 岳沐风强入陆地神仙境界 “不行,再这样下去,华山派便要在我手中覆灭。”岳沐风暗道。 他看到那黑衣人组织如割草一般屠戮自己的同门,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要用他不得已才会用出的手段。 华山派虽日薄西山,渐渐沦为一流宗门里的吊车尾,但好在近来几任掌门都颇具责任心,为宗门鞠躬尽瘁,一定程度上挽住了华山派的颓势。 “前辈们都这么努力,我这个做晚辈的,也得加把劲呐。”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生出异象。 似乎是天上有仙人震怒,要以万钧天雷,诛灭这人间大逆不道之孽障。 “何人偷窃天道?” 天外,忽有震耳欲聋的威严声音传来,听来仿佛上古的梵音,使人立时心生敬畏,一些修为较低者,甚至几乎要跪地磕头匍匐。 “沐风窃取天道入儒道‘君子’伪境,愿以肉身受天劫。” 岳沐风不卑不亢立于半空,身周有春风环绕,那持太刀的黑衣人根本近不得他身。 “好、好,人间竟有如此豪杰。” “轰!”话音刚落,天上万钧雷霆降临,击向凡世,岳沐风身形骤然拔高,呈现为一尊巨大的金身,一肩便扛住了那天雷的轰击。 金色的血自岳沐风眼眶流出,仿佛神祇在泣血,他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以肉体凡胎强行化身陆地神仙,入‘君子’伪境,终是……过于勉强了啊。”岳沐风轻轻叹息。 许是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生命长河中的一些场景一一在他眼前浮现…… 那一年,华山派选拔武苗,师父看着拔得头魁的他,眼中并未有一丝欣慰,反而充满了失望…… 华山派剑法精妙,可他无论怎样习练,终究不能让师父满意。 师父从未对他满意过,哪怕临去世前,眸中也满是对华山派未来的担忧。 好在岳沐风天赋虽不足,但勤奋却有余,数十寒暑,终于将华山的镇派气功《紫霞神功》练至大成。 剑道上他未能参悟出什么,儒道上却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修身齐家之路。 江湖上的人都说他颇有惜年“君子剑”之风,于是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小君子剑”。 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说他是伪君子,说他迂腐、拧巴,没点江湖豪气。 还有些惊才绝艳的人常常瞧不起他,鄙夷他,说他蠢、墨守成规,招式练得僵硬而刻板。 这些,他都一笑置之。 一个人倘若一直活在他人评价的阴影之下,岂非很没有意思? “我这大半辈子,好像是有点憋屈哈。”他悠悠一叹,却并无一丝懊悔,反而云淡风轻。 “不后悔,再来一次,老子还是会这么过!”他大笑一声,还是头回这么洒脱。 倘若有的选,谁不愿意过得潇洒、狂傲、不羁、放浪形骸一些? 只可惜他选择了背负责任,华山就是他的责任。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岳沐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他牵挂一生的华山,肉身渐渐化为飞灰,独剩那具高近百丈的金身。 金身将他所吟咏的诗词倾吐而出,诗词所到之处,黑云一般的那群黑衣人直接灰飞烟灭。 那先前与岳沐风缠斗的持太刀的黑衣人也不例外,直接化作了飞灰,随风飘散。 张箫忙冲过去,趁着那黑衣人的魂魄还未散去,以移魂大法获取其记忆。 如他所料,此黑衣人武道境界甚高,算是黑衣人组织里的重要人物,有完整的记忆和意识,而非是纯粹的杀戮工具人。 “扶桑伊贺忍者、藤井三郎、忍法·多重影分身之术、瞳术·炎爆……”张箫默默消化着这位藤井三郎的记忆,心中越发震惊。 原来这位来自东海扶桑的藤井三郎,正是这神秘黑衣人组织的十三个头目之一。 这个组织,名为“血衣人”,既非神州大陆江湖上的魔教,亦非东越、西蜀、北魏、南疆、中州等王朝组建的专门对付江湖中人的势力。 那与李红雪缠斗的戴面具黑衣人 第七十六章 唯愿华山再兴五百年 连那李红雪的磅礴掌力都未能迫退这琉克,那么此刻迫退他的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是剑,张箫的剑。 然而却不止一柄他的剑,而是三十六柄他的剑! 三十六剑剑招互补,招式连绵不绝,一波攻势未落,另一拨攻势又起,进攻甚为凌厉,防不胜防。 原来是三十六个张箫,合力摆出了化境的峨眉剑阵。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世上恐怕再难有人能配合得如此之妙。 因为那三十六个人都是张箫自己。 他方才获取了那藤井三郎的记忆后,便立马进入了太虚幻境,花了近三百年的时间,将其一身绝学都练至了化境。 其绝学主要是瞳术“炎爆”、伊贺忍法“多重影分身之术”以及伊贺的剑术、体术。 张箫现在就是凭借伊贺忍法“多重影分身之术”,分出了三十五个自己的分身,配合本体,摆出了峨眉剑阵。 这多重影分身之术,便是那藤井三郎,最多也只能分出二十三、四个分身,张箫将其练至化境后,最多可分出四十个左右的分身。 完整的峨眉剑阵一出,白猿老祖法身立时自剑阵中降临凡世,只不过比当日在峨眉山巅的那具法身要小了一号。 李红雪一时看楞了。 “扶桑的忍术?!” “峨眉剑阵?!” “这人究竟是谁?竟能凭一人之力用出峨眉剑阵!” “嘶!”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此子简直恐怖如斯。 她并不知道的是,“此子”正是张箫,只不过易容成了“南山拳王”裴朗的样子,是以她全然分辨不出。 “吾乃‘南山拳王’裴朗,尔等老魔小丑,妄图危害我神州大陆江湖,看吾不将尔等挫骨扬灰!”张箫喝道,气势颇盛。 “多谢这位兄弟!”李红雪既见那琉克被张箫迫退,无法遁走,当即飞身一掌击向琉克面门。 “轰!”她这一掌,用上了体内近六成的真气,威力当真可怖,一掌发出后,四周空气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只见她身周罡气聚拢成一条真龙,随着她掌呼啸而出,龙吟之声震耳欲聋。 那琉克自不会坐以待毙,眼瞅着生死关头,忙用出自己看家的保命本领。 “风墙术!”他在心底默念一声,旋即身周立时有狂风呼啸,瞬间聚拢成墙,说是墙,但更像是个罩子,把他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啵!”李红雪已掌出神龙击向了他,顿时击到他那“风墙”之上,声势虽大,却只是在那墙上留下了些许波纹,如投石入湖,雷声大,雨点小。 “好硬的乌龟壳!”李红雪再无保留,这一掌用出了十成气力,掌出神龙仿若真身,似神话传说中的龙族降临凡尘。 这乃是她昔年自一位前辈高人那里习得的绝学“飞龙在天”,端的是雄浑刚猛。 张箫那边也已出手,峨眉剑阵请出的白猿老祖法身,口吐人言,大喝一声“万剑朝宗”,剑阵中三十六剑合而为一,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剑握于他手中。 “一剑仙人跪!”白猿老祖法身挥剑斩出青龙剑气,剑气凌厉无比,便是谪仙在世,这一剑亦不让锋芒。 “砰!”在张箫与李红雪合力的轰击下,那琉克的“风墙”终于是出现了一点裂痕。 虽说这裂痕仅有一点,但至少说明了这琉克的防御是可以破的,击溃他的“风墙”只是时间问题。 张箫和李红雪接着全力轰击,琉克那“风墙”上的裂痕渐渐越扩越大,几盏茶的时间后,便接近分崩离析了。 琉克眼瞅着自己的“风墙”就要被轰碎了,把心一横,以右手操纵风刃,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割开了一道伤口,鲜血缓缓流出。 他口中低声吟唱着一些晦涩之语,伤口处的鲜血渐渐加速流出,旋即在他头顶画出了血色的六芒星图案。 “风暴女神救我!”他大喝一声,身周风墙在那血色六芒星图案的映照下,迅速地发生着变化,不一会儿,塑成了一个威严的女子神像,看式样,似乎是北荒那边的神祇。 那女子神像一出,光芒顿时大盛,张箫和李红雪的轰击皆尽被湮灭,竟是全然对琉克无效了。 然而,琉克的光景也不怎样,为了维持头顶那血色的六芒星图案,他的鲜血已流出了许多,并且还在继续,这导致他的脸色甚为惨白,像是重病不治、行将就木的绝症病秧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轻易通灵风暴女神的原因,这种窃取神祇力量的通灵之术,可以说消耗的是自己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用出。 琉克在风暴女神神像的保护下远遁而去,张箫和李红雪既见已无法破他的破,便都放弃了轰击,反正再打下去也是徒然浪费真气。 “杀我华山派这么多人,还想走?你当我华山是什么地方!”岳沐风那“君子”伪境的金身,拦住了琉克的去路。 金身上的光芒已黯淡了些许,有些地方也渐渐开始消逝,恐怕不久便要消散于世间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只听得岳沐风大喝一声,每朗声说出一字,那琉克通灵出的风暴女神神像便毁去一部分,说到最后一个“德”字时,竟是连同琉克整个人直接灰飞烟灭! 说完这句话后,那岳沐风的金身似乎是耗尽了剩余所有的真气,全然黯淡了下来,再无一丝的光芒,旋即整个金身开始化烟弥散。 “师兄!” “师父!” “师伯!” “师公!” …… 华山派众人看着即将逝去的岳沐风,不禁悲戚呼喊,西门芷兰作为岳沐风的亲传弟子,更是泪如雨下。 她本以为如今在这世间还有师父这个唯一的倚靠,可现在,就连师父也走了。 “我走之后,华山派下一任掌门由我师弟陆长安接任,今后华山,就交给你们了!”金身化烟,飘向天际,天外传来了岳沐风的声音。 “人生无憾,唯愿华山再兴五百年。” 自此,人间再无岳沐风。 第七十七章 天狼山下天狼村 清秋,下山的路上铺满了红叶。 易容为“北海剑皇”陈武曲的张箫缓缓往山下行去。 “南山拳王”裴朗和西门松涛的身份,他暂时都不太敢用了,毕竟这两个身份都杀过黑衣人,已和那“血衣人”组织结了仇。 当然,“北海剑皇”陈武曲这个身份虽未和“血衣人”组织结仇,但却和那飞鹰帮、青龙会结下了梁子。 莫要忘了,飞鹰帮的曹冰、郭阳这两个舵主,以及青龙会的长老石浩,可都是是死在“北海剑皇”陈武曲的手里。 不过,青龙会和飞鹰帮至少没有“血衣人”组织那么可怕。 如果说“血衣人”组织是一头恶虎,那么青龙会和飞鹰帮至多只能算是一只小猫咪。 所以张箫现在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未央宫的李红雪他们自己“血衣人”组织,暂时都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唯一会找他麻烦的飞鹰帮和青龙会,也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他当下还是有点惆怅。 “可惜啊可惜,岳沐风最后对那个硫克下手实在太狠了,直接连他的魂魄都一起灭了,否则我以移魂大法获取其记忆……那可就美了! 龟龟,他那个保命的手段真是太香了,我要是学会了,以后行走江湖,可要稳健多了。” 当时,岳沐风虽连琉克的魂魄都灭了,但却有一样东西完好无损地掉了下来。1 岳沐风的“君子”伪境之力,竟不能损毁其分毫。 那是一页不知构造为何的纸张,泛着金光,上面爬满了北荒大陆那边的文字。 张箫当时很想把它收纳进仙葫,只可惜李红雪捷足先登。 李红雪识得上面的北荒文字,说是什么北荒那边的《风之魂经》里的一页残章。 至于那李红雪能不能凭它洗刷白发魔女背的黑锅,以及神州大陆江湖势力该如何对付那“血衣人”组织…… 张箫暂时并不知道,也并不挂心,他现在操心的是,如何稳妥地去宰了陈云秋。 陈云秋是谁,他为什么要去杀那陈云秋? 陈云秋正是那《浩然》最后一页留白上所记载的,最后一个他要杀的人,杀了此人后,他就算是完全履行了他和墨韬之间的约定,可以安心修炼儒道了。 这陈云秋,算是《浩然》最后一页留白上所记载的那帮人中,混得最好的一个。 他如今已混成了北魏靠近边陲的天狼山中一座大寨的寨主,手底下有两千多个弟兄,人称“坐山雕”,寨名为啸风寨。 这啸风寨在天狼山附近凶名赫赫,扰得民不聊生,。 北魏王朝几次派兵前去天狼山剿匪,不是被其打退,便是在大山深处与其周旋,被活活耗死在里面。 之前张箫一直不去杀他,主要是没有把握,这“坐山雕”陈云秋,武道境界五品,更豢养有一头小金鹏,对付起来还是颇为棘手的。 现在,张箫则有把握了。 他如今体内真气就快完成对体魄的滋养,改善肉身先天条件,武道境界即将突破四品。 此外,他又学会了多重影分身之术等扶桑伊贺忍术,可以凭一己之力摆出峨眉剑阵,他自忖即便遇上刚踏入三品不久的武林高手,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巍巍天狼山,高逾千丈,壁立千仞。 山中林木苍翠而丰茂,更有诸多奇花异果,引得不少猿猴攀缘采摘。 张箫此刻正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名为天狼村,啸风寨的土匪们一般不会劫掠这个离他们很近的村子,而是去一些更远的村子劫掠,而且时常会更换劫掠目标。 但天狼村里的村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觉地献出一些自家酿造的水酒、豢养的鸡鸭牛羊以及米面粮油等,派人专门送上山去,送到那啸风寨中。 他们觉得啸风寨虽然不招惹自己,但自己怎么着也得识趣一点,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然而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天天这么给人家送吃送喝的,倘若有一天手头紧了,断了供了可怎么办。 张箫借宿到天狼村的一家村民的家中时,他们便是正为着此事发愁。 “怎么办,今年收成更差了,又发猪瘟,村里头的猪都快死绝了,这咱们自己都不够过冬的,哪里还有余粮往山上送?” 作为这家一家之主的张二蛋愁道,眉头皱得跟小笼包的包尖儿似的。 “那能怎么办,今年也不送了呗,你瞧前两年没送,山上的那些煞星们也没怪罪咱们呐,说不定……他们感念咱们过去送给他们的衣食,已把咱们当成了半个亲人哩。” 张二蛋的俏媳妇儿翠花抚着自己汉子的肩,宽慰道。 她总是这么乐观,也正因她的这种乐观,即便他们家里的光景不怎么好,日子也能很好地过下去。 “你还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莫要忘了,他们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要他们念着咱们的好,你不如期待养熟一条蛇。” 张二蛋忧心道,媳妇儿的话虽然常常能够抚慰他的疲惫与愁苦,但这回却是未能奏效。 “你胡说什么呢!”翠花忙堵住了他的嘴,道:“可莫要让山上的那群煞星们听了去,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寡妇。” “呸呸呸!”张二蛋忙拿开她那白皙却因做活而微微有些粗糙的手,笑骂道:“胡说个什么哩,就不能盼着我好?” 翠花轻轻锤了下他的胸,啐道:“总让我盼着你好有甚用,你自己说话做事总也得稳重小心些,别总让我为你担惊受怕!” 张二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活得跟你一样长寿,最好咱俩到时一起到地下去,谁也别先走。” 说罢,张二蛋从她头上滑下的粗糙大手突然在某处轻浮了一下,笑道:“时候不早了,快去洗澡去,洗香些,今晚咱们加把劲,孩子都着急出来哩,咱们可不能让孩儿等太久!” 翠花的俏脸顿时羞得发烫,立马甩开他手。 第七十八章 老刀把子 张二蛋摸了摸下巴,笑道:“嘿嘿,我跟我自己的婆娘,装什么正经?!”说着,他就要再去逗弄逗弄自家媳妇儿。 “别!”翠花甩开他膀子,羞道:“隔壁房里还有借住的客人,莫要惹得人家尴尬,也不害臊!” “不怕不怕”,张二蛋道:“咱家这墙我亲手砌的,用的石砖我可没不舍得花钱,隔音效果好着哩!那借住咱家的客人听不到的。” 他们口中所说的客人,正是张箫,张箫非但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还听得一清二楚。 他感觉就像是被人喂了一斤的柠檬,酸得骨头都软了,忙以体内“浩然气”施法,在房间设了一层无形的隔音屏障。 这是他最近新发现的浩然气之妙用,如今他那本《浩然》,已有十余页化作春风,吹入了他的气府,渐渐聚拢成一种类似于溪水的异象。 同时他发现自己也可以尝试着运用这浩然气了,譬如附着在秋水剑上,似乎可以使得秋水剑的威力增强几分,还有聚气塑成飞剑,隔空驭剑取敌首级等等。 张箫现在正在研究这浩然气的妙用,并加以熟悉,是以须隔绝隔壁那小两口,否则,怕是会扰得他走火入魔…… 第二日,张箫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实在是前些日子为了看仔细名山大川,路途走得颇为劳累。 他起身出了房间,发现这张二蛋的家除了他之外,竟再无一人,那幸福的小两口呢? 他心中甚是疑惑,张二蛋不在家或许是因为出去打猎去了,但那翠花此时按理说应该在家里做活,连她都不在家,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张箫随意洗漱一番,旋即便出了门,将灵识运转至极限,感知范围扩展至了方圆数百米。 在这个高武世界待了这么久,他的心性如今已被打磨得越发谨慎了。 “没有人,一个人都看不到!” 张箫心中一震,他发现方圆数百米,竟是无一个村民。 整个村子看上去空落落的,不禁令他心下起了些许惧意。 毕竟在无人的村子里游荡,还是颇有些渗人的。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被屠了村,至少也该看到些尸体、血迹啊!难道说……屠村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屠戮了天狼村,还清理地干干净净?” 张箫最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思忖:“就算这天狼村是被屠戮了,还被清理干净了,也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损毁,这些房租建筑全都完好无损,显然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 况且,倘若有人前来屠村,必会波及到我,可我一直睡得十分安稳,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引起我灵识的预警。” 事实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当张箫继续在村子里游荡了一会儿后,终于在村子里一处空旷的地方感知到了村民们的存在。 他发现村子里的村民们都到那里去了,就跟集合了似的。 张箫缓缓钻进人群,慢慢摸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发现面前赫然堆积着鸡、鸭、猪、牛、羊、米、面、粮、油、水酒、糖、醋……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 其中猪的数量比其他家禽家畜要少不少,许是今年天狼村发猪瘟的缘故。 “这是在做什么?”张箫心中疑惑,却并未问出来,只在人群中默默地观望着。 他不禁觉得堆积的这些鸡、鸭、猪、牛、羊、米、面、粮、油、水酒、糖、醋……简直就跟补给似的。 关键还有一帮人在那里清点这些“补给”,张箫灵识明显感知到这帮人身上有一种杀气,估摸着身上都背着人命。 显然,他们铁定不是天狼村的村民。 如果说天狼村的村民们是一群温驯的羊,那他们这帮人就是暴戾嗜杀的狼。 “难道……他们是啸风寨的人?”张箫心下暗暗猜测道。 “喂,你谁啊?”那帮清点“补给”的人中,一位刀疤脸一眼就瞅到了衣着气质和天狼村村民截然不同的张箫。 他寻思着这些村民们都清点过啊,一个人不多一个人不少,怎么会漏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出来?啊,看这人不像是天狼村的村民,应该是外来的人口吧。 言念及此,他又补充道:“你是江湖上哪门哪派的人呐?”他一眼就看出这张箫不是寻常的人,应该是位在江湖上混的武林中人。 毕竟寻常汉子怎会背着品相如此不凡的养剑匣? 但他也并未对张箫有什么敬畏,他可是啸风寨坐第九把交椅的九当家,区区一个背着养剑匣的剑客,还不足以令他忌惮。 “啊,九爷,他只是路过天狼村的一位过客而已,暂时借住在我家。”张二蛋看到啸风寨的九当家“老刀把子”突然瞅到了张箫,忙上前替他解释。 “老子问你了吗?”老刀把子瞪了张二蛋一眼,吓得张二蛋的双腿不住地颤抖,就跟弹琵琶似的。 “在下‘北海剑皇’陈武曲,来自东越,途径此地。”张箫道。 “北海剑皇?”老刀把子思索了一会儿,想到前些日子那南方的飞鹰帮似乎一直在通缉什么“北海剑皇”,莫不就是此人? 听说这位“北海剑皇”杀了青龙会的石浩、飞鹰帮的银枪小霸王,看来还算是有两下子。 想到此节,对张箫的态度不由得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轻慢,却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只是飞鹰帮,虽说也算是个不小的帮派,但与咱们啸风寨相比,还是算不得什么。”老刀把子暗暗忖道。 但他表面工夫依旧做得不错,立马换了副神色,微微笑道:“啊,原来阁下便是那‘北海剑皇’,久仰久仰,我乃啸风寨的九当家,陈根旺,江湖上给我起了个诨号,唤做‘老刀把子’。” 张箫点了点头,并未与他多言,惹得他心下稍稍有些不满,但也并未就此发作。 “九……九爷,这……这够了吧?”天狼村的村长望着那堆积如一座小山的补给,颤颤巍巍问道。 “嗯?够了?”陈根旺反问他道。 第七十九章 江湖,值得憧憬 村长吓得差点就要给他跪在地上,忙道:“九……九爷,咱们村里的人自己也要过冬的呀,总不能没有一点吃的吧!” 陈根旺一脚就给那村长踹得摔了个四脚朝天,骂道:“去你妈的!我们自己都没吃的,还让老子惦念你们村里的人,是不是我们这些年对你们太温柔了,给了你们幻觉,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老村长被踹了这么一脚,惹得众村民心中一阵担心,生怕年老体弱的村长就这么被一脚给送走了。 “是啊,我瞧这些个村民着实是被我们给惯坏了,前两年都敢不交粮食上山了,这回若不是九当家您带着咱们下山来催,恐怕他们今年也敢不纳粮!”一位陈根旺的心腹小弟附和道。 陈根旺点了点头,这位心腹小弟常常附和着他说话,很是令他满意,他朝着面前的村民骂道:“看在你们曾经自觉交粮上山的份儿,前两年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但要是你们今后还敢这样,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啸风寨的手段!” 他这一番话,顿时熄灭了天狼村的村民们心里头对于啸风寨心存的那一点点幻想。 这些村民们送了啸风寨这么多年的粮食,啸风寨也从未欺负过他们这个温驯的“邻居”。 于是,村民们就渐渐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啸风寨不欺负他们,是因为啸风寨已把他们当成了半个“自己人”抑或是好朋友。 这听来着实是有些幼稚可笑…… 狗改得了吃屎? 温驯的白羊和凶残的恶狼能做一对好朋友? 哈哈。 天性偏好掠夺的土匪吃饱穿暖后,有时候或许会流露出和蔼可亲样子。 可他们终究是通过掠夺起家的土匪。 有一天,当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了,抑或是不满足了,他们就会再度露出自己隐藏多年的獠牙和利爪。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堆积如一座小山的“补给”终于是令陈根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总算还是给天狼村的村民们留了一点余粮,没有将这些“邻居们”掠夺一空。 这难道是因为他心底还有良善、同理心? 跟一个土匪讲良善、同理心,岂非很有趣? 陈根旺虽没读过什么书,却懂得“涸泽而渔”的道理。 你若是想要年年都有鱼收、有韭菜割、有羊毛薅,那就得让鱼塘、菜地、肥羊,年年都有得长。 “嗯,很好!”看着面前堆积如一座小山的“补给”,陈根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命令道:“村子里所有的女人,都给爷站出来!” 他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一颗心跌入谷底,此刻便是一个傻子,恐怕都知道那些土匪是什么意思。 可他们能怎么办? 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只要还没饿死太多人,他们总不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村子里的女人们已站了出来,站成了一排。 有些女人躲在人群里不出来,最终也被那些土匪给逮了出来,还挨了几下掌掴。 土匪们看着面前的女人们,笑开了花。 那些站成一排的女人们,开始被土匪们挑选,不过几盏茶的时间,那些女人们便已不到先前的六成了。 所有年纪超过四十的女人都被挑了出去,如释重负地回到了人群。 剩下的,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六岁,年纪最小的,竟还不到…… 张箫的拳头已握紧。 养剑匣“祝融”里所藏的“秋水”颤鸣不止,似乎在呼应着他的心。 他的灵识已开始感知一个个土匪的境界修为,脑海中已开始预演杀他们的场景。 直接和啸风寨的人硬刚绝对不是他最优的选择,甚至可以说很不稳妥。 但有些时候,一味地求稳,反而会给自己的人生留下很多遗憾。 他不愿在将来回忆起这段记忆时,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出手,没有早一些杀了这群土匪。 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杀人,并不能偿命。 因为杀人终究不能把人给救回来。 报仇,往往也并不能雪恨。 因为仇恨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在往后的日子里,不断地令旧伤复发。 人世间的很多痛苦、悲剧或许正因为此。 听上去是不是很绝望? 没关系,早一些出手就好了。 在悲剧发生之前,在仇恨播种之前,就把制造悲剧、播种仇恨的那些畜生们、禽兽们、东西们…… 全杀了。 陈根旺此刻正望着翠花,这是最令他满意的一位姑娘。 他甚至已有些按捺不住,那黝黑、粗糙、污浊的手,正在接近翠花,仿佛一根丑陋的哭丧棒,即将打碎一盏绝美的青花瓷器。 张二蛋的眼睛几乎已瞪出了血。 他多希望此时能有一位盖世英雄为他而拔刀,可他终究是绝望地奔了上去,拿着耕地的锄头,去做一件拼上他这农夫的命也无济于事的事情。 “呛啷!” 有剑长啸,啸声如龙。 “谁?!”陈根旺被这剑音吓得收回了手,忙喝道:“什么声音?” 他毕竟已在江湖上爬摸滚打过多年,单听这剑音,就判断出这剑的主人绝非凡庸之辈。 “给你送终的声音。” 话音未落,张箫的剑已出鞘,剑气如长虹! “啊!”剑光一闪,陈根旺的一双手就已掉落在地。 “九当家!”众啸风寨的土匪们看到自家的九当家被张箫一剑削去双手,心中大骇,四散而逃。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动身,头颅就已从自己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陈……陈武曲,你……你就不怕”,陈根旺的话还未说完,人已化作了一片血雾。 “怕什么,怕你路上孤独?”张箫的剑已回到了养剑匣中。 “放心,我马上就去送你的那些兄弟们陪你一起上路。” 一袭青衫,仗剑往天狼山巅而去。 张二蛋紧紧地抱着翠花,回头瞥见了张箫的背影,恍惚间,他似乎梦回了自己儿时的梦。 那时他还年少。 那年他还有剑。 剑是他自己做的木剑,木剑中藏着他对江湖的憧憬。 江湖,确实值得憧憬啊。 因为江湖有侠。 江湖因侠而美。 第八十章 上山砍人 啸风寨这么多年盘踞天狼山而不倒,果真还是有些手段的,张箫前脚刚杀了“老刀把子”陈根旺,后脚这事就传到了啸风寨众土匪的耳朵里。 天狼山巅,啸风寨。 正午,阳光炽烈。 “大哥,不要慌,老九本来武功底子就差,那背剑的小子要是敢找上门来,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说话的,是一位赤着上身的精壮黑汉子,本来正与弟兄们喝着从十里外的杏花村掠夺而来的美酒,此刻得知“老刀把子”陈根旺的死讯,顿时没有喝酒的心情。 他乃是啸风寨的八当家李洪兴,江湖人称“黑煞星”,擅使双斧,曾一人单枪匹马劫法场,手中双斧头砍了上千人,杀人如割草,令那法场残尸遍地,宛如修罗场一般。 那被他双斧砍死的上千人中,既有官兵、刽子手,也有不少无辜百姓,后者的数量,甚至比前者更多。 而他所救之人,则正是当今啸风寨的大当家“坐山雕”陈云秋,也正因此,他如今成了啸风寨里坐第八把交椅的八当家。 “来人武功颇不简单,咱们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啊,大王,让兄弟们暂时都别喝酒作乐了,准备干场硬仗。”一位头戴方巾、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缓缓搁下了自己的酒杯。 他是整个啸风寨唯一用酒杯喝酒的人,其他人都是端起碗就喝,就只有他还这么讲究。 倘若寨子里偶尔抢来了葡萄美酒,他甚至还非要用“夜光杯”去喝,并且在夜里喝,在月光下喝。 他这么讲究,弄这么多名堂,附庸风雅,寨子里的弟兄们却也从来都不敢说他什么,更不敢笑他,反而敬他如鬼神。 因为他就是啸风寨的二当家,吴八窍,江湖人称“绿林诸葛”。 即便是大当家“坐山雕”陈云秋,也从来不敢说他什么,反而把他当成一位老师那样尊敬。 “嗯”,陈云秋点了点头,他一向很听这位二当家的话,他于是又朗声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马上就有人要杀上山来了!”声若洪钟,令寨中所有的弟兄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寨中弟兄一听大当家的号令,顿时一个个都像是绷紧的弦上搭上的箭,蓄势待发。 “吴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陈云秋望着吴八窍,拱手道。 对于其他的几位当家,他都是以“弟”称呼,譬如称呼三当家为“三弟”,称呼四当家为“四弟”,但对自家的这位二当家,他从来都是以“先生”称呼,态度极为恭敬。 “遵命。”吴八窍拱手还礼,旋即开始指挥啸风寨的众兄弟排兵布阵。 他将啸风寨的弟兄们分为八股力量,每一股力量使用不同的兵刃。 阵中共用了刀、枪、剑、戟、连弩、软鞭、狼牙棒、流星锤八种武器,八个当家的则各居于一个阵眼之中。 他们排兵布阵的工夫,张箫已来到了啸风寨中。 他也不废话,一来就朗声问道:“哪个是陈云秋啊?” 众匪寇见他直呼自家大当家的尊姓大名,心中都甚为不满,他们都是靠着大当家威风烧杀抢掠,哪里容得他人灭自家大当家的威风。 “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小儿,我们大当家‘坐山雕’的威名你难道不知?竟敢直呼我们大当家的名讳,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八当家“黑煞星”李洪兴抄起手中的斧头就要去砍张箫。 “且慢!”陈云秋阻住了他,转头问张箫道:“听闻阁下乃‘北海剑皇’陈武曲,不知阁下与我啸风寨究竟有何恩怨,可有说和的余地?” 他当了这么多年啸风寨的大当家,深知培育势力之不易,是以若碰上硬点子,能说和的他就尽量不选择动手。 “呵呵”,张箫冷笑道:“说和?我怕你是‘老太监开大会’。” 陈云秋:“???” 啸风寨弟兄们:“???” 张箫道:“无稽之谈。” 陈云秋当时就怒了,气急败坏道:“好、好,给脸不要脸!凡事都有价钱可讲,是你自己有钱不赚,要撕破脸皮,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动手!” 话音刚落,那群装备连弩的匪寇们已发箭射向张箫,顿时漫天箭雨袭来,张箫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隙。 “你的钱还用赚?我直接把你们都杀了,你们的那两个臭钱不就都是我的了?” 张箫“嘿嘿”一笑,面对袭来的漫天箭雨,凛然不惧,以一掌相迎。 他这一掌一出,上百缕剑气立时如飞叶涌出,纵横飞舞,直接将那漫天箭雨切成了齑粉。 “飞叶神剑掌!”陈云秋不禁惊呼出声,他和叶世敬本为铁剑门的同门师兄弟,这些年又时常来往,是以对落英宗的武学还是颇为了解的。 “叶世敬就是你杀的吧?”他问道。 他曾经的那些铁剑门的师兄弟叶世敬、曹冰、郭阳……接连死去,张箫又刚好显了一身落英宗的武学,还专门找上门来杀他。 他很难不联想到昔年他和铁剑门的几位师兄弟玷污白茹的旧事,而今日杀上山来的这个什么“北海剑皇”,恐怕就是为此来寻仇的。 “就剩你了,快下去陪他们吧。”张箫的“秋水”已出鞘,剑上隐隐有几丝焰火,正是这些日子养剑匣“祝融”温养的成果。 他将浩然气附着于“秋水”之上,剑的威能立马又增强了几分。 “呛啷啷!” 剑啸雷音,剑气纵横,只见剑光一闪,张箫已一剑刺出,闪电般刺向陈云秋的咽喉。 一剑封喉! 陈云秋已捂着自己的咽喉,倒了下去,鲜血渐渐自其颈中流出,他的体温渐冷了下去。 他的一双眼睛并未闭上,眸中停留着临死前的惊讶、不甘。 “大当家!”啸风寨七当家王翎怒喝一声,手腕一抖,九道残影已朝张箫飞速掠去。 这正是他的绝技,能以极快的手速瞬间打出九种不同的暗器。 据说这一绝技练至极限,可以瞬发数十乃至上百种不同的暗器,如孔雀开屏一般华丽,因而这一招被江湖人称为“孔雀开屏”。 王翎也正因为这一看家本领,在江湖中得了一个“孔雀翎”的绰号。 第八十一章 连斩三将 王翎掷出的九种暗器分别是三棱刺、梅花针、金钱镖、飞刀、飞叉、飞铙、甩手箭、铁蟾蜍、飞蝗石。 这每一种暗器的发出与接收,他都了如指掌,每一种暗器上,都附着了他的真气。 张箫见暗器袭来,立时以“暴雨梨花针”的发针手法,瞬间激射出上百枚钢针,每一根钢针上都附着了飞叶一般的剑气。 这乃是他将“飞叶神剑掌”与“暴雨梨花针”这两门武学结合,所用出的手段。 “铿、铿、铿……” 金属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张箫激射出的钢针与那王翎掷出的九种暗器皆渐渐落于地面,斗了个旗鼓相当。 王翎看着掉落于地的钢针,心中顿时一震,甚为惊讶。 他作为暗器高手,眼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出张箫所使的钢针品相甚为普通,简直就是给裁缝用的。 “此人只用这种寻常至极的钢针,便能悉数接下我那九种精心打造的暗器,其暗器功夫当真可怖!”王翎暗暗忖道,越想越觉得面前这位“北海剑皇”可怕。 要知道,他那九种暗器可都出自西蜀唐门的锻造之术。 虽说他被唐门逐出门墙之前,不过只是个外门弟子,只学到了唐门锻造术的基础部分。 但就这基础部分的锻造术,制作出的暗器的品相就已颇为不凡了,岂是那些裁缝用的钢针可比? 张箫内心也是暗暗叫苦,思忖:“这个家伙竟有一手这么厉害的暗器功夫,如今我的冰魄银针已悉数用尽,以寻常钢针对付他着实还有些麻烦,须得赶紧取了他性命。” 言念及此,他当即用出“狂风快剑”,剑气如风,直取那王翎首级。 然而其他啸风寨的弟兄们哪里会让他得逞,八当家“黑煞星”李洪兴当先率领他背后上百位和他一样手持双斧的土匪,朝张箫攻来。 同时,那王翎所率领的手持连弩的弟兄们,朝张箫发射弩箭,漫天箭雨再临。 张箫眼见远近皆有敌击,立时以“多重影分身之术”,分出一个分身,以“破箭式”迎击那漫天箭雨,自己则运用“狂风快剑”,杀入李洪兴所率领的那帮手持双斧的人群中。 电光火石之间,连弩射出的漫天箭雨再度被破,“破箭式”释放出的剑气一往无前,直接将王翎率领的那帮运用连弩的弟兄们斩成齑粉,若非王翎闪避得快,恐怕他也是那般下场。 李洪兴这边,则已随着狂风呼啸,皆尽作古,连同他在内的上百位啸风寨弟兄,已成了一片血雾。 “啊!”王翎刚刚闪避开张箫分身所使出的“破箭式”,突觉背后一凉,旋即胸膛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不禁大呼出声。 他低头一看,已有一剑穿透了自己的心脏,他正好凝视着剑尖,那剑竟快得连一丝血都未沾染。 张箫迅速拔出手中“秋水”,鲜血还未来得及喷洒到他身上,他人就已经到了十丈之外。 “已经解决了两个土匪头子,五百来个小喽啰。”张箫心下默默数着。 他并没有将那“坐山雕”陈云秋算在内,因为他早已发现陈云秋的尸体化作了一地的金色羽毛,甚为诡异。 “七弟、八弟!”六当家王崇寿悲愤交加,手持一杆铁枪朝张箫刺来。 “六弟莫要冲动!”二当家吴八窍忙劝阻他道:“此子不凡,莫要一个个上去跟他打,须一起包夹他,否则无异于送死!” 然而那六当家王崇寿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完全把二当家吴八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的一杆铁枪已刺出,寒芒一闪,枪出如龙! 他这一杆铁枪,江湖人称“断魂枪”,见之欲断魂。 然而,这“断魂枪”却并非是因为枪本身的材质品相而得名,它其实只是一杆普通的铁枪,甚至还生了锈。 是使用它的王崇寿,让它成为了“断魂枪”! 江湖中,“断魂枪”的威名更胜“银枪小霸王”! 王崇寿的“断魂枪”已离张箫不到一尺的距离,即将刺透张箫的心脏,就像他这些年刺透那些江湖成名人物的心脏一样,快、准、狠。 “啊!” 一声惨呼。 有人的心脏已被刺穿,僵直的身体缓缓倒地。 这人却并不是张箫,他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王崇寿的“断魂枪”,确实够快、够准、够狠。 然而,张箫的“秋水”却比他更快、更准、更狠。 所以,在他的“断魂枪”刺中张箫之前,张箫的“秋水”就已穿透了他的心脏。 “六弟!”五当家丁轲悲愤交加,就要像方才的王崇寿一样,杀向张箫,然而他才踏出去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是二当家吴八窍喊住了他。 吴八窍吼道:“你这么想送死你就去吧,咱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去送命呗!” 饶是他很能沉得住气,此时心态也有些崩了,战斗完全没有像他事先预想的那样发展。 他本来想的是他划分的八股力量协同作战,以精妙的配合拿下那“北海剑皇”。 然而战斗乍一开始,自己这边便连死几个大将,八股势力中的连弩兵和斧头兵直接被全歼。 本来这些就够糟心了,结果还有队友要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上去送死。 这他哪受得了,恨不得直接投降了算了,实在是心累。 见五当家丁轲被自己喊住了,他的心态总算是好了一些了,忙道:“我们不要着急和他硬碰硬,先慢慢跟他耗,拉扯着打。” 就这样,他们将张箫围在一个圈中,跟他保持着距离,不断以弓弩、暗器等远程攻击手段袭扰他,一旦他欺近,便全力防守并后撤,绝不硬碰硬。 这就让张箫很难受了,他虽可以利用剑气、驭剑之术或者发射钢针延长自己的攻击距离,但攻击距离和范围依旧有限,毕竟远攻并非他所擅长的手段。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活活被他们耗死,只能用那招了,希望用完那招后,我还能剩点真气。”张箫终于下了定决心。 他立时使出“多重影分身之术”,分出了三十四个分身,加上他之前分出的那个分身以及他本尊,刚好可以摆出完整的峨眉剑阵。 第八十二章 结成武胆客,方是我辈人 这峨眉剑阵,张箫轻易不会使用,实在是一次分出这么多分身并维持剑阵,着实太耗费真气,很快就能令他的真气枯竭,任人宰割。 然而敌人和他拉扯着打,企图生生耗死他,他只得以此招应对,利用剑阵的威力来破局。 峨眉剑阵一经摆出,不多时白猿老祖法身便降临凡世,比之张箫上回使用剑阵高大了些许。 “这……峨……峨眉剑阵!”吴八窍心中一震,惊呼出声,他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张箫所摆出的剑阵。 “风……风紧扯呼!”他大吼道,旋即头也不回地后撤。 他深知这峨眉剑阵之威力,因为了解所以敬畏,全然不敢恋战。 “什么狗屁剑阵,分明就是那扶桑的障眼法,老子一拳要教他原形毕露!”五当家丁轲虽忌惮张箫剑法,但一瞅见他用的分身之术,顿时心里有了底。 他曾游历那扶桑岛国,见识过所谓的“分身之术”,曾有不少擅使分身之术的扶桑忍者就败在他的铁拳之下。 在他眼中,那分身之术就是障眼法,只消自己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完全可以一拳把那些分身都打得烟消云散,然而他忽略了,张箫的分身虽脆弱,但摆出来的峨眉剑阵确实货真价实的。 丁轲已飞跃而起,悍然出拳,一拳襟带罡风,凝结成霜,寒气逼人,周围的啸风寨弟兄们隔得老远便冷得牙齿打颤。 只见丁轲的右臂已呈现出一种冰冻的状态,其上寒气肉眼可见。 这乃是他的独门绝技“天霜拳”,昔年他曾以此绝技独霸中州边境湘西,便是那恶名昭彰的“湘西四鬼”,亦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张箫掌控白猿老祖法身,用出白猿通背拳中的“催城开山式”,白猿老祖法身直接代他出拳,一拳轰出。 “轰!” 他这一拳,范围极远,直接将那丁轲的“天霜拳”湮灭,随后去势不减,瞬间将丁轲及其身后的那帮弟兄们轰成了一片血雾。 “五弟!”四当家、三当家眼见自己的五弟灰飞烟灭,不禁惊呼出声,但他们的内心已无任何为兄弟报仇雪恨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极深的恐惧。 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二哥吴八窍已跑出去老远,连看都没回头看他们一眼,看来是真的“风紧扯呼”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边士气立时颓散,自行溃败了,大家都各自奔逃,再无一丝战意。 然而张箫却不会放过他们,他控制白猿老祖法身,挥剑斩出,气浪翻腾,同时两袖罡风倾吐,顿时化作两道青龙剑气,呼啸而去。 磅礴剑气所过之处,啸风寨的土匪们皆瞬间湮灭,化作飞灰,四散飘拂。 张箫气喘吁吁,收剑入鞘,撤去峨眉剑阵,白猿老祖法身当即消失。 他的分身们也都化作烟雾散去,看来是收手了。 此刻,他面前已再无一人,方才那些四散奔逃的啸风寨土匪们,皆已灰飞烟灭了。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尘埃落定。 但张箫并未就此放松自己的神经,他整个人依旧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以灵识感知着附近。 他心里清楚,那“坐山雕”陈云秋一定还没死。 之前他的尸体已化作了一地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羽毛。 那些羽毛现在还四散在地上,竟没有被张箫的剑气所毁掉,看上去完好如初。 “这些羽毛究竟是什么?材质竟如此坚韧,我以白猿老祖法身释放出的剑气,竟不能损毁其分毫!”张箫拿起几根羽毛看了看,完全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只能感觉出这些羽毛所散发的金色光芒,蕴藏着一缕微弱的真气。 那真气虽微弱,但感知起来,竟隐隐有一种亘古悠远的气息,仿佛在遥远的上古时代就已存在于这世间。 “哎,先不管这么多了,且先把这些真气吸收了,瞧瞧能对我有什么增益。”张箫暗暗忖道,旋即将小脑斧放出来守卫自己,并丝毫不放松灵识对于潜在危险的感知。 他生怕那陈云秋趁他运行吞功大法时突然过来偷袭自己,虽说看样子那陈云秋似乎是逃走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些为好。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张箫将散落在四处的那些金色羽毛上的特殊真气悉数吸尽了。 他发现那真气与寻常的真气迥然不同,进入他体内后横冲直撞,甚为蛮横霸道,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其压制住。 那特殊真气被压制住后,渐渐开始与他本身的真气结合,并还能加速他的如今真气滋养体魄的过程。 张箫只觉自己先天境真气滋养体魄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他本来就已快完成这个过程了,那特殊真气又加快了进程,他估摸着自己的武道境界马上就要突破了。 “这么久了,终于是要突破了。”张箫心下甚喜,他已滞留先天境巅峰颇久了。 “叮!检测到宿主武道境界突破,成功踏入四品初期。” 真气滋养体魄的过程完成,张箫只觉自己的肉身似乎重塑了,强横了不少。 尤其从那金色羽毛上吸收而来的特殊真气,令他的体表隐隐散发着极淡极淡的金芒。 “若是我能吸收更多那金色羽毛上的特殊真气,估计我的肉身会变得更加强横,这玄妙的金芒应该也会更盛。”张箫心下暗暗猜测道。 武道境界踏入四品初期后,张箫发觉自己体内的丹田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发现丹田之中所蕴含的磅礴真气,开始渐渐凝为一种浑圆的颗粒,如今,他体内那“颗粒”已有豌豆大小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胆’?”张箫心道。 武道境界四品境,又被称作“武胆境”,到达这一境界后,武者的体内开始凝结武胆,当武胆成型后,武者方能踏入武道上三品的境界,成为大宗师。 武林有一句流传颇广的话,大意是“结成武胆后,才算是真正开始领略武道的风景”。 第八十三章 寒江雪外,有士子吟诗 天狼山巅,啸风寨。 先前在这里欢快宴饮得土匪们,如今已看不到。 张箫搜刮完了整个啸风寨,除了先前的那些金色羽毛,并没有收获什么特别的灵器法宝、神功秘籍,尽是些黄白俗物。 那些黄白俗物,大概值个十万两白银。 还是挺香的。 张箫心满意足地下山而去,对他而言,此次上山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诛杀那“坐山雕”陈云秋。 他估摸着,那陈云秋十有八九还活着,应当是舍下他那群弟兄们溜了,那留下来的金色羽毛,或是陈云秋用了什么特殊的神通法门。 果不其然,当张箫下山远去后,一道巨大的黑影,在这萧索苍凉的啸风寨缓缓现身。 若是啸风寨还有土匪活着,看到了这巨大的黑影,心中定要掀起滔天骇浪。 “大……大当家,不做人了!” 他们恐怕会这样惊呼。 那道巨大的黑影正是陈云秋。 如今,他的身形竟陡然拔高了两倍有余,还长出了巨大的翅膀,嘴尖如鹰,遍体生有金色羽毛。 那金色羽毛正和张箫先前吸收的金色羽毛一样,散发着淡淡的金芒,令陈云秋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只巨大的金色鸟人。 “你……你给我等着,待我将这金翅鹏的妖丹之力悉数炼化,就来取你狗命,为我的弟兄们报仇!”陈云秋恶狠狠地道。 他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眸,清晰地看到了十余里外张箫的身影。 而且,那身影竟赫然是张箫的真身,而非易容而成的“北海剑皇”! 他的金瞳竟可以看破张箫化境的易容术! 这些事,张箫都不知道。 他已越过了天狼山,直往山海关而去。 到了山海关,基本也就接近北荒大陆的凛冬帝国了,袁飞还未归隐时,这山海关便是由他镇守,抵御北荒的那些蛮族。 如今袁飞已退了下来,这镇守神州门户的重任,就落到了一位名叫赵洵安的将军肩上。 据说这位赵将军,自幼熟读兵仙、兵圣等大能所著兵书,还颇通炼气之道,修得儒道“贤人”之境,很是得当今北魏皇宫中袁飞那位义兄的赏识。 不过这些对于张箫来说,都和他没啥子关系。 他此去山海关,主要是顺路去听一位当世大儒的讲学,那位大儒据说已快接近儒道“君子”境界,可谓学究天人。 若是能抵达“君子”境界,便算是在“儒”这条大道上得道了,将修成陆地神仙。 要知道,整个神州大陆,自五百多年前,便再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位真正的陆地神仙。 由此可见那位大儒如今在神州大陆儒道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就是这么一位可称得上名宿的大儒,却不知为何要来山海关这等边陲之地讲学。 神州大陆上,修儒道的,数士子最多,喜好听讲学的,也往往是这些士子,而士子又大都分布在东越,所以东越讲学兴盛。 反观北魏,由于接壤北荒大陆的凛冬帝国,时常发生战争,多生慷慨悲歌之士。 这里的人们,武德丰沛,崇尚任侠,更有甚者,会鄙夷书生士子,笑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 因此,讲学之风在这北魏甚是凋敝,许多号称大儒的先生们前来讲学,都是无人问津。 可那位即将抵达神州儒道尽头的大儒,他就是要去北魏讲学。 他非但要去北魏,还要去那山海关,去那边陲之地讲学。 图啥啊? 谁也摸不透这位老先生的想法。 也没有人敢去劝他。 人人都知道,这位老先生的脾气甚至比他的学问还大,大得让人怀疑儒家所提倡的“修身养性”是不是瞎吹出来的。 不过这些对于张箫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有讲学可以去听就行了。 他只要去听就行了。 张箫赶过这么多的路,如今已访了神州大陆不少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却只令那足有数百页的《浩然》中的十余页化作春风,吹进他的气府。 可见儒道炼气阶段,“游学”的关隘并不在于“游”,而在于“学”。 游学的目的,终究还是要落在“学”这个字上。 只可惜很多所谓的士子、读书人,本末倒置,游是游了,却只学了个屁回来。 山海关,边陲之地。 这神州大陆门户一般的存在,城墙高逾百丈。 此时不过十月,漫天雪花已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大地银装素裹,山川伏如银蛇,河流冰封千里。 张箫驾虎飞行近一个时辰,终于是抵达了这里。 虽天寒地冻,但好在路不算太远,而且他和小脑斧还有一身修为,因而不至于被刺骨的寒风给刮出冻伤来。 他径直往“寒江雪”而去。 “寒江雪”是一座酒楼,算是这山海关中为数不多能看的建筑之一。 那位当世大儒就是准备在此讲学,估计他本人也很无奈,实在是这山海关中没什么可以用来讲学的好地方了。 一位当世大儒,在酒楼里讲学,也是很稀奇了。 张箫离这“寒江雪”还有数百步时,便看到许多衣着锦帽貂裘的士子们堵在门口,甚为拥挤。 看来那位大儒即便在这北魏的边陲之地讲学,也根本不必担心没人来听。 “能让这些士子们来着苦寒之地,还拉下脸来挤在酒楼门口,看来这位大儒的学问果然很了不起。”张箫暗暗忖道,加快脚步赶去。 他一到酒楼门口,就看到士子们都拿着纸笔在那里发愁,似乎是在那里努力思索着什么。 “弄啥嘞?” 为一探究竟,张箫走近了些,只听得一位眉清目秀的士子吞吞吐吐地在那里吟咏着什么,一会儿吟着什么“可敬”,一会儿吟着什么“蚍蜉撼大树”。 就这样吞吞吐吐地吟了半晌,终于听得他一气呵成地吟道: “可敬蚍蜉撼大树, 岂笑螳臂当铁车? 男儿不斩凌云志, 空负苍生八尺躯。” 如此一来,张箫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好家伙,原来他们在吟诗! 就这? 大冷天儿的,搁酒楼门口站着,就干这? 第八十四章 剑落惊风雨 只见那些士子们将吟好的诗泼墨于纸上,并令自己的书童悉心撑伞保护,待墨干后,便将那写有诗的纸折好,送于守在“寒江雪”门口的几位大儒弟子。 那些大儒弟子收了一定数量的诗后,就送入“寒江雪”里,应当是去请那位当世大儒过目了。 往往那些大儒弟子每拿进去十首诗后,再出来却只带进去大概一、两位士子。 那些被收了诗却未能被请入“寒江雪”中参加讲学的士子,便只能黯然离去。 张箫在一旁瞧了一会儿,便大致明白了些什么,他估摸着就是写首好诗,才有资格进去听那位当世大儒讲学呗。 嘿嘿。 要知道,这个世界…… 没有李白!没有杜甫! 没有王维!没有杜牧! 没有白居易!没有王昌龄! 没有李商隐!没有温庭筠! 没有陆游!没有苏轼! 没有李清照!没有辛弃疾! 没有…… 张箫想不下去了,他的心里隐隐涌上了些许罪恶感,感觉再这样想下去,实在是……有点羞耻…… “啊呀,前辈们,小子就抄这一回,这一回啊,一回。”张箫双手合十,默默自语道,说罢,内心的罪恶感因此减轻不少。 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 倘若实在有愧,那就说服自己不要有。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找了身旁一位面容清俊柔美的士子问了问具体的情形,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位朋友,请问是只有写首好诗,被柳先生认可,才有资格进入这酒楼,听他讲学吗?”张箫问他道。 那位士子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在下东越姑苏城宁长安,敢问阁下是?”他瞧张箫一副背剑游侠的打扮,心下不禁疑惑这位游侠儿来凑什么讲学的热闹。 张箫拱手道:“多谢,在下游侠儿,张箫,来自东越扬州城。”他如今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未易容。 毕竟此行是去听那位当世大儒柳紫毫讲学,那柳紫毫可是神州大陆最接近陆地神仙的几位名宿之一,一眼就能看破他的易容术,面对这种名宿,还是以真面目示人比较稳妥,以表尊敬。 而且他如今已是四品武胆境初期的武者,根本不必再易容躲避仇杀了,就算那“血衣人”组织的头目们前来杀他,他也是不怵的。 他自忖自己即便打他们不过,也绝对有把握全身而退。 “游……游侠儿……”宁长安心说我果然没有猜错,问张箫道:“敢问张兄在何书院求学问道?” 张箫道:“实不相瞒,在下从未去书院求学问道,全靠自己读书自己悟。” “哈哈哈哈……”他这一番话被附近几个士子听了去,引来一顿嗤笑,那宁长安涵养倒好,并未在明面上嗤笑张箫,只暗暗有些鄙夷。 书院读书人最是自命清高,最是易在书院出身这方面起鄙夷之意,甚至常会因此而产生劳神费力的骂战。 譬如天下“九大院”中,前五院常耻于与后四院并列,尤其希望将末尾那两院提出九大院之列。 “九大院”又常常鄙夷“三十四院”。 而“三十四院”,往往又鄙夷“一百零八院”。 以上这些书院,会鄙夷其他所有的不入流书院。 最后所有的书院学子,大概会鄙夷进不了书院的野人。 鄙夷复鄙夷,鄙夷无穷尽也。 像张箫这种进不了书院的、携带兵刃的市井游侠儿,恰恰处于学子鄙视塔的最底层…… 张箫本来还想找他们借些笔墨纸砚写诗的,但看那些士子们突然对他产生鄙夷的眼神,突然就不想了。 “唉。”他无奈叹息一声,骤然拔剑出匣。 剑啸雷音,剑气如虹! “张……张兄,你……你这是要作甚?!”宁长安瞧他拔剑出匣,以为他要暴起杀人,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慎跌了一跤。 他曾听过一些游侠儿的传说,知道这类人性子最是乖戾,动辄在市井斗狠砍杀,割头如割草。 其他士子们也吓得立时噤声,不敢再嗤笑张箫。 张箫并未理会他们,直接飞身而起,跃至“寒江雪”酒楼的二楼檐角上。 “寒江雪”的胖掌柜瞥见他似乎要对自家酒楼发难,忙奔出来。 “大……大侠,他们那些学子还没出书院,为生活奔走,不懂事的,您莫要跟他们计较,尤其不要迁怒我的酒楼啊,那可是我的命!”他哀求道。 “掌柜的,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酒楼怎么样的,只不过想在你这酒楼的墙壁上题诗一首。”张箫朗声道。 “不要啊,不要啊!” 胖掌柜连忙拒绝,他心说你个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莽夫,怕是连字都识不得几个,能题出什么诗来?! “放心,我这首诗一题,你将来谢我都来不及。”张箫笑道,豪气顿生。 话音未落,他手中“秋水”剑走若龙,剑音长啸如龙吟,剑气纵横似龙腾。 “何人胆敢在此撒野,是不把我柳紫毫放在眼里吗?!” 酒楼中忽然传出威严之声,如洪钟大吕,那话音刚传入张箫耳里,一位高大的身影已站到张箫背后,抬手就要打他屁股,教训他一下。 然而他手离张箫屁股还有不到三寸的距离时,整个人竟是骤然停住,怔怔地看着墙壁上张箫所题的诗。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柳紫毫情不自禁将这诗吟咏而出,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威严声音,顿时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尤其吟到最后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时,他竟是情难自已,那双饱含沧桑的双眸隐隐有热泪涌出。 “这……柳先生竟然哭了!” 一些士子们即便不能体会张箫题诗之妙,看到柳紫毫哭诗,也顿时明白了此诗之惊世骇俗,心下甚为震撼。 “我的天,此子竟能写出此等好诗!”一些能够体会张箫题诗之妙的士子,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得一时词穷,只得暗暗感慨“此子恐怖如斯”。 第八十五章 比地狱更可怕的是什么 外头天寒地冻,“寒江雪”酒楼里却是温暖如春。 今日,这酒楼已被柳紫毫整个包下,专门用来讲学。银两的问题,自然从来不必让他操心,青云书院管够。 毕竟整个青云书院,可就他这么一位有望成为“君子”的大儒,他们是绝不会吝啬为这位柳先生花钱的。 此刻,张箫已坐在了讲台下离柳紫毫最近的那个座位,可见其待遇之特殊。 那些奋力写出好诗脱颖而出的士子们,自然不敢再轻视他,有些人甚至已经被他所写的诗折服,成了他的诗迷,未来,这个群体可以预见是会逐步扩大了…… 至于什么书院出身之类的成见,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 某些情况下,只要你在某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那些出身之类的缺陷往往是可以被忽略的,甚至反而会被编成一些美化的故事,传为佳谈。 在众人的期盼中,柳紫毫终于开始了他的讲学。 只见他金口一开,顿时口吐芬芳馥郁之气,涤尽了这酒楼中多年沉积下来的酒肉臭浊之味。 学子们只觉自己仿佛置身百花盛开之初春,沐浴和煦香风之中。 然而这其实只不过是柳先生的开场,他今日之讲学,主题与往日竟是大相径庭,只两个字,名为“老卒”。 他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而且自己也全身心地沉浸于其中,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时太息。 他掩面哭泣时,听讲的人不知有几多也泪下沾襟了,而讲到豪情万丈处,他又于涕泗交流之中张口大笑,众人便也跟着他狂笑不止,群情激昂,他叹息,众人便跟着叹息,他顿足,众人便一齐顿足,只跺得脚下地面震颤…… 张箫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沙场,他似乎不再是他自己,而变成了一位清秀的落魄书生。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清秀书生叫宋青云。 青云青云,他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自然是希望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直白点就是说“咱家虽穷,但你志不能穷,得努力用功,争取考个功名出来。” 然而这功名岂是说考就考得下来的,宋青云虽心志坚定,但十年寒窗苦读,发现自己大概就只能定格在秀才,举人这辈子是没指望的。 唉,秀才,基本就不要妄想什么功名了,去教学童们识文断字,当个“猢狲王”就得了。 但宋青云的父亲倒也了得,搞来自己和媳妇儿以及一些远房亲戚家的家谱,翻了三天三夜,硬生生给他翻出来一位所谓的“亲戚”,大概类似于他二舅的表叔的堂弟的姐夫的表哥…… 这位亲戚可了不得,嚯,朝廷正三品的风云人物,咳嗽一下能把县太爷吓尿裤子的那种。 倾家荡产地打理好这个翻遍家谱才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关系,宋青云终于摇身一变,进入了举人的行列中,只不过是个“李鬼”,假举人,但明面上看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当然,这背后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考生因此遭了难,考了近三十年,都快学魔怔了,眼瞅着就要中举了,结果……嘿嘿,他努力一生的成果,人家大人物跺跺脚就能给他埋葬了。 可宋青云终究还是靠着大树乘凉,大树再枝繁叶茂,也总有被砍倒的一天。 他运气不好,这一天来得很快。 “李鬼”才做了半年多,那位翻遍家谱才翻出来的显贵亲戚,便因半真半假的累累罪名,被满门抄斩,并株连九族。 他们家本来可以不算在这九族里的,奈何经不起查啊,这假举人的事,顺着一查便查得清清楚楚。 皇恩浩荡,没给他们家治死罪,判他们充军,发配边疆,一家人还得跪在圣旨前不住地磕头,把头都磕破了,就为了谢谢皇上他老人家降这么“轻”的罪。 发配边疆的路不好走,一走就是好几年。 好不容易走到头儿时,一家人已死得就剩宋青云一人。 他最终被分配在了北魏虎豹营中,做了个步卒。 别听名儿响,其实就是一送死的营,“虎豹”主要是赞扬他们“悍不畏死”,然而这所谓的“悍不畏死”也就是嘴上夸夸,不怕死的毕竟是少数。 打起仗来,军令如山,就是怕死得要命也得拿出不怕死的架势,往前冲还能捞点军功,要是后退,就会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所以说这所谓的“悍不畏死”,其实大部分都是被逼出来的。 但这虎豹营里的汉子们,也着实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毕竟常年在刀口舔血,宋青云进去的头两个月,感觉自己过得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日子。 他是新人,吃饭喝水要被老兵们吐痰,这他一个生性爱洁的书生哪里受得了,怎么办,不吃? 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做的,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尤其他每天还要经历繁重的训练,所以最终他还是吃下去了。 他是新人,一起洗澡时要被老兵们戏弄,尤其他还生得眉清目秀,虽说经受了几年的发配生涯,皮肤已不似当年那般白皙细腻,但在那些看见女人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汉子眼中,他跟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为此,有几位汉子甚至对他生出了非分之想……好在即将得逞时,被一位老伍长撞见,一刀砍了那几个越线汉子的头,这才救下了他。 …… 类似的遭遇还有很多,那两个月,宋青云无数次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但他最终还是撑下去了。 多年以后,当他再想起那段经历时,总会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怎么那么脆弱,总想着去寻死,那些当时越不过去的坎,现如今看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因为他后来所经历的事情,要残酷、可怕得多。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每天都在死人。 有的是被人一刀就直接砍死了,这种应该算是里面最幸运的那种,有的则承受着巨大的、常人难以想象的、看一眼恐怕就会呕出胃液的伤痛,绝望地等待着自己死亡的降临。 许多文人笔下的战争场面往往恢弘而壮美,可你若亲历过战争,绝不会认为它会是什么狗屁恢弘、壮美的。 你只会觉得它血腥、残酷、令人作呕,置身其中,只会感到一种不见天日的绝望感。 那就是地狱,甚至,比地狱更可怕。 第八十六章 读书人 虎豹营的步卒,宋青云一做就是二十余年。 二十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在跟北荒的蛮子们厮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他竟像是交了鸿运似的,一直活了到了最后。 在这个过程中,他渐渐由一位新兵蛋子磨成老兵,把自己完全融进了虎豹营里。 那些曾欺辱过他的老兵,后来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中,跟他结下了比亲兄弟还难以割舍的羁绊。 从前宋青云是真的恨他们,后来宋青云也是真他娘的爱他们这帮泥腿子。 到整个虎豹营死得就剩他一个独苗时,到他的退伍的多年后,他一直很怀念这帮泥腿子,恨不得早点下去找他们喝酒。 五十岁那年,他瞎了个眼,瘸了条腿,终于退伍,离开了虎豹营。 他曾经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离开虎豹营,可真到了这一天,他一个五十岁的糙老爷们儿,竟是哭得“梨花带雨”。 他想留在这里,一开始,这个念头还没有那么强烈,可当他卸甲归家,回家才种了不到一个月的地,便又开始盼着回归军营了。 这种企盼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淡去,反而越发地强烈。 离开那监狱、甚至是地狱一般的虎豹营,他确实重获了自由。 可他宁愿不要这种自由,因为他根本无法适应这种自由,反而无比眷念曾视为地狱的虎豹营。 然而他并不傻,他清楚得很,像他这种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糟老头子,除非是到了战事吃紧的关键时刻,才有那么一丝希望回到虎豹营去,否则人家凭什么浪费银子养他? 他只好憋住这回虎豹营的念想,努力适应着重获自由后的躬耕生活。 这一年,宋青云已是五十五岁,北魏忽有许多百姓南下逃难,而他也终于接到了军营那边的召回令。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卒当即收拾好了行囊。 北上,逆行。 边疆烽火已起,正是杀贼之时。 …… 张箫回到了现实,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梦,醒来后讲学已经结束。 从故事里回到现实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气府内已凝聚了不少的浩然气,现在正在进行一个类似于塑形的过程。 他于是内窥了一下自己的仙葫,想瞧瞧里头那本《浩然》。 “我的天!” 张箫惊了,只见那《浩然》如今已只剩下书皮以及最后的留白页,所有的内容皆已化作了浩然气,吹进了他的气府。 “这太离谱了!” 他不禁感慨,心说我游览了那么多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赶过那么多的路,结果聚的浩然气还抵不上听柳先生这位名宿的一次讲学…… 其实他有所不知,像柳紫毫这等名宿,大概率只有天下九大书院那种层次的学子方有机会听到他的讲学,可见其珍稀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付出同等的努力,天下九大书院的学子所收获的也往往比靠后的那些书院的学子多得多,更可怕的是,前者往往还比后者更努力,甚至努力得多。 “叮!检测到宿主儒道修为破境,踏入‘读书人’之境界,正式成为一名儒家修士,拥有‘明眸夜视’、‘唇枪舌剑’之神通。” 随着太虚幻境中那道声音的提醒,张箫发现自己的气府内,磅礴的浩然气渐渐凝聚成了一本泛着金色光芒的金书,上头一个字都没有。 “这就是传说中的‘浩然书’?呃……咋是无字天书,什么都没写?”他心里颇为纳闷。 好在太虚幻境中的那道声音会给他解释。 “从‘读书人’境界踏入下一个‘贤人’境界,须积攒足够的功德,每一次积攒的功德,都会记录在‘浩然书’中,当这本无字的‘浩然书’写满功德后,宿主便会成为‘贤人’。” “那我要怎么才能积攒功德呢?”张箫暗暗发问。 “诛杀对神州大陆人族有害的妖魔鬼怪、为神州大陆的人族抵御外族入侵、教书育人……总之,只要能为神州大陆的人族做出贡献,皆可积攒功德,贡献越大,则功德越多。” 张箫不禁微微点头,大致明白了儒道“读书人”这一境界该如何修炼,心说这儒家的屁股坐得蛮正的啊,竟要通过这种方式提升自己的修为,当真是求一个“学有所用”啊。 “先生,感觉故事还没结束啊……”有学子小声嘀咕道,意犹未尽。 “故事确实还没有结束,现在那位宋青云先生,正在我神州大陆的边疆继续书写自己的故事。”柳紫毫道。 “继续书写?”一些学子心下甚为惊讶,没想到柳先生所讲的这个故事,竟是真人真事。 “嗯,这位宋青云从前是我早年的一个学生,那时我还只是位‘贤人’,虽说他禀赋有限,但学习颇为刻苦,因而我对他印象颇深,前几日我过来讲学时在路上砰到了他,他变化很大,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并捎了他一程。 这故事,便是他亲口和我诉说的,现在,他已回到虎豹营了,说不定现在就在战场上和那些蛮子厮杀。”柳紫毫解释道。 北魏边疆近来发生战事的消息,张箫过来北魏时已经听过不少,据说袁飞将军才归隐不久,北荒大陆的凛冬帝国便立马开始袭扰山海关了。 而且风源、黑岩、炎阳帝国也是蠢蠢欲动,甚至有人说它们已派出了自己的军队驰援凛冬帝国。 讲学既结束,柳紫毫朗声总结道:“今日这一场讲学,我是顺路而来,顺便为之,本来是准备借着这边关景象,给诸君说解几首边塞诗,但宋青云的亲身经历实在令我印象深刻。 我便换了想法,把他这数十年的边军生涯说与诸君听,这可比仅仅读懂几首边塞诗要印象深刻得多。 我讲这个故事,并非是苛求诸君投笔从戎,而是希望诸君切勿因学文而舍弃武德,更不可磨去了自己胸中的那一股子浩然气。 须知我辈读书人,手中不仅握有一杆笔,更应握有一柄剑,笔不可平之事,拔剑便是。” 第八十七章 山海关外,有蛮子叫阵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张箫立于山海关易守难攻的城墙之上,看着边关雪景,不禁想到了昔年古大侠所作出的句子。 他现在正在等人。 柳紫毫的讲学结束之后,他直接就近来到了驻守山海关的边军——镇远军的军营之中。 此时北魏边关烽火已起,江湖中有不少武者、练气士以及擅长奇门遁甲的小术之士,前来镇远军的军营这边,想要一展胸中抱负。 毕竟,大多数练武、练气之人,还是积极入世的,像那种看破红尘、不问世事的超凡脱俗者,能有几多? 张箫自也是来投奔军营的,不过他倒并非主要是为了捞取功名利禄,虽说这玩意儿也挺香的,要是搏到了他也会欣然接受,但他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自己气府中那本“浩然书”上的功德。 自打他知道了这条长生大道后,生活的重心便偏向于此了,在这方世界,还有什么及得上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呢? 嘿,杀寇积攒功德,正应了柳先生讲学故事中那句“边疆烽火已起,正是杀寇之时”。 张箫来到镇远军的军营,一位百长接待了他和另外几路人数颇多的武者、练气士,随后带着他们来到这山海关的城墙之上,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自己则去通报镇远将军去了。 那镇远将军,名为云飞扬,乃是上将军赵洵安麾下第一号猛将,武道境界已达二品,枪法通神。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那位百长终于回来了,将张箫他们带到了云飞扬那里。 这山海关不愧为神州第一大关,城墙之上的面积之广,不让紫禁城里的皇宫分毫。 只见云飞扬此刻正代表着赵洵安,在城墙中央区域的广阔地上铺下地毯,撑上大帐,摆上满是美酒佳肴的宴席,款待一众前来投奔镇远军的江湖中人,每一人独占一桌一座。 “诸位英雄,请坐。”云飞扬自主座起身,请道。 席上又加了许多座,显然是为张箫他们准备的。 “多谢云将军。”他们谢道,旋即落座。 落座后大家谈笑风生,云飞扬渐渐问到了他们的身份,说话还是十分客气,丝毫没有作为镇远将军的架子。 “云将军,在下是北魏开封城神拳宗宗主,徐仪,今日,在下将宗中四十余位菁英弟子都带过来了,一切,听候云将军差遣!”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拳师慷慨道。 “原来是‘铁拳震关东’徐老英雄,久仰、久仰,多谢徐老英雄前来助拳!”云飞扬抱拳道。 “哪里哪里,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吾辈习武之人,岂可坐视蛮夷侵吞我神州河山?”徐仪拱手道。 “好、好,徐老英雄,这杯酒,我敬你!”云飞扬举杯道。 接下来,一位看上去温文尔雅、身着素衫的中年男子朗声道:“云将军,在下是西蜀锦官城龙门剑派的掌门,左延,特带领派中三十九位弟子,前来助将军您一臂之力。” “啊,原来是‘飞剑惊四方’左掌门,久仰……” “云将军,在下是南疆五仙教的苗彤,此番携我教中三十七位师弟、师妹,前来山海关搭一把手。”一位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苗疆打扮的艳美女子道。 “原来是五仙教的首徒苗仙子,久仰……” …… 随着众人一个个地自我介绍,最后终于是来到了张箫这边,他看着这些人的自我介绍,心里越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人家都带了不少人手过来,就他是孑然一人,当真是有点尴尬。 此外,他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履历。 他发现自己做过的一些算是能在江湖上吹的事,基本都是以西门松涛、“南山拳王”裴朗、“北海剑皇”陈武曲这些身份做的…… “看来我之后得用我自己的身份干些大事了,否则将来行走江湖,连能拿出来吹的履历都没有……”张箫暗暗忖道。 “敢问这位少侠是……”云飞扬看着张箫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温声问道。 “云将军你好,在下张箫,无门无派,江湖游侠儿一个,来自东越扬州城。”张箫淡淡道,内心尴尬且有些不好意思丝毫不影响他表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 “哈哈哈哈……”席上有些人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但大多数人还是收敛得较好,至多只是微微摇摇头抑或无声浅笑一下。 “啧啧,真狂啊,就带自己一个过来,以为自己是万人敌么?” “呵呵,看他那样,分明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来了就是浪费云将军钱粮的……” …… 不过还是有些人会在下头小声地议论一番。 “张少侠,多谢你。”云飞扬看着张箫,拱手谢道,然后敬了他一杯酒。 众人表明身份过后,大家便接着享受席上的美酒佳肴了。 席至过半,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突有一个哨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报……报告将军,有敌来犯,城下还有那名为索尔的蛮子将军叫嚣着……我们是……”那哨兵气喘吁吁道。 “他说我们是什么?”云飞扬问道。 “他……他骂我们是……是缩……缩头乌龟……不敢派人出城应战。” “哼!”那龙门剑派的掌门左延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蛮子当真粗鄙不堪,云将军,待我派出我门下弟子,砍了这蛮子的狗头!” “左掌门息怒”,云飞扬劝道:“咱们何必与那蛮子一般见识,正如您所说,派个人出城应战,砍了他便是。” “云将军说的是”,左延道:“我门下有弟子潘仁凤,可斩那蛮子索尔的狗头。”说罢,他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目光炯炯,精神健旺,看上去颇有气势。 “贵派高足果然风采非凡,只是……你们常在江湖走动,用的大都是刀、剑这等轻便兵刃,恐怕……不适宜战场杀伐。”云飞扬委婉道。 第八十八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无妨,潘仁凤的武学修为还算马虎,阴阳家的名宿邹吉曾预言,我这徒儿有上将之资,斩那蛮子索尔狗头应当不在话下。”左延道。 “如此,便有劳了,我这就叫人去给潘大侠温酒,只待潘大侠凯旋归来!”云飞扬拱手道。 “谢云将军!”潘仁凤抱拳躬身道,随后转头往城外而去,看上去踌躇满志。 他心说此番终于有机会一展胸中抱负了,习武多年以来不就为了挣个身前身后名么?待我斩下那蛮子狗头,送予云将军,得他赏识,将来在镇远军中大有可为。 左延看着自己爱徒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有意要将这位爱徒推荐到军中,搏个能在朝堂说上话的功名,这对于他这位做师父的来说,也是很有裨益的。 山海关,城外蛮族兵将茫茫多,若黑云一片,来势汹汹,压城城欲摧。 在这片“黑云”的前方,一位手持巨大战锤、身高足有九尺的蛮族猛将,正站在城下朝城内高声叫骂,声音震耳欲聋,如若惊雷。 他骂道:“噢,城里头的那些神州娃娃脸儿、阴阳人、烂屁股们,有本事别做缩头乌龟啊,派个人出来,跟我比斗比斗,看我不踢烂他的屁股!”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却也是有一定的效果,已把城上一些站岗的守军们气得面色通红。 有时候,就算是翻来覆去地只骂同样的话,也并不妨碍激怒对方。 此人便是索尔,凛冬帝国军队中的一员猛将,绰号“冰霜之锤”,斩杀过神州大陆不少名将,在军中威名赫赫。 “小小蛮夷还不住口?待吾斩了尔等狗头,当做尿壶!” 潘仁凤来到城墙上,一跃而下,凌空一剑刺向那索尔,剑光闪烁如雷电。 索尔见对方终于是派人出来应战,心中既紧张又激动,当即持战锤迎击,一身魂力外放,大部分附着于那战锤之上,逼人的寒气瞬间令战锤上凝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俩人之间的比斗并未如一些演义传奇里那样骑马上阵,像后期魂师索尔、四品武者潘仁凤这种魂术和武道的强者,根本不必骑马作战。 “砰!”俩人初次交锋,各自都未将招数使到底,碰了一下便各自收招退开。 “噢,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竟然敢拿一柄玩具武器出来跟我打,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索尔看着潘仁凤手中的三尺青锋,不禁嗤笑。 “这是剑,是用来取你狗命的宝剑!”潘仁凤再次出剑,这一次,他横削而去,直取那索尔咽喉,剑气如白虹,纵横飞舞。 “剑?”索尔的表情依旧轻蔑,“用剑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蠢蛋,另一种,是神!显然你不可能是后者!”话音未落,他一锤轰出,战锤所过之处,万物冰封。 他已摸清了对手的实力,这一招不再有所保留,倾力而出。 当索尔的战锤朝着潘仁凤靠近时,冰霜开始不可阻挡地攀附潘仁凤的身体,到战锤离他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他整个人已被彻底地冰冻住,仿佛成了一座冰雕。 “轰!”索尔一锤轰下,这座冰雕瞬间便碎成了屑,潘仁凤存在于世的痕迹已被抹去,随寒风四散。 “报……报告将军,潘……潘大侠一时失手,被那蛮子给锤……锤没了!” 噩耗传到了宴席即将结束的帐中,众人心中一凛。 开局不顺啊,潘仁凤被单杀,坏起来了。 “什……什么!”左延心中一震,旋即沉到谷底,军中无戏言,既然说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我的乖徒儿啊!”他心中悲苦,这潘仁凤原本是他培养出来准备接他掌门人班的四位候选人之一,否则也不会带出来试试往镇远军中送。 之后,神拳门派出了年青一代弟子中排行第三的翘楚程铭,云飞扬还把自己的兵刃“朱雀枪”借与他使,对他给予厚望。 只要这一战赢下来,云飞扬就会把这“朱雀枪”赠予他。 对此,他并不吝啬,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场子找回来。 开局首战失利很是影响军心士气,虽说他的任务是守城,但军心士气的重要性依旧重若泰山,并不会因为只是防守而减轻半分。 若是军心士气溃散了,即便山海关的防御工事固若金汤,内里人心的失落也会形成一种无形的裂缝,让敌人有机可乘。 只要能将军心士气挽回,一杆“朱雀枪”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即便是他有心想将“朱雀枪”送给程铭,程铭最终也未能得到这赏赐。 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噩耗再度传来,那“朱雀枪”自然是被留在了敌营,当真是赔了“朱雀枪”又折兵。 第三战,五仙教首徒苗彤亲自出战。 苗彤看上去虽为一娇媚女子,但在座那些自诩江湖豪杰的汉子们却无一人胆敢轻视她。 “南疆双姝”的大名在江湖上如雷贯耳,昔年曾以二人之力,挑了南疆南云寨,将寨中八个当家连同七百土匪杀得片甲不留。 这苗彤便是“南疆双姝”之一。 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苗彤输了,众人听后脸都绿了。 这三连跪谁受得了啊,心态都要崩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苗彤虽然输了,却并未被那索尔锤死,只是被活捉了。 然而众人的脸色却比听到坏消息时还差。 连跪三场,云飞扬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当即起身,他心里很无奈,以他镇远将军之崇高地位,去战那索尔,即便胜了,也很是屈辱。 这就相当于敌方的下等马竟接连败了自家的下等马和中等马,最后不得已竟然要出动上等马去和它斗。 可是他不得不去,若是再派个不中用的,又输了第四场,那这军心士气可就溃散得无力回天了。 “且慢,云将军,我愿出战那索尔。” 第八十九章 天外飞仙 此时无人再敢主动请缨,去战那索尔,张箫终于是说上话了,先前毛遂自荐者众多,他根本插不上嘴。 然而他一开口,就引起了众多嘘声,毕竟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既不生于什么出门的武林世家,又非名门正派弟子,一些人看他不来自也情有可原。 不过云飞扬看他的神色却很是郑重,云飞扬正视着他,说道:“我知你武道境界颇为不凡,约莫三品初期吧?” 其实张箫的真实修为不过四品初期,但在云飞扬灵识的感知之中,他体内真气之雄浑磅礴已堪比三品初期的武者了。 而且那真气还沉凝隐约,颇难感知,以云飞扬二品之境的灵识,想要感知清楚竟都颇为不易。 “三品初期?!”在场许多人心中一震,心说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踏入上三品的境界,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是什么名宿门下还未出江湖的新徒?! 尤其那西蜀龙门剑派的掌门左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暗暗忖道:“不对啊,云将军莫非是误判了?我好歹是三品后期的境界修为,可在我的感知之下,这个张箫分明是平平无奇啊。 我以灵识观他体内现出的真气,估摸着顶天也就是个五品小儿!他若真如云将军所言,是三品初期的武者,那境界修为也是在我之下,我绝不可能感知不出他的真实修为!” 张箫浑没料想到云飞扬竟会说他是三品初期的武者,当即点了点头,寻思着你说是就是吧。 若不把自己说得厉害一点,这云飞扬搞不好还不会让他上阵去斗那索尔。 “嗯”云飞扬也是微微点头,看向张箫的目光有些许欣赏之意,又道:“少年英杰,未来可期啊! 只是……这索尔非等闲之辈,连胜我方三人,这第四场,你可有必胜他的把握?要知道,咱们这场可是要求一个必胜!” 张箫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朗声道:“张某十招之内,必取那索尔性命,倘若杀他用了十招以上,就请云将军斩了我吧。”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一不震撼,他们何曾见过有人立下过这种军令状。 这……这也太狂了吧! 非但有必胜那索尔的决心,还说十招之内必杀,假如赢那索尔用了十一招,岂非还要被斩首? 云飞扬看着他,一时无语。 恍惚间,他竟忆起了昔年那位手持九尺千斤大刀,在战场从容自若抚须斩敌的战友…… 他们……都是如此的谦虚啊。 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间一片肃杀。 山海关前,连胜三场的索尔志得意满,还在城下叫骂,声音竟是更加洪亮,此刻便是天降惊雷,恐怕那雷声也要被他的声音盖过。 连胜三场,非但没有吞噬他丝毫的精力,反而令他越发得神勇,他感觉自己要是在胜下去,斩杀那镇远将军怕是都不在话下。 “别叫了。” 一道声音听来冷静而淡然,并无什么惊人的声势。 可它就是盖过了索尔那震耳欲聋的叫骂声,索尔当即停下了叫骂,神色凝重,抬头仰视山海关之巅。 有一袭青衫,自城上跃下,有那么一瞬间,众蛮族士兵将领甚至误以为那是天外的飞仙降临凡尘。 众人回过神来时,张箫已降落于地,独立城门之前。 “听闻北荒凛冬帝国的猛将索尔神勇无敌,可敢与我赌一把大的?” 张箫问道。他一人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慌乱,但表面看上去依旧是云淡风轻,犹如谪仙临尘。 “哦?”索尔起了兴趣,问道:“你想怎么跟我赌呢?” 张箫道:“赌十招之内,我必胜你。” 索尔差点没忍住一锤出手,骂道:“噢,该死!你也太狂妄了吧,你信不信我一锤砸烂你的屁股?!” 张箫没理会他,继续道:“若你输了,就得把你活捉的苗彤姑娘、缴获的‘朱雀枪’都归还给我们。” 索尔居然真的就命人把五花大绑的苗彤以及那柄“朱雀枪”带出来,放于阵前。 他气急败坏道:“好、好样的,你可真有勇气啊,朋友,那你要是十招之内没赢我怎么办?先说好了,你既然要跟我赌,那就得拿出诚意来。” “当然”,张箫将一柄剑横于身前,缓缓将其自剑鞘中拔出,只见那剑泛着凌冽的青蛇剑气,剑光夺目。 “噢,我的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云飞扬的佩剑‘青釭剑’吗?”索尔的目光完全被张箫手中的剑给吸引住了。 “倒还有点眼力见儿”,张箫收剑入鞘,将那“青釭剑”掷于地上,朗声道:“十招之内,我若还没将你拿下,这‘青釭剑’,便归你了。” 这“青釭剑”乃是云飞扬借与张箫使用的上佳神兵利刃,在江湖兵器谱剑榜中名列九十九位,算是一千柄名剑里的排头兵了。 “好、好”,索尔心下甚喜,仿佛那“青釭剑”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笑意颇盛,道:“好,好极了,现在我们就开始打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冰霜之锤’索尔,从不锤无名之辈。” 张箫已飞身而起,笑道:“将死之人,何须多问?” 话音刚落,他背后的养剑匣忽传出龙吟之声。 剑已出鞘。 剑光一闪,剑尖便离索尔仅有一丈之隔。 他只觉面前灼热无比,心中甚为震惊,寻思:“噢,见鬼,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感觉面前似乎有一条火龙正迅速接近自己,焰气炙烤着他。 慌乱之中,他一锤轰出,锤上冰霜之力令脚下地面都绽出冰花。 然而,在那条“火龙”面前,他的冰霜之力竟是不堪一击,脚下才绽出的冰花,一接触到那“火龙”释放的灼焰竟是瞬间蒸发! 索尔连忙极速后退,瞬间便退了一百二十余步,几乎快退到背后的军队里去了。 如此一来,他终于是躲过了那“火龙”的追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部分胡须竟都焦糊了,看上去甚为狼狈。 “那‘火龙’究竟是什么?”怀着疑惑,他定睛看去。 那“火龙”竟赫然是一柄剑,被张箫握于手中。 第九十章 崭露头角 只见那剑上的火炎凝为一条桀骜不驯的火龙,被张箫握于手中,似是随时要脱离他的掌控。 这柄剑正是张箫养家匣“祝融”中温养的“秋水”,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温养,“秋水”终于是养出了些门道来。 那桀骜不驯的火龙,正是“剑魂”的雏形,若再温养些时日,便会修成真正的剑魂,令“秋水”的品相焕然一新。 到那时,听雨楼恐怕要改写江湖兵器谱剑榜的排名了。 只不过,张箫现在心下也是有苦难言,他发现这“秋水”更加难以掌控了。 本来这“秋水”就是一柄“有脾气”的剑,现在剑中养出了一条火龙,那“脾气”似乎也更火爆了,几乎要脱手而飞。 这是他浑没料想到的,心说这关键时候可别掉链子啊,好在这火龙似乎对那索尔的冰霜魂力颇有克制之效。 正思忖间,那索尔已一锤轰来,这一回威能更强,寒气扑面而来,空气中都凝有冰雪,战锤离张箫还有五丈之远时,冰霜便已攀附上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冰冻。 “狂妄的家伙,我让你嚣张!”索尔看着被冻成冰人的张箫,心下甚为快意,一锤轰然砸去,欲令其粉身碎骨。 “轰!”冰人直接炸裂开,其中的张箫却并未粉身碎骨,整个人被灼焰包附,犹如火神“祝融”降临凡世。 “铿!”索尔的战锤砸在了他的秋水剑上,其上的冰霜直接被火龙以灼焰融化。 饶是索尔势大力沉,可那张箫在气力上也是不遑多让,稳稳接下了这一锤,任由剑上火龙缓缓吞噬索尔的冰霜战锤。 那火龙竟似贪吃的孩童,贪婪地吞噬战锤上所附的冰霜魂力,全然把其当成了消暑的冰棍儿一般。 索尔见势不妙,就要收锤后撤,张箫却哪里会放他走,立时抢攻,使出“狂风快剑”,瞬间便刺出了三剑,剑气纵横飞舞,附带灼焰,万难抵挡。 索尔迫于张箫抢攻的威力,只得全力出招拆解,边退边打,但张箫刺出的这三剑着实太过于迅疾,角度又刁钻,索尔全力守御,竟只抵挡住了两剑,被张箫一剑刺中胸口。 这一剑刺中,立时有一道附带灼焰的凌厉剑气渗透进索尔的伤口,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令他痛苦不堪,精神难以集中,守御的招式中很快便露出了破绽。 张箫精通半套独孤九剑,眼力何等毒辣,立时便看出了索尔那防守的破绽,当即使一式“回风舞柳剑”,“秋水”横削而去。 剑光一闪,索尔的头颅便离开了他的身体。 当他的头颅落在地上时,张箫已收剑入鞘,到了十丈之外,将五花大绑的苗彤和那“朱雀枪”提起。 众蛮族士兵将领刚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张箫不在原地,地上的索尔头颅、青釭剑也都不见了。 只见张箫手提索尔的头颅、青釭剑、朱雀枪,背着苗彤,跃上了山海关。 蛮族这边一位神射手挽弓搭箭,箭刚搭上弦时,张箫已渺然无踪了。 后来蛮族这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查出了今日斩杀索尔的人的身份。 于是,“天外飞仙——张箫”的名头自此便响彻了北荒大陆的凛冬帝国。 山海关内,云飞扬等人正忐忑地等待着张箫的归来。 此战关乎军心士气,着实非同小可。 倘若再输,守城的将士恐怕以后将畏惧蛮子如豺狼虎豹,甚是影响军心士气。 “骨碌碌~” 在他们焦急地等待中,一颗人头滚落于地,云飞扬定睛一瞧,不是那蛮子索尔又是谁? “苗师姐!”五仙门的弟子们看到张箫所背的大师姐,人人心中松了口气。 一个步卒紧紧跟随在张箫的身后,看上去甚为激动,张箫还未开口和云飞扬说话,他倒先开了口。 “将军,张大侠已斩了那蛮子索尔的狗头,三招,只用了三招!三招就砍下了那蛮子索尔的狗头,敌军失去一员大将,已披靡退散!”他激动道。 其实,他武功低微,哪里能真正看出张箫究竟用了几招,实际上张箫杀那索尔,合计用上了五招。 步卒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那连胜三场的索尔,竟在三招之内,就败给了一个在江湖中毫无声名的后生小子?! 饶是如此,依旧会有少数人还不服气,说这张箫不过是捡了个漏,那蛮子索尔连战了三场,早已力竭,他这时去跟人家打,胜之不武。 他们嘴上虽这么骂,可真要让他们上去“捡漏”,他们怕是连这个“漏”都不敢上前捡。 怕是那索尔在他们的面前吼两嗓子,他们的双腿就得不由自主地弹起琵琶来。 “好,好!”云飞扬颇为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只不住地说好。 “索尔已斩,青釭剑、朱雀枪归还云将军。”张箫上前,将手中朱雀枪、青釭剑递给了云飞扬。 “不必”,云飞扬推却,说道:“张少侠有大功,这二物便归于少侠你了。” 张箫却是坚决递还,道:“云将军,这两大神兵利刃,须在将军手中方能发挥其威能,关外还有那些蛮子等着将军斩杀呢,在下不求神兵利刃,只求将军能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一展胸中抱负,为将军杀贼。” 他这番话,说白了就是“将军啊,请给个官当当,让我带兵上阵杀那北荒的蛮子吧”。 他如此做自然是为了自己气府中的那本“浩然书”,这回斩了那蛮子索尔的头颅后,他发现那本“浩然书”上直接记载了一整页的功德,令他的浩然气增长了一些。 “浩然书”共有一百余页,照着这个进度,百页功德攒满也并非遥不可期,踏入儒道“贤人”境界指日可待。 云飞扬收下自己的青釭剑、朱雀枪,抚须思量了一会儿,方道:“张箫上前听封。”他是官拜正二品的镇远将军,在外镇守山海关时,有权许属下正三品中郎将以下的任何官职,到了正三品中郎将及以上的官职,则须经上将军赵洵安和京中皇帝亲自批准。 第九十一章 风源与炎阳 “封张箫为正六品骁骑尉,执掌苍狼营。” 最终,张箫被封了一个正六品的武职,不过目前云飞扬并未将足有五百铁骑的苍狼营交予他手上。 这苍狼营在镇远军中可是一支装备颇为精良的劲旅,自原执掌苍狼营的骁骑尉战死后,这个营便一直由云飞扬手下的一位中郎将分点精力出来代管,他心中一直未有执掌此营的合适人选。 如今他虽觉张箫可堪大用,但张箫毕竟之前只是个江湖游侠儿,未曾入伍,武功修为有余,而将兵韬略不足,是以他决定先历练张箫一番,再将这苍狼营交予他手上。 “我方张箫斩杀那敌军猛将索尔,军心士气正盛,敌方则已显颓势,正是杀贼的好时候,今晚,大家便随我杀入敌营,给他们来一次奇袭。这些蛮子这些日子日日来扰我边境,也是时候教训教训他们了。”云飞扬朗声道。 “遵命!” 当晚,云飞扬便发动了镇远军三成的兵力,并将张箫也带上了,至于其余前来助拳的武者、练气士等,他并未带上。 若非他有意栽培一下张箫,这张箫他也是不会带的,这些来助拳的武者、练气士等虽说武功修为都不低,甚至总体还要高于他所率领的镇远军。 但要说难听点,他们就是一帮个人实力较为强劲的乌合之众,若不好好训练一番,是无法带上战场的。 张箫被安排着和灵蛇营一起行动,正好让他在正式执掌灵蛇营之前,先跟灵蛇营熟悉熟悉战场杀伐。 他紧跟在灵蛇营统领姜世震的身后,云飞扬的意思是先让他跟姜世震学学怎么带兵打仗,实战是最好的老师。 月黑风高,正是办事的好时候。 灵蛇营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袭杀那蛮族的另一员猛将纳什,此人与那索尔关系莫逆,手握一支蛮族精兵,倘若袭杀成功,将折损敌方不少战力。 夜半三更时,镇远军已越过连绵的山峦,来到了凛冬帝国士兵将领驻扎的营帐附近。 张箫跟随灵蛇营,按照探子的情报,直攻西南方向纳什所在的营帐,杀了进去。 此刻正是那些蛮族士兵将领熟睡之时,然而他们却也并非易于之辈,在夜晚休息之时,他们会安排三支值夜的部队,轮流值夜,确保整个晚上都能预警危险。 这些值夜部队的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随随便便被人从背后捂住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无声无息地杀掉。 他们的感知能力经过了专门的训练,不仅范围广远,而且细腻敏锐。 这不,灵蛇营这边,在缓缓靠近那纳什的营帐时,一位伍长只不过有一脚稍稍踩得重了一点,便立马引起了那些值夜部队的警觉。 他们没有突兀地喝问“是谁?!”而是无声地行动了起来,下一刻,他们仿佛不再是防守的值夜部队,而是潜入了黑夜之中,位置难以捉摸,就像是藏匿着等待猎物入套的猎人。 这是他们办事的准则,当“敌在暗我在明”时,就要想办法让自己也在“暗”。 这正是兵家之道,倘若想胜对方、杀对方,最好尽量让对方摸不透自己。 对方摸不透你的地方越多,你的胜算也就越大。 正好在这时,不远处一只看不清是野狗还是豺狼的小畜生在不远处出现,在值夜部队的视野中逗留了一小会儿,便回归黑夜,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值夜部队的人会不会以为方才那异常的响动,其实是来自于那小畜生? 不,他们不会,在他们那细腻敏锐的感知之下,畜生和人发出的动静,是存在细微的差别的,这个细微的差别,他们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即便他们不能分辨出来,他们也不会草率地得出“原来是只小畜生”这种结论,战场上做七分事,须算计以十分的谨慎。 灵蛇营的人此时还未意识到一位伍长无意识踩得稍重了一些,便已打草惊蛇了,敌人早已对潜在的奇袭做好了防备。 当灵蛇营离那纳什的营帐又近了三十余步时,拥有多年沙场经验的统领姜世震终于发觉了一点不太对劲的苗头。 “他们不对劲儿!” 姜世震暗暗忖道:“那些值夜部队呢,为何一个人都看不到?军队夜晚休息,怎可能会一个值夜部队的人都看不到,况且他们方才明明还在的,此刻突然消失,这其间必定有诈!” 他的心中并未因没有遇到值夜部队而窃喜,反而因此而生出了更深的警惕,言念及此,当即打了个“停下”的手势,令灵蛇营暂时停下深入敌营的步伐。 灵蛇营的人都停下了,姜世震的内心却更为焦灼:“怎么办,现在是进还是退?” 多年的沙场经验令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在劝他退兵。 敌人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只见夜色里突然有寒光闪烁几下,已有一群蛮族士兵悄无声息地杀了过来,仿佛死神踩着无声的步伐,迅速逼近。 “啊!” “啊!” “呃!” 几下寒光闪烁,灵蛇营这边刹那间便死了四人。 他们还来不及惊讶、恐惧、疼痛,生命就已凋零在这黑夜之中。 姜世震立时拔刀,杀向那几位沾了同袍鲜血的蛮子,他一拔刀,众灵蛇营的人便跟着抽出自己的兵刃,拔刀正是他们此次奇袭行动开始的暗号。 “撤、撤!”然而,姜世震的号令却并非开始奇袭行动,而是撤退。 他刚与蛮子交战上,立马便觉察到了异常,他发现这些蛮子里,除了有使凛冬魂术的,竟赫然还有会风源魂术和炎阳魂术者! 北荒大陆因地域性因素,四大帝国魂术属性互不相通,因而大致可以根据魂术属性区分地域归属,仅有少数例外情况。 姜世震此番奇袭遇上使用风源魂术和炎阳魂术的蛮子,很可能说明那风源帝国和炎阳帝国的蛮子们也到了,这是意料之外的特殊情况,他不得不考虑撤退并速去将此讯息传递给云飞扬将军。 第九十二章 像个战神 然而,那些蛮子并未给姜世震他们撤退的机会。 夜深之中忽然涌现出许多人来,张箫定睛一看,正是方才突然消失于视野之中的那些值夜部队的人。 “咻!”一刀带起劲急风声,直往张箫面门劈来。 张箫虽之前失去了对那些值夜部队的视野,但他的灵识却是可以感知危险。 一感知到袭来的一刀,他立马运转体内浩然气,开启“明眸夜视”的神通,顿时将那几位突袭他的蛮子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出剑,迎击敌袭。 “呛啷啷!” “秋水”剑如一条火龙,自养剑匣中呼啸而出。 张箫握住手中桀骜的“火龙”,用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刀式”,瞬间寻出刀法中的破绽,青蛇剑气倾吐而出,一剑就破了来人那一刀,令其身首异处。 青蛇剑气余势不减,摧枯拉朽,那身首异处者身后的蛮子们直接被残余剑气透体而入,夺去生机。 与此同时,张箫气府内的“浩然书”记录了五行字的功德,约莫占据十分之一页的篇幅,他体内的浩然气也因此得到了些许增长。 灵蛇营奇袭不成反被敌人痛击,自己这边连死几位将士,本来士气低落,此番见张箫连毙数名敌人,军心顿时振奋了几分,对张箫不禁更为钦佩。 先前他们虽耳闻抑或亲眼得见张箫十招之内斩索尔,但总不免觉得那是江湖武夫的捉对厮杀,真正的战场杀伐,谁跟你在阵前酣斗? 可如今见这位所谓的张大侠,在对付敌人的暗夜偷袭时,依旧是游刃有余,便算是彻底服他了,这张大侠,确实是个战场上难得的好杀胚。 有上将军之资啊! “弟兄们,敌人太狡猾,咱们怕是被反包围了,得赶紧突围出去!”姜世震喊道,带头提刀砍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那条费劲千辛万苦砍杀出来的血路,不一会儿便闭合了,那些蛮子实在太多了,似乎不仅仅只是值夜部队的人。 果然,敌方人群中接着便冲杀出一位碧眼黄髯的大汉,衣着华丽,铠甲金光闪烁,其髯之长已垂至胸前,姜世震认得,那便是他们此次奇袭的目标人物——纳什。 “看来,纳什他们已被值夜部队的人唤醒,前来围杀我们了。”姜世震暗暗忖道,心下不禁更为焦灼。 那纳什不愧为凛冬帝国军中与索尔齐名的猛将,手中长矛随意挥舞了几下,灵蛇营的步卒们便难以抵挡,瞬间被他像串糖葫芦一般连扎死了十余人。 姜世震不忍心看着将士们被其屠戮,迎了上去,以手中狭刀,用出他年少自鱼龙帮学的“奔雷逐浪刀法”。 这一套刀法乃是鱼龙帮的镇帮刀法,端的是刚猛霸道,但他自投军入伍后,已鲜少在战场杀伐中运用此招。 毕竟三尺单刀的刀法无论再怎么刚猛霸道,用的终究只是三尺单刀,在战场杀伐中依旧无法跟那些重型兵刃相提并论。 刀法不甚熟稔,再加上姜世震此番暗夜袭击,为了轻便带的是狭刀,正面厮杀比之那纳什的长矛,兵刃上劣势不小,十招之后便已处于下风,只是勉力支撑了。 蛮族将士们见己方这边已成包夹之势,大将纳什又杀得敌方将领无法还手,顿时士气高涨。 本来他们就已有了些许优势,这下更是锐不可当,顷刻间又杀了灵蛇营数十人。 “当!” 到第二十五招时,姜世震的狭刀直接被那纳什一矛扫落,掉在地上。 手里没了兵刃,姜世震更加难以抵挡纳什的进攻,眼瞅着便要被其一矛捅个通透。 “铿!” 一条“火龙”横亘于姜世震与纳什之间,挡住了纳什刺来的一矛,“火龙”贪婪地吞吃那矛上所附的冰霜魂力。 “噢,天哪,这是什么鬼东西,炎阳魂术么?!”纳什心中一震,忙撤回手中长矛,这才发现那条“火龙”竟是被一个年轻人握在手中。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箫,他运转体内浩然气,将那掉在地上的狭刀吸到自己手中,递给了姜世震,说道:“姜统领,此人我来对付,你擅长指挥,不必捉对厮杀,去帮助弟兄们突围吧。” 姜世震接过狭刀,紧握在手中,点了点头,应道:“好,你对付得了他吧?” 张箫淡然一笑,已一步踏出,提剑而上,道:“放心,不过一个插标卖首的鼠辈而已!” 话音未落,剑已刺出。 火龙咆哮,灼焰冲霄,张箫仿佛火神“祝融”下凡,诛灭危害尘世的妖魔。 “是……是那斩杀我们索尔将军的神州剑仙!”蛮族将领中有人反应过来了,他们看到那条“火龙”后,立马便想起了白天那位“天外飞仙”。 纳什神色凝重,不敢掉以轻心,他从张箫刺出的一剑中感觉到了足以威胁他性命的威能。 他忙凝一身魂力,聚于矛尖, 第九十三章 它来了 “啊!” 一声惨呼后,紧接着是人头滚落于地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却砸在了蛮族将士们的心上。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中敬若天神的猛将纳什,被张箫一剑斩杀,身首异处。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自家这边竟然被斩了两员大将。 而且是被同一人所斩杀! 纳什被斩,灵蛇营众人士气军心大振,既没了纳什那只最可怕的拦路虎,他们的突围过程便顺利了不少,不多时,已冲出了蛮子将士的包围圈。 姜世震和张箫领头,往蛮族的营帐外奔去,奔出营帐后,他们发现其他的营也逃出来不少,其中张箫就看到了自己即将接手的苍狼营的人。 看来,此番暗夜奇袭的行动,镇远军是吃瘪了,那些到现在还没能突围出来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哎,这回去可怎么和上将军和皇上交代啊?!” 张箫和姜世震听到了云飞扬的声音,正当他们想赶过去和云飞扬会合时,那云飞扬竟是一人独自杀回了蛮子的营帐之中。 “云将军!” 有些将士呼喊,然而云飞扬早已去得远了,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都回去,不必等我!” 云飞扬洪亮的声音自敌营中传来。 所有将士都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楚他们的云将军为何明明带领将士们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了,为何还要再杀回去?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若撤离的动作再慢些,他们的命就得留在这里,况且云飞扬也已给了明确的命令——赶紧逃回山海关。 约莫半个时辰后,张箫和姜世震带着灵蛇营的将士们逃进了“长落山”,苍狼营的将士们就跟在他们后面。 没办法,之前代管苍狼营的那位中郎将,如今竟已不知下落,估摸着多半是被留在了那蛮族的营帐里,没能突围出来。 既是群龙无首,苍狼营的将士们便只好暂时跟着张箫这位即将接管他们的“准统领”一起,免得成了一帮谁也不服谁的乌合之众。 虽然,对于张箫这位即将执掌苍狼营的“准统领”,他们也是有些不服气的地方的,譬如没什么沙场经验、从履历上看完全是个“新兵蛋子”等等,但至少他们是服张箫的武艺的。 他们自忖自己是绝无可能斩杀那索尔的,所以即便他们还不是太满意张箫当他们的头儿,但至少觉得他算是比苍狼营中其他的所有人都要合适些吧。 长落山是位于凛冬帝国和北魏王朝边境的一座连绵山脉,占地极广,丛林生态甚为原始,里头有不少可怕的精怪甚至妖王。 张箫他们先前便是穿过这座山,前来袭击蛮族营帐的,他们来时,还在山里头遇到过两只庞大如楼阁的凶残狼妖,以及四条粗如水缸的三头蛇妖。 它们虽说生得可怕,但战力并不多强,被镇远军里的几位百长抢着斩杀,旋即便笑纳了蕴藏它们修行精华的妖丹。 这条山路与其他的路相比,并不好走,甚为崎岖,还颇有些凶险,平日里往来凛冬帝国和北魏王朝的商人们,一般情况下绝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但它胜在路程较短,倘若不怕长落山中潜在的那些危险,走这条路是可以省下不少的时间的。 镇远军中的人并非都是往这条路上逃,还有一些人选择了其他的逃跑路径,目前只有张箫、姜世震所带的灵蛇营和苍狼营选的是这条路。 大家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规避风险,倘若大家都往一条路上逃,那要是被追杀到了,可就一锅端了,只有分散开来逃跑,活命的机会才会更多。 正如民间谚语所云:“莫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头。” 众人逃进长落山中,心下都隐隐觉得安稳了一些,许是这深山中遮天蔽日的林木给了他们一些安全感。 然而,这种安全感并未停留多久。 “嗵、嗵、嗵……” 众人感觉到大地震颤,似有什么可怕的妖物在朝这边靠近,令大地都为之颤栗。 张箫将灵识释放出极远,仔细感知。 如今,他的灵识已可获取方圆三百步内模糊的景象。 “龟龟,好大只!”张箫心中一震,不禁暗呼。 在他的灵识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比先前所遇狼妖巨大数倍的巨大活物,离他约莫有两百余步,而且还在缓缓往他这边走来。 张箫的灵识感知出了这个巨大的活物的模糊轮廓,看起来似乎可以直立,而且有众多肢体。 “这是个什么鬼?!”张箫搞不清这巨大的活物究竟是啥玩意儿,继续以灵识感知其妖力。 “我的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感知到那巨大的活物妖力甚强,堪比人类……三品武者! 恐怖如斯! 要知道,妖力堪比三品武者的妖兽,必然是要强于寻常的三品武者的,因为妖兽的肉身极为强悍,根本非孱弱的人族可比。 传说,妖王中实力顶尖者,其肉身可撼山岳! “走、走!”张箫忙道,他自忖自己即便用出峨眉剑阵,恐怕都不是那巨大活物的对手。 “怎么,你看到那是什么玩意儿了?”姜世震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快、快走!”张箫向大家指了一个可以避开那巨大活物的方向,准备绕开那巨大的活物。 姜世震不再继续发问,他相信这位被云将军看重的年轻人,当即对众人道:“好,就按他所指的方向行进,赶紧的,别掉队,追兵就在后头不远。” 然而,张箫感知到,那巨大的活物似乎是觉察了他们要绕开它,竟又朝他们折过来了,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嗵、嗵、嗵!”它的脚步更重,砸得地面就跟发生了地震似的,有些下盘不稳的将士竟是直接跌倒在地。 张箫刚想提醒大家换个方向,突然听到有人惊呼道:“它……它来了!”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他转头望去,赫然便瞥见了那巨大活物的真容。 第九十四章 八臂魔猿 那巨大的活物,看上去似乎是一只直立的猿猴,双眸血红,大如灯笼,生有八只臂膀。 “八臂魔猿!”姜世震握紧了手中的狭刀,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有人问道:“姜……姜统领,这八臂魔猿,咱们这些人合力,能干得过他么?” 姜世震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不可能,这种魔猿臂膀越多越强大,到八臂魔猿的巅峰形态后,已是踏入妖王境界的征兆,即将完成化形,唯有云将军前来,方能和他一战。” 那八臂魔猿突然不再接近他们了,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敌不动,我不动,众将士们握紧手中兵刃,跟这八臂魔猿对峙着,有人已汗流浃背,快要被恐惧给压垮了。 突然,那八臂魔猿把目光停留在了张箫的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什么鬼?!”张箫不明所以,被那八臂魔猿灯笼大的眼眸死盯着,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只见那八臂魔猿浑身开始绽放光华,在光华之中,它的身体渐渐变小。 “这……难道是在化形么?”姜世震有些不确定地道,准备带着众将士们开溜了。 果然,那八臂魔猿在光华中,渐渐具备人形,八只臂膀也渐渐消失了,最终变为两只。 不一会儿,那八臂魔猿已完成了这一蜕变的过程。 “我的天!”张箫本准备溜了,这时看到那八臂魔猿化形后的长相,一时竟挪不动腿。 那八臂魔猿化形后的模样,竟与张箫长得颇像,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看上去是个八岁左右、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就跟他的……儿子似的。 原来,这八臂魔猿方才死盯着张箫,其实是为了以他为自己化形的“模板”。 张箫有点搞不明白,这八臂魔猿选谁作为它的化形参照不好呢,非得选我?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么? “哎,这魔猿,搞不好以后会被别人误认为是我的儿子……多影响我将来说媳妇儿啊!” 张箫不再多想,当即脚底抹油,先开溜了。 他可不信这八臂魔猿真能当他儿子,说不定还要来杀他。 据说,有些妖王是自行化形,美丑比较随机,还有些妖王比较爱美,会去抓个长得好看的人,然后参照这人的模样完成化形,待完成化形后,就会把这人吃掉。 张箫寻思着,这八臂魔猿不就像是后者么,搞不好等会就要来吃我了。 他自忖自己可绝不是这种完成化形的妖王对手。 本身妖对比同境界的人族,往往就胜出不少,完成化形后,人形的身体窍穴,更利于它们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又会令它们强上不少。 不出张箫所料,那八臂魔猿直接追了过来,好在张箫、姜世震它们早已溜得远了,不至于立马被这八臂魔猿追上。 然而他们的逃遁速度根本不及那八臂魔猿,这样逃下去,估摸着终究要被那八臂魔猿追上。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人急了。 “要不……咱们再分头跑,我瞧着八臂魔猿似乎是冲着张统领来的。”有人猜测道,他口中的“张统领”,自然说的是即将执掌苍狼营的“准统领”张箫。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面上是说分头逃跑,其实就是想把张箫舍掉,让那八臂魔猿去追他一个人。 张箫听了倒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为了活命嘛,能理解,只不过,令他有些不爽罢了。 “啪!” 姜世震直接给了说这话的人一个耳巴子。 “我问你,方才在那些蛮子的营帐里,张统领完全有机会独自一人溜走,但他舍下我们了吗?”他怒道,脸都涨红了。 “没……没有!”被扇了一耳巴子的人倒也颇圆滑,忙接着道:“张统领非但没有舍下我们,反而为咱们斩杀了那蛮族的猛将纳什,帮助咱们突围了出来!我错了,我不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咱们应该和张统领共进退!” “这才像话嘛。”姜世震怒气稍消,若非此人顺着他说话,他恐怕还要给此人再补上一脚。 张箫俊脸微红,寻思他们把自己想得也太……伟大博爱了一点。 其实他之前斩杀那猛将纳什,更多地还是为了积攒自己气府中那本“浩然书”上的功德。 倘若他不是那纳什的对手,抑或当时情况再凶险些,他说不定当真会独自一人溜掉。有能力保别人时,他才会考虑考虑。 众将士们经姜世震这么一说,谁都不敢再提舍下张箫逃跑的事了,苍狼营的人这才晓得蛮族的猛将纳什被张箫给斩杀了,对他敬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毕竟它们之前奇袭时并非跟张箫一路。 眼瞅着那八臂魔猿就快追上了,众将士突然看到了在前方看到了许多火光。 “是蛮子!”姜世震认出了前头拿火把的人,正是前来追堵他们的蛮族将士。 然而他的声音听上去非但没有任何敌意,反而颇有些亲切之意,仿佛前方的那群蛮族将士不再是他的仇人,而变成了他的亲人一般。 “冲过去!”姜世震命令道。 众将士顿时使出了玩命的气力,没命地往前奔行,前方亮起的火光犹如他们求生的希冀,而那群手持火把的蛮族将士,正是点燃他们求生希望的“亲人”。 他们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那些蛮族将士的注意,蛮族将士如临大敌,紧握手中兵刃。 两军相遇,就在蛮族将士们准备上前厮杀时,他们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有几个蛮子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噢,见鬼,是什么玩意?!” 此刻,那八臂魔猿已化形为了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蛮子们根本不会注意到它,是以他们完全不知道这震颤来自哪里,是哪个妖魔造成的。 两军就这么对峙着,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八臂魔猿已离他们十分近了,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 “见鬼,哪里来的小屁孩?有多远滚多远!”蛮族将士们朝八臂魔猿吼道。 上架感言 终于到了上架的时候了,本书的免费章节到此,就已经结束了。 这一路上,感谢责编田七大大,还有以前的责编星辰大大的帮助,在你们的帮助下,本书上过几次pc站武侠频道的推荐,谢谢你们! 嗯,到了付费章节,我知道,有些人会离开我了。 我理解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可以来支持个首订,然后偶尔可以过来投投票、订阅个三五章、小小打赏一下什么的,量力而行就行了。 好了,说一下上架后的更新情况吧。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接下来应该会是每天稳定两更。 当然,如果有大佬打赏,会为大佬加更的。 如果有的话…… 一个盟主加更十章,大概就是这个算法,那就是一万点一章,嗯,我数学应该没问题。 最后,对所有支持本书的兄弟姐妹们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六十五章 杀着玩儿 “啊!” 八臂魔猿怒吼一声,声震山河,天穹仿佛都要裂开,蛮族将士们只觉自己的耳朵几乎已被震聋。 方才吼八臂魔猿的那些蛮子顿时心里头都怯了。 “大……大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还请您海涵。”蛮族将士中走出一位俊美如北荒那边的雕像的美少年,用神州人更熟悉的说话方式道,道歉态度甚为诚恳。 北荒大陆的男子虽说大多生得甚为粗豪,但也有少数貌若他们那边的艺术雕像一般的美少年,犹如折翼的天使自天界堕入一群魔鬼之中。 这位美少年便是如此,他叫莱昂,幼时是北荒大陆凛冬帝国的王爵派出去游学的十三位孩童之一,在神州大陆东越王朝的青云书院读过几年书后,回北荒谋了个军中官职锻炼自己,很熟悉神州人委婉含蓄的说话方式。 他虽不知那八岁左右的孩童就是八臂魔猿,但一听到它那可怕的怒吼,顿时便知此子不凡,定非寻常的小屁孩,指不定便是什么搅弄风云的大人物,并非他们这些将士可以对付。 莱昂毕竟曾在神州大陆东越王朝卧虎藏龙的青云书院待过几年,对于一些神州大陆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深知在神州大陆,有一些盖代大能,外貌便是唇红齿白的孩童。 儒家的书院倒还好,狠人一般都是夫子,比较容易辨识出来,主要是那个道家,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经常对小孩童恭恭敬敬的,常惹得他直呼“怪哉怪哉”。 譬如他昔年曾随自己的老师参加了一场宴席,席上颇多道家的所谓自称“天尊”、“老祖”的老者。 结果,当时这些看上去德高望重的“天尊”、“老祖”们,竟是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站着,不敢坐。 莱昂恭敬地问他们为啥不坐,他们说自家辈分最高的师祖还没来落座,他们岂敢坐? 最后,直到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来了,坐到了他们为其预留的“尊位”上,他们方才敢跟着一起落座。 原来,这位小少年,便是他们这群“天尊”、“老祖”的师祖。 当下,这孩童的吼声,不免让莱昂联想到那位“小少年师祖”,令他不由得猜测,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只有八岁左右的孩童也是位盖代大能。 八臂魔猿没有理会他,直接奔过来了。 姜世震眼瞅着那八臂魔猿就要扑过来了,对众蛮族将士吼道:“那孩童是化形的八臂魔猿,咱可先别斗了,赶紧溜吧!” “什么?!”蛮族众将士一听它是化形的八臂魔猿,顿时惊骇,心说那还了得,难怪吼声那么恐怖! 莱昂忙道:“当着化形八臂魔猿的面,还在这里站着,确实有点不讲究!我数到三,咱们同时收起兵刃,开溜吧?” “好!”姜世震点了点头。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众人同时收起兵刃,不再对峙,直接开溜。 当着这化形八臂魔猿的面,他们若是还相互厮杀,那恐怕就都得做那化形八臂魔猿的养料,丢掉性命,到时在地底下再去斗了。 就是不晓得到时一个在地府,一个在地狱,还能不能打到一起。 年份悠远的苍老林木正迅速地后退,张箫已奔到了逃跑队伍的前列,屁股后头少说也有个千把人,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不求跑得过那可怕的化形八臂魔猿,只求跑得比其他人快。 “啊!” “啊!” “啊!” …… 背后的惨叫声一个接着一个,有的是镇远军将士的,也有的是蛮族将士的,他们皆被那化形八臂魔猿给一口吞吃了。 在这可怕的妖魔面前,人族竟是显得如此弱小,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渐渐地,张箫他们已经偏离了既定的逃回山海关的路线,往长落山深处逃遁。 这条逃遁路线,既非去往山海关,亦非去往北荒,是一条谁也不晓得去往何处的路线。 长落山深处,很少有人进去过,这山中连通北荒大陆与神州大陆的山路,不过仅在这连绵山脉的外围,最大的危险大概就是遇上化形的八臂魔猿。 可这长落山深处就不一样了,传说这里头有着极为可怕的邪乎玩意儿,那化形的八臂魔猿在它面前,恐怕就是只憨皮猴子而已。 没有人知道那里头的邪乎玩意儿究竟是啥,因为进去一探究竟的那些个胆大的亡命犊子,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有人说,那里头是黑山老妖这种邪祟老魔,进去的人被它给生吞活剥了。 也有人说,那里头是专夺人阳气的九尾妖狐,编织了一个个旖旎的梦境,让进去的人在无尽的旖旎梦境中耗尽了自己的阳气,最终沦为一堆枯骨。 …… 可张箫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被化形的八臂魔猿这种可怕的存在追杀,他们慌不择路,哪里还有得挑,总不是有路便跑? 传说嘛,终归是说得可怕、玄乎,因此它也只是传说而已,真相往往未必便有想象的这么可怖。 不多时,逃遁的众人已只剩下先前的八成不到,可那化形的八臂魔猿似乎还未尽兴,它还在后头穷追不舍。 此刻,它依旧是八岁孩童的模样,还笑得十分开心,就像是在玩追逐游戏的顽童,看上去童真、可爱,但它身上沾满的血污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不会吧,这家伙难道要把咱们都吃光才肯罢休?完了完了,这下跑不掉了啊!”莱昂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然而,约莫吃一餐饭的时间后,那八臂魔猿便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继续吃人,它似乎已经吃饱了。 可是它的追逐游戏却并未就此停止。 它还在追逐张箫他们,每追上一个人,它便嬉笑着一掌拍下去。 它笑得很是灿烂、可爱,但一掌下去,一个活生生的人便立马被它拍成了血雾,就像是人无聊时捏死蝼蚁一般。 现在,这些人在它眼中就和蝼蚁无异。 杀着玩儿。 第九十六章 北荒圣子 就在众人心如死灰,几乎已无生还希望之时,上方天穹忽有一道金光洒落下来,照在那八臂魔猿的身上,令它立时显出了真身。 张箫抬头望去,发现那金光的来源是一个浑身隐没于金光之中的人,看不清真容,神秘而令人向往,犹如临尘的天神。 “圣子,是圣子!圣子来救我们了!” 蛮族的将士看到这位天神般的人物,顿时重燃了生的希冀,望向他们的“圣子”的目光中满是崇敬与感激。 八臂魔猿被这“圣子”以金光照出真身,顿时怒不可遏,御风飞至高空,庞大如一座小山的身躯朝他扑去。 那圣子眼见八臂魔猿来袭,却是不动如山,弹指一挥,一道神霞射出,半边天空仿佛到了残阳如血的黄昏时候,漫天如火烧。 那道神霞直接穿透了八臂魔猿的身体,所谓坚不可摧、可撼山岳的妖魔之躯,在这神霞面前竟是如同烂泥一般,不堪一击。 “轰!”八臂魔猿的庞大身躯重重坠落于地。 可怖的化形八臂魔猿,在这位“圣子”的面前,就如是一只寻常的顽劣猴子一般。 “这……就是北荒‘圣子’的力量么?”张箫心中惊讶万分。 他之间遇到过一位所谓北荒的圣女候选人,当时武道境界连六品都不到,就将她击败了,以此类推,他不免觉得北荒所谓的圣子、圣女,不过尔尔。 可这位圣子,实力竟是如此之强横,直接碾压了堪比三品后期武者的化形八臂魔猿!像是隔了一道鸿沟的二品武者暴打三品武者。 其实还是他不太了解,北荒圣子、圣女的候选人并非将来一定会成为圣子、圣女,往往十个候选人中最后只有那么一、两个最终能够成为圣子、圣女。 此外,那些够资格成为圣子、圣女的候选人,在成为圣子、圣女之前,会获得北荒圣地的秘术传承,实力境界因此完成一个大的飞跃。 八臂魔猿躺倒在地,奄奄一息,北荒圣子立时挥手祭出一个圆盘似的古朴魂器,悬浮于空,散发夺目璀璨的光华,犹如海上升起的一轮明月。 那古朴的圆盘魂器发出一阵颤音,顿时有一种亘古悠远之感,其散发而出的光华中似蕴有磅礴的神力,奄奄一息的八臂魔猿恐怕万难抵挡,将被其镇压而死,灰飞烟灭。 眼看那杀人无数的八臂魔猿就要伏诛,众人心下不由得感到一阵快意,然而,便在此时,长落山深处忽有数百缕黑气现出,将那八臂魔猿包围起来,护住了它,令他免受北荒圣子古朴魂器的镇压。 “休伤吾儿!”长落山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嘶哑的嗓音,听来令人颇感不适。 “呵,你那宝贝儿子杀我们人族时,你怎么不知道出来拦一下,现在它杀了人,我要为我的族人报仇,你这老猴子又知道出来了?”北荒圣子冷笑道。 “老猴子?”长落山深处那道嘶哑的声音阴恻恻地笑道:“嘿,你们北荒圣地上一代的圣子都不敢称老夫为‘老头子’,你这娃娃倒傲得很,怎么,被圣地那帮老家伙们安了个‘五百年来最强圣子’的头衔,就真觉得自己无敌了?” “呵呵,我傲不傲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圣子再度祭出自己的古朴魂器,附上更多的魂力,那魂器顿时如一轮骄阳高悬于天,炽烈而灿烂,朝八臂魔猿镇压而去。 “好,那老夫今日就试试你这娃娃的能耐,瞧你是否配得上所谓‘五百年来最强圣子’的名头。”长落山深处顿时飞出了一个招魂幡样式的法宝,挡在八臂魔猿身前。 幡中放出无数恶鬼,凝如一条黑龙与圣子祭出的魂器相抗。 “啧啧,那老家伙对你可真好,竟把‘四象晷’这种神级魂器都给了你。”长落山深处的声音甚为从容。 招魂幡中释放出的恶鬼形成的黑龙在与北荒圣子的魂器“四象晷”相抗时,其尾一扫八臂魔猿,顿时将八臂魔猿扫入了长落山深处,不见踪影,八臂魔猿因此而脱离了北荒圣子“四象晷”的镇压。 “看在北荒圣地那群老家伙的面儿上,老夫便不与你计较什么,娃娃,送你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太飘了,早晚得翻皮水。” 说完这句话后,长落山深处便再无声音发出了。 “这只老猴子,还真是难对付啊!”北荒圣子心下暗暗后怕。 方才,那“老猴子”与他斗法时还能分出心神来解救八臂魔猿,而北荒圣子自忖自己是绝做不到的,由此可见,他的实力其实矮了那“老猴子”一头儿。 八臂魔猿既被“老猴子”给救走,北荒圣子当下便没办法再为自己的族人们报仇。 他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他才刚成为北荒圣子没多久,急需要为自己树立威望,而这回保护族人并为族人报仇诛杀八臂魔猿,便是一个绝好的树立威望的机会。 他将目光转向了镇远军的那些将士们,眸中潜藏着些许冷冽的杀意,但那些将士们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浑身隐没于金色光芒之中北荒圣子,犹如天神下凡。 北荒圣子此番来除了照应蛮族众将士外,还要为索尔、纳什两员猛将复仇。 凛冬帝国身居高位者在查出自家的两员猛将索尔、纳什被一个叫张箫的人斩杀后,恼羞成怒,也隐隐有些恐惧。 他们听说,那斩杀索尔、纳什的张箫,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们当时就惊了,倒吸凉气。 嘶,此子,不可留! 稳妥起见,他们专门说动北荒圣地派出自家的圣子出山,斩杀此子,准备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等此子将来成长为一代天骄后,恐怕就晚了,不好对付了。 北荒圣子凌空而立,浑身上下金光闪烁,仿佛传说中北荒神祇中的太阳神,给人出尘、威严之感。 他朗声问道:“我说,你们这些看上去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神州娃娃脸儿中,哪个是叫张箫的?” 第九十七章 求生 无人应答。 “说吧,你们只要把这个张箫供出来,我就放你们回家。你们难道不想回家么?你们的家人可都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 北荒圣子笑容和煦如温暖的春风,看上去甚为亲切,就像是隔壁家的善解人意的大哥哥。 然而依旧是无人应答。 这些将士们心里清楚得很,那北荒圣子当下和蔼可亲的样子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心里指不定已经在思考怎么折磨他们了。 “别告诉他,记住,越是这种被人威胁的时候,就越不要轻易供出敌人想要的东西!”姜世震朗声提醒道。 “呵呵”,北荒圣子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不说话,我就没有办法了?天真!大不了,我就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他,是他,就是他!” 有人以手指到了张箫,看来是下定决心把他卖了。 姜世骂道:“你是不是傻?你以为把张统领卖了,咱们就能活命了吗?天真! 现在咱们的命就握在这群蛮子,他们怎可能会放过我们?你要是宁死不说,咱们就算死了,至少也还能存点义气,竖子,真是竖子!” 张箫已动身溜了,他早已随时做好了开溜的准备,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知道搞不好会有人对那北荒圣子的“口头承诺”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把自己给卖了。 “可是,往哪里逃呢?我跑得过那北荒圣子吗?”张箫心中焦灼,来不及多想,直往长落山深处而去。 虽说这长落山深处也是危险至极,但只有这里,或许会令那北荒圣子忌惮一下,若是往其他安全的地方跑,张箫自忖自己绝躲不过北荒圣子的追杀。 就算长落山或许也是必死之地,那晚死一会儿相比早死也是……不亏的。 思忖间,张箫已溜进长落山深处很远,北荒圣子一看情况不妙,张箫这小子要溜,立马化作一道神虹,遁了过去,速度极快,眼见便要追上张箫。 “蝼蚁也想挣扎求生?”北荒圣子祭出“四象晷”,朝张箫镇压而去。 那“四象晷”靠近张箫的过程中,张箫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渐渐已走不动路了。 当那“四象晷”镇压至他头顶时,他整个人已完全无法行动了。 “结束了,年轻人,可惜了啊,虽有盖代大能之资,但也要陨落了,哈哈哈哈!”北荒圣子笑得甚为快意,抹杀一个好苗子似乎令他颇为开怀。 “四象晷”发出一阵颤音,磅礴神力释放而出,朝张箫镇压而下。 这种神级魂器的威能,张箫区区四品武胆境武者的血肉之躯怎可能抵挡得住?眼见便要被那“四象晷”的神力碾为血雾,彻底消失于这世间。 张箫背后养剑匣“祝融”中的“秋水”发出悲鸣,身上的衣衫渐渐化为齑粉。 “哎,怕是真要结束了。”张箫心如死灰,这回,他是真没辙了,他本想用出多重影分身之术,再使出峨眉剑阵。 可在那“四象晷”的镇压之下,他体内真气、浩然气似乎完全被压制了,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只能闭目待死。 他与那北荒圣子以及其手上的神级魂器“四象晷”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弱者就是这么无奈,就是这么绝望。 便在此时,长落山深处再度飞出那招魂幡样式的法宝,引出无数怨灵,凝为黑龙,围绕于张箫身周,为他抵御住了“四象晷”的镇压。 “老猴子,你有毛病啊!”北荒圣子气急败坏,马上要办妥的事让人给阻拦了,这谁能不气? “哟,急了急了!”长落山深处那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猴子,你可真是……你儿子小猴子杀人,你这个做父亲的救人?”北荒圣子质问,他实在搞不懂那“老猴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为了跟他对着干?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你小子要是乖乖给我认错,跪下磕头,再叫我一声猴儿爷爷,我非但不拦你杀他,还帮你杀他。”长落山深处的声音道。 “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我们北荒圣地做对!” “这有什么,北荒圣地是个什么破地方,给你们的神祇培养奴仆的猪圈?” 蛮族众将士听到有人说自家奉若神明的北荒圣地是什么“猪圈”,心下甚为不解,但并未多想,很快便被愤怒填满,开始痛斥长落山深处说这话的家伙,。 “你!”北荒圣子仿佛被人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若非他深知这长落山深处的凶险,他此刻恐怕就要冲进去杀那老猴子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你不服?好啊,不服去问你家那老头子,或者……来打我啊,来啊。”长落山深处的老猴子知道自己戳到北荒圣子的痛处了,心下不禁更为快意。 “你给我等着,老猴子,北荒圣地会找你算账的。” “好、好,我等着,我在这长落山恭候北荒圣地的诸位大驾,就怕你们不来!” “呵,老猴子,你有本事就一直躲在这长落山里头,一辈子不出来。” 北荒圣子撂下狠话,收起了“四象晷”,他知道这番自己是杀不掉那张箫了,心中甚为恼怒。 饶是他颇有些涵养,此刻脸色也很是不好,就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找自己借了百斤黄金,然后第二天给他留了张“我不还了”的纸条,便再也联系不到了似的。 “嗯,这个小子不错,我就笑纳了哈,圣子,到时一定记得来长落山做客啊。”老猴子运用幡中怨灵,将张箫卷进了长落山深处。 张箫只觉自己已离那些蛮族将士、镇远军将士以及北荒圣子越来越远。 他听到的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听到有蛮子问:“尊敬的圣子,请问这剩下的神州人怎么处理?” 那北荒圣子朗声道:“挖个坑,把他们都埋了吧。” 张箫不禁叹息一声,这种事总归还是会令人难受的。 突然,他又听到了有人道:“你埋一下试试?!” 那是云飞扬的声音。 第九十八章 大猿王 随着张箫被那幡中怨灵卷进长落山深处,他便渐渐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反而是幡中怨灵的渗人惨叫越发得大,听来令人头皮发麻,也不知这幡中究竟祭炼了多少生人的魂魄。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张箫被幡中怨灵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洞府,在此停下,随后,怨灵悉数回归幡中,看来是到地方了。 这洞府布置得甚为豪奢,雕梁画栋,壁上刻有各种奇珍的宝石水晶,昔年大秦王朝所谓“寸地千金”的阿房宫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此外,壁上还挂有一些字画,倘若有懂行的收藏家来了,恐怕当场就给这洞府的主人跪了。 这些画,都是名家真迹,有些甚至传说已在世间绝迹,却没想到竟在这么一个洞府之内。 不过这些稀罕玩意儿,张箫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性命都悬于他人之手,哪还有心思看这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双鬓夹杂几缕白发,长着鹰钩鼻,双眸小得看不见眼瞳,就跟没睡醒似的。 那男子此刻正给躺在石床上奄奄一息的八臂魔猿治伤,八臂魔猿现已化形为了八岁的孩童。 黑衣男子看了张箫一眼,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长得还真像,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他是你儿子,而不是我儿子。 他娘的,按理说,这小崽子照着你化形,我该把你小子宰了,但我若宰了你,岂非遂了那什么狗屁圣子的意?” 说罢,他一掌重重拍在八臂魔猿的脑袋上,也不怕把它给打死了。 “砰!”这一掌下去,妖力迸发,黑气隐现,那八臂魔猿竟是赫然坐起,似乎无甚大碍了。 “呼!”黑衣男子吐出一口浊气,又拍了那八臂魔猿一巴掌,骂道:“他娘的,都是你这小崽子,还嫌老子丑,非得出去找个长得好的人照着化形!” 八臂魔猿双目泛类,吞吞吐吐道:“爹……爹爹,我……我错了。”它才完成化形不久,话还说不利索。 黑衣男子一看儿子哭了,顿时不敢再打骂,忙摸着它的头,哄道:“哎哟,吾儿不哭、不哭,看,爹给你找了个人,以后可以天天陪你打架。”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张箫。 张箫此刻正怔怔地站在原地,并不敢轻举妄动,他见识过这黑衣男子的神通,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 他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寻思对于这种实力碾压自己的存在,还是认怂比较稳妥,礼节性的东西做足些,这个黑衣男子应该就是北荒圣子口中的“老猴子”,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一命。 当然,他估摸着,这个老猴子怕也未必存了什么好心,毕竟其儿子八臂魔猿先前把人当蚊子拍的场景,他可是记忆犹新。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倒挺懂事,我听外头那些人叫你张箫,是吧?” 张箫应道:“是的,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是?将来晚辈也好报答前辈今日救命之恩。”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说道:“本座乃是长落山的大猿王,这八臂魔猿便是我家小子,报答什么的,呵呵,不必了,我只问你,小子,想活命不?” 张箫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应道:“我比谁都想活。” “好、好”,大猿王抚掌大笑,说道:“你他娘的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我瞧你是越来越顺眼了。”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粒漆黑的丹药,递给了张箫。 “来,把这药服下去。”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很是强硬。 张箫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接过丹药,吞服下去。 反正命都在人家的手里握着,还有拒绝的资格么? 他没有问大猿王这丹药是什么,有何功用,对他有没有害处。 他知道,如果大猿王想告诉他,会直接和他说,如果大猿王不想告诉他,他问也没有用,只会徒惹得大猿王烦。 大猿王见张箫毫不犹豫地接过他递出的丹药,吞服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小子倒还挺上道,我若非大道尚且有望,还不愿浪费光阴在儿子以外的其他人身上,还真想将这小子收为徒弟,好生培养,把自己这一身的神通传授于他。 “很好”,大猿王道:“待吾儿伤愈后,你便每日和他陪练,说白了就是打架,助他在厮杀中熟悉化形后的神通,记住,你死都没关系,但若伤了吾儿要害,我便将你生生祭炼入到我那黑云幡中,教你生不如死!” 张箫心中一凛,暗骂我怎可能是你那妖魔儿子的对手,你拿我这么个弱者给你儿子练手有个毛用。 这番心里话自然不可能直接跟那大猿王说,张箫委婉道:“猿王前辈尽可放心,我不是您儿子的对手,我非但伤不得它分毫,恐怕五招之内,您儿子便能取我性命。” “哈哈哈哈”,大猿王大笑道:“你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放心,我方才让你服下的,乃是‘妖神锻体丹’,待你这两日吸收药力后,便与吾儿有一战之力。” 张箫差点没忍住骂这大猿王。 “妖神锻体丹”,他炼丹这许多日子,如何会不知道、不了解? 这根本不是给人吃的丹药! 这是妖魔修炼吃的丹药,人类那脆弱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这“妖神锻体丹”的猛烈药力。 虽说人类服下此丹后,实力在短时间内会得到巨大的提升,尤其肉身会强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但不久就会被猛烈的药力反噬,最终爆体而亡! 合着大猿王您就是用我的命跟您儿子陪练呗。 张箫只能默默接受,他早已做好了被坑害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个大猿王本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他儿子把人当蚊子拍他都没当回事,怎么会在乎他区区一个四品武者的性命? 他就知道这个大猿王不会好心好意地救他。 “多谢猿王前辈美意。”心里虽已把这大猿王连带着它的族谱都骂得升天了,但明面上张箫还是得跟这位大猿王客客气气的。 无论如何,当下还有命在,这已经是万幸了,只要一息尚存,一切就都有得救。 第九十九章 妖神锻体丹 “你小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啧啧,武道炼气双修,武道底子打得尤其扎实! 只可惜,跟我儿子八臂魔猿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不得已,本座只好让你吞服这‘妖神锻体丹’。 快去消化此丹的药力吧,如若这些日子表现得令本座满意,本座说不定传你救治法门。”大猿王催促道。 “晚辈定当尽力而为。”张箫应道,随后去了大猿王为他准备一间石室,按照其要求,开始吸收“妖神锻体丹”的药力。 这丹药果然不是给人吃的! 张箫的丹田在吸收了“妖神锻体丹”后,竟是瞬间爆裂。 “噗!” 鲜血涌上喉头,张箫直接喷吐出来,就像是被人致命一击击碎了丹田,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他的丹田爆裂后,其内积蓄的真气,迅速朝着武胆涌去。 “还好凝结出了武胆,否则这些日子辛辛苦苦积累的真气……” “砰!” 结果,张箫话还未说完,他的武胆竟也被震碎! 一身的真气无处可去,开始在他和体内四处乱窜,根本不受他掌控。 “啊!” 无法抑制这种痛苦,张箫下意识吼出了声,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了。 对于他这比杀猪更惨烈十倍的吼声,屋外的大猿王并无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似乎这些都在他预料之内。 张箫现在终于明白吞服“妖神锻体丹”的那些人为何会爆体而亡了。 人的根基被这猛烈的药力悉数毁掉,全靠“妖神锻体丹”的药力吊命,能活多久? 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张箫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眼瞅着便要被这失去控制的真气摧毁,爆体而亡。 就在这时,“妖神锻体丹”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随着他体内失去控制的真气渗入身体。 张箫只觉自己的肉身开始发生变化,变得强横了许多,渐渐不受真气横冲直撞的影响,这种程度的强横肉身,恐怕还要胜过一般的三品武者。 但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本质上并无什么变化,能变得如此强横完全是“妖神锻体丹”的药力在发挥作用,只是暂时性的。 倘若这“妖神锻体丹”的药力散尽,他的身体便会回复原样,依旧扛不住失去控制的真气在体内乱窜,难逃爆体而亡的凄惨下场。 如此过了两日后,张箫吞服下的“妖神锻体丹”便被他完全吸收,药力发挥至最佳的状态。 这种状态大概可以持续七日,七日后,“妖神锻体丹”的药力便会开始散去。 待散尽后,倘若张箫不能重塑丹田和武胆,恢复对体内真气的掌控,或者继续服用“妖神锻体丹”,便只能绝望地等死了。 大猿王的儿子八臂魔猿修养了两日后,正好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大猿王便将张箫和八臂魔猿带到了长落山脉茑萝峰山巅的一处面积足有七、八亩地大小的平台上,令他们相斗。 “小子,可以啊,这‘妖神锻体丹’的药力在你体内发挥得相当不错啊。” 大猿王看着张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八臂魔猿叮嘱道:“儿啊,记住啊,不要用你的法相真身,就用你现在化形的这个小娃儿跟他打,你才化形不久,可得多熟悉熟悉这具新的身体。” 小孩模样的八臂魔猿不耐烦道:“爹,知道了,别叨叨了,赶紧让他跟我打吧。” 他现在已可以很利索地口吐人言了,只不过还是小孩心性,很是好斗。 虽说他已活了有近三十年了,但在他们这一族的普遍寿命中,三十岁连幼年期都算不上。 “啪!” 大猿王给了他这宝贝儿子一耳巴子,骂道:“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我是你爹!” 这一巴掌当真不轻,八臂魔猿当时就哭了。 “呜呜呜……”八臂魔猿哭卿卿道:“爹,我知道错了。” 大猿王看他哭得这么可怜,顿时软下了心,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好了,开始打吧,他妈的……以后记住啊,不准跟你老子这么讲话!” “嗯嗯。”八臂魔猿连连点着自己的小脑袋,看上颇为乖巧,就像是隔壁家犯了错后立马认错的小憨娃儿。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转头看了张箫一眼,眸中充满骇人的杀意,把张箫吓了个不轻。 张箫自觉自己还算是胆子比较肥的人了,可那八臂魔猿眼神中的杀意着实太过于渗人,令他不禁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那眼神中的杀意,是一种纯粹的杀意,寻常杀人者杀人尚且有劫财、劫色、复仇等动机,而那八臂魔猿的杀意,却类似于纯真孩童的骇人杀意,没有动机,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杀人。 张箫被吓一跳的工夫,那八臂魔猿已消失于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张箫的面前不到一步的距离,一拳悍然轰出。 “砰!” 这一拳迸发出惊人的磅礴妖力,足可将一座小山轰为齑粉,好在张箫在“妖神锻体丹”的药力作用下反应和速度也提高了不少,惊险地避开了八臂魔猿这可怖的雷霆一击。 “轰!” 张箫避开后,八臂魔猿这一拳的磅礴妖力直接打到了对面大雁峰上,将其山头都给轰平了。 “他妈的,谁干的,敢对着老娘的山头儿撒气,活腻歪了?!”对面大雁峰山腰上,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丰腴美妇插腰骂道。 八臂魔猿被这美妇一吼,本欲打张箫后背的一拳顿时收了回来,杀意也全无,变成了一个憨娃儿,茫然无措地看着那美妇,似乎甚为害怕她。 “继续打,别理这泼妇!”大猿王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撑腰,八臂魔猿顿时便又回复了杀心,继续猛烈地朝张箫攻去。 安抚好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大猿王便转头朝那美妇骂道:“他妈的臭蛤蟆精,在那里碎什么嘴,不就是一个山头吗?老子赔你就是了,再碎嘴,看老子不把你打得现出癞蛤蟆原形,教你丑得活活吓死你那些老相好!” 第一百章 古经残卷 “来啊,有本事来啊,你要不来,你他娘的就是姑奶奶的乖孙子……”那美妇并不怵这大猿王,和他隔空对骂,不落下风。 两个妖王就这么对骂了起来。 以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为背景音,张箫已和八臂魔猿打生打死了起来。 只不过张箫是一心只求不打死那八臂魔猿,否则大猿王定会令他生不如死,而那八臂魔猿却是一心想打死张箫。 张箫本就不是八臂魔猿的对手,即便吃了那“妖神锻体丹”,他的肉身强度也只能算是勉强可以和八臂魔猿硬碰硬。 再加上他下手没那八臂魔猿狠,不到二十回合,张箫已在鬼门关走了三四个来回,阎王都快把他认熟了。 张箫不时看看大猿王,盼他赶紧叫停,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被八臂魔猿给活活打死了,要是再晚些,他不介意使些手段,跟那八臂魔猿来一个极限的一命换一命。 反正横竖都是死,好歹也拉一个垫背的。 “砰!” 八臂魔猿一拳再度打中张箫胸膛,直接把他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这是张箫故意聚一身真气于胸前护体,硬扛的这一拳,他受这一击后,借着这一拳的余势倒飞至大猿王身旁倒地。 “啊哟,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他大叫道。 若是这样大猿王都不管他,那他便会立马起身去和那八臂魔猿来一个极限的一命换一命。 好在大猿王终于是注意到他了。 大猿王一瞧这张箫被自家宝贝儿子打得这么惨,心中既喜且怕,喜的是自己儿子表现出的勇武,怕的是这张箫死掉。 张箫可是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儿子找的合适陪练,过了这村,再难有这店,况且那北荒圣子一心想置这张箫于死地,他若是这么快就令张箫死了,岂非给人家北荒圣子做了嫁衣? 就是冲着恶心一下那北荒圣子,他也得让张箫多活一阵。 言念及此,他忙停下了和对面大雁峰女蛤蟆精的对骂,回身抱起张箫,这时那八臂魔猿已一拳袭来,本来是追杀张箫的,现下却刚好一拳打到大猿王的脑门儿上。 “砰!” 饶是大猿王修为高深,肉身强横,也不可能在没怎么防备的情况下,被八臂魔猿全力打了一拳还毫发无伤。 只见大猿王的额头很快便肿起了一个圆鼓鼓的大包。 八臂魔猿全力一击至多只能伤他到如此程度。 “你他娘的真是个憨皮,老子待会再跟你算账!”被儿子一拳打了个包,大猿王甚为恼怒,然而他当下急着给张箫治伤,只能待会再跟自己儿子说道说道。 话音刚落,大猿王已几步踏出道韵,眨眼间便进了自己的洞府,独留八臂魔猿呆立原地,如丧考妣。 他一听自己的爹说待会要跟他算账,“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在大猿王的医疗神通下,张箫所受的外伤悉数痊愈。 “没想到这大猿王非但实力深不可测,医术竟也如此精深,倘若放在神州大陆,恐怕也算是一代名医。”张箫不由得暗暗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个大猿王可怕,于是心里也越发的绝望。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付这个大猿王,这大猿王对他来说,就如是一座藏在水下的巨大冰山,只对他露出了一角,就这一角,已足以令他绝望。 “怎么办,感觉我根本没什么机会算计这大猿王啊,难道……只能去跟那八臂魔猿一换一了么?”张箫暗暗忖道。 他正思忖间,大猿王已递给了他一张足够覆盖一亩地的巨大兽皮。 “你这不行啊,给你服用了‘妖神锻体丹’,还是不够吾儿打的,这搞鬼,把这兽皮上神通学一些吧,学个几日,应该勉强能和吾儿打一打了。”大猿王无奈道。 他倒不怕让张箫把这兽皮上的神通学全,最终养虎为患。 一来,这兽皮乃是上古时期妖族的盖代大能所修古经的残卷,岂是一朝一夕能领悟的? 便是他大猿王,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也才堪堪参悟了三分之一。 二来,这古经残卷其实是有缺陷的,追求速成,如果不辅以另一门神通,将极大地折损阳寿,人族身躯比之妖族更弱,受此影响会更深,估摸着练了后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那另一门可以化解此缺陷的神通,大猿王自是不可能传授于张箫的。 况且在这大猿王的算计中,张箫不久便会爆体而亡,又逃不出他的掌控,终是死路一条了,只不过当下作为他儿子的陪练,能稍稍苟活一阵而已。 如此算来,他能拿捏张箫的地方当真是多得很。 “多谢前辈。”张箫心中微喜,有能提升他实力的神通秘籍,他自是乐意习练,毕竟,他可是有太虚幻境。 收起兽皮回到自己的小室后,张箫便开始研究这兽皮上所载的神通了。 他并未贸然进入太虚幻境中习练此神通,毕竟,他先前可是吃过前任师父叶世敬的亏,生怕自己将这神通练至化境后,发生的变化会令大猿王起疑。 然而,这兽皮上所载的一门“神华内敛”的手段,立时便打消了他这疑虑。只是这“神化内敛”的手段要想掌握,要求颇为苛刻,须将这兽皮所载古经残卷参悟得七七八八。 这要求对于常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做到,便是天纵之才参悟此经残卷,少说也得三五百年。 但对于他张箫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将这兽皮所载古经残卷记忆下来后,张箫便进入了太虚幻境中,开始参悟并习练。 现实世界不过一瞬,张箫却已在太虚幻境中度过了三千年的时间。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 他花了整整三千年的时间,才终于将此经残卷修至化境。 然而,张箫心中并未有多开怀,将此经残卷修至化境后,他有失也有得。 得,自然是强横的实力,虽说他依旧没有把握胜过那大猿王,但要教训其宝贝儿子,却是绰绰有余。 失,却是失去了九成的阳寿! 第一百零一章 太古赤凤体 张箫四品武者的修为,再加上儒道“读书人”初期的境界,阳寿本该有三百余年。 现在失去了九成的阳寿,那他大概三十来岁阳寿便尽了。 这阳寿的事,可得赶紧想法子,否则,人家都是三十而立,他张箫却是要三十嗝屁。 据这名为“太古赤凤经”的残卷记载,若是未能练全这“太古赤凤经”,神通残缺,将与走火入魔无异,极大地折损阳寿,解决的法子大抵只有三个。 一是将这“太古赤凤经”练全,并参悟通透。 二是掌握一门足可匹敌这“太古赤凤经”的至阴至寒的神通,“太古赤凤经”乃一门至阳神通,阳气过盛。 因未练全“太古赤凤经”而导致阳气掌控之法不完整,过盛的阳气伤害体魄,折损了阳寿,须以至阴至寒的神通中和,阴阳调和后,阳气过盛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三是找一个有极阴体质的人作为伴侣,至少每三日调和一次,以其天生的至阴体质中和不完整的“太古赤凤体”内过盛的阳气。 这个伴侣,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体质必须至阴至寒。 当然,对于张箫来说,如果采用第三种解决办法,这个伴侣自是不可能找男的,他并无那种嗜好…… 如今,这名为“太古赤凤经”的上古秘经残卷,张箫已掌握了精髓,参悟通透,体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觉醒了“太古赤凤体”,只不过尚不完善,无法具现出“百鸟朝凤”之异象。 这“太古赤凤体”乃是上古时期妖族的盖代大能孔雀大帝创出的炼体神通,其一生都渴求成为传说中的“凤”,“太古赤凤体”因此得名。 一代天骄孔雀大帝虽不能跨越种族,成为凤族,但其创出的“太古赤凤体”却有了“凤”之气韵,异象“百年朝凤”正是这“凤”之气韵所在。 “凤”是百鸟之长,鸟中的王者,这“太古赤凤体”的异象“百鸟朝凤”正是王者的写照。 练出“太古赤凤体”,张箫便不用怕爆体而亡了,他的肉身之强横,已胜过寻常的妖王,根本不惧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 只是那武胆、丹田,将来还是得找机会重塑,否则只能借助“妖神锻体丹”的药力掌控真气,颇为麻烦,而且武道倘若没有了武胆、丹田,他不知还有何手段可以继续攀登武道。 “算了,这些事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等等,不对!” 张箫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法子,他暗暗忖道:“我现在既有了‘太古赤凤体’,那‘妖神锻体丹’非但不再对我有害,反能助我修行,我何不先继续在这里待着,继续提升修为,同时慢慢探这大猿王的底,谋定而后动,岂非更为稳妥? 既无爆体而亡的威胁,我完全可以在此再待上些时日,阳寿的问题还有十年的时间去解决,并不急于这一时。” 张箫自太虚幻境中回到了现实,他回到现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运用“神华内敛”的神通,将自己的“太古赤凤体”隐藏起来。 随后,他便在自己的石室假装修炼“太古赤凤经”,每修炼一会儿,便故意放出来一点“太古赤凤体”的神通,假装自己正在缓慢地进步。 前任师父叶世敬在他借助太虚幻境练功时暗中感知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怎敢再犯? 两日后,大猿王前来收回了那“太古赤凤经”的残卷,此时张箫对外显示的是他大概只把这“太古赤凤经”练了个入门,“神华内敛”神通似乎成功瞒过了大猿王,张箫不禁松了口气。 若是让大猿王发现他已将这“太古赤凤经”参悟通透,并觉醒了“太古赤凤体”,恐怕当场便要将他打杀,以绝后患。 “嗯,修炼得挺好,两日的工夫,能练到这个效果,已很不错了,应该可以多接吾儿两招了吧?”大猿王问道。 “晚辈定当尽力而为。”张箫恭敬道。 “呵呵”,大猿王冷笑一声,说道:“次次跟我说尽力而为尽力而为,我要你‘尽力而为’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结果!结果不能让我满意,你跟我谈努力有个屁用?!” 张箫忙道:“前辈息怒,晚辈驽钝、修为低下,不像您儿子聪慧、实力强横,与您儿子相斗,晚辈当真是尽力而为了啊,日月可鉴,况且,如果不尽力而为,晚辈……就会被您儿子打死……” “哈哈哈哈!”大猿王被张箫的这一番话给逗笑了,神色稍稍缓和,拍了拍张箫的肩膀,说道:“放心,今日你们再打,倘若你还是不行,我也不会怪你,到时我再想想法子帮你再提升一下修为。” 张箫当即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 茑萝峰巅。 张箫再度面对八臂魔猿,他内心虽已是胸有成竹,但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紧张、恐惧的样子,好似生怕被八臂魔猿给手撕了。 “小子你莫要怕,你若真有性命危险时,我会出手护你的。”大猿王温言宽慰道。 “爹,你到底是我爹,还是他爹?”八臂魔猿一听自家的爹竟然护着别人,当时就不乐意了,质问道。 “啪!” 大猿王给了它一耳巴子,骂道:“小狗日的,自从学会了说人话,一天天净跟你老子我顶嘴,长本事了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回原形,教你一辈子化不了形?他妈了个巴子的!” 八臂魔猿眼眶湿润,不敢再跟大猿王顶嘴,转头看向张箫,眸中全是恨意,仿佛它今日被自己老子扇了一耳巴子,骂了一顿,全是因为张箫。 “砰!” 八臂魔猿一步踏出,其脚下先前所踩的地面竟是直接崩裂。 下一刻,它已来到张箫面前,一拳轰出,风声劲急。 它的恨意已集中到了张箫的身上,恨不得一拳将他轰为齑粉。 “轰!” 这一拳直接打中了张箫的胸膛,他却并未被轰成齑粉。 第一百零二章 人生如戏 张箫硬受这一拳,只是感觉有些疼痛,想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但他心说我可不能就表现成这样,那必然将引起大猿王的怀疑。 言念及此,他忙倒飞出去,并暗暗令体内真气紊乱,顿时口吐鲜血,营造出受了内伤的假象。 如今他已修成“太古赤凤体”,即便武胆、丹田全无,他也可以随意操纵自己的体内的真气。 对他这强横的“太古赤凤体”而言,受点内伤、吐点血根本无伤大雅。 但他还是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好似八臂魔猿这一拳都快把他给打死了。 “咻!” 八臂魔猿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并不给张箫喘息的机会,一拳再度朝胸膛打来。 这乃是它的父亲大猿王教它的对敌法则之一——朝着敌人受伤的地方发起猛烈的攻势,譬如敌人右臂受伤,那就一直打他右臂,敌人左腿受伤,那就一直踢他左腿。 正所谓兵不厌诈,干架斗狠也是一样的。 张箫稍稍认真一下,略微闪避,不让八臂魔猿这一拳继续打中他的胸膛。 他自忖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弱小,毕竟大猿王是拿他作为自己儿子的陪练,倘若不堪一击,那他这陪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没有了价值,就得死。 “砰!” 张箫稍稍闪避,故意让八臂魔猿这一拳打中自己的右臂,旋即再度倒飞出去。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反应倒还算快,但速度没跟上八臂魔猿的四品武者,用尽全力只是让自己的要害不被击中。 之后依旧是暗暗催动体内真气,让自己再受点内伤,吐两口血。 大猿王看着张箫的表现,微微点头,心下不由得暗暗赞道:“好小子,虽说实力与我那崽子还差了许多,但这战斗时的心思却是颇为活泛。 这番知道自己必是闪避不开我儿的一拳了,便当机立断,退而求其次,保住自己受了伤的要害,思路很是清晰。” 他平生最是欣赏在紧张的厮杀中还能保持清晰思路的人,这种人很是难得。 须知思路清晰的人并不算少,但在捉对厮杀这种极端紧张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思路清晰的人,却是世间少有。 这时张箫已开始寻求反击,他作为陪练,自然不能只挨打,不还手的,那岂非是连木人桩都不如? 这就失去了陪练的意义,陪练需要让对方感受到危机并加以应对,这才是其最大的价值所在。 张箫以指作剑,用出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应对八臂魔猿继续袭向他胸膛的一拳。 “破掌式”虽说名义上是专门用于“破掌”的,但这独孤九剑,讲究的就是一个活学活用,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 将这“破掌式”中的招式自行改变一番,如何不能“破拳”,打出一个“破拳式”? 张箫见那八臂魔猿一拳袭来,当即避让先前假装受了重伤的胸膛和右臂,旋即出指剑,正对八臂魔猿的这一拳刺出。 八臂魔猿眼看到张箫以指刺他威力无穷的拳头,心中并无一丝的惧意,甚至有些蔑视,这一拳一往无前,毫不避让。 “砰!” 张箫再度倒飞出去,这回吐出的鲜血更多,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这回他故意让自己的内伤显得更严重了一些,毕竟之前已经受了两次内伤,第三次再受内伤,不更严重一些说不过去,那就演得不够真实了。 他借助“神华内敛”的神通,让自己显得奄奄一息,无法继续打下去了。 再看八臂魔猿,它那蕴藏着可怖妖力的小拳头正中,被张箫以指剑刺出了一个血洞。 八臂魔猿怒不可遏,飞跃而起,朝张箫扑去,看上去哪里还像是八岁的孩童,简直像是一只凶残的妖魔,它似乎就要显现出自己的法相真身了。 “小崽子住手,他快被你打死了!”大猿王喝道,阻止了自家的宝贝儿子,旋即上前查看张箫和自家宝贝儿子的伤势。 于是,这一次陪练,以张箫拼上一条性命,只伤了八臂魔猿一只右手的结果告终。 对此,大猿王又喜又忧。 喜的是张箫的实力确实有点进境,已可以伤到八臂魔猿了,这才是他希望的陪练。 忧的是他伤的八臂魔猿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伤后,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打死张箫的冲动。 而且,张箫的实力有进境,可他那宝贝儿子却似乎没什么长进,这不免让他产生了些许嫉妒之心。 为张箫治疗一番后,大猿王又递了一粒“妖神锻体丹”给他。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张箫质问道。 大猿王再度让他吞服“妖神锻体丹”,他自忖自己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表现得那么顺从,那样会显得他心机太过于深沉,未必是好事,得适当表现出一点年轻人该有的冲动。 “让你服下你就服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怎么,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服下去!两颗‘妖神锻体丹’应该可以让你和吾儿多过上几招。”大猿王用强硬的语气命令道。 其实,他本不欲以这种方式强行提升张箫的实力,他知道这第二粒“妖神锻体丹”服下之后,张箫那脆弱的人类之躯硬扛两粒“妖神锻体丹”的猛烈药力,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但他心里也是着急啊,陪练了两回了,基本都是他的儿子一路碾压过去,两回下来他的儿子没一点长进,他不免想着尽快拔高张箫的实力,而这“妖神锻体丹”无疑是最快、最直接的手段。 “哎,这小子死了就死了吧,虽然有点可惜,但天底下的好苗子那么多,又不是抓不到第二个、第三个? 实在不行,老子去抓几个神州名门正派的掌门来,废他们七成功力,再让他们跟我儿子陪练。”大猿王心下暗暗忖道。 张箫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接下了那颗“妖神锻体丹”。 其实,这“妖神锻体丹”对修成“太古赤凤体”的他来说,已是有益无害的滋补之物。 他明面上吞服得苦大仇深,心里却是乐意得很。 第一百零三章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张箫回到自己的石室,开始吸收“妖神锻体丹”的药力。 他只觉自己的“太古赤凤体”在此丹的作用之下,又强横了几分。 “还是先继续猥琐发育一阵,再考虑逃出这长落山的事吧。”张箫暗暗忖道。 接下来的日子,张箫便是每日继续作为陪练,和八臂魔猿厮杀。 他的实力表现得越来越强劲,起初依旧假装不是那八臂魔猿的对手,但随着“妖神锻体丹”药力被他吸收,之后大猿王又传授给他一门名为“大猿魔拳”的神通的前三式,他便不好再藏拙藏得太过分了。 于是,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八臂魔猿越来越接近,渐渐打得有来有回,每次虽说依旧装作被八臂魔猿打趴下,但怎么着也能让它吃点苦头。 在这样一个过程之中,大猿王的内心其实是非常之矛盾的。 一方面,他欣喜于张箫陪练自家儿子渐入佳境,渐渐能威胁到八臂魔猿。这无疑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捉对厮杀。 他那宝贝儿子八臂魔猿也确实在这一过程中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进步,无论是自身的实力修为还是厮杀的经验、意识。 然而另一方面,大猿王却是恨不得把这张箫宰了,抽筋扒皮。 张箫和这八臂魔猿捉对厮杀的这些时日,大猿王赫然发现,张箫的进境竟比八臂魔猿快得多!他当然知道这是张箫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可他心里就是非常的不爽。 他就是看不惯张箫比自己的儿子进步还快,也深恨每次捉对厮杀时,张箫在他的宝贝儿子八臂魔猿身上留下的伤痕,哪怕他心里清楚想要陪练有效果,他的宝贝儿子就不可能不受伤。 他心说我这宝贝儿子可是我一千三百零八岁那年,以后期妖王的境界修为生下来的,生来就是精怪,有不世出的妖帝之资,你张箫一个平平无奇、行将就木的莽夫,凭什么与吾儿争锋,也配与吾儿争锋? 盖因如此,大猿王每日都在杀张箫与留张箫之间进行心理上的挣扎。 这一日,张箫和八臂魔猿捉对厮杀时,运用“大猿魔拳”的第三式“大地惊雷”,一拳在八臂魔猿的胸膛留下了一道血印。 大猿王当时就忍不住了,怒而飞来,杀气腾腾,似要取张箫性命,其法宝“黑云幡”中顿时涌出无数怨灵,令茑萝峰巅如人间炼狱一般。 张箫如今修成“太古赤凤体”,感知力何其敏锐,立时便感知到大猿王朝他袭来,还以为是大猿王发现了他修成“太古赤凤体”之秘密。 “本来还想着等再磨炼个把月,待实力更进步些,再做逃出这长落山的打算,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老奸巨猾,竟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铤而走险了!” 张箫暗暗思忖,当即出手,一把就擒住了那八臂魔猿,就像是成年的男子抓八岁小孩一般轻易。 大猿王和八臂魔猿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强了?! 这……离谱啊! 难道说……这人被什么盖代大能的英灵上身了? “什么情况?”张箫也是一愣,一看大猿王表情,立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看那大猿王大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分明是对自己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的样子。 “难道说是我错估了?其实这老家伙并未发现我的真正实力,他只是看我打他的宝贝儿子很不爽?”张箫冷汗涔涔而下,心说这下可不妙啊,我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大猿王这边却也是心事重重,压根不敢轻举妄动,他发现张箫方才制服自家宝贝儿子八臂魔猿时,体内隐隐有一股磅礴的妖力,与他往日真气迥异,如神凤浴火重生。 “这……好像是……‘太古赤凤体’!”大猿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这“太古赤凤体”,自上古时期一代天骄孔雀大帝创出后,历经数千年,任后世有多少惊才绝艳之大才涌现,亦未曾有谁将这“太古赤凤体”修炼出来。 “真正修成‘太古赤凤体’者,这数千年来,就只有那位创出此经的孔雀大帝,难道这张箫……” 大猿王不得不如此联想,他怎么不可能相信张箫能在两天之内学全这《太古赤凤经》,并将它参悟通透,修成“太古赤凤体”。 他自己可是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也才参悟了这《太古赤凤经》的三分之一而已。 言念及此,大猿王忙收下自己的法宝“黑云幡”,恭恭敬敬地对张箫揖道:“前辈,吾儿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于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吧,晚辈代吾儿向您赔罪了。” “这……什么鬼……”张箫听罢,表面上虽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内心已是惊讶至极,他完全搞不明白这大猿王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客气,还叫他“前辈”…… “这老家伙活了不知多少年了,这世间能被他称一句前辈的,能有几人?他口口声声叫我‘前辈’,莫非是把我当成了什么盖代大能?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了,他既已把我当成了什么巨擘一般的存在,我何不顺水推舟,跟他周旋周旋,倘若真露了马脚,再利用他这宝贝儿子要挟他便是。”张箫暗暗忖道。 言念及此,他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悠然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呐,想不到本座昔年独断万古,如今却要跟一个无知小猴儿置气,哎,罢了、罢了……” 大猿王听张箫说“罢了、罢了”,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儿子,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那张箫竟还是牢牢将八臂魔猿抓在手中。 “前辈,您不是说罢了么,为何还不……放开……”大猿王委婉道,并不把话说全。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张箫直视大猿王双眸,反问他道。 大猿王顿时吓得一哆嗦,忙道:“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第一百零四章 鬼族 从张箫的眼神中,大猿王隐隐感受到了那上古神凤的威压,这无疑更进一步印证了他对于张箫当下真实身份的猜测。 他曾听闻有大神通者,将自己的元神藏匿于一些古经之内,专门等待那些意图前来寻觅古经的后来人。 待那些寻觅者寻得古经习练之时,元神便伺机潜入其体内,等待良机进行夺舍,侵占原主身体,再活一世。 张箫的一番变化,很难不令他联想到此。 张箫摸了摸下巴,叹道:“哎,本座好不容易获得这小子的身体,结果这小子竟被你和你的儿子日夜迫害,如今阳寿所剩无几,你说说,我瞧你和你的猴崽子能顺眼吗? 罢了、罢了,本座本不屑于使用窃他人性命以延自己阳寿,但如今已别无选择,只能行此下作手段了,你这孩儿……倒是不错的采补良才。” 大猿王心中一凛,心说原来你这“罢了、罢了”是这个意思,忙阻道:“前辈不要!” 张箫强自镇定,内心实已颇为紧张,生怕被大猿王给看穿了,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从容不迫地问道:“你又在教我做事?” 大猿王吓得心怦怦直跳,忙道:“不……不是的,前辈,晚辈绝无此意!晚辈只是有一个更稳妥的法子,可以解决前辈的阳寿问题。” “哦?”张箫握住八臂魔猿的手微微松了些许,不过依旧保证它绝无法逃脱自己的掌心,他问道:“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大猿王一听张箫话中意思,解救自家儿子似乎有望,忙道:“前辈的问题主要是自身的‘太古赤凤体’阳气过盛,而阁下夺舍的张箫的人族之躯又过于孱弱,因而过盛的阳气折损了阳寿。 晚辈昔年曾救过十万大山深处一个鬼族,那鬼族族长的女儿是天下至阴至寒的‘极阴体质’,正好可以调和前辈‘太古赤凤体’过盛的阳气。” 他本拟自己有一门至阴至寒的神通,可以调和张箫修炼《太古赤凤经》积累的过盛阳气,但现下瞧那张箫竟修成了“太古赤凤体”这等上古时期的神体,那神通便全然不够看了,只好行此策略。 那鬼族族长的女儿本来是他看中的未来儿媳妇儿,现下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八臂魔猿,便只好许给面前这位夺舍了张箫的“前辈”了。 “鬼族族长的女儿?”张箫差点没忍住骂他,心说亏你想得出来,听你这意思,是让我去娶个鬼族的老婆回来,效仿那宁采臣? “倘若前辈不嫌弃,晚辈便修书一封,让鬼族的族长把自己那‘极阴体质’的女儿许给前辈做小妾,甚至做奴婢都可以。”大猿王道。 “爹……爹,不要、不要啊,不是说好绮罗是我将来的媳妇儿吗?”八臂魔猿一听自家老爹要把自己的未来的媳妇儿许给别人,当时就不乐意了,他是直肠子,哪里管的了恁多,有话就直接吼出来了。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不闭嘴老子也不管你了,就让这位前辈把你再夺舍了!”大猿王骂道,八臂魔猿被父亲这么一恐吓,这才消停下来。 “嗯?八臂魔猿未来的媳妇儿……” 张箫一听那个什么鬼族族长的女儿绮罗是大猿王钦定的未来儿媳妇儿,心下突然隐隐有些莫名地兴奋,但很快便压抑下去,毕竟是娶个鬼族媳妇儿,他现在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他问道:“除了这个鬼办法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大猿王恭敬道:“其他的法子恐怕难以实现……晚辈知道有一个法子是再修炼一门足以和《太古赤凤经》匹敌的至阴至寒的神通,这……晚辈可实在没有这等际遇,再获得一门至阴至寒的古经。” 张箫颇为无奈,目前为了续命,多活些时日,似乎就只能行此下策了,否则活到三十岁就嗝屁了。 找到完整的《太古赤凤经》,或者寻一门至阴至寒的同级别古经,这谈何容易,这恐怕是天选之子才能有的际遇,一万个人只能出一个有这等际遇的人,希望渺茫的很。 “那好,现在就修书一封,让我去十万大山找那鬼族的族长吧。”张箫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遵命,晚辈这就去写。”大猿王躬身告退,恭敬至极,就跟臣服于帝王的臣子似的。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大猿王递来了一个玉筒,这便是他写给鬼族族长的信。 接信的时候,当真是张箫这一生最为凶险的时候,这个过程中,大猿王但凡敢豪赌一下,跟他拼了,张箫很可能便要殒命于此,至多临死前强行把那八臂魔猿带走,来个一命换一命。 然而大猿王终究还是输不起,他不敢拿自己和宝贝儿子的命去豪赌一把,而是恭恭敬敬地把自己写好的玉筒递给了张箫。 “好,很好,小伙子很上道、很懂事,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我走了。”张箫像抓小鸡似的把八臂魔猿抓着,准备远遁而去,修成“太古赤凤体”后,他已可身化神虹,飞天遁地。 “等等!”大猿王突然叫住了他。 张箫差点便被吓得露怯,好在终是镇定下来了,回过头,直接“啪”地隔空打了大猿王一巴掌,说道:“小伙子,很厉害啊,总想着教我做事,你再教一次试试。” 这一巴掌,大猿王竟是既未闪避也未格挡,任由这一巴掌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掌印,打得他嘴角渗血。 这一巴掌,张箫几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气力,但表面上却是装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巴掌只是随意扇出,大猿王看不透他“神化内敛”的神通,并不知他是倾力而为。 “前辈息怒,晚辈不是这意思,您方才不是说不追究了么,为……为何不放吾儿?”大猿王小心翼翼地拿捏语气,问道。 张箫淡然一笑,说道:“放心,待这门亲事成后,本座自会放了你的崽,现在嘛,就让他陪我走走,免得旅途寂寞。” 第一百零五章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就这样,张箫带着八臂魔猿上路了,往十万大山而去。 那鬼族聚居地,正是在十万大山深处。 这十万大山深处,对于以前的张箫来说,是凶险之地,进入之后搞不好会轻易丢掉性命,毕竟曾有许多落英宗的弟子在进入十万大山深处后,有去无回。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十万大山深处便不算是什么太可怕的凶险之地了,有去无回的是落英宗的弟子长老而已。 现在的张箫,实力已足可傲视整个落英宗,便是落英宗的令狐老祖和宗主云天澜,现如今也未必打得过他。 半路上,张箫凭借自己修炼《太古赤凤经》进化而成的神识,感知到了跟踪他的大猿王身上的气息。 他如今修成了神识,这神识比之灵识,感知能力强了数倍,他虽还不是那大猿王的对手,但神识捕捉到其气息还是没问题的。 “咳咳”,张箫咳嗽两声,旋即朗声说道:“本座最烦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屁股后头,你既这么挂念自己的宝贝儿子,本座便只好留它在本座身边多服侍个三五十年了。” 大猿王挂心自家宝贝儿子的安危,确是躲在暗处,暗暗跟踪张箫,这时听到他已发现自己,而且言语中似乎还要多留自家宝贝儿子数十年,忙现身出来。 “前辈息怒、息怒,晚辈挂心犬子,一时糊涂,还望前辈原谅。”大猿王歉疚道。 “滚!再有下次,本座教你这儿子永世做本座奴隶,不得翻身!”张箫冷冷道。 “是、是,晚辈这就滚!”大猿王不敢多耽片刻,转身便灰溜溜地走了,对于“张箫是被孔雀大帝英灵夺舍”的猜测更是深信不疑了。 八臂魔猿见自己父亲卑微如此,两行热泪不禁滚落下来。 临走时,大猿王给自家宝贝儿子塞了个玉筒。 张箫检阅这玉筒之后,便把这玉筒递还给了八臂魔猿。 “趁人都还在,多念着你那便宜老爹的好。”张箫随意道。 那玉筒中并未记载什么神通法门抑或要紧之事,写得都是什么“在外头多吃些好的”、“记得勤练神通,不要懈怠”、“懂事些、小心些,不要惹前辈生气”、“缺什么写信跟我说”之类的似乎是废话的言语。 之后的路上,大猿王再也没有跟踪他们,生怕自己惹得张箫这位“前辈”恼怒,让他的宝贝儿子一世做其奴隶。 去往十万大山的路上,张箫听闻了许多关于北魏与北荒之间战事的消息,说那北荒风源、炎阳、黑岩、凛冬帝国竟联合了起来,合力向山海关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镇远军在猛烈的攻势之下,死守山海关,终是不敌,几乎全军覆没。 那镇远将军云飞扬倒是神勇至极,竟独自一人在万军从中救下了在镇远军中历练的十三皇子,将其带回了北魏都城皇宫之中。 山海关已破,北荒蛮族的铁蹄就此踏进了神州大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山海关被破后,关内那些可怜的、任人宰割的百姓将面临什么。 正因如此,几乎所有能逃的人都在逃,无家可归的百姓在逃,兵败的将士在逃,往南而去。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南而去时,有一个身着铁甲的瘸腿老人牵着一匹不知哪里来的瘦弱老马,一路北上,逆众而行。 老人和老马很像,都是被人嫌老弱,不能再赴沙场的老家伙。 老人归伍后,被安排在后方,凭借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勉强管理一下战略物资,这种好差使,本来轮不到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的,但如今边关不太平,军中缺人缺疯了,还能打的,只要不太老弱,都一股脑往沙场上送了,后方这些事便都交给一些他这样的老家伙了。 老马也不太中用了,不似当年那般神骏,在战场上驰骋如风,指不定某天便要被杀了供人饱餐一顿。 老人一路上看着周围因战事而毁得残破的景象,不由得深深叹息。 他是读过书的人,还考过秀才的功名,看着曾经的参差十万人家如今妻离子散、无家可归,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多少文人笔下战争恢宏而壮美,王朝争霸,读来令人心潮澎湃,然而此刻城破之后,那些蛮族将士在城中屠戮、掠夺、玷污百姓,令城中一副人间炼狱之景,却是未亲历者难以想象的。 踏入城中蛮族将士们志得意满,看着他们攻占下的第一座城,只觉不久的将来,这整个神州大陆不过他们囊中之物,未来一片坦途。 突然,他们眼中出现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那老人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犹如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老朽的生命时日无多。 在老人身旁,牵着一匹和他一样老得快要死掉的老马。 “哈哈哈哈……”众蛮子中有人不禁嗤笑。 就这一人一骑,看上去毫无威胁,只消随意一个蛮族的士兵冲上去,随意一刀,就能把那老人连人带马送去见阎王。 然而一个年纪稍长的蛮子在看到老人身上所穿的铁甲后,竟是骤然睁大了自己铜铃似的眸子,似乎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不可能,袁飞不是已经被北魏的皇帝老儿给赶走了么?”那蛮子喃喃道。 “尊敬的十夫长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他手底下一个士兵发现了他的异常,疑惑问道。 “是赤焰军虎豹营的铁甲!”有蛮子注意到了老人身上所披的铁甲。 “赤焰军虎豹营!怎……怎么可能?!袁飞老儿不是已滚蛋了么?”众蛮子不禁重新审视面前老人,见确是只有他一人,方才稍稍安心。 “嘿嘿,虎豹营的步卒,骑术可也不差!”老人提刀上马,那一瞬间,这个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老人似乎回光返照,眸中蕴着逼人的杀气,再也没有人敢将他看做是一个糟老头子。 “老朋友,咱们上。”老人做着一件看上去很傻气的事。 只见他抽刀纵马扬鞭疾驰,直奔群蛮而去,无所畏惧,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昔年地狱一般的沙场,在尸山尸海中与蛮子厮杀。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第一百零六章 深山老林里的鲜红倩影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爹,西北望,射天狼,也算是青云之志吧?” 老人一人一骑,朝蛮族众将士们冲杀而去,看上去愚笨、可笑、不自量力,正如他昔年还是书生时,在书中读到的妄图撼树的蚍蜉。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后来他有了一些经历,再一细想,倘若把这“笑”字换为“敬”字,亦未尝不可。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蛮族大军如黑云压城,城如今已摧。 在这令人绝望的绵密黑云之中,一身着焰火一般的铁甲老卒,义无反顾地冲进黑云之中,笨拙而执拗,犹如不见天日的黑暗中,隐现出了一抹零星之火。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生命将尽之时,这位名叫宋青云的老卒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昔年大将军袁飞问他们的话。 那年,是他宋青云入虎豹营后的初战,蛮族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蛮子们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压在众人的心头,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宋青云还记得当时自己的一双腿正不受控制地弹着琵琶。 战前,大将军袁飞站在所有赤焰军将士们的身前,问道:“慌不慌?” 众将士们忙答:“不慌!” 大将军袁飞当时就怒了,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都慌得不得了,你们还说自己不慌?干脆这大将军你们当得了!” 众将士不知大将军是啥意思,陆陆续续有人试探性地喊道:“慌。” 大将军袁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这么慌啊,那你们为啥还搁这儿站着呢?跟个瘪三似的,腿都抖得快尿出来了!” 这回众将士们却是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他们说:“后头是我家。” 这一日,原赤焰军虎豹营退伍老卒宋青云,一人一骑,战死于山海关,紧随镇远军后牺牲。 张箫听到那些关于北魏与北荒之间战事的消息,只能轻轻叹息一声。 杀蛮子叠“浩然书”功德的事,他现在是没工夫做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阳寿所剩不多。 他怎么也得先把自己阳寿的事解决了,然后重塑武胆、丹田,再谈其他。 途经中州汉阳城时,张箫去了一趟百宝楼汉阳分楼,在这里买了新的炼丹炉和丹方以及丹药原料。 如今他在修为又有进境,先前的丹药已无什么效用了,而且小脑斧也须服用品相更高的丹药方有突破精怪境界,成为化形妖王的希望。 而品相更高的丹药须使用品相更高的炼丹炉炼制,所以他也不得不再花钱购置更好的炼丹炉。 这回,他花了近二十万两白银,在这百宝楼汉阳分楼淘了个可以炼丹的鼎,比他之前的炼丹炉品相高出不少,据说是某上古大能的秘宝“镇妖鼎”的仿制品。 再加上购买丹方、丹药原料,张箫一共花了三十四万两白银,手中如今已只剩下七万两银子不到。 倘若那鬼族族长嫁自家闺女要价十万两白银的彩礼,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出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鬼族的鬼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他们要钱估计也是要冥币吧…… 如果是冥币那就好办了,别说是要十万两银子,就是要一百万两黄金,张箫也能给他烧过去,反正都是纸做的,直接给他烧个财神过去都没问题。 很快,张箫便带着八臂魔猿来到了十万大山,如今他已可身化神虹,飞天遁地,赶路可比以前驾虎飞行还要快上一些。 张箫带着八臂魔猿在十万大山外的客店吃了点东西,歇息了一会儿,便上路了。 这八臂魔猿一家跟鬼族似乎关系不错,去过鬼族的聚居地许多回,刚开始有它带路,自是走得颇为顺利,其间碰上过不少山魈,张箫今非昔比,一巴掌一个,直接拍成齑粉。 然而,当他们到了十万大山的深处后,便遇上了点麻烦。 此时四周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树,令这十万大山深处犹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般,张箫使出“明眸夜视”的神通,突然看见了一道鲜红的倩影,一闪而逝。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突然看到什么鲜红的倩影,张箫很难不多想,只觉心下有些发毛。 “你看到了吗,那是什么鬼东西,不会就是你和你老头说的什么鬼族吧?”张箫问八臂魔猿道。 “不可能,这里还不够深入十万大山,阴气不够充裕,鬼族他们是不会在这里出没的。”八臂魔猿摇了摇头,说道。 “那在这里出没的,一般会是什么?”张箫问道。 “这里住的都是些蜘蛛精怪、蝎子精怪、蛇精怪,修为并不算太高,每次我来,它们都躲在自己的洞里,不敢出来。”八臂魔猿颇有些得意地道。 张箫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他的神识捕捉到了那道鲜红倩影的气息,感知其实力恐怕足有堪比二品武者的修为,怎么可能是什么精怪,妖魔若有这等修为,至少是个妖王。 正思忖间,张箫又看到了那道鲜红的倩影,但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便又立刻远去了,似乎是颇为忌惮他和八臂魔猿。 张箫立时抓起八臂魔猿,身化神虹,尝试着去追了一下那道鲜红的倩影,并将神识释放至极限,随时警惕着四周,倘若有什么足以威胁到他的危险,他立马便会撤离。 令他颇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道鲜红的倩影似乎也发现了他,一瞧张箫在后头追,立马加快了速度,远遁而去。 张箫感知那道鲜红的倩影,发现其上似乎隐隐有一丝他颇为熟悉的气息,但这气息又实在太过于微弱,令他难以准确地辨认出来。 他继续提速追去,发现那道鲜红倩影的遁速似乎稍有些不及他,他倒要看看,这“鬼影子”到底是谁,为何会有一丝他颇感熟悉的气息,在这“鬼影子”身上。 这路线其实已偏离了鬼族的聚居地,但八臂魔猿并未出声提醒张箫,它巴不得张箫永远不去找那鬼族,这样,它就可以娶绮罗了。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相见 然而,现实往往难遂人愿,正当八臂魔猿满心以为张箫会继续沿着偏离鬼族聚居地的路线奔行时,张箫竟又折回来了,往鬼族的聚居地奔去。 张箫之所以改变奔行方向,是因为他发现那道鲜红的倩影也改变方向了,而且当他离那鲜红的倩影更近一些时,才发现在那鲜红倩影的身旁,还有几道其他的身影。 有的是绿影,有的是蓝影,有的灰影,有的是黑影……五花八门的,张箫越来越觉得他们像是人了。 “他们为啥要跑呢?难道……是被我吓到了?呃,我有啥可怕的,不也是人嘛,难不成还把我当成是鬼了……”张箫暗暗忖道。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张箫终于是快追上他们了,可以一看究竟,瞧瞧他们究竟是何人。 他的神识感知到其中一人的气息颇有些熟悉,同时也感知到这些人的境界修为大都在武道二品、三品,其中还有一个是金丹修士。 “何人胆敢擅闯我鬼族居住之地?!”突然,前方有一道听来颇有阴森之感的渗人声音响起。 随着这声音响起,张箫的神识感知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众多修为不凡者,身具一种甚为阴森冷冽的莫名力量。 其中的修为最高者,张箫的神识甚至都摸不透他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厚,只能隐隐感知出他大概比大猿王要弱上一些,但也十分可怖了,寻常的二品武者恐怕根本不是其对手。 “他们……应该就是鬼族的鬼吧。”张箫心中暗暗猜测道。 “将臣叔叔!”八臂魔猿突然喊了出来,它听到前方那道阴森的声音后,立马便认出了那是它将臣叔叔,它的声音颇为激动,仿佛遇上了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 八臂魔猿这一声呼喊,直接把前方的那些似乎是“鬼”的家伙引了过来。 张箫于是终于见到了鬼族的鬼,顿时稍稍安心了一些,他先前生怕鬼族的鬼长得狰狞可怖。 虽说看那八臂魔猿的样子,似乎对鬼族族长的女儿绮罗念念不忘,也许这绮罗长得不差,但天知道他们这些猿猴是什么审美观,万一人家就好“狰狞可怖”那一口呢? 那张箫可就难受了,让他娶一个狰狞可怖的女鬼做老婆,还得每三日阴阳调和一次…… 为了自己的阳寿,他可以硬着头皮做到。 但……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现在看来,他却是放心了下来,这些鬼族的鬼,至少长得还像个人,只要像个人,那就还好,种族跨得太大他是很难接受的。 他们除了身体毫无血色,看上去苍白些,基本上和人族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更苍白,鬼族的女鬼要显得更娇弱、楚楚可怜些,正所谓“一白遮百丑”。 “怎么是你?!”张箫颇为惊讶,发现与这些鬼族的鬼一同来的,还有六个人,正是他先前追逐的那些红影、绿影、蓝影、灰影、黑影…… 其中的红影,赫然便是着一袭红衣的李红雪! 只见李红雪姿容绝世,娉婷婀娜,此刻剪水的双瞳却是怒而瞪视张箫,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吃下去。 他们现在被这些鬼族的鬼给抓住了,而导致他们被抓住的罪魁祸首,自是一上来就追逐他们的张箫。 “他妈的怎么是你?!”李红雪下意识骂道,话说出口才恍然意识到不雅。 实在是她太气了,气得肺都要炸了。 当时,张箫一看到他们便追了上来,李红雪他们感知到他那“太古赤凤体”散发而出的可怖气息,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大鸟妖甚至“鹏”来逮他们了,当即赶紧奔逃,结果慌不择路,逃到了鬼族的领地,被鬼族给抓了起来。 可以说若不是张箫追他们,他们根本不会被这些鬼族的鬼抓住。 “原来是李宫主啊,自当日华山一别之后,多日未见,李宫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儒雅随和啊。”张箫客气道。 李红雪偏过头去,并不想理他,她现在看见这张箫,气就不打一处来。 先是满嘴胡言乱语污蔑她爹要去灭华山满门,本来说好要出面澄清的,结果到了华山后,人都跑得没影儿了,徒惹人家华山青年翘楚西门芷兰挂念,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今,又没事来追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害得他们落入鬼族之手,当真是几乎没一点好印象,也就耍得一手好剑术。 张箫见李红雪不理他,也就没有再跟她言语,免得自讨没趣。 号称“鬼族最强之鬼”的将臣一眼便认出了那八岁的小男孩就是八臂魔猿,看到它和一个人族男子在一块儿,而且那人族男子修为颇为高深,他竟完全觉察不出,心中疑惑颇多。 “敢问阁下是?”将臣问张箫道,态度颇为恭敬。 “咳咳”,张箫咳嗽两声,淡淡道:“本座乃孔雀大帝,特来拜访贵族,上门提亲。” “什么?!”鬼族的众鬼心中一震,惊骇得无以复加,顿时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张箫的这句话里,既是什么“孔雀大帝”,又是什么“上门提亲”,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令他们难以置信。 李红雪听罢,默默地把偏过去的头转了回来,看着张箫,差点笑了出来。 “神他妈的孔雀大帝,真的是张口就来,这些鬼族的鬼要是信了他的话,那真是出了鬼了!”李红雪强行憋着笑意,忍得甚为难受。 “阁下,非是在下不信任您,只是这孔雀大帝……乃一代天骄,地位崇高,非同凡响,阁下可否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好让我等信服。” 将臣委婉地说道,说白了就是张箫一上来就把自己的派头说的太大,他很难相信,若不是看在八臂魔猿和他在一块儿,恐怕当场就上去打他了。 孔雀大帝被他们妖、魔、鬼视为神祇般的至高存在,岂容他亵渎? 张箫的神色古井无波,早料到他们会是如此的反应,对八臂魔猿命令道:“把玉筒给他们看吧。” 第一百零八章 交易 八臂魔猿虽然心中有千百个不愿,但也不得不照着张箫的命令行事,默默地拿出张箫交给他保管的、关于提亲的玉筒。 张箫故意将这玉筒交给八臂魔猿保管,试一试这八臂魔猿能否好好服从他,有没有点奴性,如果可以驯服,他或许会考虑将其驯为自己的妖奴。 倘若不能驯服,待这娶亲之事了了,他便打算将这八臂魔猿宰了,放它回它老头大猿王那自是不可能的,这八臂魔猿可不是什么好家伙,当日随意便杀了数百人,两个字,该杀。 将臣接过那玉筒,将灵识浸入其中,了解其中内容,待看完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数遍,确认没有看错,方才将这玉筒还给了八臂魔猿。 “恭迎孔雀大帝,还请前辈随在下入内,去找我们族长商议。”将臣态度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怎么可能?”一旁的李红雪直接惊住了,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实在是“张箫是孔雀大帝”这件事令她完全无法想象。 孔雀大帝是什么存在? 那可是上古时期的绝代人物,如今这方灵气稀薄的神州大陆,再也无法涌现出这等盖代大能。 她知道这张箫似有一身颇不简单的玄妙剑术,非等闲之辈,但说他是孔雀大帝,未免太离谱了…… 她终归还是不相信张箫就是孔雀大帝,至于那将臣为何在看过玉筒后就确信张箫是孔雀大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前辈,请问这些人……”进入鬼族居住的苍峰之前,将臣犹豫地对张箫道。 他先前见张箫和李红雪谈了一会儿话,不知他们之间是何关系,互相之间是朋友还是敌人,关系是浓还是淡,因而不确定该如何处理李红雪他们。 “嗯……”张箫转头看向李红雪,沉吟了一会儿。 “当……当然是朋友啊,是不是,大帝?”李红雪反应迅速,忙伸手搭在张箫肩头,一把将他挽住,另一只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拍了一下,旋即握住了他的手,看上去甚为亲昵。 “诶,你!”张箫突然被这李红雪揩油,下意识要推开她,然而他被握住的那只手突然感觉到李红雪塞了个珠子似的玩意儿在他手里,便停下了推开她的动作,想先瞧瞧她给的是什么好处,能不能满足自己的胃口。 李红雪见他不推开自己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她以灵识向张箫传音道:“这玉珠内藏有完整的‘吸星大法’,包含解决此功缺陷的‘融功’法门,防止留下弊病。” 张箫听罢,没有丝毫的犹豫,非但没有推开李红雪,反而把她跟自己又拉进了些,对将臣说道:“对,大家都是自己人,莫要伤了和气。” 李红雪见张箫同意了她给的好处,松了口,当即深情地望着张箫,含情脉脉地道:“大帝,你我相识既如此之久,相互之间越发依赖,其实……” “咱们快进去吧!”张箫忙打断了她,听她言语之意,似乎是要将他们伪装的关系更进一步,以保证更稳妥地保全自己的性命。 张箫倒也能理解,为了活命嘛,不寒碜。 但当下这情况可绝对不行啊,他来拜访鬼族,是向人家鬼族族长的女儿提亲的,你李红雪伪装成我什么不好,要伪装成我伴侣? 神经病啊! 我带个伴侣来提亲,像什么样子? 张箫默默收下李红雪给他的玉珠,以神识查看一番,确认了一下里面确实记载有“吸星大法”。 至于这“吸星大法”究竟是不是真的修炼大法,他待会就进太虚幻境中,一边练习一边鉴别真伪,他身怀化境的“吞功大法”,“吸星大法”是真是假,他一练便知。 随后,张箫便用神识向李红雪传音提醒道:“别搞事情啊,伪装成我朋友可以,千万别说是我伴侣、媳妇儿什么的。” 李红雪听了颇纳闷,以灵识传音问道:“我人不好看?条不顺?你看不来?” 她虽为人比寻常女子要豪迈些,可若是作为女子突然被人表现出厌弃的样子,内心还是颇有些难受的。 谁不愿意做一株引得清风自来的盛开之花? 张箫传音回复道:“你人美,条也顺,跟我不相伯仲,难分高下,我还是很看得来的。” 李红雪更奇了,传音问道:“那你为何搞我心态,我让你白饶一个俏媳妇儿,你倒嫌弃起我来了,你晓不晓得魔道中想追我的人,足可从山海关排到十万大山?” 张箫倒乐了,这李红雪有点意思啊,好像还挺不服气的,心说我可也不能输阵,吹水的事,还不是张口就来? 他传音道:“哦,好厉害啊,你知不知道,我的画像早已被普天下不知多少妙龄女子放置闺阁之内,日夜痴望思念,动不动就对着我的画像喊我‘官人’,你说,我缺你这一个白饶的媳妇儿么?” 李红雪听罢,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心说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箫又传音道:“也不怕告诉你,我这番前来鬼族居住的苍峰,其实是来娶亲的,希望你懂事点,好吧。你要是胡言乱语,可不要怪我无情。” 李红雪传音应道:“知道了,放心,我自有分寸。哎,想不到张公子,哦不,张大帝,竟会想着娶一个鬼族的媳妇儿……” 张箫自不可能将自己因修炼不完整的《太古赤凤经》而造成体内阳气过盛,须娶极阴体质的鬼族女子绮罗为妻,阴阳调和……这些破事告诉她,便传音应道:“你懂个啥,鬼族女子有鬼族女子的妙处。”如此一来,算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众人和众鬼来到苍峰之内,这里修建有许多阴凉的洞府,专供鬼族的鬼们居住。 鬼族的鬼们,不在六道轮回之内,是天地间滞留的冤魂怨灵,重新聚合形成的新的生命形态,倘若无法还阳,重新进入正常轮回,一旦魂飞魄散,将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百零九章 说亲 张箫、八臂魔猿以及李红雪他们在将臣的带领下,去往鬼族族长后卿所在的洞府。 一路上,他们吸引了苍峰众多鬼的目光,那目光中显然没有什么善意。 鬼族与人族向来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它们还阳所需的阳气往往从人族那里掠夺,而人族中也有不少炼气士常来取它们这些鬼魂来祭炼法宝,两族积怨已深。 将臣早先派鬼上前去通报了,待张箫他们抵达鬼族族长后卿所在的洞府时,后卿刚好已知晓了他们的到来,派鬼前来接应他们。 后卿的洞府构造颇为独特,内里如同迷宫一般,显然是布置有法阵,倘若无识得此阵者,恐怕将要在这阵中一直饶圈子,即便有破阵之本事,也得耗费颇多时间和精力。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人便走出了此法阵,来到了类似厅堂的地方,一位看上去似乎德高望重,只是脸色颇为苍白的老者正在这厅堂正中站着,等待他们。 “族长。”将臣一见到这位老者,忙上前行礼。 这位老者,便是鬼族的族长,后卿。 将臣又对后卿道:“族长,这位,便是孔雀大帝。”说着,一只手恭恭敬敬地摊向张箫,正是它们鬼族介绍前辈时所用的手势。 后卿忙上来行礼,躬身作揖道:“恭迎孔雀大帝!前辈不远万里,前来拜访我们这鄙陋之地,晚辈深感荣幸。” 张箫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我来此是有要事与你相商,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后卿忙道:“我家那小女,岂敢高攀前辈您呐,晚辈也万万不敢做您老人家的岳……” 那个“父”字,他终是未敢说出口来。 张箫一听,心说合着您还不愿意呐,这可不行,我还想多活几年。 想到此节,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问道:“看来,您是不愿意嫁女儿了?” “不、不,晚辈岂敢?!”后卿吓得差点给他跪了,忙解释道:“前辈若要娶晚辈家中小女,那是她的福报,晚辈的意思是不敢高攀,做您老人家的岳丈,只盼您纳她做个小妾,晚辈便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倒是令张箫惊讶了一番,思忖:“这个老鬼厉害的啊,精明得很,面对我‘孔雀大帝’,竟是如此地上道,不错不错,难怪能活这么久,还能当上鬼族的族长,希望他那闺女也能这么懂事,我可不想娶一个不识大体的媳妇儿回去。” 不过他倒不会真娶人家姑娘做什么小妾,要娶就娶过来当媳妇儿,毕竟是要救自己命的媳妇儿,将来得尽量培养过命的交情,想要得到真心,就得付出真心。 拜个什么鬼族族长的岳丈,也没啥,好歹是一大族之长,说出去也挺威风的。 言念及此,张箫很快打了个腹稿,然后神态真诚道:“放心,老丈,我对您的女儿是仰慕已久,真心想娶她为妻,敬重她、爱护她一生一世,既然我敬她、爱她,就应当娶她为正妻,忠她一人。” “哐当!” 突然有瓷杯摔落于地的声音传来,颇为清脆,看来这瓷杯品相不凡。 那声音来自于厅堂上方的一间石室,张箫抬头望去,刚好瞧见了一双灵动的眼睛。 他还未来得及细看,那双灵动的眼睛突然躲进了石室里,随着“砰”地一声,石室关闭,便再也看不见了。 “胡闹,给我滚回去,好好待房间里,大人说话,小孩子偷看什么!跟个顽劣男儿似的,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后卿骂道,惨白的鬼脸都快气出血色了。 骂完后,他回过头来,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歉然道:“小女顽劣,让大家见笑了。” 张箫笑了笑,道:“无妨,我就喜欢这种跳脱的,哎,跟这种姑娘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千把岁。” 其实,相比于跳脱的姑娘,他还是更偏好那种温婉、沉稳、大气一些的,但当下娶亲是为了续命,一些违心之语便只好张口就来了。 “啧啧,看不出来啊,撩起人家小姑娘,甜言蜜语说得一套一套的,我瞧那小姑娘的反应,恐怕真的是被你给骗到了,大帝好手段!”李红雪突然传音过来。 张箫颇有些无奈,心说我之前武道境界五品时就把她唬住了,如今都这么猛了,反而还唬不住她,哎,悔不该贪那“吸星大法”哟,想想也是,一代天骄孔雀大帝岂会对区区“吸星大法”动心?这下好了,露出破绽了。 “什么叫撩?什么叫骗?我是真心的好不好,我跟你讲,你要是敢乱跟鬼族嚼舌根,我马上就把你给卖了!”张箫传音回应道。 “好吧,别激动,放心,我不会跟这些鬼族的鬼说什么的,我跟它们非亲非故,我倒巴不得你把它们都坑害了。”李红雪毕竟当下还是依仗张箫“孔雀大帝”的身份才得以活命,见张箫威胁恐吓她,只好先服个软,但内心却是颇气。 她暗暗骂道:“好你个张箫,还敢凶我,装个‘孔雀大帝’还真把自己当大帝了?待出去了,看我不叫我老爹打烂你嘴和屁股!” 这些心声,张箫自是听不到了,向她传音道:“嗯,懂事,咱们可是做了交易的伙伴,少一些互相伤害,多一些真诚,这样对彼此都有利。” 李红雪传音应道:“嗯嗯。” 然而她心里却是暗暗骂道:“真诚?呵呵,我信你个鬼!你这小伙子油得很,满嘴不着地的话。” 她稍一推断,就能瞧出张箫前来娶这鬼族族长之女,必是有所图谋。 他,张箫,说实话,嗯,生得确实挺好看的,只可惜不是个哑巴。 论本事,武功修为不弱,未来有望成为超脱一品之上的陆地神仙,登上武评榜。 论出身,据他所说的那些关于他的师父的话,推测下来他的师父似乎是华山派昔年鼎盛时期的那位风姓剑术大能,那他这身份,便是华山掌门也要矮他好多辈。 现在他却要自降身份前来迎娶被人族视为末流的鬼族女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不对劲啊! 这不是有所图谋就是有所图谋! 第一百一十章 响彻天穹的咆哮 现在,他却要自降身份前来迎娶被人族视为末流的鬼族女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不对劲啊! 这不是有所图谋就是有所图谋! 当晚,后卿便摆下宴席款待张箫他们。 鬼族所食之物与人族颇异,它们往往是吞食生物的魂魄而非食它们本体,因而它们根本不会烹饪。 不过,它们跟一些妖族关系颇不错,时常招待它们,妖族是要吃生物本体的,而且修为越高口味越接近人族,因而它们在与妖族来往的过程中,渐渐想出了一些办法。 譬如,鬼族如今在族内聘了几只厨艺了得的猿猴精怪,这些精怪曾模仿过进入十万大山内寻求机缘的一些武者、修士,跟着他们学会了烤肉,味道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几只猿猴精怪厨子,便算是鬼族专门招待妖族客人的专用厨子。 张箫他们今日所吃的宴席,就是这几只猿猴精怪厨子做出来的“烤肉水果宴”。 起初,张箫他们还不乐意吃这“烤肉水果宴”,毕竟是猿猴精怪做出来的,哪里像是给人吃的。 但当他们吃下第一口后,便没有不乐意这一说了。 这些猿猴精怪做出来的“烤肉水果宴”,已可以媲美不少名气远扬的酒楼中的那些名菜了。 那烤肉,吃起来甚为爽口,有一种仿佛在味蕾上跳着篝火舞的感觉,只觉自己的嘴都已燃烧了起来。 那冰镇过的水果、果酒,又在你的嘴燃烧得不能自已时,及时地降温,仿佛炎炎夏日里下了一场消暑的大雨,又似天降甘霖于即将干涸的大地。 什么他妈的叫美食?啊,什么他妈的叫美食?! “嗝儿~” “烤肉水果宴”落幕,张箫靠在座椅上,拍了拍鼓起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这场宴席,是为张箫他们这些人族以及八臂魔猿准备的,后卿、将臣他们这些鬼族都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它们既不能喝果酒,也不能吃烤肉、水果,只能偶尔陪张箫他们说说话。 后卿的闺女绮罗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竟隐隐有些红润,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张箫不时看两眼这位即将娶进家门的“准媳妇儿”,觉得还是不错的。 别的不说,起码长得就真不错。 双眸灵动,鼻子小巧玲珑,樱唇不足两指之宽,最要紧的是,全身上下,有一种少女独有的灵气。 这种灵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颇为稀奇,世间罕有,譬如那李红雪就一点都没得。 “真不错,这姑娘真不错。”张箫不禁暗暗感慨,心说这姑娘什么都好,咋就不是个人呢? 他正打量着绮罗时,那绮罗突然把头转了过来,看着他,俩人的目光就此对上。 才对视了一眼,张箫便把目光挪开了。 非礼勿视,况且也大可不必着急看,结为夫妻后,还怕看不够? 绮罗看着张箫因饱腹而微微隆起的肚皮,以及他嘴角残留的烤肉的调料,不禁暗道:“这……就是传说中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一代天骄——孔雀大帝么? 还真是……平易近人,毫不做作呢!” 正当张箫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宴席之后的环节时,一道金光突然自天外飞来,直接撞进苍峰。 刹那间,地动山摇,苍峰在那金光的撞击之下,竟是出现了裂纹,裂纹迅速扩散,可以预见很快这苍峰便要四分五裂了。 “什么鬼!”张箫吓得骤然惊坐起,不知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卿倒不愧是活了大把年纪的老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依旧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只是淡然道:“瞧这声势,来者颇不好对付,且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嗯。”将臣点了点头。 “不愧是孔雀大帝呢,反应竟是这么的迅速。”绮罗看着张箫的表现,不禁暗暗赞叹,又看向她父亲后卿,暗道:“不像这人,反应迟钝。” 众人忙出了洞府,后卿催动护山大阵,修补苍峰,以防其坍塌,这可是它们鬼族的家园,倘若毁了,那可得花好大工夫重建。 苍峰中缓缓爬出一个浑身泛着耀眼金光的生物,因光芒太盛,看不清这生物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李红雪看着那生物,似乎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眼神发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 “就是啥?”张箫问道,他实在看不出那发着金光的玩意儿究竟是啥,他以神识去感知,竟发现那玄妙的金光可以直接将他的神识弹开。 “孽障,胆敢侵犯我鬼族,看我不诛了你!”将臣一挥手,手中魂魄顿时凝为一柄方天画戟,他冲天而起,杀向那隐藏于金光之中的神秘生物,犹如战神的英灵,有万夫不当之勇。 “不愧为鬼族最强之鬼!”李红雪看着将臣的姿态,暗暗赞道,自忖自己恐怕都难以爆发出这等强大的气势。 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面对朝它冲杀的将臣,竟是不闪不避,丝毫不畏惧其战神一般的气势,亦是冲天而起,直接与其硬碰硬,其脚下的地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轰!” 两者厮杀,声势浩大,如天降雷暴一般。 将臣的一位下属眼见将臣与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难以分出胜负,忙冲上前相帮。 只见它手中的魂魄凝为弓箭,它旋即操纵这弓箭,不停地射向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 然而,它射出的箭并不能对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造成什么伤害,一连射出数十支箭,皆被那神秘生物以玄妙金光弹开。 虽然这些箭并不能对那金光中的生物造成什么伤害,但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似乎被这鬼射烦了,在与将臣相斗的间隙,骤然探出头来,朝那鬼咆哮了一声。 “汪!” 这咆哮之声,响彻天穹,甚为可怖,张箫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这咆哮声给震碎了,他如今修成“太古赤凤体”都尚且如此,那些修为较低者就更惨了。 那首当其冲受到这咆哮伤害的鬼,竟是直接灰飞烟灭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狗大人 绮罗的光景也好不到哪里去,受那啸声的影响,身上的魂魄开始渐渐消散。 张箫看到后,颇为痛心,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渐渐消逝。 那金光中的神秘生物,修为高深莫测,给他的威压感甚至强过了那大猿王。 “别呀,救我命的姑娘啊,还没娶进门儿,别就没了啊!”他心中不禁悲呼,心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呢,前脚才来娶亲,怎么后脚就有那浑身发着金光的玩意儿杀过来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 “绮罗!”后卿看到自家闺女即将消逝于这世间,甚为悲戚,虽然他平时里时常严厉地教训自家闺女,但也是真的稀罕她啊。 那藏匿于金光中的神秘生物在那一声响彻天穹后的咆哮之后,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神秘的真容。 其实,在那神秘的生物发出咆哮之后,张箫就隐隐猜测到了它的真实身份,虽说那啸声十分可怖,足以令修为低者魂飞魄散,但本质上,还是“汪”——狗叫声。 果然,那神秘生物的真容正的是一条狗,只不过,这狗的身躯比寻常的狗要大上许多,浑身上下的金毛泛着璀璨的金光,神威凛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养出来的狗。 “这……天……天狗大人!”后卿看到了那神秘生物的真容后,心中立时一震,甚为惊讶,这……岂非就是他们鬼族一直供奉的“天狗大人”? “天狗大人?!”将臣也是直接收回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怔怔地望着这神秘的生物,眸中满是震撼与敬畏。 这“天狗大人”,乃是他们鬼族及十万大山中诸多妖族奉若神明的图腾,图腾上所画的画像正是此狗当下显现出来的模样。 传说,这“天狗大人”不知从何年头开始,居于深山之中,鬼族及其他一些十万大山中的妖族的先祖曾蒙它庇佑,因感念其恩德而拜其为自族神祇。 前几日,不知是何缘故,十万大山的最深处突然有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啸声,传遍了南疆,便是中州,也曾有人听闻。 有人说,那是真龙出世,也有人说,那是上古时期的大帝转世,还有人说……总之,无论是何种说法,大家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这十万大山深处,必然是有机缘现世,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机缘,能让鸡毛飞上天的那种! 也正因为如此,鬼族近来这几日,发现有不少修为颇不简单的异能之士前来十万大山深处,有的甚至打起了他们鬼族的主意。 李红雪他们当时若非伪装了是张箫这位“孔雀大帝”的朋友,恐怕就要被他们鬼族当成是这种不怀好意之人了。 现在看来,那十万大山深处的惊天啸声,既非什么真龙出世,也非什么大帝转世,而十有八九是这位“天狗大人”。 “只是……这‘天狗大人’这几日为何突然现世呢?这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它可是从未有过什么动静,就如是隐世了一般。”后卿看着这位他们奉若神祇的“天狗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它,是它,就是它!”李红雪眼前一亮,心中甚喜,看到那“天狗大人”就如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的珍宝一般,剪水的双瞳中满是贪婪之意。 她此番来这十万大山的深处,正是与这位“天狗大人”有关。 “嗯,看来,你们倒还认得我。”那“天狗大人”口吐人言,声音听来如洪钟大吕,震撼人心,如天上的神祇向凡间低语。 “天狗大人是我等族内的图腾,奉为神明,怎敢不识,不知天狗大人因何大驾光临于我族? 还望天狗大人救我孩儿,若是因晚辈冒犯了您,您尽可以惩罚晚辈,晚辈绝无怨言,只求放过我孩儿!”后卿恳求道,说着将自己即将消逝于这世间的闺女绮罗紧紧抱在怀中,好似这样便能挽救她一样。 “前……前辈,您……您……”后卿看了看张箫。 “我不行。”张箫直接拒绝了他,他知道后卿肯定是企盼他能救治绮罗,然而他确实无能为力,既然是办不到的事情,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对方一丝的念想和希望。 “你们倒还算懂事,念在你们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供奉本座,本座便不再跟你们追究了,不过本座待会还是有话要问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如实回答。”那“天狗大人”道,说着,射出了一道金色的光华,进入绮罗体内。 这一道金色的光华甚为玄妙,在进入绮罗的体内后,她的魂魄非但不再消散,反而开始稳固,脸色也不再惨白,而是渐渐有了血色。 “这……”后卿四起初颇为疑惑,但他瞧着瞧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欣喜若狂。 “感谢天狗大人,感谢天狗大人!”后卿当即给那“天狗大人”跪下,连连感谢。 女儿因这位“天狗大人”的玄妙金色光华,即将完成还阳的过程,他如何能不感谢这位“天狗大人”? “还……还阳?不要啊!”张箫心中却是颇为难受,他听说这鬼魂还阳之后,便会重新再入轮回之中,可以投胎转世了。 这都投胎转世了,还会有那“极阴体质”么? “行了”,那“天狗大人”摆了摆手,说道:“我在你们这鬼族的苍峰,好不容易感知到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结果突然又消失了,若隐若现的,你们可有线索?” “太古赤凤体……”后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说这“太古赤凤体”不正是孔雀大帝所创的《太古赤凤经》中的盖世绝学吗?天狗大人说他感知到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恐怕就是来自于孔雀大帝吧。 言念及此,他当即说道:“实不相瞒,您所感知到的‘太古赤凤体’神力,正是来自于这位孔雀大帝。”说着,一手摊向张箫,结果发现张箫要已经看不到人影儿了。 “什么情况,人呢?”后卿直接懵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体战天狗 张箫自然是早已经悄悄摸摸地溜掉了,他听到那“天狗大人”说什么感知到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便发觉不对劲儿。 这什么鬼“天狗大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贪图他所修炼的《太古赤凤经》。 张箫自忖自己不是那“天狗大人”的对手,那“天狗大人”修为颇为不凡,便是大猿王恐怕都不是其对手,他如何能跟它掰腕子,既不是对手,那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孔雀大帝?!”那“天狗大人”听到这几个字后,反应颇为震惊,似是听到了什么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想跑?!”它立马便感知到了悄悄摸摸溜出去很远的张箫,立时打出去一道金芒,顿时将张箫给定在了原地。 “天狗大人,可别,那可是‘孔雀大帝’!”后卿忙道,不过他心中也很纳闷,这传说中的一代天骄孔雀大帝,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天狗大人”给制服? “孔雀大帝?呵呵,孔雀大帝怎么如此脓包,就他也配称孔雀大帝?!”那“天狗大人”冷笑道,直接飞向张箫,金光凝为一只巨大的爪子抓向张箫。 “轰!”张箫自不可能坐以待毙,立时爆发出“太古赤凤体”的神力,整个人全身上下顿时燃烧起亮如日光的焰火。 这还是他第一回完全爆发出自己所修“太古赤凤体”的神力。 之前他一直以“神化内敛”的神通压制着自己的神力,没想到就这样,竟还会被这“天狗大人”感知出来,这“天狗大人”的神识当真是可怕。 “太古赤凤体”的神力悉数爆发而出,张箫被亮如日光的神焰包裹,犹如传说中在天地间飞驰,为人间带来温暖的神凤。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体?!”一旁的李红雪都看惊了,他没想到张箫的体内竟潜藏这种传说中上古的盖代大能才拥有的神秘力量,不禁暗暗庆幸自己那次拦截张箫时没有和他打到底,彻底撕破脸皮。 要知道,这种神秘力量,如今的神州大陆几乎已经绝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神体”,早已经成了绝响般的名词,随着这方天地灵气的衰落,渐渐消逝于这世间。 “砰!” 在张箫“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之下,那将他定身的玄妙金芒竟是也被震得退散。 “好小子,倒也有两下子!我且再试你一试,瞧瞧你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古赤凤体’。”天狗大人难得地说了一辉称赞的话。 话音未落,它已自原地消失,下一刻,直接来到了张箫面前,一爪挥出,其爪金光闪烁,坚不可摧,便是所谓的神兵利刃在其面前亦如凡铁一般。 被这位“天狗大人”近身,张箫跑是跑不了的,只得跟它近身厮杀。 “乒乓铛咚锵……” 一人一狗,身躯皆坚不可摧,如同神铁一般,互相伤不了彼此,可张箫毕竟在神力上被压制,不多时便落到了下风。 “还真是‘太古赤凤体’,说,这《太古赤凤经》是谁教你的?”天狗大人问道,下手顿时轻了些。 “本座乃孔雀大帝,这《太古赤凤经》正是本座悟道所创,何来他人教一说?”张箫勉强应道,他有些对付不过来这位“天狗大人”。 这“孔雀大帝”的身份,他着实不敢松口,一旦松口,恐怕鬼族和那大猿王便要来找他算账,娶亲的计划也泡汤了,那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血亏啊。 “你再敢冒充孔雀大帝,信不信本座下狠手把你宰了!”天狗大人直接下嘴,咬向张箫,一口竟是直接在张箫的臂膀上留下了牙印。 “你这狗嘴也太狠了吧!”张箫心中颇为震惊,这“太古赤凤体”乃炼体神通,大成后身如神铁,什么狗能在神铁上留下牙印?这还是狗吗? “嘿嘿,想不到吧,本座这嘴,可是开过光的,当年连月亮都能当月饼啃了,还啃不动你这区区神体?”天狗大人得意洋洋,突然又发觉张箫的话有些不对。 “等等,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人啊?汪!”天狗大人再次出嘴,这次直接在张箫的腿上留下了的一个牙印。 “啊哟!”张箫痛得不禁叫出了声,这位“天狗大人”的嘴果然不是一般的狗嘴,“我是在骂你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难道不是狗吗?” “这……”张箫的灵魂三问令天狗大人愣了会儿神。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天狗大人索性不想了,“汪”地一声,直接扑上去,朝张箫咬去。 张箫被它咬了好几口,要已长了记性,忙抱住它的狗头,一通捶打,还不时搓上几下。 “敢搓本座的头,你完了!”天狗大人神力猛然迸发而出,金光直冲霄汉,直接把张箫弹飞了出去,摔进苍峰,瞬间把护山大阵给砸烂了。 苍峰失去了护山大阵的保护,好不容易修复的裂缝又开始蔓延,不多时,整个山峰开始摇晃了起来。 “二位前辈,别打了、别打了。”后卿见势不妙,忙上前相劝,心说您二位再打下去,我们鬼族的家都要被你们夷为平地了。 “本座乃孔雀大帝,搓一搓你的狗头怎么了?”张箫自苍峰中走出,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 “呵呵,你吹嘘自己是孔雀大帝,那为何‘太古赤凤体’不完整呢?”天狗大人质问他道。 “这它都看出来了!这狗眼真是亮啊……”张箫心中惊讶,但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胡说八道,本座这神体坚不可摧,有无上伟力,怎会不完整?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汪!”天狗大人说道:“你的‘太古赤凤体’既然完整,为何没有完整神体该有的异象,又为何被过盛的阳气吞噬了阳寿,使得你的寿命只剩下不到十年了?” 天狗大人的话,仿佛一根根的倒刺,扎进张箫的心脏,再用力地往外拔。 “说不出话来了吧”,天狗又补了一刀:“我瞧你穿得跟新郎官似的来鬼族这里,莫非是看中了那个女鬼娃娃的‘极阴体质’?哈哈,可惜啊可惜,她马上就要还阳了,投胎转世,哪里还有什么‘极阴体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天狗大人”这一番话一出,后卿、将臣他们都反应过来了,思忖:“对啊,传说‘神体’现世,必有异象,孔雀大帝的‘太古赤凤体’,据说是‘百年朝凤’之异象,为何这位‘孔雀大帝’没有呢?” 于是,他们顿时对张箫的真实身份起了疑心,但他们也不敢立马上前质问,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先观望着。 “大帝兄,我来助你!”李红雪对天发射了一枚烟花一般的信号弹后,带着她的同伴,上前援助张箫。 其实,她上前援助张箫是另有所图,口头上说来助他,只是顺便卖他一个人情,若无她自己的目的,她恐怕是断然不会来援助张箫的。 “轰!”李红雪使一招“飞龙在天”,掌出神龙,甚为刚猛霸道。 若有见识不凡的江湖豪杰在场,恐怕要惊叹于这几乎绝迹江湖的神功——“降龙十八掌”之绝代风采了。 “嘿,你这女娃娃竟身怀这等神功,人族武道攀升至此境界,威能到此程度,也算是很难得了。”天狗大人难得地又称赞了一句,当即以金芒凝聚成爪,迎击李红雪那一掌。 “砰!”金芒中蕴着神力,便是“降龙十八掌”这等盖世神功,亦稍逊风骚,李红雪的掌力被盖过,震得倒飞出去。 “少主!”她同伴中的一位青衫女子忙将她接住,并渡真气缓解她的内伤。 “少主?”张箫听得一愣,寻思:“这李红雪不是未央宫的宫主么?怎么现在又降格为少主了?” 但此时他也想不了这么多,眼前还有“天狗大人”这一大敌,他已冲了上去,背后养剑匣“祝融”中发出龙吟之声,一条火龙立时自匣中钻出,正是他的长剑“秋水”。 剑至他手,他立时用出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刺向那“天狗大人”的金芒凝成的遮天大爪。 独孤九剑破掌式,万千剑尽归于一剑,一剑中又暗含万千变化,已近乎于道,便是不可一世的“天狗大人”亦看得心惊。 “好小子,修为虽没多高,但底子打得挺正啊,这剑也不错,看样子,马上就要养出剑魂了,好剑、好剑!”天狗大人那遮天大爪一往无前。 它的招式虽被张箫破解了,但神力实在强过张箫太多,这一爪下去,直接将张箫的飞剑给弹开了。 “这……这狗也太假了,狗妖王都没这么狠吧!”张箫小声嘀咕,忙利用“太古赤凤体”的遁速,身化神虹,倒退出很远,堪堪避过那“天狗大人”的一爪。 “狗妖王?你这小子,竟把本座跟什么狗屁妖王相提并论,真是瞎了狗眼!”天狗大人骂道,但骂完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张箫伸手一召,化作火龙的“秋水”立时飞回他手中,他当即用出分身之术,一次分出五十余分身,其中三十五个分身和张箫本尊一起摆峨眉剑阵,其余分身则去牵制那“天狗大人”。 “身外身?你小子竟会这种神通?”天狗大人心中一震,但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嗤笑道:“呵,本座还以为是‘身外身’这种神通呢?原来只是扶桑小术而已,哼,雕虫小技!” 只见它利爪一挥,张箫那些前去牵制它的分身竟是直接灰飞烟灭了。 “请白猿老祖降世!”张箫这会儿工夫已摆出了峨眉剑阵,请出了白猿老祖法身。 如今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请出的白猿老祖法身已有当年那峨眉山上请下的白猿老祖法身的七成大小。 “青龙剑气!”白猿老祖手持巨大的光剑,一剑斩出的剑气凝如百丈的青龙,声势浩大。 “呵呵,竟还请出了这家伙,有点意思,不过它的真身本座都咬过,还会怕一个假身?”天狗大人眼瞅着青龙剑气袭来,丝毫不怵,竟是直接下嘴,吞吃了那青龙剑气。 “正好借这老白猴儿的假身补一补!”它接着扑上,将白猿老祖的法身扑倒在地,然后上嘴啃了起来。 张箫上前出剑砍它,结果无论如何砍,连在它身上留下印子都办不到。 “他奶奶的,这狗体也太硬了,比我的‘太古赤凤体’还硬!”张箫暗骂。 这时,那李红雪和她的伙伴们也一起上了。 “不要跟这‘天狗’硬碰硬,帝释天大人说了,跟它周旋,把它留住,不让它跑了就行!待会帝释天大人自会来教训它。”李红雪命令道。 “是,少主!” 天狗不以为意,冷笑道:“这片灵气衰落的大陆上,竟也有人胆敢称自己为‘帝释天’,呵呵,夜郎自大!”白猿老祖的法身已被它啖尽。 “你别嚣张,待会帝释天大人来了,你就知道错了!”李红雪一手虚画圆,一手虚画方,一招“亢龙有悔”打出,与此同时,她的同伴们也出招了,一齐向天狗招呼,却只是隔空出招,并不敢近身厮杀。 “小妮子,身手虽不错,可也不要太狂!”天狗不闪不避,也不出招,任由那些招数打在它身上,它现在的重心是对付张箫,准备抓了他就直接撤了。 “他娘的,这么多人对本座起了歪心思,可不能再久耽了,得赶紧把学了《太古赤凤经》的小子抓了开溜。”天狗通过自己的神识,感知到了许多修为颇不弱的异能之士正赶往此地。 “砰!”李红雪他们的招式打在天狗身上,虽颇有些声势,却根本没能伤到它一星半点。 “小子,听话,快跟本座一起溜吧,待会人多了,看到了你的‘太古赤凤体’,恐怕你余生都不得安稳了哟。”天狗扑向张箫,瞬间将他身前的十余个分身抓成了齑粉。 “呵呵,跟着你一起,恐怕我的余生也无法安稳。”张箫凝聚浩然气、真气以及“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于“秋水”之上,一剑朝天狗斩出。 这一剑声势惊人,倘若斩于苍峰,恐怕立刻能教这苍峰一分为二。 “放心,跟着本座混,本座教你吃香的、喝辣的,未来大道可期!”天狗一爪接住张箫那一剑,另一只爪随意挥了几下,将他剩下的所有分身都抓得灰飞烟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帝释天驾临 张箫不再理会天狗,融合浩然气、真气以及“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瞬间刺出数百剑,剑气如瓢泼大雨倒流,刺向飞扑而来的天狗。 这可以说是他目前所能用出的最强一击了。 “哗啦!” 数百缕融合了三种力量的剑气,威能果然非同凡响,天狗的神色也不再轻松,变得颇有些凝重,立时以大神通双爪合抱,金光凝聚成印。 能凝出“印”来的法门都是藏着道蕴的大神通,如今的神州大陆已难得见这种大神通。 “撼山印!”天狗双眸骤然亮起璀璨金芒,大喝一声,听来仿佛上古神祇的梵音。 只见它双爪立时托出一座大如山峦的法印,直接抵住了张箫刺出的数百缕剑气。 那数百缕剑气如同无数江河汇入大海,没入那“撼山印”中,有去无回。 天狗接下张箫的剑气后,并未以“撼山印”继续去轰击他,而是收回了这“撼山印”的神力。 “好小子,竟能逼得本座用出此招,也是很不错了,那孔雀大帝像你这么年轻时,恐怕也没这般惊才艳艳,跟我混吧,你难道不想要完整的《太古赤凤经》吗?”天狗出言诱惑道。 “呵呵,别想骗我,你有完整的《太古赤凤经》吗?”张箫冷笑道,自是不信天狗的那套说辞。 “实话跟你说,本座没有,不过……咱们可以一起去找啊,你先跟我说,你那部分《太古赤凤经》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有了这个线索,我保证可以找到完整的《太古赤凤经》。”天狗道。 它这番话倒引得张箫颇惊讶,没想到它竟这么实诚,直接说自己没有,按理说要诱惑他,肯定说自己有完整的《太古赤凤经》更有疑惑性啊。 但张箫转念一想,更高明的骗术往往是半真半假,偶尔以退为进,若是这样,那这天狗当真是老成精了,比人精还精。 “呵呵,跟我一起找?怕是我告诉了你真相,你马上就要把我灭口了,然后自己去寻。”张箫直接身化神虹,远遁而去,他用上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遁速更快。 他已感知到了众多修为不凡的异能之士正在迅速地接近此地,当即往不远处赶来此地的人群里遁入,人越多越杂,场面越混乱,他溜走的机会就越多。 “别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们可以好好合作啊。”天狗化作一道金光,追了上去,现下张箫已释放出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它无法再定身住他,只好亲身去追。 “别让那‘天狗’逃了,赶紧把它留住,帝释天大人马上就到!”李红雪化作一道红芒,跟了过去。 为把天狗留住,她直接祭出了一条似乎是红绫的法宝,缠住了天狗,这乃是她前半生最大的机缘才偶得的一件法宝,极为消耗真气,非必要之时刻,她绝不轻易使用。 “这……混天绫?!”天狗心中一震,甚为惊骇,但当它一细看,便放下了心来,冷笑道:“女娃娃你是不要命了,一个‘混天绫’的仿制品,就像把本座留住?天真!”话音未落,直接闪现到了李红雪的面前,一爪抓去。 “休得伤她!”天外,忽传来一女子的娇柔的声音,但听来却是颇有威严之意。 只见一白发红衣的女子极速飞遁而来,一掌点化苍峰成石龙,呼啸着扑向天狗。 “点物成龙?这吸星大法是得练到什么程度?!若非此方天地灵气近乎枯竭,此人恐怕已成一代天骄!”天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全然不敢硬接白发公子女子的这一招,忙将李红雪抓到身边,挡在跟前。 它已看出来了,那白发红衣的女子是来救它手中这个女娃娃的。 那白发红衣女子果然立时收招,将点化而成的石龙收了回来,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正逃遁到不远处的张箫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白发红衣的女子正是曾柔……不,不对,正是李淮安。 “他奶奶的,怎么这家伙也来了,要是让他逮到了我,我也完了,哎,这才从大猿王那逃出来几天啊,怎么就遇上这么凶险的事,我太难了!”张箫心下颇为无奈。 “想不到上古传说中食月的天狗前辈,竟也会使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啊。”李淮安脸色阴沉。 “没办法,我打不过你啊,又想活命,只好行此下策了。”天狗道。 “帝释天大人!”李红雪的那几位同伴看到李淮安后,忙躬身行礼。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拜前朝余孽为帝释天!”忽又有一行人飞遁而来,拦住了天狗的退路,为首的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高大伟岸男子,棱角分明,着一袭黑袍。 “徐涉,你这条欺师灭祖的狗,当年若不是你串通那群正道的伪君子,暗算了我们的帝释天大人,你岂能篡位成功?也是我瞎了狗眼,竟被你蒙骗了这么久,若非帝释天大人死而复生,我至今还不知真相。”李淮安身后一位老者骂道。 天狗不乐意了,骂道:“他娘的,骂人就骂人,为什么要连狗也一起骂,狗招你们惹你们了?” “师父,这条狗太聒噪了,咱们先把它制服了吧,然后对半分,怎么样?”徐涉看着这位自己当年敬若鬼神的师父李淮安,微微笑道。 李淮安并未理会这位自己曾经的大弟子,若非现在他心系自己唯一的家人李红雪的安危,恐怕早已冲上去杀这徐涉了。 全家几乎被屠戮殆尽的血仇,不共戴天。 当年,李淮安的父母、岳父母、妻子、兄弟姐妹以及三子两女,皆因这徐涉的谋划而死,他恨不得把这徐涉炼成灯油,灼烧千万年。 “黑心的人族,竟敢将主意打到我们的天狗大人身上!”将臣怒道。 天狗是他们鬼族奉若神明的信仰,岂容那些人族伤害? “大家伙儿,跟我一起,宰了这群人族,救咱们的‘天狗大人’!”后卿朗声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铁骨铮铮墙头草 “是!”众鬼族之鬼异口同声,一齐随着后卿、将臣冲了上来,修为高者飞上高空与那些来打天狗主意的人族厮杀,修为低者便在地上以魂魄凝箭射向人族。 一些听闻声势而来的妖族,听鬼族说有人要打他们“天狗大人”的主意,也跟着冲过去。 李淮安、徐涉他们见鬼族、妖族来找他们麻烦,忙一齐将天狗团团围住,准备生擒了他后立马遁走。 “本座修为虽已不复当年,可你们想要抓本座,却也没那么容易!”天狗和它所挟持的李红雪身形骤然模糊,旋即竟是整个人直接不见了,遁入虚空,就如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红雪!”李淮安心如刀割,那可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 “怎么可能?!”徐涉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明明已将那天狗围得死死的,再无逃出去的空隙,它为何还能凭空消失? “这……这是虚空踏衍术!”李淮安身后的老者惊呼,他乃是炼血宗的名宿,阅历颇深,知道许多上古的秘辛,当看到天狗凭空消失时,立马便联想到了上古传说中的“虚空踏衍术”。 这“虚空踏衍术”,乃是上古时期另一位修为不弱于孔雀大帝的人族大帝创立,可令自己在现实与虚空之间随意游走,甚为玄妙。 “没想到,这天狗竟会上古时期人族天宇大帝的秘术,当真是小觑了它!”徐涉不禁慨叹道。快煮熟的鸭子飞了,他着实有些难受。 天狗,这对他们而言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就这么从手中溜掉了,他们只能徒然喟叹。 自他们得知上古传说中的“天狗”重现于世,便做梦都想得到它。 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机缘,哪怕绝迹江湖的完整的“北冥神功”、“降龙十八掌”等盖世神功的秘籍,恐怕都及不上这机缘。 且不说天狗的那一身世间再难得见的神力,以及各种古经、道典的传承,单是它知晓的各种上古秘辛,就足以令当今各方势力垂涎。 神州大陆天地间的灵气为何日渐枯竭?可否恢复? 那些寿命足有数千年之久的盖代大能、天骄们,为何不复再见,去了何处? 后来中兴的蜀山为何突然陨灭? 敢问传闻中“仙”,究竟在何方?灵气枯竭的大陆,大道是否还有望? …… 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像李淮安、徐涉这些听雨楼武评榜上的神仙人物,早已登临如今神州大陆武道、炼气大道的绝巅,可他们的境界越高,对于“道”的疑惑反而越多。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豢养的猪狗,抑或是棋盘上的棋子,身在局中,看不清真相。 所以他们下定决心要找到天狗,他们相信从上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天狗,定然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天狗挟持着李红雪,从虚空中回归现实,竟是直接来到已逃遁了颇远的张箫面前。 “啊!” 张箫被吓了个好的,直接尖声叫了叫了出来,把天狗和李红雪的耳膜都快刺破了。 天狗没和他废话,默念“捆仙印”,爪上金芒直接凝聚成印,拍向张箫。 张箫自不会坐以待毙,忙使出“白猿通背拳”,一拳轰出浩然气、真气以及“太古赤凤体”的神力这三种力量。 “砰!” 他这一拳,与那“捆仙印”相抵了一小会儿,便瞬间湮灭,“捆仙印”一往无前,直接将他整个人封住,令他动弹不得。 他只觉自己体内的浩然气、真气以及“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似是皆被封印了一般,根本用不出来。 天狗当即上嘴,将张箫衣服后领叼住,随后化作一道金光,带着张箫和李红雪远遁而去,不知去向何方。 …… 中州,汉江。 江面上,飘着一叶扁舟,舟上有一男一女一狗。 这一男一女一狗,自然便是张箫、李红雪和天狗。 如今,神州大陆许多人、妖、鬼等,都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大家各怀心思,恐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一狗,会在浩大的汉江江面上一叶毫不起眼的扁舟之中。 天狗为了不引人注目,将自己身躯变化得小了不少,毛发也不再发出璀璨的金光,变淡了许多,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大黄狗无异。 张箫和李红雪都被它以“捆仙印”封住了修为,只稍稍解封一点,令他们可以活动,和寻常人无异,根本威胁不到它了。 “说吧,臭小子,你那《太古赤凤经》是在哪里得到的,如今还在不在你的身上?你最好配合点,不要逼本座动粗。”天狗威胁道。 “你别想,大黄,我还不知道你,等你从我这里问出了你想要的,我还不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我不如到死也不告诉你,嘿嘿,临了恶心你一下,不亏、不亏。”张箫凄然笑道。 “哎,张公子,你还真是能骗自己啊……”李红雪无奈叹道,心里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很是清楚,甚为绝望。 “汪!”天狗听到张箫叫它“大黄”,颇为恼怒,直接上嘴在张箫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不浅的牙印。 “叫本座天狗大人!”天狗瞪视张箫,说道:“你以为不告诉本座,本座就没有办法了吗?呵呵,井底之蛙,见识鄙陋!你小子难道没有听说过‘搜魂’之法?” 话音未落,它的眉心直接伸出了一柄金光闪烁的利剑,刺向张箫的眉心。 “神识凝剑!”李红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这天狗的神识竟强大到这般可怕的地步。 “嘿嘿,你这女娃娃,倒有些见识。”天狗笑了笑,又对张箫道:“你小子的嘴又臭又硬,本座只好行此下策,让你吃些苦头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张公子,你还是直接告诉它吧,免得多受魂魄剥离之苦,它那‘搜魂’法门一出,你在它面前根本没有秘密。”李红雪好心提醒道。 “好,大黄,我告诉你。”张箫说道。 李红雪:“……”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还真是……铁骨铮铮墙头草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狗战猿王 “你他娘的,说变就变,莫不是在消遣本座?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天狗怒道,立马将那神识化作的利剑收回了眉心,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么多的神识伟力,差点就用出去了,还好这小子怂了。 “大黄,那《太古赤凤经》,我是从大猿王那里得来的。”张箫直接告诉了天狗事实。 他想着自己反正在劫难逃了,秘密也难以守住,干脆直接就告诉它事实吧,顺便把火引到大猿王身上去。 说不定这天狗会折磨那大猿王一番,如此也算为他报了些昔日大猿王逼他做八臂魔猿陪练之仇。 只不过有一点他有些疑惑,他有点想不通那天狗为何在他决定招供时选择撤回“搜魂”法门,按理说,“搜魂”肯定比逼对方口头招供可靠啊。 口头招供可以说假话胡扯,而“搜魂”法门获得的是实打实的真实想法啊,做不得假的。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天狗的话,他肯定毫不废话,直接以“搜魂”法门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难道说……使用这个‘搜魂’法门会让大黄付出什么代价么?”张箫暗暗猜测道。 “好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子倒算是个俊杰,本座就信你这一回,要是你胆敢欺骗本座,本座还是会对你使用‘搜魂’之法。”天狗恐吓道。 张箫既招了供,天狗当即带着他和李红雪上路了,不到半日的工夫,在张箫的指引下,俩人一狗已到了长落山深处大猿王的洞府外。 “小猴儿,快出来!”天狗在大猿王的洞府外喊道。 不多时,大猿王便出了洞府,看到张箫后,忙恭恭敬敬地躬身道:“原来是孔雀大帝前辈,不知前辈的娶亲之事是否顺利?还有……我家那小子呢?” “哈哈”,天狗笑道:“什么狗屁孔雀大帝,他根本不是,我问你,你手上是不是有《太古赤凤经》?” 大猿王一听,当时就怒了,骂道:“你这条大黄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敢辱骂孔雀大帝,还上来就打我《太古赤凤经》的主意,你算什么东西,不得了了还?” 实在是天狗当前这副乡间常见的黄色土狗的模样着实太朴实了,大猿王虽见过“天狗大人”的图腾,但哪里会想到它就是上古传说中食月的天狗。 “哎,想当年,我何其威风,如今不复当年勇不说,竟还天天被一些小娃娃嘲讽!”天狗不禁慨叹,瞬间自原地消失,一丝气息也无,仿佛不再存于世间。 下一刻,它直接出现在了大猿王的面前,一口咬去,将其胸膛咬得鲜血淋漓。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嘴!”大猿王惊讶万分,他可是练了近三分之一的《太古赤凤经》,虽说离修成“太古赤凤体”还差得远,但怎么说肉身也是坚如玄铁,岂是寻常的大黄狗能咬伤的? 大猿王一拳挥去,砸向天狗的狗头,欲要将其狗头砸个稀巴烂。 “喀啦!” 他的一拳正中天狗的狗头,然而天狗的狗头竟是毫发无伤,他的手却是直接被震得断为了好几截。 大猿王的心态已崩溃。 他的“大猿魔拳”足以一拳轰碎大山,砸在这大黄狗的狗头上,受重伤的却是他自己,这……这还是狗头吗?这天底下哪有这么硬的狗头?! 正当他发怔之时,天狗再度消失,进入虚空之中,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大猿王的背后,它又是一口咬去,大猿王的后背便也被它咬得鲜血淋漓。 张箫在一旁瞧得心惊,他没想到那天狗竟有这么厉害,如此看来,先前在十万大山,这天狗和他战斗时还手下留情,放了他好多水。 “这……”张箫有些想不通了,这天狗为啥让他呢?难道只是为了留活口? 可若只是为了留活口,它下手完全可以再狠些。 这下张箫搞不懂了,看不透那天狗到底是揣着什么心思。 “虚……虚空踏衍术!”大猿王终于是看出了天狗所用的上古秘术,不敢再跟它打了,忙收手跪拜,问道:“敢问前辈是?” 他也是颇有阅历的老妖王了,在他看来,能将上古秘术运用到如此程度的存在,这世间屈指可数,皆是不可亵渎的可怖存在。 “把你那《太古赤凤经》给我瞧瞧吧。”天狗并未回答大猿王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找他要那《太古赤凤经》,语气颇为强硬。 “好、好,晚辈这就拿来!”大猿王忙回到洞府中,将他珍藏的《太古赤凤经》拿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天狗。 天狗接过《太古赤凤经》,将神识浸入其中,仔细查看了一番,旋即张口一卷,便把那《太古赤凤经》收下了。 对此,大猿王早已料到,并未说什么,他知道那大黄狗所说的“瞧瞧”,其实就是把那《太古赤凤经》据为己有。 天狗的狗头微点,说道:“嗯,这倒是真的《太古赤凤经》,你没有糊弄我,只不过残缺了一部分,我问你,你这《太古赤凤经》,是从哪里弄来的?” 大猿王不敢隐瞒,生怕说了谎令这位深藏不露的大黄狗前辈瞧出破绽,直接把他挫骨扬灰了。 他如实说道:“实不相瞒,前辈,这《太古赤凤经》,乃是晚辈在昆仑山脉中盗墓所得。” “昆仑山脉!”天狗神情一肃,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昆仑山脉里的墓都敢盗,本座瞧你是活腻歪了!” 大猿王瞧这位大黄狗前辈如此恼怒,吓得腿一软,立马给跪了,连连磕头,讨饶道:“晚辈昔年年少气盛,犯下这等错事,晚年想来每每自责,常为昆仑山脉众墓诵经,以慰亡灵,赎晚辈犯下的过错,还望前辈谅解!” “好,本座谅解!”天狗抬爪打出一道金芒,如一柄神剑,直接砍下了大猿王的一条臂膀。 “啊!”大猿王痛呼出声,无上神力造成的伤痛根本不是他能忍住的。 “这一剑,既是惩戒你,也是救你,你掘了昆仑的墓,倘若不以无上神力惩戒一番,将来必遭受报应,晚年不祥,浑身生满绿毛,日夜被噩梦袭扰。”天狗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女大一百三,大道不拐弯 “前辈的恩情,晚辈没齿难忘!”大猿王忍痛附和,即便心里头一百个不信天狗的说辞,也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卑微样子。 没办法,打不过人家还不给人家低头,怕不是嫌自己活长了。 “嗯,不忘就好,小伙子也是很懂事。”天狗点了点狗头,旋即转身走到张箫面前,说道:“现在本座已得到了《太古赤凤经》,你瞧我杀你了吗?小伙子,不要总是把狗想得这么险恶啊!” 说罢,它直接把那《太古赤凤经》塞到了张箫的怀里。 “这……”张箫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明白天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得到了这《太古赤凤经》后,竟是不再看它一眼了,反而直接送给了他。 “关键是……这《太古赤凤经》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啊,这里头的内容,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张箫暗暗忖道。 “好好收着吧,就算你的‘太古赤凤体’已修成了,此经亦有大用。”天狗似是早料到他有如此疑问,出言解释道。 李红雪看着张箫手中的《太古赤凤经》,美眸中满是渴求。 就像是在即将窜稀、喷薄欲出时,终于在前方的不远处发现了茅房。 “想都别想!”张箫的感知何其敏锐,很快便察觉到李红雪那贪婪得放出贼光的眼神,忙将《太古赤凤经》紧紧地揣进了怀里。 虽说这《太古赤凤经》如今对他来说,似乎是没啥用了,但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须知世上修成“太古赤凤体”的人越多,他的“太古赤凤体”就越掉价,而其他修行者要是都弱得跟瘟鸡似的,他立马便鹤立鸡群了。 所以说,增强他人就是在削弱自己,而削弱他人就是在增强自己…… 张箫已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太古赤凤经》真没啥用了,他就把这《太古赤凤经》……嘿嘿……毁去。 “真是小心眼,不就看了两眼嘛,看都不给看?”李红雪白了张箫一眼,啐道。 “不给看,看了你要长针眼的。” “呵呵。” 既拿到了古经,天狗便带着张箫和李红雪再次上路,路上,它直接解开了张箫和李红雪的封印。 “瞧瞧,本座是你们想的那种狗吗?对你们够意思了吧,尤其是你,臭小子,本座不仅没杀你,还把那《太古赤凤经》也给你了,你再瞧瞧你自己,呵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狗道。 “谁知道你又打的什么算盘!”张箫应道,他完全搞不清楚天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依旧对它保持一定的戒备心理,又道:“再说,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本来就快把那鬼族的绮罗娶进门了,结果你倒好,直接把她还阳了,能救我命的‘极阴体质’,就这么没了,哎,命运多舛呐。” 天狗不以为意,笑道:“嘁,不就是一个老婆吗?大不了本座做一回月老,再给你牵一条红线,保管比绮罗那个鬼娃娃还娇俏些。” 张箫脸都黑了,说道:“大黄啊,这是老婆的事吗?这是我的命呐,你以为‘极阴体质’是‘大路货’么,随便找个姑娘就是‘极阴体质’,就能救我的命?” 天狗“嘿嘿”一笑,说道:“这‘极阴体质’世间罕见,自然不是什么‘大路货’,不过我倒真有一个人选,乃是货真价实的‘极阴体质’,甚至比绮罗那个鬼娃娃的阴气还要重些。” “比鬼族的女子阴气还重……”张箫悚然道:“不会是什么厉鬼吧?” 天狗摇了摇头,说道:“跟你一样,都是人,怎么样,挺不错吧?” 张箫心中顿时燃起了些许希望,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多活些日子呢,三十岁就嗝屁实在是太惨了,怕就怕这个天狗是在消遣他。 “那位姑娘芳龄多少?”张箫问道。 “刚好一百五。”天狗道。 “嘶!” “嘶!” 张箫和李红雪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娘的也太老了吧,都可以做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了!”张箫不敢想象,那画面实在太…… “我去,怎么刚好跟我同岁!”李红雪心下颇有些惊讶,说道。 “等等”,她忽又想到了什么,对张箫嗔道:“你骂谁老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老吗?!” 天狗不乐意了:“他娘的,骂人就骂人,为什么要连狗也要一起骂,狗刨你家祖坟了?” 张箫看着李红雪,惊讶道:“哇,这还不老,难怪江湖上都说你是老妖婆,一百五了,能不是老妖婆么?” …… 一男一女一狗突然就这么混乱地打起了嘴仗,吵了好一会儿,方才止歇。 “行了行了,累不累啊,别吵了,说回正题。”天狗道。 “行行,说回正题,我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张箫道。 “刚说到哪了?”天狗问道。 “一百五。”张箫道。 “够了!”李红雪道。 “一百五好啊,一百五妙啊”,天狗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座江山,女大一百三,大道不拐弯!” 张箫:“……神他妈大道不拐弯……” 李红雪:“哈哈哈哈哈啊……嗝~” “行吧,年龄勉强能接受,只要这个老婆婆人美条顺,那也是可以的。”张箫道。这个世界毕竟颇为玄妙,一些人驻颜不老并不算太稀奇。 “长得那可是一点都不差,大美人一个,绮罗那个鬼娃娃在她面前只能算是个小美人。”天狗道。 “可以啊,她是谁?”张箫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狗淡淡道。 张箫道:“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能不能别打机锋,直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把头转向了李红雪,怔怔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李红雪还在笑张箫真准备去娶一个比他大一百三的“婆婆”,笑着笑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大黄,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张箫道。 “狗前辈,别闹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极阴体质’,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李红雪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吃点好的 “爱信不信,你俩实在不行先调和一下,就知道我是在骗你们,还是在说真话了。”天狗无所谓道。 “这……”张箫看它的样子不太像是信口胡诌,不由得重新正视起李红雪。 说实话,这李红雪美还是挺美的,张箫在这个世界见过的这些女子中,估计也就只有司徒胜男可以和她媲美了,俩人各有千秋。 其余女子譬如曾柔、吴筠、西门芷兰等,皆有所不如。 司徒胜男白衣胜雪,人淡雅如菊,而李红雪则是艳丽英飒,似带刺蔷薇。 只可惜这李红雪长了张嘴,不是个哑巴…… 张箫的目光停留在李红雪的身上,思绪却已飞远,但在李红雪的视角下,张箫就是目不斜视地在看她。 “你干嘛?” 李红雪瞧张箫一直在看她,心下隐隐有些发毛,声音微颤道:“我告诉你,你可别把主意打到姑奶奶身上!” 张箫回过神来,“呵呵”一笑,说道:“呃,李婆婆,我是这样的人吗?你把我觑得也忒小了,我张箫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 入夜,俩人一狗又到了中州汉江的一叶扁舟上,休息一番,在天上飞久了着实是有些累。 “李婆婆,要不……处处……试试?”张箫小声地试探道。 “啪!” 天狗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可一道清晰的红掌印。 “哎哟我去,还好躲得快,他奶奶的,只是问问,又没说什么轻浮的话,下手恁狠!”张箫暗骂。 “他娘的不得了了,敢打本座!”天狗一身的金毛直接竖了起来,骂道,立马以“捆仙印”再度把张箫和李红雪的修为封印住了。 至第二日清晨,俩人一狗所乘的扁舟已到了汉阳城中。 既到了这汉阳城,他们便打算顺便吃点东西喝点什么,当即寻了家名为“临江仙”的酒楼,准备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天狗的气隔了一夜已消了,已解开了张箫和李红雪的封印,它依旧是把自己变化得如乡间大黄狗一般的模样,然后让张箫像宠物一样把它抱着。 如此一来,他们看上去便像是一对夫妻抑或兄妹带着一条宠物狗,不至于太引人注意。 只是张箫和李红雪的臭皮囊太好,宛如一对神仙眷侣,还是颇引来了一些痴男怨女的灼灼目光。 他们刚一进“临江仙”酒楼,便发现数十缕目光朝他们射来,其中有些目光显然是来自一些修为不凡的人,这些目光很快又收回。 另一些目光则是来自于一些寻常人,他们只是看看张箫和李红雪这对璧人,并无什么恶意,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皮囊,总不免多看几眼。 对此,张箫他们不以为意,尤其张箫和天狗拥有神识,感知能力强大至极,他们感知到这“临江仙”酒楼中,并无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以他们神识感知力之强,在这方天地,已没什么存在能令他们感知不出来了,便是李淮安这等惊世人物,他们虽说打不过,但感知到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本座要吃肉,多给本座点些肉,但记住别点狗肉啊,敢点狗肉本座不咬死你们!”天狗传音给张箫和李红雪道。 “哦,对了,还有酒,多来几坛,本座要喝个痛快!听说中州的名酒‘白云烧’颇为不错。”它补充道。 最终,张箫和李红雪点了白萝卜牛腩火锅、红萝卜羊杂火锅、红油肥肠砂锅、桂花鱼、荷叶鸡等“临江仙”酒楼的招牌名菜,以及十坛招牌名酒“白云烧”。 此时正值冬末春初,万物已有复苏迹象,但天气尚且寒凉,在这寒凉的天气里,坐在临江酒楼的靠窗位置,一边赏江上灯光,一边吃着火锅喝着“白云烧”,还是颇为惬意的。 张箫和李红雪吃得怡然,不时捞一捞火锅中汁水浓香的烫嘴肉,喂一喂怀里的“大黄”,再给它喝上几碗“白云烧”,看得周围的一些食客直摇头。 “他奶奶的,这年头,狗吃喝的比人还好,日子过得比人还滋润!那对人模狗样的男女可真是败家,我看他俩迟早要把家业败光,男的去做奴,女的嘛……嘿嘿嘿嘿……”隔壁桌一瘦得跟猴儿似的猥琐汉子说道,语气酸得都可以酿醋了。 “啧啧,这大黄狗长得可真他娘的肥美,毛发浓密,色泽更是极品,金毛亮得都要闪光了,要是拿来烧成一大盆狗肉……啧啧……嘶溜~”隔壁桌另一位胖子哈喇子直流,若非收得及时,恐怕能甩到胸前。 “汪!”天狗直接自张箫怀中跃下,四条小短腿狂蹬,直奔隔壁桌而去。 “喂,大黄,你要干嘛?”张箫传音道。 “哼,区区几个凡庸之辈,竟敢打本座的主意,本座不教训教训他们,难消心中之气!”天狗传音道。 “下嘴别太狠啊,那些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老百姓,经不起你折腾的,别死人就行。”张箫传音道。 “本座自有分寸。”天狗一跃而上,直接跳到了隔壁桌的桌上,风卷残云般地吃起了他们桌上的佳肴。 “他娘的,哪里来的野狗,给老子滚下去!”隔壁桌的人立马站起来,去抓那天狗,他们心中已恼怒至极,估摸着要是抓住了天狗,得把它炖了饱餐一顿才解得了气。 然而天狗毕竟是洪荒遗种,岂是他们这些凡俗之人能够抓的,天狗在桌上乱窜,他们连一根毛都摸不着。 “什么样的主人,就会养出什么样的狗!”他们见奈何不得狗,便把矛头指向了狗的主人。 张箫和李红雪跟没听到似的,他俩可不敢自称是这天狗的主人,这天狗都这么野,主人指不定是什么盖代大能,他俩哪敢冒充人家盖代大能啊,那些人骂也是在骂那位盖代大能,跟他们无关。 张箫浑不理会,放出了仙葫中的小脑斧,让它也吃一吃肉、喝一喝酒,毕竟也好久没把它放出来吃些好的了。 李红雪看到小脑斧,顿时眼睛都看直了,把小脑斧看得直发毛。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盘问 “让我来喂一喂它吧。”李红雪美眸中颇有恳求之意。 这倒是张箫没有想到的,没想到一头可爱的小脑斧,竟能让李红雪甘愿把姿态稍稍放低一些。 “那得看它愿意不愿意。”张箫揉了揉小脑斧圆滚滚的虎脑袋,问它道:“要不要那老婆婆喂你?”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李红雪。 小脑斧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对灵动的大虎眸满含敌意地看着李红雪。 “嘿,你这大猫还敢凶我,不得了了还!”李红雪瞪着小脑斧。 “嗷~”小脑斧朝李红雪咆哮一声,这虎啸声一出,立马把酒楼里的一些普通老百姓给吓了个好的,慌忙离席。 “哎哟,你别吼出来啊,就算吼,也只能‘喵喵喵’地吼,瞧,这些人都给你吓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张箫轻声批评道。 小脑斧垂下了自己圆滚滚的大虎脑袋,一对灵动虎眸此刻显得颇为颓丧,还微微有些湿润,就像是做了错事被家长教训的小孩。 先前隔壁桌那几位骂张箫和李红雪“狗男女”的汉子,此刻已被虎啸声吓得腿直抖,颤颤巍巍地往酒楼外奔去,他们桌上的美酒佳肴,则被天狗席卷一空。 “吃得爽快啊,就是还差点意思,再回来吃点。”天狗奔回了张箫和李红雪这边,恰看到小脑斧即将叼下那荷叶鸡的鸡腿。 “汪!”天狗朝小脑斧叫了一声,立马把它吓得缩回了嘴。 “……老虎怕狗怕成这样,还真是给虎族丢脸啊……”张箫忍俊不禁,笑骂天狗道:“你好歹也是‘天狗大人’,妖族的老前辈了,跟你们妖族的小姑娘抢鸡腿,丢不丢人啊?” 天狗被他说的狗脸微红,讪讪地收回了即将叼到鸡腿的狗嘴,论辈分,它确实都可以做小脑斧的祖宗了,说不定小脑斧的先祖都是它孙子辈的…… “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酒楼里兴风作浪,该当何罪?瞧瞧,那些朴实的百姓都被你们给吓跑了,你们这和魔教妖人有什么区别?!”突然,来了许多人,将张箫和李红雪他们团团围住。 张箫打量了他们一下,发现他们服饰各异,来自许多门派,有武当派、灵鹫寺、剑宗、昆仑派以及慕容世家、司徒世家这些当世绝顶的武道势力,也有不少张箫认不出的门派。 “魔教妖人、魔教妖人,上来就扣帽子,果然是正派作风!”李红雪冷笑道,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啪!” 下一刻,李红雪已来到一个身着昆仑派服饰的青年女子面前,直接扇了她一嘴巴子。 方才,正是她辱骂她和张箫和魔教妖人无异。 “啊!”那昆仑派的青年女子左脸顿时红肿,跟半个猪头似的,待她反应过来时,李红雪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魔教妖女,我宰了你!”昆仑派另一位男弟子见同门师妹被打,就要拔剑出鞘,却被武当派一男子给拦住了。 “别冲动,咱们好不容易碰上他们,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 这武当派的男子张箫认得,乃是武当三杰中排行第三的卓青山,先前在武林大会上见过。 卓青山彬彬有礼,对张箫和李红雪作揖道:“二位,真巧啊,我们正好在四处寻你们,没想到,倒在这‘临江仙’酒楼碰上了你们。” 张箫奇了,疑惑道:“寻我们?寻我们有何事啊?” “啊,是这样的”,卓青山道:“据说张公子您和这位魔……呃……未央宫宫主兼炼血宗少主李姑娘,在十万大山被那狗妖掳去,我们作为江湖同道,很是担心,是以四处找寻二位。” 张箫:“……” 他反正是不信的。 “是啊是啊”,他身旁另一位灵鹫寺的僧人忙附和道:“那个狗妖着实可恨,据说乃是修为不凡的大成妖魔,咱们正道中人须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还请二位告知这孽障的下落。” 眼瞅着脚边大黄狗模样的天狗已红了眼,就要冲上去下嘴咬那灵鹫寺的僧人时,张箫忙将它抱了回来。 “别,别冲动,先从他们那听点消息再教训他们不迟。”张箫传音给天狗道。 天狗这才消停下来,周围的人完全看不出来,这条看上去就如乡间土狗一般的大黄狗,就是十万大山深处,被无数妖魔鬼怪奉若神明的“天狗大人”。 “得了吧”,李红雪白眼道:“你们不就是看中了人家天狗的一身上古秘辛,想要从它身上获得上古时期断代失传的大机缘吗?” 卓青山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张箫,说道:“张公子,您前些日子在山海关斩杀了蛮子的两员猛将——索尔、纳什,威名已传遍神州大陆,未来可期,还望张公子洁身自好,莫要与魔教妖女同流合污。” “是啊是啊”,那灵鹫寺的僧人附和道:“张公子为神州大陆杀敌,应是我道中人,希望张公子可以告知我们,那天狗现在何处,好让我们前去杀了此妖魔,为世间除去一大害。” 张箫点了点头,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汪!”天狗传音道:“你个臭小子,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张传音应道:“怕什么,他们又打不过你!” 天狗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卓青山和那灵鹫寺的僧人看了看张箫的身周。 “你是说这条……”卓青山打量着眼前大黄狗模样的天狗。 灵鹫寺的僧人慈眉善目,笑容和蔼,说道:“阿弥陀佛,还请张公子不要跟我们开玩笑,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其他的江湖豪杰并无这佛道二人的涵养,有些人早已沉不住气了。 “他奶奶的,你莫不是在消遣洒家!”一个粗豪汉子骂骂咧咧道。 “哼,卓道长,吴师傅,你们还是不要在这个自甘堕落的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看他是被那魔教妖女给迷惑了,跪在她裙下,成了条狗!”先前被李红雪打了一嘴巴子的昆仑派女子骂道。 第一百二十章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啪!” 张箫骤然自原地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那昆仑派女子的面前,一掌掴去,那女子的右脸现在也肿了起来,整个头都跟猪头似的。 “我宰了你!”这回那女子的师兄再也忍不住了,拔剑便朝张箫砍去。 卓青山和那灵鹫寺的僧人也没有再拦他,任由他去砍杀张箫。 这昆仑派拔剑出鞘的弟子乃是那被扇女子的二师兄,何书剑,武功修为颇不弱,仅次于昆仑派首徒何悟道,尤其一手“太冲剑法”甚是玄妙,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万儿。 “呛啷!” 何书剑的“残虹”已刺出,他这柄名剑在江湖兵器谱剑榜排行三十八位,是威震天下的神兵利器。 “势如疾风,迅如闪电!”何书剑在心中默念“太冲剑法”口诀,手中“残虹”幻化出数十柄剑,就如是一个人摆出了一整个剑阵一般,周围的人连忙避开,以免被波及。 “他妈了个巴子的,一上来摆这么大阵仗,可别把我这一桌子硬菜糟蹋了。”张箫挥指一动,养剑匣“祝融”中温养的“秋水”,立时出鞘,发出一阵神龙吟啸之声。 他吃了一惊,只见那“秋水”渐渐显化出一个人形,看轮廓,似是一个娉婷婀娜的女子。 “这是什么鬼?”张箫心下甚为疑惑,来不及多想,此时那何书剑“太冲剑法”幻化出的数十柄剑已悉数刺来,他忙以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应对。 “咻!” 一剑刺出,风声劲急。 面对数十柄剑,他只一剑刺出。 剑光闪烁,剑气如虹。 张箫突有所感,朗声吟咏: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如今已是“读书人”境界,诗词一经吟咏而出,“浩然书”中的浩然气如大海倒灌,倾吐而出,杂糅于剑气之中,一剑刺出浩然剑气。 只见何书剑的数十柄剑悉数灰飞烟灭,浩然剑气如一条桀骜之龙,呼啸而过,摧枯拉朽,最终穿过其身体。 “怎……怎么会……”何书剑一身剑气悉数龟缩于自己身体,藏于其中,不敢出来,手中“残虹”直接化作齑粉。 “噗!” 他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师兄!”脸肿得如猪头的女子忙上前将何书剑抱住。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发出了惊呼:“何书剑手中的‘残虹’,可是江湖兵器谱剑榜排行第三十八位的神兵利器,竟是直接灰飞烟灭了!” “那小子手中的剑,恐怕足以排进江湖兵器谱剑榜前十!”有人猜测道。 “好剑、好剑!” “呸,好个屁,你干嘛呢?我们的人被打了,你还说人家好剑。” …… 张箫并未着急收剑入鞘,他发现自己手中的“秋水”似乎比往日更为锋利,杀力也更强了,不禁怔怔地看着它。 “秋水”显化出来的女子轮廓越发清晰。 “那……那是什么?!”有人也注意到了张箫的“秋水”剑发生的玄妙变化。 “我的天,剑里面养出来一个绝世佳人?还能这样?”有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懂个屁,那就是传说中的‘剑魂’!”一阅历较为丰富的司徒世家子解释道。 “啊?‘剑魂’?” “龟龟,这可了不得,据说天底下养出‘剑魂’的名剑,一共只有十三柄!” “现在有十四柄了。” 只见张箫手中的“秋水”,最终显化出了一个浑身沐浴在焰火中的女子,姿容若出尘谪仙,又似浴火神祇,给人缥缈之感。 “啊,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这位浴火的女子伸了个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懒腰,打着哈欠道。 “你是‘秋水’剑的‘剑魂’?”张箫问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焰姬。” 这一番波折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这时终于才有人反应过来,提醒道:“咱是来打探天狗下落的,可别忘了。” 提醒的人乃是卓青山,他看到张箫表现出这般强横的实力,又有养出剑魂“焰姬”的绝世好剑,脸色不由得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便隐藏了下去,继续保持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看来,张公子是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天狗的下落了?”他问道,笑容和煦如温暖的春风。 “我说了啊,就是它,谁叫你们不相信呢?”张箫指了指大黄狗模样的天狗。 “汪!”天狗应了声。 满面笑容的卓青山突然出手,一掌轰出极为深厚的真气,直取张箫面门。 “轰!” 张箫出掌相抵,刚好接住这一掌。 他早已感知到卓青山的浓烈的杀意,看清了他和煦的笑容下隐藏的狰狞面目,是以有所准备。 其实,他之前在武林大会上对这卓青山的印象还是颇不错的,却未想到,因一个天狗,这卓青山便显出了这般面目。 上古时期的秘辛和机缘,果然可以令人疯狂。 卓青山武功修为比之那何书剑,要高出了许多,其掌劲中蕴蓄着两种真气,一至阴,一至阳,两者相辅相成,甚为玄妙。 张箫单论真气,和他比拼掌劲,还真不是其对手,幸好有“太古赤凤体”的磅礴神力,这才能与他对掌。 “这股力量……”卓青山与张箫对掌,感知到了那股来自“太古赤凤体”的神力,发现与真气迥异,更为精纯,且有亘古悠远之感。 “你是不是从天狗那里得到了什么上古的秘术?”卓青山问道,眸中渐渐燃起了贪婪、嫉妒的焰火。 张箫没有理会他,他正在跟天狗传音。 “大黄,你别干看着啊,这里的人你不是随便打?而且他们可都是冲你来的,你不出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张箫对他传音道。 天狗不以为意,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佐以桌上的美酒佳肴。 “卓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那魔教妖女,听说她可是那魔头李淮安的女儿,抓到她,对那魔头李淮安可是不小的威胁。”那灵鹫寺的僧人道,说罢,直接抄起禅杖朝李红雪挥去,杖上佛光闪烁。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乱斗 “呔!魔教妖女,你作恶多端,为祸江湖,我吴三幸今日便为武林除害,降了你这妖女!”那灵鹫寺的僧人朝李红雪道。 “轰!” 吴三幸乃灵鹫寺大力尊者,武道修为已至三品巅峰,离二品只差临门一脚,一手“伏魔杖法”颇得其师真传,威震江湖。 他那一杖砸去,犹如传说中佛道大能法海降临凡尘,神威凛凛。 “你这秃驴,武功修为没多高,扣帽子的本事倒不小!”李红雪见那禅杖袭来,当即抄起桌上一根筷子,以筷子作剑,用出“玉箫剑法”。 “玉箫剑法”轻灵巧妙,招式绵密而优美,仿佛不是在与人厮杀,而是在舞剑一般。 “当!” 李红雪手中小巧脆弱的筷子与那重逾百斤的禅杖相碰,竟是发出了金属撞击之声,在威能上不让分毫。 “玉箫剑法”不是走势大力沉的路数,李红雪手中的“剑”更是一根寻常的筷子。 就这样,她还能在威能上与那吴三幸平分秋色,如此可见,她的武功修为实已胜出吴三幸不少。 张箫这边,借助“太古赤凤体”的无上神力,对掌卓青山渐处上风,卓青山见势不妙,忙对身后的“武林同道”喊话。 “诸位武林同道,此子恐怕已修习了那天狗身怀的上古秘术,非同小可,还望诸君上来助拳一二。”他喊道。 他身后的那些“武林同道”先前见张箫显出了极为可怖的剑术,一时都没敢贸然上前,只是在一旁观望,准备见局势明朗了再出手。 指望他们“雪中送炭”恐怕是不现实的,“锦上添花”倒是乐意得很,“锦上添花”之后怕是还要分一杯羹。 “哎!”卓青山心中暗暗叹息,思忖:“早知道还是叫上咱武当的同门师兄弟一起来了,这些个外人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今日吾命怕是休矣!” 与此同时,张箫心里的算盘也是打得噼啪直响,他当下对掌虽渐处于上风,但看到周围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眼神,心下隐隐生忧。 他看得出来,这些个观望的人,眼神中都藏着贪婪的贼光,仿佛他和李红雪都是什么令人眼热的神功秘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他们就静静地看着四人相斗,等局势明朗了就找机会收渔翁之利呢。 “不行,这样耗下去,就算是解决了卓青山,也要消耗我不少‘太古赤凤体’的神力,到那时,恐怕就真的要被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得找个机会,诱他们一起上,然后一网打尽,而且还得尽快,估计他们的同门此刻都已往这边赶来了,耽久了,可麻烦得很。”张箫暗暗忖道。 心里这样打算着,他忙暗暗撤回一些“太古赤凤体”的神力,于是,他的优势开始渐渐被卓青山残食。 “嗯?这……是怎么回事?”卓青山心下颇奇,他明显感觉到,张箫的释放出的那股精纯至极的神秘力量,渐渐减弱了一些。 “啊,想来他初学那天狗的上古秘术,对于那上古秘术的力量,还未掌握熟稔。”卓青山猜测,心中暗喜,对张箫说道:“张公子,收手吧,你不是我对手,莫要在助纣为虐了,你若放下屠刀,说出天狗下落,我可饶你一命。” 张箫故意把自己憋得面色通红,装作即将力竭的样子,说道:“哼,妄想,天狗前辈送我古经,令我修炼出无上神力,尔等鼠辈岂会是我对手?米粒之光,岂配与日月争辉?” 那些正在一旁观望的人一听他说自己怀有天狗送的古经,又见他已是强弩之末,掌力渐渐不及卓青山,顿时都动了心。 一个胆子较大的慕容世家子弟先上了,朗声道:“卓师兄,我慕容云海来助你了!” 卓青山此时早已是胜券在握,听到慕容云海说要来“帮”自己,不禁暗骂:“竖子,见我已呈胜势时,才来助拳,分明是想跟我抢夺古经,无耻!” 然而他作为“武当三杰”之一,在外就是武当的脸面,岂可这么骂人?只得微微笑道:“多谢慕容公子助拳!” 其他观望的人有的本来还想再观望一会儿的,此刻见慕容云海上了,一个个顿时都按捺不住了,生怕张箫身上的古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卓师兄,我司徒羽辉前来助你!” “卓师兄,我吴仪前来助你!” “卓师兄,我杨荣前来助你!” …… 于是,观望的人一个个都上来助拳了,卓青山在心里把他们每个人都骂了一遍,明面上却给他们每个人都道谢了。 有趣的是,卓青山胜券在握,大家都去帮他,吴三幸这边被李红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已挂了好几处彩,却无一人前来帮他。 “为什么?!” 吴三幸心里苦啊,吼道:“来个人啊,来个人帮帮我啊!” 无人理他,大家都是古道热肠,投入满腔热情去帮卓青山了。 李红雪呵呵冷笑,说道:“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古经,他们为什么要来帮你?受死吧!” 话音未落,她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旋即一掌挥出,显化金色神龙,正是一招“亢龙有悔”,击在那吴三幸的胸膛上。 “砰!” 吴三幸本已无还手之力,这一掌打中他胸膛,登时一股磅礴真气如神龙一般透进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啊!”吴三幸痛苦万分,一身经脉皆被李红雪的磅礴掌力震断。 “别说,你这一身的武功修为倒还勉强能看,浪费了有点可惜,我就笑纳了。”李红雪道,立时催动“吸星大法”,一掌贴附于吴三幸身上,吸收其功力。 张箫这边,眼瞅着其他人都冲上来了,毫不犹豫,立刻爆发出自己“太古赤凤体”的全部神力,顿时身如神铁般坚硬。 “乒乓咚当锵……” 众人的攻击打在张箫的身上,犹如给他挠痒一般,并不能像天狗那样,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痕。 “上古秘术果然非同凡响,这小子的身体根本打不动!”有人惊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力战群雄 “怎么办,打不动啊,他这皮太硬太厚了!”一位点苍派的弟子说道。 “我有办法,咱们把真气都聚于卓师兄身上,合力定能重伤他。”恒山派首徒出主意道。 “好!” 那恒山派首徒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支持,群豪当即掠至卓青山身后,将自身的真气施加于他身上,众人如排成了一条长龙一般。 众人的真气在卓青山身上层层累加,张箫很快便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但他心中却并未慌乱,当即运用起已在太虚幻境中练至化境的“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讲究一个身若幽谷,一空到底,越空就对敌方的真气有些越强的吸引之力。 张箫如今武胆、丹田皆已被毁去,体内当真是空得不能再空了,正契合了这“吸星大法”的要旨,一经用出,顿时爆发出极为可怖的吸引之力。 众人合力释放出的真气,立时如同奔流的江河汇入汪洋大海,流入张箫体内,一去而不复返。 只是张箫的体内并无武胆和丹田,这些外来的真气便渗入了他的“太古赤凤体”各处。 “吸……星大法!”有人认出了张箫所使的武功,甚为惊骇。 “莫慌,昔年曾有一聪慧之士,悟出了以‘寒冰真气’克制此邪功的法门,你们有没有专修至阴至寒武功的人? 只消在真气掺入至阴至寒的真气,令那小子经脉凝滞,自可破解他的‘吸星大法’!”一位华山派的弟子出主意道。 “好,我有一套掌法‘冰魄神掌’,可以一试!” “我修炼有‘太阴真气’,可以一试!” “我也学了一套‘天霜寒冰心经’,可以一试!” …… 卓青山会心一笑,思忖:“修炼至阴至寒武功的人足有近十人,张箫,你这‘吸星大法’,是在给自己掘坟墓啊!” 张箫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这个破解之法他岂会不知?非但知道,他先前还对李淮安用过此破解之法。 但他既然敢这么就将“吸星大法”用出来,自然是有他的应对之法。 卓青山背后数人渡来自己多年修炼积攒的至阴至寒真气,令他不禁都打了个寒颤,抖了好几下。 那些精纯的至阴至寒真气很快便通过“吸星大法”,被张箫吸入了身体。 然而,卓青山他们料想中的经脉凝滞并未在张箫的身上发生。 “什么情况?他怎么跟没事似的,完全不受你说的至阴至寒真气的影响?”一位没有耐心的衡山派粗豪大汉问道。 “莫慌,这才刚开始呢,效果还没出来,可能还要一会儿。”出主意的那位恒山派弟子说道,但心里也是颇有点虚,怕自己的主意没有奏效。 约莫几盏茶的时间后…… “喂,怎么回事?他怎么还在吸,一点事儿都没有,说好的‘经脉凝滞’呢?!” 这回,就连一向以“涵养极佳”著称的卓青山都不禁恼怒地发问。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出主意的那位恒山派弟子颤声道。 “他奶奶的,这怎么办?我的真气都快被他吸干了,完了、完了,没了!”衡山派的粗豪大汉吼道,心下甚为焦急,就如是热锅上的蚂蚁。 “要死了、要死了,他娘的撤不了掌啊,难道就这么干等着被他吸干真气?!” …… 卓青山他们心底生寒,只觉这回是彻底栽了,没想到天狗的下落没打听到,倒把自己多年来苦苦修来的一身真气给搭进去了。 张箫吸着这么多人的真气,只觉身体舒爽至极,他如今修成了“太古赤凤体”,承受力比之前的肉身强了不知多少倍,足以容纳海量的真气,多多益善。 那些人掺进来的至阴至寒真气,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的“太古赤凤体”哪怕一丝一毫,反而对调和他体内过盛的阳气有一点点功效。 “哇,你吸得这么爽,让我也来吸一点吧。”一旁的李红雪已榨干了吴三幸体内的真气,看到张箫竟能独自一人吸收那么多人的真气,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暗暗忖道:“这得把‘吸星大法’练到什么程度,才能爆发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吸引之力?不……不对啊,那‘吸星大法’不是我前几日才给他的吗,这才短短几天,竟练到这般地步!” 当下,她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手搭在了张箫后背,分一分他吸来的磅礴如海的真气,再晚就没了。 “你做什么,这些真气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吸来的,你还想抢?”张箫转头瞪了她一眼。 “哎哟,大哥,别这么小气嘛,这么多真气你吃得完?”李红雪已开始从张箫的背后吸收真气,只不过吸引之力比张箫却是小了不少。 真气大多数汇入张箫体内,只有一小部分流进了她的身体。 “我怎么吃不完,我跟你讲,这些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张箫道。 “你就吹吧你,还‘塞牙缝’?你才学‘吸星大法’几天,就这么飘了?”李红雪享受着真气流进体内的满足感,俏脸红润有光泽。 她自是不知道张箫早已在“太虚幻境”中练了八百年的“吸星大法”,将其修炼到了化境,已很接近传说中的完全体“吸星大法”——“北冥神功”了。 张箫瞧她的“吸星大法”修炼得并不多高深,并不能从他那里分得太多真气,便作罢了,任她去吸了。 “我的天,你这个‘吸星大法’也太可怕了吧,才学了几天,就学到了这个地步?”李红雪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我爹修炼数百年的“吸星大法”,才到如此程度,单论此功造化,恐怕还稍有不及。 “你不晓得,我这‘太古赤凤体’非同凡响,有它加持,便是初学‘吸星大法’,亦能有此威力。”张箫朝李红雪传音道,故意将锅甩给了“太古赤凤体”。 他自是不可能将自己“太虚幻境”的秘密告诉于她,俩人当下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暂时结成了类似“同盟”的存在,只有利益,没什么感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古经动人心 “《太古赤凤经》不愧为一代天骄孔雀大帝创出的无上古经!”李红雪不由得感慨。 “主人,有很多强者来了,小心。”张箫新养出的剑魂“焰姬”说道,声如天籁。 听到焰姬叫自己“主人”,张箫不禁心中一荡,但此刻并非心猿意马之时,他忙问天狗道:“大黄,怎么办?又来了好多人,你能不能应付?” 天狗是他们两人一狗中的最强者,倘若来人连它都应付不了,那他们就只有风紧扯呼了。 “五五开。”天狗淡然道,桌上的美酒佳肴已被它席卷一空,可怜的小脑斧哪里抢得过它,只委屈巴巴地吃了不到一成,剩余九成都入了天狗腹中。 “啊,那还好,咱还可以接着吸。”张箫对李红雪说道。 “求求了!” “放过我们吧!” “我不想死啊,我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啊!” …… 卓青山身后不少人而求讨饶,引得卓青山破口大骂:“吾辈武者,岂可为苟活于世而讨饶?” 听他如此说,张箫有感而发,顿时朗声吟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此诗一经吟咏而出,他身周浩然气立时盘旋如巨龙,气象蔚为壮观。 这正是他“读书人”境界吟咏诗词而引发的异象,修为越高,诗词越精,则异象越是壮观。 “真没想到,你竟还吟得一手好诗。”李红雪由衷赞道,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 “嗷!” 小脑斧对着门外发出一阵啸声,啸声中隐隐含有威慑之意,显然是门外有什么不速之客。 “还请张公子放过我司徒世家的人。”门外,走进来十余人,为首的两人,张箫认得,乃是司徒胜男和颜丹青。 “我司徒世家的人冒犯了张公子您,确实不该,还望您念在我们曾经共同御敌的那一丝情谊上,放过他吧,得罪之处,我司徒世家会予以赔偿。”司徒胜男一袭白衣胜雪,背负品相不凡的神剑,颇有女子剑仙风采。 她看着张箫,心中甚为惊骇,思忖:“记得上次在魔头李淮安的血祭复活法阵中见到他,他明明还只是区区八品武者,如今竟能一人独战如此多的好手,还尽占上风,这……这简直不可能,难道说……他之前是故意伪装的,瞒过了我们所有人?” 她身后其他人也都客客气气地和张箫说话,求他放过那些人,别再吸了,他们愿意以重宝赔偿。 张箫也不晓得他们为何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客气了,但既然他们都愿意赔偿了,那他不妨开个价。 他直截了当地道:“你们要是能给我弄来重塑武胆、丹田的法门,我就放过他们。” 众人一听,心下都颇奇:“重塑武胆、丹田?搞什么,他难道武胆、丹田都被毁了么?不对啊,武道、丹田都被毁了,怎么还这么厉害?” 他们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司徒胜男忙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道:“好,我司徒世家有此类重塑武胆、丹田的武学秘籍,你把他们都放了吧。” 张箫道:“你先把秘籍给我,我再放人。” “你……”司徒胜男道:“这等稀世神功秘籍,我怎可能随时带在身上?” 李红雪道:“那你就去取啊。”她巴不得再耽误一会儿,多吸收一些功力。 “呵,等我把秘籍取来,他们的功力早已被你们吸尽了。”司徒胜男嗔视李红雪,冷冷道,似乎两人之间曾有过什么旧怨。 “那就是谈不成咯,好啊,谈不成,那就别谈了!”李红雪见司徒胜男有气,心下不禁暗暗快意。 “张公子,既如此,只好得罪了!”司徒胜男拔剑出鞘,其手中神剑材质非凡,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眼瞅着就要跟张箫他们动上手了。 “且慢,你莫跟她打,她们司徒世家上古时期曾涌现过一位大帝,咱们不妨跟她一起去一趟司徒世家,瞧瞧有没有机会寻得那位大帝遗留的古经。 就算寻不到古经,你把她那什么狗屁神功秘籍拿到也好,说不定便与古经有关。”天狗突然对张箫传音道。 “可是……那司徒世家里高手众多,还有位在听雨楼武评榜上位列天下第三的司徒登仙,百年前就已是超脱武道一品之上的陆地神仙,咱们去岂非是自投罗网?”张箫传音应道。 虽说天狗口中的“大帝古经”令他颇为动心,可他掂量了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估摸着去了司徒世家可能会白给啊。 “陆地神仙算个屁!”天狗颇为不屑。 “是吗?那李淮安也是陆地神仙,可我看你好像根本不是他对手啊!”张箫感觉这个天狗有点不太靠谱。 “呵呵,上古时期,本座可是能把月亮当成月饼啃的一代大帝,区区陆地神仙,本座一个喷嚏就能把他打死!”天狗傲然道。 “你也知道那是上古时期,现在是上古时期吗?”张箫可不敢尽信这天狗吹出来的牛皮。 “哎呀,打不过可以溜嘛,咱的‘虚空踏衍术’你又不是没见过,有此神通,便是陆地神仙也抓不到咱们!”天狗道。 “那好,为了那位大帝的古经,咱们就冒险一试。”张箫道。 他如今阳寿所剩不多,这都是由于修炼了不完整的《太古赤凤经》导致的。 想要找到根治之法,恐怕只有从古经着手。 能找到完整的《太古赤凤经》最好,找不到,也可以试试其他大帝创出的古经,最好是至阴至寒的那种。 “且慢!”张箫喝道。 “张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胜男横剑于身前,与他对峙。 “我们想随你一起,到贵府上去做客,顺便收了你所说的那秘籍,可行?”张箫问道。 “好,只要张公子现在放了他们,我就答应你。”司徒胜男螓首微点。 “那咱们撤掌吧,老太太。”张箫对李红雪道。 “你疯了?!这样主动权就到了他们的手上了,你信得过他们吗?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被那小妮子诱惑住了吧!”李红雪骂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志在大帝古经 “无妨,大黄有‘虚空踏衍术’,咱们可以随时脱身。”张箫向李红雪传音道。 “随时脱身?”李红雪传音应道:“你怎么知道它就一定会带我一起走,万一它把我俩扔下,自己跑路了呢?” 张箫道:“不会的,能带走我们,它是一定会带走的,否则,这段时间它为什么一直把我们带在身边,从未甩脱?定是有什么图谋着落在咱们身上。” 李红雪微微点了点头,寻思着也有道理,说道:“那你说,它图什么?” “这个……”张箫道:“我也是猜不透。” 他确实猜不透,当时天狗把《太古赤凤经》塞到他手上,直接就把他给整蒙了。 他本以为这天狗是对《太古赤凤经》有想法,结果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现如今,他也搞不明白那天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呃”,李红雪又问:“那你们去那司徒世家图啥呢?不会就是图那什么‘重塑武胆、丹田’的秘籍吧?” “哎呀,那可是件稀世珍宝啊,得之可延寿百年,令容颜永驻,据说就藏于司徒世家里某处隐秘的角落。”张箫决定不把古经的事情告诉她,随意找了个由头敷衍道。 少个人跟他争抢古经,他就多一线得到古经的希望。 一个事物,争的人越多就越是难以得到,争的人越少就越是容易捡漏,这往往比努力本身还要重要。 “什么?!竟有这等重宝!”李红雪美眸贼光泛滥,立马就收了自己的“吸星大法”,很是配合张箫。 张箫没有想到的是,他随意杜撰的一个所谓“可令容颜永驻”的稀世珍宝,对李红雪的诱惑,恐怕堪比大帝古经…… 张箫既见李红雪撤了掌,自己便也撤掌。 “啊哟!”那些被张箫、李红雪以“吸星大法”吸收功力的人,立时腿都软了,立足不稳,瘫倒在地,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他们的功力,至少已被张箫和李红雪吸走了七成之多,没个三五年工夫,恐怕再难回复自己巅峰的状态,好在重新捡起自己的东西比之学新东西,总要容易得多。 “多谢张公子和李姑娘手下留情,二位这就跟我一起去司徒世家取秘籍吧。”司徒胜男道。 “哎,此番靠你们司徒世家割舍秘籍才救下了他们,真是惭愧,你们的损失,我们武当派日后定会予以补偿。”武当三杰之首的丁一凡拱手道。 “我们灵鹫寺将来也一定予以补偿!” “我们剑宗将来也一定予以补偿!” “我们慕容世家将来也一定予以补偿!” …… 其他人见武当派都这样表态了,也都不敢屈居人后,正道在江湖上混,更看重人情跟面子。 “我们武当派不日便会启程,来贵府送上补偿。”丁一凡道。 “我们灵鹫寺也是!” “我们剑宗也是!” “我们慕容世家也是!” …… 司徒胜男:“……” 这都什么人啊,一看到张箫和李红雪来我家做客,就都舔着脸要上门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绝非如嘴上所说,什么要上门送东西补偿都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的真实目的,分明是要接近张箫和李红雪,打的是那天狗一身上古秘辛的主意。 然而她虽很想骂这些人,明面上却不得不跟他们和和气气,说道:“届时恭候各位光临敝府。” 就这样,张箫他们随着司徒胜男,往她那司徒世家而去了。 司徒胜男以家族里足以容纳上百人的墨蛟战船,载着他们往中州的清凉山飞去,司徒世家正是坐落于此山之上。 “啧啧,竟能驯服蛟龙为坐骑,司徒世家这么多年下来,底蕴还是在的啊。”天狗不禁称奇,对张箫传音道。 它还是不打算直接说出话来,一只狗口吐人言,难免不令司徒胜男他们怀疑它就是天狗。 其实司徒胜男他们已开始怀疑这乡间土狗模样的大黄狗可能就是天狗。 可是天狗隐藏自己气息的手段何其高明,恐怕张箫的“神华内敛”神通都比它不过。 任司徒世家的人如何感知,这天狗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条真真切切的大黄狗,品相比之张箫带上来的那只大白猫,都差得远了。 “蛟龙,确实厉害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蛟龙,啧啧,真威风啊!”张箫也不由得感慨。 那墨蛟通体漆黑如墨,长逾数十丈,头生独角,双眸大如血红的灯笼,比之什么蟒蛇精怪,可要威风得多。 “呃,你这小子还是没有见过世面,想那上古时期,这世间尚有真龙在世,那真龙才叫真正的威风啊!”天狗极目远眺,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不由得感慨万千。 “蛟龙也可以了,好歹也是身怀龙族血脉的洪荒遗种。”张箫道。 “呸!就它们这种小杂种也配称洪荒遗种,没得污了‘洪荒遗种’这四个字的名声,不过是一群不自重的龙管不住自己,生出了这等辱没龙族的孽种。”天狗不屑地道。 “呃……”张箫不想搭话了,这天狗来历可能确实不一般,说不定真是什么上古时期的大能,譬如那食月的天狗,可……就是太爱吹牛皮了点…… 吹牛皮就吹牛皮吧,还总借上古时期的那些厉害的存在,鄙夷一下现在的事物,何必呢?听多了真挺没意思的。 此刻,小脑斧正与李红雪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李红雪看着它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大型家猫,圆滚滚,白毛茸茸,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其一把抱进怀里,狠狠地蹂躏,盘它! 小脑斧却哪里会让自己深陷火坑之中,任她玩弄,被吓得四处逃窜,一人一大猫就这么你追我赶了起来。 李红雪虽修为高出小脑斧甚多,可小脑斧毕竟有风雷遁速,施展开来,那李红雪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抓它不着。 “啊呀,这小猫咪也太可爱了吧!”小脑斧逃着逃着,突然被司徒胜男给截了前路,无处可逃,被她就势抱进怀中,温柔地抚摸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做客司徒世家 “你别抢我的大猫!”李红雪喊道,忙冲了上去,作势要把大猫抢到自己怀里。 “什么叫抢?是它自己到我怀里来的好吧;什么叫你的大猫?这明明是人家张公子的大猫好吧。”司徒胜男斜身闪避开了她,说道。 “哟嘿,你这小妮子,是还想再打一架吗?上回要不是你家养的那条狗帮忙,姑奶奶已把你送走了你晓得不?快,乖乖把这大猫给我!”李红雪腹稿已打好,然而刚准备开骂时突然怂了,他骤然意识到这是在人家司徒家的船上,只得把话语都吞咽了回去。 在人家的地盘上,该夹着尾巴怂起来的时候,还是得怂。 “那个……我可以摸摸它吗?”李红雪问道,要多拘谨有多拘谨。 “来吧。”出乎她的意料,司徒胜男竟是直接答应了。 李红雪颇为惊讶,思忖:“这妮子当日在我引蜀山遗阵摆下血祭大阵复活老爹时,带着她家养的那条狗和我打生打死,怎么说也算是跟我结下了不小的梁子,现在看上去却是一点敌意都没有,呵呵,天狗的一身上古秘辛果然诱惑不小,竟引得人心变化。” 就这样,两位曾在十万大山蜀山派遗迹打生打死的女子,当下竟是和谐地一同戏大猫。 “问你件事。”戏了会儿大猫,司徒胜男突然说道。 “说。”李红雪揉了揉小脑斧的后脑勺。 “我瞧你跟那张公子在一块儿,你们熟么?”司徒胜男问道。 “不熟,萍水相逢而已。”李红雪道。 “哦。”司徒胜男淡淡应道。 “你问这干嘛?”李红雪摸着小脑斧柔软温暖颇有弹性的后背,疑惑道。 “我只是很不解,我上回在你摆的那血祭大阵中,曾与张公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不过只是个八品武者,却不知为何如今却有如此精深的武学修为,恐怕足以比肩二品巅峰的武者。”司徒胜男如实说道,这是她藏于心中许久的疑惑。 “呵呵,这个臭小子焉儿黑坏,以前都是装的,我跟你讲,此子恐怕是昔年华山派鼎盛时期的第一号人物风老剑圣的嫡传弟子!”李红雪在司徒胜男耳边小声地道,吐得热气令司徒胜男一阵耳痒,白皙若雪的脸上顿时浮起些许红晕。 “什么?!”司徒胜男心中一震,甚为惊骇,说道:“那他得多大年纪了,岂非是现在华山派师祖级的老前辈?” “呃”,李红雪道:“这倒不是,那天狗眼睛毒得很,看出这臭小子还嫩得很,才二十出头,想来是那风老剑圣近来新收的弟子吧,只是辈分高而已。” “可是……风老剑圣不是早就不在了么?”司徒胜男疑惑更深。 “呸呸呸!”李红雪忙捂住司徒胜男的嘴,说道:“别瞎说,谁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隐世了,天狗那老不死的都不晓得活了多久,还好好的呢。” “阿嚏!”天狗打了个喷嚏,看着小脑斧一脸不情愿地被李红雪和司徒胜男抱在怀里抚弄,内心竟隐隐有些……羡慕…… “大黄,你在看什么?”张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看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当即对天狗拍了拍巴掌,旋即张开怀抱,说道:“来、来,大黄,来来来!” “滚!” 天狗差点没忍住上去咬死张箫。 “本座丰神如玉,神骏非凡,倘若现出法相真身,呵呵,你养的那蠢猫便如玉前的破瓦,定会被那两个女娃娃弃如敝履!”天狗说道。 “呃,‘丰神如玉、神骏非凡’有什么用?可爱才有用……”张箫道。 船行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到了司徒世家所在的清凉山。 没想到一到山门前,就有许多司徒家的人在那里等着迎接他们。 为首的是一位高大的老者,虽白发苍苍,却依旧给人威武之感,就像是一头暮年的雄狮。 “老祖,您怎么来了?”司徒胜男颇为惊讶,忙上前行礼。 “胜男,你做得很不错。”老者将她扶住。 “老祖?看来,此人就是当今听雨楼武评榜上,排行天下第三的司徒登仙。”李红雪暗暗忖道。 司徒登仙打量了张箫和李红雪两眼,看到张箫时,眼神微微一滞,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便掩盖了下去,恢复如常。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大黄狗模样的天狗一眼。 “欢迎三位来敝府做客。”司徒登仙道。 “三位?”其余司徒家的人颇为疑惑,不知自家老祖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上了年纪了,眼神儿不大好,看人有重影儿? 此时张箫已将小脑斧收入仙葫中,跟着他和李红雪的,就只有大黄狗模样的天狗。 难道说……这条平平无奇的大黄狗真的是……天狗? 传闻中能把月亮都吃下的天狗,就这?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司徒登仙直接走到大黄狗模样的天狗面前,蹲下了身,平视着它,说道:“前辈,不必再隐藏了。” …… “前辈?”司徒家的人惊了,竟然被自家的老祖称之为“前辈”,看来这大黄狗还真是天狗,能让自家老祖都称呼“前辈”的狗,恐怕也只有上古传说中的天狗了。 “可以啊,小子”,天狗道:“眼力不错,不愧是司徒世家出来的后生。”说罢,它直接显化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一身金芒璀璨无比,如传说中的神祇之光。 这下,司徒家的人都信它就是天狗了。 “三位请吧。”司徒登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张箫、李红雪、天狗进山。 清凉山极草木之盛,绿意盎然,司徒世家的房屋就修筑于这些草木之间,极是亲近自然,若是居于这些房屋,便是与鸟语花香为伴了。 张箫他们跟随着司徒登仙,在这位平日里极少出来走动、就连自家子弟也很少能见到的司徒老祖的亲自带领下,去了一处山庄内。 “三位这些日子,便在这‘青梅山庄’里住下吧,还望你们不要嫌弃。”司徒登仙谦卑地道,态度很是恭谨,引得众司徒家人颇不适应,他们从未见过自己老祖这般面孔。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谋 “可以了,已经相当不错了。”李红雪道,心说你这人说个话可真是谦虚过了头,让我们两人一狗住这么大一个山庄,还说什么“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这就跟主人招待客人时,对着一桌子菜,说“没有菜”似的,她生性直来直去,又是魔教中人,自是适应不来这些,张箫和天狗倒是觉得很正常。 之后的日子,张箫他们便在这“青梅山庄”住下了。 第二日,司徒世家,议事殿。 今日,司徒世家竟是难得的齐聚一堂,家中所有的人都到了,老祖司徒登仙坐于厅堂主座,看着司徒家的众位后生,不禁感慨万千。 “这么多人,都是我的血脉啊!” 他面对众司徒家的后生,朗声道:“今日,我喊大家来,是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众司徒家的人立马应道:“听老祖教诲!” 司徒登仙治家甚严,当下显露出了与之前面对天狗、张箫他们完全不同的面孔,严厉而令人敬畏,如高高在上的仙神。 “嗯”,司徒登仙点了点头,说道:“这回胜男将天狗、张箫、李红雪请到我们司徒世家来做客,做得很好,待会下去后,胜男你到我司徒家的祠堂来一趟吧。” 司徒胜男一听,顿时眼神微亮,心中实已受宠若惊,忙上前对自家老祖跪拜,恭谨道:“胜男叩谢老祖圣恩,其实,严格来讲,天狗、张箫、李红雪其实并非是我请来的,而是他们自己请求来的,我只是答应了他们而已。” 司徒家其他人和司徒胜男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都暗暗羡慕嫉妒着她。 他们心里清楚“去司徒家的祠堂”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们司徒世家的底蕴所在,里面藏着司徒世家真正的传承,进入了那司徒世家的祠堂,便算是半只脚踏上了成为未来司徒世家家主的坦途。 不远处,司徒惊云正冷冷地盯着司徒胜男的背影,拳头攥得指节泛白。 他和司徒胜男一直在暗暗较着劲,俩人是司徒世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可以说是他们这一代中未来最有希望登上司徒世家家主之位的候选人。 他们俩到目前为止,本来是平分秋色、互不相让的。 然而如今司徒胜男有望进入司徒世家的祠堂,这无疑说明了司徒胜男在成为未来司徒家家主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已甩开了他好几个身位。 司徒登仙听到司徒胜男如此说,稍有些疑惑,没想到天狗、张箫和李红雪竟愿意自己来他司徒世家作客。 “原来是这样啊,那……天狗他们说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我司徒世家做客的原因没?”司徒登仙问道。 “说了”,司徒胜男道:“我先前为了救我们司徒世家的人,允诺了他们一个条件,他们来我司徒做客,正是为此条件而来的。” “哦?”司徒登仙起了兴趣,问道:“什么条件?” 司徒胜男道:“他们说,要来取我司徒世家能重塑武胆、丹田的秘籍——《神照经》。” “什么?《神照经》!” 厅堂上顿时如被点燃了一般,人群议论纷纷。 “天呐,《神照经》可是我司徒世家的家传绝顶武学秘籍,岂可给外人?” “是啊,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把《神照经》传出去,我司徒世家今后还凭借什么在江湖上立足?” …… 大部分都是不赞同把《神照经》给张箫他们的声音。 司徒登仙伸手往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胜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会把那《神照经》给张箫他们吗?”司徒登仙问道。 “这……”司徒胜男思虑了一会儿,刚准备回答时,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此人是司徒听风,在司徒胜男这一辈中排行第三,武功修为却几乎可以排到末尾,行事也常意气用事。 “老祖,在我看来,这《神照经》断然是不该给他们的,胜男妹妹做的不对,反正他们已到了我司徒世家,犹如瓮中之鳖,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何须跟他们讲什么条件!”司徒听风说道。 他说罢,似是对自己的说辞很是满意,还在那里微微点头,神情有些许自得。 司徒登仙眉头微皱,问他道:“那你倒说说看,不谈条件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司徒听风道:“在我看来,他们既然已落入我们手中,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叉进地牢中,严刑拷打,还怕他们不招出那些上古秘辛么?” “呵呵。”司徒登仙冷笑一声。 “呵呵。”司徒听风看到自家老祖笑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令他十分满意,对他还以微笑。 “把这个傻子给我叉出去,看着就烦!”司徒登仙怒道。 自家老祖骤然发怒,把厅堂上众人都吓了个好的,忙上来了两个壮硕的司徒世家子弟,把司徒听风给叉走了。 “哎,这司徒听风以后是凉了呀。”有人不禁感慨。 待司徒听风被叉走后,司徒登仙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怒火,继续问司徒胜男道:“胜男,你决定怎么做?” 司徒胜男道:“我决定履行承诺,将那《神照经》给天狗、张箫他们。” 司徒登仙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司徒胜男道:“我打算以另外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从他们身上获得上古秘辛——交易。” 司徒登仙问道:“为何?” 司徒胜男道:“一来,这位天狗前辈,是来自上古时期的大能,身上很可能怀有多种上古秘术,强大至极,对于这种强大的存在,建立交易伙伴关系,比树敌更优。 二来,它既是上古时期的大能,想必其关系网颇不简单,很可能有其他上古大能,倘若贸然与它敌对,就不止是与它敌对了,恐怕也会与一些其他的上古大能敌对。 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与他们交易,谈条件,换取天狗身上的上古秘辛,不强求,能换多少换多少,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再不济跟他们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玉京中,五位神祇 司徒登仙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嗯,很不错,待会下去,你便跟我一起去祠堂取《神照经》,然后复刻一本给天狗、张箫、李红雪他们吧。” “是。”司徒胜男应道。 之后,司徒登仙便跟众人叮嘱了如何款待张箫、李红雪、天狗等事项,大意是绝不能怠慢了他们,随后便令众人散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青梅山庄内的张箫便拿到了《神照经》的复刻玉筒,把李红雪看得美眸直冒贼光。 “干啥?别打我《神照经》的主意啊!”张箫一把就把《神照经》的复刻玉筒揣进了怀中。 “哇,别这么小气啊,看看都不行?我又不可能记得住,只是想瞻仰一下这绝顶神功的神采。”李红雪白眼道。 “呵呵,瞻仰着瞻仰着,说不定就偷偷给我学去了。”张箫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学这上面的神功吗,可以啊,拿出诚意来呀!” “拿出诚意来?”李红雪道:“……你这臭小子,焉儿黑坏,那你倒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诚意,想从姑奶奶的身上捞到啥好处?” 张箫道:“我瞧你似乎会那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就拿它跟我换吧。” “什么?!”李红雪骂道:“你这臭小子下嘴也太狠了吧,狮子大开口啊!” 张箫道:“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呗,《神照经》换《降龙十八掌》,我这还不够有诚意?” 李红雪想了想也是,便让步道:“那行吧,可是我的《降龙十八掌》不全啊。” 张箫道:“那好说。” 李红雪一乐,没想到张箫这回这么好说话。 张箫淡淡道:“除了这个《降龙十八掌》,你再加一门差不多的神功呗。” 李红雪:“???” 最终,李红雪以《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的秘籍,加上半部复刻她老爹的独门魔道炼气秘籍《帝血弑天心经》,才终于换得了张箫的《神照经》的复刻版本。 要是李淮安在此,知晓了此事,恐怕要当场抄便要起自己的鞋子,把李红雪皮实地抽一顿,边抽还要骂“败家闺女”。 得到了两门当世一流的武学,以及半部稀世魔道炼气秘籍,张箫当即进入太虚幻境中将两门当世一流的武学秘籍3练至了化境。 《神照经》练至化境后,张箫赫然发现自己武胆、丹田重塑后,竟开始发生竟另一种奇妙的变化。 在他的体内,一座仿佛楼宇宫殿一般的存在开始被修筑,那楼宇宫殿通体雪白,仿佛由极为珍稀的白玉构成。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啧啧,小子,我可真羡慕你啊!”天狗突然道,把正凝神观察体内变化的张箫给吓了个好的。 “大黄,我说你能别一惊一乍的么?”张箫不由得抱怨道。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你讲,你体内的那玩意儿叫做‘白玉京’,也称‘道宫’,是大道真正的奠基。”天狗解释道。 “白玉京?道宫?这有啥子用嘛?”张箫颇为疑惑。 “傻子哟,你这才是走的货真价实的大道,现在这方灵气匮乏的天地,已无人能在自己的体内开辟出道宫了。 譬如你主修的武道,只有开辟了道宫,才是真正的一品宗师境,现在这些娃娃……哎,都是没有道宫的,大道早已无望。”天狗道,眸中尽是遗憾、无奈与不甘。 张箫继续内窥自己体内的“道宫”,发现它共有十二层。 在那“道宫”的第一层,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儿。 “那是啥?”张箫问天狗道。 “元神。”天狗又道:“你看到你那道宫第十二层的五位神祇了么?” 张箫按照它说的话,内窥自己身体内的道宫,发现果真有五位神祇。 “他们是武神、圣人、道祖、佛祖、魔尊,分别代表了武、儒、道、佛、魔五条已有前人飞升的大道,每亮起一个神祇,就代表你走通了一条大道。”天狗解释道。 “那要是五位神祇都亮了呢?”张箫问道。 “呵呵。”天狗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 “如何才能亮起神祇?”张箫问道。 “很简单”,天狗道:“让你的元神登上道宫的第十二层,便会亮起属于你自己大道的神祇,待他抚摸你头顶之日,便是你得到飞升之时。那十二层,每层都代表了一个小境界。” “十二个小境界?”张箫心下惊骇,道:“那我的一品宗师境岂非要攀升十二个小境界?哇,这也太难了吧,人家一品宗师境都是初、中、后、巅峰四个小境界,我是人家的三倍?” 天狗白眼道:“他奶奶的,你以为大道是这么容易的?真正的武道,一品宗师境就是十二个小境界,你说的那是伪一品,是因这方天地的灵气匮乏造成的。 若非你机缘巧合竟得见孔雀大帝的古经,还修成了‘太古赤凤体’,你也只能修他娘的伪一品。” 这下张箫终于是明白了,那要不是他无意间学了《太古赤凤经》,岂非一生无望大道? 这方天地也太坑了,生晚了几百年吃大亏了呀! “大黄,为何修了《太古赤凤经》,就走上了真的大道呢?”张箫颇为疑惑,不解道。 “因为大帝的力量,本来就是下一秘境的神力,上古时期,这方天地灵气盎然,曾有不少天骄、大能到达了下一个秘境,甚至成帝。 然而如今,这方天地灵气匮乏,再也不可能涌现出抵达下一秘境的翘楚,你相当于提前获得了通往下一秘境的窍门,被迫觉醒了神体。 神体给你开辟了一条路,你是走路可有了,其他人却是……无路可走啊。”天狗深深叹息。 “那大黄你为何不修这《太古赤凤经》,而是直接塞给我呢?”张箫终于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 天狗无奈苦笑,说道:“本座的关隘不在于古经,而在于其他,况且你手中那残缺的古经,我千年前就已翻看了数遍,还不及我自己修的那几部,我又何必多浪费千年时间去修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永生大帝的古经 “几部古经?!” 张箫心下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眼睛放光地看着天狗。 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到了一只烤的香味四溢的烤全羊。 “他妈了个巴子的,说漏嘴了”,天狗看着张箫,微微有些发毛,吼道:“你这小子,别这么看着本座,我可告诉你啊,你别打我主意。 再说,你要那么多古经有什么用?学得过来了吗?把一部古经练到极致才是正道。” 张箫道:“呃,《太古赤凤经》我都练得差不多了。” 天狗道:“你可别吧,‘百年朝凤’的异象出得来么?” “那是我的问题么?那都怪古经呐!”张箫道。 天狗:“???” 它想了想,张箫这话说得好像确实也没毛病,要是《太古赤凤经》完整,他应该能修成完整的“太古赤凤体”。 张箫还想继续试探试探天狗时,发现它已在打鼾了,鼾声如雷…… 之后,张箫又试了试在太虚幻境中修炼那《帝血弑天心经》,发现根本修炼不了,仅能将其内容记得滚瓜烂熟。 按这《帝血弑天心经》的记载,要想将此经修成,须取千人的鲜血修筑血池,在血池中浸泡七日七夜。 “这……果然是魔道炼气秘籍,连修炼过程都这么血腥……”张箫暗暗心惊。 当晚,司徒登仙设宴款待张箫、天狗和李红雪,席上自是山珍海味颇多,可以说是把他们视为贵客了。 席吃过半,司徒登仙与天狗寒暄许久,方才渐渐进入正题,说道:“天狗前辈,晚辈可否与您做个交易?” 天狗吃下一整只烧鸡,点了点狗头,说道:“说吧。” 司徒登仙道:“天狗前辈见闻广博,想必定然知道,我司徒世家追溯到上古时期,曾涌现出了一位大帝。” 天狗道:“对,司徒云嘛,当时号称‘永生大帝’,治愈力惊人,只要尚存一息,便能迅速恢复至巅峰状态,还创出了一部《不死经》。” 司徒登仙点了点头。道:“前辈说得对,晚辈想与前辈谈的交易,正是与此经相关。” 他也没有避讳,反正在场都司徒家的嫡系,外人就张箫他们两人一狗。 “什么?大帝?古经?”在场其他司徒世家的人都听蒙了,他们从未听自家老祖提起过自家出过什么大帝、古经。 “我的天,既然咱家出过大帝、古经,为何老祖从未提起过?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我要是老祖,巴不得全体下的都晓得咱司徒世家出过大帝、古经,传出去多威风呐!” …… 人群议论纷纷。 “安静!”司徒登仙面对自家的人,立时换了一副肃然面孔。 他对自家这些人朗声道:“今天我提到的所有事情,你们哪个傻蛋要是把它传出去了,我立马把他挫骨扬灰!” 那些司徒世家的嫡系们,看到自家老祖都这么说了,一个个立马都不敢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 “好小子,这么大的一家子,治得很不错嘛。”天狗的狗爪拍了拍司徒登仙的肩膀,咧嘴笑道。 “哪里哪里,让前辈见笑了。”面对天狗,司徒登仙立马又恢复了和和气气的面孔,笑容和煦而温暖,如一位慈祥的老爷爷。 天狗道:“好了,说吧,你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司徒登仙提到了《不死经》,已引起了它的兴趣,虽说它当前的困境并非在于古经,但那《不死经》着实香啊! 龟龟,那惊人的愈合能力,谁不馋? “前辈,实不相瞒,那《不死经》如今早已失传,但晚辈数十年前游历昆仑山时,曾在一处上古战场的遗迹中,偶然发现了《不死经》的残页。 然而,之后晚辈无论如何找寻,都未能发现一丝关于《不死经》的线索,所以,我想请求前辈的帮助。 我知前辈是上古时期的大能,对于寻找古经,有独到的法门。”司徒登仙说道。 “帮你找古经是吧,可以啊,给我一千颗灵石吧,你司徒世家传承自上古,肯定藏的有。”天狗直截了当地开出了价格。 “灵石?”除了司徒登仙和天狗外,其余的人皆是一愣。 灵石? 灵石是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司徒登仙思虑了一会儿,方才咬了咬牙,答应下来,说道:“好!”似乎这一千颗灵石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嗯,正好本座近来也打算去一趟昆仑山,那……就先给本座五百颗灵石吧,待本座将你们司徒世家的《不死经》找到了,你们在把另外五百颗灵是给本座。”天狗道。 “不不不”,司徒登仙连忙道:“前辈,那一千颗灵石,晚辈今晚便交到前辈手里,这是前辈应做的。” “嗯,很好,你小子很上道,本座喜欢。”天狗咧嘴笑道,狗爪拍了拍他的肩膀。 交易既谈妥,席便差不多可以散了,接下来大家只求吃喝个尽兴。 席散去后,下来了,张箫忙问天狗,说道:“大黄,你们说的那‘灵石’,是什么好东西啊?” 天狗颇不耐烦,说道:“灵石嘛,灵气凝结而成的石头呗!” 张箫一听,心说龟龟不得了,都能凝结成石头了,那灵气得有多精纯?! “这些灵石,可以在一些灵气盎然之地开采到,以前就专门有靠下地挖灵石修道的修士,人称‘摸灵校尉’,你别说,还真挖出过一位‘摸灵大帝’。”天狗接着道。 张箫和李红雪一听,俊眼美眸中直冒贼光,忙齐声问道:“现在还能挖吗?哪里还可以挖?” “呵呵”,天狗冷笑道:“现在灵气这么匮乏,哪里还结得出来灵石?普天下的灵石早已被采尽了!” 张箫和李红雪眼里的贼光顿时便黯淡了下来。 “也不必灰心丧气,那些以前遗留下来的灵石,如今也还有一些的,只不过,被各种陆地神仙死死地攥在手里,留着续命罢了,你瞧司徒登仙那小子,连一千颗灵石都拿得出来,估计手里少说也攥着大几千颗!”天狗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巍巍昆仑 巍巍昆仑,高耸入云,仿佛一座通天之塔,会否是天界为人间降下的登天之梯? 此刻,张箫、天狗、李红雪已随司徒登仙他们来到了这传说中神话发源的圣地。 司徒登仙只带上了自家的司徒胜男和司徒惊云,这两位后生,是当今司徒世家最为出彩的两位翘楚,他有意带出来历练历练。 他们前脚刚到昆仑山,后脚清凉山的司徒世家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诸如武当派、灵鹫寺、剑宗的众多门派,已到了司徒家山下,说是要拜访司徒世家,并补偿司徒家当日解救他们门人付出的代价。 “哎,这些个人呐,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说是什么来拜访咱们司徒家,搞什么补偿,其实不就是打天狗前辈的主意么?他奶奶的,一个个小算盘打得直响。” 司徒登仙骂骂咧咧道,就像是市井里常见的发牢骚的大爷。 “呵呵,你这小子不也是打我的主意?”天狗笑道。 “这我哪敢呐,咱可是诚心与前辈您做交易的。”司徒登仙忙道。 “嗯”,天狗微微点了点狗头,说道:“你小子确实算是比较有诚心的,做事挺上道。” 司徒登仙一听前辈这是称赞自己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说道:“哪里哪里,前辈谬赞。” 天狗可以说是他大道的指望,是他断头路的接续希望,能与其拉近距离,自是他当下最挂心之事。 他自踏入陆地神仙境界以来,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光阴,起初雄心勃勃,壮志凌云,曾许人间第一流,可谓春风得意。 可是这之后百余年的时间,他越来越失望,意气渐渐被消磨,他渐渐发现,自己所谓的大道,根本就是一条走不通的断头路。 这是何等的绝望? 人世间最令人心灰意冷者,莫过于正在做一件自己永远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事情。 而现在,天狗就是他的希望。 “小子,把你的《太古赤凤经》给本座。”天狗对一旁的张箫说道。 “干啥啊,大黄,你不是不要这《太古赤凤经》了吗?怎么又打起了它的主意?”张箫疑惑道,当即警惕了起来。 “什么叫打它的主意?小子你可真是小家子气,防狗之心太也重了吧!本座就这么跟你说,完整的《太古赤凤经》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天狗骂骂咧咧道。 “要啊,怎么不要,能要的话我肯定要啊!”张箫毫不犹豫,又道:“可是,这跟你要《太古赤凤经》又有什么关系啊?” 天狗道:“你手里头那部《太古赤凤经》,就差总诀篇了,想要找到总诀篇,须以你手里头那部《太古赤凤经》为引,现在懂了吧?” 张箫将信将疑,但他寻思着自己手里头的那部《太古赤凤经》本来就是天狗当时塞给他的,若是它打此经主意,当时就可以直接收了,又何须如此,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早说嘛,你要它为什么不要说?你早说嘛……” 张箫絮絮叨叨地忍痛割爱,把《太古赤凤经》递给了天狗,一旁的李红雪、司徒登仙、司徒胜男、司徒惊云都看得两眼炙热,艰难地压抑强夺此经的念头。 “你既然寻找总诀篇早晚要用到这《太古赤凤经》,当日又何必塞到我手上?来来去去地,多麻烦呐。”张箫道。 “你这小子懂个屁,那代表本座认可它是你的,懂了吧!”天狗不以为然道。 接过《太古赤凤经》后,天狗又对司徒登仙道:“把你寻到的那《不死经》的残页也给我吧。” “好的,前辈”,司徒登仙没有丝毫的犹豫,恭恭敬敬地将自己寻到的《不死经》残页递给了天狗。 那《不死经》的残页看上去就是小半片残破的腐烂纸张,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消失不见。 但当天狗接过那小半片残破的腐烂纸张时,它竟陡然亮起了璀璨的光华,其中蕴藏着极为磅礴的神力,直接将天狗给弹飞了,砸进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之中。 “前辈,不关我事啊,晚辈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 司徒登仙见天狗被那玄妙的璀璨光华中蕴藏的磅礴神力弹得倒飞出去,吓得赶紧收起了那《不死经》的残页,跟了过去,心里琢磨着之后怎么补偿它,打死他也不敢得罪这位天狗前辈啊!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了过去。 “他奶奶的,这回吃了个小亏啊!”被几乎砸成废墟的小山中,缓缓走出了稍稍有些凄惨的天狗。 它被方才那璀璨光华中的磅礴神力给结结实实地轰了一下,若非肉身比神铁还要坚不可摧,此刻恐怕已成了一只死狗了。 饶是如此,它身上那泛着金光的金毛,也稍稍黯淡了些许,还有部分毛直接被轰得微微发黑、蜷曲。 “我的天,刚才那亮起的光也太可怕了!”张箫心下暗惊,心说还好刚才那道光华似乎只针对了天狗,他估摸着要是轰在他身上,怎么着也得脱层皮,在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才能下床。 “前辈、前辈,真不关我事啊,晚辈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司徒登仙惶恐道,生怕就此跟天狗结下了梁子。 “行了、行了,本座知道,这不是你的锅。”天狗整理了一下自己被轰得蜷曲的那些金毛,说道。 听到天狗前辈如此说,司徒登仙心里的一块石头登时落地,不禁松了口气。 “这锅得你们家那个创出《不死经》的‘永生大帝’来背,他奶奶个熊,这么小家子气的,还在《不死经》下了禁制,非你们司徒世家的人,摸都摸不得《不死经》。” 天狗抱怨道:“说实话,这真有些小家子气了,看看人家孔雀大帝,多大的气魄,创出《太古赤凤经》,根本不设什么禁制,就随缘地就给后来的有缘人了,多大气!” 司徒登仙心中虽对此不以为然,觉得属于他们司徒家的东西理应对外人设禁制,但他当下毕竟有求于天狗,于是问道:“前辈,那怎么办?这禁制有办法解除么?” 第一百三十章 登天峰,人皇之墓 “解不了,大帝下的禁制,至少得是同一层次的大帝才有能力解。”天狗说道。 “这……”司徒登仙不禁烦恼,心说可别影响天狗前辈为我找寻古经啊。 “不过也未必非要解开禁制,这《不死经》的残页你替我拿好也行,不耽误我借它寻找《不死经》。”天狗说道。 “啊,那就好、那就好。”司徒登仙顿时放下心来。 “咱们这就进去昆仑山脉吧,《太古赤凤经》和《不死经》的线索都来自于此,恐怕都是当年那场大战遗失的。”天狗道。 “当年那场大战?”张箫甚为疑惑,不知是何大战,这神州大陆的历史、神话什么的,根本没有提到过昆仑山发生过什么大战啊。 “哎,你现在知晓也无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进去寻《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和《不死经》吧。”天狗催促道。 在它的催促下,众人很快进入了这壮阔辽远的昆仑山脉。 “记住,跟紧我,不要乱走,我们的目的地只是藏有《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和《不死经》的地方。 其他地方不要随便去,这昆仑山脉里的危险,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天狗叮嘱道。 说罢,他拿出《太古赤凤经》,朝里打进去一缕神识,《太古赤凤经》的字顿时化作一个个晦涩的符号,散发着璀璨的金光,自其中飞出,如一只只蝴蝶。 “看山、探穴、寻龙……去!”天狗低声吟颂,那如一只只蝴蝶般的晦涩符号立时朝四面八方飞去,速度极快。 “咱们便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这‘寻龙诀’还需要一会儿工夫,待会先把《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找到,然后再去找《不死经》。”天狗道。 “一切任由前辈安排。”司徒登仙道。 他其实内心隐隐是有些不满的,毕竟他求天狗前辈来是找他们司徒世家失传已久的《不死经》的,找那什么《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跟他们司徒世家有什么关系? 然而即便微微有些不满,他也并不敢怎么样,毕竟找那《不死经》,还是得着落在这位天狗前辈的身上。 众人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些蝴蝶般的符号才渐渐开始飞回,每飞回一个符号,天狗便以神识查看一番。 一连查看到第一千八百七十三和符号时,天狗才终于停下,说道:“找到了,咱们下去吧。” 张箫疑惑道:“下去?下哪去,下地里去吗?” “是啊”,天狗道:“下斗嘛,可不下地里去嘛,那《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是在一处古墓之内。” 张箫懂了,道:“合着咱们是下去倒斗儿、盗墓呗?” 天狗道:“他奶奶的,什么盗墓,说这么难听干嘛?咱们是下去取东西的,好吧。” 说着,天狗已带着众人来到昆仑山脉里一座名为“登天峰”的巨峰的半山腰上,这座登天峰足有万丈之高,到了半山腰就已将许多云彩踩在脚底之下。 因处于极高的位置,这里甚为寒冷,犹胜严冬,仿佛置身于极北的苦寒之地,如此严寒,自已不生草木,光秃秃的岩石上积着厚厚的冰雪。 民间传说这“登天峰”是勾连仙境与凡世的“天梯”,一路往上攀登,气候将越发寒冷,但若攀登至此峰绝巅,将抵达一处四季温暖如春之境,四下遍生琼花玉草,那,便是仙境,凡人登临此境,将羽化而登仙。 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无人知晓。 因为自古攀登此峰者,要么没登上绝巅就折回来了,要么就是一去不回。 有人说那些没有回来的人自然是死了,也有人说他们没有回来是因为他们已成仙了…… “咱们就从这里下去吧,那处古墓正是藏于此山之中,这里连通其中一个古墓的入口,咱们可以试着进去。”天狗道。 “好的,前辈,晚辈这就劈开一个口子。”司徒登仙撸起袖子,就要亲自动手。 “不劳老祖您亲自动手,晚辈来就行了。”司徒凌云忙道,如今他在司徒家的位置落后于司徒胜男不少,很是急切地想在老祖面前争些好感。 “你们都别动手,都拿这个挖。”天狗张口一吐,立马吐出了五把小巧的铁锹。 张箫:“???” 李红雪:“???” 司徒胜男:“这……” 司徒惊云看着自家老祖,犹豫不决。 司徒登仙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起了其中一把铁锹。 “不是,大黄,用铁锹挖,有没有搞错?你确定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大家至少都是一拳可以把此山轰个大洞的存在,何必用铁锹挖?”张箫颇为不解。 “你懂个屁”,天狗道:“这种古墓,机关精巧至极,一旦受到较大的震动,将直接触发机关,自行毁去墓中一切,就是为了防那种炸山硬来的盗墓贼,宁愿自毁也不愿让尸体受贼侮辱。” “原来是这样啊”,张箫又问道:“那你不是有‘虚空踏衍术’吗?直接带我们传送进去多方便,何必这么麻烦。” 天狗道:“使用‘虚空踏衍术’之前,须以神识感知清楚将要传送之地,否则你怎么知道自己会去到什么地方,这古墓的外围似包裹了一层玄妙的外衣,竟可以隔绝我的神识。” “我的天”,张箫颇为惊讶,道:“这是哪位大能的墓啊,不简单呐!” 天狗道:“似乎是某位人皇的墓,具体是哪位就不知道了,若非有《太古赤凤经》做引子感知总诀篇,从而探路,本座可不敢打这墓的主意。” “人皇?!” 众人心中一震,人皇可是震古烁今的存在,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因距离大帝极近,又被称作是“半步大帝”。 神州大陆数万年的历史长河中,甚至有人皇曾与传说中的争锋,而不落下风。 “虽说是人皇之墓,可《太古赤凤经》毕竟是孔雀大帝创出的,大帝的古经为何会落入人皇的古墓中?那场大战又是什么?” 张箫心中疑云重重。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阴煞箭雨 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司徒登仙、司徒惊云五人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挖着坚如铁铜的山石,耗了整整四个时辰,才终于挖到了这人皇古墓的入口,挖出来的洞口足有百余丈之深。 “好了,咱们这就进去,跟紧我,不要四处乱跑,这里的机关可都不简单,遇上了什么危险,也尽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这古墓将自行毁去。”天狗郑重地叮嘱道,狗脸肃然。 说罢,它便当先往古墓中走去,张箫等人旋即跟在它的身后。 刚进入这古墓中,收入眼里的景象便令张箫心中一惊,他本以为这古墓中暗无天日,必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然而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古墓四壁皆亮起了淡淡的细密蓝光,仿佛是一根根荧光细丝紧密地贴合在墙上。 “哇,美的哩,这个人皇挺享福哈,死后还住着这么好的墓。”李红雪不由得感叹。 司徒胜男平日里清冷的脸上也渐渐晕染出笑意,这古墓中的景象着实是令她眼前一亮,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置身于隐秘、瑰丽之洞天福地的错觉。 “前辈,这些亮着蓝光的东西是什么,为何我的神识根本感知不了它们?我催动神识感知,那缕神识才触碰到它们,立马便被弹了回来。”司徒登仙甚为疑惑,问天狗道。 饶是他活了一大把年纪,阅历颇丰,也从未见过、听闻过这等稀罕事物。 “那是很久以前才有的东西,叫做‘天蚕丝’,方才,就是因为它,本座才无法以神识感知这古墓中的情况。”天狗道。 “天蚕丝?”司徒登仙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在哪本前辈所著典籍还是哪位前辈的口中,听他们提起过这“天蚕丝”。 天狗道:“这天蚕丝,乃是上古时期的生物‘天蚕’所吐的丝,玄妙无比,摆置常用的信息可以在这里保存,材质特殊,可以隔绝神识,织成衣衫后防御也颇为惊人。 只可惜如今灵气匮乏,再也生不出‘天蚕’这种生物了。”天狗遗憾地道。 张箫听得眼睛都直了,心说这可是好东西啊,隔绝神识,以后织成衣衫穿在身上,就算敌人修为再高,也猜不出我的真实实力。 天狗看张箫凝神打量那些墙上的“天蚕丝”,眼神微微有些炙热,顿时便明白了张箫的心思。 “他奶奶的,你这臭小子真是贪!”天狗骂骂咧咧道,话音未落,狗身已飞了过去,伸爪就去刨那壁上的“天蚕丝”。 这东西虽说以前并不稀奇,但如今可几乎成了绝品,不多刨点给自己,还真有点对不起自己大老远来这儿一趟。 “我去,大黄你这下爪也太快了,还好意思说我。”张箫忙也飞了过去,拔剑出鞘,去挖壁上那些“天蚕丝”。 看着那一人一狗忙着收取“天蚕丝”,其余几人顿时便反应过来了这些“天蚕丝”的价值,忙也跟着上去。 “不好!”天狗突然下意识地说道,忙撤回了身子,就势往后打了几个滚儿。 “嗖嗖嗖!”它方才刨“天蚕丝”所在之处,突然接连射出几支黑色的箭,箭上阴煞之气惊人。 “还好、还好!”天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心下甚是后怕,若非它反应及时,闪避得快,便要被那几支黑色的箭给射个正着,不死也得脱层皮,带着阴煞之气的箭可不是身如神铁就能无视的。 “嗖嗖嗖!” 张箫那边在挖壁时也是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引得几支附带阴煞之气的箭朝他射来,还在他的神识也是颇为敏锐,突然感知到了箭上的阴煞之气,立马做出了闪避的反应。 “我的天,这是什么箭,怎么这么可怕?!”张箫不禁惊呼。 方才,他的神识感知到那几支附带阴煞之气的箭在朝他射来时,顿时生起了一种如坠冰窖般的寒意。 “可怕的不是箭,是箭上附带的阴煞之气,这显然是经过那位人皇炼化的箭,真没想到,那位人皇炼化出的箭已过去了这么悠久的岁月,竟还有这等可怕的阴煞之气。”天狗不由得感慨,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铜铃残的大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 “阴煞之气?当年哪位人皇是修阴煞之气的?”司徒登仙问道。 “这本座也不知道,难道说……是纣王?”天狗的眸中也颇多的不确定,说道:“似乎当年那纣王就是一位极为擅长阴煞之气的人皇。” “纣王?!” 这可是一位上古时期的盖世大能,张箫他们即便不是自上古时期活到现在老怪物,对这传说中的“纣王”也是颇有些了解的。 传说这位“纣王”,是昔年大商的皇主,曾以凡人之躯,与天上仙神争锋,也算是盖代的天骄了。 “这种盖代天骄的墓中,该有多少好东西啊?!” 张箫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 “不好,那些阴煞之箭又来了!”天狗的神识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异常,忙道。 话音未落,先前他们收“天蚕丝”的壁上开出无数孔洞,漫天阴煞箭雨立时自其中激射而出。 “快,到我这来!”司徒登仙道。 说着,他立时双掌倾吐出凝若实物的真气,如气凝冰,砌出了一堵高墙。 众人听他如此说,又施展神功以真气凝砌出墙,忙躲于他身后。 “砰砰砰砰砰砰……” 那漫天阴煞箭雨激射于司徒登仙凝砌出的“墙”上,顿时皆被消解,眨眼弥散若烟。 “好小子,竟有这般修为!也是苦了你了,晚生了几千上万年,你若是生在上古时期,恐怕可成一代巨擘。”天狗由衷赞道。 “前辈谬赞,若非这些箭尘封多年,其上的阴煞之气已残余不多,晚辈万难抵挡此波阴煞箭雨。”司徒登仙谦虚道,但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倘若他们再早个几百上千年来此人皇之墓,那时这些箭上阴煞之气尚盛,恐怕他们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古墓里的青衫男子 “不必自谦,小子,若这真是纣王之墓,那你和他同生一时代的话,还真不会逊色于他。 有时候,错的不是你没有天分,错的不是你不够用心、努力,只不过仅仅是因为你所处的时势不对,须知时势面前,个体如是风中蝼蚁,微不足道。”天狗拍了拍司徒登仙的肩膀,说道。 “我不同意。”张箫突然道。 “哦?你小子很不得了?觉得自己可以跟‘时势’掰腕子?”天狗冷笑地看着他。 “我觉得在时势面前,有的个体连风中蝼蚁都不如。”张箫道。 “哟,有点意思哈”,天狗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张箫是这个意思,它本以为这臭小子要厚着脸皮胡吹大气了,却未料到说了这一番话。 “那你倒说说看,是怎么个‘不如’法儿?”天狗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风中蝼蚁,尚且自知,时势中的个体,却并不总是有自知之明。”张箫道。 …… 众人一路深入古墓,一路侃侃而谈,倒是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当下的颇有些紧张的气氛。 说不慌那都是假的,刚一进古墓,就遇上了“阴煞箭雨”那种阵仗,照此来看,接下来自是更为凶险。 方才那场“阴煞箭雨”,害得张箫和天狗只收了一小会儿“天蚕丝”便不敢再收了,好在一人一狗收的“天蚕丝”都足够织出三五件外衣,收获倒也不算小。 “等等,停下来!”天狗突然道。 “我去,大黄,你别搞这么吓人啊,怎么了啊?”张箫问道,他的神识分明什么都没有感知到,而神识比他强的天狗却做出这种反应,这立马便令他联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遇上了他的神识根本感知不出的危险。 “前方有极为可怕的存在,修为恐怕要在我们所有人之上!”天狗说道。 “比我们所有人都高?大黄,你没感知错吧,我们这边可是有位天下第三啊,比他强的,这神州大陆恐怕只有四人。”张箫道。 “没感知错,本座的神识岂会弄虚作假?”天狗道,说着,它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问道:“比天下第三强的人有四个?” 李红雪解释道:“因为天下第一有三个。” “呵呵”,天狗冷笑一声,不以为意,说道:“三人并列还敢妄称‘天下第一’?不能独断万古,岂配称天下第一?岂敢称天下无一?” “哇,大黄你可真是张口就来啊,你当年巅峰的时候独断万古了?”张箫冷不丁地插话说道。 “没有。”天狗如实说道。 “呃,没有你还说人家?等你啥时候独断万古了再来对人家指指点点吧……”张箫道。 “你这臭小子,本座评价人家配不配‘天下第一’就非得自己先拿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那本座评价一道菜还不好吃,是不是还得会做饭呐?”天狗反驳道,狗脸上满是得意,这是它最有信心的说辞。 “嗯,你确实有权利评价别人配不配‘天下第一’。 但是,我同样也有权利评价‘你做出的评价’好不好。 现在,你评价他们不配天下第一,可以。 我评价‘你对他们的评价’太苛刻、吹毛求疵、不怎么样,也可以。”张箫道。 天狗:“???” 李红雪、司徒胜男、司徒登仙、司徒惊云:“……” “汪!”天狗一嘴朝张箫咬去,好在张箫反应也颇迅捷,忙躲开了。 “汪!臭小子,竟然敢跟本座杠,瞧本座不把你咬死,免得日后被你活活气死,汪!” 天狗“汪汪汪”地追在张箫的屁股后头,连连出嘴,张箫遛着它围着李红雪、司徒胜男他们打圈儿。 “谁啊,这么缺德,吵吵闹闹的,没看到我在盗墓啊?真是没一点教养,不懂礼节!” 不知何时,古墓深处走出了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青衫男子,生得俊逸不凡,一头白发,手里握了根竹棍。 “这位朋友,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自己不是也在盗墓?大家半斤八两,你别‘乌鸦笑猪黑’啊。”司徒胜男道。 “哇,说他归说他,你别骂我跟大黄是猪啊。”张箫道。 “汪!你才是猪,本座怎么可能会是猪?本座是狗,汪!” 天狗一嘴朝张箫咬去,张箫忙飞身而起,堪堪避过。 “胜男,住口!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司徒登仙突然严厉地对司徒胜男训斥道,令司徒胜男都是一懵。 “快,跟剑仙前辈道歉!”司徒登仙道。 “什么鬼? 剑仙? 长辈? 就他?” 司徒胜男颇不情愿地上前,拱手道:“抱歉,剑仙前辈,晚辈得罪了您,还望前辈谅解。” 那被司徒登仙称作“剑仙”的青衫男子侧过头,道:“不谅解。” 司徒胜男:“???” “呃……”司徒登仙心下也是有些无奈,说道:“多年不见,温兄还是这么……跳脱啊。” “哎,没意思,小仙仙儿你越活越像个老头儿,还是年轻的时候好玩儿”,青衫男子没怎么理会司徒登仙,径直来到了李红雪面前,打招呼道:“哎呀,小丫头,多年未见,你的武功……没怎么长进啊!” 李红雪就像是吃了一桶苍蝇一样,一脸厌恶地转过身去,根本不打算理他。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拜我温酒为师?你只要拜了,为师定教你上乘剑术,让你直达人剑合一的‘剑人’境界!”青衫男子锲而不舍,转到李红雪面前,说道。 “滚!”李红雪骂道。 “拜不拜撒?外头好多人排着队求我收他们为徒你知不知道?”温酒不依不饶。 “好啊,让我拜也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做成一件事情?”李红雪道。 “嗯?什么事情?”温酒的眸子顿时一亮,如晨曦之星。 一旁的张箫、司徒胜男、司徒惊云他们都看愣了。 这天底下只有求着拜别人为师的,哪有求着别人拜自己为师的? “我什么时候能打赢我爹了,我就什么时候拜你为师,否则,我跟着我爹学就可以了,又何必跟着你学。”李红雪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剑 “能不能换一个要求?你爹太猛了,武功高强如我,怕也不是对手,唯有我那怪物一般的师兄,方能与他一战。”温酒央求道。 “呃,那好吧”,李红雪道:“那你就想办法去宰了你那剑神师兄吧。” 温酒道:“我师兄是个怪物,我怎可能是他敌手?小丫头,你别专给我挑天下第一去杀啊,你明知道我是个百年老二…… 你瞧,这儿不是刚好有个天下第三的瓜皮嘛,怎么样,要不然我去捶他?这个我行。”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司徒登仙。 “温兄,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司徒登仙被他瞧得有些发毛,说道:“别开玩笑了,温兄……” 司徒胜男道:“这位不正经的剑仙前辈,你若敢打我家老祖的主意,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剑。”说着,她背负的剑已“呛啷”一声出鞘了。 “胜男,收回去,这位剑仙是你长辈,休得无礼!”司徒登仙怒斥道。 “老祖,可是他……” “收回去,你这位前辈是这样的,他在跟我开玩笑。”司徒登仙道。 “温无赖,够了啊,我问你,你杀你那剑神师兄不杀?”李红雪对温酒道。 “我打不过他……”温酒道。 “又不是非得打过他,你是他如今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小师弟,他怎会提防你?他在明,你在暗,你杀他的机会多的是。”李红雪道。 温酒惊讶地看着李红雪,道:“小丫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你这学废了啊,快,赶紧拜我为师,回炉重造,还有的救!” 李红雪有些不耐烦,道:“别岔开话题,说,你做不做?” 温酒道:“咱能不能换个要求?” “好啊”,李红雪道:“打赢我爹。” “哎”,温酒叹道:“看来,今生你我是无师徒之缘了。” “诶诶,小子,你这么想收徒,我这边有一个人选,你瞧,这小伙子还不错,人模狗样的。”天狗对温酒道,说着,用狗爪指了指张箫。 温酒来到张箫面前,打量着他,喃喃道:“嗯,小子确实还可以,主要是长得也俊,有我当年三分风采,不错不错。” “哇,这个人脸皮比我还厚。”张箫心道,他自忖论脸皮之厚,世间胜他之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却是遇上了劲敌。 “不过我不收”,温酒道:“听说你小子在汉阳的‘临江仙’酒楼中吸了我好几位剑宗弟子的修为?” 张箫点了点头,道:“没办法,他们太弱,而我又太强。”他寻思着这位剑仙温酒大概是要来替自家的弟子出气吧,既然如此,输人不能输阵。 “哈哈哈哈……”温酒大笑,说道:“好小子,我现在突然又看你顺眼了,怎么样,敢不敢接我一剑?这一剑你要是接住了,我就教你两手。” 张箫道:“希望你这一剑用点心,不要让我接得太轻松好吧?”表面上虽稳如老狗,内心却已是暗暗叫苦,心说你这陆地神仙的一剑,我怎可能接得住? 但又能怎么办呢,当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接了。 “臭小子,会说话就多说点。”话音未落,温酒已一剑刺来,他手中的那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竹棍,就是他的剑。 他的这柄“剑”,看上去未免太过于普通,就像是乞丐拄的拐杖,被狗追时用来赶一赶狗。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绝不敢轻视这柄“剑”。 因为这柄“剑”,握在温酒的手中。 “呛啷啷”一声,张箫的剑也出鞘,剑光一闪,剑已到了他手中,被他迅疾刺出。 俩人都是一剑前刺,招式质朴得不能再质朴,似乎丝毫不会武功的寻常孩童,拿着父亲为他做的木剑,都能耍出这样的招式。 张箫的内心,却早已预演了上千种不同的剑招,只待温酒的招式发生变化。 他如今独孤九剑的“破剑式”已臻化境,对于各种千奇百怪的剑招的破解信手拈来。 他耐心地等待着温酒剑招的变化,只待他变化出最终的剑招,旋即一剑破之。 他早已瞧出,那温酒的随意递出的一剑虽平平无奇,可这平平无奇的一刺中实暗藏着千万种不同的后着,只待他自行随机变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温酒递出的一剑,竟迟迟不生变化,饶是他颇有耐心,此刻耐心也渐渐被磨光了。 他至少已看出温酒这一刺里的三十六处破绽,对于这每一处破绽,他都有一百零八种破解之法。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去破解的冲动,因为他发觉那每一处破绽,又似是一种陷阱,诱他出招破解,然后破解他的破解之法。 于是,张箫开始在脑海中算计破解‘破解自己的破解之法的招式’之法……递出的那一剑中,又多暗含了几种变化。 温酒如果在第三层,他就必须算计到第四层,才有机会接住他这一剑。 然而,当他算计到第四层时,赫然发现温酒的那一剑似乎竟在第五层还有算计他的后着。 于是,他递出的一剑中,再度加入几种变化——那是他藏匿于第六层的算计。 …… 时间的流逝,在张箫和温酒这里似乎变慢了许多。 旁观的众人和一狗,表情越发凝重。 他们发现张箫和温酒递出的剑已越来越缓慢。 这看上去似乎是足以令人打瞌睡的无聊场景。 然而他们都是见识非凡之士,眼力何等毒辣? 此对剑,恐怖如斯! 众人一狗,倒吸凉气。 他们已看出,张箫和温酒递出的那一剑上,施加的变化后着越来越多,算计也越来越深。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俩人竟都到了当今武道招式算计的极限——第一千层。 “当!” 两人的剑最终对上,发出一阵轻颤之声。 对剑就此至了尾声。 温酒收回竹棍,道:“小子厉害,竟然平了我这一剑。” 张箫收剑入鞘,拱手道:“还是前辈相让,没有运用真气,否则我怎可能是前辈对手?” 温酒摆了摆手,说道:“接的是剑,关真气屁事,平了就是平了,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不生你点灯人,剑道万古如长夜 张箫态度恭谦,神色郑重,说道:“多谢前辈传剑。” 方才他与温酒的对剑,着实凶险万分,其中第八十七层和第九十六层的算计,还出了差错,若非温酒收敛杀心,他的招式恐怕将被破尽。 这温酒收敛杀心,在那一剑中一层层地诱他往下算计,分明是在提点他,可是说是在传授剑道了,他由此在剑道上又往前迈进了一个新的境界。 “不必谢我”,温酒道:“我这一剑,是为剑道而递,你是个剑胚,有朝一日,说不定能成长为剑道的参天大树,为剑道后来者庇荫。” “嗯。”张箫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很是敬畏这位世人尊称“剑仙”的温酒,只不过微觉有些不适,那个“剑胚”……咋听起来有点像是在骂人呢? 应该不是一语双关吧。 天狗看着那在它眼中大抵只是个小屁孩的温酒,眸中顿时升起了敬意,不禁感慨:“昔年上古无剑道,再看如今有来者。天不生你点灯人,剑道万古如长夜。” “哈哈哈,狗哥谬赞。”温酒看着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老狗,还是头回这么谦虚。 他平日里是个极为随性跳脱之人,但唯独在剑道上,除了他那位剑神师兄,他比谁都要认真。 “可惜了哟,小丫头,我这前无古人的剑道,你竟然不想学,哎,真是暴殄天物啊。”温酒对李红雪说道。 李红雪偏过头去,并不想理他。 随后,众人一狗继续往古墓深处而去,司徒登仙问了问温酒来这人皇之墓盗什么。 温酒美名其曰为了“大道”,只好来取这墓中人皇前辈的几样东西。 李红雪当即嗤笑道:“偷就是偷,还说什么‘取’啊?” 温酒讪讪笑道:“我为求‘大道’而来,‘大道’的事,怎么能说是偷呢?” 众人一狗正说着话,忽见一道黑影在眼前掠过,速度极快,眼睛一眨已不见踪迹。 “小心!我方才进来就遇见过这玩意儿,不晓得是什么脏东西,极为难缠。”温酒忙叮嘱道。 “哟,堂堂天下第二的陆地剑仙,竟然被古墓里的什么脏东西掣肘,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李红雪出言挤兑他道。 “小丫头你懂啥,这墓里我哪敢施展开武功,万一动静太大触发了这古墓的自毁机关怎么办?要是在外头,那什么狗屁脏东西,我一剑就把它给砍成齑粉!”温酒道。 正说着,那“脏东西”骤然现身,如一阵旋风刮到司徒惊云身后,朝他袭去。 “惊云,小心身后!”司徒登仙很快觉察到了那“脏东西”的位置,忙出声提醒自家后生,同时飞身掠去,想要抢在那“脏东西”的前面把自家这位后生抓过来。 司徒惊云一听老祖提醒,也不去瞧背后的“脏东西”,忙第一时间往司徒胜男那里奔去。 他心说不管能不能躲开,我先往你司徒胜男这躲再说,就算躲那“脏东西”不开,也要害你司徒胜男一害。 在他的心中,他和司徒胜男类似于此消彼长的关系,是以他对司徒胜男甚为仇视,秉持着“我要是混栽了,你也别想混好”的念头。 司徒胜男却哪里想的到他这等恶意,见那“脏东西”追着司徒惊云追到了她这里,忙拔剑朝那“脏东西”刺去。 突然,她只觉自己的脚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石头一般的东西,被绊了一下,好在她身法敏捷,很快稳住身形,可那一剑却是刺偏了几分。 生死厮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脏东西”又是何等迅捷,这几分的偏差,司徒胜男直接刺空。 “呜啦!” 那“脏东西”发出一阵刺耳、渗人的叫声,张口血盆大口朝司徒胜男咬去,眼看就要将她吞噬。 “胜男!”司徒登仙刚把司徒惊云抓住,根本来不及去救司徒胜男。 张箫的明眸夜视,将墓中的一切看得很清楚,那脏东西形态既可怖又恶心,犹如浸泡在粪坑里的巨无霸癞蛤蟆,看一眼恐怕三天吃不下饭。 像司徒胜男这样姿容出尘的女子,若是落入那“脏东西”腹中,过几日就会沦为它的粪便,委实令人接受不能。 “呛啷!” 剑光一闪,张箫的剑已刺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如燃起一缕星火。 “脏东西”迫于这一剑的凌厉,不敢以身硬抗此剑,忙撤身避开。 趁它避开之机,张箫忙抓住司徒胜男的手,携她一齐退开。 温酒的竹棍也已出手,直接去截那“脏东西”的退路。 那“脏东西”却是迅若疾风,斜身又避开了温酒这一剑。 “汪!”天狗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冲刺过去,一口咬中了那“脏东西”,直接从它的背后撕咬下了一块肉来。 “呜啦!”那“脏东西”吃痛,嚎叫了一声。 天狗刚咬下那块肉,立马就吐了出来,那“脏东西”的肉着实腥臭,还粘粘腻腻的,天狗只觉自己仿佛咬了一嘴的屎。 “他妈了个巴子的,好他娘的臭,差点把本座给送走了!”天狗骂骂咧咧地道。 司徒登仙忙飞身至司徒胜男身边,问道:“胜男,没事吧?” 司徒胜男惊魂未定,愣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没事,是张公子救的我。” 司徒登仙听罢,忙对张箫道:“多谢张公子救下我家胜男,日后我司徒家必以重谢相报。” 张箫道:“这是我应该做的,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须得相互照应。”说着,不经意地瞟了司徒惊云一眼。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司徒胜男出剑刺那“脏东西”时,正是司徒惊云故意绊了她一下,害得她差点被那“脏东西”给吞入腹中。 当时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若非张箫有“明眸夜视”的神通,恐怕也难以注意到。 “我宰了你这畜生!”司徒登仙看着与天狗、温酒、李红雪缠斗的“脏东西”,带着一腔怒火飞身冲了过去,一心要杀了它替自家两位后生出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龙汲水 司徒登仙以指作剑,使出他司徒家绝学“辟邪剑法”,顿时整个人身法迅捷诡异至极,犹如鬼魅,速度比之那“脏东西”,竟是不遑多让。 张箫看得心中一惊,没想到司徒登仙在剑道上造诣竟也是如此不凡,比之那剑仙温酒并不逊色多少,在诡异迅捷、剑走偏锋上甚至还颇有独到之处。 “司徒老弟你总算是出手了,你的剑,强在‘快’和‘诡’,跟这个‘脏东西’是一路货色,对付它正好,来,我来帮你封住这‘脏东西’的退路,你赶紧宰了它!” 温酒道,话音未落,手中竹棍化作一点寒芒,直刺那“脏东西”后路,剑气凌厉无匹,若能刺中,那“脏东西”恐将被他霸道凌厉的剑气给切成齑粉。 然而温酒的剑,风格过正,走“道”走“意”不走“术”,若在地形开阔的地方,杀这“脏东西”绰绰有余,可此刻在这狭窄昏暗之地,施展不开,根本奈何不得那像疾风一样迅捷的“脏东西”,被它一个前空翻便避开了。 不过,温酒方才出的那一剑本就没指望能斩杀这“脏东西”,只求一剑断其后路,逼得它往前空翻。 “司徒老弟,如此良机,还不出手?”温酒催促道。 “来了来了。”司徒登仙纵身飞跃,身影如鬼魅,张箫还未看清楚他那一剑如何出的招,那“脏东西”便“呜啦”惨叫,显然是被他一剑重创。 “它怂了,要溜了,赶紧把它宰了,免得之后再来烦我们。”温酒忙道。 饶是司徒登仙的“辟邪剑法”诡奇迅疾,那“脏东西”急了却也颇能奔逃,竟在司徒登仙、温酒、天狗、李红雪的包围中,竟寻得一个缝隙,溜了出来。 “小子别愣着划水啊,快,别让它跑了!”天狗朝张箫喊道。 张箫早已在一旁凝神观察了,只不过方才关注的重心都在司徒登仙那诡奇的“辟邪剑法”上,这时见负了重伤的“脏东西”要溜,立时出剑,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瞬间朝那“脏东西”刺出了一百零八剑。 只见寒芒连闪,剑气如雨倒流,呼啸而过后,那“脏东西”已不存于世,早化作血雾一片,随风四散。 “呼。”张箫收剑入鞘,吐出一口浊气,并整理整理方才在风中凌乱了的发丝。 “脏东西”被斩杀之后,他发现自己体内的“浩然书”直接叠了三十页的功德,体内的浩然气由此增长了不少。 “好剑法!若我没看错,张小友用的剑法应该是‘独孤九剑’吧?”温酒道。 “剑仙前辈慧眼如炬啊。”张箫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不会吧?”李红雪奇道:“华山派好几个老头儿都会这套剑法,我瞧他们用起来也就那样啊。” “这你就不懂了”,温酒道:“武功秘籍再强,练不到家,也是无用。 昔年新五绝之一的北侠郭巨侠,武功够高了吧,一身的神功,传了他女婿和徒弟不少。 结果呢,女婿只能说勉强过得去,那俩徒弟就更捞了,师父是谁都打不过,他俩是谁都打不过!” 司徒登仙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温酒的这番言论,说道:“不仅如此,有时候武功就算是练到家了,也未必能完全发挥出其威力,武功的发挥有时还与心境、心情有关。 譬如昔年那位神雕大侠,至情至性,曾创出绝世掌法‘黯然销魂掌’,哭起来的时候,怕是能跟郭巨侠争一争天下第一,不哭的时候,顶多就是个天下第四第五,很不稳定。” 张箫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你们说的这些人……我咋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司徒前辈,你不能这么说”,李红雪道:“当年那位神雕大侠就算不哭,也至少是天下前三的存在吧?”她内心一直极为崇拜昔年传说中的“神雕大侠”,听到司徒登仙如此唱衰他,自是颇不乐意。 “天下前三?”司徒登仙笑道:“不要逗我笑啊,小丫头,他不哭的时候,说他天下前四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好吧,什么一灯大师、金轮法王、郭巨侠,他要是不哭能是对手么?” 温酒插话道:“嗯,我觉得那时还是郭巨侠最厉害,稳稳的天下第一。” “放屁!”李红雪道:“神雕大侠开哭的时候,郭巨侠都未必是他对手。” “是是是”,司徒登仙冷笑道:“你家的神雕大侠当时无敌于天下好吧,哭起来谁都打他不过!”听语气明显是嘲讽李红雪这小丫头胡吹大气。 …… 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说的是张箫方才展现出来的“独孤九剑”,说着说着司徒登仙、李红雪、温酒突然就吵了起来。 温酒倒还好,主要是司徒登仙和李红雪在吵,一个在黑“神雕大侠”,一个在捧“神雕大侠”,如此一捧一黑,最是能毁人。 司徒胜男和司徒惊云看着跟李红雪吵得面红耳赤的自家老祖,恍惚间竟有种错觉:“这……还是我家老祖吗?” “龙汲水!”天狗突然大声喊道,引得李红雪、司徒登仙、温酒三人停下了热烈的谈论,怔怔地望着它。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李红雪问它道。 “龙汲水!墓中出现龙汲水的奇观,必是有重宝将现于世间!”天狗激动地道。 这下其他人的心都不安分了,毕竟说这话可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天狗。 天狗可是来自上古的存在,身怀不知多少古经,见识过不知多少世间罕有的秘宝,能被它称之为重宝的,该是怎样的稀世珍宝? 说不定便与大道相关! 张箫循着天狗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前方是极为辽阔的湖泊,没想到这人皇的古墓里竟还藏着一片湖泊,在那湖泊的正中央,一阵龙卷风正在蓄势,声势越来越浩大。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阵龙卷风已呈现出巨龙之势,犹如天龙自天际降临凡尘,在湖泊中央汲取湖水,还真是天狗所说的“龙汲水”的奇观。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遮天圣钵 “不愧为人皇之墓,墓中竟能出现这等声势惊人的奇观!”温酒不禁感慨。 在那声势惊人的龙卷风后,一道金光闪烁,璀璨至极,便是天狗身上散发而出的金光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龙汲水”的奇观在声势到顶之后,渐渐散去,而风后的金光却是越发地璀璨,仿佛天神即将下凡,神芒四散。 约莫三盏差的时间后,风终于散尽,“龙汲水”的奇观也已消失,众人一狗于是终于看到了那隐没于金光中的“重宝”。 那“重宝”的真容,看上去就像是是遮蔽天日的大金碗,其上璀璨神芒照得古墓里亮如白昼,仿佛湖泊上升起了一轮日头。 “这是什么?盖天神碗吗?”张箫不禁猜测道。 “噗嗤!”饶是平日里端着神情的司徒胜男此刻也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李红雪嗤笑道:“你小子真是个起名的鬼才!” “神他妈的‘盖天神碗’!”天狗差点吐出了一口老血,说道:“你小子有没有点见识?这叫‘遮天圣钵’,一代天骄哮天大帝飞升去‘东胜神洲’之前,就是用它吃饭的,是上古神器啊!” 说完它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它寻思要是藏着不说指不定还有捡漏的机会。 “哎呀,应该故意把那‘遮天圣钵’说得一文不名,这样本座就可以捡漏了!”天狗后悔不迭。 其实,它还是想错了,这“遮天圣钵”单看卖相就非同凡响,又是人皇之墓里出来的,无论它怎么贬低,大家都不可能会信的。 “有什么区别吗?‘盖天神碗’、‘遮天圣钵’……听起来不都一个意思?”张箫道,心下颇不解。 天狗已按捺不住,直接化作一道金光,朝那“遮天圣钵”飞遁而去,对那“遮天圣钵”可谓势在必得。 “老狗前辈,你飞慢点,小心闪了腰!”温酒踩着竹棍御“剑”飞行,直奔遮天圣钵”而去,速度比之他自己飞要快上几分。 “这等宝物,必沾因果,要小心取之啊,说不定会惹来莫大祸端!”司徒登仙搬出佛家理论劝道,自己却是毫不犹豫身化神虹,朝那“遮天圣钵”飞去,连头都不回。 “老家伙们都坏得很,个个都想要把那‘遮天圣钵’据为己有!”李红雪一咬牙一跺脚,踩着仿制上古神器“混天绫”的红绫,穷追不舍,准备找机会抢夺那“遮天圣钵”。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天狗、温酒、司徒登仙、李红雪不知为何接连自空中坠落,掉入了那湖泊之中。 “他妈了个巴子的!这古墓腹地似乎有什么特殊禁制,限制了本座的无上神力,飞不起来!”天狗骂骂咧咧地自水里浮起,以狗刨式的泳姿在湖泊中缓慢地游着。 “老祖!”司徒胜男和司徒惊云看到自家老祖突然坠入水里,心中都是一惊。 “我没事!”司徒登仙浮上水面,说道:“虽然真气已用不出来多少,但我会水,无妨,你们别管我,快下来,咱们一起去抢那‘遮天圣钵’,你俩要是谁抢到了,我就让他接任下一代司徒世家的家主!” “我的天,那位张小友好会啊!”才浮上水面的温酒,一眼就看到了游得极快的张箫,那速度,恐怕在场无人能胜过他,那天狗也不是对手。 “张哥,你帮我把那‘遮天圣钵’拿了嘛,我让我爹把下半部《帝血弑天心经》也传给你!”李红雪道。 “呵呵,平时叫人家‘小子’,现在有求于人家了,就叫人家‘张哥’,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张箫越游越快,很快便把李红雪甩在身后,还故意送了她几波浪花,溅她一身的水。 昔年他还在那颗蔚蓝星球上读大学时,曾是校游泳队的第一号人物,人称“浪里小白龙”,那泳技不是盖的。 “臭小子,还敢戏姑奶奶,瞧姑奶奶怎么教训你!”李红雪欲待以手中红绫将张箫给拴回来,却发现自己只能用出一丁点真气,根本不足以祭出手中红绫。 “小子,本座这回下墓,帮你找《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本座?”天狗眼瞅着张箫快追上它了,忙道。 “下次一定!”张箫几个扑腾,直接超越了天狗好几个身位。 天狗:“???” “小伙子,你要是帮我拿了那‘遮天圣钵’,我……我就把我家的司徒胜男许配给你,让你做我司徒世家的贤婿!”司徒登仙对张箫许诺道。 “老祖,你……”司徒胜男心目中如山岳般的老祖,似乎正在渐渐崩塌。 她没想到自家的老祖竟会把她作为物品一样拿去交易。 张箫并未理会司徒登仙,已离那“遮天圣钵”越来越近。 “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竟会对女人不感兴趣……不对头儿啊,难道说……” 司徒登仙灵机一动,又朝张箫喊道:“小伙子,你要是帮我拿了那‘遮天圣钵’,我就把我家的司徒惊云送给你做男宠!” 司徒惊云:“???” 张箫依旧是没有理会司徒登仙。 温酒倒是没有开出什么条件诱惑张箫,他这人比较随性、佛系,看到张箫那势在必得的劲头,便打消了对他开条件的念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张箫终于是游到了那“遮天圣钵”的正下方。 沐浴在“遮天圣钵”的神芒下,张箫只觉浑身温暖而舒泰。 “当、当、当……” 那“遮天圣钵”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发出一阵颤音,缓缓下降,靠近张箫,并渐渐缩小。 当离张箫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时,已缩小得如一个盆子那么大。 张箫伸手去接,那“遮天圣钵”徐徐落于他掌心,最终只有一个碗那么大,看上去果真就是僧人化斋时用的钵,只不过是金的,拿去化斋恐怕只会讨得一顿打。 “小伙子,你真不考虑考虑我家的司徒惊云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多可爱的美男子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秦始皇帝之陵 张箫小心翼翼地收起这“遮天圣钵”,一路游了回去。 “臭小子,本座辛辛苦苦来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你找那《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死白眼狼,连‘遮天圣钵’都不舍得给,忘恩负义!”天狗骂骂咧咧道。 “开玩笑!这可是上古神器,哪能随便给?况且大黄你说的那《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还没找到啊,找到了再说吧,可莫要空画饼套我这‘盖天神碗’!”张箫道。 “你说的啊”,天狗眸中顿时亮起希冀之光,说道:“本座要是帮你找到了《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你就把那‘遮天圣钵’给本座。” 张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至少还得加上你那‘虚空踏衍术’,来,先把那‘虚空踏衍术’传给我,之后待我拿到了《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我就把这‘遮天圣钵’给你。” 天狗一听,当时就破口大骂:“臭小子,狮子大开口啊!他奶奶的,要不是后头还有要事指望着你,本座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咬死,汪!” “嗯?大黄你有什么事要指望我?”张箫立马从它话听出了这不对劲的地方,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些日子,天狗主要做的事,可以说是在帮他找完整的《太古赤凤经》,关键这部孔雀大帝遗留下来的古经,它自己还不需要。 这就很令张箫奇怪了,百思不得其解,不晓得天狗这老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图个啥。 行事都是需要动机的,张箫一直在猜测天狗的动机,这下天狗却是自己不小心透露出来了一点,说是“有要事要指望他”…… “呃……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天狗敷衍道,显然是不愿意告诉张箫,暗骂自己一怒之下怎么不小心嘴瓢了。 它确实是有事情要指望张箫,那甚至关系到它的大道。 “到底是什么事?”张箫看着它,追问道。 “等时机成熟了,本座自然会告诉你……对了,现在这交易你到底还做不做?” 说着,天狗直接拿出了一张兽皮,递给了张箫,道:“这是‘虚空踏衍术’,说好了啊,帮你找到那《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后,那‘遮天圣钵’你就得乖乖给本座。” 张箫二话不说,点了点头,接过了那载有“虚空踏衍术”的兽皮,动机的事,既然天狗暂时不愿告诉他,他也没法子,毕竟,打不过它啊。 “那个……大黄,我瞧你似乎还颇通盗墓之术?”张箫道。 “嗯,本座略懂一些”,天狗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道:“小子,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打本座主意,想学吧?” 张箫微微点了点头,道:“教一教呗,就当做个饶头!” 天狗骂道:“他妈了个巴子的,贪得无厌!” 张箫亮出了那“遮天圣钵”,瞬间又把它收回了仙葫。 “等等,本座还没看清楚!”天狗忙道,狗眼馋得不行。 “等你看清楚了,怕是已经不在我手上了哟!”张箫笑道:“急什么,之后总不是你的?前辈,教一教撒!” “行了行了,教你就是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盗墓的小术而已!”天狗又递给了张箫一个古旧、小巧的秘籍。 “这可是昔年一位盗墓大能的手记,盗墓界称之为《寻龙探山诀》!”天狗解释道。 “多谢大黄!咱们这就去找《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吧,我也好早日将这‘遮天圣钵’交到你手上。”张箫道。 “臭小子油嘴滑舌,找古经就找古经嘛,还说得这么好听!” “遮天圣钵”落入张箫之手,众人一狗暂时便未折腾了,继续深入古墓,此时基本已到了古墓正中央的位置,一般墓里的正主便是埋在此处。 “到了!”温酒突然道。 “拜托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什么到了?”李红雪被他吓了一下,皱眉道。 “狗哥,你既然都来了,那就得仰仗你了!”温酒对天狗道。 “仰仗我?仰仗我什么?”天狗搞不清楚他啥意思。 “难道说……这位剑仙前辈也在打《太古赤凤经》的主意?”张箫暗暗忖道。 “我来之前就已查清楚了,这古墓中埋的人皇,乃是昔年大秦的始皇帝,曾经其手底下有一名为‘徐福’的大能修士,炼出了一炉子可令人不老不死的‘长生不老丹’,说不定就在这墓中!”温酒语气颤抖道。 “既然他都炼出了一炉子的‘长生不老丹’了,那为何那位大秦的始皇帝最终还是死了呢?”李红雪问道,语气颇不相信。 “这小丫头你就不知道了”,温酒道:“传说那大秦的始皇帝在服下‘长生不老丹’后,直接白日飞升,去往东胜神洲,如今这墓中所埋的,不过是他的仙人遗蜕罢了。” “呵呵”,天狗笑了笑,说道:“传说是不是还告诉你,那徐福也服下了一颗‘长生不老丹’,却并未选择飞升,而是出海去了海上一座巍峨奇峰隐居,后来那峰被称作‘蓬莱’,引得无数求道访仙之士出海苦苦寻觅?” 温酒点了点头,道:“狗哥果然见多识广。” 天狗道:“都是假的。” 温酒难以置信,道:“这……” 天狗道:“大道岂是吃颗丹药就能成的?你把大道觑得也忒小了!那什么海上的‘蓬莱’仙山,也跟徐福没有半毛钱关系。 ‘蓬莱’数千年前因灵气盎然,整座仙山已飞升上界,这方天地根本不可能寻到。” 温酒甚为遗憾,语气失落道:“那岂非此间陆地神仙,皆已是大道无望?”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本来还是他的一线希望,他对此抱着不小的期许。 “未必”,司徒登仙道:“若能修习古经,或许有机会重塑大道。” “呵呵”,天狗冷笑道:“你小子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哎,难啊,有这贼老天在,难啊!” 说着,众人一狗已来到了古墓埋葬正主的主墓。 1603373299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帝路,就在脚下 天狗在主墓室四处游荡,仔细观察这主墓的构造,其他人则不敢轻举妄动。 那似乎是埋葬大秦始皇帝的主棺,就放置在主墓室的正中央,然而谁都没胆子去碰它,天知道有什么可怕的机关。 大家的修为如今皆被这古墓中莫名的禁制给压制了,几乎与普通人无什么差别,顶多就是力气大一些、速度快一些、皮糙肉厚一些。 这古墓中的禁制甚为玄妙,越靠近主墓室,修为便被压制得越发厉害。 张箫也试着跟天狗一起观察这主墓室的构造,正好借此习练一下才学的《寻龙探山诀》。 这《寻龙探山诀》可不像武功和《虚空踏衍术》、《太古赤凤经》这等古经,可以在“太虚幻境”中直接练至化境,须得先熟记于心,再亲身到各类墓中去,在下墓的过程中学习。 如今,他只是在“太虚幻境”中将那《寻龙探山诀》背了个滚瓜烂熟。 “找到了!”天狗道,语气甚是激动。 “在哪?”张箫忙问,这可是关系到他性命的东西,至关重要,若是修成完整的《太古赤凤经》,他的阳寿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看到那主棺旁立得石碑了没?”天狗指着道。 张箫忙顺着它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石碑立于主棺旁,其上并无碑文,只刻着些许奇怪的图案。 那图案根本瞧不出来刻的是什么,仿佛喝醉酒的醉汉随意画出来的玩意儿,不伦不类,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骂一句“鬼画符”。 “看到了啊,就这?这啥玩意儿?连个字都没有!”张箫道。 “你不懂,那石碑……有道蕴!”天狗神色郑重,说道。 “道蕴?”张箫继续盯着那石碑上的图案看,看了好一会儿,根本瞧不出什么所谓的“道蕴”。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好好感受那道蕴,然后赶紧把它记在心里,这……就是《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那‘遮天圣钵’,你可以给本座了。”天狗道。 “大黄你不是在忽悠我吧?这破石碑真是《太古赤凤经》的总诀篇?我咋什么都没看出来呢?”张箫心下有些动摇,怀疑这天狗是不是想“遮天圣钵”想疯了,随便指了个石碑忽悠他。 “哎,本座是叫你用心看,不是用眼睛去看啊。”天狗道。 张箫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方才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图案。 “你闭上眼睛干嘛?”天狗问道。 “你不是说不用眼睛看,用心看吗?”张箫道。 “你闭上眼睛了,还怎么用心看?”天狗道。 张箫:“???” “哎,你这小子,本座瞧你二十出头就修成了‘太古赤凤体’,还以为你是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纵奇才呢,没想到,竟如此不开窍,哎。”天狗看着张箫,狗头微摇,狗眼里满是失望。 “好,大黄,我先信你这一回,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张箫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打不过天狗,只好说道:“我就以后都不信你了!” 说罢,他默默地开始记忆那石碑上所有的图案,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终于是牢牢地记住了所有的图案。 “他奶奶的,什么破图,画得跟鬼屎一样,真难记!”张箫抱怨几句,旋即直接进入了“太虚幻境”,开始在“太虚幻境”中冥想那些石碑上的图案。 一千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张箫只觉人生寂寞如雪…… 两千年过去了,张箫感觉自己已经成精了,所谓的“道蕴”,还是没有一丁点苗头。 三千年过去了…… 四千年过去了…… 五千年过去了…… …… 到第一万年,张箫骤然睁眼。 眼前,浮现出一只遮天蔽日的神鸟,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于天地之间自在遨游。 其身发出夺目赤芒,如天宫火种,所到之处,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那,可是传说中的‘凤’?”张箫暗忖。 它停驻,栖于一通天巨树之巅,仰天长啸,啸声直冲霄汉,似令天穹颤栗。 于是,所有栖于这通天巨树上的各类神鸟,皆朝着这通天巨树之巅虔诚跪拜。 是为,百鸟朝凤。 张箫回到现实,一万年的光阴,冗长而枯寂,令他的眸中多了不少沧桑、寂寞之感。 但他的眸中同样也燃起了一丝希冀之火,就像那环绕神鸟的灼焰。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帝路,就在脚下。 不远处,主棺旁的那座古朴石碑,顿时亮起璀璨赤芒,整座古墓开始震颤、摇晃。 “小子,你真修成了啊,那石碑上的道蕴竟悉数消失,看来是都归于你了,啧啧,你就是孔雀大帝的传人了!”天狗道。 “之前说好的,给你。”张箫将“遮天圣钵”递给了天狗,天狗确实没有忽悠他。 “好小子,还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天狗收下“遮天圣钵”,乐得狗嘴都笑歪了。 “那是,以后还得和大黄你做交易呢,细水长流。”张箫道。 “交易?你小子不会又在本座身上打什么主意吧。”天狗道。 “放心,我什么人呐,不会让你吃亏的。”张箫道。 “呵呵。”天狗冷笑一声,心说要信了你那可真是出了鬼了。 “天狗前辈,这古墓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要塌了,咱们赶紧出去吧。”司徒登仙道。 “知道知道,不是还得给你找东西嘛。”天狗道,它口中所说的“东西”,自然就是《不死经》。 众人一狗赶紧沿着原路返回,先奔着那湖泊跑去,只要到了那湖泊的对岸,这古墓中禁制的力量就很弱了,到那时,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哎,想不到咱们两个陆地神仙,此刻竟在这里赛跑,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温酒对司徒登仙说道。 “这算什么?”司徒登仙道:“传说上古时期那些神通修为盖世的大帝们,有时候被人治了,封了修为,还得骑马跑路呢!” “真的假的?”温酒颇不信,道:“我平日里不怎么读书,你可别骗我。” 1603378769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哥哥要杀妹妹 “轰!” 古墓轰然开始塌陷,地面陷落,张箫他们此刻受这墓中禁制影响,根本无法御风飞行,只能凭借身法四处寻找落脚之地,艰难前进。 那原本平静的湖泊,此刻也不平静,水流开始涌动,越来越快,巨大的阴影在水面下浮现,给人一种压抑之感,似有什么可怖的存在要自那湖泊深处涌出。 “那是什么玩意儿?”张箫心下惊疑,不禁有些后怕,之前他为了抢夺“遮天圣钵”,下了水,若是那时遇上这骇人玩意儿,恐怕凶多吉少。 “难道是水鬼?”司徒胜男道。 她爹从前为了督促她练功,用“水鬼”吓过她,那时她年纪尚幼,常爱与几个小闺蜜出去盘水,耽了练武,她老爹为了让她多花点心思在练武上,就吓她说水里头有“水鬼”,专捞戏水之人,吓得她之后十年不敢下水,为此那几个闺蜜常常取笑她是“旱鸭子”。 “水鬼……我的天,这么大的水鬼?这他娘的还是捞人的‘水鬼’吗,这怕是捞船的‘水鬼’吧!”李红雪道,心下甚为恐惧。 “哗!” 湖泊正中央掀动惊涛,卷起千堆雪,一巨大的黑影骤然现身,一眼看上去,像是百丈之巨蛇,然而又生有双角,身上还有不少鳞甲。 “这啥,蛟么?”张箫疑惑。 “蛟我家养了好几条,没这么可怕。”司徒胜男道。 “是‘睚眦’!”天狗颇为惊讶,道:“真没想到,当今之世竟还有‘睚眦’存于世间,若再让它千年,世间或许又有真龙了!” “别感慨了,咱们人都要没了,这什么‘睚眦’一瞧就不好对付,关键咱们的修为还都被这墓里的禁制给限制了,怎么办、怎么办?”李红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跑啊!你还想跟它掰掰腕子?本座先溜了,告辞,张箫你小子也快点,可别死在这鬼地方!”天狗也不讲啥子义气了,拔腿就跑,头都不回,即便修为被限制,它的速度依旧飞快,眨眼已一溜烟子奔出去老远了。 “各位珍重!”温酒虽不能御风飞行,但身法却是妙至豪巅,不愧为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李红雪,说道:“小丫头,要不要我背你一起走?” “还不快过来!”李红雪道,虽然内心很是抗拒让温酒来背她,但此刻命悬一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活命最重要。 突然,那被天狗称作“睚眦”的大妖朝众人冲了过来,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带起的劲急气流一下就把众人给冲散了。 “丫头!”温酒没能抓住李红雪就被冲散了,忙喊道,一时怅然若失。 “胜男、惊云!”司徒登仙喊道,这可是他家族最出彩的两位后生,要是出了什么事,司徒世家未来恐怕不容乐观,本来这年轻一辈中狠苗子就不少。 这下,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司徒惊云四人,直接和温酒、司徒登仙他们隔开了,“睚眦”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堵厚重的高墙。 “他娘的,我招你惹你了?”张箫骂道,那“睚眦”直接跟他撞了个满怀,显然是冲他来的。 虽说张箫修为施展不出,但修成了完整的“太古赤凤体”,使得他的肉身堪与天狗媲美,坚不可摧。 张箫就凭借自己的肉身与“睚眦”搏斗,举拳直接往那“睚眦”的头打去,打得“睚眦”头痛欲裂,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不由得一震,尾巴扫到了司徒胜男。 “啊哟!”司徒胜男吃痛,被“睚眦”的尾巴自原先的立足之地扫落下来。 好在她身负司徒世家家传的绝世轻身功夫,虽修为被墓中的禁制给限制了,但身法之绝妙也使得她轻易一个腾挪便找到了一处新的立足之地。 便在此时,司徒惊云骤然出手,一脚往司徒胜男的背部蹬去,意图将她踹到地下不断扩大的裂缝中去。 然而司徒胜男就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直接斜身闪避,避开了他这一脚。 司徒胜男自先前出剑刺“脏东西”被绊了一跤后,已对司徒惊云生了警惕之心,虽然她当时并不知道绊她的人是谁,但她猜十有八九就是司徒惊云,这些人中,司徒惊云最可能有杀她的动机。 对于这兄妹间的厮杀,她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自她十三岁那年初显自己惊人的武道天赋之后,她便时常面临自己兄弟姐妹甚至是长辈们的谋杀。 司徒登仙常年闭关,根本不问此间琐碎之事,作为司徒胜男太爷爷的家主得知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意支持这种谋杀。 十四岁那年生日,她的生日宴散去后,和她一起边吃甜点边聊天的两位表妹,当场七窍流血,若非她禀赋非凡,早已修成《神照经》第一卷,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十六岁那年,她正在庭院中练剑,作为她半个老师半个护卫颜丹青吃坏了肚子窜稀去了,刚巧那时杀进来一位掌法精绝的黑衣人,差点在第三十回合要了她的命,若非她当场领悟‘辟邪剑法’,反手在那黑衣人的掌心刺中一剑,恐怕如今坟头草已有七尺之高了。 后来,她无意间看到了自家三伯的右手,在那右手掌心处,赫然有一处剑伤…… 当日那一剑是她所刺,怎会不识此剑伤? 她有时自己都怀疑自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啊,那个,妹妹,腿不小心抽了一下,不好意思哈。”司徒惊云讪笑着将腿收回,站稳后立马拔剑朝司徒胜男砍去。 “妹妹?就你也配做我哥?”司徒胜男俏脸上如罩一层严霜,抽剑迎击,使出“辟邪剑法”,与司徒惊云拆解。 “这‘辟邪剑法’我早已烂熟于心,你用这剑法岂非自寻死路?”司徒惊云笑道,胸有成竹地使出“松风剑法”,这套剑法乃是他偷师青城一位长老所学,在他看来,此剑法轻灵巧妙,更胜自家的“辟邪剑法”一筹。 他心里常有一个疑惑,不知“辟邪剑法”为何能与《神照经》并列自家绝学,在他看来,这“辟邪剑法”……不配啊。 1603450912 第一百四十章 看守古墓的大妖睚眦 此刻司徒胜男与司徒惊云拆解剑招,皆无法运用体内真气,只是凭借招式在斗。 司徒惊云施展出“松风剑法”,剑势轻灵飘忽,颇难捉摸,他自学成这套剑法以来,在江湖上打拼罕逢敌手。 这套剑法对付“辟邪剑法”似乎也颇有奇效,前几个月他伪装成黑衣人袭杀自己的十二弟时,就用这套“松风剑法”破尽了自己十二弟的“辟邪剑法”,将他砍得四分五裂。 “呛啷!” 剑音轻颤,他的剑已出手,剑势如风,无影无踪。 只见剑光一闪,剑尖已离司徒胜男的咽喉不到一寸的距离。 一剑封喉。 这是剑客常用一招,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好用。 然而,他的手中的剑还未刺中司徒胜男的咽喉,就发现自己握剑的那只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司徒胜男的剑,比他更快、更轻灵,而且诡异至极,他还未看清司徒胜男是怎么出的招,就发现自己的手腕已被她斩断了。 “不……不可能!”司徒惊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里满是疑惑:“怎么可能,‘辟邪剑法’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威力,这套剑法我比谁都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诡异!” 司徒惊云输了,输得彻底,他崩溃了,大叫着冲上去抱住司徒胜男,吼道:“我输了,我死了,你这杂种也别想好!” 司徒胜男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饶是如此,司徒惊云临死之际依旧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压了过来。 他本来身体就不轻,司徒胜男的修为又被墓中的禁制给限制了,用不出气力,被他临死这么一扑,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 在她的身后,就是大地塌陷后的裂缝,谁也不知道这裂缝有多深,下面是什么。 李红雪离她不远,却并不打算救她,只顾逃自己的。 “我和这小妮子本来就有旧怨,先前在那十万大山中,她差点就毁了我复活老爹的大计,救她作甚?还是管好我自己吧。”李红雪暗暗忖道。 司徒胜男往裂缝中坠去,就在她心生绝望之际,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被这手紧紧握住,用力提起,她顿时停住了下坠之势,被那手拉回了地面。 “这家伙还真是缠人啊。”张箫骂道,把司徒惊云的尸体拨开,往裂缝中扔下。 “多谢张公子救命之恩!”司徒胜男渐渐起身,稳住身形。 “小事,墓中凶险万分,之后指不定还要互相仰仗。”张箫微微一笑,下一刻脸色骤变。 他和司徒胜男的客套话还未说完,那“睚眦”已一头朝他撞来。 “又来?!”张箫来不及反应,忙跃上那“睚眦”的头,出拳捶打它。 “睚眦”停下冲撞的势头,开始猛烈地摇晃自己的头,试图将张箫甩下自己的头。 司徒胜男见张箫和那“睚眦”缠斗,忙持剑去刺那“睚眦”。 然而,那“睚眦”皮糙肉厚,身上还有鳞甲,而她又无法运用真气,剑刺在那“睚眦”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睚眦”身为大妖,张箫的修为又被压制,气力终究比它不过,眼瞅着就要被它甩下头去。 张箫一发狠,索性不再捶打它,而是用尽全力,紧紧地握住它头上的一个犄角,以免被它给甩下去。 “睚眦”怒了,直接用尽气力把自己的头往地上撞,不巧它所撞的地面刚好塌陷,裂开巨大缝隙,它一头扎狠了,直接连同自己和张箫栽进了那裂缝中,迅速下坠。 眼瞅自己要掉下去了,“睚眦”忙用自己的尾巴勾住地面以求补救,可惜那地面过于脆弱,直接被它的尾巴给勾塌了,连带着站在上头的李红雪也被带了下去。 就这样,张箫、李红雪、睚眦掉进了裂缝之中,极速下坠。 “我修有‘太古赤凤体’,肉身坚不可摧,应该……不至于摔死吧。”张箫暗忖。 他听到上方司徒胜男不断地呼喊着“张公子”的声音,渐渐离自己远去。 “砰!” 张箫重重地摔了下来,裂缝比他料想得还要浅一点,并不算太深。 他发现自己摔在那睚眦的身上,刚站起身,发现一道红影正迅速下坠。 “砰!” 那道红影直接摔在了地上。 张箫定睛一看,发现是李红雪,顿时奇道:“你咋也下来了?” “啊哟!”李红雪揉着自己屁股,缓缓站起身,怒目看着那睚眦,道:“还不是这个畜生!” 睚眦再度起身,它皮糙肉厚,这点高度摔下来对它来说不算个啥,它一起身就一脸杀意地看着张箫。 “你这个畜生,是不是有病啊,我跟你有仇还是怎么的啊?一上来就咬着我不放,和我拼命,脑子坏了啊!”张箫骂骂咧咧地道。 “你毁了我主人的墓,我跟你没完!”出乎张箫和李红雪的意料,这睚眦竟然还能口吐人言。 “毁墓?你可别乱说啊,我只是过来拿一些东西而已。”张箫道。 “偷就是偷,还说什么‘拿’!”睚眦怒道。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把毁墓的锅甩在我身上,再者说,这《太古赤凤经》是你主人的吗?明明是人家孔雀大帝的好不?”张箫道。 “若非你把那石碑上遗留的神力都汲取了,这墓岂会被毁?你这人可真贪,想学那《太古赤凤经》,把石碑上内容摘抄走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汲取那石碑上的神力?!”睚眦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过就看了它一眼,感受到了石碑蕴藏的道蕴,那里面的神力便传承给我了,这是无心插柳的事,我也没办法啊,无心的事,你让我背锅,这合理吗?”张箫反问。 睚眦愣住了,它还真被张箫问住了。 “哼,我不管,都怪你,不是你进来盗墓,看那石碑,我主人的墓岂会被毁?受死吧!”睚眦直接冲了上来。 它和张箫的修为都被压制,除了肉搏,什么手段都使用不了。 “噼里啪啦乒乓咚当锵……” 仿佛神铁相击的声音连连响起。1603460013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登天峰之内,藏幽泉狭渊 “好了好了,别打了,你看咱俩打这么半天,谁都伤不了谁,何必费这个精力,双双耗死在这里?”张箫喘气道,打了半天着实有些累人。 “哼,耗死就死,你毁了我主人之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睚眦怒道。 “跟我同归于尽了,你还怎么重修你主人的墓?”张箫问道。 睚眦骤然愣住,寻思:“有道理啊。” 张箫瞧它愣住了,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你你日后化作真龙,我必不是你对手,到那时还不是任你拿捏?你教我修墓我就修墓,教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伙子,要把眼光放长远些,现在,咱们与其相互残杀,何不暂且合作一番,走出这鬼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睚眦不禁点了点头,张箫那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深得它心,心说这小子出口成章,倒颇含一些令人深思的道理,但它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小子,你别忽悠我,我瞧你看一眼石碑就汲取了那石碑上的道蕴和神力传承,此等禀赋世间罕有,等我日后我化作真龙了,恐怕你这小子也已是什么狠角色了!”睚眦道。 张箫心下无奈,没想到睚眦这个对手和他刚来这个世界遇到那些麻瓜不太一样,不会动不动就把他视为“废物”,给他扮猪吃虎的机会,反而会正视自己对手身上的闪光之处。 “不过……”睚眦道:“你说的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来倒也有些道理,我就先暂且和你放下仇怨,想办法从这鬼地方出去。之后嘛……哼,我再跟你计较!” 李红雪没有理会张箫和睚眦,自顾自地去寻出路去了,张箫和睚眦人蛇之争在她看来,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关她屁事? 她发现自己现下身处之地,似乎是一处幽深的狭渊,渊内有水光映射壁上,显然是附近有水源,可……这分明是在万丈的登天峰之内。 山内空心,藏幽深峡谷,还有水源,这着实是令人惊讶。 “臭小子,你赶紧过来啊,这怎么走出去?你刚才不是跟那老狗讨要学了什么《寻龙探山诀》吗,赶紧过来看看啊。”李红雪催促张箫道。 “呃,我才学那《寻龙探山诀》不到一天,你别太指望我。”张箫无奈苦笑。 这《寻龙探山诀》跟武功秘籍不一样,拿到手上就能练,他顶多就是把里面的内容记忆一下,提升寻龙探山的水平,关键还是要多下斗,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的。 “学一天也是学,总比没学强,你把老狗给你的那本《寻龙探山诀》拿出来瞧瞧啊,顺便我也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李红雪道。 “呵呵。”张箫冷笑一声,说道:“看个鬼,你别打我这《寻龙探山诀》的主意。这可是好宝贝,学到家了将来有大用,我可得好好保管,免得被有心之人顺走了。” 李红雪语气颇不屑,道:“切,不给看就算了,姑奶奶还不稀罕呢,不就是本破盗墓的书么?下流玩意儿!” 张箫不以为然,道:“大家不都是讨生活的?分什么上流下流,闲得吧!” 李红雪道:“呵呵,讨生活分个上流下流,不是你们所谓的正道最喜欢做的事么?不然我怎么会成为你们口中的‘魔教妖女’?” 张箫有些无奈,这他娘的扯哪去了? “什么‘我们正道’,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什么正道啊,你要掰扯跟那些‘正道’掰扯去! 再者说,说你是‘魔教妖女’也不算是无中生有吧?之前在那十万大山中,复活你爹的血祭法阵,祭炼了多少人命?还差点把我跟曾柔也害死在里面,我那曾柔师姐的身体,到现在还被你爹霸占着吧?”张箫道。 这些事情如今他或道听途说江湖消息,或自己推断,再加以甄别,去伪存真,大致已得出了真相的全貌。 先前正是这李红雪以莫名手段,借蜀山派遗迹的盎然灵气,摆出血祭法阵,将蜀山派遗迹搬至十万大山中,伪造成一种莫大的机缘,吸引众多门派出炮灰弟子前去探索。 结果去探索的各门派的炮灰弟子不少被里面伪造的武功秘籍吸引,陷进血祭大阵,以生命为代价,成全李淮安的复活。 他和落英宗外门的师姐曾柔、师兄裴朗便是那炮灰弟子的一员。 裴朗当时无意间言语上得罪这李红雪,还被她隔空抽了一巴掌,后吓得往蜀山派遗迹外跑时,被法阵中的禁制直接轰为了血雾。 曾柔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被复活后的李淮安夺舍,如今尚不知生死。 当时张箫也是颇为凶险,差点丧命于李淮安手下,好在李淮安才夺舍曾柔的身体不久,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 而且李淮安才复活时虚弱至极,并无太强的修为,后来还是凭借“吸星大法”吸了江湖上成千上万的武者、炼气士的功力后,才重回陆地神仙境界。 此外,幸亏那司徒胜男和自家供奉颜丹青外出历练正巧路过此地,本着正道的宗旨和李红雪厮杀了一番,将她打跑,否则即便张箫险胜李淮安,当时恐怕也会死于李红雪之手。 张箫后来每念及此事,总不免暗暗后怕,当时还不觉得,如今再看当时情形,当真是凶险万分,为自己捏一把汗。 所以张箫一直以来都对以司徒胜男、司徒登仙、卓青山、温酒这些正道人士怀有一定的敬意,虽然他们并不完全是伟光正的,可他们在怀有私心之余,依旧是为这天下的弱者们做了些实事的。 当今神州,东越、西蜀、南疆、北魏、中州五座王朝争霸,这乱世之中,那些正道人士其实已为天下人、为朝堂负担了部分重量,无论他们是不是更多地为了名利、抱负而非悲悯,都值得尊敬。 因为,他们的能力虽大,但他们本来是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负担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它来自地狱 李红雪一时有些蒙了,没想到张箫竟把之前十万大山中血祭复活她爹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是……是,我以血祭手段复活我爹确实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但我至少没有把手伸向江湖之外的无辜百姓,我伪造成大机缘吸引而来的,都是那些江湖中人……”李红雪道,显然没什么底气。 “呃,你其实并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张箫道。 李红雪突然一愣,心说是啊,我跟他解释这些干嘛?他怎么看我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在他眼中,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是青楼里的风尘女子,那又怎样?关我屁事! “李大姐,这《寻龙探山诀》……你想不想要啊?咱俩交易过两回了,也算是建立了一些信任了,我吃点亏出给你啊!”张箫道。 反正这《寻龙探山诀》的内容他全部记下来,天狗也没说要把这秘籍归还于它,与其烂在手中,不如想法子出手,换掉有用的东西。 “你吃亏?跟你做交易,好像从来都是姑奶奶在吃亏吧。”李红雪道。 “是吗?我感觉我做交易一直很公道的啊,这《寻龙探山诀》,换一门跟《降龙十八掌》差不多的完整的武学秘籍,怎么样?”张箫问道。 “滚!”李红雪差点就要跟他动手了,骂道:“姑奶奶哪有这么多绝顶神功秘籍?再说,你一本盗墓的破书,就想换一门完整的决定神功秘籍,你当姑奶奶是什么?肥羊么?” 最终,李红雪以下半部《帝血弑天心经》,换了张箫那本《寻龙探山诀》。 “你俩能不能别絮絮叨叨了?还想不想出去啊?”睚眦看着张箫和李红雪在那里说话,还以为俩人是伴侣抑或师兄妹什么的。 它的眼睛并没有天狗那么毒,还以为张箫和李红雪是差不多的年纪,甚至张箫比李红雪还要稍稍大上一些。 “别催别催,我先瞅瞅这地形。”张箫道。 说罢,他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四处走动,打量这周围的地形。 “嗯,狭渊壁上有映射出的水光,看来……水源就在不远处,循着水源,或许是找到出路的一种办法……”张箫喃喃自语。 “这他娘的不是废话吗?这还用你来瞧,我都看得出来!”睚眦道。 “你好歹也是学过《寻龙探山诀》的人了,能不能看出点不一样的?”李红雪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人挑担不吃力!”张箫道:“看地形不得由浅入深啊,你们懂个屁!” 说罢,他就没去理会睚眦和李红雪了,自顾自地观察起了地形。 “嗯,这狭渊形状如龙盘旋,似是在镇守着什么,下方恐是大凶之地,若我没猜错的话,秦始皇陵被毁之前定是有什么东西起了镇压之效,否则秦始皇陵必不能长久存在于这世间……”张箫摸了摸下巴,肃然道。 “你这……”李红雪越看张箫,越觉得他有一种专门给人算命、看风水的骗子那味儿……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睚眦的神情却很是郑重,说道:“确实,这座登天峰上,多年前曾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旷世大战,死伤不计其数,许多冤魂怨灵沉积于这座登天峰内,使得这山内,成了大凶之地。 我主人墓中用来镇守此凶地的东西,正是那孔雀大帝昔年悟道随手刻画遗留下来的石碑,也正因此,在你汲取了那石碑中的道蕴和神力传承之后,我主人的墓便被毁了。” 张箫神色凝重,道:“那遭了,没了那有镇压之效的石碑,下面那些被凶煞之气侵染的生灵恐怕会跑出来作乱,这……很是危险呐!” 李红雪很是疑惑,说道:“怕什么,如这条大蛇所说,那石碑的道蕴和神力传承如今都在你身上,那你岂非就是活的‘石碑’,可以镇压它们?” 张箫思忖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可他被不知各种禁制限制了修为,如今秦始皇陵被毁,这莫名的禁制竟都未消失,不知是何方神圣布下,甚为玄妙。 “喂,大蛇哥,什么情况啊,你家主人的墓都自毁了,为何那什么鬼禁制还没消啊?搞得我一身修为都用不出,麻烦得很。”张箫对睚眦说道。 “这禁制,与我家主人的墓并无关系,主要是封印这登天峰之下最深处的可怕存在,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封印还算比较弱的。”睚眦道。 “这封印这么可怕的?我的天,我们在这里都几乎等同于普通武者了,要是被那封印封住,恐怕就彻底废了吧!”李红雪心下惊骇。 “这封印谁布下的?封印谁啊?有没有什么解除之法?”张箫问道。 要是能解除这禁制对他修为的限制,他就可以直接用“虚空踏衍术”出去了,方便至极。 他如今已将这“虚空踏衍术”练至化境,便是天狗,恐怕在这门神通上的造诣都颇不如他。 睚眦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主人挑选此处作为他的陵墓时,那封印便已存在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布下的,便是我那身为人皇的主人,都甚是忌惮这封印。” 张箫还想进一步问一问睚眦关于这登天峰的事情时,他的神识突然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张箫说道。 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为阴冷的凶煞气息,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可怖气息,有些类似于李淮安身上的那种魔道气息,可又有些许不同,似乎……魔性更深一些! “我也感知到了”,睚眦神色一凛,道:“这气息我很熟悉了,我为主人守墓数千年,早已感知到它蠢蠢欲动了,只不过受制于那孔雀大帝遗留下来的石碑的镇压之效,不敢轻举妄动。” 张箫道:“现在它来了,它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睚眦道:“十有八九是我主人的遗体。” 人皇的遗体,对于这世间的各种生灵来说,都是大道上千载难逢的机缘,弥足珍贵。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力战群魔 “嗤嗤!” 幽黑的魔气升腾,在那魔气的笼罩中,一个青面獠牙,满头银毛的古怪生物一经出现,便迅速接近张箫他们。 它的修为虽被那莫名的禁制所限制,但本身的速度就已是迅捷至极。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强的魔性!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魔族’吗?”张箫不禁惊呼,只觉自己的神识在感知它后如坠冰窖,森森寒意直透骨髓。 “什么‘魔族’,‘魔族’可是能与‘神祇’并肩的存在,不过是被凶煞之气侵染的魔物而已,倘若是真的‘魔族’,我们今日必定要交代在这里。”李红雪道。 “确实,‘魔族’如今早已不见踪迹,世间恐怕已再无‘魔族’,不过,我们也得小心些,被凶煞之气侵染的魔物也并不是好对付的。”睚眦叮嘱道。 说话间那魔物已冲了上来,劈头盖脸就是对睚眦一顿打,或许在它眼中,体型庞大的睚眦是最大的威胁。 “小小魔物,也敢造次!”睚眦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那魔物咬下,顿时将它吞进嘴里。 魔物被它吞入口中后,拼命挣扎,然而睚眦乃是即将修成真龙的存在,这等魔物岂有反抗喘息之机,不多时,便被睚眦“嘎嘣”、“嘎嘣”地在嘴里咀嚼掉了。 “哼,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睚眦吞咽下已沦为它腹中餐的魔物,语气颇为不屑道。 然而,它话才说完,在那魔物之后,许多跟它一样的同类接连出现,看来秦始皇陵之下,着实镇压了不少被凶煞之气侵染的生灵。 魔物茫茫多,看上去约莫有上千之数,如黑云一片,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那群魔物没有给睚眦喘息之机,直接冲了上来,张箫只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 “杀!”睚眦怒喝,茫茫多的魔物,速度迅疾犹如一阵黑风,已将它、张箫和李红雪包围住了,它知道已无退路可言,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些魔物拼杀了。 “砰!” 张箫一拳轰向后方朝他扑杀而来的魔物,凭借“太古赤凤体”强横的肉身,拳头就如是锋利的长矛一般,直接洞穿了魔物的胸膛。 他虽修为无法施展出来,但仅凭“太古赤凤体”的肉身强度,依旧可以强行手撕、轰杀魔物。 他感觉自己的“太古赤凤体”对那魔物似有一种克制之效,方才他的拳头攻向那魔物时,环绕魔物身周、有着守御之效的凶煞之气在碰上他的身体之后,竟是直接消散掉了。 睚眦横扫巨尾,直接将大片魔物扫飞,但那群魔物的生命力也是颇为顽强,再被扫飞之后,又再度猛扑上来,爬上睚眦那庞大的身体,拼命地啃咬。 然而睚眦的身体坚如神铁,体表还覆盖有坚不可摧的鳞甲,魔物群起啃咬,非但没能真正伤害到他,反而是它们自己的利齿颗颗掉落,一时如天女散花一般。 李红雪那边就很是吃亏了,她不像张箫那样修炼过“太古赤凤体”之类的锻体古经,完全是凭借自己二品神虹境巅峰武者的肉身,强行与魔物近身厮杀。 二品神虹境巅峰武者的肉身强度,不过只稍胜那魔物几分,是以李红雪和这群魔物厮杀最是凶险。 “遭了!”李红雪正与三只魔物近身厮杀时,忽有一只魔物骤然自地下破土钻出,死死抓住了她的双脚,令她动弹不得。 一时受制于魔物,无法腾挪闪避,李红雪的处境顿时越发地凶险,一魔物伸出利爪,挠向她心脏,欲待掏烂她的心肺,给予致命一击。 李红雪毕竟在武道上求索百年,虽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耽于对“血祭法阵”的研究,但对于技击依旧颇有些造诣,非等闲之辈,眼瞅着魔物一爪袭来,忙以昔年学过的外家拳法应对。 她当即使一招化劲的手法,将那一爪的以臂膀化开力道,旋即立时爆发出一招冲拳,直轰那魔物胸膛。 “砰!” 她的肉身强度毕竟不比张箫和睚眦,这一招正中要害的冲拳虽说使的非常漂亮,但只能做到将那魔物一击轰得倒飞出去十余步,并不能做到取它性命。 “完了,没了!”李红雪暗道不妙,她的余光看到自己身侧左右方位各有好几只魔物扑杀而来,有心守御却无力回天。 她方才打出去的那一招冲拳还未能收回招式,等到招式收回再做计较恐怕人都要凉了,她心念一转,忙变换招式,此时生死就在一念之间,她来不及多想,变招后立时以最寻常的格挡拳架守住门户。 这时那些魔物已经杀到,李红雪只觉自己的双腿骤然一痛,这痛感几乎令她好不容易聚集的力道松懈殆尽。 原来,那死死抓住她的双腿的魔物不断施加力道,饶是她的肉身强度稍强于魔物一筹,也不可能完全无视魔物利爪对她的伤害。 那抓着她双腿的魔物,利爪已渐渐陷进了她腿部的肉里…… 她力道已松懈不少,根本无法守御身侧左右两方扑杀而来的几只魔物,眼瞅着便要命丧群魔绞杀之下。 在她九死一生之际,张箫和睚眦骤然杀到她身侧,一左一右,睚眦张开血盆大口,一阵腥风肆虐,几只魔物已了它口,被它“嘎嘣”、“嘎嘣”地咀嚼了起来。 张箫冲杀来后,直接两手抓住魔物将其生生撕得四分五裂,手撕完一只再接着下一只,不多时,已接连将数只魔物手撕得四分五裂,场面甚为血腥。 李红雪得救,当即出手,将抓她腿的那只魔物给生生从地上拔了出来。 “真他娘把姑奶奶恶心坏了!”李红雪接连出拳,轰击于那只魔物身上,一连轰出数十拳,将其活活打死,方出了胸中那口恶气。 张箫和睚眦分别护在李红雪左右两侧,面对成片的魔物。 “既然没得跑,那就把它们都宰了吧,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张箫看着面前成群狰狞可怖的魔物,强自镇定下来,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今日与子同袍,屠尽狭渊魔物 “我觉得这方法不错,很对我胃口,这些个魔物,口感不错。”睚眦道,旋即大笑朝那群魔物杀去。 “那就把它们全杀了!”趁着有张箫和睚眦护卫,李红雪拿出疗伤的药在自己的双腿涂抹些许,随后亦是朝群魔冲杀而去。 张箫赤手空拳,在群魔中乱杀,如是天上降魔种,真是人间太岁神,不多时,数十只魔物被他徒手撕成碎肉,散落于地。 两人一睚眦,就这样与成群的魔物厮杀在一起,这场血腥的战斗持续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杀到后面,张箫他们几乎已经力竭。 一个多时辰后,张箫、李红雪、睚眦的脚下,魔物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若非张箫的修为被限制了,无法使用“吸星大法”,他真想把这些魔物体内的力量都给吸收了。 不过灭了这许多凶煞魔物,他体内的“浩然书”,功德直接叠到了三分之一,令他的浩然气增长了不少。 “你在干嘛?”张箫看着吃力地在那群魔物尸体间到处奔跑的李红雪,不禁问她道。 这时刚经历一场长久的生死厮杀,几乎耗尽了体力,那李红雪非但不赶紧停下来休息,还在那里瞎折腾,不免令他有些疑惑。 “这些魔物身上的凶煞之气可都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外头可是有魔道人士垂涎哟。”李红雪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魔物尸体,美眸中满是兴奋之情,贼光泛滥而出。 张箫和睚眦看着她,心中不由得隐隐有些发毛。 这个女人,口味真重!看到这么多残缺血腥的魔物尸体,非但不恶心、反胃、呕吐,反而越看越兴奋? 只见李红雪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布下了一种玄妙至极的法阵,她自身的修为虽被压制,可这法阵却能借助此间无处不在的灵气,自行启动。 那法阵启动之后,魔物尸体上的凶煞之气渐渐在法阵中聚合,经法阵炼化之后,被李红雪吸纳进了体内。 “人族竟还有这等玄妙手段!你们吸取这些凶煞之气,岂非是向着‘魔族’他们那边修行?”睚眦道。 “我们魔道中人,本来修的就是魔,有句话说得好: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这就是我们修魔人的道。”李红雪微微笑道。 “你吸收这么多凶煞之气,就不怕变得跟那些魔物一样?”张箫疑惑道,看向李红雪的目光稍稍有些警惕,生怕她突然就变成什么可怕的大魔物。 “呵呵,我可是专修魔道之人,岂会同那些畜生一样,被魔**役?”李红雪冷笑。 她看着张箫,又道:“你修炼那《帝血弑天心经》,不是需要收集千人之血汇聚成‘血池’修行吗?这里刚好有这么多魔物之血,可以供你修行,效果比之人族之血,犹胜一筹。” 张箫眼前一亮,当即问道:“你说的那‘血池’,怎么个聚法?” 李红雪道:“不急,待我吸收完这些魔物的凶煞之气,正好借我这‘聚灵法阵’,帮你汇聚‘血池’。” 张箫心下微惊,道:“哇,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做生意最讲究有来有回,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武功秘籍,还是灵丹妙药?这个……就当是作为补偿了。” 李红雪道:“不必,方才你救了我一命,这就算是还你救命的人情吧,我可不喜欢欠人东西。” 睚眦道:“那这么说来,我刚才也救了你,你也欠我一个人情啊。” 李红雪点了点头,道:“确实,你想要我怎么还?” “这个嘛……”睚眦打量了李红雪一会儿,不禁摇了摇头,同时喃喃自语,念叨了起来。 “哎,以身相许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虽说我孤身一蛇数千年了,时常觉得空虚、寂寥…… 但你长得着实太丑,我还是……将就不来啊。” 李红雪气得差点吐血,脸都白了,要不是打不过它,恐怕当时就要上去抽这条大蛇了。 张箫也傻了,说道:“喂,大蛇兄,你有没有一点眼光啊?这他娘的还丑,你再仔细瞧瞧,咱真说实话,她长得……还真不赖!” 虽说他对李红雪这位“魔教妖女”整体观感不佳,心中怀有她当初在十万大山摆阵差点害死了自己的芥蒂,并觉得她脾气冲、性子差,以及作为魔教中人确实很有点邪…… 但长相,那确实是没得说的,好看,对此,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可不屑于通过言语上刻意打压对方来抬高自己,他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承认别人的长处。 至于抬高自己,何须用什么下作手段,把自己变得更牛掰,就是最直接、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噗嗤!”李红雪忍俊不禁,看着张箫不禁有些恍然,没想到这小子对她长相的评价还挺高。 “就这?就这还好看呐?”睚眦道:“没有犄角,身上还光溜溜的没有鳞片,差点给爷看吐了。” 张箫:“……” 李红雪:“……” 张箫道:“呃,你这眼光……跟咱们不太一样,照你这挑法儿,只要不是人,都长得比她好看。” “哈哈”,李红雪淡然一笑,不再介怀,对睚眦说道:“你既然看不上我,那便换一种报答的法子呗。” “好”,睚眦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要是我们合力成功出去了,你须助我一臂之力,战这小子。”说着,指了指张箫。 李红雪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这个好说。” 张箫不禁苦笑,说道:“大蛇兄,有完没完,你还记着要跟我一战呐?咱刚才可是并肩作战,一齐杀了这许多魔物,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就不能一笑泯恩仇?” 睚眦摆了摆手,说道:“你想多了,一码归一码,你这小子毁了我主人的墓,我可一直记着呢!” 张箫道:“大蛇兄,他日我修行有成,定来助你重修你主人的墓,行不行?” 睚眦摇了摇头,道:“谁晓得你说话作不作数?再说,等你修行有成……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四十五章 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 说话的工夫,李红雪已完成了对那些凶煞之气的吸收,只见她俏脸红润,神情甚为满足。 张箫想瞧瞧这成群魔物身上的凶煞之气被她吸收之后,令她增长了多少修为,当即以神识细细感知她的境界。 “龟龟,凶煞之气对魔道修为的增益竟这么可观!”张箫心下暗惊。 他发现李红雪在吸收完那些魔物身上的凶煞之气后,武道境界直接由二品神虹境巅峰突破,进入了一品宗师境初期。 不仅如此,她在魔道炼气上进境更是上了一大截。 张箫已将《帝血弑天心经》记忆得颇为熟稔,对于魔道炼气还是很了解的,其与道家修真稍有区别。 道家修真突破炼气期入流之后境界划分是: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而魔道炼气则是:筑基、魔丸、魔婴、化魔…… 两者从筑基开始,渐渐分化而成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之前以神识感知那李红雪还是魔丸的修为,现下再感知,发现她体内的魔丸已孕育而成魔婴。 只可惜,无论是她武道的一品宗师境,还是她魔道炼气的魔婴境,均未能令她体内修成“白玉京”。 将来,她若再往上,无论武道上修成陆地神仙,还是魔道炼气上修成化魔,都不过是伪境而已,大道根本无望。 “好了,该给你聚‘血池’了,愣着干嘛,进来啊!”李红雪朝张箫喊道,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嗯。”张箫反应过来,忙应了声,旋即奔至李红雪的‘聚灵法阵’之中。 “九幽阴煞,不见凡尘,吾心向魔,不入灵山。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李红雪朗声吟咏道。 这便是《帝血弑天心经》的开篇,提纲挈领。 只见在那“聚灵法阵”的作用之下,地上那些魔物的鲜血渐渐汇聚成小河,流进法阵中央。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这些鲜血便在“聚灵法阵”的中央,汇聚成了一池血水,血水还冒着热气,甚为玄妙,就跟“血温泉”似的。 “好了,血池已聚成,你可以进去泡了,待那些鲜血悉数被你吸收,你便算是将《帝血弑天心经》的第一层练成了。”李红雪。 张箫忍着强烈的不适,缓缓往那李红雪借助“聚灵法阵”聚成的“血池”靠近。 毕竟那可是一池子的血,泡在这玩意儿里面,怎么想都有不免觉得有些恶心…… “诶诶诶,什么情况,你穿着衣服怎么泡啊?很影响吸收的。”李红雪把头偏过去,不看张箫,说道:“最好什么都不穿地泡在里头。” 张箫听得俊脸微红。 他毕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天真无邪的小伙子…… “你可别偷看啊,看了要长针眼的!”张箫警惕地看着李红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剥得光溜溜的,然后“噗通”一下跳进了“血池”之中。 李红雪忍俊不禁,听到张箫跳入“血池”,方才转过头来。 她刚准备说话,张箫忽然一激灵自血池中跳起,离血池足有十余丈之高,嘴里不断念叨着“好烫好烫”。 “你干嘛?!”李红雪血气上涌,白皙的俏脸立时红得发烫,只觉自己的眼睛都污秽了…… 她虽说已活了一百三十岁高龄了,可这一百来年一直耽于复活父亲李淮安的大计,使得她在某些事上的心性跟寻常的青年女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她忙以手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但手有些不停使唤,为她的眼睛开了一条缝隙。 “给我看吐了,你这小子也不比那女娃娃强到哪去,身子光溜溜的,一点鳞片都不长,丑陋。”睚眦一脸厌弃地看着张箫。 “废话,我又不是鲛人,长什么鬼鳞片,有毛病啊!”张箫跃回地面,忙随手捡起衣物把自己的身体粗略地围了一圈。 “怎么会这么烫,我的‘太古赤凤体’都有些受不了,是不是这些魔物的血有问题?”张箫看着李红雪,问道。 “啊?”李红雪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旖旎风光中反应过来,吞吞吐吐道:“烫……烫吗?烫才是好事啊,越烫说明这‘血池’魔性越强,越有利于修行。” “是吗?”张箫有些怀疑,说道:“我没修过魔道,你可不要忽悠我。” 李红雪的脸渐渐恢复白皙,冷却下来,说道:“爱信不信。” 张箫一发狠,再度下了那“血池”,他自忖自己的“太古赤凤体”百毒不侵,就算那“血池”有什么古怪,也伤他不到。 “啊,好烫好烫!”张箫差点又没忍住从那“血池”中跃起。 这回他强行忍下来,只觉自己的身体如在滚烫的油中油炸一般,若非修有“太古赤凤体”,恐怕还真扛不下来。 “这魔道炼气的方式好生痛苦,看来这真正的魔道中人还真不是好当的。”张箫暗暗忖道。 在这油煎的痛苦之中,张箫的身体开始迅速地吸收血池中的血水,就如婴孩贪婪地吸食奶水一般。 那些血水在被他吸收进身体后,渐渐变成了魔气,沉积于他体内。 待“血池”中的血水被吸收殆尽后,他体内沉积的魔气也已凝聚成了猩红的丹丸,与他那泛着金光的武胆相比,显得魔性而诡异。 张箫知道,这是魔道炼气的第二境界才能修出的“魔丸”。 “可以,你这聚的‘血池’还真不错,竟直接助我在魔道上直接越过‘筑基’,抵达了‘魔丸’境界。”张箫对李红雪道。 “什么?你居然直接凝结出‘魔丸’了?!”李红雪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情,说道:“这些魔物之血果然非同凡响,啧啧,你这魔道底子打得可真好,我都有些羡慕了,想当年我修炼的‘血池’,根本没有这么强的魔性。” 之后,张箫、李红雪、睚眦又休整了一会儿,待精力尽复,睚眦又去那古墓废墟中去了一趟,折回来后,大家才一起上路。 “大蛇兄你干啥去了?”张箫问道。 “去取我主人的尸体,带在身边,以免被一些像你这样的贼子窃去。”睚眦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实在是太惊悚了 “我的天,你主人可真是受罪,死后尸体还要被你背着四处晃荡。”张箫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睚眦怒道。 “行了行了,张箫你赶紧用你的《寻龙探山诀》看路,都指望着靠你找到出去的路呢。”李红雪道。 张箫不再跟睚眦掰扯,静下心来,凝神观察四处地势。 “这里的地形经过方才一场大战,有些变了样,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地势整体来看还是一样的。 瞧,前方山石整体凸起,连绵悠长,这应该就是‘龙脊’,咱们先就沿着这‘龙脊’走,或许可以寻到水源。”张箫道。 “你说的这个‘龙脊’有两头儿,咱走哪一头儿啊?”李红雪问道。 “大的那一头儿预示凶险,走不得,咱得走小的那一头儿。”张箫道。 在一次次的运用《寻龙探山诀》观察地形的过程中,他对于这门倒斗秘籍里的内容是越发熟稔了,运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既大致得出了一个方向,张箫当即带着睚眦和李红雪往这条“龙脊”小的那一头儿寻去。 他们赶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的路,在即将走至那“龙脊”的尽头时,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流水之声。 这声音在他们听来就如是天籁,张箫抬头循声望去,发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就在前方不远处,由于狭渊太过于狭窄,前方的路若要继续走下去,就只能下水了,在幽深处说不定还得靠游。 “可以,看到溪水了,说不定再沿着这溪水一直走,就可以一路走出这里了。”张箫道。 山中往往有不少溪水往山洞内流,如果当下这溪水也是这种情况,那么张箫他们走出这山里的希望无疑是颇大的。 水至清则无鱼,当张箫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这溪水中时,发现清澈见底的溪水中,看不见任何生灵,犹如死水。 随着他们的前进,溪水越发地深,起初不过淹没至脚踝,后来渐渐没至膝盖,再到胸膛,最后已直接将他们整个人淹没至溪水之下,令他们不得不游水前进。 “要是就这么一直游下去,恐怕费劲得很啊。”张箫道。 “确实”,李红雪点了点头,说道:“毕竟咱们的修为都被限制住了,只有硬靠笨力气游水。 哎,这游水可不比行路,要累得多,只希望这溪水莫要太长,把咱们生生累死在这水里,最后将我们活活淹死。” 张箫一想,这活活淹死可也太憋屈了,好歹都是快修成陆地神仙的存在了,淹死在溪水之中着实有些不值。 “怕什么,有我在,我可是在水里头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怎么可能会死在水里?你们到时要是累了,我就勉为其难,载你们一程。”睚眦道。 这睚眦颇为玄妙,在水里头很有一手,似乎能随着水的大小变换自己体型的大小。 你若把它装在一个碗里,它不一会儿就变得跟条小泥鳅似的,在碗里游得不亦乐乎。 你若是再把它倒进水缸里,它就会变成一条水蛇。 从水缸里放生到小河,它就会变成一条大蟒。 从小河流进大泽,它就是百丈的睚眦。 “我虚了,我好累,我游不动了,大蛇哥你快来载我吧。”张箫道。 “你个臭小子贼得很,别跟我耍心眼,啥时候你快溺水而亡了,我再考虑载你的事。”睚眦直接回绝了他。 张箫颇为无奈,游水这般耗费体力,倘若这溪水臭长臭长的,即便游至尽头真出去了,那时他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到那时,睚眦已逃出生天,不再需要他以《寻龙探山诀》寻路,若要出手杀他,他断然无一战之力,只能闭目待死,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好在这溪水似乎没他想得那么深且长,他游着游着便发现这溪水又渐渐越来越浅了,不多时,他已可以不必游水,直接踩着溪水奔走了。 溪水很短,张箫很快便到了溪水的尽头,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几乎令他惊掉了下巴。 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溪水的开端,而非溪水的尽头,眼前的景象跟他踏足溪水之前的景象一模一样,就好似他中途倒转方向,沿着溪水游回来了似的。 “什么情况,咱们怎么又回来了?!”张箫疑惑道。 没有回应。 张箫回头一看。 李红雪、睚眦全不见了。 “卧槽!”张箫下意识喊了出来。 这他娘的实在是太惊悚了!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和一条大水蛇啊! 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 而他自己竟不知不觉游回了原地。 慌了一会儿,张箫渐渐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决定再沿着那溪水游一次,反正这条溪水其实并不算长,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就这样,他一共又游了七次。 每一次,他所以为的溪水尽头都不过只是溪水的开端,他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他不得已终于放弃,再这样下去,最终只是徒然浪费体力。 “这……不对劲儿啊,怎么突然就陷这般诡异的境地?李红雪和睚眦呢?难道说……他们都逃出去了,就我一人被留在这里了?”张箫越想越觉得恐惧,这种诡异之事,着实坏人心态。 “不、不可能!”张箫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思忖:“他们绝不可能逃出去,当时他们就在我身后,一直没有游到我前头。 他们若是逃出去,就只能从狭渊两边的渊壁上打主意,把渊壁打破,由此开路,自两边出去。 可若是这么做,引起的动静必然能令我察觉,可我当时根本没察觉到什么大的动静,只听到他们发出的划水之声,而且这划水之声虽一直存在,可他们却突然就不见踪影了,着实诡异!” 张箫细细地打量这溪水周围的地形,不放过任何一处。 他记得那《寻龙探山诀》上曾提到过一种奇门遁甲中的布阵之术,能够以特殊的地形变换,不断地迷惑对手,令对手原地踏步,走不出阵,最终生生被耗死在阵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实的梦境 然而,张箫观察四处地势许久,发现眼前的地势根本不是《寻龙探山诀》中所记载的那种迷惑之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会陷入到一个‘死循环’中,一直原地踏步?”他不禁挠头。 在这种“死循环”中,无论如何努力地沿着溪水游,都是徒劳的,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对了,我何不试试打破那溪水两旁的渊壁,寻找新的出路?一条无论如何努力都走不到尽头的路,就应该直接放弃。 嗯,至于先前付出过的时间和精力,就翻篇算了,别再去纠结,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反正已付出过的时间和精力不可能再回来,与其钻牛角尖,不如找新的出路。”张箫自己劝自己道,生怕自己放不下先前付出过的时间和精力,继续去游溪水,做无意义的努力。 言念及此,他当即下水,沿着溪水游了一会儿后,找到一处渊壁比较柔软的地方,以方便破壁,毕竟当下用不出修为,硬破壁还是挺费劲的。 “砰、砰、砰……” 张箫直接以拳头捶墙,一连数十拳下去,终于把渊壁打得渐渐龟裂,裂纹如蛛网蔓延。 他见有了效果,心头顿时稍喜,就像是绝境中看到了一缕希望,劲头于是更大,继续捶壁。 “轰!”终于,在它捶出三百多拳后,那渊壁终于轰然倒塌,溪水顿时沿着坍塌的地方分流了部分出去。 渊壁塌陷,张箫忙看过去,发现塌陷的渊壁之后,是一片光亮,很晃眼睛,几乎都令他睁不开眼了。 “这么亮,难道说……我要出去了?”张箫立时往那光亮之处奔去。 约莫几息的时间后,张箫终于是渐渐适应了光亮。 “什么情况?!”当他适应了光亮,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后,顿时就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回到了溪水的起始之处,一时间心情跌落至谷底,他又去瞧了瞧之前锤塌陷的渊壁。 结果,他发现狭渊两边的渊壁竟是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出来它被张箫锤塌陷过,甚为诡异。 “不会吧,些渊壁还能自己修复的?!”张箫越想越觉得离谱。 不过,令他稍稍有些欣慰的是,这回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睚眦和李红雪竟都他的身边。 三个人受困总比一个人受困要好受不少。 李红雪和睚眦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都看上去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放空自己,抑或是想什么心事想得出神。 “喂,你俩搁哪儿干啥呢?咱们都自身不保了,你们还在那里发痴发愣呢。”张箫道。 然而,他说的话就如是耳旁风一般,李红雪和睚眦依旧是那副模样,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主人,您很快就有新的寝宫了,可以安息了!”睚眦突然喃喃自语道,把张箫吓了一跳。 “喂,大蛇兄,你在说啥啊,神神叨叨的,咱们现在是被困在这里找不到出3路啊,你闹哪样呢?”张箫道。 睚眦并没有理他,继续喃喃自语道:“主人,毁您墓的那小子已经被我宰了,他生前修炼成了完整的‘太古赤凤体’,肉身坚如神铁,蕴有无上神力,咱可以把他的尸体炼化成镇邪之器,让您免受邪祟之扰。” 张箫突然有些懂了,这睚眦……是搁这儿做梦呢…… 不得不说,这睚眦对它主人还真是心诚,它主人都死这么多年了,它还对其如此地敬重、在意。 “醒醒、醒醒,给你主人重修陵墓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搁这儿做上了梦了?”张箫直接跳到睚眦的耳边说道。 然而睚眦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着它的美梦,只听得它喃喃道:“主人,墓重修好了,来,我先带您去过去瞧瞧。” 张箫心下起了疑惑,寻思:“这睚眦,睡得也太死了吧,根本就喊不醒啊。” 他一发狠,忙催动神识,直接令自己的神识进入了那睚眦的脑海中,一探究竟。 这里的禁制虽限制了修为,压制了他体内的真气和浩然气,但神识倒还能用得出一二分,只不过感知不了多远,否则拿来探路倒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 张箫进入睚眦的脑海中后,很快便看到了它脑海中梦见的画面,果真是在为他的主人操心重修陵墓之事。 他当即借助自己的神识告诉睚眦,它主人的陵墓,还是没影儿的事,而且张箫也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什么?!”睚眦当时就醒了,转头看着张箫,说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将你挫骨扬灰了,正准备把你炼化成镇邪之器。” “呵呵”,张箫冷笑道:“没想到你真这么想杀我,那我之后可得离你远些,我先前还以为你是只是说着吓唬吓唬我的。” 睚眦一脸的失落,说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差点就把主人的陵寝给重修好了!” 张箫颇为无奈,说道:“你这梦做的,……都被你给当真了……” “梦?只是梦吗?我怎么感觉就是刚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睚眦不解道。 “真实?”张箫笑道:“如果刚才的梦是是真的,那我现在都已经被你给‘挫骨扬灰’了,又怎么可能站在你面前? “好像是哈……”睚眦渐渐接受了事实,不过心里头却总是还有些许失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和李红雪突然就都成了这样,喊都喊不醒?”张箫问道。 “我也不知道,最开始起始是你,突然就跟睡着了似的,我们也喊不醒你,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了。”“嗯?” “嗯?”张箫心下颇为惊讶,没想到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做过梦,还喊不醒。 “就算打瞌睡了,也不可能这么巧吧,刚好就是咱们三个不说,而且刚好都是在危险关头,走不出去这鬼地方的时候,咱们都慌得不得了,怎么还会打瞌睡做梦?”张箫疑惑道。 “也许……我们是被什么东西所影响了。”睚眦猜测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刀神 “被影响了……影响得要打瞌睡……”张箫想了一会儿,道:“呃,江湖上的‘迷魂香’么?” “怎么可能?!”睚眦语气中颇有不屑,说道:“迷魂香那种下三滥手段,不过雕虫小技尔尔,岂会影响到我?” 张箫道:“那还有啥,又没什么老和尚念经,老先生教书,怎么会无缘无故打瞌睡?” “嘶……”睚眦陷入了沉思,喃喃道:“难道说……是传说中的……” “不要、不要啊!”李红雪突兀的叫声打断了它的思考。 张箫和睚眦这才想起来,忘了把李红雪唤醒。 “我的天,她这做的什么梦啊?”张箫被李红雪悲戚的叫喊给惊得怔住了,他还从未见过李红雪如此弱小、可怜、无助过。 “嘴里喊着‘不要、不要啊’,估计不是什么正经好梦……”睚眦道。 “……你这说的……搞得我都不敢以神识进入她脑海中唤醒她了,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张箫道。 话音刚落,他的神识已进入了李红雪的脑海里…… 李红雪脑海中的画面,令张箫惊讶至极。 他惊讶的倒不是那画面本身。 画面本身是个很正常的画面,甚至可以说很温馨: 李府。 一大家子人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年夜饭,整个房间装扮成喜庆而温馨的红色,与外面的天寒地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箫惊讶的是,明明梦到了这么温馨的画面,为何李红雪要一直喊什么“不要、不要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张箫没有急着把李红雪唤醒,温馨而美好的画面总不免令人想要多看一会儿。 突然,温暖房间外,鹅毛大雪里,出现了许多穿着夜行衣的人,迅速地接近李府。 他们经过之处,竟连脚印都没有留下,显然是身怀上乘轻功。 更有人身化神虹,破空飞行,这说明他们的武道境界修为至少是在二品神虹境。 这些人大都蒙着面,只有两人除外,这两个人张箫竟刚好都认得。 一个是袁飞的师父、峨眉派上一任掌门——李指玄,张箫当日在峨眉派见过他的画像,只不过眼前这个李指玄要比画像上年轻一些,多了些锐气,少了些沉稳。 另一个是剑仙温酒,看上去更年轻、更锐利,就好像一柄新铸就的剑,锋芒毕露,浑不似现今这副惫懒样。 张箫基本已猜到这些人要去做什么了。 因为他们的身上的汹涌杀气,已犹如惊涛骇浪,扑向了那温暖的房间里吃着年夜饭的一大家子人…… 血,到处都是血。 飞溅的鲜血中,混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凄厉惨叫。 李府原本的温馨荡然无存,此刻如同人间炼狱。 二十余位高手,将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团团围住。 那四面楚歌的男子却并没有一丝惧意,眸中只剩下仇恨。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穿一袭红衫,围着黑色的披风,手里握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 “李淮安,你作恶多端,如今终尝恶果,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将你这魔头诛杀!”李指玄当先出剑,直刺李淮安咽喉。 “杀我便杀我,为何要动我家人?!”李淮安泛红的眼眸瞪着李指玄,骇人的气势竟令李指玄这一剑因心虚而未能刺出。 “和这等魔头费什么话,魔头的家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送他们一起走,正好能在黄泉路上团聚!”一位矮小的蒙面汉子见李指玄怯了,立时挥剑抢攻上去,剑势迅疾如风。 “青城派的余人雄,别以为蒙了面我就认不出你了。”李淮安的刀也已出手。 “你!”余人雄没想到李淮安竟认出了他,顿时心中一急,松动剑法使得越发的快。 然而,他的松风剑法虽快,李淮安的刀却比他更快,他还未看清李淮安是如何出手的,便感到自己喉头一凉。 “不好!”余人雄“好”字才说出口,人就已倒了下去。 李淮安的刀则紧紧地握在手中,武功稍低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根本没动过。 “好快的刀!”围攻李淮安的人都不禁退后了两步,心生怯意。 唯有一人不退反进,拔剑出鞘。 “温酒小兄弟,你才出江湖,不知道这大魔头有多可怕,快、快退,咱们慢慢磨死他。”有人劝道。 温酒不以为然,直视李淮安,眸中燃起了昂扬的斗志。 “听说你名气很大,敢不敢和我打一架?”温酒道。 “杀人就杀人,废什么话。”李淮安刀如黑风,话音未落已斩出。 “呛啷!”温酒的剑轻颤,无视李淮安斩出的那一刀,不闪不避,直刺李淮安的咽喉。 “这小子居然这么用剑,以攻代守,围魏救赵。”李淮安心下一惊,收刀后撤。 方才那一刀若斩下去,他可以轻易将温酒腰斩,但同时,温酒的剑也将刺入他的咽喉。 温酒出剑的速度,并不逊于他出刀的速度。 “除了剑神卓绝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出剑如此快的人,这小子将来恐怕必于武林有一席之地。”李淮安暗暗心惊,再度出招。 这回,他的刀飘渺不定,完全看不出是要攻向何处。 温酒的剑便也如他一样飘忽。 当温酒的剑气与李淮安的刀罡即将相触时,李淮安的刀骤然由飘忽变得精准至极,斩向温酒胸膛。 温酒的剑势也是陡然变化,速度并不逊于李淮安,但他却并不是以剑防守李淮安的刀,与他拆解招式。 他根本连看都不看李淮安的招式,一剑直接刺向李淮安的心脏。 李淮安知道他是以攻代守,利用最直接有效的进攻来化解对方的进攻,但他却并不打算再收刀后撤了。 俩人都朝着对方的要害进攻,眼瞅着便要同归于尽了。 便在此时,李淮安的招式陡然再变,一刀回砍温酒的剑。 这一次变招当真险之又险,倘若中间出了一丁点儿差错,相当于放弃进攻,并且守御失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李淮安却不会出差错,他的刀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快,又那么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第一 “咔!” 李淮安这回砍的一刀,罡风劲急,瞬间斩断了温酒手中的利剑。 既然温酒喜好以攻代防,那他就直接斩断其手中的剑,教他攻无可攻。 李淮安早已瞧了出来,这温酒的剑确实很快,招式也颇精绝,渐入无招之境,近乎无懈可击。 但锐利如他,依旧是有弱点的。 这弱点非但明显,而且极为致命。 他太年轻。 “没了。”温酒心下无奈苦笑,心如死灰。 剑客手中的剑被对手斩断,岂非无异于剑心被对手击溃? 一败涂地。 李淮安双眸泛红,一腔仇恨,此刻要取温酒性命,易如反掌。 但他却并未选择这么做。 这个叫“温酒”年轻人锋芒毕露,很难被人忽略,李淮安自然早已注意到了他。 他的剑虽迅疾如风,锐利如电,却始终未曾指向李淮安的家人。 这位年轻人,从始至终只对李淮安出了剑。 “我输了,确实不如你。”温酒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自从拿起剑的那一天起,就已随时做好了败北赴死的心理准备。 “倘若百年后我还活着,你那时再来找我吧。”李淮安收回了手里的刀。 “为什么?”温酒不解。 “你没输,只不过年轻了些,吃亏在比我少练了多年的武功,招式精绝有余,功力、奠基却稍显不足。”李淮安道。 “再练一百年,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温酒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以前我总觉得你不配与我师兄并列天下第一,今日看来,你并不输他半分。”他的声音和他人一齐渐渐悠远,不多时已渺然无踪。 “原来是卓绝那老小子的师弟,难怪剑术造诣如此不凡。”李淮安心道。 “这魔头魔性太深,连咱们之中武功最高的温酒小兄弟竟都不是他对手! 看来,咱们须齐心协力,一齐上去诛杀了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以多打少了,对待魔道无须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一人劝道,当即率人朝李淮安攻了过去。 “是啊,杀了他,是为武林除害,大功德一件!”有人附和。 面对众多人群起杀来,李淮安丝毫不惧,手中的刀已嗡嗡作响,蠢蠢欲动。 “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想杀我?今日,你们谁都跑不了,都得死,下去为我的家人忏悔!”他手中的刀骤然倾吐出罡风,挥舞而出。 漫天鲜血纷纷扬扬飘洒,刀罡如杀戮之花盛放。 李淮安满腔的仇恨,在这黎明前的午夜,于血雾中倾泄。 他多希望,在黎明破晓之前,他的家人们可以复苏还阳。 可是复仇的杀戮却并不能换来所爱之人的复生,哪怕屠人一百,也换不回一条性命。 二十余位武功高强的武者,接连死去,化成一片血雾,到仅剩十余人时,他们已萌生退意,不敢再战。 李淮安的刀如死神之勾镰,如影随形地追杀他们。 忽然,在那李淮安的背后,他的一位似乎已死透的“家人”骤然掠来,一剑刺来,一击而中。 李淮安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发现雪白的剑刃已穿透了他的心脏,自他的前胸破出,剑刃上连血都未染。 “徐……徐涉,你……你……”李淮安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面对二十余位武林中的成名高手,都丝毫不落下风,最终却死于自己大弟子的暗算。 这位大弟子跟随了他数十年,如今他已将之视同家人,否则也不会带回家里一起过年。 “没想到啊,竟然是你!”李淮安恨恨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视为家人一般的大弟子竟然会串通正道人士,谋杀自己。 方才,这徐涉故意装作不敌峨眉派的李指玄和青城派的余人雄,被他们联手杀害,实则是为了躲在暗处,伺机给李淮安致命一击。 这些,都是他事先与李指玄、余人雄谋划好的。 “师父,永别了!”徐涉迅速转动手中锋利的长剑,捣烂了李淮安的心肺。 “不要、不要啊!”张箫听到了李红雪撕心裂肺的叫声自天际传来。 后来这梦境反复重现,无论张箫如何以神识传音,终究唤不醒李红雪。 画面一转,不再是重复的梦境,场景有所变化。 依旧是李府。 满地死尸,四处都是苍蝇飞舞,有些尸体里已生出了蛆虫。 一位白衣负剑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张箫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温酒。 温酒来到李府大院,驻足不再行进,这里,正是他先前和李淮安对决的地方。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发怔,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对于空气中苍蝇的恼人鸣叫和尸体腐烂的恶心臭味无动于衷,这些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 忽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忙往里屋奔去。 里屋也到处都横陈着死尸,地面上、墙壁上的血迹都已干涸。 “谁?!”温酒拔剑出鞘,迅速掠至一桌前,一剑指着桌下的尸体堆,喝道。 “出来,若敢耍什么阴险手段,休怪我剑下无情!” 在温酒的喝声中,一个小脑袋自尸体堆里缓缓探了出来,惊惧地望着温酒,像一只受伤、畏人的小兽。 “原来是个小孩。”温酒自语,不禁松了口气,收回了剑。 只见探出头来的,是一位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此刻她看起来甚为虚弱,令人怜惜。 张箫看着这位红衣小女孩的面容,依稀辨认出她似乎就是小时候的李红雪。 “李淮安是你什么人?”温酒问她道。 “我不认识他。”李红雪不断摇着自己的小脑袋,看上去可怜又无辜。 “说实话。”温酒以剑指着她。 “呜呜呜……”李红雪哭了起来,任谁看了,恐怕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抱入怀中,安抚一番。 温酒却是忍住了,他依旧以剑指着李红雪,冷冷道:“你哭也没有用,要是不说实话,我照样一剑把你砍了。” 李红雪止住了哭,昂首看着温酒,说道:“对,没错,我爹是位盖世英雄,他的女儿也不差,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第一百五十章 天下剑宗 温酒收剑入鞘,道:“放心,我不杀你,想活下去吗?跟我回剑宗吧。” 李红雪没怎么犹豫,随他往剑宗而去了,她家破人亡,活命的机会确实不多。 李红雪的梦境到此结束,可之后却又一直反复重现,无论张箫如何以神识传音提醒,依旧醒不来。 张箫出了她的梦境,回到现实,与睚眦谈论解决之法,他心说这条大水蛇活了这么久,或许知道不少关于梦境的秘辛。 …… 中州,青鸾峰,剑宗。 剑宗,天下剑道求索者神往之地。 江湖常说:天下剑道共一石,而剑宗独占八斗。 是以,剑宗往往又被世人冠以另外一个更为响亮的称号。 天下剑宗。 温酒刚自昆仑山脉登天峰逃回来,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来到青鸾峰附近,他不再御剑飞行,而是徐徐降落于山脚下,准备老老实实地登山。 这是剑宗的规矩,哪怕是宗主,也得老老实实地登山,不得在青鸾峰附近御剑飞行。 就算借温酒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坏这规矩,若是让他师兄剑神卓绝逮到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一路上,剑宗的弟子们见了这位剑仙师叔祖,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大气都不敢喘。 剑宗上下,人人都知道,自家这位剑仙师叔祖,性子古怪至极,极难相处,传授剑道时尤其暴躁,动辄吼人,一点耐心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他至今未曾真正调教出过一个徒弟,不像他的师兄剑神卓绝,早已是桃李满天下。 “哎,咱家的这位师叔祖……一点师叔祖的样子都没有!一天天的,神出鬼没的!这些日子,又不晓得是去了哪里,瞧他这样子,恐怕是跟人斗狠被揍了吧……” 一位剑宗的弟子刚恭恭敬敬地和温酒打完招呼,走过去没多远,便和同行的师兄弟姐妹小声议论道。 “别胡说,咱家的师叔祖,虽说日常见不到人,不着地,但实力还是有的,天下第二的名头,稳稳地握在手里,除了宗主、李淮安和圣王宗现任的‘阿修罗’,天底下还有谁是他的敌手?” 一位女弟子道,看着自家师叔祖那微微有些落魄的背影,却是满眼的崇拜之情。 剑仙温酒虽没有徒弟,可剑宗中颇多弟子都憧憬着能成为他的嫡传弟子,尤以女弟子为多。 这些女弟子甚至往往还会有其他方向的旖旎幻想,在她们的眼中,自家宗主剑神卓绝高高在上,不染尘垢,不可亵渎,离她们很远很远,远得生不出什么念头。 可这位仙剑师叔祖就不一样了,江湖上逸事颇多,行事作风又甚为潇洒,最难得的是性情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颇有相通之处,更像是脚踩在地上的人。 她们当然知道自家的这位师叔祖性情古怪,脾气算不上好,没什么耐心,可在她们的幻想中,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可以改变他性情的奇女子。 至于古人总结出来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已被她们抛之于脑后。 “呃,武功高有什么用,他到现在连一个弟子传人都没有,死后那一身修为还不是化作一抔黄土?” 一名男弟子道,他其实挺想把温酒的一身修为学到手的,时常幻想自己被自家这位师叔祖赏识,收为关门弟子。 “哎,确实很可惜,不过我听我师父说,咱家这位师叔祖,当年也是有过一位女弟子的,可惜那位女弟子后来偷偷溜了,据说日后还成为了一位凶名赫赫的‘魔教妖女’!”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道,颇为神往,似乎在幻想自己成为了那位女弟子。 “好像是,我师父上回喝醉酒也提到过,说那位那位女弟子好像就是当今魔道未央宫的宫主——李红雪!”一位黝黑的男弟子道。 “啊这……”面容姣好的女子心中一震,道:“怎么会这样?听说那李红雪不是个丑恶的老妖婆么,咱家的师叔祖当年怎么会看上她?” “呃,收徒弟不是看资质禀赋么?又不是讨老婆,看什么美丑……”黝黑的男弟子挠头道。 “你懂个屁。”面容姣好的女弟子俏脸微红,啐道。 “不,不是的,那李红雪非但不丑,反而美得不可方物。”一位瘦削的男弟子道。 “是吗,你见过她不成?”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冷笑。 “我没见过,我师兄他见过,上古在汉阳的‘临江仙’酒楼,他被那张箫和李红雪打过,以‘吸星大法’吸走了七成的功力,结果回来后魂不守舍,经常跟我说李红雪怎么怎么好看,夜里还常常念叨‘红雪、红雪’……” 瘦削的男弟子模仿出他师兄深情的样子,配合他一脸的麻子,看得面容姣好的女弟子胃里一阵抽搐,差点把早上吃的芝麻酱干拌面吐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学了,我快吐了,呕……”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忙阻住了他,道:“不对啊,你那师兄以前夜里不是常念叨‘胜男’么,怎么现在改成‘红雪’了,难道这‘红雪’比‘胜男’还美?” 瘦削男弟子道:“那那倒不是,师兄说她俩都是倾城佳人,姿色不相上下,只不过,那司徒胜男太素,而那李红雪就不一样了,荤些,师兄说,这样的娘们儿更……更……” “更什么?”面容姣好的女弟子问道。 “更……更得劲儿……”瘦削男弟子吞吞吐吐道。 面容姣好的女弟子顿时一脸吃了馊饭的表情,道:“你以后少跟你那师兄学,都快学废了……什么素啊荤的,还‘得劲儿’……无耻、下流!” 她身旁看上去颇为清新的师姐“呵呵”一笑,道:“你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夜里不也常常说什么‘师叔祖,不要啊’之类的梦话吗?” “我……我哪有,师姐你可别胡说!”面容姣好的女子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忙加快步伐,往前疾走。 “啊嚏!” 温酒自上了山就一直打喷嚏打个不停。 “怎么了,小酒,着凉了?”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犹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吹进了心窝,很是温润。 温酒抬头一看,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山门前,望着他,目光如暖阳。 “师兄,你怎么来了?”温酒颇为惊讶,问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魔族的身外身,竟也恐怖如斯 “等你回家啊。”卓绝笑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仿佛就停驻在他的脸上。 温酒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是个孤儿,生来孤独,没有亲人。 好在老天待他也不薄,在他七岁那年沿街乞讨时,让他遇上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那年,登上听雨楼武评榜才不久的卓绝,背着自己七岁的小师弟温酒,上山了。 天下剑宗,这外人听来不由得神情肃穆,自此便永远成为了温酒心中温暖的港湾。 “有事么?”温酒问道。 “没事的时候,就不能等你么?”卓绝笑了笑,又道:“不过,我确实有些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温酒问道。 “边走边说。”卓绝道。 于是,当今剑宗被称作绝代双骄的剑神和剑仙,并肩在青鸾峰散起了步。 一路上,不少须发尽白的老者见了他们都要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叫声太师父和太师叔。 如今,剑宗中卓绝、温酒他们他一辈的人,早已死绝了,便是他们下一辈的人,也已不剩几个。 “听说,你去了一趟昆仑山脉大秦始皇帝的陵墓?”卓绝问道。 “是啊,去盗了个墓”,温酒又补充道:“为了大道。” “呵呵”,卓绝道:“也就是摸灵校尉那一脉失传了,否则你更适合拜入他们门下,而不是学剑。” “嘿嘿。”温酒挠了挠头,不禁讪笑。 “那丫头留在里面了?”卓绝又问道。 温酒自然知道自己师哥所说的“丫头”是李红雪,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禁叹息一声。 “闹得这么狼狈,是为了寻她吧?否则只是塌个墓,应该不至于让你变成这样。”卓绝道,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温酒眸中的血丝。 “嗯。”温酒点了点头。 “至于么?你又不欠她什么,当年,李淮安不是你杀的,其家人你也没动,你这是何苦呢,小酒?”卓绝看着自已这位小师弟,说道。 “她是我徒弟。”温酒道。 “徒弟?她还记得你是他的师父吗,她的记忆岂非正是被你亲手篡改的?放手吧,不要让她成了你命中的劫数。”卓绝道。 “在我心中,她永远是我徒弟,无论她怎么看我,她都是我的徒弟。”温酒道。 “你……”卓绝看着自己这位小师弟坚定的眼神,本想劝说的言语瞬间都吞咽了回去。 “师哥,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认得你了,你还会认我这个师弟么?”温酒看着卓绝,问道。 “这……”卓绝良久说不出话,半晌,方才重重叹息一声,神色颇为无奈,道:“小酒,你去沐浴一下,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兄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眨眼消失不见。 巍巍昆仑,登天峰内。 “大蛇兄,咋回事啊?她这梦境也太真实了,根本唤她不醒。”张箫问睚眦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是中了‘梦魇’的幻术。”睚眦道。 “梦魇?幻术?”张箫对睚眦口中所说的什么“梦魇”、“幻术”毫不了解,一无所知。 “这‘梦魇’,乃是魔族的一个分支,擅长施展强大的幻术,令人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永远无法醒来,直至死去。”睚眦道。 “魔族,不会吧,这里有魔族么?龟龟,我们哪里会是魔族的对手?!”张箫心下惊骇。 “放心,咱们这回中的幻术似乎并没有多可怕,这女娃娃醒不来,主要还是她的执念太深,心魔难以拔除。 所以,也未必真就是梦魇,就算真的是梦魇,恐怕也是修为因这登天峰下的封印而弱化不少的梦魇,我们三个联手,未必不是它对手。”睚眦道。 “是吗?两个凡人,一条大点儿的水蛇,就妄想与我掰掰手腕了?”一道嘶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循着这声音望去,不远处有一道黑气隐现,黑气散去后,一浑身漆黑如墨,类似人形,却形象狰狞可怖的怪物就此现身。 “果然是梦魇!”睚眦道,它上古时期曾见过这种魔族,对其印象深刻。 “你不是说世间没有魔族存在了么,怎么现在一下就蹦出来一个,它们堪比‘神祇’,我们如何是对手?”张箫道。 “还好,我瞧出来了,那只是梦魇的身外身,约莫只有本尊十分之一的修为,况且梦魇幻术之外的能力,较其他魔族要弱得多。 所以,这玩意儿现在大概就相当于一个陆地神仙而已,咱们合力未必与它没有一战之力,只盼那女娃娃能快些拔除自己的心魔,早些来助我们。”睚眦道。 说话间那梦魇已朝张箫和睚眦掠来,魔族果然非同凡响,即便是一具身外身,都令张箫和睚眦感受到了极大的威压。 “好强的魔性!”张箫拔剑出鞘,守住门户,梦魇的身外身爆发出的魔性,不禁令他有种碰上李淮安的感觉,心说魔族果然可怕,这还只是只有本尊十分之一修为的身外身,其本尊岂非堪比十个李淮安这样的魔道陆地神仙? 梦魇双臂环绕魔气,化作两只巨大的血手朝张箫和睚眦抓去,仿佛传说中的魔尊,强大的修为带来的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登天峰下的强力封印带来的禁制,对它修为的限制竟是没多大效果。 睚眦巨尾朝那血手横扫而去,修为无法施展,它就只能以自己强横的肉身作为攻杀的手段。 张箫则试着闪避那血手,他一身的神力、真气、浩然气、魔气皆被限制,用不出来,不太敢以自己的肉身硬扛那梦魇的血手。 “轰!” 睚眦强横如山岳的肉身在碰上那血手之后,竟是直接被强横的魔力轰得倒飞出去,砸在狭渊壁上,直接把狭渊壁砸得轰然倒塌。 狭渊壁塌陷后,与张箫先前的梦境有所不同,并未出现什么光亮,也没有什么出口,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一片黑暗。 张箫倾尽全力,也没能避开梦魇的血手,修为被限制后,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往事不可追 “噗!” 张箫被梦魇的血手震得口吐鲜血,若非“太古赤凤体”对魔气隐隐有克制之效,恐怕他也和那睚眦一样,被梦魇的血手轰得倒飞出去了。 “嗯?这种神体……竟是如此熟悉……太古赤凤体!小子,孔雀大帝是你什么人?”梦魇看着张箫,心中甚为惊讶。 “咳咳”,张箫咳出一口鲜血,道:“本座乃孔雀大帝,一时修为施展不出,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哼,装神弄鬼,即便你真的是孔雀大帝,在真正的面前,依旧要俯首低头!”梦魇身上的魔气再度化为血手,朝着张箫抓去。 张箫眼见躲不过去,只好挥动手中“秋水”剑,硬接此招。 “轰!” “秋水”爆发出灼焰,与那梦魇的血手抗衡,然而僵持不过几息时间,便败下阵来,张箫连人带剑被轰飞出去老远。 “啊!” “秋水”中的剑魂“焰姬”惨呼一声,似乎也受了不轻的声。 “主人,对不起,那家伙太强,焰姬也不是对手。”秋水剑中的焰姬满含歉意道。 “不怪你,那家伙强得离谱,你怎么样,伤的重么?还能再战吗?”张箫道。 “焰姬与主人同生共死。”焰姬语气决绝地道。 “好、好,咱死也要从那家伙身啃块肉下来。”张箫提剑起身,再度冲杀上去,既然跑不掉,那就殊死一搏,不再给自己留退路。 这时,那睚眦也已经回来,随张箫一齐冲杀了过去。 “大蛇兄,可以,够意思,居然没有扔下我跑路。”张箫笑道。 “你这小子可别多想,在这梦魇身外身的追杀下,跑不掉的,和它拼命,把它宰了,倒还有点机会活下去。”睚眦道。 “不过是两只大点的蝼蚁而已,也妄想与我一决生死,呵呵,无论如何,你们今日是死定了,终将沦为我的补药!”梦魇浑身上下魔气暴涨。 话音未落,这方小天地在它魔气的影响之下,竟骤然变得昏暗无比,令睚眦失去了视线。 “遭了,这下失去视野了,仅靠神识可麻烦得很,关键我的神识还感知不到这家伙。”睚眦叫苦不迭。 “还好,我有手段可以看到它。”张箫立时用出儒道“明眸夜视”的神通,将周围景象尽收眼底。 他一获得视野,顿时便看到梦魇便李红雪掠去,意图先解决这个还未从它的幻术中解脱出来的薄弱点。 张箫却哪里会让它得逞,李红雪如今是一品宗师境初期的武者兼魔婴初期的魔道修士,这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战力,很可能是他们与梦魇生死厮杀的关键一手。 “大蛇兄,注意听我的脚步声,和我的号令。”张箫对睚眦撂下这一句话后,便立马冲了出去。 睚眦点了点头,此刻它只有张箫一人可以信任。 时间不等人,张箫本来修为就施展不出,速度极慢,若再不快点动身,恐怕李李红雪就要毙命于梦魇的血手之下。 约莫几息的时间后。 “大蛇兄,把我卷过去!” 就在梦魇的血手即将轰向李红雪时,张箫已骤然把李红雪拉至自己身边,睚眦也刚好听声辨位,以自己的巨尾将张箫和李红雪一同卷住,摆至它身旁。 “砰!” 张箫和李红雪俩人与梦魇的血手擦肩而过,梦魇的血手直接击在他们背后的狭渊壁上,另一面墙顿时也塌了,瞬间化作齑粉一片,旋即随风四散。 “好险、好险!”张箫松了口气,暗暗心惊,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李红雪,发现她还在沉溺在梦境之中。 “这女娃娃还没醒吗?再不醒,咱们都要凉了。”睚眦道。 “她醒了,你们照样也得凉。”梦魇身周魔气汹涌,幻化成一条黑龙,掀起一阵阴风,朝着张箫、睚眦和李红雪扑去。 张箫和睚眦想要闪避,却由于修为被压制,身体的速度跟不上意识,完全来不及避闪。 “轰!” 黑龙正中张箫和睚眦,顿时将他们震倒在地,李红雪也被波及,沉溺于睡梦中也口吐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这他娘的都不醒的,也太假了”,张箫心下无奈,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以神识传音,对李红雪喊话,心说你这要是还不醒,咱可就放弃你了,守着你跟那梦魇打着实是吃大亏。 他前世喝过的心灵鸡汤甚多,这时随意打了个腹稿,便已觉得自己可以出口成章,当即以神识对李红雪传音道: “哎……人活着,有时确实感觉就是在受苦,所以常常会觉得‘人间不值得’,尤其是在回忆过往经历的那些彻骨伤痛时,每一次的回忆,就像是伤口在复发,似乎永远不会愈合……我理解的……” 睡梦中的李红雪,那紧闭的眼眸中突然留下了苦涩的清泪…… “轰!” 梦魇却并不会给张箫安逸的说教环境,立时催动其魔气凝成的黑龙,再度朝张箫和睚眦轰杀而去。 “分开闪避,谁中招谁认栽,中不中?”张箫朝睚眦喊道。 “中!”睚眦向另一方位闪避,不与张箫一起。 张箫抱起李红雪,忙向一侧滚去,狼狈至极。 这回是睚眦脸黑,交了鸿运,结结实实地挨了梦魇这一下“阴煞魔龙拳”。 张箫继续给李红雪灌心灵鸡汤,方才他是在“抑”,唤起李红雪内心的共鸣,效果还不错,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部分,要“扬”了。 “可是,人生永远不可能倒转回去,你永远也无法改变过去,所以,一味地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之中,又有何意义呢? 何不向前看?你能改变的,只有接下来还未走完的道路。与其追悔往昔,不如把握当下。 否则,今天,你后悔的十年前的事,十年后,你照样又会后悔今天的事。 人生,就在这无穷的悔恨中不知不觉度过。 你甘心么? 我知道的,你一直很想收获一棵树。 十年前,你没有种。 今天,你看到有些人收获了这颗树,而你没有。 你好难受,觉得人生好多缺憾。 没事。 现在也不晚。” 第一百五十三章 钝刀子屠魔 “张箫,谢谢你。” 张箫本来还没灌输够心灵鸡汤,后面还有长篇大论等着他表达,结果思路直接被怀里醒来的李红雪给打断了。 于是,万千话语终化作一句,他柔声道:“现在,你爹那个大魔头十有八九已来了登天峰,正四处找你,咱们合力把那魔族的玩意儿宰了,你好活着去见你爹,中不中?” “中。”李红雪当即起身,这下张箫和睚眦非但少了一个负担,还多了一个助力,对付梦魇那身外身顿时把握大了不少。 “砰!” 梦魇魔气化作的黑龙击在睚眦身上,直接将它轰得摔倒在地,身上的鳞甲都掉落下来些许。 “大蛇兄,把它缠住,我上去跟它肉搏!”张箫道。 “你行不行啊?”睚眦颇为怀疑。 “我的‘太古赤凤体’也不知怎的,对它这种魔族有克制之效,肉搏有的打,你就信我一回吧。”张箫道。 “好,我就信你这一回,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睚眦立时扑上,以自己庞大的身躯将梦魇围住,其身体构筑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梦魇忙纵身飞跃,意图离开睚眦的包围圈,张箫、李红雪、睚眦三位修为合起来,它还是稍有些忌惮的,自不愿在腾挪闪避这方面被他们所限制。 睚眦眼瞅着那梦魇要溜走,把心一横,现出自己的法相真身,比之它当前的百丈余长的庞大身躯还要可怖,近乎如同远古的巨龙,令人震撼。 “轰、轰、轰……” 这狭渊根本容纳不下它的法相真身,顿时被它的法相真身撑得四处开始崩塌。 “真没想到,如今这方灵气匮乏的天地,竟能养出你这等怪物,倘若不是灵气的限制,你恐怕早已化成了真龙!” 梦魇无奈苦笑,这下是溜不出睚眦的纠缠了,当即也现出了自己的法相真身,强化自身的守御,准备对抗气势汹汹攻杀而来的张箫。 只见其法相真身狰狞而可怖,犹如巨大的人形血尸,浑身沐浴在魔气之中。 “李红雪,借一下你的‘聚灵阵’,吸它身上的魔气,削弱他。”张箫道,说着,人已朝那梦魇冲杀而去,一拳砸上。 “嗯。”李红雪神色凝重,立时开始摆‘聚灵阵’,准备吸收梦魇身上浑厚精纯的魔气。 “这小子……我一眼瞧出他不过区区二十出头,对于活了万年的我而言,也就眨眼光阴。 他所修的‘太古赤凤体’,乃昔年孔雀大帝在燃灯老儿身旁以妖身悟佛法修成的古经,确实对我有一定的克制之效。 然而,他才活这么二十余年,即便自出生就开始修炼《太古赤凤经》,又能练成个啥样? 纵然他天赋异禀,也至多只能修个七成,才堪堪修出‘太古赤凤体’而已。呵,若修不出‘百年朝凤’的异象,即便借助神体克制之威和我肉搏,也根本奈何不得我!”梦魇暗暗忖道。 言念及此,它心中大定,看向张箫不免有了些许轻蔑之色,只觉他是愣头青、铁头娃,憨得可笑。 “砰!” 张箫终于近身,一拳轰上梦魇胸膛,神体本身的威能爆发而出,登时打得梦魇的胸膛微微凹陷。 “呃!” 梦魇闷哼一声,差点被张箫这一给打得眼珠子瞪出来。 之前张箫和睚眦为了护住李红雪,没什么机会近这梦魇的身,一度被梦魇碾压,这回近了身后,梦魇终于见识到了张箫“太古赤凤体”的强横。 它发现张箫这近身的一拳轰来后,它身周本来起着守御之效的那些魔气居然自行溃散了不少,仿佛是对张箫的“太古赤凤体”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畏惧。 “怎么可能,这小子的‘太古赤凤体’怎会练至如此程度?!昔年孔雀大帝初创《太古赤凤经》,也未曾有这般可怖!”梦魇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此子真是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它不敢再对张箫掉以轻心,此时它已被睚眦以法相真身缠住,无法腾挪闪避,只能选择和张箫硬碰硬,当即凝聚一身魔气,令其犹如盔甲一般,覆于它本就极为坚硬的体表。 魔的肉身本身就强,甚至更胜于妖族大帝,好在这梦魇只是身外身,只有本尊十分之一的修为,否则,张箫的“太古赤凤体”即便对它有一定的克制之效,也绝非其对手。 在绝对的修为差距面前,所谓的克制关系几乎可以忽略。 “砰!” 张箫的拳头再度招呼上,梦魇硬生生抗下,旋即挥拳反击,狠狠砸在张箫身上,一人一魔就这么以最原始的方式厮杀。 这般肉搏起来,竟是谁都不落下风,时间一久,恐怕他们要互相把对方给活活打成残废。 “这是怎么回事?!”梦魇心中一惊,它发现自己体表魔气凝聚而成的盔甲似乎正在流失,魔气正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吸引之力给吸走。 它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李红雪已摆好了一种玄妙的法阵,正是那玄妙的法阵在蚕食着它的魔气。 “这下遭了,没想到那女娃娃竟会我们魔族的阵法,他奶奶的,当年也不晓得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族人,把我魔族的的各种修炼法门传给了这些孱弱的人族!” 梦魇心如死灰,它知道接下来无异于温水煮青蛙,而他就是“青蛙”,将被张箫、睚眦、李红雪这三位慢慢地给磨死。 这可比直接干净利落地宰了它还要难受,钝刀子杀人,最是可怕。 一刀下去直接掉脑袋算啥,碗大个疤,痛快!怕就怕一刀下去,“咔”,刀子钝了,头没给彻底砍下来,还半生不死地在脖子上挂着,摇摇欲坠,最后被钝刀子慢慢给磨下来,多遭罪。 梦魇索性直接抽走了自己这一具身外身的神识,化作一缕青烟,以做疾雷不及掩耳之势遁走,独留一具身外身的空壳。 “你们仨,我记住了,给我等着,等我的真身驾临这方天地,到时有你们好果子吃!”远处,传来梦魇怨毒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坏起来了 “这就放弃了,就这?我手才刚热呢。”张箫颇感意外。 “逞什么强,瞧瞧你被打的那样儿。”李红雪扔给了他一瓶治伤的药。 张箫欣然接过,道了声谢,他方才与那梦魇的身外身肉搏,着实也挨了一顿毒打,积了一身的伤。 “这魔族的身外身可是好东西,咱们分一下吧。”睚眦道。 “切成三块儿,一人一块儿?这咋用啊,拿着吃吗?”张箫道。 睚眦点了点头,说道:“直接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吃得下就行……不过,最好还是拿来炼器,或者是拿来作为一些丹药的原料。 以这魔族身外身作为原料炼制出的丹药和灵器,可是足以达到半仙药和半仙器的级别!” 张箫当即拔剑出鞘,准备上去砍那梦魇的身外身。 “等等,你可得好好分啊,手不要抖,稳点。”睚眦道。 “放心,我要是切得不均匀了,那就我吃些亏,切多的给你们,切少的留给我自己。”张箫道。 “哟,难得啊”,李红雪道:“不必了,要是你要是切得不均匀,少的归我,多的归你们。” “怎么这么客气?”张箫颇有些惊讶。 “只是不想欠你们而已,我少分点,也算是还你们点人情。”李红雪。 “那你干脆不要,直接让我和大蛇兄分了吧。”张箫道。 李红雪:“???” 最终,张箫以比较稳的剑法,将那梦魇的身外身切成了均匀的三份,上半身分给了李红雪,中间分给了睚眦,他自己则拿走了下半身。 他刚把自己分得的那份梦魇的身外身收纳进仙葫,神识立时感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正极速朝他们这边靠近。 那两股强大的气息,竟是都不弱于梦魇的身外身。 “不会吧,不会是那梦魇其他的身外身找上来了吧?这也太快了吧!”张箫心里头暗暗叫苦。 他们现在也不能动身跑,要是出了一丁点动静,以那两位强者的修为,恐怕立马就会发现他们。 随着那股强大气息的接近,张箫渐渐听到他们谈话越发地清晰。 “卓老小子,你可别忽悠我啊,你要是敢忽悠我,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张箫听来颇感熟悉,但一时又未想起来是谁。 “我忽悠你做什么,爱信不信,就算我忽悠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打得过我么?呵呵,你也就欺负欺负我师弟。” 这个男子的声音张箫却颇感陌生,不过听起来倒颇为温和舒适,让人感觉说话者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那是以前,我们分不出个胜负来,如今谁知道是你进境多,还是我进境多,嘿,不如……待会出去了打一架,让我瞧瞧你这老小子这么多年窝在剑宗里,武功有没有长进。”女子道。 “没兴趣,我还忙着治我师弟的心病呢。”男子道。 “呵,老怂货,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天天以‘闭关’的名义躲在剑宗里不出来,就连成立那个什么狗屁‘诛魔联盟’,也不敢出面,还让你那徒弟萧长英来送死。”女子道。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只关心我师弟的心病,你女儿实在是太影响他的大道,咱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她,这样对你也好,对我也好。”男子道。 “我呸!我最烦你们这种说辞,你师弟的大道出了问题,是他的问题,关老子闺女屁事,能像个男人么?他不行那是他自己的锅,拉个女人出来背锅丢人不丢人,要脸不?”女子怒道。 “你这人真的是……我又没有要怪你女儿的意思,只不过我师弟确实是因为你女儿而误了他自己的大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得要指望一下你女儿。”男子道。 “指望我女儿?你什么意思,温酒那臭小子……难不成……想做老子的女婿?!”女子急了。 “……哪跟哪啊,你别瞎想,他们纯粹是师徒关系。”男子道。 “他奶奶的,我告诉你,温酒那臭小子要是敢有这方面的邪念,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女子道。 “你放心,不会的,他要是敢逾矩,我这做师兄的都不会放过他,到时我必和你一起打他。”男子道。 …… 张箫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瞧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不像是梦魇其他的身外身来寻仇了。 但他也不敢彻底放下戒备心,万一这是那梦魇的身外身故意伪装的,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迷惑他们呢? “小心些,我感知到了两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接近我们,都不比那梦魇的身外身弱。”张箫道。 他这么一说,李红雪和睚眦的神色当即一凛,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他们仨合起来至多只能对付一个梦魇的身外身,这突然来俩,若是跟他们敌对,那着实是难以对付,搞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 “难道……是那梦魇其他的身外身来找咱们报仇来了?”李红雪问道。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不太像,但咱们还是得小心些,搞不好是那梦魇故意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迷惑咱们。”张箫道。 “嗯。”李红雪和睚眦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循着张箫的视线,警惕地望着一处幽深黑暗的岩洞。 张箫的神识感知到的两股强大的气息,正是来自于那幽深黑暗的岩洞内部。 随着时间一息一息地流逝,那两股强大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张箫他们,而且似乎因感知到了李红雪和睚眦的气息,陡然加快了速度,即将显现自己的真身。 在极度的紧张下,张箫有一种时间的流逝似乎变慢的错觉,每一息的时间,似乎都漫长如一炷香。 约莫四盏差的时间后,那两股强者气息的主人终于现身。 张箫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心情骤然跌至谷底。 “还真是一语成谶……李淮安真来登天峰找李红雪了,还让我给碰上了,关键是……我修为被限制了,不能运用‘虚空踏衍术’遁走,这下可遭了!” 张箫暗道不妙,他和那李淮安可没什么好交情,这李淮安要是当场就要抹杀他,他现在还真法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花流水 “爹!”李红雪看到是自己的父亲李淮安来了,忙奔了过去。 “闺女,果然是你!”李淮安神色颇为激动。 方才,他在大概三百余步外时,以神识感知到了一种颇有些熟悉的气息,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闺女,只不过神识被昆仑山登天峰下的莫名封印所影响,只能发挥出不到三成,是以感知得有些模糊,并不能就此确定。 “瞧,我说吧,我的神识感知的大体方位是正确的吧?”李淮安身旁的男子道。 张箫定睛看去,发现这男子身材颇为高大,威仪犹如天神,一头白发,但面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此刻他一副微笑的表情,眼睛眯了起来,笑容就像是温暖而和煦的春风。 “确实没忽悠我,老小子,你这神识可真是恐怖,如今竟能感知这么远的范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快得道飞升了?” 李淮安把自己的闺女李红雪抱入怀中,对那男子说道。 “哎,没有的事”,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倘若不能打破这方天地的关隘,我等终生不过是‘原地踏步’罢了,看似再努努力就能修成正果,其实不过是被人家吊了块大饼,戏耍着兜圈子罢了。” 张箫听到他说什么“原地踏步”,不禁联想到先前他所陷入的梦魇的幻术,在那梦境之中,他不正是一直在兜圈子、原地踏步? 最后若不是他强行打破呢狭渊壁,恐怕就永远陷入那梦境之中出不来了。 “梦魇的幻术对付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幻境,每种幻境都对应着不同的暗示……” 张箫回忆起了睚眦之前对他解释梦魇时所说的话,寻思:“那梦境到底在暗示我啥呢?原地踏步、兜圈子、打破狭渊壁……”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准备请教请教李淮安身旁的那位男子,他瞧这位高人似乎是很懂的样子。 “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是?”张箫来到那男子面前,恭敬地问道。 “啊,在下中州剑宗的卓绝。”那男子道。 张箫心下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剑神——卓绝,不过也不至于太吃惊,他虽没想到此人就是剑神,但早已瞧出此人必是不简单的大人物。 “原来是剑神前辈”,张箫拱手道:“剑神前辈,关于您‘打破天地关隘’的言论,晚辈张箫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卓绝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你就是张箫啊,有所耳闻,有所耳闻,少年英杰啊! 嗯,我很乐意试着解答你的一些疑问,不过我暂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疑问可否留到我把事情处理完?” 张箫点了点头,道:“多谢剑神前辈,晚辈随时洗耳恭听您的教诲。” 人家可是剑神,他能跟人家说不么? “嗯?你这小子竟然也在这里!”李淮安听到张箫和卓绝说话,这才发现他也在此,先前一直系心于自己的闺女,还未注意到他。 他和张箫可是有过节的,这时看到张箫,神色顿时一冷,同时也颇感惊讶。 “此子也太可怕了,我记得上回和他在十万大山里交手时,他明明还只是个下三品的小武者,怎么如今感知起来竟给我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李淮安暗暗忖道。 他和司徒胜男、李红雪不一样,先前和张箫是真正打生打死的交了手的,知道他当时就是货真价实的下三品武者。 他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闺女,问她道:“小雪,这些日子,那小子和你在一块儿么?” 李红雪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李淮安听罢,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又问自家闺女道:“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李红雪摇了摇头,道:“没有,这段时间,若不是我和张箫、睚眦互相扶持,恐怕根本到不了这里。”说罢,她便将这段时间在登天峰内的遭遇告诉了李淮安。 …… “睚眦……真没想到,上古时期的洪荒遗种,至今犹存呐。”李淮安深深地看了睚眦一眼,令睚眦不禁有些发毛。 他又对张箫道:“小子,看在你帮助过我闺女的份儿上,以往我和你之间的那点恩怨,我就不计较了。” 张箫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时明明是这李淮安先跟他动的手。 “爹,你什么时候可以脱离现在这具身体?”李红雪突然问李淮安道,说着不经意间瞥了张箫一眼。 “快了,我为自己又重塑了一具身体,那可是当年飞升的真仙留下的遗蜕,很快就能用上了。”李淮安道。 “那爹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你到时就把她放走吧,让她的魂魄回归自己的身体。”李红雪道。 李淮安神色瞧瞧有些诧异,看了自家闺女一眼,但如今父女重逢,他更多的还是喜悦,便也没有多想,道:“好。” 张箫看在眼里,瞧见李红雪在得到父亲的确定答复后微微一笑,心里顿时明了些什么,不禁叹息一声。 “龟龟,这个家伙好强,如今这方灵气如此匮乏的天地,竟还有这等盖代人物”,睚眦看了看李淮安,对张箫传音道:“我觉得这个家伙好像对我不怀好意。”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对我可能也有想法。”张箫传音应道。 “既然这样,咱们后面还是要相互照应一下,结成暂时的同盟,咱们合力对付那家伙,说不定有机会伤他一下然后遁走。”睚眦道。 “呃,你不是说出去了就要跟我算账么?还说要联合李红雪来跟我打。”张箫道。 “是吗,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是不是记错了?”睚眦道。 “啊,我是记错了,那不是你说的。嗯,那我们就再结盟一段时间,提防他对我们不利。”张箫口头答应道。 当前和睚眦互相照应,在这登天峰内还是颇有些用的,不过走出禁制的限制范围之后,他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到那时,他的修为不再被禁制所限制,可以运用“虚空踏衍术”,自李淮安眼前逃脱可谓易如反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古神器与帝释天法身争锋 “对了,小雪,那‘天狗’……和没和你们在一块儿?”李淮安试探问道。 李红雪对于父亲的试探很是了解,她知晓父亲一心想要从那天狗的身上获取大道的机缘。 “不在,它早已溜得不见踪影了。”李红雪道。 “嗯。”李淮安的神色满是遗憾。 “谁说本座溜了?嘿,本座又回来了!”天狗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自登天峰外传来,也不知它是用了何传音手段,竟能令自己的声音传播如此之远。 李淮安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窜了出去,身影快若鬼魅,李红雪被他抱着一起走了。 “等等,我有话要和李姑娘说。”卓绝身化白光,追了上去。 “大黄来了,那可好得很。”张箫也跟了上去。 睚眦生怕自己独自落在后面,最终迷失在这登天峰内,自也不敢留下。 不多时,大家都到了外面,张箫放眼望去,发现李淮安已和天狗打了起来。 李淮安犹如魔尊降世,浑身沐浴在猩红的魔气之中,抬手就是遮蔽天日的猩红魔气化作血龙,朝[新.xxbiquge.vip]着天狗扑杀而去。 “当!” 天狗敲了敲自己的“遮天圣钵”,将其祭出。 “遮天圣钵”顿时变大,如一轮日头,挂上了天空,蕴着亘古悠远的金芒照射而出,直接消弥了李淮安轰出的血龙。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天狗携“遮天圣钵”逼近李淮安,所经过之处,大地皲裂,裂纹如蛛网蔓延,山川崩碎成齑粉,河流蒸腾成了水气。 “这种气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李淮安心中大惊,暗暗忖道:“难怪这老狗突然间变得这么硬气,都敢跟我硬碰硬了,原来是有上古神器。” 面对“遮天圣钵”这种上古神器的威压,李淮安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神色极为凝重。 像他们这种盖代人物之间的争斗,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会扭转乾坤,正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眨眼的工夫,“遮天圣钵”已接近李淮安,升腾到了他的头顶。 如日中天。 “镇!” 天狗喝了一声,声音如神祇在低语,给人肃穆威压之感,“遮天圣钵”在它的喝令之下,朝着李淮安镇压而去。 “龟龟,这‘遮天圣钵’竟能施展出这等威能?! 哎,感觉我拿它跟大黄换《太古赤凤经》总诀篇、《虚空踏衍术》、《寻龙探山诀》,有点亏了啊……”张箫看得颇为眼红。 李淮安心情沉重,“遮天圣钵”甚至给他带来了精神上的威压,他不敢留手,当即用出自己最强的攻杀手段。 只见其身周的猩红魔气瞬间与他融为一体,令李淮安渐渐化作一位威仪如远古的巨人,浑身魔气汹涌,不可逼视。 “这法身……竟隐隐有上古时期魔尊的遗风,看来,倒是我把你们这一代后生觑得小了。” 天狗的“遮天圣钵”爆发出无上神力,显出的金色光晕,将李淮安围在正中,欲待将其绞杀。 李淮安陆地神仙的法身已成,当即运用出《帝血弑天心经》的最后一式——天魔乱舞,接连摆出九种玄妙姿势,打出九种不同角度的攻杀大术,无懈可击。 “轰、轰、轰……” 天魔乱舞九种攻杀手段,碰上上古神器“遮天圣钵”的无上神力,竟是不落下风,要以魔气硬撼神力。 “隆隆!” 天狗和李淮安各自皆被震飞,元气大伤,一时不敢再上。 “他奶奶的,这家伙也太生猛了,我依靠‘遮天圣钵’这等神器,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天狗暗暗骂道。 “爹,你没事吧?”李红雪担心地问道。 方才李淮安和天狗的打杀,声势太过浩大,着实令她心惊。 “无妨。”李淮安吞咽下一口淤血,以自己的法身硬撼“遮天圣钵”这等上古神器,还是太勉强了。 “小子,你我既然谁都奈何不了谁,干脆还是别打了。”天狗道。 李淮安没有理会他,对卓绝喊话道:“老小子,咱们联手来对抗这老狗,如何?你只消出五成功力,我必能拿下这条老狗!” 卓绝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不蹚你这浑水。” 说罢,他又转头对天狗说道:“天狗前辈,待会打完了,可否屈尊来我剑宗,喝两口茶,吃一顿酒?” “中。”天狗咧着狗嘴笑道。 “你他娘的,装什么装”,李淮安朝卓绝喝道:“我他娘的就不信你对那条老狗身上的大机缘不动心,你就甘心一辈子停在这陆地神仙的境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寿元流失?” “哎”,卓绝不禁叹息一声,苦笑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不能得到的关隘不在于自身,而在于这方灵气匮乏的天地,你为啥就是不信呢? 与其一心抢夺这位天狗前辈身上的大道机缘,不如和它一笑泯恩仇,一起到我剑宗去喝茶。” 天狗点了点狗头,看向卓绝的眼神颇含赞许之意,道:“还是你这小子活得通透!” “哪里哪里”,卓绝拱手躬身,摆足了后辈的姿态,给足了天狗尊敬,说道:“前辈谬赞。” 天狗不再理会李淮安,对张箫喊道:“走了,小子,你这《太古赤凤经》都修全了,怎么还这么弱,进境这么慢可不行啊,指望不上。” 李淮安就这么看着它朝着张箫走去,并不打算出手,他再和天狗打下去,恐怕就是以命换命了,像他们这种修为已至陆地神仙的盖代人物,还是比较惜命的。 “咱们往哪儿去啊?”张箫问道。 他现在很想去杀那些北荒蛮族,龟龟,那可都是功德啊,杀了还能以“吸星大法”吸收他们的功力,这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更能促进他修为的提升。 他如今体内那座名为“白玉京”的道宫,须攀升十二层小境界,才能成为真正的陆地神仙,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带你去修炼,赶紧的,时间不等人。”天狗催促道。 这下倒令张箫奇了,他始终想不通,这天狗这么急切地想要助他提升修为,究竟是为啥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好,大黄,那咱们杀蛮子去!”张箫道。 “杀啥?蛮子?杀蛮子作甚?本座是要带你去闭关修炼”,天狗颇为疑惑,说道:“你这一天天的,翅膀都还没硬,就想着到处浪了?这不行!至少在成为真正的陆地神仙之前,你还是给本座好好苟着吧。” 张箫道:“大黄你有所不知,我杀蛮子能变强。” “什么?”天狗登时一愣,说道:“还有这等事……你小子……莫不是修习了昔年逍遥大帝的《北冥经》?” 它一说出这“《北冥经》”,李淮安顿时眼睛亮了一下,便是高人风范卓绝的卓绝也不经意间眼眸微微瞪大了些许,李红雪的美眸更是贼光泛滥,几乎溢出。 张箫心说你这大黄别乱嚼啊,动不动就整个大帝的古经扣我头上,这不是害人吗……生怕别人对我没想法是不是…… 若不是这天狗好歹算他前辈,而且现在他也打不过它,他真恨不得上去怒搓它的狗头。 至于这什么逍遥大帝、《北冥经》,张箫可是听都没听说过,他当即摇了摇头,否认道:“什么《北冥经》?我听都没听说过。 我杀蛮子能变强,一来是因为我修习了‘吸星大法’,二来是因为我修了儒道,杀那些侵吞神州大陆河山的蛮子,可以积攒功德,增加我体内的浩然气。” “哦,原来是这样……”天狗点了点狗头,想起来张箫当日在汉阳的“临江仙”酒楼,确实用过‘吸星大法’,吸取了许多人的功力。 “什么?‘吸星大法’?小子,你那‘吸星大法’究竟是从哪里偷学来的?”李淮安脸都绿了,忙质问张箫道。 “什么叫‘偷学’?我堂堂正正从你女儿那里学来的好吧。”张箫道。 “嗯?”李淮安转头看了看自家闺女。 李红雪的头早已默默地低下,俏脸微红,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她微微点头,虽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哎,这败家闺女……”李淮安心下叹息,却也不敢对自家闺女撒气,只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实在是欠她太多太多。 不过他心里头还是颇咽不下这口气,不免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天狗顾不上张箫的恰当时机,把张箫这个臭小子毒打一顿。 直打得他经脉尽断,再让自家闺女用“吸星大法”把他全身的功力给吸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正好做了自家闺女大道的补药。 只不过到时自家闺女下不下得去手……李淮安很是有些怀疑,自家闺女连“吸星大法”都舍得教给人家,难不成是…… 李淮安越往下想,脸色越发地阴沉。 自家闺女如今一百五十来岁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他确实很愁、很急,想赶紧寻个良人,把自家闺女嫁出去,可若是哪位“良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把自家闺女“拐走”,他又恨不得把那“良人”活活打死。 “小子,咱们得赶紧走了,你瞧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天狗对张箫传音道,说着狗嘴朝那李淮安努了努。 张箫一瞧,发现还真是,看着李淮安那杀气几乎要溢出的眼神,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子,你老实说,你对那家伙做了什么?为何他会这么看你,就跟你抢了他媳妇儿似的……”天狗道。 “呃,大黄,你可别乱讲,他闺女都比我大一百三了,老婆不得比我大三百?我还不至于这么饥渴、随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大三百怎么了?女大三百送金丹。”天狗的狗嘴都快笑歪了。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去哪?”张箫道。 “让你变强呗,你想闭关修炼还是去杀蛮子啊?”天狗问道。 “闭关修炼到真正的陆地神仙要多久?”张箫问道。 “不算久。”天狗的狗爪伸出了三根狗指头。 “三十年……感觉还是有点久啊。”张箫道,他感觉自己单是依靠“吸星大法”,就可以在几年内成长起来,强得足以干掉一头龙,那……大概就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境界吧,说不定还不止。 “三十年……你在想屁吃?!”天狗道:“本座说的是三百年呐!” “咱们还是直接去北魏的都城吧,听说蛮子快打到那里了,咱先过去等着。”张箫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放弃了天狗闭关修炼的建议。 “那行吧,随你,虽然本座偶尔会出手护你一护,但还是希望你自己争气些,可别夭折了。” 忽然,天狗又想起了什么,对张箫道:“对了,在这之前,先去一趟司徒世家。” 张箫不明所以,说道:“去司徒世家?做什么?给他们找什么《不死经》么?” 天狗摇了摇狗头,说道:“那倒不是,出墓后没多久,本座便在另一墓中帮他们找到了那《不死经》,如今那司徒登仙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修炼起来了。” 张箫听得心中一动,说道:“那《不死经》你学到没有,教一教我啊。” 这《不死经》可是他极想要修习的古经,一听就是什么治愈力惊人的莫大神通,他现在缺的就是这方面的能力。 天狗又摇了摇狗头,说道:“一个字都没看,原封不动地给他们司徒世家了。” 张箫道:“真的?” 说实话,他不太信天狗的话,就这家伙,能忍着不看那《不死经》?怎么着也至少会看几个字吧。 天狗道:“本座本也拜读拜读那《不死经》,可惜那《不死经》中设有一种玄妙的封印。若是留着司徒世家血的人拿起来翻看,那封印会自行失效。 可倘若是外人翻看,那封印又会自行启动,令经中文字悉数隐匿,非有大帝同等修为者,恐怕解不得此玄妙封印。哎,那永生大帝心胸也忒小了,就这点,比之孔雀大帝可差得远了。” 张箫点了点头,心情稍有些失望,说道:“既然这《不死经》你已帮他们司徒世家寻到,咱们还去那司徒世家作甚?”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 天狗深深地看了张箫一眼,说道:“我们找到《不死经》后,本座便一直留在了这昆仑山脉中,数次进入登天峰内,都寻你不到。” “大黄,你真是让我感动”,张箫没想到这天狗竟会如此记挂他,道:“可是……这和我们去司徒世家有什么关系?” 天狗道:“与本座一起找你的,还有司徒世家的那个女娃娃,这女娃娃可真是倔强、一根筋,不找到你,她恐怕就会一直找下去,不过……她还真是可惜啊。 到昨天夜里,她终于支撑不住,昏晕过去,被司徒登仙那小子给带回家了,倘若她能再多坚持一会儿,恐怕就能见到你了。 本座敢打赌,你若是看到了她那模样,定要心疼地上去把她抱住。” 张箫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和李红雪、睚眦,竟在登天峰大秦始皇帝的陵寝废墟之下困了这许多日子,他本以为就几天的光景而已,现在看来,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许是那梦境困了他们许久,因而不觉。 更令他惊讶的是,司徒胜男竟会寻他寻至昏晕过去。 一位二品巅峰的武者昏晕过去,这得付出多大的精力和心血? 而这精力和心血,都是为他付出的。 “先过去司徒世家吧,至少给那女娃娃报个平安,免得她之后又来这昆仑山脉的登天峰寻你。”天狗道。 “嗯。”张箫点了点头。 …… 北魏都城,汴京。 城已破。 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北荒蛮子竟能一路从山海关打到北魏的都城汴京,无论是行军赶路,还是破关摧城的速度,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然而,这件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北荒的风源、炎阳、黑岩、凛冬四大帝国联合在一起,以北魏为突破口,一路势如破竹。 中州、东越、西蜀、南疆这些王朝,本来还各自在商议是否对昔日旧敌北魏施以援手,按照他们的流程,商议出个结果,再一层层地执行下去,最终派出兵马抵达北魏完成交接,约莫需要个三五月时间,即便是加急至少也得俩月时间。 结果北荒的蛮子只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北魏的都城汴京给破了! 汴京城中,逃难的逃难,不幸滞留城中的可怜百姓们,则寄希望于蛮子对他们的一念之仁。 他们手捧家中一切值钱物事,敞开自家的大门,备好美酒佳肴,招待那些蛮子。 一开始,蛮子们倒还真没有一些人传言里那样,一言不合就屠城。他们只屠戮了汴京城中小部分人,看到俘虏跪在自己的屠刀下任由自己一个个的杀戮,他们的心中涌起了阵阵兴奋。 但杀多了,新鲜劲儿过去了,那种兴奋便渐渐褪去了。当起初的兴奋褪去后,他们发现杀人并不能带来什么切实好处,非但浪费自己敛财的时间,杀完了还会溅得自己一身血污,肮脏、恶心、难洗。 他们这些兵卒,大都是穷苦人家,从军的硬性需求更多地是为了一口饭吃,所以他们真正渴望的,其实是钱财。 这种对于钱财的需求,是没有上限的,就像是无底之洞。 在这需求的驱动之下,蛮子们开始成群结队、一家一户地上门索要钱财。 起初,索要钱财的方式竟还难得地有些温柔,战战兢兢的老百姓们给一些钱,这些蛮子就走了,倘若不愿意给,蛮子就拔刀恐吓逼迫他们把钱财交出来,只要听话,蛮子一般不会伤人,只有少数蛮子顺手会杀些人过过瘾而已。 一些百姓们,甚至隐隐对这些蛮子们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觉得他们未必如传言的那么残忍。 但蛮子们太多,而一座汴京城中遗留的百姓们又能有多少?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 蛮子们渐渐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倘若慢慢地、温柔地薅羊毛,自己最后可能汤都喝不到,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把羊宰了吃肉。 直接以杀人来威胁,岂非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程度地拿到汴京百姓们隐藏起来的财物? 你不抢,别人抢,你不杀,别人杀。 于是,蛮子们对于钱财的掠夺,渐渐趋近疯狂。 “我不管你昨天是给哪个蛮子交钱财的,今天必须给我钱财,给的钱财让我满意,那就可以保得你这一家。 不满意,我就杀你全家。” “我不管你把钱财藏在哪里,我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找,还有很多家很多户等着我去掠夺呢。 你不给,我就杀你全家。” “若我杀尽了你这一户所有的人,你还是一丁点儿余钱都挤不出来,那说明你这一户确实是被掏空了钱财,我误会你全家了,我杀错了。 可那又怎样,你全家既无余钱,留着又有何益? 屠了就屠了,就当是杀猪宰狗了。” 这或许就是那些蛮子内心的真实写照,在这屠戮掠夺的过程中,他们的人性早已渐渐迷失,剩下的,只有兽性。 在这样一个掠夺越发疯狂的过程中,汴京城中百姓们的钱财自是迅速地缩水。 被搜刮一空的那些家户,下一波拿不出钱了,就会被下一次前来掠夺的蛮子屠戮满门,稍有姿色的适龄女子或许会被留下,然而,她们之后的下场恐将生不如死。 渐渐地,能拿出钱财来满足这些蛮子胃口的百姓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这些蛮子们如猪狗一般屠戮。 一些没了钱财、走投无路的百姓,选择找地方藏匿起来。 还有一些走投无路的百姓,选择去帮助蛮子们找自己的族人,只求自己可以苟活下来。 这下,那些可怜的百姓们终于明白,事实,甚至往往比传言更为可怕。 当他们听闻别人诉说“屠城”之可怕时,无非是死了多少人,屠戮的手段有多残忍,无论如何想象,未曾亲历,终究不知何为人间地狱。 当他们亲身经历时,才发现,自己是在暗无天日的绝望、恐惧中,一步步地接近自己的死亡。 原来死亡来临之时,往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来临前深陷于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汴京城,戏楼。 如今整座汴京城已成人间地狱,就连这座北魏都城中的皇宫,都已被蛮子们侵占掠夺,皇帝早已跑得没影儿了。 可是,这京城中独独这么一座戏楼,竟如城破之前一般无二,根本未曾被侵犯掠夺。 这一切,都是因为蛮子中的将领们。 他们早听闻这京城中的戏楼是令人流连忘返之地,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常沉醉于这戏楼的戏中,不可自拔。 他们很是好奇,不晓得这戏楼里的“戏”,究竟有何魅力? 他们更好奇的是,这“戏”最为人称道之处,竟是一位由男子扮成的女角儿。 据说,那被人唤作“张郎”的男子,虽不是女子,但在戏台上却更胜女子百倍千倍。 这无疑最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神州大陆的审美很是迷惑。 今日,这些蛮子们来造访戏楼了,他们恭敬至极,神情肃穆而虔诚,很难令人联想到他们就是这几日在城中烧杀抢掠的蛮子。 为首的蛮子器宇轩昂,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一股傲气,一瞧就是蛮族中身份地位非同凡响之人,倘若张箫在此,便能认出他就是先前在芸栖客栈交过手的撒旦。 “嘿,约好了今天的戏,你家的角儿可准备好了?”撒旦问戏楼的楼主道。 “差不多了,他们已在后台化妆换衣了,撒旦殿下请先落座,稍等片刻,戏马上就开始。”戏楼楼主俯首低头,丝毫不敢怠慢。 他知道自己这家戏楼如今能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汴京城中屹立不倒,靠的还是以张郎为首的那几个角儿,至于他这个什么楼主,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蛮子们不爽了,随时可以砍他脑袋。 戏楼的后台,几位角儿都在梳妆打扮,其中一位角儿的装扮最是出彩,颇具风情,似能令满堂春意盎然,若有戏楼的常客在旁,定能一眼瞧出这位角儿便是常饰演戏里女主的“张郎”。 待其他几位角儿都梳妆打扮好了,出了后台,这位张郎依旧还未结束。 此刻,一位清丽端凝的妇人正在为这位“张郎”画眉,瞧她眼里,似有清泪打转,即将流下。 “娘子,莫哭了。”张郎劝她道。 “嗯,官人。”妇人应道,嗓音却已因悲戚而喑哑,终于没能忍住,两行清泪缓缓流下,低声抽泣。 “娘子,你还记得咱们初见的那一天么?”张郎突然问她道。 “记得的,那是一年初春,严冬刚刚过去不久,倒春寒,天气还很冷,官人那天穿着一袭锦缎素衫,外披一件银色的貂裘大衣……”妇人絮絮叨叨地道。 想起初见时的情景,妇人的神情渐渐明媚,嗓音也渐渐不再喑哑,和夫君张郎初见的回忆犹如蜜糖,每一次想起都能令她沉醉。 随着自己娘子的叙述,张郎也不免渐渐陷入与她初见的回忆之中,妆后柔美的面容渐渐浮上温和而平静的笑容。 那年,他十八岁,在梨园的一众子弟中,是唯一一个还未婚配的后生。 这倒并非他讨不到媳妇儿,相反,一心想要嫁给这位张郎的适龄女子,几乎已可以将梨园的门槛踏破。 自家师叔看不过去,替他说了好几个人家,可他那时一心耽于戏里,心里头哪里还装得下别的事?是以师叔跟他说好的这几个人家,他最终一个都没去见。 有一日傍晚,他在结束了一天的劳累之后,静静在伫立梨园中,看着满院的梨树,回味着白天的戏。 意兴过去之后,他回过头来,赫然发现庭院中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不中意奴家,至少也来见奴家一面给个答复吧,把奴家晾在茶馆里干等着,公子难道不觉得过分么?奴家虽为一介女子,却也不能让人如此轻慢了。” 那女子正视他,如此说道。 他被这女子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毕竟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俩人当晚交流了起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到如今还未婚配,并非是因为心里头没装这方面的事,只因还未遇上良人罢了。 虽白天未能在茶馆相会,夜里在这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庭院之中幽会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天,初春,天还很凉,他和她在梨园中初见,庭院中梨花盛放,仿佛配合着他们内心的悸动,下了一场诗意的雪。 “自我见娘子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娘子看中我了。”张郎突然道。 “为何?”妇人俏脸微红。 “因为那天娘子的脸上,写满了一个字。”张郎道。 “什么字?”妇人疑惑不解。 “一个‘色’字。”张郎笑道。 妇人羞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把自家官人揪回家打一顿,再让他跪一夜搓板。 可是,家呢? 眉已画好,自家官人要登台了。 妇人不舍地送张郎去往戏台,仿佛这是夫妇间的诀别一般。 “娘子,最后一次,真不走么?那边我已打点好了,护卫们也还在后院……” 张郎还未说完,妇人就已吻上了他的唇。 极为短促的一阵温存后,妇人理了理自家官人的衣衫,柔声道:“官人,那句诗,再念我听一次可好?” 张郎不知自家娘子到底在想啥,但这时也只好由她,吟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妇人脉脉望着自家官人,语气决绝道:“这既是我的决心,也是我对你的情意。” 这时,戏台那边已在催了。 “去吧。”妇人即便再不舍,此时也不能不放手。 “听雪,下辈子我做你媳妇儿,照顾你一辈子。”张郎转身走了,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挪不动腿了。 终于,他上了戏台。 满堂掌声顿时如雷,他无疑是这戏台上的最出彩的角儿。 撒旦于是终于明白,这戏楼为何是令人流连忘返之地,为何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常沉醉于这戏楼的戏中,不可自拔。 因为他已痴了,醉了。 第一百六十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到了戏台上,戏子张郎便已不再是张郎,而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 非但戏台下沉醉于戏中的看客们这么认为,就连张郎他自个儿亦深信不疑。 若要看客们醉于戏中,他这唱戏的角儿自个儿得先醉于戏中。 此刻,戏楼中所有的人皆沉浸在《牡丹亭》的戏中,浑然不知戏楼外之事,外头那些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似与他们全然无关了。 若是有喜好纸上忧国的文人骚客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定要琢磨好文字,好好赋一首诗来讽一讽戏楼里的那位“杜丽娘”。 讽他如何无情,不思家国,讥他空负苍生八尺躯,不配为铮铮铁骨的男儿,笑他生为男子汉大丈夫,却要去效仿女子,骂他生于神州,长于华夏,一身色艺却沦为敌国玩物,阴阳人,腌臜!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戏楼外有蛮子忽然急匆匆闯了进来,瞧他脸都黑了,毛发蜷曲,很是狼狈,似是刚从一场大火之中逃出。 他的声音很响,几乎要盖过戏曲的声音,然而,满堂根本无人睬他,大家都沉浸于那一出《牡丹亭》中,不知身外之事。 “殿下,外头着火了!”那蛮子见撒旦殿下不睬他,顿时慌了,歇斯底里地喊道。 “呛啷!” 刀光一闪,这位蛮子已身首异处。 “谁敢打扰我看戏,就会是这种下场。”撒旦淡淡道,旋即继续端坐看戏。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蓦地喊道:“什么?外头着火了?见鬼!” 他忙自座上起身,出去瞧了一眼,只见漫天大火已将这戏楼围住。 “他妈的,别听戏了,赶紧起来,跟我一起出去!”撒旦赶紧回来,朝自己族人们喊道。 然而,就像方才那位被他斩首的可怜蛮子一样,他说的话根本无人理会,大家都沉浸在这一出《牡丹亭》中,浑然不觉烈火的吞噬,此刻戏楼里已颇为炙热,他们却依旧聚精会神地端坐着听戏。 “噢,妖术,定是什么妖术迷惑了我们!”撒旦转头看向戏台中央的戏子们,渐渐明白了什么。 “轰!” 漫天大火终于席卷进戏楼,戏楼大门上悬挂的“绝代风华”牌匾轰然坠落。 灼热的烈火中,戏台上《牡丹亭》正唱到杜丽娘起死回生的要紧处,张郎的目光如痴如醉,和期盼见到自己意中人的那位女鬼一般无二。 戏中悲欢离合,本都与他无关,可他却早已习惯将自己的情感都融进戏中。 倘若戏子真的无情,为何唱出来的戏,却又能令万千观众或潸然泪下,或拍手称快,或捶胸顿足,或嗟乎叹惋……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多情种方能共情,自醉者才能醉人。 人常言,戏子无情。 今日,且看我粉墨登场,以身殉国。 “停下,别唱了!”撒旦朝戏台上的戏子们怒喝。 戏子们无动于衷,继续唱着他们这一出还未尽的《牡丹亭》。 梨园里一直有个规矩,戏幕一旦起了,唱完方能落下,这出戏倘若不结束,戏幕便不得落下。 撒旦见劝阻无效,已提刀朝戏台奔去,然而他还未奔出去多远,忽又停住了。 这时,漫天大火已燃遍戏楼,他自忖就算把这些看戏的族人们唤醒,依旧无法逃出去这火海,再晚,连他自己都要葬身于此。 “唉!”撒旦看着身周火海,叹息一声,折了回来,一人独自逃出了戏楼,独留戏子和看客们于火海之中,沉醉在那一出《牡丹亭》里。 这一日,北魏汴京城的戏楼,戏子张郎在台上唱了一出《牡丹亭》,曲终,与蛮子们共赴一场大火。 …… 汴京城中对于百姓钱财的搜刮还在继续,照这样下去,不到十日,整座城中的百姓恐怕就会被屠戮殆尽。 对于城中绝望的百姓们而言,这无疑是不见天日的黑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家人在恐惧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可有一日,这终结黑暗的黎明,似乎到来了。 只见这座汴京城的正上空,有一人如天神下凡,自虚空中现身。 张箫看着满城人间地狱般的景象,默然无言,以神识寻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机,旋即没有丝毫的犹豫,返回了虚空中。 下一刻,他骤然现身在撒旦面前,朝他抓去。 “噢,见鬼!”撒旦被吓得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张箫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抓在了手里,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被张箫抓在手里后,撒旦发现自己竟连动都动不了,他感觉到张箫体内有一股极为可怖的莫名力量,直接压制了他的魂力。 “这位大人物,能不能放过我这不懂事的小子?我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直接说出来,我一定会加倍地补偿您!”撒旦对张箫求饶道。 那日在芸栖客栈,张箫易容成了西门松涛,是以撒旦虽和他交手过,但却根本不认得他。 张箫根本没理会他,直接抓着他腾飞至这汴京城的上空,朗声道:“放了城中的百姓,让他们出城逃难,否则,我将你们蛮族的这位撒旦殿下挫骨扬灰!” 他这一句话,响彻了汴京城的上空,令城中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城中受苦受难的百姓听了,顿时心生希冀,以为是什么活神仙降世,来救他们了。 “怎么回事,为何殿下会被人抓了?谁抓的?”一位凛冬帝国的统领满脑子疑惑,询问手底下的士兵们道。 “统领,那人好像在天上,挟持着我们的殿下!”有蛮子发现了汴京城上空的张箫和他所挟持的撒旦,说道。 这位统领抬头一看,发现还真是,顿时慌了,紧接着蛮族的众将士接连发现了这座城上空的张箫。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放百姓出城”的号令很快传遍了蛮族军中。 撒旦可是凛冬王爵的七子之一,虽说并非最受宠爱的那位,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那些并非凛冬帝国的蛮子们也都和凛冬帝国的蛮子一样行动,虽说这撒旦不是他们国家的王子,但此番出征神州,主力乃是凛冬帝国,他们只能唯其马首是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待我屠尽满城贼寇,祭奠万千亡灵 挟持撒旦果然很有效,蛮子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犒赏士兵的钱财和奴隶,哪里比得上凛冬王爵子嗣的性命? 若是撒旦的安危出了问题,搞不好今日这些统领都得陪葬。 持续数日对于汴京城百姓的掠夺和屠戮终于宣告结束,幸存下来的汴京城百姓们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守到了自己生命的黎明。 而此刻给他们带来这黎明的,便是汴京城上空犹如天神下凡的那个男人,仿若旭日自东方升起。 约莫两个时辰后,百姓们都出了城逃难去了,谁都不敢再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留在城里头,他们终于明白,之前一味地顺从与忍让,换来的不过是蛮子越发肆无忌惮地暴戾。 伸长脖子只能让屠刀砍得更为顺手,唯有起身拔剑,方能令挥动屠刀的人有所忌惮。 张箫看着他们,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逃难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遭罪得很,这群难民一路上肯定要倒下不少人,最终能活下来怕是没多少,这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他就只管帮这些难民们拦住那些蛮族将士,以免他们之后追杀过去,继续惨无人道的掠夺和屠戮。 至于拦住他们最直接、有效方法,大概就是: 全杀了。 “人我已照你说的放他们出城了,现在,该把我们的殿下放了吧?”那位凛冬帝国的统领仰天问道。 “呵呵。” 张箫冷笑一声,反手一掌,直接将手中的撒旦拍成了血雾,旋即以“吸星大法”吸尽了其残余的鲜血和力量。 “殿下!”众多蛮子悲呼。 “你……你完了!”那凛冬帝国的统领瞪着天上的张箫怒道,随后转头命令部下道:“把那个人给我杀了!” “是”,部下们虽丝毫不敢犹豫地答复,但答复下来后还是有些迟疑,一个胆子稍肥些的蛮族士兵问道:“可……可是,统……统领,那个人在天上,怎么杀?” “蠢货,不知道放箭吗?给我把那个天杀的射成筛子!”极度的愤怒已令那凛冬帝国的统领红了眼。 在他的命令之下,群蛮渐次挽弓,漫天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地倒射向天际,意图将汴京城上空的张箫淹没。 面对自脚下袭来的漫天箭雨,张箫非但不闪不避不退,反而迎着箭雨,自高空往下俯冲,所到之处,箭雨悉数化作齑粉。 “给……给我拦住他!”那凛冬帝国的统领发现情况不对,忙命令部下道,自己则拼命地倒退。 然而下一刻,张箫已骤然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拳轰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统领!”其贴身侍卫一声悲呼,朝张箫奔来,手里战锤当头砸下,锤上寒气森森,经过之处,连空气中的水气都凝成冰雪。 “当!” 这一锤砸到张箫头上,足有数千斤的力道,足以活活锤死一头象,却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张箫的头完好无损,那战锤上却凹了一个深坑。 锤上寒气亦被张箫“太古赤凤体”爆发出的无上神力吞噬。 张箫出手一撕,那朝他挥锤的蛮族侍卫顿时四分五裂,断指残骸散落于地。 其余蛮子见他神勇无敌、威风凛凛,犹如神祇下凡惩戒邪祟,顿时都骇破了胆,丢盔弃甲四散而逃,再也无人敢上前跟他厮杀。 “大蛇、大黄,你俩别睡了,出来帮下忙。”张箫对自己的仙葫传音道,睚眦和天狗此刻都在仙葫中睡觉,张箫还得时刻以神识盯着它们,以免他们趁自己不注意欺负小脑斧。 本来是只有天狗跟他一起的,结果那睚眦说什么也不依,非得跟着他一起,说啥时候张箫给它主人把墓建了,它就不纠缠张箫了。 没办法,张箫只好把这条大水蛇给带上了。 其实,睚眦本来出登天峰后是要直接动手揍张箫,然后胁迫他的,结果瞅见了天狗,自忖天狗和张箫联手起来自己不是他们对手,便只好作罢。 对于那天狗,它也是深恶痛绝,心说那上古神器“遮天圣钵”怎么就瞎了眼,甘愿把自己许给这条狗。 其前三任的主人哮天大帝、孔雀大帝、大秦始皇帝,哪位不是盖代天骄?如今竟甘愿沦落为狗碗…… 要知道,它舔了这“遮天圣钵”数千年,每次稍微生了点灰就给它做一次全面的清洁,结果这“遮天圣钵”没放低自己的姿态哪怕一星半点,张箫和天狗却是轻易采撷了它…… 睚眦恨呐! “不是说了嘛,你这是历练,叫狗是怎么回事?一打起来就叫狗,算哪门子历练……”天狗传音应道,语气颇不耐烦,显然是被张箫给吵醒了,心情不太好。 “臭小子,赶紧给我主人建墓!”睚眦道。 “架还是我来打,人还是我来杀,就喊你俩去堵个城门而已,这汴京城有俩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你倆各堵一个,别把这些蛮子放跑了就行。”张箫道。 “中,本座去堵正门。”天狗自仙葫中飞了出来,慵懒地趴在“遮天圣钵”,狗眼迷离,眼角还残留着眼屎,直往汴京城的正门遁去。 “嗯”,张箫对睚眦传音道:“那就劳烦大蛇你去堵一下这汴京城的后门了?” “臭小子,赶紧给我主人建墓!”睚眦道。 “待此间事了,我就在这汴京城下,给你那主人修墓,并以这满城的蛮子殉葬,如何?”张箫道。 “好,小子,希望你说话算话,你若敢食言,我……我纠缠你千万世,教你永世不得安生!”睚眦撂下一句狠话,便出了仙葫,化作一道神虹往汴京城的后门而去。 不多时,天狗和睚眦已看不见狗影和蛇影,张箫吸尽统领和侍卫残余的鲜血、力量后,拔剑出鞘,扛在肩头,犹如扛着勾镰的死神,在汴京城中游荡。 “堵好门,待我屠尽满城贼寇,祭奠万千亡灵。” 这一日,天狗、睚眦堵住汴京城门,张箫则手持三尺青锋,独自一人在汴京城中追逐二十万绝望、恐惧的蛮族将士。 一日一夜后,汴京城中。 伏尸廿万,血流成河。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佛祖释迦牟尼 瓢泼大雨自午夜就开始倾泻,直下到第二日清晨,汴京城中的血迹依旧未曾褪尽,若自该城上空俯瞰,此城仿佛笼罩于猩红的光晕之下。 此刻,张箫已开始着手配合睚眦掘地建墓,二十余万蛮子的尸体则作为陪葬。 天狗虽未相帮,却也把自己的“遮天圣钵”借给了张箫,在这上古神器的帮助下,地掘得甚快,很快就掘出足以容纳二十万蛮子尸体的空间。 这些尸体中残留的力量都已被张箫以“吸星大法”吸尽,皆成了干瘪之尸。 借助“吸星大法”吸收了如此多尸体的力量后,张箫发现,自己体内的那座“白玉京”中,和他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儿直接越过第一层、第二层,攀上了第三层。 至于气府中的那本“浩然书”,在他杀了这许多蛮子之后,直接叠满了,他在儒道上顿时踏入了“贤人”的境界。 在这一境界,他的气府中开始打造金身,为他之后踏入“君子”境界修筑法身奠基。 但张箫体内“白玉京”第十二层里的那五座神祇,目前只有“武神”是亮着的,散发着耀眼的金芒,其他四座神祇则黯淡无光。 “小子,可喜可贺啊,这么快就到了真武道一品的第三层——金刚不坏武体境,你本来就修成了‘太古赤凤体’,如今又有了这‘金刚不坏武体’,肉身强度恐怕都快赶上本座了!”天狗说道。 “哎,又变强了么?这个小子……真是可怕。”睚眦暗暗心惊,心下思忖道。 “哎,还是不太行,我那‘白玉京’中,到现在就只亮了‘武神’这一座神祇,其他四座神祇没一丁点亮起来征兆。”张箫稍稍有些不满足,说道。 “他奶奶的,心可真大,非得把‘白玉京’中的五座神祇都点亮?本座可告诉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怪物,至今数万年内都未曾出现过!”天狗说道。 “不说亮起五座神祇,好歹亮个两座神祇吧,连那李红雪都能魔武双修至武道一品和魔道魔婴境,咱点亮两座神祇不过分吧?”张箫说道。 “点亮两座倒还好说,这几万年来倒还挺多的,别说,你现在其实就已经点亮了两座神祇了。”天狗说道。 “是吗,难道我刚才看花眼了?”张箫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道:“大黄你可别忽悠我啊。” 天狗说道:“你试试爆发出‘太古赤凤体’的全部神力,显现出‘百鸟朝凤’的异象。” 张箫听它如此说,顿时停下来手里掘地建墓的活儿,准备按天狗说的试一试,瞧一瞧自己是否真如它所说,已点亮了“白玉京”中的两座神祇。 “干啥啊,说好的建墓呢?”睚眦见张箫突然撂挑子不干活了,还以为他反悔了,要跟自己耍赖不认账了,忙说道。 “建啊,怎么不建,不过好歹给休息一下啊,一直干活这谁顶得住呀,身体都要被掏空了……”张箫说道。 “行,你休息一会儿,最好别跟我耍花样啊,虽你小子现在确实变厉害了些,但我可也不是好惹的。”睚眦道。 “你这条臭蛇还不得了了,信不信本座把你做成蛇羹吃了?”天狗朝睚眦龇牙道。 它早看这条大蛇不爽了,一天天的,装大尾巴狼,还敢在它和张箫面前摆臭脸,要知道,这大蛇当年的主人大秦始皇帝若是见了它天狗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前辈”! “你这条贼臭狗、烂臭狗,偷了我的‘遮天圣钵’还好意思狗叫,有脸么?下三滥的胚子!”睚眦也是活了几百年的洪荒异种,洪荒异种都是跟有傲气的,自不会被人骂了连屁都不放。 “本座那能叫‘偷’?本座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了,你不服?再说了,这‘遮天圣钵’在你家主人墓里待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把它收到自己兜儿里啊。 所以说,不是本座偷、抢,而是你不行,你既然不行,那就算本座和张小子不来取,这‘遮天圣钵’迟早也会被其他有缘人给取了,永远都轮不到你哟!”天狗咧着狗嘴笑道。 “你……”睚眦气得嘴都歪了,恨不得上去揍这条死狗,把它切成片熬狗肉汤,然而它自知自己不是那拥有“遮天圣钵”的天狗的对手,便只好暂且忍着,默默记下了它和天狗之间的仇恨。 “别吵了、别吵了,大黄你也是,嘴太损了,骂人家啥,非要骂人家‘不行’,这搁谁谁心里受得了?行了,赶紧帮我看看我体内的‘白玉京’,我要发功了。”张箫说道。 “你发功吧,本座看着在呢。”天狗说道,既然打嘴仗都赢了,而且这睚眦也没再跟它对骂了,它的嘴便消停下来了。 骂人的时候,只有存在对骂的对手,才有继续骂下去的冲动,当对手没了,自己一个人骂就会索然无味。 张箫当即催动自己的“太古赤凤体”,激发出神体的全部神力。 于是,在其身后,神芒渐渐具现出‘百鸟朝凤’的异象,令张箫犹如传说中的神凤君临天下,当真是鸟王之王,霸气绝伦。 “好了,我发功发好了,接下来呢?”张箫问天狗道。 “愣着干嘛?看你自己体内的‘白玉京’,你瞧现在那‘白玉京’的第十二层里是不是亮起了两座神祇?”天狗说道。 张箫听罢,立时照着天狗的说法,内窥自己体内的那座‘白玉京’的第十二层。 他当时就惊了。 “怎……怎么会这样?!” 只见他体内“白玉京”的第十二层,除了“武神”这座神祇之外,赫然又亮起了一座神祇,更令他吃惊的是,那座神祇竟是‘佛祖’! “怎么会是佛祖?我根本没出过家当过和尚,修什么佛法啊,为何会亮起‘佛祖’!”张箫疑惑地看着天狗,问道。 “有啥好大惊小怪的,算来,孔雀大帝是人家‘佛祖’释迦牟尼的徒孙的师妹,修的就是佛法!”天狗说道,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张箫体内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了,北荒圣子他来了 “这……”张箫颇为惊讶,没想到一代妖帝孔雀大帝竟是修炼佛法的。 “啧啧,‘白玉京’中亮起了两座神祇,未来可期啊!好了,休息差不多了吧,休息好了就继续帮我主人建墓。”睚眦催促道。 “等等”,张箫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当即问天狗道:“都说修习佛法不能沾荤腥,也不能近女色、男色……这‘太古赤凤体’倘若是佛家神通,我岂非也得受佛家戒律的约束?” “放心吧”,天狗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昔年降龙罗汉饮酒吃肉比谁都凶,依旧不耽误他修得高深佛法,你怕个甚?” “嗯”,睚眦若有所思,点了点巨大的蛇头,说道:“心中有佛者,便寻欢饮酒吃肉作乐,又何碍其道?心中无佛者,纵终日禁欲吃斋念佛诵经,亦妨其修行。” 天狗点了点狗头,看着睚眦,说道:“你这条小水蛇,倒也有些明慧之处,善哉善哉。” “这……”张箫对他们的说辞却是颇有些怀疑,觉得听上去着实有些离谱。 那番说辞,他感觉和自己前世在那颗蔚蓝星球上的某些言论有些相似,譬如: 虽然,我抽烟、喝酒、烫头、纹身、打架……但我是个好男孩…… 虽然,我……但我是个好女孩…… …… 不过他自修成“太古赤凤体”后,吃过不少肉,也确实没见自己的“太古赤凤体”破功。 “谁干的?这谁干的!” 张箫他们正说着,忽然汴京城的上空传来了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 “这谁啊?”睚眦抬头望去,发现汴京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位身材伟岸的金发男子,仿佛北荒异域传说中的太阳神祇。 “北荒圣子。”张箫寒声道。 他先前遇过这厮,那时还远不是其对手,差点死其“四象晷”的镇压之下,说来还是那大猿王救了他,虽然那大猿王压根儿也没安好心。 “此子不凡!”睚眦不由得感叹道,这北荒圣子给它的观感并不逊于张箫,有盖代大能之资。 “是我干的,怎么,你是来陪他们的么?”张箫抬头望着北荒圣子,朗声说道。 “是你!”北荒圣子瞳孔一缩,认出了张箫,心下颇为惊骇。 在他的印象里,这张箫斩杀过他们蛮族的两员猛将,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可以说是位万人敌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单枪匹马杀他们蛮族二十余万大军,即便是万人敌也不可能做到。 他将目光转向天狗和睚眦,感觉这一狗一蛇似乎威胁更大,给他带来的那种危险的预感比之大猿王还要可怖。 “你们竟敢屠杀我族将士,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北荒圣子浑身沐浴在霞光之中,犹如海上升起的一轮明月,璀璨耀眼。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神虹,直奔张箫而来,在他看来,张箫是三位敌人中最薄弱的一环,他自忖自己可以悍然出手,一击必杀,先解决掉敌方的一员。 然而,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他即将倾吐神霞,斩杀张箫时,张箫的身影骤然一晃,旋即整个人立马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北荒圣子心中一震,不知张箫消失到哪里去了,思忖:“他使的是什么邪法,怎么竟能凭空消失不见?” “轰!” 就在他思忖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神龙吟啸之声,他转过身去,发现一条由真气凝成的金龙栩栩如生,正朝他扑来。 “砰!” 北荒圣子被这条真气凝成的神龙轰得倒飞出去数十丈,好在他及时用出北荒圣地的秘法——青铜圣纹印,化解了部分冲击之力。 “噗!” 饶是如此,他还是喷出了一口淤血,显然是受了些许轻伤。 “怎……怎么可能?这世上怎可能有人会凭空消失不见?!”北荒圣子心下惊骇,完全不清楚张箫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不见的。 “那是你见识短浅而已,而非这种事情不存在。”张箫施展“虚空踏衍术”,瞬间来到北荒圣子身前,以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一掌挥出,龙吟之声响彻霄汉。 方才北荒圣子身化神虹欲待出手瞬间斩杀他时,他正是借助这“虚空踏衍术”直接遁入了虚空,旋即自虚空来到其身后,给其来了一记降龙十八掌中的“龙战于野”。 北荒圣子眼见张箫威能极盛的一掌袭来,忙再度施展北荒秘法——青铜圣纹印。 这一次,他对于张箫凭空消失后再出现的“邪法”已有了心理准备,不再如先前那样惊慌失措,将“青铜圣纹印”的威能悉数施展了出来。 只见其身前突然显化出一道光晕,神芒夺目,蕴着一种亘古而悠远的神力。 “轰!” “青铜圣纹印”与降龙十八掌相撼,竟是不落下风。 北荒圣子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心说这张箫方才只是用了那凭空消失的邪法占了些许优势而已,真实实力未必便有多么强劲。 况且,他那压箱底的神级魂器“四象晷”还没使用呢。 不过他内心还是颇骇然的,毕竟上回遇上张箫时,他可是对其呈碾压之势,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张箫的实力竟精进如斯,恐怖、恐怖矣。 “大黄、大蛇,你俩干嘛呢?过来搭把手啊,愣在那里是几个意思?”张箫见自己和北荒圣子紧张、刺激地打生打死,天狗和睚眦却在一旁干看着,丝毫没有上来相帮的意思,说道。 “帮啥啊,你自己的仇怨自己了结去,动不动就叫本座搭把手,你干脆给本座当人宠算了,能不能像个有大帝之志的人,你到底还想成帝么?”天狗颇不耐烦,教训张箫道。 张箫一时无语,只好把自己的目光转向睚眦,说道:“大蛇兄,你总要上来搭把手吧,还想不想让我帮你主人建墓了?我若是被他打死了,可就没人帮你主人建墓了。” “不急”,睚眦说道:“我现在上来帮你,你未必感恩我,只有在你生死存亡之际上来帮忙,你才会铭记我的恩德。” 张箫:“???”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北荒圣子,不过如此 北荒圣子听睚眦和天狗没有上来帮张箫的意思,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保持了些许警惕。谁知道那天狗和睚眦是不是焉儿黑坏,表面上故意这么说,让他放松警惕,实则待会悄悄摸摸地上来搞背后偷袭,掏他屁股。 既见天狗和睚眦暂时都不愿意来搭把手,张箫也只好认命,加强掌上力道向北荒圣子攻杀而去。 他这一手“降龙十八掌”,讲究就是打出去的气力有三分,收回来的气力有七分,内劲源源不断,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轰、轰、轰!” 随着双方僵持的继续,张箫渐渐占据了上风,“降龙十八掌”越来越强劲,神龙吟啸之声越发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天穹仿佛都在颤栗。 “好可怕的攻杀手段,竟能随着战斗的持续时间而变得越来越强,这样下去,局势将对我越来越不利,不行,必须赶紧解决掉他,否则我无了。” 北荒圣子暗暗心惊,忙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神级魂器——“四象晷”。 这“四象晷”一经祭出,便犹如一轮骄阳高悬天际,炙烤大地,张箫顿感一股威压几乎令他窒息,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丁点优势顿时被抹平,被那“四象晷”的神力震得倒飞出去数十步,口吐鲜血。 “好小子,竟有这等稀世神器,看来本座还真是小瞧他了!张箫,你愣着做甚?赶紧祭出本座的‘遮天圣钵’教训他啊!”天狗看得有些焦急,忙对张箫喊道。 不用天狗提醒,张箫早已祭出了天狗借他建墓用的“遮天圣钵”,只见其犹如天际又升起了一轮日头,辉煌丝毫不下于北荒圣子的“四象晷”,与其争锋。 张箫将自己“太古赤凤体”的神力催动至极致,身后具现出“百鸟朝凤”的异象?旋即将一身无上神力打进那“遮天圣钵”?迎着北荒圣子的“四象晷”,朝他镇压而去。 “轰!” “遮天圣钵”宛如一座金色山岳?撞上那北荒圣子催动的“四象晷”后?爆发出的余波直接令方圆数百步内的建筑悉数化作齑粉。 “这金色的大碗是什么鬼东西,竟能与我的‘四象晷’争锋?张箫那小子何时得了这等稀世珍宝?!”北荒圣子暗暗心惊,心下已萌生退意。 实在是今日张箫的表现太令他震惊?明明先前在长落山时?他对那张箫呈现碾压之势,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却根本奈何他不得。 若非他身怀“四象晷”这等神级魂器,恐怕今日甚至有可能要在张箫的身上吃大苦头。 即便他祭出这“四象晷”?那张箫竟也祭出了丝毫不逊色于“四象晷”的稀世珍宝。 如此算来?他自忖自己的整体实力已斗不过张箫了,更何况张箫的身旁还有一条大黑蛇和一只大黄狗,到现在都没出手。 在他看来,这两个大畜生恐怕比张箫还要难以对付。 这般盘算下来,北荒圣子慌了?暗暗思忖:“不行,我和他们打不得了?再不自量力地打下去,恐怕我就要白白把自己的命送给他们了。 我可是堂堂北荒的三圣子?将来有望成为北荒的下一位圣主,有神明之资?怎么可以白白把自己的性命送在这种地方。 他们神州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现在斗他们不过?得当一回‘俊杰’,溜了溜了。” 言念及此,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催动“四象晷”,以其上散发的神辉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的,旋即头也不回地朝东北方向遁去。 “呔!哪里跑?!” 张箫眼瞅着北荒圣子要风紧扯呼,忙身化神虹,追了上去,并催动“遮天圣钵”散发神霞护住自己,以免那北荒圣子突然折回来阴他一手,给他整一出回首掏。 “你居然敢追我,不得了了,胆儿可真肥!知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北荒圣子怒道,朝张箫打出一道神霞。 “他奶奶的,你今天死定了,上回我差点被你给害死,这回说什么也要把你送上西天,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张箫催动“遮天圣钵”,将北荒圣子打来的神霞吞噬,说道。 “你完了,我可是北荒圣地的三圣子,地位尊崇,你若是敢杀我,北荒圣地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定会追你至天涯海角,瞧你往哪里跑!”北荒圣子催动烈日般的“四象晷”,朝张箫激射虹光。 “呵呵”,张箫放大“遮天圣钵”,“当”地一声挡住那道虹光,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杀完小的后,老的来找我报仇? 这好说,到时我直接杀到你们那什么北荒圣地去,把你们家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暴打一顿就好了。” “你!”北荒的三圣子被他激得一时说不出话,忙催动“四象晷”朝张箫镇压而去,以发泄他的怒火。 “这下你跑不了了!”张箫立时朝“遮天圣钵”打入大量“太古赤凤体”的神力,硬撼“四象晷”。 “砰!” 神州上古神器和北荒神级魂器的碰撞,犹如天上有两轮骄阳在交错,炙烤得大地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小子,本座放心不下你,来助你来了。”张箫的身后,天狗踏着空气扑腾而来,离他和北荒圣子越来越近。 “呵,你怕是看中了那北荒圣子的‘四象晷’,冲它来的吧。”张箫道。 “胡说,本座是那样的狗吗?”天狗看着北荒三圣子催动的‘四象晷’,狗眼里满是贪婪之色,要是眼睛里能流涎水,它此刻恐怕已垂涎三尺了。 “小子,你没事吧?我来帮你打他!”睚眦不知何时也飞了过来,语气颇为关切,灯笼大的眼眸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 突然,天外一道身影如金色的闪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刺向张箫,汹涌的杀意令张箫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的天,北荒圣地的人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没杀那北荒圣子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张箫暗暗心惊。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翅小鹏王 虽说张箫刚刚放出了要找上门去暴打北荒圣地那群老家伙们一顿的狠话,但狠话这玩意儿大多数时候确实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群老家伙们要是真来了,以他当下的修为,恐怕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脚底抹油,开溜。 这时,那道金色的闪光已经杀了过来,张箫不敢怠慢,忙使出“虚空踏衍术”遁入虚空,时间掐得正好,堪堪躲过那莫名金色闪光一击。 “轰!” 那莫名金色闪光的一击被张箫避过,直接撞到了僵持中的“四象晷”和“遮天圣钵”上。 只听得“当”地一下,金色闪光和“四象晷”、“遮天圣钵”各自散开。 “来者是什么鬼玩意儿,肉身撞到‘遮天圣钵’这等上古神器上,竟没有灰飞烟灭? 这肉身的强度也太可怕了,恐怕比本座、张小子、小水蛇的肉身还要坚韧!” 天狗暗暗忖道,心下满是震骇。 这时张箫已自虚空中回来了,忙退到天狗和睚眦身旁,旋即伸手一招,“遮天圣钵”便瞬间回到他身前,以神霞护住他周身。 此刻那莫名的金色闪光已显形了,他定睛望去,发现那道金色的闪光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鹏鸟,浑身上下的羽翼皆为金色,比天狗的金毛还要璀璨,给人一种高贵威仪之感,仿佛是传说中的神鸟。 张箫一直觉得自己施展“太古赤凤体”,具现出“百鸟朝凤”的异象之后,宛如鸟王之王,可此刻见了这只金色的大鹏鸟,不由得对自己“鸟王之王”的头衔产生了怀疑,心态有了些许动摇。 看这金色大鹏鸟威风凛凛的派头,恐怕比他更像是“鸟王之王”。 “这是你们北荒圣地养的大鸟么?不得不承认,看起来确实还挺威风的。”张箫对北荒的三圣子说道。 “我们没养,你别乱说。”北荒的三圣子忙道,生怕得罪了这位大金鹏鸟,再生出一位对头来,那可就遭了。 他现在本就身处险境,很可能命丧张箫与天狗、睚眦的夹击之下,若再树大金鹏鸟这只强敌,恐怕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看上去,这只修为惊人的大金鹏鸟似乎和张箫有着血仇,否则方才也不会对那张箫下杀手。 神州大陆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是可以联合起来的存在’,我何不与这只大金鹏鸟联合!说不定?在它的帮助之下?我有机会宰了张箫那小崽子!”北荒的三圣子暗暗在心里盘算道。 “不是你们北荒圣地养的大鸟啊……”张箫颇有些疑惑?心说看来是自己猜错了,这大金鹏鸟并非是什么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不晓得是个什么开头。 “难道……是野生的大鸟?”张箫喃喃自语。 他默默以神识感知那大金鹏鸟身上的气机?发现它身上的有一种自己颇为熟悉的气息,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实在是那股气息隐隐约约,感知起来颇不明朗?如此看来?这只大金鹏鸟收敛气息的修为也颇为不弱,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不简单呐不简单。 “孽障,你今日必死无疑?我定要将你抽筋剥皮?再把你的魂魄炼成灯油灼烧千年万年,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那只大金鹏鸟双眸泛红,瞪着张箫,眸中充满了深深地恨意。 “这位大鸟兄?我见都没见过你,又何谈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莫不是弄错了?再仔细想想,也许?你并不是跟我有仇,而是跟这位北荒的三圣子有仇。” 张箫有些疑惑地道?说着?以手指了指北荒的三圣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扯。”北荒的三圣子连忙摇头否认,他可不敢跟这只大金鹏鸟结仇。 “呵呵,孽障,你别以为你有什么易容改扮的手段就能忽悠我,我如今非但精通变化之术,还练就了一双上古传说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把你看透!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大金鹏鸟道。 张箫的神色一凛,不由得正视起面前这只大金鹏鸟,毕竟它可是知道他化境易容术的存在,以前肯定在哪里见过,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梁子。 “大鸟,你究竟是何鸟,与我有何仇有何怨?”张箫问道。 其实,他的内心隐隐已有了一些关于这只大金鹏鸟真实身份的猜测,只是还有些不确定。 大金鹏鸟见张箫竟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仇怨,顿时那个恼啊。 报仇的时候倘若仇人已将曾经结下的仇怨忘了,就算将仇人手刃,仇恨的宣泄岂非也大打折扣? “呵呵,‘北海剑皇’陈武曲,还搁这儿装呢?我啸风寨被你所毁,弟兄们被你所杀,此仇不报,我陈云秋一生不得安宁,纳命来吧,孽障!” 大金鹏鸟已出手,它化作一道金光,眨眼间便如同一道金色的闪光,闪现到了张箫的面前。 “砰!” 它出手就打出一道金色的大手印,其中蕴着一种亘古悠远的气息,似乎是上古神祇激射而出的无匹神芒。 “金鹏神印!”天狗心中一震,狗眼瞪得跟铜铃似的,仿佛打单了三十年的老光棍乍见衣衫半褪、媚眼如丝的青楼花魁一般,目光灼灼。 “果然是你,陈云秋,我就知道你没死!”张箫当即祭出“遮天圣钵”,抵挡在身前,守御那大金鹏鸟的攻杀大术。 先前他在那啸风寨将陈云秋一剑封喉时,便隐隐发现了些许不对。 他感觉自己杀的并非陈云秋本尊,而是一种神秘物事的化身,只是他那时修为尚浅,还未修成神识,因而无法感知得更透彻,不知那所谓的“神秘物事”究竟为何物。 “没错,你当日杀的不过是我以金鹏羽毛显化的分身而已,如今我已吸收尽了金鹏的妖丹之力,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坐山雕’,如今的我,乃是‘金翅小鹏王’!” 大金鹏鸟的攻杀大术一往无前,金色的大手印犹如上古传说中佛家神祇轰出的‘如来神掌’,朝着张箫镇压而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强强联手 “轰!” 张箫催动“遮天圣钵”,迎击金翅小鹏王的攻杀大术——“金鹏神印”,霎时金芒激射,神霞灿灿,仿佛汴京城的上空放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璀璨烟花。 “当!” 张箫收回“遮天圣钵”,发现其表面竟被金翅小鹏王以“金鹏神印”刮花了一点。 “我的天,‘遮天圣钵’这等上古神器竟都能被它刮花,陈云秋如今成了什么鬼‘金翅小鹏王’后,修为竟这般可怖!”他暗暗心惊,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的碗呐!”天狗痛心疾首,如丧考妣,“遮天圣钵”这等上古神器刮花一点,至少得寻千斤神铁才能修复如初,如今这方天地灵气近乎枯竭,哪里还有神铁矿石?几乎不可能寻到! 天狗不由得怒目看向金翅小鹏王,道:“他奶奶的,本座今日跟你没完,张小子,把碗给我,本座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只大鸟,不把它烤了,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张箫当即催动“遮天圣钵”,令它飞至天狗身旁,他思忖天狗的修为比之他更高深,掌握的各种上古秘术也更多,应能更好地发挥出“遮天圣钵”的威能。 当下这位“金翅小鹏王”的修为着实可怖,比之北荒的三圣子,还要胜出一截,倘若他和天狗、睚眦不好好联手应对,恐怕今日还真要栽在他们的手里头。 “小水蛇,跟本座一起,解决了这只大鸟,张箫,你去揍那什么狗屁黄毛圣子。”天狗少见地严肃了起来,语气不容置喙。 “这不行”,张箫摇了摇头,说道:“我手里头没了‘遮天圣钵’,根本不是那北荒三圣子的对手,他手里头可是还攥着‘四象晷’,颇不好对付!” “无妨”?天狗道:“待他用那‘四象晷’时?本座会催动‘遮天圣钵’助你。” 说着,它又将狗头转向了睚眦?道:“小水蛇?你要是帮咱们解决了这只大鸟和那什么圣子,本座把这大鸟和圣子的尸体炼化成尸傀?做你主人陵寝的门神,替你主人看守陵墓。” 睚眦一听?颇有些心动?点了点巨大的蛇头,说道:“希望你这老狗说话算话。” 他们商讨的工夫,那北荒的三圣子也没有闲着,忙着拉拢金翅小鹏王。 毕竟?这金翅小鹏王可是一股惊人的战力。 “尊敬的金翅小鹏王阁下?我同您一样,与那贼小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们神州大陆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想,我们应该结盟?合力杀了那贼小子!” 北荒的三圣子态度恭敬道,说着?以手指了指张箫。 “有点道理”,金翅小鹏王点了点硕大的鸟头?说道:“可是……我能从你那得到什么好处呢?” 它自忖自己的实力在那北荒的三圣子之上,俩人就算结盟?它也是处于主导地位?是以它这时也不忘借势给自己谋点好处。 “自然是有的?我尊敬的金翅小鹏王阁下”,北荒的三圣子说道:“我们北荒圣地有些诸多的奇珍异宝,到时阁下您可以去我们圣地随意挑选两件。 此外,我们北荒也培养了诸多的圣女候选人,她们非但姿色甚佳,而且修为也颇不弱,既可侍奉您,又能作为您的打手使唤。 到时,您可随意挑选两位圣女候选人带走。” 金翅小鹏王听罢,眯着眼,微微点头,说道:“嗯,倒还挺有诚意,只是……圣女候选人……不过是些过家家的女娃娃,最终能有几人真正有资格成为圣女? 我听说你们北荒圣地的圣女……那才是真不错!不但姿容绝世,而且还专门修习了一种充能秘术,用以辅助圣子,可以在圣子精疲力尽后,迅速令其恢复气力,再度到达巅峰状态。 这等妙人,我很是神往呐!” 北荒圣女的充能秘术,确实声名在外,不少有大神通的强者,都曾在此秘术上吃过亏。 传闻,一旦北荒圣地的圣子和圣女联合起来,实力将得到一个极为可怖的飞跃,比之两者各自为战,简直是云泥之别。 北荒圣子擅长攻杀,而北荒圣女则可以利用北荒圣地的充能秘术,借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为圣子补充气力,令其一直维持着巅峰的状态。 虽说天地间灵气稀薄,但那只是对于山巅的盖代大能而言。 对于圣子来说,随便一丝稀薄的灵气,都足以补充大量的气力。 圣子和圣女之间,可以说几乎形成了一种永动机制。 倘若不能将圣子圣女一击而杀,任你再强,也会被他们给活活耗死。 “这……”北荒的三圣子的神色颇有些为难,毕竟在北荒圣地,圣女的地位只是由于男尊女卑的世情而稍稍矮圣子一头,但两者的地位整体还是处于同等层次的,圣子并无权力左右圣女。 “我可以给阁下牵线,介绍两位圣女。”北荒的三圣子苦笑道。 “就只是介绍?”金翅小鹏王活动了一下筋骨,已准备朝着张箫他们攻杀而去,它自信满满,颇有一种王霸之气。 眼瞅着金翅小鹏王就要走了,北荒的三圣子急了,忙道:“可以,我可以把我们北荒的三圣女献给阁下,只求阁下与我合力击杀那贼小子,助我生还下来。” “当真?”金翅小鹏王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北荒的三圣子,神色颇有些怀疑。 北荒的三圣子当即祭出一捆锁链,送至金翅小鹏王身前,说道:“此乃缚魂锁链,里面锁住了我北荒三圣女的一缕极为精纯的神识,阁下尽可以检验。”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和北荒的三圣女在许多个并肩作战的日子里,互相生了情愫,俩人渐渐成为了伴侣。 这“缚魂锁链”,乃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一种情感趣味,俩人各自将自己一缕极为精纯的神识,封印在这“缚魂锁链”之中,交到了对方的手上,作为彼此之间的约束。 只不过,北荒的三圣女是真心待他,交出得是自己真正的神识,而这位北荒的三圣子,还存了几分算计之心,并未真的把自己的一缕神识交付于圣女。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打二 “好、好,你很有诚意,别说什么结盟了,从今天起,我金翅小鹏王就是你大哥,但凡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金翅小鹏王接过那北荒的三圣子给出的“缚魂锁”,放在手里瞧了瞧,发现里头还真封印了一缕神识,细细一扫,便瞧见了一位绝代佳人的形象。 与神州女子相比,那佳人骨架略大,头略小,肤色更加白皙,眉眼更为深邃,碧瞳金发,身材长窕,颇有一种异域风情。 “大哥!”北荒的三圣子在空中纳头便拜,尊称金翅小鹏王为其兄长,看得不远处的张箫、天狗、睚眦他们一愣一愣的。 北荒的三圣子和金翅小鹏王之间所说的话,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此子是个狠人!”天狗不由得感慨道。 “确实是个狠人呐!听他们说的那些话,这北荒的三圣子怕是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了,太狠了!”张箫不禁咋舌。 这种事,他说什么也是做不出来的,太扎心了,哪怕是被打死,也不能遭这罪啊…… “我的天,这岂非是把自己的女人活脱脱变成了大嫂?这么悲催的……”睚眦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张小子,你还是快去把那什么圣子超度了吧,本座瞧他活着怕是比死了还遭罪些……”天狗道,说罢,立时祭出“遮天圣钵”,朝着金翅小鹏王镇压而去。 “一条狗也敢在我金翅小鹏王面前放肆?”金翅小鹏王看着天狗,神色颇为不屑,它如今可是传说中的鹏种,几乎可与龙种、凤种媲美,在其眼中,狗和渣滓无异。 话音未落,它已打出“金鹏神印”,仿佛抬手掷出了一座金山,轰向朝它镇压而来的“遮天圣钵”。 “轰!” 攻杀大术“金鹏神印”轰击在“遮天圣钵”上,竟令其上璀璨的神霞黯淡了几分,还迫住了其镇压之势。 这时,睚眦已从侧翼杀向金翅小鹏王,张口便喷吐出江河?一出手就是它的看家本领——“大浪滔滔”。 “噗!” 江河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势头极猛,不一会儿便将金翅小鹏王喷出去老远。 只是?这“大浪滔滔”并未能伤到金翅小鹏王的肉身?水压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变弱,金翅小鹏王渐渐在江河的越来越无力的冲刷下逃脱?最终展翅冲天,避开了睚眦的攻杀。 “这厮的肉身强度也太可怕了!”睚眦心下惊骇?寻思:“若是寻常的妖王?在我‘大浪滔滔’的骇人水压之下,早已被喷成血雾了。这厮看上去竟几乎是完好无损。” 北荒的三圣子瞧金翅小鹏王和天狗、睚眦厮杀在一起,当即身化神虹,朝着张箫冲去?欲趁着他没有“遮天圣钵”?以“四象晷”将他镇杀。 “嗡!” 北荒三圣子祭出的“四象晷”发出一阵颤音,仿佛亘古的神祇在低吟,其上数缕神霞闪烁,朝着张箫激射而去。 张箫见状,忙施展出“虚空踏衍术”?立时遁入虚空,再次出现时?人已到了百步之外,堪堪避过北荒三圣子这一回的攻杀。 “呛啷!”剑啸如龙吟?张箫背后养剑匣“祝融”里的“秋水”当即出鞘。 剑光一闪,他已携剑刺出?剑气如虹?直取北荒三圣子的首级。 “秋水”显化剑灵?“焰姬”释放灼焰凝聚成线,附着于剑气之上,令其威能更盛。 “咻!”剑带起劲急风声,不过眨眼时间,剑气已至北荒的三圣子身前。 “没了你那破碗,你拿什么跟我斗?!”面对凌厉剑气袭来,北荒的三圣子怡然不惧,看向张箫的眼神轻蔑而戏谑,仿佛他已是个死人。 “轰!” 北荒三圣子催动“四象晷”,迸发出霸道神霞,直接湮灭了张箫刺出的那缕剑气,旋即继续轰向张箫。 “大黄,你倒是帮我牵制一下那‘四象晷’啊!”张箫朝天狗喊道,忙以“虚空踏衍术”避闪那“四象晷”迸发出的神霞。 然而,这回那“四象晷”激射的神霞着实来得太快,张箫又是在攻杀中被反击,避闪有所不及,虽进入虚空还算及时,但右臂上还是被神霞蹭了一下,挂了大彩。 就只是这么被神霞蹭了一下,张箫右臂上就跟被剜下了一块肉似的,伤口深可见骨。 “啊哟!”张箫不禁痛呼出声,疼得差点没忍住流出泪来。 “这‘四象晷’的威能实在是太可怕了,有这‘四象晷’在,我根本不可能正面跟那北荒的三圣子打。 哎,早知道方才就不还‘遮天圣钵’给大黄了,这大黄说话不算话,根本没工夫用‘遮天圣钵’助我。”张箫暗暗忖道。 “小子,不是本座不帮你,是真帮不了啊,他妈了个巴子的,这个大鸟实在是个硬点子,扎手得很,颇不好对付。”天狗说道。 它当下确实是一心与那金翅小鹏王纠缠,本拟自己有“遮天圣钵”这等上古神器加持,对付金翅小鹏王应当颇有余地,足以让他分出心神来,去帮助张箫牵制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 结果,这搭上手了才发现,它光是一心对抗金翅小鹏王,都颇有些吃力,更别提什么分心帮助张箫了。 此刻,它与金翅小鹏王的交手,容不得半点分心,谁要是稍不注意一点,恐怕立马就会在对手身上吃大苦头。 “大黄你坑我啊!”张箫喊道,已经暗暗开始规划跑路的事宜了,虽说他还有些手段未使出来,但自忖自己独力对抗北荒的三圣子和他那“四象晷”还是太勉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莫慌”,天狗说道:“本座让睚眦来助你。” 说罢,它又对睚眦道:“小水蛇,你走,去帮张小子去,反正本座这里也指望不上你,你那攻杀手段打在这大鸟的身上跟挠痒痒似的,赶紧去张小子那儿搭把手。” 睚眦说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话音刚落,已飞遁到张箫身前。 “你掩护我一下,我挂了大彩,抹点儿药。”张箫见睚眦来助自己,暂时打消了风紧扯呼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拳打北荒三圣子 北荒的三圣子自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箫抹药疗伤,立时打出一掌,神霞化作金色的大手掌,朝他拍去。 “砰!” 睚眦喷吐出江河,击在那金色的大手掌上,为张箫抵挡住了这一招。 北荒的三圣子自不会就此罢手,“四象晷”已被他催动镇压而来,这才是他的杀招。 那“四象晷”离着睚眦还有百余步的距离时,它就隐隐感到了一阵威压,几乎令它喘不过气来。 它忙施展出“大浪滔滔”神通,这回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多少。 “张小子,你还没好吗?赶紧的啊,你再不过来搭把手,我就要没了!”睚眦急切地道。 “呛啷!” 睚眦的话还未说完,张箫就已携剑来到它身旁,一剑刺出,剑气凌厉无匹。 只见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猩红的光华,隐隐有一种暴戾之气,双眸也泛出了红色,整个人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你这是怎么回事?”睚眦颇有些疑惑,但当下它和张箫面对着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它也来不及细问。 剑光一闪,张箫依旧是刺出了附带灼焰的剑气,只不过这一回,剑气的威能似乎强大了不止一倍。 这是他施展了《帝血弑天心经》中的“血怒”之术达到的效果,此术可以彻底激发魔丸中的魔气,令其主人的杀力瞬间强大一倍有余。 “轰!” 张箫的剑气与睚眦的“大浪滔滔”神通合击于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之上,一时迫住了“四象晷”镇压而来的趋势。 北荒的三圣子再度施加魂力,一身的魂力几乎倾泻到那“四象晷”中,立时令其再度启动,镇压之势更强,欲要将张箫和睚眦碾为齑粉。 “轰!” “四象晷”如一座神话中的巨大神山,巍峨壮观,又似高悬的骄阳,光芒万丈,不可逼视。 张箫将“太古赤凤体”的神力悉数释放出来,具现出了“百年朝凤”的异象,打在面前那尊镇压而来的“四象晷”上,令其镇压之势缓和了不少,但仍旧无法将其迫住。 眼瞅着“四象晷”就要过来把他们碾成齑粉了,他又施加上了气府内所有的浩然气,可是,“四象晷”依旧没有完全停下镇压而来的势头。 “哎,只能用那一招了?命更重要!”睚眦一发狠?下定决心施展它压箱底的绝技,那一招一旦用出?它恐怕要直接进入濒死的状态。 “大海无量!”睚眦发出一阵低吟?下一刻,它那血盆大口中竟喷涌出了汪洋大海! “砰!” 睚眦的“大海无量”神通给了足够的助力?先是迫住了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后又使得其反向朝着北荒的三圣子镇压而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北荒的三圣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无论他如何不相信?事实都已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很快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飞遁而去,看来是风紧扯呼了。 “呔!哪里跑?” 张箫立时施展出“虚空踏衍术”?消失在原地?遁入了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已来到了北荒三圣子的面前,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一拳轰出。 “轰!” 北荒的三圣子放弃了自己的“四象晷”?根本无法抵挡住张箫这倾力的一拳,瞬间便被他一拳给轰成了一片血雾。 紧接着?张箫忙以“吸星大法”吸收了这血雾中残余的北荒三圣子的力量。 北荒三圣子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张箫吸尽之后?发现自己体内金色的小人儿在“白玉京”中直接往上攀了两层,来到了第五层。 “不好!”张箫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忘了去抢夺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现在想起来恐怕已经晚了?估计已经被睚眦捷足先登?给拿到手了。 然而,他定睛朝睚眦那边望去时,顿时吃了一惊,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只见那睚眦就跟脱了水似的,整个蛇都瘪了,看上去奄奄一息,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就静静地悬停在它身旁,然而它根本动弹不得,更不用说把这“四象晷”给收入囊中了。 “你……你小子,还……还愣着作甚,赶……赶紧救我啊!”睚眦虚弱地道。 “怎么个救法?”张箫问道,忙飞遁过去,趁着天狗正和那金翅小鹏王打得难解难分,立时把这“四象晷”揣进了仙葫里。 “赶……赶紧找一个水……水多的地方,把……把我扔进去!”睚眦道。 “这好办!”张箫上前将睚眦扛起,以神识扫向四周,发现十里之外有一处颇大的湖泊,忙施展出“虚空踏衍术”,几息的时间便到了那湖泊处。 “砰!”张箫将睚眦扔进了湖泊,砸起了数十丈的水花。 “好了,我得赶紧回去帮大黄打大鸟了,你好在这里将养着吧。”张箫道。 然而,他欲转身离开时,整个人突然又怔住了。 “这……什么鬼?!”他赫然发现,面前湖泊的水位迅速下降,眼瞅着便要干涸了。 “快……快换地方,我……我可不想害……害死湖里这……这么多生灵。”睚眦道。 它吸收了几乎大半个湖泊的水,气色好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甚为虚乏。 “没想到,你倒还有这等善心。”张箫再度将睚眦扛起,施展“虚空踏衍术”,继续往下一处水多的地方而去。 就这样,一连去了数十个大泽、湖泊,将它们皆抽去了大半的水,才终于令睚眦恢复了过来。 “我的天呐,你可真是能吸啊,照你这么个吸法儿,若是多用几次你那什么‘大海无量’,恐怕得把整座神州大陆变成沙漠,才能把你补回来……” 张箫不由得抱怨,他这回扛着睚眦,施展“虚空踏衍术”数百次,感觉整个人几乎都快虚脱了,有一种身体被掏空了的错觉,这等上古的秘术,还是非常地耗费施术者的体力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脚踢金翅小鹏王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帮你这臭小子!” 睚眦没好气道:“你这臭小子……可真是个灾星,那金翅小鹏王和北荒的三圣子,看来竟都和你有仇……你到底哪结来的这么多仇啊,是不是做人不地道,四处得罪了人呐?” “可别张口就来,我做人地道的很,都是他们不好”,张箫说道,突然间又想起了,忙地坐起,“遭了!”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对了,那北荒圣子的宝贝呢,定是被你小子顺走了吧?”睚眦说道。 “哎,现在根本不是操心这事的时候,大黄还在跟那金翅小鹏王打生打死,咱可得赶紧去给它搭把手。 要是大黄死在了那金翅小鹏王手里头了,‘遮天圣钵’也给它抢去,那麻烦可就大了!”张箫急切道。 “是哈!”睚眦反应了过来,这才注意到天狗没跟他们在一起,说道:“本来那金翅小鹏王自身的修为就强得可怕,倘若再给它拿到‘遮天圣钵’了,咱们可绝对治不了它了!” “咱赶紧赶过去吧!”张箫当即自仙葫中放出了小脑斧,骑在它背上直往汴京城飞去,他因过度使用了“虚空踏衍术”,现下虚弱得很,准备服点恢复气力的药,然后在小脑斧的背上休息一会儿。 “老狗可别死啊,还等着你把那北荒圣子和金翅小鹏王的尸体炼化成门神给我主人守墓呢!”睚眦跟在张箫和小脑斧的身后飞遁,突然想起北荒三圣子的尸体它还没看到。 “对了,张小子,那北荒三圣子的尸体呢,你给扔哪儿了?”睚眦问道。 “扔啥,我直接一拳给它轰成血雾了,哪来的尸体?”张箫说道。 “他妈了个巴子的”,睚眦颇有些气恼,说道:“你把他轰成血雾干啥,下手不能轻点?我还等着天狗把这北荒三圣子的尸体炼化成左护法,给我主人守墓呢!” “你有毛病吧,他奶奶的,咱当时跟那北荒的三圣子打生打死?稍不注意就要折在他手里?这下手怎可能轻?肯定不留手啊!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难道不明白?”张箫颇有些无语,这睚眦咋说个话跟愣头青似的。 “你……”睚眦一时说不出话来?张箫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它竟无法反驳。 “哎?放心?不是还有那金翅小鹏王嘛,这厮皮糙肉厚,不可能被轰成血雾的,十有八九会留个全尸下来。”张箫说道。 “行吧。”睚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那北荒的三圣子扬都被张箫给扬了?它总不可能把北荒的三圣子复活再杀一遍吧。 说话的工夫,他们终于赶到了汴京城的上空,眼前的场景令他们心中一震。 只见整座汴京城已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废墟,看不到一块完整之地?在这座废墟之城的上空,天狗还在与那金翅小鹏王厮杀?打得天穹都在颤栗。 “我的墓啊!”睚眦看着面前的景象,颇为心痛?汴京城下方好不容易挖得快完工的新陵墓,此刻早已面目全非?相当于它和张箫白挖了。 “别他奶奶的墓了!你俩可真够意思的?杀了北荒三圣子拿了他的‘四象晷’就溜了?把本座独自一狗扔在这儿!”天狗看到张箫和睚眦来了,怒骂他们道。 “别骂了别骂了,咱这不来帮你来了嘛”,张箫骑着小脑斧,拔出背负的秋水长剑,转头望向金翅小鹏王,说道:“大鸟,你那小弟北荒三圣子已经被我们给解决了,你还不乖乖投降?” 金翅小鹏王并未理会他,它知道自己当下已处于不利境地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分散精力与敌人在语言上互动。 “臭小子,别愣着了,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肯定被你小子顺走了吧,赶紧拿出来,配合我的‘遮天圣钵’一起镇压他。”天狗催促道。 “这‘四象晷’乃是北荒的攻杀神器,咱怎么用得了?”张箫颇有些疑惑地说道。 “他奶奶的,什么北荒的攻杀神器,还不是他们从咱们这片土地上抢走的上古神器,跟‘遮天圣钵’一个用法,就看那‘四象晷’让不让你用了。”天狗说道。 张箫听它如此说,忙将仙葫中的“四象晷”祭出,发现跟“遮天圣钵”用起来一样顺手,并无什么分别。 见“四象晷”可以使用,他当即催动这上古神器,朝着金翅小鹏王镇压而去。 “遭了!”金翅小鹏王暗道不妙,本来天狗的“遮天圣钵”就颇令它棘手,这时又来了“四象晷”,它只觉两尊上古神器如是两座巨大的山岳,给他带来极大的威压之感,几乎令它喘不过气来。 “天鹏纵横术!”金翅小鹏王在心底默念一声,这乃是它的看家绝技,能瞬间爆发出它极限的遁速,可攻可守,可进可退,颇为灵活。 它显然是准备利用此看家绝技跑路了。 只见它的身影突然虚化,如一道金色的幻影,即便有“遮天圣钵”和“四象晷”这两大神器给它带来威压,依旧无法完全阻挡住它的身影。 “遮天圣钵”和“四象晷”的镇压,只是令它的遁速被压制了部分,它依旧极为迅疾,眼瞅便要退走。 睚眦忙来到它背后的位置,施展“大浪滔滔”的神通,喷吐出江河,击在它的背上,虽然伤它不得,但强大的水压却是极大地减缓了它的遁速。 “好烦的水蛇,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金翅小鹏王暗骂,颇为气闷,忙转移方向,往正上方逃遁。 然而,它刚往上飞遁没多上丈,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它抬头望去,发现张箫不知何时已堵住了它正上方的逃脱之路。 它几次想要逃脱,皆被张箫狠狠一脚踢在了它那硕大的鸟头上,虽凭借着肉身可怖的强度,令张箫无法伤它多深,但每次都给它踢了下来。 “这下遭了,虽说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事,但待会被那两大上古神器近距离镇压后,恐怕要被活活炼化死!”金翅小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第一百七十章 区区金翅小鹏王,不过吾猎物耳 情急之下,金翅小鹏王把希望寄托于自己异常强大的神识之上。 神识之间的厮杀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将受到精神上的重创,后果比之身体上的重创要可怕得多。 昔年曾有一盖代天骄,因神识受损,最终竟沦为了一个老疯子,不禁令人唏嘘慨叹。 因而金翅小鹏王轻易不会运用神识与敌厮杀,但此刻命悬一线,也顾不得这些了。 只见它眸中金光一闪,一杆凝如实质的金矛自其中激射而出,刺向催动“遮天圣钵”的天狗,此外,再裂分部分神识之力凝为羽箭,直取张箫。 只要这两股强大的神识击溃了天狗和张箫的神识,它便可以在精神上掌控天狗和张箫,令他们停下催动“遮天圣钵”和“四象晷”。 到那时,还不是想怎么折磨张箫、天狗、睚眦他们,就怎么折磨他们? “轰!” 它的两缕分别杀向张箫和天狗的神识迸发出璀璨的霞光,灿烂而辉煌,可见这神识之力的可怖。 “好强的神识!”天狗心下一震,颇为惊讶,忙以自己的神识迎击,其眸中顿时刺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利刃,仿佛神祇佩戴的神剑。 金色神剑与金翅小鹏王神识化成的金色长矛相击,一时之间不相上下。 张箫那边却是苦了,他目前的神识还无法做到凝聚成形,只能抱元守一,稳固自己的神识,同时竭力抵御金翅小鹏王刺来的神识羽箭。 然而,他的神识力量和金翅小鹏王之间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眼瞅着便要被对方的神识侵入识海,渐渐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莫慌,我来助你!”睚眦的眸中立时激射出一道霞光,虽不能凝聚成形,却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神识之力,帮助张箫抵御金翅小鹏王的神识羽箭。 现下,它和张箫、睚眦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旦三者中的谁不慎被金翅小鹏王干掉?剩下的两位都将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 在睚眦的帮助之下?张箫终于是抵挡住了金翅小鹏王神识的入侵,他和天狗、睚眦协力?继续围困住金翅小鹏王?不让它逃脱出“遮天圣钵”与“四象晷”的镇压。 随着“遮天圣钵”与“四象晷”的临近,镇压之势越来越强?金翅小鹏王终于渐渐支撑不住,行动越发凝滞缓慢?最终动弹不得了。 在这两座山岳般的上古神器的镇压之下?金翅小鹏王激射而出的神识之力瞬间便溃散了,反被张箫、天狗、睚眦三者的神识侵入其识海,令它丧失了负隅顽抗的能力。 “把这只大鸟给本座烤了!”天狗怒道。 它一想起自己的“遮天圣钵”被这金翅小鹏王以“金鹏神印”打得刮花了不少,气就不打一处来。 金翅小鹏王的肉身也着实是强悍得可怕?在“遮天圣钵”和“四象晷”这两大神器的镇压之下?依旧未曾朽灭半分,简直比神铁还要坚硬,当真是坚不可摧。 “这大鸟的肉身强度太可怕了,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看来?咱们只能炼化它的神识魂魄了。”睚眦说道。 它心想就算这金翅小鹏王的肉身强度可怕,倘若借助“遮天圣钵”、“四象晷”这等上古神器的镇压之威?炼化它的魂魄神识,纵使它的肉身强度再可怕?又与一具死尸有什么差别? “我觉得你说得对。”张箫点了点头,当即催动起“四象晷”?就准备开始炼化金翅小鹏王的魂魄神识了。 “对了屁对?别猴儿急。”天狗连忙阻止张箫?说道。 “你干啥啊,大黄?我告诉你啊,这金翅小鹏王绝对是留不得的,咱要是一念之仁放过了它,将来搞不好就要死它手里头,你可别这时起什么普渡它的念头。 普渡它是佛祖的事,咱们的任务是送他上西天去。”张箫说道。 “去去去”,天狗道:“他奶奶的可别乱说,本座的意思是,这大鸟的一身可都是宝贝,尤其是那魂魄神识,直接炼化太可惜了。” “我悟了”,张箫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双眸贼光泛滥,说道:“听大黄你这意思,从它那魂魄神识里,咱还可以得些好处?” 他这么一说,睚眦顿时也是眼前一亮,倘若它的魂魄神识可以因此得到一些裨益,修炼成真龙的进程恐怕可以加快不少。 “去去去”,天狗说道:“他妈了巴子的,张小子,你那什么‘吸星大法’可以吸收这金翅小鹏王的神力,这大鸟的尸体到时也要给小水蛇炼成它主人陵墓的门神。 你俩贪不贪呐?现在这大鸟的魂魄神识你们也不放过,想来跟本座抢是吧?” “什么叫‘抢’?”睚眦不乐意了,说道:“分宝贝的事,能叫‘抢’么?” “是啊”,张箫点了点头,说道:“把这大鸟的尸体炼成大蛇主人陵墓的门神,这是大黄你事先答应的,至于它身上的神力,目前确实也只有会‘吸星大法’的我可以吸收啊。 这些就算我们不抢,也都是我们的。那魂魄神识就不一样了,现在是‘无主之物’,嗯,要分的,‘分’的事,怎么能说是‘抢’呢?” 睚眦连连点着巨大的蛇头,附和道:“那不能的、那不能的。” 受着“遮天圣钵”和“四象晷”这两座大山镇压的金翅小鹏王,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还没死呢,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就在那里讨论怎么分老子身上的神力、魂魄、神识了,连老子的尸体都不放过,都他娘的规划好了! 他奶奶的,尤其是那个张箫,居然说老子的魂魄、神识是“无主之物”! ??? 它气得几乎要吐血。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它现在就是鱼肉,而张箫、天狗、睚眦他们就是刀俎。 照这样讲,张箫说它的魂魄、神识是“无主之物”,倒也很有道理。 这样想来,金翅小鹏王的怒火渐渐冷却了下来。 冷却下来之后,它的背脊渐渐开始发寒,冷汗不由得涔涔而流。 一种深深得恐惧,开始在它的心里蔓延开来,渐渐遍及其全身每一个毛孔。 它终于感觉到了张箫、天狗、睚眦他们的可怕。 因为它发现,这些家伙正在冷静地分食猎物。 而这猎物,自然就是它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避避风头 “嘿嘿”,天狗冷笑两声,说道:“张小子,照你的意思,那这大鸟的魂魄、神识可都是本座的了! 就算给你们,你和小水蛇有手段吸收么?” “啊哟!”张箫一拍脑门,心说是哈,方才一心喜于可以吸收这金翅小鹏王的魂魄、神识,浑没想用什么手段吸收。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些主意,当即对天狗说道:“好说好说,大黄啊,凡事都是可以谈的嘛,怎么样,我这一手‘吸星大法’,你想学不想学?” “呵呵”,天狗的神色颇为不屑,说道:“区区灵气枯竭下的末武秘籍,也想打动本座?” 张箫不以为意,继续引诱它,说道:“秘籍不秘籍的倒无所谓,主要是这‘吸星大法’可以吸收力量啊。这金翅小鹏王身上的一身神力,你难道不心动么,大黄?” 他这番话果然是有了效果,天狗一时踌躇不定,它确实没有什么吸收力量的神通,以前它一心想获得那传说可以吞噬他人修为的《北冥经》,然而最终未能得偿所愿,这乃是它狗生一大憾。 “本座九你一。”天狗说道。 “那不行,这太不讲究了,哪有这么跟人做生意的?”张箫立马回绝。 “本座七你三。”天狗说道。 “等等,我要来掺一脚。”一旁的睚眦突然说道。 它看着张箫和天狗在那里谈着如何瓜分金翅小鹏王的神力、魂魄、神识,早已是心痒难耐了。 “你?”天狗看了这条它眼中的小水蛇一眼,泼冷水道:“你啥也没有,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啊?” “我身上的宝贝可多得很!”睚眦说道,似乎对自己的宝贝很是自信。 “怎么,你难道舍得把你主人的遗体贡献出来?龟龟,那‘人皇遗体’,倒确实是个不得了的宝贝!”天狗眸泛贼光,说道。 “想都别想,再打我主人的主意?小心我跟你拼命!”睚眦朝天狗龇牙咧嘴道?看上去甚是凶狠。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宝贝?也好让我们开开眼。”张箫说道?他倒是对睚眦的宝贝颇为期待。 毕竟,这睚眦也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了?身上怎么说也得有几件上了年份的稀世珍宝吧。 “你们可看好了。”睚眦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最终掏出了一粒黝黑的丹丸?比之寻常的丹药大上了许多?仿佛是一颗鸵鸟生下的黑蛋。 这丹丸颇有些光泽,散发着浓郁的幽香,沁人心脾,更有一种亘古悠远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是上了年份的妙物。 “化形丹!”天狗一眼便认出了这妙物?眸中顿时燃起了火热的欲望。 “大黄,你这也太激动了,不就是一颗化形的丹药吗,我瞧那八臂魔猿化形,似乎也没用这什么‘化形丹’啊。”张箫说道。 “你懂个屁!”天狗说道:“这‘化形丹’可并不仅仅是化形这么简单?它能极大地提升化形后的修为,须知化形乃我等妖族妖生修行中最关键的一环?倘若在化形时有这‘化形丹’辅助,我等妖族的大道将奠基地更加稳固、扎实。” 睚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本来我就是想着将来化龙时服用此丹的。” 张箫说道:“那你还拿出来跟我们谈生意?” “呵呵”?睚眦苦笑一声?说道:“我都不晓得我何时才能化龙?在这方灵气枯竭的天地,恐怕……终生无望了吧。 小子,我看你那只大猫倒是快到妖王境界了,像这等寻常血脉的妖,大概妖王初期就是化形之时,怎么样,我拿这‘化形丹’跟你交易,够有诚意吧?” 张箫点了点头,心想这“化形丹”既能令天狗以那般炙热的眼神看着,想必定是什么罕有的宝贝了,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天狗竟没有表示要和睚眦交易这“化形丹”的意愿。 只见天狗“唉”地叹息一声,说道:“这‘化形丹’虽好,可我等几时才用得上哟,搞不好,等了一生也用不上……” 张箫颇疑惑,问天狗道:“你和大蛇怎么化形都这么晚?到底抵达什么境界才能化形?” 天狗说道:“像本座这种血脉,少说也得妖仙后期才能化形,可是在这方灵气枯竭的天地,陆地神仙就已是修炼所能到达的顶峰,大概,相当于妖族的妖仙初期吧。” 睚眦点了点头,叹道:“俺也一样呐。” 说罢,它又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玉净瓶,对天狗道:“这里面是一千颗灵石,至少可延你百年寿命,怎么样,这大鸟的魂魄、神识……我可以掺一脚进来了吧?” 天狗说道:“自然是可以,不过你自己呢,这些灵石岂非也能够延续你的性命?” 睚眦笑道:“无妨,不过延续百年的性命而已,倘若大道无望,多活百年又有何用?” 天狗微微点了点狗头,一脸“你他娘的是个人才”的表情看着睚眦。 “行了,我看咱现在还是赶紧换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再谈分这大鸟神力、魂魄、神识的事情吧。 毕竟那北荒的三圣子死在了我们的手里头,此地不宜久留,之后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可能会找过来。”张箫说道。 “怕什么?”天狗说道:“你小子不是说什么‘要找上门去把那些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一个个暴走一顿’么,怎么,不敢了吗?” “……”张箫说道:“说是这么说,但总得等修为再高一些再说吧,听说那帮北荒圣地里的老家伙们,可个个是堪比陆地神仙的存在,我现在过去找他们,岂非是白白送掉我自己的性命?” 天狗嗤笑,说道:“就知道你小子只是嘴上说说。” “什么意思?”睚眦说道:“我主人的墓还建不建了,你们这就想走?” “呃”,张箫说道:“只是先避避风头而已,你主人的墓,肯定还是建的啊,只不过得换个地方,现在情况有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这样,他们带着已经被“遮天圣钵”和“四象晷”镇压得封印了全部神力的金翅小鹏王,迅速离开了这汴京城。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识凝形,金色神剑 最终,张箫、睚眦、天狗他们寻到了数十里外一处僻静隐秘的树林子里,以方便办事。 天狗还摆下了一座可以掩人耳目的法阵,唯有修为不凡的陆地神仙方能看破,在其余外人看来,这法阵里的世界是一处悬崖。 “好了,够隐秘、够稳妥了,把大鸟放出来吧。”张箫说道。 “嗯。”天狗张口一吐,便将金翅小鹏王放了出来,在“遮天圣钵”和“四象晷”的镇压之下,它的神力已被悉数封印,根本使不出来,看上去一脸的绝望之色。 “那咱可说好了啊,无论是这大鸟的一身神力,还是它的魂魄、神识,咱仨都等分了啊,谁都不准多拿,汪!”天狗怒喝一声,以示公正威严。 “谁多拿谁就是龟儿子!”张箫说道。 “嗯。”睚眦点了点巨大的蛇头,表示同意。 于是,天狗便将一门能够吞噬魂魄、神识的上古秘术传授给了张箫、睚眦。 这门秘术名为“吞空诀”,乃是上古时期鬼泣大帝所创的《噬魂经》中的一门神通。 张箫当即进入“太虚幻境”,不过花了百年的时间,就将这门神通练到了化境。 他因如今修成了完整的“太古赤凤体”,对于同阶秘术的修行悟性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那睚眦就更可怕了,不愧为洪荒异种,才粗粗看了这“吞空诀”一遍,便已将它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没有像张箫这样练到化境罢了,但照它这进度,练到化境恐怕也只需数月时间而已。 接下来,张箫便把“吸星大法”传授给了天狗和睚眦,它俩学这等末武秘籍更是轻易,大致看了一遍,便已练得不比李红雪差了。 “好了,就先从这大鸟的一身神力吸起吧。”张箫提议道。 “这样不好”,天狗摇了摇狗头,立马否认了张箫的提议,说道:“魂魄、神识比神力更易消散得多,不及时吸收?恐怕会流失不少?不合算的。” “这样啊”,张箫先前根本不晓得还有这一回事?便道:“那行吧?就按大黄你的意思来,咱先从这大鸟的魂魄、神识开始吸。” “求求了?放过我吧,我给你们当灵宠?你们让我活下来好不好?!”金翅小鹏王哀求道?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当灵宠?本座连养自己都有心无力,还有心思养你?”天狗已开始掐诀,准备施法了。 “俺也一样,就算有心思养?也养不起。”睚眦毕竟才学“吞空诀”?掐诀施法与天狗相比稍稍慢了一些。 “陈云秋啊陈云秋,昔年,你和你铁剑门的师兄弟们对白茹做了那等腌臜事,今日还想乞活? 你配吗?” 张箫连连掐诀,速度与熟练程度丝毫不亚于天狗?甚至青出于蓝,看得天狗和睚眦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小子的禀赋也太可怕了吧,学一遍就能到别人熟能生巧的程度?! “我知道错了?我自犯下那等错事后,每天都在后悔?夜里总做噩梦?不得安生?求求了,原谅我吧,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金翅小鹏王说道,因死亡的威胁,它的语气倒还颇为真诚。 “原谅你? 抱歉,我无法替白茹和墨韬做决定,原谅你,是他们的事。 而我的任务,是送你去见他们。” 话音刚落,张箫已将“吞空诀”的法诀掐好,这一吞噬魂魄、神识的神通骤然启动。 一道幽蓝的光华自其眉间激射而出,旋即一分为二,分别刺入金翅小鹏王的双眸。 “啊!”金翅小鹏王发出凄厉的哀嚎,魂魄、神识中的意识在刹那间悉数消亡,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吞空诀”在吞噬对方的魂魄、神识之前,会先将对方魂魄、神识中的意识全部抹除掉。 “好了,这大鸟的魂魄、神识中的意识已被我全部抹除干净了,接下来,咱们可以一起吞噬它的魂魄、神识了。 记住啊,别耍滑头,咱得要保持同样的吞噬速度,以保证最后咱们是等分的,谁耍滑头谁就是龟儿子!”张箫说道。 天狗和睚眦都点了点头,表示默认,旋即他们仨便开始了对金翅小鹏王魂魄神识的分食。 “他奶奶的,大黄,你快了,龟儿子,快叫爹!”张箫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谁快了?!”天狗骂骂咧咧地道。 “我也看到了,张小子没说错,老狗,你个龟儿子,快叫爹!”睚眦说道。 天狗只好默默放慢了吞噬的速度。 …… “张小子,你他娘的耍滑头是不是,刚才是不是多吸了两口,龟儿子,快叫爹!”天狗气急败坏,骂道。 “没有啊,大黄你看错了吧?”张箫一脸无辜的样子,茫然地看着天狗。 “老狗他没看错,我也看到了,你个龟儿子,快叫爹!”睚眦说道。 …… 约莫半个时辰后,金翅小鹏王的魂魄、神识悉数已被张箫、天狗、睚眦他们以“吞空诀”吸尽,一身的神力也被他们以“吸星大法”榨干,独留一具比神铁还要坚硬的肉身。 这具肉身自然也没有被他们放过,最终,被天狗以炼尸神通炼成了传闻中的“尸妖”,送给了睚眦,也算是履行了俩畜之间的约定。 吸收了金翅小鹏王三分之一的魂魄、神识、神力之后,张箫的修为又往上攀爬了一个大的台阶,体内“白玉京”中的金色小人儿直接来到了第七层,再往上上个五层,就要成为真正的陆地神仙了。 此外,他的神识力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如今已经可以做到凝聚成形,与人对敌时,眉间可以出其不意,直接释放出一柄金色的神识神剑,侵入对方的识海,对敌人的精神造成致命的打击。 “好了,走吧,去给我的主人建墓。”睚眦心心念念着它主人得陵墓,北荒三圣子的事和金翅小鹏王的事一了结,它立马便想起了此事。 “别急,你们看,这是什么?”张箫从金翅小鹏王的身上,搜到了一个水晶制成的晶莹锁链。 第一百七十三章 青鸾峰上,再遇伊人 “这……应该就是那北荒三圣子的‘缚魂锁链’了。”天狗猜测道。 张箫一听,登时精神一振。 他将神识沉浸于那“缚魂锁链”中,果然瞧见了里头所封印的北荒三圣女的一缕神识。 那神识显化出了北荒三圣女碧瞳金发、身材婀娜的魅惑形象。 只听那北荒三圣女的神识传音说道:“求……求你,灭了我这缕神识!” 她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既伤心于心上人对自己的背叛,又痛心于自己的神识沦落于敌手,恐将遭受亵渎与侮辱,并因此受人胁迫。 “小子,这女人的神识可是好东西哦,你也可以让自己的神识显化成自己的样子,接下来,啧啧……”睚眦说道,语气有点不对劲儿。 “可以但没有必要。”张箫丝毫没有犹豫,神识凝为一柄金色神剑刺出,一剑就朽灭了“缚魂锁链”中那缕北荒三圣女的神识。 “我的天,你小子下手可真狠,辣手摧花啊。”天狗看得一愣。 “咱接下来……去剑宗吧,那里有剑神卓绝和剑仙温酒,即便北荒的那些老家伙们找到咱们了,看在剑神和剑仙的面儿上,应该也不敢造次。正好那剑神不是请大黄你去喝茶么?”张箫提议道。 “嗯,可以,那剑神修为颇不凡,本座倒还挺想跟他联床夜话、秉烛夜谈,交流交流大道。”天狗点了点狗头,说道。 “那我主人的陵墓呢,啥时候修啊?”睚眦问道,对自己主人陵墓的事念念不忘。 “放心,咱建好了你主人的再去剑宗,可以吧?”张箫说道。 睚眦没想到张箫这回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出乎了它的意料,但它又有些担心,说道:“好是好,但万一咱建墓的时候,那些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追来了可咋整?” “怕个卵!”天狗说道:“本座和张小子都有一手‘虚空踏衍术’,到时带着你跑路还是没啥问题的。” 睚眦听罢,点了点巨大的蛇头,暂时放下心来,开始着手给自己的主人建造陵墓。 他们仨最终在中州随县的大洪山,给睚眦的主人挖了一座陵墓下葬,以他们的修为,不讲究做工地建造一座陵墓,还是颇为轻易的,更何况睚眦还掌握着不少关于建造陵墓的经验法门。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座新的秦始皇陵便坐落在了中州随县的大洪山中?被炼成“尸妖”的金翅小鹏王也留在了这陵墓之内?成为了这秦始皇陵的门神,镇守此地。 “好了?大功告成?大黄,咱们这就去剑宗吧”?张箫突然想到睚眦,又转头对睚眦说道:“大蛇兄你准备去哪啊?如今你主人的陵墓我已按照咱们之间的约定?建造完成了?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不行”,睚眦摇了摇硕大的蛇头,说道:“我上了贼船,跟你们一起杀了北荒的三圣子?算是帮凶?已经洗不白了。 要是我单独行动,搞不好哪天就被北荒圣地的那帮人给谋害了,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安全些。” 听睚眦如此说,张箫和天狗也只好由得它,倘若它接下来一直站在他们这边?那倒也算是一股颇不弱的战力,能帮到他们不少。 既有了共同的去处?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中州青鸾峰的剑宗。 很快?张箫便吃了一大惊,下巴差点都掉了。 他发现这剑宗迎接他们的弟子?居然是李红雪! 他第一眼还差点没认出来是李红雪?这李红雪平日里穿的是一袭鲜艳的红衣?颇为艳丽英飒,如今却着了一身剑宗的制式白衣,无暇若雪。 还好她开口说话了,她一开口说话,独属于她的那味儿便来了,冲得很,立马便令张箫认出了她。 “哟,这不是张小子和老狗么,什么风把你们一老一小给吹来了?害得姑奶奶还得辛苦下山跑一趟,来接你们。”李红雪打趣道。 “嘿,你这小妮子啥意思,故意忽略我是不是,我睚眦好歹也算是洪荒异种,岂可让你轻慢了?”睚眦听李红雪提都未提它,登时勃然小怒。 “跟你又不熟。”李红雪没继续理会它,径直来到张箫面前,把他怀中一脸颓丧的小脑斧温柔地抱入了自己的怀中,旋即便领着张箫、天狗、睚眦他们,一路往青鸾峰顶去了。 自打张箫喂小脑斧服下了那粒“化形丹”后,这小脑斧就跟消化不良似的,天天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为此,张箫专门问了问睚眦和天狗,需不需要给它通一通什么的,结果俩畜都说完全不必。 它们说这正是那“化形丹”起作用的象征,小脑斧看上去如此不适,主要是因为还没做好化形的心理准备。 这就跟还没准备好承受生活的重量的愣头青一样,上工种地讨生活的头几天,日日夜夜想着逃避,觉得上工种地就跟上坟似的,时间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李红雪将张箫、天狗、睚眦他们带到青鸾峰顶之后,便离开了,还把张箫的小脑斧给抱走了,说什么“瞧它心情不好,带它到处耍耍”。 张箫想着小脑斧近日确实一脸郁郁,不妨就让李红雪带着去散散心,瞧瞧能不能让小脑斧快活点,便由得她了。 青鸾峰顶,接待张箫、天狗、睚眦他们的,正是当今天下剑宗的宗主、神州武林的第一号人物——剑神卓绝。 至于那剑仙温酒,当下并未看到人影,也不知是在何处。 “张箫小友,你近日可是名扬江湖啊,屠了北荒二十余万的蛮子,还杀了那北荒圣地的三圣子。 古往今来,似你这般年纪的,似乎还未有出如此风头者,啧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剑神卓绝看着张箫,不由得赞道。 “哪里哪里,剑神前辈剑法通神,身居当世武林之巅,晚辈与您相比,不过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张箫谦虚道。 “过谦了、过谦了”,剑神卓绝摆了摆手,说道:“张箫小友,你很不错,我说句真心话,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大道之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剑宗往事 “小剑神你话可别说得太早,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现在就胡吹大气,害得这小子骄傲自满可怎么办?”天狗说道。 “哈哈,也是、也是,年轻人,还是稳点好。”卓绝笑着打了个哈哈,笑容如温暖和煦的春风。 当下,卓绝、张箫、天狗、睚眦两人两畜便一边喝着茶,一边论起了道。 其间,主要是天狗、卓绝、睚眦他们在谈天论地,张箫限于见识,很少能插上嘴。 这一谈,恍惚间一下午便过去了,卓绝不时摸一摸下巴、点一点头,只觉此番与天狗、睚眦论道,收获颇丰,心下暗暗敬佩俩畜对于大道的一些心得。 张箫在一旁听他们论道,裨益亦是良多,不知不觉中,体内“白玉京”中的金色小人儿身上光芒更盛,显然是大道奠基得更为扎实了。 末了,论道结束,天狗突然提及了那李红雪,问卓绝道:“小卓啊,那女娃娃啥情况啊,怎么突然到你们这山上修行了?本座记得,她似乎是个什么‘魔教妖女’来着,怎么,‘改邪归正’了?” 卓绝微微一愣,旋即很快意识到天狗口中所说的“女娃娃”,除了李红雪外,别无他人。 “哦,你说红雪啊,她本来就是我师弟温酒的徒弟,只不过昔年因为某些原因,跟我师弟温酒走散了,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卓绝微笑着说道,看上去一脸的怡然自得,仿佛便秘了好多年后终于一泻千里了。 “本来就是温酒的徒弟,突然走散了,如今又重归其门下……”天狗、张箫和李红雪认识也好多天了,一听到卓绝提及李红雪的往事?顿时起了些许好奇之心。 听人说起故人的故事?这本就是越听越上头的事。 睚眦却是对什么李红雪的破事没半点兴趣,毕竟那小妮子都对它说出“跟你不熟”这种伤蛇心的话了?所以?它觉得自己跟这小妮子也不熟,既然不熟?她的事关它屁事? “呵,这小妮子?之前在昆仑山脉登天峰?我好歹也救过她一回,非但不感念我的恩德,反而说出‘跟我不熟’这种话,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睚眦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离开了天狗、张箫、卓绝他们,找水去了,它现在就想找一处湖泊,最好是大泽?在里头好生修养修养,而且待在大湖大泽中?也更利于它的修行。 一路上,它本想找几个剑宗弟子问话?结果倒是先遇上了抱着小脑斧的李红雪。 这就很尴尬了,嗯?它现在和李红雪不熟?不熟的话?是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假装没看到她,径直走过去呢? “你要去哪?”李红雪警惕地看着睚眦,问道。 “你管得着么?”睚眦故意不看她,准备忽略她然后直接经过,这样方解它心头的气,它年岁虽大,但心性偶尔与顽童无异。 李红雪任由它经过,见它不打算回答,便默默地跟在了它的身后,注意着它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放松警惕。 睚眦心里头更气了,但也不好直接发作,毕竟是上了年纪的畜了,跟一个后辈置气未免自堕格调,便只好拐弯抹角地在言语上挤兑挤兑李红雪。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这有的人呐,受了别人的恩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冷眼相待,甚至视为仇人一般提防,这他奶奶的什么世道啊!” 睚眦故作感慨,叹道。 李红雪冰雪聪明,哪里会听不出它这话是在阴阳怪气地讥讽自己,便道:“我晓得,你是在说我。 是,你那日在昆仑山脉登天峰内,你和张小子一起救过我一命,我欠着你的,但你让我和你一起对付张小子,抱歉,这恐怕得让你失望了。 嗯,我欠你的,至今还作数,只要不是损害剑宗、炼血宗、未央宫还有张小子他们的要求,你尽管提罢,刀山火海我亦去做。 但是,有朝一日,你若和剑宗、炼血宗、未央宫还有张小子他们敌对,就休要怪我不念及你的救命之恩了,到那时,我必杀你,待你死后,再自杀向你谢罪。” 说罢,李红雪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小脑斧,她的语气虽决绝狠厉,手的动作却温柔如春风吹拂。 睚眦停了下来了,看着这个小妮子,笑道:“这儿哪里有大湖大泽之类的地方,能不能给我带带路?我想去泡一泡。” 李红雪微微一愣,道:“跟我来,我带你去。” 睚眦点了点巨大的蛇头,说道:“谢谢。” 一人一蛇当即往青鸾峰的鉴心湖而去。 “刚才那个要求,算不算报还恩情?”李红雪突然狡黠一笑,问道。 “呵呵,你说呢?”睚眦皮笑肉不笑,反问道。 …… 青鸾峰顶,卓绝看到张箫和天狗眸中的好奇,顿时明白他们是上头了,要听李红雪和温酒师徒间的那些事。 “你们别多想,我师弟温酒和红雪就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卓绝说道。 “没多想啊,谁多想了?”天狗说罢,看了看张箫,问道:“小子你多想了么?” 张箫摇了摇头,道:“什么多想?剑神前辈你觉得我们会往哪多想?” “……”卓绝一时愣住,无奈苦笑,说道:“是我多想了,是我多想了。 你们既想了解我师弟温酒和红雪师徒之间的往事,我也不妨说于你们听听,他们之间本就清白的很,并没有什么要忌讳的……” 李红雪是温酒的弟子,倘若今后温酒真的不再正式收徒了,那这李红雪便既是他的开山大弟子,又是他的关门弟子。 那年,李红雪还是个才及温酒膝盖的小女孩,被他背上了青鸾峰,一如温酒七岁那年,被我背进了剑宗。 她很聪明,剑道的禀赋不弱于昔年被我背上青鸾峰的温酒,我很喜欢,温酒也很喜欢,但剑宗的其他人似乎都不是太喜欢她。 这当然是因为她的身世。 只因她是大魔头李淮安的女儿。 之后的悲剧,也恰恰在于此。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徒决裂 李红雪拜入温酒门下后,禀赋既强,用功又勤,修为突飞猛进,那些日子,温酒很是开心。 在李红雪之前,他曾试过收许多的徒弟,结果没有一位能令他满意,这无疑限制了他的剑道。 须知剑道求索之路,既要学会怎样做一位学徒,亦要学会怎样做一位老师。 会学,才能“继往”,会教,才能“开来”。 继往开来,方为我道中人。 温酒正是因为在“开来”这一方面存问题,才导致他的剑道始终未能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哎,本来他的剑道禀赋是要强我一筹的。 或许,也正因为他的禀赋太强,眼光太高,导致他教弟子时耐心不够,也只有李红雪这等天资,方能跟得上他,令他满意。 他和李红雪这对师徒,之后便在日复一日的传道中,互相精进自己的剑道。 可惜,好景不长,李红雪作为温酒唯一的弟子,引起了剑宗众多同代弟子的妒恨,再加上她又是魔头李淮安的女儿,使得她受到了剑宗同代弟子们的排挤与欺负。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李红雪非但没能融入剑宗,反而受的排挤与欺负越来越深。 小孩子做起恶来,总是不计后果,有一回,趁着温酒外出,这些小孩子们把李红雪拉扯了出来,嚷嚷着“为武林除害”,用手生生地拔光了她的头发。 他们还叫嚣着?要把这魔教的小妖女的手足砍断?然后丢弃到茅房里去,说着?有的小孩已经拔出了剑?跃跃欲试。 这或许是他们憧憬于对某些故事的模仿,他们觉得很新鲜?他们觉得很有趣。 这一幕,被两位巡视的长老看到了?小孩儿们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谋划也被他们听到了耳中。 他们虽也对李红雪这个魔教的小妖女怀有偏见?对于平日里宗内小孩儿们施加于她的欺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显然不一样,他们眼瞅着要闹大了,后果恐怕很严重?立马便上前阻止。 小孩子做事不计后果?他们却是知道底线的。 一位长老上去拦住这些小孩儿,把李红雪护住,另一位长老则慌忙找上了我。 我那时正在处理宗门内的要事,眼见这位长老慌慌张张地找到我这里,心下很是不满?正准备先训斥他一顿时,却被他抢了话?顿时心里更为气郁。 但我一听完他的话,心里头的气郁顿时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我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在我面前一向乖巧、懂事、可爱的孩子们?竟然会对另一位孩子做出这等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他们丝毫没觉得自己行为的恶毒,只觉得新鲜、有趣。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立马冲了出去,朝那些孩子们奔去,生怕去晚了,那边已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倘若李红雪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的师弟温酒交代。 可我最终还是去迟了一步。 我赶到后,几乎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 满地都是鲜血。 孩子们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在血泊的中央,李红雪双眸血红,站在一位长老的尸体上,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恶鬼…… 她杀了这么多剑宗的弟子,作为宗门的宗主,我自然要给宗里的人一个交代。 按照宗门里的规矩,杀害同门者,要受“六洞之刑”,说白了,就是在身上的六处要害各以同境界之剑刺穿身体。 毫无疑问,倘若李红雪受这“六洞之刑”后,必不可能活下来。 但她最终未受此刑罚,因为有人站了出来,替他受了此刑罚。 她的师父,温酒。 按照宗门规矩,师父代徒受罚,刑罚须加重十倍,因此,温酒须受十次“六洞之刑”。 而对他实施此刑罚的,只能是我这个师兄。 因为对于温酒而言,整个剑宗,只有我算是“同境界之剑”。 那天,我朝自己的这位小师弟,拢共出剑五十四次。 最后的六剑,我这个师兄,代替他受,向圣王宗的阿修罗借剑六十,刺我身上六十处要害各一剑。 百年之后,我和师弟温酒的一身剑伤大概才算是完全愈合。 这次风波总算是就这么过去,李红雪的命被保了下来。 可是,她疯了。 为了治好这位自己唯一的徒弟,当晚温酒便带着一身的伤,背她下山。 十日十夜,不眠不休,足迹踏遍神州大陆,温酒终于为她找到了一位神医,可治她的疯病。 神医说,她的病在于脑海中的记忆,类似于精神上生了疮,治疗的方法很简单,拔除那段令她痛苦的记忆便可,让她永远都回忆不起来。 温酒照神医所说,找到了李红雪“精神上的疮”,发现有两处,一处为旧伤,一处为新伤。 旧伤,是她全家几乎被灭满门的那个大年夜。 新伤,则是她在剑宗度过的这些日子,最终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温酒怎么都没有想到,把她带上青鸾峰,最终竟是害了她。 旧伤已经扎下了深根,不可能拔除,新伤倒还有得救。 在神医的指导之下,温酒借助自己神识的力量,抹除了李红雪在剑宗的所有记忆,随后,带她去了未央宫。 那年,未央宫还是正道宗门,未央宫的宫主还是温酒的红颜知己、生死之交。 温酒将李红雪送给自己的红颜知己寄养,并叮嘱她永远不要让李红雪来剑宗,以免她睹物思情,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记忆。 可是,就在温酒即将要离开时,发现自己的裤脚被眼眶通红的李红雪以小手紧紧攥住。 “你做什么?这里是你的家,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了。”温酒如此跟她说。 “以前,我的家是李府,现在,我的家只有一个地方——有师父的地方。”李红雪哽咽道。 温酒很惊讶,没想到抹除记忆之后,李红雪竟然还记得他这个师父,不愿意离开他。 “师父,你不要丢下徒儿,好不好?”李红雪仰起自己的小脸,看着温酒。 温酒不敢看她,狠心把腿一甩,李红雪紧紧攥着被撕下的裤脚,摔出去老远,顿时鼻青脸肿。 温酒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定要回剑宗,师父在那里,那里是我的家!”李红雪的声音远远地从背后传来。 温酒了解自己这宝贝徒弟的性情,倔强至极、刚烈至极,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他折了回来,再次借助自己的神识,给李红雪植入了一段对他的印象,方才离开。 这一回,他自污自贱,让自己在李红雪得脑海中成为一个无赖一样的存在,道貌岸然,因为曾经对自己的女弟子心怀不轨,而被剑宗剥夺了招收弟子的资格。 初时李红雪还年幼,不懂何为心怀不轨,只知道温酒是个无赖,不是好人,剑宗很可怕,去不得。 后来长大成人,懂事明理了,她终于对温酒产生了深深的鄙夷和万恶,进而把整个剑宗视为腌臜之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敌人上门来找麻烦 叙述得有些口干舌燥,卓绝停了下来,举杯喝了口茶。 “既然如此,李红雪如今为何又上了剑宗呢?我瞧她似乎还穿了剑宗弟子式样的衣裳。”张箫疑惑道。 “是我,我告诉她的。”卓绝说道。 “你不是说,有关剑宗的记忆是那女娃娃精神上的疮么,怎么现在又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了,再者说,你说了她难道就会信你么?”天狗起疑,说道。 “她自会信的,我把这些往事一提,红雪她自己就回忆起来了。至于精神上的疮…… 说实话,还是我师弟温酒把红雪看得太娇嫩了,须知红雪如今已活了百余年,经历了许多,想来儿时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应该不至于令她再如儿时那样疯魔。 或许,在我师弟温酒的眼中,红雪她就永远只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吧。”卓绝说道。 “这总算是一件好事,人总是要面对过去的。 我之前听前辈你说温酒前辈的大道因李红雪而受阻,症结恐怕就在于此吧?”张箫说道。 卓绝点了点头,说道:“正在于此,温酒在剑道上,‘继往’已做得很好,我自愧弗如,‘开来’却出了问题,没能教好、育好自己唯一的徒弟,是他一生之憾。 后来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李红雪成了未央宫的宫主,百年内,未央宫便从正道魁首,沦落为魔道大派。 我此番正是实在不忍心看着温酒受这症结的困扰,便自作主张,把剑宗的往事告诉了红雪,为此,温酒也是好些天没有理我。” 说到此,卓绝无奈地苦笑。 “师祖,咱们该出发了。”突然,几位剑宗的弟子来到青鸾峰巅,恭敬地对卓绝说道。 “嗯。”卓绝点了点头,对天狗和张箫说道:“抱歉了,天狗前辈,张箫小友,在下有要事要出一趟远门,这些日子?你们便在我剑宗住下吧。” 天狗点了点头?说道:“嗯,放心吧?本座不会跟你客气的?有什么需要都会跟你门下的弟子说的。” 卓绝微笑道:“好,前辈爽利?晚辈也不和前辈客套,这就告辞?争取速去速回。” 话音刚落?他已化作一道白光,远遁而去,那几位剑宗弟子忙御剑跟上。 待卓绝去得远了,张箫方才跟天狗说道:“大黄?你这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一点都不跟人卓绝前辈客套下呢?” 天狗白了他一眼,说道:“客套个啥,有啥好客套的?这些日子咱们替他剑宗看家护院,让他剑宗的弟子们服侍好咱,本座觉得很公平啊。” 张箫想了想?似乎也是,但心下隐隐有些担忧?说道:“哎呀,这卓绝前辈走了可麻烦得很呐?本来还想来这里避避风头的,结果这颗剑宗最能遮风挡雨的大树走了…… 要是那些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杀过来了?还真不好办?咱几个到时还是得跑路。” “怕个卵”?天狗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小卓在不在剑宗?借他北荒圣地一百个胆子,他们这些孬货恐怕也不敢来造次!” 三日后,青鸾峰的一个大院儿内,天狗慵懒地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舒服地咧着狗嘴,当真是岁月静好。 张箫则看着从剑宗藏书楼借阅来的剑谱,没事瞎琢磨,并自行演练,李红雪不时在一旁挑刺,倒也确实挑出了他不少的问题,张箫这才见识到李红雪的剑道禀赋,不免觉得她昔年未在剑宗学剑着实是可惜了。 小脑斧如今已化形成功,成为了初期妖王,平日里以一副十六岁的少女模样示人,明眸皓齿,天真无邪,此时正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人张箫练剑,眸中满是崇拜之情。 令张箫颇有些无语的是,这小脑斧分明是照着李红雪的样子化形的,化形后的形象看起来就跟李红雪的妹妹似的。 大院儿内还有一个水缸,里头游着一条不知是黄鳝还是啥的玩意儿,大概只有张箫他们知道,这不知是黄鳝还是啥的玩意儿,正是睚眦。 自打上回它在鉴心湖里泡了回澡后,便对那里的水念念不忘,干脆舀了一大瓢装入水缸带在身上,每日便浸泡在这水缸中修行。 便在此时,突然有数位剑宗的人冲进了大院儿,神色惶急惊恐。 “禀……禀告师叔,有敌来犯我剑宗,已杀了好几位同门!”一位长老恭敬对李红雪道,他是剑神卓绝的徒孙,按照辈分,矮着李红雪一辈。 正躺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天狗登时坐了起来,说道:“不会吧,难不成是那些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他们还真敢来啊?” 张箫听它如此说,顿时也有些心慌,说道:“咱几个暂时还不是那北荒圣地老家伙们的对手啊,捶一捶什么圣子、圣女还行,打那些老成精还是太勉强了啊…… 唉,这可遭了,这节骨眼上,温酒前辈还正好在闭关……也不知……他能不能暂时出关助我们一下,要是有他在,咱们和北荒圣地的老家伙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不行”,李红雪立马否认了张箫的想法,她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突破剑道瓶颈的紧要关头,倘若这时惊扰了他,恐怕会使得他走火入魔。” 睚眦说道:“那咋办,风紧扯呼?” “不急”,天狗说道:“且先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北荒圣地的那帮老家伙们,说不定,是什么和剑宗有仇怨的老魔小丑,趁着小卓出远门,特地来寻仇来的。” 张箫一听它如此说,登时心中生疑问,说道:“这也太巧了,剑神前辈前脚刚离开剑宗没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那找上来的人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吧,这里头问题很大啊。” “你是说……”李红雪顿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剑宗内部……有内鬼?” “没,我未必是这意思啊,你可别多想,咱还是先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来了。”张箫忙道。 说话的工夫,他们已迅速出了大院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百步之外,飞剑斩一品 青鸾峰顶,数百剑宗弟子、长老们围成“大衍剑阵”,与十余位黑衣人厮杀。 剑宗的“大衍剑阵”,乃是传承自昔年蜀山派的一门绝学,比之“峨眉剑阵”,威能更强,只见这“大衍剑阵”一经使出,漫天都是剑气凌厉的飞剑。 可那十余位黑衣人也并非泛泛之辈,内力深湛,真气雄浑,皆以罡气护住自己,即便一时困在“大衍剑阵”之中,阵中凌厉剑气一时也伤不到他们。 反倒是他们,不时趁着剑气未向他们攻杀的间隙,骤然出手,瞬间掌毙好些剑宗弟子、长老。 这般打下去,时间久了,随着剑宗弟子、长老不断减少,“大衍剑阵”必将被那十余位黑衣人破掉。 剑宗弟子、长老们的心态渐渐崩溃,继续和这些黑衣人打下去,无异于慢性死亡,有些内心较为脆弱的人,已渐渐开始萌生退意。 这时,张箫、天狗、睚眦、李红雪、小脑斧他们终于是赶到,张箫当即御剑出,只见赤色的剑光一闪,他已握剑在手,一剑刺出。 他看到黑衣人就来气。 想当初,也不知被几多黑衣人追杀过,有一回更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若非临时悟得“独孤九剑破箭式”,他如今坟头草都不知有多高了。 “呛啷”一声,他人已到了百丈之外,手中仿佛握着一条桀骜的火龙。 焰光一闪而逝去,来时快,去亦快,宛如白昼流星划过天际。 张箫已回到了原地?剑也归了鞘。 三位黑衣人已化作了齑粉。 剩下的九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夜行衣皆消散如烟?露出了的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他们是七男二女?年纪看上去都比较老,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 “好啊?原来是一群炼血宗的叛徒来了!”李红雪一眼便认出了他们。 她认得,这些人都是徐涉所执掌的炼血宗中的长老?个个修为不凡?都是武道一品境界的宗师。 她口中所说的“炼血宗的叛徒”,实则就是徐涉所执掌的炼血宗中的人。 自李淮安复活之后,如今的江湖上,便有了两个炼血宗?李红雪作为支持她父亲的那一方?自然是不能承认徐涉这一方的炼血宗。 “咦,居然不是‘血衣人’组织的人!”这倒是出乎张箫的意料,他本来还以为,这些黑衣人十有八九是“血衣人”组织的人。 毕竟,“血衣人”组织的宗旨?便是屠戮神州大陆这些散落在各个宗门、书院的修行者,从根儿上削弱神州大陆的后备力量?如今神州大陆这些在王朝中或运筹帷幄、或征战沙场的风云人物,有不少都是昔年自宗门、书院中走出来的。 “正好此番剑神卓绝出了趟远门?剑仙温酒又在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一时无法出来守护宗门?这岂非正是杀上剑宗的良机?”张箫暗暗忖道?觉得“血衣人”组织还真有这个动机杀上剑宗。 “叛徒?”炼血宗九人中的一位佝偻老妇人“呵呵”冷笑一声?看着李红雪,说道:“我本就是炼血宗的人,又何来叛徒一说?” 李红雪说道:“何长老,你也是为炼血宗效力多年的老人了,徐涉那畜生怎么害的我父亲,从他身上夺的宗主之位,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这不是叛徒是什么,他岂非背叛了我父亲的信任?” 那被她称作“何长老”的佝偻老妇人笑道:“小妮子,背叛了你父亲,不代表背叛了炼血宗,我们是忠于炼血宗,而非忠于你父亲。 炼血宗这些年在徐宗主的带领之下,比之你父亲当年执掌宗门,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大家伙儿都觉得他当得起这个宗主。 至于他怎么当上的宗主……呵呵,自炼血宗成立以来,哪一任宗主的上任背后不是尸骨堆积成山,你父亲当年就很光彩么? 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头,谁让大家伙儿过得好了,谁就是好宗主!” “好,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咱们就拳脚上辩道理吧。”李红雪心下有些黯然,没想到百余年的时间,就冲淡了何长老这些老属下对父亲的忠诚,令他们把自己的忠心归属到了徐涉这个新主的身上。 “早该拳脚上辩道理了!”话音未落,何长老已出手,她的真气凝为巨大的手爪,朝着李红雪抓来。 他们这些炼血宗中的高手,此番就是来抓李红雪去炼血宗的,准备将之生擒,用以威胁李淮安。 只是没想到,剑宗的防守竟是如此地严密,很快便觉察到了他们的踪迹,使得他们只能强闯,倘若直接偷袭李红雪,他们的处境要比现在好得多。 李红雪不慌不忙,御剑出鞘,朝着那巨大的真气之爪递出了一剑。 刹那之间,她仿佛灵肉分离,这一剑,似乎是她的魂魄在操持,威能之强,远胜寻常的飞剑。 “剑二十二?呵呵,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牌的炼血宗,斥我们为叛徒,结果自己却投身所谓的正道剑宗,还继承了人家的武学,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何长老颇为不齿,骂道。 在她看来,这“剑二十二”虽为剑宗绝学,颇有可取之处,但对付她的“凝血神爪”,还是勉强了些。 “等等……这剑二十二……”那何长老突然发觉有些不对,李红雪递出的那一剑,似乎与他印象中的剑宗绝学“剑二十二”有些区别。 要可怕得多! 只见李红雪递出那一剑后,识海中瞬间飞出她的魂魄,呈现一个笼罩在神霞中的形象,仿佛传说中的“元神出窍”,魂魄持剑之后,人剑合一,威能顿时大涨。 这乃是李红雪重新拜入剑宗后的这些日子,每日参悟剑宗“剑二十二”后,别出心裁,效仿昔年老剑圣的“剑二十三”,所创出的一剑。 这一剑虽未能重现昔日老剑圣“剑二十三”得无上威能,却也得了其两分的剑意。 剑光一闪,何长老才意识到不妙,头颅就已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们中出现了叛徒 张箫、天狗、睚眦看到李红雪递出了这样的一剑,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恐怖如斯”。 就连张箫的剑魂“焰姬”都不得不承认道:“单论这一剑,这个女人在剑道上的造诣恐怕……要强过主人你。” 其他炼血宗高手眼见李红雪一剑就斩杀了他们中修为最高深的何长老,顿时心中大骇,没想到李红雪的修为竟精进至斯。 李红雪精进至斯也就罢了,那张箫的实力何时也如此强劲?情报上不是说他只是个刚刚踏入一品的宗师么,为何一剑就砍了他们这边三个一品的宗师?! 难道他们这边是假一品? 眼瞅着被情报坑了个好的,陷入几乎不可能扭转的劣势,他们顿时失去了战意,满脑子都想着卖同伙跑路了。 “吴长老,你这是作甚,你把我们卖了自己溜了,宗主可也不会放过你!” 率先卖同伙的吴长老承受了同伙的谩骂,愧疚令他稍稍停驻,然而他停驻的工夫,其他的同伴已溜到了他的前头,把他一人甩最后面了。 “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啊!”李红雪冷笑,俏脸上浮起残忍的笑意,命令众剑宗弟子、长老,朗声道:“用‘大衍剑阵’的‘关门打狗式’,把他们留住,一个都别放过!” 她口中所说的“关门打狗式”,实是“大衍剑阵”中的“混元封魔式”,但她对这名字中的“封魔”颇感不爽,是以总以“关门打狗式”称它。剑宗的弟子、长老们自也知道她的尿性,晓得她说的是哪一招。 然而,李红雪的辈分虽高,但剑宗的弟子、长老们却都不服她,毕竟是魔教半路转来剑宗的,且到现在还一心向着她父亲李淮安那一方的炼血宗。 不过这时大家都在对抗那些炼血宗的高手,也顾不得这些,况且李红雪的这下指挥倒也适当,剑宗的弟子、掌门当即使出“大衍剑阵”中的“混元封魔式”,呈飞剑合围绞杀之势,阻住了剩下八位炼血宗高手的退路。 只是他们并未听从李红雪的安排,立时将这些炼血宗的高手抹杀。 “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都杀了?留着过年呐?”李红雪愕然?说道。 众剑宗的弟子、长老们无动于衷,只是暂时合围住那些炼血宗的高手?考虑着接下来如何处理他们。 “我看倒不必全都杀了?先留着审审,从他们身上套点东西下来?毕竟这次他们能刚好趁着卓前辈出门时来偷袭剑宗,着实有太多可疑之处?你们想想?他们怎么会对剑宗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张箫说道。 张箫这番话一说出来,剑宗的弟子、长老们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会听不出张箫的话外之音? 好家伙,这是说我剑宗里头有内鬼呢! 想到此节?他们登时目光齐齐看向李红雪?颇不善地看着她。 在他们看来,若说谁最像是内鬼,自魔教半路加入剑宗的李红雪岂非嫌疑最大?虽说她亲手杀了炼血宗的何长老,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魔教演的一出大戏。 或许李红雪亲手杀了那炼血宗的何长老,正是为了防止她泄露炼血宗的什么秘密?这样一想,李红雪要把这些炼血宗的高手全杀了的动机岂非就有了? 啧啧?袭击剑宗不成,就把这些棋子全杀了?好手段,够狠辣。 几位剑宗的长老得意地抚须微笑?他们自认为对炼血宗高手的审问还未开始?自己就已推断出了谁是内鬼?心下不禁都微微有些得意。 “哼,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一生忠于炼血宗,纵然受千刀万剐,身死道消,你们也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炼血宗高手中一位稍显年轻,外貌看上去仿佛一位教书先生的男子说道,他虽看着温吞,很有文化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却冲得很。 这位便是江湖人称“血书生”的尹辉,李红雪幼年还曾在他手里头学过识文断字,那时这尹辉还是她父亲的忠诚属下。 “那咱就不问呗。”张箫淡淡道,话音未落,其眉心已刺出一柄神识凝成的金色神剑,瞬间便没入了尹辉的眉心,侵入了他的识海。 几息的时间后,张箫的神识凝成的飞剑便自尹辉的眉心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尹辉的虚影形象,那正是他的魂魄。 “神识凝形!搜魂术!”炼血宗的其他高手以及剑宗的众弟子、长老们心中都是一震,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他们的认知中,要领悟并运用“神识凝形”以及“搜魂”的法门,境界修为至少要到一品宗师境后期,这还只是少数惊才绝艳的大才。 大多数修行者要等到一品宗师境巅峰甚至是陆地神仙境界,方能领悟、运用这“神识凝形”和“搜魂”的法门。 李红雪内心的惊讶亦不小,她虽知道张箫际遇非凡,又修得大帝古经,对于张箫的深不可测的潜在修为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他能够令神识凝形并使用搜魂术,内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看到张箫对尹辉运用了“搜魂术”,几位剑宗的弟子、长老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分头遁走,夺路而逃,看来是心里头有鬼了。 他们一撤,“大衍剑阵”顿时也有了缺口,炼血宗的其他七位高手忙趁此机会跑路。 剑宗的不少弟子、长老都惊了,自己宗门内果然有内鬼,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心中有鬼的几个内鬼竟是自己宗内熟悉的弟子和长老,而非什么李红雪。 “呔,哪里跑!”天狗立时祭出自己的“遮天圣钵”,如一轮日头升起,高悬天际,洒下金光,一股极强的威压随着神霞的普照落在那些意图逃跑的诸人肩头,顿时镇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张箫继续他的搜魂,搜索那尹辉得记忆,很快便找到了的剑宗的内鬼,跟那些意图逃跑的剑宗弟子、长老对应上了,不过还有两个剑宗长老心态稳得很,并未贸然逃跑,依旧默默地藏在人群之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烦请带路,在下这就提刀上门 此时所有意图逃跑的人,皆被天狗以“遮天圣钵”镇压得无法动弹,根本逃脱不了。 眼瞅着逃脱不了了,炼血宗的唐长老撂下狠话,说道:“你们最好放我们走,我们炼血宗……你们是知道的,心黑手辣,有仇必报,嘿嘿,都有不在家的时候吧,家里的人,还要不要啊?” “呵呵”,李红雪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些狠话,也就吓唬吓唬他们这些正道的白莲花儿,姑奶奶可不吃这一套!” 话音刚落,她已一剑刺出,剑光一闪,那位唐长老就已身首异处。 这回张箫并未阻拦她,想要审问出来的东西,他都已借助“搜魂术”搜出来了,这些活口便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搜魂的结果出来了,这些炼血宗的高手都是冲着李红雪来的,意图活捉去用以威胁李淮安,所以,这些炼血宗的人,留不留活口什么的,接下来都无所谓了。” 张箫说道,接着便指明了哪些剑宗的弟子、长老是炼血宗安插在剑宗内部的内鬼。 “好、好,你们真要为了这小妮子,惹上我们炼血宗,搭上自己的家人是吧?呵呵,别以为你们是剑宗就了不起。 该报复的,我们炼血宗一定加倍奉还,你们的家人就等着给我们陪葬吧!”另一位炼血宗的吴姓长老嘶声道,目眦尽裂,仿佛自地狱中爬出来的亡灵。 他这一番恐吓,对剑宗许多的弟子、长老们还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们一时都有些动摇,思忖着为了李红雪这样一个半路加入他们剑宗的“魔教妖女”,而惹上炼血宗的这些亡命犊子,并牵连到自己的家人,究竟值不值呢? 对他们而言,显然是不值得的。 虽然按照辈分来讲,李红雪作为剑仙温酒的弟子,算是他们剑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但他们这些弟子、长老们对于李红雪本人却并无丝毫的敬重、尊爱的感情?甚至隐隐有些看不顺眼。 为了他们心目中这样的一个人,而不顾自己家人的安危去招惹炼血宗的亡命犊子?他们必然是做不到的。 “逼逼赖赖的?恁多话,烦不烦!”张箫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走到这位出言恐吓的吴长老面前,说道:“那好?我不杀你?暂且留你这条命。” 天狗登时一愣,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这就怂了?” 李红雪也是有些无语,啐道:“呃?别怂啊?能不能像个男人?” “呵呵”,吴长老见张箫这个愣头青被他唬住了,冷笑一声,说道:“小子,还不给我松绑?” “啊?要松的、要松的。”张箫讪笑着,给这位炼血宗的吴长老松了绑。 同时?顺手催动飞剑,把除吴长老外的其他炼血宗的人全砍了?那些安插在剑宗内部的内鬼们自然也没能幸免。 “你……你……”吴长老看到张箫的举动,登时说不出话?惊恐地看着张箫?之前才攒出来的一点威风顿时烟消云散?心里头摸不透张箫到底是几个意思。 “烦请阁下带路,在下这就去砍你们炼血宗。” 张箫眯着眼微笑道,笑容温暖如和煦的春风。 四下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冻结。 “他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剑宗的众弟子长老几乎怀疑自己幻听。 “这小子他……他娘的……真是个大才。”天狗也是狗眼瞪如铜铃,狗下巴几乎垂到地上,没想到张箫跟他演这么一出。 “啊这……”李红雪直接愣住。 …… 西蜀,天照山,炼血宗。 在那吴长老的带领下,张箫、天狗、李红雪、睚眦他们来到了炼血宗所在的山头。 剑宗的众弟子、长老则没有来,他们一来害怕招惹炼血宗连累家人抑或好友,二来也不相信张箫真能扬了炼血宗。 虽说张箫在他们的面前显露了一手“神识凝形”以及“搜魂术”,令他们倒吸凉气,见识到了其惊人的修为,但凭借这修为扬人家炼血宗,还是太勉强了。 别的不说,单说人家炼血宗的宗主徐涉,昔年那可是李淮安手底下的大弟子,尽得李淮安真传,后又自悟神功“魔刀”,如今名列听雨楼武评榜上第十,牢牢地守着这听雨楼武评榜,后来百年未有新登榜者,全都倒在了他这一关,莫说是再往上攀了。 他张箫的修为虽不凡,但登这听雨楼武评榜,怕是还太嫩了吧,扬人家炼血宗,估计也只能过过嘴瘾…… 吴长老见识了张箫的“搜魂术”,自然不敢跟他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地带路,倒也省得张箫浪费神识使用“搜魂术”了。 “吴长老回来了?” “吴长老好啊!” 守着炼血宗山门的两个喽啰一看吴长老回来了,都恭敬地打着招呼。 但他两个一瞧,这吴长老今儿个回宗里脸色咋不大对劲儿呐,就跟发丧似的,合着是回宗里上坟来的?就差手里头拿个幡儿了。 定睛再往吴长老身后一瞅,龟龟,恁威风一狗,还有一条似蛟非龙的大黑蛇!啧啧,还有一对璧人儿,那男的……得,咱得承认确实是玉树临风,哎哟那娘们儿,我勒个乖乖,嘶溜~ 好不容易把差点流出来的涎水收敛回去,俩喽啰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等等,那娘们儿长得咋好生眼熟啊?这面貌……他奶奶的,是李红雪,这还得了!” 他们惊了,忙朝吴长老吼道:“吴长老,你啷个回事?怎带着宗门的仇人上门来了,我等虽尊你为长老,可你若投敌叛变,我等也不得不向你操戈!” 话音未落,俩喽啰丢刀便跑,头也不回,直往山上奔去,想来是去通风报信了,倒也颇有机灵劲儿。 张箫他们也不着急追那俩喽啰,只是缓缓朝着山上走去,闲庭信步,却是三两步就到了那俩喽啰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他们。 俩喽啰回头一瞅,登时吓得一哆嗦,屎尿差点都出来了,不敢多想,忙拼命奔逃。 第一百八十章 你们宗主倒还算一盘硬菜 然而,无论这俩喽啰如何奔逃,张箫他们总是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寸步不离。 俩喽啰急了,大喊:“救命啊,有人来闯我们炼血宗了,救命啊!” 不多时,他们的呼喊便招来了众多炼血宗的人,他们喝问这俩喽啰:“喊啥嘞,你两个啷个回事?” 俩喽啰这时早已被张箫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不住往身后指。 众炼血宗的人往他俩身后一瞅,好家伙,恁大一蛇,恁大一狗,还有一对璧人和他们炼血宗的吴长老……等等,那女的咋瞅着有点眼熟啊……龟龟,李红雪! “吴……吴长老,您……您这是把李淮安的闺女李红雪给……给逮过来了?” 他们问道,语气颇有些怀疑,因为那李红雪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被掳过来的,反倒是吴长老跟被掳过来的人质似的,一脸丧了考妣般的神情。 “快……快去禀告宗主,这些贼人都是来危害我炼血宗的!”吴长老嘶声吼道,几乎已把嗓子给吼哑了,吼声传遍了整个天照山。 “声音这么小,是不是没吃饭呐?”张箫道,以小指头掏了掏耳朵。 好家伙,刚才他耳朵都差点被这吴长老给吼聋了。 话音刚落,张箫背负的剑已出鞘,剑芒如焰火迸发,一闪而逝,眨眼吴长老已化作齑粉。 张箫先后运转“吞空诀”和“吸星大法”,很快便吸尽了吴长老所剩的魂魄、灵识以及真气。 路既然已经带到了,这个什么吴长老,便没有必要再留活口了。 “你!你这贼人是来做什么的,来撒野的么?”众炼血宗门人惊怒于张箫杀他们炼血宗的长老,有些胆子肥有血性的已冲了上来,提刀攻杀向张箫,誓要为他们的吴长老报仇,同时挽回炼血宗颜面。 张箫当即放出仙葫中的小脑斧对敌?这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少女一现身?身前骤然绽放出一朵雷莲,激出匹练般的雷电。 雷电肆虐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冲杀而来的炼血宗门人皆已被雷电轰成了焦炭?魂魄、灵识、真气自入了张箫的腹中,馋哭了一旁的李红雪、天狗和睚眦。 李红雪他们也不好意思上来抢食?毕竟这些炼血宗的人都是张箫和他的宠妖小脑斧干掉的,他们并未出手?吃了嘴软。 “对?我们就是来撒野的,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把你们的宗主叫来?就你们这几盘儿小菜,下酒都寒碜?你们宗主那道硬菜上来了?倒还能喝上两壶。”张箫说道。 剩下未冲杀上来的炼血宗门人,亲眼看着张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他们这么多同门,顿时都战战兢兢的,待两条腿琵琶弹得没那么激烈了,撒腿便逃。 他们逃得远了?方才有勇气回头朝张箫他们喊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犊子,找我们宗主何事?” 张箫朗声回应?说道:“你们就这么跟你们宗主说,说:我要砍他?就搁这儿等着他来伸脖子。” 众炼血宗的门人跑得远了,胆子也渐渐肥了?说话也有点硬气了?朝张箫他们吼道:“好、好?你们等着,我们这就去叫人,希望你们到时别跑!” 不一会儿,他们便去得远了,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嘴上说得越狠,人溜得越快。 “张小子,你把咱们几个拉着,一路杀到他们炼血宗的老巢来,是不是太托大了些?”等着炼血宗门人“叫人”的工夫,睚眦说道。 “托大吗?不托大吧”,天狗咧嘴笑道:“本座倒觉得挺好,颇有本座当年的狂傲之风,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孔雀大帝的《太古赤凤经》给这小子学了去,倒也不算是埋没。” 李红雪无奈苦笑,说道:“还是有些托大了,毕竟是炼血宗,底蕴深厚着,咱们贸然杀上门来,着实是……莽了些……上头、上头……” “怕啥,这炼血宗的宗主徐涉,也不过只是个一品巅峰的宗师而已,连陆地神仙都不是,就这,还能把守着听雨楼武评榜的‘天下第十’这么久。”张箫说道。 “你太天真了”,李红雪微微摇头,说道:“你以为如今的炼血宗就只是靠着徐涉这个叛徒么?呵呵,就他这半桶水晃荡……啥也不是!” “哦?”张箫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炼血宗如今还有啥狠角色?” 李红雪道:“他还有三位师弟,个个都是一品巅峰的修为,仅稍逊他一筹而已,都不是好对付的。” “师弟?”张箫道:“你爹剩下几个徒弟都跟着他混么,就没有一个跟他对着干的?”心说要是这样那李淮安这师父可也当的太惨了,徒弟全都跟着害死师父的大师兄混了,就没一个替他报仇的。 “怎么可能?”李红雪道:“我爹的二弟子和三弟子都忠于他,只有四弟子跟徐涉一样,是只白眼狼,可惜,那两个忠于我爹的弟子,都被徐涉这家伙给活活炼成‘尸妖’供他驱使了。” “太狠了……”张箫不禁咋舌,又道:“不过这也还好,四个一品巅峰的宗师,也并非不能对付,我的‘四象晷’和大黄的‘遮天圣钵’合力,与陆地神仙都有一战之力!” 李红雪道:“没这么简单,徐涉与他三位师弟合力,可请‘魔尊’的身外身下界,便是我爹单凭自己也做不到,这也是我爹忌惮他徐涉这个炼血宗的地方。” “什么?!”天狗的眸子顿时瞪如铜铃,说道:“那‘魔尊’可是魔族头子,不得了的盖代人物,其身外身即便只能发挥出本尊十分之一的法力,也是极为可怖的存在!” 一听到“魔”、“身外身”这些字词,张箫登时回忆起了先前苦苦搏杀才惨胜的“梦魇”的身外身,说道:“我们先前打过魔族‘梦魇’的身外身,那时修为被限制都胜了它。 这‘魔尊’虽讲道理肯定强于‘梦魇’,但我们的修为都有所提升,再加上如今也没有那什么禁制限制我们的修为,对抗这‘魔尊’的身外身,应当也没有问题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因为怕,所以得把你们都砍了 “小子,你想多了”,天狗说道:“那‘梦魇’不过只是魔族里的一个小魔将而已,其修为与魔族头子‘魔尊’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咱几个和这玩意儿打起来,结果恐怕还真不好说。” 张箫听罢,心下微凉,思忖这回恐怕真上头了点儿,说道:“听大黄你的意思,这‘魔尊’的身外身,比陆地神仙还要难对付?” “呵呵”,天狗冷笑一声,说道:“在真正的神祇和魔族面前,区区陆地神仙算得了什么,那‘魔尊’的身外身对付一个陆地神仙绰绰有余,其本尊可与神祇中佼佼者争锋!” 李红雪螓首微点,对天狗说道:“没想到你对魔族的事情还这么了解,不修魔道真是可惜了。” 天狗道:“毕竟本座当年也是和魔族的不少大佬一起喝过茶的,自然知道不少他们族的事。” “这么强……这下麻烦可大了,已经摆出了摊子,咱现在撤了面上不好看啊”,张箫嘀咕,说道:“先跟他们搭搭手吧,走它三两个把式,实在顶不住了咱就风紧扯呼,那时命重要,也顾得什么面儿上的事了。” 他们说话的工夫,徐涉已亲自领着炼血宗众门人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雪,你爹都不敢贸然来炼血宗找我,你倒找上门来了,喲,还给我带了份儿大礼呢?!”徐涉满脸笑意地对李红雪道,说着目光瞟向天狗,顿时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之色。 李红雪并未理会他,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眸中隐隐已有血色,仿佛正压抑着某种暴戾、嗜血的天性。 “江湖上,常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既说咱们给你带了大礼来了,那你是不是也得给咱们意思意思一下?”张箫看着徐涉,微笑道。 “那是、那是”,徐涉笑道:“不知道这位小友想要什么回礼,我徐涉拿不拿得出手?” 张箫道:“放心?拿得出手的。别人拿不拿得出手我不晓得?但你徐涉一定拿得出手。” “哦?”徐涉道:“那这位小友倒是说说看,你想要的回礼?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张箫的剑已出手,剑啸如龙吟?“你的命。” 仿佛火神持焰笔勾勒出一条了焰线,“秋水”所过之处?空气灼热得令其四周景象看上去都有些扭曲?灼焰瞬间抵达徐涉身前,骤然爆裂,如火莲绽放、烟花盛开。 “砰!” 那一刻,徐涉看上去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瞳孔骤然放大?旋即整个人如鬼魅一般迅速往后倒退,眨眼已退到了百步之外,其右臂袖子早已燃上焰火,他当即鼓动真气将之掸落。 “好快的剑,好强的剑魂!”徐涉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暗暗后怕,思忖:“倘若我的反应再慢一息的时间?衣衫恐怕都要被此子的剑魂以灼焰燃尽,即便我能自焰火里逃脱出来?也得出一大丑!” “徐宗主,你有点不讲究啊?说好的‘礼尚往来’呢?你莫不是在消遣洒家?”张箫的“秋水”已回到了自己手中?不时发出阵阵嗡鸣。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啊,一上来就偷袭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前辈,这好吗?这不好吧”,徐涉掸落右臂袖子上的焰火,勉强恢复了体面,不再显得那么狼狈,“你说得对,江湖上得讲一个‘礼尚往来’,不过,你何曾听说过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礼物的?你要我讲究也可以,只是我得换一个礼物。” 说罢,他从自己的仙葫里摸出了一块血色的令牌,旋即催动真气,将之打向张箫。 那令牌顿时化作一道红芒,朝着张箫激射而去,迅疾如风,已相当于一种威能极强的暗器。 张箫想也不想,立时闪避,任由这血色的令牌掠过他,飞向别处。 “小子,你也太怂了,我有心要考较一下你的内力和胆量,结果你竟接都不敢接这令牌,唉,可真是让我失望啊。”徐涉叹道。 “呵呵,谁晓得你掷来的令牌有没有什么害人的机关,抑或涂抹了什么毒药,我贸然去接,若被你害了可怎么办? 再者说,我用得着你来考较么?你又不是我师父。”张箫颇不以为然,说道。 “好小子,防备心恁重,若我未猜错,你便是那听雨楼江湖兵器谱剑榜新入前十的‘秋水’的主人吧?”徐涉问道。 “嗯?剑榜前十?”张箫微微一愣,若非徐涉提及,他还根本不晓得有这回事,“什么‘剑榜前十’……不过我这柄剑,倒确实有个‘秋水’的名字,是不是你说的那柄,就不得而知了。” 徐涉道:“果然是你,我没有看错,新养出焰火剑魂的名剑‘秋水’……全对应上了。 好小子,方才我掷给你的令牌,代表着我炼血宗的左护法,你若是愿意接了它,今后,你就是我炼血宗的左护法,在宗中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愿意?” “不稀罕”,张摇了摇头,道:“我只要你的命。” “为什么?”徐涉不解,说道:“难道你也是李淮安养的一条狗么,跟我有仇?”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张箫道。 “俩臭小子骂谁呢?”天狗登时不乐意了,瞪着张箫和徐涉道。 张箫看着徐涉,说道:“要怪,就怪你手底下的那几个长老吧,那几个家伙说我们完了,惹上了你们炼血宗,今后你们炼血宗要跟我们不死不休,还要纠缠我们的家人、朋友。 我一听顿觉可怕,想着与其担惊受怕一辈子,担心你们报复,倒不如亲自上门,把你们炼血宗砍了。 这样,我们就不会怕了。” “……” 徐涉愣住了,其他炼血宗的人也全愣住了,他们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怕,所以要把他们全砍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人,关键这人还说得一本正经地,根本没有一点和他们开玩笑的样子,仿佛很认真地在和他们说一件确实没毛病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力战炼血宗 “好、好”,徐涉苦笑道:“我们收回那些话,以后不报复你们,行不行,咱们把这一页翻篇儿了,我们再给你们几样重宝,作为赔罪之礼,你们这总可以不追究了吧? 可得想好了啊,我们炼血宗可也不是好惹的,做朋友,大家以后还有得赚,今日撕破脸皮了,那下场可凄惨得很,什么都没捞着,还要把性命搭进去。” 张箫近来的一些事迹,前两日刚传到他的耳里,都是听雨楼新鲜出炉的消息,他自然不会放过,毕竟是炼血宗的一把手,对于江湖上第一情报机构听雨楼的消息,是一定不能放过的。 这些消息大抵是张箫养出了焰火剑魂并取名为“焰姬”,屠了汴京城二十余万的蛮子,并与上古大妖天狗、睚眦并肩,力战号称“五百年来最强圣子”的北荒三圣子以及号称“金翅小鹏王”的鹏妖,最终将它们都屠了。 方才他说张箫的佩剑“秋水”新入听雨楼江湖兵器谱剑榜前十,自也是这听雨楼自家放出来的消息。 根据所得来的消息,徐涉会加以斟酌,判断张箫、天狗、睚眦他们的大致修为,并适当高估一些,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味地看低他人的修为,那是傻子的行径,掉以轻心最终只会让自己自讨苦吃。 徐涉估摸着,即便张箫、天狗、睚眦加起来并不能抵得过他和几位师弟合力请下的“魔尊”的身外身,那也必是一番极损耗他炼血宗力量的苦战,惨胜之后,他炼血宗很可能要被其他的魔道宗门分食,而且那李淮安也必趁机找上门来复仇。 更何况,近来那李红雪加入剑宗听说也学到了剑宗的不少绝学,这可能会是一个不好预估、把控的因素。 徐涉心下暗暗忖道:“估摸着是派出去偷袭、活捉李红雪的十余位宗内高手出手时,赶巧碰上了张箫、天狗、睚眦他们…… 唉?吴长老他们也是?死就死了,放什么狠话啊?平日里豪横惯了吧?可张箫、天狗、睚眦他们岂是咱们以前恐吓过的那些个孬货,人家不好惹的呀?这下可把我坑了个好的,怕是……不能善了啊。” 果然?张箫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徐涉所谓“和好”、“翻篇儿”的提议。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口头上说翻篇儿,谁知道你们心里头是不是这意思,说不定转头便要来报复我们?有的人‘当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我可见得多了,我看,还是得把你们都砍了,我们才放心些。” 天狗、睚眦它们都点了点头?对张箫做出的选择还算满意,心说这张小子年纪虽轻?但并不像有的愣头青那么好糊弄,让别人手持大棒威慑再许些甜头便妥协了。 他们还生怕张箫就这么被说动了?毕竟,自己这边合力确实没把握对付徐涉他们请下的“魔尊”的身外身?到那时?可还得劳烦它们上去劝说这愣头青认清现实?准备好死战。 上了年纪的家伙,往往有着更低的预期,也往往更能认清现实,只因他们曾经信过别人的言语太多次,后来才发现,言语,往往是最为虚无的,这世上,张口就来的人实在太多。 “好、好,路是你小子自己选的,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可不要后悔。”徐涉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见与张箫、天狗、睚眦他们说和无望,当即喝令部下,朗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众炼血宗门人悉数冲杀上来,这回,几乎是炼血宗所有的门人了,仅有少许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长老不在场,声势比之先前那些朝着张箫他们冲杀的炼血宗门人,要浩大得多。 “呛啷!”张箫的“秋水”倏忽刺出,如一条火龙,所过之处,引燃不少炼血宗的门人,只不过被睚眦喷涌出的江河无意间灭了些许。 “我的天,大蛇兄,你这是做什么,你莫不是炼血宗安插在我们中的内鬼?”张箫惊道。 “胡说个甚,我这可是在帮你杀敌,你瞧我这一吐沫星子下去,炼血宗多少小鬼披靡?!”睚眦不乐意道。 眼见自己宗门的门人似乎奈何不得张箫和睚眦,徐涉当即催动法诀,打出一道气息森冷的绿芒没入身后一位形容枯槁如一具干尸的灰袍男子体内,那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灰袍男子登时睁开双眸,散发着惨绿的淡光,甚为渗人。 “我的好师弟,去,把那小子给我宰了,吸干他的精血,正好给你补补身子!”徐涉对这位灰袍男子命令道。 “呜啦!”灰袍男子不说人话,咕隆了几声,立时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张箫掠去。 “什么鬼?!”正与众炼血宗门人厮杀的张箫,骤然感觉到一阵森冷的气息在迅速地逼近他,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哆嗦了一下。 他以神识感知,发现是以灰袍男子朝他攻杀而来,看那气势,修为当颇不弱,正待祭出“四象晷”御敌时,赫然发现一道倩影挡在了自己身前,拔剑迎击那灰袍男子,定睛看去,不是李红雪又是何人? 他不是不懂礼节、不识好歹的人,当即说了声“谢谢”。 “没事。”李红雪回应一声,旋即运用新学的剑宗绝学“剑二十二”,与那灰袍男子厮杀在一起。 “好小子,瞧这样子,莫不是和我师父的闺女有一腿,难怪要跟我过不去!”徐涉自语,立时催动法诀,令自己身后另一个形容枯槁如死人的黑袍男子也朝着张箫冲杀过去。 “后生仔可以啊,竟会‘御尸之术’,难得、难得,让本座来陪你玩玩儿!”天狗直接截住了那黑袍男子,一狗爪抓下去,直接将那黑袍男子的胸膛抓得凹陷了下去。 “这天狗可不好对付,小师弟,还愣着做甚,还不去帮帮你三师兄?信不信我把你也炼成尸妖,让你跟你二师兄、三师兄一样!”徐涉朝身旁的俊美男子喝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徐涉背后的俊美男子经他这么一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冲杀向天狗,与他的“三师兄”并肩作战,一时间与天狗不分伯仲。 徐涉则直接杀向张箫,心道:“臭小子,纵使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此等良才,倘若驾驭得当,或可助我炼血宗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只听得“呛啷”一声,他的“魔刀”已然出鞘,这可是一件厉害得紧的神兵利刃,在那听雨楼江湖兵器谱刀榜中排行第六。 要知道,江湖上用刀的可比用剑的要多,毕竟刀比之剑要实用不少,是以江湖兵器谱上同等名次下,刀往往要强于剑,刀榜第六的刀,堪比剑榜第三、四的剑。 唯有剑神卓绝、剑仙温酒的那两柄剑是例外,几乎冠绝所有神兵利刃,大概只有李淮安的那柄“血刀”,可与他们争锋。 不过,近日听雨楼剔除了江湖兵器谱剑榜第十的“鱼肠”,将张箫的“秋水”新纳入剑榜前十,未排具体名次,说是“此子之剑,尚不能下定论,或许,将来有望成为‘天下第一剑’,且先静观”。 此刻,张箫正在一边砍杀炼血宗门人,一边以“吸星大法”、“吞空诀”吸收他们的真气、灵识,说实话,他还真挺享受这个过程,就是血腥了一些。 突然,他的神识感知到了一股魔性极强的魔气,朝着他侵袭而来,显然是有什么魔性极强的敌人来犯。 无暇多想,他当即传音指挥小脑斧帮他清理周围那些缠人的喽啰,自己则御剑迎击那股魔性极强的魔气。 “当!” 刀剑相击?张箫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感?仿佛魂魄都颤栗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被震得倒飞出去?好在他在“太古赤凤体”和“金刚不坏身”的加持下肉身足够强横?坚如神铁,勉强抵受住了敌人袭来的这一招。 “啊!” 他的飞剑“秋水”却不好受?其上光华黯淡了几分,剑魂“焰姬”痛呼一声?显然受了些伤。 “好强的魔性!”张箫暗暗心惊?稳住身形后定睛望去,发现方才袭向他的魔气是徐涉朝他斩出的一刀。 “傻小子,你也太托大了,竟敢硬接这家伙的‘魔刀’?直接避开不是更为稳妥?”李红雪嗔道?一剑将身侧一位炼血宗的长老劈成了两半,鲜血飞溅,染红了她半边白衫,同时左手使一招“龙战于野”,一掌击退了朝她攻杀而来的灰袍尸妖。 “叨叨个啥?我方才要是直接躲开,他那一刀便直接砍你头上了。”张箫没好气道?颇不耐烦,顺手往后一扒?将身后想要偷袭他的一位炼血宗弟子给撕得四分五裂。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能硬接我这一刀?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在给我师父跑腿?佩服、佩服!”徐涉由衷赞道,他越发想收张箫为自己的部属,驾驭这等良才。 “你似乎对你的师父怨气很大啊。”张箫积蓄剑气,只待徐涉先出刀,他再以“独孤九剑”中的“破刀式”找出其招式中的破绽,旋即后手递剑。 “嘿,这个老家伙,让我吃了多少苦头,我若不反他,天晓得还要在他手底下当多少年的狗!”徐涉怒道,随着他的怒吼,其情绪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神情逐渐狰狞,双眸隐隐泛红。 “小心,他要入魔了。”李红雪提醒道,强忍着徐涉骂她父亲“老东西”的怒意,她知道让愤怒冲昏头脑非但不能让他报仇,反而只会让她白白地送掉性命,所以她即便怒不可遏,也尽力保持着冷静。 “入魔?”张箫瞧着徐涉只是站在原地“入魔”,并未动弹,当即尝试着出剑,两袖蓄足真气,旋即激射出两道青龙剑气,直取那徐涉的首级。 徐涉却并非如他想象的站在原地不动,而是以极快的遁速直接避开了他的两袖青龙,青龙剑气一往无前,将他身后的数十位炼血宗门人切成了一片血雾。 “直接用最强的手段攻杀他,别等到他入魔!”李红雪道,忙凝魔气与真气于自己的飞剑之上,朝徐涉递出自己最强一剑。 “过来挡一下!”徐涉命令那灰袍尸妖,话音刚落,灰袍尸妖已掠至他身前,直接以自己的肉身扛下了李红雪递出的那一剑。 凝聚了雄浑真气与魔气的飞剑,摧枯拉朽般地刺进灰袍尸妖的身体,直没入柄,那灰袍尸妖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惨绿的眸子目光呆滞。 “二哥……”李红雪眼眶微微湿润,不断告诉自己“二哥”百余年前就已经死了,飞剑一往无前,没有丝毫的凝滞,即将洞穿这灰袍尸妖的身体。 二哥并非真的是她亲哥,而是她父亲李淮安的二弟子,昔年十分疼她,脸上常年挂着温暖人心的微笑,仿佛冬日里午后的暖阳。 飞剑洞穿灰袍尸妖的身体后,尚有余势,刺向徐涉,但余势被灰袍尸妖消解了太多,徐涉轻易便躲闪了过去。 “小丫头,修为精进不少啊,你二哥被我炼化成尸妖之后,肉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堪比玄铁,这般强横的肉身竟都能被你一剑洞穿,啧啧,厉害、厉害。”徐涉赞道,神情却是志得意满。 “最强的攻杀手段……”张箫暗忖了一会儿,旋即从仙葫中祭出了自己“四象晷”,朝着即将入魔的徐涉镇压而去。 只见“四象晷”如一轮骄阳升起,高悬天际,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威压,令人窒息。 “这……四象晷!遭了,这小子竟能催动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这倒是失算了。”徐涉心中一慌,但很快又想到了应对之法,镇定下来,命令灰袍尸妖和黑袍尸妖飞到他跟前。 黑袍尸妖一走,徐涉的小师弟压根儿不是天狗得对手,忙也跟着黑袍尸妖一起,逃遁到他的大师兄身边。 见自己的“师弟们”都来了,徐涉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张口一吸,将灰袍尸妖、黑袍尸妖连同他的小师弟一齐吸了进去。 “大师兄、大师兄,你……”徐涉的小师弟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照山徐涉入魔 吞吃了自己的“师弟们”后,徐涉的修为顿时暴涨,渐渐逼近陆地神仙境界,只见他双手合十,低声吟诵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言语,一朵猩红的莲花在他的身前绽放。 这朵红莲一经绽放,盛放出滔天魔气,瞬间消解了“四象晷”给予徐涉的威压。 “红莲!”李红雪神色凝重,不禁叹息,说道:“还是让他请出了‘魔尊’的身外身,没能在此之前将他斩杀,可惜了。” “张小子,与我合力镇压,别让这‘魔尊’的身外身出来!”天狗喝道,直接祭出了“遮天圣钵”,与张箫的“四象晷”一起朝着那朵红莲镇压而去。 在“四象晷”和“遮天圣钵”这两大上古神器的镇压之下,本欲自那朵红莲中现世的某种魔气极为可怕的存在,似乎一时因受到了镇压而无法冒头。 “别让那家伙入魔,赶紧宰了他!”李红雪一发狠,施展出《帝血弑天心经》中的“血怒之术”,整个人顿时变得暴戾而嗜血,比之张箫施展“血怒之术”时,要更加地疯魔,在这“血怒之术”的加持之下,她体内魔气暴涨至原先的三倍有余。 因父亲修成了魔道的陆地神仙,她自打出生起体内流淌的血液便有三分之一是魔血,因而施展起魔道功法时威能远胜寻常的魔道修士。 在“血怒之术”的加持之下,李红雪再度递出一剑,威能比之先前的那一剑更盛,刺向徐涉,欲趁他还未入魔,将之斩杀。 张箫的“秋水”也已祭出,焰火盛放,如大龙扑向徐涉。 “真没想到,这小子竟能将那北荒三圣子的‘四象晷’运转如意,今日这番苦战着实是凶险至极。”徐涉心下暗暗有些不安,他现在心里头也很是没底。 眼见李红雪和张箫两剑袭来?他来不及多想?当即以自己最快的遁速避闪,勉强以左肩、右腿的两处轻微的割伤为代价?躲过了李红雪、张箫这两剑对他要害的攻杀。 突然?他的神识感知到背后有修为极强的存在正在迅速地接近他,还未来得及防备?便感到背后一阵剧痛传来。 “砰!” 不知何时,睚眦已绕到了徐涉的屁股后头?对他使出了自己的攻杀大术——“大海无量”。 它倾尽全力施展出的攻杀大术?威能果然不同凡响,怒涛冲击在徐涉背上,不多时便令他血肉模糊,其余炼血宗门人亦被这怒涛吞没不少?惨呼声传遍了整个天照山。 “结束了?”施展完“大海无量”攻杀大术后?睚眦整个蛇渐渐萎靡下去,在它看来,只要解决了这徐涉,这番苦战便基本宣告结束了,其他的炼血宗门人?大抵就是些杂鱼,解决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结束了么?我的一生就要就此结束了? 呵呵,真是不甘啊。 在李淮安那老家伙手底下多浪费了数十年的光阴?好不容易杀了他,解脱了?还执掌了炼血宗……唉?如今炼血宗还未重现昔日辉煌?便要毁在我的手里……我恨呐!” 徐涉的心底发出了不甘的声音,强烈的求生欲望似乎给予了他一股回光返照的力量。 “轰!” 怒涛中,一阵猩红的光芒爆裂开来,仿佛迸发的赤炎,徐涉则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 此刻,他已然面目全非,浑身笼罩在浓郁的魔气之中,双眸红得似乎能滴出鲜血来,全身上下呈现出一种血色。 “唉,那家伙还是入魔了。”李红雪无奈叹息一声。 入魔后的徐涉,修为堪比陆地神仙,只见他横刀一挥,面前数百炼血宗的门人瞬间便成了一片血雾。 “这……什么情况,那徐涉怎么连自己的门人都杀,他不是炼血宗的宗主么,这样杀自己的门人,岂非自毁长城?”张箫心中一震,甚为惊讶,不知道这徐涉到底是眼花了认错了敌人还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李红雪说道:“入魔之后,将会完全丧失自己的理智,沦为彻底的杀戮怪物,毕竟,魔族的力量,不是孱弱的人族可以承受的,入魔之后,使用‘魔刀’,更是六亲不认。” 天狗点了点狗头,说道:“确实,昔年曾有一位修习魔道的盖代人物,一手‘魔刀’寻遍天下难逢敌手,结果入魔后竟亲手砍死了自己的亲生独子,自此,心灰意冷,自斩臂膀,再不碰‘魔刀’。” 果然,入魔之后的徐涉手持“魔刀”,逢人便砍,不过几息的时间,炼血宗的门人几乎已大半被他砍成了血雾,漫天的血雾更增他的暴戾、嗜血。 “好家伙,本来是我说要来砍他们炼血宗的,这下倒好,他炼血宗的宗主徐涉自己就把自己的炼血宗给砍得差不多了。”张箫暗暗心惊,忙施展出“虚空踏衍术”,来到奄奄一息的睚眦身旁,准备将它转移。 倘若再晚点,那入了魔的徐涉恐怕就要砍到它的头上去了。 “咻!” 张箫刚借助“虚空踏衍术”来到睚眦的身旁,突觉脑后一凉,无暇多想,忙抓起睚眦再度施展“虚空踏衍术”,眨眼退到了百步之外。 再看原地,徐涉已一刀劈下,直接砍得大地裂开,倘若张箫再晚一息的时间,此刻裂开的就是他和睚眦了。 “咻!” 张箫和睚眦刚退到百步之外,那徐涉已提刀砍至,速度迅疾如同鬼魅一般。 “当!” 刀剑相击,张箫和睚眦的身前骤然出现了李红雪的倩影,出剑抵挡住了徐涉的这一刀。 然而,她与入魔后的徐涉修为毕竟有着差距,硬挡其刀可得吃大苦头,而且也抵挡不了多久。 张箫忙左手抓住她臂膀,右手抓住睚眦,借助“虚空踏衍术”来到“四象晷”的附近,想要利用“四象晷”得神霞护佑他们。 “多谢了,方才可真是凶险,不是你来挡了一刀,缓了那徐涉的速度,我们恐怕不死也要挂大彩。”张箫看着李红雪,谢道。 李红雪螓首微点,并未说话。 第一百八十五章 镇杀天下第十 突然,张箫注意到了什么。 他的神识感知到,李红雪的身上的气息正越来越弱,这显然是受了什么危及性命的重伤。 “丫头,你替我们挡这一下,算是还了我先前救你的恩情,咱们两清了。”睚眦道。 李红雪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张箫估摸着她八成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遭了重创,一说话就会咯血不止,是以强忍着不说话。 “你们两个现在的状态都不能厮杀了,就躲在这‘四象晷’下吧,其他的交给我和大黄。”张箫对李红雪和睚眦说道。 说罢,他自仙葫中摸出了自己所有能治疗创伤的丹药,递给了他们。 “轰!” 入魔的徐涉已对“四象晷”和“遮天圣钵”发动了好几轮攻杀,每攻杀一回,那“四象晷”和“遮天圣钵”的神霞便黯淡一分。 虽没有了理智,可这入魔后的徐涉似乎还有着放出“魔尊”身外身的执念,仿佛在受其感召似的,不断地对镇压“魔尊”身外身的“四象晷”和“遮天圣钵”发起攻杀。 “张小子,你赶紧过来搭把手啊,本座跟这入了魔的家伙僵持得难受,可苦了本座。”天狗骂骂咧咧道,张着狗嘴,吐出舌头,喘着粗气。 “这就来。” 张箫“咻”地一下就飞遁到了天狗身旁,很快啊。 接着就是催动“四象晷”,朝这上古神器打入更多的神力、真气、魔气、浩然气,“四象晷”顿时神霞暴涨许多,将徐涉的攻杀都防出去了。 剩下不多的炼血宗门人,趁着徐涉跟张箫他们僵持,都溜了。 他们也不是誓死效忠炼血宗的那种人,在这宗门里混无非是为了一口饭吃。 现在,他们发现这打来打去,张箫他们那边没死一个,宗主也无甚事,倒是他们死了成片的人,想到此节,他们当即麻利地溜了。 随着张箫、天狗和徐涉的僵持,“四象晷”和“遮天圣钵”散发而出的神霞变得越来越黯淡,渐渐镇压不住即将自那朵绽放的猩红血莲中现世的“魔尊”身外身。 “遭了,那‘魔尊’的身外身还是要出来了!”眼瞅着“魔尊”的身外身即将现世,天狗吓得整条狗都在颤栗。 “没事,再加把劲试试,实在不行咱马上用‘虚空踏衍术’跑路。”张箫说道。 话音刚落?他已朝着“四象晷”打出了自己九成的神力、真气、魔气、浩然气?剩下的一成,则留着跑路时施展“虚空踏衍术”。 同时?他还命令小脑斧和“秋水”剑魂“焰姬”施展自己全部的力量?协助他。 小脑斧和焰姬当即尽数施展自己修为,雷电与焰火如两条巨龙?朝着徐涉攻杀而去。 “好,就照你小子说的办!”天狗将自己九成的修为打入了“遮天圣钵”。 “遮天圣钵”和“四象晷”在吸收了天狗和张箫九成的修为之后?光华暴涨?神霞璀璨,宛如两轮骄阳自天际降临大地。 在这璀璨神霞的普照下,那朵绽放的猩红血莲渐渐褪色,即将现世的“魔尊”身外身又被镇压了回去。 入魔的徐涉在这璀璨神霞的照射之下?也是显得极为难受?仿佛非常惧怕这霞光。 “神识也别放过,咱杀进它识海!”张箫喝道。 “好!”天狗点了点狗头。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的额头正中各自激射出了神识凝聚而成的金色神剑,瞬间没入了徐涉的眉心,杀进了他的识海。 杀进了这徐涉的识海后?他们才发现,入魔后的徐涉?整个人的神识已化成了一尊魔将,这使得他的神识异常地强大。 那尊魔将眼见张箫和天狗的神识杀了进来?当即操戈,杀向两柄神识凝成的金色神剑?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这家伙入魔后的神识好强?咱好像干他不过啊!”天狗骂骂咧咧道。 “无妨?能干得一时是一时,坚持住!”张箫道:“外头咱们好像已处在上风了,这识海里咱只需要多牵制一会儿,别让这家伙的元神溜出去了就行,陆地神仙即便身死,也可借助自己的元神,夺舍他人肉身后重生。” 《太古赤凤经》中载有许多陆地神仙及更高境界的神通,这元神出窍的神通便是其中一种,张箫修习此大帝古经的同时,便也对该神通有所知晓。 天狗点了点狗头,道:“嗯,确实当如此,你小子越来越猴儿精了,真他娘的是个大才!” 外面,在张箫、天狗、小脑斧、焰姬几乎倾尽全部修为的合力攻杀之下,徐涉终于抵受不住,肉身渐渐崩坏,鲜血奔涌成河。 “修炼了《帝血弑天心经》的陆地神仙果然非同凡响,体内竟有这么多的鲜血,这可得好一会儿才能把他杀死!”张箫心下暗惊。 肉身即将崩坏,四分五裂,求生的本能令徐涉识海内的那尊魔将意欲逃脱出肉身,飞遁而走。 那魔将就是他的元神,只要元神能出窍逃脱,这徐涉便还有夺舍重生的希望。 然而张箫和天狗岂会放任他的元神脱逃,当即以自己神识凝成的金色神剑,拦住他元神的去路。 他们也不以神识凝成的金色神剑硬刚这徐涉的元神,陆地神仙的元神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不好对付,棘手得很,毕竟他们的神识可还没能凝成真正的元神呢。 他们只是以神识凝成的金色神剑不断地牵制那徐涉的元神。 徐涉的元神要逃时,他们便催动金色神剑去绞杀,真跟徐涉的元神打起来后,他们又催动金色神剑边退边打,而且打得少,更多得时候是在躲闪。 等到徐涉的元神又想溜时,他们又发狠催动金色神剑攻杀,纠缠着不让其走…… “轰!” 鏖战许久,徐涉的鲜血终于流尽,肉身轰然崩碎,没了肉身的护佑,在“四象晷”和“遮天圣钵”神霞的照射下,徐涉的元神瞬间被镇压得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奶奶的,张小子,贼小子,给本座留点!”天狗眼见张箫已冲上去吸收的徐涉的神识,忙跟着去抢夺,口中骂骂咧咧,说的尽不是些好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狗抢上时,张箫已吸了徐涉不少魂魄品神识,气志完龇牙咧嘴,恨不志咬张箫两口解气,照而完不能,再不抢着吸放徐涉目魂魄、神识,展要被张箫一人独吞了。 不天时,徐涉目魂魄、神识便已被张箫品她狗吸尽,令他们目魂魄最加稳固,神识也最加基影大,识消中渐渐开子孕育出具象化目神识。 支着,便更徐涉目一身眼气品魔气了。 “这可志给李红雪品睚眦他们留些,他们现型都虚弱志得,此更需要大补目时候,徐涉这小伙目一身眼气、魔气可更大补药。”张箫说道。 “呵,你小子这才倒不抢了,这小伙目一身眼气、魔气,你乖乖给机座少取些,否则休怪机座对你不客气!”她狗眸子瞪如铜铃,真着他说道。 李红雪品睚眦吸放了徐涉约莫三或目修为向,状态查眼委上了许天,不过他们目状态实型好过于虚弱,土而也吸放不了徐涉天少修为,三或展几乎已到了他们目极限。 剩下目,自照都便宜了张箫品她狗,这才张箫叫以“吸星大活”吸放了三或,月向叵或,则都被她狗笑纳了。 毕竟更入了魔目徐涉,一身目魔气品眼气甚为浑厚,张箫叫吸放了三或便我觉自己目修为志到了极大目收升,加上他又以“吸星大活”吸放了不少炼血宗门人目修为,体内那座“白玉京”中,金色目小人儿相支更来到了,九层。 再律上攀登,他展将修或眼此目陆基神仙了。 步大,型徐涉浑厚魔气目滋养之下,他发现自己体内“白玉京”目,十二层中,族亮起了一座神祇——魔尊。 魔尊虽度未被认可为眼此成义上目“神祇”,但单论其基位,更可以评为“神祇”目,型那些修习魔道目修士知中,魔尊展更他们目神祇。 于更,加上佛祖品武神,张箫目体内“白玉京”目,十二层,如今拢共已亮起了目三座神祇。 “啧啧,不志不承认,你小子越来越期‘前无古人’那味儿了?便更那灵气盎照目上古时本?能够让‘白玉京’中亮起三座神祇目盖代她骄,也更屈据可数啊。” 她狗界衷赞道?真周张箫目目光颇期些羡慕?仿佛把单了三十府目老光棍儿,真到自己目邻居族娶了一位美娇娘入门儿。 步大完目狗知中?还燃起了些许希冀。 这时,她大突照期两道神虹飞来?张箫品她狗忙凝神戒备?但得性便又松懈了些许。 他们目神识我石到,那两道神虹中期着得令他们熟悉目气息。 两道神虹降落型基,现出了眼身,张箫、她狗赫照发现更司徒登仙品司徒胜男。 司徒胜男还少见基穿了件漂亮目墨绿衣裙?淡化了始目英飒?令始天了些温婉。 “哎,真样子,所们来晚了,你们这边似乎都已经结束了。”司徒登仙说道。 “不,你们来志此更时候”?张箫道:“所这边期人伤势极重,此需要人医法?听大黄说,司徒前辈已拿到了《不死经》?那上面可载期不少法愈类目神通,甚至传说可令人起死才生。” 司徒登仙道:“步言倒也非虚?《不死经》示更玄妙至极?不过?所品胜男修习步经目时日又度不算天,对于经中记载目神通,得天还掌握志得夹生。” 她狗道:“志了吧,司徒小老头,别型那里谦虚了,赶紧过来给那女娃娃李红雪法伤,永生大帝目《不死经》你便更随便学两手,都可称作更这世间目神医了。” 司徒登仙忙道:“这展来,不过这《不死经》目修习,所还眼不如所小目胜男,始她赋卓绝,悟想奇高,单论这《不死经》目修习,进式已到所前面了。” 如今司徒惊云已死,斗个司徒世小目向生中,当属司徒胜男月为出彩了,而且要胜出其他目向生不少,土而叫要司徒胜男不收前出什么成大,那司徒世小目小主之位早晚便要落型始目头上。 对于这位司徒世小几乎板上钉钉目小主继承人,司徒登仙自照不吝于让始也修习《不死经》。 说着,司徒登仙便品司徒胜男到了李红雪品睚眦那里去了,睚眦主要更使用“大消无量”使志自己奄奄一息,度非受了什么重伤,更以救法目主要对象便更李红雪了。 司徒胜男过来一瞧李红雪伤势,顿时心中一震,甚为惊骇,没感到李红雪目伤势竟这般严重,忙对张箫、她狗他们道:“还请合位才避一下。”说罢,又对司徒登仙道:“老祖宗您也……” 司徒登仙哪里不晓志始更什么成情,男女期别呗,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所晓志目。” 司徒胜男恭敬基道:“天谢老祖宗生解。” 随向,张箫、她狗、睚眦、司徒登仙便为了才避,远远去到了其他基方。 司徒胜男也带着重伤目李红雪去了一处隐蔽目果子,旋即替始褪下了衣衫。 当火楚基真到李红雪目伤势之向,司徒胜男几乎已不敢省信自己目知睛。 血,浑身上下,全部都更血。 皮开肉绽,血自体内不断基渗出,司徒胜男差点便呕吐了出来。 “怎……怎么会受这么重目伤?”司徒胜男颇为不解,一边为李红雪法伤,一边说道。 “呵呵,硬挡了入魔目徐涉一刀,能派下来所展石足了。”型司徒胜男目法疗下,李红雪目伤恢多志得性。 “入魔向目徐涉……岂非更陆基神仙?”司徒胜男最为不解,说道:“挡陆基神仙目一刀……你更不更傻,躲闪岂非最稳妥,为什么要感不开去硬挡?” 李红雪笑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别跪 约莫半个时辰后,司徒胜男便基本治愈了李红雪身上的伤。 众人当即准备回剑宗去,路上,天狗问司徒登仙道:“司徒小老头儿,你们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司徒登仙说道:“这还多亏了听雨楼和胜男啊,前些日子,听雨楼放出消息,说张箫少侠杀了北荒的三圣子和金翅小鹏王后,去了剑宗。于是,咱家的胜男今日便上剑宗找张少侠去了。” “哎哟。”天狗一听,狗嘴一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可以啊。”睚眦也笑了笑。 李红雪听了,心中登时一凛,又瞥了张箫一眼,发现这小子居然在笑,只不过笑得不那么明显,露出了两个酒窝。 张箫确实有些开怀,一个他颇中意的姑娘,上剑宗来找他,本就是件令人开怀的事情。 司徒胜男把头偏了过去,看着远方的景物,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微有些许赧然,不过她倒是没有太多小女儿的羞态,依旧给人一种大家子气的感觉。 “不知司徒姑娘,找张小子有何事啊?”睚眦说道。 天狗立时拍了它的大蛇头一巴掌,骂骂咧咧道:“她奶奶的,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个哈儿?!” 司徒登仙笑了笑,接着道:“然而,我家胜男刚找上剑宗,便听说张少侠去找炼血宗的麻烦了,还放出豪言说要砍他们炼血宗,这可惊了她,忙回来找了我,让我跟她一起来帮你们,结果?咱刚赶来?你们这边就已完事了,终究还是没来对时候?晚了些……” 张箫微笑道:“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救了咱们这边的人。” 司徒胜男听他如此一说?登时心下微微有些黯然,暗道:“咱们?你们……” 李红雪却是暗骂:“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被狗吃干净!” “阿嚏!”张箫和天狗同时打了个喷嚏。 …… 即将到剑宗时,他们又遇上了剑神卓绝和剑仙温酒。 “你们干啥啊,专门在此迎接我们吗?”天狗问道。 “咦?怎么回来了?诶?司徒兄你怎么也在?”卓绝微微一愣,说道。 “卓兄好啊。”司徒登仙打招呼道。 “好、好,炼血宗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一回来就听宗里的人说你们去砍炼血宗了。”卓绝道。 “我也是,我刚一出关,就听说宗里的人说你们要提刀上门?灭了炼血宗”,温酒道?目光在张箫他们中扫了了一会儿,找到了李红雪?说道:“丫头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要报仇?至少也等我出关啊?就这么去岂非危险得很?” 李红雪只得乖乖地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温酒道:“下回不许这样了。” 李红雪点点头:“嗯嗯。” “没事了,炼血宗基本已被咱们给灭了,不过还真是挺险的,差点就让那徐涉把那‘魔尊’的身外身放出来了。”天狗说道。 “龟龟,那确实有些吓人,‘魔尊’的身外身……我和师兄也不是其对手!”温酒说道。 “既然炼血宗的事情已了,那小酒咱们这就走吧。”卓绝道,说着就要携温酒遁去。 “等等”,天狗说道:“干啥啊,卓小子你咋又要走了?” 卓绝说道:“前辈你有所不知,如今北荒的蛮子们势如破竹,杀到了中州边境,北魏已被他们悉数侵吞,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呵呵”,天狗笑道:“先前那些北荒的蛮子攻伐北魏时,怎么不见你这位‘天下第一’出手,现在倒着急了?” 卓绝说道:“前辈可曾听说过‘血衣人’这个组织?” 张箫登时一愣,没想到卓绝竟连“血衣人”这个组织都知晓,他可是凭借“移魂大法”获取“血衣人”组织头目藤井三郎的记忆,才知道这个组织。 天狗如实道:“这本座倒是不了解,本座在十万大山深处待了不知多少年岁,只偶尔扮成个小土狗出来瞧瞧世情而已,很多事都不深究的。” 卓绝道:“这‘血衣人’组织乃是北荒大陆诸国及扶桑等异国在我神州培育得一个隐秘的杀戮组织,蓄谋多年,如今配合着北荒蛮子攻伐北魏、扶桑倭寇袭扰东越,在我神州内部的武林杀戮江湖势力,削弱我神州力量。 我暗中查访多年,终于将他们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先前我说有事出去一趟,便是去扬了他们的老巢。 好了,前辈,我和小酒这就去了,我当然希望您也能来,不过咱也不能强求,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已化作一道白光,远遁而去。 “等等我啊,师兄!”温酒忙跟上,走前回头对李红雪说了句:“丫头,保重啊。”并未喊李红雪跟着他同去。 他做李红雪师父的日子里,从未对她说“让她做什么”,而是彻底放养,只要不逾矩,就随她去。 …… 中州与北魏的边境。 北荒蛮族百万雄狮,席卷而来,单是看着,便令人胆寒。 北魏王朝已覆灭,西蜀、东越、南疆、中州四个王朝的军队如今才终于汇聚到一起,他们本来是要去驰援北魏的,结果讨论、决策、传令、发兵这个过程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而那些北荒的蛮子攻城略地又实在太过于迅猛,导致他们还未到北魏,北魏便已彻底沦陷。 东越王朝还有些力不从心,那些扶桑倭寇的袭扰还颇有些麻烦,是以他们只出了三成兵力驰援。 看着北荒蛮族的百万雄狮,此刻守着中州边境的这些将士们不禁微微颤栗,他们既紧张又恐惧,这时候,是少有人不怵的,但是即便有些怵,他们也已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这就是他们的决心。 这里面还有不少姑娘手都没摸过的新兵蛋子,他们也许前不久还是自己母亲的孩子。 其中有个叫二愣子的新兵抖得尤其厉害。 龟龟,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北荒蛮族百万雄狮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掀起惊涛骇浪朝他们呼啸而来。 漫天沙尘扬起,吼声震耳欲聋。 二愣子屎尿都要出来了,人已摇摇欲坠,就要往前扑倒。 这时,突然有个人扶住了他。 二愣子转头望去,发现扶住他的是位老人,身披殷红如血的甲胄。 老人已经很老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沙卷走,但他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很有神。 老人对二愣子说了一句话,声音小而沙哑,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得振聋发聩。 “别跪。”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纵横北荒,当镇杀一切 这时,守卫的将士们才终于发现,他们的队伍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行人。 这行人的数量并不算多,只有区区数千,却给了将士们强有力的支援,令其士气高涨。 只因他们是赤焰军,只因他是袁飞。 后来人们都说,哪有袁飞,哪里就有虎狼之师。 或许,他已不只是一位大将军,而已成了一个军队的图腾、灵魂。 …… 凛冬帝国王城,雪都。 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降临此地,抓了个看城门的蛮子带路,便直往皇宫而去。 他们与天狗、睚眦、司徒登仙兵分四路,分别杀向凛冬、阳炎、黑岩、风源四个帝国的王城。 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三人修为较低,分到了一路,或许也是司徒登仙、天狗、睚眦有意为之。 “哪里来的神州黄皮鬼,给我滚出去!”皇宫外围大门,一个侍卫拦住了他们。 “别,男的滚,两个神州女娇娃倒是不错,留下来吧!”另一个侍卫说道。 “轰!”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已被张箫一招“亢龙有悔”轰成了血雾。 神龙吟啸之声响彻天穹,惊动了皇宫中所有的人。 “见鬼,哪里来的家伙,居然敢找到我们凛冬帝国的皇宫来,嫌自己活得久了?!”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巨大战斧的北荒将领带着数千训练有素的皇宫侍卫,来到了张箫他们面前。 这位北荒的将领一看,杀进皇宫的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和两位妙龄女子,登时一愣,说道:“就你们三个?闯我凛冬帝国的皇宫,究竟有什么图谋?” “杀你们的王!” 话音刚落,张箫的剑已出鞘,剑光一闪,“秋水”划得空气爆鸣,所到之处,人为齑粉。 司徒胜男和李红雪也已出手,一使“辟邪剑法”,一使“剑二十二”,剑光如梨花盛放,雪都皇宫今日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皇宫外围已只剩下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三人。 三人一路再往皇宫内部杀去,无人可挡,来者皆瞬间消散如烟。 不多时?三人已杀到了王爵起居的区域?抓人问路。 他们的惊天动作自然很快便传到了皇宫中凛冬王爵的耳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外头的家伙都快杀到我这里来了?圣地的那些老家伙们怎么还在看戏?他们是不管圣地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么?”凛冬王爵气急败坏道,他虽对自己的臣子大发脾气?可是心下却是慌乱至极。 “陛下有所不知,圣地听说神州大陆的剑神、剑仙、帝释天、阿修罗、张真人等高手皆已现身?圣主和圣母都坐不住了?直接亲自动身往神州大陆去了。 而且除了咱们之外,阳炎、黑岩、风源的王城也都遭受了神州高手的袭击,圣地那边一时调配不过来,陛下且再耐心等等。”一位臣子劝道。 “等等等?再等我人就要没了?你叫我怎么耐心,怎么耐心?!”凛冬王爵怒道。 “没事,不用等了,咱已经到了。”不知何时,张箫、李红雪、司徒胜男三人已杀到了凛冬王爵所在的宫殿?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还愣着做什么,宰了他啊!”李红雪催促道。 “不急”?张箫道:“杀了这未凛冬王爵,那些蛮子怕是会马上再立一位?若是留着,逼着这位陛下传个正在抵抗我们的假讯出去?前方的蛮族将士们说不定急着回来救驾?嘿嘿嘿……” “啧啧啧?心真脏。”李红雪骂道。 “兵不厌诈,况且张公子这是为家国着想,怎么能说脏呢?”司徒胜男道。 “诶,你这妮子……”李红雪也不好说司徒胜男,毕竟司徒胜男才治了她的伤。 “你……你们要做什么?”凛冬王爵看着张箫他们,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的部下回来救驾。”张箫说道。 突然,天外有威严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家伙,竟敢打我们尊贵的凛冬王爵的主意!” 张箫循声望去,发现天外有数人飞速遁来,其中有一人他还见过一面。 北荒的三圣女。 那北荒的三圣女也看到了他,登时心中一惊,暗暗思忖道:“怎么是他?” “你们这些家伙终于来了,还不快来救我?!”凛冬王爵喝道。 “尊贵的凛冬王爵,放心,我们这就杀了他们,为你出气。”一位浑身沐浴在辉光中的高大男子悍然出手,祭出一颗晶莹的宝石,立时变得大如山岳,朝着张箫他们镇压而来。 “呵呵,北荒圣地的人,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了。”张箫冷笑,祭出“四象晷”迎击。 “轰!”那“四象晷”上爆发出神力远胜山岳般的宝石,不多时,宝石便出现了裂纹,并渐渐蔓延,就像蛛网一样。 “这……‘四象晷’!老三就是被你杀的吧?”那沐浴在辉光中的高大男子恨恨道。 然而他的内心却已萌生退意,毕竟北荒的三圣子可是他们圣地“五百年来最强圣子”,比他这个二圣子要强上许多,连三圣子都打不过的人,他又岂是对手? 可是张箫又岂会放他走,当即催动更多神力,“四象晷”神霞璀璨如骄阳,直接将这位北荒二圣子连人带石轰成了齑粉。 “老二!”北荒的大圣子又惊又怒,对自己的同门道:“我们一起上,灭了他们,为老二、老三报仇!” “报仇?我看是白给吧!”李红雪祭出自己的法宝混天绫仿制品,直接将那放出狠话的北荒大圣子给捆绑住了,道:“姑奶奶陪你玩玩儿!” 北荒的三圣女想要出手救援,却被司徒胜男斩出的一道剑气拦住,只好先应付她了。 本来北荒大圣子、二圣子、三圣女配合,可以形成一种神力源源不断的“永动机制”,谁知北荒二圣子竟直接被张箫瞬间轰杀,白给了,大圣子和三圣女也被敌人隔开,各自为战。 此次北荒圣地救援凛冬帝国王成雪都,除了派出北荒大圣子、二圣子、三圣女,还派出了许多太上长老。 张箫看着这些太上长老,朗声道:“北荒圣地老家伙们,你们一起上吧!” 我纵横北荒,当镇杀一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纵横四方,轰杀名宿 北荒圣地的太上长老们气得差点吐出血来,这个神州的年轻人真是太狂妄了,没点德行。 “小子,你完了,我们北荒圣地绝不会放过你!”太上长老们相继祭出自己的魂器,发出眼花缭乱、色彩各异的玄芒,朝着张箫攻杀而来。 “那我就扬了你们北荒圣地。”张箫催动“四象晷”,挡在自身前,晷上神霞灿灿,蕴含无上神力。 “嗤嗤嗤!” 太上长老攻杀而来的玄芒打在“四象晷”上,威能比之北荒的二圣子要强上不少,震得“四象晷”稍稍倒退。 张箫当即朝“四象晷”打入神力、真气、浩然气、魔气,四种力量相容,“四象晷”立时威能大涨,止住颓势,反朝众太上长老镇压而去。 在这“四象晷”近乎无可匹敌的镇压之势下,太上长老们很快便渐渐不支了。 “待会就杀到你们北荒圣地去,现在先送你们上路。”张箫双手平推出去,“四象晷”一往无前,瞬间将众太上长老镇杀成了齑粉。 他并未停下,接着杀向那正和李红雪僵持不下的北荒大圣子,“秋水”剑光一闪,凌厉的剑气已杀了过去。 北荒的大圣子正凝神与李红雪厮杀,根本无暇防备张箫,眨眼便被他的剑气斩成了血雾。 于是,北荒圣地的人便独剩下北荒的三圣女了,圣女见自己门人皆死,顿时心灰意冷,起了自尽的念头。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敌人活捉了去,他们会对自己做何种事,自己又将遭受怎样的苦难。 张箫没有急着上去杀她,朗声对她说道:“要么死,要么真心跟我,你只要说一句‘愿意’,我保管教你过上好日子。” 传说北荒圣女可是有一种能令人恢复力量的秘术,这可是世间极为难得的辅助手段,他还是很动心的,当然,这个北荒三圣女的姿容也是上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了。 “你这天杀的小子!”李红雪祭出红绫,将张箫捆绑住了。 “张公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司徒胜男也是愕然,登时收剑不打,看了看张箫。 北荒的三圣女眼眶泛红?心生绝望?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立场不同?不可能的?你杀我圣地的同门,又屠戮我的族人?我如果跟你一起走了,又如何对得起我的同门和族人?!” 话音未落?她已朝着张箫攻杀而来?复仇的念头决绝、不可动摇。 “好,可敬,再见了。”张箫虽被李红雪捆绑住了,但并不妨碍他祭出“秋水”迎击北荒的三圣女。 剑光闪过?北荒的三圣女登时香消玉殒。 “我还是要谢你两次?第一次,谢你那日直接抹杀了我的那一缕神识,没有轻贱于我;第二次,谢你给了我这个异族死敌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她最后的话音回荡在张箫耳边,引得他一阵怅然。 至此?北荒圣地前来驰援凛冬王爵的门人悉数殒灭。 “别捆绑我了,该干正事了。”张箫对李红雪说道。 “切?你又不是正经人,能有什么正经事?”李红雪啐骂他道?收起了自己的红绫。 张箫吸尽了这些北荒圣地门人的修为、魂魄、神识,李红雪也从中吸收了不少修为?司徒胜男苦于既不会“吸星大法”?又不会“吞空诀”?只能在一旁眼馋着。 “胜男,以后咱教你‘吸星大法’。”张箫安慰司徒胜男道。 司徒胜男没有理他,别过了头去。 “你这臭小子,那‘吸星大法’还是我教你的,你居然拿着它讨别的女人欢心?!”李红雪骂骂咧咧道。 “额,又不是我欠你的,你难道就没有从我这里学《神照经》么?”张箫反问她道。 “张……张公子,你……你居然把我们司徒世家的《神照经》传给她了?”司徒胜男质问张箫道。 张箫:“……” 吸收完北荒圣地门人的修为、魂魄、神识后,张箫体内的“白玉京”中,金色的小人儿直接来到了第十一层。 同时,他发现“白玉京”中,亮起了第五座神祇——道祖。 “道祖?”张箫一脸茫然。 我何时修炼过道家的神通? “哎算了不管了”,张箫暂时不想这些,踱着步朝着那凛冬王爵走去,说道:“老家伙,快传讯,要你的人赶紧回来救驾。” 凛冬王爵现如今哪里敢跟他硬气,就连北荒圣地的那些神一般的人物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很快,凛冬王爵命令部属救驾的讯息,便借助他们凛冬帝国的数十位魂宗合力施展的“千里传讯”魂术,传到了遥远的中州边境军中。 这讯息一传,北荒四大帝国中的凛冬帝国军队顿时乱了军心,准备回去救驾。 “好了,咱们去瞧瞧大黄、睚眦还有胜男你的老祖宗。”张箫一拳将凛冬王爵轰成了血雾,说道。 借助“虚空踏衍术”,张箫他们先后去了天狗、司徒登仙和睚眦那里。 天狗和司徒登仙倒是没什么问题,分别灭了风源、炎阳帝国以及驰援而来的北荒圣地的台上长老和圣女。 睚眦则出了点问题,好像有点干不过黑岩帝国皇宫的侍卫、统领以及北荒圣地的几位太上长老,不过好在它皮糙肉厚,即便干不过,那些侍卫和统领也伤不到它。 张箫、天狗、李红雪、司徒胜男、司徒登仙他们当即出手,相助睚眦,不多时便将黑岩帝国皇宫的侍卫、统领以及北荒圣地的几位太上长老杀得片甲不留。 张箫依旧是先逼着黑岩帝国的黑岩王爵向前方的军队传了命令回来救驾的讯息后,再一拳将之轰成齑粉。 “接下来呢?我听家里的后生千里传音说,凛冬帝国的军队已往回赶了,黑岩帝国的军队军心也乱了。”司徒登仙看着张箫道。 “先杀到北荒圣地去,把他们的老巢扬了!”张箫说道。 “确实可以”,司徒登仙点了点头,说道:“听家里后生千里传音说,北荒的圣主和圣母在中州边境,大战当世十位陆地神仙卓绝、温酒、李淮安、阿修罗、棍魔、刀鬼、枪神、剑痴、拳霸、腿皇,我等此刻杀到北荒圣地去确是好时机。” 第一百九十章 吹响反攻号角 张箫诸多北荒圣地门人的魂魄、神识,脑海中拥有他们的记忆,循着这记忆中到北荒圣地去的路线,他直接带着天狗、李红雪、司徒胜男、睚眦、司徒登仙,杀到了北荒圣地去。 “来者何人?”守卫北荒圣地大门的众门人大喝。 张箫没有理会他们,直接祭出了“四象晷”,连北荒圣地的那些太上长老们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这些个喽啰。 “嗤嗤嗤!” 他双手连弹,朝“四象晷”打入佛光、真气、浩然气、魔气以及一种纯粹的先天灵气,五种力量糅于一体,登时令“四象晷”光芒大盛,神霞灿灿。 “轰!” 张箫催动“四象晷”镇压而去,神霞普照之下,守着北荒圣地大门的众门人登时灰飞烟灭,就连北荒圣地宏伟的大殿也开始渐渐崩裂。 “好小子,还真让你在‘白玉京’中亮起了五座神祇!你小子啥时候修炼的道家神通?”天狗甚为惊讶,说道。 “我也不晓得,‘白玉京’中的那第五座神祇——道祖突然就亮起来了。”张箫道,继续催动“四象晷”镇压北荒圣地,所到之处,北荒的门人瞬间被其湮灭。 “难道说……啧啧,搞不好你那什么‘吸星大法’……还真就与《北冥经》有关……”天狗嘀咕道。 说话的工夫,世间已再无北荒圣地。 这一日,张箫转战三千里,杀凛冬,屠黑岩,灭北荒圣地,威名自此响彻了霄汉。 威震天下,大抵如此。 “该回去了。”张箫说道。 “回去?回哪去?”李红雪微微一愣,说道。 “包夹那北荒圣主、圣母,还有北荒蛮族的百万大军。”张箫说道。 …… 中州边境,凛冬帝国和黑岩帝国的军队因为收到自家王爵亲自发来的救驾命令,已开始撤军,这可苦了风源和炎阳帝国的军队,他们本处于上风,可此刻局势却渐渐开始逆转了。 神州当世十位陆地神仙与北荒圣主、圣母决战苍穹,本来起初神州这边的陆地神仙们隔开了圣主和圣母,是处于上风的。 结果一不留神,这北荒圣主和圣母又到一起去了,圣母与圣主配合,登时形成一种“永动机制”,令圣主的神力源源不断?极能鏖战?完全不知疲惫。 “遭了,这般下去?咱们迟早要被这对狗男女给活活耗死!”李淮安骂骂咧咧道。 “没事?我日夜悟剑,修得一招?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剑神卓绝道。 “什么,原来你这老小子还藏了绝招?不会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吧?”李淮安惊讶道。 “怎么可能?我师兄这一剑,可是了不得,用在你身上,浪费了。”温酒说道。 “好你个臭小子?收了我闺女这么个好徒弟?又闭关领悟了剑道的新境界,就开始飘了啊,我告诉你,你现在也照样不是我对手。 要不是看你当年照顾了我闺女,我可不乐意让她学你的三脚猫剑道?有我这么个天下第一的爹,何愁她学不到盖世神功?”李淮安道。 “我的天?我们现在情况危急,你们还有心思唠嗑?”阿修罗怒道。 “放心?有这老小子在,他奶奶的还藏着压箱底的绝招呢!”李淮安道。 “师兄?你真要用那一剑么?听说那一剑一旦用出……”温酒的声音已越来越小。 “小酒?我走之后,剑宗就拜托你……” 卓绝话还未交待完,天外突有两道金光极速飞来,砸在北荒圣主和圣母的身上,登时爆发出璀璨的神霞。 “快、快,好像有人来帮忙了,快宰了那对北荒的狗男女!”李淮安忙道。 “轰!” 两道金光显形之后,如高悬天际的两轮骄阳,炙烤着北荒的圣主和圣母。 正是张箫的“四象晷”和天狗的“遮天圣钵”。 “是天狗前辈和张少侠他们”,卓绝微笑道:“看来我不用跟你道别了,小酒。” 温酒揉了揉眼睛,嘀咕道:“还好,差点就哭出来了……” “看,我闺女也来了,威风呐。”李淮安道。 李红雪祭出红绫,缠向北荒的圣主和圣母。 司徒胜男施展《不死经》中“引灵法阵”,吸纳天地灵气,以补充同袍的灵力并治愈他们的伤势。 睚眦如今修为增长,直接运用出了“大海无量”,也未见它奄奄一息,况且还有司徒胜男的“引灵法阵”补充灵力。 司徒登仙则配合着司徒胜男维持“引灵法阵”。 其余神州陆地神仙见有强援来了,一个个士气大振,都施展出自己的一身修为,朝着北荒圣主和圣母攻杀而去,一时间天穹都隐隐震颤。 北荒圣主和圣母被张箫的“四象晷”和天狗的“遮天圣钵”一时镇压住,又被群起围攻,危急之下用出北荒圣地最强秘术。 只见两人渐成一体,散发出金色神辉,犹如北荒太阳神祇降临凡尘,以璀璨神霞迎击众人围杀。 “轰!” 漫天辉光绽放,天穹震颤。 其后神霞渐渐散去,如神明之战的谢幕。 待神霞皆尽消散,已不见北荒圣主和圣母的存在。 北荒的两位盖代人物,就此消弥人间。 唯残留些许他们的神力、魂魄、神识在这世间。 “张小子,你慢点!”天狗见张箫已冲上去吸了,忙跟了过去。 它看到那些神力、魂魄、神识如同江河汇入大海般往张箫的身体内涌去,顿时明白了。 那正是《北冥经》修炼到家的表现,看来那所谓的“吸星大法”,还真和上古时期的《北冥经》有关。 张箫、天狗、睚眦、李红雪、李淮安等人争抢之下,那北荒圣主和北荒圣母的神力、魂魄、神识不多时便被吸收殆尽了。 吸收罢后,张箫隐隐感觉自己体内的“白玉京”中,金色的小人儿即将攀升到第十二层。 “那些蛮族的将士要跑了。”腿皇说道。 “追,杀!”棍魔喝道,已杀红了眼。 到此,神州这边终于彻底逆转,打响了反攻的号角。 第一百九十一章 剑开天门,举世飞升(大结局) 血雾,齑粉。 到处都是血雾,漫天飘散着齑粉。 张箫一路追杀,一路以“吸星大法”和“吞空诀”吸收,令自己修为增长。 北荒的圣主和圣母都已殒命,这场战争的胜利,接下来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场追杀,持续了一日一夜,最终,来时气势汹汹的百万蛮族雄狮,悉数成了战争下被牺牲的怨灵。 袭扰东越王朝的扶桑倭寇,本已难支,之后听闻北荒大陆惨败的消息,再无犹疑,丢盔弃甲,不敢再战。 自此,神州大陆外忧皆已平定,其后各个王朝之间争斗杀伐,江湖中正邪大战,依旧未曾止歇。 这神州大陆和北荒大陆的最后一战谢幕后,张箫席地而坐,闭上双眸,如老僧入定。 这一日一夜的追杀下来,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白玉京”中,金色的小人儿已开始登那“白玉京”的第十二层。 只要登上这第十二层们,他就将成为真正的陆地神仙。 “好小子,终于……要得道了么?”天狗看着张箫,狗脸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井底蝼蚁,也妄想成就大道?”天外,忽有威严之声传来,语气戏谑。 此声音一出,天狗神色登时一凛,如临大敌,当即祭出“遮天圣钵”,护在身前。 “哟,你这只老狗竟还没死,啧,漏网之鱼,让你多活了这么久。”话音刚落,乌云遮蔽天日,万钧天雷自天上降落。 “呵呵,不熬死你这见不得人好的小心眼儿,本座就是赖活着也不能死啊!”天狗将自己的一身神力打入“遮天圣钵”,其顿时神霞灿灿,金光闪烁。 “轰!” 万钧天雷轰击在“遮天圣钵”之上,顿时令其神霞熄灭?光芒几乎全然黯淡了下去。 “这是什么?”睚眦疑惑至极?忙补充自己的神力入那“遮天圣钵”,与天狗一齐抵御那万钧天雷。 “他终于出现了……”剑神卓绝道?直视天际?眸中隐隐有些许期待。 “他?‘他’是谁?”李淮安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剑神卓绝口中的“他”究竟为何。 其他的陆地神仙也是颇为不解?惊讶天外那道威严之声,以及其释放出的万钧天雷。 温酒面上浮上愁云?说道:“师兄所说的‘他’?我们也不知其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就是所谓的……天。” “天?”所有听到这个字的人,心中都是一震。 这无疑是一个神圣的字,代表着世间最神秘、最不可预测、最令人敬畏的存在。 “就他也配做‘天’?”天狗冷笑道:“各位?你们不是一直想从本座身上知晓大道的秘辛么?今天?本座就告诉你们,你们大道,如今就寄托在这小子的身上,他若是陨落了,所谓的大道之望……不过是个笑……” 它话还未说完?“遮天圣钵”终未能抵御万钧天雷,被其轰得出现裂缝?天狗也因此受了重伤,不住地咯血。 接着?天外又陆续降下天雷,轰击得棍魔、司徒登仙的陆地神仙全然抵受不住?便是李淮安、阿修罗、温酒这等当世修行之巅的盖代人物?亦狼狈至极?全无还手之力。 剑神卓绝看了看如老僧入定的张箫,又看了看天狗,点了点头,说道:“前辈,我知道了,你放心。” 说罢,他人已化作一道白光,直冲霄汉。 “卓绝不才,今日要向天下人借剑万千,为天下后辈递出一剑。 只求,开天门。” 刹那间,这世间所有的剑都往同一处极速掠去,张箫背负的“秋水”亦是如此。 不多时,漫天万千飞剑如倾盆大雨自世间各处降临此地,旋即汇聚,追随卓绝而去。 “剑来!” “好、好,人间竟能递出这样的一剑,你叫卓绝是吧?唉,卓绝,你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真是可惜了。”云霄上,万钧天雷聚集成掌,如山岳般朝着卓绝镇压而来。 “敢问天上仙人,可敢来此人间?” 卓绝无丝毫惧意,天下剑尽归他手,汇聚世间剑意,迎击天雷威压。 天下剑道共十斗,卓绝独占十二斗。 这方天地,欠他两斗。 这一日,剑神卓绝以人间最强一剑,叩击天门。 自此,天一分为二,万钧天雷消散。 一剑开天门。 剑神卓绝油尽灯枯,自天外坠落。 “师兄!”温酒忙化作神虹飞过去,接住了卓绝。 “小酒,带我回剑宗,最后,我想再看一眼剑宗。”卓绝道,声音苍老无力。 “嗯,师兄,咱们这就回家。”温酒背起卓绝,直往剑宗飞去。 青鸾峰,剑宗。 “下去吧,规矩得守。”卓绝道。 温酒只好背着自己的师兄,降落在山脚,旋即一步步往山上登去。 一如他七岁那年,师兄也是这样背着他上山的。 张箫睁开了眼。 他体内的“白玉京”中,金色的小人儿终于来到了第十二层,五座神祇同时向他传道,令他成为了真正的陆地神仙。 “小子,你终于醒了,去吧,如今天门已开,你是真正能通过这天门飞升的陆地神仙。”天狗说道。 “那你们呢,大黄你不是还有什么指望着我的事吗?”张箫道。 “上去吧,本座本来指望你修成真正的陆地神仙之后杀了那‘天’,没想到卓小子竟一剑做到了,你且去吧,天门既已开,这方天地的灵气便不会再继续枯竭下去了。”天狗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张箫并未飞往天外,过那天门,而是直往地下遁去。 “小子你……”天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脸疑惑,心说他莫不是知道自己即将飞升,心里喜得疯魔了。 张箫径自遁到神州大陆的最底部,双手将这大陆撑了起来。 这一日,张箫举着神州大陆,飞升了。 …… 神州大陆。 这片大陆十年前不知从何处来到这方世界,坐落在了南赡部洲的一处荒地之中,成为南赡部洲的一方新势力。 据说这新势力的头儿,名叫张箫,有两位夫人,一对子女…… 完本感言 《我真的没想当大侠啊》这本书,到此便完结了。 汇报一下成绩。 很差。 这是我在起点中文网签约的第一本书。 到现在为止,收藏1386,均订14,高定42,付费的粉丝一共有69位,其中有一个是我自己。 我要感谢这68位粉丝,感谢你们对我作品的支持。 尤其要谢谢我这本书的头号粉丝——书友“中国大连peter24”,你是我第一个粉丝值达到“弟子”的粉丝,第一个为我投月票的粉丝。 此外,你还一直为我投推荐票,并一路追读。 谢谢你陪我一直走到现在,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坚持不到现在!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责编田七大大,为我解决了很多问题,谢谢! 好了,接下来,我将全心全意耕耘我的新书《武侠江湖大穿越》。 这是一本武侠无限流的小说,欢迎各位朋友常来看看。 咱们,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