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沙盘世界》 第一章 衍化沙盘 “真的不再考虑下吗？如果是薪酬方面不满意还可以谈……” “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十分钟后，背着双肩包的林拓跨出了写字楼大门，站在马路旁，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略有些感伤。 林拓大学就读于广告设计专业，凭借着天赋、勤勉以及幸运，早早闯出了名头，并成功入职这家业内知名公司。 两年来，接了几个大项目，深受赏识，加上一些私活，攒下几十万的积蓄，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前途光明。 然而，今天终于还是毅然辞职了。 …… 租的房子已经退掉，行李找了专人托运，林拓打了一辆出租，离开了阳城市区。 一个多小时后，他站在了老家离山脚下。 离山是一座并没有什么知名度的山峰，属于太和山脉的一部分，就伫立在阳城市郊区，因为没什么名胜风景，缺乏开发，还保持着难得的质朴。 正值夏季，山峰郁郁葱葱，每到阴雨天，还有雾气升腾，林拓从小在这里长大，小学和初中，就读于山脚下的镇子，只是算来，已经很久没有回来。 沿着山路前行，很快的，他便踏上离山，并看到了\u001d山腰处的一座独门独院的建筑。 前后两进，风格古典，占地不小，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已然有些破败。 这是林拓的老家，从小在这座宅院中长大，因父母早亡，被外公抚养长大，外公经营一家武馆，收弟子习武强身。 林拓小时候这里还有人拜师习武，只不过，随着时代更迭，旧式武馆渐渐无人问津，外公黯然神伤，郁郁而终。 临终前最大的遗憾便是，家族武馆终于己手，泉下无颜面见祖宗。 因此，林拓很早就暗下决心，等赚到了启动资金，就回来重开武馆，完成外公的遗愿，这也是他毅然辞职的原因。 …… “吱呀。”拧开锁头，推开大门，穿过一进，行过宁静荒芜的演武场，林拓看着石缝间密密麻麻的杂草叹了口气，“看样子，要好好清扫下了，之后还得重新装修。” 盘算着以后的打算，林拓当即找出扫把，奋力清扫起宅院来。 “咳咳。”当他推开后院的一座大屋，顿时被灰尘呛得直咳嗽，扇了扇，等通风了，他才走进这间老屋，并愕然发现，房顶竟然都因年久失修，破了一个大洞。 “不是吧……”无奈地叹了口气，林拓收回目光，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竟空空荡荡，只摆放着一个巨大桌案，桌上空空如也，覆盖灰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怎么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大的桌子。”嘟囔着，林拓有些感伤地伸手抚摸桌角。 旋即就感觉手指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破了，而随着他的血液与这张巨大的桌子融合，陡然间，阴暗的老屋竟然被照亮。 【滴滴——检测到血液媒介，衍化沙盘正在重启】 林拓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脑海中出现了神秘的信息，而更加令他惊讶的是，就在他的视野中，那原本被灰尘覆盖的古旧大桌竟然撑起了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光罩。 荡开尘土，变得光洁如新。 不只如此，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无数光影交错，变幻，飞舞，在瞬息间，竟然组成了一座微缩的现代都市！ 是的，整张桌子上出现了一座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城市！ “这是……阳城？”林拓先是愕然，旋即发现，这座城市看上去竟然很是眼熟。 仔细观察，他发现，这赫然与他工作生活了好几年的阳城市一模一样！ 高楼、街道、城区，还有那纵横交错的街巷中飞驰而过的汽车，行人……俨然是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林拓甚至一眼找到了自己公司所在的大厦，门口还有人进出，只是因为太小，看不清容貌。 【衍化沙盘重启完成，定位所处位置完成，自动开启“观察模式”，观察范围：一万五千平方公里】 【当前位置以太浓度：低】 …… 脑海中，继续有神秘信息浮现，接着，林拓愕然看到自己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虚拟面板。 面板极为简洁，最醒目的位置写着“观察模式”四个字。 底部则显示着“以太浓度”，后面有个“低”字。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什么了。 “这是什么？黑科技？观察模式？难道说……我正在观察现实中的阳城市？观察范围是一万五千……这大约等同于阳城市区面积。” 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林拓很快就从惊愕中冷静下来，进行分析。 “可是……这怎么可能？一座现实中的城市被缩小安置在了一张桌子上？沙盘……这就是沙盘的含义？” “难以置信。”林拓心中无法平静，总觉得匪夷所思，犹豫了下，他尝试靠近这座“沙盘”，仔细观察。 整个沙盘的确囊括了市区及周边，只是在边缘的位置，平切下来，林拓注意到，一辆行驶在国道上的运输车，径直沿着国道，离开了沙盘观测范围，凭空消失。 整个沙盘上空竟然还飘荡着一层乌云，一定程度上遮蔽了视野，林拓想着，今天的确是阴天来着。 这时候，突然间，从沙盘边缘凭空出现了一架国航客机，在云层上笔直飞行，如同一个模型一般，从城市上空飞过。 “难道是真的？”林拓呼吸一紧，觉得那些乌云有些碍眼，便下意识俯身弯腰，从上空靠近城市，想要看清楚细节。 …… …… 与此同时。 距离山不远的阳城市，此刻正值中午，一座座写字楼内职员们挤着电梯下楼，准备出门吃饭，街上，骑车送外卖的快递员们也蜂拥而至。 林拓原来的公司大楼下，那位批准了他辞职请求的经理刚走出一楼，便只觉城市中光线猛然变幻，原本阴沉的天空，明亮了起来。 旋即，更听到了一声声惊呼。 “快看天上！”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看错吧？天上怎么……怎么……出现了一张脸？！” “快拍！我手机呢？” 大街上，无数人抬起头，循着变幻的光线仰头望向城市上空。 经理愣了下，同样抬起头，眼眸陡然撑大，连嘴巴都下意识张开，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只见，在城市上空，那堆垒的乌云陡然翻卷，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扰动，继而，云层中，渐渐“拓印”出一张模糊的人类脸孔！ 那脸孔由云絮组成，栩栩如生，仿若真实，眼孔位置，呈现两只空洞，正威严地俯瞰着整片大地。 第二章 获赠分身一个 一张神秘的，由云团组成的巨大人类脸孔高悬于整个市区上空，威严地俯视大地，这诡异的“天象”当即引发了一阵骚乱。 在林拓的视角中，他好不容易把脸埋进云层中，就发现，沙盘城市中的那些蚂蚁般大小的人类，竟纷纷抬起头，似乎发现了自己。 一副很惊奇的模样，纷纷驻足，或者指指点点，或者拿着手机拍摄录像。 “他们能看到我？”林拓霍然一惊，下意识直起身，退后数步，离开了沙盘范围，只站在沙盘外部观察。 而随着自己的“离开”，城市中的那些密密麻麻，芝麻般的小人也渐渐散去了。 旧屋中，林拓眼神中却满是不平静。 “嘟嘟。”突然间，他就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从口袋里拿出来，发现竟然是公司群。 因为刚辞职，所以还没有退出群聊，此刻，自己原部门的聊天群整个炸锅。 一条条信息刷屏一般滚过。 “大家刚才看到了没有？市里云层竟然组成了一张人脸！” “我看到了！还拍了照片！你们看！”部门里一个年轻的女孩赶忙上传了照片，还有一段几秒钟的视频。 “什么啊，我订的外卖，没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错过了啊。” 公司部门氛围不错，又是午休时间，因此大家讨论起这些也没太多顾忌，甚至连部门领导都参与了讨论，集体吃瓜。 林拓没说话，默默窥屏，脸色却是不断变化。 点开了那段几秒钟的视频，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沙盘不只是提供观察的视角……我对它做的事竟然会同步反映在现实中……” “只不过，我的身体似乎是透明的。” 视频中，俨然是他方才俯瞰城市导致的，只不过，画面中并未出现他的“皮肤”，就连眼窝的位置，也只呈现出空洞状态。 整张所谓的脸，也是他的五官压迫云层，“拓印”出来的，部分区域还有残缺。 因此，倒也不可能有人借此认出他来。 “得确认一下。”思考了一阵，林拓眼神变得感兴趣起来，他想了想，重新来到沙盘上空，然后轻轻鼓起腮帮子，缓缓地吹气。 当即，城市中心区域的乌云便缓缓散开。 因为动作小心，所以，这倒没有引发太多人的注意。 然后，林拓才伸出一根手指，自那片无云的区域落下，悬在城市街道上空。 …… 阳城中心区域。 一片繁华的商业街。 此刻，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扯着领口，一边来到了附近的室外停车场，掏出钥匙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觉一阵闷热的风从头顶吹来，停车场地面上的灰尘，也在这风压的作用下，呈环状向四周扩散荡开。 “恩？”男人愣了下，抬起头，却只望到了炽热的天空，“怪事。” 嘟囔了一句，他摇摇头，不再理会。 …… 老屋中。 林拓观察着沙盘城市里人类的反应，默默收回了手。 “看样子，我的肢体进入沙盘，是透明状态的，方才只是因为云层的缘故，才被发现了。” “那其他物质呢？如果放进去一个苹果，是否是透明的？”林拓镇定下来后，脑洞大开，不过想了想，他终究没有立即进行试验。 “虽然我的肢体是隐形的，但对城市的作用力是实际存在的，如果贸然放入物品，一个苹果放进去，可能都会因为撞击，导致地震……而这是会反映在真实中的。” 林拓咽了口吐沫，想到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动作猛一些，就会毁灭阳城，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 “对了，如果说，这个沙盘就是真实的阳城，那么，沙盘里的我是否存在？” 突然间，林拓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绕着沙盘缓缓行走，很快就来到了阳城郊区，并发现，自己所在的离山也在沙盘区域内部。 他甚至看到了“微缩离山”上，自家的武馆。 “真的有？”林拓心中一跳，涌出极大的好奇，他当即挥了挥手，驱散了离山上空的云层。 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脸靠近沙盘中的武馆，并定位到了后进宅院，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 继而，他便看到了破败屋顶上的那个洞，将眼球贴近。 林拓吃惊地发现，在这火柴盒般的房屋中，竟然也摆放着一张桌子，也有一个自己正趴在桌上看着什么。 林拓呼吸一紧，猛然起身，扭头朝着头顶的破洞望去，却哪里有什么“眼球？” 【发生逻辑冲突，修复中……】 【沙盘内宿主精神意志剥离，由真实宿主接管】 恍惚间，脑海中再度有信息浮现，林拓摇摇头，重新再去看沙盘，却发现，沙盘内部的，蚂蚁般大小的“自己”正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般。 与此同时，林拓蓦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近乎本能地尝试操控这个缩小版的自己，操控他推门走出了房屋，走出武馆，来到了山道上。 继而，林拓将右手探入沙盘，悬在山脚位置，不触及大地。 再操控缩小版的自己，纵身一跃，跳在了手心。 缓缓将其带出了沙盘。 “真的可以？”旧屋中，林拓惊讶地打量着站在自己掌心的“缩小版林拓”，“是因为一个时空中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我，所以发生了冲突？这个bug被修复了？” “现在，沙盘中的‘小我’成为了类似分身一样的东西？” 林拓眼神复杂地俯瞰着自己的“分身”，忽然心头一动，尝试转移视角。 下一秒，林拓便将意识切换到了“分身”体内。 在他的视野中，自己正站在一片纵横交错的“大地”上，空间变得无比广阔，他仰起头，便可以看到那庞大的，宛若神祇的“本体”。 只是，因为切换的缘故，“本体”此刻双目无神，也呈现出木偶般的状态。 心念一动。 林拓将意识切换回本体，再看向掌心的分身，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这种体验实在太过刺激。 心脏差点的，怕是都承受不了…… 吐出一口气，林拓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样子……这个沙盘的确可以影响真实，或者说，它本身所呈现出的，便是真实的世界……” 林拓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旋即心中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么说，我是否可以借助分身，从沙盘的维度，进入阳城？” 想到就做，林拓当即重新将“分身”放入了沙盘中的离山脚下，某段偏僻的国道旁。 旋即收回手，尝试“切换”。 …… “嗖……” 眼前光影变幻，一个恍惚间，再睁眼，林拓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武馆旧屋。 此刻，正站在一条国道旁。 抬起头，这个世界无比真实，他迈开步子，小跑着进入了山下的小镇，就看到沿途的一切都与真实无二。 不，这里就是真实。 他只是通过切换，直接从武馆“传送”到了山下的镇子！ “小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不觉间，林拓走到了自己的中学附近，就看到一家店铺中，一个看着他长大的大婶走出来，讶异地招呼道。 “啊，刚回来……”林拓打起精神，简单聊了两句，也没有说自己要重开武馆，只说是回老家看看。 然后又顺路在附近买了一份午饭，这才顶着中午的太阳，往离山跑去。 耗费了小半个小时，林拓才终于重新来到了家中武馆外。 这个过程中，为了做实验，他没有切换回“本体”。 等第二次推开大门，踏入荒草萋萋的演武场，林拓拎着一袋热腾腾的米粉，心情复杂地推开旧屋的房门，便看到了正站在沙盘旁木偶般的“本体”。 下一秒，他的身体骤然缩小，外卖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意识从分身中自动回归本体。 …… 半分钟后。 林拓将跌落在地上的外卖和蚂蚁大小的“分身”捡起来，心神一动，那分身便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了自己的掌心。 他可以模糊的感应到其存在，并可以随时召唤出来。 看样子，这同样是“衍化沙盘”修复bug给予的能力。 “吸溜。”坐在旧屋的门槛上，林拓吃着热腾腾的米粉，强迫自己暂时不去看屋内的沙盘城市。 等吃完了午饭，吹着凉风，感应着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宅子安静的气息，林拓的一颗心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发呆了几分钟，林拓突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神中泛着光彩，清咳一怔，审视着视网膜中的“虚拟面板”。 语气认真道：“所以，请问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第三章 生命蜕变 “你到底是什么？” …… 老屋雨檐下，林拓很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玄奇，若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此刻，他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而随着他的询问，脑海中的“衍化沙盘”竟然真的给予了回答： 【检测到宿主触发关键词，开启“新手引导”】 【衍化沙盘：一件来历神秘的工具】 【主要功能：辅助宿主采集“以太”能源，实现生命层次晋升】 蹲坐在房檐下的林拓怔了下，所以说，自己果然是捡到了个系统是吧？ 这个系统是一件拿来采集所谓“以太”能源的工具？ “以太是什么？”林拓尝试询问。 他还记得，在观察模式下，沙盘中的阳城，以太浓度为低。 【以太：组成空间的意识流、灵界创造物质现象界时所创造的第一种最基本元素。广泛存在于宇宙中，一切智慧生命活动之地的一种神秘气体，拥有提升生命层次的力量……】 解释的同时，林拓只觉一大段相关信息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他不禁按住额头，闭上眼睛梳理了一阵，才终于弄明白。 简单通俗来说，所谓的“以太”就类似于文娱作品中的灵气，是一种与生命伴生的物质。 其来源于神秘学意义上的“灵界”。 按照衍化沙盘给予的资料。 宇宙中，任何星球，只要出现智慧生命，就会出现“以太”。 而“以太”的多寡，浓度高度，则与星球上智慧生命的整体素质息息相关。 换言之。 “以太”广泛存在于地球上各个人类聚集地，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 如果所有人的身体健康程度、精神状态相同，那么人口数量越多，从“灵界”注入物质世界的以太的数量就越多。 如果数量恒定，那么，身体越强健，精神风貌越好的个体，对应产生的以太就越多。 因此，在地球上，城市上空的“以太”浓度远高于乡村，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又远高于贫苦大地。 而以太的多少也是随着智慧生命的状态而动态变化的。 简而言之，世界和平，国家繁荣兴盛，以太浓度就会升高。 一旦发生战争，饥荒，病痛……等等，以太浓度就会降低。 以太正常情况不可见，却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观测，吸收，进而实现生命进化。 而这个“衍化沙盘”，就是一种辅助采集以太的工具。 …… …… 重新睁开眼，林拓缓缓吐出一口气，大概弄懂了这个系统存在的意义，旋即对所谓的以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按照你说的，我该如何采集以太？” 【请按照指引进行操作】 【1、点击虚拟面板，返回主页面】 脑海中信息浮现，林拓愣了下，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视网膜上那个虚拟面板上，此刻，它还处于“观察模式”下，却因为离开了沙盘范围，视野里空荡荡的。 仔细观察，他才发现，在虚拟面板左上角，还有一个很小，很淡的“返回”图标……之前他都没注意。 “所以说，这个观察模式只是一个子页面？” 用意念尝试点击。 虚拟面板当即变化，退出了“观察模式”，返回了“主页面”。 从一个设计师的角度来看……主页面依旧很……简陋…… 左侧是两行上下排布的文字，分别是： 观察模式 创造模式 右侧稍远些的位置，孤零零的悬着个“商城”的按钮。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2、请打开“商城”】 “……一个工具为啥还会有商城啊？” 林拓心中吐槽了一句，同样用意念点开。 旋即，弹出“商城”页面。 同样空空荡荡。 商城中竟然只有两样商品： 【食气法：免费】 【观察范围：1000点/一万平方公里】 林拓先将视线落在了后者上，然后旁边就弹出来一个解释窗口，他简单浏览了下，大概意思就是，可以耗费以太，在商城中购买观察范围。 即：他在观察模式下沙盘显示的城市面积。 比如现在他只能观察阳城及周边，一共大约一万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他想要扩大观察范围，就可以耗费以太点数购买。 每扩大一万平方公里，需要一千点以太。 “我现在有多少以太？”林拓下意识问道。 【宿主当前以太点数：0】 林拓：……行吧。 他果断移开目光，看向了免费的“食气法”，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采集以太的方法了。 “购买！” 用意念点击，下一秒，林拓就看到了一个“购买成功”的按钮，然后，一大段信息便灌入他的脑海。 【3、请进入观察模式，利用食气法进行采集】 林拓当即起身，返回了旧屋内，来到那座沙盘旁，同时重新进入了“观察模式”。 只见沙盘中，阳城市仍旧在正常运转，公路上汽车有序通行，一些类似商场、电影院等场所，密密麻麻的市民进行着他们的日常生活。 城市上空，仍旧堆叠着乌云，林拓之间撕开的云层空洞已经重新恢复。 一派繁华景象。 “咦？”然而，这一次，林拓却在城市上空，云层之上的位置，看到了一些新玩意。 只见，在天空中竟飘动着一缕缕虚幻的，青白色的气体，宛若湍流，起伏波动，与云层迥异，城市中心区域多一些，越往外，越稀薄。 等到了沙盘边缘，也就是城市郊区、乡下的田野上空，更是稀薄的几乎不可见。 “这难道就是以太？” 林拓若有所悟，心中一动，近乎本能地靠近，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运转“食气法”。 旋即，便只见，那些青白气体便仿佛被吸引一般，缓缓从沙盘上空向林拓聚集，并被他的口鼻吸入体内。 这一幕极为怪异，转眼间，偌大阳城市，近六百万常住人口生产的以太被林拓吸食一空！ 而城市中的居民们，却对此毫无所觉。 也没有遭受任何伤害。 按照衍化沙盘的说法，以太就是一种能量，不采集，便浪费了，掠夺走，也不会对智慧生命造成任何影响。 并且，只需要一段时间，智慧生命还会重新产生以太。 然而此刻的林拓却已然没有心思想这些，当那些青白气体进入体内，他只觉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 就如同久旱逢寒霖。 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舒爽让他难以自拔，那是超脱！是进化！是生命层次的蜕变！ 林拓浑身陡然升起高温，经脉中，血液如滚滚江河，只觉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想要发泄出来。 “嗖！” 林拓转身，纵身一跃，便走出旧屋，来到了宅院中间的宽敞天井位置，也便是武馆的演武场。 在演武场中心站定，林拓心神一动，陡然摆出一个起手式，继而，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 眼眸灿灿如星，身随意动，腰背如弓，一拳打出，快到极致，竟引得庭院生出一声轰响！ “哗啦……” 拳风所至，庭院中，那寂寂荒草，为之摇摆，院墙中的几棵百年老树，树叶哗哗作响。 这并非是“食气法”，而是林拓从小便练习的家族古武。 由林拓外公传承下来的一门强大的拳术： 武祖化兵拳！ 以人之筋骨、肢体模拟诸般兵器，朴实无华，简单纯粹，力主杀伐。 臻至化境，可徒手解兵，摧枯拉朽，极为恐怖。 这门古武声名不显，民间少有人知，林拓也说不清来历，只知道是外公家族世代传承，小时候，武馆还在的时候，他便跟随外公打熬习练这门拳术。 二十多年来，千般招法，已然烂熟于心。 然而，截止今日，林拓却从未感觉到过，这门古武竟如此的得心应手，浑然天成。 结合食气法的呼吸节奏，调动体内的青白气旋，林拓身影快如闪电，从头至尾，开始演练整套拳法。 拳、指、肘、腰、膝、胫、足…… 每一个关节，每一段肢体，都仿若精金锻造，动辄裂空，势大力沉。 尤其，随着整套武祖化兵拳演练到后半段，林拓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中，只觉二十年来，所学所练，尽于这一刻，融会贯通。 心中更有层层明悟，不断涌现，渐渐的，他的动作竟然摆脱了拳谱，无迹可寻，毛孔中，一缕缕青白气息涌出，笼罩周身，飘然若神。 “喝！” 当整套拳法打到尾声，林拓一声低喝，右手朝侧一摆，手腕转动，做出持握的姿态。 下一秒，那一缕缕青白气息竟然凝成了一柄虚幻的短矛！ “去！” 林拓手臂微微抬，便将这一柄青白气息凝成的短矛朝着天空掷出！ “嗖！” 短矛陡然脱手，飞出百米，于半空中崩解炸开，发出一声巨大轰鸣，仿若雷声： “轰！！” …… 离山脚下。 靠近山脚的一些居民于这一刻陡然抬起头，纳闷地看了眼云絮堆叠的天空，喃喃： “哪里打雷？看着……也不像是要下雨啊……” “谁知道呢……天气预报也不准……” 声响虽大，但经过离山草木消解，终归还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更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声轰鸣的真正来源。 …… 演武场中。 林拓静静站在天井中，浑身沁出薄汗。 整个人已经从方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还是我熟悉的化兵拳吗？” 第四章 选择一片沙漠 天井中，夏日炎炎，吹起的拳风渐渐平息。 林拓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年来，因为工作的缘故，他虽然仍旧保持着练武的习惯，但终归……还是懒散了。 原想着，辞职回来后需要一段时间将功夫捡起来，却不曾想……只是吸收了阳城市的以太，整个人不仅脱胎换骨，更是一举融汇二十年所学，将武祖化兵拳推至小成境界。 “不，在以太的加持下，这已经不是凡间的武学了，近乎于法术。”林拓狠狠吐出一口气。 只觉通体舒泰，精神状态异常饱满，身体都轻飘飘的，不过，他知道，方才那一击属于特殊情况。 如果想要重现，没那么简单，必须要耗费一些时间，将体内储存的以太完全消化掉才行。 而这番尝试也印证了衍化沙盘所说，这种神秘的气体，的确对生命有极大的好处。 “我体内如今有多少以太？”等平复了心绪，林拓忍不住问道。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98点】 “整个阳城市，大几百万人才只产生了不到一百点？”林拓有些吃惊地问道。 旋即，脑海中浮现衍化沙盘的回答： 【通过沙盘采集以太会产生大量的转化损耗……】 解释很长，林拓闭着眼睛梳理了下，才弄懂这个机制。 简单来讲，阳城上空的以太没这么少，但启动沙盘进行收集、转化，这个行为本身就会对这种能量进行很大的损耗。 也就是说，吸收来的，大部分都浪费在了转化过程中……林拓获得的只是剩下的部分。 当然，理论上吸收以太也不是只能通过沙盘，掌握了食气法后，林拓也可以通过吐纳，直接吸取这种气体。 不过那种效率比沙盘更低……且会浪费大量时间，所以综合算来，相比于自己吐纳修炼，还是利用沙盘更划算。 “那我如何能获取更多的以太？难道只能等它慢慢重新生成？” 林拓尝试询问，只是98点，就让他有了如此大的提升，这是任何智慧生命都无法拒绝的。 而按照他得到的信息，以太的自然生成是很慢的，这次采摘一空，要过好些天，阳城的以太浓度才能恢复。 【触发关键词，针对宿主提出需求，现给予两种可行方案】 【方案一：在商城中购买面积，扩大观察模式范围】 林拓怔了下，立即明白了这个方案的逻辑。 很简单，如果说，以太广泛存在于城市和乡村，那么，如今他只能吸收阳城范围，只要扩大沙盘中可观察的城市范围，就可以吸取其他城市的以太。 设想一下，如果有朝一日，可以通过购买面积，将整个地球都浓缩在沙盘中，那么，林拓理论上就可以采摘全球。 “可是……这行不通啊……”林拓想了想，脸色有些发苦。 商城中的价格，一万平方公里需要1000点，而自己只有98点……远远不够。 就算将体内的以太全都吐出去，也买不起，除非慢慢攒，等攒到1000，再扩大面积。 可是，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大概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新的信息： 【方案二：利用衍化沙盘的“创造模式”，提供新的以太来源】 “创造模式？”林拓顿时将目光转移到虚拟面板上。 这个模式就位于“观察模式”下方。 却是不清楚什么含义。 下一秒，一大段解释便化作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简单来说。 “观察模式”是观察地球上的某片真实存在的区域。 那么，“创造模式”，便是利用衍化沙盘，在地球上选择区域，建立一个独立运行的沙箱，或者说，将地球上的某个部分“切割出去”。 “隔离”开，作为一个独立的空间。 利用沙盘的功能，从无到有，衍化文明，产生新的智慧生命族群……再通过现实与“沙箱”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快速收割沙箱世界中的以太。 原理很简单，可这个功能给予林拓的冲击却极为巨大。 “以地球上的某片真实存在的区域作为沙箱，在其中衍化文明，收割以太……至于玩这么大么？” 要知道，这并不是关起门来，自己鼓捣个沙箱世界那么简单。 林拓制造的文明是真实存在于地球上的！ 并且，他在沙箱里制造出的任何生命与物质，都是1：1等比例地存在于地球上的。 一旦开启创造模式，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都必然立即引发全球震动。 试想，如果林拓将整个南极洲作为沙箱……那么，可能只需要几十分钟，南极洲神秘“消失”的新闻就会传遍全球。 而一旦他将沙箱的隔离解除，人类就会愕然发现，整个荒芜的南极大陆，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这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以天地为棋盘，林拓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掀起全球性的风浪。 “就没有……别的，更加温和的方案吗？”林拓咽了口吐沫，尝试询问。 【……】 “好吧，看来是真没有，就不难为你了。”林拓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虽然初听这个方案，觉得有些离谱，但仔细想想，可行性其实很高，地球上并不是所有区域都有人居住。 将那些荒芜之地拿出来作为沙箱，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反正又没人知道是他做的。 “要不，先试试？”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经过了短暂的犹豫，林拓返回旧屋，来到沙盘旁，用意念点击了虚拟面板上的“创造模式”按钮。 页面变幻。 沙盘中的阳城也陡然化作无数光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片平铺的世界地图！ 是的！ 整个沙盘中，出现了一副动态的世界地图！ 只不过，不同于观察模式，这副地图有些虚幻，看不清细节，只能辨认出全球几块大陆，以及海洋。 林拓正对着的方向，与自己最近的便是呈现白色的南极洲，视线前移，可以看到一块孤悬于大海中的陆地。 “澳大利亚。” 林拓轻轻吐字，虽然眼前的全球地图并没有文字标识，也没有疆域的划分，但澳洲这种特征明显的大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的。 “如果这是澳洲，那么我右手边这片蓝色的区域应该是太平洋，左手边是印度洋……” 林拓喃喃自语，尝试辨认不同的区域。 不得不承认，在失去了国界划分，色块区分，以及文字标识后，眼前的世界地图陡然陌生了起来。 相比之下，也就只有他所生活的华国边界比较容易找到，毕竟，这幅地图从小到大看了太多次。 这时候，林拓也注意到，地图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网格将全球面积切割成一个又一个方块。 【创造模式开启，请选择沙箱区域】 【提示：所选区域须小于30万平方公里】 脑海中信息浮现，林拓怔了下，就明白了其含义，与观测模式差不多，自己想要创造的沙箱，同样受到限制，目前最多只能选择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至于以后是否可以扩容，还不清楚。 “面积太小的话，怕是根本衍化不出什么文明，提供的以太也会很少……”林拓心中自语，暗暗盘算，觉得自己得尽可能把这30万的额度充分使用上…… “选择哪里好呢？” 林拓的目光掠过全球七大洲。 “恩……人口密集的地方不能选，否则岂不成了灭世大魔王……只能挑选荒无人烟的土地……南极洲倒是足够大，但位置未免太特殊，而且也太远……咦？” 忽然间，当林拓的视线扫过华国西北部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 那里是国内最大的“无人区”——塔克大沙漠。 “记得以前在书里看过，这片沙漠总面积33万平方公里……”想起这个数字，林拓心中顿时涌出一个念头：就是它了！ 面积差不多，足够荒芜。 就在国内，距离自己足够近。 而且，这些年来，国内一直在进行绿化工程，无数人盼望沙漠变绿洲，如果将这里选做沙盘，或许可以直接改变这里的生态环境。 等以后关闭沙箱，或许还能造福当地。 至于可能产生的负面问题……有自己这个“造物主”守着，也能最大程度避免。 “如果我选择的区域内存在人类和建筑怎么办？” 林拓尝试询问。 【沙箱建造过程中，可选择将区域内智慧生命以及特点造物转移】 “还可以这样？” 林拓怔了下，心中最后的疑虑消散。 当即俯身，操作起来。 他的手每触碰到一个虚幻的网格，就代表该区域被选中。 因为整个沙漠并非是规则形状，这着实废了他一番力气，并在此过程中，将需要转移的建筑——主要便是几条沙漠公路选定，标记了挪移的位置。 等做完这一切，他大概选中了不到29万平凡公里的土地。 【选定完成，是否在已选区域建造沙箱？】 “是！” 【宿主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选定建筑平移……隔离罩生成中……】 脑海中信息浮现，接着，整个沙盘中图影变幻，世界地图消失，只剩下林拓选择的沙漠区域。 继而，便见在沙盘周围，升起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并于顶端合拢，就如同一个硕大的透明罩子，将整片沙漠与外界隔离开来。 …… …… 与此同时。 绵延无尽的塔克大沙漠中，正值下午，太阳最毒的时候。 在这片由砂砾构成的戈壁与荒漠中，一条漆黑如缎带的公路上，几辆汽车正迅疾奔行。 这是一支小有名气的影视剧组，专门来到这片人迹罕至之地取景拍戏。 车内。 “大概还要多久到地方啊。”一名剧组成员用手扇着风，擦着汗，看着公路两旁的一株株胡杨木，忍不住道。 旁边的场记看了眼手机，说：“快了，急什么，这会太阳正毒着呢，你着急出去干嘛……” “哎，我这gps怎么失灵了……这地图应用坏了吧？” “怎么了？”车内有人问道。 “我这手机地图定位好像失灵了啊，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下子，地图显示我们跑到几十公里外了……” 场记正一脸纳闷地吐槽着，就突然听到司机惊呼了一声，“卧槽！” 连带着整辆车也开始减速。 “又怎么了？”一车人都被惊动，纷纷看去。 继而，便见司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指着前挡风玻璃道，脸色发白，神情惊恐，言语混乱：“我们……不是……路……它……” “到底怎么了？” “我们……我们脚下的路，好像……挪移了！” …… 这一刻，塔克大沙漠。 四条沙漠公路同一时间，悄然“挪移”！ 第五章 创世纪 这个并不平凡的下午，在衍化沙盘的作用下，在这片广袤而荒芜的土地上，被林拓选定的建筑物们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次平移。 就连身处其间的人们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直到卫星定位出现了偏差，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城市。 “啊这……” “见鬼了……我们怎么会跑到这边来？这条公路不可能在这里……” 车队陆续停下，整个剧组的成员纷纷跳下车，顶着炽热的太阳，聚集在一起，其中大部分人还是一脸茫然，全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彼此乱糟糟询问着，很快，所有人都得知，自己等人此刻，竟离奇地从沙漠无人区走了出来，来到了塔克大沙漠北部。 “不，绝不是我们走错了！是这条路！这条沙漠公路整体向北方平移了一百多公里！”一个副导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攥着手机，说道。 旋即，收获了一片质疑。 毕竟，这个说法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就在下一秒，众人忽觉四周凉爽了下来……准确来说，是一片巨大的阴影眨眼间笼罩了他们，似乎，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 “啊！你们快看那边！”一个主演突然指着南方大喊道。 众人忙看去，继而，原本乱糟糟的队伍霎时间鸦雀无声！ 只见，就在他们面前，扭曲的空气中缓缓析出了一座无比巨大的阴影高墙，那堵墙壁怕是有数百米，甚至千米高，且向着东西方向无限蔓延。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是几个呼吸间，其便从虚幻转为真实物质。 仿佛将世界分隔为二。 若是将视角拉的足够高，便会看到。 就在这一刻，一个无比巨大的，不规则的，密不透光的玄黑色“罩子”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将整个塔克大沙漠近三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笼罩其中！ …… …… 离山，武馆，破败的旧屋中。 林拓站在沙盘旁，静静地看着一个略有些暗的半透明罩子将沙盘封存，并意识到，这便是所谓的“隔离罩”。 也是创造模式下，“沙箱”的外壳。 根据脑海中的资料，他知道，这个隔离罩无比坚固，以地球如今的文明，无法打破，也无法探测。 虽然在沙盘中呈现半透明，但实际上，无论对于沙箱内部的生命，还是外部的人类，都是不可逾越与窥探的。 至于他标记的诸如沙漠公路，以及几处重要的工程建筑，人员都已经在衍化沙盘的力量下平安转移到了沙箱之外。 “恐怕卫星此刻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很快的，整个沙漠被隔离的消息就会传开……”林拓下意识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机。 犹豫了下，走过去将其调成了静音。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整个沙盘内，也在发生着变化，一道难以察觉的力量悄然扫过广袤沙漠。 于是，塔克大沙漠内，掩藏在黄沙之下的无数动物都于这一刻瞬间死亡。 植物则在几个呼吸间便枯萎了。 林拓对此并不意外，知道这属于“杀毒”的一部分。 【1号沙箱已构建完成，检测到当前环境不适合衍化文明，请提供必要的基础物质……】 脑海中再度涌入了一大段信息，林拓梳理了下，大概就是说沙漠环境太单一，需要他进行丰富。 别的不说，好歹要提供基础的土壤与水源。 虽然沙漠中也有这些物质，但如果林拓提供一些帮助，可以节省很多衍化时间。 “恩……首先得把这些沙子清除掉。”林拓轻声自语，旋即走出门，转头去了杂物间，翻找出了一把铁铲，以及一个小推车出来。 将车子停在门口，林拓拎着铲子来到屋内，深吸了一口气，铲起了一座沙丘。 根据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他知道，在创造模式下，自己的动作，并不会影响到沙盘之外的区域。 即，就算自己狠狠挖下去，也不用担心引发地震。 “隔离罩”可不只是存在于地表，而是全方位地将塔克沙漠与地球分隔了起来。 “起。” 随着林拓抬起铁锹。 塔克沙漠地区。 被隔离开的三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空，空气微微扭曲，旋即，浮现出一柄遮天蔽日的铁铲！ 那铲子无情落下，轻而易举地端起了一片数千亿吨重的沙丘，并将其拔起，抬向天空。 在来到一定高度后，陡然随着巨大铁铲一起消失不见。 沙漠中，只留下一个恐怖的深坑。 “哗啦。” 将一铲子沙子倒在推车里，林拓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些“沙子”细小的仿若尘埃。 “看样子，这个沙盘内部存在着一个大小比例的转换机制，普通的东西从沙盘进入，便会进行放大。 而原本正常大小的砂砾，只要从沙盘中取出，便会微小如尘。” 林拓收回手，眼神中若有所思。 感觉……就很神奇。 摇摇头，林拓不再多想，抓紧时间又忙碌了起来，用了几分钟，将一整个沙盘的沙子都铲了出来，并用推车倒在了武馆后院的空地上。 等将整座塔克大沙漠清理干净，林拓便转而开始挖取土石。 “沙盘的基础物质越复杂，衍化的难度就越低。”林拓轻轻呢喃着，然后便开始从后山挖土，并转移到沙盘内部。 武馆后院是一片树林，还种着竹子和花草，虽然因为长久没有清理显得衰败，但这里的土质着实不错。 在转移过程中，林拓也发现，当自己将后院的泥土放入沙盘，在进入隔离罩的刹那，泥土中的微小生物也会随之死亡，土壤的颜色甚至都有所变化。 沙盘面积不小，林拓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才算将沙盘铺满。 旋即，他又从院内水井中取水，倒在了沙盘里。 犹豫了下，他再从杂物间翻出来几个废弃的金属零件扔进了沙盘中。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林拓擦了擦汗，旋即看着沙盘，嘀咕道。 【沙盘已满足衍化基础，是否开启项目？】 脑海中，信息适时浮现。 “开启。”林拓说道。 旋即，整个沙盘便蒙上了一层光辉，其内部似乎在进行某种转化，只持续了几秒钟，便恢复了平静。 而沙盘内部，则发生了些微小的变化。 林拓注意到，在沙盘上方，竟然出现了一片旋转的星云，那似乎是沙箱参照外界，模拟的宇宙。 宇宙里也有一颗太阳，以及对应的月亮。 “有必要模拟月亮吗？”林拓心中忍不住吐槽，毕竟，这个沙盘世界的本质并非是星球，而是一片平整的大地。 不过衍化沙盘似乎完全是根据地球所处的环境，进行了模拟。 亦或者说，整个沙盘的衍化，本就是依照地球参数进行的。 “这样一来，沙箱内部就有了独立的生态。”林拓又将目光看向大地，发现陆地也有所变化。 那些原本粗糙的泥土颗粒，在沙盘作用下变成了无数细小的尘埃，并隆起，形成了原始的山峰与丘陵。 自己倒入其中的水，也聚集在一起，成为了海洋与湖泊。 看上去，好歹有个世界的雏形了。 【1号沙箱已启动，开启运行中……】 林拓这时候也发现，自己视网膜上的虚拟面板发生了变化。 除了“创造模式”以及左上角的“返回键”外。 多了一行“当前环境以太浓度”的文字，只不过后面是个“无”字。 应该是对沙盘世界内部以太的检测。 此外，还有个工具箱的图标。 点开，内部只有两个功能。 一个是“隔离罩”的开启与关闭，此刻是开启状态，林拓没理会。 另外一个则是“时间流速”。 可选择“动态调节”以及“与外部同步”。 意思也很简单。 “动态调节”便是“衍化沙盘”创造模式下的一个能力，将会按照沙盘的算力与环境，自动调节1号沙箱内部的时间与外部的流速比例。 简而言之，就是在初期，沙箱内部环境复杂度低的时候，比例就很高。 可能，现实中一个小时，沙箱内，就过去了数亿年之久。 而随着沙箱内出现文明，复杂度提高，时间比例就会降低。 现实中一个小时，沙箱内，可能就只过去几百年，甚至更短这样。 林拓知道，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沙箱内环境越复杂，需要的计算力就越大，所以只能调低流速，不然衍化沙盘的算力撑不住。 至于“与外部同步”，则是一个手动开关，林拓可以随时将内外时间流速调成1：1。 就是让沙盘内部的时间与现实同步。 “这个功能倒是不错，很省心……”林拓笑了笑。 除了这个工具箱，整个虚拟面板中心的大片区域，则是一片空白。 “这么大的空白区域不太协调啊。”林拓忍不住用设计师的视角吐槽了一句。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空白的区域开始有文字咔哒咔哒浮现： 【运行日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世界衍化开启，彼时，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它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地表并无生机，充斥着混乱的泥土、砂石、水以及少量金属，然而，它却已经具备了生命诞生的基础】 【一亿年过去，世界没有变化】 【两亿年过去，仍旧如此】 …… 【当时间来到第五个亿年，原本死寂的海洋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第六章 神迹 呈现在虚拟面板上的文字并非同时出现的。 第一行文字浮现后，隔了好一阵，才敲出第二行，然后又隔了一阵，是第三行。 在此期间，林拓并没有离开旧屋，只是搬了个凳子，耐心而好奇地观察沙盘的变化。 在这五亿年里，整个沙盘经历了无数次日升月落，沙箱模拟出来的白昼与黑暗不停轮转，光影变幻。 因为整块陆地元素单一，所以，纵然是这么漫长的时光，也并未给林拓的观察造成太大的困扰。 五亿年的时光里，也并非如同日志所述的“毫无变化”。 虽然没有生命诞生的迹象，但期间也发生过几次板块运动，一座座火山喷发，岩浆蔓延，火山灰升腾起来，遮天蔽日。 河流升起水汽，白蒙蒙的，然后又化为降雨。 一些山丘隆起，一些平原塌陷。 整体陆块被抬高，河流的分布也发生了变化，而在沙箱的四方边缘，则是大面积的海洋。 正因为有这么多变化，所以林拓看着也不觉枯燥。 “难道没有生命就不值得被日志记录么……”林拓无奈吐槽了下，然后将视线投向海洋，发现原本清澈的海水似乎变得浑浊了些许。 【衍化世界的第五个亿年，海洋中诞生了最早的简单生命，然而它们的族群刚刚蔓延开，便被迫因世界的气候变化而中止】 【大冰川期到来了】 随着运行日志浮现出这行简短的文字，林拓发现，原本荒芜的沙盘上空竟然卷起了暴风雪。 因为时间加速的原因，很快的，整个沙盘化为了一片纯白。 气温陡降。 整片大陆变得冰冷，山川大地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就连大海都似乎冻结了。 “呼，好冷。”林拓只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不过在这炎热的夏季，倒还挺不错的。 “沙盘中也有冰川期？”林拓多少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沙盘中的世界本质终归与现实不同，起点也不同。 像是地球初期，据说便是被岩浆笼罩的液态球体，后来才慢慢冷却。 而沙盘中的大陆却是一开始便有了泥土和水，因此，其衍化过程在他看来，必然与地球有很大区别。 却不曾想……也有冰川期。 【大冰川期持续了一千八百四十三年，随后，气候又渐渐转暖，融化的雪水滋润了整个世界，气温回升，海洋解冻，生命的进化重新启动，空气中含氧量提升，海洋中藻类蔓延】 又过了一阵，虚拟面板上咔哒咔哒敲出新的文字。 林拓便看到，沙盘内寒气开始消退，被冰雪覆盖的陆地开始融化，大片大片的湖泽出现，降雨频繁。 海洋渐渐变绿，那意味着植物的生长。 “这么快就发展出了植物？唔……植物们开始登上陆地了。”林拓饶有兴趣地观察到绿色开始从海洋向陆地蔓延。 按照他有限的生物学知识，猜测这大概是裸子植物向被子植物转化的过程。 只可惜这些植物实在太小，根本无法观测，林拓手边也没有显微镜，无法取样，倒是翻出来一个放大镜，但也不经用。 索性作罢。 而随着沙盘中开始出现植物，运行日志上浮现文字的间隔也开始缩短，时间流速似乎也有所减慢。 当然，对于沙盘外的生命而言，两者之间的流速仍旧是惊人的。 “已经这么晚了？”当林拓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室内的光线已然暗了下来，旧屋外，太阳西斜，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观察了一个下午。 沙盘中却仍旧处于“植物繁衍”时代。 “看样子一时半刻是进化不出动物了，”林拓估测了下，站起身，旋即有些无奈，“本来是打算这个下午收拾房子的，结果我到底做了什么？” 叹了口气，好在大部分房间已经清扫过了，基本的被褥，衣服也都有，水电费一直交着，住人的话倒也没问题。 唯一麻烦的就是吃饭。 林拓想了想，准备短时间内还是去山下镇子里吃，或者订外卖这样。 “也该吃晚饭了。”看了眼天色，林拓将旧屋的门锁上，旋即出了武馆，沿着山路，背靠夕阳，飞快向镇子里赶去。 …… …… 时至傍晚。 整座离山披上了灿烂霞光，连带山下的镇子，远远看去，也多了一丝动漫中的质感。 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林拓心中感慨着，没来由的有些怀念，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一家他上学时候，很喜欢吃的小吃店走去。 然而他刚进入镇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街道边，一些镇民聚集在一起，拿着手机，热烈交谈着，脸上一副神秘惊异的模样。 “……听说了吧，沙漠那边的黑箱子证实了。” “真的假的？谣言吧……” “不知道，看晚上电视新闻吧，没准会提……” 小镇人口不多，林拓也只是简单听了几耳朵，等到了店铺，发觉里面的食客竟然也在谈论什么“黑箱”、“沙漠”之类的词。 “难道已经传开了？我建造的沙箱真的在现实中造成了影响？”林拓强行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点了晚饭。 然后心情忐忑地拿出了手机，解除了静音——整个下午，他都故意没去看。 刚拨开按钮，林拓便只听手机一连串的提示音。 锁屏界面上，密密麻麻的消息提醒，除了几条每天必收的垃圾短信，其余几乎都是群聊消息。 打开软件，他眼皮不禁跳了下，就看到自己几乎所有群都被唤醒了，前面的几个更早已经99+。 并且每一秒，都有新的消息弹出，这个时间刚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因此，群聊中人们格外空闲。 随便点开一个群聊，里面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看我转发的最新消息，官媒出声了！” “我去，这算是盖棺定论了啊，之前还有人嘴硬，说是假视频，假新闻来着呢？” “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吧？整个塔克大沙漠，就这么被扣住了？无声无息的？我还是不敢相信……” 林拓默默刷新着群聊信息，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但当真正看到自己造成的影响，他还是很难保持冷静。 就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事情终究还是传开了。 退出群聊，打开微博，点开热搜榜单，林拓果不其然地发现热搜的第一条便是“塔克大沙漠黑箱”。 底下，扫一眼，整个榜单上，相关的词条几乎占了一半！ 点开，林拓赫然看到整个话题的阅读量已经破了十亿次大关！ 当然，这个数据肯定存在极大的水分，但即便如此，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便达到这样，也足以判断，关于沙箱的话题已经彻底刷屏了。 这个年代，热点话题传播的速度的确恐怖。 林拓压抑住心中涌动的情绪，看向排在最前面的博文。 #塔克大沙漠黑箱# 据国家天文观测中心：今日下午三点一十七分许，塔克大沙漠上空突现神秘不规则“黑箱”，将整个大沙漠笼罩。 且四条沙漠公路以及部分设施、人员都在神秘力量下转移到沙漠之外……相关机构已确认消息真实，并紧急组织调查组前往。 请民众保持冷静，切勿传谣、信谣…… 飞快浏览了下新闻内容，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 没错。 一切都和自己想象中一样。 在自己开启创造模式，选定了大沙漠后，现实中，地球上，国内西北的沙漠无人区的确发生了异动。 那所谓的“不规则黑箱”便是衍化沙盘的“隔离罩”。 而这种规模的变化，即便是发生在偏远之地，也无法被人忽视，短时间内便在网络上炸开，掀起了轩然大波。 点开新闻附带的一条视频。 林拓就看到画面的背景是在一座城市外。 公路上，周围都停满了车辆，乱糟糟的，人来人往。 大背景则是一片玄黑色的“墙壁”，撑满了整个画幅。 摄影师甚至快速转动了几个镜头，于是，那“墙壁”，或者说是“沙箱外壳”的巨大与宏伟便清晰地传递给了视频前的观众。 …… 视频中。 一个握着话筒的女记者正站在“宏伟之墙”下，面向镜头，神情激动地说道： “……正如你们所见，我此刻正位于塔克大沙漠北部，我的脚下，便是318国道……就在几个小时前，它还并不在这里…… 是的，根据卫星测算，如今的整条国道，都在神秘力量下，向北方大幅平移……” “而我身后的这面，肉眼几乎看不到边缘的‘宏伟之墙’，便是笼罩遮蔽了整个塔克大沙漠的黑箱的外壳！ 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事实上，通过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它的表面极为光滑，且异常坚固，明显不是常见的材料……” 视频拍摄的时候，大概是由于黑箱遮蔽了阳光的缘故，附近的风很大。 以至于，女记者全程在大声地喊着讲话，风还不时卷起她的头发。 简单介绍了环境后。 镜头一转，话筒猛然对准了周围的一群人。 林拓顿觉有几人略显眼熟，并很快的，确定这群人是国内某个影视团队，怪不得……以前影视剧里见过。 “李导，听说你们剧组是最早发现异常，进行反馈的目击者之一，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到底是常年出镜的，面对摄像机，这群人显得格外适应。 然而，饶是如此，他们脸上的神情也紧绷着，看样子仍旧未曾彻底平静下来。 “这是一个神迹！”视频中，导演此刻全然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只见他神情激动地抬高双手，冲着镜头，目光炯炯，一字一顿，道： “一个必将轰动全球的神迹！！！” 第七章 大象席地而坐 神迹！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林拓表情下意识有了微妙的变化。 并将音量调低了些…… 视频中，这位导演先是将自己一行人的经历简要叙述了下，而后才神情激动地说：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的话……这，这简直太魔幻了，整个大沙漠都被遮蔽住，道路悄无声息转移。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有察觉…… 这，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在他背后，站在画面角落的编剧欲言又止，但终归没说什么。 看得出来，这些人情绪都并不稳定。 记者当即又采访了下几个主演，大都也是类似的状态。 视频很快结束，林拓默默点开了这条博文的评论，发现留言数量正在逼近十万。 “竟然是xx！没想到他们就在那边！！！” “说起来……这不会是炒作吧？是不是李导的新戏在预热啊？这是什么鬼才想出来的宣传方案？” “……你见过国家官媒帮着宣传的吗？就算宣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啊！” “认真的，不会真是什么外星科技吧？” “慌什么慌……只是地球服务器穿模出bug了而已……等下技术部门会修复的。” …… 排在前面的留言，光是点赞都几十万了。 林拓默默又打开了手机里的其他几个软件，发觉无一例外，几乎所有平台都在谈论这件突发热点。 查看了下热搜指数，塔克沙漠黑箱词条也毫无疑问地登顶。 就连外媒也为之轰动，林拓看到有人截了外国几大顶级互联网平台的图片，也都在讨论“华国黑箱”。 有人质疑，有人恐惧，有人好奇…… “果然……”看到这个结果，林拓发觉自己原比预想中平静，恩，这说明手机静音，缓冲了一个下午还是很明智的。 “也在看黑箱的事啊？”这时候，菜馆的老板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放在桌上，扫了眼林拓的手机，随口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真假。”林拓装出怀疑的神情。 老板身宽体胖，眼睛很小，为人和善，闻言摇头不太在意地说： “怕是真的，不过和咱小老百姓也没关系，不是说有专家已经赶过去了么，等结果就行了。” “倒也是。”林拓笑笑，心中倒是莫名的也松快了些。 是啊，网上如何热闹，毕竟发生在遥远的沙漠。 绝大部分人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生活这么难，自顾不暇，哪来的心情关心人类命运。 摇摇头，快速解决了晚饭问题，林拓又买了些日用品。 在夕阳落山前重新赶回了离山武馆。 …… “咦，陆地面积恢复了啊。”等林拓重新返回了旧屋，就看到沙盘上，他吃个饭的功夫，大冰川融化产生的水已经慢慢退下。 整个沙盘中陆地面积重新增加。 【五千万年过去，因为海水消退，原本的海床变成陆地，海洋中的藻蕨植物纷纷滞留于阳光下，大片大片的死亡，然而终归还是有部分存活，进化，扎根生长】 【与植物类似，一些生命构造简单的无脊椎海洋动物也经历了类似的过程】 【又是一千万年过去，有脊椎爬行动物渐渐出现了】 用意念呼唤出虚拟面板，林拓就看到“运行日志”上又多了一行行文字。 沙盘中，也呈现出一个与地球环境越发类似的生态系统来。 沙盘的周边是大片的海洋。 海洋包裹中，则是一片不规则的陆地。 陆地上，绿色渐渐多了起来，至于动物，因为太小，林拓观察起来还有些费力。 “按照这个速度，等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进化出可观测的动物族群。”林拓掐算了下时间，默默估测。 考虑到随着沙盘内环境复杂度提高，时间流逝比例降低，他觉得自己的估测应该准确。 “说起来，沙箱模拟出来的世界是完全参照地球参数的，并且，世界衍化过程似乎也有意无意，向真实世界靠拢…… 这么说，沙箱衍化出的，很可能也是人类……就是不知道，恐龙还是否会出现。” 林拓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一边思考。 沙箱世界向真实世界靠拢是必然的，沙箱衍化毕竟不是真正的偶然性，不太可能进化出异于人类的智慧生命。 假使真的有意外，林拓也会出手干预，毕竟，从情感角度与实用角度，怎么都是类人生命更舒服些。 确认沙盘运行良好，林拓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用工具将屋顶的破洞修补好，旋即才来到天井中。 打开房檐下的照明灯，整个演武场空荡而明亮。 衍化沙盘的意外出现让林拓不得不将武馆的重建工作向后稍微推一推，好在几年都等了，也不差几个月。 “另外，消化融合以太的工作也要提上日程了。”林拓尝试感应了下身体，发现小腹中隐隐盘着一个气旋。 此刻，他已经知晓，以太是需要消化的。 借助沙盘吸入体内的青白之气只有一部分融入了他的细胞、筋骨、血肉……这些能量会对他的躯体进行提升。 若是用玄奇些的说法，便是一个“淬炼”的过程。 而余下的，没有真正被吸收的以太，则仍旧储存于体内，可以被调用，比如像此前那般，凝成虚幻的兵器。 也可以喂给商城，用来购买观察模式的面积。 林拓认真思考了下，决定目前还是以“淬炼”身体为主，在生命层次上实现进化，至于加快“淬炼消化”的方法…… 根据此前演武的经验，他觉得，可以用传统的打熬身躯的方式加速。 “不过以我如今的身体素质，用基础的锻炼法已经效果不大，可以挑战一些更难的。” 站在门口，林拓提起袖子，看着灯光下自己匀称有力的手臂线条，有了个主意。 …… 当晚，林拓没有熬夜，很早就于沙盘旧屋旁边的卧室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之时，林拓便已醒来，简单洗漱，旋即便推开了隔壁沙盘旧屋的房门。 根据系统日志的描述，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大型动物出现了。”林拓有些欣喜地站在沙盘旁俯瞰那片广袤的大地。 一夜过去，大陆之上已然郁郁葱葱，雪山、高原、盆地、河谷……不同的地形分布着，更有一片片原始森林伫立。 当林拓手动将时间流速调整到1：1，尝试俯身吹开上空的云雾，更是惊起了一片飞鸟，啸叫着，从林木深处飞起。 “轰！”林拓小心翼翼地尝试用手指轻敲了下大地，便引得地面一阵摇晃，因为控制着力气，所以倒还不至于大地震。 可饶是如此，森林中也有许多动物惊叫着逃离，奔向平原。 其中大部分体型微小，只能粗略辨认大概属于类猫科、犬科动物。 还有少数庞大些的，倒是显眼。 “这是……大象？呃，或者是类似的物种？”林拓有些惊讶地俯瞰着一个类似大象的短毛物种，他们成群结队，在大地上奔行，扬起阵阵烟尘。 林拓一时好奇，想了想，伸出右手探入沙盘中，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抓取跑在末尾的一头“大象”。 …… 华国西北部，某座城市郊外，被人们称为“宏伟之墙”的隔离罩外部。 此刻正值清晨，阳光刚从东方地平线升起。 然而在国道旁，一个临时的驻地中，却是热闹非凡。 一辆辆汽车在远处停靠，车顶还有探照灯并未关闭。 昨夜便已经陆续赶到的科研人员们聚集于此，此时，竟然已经搭建好了一个临时的研究点。 一枚枚奇异的传感器连接着线缆，被人踩着消防梯，安置在“宏伟之墙”的表面。 底部。 军绿色帐篷内的临时桌子上，一台台计算机屏幕雪亮，在进行着数据分析。 相比于外部的喧闹，这里显得格外“安静”一些。 由于事发突然，在第一批专家组赶到后，相关的设备才姗姗来迟。 经过开会商讨，谨慎起见，暂时没有动用暴力方式尝试打开宏伟之墙，而是选择了利用专业仪器进行探测。 却至今尚未有所发现。 突然间，就在这一刻，数台装置同一时间发出了警报，计算机屏幕上更是显露出剧烈的声波曲线！ “有信号！” “突发信号！快！” 原本因为彻夜不眠，已经显得疲倦的操作员们同时一个激灵，战栗起来，继而，率先发现异常的青年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 “什么信号？” 帐篷外，顿时冲进来几人，都是风尘仆仆，为首的更是一位鬓角斑白的老人，看样子，竟是刚抵达不久。 “周院士……”一名研究员猛地起身，意外于对方的到来，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当即急声道： “震动！黑箱内部刚才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信号！已经……消失了！” …… …… 远在离山的林拓自然不清楚。 即便已然放轻了动作，可自己敲击大地引发的震动仍旧被捕捉到了。 可惜，这注定是个分析不出任何结果的发现。 林拓此刻正饶有趣味地端详着那只瘫坐在自己掌心的“原始大象”。 在自己将其小心翼翼捉起的时候，它便已然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等到将其从“隔离罩”中取出，拿到眼前观察，这只可怜的大象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瘫软如泥，上下失禁。 发出一声蚊呐般的“嘶吼”，然后……闭上双眼。 …… 运行日志： 【世界衍化六亿五千七百四十八年，第一只沙盘生命直面真实，然后……晕了过去】 第八章 58分21秒 离山，武馆旧屋内。 “吓死了？”看到这只始祖象栽倒在掌心，林拓当即升起这个念头，等看到了日志的文字描述，才松了口气。 “胆子这么小的么……”轻声低语，林拓拿起手边的放大镜，认真打量这头远古生命. 不过也没看出什么，倒是另外一件事让他更为关注。 “看样子，我是可以直接穿过隔离罩，从沙盘中摄取物质与生命的，并且通过衍化沙盘的空间通道，其体型也会等比例缩小……” 这一点他此前并非没有意识到过。 须知，那个“分身”目前仍旧置于体内。 “因为这头始祖象是唯一的，所以不涉及到逻辑冲突，与我的分身情况迥异……恩，这倒是个重要的发现。” 林拓思索中，忽然有了个念头： 倘若将分身置于沙盘中，并转移意识，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出现在沙盘内部任何区域？ 不过犹豫了下，他并未立即尝试。 想了想，他便将那头昏迷的始祖象放回了沙盘，旋即，看着它惊醒，踉跄着逃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先让它们继续衍化吧，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现原始人类。”摇摇头，林拓转而操控虚拟面板，将沙盘切换到了“观察模式”。 旧屋中，光影变幻，莽荒大地破碎，被一座忙碌的现代都市取代。 缩小了无数倍的阳城市出现在了林拓面前。 此刻，晨曦下，整座城市正缓缓醒来。 阳光斜斜地照过来，高楼、大厦投下繁乱的阴影。 市区的公路上，已经有大量的汽车有序运转。 “这就是文明的代差么。”对比创造模式中的原始大陆，林拓不禁生出感慨，旋即看了眼“当前环境以太浓度”。 提示是“低微”，文字后面还有个向上的“箭头”，大概表示“增长状态”，只不过，肉眼根本看不到多少青白之气。 “果然，以太的恢复没那么快。”林拓轻轻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迈步走到了沙盘中离山所在的位置。 目光却是掠过，投向了沙盘边缘的另外一座山峰。 那是一座比离山更陡峭奇险的峰峦。 同属太和山脉的一部分，只不过，距离阳城市区更远，一大半的面积已经处于沙盘之外。 他摊开右手，心神一动，掌心中便浮现出一个缩小版的“林拓”。 分身！ 是的，经过认真思考，林拓准备利用分身进行一个实验。 通过昨日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分身与本体几乎完全相同，各种意义上都是。 准确来说，它原本就是沙盘空间中的自己。 通过切换感受，他已经确定，自己通过消化以太，提升的力量也同步存在于分身上。 两个身体实力完全相同，共用那几十点以太，除了体型差距外，别无二致。 并且，吃喝拉撒也是共通的。 比如林拓本体吃了饭，那么分身也不会饥饿，反过来，分身吃下食物后，本体也会有饱腹感…… “一点都不讲能量守恒。” 不过考虑到衍化沙盘的特殊，守恒与否，似乎也不是重点。 林拓在意的是，既然如此，那么他似乎可以用分身“炼体”，达到消化以太的目的。 想到就做，林拓当即将分身投入沙盘，放在了太和山脉中的那座陡峭奇峰脚下，旋即收回手，将意识进行切换。 …… …… 眼前一花。 荒山之下，本来宛若木偶的林拓眼眸中浮现出灵动的光彩。 他活动了下身体，四下打量，便见不远处，那座荒废的山峰上大片的绿。 东方，太阳刚刚跃起，空气还算凉爽，远远望去，绵延无尽的太和山脉中盘亘大片薄雾。 “就是这了。”林拓辨认了下方向，继而提气，整个人身影晃动，速度极快，宛若惊鸿，迅速奔向某处。 不多时，他眼前出现了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山路。 说是“路”，其实只是一条小径，或者说是一个个台阶，角度极陡，径直朝着山顶蔓延，宛如天梯。 林拓说不清其来历，只记得小时候外公曾带他来过这里，说是这条“天梯”有数百年历史，原本是连通着一座寺庙，只是很早就倒塌了。 因为地形险峻，因此，也没人乐意攀爬。 后来，就彻底荒颓了。 而这里，就是林拓选择的炼体之地。 犹豫了下，他脱下上衣，将其缠在脖颈上，包裹住头脸，虽然这里几乎不可能遇到人，但防以防万一，还是遮住比较好。 随后，他向前几步，伸手搭住了一块石碑，这石碑早已破败，文字都模糊不清。 “起！”林拓轻轻吸气，体内以太震动。 蜕变后的躯体平常看着并不显眼，但此刻，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却是隆起，轻松便将石碑扛起，负在后背上。 然后，林拓微微蹲下，就这样，以匀速沿着天梯，向山上跳去。 …… …… 与此同时。 林拓并未注意到的是，就在远处的一条公路旁，一辆私家车早已停下。 车内，跳下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为首的，戴着一顶遮阳帽，正瞪大了眼睛看向太和山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说咱不至于吧……你肯定看错了，怎么可能有人从天上飞下来？” 另外一个女孩靠在车门边，有些无奈地抱着肩膀，看着同伴。 前者却是语气极认真道： “我真没看错！就刚才，我在车里往外一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哎呀，反正你相信我就好了。” 看到同伴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女孩也不解释，只是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将镜头拉近……放大画面观察。 “行行行，我相信你……反正这世道我也是看不懂了，昨天还说国内整个一沙漠给扣住了，今天你又说什么超人……也不知道怎么……” “啊！找到了！你看！”正吐槽着，就听到第一个女孩发出一声欢呼，捧着手机，很兴奋的模样。 后者愣了下，好奇地凑过去。 旋即，便看到手机镜头中，是一个背负着巨大石碑的人影，正飞快沿着一条“天梯”般的石阶向上。 “我去！真的有超人啊？！” 虽然距离遥远，画面有些糊，但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画面中，正是背负石碑淬炼身体的林拓。 只见他每一次起落都仿佛暗合某种节奏，竟有种别样的美感，且看不出一丝疲累，虽然这并不能佐证“从天而降”，但，只是眼下这一幕，便绝非常人可为。 在她们看来，也就只有超人类才能做到了。 “录像！拍下来啊！快！” 在催促声中，前一个女孩才如梦方醒，直接打开了拍摄功能。 两人也不说话了，只是专心观看。 “那么大一块石碑……还是这么陡峭的山路，应该很快就停下吧……” “大概吧。” “你说他能走到多高？” 公路旁，两个女孩一边专注拍摄，一边闲聊，并猜测着林拓能撑多久。 然而。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 四十分钟…… 拍摄界面上跳动的数字不停累加，两个女孩也不得不从手持拍摄，转而放在了车顶，用支架撑着。 脸上表情也从最初的好奇与惊讶，变得骇然，然后……呆滞。 直到林拓消失在山顶，她们才终于回过神来，结束录制。 “58分21秒！” 看到这个视频的总时长，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觉得难以置信。 在这种地形中，匀速，不停歇地跳跃一个小时，即便身上没有任何重物，也足以堪称匪夷所思！ “……我，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了，”后一个女孩神情恍惚，苦笑道，“这人……不，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 “世界好像真的要变了。”拍摄的女孩收起手机，神情复杂。 昨日是神秘黑箱轰动全球，今天便出现了“非人类”……这一切，仿佛预示着什么。 “哎，你要做什么？” “我把视频发网上去，”戴着遮阳帽的女孩一边操作，一边认真回答同伴，眸光闪亮，“我觉得，我们可能见证了历史！” …… …… “呼，终于爬上来了。”将石碑随手扔在一旁，林拓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他的身上满是汗水，头发都被打湿了。 “我体内的以太还有多少？”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93点】 脑海中，衍化沙盘当即给予了回答。 “上一次是98点，也就是说，我刚才消化了5点，”林拓默默计算，“力气似乎又大了些，恩，看样子，我淬炼身体的方案是有效的，只要坚持下去，就可以慢慢将这些以太完全消化，直至提升生命的层次。” 不过他同样没有盲目乐观。 “初次吸收的效率肯定偏高，越向上提升，难度必然越大，看样子，果然没有躺着就能变强这种好事。” 摇头笑笑，林拓扯下上衣，擦了擦汗。 然后看了眼已然升起的太阳，尝试切换意识，同时，某种奇异的灵觉牵引他下意识朝着远处山下公路看了一眼，嘀咕： “怎么有种被窥伺的感觉……” 第九章 大河、新器、部落、律令 那种感觉相当隐晦，更像是错觉，林拓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隔那么远，将他的训练过程全程拍摄了下来。 …… 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武馆旧屋，沙盘旁。 林拓感受着浑身的汗湿与身体的酸软，谨慎地观察了下沙盘，通过俯瞰视角，确认了分身周围并无其余人类活动迹象。 这才快速地伸手，触及分身，犹豫了下，没有选择用手掌将其托起，而是直接动念，让分身融入了掌心。 “恩，还是这种方式比较低调……否则每次都从天空抓取，迟早会被人发现。” 虽然林拓自信可以瞒住身份，但能避免的麻烦，还是避免些才好。 至于这次实验的结果也很明白了，分身的淬炼成果的确可以同步反应在本体上。 “或许，以后可以尝试将分身放入创造模式下的沙盘中进行锻炼。” 当然，这只是个模糊的念头，暂时并没有这个必要。 …… …… 接下来一整个白天，林拓都忙着继续修缮、打扫武馆，一些坏掉的门窗，也找了专人上门修补。 至于衍化沙盘，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他已经确认，沙盘中的景象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就算用手机录像、拍摄，也完全无法捕捉到那些光影。 这让他放松了很多，毕竟他总不可能时刻守着。 至于外界的喧嚣还在持续，且愈演愈烈。 网络上，讨论“塔克黑箱”的话题比昨日更加狂热，尤其在专家组赶过去后，那片荒芜的土地登时吸引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 “最新消息！今天清晨，研究队伍捕捉到了异常震动！有人分析其可能蕴含着某些重要信息，正在尝试破译解读！” “已经有超过十位院士赶到西北了，听说其他国家也在尝试沟通，想派队伍过来。” “听说宏伟之墙非常神秘，完全无法探测，且异常坚硬，这样下去，恐怕最后还是要动用热武器尝试暴力破开……” 网络上，无数消息涌动，林拓挑选浏览的这些还算比较正常，更多的还是谣言，其中占据主流的则是对于地外文明的猜测。 五花八门，其中一些脑洞让林拓这个“罪魁祸首”都叹为观止。 “看样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平静了。”林拓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倒是并不认为全球的研究人员们会有什么发现。 更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毕竟这两件事毫无因果关系。 相比之下，林拓更在意的还是沙箱世界的衍化。 …… 傍晚，当林拓吃完晚饭，返回离山武馆后，便惊讶地发现，运行日志上多了一行醒目的文字： 【世界衍化七亿零三百四十一年，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原始人类诞生】 人类出现了！ 林拓心中轻轻一震，飞快推门，来到沙盘旁，俯身一看，便见经过七亿年的衍化，整片“大陆”已然趋于平稳，再没有太大的变动。 而在那条横贯大陆的河流中段的位置，渐渐的，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原始人类”出现。 在时间加速的作用下，林拓看不清具体过程，却可以从“宏观”视角发现，一群蚂蚁般大小的人类族群正在飞快形成与扩张。 “人类的标志是懂得使用工具。”林拓心中蓦地浮现出这句话，旋即吹散云雾，俯身看去，努力观察，终于看到了河畔一些聚集起来的“穴居人”。 是的，这些刚学会使用工具的原始人类仍旧居住在洞穴中，处于一个极为初级的文明阶段。 然而，林拓却是颇为欣喜： “参照地球上人类的发展历史，文明的种子埋下，接下来的进化速度将会是惊人的。”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同时，窗外，傍晚的最后一缕余晖落下，第二个黑夜到来。 沙盘上空浮现一片阴云与雷电，森林中旋即腾起了一瞬的火光。 【雷霆引发了火焰，进而点燃了森林，无数生灵死去，而只有人类尝试接触，并掌握了火焰】 …… 西北，“宏伟之墙”遮蔽的，原本的塔克大沙漠，如今的原始大陆之上。 这一日阴云密布，昏天黑日，天空中唯有电蛇狂舞。 “轰隆！！” 恐怖的雷声撕开了这个蛮荒的世界，大地之上，无数动物惊恐奔行，躲藏。 一片原始森林中。 一群原始人手持笨重的石器，扛着猎物，叫嚷着奔向洞穴，然而，这时候，数道雷霆伴随着豆大的雨滴落下，坠入密林中，并引发了熊熊山火。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即便是雨水也无法浇灭。 “哇啦哇啦！”浓烟中与烈焰中，无数动物恐惧地奔跑，几个原始人卷入其中，渐渐被淹没。 有的被踩踏、撞击死亡，有的不知所踪。 山火席卷了整片森林，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火灾才渐渐熄止，狂风减弱，雨云渐散。 在这片废墟的某处。 一个不知怎么，幸存的原始人惊恐地爬起来，望着死寂的世界。 呆了一阵，然后踉跄起身，摇摇晃晃。 试图去拖不远处被烧死的一头野鹿，却鬼神神差地伸出手，捏起了一根仍燃烧着火焰的树枝，发出恐惧又兴奋的呼喊。 …… “掌握了火焰，就拥有了取暖以及抵御猛兽袭击的武器，烤熟的食物也会渐渐改善他们的体质……” 沙盘上空，林拓静静地凝视着大陆上的变化，轻声低语。 接下来，在火焰的帮助下，那个原本很是孱弱的小部落渐渐兴盛起来。 而类似的一幕还在整条河流两侧，无数部落中出现。 【人类掌握了工具与火焰，部族开始渐渐扎根，繁盛，分布于大河流域两岸，是为大河文明】 运行日志上咔哒咔哒敲出文字来。 林拓有些无语，心说这沙盘起名字也着实简单粗暴。 不过…… “看上去，今天晚上他们没准就能进化出封建国家来。”林拓默默思量，为了见证这一幕，他决定今晚干脆不睡了。 “反正都辞职了，又不用上班。”想着这些，林拓拉过椅子，又取来一些零食，干脆在沙盘旁坐了下来，边玩手机，边盯着沙盘进程。 果然，随着人类开始登上“舞台”，运行日志上，浮现文字的节奏明显加快了。 【在接下来的两万年里，整个人类文明都在缓慢地进化着，寒冷而多变的环境仍旧严重阻碍着族群的繁衍。 食物的匮乏、病痛的折磨、猛兽的威胁……等等的一切，都可以随时将一个部落毁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七亿零两万一千年，末次冰期的影响终于渐渐消失，整片大陆极剧温暖，气候的变化催化了人类部族的进化】 【……人类进入了新器时代……他们走出洞穴，建立居所，由游荡转为定居，使用弓箭狩猎，捕捞鱼类，种植谷稻、磨制石器、骨器，制造陶器……人口开始快速增加，社会模式与分工渐渐清晰……】 【约八千年后，新器时代结束，部落时代开始】 【大河流域，许多大型部落出现，人们掌握了金属冶炼技术，原始的石器被抛弃，青铜器、原始铁器出现……社会分工模式形成】 …… 暮色四合，夜色渐深。 整个离山都处于极安静的气氛中，然而，林拓却只觉得热闹非凡。 手机已经放在了一旁，他坐在椅子上，胳膊交叠在沙盘边缘，然后认真地注视着那闪烁的画面。 时间加速下，在他眼中，整个沙盘大陆就如同一幅幅飞快切换的幻灯片，或者说是飞速翻动的相册，每过几分钟，陆地上便有了新的变化。 一代代原始人死亡。 一代代又出生。 部落之间频繁发生战争，有的规模小，只局限于一处山谷，一片湖泽。 有的更大些，浩浩荡荡，很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林拓恍惚间有了种回到童年，观看俗世蚁国争斗的错觉，然而理智又时刻提醒他，这“蚁国”是真实存在的。 且距离他并不是太远，就在同一个国家内，处于那座被彻底封锁的塔克大沙漠内。 这些他眼中渺小的人类，真实情况中只比他矮小些许，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因此，这观摩便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也正因如此，在部落交战过程中，他始终未曾插手，只是旁观。 而就在他亲眼目睹大河流域两个最大的部落决战，并分出胜负后不多时，运行日志敲出了新的记录： 【世界衍化第七亿三万二百一十六年，大河文明最强盛的两个部落决战，兼并融合，其首领号大王，部落时代结束，律令时代开启】 这行文字出现后，林拓发现，时间流逝速度进一步减慢了，然而，沙盘中的人类早期社会，却是愈发兴盛了起来。 无论是氏族掌控的面积，人口数量，还是最容易辨别的建筑规模，都在飞快扩大。 “这就是所谓的复杂度提升么……”林拓心中明悟。 律令时代在他看来，已经有些殷商时期的意思了，虽然仍旧没有出现“国家”概念，但氏族形式的社会，已经形成了。 需要沙盘加速衍化的细节也更多了。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由沙盘人类建造的宏伟祭坛，并欣慰地发现，虚拟面板左上角的“以太浓度”已经从空白，变成了“低微”。 后面也出现了一个上升的箭头。 这说明，1号沙箱世界终于出现以太了。 第十章 给文明开个外挂 1号沙箱终于产出以太了。 …… 这个发现让林拓深感振奋，要知道，他之所以创造沙箱，目的就在于此。 而随着沙盘中时光飞快流淌，林拓发现，半空中果然渐渐出现了些许青白气息，很淡，很稀薄，但终归是有的。 “要不要吸一口？就吸一口？”林拓纠结了几秒钟，还是站起身，俯瞰沙盘大陆，然后默默运转“食气法”。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那些以太却并不为他所动。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过低，无法采集】 脑海中信息浮现。 林拓无奈，只好重新坐下来，也没心思玩手机了，就托着腮帮子，在旁边等。 沙盘中的衍化还在持续。 气候总体平稳，偶尔的干旱与洪水，也在时间加速下，以快进的姿态闪过。 【律令时代持续了足足八百年，大陆之上，人口迅猛增长，原有的社会结构终于还是无法维持下去，于是，某时某刻，战争爆发了】 【大陆骤然纷乱，群雄并起，诸侯林立，国家概念出现，原有的秩序被打破，最高峰时期，整片大陆破碎成八十二个诸侯国，彼此争斗不休，律令时代结束，战国时代开启】 运行日志上一行行文字敲出。 林拓便见沙盘之上，烽烟四起，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只从那浮光掠影中，便足以体会战争年代的残酷。 “总共才不到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竟然分裂出这么多势力……”林拓不禁有些咋舌。 【战国时代初始，势力凌乱，然而随着诸侯彼此吞并，扩大，渐渐形成了十三国共处格局，战国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然而，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一百零三年，“池国”改革，国力迅猛增长，于巅谷之地大破邻国，此后二十一年，池国版图逐步扩大，最终吞并诸国，统一大陆。 国君登基，祭天祀神，自封帝王，自此，战国时代结束，王朝时代开启】 “这么快？”看到这条日志，林拓怔了下，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的暗夜。 此时，才刚刚三点多钟，他原本预计天亮前或许可以进入封建帝国时代，眼下，却是提前了些。 “或许，天亮前可以尝试重新吸收以太。”林拓起身，去隔壁翻出了一桶泡面，煮了，然后默默等待大陆王朝变幻。 战国时期，“以太浓度”后面的箭头曾经呈现下跌的趋势过，只不过林拓明白，这种战争是文明发展过程中的必然。 与天灾不同。 因此，他也没有去阻拦或者更改。 等到泡面熟了，箭头又重新变成了“上升”的状态，且呈现出淡淡的绿色。 “吸溜。”捧着桶面，林拓边吃边看，就发现，沙盘中的时间流速更加缓慢了，整个人类国度的分布，也开始呈现出以国都为中心，向四方辐射的状态。 最醒目的，倒不是那些规模不小的城市，而是一片片农田，耕种的进步使得粮食产量增加，战后的人口数量也在迅速恢复。 并且很快便超出了战国初期的人口规模。 大概是还是参考了现实的原因，亦或者是文明的大趋势发展总是惊人的相似，就连沙盘中的建筑群，也在衍化中渐渐与汉唐风格趋同。 林拓本以为这个王朝会很快被推翻，然后换上新的统治者与国名，然而让他略显惊讶的是。 沙盘中的大一统王朝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六百零二年，大陆上人类数量正式突破五百万】 当虚拟面板上浮现出这一行文字后不久，林拓发现，“环境以太浓度”终于从“低微”变成了“低”。 “可以吸收了！”看到这一幕，林拓猛地起身，就看到窗外天色已然泛青，夜晚即将过去。 谁能想到，只是一夜之间，塔克大陆上，便完成了从部落奴隶到封建大一统王朝的转变？ “不知道能采集出多少以太值。”林拓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再次尝试施展“食气法”，这一次果然成功。 那漂浮在沙盘上空，隔离罩内部的青白之气缓缓聚拢，化为一缕细细的灵气，被林拓熟门熟路吞入体内。 只不过相比于第一次，林拓这回只觉浑身舒畅而已，倒是没有上次那么大的反应。 一口气将近三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以太搜刮一空。 林拓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询问道： “我现在，有多少以太值？”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124点】 脑海中，衍化沙盘当即给予了反馈。 “这么少？”林拓怔了下，很是意外，总共才124点，如过刨除他本来拥有的93点，也就是说…… 他这一口，从沙盘中才吸了31点以太？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要知道，这片大陆的面积可比阳城市大了太多倍。 可以太值却只有阳城的三分之一不到。 【1号沙箱中智慧生命质量偏低……】 似乎是他的询问触发了某个关键词，衍化沙盘当即将相关解释说明灌入他的意识中。 林拓目光开合，旋即恍然。 问题主要在于两个方面。 第一，是创造模式下采集以太，所造成的消耗本身就会比观察模式更高一些。 换句话说，同样的以太点数，创造模式中，沙盘“截流”的更多些。 这属于机制问题，暂时无法解决。 第二，则是沙箱中的人类王朝本身提供的以太就不多。 虽然国土面积大，可人口总数却并不比阳城市多。 要知道，现代都市人口极为密集，阳城虽然不是省会，但也规模不小，人口规模在六百万左右。 此外，更重要的则在于人的生命质量。 现代人的平均寿命，健康程度，精神风貌等等，都远超封建王朝统治下的人类。 别的不说，在“大池王朝”，每年都还有大量人口冻饿而死，这种情况下，个体产生的以太很少。 如果不是林拓这一口，吸取的以太横跨了沙盘世界的许多年，这个数字还会更少。 “这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旧屋中，林拓有些头疼，笑容苦涩。 当然，情况也不是太糟糕，毕竟沙盘与现实时间流速不同，以太的恢复也更快。 因此，肉眼可见的，沙盘上空的青白气息在几分钟里，就恢复了不少。 相信再等一阵，就可以进行第二次“采集”。 怎么说？数量不行，那就用次数补足…… 可是…… 能不能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 林拓重新靠在椅子中，忍不住陷入了思考。 “想要解决以太匮乏的问题，就必须从源头入手，要么提升人口数量，要么提高人口质量。” “人口数量很难拉升，如今沙盘世界的社会生产水平太低，出产的粮食连填饱如今这几百万人口都做不到，更别说再多……” “至于人口的质量……同样受限于当前社会生产力水平，封建社会的生产结构不变化，生活质量就无法提升……”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林拓耳濡目染，大概也能判断出症结所在。 “那么，怎么办？等待沙盘中的封建帝国继续进化下去？”林拓靠在藤椅中，一只手随意搭在沙盘边缘，无意识敲击。 眼神中满是思索的神情。 “……不，不能枯坐等待，如果参照现实，封建王朝如果没有契机，很可能就此固化，停滞不前，一直维持当前的社会水平上千年。” “而如今，衍化沙盘的时间流速已经减慢了不少，可能我等个十天半个月，沙盘中也仍旧还是维持着封建帝国的形态。” “恩……如果说，依靠其自身提升不太现实，那么……如果我这个外力推它一把呢？” 想到这里，林拓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 “如果我将早期的科学与技术想办法授予池国，是否可以加速他们的发展速度？” “或者简单直白些说……” “给沙盘中的文明……开个外挂？” 第十一章 我来看看人间 ……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难以落下。 参考现实中的历史，倘若没有外力催化，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很可能长久地僵化，即便是改朝换代，也只是换了批人掌权，仅此而已。 社会不会有根本上的革新。 最幸运的情况，也只是遇到几个明君，短暂地昌平一阵，维持个几十年，然后再衰落下去，一次次轮回。 而这时候，倘若林拓轻轻推它一把，是否可以催化文明的进程？ “可以尝试一番……问题在于如何操作，以大池王朝的状况，从下而上，让底层觉醒太难，这不是外力可以强行推动的。 相比之下，从上而下的改革可行性更高些……” “那么，如何将知识授予大池王朝？”林拓陷入沉思。 知识并非是具体的事物，难以直接授予，只能转述，传授，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彼此的交流，不能只是单方面的讲述。 若是真实的古代，一个普通人想要将自己的想法上达天听，难度极高，林拓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 只要他想，在沙盘内吼一嗓子，整个大陆的生命都能听到。 可这并不能达到目的。 首先，这种类似“神灵显化”的手段难以做到精细化沟通，会让知识的传递变得更艰难且别扭。 此外。 他也不确定，这种方式会导致什么后果，自己的讲述是否会被当做“禁忌知识”，“神灵密语”之类的东西被封杀？ 凡间帝王是否会因为恐惧而不敢施行？ “还是得想个更‘亲民’的方法……不要太超出沙盘人类的认知范围，又能让他们敬畏地去学习，主动发展……” 思索中，天色渐渐明亮，林拓也有了些想法。 “在此之前，总得先进去看看。” 打定主意，林拓呼唤出虚拟面板，然后返回“主页面”，进入了“商城”，目光落在了一件新的商品上。 那是在沙盘中诞生人类后，便悄然出现的一样新的商品。 【通语术：100点】 介绍：一种可以快速掌握陌生语言的能力。 显然，这便是为了方面他与沙盘人类沟通，出现的功能。 只是此前，林拓根本买不起。 “购买！”捂着胸口，有些肉疼地吐出这两个字，林拓便只觉短暂空虚了下，体内的以太点数，从124点，降低到了24点。 【购买成功】 看到提示，林拓重新返回了“创造模式”页面，然后将沙盘时间流速调成了1：1。 霎时间，整个沙盘中飞掠的图影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此刻，沙盘与现实，彻底同步。 旋即，林拓又抬起右手，犹豫了下，将手掌覆盖向大陆之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那是大池王朝的都城。 林拓打算让分身降临俗世王朝，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何种模样。 …… 与此同时，华国西北部，宏伟之墙内部，原塔克大沙漠上空，此刻正值黎明，天色尚暗，夜空中，繁星点点。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之上，一座座城市、村镇星罗棋布，正缓缓苏醒。 而就在此时，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宇宙中悄然落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是大池王朝建国第五百六十一年。 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 京都郊外，某座官道上，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奇装异服的人影。 …… …… 塔克大陆北方，连绵群山一望无际，群山以南，便是平原。 大池王朝定国之城便位于此地。 时值初春，寒意消退，天气已暖，京都城内，桃花尽开，美轮美奂。 此时，朝阳缓缓自地平线下升起，红暖的光线照亮了将醒未醒的城市。 南城门。 大门紧闭，城外却早已排起了长队——那是等候入城的人们。 “都打起精神来！今日祭典，但凡出什么乱子，所有人都落不到好处！” 城卫军统领悄然出现在城门楼上。 严厉的声音像是雹子，打穿了守城军士们的倦意。 “是！” 看到众兵卒昂首应是，这位南城守卫统领军官表情才稍稍和缓了些。 虽然他大小也算是个军官，然而，在京都这地方，却也只是底层而已。 天子脚下，如履薄冰，又是负责城门守卫之职，但凡出了错，都是大事。 尤其……是今天。 扭头看向城外，天色正迅速亮起，军官眯了眯眼，开始凭借经验计数城外车马的数量。 恩，是平常的三倍有余。 并不意外，要知道今天可是每年一度的“祭神大典”举行的日子。 每逢初春，桃花最盛的时候，皇帝陛下便会率领群臣，于西苑举办祭祀神灵的典仪，这传统自数百年前，王朝还只是个诸侯国时期便有了。 至今已举办了无数次。 “祭神大典”所在的西苑乃是皇家园林所在，每年只在极少数的日子才会对京都民众开放。 这祭神大典便是最盛大的一次，不限观看者，因此，每年一到这时候，不只是京都人，更有其他府城、郡县的国民都会赶来观看。 一来是观摩典仪，二来也是来京都赏花。 因人员众多，因此，城门守卫便也是压力陡增，毕竟……这么大的庆典，要是把一些作乱的分子给放进来…… 责任就太大了。 今天是最后一日，进城的人已经算少了些，更多的，都是提前几日就来了京都，据他所知，如今全城的客栈几乎都已爆满。 胭脂胡同歌舞阵阵，彻夜不休。 桃川河上，游船聚集，河灯洒满了两岸。 对于那些外地人，自然是京都热闹繁华的体现，然而，作为京都土生土长人氏，他却只觉得无聊透顶。 一样的风景，一次次的循环，几十年来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能有什么新鲜？ 换了新的歌姬舞姬？还是什么新的曲目？ 这又算什么新颖，只是换了张表皮而已，作为一名守城军官，他原本不该想这些，可他这人就喜欢乱想，控制不住。 在他看来，大池王朝建国五百多年，表面上的繁华早已遮不住内里的腐朽与僵化。 也不怪，放眼整片大陆，王朝一统，边疆的一些小势力也完全不成气候，没了敌人，再精壮的帝国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 恩，当今国君倒是个励精图治的明主，可即便陛下勤勉努力又能怎样？ “这个世界……终归是没什么新花样。”军官默默想着，然后便听到身后钟声传来。 他当即吸了下鼻子，大声喊道：“开城门！” “轰隆隆……” 这一刻，铰链转动，京都城门同时打开，等在城外的民众们纷纷挥起鞭子，驾着马车，缓慢地朝着前方蠕动。 “车里是什么？” “停车检查。” “出示文牒，恩，进去吧。”为防意外，军官也干脆亲自跑到城门底下，检查核验身份。 “下一个！” 擦了下汗水，军官喊道。 旋即，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衫，蓄着短发，眼眸极亮，神情好奇而悠然的年轻人。 似乎步行而来，气质与众人迥异，像是读书人，又多了些灵动与锋锐，像是武人？又哪里有这么秀气干净的武夫？ “你是明州府人？”军官愣了下，然后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身份文书，下意识问道。 “是的。”年轻人微笑点头。 “身份没问题……”文书上没有照片，检查自然没法那么准确，军官翻看了下，将其递回，然后犹豫了下，追问道： “你是第一次来京都？” “的确是第一次。” “来这做什么？”军官忍不住又问了句。 旋即，便见林拓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他，嘴角缓缓翘起，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来……看看人间。” 第十二章 西苑祭典，万里云归 …… 穿过了高大的城门，混在车马人流中走入这座都城，林拓便将方才的小插曲抛在脑后，饶有兴趣地观察这个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池王朝，目之所及，都是新鲜。 好在很多生平第一次来到京都的帝国子民也会有类似的神态，加上进城前，林拓想办法弄了一身当地人的衣袍，倒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尤其…… 对于京都市民而言，这几日因为庆典将开的缘故，都城内外地人极多，更是让林拓显得不太起眼。 …… “这就是池国。”行走于街巷之中，林拓欣赏着两侧的商铺建筑，此刻，太阳已然升起，整个城市都活泛了起来。 街道上，人流渐多。 人们的交谈声则为他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其中出现最频繁的词，便是“祭神大典”。 “我运气这么好？第一次进来，就赶上了节日？”在确认这所谓庆典的含义后，林拓不禁哑然，然后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并意识到，或许，这可以成为自己接下来行动的契机。 是的。 林拓并不打算直接闯入皇宫，虽然他有这个把握，但没有必要。 就像他对那个守城军官说的那样，他此行，只是看看人间。 …… “看！皇车过来了！”当林拓漫无目的，行走至横贯京都的桃川河畔，便看到了河道两侧的无数桃花，以及水面上的画舫楼船。 接着，他便看到船上人影涌出，朝着远处的桥上，指指点点。 池帝国国风开明，民风亦然，便是京都，法度虽庄重，却并不森严，因此，这一幕便发生的理所当然。 “皇车？”林拓当即望去，便看到一串华丽车驾正在一众宫人拱卫下，缓缓而来，周遭还有乐声飘动。 那竟然是一个马车仪仗队列。 为首的车上却没有人，只竖着一根旗子，旗面明黄色，绘制着池帝国的古老图腾，在春日的风中，徐徐飘动。 “这是祭神大典的一部分，皇车拱旗游遍全城，然后才会去西苑，皇帝陛下与群臣都在那边，还有的等呢，祭典真要开始，得到下午了。” 林拓身旁本就有不少人。 此刻都闻声望去，当即有京都本地人讲解起来，语气神情不乏傲气。 “陛下不在这队伍里么？” 有人一边踮脚，在人群中往外看，一边问道。 那名京都本地人嗤之以鼻，摇头笑道： “怎么可能？这车要逛几个时辰呢，国君倘若一直跟着，下午哪来的力气祭神？ 这可是个力气活呢，再者，车驾游过全城，人多眼杂，出事怎么办？” “倒也是……” “可惜了，我还想着看一看当今圣上。” “下午去西苑看吧，不过那时候人山人海的，你也看不着。” 桃川河畔，议论纷纷。 林拓身处其间，眼神短暂的失去焦距，将意识切回了本体，居高临下，俯瞰全城，找到了西苑所在的位置。 “恩，这片林园应该就是了吧？”武馆旧屋内，林拓站在沙盘旁，俯身看向京都西边，就看到那里已然有许多人类聚集。 “祭神大典……或许，真是个不错的机会。” 林拓起身，望着沙盘上空的一缕缕云，陷入思索。 …… …… 由于沙盘内外的时间流速调成了1：1，因此，林拓想要观摩典仪，也需要耐心等到下午。 他也不急，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观察这座城市。 一个国家的首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反映出国家的风貌与社会状况。 在林拓眼中，这大概是个类比汉唐时期的年代。 大池建国五百载，历史上也有过多次战乱，但大都属于皇室子孙内斗，因此，无论是谁赢了，朝代的名号也未有更替。 当今国君继位数年，颇肖其祖，大除弊令，政通人和，一改帝国风气。 在民间的名声倒是不错，看起来，是个锐意进取的帝王。 这让林拓很是满意。 只可惜，很多问题，基于当前社会低效的生产力而根本无法做出实质的改变，因此，所谓的“进取”也只是修修补补。 “有改革的想法就是好的，不然的话，我想推动这个帝国免不了还得再延后几十年。” 桃川河岸，林拓俯身，从河水中捧起一朵河灯，眼神闪动。 …… 中午切换到本体点了外卖吃了，转眼，便到了午后。 当林拓再次将意识切换到分身上，睁开双眼，便看到街道上行人如织，成群结队，向西而行。 显然是去参加祭神大典的。 一些人衣着普通，一些风尘仆仆，人群中还有些身披或艳红、或浅粉、或鹅黄古典服饰的歌姬舞姬，脸上也画着浓妆，点缀在人海中，艳若桃花。 不，不是“若”。 事实上，林拓注意到，几乎大半京都百姓，无论穿成什么模样，手里，却都不约而同捏着一支缀满了桃花的花枝。 这似乎是某种节日的礼仪。 行走间，香风袭人。 “神佑池国！” 当林拓也随着人群，经过一道街角。 一名不知道是朝廷安排的，还是自发的舞姬，便从身旁巨大花篮中抽出一枝，递给他，声音温和道。 “多谢。”林拓怔了下，接过，这一刻，他才终于切实感应到了节日的氛围。 祭神大典举办数百年，早已从单纯的皇家典仪，发展成了整个王朝的民间节日。 …… 当林拓终于随着人流，来到了西苑，便只见，这里早已站满了人。 四周林木匆匆，前方有御林军守卫，将人群拦在这边。 再向前，便可以看到一座高出平地的，巨大的环形祭坛。 此刻，祭坛周围早已插满了旗帜，池国当今皇帝率领群臣，正在祭坛下方，周围宫娥官人忙碌，祭神大典即将开始。 林拓淹没在人群中，极不起眼，他也没试图向前挤，只需要偶尔将意识切换回本体，就可以居高临下，俯瞰全城。 “咚！” “咚！” “咚！” 突然间，祭坛周围有人擂鼓，鼓声阵阵，整个园林周围，成千上万的京都民众原本还在低声议论，乱哄哄的一片。 可随着这鼓声响起，便在几个呼吸间闭上了嘴巴。 那些外地人见此，也同样停止交谈，一时间，数万双眼，齐刷刷望向西苑祭坛。 “噤声！敬神！典仪开！” 祭祀神官高喊了一声，旋即，这个大典便按照严密的规程运转起来。 第一个步骤，第二个步骤…… 典礼有序进行，御林军则穿行于人群中，防止骚乱发生。 人群中，林拓起初看了一阵，还觉得有趣，但渐渐的，便开始走神。 通过一上午的了解，他已经知晓了整个祭典的程序。 知晓，等前面步骤结束，池国皇帝将会登上祭台，上表苍天，历数去岁一年功过，然后占卜祈求神灵法旨。 恩……后面这部分基本就是祭祀官员按照准备好的台词念，反正也没人见过神灵，上苍说了什么，也全凭那些官员胡扯。 在得知这件事后，林拓便有个一个计划。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今日倒是颇为清朗，只有几缕淡薄云絮飘动，烈日横空，照的不少观看典仪的民众都一个劲吐气，更别说皇帝与群臣百官了。 “穿的那么厚实，不得出汗啊。”旁边一个模样朴实的民众小声嘀咕。 林拓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声轻笑，同样低声说：“我倒觉得，等下可能阴天呢。” “这咋可能……” 见旁人不信，林拓也不解释，只是继续等待。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随着一阵乐声，便见一道身披黄袍的身影于万众瞩目下，登上祭台。 “国君上来了！” “那是皇帝吗？” “出来了，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被晒的有些打蔫的人群陡然又骚乱起来，好在有御林军守卫，很快便重新平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于这一刻，将目光投向前方祭坛上的那道身影。 更没有任何人发现，人群中某个年轻人双眸陡然间失去了光彩，表情呆滞，站在原地，仿若一只木偶般。 …… 离山武馆，旧屋内。 坐在藤椅上的林拓陡然“苏醒”，缓缓起身，看向沙盘中的西苑位置，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终于来了，你可让我好等。” 轻声吐槽了一句，林拓忽然抬手，微微俯身，将双臂探入沙盘，在高空，抱住了小半池国的天空。 缓缓聚拢！ 于是，就在此刻，便见那原本分散飘荡在国境内的无数缕云，被两只无形臂膀，强行拘向京都！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 他更是将头探入云层之下的高度，然后用力咳嗽了一声。 “咳！” …… …… 与此同时，大池王朝，京都西苑，祭坛上。 汗流浃背的池帝缓缓站定，然后看了眼前方的祭台摆放的数只青铜鼎。 居中的最大一尊鼎内，竖起一根旗杆，上面挂着的正是那环游全城的图腾，此刻，上面却已写满了字句。 那是典仪开始前，由文臣之首书写的祀神表书。 内容也很简单。 大概意思，就是祈求神灵给予启示，为天下指引太平。 倒不是真的希望神灵说点什么，只是个传统，仅此而已。 而随着池帝上台，宣读完毕了一套祭词，旁边的臣子便向那鼎中投入一物，旋即，青铜鼎内，升起熊熊火焰。 渐渐点燃了整个图腾。 这便是祭神大典最重要的仪式。 将“祭给神灵”的“书信”点燃，之后便会由专门的官员“解读”神灵法旨。 每个人都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人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不一样。 毕竟，类似的流程，已经进行过无数次。 然而…… 就在今日，就在此时。 当鼎内的火焰熊熊燃起，数万京都市民静静凝视的时候，很突然的，炽热的烈阳猛地消失了。 …… 人群中。 那个方才默默吐槽的京都人愣了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眼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穹。 旋即，脸色愕然，惊呼出声： “这……天……天真的阴了啊！！！” 第十三章 神灵显化，圣出东南 …… 他的惊呼声很大，然而此刻，却已无人在意。 几乎所有人都仰起头，望向那迅速暗下来的天空，一个个帝国子民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飞卷，聚集而来的乌云。 云絮从四面八方而来，在几个呼吸间，便堆叠在京都上空。 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 转眼间，便是乌云盖顶。 这如何能让人不惊愕，不畏惧？ “隆！！！” 就在无数惊呼声响起的刹那，更有一声仿若源于星宇中的轰鸣毫无征兆地浮现。 那声音沉重，威严。 在这一瞬间，卷过大陆三十万平方公里。 不只是京都，帝国全境，无数府城、郡县，数百万子民，都于这一刻，被这奇异的轰响惊动。 纷纷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向高空。 个别地域，更有人目睹了天空中乌云骤然向大陆中心卷去的奇景。 “发生了什么？” “阴云飘远了！” 无数人迷惑不解，然而，没有人能给予解答。 相比之下，作为轰鸣的源头，浩大京都，更是清晰地察觉到了那轰鸣声中蕴藏的恐怖天威。 去西苑观看大典的终究是少数。 更多的人，还是照常生活。 然而，就在这一刻，偌大京都，无数军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街巷中，行走的人纷纷驻足，客栈、屋舍中，亦探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孔。 桃川河畔。 一名盛装打扮的舞姬扶着空荡荡的花篮，扬起脸庞，望着那瞬间暗下来的天空，与无数翻卷的浓云，瞳孔中满是惊悸。 “啪嗒！” 突然间，她的眉心微微湿润，她愕然抬手触摸，轻声道：“下雨……了？” …… 京都今日本无雨。 堆叠来的云絮多了，也就成了雨。 被林拓强行拘来的云汇集于一处，黑沉沉的，当即酝酿起浓重水汽来，更是有零星的雨滴落下。 在桃川河上，荡起无穷涟漪。 …… “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了。”离山武馆，旧屋中。 林拓站在沙盘旁，看着面前那朵黑压压的云，其中闪烁的电光，以及躁动的京都，忍不住想。 “可别弄出大雨来，再把皇帝和群臣给浇跑了。”心中嘀咕着，林拓飞快收回双臂，并挥手散开一部分云，让暴雨消弭于无形。 然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西苑。 …… …… 西苑内。 天空中，在林拓的那一声咳嗽落下后，轰隆声却反而多了起来。 暴雨虽未布下，但暗空中，仍划过一道道电光。 旋即，便是连绵的雷鸣。 绵密的小雨飘落下来，狂风吹卷过整个园林，群木摇摆，旌旗飞卷，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天威。 “看！腾旗熄灭了！” 寂静的气氛中，突然有人指着祭坛，惊恐地喊道。 人们当即望去，便见，那青铜鼎内，竖起的旗子早已卷曲，那燃烧的火焰，也在这绵密的雨水中减弱，然后熄灭。 转眼，便只飘起一缕缕黑烟。 死寂。 压抑。 祭神大鼎遇雨而熄，这怎么看，都透出一股不祥来。 尤其，结合这骤然变化的天象…… “莫非……是神灵动怒？”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头升起，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糟糕。 “天神息怒！” 突然间，呼啦啦，便见祭坛之上，一位祭典神官骤然高呼，然后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其余大臣、周遭的上万子民，这才如梦方醒，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蔚为壮观。 便是池帝也同样未能例外。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一幕实在难以用“巧合”来解释，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触怒了天神。 然而相比于惶恐不安的臣子，祭坛中央的年轻帝王在跪拜后，却是率先抬起头，望向高空，神情畏惧且坚毅： “不知我等何处触怒神威，还请天神明示！” 他不解！ 自登基以来，说不上夙夜忧叹，但也当得上勤勉二字，改革弊病，一扫帝国颓气，虽无大建树，但也问心无愧。 他不明白，为何天神会降下神威。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风雨中，更是没法传开太远，事实上，即便是林拓有心倾听，也听不到。 好在，作为“神灵”，林拓也无需倾听。 …… 离山武馆内，林拓此刻，甚至没有看向祭坛，而是低头，凝视那片积雨云，不发一语，片刻后，抬手，捏起了一杆事先准备好的毛笔。 沾了墨，旋即摊开左手，缓缓在掌心写下了几个字符。 那是池帝国的文字。 “通语术”不仅仅帮助他迅速掌握了这个沙盘国度的口语，一并学会的，还有文字。 林拓的字算不上极好，但放在寻常人中，已然算是优秀。 这是小时候外公强逼他练的一手字。 少顷，林拓收笔，轻轻吹干墨渍，旋即望向沙盘帝国，轻声低语：“我的肢体在沙盘中不可见，那，手上的笔迹总可以显现吧？” 说着，他抬手便压向那，笼罩在京都上空的乌云。 …… 与此同时。 西苑，祭坛上，八方风雨同袭，蒙蒙细雨打湿了旌旗，也打湿了池帝的龙袍，然而，他凝视上苍的目光却仍坚毅。 即便是那浓云中的无数雷霆，也似不能阻挡。 他不解。 便要问个明白。 “陛下……您……”下方，一名老迈文臣终于忍不住尝试开口。 然而，他的话还未吐出，便听到了无数惊呼！ “啊！快看！” “那是什么？！” “天神显化！是神灵显化！” 呼声如潮，从园林四方用来，眨眼间，原本死寂的人群便沸腾起来。 “什么？” 百官愕然抬头，看向天空，下一秒，所有人，无论官职如何，如论年岁何如，都无一例外长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珠，震撼失语。 只见，那翻卷的浓云骤然扰动，如水沸腾，继而一缕缕刺目的金光破开云层，照亮大地。 那金光并不炽烈，却勾勒出了一个庞大的而怪异的轮廓。 而在那模糊的“轮廓”内，竟是四个无比巨大，仿佛要撑开天地的文字。 …… 桃川河。 一缕缕刺破云层的阳光洒落两岸。 狂风吹起了漫天的桃花。 然而，却无人欣赏。 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天穹上，那无比巨大，仿若由仙人书写的字句，震惊莫名。 有不少人，更是当街双膝软倒，跪地叩拜。 “那……写的是什么？”倒是一些不认得字的，茫然四顾，尝试询问。 旋即，便听有人语气惊悸，一字一顿道： “圣！出！东！南！” 话音落下，京都哗然。 …… …… “圣出东南！” 西苑。 当林拓手掌落下，文臣之首亦颤声念出这四个字，花白的须发在狂风中，乱如野草。 老迈的眼眸，却是释放出激动的亮光。 “圣出东南！”负责祭祀的大典仪官也随之大声念出了横贯天穹的四个大字。 “圣出东南！”又一位大臣难掩兴奋地喊道，更是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神情激动地看向皇帝： “陛下！这……不是天神降怒！而是神启！是天神降下的启示！” 祭坛中央。 池帝同样茫然地望着天空上的大方光明的文字，心神巨震，闻言，这才醒悟过来。 是了。 祭祀文书本就是祈求上苍，给予启示，指点人间。 这“圣出东南”四字，含义极清楚。 “神灵法旨，天降圣人！我大池莫非……莫非要出一尊圣人？”池帝喃喃，身躯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 圣人！ 古语有云： 每逢大灾，必有圣人出。 每逢盛世，亦有圣人出。 大池承平百年，并无灾患，此刻神灵降旨，莫非，是要迎来一个盛世？ 念及此，池帝再也无法平静，猛然起身，望向东南方向，目光炯炯，难掩激动道： “神降法旨！天佑池国！御林军听令！备驾，随寡人御驾东南，寻请圣人！” “是！” 一时间，旌旗飘动，刀枪如林。 更无人注意到，就在祭坛下的汪洋人海中，不见了，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 …… 运行日志： 【大池王朝，第五百六十一年春，祭神大典，神灵显化，风云骤卷，吹散一城桃花】 【翌日，国君传旨，天下震动】 —— ps：作者摔倒了，嘤嘤嘤，只有投喂推荐票才能起来~ 第十四章 泼天 …… 离山武馆，旧屋内。 当林拓操控分身远离人群，并收回后，他那悬浮在雷云中的右手才收了回来。 “好麻……”感受着皮肤上麻酥酥的感觉，林拓有些无奈。 当他的手陷入雷云中，便感受到了电流的刺激，只是那种情况下也不好中断，只能撑着。 好在相比于他庞大的身体，京都上空的雷电还无法对他造成杀伤。 顶多…… 就是有点酥麻。 “这次没经验，下次得注意。”林拓一边揉着右手，一边吹散了高空的阴云，默默总结经验。 不过虽然有了些许的瑕疵，但总体上，自己的计划还是成功的。 “通过这种方式显化，应该可以达到足够的震慑效果，接下来，池国国君必然会派人向东南方向搜寻所谓的‘圣人’……恩，看来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 是的。 这便是林拓临时起意，制定的计划，趁着祭神大典的机会，伪装天神，给予指引，为自己的下一个行动做铺垫。 所谓的“圣人”自然是子虚乌有，还需要他去扮演。 至于“东南”方向，也是随便写的。 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谁能想到这么巧，就赶上了祭神典仪……我现在一点资料都没准备，直接搞天降圣人的一套肯定不成。 用这种方式，起码可以拖延个十天半个月。” 林拓走到隔壁，洗掉掌心的墨渍，感慨着。 池帝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在只有马匹这种交通工具的时代，即便池国国君明确知晓“圣人”所在，赶路也要几天。 更何况，当前他们只知晓圣人在“东南”，具体位置，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这都为林拓争取了准备的时间。 在1：1时间流速下，他完全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查找资料，准备教给帝国人的“知识”，等准备完毕，再进入沙盘，以“圣人”的身份传授科学。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个身份。 主要有两层考虑。 第一，圣人的身份可以方便他直接与国君对话，让自己的行为，具有足够的权威性与合理性。 第二，以人类的身份出现也可以避免很多问题，比如，圣人教授子民如何改造新式农具，制造化肥……勉强可以接受。 可如果是“神灵”来做这种事……就太怪异了。 至于究竟传授给他们哪些知识，林拓也大概有了思路。 将手擦干净，林拓转身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然后新建了一个记事本，开始思考。 “池国人还处于封建统治阶段，科学尚处于萌芽状态……不，准确来说，他们如今掌握的，只有一些民间技术…… 所以，太过复杂的东西不能教，没有基础的话，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想到这里，林拓敲下了“基础”两个字。 “至于现代的器物，也不能直接赠予他们，根据沙盘的空间转换规则，一粒沙，进入沙盘也会变成巨石。 除非不从沙盘进入，而是绕道，从西北部的塔克沙漠上的隔离罩，也就是所谓的‘宏伟之墙’进入……” 这个想法显然也不合适。 不说打开“隔离罩”将会对全球造成的轰动，光是采购足以支撑整个池国运转的机器，就不是林拓的财力能承受的。 “……综上，应该给他们普及科学基础，主要是建立科学的思维方法、研究方法，开辟数理化等门类知识……然后让他们自然学习探索。” “恩，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必须想办法强行推动社会进化……可以给予他们一些简单的基础机械图纸。 比如纺织机、蒸汽机……以及一些工业社会早期的，过渡阶段的机器图纸，冶炼、种植技术等等……” 武馆中。 太阳渐渐西沉。 当云霞染红了离山，林拓的电脑文档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提纲。 “呼，大概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就是拷贝资料……” 林拓喝了口水，伸了个懒腰，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至于资料，互联网上都有，林拓需要的只是些工业革命早期的技术文档，从各个专业网站，甚至论文中都可以找到。 只需要耗费时间整理即可。 …… …… 接下来的几天，林拓的生活极有规律。 每天清晨，都会利用“观察模式”，将分身投到“太和山脉”中，进行锻炼，因为足够小心，倒也没遇到人。 上午整理资料，或者练武。 下午则忙碌修缮武馆的工作，花钱请人更换些门窗，瓦片之类的，并下单了一些家具，准备将沙盘所在的旧屋装修成一个书房。 卧室就在隔壁，这样以后也方便些。 网络上的消息也在关注，“塔克黑箱”的热度持续不减，据说前段时间，研究团队又检测到了异常“声源”，并发动相关专家解析破译。 林拓对此看的很淡，他就不信，这帮人还真能从他的咳嗽声里解析出来啥有用信息…… “据说外国的团队也已经到了，这回真是全球瞩目。” 聊天软件群聊里，不时有人交谈。 “听说有人提议暴力破除，用军事级别的火力攻击，不过提议被否决了。” “肯定啊，在彻底没办法前，谁敢乱炸？不过我觉得迟早还得炸，听说上一个，动用工程机械挖掘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地下上百米的深度，仍旧存在宏伟之墙……” 类似的讨论充斥网络。 林拓起初还有些惴惴不安，但后来，也就淡然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数日，当林拓终于整理好资料，他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中的池国。 并按照这几日抽空观察，制定好的计划，再次将分身投入沙盘。 他选定的位置，则是位于京都东南方向的一座偏远的县城。 “陶县。” …… …… 陶县不大。 大池虽名为“王朝”，但国土终归有限，京都还好，越远离朝野中心，无论是城市规模，还是人口，便都有些寒酸。 陶县距京都很远。 远到一些百姓，甚至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当朝天子是哪位。 遥远到，即便是快马加鞭，关于寻访圣人的旨意也是最后一批传到这里。 这自然是个重大的消息，然而，陶县百姓却没人觉得这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有更重要的的事要关心。 “县里又张榜招高人祈雨了？” “这都是第几次了？” “唉……” 县城张榜告示处，一群神情憔悴的人正议论纷纷。 池国不大，却气候多变，陶县所处之地尤其如此，因地形缘故，每年寒意褪去的远比京都更早，为了多种一季粮食，往往在京都桃花还嫩的时候，陶县百姓便破土撒种插秧。 京都还是春日，这里温度便已近乎入夏。 炽热炎炎，万里无云，连续多日没有雨水，田地间禾苗恹恹，卷曲枯黄，人们心急如焚，当地县主只好请人摆下祭坛祈雨，却毫无效用。 一位位“高人”尝试，一位位又退下来，然后扔下一句另请高明。 可是，陶县就这么大，又去哪里“另请高明”？ 然而就在人群即将散去的时候，突然间，从远处走来了一个蓄着短发，穿着长袍的年轻人。 “刺啦。”林拓毫不迟疑地将告示撕扯下来，然后看向那刚要离开的县衙小吏，以及那些惊愕的民众，微笑道，“要不，我来试试？” …… …… 陶县的最高官员不叫县令，而叫“县主”，起码，“通语术”翻译过来是这样。 在得知这个称谓后，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记得……影视剧里演的，“县主”是皇家女儿的封号才对。 可惜，在池国，并非如此。 当林拓跟随小吏，来到县衙官署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带人迎了出来。 陶县县主看上去颇为憔悴，仿佛多日未曾安眠。 本来听到说有人揭下榜单，赶忙放下手中的事，迎接出来，却不曾想，门口竟然是一个年轻人。 不过，到底是一县之主，中年人虽然惊讶，也有些怀疑，但终归还是恭敬地将林拓请入府邸。 等宾主落座，才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足下师从何人？习练神道哪家？可有把握解陶县干旱之急？” 林拓听了，却只是摇头，坦诚道： “我没有老师，也不懂术法。” 眼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神情变化，隐隐露出怒容。 林拓又淡淡补了一句：“不过，如果只是要一些雨水，这倒不难。” 陶县县主一怔：“不难？” “当然。” “那……需要我们准备点什么？” “一杯茶足矣。”林拓微笑着端起桌上的一只茶盏，然后在县主等人疑惑的目光中向面前泼去。 与此同时，他的双眸短暂失神，将意识切换回了本体。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从藤椅中起身，然后拿起了一只准备好的喷壶，找到了陶县的位置，轻轻按下开关。 “嗤……” 一蓬细密的水雾喷出，自高空徐徐落下。 …… 陶县府邸。 林拓的眼眸重新恢复了神采，旋即，在旁边县衙官吏开口前，便指了指屋外，道： “请看。” “看？什么？”陶县县主茫然地扭头望去，稍稍等了几秒，便见无穷雨水从天而降。 偌大陶县，晴空万里，大雨倾盆！ 第十五章 林圣 这场雨来的极为突然，毫无征兆，甚至于，天空中都没有一缕乌云。 喷壶毕竟没办法做到太精准，加上半空的风导致的偏移，因而，事实上，大雨笼罩的不只是陶县，还有周边的区域。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起初还少，但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连成一片，润湿了大片田埂，山川，城市。 城中，街道上，人们纷纷奔跑向最近的建筑物，躲避雨水，神情惊愕而喜悦。 “哗——” 大雨如注，从漆黑的屋檐下连成串，庭院中几乎扬起了一阵“烟尘”。 一阵冷风吹入大堂，除开林拓之外，其余人都难以置信地跑到房檐下，伸出手，任凭雨水打湿了衣服。 半晌，陶县县主才豁然转身，看向林拓，神情无比复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犹豫了下，却只是深施一礼，道： “我替陶县百姓谢过先生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在府上稍歇，等下本县安排人备上薄礼……” “那就不必了。”林拓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话锋一转，“不过，我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林拓站起身，目光穿过院中大雨，望向南方的一座山丘，道： “我来的时候，看到那座山上有座关停废弃的书院，我想暂住几天，不知道县主能否答应。” 书院？ 陶县县主怔了下，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忍不住道：“当然可以，不过……敢问一句，先生为何看中了那里？” 林拓看了他一眼，道：“我准备开个讲堂，等一些人，然后讲几门课。” “讲课？等人？”县主面露茫然，只觉面前这年轻人浑身都透着神秘，下意识问道，“等谁？” 林拓笑着指了指京都方向，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 …… 在展示了神乎其神的“祈雨”之法后，林拓的要求自然被毫无折扣地满足。 雨停后，林拓拒绝了县主的邀请，跟随官吏，来到了南山上那座荒废的书院住下。 等将这些人送走，确认四周无人，他才松了口气。 “希望我折腾这一回，不要白费力气。” 特意跑到陶县降下一场雨，林拓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名声宣扬出去。 “如果没有意外，陶县县主应该已经意识到我的身份异常……起码，也会产生联想。 毕竟，从京都发来的，圣出东南的消息刚到不久，想必，这时候他应该已经派人向京都禀告。” “根据我之前的观察，池帝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京都，向东南方向赶来，大概在路上，就能遇见。” “一个能呼风唤雨的人，应该可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吧？” 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林拓坐在装修完毕的书房中，望着武馆演武场上斜斜的树影，自言自语道： “还是不大稳妥，最好再折腾出一些异象出来，反正又没人见过圣人，既然要折腾，那就折腾一把大的。” 心中做下决定，林拓大概有了计划。 …… …… “听说了吗？” “什么？” “南山那座书院里，住进了一位林先生，之前那场大雨，就是他施法请来的。” “真的假的？怪不得，我说呢，怎么大晴天会有那么大的雨？那位林先生难道是神道教的高人？”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不然哪有这么大的法力？” 一场新雨后，陶县的茶馆酒肆里当即多了些关于林拓的讨论。 小地方，消息总是传得更快些。 池国当然没有会法术的高人，但这并不耽误人们幻想。 只是，所有的议论都避开了“圣人”的选项。 这个身份太大，陶县的民众就算穷尽了自己的想象力，也只能将林拓幻想成懂得术法的神道高人。 却压根不敢想，那会与传说中的圣人有什么关联。 这场议论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沉，无穷的黑暗从天边蔓延上来。 县衙中。 陶县县主也命人拿起了灯盏，准备点亮烛火。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突然间，他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阵惊呼。 “外头何事喧哗？”他忍不住喝问道。 旋即，却听到室外喧闹声更大。 “大人，您快来看！”更有衙内公人喊道。 县主怔了下，只好放下公文，急匆匆穿过院落，推开临街大门，便看到昏暗的街道上，竟有许多人驻足，望着远处，指指点点。 他豁然抬头，旋即，便愕然看到，在南山上空，云层中竟然透出一道巨大的光柱。 仿佛自上苍投来，贯通天地，照亮了整座山峦。 在昏暗的天色下，无比醒目。 宛若神迹。 “这……莫非……与那位林先生有关？”目睹这异常天象，县主先是愕然，继而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 一把抓住门口看热闹的属下，确认般道：“向京都派去的人出发了么？” “已经动身了。” “那就好……那就好……”陶县县主望着那贯通天地的奇异天象，喃喃自语，神情患得患失。 旁边的属下一阵疑惑，然后咽了下口水，忍不住低声问道： “大人，难道您觉得这位林先生真是……” 县主瞪大了眼睛，同样压低声音，却无比认真道：“天降异象，恐怕……他真的是了！” 圣人！ 京都旨意中所说的，陛下要寻找的圣人，莫非真的来到了自家陶县？ 这是何等荣光？ 县主心绪激荡，脸上气血上涌，忽然间仿佛想起来什么，返回屋内，拿出自己的官职令牌，赶忙对属下吩咐道： “对了！你立即带上所有人，赶往南山，封锁住道路，切不要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先生休息！快去！” “啊？是！”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站在沙盘旁，右手探入了隔离罩内，握着一根手电筒，笔直地照在南山上。 恩，亮度调的最低的一档，但也已经足够醒目了。 “这样的话……再迟钝的人，应该也能知道我不对劲了吧？” 林拓默默想着，然后将目光投向京都方向，寻找到了池帝一行人的位置。 这并不难找。 目测，加上频繁用分身降临各个区域，探听情况，他很早就已经锁定了方位。 “按照这个距离，如果一切顺利，最早明天，最晚后天，京都的队伍应该就能抵达陶县了。” 估算了下时间，林拓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节奏还算符合他的预期。 唯一的问题就是…… “呃，早知道在网上订做个架子什么的好了，这一直用手捏着手电筒，好累……” …… …… 鉴于实在太累，林拓终究没有打太久灯光。 不过对于陶县民众而言，这便已经足够震撼。 即便在“天象”散去后，也仍旧如此。 “听说了么？” “你是说昨夜南山上，那天地异象？” “据说县里的公人捕快一夜未眠，守住了通往南山的各个路口，说是禁止任何人前往。” “你们说……这是怎么了？” “怕是与那位林先生有关了，以往都没事，他住进南山书院当晚，就有如此异象，怕是……” “什么？” “你们说……他会不会便是京里传言的，皇帝陛下在寻找的当世圣人？” “嘶……” 类似的议论渐渐弥漫开，传遍了整座小城。 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随着炊烟升起而熄止。 当夜，陶县南山，异象再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县民众总觉得……今晚的异象比昨晚，更稳，更长久了一些。 …… 对于这些议论，林拓并未在意，而是乐见其成。 将分身放在南山书院中，偶尔切换，就足够应付。 当又一个清晨到来，红暖的光线照亮了这座偏僻的城市，一支盔甲光鲜，不怒自威的军队急匆匆闯入了这座县城。 “陶县县主何在？” 当一夜未眠的县主看到了门外出现的大队军队，飘扬的旌旗，并听到了为首的御林军大统领喝问声后。 这个干瘦的中年人狠狠打了个寒战，然后挺直了腰杆，颤声应了一声在。 然后…… 整个陶县为之沸腾。 …… 林拓抵达陶县的第三天上午，全城戒严，大池皇帝率领随行臣子，军马，浩浩荡荡穿过这座小城的街道，稍作停顿，便向南山行去。 …… 与此同时。 离山武馆内。 通过沙盘早已知晓池帝抵达的林拓，默默将桌上的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巴。 然后又喝了口豆浆，擦了擦嘴角，将外卖包装扔进垃圾桶。 然后坐在了电脑前，确认了下整理好的一个个文档。 这才轻轻打了个嗝，道：“切换。” …… 南山书院。 一间清雅简朴的屋舍中，盘膝打坐状态的林拓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忍不住嘀咕：“吃撑了……” 旋即，便听到山下有号角声传来，细听，还有车马队列的喧嚣声。 再然后，便见数道披甲黑影沿着山道，飞掠上来，在书院破败的围墙外站定，道： “当朝天子驾临，不知院内，可是林先生？” 早有准备的林拓并没有和这帮人慢慢试探的打算，当即推门而出，然后在几个御林军官愕然的目光中，淡淡道： “你等来意，我已尽知。” “烦请通禀陛下，备天资聪颖者百二十，我将在此开设讲坛，将毕生所学，授予世人。” 第十六章 传道、授业、解惑 对于陶县的民众来说，过去的几天简直比他们过往的几十年人生，都要更加梦幻。 先是晴空落雨。 然后是天地异象。 再转眼，遥远的几乎不真实的皇帝陛下竟然驾临南山。 而更加难以置信的是……陶县，竟然真的出了位圣人。 没人知道在南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威风凛凛的御林军隔绝了一切的窥探。 人们只知道，在一场不知细节的交谈后，无数匹快马从南山，扛着令旗，火速奔向四面八方。 再然后，关于“林先生”准备在南山开设讲堂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小城。 这还只是开始。 整个消息就如同一枚石子，在这个并不平凡的日子里，砸入静湖，荡起无穷涟漪。 而很快的，更多的消息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入小小的县城中。 …… “御林军在南山下扎营了。” “皇帝陛下竟然没有返回城里，而是在山下住下了。” “不只如此，听说随行的几位朝中大臣，也一并等在那里，说是要做第一批学生。” “学生？难不成，那位林先生……真敢收陛下为弟子？”有人明显有些不信，虽然说这话的人，也从未见过国君。 “有什么不可能？那可是圣人呐……”有人赞叹道。 “可是……真有那么年轻的圣人？” 小小的陶县中，茶余饭后，类似的言论多如飘雪。 直到如今，都还有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直到御林军带着兵马，堂而皇之从城里带走了大量的桌椅板凳。 直到，南山脚下，真的扎起了一座座兵营。 …… …… “幸好有所准备，不然还真镇不住这帮人。” 离山武馆。 将意识再次切换回本体的林拓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起身，看了眼沙盘大陆，忍不住自言自语。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他还真有一点紧张。 虽然事先布置了几重铺垫，但想在国君与群臣面前证明自己，也不是亮个相就能解决的。 这些人，终归又不傻。 在让御林军传话后，年轻的皇帝便带着数位随行重臣上山拜访，林拓只好端着架子，与其进行了一次交谈。 顺便用准备好的资料，给他们上了一课，也算展现了下真才实学。 林拓甚至想好了，倘若对方还是不确信，或者听不懂，那自己就再来一场“天地异象”。 好在，这些后手终归没用上。 池帝与那几位大臣，远比他想象中更聪敏，即便林拓只展示了冰山一角，他们大多也并未完全理解。 却不耽误，他们意识到那些知识的宝贵。 “学习一门新的知识，必须要有足够聪慧的头脑，希望他们可以尽快找到足够的聪明人，恩，或者起码的，也要找到足够的人记录下来。” 林拓的计划很简单，利用天神的余威，开设讲坛，让池国国君派过来足够多的，具有学习能力的人才。 之后，再由自己将知识转授给他们。 以此，来推进沙盘中人类社会的发展。 不一定成功，但可以做个尝试。 “只希望这一届国君能争气一些，毕竟，以池国的现状，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自上而下的改革。” …… …… 事实证明，这一届国君比林拓预想中，更加争气。 也更加认真。 接下来的两日，整个陶县都没有一刻平静。 大概是存了将这位圣人挖空的心思，在林拓的默许下，池国国君大手一挥，当即下令扩建学堂。 整个陶县，乃至整个府城，都为之震动。 在短短两日之内，便沿着南山那座破旧的书院，向下开垦出一片平地，数千只桌椅被运送到这里，一字排开，蔚为壮观。 粗看去，光是其开辟出的座位，便起码可以供上千人同时听讲。 与此同时，一道道车马也从全国各地纷涌而来。 那是无数，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读书人。 其中有自京都，车马不停，昼夜奔波调集来的京都学子监生，乃至于各个学派，早有名望的读书人。 也有听闻圣人讲道，自费车马，从各个府城赶来的学子。 有人单人快马，也有的，是成群结队。 没有人愿意错过一位圣人讲道的机会，无论能不能学到东西，即便只是参与这件事，便已经是足以铭记一生的荣耀。 而对于陶县百姓而言，坐在茶馆窗边望着从全国各地奔来的学子，便成了一件极有趣味的事： “那难道是明州七子？” “东凉大儒！” “南江状元！” “竟然连京都小诗仙也来了？” “那……那位难道是已经致仕归隐的前任宰相？” 陶县很小，但也不乏有见识者，随着一位又一位，名动国朝的“大人物”赶来，就连再沉稳的人，也无法保持镇定。 陶县以及周边地区的读书人，更是趁着地域优势，早已抢好了位置。 须知，圣人不禁旁听，当朝皇帝也似乎乐见如此，虽然那些“前排”的好位置大多早就分配了出去。 但，南山那么大，就算捞不到桌椅，搬个板凳、蒲团，乃至于席地而坐，总还是可以的。 在这种奇异而躁动的气氛中，时间来到了第三日。 也是南山学堂开讲的日子。 …… 当初升的朝阳再一次点亮了这片山峦。 南山上下，已然是人头攒动，密不透风。 上千只桌椅上，早有或老或少，或身有官职，或名声在野的“学生”坐满。 往外，则是密密麻麻，坐在蒲团上的，抢不到座位的人们。 山脚下，御林军旌旗飘动，威风凛凛。 一阵山风吹来，那些桌椅上摆放的空白纸张哗啦啦翻卷，如同雪浪。 最为靠近书院大门的位置，则被年轻的皇帝与当朝重臣占据，相比于其他人，这片区域的气氛更加肃穆，也更加庄严。 所有人正襟危坐。 直到书院的大门被从内而外推开，林拓自院中缓缓走出，目光扫向那漫山遍野，成千上万名学子。 山风骤然止息。 远处，低声议论的人们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这万人聚集的简陋会场，竟仿佛落针可闻。 “咳咳。”林拓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微不可查地，用背在身后的右手，掐了下大腿，用疼痛刺激，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些。 同时，也尝试利用家传武道中的发声窍门，调动以太聚集在喉结位置，将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放大。 让山脚下，没办法看到文字的人，也能听到他口述的内容。 然后。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林拓一身素袍，缓缓走到那面被墨水涂黑，晾晒完毕的墙壁前。 这是他提前命人准备好的“黑板”。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希望务必保持安静，第一堂课不接受提问，之后会有提问的环节，另外，这堂课会很久，坚持不住的，可以提前离开。” 万人瞩目中，林拓声音平静地，说出了这一番，在大池子民听来，显得有些怪异的言语。 稍作停顿，便听到前排，身穿明黄龙袍的池帝小心举手问道： “不知林师今日要讲什么？” 林拓看了这位乖巧的皇帝一眼，微微一笑。 旋即转身，捏起一根同样准备好的，用石灰制作的“粉笔”，一字一顿，用池国的文字在黑板上生硬地拼写出了一个“单词”。 写完，他转回身来，面向数万双茫然的眼睛，指着黑板上的两个雪白大字，用发声窍门微笑说道： “第一堂课，我要讲的，便是……科学。” 第十七章 第一堂课 科学？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南山学堂上下，成千上万道目光愈发迷惑。 然而，这些从池国各地赶来的学子们不知道的是，这还只是“开始”。 “科学，简单来讲，便是一门辅助我们认识了解世界的学科。 是一种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系统化和公式化的知识……” 林拓按照准备好的资料平静地叙述，讲解。 时不时拿起粉笔，在一整面漆黑的墙壁上，勾勒出一行行文字，图画。 是的。 为沙盘人类上的第一课，林拓决定从科学开始。 当然，考虑到这里的“国情”，林拓除开在开头，甩了一段拗口难懂，极概念化的定义，达到镇场面的效果后。 便话锋一转，开始从最基础的，最浅显易懂的，认识世界的方法讲起。 用几个简单的物理实验，将人们的注意力拉过来，再然后，抛出一个个问题，并以数学为工具，来搭建基础的“科学认知”。 “世界万物是由什么构成的？” “如何解释我们所观察到的自然现象的本质？” “春夏秋冬，四季变换，遵循怎样的规律与逻辑？” 黑板上出现的文字越来越多，随着林拓的讲述，那些茫然的眼神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抛开那些自带蒲团、纸笔，挤在山脚下的旁听生。 事实上，能在南山书院列席的，大都是整个池国中的天资聪颖之辈。 便是国君身旁，那些看起来已然年迈的大臣，也是从科举选拔中，层层杀出来的人类精英。 加上林拓又故意只讲授一些基础的知识，目的只在于给予这些人，一种科学的思维方法。 因此，很快的，他们便意识到，“林师”所讲的，那些听起来很是稀奇古怪的事物，仿佛正在为他们推开一扇门。 一扇……往圣先贤从未注意到的宏伟大门。 门外，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 “沙沙沙……” 微风卷过南山，林拓站在黑板前，语气不疾不徐地讲述。 时而停顿，双目短暂迷茫，将意识切换回本体，然后飞快记下电脑上的文档内容，再切换回去，进行讲述。 吸收以太后，林拓发觉自己的记忆力也有所提升，又早有准备。 因此，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落在那漫山学子眼中，便只觉林师愈发高深莫测。 书院靠前的桌椅上，也有一片区域，被一众记录官占据，他们无需听课，也无需理解内容，只是奋笔疾书，一刻不停地记录着林拓的话语。 一时间，整片南山，只有风声与林拓的讲述声。 一个时辰后。 林拓宣布休息一炷香，让学子休息，解决生理问题。 然后，授课继续。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四个时辰…… 六个时辰…… 不知不觉间，天色竟然从清晨到了傍晚，漫山遍野的坐席中，听课的学子们也轮换了一批又一批。 偶尔有人起身离席，也会竭尽所能沿着边缘行走，尽量不惊扰他人。 经过生命蜕变，林拓的体力早已经远超普通人。 偶尔趁着课间休息，切换回本体，点个外卖吃，或者躺下休息一阵，就这样，一口气讲了一个白天，竟然也没有很累。 至于底下听课的撑不住，倒也没太大关系。 “反正我要讲那么多，也不可能有人一下子都消化掉，只要记录官轮班记录好，也就行了。” 林拓对此心知肚明。 就像他所讲的内容一般，科学课程的目的从不是短时间让这帮人读懂数理化，而只是，传播下科学思维方法的种子，仅此而已。 …… “听说了么？南山上，那位林圣已经连续讲了一整个白天，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听说几位朝中大臣都已经体力不支，还有人昏倒在课堂上，被抬了下来。 醒来后，却是扒了几口饭，就又让人搀扶着回了学堂……你们说，是不是疯了？” “你这就不懂了吧？不说圣人讲道的机会多么难得，错过了，怕是要后悔一辈子，单说陛下都还撑着呢，哪个大臣敢偷懒？” 陶县茶馆中，天边挂起晚霞，人们交谈议论的内容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等天黑，应该会停下吧？不然的话，就算所有桌案都点起灯来，怕是也不够……” 山脚下，负责“后勤”的一名随行内臣望着漫山遍野的学子，愁眉苦脸道。 “无妨，入夜后，自有天地异象。”一旁，陶县县主官服笔挺，面带笑容地说道。 “天地异象？”那名内臣愣了下，有些不解。 然而很快的，他便明白了一切。 当西天边最后一缕余晖落下，林拓正讲到兴头上，干脆切换意识回本体，然后将固定在架子上的手电筒打开。 于是，便见黑沉沉的夜空陡然降下泼天光柱，照亮了整座南山，乃至于大半县城。 那些从各地闻讯赶来的学子当即震撼失语，倒是陶县百姓，浑然不在意，纷纷微笑着解释，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气。 …… 时间流逝，灯光下，整个夜晚，竟比白昼都更明亮些，在此期间，从池国各地赶来的人仍未断绝，反而越来越多。 小小的陶县根本拿不出足够的住处，这些人倒也不怒，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郊外旷野扎营，似乎只要能聆听圣人讲道，就已然心满意足。 这些新注入的血液，刚好补充了那些体力不支，暂时离席的学子。 林拓目睹席间脸孔不断变换，发觉听讲者却竟然是不减反增，心中也有些感慨。 事实上，通过他这几天的了解，发现在池国，其实也已经有了类似于格物致知的思潮。 只不过，一来不成体系，极为粗浅，二来，更是不合传统。 就以他今日讲的基础科学入门来说，倘若是个普通人来讲，别说吸引不到太多人听，怕是直接会被传统学派赶下台去。 可如今，披着天神法旨，圣人身份，再来讲，无论是接受度、还是后续的推广，都容易了太多。 心中感慨着，他的讲授却并未停止，仍旧按照固定的节奏进行。 等到了午夜凌晨，林拓终于将手里的粉笔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沐浴神光，俯瞰漫山遍野，疲态尽显的学子，微笑着说道： “今日我所讲的，极为粗浅，放在科学门类中，也只算堪堪推开大门，至于这扇门背后的内容，就留给你们，以及后人探索了。 好了，这就是第一堂课，科学的内容了。 各位可以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或梳理下今日所学，等明日正午时分，我将讲授第二堂课。” “第二堂课？”被搀扶着重返课堂的文臣之首忍不住捏了下胡须，小心问道。 “是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内容，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 恩，我可以事先提醒一句，第二堂课的内容，会更多一些，请大家带足纸笔。” 林拓微笑，环视成千上万名身穿长袍的学生，淡淡说道。 第十八章 从今往后三百年 第一堂课结束了。 当林拓转身进入了书院，并关上了院门，那漫山遍野的学子们也终于从沉浸状态中短暂抽离出来。 然而，没有人敢浪费时间。 距离第二堂课还有六个时辰，不算短，但刨除睡眠，也不剩下其他什么了。 必须抓紧时间。 朝廷的记录官们强打精神，开始整理桌案上的堆雪般的，写满了文字的纸张，并放在箱子里，由专人押运到山下。 几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让年轻的国君也有些撑不住。 赶忙离席，下山补充睡眠，而看到国君离开，那些一大把年纪的重臣们才终于齐齐吐出一口气。 “哗啦啦。” 明亮如昼的南山上，人们纷纷起身，抱着笔记，向县城中，或者早已安排下的营地走去，浩浩荡荡，蔚为大观。 更有部分年轻些的读书人，干脆脱下外套，就这样原地躺在山腰，或者趴在课桌上，昏昏睡去。 还有一些本就是休息好了，轮换过来听讲的，则干脆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捧着手稿，兴奋地交流谈论起课上所讲的内容来。 是夜，陶县车水马龙，几无人入眠。 …… 与此同时，林拓也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书院的床榻上，做出入睡的模样，实则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离山武馆。 “吨吨吨吨吨。”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林拓一口气喝干净，这才擦了擦嘴角，后知后觉地苦笑着按了下喉咙： “怎么讲课的时候没感觉，这讲完了，才觉得口渴的要命。” 无奈地摇摇头，他活动了下身体，又看了眼手机。 恩，时间流速1：1并不意味着沙箱内外的时辰是相同的，不过此刻，沙箱外也已然过了凌晨。 考虑到小镇里这么晚也不会有几家外卖开门，林拓干脆又烧水泡面，然后一边吃，一边坐在电脑前准备第二堂课的资料。 恩，可得好好备课才行。 …… …… 翌日，正午。 天气，多云，微风。 当林拓再次切换意识，以分身为载体，从床上起身的时候，便听到书院外低低的，嗡鸣的人声。 “吱呀。”推开门，走出院落，果然，就看到南山上的学子规模，似乎又庞大了些。 怕是这六个时辰里，又有不少人赶到。 也幸亏每一堂课时间很长，有轮换的可能，否则，林拓真怀疑很多人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林拓整理了下衣冠，捏起了一根粉笔，于是，那原本的嘈杂声骤然如潮水般退去。 一阵山风吹来，天空中，云絮飘动，山上，翠竹摇摆。 “林师，今日到底要讲什么？真的不讲科学了么？”坐在最前方的国君举手提问道，眼神中，似乎闪着光。 “第二堂课，我们不讲科学理论，而是要讲科学的造物。” 林拓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环视漫山学子，稍稍停顿，转身在黑板上勾勒出了一个思维导图： 农业、工业、商业、教育、医疗…… 写完，他又在“工业”上画了一个圈，引出一条支线，并依次写下“蒸汽机”、“煤炭”、“钢”、“铁”四个小项。 这才转回身，笑着解释道： “我说过，第二堂课的内容会更多，更丰富，更庞杂，而这堂课的核心，我称之为‘工业革命’…… 不过，在讲述工业革命之前，我们首先要谈的，则是农业……具体来讲，我们这堂课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扩大粮食产量？” 听到这句话，大部分学子都明显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料到，第二堂课的知识，竟然是这般切合实际。 如果说第一门课的“科学”还是一种略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么，这堂课，就明显接地气的多。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坐在靠前位置的，池国国君以及一众朝中重臣那明显竖起来的耳朵，以及亮起的眸子。 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林拓今日所讲，将会是真正的“经世之学”。 …… …… 正如林拓所言，第二堂课的内容既杂且多，如果说，第一堂课只是为了强行在池国这群精英脑海中打开科学的门户。 那么，第二堂课，才是切实的，能快速推进社会发展的手段。 林拓此前查阅了大量的有关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资料，并结合他这些日子，对池国社会情况的调研，整理出了一套资料包。 分别从农工商等领域，将历史上的成功经验搬过来。 当然，为了避免揠苗助长，林拓也对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本地化”，并仍旧只传授一些“初级阶段”的技术。 比如适合这个时代的“新式农具”、“化肥”、“规模化耕种模式”、“新式钢铁冶炼技术”、“活字印刷”等等。 一系列的，在当前社会水平，就可以掌握的技术流程。 而在这诸多技术中，刺激农业发展无疑是摆在第一位的。 根据他查阅的资料，工业变革的前提是农业变革，诸如历史上“圈地运动”引发的一系列变化，手工业的发展…… 最终才能衍化出“工厂”这种全新的事物。 而经过调研，大抵仍是源于沙箱衍化基于现实这个基础，这片大陆上的许多动植物都与地球高度相似、重合。 这也方便了林拓进行技术搬运。 而随着他开始分门别类讲述这些涉及国计民生的知识。 不知不觉间，南山上无数学子看向林拓的目光再次有了变化。 尤其是其中的官员，更是神情激动，相比于在座的读书人，他们才更加明白，林拓口中的那些技术，蕴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那是改天换地的力量。”年轻的国君轻声自言自语。 …… …… “又开始了……不知道这次又会持续多久……” “怕是一天都打不住，不是说了么，这回要讲的更多呢。” “说起来，林圣这次讲的是啥？” “听说，是在教满朝文武种地、打铁。”有消息灵通者说道。 闻言，陶县茶肆中一片静默，随后，一群人大摇其头，笑道：“咋可能？圣人就教这个？” “圣人就教这个。” …… 陶县越来越热闹，然而陶县聚集在茶肆中的民众们，却是越来越疑惑。 他们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那位年轻的圣人似乎的确就是在教授这些，不只口授、笔录，甚至还在书院那面巨大的墙壁上，画起了所谓的“图纸”。 可满朝重臣，不仅不失望，反而是愈发来劲了。 而这第二堂课，也是格外的漫长。 转眼间，便到了天黑，然后在“天地异象”的帮助下，继续授课。 一个昼夜过去。 “林圣”没有停止。 又一个昼夜过去。 “林圣”依然没有停止。 南山听讲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林圣”却仿佛不知疲倦，除了每隔一阵的“课间休息”，便再无一刻停歇。 沙盘外，林拓这回也是拼了，以他如今的体能，加上咖啡、茶水辅助，他干脆连睡觉的时间也节省了下来。 反正年轻，肝功能强劲。 主要也是怕一旦停下来，情绪不连贯……反正准备充分，干脆一口气讲完再休息，更踏实些。 可这就苦了满朝文武，好在池国人多，记录官轮班抄写记录，倒也撑了下来。 等到又一个清晨，林拓终于放下粉笔，看着写满了字迹，且擦了不知多少回的黑板，宣布第二堂课结束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学子都几乎瘫倒。 然而，饶是身体疲惫，他们看向林拓的目光，却已然比前几日更加敬畏，如视神灵。 要知道，在他们眼中，连续三天两夜的讲述，林拓别说吃饭，连口水都没喝过，却仍旧神态自若。 那写满了几大箱的笔记，更是全程脱稿。 这等体力智力，让人连半点嫉妒心都生不出，剩下的，只有敬畏。 林拓倒不大清楚他们的想法，只是整理了下板书，才道： “第二堂课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了，记录如有遗漏，可以下堂课找我询问。” 顿了顿，林拓继续道： “仍旧是六个时辰后，我将在此地，开第三堂课，也是最后一堂课。 呵，放心，不会像这次这般漫长，需要记录的内容也很少。 大概只用一两个时辰就能讲完，剩下的，则是答疑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准备好，介时一并解答。” 说完，林拓强行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转身返回了书院，切换回本体，然后毫无形象地爬上床，呼呼睡去。 只留下南山书院，上万名学子面面相觑。 “最后一堂课？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不少人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旋即又被好奇所取代。 经过这两场授课，但凡还能留下来，坚持下来的，都已然彻底被林拓折服。 因此，也愈发期待，这所谓的“最后一堂课”。 …… …… 连续数日授课，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人终于渐渐少了，然而已经来的，无论是真的听懂的，还是仅是凑个热闹，都没有离开。 尤其在听到说，“林圣”的课只剩下最后一讲，就更没人愿意错过。 甚而，正因为这“最后一堂”的“噱头”。 当六个时辰后，睡饱喝足的林拓再一次推开书院的门，看向山坡，便有些愕然地发现，那漫山遍野，竟站满了人。 因为人数太多，以至于除开有座位的，其余人，只能站立。 粗略计算，这里的总人数怕是比前两场加起来还更要多些。 倘若林拓此刻切换回本体，就会发现，整个陶县，几乎已成了座空城！ 万人空巷，便是如此！ “发生了什么？”林拓很想大声问一句，可顾及到自己饰演的角色身份，终归还是没说什么，只能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了院墙下。 “林师，今天，讲什么？”坐在第一排的年轻国君目光敬畏地开口询问。 林拓深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沉默了下，这才缓缓摸出一只粉笔，却并未在黑板上写下任何字迹。 只是将粉笔随意掐断，扔在地上，轻笑了下，然后用看似平淡而轻松的神情看向国君，以及众人，平淡道： “今天是最后一堂课，所以我想和大家聊些轻松的，没那么费脑，可能很有趣，但却异常重要的事。” “是什么？”国君忍不住追问。 旋即，南山上下，数万名听众，无论男女老少，便于这同一时刻，听到了那从山上传来的，放大了许多倍的声响： “我今天，就来讲讲，池国未来三百年。” 话音落下。 人群短暂的寂静。 随后，南山上下，轰然沸腾！！！ —— ps：本以为这章能把这段情节写完的，恩，高估了自己……还有几分钟周一了，提前求明天推荐票咯~ 第十九章 离开 未来三百年！ 当这句轻飘飘的话语落在了上万人耳中，原本安静的南山轰然沸腾。 饶是御林军在侧，人们也无法止住心中的惊愕，便是坐在前方的满朝文臣，也是纷纷失态。 难以自抑。 虽然林拓的语气很平淡，可单只是这短短五个字，透露出的含义却足以令在场无数人为之动容。 不少人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莫非……这第三堂课，竟然是要预言未来三百年大事？” 在任何一个年代，预言都是一样极令人敬畏，且神往的能力。 事实上，池国市井中那些毫无法力的神道术士，便往往以替他人测算姻缘、财运、子嗣等谋生。 然而今日，“林圣”要预言的，竟是池国未来三百载。 这如何能令人不动容？ 看到这一幕，院墙下的林拓并不是太意外，只是抬手向下压了压，于是，那躁动便消止，重新平静下来。 继而，便听他缓缓道：“我大概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很遗憾，我今日所做的，并非预言。 事实上，以科学的思维来看，我也并不认为，人，亦或者更宏伟的集体，拥有什么既定的命运。 既然命运本身便不是定好的，又谈何预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数万道目光却是愈发迷惑。 “林师，可您方才分明说了……”坐在第一排的年轻国君举手提问，面露不解。 林拓淡笑道：“是的，我的确说，要谈未来三百年，可这并非是玄而又玄的神通。 而是基于科学的思维，依照逻辑学，进行的，对未来一段时间社会发展、衍化的判断，或者说，是一种推断，仅此而已。” “逻辑……推断？” 望着那些茫然的脸庞，林拓心中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这最后一堂课，其实就是将沙箱外，地球上人类早已经走过的那段历史改头换面，叙述一遍。 他所讲的，是“历史的必然”。 比如历史上，农业变革后，大批劳动者失去土地，被迫转向手工业，催发贸易。 当轻工业培养出大批的熟练工，机器取代人工，重工业，工厂模式也就将顺势出现，再然后，基于产业聚集，导致的人口向城市涌入…… 这一套历史过程，几乎是社会衍变的必然，是一种“大趋势”，而这种变化中，将会出现无数的问题。 林拓要做的，便是提前指明这条路线，以及发展中必然会出现的难题，然后将对应的解决方法告知他们。 这样一来，当池国发展到了相应的阶段，就可以避免走弯路。 一步到位，无需试错，按照正确的路线前行。 此外，还有另一重心思，便是经由这次机会，为池国指明一条可行的路。 否则，骤然掌握了这么多外来的知识，池国人很可能失去方向感。 而圣人的话语，起码在这一代，接下来几十年里，能具有足够的威慑力，以推动整个池国沿着这条清晰的发展路径前行。 “只希望我今天讲的内容，不会全然被后人抛弃……” 林拓心中叹息，毕竟：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或许，他今日讲的一切经验，都未必会被遵从。 或许，池国的科技树在某个节点，会点到别处。 但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传下去，也算没白费力气了。 至于为什么是“三百年”，主要是沙箱外，距离工业革命也只过了二三百年。 收回思绪。 林拓清咳了一声，吸引来无数目光，然后整理了下情绪，微笑着说道： “那么好，现在就开始上课，恩，关于未来三百年，我大致将其分为‘蒸汽’、‘电气’、‘计算及信息时代’以及……” 南山上，随着林拓的声音响起，那些茫然的学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记录起来，中途，看热闹的渐渐散去不少，但留下来的还是有很多。 一部分人有些无法理解林拓描述的一个个时代，以及变化。 还有一部分，则是目光越来越亮，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 陶县中，酒馆茶肆里几乎没了客人，也没了交谈声，只剩下店主捏着抹布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愁眉苦脸。 太阳缓缓划过天空，天上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综上所述，这便是我推测的，亦或者称之为规划的未来三百年大计，以改良农业为先决条件，逐步试点。 开设职业教育培训班，过渡到轻工业阶段，之后建立国营工厂，开放商业活动……开启工厂化，城市化进程……” 不知过了多久，林拓终于将准备好的内容叙述完毕，旋即抛下粉笔，拍了拍手，面向众人道： “这就是我今日要讲的内容了，接下来，是提问时间。” 话音落下，书院外那上千张桌椅中，便齐刷刷举起一片右手来。 …… 林拓发现，自己可能还真是有些低估了这群人的智力，更低估了这群人提问的热情。 好在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又有真实历史作为参照，因此倒还勉强应付的来。 遇上答不上的，还可以切换意识回本体，然后用电脑上网搜索……如果实在找不到，就露出一个神秘的“不可言说”的笑容，也能糊弄过去。 就这样，林拓来者不拒，将种种疑问，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夜。 当初阳升起，红暖的光线再一次照亮山峦的时候，林拓终于解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还有人要提问么？”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询问。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无人应答。 “好，既然如此，那就到这里了。”林拓无声吐出一口气，然后微笑说道。 “林师，接下来可否随我回京？”看到林拓的动作，彻夜未眠的年轻国君忽然起身，真诚询问。 林拓却是摇摇头，说： “这几日，我已经将我毕生所学，尽授世人，至于接下来如何做，自然要交给你们，而我……还是离开为好。” 离开？ 听到这句话，年轻的国君明显愣了下：“不去京都？那您要去哪？” “京都虽好，却非故乡。”林拓轻笑了下，开始按照准备好的退场剧本说道，“至于我，自然要回来处去。” 话音落下，林拓不等国君所有反应，便飞快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 离山武馆。 林拓缓缓起身，散去天上云，然后将一根手指小心地探入沙盘，降落在那座小小的山峰上。 继而操控分身跃起。 …… 陶县，南山。 年轻的国君只看到面前的“林师”忽然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然后轻轻朝半空一跃，再然后。 这位“天神指引”来的圣人，竟然便这样悬浮在半空，张开双臂，沐浴着那照亮了山河的奇异神光，缓缓向天空飞去！ “啊！” “这……这是……” “快看！林师……不，林圣他……” 这一幕当即引得无数惊呼。 上万名学子近乎同时起身，有的更是打翻了桌案纸笔，却也无人在意！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踏空而去”的身影，心神大动！ “恭送圣人！” 突然间，不知是哪位大臣率先反应了过来，猛然跪倒，高举双手，大声呼喊。 下一秒，陷入呆立中的众人才终于醒悟，意识到了什么。 无须任何命令。 包括池国国君在内的数万人同时行跪拜大礼，举起双臂，齐声山呼： “恭送圣人！” “恭送圣人！！” “恭送圣人！！！” …… 远处，当林拓沐浴“神光”飞到半空。 山脚下，陶县中，无数民众仿佛福至心灵，面朝南山，听着那从前方，传来的，数万人的呼和声，下意识恭行大礼，加入其中。 与此同时。 沙盘上空，林拓只见虚拟面板上，运行日志适时敲出了一行新的记录： 【大池王朝，第五百六十一年春，“林圣”于陶县南山讲道五天四夜，第六日清晨，沐浴神光，踏空离去，是日，十万官民，恭送圣人，声传十里，数日不绝】 …… 第二十章 万众瞩目的爆破实验 虚拟面板上的文字告一段落。 林拓默默动念，将整个面板收起，然后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将分身收回体内……关掉手电筒，拆下固定在沙盘上的支撑架……把已经冷下的浓茶灌进肚子，顺便收拾了下外卖盒子，泡面、零食的包装，然后打了牙膏，迎着清晨的阳光洗漱。 幸好家里也没旁人。 他邋遢的模样才不至于被人看见。 等做完这一切，林拓才将自己狠狠抛在了椅子上，只觉浑身乏力，身体仿佛被透支。 “我竟然讲了五天四夜？感觉补课班的老师也没我勤奋好吧……” 心中默默吐槽，林拓看向已然重新开启了“时间加速”的沙盘，心中也有些感慨。 “五天四夜”自然是虚指，其间休息了不少次，但总体上，的确是个大工程，好在最后的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最后“踏空而去”的戏码是他很早想好的。 目的么，主要是为了进一步加强权威。 “这样的退场方式必将给池国朝野留下深刻印象，这样一来，出于对天神或圣人的敬畏，我为他们制定的发展方针大概可以很顺利地推行下去。” 当然，这一切并不会立即产生效果。 随着沙盘中文明进化，社会复杂度提升，时间流速比例会进一步下降。 林拓估摸着，起码也要一两天，创造模式下的以太才会有明显的提升。 反正只要比正常情况快，就算没白忙活。 至于“观察模式”下的以太……恩，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阳城区域的以太浓度仍旧处于“低微”状态。 没法子…… 轻轻叹了口气，林拓抬手拿起手机，准备点一份早餐，然后再补觉。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间，聊天软件弹出一连串消息。 林拓点了进去，发现是原公司部门的一个非工作群，群主刚发了一条消息，顺便@了全体成员，当即炸出了不少人。 “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群主：“看我发的链接！塔克沙漠武力爆破的直播！” 看到这行字，林拓整个人都不困了。 武力爆破！ 略微回想了下，他才记起，前两日的确看到有传言，因为各种探测方式都一一失败，因此，塔克沙漠外的研究团队似乎在准备尝试武装爆破。 即，埋设大批量炸药，对“宏伟之墙”，也就是沙箱隔离罩的外壳进行定点爆破。 这个方案很早就有人提出，但一直没有通过。 林拓还记得，此前网上就有人判断，倘若研究始终没有进展，武力爆破几乎是必然的。 却没想到，这个方案不仅通过了，并且就在这个清晨就要实施。 事实上，也是林拓将精力主要投在了沙盘授课中，才没有第一时间得知此事。 幸好群里有人发，否则还真要错过。 …… 他一下子坐直身体，然后想了下，没有直接点开，而是用桌上的笔记本打开了群聊中的链接，并成功跳转到了一个直播间。 直播间的标题异常直接： 《直击爆破塔克黑箱现场！》 看了眼主播，并不是官媒，想想也是，这种事又不是火箭发射，没道理给你官方直播。 理论上爆破周边区域，都应该是戒严的。 “也不知道这个主播是怎么拍摄的……” 林拓心中嘀咕，然后很快就发现，直播间的画面果然很模糊。 摄像头似乎是架在某个高点，并借助了某些机械或算法，拉近了镜头，将极远处的画面进行了放大。 因此导致画面格外模糊，只能看到一条绵长的公路，路边的车辆，隐隐约约的，忙碌的工作人员。 以及更远些的，那道宏伟之墙。 显然，爆破的地点距离主播很远，大概只能看个爆炸火光的程度。 至于爆点为何不选在更加偏僻，远离人群的位置，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源于多种现实因素。 看了眼网页左上角，直播间人气已经突破二十万，并且仍旧在迅速增长，每一秒，都有大批账号涌入。 大概都是被吸引来的网友。 弹幕上，留言飞快滚动：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直播啊？现场直播，主播牛叉！” “这糊的赶上马赛克了，主播你认真的？画面这么糊看个啥？” “就是，这是隔着银河系拍的吧？” “呵呵，摘掉眼镜，有码变无码，主播我挺你。” “行了，别吵了……能看就不错了。” 网友们讨论热烈。 有人表达不满，有人在刷666，但总体上，气氛还不错，毕竟谁都知道，这种爆破试验是不可能让外人靠近的。 如果不是选定的位置特殊，就连这，都看不到。 直播间里，主播没有露脸，似乎在调整镜头，这时候也用抱歉的语气道： “不好意思哈各位，实在没办法了，距离太远，只能这个清晰度了。” “没事。” “没关系。” “主播别理那些喷子。” 一阵弹幕飘过。 旋即，林拓便听那不知名主播讲解道： “大家看，画面里就是预定的爆破现场了，你们可能看不太清，我讲一下我了解到的。 从昨天晚上，人就到了，开始埋设爆炸点。 你们看，就在这里……宏伟之墙这一段……附近有军队封锁，当然咱们看不清，等下应该就会尝试爆破……” 直播间里，涌入的人数越来越多。 坐在电脑前的林拓神情却是不断变化。 虽然理智上，他相信以“衍化沙盘”的展现的能力，绝对不畏惧人类的热武器，但情感上，还是下意识有些许的紧张。 然而相比他而言，远在塔克沙漠，封锁区内的人们却无疑更加紧张。 …… 塔克沙漠某段。 封锁区内。 此刻，清晨的初阳已然升起，照亮了广袤无垠的大地，从这个角度，宏伟之墙的大片区域，也显出黑金交杂的色彩。 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声中，整个封锁区内，气氛紧张而压抑。 远处，从附近某个兵团调来的士兵正在忙碌，布置爆破点，外围还有大量的用以封锁区域的人员。 更远处，还有一座座火力点，用以防范可能存在的“意外风险”。 而在人们看不到的远方，更有特殊部队已经架起了导弹发射架，时刻等待指令。 …… 危险范围外。 一座临时营帐内。 这里聚集着一群学者，他们没有穿白大褂，只是简单的外套，脸上也爬满了疲倦。 居中的几位，更是头发花白、稀疏，神态凝重地望着那玄黑色的“宏伟之墙”。 “还要多久可以开始？”忽然，一人冲着通讯器询问道。 “炸药已安放完毕，正在进行最后一轮检查……预计十分钟后，人员撤离。”对面是个极沉稳的声音。 “好。” 没有多余的对话，周围的研究员们早已严阵以待，架设起各种观测设备，准备记录下，爆炸可能引发的一切变化。 “别紧张，放轻松。”大概是感受到了这里气氛的凝重，一位地位明显极高的学者露出笑容，对那些年轻些的操作员道。 说是“年轻”，但实际上，这些负责操作仪器的人员几乎没有低于三十岁的。 随便拉出来一个，放在各大高校中、研究所里，都是宝贝，可此刻，却都紧张的不行。 “周院士，您说，这样真的能炸开么？”一人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们觉得呢？” “我说不好，爆炸的威力毋庸置疑，可宏伟之墙的材料实在太特殊……” 营地中，气氛变得无比安静，没有人说话，这也表明，这的确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段时日，没有人知晓他们这群人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而来，然而研究却毫无进展。 到后来，不得不接受爆破的提案。 网络上，无数人相信，只要动用热武器，必然可以撬开这神秘黑箱。 然而，他们这些人却没那么自信。 热武器？ 大当量炸药？ 这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杀器，面对这疑似外星科技的造物，真的可以奏效么？ 沉默的气氛中，时间一秒秒流逝。 很快的，人员撤离完成，所有人进入了安全距离的防护设施内。 “点火倒计时！” 通讯器中，传出一个冷静的声音，那是本次引爆工作的负责人。 空气中，气氛陡然一变，这一刻，所有人都抛开了心中的杂念，或者守在一台台仪器旁，或者站在安全的观察位上，向远处那座黑压压，遮天蔽日的墙壁望去。 “10、9、8……” 通讯器中开始倒数，这是为了给各级人员准备时间，毕竟，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爆破，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 直播间里。 人气值已经高达数百万，真实观看人数，怕是也有数万人之多。 而这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直播间。 在其他互联网平台上，有更多的人通过各种方式，关注着这次实验。 “6、5、4……” 笔记本电脑前，林拓目光落在那片模糊的光影中。 “2、1、0……引爆！” 下一秒，整个封锁区，便只听到平地响起一声恐怖的轰鸣，安置在各个位置的炸药同时引爆，扬起一片浩大火光。 巨大的风压掀起了大片烟尘，且向观测区卷去，黄沙漫天，声震千里！ 直播间中，弹幕在这一刻静止。 主播更是脱口骂了一句脏话，用以表达自己的惊愕。 模糊的画面中，先是一道灿烂的火光，旋即，一朵不大规则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林拓扭头看向左手边的沙盘。 便见，在爆炸发生的同时，沙盘边缘，巨大的隔离罩的某处，一片深蓝色的平静海域中，陡然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沙盘内，大陆外无垠海域的某处，平静的海面陡然沸腾，掀起一阵风浪。 然后渐渐消止。 沙盘外，林拓看了这小小的水花一眼，露出了不出预料的神情。 …… 不久后，烟尘渐渐散去。 封锁区内。 诸多院士以及更多的研究员们静默地看着屏幕中，那于烟尘中，完好无损的“宏伟之墙”，齐齐陷入了沉默。 而当这个实验结果传回，通报各国，于是…… 在这个清晨，整个世界也都陷入了沉默。 第二十一章 寻找神秘武者 这场武力破坏试验虽未公开传播，但在如今的全球关注的大背景下，又是露天的，因此，实验结果很快便从各种渠道流露出来。 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又将成为互联网最大热点。 然而相比于“宏伟之墙”下的那些研究员，林拓显然要平静的太多。 “果然……以衍化沙盘的文明等级，其营造出的隔离罩，是现如今的地球文明根本无法撼动的。” 林拓靠在椅中，双眼略有些疲倦地看着喧嚣的直播间，默默思索。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当然，从爆炸引发的水花，也能判断出，外部的力量并非是全然无法传入沙箱内部的，隔离罩也并非阻隔了一切。 倘若继续加大火力攻击，或许，沙盘中的激起的水花可以更大些，但想来，研究团队经此一事后，大概会更加谨慎。 “呼，害我白紧张了。睡觉。” 想着，林拓彻底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将手机静音，然后起身，去了隔壁的卧室，拉上窗帘，昏昏睡去。 他得好好补个觉才行。 …… 然而就在林拓入睡的同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聊天群里的消息。 群内的话题自然是这场爆炸。 因为实验刚发生，人们还没有得知结果，因此，大都也只是在胡乱猜测。 可就在讨论中，某个潜水的群员忽然上传了一个链接，并在群内吼道： “都别聊那个了，快看这个视频！我刚才刷到的。” “这又是啥？”有人问。 “你们看下就知道了，绝对刺激！” “刺激？呃……不太好吧，会不会被封群啊……” “？” …… …… 阳城，某个住宅小区内。 周沫穿着睡衣，默默退出了那个“直击爆破”的直播间，神情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到底炸开没。” 摇摇头，将心中的念头抛开，周沫挪动鼠标，在电脑上点开了国内最大的视频上传网站。 然后不抱希望地准备登陆账号。 一个多星期前，她在和闺蜜在回阳城的路上意外看到有人从天而降，之后更是拍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影像。 太和山脉中，一条荒废而陡峭的山路上，竟有一个神秘人背负巨石，一口气从山脚行至顶峰。 总时长约一个小时。 这明显远超正常人类极限的行为令她无比震撼，并于之后，便将那段58分21秒的视频进行了简单的剪辑。 配上说明，然后将其上传到了视频网站上。 原想着会很快火起来，然而现实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上传一周多，播放量才不到两百个，寥寥的几条留言也没什么营养。 也不意外，她又不是知名up主，互联网大v，就是个普通账号，发出去，石沉大海才是正常情况。 起初几天，她还会频繁刷新网站后台，但后来，也就只是每天习惯性扫一眼而已。 然而，今日，当周沫登陆账号那一刻，她愕然发现，账号的消息提醒一栏竟然是通红的99+。 点开，满屏的私信，来源于十几分钟前至几秒钟前不等。 都是在询问视频真实性以及具体位置。 “这……难道……”周沫整个人呆了下，愣是没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一下子崩直了身体，以光速点开后台，然后惊愕地看到，那段“太和山脉神秘人”的视频播放量竟然已经突破了三百万！ 刷新了下，又增加了几万！ 至于留言与弹幕数量也在迅猛增长！ 自己没睡醒？ 做梦呢吧？ 周沫呆呆地盯着电脑，然后用手掐了下大腿，脸上一阵抽搐，眼睛却陡然明亮了起来！ “真的火了！火了啊！”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极没形象地欢呼了一声，然后一边点开视频播放，一边用手机点开了闺蜜的头像，发消息骚扰道： “山山！起床没？快看我视频！我就说肯定会火的！” …… …… 与此同时，林拓原公司的部门非工作群内。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群员们纷纷点开了链接，旋即发现，内容与想象中有很大区别。 视频标题很简单： 《抓拍太和山脉神秘强者！不喊卧槽算我输！》 点开，便是一整个屏幕的弹幕： “提前卧槽” “你必输无疑” “这是什么视频啊” “啊这……” 视频中，背景是一片山峦，拍摄者似乎在公路边，明显用手机拍摄的，有一个明显拉近镜头的过程。 播放的同时，还有两个女孩交谈的声音： “行行行，我相信你……反正这世道我也是看不懂了，昨天……” “啊！找到了！你看！” “我去！真的有超人啊？！” 周沫为了保证视频真实性，几乎一镜没剪，两人当时的交谈声也一并录制了进去，却也平添了几分真实性与现场感。 接着，随着画面拉近，就只见茫茫大山中，竟然隐藏着一条荒颓而陡峭的小径。 那石板路俨然废弃已久，却宛若天梯，通往山顶。 一个模糊的人影，背负着一块远超其身体的巨石，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向上。 因为太远，即便拉近了镜头，也看不清细节，尤其，那神秘人似乎还用什么东西，遮住了脸部。 可饶是如此，其动作中透出的轻松、韵律却清楚地通过视频传达了出来。 一件事，不同的人做起来给人的观感也不同。 心余力绌与举重若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画面中，那神秘人仿佛根本不知疲累，背负青石，步伐沉稳、悠然，动作行云流水，中间几乎没有任何中断，看着便极为流畅，富有美感。 乃至于，倘若仔细观察，那一举一动，还隐约透出些许不沾烟火的“仙气”！ 是的！ 仙气！ 就仿佛，那当真是个仅存在于想象中的世外高人般。 不，倘若说，有人的力量真的能达到这种层次，那便不是想象中，而是真实的“高人”。 看到这一幕，密密麻麻的弹幕骤然统一了起来： “卧槽” “卧槽” “卧槽” …… 有人是跟风，有人是真的吃惊。 “前排提醒，看进度条有惊喜！” 而当人们发现，整个视频竟然有一个小时之长，并且通过快进，发现那神秘人全程没有停歇后，惊愕便衍化为了震撼。 那般陡峭的山路，常人想要攀爬都费力，何况还要背着那么大一块青石？ 这真的是人类？ 假的吧？ 在一片“卧槽”中，也夹杂着不少的质疑，点开评论区，更有不少人在询问视频的真假。 “绝对是造假！人类不可能做到画面里这种程度！这完全违背了人体结构能承受的力量。不过还是要承认，视频造假的技术水平很高，肉眼几乎看不出问题……” 有人言之凿凿。 “我倒是觉得，视频未必是用技术做的手脚，而是拍摄角度存在误导性。整个视频的拍摄手法看起来粗糙原始，符合标题抓拍的描述，可这未必不是精心策划的。 就像是电影中，偶尔也会采用摇晃镜头的方法增强真实性一样，我个人认为，视频中的效果大概率是拍摄角度的问题。 那座山不可能那么陡峭，只是视觉误导，至于那块巨石，或许只是道具，根本没有多少重量。” 也有人一副专业的模样。 “反对高赞评论！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怀疑这是一位神秘的武者，视频里就是他在打熬身体！训练体能！ 古时候武道强者的力量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史料记载张三丰寿命长达二百余岁，按你们说，都是造假喽？” 也有人倾向相信，只不过这个楼层不可避免地吵了起来。 至于更多人，也是两种态度都有。 认为视频造假的较多，但持怀疑保留态度的也不少。 “我持保留意见，不是我真的相信古武有多强，毕竟这年头武学大师被打假了不知多少……我关注的点在于，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视频上传的时间，恰好是在塔克黑箱出现第二天…… 视频里的女孩的话语也佐证了这一点。 说明这个视频，是塔克黑箱后出现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人类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尤其，早上对‘宏伟之墙’的爆破实验结果据说已经出来了，在足以摧毁一个小型建筑群的爆炸下，宏伟之墙毫发无损…… 我想，世界或许真的要大变样了，我们必须要打破一些原有的思维，去接纳可能到来的新世界。 不知道up主能不能看到我这条评论。 如果方便，是否能告知拍摄具体地点？ 恩，我距离太和山脉不远，有空的话，想过去看看，亲眼寻找下这位神秘的武道强者。” 这条长评发出来没多久，就被置顶在了评论区，周沫更是在底下回复了一句： “大家有所质疑可以理解，我没办法证明什么，只能说这个视频绝对真实，现统一回复下拍摄地点……” 这条评论的点赞很快过百，并向千赞大关逼近。 …… 视频热度飞窜，然而，相比于全球瞩目“爆破实验”的结果，这条视频掀起的舆论影响力终究有限。 若是往常，或许还可以夺得更多的注意力，可当各个媒体争相报道塔克黑箱最新消息，周沫的这段视频引起的关注就无形中降低了不少。 毕竟，热点这东西，没法同时存在太多。 相比之下。 因为周沫曝出了地址的缘故，这条视频虽然没有在全国范围引起太大的讨论，可却在阳城以及太和山脉周边的区域疯狂传播了起来。 尤其是阳城。 因为距离拍摄地点最近，所以，这里的人们都对此更关心些。 这就导致，视频在网站的热度趋于平稳，可其在阳城本地无数个聊天群里，传播的却意外迅猛。 …… 当林拓终于从睡梦中苏醒。 补足了睡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推开书房的门，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懵逼的状态。 看着那群聊中疯传的“寻找太和山神秘武者”，一阵呆滞： “我就睡了一觉……所以……到底发生了啥？？” 第二十二章 编写一部新功法 十分钟后，林拓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面前的电脑上，还在播放着自己进行体能训练的视频，屏幕上铺满了弹幕。 因为太模糊，并且林拓本就用衣服遮住了面部，且有青石遮挡。 只凭人影，即便是熟人，也难以辨认。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训练时候的画面？” 经过最初的迷茫，通过群内的聊天记录，林拓成功找到了这个视频，并且明白了大概的过程。 自己在太和山脉训练的一幕竟然意外被偷拍了，还传到了网上，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火了。 “还可以这样……” 看了眼视频发布的日期，恩，就在塔克黑箱降临的第二天，也是他尝试利用古法，淬炼躯体的第一天。 至于为什么隔了一个多星期才火，倒是并不大令人意外。 发布视频的账号只是个普通网友，不可能立即被人发现，如今火了，大概率是平台将视频挂上了推荐。 “还好，看样子只是巧合。” 弄清楚了经过，林拓松了口气，要知道，作为搞出了塔克黑箱的“幕后黑手”，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虽然从逻辑上，不可能有人将自己这个普通人与塔克黑箱联系起来，但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林拓如今还处于生命进化的初级阶段，个人武力虽然不差，但也有限。 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这么快与世俗力量牵扯到一起。 试想。 倘若他自曝身份，并通过衍化沙盘证实了自己的能力，那么固然会被国内重视起来，可同样也会卷入国际争端的大漩涡，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 况且，林拓本人对于名利也不是很看重，不然也不会毅然辞职回乡。 因此，他早就决定，起码在自身的武力无法确保安全之前，绝不透露有关衍化沙盘的信息。 至于这个视频…… “他们似乎是把我当成了隐藏在太和山脉中的武道高人……” 林拓看了下视频评论区，结合群聊，确认了这一点。 恩，也有关于“超能力者”、“外星生命”之类的猜测，不过都并不占据主流，只是基于塔克黑箱引发的无端猜测。 相比之下，还是武道强者的身份更容易被人相信些。 一来，视频中他背负青石上山的举动，就容易令人产生类似的联想。 二来，相比于地外生命，还是“世外武道高人”更容易令普通人接受。 并且，太和山脉本身便具有浓厚的武道色彩，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后来的小说、影视、游戏等，都习惯将太和山脉与古武联系起来。 直至今日，仍旧有很多人相信，太和山脉中保留着一些古老而神秘的武道传承。 因此，有类似的猜测，并不奇怪。 事实上，这个猜想也的是正确的。 林拓的确是家传古武，只不过早已没落了，如今吸收以太，淬炼躯体，祖传的武祖化兵拳也修至小成境界，自称“武道强者”都并不过分。 念及此，林拓摇头失笑，合上了电脑。 恩……看样子，只是个小意外，反正没有暴露出自身特征，倒也不用在意。 只是…… “武道强者么……”林拓咀嚼着这个词，目光穿过了窗子，落在了洒满阳光却极清冷的武馆院中。 此前忙着处理沙盘的事，林拓没法抽出心思，可眼下，池国已经步入正轨，他终于开始将心神落在了武馆上。 他没有忘记，自己辞职回来，是为了重开武馆，拾起外公遗愿，将世代家传的武道继续传承下去。 而眼下，似乎……就有了个不错的契机。 …… …… 关于武道，很早前，他就思考过很多。 并意识到，重开武馆绝不容易。 他很清楚，如今这个年代，传统的武馆模式早已经不符合时代潮流。 国内安定，人们很少有习武防身的需求，假使有，也是跑健身房，或者去跆拳道馆之类的培训机构。 与其说是“习武”，不如说是“减肥”、“社交”更恰当。 想来也是。 练武极辛苦，并且耗时长久，就业方向也窄，除开一些本身就有相关门路的，普通人想凭借练武来谋一份高薪，极不划算。 就算是林拓，如果不是家庭原因，他也不会走这条路。 在办公室里做脑力劳动不好吗？ 因此，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倘若要开，最理性的方向也是做一家“现代武馆”，潮流化，品牌化，年轻化，市场化，向“健身塑形”这个方向走。 可这样一来，还算得上武馆吗？ 或者说，即便用这种方式开下去，家传的“武祖化兵拳”不也一样要失传吗？ 可不这样，又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来？ 好，假使林拓适当展示自己的力量，通过社交媒体扩散影响力，真的吸引来一批狂热的武道爱好者。 毕竟地球这么大，总有一些人痴迷这些，愿意打熬身体。 可往长远看，这又能维持多久？ 一代？ 两代？ 在一个武道没落的时代里，没有土壤，只凭借少数人传承，真的有意义吗？ 甚至于，林拓有时候也会犹豫，怀疑在这个年代，武道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然而这些天，通过吸收以太，切实地强化了身体，林拓感觉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 “和平年代，人们的确不需要习武强身，这也是武道没落的重要原因，可如果武道修行，可以实现生命进化呢？” “如果，通过修习武道，可以让人体质更好，思维更敏捷，智力更高呢？这样一来，武道是否可以重现辉煌？” 这并非不可能！ 要知道，林拓这段时间，通过负重练习，的确提高了身体吸收以太的效率，无论是体能，还是记忆力都有明显提升。 “以太广泛存在于人群中，只是过去几千年，始终没有人发觉，更不懂利用，如果我将食气法传授给所有人类，他们是否也可以吸收以太，实现进化？” 起身，推开门，来到安静的演武场中，林拓心中思索起来。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起意，而是酝酿了数日。 并且，在他看来，这很可能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须知，以太的产生是和智慧生命的“质量”正相关的。 换言之，在国内老龄化加剧，人口数量降低的大趋势下，想要通过提高人数，增加以太是不现实的。 那么，如果无法提高数量，是否可以从“质量”上入手？ 一个普通人，如果实现生命进化，灵界产出的以太必然也会随之增加！ 根据衍化沙盘给予的知识，林拓知晓，这条路理论上是可以走通的。 并且，这也是造福全人类的好事。 问题在于，一旦全民推广食气法，那么，地球上的以太就会被普通人吸收，这相当于和林拓争抢资源。 “……想要推广食气法，让全民开始修炼，必然要暂时舍弃对地球以太的采集，否则，普通人根本抢不过衍化沙盘……这肯定会对我造成一些损失，但这是可以接受的。” “观察模式下，我当前只能采集阳城一个市的以太，并且短时间内，不可能将这个面积扩张太多，其余地区，我没办法吸取，放着也是浪费…… 不如拿来培育普通人类……” “等到正向循环起来，人类体质增加，以太总量增加，我到时候再吸取，也没问题。” “而且我主要还是依赖于‘创造模式’，建造沙箱，吸取衍化出的新文明的以太，沙箱外的，暂时舍弃也没关系。” …… 夏日炎炎，林拓站在门口，思绪飞舞，眼神愈发明亮。 至于推广食气法，推动全民修炼后可能诞生的强者……反正也不可能比他强。 “只要等普通人切实发觉了修炼的好处，并且意识到，习武，炼体可以加快对以太的吸收，那么，武道自然就会兴盛起来。” “并且，全民修炼还可以掩藏我的特殊，以后，就算我展露出超凡的武力，也可以说是修炼得来的。” “等到时机成熟，武道真正兴起，到时候，再重开武馆，就要简单的太多。” 梳理了下整套思路，林拓呼吸微紧，心跳加速。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推广食气法。” “不，第一步应该是将食气法进行改良，让普通人也可以理解……恩，还要起个新名字，‘食气法’三个字一听就没有吸引力好吧……” 林拓越想越激动，也不耽搁，当即行动了起来。 重新返回书房内。 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掀开，新建空白文档。 然后思考了下，林拓表情郑重地在文档的第一行敲出了“食气法”的新名字： 《青灵吐息术》 …… 第二十三章 盛夏的第一场雪 《青灵吐息术》…… 名字算不上多好，但显然比“食气法”更玄妙些。 听着，就很高深莫测。 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至于具体的内容，倒是需要他好好琢磨。 从衍化沙盘购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文字内容，只是注入脑海中一段信息流，自然而然就会了。 想要传播，让普通人读懂，首要的便是将“食气法”的具体学习方法写清楚。 这并不难，根据林拓的体会，所谓的“食气法”，就是一种节奏独特的吐纳方式。 通过刻意调整人的呼吸节奏，达到无视无听，抱神以静的状态。 从而模糊感应以太的存在，将其吸纳过来。 犹豫了下，林拓还是决定用比较简单直白的语言来书写，而非用半古不白的文字，后者虽更具逼格，但传播效果就太差了。 “咔哒咔哒……” 用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终于写出了《青灵吐息术》的初稿。 “接下来，就是如何传播的问题……” 林拓吐出一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 倘若想要快速引起人类的关注，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切换“观察模式”，然后施展一些“神迹”，就可以了。 效果拔群。 保证明天就能传遍全世界。 但问题在于，这个方案存在不小的隐患。 “一旦我用类似神迹的方法，必然会引发高度关注，国内派兵过来都不意外，不仅扰民，而且也会增加我本身被关注的概率……” 此外，林拓还有另外一个考虑。 那就是，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具体施行后，是什么效果，他是不确定的，倘若闹得太大，一旦出了问题，覆水难收，不好控制。 相比之下，参照历史经验，最好能先搞一个“试点”。 在一个区域内先尝试，测试效果，查漏补缺，这才稳妥。 至于这个“试点”的位置，显然非阳城莫属。 当然，一旦进行传播，互联网加持下，《青灵吐息术》肯定会迅速扩散至全国，不过，只要动静小一些，仍旧能达到试点的效果。 至于选定“试点”后，具体的传播方案，既不能太轰动，引发过高的关注，又要覆盖阳城起码一片城区，否则就没效果。 “或许，这个太和山脉神秘武者的身份，可以适当利用下。” 思索片刻，林拓心中渐渐有了个方案。 …… …… 就在林拓躲在书房里编写功法的时候，整个下午，关于早上塔克黑箱爆破实验的消息也终于彻底引爆。 全球关注的热点，很多时候是不得不公开的。 这当即引起了新一轮轰动。 要知道，此前，还是有极多的民众坚定的认为，热武器爆破是最后，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许多人言之凿凿，认为一旦轰炸，所谓的“宏伟之墙”必然倒塌。 这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建立在人们过往对热武器威力的笃定上。 然而，今日清晨的实验结果却无情地宣告了一个事实： 或许，以人类当前的文明水平，真的无法破除这层屏障。 “我有点慌了啊，这到底是什么外星科技？ 难道类似三体中的水滴终于还是出现了？我们是否已经被宇宙中的高等文明盯上？他们又想做些什么？” 网络上，类似的论调开始涌现。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 而眼下，整个“塔克黑箱”的不可知，自然令很多人心生恐惧。 当然也有人在仍旧坚持，说这只是因为炸药的威力不够，只要再加大剂量，必然可以成功。 甚至有人呼吁，必要时刻可以动用核武，从高空投射，引爆黑箱。 反正大沙漠也都是无人区。 总之，互联网上，浪潮涌动。 然而阳城的人们却意外地对此并不太关心，他们有更值得在意的事。 塔克黑箱毕竟距离他们太远，而“太和山脉神秘武者”则近在咫尺。 倘若是平常，这类视频大多数人也只是当做段子看了，可结合眼下的舆论风向，人们便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尤其等到了晚上，类似的讨论更是充斥了本地的各个群聊。 对“神秘人”的各种猜测都有，还有人声称明天要去视频拍摄地寻找。 …… 而经过了一夜的发酵，等到第二天清晨，周沫从家里出门，搭乘上市区的早班公交车，便惊讶地发现，公交上都充斥着相关的讨论： “那段视频你看了么？” “太和山脉神秘武者那个？” “对。” “到底是真是假？” “谁知道……” 公交车上，某个靠窗的座位，周沫静静听着四周的交谈声，心中涌动着莫名的快感。 作为引发“朋友圈刷屏”事件的“始作俑者”，那段广为流传的视频的上传人，周沫昨日一整天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 不停地刷新后台，看着增长的数据。 回复私信，参与讨论。 到后来，现实中的朋友，乃至于亲人都纷纷找过来，发消息，问她事情的真假。 以至于昨夜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早上天刚亮，又醒了，也不困，心态上倒是淡然了许多。 “山山，我已经出门了，你出来了没？”想着这些，周沫拿起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 今天周六，两人约定要去市中心玩一天。 顺便吃个饭，庆祝一下。 毕竟上传第一个视频就火了，也的确值得纪念。 “出来啦出来啦，别催了啊大小姐。对了，你穿外套了吧？今天气温有点低啊。” 看到回复，周沫笑了笑，回复了句“穿了”，然后放下手机，拉了下领口，扭头看向车窗外。 今天的气温的确有些低。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日晴，可从黎明时分，整个市区的天空却猛地阴沉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浓云从远处飞来，遮住了惨白的太阳。 不仅如此，城市中竟然还弥漫起一层雾气。 气温也跌了不少。 按说这个季节，即便是早晚，也很少会起雾，当然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只是比较罕见。 蒙蒙的雾气从太和山脉方向吹来，将大半城区卷入。 出门的市民大都披上了外套，猛地看上去，仿佛入秋。 很是古怪。 思索中，公交车沿着街道，来到了市中心区域。 周沫在约定的站点起身，刚走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附近的闺蜜。 “山山！”招呼了一声，不远处正低头看手机的女孩便抬起头来。 不同于白净俏丽风格的周沫，蒋怡山肤色偏向小麦色，卷发，穿着标志性的格子衫，很是好认。 “你还催我，到底不还是我等你……”蒋怡山有些无奈地抱着肩膀，说。 周沫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忽略了这个话题，兴奋地小声道： “我来的路上，车上的人都在讨论神秘人。” “我那趟车也是，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关注。”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市中心商圈走。 大概因为周六的缘故，虽然还是清晨，整个阳城市中心商业街上，就已经有了不少人，门店也都已经开门，只是…… “怎么感觉这里的雾气更浓了？”走在街道上，周沫忍不住皱眉。 是的，不知为什么，作为整个城市的中心，最繁华热闹的街区，这里的雾气比别处更浓，且有阵阵凉风吹来。 就连大楼上的广告牌都显得有些模糊了。 “砰！！” 而就在两人疑惑的功夫，突然间，她们就听到前面高空中的某处，猛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什么声音？” “从那边传来的！” 商业街上，行走的人们都是一怔，然后纷纷看向声音来处。 周沫与蒋怡山也是茫然地望过去，继而，便听到前方大楼底下传来一片惊呼声： “啊！” “快看！” “大楼顶上！楼顶！有个人！！” 商业街上，一阵骚乱，近处的人们纷纷涌过去，远处的，看不清具体情况，也好奇地聚拢过去，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愕。 难道是有人要跳楼？ 想着，两人也忙随着人流向前涌去。 本就是商圈广场，很快的，便聚拢起大片市民，仰起头，朝向某座大楼顶部望去。 周沫驻足抬头，继而，惊讶地发现，就在那座高楼顶端，天台边缘，竟然真的站立着一个人影。 其似乎穿着一身练功服，遮住了头脸，身旁，则是一块比人还高的巨大石碑！ “这……难道是……” 周沫先是错愕，继而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旁边的蒋怡山也是相似的反应，脱口道：“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 倘若说身影还看不出什么，可那股气势，以及身旁的那座令人颇为眼熟的石碑，几乎是立即，便令广场上无数人联想起了视频中的“太和山脉神秘武者”！ “是他？” “视频里的那个人？” “真的假的？” “不会吧……假的吧……” 广场上一时骚乱，议论纷纷，还有人拿起手机进行拍摄。 而就在这一刻，众人只觉周遭薄雾剧烈翻卷，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吹来，惊的雾气大动，愈发渲染的气氛诡异。 下一秒，便见高楼上的那道身影忽然抬手，搬山，将那座巨大的，由青黑岩石打造的石碑举了起来。 旋即吐气开声，径直向广场中心砸下！！ “啊！” “小心！！” “躲开！”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为之色变，下意识想要逃跑。 而那座巨大石碑则破空而来，发出呜咽的声响，笔直地掠过人群上空，轰然而准确地，砸在了广场中心的花坛内！ “咚！” 沉闷的撞击声又引得一阵惊呼，有胆小的，更是险些跌倒。 周沫与蒋怡山两个人更是下意识靠近，心脏同时颤了下。 然而，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 大厦天台上，林拓猛然抬起右手，默默运起“武祖化兵拳”，一缕青白气息缭绕而出，卷起手中准备好的物件，狠狠向广场上空抛去！ “砰！” 下一秒，随着一声爆鸣，便见雾气翻腾，暗沉的天空上，竟陡然飘下无数“雪花”。 那竟是一张张白纸，随风爆开，四下飘落！ 仿佛大雪。 惊呼声中，人们纷纷退散，然后惊疑不定地望向那漫天飞舞的纸张，有胆大的，则好奇地伸手拾起。 …… 人群中，周沫踮起脚尖，抬手接住了一张飘落下来的纸张，然后便看到了上面用笔墨书写的文字： “青灵……吐息术？” 她整个人愣了两秒，才猛地扭头，重新望向大楼顶部。 却只看到了空荡的天台，以及正缓缓散去的雾气。 哪里还有“神秘人”的踪影？ …… 这一日，阳城市中心，神秘武者现身，散播奇异功法，数千人目睹，稍后，全城震动！ 第二十四章 帝国的崛起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静立于沙盘旁，挥了挥手，将从太和山强行卷来的雾气驱散，旋即将分身收回体内。 等做完这一切，俯瞰着阳城中心商圈广场上仍未平静的人群，他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切顺利。” 身后的书桌上，打印机的指示灯仍旧亮着。 旁边，还有一叠叠纸张散乱摆放。 这都是以前上班的时候买的，辞职后就让搬家公司给送回了离山，却没曾想，这么快就用到了。 将编写好的功法用伪装后的字体书写，之后大量打印，继而用分身携带，散播。 听起来很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散发传单，相当接地气。 不过这也的确是最合适的方式之一。 “阳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发下去的功法总份数并不多，可覆盖的人群却不少，想来，很快的，这份功法的具体内容就会在网上传播。 尤其是在阳城本地范围，必然会引发进一步的热议…… 至于全国范围，很可能也会引发一定的关注。 不过说到底，一个神秘武者所能引来的注意力还是有限……起码，在功法被证明，真正有效前是这样……”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也说不好，阳城市政府只要不是太迟钝，肯定会进行调查，并报告上级，或许，很快省里的调查组就会前来。” “不过这并不需要担心，从现有的逻辑上，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我的真实身份上……毕竟，我遮住了脸部，衣服也很大众，身材也中等…… 并且，因为我是利用衍化沙盘进出城市，所以再如何调查，线索也必然中断。” 见广场上人流渐渐趋于平静。 林拓走回书桌旁，坐下，默默思考着，确认自己不会暴露。 “呵，我是不是有点太谨慎了……或许，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没人相信。”林拓琢磨了一阵，突然摇头失笑，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多了。 真的有人会相信么？ 就凭一个不知所谓的神秘武者？ 或许，假使上报到上面，也只会认为是地方“骗子”、“谣传”之类的。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判断。 事实上，近期类似的事件国内并不少见，因为塔克黑箱引发的巨大舆论关注，以至于，某些妖魔鬼怪，开始出来兴风作浪。 他就在网上看到了好几起。 某些民间“大师”，公开编造黑箱来历，或者自居高人，出来行骗，更恶劣的，还有人散播恐慌，进而牟利。 据说国外甚至有某个教派公开宣称他们对塔克黑箱负责……用以博取关注。 相比之下，林拓这种还真未必拼得过人家…… “算了，先看情况吧，外地不好说，但阳城想必还是有很多人会进行尝试的。” 将这些念头抛开，林拓不再多想，起身到演武场中日常练习古武。 …… …… 中午。 当林拓下山，来到镇子里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有食客在讨论早上的事件。 群聊中，朋友圈里，也有相关的视频，以及《青灵吐息术》的照片在流传。 很多人将信将疑，有人笃定是骗子，有人则表示支持： “是真的！我作证！今天早上我刚好就在市中心，亲眼目睹了的，那个人从楼上把那么大一块石碑扔到花坛里，地面都给砸下去了一个大坑！ 我甚至去摸过，是真的石头，不是道具！那么沉，还能这么准确地投掷，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公司群内，有个原同事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个进来实习不久的文案小姑娘好奇道： “就在市中心吗？等下班我也去看看。” “别去了，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市里相关部门接手了，听说石头都给搬走了，也不知道真假。 可惜了……你们还真别说，那石碑放在那还挺好看……” “啊，这样啊。” 林拓默默窥屏，看着大家的讨论，并不太意外。 忽然，有个同事道： “你们说，那篇青灵吐息术……到底是真是假？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看上去，好像是某种内功心法吧？” 另外一人打趣道：“我倒觉得更像是修炼法诀，小说里那种。”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咱们要不也试试？我仔细看过，这个法诀应该也不难，就是调整呼吸，试试也没坏处。” “不好吧……要不等等官方消息？” “不管了，反正等下班，我先试试。” “加一。” 群里本就是年轻人居多，好奇心浓重，几个人当即商量起修炼的事来，其余人没说话，但林拓估摸着，也得有不少人心动。 …… 心中大定，吃完午饭，返回离山，林拓进入书房中，当即唤出“虚拟面板”，将衍化沙盘切换到了“创造模式”。 房间中，光影陡然崩散，旋即重组，于瞬息间形成了一片大陆。 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加速，沙盘大陆上，果然已经有了变化。 俯瞰去，整个池国原本混乱的农田变得规整了许多，条陇分明，一些原本荒芜的，不适合耕种的土地，也被开垦为了农田。 仔细端详，隐约还能看到在田地中，推着新式农机忙碌的人类。 这显然是“农业改革”的成果。 土地由“大地主”，或者国家地方统一耕作，利用新式农具，搭配新肥料，以及更加科学的种植方式，粮食产量随之增加。 至于原本从事耕作的劳动力，则被招收进入了国营工厂，训练上岗，用新技术生产肥料，农药，新式农机等等。 下班之后则在地方安排下，进入“夜校”进行基础学习，实现一个正向的循环。 当林拓将目光转移到那一座座初具规模的工厂，心情愈发好了。 这种亲眼目睹一个国家迅猛发展的感觉……很奇妙。 “打开运行日志。” 林拓轻声说道，于是，界面自动弹开。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零八百二十三年，池国农业改革，推行一系列新政令，同年，于陶县范围开设第一座国营工厂，生产农业所需，并成立相关实验室，以做试点。】 【……一年后，逐步扩大试点范围，时任国君提出第一个五年计划……】 【……八百二十九年，京都郊区桃川河畔，建立第一座大型纺织厂，新式纺织机对原有纺织业进行冲击。 同年，池国财政投入万两白银，研制蒸汽机，率先投入西山矿业，并拟发行信任货币……进一步放开民间商业行为……】 【……八百三十八年，池国第一家股票交易所于京都挂牌成立，募集民间资本超……】 【……四十一年……】 【……五十三年……】 林拓饶有兴致地浏览着运行日志。 通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也愈发了解日志的规则，其更偏向于记录某些社会发展的标志性事件。 简单来说，就是值得记录在历史课本上，出现在试卷上的事件。 因此，社会快速发展期，记录就格外频繁，林拓只需要浏览，就可以大概捕捉发展脉络。 越往后，同一类事物倘若没有大的改变，就不会再被记录。 将其折叠，林拓满含期待地将目光投向了“当前环境以太浓度”。 后面仍旧是“低”，并不意外。 再往后，则是一个绿色的，上升的箭头，意味着沙盘内以太在升高。 “这次，总不会还是那么少了吧。” 林拓心中嘀咕，俯瞰沙盘，微微压低身体，旋即再一次运转食气法。 继而，便见飞速变幻的沙盘大陆上空，一缕缕青白气息被牵引过来，吞入腹中。 这一次，随着以太进入，林拓的皮肤骤然红晕，升温，仿佛高烧一般，更有细微汗液沁出。 数十秒后，林拓才睁开眼，再一次询问： “我现在，拥有多少以太？” 脑海中信息浮现：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536点】 536！ 看到这个数字，林拓精神一震。 原本在购买了通语术后，他只剩下了24点以太，又吸收了几点，淬炼身体，刨除这些。 他这一口，竟然吸了五百多点！ 这相比于上一次，堪称飞跃。 要知道，就算是阳城市，也只给他提供了大约一百点以太。 这一口，就相当于五个阳城！ 当然，也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计算。 一来，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池国的人口总数又有所提高，二来，林拓吸收的并非某个时间点的以太，在时间加速效果下，他吸取的是某个时间段。 因此，才会比阳城高出五倍。 并且，因为两种模式的转化消耗不同，林拓怀疑，真实吸来的以太远超这个数字，只不过一部分被沙盘消耗掉了。 “这才是正路啊，如果死守着观察模式，要多久才能攒够五百点？” 心中感慨着，林拓觉得有些小膨胀。 有钱了，自然就想着消费。 用意念打开了“商城”按钮，里面只剩下一样商品： 【观察范围：1000点/一万平方公里】 看到一千点这个数字，林拓沉默了两秒，心中那点“小膨胀”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以为发了笔横财，结果连半个商品都买不起。 林拓深深叹了口气，笑容苦涩： “我好穷啊。” 第二十五章 人之道，损不足，奉有余 看到商品价格，林拓微微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虽然体内的以太已经第一次突破了五百点，但相比于那高昂的价格，仍旧算不了什么。 “那就再等一阵？等沙盘中以太恢复了，再吸取，凑够一千点？” 林拓扭头看向光影变幻的沙盘大陆。 青白气息已经开始缓慢恢复，他当即计算起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意识到，在体内积攒太多的以太并不划算。 首先，以太虽然可以淬炼身体，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即便每日练习古武，打磨体魄，也只能小幅度加快。 换言之，淬炼身体，生命进化这事，急不得。 此外，他也发现，自己施展武祖化兵拳，一定程度上也会消耗以太。 比如当他尝试调集青白气息，凝聚出虚幻兵器，进行释放的时候，就会对体内的以太进行损耗。 此前在市中心楼顶，凝聚出一根虚幻银针，就损耗了一点，可眼下和平年代，根本也没有机会消耗，总不能刻意地浪费。 在这种情况下，吸收来的点数尽快花出去，进行投资，才是明智之举。 眼下商城中只有这一样商品，他似乎并没其他选择。 “不，我还可以将这些以太释放出去，提高特定区域的以太浓度！”林拓你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 以太作为一种能量，可以吸收，自然也可以释放。 事实上，食气法中便有相关的技巧。 若是平常，好不容易吸收的，没道理吐出去，可眼下却不同。 林拓刚好有这个需要！ 功法已经散发出去，想来，接下来阳城市中便会有人尝试修炼，可问题在于，因为上次林拓的采集，到现在，阳城上空的以太浓度都没恢复。 仍旧是“低微”状态。 换言之，阳城区域的以太是干涸、枯竭状态。 这显然不利于人们的修行。 退一步，假使阳城环境以太正常，普通人尝试修炼，进度也仍旧会非常缓慢。 根据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林拓知晓，正常情况下打坐、吐纳，用长时间的修炼来吸收天地中的以太，是一件效率很低的事。 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大多数人，不坚持一两个月都别想有所提升。 对大部分人而言，光是想要感应到“以太”的存在，就已经是个不低的门槛了。 更何况阳城眼下以太本就低于正常水平。 更是如此。 因此，若是置之不理，很可能大部分人出于好奇，尝试个一两次，坚持几天，发现毫无效果，也就放弃了。 那样一来，林拓想要打造试点，推行全人类进化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起码，在初期，要想办法尽快让人们意识到，青灵吐息术是真实有效的。” 林拓心中自语。 而想要做到这点，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强行提高阳城区域的以太浓度！ “如果我将以太通过沙盘倾吐进入阳城，是否会产生损耗？” 林拓轻声问道。 下一秒，脑海中自动灌入一段信息。 大概意思就是，反向灌入，仍旧会有一定程度的损耗，但相比于采集，损耗要小很多。 得到这个答案，林拓心中一定，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把这五百点反哺给阳城，强行提升本地浓度，然后快速催化，让人们认识到吐息术的价值，这样一来，以后就算停止催化，问题也不大。” 至于另外一个选择，也就是攒到一千点，购买观察范围……林拓琢磨了下，觉得暂时没有必要。 一千点只能兑换一万平方公里。 也就是说，可以将阳城旁边的市区纳入沙盘。 可在“推动全人类修行”的计划中，林拓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不会采摘沙箱外的以太的。 这样的情况下，单纯扩张观察范围，没有什么价值。 “唔，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扩张以后我去隔壁市里玩，可以直接传送，不用坐车……” 想到这，他自己都乐了。 打定主意。 关闭商城页面，林拓将沙盘切换回了“观察模式”。 旋即望着那宛若一个庞大机器般运行的现代都市，反向运转食气法，鼓起嘴巴，缓缓将一缕缕青白之气吐向沙盘。 …… …… 傍晚。 当太阳缓缓西沉，一缕缕暖光从西天边蔓延过来的时候，阳城的街道上，汽车和人影都渐渐多了起来。 林拓辞职不久的那家公司，所属部门内。 也到了下班的时候。 “李哥，一起走？” “不了，我这还有点没做完，你们先回去吧。” “……行吧，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互相打了招呼，李泰吐出一口气，目送同事离开。 等办公室里空荡荡了，缓缓起身，又确认了下确实没人，这才做贼一样返回工位，在电脑上点开了收藏夹里的图片。 作为部门经理，李泰性格比较温和。 加上公司内氛围比较轻松，所以他向来也没什么架子，和同事关系都不错，不然公司群聊也不至于那么活跃。 只是高强度工作了好几年，身上难免也落下一身病。 光是颈椎，都有些错位，平常只能用药顶着。 上午的时候，公司里一群年轻人聊早间的事，商议尝试修炼，他没插话，但却也默默记下，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毕竟习武强身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 倘若那功法真的有效，没准，练习下，对自己身体也有好处。 “就试试，总不至于出问题吧……” 轻声嘀咕着，李泰扶了下眼镜，然后认真地阅读那电脑上，呈现出的那张照片： 《青灵吐息术》 “第一步……调整坐姿至……” 为了便于人们学习，林拓尽可能写的简练，加上功法本身也不复杂，所以看了两遍，李泰就记下了。 随手将座椅上的靠垫铺在地上，李泰面朝窗子，有些别扭地做出打坐的姿态。 然后闭上双眼，开始按照吐息术的方法观想心灵，缓缓调整呼吸的节奏。 “呼……吸……呼……吸……” 起初，他还很难适应。 毕竟人类的呼吸节奏调整起来并不太容易，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夕阳的光辉渐渐暗下去。 办公室中，一片安静。 微风吹动绿植摇摆，李泰的呼吸渐渐进入了某种节奏，整个人也沉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 …… 与此同时。 阳城市某个小区，某房间内。 周沫的闺蜜，那个叫做蒋怡山的女孩拉开浴室的门。 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走到卧室里，将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林拓打印出来的功法。 “试试？” 心中念头一动，蒋怡山将头发盘起，然后吸了下鼻子，扫了内容几眼，便就大大咧咧往地上瑜伽垫上一坐。 调整呼吸，很快的，她便成功沉下心神。 旋即，便见一丝丝寻常人无法察觉的青白气息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宛若一根绵长的丝线，灌入她的口鼻。 “呼……吸……呼……吸……” …… 红日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座阳城灯火璀璨，步入夜幕。 看上去，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在整座城市的很多个角落，乃至于城市边缘的乡村中。 有那么一些人，避开人群的视线，盘膝于地，不约而同地开始习练起《青灵吐息术》。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静静俯瞰着沙盘中的城市，借助着“衍化沙盘”的力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浮动的以太。 此刻，在他的主动反哺下，整座城市上空的以太几乎汇成了一片云。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更有一缕缕极细微的青白之气，缓缓落下，跨越空间，连通向城市中的一个个点。 宛若无数丝线。 一头是以太之云，一头则是一个个沉入修炼中的普通人。 “咦？” 端详了一阵，林拓忽然发现，在这无数丝线中，有那么少数的几条，格外厚实、粗壮一些。 “难道，这就是天赋的不同？不同的天赋，修炼起来效率也不相同，越是粗壮的丝线，便意味着其连通的个体，天赋越高。” 林拓心中有所明悟，旋即略作犹豫，便伸手扰动“以太云”，干预其浓度分布，强行拉升天赋者周围城区的浓度。 既然要尽快让人们意识到吐息术的价值，吸引更多人修炼，那么，最实用的手段，便是快速树立几个“榜样”出来。 而这些天赋较高者，显然最为适合。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林拓轻轻一叹，默诵着《老子》中的一段经典，自嘲道： “古人诚不我欺。”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战争 收起慨叹，林拓又稍作观察，确认并无异常发生。 以太云毕竟并非实体，只是能量团，其自身虽然也有一定的流动倾向，但非常缓慢，短时间也不用担心流失。 只不过虽然尝试修炼的人不算少，可这种传统的吐纳方式，效率很低。 林拓估摸着，自己注入的这五百点以太，足够支撑很长时间。 所以，等第二次从“创造模式”沙箱中采集以太后，林拓并未继续灌入阳城，只是积攒在体内，以作备用。 时间加速下，以太的恢复速度也很可观。 林拓干脆制作了个时间表，用手机定闹钟，每隔几个小时就爬起来吸取一次。 …… 一夜无话。 转眼，便来到第二天清晨。 阳城某座写字楼内。 当刺目的光线透过窗子，照入空荡荡的办公室。 盘膝修炼整整一夜的李泰眼皮抖动，旋即，终于苏醒。 “呼。” 吐出一口气，略有些不习惯地将呼吸节奏调整到正常，李泰的意识才清晰起来。 “我难道在这睡了一夜？”等看清周围环境，李泰明显愣了下。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傍晚！ 呆愣了几秒，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李泰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惊讶不已。 尝试站起身，身体竟意外的轻快。 完全不像是坐了一夜的状态。 按理说，保持这个姿势长久不动，他早该腿麻的站不起来才对，可事实上，那种酥麻感很轻微！ 扭了下脖子，“咔嚓咔嚓”，随着骨节发出短暂脆响，李泰愕然发现，自己的颈椎竟然不再疼痛！ 就连整个身体，也都意外的轻盈！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身体倒退了几年，回到了大学时候。 “这……怎么会……难道……” 李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呆愣片刻，快步跑到公司的一面全身镜前。 在他的想法中，过了一夜，此刻的自己肯定是面容憔悴。 可当他看清镜子里的影像，这位行事素来沉稳的部门经理竟失态的惊呼了起来。 “啊！” 镜中，他非但没有什么憔悴，相反的，除了皮肤有些油脂污垢，双眼竟意外的明亮，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精力充沛的感觉。 “这……难道那个吐息术真的有用？！” …… 与此同时，阳城的某座小区内。 一间布置温馨的卧室中。 “呼噜……呼噜……” 当趴在床上的周沫被自家猫的呼噜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时间，这才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 “都到早上了？我……我怎么睡着了？” 周沫有些发傻。 她昨晚刚入夜就尝试打坐修炼，结果不知怎么的，越炼越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惨……这功法不会是催眠术吧……”周沫一张好看的脸孔顿时垮下来，然后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周沫：“山山，你昨晚……有没有练习吐息术？” “练了啊。” “那……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周沫便听闺蜜声音空前认真地道： “我打坐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不仅一点不困，感觉精力更是空前充沛，力气好像都大了不少…… 皮肤也变好了些……这东西，怕是真的有用。 沫沫，你也练习了吧？感觉怎么样？” 周沫眨巴眨巴大眼睛，迟疑了下，斟酌道： “我觉得……它在提高睡眠质量这块，的确有奇效。” 蒋怡山：？？ …… 在这个清晨，类似的一幕发生在阳城市的各个城区。 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太明显的感受。 但在人口基数足够大的情况下，终归会出现些天赋较高者。 加上林拓的帮忙，只是一夜，不少人都清晰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个别人，变化更是极为显著。 这还只是修炼一个晚上的成果。 …… 而就在同一时刻。 传播功法的“神秘武者”，塔克黑箱事件幕后黑手，离山武馆现任馆主，池国科学传播大使……林拓，也终于洗漱完毕，来到了衍化沙盘旁。 “唔，一夜过去，池国已经变化这么大了么？” 林拓揉着眼睛，有些惊讶道。 在他面前，正平铺着一块迅速变幻的大陆。 经过了一夜的发展，池国的面貌距离此前，又有了极大的改观。 最明显的，便是那一座座大型城市，以及郊区伫立的，规模庞大的重型工厂。 倘若说上次观察，池国还尚且处于农业改革后，轻工业发展时期。 那么经过了一夜的加速，其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正式踏入了大工业时代。 以机器取代人工，以工厂规模化生产商品，国家调控的自由市场……人口聚集导致的城市化进程也基本完毕。 这一点从建筑风格上都有所体现。 “轰隆轰隆……” 当林拓将时间暂时调整为1：1，驱散阴云，俯身，将面部靠近沙盘，观察细节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极轻微的轰隆声。 循声望去。 便见在一条漫长的铁轨上，一辆漆黑的蒸汽列车宛若蛮牛般爬过平原。 那是一条载客火车，一节节车厢几乎看不出区别，充斥着工业化、标准化的美感。 在林拓的注视下，其缓缓驶入一座站台。 旋即，便有密密麻麻的黑点从中涌出，并乘坐马车，进入城市。 此刻，沙箱中正值夜晚，林拓甚至惊讶地看到了一些形似电灯的光源。 可惜因为太小，难以观察细节。 “难道池国已经进化到了电气时代？学会了使用电能？” 林拓吃惊之余，赶忙呼唤出虚拟面板，开始查阅“运行日志”，飞快浏览了下记录，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恩，看样子还没有正式开启第二次工业革命，但也距离不远，如果按照历史课本的说法，现在应该属于电气时代的前夜……” 林拓感慨着，又观察了下，这才收回目光，并重新开启自动时间调节。 于是，大陆上的光影又飞快变幻了起来。 “恩……参照地球上的历史，恐怕很快的，他们就能造出各种电器，汽车，甚至飞机来。” 林拓有些敬畏地俯瞰着沙箱中的人类社会。 虽然只要他出手，可以轻松地毁灭这个世界。 可不得不承认，整个人类文明发展进程，展现出的那种“蓬勃的力量”，仍旧给予他十足的震撼。 “可惜，按照衍化沙箱的规则，一旦沙箱内部的文明水平追平地球，两者的时间比率将会变成1：1，否则的话，还真期待他们发展到更高的文明层级。” 摇摇头，林拓不再多想，准备切换到“观察模式”。 然而就在这一刻。 突然间，在他的视野中，虚拟面板上，以太浓度后面的绿色箭头陡然变成了黄色的横杠。 停顿了下，又变成了红色的，向下的箭头！ “发生了什么？”林拓整个人都怔了下。 这个标志意味着，沙箱内的以太开始减少！ 这怎么可能？ 现如今，池国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时代才对啊，怎么会减少？！ 林拓一惊之下，赶忙将目光投向沙盘。 继而，他便惊讶地看到，沙盘中短暂地闪过一道道火光！ 用最快的速度将时间加速关闭，沙盘中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 只见，沙盘中心的某片平原上，竟有密密麻麻的黑点方阵聚集。 且不时有细微火光浮现。 林拓眼眸一缩。 那是战场，是硝烟，是闪烁的枪火！ 运行日志：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一千零四十八年，时任池国皇帝驾崩，第一顺位皇子登基，同年，西洲总督兵变谋反，举西洲之兵，于落日平原大破帝国军，杀向京都。】 战争开始了。 —— ps：求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来自大西洲的统治者 战争开始了。 落日平原显然便是沙盘中心那片宽敞区域，当林拓将目光重新投过去，便发觉，这场战争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败。 靠近京都方向的军队轰然垮塌，宛若决堤的潮水，满山遍野涌去，身后，则是骑乘战马，手持步枪与砍刀的西州军。 当看到那密集的枪火与爆炸，林拓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终究还是造出枪械了。” 当初他进入沙盘，讲述科学的时候，刻意淡化了军事武器方面的内容。 只可惜。 随着社会衍化，在高度相似的环境下，用于战争的武器，还是自然发展了出来。 虽然看不清细节。 但结合时代背景，林拓猜测，这时候的枪械大概已经摆脱了最初的模样，可以归为早期步枪。 而在撑过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后，这个已经长达七百岁的国家终于迎来了皇室之外的挑战。 西洲总督…… 听起来应该是封疆大吏之类的角色，看上去似是早有准备，或许其早已筹备多年，否则也无法击败帝国军。 如果阴谋论些想，或许，皇帝的死亡本身也并非自然。 “恐怕池国终于还是要换新主人了。”林拓轻叹，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犹豫了下，他没有进行任何干预，只是动用食气法，尝试吸收以太，之后重新开启了时间加速。 对于沙盘中的内战，林拓的态度始终如一，那就是除非必要，绝不插手。 毕竟，很多时候，战争只是社会矛盾的一种激烈的解决方案，本就属于文明发展进化的必要组成部分。 至于以太，战争时期下跌属于正常状况，等战后和平，自然会恢复。 而就在时间加速开启后，运行日志上开始陆续弹出文字。 【……落日平原战争，西州军大获全胜，此后挥军北上，帝国朝野动荡，帝国军节节败退】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一千零四十九年初，西州军抵达京都，围而不攻，三十二日后，城门大开，举城而降。 大池王朝降旗，大西洲总督入主京都，建立新朝，池王朝七百四十一年统治终结】 …… …… 塔克沙漠，绵延无尽的宏伟之墙阻隔了一切。 就在这个清晨，研究团队仍旧在尝试新的探测方式的同时，没有人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另外一片陆地上。 正经历着一场王朝更迭。 …… “咚！咚！咚！” 京都。 与沙箱外不同，此时，恰是二月深冬。 距离新年已经不远。 若是往年，这时候，作为池国的中心，帝国首都，应当正是热闹的时候。 学校、工厂逐步放假，街道两侧，商店摆上种种过节的食物、饰品……喜气洋洋。 然而今年，整座京都却只是一片肃杀。 街道上。 一片萧条。 市民闭门不出，少数行走在外的，也是精神委顿，表情惊慌，宛若小兽，任何一点动静都会令他们紧张起来。 随着城内电钟敲响，街道两侧，一些封闭的房屋内，探出一道道目光。 继而，便见一道骑兵队列自远处而来，其后，则是绵长的步兵队列。 那些士兵早已换上了鲜红的军装，打扮的与战场上截然两样，皮靴光洁，肩章纤尘不染，扛着一杆杆长枪，步伐统一，沿着京都主干道，径直向皇宫方向行去。 “爹、娘……你们看……大兵……” 房间中，偶尔有孩童发出声响，便会迅速被一旁的父母捂住嘴巴： “别出声……那是新王的军队。” “……他们要去哪？” “皇宫。”神情紧张的父母们小心地望着那些士兵，道，“今天，是新王入主皇宫的日子。” …… 京都中北部，有一片造型仍保持着古典风格的建筑群。 与池国如今兴起的楼房不同，皇宫仍旧一定程度上残存着旧日的风貌，红漆宫墙，白玉围栏。 只不过，今日，宽敞的殿前广场上却被整齐的军队填满。 广场上，虽然经过了清洗，但仍旧有大片暗红，尸体早已被拖走，空气中却仍飘荡着未散的血腥气。 在军队前方，是一整个骑兵队列。 “唏律律。” 在这冬日的清晨，那些高大健壮，披挂着特定防具的马匹甩动尾巴，喷出一缕缕白气。 “这就是皇宫啊，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被冯内史引入宫门的，见个皇帝要跨八道门槛，繁琐的要命。 当时啊，我就在心里想，等以后再过来，一定把那些门槛都给拆喽。” 最前方的一头毛色纯白的战马上。 身为大西洲总督，叛军首领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轻便戎装，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握着马鞭，右手指着前方的宫殿笑道。 顿了顿，又道：“对了，冯内史在哪？重返旧地，还真有些想念。” 一旁，一位西洲军将领回答道： “之前接管皇宫的时候，前朝皇后领着剩下一小撮人躲在后殿，死战不退……冯内史，就在其中。” “哦？那就是死了？”大西洲总督挑眉。 “是。” “还真稀奇，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还有这种血性。以他的为人，我以为早就第一批投诚了。”西洲总督有些意外道。 “回禀总……陛下，当时的情况有些异常。 根据我们了解得知，内殿中那群人精神似乎有些……古怪。 我的意思是……他们当时强硬的不符合常理，身体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却好像都没有疼痛感一样……” “有这种事？”西洲总督皱眉，心下也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也没立即深究，毕竟，此时此刻，死硬派早已经铲除干净。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时辰差不多了，随我入宫。” 看了眼手表，西洲总督道，旋即率众下了马，一群西洲官员、将领浩浩荡荡，行入宫门。 …… 进入中殿。 皇宫中殿面积虽不如前殿广场，但也不小，因为是冬季，院落四周的林木一片萧瑟，不大好看，地上还有些未融化的残雪。 最中央，则是一座十余米高的雕像。 其由白玉雕刻而成，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身着古典长袍，手中捏着一根教鞭，面容平和，伫立于皇宫广场上，目光远眺，仿佛俯瞰整个帝国，眸光深邃，似暗藏无穷智慧。 “林圣……”看到这座雕像，西洲总督脚步稍停，轻声吐出这个名字。 是的，这便是林拓的雕像。 从打二百多年前，他离开池国后，国君便下令，在全国各城为圣人塑像，眼前这一座，便是当年由帝国首席工匠铸造。 二百年来，林圣的形象早已成了某种精神上的烙印。 若是做个类比，有些像是地球上的孔子。 历代皇帝，名义上都是圣人门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染指……现在还动不了你，等着，我迟早把你也拆了……” 轻声嘀咕着，西洲总督移开目光，迈步继续向前。 近处的几名不小心听到这话的官员则同时心头一跳，却也没敢说什么。 …… 穿过雕像，便是正殿。 也是召集群臣，商议国事的所在。 此时此刻，大殿中竟然已站了不少人。 那都是池国各个部门的大臣，人数不多，却也不少，其中有新面孔，也有旧面孔。 看到他们，西洲总督脸上骤然挤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风化雨，笑道：“让众卿久等了。” 众大臣赶忙齐声行礼：“参见陛下。” 于是，西洲总督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大步走到皇帝宝座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坐在龙椅中，豪气万状，挥手道： “众卿不必如此拘谨，我在大西洲几十年，也不习惯京都的礼仪，更不喜欢说废话。 大战已定，接下来便要安民。 我今天请各位来，也是要商定下，接下来如何尽快让天下恢复安定……” …… 宫殿中，议事按部就班进行。 西洲总督所谓的商定，不如说是通知更恰当些，整个过程，大概就是他单方面向各部门负责人下达命令。 宫外军队镇守，数千杆步枪瞄准，一切自然无比顺畅。 于是，接下来，便看到时不时，有官员从殿中走出，战战兢兢，穿过广场。 …… 当太阳升起，将皇宫中的寒气驱散，大殿中，除开西洲总督，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那是一个有些特殊的“官员”： 京都科研院副院长，也是帝国顶尖科学家。 正院长于破城之日，服毒自尽，以殉旧朝。 按照顺位排序，他如今便是帝国学者之首。 相对于其余臣子，西周总督显然对其更为看重。 亲自起身，和蔼地拉着这位首席学者攀谈了阵家常，然后才缓缓道： “旧朝因科学而强大，我亦深知科学的重要，我从西洲起兵，一路来到这里，沿途杀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有杀过任何一名学者。” “陛下仁慈。” 西洲总督闻言笑容更盛，又许诺了一阵，大抵便是要他继续为新朝效力。 末了，才想起来什么般，询问起有关于此前后殿中，一群反抗者状态不对劲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前这人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闻言，这位首席科学家愣了下，脸上浮现出瞬间的犹豫，终究还是叹道： “回禀陛下，我的确知晓此事……当时，应该是他们启用了‘秘玺’。” “秘玺？” “是。那是国内保密等级最高的科学研究项目成果。” 顿了顿，他补充道： “一样可以操控人心的‘机器’。”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我的征途在世界尽头 冬日的大殿中，当听到这句话，西洲总督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仔细说说。”他语气急促道。 …… 片刻后，一名士兵快速走入大殿，将一只仿若青玉质地的印章呈送上来。 “照你说，这就是所谓的‘秘玺’？皇宫将破时，旧朝皇后就是利用此物，控制了身旁的侍卫、宫人作战的？” 西洲总督，亦或者称之为新朝皇帝打量着这枚精美印章。 比玉玺小一圈。 造型方正古朴，表面有复杂的淡金色纹路，此刻却黯淡无光。 “是的。”帝国新任首席科学家目光感慨，道： “这就是科研院近年来最重要的001研究项目，除了极少数人知晓，对外高度保密。” “该项目已秘密进行了上百年，起初是因为我们意外观测到了天地间的一种奇特的现象，我们将其称之为‘灵潮’。 即，每隔一段时间，天地间就会发生某种异常能量扰动……” “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干扰。科研院通过研究，猜想，自然界中，存在一种我们目前无法观测的能量。 每隔一段时间，这神秘能量便会因某种原因，仿佛潮水般涨落……从而对其余可观测能量造成干扰。” “科研院为此，在高山上安置了数个观测站，对‘灵潮’进行为期数十年的观测，通过计算，我们发现，除了前面两次间隔并无规律。 到后面，每两次灵潮的间隔，都存在一个函数递减的现象。 虽然存在误差，但规律曲线是存在的。 每一次出现，又会持续约三日。 当然，部分误差也可能是因为早期观测手段、技术落后导致。 总之，我们确定了灵潮的周期，并猜想啊，其极有可能涉及世界的本质。” “可惜尽管技术一直在进步，可我们仍旧无法观测到那种神秘能量。 直到某次，京都派出去的科考队在南部山麓意外发现了一块奇异的矿石，矿石周边的草木格外茂盛，极为奇异。” “而矿石所在的位置，恰好是灵潮退潮的方向。” “我们怀疑，这矿石极可能在长久的能量冲刷下，意外吸收了神秘能量，于是成立了专门的项目组，对其进行研究…… 当时它的项目编号还不是001……” 说到这里，这位首席科学家眼神感慨，继续道： “此后，科研院开始基于矿石，开展对这种未知能量的研究……因无法观测，研究进度极为缓慢。 好在，通过不断的摸索，我们发现，这块玉石的确可以自动吸收神秘能量。 并且，其似乎蕴含着某种超凡力量…… 对其进行一定的刺激，它竟然可以影响人类的精神……” “……掌握它的人，可以借助此物，将内心的意念放大，强行干扰一定范围内人类的想法，就像是……催眠！是的，催眠！” “在意识到这点后，科研院立即将其禀告给了先……旧王。 这才一跃成为绝密实验，编号001。 我们试图从中破译这种催眠力量，可惜缺乏实质进展。 有人猜测，这或许涉及神明的领域……” “后来，只好将其铸造成了‘秘玺’，保存在皇宫内，由旧王掌管，再后来，旧王驾崩，秘玺也落在了皇后手中，此后的事……您都知晓了。” 话音就此落下。 听完这个故事，西洲总督的眼神都变了。 他略有些紧张地捏着秘玺，旋即死死盯着首席科学家，声音低沉：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掌管秘玺者，可以对其他人进行催眠？” “……是的，不过有距离、人数等诸多限制，如果目标大脑比较活跃，催眠的效果也会降低。” 在总督的压迫下，首席学者低着头，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补充道： “并且，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光秘玺内部的能量，只能放置，等它慢慢恢复……此前，皇后使用了一次。 所以，现在它才黯淡无光，短时间内，无法激发。” 说完这句话，大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气氛压抑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首席学者终于尝试抬起头，继而，浑身一颤，发现新皇帝正死死地凝视着他。 “陛下？” “告诉我，这东西……该怎么用！” …… ……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一千零四十九年夏，大西洲总督加冕，池国改为新朝，其为新朝第一任皇帝，同年，颁布诸多律令，安抚民间，结束战火，休养生息】 运行日志上，咔哒咔哒，文字浮现。 与此同时，林拓也发现，虚拟面板上的以太浓度，也从红色的降低箭头，重新变成了橙黄色的横杠，又过了几分钟，恢复为绿色朝上。 “果然，内战结束，社会重新进入和平年代，以太也会重新恢复。” 沙盘旁，林拓有些紧张的心情骤然松缓。 至于池国改为新朝……倒也不意外。 事实上，在他看来，池国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经衰老，只是林拓“下凡”，用科学强行为其续了一波命。 眼看着沙盘大陆继续发展起来，林拓也放下心，扭头抱着电脑，戴上耳机，开了一把游戏。 恩，这段时间他除了修炼、搞事就是照看沙盘，比上班还忙，偶尔给自己放一天假，娱乐放松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多时，房间中只剩下敲击键盘、鼠标的声响。 而专心打游戏的林拓自然不知道，昨晚他采集以太的动作竟然会被沙盘中的人类观测到。 更不会想到，他定闹钟每隔一段时间起床采集的行为，竟然会被沙盘中的科学家们认真地记录下来，总结为“灵潮周期”。 …… 沙盘还在飞速变幻。 转眼间，新帝登基已满一年。 一年来，新帝着手施行了一些改革，不过主要方向，都是在削弱地方武力，加强集权方面。 显然，作为地方篡权者，他不可能容许第二个自己出现。 针对民生，则是大举扫除了不少池国时期积攒下来的弊病，狠狠杀了一波贪腐，整顿官场，用西洲“小政府”的官员逐步取代原本的行政体系。 并通过一系列手段、政令，充分展现了其优秀的治国才能……整个社会迅速安稳了下来，重新用更快的速度向电气时代迈进。 时值时代转型之机，每天都有新事物出现，短短一年，人们便已经适应了新朝的统治。 因为呈献“秘玺”有功，首席科学家这一年来，也是顺风顺水，任凭官场如何变化，他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主导了几样重大发明，更是让他成为了新帝身旁的红人，一时之间，春风得意。 直到又一个寒冬，他重新被召见进入皇宫，来到了名为御书房的会议室内。 “陛下。” 踏入房门，他便看到会议室中，只有皇帝一人，此刻正背对着门口，面对着墙上的一张地图，似乎在出神。 “啊，你来了，坐吧。”听到呼唤，皇帝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什么指示？”首席学者询问道。 “叫你来，的确是有件大事，”皇帝并没有绕圈子，直入正题道，“我准备在大西洲成立一个新的实验室。 做一项重大的研究，缺个负责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大西洲？新实验室？研究？”首席学者意外不已，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边界。”皇帝重新转身，看向墙上的帝国版图，缓缓吐出一个词来。 “边界？” 听到这个词，首席学者神情为之一凛。 在帝国，边界一词是存在特殊的指代物的，其全称，便是“世界边界”。 即，大陆外，无尽海的尽头，这个世界的最边缘。 更准确些，便是那宏伟的，不见全貌的“宏伟之墙”。 只不过，不同于沙箱外的人们可以清楚看到沙箱的整体，对于沙箱内的帝国人而言，他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是基于沙箱环境的。 即便是基于科学的测算，也只能得出沙箱模拟出的结果。 在许多年前。 因为航海技术的落后，那时候的池国人根本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模样。 派出去的船队，也会在离开大陆，驶入“无尽海”深处后，遭遇神秘风浪，无法前行。 直到工业革命开启，航海技术提升，人们才终于冲破了危险的海域，来到了世界的尽头。 发现了那堵巨大无比的墙。 并将其命名为“边界”。 无数学者想破了脑袋，也弄不清楚“边界”的物质组成，更无法探明边界之外是什么。 甚至很多学者都认为，边界根本不存在“外部”这个说法。 也有人认为，“边界”之外，便是神灵的领域。 二百多年前，那位教诲天下的圣人便居于彼方。 因此，其也成为了帝国科学领域最终极，也是最神秘的事物。 沙箱人看“边界”，就如同地球人看“宇宙”。 “是啊，”会议室中，皇帝指着地图，道，“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很是狭小。 在大西洲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夜晚去天文站观星，那边的山很高，距离星空更近，这种感觉便格外强烈。 尤其在我掌控了这个国家之后，更是如此。 我的胸口时常憋闷，感觉喘不过气。 按照你们科学界的说法，人类起于莽荒，征服了大自然，才有了现在的模样，我近来时常会想，人类征服了自然，我也征服了这个国家，那么…… 接下来呢？我们又要征服些什么？” “征服些什么？” 首席科学家下意识反问。 皇帝转头凝视着他，目光充满了压迫力： “边界。我要征服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二十九章 帝国的毁灭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饶是房间中开着暖气，首席学者仍觉手脚骤寒。 “您准备怎么办？”张了张嘴，他询问。 “制造一种威力巨大的超级武器，将边界轰开！”皇帝挥手道，“我早年，便在西洲建立有武器研究所，以及配套的军工厂。 打造出来的枪械、火炮，比旧朝军队都更精良。 我打算将其升为西洲特殊研究院，调集一批顶尖科学家过去，研制超级武器，轰出一个新天地来，你……觉得如何？” “这……” 听到这些话，首席学者饶是已隐隐有了猜测，仍旧心中震动。 轰开世界边界！ 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要知道，在池国时期，从打发现“边界”后，历代皇帝，虽未停止过探索，可也未有人，有过这种决定。 或许有人在内心中想过，可却终究没有真的下令实施。 毕竟，这必然是个耗资恐怖的项目，很可能失败，而且，民间始终传言，边界之外便是神灵居所。 更没有哪个皇帝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入神域。 可新朝皇帝敢！ 至于是否要接受……无论是作为一名顶尖科学工作者，还是作为皇帝“宠臣”，他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遵命。” …… …… “砰！！” 离山武馆，书房中。 随着林拓敲下鼠标，耳机中回荡起最后一声枪响。 屏幕上，最后一个敌人干脆利落地倒在了毒圈边缘。 “呼，难道身体素质提升，对打游戏也有帮助？”林拓靠在椅背上，缓缓摘下耳机，心中嘀咕。 工作以后，他就很少打游戏了，大概一个月能玩一两局。 枪法也下跌的厉害。 没想到，很轻松就连赢了三局。 虽然也有他账号分段低，鱼塘局的缘故…… “恩，应该是以太淬炼身体，提升了神经反应速度，我的注意力也比以前集中了。” 起身，从隔壁房间冰箱中拿出一罐可乐，刚要打开，手机设定的闹钟就又响了起来。 “又该采集以太了。” 林拓精神一震，小跑着返回沙盘旁，低头俯瞰，便发现，沙盘大陆上，城市的规模又有所扩大，房屋建筑风格，也有了些改观。 不少区域，都发生了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夜间的无数电灯，以及城市内的公共电车，街道上，除了自行车外，也开始有少数汽车出现。 只是仍旧笨重且稀少，似乎处于发展早期。 “发展的很快嘛……” 林拓感慨了下，然后再次施展“食气法”，狠狠吸了一波，旋即心满意足地扭头简单吃了个午饭。 接着再次沉浸到了游戏中。 …… …… 沙盘帝国内。 转眼间，距离新朝建立已有十年。 相对于日新月异的京都，以及众多工业城市。 远在大西洲的，藏身于群山之间的西洲特殊研究院却仿佛没有太多变化。 远远望去，只是多了几座建筑群，内部，更新了不少设备。 可整个地区，却仍旧荒凉，少有人烟。 尤其在夜晚的时候，更显得格外清冷，只有狼嚎为伴。 只有从京都国库的账目上，通过源源不断的，堪称恐怖的现金流入，才能让人注意到这边陲之地。 “我们是一群肩负使命的，须忍受苦寒与寂寞的先行者。” 十年来，首席科学家始终以这样的话语来激励其他人。 而在皇帝的堪称奢侈的投入，以及时代红利下，超级武器的研究工作也顺利的令人惊喜。 一个个关卡被破除，超级武器也从脑海中的构想、图纸上的草图……最终演化为了真实存在的实体。 并进行了数次，小规模的引爆实验。 这一度令首席科学家兴奋不已，然而，随着研究水平的进步，随着对“边界”的探测与了解的深入，他却开始动摇。 开始怀疑，“边界”真的可以被打破吗？ 于是。 在某个深秋，皇帝陛下再一次来到此处视察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所以，你想告诉我，研究失败了？” 研究院，某个房间中。 老了十岁的皇帝眼神冰冷地反问。 十年过去，大抵是操心国事的缘故，当初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已然显出老态，须发隐有花白，威严却与日俱增。 这一点，身处京都的官员们体会尤其深。 当国内稳定后，这位皇帝便开始将手伸向整个社会，高度集权，铁腕统治风格，收紧舆论，逐步加深对国家的掌控。 起初几年，起码还能倾听臣子意见，近来，更是独断专行，整个朝堂气氛也愈发紧绷。 “不，陛下，研究一切顺利，只是边界远比我们当初想象中更加坚固，以至于，我们原本构想的，用超级弹头制造的冲击波恐也难以撼动。” 首席学者身躯一颤，赶忙解释道。 “难以撼动？”重复了下这个词，皇帝目光幽幽，语气严厉道，“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破坏的。 如果有，只能说明，武器的威力还不够大，想要破坏的决心还不够大。” “是……我丝毫不怀疑您的决心，至于武器威力……总不能无限制地提升下去。单颗弹头的威力是存在天花板的……” “一颗不够，那就多加几颗！”皇帝目光坚定，“一颗炸不开，那就制造一千颗，一万颗！资金不够，我给你们从帝国筹集。” “这不是资金的问题……”首席科学家苦笑道，“这个方案我们也思考过，理论上，的确可以通过堆叠提高破坏力。 可一旦爆炸引发的威力突破某个值。 其将会对整个大陆的生态造成严重影响……甚至更严重的，可能导致世界毁灭。” “毁灭？”咀嚼着这个词，这位已步入老年的皇帝神情忽然很是怪异，眼神直勾勾的，仿佛酝酿着某种疯狂。 语气却异常平静：“过了今年，我就六十岁了。” “啊？”首席学者有些茫然。 “前段时间，御医告诉我，我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想要开刀，风险很大，所以，我活不了太久了。” “陛下……您不必如此……” 首席学者刚开口，便被对方抬手制止： “我前半生戎马，做了十年皇帝，想来也该满足，可我却还不甘心，我就想在死前，亲眼看一看边界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顿了顿，他继续道： “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冬天，我第一次和你谈及这个实验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我说，我要征服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 “好了，你先出去，帮我将这个项目的所有核心负责人叫过来，我要开个会。”皇帝突然话锋一转，道。 “啊……是。” 首席学者有些茫然地走出门，虽然隐约间觉得不对，却也不敢抗命。 很快，他就带着项目的十几位核心领导返回到这里。 因为项目绝密，底下的研究员们大都不清楚计划的细节，只有这些人知晓。 “陛下？人都齐了。”当一行人走入会议室，首席学者便看到老迈的皇帝正背对着众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 闻言，其缓缓转回身来。 右手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方正古朴，流光四溢的印章。 “秘玺？！陛下……” 首席学者脸色骤变，终于猜到了什么。 旋即，便见老皇帝激活秘玺，展开催眠的力量，微笑着对众人道：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毁灭世界吧。” …… …… “咕噜……” 离山武馆。 当林拓心满意足地结束了最后一盘游戏，肚腹一阵饥饿传来。 没办法，中午就对付了口零食，没认真吃。 “都这个时候了啊。”看了眼时间，都已经接近傍晚了，林拓吓了一跳。 娱乐真就杀时间，还没什么感觉呢，都快晚上了。 退出游戏，将电脑关闭，林拓又看了眼沙盘，眉毛微挑。 只见，此刻，沙盘中似乎已经开始出现飞机。 当然，还是只能低空飞行那种。 “比我想象中还快啊。”小小惊叹了下，林拓摇摇头，将衍化沙盘切换到了“观察模式”。 光影变幻，转眼间，阳城市取代了“新朝”，伫立于眼前。 “忙了这么久，今晚好好吃一顿吧，吃点什么呢……恩，就这个吧。”林拓俯瞰着阳城，目光落在了一家以前去过的火锅店。 虽然独自一人吃火锅有一点点奇怪，但也没办法了。 将手指探入沙盘僻静处，放出分身，然后将本体在椅子里摆好姿势，切换意识到分身……这一整套操作他已经无比熟稔了。 相比于下山坐一两个小时车去吃饭，这种方式要好了太多。 尤其，本体不外出，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还可以较快地处理。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总不至于吃个饭的功夫，又来一次改朝换代吧？” 从阳城的某条僻静的巷子里走出来，林拓心中嘀咕。 然后心情颇为不错地朝着前方那家网红火锅店走去： “忘记预约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抢到座位……” …… 阳城中风平浪静。 而与此同时，塔克黑箱内部，沙盘帝国内。 大西洲深处。 一场疯狂的，足以毁灭世界的“实验”即将开始。 第三十章 废土 转眼间，新朝又过去了五年。 对于新朝而言，这五年是急剧变化的一年。 皇帝染病，虽然用了各种方法，却仍旧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而随着病症加重，皇帝的性格也变得愈发古怪，甚至暴戾。 独断、专行、暴躁、易怒。 令人愈发畏惧。 如果说性格变化还是小事，那么，在他主导下的，无数资源近乎疯狂地向西洲研究院涌入，便切实地影响了整个社会的运转。 为了制造出足够的武器，掏空了国库，一系列基建停滞，赋税加重，甚至用行政手段以竭泽而渔的姿态搜刮财富，更是让整个社会的经济都低迷了下来。 电气时代的盛世景象下，原本应朝气蓬勃的国家却在短短数年内，便虚弱了下去。 有人试图反抗，可却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整个新朝短暂的鼎盛后，便似乎摇摇欲坠，无数人困惑，不明白“雄才大略”的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 “我只想看看外面。” 大西洲，群山最边缘，北方山脉尽头，无尽海的边缘，伫立着一座高山。 靠近大海的一侧，下半部分为陡峭而光滑的石壁，而在上半段，却人为地打出了一扇扇“窗户”，并为此镶嵌上特制的玻璃。 这里，便是西洲研究院的最前沿。 山腹中空，中心实验室便藏于山腹之中。 想要炸开“边界”，必须要将超级武器，即研究院制造的“湮灭弹”投放在大海尽头。 而大西洲的这片群山，便是距离“边界”最近的陆地。 早在之前，便已将这五年来制造的所有“湮灭弹”悉数安置在海洋尽头，并铺设海底电缆，将“开关”引到这座中心实验室中。 这也几乎是控制的极限。 此刻，实验室中央大厅内，苍老的皇帝正在旁人的搀扶下，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海洋。 今日天气极好，海上并无风浪，隐约间，仿佛都能看到极远处的“宏伟之墙”。 在他身后，中央大厅内，无数人忙碌，在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片刻后，同样已然显出老态的首席科学家缓缓走来： “陛下，三千枚湮灭弹已经部署完毕，最后的调试亦已完成，随时可以引爆。” 说着，他将手中的一个墨绿色的金属盒子托起，盒子底部还连通着数条线缆，如同长蛇，垂在地上，通往实验室四周的仪器。 “很好。”老迈的皇帝收回目光，用那已然浑浊的眸子凝视着他，勉强抬起虚弱的右手，却于这一刻，短暂的迟疑： “你知道，引爆它的后果对吧。” “是的。按照计算，如此数量的湮灭弹同时引爆，爆发的能量将会改变周围区域的生态环境，甚而，会引发全世界的生态系统崩溃。 对我们而言，即便有厚厚的岩壁阻隔，其产生的辐射也将在短时间内，将我们所有人杀死，无一例外。” 首席科学家用冷静的声音叙述道。 他的声音并不没有刻意压低，然而周围的人却对此毫无反应。 五年来，通过多次激活“秘玺”，老皇帝早已将毁灭的意念深深嵌入这些人的脑海。 “那么你觉得，我该开启它吗？”老皇帝闻言，忽然确认般问道。 “臣……不知。”首席科学家眼神有些迷茫。 “我明白了。”老皇帝抿了抿嘴唇，用颤抖的手将引爆器接过，然后转身，看向窗外的大海。 此刻，实验室中不多的研究人员们纷纷走了过来，神情茫然地望着那只小小的引爆器。 没有人说话，大厅中，落针可闻。 只有老皇帝按照标记的步骤，缓缓，打开外壳、输入密码、扳动保险……最终，将手悬在那只扳手上。 窗外，阳光正盛，照在他干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咔哒。”清脆的扳动声响起。 旋即，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电讯号通过引爆器输入仪器，又经由漫长的海底电缆通往了世界的彼端。 短暂的安静。 然后，不知哪个研究员发出了一声赞叹的惊呼：“哇偶。” 远方，一道恐怖的力量撕裂了静海，掀起狂风巨浪，吹散天上云。 一声剧烈的难以形容的轰隆淹没了所有的声音，镶嵌在山体上的特种玻璃浮现无数裂纹，于瞬间轰然破碎！ 无穷的，纯净的，雪白的“光”透过窗子，在这一刻，刺穿了所有人的视网膜。 淹没了他们的意识。 这一刻，三千枚“湮灭弹”同时引爆！ 数十里海洋升温，沸腾，蒸发出无数水汽！ 恐怖无比的冲击波撕碎了山峰上的无数设备与探测器。 满含辐射的尘埃升入高空，飞速扩散，席卷了整个大西洲，然后向更远处的城市扩散。 一座座城市中。 街道上、房间中、工厂、学校、医院内、车站……内的无数民众于这一刻同时抬起头，望向了大西洲方向。 望向，那点燃了半个天空的火光。 无数男男女女，老人幼童。 于这一刻，感受着大地的摇晃。 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感受着皮肤的刺痛，凝视着高空上，那绵延数百公里的，遮天蔽日的尘埃风暴，发出惊恐的呼喊： “啊！！！” 三千湮灭弹引爆后，6分26秒，冲击波卷过大西洲全境！ 7分21秒，明州府沦陷！ 8分49秒，泰安府沦陷！ 11分05秒，景川府沦陷！ …… 18分整，逼近大陆中央。 22分07秒，冲击波席卷京都！！ …… 一小时后。 塔克大陆，三十万平方公里沃土，沦为废土！！！ …… …… 与此同时，阳城市，一家网红火锅店内。 空调冷气开的很足。 某张桌旁。 林拓正捏着筷子，搅动着面前的麻辣锅，锅中，诱人的汤汁内，一样样食材沉浮翻滚。 左手旁，冰镇的饮料已经喝下大半。 “呼~”夹起一大卷煮的烂熟的羊肉，林拓下意识吹了下，然后沾着酱料，满满一口，塞入嘴巴里，一脸幸福地咀嚼着。 等吞到胃里，感觉整个身体都暖了。 拿起饮料吨吨又喝了口，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羊肉就是要大口吃才满足。” 心中正嘀咕着，林拓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猛然又亮了起来。 是定时闹钟。 又到了该采集以太的时候。 “唉，以太多了也是烦恼啊，这隔一阵就要吸一回……”摇摇头，林拓放下筷子，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意识切换！ 下一秒。 离山武馆，书房中。 躺在藤椅中一副沉睡模样的本体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到沙盘旁，将其切换回“创造模式”。 等光影转换完成。 林拓俯瞰向那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废土。 一脸懵逼。 …… 片刻后。 只听武馆书房中，猛地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再一次降临 离山武馆，书房中。 夕阳的光辉从窗子照进来，刚好打在整座沙盘上。 然而，沙盘中却毫无半点美感。 林拓定定站在一旁，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愕！ 心中是一连串的问号与感叹号。 “发生了什么？！”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动了我的沙盘？！” 只见，偌大的塔克大陆上空，竟铺满了厚厚的尘埃云，几乎遮蔽了太阳，整个大陆光线暗淡，一片狼藉。 侧着角度，避开那些飞快涌动的尘埃云，看向陆地，便见，原本生机勃勃的土地已化为焦土。 郊外，本该青绿的田野呈现黑黄色，仿佛铺着黑灰，所有的植物仿佛都枯萎了。 那一座座城市，更是沉寂的吓人。 大片的建筑倒塌，热闹的车站、街道空荡，没有人烟，原本忙碌的工厂也仿佛废弃许久。 那从西向东，贯穿大陆的河流呈现出黑绿色，浑浊不堪，便是大海，也是一片不正常的灰蓝。 目光投向大陆西侧，便见越靠近西部，城市、自然环境的损坏便愈发严重。 尤其是西方群山。 那里原本是大片的森林，此刻，却燃烧起大火。 火焰席卷了整片山脉，在时间加速下，只闪烁了片刻，便熄灭，只余灰烬。 甚至就连地壳似乎都受到了波及，有部分火山喷发，岩浆滚滚，喷出浓黑的烟尘，连通天地。 只是在时间加速下，很快又熄灭，恍惚间，天空中竟然飘落无数黑灰色的大雪。 纷纷扬扬，铺满了大地，眨眼间，便已是一片灰白！ 整片大陆，满目疮痍！ “调整时间比例！” 看到这一幕，林拓一个激灵，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加速，将比例调整为1：1。 他已经发现，随着整个人类文明被破坏，社会复杂度瞬间下跌，导致整个沙箱的时间开始变快。 粗略估算，眼下，距离“灾难”的发生时间点，可能已经过去了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随着时间调整完毕，沙盘中的景象不再变幻。 林拓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 再睁眼，林拓重新看向那已沦为废土的沙盘，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是天灾？还是人祸？”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超出预料，要知道，随着沙盘帝国文明逼近地球，时间比率已经很低了。 满打满算，他离开这段时间，沙盘中最多也就过去了几年。 谁能想到，区区几年的功夫，好好的世界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等他将目光投向虚拟面板，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低微】 果然！ 随着人类社会巨变，以太也随之暴跌。 “打开运行日志。” 林拓忍着肉疼，开始调取运行日志，试图寻找毁灭的根源。 界面展开，果然，已经堆叠了许多行文字。 因为这东西太遮蔽视野，林拓大部分时间都是将其关闭的，不然的话，会严重影响日常生活。 并且，就算退一步说，假使他方才吃饭的时候，也展开着面板，同样也来不及阻止什么。 毕竟，运行日志只会记录已经发生的历史重大事件。 虽然前面也用几个文字记录了“湮灭弹”的研发成功，可谁能想到会有个疯狂的皇帝制造了三千枚，同时引爆。 直接摧毁了整个沙箱的生态环境？ 因此，林拓倒也没什么后悔的情绪，这东西本就难以预防。 只是认真浏览一行行记录： 【世界衍化第七亿四万一千零六十五年，新朝一代皇帝于大西洲中央实验室引爆三千枚湮灭弹，试图摧毁隔离罩，失败】 【……爆炸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摧毁世界生态系统，尘埃云遮蔽了阳光，气温骤降，环境恶化、万物凋零……】 【……人类社会停摆，文明倒退，火山、地震、严寒、饥荒、战乱……接踵而至……】 【同年……爆炸引发的强辐射侵蚀土壤，生命，无数动植物死亡，异变……人类社会体系崩坏，世界人口数量锐减九成……灾变时代开启……】 …… 浏览着虚拟面板上的文字记录，林拓的脸色不断变幻。 等看完了全部有用的记录，他沉默了片刻，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苦笑道： “这叫什么？真就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一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不是天灾，是人祸，而且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人祸”。 甚至于，以正常人的逻辑都难以理解。 好好的皇帝不做，非要作大死，动作还贼快，拦都拦不住！ “也怪我，千防万防……”林拓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沉重了起来。 毕竟，他很清楚，这沙盘并非是什么游戏，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整个文明，数千万人类，也都是鲜活的。 其中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生活、喜怒哀乐。 正因为这点，林拓才一直谨小慎微，如无必要，不去打扰沙盘世界。 可谁能想到，最后竟是一个陷入疯狂的皇帝，带着所有人一起走向了毁灭。 “关键是他还成功了……”林拓神情复杂，有些想不透。 摇摇头，他开始梳理思绪： “情况已经如此，没办法逆转，不过从运行日志的描述上不难发现，人类并没有完全灭绝，还是有为数不少幸存了下来……” “也就是说，文明的火种还在……没彻底玩蛋，或许，还有抢救的可能……” “总之……我现在首要的，必须了解清楚沙盘内部情况，这样才能针对性处理……” 想到这，林拓下意识便打算释放分身。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分身还在火锅店里。 “唉。想好好吃顿饭真难……” 感慨着，林拓重新坐于藤椅中，闭上双眼，将意识切换回分身。 …… “客人？醒醒，您没事吧？先生？” 当林拓将意识切入分身，便听到耳边传来有些担心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是一个服务员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在她身后，还有赶来的另外两个同事。 看样子，是自己“意识”离开太久，被误以为出了什么事。 “唔，我没事……就是困了，眯一会。”林拓勉强笑道。 几个服务员明显松了口气，微笑道：“那就好，抱歉，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吃好了，剩下的撤下去吧。”林拓起身，说。 …… 片刻后，林拓从店门口走出，就看到街道上，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车流也密集了许多。 四下看看，谨慎地避开了摄像头，拐入了一条偏僻的巷子，之后又切换回本体，利用“观察模式”，将分身带了回来。 …… 当林拓收回分身，点亮房间，重新看向那满是疮痍的大地，感受着沙盘中，些许的寒意，他吸了口气，尝试在大陆上寻找一些人类的聚集地。 “就这里吧。” 片刻后，林拓抬手，探入沙盘。 通过分身，再一次，降临废土！ 第三十二章 雪原上的追逐 夜色弥漫上来，将整座离山吞没。 武馆天井中，空荡一片，四周的大灯将整个庭院照亮，然而四周的房屋中，却只是大片漆黑。 只有书房一间明亮，若是从外向屋内看，可以清楚看到，一个靠在藤椅中，仿佛入眠的剪影。 …… “呼~” “呜呜~” 当林拓将意识转移到分身中，开始向陆地坠落，他听到的第一种声音，便是寒风的呼啸。 风并不算大，可大抵是因为穿过附近山峦，产生了某种回响，因此，格外响亮，幽咽，仿佛大地在哭泣。 睫毛颤动，睁开眼眸，迎面，寒风卷着细碎的雪屑直腾腾戳在脸上。 寒意从领口、脖颈，往衣服里钻，饶是体魄远超常人的林拓也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好冷！”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来。 并下意识拉紧了领口厚厚外套的拉链……进入前，他就判断出，沙盘中气温很低。 因此，先是将分身放入沙盘中的武馆，翻找出了过冬的轻薄羽绒服，棉鞋、手套，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 虽然以他如今的身体，冬天穿单衣也能扛得住，可他又不是受虐狂，有条件自然要争取保暖。 眼下看来，这个决定很明智。 警惕地看向四周，视野中，是一片昏暗的荒野，很空旷，背后便是群山，前方不远处，则是一条破损不堪的公路。 脚下的大地上，则铺着一层并不算厚的积雪，显然，这里处于严冬。 此刻，大约是黎明时分，距天亮还有距离。 林拓适应了下环境，确认四周并无危险，这才抬起头，望向高空。 昏暗的夜晚，头顶是一缕缕黑云，只有寥落的星光从缝隙间透进来，勉强提供一定的视野。 “比我预想中好一些。”林拓摘下一只手套，将右手暴露在空气中。 除了寒冷，他隐约间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刺痛。 体内的以太都比往常更活跃。 “辐射。”林拓轻轻吐出这个词，眼神沉重了些。 从运行日志的描述，他判断出，导致灾难的“湮灭弹”应该是某种威力小于核武，但性质类似的超级武器。 虽然并非核武，但显然，其爆炸产生的能量仍旧产生了某种类似“辐射”的现象。 并导致了无数生命死亡。 林拓进来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相信，既然这里的普通人都能有不少幸存下来，那已经在淬体的自己，没道理扛不住。 事情也如他预想中一般。 “这种等级的辐射的确可以让我产生刺痛，但很轻微，只要不长期逗留，问题不大。” 放下心来，林拓重新戴上手套，开始辨认方向。 回忆着此前居高临下，在这片区域瞥到的疑似聚集地的灯火，他深吸了口气，沿着那条破损不堪，已经完全无法行驶的公路匀速奔去。 “沿着这条路，应该可以找到城市。” …… …… “隆隆……” 与此同时，就在与林拓隔了一座山的某处。 若是将视角拉高，从半空俯瞰，便会发现，在大雪铺就的荒原上，正有三辆改装车，上演着一场追逐战。 其中较小的的一辆，一马当先，没有开车灯，将后面两车甩在身后，跌跌撞撞，仿佛一头疯牛一般在荒原上疾驰。 发出声嘶力竭的轰响。 在其后方，稍远些的地方，另外两辆改装越野则肆无忌惮地开着车灯，显得更加“放松”一些。 狰狞而巨大的轮胎卷起一片片飞雪，在荒原上，留下了四条深深的车辙。 若是将视角拉近，便会发现，车内竟然是数个穿着墨色军棉衣，抱着枪械的士兵。 此刻，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一个缀着肩章，明显是军官的男人神情阴沉，道： “我们到哪里了？” 车后座。 一个士兵闻言，捏着一只手电筒，另外一只手将一张纸质地图按在膝盖上，看了下，回答道： “前面就是矿山镇，已经不远了，最多五分钟，就能抵达。” “矿山镇？看来那个猎人应该就是奔着那里去的，那辆车的油箱不满，跑了这么远，肯定已经快没油了。”军官道。 旋即，提高了些声音，喝道：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检查枪械，准备抓捕，如果把对方放跑了，等回了公司，大家都得受罚！” “是！头儿！” 应和声音，夹杂着枪械拉动保险的响声。 …… 不多时，他们的视野中果然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 倒塌的建筑，破旧的墙壁，镇外，还伫立着一架残破锈蚀不堪的钢铁风车，粗看上去，仿佛是一片废墟。 只有镇子里的稀疏的灯光才表明了这是有人类生活。 当这一队士兵车辆靠近，镇子里，便传来一阵阵暴虐的犬吠，还有一阵嘈杂，隐约间，有火光浮现。 “头儿，对方弃车了！”开车的司机指着矿山镇外，一辆瘫在荒原上，熄火的车辆喊道。 “继续开。”那军官道，同时，拔出一把手枪，朝天扣动扳机。 “砰！” 低沉的破空声中，镇子中的嘈杂声忽然一滞，两辆车如入无人之境，沿着破败的道路驶入镇子中心的广场，旋即停下。 便看到，镇子里已经聚集起不少人。 相比于配备武器，穿着厚厚军衣的士兵，这些人要凄惨的多。 大都身材矮小，瘦弱，身上是脏兮兮，破烂不堪的，看不出原貌的衣服，蓬头垢面，脸上满是灰土，身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手里握着木棒或者钢筋一类的“武器”，惊恐、胆怯地聚拢在一起，敬畏地望向这边。 火光下，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人，身上存在明显的畸形。 这是矿山镇的流民。 “这里的负责人在哪？”随着一群士兵抱着枪械跳下车，谨慎地将枪口向四周扫去。 那名军官眯着眼睛，厉声问道。 无人回答。 流民脸上，只有惊恐的情绪。 “在这！在这！”突然，人群后方一阵骚乱。 一个紧张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扬起。 人群潮水般散开，一名上半身是破旧棉夹克，下半身穿着一条相对完好的工装裤的中年人忙挤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抱着步枪的打手。 不过相比于这些军人手里的枪械，那几条破烂的步枪，和烧火棍也没什么两样，威慑力远大于实际效力。 “长官，我是矿山镇的负责人，不知您各位有什么吩咐？” 负责人飞快瞄了眼这些士兵的服装，以及身后汽车上的徽记，堆笑说道。 说话同时，却故意挺了挺胸脯，让挂在胸前的一枚擦的雪亮的金属徽章更显眼些。 那枚徽章呈现黄铜质地，上面浮刻着一朵燃烧中的火焰，背景则是伫立于雪原中的森林。 那是燃火公司的徽记。 “我们正在执行抓捕任务，”那军官面无表情地俯视他道，“一个荒野猎人盗取了公司财物，并杀伤了我们的人，对方不久前弃车，进入了这个镇子。” 说到这，这名军官忽然微微仰起头，高耸的鼻子翕动了下，说： “我确认目标就在这个镇子里，还没有离开，现在，你，立即召集所有人协助我们对其进行搜捕！听清楚了没有？” …… …… 与此同时。 在镇子中心广场西南角的某座倒塌的楼房内。 一个身影透过窗子，看着广场中的一幕，目光闪烁了下，旋即身影一动，悄无声息，仿若一只狸猫般消失不见。 …… 不远处。 在另外一片阴影中，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林拓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看了那消失的身影一眼，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三十三章 花溪 矿山镇广场上，随着军官发布命令，在“镇长”的指示下，越来越多的流民被召集过来，分批，开始逐步搜捕。 与此同时。 在黑黢黢的街巷中，一道矮胖的黑影，宛若狸猫，无声无息地在一栋栋破败建筑之间跳跃。 黑影浑身被厚厚的衣物包裹，就连头部，也严严实实，只留出眼孔的位置。 背上，则扣着一只硕大的背包。 鼓鼓囊囊，仿佛装着很多东西，只是望着，就觉得分量不轻，可却似乎并没有太影响黑影的行动。 “嗖——” 寒风呼啸中。 黑影终于来到了镇里最为完好的一栋小楼外，手脚并用，沿着水管向上攀爬。 行至二楼，小心地将并未封死的窗户推开。 旋即纵身一跃，翻身入屋。 “咚。”连续在荒野中奔行，冻的硬邦邦的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片片雪花从窗子吹进来，寒风中，屋内的火炉内，火苗抖动了起来。 这是一间并不算大，却相当“体面”的房间。 大约十平米，一张木板床，凌乱的被子没有叠，看得出，主人离开时很匆忙。 床边是一张木制旧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杂物，有个本子，还有只吸水钢笔，以及一只没有点燃的煤油灯。 看过去，本子上是记录工时的表格，很潦草，显然，这里便是矿山镇的负责人、镇长，燃火公司在此地代理人的卧室。 黑影的目光在本子上一扫而过，转而看向屋内另一侧。 一个正在燃烧的炉子，一个洗脸架，以及一只衣柜。 看上去很安全。 黑影稍稍放下心来，旋即，臃肿的衣服下，便传来了胃部饥饿的抗争声：“咕噜~” “咚。”轻轻将背包放在地上，黑影熟练地趴下，将小半个身体探入床底。 果然，只见，床下藏着不少箱子、袋子，那是储存的食物。 “腌肉干、蔬菜干、变异土豆、酒……竟然还有罐头！” 随着一样样食物被翻出来，撅着屁股刨食的黑影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尤其当翻出来一个铁皮罐头，眼睛都快红了。 警惕心也随之下降。 也就在这一刻，黑影只觉一根硬邦邦的粗长事物抵在了身后： “别动！”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声音。 ！！！！ 怎么会有人？ 什么人？ 方才分明检查过了啊！ 黑影汗毛倒竖，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僵硬。 “举起手来，向后退……不要乱动，否则……”那声音还在不急不缓说着。 黑影顿了下，配合地举起双手，慢慢向后……仿佛已经认栽，然而就在下一秒，其身躯一缩，一弹！ 整个人迅如闪电般转身，抬腿，将身后的“枪支”踢飞，与此同时，两只手腕一转。 “噌！” “噌！” 双手中，竟变戏法般抽出两柄利刃，交叉双臂，以极凶悍的姿态，向林拓绞杀而来！ 危！！ 房间中。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林拓眼眸陡然一缩！ 眨眼间，便看到两柄寒光闪烁的刀刃向自己面门袭来！ 这一刻，他精神高度警醒，身体近乎本能地一个侧滑步，向后尝试躲避。 “嗖嗖~” 身影晃动间，两柄刀子几乎是擦着他脸颊划过去，让并没有生死战斗经验的林拓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刚要反击，却愕然看到，黑影一击不中，拧身抓住地上的硕大背包。 身躯又是一缩、一弹，宛若弹簧般猛地朝向窗口奔去！ 幌子！ 这一击对方根本没指望击杀他，只是想逼退他，从而争取逃走的机会！ “想跑？” 看到这一幕，林拓心中也腾起一股气来，浑身细胞苏醒，体内以太涌动。 整个人后踏一步，以家传古武的身法强行提速，冲到窗边，右手化为“鹰爪”，狠狠锁住了黑影的脚踝。 “给我回来吧！”心中暴喝一声，林拓猛地一拉，强行将大半身体飞出去的黑影给扯了回来。 与此同时。 一个膝撞，狠狠击打在黑影的腹部。 对方顿时闷哼了一声，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整个身体也宛如煮熟的大虾一般，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林拓这一记膝撞，威力惊人。 因此，打出后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出手过重了！ 毕竟，这力道，若是普通人，恐怕直接就内脏破裂，濒临死亡。 好在这黑影的身体强度似乎也异于常人，虽然痛苦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但似乎也不是太严重。 “当啷。”林拓见此，便也只是踢飞了对方手里的短刀，然后随手扯过来一条粗麻绳，将对方手脚捆住。 “别乱动，也别喊，不然把那些人吸引过来，我可不管。” 林拓抛下一句话，打了绳结，起身将窗子关好，这才折身返回，发现这人还真蛮硬气，听到自己的话，竟真的没有出声。 只是斯斯地吸气，看起来，痛得不轻。 林拓犹豫了下，干脆伸出手想要将对方衣服剖开，看一下伤势，却不曾想，对方忽然猛烈挣扎了起来。 “别碰我！” 声音稚嫩、纤细，充满了威胁意味。 “女的？”听到这声音，林拓愣了下，真的意外了。 毕竟，这棉衣太臃肿了，从外面看，又矮又胖的，实在辨不出男女来。 伸手强行将对方的帽子、头套，口罩，以及一只防寒护目镜扯下来，火光下，一张极稚嫩的，精致白净的脸庞显露了出来。 这赫然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眉眼间，还残留着稚气，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可能还不到。 脸色苍白，虚弱，额头满是冷汗，疼的直吸气，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呃……” 林拓动作一顿，心中满是惊愕，他本以为这个被追捕的家伙，是什么危险分子。 不然也不会出动两辆军车抓捕，方才短暂的交手也证实了这点。 这完全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啊！ 不过看到对方只是疼痛，没有吐血什么的，伤势大概不要命，林拓便也只是惊诧了片刻，便板着脸，面无表情道： “看来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女孩则维持着恶狠狠的表情，也在打量着林拓，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林拓的服装和气质，显然都与那些士兵迥异。 不，在她看来，面前这个神秘人，仿佛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与她过往这些年，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然呢？”林拓轻轻吐气，弯腰从地上，将那只被女孩踢飞的锈蚀钢管捡起，又拖过来一把椅子，缓缓落座，冷笑道： “如果我手里有枪，哪里还有你反抗的机会？” 这句话算是默认了，女孩眼神中的敌意稍稍减弱，却仍旧紧张道： “那你是谁？东部旧区？荒野猎人？还是灰山集团的打手？” 这都什么破名字……心中吐槽，林拓悠然地坐在椅中，甚至翘起腿，淡淡道： “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所以，只有被我审问的份。” 顿了顿，林拓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沉默。 房间中，女孩闻言咬紧了嘴唇，撇开头去，显然是一副拒不配合的强硬姿态。 “你的名字？”林拓又问了一遍，然后啧了一声，忽然眼神一动，手中的钢管在女孩脖颈位置一挑，扯出一条金属项链出来。 “啊！你要干嘛？”女孩惊恐地往后缩了缩，却大抵是牵动伤口，疼的直哼哼。 林拓没理她，强行将项链扯下来，发现这并不是装饰性的“项链”，而是一个身份牌。 项链底部坠着一片黄铜色金属片，上面是交叉的刀剑，写着“浮游末日”四个字。 翻过来，背面是一串编码，以及一个与废土风格迥异的名字： “花溪？你叫这个？”林拓抬起头，问道。 女孩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撇开头去。 看来是了。 林拓心中暗道，感受着项链上残余的体温，他继续问道： “浮游末日是什么？一个组织？听名字像。 恩，我猜是你所属的势力？ 这么说，你方才说的像是什么灰山集团之类的，应该也是一些势力的名称咯？那些抓捕你的士兵，又属于哪里？ 啧……我不会遇上什么废土集团势力之间的交锋了吧……” 听着林拓的絮叨，名叫花溪的女孩眼神越发迷惑。 她敏锐地察觉，这个神秘人应该并未说谎。 毕竟，眼下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那么，是真的不清楚？ 可这怎么会？ 东部旧区也就算了，只是地方上的小势力。 在这个通讯不便的年代，不被人所知也正常。 可连灰山集团以及浮游末日都不曾听过，却又有这么强的战力，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战力……花溪心中疑惑更深。 通过方才的战斗，她已经确认，对方的力量以及战斗技巧远超自己。 甚至可以说是碾压。 可“战斗经验”却似乎极为匮乏。 这也是此前，自己搏命之下，差点成功遁走的原因。 是的，空有强大的力量与技巧，却严重缺乏“经验”。 对方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更是全然没有废土人的凶狠与暴戾，即便板着脸，也仍显得温和。 总之，古怪极了。 而且，大哥，你这是在审问我嗳！ 我不回答，按照套路，你不该是用刑吗？ 比如断手断脚之类的？ 或者把钢管塞入火炉中，烧热，然后插在自己身上之类的？ 你自己在那里分析的眉飞色舞是个什么道理啊。 你会不会审问俘虏啊？ 要不要我教你？ 这一刻，在矿山镇的小楼内，以“鸭子坐”姿态被绑在地板上的花溪小小的心灵遭受了一次来自“外界”的强烈冲击。 第三十四章 一场公平的审问 矿山镇，寒风从门窗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幽咽的声响。 火炉旁，林拓看着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的女孩，也有些无奈。 刑讯逼供？ 他又不是反派。 进来这里，也只是恰逢其会，想找个人了解下这片废土的情况而已，不至于动刑，可对方不愿意沟通，交谈就难以展开。 “看来你不愿意配合啊。”叹了口气，林拓的声音有些失望，并举起了手中的钢管。 地板上。 花溪当即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他，心想：来了，来了，所以还是要严刑拷打对吧？ 怎么办？ 说？还是再坚持下？ 心中杂乱念头涌动，然而下一秒，林拓的动作却让她呆了下。 只见林拓转动了下椅子，不再看她，用钢管戳了戳地上，那个硕大的背包，硬邦邦的，哗啦啦响。 林拓眼神顿时好奇起来。 要知道，方才这小姑娘逃走的时候，都没忘了带上这东西，也正是因此减慢了些速度，否则，没准还真让她跑了。 “刺啦……”伸手，捏住背包上的略有些锈蚀的金属拉链，将其打开，继而，里面的东西便显露出来。 林拓眼眸微缩，有些意外。 这背包里，竟都是崭新的武器弹药！ 准确来说，其中大部分是一组组的子弹，型号统一，用手触摸，冰冷刺骨，火光下，散发出黄澄澄的光泽。 塞满了大半个背包，粗略估计，怕是起码几千枚。 除此之外，背包里还有少量拆卸成零件的枪械部件，几十颗手雷，瞄准镜等物品。 都是崭新的，枪管上还有未挥发的油脂，似乎还是新枪。 这小姑娘竟然随着背着一大包军火！ 林拓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些军人追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吧，你偷了人家的武器库？” “我没有！这本来就是无主的！而且是我先发现的！” 听到这话，这个凶悍的小姑娘仿佛很生气的模样，辩驳道。 “不是偷的？我看不见得吧……”林拓将手里的子弹扔回去，指了指床底下，被花溪刨出来的食物，道，“你这不就是进来偷人家吃的？” 花溪语塞，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闷闷道：“这都是他们剥削来的，我这是劫富济贫！” 说着，肚腹中饥饿造成的绞痛让她皱了皱眉，闭上了嘴巴。 林拓也没继续问，只是好奇地打量起那些食物。 最多的还是腌渍后的肉干，以及一些模样怪异的，他从未见过的蔬菜，植物根茎。 想来，都是废土上变异存活下来的植物。 相比之下，倒是一些明显带着“旧时代”气息的食物更吸引目光。 比如用玻璃瓶封装的蜂蜜，以及早已没了标签的白酒……还有…… “罐头？” 林拓好奇地拿起一只密封完好的铁皮罐头，擦了下表面，上面的商标仍依稀可辨。 寻找了下生产日期，对照着运行日志标记的“毁灭”时间，这罐头赫然是“毁灭”前生产制造的。 换句话说，这些，果然是从很久前保存至今的食物。 只是不清楚，如今这个年代，距离疯皇帝引发毁灭，已过去了多久。 “咕噜~咕噜~” 就在林拓思绪有些飘远的时候，身旁的声响将他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 扭头看向那叫做花溪的小姑娘，林拓眼神浮现一丝笑意，道： “看来你的确是饿坏了。” “我不饿！”花溪很有骨气地撇过头，然后肚子继续不争气地叫。 于是，屋子里的严肃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想吃吗？回答我问题，就给你吃。”林拓眼中笑意更浓。 见花溪不答，他没碰那只罐头，毕竟这玩意没准放了多久，谁知道还能不能吃。 转而打开蜂蜜罐子，又从桌上拿来一只铁盆，放在炉火上化开。 故意尝了一口，啧啧称奇，之后又用炉旁的铁钎，穿了些肉干、以及很像是土豆的植物根茎，一并塞入炉膛中烤炙。 很快的，并不浓郁的食物香气便逸散开。 坦白讲，林拓对于这些食物毫无食欲。 尤其是在不久前刚吃了一顿火锅的前提下，可显然，这些食物在这片废土上，已经算得上珍贵的美味。 这点，只需要从镇子广场上那些枯瘦，明显吃不饱饭的流民身上就能判断出来。 而在这种无声的较量下，过了好一阵，花溪终于还是没忍住，咬牙道：“我答应你！” “什么？” “我说你尽管问，快给我吃的！”小姑娘咬着牙，不甘道。 林拓笑了。 “那好，我呢，是一个很讲公平的人，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吃一口，很公平是不是？” “恩，那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现在是什么纪年？或者说，现在，距离那场毁灭了世界的灾难，有多少年？” 林拓重新坐在椅子里，认真问道。 ？？ 地板上，花溪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 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实在太怪异了，不过这个问题，也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回答上来的。 比如那些处于废土最底层的异化人，流民，就未必能答上来。 “如今是灾变三十一年，起码，大家公认是这么说的，所以，距离旧时代，应该就是三十一年吧。”花溪道。 “你不确定？”林拓反问。 花溪忍受着胃部的绞痛，感觉自己快饿死了，只能老实道： “我又没经历过旧时代，哪说得准？” 唔，也是，看她的模样，也就十来岁，如果真的过去了三十年，其应该属于废土时代原著民了。 恩，或者按照这些人的说法，称之为灾变年代。 林拓暗暗点头，三十年……并不太令人意外，从打看到镇子里建筑的破败程度，他就已有所猜测。 “我回答了，你该给我吃的了。”花溪见他陷入沉思，忍不住提醒道。 林拓这才回过神，将手里的铁钎递过去。 花溪也顾不得烫，身体修复能力的发动令胃袋里最后一点食物都已消化干净，她真的撑不住了。 张开嘴，嗷呜一口，硬生生吞下了一整颗半生不熟的变异土豆。 匆忙嚼了几口，就试图吞下，却被噎的直翻白眼。 “至于么……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林拓看的眼皮直跳，犹豫了下，倒了一杯水给她灌了下去。 这水是烧过的，可仍旧显得很浑浊，不太干净的模样。 “咳……咳咳……”见花溪没什么问题，林拓继续问道： “第二个问题，如今这片大陆上的人类社会是怎样的？我的意思是，有多少人，由谁统治，工业设施还有多少在运行？或者已经没有了？……” 这个问题要复杂很多，花溪愣是没一下子听懂。 林拓好一阵解释，她才断断续续给出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又经过林拓的拼凑，还原，才大概弄清楚状况。 简单来说，废土中的情况的确比他预想中稍好些，但也有限。 按照花溪的说法。 “大灾变”之后，整个“世界”的环境恶化，万物凋零，死了很多很多人，旧时代的“城市”也几乎彻底停摆。 靠近西部的城市，很多都倒塌了，远离“震源”的稍好些，但人类工业结构也遭到了彻底的，不可逆的破坏。 大量的人类死亡，知识丢失，强烈的能量干扰致使电力设备报废，整个工业基础崩溃……整个人类文明，在极短的时间内，倒退了数百年。 人们为了活命，开始疯抢储藏类食物，并导致了暴乱与后续的战争。 也正是依靠那些储备食物，人类才撑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 可这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对食物的争抢导致人类彻底错过了重建工业结构的时机。 等到后来，全世界气温降低，辐射云遮蔽了整片大陆，剩余的人类们又遭受了新一轮的灾难。 “湮灭弹”导致的能量流杀死了许多正常生命，可也有些生命通过进化、变异，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野外的动物率先发生了异变，更加凶猛，可怕，嗜血……与人类争夺宝贵的生存物资。 再然后，人类群体中，也发生了异变。 大部分人类开始生出种种怪病，精神失常，亦或者皮肤溃烂……而这些人诞下的后代，更是多有畸形，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 少部分人类则出现了相反的变化。 他们的身体素质开始增强，耐力、敏捷、力量都有所提升，并且，也很少染病。 外表虽仍保持着人类的面貌，可实则，却仿佛朝着“超人类”方向进化。 而这少数人诞生下的后代，不仅继承了这种“优良”的变异，更是有概率，天生拥有一些特殊的，超凡的能力。 也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存在，人类才终于在这片废土上勉强站稳了脚跟。 一些强大者以旧时代“公司”的模式，开始收揽人手，占据一些保存尚且较好的城市，驱使那些没有“进化”的流民，从废墟中搜集旧时代的造物。 尽可能地搜刮。 然后尝试利用那些保存了几十年的机器，恢复生产。 然而这终究难度太高。 文明的倒退，知识的丢失，让人们根本无法了解“原理”，只能依赖于旧时代遗留下的造物，进行一些简单的生产活动。 而在这样的格局下，整片废土渐渐搭建起了三个大势力鼎足而立的格局。 分别是： “燃火公司”、“灰山集团”，以及“浮游末日”。 而花溪，就属于后者中的一员。 第三十五章 走向荒野 三个组织中，“燃火公司”与“灰山集团”实力大致相当，隔河而治，勉强算得上废土世界的“两极”。 至于“浮游末日”，这个组织比较特殊，它并不是公司模式，架构也十分松散。 比如“燃火”与“灰山”都是高度集权的，拥有自己的基地，产业，军队，等等。 而浮游末日不同。 它更像是某种俱乐部形式的存在，在各个人类基地城市都开设有分部，与两大公司也更多是合作，而非竞争的关系。 其只吸纳“进化者”，不接收流民，也没那么多约束。 任何进化者，都可以申请加入，并获得一个身份铭牌，成为“荒野猎人”。 说白了，就是自行进入废土中，击杀变异野兽，或者发掘一些旧时代的“遗迹”，并将有价值的物品卖给“浮游末日”，获取报酬。 同时也可以通过这个组织购买一些物资。 听起来，有些像是“商行”类的角色，并且，浮游末日偶尔也会发布一些探索任务。 总的来说，算是给那些不愿意加入大公司，丧失自由的进化者一个选择。 …… …… “所以说，你是浮游末日的‘荒野猎人’？你也是进化者？” 房间中，林拓听完花溪的叙述，整理好了思绪，开口询问道。 这时候，小姑娘正用力地咀嚼着一块坚韧的肉干，显得很费力的模样，闻言点了点头。 并不意外。 也正因为她是进化者，天生拥有对辐射的抗性，所以才保持着正常人类的外表，没有畸形。 “外面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抓你？”林拓又问道。 花溪听到这个，就有些愤怒：“他们是燃火公司养的探索队，他们要抢我东西！” 接着，大概是因为胃袋里有了食物，整个人精神也好了不少，她当即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简而言之。 就是花溪前段时间在探索某座山区的时候，偶然找到了一批埋在山洞里的军火，可能是旧时代战争爆发遗留下来的。 不过她一个人也搬不走，只好拿了一部分样品，找到最近的浮游末日据点，也就是所谓的“猎人之家”，售卖掉了。 换了一个大而昂贵的背包，准备重新返回，再多搬一些回来。 却没想到暗中被燃火公司的人盯上。 一个中队尾随她进了山，进行抢夺，生死之间，花溪只好卷了一批军火逃离，杀伤了对方几个人，并抢了一辆车逃了出来。 “那几个大兵就是来抓我的。”花溪有些愤愤地道，“如果不是我受了伤，饿得不行，车子也没油了，早把他们甩掉了。” 这样么…… 林拓目光闪动，一时没法确认这话真假，不过这也不大重要。 “这么说，你还是受害者了。” “不然呢？”花溪哼道。 林拓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想着，这女孩年纪不大，却能从一个中队包围中逃出来，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过说回来，在这废土之上，如果没有点本事，不依附大势力，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想到这，林拓心中轻轻一叹。 “对了，你既然是进化者，那么，你也有超凡能力么？是什么？”短暂地感叹了下，林拓忽然好奇道。 超凡能力……这勾起了他的兴趣。 “我没有！我就是普通的进化者，又不是所有进化的人类，都有异能。”花溪黑白分明的眼眸闪动了下，矢口否认道。 “呵……”林拓一脸不信，正想再盘问下，忽然间，动作为之一顿，转而看向窗外。 花溪这时候也察觉了什么，竖起了耳朵。 窗外。 不远处，似乎正有一阵嘈杂声快速接近，林拓起身透过缝隙向外看去，神情微变： 是那些士兵和镇上的流民！ 为首的，是那名军官。 林拓有些诧异，心想对方此刻应当是在搜查才对，没道理这么快查到这里。 “是那些人追来了对不对？”花溪这会也急了，神情紧绷，“那个领头的军官是个狗鼻子，只要距离不远，他就能闻到我的气味！” 狗鼻子？ 指的是嗅觉发达之类的异能？ 林拓心中一动，不过这会不是细问的时候。 此刻，街道上，那些士兵已经举起了步枪，瞄准这里。 “目标就在楼上！给我围住，来人，跟我冲楼！” 随着军官怒吼，手持铁棍的流民们忙围拢过来，林拓皱了皱眉，那些流民对他毫无威胁，可那十来个士兵却不同。 这可是十几条枪！ 林拓如今的战力还远没法硬抗热武器。 并且，他们大概率也都是进化者，身体力量、强度，反应能力都远超普通人，再占据人数和武器优势，足以对林拓造成威胁。 即便这只是分身，可考虑到分身与本体的状态共通，一个吃饱了，另一个不饿，林拓高度怀疑，分身遭受的伤势也会同步反映到本体上。 当然，他也可以将意识切换回本体，然后直接开大。 一拳下来，别说这帮人了，整个周边地区都能摧毁掉。 可眼下情形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先离开这里再说。”心中迅速做出决断，林拓转身，看了眼紧张兮兮的花溪，也不说话。 只是飞快从背包里取出十几个手雷，做好了布置。 旋即一手拎着装满了弹药的背包，一手拎起捆绑成球的花溪，推开另一扇窗子，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 楼下流民们一阵喧喝，房间封死的正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士兵携带匕首与枪械，冲入房间。 继而，便惊愕地看到了，一小堆塞在炉膛中烘烤的手雷。 “不好！后退！” “轰！！” 惊呼声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现场一阵骚乱，玻璃破碎，火光伴随着滚滚的浓烟升入矿山镇墨蓝色的上空。 而在小镇中心。 林拓噗噗几下用钢管戳爆了一辆汽车的轮胎，然后跃上另外一辆，稍稍习惯了下，对扔在后座上，捆得粽子一般的俘虏道： “坐稳了。” 旋即，一踩油门，驾驶着改装车冲出矿山镇，径直奔入荒原的清晨。 第三十六章 猎人 废土的冬天格外寒冷，即便是清晨，黑暗退去，太阳光也仍旧被阴云阻隔，色彩惨白地悬在高空，整片天地更显清冷。 世界仿佛还蒙着一层轻纱，令人看不真切。 远离矿山镇的一片荒原冻土之上。 一辆丑陋不堪的改装越野车正伴随着不正常的轰鸣，在大地上疾驰。 身后，矿山镇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爆炸声更是早已听不见。 驾驶位上，林拓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宛如刀子的寒风，紧绷的心弦稍有放松，不禁有些想要吐槽。 这汽车与地球上的很相似，可明显经过魔改。 很多地方都很别扭，并且极粗糙，前挡风玻璃更是不翼而飞，车速提起来，寒风吹得他脸部肌肉都要僵住了。 并且，这发动机声音也不大对，很杂，轰响很大，可速度却并不快。 不过考虑到这车大概也是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老古董，怕是不少零件都是东拼西凑的，也不好说什么了。 “哎，你要带我去哪？” 车后座，脸冻得通红，直淌鼻涕的花溪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林拓坦然回了一句，旋即，在小姑娘瞪大眼睛之前，道：“我对这周围不熟，要不，你给我推荐个去处？” 匆匆忙忙跑出来，他是真的不知去哪。 好在带了个本地人，起码不用找别人问路。 “不是吧，你……”花溪愣了下，刚开口，却忽然被林拓打断，“咦？我们好像不小心惊动了什么东西。” 握着方向盘，林拓瞥了眼后视镜，眉头微皱。 清晨的天光下，后视镜中，赫然倒映出了一个又一个黑点，成群结队，正飞快向车辆追来。 起初，还看不清。 过了几个呼吸，林拓才终于看清楚了这群“追兵”的模样。 那赫然是一群毛发挺立，身躯健壮，神情狰狞的灰狼。 “是荒野狼！”花溪也发觉了异常，努力站起身，用脑袋把车顶的一个小天窗撞开，向后看去，继而惊呼。 “是那些辐射异化的野兽？很强吗？”林拓问道。 这片废土，真正的主宰并非人类，而是荒野中无处不在的变异猛兽。 “很强！荒野狼皮肤坚韧，普通的刀子都难以切割，牙齿可以咬断钢铁，关键是成群狩猎，耐力很强。 可以连续追击几个小时，很难招惹，就算是实力强大的荒野猎人，遇到它们，一般也会选择避开……哎？你要做什么？” 花溪正一脸凝重地介绍着。 忽地，注意到林拓一边开车，一边拉开了副驾驶上，装满了武器弹药的背包。 “练练枪。”林拓简练道。 用车内的绳子将方向盘固定好，又用东西卡住油门……反正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也不用遵守交通规则。 与此同时，他飞快从背包里取出步枪零件，尝试组装。 恩，因为大学时，室友是军迷，他耳濡目染，也大概了解枪械构造，虽然废土的枪支型号没接触过，但基本结构都是一样的。 稍微废了些力气，拼装好了一支步枪，林拓又压入一组弹匣，旋即用枪杆捅开车顶预留的天窗。 这明显是为了应付类似状况开设的，刚好可以钻出一个人。 拧身向后，双手握枪，林拓心中不禁有些兴奋。 以往只在游戏里打过枪，这下看到群狼追来，他不禁有些手痒。 动作生疏地尝试用准星套住一只荒野狼。 这时候，狼群距离车子更近了，已经可以看清它们的毛发，舌头，喷出的白雾，以及嘴角垂下的腥臭涎液。 看到他的动作，狼群当即做出调整，试图避开弹道。 然而下一秒。 随着“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划着一个诡异的弧线径直奔上天去，连只狼毛都没碰着。 “你这什么准头啊？行不行啊？”后座上，花溪从天窗里探出来个脑袋，忍不住道。 “闭嘴。”林拓没理她，新手第一次开枪打不准不是很正常吗？ 找了找手感，再一次扣下扳机。 “砰！” 恩，这次稍好了些，子弹打在雪地上，腾起一股雪沫。 “砰！” “砰！” “砰！” …… 林拓一连打光了一个弹匣，愣是都没有一颗打中目标。 没办法，第一次摸枪，打的还是移动靶，自身还在运动，对方也有闪躲，这难度系数太高。 “所以你根本不会打枪是吧？你不会打，让我来啊，这子弹都浪费了，都是钱啊！” 花溪眼睁睁看着一个弹匣打空，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要知道，她捡的可都是通用型子弹，废土年代，已经没有批量制造子弹的能力了。 各个势力，都是在消耗旧时代留下的弹药、枪械。 后者还好，认真保养，也没那么容易坏，可子弹不同，这是消耗品，用一颗，少一颗，在废土上，比食物都还值钱些，属于硬通货。 林拓这么浪费，让她心肝都疼的直颤。 “说了，闭嘴，我游戏里kd很高的。”林拓没理她，只是默默换了个弹匣，寻找手感。 方才几枪的确打空了，可倘若认真看，就会发现，每一枪都更准一些。 射击，说白了，无外乎“手稳”、“心静”。 林拓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平衡性与握持稳定能力都极强，心态同样不错，又不是射击什么精准目标，这么一大片呢，缺的只是一个熟悉的过程。 “砰”、“砰”、“砰”…… 随着又一轮枪响，狼群终于渐渐感受到了威胁，那飞来的子弹不再是四处飘飞，而是越发稳，越发精准。 “砰！” 终于，当初步掌握了射击方法，一颗子弹略有些巧合地击中了一匹灰狼的眼睛。 “噗！” 巨狼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整个被掀翻，狠狠栽倒在雪地里。 “一个。” 林拓默默计数，继续沉稳射击，消耗弹药。 不时便有灰狼被击伤，或击毙。 当他击倒了第五头，狼王终于吼了一声，停止了追击，带领部族消失在了山坡后。 “这就放弃了？”林拓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有些没过瘾。 “不是放弃了……而是，我们遇上更糟的了。” 旁边，花溪脸色凝重中带着些苦涩，道。 林拓亦或者，顺着她视线望去，便见，在右侧的一片丛林中，竟窜出了一头巨熊。 体型极大，堪比野牛，浑身毛发泛白，阳光下，却似是透明的，眼眸呈现猩红色，牙齿外凸，闪烁着钢铁的光泽。 “这是废土暴熊！步枪子弹如果打不到要害，甚至可能没法破开它的皮肤！快跑！快点！加速甩开它！”花溪小脸煞白。 心中叫苦。 不知道怎么运气这么糟，废土暴熊数量不多，平常想找都未必能碰上，却被他们胡乱撞到了一头。 这东西的破坏力实在恐怖，子弹最多只能破开表皮，根本没法致命，偏生又格外残暴。 只花溪听过的，发生在附近的。 便曾有一只暴熊于夜幕中杀入了燃火公司的一个临时驻地，横扫了整个队伍，击杀了燃火公司的一位身为进化者的执行董事，啃噬了内脏后安然离去。 若是被这东西抓到，哪里还有命在？ “废土暴熊？很强吗？”林拓眼神微动，尝试开枪，果然没有奏效，反而激怒了对方。 “有点意思。”林拓也不慌张。 只是收起步枪，转而缩回车内，打着方向盘，随便找了个方向，狠踩油门，扯着一股黑烟逃去。 那只暴熊则不依不饶，以恐怖的速度追击，虽然也有拉开距离，却愣是没有甩拖。 车内，花溪的神情愈发焦急，林拓脸上闪过短暂的犹豫神情，继而开始减速，并将车停在了一处山坳中。 “为什么停车？没油了吗？”花溪惊恐问道。 林拓却只淡淡抛下一句：“你老实在这等下，我去会会它。” ？？ 说完，他推门而出，同时脱下了羽绒服外套，露出匀称的躯体，径直向后走去。 “你疯了？不可能打的过这东西的！”花溪呆住，赶忙重新将脑袋从天窗探出，大声喊道。 然而林拓却只是充耳不闻。 “嘎吱、嘎吱。” 双脚踩在坚硬的积雪上，冰冷的寒风迎面而来，细碎的雪沫飘舞。 林拓匀速行走，同时开始调整呼吸节奏。 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积攒的以太微微躁动，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心脏跳动开始加快，浑身血液流通加速，四肢、筋骨、皮肉，开始以极频繁的速度抖动，这是武祖化兵拳的热身法。 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抖动激活身体，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林拓还记得，小时候，外公曾骄傲地说，自家古武虽不如什么八卦、形意、罗汉……之类的知名。 可若论杀伤力，绝不逊色于天下任何一门武学。 据说，这套化兵拳本就是古代大将，自千军万马，无数阵战之中磨练出的一门技击之法。 后人整理完善，平素演练起来，可温润如风，豪迈如林。 更可开山裂石，毙敌于方寸之间！ 林拓自武道小成以来，还未遇到过可以放开手脚的对手。 如今，却是遇到一个。 …… 寒风呼啸。 那只令人望而生畏的废土暴熊也注意到了前方的人类身影。 它那猩红的眸子里闪过瞬间的疑惑，可很快，便被暴虐填满。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作为废土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之一，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随之丧失了智慧。 “吼~~” 暴喝声中，充满了压迫力的巨熊卷起大片积雪，两只前掌刺出宛若坚逾钢铁的利爪，向林拓单薄的身影绞杀而来！ “躲开！！”后方，花溪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时断时续。 下一秒，站在原地的林拓身影一晃，竟拉出一道残影，于极限之间避开两只利爪，侵入暴熊背后。 继而几步纵跃，爬到半空，左手牢牢抓住那宛若钢针的毛发，右手抬高，虚握。 一缕缕青白气息凭空生出，于掌中凝成了一只虚幻的短矛！ “刺！” 林拓心中低喝一声，手中以太之矛向下狠狠刺去！ 撕裂皮毛，嵌入肌肉，在全力力量加持下，硬生生将其洞穿！！ “噗！” 下一秒，虚幻之矛精准地自废土暴熊前胸心脏位置刺出，连带的，还有滚烫的鲜血。 “爆！” 与此同时，林拓松手，狠狠一踏，向后遁去，心中轻声吐字。 “轰！！” 以太之矛轰然崩解，爆炸，震碎了废土暴熊的心脏，它被血色填满的，满是难以置信的眼眸也飞快黯淡下去。 …… “噗通！” 时间仿佛短暂的停滞了下，然后，这头废土生物终于不甘心地栽倒，风声又清晰了起来。 不远处，林拓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 目光掠过了暴熊的尸体，看到了前方车顶上，花溪脸上，那呆若木鸡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吃饭问题 “呼……呼……” 荒原上，林拓穿着单衣，身体微微前倾，仍旧保持着战斗姿态。 浑身毛孔中，却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来，被寒风一吹，冻为寒雾。 面前，废土暴熊的身体还在抽搐，血液染红了地面，躯体正飞快冷却。 确认对方已经被击杀，林拓高度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下来，快速跳动的心脏缓缓复归正常。 方才战斗看起来极简单，只有一个回合，可这简单的动作，对林拓的身体而言，压力却着实不小。 可以说是他如今可施展的最强一击。 没有选择硬碰硬，并非是对力量没有自信，而是林拓觉得自身防御力远比不上这头废土生物。 相比之下，利用战斗技巧，进行击杀，最为有效。 当然，这也有对方的智力较低的缘故，如果林拓面对的是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类，就绝不会赢的这么干脆。 “战斗中，我身体对以太的吸收果然在增强。” 深深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细胞空前活跃的状态，以及那以太渗入筋骨的酥麻感，林拓眸光更亮。 停车与废土生物交战并非是好勇斗狠，也非纯粹的见猎心喜。 而是另有目的。 这段时间，林拓虽仍旧每日锻炼身体，进行“淬体”，可却发现，效率明显在降低。 最初，爬一次“天梯”可以消化5点，后来，就是4点、3点……再后来，更是两天才能消化一点。 并不意外，生命进化，越往后，难度越高。 林拓自认是遭遇了“瓶颈”，苦于无法突破。 直到此前，矿山镇与花溪交手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以太的活跃，如今，击杀废土暴熊，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生死搏杀可以大幅加快淬体进度！” 并不意外。 此前，林拓只是单纯的打熬身体，难以将全身激活，而真正的战斗，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全身细胞被迫苏醒。 一次几秒钟的搏杀，对身体的“激活”程度远超数日的打熬。 将自身逼迫到极限，挖掘出潜力，才能最大程度的淬体。 并且，林拓也意识到，自身力量虽不弱，可严重缺乏战斗经验，通过猎杀废土生物，也可以补上这块短板。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看来，可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林拓心中自语。 …… 原地休息了一阵，气血流动也恢复了常态，林拓顿觉一阵寒冷，赶忙快步走回山坳，重新套上了羽绒服、手套等衣物。 至于花溪，则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冻得通红的小脸上，表情极为复杂，眼神中，有惊悸，有好奇。 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盯着林拓，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你看我干嘛。”换好了衣服，林拓皱眉道。 “啊没……我……就是……”花溪一时语无伦次，语气也软弱了不少。 如果说此前，她还有等恢复体力，伺机逃走的想法，那现在，就完全没有了。 她很清楚，以这个神秘人展现出的战力，想要抓自己，实在不要太简单。 不过心中畏惧之余，好奇也更重。 她甚至觉得，或许，跟着这人也不错，起码安全有保障……呃，前提是对方没有虐待俘虏的恶习。 “我们现在大概在哪？”林拓疑惑地看了这姑娘一眼，总觉得对方的脑袋瓜里在转着什么奇怪念头。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干脆问道。 “啊？”花溪闻言，愣了下，然后扭头认真辨认了下四周，主要是远方山峦的轮廓，迟疑道，“具体位置说不好。 但我记得，这应该是矿山镇西北。 如果没记错，往正北方向走，是黑石城。那是燃火公司控制的一座城市，有军队镇守，不过，以你的实力……小心些，应该也不用担心。” 顿了顿，见林拓板着脸不说话，她继续道： “往南的话，是中部山脉，几乎没法行车，只能步行，很荒芜。” “东、西两个方向都差不多，不过东边更安全些，人类的聚集点也稍多，往西的话，变异野兽更多。 比较危险，不过碰到旧时代废墟的概率也更大。” 听完了花溪的叙述，林拓低着头，没立即表态，而是将意识切换回了本体，利用“全图视野”大概扫了眼。 虽然没法看清细节，但大概地形，倒是与花溪所言相差不大。 “那就去西边。”重新将意识切换回分身，坐在驾驶座上的林拓说道。 “啊？为什么？”花溪很不理解。 “注意你的身份。”林拓没有解释，飞快发动了车子，重新启动，向西而行。 花溪愣了两秒，才急忙道： “走也行，把那头暴熊切了带上啊，都能卖钱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车辆一往无前的轰隆。 …… …… 在确认了战斗可以加快淬体进度后，林拓就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了。 所谓的“城市”，无非是放大版的矿山镇。 相比之下，在荒野上肆无忌惮地练习枪法，偶尔下车搏杀，更有吸引力。 花溪虽然心里满是微词，可作为俘虏，也没法说什么，只好缩在车里打瞌睡。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过去，天色仍旧晦暗，但也到了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 “嗤……” 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处，拧动钥匙，熄火，林拓摸了下冻得通红的鼻子，觉得有些疲惫了。 一整个上午开车漫无目的地猎杀，终究是太耗费体力。 尤其，饥饿感涌上来，更是难捱。 “唔，怎么停了？”车后座，睡得迷迷糊糊的花溪撑开眼皮，茫然问道。 林拓推开车门，想了想，将她整个人拎了出来，摔在雪地上，道：“午休。” “哈？”花溪呆怔了片刻，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是要吃饭了对吧？” “呵，我以为你睡得都忘了这茬了呢。”林拓靠在车门旁，打趣道。 花溪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皱了下鼻子，大抵是一路上熟悉了林拓的脾性，她也没那么紧张了，坦然道： “我早就饿的不行了，胃都瘪了，你又不说吃饭，我可不就只能睡觉降低体力消耗？” “啧，你看起来还挺有经验。” “那是，我们荒野猎人，常年在野外，运气不好，打不到猎物，一两天吃不上一顿饭也是常有的事。 我最高纪录，连续九天没吃东西，饿了就抓把雪吃，也捱了过来。” 说起这个，花溪似乎还挺骄傲的。 林拓却是默然了下，多看了这小姑娘一眼，然后道： “行了，少给我炫耀你的光辉事迹，我起码还不至于让俘虏饿肚子，丢不起那个人。”林拓淡淡道。 花溪闻言心中一喜，然后道： “那咱们得赶紧打些猎物了，哎呀，你前面杀了那么多，哪怕稍微拎一两只在车上，也能吃几顿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些惦记矿山镇那间屋子里翻找出的肉干和蜂蜜，可惜，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拿，怪可惜的。 “那些东西浑身寄生虫，我可不想吃。”林拓摇摇头，他压根没想过吃变异野兽。 “那咋办？挖野菜吃？附近好像没有。”花溪皱眉，忍不住分析道。 林拓淡淡道：“我自有办法，你在这等我一会，呵，当然，如果你想跑，我也不拦着。” 说完，林拓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慢悠悠朝着附近的一片树林走了过去。 …… 树林不大，但很茂密，这些树木也是变异后的品种，极为耐寒，在这寒冬，也生长着枝叶，只不过看着模样怪异、惊悚。 森林中部分区域，也会生长一些可食用的野菜，不过林拓显然看不上这些。 确认周围安全，林拓双眼迷离，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睁开双眼，看了下时间，沙箱外，此刻还是深夜，约莫凌晨两三点钟的模样。 这个点，外卖是不好点了，不过阳城市区，还有不少餐馆开着。 林拓当即收回分身，将衍化沙盘切换到“观察模式”，并将分身放入市区某美食街。 找了个餐馆要了米饭和炒菜，想了想，又多点了一大份烧烤，毕竟这个肉多点……等着做菜的功夫。 又到街对面24小时超市买了罐头、啤酒和零食，还有一箱矿泉水。 等买完这些，两只手都拎满了。 这才找了僻静处，重新通过本体将分身，以及这堆食物带出沙盘外。 此后，再次切换“创造模式”，连人带物资都放进去。 物品先是缩小，然后又放大，进入废土中，就是正常大小了，不存在一粒米放下去比房子还大的情况。 这也是林拓对沙盘规则的一种摸索和利用。 整个过程总共也就二十分钟。 …… 当林拓带着一大堆食物重新出现在废土树林中，他不禁看向车辆所在方向，嘀咕： “也不知道跑了没，恩，如果真跑了，那只能怪你没这个口福。” 想着这些，林拓快步走出树林，向着山坳所在处飞掠。 很快的，就看到了自己的车，以及正老老实实坐在雪地上的花溪。 小姑娘正无聊地四下张望，看到他回来，明显松了口气，从地上弹起来，忽然吸了下鼻子，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这是什么？” “吃的。” 林拓淡淡解释道，从车上扯下来一块防雨布，放在地上当做餐布，之后将一堆东西扔在上面。 想了想，解开了花溪身上的绳索，然后把一份热腾腾的盒饭塞在小姑娘手里，催促道： “快点吃，这还有烤串，这气温，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他一屁股坐下，率先动起了筷子。 而坐下他对面的花溪，看着手里的炒菜和米饭，感受着那难以言喻的香气，整个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第三十八章 目标:大西洲 在花溪的世界观里，食物这种东西，素来与精致、美味绝缘。 恩，或许那些大公司，大势力的高层，才有能力追求美食。 而对于生活在这片废土之上的绝大多数人，食物，都从来只是维持生命的必要物资，仅此而已。 对于流民而言，每天能吃到东西，饿不死，这就已经令人满足，“吃饱”更是稀罕的事。 “荒野猎人”作为进化者，比流民好了不少，但也有限。 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也必须豁出去性命，冒着危险行于荒野。 很多时候，为了避免被发觉，都不敢生火，只能啃着冻得梆硬的肉干，饼子，混合着雪水饱腹。 所以，在花溪的字典里，从没有“美食”这个概念。 直到此刻，当她懵懵懂懂，手脚近乎笨拙，僵硬地抓起了一团饭菜，塞入了嘴巴里，感受着温热，洒满了调料的食物香气在味蕾上炸开。 她整个人的大脑都有了瞬间的空白。 “这……是食物吗？饭菜……也可以这么好吃的吗？” 心中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来。 花溪忽然发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她没有用筷子的习惯，干脆捧着盒饭，以凶猛的姿态吞咽，那模样，仿佛担心吃的慢了，就会被抢走。 林拓特意点的大份盒饭，他才刚吃了几口，花溪就愣是已经开始顶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舔舐起饭盒来。 “嗝！”舔了几口，噎的边翻白眼，边打嗝。 “你慢点吃啊……”林拓都看愣了，语气却是和缓了不少，伸手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道，“喝口水，顺顺。” “谢……嗝！”花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只是赞叹地看着手里的瓶子，犹豫了下，拧开，然后小心地喝了口。 甘甜的滋味对比覆盖着灰尘的雪水，反差之强，令她竟然不敢大口喝。 只是小心地抿了几口，便重新拧了起来，下意识想要往衣服口袋里塞。 “一瓶水你藏它干嘛，这一箱呢……”林拓无奈道。 然后又指了指那一大包烤串和零食：“没吃饱吧，还有这些。” 于是，花溪干瘪的胃袋里又开始多了不少新鲜事物，一把肉串，被这小姑娘几口，差点把签字都给吞下去。 至于那些零食，她倒是只尝了几口，就收了起来。 恩，肚子既然已经不饿了，那这些还是留着路上吃才划算。 林拓看着，也没说什么。 倒是花溪，这会整个人眼神都不对了，就这么盯着林拓吃完了盒饭，才忽然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食物，来历实在匪夷所思，那些有着精美包装的零食，虽然上面的文字看不大懂，但显然与旧时代的造物十分类似。 可三十年过去，除了极少数食物，剩下的，保留下来的只有包装袋了……可这些，却是新鲜的。 还有，那些热乎乎的饭菜，更是难以解释，来源极度可疑，从逻辑上，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除非…… “难道，你的异能就是可以凭空变出吃得来？”花溪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 在她看来，这可能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噗。”林拓正喝水呢，差点一口喷出来，不过仔细一想，还真别说，这好像的确算是自己的“异能”。 拧上瓶盖，林拓板起脸，道：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好了，东西也吃了，现在，该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了，恩，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只能……” “你问吧，我都说。”没等他说完，花溪叹了口气，认怂道。 反正也抵抗不了，更别说吃人家嘴短。 林拓一怔，旋即失笑，想了想，道：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并非本地人，而是从遥远之地而来，并不了解这里的风土。所以……我想接触下你所说的三个势力，在哪里可以快速找到他们？” “你要找他们？”花溪愣了下，压抑住询问的冲动，认真道，“如果是往常，去他们各自的主城就行了，不过现在的话……只能去大西洲了。” 大西洲…… 听到这个名词，林拓眼神一动，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因为就在不久前，大西洲的辐射强度开始衰减，燃火、灰山，已经浮游末日的主力都一窝蜂扎到了大西洲群山。 探索那片区域，寻找传说中的秘玺。” 花溪解释道。 “秘玺？关于大西洲的事，仔细给我说说。”林拓表情认真了些，问道。 …… 很快的，借助花溪的讲述，他大概梳理清楚了事情经过。 在废土幸存者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那就是三十多年前，疯皇帝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控制科研人员，实施了那场毁灭世界的实验，是借助了一样叫做“秘玺”的超凡器物。 传说中，那器物是因每隔一些年，便会出现了“灵潮”而产生的，拥有影响他人精神的力量。 更有传闻，说疯皇帝之所以能成功篡位，建立新朝，并把持朝政数十年，也是依仗了这件神秘宝物。 当然，这个说法并无实证，但大抵也不是空穴来风。 “灾变”发生时，那件秘玺也随着疯皇帝，以及整个大西洲实验室，一同埋藏在了西部群山之中。 而因为那片区域距离爆炸最近，辐射污染也最严重。 三十年来，有许多人尝试进入大西洲，但都没有活着回来。 因此，那里也成为了废土上的一片死亡禁区。 直到近年来，随着辐射污染降低，各个势力才重新将目光投射过去。 尤其，在不久前，污染更是进入了快速的衰退期。 整个大西洲，也不再那么凶险，于是，三大势力便都调集了主力部队，赶往大西洲，意图挖掘那片禁区，寻找秘玺。 …… “三大势力都担心被对方找到秘玺，毕竟，如果它真有那般神奇的力量，任何人一旦获得，都将会改变废土格局。 就连很多进化者也都去了……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找不到秘玺，传说大西洲实验室也有很多好东西。 旧时代最大的武器生产地，就在那里。 所以……无论是为了秘玺，还是那里的资源，三大势力都不可能放弃……” “所以咯，大概一两个月前，他们的主力就已经进入了大西洲，眼下应该还在往更深处探索。你要找他们的话，去那边最简单了，一下都能遇到……” 花溪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嘀咕道： “本来，我之前搞到那批武器，想着也过去瞅瞅来着。” 林拓莞尔，随即陷入沉思。 花溪带来的消息的确补足了他的部分知识盲区，了解到了事件的具体。 “灵潮”应该是与他采集以太的行为有关……这让林拓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意外。 毕竟，就连沙箱外的地球文明也都没有探明以太…… 恩，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林拓并未在沙箱外进行全球范围的采集，也没有大范围扰动地球以太环境。 如果有朝一日，他有能力全球采集，自然也会被地球科学家们发现异常。 相比之下，更令他在意的是“秘玺”这件物品。 “超凡的力量……与灵潮有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拓心下好奇，甚至有了立即传送到大西洲的念头，不过想了想，他又按耐下来了。 反正整个沙盘都在他的掌控下，秘玺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没必要那么急。 不过大西洲还是要去的，刚好他一直在往西走，正好用这段路程猎杀变异野兽，加快淬体进度，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林拓又道：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他隐约觉得，“秘玺”具有的超凡能力，与这些进化者本身的“异能”可能存在某种相似性。 这也是他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只不过，这回，花溪短暂地纠结了下，叹了口气，坦白道： “我的能力……其实是伤痛自愈……就是，一旦我的身体受伤，可以快速地修复，但代价则是需要消耗体内的养分。 所以，每一次受伤后都会特别特别饿……” “前面和燃火公司那帮人打的时候，我就受了伤，路上身体自我修复了，但也快饿死了，这才去矿山镇找吃的。” 原来如此。 林拓目露了然，怪不得，他前面还疑惑呢，分明被追杀着，怎么还有功夫去偷吃的，原来是伤痛自愈的代价。 此前，他击伤花溪后，对方恢复速度之所以那么快，也是这个异能的体现了。 “恩，听起来像是某种细胞快速增殖能力……不知道可不可以复制，如果能研究下的话……” 林拓有些心动，忍不住想到。 …… 两人又坐了一会，了解了下更多的细节。 等休息差不多了，林拓才带着花溪重新上了车：“吃好了，该上路了。” “我们要去哪？”被解除了捆绑的花溪手忙脚乱地爬上车，问道。 “咔哒……轰隆隆……”拧开车钥匙，发动机转动，整个改装车也震颤了起来，在这轰隆声中，林拓一脚油门，淡淡回应： “大西洲，我们，一路向西！” …… ps：感谢老书友“妈呀我咋着帅”万赏！！ 第三十九章 踏入群山的男人 林拓起初降落的地点便靠近西部，加上这片大陆本身也只有三十万平方公里，因此，即便没有平整道路。 只能在荒野上奔行，且中途时常猎杀猛兽，用了两天时间，也成功抵达了大西洲。 中途，没有什么插曲，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车没油了。 考虑到车辆都是燃油动力，他干脆利用沙盘，从阳城市单独买了几桶汽油带进来，而随着高质量燃油的注入，这破改装车的速度也随之提升。 一路上，花溪也算慢慢混熟了。 不用林拓问，就自个说个不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讲述自己纵横荒野的光荣事迹，林拓听着也当解闷了。 等到了第三天，正式进入西部山脉，越野车已经很难通行。 “前面的地形没法开车了，收拾下东西，跟我徒步进山。” 晦暗的天空下，寒风呼啸。 越是靠近大西洲，气温越低，饶是林拓都需要时不时活动躯体，获取热量。 “哦。” 车后座上，穿着棉衣，戴着棉帽的花溪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干瘪的弹药背包系在肩上，又揣了几罐啤酒，抱紧了手里的步枪。 这两天，她已经适应了“助手”、“跟班”的角色。 抬起头，前方便是茫茫西部群山。 天空中阴云堆叠，光线晦暗，群山如同猛兽趴伏在大地上，令人心生恐惧。 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更是矗立着一根木柱，赫然是指路牌，分出三个箭头，分别写着“燃火”、“灰山”、“末日浮游”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林拓的表情变得很怪异。 “这应该是他们设立的路标，给后来者看的，上面写的就是三个势力所在的方向了。”花溪紧了下脖领子，说。 “我以为这边会是混乱的战场。”林拓道。 花溪摇头： “在没遇到好东西前，不会爆发大规模战争的，这么多年来，三方互相争斗了太多次，早已经有了默契。 西部山脉中生活着许多强大的变异兽，与其互相内耗，不如共同扫荡。” “当然，如果真的遇上大规模武器库、实验室或者秘玺，那肯定就没法保持和平了。” “恩。”林拓点点头，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个猎人之家，打探下消息，然后再行动。”花溪冷静分析。 “带路。”林拓将脸上的防风面罩拉紧，声音沉闷地说。 …… …… “猎人之家”便是“浮游末日”在各地的分部，在这大西洲前沿战线中，也未缺席。 抛下了车，林拓与花溪两人步行，开始沿着雪山上的路径前行。 往里走了一阵，陆续开始遇到一些进化者。 或者结伴，或者独行，都是用厚厚的冬衣裹住了身体，携带着武器，彼此警惕地保持着距离，零散地分布在西部山脉中。 “这应该都是荒野猎人，想要趁着大西洲开启，猎杀猛兽，探索遗迹，捞取好处，放心，只要咱们别太招摇，没人会注意的。” 花溪小声地解释说。 林拓默默点头，保持着警惕。 继续前行，偶尔还能看到些许临时建筑，等再次爬过一个山丘，视野前方便出现了一片新建的营地。 一面描绘着“浮游末日”徽记的旗帜于寒风中飘动。 “那就是猎人之家了。”花溪说。 与此同时，群山深处陆续传来零星的枪声。 分布在各个方位，为数不少。 “那些枪声是三大势力的探索队伍？”林拓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双目短暂迷离，切换意识回本体，利用全图视野观察了下。 只见，沙盘大陆西部群山，白雪皑皑，大片林木凌乱分布，上空笼罩着浓郁的灰云。 山峦中，有三波队伍互相隔着安全距离，由南向北，依次分布，尝试将战线向深处推进。 中间的“浮游末日”人数最少，且分布零散，缺乏组织性，应该是一些强大的荒野猎人在探索。 南北方向，则是“燃火”与“灰山”，人数众多，携带着热武器，应该是以军队为主。 视线再往西移动，从俯瞰的角度，可以清晰找到那些藏在山坳中的废墟。 只可惜林拓对此兴趣不大。 …… 将意识切入沙盘，林拓跟随着花溪朝着“猎人之家”走去。 那是一片凌乱的建筑，中心区是木头搭建的房屋，四周有全副武装者防守，谨慎地打量着行人。 花溪很有经验地用面罩遮挡住了容貌，腰背挺直，推开了木屋房门。 顿时，屋内的交谈声为之一停，一道道视线投过来，看向卷着风雪走入屋内的两人，然后又纷纷移开目光。 所谓的猎人之家装修很像是酒吧。 屋内烧着炉火，隔绝寒意，有约莫二三十人，零散地分布在四周吧台旁，烤着火，喝着某种野果酿造的苦酒。 “一份近期情报汇总。” 花溪装作很有经验的模样，走到吧台旁，捏着嗓子，拿出自己的身份牌，对浮游末日的“接待员”道。 “五发通用型子弹或者等价物”接待员平淡道。 真黑…… 花溪心中暗骂，不情不愿地掏出五发子弹，换了一份类似报纸的东西，递给林拓。 后者打开扫了几眼，眉毛微挑。 这的确很像一种简化版的报纸，写了这里最近七日的“情报”。 不少都已经“过时”，最有价值的是西部山脉已探明的，一些变异野兽的活动区域。 都用墨水标记了，其中红色区域显然最为危险。 不过对旁人而言的“危险”，对他来说，正是完美的淬体工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猎杀榜”稍稍引起了他一点兴趣。 大概意思，是浮游末日做的一个猎人战绩榜单，专门统计荒野猎人在大西洲的收获，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战力榜”。 其余人可以通过榜单，判断哪些人可以招惹，那些要避开。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对应的积分。 林拓扫了眼，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叫做“孤狼”的猎人，积分高达876分，拉开第二名足足一百五十分。 总共统计前五十名。 “还挺会玩的。”摇头失笑，林拓收起这张情报，道：“走吧。” 说完，他迈开步子，便率先离开，花溪愣了下，赶忙一声不吭地跟上。 等两人推门离开，房屋内，忽然有三个聚在一起的猎人同时起身，拿起武器，推门跟了出去。 其余人则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 …… …… “有人在跟着我们。” 离开温暖的房屋，刺骨的寒风自群山间吹荡，花溪跟着林拓往大山深处走了阵，忽然警惕地说。 “我知道。”林拓脚步不停，也不回头，只是迈步前行，仿佛没有一丝畏惧，语气淡漠： “几条杂鱼而已，随他们，如果不开眼来招惹我，杀了就是。” 连续两日杀伐，自中部横跨荒野，抵达大西洲，死在林拓手中的变异野兽不知多少。 淬体进度持续增加，战斗经验也愈发丰富。 中途也遇到过几个尝试对他出手的猎人，都被林拓反杀。 以至于，他身上也染了一丝煞气。 就连性格，也凌厉了不少。 此刻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花溪耳中，令她心下一颤，她清楚，自己跟随的这个神秘人，绝对拥有这个能力。 甚至于，一路走来，她很怀疑，这片废土上，究竟是否有生命可以战胜他。 “咻咻——” 两人行走间，突然，一阵奇异的呼啸自头顶响起，并飞快接近。 花溪本能地一个翻滚，架起步枪，指向天空，继而，才看到是一头巨大的怪鸟正从天而降。 其体型与成年人仿佛，通体漆黑，双翼闪烁着金属的光芒，显然将两人当做了猎杀目标。 远处。 坠在他们身后的三个猎人见状神情骤变，纷纷停下脚步，抬起手中枪械或刀具，神态凝重： “是铁翼鸟！” 作为早些日子，就来到大西洲的猎人，他们很清楚这种当地变异飞禽的恐怖。 其羽毛坚硬如铁，且异常灵活，子弹难伤，尤其喜欢袭扰，一旦盯上目标，绝难甩脱。 即便是猎杀榜排在前列的，往往也不愿意招惹这东西。 “他们死定了，赶紧走。”为首的猎人有些不甘心地说，语气果断。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情况陡变！ 只见遥遥前方那个高瘦的身影不躲不避，只是原地拉开一个怪异姿势，继而，其手中竟凝出一张虚幻的长弓！ 武祖化兵，弯弓如月！ “嗖！” 林拓手腕一抖，那由以太之气凝成的虚幻箭矢便朝天射去！ 与此同时，蹲在旁边的花溪也调整枪口，打出数发子弹，封死了铁翼鸟的闪躲空间！ “轰！” 下一秒，随着一声哀鸣，那只漆黑的，战力恐怖的飞禽的头颅硬生生被林拓一箭射爆，还在半空中便气绝身亡。 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在雪原之上！ “这……” “怎么可能？！” 远处的三个猎人愕然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只觉浑身发冷，仿佛被扔在了冰洞之中。 完全没想到，自己三人盯上的目标竟是如此之强。 “他们走了！”好一阵，一人才缓过神来，惊讶道。 “什么？” 其余两人一怔，这才发现，前方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就连死去的铁翼鸟都未曾拾取，而是已飘然远去。 三人对视一眼，直到林拓与花溪的身影化为了两个小点，才大着胆子上前，捡起了已然冻僵的猛禽： “回猎人之家！有神秘强者抵达大西洲，这消息肯定可以卖个高价！” …… 数小时后，关于神秘强者的消息便经由种种渠道，送到了三大势力手中。 继而，三方势力，为之动容。 —— ps：求推荐票！ 第四十章 猎杀榜一 废土上的人并不太多，其中进化者更少。 因此，当一位一击毙杀铁翼鸟的神秘强者出现，当即引发了三方势力的共同关注。 没有人敢忽视一位可以进入猎杀榜前十的进化者，“浮游末日”不敢，另外两个公司同样如此。 …… 西部群山以南，某片雪山中，这里是燃火公司的前线。 此刻，一场战斗刚刚结束，空气中，还残留着火药味。 一群变异兽刚被公司军队清扫，一个个穿着深青色棉衣的士兵正在清扫战场。 战场前方，燃火公司的高层聚集于此，为首的一个脸色苍白，表情阴柔的男人正用旧时代传承下的望远镜眺望远山。 镜头中，一座座破碎的山峰隐现。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十五分钟，随后继续向前推进，”男人放下镜筒，声音沙哑道，“我们的进度已经比灰山慢了，必须追赶上。” “是！” 底下兵团负责人应声离去，旋即，众人便看到有传令兵疾速奔来： “最新消息，有未知a级进化者抵达大西洲！” “什么？”燃火公司几位董事都是为之一怔，进化者危险等级，这是浮游末日制定的一套评判标准。 大概就是根据进化者的战绩，用不同的分级标定其“危险程度”。 伸手将那张新鲜出炉的情报抢在手中，低头细看，燃火公司首席执行官脸色不断变换。 情报上细节很少。 只提及了是三个猎人目睹了神秘强者一击毙杀了一头铁翼鸟，并似乎拥有某种远程攻击异能。 “持续关注！想办法弄清楚他的动向！”男人果断道。 一位a级强者，虽然对公司来说算不上威胁，但也值得重视，起码，非必要情况，尽可能避免冲突。 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尝试拉拢。 …… “标定a级？” 山脉北部，一处旧时代遗迹中，灰山集团的进化者正忙碌着搬动那些封存于遗迹中的，尚未破损的武器。 一门门大口径的崭新迫击炮被搬动出来，安放在改装雪地运输车上。 灰山集团董事局主席是个身材高大，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此刻缓缓将目光从情报上移开，对一旁的一位董事道： “你有什么想法？” “情报应该是真实的，应当谨慎观察，一个a级还影响不了局势，不过也要防止其被燃火公司拉拢。 恩，浮游末日那边肯定已经派人手盯着了，他们不可能视若无睹，我们暂时等消息就好。” “那就这样吧。” 中年人点头道，继而看了眼越发阴沉下来的天空，大声传令道： “天气有变，原地扎营！” 话音落下不久，一道寒流卷过山丘，一场暴风雪骤然而至！ …… …… “呜呜……” 这场暴风雪来的极突然，饶是林拓通过“全图视野”已经提早注意到，并进行了转移，也仍旧被风雪的尾巴狠狠剐蹭了下。 一处背风的山坳中，林拓与花溪坐在一起，默默吃完了温热的午饭，并随手将饭盒扔在地上。 “风雪小了，我们继续。”林拓拉上了防风面罩，起身说。 “哦。”花溪也赶忙抱起了步枪。 此刻，他们已经深入了山脉之中，并开始按照“情报”上标记的红色区域，即，一些危险程度较高的猛兽活动区进行扫荡。 也因此，周边始终没有遇到太多人，偶尔远远看到其余其余猎人，彼此也没有交流。 “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等两人自背风处走出，重新行走于风雪渐消的山坡上，花溪忽然皱眉，四下看着，说。 林拓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你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有人在跟着我们，不过距离比较远。” 顿了顿，他补充道：“是浮游末日的人。” 通过将意识切换回本体，他可以轻易俯瞰整个大西洲，相当于开了“全地图视野”，因此，提早就已经有所发现。 “是他们？”花溪并未怀疑林拓的说法，沉思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警告下他们？” “没必要。” 林拓的回答一如往常，目视前方，盯住了一条藏在雪地中的奇异蟒蛇，身躯颤抖，进入战斗状态，“你帮我盯着点就行。” ……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远处，一处丛林边缘，几个浮游末日总部派来的猎人藏身于此。 每个人都配备了望远镜。 此刻，一人看着镜头中转过身来，看向这边的那个“矮小身影”，说。 话音刚落，其余人便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雪蟒被斩杀了……这么快？”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苦笑着指了指手中的记录本。 上面是他们观测到，记录下来的林拓“战绩”，写明了被击杀的物种，以及对应的积分。 “这才多久？我这一页纸都要写满了，他猎杀的还都是危险级猛兽，普通的变异兽看都不看，杀了也不拾取，到底想做什么？” “我倒不关心他的想法，我只在想，等这份记录送回去，总部的老大们会是什么表情……” 另外一人神情怪异：“恐怕，他的评级也会调整了。” 一番简单的交谈，其中一人起身，将这份战绩送回本部，其余人继续跟随。 …… …… 时间流逝，转眼，日落西沉，天色愈发昏黑。 夜晚中，野外的危险程度指数级增加，很多猎人都在天黑前返回。 “猎人之家”酒吧中，人头攒动，格外热闹。 只是，今夜，这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 炉火旁，当归来的进化者们买到了最新的“情报”，阅读完毕，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嘶……这是哪里过来的猛人？s级评级？已经多少年没出过这种评级的强者了？” “是他们？我白天的时候碰巧遇到过，一大一小，两个人，高个子那个衣服样式很怪异，小的那个背着步枪……”有人说道。 “……我也遇到了，当时差点对他们出手……”还有人一脸后怕。 s级的进化者！ 要知道，如果说a级，在废土上还能找出不少，那么s级，就寥寥可数了，就算放在三大势力中，只凭战力，也足以轻松做上高层。 “……我听说不止于此，只是浮游末日最高才只有s级……所以……” “你们没注意到吗？看猎杀榜！这个神秘人已经爬到第二名了，851分！马上就追上孤狼了！他才只用了半天时间啊！” 经由提醒，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猎杀榜”。 这个榜单是随着每一期情报更新的。 此刻，“孤狼”虽然凭借时间积累，仍旧处于第一，可却已然摇摇欲坠。 第二名的位置，则是被一个猩红色的“问号”占领。 “按照这个速度，怕是明天中午，孤狼就要被挤到第二名了。”有人神情复杂道。 同时，用眼角余光看向酒吧角落的一个披着皮甲，独自饮酒的猎人。 诡异的气氛中，那道身影放下酒杯，拿起武器，不发一语，默默推开了木门。 在一些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毅然踏入漆黑的雪夜。 “啪嗒。” 一片风雪吹入室内，落入炉火中，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整个房间的空气也愈发浑浊。 …… 当夜，猎人们夜宿于此，当第二日清晨，天地明亮，风雪消止之时。 他们才纷纷从地上、角落里爬起来，活动着躯体，拿起武器，准备进入山峦。 也就在这个时候，“猎人之家”的房门猛然被推开。 一个负责传递情报的进化者神情漠然，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对“接待员”道： “最新消息，孤狼死了。” …… 荒野猎人们终究还是错判了。 事实上，没等到中午，这位最强猎人就因为在某片危险区内与猛兽搏杀，身死，消失在了榜单上。 有人说，孤狼是在寻找那个神秘人的路上，被猛兽偷袭致死。 也有人说，是他连夜猎杀高等级变异兽，力竭而死。 没人说得清楚。 这个名字也很快被遗忘。 总之，在这个清晨，在林拓的第二份“战绩”还未送抵这里的时候，他就成了为猎杀榜上最顶部的名字。 林拓对此一无所知，假使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意。 他对此唯一的知觉便是…… “为什么三方人都在向我这里聚拢？” 山脉深处，某地。 林拓借助着休息的闲暇，将意识切换回本体，意外发现： 南部的“燃火公司”，北部的“灰山集团”，以及中部零散分布的，少数荒野猎人，都极为默契地派出队伍，改变了行进方向，朝着他所在位置赶来。 气势汹汹，隐隐的，呈现出一个包围圈的模样。 林拓自然不清楚，是自己的力量已经引发了三个势力的极大忌惮，并成功打破了此地均衡的势力格局。 原本商定好的三家分地，彼此竞争。 结果突然闯进来一个强大而陌生的掠食者，很自然地便引发了三大势力的“同仇敌忾”。 没有太多的交流，三势力便默契地同时出手，尝试围杀林拓。 意图将这个意外的变数抹杀。 没有人想，多出来个人争夺秘玺。 “注意到我了？因为担心我和他们抢东西，所以暂时联手绞杀我？” 虽不知具体情形，但林拓大概也能猜出对方思路。 “他们来了，怎么办？你打不过这么多人的，他们的枪炮太多。” 花溪小脸煞白，毫无血色，此刻，她已经看到了从左右以及身后呈现包围姿态的敌人，而前方又是凶悍的猛兽。 这是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林拓再强，终归也还是人，不可能在几千条枪线下脱身，而她，怕是也要死在这里。 “怕什么，打不过就躲。”林拓语气平淡道。 “躲？咋躲？”花溪瞪大了眼睛。 “恩……这样，你过来，抱住我，别撒手，不然等下掉下去我可来不及接住你。”林拓想了想，忽然说。 花溪一脸茫然，全然没听懂的模样，只是懵懵懂懂地，被林拓拉过来，头埋在他胸口位置，双手环住林拓的腰。 “抓牢，我带你飞。” 确保了牢固，林拓眼含笑意地望着两侧群山，涌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军队，轻声低语。 与此同时，双眼神采黯淡，抽离意识回归本体。 “切换！”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俯身站在沙盘旁，眯着眼睛，将手探入沙盘，落于群山之中，并控制分身带着花溪一起跳到了掌心。 “正常情况的确是逃不开，可爷会飞啊。”心中嘀咕着，林拓朝着群山吹了口气，迅速抬手。 …… 大西洲，群山之巅。 当“燃火公司”、“灰山集团”以及“浮游末日”的人终于锁定了包围圈中的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脸上还未现出喜色，便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只见，一阵无来由的暴风雪陡然降临，遮蔽住了他们的视野。 风雪中，有人模糊注意到有两个黑点一闪而过。 数息之后，风消雪停。 白茫茫大地之上，还哪里有林拓的身影？ 群山一静。 足足数息之后，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目标……目标……消失了！！！”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四十一章 尘封之地 目标消失了。 这一刻，随着一阵无来由的风雪，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消失无踪。 在风雪的掩盖下，很少有人注意到两人离去的路径，即便有，也无法阻拦。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种维度上的欺负人。 沙盘外，林拓的手也并未抬起抬高，在脱离包围圈后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将分身与花溪放下。 随后切换意识返回内部。 …… …… “安全了。”当花溪再次听到林拓的声音，她才松开手，睁开双眼，然后讶然地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区域。 从她的角度，方才只感觉耳边狂风呼啸，然后脚下似乎踩在了一片怪异的“土壤”上，身体似乎短暂地抬高，又降落。 恩，就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进行了一次挪移。 这当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花溪眨眨眼，看向林拓，想问什么，但终归还是闭了嘴，只是眼中的疑惑与好奇更深。 林拓同样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道：“好了，我们继续。” …… 西部山脉并不大，因此，几个小时后，林拓的踪影就再次被人捕捉到，结合此前的“消失”，有人猜测，或许这同样是一种异能。 恩，一种可以在一定距离内传送的能力。 “可真的有这种能力吗？”很多人生出类似的疑惑。 毕竟，进化者中虽然有一定比例会衍生出超凡能力，但大多都与身体有关，更像是某种器官功能的进化。 比如有人嗅觉极强，有人视力极好，有人可以感应气候的变化……传送这类性质的异能，着实太罕见。 不过这些疑惑似乎也并不重要。 浮游末日的猎人们只知晓，三大势力的包围彻底失败，神秘强者的评级，也被调整为了从未有过的ss级。 而这次失败，也并未令废土本土势力放弃，反而是愈发坚定了击杀林拓的决心。 然而令他们无比困惑的是，那个神秘人似乎拥有某种预知能力，每次，都提前近乎完美地躲开了他们的包围。 或者提前离开，或者开启“传送”，几次折腾下来，不仅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拖延了三家的探索进度。 从而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向大西洲深处推进上。 并有些心情复杂地发现，因为林拓的扫荡行为，解决了大量强大的变异兽，他们的探索进度竟然也快了许多倍。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略显讽刺的事。 …… 在这样奇异的气氛中，又是一天过去。 林拓仍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淬体、进食，当他再次击杀了一头雪熊，登上一处山峰，竟发觉前方再没有了敌人。 晦暗的天空下，下着小雪。 视野前方，是一片凌乱的山谷，再前方，则只剩下最后一座山峰。 背景，则是一望无际的，暗沉沉的大海。 那是无尽海。 那里，也就是这片大陆的尽头。 “我们竟然来到了大陆边缘……”被厚厚的棉衣包裹，背着步枪的花溪有些震撼地望着大海，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海洋。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座山，应该是个实验室。” 林拓用瞄准镜望了一眼前方，发现那山峰顶部，脚下，腰部，都有明显的人类造物痕迹，尤其是顶部，明显是报废的大型天线。 “应该是了，传说中，疯皇帝就是在无尽海边，最后一座山中，开启的灾变。”花溪神情复杂道。 短暂的沉默，林拓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连续搏杀，淬体，积累的疲惫感，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 …… 通过“传送”，两人只用了十几秒钟，便来到了“大西洲实验室”外。 这座实验室的入口在半山腰处，是一座半封死的大门。 当林拓带着花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孤独地站在那堪称宏伟的大门外，两人彼此都沉默了下来。 实验室的大门异常简朴，没有什么挂牌装饰物，只有一座白玉雕像，被安置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当年爆炸时，遭到了波及。 雕像拦腰截断，上半身倒在雪窝里，还保持着握紧教鞭的姿态。 这是“林圣”的雕像，只不过雕像的面部位置，被刻意打磨，消去了五官。 这几天来，通过花溪的讲述，林拓已经知晓，在自己当年离开后，池国国君曾为自己塑像，传承百年。 直到后来，新朝疯皇帝在生命最后几年，通过强硬的手段，强行毁掉了国内所有雕像，并禁止任何人缅怀圣人。 却没想到，反而是在这里，竟然还保留了一尊。 “他是想让我亲眼目睹这场实验么。” 林拓凝视着自己的雕像，心中升起这样一个猜测。 摇摇头，抬手将这雕像彻底打碎，林拓上前，强行撬开了那扇金属大门，其本身已经濒临垮塌，稍稍用力，就扯开了一条缝隙。 “进去看看。”林拓道，旋即率先走入其中。 穿过了一条走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宽敞的实验大厅映入眼中。 三十年过去，这里竟仍旧保持着旧时的模样，只是那一台台仪器，线路都已损坏，显得锈迹斑斑。 部分区域更有坍塌迹象。 花溪小心翼翼地跟着，打量着四周，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吓得她低呼一声。 “应该是当年死去的研究人员。” 林拓看向地上的枯骨，神情低沉地说。 这些死去的人骨散乱地分散在大厅内。 从痕迹判断，这里似乎曾经爆发过一场骚乱。 林拓难以猜出，当年这里发生的细节，但从那些枯骨死去的姿态看，显然痛苦不堪。 “他们应该是最早被辐射影响的人类了。” 林拓心中轻叹，不知为何，面对这些毁灭了整个文明的罪人，他却生不出多少愤怒，只是心头沉重，表情默然。 又向前走了几步，林拓的目光终于落在地上的一副有些特殊的骸骨上。 他身上穿着独属于皇家的明黄色外套，因为山腹中环境的缘故，竟然仍保留着当初的色彩。 这副人骨看上去应该属于老人，正坐在墙边，头顶的位置，是破碎的，可以望到大海的“窗户”，此刻，甚至还能听到静静的海浪。 干瘪的手中，正捧着一个墨绿色的金属盒子，底部连着几条腐烂的线缆。 上面写着“引爆器”的字样。 显然，这就是死去的疯皇帝，一手终结了池国数百年统治，建立新朝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帝王。 “咔哒。” 当林拓走近的时候，大抵是因为地面震动的缘故，疯皇帝的骨骸陡然晃动，破碎开，再也无力支撑坐姿，手里的盒子也跌落在地上。 一个墨绿色的，古朴方正的印章从骸骨中，咕噜咕噜滚在了地上。 林拓的目光投了过去，眼神一动。 从上面的字迹判断出，这赫然便是那枚所谓的，可以影响他人精神的超凡物品：秘玺。 这东西，果然在这里。 只不过，其表面赫然浮现无数裂痕，边角破碎，略显黯淡，似乎，在当年的事件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林拓想了想，伸手将其拾起。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当他接触到这枚奇异印章的时候，视网膜中，衍化沙盘的虚拟面板自动弹了出来。 上面出现了一行从未见过的字样：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林拓一怔，越发好奇，衍化沙盘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解析。”心中给予了一个念头。 虚拟面板上，当即出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进度条。 【解析完毕】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灌入了他的脑海，那是衍化沙盘对秘玺的分析报告： 属性：自然矿石超凡物品（疑似因以太潮冲刷，改变自身结构，获取灵性，从而拥有一定特殊能力的物品） 评级：低等 状态：严重损坏，濒临破损 能力：通过消耗以太，可以影响周边十米范围内生命的精神，产生类似催眠的效果，持续时间、影响人数等与消耗以太数量动态相关…… 负面效果：将对持有者造成一定精神影响，例如放大执念、偏执、丧失理智、疯狂……不建议长期使用…… …… “你……你怎么了？”实验室中，见林拓捏着秘玺发呆。 花溪脸上浮现担忧的神情，犹豫了片刻，上前，尝试呼唤道。 “啊，没什么，”林拓回过神，递给小姑娘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看着手中的秘玺，语带感慨，“我就是……有点意外。” 第四十二章 全世界向我开枪 实验室中。 林拓握着这枚布满裂痕的超凡物品，心中情绪复杂。 根据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这东西似乎是某种因“灵潮”冲刷而自然诞生的奇物，原理不明。 若是要做个类比，大概相当于天地之间自我孕育的一方妖物，只不过，它没有生命，是死物而已。 从根源上追溯，其之所以诞生也与自己采集以太的行为有关。 能力方面，与传说类似，的确可以影响生命的精神，不过限制条件也很多。 无论是范围、还是同时被控制的人数，亦或者是催眠的持续时间……等等，都有诸多限制。 考虑到其效果，其显然成为了疯皇帝的统治工具。 略微联想，就可以知道，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件物品操控议会的议员，从而强行推动某些政令。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劳民伤财制造湮灭弹，却没有真正动摇他的统治。 也能解释，这些研究员为何会甘心共谋毁灭世界。 相比之下，更令林拓注意的，则是秘玺的“负面效果”。 “将对持有者造成一定精神影响……放大情绪……陷入疯狂……” 咀嚼着这段信息，林拓心中一凛。 此前，他一直有些疑惑，觉得疯皇帝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虽然，在沙箱外，地球的真实历史上，也出现过许多疯狂的统治者，其某些操作更是毫无逻辑，令人叹为观止…… 但，一位以一己之力推翻大池王朝的帝王，再怎么疯狂，总该对自己的江山有些留恋才是。 可结果却是如此干脆地就毁掉了，偏执的可怕。 现在看来，这其中未必没有“秘玺”的功劳。 “恩……如果我猜测没错，疯皇帝最早得到它后，应该是频繁利用其帮助自身维持统治……毕竟新朝初建，想要迅速安定下来，并不容易…… 在使用过程中，他的精神逐渐被秘玺的负面效果污染，心中原有的一些情绪被放大……变得越来越偏执。 最终才酿成惨剧……” “或者说，他在催眠其他人的时候，也早已被自我催眠，却并未意识到。” 想清楚这些，林拓心中一叹，心中对秘玺的好奇也冷却了不少。 如果说此前，他还想着将其取走，日常使用。 那么在了解其负面效果后，这个心就淡了。 “呵，其实以它的破损状态，本来也没法再使用几次了……” 按照衍化沙盘的分析，这东西已经严重破损，恐怕最多再使用个一次两次的，也就废了。 “不过它也不是全无价值，起码，在它毁灭前还是可以帮我做一些事，只使用一次，也不会对我的精神造成污染，处于可以承受的范围。” 林拓摩擦着秘玺，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进入沙盘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情况，然后好做下一步决定，淬体只是附带的。 这几日，通过观察，他也在思考该如何处置沙盘。 任由其慢慢恢复，不知要多久，并且，林拓渐渐也不大满足1号沙箱的面积了。 三十万平方公里，听起来很大，但对一个文明来说，实在是太过狭小。 他舍不得的，是这里的生命。 是的，通过观察，林拓近乎惊喜地意识到，这些人拥有庞大的成长潜力，而他们却不自知。 尤其是那些进化者。 要知道，就在三十年前，他们，或者他们的父辈还只是基因序列正常的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 可仅仅过去了几十年，这片土地上诞生的生命却开始拥有了种种超凡能力。 即便这些能力还很“基础”，还很“简单”，可却意味非凡。 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懂“食气法”，是纯粹自我进化出的能力，是极为珍惜的“新物种”！ 做一个比喻，就像是实验室、培养皿里偶然诞生的，各方面极优秀的“种子”…… 是从那些畸形的同类中，经过严苛的环境，层层筛选，活下来的珍贵的“基因种子”。 这其中存在极大的偶然性。 林拓高度怀疑这与所谓“湮灭弹”的奇异“辐射”有关，或许，还与以太存在某种神秘关联，就像是这枚“秘玺”的出现一样。 秘玺与这些进化者，都是1号沙箱独特的发展历程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新事物。 一旦毁掉，将沙箱推倒重来，还能衍化出进化者么？ 不确定！ 所以，林拓一直在想，该怎么将这些人保留下来，然后改造环境。 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给进化者更好的生存条件，扩大族群，极有可能诞生一些有趣的，可以为他所用的事物，比如“异能”。 从情感的角度来讲，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与林拓一样，有血有肉的人类，并且，还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同样需要慎重对待。 这也是他此前被三大势力包围，却自始至终，没有选择杀死他们的原因。 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进化者，是这片废土上的精英。 舍不得！ 因此，林拓一直在想，该怎么将他们保留下来，心中也拟定了一些方案，不过始终还有些，无法解决的，细节上的问题。 可如今，这枚“秘玺”却给了他一个灵感。 “或许……好好利用下它的剩余价值，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林拓心中低语，开始在脑海中推算方案的可行性。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他神情微变。 通过切换意识，他赫然发现，在这座山峰之外，靠近大陆的方向。 三大势力竟然已经通过他扫荡出来的路径，赶了过来，即将逼近实验室。 “啧，还真是跟屁虫一样。” 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林拓有些无奈。 “啊，有人来了！” 这时候，无聊之下跑到门口望风的花溪也注意到了这点，惊呼道。 林拓将秘玺收起，折身，径直走向大门。 穿过了长长的隧道，从高大的金属大门缝隙中走出，寒风迎面吹来，天空中，大雪飞扬。 在金属大门前的平台上，花溪正紧张地抱着步枪，见林拓走出来，才稍稍吐出一口气。 “你看！他们在那！” 花溪抬起短短的胳膊，指着前方道。 林拓举目望去，便见，跨过皑皑白雪覆盖的低谷，在不远处的群山之巅，正涌出密密麻麻的人影。 南部、中部、北部……三大势力的所有精锐近乎同时赶到。 一起到来的，还有那些进化者组成的军队中的无数枪支，乃至大炮。 是的！ 大炮！ 晦暗的天光下，林拓清楚地看到了那些军人们努力将一门门小型的，类似迫击炮的东西推到山巅，调整炮口，尝试对准自己所在的孤峰。 还有人扛着一种，看起来类似rpg的武器。 这些，都是他们从山脉废墟中找到的。 大西洲曾经是整个帝国最大的武器制造基地，研发基地。 因此，这里从不缺这些。 此刻，当“燃火”、“灰山”与“末日浮游”的掌舵人们发现自己的目标已被林拓捷足先登，秘玺极有可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即便明知道林拓拥有某种类似传送的能力，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暂时联手，举起武器。 “他出现了！他果然已经进去了！” 燃火公司所在之地。 那名模样略显阴柔的首席执行官正死死盯着前方的孤峰，眼神中，满是忌惮与恐惧。 联想到传说中那枚秘玺的恐怖力量，更是令其心下一沉。 “就算是异能，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短时间连续释放，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得掉？” 浮游末日的背后老板竟然是一名穿着黑红衣袍的中年女人，此刻，神情严肃地说。 却更像是自我安慰。 北部。 灰山集团的掌舵人，那名头发灰白的中年人脸色沉如死水，望着那座孤峰，以及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只是简短地吐出命令： “调整炮口，准备轰山！” …… …… 孤峰之上。 眼看着密密麻麻，无数士兵同时抬起枪炮，瞄准自己所处之地。 花溪声音有些慌张地说： “我们赶紧走吧，传送离开！” 然而，林拓却只是摇了摇头。 花溪一怔，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小小的身躯一颤： “没办法传送了吗？你的异能没法连续使用吗？” 说完，她一下子慌张起来，伸手就去拉林拓的衣服： “那我们赶紧去实验室里躲躲，他们一时半刻轰不开山壁！” 然而林拓却是一动不动。 “不用，我们就站在这，哪也不去。” 林拓表情平静地说，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笑意。 花溪茫然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迷惑。 可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身旁这个青年的强大与神秘，闻言，竟然也就真的安定了下来，不再紧张。 只是靠的离林拓更近了些，脸色苍白，忽然想到什么： “啊，难道你想使用那枚秘玺的力量？” “秘玺的确要用，可是，却不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林拓笑着冲小姑娘挤了下眼睛，然后面对着全世界的枪口，扬头，看向暗沉沉的天空，轻声说道： “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说着，他眼眸中神采陡然黯淡，于这一刻，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安然躺在藤椅中的林拓缓缓睁开眼，旋即不急不慢地抬手，拿起了一件早已放在桌上的物品。 那是一只碗，一只晶莹剔透，仿佛没有半点杂质的碗。 这是他不久前，用分身去阳城市区采购食物，顺便在一个礼品店买的。 记得，店员说，它叫“琉璃盏”，纯粹无比，没有半点花纹，象征着最纯粹的心灵。 此刻，林拓将“琉璃盏”拿在手中，缓缓起身，看准了沙盘中，西部山脉，那座毗邻大海的孤峰，微微一笑： “这样就可以了吧。” 说着，他随手将那只透明的碗罩在了沙盘中，那座孤峰之上。 …… …… 雪山中。 数千只黑洞洞的枪口与炮口已然瞄准了孤峰上的人影，然而，就在无数颗炮弹飞向孤峰的前一刻。 高远的天穹中，浓云骤然翻卷，沸腾！ 一只无比巨大，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仿若自外太空飞来，破开这片世界的天空，轰然落下，将那座万众瞩目的孤峰，稳稳地，罩在其中。 下一秒。 无数炮弹、焰火飞上天空，划过优美的抛物线，掠过破碎的大地与深谷，坠向那无比壮观，无比美丽，也无比坚实的“护盾”之上。 群山于此刻被照亮。 一枚枚炮弹于琉璃盏的外壳处炸开，没有荡起任何一丝涟漪，只是照亮天空，落入人眼，仿佛一场盛大而绚烂的焰火。 孤峰上。 已然陷入呆傻状态的花溪只觉自己颤抖的手被按下，耳畔回响起林拓温和的声音： “你看，这样就好了。” 第四十三章 大迁徙 轰隆隆…… 随着一团团火光自琉璃盏外壁上爆开，这片尘封了三十余年的山域陡然热闹了起来。 三大势力近乎同时开火，尤其以“燃火公司”与“灰山集团”的火力最为盛大。 一枚枚炮弹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一同化为火光与尘埃。 伴随着的，还有数千条枪支射出的子弹，宛如****，可惜，却根本无法撼动那放大了无数倍的“琉璃盏”。 没有人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随着第一轮轰炸落下，山巅的炮手们停下了填入炮弹的动作，密密麻麻的进化者们也松开了扣下的扳机。 群山在短暂的轰鸣声后。 陡然，陷入沉寂！ 随着天空云絮翻卷，人们震惊地发现，整座孤峰都已被一层极为厚实的，仿佛由某种水晶材质构建的屏障所笼罩！ 而他们预想中，足以摧毁目标的热武器，却竟无功而返。 寂静。 整片山峦于这一刻，都陷入了难以言喻的静谧之中。 进化者们敬畏地望着那庞大的难以理解的防护罩，只觉一阵窒息，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仿佛已然做不到。 “这……这难道……也是他的……异能？”浮游末日幕后老板，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大脑中，一片空白。 “燃火公司”与“灰山集团”的众多高层，同样为之失声，全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异能？ 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以至于，一时间，竟没有人能做出什么应对。 甚至有一部分进化者，慌忙跌坐在地。 山风呼啸，随着攻击的休止，天空又暗了下来。 寒风卷过大地，令林拓以外的其余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站在他身旁的花溪，也同样如此。 她愣愣地盯着前方，透过琉璃盏，看向有些模糊的人们，久久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她才终于回过神，扭头想要说什么，却只听林拓淡淡道： “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转身重新返回了实验室，并径直来到了那扇靠近大海的“窗子”旁。 一跃而下，沿着山岩几次起落，来到了琉璃盏与海面之间的一道缝隙前，旋即，切换意识，将手中的秘玺传递给了本体。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当林拓缓缓将右手从海洋上收回，当即召唤虚拟面板，切换为“观察模式”。 旋即找到沙盘中的离山武馆，小心地垂下手掌，将那一粒几如尘埃的“秘玺”抛入演武场中。 旋即，他起身推门而出，片刻后返回，手中便已经多了一枚古朴印章。 “事不宜迟……这片废土无论是否要放弃，总归要先将上面的生灵转移出来，然后才好处理……” 林拓将沙盘切换回废土，站在一旁，神情认真。 是的，他准备利用这一枚秘玺的力量，让整片大陆上的生灵主动从庇护所中走出，方便他对其进行转移。 “按照分析报告，这枚秘玺的影响范围最多只有十米，呵，如果是在沙盘内部，十米范围能覆盖的人就太少了……可如果拿到外面呢？” 林拓用目光丈量了下书房中摆放着衍化沙盘的长桌，十米范围，足以覆盖整片大陆！ 至于数量限制，从沙盘外部进行操控，目标的体型缩小了许多倍，对应的催眠难度也同样随之缩小。 当然，即便如此，巨大的数量仍旧不是秘玺本身拥有的以太可以支撑的，好在林拓可以为其持续注入以太，供给消耗。 “希望可以行得通。” 林拓低声自语，旋即将秘玺持握于手中，悬于沙盘大陆之上，默默按照解析报告中描述的激活方式尝试开启。 下一秒，便只见，那枚陈旧而古朴的秘玺缓缓亮了起来。 仿佛，有一轮太阳自玉石内部被点亮。 与此同时，林拓也在意识层面与这件物品建立了联系，旋即俯身，于阴云之上，故作威严地开口诵道： “此方世界即将毁灭，世间生灵当往大西洲去，共赴新大陆。” 与此同时，林拓手中秘玺光芒大盛，荡开一道无形的波纹，将这话语中蕴藏的意志扩散开去。 …… …… 与此同时。 沙盘中。 三十万平方公里废土之上，无数生灵，都于这同一刻，停下了手中忙碌的事物，亦或者从睡梦中惊醒。 愕然抬起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穹。 并听到了，那略显模糊，却无比威严盛大的天音。 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那卷过整片大陆的“波纹”成功催眠，下意识地遵循着这句话的指令，走向室外，走向荒野，走向大西洲。 …… 矿山镇。 一处露天矿场中，无数流民正裹着单薄的衣服，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叮叮当当，开采矿石。 中心位置，那名穿着破旧夹克，下身是工装裤，手中拎着一根马鞭的“镇长”正在几名打手的簇拥下，在工地上巡视。 不时呼喝，抽打偷懒的流民。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向天空，便见头顶浓云翻卷，仿佛沸腾，云层之上，更有一个模糊而威严的声音缓缓回荡： “此方世界即将毁灭……” 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镇长”浑浊的眸子陡然失神，仿若梦呓。 在他身边，无数流民也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那些肮脏、粗糙、麻木的脸孔上，浮现出迷惑的神情。 “啪嗒。” “咣当。” 镇长抛下了马鞭，打手扔掉了步枪，流民矿工卸下了箩筐，抛下了铁镐……所有人仿佛梦游般，看向大西洲的方向。 …… 黑石城。 燃火公司势力范围内的一座大型基地内。 无数沉睡中的人们于这一刻睁开双眼。 耳畔中，回荡起那来自遥远天穹之上的声音。 旋即双目失神，缓缓爬起，下意识整理背包，带上最珍视的物品，推开门，汇入街上的人群。 偌大黑石城中，无数人走出家门，汇入人流，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没有交流，没有阻拦。 所有人，包括黑石城的守卫军，都在“催眠”的力量下，主动打开城门，带领着人们，踏上荒野，向着大西洲的方向迁徙。 …… 不只是人类。 旷野上，一群荒野狼从密林中涌出，为首的强壮的灰狼王扬起脖颈，耳朵高高竖起。 它听不懂人类的话语，但却于这一刻，被林拓声音中蕴含的意志侵染。 从而仰天发出一声呜咽的狼嚎，带领部族，朝着大西洲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它身后，无数变异野兽也都纷纷从密林中钻出，跟上了迁徙的队伍。 它们其中有不少都是天敌，然而，在“秘玺”的力量下，却压抑住了捕猎的本能。 …… 类似的一幕，于这一刻，在整片大陆各地上演。 无数人类、变异兽，纷纷在那覆盖三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精神意志下，结成滚滚的洪流，跨过冰冷的荒野，朝着大西洲进发。 乃至于在遥远的海洋中，都有部分鱼类被波及，整个族群从无尽海中跃起，奔向陆地，蔚为壮观。 …… 大西洲。 群山之中，“燃火”、“灰山”与“浮游末日”的进化者们亦于这一刻，听到了那源于苍穹之上的声音。 相比于普通人，这些进化者的精神意志更强，因此，受到的影响也较弱。 甚至一些强者，只是短暂的眩晕，旋即，便挣脱了催眠效果，骇然地望向高空。 “此方世界即将毁灭……世间生灵当往大西洲去……共赴新大陆……” 听到那威严而陌生的声音，群山之巅，无数进化者心灵险些失守。 一些胆小些的，更是干脆跪倒于地。 这一刻，无数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样一个名词： “神灵！” 是的，饶是文明倒退，关于旧时代的许多事仍未断绝，此方世界的人们都还记得，这个世上，是有神的。 事实上，在当年大灾变开启，爆炸焚毁大地之时，便有无数人曾祈求神灵降临。 然而，无论如何祈求，他们都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后来，废土上的幸存者中渐渐流传一种说法，那便是疯皇帝的举动触怒了天神，因此，这片土地便也成了神弃之地。 却不曾想，就在今日，他们再度目睹了只有天神才能拥有的伟力。 这一刻，即便没有受到影响，这些进化者们仍旧纷纷抛下了武器，敬畏地望向天穹。 即便是一些高层尝试阻拦，却也无法逆转大势。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秘玺”中蕴藏的以太早已在开启后的几秒钟便消耗一空，林拓只好将自身以太注入少许，才支撑完毕整个过程。 等确认席卷整片大陆的催眠成功，林拓这才停止了以太的输送，“秘玺”陡然黯淡下去，表面浮现出更多的裂痕。 “还好，消耗的以太并不多。恩，催眠的效果应该持续不了太久，但也已经足够了。”林拓俯瞰沙盘大陆，心中暗道。 事实上，倘若只是为了迁徙人类，即便不动用秘玺，只是伪装成神灵，应该也可以做到，最多只是麻烦些。 但问题在于，林拓不只想带走人类，那些经过辐射变异的野兽，他同样不打算放弃。 因此，借助秘玺的力量，便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世间生灵，尽可能多保留一些吧……毕竟，我和老皇帝不同，我可不是疯神……”林拓摇头低语。 说完，他忽然愣了下，重新审视了下自己方才这句话，眼神微变，看向手中那枚秘玺的目光愈发忌惮。 “负面效果么……果然，这东西留不得。”林拓神情微冷，右手用力，那秘玺便彻底粉碎，毁灭，化为一团再无超凡的残渣。 随手将玉石粉末抛入无尽海，林拓闭目凝神片刻，这才重新看向沙盘。 第四十四章 飞来的大陆 “废土生命已经开始转移，但以他们的速度，想要抵达大西洲实在困难，路途中怕是都要死去不少。” 书房中，林拓俯瞰着沙盘大陆。 从城市、森林中涌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黑点聚集在一起，仿佛一条条漆黑的河流，亦或者像是一只只箭头。 从不同的方向，笔直朝着大西洲进发。 “恩，还是要帮助他们进行转移。” 林拓暗暗思量，想了想，他转身从书桌上抽出一张崭新的打印纸，旋即用小刀裁切成合适大小的纸条，之后捏起一只，小心地将其放入沙盘之中。 …… 废土。 中部荒原之上，人类与动物交织于一处的庞大迁徙队伍正在冰冷的雪原上跋涉，天空中，还有一群群飞鸟掠过。 相比于那些野兽、进化者，在这队伍中，流民显得格外艰难。 他们缺少足够抵御寒冷的衣物，更加缺少食物，不少人身体虚弱或残缺。 起初还能勉强跟上队伍，但渐渐的，便力不从心，甚至有人就此倒在队伍中。 “我们距离大西洲太远，根本无法支撑抵达。”队伍中，有一部分进化者受到影响较小，仍旧保持着正常思考的能力。 此刻，看到队伍中渐渐落后的人类，不禁担忧道。 “啊！快看！”突然，队伍中有人惊呼。 仿佛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一幕。 人们当即抬起头，望向前方。 便见天空中云絮滚动，骤然，一块无比庞大，模样古怪的大陆自天空中落下，稳稳地落于迁徙队伍前方，与冰冷的荒原完美贴合。 “是天神？” “这难道就是……新大陆？” 人们不禁生出这样的念头，结合不久前覆盖整片大陆的“法旨”，这俨然是神灵的手段。 相比于人类，那些智慧更低的野兽们根本没有多做思考，便保持着奔跑的姿态，涌上了那片由纸张构成的“陆地”。 人类见状，也不敢耽搁，纷纷争先恐后爬上了那温暖，粗糙而泛白的奇异之地上。 沙盘外。 林拓等了一阵，确认这一支转移队伍已经爬满纸张，这才将其捏起，让手保持稳定，并缓慢地挪移向大西洲群山。 纸上承载的生命数量虽多，但重量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上升产生的震动当即引得纸条上无数生命跌倒于地，露出惊恐的神情，下意识地呼喊起来。 一些爬在纸条边缘的人类，更是死死抓着脚下陆地的凹凸，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渐渐缩小的废土。 旋即，他们又发现，脚下的“陆地”在飞升到一定高度后便不再上升，而是飞速向西平移，下方的山川、河流仿若幻影，飞快向后退去。 “看！那是旧京都！” “那是大莽山！” “无光城！” 人们惊奇地以这从未有过的视角望着大地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地标，也望着那破败而贫瘠的废土。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吗。” 队伍中大部分人类，尤其是流民，从未离开其所生活的地方，对远方的幻想只存在于“荒野猎人”的只言片语中。 他们知道，这片土地并不好。 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很糟糕。 他们知道，这里是被神灵遗弃的废土。 但是，直到这一刻，当乘坐这片由白纸架构的陆地，俯瞰大地，他们才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何种模样。 “很多年前，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四季分明，不像是如今，冬季占了一年中的大半……那时候，那些废墟还是一座座鲜活热闹的城市。 市民们有的在工厂做工，孩子在学校中读书，人生病了，受伤了会去医院，获得治疗…… 年轻人们追逐着时尚，恋爱中的小伙子和姑娘身上的衣服每天都不重样……” 纸条边缘。 一名从旧时代活到如今的老人蹲坐在“地上”，稀疏花白的头发随风抖动。 事实上，他如今只有不到五十岁，可废土恶劣的环境却令他苍老的仿若古稀之年。 他望着那飞快向后倒退的世界，浑浊的双目中流淌出稀薄的泪水来： “那时候，我还是帝国飞行员，嘿，那可是顶好的职业，前景光明，很受女孩子喜欢，直到灾变……什么都没了。” 旁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愣愣地看一眼大地，又看一眼老人，脸上布满了迷惑。 作为出生于废土时代的流民，他完全无法理解老人口中的那个“旧时代”，只是觉得，自己干瘪的身体内，尚且年轻的血液在涌动。 不断地涌入大脑，让他只想呼喊，只想欢呼。 “哇……啊……” 于是他终于欢呼了起来，引动更多流民，一起呼喊了起来，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高呼，又为何哭泣。 在这呼喊声中，脚下的大地隆起了一座座洁白的山峰。 那是西部群山，他们已经抵达了大西洲。 旋即，脚下的“陆地”开始下降，缓缓的，朝向大陆边缘的一片巨大的山谷中降落。 人类、动物惊恐地呼喊着，互相抱在一起，盯着那不断逼近的山川，以及那即使在阴云下，也仍旧烨烨生辉的“琉璃盏”。 “快看！” “天啊，那是什么？” “散开！快躲开！” 地上，山巅，“燃火公司”、“灰山集团”以及“浮游末日”的进化者们刚勉强回过神来，便看到了那从天而降的奇异陆地。 更看到了，其上密密麻麻的，无穷无尽的人类与野兽。 这一幕太过惊人，以至于不少凶悍的进化者都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着，仓皇躲避。 然而很快，所有生灵都意识到它们的担忧是多余的。 那只无形的，操控着整片“陆地”的手是那般轻柔，谨慎，甚至“温暖”地将他们放在了山谷之中。 …… …… “他们在叫喊什么？”沙盘外，书房中，林拓小心地将这第一批迁徙队伍放在群山之中，旋即才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方才就担心手抖，连呼吸都屏住了。 “算了，先不管了。”摇摇头，将心中小小的疑惑抛下，林拓从桌上再次取来一张纸条，然后盯上了另外一支迁徙队伍： “第二波就是你们了……啧，看来还有的忙呢。” 第四十五章 打造一座中转站 一个小时后，林拓感觉自己严重低估了大转移的工程量。 从大陆各个角落中涌出的生命那么多，即便抛开体型过小的动物，也是个庞大数目。 并且，它们出发的速度也不尽相同，个别区域，也不适合放置纸张。 因此，足足忙活了好一阵，他才终于将视线中的生命依次通过这种方式转移向西部山脉。 这个过程并不是连贯的，比如将一些批次带走后，还需要等待剩下的生命重新聚拢起来。 利用这个间隔，林拓又顺便做了另外一件事。 …… …… “如何清除核污染？” 打开笔记本，连上网络，林拓在搜索引擎中尝试输入这个问题，进行检索。 恩，无论塔克大陆是否还要保留，辐射污染都是必须想办法清除的。 “湮灭弹”大概率与“核武器”原理上并不相同，但林拓不清楚技术细节，假使了解，大概也看不懂……因此，也只好检索类似的词条，寻找灵感： “清除核污染的方法：物理法、化学法、电化学法、物理一化学联用法、微生物清除法、焚烧、超级压缩法……铲土去污、森林修复……”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回答，林拓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所以……这说的是啥？ 看不懂啊…… 林拓有些无奈，又通过搜索以及阅读文字细节，好一阵，才大概弄清楚。 恩，刨除那些不适合的，说白了，最简单的就是将沙盘里的突然挖出来，换上新土，相当于改天换地，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消除污染。 “不过这样一来……我挖出来的废料往哪放……” 林拓估摸了下，这么大个沙盘，里面的物质就算缩小了那么多倍，也能装满他的小推车几次了。 都是被污染的，有辐射的物质，总不能随便在离山上挖个大坑埋了吧？ 谁知道这种污染是什么性质的？会不会影响附近环境？ “谨慎起见……还是用时间来消磨吧。” 略作思考，林拓合上电脑，有了决定。 在他看来，最稳妥的方法，便是利用时间，让沙盘中的植物们慢慢净化整个沙箱，直到彻底恢复。 若是正常情况，这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光，可沙箱自带时间加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恩……那就这么办，不过时间加速是依照沙箱内文明复杂度调节的，这个复杂度涉及到方方面面。 将人类转移出沙箱或许还不够，或许，可以对废土上的建筑物、设施进行一次清除……降低复杂度……” “另外，之前我忽悠他们世界即将毁灭，总得兑现才行。” 琢磨着这些，林拓推门而出，不一会，带着两样东西回来。 第一样是个水桶，里面已经装满了清水，这是他准备用来清洗废土，并兑现“世界毁灭”诺言的工具。 当然，暂时还用不上，暂且将其放在一旁。 至于另外一样物品，则是一个鱼缸大小的盆栽。 是的，盆栽！ 这东西不是林拓的，而是他已经逝去的外公的，算是一样比花盆稍微“高级”些的室内摆设。 此前一直扔在武馆院子里，本来已经有些破败了。 但前几天林拓清扫的时候，又给它养护了下，擦净了脏污，搬到了卧室里，当花盆养。 传统盆栽大抵分两种，一种是山水盆景，一种是树木盆景，他这个是后者，整个花盘很是不小。 正中心，则是生长着一株造型古典，颇有东方韵味的，形似青松的植物，林拓也认不出是什么，只觉得挺好看的。 “想要清扫废土，首先要将人类和那些动物迁移出来，在新大陆未成型前，必须给他们一个暂时的居住地，或者，称之为中转站。” 林拓将盆栽放在书桌上，仔细观察。 他准备将西部山脉中的人类与动物，暂时迁移到这只盆栽中。 花盆的面积自然无法形成一个独立生态，但短时间安置它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林拓可以供给它们食物，这样，更不需要太多土地了。 “恩，不过眼下这样可不行，花盆里的土壤颗粒比人都大……贸然转移……肯定不合适，必须将盆栽进行一些改造…… 恩，底部可以照旧，但起码，表面的一层，不能这么粗糙……” “怎么改呢？铺一层纸？或者保鲜膜？”林拓思索了一阵，眼眸忽然亮起： “对了，差点忘了，后院还堆着不少沙子呢。” 不久前，林拓着手制造1号沙箱的时候，曾经用铲子清空了整个塔克大沙漠，将那些沙子用推车倒在了后院。 因为衍化沙盘规则的缘故，那些沙子取出后，细小如尘埃，反过来想，这些格外微小的沙子，在沙盘内的人类眼中，刚好就是正常的砂砾大小。 如果拿来铺设花盆，最是合适不过。 林拓也不耽搁，当即去后院取来了一些砂砾——大部分都已经被风吹散了，好在量够大，还剩下一些。 小心地将花盆上层的土壤取出，扔掉，换上沙子，并压紧，这样一片足以安放废土生命的土地就算建成了。 至于盆中的那株观赏树木，林拓想了想，仍旧选择保留。 “恩……总感觉却了点什么。”盯着书桌上的花盆看了一阵，林拓忽然醒悟，“水，食物我可以进行放置，但水的供给就没那么方便……”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 林拓干脆在花盆中，那棵树下挖了一个小坑，然后随手拿过来一瓶矿泉水，将瓶盖拧下，放入其中，并将边缘掩埋。 随后，尝试在瓶盖内倒满清水，考虑了下需要转移的动物的数目，林拓又多安放了几个瓶盖。 “这样应该可以了……” 等做完这一切，林拓满意地吐出一口气，这才扭头将沙盘中剩下的迁徙队伍转移到西部群山。 等视野中再无迁徙队伍，林拓向西部群山望去，只见，原本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上，已经铺满了人类与野兽。 催眠效果尚未消失，因此，它们聚集在一起，也未厮杀。 因为数目太多的缘故，彼此体温散发出来，竟然改变了这里的气温，不少积雪都已融化，也没那么寒冷了。 仔细看去，“燃火”、“灰山”以及“浮游末日”的进化者们更是极为自觉地，开始主动组织流民聚集，与那些变异野兽分开，占据了几座山头。 等待“天神”后续的指引。 如此之多的生命聚集于一处，发出的喧闹声，传到高空，让林拓都无法忽视。 “看样子，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林拓巡视了下大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拎起了地上的水桶，尝试将大半桶清水灌入沙盘。 这片土地污染太重，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 于是，就在这一刻，西部群山中的人类与鸟兽，猛然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压抑。 他们只看到，东方的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云雾翻卷。 旋即，天空仿佛破了一个洞，无穷的“雨水”倾泻而下，宛如天河降世，轰然落于大地，令整片大陆都隐隐震颤了起来。 原本嘈杂的山峦陡然于此刻静谧。 所有生灵都齐刷刷望向东方。 “我们的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第四十六章 都末日了，你还在等 “我们的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无数人心头升起，整片山峦都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静默中。 这一刻，无论是进化者，亦或是流民，都生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来。 有不舍，也有期待。 在过往的日子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曾深切地憎恶这片土地。 辐射毁灭了大部分人的健康，艰苦的环境令任何生命都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活下去。 可当此刻，目睹天空破碎，无穷雨水落下，倒灌，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他们又生出一种不舍的情绪。 说到底，这里终归是故乡。 另一方面，“天神”重新出现，并许诺要带他们迁往新大陆，这又无疑是绝大多数人都为之渴求的。 “轰隆……” 雨水撞击大地，无数建筑物被冲垮，淹没，荒原上积雪融化，树木倒塌，天空中，雷鸣阵阵，闪烁无数电光。 这片国度上，最后一点文明的痕迹都被淹没于水底。 天翻地覆，一派末日景象。 所有人类与变异兽，面对这样的天威，都惊恐地身体颤抖，愈发畏惧，生不出任何反抗心。 …… “哗啦啦……” 不知过了多久，整片大陆都已经被水淹没，只剩下一些地势较高的山峰，仍旧伫立于水平线之上。 西部山脉便是如此。 离山武馆中，林拓将水桶送回院子里，然后下意识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徐徐吐气： “恩，威慑力应该足够了。” 淹没大地一方面是为了降低社会复杂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显示“天威”，方便后续对这些生命的管理。 “接下来，就是转移。”林拓略作思考，终于还是将那只大盆栽抱在手里，然后短暂地放入了“隔离罩”中，又取出。 “沙……”极细微的声响中，在隔离罩的“杀毒”效果下，盆栽中的一些小虫于这一刻死亡，而那株树却并未受到影响。 旋即，林拓将盆栽放在了安置沙盘大陆的长桌一角。 要知道，沙箱并非占满了整张桌子，在边角位置还是保留了一定的空间，之所以将其放在此处，林拓是想要借助衍化沙盘的力量，避免一些问题。 事实上，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实验，他发现，在整个沙盘周围，除开那层紧紧贴合于沙箱范围的“隔离罩”。 在稍远的一些的位置，也就是这场长桌外部，还存在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它从林拓第一次激活衍化沙盘时便存在，按照某种难以解析的复杂规则，将沙盘与外部隔离开。 一方面，将一些可能误入其中的飞虫、颗粒阻隔，同时，又对林拓主动放入其中的物品不做阻挡。 这也是林拓对沙盘内说话，必须要靠近的原因，因为一旦离开那层无形的屏障，他制造的任何声音，都不会干扰到沙盘内部的运行。 此外，也似乎正是这层屏障的存在，导致只有林拓这个“宿主”才可以看到沙盘，并对其造成影响。 在其他人，或者摄像头的视野中，根本无法看到衍化沙盘的存在，更别说对其进行干预。 “为了避免可能有的麻烦，还是将盆栽放在屏障内比较安全，这个位置也不会对沙盘内部进行干扰。” 默默将盆栽放好，林拓又转身拿起了几根木筷，以及一只勺子，这都是刚从厨房找到的。 “呼，那就先从动物开始转移吧，趁着催眠的效果还没有解除。” 林拓心中自语，将手中的勺子探向西部山脉。 …… …… 废土，西部群山中。 天上的暴雨已经停止，大地上，却已是一片汪洋。 气候的变化引起了更大的风，吹得山巅的人类只好抱团，趴在地上，防止跌落。 “新大陆尚未开启，此界生灵，当先往中转之地去。” 天空中，雷鸣般的，无比威严的声音再次落下，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只从天而降的奇异“飞舟”。 不知由何种材质构成，轰然落下，充满压迫力，散发出毁灭版的气息。 人类还好，知晓这是神灵的力量，因此还算镇定。 可那些听不懂话语的变异野兽却只是一片惊慌，却根本不敢反抗，四肢瘫软，躺到了一片。 此前的时间，随着大陆生灵转移至此，各个种族，已经进行了一次分化。 就像是人类面对大灾之时，会本能寻找同类一样，其余变异兽也在本能驱使下，各自分开，这倒是大大方便了林拓。 人们只见那奇异的“飞舟”缓缓落于远处的一座山峦之间，能被林拓催眠的野兽虽然智力比不上人类，但在自然界中，也已经算是懵懂开智。 有了此前“白纸大陆”的“演习”，没等林拓强行驱赶，它们中的一些头领，便率先爬进了勺子，旋即，整个族群也跟随着头领进入其中。 “起。” 林拓小心地抬起勺子，然后将其带出沙箱，放入了不远处的“盆栽”内。 “恩……为了防止之后争斗，食肉、食草动物也要进行分隔。”林拓心中自语，将手边的一支木筷横着放入花盘，人为分隔区域。 并通过切换意志，用分身判断不同猛兽的类别。 于是，废土上的人类便看到那架神秘的“飞舟”不时出现，带走一部分生灵，过一阵，便会再次重返。 通过调控，林拓将花盆划分为几个区域，比如食草动物都放入一片区域，将人类单独划入一片区域。 食肉动物，则按照天敌关系，多次进行划分——得益于他这几日在废土猎杀变异兽，以及与花溪的交谈，在分类这件事上，林拓可谓得心应手。 “恩，这样划分应该可以了，每一个区域都享有一片水源……起码短时间内，可以安然无恙。” 反正这里只是个中转地，林拓琢磨，最多把他们圈养个几天，然后就会转移走。 “那么，最后转移的，就是人类。” 安置好了变异兽，林拓松了口气，相比之下，具有智慧的人类最方便处理。 当“飞舟”再次降落之时，群山之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类，在三大势力的组织下，竟然已经排好了队伍……让林拓不禁有些暖心。 “多懂事啊……” 感慨中，废土十数万人类，也成功被转移进入“中转之地”。 …… …… “这，这就是神灵所说的，中转之地吗？” 当废土人类自“飞舟”中走出，踏上了这片奇异的天地，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类似感慨，并仰起头，好奇地打量这片天地。 “这里的天空……好奇怪……” 人群靠前的位置，燃火公司执行官茫然地仰头，感受着那高远的，难以形容的高空，以及那不知从何处照射而来的光线，心中满是惊诧。 盆栽相比与房屋终归是太小，更何况是他们。 因此，饶是竭尽所能，也无法看清书房中的景象： 就如同地球人类单凭肉眼，根本感觉不到地球的弧度一般。 他们可以感受到光线，却看不到太阳，花盘的边缘对他们而言，已经是遥远的地平线。 更不要说房屋的细节了。 “老板！您快看！前面有好大一棵树！”浮游末日队伍中，一名实力不俗的进化者瞠目结舌地望着前方，惊呼道。 旁边，那位执掌着整个组织的中年女人同样表情震撼。 只见，在正前方，天地之间，竟然伫立着一株比山峰还高的巨树，遮天蔽日，绵延出的枝干，几乎挡住了大半天空。 “边界之外，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天地之中也……” 这位老牌进化者望着那高大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巨树，不禁念诵起古籍记载的传说。 “难道，这里就是‘边界’之外？神灵居住之地？” 类似的念头也浮现于其余人类脑海中。 毕竟，即便是废土时代，也仍旧保留着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 人们很清楚，脚下的土地，绝非他们熟悉的世界，再结合历史上，有关于“边界”与神域的传说。 做出类似的推倒便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暂时停留的土地吗？” 一只木筷边缘，灰山集团的掌舵人缓缓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了一把温热的黄沙，任凭其自指缝间流淌而下。 作为一位感知发达的进化者，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片土地，没有污染。 身躯略显颤抖地站起身，这个中年人抬目远望，视线中，便出现了那“巨树”下方的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此刻，已经有靠近的人类奔跑到大湖边，跪倒在干燥的沙土之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点，尝试饮用，旋即目光发亮，起身高呼： “这是一级水！不，比一级水都更加纯净！” 要知道，废土上，大部分水源都有不同程度的污染，极为难喝，且富含毒素，而经过多次蒸馏的一级水只有一小撮人类才负担得起。 可这里，却有满满一片湖泊。 听到这呼喊，无数流民奔跑到湖畔，然后发出发自肺腑的欢呼声。 那声音盛大到饶是林拓，都无法忽视。 “又在喊什么啊……”摇摇头，林拓收回视线，检查了下盆栽，确认没有出现乱子，并默默记下了时间。 准备等忙完这些，再安排投喂食物。 反正随便投喂点什么，估摸都够他们吃很久…… “恩，应该都转移干净了吧。”移开目光，林拓确认般俯下身，开始检查西部山脉，并确认都已转移完毕。 荒芜的山脉中，只剩下琉璃盏还安静地扣在地上。 随手将琉璃盏拿走，林拓正打算收回分身，忽然愣了下： “好像还差了一个人……” 意识切换。 下一秒，林拓仍放在山脉中的分身眼眸恢复了神采，他四下望去，只见雪山中空荡荡一片，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折身走向孤峰，很快的，林拓便再次返回了那座实验室大门外。 这里的风雪未曾融化。 阴暗天空下，冰冷的金属大门外，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安静地坐在雪地里，抱着怀中的步枪。 望着死寂的世界，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花溪…… 林拓愣了下，赶忙快步攀爬过去，来到小姑娘身后，于是，那抽泣声愈发清晰了起来。 “为什么哭啊？”正抱着胳膊抹眼泪的花溪正悲痛着，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她愣了下，小小的身体一颤，旋即猛地转回身来，瞪大了泪眼： “你……我……我以为你抛下我了……” 林拓哑然，走过去，缓缓蹲下，伸手擦去这小姑娘脸上，即将结冰的泪珠： “你刚才怎么不走？琉璃盏又没有彻底封死这里，四周都是有很大缝隙的。” “吸溜……”花溪狠狠抽了下鼻涕，然后强忍着委屈，道，“你……你说的，要我在……在这，等你的。” “……” 林拓沉默，片刻后，无奈笑了笑，揉了揉小姑娘凌乱的头发，微笑道： “是啊，所以我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他……他们呢？”雪山之巅，裹着厚而破旧的棉服的花溪强忍着，将眼泪憋回去，双眼通红，沙哑着嗓子问。 林拓知道，她指的是那些人类和动物。 “正如你所听到的，他们已经前往中转之地，暂时安顿下来，不久之后，将会迁往新大陆，那里……恩，起码会比这片废土好很多。” 林拓坐在她旁边，安慰，解释道。 花溪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就那么怔怔地盯着他，片刻后才说：“这……这些，和你有关对不对？” “恩，”林拓并未否认，却是在花溪继续询问前，说道，“先不提这个，好吗。” 这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见小姑娘点头，林拓继续道：“那别哭了，我这就送你和其他人汇合。” 然而听到这话，花溪却忽然沉默了下来，猛地伸出右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神情复杂： “你去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中转之地，你也去那里吗？” 林拓沉默了下，终究没有选择说谎，解释道：“或许还会去一趟，或许不会，我说过，我来自远方，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所以……” “所以你去哪，我去哪。” 花溪突然很认真地说，攥着衣角的手也更用力。 林拓愣了下，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花溪真正想说的话。 “你想和我走？”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去中转之地，亦或者还没有成型的新大陆，而是和林拓走，也就是，去往沙盘之外的世界。 虽然花溪脑子里根本对此缺乏概念，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本能地对林拓产生了依赖性。 作为废土上的独行者，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在过往的日子里，时刻紧绷，努力活着，直到这几日，被林拓绑来做向导，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全”。 不用担心猛兽，不用思考旅途，不用忍饥挨饿，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这都是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 因此，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层面，她已经形成了对身边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强烈的依赖感。 如今，就连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都即将毁灭，便愈发对前方充满了恐惧。 如果说，左右都要去往一个新世界，那么，如果能继续跟在林拓身边，总是好的。 “恩……虽然我也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有些力气的，干活也麻利……” 花溪点头，声音很低地说，有些缺乏底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无礼，并且，倘若说在废土上，自己还可以仗着经验、见识有一些价值，那么，等离开这里，自己还剩下什么可以用以支付的东西？ 听话？一些体力活？ 总觉得，就没什么优势…… 因此，她忐忑地说出内心想法之后，便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旁边的林拓却陷入了思索。 他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拒绝，然后将对方送往中转之地，再等几天，新大陆架构好，再一并搬移过去。 可看着对方紧咬的嘴唇，他短暂地迟疑了下，然后思考其将其带出去的可行性。 从技术角度是没问题的，他早已试验过，在几亿年前，曾还从沙箱中带走过一头“大象”。 问题在于其他方面。 比如总要安排住处吧，家里贸然多住一个人……唔，武馆的房子很多，别说一个花溪，一堆都住得下。 比如身份档案缺失……恩，离山武馆本来就极偏僻，平常根本遇不上人。 这年头，只要不进一些需要验证身份的场合，没有身份……似乎也并不耽误什么，只不过是多养一张嘴。 至于衍化沙盘……那东西早和他的本身绑定，其余人根本看不到，更无法触摸，因此，多个人，也不会影响这方面。 相反的，好处竟然还不少。 比如自己独居，日常很多事都缺个人搭把手，也能聊聊天解闷。 打游戏可以组队，吃火锅也有个同伴……因为沙盘的存在，他不可能和现实中的朋友住一起，而花溪……只要说清楚，可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还有，以后如果沙盘又出了什么问题，有个助手的话，也不用每次都亲力亲为，像是抓个俘虏，盘问消息，完全可以交给花溪。 甚至于，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废土这种事，一旦沙盘文明达到某个阶段，自己是否可以设立个观察站？ 好及时了解情况，对“运行日志”进行补充？ 有个助手的话…… 还有……武馆。 虽然他已经开始着手，培养社会的修武风气，但在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可能公开收徒。 起码，在他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无惧地球任何势力之前，不能把武馆开起来，否则，别的不说，光是人多眼杂，就很麻烦。 就算未来条件允许，合适的学生也未必好找。 那么……是不是可以先拿花溪练练手？ 就他们两个人，先把武馆偷偷地开起来？ …… 林拓越想越觉得合适，眼睛也越来越亮。 “起码，可以先暂时试一试，如果不成，再把花溪送回沙盘。” “恩……不过还要想想，怎么和她解释两个世界的关系，以及我自身于其间扮演的角色……” 林拓越想越出神，好一阵，都没说话，直到花溪实在憋不住了，才鼓起勇气，道： “如果实在为难的话……那你就当我啥都没说……” “可以。” “哈？” “我说，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可以。”林拓犹豫措辞道，旋即，就看到小姑娘整个人眼睛陡然明亮了起来。 那张苦成包子样的脸上，也有笑容绽放。 他赶忙补充道：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我答应！”花溪跳起来，道。 林拓噎了下，表情有些无奈：“你这样，别人给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嘿嘿，我不值钱的。”花溪一脸骄傲。 林拓揉着额头，叹道： “总之，等下你抱紧我，我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无论你看到什么，心里有什么疑惑，都暂时不要问，我先……带你转转。” “恩！我听话的！” 说着，花溪在林拓的要求下扔掉了身上的枪械丹药，然后挂在他身上。 “准备好了吗？” “恩！一号飞行员花溪准备起飞！” 林拓轻笑了下，最后看了眼前方已化为汪洋的世界，闭上双眼。 “意识切换！” …… …… 离山武馆，书房中，林拓小心翼翼将花溪与分身捧在手心，然后操控虚拟面板，切换为“观察模式”。 光影变幻，沙盘之上，已然幻化出了阳城。 此刻，天色刚蒙蒙亮起，东方，初升的太阳冒出一个弧度。 林拓心念一动，利用衍化沙盘的能力，尝试将分身，连带着其接触的花溪与物品一起融入手掌中，进而实现透明状态，避免被人观察到。 这才小心地将两人放入离山武馆天井，即，宽阔的演武场中。 …… “你在这等我一下。”演武场上，林拓对一旁的花溪道，旋即径直推门，进入了书房。 不一会，将分身纳入体内的林拓，穿着一身清爽的夏装推门走出，来到花溪身旁。 “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了。”林拓微笑着说。 旋即忽然心有所感，与穿着厚厚棉衣，裹得粽子一样的花溪扭头看向东方。 太阳蓦然跳出地平线，无穷的，灿烂的，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整个世界。 花溪呆愣愣地，手脚无处安放，沉默片刻，脱口赞叹： “好美的太阳。” 第四十八章 我不是神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对这轮悬挂于头顶，亘古长存的火球，都早已司空见惯，以至于习惯性忽略它的美感。 可对于从小自废土长大的花溪而言，它真的很漂亮。 演武场上。 林拓闻言沉默了下，然后清咳一声，将目光从东方收回，说了句跟我来，便带着花溪进入卧室。 简单演示了下卫生间里用具的操作方法，说道： “你先洗一洗，这边眼下是夏天，很热，我给你找件衣服，恩，我家里也没适合你穿的，等下带你出门买一套。” 林拓说完，就扭头走开，将浴室留给小姑娘。 花溪则遵循着他的要求，虽然一肚子好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等林拓走了，才小心地将身上厚且肮脏的棉衣一件件脱下来，钻进了浴室，生疏地拧开了喷头。 “哗……” 听到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林拓无声吐出一口气，打开衣柜，找出了以前买的，还没穿过的短裤。 又挑了条最小的衬衫，拎了一双拖鞋。 “先凑合一下吧。”低声嘟囔着，林拓将衣物放在浴室门口，说，“衣服放这里，等下你出来换上。” “奥。” 听到回音，林拓转身返回书房，看了下盆栽，确认里面暂时平静，这才放出分身，换掉了羽绒服，走回卧室，将本体仍旧留在书房中。 “我洗好了。” 当换上了夏装的林拓重新走入房间，就听到了花溪的声音，旋即，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凌乱的头发湿漉漉的。 上半身是松垮垮的衬衫，下摆将短裤都快遮住了，双脚踩着林拓的拖鞋，搓的发红的脚趾紧张地扣紧。 林拓先是愣了下，旋即皱紧了眉头，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花溪竟然这么瘦小。 虽然在废土里，就知道她个头不高，但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最多显得有些矮胖。 直到眼下，剖开了那一层层旧衣服，林拓才终于发现，花溪竟然是那么的瘦……骨架也小小的，明显是饥饿所致。 大概是感受到了林拓目光的变化，花溪明显愈发紧张。 足足过了好几秒，林拓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将手中的鸭舌帽与太阳镜递给她： “这个也戴上，等下我带你……传送到附近的城市里走走，记得，这里的语言与你所知的并不相同，规则也不同。 所以多看，少说，有什么不懂，低声问我。” 叮嘱了一番后，林拓才带着花溪通过衍化沙盘，直接“传送”到了阳城商业街附近的偏僻小巷。 …… “滴滴！” 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小巷中走出，整个城市的喧嚣，汽车声、人声……便扑面而来，将花溪整个人淹没。 此刻正值天明，是早高峰，街道上车流密集，行人匆匆，沿街的店铺纷纷打开，整个城市骤然苏醒。 这一幕幕，几乎撑满了花溪的眼睛，让她目不暇接。 只能一边死死地跟着林拓，一边瞪圆了眼珠，竖起了耳朵，竭力去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理解这个世界。 “城市……” 这个名词，花溪并不陌生。 就比如矿山镇附近的黑石城，她就曾去过好多次。 那里也有商铺，街上也有车辆和行人，在她原本对世界的认知中，黑石城，就已经是很“繁华”的地方了。 可与眼下，自己身处的“城市”相比，两者几乎不属于同一种概念。 那些只被燃火公司掌控的，如非必要，绝不会动用的车辆，在这里，竟多到看不过来，模样更是古怪而多样。 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更是令她本能地战栗。 而相比于这些，对她冲击最大的却是人类。 是那些街道上行色匆匆，打扮各异，却无一例外拥有正常外形，高高大大的人类。 要知道，在废土上，进化者的数量并不多，更多的，还是佝偻、畸形或者有种种病变的流民。 而这里，却似乎根本不存在这些。 那些人，操着她同不懂的语言，忙碌着，亦或者拿着一种巴掌大的奇怪物件戳戳点点。 偶尔有人看过来，目光也没有废土人的凶恶，且很快挪开。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他们……都是进化者吗？”行走中，花溪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询问。 “并不是……事实上，他们都是普通人。” “他们……好像不认识你？” “是啊……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但他们的确不认得我，我在这个世界里，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他们身上为什么没有武器？难道这里没有战争吗？” “当然有。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两人就这么沿着街道缓缓行走，不断地提问、解答。 花溪的问题，也越来越复杂，也更令人难以招架： “那个男的为什么穿裙子？还有……丝袜？” “……个人爱好吧。” “那个女的，身上为什么有条尾巴？” “呃……主人的任务罢了。” “？” “咳咳，行了，先闭嘴，跟我进去给你买身衣服，你别说话，装哑巴。”林拓强行终止了话题，然后领着一脸疑惑的花溪进了商场。 用了些时间，在店员略显怪异的目光中给小姑娘买了几套换洗衣服，然后林拓逃也似地走出来，朝着附近公园方向走去。 顺便调查了下“青灵吐息术”的普及情况。 这几天一心扎在废土中，也没精力关注阳城。 偶尔通过衍化沙盘查看，发现修炼的人数在最初两天的高峰后，开始断崖式下跌，不过后来，又开始缓慢增长。 逻辑也很清晰。 最早，出于好奇等因素尝试的人肯定多，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天赋，在几次练习，没有显著效果后，自然就不会再尝试。 只有那些天赋较好的，切实得到了正向反馈，才会坚持下来，并向亲朋好友传播，类似口碑发酵，形成缓慢增长的效果。 放在整座阳城来说，修炼的人数，还是很有限。 “不能急，从事物的发展规律来看，只要还在增长，迟早会引爆。” 林拓从公园里转了一圈，成功发现了两个在长椅上打坐，疑似修炼吐息术的老人，然后满意地离开。 接着又带着花溪坐上公交车，绕着城市毫无目的地走，帮助她适应，也教导一些常识，总的原则，就是学会低调。 这样一直逛到了中午，两人在商圈找了家自助餐，狠狠吃了一顿，按照林拓的话来说，就是： “这家店里的东西，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只要别撑坏了就行，你这么瘦，需要补充营养。” 而听到“随便吃”这句话，花溪眼珠子都快红了。 一边吃，一边发动异能，消耗食物修补身体上的暗伤。 一顿饭吃下来，不仅是体内原本积攒的许多小伤悉数痊愈，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了。 当然……还是很瘦。 这个不属于伤势，只能慢慢来。 …… 考虑花溪需要时间消化认知，在吃完午饭后，林拓就带着她返回了离山，没有用“传送”，坐的汽车，方便认路。 等两人下了车，拎着采购的日用品，穿过小镇，来到了离山脚下，饶是林拓都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看到山上那座建筑了吗？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今后你也住这。回去我给你买个网课，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这样以后出门，也方便交流……” 两人拎着大包小裹，沿着山路，顶着夏日的太阳，林拓边走边说，花溪边走边听。 反正周边也没旁人，说话不用那么小声，可以肆无忌惮些。 而就在两人即将走到武馆外的时候，一直沉默听着的花溪突然说： “我现在能问那个问题了吗？” 林拓愣了下，旋即轻轻叹了口气，说：“问吧。” 他当然明白，花溪想问的是什么。 并且这一个上午，他也想清楚了怎样回答。 “所以，你是神灵吗？”花溪认真问道。 山道上。 林拓抬手擦了擦汗，感受着从太和山脉中吹来的风，坚定地摇头，坦然道： “我不是神，我只是个运气比较好的普通人。” 第四十九章 海洋生命 今天并不算太热，从莽莽太和山脉中吹来的这一缕风更是意外的爽快。 当林拓说出这句话，他整个人都都仿佛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自己是神么？ 这是个很有趣，也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说前段时间，林拓还未认真思考，那么，从打他动用秘玺，催眠整片大陆那一刻起，他终于不得不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倘若以是否创造生命作为“神灵”的定义，那他显然不是。 即便是他开辟了一片供给生命繁衍的土地，但生灵的衍化自有其规律，最多只能算盘古，算不上女娲。 如果以力量强大与否来论断，那对于沙盘中的生命而言，他无疑是的。 他的呼吸是狂风，他的咳嗽是雷霆，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松让整个沙盘世界倾覆，毁灭，也可以将一切推倒重来。 问题在于，他如何看待自己。 这很重要。 在操控秘玺的时候，林拓曾自嘲，说自己与疯皇帝不同，他不是疯神。 说出这句话后，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悄然被秘玺的“负面效果”影响，将他内心隐藏的一些念头进行了放大。 也直到那时，林拓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身潜意识中，竟然已经有了自居为神的念头。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念头。 林拓很清楚，自己真实的力量最多只相当于一个影视剧版本的武林高手，放在玄幻仙侠题材里，最多才踏上修行路。 对沙盘生灵的威慑，也完全源于衍化沙盘这件神秘物品。 他就像是一个游戏的维护人员，看似可以利用权限对游戏内的人物生杀予夺，但终归，只是个借助外力的普通人。 一个真正的“神灵”，显然是不应该将权威与力量建立在外力之上的。 那就像是无根之水，一旦无法认清定位，迷失在这种虚幻的统治快感中。 假以时日，即便没有秘玺，林拓也可能演化为“疯皇帝”，最终走向毁灭。 类似的例子，现实中实在太多。 几乎每年都有一些普通人在网络上意外蹿红，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天，就能获取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想象的财富，名气…… 而这些人中的许多，也都因此而迷失，飘飘然，身败名裂。 如流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坠落。 在骤然获得“力量”后，能守得住本心，认清自己，这本就不易。 为了引领沙盘文明发展，林拓可以去“伪装”神灵，便宜行事。 但他很清楚，自己决不能真的自居为神。 肆意行使自己的力量。 否则，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逐渐性格扭曲，继而遭到反噬。 甚至于，林拓都有些怀疑，自己将花溪带出来，是否潜意识中，也有借此来警醒自己的念头。 看到花溪，他就能清醒地意识到，沙盘中的人类与自己并无本质的不同，并非是地上的“蚂蚁”，而是活生生的个体。 以此，来避免自己陷入类似“疯皇帝”的境地。 …… 这些念头和思考一直藏在心底，直到此刻，面对花溪的询问，他才终于确凿无误地说了出来。 而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林拓心中一动，身体骤然一暖，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气从他体内溢出，彻底消散。 心底灵台，尘埃尽去，明净如初。 这一刻，林拓只觉自己的“心境”仿佛得到了一次不可见的“晋升”。 …… “普通人？”山道上，花溪自然不清楚，就在方才，林拓身上发生的变化。 她只是疑惑地反问，旋即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是普通人。” “唔……或许吧，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 林拓笑了下，一边走，一边将想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他终归还是没有告诉花溪关于“衍化沙盘”的事。 只含糊说，是自己意外获得的一种“异能”，一种可以穿梭时空，并施加影响的能力，恩，意外的不难理解。 而花溪自始至终也只是认真听着，眼神中，有意外，也有疑惑，但终归，最后都化为了信赖。 她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里面的逻辑，但她很确信，林拓这个“神灵”并不坏，更不“邪恶”……这对她来说，也就足够了。 “所以，你是个好神咯？” “都说了，我不是……哎，随你怎么想。”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那层无形的膈膜也渐渐消解，花溪看向他的神情，少了些敬畏，多了些亲切。 …… “好了，这间就是你的房间了，衣服被褥什么的，你自己收拾，然后好好睡一觉……消下食……剩下的事，晚上再说，我还有些事要忙。” 重新返回武馆，林拓将花溪安顿在自己隔壁的房间。 等目送小姑娘抱着大包小裹，挺着撑的圆鼓鼓的肚子进了房间，他才笑着摇摇头，重新返回了书房。 …… 书房中，将分身收入体内，林拓心情颇为不错地看向沙盘。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那只“盆栽”上。 带花溪逛街的时候，林拓抽空也“切换意识”回本体，对盆栽中的生命进行了投喂。 起初，林拓是打算给他们扔一根火腿肠，或者土豆什么的。 考虑到比例，足够他们吃很久。 但在脑海汇中设想了下，一群人看到一条遮天蔽日，如同太和山脉般庞大的香肠降落大地的恐怖景象。 林拓打了个寒战，觉得这未免太过可怕，最终只选择拿了些面包糠投下去。 虽然对沙盘生命而言，这仍旧大的可怕，但好歹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人类与食肉动物都可以吃，至于食草动物，林拓直接去院子里拔了一根草叶，扔了进去。 又添了些水。 “恩，看起来还挺欣欣向荣的嘛。” 站在花盆旁，林拓目光依次扫过几个分隔开的区域。 食草与食肉变异兽要么围绕在草叶、面包糠周围啃食，要么是在水面饮水，或者趴在树荫下休息。 也有少数精力旺盛的在捉对打架。 总体上，还是很和平的。 “事实证明，只要食物供应充分，这些大脑简单的动物也没那么残暴了。” 林拓不禁感慨，旋即又看向人类的区域。 相比于变异兽，人类已经形成了以三大势力为首的聚集群落，甚至开始利用那些携带过来的工具，搭建帐篷，建立秩序。 林拓喂食的时候，又公开“装”了次神灵，对人类进行了警告与安抚。 大概意思就是要他们暂时于此居住，勿生事端。 此外，也允许他们砍伐利用那株“景观树”，生火取暖，建造房屋。 “反正那么大一棵树，随便一块树皮，都够你们挥霍很久了。” 确认“中转之地”运转正常。 林拓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1号沙箱。 在出门的时候，他就开启了“时间加速”，几个小时过去了，整片废土，仍旧是一片汪洋，可那些浑浊的水，已然变得澄净湛蓝。 灰沉沉的天空，也已彻底恢复。 运行日志： 【……世界运行第七亿……年，洪水灭世，智慧生命转移离去……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又过了很久很久，湮灭辐射彻底消失，在大自然与漫长时光的共同作用下，污染消失，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整个大陆被淹没，这里变成了海洋生命的乐园】 “海洋生命？” 林拓检索了下运行日志，倒也并不太意外。 陆地生命要么被自己迁移进入中转之地，要么，被水淹没，因为自己注入的是淡水，大概也有不少海洋变异鱼类死去。 但终归，还是有生命可以活下来。 拨开天上云，林拓低头俯瞰沙盘，让自己贴近海面。 …… 1号沙箱内。 这里是无边无际的海洋。 整个世界，充满了原始气息。 目之所至，只有极少数的一些高山，仍旧暴露于水线之上，但终归也难以衍化出什么生命来。 不过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在那些高山，亦或者称之为“海岛”之上，阳光最浓的位置，竟然趴着一大片怪异的鱼类。 很慵懒的，似乎在晒太阳。 偶尔，还会翻个面。 突然，就在这一刻，天空扰动，一只无形而庞大的脸孔缓缓自天空落下，覆盖了整片海域。 也注意到了那些趴满了海岛的怪鱼。 “咦？这是什么玩意？” 那只无形而庞大的脸孔挑起眉毛，忍不住惊讶道。 第五十章 绿洲 沙箱中，海岛上。 林拓的声音宛如雷鸣般响起，那些慵懒的怪鱼当即吓[笔趣阁520.biquge520.me]得跳起来。 一部分靠近海边的，本能地连滚带爬，跃入水中，然后才探出头来，四下打望。 还有一部分大概是睡得太舒服，一个激灵爬起来，还处于懵逼状态，只是茫然地朝着天空望来。 这些怪鱼的体型与人类相仿，饶是经过淬体，林拓的视力已经远超普通人，又靠的这么近，也只能看个大概。 怪鱼们皮肤深蓝，下半身是细长的鱼尾，但鳞片却不多。 拥有两只“胳膊”，以及类人的头颅，没有头发，与林拓熟悉的鱼类大相径庭，看着极为古怪。 此刻，大概是感应到了林拓呼吸产生的热风，一群怪鱼更是叽叽喳喳地喧嚣起来，不过那显然并非语言，只是一种野兽般的呼啸。 “看起来……不像是高等智慧生命，是一种新颖的两栖类种族？” 林拓疑惑着，抬起身体，又仔细查阅了下“运行日志”，却也没有相关的记录。 可这些东西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太像自然衍化的…… 忽然间，林拓回忆起了花溪给他说过的一些“历史”。 据说，当初大灾变的时候，气候巨变，不少临海的城市都被淹没。 后来，曾有猎人声称，自己在探索海洋途中，遇到过一些形似变异人类的家伙。 那些生物可以自由地在水下生活，智力很低，无法与人交流…… 只不过，这也只是废土上的传说，毕竟，饶是三大势力，也不敢进入凶险无比的海洋。 “莫非……这种生命，是当年变异的人类衍化出的种族？”林拓不禁想到，旋即目光变得十分复杂。 倘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丧失智力，大概便是存活的代价。 如果任凭沙箱继续加速下去，或许，很久之后，这些变异种，会再度诞生智慧也说不准，也许，它们将会成为这片海洋新的主人。 “恩……那就将你们也迁往新大陆吧。”林拓略作思考，转身拿了一个废弃的鱼缸过来。 他准备将这个种族放入鱼缸，进行中转。 这样一来，既可以保存这个种族，给予他们继续衍化的机会，也不会耽误林拓的计划。 探入一根手指，轻轻搅动海面，那些怪鱼终于彻底回过神，惊恐地纷纷钻入海底，拼命逃离。 林拓则不慌不忙，将鱼缸整个扣入这片海域，然后轻轻翻转，将这些怪鱼的族群，以及周边整个海洋都纳入其中。 “鱼缸就放在盆栽旁边吧。”林拓用毛巾擦干净水渍，旋即将其稳稳放在一旁，又顺手捏了些面包糠撒入。 之后，他不再迟疑，拿了水桶，开始将1号沙箱中的积水抽出。 准确来说，是将他此前倒入的那些取出，经过净化，这些水已经没有了污染，而随着水线下降，那被浸泡了上万年的陆地终于重见天日。 看着，就像是一团淤泥。 过往的文明，便掩埋于地底。 …… “时间加速。” 调整好，整个沙箱便再次开始飞快地衍化起来，肉眼可见的，河床变得干燥，植物重新涌现，迅速向整个大陆铺开。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这片世界刚刚诞生时候的模样。 “恩，按照过往的经验，最晚明天，整个沙箱就会彻底恢复原本的地貌与生态。” 林拓对这个速度相当满意。 不过，在他的计划中，等此地绿化完成，他将放弃1号沙箱，关闭“隔离罩”，重新建造新的世界。 是的！ 他为废土生命寻找的“新大陆”，并非是1号沙箱！ 如果说，塔克大陆本身就是林拓摸索衍化沙盘规则的一次实验，那么，如今实验也到了终止的时候。 “三十万平方公里，对于一个文明来说实在太小……以太的上限也太低……是时候换一张更大的地图了。” 林拓目光清明，心中升起一阵期待。 在他的视野中，虚拟面板弹出，变幻，返回主页面，然后打开了商城按钮。 原本，这里只有一样商品，即，单价1000点以太的“观察范围”。 不过，就在不久前，林拓就发现，这里悄然上架了一样新的商品： 【创造范围：1000点/一百万平方公里】 视线挪过去，旁边自动弹出说明。 意思很简单，就是他可以消耗以太，购买创造模式下的土地面积。 只要1000点，就可以拿到足足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地！ 是塔克大陆的三倍还多！ 对比“观察范围”，同样的价格，只能买一万平方公里……更是性价比高到可怕！ 此前，从池国吸收来的以太也攒了不少，足够他购买几次，因此，很自然地生出了更换沙箱的念头。 技术上，实现起来也并不困难。 根据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林拓了解到，目前，整个沙盘只能同时支撑一个沙箱的运算。 即，每次只能开一个沙箱。 无法两个同时运行。 因此，想要换一行大地图，就只能将1号沙箱关闭。 关闭之后，衍化沙盘将会自动协调其与沙箱外的环境，进行匹配，之后，没有了“隔离罩”的塔克大陆，将会被转移到“观察模式”中。 是的，林拓通过创造模式覆盖的土地，在解除隔离后，仍旧不会失去，只是转化为与阳城类似的情况，仍旧可以观察，传送过去。 但也失去了对其进行时间加速的能力。 因此，林拓认真思索后，决定放弃1号沙箱，再造个2号沙箱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考虑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关闭的时间点。 如果现在就关闭，那么，等候在“宏伟之墙”外的人们，就会发现，原本的大沙漠变成了一片泥沼。 而如果等沙箱重新演化出文明，再打开，那么，当“宏伟之墙”消失，必然会爆发文明间的剧烈冲突。 林拓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无法完美解决这个矛盾。 所以，他计划等沙箱重新衍化出肥沃的土地，森林，之后再行关闭。 这样，一来，不会有文明间的冲突。 二来，原本的沙漠，变成了一片肥沃的绿洲，其蕴含的价值可谓无穷，无论是砍伐获取资源，还是耕种，都必将创造极大的价值。 当然，也不是没有负面效果，比如会一定程度影响气候，但这都是可接受的。 至于两个生态环境可能出现的病菌问题，衍化沙盘会在“协调”过程中解决。 “此前我用塔克沙漠进行试验，现在还一座绿洲出来，总算可以了吧。” 林拓梳理了下流程，轻声低语。 …… 收拾好沙盘，将废水倒入后山，时间也已不早，林拓又处理了下别的工作。 等他关闭电脑，伸了个懒腰，就发现西天边已经弥漫了火烧云。 “恩，花溪应该也睡醒了吧？”林拓低声自语，旋即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 …… 花溪的确早已经醒来，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怎么睡。 从打中午走近这个房间，她就一直在忙，虽然整个屋子也压根没多少家具，可她还是认真认真，将每一处角落都照顾到了。 铺床叠被，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件挂在柜子里，日常、洗漱用品摆在合适的地方，拿着抹布在洗漱台浸泡，拧干，擦洗窗子、清扫地面…… 这些再无聊不过的事物，她却做的极认真。 作为一名经常饿肚子的荒野猎人，花溪从来未曾拥有过自己的卧室。 偶尔幸运，发一笔小财，抛开购买食物，恢复伤势的花费，也就所剩无几。 在野外，她惯常住的是山洞、树上，诸如此类的地方。 回到聚集地，也是随便在废墟里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也就算很不错了。 至于干净的房屋，那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享有的。 因此，对于这间她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卧室”，她显得格外重视，就像是攒了很久的钱，买了双白鞋子，总是时时注意，不想它脏。 直到擦干净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才终于躺在了床上。 感受着崭新被褥的柔软与气息，以及身上那套舒服、漂亮的不可以思议的衣服，她望着天花板，整个人恍恍惚惚。 总觉得这不大真实，像是一个梦。 尤其……想到上午“参观”的那座“城市”所看到的种种，这种梦幻感越发浓郁。 “竟然有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彼此都不戒备，身上都不带武器……” “那么平整的路，还有花花绿绿的，模样古怪的车，底盘那么低……扔到废土里，准备都跑不起来。” “用小盒子，戳戳点点，就能随便吃的餐馆……不可思议。” 所见所闻，如同万花筒一样在眼前转，每一样东西，都那么新鲜。 想到以后就要住在这里，小姑娘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花溪？醒了没，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就听到院子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就来！” 她一跃而起，用最快的速度推门来到院中，便看到林拓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啥事？”她愣了下，问。 旋即，便见林拓严肃道： “拜我为师。” “？” 第五十一章 黑箱……不见了 “拜我为师。” 听到林拓这句话，花溪整个人都愣了下，完全没反应过来，演武场上短暂安静了下，林拓才又清咳了一声，道： “你住在我这，于情于理，总得有个名分。 正如你所见，这里是一座武馆，虽然因为一些现实原因，此前只有我一人住……你来了，那就算我这第一名学员…… 另外，我也的确需要一名助手，帮助我处理一些事，而你眼下并不符合要求，所以，从这一点上，也需要进行培训。” 花溪懵懵懂懂地听着，虽然也不大懂，但总归点头答应就没错了： “那……我该怎么办？拜师的话，是不还得有个仪式……” 废土上，一些强大的猎人也会收徒，并且弄出一大套规矩出来。 “如果按照传统，的确是有规矩的，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也不喜欢那些破规矩，所以，仪式就免了。 恩，我本来想着给你做个登记，但你都没现实身份，也做不了……总之，一切从简吧。 叫一声老师、馆长，或者教官，也就行了。” 林拓斟酌着说。 他这也是第一次收学员，没经验。 花溪闻言眨眨眼，认真道：“老师、馆长、教官。” 啧……你这愣是叫出三个人的效果了。 林拓哑然失笑，也不在意，点点头，道： “恩，那现在你就算本门大师姐了，等晚些时间，带你出去再吃顿好的，庆祝下。不过现在还早，我先给你讲下训练计划。” 说着，林拓将手中的小册子递给了花溪，解释道： “这是你的教材，恩，一共两样，比较厚的，是一部拳谱，薄的，是一卷修炼心法，刚好一外一内。 修炼法名为‘食气法’，你暂时不用看，等晚上休息，再阅读，尝试就好。 至于拳谱，名为‘武祖化兵拳’，也是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除开修炼食气法外，最重要的任务……” 演武场上，林拓不紧不慢地叙述道。 这两样东西，也是他下午抽空准备的，花溪既然入了武馆，作为离山大师姐，掌握这两门“功法”也是职责所在。 一方面，算是自家传承第一次开枝散叶。 另外，日后花溪作为他的助手，免不了进入沙盘，负责处理、调查一些事，那么，足够的武力也是必要的。 而针对她个人，制定的“训练计划”，也着实耗费了林拓不少心血。 食气法不须说，可以全面提升生命，肯定是要练习的。 至于“化兵拳”，作为一门搏斗技击之术，若是按照传统的教授方法，学员第一步应该是锻炼身体，拉高体能。 在林拓看来，所谓的武道，说到底，就是一种格斗术，通过学习前人总结出的经验、技巧，最大程度地发挥力量，从而克敌制胜。 所谓的技巧，也只是为了弥补体能的差距。 如果一个人体能发达，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爆发力……等等都远超常人，那根本无需学习技巧。 所以，倘若是普通人，相比于学那些复杂的招法，还是努力锻炼身体更有效。 而花溪的情况比较特殊，她虽然瘦弱，但作为进化者，她的体能很强，力量虽尚有欠缺，但反应能力，速度，格斗能力等等，都堪称强悍。 问题在于，她没有接受过系统化的训练，手底下都是野路子……平常还好，可一旦遇上高手，短板就暴露出来了。 所以，针对她的情况，林拓给她专门制定了一套训练计划。 “体能方面，坚持练习食气法，同时合理饮食，等把身体长起来，力量必然会大幅增加。” “至于技巧，不要好高骛远，按照这拳谱上的套路，一个姿势，一个姿势地练。 怎么出拳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力量，怎么让身体更稳，不至于失去平衡，如何闪避最高效……这些我都会给你慢慢讲。 总之，你先把这套拳谱上的套路打熟练，把基本功补上。 然后我再教你具体的格斗技巧，等这些你都会了，再找地方实战。” 林拓总结道。 说起实战，他心中也不禁暗暗感慨，这一次废土之行，对他个人的武道提升也堪称巨大。 最早，林拓的体能并不太强，毕竟整日坐办公室，对着电脑，疏于锻炼，唯一的优势在于，从小被强行逼着学会了很多格斗技巧。 后来，绑定衍化沙盘，吸入以太，身体素质才随之爆涨，但实战经验却十分欠缺，而这次废土之行，却为他补上了这一层。 整个人的战力也提升了许多。 甚至，林拓发现，随着他淬体进度的不断提高，整个身体都二次发育了起来，比如身高，这段时间，他愣是又长高了数公分。 原本的衣服，都渐渐有些不太合身。 如果说刚淬体那阵，他只是中等身材，那么这几日过去，他体型都发生了许多改变，肌肉匀称，筋骨强健。 “呵，如果不看样貌，只看背影，身材，这才几天，就几乎判若两人。” 林拓心下摇头感慨。 幸亏离山僻静，又已经辞职，不然给同事看到，怕是要吓人一跳。 “恩……再过一段就好了，等青灵吐息术广泛传播开，即便被人发现身材变化，也可以将其归结于此。” …… 耗费些时间，讲述清楚训练计划，花溪也不耽搁，当即换了一套专门买的，宽松的衣服，回到演武场上，展开拳谱第一页，开始练习基础动作。 双腿展开，站成桩步，两臂松垂，运力腰背…… “右脚向外打开，大了，回收些，好。” “身体重心偏了，向下蹲……就这样，保持住。” “这个出拳方式不对，要这样，我给你演示下，看好。” 安静清冷的天井中，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落下，两侧院墙内，那一株株不知多少年岁的大树将光线切割成一缕缕。 清风席卷，拳风阵阵。 在这偌大的演武场上，林拓捏着一根树枝，充作教鞭，绕着花溪行走，不时矫正动作，摆出正确的姿势。 而作为武馆第一位学员，名义上的“离山大师姐”，花溪神情亦极度认真，小脸紧绷，目不斜视，动作一板一眼，尽全力做到最好。 就连额头流淌下的汗水滴入了眼睛，姿势也未有半点改动。 看到这一幕，林拓不由感慨。 虽然也有第一次练武，新鲜感的缘故，但花溪展现出的毅力仍旧让人赞叹，想想也是，在残酷的废土上活了十几年，什么苦头没吃过？ 这点训练，又算的了什么？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屋洗一下，为师带你吃饭去。”等红日坠下，夜幕降临，林拓才终于说道。 花溪这才浑身一垮，呼哧呼哧喘气，脸上却露出喜色来：“我还要吃自助！” “呃……今天庆祝，可以带你吃点好的。” “自助餐就很好了啊……”花溪认真道。 林拓无奈：“行吧……呃，不过得换一家了，不能做的太绝……” “？” …… …… 当晚，等吃饱喝足的两人心满意足，传送回离山，花溪径自回屋消化食，然后练习“食气法”。 林拓则照例检查了“盆栽”、“鱼缸”与“沙箱”，并着重看了下后者的衍化进度，表示满意。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当林拓起床，洗漱完毕，刚推门来到院中，便看到，花溪早已不知何时，已经扎起了马步。 “老师好！”见林拓出来，花溪动也不动，开口甜甜道。 “呃……学员你也好。” 林拓愣了下，总觉得对方这句招呼感觉怪怪的，想了想，叮嘱道： “虽然名义上如此，但眼下这里就咱们俩，平常叫名字就行。” “奥。” 见小姑娘点头，林拓这才转身进入书房，来到沙盘旁。 只见，经过了一夜的衍化，此刻，整个1号沙箱已化为一片绿洲。 广袤的陆地上，平原山地丘陵俱全，森林，湖泊河流，以及那些飞鸟与林中的各种与外界相似，又有所区别的动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股浓郁的生机。 仿佛远古。 “恩，果然与我计算的差不多，整个生态已经完备，但还未进化出高等智慧生命。” 将时间比例调节到1：1，林拓静立于沙盘大陆旁。 默默俯瞰了片刻，终于换出了虚拟面板，进入对应的选项，将目光投向了“关闭”隔离罩的的位置。 “希望不要吓到太多人。” 无声咕哝着，林拓给予关闭的意念。 【是否关闭隔离罩，打开沙箱？请二次确认】 【提醒：关闭后，沙箱将自动转入“观察模式”，并由沙盘调节内外环境稳定……】 “确认关闭。” 林拓道。 【处理中……正在关闭……】 随着这行文字弹出，林拓便看到，面前那暗沉的隔离罩仿佛冰雪消融，于瞬息间，迅速淡化，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 …… 华国，西北部，“塔克黑箱”研究基地。 又是一个清晨，随着阳光照亮了整片大地，基地内，一座座简易房中，开始有睡醒的研究员走出，也有值班的，将要轮换。 相比于前些日子，整个基地的气氛显得格外平静。 随着爆炸实验失败，后续的核武打击又未曾通过，整个基地内，无数国内顶尖研究人员都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虽然仍旧有一个个方案被提出，进行试验，但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对此不抱希望。 不只是国内，即便是其他，被准许获批，来到这里的外国研究团队，同样如此，甚至有多位学术界“大牛”公开表示，以人类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对其进行破坏。 慢慢的，就连网络上的热度也随之下滑，毕竟，没有永恒的热点。 近几天，各个社交媒体上，更是几乎都看不到了塔克黑箱的消息。 “再没有进展，我都想申请调回去了。”基地内，当几个值班研究员，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室外，其中一人望了那庞大无比的“墙”一眼，说。 旁边一人苦笑：“你也觉得没希望了么？” “……我说不好，反正，总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吧？”对方抱怨道，“我们现在这工作毫无技术含量，就是坐在那盯着屏幕，有什么意义？随便拉个人都能做。” “唉，再等等吧，几位院士都还撑着呢，听说新方案要出来了，没准会有转机……” “转机？呵，除非外星人直接把这道墙收了，不然……” “不然怎么？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卧槽。” “？” “快！……你……你们……快看前面……我是不是眼花了？？这……那……那墙他妈消失了啊！！！！” …… 半分钟后，分布于“塔克黑箱”周围，国内外数十个研究团队基地，同时响起了嘈杂的，激动的呼喊。 无数研究人员发疯了一般从建筑中跑出来，站在室外，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 望着那已然消失不见的“宏伟之墙”。 望着那骤然显现于人们面前的，无边无际的“绿洲”。 震撼失语。 …… 十分钟后，“塔克黑箱消失”，“神秘绿洲出现”的消息便如狂风，吹卷七大洲，四大洋，七十亿人口。 席卷全球。 第五十二章 网络大讨论 …… 没有人能预料到，就在这个平凡无奇的清晨。 那不久前突然出现，笼罩住整片沙漠，从而引来全球关注的“黑箱”，会以这种方式消失。 没有爆破，没有轰炸，人类没有对其进行任何的干预。 就在这个清晨。 那覆盖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宏伟之墙”，竟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就仿如，它出现时候一样。 而更加令所有研究团队，以及西北部周边城市所有目击者惊愕的是……当黑箱消失，那本应黄沙漫天的无人荒漠，竟化为了莽莽绿洲。 它是如此巨大，如此的令人难以忽视。 饶是隔着数十公里，那山峦的轮廓也清晰可见。 令人即便想要封锁，也都无能为力。 而当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向高层，向民众，向全世界传递开，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 “塔克黑箱消失了！！” 就在这个清晨，东西半球各国，无论是处于白昼亦或是暗夜的无数座城市中。 无法计数的联网设备上。 通过群聊、资讯软件推送等等形式，这条爆炸性的新闻瞬间占据了网民们的视野。 并以病毒般凶猛的姿态，在世界网络范围内传播开来。 无数互联网平台上，话题观看讨论度以令人惊悚的速度攀升。 而嗅觉灵敏的大小媒体们，更是用最快的速度制作资讯、视频……上传，推送。 共同将这个话题滚雪球般推大。 半个小时后，黑箱消失话题同时登上国内外所有大平台榜单。 一个小时后，话题全球登顶！ 整个世界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遥远东方的某处。 …… …… “嗡嗡~”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默默站在沙盘旁，在他的视野中，随着整个隔离罩的消失，一阵无形的波动短暂出现于绿洲与外界边缘。 那是衍化沙盘在调节内外两个生态环境，解决一些细节问题。 靠近边界的部分水域周围陆地板块隆起、塌陷，在土层下，地下河在神秘力量下改道，并入外界的生态。 地表的部分河流更是干脆嫁接到了沙箱外的河道中，并自动调节好了水位。 这都属于“调节”的一部分，饶是早在沙盘整体挪移沙漠公路及设施的时候，林拓便已见识过系统的力量。 但此刻目睹，仍旧由衷感叹。 也就在整个系统调节完毕，并迁移至“观察模式”后，林拓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便急促震动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林拓眉毛微挑，毫不意外。 手机消息列表已然堆满，要么是新闻软件推送，要么是群聊里的信息。 打开公司群聊看了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几条转发，看缩略图，都果然是塔克黑箱消失的新闻。 “大新闻！大新闻！宏伟之墙消失不见了！” 群里有个活跃的同事咋咋呼呼。 底下则是不断刷新出的回复： “我刚才也看到了，正打算转发到群里呢。” “我去，热搜已经第一了，又有大瓜吃了。” “你们真就看戏呗？就我一人担心吗？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我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一个女孩说，并配了一张紧张兮兮的表情包。 “担心有什么用，反正我觉得未必是坏事……总之，还是等官方通告吧。” 扫了眼，群员们意外的“平静”。 默默窥屏的林拓心态平稳，习惯性打开微博，点开热搜榜单，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塔克黑箱消失#的话题牢牢占据榜一。 第二名的话题则是#绿洲#。 点开话题，飞快浏览： xx新闻： 【最新消息，#塔克黑箱消失#，官方已确认真实】通报： 今日上午七点一十分，“宏伟之墙”悄然消失，内部沙漠化为原始绿洲，附近研究团队第一时间确认，进行通报，官方人员已封锁相关路段……展开 往下滑了滑，大片的知名媒体转发，除开官媒，各个互联网大号也都在讨论。 更多的网友则聚集在这些大号评论区，热烈讨论： “我惊了！刚到公司就看到了这条新闻，整个公司都在议论，连晨会都没开，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我现在很慌啊，所以黑箱根本就不是偶然现象对吧？先封锁，又解除，沙漠变绿洲……这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看科幻小说啊，还是起点网文那种科幻……难道我们的地球真的被高等文明盯上了？它们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好心为我国去荒漠化工程做贡献吧……如果是，我觉得应该给外星文明颁发个奖章……” 林拓划动屏幕，浏览着网友发言，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有很多的开玩笑的成分，但那种藏在字里行间的紧张和忐忑还是掩藏不住。 没有人知道主导这一切的手是什么。 更无人知晓，那个可能存在，亦可能不存在的“意志”又想做些什么。 浏览中，林拓又看到了一篇长图形式的文字： “刚忙完手里的事，就听到了黑箱消失的新闻，找个几个朋友问了下，确认了真实性，并且，那片绿洲也并非是什么蜃景，而是真实存在的。 附近的研究团队已经开始利用无人飞行器结合卫星，进一步观察，相关位置也做了封锁……相信很快就会有更新的发现公布出来。 毕竟，这不是我们一地一国的事，而是涉及全球七十亿人。 外网上，无数人在关注这里，说句‘大话’，前线研究团队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七十亿人的心……” “因此，一切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而作为普通人，我们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并严防谣言滋生，一切以官方为准，不要传谣、信谣…… 我知道，非常多的人都很关注，很担忧，怀疑这是否是宇宙中未知高等文明的手笔，忧心它们是善意还是恶意。 事实上，作为互联网从业者，我也有过类似的念头。 不过，与很多人的想法不同，我个人认为，这或许并非灾难，而是一次馈赠。” “纵观人类文明发展路径，可以发现，越是高等文明，其内部的道德约束也就越强烈……起码，从目前发生的事来看，我们并未感受到任何恶意。 甚至，考虑到黑箱出现之时，沙漠内部的公路、建筑、人员都被神秘力量安全转移出，更透露出一丝善意出来……” “当然，我仍旧坚定的认为，忧患意识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必须高度警惕可能来临的危险，我只想说，在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盲目的制造、传播恐慌绝非理智之举。” “而结合我这些年从业经验，变化往往意味着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当然可能是危险，但同样，或许也是我们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契机，而黑箱出现在我国，也许，更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遇。” “当然，以上都是我个人的无端猜测。 或许，随着进一步探索，最终证实，我们所有人都在杞人忧天。 也许，所谓的黑箱，也只是一次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仅此而已。” 整个帖子很长。 林拓看了下，是某个知名的互联网行业大v发表的，也因此，获得了很大的曝光与传播。 底下评论已经数千条，大多是赞同的，也有部分表达相反的看法。 “赞同！忧患意识要有，但盲目恐慌并不可取。” “博主还是太过理想化了，高等文明未必意味着更高的道德，起码，从人类自身看，自然界中，很少有这样热衷于彼此厮杀的物种……” 讨论很热烈。 而随着事件发酵，网络上，以各个行业的知名人士为首，竟然渐渐演化出一场大讨论。 不同的观点、论点碰撞，吸引来了大量关注，一时间，蔚为奇观。 而类似的讨论亦不局限于国内，而是在许许多多的角落上演。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五十三章 此刻，全球直播 “看样子，整体舆论还算平稳。” 书房中，林拓放下手机，轻轻吐出一口气。 虽然绿洲的出现引发了极高的关注，可整体风向还是稳的。 这一方面得益于官方把控，另外，也是因为无论是沙箱的出现，亦或者消失，都并未透露出明确的“危险”信号。 再加上这个时代，网民经过太多的信息冲刷，对热点事件的“抗性”也有所提高，总之，问题不大。 “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展开对绿洲的探索了……恩，考虑到请示开会讨论流程，以及队伍的准备，上午应该只会做最基础的检查。 比如利用飞行器进行航拍，夜晚则不适合行动，如果快些，下午有可能开始行动，拖到明天也算正常。” 坐在书房藤椅中，林拓双手交叠，思维飘忽了一阵。 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虚拟面板上。 打开“观察模式”，这次，沙盘却没有如以往一般，立即自动幻化出阳城市。 而是并排展示出了两张缩略图。 第一张明显是现代都市，第二张，则是一座绿洲。 两张“地图”仿佛卡片般漂浮着，当林拓的视线投射过去，对应的卡片便会微微放大。 “打开阳城。” 心念一动，书房长桌上，光影飞舞，熟悉的阳城市重新出现。 抬手，将分身放入其中，买了足够两人吃的早点，然后取回。 林拓这才施施然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推开书房的门，看向演武场上，认真蹲着马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的花溪： “训练要有节制，不要用力过猛，休息下，然后洗手，吃饭。” “是！老师！” …… …… 这个上午，林拓过的蛮悠闲的。 给花溪上了一节训练课，矫正姿势，又教了她几句中文，之后便是坐在书房里，捧着笔记本电脑察看网上的消息。 虽然经过沙盘“调节”，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林拓还是觉得有必要全程观看，以防万一。 平稳地渡过上午，以及中午，网络上，都始终没有新的消息，虽然也不时有一些照片流传出来，但官媒却未曾发声。 就在林拓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进展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宛如炸弹，掀起了又一轮关注： “最新消息！官方发布，下午一点三十分钟整，将会派出队伍，进入绿洲探索，同时，将会在网上进行全球直播！” 当聊天群中，猛地弹出来这条消息的时候，饶是林拓都愣了下。 有些意外。 “全球直播？假的吧？这种事也会直播？”群里，当即有人质疑。 “你自己看，好几个官媒都转发了。”对方直接扔出来一条链接。 默默窥屏的林拓好奇地挪动鼠标，点开，发现还真是，国内知名的官方媒体赫然在目。 随便点开一个评论区，都是网友们齐刷刷的惊呆表情。 显然，这个消息也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在包括林拓在内的，很多人想来，即便是进入，最多也是等有了结果，才会公开，却未曾想，竟会以直播的形式进行。 “难道就不担心出问题吗？” 林拓好奇之下，仔细看了下细节，结合通告内容以及一些流传出的消息，直播会有几分钟的延迟，并由从京里赶过去的专业导播团队负责。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直播，林拓想了想，也琢磨出个大概。 一方面，估计是国际上的关注带来的压力。 根据通知，首次探索队伍将完全由国内人员进行，也就是说，即使附近有不少外国研究人员，可他们并不被获准进入。 而绿洲的影响又太大，可能关乎全人类命运，因此，一定程度上的公开透明很可能是必要的。 不过考虑到直播延迟，导播权限，显然，如果现场出现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内容，也有操作的余地。 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为了安定人心。 毕竟，这座绿洲太大了，几乎等同于不少国家的国土面积。 全面封锁太难。 与其被某些人拿着偷偷拍摄的照片、视频编排，倒不如给予一个官方的了解渠道。 当然，这都只是林拓的想法，具体原因就不为人知了。 “也好，这样也方便我观察。” 起身给自己冲跑了一杯清茶，林拓看了眼时间，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 下午，一点二十分。 林拓提前坐在了电脑前，然后点开了直播网址。 直播主页面是官方媒体渠道。 不过，大概是担心流量压力过大，导致服务器宕机，所以，当林拓进入主页面，赫然发现，网页上铺了数十个跳转链接。 都是国内各大视频、直播平台的图标。 而事实上，对此进行转播的远非这几十家。 国内外，大小视频平台，在做转播的怕是起码几千家。 官方页面没有评论区，林拓随手点开了国内最大直播平台，果然，这时候屏幕上已经有大量的弹幕滚动。 直播间也在平台内部进行了大推。 看了眼人气值，几乎每一秒都在跳动。 “来了来了！” “怎么还不开始？” “倒计时九分钟了。” “吓！这么多人？你们都不上班的吗？” “呵呵，我在公司卫生间蹲着呢……” 直播还没开始，屏幕都是黑的，讨论区倒是热闹的不行，字幕滚得飞快。 突然间，黑色的屏幕陡然亮了起来，竟然出现了画面。 “开始了？？” “这是提前了吗？” 这一刻，在全国各地，无数用手机或者电脑观看直播的人们，就只见屏幕亮起，旋即，出现了一个航拍视角。 直播没有正式开始，播放的应该是无人机拍摄的俯瞰画面。 只见大地上，赫然是一座充满了原始气息的平原，其上，分布着广袤、深绿的林木，以及一条条纵横其间的河流。 看着，就如同一些荒野探险综艺中时常出现的画面。 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那是最纯粹，最蛮荒的大自然。 随着视角转动，视野拉高，画面中出现了山峦，河谷，以及一些隐约间可见的，奔行于大地之上的动物，栖息，飞落于林间的禽鸟。 只可惜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别想看清细节。 “卧槽！！！这是塔克大沙漠？” “我傻了，这真的不是在某个原始森林拍的？是那座绿洲的实景？” “这才几天时间啊，有没有半个月？沙漠真的变成绿洲了？” 弹幕上，人们只能用一行行感叹号来表达心中的惊愕。 虽然上午的时候，不少人已经看到了些流传出的照片。 但当通过视频，以俯瞰角度，观摩这片崭新的大地时，那种巨大的，溢出屏幕的冲击力仍旧是无与伦比。 航拍的画面持续了几分钟。 终于，下午一点三十分整。 画面一个切换，变成了地面上的镜头。 只见，这里赫然是绿洲外围，一座庞大而忙碌的基地中。 一个皮肤微黑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出现在画面正中： “好，现在是京城时间，下午一点三十分整，我是前方记者王信，目前，我正位于塔克大沙漠外围，实验基地内部，为全球观众带来现场直播！” 书房中。 林拓将自己躺靠在藤椅上，面对电脑屏幕，摆好了舒适的角度，在他左手边，观察模式下，沙盘已经切换到了“绿洲”地图。 此刻，整个基地正位于沙盘边缘，十分醒目。 林拓将视线从沙盘上收回，重新看向直播间。 前方记者、主持人，亦或者说是“主播”正用一口极标准的普通话进行着开场白。 恩，长相有些眼熟，气场也很稳，林拓稍稍回忆了下，以前似乎在新闻里见过，估摸是从京城紧急调过来的。 画面中，现场晴朗，有风，记者身后，是一片忙碌的人影。 最醒目的是一辆黑色的专业导播车，就停在不远处，应该是作为本次直播的导播台，周围有人在搬动仪器。 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一群聚集在一起，正在穿戴防护服的人员，看起来，应该是这次进入的队伍。 再远处，则是一辆辆军车，以及密密麻麻的，携带武器的士兵。 半空中，甚至还能看到几架直升机在飞行，发出的轰鸣声远远地传过来，气氛忙碌而紧张。 第五十四章 载入人类史册的发现 直播间中，前线记者说完开场白，指了指身后，继续道：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在我身后，就是我们即将出发，探索这片神秘绿洲的队伍。 它由专业的研究团队组成，将会在部队护送下，踏足这片神秘的土地，而我们拍摄队伍，也将跟随他们一起。” “第一批研究员总共五十人。 他们将由科学院周主任、工程院构造地质学专家李院士、生物化学及生物物理学专家孙教授等多位学者带领。 共同进行这次史无前例的现场勘探……” “好，现在距离出发时间已经不远，我也将和我的同事去更换防护服。 在没有深入了解这座绿洲的前提下，我们必须高度警惕不同生态环境可能造成的病菌威胁，请导播切换画面……” 话音落下，直播间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仍然是一个俯瞰的全景。 只不过，画面主体并非绿洲，而是忙碌的，宛如一座正在运行的庞大机器的研究基地。 随着镜头缓缓拉高，画面从研究基地平稳向远处的山林过渡，沉浸感十足。 看得出，整个团队应该有丰富的野外拍摄经验。 直播都做出了一种质感出来，而这对于世界各地，正通过转播平台观看这一场事件的人们而言，体验尤佳。 “果然很谨慎啊。” 书房中，林拓将弹幕调整到半屏，喝了口清茶，心中点评道。 可以看到，整个队伍都是“全副武装”。 研究员和记者团队浑身套上了白色的防护服，而随行的护卫队伍，防护服则是墨绿色的，脸部是一个硕大的防护罩。 手中是冰冷的枪械，只是看着，就令人不由紧张起来。 至于研究团队，则主要以年轻研究员为主，配上几个地位高的带队。 林拓心知肚明，如无意外，他们这次进入主要还是采集标本，拿回后方基地研究。 在野外，没有实验环境，只凭借肉眼和经验，只能做些粗糙判断。 “开始了！” “要出发了吗？” “终于开始了，我腿都蹲麻了。” 几分钟后。 随着画面切换，弹幕内容为之一改。 只见一整个超过百人的队伍在镜头下登上了运兵车，然后在转播车的镜头下，朝着前方的丛林驶去，天空中，则有直升机随行。 从研究基地到山林，中间有一段路程可以通车，不过等稍微深入，就只能步行了。 林拓扭头看了眼衍化沙盘，只见，沙盘中，在绿洲的边缘，一小撮黑点正快速向群山驶入。 “呼。” 林拓小心地吹了口气，将漫天的云絮驱散，于是整个视野也广阔了起来。 …… …… 数分钟后。 车辆停下，整个团队转为步行，画面也随之切换。 大抵是用了卫星专线，信号效果还不错，镜头在云台作用下也很稳。 直播间内。 “现在，我们已经抛下了车辆，步行进入山峦的主体，将会根据此前绘制出的地图，沿着附近的一条河流，向深处探索。” 叫做王信的记者边走边说。 旋即，画面中，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很小，也才十几米宽，属于支流中的支流，而河流两侧，则是黛色的群山。 队伍前行的很慢，士兵探路，警戒，年轻的研究员们则拿着工具，对植物、土壤、岩石、水流等分别进行取样。 而那些模样古怪，郁郁葱葱的，从未见过的植物则令直播间的观众们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树？竟然是扭曲的？” “看，河边那丛草，草叶那么大！” “呵，见识少了吧，我们老家山上的比这还夸张。” “卧槽，我好像看到什么动物一晃就过去了！” “我也看到了！” “像是鹿？不……又不像。” 弹幕上，讨论热烈。 而随着丛林中出现了移动生物，一群人陡然兴奋了起来。 “哦，我们似乎遇到了这里的原著民，它模样很怪，类似野鹿，但是独角，尾巴是散开的，毛发斑斓……它似乎来饮水的，很可惜，它很警惕，已经逃开了。” 记者王信声音下意识放低，捏着收音设备说。 画面中，那头疑似“独角鹿”的生物十分警惕，同时也似乎很好奇，远远地望着这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而探索队伍也没有尝试进行攻击。 虽然生物研究的意义更大，但显然，第一次探索，不会那么激进。 而随着一行人不断深入，他们遇到的“原著民”也越来越多，种种奇形怪状的动物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不过整体倒还算相安无事。 “绿洲边缘应该没有什么凶猛的动物，按照他们的速度和配置，安全问题还是无需担心的。”林拓喝了口清茶，心中分析道。 “倒是那些学者，不知道看出来什么没有。”吹着夏日的凉风，林拓饶有兴致地想到。 …… …… 绿洲。 从打队伍进山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相比于直播间中热烈、轻松的氛围，整个队伍的气氛则极为紧张。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藏着某些危险。 更没人知道，他们所触碰的一切，是否存在着足以致死的病菌。 尤其，还是裹着厚厚的防护服，在这略显炎热的气温下，很快的，他们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 酷热不断烧灼着神经，却还要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而相比这些身体上的不适，最为令人心惊的还是这片土地。 准确来说，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全新的物种。 “我有预感，今天的发现将会震动整个生物科学界。” 队伍中心，领队中，孙姓院士望着森林中的陌生植物与鸟兽，那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从厚厚的防护服中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在他旁边，不断有年轻的研究员将沿途的新物种取样，装入密封袋中，然后统一放在随行的背包中，准备带回。 闻言，旁边，那名地质学专家握着一块造型独特的岩石，走过来，苦笑道： “何止啊，虽然眼下没法做精细的化学分析，但照我看，这片地区本身的地质年代，都已经与外界不同。” “哦？仔细说说？”领队中为首的，那名鬓角斑白，也是最早一批来到宏伟之墙旁的老人喘着粗气走过来，问道。 作为基础科学领域的学者，他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很小，加上年岁已高，连续行走，已经十分疲惫。 这次之所以过来，一个是出于科研学者的探知欲，另一个，也是的确需要一位足够分量的学者带队。 “我也没法确定，只能大概说说我的猜测。” 那名地质学专家闻言沉吟了下，摩擦着手中的岩石截面： “之前我让人用随行的设备对周边土壤进行了观察对比，发现这里的物质与外界并无可见的差异。 结合这里的气候与地貌，我怀疑，在黑箱笼罩沙漠的这段时间内，这里可能发生了一次我们无法理解的生态衍化。” “原本塔克沙漠的地貌特征非常明显，我们以往也对其土层进行过研究，出发前，我特意调取了相关的记录。 对比眼下的情况，这种规模的地貌变化绝不可能是短时间形成的。 保守估计，即便在某些我们尚无法理解的力量下，从沙漠衍化到如今，也要数亿年之久。” 闻言，那名生物领域学者也点头道： “我赞同老李的判断，周边的植被和生命也遵循着我们已知的地球生物衍化逻辑，有明显的痕迹可循。” “所以，你们都认为，这个地方，是基于地球的环境变化出的，而不是来自地外。”周院士总结道。 另外两人没说什么，只是都点点头。 三人就此都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在进入前，基地内部就已经发生过一场讨论，猜测这座绿洲，是否来自地外。 这并不是个太大胆的想法。 黑箱都能凭空出现，那么，一座来自其他星域的绿洲，伴随黑箱降临，并覆盖原有的沙漠。 这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 这些植被、动物，是否来自其他的世界？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猜测。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这个猜测却不大站得住脚。 毕竟，这里的物质与地球太过相似……动植物方面还算新鲜，可土壤、岩石、水、矿物等等……都充满了熟悉感。 这不得不令人怀疑，这片区域，或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基于地球环境发生的某种衍化。 “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时间层面如何解释？难不成，这短短十几天，黑箱内部竟然过去了几亿年，甚至十几亿年？” “谁说的清，毕竟，以我们当下的科学水平，甚至连‘宏伟之墙’的材料结构都无法解析，这里头发生什么，我都不意外。”一人苦笑。 “总之，具体还要等鉴定结果。”地质学者用力攥了下手中的石头，“我们的眼睛可能撒谎，但化学分析不会。” 周院士闻言也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表情忽然复杂，叹息道： “我只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发现都将被记入人类史册，甚至，我有种预感，或许，人类的未来都将因此而发生转折。” 顿了顿，这位老人忽然用一种文绉绉的口吻叹道：“诸位，这是我辈之大幸啊。” 是的，无论这背后是灾祸还是机遇。 起码，在此刻，对于科研人员而言，这是千百年难有的大幸。 而就在三人感慨激动之迹，突然间，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快来人！有新发现！！！” 第五十五章 重现的文明 “快来人！有新发现！！” …… 这声音极突兀，也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跟在队伍后方的摄像团队也第一时间将镜头调整过去。 “发现了什么？” 三个领队赶忙结束交谈，走了过去，旁边其余人也是如此。 发出声音的赫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研究员，此刻正站在河边，神情十分激动，挥舞着手中密封袋中的事物： “这个！我在河床上发现的……你们看！” 而随着几人靠近，并看清了装在透明袋中的那件泛着锈迹的金属造物，在场众人，都是神情为之一变！ 那赫然是一块指节大小的金属。 表面有明显的腐蚀痕迹。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的造型绝对不是自然界形成的。 存在极明显的加工痕迹！ 一件加工出来的金属器物！ “镊子给我！”周院士严肃道，旋即戴着手套，略显笨拙地用镊子将那粒金属物夹出来。 借助阳光仔细打量，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子弹？”忽然，地质学者开口道。 在场，没有人说话。 事实上，即便严重锈蚀，可这东西的模样，仍旧让人很自然地联想起了金属弹壳。 “给我磨具。”周院士又道。 一旁，赶忙有人取来了一片砂纸，旋即，众人干脆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旁聚集，开始小心地进行打磨。 动作很细，很慢，而随着锈蚀一点点被磨掉，这颗埋藏在土壤中的子弹渐渐泛起了金属的冷光。 甚至，大抵是它被冲入河流时间并不太久的缘故，隐约间，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烙印的，一些仿佛编号的事物。 一时间，整个现场都陷入了寂静。 人们互相对视，片刻后，孙教授才猛地看向那名年轻研究员：“在哪个位置发现的？” “就在这片河床，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挖掘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简短的交流后，整个队伍骤然散开，旋即取来了挖掘工具，开始沿着那片河滩进行挖掘。 考虑到“子弹”可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对这次仓促的挖掘有太大期待。 然而，当挖掘工作启动，湿软的泥土被掀开，没过多久，众人耳畔便响起了金属碰撞声。 “土里还有东西！” “石头？” “不是，好像是金属！” 交谈声中，一个年轻的研究院抛下工具，跪坐在淤泥旁，用手扯出了一件细长的事物，并尝试用水流冲刷。 而随着淤泥被洗掉，这件锈迹斑斑的金属器物重见天日，展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到一阵骚乱。 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怀疑终于被证实。 “这是……枪械？！” 不知是谁脱口道。 一旁，护送这些人的随行军官也凑过来进行了确认：“的确很像枪械结构。” 从泥土中挖出来的，赫然是一杆锈蚀严重的步枪！ 木质部分早已经消失，只剩下枪管等结构。 如果说“子弹”还只是怀疑，那么，当这样明显是工业造物的枪械出现，便在无人可以保持镇定。 “是原本塔克沙漠中掩埋的？还是……” 一人开口道，后面一半，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如果说，这是塔克沙漠本身掩埋的还好，可倘若不是…… “难道……这片土地上，真的经过了漫长的时光？甚至，发展出了工业文明？” 地质学者低声喃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刺激。 愣了片刻，他突然略有失态地喊道： “挖！继续挖！沿着这条溪流，向上！” 一旁，周院士同样强行压抑着心中的那个惊人的猜想，对负责通信的人员道： “立即将这个消息发回去，申请派一些考古专业学者过来！我们这里……需要支援！” …… …… “果然发现了么？” 离山书房中，林拓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轻声道。 当现场的一幕出现在直播间画面中，整个房间几乎都炸开了。 旁边的讨论区，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条发言弹出，以至于该区域都发生了卡顿。 “我看到了什么？” “记者怎么不说话？把镜头挪近一点啊！！” “我瞎了，他们从地里挖出的东西，怎么看着有点像枪管？” “黑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又有大新闻了啊！” 因为摄像机故意没有靠的太近，因此，那些具体的交谈内容并未被收录，记者也没有贸然开口。 可即便只凭这几段画面，就足以让人产生无数联想。 而随着画面中，人们挖掘的深入，更多的物件被挖出。 不只是枪械、子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渐渐的，人们也发现，自己的判断可能出现了错误。 那颗子弹似乎并非是从上游冲刷过来，而是这附近本身就是一片“遗址”，只是因为靠近水源，被水流冲薄了土层，才被发现。 而随着一辆汽车的骨架被发掘出来，整个直播间更是再度被引爆。 林拓却是打了个哈欠： “看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原本，他盯着直播，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如今看来，除开遗迹被发现的时间比他预想中早，并无其他问题。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随意扫了眼沙盘，林拓正准备关闭直播。 突然间，他目光一定，发出一声轻咦：“恩？” 只见沙盘中，队伍前方，竟有一群野兽正悄然逼近，似乎盯上了这些不速之客。 林拓俯下身，大概数了下，数量还真不少。 “要不要干预下？” 对比双方实力，这些野兽自然不会是热武器的对手，但其数量众多，又占据地利，倘若应对不当，也容易出现损伤。 “恩，那就小小示警下吧。” 短暂的犹豫了下，林拓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轻轻落入沙盘。 一根手指轻轻落于双方中心位置的一座山峦之上。 …… 绿洲内部。 地面，挖掘工作还在热火朝天进行，饶是已然太阳西斜，也未停止。 半空，直升机仍旧在巡视周围。 突然间，一名观察员终于捕捉到了远处正在接近的黑影。 “地面，注意西南方向有大量未知生物接近！” 通过通讯器发出指令。 地面，因为长时间守卫，精神已然疲惫的队伍陡然一惊，负责军官当即喊道： “警戒！西南方向！” “什么？” 听到这声急促的信号，正在进行挖掘工作的人群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略有骚动。 然而就在这一刻。 突然间，众人只觉周遭林木一阵奇异轻风卷过，群木摇摆，旋即，西南方向山峦中，陡然浮现一声古怪巨响。 “轰隆！！” 巨响如闷雷，这一刻，周遭大地都有了细微的震荡。 “小心！” “发生了什么？” 人群短暂慌乱，而与之对应的，那些已然逼近的野兽则骤然受惊，凭借超出人类的敏锐，它们可以清晰感应到前方山峦中降下的无形威压。 没有犹豫，不等震动停止，它们便轰然散去，逃之夭夭。 看的直升机上的人员一阵困惑，当即通报：“目标已经散去，震动原因未知。” 地面。 一行人听到危险解除的消息，却反而愈发紧张。 “时间不早了，这片土地太神秘，大家收拾下，做好标记，这就返回。”人群中，周院士向绿洲深处望了一阵，果断道。 …… 十分钟后，整个队伍开始撤离。 返回的速度自然要快了很多，在太阳即将坠入地平线之时，一行人终于完好无损地离开了绿洲范围，进入后方基地。 与他们一同返回的，还有无数标本与“出土物”。 可预见的，这个夜晚，以及接下来的许多个夜晚，这座基地都不会安静。 …… 离山武馆。 在直播结束前，林拓便合上了电脑。 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全球互联网的喧嚣，大概会持续很多天，不过他已经不打算关注。 “第一次接触还算顺利，接下来，如何发掘遗迹，开采绿洲，就是他们需要头疼的事了。” 心情颇为不错地推开房门，走入演武场，林拓就看见在院落中心，花溪正一脸认真地盘膝打坐，双目紧闭，腰背挺直，运转“食气法”。 “恩，说起来，绿洲的事暂时结束，也是时候抓一抓阳城修炼推广的工作了。”林拓负手而立，思绪飘扬。 经过这些天的发酵，“青灵吐息术”的传播的确在平稳攀升，成效喜人，但在林拓看来，终归是太慢了些。 “终归还是缺乏一个爆点，是不是也该想想办法了？恩，今晚先统计下阳城修炼人数吧。” 默默于心中打着算盘，林拓慢悠悠走到花溪身旁，然后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将其唤醒。 “唔……老师？”花溪迷迷糊糊地从修炼状态脱离，仿佛刚睡醒一般，神情有些茫然。 继而，便听到林拓笑道：“今天就修炼到这吧，去洗洗澡，等下跟我出去吃饭，刚好今天过节。” “哦，”花溪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过节？今天是这个世界的什么节日吗？” 林拓点头，叹道：“是啊，今天七月初七，情侣必须死节。” 花溪：“？” 第五十六章 调查组 如果不是心血来潮看了眼日历，林拓差点都忘记这个节日。 若是往年，这两日前后，各大媒体的节日营销轰炸准保把他这条单身狗轰的外焦里嫩，可今年，多少有些不同。 七夕节赶上了“绿洲”出现，而人们的注意力没法分散同时关注两个热点，除开小情侣们仍旧热衷，大部分人讨论的都是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 虽然这些话题的确有些煞风景就是。 相较之下，林拓这个真正该关心的，却显得颇不负责。 带了花溪两人找了家没有七夕活动的餐馆，垫了下肚子，然后径直奔着热闹小吃街，从头吃到尾，气氛融洽而欢乐。 顺便又看了场户外节目，等两人传送回来，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花溪扭头回自己窝洗漱修炼。 林拓先洗了把脸，这才搬动椅子挪到了沙盘边缘。 先拿起手机刷了下新闻，恩，不出所料，所有媒体头条都在报道有关绿洲疑似存在类地文明的消息。 至于进一步，还需要等发掘工作展开。 事实上，林拓都感慨这帮人运气是真不错。 虽然绿洲地下遗迹很广泛，但经过了时间加速，大部分物品都已腐烂，少部分可能因为埋藏条件特殊，密闭性好得以保留，数量也不会多。 竟然让这帮人第一天就撞上了。 摇摇头，短暂感慨了下，林拓抛开这档事，看向沙盘。 “切换，阳城市。” 用意念点开了代表阳城的卡片，视野中，长桌上无数光影飞舞，变幻，转眼间，观察模式下的衍化沙盘已从“绿洲”切换回“阳城”。 中心城区，部分区域，灯火绚烂，越往外灯火越稀疏，俯瞰着，却也如星河点点。 今夜阳城晴朗，连带的，对以太的观测也容易许多。 一缕缕青白气旋分布于沙盘上空，定睛细看，便可以观察到无数道自九天之上垂落，连通城市各角落的“以太线”。 那绵长的丝线并非绷直的，而是显出一种柔韧的劲头，如同风中的炊烟，连通着天与地，以太与人。 每一根丝线，都标记着一名正在修炼《青灵吐息术》，且已经“入门”的个体。 根据天赋的不同，以太丝线的粗细也有相应区分。 “恩，的确比前些天多了不少。”丝线太多，难以尽数，林拓估摸了下，差不多也有数千条。 这意味着，整个阳城市，此时此刻，有数千人感应到了以太，并进行着吸收。 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少，但考虑到距离散播功法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早期那些凑热闹尝试的已经被筛选掉。 剩下的，大都坚持了一段时间。 这数字，也就可以接受了。 “虽然的确还是少了些。” 林拓思索着，目光依次掠过那几十道比较粗壮的丝线。 其散乱分布，没有规律，唯二令林拓稍作注意的，一条是连通向自己原公司的写字楼，只可惜看不清连通的人。 另外一条，则是连通着离山，自己所在的区域，赫然指向花溪。 “没想到小丫头天赋竟然还不错。”林拓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不过考虑到其进化者的身份，倒也不算太意外。 他一直怀疑，“进化者”的“异能”，就是一种利用以太的方法。 念及此，林拓再次抬手，利用衍化沙盘的权限，强行干扰以太分布，拉升这几十个“种子选手”周围的以太浓度。 无声无息，一缕缕青白气息分散开，聚集于各处。 与林拓隔着一间的房屋内，穿着粉色睡衣的花溪赤着脚，盘膝在床上，姿势认真地习练“食气法”。 一缕缕寻常人不可见的以太缓缓随着呼吸，钻入她的口鼻，大部分又逸散出来，只有少数留在了体内。 忽然间，花溪隐约只觉头脑中，冥冥感应到的那种古怪能量忽然浓郁了不少，她有些迷惑，但也不及多想，就拼命吸收了起来。 …… 阳城市，某座写字楼内，林拓原公司楼层办公室。 员工已经下班，整个办公区里，再次只剩下部门经理李泰一人。 盘膝于地，面对窗户，缓缓吐纳。 忽然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又惊又喜，却也带着疑惑：“那种能量似乎又浓郁了！” 这种情况是他遇到的第二次。 李泰还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尝试吐息术那个夜晚，便成功缓解了职业病引发的疼痛。 随后的一两周，他继续坚持，却发现，自己模糊感应到的能量远不如第一夜那么充裕。 他怀疑过是因为“第一次”特殊，也怀疑过是地点的缘故，或许公司这里就是比家中位置更好。 这也是他最近频频留在公司过夜的原因。 至于身体，倒也一直在改变，虽然幅度很微小，但积少成多。 最近，他已经彻底停止服药，颈椎许久不再疼痛，关键是头脑清晰了许多，思维更加活跃。 这一切的变化在外人看起来，最多是他最近气色比较好，但只有他自己知晓，这完全是这门神秘的吐息术的效果。 为此，他还特意抽空回了父母家，手把手教爸妈练习，可惜，不知是否是年纪的缘故，父母修炼的效果就很差。 此刻，再一次感应到能量浓郁，李泰惊喜之下，不敢耽搁，立即闭上双眼，开始修行。 …… “能量……好像浓郁了？”某座居民楼内，曾与闺蜜一起目睹了“太和山神秘武者”的蒋怡山也于此刻眉毛一挑。 旋即屏息凝神，连眼睛都没睁开，便迅速平心静气，继续修炼。 窗外，月光洒入室内，落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仿佛披着一层月华。 …… 与此同时，在阳城市的许多个角落，数十个天赋凸出的修炼者，都模糊感应到了“天地能量”的变化。 相比之下，那数千人中的绝大多数，则对此一无所觉。 …… 阳城市，某片远离人群的庄严建筑内，此刻仍旧亮着。 在大楼第三层的某个房间中，一个穿着便服，梳着平头的男人此刻却主动从修炼状态脱离。 在他睁开双眼的刹那，走廊中的脚步声已来到门口。 “进。”男人说。 旋即，房门拧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走了进来：“头儿，你这耳朵也太灵了吧。” 闻言，陆岩起身，看了那女同事一眼：“是你走路声音太大。” “我这不是忘换鞋了嘛。”年轻的女青年笑嘻嘻道，旋即看了陆岩一眼，“刚才又在试验那门吐息术？” 陆岩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说：“坐吧，怎么样，让你们调查的事有结果没？” “您自己看吧。”男青年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递过来。 后者伸手接过，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翻看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片刻后，放下文件夹，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痛。 一周前，阳城上级部门接到了有关“青灵吐息术”的消息，并组织了个调查组过来，处理此事。 整个调查组人不多，总共三人，组长就是陆岩。 几个人起初只以为这又是一些骗子出来浑水摸鱼，乘机敛财，类似的事近期各地发生过许多起，光是他们处理过的，就有两三起……很快就可以解决。 可却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不仅没有找到那个神秘人，相反的，随着调查深入，就连组长陆岩都“陷”了进去。 第五十七章 意外的推手 在陆岩看来，阳城的整个事件都扑朔迷离的紧。 根据他的了解，事件的起因竟然是一段小范围火热的视频，先是引发了一定的关注，转眼，视频中的“太和山神秘人”就现身。 从而传播下一篇古怪的“呼吸法诀”。 没有后续，就此截止。 整个行为逻辑都与其他地区出现的骗局风格迥异。 这么多天过去，对方更是再没有出现过。 陆岩尝试寻找、调查过上传视频的女孩，并确认对方并无嫌疑，整个事件也纯粹是偶然。 因此，调查重点就只能集中于录像以及对方现身地点两处。 太和山道地点去了几趟，没有任何发现，至于被寄予厚望的市中心商圈，调查结果更是令三人大跌眼镜。 那个“神秘人”竟然仿佛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周围能找到的所有街头录像都没有对方的身影。 加之事发当日神秘雾气遮蔽视野，目击者们也无法提供有效信息。 “事发地点已经反复调查了数次，别说对方的行踪，就连他怎么出现在楼顶都是个谜……那块石碑也仔细检查过，明显经过了清洗，一点指纹都没留下…… 纸张是最普通的打印纸。 查到了生产厂家，国内出货量排名前列，只是阳城本地，就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公司，部门在用。 墨水同样如此……字迹也是伪装过的……” 沙发对面，那名男青年一脸苦涩，掰着手指头说道。 “录像方面倒是能提取一些信息。 目标中等身材，大约一米七三，疑似男性，年龄应该不大，但考虑对方的身体素质……也不好估算。 衣服都是大众款，面部被完美遮挡……” 旁边的女青年叹了口气： “就凭这点信息，简直是大海捞针一样。” “虽然可以大概锁定阳城区域，但一来，是常住人口，还是流动人口无法确定。 二来，考虑到对方故意隐藏的意图，我甚至怀疑他不一定是阳城的，可能是隔壁市的也说不准。” 见两个同事一脸沮丧，陆岩也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材料放下，安慰道： “不要心急，其实，反过来想，既然没有线索，那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呢？” “组长……你的意思？”沙发对面两人都是明显一愣。 陆岩正色道： “截至目前，这个神秘人也没什么违法行为，最多是个扰乱社会治安，这都勉强。 我们本来也没道理非要找到他。 眼下，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他是谁，而在于这篇东西，可能真的有用……” 见办公室陷入沉默，陆岩神情复杂，继续道： “通过这些天的调查，你们也知道了，的确有一些人尝试练习这门吐息术，并且，从反馈来看，似乎真的对身体有益。 尤其，经过我自身尝试，也确认了这一点。 虽然这点提升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极微小，但也有少数人，变化……很明显。” 说到这里，陆岩顿了顿，继续道： “并且截至目前，所有的变化也都是正向的……” “所以？” “所以我的意见是，调查到此结束，至于这篇东西……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出具报告，把他送上去。” “送上去？” “是的，送到‘天上’去。” 陆岩神情忽然郑重：“先是黑箱，又是绿洲，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了，我们必须请更专业的人来分析下这东西。 目前，它引起的重视度还不够！” 说到这，另外两人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犹豫片刻，同时点头： “好，那就这么办。” 做下这个决定，三人同时心中一松，只觉放下了一件大事，那女青年更是笑道： “可惜，这事还是缺一个爆点，否则，上达天听也更容易些。” 陆岩闻言只能笑笑。 这段时间，全球各地，“大师”层出不穷，阳城这个想要从一群更魔幻的报告中脱颖而出，也没想象中那般容易。 就在这时候，突然，女青年的手机亮了起来，她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精彩。 “怎么了？”陆岩问道。 旋即，便听她语气复杂：“爆点，来了。” …… …… 就如同此前林拓观察阳城修炼，心中生出的猜想一样。 依照过往的经验，抛开类似黑箱般突兀的大事，很多时候，一个东西想真正展露到大众面前，往往需要一个过程。 起初，它可能只在一个小圈子传播，扩散。 外面部分人有所耳闻，但并不真切。 直到事情发展到一个阶段，出现一个“引爆点”，才能被更多人认识到，从而更进一步。 林拓觉得，“青灵吐息术”就处于时刻会被小范围引爆的状态，并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是否可以做点什么，加速这个过程。 可惜一时间左右没有头绪，熬到十一点多，只好结束思考，回卧室入睡。 睡梦中的林拓并不清楚，就在这个夜晚，针对“青灵吐息术”的专项调查组做出了结束调查的决定。 更不清楚，他等待已久的“爆点”就这样不期而至。 直到第二天清晨。 当林拓按时起床，随手打开手机查看消息的一刻，他才有些懵逼地发现，自己的朋友圈竟于一夜间被一篇文章刷爆。 文章的标题很朴实： 《惊爆！阳城多所中学考试结果出炉！校长直呼不可思议！》 有些茫然地点开链接，跳转到一篇公众号，林拓看了眼，是一个阳城本地的账号于昨晚推送的文章。 文风如标题，很是简单直白： “近期，随着新学期开始，各校学生纷纷返回学校，进行开学测验考试，调查假期学生复习成果。 然而，却没人想到，这次测验的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多所中学普遍出现一部分‘差生’，成绩大幅提高，人数之多引起了学校的注意……” “……经过调查发现，这部分‘差生’竟不约而同地于近期尝试练习前些天阳城网传的《青灵吐息术》……” 整片文章用词浮夸，内容充满了营销风，林拓只是扫了几眼，就弄清楚了大概。 简单来说，就是个别成绩平平的学生，开学考试中成绩出现明显进步，引起了一定范围的关注。 发现这些个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尝试过修炼食气法。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被这个营销号知道了，干脆拿来一番包装，加以引导。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些学生是因为修炼了吐息术，成绩才提高的。 手指滑动，翻到文章末尾，阅读数赫然已经高达10万+，点赞数据高达五万！ 总阅读数，怕是早就超过了百万量级。 扫了下底下的留言，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家长发的。 很多都口口声声拿身边的例子，证明文章真实性，也有部分在询问真假。 看这势头，俨然是在阳城家长圈爆火了。 “这也行？”看到这一幕，林拓彻底清醒了。 用力摇摇头，梳理了下思绪： “所以……食气法还有提高成绩的作用？” “不……这绝对是夸大了啊，这么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明显的提升。” 吸收以太，实现生命进化，的确对记忆力、思维、反应能力等有很大提高，林拓自身就是例子。 可距离自己散播食气法才多久？ 即便是那几十个天资优异者，在他的特意关照下，提升也有限，更不要说其他人。 在他想来，就算是有所提升，幅度也不会很大。 起码，不像这片文章说的那般大。 “这营销号分明是在夸大事实，恶意博眼球啊。”林拓揉着额头，心中十分复杂。 不过他倒也不觉得文章完全在捏造。 中学阶段，本身成绩浮动就很正常，好奇心旺盛，父母看到“食气法”，可能不在意，可学生群体却不一定。 好奇心驱使下，怕是大部分都暗中尝试过。 但凡有一些坚持下来，吸收了一丝以太，提升了些许，反应在考试成绩上，都算正常。 本来，这点波动即便引起注意也很有限。 可经过这营销号一包装……竟然意外地传播开了。 “这算什么？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林拓有些无奈，考虑到国内父母对成绩的看重，接下来发生什么简直不用想。 几万块的补习班都抢着报，不要钱的吐息术安排上？ 退出文章，打开群聊界面，果不其然，各个群里都在讨论这事，沉寂已久的大学微信群都热闹了起来。 一群毕业了好几年的同学纷纷调侃，哭诉自己没赶上好时候。 “说起来，这东西群里有人试过没？”一个林拓挺眼熟的同学问。 “我前段时间试了下，感觉没啥变化，就没继续。”有人回答。 “我倒没试，不过我男朋友倒是一直在坚持，最近身体好像真的强了些……” “嘶……这么说，回头我再试试，多坚持几天。” “试试+1” “试试+1” “试试+1” …… “这都什么啊。”林拓哭笑不得，也没凑热闹，转身出门和正在站桩的花溪打了个招呼，旋即进入书房。 吐息术意外被推广开，暂时不需要他出手。 那么，关于“新大陆”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第五十八章 给太平洋加个盖 走入房间，林拓照例查看了下“盆栽”与“鱼缸”的状况。 恩，前者中一切安好，人类所在的分区内，已经竖起了一座座帐篷与木屋，只不过数量仍旧极为稀少。 大部分人都是睡在地上。 好在还是夏天，气温比废土上好了太多。 因此，只是露天，对废土人类而言，居住环境也完全可以接受。 至于鱼缸…… “唔，已经适应了么？” 林拓发现那些怪鱼似乎已然适应了新的环境。 甚至此刻，因为到了每天定点投喂的时候，水面上，无数“鱼人”破水而出，仰着脖子，盯着天空，翘首以盼。 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等林拓将面包糠洒落下去，当即欢快地爬上去，埋头啃食，就很没心没肺的样子。 确认双方安定，林拓这才重新坐在了书桌前，拿出纸笔，勾勾画画，整理思绪。 1号沙箱已经解除，成为绿洲。 那么，2号沙箱，即更大的地图就要提上日程，不过，在开辟新沙箱前，林拓觉得有必要对第一次实验进行一次总结。 塔克大陆文明是一个实验，不仅令林拓收割了不少以太，也有额外的收获。 “恩，沙箱的前半部分乏善可陈，值得思考的点在于我传播科学的行为，以及后续废土化的结果。” 经过这段时日的思考，林拓认为，湮灭弹的爆炸虽然很大程度源于“疯皇帝”的个人意志，但也存在一定的必然性。 “智慧生命生来就有探索世界的本能，而这个沙箱又太小，池国时期，人类受限于无尽海的风暴，对‘边界’的了解不多。 因此，也没有相应的烦恼。 直到我传播下科学，池国生产力提升，人们才开始认识到了所生活世界的模样……” 林拓觉得，即便没有疯皇帝，随着文明等级提升，迟早还是会出现问题，或许没这么激烈，但同样需要警惕。 “想要避免这个问题，要么，是扩大地图。 参考现实世界，人类同样拥有探索宇宙的渴望，可宇宙太大，到如今，载人航天都还停留在短距离内，可我显然做不到，起码，现在不行。” “要么，就是压低文明等级，可这又与我获取以太的目标背道而驰。” 坐在书桌旁，林拓皱起眉头，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科技路线 修炼路线 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事： 到底要让沙盘文明按照哪条路线走。 前者不必说，以地球为模板，是绝对可以走通的，这也是池国的发展路线。 至于后者，则处于概念中。 或者说，是林拓试图在现实中开启的，以全民修炼“食气法”，实现生命晋升的路线。 即，将食气法传授给沙盘人类，用这种方式来提升以太。 这个念头其实出现的很早，不过林拓之所以始终未曾尝试，主要源于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在他看来，落后的生产力环境下，这个路线很难走通。 道理也很简单。 参考池国，在未授予科学前，整个国家的中的大多数人都还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阶段，人均寿命大概也就三十来岁，新生儿夭折很普遍。 而“食气法”又是个见效慢，且个体资质差异明显的东西。 大多数人一整天劳作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就算有少数人生命提升，其所带来的以太增幅也很微小，相比之下，远不如发展生产力划算。 而现实中，虽然996之类的现象也很严重，但相比之下，人们的精力还是比较充足的，相当数量的人有健身需求，这部分都可以转化为修行。 另外一点在于。 从阳城推广效果来看，其实大多数人都缺乏“资质”，即便坚持修炼，提升也并会很大。 只不过考虑到庞大的人口数量，才可观些。 如果排除人口因素，人类群体中，真正天资出众，可以比较明显地拉高以太浓度的个体并不多。 “最理想的情况，是沙盘足够大，并且其内部文明接近现代社会，在这种条件下再推广食气法，理论上才是最好的。” 林拓此前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急于拉升池国的生产力。 毕竟，在他看来，以1号沙箱狭小的空间，如果没有外力推动，很难实现文明升级。 可眼下回头来看，这种近乎于“揠苗助长”的方式是存在很大隐患的。 “池国人贸然掌握了一整套科学，节省了大量的试错时间。 这的确让他们快速地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减少了无数人的死亡、苦难，实现了生产力的晋升，可同样的，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林拓摩擦着签字笔，陷入沉思。 这就仿佛是让一个思想上没有来得及成熟的幼年文明，提早拿到了毁灭级武器，社会内部缺乏对力量的敬畏与制约，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是说，想要避免类似的问题再发生，就不能强行节省掉这部分时间，即便想要帮助他们，也必须谨慎……” “并且，一旦沙箱内的文明发展到拥有毁灭级力量的时候，我就需要更投以更多的注意力，防止他们贸然跨过‘毁灭的临界点’。” 是的，毁灭的临界点。 对1号沙箱而言，“湮灭弹”的出现便扮演了类似的角色。 此前，就算皇帝怎么疯，最多也只是掀起战乱，绝对无法达到毁灭世界的程度。 而根据经验，“运行日志”并不会在这方面进行预警。 也就是说，新大陆的前期林拓可以不用太在意，可一旦内部文明掌握了“毁灭级”武器，他就必须频繁进入其中，进行调查。 亦或者设立个观察站。 总之，要防止文明自我毁灭。 当然，在林拓不用外力进行加速的情况下，沙盘文明想发展到那个程度，需要不少时间。 如果是以往，这种缓慢的进度显然对他获取以太不利。 可考虑到新大陆的面积会是1号沙箱的许多倍，人口数量也会更加庞大，数量优势足以抹平文明发展缓慢的问题。 “在此基础上，也可以尝试授予他们食气法，即便因为生产力缘故，可能无法大幅拉动以太，但结合他们本身的异能…… 或许，可以诞生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林拓思索着，心中也有了想法，当即伏案，对计划进行完善。 …… …… 中午的时候，林拓初步制定好了计划，但并未急着实施，而是准备等晚上再开始。 吃午饭的时候，意外发现，那篇刷屏的文章已经被封掉了。 不过也已经晚了，其造成的影响力在阳城范围已经扩散开。 通过衍化沙盘，林拓发现，尝试修炼，连通“以太之云”的个体越来越多。 早晨的时候本来只有稀稀拉拉几百条“丝线”连通天地，到了中午，就暴增到数千条，整个下午，更是不断激增。 等天色暗下来，步入夜晚，林拓粗略观察，单单整个阳城市，修炼《青灵吐息术》，并成功与以太建立联系的个人已经多达数万！ 也就是说，一百多个人里，可能就有一个在修行！ 这个数字就非常恐怖了。 而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回，其中很多大概率都会坚持一段时间，而一旦他们长期修行，身体素质提升积少成多。 加上那些天资较高的人，作为“榜样”，口碑传播。 整个城市全面普及修行，指日可待。 “剩下的，就只需等待了。” 林拓心情颇为不错地轻声低语，旋即看了眼黑沉沉的夜晚，神情终于郑重了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他准备现在就开始2号沙箱的建造。 首先是购买面积。 “虚拟面板。” 于心中呼唤出操控界面，林拓熟练地打开了商城，目光落在了“创造范围”这件商品上。 【创造范围：1000点/一百万平方公里】 “我拥有多少以太？”轻轻吸了口气，林拓在心中问道。 脑海中，衍化沙盘给予了回应：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5387点】 五千多点！ 这就是林拓从1号沙箱中吸取，积攒下来的家当。 本来是五千四百多。 但在废土中搏杀淬体，加上频繁消耗以太，使用“化兵拳”模拟出虚幻兵器，到现在，剩下了这些。 刨除零头，五千点，足以购买五百万平方公里。 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半个欧洲大陆！ 如果这五百万大部分都是可耕种，可居住面积，其能供养的人口数量更是极为恐怖。 相比于1号沙箱，扩大了接近十七倍。 【是否确定购买？】 “是！” 话音落下，林拓便只觉体内一空，体内储存的以太只剩下387点。 与此同时，虚拟面板上弹出一行文字： 【购买成功！】 用意念返回主页面，林拓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创造模式”。 页面变幻。 沙盘中的阳城轰然化作无数光点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巨大的，平铺在面前，动态的世界地图。 林拓面无表情，俯瞰全球，只见一座座陆块漂浮于眼前，上空还有一缕缕虚幻气旋飘动。 他的目光在几大洲上掠过，没有停留。 五百万平方公里的沙箱，想要避开现有人类政权，除了不适合乱动的南极洲外，可选择的区域并不多。 撒哈拉大沙漠倒是个选择，不过认真考虑了下，林拓还是暂时放弃了，1号沙箱改造了沙漠，2号总得换点新鲜的。 “要不……放在海洋里？” 当林拓的视线缓缓挪到太平洋上，他心中不由升起这个念头。 “给太平洋加个盖，听起来，似乎不错。” 第五十九章 填海造陆 窗外夜色浓郁，书房中，灯火明亮。 林拓静静俯瞰着面前虚幻的，由无数网格描绘的海洋，眼神中有些跃跃欲试。 相比于陆地，海洋可施展的空间显然更大，尤其，太平洋总面积高达1.8亿平方公里，2号沙箱相比之下，就不算什么了。 并且，空荡的公海上，只要避开几条航线，对外的影响也小些。 唯一的问题在于可能导致一些气候变化，但这点，他此前就已经询问过衍化沙盘，确认影响有限，且会进行“调试”。 考虑到衍化沙盘展现出的力量，这点应该不用忧心。 “那就放在海上。” 心中做下决定，林拓当即熟练地开始框选沙箱范围，凡手指触碰的网格，都随之点亮。 与此同时，虚拟面板上也时刻显示着剩余的可利用面积。 “这样应该可以了。” 调整了下细节，林拓直起身，吐出一口气。 【选定完成，是否在已选区域建造沙箱？】 “是！” 【宿主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隔离罩生成中……】 脑海中信息浮现，面前光影变幻，地图放大，只剩下按照比例缩小的选定海域。 沙盘周围，选定区域边缘，熟悉的半透明光幕徐徐升起，于高空合拢，将整片海域完美覆盖。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 …… 与此同时，距离山极为遥远的南太平洋上。 夜色笼罩着大海。 点点星光自高空落下，海风呼啸，怒涛翻卷，在墨色的洋流之下，无数海洋生命依照原有的秩序运行。 突然间，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悄然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庞大虚影。 那虚影无比巨大，遮住了大片星光，起初，还是透明的，但很快，颜色愈深，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浓郁的遮住了光线，仿若实体。 而随着其化为真实，其所处之处，海水纷纷被生硬挤开，伴随着的，还有无数海洋生命，也一并被那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力量悄然挪移。 若是从天空俯瞰，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某个角落陡然浮现出一个不大规则的圆环。 内部，海面陡然陷入一片漆黑。 而在外部，周边的风也发生了扰动。 “呜……” 在黑箱凝成后不久，在沙箱以东，偏北的方向，一条远航货轮乘风破浪而来。 这片海域十分偏僻，距离陆地很遥远，只零散分布着一些荒芜的岛屿，只有个别远航货船会偶尔路过。 船上。 照明灯雪亮的光束照亮了甲板，打入茫茫暗夜，仿佛一柄柄撕开黑暗的剑，动力系统运行的噪声平稳的令人犯困。 望过去，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船员无聊地吹着风，偶尔来到甲板上。 “怎么感觉风向有点不对劲？”当两名船员再一次走出，其中一人忽然开口说。 “有吗？”另外一名同事明显精神不大集中，闻言没太在意，嘀咕道，“变就变了呗。” “不对……”前一名船员虽然也说不大清楚，但凭经验，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嘀咕着，紧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来到了左侧船舷位置。 迎着紊乱无序的海风，伸手握住旁边的揽胜，努力向前看： “那边是什么？岛屿吗？我记得这附近没有这么大的岛啊？” 望着远处一片朦胧的黑影，心中愈发疑惑，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也就在这时候，恰好天空中的乌云也随之散开，月光泼洒下来。 照亮了这片大海，照亮了那横亘于海面之上，仿佛没有尽头的“宏伟之墙”。 也照亮了这艘钢铁巨轮，以及船舷边缘那已然呆若木鸡，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的船员。 过了足足十几秒，一声惊呼才陡然回响于甲板上： “你快看！那是什么？？！”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当林拓看到“隔离罩”生成完毕，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开启，他仍旧小小的赞叹了下。 在室内灯光下，海洋呈现出深蓝色，而边缘的一圈狂猛的海浪则是微不可查的涟漪。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林拓心神一动，脑海中陡然再次浮现出一段信息。 那是衍化沙盘传输来的一段功能说明： 【新增功能“缩放”：由于沙盘对应真实面积超出预定值，为方便宿主观察，开启“缩放”功能……】 信息很短，林拓呼吸间就已然掌握。 说白了，这么大片区域，缩小成面前这么大，比例显然远比阳城以及“绿洲”更夸张。 林拓此前观察绿洲内的生命都已经颇为费力，如果不做调整，恐怕他只能动用显微镜了。 “缩放么……”林拓心中好奇，按照脑海中的信息，将目光投向了海洋中的几座荒芜人烟的岛屿。 而随着目光落下，林拓在心中给予了“放大”的念头。 于是，便见面前，整个沙盘内的地图短暂“撑大”，很大一部分区域消失在了沙盘边缘，由此带来的，则是林拓可以比较容易地观察到这些岛屿的细节。 “缩小。”心念一动，地图又恢复如常。 恩，简单来说，和手机导航地图的形式差不多。 当然，这个功能只限于观察，并不会真实影响物质比例。 “这倒是很实用的能力，可惜，放大也是有限制的，没办法通过沙盘，直接看清人类的脸孔。” 林拓又尝试了几次，熟悉了操作，衍化沙盘再度给予提醒： 【2号沙箱已构建完成，检测到当前环境海水比例过高……】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看得出来……”心中默默吐槽，林拓当即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桶等工具取来，开始尝试抽水。 想要建造“新大陆”，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行的。 那些“鱼人”倒还好，可“中转之地”中的人类与变异兽可没法在这种环境生存，直接扔进去，那这帮好不容易救出来的生灵恐怕直接就灭绝了。 因此，在林拓的计划中，圈定了海洋后，第二步便是“填海造陆”。 不过在造陆之前，首先要将多余的水抽出去。 好在这事林拓不久前才刚做过，手法熟练的很。 “哗……” “哗……” 将水舀探入沙盘，盛起千万吨海水，然后将其倒入铁桶，并将这些经过“隔离罩”杀毒的海水倒在院子里浇花。 很快的，整个2号沙箱内的海平面都下跌了许多。 露出不少岛屿。 “接下来是倒入泥土。” 撸起袖子，扛起铁锹，林拓直奔后山。 第六十章 神秘从未远离 十分钟后，林拓返回书房，将从后山挖来的肥沃土壤放入沙盘。 经过隔离罩的“杀毒”，这些土壤堆在太平洋原海域位置，形成了一片山峰般的大地。 林拓想了想，用铲子将其压平，又将准备好的各类金属放入其中，方便衍化进行。 剩下的海水则在新物质进入后，重新抬高，升起，这样，一块居于中央，四周环海的新大陆雏形就出现了。 【沙盘已满足衍化基础，是否开启项目？】 脑海中，询问声浮现。 “开启。” 没有什么犹豫。 一道淡淡的光辉随之亮起，遮蔽了整片沙盘，对内部的物质进行重组处理，类似的一幕上次就曾发生过，属于程序的一部分。 只不过，大概是由于此次沙箱面积扩大的缘故，耗费的时间多了些。 林拓也不急，擦了汗，转身给自己泡了碗面，用电子阅读器盖上，充作夜宵。 等他再回来，处理已经结束，照亮沙箱的也不再是屋子里的电灯，而是其内部衍化出来的星云，太阳与月亮。 原本因为物质比例变化，显得格外“粗糙”的大陆，也正常了许多。 此刻，新大陆中一片死寂，时间与外界一般，仍处于夜晚，模拟出来的月光冰冷地拂过整片新世界。 【2号沙箱已启动，开启运行中……】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无】 信息浮现，旋即，随着沙箱开始运行，时间流速也自动调整，眼前的景象一帧一帧地快速刷新过去，每一帧，都是许多年。 这片荒芜死寂的世界也宛如幻灯片般，慢慢发生着转变。 虚拟面板上，运行日志自动弹出。 【运行日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世界衍化开启，彼时，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它呈现不规则的圆形。 大地与海洋皆无生机，充斥着混乱的泥土、砂石、水、矿物，以及海底淤泥中埋藏的无数岁月，然而，它却已经具备了生命诞生的基础】 【一亿年过去，世界没有变化】 【两亿年过去，仍旧如此】 …… 咔哒咔哒，运行日志上文字悄然浮现。 “按照经验，明早才有可能出现一些简单植物。”林拓打了个哈欠，收起虚拟面板。 打开电脑看了一个沙雕视频，顺便吃完了夜宵，旋即熄灯睡下。 …… 一夜无话。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天明。 离山地处偏僻，相比于市区，空气好了太多，大早上，天蒙蒙亮起的时候，花溪就按照生物钟睁开了眼睛。 短暂地在柔软的床上纠结了下，她才毅然爬起身，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花溪，你怎么这么懒了呢。” 就在不久前，还在废土上的时候，花溪的人生中从没有“赖床”这个词。 无论是在废墟，还是荒野，睡眠都是件需要小心谨慎的事，时刻注意风吹草动。 生物钟更是磨练的无比准确，花溪甚至可以做到精确控制睡眠时间。 例如在入睡前，不停在脑海中对自己说几点钟醒，重复个几次，第二日准保到点醒来。 当然，很多时候也会提前饿醒，不得不出门狩猎觅食。 哪里有赖床的条件？ 可这才离开几天，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被窝了…… “堕落啊，堕落，你的钢铁意志呐？”花溪咬牙切齿，果断起身，跑到卫生间，用冷水冲走了倦意。 简单洗漱，这才换上了练功服，然后推开门，走入安静的院中。 扭头看了眼隔壁的房间，恩，门窗紧闭，林拓应该还没醒，花溪当即连动作都刻意放轻了许多。 唔，昨晚修炼的时候，好像听到隔壁有动静，不知道老师在忙碌什么…… 花溪心中转着念头，深吸了口清爽的空气，精神一震，开始按照惯例，绕着宽阔的演武场晨跑。 也就在跑到墙边的时候，花溪忽然轻咦了一声，盯着墙角，站住不动。 “嘎吱——” 这时候，花溪隔壁的房门也推开，刚洗漱完毕的林拓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道：“起来了？你看什么呢？” 花溪闻言扭过头来，困惑道：“老师，墙角的花怎么都蔫了？昨天还好好的。” “……”林拓的表情凝固了下，然后清咳了一声，解释道，“它们还没睡醒。” 花溪一怔，是这样的吗？旋即心悦诚服：不愧是老师养的花，果然不同凡响。 “行了，刚好今天起得早，我检查下你的练习成果。” “奥！” …… …… 半个小时后，结束了“早课”的林拓重新走入书房，看向沙盘。 只见，一夜过去，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陆地板块明显发生了变动，有的抬高，有的降低，陆地上也出现了植物，只是明显还处于早期阶段，如同绿衣，披在大地上。 虽然尚无肉眼可见的哺乳动物，但想来，简单的生命已经出现。 “恩，进度不错。”林拓对此表示满意。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林拓还是紧张的，昨晚都没有睡太好，早早起床，见新大陆稳定，他这才转而打开电脑。 查看新闻。 “太平洋上的沙箱，应该已经被发现了吧。”林拓嘀咕，之所以选择昨晚开工，其中一层考虑就是夜幕可以遮挡下隔离罩出现的景象。 恩，虽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但能多给人们一些时间显然更好，毕竟，绿洲的瓜还没吃完……林拓都想为自己的贴心点个赞。 “果然。” 打开微博，林拓毫无意外地发现版面上出现了有关太平洋的话题。 热搜词条已经一路蹿到了第二名，恩，热搜第一是“绿洲”。 “又来了！又来了！！我说什么来着？这根本不是结束！” “我这一觉醒来，怎么又出事了？太平洋？黑箱？所以，黑箱根本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位置？” “何止是转移？还放大了！看最新的新闻，卫星测量结果已经出来了，太平洋上出现的新黑箱，总面积是塔克黑箱的十几倍！” “我怎么觉得有点假啊……” 网络上，刚刚睡醒的网友们上一个瓜还没吃完，又给新的砸了个结结实实，人仰马翻。 一时间，各大媒体平台纷纷报道。 “最新消息！消失的塔克黑箱于昨夜再次出现，出现地点为太平洋最人迹罕至的无风带！总面积近五百万平方公里……” 热度最高的一条新闻下，评论数量已经破万，这还只是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 林拓划动鼠标，自动将大部分信息剔除。 忽然，在他的关注列表里，又看到了一大段文字，发布者赫然是那名不久前，掀起了绿洲话题大讨论的互联网人。 文字倒是不长，看得出，写的也很随意： “必须要坦诚说一句，方才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竟然并不太意外，是的，我们早该想到的，这远不是结束。 那双无形的手也从未远离！ 现在看来，或许，塔克沙漠只是一次试验，而眼下，那神秘的，我们所未知的力量又将目光投向了太平洋。” “这里要着重提一下。 我看了新闻，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新黑箱出现的位置很值得关注，它刚好位于这片世界第一大洋流最荒芜，最寂静的区域。 结合塔克沙漠的地理位置，我们似乎可以尝试总结提炼出一条规则。” “那就是，黑箱所瞄准的位置，存在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荒芜，或者说，远离人类社会，因此，对人类造成的影响也相对最小。 这背后出于怎样复杂的考虑与规则，我们不得而知，但起码，结果并不坏。 参考绿洲的出现，或许我们可以期待下后续……” 底下，同样已经有许多的讨论的声音。 林拓略略看了下，大概是因为连续信息轰炸的缘故，网民们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抗力。 经过了塔克黑箱、绿洲事件，各大平台也有了处理此类热点事件的经验。 整体上，民众远比初次更加冷静。 “可惜短时间你们是看不到后续了。”林拓心中道。 新大陆的面积远非1号黑箱可比，不再那么逼仄，完全可以支撑林拓很长一段时间的使用。 即便内部出现了类似废土这种意外，也大概率没有更换的必要。 毕竟，这么大的面积，足以支撑许多个人类国家同时存在，参考欧洲。 所在，在林拓的计划中，2号黑箱可能要存在很久。 …… 刷新着网页，一个上午很快过去，等吃完了午饭，整个沙盘的衍化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地表，开始成规模地出现了森林与种种地貌。 沙箱中的气候环境显然于黑箱所处位置无关，而是自行衍化的。 此前，1号沙箱面积狭小，各种地貌堆叠于一处，显得异常拥挤，新大陆则没有这个问题，只是俯瞰着，都给人一种辽阔之感。 不过林拓盯了新大陆一阵，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个小问题。 那就是，等这里环境适宜生存，他将把“中转之地”中的生命转移至此，让那些动物与人类，进行繁衍，扩大族群，而非让这片世界自行诞生生命。 可问题在于，一旦将人类与变异野兽投入新大陆，他们彼此间必然会进行争斗。 争斗不是坏事，可在初期，亟需扩大规模的时候，为了争夺资源，更舒适的环境，或者单纯的抢占地盘，彼此内耗，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而内斗又几乎是必然的。 尤其是人类，内部依据“燃火”、“灰山”、“浮游末日”三大势力，有着明确的划分，换言之，他们彼此本就是竞争关系。 只是因为居于“中转之地”，所以才暂停争斗。 可一旦将他们投入新大陆，即便林拓伪装神灵，施加警告，可在时间加速下，怕是撑不了多久，神灵的话语也会失效。 “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彼此分开，分别发展，起码在前期是这样，等人口规模上来了，他们要内斗，再由他们折腾。” 午后的阳光自明净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书桌上，落在林拓思索中的脸上。 室外，清风徐徐，蝉鸣阵阵。 片刻后，他有了主意。 第六十一章 家园 “既然生活在一片土地上容易争斗，那干脆将陆地击碎，分成几块。” 林拓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物理分隔。 如今，2号沙箱内的大陆是一整块，那么，只要将其分隔开，将三个人类势力分别放置，就可以有效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他也不准备做的太严重，否则，陆地距离太远，不便于贸易。 此外，参考各国历史，不同的地域环境也会对文明的形态产生不同的影响，这也算增加文明“多样性”的一种策略。 “那么该如何分隔？拿铲子强行切开？”林拓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忽然心血来潮，莫名想到了以往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看过的陨石天降的画面。 巨大的地外陨石撞击地球，生物大灭绝，世界毁灭…… 似乎……很有趣。 并且，考虑到眼下新大陆还处于衍化的“初级阶段”，内部也没什么像样的生命，扔一块陨石下去也没什么负担。 “就是不清楚，能不能达到我需要的效果。” “恩，试试就知道了，如果不行，再动用铲子。” 略做犹豫，林拓起身，去院子墙根寻摸了块差不多的石头回来。 然后来到沙盘旁，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时间比例，并将持握石头的手探入隔离罩，停顿了两秒，朝着新大陆中心区域抛下。 …… …… 太平洋最荒芜，最寂静的角落，天空中一缕缕云絮飘动，从卫星的视角向下望，可以清晰捕捉到那扣在海洋之上的漆黑罩子。 世界各地，试图探测新黑箱的队伍还在闻讯赶来的路上。 没有人能预料到，此时此刻，沙箱内部正在发生什么。 …… 沙箱内部。 初生的世界一片寂静，只有大陆边缘的海浪不时拍打礁石，发出声响。 某时某刻，天空中，陡然出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陨石”。 它出现的极突然，就仿佛凭空自空气中析出，且以一往无前的凶悍姿态，朝大地坠下。 “呼呼呼……” 陨石的速度极快，当其进入大气层，剧烈的摩擦产生的高温当即融化了其表面，形成了一层炽热明亮的熔岩，更拉出一条明亮的尾焰。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道光亮填满。 瞬息之后，那宛若小行星般巨大的陨石便狠狠地撞击于地表。 整片大陆都震动起来，剧烈的轰鸣声充斥了所有空间。 山峰倒塌，泥土翻卷，江河沸腾，陨石表面的火焰点燃了一片森林，而在这恐怖的撞击之下，整个地层结构都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新大陆在这一击之下，竟硬生生被拦腰截断！ 居中裂开，塌陷，一副灭世景象。 与此同时，沙盘旁，林拓也适时重新开启了时间加速，于是，在他的视野中，先是天地变色，大海沸腾。 旋即，初升的新大陆便在地壳变动的作用力下，碎裂开，其中约莫三分之一，缓缓漂移开一段距离。 剩下的三分之二，虽然并未继续碎裂，却也是隆起一座座山脉，边缘更是被撕开了个口子，被海水填满。 这一幕也被记录于运行日志中。 过了许久，板块运动才趋于静止，而同样在这段漫长的时光中，大陆上的植被也继续进化，越发趋近于人类熟悉的环境。 “果然可以……剧烈的撞击导致大范围的地壳震动，致使陆地漂移。” 林拓俯瞰着自己的试验成果，相当满意。 脑海中，更是联想起了广泛流传的“大陆漂移学说”。 即：地球上的所有陆地在中生代以前是统一的陆块，称为联合古陆或泛大陆。 后来，渐渐在地球自转以及潮汐等作用力下，被撕裂开，成为了如今人们所熟悉的模样。 “可惜，沙箱终归是模拟，陆地也是平面的，不存在‘自转’，所以，如果没有外力，恐怕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有所变化。” 心中感慨了下，林拓又稍作等待，确认沙箱环境已经适合转移，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衍化沙盘边缘，隔离罩外部位置的“中转之地”。 “接下来，就是送他们进入了。” 不过在此前，林拓还准备做一件事，那就是将“食气法”传授给这些人。 这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比如将“食气法”的具体内容翻译成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并尽可能保持简练、直白的风格，不要太玄奥。 将沙盘时间流速调整到1：1，标记了几个投放点，林拓扭头耗费了些时间，打好草稿，这才走到“中转之地”上空。 …… 此时此刻，泼天的阳光照在盆栽上，中央那株遮天蔽日的劲松撑开大片阴凉。 平整的沙地上，散落着些许没有被吃光的面包糠。 远处，湖面如镜，波光粼粼。 无数人类躺在地面上，晒着太阳。 突然，就在这一刻，整片大地的阳光都被遮挡住。 无数人类茫然地睁开双眼，望向高空，却只能看到“天空”中多出了些许色彩，而无法窥见林拓的形貌。 “天地已成，即刻起，你等当移去新大陆。” 天空中，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对林拓而言的低语，落在废土人类与诸多变异野兽耳中，却放大了太多倍。 以至于失真，且具备了难以言喻的威严。 “新大陆？这就要去往新大陆了吗？” 三大驻地中，“燃火”、“灰山”、“浮游末日”的掌舵人以及一众精锐骨干纷纷从帐篷、木屋中慌忙奔出，惊愕地望向天穹，视野中，却只有那株巨木的枝干。 这一刻，许多人心中竟泛起了些许不舍与紧张。 中转之地虽荒芜，可这寥寥数日，对绝大多数流民而言，却已经是过往难想的日子。 气候温暖，无需辛苦劳作，每日有食物从天而降，纯净无垢的水源随意取用…… 以至于不少人都生出了留恋之感。 相比之下，那些进化者则更多的是憧憬与兴奋，对他们而言，这里的日子虽然安全舒适，却终归少了点什么。 “不知新大陆是什么模样。” “大概与我们原本的世界相仿吧……没有了污染之后。” 进化者们聚集在大地上，彼此紧靠，低声交谈。 旋即，却只听深空中再度有虚幻的声音传来： “新陆初生，大地苦寒，吾将赐予修炼法，助你等祛除异变，繁衍生息……当世代谨记，不得遗落……” 这声音回荡于大地之上，无数人类愈发茫然，人群中，也有许多人双目陡然明亮，意识到，即将获得某种源于“神灵”的馈赠。 当即竖起耳朵，死命记忆起那声音所叙述的内容。 有进化者干脆拿出身上携带的纸笔，飞快记录，也有的原地打坐，闭目精神，按照林拓的声音指引，尝试改变呼吸节奏……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进化者，旋即，是流民中那些脑子灵活的。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坐在地上，闭目尝试调整呼吸。 到最后，即便是仍未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智力受损的部分流民也本能地模仿着那些进化者的动作，盘膝于地。 数十万人共同作出相似的动作，即便是在林拓的视角中他们实在微小，也别有一番壮观。 林拓一口气重复了足足五次，确保已经有足够的人记下“修炼法”，这才停下讲述，道： “新世界大陆有三，吾将送你等分入三地，此后生息，自当奋力。” 说完，人们便看到天空中再度落下一条巨大无比的纯白“陆块”，那是他们熟悉的，可以飞行的白纸大陆。 在林拓的指引下，燃火公司率先领着所管辖的进化者与流民，携带工具爬上纸张。 旋即被林拓缓缓移入沙盘，放入新大陆的一片临近河流的平原之上。 之后，他动作不停，又强行将“中转之地”的其余物种，各取三分之一，一并投入这片区域。 当他的肢体落下之时，大概是变异野兽对气机更加敏锐的缘故，无数凶悍的动物颤抖着趴伏在地上，被那无形而庞大的威压震慑。 这倒是大大方便了林拓的转移工作。 几次反复，分别将人类与诸多动物分成三份，分别放在2号沙箱的三个区域，做完这些，他吐出一口气，又来到“鱼缸”旁。 将整个鱼缸捧起，犹豫了下，搬到了南北两片大陆中心，靠近西边的海洋上空。 在他搬动的时候，无数人鱼若有所觉地游到水面，探出半个身体，又惊慌，又兴奋地叫嚷起来。 “至于你们，就在这片海域中生活吧。” 林拓微微一笑，缓缓倾斜，便见无数海水自缸中涌出，轰隆隆灌入大海，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 无数人鱼随着水流进入了这片新的世界，然后愣愣地聚集在海面上，望着四周，叽叽喳喳，叫嚷个不停。 “自此以后，好自为之。” 收回鱼缸，林拓俯身望着这片广袤的世界，最后说道。 大陆之上，海洋之中，无数人类，人鱼共同聆听着源自深空的，虚幻而渐渐远去的声音，陷入了难言的静默。 不久之后，人鱼们重新潜入了深海，不知所踪。 南北大陆上，“燃火”、“灰山”、“浮游末日”三大势力的掌托人们也终于收回了望向高空的目光，然后，看向四周忐忑而憧憬的人类。 以及脚下这原始而纯净的山河草木。 近乎同时说出了相似的话语： “现在，这是我们新的家园了。” …… 第六十二章 刀耕火种之年 “现在，这里是你们新的家园了。” 离山，书房中，林拓将身体从“隔离罩”范围抽出，俯瞰着2号沙箱全境，低声自语。 随着他的动作，沙盘的自动调节的地图也随之“缩小”，在他不特意观察某个地方的前提下，依照这个比例，几乎看不到人类的踪影。 他们太小了。 整个转移过程很顺利，三个势力各自带着一大群流民，分别安置在南北大陆的不同区域。 相对应的，变异野兽也将在之后的年代里伴随着人类社会，一同衍化。 而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没有了废土辐射，在漫长的时光中，劣汰的个体与基因将会被自然淘汰。 可以预测，最多经过几代的淘洗，人类终归会恢复健康，趋向于类似进化者般的正常模样。 也就在林拓安置好这些生命，并重新开启时间加速的同时。 他的视野中，虚拟面板上，左上角的“当前环境以太浓度”也从“无”变成了“低微”。 显然，因为有了高等智慧生命，以太自然而然，从灵界析出，出现于沙箱中。 “考虑到新大陆的荒芜，人类进入后在前面几代人，主要精力必然是放在拓荒，种植、狩猎，开辟生存环境上。 能够真正有精力与能力进行修炼的，并不会多，低微浓度足以支撑……而随着人口繁衍，新的，更加健康的下一代诞生，长大。 沙箱内的以太浓度也会大幅提高。 加上少数人联系食气法有所成就，最终形成内部的正向循环。” “等到这个循环搭建起来，我就可以再次尝试采集以太。” 林拓默默思索。 修行虽然才刚刚在阳城中大范围传开，但这段日子他观察得到的反馈，也帮助林拓愈发确认了全民修行的可行性。 不过，与1号沙箱不同的是，林拓以后采集2号沙箱，就不能一口气吸光了。 否则就相当于制造了“末法时代”，必须留下一小部分，足够供给2号沙箱内部人类修炼。 尽量做到自己与沙盘人类互利共赢。 竭泽而渔这种蠢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 做完了这件事，林拓心情颇为愉悦地将盆栽与鱼缸重新放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等再次返回书房，低头俯瞰，借助“缩放地图”的能力开始对三批人类进行观察，欣慰地发现他们已经建立起了城池。 当然，这里的“城池”还相当简陋，可以理解为一个大型的营寨。 当初，废土末日摧毁了发展完备的工业文明体系，导致整个文明大倒退，无数知识传承断绝。 废土的人们只能挖掘，使用旧时代留下的物资，却已经失去了生产的能力。 即便还有一些人脑海中保存着一些知识，却也没有任何价值。 林拓以前曾经读过一本书，讨论的内容是一个假设，即倘若现代人类文明突然遭遇毁灭性的灾难，那么人类的处境可能无比恶劣。 一方面，适应了现代生活的人类体能已经严重退化，更别说狩猎的能力。 另外，工业化时代，每个人才所掌握的知识只是庞大体系的一部分。 例如一个医术精湛的主刀医生，一旦失去了种种医疗器械的辅助，失去了药品与手术环境，丢到荒野中，面对病痛也会束手无策。 所以，在林拓看来，随着第一代“移民”手中掌握的工具慢慢毁坏，老化，工业文明的痕迹将会在接下来几代人中彻底消失殆尽。 人类必须重新开始从大自然中取材，从头开始，重建文明。 当然，即便如此，相比于从猿猴慢慢进化来的原始人而言，这仍旧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起码，他们已经掌握了成体系的文字、语言，懂得分工合作。 甚至于，考虑到生存环境的变化，或许慢慢的，他们的容貌、肤色都会改变。 生存于北方寒冷之地的人们需要保存热量，而直面光照的南大陆生命则需要更好的散热……地理环境的差异迟早会将这些原本同源的人改造成不同的族群。 “还真有些期待。” 林拓将藤椅搬来一旁，缓缓坐下，瞟了眼面前飞快变幻的世界，用意念召唤出虚拟面板，并打开了“运行日志”。 上面已经多出了许多行文字。 【运行日志：】 【……移民降临于此界第一年，即元年，人类在河流与平原上建立起了有大片的居所，砍伐林木，获取食物，种子。 变异野兽也同样在这片崭新而年轻的世界上站稳了脚跟，并开始繁衍族群】 【面对着飞快扩张的人口，散落于南北大陆上的人类不约而同开始尝试砍伐树木、植物并进行焚烧，利用草木肥力种植农作物，土地轮休，徐徐迁徙】 【刀耕火种的年代持续了数百年，而人类族群也在不断迁徙中，渐渐探索，了解，融入这片世界。 在此过程中，人类族群中的少数强大者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带领着人类，征服、开拓蛮荒而凶险的世界，是为开拓年代】 【一位位开拓英雄获取了大片领地，建立各自的家族氏统治，原本的人类社会结构渐渐分崩离析。 形成了北方以诸多开拓骑士为首，南方以掌握神秘力量的巫师群体为首的不同人类联盟】 …… 【世界衍化元一千三百年，北大陆爆发人类史第一场大规模战争，席卷三十二座开拓领。 随后，两大绵延千年的势力集团碰撞，一方惨败，吞并，北大陆一统，是为萨诺帝国。 时北大陆第一开拓骑士任第一任帝国皇帝，自号奥古斯都，帝国时代开启】 【世界衍化元一千四百二十八年，南大陆突发疫病，席卷全境，信仰更迭，四方巫师合流，组建南方教派】 【……元一千七百二十二年，萨诺帝国皇室内战，分化为东西萨诺】 【此后的一千余年间，人类王国版图渐渐扩大，政权数次更迭，南北大陆通商，南方教派传入北大陆，诸多信仰崛起，北方教会崛起】 …… 【世界衍化元两千八百九十五年，南北宗教战争开启，争斗断续近三百年，南方原始教派破灭】 【世界衍化元两千九百三十七年，巫师协会诞生，此后数百年间渐渐扩大，与教会分庭抗礼，巫术与魔力理论井喷式发展，知识时代拉开序幕】 第六十三章 谁动了我的以太 …… 咔哒咔哒…… 沙盘上的光影在不断变化。 随着人类的发展，其对自然的改造愈发明显起来，到后来，即便是不开启视野“缩放”的能力，林拓也可以看到那些分布于大地之上的建筑。 运行日志上，每隔一段时间，几十分钟，就会出现新的文字。 “开拓骑士？萨诺帝国？教会？巫师？” 看到这些词汇，林拓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感觉……风格都变化了，唔，果然是因为地理位置与时间等因素，人种更迭，文明更替了么？” 虽然略有些惊讶，但林拓对此也并非没有预料。 这么多年过去，人类分隔，怕是连语言都有所改变，至于“萨诺”之类的词汇，大概是衍化沙盘的音译。 总之，方便他理解，只是相比上次，异域风情明显更重了些。 “开拓骑士、巫师这两个群体应该都是进化者，或者是进化者的后代，恩，也不能排除修炼者的可能，总之，应该是掌握着异能的群体……” “教会……恩，不知道信仰的是什么，大概是是我扮演的所谓神灵吧，教派战争……是因为教义分歧？利益争夺？” 至于所谓的“知识时代”，听起来是对于异能与修炼法的梳理，总结，林拓也很期待，这帮人能研究出什么。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随着文明发展，以太也有所提升，终于达到了“低级”，后面的箭头也是健康向上的绿色，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观察着沙盘中的世界发展，时间悄然逝去，等林拓再次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然全黑。 “我竟然看了这么久？” 林拓霍然一惊，摇头苦笑，这都入夜了，看天色，晚饭的时间也完美错过了。 自己倒是没觉得饿。 “对了，花溪……” 林拓赶忙起身，推开门，就只见明澈的月光沐浴全身。 抬头，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轮大月悬于天井之中，离山远离市区，少有光污染，星光月光向来很好。 演武场上，一片安静，只有夜色中低低的虫鸣。 户外的灯没有点亮，整个建筑仿佛披着蓝色的薄纱。 略略一望，没有看到花溪的身影，林拓愣了下，然后扭头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房门外。 自己脚边的屋檐下。 头埋在双腿之间，用手抱着，一动不动，仔细听，有轻轻的鼾声。 “睡着了？”林拓一怔，哭笑不得。 抬手戳了戳她的头，尝试呼唤，旋即，昏昏沉沉的花溪才终于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呆愣了几秒，才刷的一下子跳起来，有些慌忙： “老师！我……我……” “你怎么在这睡了？”林拓问道。 “我……想问啥时候吃晚饭……但您一直没出来，我就想着等一下。”花溪语气有些弱弱地解释说。 果然是饿了…… “下次有事敲门，别傻等啊。”林拓无奈地笑了笑，道，“去洗手洗脸，等下出门吃。” “恩，”花溪用了点了点头，刚转身，忽然又扭回头来，想了想，说，“老师，要不你给我弄个菜谱吧。”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林拓有些纳闷。 “我寻思着，总是出去吃也挺浪费钱的，要不咱买点食材我来做吧，恩，我可以学。” 花溪认真道，这几天出门，虽然没学会什么，但她显然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都知道省钱了。 林拓心中感慨了下，却是板起了脸： “学武须专乎于心，别浪费精力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知道了吗？还有，以后错过饭点饿了去冰箱里自己找东西吃，记住了吗？” “是……” 等将小姑娘赶回屋，林拓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没打算让花溪学做饭，但抽空买些厨具回来也是有必要的，总吃外面的餐馆也会腻。 而且，随着淬体进度不断提升，林拓总觉得自己食量越来也大。 “是因为身体细胞活跃，导致需求的能量更多了吗？” “恩，以后有时间可以从沙盘中抓一些比较可口的变异兽出来吃吃看……改善下伙食。” 胡乱琢磨着。 当夜无话。 …… …… 第二天清晨，当林拓吃过早饭再次来到沙盘旁，只见2号沙箱内已经再度发展了上千年。 不过随着社会复杂度的提升，时间流速也在稳定下降。 广袤的大地上，山脉起伏、盆地、峡谷、海湾、雪山一应俱全。 沙箱模拟的气候环境也比1号沙箱更为多样。 查看了下运行日志。 恩，一夜过去，人类王朝又发生了几次变动，东西萨诺帝国于深夜交战，联姻，死了几代君王，几个大贵族没落，一些新贵族兴起。 渐渐的，北大陆上形成了新的政治格局。 帝国解体，一个崭新而强大的德莱王国占据了北大陆偏向南端的近三分之二领土，剩下的，则由诸多小国瓜分。 简略些说，就是一大多小的分布。 至于南大陆，却比较混乱一些，在南北大陆中心的散乱岛屿中，则诞生了一些较大的商业城邦。 “吸……” 书房中，望着沙盘大陆上空飘荡的一缕缕稀薄的以太之云，林拓终于尝试吸取，恩，没敢吸太狠。 留下相当一部分以太供给那些“骑士”与“巫师”，亦或者是教会神官吸收。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了约莫300点的进账。 “果然，面积扩大效果显著……” 林拓不禁感慨了下，在他看来，眼下的南北大陆文明水准约莫也就中世纪，可能还不到。 对比当初池国统治下，一口吸了三十点的窘迫状况，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这还是他没吸光的缘故，否则，还会更多。 感受着自己干瘪的以太钱包重新慢慢鼓起来，林拓的心情相当舒爽。 “恩，不过也万万不能大意，还是得多观察，不过以中世纪的水平，怎么着也不至于有能力毁灭世界。” …… 沙盘文明欣欣向荣，在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林拓时不时就会调集出虚拟面板查看。 偶尔也会有以太降低的情况，比如发生了旱灾，洪灾，亦或者感染性疾病，等等，都会导致以太浓度短暂下跌。 倒是战争元素很少出现了，即便有，也是那种局部战争，牵扯的人口比较少，连“运行日志”都懒得记录那种。 林拓抽空也看了下网上的新闻。 绿洲方面的探索还在继续，已经有大批的考古学专家抵达，第二批探索队伍更是一鼓作气，发现了地下掩埋的一个城镇遗址。 虽然大多已经腐烂，但基础的地基，砖石，建筑轮廓还是清晰可辨。 听说针对内部矿石的元素检测也正在进行，只不过尚未出结果，亦或者出了，并未公布。 总之，绿洲仍旧是接下来全世界最关注的焦点。 至于太平洋神秘黑箱，也有大批船队赶赴了过去。 只不过考虑到其地理位置太过偏僻，附近缺乏居住与实验环境，也很难展开研究，主要还是以观测为主。 中午的时候没有出门去，而是搬了个小桌子，就放在天井中，买了些盒饭，两人\u001d对坐着吃了，清风拂过，倒也怡人。 只是令花溪有些困惑不解的是，午饭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林拓突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一言不发，弄得她一阵紧张。 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也没饭粒啊。 “老……老师？”憋了一会，见林拓盯着自己，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花溪手足无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呼唤了一声。 “恩？”听到这声音，林拓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虚拟面板上收回来，看向对面一脸局促紧张的花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想到一件事，所以有些出神。” “哦。”花溪闻言松了口气，旋即便看到林拓放下木筷，道，“我吃好了，先进屋休息下，你自己慢慢吃，然后记得收拾好桌子。” 见后者乖巧点头，林拓这才急匆匆返回了书房。 关上屋门，来到沙盘旁，看向已经被他调整为1：1时间流速的沙盘，脸上神情空前严肃。 沙盘看起来一切安好，此刻正值春季，生机勃勃。 然而，在林拓的视网膜上，虚拟面板的左上角，以太浓度一栏末尾，却赫然是一个猩红色的，呈现下降状态的箭头。 以太在持续下跌！ 没有天灾，没有战争，亦没有大范围疾病。 所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动了我的以太？” 第六十四章 橡木镇 书房中，林拓神情认真且严肃地凝视着沙盘，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虚拟面板上，以太浓度虽然仍旧是“低级”，但末尾鲜红欲滴的下跌箭头仍旧令人有些心慌。 一整个上午，以太并非没有下跌过，但持续的时间都并不长。 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上涨的。 可眼下，情形却明显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当前的社会形态仍旧处于上升期，没有道理下跌才对。 总不能是出了什么不世出的修行天才，吸取以太的速度过快，导致来不及补充吧？” 林拓疑惑地想着，同时用意念操控虚拟面板，打开了运行日志，开始读取最近的一些信息，试图寻找原因。 一眼扫去，并没有诸如“战争”、“饥荒”、“疾病”等字眼，这令他愈发迷惑不解。 反复浏览了数次，林拓终于将目光锁定了其中一条： 【世界衍化元三千零六百五十二年，北方教会颁布“异端审判”法令，于德莱王国境内通缉捕杀巫师群体】 “异端审判？”看到这一条，林拓陡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条信息夹在日志中并不算起眼，若是平常，林拓大概只会将其当做是宗教战争，权力争夺的一种。 可结合以太下跌的状况，就值得他认真关注了。 “难道说，以太的下跌是源于对巫师群体的捕杀？” 如果他没有猜错，巫师群体应该是指具备超凡能力的进化者后代，亦或者是通过修行，生命层次比普通人更高的群体。 按理说，这类群体在人类社会中应该处于上层才对，即便是不同势力集团斗争，也总不至于用“捕杀”两个字形容，听上去，就充满了失衡。 事实上，参考运行日志内容，在过去的千年中，巫师群体似乎也的确曾享有很高的权威。 至于后来是否衰落，并未有明确的记录，林拓也不得而知。 “总归是个疑点，先不讨论背后的缘由，假定巫师群体的生命素质，的确远超普通人。 那么他们的短时间大量死亡，抵消了文明缓慢发展的上升势头，造成了以太降低，逻辑上是解释的通的。” 思索中，林拓当即关闭了虚拟面板，避免其对视野的干扰，旋即缓缓靠近沙盘，尝试观察隔离罩内部，南北大陆上的以太之云分布。 而随着林拓视野扫过去，那一缕缕飘荡于高空的青白之气徐徐映入视野。 它们覆盖在人类国度的上空。 越是大规模的、繁华的城市，其上空的以太便越浓郁，也更显眼，至于偏僻之地，少有人烟的所在，倘若不细细观察，林拓甚至会忽略掉它们的存在。 纵观南北大陆，肉眼可见的，北大陆更加浓郁些，而北方诸国中，又尤以德莱王国上空最为浓郁可观。 这也是林拓采集的主要来源区域。 此刻，以太之云平静地悬于高空，缓慢地流动，由于时间流速已经调整为1：1，其降低的幅度并不很大。 这也侧面证明，沙箱内的以太降低并非是类似天灾，战争导致的短时间断崖式下跌，而是更加和缓。 当林拓的目光扫过整片天空，一缕缕虚幻的细丝也清晰了起来。 每一条都意味着一个正在修炼食气法的个体，其中尤其以德莱王国的都城蔓延出的丝线最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每一秒都有许多丝线断裂，也有新的丝线生发。 只是当林拓尝试将其与上午的观察结果做对比，果然发现，那些比较粗壮，即天赋较好的丝线明显少了许多。 “莫非真的与捕杀巫师有关？” 林拓挑眉，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决定进入调查一番。 他目前仍不清楚事情原委，倘若只是派别争斗还好，这属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部分，可他心中却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相较之下，还是弄清楚才好安心。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自嘲一笑，林拓也不耽搁，当即抬手，召出分身。 想了想，并未直接抵达都城，而是选择了手边最近的，一处飘起以太丝线的渺小城镇，缓缓将右手落下。 同时，“缩放”能力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整片沙盘地图也迅速以该点为中心放大，那原本极微小的城镇，渐渐也清晰具体了起来。 …… …… 春天。 无论在哪片角落，春天总是让大多数种族愉悦的季节。 北大陆，落日平原以东，苍白山脉的尾巴在这里拐弯，高耸的山体抵挡住了从远处吹来的寒风，饮马河在山下流淌而过。 那已然早早解冻的湍流沿着古老的河道蔓延向整座平原，滋养了无数的生命。 沿途更星罗棋布般分布着一座座人类城镇。 橡木镇便坐落于此。 镇名相当朴实，据说还要追溯到开拓年代，与德莱王国现如今流行的花哨风格迥异。 橡木镇规模不小，即便放在整个王国范围，也算中等偏上。 各类设施，诸如教堂、修道院一应俱全，穷苦的奴工是有的，富裕的商人、贵族也是有的，尤其越靠近镇中心，光鲜亮丽的人，以及气派的建筑同样为数不少。 只是外围老旧的城墙风吹雨淋，年久失修，老化严重，远远地看着，总是透出一股子寒酸来。 “男爵大人，今年冬天之前，城墙必须得翻修了，尤其是东南段，塌陷严重，不补不行了。” 当卡特男爵面无表情地沿着自家城堡的走廊，穿过花园，缓缓走入自己日常处理事务的书房之中。 就看到自己的管家兼副手一脸苦相地捧着一份去年拟定的修缮文件迎上来，说道。 他短暂的恍惚了下，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放那吧，稍后我会看，还有什么事吗。” “还真有一件，早上的时候教会派人发来一封文书，恩，因为您还没起，加上看起来也不是很重要，所以我收了起来。在这。” 管家闻言说道，旋即将一封文书连带着那份修缮文件一同递了过来。 然而卡特男爵却没有接。 只是整个人木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似乎在出神，亦或者担心的某件事情终于发生，本就不好的脸色骤然一阵苍白。 第六十五章 最坏的年代 城堡书房中一阵莫名的寂静。 管家看了眼主人那骤然苍白如纸的神情，又联想到了这两日发生的一些事，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老爷？” 他轻轻呼唤了一声，卡特男爵这才回过神，有些匆忙地啊了一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那份公文接过来，掩饰道，“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管家走出书房，下楼离开，深棕色的房屋中只剩下男爵一人。 这个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人忽然仿佛憋气一般，整张脸通红，只觉手中的公文一阵滚烫，有种将其扔掉的冲动。 但他终于还是控制住了，沉默了几秒，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靠窗的书桌旁，狠狠推开了窗子。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冬日的寒意仍未退散，尤其是在这个清晨，激爽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卡特男爵混乱的思绪终于清晰了几分。 拖动沉重的木椅，他缓缓坐下，将那份来自教会的公文展开，因为精神紧张的缘故，他并未注意到封口的些许破损。 公文很短，也很官方。 大概的意思，便是要求当地领主，即卡特男爵配合教会骑士，进一步搜捕通缉令上疑似藏身于橡木镇的异端巫师。 “果然……”双手颤抖着放下这张薄薄的，带着凉意的纸张，卡特身体后仰，略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一切与他猜想的一样，教会果然找上门来了。 并不意外。事实上，从打此前教会总部颁发“异端审判条令”开始，卡特男爵就已经隐隐预感到了这天。 改变究竟发生于何时，他并不清楚。 在他的记忆中，原本整个王国都还算和平，直到一年前，王都教会总部突然宣布，其接收到了创世神灵的神谕。 神谕的具体内容并不清楚，大概意思，便是魔鬼正在黑暗中复苏，而遍及大陆的巫师群体则早已暗中成为邪魔的仆从。 为了拯救人类不被邪魔侵蚀，教会携手国王，共同签署颁发了“异端审判条令”。 于是，教会那些掌握着超凡之力的圣殿骑士便在国王的允许下，开始在全境之内，大肆捕杀巫师。 这一切发生的极突然，事先都没有任何征兆。 一盘散沙的巫师们更是措手不及，完全无法抵来势汹汹的圣殿骑士，搜捕从王都开始，很快的，向整个王国扩张开。 因为信息交流不畅，各地消息严重滞后。 许多地方的巫师们直到教会追杀上门，才终于得知了这个消息，整整一年中，不知多少巫师被捕获，杀死。 连带的，巫师们的亲属，家族，都一同遭受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伤害。 加上搜捕行动中，一些贵族勾结教会，借神谕之名，行铲除异己之事，更是让所有民众人心惶惶。 整个王国都陷入了某种“白色恐怖”之中。 反应过来的巫师们不得以背井离乡，四处躲藏，逃避教会的追杀，渐渐的，这场燎原之火从王都繁华之地，烧到王国的各个角落。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卡特便赶忙通过书信，暗示远在外地的，身为巫师的兄弟一家躲藏起来，然而信件刚发出不久，便突闻噩耗。 弟弟在被教会追捕的过程中，为了掩护一双同样身为巫师的子女，与妻子一同不幸遇难，一对兄妹子嗣也不知所踪。 他的消息终归是晚了太多。 唯一幸运的是，不久前，他那失踪的侄子侄女却悄然逃到橡木镇，投奔来这座城堡中，饥寒交迫，伤痕累累。 卡特又惊又喜，赶忙安顿这对兄妹藏身于城堡后宅。 为了避免被外人看到，更是整日躲藏于一间密室中，每天由卡特亲自送去食物。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只要耐心躲藏一阵，等这阵风过去，到时候，再想办法送子侄离开德莱王国，去往安全的南大陆。 然而，令卡特没想到的是，就在昨日，圣殿骑士团竟然带着沿途抓捕的巫师，来到了镇上，并声称正在追捕一对巫师。 这让卡特彻夜难眠，他不清楚教会掌握了多少信息，更担心，于睡梦中被恐怖的骑士团冲入城堡，以藏匿罪吊死。 却不曾想，他没有等来骑士团的闯入，却在这个清晨，得到了教会发来的信函。 看上去，对方应该还不清楚其追杀的巫师与自己的联系……这是唯一令卡特男爵稍感慰藉的事。 然而，面对恐怖的骑士团，这个小领主却终归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 一旦自己藏匿巫师的罪行被发现……那…… 想到这里，坐在窗前的卡特男爵狠狠打了个寒战，一颗心砰砰直跳，额头冷汗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他站起身，开始在房屋中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终于，他还是一咬牙，做下了决定。 扭头推门，往后宅方向去。 他不敢冒着被吊死的风险！ 当然，作为叔叔，他也不可能亲手将自己兄弟的孩子交出去。 他准备趁着教会还未发现，将两个孩子送走，躲藏入附近的苍白山脉，等教会离开，再接回来。 “就这么办……必须要快，而且隐蔽……否则，一旦被发现……” 含混地，无意识地嘟囔着这些词句，已过中年的卡特男爵略显慌张地下楼，重新穿过花园，进入后宅。 后宅的家仆已经被他安排到别处，警惕地四下看了一阵，卡特这才快步穿过走廊，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来到了后宅的储藏室门外。 然而就在他来到门外的刹那，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身体僵硬！ 只见，面前那扇厚重的木门竟然是微微开启的，上面的金属锁扣，已经断开，似乎是被某种强横的外力强行扭断！ “啊……莫雷！卡琳娜！” 下一秒，这位中年领主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刃，并拉开了房门。 继而，便只看到一对年轻的兄妹躺在地板上，生死不知。 而就在房间另外一角，一个陌生的，衣着古怪的男人正悠闲地坐在桌旁，翻看着一本书。 “你……你是教会的……”这一刻，卡特男爵浑身颤抖，只觉天旋地转，手中的刀子也仿佛要跌落在地上。 在他看来，能悄无声息闯入城堡，并控制了两个巫师的，只有教会的搜捕队！ 虽然面前的人衣着与容貌，都有些奇特。 “嘘，不要大声叫喊，否则引来旁人我可不负责。” 坐在桌旁的林拓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籍，并不太意外地看向门口几欲瘫软的中年人，用刚刚掌握的本地语言微笑着说道。 顿了顿，他又用手指轻点了下自己的额头，做思索与好奇状： “教会？你指的是镇子中心那座类教堂中那帮穿着铠甲的家伙？那么很遗憾，我并不认识他们。” 并不……认识？ 门口，卡特男爵神情茫然，一时间呆怔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林拓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那本骑士小说放在一旁，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淡淡道： “我想，你可以先坐下来，不要那么紧张，我并没有恶意。” 卡特男爵哭一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年轻兄妹，心说这叫没有恶意？ “咳，这只是个意外。”林拓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原本只想找他们询问一些事，可惜到底是年轻人，反应过激了些，只好打晕了。 不过现在，问你也是一样的，恩，你应该会配合我的吧？” 语气温和地说话的同时，林拓慢条斯理地掰断了身旁的实木桌角，看的卡特眼皮直跳。 “当啷。”沉默了两秒，卡特男爵抛下武器，苦笑道，“您想问些什么？”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古怪的回答： “一切。” …… …… 半个小时后，林拓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对这个时代也建立了初步的了解。 同样，也终于知晓了，地上这昏迷的年轻兄妹便是所谓的巫师。 恩……他本来只是看到了城堡上空飘起的两道比较明显的“以太之线”，所以才来到此地。 可惜，对方的反应比较激烈，看到他的瞬间便展开了攻击，林拓无奈之下，只好将其击晕。 换了个小领主问，过程果然顺利且愉快多了。 按照这名叫做卡特的小领主所说，这个时代的确类似中世纪，有贵族，有平民，也有奴隶，当然，同样存在超凡者。 巫师、骑士以及教会的神官都掌握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只不过也有分别。 最显著的区别便在于，骑士与神官的力量大都来自于修炼，从自然界中吸收“魔力”，然后通过学习特定的“战技”、“神术”达成超凡效果。 至于巫师，同样也会修炼，但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人往往天生便会拥有一些独特的，奇奇怪怪的能力。 后天通过学习“修炼法”，往往也只是提升身体素质，加强天赋能力的效果，不太会依赖后天学习的法术。 当然，三者也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 这与林拓的猜测吻合。 “看样子，巫师就是当年那些基因变异的，拥有特殊能力进化者繁衍下来的血脉后代……而骑士与神官，则主要是拥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 至于‘战技’、‘神术’、‘法术’，名字不同，但本质都是一代代人类，通过研究总结，鼓捣出来的，一种可以被学习的异能……” 至于所谓的“魔力”，显然便是“以太”在这个时代的称呼。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六十六章 神，凝视着你 总体而言，这个世界的力量发展轨迹与林拓的猜测并无太大出入。 林拓又询问了下有关“修炼法”的情况，并得知，这种法门虽然并非绝密，但平民阶层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只在社会上层与精锐军队中流传。 对此，林拓也不是很意外，在这种阶层差异巨大的社会中，产生知识鸿沟也算正常。 至于教会，信仰的则是“创世神”。 在宗教典籍中记载，最初，创世神灵建造了这个世界，有感于荒芜，自虚空中以纯银之舟接引无数生灵，降临此界，繁衍生息，直至今日。 恩，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部分信息的时候，林拓还是小有欣慰的。 起码，这帮人还没彻底忘了自己……虽然这个故事明显修饰、扭曲过。 只是，当卡特说起教会以神谕之名，大肆捕杀巫师后，这点欣慰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是说，王国教会声称是奉神谕，捉拿净化巫师群体的？”林拓脸色有些难看。 “是的，教会说，巫师们是邪魔的仆从，可您看看，我这侄子、侄女，分明就是普通人，哪里信仰过邪魔？”卡特忍不住诉苦道。 林拓没搭理他，心中却是明白，所谓的邪魔之说，大概率是编造的幌子，参考地球历史，也出现过类似的野蛮行径。 “难道巫师们就没有尝试反抗？”林拓皱眉问道。 卡特闻言，摇摇头，苦涩说道：“您大概是南大陆来的吧，北大陆诸国的巫师从数百年前，就开始衰落了……” 大抵是因家族中便有巫师的缘故，卡特对这方面的知识很是了解。 按照他的说法，千年前，遍及大陆的巫师协会还是足以与教会抗衡的势力，甚至在一段时间内，隐隐压制后者。 只是，后来，随着巫师们天赋能力的下滑，才渐渐衰落下来。 所谓的“天赋下滑”，便是越往后，这片土地上诞生的巫师自然拥有的天赋“法术”，效果越差，人数也越来越少。 起初，还能通过修炼法弥补，但后来，随着骑士与神官群体的扩大，原本最为强大的巫师群体便跌落下来。 本来，巫师们修炼天赋普遍很好，若是及时转修其他法术，倒也不至于衰落的这般快，可大抵是源于某种骄傲，很长一段时间内，巫师们都死抱着天赋法术不放。 更是因此于内部爆发了理论方向上的分歧。 以至于约束力本就不强的北方“巫师协会”彻底崩解，北大陆的巫师们也渐渐分散开，成为了家族、师徒的零散传承，不成气候。 倒是在遥远的南大陆，听说及时转型，拥抱新法术的巫师们发展的还不错。 总之，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整个北大陆，尤其是德莱王国内，巫师们完全是一盘虚弱的散沙，面对着教会集体行动的圣殿骑士，毫无抵抗之力。 即便是少数强大的巫师，也是独木难支，只能逃窜。 “这一年来，强大的巫师们要么被教会抓捕处死了，要么，就是提早逃往了南大陆，剩下的，更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卡特男爵深深叹了口气。 是这样么…… 林拓闻言目光闪动，倒是真的有些意外，巫师的天赋异能力量下滑，群体数量缩减，这莫非与遗传有关么。 就例如血脉，越往后，越稀薄这样。 “另外……那些教会的骑士，也有些不对劲。”忽然，卡特冒出这么一句。 “哦？” “是的，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以前也结识过圣殿骑士，可这些搜捕巫师的教会骑士……与我年轻时候见过的，有些不一样。 更加阴沉，狠辣，狂热，血腥……就仿佛，是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 通过交谈，卡特也终于确信林拓并非来自教会，不然不可能询问这些问题，在他看来，面前这个神秘的青年大概是来自南大陆的巫师强者。 因此，谈及教会，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林拓思索着，重复了这句话。 “是的，您不信的话，只要去教堂，不，去镇里的修道院看下就知道了，他们昨天才来到这里，队伍中带了许多巫师。 进镇那天，我亲眼看到，用铁索捆住数十上百个，拴在马匹后，拉扯着，一长串。 那些巫师身上都是鲜血和伤口，男孩、女人、孩子都牲畜一样拖行着。” 说起这个，卡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眼前又浮现了那一幕。 林拓皱眉，有些生理上的不适：“拖行着？他们没有被处死？” “是的，听说是要将抓捕到的巫师活着带回教会的圣城，由教皇亲自审判。” 这样么…… 林拓坐在厚重的扶手椅中，神情愈发迷惑。 至此，事情经过似乎已经很明朗了，可他心中，却是涌出了更多的疑惑。 在林拓看来，这事充满了疑点。 按照卡特的说法，近年来德莱王国并未有任何动荡，整体和平，信仰领域，教会一家独大，巫师们早已不成气候。 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没理由突然发起这么一场运动。 王室政权稳定，教会信仰牢固，双方都没有需要通过这种激烈的方式，树立权威的需求。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卡特眼界较窄，所知信息有所缺漏。 不过感应着心头那一丝不安，林拓终归还是很难就此“结案”。 “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或许，我应该去接触下教会，亲眼去看一看。”林拓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间，他便是若有所觉般看向房门。 准确来说，是望向城堡的那个方向。 “有人来了。”他说。 “什么？”卡特一愣，旋即便看到眼前的“南大陆巫师”起身，径直走出门去。 男爵犹豫了下，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沿着走廊，来到了城堡后宅的露台上，从这个高度，可以清楚看到城堡大门外的情景。 只见，就在此刻，城堡门口赫然出现了一群骑乘马匹，手握刀剑，浑身披着漆黑斗篷的骑兵，料峭的春风吹过，可以看到斗篷下的金属铠甲。 “圣殿骑士！是教会……他们……”看到这一幕，刚刚奔到露台的卡特男爵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看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显然绝非是正常的“拜访”。 难道是被发现了？可是……怎么会…… 忽然间，卡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赫然是他的管家，此刻正殷勤地打开城堡大门。 “看来，是你的仆人出卖了你。”林拓声音感慨地说，“也是，在城堡中藏人，又怎么可能全然不被发现？” “他……”卡特目眦欲裂，心中一时怒极，可却硬生生压下。 没有犹豫，扭头便重新向密室方向跑去，途中，从厨房端了水盆，等奔入房中，直接用冷水浇醒了昏迷中的一对兄妹。 “哗——” 冷水刺激下，两个年轻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神情茫然：“叔叔……” “来不及解释，快走！”卡特浑身颤抖着，强行拉起他们，踉跄着就往门外跑，心头却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 可就在三人来到露台边缘的时候，那名叫做莫雷的少年猛地停了下来，望向城堡大门口，发出一声惊呼：“啊！” “他们……是那个人！”一旁的女孩也抑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 “什么？”卡特男爵亦茫然望去，继而整个人呆怔于原地。 只见，那名“南大陆巫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城堡门口，此刻正立于大门外，在他身旁，数十名圣殿骑士已然栽倒于地，血腥气弥漫！ …… ……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城堡门口，带着寒意的春风从远处吹来，林拓表情漠然地凝视着被他打碎了手脚，躺在地上的骑士团长。 周边，一名名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皆是身受重伤，丧失了战斗能力。 却竟几乎无人惨叫，气氛诡异、阴冷。 原本，林拓只是想和他们谈谈，毕竟，贸然听信卡特男爵的一面之词绝非理智之举。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些披着黑色斗篷的骑士，在看到自己的瞬间，便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启了冲锋，行为逻辑与常人迥异，更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异端……异端……” 寒风中，那名重伤的骑士团长用低沉而混乱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个单词。 “除了异端你们还会说些什么？”林拓冷哼一身，忽然心头一动，伸手拔起地上的一柄长剑，挑开了那漆黑斗篷。 显露出那名骑士的真容。 旋即，林拓不禁眼皮一跳！ 这帮家伙…… 只见，随着斗篷解除，这名中年骑士几乎是下意识撇开头去，似乎想要躲避刺目的阳光。 他拥有德莱王国典型的容貌特征，皮肤却是死人般惨白，尤其是一双眼眸，竟几乎是纯黑的，没有瞳孔、眼白的区分，只是混沌的黑。 明显不是正常的人类！ “果然有问题！”林拓心头一凛，依次用长剑挑起其余骑士的斗篷。 发现所有人都是类似的状态，皮肤苍白，眼眸漆黑，有着躲避阳光的本能。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拓轻轻吸了一口气，握着长剑的手微微用力。 “异端……异端……你终将为黑暗所噬，你的恶行，必遭天谴……无法遁逃……神灵凝视着你……” 那名骑士长眼窝中，漆黑之气流转，不停地重复着类似的字句。 林拓见此，再无一丝犹豫，走上前，以长剑刺入其胸腔，穿透心脏，一击必杀，同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对方，低声道： “你说的没错，你们的恶行，必遭天谴，无法遁逃……神灵，凝视着你。” 第六十七章 解救者 “咯咯……” 随着冰冷的长剑穿透这名圣殿骑士的心脏，鲜血溢出来，林拓注意到这名骑士深黑的瞳孔陡然散开。 一缕淡的几乎不可见的黑气涌出，随风散去。 这令他微微挑眉，旋即握着长剑，动作不停。 噗噗噗，一口气将其余骑士也一一诛杀。 在他看来，无论其状态，亦或者是所施加的恶行，死亡都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而这仍不是结束，他抬起头，望向镇中心的教堂，按照卡特男爵的说法，那些被抓捕过来的巫师就关押在教堂后面的修道院中。 那里，应该也有部分圣殿骑士，需要他去清除。 “打着我的幌子施加恶行，那也该做好被惩罚的准备。”林拓心中低语，想了想，弯腰捡起一张斗篷，穿戴在身上。 然后冷冷地扫了眼早已惊恐地瘫倒在城堡门口的管家一眼，扭头，直奔教堂方向而去。 …… 城堡距离修道院并不是太远。 不知是否因教会骑士团到达的原因，即便已经天明，可街道上却空荡荡，偶尔有些行人，也是步伐匆匆。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绷。 当林拓穿戴着漆黑斗篷，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走向目的地，沿途的市民都纷纷避让开，眼神畏惧。 不多时，林拓面前出现了一栋高大庄严的建筑，这片区域更是没有一个行人，街道上素静的可怕。 “您是……” 看到林拓的身影，门口的一名普通教士惊疑不定地试探开口。 “那些巫师，关在哪里？带我过去。”黑斗篷中，传出林拓不带感情的声音。 “你是何人！教会重地，闲……” 普通传教士脸色一变，板起脸，便要训斥，可下一秒，便见一柄染血的长剑自斗篷中刺出，精准地抵在他的喉咙前：“带路。” …… 约莫一分钟后，林拓穿过修道院前厅，终于抵达了圣殿骑士所在的区域，也是关押巫师的牢狱，这里，果然还有一些人留守。 “什么人？” 看到视野中出现的教会骑士，林拓也不回答，身影只是一晃，快速接近。 对方神情骤变，怒吼一声，似乎激活了某种“战技”，浑身铠甲蒙上了一层青光。 那是教会骑士的基础战技。 “砰！” 然而，下一秒，便见林拓蓄力已久的一拳蓦然打出，教会骑士那金属盔甲在这一拳之下陡然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匆忙展开的青光也立即崩解！ 在城堡门前，林拓就已经摸清了这些骑士的战力。 力量的确很强，远超常人，可面对全力施展化兵拳的自己，却还算不上对手。 “嗤……” 剑光一闪，林拓一剑割喉，然后就看到有更多的教会强者闻声赶来，其中有数名骑士，还有一些身体单薄，却同样披着黑袍的神术师。 “铲除异端！” “铲除异端！” 随着一道道略显浑浊的光辉展开，教会骑士披上数层神术加持，向林拓涌来，那些神术师手中，也发射出一枚枚虚幻的光弹。 颇为奇异。 林拓轻轻吐息，心念一动，体内的以太便自毛孔中喷涌而出，隐隐的，构成了一副虚幻的铠甲。 手中长剑抖动，激活全身细胞，悍然杀入战团。 …… 修道院地牢中，阴暗的走廊深处。 一座从中间打通的大型牢房内。 地上满是潮湿的冷水，积聚成一滩滩，这里没有阳光，连窗子也无，只有走廊铅墙壁上固定的一盏盏油灯，提供照明。 牢房中，近百名伤痕累累，蓬头垢面的巫师聚集于此。 或靠或躺在阴冷的墙壁、地板上。 因为冷水的面积太大，无法躲避，更有一些人干脆是泡在水坑中。 这是教会骑士为了防止他们“冥想修炼”，恢复力量的一种手段，通过鞭打，泼水等方式，不停地刺激，防止他们修炼，甚至睡眠。 来自各个城镇，被抓捕来的巫师们只能在“刺激”的间隔，尽力入睡，好让自己不至于精神枯竭而死。 然而此刻，“沉睡”中的巫师们却纷纷醒来，茫然地望向走廊外，耳畔，满是喊杀声。 “发生了什么？”一个摇摇欲坠的老人沙哑着声音问。 牢房中，一些被抓捕不久，尚且还有些体力的年轻巫师则站起身，拖着沉重冰冷的枷锁，努力凑到围栏边，望去。 “血腥气……死人了？他们在和谁战斗？” “难道是有人来救我们？”有人生出希望来。 毕竟，过去一年来，也的确有一些强大的巫师曾尝试强闯教会，营救被抓捕的同伴。 然而更多的巫师却还是摇头，丝毫不抱期待。 短暂的骚乱，很快的，喊杀声，战斗声便消失了。 随着一声巨大的“当啷”声，走廊尽头的铁门打开，继而，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手持滴血长剑的身影缓缓踩着积水，向他们走来。 “是他们！” “啊……” 看到黑色斗篷，牢房中的巫师们脸色苍白，惊恐地向后散去，误以为是圣殿骑士，只有少数人发觉了不对。 “你们，就是被抓捕的巫师？” 阴影中，林拓的身影缓缓停下，尖顶兜帽内，一张看不出神情的脸庞于灯火中，显露出来。 “是……我们是……您……”牢房中，一个头发凌乱，浑身布满淤青的年轻人警惕地点头。 旋即，没等下半句说出口，便见林拓挥起长剑，狠狠斩在牢房锁链上，拉开牢门。 目光扫过牢房中那些被拷打的不似人形的男女、孩子、老人，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将一大串满是血迹的钥匙扔给了那名年轻巫师： “圣殿骑士都死了，你们自行离开吧。” 说完，他没有继续逗留，在上百名巫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转身便向走廊外行去。 …… 等林拓跨过那一具具尸体，走到修道院前厅，就看到一群教士正拼命逃向门口。 对于这些普通人，他也懒得追杀，想了想，只是强行抓了一个教士，问道： “你知道，修道院的图书馆在哪里吧？” 那名被林拓扣住脖子的教士身体颤抖如筛糠。 面对着这不知来历的“恶魔”，他下意识想摇头，却在对上林拓那仿佛酝酿着风雪的眸子后及时收起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知……知道。” “很好。”林拓满意地笑了起来，松开那只宛如铁钳般的手，轻轻拍了拍小教士的肩膀，“带我去。” “您……您需要什么书？” “法术、神术、战技、巫术……总之，有关于超凡力量的一切书籍。” …… 此前，与那叫做卡特的领主交谈中，林拓得知，各大城市的修道院都具备有图书馆，其中除了宗教典籍，也会收集很多其他分类的知识。 其中，便包含许多涉及超凡之力的典籍。 是的，无论是神术、巫术还是什么，都可以在教会中找到，越大规模的修道院，藏书越丰富。 虽然林拓暂时没精力翻阅，但这不耽误他顺便收集一批，毕竟，那些骑士、神官们施展出的一些术法，的确有些意思。 橡木镇的修道院很小，图书馆也只有一间屋子。 与超凡有关的书籍更只有一个书架。 林拓也不嫌弃，当即将这些书籍用袋子装了，拎到修道院外。 继而切换意识，将本体的一根手指缓缓落于小镇上空，奋力将收集来的书籍扔了上去。 然后挪动手指，目光锁定了距离南北大陆都很远的，一座藏于大海深处的岛屿，并将书籍暂时抛在岛上。 “先放在这里，稍后再看。” 等重新将意识切换回分身，林拓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去，竟是那些解开了枷锁，互相搀扶着，重获自由的巫师。 他们看起来已经极为疲惫，可此刻，却纷纷努力打起精神，用感激、敬畏又疑惑的目光看向林拓。 “这位大人，我们……”队伍为首的，是那名头发凌乱的青年犹豫着，该用怎样的方式表达感谢。 林拓抬手，打断了他，想了想，问道：“你们谁知道，其他的教会抓捕队伍，大概在什么方向？” 抓捕队伍不只一个，林拓虽然也可以通过“传送”，直接抵达教会总部。 但看到这些精疲力竭的巫师，他意识到，相比于寻找答案，眼下更紧要的是将那些尚未被处死，却时刻可能于路途中死去的巫师救下来。 以此挽救以太下跌的颓势。 此外，那些明显不正常的圣殿骑士也需要一一剿灭，虽然这些人也可以提供以太，但长远来看，留在尘世，危害显然更大。 至于教会……按照他得到的信息，上一轮搜捕，送往教会的巫师已然被处死，这一轮，都还在路上。 所以，可以稍微往后放放。 左右，也逃不掉。 “其他抓捕队伍……”听到他的询问，巫师们显得极意外，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巫师指了指某个方向，道： “前不久，我们遇上了另外一支队伍，听他们交谈，说是要去那边，往索兰城的方向。” “很好。”林拓点头，转身便要切换意识，传送离开。 突然，那名年轻的巫师激动地问道：“这位大人，您难道是想……” 林拓身体微微一顿，沉默了下，道： “我去杀人。” 说完，林拓的分身微微抖动了下，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第六十八章 踞于神座的异端 林拓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一群重获自由的巫师站在风中，面面相觑。 …… 北大陆，德莱王国，神圣平原。 一座肃穆而压抑的“小城”伫立于尚有残雪的山峦之中，占地极广。 城市并不大，内部约莫只生活着几万人，却是高耸建筑林立。 内部，街道整齐干净，大大小小的教堂、修道院对称式分布于街道两侧，城内行走之人，也大都身穿教士长袍。 偶有交谈，也是低声议论，空气中充斥着威严带来的秩序感。 这座小城名为“哈耶克斯”，然而，德莱王国的民众们却更加熟悉它的另外一个名字： 圣城。 是的，这里便是教会的总部，一座完全由教士、牧师、神官与圣殿骑士组成的城市。 它独自伫立于神圣平原北端，距离王都并不远，日常生活所需皆从东南方向的德莱王国都城运送。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这座圣城是大陆上无数信徒朝拜之所，是最接近创世神，最光明、最庄严的所在。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座圣城忽然变得令人畏惧，恐怖起来。 …… 圣城正中心，一座由纯白之石建造的宏伟教堂伫立于此。 在这纯白建筑深处的一座典礼大殿中，身披华丽衣袍，头顶冠冕，手持权杖的现任教皇正端坐于地，双目紧闭。 他的身形颇为高大，却也已老迈，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数人之一，他的寿命与力量都已经超出太多人。 可惜，却依旧无法抵挡时光的力量。 “咚……咚……咚……” 蓦然，当钟声自阴冷的大殿窗帷缝隙中传进来，身为教皇的老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而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眶中，竟也涌动着一片纯黑。 那是远比那些圣殿骑士，更纯粹的黑暗。 仿佛无尽的深渊。 突然间，那深渊似乎震荡了下，他的身躯微微震颤，只见一根根黑色的线头竟从他的皮肤毛孔中涌出。 就如同被扯出毛线头的破娃娃。 密密麻麻的黑线无风飘动，只是看一眼，就令人本能地眩晕，恐惧。 “发生了什么？” 随着其中数十根黑线断裂，教皇疑惑地低声自语，下一秒，脸上的神情扭曲起来，仿佛极端的愤怒。 沉默了几秒，他站起身，向空无一人的大殿外走去。 当他推开大门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威严、平和，身躯上，无数黑色线头也随之收拢，消失不见。 “冕下。” 大殿外守卫的教士恭敬行礼，不敢直视。 教皇默不作声，为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径直向外走去，穿过圣洁大道，登上无垢之阶，推开信仰之门，附近的教士越来越少，很快，他周边终于彻底空无一人。 只有一条幽暗而宽敞的走廊。 走廊的一侧是悬挂着一幅幅神圣画卷的墙壁，另外一侧，则是一排狭窄的窗。 地板上铺着画满了宗教花纹的大理石，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斜斜洒在走廊中，却不带一丝暖意。 “哒、哒、哒……”教皇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华丽衣袍的下摆于大理石地板上拖动。 很快的，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扇紧闭，没有任何装饰的门。 “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神，您忠诚的信徒心有疑惑。” 老教皇俯身行礼，嘶哑的声音响起。 旋即，那扇门蓦然打开，里面竟是一间狭**仄的祈祷室。 呈圆形，没有窗子，墙壁、地板等各个角落绘满了神圣花纹，只有顶部的一块散发光芒的宝石照明。 然而，当房门打开，在老教皇的视野中，整片天地都蔓延开来。 熟悉的建筑都消失了，自己竟正站立于一座无比辽阔，无比壮观，也无比威严的大殿之中。 在正前方，数百级台阶顶部，赫然是一只神座，而盘踞于神座之上的，竟是一个由漆黑雾气组成的巨人。 “哦？” 一个空灵的声音于大殿中回荡，那声音中，仿佛携带有某种混乱、污染，如果是常人听到，只会头痛欲裂，然而老教皇却面露陶醉，如聆圣音： “我感应到，派出的一支搜捕异端的队伍不见了，我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已经死亡。”那黑雾巨人回答道，“一个异端杀死了他们。” “异端？” “是的，一个很特殊的异端，我感应不出他从何而来，但只是凭借虚无的感应，就已嗅到了他的甜香，那是比巫师更加美味的食物。”黑雾翻涌着，说道。 教皇有些惊讶，要知道，经他之手，送给面前的神灵食用的巫师已不知多少，却从未得到“美味”的评价。 “请允许我派人将其捉拿。”他道。 然而，那黑雾却是停顿了下，才道： “对你们而言，他很强大，并且行踪诡秘，无法追寻，他似乎在寻找你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 …… 不多时，教皇面前的祈祷室大门重新合拢，他的视野中，也不见了那宏伟无边的神殿。 缓缓转身，老教皇沿着走廊，重新走出。 叫住外面的一个守卫：“去通知西塞大主教，命其通过神术联络王国各地的圣殿骑士团，要求他们立即回返神圣平原。” “是。”那名守卫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发问，当即领命而去。 只剩下身穿华服的老人神情淡漠地站在教堂的阴影下，两只幽深的眸望向南方，早已被彻底侵蚀的脑海中回荡起“神灵”的话语： “将他们作为诱饵，把那异端引来这里，献祭于我。” …… …… 德莱王国，索兰城。 当林拓好不容易，借助地图，加上不断“传送”，寻找本地人询问，并抵达这座位于橡木镇西南方向的城市之时。 刚好遇见那些通过神术，刚接收到了来自圣城命令，准备撤离的教会骑士。 废了一番手脚，解决了这支队伍，林拓再次朝着队列中，被解救下来的那些巫师们说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谁知道，其他教会抓捕队伍，大概在什么方向？”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这些人却没能提供太多有效的信息，寥寥几条，也是起码一个月前的，严重滞后，完全不具备参考性。 这让林拓多少有些头疼。 毕竟，他虽然可以通过本体，俯瞰整片大陆，甚至可以通过“缩放”功能，看清一些具体细节。 可那么大的区域，想要寻找到几支队伍，难度也着实不小。 林拓也想过利用那些蔓延向天空的“以太之线”定位，可通过观察与试验，他发现，那些圣殿骑士似乎很少会修炼。 更不要说那些时刻被折磨，不允许有“冥想”机会的巫师了。 “是继续寻找，还是直接去教会总部？”挥挥手，让那些巫师们自行散去，林拓漫步于索兰城中，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人类间正常的内斗，林拓其实完全可以不这样麻烦。 只要控制住教皇，要求他下达释放命令，亦或者更干脆些，伪装神灵，下发一条真正的“神谕”，昭告大陆，都可以解决。 然而，连续铲除了两支队伍，加上沿途收集的各种消息，他早已确定，这件事绝非“正常”。 这些教会的骑士与神术师，都颇为怪异，尤其是死亡后弥漫出的缕缕黑气，更说明了这点。 考虑到这些人都是依照教皇命令行事，林拓甚至怀疑，整个圣城，教会的高层都受到了某种“污染”。 这甚至让他联想到了1号沙箱中曾影响了疯皇帝的那枚“秘玺”。 难道德莱王国，也出现了类似的物品？ 倘若这些担忧为真，那恐怕即便自己降下“神谕”，也毫无用处，甚而被教会否认，判定为邪魔，都不无可能。 而倘若直接将交会总部抹除，倒是干脆利落，可这又会留下诸多隐患。 因此，在林拓想来，最彻底的方法，便是先将那些散落各地的教会骑士铲除，然后再解决“圣城”的问题。 可眼下线索中断，却是让他犹豫了起来。 “谁？” 就在此刻，思索中的林拓忽然若有所觉，猛地看向了街道旁的一处阴影。 继而，便只见光线一阵扭曲，一个穿着古怪袍子的中年人主动显露出身形。 “阁下，请不要误会，我只是个无能、懦弱，躲藏在阴影中的巫师。”中年人苦笑着张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巫师？”林拓眉毛微挑，倒也不很意外。 虽然教会抓捕的力度很强，但这么大一个王国，总有一些巫师可以想办法躲藏起来。 尤其是“天赋异能”适合躲藏的类型。 “你有话对我说？”林拓问道。 “是的，尊敬的强者，您是否在寻找圣殿骑士团的踪迹？ 我有一些线索可能对您有用……就在您抵达这里前，索兰城的教会收到了一条教皇颁布的旨意，要求所有队伍，即刻返回神圣平原……” “返回？”林拓有些压抑，心中一动： 难道，这些人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 在这个拥有术法的时代，这并非不可能。 “所以？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林拓听完，神情怪异地看向他。 旋即，便见那名中年巫师深深叹了口气： “我虽不知您的目的是什么，但您解救了巫师，只凭这点，就令我钦佩无比，希望我的消息能对您有一点点用处。” 说完这句话，这名巫师身影模糊了起来，很快，又消失于阴影之中。 林拓凝视了街角一阵，兜帽下，嘴角缓缓勾起，目光投向北方： “神圣平原……教会总部所在之地么……这倒是，省了我很多力气。” 第六十九章 他自神圣中来 教会的意外举动多少令林拓有些意外，却也令他免于纠结。 所有队伍即刻返回，这大大减轻了自己的工作量。 不过考虑到对方转移起来，也需要时间，加上连续忙碌几个小时，精神、身体都有些疲惫。 林拓干脆暂时将分身收回体内，准备静心等人聚集起来，再来个一锅端。 将精神意识从沙盘中收回，无奈地发现又到了晚上，好在这次花溪终于知道自己找吃的，令林拓这个当老师的大为欣慰。 当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通过分身进去沙盘搜集了下消息，确认各个队伍的确正在转移，教会骑士更是找了车马，将那些巫师一并装了，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回返。 “不过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怕是也完不成。”林拓默默估算了下，也不敢加速时间，不过他想了想，也没闲着。 “既然教会队伍都在赶路，不如趁机多搜刮一些书籍。” 从橡木镇搜集的书毕竟太少，昨天在另外一座城也搜刮了些，转移到了沙盘内的那座荒岛上，不过林拓有些不大满足。 甭管有没有价值，总归，先搜刮来再说。 打定主意，接下来一整天，林拓频繁利用分身往返王国各地，造访一座座教堂，着实搜刮''了不少书籍。 而他的动作落在教会与王国眼中，也同样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 …… 德莱王国，神圣平原。 圣城“哈耶克斯”内，这两日很不平静。 教皇的旨意一经发出，便很快传开，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意欲何为。 直到有关于教团骑士死亡的消息从各个渠道传回，人们才终于仿佛明白了什么。 圣城中各个角落，无数牧师、教士都在议论，交谈。 有关于林拓身份的猜测也一度甚嚣尘上。 有的说他是从南大陆来的巫师。 有人说，那是隐藏于暗中的异端，恶魔的仆从。 但总归，对于绝大多数牧师而言，都并不认为那是需要太过认真对待的敌人，上千年的历史造就了所有人心中，教会无比强大的固有印象。 没有人觉得这算是威胁，相反的，很多民众都暗暗为那不知名的强者捏了把汗。 …… “大主教，最后一支队伍已经抵达城外。” 城内，一座依山而建的教堂中，当红衣主教西塞自回廊中走出，便听到了下属的禀告。 “按照之前的安排去做。”西塞说。 等属下退去，这位专修净光之道的红衣主教才缓缓抬步，来到了高处的平台。 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超凡势力，从无人敢于进犯圣城，因此，城墙也是象征意义上的。 很是低矮。 站在此地，西塞大主教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平原，看到那一道烟尘滚滚，汇入队列的骑士团，看到那些被拉扯着，浑浑噩噩，圈养关押在城外的巫师。 他渐渐有些出神了。 是的，那些返回的队伍并不被准许进入城内，所有的圣殿骑士、神术师都聚集在一起，严阵以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上千名巫师则被随意安置在城墙与教团之间。 没有人知道教皇为何下达这样的命令。 作为大主教之一，西塞虽有猜测，却也不能确认。 毕竟他的职权仅限于圣城内部，虽名义上地位尊崇，但与其他掌控教区实权的大主教同僚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始终无法进入权力核心。 不过，虽心中也有疑惑，西塞却也谨慎地并未吐露，不知为何，从打一年前起，原本只是威严的教皇便令人愈发畏惧。 每每望见，都令西塞心生恐惧。 不只是教皇本人，还有圣城中其他的一些高层，性情也阴郁了许多。 就连自小修习净光神术的西塞，很多时候，也会无来由地情绪大变，这一切都令他心生警惕。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探寻，像是那条借神谕名义颁布的《异端审判条令》签发时，他便于教堂会议上公开表示了反对。 然而，直到一年后的今日，西塞仍能清晰记起当时，会议室中，在自己表达反对意见后，教皇与满席同僚同时投来的冷漠而饱含深意的目光。 至于会议后半段的记忆，竟也离奇丢失了，等西塞重新回过神来，就愕然发现，条令文书上已经多了自己的签名。 自那以后，他的权力范围被进一步压缩，到如今，只负责圣城内部的行政事务。 “咔嚓……”思索间，暗沉的天穹中忽然闪过一道光，然后便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春雷。 西塞猛地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眉头微皱。 从清晨时分，神圣平原上便飞来一缕缕乌云，堆叠在一起，遮住了太阳，笼罩在整个平原与圣城上空，似在酝酿着一场雨。 不时，还有威严的雷霆闪过，令人发自灵魂地颤抖。 这种感觉令西塞很不舒服，而当他的目光划过平原上，那宛如牲口一般被圈起来的，衣衫褴褛的数千名巫师，心头愈发不适。 …… “咔嚓！” 平原上，当这声响亮的春雷于头顶绽放，拖着两幅沉重枷锁的格雷脚步下意识停顿了下，想要仰头，却没有成功。 不只是因为手上的铁索太沉重，还因为他背上，趴着一个正在昏睡的，约莫只有十岁的女孩。 那是他的女儿。 作为较早被“抓捕”的巫师，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格雷已经拖着这副枷锁跟随圣殿骑士团行走过了数十个城镇。 他原本健壮的身体已经变得瘦削，以往昂扬的神采也被麻木取代，然而真正让他忧心的还是自己年仅十岁的女儿。 尽管一路上他已经竭尽所能，可背上那副本就纤瘦轻巧的骨架还是不可避免地，越发没有重量了。 好在，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圣城…… 跟随着其他“异端”，被驱赶着行走在平原上，格雷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座阴沉的城市。 然而，这座城市却全然没有信徒眼中的圣洁，反而充满了阴沉与肃杀。 “终于可以解脱了么。”心中想着，格雷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表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毫不畏惧死亡。 他扭头，发现周边那些，通过铁索彼此相连的“同伴”们，竟大多也露出类似的神情。 对他们而言，死亡何尝不是解脱？ 经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若是普通人早已经于路途中死去。 可作为巫师，他们的生命力远比看上去更加顽强，这在过去是人人羡慕的，如今，却只是令痛苦更加绵长。 “停！原地等待。” 然而，令格雷惊讶的是，身后那些披着黑色斗篷的骑士却并未驱赶他们入城，而是将所有人聚拢在一片空地上。 他们似乎是最后一批，因为那里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巫师。 或坐或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如同一群待宰的羊。 “这是审判的程序么？也对，异端大概也不会准许进入所谓圣城吧。”格雷短暂地疑惑了下，却也很快不在意了。 他很快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区域，小心翼翼将背上的女儿放在地上，这个动作似乎惊醒了她，那脆弱的如同花朵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怯懦地，低低道： “休息了么……” “是，可以休息了，安妮，继续睡吧。”格雷挤出一个笑容，坐在地上。 “爸爸。”叫做安妮的女孩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她努力抬起头，望向四周，发现周围竟坐满了人，比此前要多了太多。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远处那些聚集在平原上，排列整齐的，密密麻麻的圣殿骑士，以及另外一个方向的“圣城”，这一切都让她愈发紧张。 “我们……是不是……不用继续赶路了。”比同龄人更早熟些的安妮忽然问道。 格雷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下一秒，却只觉女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神情异常平静地说： “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我们终于不用赶路了，可以去见妈妈了。” 格雷又沉默了下，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心中浮现出亡妻的模样，他似乎短暂地哽咽了下，却很快压制住，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是啊，是个好消息。” 说完这句话，莫名的，父女两个似乎都轻快了起来，甚至短暂地忘记了过往的痛苦与即将到来的死亡，开始漫无目的地闲聊了起来。 这种氛围很快感染了周边的人，并迅速扩散开，当死亡来临，当然有人痛苦哭泣，可同样有许多人，显露出了相反的一面。 若是以往，路途中休息，他们大都会抓紧每一丝机会，尝试睡眠，休息，或者冥想，恢复体力，以此减轻痛苦。 然而此刻，那些恐怖的骑士都聚集于远处，没有人用冷水与皮鞭盯着，可巫师们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想法。 反而是打起来精神，与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同行人聊天。 聊家乡、家人、工作、爱好、宠物、花草……唯独，没有人谈论死亡。 天空仍旧阴冷，不时有电光闪过，而相比于畏惧天威的教士们，这些巫师却意外的“肆意张扬”。 渐渐的，一些人甚至开始对远处的教团骑士指指点点： “你说，那些家伙站在那做什么？” “谁知道，大概是排列队形，等下好替咱们砍头吧，哈哈。” “不不不，按照书上写的，处理异端的惯用方法应该是绑在绞刑架上烧死。” “啧，那他们可麻烦了，这都下雨了，咱们这都湿透了，那真不那么好烧。” “哈哈哈……” 那酝酿了数个时辰，终于淅淅沥沥落下的春雨中，夹杂了许多笑声。 下雨了。 春季的雨与其他时候不同，更像是烟，不像是坠落下来的，像是飘下来的。 当绵绵细雨随风飘落，这片天空仿佛都明净了许多。 “我倒觉得，有别的可能，”交谈中，距格雷不远的，来自另外一支队伍的巫师忽然神情复杂地说，“我倒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说似乎在等一个人。” “等人？难道是教皇？” “不，等教皇也该朝向城市，哪有面朝南方的道理。 你们知道前几天，那个杀死了两支教会骑士团，解救下上百名巫师的那位大人没有？听说，是在等他。” 那个巫师道，说完，又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周围短暂的沉寂了下。 格雷这支队伍是最后抵达的，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那应该是一位强大的巫师吧。” “大概是，不然谁敢与教会为敌？他们也许是想要用我们做诱饵，吸引那位强大巫师过来。” “这……不可能吧……” 人们面面相觑，对此都并不抱任何希望，能走到这里的，几乎没有人再心存幻想。 倘若说在其他地方，强大的巫师还可以做到这点，可这里是神圣平原。 他们身前是排列整齐的数千名教会骑士、神术师，他们身后是教会总部，圣城哈耶克斯。 无数教会强者驻扎其中，更有那位据称大陆第一强者的恐怖教皇。 但凡有一点理智，都不可能前来才对。 “他不可能来的。”坐在地上的格雷冷静地说，然而靠在他身旁的安妮却忽然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扭头，疑惑地看向前方。 她的天赋能力与感知有关，且更近于“被动”施法。 这一刻，在她朦胧的感知中，在神圣平原的彼端，似乎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接近。 …… …… “他不可能来的。” 圣城哈耶克斯，靠近城门的教堂台阶上，一身红衣的西塞大主教浑身已被细雨淋湿。 他没有用神术抵挡这场雨，也未进入房屋躲避，只是站在这里，望着那笼罩于烟雨中的平原，笃定地说。 虽不知具体，但他也猜出，教皇此举似乎是为了引诱那救援“异端”的神秘强者。 可这在西塞看来，属实愚蠢。 面对着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以及整座圣城，即便是再疯狂的“巫师”也会退避，逃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前来？ “除非那是个疯子。”西塞低声自语，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清晰地察觉到了某种致命的危险，正在飞快靠近。 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就只见一只巨鹰从神圣平原前方疾速飞来！ 飞行中，还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叫声。 那是教会豢养的飞行魔兽，盘踞于高空，可以看到更辽阔的视野。 “咚……咚……” 下一刻，整座圣城中，响起了急促的钟鸣。 神圣平原上，整齐森严的队列正前方，教团大骑士长猛然拔出长剑，那是战斗的信号： “迎敌！” …… “咔嚓！”与此同时，天空中一道雷鸣滚滚落下，教堂台阶上，西塞大主教一阵心悸，垂在袍袖中的双手猛地颤抖了下。 旋即愕然望向神圣平原尽头，蓦然出现的那道身影。 “他……来了？！” 第七十章 当天空塌下的时候 他来了！ 那个神秘的“巫师”，竟然真的……来了？ 耳畔回荡着钟声，视野中，严阵以待的教团骑士们也轰然展开了进攻队列。 身旁，圣城内，无数建筑中，探出一张张好奇的脸孔。 一时间，无数牧师都奔往了傍山而建的建筑，好奇地向远处眺望。 事实上，对于教皇的安排，城中的许多人都抱着与西塞主教类似的想法。 从任何角度看，当教团队伍悉数返回神圣平原，那名神秘的巫师，也就再也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对方，竟然真的来了。 这当真是极令人意外的事。 同时，平原上，那些被沉重铁链捆绑，锁在一处的巫师们也疑惑地停止了交谈。 细雨将他们浑身打湿，也逼退了倦意。 钟声从身后的圣城传来，而前方，那些原本便隐隐排列着某种队形的教团骑士们更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随着那声卷过半个平原的“迎敌”，他们愈发不解。 “发生了什么？” “迎敌？教会哪里还有敌人？” 巫师们迷惑地试图向前望，格雷亦抻长了脖子，旁边的安妮也努力踮起脚尖。 然而，他们的视线完美地被遮挡住，除了无数骑兵组成的钢铁军团的背影，便只有细雨中，远处暗色的群山。 …… “哗……” 飘摇细雨中，林拓抬头随意望了眼那正远去的飞行魔兽，没有理会，就连行走的速度都没有变化。 垂下目光，向前方望去。 阴暗的天光下，那数千名教会骑士沉默地组成了一道钢铁般阵线。 通过观察，林拓已经确认，这些人等在这里许久，似乎专门在等待他的到来。 这略有些不符合逻辑的行为令他尤为注意，并愈发确认了教会中的确出现了异常。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座圣城上空无形的压抑，虽看不到具体，但那种危险感却无比清晰。 倘若非要做一个比喻，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这也是林拓权衡之下，没有直接传送降临城内，也未贸然动用本体的原因。 恩，适当的谨慎是必要的。 并且，相对比空间狭窄的城市，还是这座平原最适合他的发挥。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仿佛诱饵一般，被故意聚集在平原上的巫师们。 “针对我的陷阱吗？”心中转着这个念头，林拓的眼神愈发古怪。 他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停留在，距离那支庞大的钢铁方阵前方，并不太远的位置。 “你们是在等我？”想了想，林拓利用发声窍门，放大了声音，于是，这句语气淡然、平静的话音也便毫无阻碍地覆盖了整片“战场”。 而随着他话语传开，那整片钢铁方阵忽然仿佛被刺激到，愈发躁动，却又仿若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着。 审视林拓所站立的方向，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方阵后方，那聚集于一处的巫师们也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先是愕然，然后愈发迷惑。 就连更远处的圣城中，无数居高临下俯瞰战场的牧师们，也都短暂地骚乱了下。 “异端，你很让我意外。”面对着林拓的询问，终于，钢铁洪流最前方，那名身材极为高大，披着银色重铠的大骑士长沉闷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手中还握着一柄巨大的长剑，此刻，剑身上布满了水滴： “看来教皇冕下的判断是正确的，你果然来了，”大骑士长说着，语气忽然变得很是愤怒，就连那足以覆盖整个战场的声音，也又拔高了几分： “可是！你莫非以为，真的可以与教团为敌？亦或者，侥幸救走了几个异端，就敢闯入神圣平原？就敢挑衅神的威严？！” 他的声音真的很愤怒。 似乎，林拓的出现，是对他以及整个教会骑士团的侮辱。 而伴随着他愤怒的咆哮，平原上，分散于湿漉冰冷大地上的无数巫师纷纷惊醒。 这一刻，结合大骑士长的话语，以及此前他们讨论的话题，所有人仿佛都明白，知晓了那所谓的“敌人”的身份。 “是他？” “搭救巫师的那位大人？” “他竟然真的来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意外，这一刻，一部分巫师竟生出了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其他巫师能被解救……那他们…… “爸爸……是那位大人来救我们了吗？”人群中，浑身被冷雨淋透的安妮虚弱的脸庞格外苍白，然而，那双大大大的眸中，却溢满了光彩。 旁边，面对着女儿的询问，格雷却没有任何激动，反而是神情紧张至极地望向远处。 周边，大多也都是类似的神情。 虽然这个消息令人无比讶异，可大部分人却很清楚，即便是大陆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也绝对无法硬撼整个骑士团。 要知道，这不是几个，十几个，而是数千名远超凡人的精锐！ 倘若算上队伍中的神术师，还要更加强大！ 毫不客气地说，此刻，这伫立于平原上的钢铁洪流，便是这座大陆上最强大的力量。 一旦开启冲锋，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即便强大如教皇，面对整个军团的攻击，也只会被无情碾碎。 更何况是一个从未听过的，来历不明的“巫师”？ 这一刻，相比于臆想被搭救，格雷更想大声呼喊，让那位素未谋面的强者赶快离开，然而他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发出太大的声音。 并且很快的，随着大骑士长下一句话吐出，这呼喊也没了意义： “所有人，随我诛杀异端！”愤怒的咆哮中，那位大骑士长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与此同时，数千名覆盖着全身盔甲的骑士同时拔出手中长剑。 “噌……噌……噌……” 霎时间，密集的金属摩擦声汇成了一个旋律，均匀分散于队列中的神术师开始施加大范围增幅法术。 那些骑士身上，以太翻涌，长剑都随之颤抖，发出不逊色于雷鸣的轰响。 对面。 望着这一幕，感受着前方那无比凛然，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饶是林拓，表情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一刻，无须交手，他便知道，自己这具分身的确无法与之抗衡。 事实上，单单那名身材格外高大的大骑士长，就已经给予了林拓强烈的威胁，需要认真对待才行。 更不要说那数千名自小修习修炼法，训练有素，配合娴熟的教会骑士。 当这些力量汇集一处，握成一只拳头，林拓不得不承认，目前的自己还无法正面对抗。 “可惜……”一片拔剑声中，孤单一人，直面千军的林拓脸上却并无任何畏惧，反而是十足的叹惋。 “可惜？”饶是即将发起冲锋，那名大骑士长仍旧下意识重复了下林拓的这句话。 并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是的，可惜，”林拓平静地面对着这股钢铁洪流，脸上的神情无比复杂，“抛开你们的所做所为，只看力量修为，真的很不错。 如果站在这里的，只是个强大些的巫师，大概真的要死在这场雨中。” 顿了顿，林拓的表情愈发复杂：“可惜，我并不是个巫师啊。” 话音落在，在对面的大骑士长疑惑的目光中，林拓蓦然张开了双臂，身上的斗篷也随之舒展。 兜帽落下，一张平静的，与这片大陆的人类风格迥异的脸孔暴露在这场蒙蒙的细雨中。 下一秒，他的眼眸陡然灰暗下来，失去了神采。 浑身上下，那若有若无的以太气息也消失无踪！ …… 与此同时。 离山武馆，书房中。 那只摆放在沙盘与书桌之间的藤椅上，沉睡中的本体忽然睁开双眸，扭头望向沙盘。 借助着本体与分身之间的感应，林拓瞬间定位了神圣平原所在。 于是，整个沙盘地图迅速放大，撑开，他的眼眸中，也终于显露出了那座城市，以及平原上那片钢铁洪流。 “呼。”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气，将阴云吹开一个豁口，林拓将右手探入沙盘，用指尖托起分身，缓缓抬于半空。 左手则竖起一根手指，径直朝云层点下。 …… 于是，整片神圣平原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张开双臂，竟于这一瞬间，飞上了高空。 悬于阴云之下，头顶便是无尽的雷霆。 “快看！” “是那位强者……” 大地上，聚集于一处的巫师们终于发出一阵呼喊，随着林拓升上天空，他们终于看清了这悍然杀至教会总部的强者的身形。 更远处，圣城内，各大教堂上，那些围观的牧师、教士们也都纷纷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飞行类法术么？” “飞行用来逃跑还算不错，可面对阵战，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以为，这样就不会遭到攻击？” 圣城内，无数张脸孔上虽有惊讶，却并不紧张。 飞行类能力虽然罕见，但放眼大陆，也有不少，教会自然不缺乏相关的战斗经验。 然而，也有人看出了异常。 “不对！不对……”细雨中，红衣大主教西塞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穹之上，雷云之下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作为一名强大的超凡者，他敏锐地察觉到，那悬浮于半空的身影并无熟悉的魔力波动。 “啊！快看！天上！” 突然，附近的一名年轻牧师猛地指向天空，不是林拓，而是整个圣殿骑士团所在位置的高空，发出满是惊愕的呼喊。 西塞大主教等人赶忙抬头望去，然后，便只见，那厚厚的阴云陡然翻腾，如同怒海，又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干扰了它们的存在。 更加令人心悸的是，随着这异常景象一同降临的，还有一道难以言喻的，看不到形迹，却真实存在的恐怖威压！ “嗷……” 在这威压下，无数飞行魔兽自圣城的各个角落飞起，躁动不安地，于一座座教堂尖顶间盘旋，发出惊惧的鸣叫。 “那是什么？” “难道是禁咒法术？” “哪有什么禁咒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平原上，所有巫师都爬了起来，感受着那不断逼近，仿若自星空降下的无形威压，以及那种与“魔力”迥然不同的力量，一时间，不少人都为之颤抖起来。 “看！天空裂开了！！” 突然，在无数道目光之下，那阴云陡然塌陷，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绵绵的细雨也变得盛大，泼洒下来。 “全体！开启圣光斩！！” 在这意外的变故下，整个骑士团竟然没有崩散，随着那名身材高大的大骑士长下达进攻命令。 只见那整个钢铁军阵中，数千超凡骑兵近乎本能地转动手中长剑，开启“圣光斩”战技。 眨眼间，每一柄剑都释放出纯白的光。 神术师的法杖顶端也亮起同样的光芒。 无数道净光彼此相连，如同连绵的星海，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诛杀异端！” 下一秒，随着一声雷鸣般呼喊，整个军团，所有超凡者同时举起长剑、法杖，向天空斩去！ “嗖……嗖……嗖……” 法术无声，然而落在人们眼中，却仿佛带上了箭矢般的呼啸。 这一刻，天空巨大空洞之下，无数道洁白光辉脱离剑刃，如同一发又一发的魔能炮弹，朝着天空那道身影飞去。 这是军团级的法术攻击。 这是足以碾碎这片大陆上任何生灵的恐怖“炮火”。 然而，当那只无形的，看不到轮廓的巨大手指自天空落下，笔直、坚定地戳向神圣平原。 那无数道“圣光斩”近乎于同一秒熄灭，崩解，就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样。 下一秒，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 在瓢泼的大雨中。 那只无形的手指狠狠碾压向整个军团。 “吱呀……吱呀……” 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劳。 在这场寒冷的春雨中，圣殿骑士们坚固的盔甲扭曲变形，连带着，盔甲内的血肉之躯也被碾碎。 一股股猩红的鲜血自盔甲的缝隙中喷溅出来，如同一朵朵绽放的玫瑰。 这一瞬间，整个圣殿骑士军团悉数死亡，数千名超凡者化为肉泥，无一幸免！ 而林拓的那根手指却仍未停留，只是狠狠按在了大地上。 于是，在无数巫师，以及更远处的圣城牧师们的注视下，骑士团所处的整片大地都随之塌陷，于轰隆声中，化为一片洼地。 此刻，若是有人从天空俯瞰，便会惊讶地发现，神圣平原上，竟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指印！ 得益于这场雨，没有太多的烟尘出现。 就连大地的震颤，也很快消失。 留下的，只有一片塌陷的平原，一个悬于半空，看不清具体的身影，以及…… 无数震撼失声的人们。 —— ps：又是四千字，求推荐票。 第七十一章 照亮世界的光束 “轰隆……” 目睹着那巨大的，塌陷的平原，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直到雷声再一次出现，人们才终于惊醒。 “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法术……还可以这样吗？” 神圣平原，那巨大的指印几乎是擦着巫师聚集之地的最边缘落下，无比精准。 只要再稍稍偏移些许，恐怕，那被锁链困住的数千名巫师，也同样无法幸免。 直到大地的震颤消失，指印边缘的那些巫师才终于回过神来。 颤抖着，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想，即便是最强大的禁咒魔法，也无法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 更不要说…… 被杀死的，还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 “不，那绝不是法术……根本没有魔力反应……”站在飘摇的冷雨中，格雷怔怔地望向遥远天空下，那仍漂浮着的，披着斗篷的人影，无比认真地说。 他身旁，许多眼力过人的巫师也是类似的想法。 虽然一路饱受折磨，但他们终归还可以感受到魔力的存在，正常来讲，越是强大的法术，引发的魔力波动就愈强烈。 可那神秘强者发出的这一击，却是古怪之极。 那是纯粹而绝对的力量。 在这种力量下，任何法术都仿佛花哨的把式。 …… 北方，圣城中。 无数身穿白袍的牧师，修女，也都定定地看向远处，因为角度的原因，他们隐约间，可以捕捉到那巨大指印的轮廓，因而，愈发震撼。 “那真的是凡人可以拥有的力量吗？”这一刻，类似的念头浮现于无数牧师的脑海。 面对这无法言喻的伟力，他们甚至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那声雷鸣将所有人唤醒，包括西塞大主教在内的所有人，才猛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拱卫圣城的圣殿骑士团已然消失。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说，连军团级法术都不是那恐怖“巫师”的一合之敌，那整个圣城……又该如何？ 即便将城内所有高级主教全部集结，即便老教皇亲自出手……似乎，也无法抵挡那非人的力量。 心神转动间，西塞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凉意，只觉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所有人。 “不！！！” 然而，就在他们感到恐惧的刹那，在远处，高远的天穹下的林拓还未进一步出手之前。 突然，一个愤怒与恐惧交织的声音猛然响彻于每个人耳畔。 西塞豁然扭头，只见，在圣城最中心的大教堂上，教皇竟不知何时出现于此。 此刻，这位素来威严、庄重的大陆第一强者已彻底失态，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幕。 “教皇冕下……”大教堂不远处，一些牧师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他们便是神情骤变。 只见，随着教皇的声音落下，整座圣城，竟又出现了一个更暴躁，更疯狂的声音： “该死！我要杀了你！！” 那声音略有些虚幻，且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污染，尖锐、刺耳。 如同猫爪划过黑板，令所有听到这声音的生命，都烦躁地，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与此同时，在中心大教堂的某间祈祷室中，一道黑雾疯狂涌出。 那黑雾极多，极庞大，瞬间便淹没了整座建筑，而陷入疯狂的教皇却似乎对此毫无意外。 只是一息之间，黑雾便彻底吞没了中心街区，淹没了处于这片区域的所有人，然后飞快地，膨胀起来，向着整座城市弥漫。 “啊！！” “那是什么？” “防御法术没有用！” “跑！快跑！！” 这恐怖的景象让无数白衣牧师甚至暂时忘却了平原上的林拓，只是惊恐地逃窜。 然而，那黑雾扩散的速度终归是太快，太快，在林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便吞没了整座圣城！ “不！”圣城边缘，当西塞大主教感应到那黑气中蕴藏的污秽，他当即运转魔力，开启净光法术。 霎时间，他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轮太阳。 一缕缕纯白的净光撕破黑雾，然而，饶是这位大主教全力施为，却也只支撑了几个呼吸，便惨叫一声，被侵染。 体内的“魔力”疯狂地流淌而出，如同一块飞快干硬的海绵。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失去了生命，整个人化为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更不要说城内数万名，修为更加低微的牧师。 这一刻，在黑雾膨胀的瞬间，整个圣城中，所有生命瞬间死去。 体内的“以太”被剥夺，吞噬，而那些早已被侵蚀的高层，也在这一刻，主动释放出自身的力量。 …… “这是……什么东西？”神圣平原上空，将意识重新切回分身的林拓望着这一幕，心神微震。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前感应到的那致命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那侵蚀了整个教会的力量果然就藏在这座城中。 并于此刻，爆炸开来。 地面上，目睹圣城的异状，那些巫师们已经乱成一团，而林拓也是目不转睛，望向黑雾的深处。 下一秒，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样令他为之色变的东西。 教皇。 就在此刻，随着整个圣城的人被抽走力量，一个超级巨大的“教皇”自黑雾中诞生。 是的，那真的就是个超大版本的教皇。 一个高达百米的巨人！ 它还在膨胀，起初，他只有几十米高，但随着无数黑气钻入体内，老教皇的躯体飞快膨胀，变大，转眼间，身高便超出了那一座座教堂尖塔。 它屹立于圣城中，就如同一个被放入模型城市内的巨型娃娃。 有趣的是，不只是他的躯体被等比例放大，就连他那华丽的袍，头顶的皇冠，手中的权杖，也悉数放大。 它的两只眼眶中，是纯粹的黑暗，体表，皮肤毛孔中钻出无数黑色、粗大的线头，在空气中飞舞，只是看着，就令人眩晕，恶心，不寒而栗。 而这一幕落在林拓眼中，除了意外以及本能的不适外，他的脑子里很出戏地冒出来一个念头： “奥特曼……” 是的，虽然画风迥异，但这个念头仍旧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用力将这个念头摒除，林拓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虽并未交手，但凭借某种虚无缥缈的感应，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巨大教皇的棘手。 甚至于，其带给林拓的危险感，还要远比此前的圣殿骑士团更大。 而当林拓切换意识，借助本体去观察。 在衍化沙盘的作用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聚集于巨大教皇身旁的以太能量。 “死！” 这时候，那明显已然非人的巨大教皇再度开口，那虚幻的声音，只是听到，就令平原上的不少巫师们跌倒在地。 “轰！” 说话间，这高达百米的巨人更是迈开了脚步，向林拓所在的方向行走。 走动间，引发大地震动，沿途建筑飞快倒塌，一座座华丽庄严的教堂粉碎，片刻间，原本的圣城，已成废墟。 “跑！快跑！” “它过来了！” 平原上，感受着那巨大的恐怖接近，巫师们试图逃离，然而，他们虚弱的身体，那彼此相连的铁锁都限制了行动。 “爸爸……”人群中，格雷脸色苍白，猛地将女儿抱起来，试图向前方塌陷的深坑中躲藏，却被锁链拉扯，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只好本能地将安妮护在身下。 然后竭力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却绝望地发现，原本漂浮在半空的身影竟于这一刻，陡然凭空消失。 “他……离开了……” 这个念头浮现于无数巫师心头，有些悲凉，却也并不意外。 是了，面对这种危险，怕是即便是那抹杀了圣殿军团的强者，也只能逃窜吧？ 终归……是逃不过死亡。 念及此，大地上，许多巫师都彻底放弃，索性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那自圣城中走出的庞大身影，等待死亡。 而面对着林拓的“消失”，那如同山峰般高大的老教皇脚步一顿，漆黑的双眸中，黑雾翻涌，茫然地望向天穹，似乎在寻找目标的身影。 “消失了……消失了……怎么可能……” 它低声自语，似愈发狂躁，那飞舞的黑色线头也抖动的愈发剧烈，似乎昭示着内心的愤怒。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感应不到你！！” 老教皇嘶吼着，手中的权杖顶部亮起，荡开一圈波纹，席卷了方圆上百公里。 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那令它垂涎欲滴，难以自抑的“美味”竟就这样，在它的面前，消失不见！ 巨大的愤怒让它本就混沌的思维愈发狂乱，并本能地锁定了平原上那些巫师，挥舞着权杖，走过去，似乎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凝视着已然彻底疯狂的老教皇，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分身已经被他收入掌心，毕竟，面对这怪异的诡物，倘若仍将分身留在沙箱中，徒增危险。 相比之下，这么大的目标，利用本体实施“降维打击”才最为稳妥。 “蠢货，把自己变得这么大，是为了方便我锁定你吗？”沙盘旁，林拓冷笑出声，却并未再度利用身体镇压。 不知为何，他本能意识到，倘若用自己的身体去碾碎这东西，即便可以击杀，自身也会遭遇危险。 就如同清醒的人，不会赤着双手，去摁死一只毒虫。 “也好，正可以试验下给你准备的武器。”林拓心中低语，转身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只细长的，其貌不扬的金属物件。 它并不很大，可以轻松握在掌心，就如同一只精巧的小手电。 事实上，也的确差不多。 这是一只激光笔。 不同于普通的，用来指向方位的，或者网上严重虚标参数的，没有危险的玩具。 他手里这只远远超出了安全等级的，或者，称之为“激光炮”也可以。 林拓还记得，这是大学毕业的时候，自己的那个军迷舍友送给自己的礼物，并再三叮嘱，严禁向身体照射。 恩，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算得上管制物品了。 林拓曾经好奇做过实验，用这只“激光炮”照射纸张、衣物、木头等物件，都是瞬间点燃。 考虑到这东西的危险性，林拓把玩了一阵后，就将其扔在了武馆卧室里，再没有用过。 直到，昨日搜集书籍之余，考虑到可能遇到的危险，林拓才特意翻找出了这东西。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摩擦着手中的“激光跑”，林拓不再犹豫，将其悬于沙盘目标上方，然后轻轻地，按动开关。 下一秒，一道碧绿且纤细的光束便蓦然出现，破开云层，笔直地照向沙盘上那只“大号蚂蚁”。 …… …… “他来了……” 神圣平原，此刻，那山峰般庞大的教皇终于跨出了圣城并不高的墙壁，再往前些，便是那已心如死灰的巫师们。 而就在所有人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突然间，趴在格雷身下，只露出只眼睛，看向天空的安妮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爸爸……你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已放弃希望的时候，忽然间，在或躺或坐在湿冷大地上的巫师们的视野中，暗沉的光线发生了变化。 准确来说，整片天空，似乎都染上了一抹碧绿。 天空上原本阴沉的云，也于这一瞬，化为了玉石般的墨绿色，伴随着的，还有一道炽热的，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力量。 “轰……” 天空中，响起最后一道闷雷，那蒙蒙的雨竟于这一刻消失。 圣城边缘，刚刚跨出城墙的巨大教皇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茫然地仰头，望向天空。 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脸孔距离墨绿的雨云极近。 在他的视野中，就在此刻，幽远的宇宙中，亮起了一轮绿色的太阳。 “轰！！！” 下一秒，一道无比绚烂，无比恐怖的光束撕开了阴云，照亮了整片大陆，也准确地将巨大教皇笼罩其中！ 激光炮的高温瞬间令无数水汽蒸发，而直面激光的教皇更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华丽的衣袍眨眼间化为灰烬！ 恐怖的高温刺穿了他满是褶皱的皮肤，燃烧了他的鲜血与肌肉。 在这高温持续炙烤下，高山般的巨人开始崩解，坍塌，伴随着的，只有那响彻半个大陆的嘶吼！ 这一幕是如此惊人，不要说神圣平原。 就连更远处的，德莱王国大大小小的城市中，数以百万，千万计的人们也都注意到了那贯通天地的光束，以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呼喊。 “圣城！是圣城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莱王国首都，大街上，无数市民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望向圣城所在的方向。 旋即，在感受到不适前扭头，避开直视。 王宫中，更是紧急派出了狮鹫骑士，自王都起飞，向光束所在之地飞奔，想要一探究竟。 而就在飞行魔兽刚刚升空的同时，那照亮大陆的光束也消失了。 伴随着的，还有一同消失的嘶吼声，以及山岳般的巨人。 …… 神圣平原。 绵密的雨已经停下。 激光的温度在击杀了教皇的同时，也驱散了雨云，整片天空，再度明亮起来，雨后，久违的阳光照亮了整片世界。 数千名巫师们，在激光落下的瞬间，便移开了目光，此刻才终于重新转回头来。 他们的视野中，那恐怖的身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化为废墟的圣城，以及城墙边，小山般的黑灰。 还有…… 那重新出现，正悬浮于圣城废墟上空的，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短暂的寂静。 下一秒，神圣平原上，那数千名劫后余生的巫师忽然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春天，雨后的傍晚，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欢呼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死亡掉落 在这春日的傍晚，随着阴云散去，湛蓝的天空显露出来。 一道彩虹横跨整座神圣平原，而在城市废墟与巨大指印之间，无数巫师欢呼相拥，喜极而泣。 对他们而言，过往的一幕幕都充满了戏剧性，原本早已放弃了生的希望，却不曾想，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不止如此，那压在整个大陆心头的，强大无比的教会，竟也这般毁灭了。 而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竟只是个与他们素昧平生的神秘强者。 想到这，一道道感激、好奇，又敬畏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圣城上空的那个背影。 然而此刻的林拓，心情却并没那么轻松。 …… “呼……” 依靠本体，漂浮在半空，林拓皱眉凝视着下方那堆黑灰，看了好一阵，他才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确认了那东西已经死亡。 激光炮的威力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当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巨大教皇的防御力比他预想中更低。 此前林拓还担心过，生怕激光炮的高温无法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眼下看来…… “也就外表看起来唬人嘛……绣花枕头。” 心中吐槽，林拓又看向下方那座城市，原本繁华的圣城已彻底化为废墟，建筑倒塌，土地龟裂，其间还藏着无数具尸体。 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看到这，林拓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收回目光，操控本体，让自己降落到那片黑灰旁。 仔细观察，巨大教皇的“尸体”也很有意思，并没有庞大的尸山。 事实上，绝大部分都是某种碳化的黑灰，似乎，当其死亡，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连带着那庞大的“皇冠”与“权杖”也都已经恢复正常。 此外，四周还弥漫聚集着大量的以太，或者，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称作“魔力”。 “难道是这东西死亡后，逸散出来的？”林拓有些意外，毕竟，此前碾死了整个骑士军团，逸散出的以太也并不太多。 忽然，林拓眼睛一亮，随着冷风吹散黑灰，一个散发蒙蒙白光的，半透明的奇异能量团显露了出来。 似乎是巨大教皇的“死亡掉落”。 林拓谨慎地观察了下，反复确认，没有察觉到危险气息，这才小心翼翼地尝试触碰了下。 也就在这一刻，他的视网膜中，虚拟面板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弹出。 并浮现出一行熟悉的文字：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这是……”林拓心中一动，这一幕他并不陌生。 此前，在1号沙箱，大西洲实验室内，他触碰“秘玺”的时候，就曾触发了衍化沙盘的这个隐藏功能。 “果然，酿成这次危机的‘东西’与秘玺类似……” 感受着这枚介于虚实之间的能量柔软的触感，林拓在心中给予意念： “解析。” 虚拟面板上，一个稍稍慢了些的进度条飞快拉满。 【解析完毕】 与此同时，一份分析报告以信息流的方式传入林拓的脑海： 属性：灵性本源（超凡物品，灵界生命死亡掉落。疑似伴随以太自灵界进入物质世界的超凡生命遗留） 评级：中等 状态：完好，无垢 能力：吸收后，可消耗以太，以自身为原点，构建一定范围的虚拟梦境，并将目标拉入，施加影响（除使用者外，其他目标进入梦境后将大幅降低其心理防御……） 负面效果：使用过程中，将对施法者自身精神产生负荷，感到一定程度的困倦、疲乏，可通过睡眠等方式恢复……建议结合自身情况，控制单次使用时间…… 附件：记忆碎片（衍化沙盘自本源中剥离的部分记忆碎片，可读取，无负面影响，十个小时后自动清除） …… 【滴滴——宿主接触的灵界物品达到两个，满足解锁灵界相关部分信息权限，请在恰当的时间阅读】 …… 微微闭目，在脑海中，用意识飞快读完整篇报告，旋即，林拓惊讶地发现，虚拟面板上又弹出了这样一条通知。 “解锁灵界相关部分信息？”林拓挑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慢慢摸清楚了衍化沙盘的一部分规则。 就以商城为例，商城内的物品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林拓拥有的以太点数而自动变化。 比如在他点数不够100点前，商城中就没有上架“通语术”。 又比如，在他拥有点数不到1000点，且并未创造沙箱前，也没有上架“创造范围”。 换言之，如果说衍化沙盘是个系统。 那么，其内部的很多功能，在林拓没有满足相关使用条件前，都是默认隐藏的。 眼下这条信息，似乎也属于“隐藏规则”的一部分。 “只有我接触到的灵界物品达到两个及以上，才能解锁相关的信息么？是一种保护机制？” 林拓不禁思索起来。 记得，“秘玺”的分析报告中便提及，它的超凡力量是源于“灵性”，而手中这枚“灵性本源”，更是直接提及了它来自“灵界生命死亡掉落”。 换言之，两者都与那神秘的“灵界”有关。 而林拓很早就已知晓，以太便是来自于“灵界”，只是此前，无论他如何询问，衍化沙盘给出的信息都极为有限。 以至于，他始终对“灵界”缺乏了解。 却没想到，眼下竟解锁了相关的信息。 不过林拓意外之余，却没有选择立即阅读，而是先行按耐下来，将注意力投向了这枚“灵性本源”的分析报告。 按照报告所述。 这团能量竟也附带着一种特殊的超凡能力。 看上去……很有趣。 并且，其“负面效果”也远比“秘玺”要轻的多。 关键是，这东西似乎是可以被他“吸收”的！ 如果说“秘玺”只是个破损严重的，拥有难以接受的负面影响的消耗品。 那么，这团能量，倒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技能”。 让林拓心动不已。 不过，谨慎起见，他同样按耐住了“吸收”的念头，准备等返回沙盘外，弄清楚“灵界”到底是什么后，再做选择。 “恩……不过这些记忆碎片，倒可以现在读取下。” 如果林拓没判断错，这应该是所谓的“灵界生物”，即，附身在巨大教皇体内的未知生命的部分记忆。 从中或许可以获取整个事件的全貌。 “打开附件。”心念一动，下一秒，林拓便只觉眼前飞快闪过了一段段“画面”。 那是以“第一视角”呈现的画面，并不太连贯，有些跳跃，应该是记忆受损的缘故。 因为是播放于意识中，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林拓便读完了所有的画面。 结合自身所知的信息，加上一点脑补，他终于大概补全了前因后果。 简而言之： 导致了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叫做“梦魇”的灵界生物。 在一年多前，它从灵界来到了北大陆，起初浑浑噩噩，后来，惊喜地发现这片世界生活着许多“可口的食物”。 也就是那些拥有天赋异能的巫师，以及许多“稍逊一筹”，却也“可以饱腹”的修炼者。 在本能的驱使下，它尝试猎杀捕食，然而，灵界生物的特殊导致它很难对物质世界造成影响。 因此，它在一番观察后来到了圣城“哈耶克斯”，并利用自己编织梦境，以及污染精神的能力，尝试控制教皇以及一众教会高层。 起初，这并不顺利，尤其是老教皇本身便是强大的超凡者，精神意志强大，极难操控，第一次尝试污染便已失败告终。 然而，这也并非一无所获，善于洞察人心的“梦魇”很快便看准了教皇内心对生的渴望——他的寿命已经不多，即便是大陆第一强者，也无法逃离死亡。 于是，梦魇开始以神灵的身份，以“赐予无尽的生命”为代价，尝试与教皇“合作”，后者虽看出了它“邪魔”的本质，却终究没有抵抗住“永生”的诱惑。 而心灵防线一旦出现漏洞，剩下的事便容易了起来。 梦魇说服教皇，暗中抓捕“巫师”给它吞噬，从而换取额外的寿命，也就在这一次次交易中，教皇逐步被污染。 直到后来，其精神彻底被梦魇操控，捕杀巫师的行为也就此以《异端审判条令》的名义颁发。 在这个过程中，借助教皇的权势，梦魇又陆续污染了大量教会高层，并操控了整个圣殿骑士团。 再然后的事……就是林拓所看到的那些了。 ……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当他阅读完毕，那些记忆碎片当即崩解，消散，留下的，只有一声叹息。 “一个位高权重者被恶魔引诱一步步腐化堕落的故事。”林拓神情复杂地苦笑了下，总结道。 而最为令林拓感到荒诞的是，通过读取“梦魇”的记忆，他已经知晓，这只灵界生物根本没有赐予他人“永生”的权柄。 教皇以及一众教会高层，获取的“寿命”，也只是梦魇编造的幻觉，仅此而已。 可为了这幻觉，所付出的，则是成千上万名无辜巫师的生命。 冷风中，林拓的斗篷猎猎作响。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想。 第七十三章 收尾工作 至此，林拓终于彻底弄清楚了以太下降的谜团，事情也到了尾声。 身后，重获新生的巫师们欢呼的声音渐渐落下。 借助本体，林拓也发现了正骑乘飞行魔兽，自王都向这里飞来的“侦察人员”。 “还得处理下后续。”轻轻叹了口气，林拓开始思索收尾工作。 “梦魇”已经死亡，被污染的圣城也已然覆灭，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教会这个机构已彻底拔除。 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教堂，分布于大陆各处，还有大量的牧师继续维持着教会分支的运转，而更为深刻的，则是那嵌在每个人心中的信仰。 对这些，林拓并不打算进行清除，作为人类社会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信仰的消失很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乱子。 尤其等圣城别毁灭的消息传开，自己是否会演变成“邪魔”？ 思来想去，林拓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还是得让本体出场一次，做好安抚工作。” 心念一动，林拓的身影再度消失，主意识也重新切换回本体。 这再次引发了巫师们一阵紧张。 并且，等自王都赶来的，骑乘着飞行魔兽的官员抵达，看清了那片废墟，这种紧张的情绪愈发浓重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数千名巫师，以及刚刚抵达，满脸震惊神情的王都侦察骑兵们。 同时听到了自遥远星宇中传开的，无比威严，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 “北方教会受邪魔污染，为祸人间，于今日抹除，此界生灵当以此为戒。” 这声音从极高远的天穹深处传来，轻而易举，播散向整个世界。 这一刻，南北大陆上，无数生灵都愕然地抬头，望向天空，感受着难以言喻的威严，神情各异。 无论是藏在大陆各个角落的，阴影中蛰伏的巫师们。 还是一座座教堂、修道院中，并未受到污染的神职人员，亦或者那数以千万计的普通人，乃至于略同灵性的魔兽。 都在聆听到这声音的刹那，于脑海中浮现出了同样的一个字眼： 神灵。 巨大指印旁与废墟之间的数千名巫师，以及来自王都的骑士，也都终于明悟，意识到，此前那从天而降的可怕力量，竟是源于神灵。 而那个神秘的强者，亦或许，便是神灵委派的天使。 一切的疑惑，都就此解释的通了。 “咔哒咔哒。” 虚拟屏幕，运行日志上，也于此刻敲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世界衍化，元三千六百五十三年，灵界生物死亡，北方教会总部覆灭……时隔三千年，人类再一次听到了天神的声音】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当林拓说完这句话语，起身，离开了“隔离罩”的范围，扫了眼运行日志上的内容，他心中的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通过再一次伪装天神，降下真正的“神谕”，应该足以解决后续的麻烦。 当然，细节上的矛盾必然还是有的，但林拓也没有那个精力，一点点，将各方势力都安抚好。 “保证大方向上不出问题，剩下的人民内部矛盾，就交给他们自己，以及时间吧。” 轻轻叹了口气，林拓低头俯瞰沙盘，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梦魇”死后，聚集于圣城范围，正缓慢散开的青白之气上。 那是灵界生物死亡逸散的以太。 林拓当然不准备放过，当即运转“食气法”，将大部分吸入体内，当然，也留下了一些，供给那些巫师们吸收，恢复力量。 不过饶是如此，这一口，仍旧给他到来了约莫两千点的进账。 看了下自身储备的以太点数，总额已经达到了三千点。 也算没白折腾一回。 当然了，代价则是以太浓度下跌的箭头颜色更浓度了些，险些跌到“低微”等级。 “算了，少许的浪费是可以接受的，解决掉了梦魇危机，很快就可以重新恢复。”心中想着，林拓却也没有立即开启“时间加速”。 一来，他还准备稍稍观察下后续，谨慎些，总没错。 二来，此前从德莱王国搜集的许多书籍，还扔在那无名荒岛上，需要时间整理，如果贸然加速，估摸很快就腐烂了。 不过这个倒也不急。 相比之下，还是弄清楚“灵界”的信息比较关键。 …… “吱……吱吱……” 将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林拓看了眼窗外。 残月高悬。 不同于沙箱中的傍晚，现实中，已经是深夜九点四十多，都快十点钟了。 进入沙盘料理教会前，林拓就和花溪吃好了晚饭，此刻，推开窗，就听到演武场角落里传来阵阵虫鸣。 院子里明净而安静。 “这个时间，花溪应该是正在卧室打坐修炼。” 轻声嘀咕了下，林拓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重新坐在书桌旁，呼唤出虚拟面板，将目光落在先前那条“提醒”上。 “阅读灵界相关信息。”轻声在心中给予了对应的念头。 【相关信息已传输】 衍化沙盘当即给予反馈，一股虚幻的信息流便注入林拓脑海，约莫过了一两分钟，林拓才重新睁开双目，眼神中，多了些许明悟。 至此，他才终于对所谓的“灵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此前，对于“灵界”，林拓的唯一认知来源于衍化沙盘给予的，关于以太的定义。 简单来说，以太这种能量，本就是自“灵界”进入的“物质界”。 物质界指代的便是他所生活的地球，以及可观测到的，由“物质”构成的宇宙。 相对应的，“灵界”则更抽象一些，无法描述，神秘且未知，它似乎没有明确的入口，同时又无处不在。 即便是解锁的相关信息，对此也没有特别准确的描述，也不知道是的确难以理解，还是权限不足。 但也不是毫无所获。 按照林拓的理解，灵界似乎是与物质界重合的。 所以，理论上，任何位置都是入口，智慧生命的存在会使以太从不可见的灵界中析出。 同样，一旦物质界的智慧生命减少，以太也会悄然回归灵界，消失不见。 灵界内部当然也有生物，其形态却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双方并无交集，互不干扰，但有些时候，也会有例外。 比如一些诞生于物质界的生命，有极小概率，会因某种未知的原因，与灵界产生联系，获得某些启示，或者超凡力量。 又比如，在漫长的时间里，会有灵界生物，因为种种偶然，进入物质世界。 就像“梦魇”。 “按照沙盘给予的信息，灵界生物的状态类似于魂魄，是很难直接对物质界施加影响的，因此，想要完全发挥力量，往往需要附着于某些实体上。” “2号沙箱中，梦魇最后就是选择附身教皇，对我进行的攻击。” 书桌旁，林拓心头的一些疑惑终于解开。 至于1号沙箱中的“秘玺”，倒是与“梦魇”有所区别。 “按照信息所述，灵界中除了以太，还充斥着某种叫做‘灵性’的力量，这也是灵界生物的本源…… 灵性无法独立存在，因此，一旦意外进入物质世界，就必须附着于实体……秘玺，就是一块玉石，被灵性侵染，从而诞生的超凡物品。” “而此前，废土上部分进化者，天生就获取的‘异能’，也是被附着灵性而来的。” 简而言之。 无论是人，还是石头，一旦被灵性附着，就会自然获得某种超凡力量。 “灵性似乎是可遗传的，但也会慢慢稀释……这样才能解释巫师力量减弱的现象。” 同时，灵界生物天生有吞噬“灵性”，吸收以太，增强自身的需求。 因此，当“梦魇”意外进入2号沙箱，感应到了大陆上，那些巫师们体内的微弱“灵性”，便自然试图吞噬。 其之所以对林拓的分身产生浓厚的兴趣，大概率也是源于他体内远超其他修行者的“以太”。 第七十四章 新能力 “吱……吱吱……” 书房窗外，一阵夜风吹来，院中的虫鸣短暂的低了下去。 林拓也终于梳理完毕相关信息。 对于“灵界”，虽然仍旧缺乏清晰的了解，但起码，比此前的两眼一抹黑强了许多。 另外，“秘玺”、“进化者异能”的诞生，也都找到了答案。 “所以，秘玺与梦魇的出现，都是灵界力量进入现实的偶然事件？”坐在书桌旁，林拓的右手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眉头却并未舒展。 “这从逻辑上倒也说得清，沙箱中几千年才出现一次，的确很依赖偶然性。” “不过……如果说，灵界力量有小概率偶然降临在物质世界……那么地球上是否出现过？” “就算以可考证的文明史来算。 地球上，人类文明也有数千年，如果算上史前，那更久远了，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有没有灵性、或者灵界生物降临？” 必须承认，这个念头勾起了他很大的好奇。 “仔细想想，人类历史中的一些传说，背后是否就有灵界力量影响的影子？” 很难说！ 1号沙箱，2号沙箱，一个三十万平方公里，一个几百万，都远比地球面积小的多。 其中人类文明的几千年跨度，一个诞生了秘玺，以及那些进化者的“异能”，一个更是溜进来一只灵界生物。 “啧……搞不好，地球历史上的一些灾难，也和这些东西有关……”林拓忍不住发散思维： “恩，也不一定，毕竟这还是存在概率的。 也许地球运气好，这么多年都没有灵界力量光顾也说不准。” 摇摇头，将这些无聊的念头收拢回来。 林拓端起杯子又喝了口茶，思索了下，很无奈地发现，这事很难避免。 普通人，一生寿命也就几十年，想遇上一次灵界入侵都难。 可他呢，沙箱时间加速下，就算每三千年出一个，都够林拓忙活的。 关键，还没法预防，灵界入口无处不在，隔离罩也拦不住。 “唉，没办法，只能多盯着点以太涨跌了，一旦出现意外，也好及时消灭，止损。” 不过话说回来，灵界力量的入侵未必都是坏事。 就像是那些巫师的天赋异能，也属于此类，结果就是正向的。 即便是“秘玺”与“梦魇”，也都是利用了人类的弱点，放大，或者引诱了人心中的恶，才得以酿成灾难。 说到底，还是人祸。 “唉。” 轻轻叹了口气，林拓感慨了一阵，等心情平静下来，这才抛下这方面的思考，关心起别的来。 神秘的灵界，对现在的他而言，还太遥远，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也有限，当做背景资料了解下即可，多想无用。 相比之下…… “这个灵性本源，似乎有些搞头啊。” 将那从2号沙箱中带回来的“灵性本源”放在书桌上，林拓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来。 …… 在灯光下，它呈现出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状态。 恩，就如同一团固定成椭圆形的云，在以很缓慢的速度流转。 半透明，释放出圣洁的光。 看着……还挺好看的。 捏捏，触感很软，还带着些许的暖意。 “真的很难想象，那么丑的梦魇，灵性本源竟然这么可爱。”林拓感慨。 作为梦魇死亡的掉落，因其具有灵性，所以，也附带着一样异能。 当然，其所具有的并非“梦魇”本身具有的所有能力，只是一部分。 比如灵界生物特有的“污染”，就不存在。 对此，沙盘给予的分析报告已经写明。 其能力是消耗以太，构建一个虚拟梦境，亦或者说，一个幻象空间，并将他人的意识拉入其中…… 恩，很有趣的一个能力。 负面效果则是维持梦境，会令施法者产生疲倦……根据不同人的体质，持久度不同…… 完全可以接受。 在沙箱内，林拓谨慎起见，没有立即吸收，眼下，对灵界已经有一定了解后，林拓终于准备对这样战利品下手。 这么有趣，且无害的异能，当然不能放过。 说起来，抛开基础的食气法，通语术，以及自身创造的魔改版化兵拳，这还是林拓真正意义上，获得的第一个超凡能力。 【检测到灵性本源，是否吸收？】 将其握在手中，脑海中也再度浮现提醒。 “吸收！” 林拓果断道。 下一秒，便只见手中的光团陡然崩解，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飘荡的银河，旋即，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融入林拓体内。 【吸收完成】 “轰……” 随着灵性入体，林拓只觉身体微微发热，浑身的细胞短暂地活跃了下，一些近乎于本能的“知识”融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异能的使用方法。 灵性蕴藏的超凡能力，无需学习，当吞噬完成的瞬间，就成了林拓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这种体验相当奇妙。 微微闭目，短暂消化，体会了下，林拓便是心念一动，消耗体内以太，尝试开启了这项异能。 下一秒，他体内的以太微微涌动了下，林拓便只觉眼前空气陡然扭曲了起来，就仿佛，炽热盛夏，户外卷曲的热浪。 又仿如震荡的波纹。 他的视野中，摆放着杂物的书桌，手旁的沙盘，面前的敞开的窗子，以及窗外安静的演武场…… 一切的一切，都荡起了波纹，旋即破碎，消散。 世界眨眼间，塌陷为无边无际的虚无。 只是不到一秒的功夫，林拓便惊讶地发现，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以及身下的藤椅，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低下头，脚下的也不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黑暗虚空。 那种感觉，就仿佛他独自一人，漂浮于没有星辰的宇宙中。 然而，林拓却并未惊慌，因为此刻，虽然睁着双眼，但他却能清楚地感应到，自己仍旧坐在书房中。 现实中，也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所位于的，正是通过异能搭建的梦境，亦或者，称之为本身的意识空间，只是眼下，这片空间中，还空无一物。 “这么简陋吗……总得有个地板吧。”林拓心中吐槽。 随着他心念转动，脚下，一片大理石铺就的大地向四面八方铺展开。 随着这片幻想出的大地不断扩大，林拓也清晰地感应到，自身的以太有加速流失的倾向。 当然，也只是倾向。 以他体内三千点的储备，支撑这点消耗，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为了避免精神层面的疲惫，他仍旧没有让这片大地扩展出太远，只延伸出一片足够宽敞的区域，便停了下来。 并用意念，构造了一片浓郁的白雾，笼罩于四周，作为地面与虚空的界限。 这样一来，他便仿佛站立于一座巨大而空荡的房间中。 并意识到，可以通过意念，在这里制造幻象。 “不知道衍化沙盘能不能构造出来。”林拓想着，扭头看向左手边的空气。 略微动念，只见一张巨大的，摆放着沙盘的长桌竟然真的浮现出来，平稳地安置于地板上。 并且，仔细观察，就连沙盘内部的变化都是与现实同步的。 “真的可以？”林拓一怔，先是惊讶，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衍化沙盘本身就是与自己关联，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无论是本体，还是分身，都可以调取虚拟面板。 这说明，沙盘早已与他的意识绑定，而不仅限于躯体。 因此，在这由意识构建的梦境空间中显现，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按照异能的描述，在架构空间后，我可以借助以太的联系，将周边一定范围的超凡者的意识拉入其中……” 站在这广阔的“幻象大厅”中，林拓目露思索。 他的周边，只有花溪一个超凡者，却并不在视野范围内。 林拓毕竟不是“梦魇”，对于这个能力的使用细节，还须摸索。 忽然，就在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沙盘，准确来说，是看到沙盘中那密密麻麻，无数道连通大地与天空的“以太之线”时。 林拓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沙盘中的修行者，是否可以拉进来？” 恩，他们都处于自己“周围”，且在视线范围内，似乎完美符合条件。 “至于以太间的联系……”林拓的目光凝聚在那一根根青白气息凝成的丝线上，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尝试一下。” 想到就做，林拓略作思考，当即召唤出虚拟面板，切换到“观察模式”……在“阳城”与“绿洲”之前选择了前者。 是的，他并不准备贸然从2号沙箱中拉人。 毕竟，他身边就存在个完美的人选。 于是，便只见沙盘崩解，转化，眨眼间，沙盘内便出现了夜幕下的阳城。 此刻，已到晚上十点钟，阳城市上空，密密麻麻地飘起无数以太之线，连通向幽远的天空。 每一根，都指向了一名正在修炼食气法的个体。 随着这几天的扩散，阳城内坚持修炼的人数，始终在稳步攀升，且规模可观。 其中绝大部分丝线都很细小，少数粗壮。 林拓没有犹豫，迅速将目光锁定到沙盘内，离山所在上方，飘荡起的一根以太之线上。 那是修炼中的花溪。 “当学生的，帮老师做个实验很合理对吧。”轻声嘀咕着，林拓抬起右手，缓缓触摸向那条以太之线。 旋即轻轻向外一拉。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七十五章 花溪小白鼠 …… 时间刚刚抵达二十二点，夜幕下的阳城，仍旧亮着许多灯光。 只是越往外，到了接近太和山脉的方向，就只剩下镇子里寥落的灯火。 离山武馆，墙壁遮蔽了亮光。 从院外，根本难以观察到在这座古朴的宅院中，竟也亮着两间屋。 唯二明亮的屋舍，一间是林拓的书房。 此刻，窗子敞开，夜风轻袭，从院中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个正随意坐在窗前，闭着双眼，仿佛正在沉睡的年轻人。 距离不远的另一间房屋中。 穿着丝质睡衣的花溪正很认真地盘膝坐在地板上，身下是一张凉席，腰背挺直，平坦的胸脯挺着，神情平静，用一种独特的节奏呼吸。 这是标准的打坐姿势。 而就在这一刻，专心修炼中的花溪头顶，那超凡者亦无法看到的，无形无质的以太之线猛然震颤了起来。 “咦？”修炼中的花溪刚觉察出不对，便只觉头脑一阵眩晕。 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连通到了某个神秘的所在。 …… …… 空荡的梦境空间中，当林拓触及以太之线那一刻，他近乎本能地向外一拉。 旋即，便惊讶地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空间扭曲了下，穿着睡衣，赤着脚，一脸茫然模样的花溪的身影显现出来。 其身影明显并非实体，略有些虚幻感。 小姑娘明显很紧张，在进入此地的刹那，便后退一步，身体微低，双臂抬起，摆出了“武祖化兵拳”中标准的防御姿态。 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下一秒。 “老……老师？！”当看清楚站在不远处的林拓，花溪整个人呆了下，因为补充营养，明显圆润光滑许多的小脸上，大写的懵逼，“这……这是哪里？” “不要紧张，”看到花溪果然成功被拉入，林拓微笑着安抚道，“我正在研究一门新的异能，叫你过来配合下。” 这样的嘛？ 听到这话，花溪终于露出恍然的神情，脸上的表情也骤然松缓了下来。 毕竟，在她看来，林拓掌握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在这个过程中，林拓敏锐注意到，她的表情幅度，远比日常更夸张，并且，他隐隐的，还能感应到花溪心中的情绪变化。 “唔……这是能力附带的效果么……”林拓记得，检测报告中曾提及，被拉入的意识会很大程度降低心理防线…… 恩，也很好解释，就像是深处梦境中的人，通常很难撒谎一样。 “先坐下吧，现在你配合我回答一些问题。”林拓心思转动间，在地上幻化出第二只藤椅，让小姑娘坐了。 自己也坐下，并再度幻化出一只本子，以及一只圆珠笔。 这些他很熟悉的物件，幻化出来都没有任何难度，并且可以在这里正常使用。 而这些变化落在花溪眼中，顿时让她兴趣盎然起来： 老师这个异能……好有趣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你进入这里时的体验是怎样的，详细描述。”林拓想了想，问道。 花溪闻言，认真回忆了下，描述道： “当时我在修炼，突然感觉那些神秘能量开始震动，仿佛遵循着某种节奏，然后……”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这里？有老师，有我自己，两只椅子，地板，白雾……” 林拓坐在椅中，闻言挑了挑眉，捏着圆珠笔，在记事本上打了个勾。 很显然，花溪看不到自己身旁的“衍化沙盘”。 也就是说，沙盘即便是在这个意识构建的空间中，也只有自己能看到。 “第三个问题，恩，你过来，让我摸摸……别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确定你的状态……” “奥……” 片刻后。 “咳咳，放下吧，第四个问题……”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林拓将自己暂时能想到的方面，都做了测验，甚至还特意出了几个脑筋急转弯，让花溪回答。 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快速地将异能了解全面。 这也是他之所以拉花溪进来的原因。 “好了，暂时就这样，我先送你回去，你继续好好修炼，有问题会再叫你的。”当手中的记事本写满了十多页，林拓终于说道。 花溪虽然极为好奇，但也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旋即，林拓遵循着某种本能，在意识中给予了“掐断联络”的念头，于是，花溪的身影当即淡化，消失。 整个幻象空间中，再次只剩下林拓一人。 是的，在他看来，与其将这里称之为“梦境空间”，还不如“幻象空间”，或者“幻象大厅”来的恰当。 毕竟，可没听说谁在梦境中可以保持有逻辑的思[笔趣阁.biqugexx.info]考。 …… …… “刷拉。” 记事本纸页翻卷。 空只一人的大厅内。 林拓从头翻看了下整个测试结果，对于这个能力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花溪的状态与那枚“灵性本源”类似，同样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可以触摸，但缺乏体温、心跳、脉搏等特征。 更像是灵魂在这里的投影。 并且，在这个空间内，她的超凡能力也消失了，这个规则对林拓而言同样适用，换言之，在幻象大厅内，超凡者与凡人区别不大。 思维清晰，可以正常思考，但情绪与表情会格外明显，这点是否只对林拓这个“幻境主人”呈现还未可知。 至于对目标从意识层面进行伤害……林拓没有去测试，但他本能得知，暂时应该还做不到。 最多……也就是让人做一些噩梦，从而精神衰弱。 “怪不得叫做梦魇。”轻声嘀咕了一句，林拓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开始走神。 这个异能不具有太大的破坏力，与花溪具有的，那种可以通过消耗营养，迅速治愈伤势的异能风格明显不同。 也就是说，没办法直观地提升林拓的战斗力。 但是，这能力却具有相当大的延展性。 尤其，当其结合衍化沙盘这件物品后，两者相加，颇有点1+1远大于2的意思。 “如果说，我可以借助沙盘，将观察范围内任何身怀以太之人强行拉入。 那么，理论上，只要我的以太与精神力足以支撑，是否可以强行将整个阳城这近十万人，同时拉进来？ 或者，2号沙箱内，但凡是掌握了修炼法的个体，都可以拉入……” 再结合幻象空间的特质。 只是想想，就很壮观，并且可以诞生非常多的“玩法”。 “可惜，也只是想想……以太还好说，可以积攒，但我的精神力眼下肯定无法支撑那种规模。” 要知道，这个异能是有负面效果的。 虽然没做试验，但刚动念，所谓的“灵性”便令林拓意识到，以他如今的精神力，能同时拉入的人不能太多。 数量、质量、以及持续时间等因素，都会对他的精神力造成损耗。 “饭要一口口吃，随着我身体不断进化，精神力也会提高，迟早可以支撑起更大的规模。”心中安慰了下自己。 林拓强行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收回。 “恩，不过说起来，即便暂时只能拉个位数的修行者进来，也不是没有搞头。” 懒散地坐在椅中，林拓摩擦着下巴，凝视着身旁沙盘上，那灯光点缀的阳城，以及分散各处，密密麻麻的以太之线，一个计划慢慢浮现了出来。 “要不要，再拉个人试试？” 第七十六章 设计一座修仙门派 “要不要，再拉个人试试？” 林拓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是第一次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异能”，就像是得到了个新玩具，总有熬夜把玩的冲动。 花溪是自己人，拿来做测试的，排除在外，林拓想的是，从阳城中再拉个人进来。 当然，这个念头也并非全然出于“好玩”，也有很现实的考量。 那就是基于“青灵吐息术”在阳城全面铺开的大背景，他在现实中推广武道的计划，也需要更进一步。 这两日忙于处理沙箱问题，阳城内，坚持修炼的人数也始终在增长。 前段时日那篇公众号文章在阳城的家长圈引发了热烈的讨论，如今又是数日过去，最早一批修行者身上的变化已经明显，可以感知了。 这更引发了二次传播，打开手机，扫一眼朋友圈和本地的群聊，关于修行的话题已经成了日常。 总的来说，就是形势一片大好。 这样的情况下，林拓猜测，就算再迟钝，有了这么多案例，吐息术这门功法应该也已经进入了上层视野。 “吐息术的效果是真实存在的，很容易验证，结合黑箱降临的大背景，上层肯定会做出反应…… 对阳城事件的调查可能早已展开，甚至结束。 大概还在讨论阶段，但很快也会有具体的政策落实下来。” 凝视着沙盘中灯火通明的现代都市，林拓根据逻辑进行推理。 至于“封杀”，他认为不可能实现。 一来，吐息术早已传开，尤其在阳城范围，正式踏入修行路的人数估摸已经破了十万大关，这是堵不住的。 二来，国家层面也没必要封堵。 毕竟，只要研究就会发现，《青灵吐息术》本身并无害处，反而可以一定程度，提升人的思维能力，以及身体素质。 或许很快，就会有进一步的政策到来，或者已经到来。 林拓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掌握相关的信息，可是，以他的社会关系，很难做到这点。 而“幻象大厅”却提供给了他新的思路。 “国家无论怎么做，都绕不开这些修行者，尤其是走在修行浪潮前列的那些人。 如果，我提前与他们建立联系，让他们帮助我搜集相关信息，就可以补足信息缺乏这块的短板。” 此外，除了这个理由，林拓还有个担心。 那就是，虽然眼下阳城的修行者都只是刚摸到进化的大门，但参考2号沙箱，假以时日，修行者必然会成为社会新的一股力量。 林拓甚至已经看到了这个苗头。 阳城最先修行的那批人中，已经有个别人，展示出了超常的天赋，这从以太之线上就得以体现。 任何领域都会诞生天才，修行也不例外。 总有一些人，修行速度远超同辈，而考虑到国内十几亿，全球几十亿的人口总数，天才的数量也绝对很可观。 林拓虽然不担心有人威胁自己，但，他却担忧这股力量最终会如何衍变。 “2号沙箱中，教会掌控了最大的武力，结果，教皇以及少数几个高层被影响，就导致了那么大的灾难……” 这对林拓而言，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让他不得不提早思考。 作为“全民修炼”的幕后推手，林拓绝不能接受类似教会事件的发生，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益角度，都必须提早，未雨绸缪。 “整个修行者队伍我无法全部掌控，但起码，可以控制住这个群体的少数人，那些必将走在全人类进化大潮前列的个体。” 幻象大厅中，林拓的想法逐渐清晰。 他忽然发现，自己或许可以提前挑选一些天赋优异的“种子”，通过幻象大厅，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并帮助他们成长，上位。 在未来可能出现的，修行者、武者群体中，占据先机。 如果计划走通，林拓就可以通过这些“种子”，暗中掌控这整个群体，不至于令其偏离方向。 而且，这也算为自己未来收徒，提早做准备。 …… “就叫种子计划好了。”打定主意，林拓轻声低语，旋即开始谋划具体的流程。 想要培养自己的“嫡系”，起码要有一个唬得住人的身份。 “我的真实身份必须隐藏，而且，最好也不要与黑箱产生联系…… 所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个身份必须要神秘，让人敬畏，但又不能让人心生恐惧，也不要太突兀…… 最好，是让种子们觉得我是他们的机缘……” 敲击着椅子扶手，林拓开始头脑风暴。 顺着这个思路，以往看过的网络小说情节纷纷涌现。 首先，他排除了伪装“外星人”这个选项，虽然因为黑箱的缘故，地外高等文明的讨论很热烈，但这就涉及到一个情感问题。 万一被自己选中的种子，正义感爆发，不愿意投靠“外星人”，做“球奸”，“阳奉阴违”，扭头向国家举报，那就有乐子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不是谁都是潜在的eto。 “最好是伪装成拥有广泛群众基础的角色……”思索中，林拓忽然有个灵感。 “要不，往仙侠风格靠拢下？” 恩……如果伪装成修仙者的话，明显就接地气的多了，并且，阳城周围刚好是太和山脉，历史上，就拥有许多仙道传说。 天然契合。 “对了，还有此前那个太和山神秘武者的身份……也可以利用下。”林拓眼睛越来越亮，他当然不准备以“神秘武者”的身份出场。 但这个身份，却可以利用下。 思索中，林拓干脆拿起手中的纸笔，飞快地打起了草稿，很快的，一个粗糙的提纲就列了出来。 “首先是要改变形象。”林拓嘀咕着，念头一动，面前便幻化出了一面全身镜。 站在镜子前，林拓回想了下影视剧里修仙者的模样，于是，就只见，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的衣服悄然变成了白色的道袍，纤尘不染。 只是这样并不够。 “体型也要伪装下。”嘀咕着，林拓又将自己的身材调整了下。 因为这里是“意识空间”的缘故，他可以很轻松改变自己的容貌，恩，这也属于幻象的一部分。 “发型也要改成扎起来的长发匹配气质……还有最关键的脸型。” 幻象空间内，林拓站在全身镜前，认真地调整着自己的外形。 颇有一种游戏捏脸的感觉…… 年龄上，如果要追求唬人效果，那最合适的应该是老人，可林拓权衡了下，还是放弃了。 毕竟，他本身年纪不大，伪装成老人，举止仪态很容易出问题。 倒不如，还是捏一张青年的脸比较好。 “如果是修仙者的话，外貌，青春永驻，这也完全说得通。” “恩……说起来，修仙者长得好看一点应该也很合理对吧……” 就像是玩捏脸游戏时候，总是绞尽脑汁将自己的人物角色捏的更好看一样，很自然的，林拓有了这个念头。 十分钟后。 林拓终于停止了幻化，站在镜子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全身镜中的林拓，赫然已换了一副面貌。 身材匀称，一身白衣，用腰带束着，头顶长发落下，冠以道髻，只是站在那，便自有一股出尘的仙气飘逸出来。 尤其是配合上那张在东方审美中，堪称完美的脸…… 嘶…… “绝了。”林拓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别的不说，起码这修仙者气质是拿捏的死死的。 “就这个形象了。”确定了外形，林拓挥手将全身镜取消，旋即看向整座空荡的大厅。 外貌已经修改，声音也可以伪装。 接下来就要改造周边环境。 而怎样的环境适合“修仙者”这个身份呢？ 恩……幻化出一座山门，应该比较合适吧？ 沉思片刻，林拓心念一动，便只见脚下的大理石地面陡然崩解，化为纯白玉石铺就。 前方，上百级白玉石阶依次向下，很快的，林拓就站在了一个高高的平台上。 “要有湛蓝的天。”抬起头，林拓挥了挥衣袖，头顶便幻化出碧蓝的天空，以及一轮与现实中无异的太阳。 “也要有山峰。”垂下头，林拓看向远处，无声无息，玉石平台下，一座山峰隆起。 “仙道门派的话，总得有些亭台楼阁。”林拓嘀咕着，转身，看向身后，努力构想，片刻后，却皱起了眉头。 “不行，在这里，幻象并不是随心所欲的。”他发现，自己能幻化出来的，必须是在脑海中有着完整外形的物品。 换言之，最好是他非常熟悉的，印象深刻的物品。 这种幻化出来最容易，就如同椅子、笔、纸…… 可一旦涉及到房屋，就出问题了。 因为他的很难幻想出房屋的每一个细节，因此，幻化出来的，也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远远地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走近一看……全是漏洞。 比如他的确可以幻化出一栋风格古典，仙气飘飘的琼楼玉宇。 但等走近了，就发现各种结构错位，窗子上的花纹一片模糊，和马赛克一样，木头柱子也缺乏细节，推开门，里头和毛坯房差不多…… “这就很麻烦了啊。”林拓有些头疼。 此前，他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建造出一座城市，可现在看来，还不行，就算强行构想，估摸也是各种穿模，细节穿帮。 原本想弄个“精装风”…… 结果是个“育碧风”…… “不行，得想想办法。”这一刻，林拓充分发挥了一名设计师的专业能力，开始从前人的智慧中获取灵感，很快的，他就有了主意： “既然幻化不出精美模型，那就用贴图代替。” “既然细节充满瑕疵，那就用光影渲染遮盖。” 注意打定。 林拓将目光拉远，开始构造斜向上，约莫三十度角的白玉阶梯，连接到自己所处的平台上。 旋即，在约莫几百米外的高度，幻化出一张张古典建筑贴图。 很快的，他身后远处，便出现了一座座充满了仙气的古典楼阁。 第七十七章 李泰梦游仙境 “既然建筑可以贴图，那远处的景物也都可以……这样还能节省资源，咳，节省我的精神力。” 嘀咕着，林拓心念一动，只见周边空间中，隆起一座座翠绿山峰。 远处，山脚下，幻化一片河流。 眨眼间，一座藏在深山中的宗门就建造出来了。 做完这些基础工作，林拓心念再动，整片空间中，弥漫出大片大片的白雾，笼罩在那一座座山峰与殿宇之间。 甚至弥漫下来，连脚下的玉石台阶也都铺上云雾。 这样一来，细节的缺乏也被完美遮蔽住了，只要拉进来的人不要乱走，就绝对看不出问题。 有了解决思路，接下来的工作就快速了很多。 无外乎整体环境上的调整，以及一些细节上的查缺补漏，这对于一名专业设计师而言，做起来实在是得心应手。 林拓甚至又耗费了些时间，通过不断的添加勾勒细节，幻化出了一些摆在近处的物件，并学着以前看过的建筑设计美学摆放。 “这样就可以了。”忙活了一阵，林拓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修仙门派，很是满意： “唉，可惜，都是假的，如果是真实的就好了，这比家里的武馆气派多了。” 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林拓返回宗门广场，看向了衍化沙盘。 接下来，就该选择目标了。 “选谁好呢……” 首先将那些细弱游丝的以太之线忽略，林拓主要是从那些比较粗壮，天赋较好，尤其是他记忆中，比较熟悉的以太丝线中挑选。 当他的目光掠过阳城某片城区，自己不久前离职的那家公司大楼，稍稍停顿了下： “记得，这栋大楼里就有个天赋很不错修行者，也不知道是谁。” 对于这条位于公司的丝线，林拓记忆尤为深刻。 虽然整个大楼中并非只有他们一家公司，但遇上熟人的概率也并不小。 林拓还真挺好奇的。 可惜，今晚不知为何，大楼上并没有出现那条熟悉的以太之线。 “没在修炼么……可惜……”摇摇头，林拓正要移开目光，而就在这一刻，天空中，突然落下一缕粗壮的以太气息，连接向此处。 林拓一怔，忍不住笑道：“上线了么……那就是你了。” 说着，他抬起右手，轻轻触及，旋即向外一拉，并将对方进入的“坐标”定位在山脚下。 …… …… 三分钟前。 阳城，此刻，已经到过了十一点。 林拓原公司所在大楼内，大部分的窗子，都熄灭了。 这么晚，除了少数值夜班的，其余都已经结束了工作。 只有楼下的马路上，还不时有车辆行驶过。 楼上。 某座空荡的办公室内，李泰端着一杯喝了大半的咖啡，静静站在窗前，任凭夜风吹动他油亮的头发。 灯光下，玻璃上倒映出他坚毅的脸庞与明亮锋利的眼神。 距离初次修炼“青灵吐息术”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短短一个月的修炼，大多数天资平庸的，变化还不大，但对于李泰而言，却已经是判若两人。 即便是朝夕相处，对变化相对迟钝的同事们，也都发现了他的变化。 这也导致了，近来，整个公司上到老总，下到清洁工，都被李泰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带动，加入了修炼大军。 “我的思维能力和力量，都有了明显的增加。”端着咖啡，李泰看了眼旁边桌上的两张打印纸。 一张是他在网上做的门萨的测试成绩单。 另外一张，是他私人记录的，这段时间在健身房的力量测试结果。 两分报告都有极明显的增幅。 “网上的思维逻辑测试并不准确，只能参考，但我的身体素质的确提高了……尤其还是在没有增加锻炼量的前提下……” 想着这些，李泰吐出一口气，然后忍不住攥了下拳头，尤其在想到今天，从一些朋友渠道，听说的一些小道消息，他越发没法心安了。 “这个世界，真的要变了么？” 办公区没有旁人，所以，自然无人解答他的疑惑。 摇摇头，李泰不再多想，喝掉杯子里剩余的饮品，转身在地上盘膝，开始打坐。 这些年的工作经历让他明白，人要学会借势，倘若这个世界真的要改变，那他也必须要拥有抓住机遇的能力。 “呼……吸……呼吸……” 很快的，盘膝状态的李泰便进入了修炼状态，一条无形的以太之线也从遥远的天空降落下来，连通向他的口鼻。 “眼前”开始感应到那些飘动的，神秘的粒子能量。 一切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突然，李泰只觉那些以太粒子被扰动，就仿佛，按照某种节奏在……律动！ 下一秒，他一阵眩晕，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硬生生抽离出来，连通向遥远深空中的某处。 他努力睁开眼，发现眼前只有不断翻涌的白雾，自己仿佛在飞行，下一个瞬间，他似乎“落地”了，脚下重新有了坚实的触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 转眼间，李泰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离开了办公室，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时间也不对！”他下意识仰起头，只见天空中，碧蓝如洗，没有一缕云，阳光普照大地，哪里还是黑夜？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而身前的云雾竟也自动散开，于是，视野豁然敞开。 无数座碧峰映入眼帘，或秀美，或险峻。 苍翠欲滴，连绵重叠，填满了他的整个视野，只是有大片云雾笼罩其间，看不真切，隐约间，仿佛还有飞鸟起落。 距离他最近的那座山峰上，一条山道连绵向上，半山腰处，却竟仿佛有建筑坐落其间。 此刻，和风拂面，身后，有水波荡漾的声响传来。 李泰豁然转身，发现那赫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河流，烟波浩渺。 宛若仙境一般。 “这……这里……”这般突兀玄奇的事，任何人也难以立即平静，李泰也不例外。 在确认没有发现危险后，他甚至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 “不是梦？也对，梦里的景象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有那么一个瞬间，李泰恍惚间生出一个念头： “我……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可是，一般主角不是加班猝死才会穿越的吗？可自己…… “冷静！”用力摇头，李泰深呼吸，想让自己不要乱想，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他隐约听到，有奇异声响自山中传来。 李泰精神一震，犹豫片刻，迈步向前。 无论如何，总得探索下，才能弄明白处境。 河流就在山脚下，因此，李泰很快踏上了那条宽敞的山路，前半段还是由青石铺成，可走了一阵，前方便显出一道白玉石门。 和莫名让李泰联想到了仙道山门。 穿过这道门，前方便是一条白玉石阶，那奇异声响便源于上方。 李泰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上，不多时，终于踏上了一个平台。 亦或者，称之为广场。 四四方方，周围有玉石围栏，一缕缕雾气飘荡其间，广场前方，还有一片不大的，呈圆形的水池，池内，竟铺着数片荷叶。 绕过水池，前方蓦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李泰心中一凛，顿时生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一方面戒备，另外一方面，又松了口气： 起码自己没被扔在什么荒郊野林。 此刻，视野中那人影随意地坐在地上，面前，竟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纵横交错，似有一副棋盘。 那白衣人影低着头，捏着棋子，似乎正在斟酌。 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下一秒，却是缓缓落子，而那不起眼的棋子落下，四周竟然荡起仿若金戈的奏鸣。 就仿佛。 那不是下棋，而是两柄兵器在碰撞。 “嗡~” 撞击声空灵，肃杀，令人心头一颤，也远远，传到群山之间。 旋即，不等李泰回过神来，他便听到了那低垂着头，专心弈棋的白衣人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 那叹息声，似历经无数岁月，含着无数沧桑，只是听在耳中，就令李泰心神摇曳，恍惚失神。 再然后，那神秘人仿佛对棋盘失去了兴趣，缓缓抬起头来。 于是，李泰看到了一张完美的脸。 耳畔，回荡起对方，那略显复杂的声音： “你来了。” 第七十八章 吾名太和 “你来了。” 这一刻，那金戈撞击声才方方淡去，白衣人的声音便在李泰耳畔响起。 话语很平淡，内容很简短。 然而，这一切落在李泰耳中，却令他愈发惊惧： 所以，这个神秘人，果然早已知晓自己的到来？ 他在这里……是在等待自己？ 再深入思考下，自己出现在这个古怪的地方，是否便是面前这人的手笔？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李泰刚刚平静些的心，又混乱了起来，并且，这神秘人的容貌，也实在惊人。 准确来说……是漂亮的过分了些。 是的，过分！ 当然，如果只是容貌这一点，对他的冲击还不算大。 毕竟，在这个美颜整容泛滥的年代，手机上随便打开个视频，好看的脸都看不完。 就像药物一样，看多了，也就有了抗性。 关键在于眼下的处境，身边的环境，以及对方身上本就具有的一些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一切的一切，都令这神秘人显得愈发高深莫测。 而且……不知为何，李泰总觉得对方那句“你来了”，语气中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对面。 相隔不远的位置。 幻化伪装了形象的林拓看着李泰，心中也是颇为复杂。 他的确设想过，拉进来的可能是个熟人。 也许，以前还有过交谈。 可他却没料到，拉进来的竟是自己前公司部门经理……恩，当初辞职报告就是交给李泰的。 “真的是……巧了啊。” 在李泰进入这片空间的刹那，林拓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并完成了一系列的心理变化。 甚至动用幻象空间的能力，对李泰的心灵施加了震慑影响……恩，虽的确有些意外，但并不算坏事，甚至可以算是开门红。 毕竟，贸然将一名毫无了解的修行者拉入己方阵营，林拓也没法放心，他甚至做好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进行“考察”的准备。 谁也没法确定，拥有优秀修行资质的人，心性如何。 眼下，除开花溪，第一个拉进来的竟是熟人，这当然省掉了大量的考察时间，长久相处下来，林拓对自己这位原同事的印象不错。 对面，惊魂未定的李泰并不清楚，自己已经通过了第一轮“考验”。 好一阵，他才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问道：“您……您在等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恩，果然会这么问…… 林拓心中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是展露笑容，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手，仿佛轻轻指了指地面：“不要紧张，坐下说话。”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利用幻象空间的能力，给予李泰一阵心理暗示。 于是，后者忽然只觉心中一片安宁，身体仿佛浸泡在温暖的光海中。 霎时间，心头盘亘的恐惧、紧张、忐忑、焦虑等等负面情绪，纷纷褪去。 他目露惊讶，意识到，这是面前的神秘人的手段，于是，目光愈发敬畏。 “是。” 低下头，李泰便看到缭绕着淡淡云雾的广场上，摆放着一只蒲团，他有些紧张地坐下，继而，便听对面的林拓微笑道： “我知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惑，但我并无恶意。 这里自然是我居住的所在，也是我修行的府邸，至于你……恩，你可以理解为，是我从茫茫人海中，选中了你，李泰。” 他知道我的名字！ 见神秘人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李泰本能地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仔细想想，能拥有这般玄奇的手段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到这里，李泰紧张的情绪稍稍舒缓。 开始飞快分析林拓方才这句话中的内容： 虽然看似在解释，可实际上，对于这片空间究竟是什么，这神秘人根本没有解释，不过，李泰还是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修行府邸！” 再结合周边环境，以及这高深莫测的神秘人，李泰猛地猜到了什么：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修真者？修仙者？这里是他的修行洞府？” 这并非是无的放矢。 这段时间，随着《青灵吐息术》在阳城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大，影响力提升，关于这门功法的讨论也持续不绝。 起初，一些人猜测这是某种“内功心法”，武侠侧的秘籍，毕竟，最早散播它的，便是所谓的“太和山武者”。 但慢慢的，讨论的画风开始歪斜，毕竟，武道是真实存在的，而《青灵吐息术》的效果，俨然已经超出了人们对武道的认知。 更近乎于仙道。 普通人或者还不信，可亲身体验了食气法神奇的李泰却不敢不信。 尤其，这神秘人刚才展示的手段，总不能再用“武道”来解释了吧？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难道说，我被一位修仙者选中了？” …… 对面，感受着李泰身体传递来的，不断变化的情绪起伏，林拓大概也能猜出他的想法。 于是脸上笑容更盛，语气却是不急不缓： “至于为什么选中你，无须讳言，这段时日，我一直在观察你们，尤其，是你们中修行天赋最好的那些。” “观察……我们？”李泰重复了下这句话，旋即醒悟：“您指的是，阳城里，修炼《青灵吐息术》的人？” 这并不难猜。 他唯一的特殊之处，只是修行效果比身边人强一些，通过对比，这很容易发现。 再结合面前神秘人的话语，就很容易推导出这点了。 面对这位前上司的询问，林拓轻轻颔首，算是承认。 看到这一幕，李泰呼吸陡然急促：“所以，传播吐息术的是……” “是我的一名弟子。”林拓淡淡道。 果然！ 李泰只觉恍然大悟，关于“太和山神秘武者”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尤其是对方隐藏身份，传播“吐息术”的行为，更是令人难以理解。 这也始终令李泰心中不安。 就像是某天，你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匆匆给你塞了一叠钱，然后扭头就走。 你心中也会犯嘀咕，钱大概率不会乱动，如果花出去了，心里也会惦记着，不大安心一样。 这段时间，李泰虽然仍旧在坚持修炼，但身体的改变越大，他就越忐忑。 隐隐的，总觉得有一只藏在暗中的眼睛，在观察着一切。 如今，自己的猜测果然被证实了！ “太和山神秘武者”的行为，果然是被指使的，这一系列行为的背后，是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意志在支配。 而此刻，真相正缓缓浮现于自己眼前。 “您的意思是……那位太和山神秘武者……是您的弟子，吐息术也是您命他传播给我们的？”李泰确认般问道。 对面，云雾笼罩中的林拓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自己猜对了！ 李泰暗暗攥拳，心中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种解开谜团的兴奋，不过，很快的，他便重新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是，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请允许我的冒昧，可我心中真的好奇……您……到底是什么人？” 林拓矜持地笑了笑，却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披着那张完美的不像人的脸，循循诱导道：“你以为呢？” 李泰呼吸愈发急促，想了想，终于大着胆子道： “我这些日子修习吐息术，总觉得这绝非寻常武道心法，更近乎于仙道……小辈斗胆猜测，您……莫非是仙道中人？” 上道！ 林拓心中暗暗点了个赞，心想不愧是共事了两年的老同事，这配合，就是默契。 心下这么想，他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闻言，深深地看了李泰一眼，目光中，似有一丝惊喜，却也仿佛被勾动了更多的愁绪，顿了顿，感慨道： “看来，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听到这话，李泰哪里还不明白，整个人几乎都颤抖了起来。 真的是传说中的修仙者？ 这世上，真的存在这般大神通？ 是了。 也就只有传说中的仙道法门，才能通过简单的呼吸吐纳，就让自己“脱胎换骨”吧？ “您……” 云雾中，林拓看到李泰激动的神情，止住了他的话语，旋即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缓缓道： “我知你心中有疑惑，但你未入我门下，许多事，不便透露。” 顿了顿，他继续道： “所谓仙道，大多为世人讹传，却也的确消失了太久…… 我原以为，终我一生，也不会与外界有什么交集，却未曾想……一梦醒来，目睹大劫将至，终归还是要早作准备，否则……” 说到这，林拓语气一停，神情变得有些阴郁，重新转回头来，看向茫然失措的李泰： “所以，你是否愿拜入我门，以救苍生？” 幻象空间中。 随着林拓这句平淡的话语落下。 整片山峦的云雾都随之动荡。 坐在蒲团上，穿着职场衬衫，长裤，一头短发的青年感受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阵，才张了张嘴，说出的却非回答： “晚辈……能问下……仙门的名字吗？” 林拓早有准备，淡然回复： “太和。” “吾名，太和真人。” 第七十九章 失眠的外围成员们 “呼……” 夜晚，阳城市某座写字楼内。 安静的办公室里，一阵夜风自窗外吹进来，两旁的，用以遮阳的窗帘纷纷拂动。 地面上，盘膝于地，仿佛沉睡的李泰猛然睁开双眼。 整个人茫然地看了下四周环境，足足过了近一分钟，他才终于确信，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空间。 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亮，他的神情有了小幅度的变化： “过去了快二十分钟……” 回想起方才自己“梦中”所经历的，他恍惚间，甚至都难以判断真实。 自己竟然被选中，在修炼过程中，被拉入“仙门”，见到了一位只存在传说中的修仙者。 “这事，如果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放下手机，李泰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苦笑道。 尤其，在回想起那位“太和真人”那番语焉不详的话语，他愈发心头沉重起来。 “大劫将至……到底指的是什么？按照那位真人所指，似乎……是在说黑箱？” 李泰忍不住沉思。 林拓终究没有对他透露太多信息，李泰只能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进行分析。 “一梦醒来……这是否意味着，仙道的确曾经存在过。 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渐渐消失，断绝，这位修仙者也陷入了沉睡……在近年，才终于苏醒……” “大劫将至……结合最近的消息，最有可能与‘大劫’关联的就是那神秘的黑箱…… 对了，记得，就是在黑箱出现的转天。 那位太和山武者，也就是那位修仙者的弟子，才暴露在了公众的视野中……” “恩，现在想来，这绝非偶然，大概率是有意为之，通过被‘意外’拍摄到，从而小范围炒起热度。 再然后，顺势出面，传播功法……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至于动机，是那位近期苏醒的修仙者感应到了‘大劫’，所以才传下修行法……提前‘备战’？ ……这……果然是全人类的劫难么……” 办公室内，李泰低头沉思，神情愈发严肃了起来。 以上的这些信息，那位真人虽未曾说出口，但透露出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黑箱”果然是一场灾难的前奏，而自己，则是第一批修行者中，被挑选的那个。 想到这，李泰兴奋之余，只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自己一个普通上班族，真的能肩负起这样的重任么…… “想什么呢，你又没有真的拜入门下。”李泰想着，忽地自嘲一笑。 是的，虽然在那古怪的“梦中”，自己“答应”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就通过了考验。 “按照太和真人的说法，接下来，他将会给予我一些帮助，加快我的修行进度。 同时，这也不是无偿的。 虽然暂时不会向我索取报酬，但日后，可能会下达任务给我…… 我也将进入漫长的‘考察期’，只有真正通过，才能真正拜入太和仙门……在此前，自己不得向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透露宗门的存在…… 他也将不定期召见我。” 回忆着那位神秘的修仙者临别前的话语。 李泰长长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到底是工作了好几年的成年人，李泰冷静下来后，也并没有完全相信那神秘人的话语。 毕竟，恶魔在引诱信徒的时候，也会进行伪装。 但慎重思考后，他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无论太和是正义门派，还是邪恶组织，起码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要变了。 想要在乱世中保护自己和家人，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而且，就算是贼船，我怕是也没有机会下来了。” 李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 不再多想，他扯了扯衬衫领口，整理了下西裤，当即重新盘膝坐下，尝试进入修行状态，然后轻轻挑眉。 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此刻，他身边的那些“神秘能量”比此前，更加浓郁了！ “这就是……太和给予的帮助么……” …… …… 与此同时，幻象空间中。 坐在玉石桌案后的林拓，正微笑着看向被他拉入的第二个人选。 那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约莫也就二十多岁。 皮肤偏麦色，呈象牙般的光泽，长发微卷，上半身是偏中性的格子衬衫，下面是长裤，因为修炼的缘故，没有换睡衣，倒是免除了些尴尬。 拉她进来，原因很简单。 在阳城的第一批修行者中，她的以太之线是最明亮的那寥寥几根之一，证明天赋上佳。 并且，林拓记得，她的修炼时间也是最早的，与李泰属于同一批次。 此刻，年轻女孩刚刚爬上阶梯平台，正警惕地瞪着眼睛，如同一只狸猫般，盯着那白雾笼罩中的神秘人。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令她微微窒息的脸，耳畔也回荡起林拓标准开场词： “你来了。” …… …… 半小时后。 当林拓微笑着完成了包括“不得泄露自身存在”、“等待不定期召唤”等叮嘱后。 在女孩晶亮的目光中，掐断了与她的联系。 下一秒，那名叫做“蒋怡山”的女孩的身影，便徐徐消散，于是，整个空间中，再次剩下了林拓一人。 而这时候，林拓也感觉到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 他当即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有些超载了。 “结束。” 给予对应的念头，眼前的景象轰然破碎，林拓只觉轻飘飘的身体猛地一沉，宛如在快速下坠。 等他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安静地坐在书房中。 忍着额头针扎般的疲倦，林拓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我第一次开启异能，竟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用力按压着额头，感受着深深的疲倦，林拓不禁苦笑。 意识到，自己有些“超载”了。 现在看来，以他目前的精神力，维持“太和山门”的环境，半个小时比较合适。 第一次没经验，就像刚拿到了新玩具，总会不由自主压榨潜力，多把玩一阵，结果就是，解除异能后，身体疲惫不堪。 不过总体上，今晚的尝试收获还是很大的。 太和真人的身份是为了结合太和山脉的地理位置，编造的。 也比较有可信度。 至于什么“一梦醒来”、“大劫将至”就完全是胡编乱造了，效果倒是不错。 无论是李泰，还是那个叫做蒋怡山的女孩，都表现出了相当大的积极性。 尤其是后者。 更是一副兴奋，急不可耐加入组织的模样。 恩，倒也不太意外。 林拓对两人也是一视同仁，通过干扰阳城的以太分布，将他们附近的以太浓度拉高，这样，修行效率自然也会大幅提高。 至于两人是否会遵守自己的要求，不对外泄露……恩，就算泄露了，也得有人信才行。 即便有人信，也得能证实才行。 即便能证实，也得找得到。 “反正披着马甲，不慌。” 林拓心中嘀咕着，摇摇头，终于再次支撑不住，当即起身，滚回了卧室，趴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就沉沉睡去。 …… …… 与此同时。 阳城某座小区内。 修炼中的蒋怡山也睁开了双眼。 “梦境么……” 回忆着方才经历的种种，她久久没有回过神。 等待了下，再次尝试进入修炼状态，等确认了身旁那些“神秘能量”的确大幅提升，她才终于确信： “不是梦！竟然是真的！我竟然加入了一个修仙门派？不……还不算，最多算是‘外围成员’……” “沫沫拍到的那个神秘武者，竟然是早入门的‘师兄’？恩，果然，我就说，正常人，就算是习武的，也不可能那么变态……” 蒋怡山眸子亮晶晶的，整个人兴奋地站起来。 相比于“人类劫难”这种沉重的大话题，她显然更关注加入“神秘组织”这件事本身。 帅爆了好吧…… 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数次，平复了下心情，她终于按耐不住分享的心，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给闺蜜“周沫”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猜我刚才梦到了什么？” 蒋怡山虽然还没毕业，但好歹也早成年了，自然不会嘴巴大到将“太和真人”的事乱说。 谁知道那位神秘莫测的强者，是否在以某种玄奥的手段观察着她？ 不过……不透露具体内容，只是分享下心情总没关系吧？ 只含糊地说自己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总不至于触发“警告”吧？ 下一秒。 手机聊天框对面发过来一个带着问号的表情。 猜猜你梦到了什么？ “帅哥？” 看到好友的回复，蒋怡山整个人沉默了好几秒，然后很认真地敲过去两个字： “确实！” …… …… 没有人知道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无人知晓，今夜的阳城多了一对彻夜失眠的男女。 ……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当林拓终于从床上睁开双眼的时候，便只看到了从窗外泼洒进来的亮光，以及一张正贴在自己面前，满是认真的小脸。 “师父，早安。” woooooooooo*************趴我身上干嘛！？” 第八十章 荒岛上的偷书贼 “给老师挡光啊。” 面对林拓的质疑，花溪一脸认真地回答，然后仿佛证明般将脑袋挪了开去。 于是，她遮挡住的直射进入房屋的阳光汹涌而来，让林拓不禁撇开头去。 一觉醒来，太阳竟然都这么大了。 “挡光可以拉窗帘的……”坐在床上，林拓无奈说道，旁边，背手站在地上花溪却只是傻乐，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拿你没办法……”摇摇头，林拓先是按了下还有些混沌的额头，然后忍不住定定地多看了花溪几眼。 恩，还真别说，这段时间吃的好，睡得好，他这从废土捡回来的便宜徒弟明显二次发育了，别的不说，就这能挡住太阳的圆脸…… 前些日子还是瘦的。 “是不是得加大训练量了……”无声嘀咕了一句，林拓在花溪困惑的目光中问道，“几点钟了？” “下午一点了呢。”花溪乖巧应答。 下午？ 林拓愣了下，也就是说，自己一觉睡了十三个小时？ 自从利用以太淬体以来，林拓对睡眠的需求比以往少了许多，一般情况下，六个小时睡眠就已经绰绰由余。 “这就是异能的负面效果么，需要睡眠弥补。”心中嘀咕，林拓摇摇头，这才想起了什么般问道，“午饭你……” “吃过了，”花溪点头，然后眨了眨眼，忽然一声不吭扭头跑出去，过了不一会，抱着一个大电饭锅就跑了回来。 放在桌上，变戏法一样端出来米粥和蛋羹，显摆道： “午饭我自己做的，也给老师留了。” 几天不见，出息了啊。 林拓颇有些意外，然后在花溪期待的眼神中尝了尝。 恩，并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但对于第一次下厨的新手而言，熟了，没糊，已经算是不错。 林拓当即夸奖了几句，乐得小姑娘眉开眼笑的，等看他吃完了，就屁颠屁颠抱着电饭锅回去刷碗。 “还真是活泼了不少。”见状，林拓心下也是大为欣慰。 刚捡回来的时候，花溪浑身都还透着一种与这个和平年代的格格不入，平常，也闷闷的。 这段时间过来，大概也是渐渐适应了，终于开始显露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灿烂，这当然是好事。 …… 吃完了午饭，林拓这才跑去洗漱，等他再次走进书房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半。 恩，正是太阳毒的时候。 书房中，阳光透过窗子，照亮了沙盘上忙碌的阳城，整个城市都欣欣向荣的。 不过相比于街道上的热闹，以太之线却少了大半，只稀稀拉拉的不多。 林拓倒也不意外，毕竟白天都有生活，晚上才是修炼的高峰期。 他只是额外关注了下“李泰”与“蒋怡山”绵延出的丝线。 恩，前者没有感应，应当是在上班。 后者的以太丝线却并非在家中小区，而是在市里的某片公园，位置大概在人工湖附近。 是的，早在昨夜，林拓就确认，但凡被自己拉入“幻象空间”的生命，就会留下一缕独特的气息。 再结合衍化沙盘。 给林拓的感觉，就是，在无数条丝线中，有那么几条，格外显眼，也格外熟悉。 他完全可以根据这一缕气息，定位目标，当然，前提是对方在修炼。 如果李泰与蒋怡山并未处于修炼状态，他是感应不到，也无法强行拉入的，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限制。 不知以后随着他对异能掌握的加深，是否可以改变。 确认了阳城和平，网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消息。 林拓当即坐在椅中，呼唤出虚拟面板，将沙盘从“观察模式”切换到了“创造模式”。 阳城里的两颗“种子”还需要时间才能萌发，相比之下，2号沙箱中的情况更值得关注。 “唔，运行日志没有新的条目吗。”扫了眼系统界面，最后一条日志仍旧停留在元三千六百五十三年。 这里的元指代的是2号沙箱内文明的“公元”，即历史的开端。 “恩，倒也正常，铲除梦魇后，时间比例仍旧是1：1，没有开加速，这才过了几十个小时，怕是北大陆上，德莱王国正在着手处理圣城消失的后续影响。” 以放松的姿态靠坐在藤椅中，林拓眯着眼睛，打量着阳光下的沙盘，目光也从北大陆上缓缓移动，落在了南北大陆之间，再往东侧的方向。 那是大片的海洋。 只有些许零星的岛屿，分散其间。 林拓的目光毫无停留地扫过，最终落在某座远离航道，人迹罕至的荒芜岛屿上。 此前他从教会收集的那些有关于“法术”的书籍，就堆在这里。 如今，刚好着手处理下。 至于是拿到现实中，存放在武馆内，还是储存在沙盘内部，林拓还没想好。 “总得先看看内容。”他目光跃跃欲试。 相比于吸收灵界生物掉落的“本源”，林拓还是对那些人类一代代，通过智慧与经验，总结提炼出的“魔法”更敢兴趣。 道理也很简单。 前者虽然玄妙多变，但获取主要依赖运气，而后者，则有逻辑可循，换言之，是可以后天学习的。 林拓并不介意多学几个魔法。 想着这些，他当即抬起右手，那仍旧披着斗篷的分身自掌心浮现。 旋即，林拓移动右手，穿过隔离罩，将分身径直向那座荒岛送去。 “切换！” 意识转移。 沙箱内，林拓的分身当即从木偶状态“苏醒”，站在透明的大手上，向下方望去。 “呼呼呼……” 下降的速度极快，猎猎的风声迎面吹来，林拓眼前的景物也从云层，转换为碧蓝的大海。 从这个高度，他略微偏头，就可以看到南方的两片大陆的轮廓。 “呼呼呼……” 狂风吹拂中，整片大海飞快放大，一座岛屿也从微不可查的小点，放大，撑满了他的视野。 转眼间，林拓便已降落到距离岛屿只有百米的高度。 这时候，他已经可以看清岛屿上的细节。 并开始搜寻那些书籍的踪迹。 然而…… “咦？那是什么？” 下一秒，林拓飞快切换意识，将手停了下来，他也就此悬浮于岛屿上空，俯瞰向地面上，那些正费力地试图搬运书籍的生命们，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叫什么？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刚抵达就直击偷书现场可还行？ 第八十一章 三千年后的海族 2号沙箱。 两片大陆中轴线以东，遥远的风暴海上，某座荒无人烟的小岛。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万里无云，大海也格外平静。 是个整理书籍的好日子。 可就在这一刻，岛屿上空，呈现漂浮状态的林拓却愕然发现，就在他脚下的岛屿上，正有约莫二十来个奇怪的生物。 聚集在一起，正尝试搬运那些书籍。 从这个高度，看不大清细节，但也能看出那与人类相仿的身体，已经那拖行在地上，来回摆动的鱼尾。 “是当初那些……鱼人？”林拓先是一怔，继而恍然。 记得，当初那些顺手扔进大海的鱼人就是类似的模样，只不过当初，林拓也只是顺手为之，后续，主要关注的也是南北大陆。 渐渐的，已经将这群生物忘在了一边。 却没曾想，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从地上的书籍数量判断，它们应该是刚开始行动不久，搬运的方式也颇为古怪。 它们竟是将那些装在布袋，或者箱子中的书籍，整个用一种浑圆的，类似水泡的装置包裹，然后几个鱼人合力，一起在后面推…… 恩，形象些说，不能该用“搬”来形容。 应该说是“滚”才对。 此刻，整支偷书队伍排成一列，几个大水泡同样排成一串，一群鱼人“嘿呦嘿呦”地喊着号子，最前面，还有个类似队长的鱼人在加油鼓劲。 就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已经接近了沙滩。 也就在林拓神情讶异的同时，岛屿上这帮鱼人似乎也敏锐地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停下推泡泡的动作，抬起头来，然后叽叽喳喳惊呼起来。 “有敌情！” “闪避！” “散开！” 呼喝声中，二十几个鱼人原本淡青色的皮肤，齐刷刷变成了白色。 随后，轰然散开，默契地藏身于周围的大石头背后，之后又不约而同地从石头后探出头，好奇地盯着天上的林拓。 “唔，三千年过去了，这些鱼人也已经诞生出自己的语言了吗？” 天空中，对于底下传来的叫嚷声，林拓先听到的是一阵噪音，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海洋生命话语的含义。 这是“通语术”的力量。 记得上次，他在废土发现这个族群的时候，对方的叫嚷还是含混的，无法分辨，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语言”，可如今，却触发了“通语术”。 这不禁令林拓颇为好奇，但仔细想想，也不大意外。 毕竟，按照自己的猜测，这个族群本就是废土人类“进化”而来。 眼看着自己“暴露”，林拓摇摇头，不再多想，当即让自己继续下降，然后在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纵身跃下。 吓得这群鱼人又是纷纷将身影缩回石头后面。 林拓则是踢了一脚地上那些包裹着书籍的水泡，发现这东西还挺坚韧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制造的。 “出来吧，我想你们应该给我个交代，”林拓心中发笑，表面上却是神情冷淡，“你们是什么？为什么偷窃我的藏书？” 听到他的话，那些鱼人们显然大为惊讶，纷纷大着胆子重新探出头，终于，那名类似队长的鱼人鼓起勇气游了出来。 它……恩，或者说她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柄散发着冷气的冰刃，在距离林拓约十米外站定，谨慎道： “你……你是人类？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林拓则乘机观察起它们来，恩，仅以眼前这只来看，她仍旧保留着废土鱼人的基本体态，不过大抵是环境衍化的缘故，细节上有了许多变化。 上半身更像是人类，皮肤白嫩，格外光滑，看不到毛孔，恩……海洋生物的确用不到毛孔。 像是人类，之所以进化出那么多毛孔，是为了方便排汗，而这又是为了解决长久奔袭，追击猎物时的散热问题。 再往根源追溯，就必定涉及到陆地生存环境、习性等等复杂因素。 扯远了…… 眼前这只，皮肤光滑，眼睛比人类大些，耳朵的生长方向与人类相反，是朝下垂着的。 只不过，此刻大概是精神紧绷的缘故，脑袋两侧的耳朵撑开着……就像是鸟的翅膀，很是滑稽。 头顶竟然进化出了头发……披洒在身后，这就让林拓有些迷惑了。 他实在也想不通，海洋生物进化出头发干嘛……难道是为了好看？ 除此之外，上半身胸前用两只精美的，绘制着花纹的大贝壳遮住了关键部位，并用某种绳子束着，腰间是编织的草裙。 这一切都说明，它们已经进化出了文明，只是不大好衡量水平。 “是的，我的确是人类。你们呢？”回过神，林拓饶有兴趣地道。 闻言，那些藏在大石头后的鱼人纷纷游了出来，聚集在那位“队长”身后，一副全员好奇宝宝的模样，恩，值得一提的是，似乎都是雌性…… “人类？不会吧？人类怎么会飞？” “就是就是……我以前远远看过人类，他们都是乘船的。” 有几只表达了质疑。 林拓淡淡解释道：“我是一名人类巫师，飞行是我的能力，语言亦然。”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黑斗篷，旋即再一次沉声问道：“现在，谁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应该看过，知道这些都是人类的书籍。” 听到他的话语，这些鱼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并看向为首那一只。 “咳咳，尊敬的人类巫师先生，我想，这是一个误会，”那名小队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您似乎对我们缺乏了解。 我们是生活在这片水域的海族，恩，与人类很少有交集，不过，人类社会应该也有关于我们的信息。” 海族么…… 林拓心中一动，沉吟了下，道：“我的确听说过海族，但并不知道具体，更不知道，你们有偷东西的习性。” “不……这真的是个意外。”海族队长一张脸腾地瘪红了，是真的变红了……挥手间，手中的冰刃便崩解为一片水雾。 旋即，拼命用两只手摆动着，身后的尾巴也不安地来回扑腾。 身后的一群模样差不多的海族也是躁动了起来。 似乎对此颇为在意。 看到这一幕，林拓不禁莞尔，心想即便过了三千年，这群物种似乎还和当初一样，恩，一样的呆萌。 “所以呢，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林拓抬手敲了敲身旁的，阳光下五光十色的水泡，缓缓说道。 “是这样的……” 第八十二章 海族的粮食危机 荒岛上，面对林拓的质问，这名自称“佩亚”的海族小队长当即解释了起来。 事情也很简单。 按照佩亚的说法，海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风暴海上，整个宽广的海域，都是它们的家园。 只不过随着人类的足迹逐步扩大，海族的生活范围也渐渐从两片大陆中心区域的“九大连岛”附近，向更深处转移。 平日里偶尔也会遇上人类。 但因为无法沟通，所以在早些年，尝试接触并失败后，海族们渐渐便本能地避让开人类，两族之间的了解便只限于“传说”阶段。 相比于人类社会的纷乱，海族的生活要简单，单调许多倍。 整个族群，每一个个体，自打出生起，就会掌握“种族天赋”，类似巫师的异能。 只不过，海族们的异能格外统一，相比于巫师们繁复多变的能力，每一个海族掌握的天赋都近乎相同。 那就是“水元素魔法”。 可以任意改变水元素的形态，达到种种奇妙的效果。 地上这些气泡便是一种。 因为掌握着这种bug能力，海族并没有什么天敌，日常就是寻找食物，晒太阳，以及探寻海洋，收集有趣的物品。 不过，它们同样也有困扰。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每年一度的“粮食危机”。 按照佩亚的说法，每年一旦到了春季，作为海族们的最大的食物来源的一种疯狂繁衍的鱼类就会整体向大陆方向迁徙。 恩，可以理解为类似“候鸟”的季节性迁徙行为。 而这些鱼类的迁徙则会导致整个海族陷入长达2-3个月的粮食危机，一般来讲，它们都会提前储备粮食，好扛过这段时日。 可上一季因为一些意外，导致整个族群储备的粮食严重不足，可预见的，接下来的几个月大家可能都要挨饿。 按照惯例，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族群都会举行“乞食祭”，供奉神灵，祈求食物，而在海族的传说中，神灵钟爱人类。 因此，为了取悦神灵，每次祭祀，海族们都会尽可能搜集与人类有关的造物，作为祭品。 佩亚率领的这只小队便是被派出来收集祭品材料的众多队伍之一。 …… “尊敬的人类巫师，我们也是偶然发现了这座岛屿上堆积的书籍，起初，也没有敢动，但观察了好一阵，周围都没有看到人类的踪影，所以……所以……” 说到这，这名叫做佩亚的海族明显有些尴尬。 “是这样么……”林拓目露了然，旋即便也不再恐吓它们，微笑道，“看来，还真是个误会。” “是的！是的！”一群海族小鸡啄米般点头，那疯狂拍动的尾巴也消停了下来。 似乎是为了展示诚意，它们还同时挥起双手，仿佛感应着什么，旋即，那一个个圆滚滚的水泡便纷纷崩解为水滴，意思是物归原主。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然而林拓想了想，却没放它们走，而是缓缓道：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造访风暴海深处，心中颇有些好奇，尤其是对于你们，我还是首次知晓‘乞食祭’这个节日。 能详细说说吗，难不成，祭祀神灵还真能获取食物不成？” 这一方面是出于心中的好奇。 另外，因为“梦魇”的缘故，林拓如今对于这些涉及“神灵”的东西，比较敏感。 “啊，说起这个……其实也不是很灵啦，”见误会解除，佩亚神情也轻松了许多，认真解释道，“这个节日源于我族的一个传说。 据说，在数千年前，族人神智混沌之时，每日固定的时刻，天空中都会有食物降临……那是神灵为护佑我们弱小的祖先而给予的恩赐。” “不过，我也参加过许多次，都不是很灵，一些老族人说，那是因为神灵的目光已经离去，而渺小的海族没法吸引祂的注意……” 说到这里，佩亚脸上神情也变得低落了下来，两只翅膀样的耳朵，也软软耷拉了下来。 “……”对面，林拓听着这些，情绪有些复杂。 不过，低落的神情只持续了几秒，佩亚就重新兴奋了起来： “但是，今年大不一样。” “哦？为什么？”林拓好奇道。 佩亚认真道：“因为就在昨天，我们再一次听到了神灵的声音，虽然听不大懂祂说了什么，但这起码证明，祂并未真正离去。” “本来，乞食祭是要再过些日子才举办，但族长说，这是数千年来难得的机会。 趁着神灵的目光又一次投向这片世界，或许，这次乞食祭可以吸引到祂的注视……所以，我们才这么紧急地出来搜集祭品。” 怪不得……竟然还是自己的锅。 就是说，怎么可能那么巧，随便选日子进来，又撞上节日，当初1号沙箱降临赶上祭神大典，这次来海上，又捧上“乞食祭”。 原来是临时更改了举办日期。 唔，来都来了，空着手是不是也不大合适……要不要帮它们一把？ 转着这些念头，林拓看着一脸斗志和期待的海族佩亚，微笑道： “很有趣的知识，不知乞食祭何时举办？我是否可以观摩？” “当然可以！族长很喜爱人类的知识，如果知道有一位可以与我们交谈的强大巫师参加祭典，肯定很高兴。” 佩亚兴奋道：“祭典就在明日正午举行，地点在附近的一处海面上，如果您方便，可以跟我们去水下，提前观礼。” “不了，我手中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不过，对于乞食祭我的确很感兴趣，截止明日前，我还会停留在这座岛屿上，如果方便，明日上午，是否可以请你来带路？” 林拓微笑道。 至于下水……进入这些海族的聚集地……还是算了吧。 虽然的确很好奇它们的文明发展程度，但问题是林拓不会水啊……总不能套上潜水服，背个氧气瓶下去吧？ 恩，或许这些海族会有办法，但这也会徒增危险，即便这些生命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进入水下，遇到危险，本体都来不及救援。 因此，谨慎起见，林拓还是婉拒掉了。 “这样啊，可以的！族长肯定欢迎您的到来，唔……如果真的有意外，我也会明天来告知您的。” 佩亚先是很开心地答应下来，旋即才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 说完，双方互道告别，这支海族队伍才甩着尾巴，游过沙滩，扑通扑通跳进海里，迅速消失不见了。 …… “呼呼呼……” 目送对方离去，这座荒凉的岛屿上，终于又只剩下林拓一人。 咸腥的海风从远处吹来，海浪拍打着沙滩。 林拓走了一会神，这才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明天才举行祭祀的话，时间还非常充裕。 相比之下……他默默将地上的一袋袋，一箱箱书籍聚拢在一处，旋即拖了一块温热圆润的石头，坐了下来。 “恩，接下来就专心整理书籍吧，让我看看……第一本被抽中的是什么……” 嘀咕着，林拓手指灵活地将脚边的木箱扣子打开，看着那码放略显凌乱的厚皮书籍，从中随意摸出了一本： 《基础魔法讲义》 第八十三章 2号沙箱魔法理论 德莱王国的印刷术水平还很早期，因此，书籍这种事物还很珍贵，往往只有身家富有之人才会有一定的藏书。 正因如此，书籍的包装格外精美……恩，起码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这样。 当林拓翻开这本厚厚的，硬纸板绘制繁复花纹封皮的书籍，映入眼帘的便是扉页上的一行花体字： “一切神秘源于暗域。” 暗域？ 林拓微微挑眉，不大理解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他也不纠结，继续翻阅了起来。 书籍虽然很厚，但受限于印刷术的精度，单页上的文字并不多，加上他如今思维敏捷，倒也是读的飞快。 不多时，就翻了大半，他也终于知晓了“暗域”的含义。 “这……指代的莫非是灵界？” 这本读书的确很基础，刚好可以帮助林拓了解这个时代的力量研究体系。 按照这本讲义的说法，无论是骑士、巫师亦或者别的什么，具有的力量都来自于“魔力”，吸收魔力的方式则源于远古之时，创世神的赐予。 林拓此前搜集书籍的时候，随手翻阅过教会的典籍，在这方面，神学与法师学者的口径倒是格外统一。 至于“法术”，按照这书籍的说法，抛开教会那套糊弄人的说法，公认的来历便是某个无法感知的领域。 按照书中描述，听着，与“灵界”大概对应。 而“法术”的衍化过程也颇为“巧合”。 “按照书中记载，在文明早期，掌握超凡力量的只有巫师群体。 他们天生便具有种种玄妙的力量……直到后来，通过修炼法强化自身的人越发增多，出于种种需要，才渐渐开始研究超凡之力。” “早期学者们的思路是分析，研究巫师们的天赋能力，试图复刻，进行学习，可这个尝试却始终没有任何实质进展。 天赋异能种类繁多，且很少有重复的，巫师们也对于自身的施法过程完全一无所知，更近乎于本能……唔，这与花溪对自身力量的描述一致。” “直到历史上东萨诺时代，一个例外的诞生，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岛屿上。 林拓将书籍向前翻动，展开到某个页面，只见书页上清晰地写着一行文字： “东萨诺王朝二十一年，深谷郡封地骑士莱利伤寒大病，昏睡中梦到离奇景象，病愈，获得火焰能力，与天赋巫术无异……” 简而言之，便是东萨诺时代，某个原本只单纯掌握修炼法的普通人，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觉醒了异能。 引起了很大轰动，毕竟，普通修炼者后天掌握“巫术”，这本就极为罕见。 所以，这位骑士直接被王朝学者们当做小白鼠分析，终于“破解了法术的奥秘”，并以此为起点，研究出了可以供普通修炼者学习的“法术”。 也正式打破了巫师对超凡力量的垄断。 书页上还有一副配图，是一个古怪的花纹，这也指代着这世界第一个被研究出的，广泛学习的法术——一阶火球术。 “按照书中所述，所谓的法术，或者说是异能，本质源于灵界。 吸收了魔力的人类，可以通过种种方式，调整自己体内的灵，与灵界进行某种共鸣，从而撬动灵界力量，施展法术……唔，这是他们的理论么……” 岛屿上，林拓一边思索，一边翻阅，时而陷入沉思，时而若有所悟。 一本书，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翻阅完毕。 …… “砰。”当他将整本书重重合上，林拓也终于理解了2号沙箱人类的研究成果。 理论什么的，无法证实。 也不重要。 关键在于那些成型的，可学习的“魔法”。 按照书中记载，魔法的释放方式也很简单。 首先是尽可能放空心神，排除杂念，之后，在意识中勾勒出对应的形象——大多是一些复杂的，类似各种分子结构排列的图画。 一旦构建完成，就会实现对应的法术效果。 新手往往需要借助一些辅助手段。 比如复杂的仪式、咒语、药剂等等，帮助心神沉浸入空灵状态，而熟练掌握后，就无需辅助，可以直接施法。 “有趣的成果。”林拓赞叹道。 短暂消化了下，他没有继续阅读，而是打开所有书，尝试整理。 此前搜刮的时候没分类，这里很多书都是重复的，还有些其他分类的书籍，也没多大用处，都需要扔掉。 整个过程用了大半个小时，林拓终于将这批书整理完毕。 真正有用的，总共也就二三十本。 其中具有核心价值，也就是记载着具体魔法内容的，也就十几册，考虑到教会的地位，应该算是齐全了。 林拓简单翻阅了下，基础的有“火球术”、“冰锥”、“风刃”等简单法术，高阶些的相对数量更少。 不过搜集到这么多，并不意味着他都可以学习。 一来，按照这个时代的魔法理论，每个人都本身的“灵”对不同元素的亲和程度不同。 也就是说，有的人天生适合学火系魔法，有的是水系……有的干脆几种主要元素都不大适合。 倒也可以学，但无论是学习难度，还是后来的成就，都会格外艰难些。 林拓也从没觉得，自己会是什么“魔法天才”……他心理预期，自己很可能天赋也就普通人水平。 二来，这里大多数法术其实对他都没有实际意义，如果只是用来防身，战斗，那大多数都没化兵拳好用。 学起来还要耗费大量时间，得不偿失。 倒是其中几门比较偏门的魔法，比较吸引他。 “恩，先收起来，以后抽空挑选学习下，大多数魔法虽然对我用处不大，但如果拿来传授，或许……可以有不错的利用价值。”林拓默默想着。 毕竟，他刚收了两个“外围成员”，自己用不上，可以奖励给手下。 当然，这些倒不急。 除此之外，也就还有一本《仪式魔法初探》的理论书籍让他多看了几眼，是某学者对法术模型的一种前沿探索。 翻看了下，实用价值不大，但未来可期。 整理完这些，林拓当即将这几十本书大包，塞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切换意识，用本体将两者带出沙盘。 又通过观察模式切换，将书箱恢复成原本大小。 “这下，书房终于名副其实了。”等忙碌完毕，时间也到了下午四点左右。 看了一下午书，林拓伸了个懒腰，旋即将卸下斗篷的分身，通过沙盘放入了阳城中心，某座大型海鲜市场附近。 明天就是海族的“乞食祭”，林拓总得提早给它们准备点食物。 此前与那名叫做佩亚的海族交谈时，他询问过海族的食谱，恩，与人类“先祖”一样，杂食动物。 理论上，随便扔点什么，都够它们度过灾年。 但林拓琢磨了下，还是决定给它们吃顿好的，毕竟人家坚持祭祀那么多年…… “既然是海洋生物，那给它们吃点海鲜总没错。”嘀咕着，穿着短裤t恤的林拓从阳城某巷子走出，趁着天还亮着，走进了附近的海鲜市场。 …… 二十分钟后。 书房中，林拓的本体再次探入阳城，将采购完毕的分身接了回来，并放在了武馆天井中。 当林拓拎着装满了食物的袋子，从空气中“析出”，就听到一阵噼啪声。 “啪！” “啪！” 穿着练功服的花溪正一脸认真地按照每日训练计划，一板一眼地朝着院中的木头人打拳。 阳光下，整张脸上沁着汗，红扑扑的。 此刻，看到林拓出现，她一点都不意外，对这一幕已经习惯，只是好奇地眨眨眼，盯着他两手拎着的大袋子，鼻子皱了皱。 一股咸腥气…… “老师，你去买了鱼回来吗？” 林拓点点头，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道：“行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你去洗个手，然后来厨房，晚餐不去外面吃了，咱们自己做。” 花溪愣了下，垂下双手，然后憋红了脸，局促地说：“可是……我……我还不会煮鱼。” 林拓莞尔：“当然是我来做，顺便教教你。” 花溪一怔，有些意外，老师……还会这个？ —— ps：求推荐票 第八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触手 大概是因为从打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吃“外卖”的缘故，花溪没想到老师竟然还有这门手艺。 略微惊愕后，当即兴奋地跑回去洗了手，然后窜进厨房里帮厨。 林拓本意只是去准备明日的祭祀的食物，但想着来都来了，就多买了些回来。 “偶尔吃点自家做的饭菜也不错。”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顿海鲜餐出炉，一大一小，两人搬着桌子放在小院里吃了，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林拓的手艺当然没外面厨师好，但不知为何，花溪吃的格外开心，吃完了还承担了刷碗的工作。 林拓也没阻拦，笑着应允了，随后从厨房里将他预留的食材放在了冰箱里。 做完这些后，才慢腾腾回到书房中继续阅读魔法书籍。 …… …… 当夜无话。 第二天，沙箱时间约莫上午十点。 林拓的身影再度从天空降落，来到了岛屿上。 他本以为自己来的算早，却没成想，那些海族已经在等待。 “人类巫师阁下，您来啦！” 岛屿上，当佩亚看到林拓身影降临，当即从石头上蹦了起来，惊喜道。 在她身后，还跟着昨天那支队伍。 “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您，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离开了？”林拓披着斗篷，笑道。 “……”佩亚脸一红。 林拓笑道：“好了，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对了，这些书籍你们可以带着，一同作为祭品。就当，算是我的礼物了。” “哈？”一群海妖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佩亚作为队长明显更矜持些。 命令手下携带，自己则摆动着尾巴，指了指海面上的一个由水元素凝成的平台，道：“请，这是我们准备的船只。” 林拓目露好奇，他本想着，自己还得一路通过切换本体飞行过去，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体验。 整个平台近似于一个压扁了的水泡，阳光下荡漾着五彩斑斓。 等踩上去，当即有两个海族在后面推动，其余海族分散周围护送，佩亚则半个身体沉在水下。 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给林拓介绍“乞食祭”的细节。 “……乞食祭会在正午时分开启，由女王亲自举行，昨夜，整个族群都彻夜忙碌，准备祭品，建造祭坛……” “从这里再往前，以我们的速度，恩，按照人类的计时，大约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 “哗啦啦……” 海风轻拂，林拓被黑色斗篷笼罩，帽子软软垂在脑后，听着佩亚叽里咕噜地介绍，面带笑容，对今天的观礼也愈发好奇。 …… …… 约莫一个小时后。 当一行人进入某片平静海域，林拓便惊讶地看到了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宏伟祭坛。 是的，漂浮着的祭坛！ 它竟是由寒冰制成，呈现规则的圆形，上面烙印有符合海族审美的花纹，还有一只只冰雕，有的形如动物，有的近似花草。 就那么平静地漂浮在海面上，透过海面，隐约可以看到有一条条绳索，将其捆绑固定于附近的礁石，防止漂流。 密密麻麻的海族，在其间游曳。 浮冰祭坛上方，更有约莫上千只盛装打扮的海族忙碌，将一份又一份稀奇古怪的物品安置在祭坛中心。 远远望去，喧嚣热闹。 “这里就是了，那就是我们连夜制造的祭坛。”佩亚骄傲地挺了挺胸前的两只贝壳，说。 “很……漂亮。”海面上，林拓望着前方的喧嚣盛景，不禁赞叹。 路上的时候，他就了解到，掌握着水元素能力的海族可以轻易地制造冰块，只是，没想到，竟可以达到这般的精细度。 赞叹声中，一行人不断接近，也引起了祭坛上无数海妖注意。 “哇！是佩亚她们！” “那个穿衣服的，就是她提到的人类？” “他真的可以与我们交谈？” 一只只海妖纷纷好奇地议论起来，都不背人的。 “尊敬的人类巫师，我是海族女王塞壬，欢迎您的到来。” 就在林拓刚刚踏上浮冰祭坛，便听到了一个沉稳柔和的声音，海族纷纷散开，一名穿着奇怪华美织物的海族微笑着游了过来。 她的身材比其余海族更大，容貌也更秀美，头顶编织着一只王冠，此刻，正用一双好奇且温和的目光看过来。 “这也是我的荣幸。”林拓微笑道。 听到他竟真的可以与自己交谈，塞壬女王的眸子明显更亮，她笑道：“看来佩亚果然没有骗我，您真的懂得我们的语言。” 林拓笑了笑，没做解释。 塞壬女王似乎懂得一定的人类礼数，并未追问，只是拉着林拓随意攀谈。 后者也不在意，反正这群海族也不怎么了解南北大陆，他怎么说，都对。 结合此前在北大陆，搜刮书籍时候的见闻，加上一些想象，林拓绘声绘色地介绍了下大陆风俗。 很快的，当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心的时候，整个巨大祭坛上都骤然陷入了平静。 “佩亚，你带客人去那边。”塞壬女王仰头看了眼天空，吩咐了佩亚，旋即对林拓抱歉地笑笑，“祭祀典仪要开始了。” “请便。”林拓微笑道，然后跟随佩亚一同来到了祭坛边缘，这里，同样聚集着大量的海族，它们有的在冰面上，有的潜入海底。 并不是所有海族都可以参加乞食祭，尤其是佩亚这些外出小队，主要还是维持治安，坐在观众席上。 “开始了！” 随着不知谁的一声低呼，林拓便听到了一阵奇异的乐曲声。 那是海族的音乐。 从祭坛内部传来，由那些环绕成一圈的乐手吹奏。 作为大海中的生命，它们的乐器竟很多样，而随着音乐声飘扬，祭坛上，盛装打扮的舞者同时跳起了舞蹈。 并展开歌喉，用奇异的语调唱起歌来。 曲调悠扬，如同海浪。 “这就是它们的艺术么？”观众席上，林拓微微闭目，听着回荡于耳畔的乐曲，而在祭坛中央，塞壬女王以及数位海族头领同样跳起独具风味的舞蹈。 在乐曲声中，一枚枚五彩斑斓的气泡升起，飘荡向天空。 一时间，林拓都有些出神。 这真的是极为美丽的景象。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佩亚等海族也近乎同时，将双手彼此攥紧，放在胸前，闭目，微微仰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约莫过了数分钟，那乐曲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直至消失。 舞动的海族也停止了舞蹈。 观众席上，无数海族睁开了双眼，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慢慢的，显出失望的情绪来。 “怎么了？”林拓有些奇怪地看向身旁的佩亚，旋即，便见这位小队长两只耳朵低垂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来，神灵的目光已经离去了。” “……你的意思是，祭祀已经完成了？”林拓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是的，”寂静的气氛中，祭坛中心的塞壬女王苦笑了一声，缓缓游了过来，满脸的失落，“我本以为，这次会有些不同，可惜，神灵还是没有回应我们。” “……”林拓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他本以为这是祭祀的开场舞，哪里想到，这就没了…… 相比于人类冗长复杂的祭祀典礼，这些海族……还真是……短小。 短小到，林拓都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进行投喂。 接下来怎么办？ 就这么离开？ 那食材不是白白准备了？ 林拓沉默了下，想了想，对塞壬女王道：“或许，只是因为你们的祭祀方式有些小问题。” “哦？”塞壬愣了下，有些不解。 林拓在心中组织着语言，缓缓道： “在我们人类的国度，也有与你们类似的传说，以及相关的祭祀典仪。 刚巧，前不久我在一次探险中偶然寻找到了一份古籍，上面曾记载着一句咒语……如果说，祂的目光的确尚未离去，或许，你们可以试试。” 咒语？ 听到这番话，海族女王一怔，旋即认真了起来。 毕竟，在它们的传说中，神灵曾多次与人类交谈，不久前的显化，也似乎与人类大陆有关。 尤其，眼前这名巫师，能够独自一人来到这风暴海的深处，想必，即便在人类王国，也是极强大的人物。 海族女王自然不敢忽视，只是……咒语……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也不确定它是否真实有效……” “是什么？”海族女王终于问道。 闻言，林拓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略有些恶作剧的笑容，走近几步，靠近塞壬，念出了那句“咒语”。 “就是这个了。”他说。 塞壬女王愣愣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满是迷惑。 就这？ 一句极为古怪，毫无任何魔力波动的“咒语”？ 作为族内的最强者，塞壬女王对魔力与超凡领域有着极敏锐的直觉，这也是海族这个族群的天赋，这甚至可以帮助她很大程度预知凶险。 可任凭她如何咀嚼，都无法感知到这咒语中蕴藏任何力量。 “要试试吗？”林拓微笑着问道。 “……好。” 犹豫了一阵，大抵是碍于客人的好意，塞壬女王终于勉强点头，然后在无数海族疑惑的目光中，重返祭坛中央，并与其余海妖交谈了什么。 约莫一分钟后。 那如海浪般宁静的乐曲声再次浮现，旋即，林拓就只听塞壬女王以及祭坛中心的祭祀海妖同时扬起脖颈，却并未歌唱。 而是满脸庄严，整齐地，大声地，字正腔圆地喊出了那句用中文发音的“咒语”： “我！” “饿！” “啦！” 在魔力的加持下，这三个字迅速远远地荡开，扩散，波及了祭坛四周，密密麻麻的海族族人。 然后在她们懵逼的目光中，继续远远荡开。 …… 与此同时。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的本体豁然苏醒，旋即麻利地用手捏起了那根，放在桌上，柔软，湿滑的乌贼触须。 是的，这就是他准备“赐予”的食材。 昨晚切下来的一小段乌贼触角。 “饿了就要叫才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凭借与分身间的感应，林拓的手缓缓向沙盘中落下。 海洋迅速放大。 …… 2号沙箱。 风暴海，某座海域上。 当塞壬女王带领身边的海族“大臣”们齐声喊出了那句咒语，不知为何，她莫名的一阵羞耻。 然而还没等她多想，就只觉明媚的天空陡然阴暗了下来。 “看！” “快看！” “那是什么？！” 一片惊呼声中，塞壬女王扬起雪白的脖颈，头发在海风中激荡，那双比人类更大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截自天空坠下的，附带着一只只吸盘的庞大触手。 “……咒语……生效了？！” 第八十五章 两份文件，官方试点 咒语生效了！ 就在这一刻，随着那庞大的触手坠下，祭坛上，塞壬女王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旋即，才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闪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观众席上，成千上万只海族整齐划一地潜入水下，冰面上，一只只盛装打扮的海族也向祭坛边缘滑行。 然而，很快的，她们就意识到，没有必要逃离。 因为，那只无比庞大的触须下落的速度非常和缓，越是靠近海面，坠落的越发缓慢，并且，它的落点也并非此处，而是前方。 “哗啦……” 于是，在无数双目光下，那只庞大的触须终于缓缓浸入海面，并引发了一阵并不太剧烈的海浪。 塞壬女王只是挥了挥手，便动用魔力使其平息。 只是整个祭坛的水位，不可避免地抬高了许多。 直到那触须缓缓落在海底，安静地躺在海床上，无数海族才终于回过神来。 “好……好大的触角……” 观众席上，小队长佩亚猛地从水里扑腾出来，望着动荡的海面，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也是有八爪鱼这种生物的。 并且，对于海族而言，这本就是它们食谱上比较可口那一类。 这个消息是昨天林拓盘问佩亚的时候得知的。 “一只角就这么大，完整的八爪鱼，得多少海族才能吃完？”旁边，另外一名海族一脸憧憬。 类似的情绪，充斥着周围，当风浪稍有平息，便有许多海族潜入，利用冰刀进行挖掘。 很快的，就有一名士兵破水而出，挥舞着冰岔上的肉块，兴奋道：“是吃的！” 短暂的寂静。 海面上，成千万只海族终于露出了欢喜的神情，欢呼着手舞足蹈。 “尊敬的巫师阁下，”喧闹中，塞壬女王身披华衣，重新来到了林拓面前，神情激动又复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这么庞大的肉块，足够我们度过饥荒。” 切换回意识的林拓微笑道： “那就好，至于感谢，就不必了，照我看，这或许也只是个巧合，很可能，等明年，就不管用了。” 毕竟，我不可能一直投喂……他在心里嘀咕。 “我明白的，神灵的目光放眼诸界，不会长久在此界停留……这次，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况且，索取无度同样有害无益。” 塞壬女王比林拓想象中更具智慧。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谢礼还是要有的。” 说着，她想了想，忽然抬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纯白海螺，递了过来： “阁下的帮助我们无以为报，人类的文明也远比海族更发达，这只海螺还请收下。 您或许用不到，但也可以转增他人，日后，但凡持有者在风暴海上遇到危险，吹奏它，我族必将提供帮助。” 还有意外收获？ 林拓挑眉，虽然这东西对他基本没用，但好歹是礼物，不好不收，当做饰物也不错。 想着，他微笑着接过来，旋即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纸卷，纸是从那堆书籍中捡来的，不过上面的内容是他昨晚书写的： “那我就收下了，刚好，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是人类掌握的一种修炼法，普通人可以借此吸收魔力，你们虽与人类不同，但或许，也可以尝试练习。” 是的，早在知晓了这帮咸鱼掌握了语言和文字后，林拓就有了这个想法。 当初是这帮生命没开智，眼下有了自己的文明，刚好补上。 “这……太珍贵了。”愣了几秒，塞壬女王有些慌乱地说，同时伸手将其接过，紧紧攥住。 凭借海族天赋的感应，她冥冥中确认，这东西对她们有极大的好处。 飞快将纸卷收好，这位海族女王正色道： “刚才送您的海螺，以后，无论需要什么帮助，但凡我族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这是……奖励升级了？ 林拓心下好笑，也不在意，随意点点头，旋即又寒暄了两句，谢绝了塞壬女王晚宴的邀请，利用本体，就此飞走。 目送着林拓的身影奔向天空，渐渐成了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巨大浮冰上，这位女王久久失神，直到身后传来佩亚的声音： “王，大家都在等着您下令呢，我们……是不是该……” 塞壬收回目光，转身，望向身后无数眼巴巴的，捏着冰块刀叉的族人，美丽的脸上绽放笑容： “命令！全族……开饭！” …… …… “倒也有趣。”离山，书房中。 敞开的窗子吹来阵阵清风，林拓摩擦着那枚海螺吊坠，摇头失笑。 “怎么感觉……跟养了一群宠物似得……” 嘀咕了一句，林拓又摇摇头，旋即唤出虚拟面板，点开了设置，将时间加速打开。 处理完了这些事务，沙盘终于再度开启了加速。 长桌上，南北大陆以及大片海洋上，光影当即模糊了起来。 咔哒咔哒，运行日志也浮现出了新的一行文字： 【世界衍化，元三千六百五十三年……风暴海域，海族生物获取修炼法，部族文明衍化进程加快】 “还真是期待啊……只希望别再来个什么灵界生物抢食。”嘀咕了一句，林拓看了下时间。 现实与沙箱的时间有约莫小半天的误差，所以，眼下已经是下午。 夏日天黑的晚，林拓手头暂时也没什么事要忙。 花溪的训练稳步就班，沙盘也恢复了正常衍化，李泰与蒋怡山刚进入考察期，不适合太频繁见面，日子似乎一下子清闲了起来。 “要不要来一把紧张刺激的游戏？” 认真地想了想，林拓的心思又活泛了下来。 弯腰推开了电脑，正要摸鼠标，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林拓心头一跳，拿过来，发现是某个本地群的群主在@全体成员： “大新闻！大家看一下这两分文件！感觉我大阳城要火啊！” 底下，此刻已经有几个群员回复： “又怎么了？” “发生啥事了。” “看图片！！！” 林拓眨眨眼，向上滑动了下，终于看到了群主发的两张图片，都是用手机拍的，背景无一例外都是纸质版文件。 点开，第一份文件的抬头赫然是省教育厅： 《关于在阳城市各初、高中、大学开设“修身课程”的通知》 “各相关院校： 根据教育部《关于组织开展实验性修身课程项目试点的通知》（教发[20xx]6号），即日起，拟定在全市范围初、高中及普通高等院校内组织试点，设立“修身课程”……” 文件很短，关键内容更是不多，林拓扫了一遍，愣了下，然后又看向第二份文件。 恩，这份是阳城市政府颁布的，相比于上一份，显得更朴实了许多： 《关于筹备建立面向市民的修身馆的实施意见》 内容相比上一份要多了很多，但照片只拍摄了第一页，粗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份设立市民健身场所的普通文件。 可将两者放在一起看，顿时就很值得琢磨了。 书房中，林拓沉默了片刻，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不出所料的神情： “果然……开始行动了么。” …… …… 在这个平凡的下午，两张照片开始在阳城本地社群中疯传。 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小道消息”。 照片来源未知，不过也算不上机密。 都是公开文件，网上任何人，都可以在官网查阅到。 如果放在别的城市，这种文件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关注，然而，对阳城人而言，却不同。 也有不少人看不懂，于是，群里有人进行分析： “整个文件大致就两件事，一个是在市区里的中学和大学开一门‘修身课’，另一个，是政府要建立个修身馆……” “听起来好像没啥，但问题在于‘修身’这两个字……根据传出来的消息，所谓的‘修身’不如说是修炼！” “修身课的内容，就是《青灵吐息术》！” “至于修身馆，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可能是政府设立的，派专人帮助修炼的场所，类似官办的健身馆，瑜伽馆之类的。” “显然，国家已经知道了吐息术，并且很重视，准备拿阳城当试点，进行推广，以后甚至可能推向全国！” 吐息术……试点…… 听到这些词，阳城很多人的心思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在过去的日子里，虽然已经有大量的学生和成人，尝试每天进行修炼。 甚至，有不少人的身体素质、记忆力都有了明显的增强。 然而，总的来说，对于吐息术的修炼仍旧是一个遮遮掩掩的存在。 熟人之间，彼此会谈论，但在公开场合，很少有人承认自己在修炼。 也有很多人，始终抱有高度的警惕，甚而，言之凿凿认定这根本就是假的，是一种伪科学。 然而，两份文件的到来却撕掉了这层薄薄的纸。 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国家已经认识到了这门修炼法的价值，并且，证实了有效，甚至决定在阳城这个发源地进行试点。 这显然，意义非凡。 而对于林拓而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当太阳落山，黑夜降临，观察模式下，沙盘中阳城范围升起的以太之线迎来了新一**涨。 第八十六章 大航海时代 阳城修行者的数量又增加了。 夜晚，林拓通过沙盘确认这一点时，心中毫无波动。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早在数日前，他就已经有了猜测，随着吐息术修炼人数节节攀升，绿洲与太平洋事件牵扯的注意力消退，食气法的价值必定会被重视。 问题只在于，上层如何看待。 如今，结果出来了。 学校课程的开启是个异常清晰的信号，按照经验，试点这东西，一旦成功，之后，必定会迎来全国性的推广。 当然，那还需要一点时间。 至于为何选定学生群体作为试点，按林拓猜想，一来是便于收集数据与管理，二一个，他从沙盘观测得到的数据，青年学生群体在修行方面，远比其余年龄段更具优势。 “倒是这个修身馆……莫非，国家已经知道，锻炼体魄可以加快对以太的吸收了？” 林拓暗暗思索，决定观察一段时间。 另外，一个有趣的发现是，关于阳城试点的消息，在互联网上，竟几乎没有动静。 除了阳城本地的一些群聊，社群中在讨论。 外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集体噤声，就仿佛，是刻意在封锁消息。 …… …… 接下来的几天，林拓的生活十分规律，花溪对拳谱已经掌握熟悉，林拓也开始对她逐步进行一些技巧性的教学。 魔法书籍的研读平稳推进，借此，他对以太这种力量的利用方式，以及深层原理都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这意外地让他对化兵拳的操控精细了许多。 网络上，修炼的消息仍旧不多，但在阳城，却已蔚然成风，偶尔去公园里，都能看到不少人集体打坐。 日常招呼也从“吃了么”进化成了“修炼了吗”。 相对于现实的“平静”，沙盘中，却是日新月异。 …… “人类族群在扩大。”清晨，当林拓来到了沙盘旁，俯下身，就见南北大陆上，人类的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张。 原本，德莱王国以及其余的大小诸国虽都已站稳脚跟，但这片大陆上，仍旧有大量的地方，未曾被开掘。 尤其是偏远的山脉、森林，河谷……倘若平原地带归属于人类，那么，广袤的森林，便是“魔兽”的乐园。 人类进化的同时，当初一并转移过去的变异野兽也在繁衍。 “呼。”轻轻吹开沙盘上空漂浮的云层，林拓目光扫过山川大地，肉眼可见的，几片由魔兽统治的森林面积开始缩小。 人类城市的规模在扩大。 当然，过程中免不了永恒不变的战争。 在林拓短暂观察的时候，就只见德莱王国的境内硝烟四起，战火弥漫。 打开运行日志，往前翻了翻，不出所料： 【世界衍化元……年，德莱王国教会总部覆灭，宗教力量跌入谷底，时任国王一月内，连下十三道政令，重建教会，削弱教权，北方大陆诸国陆续紧随……继此，教权有名无实，沦为王权附庸……】 【然而王朝兴衰自有定数，教权收归缔造了德莱王国最后的辉煌，此后，老国王日益昏聩，朝堂混乱，地方领主势力崛起，外部诸国环伺】 【当代国王统治三十八年后，突逢疾病，一夜而亡，国内大乱，南境公爵自立，自封公国，二年，东境、北境公爵联手叛乱，直扑王都，内战开启，仅五月，王室葬身于火海，德莱王国解体】 【可战争并未就此结束，旧王朝的崩解意味着新王朝的诞生，此后十一年，北大陆战乱不休，各大小王国、公国彼此吞并】 【过程中，巫师的力量逐步减弱，自然天赋能力的降低终于让这股势力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则是以修炼法为根基，法术发展为枝叶的超凡者势力】 【而就在人类巫师消散的同时，在遥远的海洋中，获得修炼能力的海族群体则在飞快扩张】 【与此同时，原本混乱的，缺乏统一政权，家族林立的南大陆却开始了一系列变化，远古浮游末日后裔，继承了“古代姓氏”的定南李氏崛起，时任家主自号定南王，十八年间，席卷南大陆，建立一统政权，把持南北贸易，开放通商口岸……南大陆人口规模迅速扩大】 …… 【值南北大陆政权变动之时，两大陆间，超凡力量稀少的九大连岛区域，航海、造船技术迅猛发展，人类对海洋的兴趣与日俱增，冒险者群体井喷，一艘艘探险船只在当地财团的支持下，深入远洋，扩充海图，寻找岛屿、物产……大航海时代拉开序幕】 …… 离山，书房中。 清晨阳光正好，林拓看向运行日志最尾端的那条最新的，有关于“大航海时代”的信息，沉默了下。 当他将目光投向九大连岛，“缩放”功能开启，整个沙盘大陆迅速撑开，以九座大型岛屿为骨架，上百座小岛散乱分布的，南北轴线的地域陡然清晰了起来。 林拓看向一座座大型港口，在时间加速效果下，如同延时摄影般，一艘艘货船进港，密密麻麻的码头工人们昼夜不停地劳作着，如同辛勤的工蚁，同样的，也有一艘艘大型船只，悍不畏死地朝着海洋深处行去。 其中有许多偏离了航线，遇到暴风雨，礁石而沉没。 也有的，在补给耗光前折返回陆地。 可整体趋势，却是越发深入，接近了沙箱的“边界”。 “果然……当技术发展到这个阶段，探索世界就是一种必然。”林拓俯瞰着一艘速度“最快”，也是最靠近边界的船只。 时间加速下，林拓不大确定它已经航行了多久，但能被他在宏观尺度上观测到，这就已经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一不留神的[笔趣阁.biquku.biz]功夫，就已经行驶到了风暴海深处，即将抵达世界尽头。 “不行，得做点什么……起码，拖延下他们发现沙箱边界的时间。”有了1号沙箱的经验，林拓对此丝毫不敢大意。 想了想，他缓缓俯身，朝着沙箱边缘，隔离罩区域用力吹了口气。 因为没有关闭时间加速，这一口气在沙盘内部，足以掀起持续数年，数十年的风暴。 …… …… 太平洋深处，巨大的黑箱平静地嵌在地球表面，遮住了海面，也封死了海洋下大片区域。 它是那么安静，以至于，沉默的如同周围那些，存在了几千年，几万年，乃至更久的岛屿。 然而，就在黑箱朝向东方的位置，内部。 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正有一艘饱经风雨的船只，在坚定不移地朝着“边界”行驶。 …… “轰隆！” 海洋上的气候总是诡异多变的，尤其是风暴海，更是如此。 上一秒或许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阴云密布。 此刻，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大海上，狂风肆虐，电蛇闪烁，汹涌的海浪翻卷着，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仿佛连海水，都成了灰浊的泥浆。 海面上，一艘饱经风雨的船只正随着海浪剧烈摇晃。 它的桅杆已全部降下，将风力的影响降到最低，只有固定在船舱顶部的航海灯释放着最后一缕微光。 甲板上，大副用绳子将自己固定住，抓着扶手，神情惊惧： “船长！前面好像是飓风带！” “不行，这片海域的气候太古怪了！” “如果继续航行，太危险！” 能支撑到这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船员，一路上，凶险的情景也遇上了不知多少次，然而，感受着前方海域那异常狂猛的风暴，饶是他们，也都生出了畏惧的情绪。 返航！ 必须返航！ 再往前，他们的船很可能会被飓风撕成碎片！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船长”却只是一手死死握住围栏，身体像钉子一样固定着，右手，则将一只单筒望远镜按在凹陷的眼眶上。 透过镜筒，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灰蒙蒙的天地间，那横亘整片海域的巨大龙卷。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就如难以翻越的山岭，彻底封死了前方的路。 即便是强大的超凡者，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前行。 最关键的是，根据他的观察，这风暴带似乎并非偶然，而是持续存在，昼夜不息，覆盖范围极广。 根本没有绕过的可能。 “就这么返回吗？”站在风浪中，船长仿佛听不到雷霆的轰响，听不到身后手下的呼喊，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作为九大连岛最“疯狂”，最勇敢，也是最富有经验与冒险精神的航海家，对于探索世界，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偏执。 这几十年来，他总共尝试过出海五次，前四次都是中途遇到意外，被迫中断。 如今，他已年过五十，即便从小修行，身体比常人健壮，可身上积攒的隐疾也快要压制不住。 可以说，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远航了。 一旦放弃，再无希望。 想着这些，这个中年人默默放下了望远镜，然后道：“继续！” “什么？船长您……” “我说，继续！” 沉默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心理斗争，这些堪称心腹的船员们一声不吭，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默默调整船只，笔直地向着前方驶去。 “咔嚓！” 就在船只勉强向前推进了几百米后，这艘古旧的海船终于不堪重负，在两股海浪的撕扯下破碎，崩裂，断裂成无数木板。 船上仅剩下的十几个人也惊呼着，向海洋中坠去。 “要死了么……” 他们心头升起了同样的念头，下一秒，耳畔竟回荡起一阵悠远的，温柔的，仿佛海水拍打沙滩的歌声。 第八十七章 警报!警报! 那歌声仿佛源于深海，令人难以抑制地想要探寻，然而，被卷入风暴中的人类很快便被海浪拍晕。 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缓缓向下方沉去。 也就在他们昏迷的同时，暴虐的大海中，浮现一只又一只海族。 为首的海族队长抬起双臂，撑开一道光环，周围的大海便陡然平静了下来：“救援。” “是！” 一声令下，一只只海族潜入水底，不多时，便将那些昏迷的船员们抬出了海面。 “来啊，跟我把那艘船也带上，找个安全的岛屿安放吧。”那名生着一头蓝色长发的海族队长看了眼那艘破烂不堪的船说。 然后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要不是看在族中恩人的份上，才不管你们死活……” 旁边，另外一名海族点头赞同： “就是就是，根本就是群疯子嘛，脑筋都不正常的，辣么大的风暴还闯。而且，前面也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啊，就是堵墙。” 又一名海族抱着肩膀，得意道：“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人类国度中有一句俗语，大概意思是，不撞到墙壁就不转身。” “行了，别啰嗦了。”小队长打断了属下的闲聊，拉着一群海族一同施法，吹起了一个足以将船只包裹起来的泡泡。 …… 两个时辰后。 某座远离风暴带的岛屿上。 当这群劫后余生的海员从昏迷中苏醒，看到的便是一座岛屿，以及沙滩上，那艘被修补好的旧船。 面面相觑。 “船长？我们……”久久的沉默后，大副终于看向一直呆坐着，望着远处发呆的船长，问道。 后者沉默了下，叹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道：“或许，这就是神灵的旨意。”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人类总有一天会跨过山和大海。” …… …… “头铁啊……”离山，因为时间加速的缘故，林拓并未捕捉到相关细节，他只是看到那条船只悍然地冲入了风暴，心中不由感叹。 或许，这就是人类吧。 有时候，没有半点理智。 摇摇头，林拓这下也不大敢离开了，干脆守在沙盘旁，维持着风暴，好在“大航海时代”并未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这并不是个很令人意外的结果。 对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而言，远洋航行需要的条件很是苛刻，要有敢于冒险的人，以及充裕资金的支撑，否则，可造不起远洋船只。 历史上，哥伦布也是得到了西班牙皇室的支持。 当“航海淘金”热潮消退，远洋航行无法带来更多的财富，自然就会消止，即便仍旧有许多人对世界充满好奇，也是这样。 …… 成功延缓了人类对边界的触达，林拓却没什么高兴的情绪，“大航海时代”如同一个讯号。 接下来几天，运行日志上新增条目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起来。 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新条目浮现。 类似的一幕林拓并不陌生，记得，在1号沙箱中，传授科学后，池国改革那两百年，运行日志的条目也是呈现井喷状态。 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攀升，需要记录的划时代内容就增多了起来。 是的，大航海时代过去不久，2号沙箱中，就有了工业革命的雏形。 …… “比我预料中快了不少。”当林拓从运行日志上看到了新型纺织机的出现，他不禁惊叹了下。 毕竟，这次他可没有主动去传播科学，揠苗助长。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2号沙箱的人类终归不是从猿猴衍化来的，而是废土移民的后代。 虽然经历了文明重启，丧失了大量的文明成果，但思想却始终流传了下来，这从那些魔法书籍的名称风格上就有所体现。” 这对林拓而言，显然是个好消息。 最明显的好处，便是可供他采集的以太再次提升。 “吸。”运转食气法，一缕缕青白气息从沙盘上空汇入林拓的口鼻，这甚至让他短暂地产生了一种饱腹感。 是的，即便没法吸收，大多只是储存在体内，但一次性灌入的以太过多，仍旧会令林拓有“撑着了”的感觉。 须休息一阵，才能平稳。 几次采集，他的储备便逼近了一万点大关。 而沙盘上的人类社会，也从中世纪的农耕，过渡到了新时代： 【世界运行……年，第一台蒸汽机出现，这意味着蒸汽时代的到来，这种全新的动力取代了传统的人工，大大加快了社会生产，机器的出现也改变了社会形态】 【北大陆上，当初的诸国乱战时代已成过去，渐渐形成了以温顿、艾斯本、弗莱尔三大王国鼎立的局面，其尤以位于北大陆南端的温顿王国最为强大，蒸汽时代便发源于此】 【紧接着，在社会资本的聚集下，北大陆上发明之风大盛，一时间，短短几十年间，新事物层出不穷，社会日新月异。 科学、文化兴盛，超凡力量则在三大王国共同的默契下，渐渐隐于暗面，以教会的形态存在，服务于王国统治】 【世界衍化四千年，南北大陆人口总数超五千万】 …… 五千万人…… 看到这个数字，林拓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1号沙箱的人口，而这，还远不是极限。 在他的目光中，整个沙盘上早已换了一副景象。 尤其是处于世界重心的北大陆。 “温顿”、“艾斯本”、“弗莱尔”三大王国的疆域内部，一栋栋高耸的楼房林立。 郊外，矿业、纺织、机械、铅白、玻璃工厂散布，河流上，更是出现了蒸汽动力的，由金属包裹的战舰。 除开极为偏远的地方，大陆上，几乎所有区域都纳入了人类生活范围。 微微俯身，林拓可以看到平原上，城市周围，那密密麻麻的，火柴般的烟囱竖立着，燃烧着，将繁华的城市笼罩于一片灰黄的雾气中。 蒸汽列车载着一位位穿着正装，戴着礼帽的先生，亦或者配以蕾丝、荷叶花边，纱织头饰的女士，在整个大陆上奔驰。 这副景象令林拓恍惚间，仿佛在以俯瞰的视角，观摩一部十九世纪欧洲的默片。 “还真是，让人惊讶啊。”通过缩放功能，将视角拉到了温顿王国首都。 凝视着那些黑灰色的楼房，以及那条穿过城市的河流上，横架着的钢铁桥梁，一种升腾与困苦交织的时代气息扑面而来。 “这……难道是浴场？一座架在河流上的公开浴池？”林拓甚至有些惊讶地看到了一座在眨眼间出现在河面上的，类似浴场的拱形建筑。 整个世界都在发展，飞奔，跑步跨入新时代。 “就像是一副动态的清明上河图。”林拓忍不住感慨，旋即心中一动，生出一种将其记录下来的冲动。 毕竟，按照沙箱中的速率，可能很快，这段历史就会掠过。 “拍些照片、视频什么的留念吧，也不往外发，自己珍藏。”这个念头一经升起，就压不住了，林拓当即呼唤虚拟面板，将时间调整为1：1。 于是，沙盘世界的景象陡然缓慢了下来。 衍化沙盘的景象只呈现于林拓个人的视野中，暂时无法用任何光学仪器拍摄，这是早已确认过的。 所以他没有浪费时间俯拍，而是直接唤出了分身。 “从外部没法拍摄，但用分身，将手机代入沙盘内部，总可以拍摄吧。” 这个逻辑很清晰，一旦进入沙盘内部，就相当于传送到了太平洋黑箱中的真实世界。 念头打定，林拓当即将右手探入沙盘，将分身放入其中。 而他选定的目标，则是北大陆温顿王国首都：大都会 “意识切换！” …… 北大陆，温顿王国，大都会。 南区，某座偏僻无人的街巷中，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忽然，半空的空气陡然扭曲了下，披着黑色斗篷的林拓一步踏出，旋即微微躬身，稳稳地坠落在这条小巷中。 “啪。”双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略微停顿，林拓缓缓迈步，沿着小巷径直向前，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街道上。 霎时间，深秋时节的凉意裹挟着异域风情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无数细密的，混杂的声音。 原本，在俯瞰视角寂静无声的默片，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公共马车卷过路面的咕噜声，人们的交谈声，附近建筑中忙碌的人们，物品碰撞发出的零碎的声响共同汇集成声浪，将林拓淹没。 一下子，撞入尘世。 “啪~” 林拓短暂地眯了眯眼，感受着这时代的气息，下一秒，就听到一声鞭响，扭头望去，街道对面，一辆漆成黑色的公共马车缓缓在站牌旁停下。 马车共有两层，底下是车厢，上面是后背相靠的座位，有梯子可供攀爬，站在马车尾部支撑板上的售票员正忙碌地收取费用，站牌下，等待着的几个市民纷纷爬上马车，然后远去。 街道上，一栋栋砖石建筑互相紧靠，可以看到成排的广告牌，身穿黑白正装，或长裙的男女戴着高矮不同，颜色各异的帽子，在商铺中进出，穿行。 也有一些人好奇地看向披着斗篷的林拓，却也只是稍有好奇，似乎这种打扮并不算太过出奇。 “先生~要买份报纸吗？只要一便士。”恍惚间，一名穿着灰褐色外套的，有些瘦弱的男孩来到林拓身旁，认真问道，眼神中还有些些许好奇。 “不了。”林拓微笑着，拒绝道。 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除非你也收人民币…… 目送有些失望的报童跑开，挥舞着报纸叫卖，林拓将头顶的兜帽稍稍拉高了些，轻声感慨：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是的。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在这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真实的人。 林拓掀开兜帽，只裹着斗篷，沿着大街缓缓而行，好奇地看着两侧商铺玻璃窗内的商品。 这个时代还没有汽车，自行车也没看到，大抵是还未出现，街道上，跑着的只有一辆辆有轨或无轨的马车。 空气很糟，大抵是不久前下过雨的缘故，一些青砖没有铺到的路面湿滑泥泞。 走了一阵，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那是横穿了整个大都会，供养了城市数百万居民的“白河”。 恩，这个名字还是从运行日志上偶然看到的。 吹着秋日的冷风，林拓从怀中摸出已经失去信号连接的手机，划开屏幕，打开了相机。 聚焦……拍摄…… “咔嚓！” 完美。 果然可以拍摄。 照片画面主体是白河，河对岸则是一栋栋建筑，街道，还可以看到一座正在施工的工地，围了起来，有工人忙碌，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正在建造的地铁通风井，”忽然，一名身着正装，头戴礼帽的，类似影视剧里英国绅士打扮的男人走到了林拓身旁，笑着介绍道，“这可是整个大陆第一条地铁线路。 一旦建成，只需要15分钟，就可以从帕来顿站通往法兰顿站，再经由尤顿站和国王十字站回到起点…… 据说最早设计是要以压缩空气为动力的大气铁路，结果因为没法达到密封要求的缘故，改成了蒸汽技术…… 只能在整个城市里到处打通风井，就像是一群忙于挖洞的地鼠……” 说到这，他还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试探道：“南大陆人？您手中的……这似乎是一样新玩意。” 恩，这是……搭讪？闲聊？又是南大陆，记得几百年前，那名男爵也曾猜测自己来自南大陆，唔，莫非是长相相近么…… 脑海中转着类似的念头，林拓将手机收了起来，微笑道：“一个收藏。” 恩，男孩子在外面不要随意接受陌生人搭讪！ 那名中年人明显也感受到了林拓的疏远，却仍是不死心。 就像是这个时代每一个偶然发现“商机”的幸运儿一样，他直觉认为，这个穿着斗篷的南大陆人手中的那个小机器，似乎蕴藏着极大的神秘。 而就在林拓渐渐有些不耐其烦准备找个借口甩开对方的时候，突然间。 他的某种“灵性直觉”震动，林拓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雾气笼罩的天空。 旋即，便听到了那仿佛从宇宙中传来的，浩大的，急促的声音： 【警报！警报！检测到毁灭级超凡物品进入2号沙箱！】 【警报！警报！……沙箱运行环境受到威胁！请尽快处理！】 【警报…！警报！……】 第八十八章 你们的世界，即将毁灭 【警报！警报！……】 …… 随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令人心跳加快的音律。 这突然的一幕令林拓神情骤变，他猛地四下望去，却只看到了旁边那个男人疑惑的目光。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林拓嘴巴发干地问道。 “声音？如果你指的是河上那些船……哎，先生……” 穿着正装的男人刚说了一半，就看到面前的黑斗篷骤然远离，他试图追赶了几步，然而很快就失去了林拓的踪迹。 …… 离山，书房中。 已将意识切换回本体的林拓默默将分身收回掌心，脸上空前凝重。 此刻，他已确定，那仿佛源于深空的警报来自于衍化沙盘本身，并且，只有他能听到。 “毁灭级超凡物品？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询问。 衍化沙盘虽呆板机械，但偶尔也会给予反馈，就像现在。 一股简短的信息当即灌入林拓脑海，于是，他的神情愈发凝重。 简单来说，2号沙箱中诞生了一样力量足以威胁沙箱运行的超凡器物，大概率源于灵界，换言之，属于“灵界入侵物质世界”。 按照描述，形态上，并非如“梦魇”般的“灵界生物”，而是更近乎于“秘玺”，不同的是，这件超凡物品远比前两者强大的多。 甚至，单是它的存在，就已经足以对2号沙箱的运行造成破坏。 “此前，无论是秘玺还是梦魇，本身的力量都并不强，只是引诱人类，导致了灾害，可即便是三千湮灭弹将1号沙箱轰成废土，也没有引发警报…… 是沙盘新解锁的功能，还是这次的危害远超以往？” 林拓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尝试分析： “必须按照最糟糕的情况应对。 一旦沙箱出现意外，不仅对内部的世界有危害，更可能泄露到外界…… 如今，我掌握的信息极为有限，唯一的优势为提早得到了预警，必须趁着它还没有造成危害，找到它！” 迅速做下决定，林拓当即看向沙盘，视野中，城市飞快缩小，林拓开始观察以太的变化。 环境浓度尚且正常，仍处于增长态势，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北大陆上空的以太之云有些不正常的波动。 “你没法锁定它所在的区域吗？”林拓忍不住问道。 【衍化沙盘暂时无法提供精细化扫描功能】 脑海中，呆板的信息浮现。 “所以？粗略扫描呢？能不能做？”林拓挑眉。 短暂的沉默： 【粗略感应中……锁定，北大陆】 “……还真粗略。”面对这个答案，饶是情况紧急，林拓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下。 不过好歹也比没有强。 “怎么办？北大陆三大王国，数千万人口，城市无数，我根本没法找出它所在的位置……除非……” 思索中，林拓的目光扫过北大陆上，那一缕缕升起的，贯通天地的以太之线。 庞大的检索范围，他一人无力支撑，但如果将任务委派出去呢？ 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林拓迅速在心中勾勒腹稿。 片刻后，他伸手将藤椅拉过来，稳稳坐在椅中，旋即，开启梦魇能力。 …… 周围的景象陡然破碎，崩解为无数碎片，林拓出现于幻象空间中。 他心神一动，四周便有景物浮现。 并不是精心设计的太和仙门，而是一座恢弘的神殿，随着他念头闪动，地板延展开，一根根巨大而威严的柱子升起，连通向数十米高的殿宇穹顶。 事情紧急，林拓没有太多心思耗在设计布景上，只构建了神殿的基础结构，剩下的，都用浓雾遮蔽。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藤椅也幻化为了一只绘制着神秘花纹的座椅，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只巨大，厚重，古朴，神秘的圆桌。 桌案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燃烧着神秘光焰的凹槽，外围，是围成一圈的青铜座椅。 做完这些，他当即幻化出衍化沙盘，目光在北大陆三大王国上空扫过，锁定了三道最为粗壮，最为明亮的以太之线。 没有犹豫，林拓抬手，连续轻点三下。 …… …… 北大陆。 温顿王国首都，大都会。 中央区，一座巍峨的教堂伫立于此。 这里，便是王国教会总部所在之地。 此刻，在教堂建筑的某个房间中，身披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的安妮海瑟薇正闭目静默地运转修炼法。 作为温顿王国教会幕后真正的掌控者，她同样也是这片大陆最恐怖的超凡者之一。 然而，就在此刻，海瑟薇平静的脸庞有了明显的变化，一双眉毛挑起，发出一声轻咦，继而，周身魔力涌动。 空气中，凝出无数虚幻的玫瑰花枝，疯狂涌出，填满了整个华美的房间，宛若绳索，将她的身体固定在房间各处。 然而，下一秒，那坚韧无比的花枝竟根根断裂。 这位大陆上最强大的女人心神震动，惊愕之下，有了短暂的失神，继而，她的意识便被那不知源于何处的恐怖力量生生拉起。 …… 艾斯本王国。 首都郊外的一座纯白的宫殿内。 中央区的大祈祷厅中，奥尔罗德跪坐于巨大的神像之下，双手按在自身高大，健壮的胸口，纯白无垢的长袍洒在地上。 突然间，处于冥想状态的他神情微动，身躯上，光芒大作，几乎照亮了整片大厅。 然而，这光芒却只持续了瞬间，便仿佛被某种强横无比的力量打断。 …… 弗莱尔王国境内。 恩西郡，无暗教堂中。 刚刚结束弥撒的大教长奈夫图.保罗返回了自己的临时房间，按照习惯点燃了辅助凝神的安眠香，旋即拖着略显老态的身躯缓缓落座。 开始了每日的修行。 可就在心神沉入的下一秒，奈夫图脸上的皱纹便随之皱起。 …… 幻象空间内。 当海瑟薇的视线穿破迷蒙的雾气，便先后看到了缓缓出现于自己面前的奥尔罗德与奈夫图。 作为北大陆上，三大王国分支教会各自的大教长，三人彼此自然无比熟悉。 在海瑟薇看过去的同时，另外两人也同样警惕地打量对方。 “与你们无关？” 下一秒，三人近乎同时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语。 旋即，神情愈发紧绷。 凭借对彼此实力的了解，三位大教长同时意识到，他们都是被强行拉入的这片空间。 而又是什么力量才能破开三位大陆顶尖强者的防御？ 甚至，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们的意识？ 想到这点，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咳。” 下一秒，一声陌生的清咳打破了神殿的寂静。 三人豁然扭头，终于发现了不远处，隐藏于雾霭中的那道身影。 “诸位，稍安勿躁，事急从权，冒昧邀请……坐下说话吧。”林拓平静说道。 然而，这温和的声音并未令三人安心，反而是愈发惊惧。 显然，这神秘而强大的身影才是此地的主人。 “阁下……” 海瑟薇脸庞僵硬着，尝试开口询问，说了一半，却就此打住，与另外两人交换了下眼神，旋即，结伴向前方走去。 借此机会，她也大致判断出了自身正位于一座宽阔宏伟的宫殿内部。 随着三人行走，周遭雾气散开。 一张巨大，神秘，古朴的圆桌，以及周遭的座椅一一浮现于视野，圆桌中央，更有一个喷吐着神秘光焰的凹槽，深不见底，仿若通往深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影。 也将坐于主位的那道黑袍身影，衬托的越发深不可测。 对面，调整好了情绪的林拓状若平静地交叠双手，微笑着面对走近的三人。 恩，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高大的男子，还有一名须发微白的老者……这就是三大王国最强大的超凡者么。 思索着，林拓微笑地指了指圆桌旁的座椅：“请坐。” 与此同时，三人也终于看清了林拓那丝毫未做伪装的容貌。 短暂的沉寂，突然间，身材高大的奥尔罗德神情一变，脱口道：“神灵在上，你……” 一旁，另外两人的脸色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你们似乎很惊讶。”林拓见状，略显意外地说道。 身穿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的海瑟薇目光凝重： “教典记载，四百年前，德莱王国北方教会受邪魔侵蚀，引来神罚，一夜之间，被生生抹去…… 而主导神罚者，则是一位神秘强者，疑似行走于地上的天使……” 说到这，她闭上了嘴巴，用探寻的目光望过来。 短暂的沉默。 林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想怪不得……恩，也正常，当日那么多巫师在场，自己的容貌被记录下来也并不意外。 这倒是帮他省了许多事。 本来，还想着需要想办法自证身份，如今看来，却是简单了许多，想到这里，他当即表现出些许感慨的神情，继而摇头轻笑： “没想到，四百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这些。” 果然！ 这是默认了！ 海瑟薇、奥尔德罗与奈夫图三人都是精神一震。 前者更是神情有些激动，竭力克制下才躬身行礼道： “四百年来，您的画像始终悬挂于教会圣堂，时时瞻仰，我家中长辈更曾蒙受您搭救之恩，不曾想，我等竟有机会迎来您的召见。” “蒙我搭救？”林拓看了她一眼。 后者当即点头：“虽然在这个年代，巫师已经成了历史，但我的确是巫的后裔。” 说着，她俯下的姿态更加谦卑：“温顿王国教会现任大教长，安妮.海瑟薇参上。” 见状，另外两人也依次行礼，并自曝家门，随后，才压抑着激荡的心情拉开坐席，进入圆桌席位。 定了定神，海瑟薇率先恭敬问道：“不知天使召见我等有什么吩咐？” 另外两人同样疑惑地看过来。 旋即，便见坐在主位上的林拓沉默了下，脸上和煦的笑容敛没成无，圆桌中心的光焰也陡然转冷： “首先，我并非天使，我只是代神灵观察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所以，说是观察使更为恰当。” 顿了顿： “至于今日邀请三位前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 “你们的世界，即将毁灭。” —— ps：周一求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 我许愿 “你们的世界，即将毁灭。” …… 空荡的神殿中，当林拓吐出这句话，席间三人脸色都为之骤变！ “什么意思？”这次，是奥尔罗德开口。 “一样足以摧毁此界的禁忌之物已于今日，降临北大陆……”时间紧迫，林拓也懒得绕弯子，当即将事情经过简要描述了下。 并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夸大。 力图令三人意识到情况的急迫，而席间三人的表现也并未令林拓失望，在得知危机已然降临后，都是严肃紧张起来。 “尊敬的天……观察使大人，此事，神灵是否知晓？”海瑟薇问道。 就是“神灵”没办法，所以才找你们的啊……心里嘀咕着，林拓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 “神灵的目光并不会长久停留于某处，况且……天神亦有敌人。” 天神亦有敌人…… 听到这句隐隐暗含深意的话语，在座三人对视一眼，都只觉呼吸急促。 意识到，这或许已涉及到神灵间的战争，而那是以他们的层次无法理解，也没有资格了解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发散思维……禁忌之物突然降临，就连此界观察使都无法轻易解决，而神灵又无法出手…… 莫非，这本就是神战的余波？ 摇摇头，奋力将这些可怕的念头摒除，海瑟薇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它此刻已经潜伏进入了北大陆诸国，需要我们提前解决掉它？” 林拓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它在有意识躲避我的寻找，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力量，一旦锁定它的位置，你们又无法解决，介时，我会出手。” 听到这句话，三位超凡者都明显松了口气，这并非是缺乏勇气，而是他们担心仅凭自身的力量，无法对抗灭世之灾。 眼下，有了林拓的“保证”，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那我们该如何寻找？”安静沉默的奈夫图开口询问。 林拓仰靠于座椅中，双手交叠，缓缓给出了仅知的线索： “它无法单独存在，只能附着于现实中的某样物品，并本能地释放恶意，影响他人。 所以，理论上，近期任何超凡事件都可能是关键线索，而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它！” 三人见状，同时起身，躬身行礼：“遵从您的意志。” “记得，一定要尽快，危机随时都可能爆发，而一旦无法提早扼杀，后果是你们无法承担的。” 最后强调了下，林拓补充道，“我将暂时驻留北大陆，一旦发现线索，进入冥想，我自会得知，去吧。” “是。” 三人齐声应道，下一秒，林拓便将他们的意识与幻象空间的连接掐断。 等整个空间中空荡荡，只剩他一人，林拓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衍化沙盘，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还来得及。” …… …… 林拓并不知晓三位大教长返回后是如何与各自的王室政权沟通的，但让他欣慰的是，三大王国的反应非常快速。 结束这场会议后他当即退出幻象空间，并利用分身频繁进出了几次三大王国，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的全部心神几乎都扑在了沙盘上。 …… 对北大陆的民众而言，这种感觉更加清晰。 很突然的，在结束会议的当晚，三大王国各大城市郊区的教会超凡者小队近乎同时接收到了来自总部的，关于寻找异常超凡事件的命令。 而稍晚些时候，各国的警察队伍更是紧急出动，以治安行动的名义对各个城市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对绝大多数市民而言，最明显的感受就是，街上奔行的警察变多了。 “最近是怎么回事？治安行动？为什么往年没有？” “王室的命令？还是议会的又一项愚蠢决议？” “看看，报纸上写的什么？近期王国内部邪教徒猖獗……请广大市民发现异常事件向警局报告……嘿，哪来的邪教徒……” “应该是真的吧，听说艾斯本和弗莱尔也都有类似的消息，能让三大王国一起重视起来……恐怕是真的有什么消息。” “唉，邪教徒……黑魔法么……那都是什么时代的事了。” 周一。 温顿王国，大都会。 南区，荆棘花大街。 当梅丽自清晨的薄雾中，缓缓穿过街道，就听到马路旁，公共马车站牌底下，排队等车的先生们正讨论着相关的话题。 其中有一位戴着大礼帽，绅士打扮的男人更是挥舞着手中的报纸，神情很是不以为然。 直到走远了，身后的声音才消减了些。 最近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了呢。 “呼。”梅丽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年轻却瘦弱的脸庞，又下意识紧了紧衣服的领口，用以阻挡秋日清晨的寒意。 北大陆因地理位置的缘故，全年大部分时候气温都并不高，深秋时节，清晨时分，天气已经很是寒冷。 这让她不由将那些人的谈论抛开，加快了些脚步，小跑起来。 同时扭头认真的辨认旁边一幢幢房屋的门牌号。 今天是周一。 在温顿王国的习俗中，周一又被称为“洗衣日”，人们积攒了一周的衣物往往都会选择在今天清洗。 贫苦的家庭主妇们会提早起床，烧水，而身家丰厚的贵族家庭往往拥有自己的洗衣房，专门为家族服务。 当然，这是少数。 而对于介于两者之间的那些近年来渐渐成为王国中流砥柱的“中产阶级”家庭而言，在周一早上，将衣物送往专门的洗衣店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些大型或者海滨城市，光是洗衣店就能有两三千家，而在大都会，从事洗衣工行业的女性接近五万人。 梅丽就是这五万人中的一员。 “您好，我是来取衣物的。”当梅丽喘着气走进了客人的院子，刚好看到一名年长女仆走出门来。 “你可来了。在门口等着，我去拿。”年长女仆神情冷淡，抱怨了一句，然后在梅丽歉意的眼神中转身进了这栋楼房。 梅丽则好奇而羡慕地透过窗子，打量这栋独栋别墅内部的景致。 她知道，这家主人并非贵族，却是一位资深大律师，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家产破丰，是她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此刻，透过窗子，她惊讶地看到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正笑容满面地在房屋中转着圈，似乎在展示那身华美的衣裙。 旁边有贴身女仆将一样样首饰、舞鞋送来，任凭少女挑选。 每一样，都是她无论如何都买不起的贵重事物。 同龄少女的美丽令她自惭形秽。 梅丽羡慕地静静看着，然后忽然注意到了玻璃上倒映出的，属于自己的影像： 栗色头发、身材瘦弱、皮肤粗糙、一身耐脏的粗布衣物，黯淡的眼神与被水蒸汽长时间浸泡而发肿的双手。 一样的年纪，不同的境遇。 明明只隔着一扇玻璃窗，却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喂！傻呆呆看什么？”突然，年长女仆提着装满了衣物的篮子走了出来，吼道。 梅丽打了个激灵，身体颤抖了下，解释道：“没……我就是看看……黛西小姐是要出门吗？” 她知道，那是这家主人的女儿。 年长女仆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讥笑道： “今晚安德伯爵家举办慈善晚会，小姐正在挑选晚礼服……呵，羡慕吗？羡慕也没用的，你这样的蠢笨姑娘大概连上流宴会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吧？” 梅丽沉默地低下了头，她的确没见过。 “洗你的衣服吧！记得，周六前送回来。” “是。” 将沉重的篮筐抱在怀里，梅丽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应了下，然后扭头，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离了这座院落。 沿着荆棘花大街，向着自己供职的洗衣店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几乎将头埋在了筐里，为此，还撞到了几个行人，挨了几句骂，才好不容易返回了店铺。 “梅丽！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洗衣店的斯林太太尖声喊道。 “对……对不起。” “快点，把衣服送到洗衣房去，记得，先分类！再把编号写清楚！” 在斯林太太的吼声，梅丽低着头，小跑着穿过走廊，推开门，进入了蒸汽缭绕，闷热潮湿的洗衣房。 房间中，一个又一个穿着单薄衣物的洗衣女工在忙碌，她们的工作大抵分为清洗、熨烫和上浆，在此之前，要对衣物进行分类。 社会阶层越高的人衣物就越精细： 边缘的荷叶边和蕾丝要小心处理，丝绸、天鹅绒、皮草与普通的羊毛织物分门别类，个别衣物熨烫时还需要加筋、打褶…… “给我吧，”一名年长的女工接过了梅丽手中的篮子，然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梅丽，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一些事。”梅丽挤出微笑，然后忙碌了起来。 周一的工作量远比其他日子更巨大。 然而梅丽却总是忍不住走神，发愣，脑海中，不知怎的频繁回忆起别墅内，黛西小姐的美丽妆容。 即便强行去忘，过一阵，也会重新想起。 这让她整个白天都魂不守舍，甚至因此失误，弄坏了一件衣物，惹来了斯林太太的打骂，并扣掉了工资…… 一直到了晚上，即将入夜的时候，她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洗衣店楼下的“员工宿舍”：一间狭窄的储物间中。 …… “吱呀。”拉开破旧的房门，梅丽疲惫地走近了自己房间。 整个房屋极为狭小，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小床，以及一个鞋柜大小的“桌子”，有个小洞模样的窗户，房间中极为阴冷，墙壁上生满了霉斑。 “这是什么？”忽然，累的手脚发软，只想倒头就睡的梅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小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盒。 她走过去，借助昏暗的壁灯，看到了一张纸条： “生日快乐。” 没有落款，字迹凌乱。 “啊！”梅丽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竟然……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还偷偷送了礼物？ 是谁？ 塔琳娜太太？茱莉亚夫人？还是……她脑海中闪过店里几个平日对她颇有照料的“同事”。 一时间，眼眶里隐隐有泪珠打转，原本疲惫不堪的躯体仿佛都重新有了力气。 她颤抖着双手，抱起那个小小的礼盒，看了好一阵，才缓缓拉开表面的丝带，打开，然后有些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半截蜡烛。 是的，短短的，小半截的蜡烛，底部则是个精致古朴的烛台。 这……梅丽愣了下，忽然，她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 “祈愿蜡烛，于入夜之时点燃，并许下自己的愿望，天亮之时，愿望失效。” 恶作剧？ 一时间，梅丽呆愣住，心中一阵委屈，可转念一想，又没道理，即便是看她不顺眼的斯林太太，也不会幼稚地用恶作剧的方式戏弄她。 况且…… “这烛台……好精致。”梅丽捧起这只“祈愿蜡烛”，发现它是如此的精致，纯粹，比大贵族家中使用的都还要精美。 “难道……真的是礼物？”梅丽想着，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她又看了眼那字条，犹豫了好一阵，鬼使神差地将烛台放于桌上，并拿起了一只火柴盒。 “或许，是个游戏。”她想着，抽出一根火柴，刺啦一声划动，点燃了这只蜡烛。 抬起头，目光透过那只小小的，如同牢狱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深沉的夜色。 许个愿试试？ 可，什么愿望好呢？梅丽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自嘲一笑： “只是个游戏而已，又不会真的实现。” 摇摇头，她坐在床上，双手合十于胸前，犹豫了下，她闭上双眼，回想着黛西小姐舞动裙摆的模样，遵从着内心的愿望，轻声道： “我许愿一件美丽的晚礼服。” 下一秒，祈愿蜡烛的火焰抖动了下，荡开一道光圈。 阴冷的房间中，梅丽身上那满是补丁的破旧衣物陡然变化为一件华丽的无与伦比的暗夜礼服。 “我许愿一双镶满钻石的舞鞋。” 梅丽的双脚上，蓦然出现了一双镶满华钻的鞋子，昏暗的烛光下，流光溢彩。 “我许愿健康的身体，美丽的容貌……可以装下我整个人的，独属于我一人的镜子。” 光圈荡开，无声无息，梅丽那苍白，粗糙，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陡然变得洁白，光滑，丰腴……吹弹可破。 她那张脏兮兮的脸庞上，五官明明没有太大变化，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美艳绝伦。 她的面前，更是凭空出现了一面斜靠在墙壁上的全身镜。 这时，身体的变化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梅丽疑惑地睁开双眼，然后，瞠目结舌地看向了身旁那面全身镜中，摇曳的烛光，以及穿着礼服，美艳无双的自己。 今夜，梅丽真的很美丽。 —— ps：又是四千多字的大章，这两天都是日更七千多字……感觉这么更下去上架时候很难攒下稿子啊…… 第九十章 灰姑娘 “这……是我吗？”昏暗、阴冷的房间中，梅丽愕然地望着镜中的人影，只觉那是此生从未见过的美丽。 即便是黛西，也无法匹敌半分。 她下意识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才注意到身上华丽的晚礼服、脚上闪烁光泽的鞋子，她呆愣楞地，不敢相信。 只觉身在梦中，用力掐了下大腿，感受着真实的疼痛，她怔神了几秒，豁然扭头，看向桌上那只静静燃烧的蜡烛。 眼神中，先是惊恐，又是迷恋。 “这……难道是传说故事里的奇物？”在这个真实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类似底层人意外获得古代奇物的故事并不罕见。 只是，梅丽以往只以为那是故事中的幻想，却不曾想，自己竟也有这样的幸运。 “对了，安德伯爵府上的慈善晚宴……”她心中蓦地想起清晨刻薄女仆对她透露的信息，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可遏制地浮现了出来。 她的脸上顿时一阵犹豫，但在她起身，尝试模仿着黛西，提着裙摆，笨拙地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后，那点犹豫骤然烟消云散： “或许，我也可以进去……听说，慈善晚会是半公开的，有很多人参加，多我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 镜子前，梅丽低声自语，却更像是在为自己寻找理由。 念头打定，她当即看向祈愿蜡烛，再度双手合十：“我许愿，有一辆马车在街口等我，供我乘坐。” 一道淡淡的光圈荡开，旋即，梅丽小心地吹灭了蜡烛，将这烛台与一盒火柴藏在身上。 推开门，做贼一样避开了店里的人，从偏僻的后门溜了出去，并一路奔跑到街角。 在那里，果然有一辆崭新的四轮马车停靠于此。 一名车夫正翘首以盼，看到她的到来，恭敬地拉开车门：“梅丽小姐，请。” 真的！ 这一切是真的！ 梅丽双手攥紧，咬着嘴唇，绝美的脸庞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数次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 “……好。”看了眼那名车夫，她虚体裙摆，模仿着看过的贵族小姐的步伐，举止优雅地登上了车厢。 动作略显僵硬，但举止竟也像模像样——她以前偷偷练习过。 “请问您要去哪？”车夫问。 坐在柔软的车厢内，梅丽戴着丝绸手套的双手叠在身前，定了定神，说： “去安德伯爵府邸，我要参加一场宴会。” “是。” …… 很快的，马车便沿着夜晚的街道奔行起来，不快不慢，极为平稳。 此刻入夜不久，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车马，梅丽掀开车窗，兴奋而新奇地看着飞快掠过的街道。 很快的，马车离开了这片城区，驶向北区，周围的建筑也肉眼可见地“富贵”起来。 当马车终于在安德伯爵府邸外停下，并由那名车夫拉开了车门，梅丽忽然一阵紧张，不安。 尤其是望着外面停靠的密密麻麻的车辆，远处占地极广的花园别墅，以及那灯火通明建筑门口进进出出的先生与女士，更是生出了一种逃走的冲动。 “你可以的……”默默为自己鼓劲，梅丽略有些颤抖的走下车。 伯爵府邸是一片高大而充满了设计感的建筑，外表纯白，如同宫殿一般，外围是以铁栏杆隔开的巨大花园。 饶是深秋，亦是花团锦簇，院中宽阔的路面两侧是浮雕的花坛，中心喷泉吐出蒙蒙的水雾。 门口，虽有煤气路灯照明，但仍显得有些昏暗，当梅丽随着人流缓缓走向敞开的镂空大门，忽然被一名仆人拦下： “尊敬的客人，请出示您的请柬。” 请柬！ 梅丽愣了下，露出懊恼的神情。 她忘记了许愿请柬了！ “我……我忘在家里了。”她慌乱地回答道。 “这样么……您是哪家的小姐？”那名仆人虽惊讶于她的美丽，却还是尽职尽责地询问，尤其在发现梅丽只带了一名车夫后，更是眼露狐疑。 “我……我是……”梅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就在这一刻，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盘问一位美丽的小姐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梅丽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材笔挺，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微笑着走了过来。 “少爷……”那名仆人赶忙行礼。 梅丽恍然，是安德伯爵的公子么。 “我替他的失礼向您致歉，请随我进来吧。”年轻人颇有绅士风度地道，旋即抬手，引着梅丽进入大门。 “我……忘记了请柬，没关系吗？”梅丽有些紧张地问。 看到她那精致脸孔上的忧虑，那如受惊的小鹿般的眼眸，这位伯爵次子呼吸微紧，只觉怦然心动，当即道： “无须介意，还请允许我为您引路。” 说着，更是当先走在了前头。 看着对方的宽厚的背影，梅丽眨了眨眼，提着裙子的手又攥紧了些，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穿过花园，路过喷泉，两人进入了明亮的宴会大厅。 此刻，大厅中已有了不少人影，一位位贵族或者商人的，精心打扮的女儿在飘荡着悠扬的乐曲中踱步，如同一朵朵娇嫩的花蕊。 然而，当梅丽踏入大厅，暴露于众人视野中，整个宴会厅都为之失色。 …… 对于梅丽而言，今晚真的是此生从未有过的体验，就连梦中都没有梦到过。 她的美貌压下了所有人，成了整个晚宴的焦点，包括那位黛西小姐，也被冷落在宴会厅的角落，而那位仿佛牧羊犬般的，高大英俊的伯爵次子更是寸步不离，用尽各种方式，向她倾吐爱意。 陷入狂热中的年轻贵族本能地忽略了梅丽身上的疑点，梅丽的笨拙落在他眼中便成了可爱，在谈及她的身份时候的迟疑，顾左右而言他则成了“少女的羞涩”…… 在对方无微不至的呵护下，梅丽也从起初的局促、紧张，慢慢的，神情自如了起来，长桌上精美的食物也令她大饱口福。 到最后，更是接受了伯爵次子的邀请，于音乐声中，跳起了舞蹈……这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她，一直到深夜，晚宴结束，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返程的马车。 并用编织的谎言安抚住了陷入迷思的伯爵次子。 …… “咕噜咕噜……” 当耳畔再次回响起马车碾压路面的声响，周围的喧闹与繁华散去。 梅丽脸上带着醉人的红晕，靠在柔软的车厢中，熟练的模仿着贵族小姐，按了下昏沉的额头，沉沉睡去。 “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当梅丽被远处教堂的钟声唤醒，她才发现，马车正停在洗衣店附近的小巷口。 车窗外，仍是暗沉的夜，然而那钟声却清楚明白地告诉她，黑夜即将过去。 回忆着昨晚的经历，她心中翻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忽然，东方第一缕阳光撕破了黑暗。 与此同时，梅丽身上的礼服重新化为了破旧的衣衫，脚上的水晶鞋也恢复了原样，就连丰腴的身材，也恢复了干瘪。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车上？”耳畔，响起车夫疑惑而愤怒的声音，紧接着，车门打开，她便被拖了出去，“该死的，你是怎么偷偷溜上来的？滚下去，别弄脏了车厢！” 呆呆傻傻站在巷子口的梅丽瞪大了眼睛，看着飞快离去的马车，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愣了好一阵，她才慌乱地从口袋里翻找出了那半截蜡烛，以及一枚戒指——这是昨晚那名伯爵次子送给她的礼物。 然后，她记起了纸条上的内容： “天亮之时，愿望失效。” “是这样的吗……魔法只能持续一个晚上？”梅丽醒悟，先是有些失望，旋即，目光又明亮了起来。 如果是许愿的话……只维持一个晚上也完全不是问题。 她完全可以许愿获得大笔金钱，然后存在银行中，变成存单。 恩，保险起见，每次都存少量，这样，即便天亮以后，钱币消失，但银行的存单应该还在。 就像手里这枚戒指还在一样。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方法，只要仔细筹划，完全可以在不严重犯法的情况下，迅速地富裕起来。 “感谢神灵。”梅丽迅速收起了祈愿蜡烛，旋即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返回了洗衣店。 …… 周二的工作就少了许多，可梅丽却愈发心不在焉。 工作的时候被斯林太太骂了几句，竟也大着胆子怼了回去，气的对方插着腰，翻来覆去喊着“反了反了”……并声称要扣掉她半个月的薪水。 最后在其他女工的劝解下才扭头离开。 梅丽对此只是报以冷笑，并暗暗谋划今晚的愿望，不过中午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令她陷入了不安。 “据说今天警察找上了安德伯爵的家，说是要调查什么，就连昨晚参加慈善晚会的那些宾客，也一一造访。” “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听说是和最近王国里在查的所谓邪教、黑魔法有关。” 午休的时候，听着其他女工们讨论的内容，梅丽的神情骤然紧张了起来。 邪教……黑魔法？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祈愿蜡烛”，却又飞快摇头： “不，不可能的，我已经使用了它，却没有遭受任何诅咒，也没有什么黑魔法师找上来……恩，警察肯定只是在例行公事，肯定是这样！” 进行着自我暗示，很快的，一天的工作结束，又到了傍晚时分。 结束工作的梅丽从洗衣店走出，然后拿着攒下的钱破天荒地叫了一辆马车： “去东区。” 她说。 语气坚定。 她已经决定好了今夜的愿望。 第九十一章 毁灭世界的愿望 …… 当马车驶入了东部城区，道路两旁的房屋明显地破败了起来，独栋亦或者联排的别墅越发稀少，相对应的，则是一栋栋的廉租公寓。 每个城市都有数量庞大的贫民，大都会也不例外。 作为温顿王国最大的贫民区，这里生活着无数社会底层人，他们没有储蓄，亦或者少的可怜，只能通过从事一些体力劳动来获取每日的食物，这里的环境也极为恶劣，道路破碎，泥泞，空气污浊，污水横行。 对于这些，梅丽并不陌生，毕竟，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她深知饥饿与贫穷，亦早早目睹了世界的阴暗与诡诈。 只是，当享受过了上流社会的奢华，再次踏足此地，心理多少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在梅丽下了马车，踩着臭水沟般的巷子，来到了一栋极破败，老旧的公寓内后，达到了极致。 “梅丽？今天不是才周二？你怎么回来了？”当她推开了家门，正埋头洗刷餐具的母亲惊讶地问道。 是的，梅丽的家就在这里。 “回来看看你们。” 梅丽平静地说，目光在阴暗的公寓房屋中扫过。 家里一如既往的清贫，阴冷，只有巴掌大，却足足挤着一家子人。 此刻，听到他的声音，一个驼背的中年人探出头来，脸上满是麻木： “带了多少钱回来？” 梅丽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恶心，却还是赌气一般将积攒下来的积蓄扔了过去，有些用力，近乎于摔打。 然而，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却也并不在意，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琼呢？她在哪？”梅丽问。 “去公厕了，刚出去，就那么一点大，吃的还多。”男人不满地嘀咕道。 “我去找她。”梅丽冷淡道，旋即转身，看了眼旁边攥着抹布，怯怯的母亲，她的语气终于柔和了些，“等下我再回来。” 说完，她径直下楼，穿过阴冷逼仄的楼道，她目光一亮，正好看到一个约莫只有八九岁的，瘦的麻杆样的女孩慢腾腾走回来。 看到梅丽，叫做琼的小女孩眼睛亮了下：“姐姐！你回来了啦！” 说着，跑了过来，梅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真实的笑容，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妹妹，说：“恩，回来了，还给琼带了礼物哦。” “礼物？是吃的吗？”感受着姐姐的提问，琼抬起头，那因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不是哦，”梅丽买了个关子，然后在妹妹露出失望前笑道，“不过是比食物好无数倍的东西。” “是什么？” “来，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姐姐拿给你看。”梅丽起身，拉着妹妹的手，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然后牵着后者，躲进了公寓里的一个拐角。 她记得，这块的房子没有租出去，比较安静。 此刻，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彻底消失，温顿大都会进入了夜晚。 是的，梅丽准备将今晚的愿望送给妹妹，至于可能导致的消息泄露，她既然想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就难以避免，并且也想好了说辞。 等进入楼道，并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人，梅丽拉着妹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了“祈愿蜡烛”，以及一个火柴盒。 “琼，姐姐刚刚学会了魔法，可以变出你想要的东西，要不要看？”梅丽温和地问道。 琼眨眨眼，用力点头，不疑有他。 “魔法很简单，等下姐姐点燃这根蜡烛，然后，你就冲着它许下愿望，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 见妹妹点头，梅丽摸出一根火柴，刺啦一声，划开。 旋即，那半截仿佛永远也烧不掉的蜡烛便明亮了起来。 “来，许愿吧。”梅丽催促道。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什么都可以。” 琼咽了口唾液，有些笨拙地看向面前的火焰，双手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于身前合十。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蜡烛的温度，以及胃部的干瘪，她想了想，眼神有了短暂的迷茫，心底，渐渐有个声音在放大： “我许愿……我要个蛋糕，不，两个，不……我要好多好多蛋糕……就算吃上一百年，一万年，也吃不完的蛋糕……” 安静的楼道中，蜡烛昏黄的光照亮了两姐妹，那火苗微微抖动了下，然后荡开一圈光晕。 光晕越来越大。 穿透了墙壁，公寓，街道……悄然无声地卷过整个东区，并继续扩散开。 …… …… 北区，安德伯爵府邸内。 英俊高大的伯爵次子正双目失神地坐在沙发中，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空荡的茶几，耳畔，回荡着白天，跟随警察部门一同上门“调查”的教会人员的说辞。 是的，作为伯爵次子，他多少对所谓的超凡力量有些了解，知晓，那种力量的确还存在着，藏于每个城市的教会之中，暗中维持着王国的秩序。 “可是……怎么可能……那位美丽的小姐……为什么不存在？” 他自言自语道，痛苦地抓了抓头发，眼神中满是痛苦。 忽然，他的视野中凭空出现了些什么。 他愣了下，抬起头，发现面前的茶几上出现了一个蛋糕，约莫有脸盆大，足足有三层高，堆满了奶油，顶部还有大颗大颗，鲜红的草莓。 “谁拿来的？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他有些郁闷地吼道。 闻声而来的仆人们却是面面相觑，一个女仆犹豫了下，颤声道，“少爷，那不是我们放的，是……是突然出现的。” “突然出现的？哈？你在拿我寻开心？”年轻人哈了一声，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间，便惊悚地看到，茶几上又多了两只蛋糕。 …… 洗衣店里。 入夜后女工们四散回家，店铺中也安静了下来。 模样刻薄的斯林太太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外套，按开煤气灯的开关，然后愣愣地看到，桌上竟然摆放着一只足足四层高的大蛋糕。 “神灵在上！”她低呼了一声，然后有些惊喜，虽然不清楚来历，但还是快步走过去，捏了一颗草莓塞进嘴巴里……然后享受的眯了眯眼。 可是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愕然发现，面前的蛋糕变成了五个。 …… 荆棘花大街。 “小姐，这么晚出门不安全。” 某座宅邸中，年长女仆忍不住道。 然而心情明显不佳的黛西小姐却懒得理她，只是道：“管家会陪着我，我只是出去散散心。” 与此同时，推开门走了出去。 “还是等老爷回来……” “啊！” 下一秒，站在走廊中的年长女仆就只听到门外的小姐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她赶忙跑出去，随后骇然地发现，大街上，楼房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只蛋糕，密密麻麻，怕是有成千上万只。 还在飞快增加！ 就连院子里都堆满了一层，几乎令人无从落脚。 更远处，街上行驶的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一位位市民愕然地躲避着一只只，凭空出现的，美味的大蛋糕，更有人干脆被从烟囱掉下来的一人高的奶油淹没。 “不！” “该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一片混乱。 …… 大都会，教堂总部。 灯火通明。 “大教长！异常超凡事件出现了！！”当一名教会超凡者奔跑着，焦急地推开安妮.海瑟薇的房间。 就正看到，身披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的海瑟薇正面带寒霜地托着一只小小的蛋糕。 在她身旁的卧室中，每一秒，都有新的蛋糕凭空浮现。 …… …… “异常出现了？”离山武馆，书房中。 刚刚喝光了一杯咖啡的林拓就只看到，沙盘上空，准确来说是北大陆温顿王国上空的以太之云突然异常波动。 就如同煮开的水，沸腾起来。 他毫无犹豫，当即落座，开启异能，周遭景物破碎，一座恢弘的神殿陡然浮现出来。 进入幻象空间的瞬间，林拓便看向身旁的沙盘，继而凭借异能的感应发现，那一缕属于海瑟薇的以太之线正微微发亮。 他当即伸手触碰，拉动。 下一秒，一袭略显朦胧的红裙身影浮现于圆桌旁，海瑟薇神情显然极严肃，快速地躬身行了一礼道： “禀观察使，您说的异常可能已经出现，就在此刻，整个大都会内，正以恐怖的速度被蛋糕填满，并飞快向外扩散……” 蛋糕？ 听到这个词，林拓愣了下，然后强行面无表情问道：“异常的源头位置锁定了吗？” “东区！我们感应到东区某片区域有极为剧烈的魔力波动！我已经派人前往！”海瑟薇语速飞快。 东区……林拓回忆了下，发现并无印象，略作思考，正色道： “很好，你立即赶赴处理，如果无法控制局面，也要想办法弄清楚，它展现力量的形式，一旦掌握，尽快向我通禀。” “是！” “务必小心。”林拓叮嘱了一句，旋即将海瑟薇送了回去，代表她的以太之线也就此消失，显然，这位大教长已经结束修炼，赶赴现场。 林拓动作不停，看向其他两国，又将奥尔罗德与奈夫图拉入进来，说明情况。 旋即，也不解除幻境，只是将目光投向衍化沙盘。 看向温顿王国“大都会”所在之地。 然后，林拓呼吸微紧，看到了那堪称惊悚的一幕。 整个城市，正在被指数级增长的蛋糕吞没。 第九十二章 规则对抗，黑箱破碎 整个城市，正在被指数级增长的蛋糕吞没！ …… 在林拓的视野内，广袤沙盘中，那沐浴在繁华夜色下的大都会的各个角落，正飞快地被一个个细密，微小的“点”占据。 那显然便是海瑟薇口中的蛋糕。 俯瞰视角下，林拓清楚地看到那无穷无尽的“点”正从东区向整个城市，整个王国，整片大陆，乃至于整个2号沙箱世界蔓延。 它们出现的速度实在太快。 上一秒，它们还只是刚铺满了半座首都，下一秒，便覆盖了隔壁的城市。 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点，凭空诞生，每一个呼吸间，都蔓延开更大的范围。 如同病毒般，疯狂分裂，指数级的扩散。 一生二。 二生四。 四生八。 …… 这是足以令密集恐惧症患者晕厥的画面，粗略估计，这是这一会，沙箱内就起码出现了千万只蛋糕。 “按照这个速度，只需要几十分钟，整个北大陆就会被淹没，城市覆灭，建筑倒塌，人类死亡……” “只需要几个小时，南北大陆乃至于海洋都将被蛋糕铺满，天亮前，整个2号沙箱里所有的空间，都会被塞满。” 俯瞰着沙盘内的情况，林拓飞快在心中进行了下估算，然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蛋糕？ 别闹！ 这简直是涉及“规则”的力量，任何物质，一旦呈指数级泛滥开，都将会成为空前恐怖的大灾难。 当整个沙箱被蛋糕填满，所有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而林拓眼下偏生做不了什么，分身？如果只凭分身，他的力量甚至还要弱于海瑟薇。 降维打击？ 这不是明确的目标，即便他出手将整个大都会抹去，都未必可以中断这场灾难，现如今，必须尽快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从而针对性地进行处理。 “希望你们能带来好消息。”林拓喃喃。 …… …… “天啊！” “逃！快逃！躲开它！” “不！” 当夜幕降临之时，整座大都会却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空气中，充斥着凄厉的喊声，叫嚷，喝骂，哭喊，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恐慌的情绪！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初，只是一些人意外地发现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些糕点，然而很快的，这些美味的蛋糕就分裂出更多的同类。 它们似乎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 街道、房顶、茶几、床铺、沙发、蒸汽列车……甚至散发着光芒的一根根漆黑的，造型典雅的煤气路灯。 一只只或小，或大，一层，或者数十层的蛋糕疯狂涌现，堵塞河道，压垮房屋，甚至会有数百斤重的蛋糕从天上掉下来。 将躲避不及的人们生生砸死。 当西奥多带领着手下的超凡者，从教会总部赶赴东区，看到的，便是这幕无比荒诞的景象。 “快！” “快！” 这名主教级超凡者大声地呼喊着，身影几乎化成了一团雾气，那雾气蔓延开，将他身后的数十名超凡者笼罩于其中。 飞快地在数米高的，由奶油铺成的地表飘动，朝着感应中，魔力波动最强烈的区域前行。 “救救我！” “别走！” 道路两侧，不少房屋都已经有了倒塌的迹象。 还有大片大片，粘稠的液体从房顶流淌下来，仿佛正在融化。 整个街道已经无法正常通行，一辆辆马车困在原地，松软甜腻的奶油中，浸泡着一具具尸体。 那是被砸死，亦或者溺死的人们。 “快！” 西奥多面无表情，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呼救声，催动超凡能力，如一缕烟，又如同一柄利剑，掠过崩塌的大地，死亡的人群。 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许多狼狈的，攀爬在屋顶，面露恐惧的，如同遭遇了洪灾的人们。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 队伍中，一名被雾气包裹的年轻超凡者愤怒地骂道，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小心！” 突然，西奥多怒吼了一声，牵引着队伍猛地向一侧躲开，极为惊现地避开了那枚几十吨重，如教堂般庞大的，从天而降的草莓。 而后者的坠落直接导致了周边一座八层高建筑的垮塌，困于建筑内的上百人无声无息死去。 轰隆声中，扭头望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西奥多短暂地愣神了下。 然后，他听到了队员们的声音： “就在前面！前面那栋公寓！” 西奥多豁然扭头，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布满裂缝的贫民老式公寓，这样的建筑在东区比比皆是，以往，他很少涉足此地。 此刻，在西奥多的感知中，那栋公寓周围，魔力澎湃，无形的以太如浪潮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 “准备！” 他大吼了一声，陡然抬起双手，向脚下撑开，一股无形的力量清理出一片空地，更蔓延通往那栋岌岌可危的公寓。 然后，西奥多解除了迷雾法术，带着身后的数十名超凡者，尝试上前。 “不对劲！大家后退！”突然，一名超凡者神情一变，施法撑起一道泛着光辉的护盾。 下一秒，在众人注视下，那栋布满了裂纹的破旧公寓陡然膨胀起来，就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撑开。 “砰！！” 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整座公寓竟生生爆炸开来。 砖石、瓦砾，金属、尸体……四下飞溅，那模样，让西奥多联想起了炽热阳光下，臭水沟中破裂开的水泡。 “它在那！” 一名队员指着前方喊道。 西奥多望过去，只见一只小小的，燃烧中的烛台正从废墟中飞去，周遭环绕着一团不断波动、荡漾的光辉，正试图逃离。 “封锁！” 来不及思考，西奥多主教几乎是下意识地施展囚笼法术，继而，他体内的魔力飞快流逝，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笼罩了周遭的屏障。 试图阻拦祈愿蜡烛的逃离。 同时喊出一个名字：“卡布尔！” 在他身后，一名青年陡然将手中的礼帽朝着半空，靠近祈愿蜡烛的位置抛去。 下一秒，他的身影彭地自原地消失，出现在半空中正快速旋转的礼帽下方，并伸出手，尝试抓握祈愿蜡烛。 就在这一刻，漂浮于半空中的蜡烛顶部，烛火忽然抖动了下。 只见，不远处，一名趴在屋顶瑟瑟发抖的男人猛地站起身，双目一片迷茫，近乎痴迷地望着烛火，双手合十： “我许愿，任何强取豪夺之人都必将遭遇雷霆惩处！” 话音落下，半空中骤然辟出一道雷电！ “啊！！” 头戴礼帽的青年超凡者当即被雷霆击中，痛呼一声，坠落下来。 “这是……”西奥多主教一怔，旋即，他眼眸陡然一缩。 只见前方，又一个市民忽然停止了尖叫，平静地仰起头，深情地望着半空的烛火，双手合十： “我许愿，当有刀剑，劈开囚禁自由的牢笼！” 话音落下，空气中析出一柄附带着强大魔力的长剑，将西奥多建造的屏障打破。 “它要逃跑！想办法拦住它！” 一群超凡者惊怒地叫道。 忽然，夜空中一阵奇风吹卷而来，风中竟藏有无数深红玫瑰花瓣。 “是大教长！”有人惊喜地喊道。 果然，下一秒，那飞舞的玫瑰中陡然凝聚成人形，海瑟薇大教长一步踏出，神情冷寂，一言不发，那无数玫瑰花瓣竟燃烧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圆环，并疾速缩小。 祈愿蜡烛又是一抖，西奥多猛地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我许愿……” 一名年轻的超凡者双目迷离，缓缓吐字，却在说出愿望的前一刻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狠狠一咬，口中，当即有殷红的鲜血溢出。 然而，愿望却没有中断。 附近一名原本昏迷的平民猛然坐起，双手合十，说出了后半截话语： “我许愿……天降神雨，熄灭那魔法的火焰！” “哗——” 虚空中无数雨滴落下，浇灭了火焰玫瑰，而那只祈愿蜡烛也终于破空而出，向夜空深处飞去！ 半空中，海瑟薇脸色愈发凝重，当即吩咐地上的西[笔趣岛.biqudao.xyz]奥多等人追击，自己则凝立于半空，闭上双眼，进入了修炼状态。 …… 幻象空间中。 将“缩放”开到最大倍数的林拓仍旧无法捕捉到祈愿蜡烛的踪迹，但却看到了城市上空那燃烧又熄灭的火环，以及那蓦然亮起的以太之线。 伸手轻轻一拉。 海瑟薇的身影陡然浮现于面前。 “你和它交手过了？”林拓沉声问道。 海瑟薇亦没有半点废话，当即将自己刚获取的信息和盘托出。 “所以……那件物品的形态是一只插在烛台上的蜡烛，它的能力是强迫或引诱他人对其许愿，并实现愿望？” 林拓听完，复述道。 “是的，更具体的信息还需要摸索，但初次接触，只能判断出这些。”海瑟薇回答道，顿了顿，又补了句： “对了，愿望似乎必须要说出来才能实现，我的一名手下咬断了舌头，成功摆脱了对方的控制。” 是这样的么…… 圆桌主位，林拓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旋即看向海瑟薇，沉声道： “继续追捕，尝试将其逼向人迹罕至之地。” 顿了顿，又道： “我需要一点时间。” “是！” 海瑟薇弯腰行礼，继而消失不见。 等这里只剩下林拓一人，他才重新扭头看向衍化沙盘，并将视角拉远。 瞬息间，大地飞快缩小。 从俯瞰的角度，林拓可以清楚地看到，如今整个北大陆，都已沦陷，那些疯狂增殖的蛋糕，正席卷向九大连岛，以及广袤的海洋。 或许，再过一阵，它们就会铺满南大陆。 “时间不多了。”林拓轻声低语，脑海中飞快思索破局之法。 可就在此刻，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衍化沙盘的声音： 【警告！警告！】 【检测到大量异常冗余数据！】 【运算逻辑错误！运算逻辑错误！】 【沙箱算力已超载！沙箱算力已超载！请立即处理！】 【“创造模式”衍化环境遭遇破坏！】 【隔离罩破损！数据泄露中……】 而伴随着那一连串警报同时到来的，还有耳畔响起的一声怪异的“咔嚓”声。 林拓循声望去，然后愕然发现，沙盘之上，那笼罩着五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隔离罩上…… 悄然……浮现出了…… 一道裂痕。 —— ps：求推荐票 第九十三章 全球投影 …… 一道……裂痕…… 裂痕！ 幻象空间中，当林拓看到隔离罩上的这条小小的裂口，他的整个心绪都为之翻腾，而他自身情绪的变化更导致整个神殿都晃动起来。 那一根根高耸的青铜巨柱都仿佛要随之崩塌。 这是林拓心神动荡的反映！ 裂痕！ 衍化沙盘叙述中，坚不可摧，1号沙箱中，三千枚湮灭弹同时引爆都未曾撼动的隔离罩，竟于此刻，出现了一道裂痕！ 即便裂痕很小，很细微，不注意都可能忽略掉…… 但它毕竟是真实存在的！ “是那只蜡烛的存在导致了系统的小范围崩溃？”林拓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如果做一个比喻。 衍化沙盘等于一个电脑操作系统。 虚拟面板是图像界面。 那么，创造模式下的2号沙箱，就是在系统层面上，单独运行的一个虚拟执行环境。 正常情况下，沙箱即便崩溃，也不会影响到主系统。 即，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可眼下，隔离罩竟然开始破碎，这意味着什么？ 蛋糕的疯狂分裂，增殖，造成的数据冲击已经破坏了沙箱环境！ 倘若任凭蛋糕继续扩散下去，是否会彻底撑爆隔离罩，进而侵入现实？淹没整个地球？ 林拓不确定！ 虽然他本能地认为，衍化沙盘这件物品的等级应该高于那只蜡烛，但眼前的一幕却又令他坐卧不安。 尤其…… 信息中的最后一句话： “数据泄露中……这指的又是什么？” …… …… “哗啦……” 就在隔离罩浮现出第一道裂痕的同时。 地球。 太平洋深处。 最为荒无人烟的平静海域。 因为时差的缘故，相比于入夜不久的阳城，这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 正是夜色最深的时候。 若是以往，这里只应该是一片漆黑，然而，此刻，海面上却飘着一艘艘科考船，彼此相隔不远，组成了一个阵列，远看，仿佛一片停泊于海湾的邮轮。 船上，一盏盏灯如同地上星，近处的海面都波光粼粼的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船上的文字和不同图案的国旗。 那是来自各个国家的船只。 此前，出现于塔克沙漠的“绿洲”曾引发全球瞩目，然而，那里毕竟是主权领土，各国的团队虽然也被允许靠近，但受到的限制同样极多。 相比之下，太平洋这座出现于公海上的黑箱则没有这些问题。 因此，为了抢占可能出现的资源，即便这座巨大的黑箱迟迟没有动静，可但凡有些实力的国家，都想方设法，借各种名义，派来了船只。 停泊于此，期待能有所发现。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这个平凡无奇的深夜，突然间，各国科考船上值班的人员同时监测到了一声奇异的声响。 “咔嚓……” 那声音并不大，却不知为何，如此的清晰。 “什么声音？” “异常信号？！” “好像是从黑箱方向传来的！” 惊愕之余，各国观测人员不约而同来到了那始终对准着前方的观测镜头前。 尝试观测。 原本，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按照经验，黑箱内部的震动即便用专业的探测仪器，也只能偶尔捕捉到极微小，含混的信号。 不可能这般清晰。 然而…… 当一个个肤色各异，种族各异，国家各异，民族各异的值班人员同时看向镜头画面，却是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贴近了屏幕。 短暂的沉默后，同时发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呼： “ohmygod！” “日よ！” “oh，gott！” “6oж！” …… 旋即，那些原本安静停泊的船只陡然嘈杂了起来。 仿佛同一时间被唤醒。 一名又一名研究人员被硬生生砸开舱门，从床上拖出来，然后一脸慌乱与不解地套上衣服鞋子，跟随同事们跑上甲板。 然后，张大了嘴巴，站在冷风中，瞠目结舌地望着前方那宏伟、庞大，近乎遮蔽了星光的黑箱上方的天穹。 “shit！” 一名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白人女研究员更是毫不在意形象地脱口道。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情绪！ 只见，就在“宏伟之墙”上方。 数千米的，漆黑的高空之上，一缕自黑箱某处照射出的光芒如同投影仪般，以广袤的星空为画布，投影出了一幕幕动态的，神秘的景象！ 那赫然是同步发生于北大陆，温顿王国大都会中的景象！ 画面的正中心，赫然是一盏燃烧着的，在城市上空飞行的蜡烛。 后方，一名穿着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的神秘女人正带领着一群化为黑雾的超凡者，千方百计，围追堵截。 而在这副动态画面的背景上，则是正不断被蛋糕填满的工业之都，商业之城，繁华之地。 只是，那繁华盛景却在崩塌，宛如人间地狱！ 这一刻，以祈愿蜡烛为中心的情景竟以“视频”的形式，从那道裂缝中，投射出来，铺满了太平洋的天空。 然而，各国科考船上的研究人员们不知道的是，随着那道裂纹的扩大和蔓延，类似的图景不再只局限于此处。 而是如同投射万里的蜃景。 陆续出现、辐射向全球各处！ …… 纽约，曼哈顿，时代广场。 此刻，这里同样处于凌晨的暗夜。 然而，这片街区却并不缺少行人，霓虹灯闪烁，一面面巨大的屏幕画幅上轮播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广告。 亮眼的宣传板几乎铺满了视野，剧院、商场林立，街道上，密集的行人穿行不息，宛若白昼。 然而，就在此刻，一些眼尖的人们纷纷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向了曼哈顿上空，那骤然浮现的，撑满了整个视野的巨大动态画幅。 看着画面中，那正崩塌的世界，飞舞的烛火，以及其后追赶的人影，心神巨震： “上帝！” “那是什么？！” “快看！天上那个！” “这也是广告吗？投影广告？覆盖城市天空的广告牌？！” 大街上，一阵骚乱，广场上的动静很快也引发了更大关注。 周围的大楼中，人群好奇地涌出，如同河水，汇成海洋，转眼间，这座享誉世界的广场上便挤满了人影。 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撼的神情。 …… 东京，银座。 此刻，这里入夜不久，时钟刚划过晚七点不久。 正是人流密集的时候。 无论是本地，还是来自外地的游客，纷纷驻足于这片挤满了世界知名品牌的超大型购物天堂，街道两侧的各国餐厅内，亦是人头涌动。 然而就在这时候。 突然间，一声不知源于何处，却无比响亮的惊呼声响起：“看天上！！” 步行街上，无数行人茫然地抬起头，面露惊骇。 望着铺满了东京夜天空的画卷，怔然失语。 …… 魔都，外滩。 灯火璀璨。 黄浦江畔，此刻入夜不久，当那天空中的巨幅动态画面出现，无数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站在江畔，扶着围栏，失神地仰望天空。 喧闹，嘈杂，连绵的惊呼声迅速扩散开。 短暂的愣神后，更有许许多多的人忙着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对准了夜空中的画面，拍摄了起来。 也有的，按开手机，呼朋引伴： “快出来！别吃了！去外面抬头你就明白了！” “妈，你招呼我爸一起，下楼，看天上！对，天上！” “……你在电影院？马上开场？别管了！快出来！对！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我？我在江边，在看一场……一场你无法想象的‘电影’！” …… 不只是这些地方。 与此同时。 京、广、深、巴黎、首尔、洛杉矶、莫斯科、伦敦、曼谷…… 全球各地，数十座大型城市上空，都无一例外，出现了类似的画面。 如果说，这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电影。 那么，这俨然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电影”。 夜空为幕。 大地为席。 数亿人同时观看！ 而随着事件的爆发，传播，网络的助推……观看这场“异界直播”的人数还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 一亿！ 两亿！ 三亿！ 五亿！ 十亿！ …… 全球十数亿人同步观影！ …… 与此同时，离山武馆。 刚解除异能，意识回归现实的林拓便被桌上疯狂震动的手机吸引了目光。 第九十四章 默片时代(五千字) “嗡嗡……嗡嗡……” 安静的房间中，那疯狂震动的手机屏幕已然亮起，每一秒都在弹出新的消息。 林拓一怔，联想到衍化沙盘的提醒，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赶忙拿起看了看，各个群里疯狂刷屏的消息让他没法瞬间理解，出了什么事。 按住屏幕看了十几秒，他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投影……全球投影……这难道就是沙盘所说的数据泄露？” 轻声呢喃，林拓霍然起身，推门来到院中，抬起头，天空中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画卷。 “果然……是只有全球各国那些超大型城市上空才有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以太？” 林拓猛地反应过来。 毕竟，以太的浓度与人口的数量与质量正相关，所以理论上，全球那些大型城市所在的区域，以太是最多的。 起码甩阳城几个数量级。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下发生的情况。 “那根蜡烛破坏了沙箱的环境……导致数据泄露。 于是，如今温顿王国大都会中，那根蜡烛所位于的区域在某种未知的机制作用下，实时同步，投影在了现实中……” 在脑海中梳理了下逻辑，林拓屏住呼吸。 “所以，就在现在，全球可能有十几亿人在观看‘前方现场传回来的信号’？在看海瑟薇她们带人围追堵截那根蜡烛？ 亦或者……见证一个世界的毁灭？” 这还是时间点在深夜的缘故！ 东半球已经入夜，西半球还在凌晨。 “冷静，如果只是泄露出一部分影像问题并不大，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决不能让隔离罩破碎，否则，一旦疯狂分裂的蛋糕进入现实，后果不堪设想。” 林拓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重新返回书房，来到沙盘旁。 肉眼可见的，那些蛋糕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 不知数量是否已经突破万亿……或者更高的单位。 强行将视线挪移到北大陆上空，只见以太之云已经陷入了剧烈的波动，就如雷雨天的风暴海。 然而，奇异的是，沙箱内的以太浓度却不减反升。 “难道，那只蜡烛施展力量，消耗的并非是沙箱内部的以太，而是它本身蕴藏的？” 林拓皱眉思索。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倘若其力量源于沙箱，林拓完全可以运用食气法，抽光以太，让它失去能量来源。 可眼下的情形，这个方案显然没有意义。 林拓甚至怀疑，这件物品可以直接从“灵界”中汲取力量，毕竟，能威胁到沙箱环境的东西，决不能以常理推断。 “那该怎么办？从沙盘的维度，将这些蛋糕拿出来？不，它已经与人类国度混在一起，并且，一旦我将其带入现实，是否会借此扩散到现实中？” “降维打击？牺牲掉大都会的几百万人，尝试灭杀？” 这个方案一来冷血。 二来，即便实施降维打击，大概率也无法解决问题。 几千年的发展，北大陆超凡强者的力量已经很恐怖，绝不比单纯的物理碾压或激光炮的高温要弱。 更要命的是，这只蜡烛展现出的分明是“规则化”的力量。 即便自己一拳下去，对方在拳头降临前许个愿……很可能就无功而返。 也就在林拓思索的时候，大概是危险等级进一步提高的缘故，他的视网膜上，虚拟面板自动弹出。 【检测到沙箱环境异常值突破警戒线，是否开启“格式化”？】 【注：“格式化”将不可逆转地删除当前沙箱环境数据，所有生命、物质将回归于基本粒子】 “格式化？” 林拓一怔。 这个功能的含义非常明确，一旦林拓开启，整个南北大陆、九大连岛、风暴海……沙箱中的一切的一切都将强行删除，化为一片虚无。 显然，这是衍化沙盘的一种安全手段。 【提醒：当沙箱内异常数据即将溢出时，默认开启格式化】 看到后面这条提醒，林拓沉默了下，关闭了虚拟面板。 这一刻，他那紧绷的心弦稍稍松缓。 按照系统描述，目前，那根蜡烛的力量还被死死封锁在内部，而一旦真的面临泄露，系统将会自动实施“格式化”杀毒。 “起码，最糟糕的情况不至于发生了。”林拓苦笑，心中却说不上轻松。 就算有衍化沙盘阻隔，不至于酿成全球灾难，可整个2号沙箱内的数千万人、海族，以及更庞大的，低智慧生命种群，都将彻底消失。 这本就是一种更彻底的“世界毁灭”。 而想要阻拦这一切，林拓必须在格式化前，找到解决办法。 “冷静思考……冷静……想一想它的特性，一定有弱点的。” 书房中，林拓闭上眼睛，轻声低语，脑海中，犹如播放电影般，重放起海瑟薇此前提供的信息。 忽然，一段话语浮现于脑海。 “记得，海瑟薇说，愿望的实现必须要经由人说出口才行……他手下的超凡者，咬断了舌头，就得以摆脱了控制……” “说出口么……” 反复咀嚼着这个关键信息，林拓眼眸忽然亮起，当即转身，来到书桌前，看向了那摆成一排的，从沙箱中带回来的魔法书籍。 他的手指在成排的书册中划过，最终将其中的一册抽取出来，放在桌上，摊开。 “哗啦啦……” 书页翻动间，一个个魔法符文浮现于林拓眼前，最终定格于某页。 他一言不发，拉开椅子，坐下，定定地看了一阵。 然后靠在藤椅中，闭上双眼。 开始在脑海中勾勒这枚对应的，可以与灵界共鸣的法术符文。 …… …… 与此同时。 互联网上，全球投影的消息已经迅速扩散开，一座座超级城市内，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仰望天空，这是极为惊人的一幕。 而更多人，也通过网络直播等手段，加入了“全球观影”的行列。 …… 太平洋，深处。 各国科考船汇集所在。 夜风吹得海浪发出一阵阵令人困倦的响，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船只上，却无一人入眠。 那些安放在船舱顶部的全方位镜头，齐齐拉高，对准了天空上的画卷。 监控舱室中，气氛热烈而紧张，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不敢放过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信号。 船队中，某座底部深红，上方纯白的科考船上，来自华国的队伍同样在尝试与国内沟通。 如果说眼下的异常对普通人而言，只是一次壮观的奇景。 那么，对于各国而言，则意味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未知的危害。 “……国内传来消息，全球四十六个大型城市上空都出现了类似的影像！” “……京里高度重视，已经在召开紧急会议。” “……卫星的最新拍摄图影传输回来了，黑箱被遮蔽着，模糊不清……” 中央大厅内，嘈杂却有条不紊的声音在周遭回荡。 一条又一条信息跨越大洋与星空，传输，转换。 没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晓，接下来会如何。 “听消息说，环太平洋海岸已经有国家尝试调动军舰，预防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讨论声中，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员负责人听到身旁的同事小声说。 “海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负责人有些担忧。 “说不好，总得有备无患，”同事说着，似乎感觉气氛太压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祝愿我们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负责人沉默。 他知道，这句玩笑话的含义。 倘若真的有危险降临，他们这些船只上的人员，必然最早被波及。 “我出去看看。”沉默了下，他说，然后推开舱门来到了甲板上。 外面，同样有人在行走，远处的其余船只亦灯火通明。 负责人抬起头，隔着眼镜片看向天空。 大抵是因为距离最近的缘故，这里的图影“画质”最好，“延迟”也最低。 此刻，那宛如特效电影般的画面中，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 温顿王国，大都会。 “哗……” 耳畔回荡着河水撞击的巨响，海瑟薇大教长的神情愈发紧绷，脸上的寒意也愈发浓郁。 “左侧！” 她说。 话音落下，身后被烟雾笼罩的超凡者中，便有人朝着对应的方向全力打出一发魔法攻击。 借此修正前方飞行中的“祈愿蜡烛”的运动轨迹。 从幻象空间脱离后，海瑟薇没有半点停歇，带着一群超凡者死死咬在祈愿蜡烛后，并按照林拓的吩咐，尝试将其逼向城外。 然而，那在风中飘动的烛台却并没那么好对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其逼到了码头区。 来到了，那条横贯整个大都会的“白河”之上。 然而，今夜的白河却并不平静。 疯狂涌现的蛋糕落入水中，堵塞河道，更抬高了水位，于是，无穷的河水蔓延向整座城市，将周边城区，浸泡成一片泽国。 奔涌的河水掀翻了船只，淹没了两岸的建筑，冲毁了大片的工厂。 而海瑟薇却对此束手无策。 “该死，它的魔力难道用不光吗？”队伍中，西奥多主教忍不住骂道。 连续的追击，施法，尤其还要带着这么多人飞行，这位主教体内的魔力已经濒临枯竭。 可前方那只烛台，却仍游刃有余。 “准备，再尝试一次！”忽然，海瑟薇感应到了什么般，说道。 然后，这位大教长抬手一握，夜空中，竟浮现出一支极其巨大的玫瑰虚影。 不只是一支！ 这一刻，海瑟薇全力施为，白河之上，虚空中浮现出一片玫瑰花园，无数盛放的，带着尖刺的花朵疯长，从四面八方朝向“祈愿蜡烛”卷去。 “奥尔罗德！奈夫图！就是现在！” 与此同时，海瑟薇突然喊道。 继而，在西奥多等人惊愕的目光中，祈愿蜡烛的左前方、右前方同时走出一道人影。 身材高大的西奥多披着一身白袍，双足赤裸，面容肃然，如同一尊古典石像。 当他出现，手中那早已凝聚的纯白光芒盛放，照亮了整个码头区。 一时间，无论奔腾的河水，亦或者凄冷的寒风都于此刻定格。 就连飞行中的祈愿蜡烛也被锁定，无法动弹。 另外一侧，须发半白的奈夫图大主教平静地举起手中的一只权杖。 那权杖分明不大，然而，在他手中，却仿佛重若万钧，似乎，只是抬起，就已经耗尽了这位强者的所有力气。 而随着权杖的出现，这周遭竟撑起一道“魔力真空区域”，斩断了此地与天空中以太之云的联系。 两位大教长竟不知何时，通过海瑟薇打开的传送法阵，抵达温顿首都！ 并埋伏在此！ “就是现在！”奥尔罗德威严的声音浮现。 “就是现在！”奈夫图那苍老的身躯愈发佝偻。 “就是现在！攻击！”海瑟薇冷然命令，一指向前方点去。 在她身后的，包括西奥多主教在内的上百名教会超凡者同时凝神，施法，朝着前方，打出最强的攻击。 在场之人中，无人知晓，就在此时此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正有十几亿人观看这场战斗！ 或者说，即便知晓。 也无法分神。 大陆三大强者联手，配以上百名高阶超凡，这似乎，是足以摧毁任何敌人的力量。 画面外。 分布于地球各地的四十六个大型城市之中，无数道目光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画面。 虽然听不到声音。 但只是通过画面，他们就足以感受到“视频”内形势的紧张。 如果这真的是一部电影，那它似乎到了结尾部分的高潮。 这一刻，四十六座大型城市内，无数名观众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攥紧双手，被白河上的这场战斗牵动了情绪。 然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 那只飘荡于半空，如同幽灵般的，短短的蜡烛却只是抖动了一下，烛台下方，一条无形的，通往灵界的通道内，海量的以太被汲取而来。 继而，荡开一道柔和的光圈。 下一秒，白河两岸，无数幸存者于同一时刻被操控，木偶般扭过头来，望向天空中那微不可见的烛火，双手合十，齐声诵道： “我许愿……” “我许愿……” “我许愿……” 一道道声音，或年轻，或苍老，或柔和，或刚硬，却于此刻汇成一股，许下一个又一个愿望。 下一秒，白河上，由奥尔罗德释放的，几乎遮住了一切的白光陡然熄灭！ 如海般的玫瑰虚影崩解！ 奥德罗德周身黯淡无光，险些跌落下去。 奈夫图手中的权杖咔嚓一声折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海瑟薇身后，上百名超凡者同时遭受反噬，无法维持，坠落向下方的，奶白色的河水！ 输了！ 果然还是不行！ 海瑟薇脸色惨白，一阵眩晕，竭力压制着反噬带来的伤势，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败了！ 不愧是灭世级别的禁忌之物。 三人联手，竟然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难道……真的无法逃过毁灭的命运吗？” 海瑟薇万念俱灰，然后，如同逆水之人抓住最后一颗稻草般，扬起脖颈，望向高空，尝试进入修炼状态。 可却再无法进入那神殿之中。 “观察使大人……您还需要多久？我们……撑不住了啊……” …… 与此同时。 太平洋、四十六个大型城市，以及此刻正通过网络观看这副画面的人们也都陷入了一种沉闷的气氛中。 就如同观影之时，人们的情绪会被故事中的人物命运所牵动，感染。 此刻，当他们通过这种方式，看到这真实发生的一幕，即便只是一部“默片”，那种对心灵的巨大冲击仍旧是无比强烈。 少数敏感的“观众”，甚至当众捂住了嘴巴，撇开头，似乎不忍看到接下来世界毁灭的一幕。 同样也有很多人的目光随着画面中的海瑟薇，一同望向了黑沉沉的夜空，生出无限的疑惑： “她在看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她似乎在等待。” “等待？” “是的……我能感受到，虽然我不清楚这些画面来自哪里，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还没有放弃，还在……等待着什么……”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夜凉如水，房间安静的没有一点响动。 柔和的灯光下，摆在一旁的衍化沙盘内，南北大陆以及大半的海洋都已被蛋糕覆盖。 已经没有人能计算的清，此时此刻，沙箱中的蛋糕究竟有多少个。 整个沙箱，也即将抵达“安全极限”。 而林拓却只是仰靠在藤椅中，闭着双目，仿佛正在沉睡，在他的面前，书桌上，平摊着一册魔法书。 朝上的那一页纸上，印刷着一个复杂的符文般的图案。 “哗啦……” 忽然，室内有风起，翻动了那页泛黄的纸，也显露出了这图案指代的法术名称，以及具体信息： 法术名称：沉默 消耗：1个魔力单位 范围：10码 效果：法术覆盖区域将被完全的沉默所笼罩。一切声音都被阻止。禁止任何交谈，含有语言成分的法术无法施展，一切声音无法传入、传出…… “砰。” 忽然，摊开的书籍被一双手重新合拢。 书桌旁，如同陷入沉睡的林拓于此刻醒来。 在他的视网膜中，虚拟面板上，已经出现了自动“格式化”的倒计时。 然而，林拓的眼神中却是无比平静。 如同一片静默的海。 当他看向身旁的沙盘，眼瞳中倒映出的，便如同一部真正的默片。 “抱歉，准备的有些久了，”他轻声低语，嘴角浮现一丝冷峻的微笑，“不过，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悬于沙盘上空，脑海中终于勾勒完成的符文微微闪烁，一道淡淡的乌光自掌心荡开，扩散。 在一瞬间。 于天地之间……席卷！ —— ps：二合一章节，求推荐票！ 上架感言 咳咳，是的，要上架了。 本来没想好这篇感言写点什么，但运营官小姐姐一直催，只能随便聊聊。 恩，对这一天，其实是早有准备的，前几天，和编辑聊天的时候，责编老大还叮嘱说，上架时候要好好“做一下”情节。 其实就是拉一下期待感，好方便诓你们掏钱（笑眯眯） 于是，乖巧听话的作者君就认真做了。 喏，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中午更新后，看了下本章说，反馈还不错……（那个切丁丁的图片过分了呀！！） 简单说说这本书。 目前写了快29万字，真的并不好写。 第一次涉足这个类型，写作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问题，不同于作者熟悉的升级文，受题材所限，林拓这个主角被死死摁在离山，没法动弹，难以扩展社会关系网，严重缺乏互动，导致情节推进格外费力。 以普通人的身份获得“神灵级”的权限，身份与实力的巨大差距，与行为的错位、不匹配……这些都是此前从未遇到过的挑战。 尝试了多种方案进行解决，目前还在摸索中，成与不成，都是对写作技巧的一次磨砺。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本书真的没有白写。 此外，整体结构，写法上，于我而言，也是一次新的探索，这里指的不是沙盘题材，或者什么引导现实幕后黑手巴拉巴拉的……而是更具体，抽象的一些东西。 坦诚来说，这个题材的书我看的很少……一方面是个人口味，二来，也是担心看多了，下意识去模仿。 探索是有代价的，从商业角度看，其实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模仿那几部优秀作品，借鉴主体结构，写法，然后用自己构思的内容填充，这是早已验证过的，读者喜爱，方便挣钱……恰好作者很缺钱。 看起来都很好，唯一的问题在于，心里不痛快。 写书，挣钱重要么？太太太太重要了，没有经济上的收入，纯粹为爱，是很难支撑下来的，尤其对于有经济负担的作者而言。 写书，挣钱是唯一的目标么？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于我而言，截至目前，并不完全是。 我虽然没有太好的文凭，但自觉，只要想，还是能找到比写书更好，或起码更安稳的工作的。 踏入这一行，起初，源于热爱，后来，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些读者的喜爱，跟随，又多了一点责任和情怀（虽然我这人挺不负责任的） 再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虽然一直致力于学习商业化的写法，并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是网文的正路，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的丧失自我。 如何在商业和内心表达上找到一个平衡点，相信这是很多作者在思考的问题。 恩，上面这段话由我这种扑街来说，好像有点不合适，大神说才更恰当，但确实是心里的想法……别笑！ 总之，还是没法放下心中的那点执拗。 这对成绩而言，是一种阻碍，但对我而言，是仍旧坚持编故事的理由。 扯远了。 二零年，多灾多难，本想着本命年，可以顺遂一些，但没成想……整个上半年都是一塌糊涂，简直是人生低谷…… 这本书呢，开在下半年，也寄托着我一些美好的希望。 希望……能有个过得去的，能养活自己的成绩。 希望……能有足够的收入，能继续在热爱的行业中坚持下去。 希望……能在写作技法上有更高的提升。 希望……能多挣点钱。 希望……坚持看到这里的同学健康喜乐，平安顺遂。 希望……大家多支持下订阅！ 起码，首订赏一个？ 不多，一毛钱。 一毛而已，对我来说，真的太过重要。 明天十二点，恩，大概十分以后，其实就是每天中午更新的时候。 本书将发布收费章节。 恳请各位读者老爷赏一个订阅，能让我把这碗饭吃下去，谢谢啦！ 更新的话，这几天都是日更六七千字，真没攒下稿子，但我会肝的。 熬夜肝。 能写出多少发多少。 预估下……一万字，总能肝出来……吧？ 订阅、投票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尽情压榨团子吧！ …… 最后：求首订！求首订！求首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九十五章 全局静默(求首订!) …… 这一刻，林拓筹备已久的法术终于成型，体内的以太消失了一缕。 意识海中，那枚终于勾勒完成的法术符文燃烧起来，一股无形的，难以描绘的力量自无处不在的灵界而来，通过的掌心，释放。 那光辉并不很盛大，其覆盖的范围也只堪堪笼罩书房。 然而，这便已经足够。 沉默法术的光环骤然荡开，整个沙盘，南北大陆，九大连岛，风暴之海…… 一切的一切……五百万平房公里土地，悉数被纳入沉默法术范围！ …… 沙箱内。 此刻，整片夜空之上，无边无际的，沸腾狂暴的以太之云陡然静止，继而，幽深的宇宙中，有一道奇异的光环荡开。 它起初现于大陆的一角，却在瞬息之间，扩散开。 蔓延 覆盖 扩散 席卷 …… 南大陆。 广袤的平原上，一座座城市都已陷入混乱，那些疯狂裂变的蛋糕铺满了田野，城市，高山，河谷…… 相比于北大陆，这里的人们更加迷茫，也更加惶恐。 他们尖叫着，呼喊着，成群结伴地从城市中拼命奔跑出来，试图来到更加宽阔的地方，躲避这场令人惊惧的天灾。 “轰！轰！” 然而天空中，如巨型陨石般疯狂坠落的蛋糕却只令人愈发惊怖，只能哭喊着，绝望地等待死亡。 更有一座座工厂倒塌，爆炸，升起一团团蘑菇云样的火焰。 整个世界，放眼望去，哀鸿遍野，如同人间末日。 “去城外！” “躲开建筑物！” “别挤，秩序！秩序！” 人群中，还有少数人挥舞着臂膀，大声呼喊，然而已经陷入混乱的人群的嘈杂淹没了他们可怜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给出解答，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只能就近爬到一些坚固而高耸的建筑之上，在城外的则纷纷爬向最近的山峰。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间，这些人只觉天地之间，荡开一缕迷蒙的亮光。 他们愕然抬头，于惊慌失措中仰望星海，继而，便看到了那仿若自宇宙中扩散开的巨大的光环。 光环所过之处，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无论是人类、家畜、野外丛林中野兽惊恐的呼喊，亦或者大地震动，树木倒塌，江河奔涌，乃至于工厂爆炸……一切的一切，都没了声音。 这意外的静默当即令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同时，也看着身旁其余人那嘴唇翕合，却说不出话语的惊恐神情。 不少人更是下意识地捂了下耳朵，以为是自己听不见了声音。 而更多的人，则只是仰头望着夜空中，那飞快向远处荡开的光环，仿佛明白了什么。 …… 风暴海，与九大连岛相距不远的海域。 海洋已然变了模样，冰冷而幽蓝的海水被蛋糕奶油铺满，粘稠的，如同一锅无比巨大的鱼汤。 大量的蛋糕更是向海面之下沉去，大片的鱼群，海中的生物惊恐地游荡，甚至有庞大的鲸鱼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被粘稠的蛋糕包裹。 远处，九大连岛周围的一座座港口，那些密集的船只也被砸碎，漂浮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大片垃圾。 放眼望去，整片海域上，只有一只只海族不断跃起，又坠下，不断制造一个又一个硕大的水泡，然后戳破，将周围的蛋糕硬生生炸开。 一眼望去，数量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每一只海族的手中，都攥着水元素凝成的冰块刀叉，还有海族用头顶着一只只硕大的冰盘。 一派忙碌景象。 “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一名海族士兵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哭丧着脸喊道。 周围，大群海族附和。 “那就去帮忙搬运，储存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多足够吃好些年了呢。” 一名海族将领指挥道，旋即抹了抹嘴角的奶油，皱着眉头，望向无边无际的蛋糕海，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样下去……好像有些麻烦了啊。” 而就在此刻，她忽然看到南方有一片浩大无边，无穷无尽的光环卷过星宇，沿途所经之处，万物失声！ …… 沉默法术的速度真的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卷过整片大陆。 艾斯本、弗莱尔……温顿王国。 转眼间，那光环便席卷南北大陆，并一直抵达了世界的边缘。 于是，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就像是一部真正的默片。 …… 温顿，大都会，白河之上。 当沉默光环自南方席卷而来的刹那，海瑟薇、奥尔罗德以及奈夫图三位大教长便同时扭头望去。 就连那只漂浮在半空的祈愿蜡烛也如有生命般，转动了方向。 “难道是观察使大人他……” 海瑟薇的眼眸中陡然爆射出一缕光芒，然而她的这句话语却只说出一半，然后，整座大都会就都进入了“禁言状态”。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如同末日的大都会中，幸存者们愕然地望向天空。 白河两岸，密密麻麻的市民于此刻，骤然从“祈愿蜡烛”的控制中摆脱出来，茫然地望向河面之上，那几道漂浮的人影。 而三位大教长则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喜悦。 是的。 那是法术的力量。 不，应该是堪称神术的力量。 这一刻，他们终于等来了援手。 无需话语，只用眼神交流，三人便知晓： “观察使大人……出手了！” …… 同一时刻，三人的表情，也通过隔离罩的折射，投影到了太平洋上，展现于全球四十六个大型城市上空，落在十数亿名“观众”眼中。 虽然人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同时意识到： 转机出现了。 无需声音，无需字幕，无需语言…… 对于一部“默片”而言，单只是看到画面，就足以令任何国家，任何地域的人们清楚的感知到其传达出来的信息。 “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道卷过天空的光环是什么？” “他们所等待的……终于要出现了吗？” 一座座城市中，聚集于户外的无数人们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同于虚构的电影，虽不清楚原理，但人们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天空中的画卷绝非是“拍摄”出来的。 那不是摄影棚可以搭建的效果。 那很可能是正在发生的真实事件。 …… 太平洋。 遥远的环太平洋海域，在许多人无从知晓的地方，一艘艘军舰已蓄势待发，导弹发射车更早已对准了黑箱所在的方向。 庞大的黑箱边缘，各国的科考船内，这一刻，船载的检测设备近乎同时捕捉到了同一个奇异的信号。 “情况有些不对！”甲板上，戴着眼镜的负责人听到身旁传来同事们凝重的声音。 在夜空画卷的中心位置，随着全图沉默的降临，那只漂浮在半空的蜡烛似乎感应到了威胁，火苗频繁地跳动起来。 更有一道道光环荡开，然而，在大沉默的封锁下。 整个世界都被强制静默了。 没有声音。 自然没有人可以说出愿望。 只有那不断增殖，扩散的蛋糕还在持续。 …… 离山武馆，书房中。 随着大沉默术卷过整片沙盘大陆，林拓嘴角微微扬起，动作不停，右手径直朝着大都会所在之地落下。 掌心之下，地图飞快扩大，延展开。 渐渐的，码头区的战斗中心也清晰可见。 同时，藏于掌心血肉之内的“分身”也随之出现。 猎物已拔去爪牙，到了收网的时候。 “意识切换！” …… 下一秒。 在那覆盖四十六座大型城市上空的画卷中，默片的中央区域，空气陡然扭曲，旋即，一个被斗篷笼罩的身影就此出现在全球十几亿人眼中。 “啊！有人出现了！” “他又是谁？” “所以……这就是那些人在等待的力量吗？” 视野中，那一道身影凭空出现于半空，兜帽遮住了头部，面部也被遮挡着，看不到容貌。 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占据画面的大半。 白河之上。 静默的氛围中，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踏出，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三人都难以抑制地露出激动的神情。 心中紧绷的情绪也随之舒缓。 观察天使……那代神灵驻足此界的神使，终于此刻，降临！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当林拓踏入此界的瞬间，他便抬起右手，朝着近在咫尺的“祈愿蜡烛”抓去！ 然而，就在这时，蜡烛下方，那造型精美古朴的烛台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就连空间都仿佛被撕开了一道道细密而微小的裂口。 凭借超凡的灵性，它清晰地感觉到了林拓身上那股令它极度恐惧的力量。 那是更高的层级的，“规则”的力量。 那是，足以将它的灵性彻底抹杀的力量！ 没有犹豫，祈愿蜡烛当即疯狂地挣扎起来，烛台上的花纹亮起，近乎疯狂地自灵界中汲取以太能源。 那火焰亦疯狂颤抖，明灭不定！ 试图向高空遁逃。 这一刻，它的速度快的恐怖。 眨眼间，便飞至高空。 然而，就在下一秒，它的头顶便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封闭了整片天空的“墙”。 那是林拓的另外一只手掌。 此刻，上下两只手掌同时合拢，彻底封死了它逃遁的可能，整只蜡烛仿如苍蝇般乱撞。 “你逃不掉的。” 林拓冷笑一声，骤然于“天地”合拢之下，抬手，攥住了那冰冷、精致、古朴、神秘的烛台。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下一秒，脑海中出现熟悉的提示。 “解……” 就在林拓给予解析的意念的这一瞬，异变陡生！ 手中的烛台突然变得炽热、滚烫，眨眼间，那华美的烛台上，便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 这一刻，陷入绝境中的祈愿蜡烛悍然自毁！ “不好！” 林拓神情一变，下意识要做出应对，然而，祈愿蜡烛自毁所撑开的，那通往灵界的“通道”中，却已有海量的以太灌注而来。 冲入他的体内！ …… 于是，就在这一刻，全球十几亿人同时看到了一道骤然爆发的，宛如太阳般的，铺满了整片画卷的亮光。 第九十六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求订阅!) …… 亮光！ 祈愿蜡烛释放出的强光是那般刺眼，尤其，处于高空，更是宛若太阳般，于一瞬间，刺出万道光芒。 那光芒洞穿了云絮，驱散了黑暗，照耀的，整个大都会都仿佛进入白昼。 而林拓以及祈愿蜡烛的身影则被这光芒淹没，吞没。 地面上。 奔腾的白河之上。 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以及众多勉强从河流中爬起的超凡者们同时低下头，试图避开那刺目的光线。 视野中，更只剩下被映照的，如大雪般纯白的，寂静无声的世界。 …… 外部，地球上。 随着光芒蔓延开，同步呈现于全球的一座座天空幕布都被晕染的光线填满，再也看不到任何图影，只有一片纯白。 大抵是隔离罩折射的缘故，投影出的光线要更柔和许多，却也短暂地驱散了黑夜，引发了无数“观众”的惊呼，愕叹。 “爆炸了吗？” “这又是什么变故？” “那个黑衣人……” 一座座城市中，宽阔的广场，河滩，以及密集的一片片小区楼房阳台上，整整齐齐仰头观看这场盛大“直播”的人们，脸上纷纷浮现忧虑。 虽然截至目前，他们仍旧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那道神秘的人影担忧。 而对于更多人而言，这白光本身就意味着某种不安。 …… 林拓并不清楚其他人心中的想法，更分不出心思来关注外界的动静。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感觉就只有…… 撑。 是的，撑，好撑！ 祈愿蜡烛果然不愧是毁灭级的物品，竟仿佛拥有真实的生命一般，在此刻，开启了自毁程序。 在感受到那股力量波动的瞬间，林拓便利用沙盘赐予的能力，尝试抽身藏入本体。 暂时躲避。 考虑到体积上的巨大差距，即便真的发生爆炸，对于本体而言，最多也就伤到手心。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祈愿蜡烛的自毁带来的，竟是庞大数量的以太！ 以太！ 就如同他猜测的那般，这件物品竟真的拥有自灵界汲取力量的能力，此刻，那喷涌而来的，精纯无比的以太更是强行钻入了他的体内。 来不及躲避。 对他而言，双手掌心的无数毛孔此刻便成了以太灌入身体的通道。 不是主动吸取，而是被动的灌输。 而这带来的并非是舒爽，而是胀痛！ 短时间海量以太的灌入，撑开了他浑身的血管，根本无法消化，平复，而这种伤害更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本体。 …… “哼！”离山武馆，书房中，衍化沙盘旁。 此时此刻，林拓双手扣在身前，双目紧闭，突兀地痛哼了一声。 继而，只见他那裸露于外的手臂、脖颈、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条条粗壮的，蓝紫色的血管纷纷鼓起，爬满了全身，看着极为可怖。 整个身体仿佛充了气一般，有膨胀炸开的趋势，受到以太刺激，浑身的气血剧烈翻涌，皮肤下，无数毛细血管爆裂。 霎时间，一缕缕鲜血从皮肤各处溢出，只是眨眼间，林拓单薄的夏季外套就已经被鲜血侵染。 “哐当！” 听到这边异常的动静，隔壁原本刚结束锻炼，准备修行的花溪赶忙跑到书房门外，急促地敲了几下，见没反应，心中一急。 大着胆子猛地推开房门，旋即，便看到了书桌旁，浑身浴血的林拓。 “老师！你……你咋了……”花溪整个人大脑嗡的一下，慌了神，哭喊着就要跑过来。 “别动！”就在此时，林拓骤然撑开双眼，说道。 “林拓……你……” “不要紧，替我守门，不要让任何事物打扰。”剧痛之中，林拓咬着牙吩咐道。 “……是！”花溪都快哭出来了，却还是用力点头，跑到门外，紧张地等待起来。 看到花溪离去，林拓这才吐出一口气，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视网膜上，已经唤出了虚拟面板，并飞快用意念打开了商城。 目光锁定在了最上方的商品上： 【观察范围：1000点/一万平方公里】 这是衍化沙盘启动之初，便存在的商品。 只是性价比太低，又缺少必要性，始终没有购买。 然而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泄洪”手段。 对林拓而言，如果无法尽快消耗掉体内膨胀的能量，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爆炸开。 而创造范围却又无法快速开启。 “观察范围”这件商品，竟于此刻，成了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观察范围……购买！” 下一秒，他眼前的沙盘光影变幻，切换为了阳城所在的位置，只不过，周围却多出了许多呈现灰暗状态的区域。 那是阳城周边的一座座城市。 【请选择范围……】 “买！周边全买！” 忍受着体内的疼痛，林拓不断点击购买，并用意念，以阳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点去。 于是，只见沙盘之上，一片片呈现灰色的区域陡然明亮了起来。 虚拟面板上，一条条“购买成功”的通知刷屏般弹出。 观察模式下的城市范围也在疾速扩张。 宁城市——开启！ 常城市——开启！ 邢城市——开启！ 昌城市——开启！ 武城市——开启！ …… 嘭嘭嘭嘭嘭！ 每一次购买，观察模式下，都亮起一万平方公里的区域。 与此同时，那灌入体内的以太也随之扣掉1000点。 再加上沙盘转化产生的损耗。 肉眼可见的，林拓膨胀的躯体渐渐收缩，鼓起的血管也平复下来，痛感飞快消退，随着头脑清醒下来，林拓当即停下了购买的念头。 转而微微仰头，继而朝着沙盘中，阳城所在位置狠狠一吐！ 磅礴的青白之气从口鼻间吐出，轰然灌入！ 这一口气极为绵长，林拓甚至无法估算，究竟导入现实中多少点以太。 他只用眼角余光瞥到，虚拟面板左上角。 观察模式的以太浓度从“低”跳到了“中”级！ …… 与此同时。 夜幕笼罩下的阳城市内，灯火通明。 这里的天空上并无投影，因此，表面看起来，与往日也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于，就连在看“天空画卷直播”的人都并不算多。 毕竟，才刚入夜。 不少公司都还没有下班，大大小小的学校中，正是晚自习的时候。 眼下，已经步入九月份。 算是初秋时节。 街道两侧，城市公园，郊外的青山虽仍是绿的，但已有了枯黄之意。 就连早晚的气温，也开始转冷。 行道树的叶子，开始枯黄。 可就在此刻，在人们看不到的天空上，陡然泼下一大片以太之云。 大片大片的青白之气，凭空出现，轰然砸下，没有任何章法，近乎狂猛地灌入整座城市。 “呼……呼呼……” 阳城某城区，一座写字楼内，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套着西裤的李泰正拿着一份设计稿，在与同事交谈。 忽然间，办公室的窗帘飘动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紧走几步，来到窗前，往外看去，只见，一道自太和山脉方向袭来的，清新温暖的风骤然穿街过巷。 柔风吹卷，灌入室内。 窗台上，桌案上，一盆盆公司采购的，原本有些枯萎，干瘪的绿萝竟仿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滋润，哗啦啦，伸展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啊！” 这奇异的一幕顿时引得整个办公室内一阵惊乱，旋即，工位上的职员们竟也都只觉精神一振，浑身的疲惫随之散去，大脑一片清明。 …… 某条街道上。 “山山，你怎么了？”刚结伴吃完晚饭，在街上散步的周沫好奇地看向旁边，忽然停下的蒋怡山，问道。 穿着格子衫，戴着一只鸭舌帽的蒋怡山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太和山脉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神情从轻松转为疑惑与肃然。 “沫沫……风……” “风？”周沫愣了下，拉着闺蜜的手，正待细问，便只觉一阵温暖的，宛如春风的气流迎面吹来。 她不禁享受的眯了眯眼，旋即，愕然地看到，随着这阵暖风拂过，马路两旁的行道树竟于此刻，齐齐震颤起来。 微黄的叶片恢复了绿色，树枝上，更抽出新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为新的叶片。 引得马路两侧，无数行人惊诧。 …… “各位同学们好，我是省里负责修身课程推广的负责人，陆岩，今晚过来，主要是对同学们近期对青灵吐息术的练习情况做一次调研……” 阳城一高。 此刻，教学楼内，各个班级正处于“修身课”时间。 在班主任的看护下，在各自的座位中闭目修炼。 作为被委派负责这项行动的，原调查组组长，陆岩刚好趁机过来进行一次实际的“考察”。 然而，就在他站在高三一班的讲台上，刚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一阵奇异的暖风骤然吹入教室。 而那风中蕴藏的，生命的气息更瞬间引起了陆岩的注意。 顾不得讲话，他快步走到窗边，向下一望，刚好看到教学楼下一株原本已经枯黄的花树于风中，绽放无数花朵。 …… 就在这个夜晚，在十几亿人凝望天空那团白光的时候。 华国腹地，以阳城为中心的大片区域。 暖风习习。 大地回春。 第九十七章 太阳异常升起(求订阅!) 没有人知晓那阵风缘何而来，它也并未持续太久，当它吹卷过山峰，大地。 青山如黛，草木如新。 然而相对于植物的反季节生长，对阳城内的修行者们而言，最为明显的变化便是：修炼中感应到的神秘能量，骤然浓郁了起来。 在狂猛的以太灌注下，城市内蔓延通往天空的无数以太之线，都粗壮了许多。 对阳城以及周边区域的修行者而言，今夜，必然是难以忘怀的日子。 而沉浸于修行中的许多人，同样不会发现，伴随着暖风一并进入体内的，除了以太，还多了一点叫做“灵性”的东西。 至于“始作俑者”的林拓，此刻同样并不清楚这些，只是觉得轻松，舒泰。 书房中。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只是体表的血液污垢看着还有些吓人，体内的气血冲撞造成的伤势，也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不过整体上，倒也问题不大。 而且，虽未曾仔细检查，但林拓隐隐察觉到，经过了这一轮以太冲刷，自己的淬体进度似乎又向上飞跃了一层台阶。 摇摇头，将检查身体的念头暂时抛下，林拓重新看向身前合拢的双手，沙盘光影变幻，也重新进入了创造模式。 在这个过程中，大抵是源于系统机制的缘故，他的双手以及分身，都始终处于沙箱内部。 而此刻，随着以太的抽离，那条通往“灵界”的通道也终于关闭。 那刺目的，宛若太阳般的亮光也迅速黯淡，消失。 …… …… 大都会，白河之上，感应到头顶的光辉与庞大无边的魔力终于徐徐散去，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三位大教长才终于重新望向天空。 脸上，还带着未曾散去的惊悸。 如果说那些亮光还不算什么，那么，真正令他们心惊的，则是方才高空翻涌的，庞大的，令人畏惧的“魔力”。 “是那件禁忌之物，在与观察使大人交手么？” 三人心头同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担忧。 亲身感受到了那只蜡烛的可怕，三人甚至有些不确定，那位神秘的观察使，是否真的可以将其镇压。 好在，这个疑惑在下一秒便有了答案。 “啊！” 当身披长袍，头戴花冠的海瑟薇仰头，看清了天空中的景象，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旋即，她才猛地意识到，那覆盖整片大陆的，对声音的“静默”已经消失。 世界又重新有了声响。 然而，城市却似乎比此前还要寂静，因为那光芒的缘故，此时此刻，整座大都会，无数幸存者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准确来说，是天空中漂浮着的那道猎猎拂动的斗篷。 那不知来历的神秘强者与此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若说唯一的区别，便是右手中，多出了一盏灰暗，残破，耗尽了能量烛台。 烛台之上，是一截已彻底熄灭的蜡烛。 也就在这空前的静默之中。 人们惊讶地发现，身旁那原本疯狂增殖，分裂的蛋糕陡然停了下来。 空气中，不再有新的蛋糕出现。 天空上，也不再有巨大的奶油洒落。 若是从沙盘角度俯瞰，就会发现，当祈愿蜡烛熄灭的刹那，南北大陆以及广袤的海洋上，蛋糕便已停止了增长。 “结束了？” 大都会，那些趴在房顶的人们茫然地想着。 风暴海中。 无数海族放下了刀叉，心想终于不用吃了。 …… 外界。 太平洋上。 华国科考船的甲板上，戴着眼镜的负责人定定地望着天幕中，那道被斗篷遮蔽的神秘身影，猛地吸了口气。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而很快的，他就发现，身旁的同事们，也都是同样的动作与神情，原来，被那画卷吸引住心神的，不只他一人。 …… 全球四十六个大型城市内，以亿计数的眼眸中，同样倒映着那道盛满了整块“画卷”的人影。 没有人呼喊，没有人叹息。 只有心情极度紧绷后舒缓，以及冷静下来后，更多的疑惑。 “他……究竟是谁？” …… 大都会上空。 夜幕之下。 感受着手中烛台的余温，林拓仿佛有些出神。 下方的海瑟薇等人不会知晓，这位神秘而强大的观察使在想什么，只是小心地等待。 而位于画面中心的林拓，此刻却只是阅读着衍化沙盘提供的“解析报告”，脸色古怪。 属性：毁灭级超凡物品（祈愿蜡烛） 评级：高等（-） 状态：严重损坏，物品灵性崩解，意识消散…… 能力：暂无 负面效果：暂无 附带信息：祈愿蜡烛，于入夜之时点燃，并许下自己的愿望，天亮之时，愿望失效 …… 当他将意识重新切换到分身之时，衍化沙盘就再度给予了解析提示，只是，这份报告提供的信息，竟是意外的稀少。 最关键的能力与负面效果都是空白。 这与林拓此前遇到的“秘玺”与“梦魇”截然不同，至于状态……倒不意外，而最为有用的信息，则是最后一条。 “天亮之时……愿望失效么……” 林拓心中低语，蓦然垂目，望向整片大地。 此刻，他正位于大都会上空，虽然天地之间，仍是暗夜，可凭借着星光以及超凡的视力，仍旧可以大概看清地面的模样。 一片狼藉。 蛋糕虽然停止了增殖，可已有的那些却仍存在，原本繁华的大都会也仿如一片废墟。 白河两岸，茫然无措的人们互相搀扶着，倚靠着。 或站，或坐，不知所措地望着堆满了蛋糕的世界，城市中，不再有尖叫，却是传出一阵阵恸哭。 事件并未停止。 如果无法将这些已有的蛋糕消除，这一样会是一场灾难。 【安全警报已接触，沙箱环境进入稳态，是否开启修复清除功能？】 蓦然间，虚拟面板上，弹出了新的信息。 “开启。” 没有什么犹豫，林拓当即给予开启的意念。 【错误数据清除中……】 【隔离罩修补中……】 于是，林拓再一次听到了那只有他一人可感知的，宛如源于宇宙的声响。 而随着这条信息出现，林拓蓦然发现，四周的光线发生了变化。 原本，沙箱此刻正处于夜晚，距离白昼还远。 可就在此刻，随着命令的输入，整片天空都迅速明亮了起来。 “快看！” 地面，河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力的西奥多主教骤然起身，看向东方，发出了一声与其身份不符的惊叫。 听到他的声音，半空中的海瑟薇等人也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地扭头，看向东方。 下一秒，只见遥远的地平线，忽然出现了一条明亮的银边。 继而，一轮巨大的太阳竟于此刻，缓缓自地平线下升起。 上一秒，它还有些冷意，只露出小半。 下一秒，便猛地跳跃上来，然后，无穷的，红暖的，壮观的光线向四面八方射去，撕开了黑夜，遮蔽了繁星。 这片世界提前迎来了白昼。 清晨的阳光骤然将整片世界点亮。 也照亮了灾难后的大都会。 而随着第一缕光线划破天穹，南北大陆，九大连岛，风暴之海……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那总数难以计数的蛋糕顿时如雪般融化。 在几个呼吸间，便升腾为一缕缕烟，飘荡入云，消失不见。 “消失了！” 大都会废墟中，有人喊道。 “消失了！” “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 随着阳光照亮这座城市，堆在街道、房屋、工厂、码头……那无穷无尽的蛋糕同时升华，消失不见。 浸泡在蛋糕中的人们纷纷跌落在地。 被压弯的树木重新舒展。 被堵塞的白河水位下降，在轰隆声中，重新按照千百年的规则，自北向南奔流。 “消失了……”半空，海瑟薇呢喃道，旋即抬头，怔怔地望向半空中那道身影，意识到，这必然是“观察使”的伟力。 心中不由愈发敬畏。 与此同时，在她观察不到的地方，那巨大的，藏于“宇宙”中的隔离罩表面，如水波般荡漾。 那道裂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 …… 太平洋。 一艘艘科考船上，这里仍旧处于深夜，可各国的研究员们却于此刻，目睹了日出。 那灿烂的光线借助投影，照亮了这片海域，也照亮了那荡漾的黑箱。 “画面要消失了！” 有人喊道。 的确。 随着缝隙的弥合，那巨大的，覆盖大片天空的画面也开始波动了起来，就如同被扰动的水波，然后破碎，淡化，最终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全球四十六个大型城市上空，折射而来，宛若蜃景的图影也随之消去。 留给十几亿人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以及一道占据半个画幅的神秘身影。 …… …… 沙箱中。 当那无穷无尽的蛋糕彻底消失，整个世界步入白昼，心神摇曳的海瑟薇等人便只看到“观察使”的身影缓缓降下。 来到他们身旁。 “见过神使。”三位大教长同时行礼。 而林拓却并未多言，只是平静道： “禁忌之物已然损毁，法术的力量也予以解除，今日白昼将较往日延长些许，不必在意，剩下的事你们自行处理，稍晚些时候，会再与你们见面。” 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同时俯身行礼： “遵从您的意志。” 等三人再抬起头，便已不见了林拓的身影。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的意识重新切换回了本体，并将分身收回，旋即忍着身体的疼痛，重新坐在了藤椅中，深吸了口气，这才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方向。 “进来吧，已经……没事了。” 第九十八章 总结收获(求订阅!) …… 夜晚，相比于刚刚结束一场大劫的沙箱世界，以及全城震动的那些大型城市，亦或者于暖风中复苏，万物盛开的阳城周边等地。 离山武馆却只是一片静谧。 “进来吧……已经……没事了。” 当听到林拓这句话，那紧闭的房门陡然被推开。 旋即，脸色苍白的花溪一步冲了进来，神情惶恐而萎靡，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碗，碗中是殷红的血液。 “林……老师……你……”花溪嘴唇动了动，在看到林拓浑身浴血的模样，一下子急了，就连声音都变了调子。 “皮外……皮内伤，总之，只是看起来吓人些，实际伤势不大。”林拓微笑道。 旋即皱了皱眉，看向她手中捧过来的碗，道：“这是什么？” “血，”小姑娘这时候已经跑到他身边，吸了下鼻子，双手捧着那只碗递了过来，“我的血，喝下去，可以疗伤的。” “你……”林拓一怔，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处正有一道刀伤，已经愈合，但还残留着未曾彻底消失的伤痕。 考虑到小姑娘自我疗愈的异能，全身上下本不该有伤口，显然，这是刚才这段时间，她自己割开的手腕，放出的血液。 看到林拓的神情，花溪以为他嫌弃，当即推销道： “我的血不腥的！和别人不一样！可以当伤药喝，不过要趁热……凉了就不好用了。你……” 说着，她咬住嘴唇，执拗地将自己的血推了过来。 林拓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接过来。 这才发现，花溪的血真的与旁人不一样，色泽呈现一种暖红色，不仅并无腥臭气，反而透出一股独特的花香。 对喝人血这件事林拓本能抗拒，但看了看面前小姑娘苍白的脸色与认真的神情，犹豫了下，他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端起碗，缓缓喝了一口。 入口凛冽如花酿。 竟是意外的可口。 而随着这些血液进入食道，林拓清楚的感应到浑身都温暖了起来。 体内，那破损的经脉登时有了开始愈合，虽然不至于喝完立马恢复正常，但身体的疼痛感竟也真的大幅减轻。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只是修炼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意外，” 林拓将碗递回，揉了揉小姑娘凌乱的头发，叮嘱道。 旋即又补了句： “对了，回屋不要多想，立即开始修行，今晚不要睡了，修行到天亮再说。” 虽然不大确定自己那口以太吐出了多少，但能把以太浓度从“低”抬到“中”……这对于修行者而言，绝对是难得的机缘。 连哄带命令，将小姑娘赶回了自己房间，林拓趁机也闭目感应了下身体。 两分钟后，他蓦然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惊喜。 在他的感应中，自己的身体虽然处处受损，但浑身经脉却也都在这场意外中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大量的以太冲刷，破损，重建，几乎等同于将他的全身经脉重塑了一次……恩，起码是强化了一次。 他能感觉到，等伤势完全恢复，他的身体素质将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果然，危险与机遇并存。之前还头疼淬体进度迟缓，陷入停滞，没想到被祈愿蜡烛胡搞了一遭，竟然有意外收获。” 摇头感慨了下，林拓失笑。 想到祈愿蜡烛，他这才收拢笑容，感受着身体表面的粘稠，他先是跑到浴室冲了个澡，洗去体表血污，又换了一套衣服。 这才重新切换沙盘，试图将缩小版的祈愿蜡烛恢复正常大小。 …… 三十分钟后。 清洗完毕的林拓终于将那只古朴神秘，此刻却满是裂纹的破损烛台放在了书桌上。 祈愿蜡烛的确破损的极严重。 尤其是烛台，更是有了大量缺口，至于上半部分，即那只似乎永远燃烧不光的蜡烛也缩短了一大截，捻子软软地垂着。 彻底熄灭。 林拓尝试将其放在沙盘边缘，进行点燃实验，却失败了，已经破损的蜡烛竟然连重燃都无法做到。 “还真是……可惜了啊。”林拓感慨。 是的，多少有点惋惜。 事件最后，之所以降临分身，试图带回这件物品，就是看中了它的力量。 有秘玺与梦魇的例子在前，林拓知道，一旦经过了衍化沙盘的“解析”，这种神奇物品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他利用的。 当然，如果太过危险，就封存起来。 从安全角度来看，放在自己手里也绝对是最保险的选项，不然流落出去，谁敢说会不会出乱子？ “算了，这次不仅解决了沙箱毁灭的危险，还赚了一波以太，以及淬体……已经值了……另外……既然是损毁，或许，以后还可以找到修复的方法。” 并不太失望地将烛台放在那堆魔法书旁，林拓转而看向身旁的沙盘，神情复杂。 沙盘此刻已经切换到了“观察模式”，并选定了以“阳城”为中心的区域。 只不过，此刻，沙盘中的阳城比以往要更“缩小”了许多，恩，当给予对应的意念，也会进行“缩放”。 它仍旧位于整个沙盘的中心，可周边却又多出了一大圈城市。 那都是此前未曾被纳入观察模式的区域。 “宁城……昌城……啧，隔壁省城的地图也点亮了？” 林拓通过城市中的标志性建筑，加上结合地图的方位，一一判断出了这些新增城市的名称。 恩，粗略估计，这波他起码扩张了大半个省…… 当然，并不是完全依照行政区划的省，毕竟，阳城本就位于两省交界的区域，只是计算总面积，肯定已经超过十万平方公里了。 这已经是大半个省的面积了。 当然，考虑到国内三十多个省级行政区……以及更广袤的全球地图……还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不过，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下，我可以观察的范围又大大扩张了，横跨两省，啧，两省总督可还行……以后也不用总吃阳城的外卖了……” 用略带玩笑的心思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林拓露出笑容。 恩，主要是没花自己的“钱”，白白扩张了这么大块地，放在谁身上也都开心。 至于以太分布的情况……倒是有些异样。 正常逻辑的话，地图中的省城上空的以太之云肯定最多，其余地级市次之。 可实际上，因为自己喷的那口以太的缘故，此刻，观察模式下，阳城的以太浓度才是最高的。 比较此前，翻了许多倍。 大量的以太更是没有飘荡在高空，而是铺在地面上，如同一层笼罩全城的大雾。 极浓郁。 当然，这也并不是阳城专项的福利，周边的其他城市也都蹭到了这波好处，只不过，浓度比阳城差了些。 另外，考虑到各市修行人数的差距……林拓隐隐有了个预感： “或许，在即将到来的修炼大潮中，阳城这波享受了第一波红利的修行者，会牢牢占据主导地位。” “嘶……这么多以太吐出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算了，先不急，等下通过幻象空间，拉李泰和蒋怡山进来问一下也就知道了。” 恩，有了手下之后，这种小事就不用自己劳心劳力了！ 另外……还有些这两日准别好的东西，也正好要教给他们。 不过林拓也不及着拉，毕竟眼下以太环境空前浓郁，不急着打扰两人修行。 …… 绕着沙盘，略有些新奇地观察了一阵新开辟的地图，林拓终于重新坐回桌旁。 伸手摩擦了下那本居功甚伟的魔法书……沉默术本身只是个中小型法术，10码的范围，也才半径十米。 不小，但也不大。 并且对大多数法师而言，实用价值并不高。 只能打断一些需要配合所谓咒语的法术，但此类术法并不多，厉害些的超凡者更都是瞬发的。 原本，也只是这两日阅读中随意浏览过的一个法术模型，却没想到，竟利用到了。 “因为沙盘的特殊性，一些本来没太大价值的法术在我手中，却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力量。” 这算是总结下的一个经验。 也让他认识到，或许，自己更需要关注类似的一些术法，而非没太大用的火球术之流…… 恩，遗憾的话，就是施法过程还是太不熟练了，对法术模型而言，最大的难点并非是释放，而是速度。 理论上，林拓可以施展书中所有的法术，但因为缺乏大量的时间连续，每一个法术都需要勾勒很长时间。 这也是他那么晚才能出手的原因。 现实中，两个超凡者对决，对手不可能给你充足的时间慢慢勾勒法术模型，可林拓却占了这个便宜。 “这都是宝贵的经验教训啊。” …… 由衷感慨了下，将魔法书塞回书架。 林拓转身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陆微博，开始查看下网上的情况。 这次意外导致了全球范围的投影直播……虽然只持续了不长时间，裂纹就已修复，那些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但这一波造成的影响还在酝酿，关键在于，林拓自己很可能“出镜”了…… 这就由不得他不关心了。 是关心而不是担心。 毕竟，早在利用分身进入沙盘前，他就得知了全球投影的事情，因此，格外注意了下。 容貌什么的全部遮挡的严严实实，还披着斗篷，连身材都掩盖了。 这也就足够了，毕竟，正常人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强行把“异界投影”中的神秘强者与现实进行联系。 “唔……李泰和蒋怡山或许应该除外……” 嘀咕着，林拓挪动鼠标，点开了微博页面。 然后，不出所料地发现，整个中文互联网，或者说世界互联网，都已炸开了锅。 —— ps：四章一万三千字已更新，现码现发，新鲜热乎哒~恩，继续码字中…… 第九十九章 火爆全网(第五更) …… 虽然在点开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页面上呈现刷屏态势的火热，林拓仍是小小吃了一惊。 他关注的博主不少，其中包括一部分媒体，以及很多私人博主，涉及各行各业，可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发表类似的动态。 并不意外。 本身，这些人大都集中于国内的大型城市。 时间又是夜晚，最空余的时候，在一个超级月亮事件都能刷屏的当下，受到关注，再正常不过。 每条动态也都附带着从不同位置，拍摄的图片。 网友讨论很热烈。 “大家都看到了没？全球观影可还行？不瞒你们说，我当时正在方便，硬生生被哥们拽出去的，前门都没来得及锁……”有人道。 “惊心动魄！作为一名非专业影评人，我只想说这是我此生，印象最深，也是最震撼的一次观影…… 妈的，怕是一起看的人数都超过十亿了吧？！” 林拓关注的某个小影评人发言道。 “何止啊？肯定早超过了好吧，如果不是事发突然，肯定还会更多。”有人回复。 “我现在的心都还在砰砰跳。 听说同样的景象出现在了全球几十个大型城市里……我真的，真的，找不出言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我他妈直接湿了好吧？！” 有女汉子直接爆粗口。 …… 一条又一条，发布时间都近乎相同。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在“投影”消失后，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第一时间更新动态。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看了一场震撼无比的电影。 然后走出电影院，急于与人讨论分享般。 当然，也不只有无意义的宣泄。 林拓也看到有人表达了担忧： “今晚的事件我也看到了，的确震撼，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图影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刚才群里也在谈论这件事，有朋友透露消息，说这些影像的源头在太平洋黑箱。那里也是最早出现投影的区域…… 换言之，这些图影，极有可能与太平洋黑箱有关……再结合前几天，科学院公布的那份地质学检测报告，我忍不住有了个猜想…… 或许，那些影像，就是正在，或者曾经发生在黑箱内部的故事。” 看到这条发言，林拓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果然有人猜到了。 并不意外。 早在关闭1号沙箱的隔离罩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有这样一天。 那些从绿洲中挖掘出来的，埋藏在历史中的文明痕迹，以及地质学检测的客观结果都是一条条清晰的线索。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黑箱内部，在短时间内曾衍化出文明的猜测在网上并不算罕见，并有相当一部分学者支持这个观点。 而这次的全球投影，也给予了一个有力的论据。 “你们想这些就多余，人类的命运也不是咱们在网上能改变的，说起来，就只有我关注画面最后，那个控场的神秘人吗？” 也有人的关注点很奇怪。 “对啊对啊，虽然看不到模样，但帅爆了好吧？” “那个穿着红袍的女人也很好看啊……那气质……真不是我说，生平仅见！气场太强了！” “还有那些类似的特效一样的……法术？还是什么？我以前以为现在电脑特效很厉害了，但今天，和真实的效果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电脑前，眼看着部分网友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歪，林拓默默点开了热搜榜话题榜。 不出所料地，#全球投影#话题已经登顶。 林拓简单扫了眼，并未在此多做停留，而是新开了个网页，打开了国内最大的视频上传平台。 刚进去，主页上打横幅推荐位上，赫然便是天空画卷的实拍。 “效率这么快……”林拓小小吃惊了下，旋即点开。 然后发现，整个视频才发布半个小时。 算来，从投影结束，进行简单的剪辑后就丢了上来，从审核时间看，应该不是私人上传的。 看了下，果然，发视频的账号是平台官方。 此刻，播放量已多达数百万，弹幕数千条，还在疯狂新增。 关闭弹幕，点击播放，林拓开始认真地观看整个录像。 视频不长，总共也就十几分钟，开场的时候，便是海瑟薇等人追击祈愿蜡烛的画面。 画面无声，却惊心动魄。 漆黑的夜幕为光影的呈现提供了良好的条件，视频的拍摄也极清晰，应该是用了专业设备，很是稳定。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真的在观影一般。 画面的中心始终牢牢锁定在祈愿蜡烛身上，也牵动着整个“剧情”的发展，整个视角飞快地转换，背景是不断坍塌，末日般的景象。 一道道魔法光辉，从各个角度，不停地袭来，又被祈愿蜡烛用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愿望”化解。 观看体验极佳，而得益于视角的锁定，画面中，海瑟薇的身影，以及冷艳的脸庞始终处于画面之中。 “怪不得会吸了一大波颜粉。” 无声感慨中，视频已经过了大半，来到了白河之上战斗的那一段。 奥尔罗德、奈夫图两人现身，三大超凡者组成埋伏圈，各种法术不要钱般往前丢，却被一一化解，大群超凡者跌落。 画面中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致，也就在这时候，一道乌蒙的光环自远处而来，蜡烛开始不正常抖动。 再然后，林拓的身影凭空出现，画面飞快拔升，拉高到了高空，整个画面都被白茫茫的光铺满。 呈现“白屏”状态。 这个过程持续了数十秒，画面中才再度出现了林拓悬于高空，随意地攥着烛台的景象。 不得不说，这一刻，就连林拓自己，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一方面源于画面构图的冲击力，另外，看着镜头中的自己，本能地有些羞耻。 旋即，便是东方太阳升起，“剧情”也于此刻达到高潮。 先是一阵水波般的抖动，然后彻底淡化不见。 结尾部分，明显是剪切的另外一段影像，那是外滩江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同时静穆地仰望天空的画面。 至此，视频结束。 “呼。”看完了整个视频，林拓先是松了口气，确认了没有暴露什么，旋即，心中生出一股复杂情绪来。 大抵每个人生来都有获取关注的渴望，只是，第一次上镜就玩这么大，林拓觉得多少有些不真实。 拉到视频评论区。 “最后出现那个人帅爆了有没有？” “预定了！年度大片！” “我说你们这么不严肃好吗？还有人在氪cp，我说你们就不能关心下人类命运吗？……虽然的确很帅就是了。” …… 扫了下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评论，林拓迅速关闭了网页，心下感慨，网友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恩，也不是很意外。 如果说当初塔克黑箱降临，绿洲出现的时候，人们还会恐慌忧虑，那么，在频繁经历超常事件后，网友们显然已经习惯用娱乐的态度化解严肃。 毕竟，倘若天空真的要塌，大家与其愁眉苦脸，不如开心一点。 ……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林拓也没了睡意，干脆跟着网友们一起吃瓜。 随着这段视频的爆火，话题的爆发，到后来，网上甚至有平台连夜将画面中出现的几个人，划入了虚拟偶像行列。 更是发起了投票冲榜活动，让人看的瞠目结舌。 不过林拓略一想，就意识到，这背后的确蕴藏着巨大商机。 今夜之后，画面中出现的几个人的知名度恐怕会增长到一个恐怖的量级。 并且，这可是没有侵权风险的！ 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那么，借助林拓、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等人的形象进行商业开发……也就成了大概率会发生的事。 “不会真的弄成虚拟偶像吧。” 嘀咕了一句，林拓将这个略有些荒诞的想法抛开，旋即开始从本地群聊和朋友圈中获取有关阳城周边的信息。 当他得知整个阳城一夜之间，万物复苏的消息后，心中竟并不是很惊讶。 “恐怕，等消息扩散开，很快的，阳城也要出名了……” 不过，他倒也并不担心，从国家下发文件，将阳城作为试点那一刻起，就已经预示了后来的路，如今，只不过是提前了些而已。 “恩，不过闹得这么大，也的确该派人关注下接下来的动向了。” 思索中，林拓默默有了决定。 …… 一夜无话，当第二日清晨，天色将明的时候，只短暂假寐了一阵的林拓重新开启了“幻象空间”。 眼前的景象飞快破碎，重组，这次却不是神殿，而是构建了“太和仙门”的布景。 “呼呼……” 幻化为“太和真人”的形象，站在幻象空间的白玉广场上，感受着那虚拟的，清新的山风，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 扭头看向身旁的沙盘。 根据留下的气息，寻找到了李泰与蒋怡山的以太之线。 两人果然没有浪费今夜这场大机缘，修行了一整夜。 “这倒是方便我拉人了。”低声自语，林拓笑了笑，抬手，略作犹豫，率先探向了代表李泰的丝线。 轻轻一拉，定位于山脚下。 下一秒，李泰的身影便出现于山门脚下。 第一百章 一个意外(第六更) 对于李泰而言，这段时日着实并不轻松。 虽然吐息术的修炼始终顺风顺水，并且自从那日梦游“仙境”之后，他每日入夜修炼，大都能感觉到身周的神秘能量远比此前浓郁。 唔，若是按照那位太和真人是说法，应该称之为“灵气”才对。 身体素质也明显地在增强，但修炼越是卓有成效，他心中的不安反而愈发浓郁。 究其原因，自从那日面见那位“太和真人”后，就再也未曾与那位神秘的修仙者建立联系。 起初，他还沉得住气，但随着一天天过去，便总是忍不住多想。 甚至于，他一度有些怀疑，那日所目睹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修炼中意外睡着，导致的幻梦？ 自身被选中，成为了某个隐藏在尘世间的“宗门”的外围成员，究竟是确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每当想起这些，往往忍不住走神，工作也总是心不在焉。 而今晚发生的种种，也愈发令他神经紧绷。 先是听闻全球范围出现神秘的投影。 再后来，一阵自太和山脉方向吹来的奇异暖风吹遍了阳城街巷，万物生发，一夜之间，季节仿佛都转换了。 从秋日，一下子跳过冬季，迎来了春天般。 而相比于身旁惊愕迷茫的同事们，李泰隐隐的，猜测这极有可能与灵气有关。 等结束了工作，尝试进入修行状态，猜测就成了笃定。 这让他愈发不安，总觉得两件事必然存在极大的关联。 或许，这与那位“太和真人”亦有联系。 不过纵然心中疑惑，他仍不敢错过这次机缘，一整夜持续修炼，几乎一动未动，直到天色蒙蒙亮时，他才再度感应到了那种奇异的吸引力。 没有试图抵抗。 李泰放开心神，下一秒，他的灵魂仿佛升起，眼前也出现了那熟悉的群山。 …… “是真的……”在进入幻象空间后，李泰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只觉心中悬着的一颗巨石稳稳落了地。 当下，不敢耽搁，立即迈步，沿着那条上升的，白玉铺成的台阶，一路向上。 很快的，他的视野中再度出现了那完美的不似真人的白衣身影。 “一夜修行，进境如何？”幻化了形象的林拓微笑问道。 李泰精神一震，赶忙垂下双目，以示尊敬，想要回答，却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憋了半天，只能期期艾艾答了句： “很好。” “那就好，先前我还想着，你会不会浪费了这难得的机缘。”林拓淡笑着点评道。 旋即抬手，指了指前方笼罩在雾气中的蒲团。 李泰赶忙坐下，感受着空气中微冷的凉意，他心中却是念头翻涌，犹豫了下，大着胆子道： “昨夜，弟子感应到阳城降下暖风，灵气浓郁，树木反季……似乎自太和山脉方向袭来……” 对面，身着白衣的林拓闻言，深深地看了这位前同事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仿佛暗含深意的笑容，直看的李泰浑身战栗。 片刻后，他才收回目光，抬手自面前石桌上，拾起一只盛满了幻化茶水的玉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一个意外。” 意外？ 一个意外？ 听到面前这位修仙者的回答，李泰心神巨震，心中的猜测化为真实。 昨夜之事，果然与这位神秘莫测的太和真人有关！ 意外……这两个字又意味着什么？ 对面。 佯装喝茶，实则用眼角余光打量李泰的林拓心中浮现笑意，在幻象空间中，李泰的情绪波动极为明显。 即便他在努力“面无表情”，可在林拓眼中，那点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了。 在拉李泰进入前，林拓就猜到，对方必然会发问，无论是阳城万物生发，还是那散布全球的投影，都必然是其心中所惑。 当然，林拓完全也可以不回答，但认真思考后，他还是决定适当放出一些信息。 毕竟，他是真的打算培养李泰与蒋怡山，替自己做些事。 所以，在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方式，泄露一些信息，用以加强自己在他们眼中的神秘感，也是很必要的。 此刻，见李泰心神动荡，林拓故意叹了口气，望向远处山川，河流，似解答般，缓缓道： “我知你心有疑惑，但有些事，以你如今的层次，贸然接触，并非好事。 本来，前几日便该召你前来，只是遭逢了些许意外，无暇分神……好在，如今，大体也已解决。” “昨夜，无论是那散布各地的影像，还是灌入阳城周边的灵气，都与此有关，不过，那就不是你现如今该知道了的。” 玉石平台上，林拓那淡然的，仿佛不沾烟火气的声音缓缓回荡。 对面。 恭敬蹲坐在蒲团上的李泰却已是惊得豁然抬头，眼神中又是震惊，又是释然，有些意外，又仿佛……顺理成章。 也就在此刻，他才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潜意识中，早已猜测过，太和真人与那全球投影之间的联系。 再结合投影与黑箱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件事便愈发神秘了。 连带的，在李泰眼中，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的这张堪称完美的脸，都莫名多了些恐怖的意味。 是的，恐怖！ 这一刻，感受着太和真人语气中的淡然，李泰只觉面前之人，比他预想中，更加可怕。 “所以……那……那投影里的事……都是……”李泰有些结巴地试图开口询问。 林拓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说：“都是真实的。” 李泰顿时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又莫名的，有了一种优越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还尚且迷惑的时候，自己便已触及了真相。 “那……投影中最后的那个人影……” “我说了，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林拓脸上的笑容散去，语气带着些冷意。 李泰心中一寒，赶忙低头认错：“弟子冒昧了！” 见状，太和真人的神情略有缓和，旋即又喝了口茶，淡淡道： “此事，到此为止吧。 这次召你前来，一是看你修行进度……恩，还算勤勉。 二来，也是告知于你，昨夜之事并无大碍，不必在意，总归，对你，对阳城周边，都算好事。” “是。”李泰点头应是。 略微停顿，林拓又道：“此外，这几日不得空闲，也无暇关注阳城，听闻政府有了些动作，你对此了解多少？” 这个话题转折的略有些硬，从一位修仙者口中听到“政府”这个词，总让李泰觉得怪怪的。 但他倒也觉得正常。 太和真人虽然是古人打扮，但明显对现代很了解，说话也是“白话文”，此外，虽神秘强大，但总不可能知晓天下所有事。 尤其，还是这种“小事”。 恐怕也懒得去了解。 询问自己便是理所应当的了。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对自己的“考验”。 想到这，李泰精神一震，整理了下思绪，汇报道： “弟子虽然不在政府部门工作，但有一些同学，朋友刚好在市里相关部门，在试点文件下发前，就听到了些消息。 据说，这事与此前省里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陆岩有关，也是他带头越级，将这边的情况上报给了中央…… 之后，经过研究调查，最终才决定在阳城进行试点。 不过，名义上不能说是修炼，说的是‘修身’，那个则陆岩被委派，暂时担任这项工作的负责人……” “这几天，教育局牵头，市里的各个中学都已经开始了修身课的落实，听说效果很明显……” “修身馆的建设也到了尾声，这几天就会开馆，公开面向市民…… 至于其具体的作用，暂时还不是太清楚。 此外，还有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在筹备，可能会配合修身馆展开……” 幻象空间中。 李泰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但汇报了几句后，就进入了状态，条理清晰地，将自己获取的信息一一说了出来。 这项工作对他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汇报工作嘛，太熟悉了。 只不过这次汇报的对象从公司老板变成了一位神秘且强大的修仙者……压力比较大就是了。 在这个过程中，林拓没有打断，只是认真听着，对于阳城“修行界”如今的情况也终于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等李泰汇报完毕，他才满意地点点头，赞了句：“不错。” 旋即又简单问了几个关心的话题，这才结束了这场问话。 “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替我多关注下这方面的动向，有时间的话，随时会召你询问。”林拓道。 李泰当即点头应下。 “还有最后一件事。” 见对方点头，林拓仿佛才想起来什么般，伸手往袍袖中一摸，拿出一只平整的，巴掌大的，表面铭刻着一道奇异花纹的玉牌： “这上面的图案，你现在记下来，回去之后，修炼之时余，可以尝试在意识中描绘……恩，这也姑且算是一门术法吧。 以后如有要事，想要与我联系，就尝试在修炼过程中，勾勒这枚道纹，我自会知晓。” 李泰微微一惊，赶忙双手接过，然后努力观看，试图将这“道纹”记忆下来。 所谓的“道纹”其实就是林拓收集的那批魔法书中的一个法术模型。 原本属于教会，是一种用以通讯联系的法术。 这几天，林拓主要就在研究这东西，试图根据书中的理论，对它进行一些改良，好教给李泰、蒋怡山。 这样以后如果有事找自己汇报，也方便许多。 不过目前改良还只进行了一部分，但应该也勉强能实现最基础的功能了，正好让李泰测试下自己的研究成果。 …… “道纹”并不复杂，李泰很快就记忆了下来，并将玉牌递回。 林拓接过，旋即便打算将李泰送出幻象空间。 然而，就在此刻，这位前同事，如今的预备手下忽然开口道：“弟子还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请您定夺。” 林拓看了他一眼：“哦？” —— ps1：感谢书友夜唐王万赏！ ps2：六章，两万字更新完毕~ 第一百零一章 两种走向(第一更) “哦？” 听到这话，林拓挑了挑眉，略有些好奇。 李泰当即道：“这段时间以来，弟子坚持修行，身体变化很大，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遮掩，已经被周围很多人知道…… 前几天，阳城负责试点工作的人员不知怎么找上门来，请我配合进行了一些身体检查…… 并且，隐约透露出，希望我能与他们建立更深的关系。 或者，起码更长久的联络……” “更深的关系？”林拓重复了这个词。 李泰点头：“是的，虽然他们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确，但透露出的意思，似乎是他们很缺人……尤其是对修行了解比较深的人。” 林拓眼神眨动了下，大概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有招揽你加入的想法？” “弟子感觉是这样。” 有趣…… 林拓心下惊讶，仔细想想，倒也不太意外。 阳城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很大，他原本工作的公司在市里也算有些名气，与李泰这个部门经理打交道的人很多。 他修行的进度又远超绝大多数人，被发现异常，从而通过某条关系网被政府方面知晓，请来配合研究，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问题在于，政府竟然有招人的打算……恩，是因为新部门性质特殊，组织仓促，急缺适合的人手，同时也看重了李泰的能力？ 林拓这一刻很想问一句“有编制吗”，但最终还是没说这种掉价的话，沉吟了下，笑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李泰脸色苦恼：“弟子就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 林拓却是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问出口了，说明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李泰一怔，讷讷不成言，好一阵才试探问道：“那我……” “这些小事，你自行决断吧。”林拓淡淡道。 “我明白了，弟子告退。” 李泰再次行礼，旋即被林拓送回了现实。 …… 办公室中。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熹微的晨光，李泰的眼神坚定起来。 他站起身，下意识扯了下衬衫的领口，然后飞快跑到旁边工位，将脑海中的“道纹”画了下来，防止自己忘记。 旋即，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早已打印好，却始终没下定决心上交的辞职报告，扭头看了眼安静的办公区中，上司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他自嘲一笑：“也是时候该换个新环境了。” …… 幻象空间中。 林拓坐在玉石台上，望着李泰消失的方向，有些走神。 李泰会如何决定，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方既然会犹豫，进而向自己询问，就说明，他已经决定好了，只是想请自己这个“神秘强者”喂一颗定心丸。 亦或者，也是一次试探。 毕竟，如果政府那边真的有吸收人才的想法，李泰接下来很可能会被吸纳进去，而“太和真人”对政府是什么想法？ 是会支持，还是不喜？ 这都必须是李泰要郑重考虑的事。 至于林拓的真实想法……他当然是举双手赞同啊！ 自己正缺乏了解政府动向的渠道呢，李泰这个跳槽，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 即便作为“社会人才”，刚进入时候，可能没办法接触到太多关键信息。 但只要踏入进去，春江水暖，很多风向都能提前察觉。 林拓自然乐意。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就打算找机会，安排人打入政府内部，不曾想，还没等自己抽空完善计划，事情就做成了。 真.意外之喜。 至于李泰是否会当“双面间谍”，帮助政府刺探自己的消息……唔，的确要提防下，不过还是那句话，披着马甲，不慌。 况且，以两人共事数年，林拓对他的了解，李泰但凡脑子还正常，就应该明白，谁才是他应该依靠的“靠山”。 思绪飘动间，林拓又等了一阵，就见属于李泰的那条以太之线再度升起，过了好一阵，那根丝线陡然震荡，传递出一股清晰的波动。 这说明，他在尝试描绘那枚通讯“道纹”，而从效果看，还不错。 “恩，基础的呼叫功能成功实现了……接下来继续研究下去，争取能尽快将通讯法术模型的完整功能实现……” 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加了个工作项目，林拓收拢精神，再次抬手，牵动了属于蒋怡山的那条丝线。 在他的视野中，那条线放眼整个阳城，都是最明亮，最粗壮的。 …… …… 阳城某小区，卧室内。 一夜未眠的蒋怡山身上还穿着昨晚急匆匆回家的那套衣服，恩，标准的it风格，习惯性穿搭。 与闺蜜周沫那种几乎每天都要变装，衣服不重样的风格迥异。 蒋怡山的衣柜里只有一排一模一样的格子衫，鸭舌帽也都是素色的，叠成一摞。 按照父母的说法，就是没有个女孩子样子。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就是。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能让蒋怡山真心实意喜爱的东西并不多。 学业也是，娱乐也是。 随便学学就考上了名牌大学，抽空刷了下题，就过了研究生考试……游戏的话，大多没什么意思，偶尔玩玩，也很快能冲到排行前列…… 算不上天才，但也凑合称得上阳城“人杰地灵”里的“杰”。 大概是一路顺风顺水惯了，加上一些性格上的缘故，没什么远大人生目标，因此，也总是态度懒散。 如果没周沫找，大概一天都懒得出趟门，对大多数事也提不起劲，按照她的自我评价，就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 直到她遇到了修行。 大概是那种切身体会到身体在进化的感觉太让人痴迷，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地觉得世界上，接连不断的变动让平淡的生活多了许多新鲜感。 总之，蒋怡山忽然觉得，修行这件事，真的很有意思。 虽然外人看着，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姿势不动，但在她的意识中，那些飘飘荡荡的“灵气”仿佛有着生命与灵，又似乎藏着无尽的奥秘。 如果说，李泰修行很大程度是源于对未来不确定的危机感，想要在可能变化的时代中站稳脚跟。 那么，对蒋怡山而言，修行这事…… 就只是修行而已…… 唔，非要说点额外的什么，那些隐藏在修行背后的的事物也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比如……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修仙者…… 想着想着，蒋怡山只觉灵魂一阵飘荡，眼前无数白雾迷蒙。 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清爽的山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一夜修行的倦意。 然后，她发现自己直接出现于那座玉石平台上。 面前，不远处也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 …… …… 对于蒋怡山，林拓了解的远不如李泰那么多，但同样的，也有好处。 就是相比于已经进入社会工作数年，脑子里想法格外复杂的李泰而言，蒋怡山要“单纯”的多。 这里的单纯当然不是贬义，也不包含歧义，就只是心思相对纯净而已。 这体现于交谈中，林拓可以稍稍放松些。 也体现于，蒋怡山说话的，举止言谈之间的直接，坦荡，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当然，还体现于异常旺盛的好奇心…… 按照惯例，过了开场白，蒋怡山果然也开始询问起昨晚在全世界，以及阳城发生的两件不同，但却都不凡的事。 林拓当即将对李泰说过的那番话语，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然后不出所料地感应到了面前女孩惊诧震动的情绪，以及一丝……崇拜？ 呃，在感应到这股情绪后，林拓再三确认了下，确认，那的确是一种类似于崇拜的情绪。 这就和李泰截然不同了。 同样是听到这等秘闻，前一个是觉得“太和真人”神秘、诡异、强大、恐怖……令人畏惧。 后一个……竟然特么是崇拜？ 虽然这种情绪并不是太明显，但和李泰前后对比，差别就异常显著了。 这让林拓一度怀疑，是否是自己捏的这张脸在其中起到了某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飞快掠过这个话题，林拓又向蒋怡山询问了下阳城情况，好与李泰的言论互相印证。 相比于李泰，蒋怡山提供的信息没那么全面，更多的是自身对周边小区，公园……等环境的感触。 倒是相对于李泰情报的，另外一个维度的补充。 总的来说，修行这件事的确已经渐渐公开化了，走在大街上，偶尔都能听到路人在谈论相关的事。 了解完毕，林拓同样拿出了那枚玉牌，让蒋怡山记忆，后者认真看了下，确定已经记下后便交送回来，然后不等林拓开口送客，便道： “弟子还有个事，要给您说下。” 恩？你也有事？ 商量好的是不是？ “太和真人”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沉默了下，道：“但说无妨。” 旋即便听蒋怡山认真道： “弟子昨天收到导师的消息，说是他已经从塔克沙漠那回来了，要我们回学校去，所以，明天弟子就得离开阳城，去武大了。” 武大？隔壁省城的那座大学？ 林拓闻言，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 ps：感谢云小喵正在睡觉zz万赏~mua~ 第一百零二章 即将到来的冰期(第二更) “所以，你要开学了？” 林拓问道。 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李泰上班族，蒋怡山却还是学生，恩，这是初次将她拉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 林拓还知道，她是隔壁省城，即武城市排名第一的高等学府，武城大学的研究生，开学在读研二。 基础课程已经读完，剩下的就是听导师安排。 本来，九月份大学也已开学，她早应该返校。 但不巧的是，塔克黑箱降临，结果蒋怡山的导师，武城大学的一位教授通过某些渠道，也跑到塔克大沙漠研究团队里去了。 这一去，就一直拖到现在。 搞的蒋怡山这些学生也没事情做，更压根没人管，加上此后阳城修炼的事，更是不想动弹了，就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 “恩，导师好像暂时结束了那边的研究，回来了，所以我最晚明天就得回武城去……我去武城的话，还能联系到您吗？” 蒋怡山认真地询问道。 林拓闻言下意识就想去看身旁的衍化沙盘，但还是忍住了，微笑地点了点头，道： “自然可以。” “那就好。”蒋怡山仿佛松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尊敬，她原本多少有些担心，生怕“太和真人”的力量无法覆盖到武城。 毕竟，从过往的线索来看，“太和真人”的势力范围始终现实在阳城附近。 如今听到林拓的回答，她悬着的一颗心当即放下，而后心下惊叹，暗想面前修仙者果然比想象中更强大。 而她不清楚的是，此刻的林拓心下满是庆幸： “幸亏你要去的是武城，刚好昨晚被点亮……纳入了观察范围，不然，还挺尴尬的。” …… 说完了这事，掐断了对方与幻象空间的联系，林拓当即关闭了异能。 周遭景物崩解，破碎，转眼间，坐在藤椅中的本体缓缓睁开眼，视野中，只有安静的书房，以及窗子上亮起的晨光。 “吱呀。” 林拓起身，推门而出，来到演武场上。 此刻太阳初升，光耀大地，在以太滋养下，一夜之间重新披上新嫩绿衣的离山被照亮。 视野中，庞大如地龙，一望无际的太和山脉亦愈发古朴神秘。 “季节轮转，秋日回春么。”望着墙角那些本来块枯死的花朵重新招展起来，林拓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老师，早安。”当扭头，看到穿着练功服，脸庞清丽，肤如白瓷的花溪，心情愈发靓丽。 …… 花溪的血很好喝，但毕竟不顶饿。 解决了祈愿蜡烛之灾，又分别安抚了两人，林拓只觉周身轻快，大手一挥，带着花溪换了衣服，直接“传送”入阳城。 找个家口味不错的早点铺子解决了早饭问题。 顺便也欣赏了下大变的阳城。 马路两侧的行道树一夜之间，鲜嫩如春，浓郁如夏，整个城市气温回暖，城市各角落，鲜花盛开。 甚至有早已枯死的桃树，都重新绽放了花朵，惊得从睡梦中醒来的阳城市民们诧异不已，又啧啧称奇。 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恩，大概是因为有了全民修行的铺垫，人们的反响普遍比较正面。 可以预期，等相关新闻传播出去，必然会引来更大的关注和反响。 …… 心情愉悦地带着花溪逛了阵街，权当赏花，一直磨蹭到中午吃完饭，林拓才又传送回了离山。 并回到了书房沙盘前。 虚拟面板上，那个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修复中”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终点。 是的，从打昨夜开始，这个标识就出现了，也正因此，林拓才没敢贸然动弹，怕影响了修复。 直到此刻，进度条终于走完。 脑海中，也再度浮现出衍化沙盘信息： 【初步修复已完成，隔离罩及2号沙箱衍化系统区域已恢复正常运行】 【提醒：当前沙箱环境稳定性低于安全值，请减少外部环境影响，防止二次破坏】 【提醒：天气循环模拟系统破损严重，天气系统紊乱，部分参数错误，威胁沙箱生存环境，尝试修复失败，启动备用计算模型，预计延缓时间：约100年（沙箱时间）】 【警告：因天气系统数据混乱，100年后，沙箱环境将提前迎来“大冰期”，预计将对内部生命生存造成较大威胁】 …… 这一刻，一条又一条信息涌入林拓的脑海，呈现出刷屏般的效果。 而随着他阅读完毕，林拓原本轻松明媚的心情陡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你说什么？！” 站在书房中，感受着正午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林拓只觉刚松缓下来不久的心弦又绷紧了起来。 缺乏足够智能的沙盘并没有对他的疑问进行回答。 不过只凭这些信息，就足以令他弄清楚原委。 林拓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坐下，开始梳理信息。 约莫一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盯着桌上那严重破碎的“祈愿蜡烛”，脸色有些难看。 简而言之，就是祈愿蜡烛这波造成的破坏并没有完全修复好，沙箱内的天气模拟系统出现了一些错误。 导致程序中，本该在很久后才可能发生的“大冰期”即将提前到来。 所谓的“大冰期”，林拓并不陌生。 地球历史上，就发生过数次。 俗称“冰河时期”，或者“冰河时代”。 最寒冷的时候，厚厚的冰盖覆盖整个世界，天寒地冻，生存环境恶劣，距离人类最近的，便是所谓的“第四纪大冰期”。 有种说法，目前人类仍旧处于第四纪大冰期的影响下，只不过，人类的文明恰好处于“间冰期”，即两次冰期之间的，比较温暖的时段。 2号沙箱模拟的环境是基于地球而进行的，就像是虽无必要，但仍旧会模拟出月亮与潮汐一般。 在沙箱的系统中，也存在“冰期”这个气候设定，就像是“新大陆”构造的早期，南北大陆尚未分开的时候，也曾经历过寒冷年代。 只不过，按照原本的发展，下一次“冰期”短时间内不会到来，然而祈愿蜡烛危机破坏了生态系统，意外导致了这次大冰期的提前到来。 因为并非正常发展，所以，衍化沙盘利用安全手段，强行延缓了一段时间。 大约100年。 即，100年后，南北大陆将会被冰雪覆盖，生存环境剧变，如果不进行任何干预，介时，整个沙箱文明都会受到影响。 虽不至于毁灭，但元气大伤，死伤无数是必然的。 …… “还真是……不让人休息啊。”弄清楚了原委，林拓揉着额头，叹了口气。 本以为解决掉了祈愿蜡烛，就算结束，却不曾想，新一轮灾难又将到来。 好在，这一次信息明确，提早预知，有时间进行准备。 怎么办？ “大冰期指的是气候转冷，沙箱世界被冰川覆盖……那我能不能用外力解决问题？ 比如……在大冰期到来时，用电吹风持续不断地向沙箱中灌入暖气？ 亦或者，点一个大功率灯泡？人为制造温箱？” 林拓在心中尝试询问。 【提醒：当前沙箱环境稳定性低于安全值，请减少外部环境影响，防止二次破坏】 脑海中信息浮现。 “呃……所以，从外部加热不可以？”林拓确认般问道。 【……模拟运算结果：该方案会造成更严重危害……】 “那我将整个世界的生命带出来，暂时放在‘中转之地’的方案呢？”林拓又试探地问道。 【……模拟运算结果：该方案会造成更严重危害……】 “那我放进去一个玻璃罩，将南北大陆隔开也无法解决了？”林拓身体前倾，然后不出意料地，得到了类似的答案。 接着，他又尝试想了几个方案，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即，起码100年内，沙箱环境都不够稳定，无法承受太强的外力干扰。 当然，干扰程度较轻的话还是可以的，比如他的手放进去，就不会引起破坏。 这个判定标准也并不太明确。 在确认这一点后，林拓陷入了长久的无语，凝视着沙盘内，“脆弱”的2号沙箱，就仿佛，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世界，而是块易碎的玻璃。 久久的沉默，他终于叹了口气，心中苦涩：“没办法外力解决，难道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撑过大冰期？” 书房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窗外，传来离山上，鸟雀鸣叫的声音。 林拓的表情渐渐平静。 意识到……似乎……也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面对百年后的寒潮，“神灵”亦难以施加援手。 沙箱生灵，唯有自救。 …… 思索了好一阵，林拓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当即发动了幻象空间异能。 周遭景物破碎。 无边雾气弥漫，一根根神秘高大的青铜柱、闪烁光焰的厚重圆桌、以及周边的一只只座椅无声浮现。 神殿升起。 林拓的衣服也幻化成了纯黑底色，绣暗金花纹的古典长袍。 扭头望去。 北大陆上，三位大教长同时在线。 林拓抬手牵动，将三根线的坐标定位在圆桌座椅之中。 …… 下一秒。 安妮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三人的，略显朦胧的身影同时浮现于座椅之上。 旋即，三人便听到主位上，传来“观察天使”低沉的嗓音： “诸位，我们又有大麻烦了。” 第一百零三章 决定人类命运的会议(第三更) “诸位，我们又有大麻烦了。” …… 高远的神殿之中，当听到了林拓那低沉的嗓音，三位大教长的呼吸同时停滞。 身体，都似乎有了些微不可查的僵硬。 感应到“观察使”的召唤，三人本以为这次聚会属于事件后的总结，亦或者某种程度的庆功……却都没料想，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大麻烦……” 这一刻，三位超凡者于席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惧和担忧。 身披红袍，头戴花冠的海瑟薇率先望向主位上的观察使，问道： “大麻烦？莫非，是那件禁忌之物出了什么意外？”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可怕的担忧，那就是，莫非又有新的，类似的物品降临？ 难道，神战的余波仍未消散？ “不是这个，”林拓不清楚这三只土著脑子里的想法，语气平静道，“是另外一件事，一件或许没那么紧急，但同样棘手的事件。” “愿闻其详。”穿着白色教士长袍的奥尔罗德道，奈夫图亦做出聆训姿态。 林拓双手交叠，靠坐在主位青铜座椅上，环视三人，缓缓开口道： “是这样的……” 片刻后，他便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即将到来的大冰期： “……到那时，大海将冻成冰面，山林将不复所有，大陆表面将覆盖数百米的冰雪，人类，以及一切的生命都将被空前的严寒所困……” 林拓的描述并不夸张，即便不考虑地球历史的资料，只在前、后两只沙箱的衍化过程中，他就亲眼目睹过数次冰河时代。 在那种环境下，只有少数适应了新环境的物种才能勉强生存，而对于南北大陆而言，百年后的大冰期并非缓慢地出现。 是突然的，短时间内降临的，这更让生存难度成倍提高。 圆桌旁，三位大教长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晓了观察使口中的“大麻烦”究竟是何等模样。 林拓观察了下他们的表情，继续道： “……我也是在封印那件禁忌之物时，才感应到冥冥中，即将到来的危机。 区区百年，神灵无暇抽身，而我能动用的力量又很有限，所以，今日召你等前来，一是通知，二是商讨…… 百年时光，并不算长久，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必须早作准备。” 幻象空间内，圆桌中央的光焰不停闪烁。 映照的席间三位超凡者凝重的脸庞变幻不定。 林拓没有催促，静静等待，也给他们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 海瑟薇等人则是心绪复杂，度过劫难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悦，被肩膀上，那沉甸甸的使命感取代。 超凡者的寿命悠长，在座三人，除了奈夫图活不到那个时候，海瑟薇以及奥尔罗德，如无意外，再活百年并不难。 而即便不考虑自身，他们同样绝不愿意，眼睁睁目睹人类社会于饥寒交迫中分崩离析。 越是生长于繁华进取的年代，越难以接受文明倒退的可能。 “大麻烦”的确不似祈愿蜡烛那般紧急，百年光阴，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也都足够漫长。 可倘若考虑那危机的可怕……区区一百年，又显得太少太少了。 沉默中，海瑟薇率先望向林拓，目光坚定：“您已经有了计划了吧？” 其余两人亦望向主位。 厚重圆桌后，林拓的身影在光影的映衬下愈发神秘，那身古典长袍软软地垂着，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闻言，他赞许地看了后者一眼，沉声道： “的确有了些想法，但并不完善。 我对此界的了解并不多，而这场新的灾难，又没有明确的‘敌人’……或者说，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是‘自然’。 想要真的撑过未来的灾难，需要更多人加入，参与进来…… 起码，我想，三大王国的国王，南大陆的皇室领袖，都有资格，也必须列席于此，共商此事。” “您的意思是……”奥尔罗德眸光微亮，仿佛明白了什么。 林拓点头，道：“今晚，我将在这里召开一次关于此界人类命运的会议。 我希望，你们可以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各自的国王。 恩，如果可以，最好一并通知南大陆……也省的我额外向他们传达，浪费口舌。 我相信……你们应该可以做到这点。” 三人同时动容，纷纷起身，抬起右手，按在胸口，行礼，齐声道：“能尽绵薄之力，是我等之荣幸。” 主位上，看着这一幕，感受着三人情绪中的真诚，林拓心下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类是不幸的，灾难接二连三。 他们同时又幸运至极，起码，身居高位之人真的关心人类命运。 当然，只有他们三个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提早做下准备，必须联合南北大陆几大政权的首脑，国王。 集各国之力，集此界全人类之力。 才有可能扛过寒灾。 若是其他人，只凭一个虚无缥缈的的“预言”，绝不可能做到这点，也只有林拓，才能提供足够的威慑力，强行促成此事。 “去吧，将我的邀请转述给他们，今晚入夜之时，我将于此，召开会议……这个符文你们记下，如有具体事务，想要禀告，进入修炼状态激活即可。” 回过神，林拓最后说道，并将那枚通讯“道纹”幻化出来，然后掐断了三人与这里的联系。 …… 温顿王国，大都会，此刻，白昼还未过去，整座城市仍旧沉浸于悲伤之中。 塞满世界的蛋糕虽然已经消失了，但城市也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必须耗费时间重建。 死了很多人，人们心中的悲伤也需要时间愈合。 教会总部。 当海瑟薇大主教从幻象空间中返回，并快步推开房门，沿着走廊来到了大教堂高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 看到的便是这百废待兴的城市。 默然了几秒，她的眼神愈发坚定。 一阵风吹来，身影当即幻化为无数玫瑰花瓣，在风中，向王宫方向卷去，她要面见陛下。 …… 与之类似的，奥尔罗德与奈夫图同样在离开后第一时间去面见各自的君王。 并通过魔法通讯，借助在南大陆的“大使馆”，将这由“天使”召集的，从未有过的，规格空前的会议消息传达给了南大陆的统治者。 …… 就在三人各自忙碌的同时，林拓也解除了对幻象空间的维持，重新坐于书桌旁。 在明媚的阳光下，摊开笔记本，开始一边查询有关冰期的资料，完善心中的想法，一边从抽屉中拿出纸笔，打草稿，整理思绪。 他相信，在刚刚结束了“祈愿蜡烛”灾难的当下，自己这个最终出面，展现出强大实力的观察使拥有足够威慑力。 但同样的，考虑到各国之间长久存在的，复杂的政治博弈，他也必须考虑到，如何保证这个“人类联盟”维持一百年的问题。 毕竟，他在这个过程中，不可能始终看护着。 另外，还有个问题，也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犹豫，那就是，晚上的会议要不要邀请海族。 按道理，海族作为这个世界，除开人类外，另外一个拥有高等智慧的物种，有必要列席。 但林拓认真思考后，还是决定暂时将其排除在外。 原因很简单。 一来，不同于人类，面对大冰期，海族的生存并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毕竟，这帮子生物群体天赋便是水元素精通，平常使用的武器铠甲，乃至于吃饭的刀叉都是冰块做的，而且水陆两栖…… 实在不行，地面活不下去，还可以进入海洋。 并且，从资料和经验上判断，即便是大冰期，海洋也不会完全封死，“赤道附近”也会存在“开阔海域”。 二来，根据了解，这么多年过去，两族虽然接触比以往更频繁，但仍旧基本没什么交流，贸然拉进来，也不好处理。 恩，还有一个因素就是…… “总感觉这帮海族的气质和这种严肃的历史性的会议风格不太搭啊……拉进来的话，总觉得会破坏气氛……” 总之，林拓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场会议保持在只有人类参与的基调上。 ……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林拓都没闲着。 查阅资料，整理思绪，思考可行性。 时不时的，还会接收到从衍化沙盘中，传来的，源自于海瑟薇等人的“呼叫请求”。 并进行了几次沟通。 三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与南北大陆几大国家的统治者约定了会议。 在这个修炼法传播广泛的世界，任何一位国王，都从小被要求修炼。 虽然天赋不一，实力强弱不同。 但好歹，延伸出以太之线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为了方便被拉入，还特意约定，会议开始前，南北大陆的统治者们会在各自国家的王宫中等待，并下令周围禁止修炼，减少干扰项。 对此，林拓表示非常满意。 …… 终于，一个下午转眼即过，当林拓吃过了晚饭，洗过澡，返回书房后，沙盘内外，两个世界近乎同时进入了夜晚。 以“观察天使”身份主持会议的林拓也进入了幻象空间，并幻化出宏伟、高大且神秘的殿宇。 以及布满了奇异花纹的圆桌，和绕成一圈的席位。 他的视线，也投向了沙盘中的南北大陆。 锁定了一道道粗细不等，明暗各异的丝线。 “决定人类命运的圆桌会议么……那就，开始吧。” 第一百零四章 百年大计 就在林拓抬手一一拉动连通以太之线的同时。 2号沙箱内，北大陆，三大王国的国王也于各自的王宫中，感应到了那股强大，不可抗拒的拉扯力量。 南大陆，与北方建筑风格迥异的某座都城中，皇宫内。 某座安静的大殿中，。 身着明黄短衣，盘膝处于修炼状态的南国皇帝同样被拉仿佛源于幽深宇宙中的力量牵扯拉动了心神。 …… 幻象空间内。 “嘭、嘭、嘭、彭……” 巨大而古朴的圆桌旁，那一只只满是神秘花纹的，空荡的长椅上，一个又一个略显虚幻的身影出现。 就如同一圈正一一点亮的烛火。 率先进入这里的仍旧是三位大教长，旋即是各国国王。 温顿国王——爱德华入席 弗莱尔国王——路易三世入席 艾斯本国王——弗迪南德入席 眨眼间，三位身穿华服，气质各异的统治者出现于这神秘空间内。 即便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可当真正被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出现于这座独特的会议室中，饶是久居高位，三名统治者也都难言脸上的震撼与惊愕。 当然……这很大程度也是源于幻象空间的特殊。 “海瑟薇……这……”温顿国王是个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打扮精致，一丝不苟。 此刻骤然出现于此，赶忙四下望去。 待看到身旁熟悉的大教长，以及圆桌席位上，一个个熟悉的老对手，饶是知晓情况紧急，他仍旧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真的是神奇啊。” “是啊。”隔着一个席位的，拥有着一头波浪长发的路易三世赞同道。 “那位尊敬的天使在哪里？”神情古板的艾斯本国王费迪南德四下望去，问道。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圆桌的主位上，那明显比其余座椅更大，更威严，更神秘的青铜神座之上，竟是空荡荡的。 一副白衣传教士打扮的，身材高大的奥尔罗德也是一怔，解释道：“参会人数还未齐全，观察使或许还未到来，耐心等待就好。” “恩。”三位国王闻言点头，不再多想，同时趁机观察这处神秘的所在，愈是观瞧，愈是敬畏。 与此同时，坐在主位静默不语的林拓也在观察着他们。 是的，林拓当然是最早抵达的。 不过在将众人拉入前，他利用幻境的能力，将自己进行了“隐形”，遮蔽了自身的存在，营造出尚未到来的假象。 目的是为了方便掌握主动权，提前观察这些统治者，好做到心中有数。 另外……重要人数总是最后出场的，恩，这个原则很重要。 也就在这时候，他最晚拉入的，南国皇帝李谋也终于出现在了最后的那只座椅中。 林拓不禁多看了这位皇帝一眼，下午的时候，通过海瑟薇传回的资料，他已经对南大陆的这位掌权者有了一定了解。 数百年前，定南李氏崛起，短短十几年，横扫南境，在南大陆建立了统一政权，自此，李家便是正统皇室。 据说，这支血脉是“浮游末日”创建者的后代，也是“巫师协会”的创建势力之一。 虽然到如今，“巫师”早已没落，但李家却继承了巫师群体优秀的修炼天赋。 不同于北大陆国王，身为皇帝的李谋本身便是一位实力不俗的超凡者。 而大抵是由于南北大陆气候环境的差异，林拓发现，这个李谋的样貌也与当初的池国人，与自己更相似些…… “怪不得……会把我误以为是南大陆来的巫师……”林拓有些恍然地想。 此外，系统对南大陆的翻译也与北方迥异，恩，更中式风格。 这大概与其生存环境更贴合现实中的亚洲有关。 林拓早就发现，北大陆气候近似于欧洲，南大陆近乎亚洲。 …… “各位，好久不见。”此刻，身穿明黄短衫，黑发褐眸，束着发髻的李谋也终于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定了定神，看向圆桌席位上的爱德华等人，问候道。 他用的是北大陆通用语。 “好久不见。”三位国王亦轻轻点头，算是见过。 现实中，因地理缘故，李谋并未与三王真实见面过，但通过镜像魔法，也曾有过多次交谈。 恩，俗称建交。 可即便那种交谈，也是单对单的，四位统治者从未坐在一张桌子旁，如此近距离交谈过。 更何况，主持会议的，还是一位代神灵观察这方世界的‘天使’。 想到这里，几位统治者也完全没有闲聊的心情，同时望向空荡荡的主位。 下一秒，他们便见那空荡的座椅上，空间微微扭曲，旋即，浮现出一道身着绣暗金花纹古典黑袍的身影。 “很高兴见到诸位履约前来。”林拓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倚靠在神座之上，双手交叠，面带微笑。 见状，在座七人同时起身，以各自国度的习俗行礼：“参见神使。” “无须多礼。”林拓淡淡说道，等七人重新落座，他才收敛笑容，语气低沉道，“今夜召诸位前来，具体为何，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 闻言，七人……主要是四名统治者同时点头，脸色凝重。 他们当然早已知晓了今夜这场会议的主题，更用了一整个下午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否则，根本无法做到眼下这般平静。 林拓淡淡道：“很好。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多余，但我还是要再次强调这次危机的严重性，或许……你们中有人心下还有侥幸，对我所述的灾难，将信将疑……” “不敢。”四位统治者忙做否认。 林拓感应着他们透露出的情绪波动，面无表情，继续道： “你们敢或不敢，我并不关心，只是，我既领天神法旨，监察此界，于情于理，总不愿目睹生灵涂炭……” 席间，众人想着刚发生不久的那场恐怖的灾难，以及那整片大陆陷入绝对寂静的恐怖力量，神情愈发敬畏。 “一百年后，寒潮降临，海洋将被冻结，世界将覆盖皑皑白雪，持续百年，千年，甚而更久……” 林拓语气平淡地说话的同时，轻轻抬手，往巨大圆桌中心的，那闪烁光焰的凹槽中一指。 顿时，那光焰中竟投影出了一片缩小版的世界。 而随着林拓的讲述，光影中的世界迅速被极度的严寒笼罩。 天降大雪，地表覆盖厚厚的冰层，人类的城市被彻底掩埋，整个世界，一片纯白，看不到半点生机。 恩，这是林拓下午时候，找了一些类似的纪录片，电影记下的模样，并结合2号沙箱的环境，用幻象制造的结果。 果然，在看到光影中，于短短几个呼吸间陷入死寂的世界，在座之人，都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影像的冲击力，远比语言更大。 这一刻，看到“代察天使”演示的，百年后将降临的恐怖寒灾，在场所有人，心头都猛地一沉。 “看吧，这大概就是未来将真实发生的。 好在，借助神灵留下的部分权柄，以我的力量，还可以强行将这场灾难推迟一百年。 或许，到那时候，你们都已死去，可我关心的，并非你们的生死，而是众生。” 林拓的声音在巨大的神殿中回荡，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冷酷的悲悯。 气氛一时沉默，停顿了好一阵，林拓才挥手散去那重复播放的影像，淡淡道： “所以，为了在未来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人类唯有自救。 我将你们带到了这里，也是意图商讨制定一个可行的计划，集合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提前百年布局……” 顿了顿，他的目光环视七人，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道： “这不是征求，而是命令。 我不接受任何异议，只需要坚定的践行者，更不希望看到有人阳奉阴违，相信你们也不愿看到。 毕竟，当灾难降临之时，无人可以遁逃。” 说完这句话，林拓重新恢复了后仰的坐姿：“所以，现在到了你们表态的时候了。” 神殿中，圆桌旁，沉重压抑的气氛中，七人相视一眼，然后近乎同时道： “我等，必将竭力以赴。” “很好，”感受着几人真实不虚的情绪反馈，他再次露出笑容，“那么，现在由我提议几条方针，你们讨论，分析可行性，以及提供必要的质疑…… 毕竟，真实了解这个世界的，还是你们。” “方针？”在座几人神情一动，纷纷望来。 林拓则不慌不忙，轻轻打了个响指，顿时，七人面前的桌上，同时出现了一张羊皮纸。 圆桌中心的凹槽上，光焰铺展开，形成了一副全息投影模样的“世界地图”。 “我初步拟定的计划分为如下几个部分，即：粮食、住所、生态、运输、能源、集权……” “我们一个个来讨论，第一个，便是最重要的，关于未来大冰期内，人类获取食物的问题…… 我的意见是，储粮可以应对短期危机，但面对长期的恶劣环境，必须提早培育可以在极寒中大量繁殖的粮食物种……” “第二个，住所方面……温顿大都会的地铁则为我提供了一些灵感……” 第一百零五章 缔结条约，冬眠计划 …… 幻象空间内，当完成了“统一战线”的必要步骤，林拓当即将自己一个下午搜索整理，思考的结果一项项抛出来。 这些想法部分是他自己的思考，还有部分，则源于网络，缺乏细节，只有一个大致的思路，讲述过程中，也只泛泛谈及。 与其说是他在制定方针，不如说是抛砖引玉。 或者说，指明一个基本的方向，而随着众人的思路成功被引导向会议主题，很快的，讨论便热烈了起来。 就像是林拓说的那样。 对这个世界最了解的，还是他们。 林拓从不觉得自己这个活在现代文明的人，用一下午，就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这不现实。 尤其，还是在他对沙箱世界的具体历史进程，了解很模糊的前提下。 之所以在开场时候故意表现的那般强势，只是为了奠定一个主基调，将所有人，强制捆绑起来。 然后抛出一个个具体的方向，引导他们发挥才智与智慧。 而从结果上，效果显著。 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 但随着林拓频频故意引导，加上三位大教长率先发表想法，打配合，很快的，四位基本掌控了整个人类国度的至高统治者也放下了戒备。 认真地，彼此交流，思考，提出一个个具体的方案。 掌控这时代最强国的爱德华最具大局观，提出的意见总是气魄宏大，路易国王想法比较天马行空，费迪南德比较少提出设想，但往往可以立即发现其他人方案的弊端与问题所在，作为南大陆主人的李谋安静旁听，偶尔开口，却都一针见血…… 三位大教长身为超凡者对世俗事务了解不深，但基于法术领域提出的一些解决方案也是极有突破性。 “……不，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想法，这是切实可行的……” “……或许，科尔斯山脉的某种特殊物产可以作为突破口，进行实验培育……” “能源方面的确是个问题，但为什么不试试魔法呢？” “……我仍旧坚持我的意见，虽然暂时有一些困难，但我看过最新一期论文，这个技术问题十年内必然有解……” 原本安静的神殿中，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几人的话语越来越多，林拓反而不断减少发言，只是安静地旁听，掌控会议的节奏与话题不至于偏离，并在恰当时候打断。 而在这种气氛中，这几位整个人类国度中最为尊贵的人物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甚至会因为一个方案的争执而拍桌子红了脸。 直到被旁边大教长提醒才意识到失态，歉意地看向林拓，收获的，却是“观察使”鼓励和赞赏的眼神。 恍惚间，竟然给林拓一种公司小组开讨论会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要比那更激烈，所讨论的议题，也更宏大。 毕竟，这场会议所要决定的，是人类未来一百年的发展方向。 而方案的成功与否，则将于百年后寒潮降临之时，迎来最严苛的考验。 涉及到南北大陆，五千余万人的安危，涉及到他们各自的“江山社稷”，没有人敢放松。 “……既然这个话题暂时无法形成统一意见，那不妨先休会，诸位也去休息，冷静下，整理下思路，一小时后，会议继续。” 两个小时后，作为会议主持人的林拓适时开口中止，圆桌上的七人当即遵从，被暂时送回沙盘。 林拓也解除了对幻象的维持，设了个闹钟，然后躺在床上迅速入眠。 虽然经过这轮“淬体”后，林拓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了大幅提升，起码，维持了两个小时的空间，都没有察觉到明显的疲倦。 但是考虑到这场会议起码要开几十个小时，他还是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休会”一次，双方也都好有时间休息，理清思绪。 …… 一小时后，林拓起床，再次开启异能，得到了休息的七人也再次出现在了圆桌旁，会议继续。 然后，如此反复。 …… 就如林拓预想中那般，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真的很长。 一夜过去，都没结束，又拉长了一个上午，接着，一口气休会了小半个下午，于第二日入夜之时，继续讨论。 林拓这个主持者的身份给予了足够的威慑力，让他们免于在具体的利益上发生争端，因此，整个讨论的进程很快。 在这个过程中，关于未来一百年的整个计划也渐渐从雏形，愈发丰富…… 等第三天的清晨到来时，最后一个议题也成功敲定。 至此，由包括林拓在内的，八人会议共同拟定的“百年计划”彻底成型。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漫长，也是最痛苦的一场会议。” 当这场历史性的讨论终于结束，温顿国王爱德华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倒在座椅上，满脸苦笑。 旁边，费迪南德点头附和，赞同道： “的确如此，事实上，我从未想过，会和你们一起拟定这样一个……一个……” 说到这，这位性格古板的统治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漫长。”圆桌旁，南国皇帝李谋双手捧着面前那份虚拟出来的纸张。 上面的每一条，都是在场之人反复磋商，确认过的： “虽然这个词无法描述我的心绪，也缺乏美感，但这的确是一个漫长的计划。” 七人同时沉默。 是的，这的确是个漫长的计划。 可预见的，四位统治者此生，都无法看到寒潮真正到来的景象，这不得不说，是个蛮遗憾的事。 “各位，”圆桌上首，充作主持人的林拓轻轻敲了下圆桌边缘，吸引来目光，缓缓道： “这的确是一份漫长的计划，漫长到，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或许会改变心意，消极，懈怠，你们的下一代，也未必会遵从。 并且，即便这份计划的内容已经尽可能考虑到了各个方面，可其中很多条，都会遇到施行的阻力…… 为了避免人类提前陷入混乱，关于百年后的危机，你们必须将其长久地埋藏，只能透露给极少数人。 而绝大多数，包括你们的臣子，亲人，以及治下的人民。 都不会理解这些政策的用意，而在灾难到来之前，计划中的许多决定，也或许会让你们背上昏庸的骂名…… 我希望，你们能切实地认识到这一点，而非一时冲动，亦或者单纯畏惧我的权能。” 听到他的话语，在场众人纷纷端坐，神情肃穆。 沉默中，李谋意外地率先开口道：“这是必要的代价。” 其余三位国王亦是点头。 林拓所说的，他们又何尝不清楚？可正如李谋所言，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这包括此后几十年与各方势力的对抗，强行推动一些项目会遭遇的阻力，抵抗，亲人的不理解，臣子的质疑……一切的一切…… 或许直到寒潮降临之时，人们才会恍然明悟，明白当年那些愚蠢的决定背后的用意，可四人，却也无法活到那天。 想到这，神殿中，气氛有些沉闷。 林拓没有试图开解，反而面无表情，继续道： “我相信你们此刻的真心实意，可漫长的时光会让任何许诺都失去意义…… 而我，为了延缓冰期的到来，在未来百年间，也很难有余力时刻关注世间的变化。 所以，为了保证计划能坚定地推行，我想，一些警告还是很有必要的。” 话音落下，众人面前同时出现了一份契约。 “这是一份为期百年的条约，呵，它本身并无太大意义，但我希望，它的存在能成为时刻悬于你们心中的剑…… 恩，条约的内容很简单，大概便是承诺将遵守今日所约定的。 百年之后，寒潮降临之时，我将苏醒，并再次召开圆桌会议，介时，坐在这里的或许是你们的子孙，而倘若我发现，哪一国违背了今日缔结的约定……” 说到这，林拓笑了下，没继续说什么，但所有人都领悟到了这看似平淡的话语中所蕴藏的警示。 显然，违约者，将遭受一位“天使”的惩罚，而那无疑是毁灭性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凛，当即拿起那只幻化出的笔，同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旋即，那一页页契约便飞舞着，如蝴蝶般落入圆桌中心的光焰中，燃烧起来，消失不见。 至此，会议便已经到了尾声，林拓正打算宣告结束，忽然就见海瑟薇、奥尔罗德与奈夫图三人同时起身，道： “神使大人，我们还有个想法。” “哦？”林拓挑眉。 三人交换了下眼神，最终由海瑟薇开口道： “为了确保未来一百年，四大王国的继任者们遵守今日之约定，我们三人，或许可以代替您进行监察。” 林拓眨眨眼，道：“我并不怀疑你们的坚定，只是，你确定自己在一百年后，还可以拥有现如今的力量么？” 根据对沙盘历史的观察，以及这几日的了解，林拓早已知晓，即便是如海瑟薇这般的高阶超凡，寿命足以再跨百年。 可到那时，也将步入垂暮之年，力量也会大幅衰退。 即便有心，也无力纠偏。 海瑟薇明显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犹豫，当即回答道： “高阶超凡拥有远比普通修炼者更强大的躯体，更坚韧的意志，可以承受更严苛的魔力环境…… 我们可以将自己封印在极寒之地，进入深层的睡眠，以此大幅延缓身体的衰老…… 奈夫图年龄最大，可即日起行使监察之责，我与奥尔罗德进入冬眠……倘若二十年后，奈夫图力量衰退。 奥尔罗德将自冬眠中苏醒，以全盛力量接过监察之责。 以他的状态，起码可以支撑五十年，待奥尔罗德力量下滑，无法肩负重任，他会将我从冬眠中唤醒…… 到那时，我还可以保持巅峰时期的力量，守过最后三十年……” 顿了顿，海瑟薇看向笼罩于迷雾中的林拓，一字一顿道： “我将其称之为：冬眠计划！” —— ps：虽然是过渡章节，但写的格外慢……更新又拖延了（哭）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的告别 冬眠计划！ 高耸的神殿中，海瑟薇的声音回荡着，这一刻，听到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林拓心下都为之动容。 冬眠……这并不是个新鲜的词，但他却没想过，在沙盘中，便可以利用魔法做到，即便能承受的，只有那寥寥几人。 海瑟薇说的简单，但稍稍深想，就可以知晓，这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冬眠并不会延长生命。 恶劣的环境中，不进食，来维持几十年的生存，这也绝非易事，而最关键的是，参与这个计划的人，本身就要做出极大的牺牲。 即日沉睡，于未来醒来……倘若是现代，或许会有很多人被这个“浪漫”的想法吸引，幻想自己可以借此“穿越”到未来。 可浪漫的前提是“未来比当下更好”！ 然而，事实上，对他们而言，如果不进行冬眠，完全可以身居高位，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等到百年之后，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死去也没太大遗憾。 可一旦进入冬眠，就意味着，他们将要亲自迎接那残酷的未来。 并且，醒来之时，放眼世界都再难以寻找到亲人，朋友……奥尔罗德相比还好，而对海瑟薇而言，这种代价尤为巨大。 “……这是你们三人共同的想法？”圆桌上首，林拓沉默了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 三人同时行礼：“是。” 林拓又沉默了下，瞥了眼旁边并没有显出太意外的四位国王，他神态略有些复杂地笑道： “看样子，你们提早已知晓了这个计划。” 四位国王起身，俯身行礼，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 沉默有时候，同样意味着回答。 林拓抿了抿嘴唇，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敬意。 没有宏大的场景，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的气氛，此刻，在这里，只有空荡的大殿，以及沉默俯身的七人，简单至极，却也果决至极。 对三位大教长而言，今日之后，大概便要辞去职务，隐身幕后，成为飘荡在世界的阴影，巡游南北大陆。 一刻不停地观察这个世界，必要时候，出手纠偏。 对四位国王而言，他们不仅要承受一位“天使”的警告，还要时刻担心，那藏于暗中，随时可能降临将自己，乃至后代斩首的“刀”…… 或许日后，他们会后悔，当起码在当下，情绪反馈是真实无虚的。 “大概，这就是人类吧。”林拓忽然用微不可查的声音感慨了一句，旋即点头道：“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顿了顿，他看向安妮海瑟薇，笑道：“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吧，一百年后，我希望还能见到你。” “这是我的荣幸。”海瑟薇躬身。 林拓点点头，旋即又叮嘱了下，要众人回去将那枚通讯符文刻画在纯银之上。 等百年后，再次召开会议前，将会借此提前通知，而持有符文银板者，也将视为在场众人的后代，被拉入神殿。 这是通讯符文的另外一个实验性的能力，林拓还未在李泰、蒋怡山身上试验过，倒是先用在了这里。 “散会吧。” 说完这些，林拓挥了挥手，七人与幻象空间的联系当即中断，消失，这座虚幻的神殿也就此崩解，破碎。 …… 书房中。 林拓蓦然睁开双眼，四周已无迷雾，只有安静的夜晚，以及窗外，正亮起的晨曦。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沙盘。 从这个高度看去，不开启缩放，人类微小的仿若尘埃。 据说，宇航员在太空中回望地球，完全看不到任何人类的痕迹。 林拓眼中，虽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相比于2号沙箱世界，四大国度……仍旧显得太过渺小。 “他们真的可以撑过去么？”林拓不知道，但心怀希望。 “这次，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命运如何，终归还是看你们自己了。”林拓想着，唤出虚拟面板，将“时间流速”的1：1关闭，改为自动调整。 旋即，不再多看沙盘一眼，起身推门而出，来到了演武场上。 “啪！啪！啪！” 此刻，天刚明亮，离山上的雾气在阳光下，呈现氤氲的态势，远处的太和山脉，更是如此，仿如幻境中的仙门。 天井之中，木人之侧，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花溪正奋力地打出一拳又一拳，清脆明朗。 虎虎生风。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林拓的到来，又似乎注意了，但没有分心。 总之，一直将一整套训练完成，她才呼哧呼哧，喘着气，顶着一头不断升起白气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好奇地走到了房檐下，望着林拓的侧颜，忍不住问： “老师？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拓将目光从无尽的山脉中收回，看向身旁的小姑娘，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的确有些烦。” “我能为老师分忧吗？”花溪又问。 林拓摇摇头，笑道：“我烦心的事，不是你，也不是我，以及任何单独的人可以改变的。” 顿了顿，他补了句：“不过，你的进境很快，或许，很快就可以替我分忧了。” 花溪似乎有些开心，以及兴奋，微仰着头问：“很快？再过几天那种？” 林拓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可不行，那边太冷，容易感冒的。” “？” …… …… 花溪自然没办法理解林拓的话，也听不懂他这句玩笑话。 虽然祈愿蜡烛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但并未动摇文明的根本，相比之下，大概类比于一场恐怖的地震。 这也让内外的时间流速仍旧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 而随着社会继续发展，流速比例也会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就在林拓与花溪搬出小桌子，吃起了早餐的同时。 2号沙箱。 极寒之地，一片寂寥无人，被厚厚冰面覆盖的大地之上。 安妮海瑟薇，奥尔罗德，奈夫图三位高阶超凡正屹立于雪地之上，在他们面前，则是一扇嵌在冰川上的巨大石门。 这里原本是古代基地的一处魔法研究实验室，此刻，却已被改造成冬眠之所。 距离那场圆桌会议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三位大教长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亲信搭建了这处所在。 并逐步在各自国王的配合下，交接权力。 以隐退清修，探寻力量真谛的理由淡出了三大王国的上层。 “谁能想到，我们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会是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告别。”摘下了冠冕的海瑟薇看了眼那石门，又看向身旁两人，感慨道。 她那鲜红的长袍在这极寒之地，很是醒目，如同火焰。 身材高大，披着白袍的奥尔罗德面庞刚毅，瞥了海瑟薇一眼，嘀咕道： “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做邻居。” “那你自己出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啊。”海瑟薇冷笑，“这处实验室可是我们温顿出钱建造的。” 奥尔罗德一时语塞，他本就不善言辞，憋了半天，愤愤道： “让你这种性格恶劣的家火守最后一班，我着实是放心不下。” 海瑟薇哎呦了一声，反唇相讥： “所以怪我咯？谁让你年龄大，实力弱呢，让你守最后一任？呵呵，怕是刚出土就被后辈超凡吊起来打了哦。 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觐见观察使，我们可不想和你一块丢人。” “你……你这……”奥尔罗德气的浑身发抖。 “行了，”旁边，须发斑白的奈夫图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斗了这么久，还不烦么？” 说着，这位年龄最大的超凡者眼神复杂地望了那石门一眼，苦笑道： “虽然这地方看起来挺冷的，但我还真想进去瞧瞧。” “那就瞧呗，看完了出门时候，把门关严实点，记得等身体不行了，回来把大个子刨出去，记得刨他的时候动作轻点啊，我睡眠不好，听到动静，容易失眠。” 海瑟薇抱着肩膀淡淡道。 奥尔罗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你今天话这么多呢。” 海瑟薇怔了下，没说话，半晌，才怏怏道：“我更年期提前了，不许啊？” 奥尔罗德与奈夫图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不再招惹这女人，三人短暂地沉默了一阵，终于，还是奈夫图率先开口道： “那我还是不看了。” “哦。” “那我等会就走了。” “不送。” “那……” “是不是人老了都这么婆婆妈妈，啰啰嗦嗦？不聊了！你自己保重。”海瑟薇扔下一句话，扭头便进入了那石门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风雪中，只剩下了一老一中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奥尔罗德紧了紧白袍，简短道： “慢点走，雪天路滑。” “好。” “记得叫我。” “好。” 然后，那高大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石门里，没了动静，只剩下奈夫图一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会，抬手一点，那巨大厚重的石门便轰然关闭，隔绝尘世。 又站了会，这位年龄最长的大教长才终于慢腾腾转回身来。 擦了下冻结成冰珠的几滴泪水，拄着手中的法杖，跨过一望无际的冰原，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天地之间，只剩一声叹息。 …… 第一百零七章 一纵即逝的百年 时间再次加速了。 当林拓放下碗筷，重新返回房间，看到的便是飞快恢复的人类国度。 三位大教长的告别在他们彼此的记忆中，可能是极重要的一幕，但在时间与空间的尺度上，甚至都未曾被运行日志记录。 内外两个世界，知晓这段故事的，同样只有极少数。 林拓拨动了时间的齿轮，于是时代继续，滚滚向前。 肉眼可见的，南北大陆，九大连岛那些损毁的建筑重新修复，废墟般的城市重新亮起了灯光，无数次白昼与黑夜循环往复。 高楼更高，人口更多，经济文化更繁荣，世界更热闹。 一切似乎都没发生什么变化。 如果说有，大概便是生活其间的人们偶尔从忙碌中抬起头，会有些疑惑地发现，世界的节奏似乎变快了。 【世界衍化第……年，祈愿蜡烛导致的灾难已渐渐成为历史，纪念日，整个世界也恢复了繁荣。 同年，整个人类王国制定了两项极重要的条约，先是北大陆国王会盟，签订了百年和平条约，解除一切军事行为，并商定了一系列的，加强协同发展的细节。 随后，南大陆，时任皇帝李谋第一次北上，访问三大王国，签订商业进出口条约…进一步开放南北贸易…… 引入北方商会，一时间，大量的金钱涌入……南国迎来蓬勃发展。】 【……次年，南大陆派遣千名留学生抵达北方诸国进修，南北交融加剧】 【……同年，四大国度共同占股的南方矿业联合公司挂牌，对南大陆地下丰富矿藏进行开采。 蒸汽笼罩整片矿场，轰隆不休，带动周边产业蓬勃发展，只一年，矿井铺设范围超南国历史总量……】 站在沙盘旁，林拓的目光下，整片南大陆在“缩放”作用下飞快扩张。 那不断升起的，终年不停的蒸汽几乎形成了一片云，蔚为壮观。 对外，这这是一次国家层面的商业行为，发展相对落后的南大陆以本地储藏的矿物作为代价获取北方的援助和资金投入。 同时，也慢慢将整个重工业的配套产业缓慢南移。 然而，全程参与了“百年计划”的林拓却知道，这根本就是计划的重要一环。 所谓的矿产开采，并非完全虚假，但更重要的意义是为了掩护“避难所”计划的实施。 简单来说，在“大冰期”时代，脆弱的人类难以在地表生存，因此，只能转入地下，而恰好，他们已经具有了相关的能力。 温顿大都会的地铁便是证明。 所谓的“避难所”计划便是由林拓提出，由其余七人商议讨论，最终确定的一项决议。 那便是在更加温暖的南大陆，利用一百年的时间，挖掘出一个足以令数千万人生活的地下世界。 这当然是个极宏伟的计划。 想要让数千万人生存，那绝非是挖个大矿洞可以解决的，需要进行大量的规划考察，进行无数的测试。 如何保证生活物资的正常生产，如何获取足够的光照，氧气，水……维持数千万人的消耗，如何获取足够的能源来抵抗寒冷，如何保证未来地下世界，来自不同地域的人能相对稳定地共存，减少武力与文化上的暴乱，冲突，如何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晋升体系，让社会基础结构在转入地下后可以正常运行……需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太多…… 还有最基础的，如何获取足够的社会资源，投入进这项人类发展史上从未有过的宏伟计划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曾摆在圆桌之上，却也在众人那漫长的讨论中，一一拿出了解决方案。 “敞开各国，尤其是南北贸易是为了尽可能地激活，创造社会财富，通过这种方式调集全社会的力量…… 留学生以及投资设厂，是为了在百年内，让南大陆从相对落后，实现全面赶超。 在这个过程中，南北的文化也会进一步融合，减少两地的文化壁垒，为百年后的移民做铺垫…… 国家牵头的一个个项目，则是以一种相对隐晦，难以察觉的方式，将财富与人口向南方转移…… 这是相对不太会引起社会剧烈反弹的方式。” 林拓静静俯瞰着沙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华起来的南大陆，心中喃喃。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不久前，圆桌会议上众人讨论时的情景。 这当然是个需要无与伦比的大魄力才能做下的决定。 并且，各方还要尽可能在保证计划推进的前提下，为本国国民的未来争取权益……毕竟，虽然存活是第一目标。 但作为国王，无论是从私心，利益，亦或者虚无缥缈的责任论，争取权益也都是必要的。 “在这个过程中，南大陆会获得北方诸国大量的资源倾斜和援助，明面或暗中的输血……从而迅速地崛起，成为这个世界新的霸主。 然而，这同样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与之对应的，南国皇帝必须不断地割除权益，交给北方诸国，忍受三大王国的侵蚀，同化，压制……甚至牺牲一定的主权。 以此，让四方势力在未来的大融合中，可以尽可能获得彼此制衡的权力。” 林拓轻声低语。 必须要承认，若非是全程旁观，要他自己来设计，很可能忽视这方面的诉求。 他甚至可以预想到，倘若可以撑过灾难，未来的地下世界，大概会是个类似“四个政党”同时执政的复杂局面。 当然，在动态的斗争中，也有可能会从四个，变成三个，一个……亦或者反向分成数十个席位…… 最终哪一方占优，哪一方会消失……这就要看他们彼此博弈的结果了。 “不过那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了。” 林拓将思绪从漫无边际飘散的状态收拢回来，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前提是人类可以共同扛过这个冬天。” …… 沙箱中的一百年，对林拓而言，并不长久，但同样也非短暂。 随着社会复杂度的不断提升，沙箱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差距也愈发缩小。 起初的半天里，南大陆原本低矮的城市中，拔起高楼，工厂的速度还很快，几乎是走个神，原本荒芜的土地，便新增了一片城区。 到了下午，这个速度就明显减慢了下来。 等第二天，愈发缓慢。 并且，这种情况还在随着文明发展，不断地加剧。 林拓预估了下，以这个节奏，现实中起码还要好几天，才可能走过一百年。 “百年计划”并没有让社会发展陷入停滞，倒退，反而是更加剧烈地，以近乎冲刺的速度向前发展。 这当然是各国共同刺激，合作的结果。 而随之出现的，除了更加缓慢的时间流速外，还有那不断增加的运行日志条目： 【世界衍化第……年，弗莱尔王国实验室从自极地带回的诸多耐寒物种中成功获取可食用植株，并于模拟环境中大范围培育，成为第一种可食用的，耐寒作物】 【次年，温顿王国教会法师学者改良魔力热源增幅模型，并获得实验性成功】 【同年，第一台魔力热源蒸汽锅炉研制成功，迅速推广，大范围应用于王室产业，收集使用数据进行迭代】 【第……年，新式蒸汽矿机投入南大陆，时任皇帝强令建造大祭坛，用以祭祀活动，矿石消耗加剧】 【第……年，艾斯本王国第一辆蒸汽、魔力混合动力汽车出现，同年，王国汽车制造厂建立】 …… 【第……年，温顿国王爱德华染病死亡，由长子爱德华二世继位，同年温顿大议会提议减少王国对外开支，废除老国王推行的多道政令，未果】 【第……年，艾斯本王国民众游行，国王弗迪南德派兵镇压，铁腕肃清，王国一时动荡】 【次年，弗迪南德重病身亡，新王上位，颁布十一条新政，宣布撕毁百年和平条约，大举扩军……是夜，意外死于寝宫，疑似为黑魔法师暗杀，王国动荡，二月后，费迪南德三女儿登基，任女王，动荡乃止】 【第……年，南国暮年皇帝下令征召十万军民，清空国库，举国借债，于国境之内，建立一千座巨型祭坛，取悦神灵，骂声无数，上书者众，无一采纳】 【第……年，气候转冷，极地扩张，雪域魔兽活动范围扩大，显露异常，南北极地魔兽变异……】 …… 【第……年，世界季节反常，四季无序，两极冰原异常扩张】 …… 【提醒：延缓算力耗尽，总计延长时间99年2月零25天】 【警告：因天气系统数据混乱，沙箱环境即将迎来“大冰期”，预计将对内部生命生存造成较大威胁，敬请知悉。回td退订】 …… 圆桌会议后第五天，某个平淡无奇的上午，坐在电脑前的林拓视网膜上，虚拟面板自动弹出，再次收到了那无比熟悉的提醒信息。 扭头，看向身侧的衍化沙盘。 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于一派春光中起身。 2号沙箱终于迎来了百年后的劫难。 第一百零八章 我看见风暴，惊惧如大海(四千字) “终于来了。”低头俯瞰着沙盘，林拓轻声呢喃，神情认真而严肃。 此刻，在他的视野中，时间比例已经被调整为了1：1。 于是，许多图影更加清晰了起来，尤其是那正在迅速染白的两极，更是如此。 大概是出于模拟天气的需求，从这片大陆诞生之初，在南北方向的两端就存在着提供磁场的极地，与现实中的南北极类似。 寒冷，寂寥，人迹罕至，覆盖着纯白的冰原，在更深处，靠近隔离罩的方向还有永恒不息的暴风雪。 只是在此前的漫长年月里，包括这一百年，虽然也在缓慢地扩大，但幅度并不惊人，也仍维系着这世界的气候与生态。 可此刻，林拓清楚的看到，两极骤然浮现出巨大的，纯白的风暴漩涡，且在飞快扩大，北极的大些，南极的小些。 伴随着的，整个世界的气温也开始缓慢而坚定的跌落。 “大冰期将随着两极的扩大，蔓延而覆盖整个世界。”林拓心头生出一阵明悟。 略作犹豫，他当即抬手，向着北极所在的冰原探去，同时析出分身。 他准备，先行感受下寒潮的威力。 “意识切换！” …… 短暂的眩晕，然后视野清晰了起来。 这一个瞬间，2号沙箱极北之地的天空中，空气扭曲，旋即浮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 “好冷……”当林拓降临的瞬间，他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只有这个。 借助本体，缓慢地在整片冰原上飞行，林拓下意识运转以太，利用化兵拳的法门催动气血，温暖躯体。 “这里的温度起码在零下五十摄氏度！”依靠着气血抵抗着寒冷，林拓判断道。 四周，是呼啸的，犹如刀子般的冷风，他降临的位置距离风暴还有段距离，因此，周遭的风雪尚且不大。 俯身观察，脚下，赫然是一片纯白的冰原，高低不平，有山峰，也有低谷，唯一相同的，便是寒冷与寂静。 看不到任何人类建筑。 半空，就连飞鸟也看不到一只，只有一轮太阳，无情地照耀着这片雪原，抬起头，林拓眺望远方，脸色渐渐凝重。 只见，在遥远的前方，整片天地都是昏暗的，巨大的暴风雪漩涡正在飞快扩散，它卷起的暴风雪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它正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最多十天，就会冻结风暴海北部，登陆北大陆，毁灭一切。” 林拓想着，转身，面朝南方，远远的，隐约可以望到黑色的地平线，那是北大陆的轮廓。 …… …… 北大陆，艾斯本王国境内，凛冬郡。 当人们自清晨醒来，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到室外，抬头看到的便是正飞快向南卷去的漫天云絮。 作为整个世界最北端的城市，这里的人们性格粗狂，生活节奏缓慢，对于严寒有着强大的适应力。 然而，自打年初到现在，饶是这里身体最强壮的人，也开始将家里所有的羽绒棉衣裹在了身上，包住头脸，严严实实，如非必要，绝不出门。 “今年的冬天更冷了，也更漫长了。”人们说。 而近来广播电视节目里传出的一些消息，更是令人不安。 …… “刺啦——刺啦——根据气象学家预告，今年全世界的气温将达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极地云层的稀薄导致海洋热量散失，这将直接—— 刺啦——刺啦——煤炭进口持续增加，此外，今年渡海去往南大陆过冬的人群数量又有增加——刺啦——” 凛冬郡，远离人烟的，最靠近北方的某座种满了松木的山中，某座不起眼的木屋中。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来自王都电台的新闻。 只是因为太偏远，信号总是时断时续，令人烦躁。 不过，就如同这件简朴陈旧的木屋中多年不变的摆设一样，坐在床铺上的那道身影拥有足够的耐心。 “刺啦刺啦——”直到收音机彻底失去了信号，持久地发出噪声，房屋的主人才探出一只纤细的手，啪嗒一声，关掉了开关。 然后，她掀开被子，开始将那套过于单薄的衣物套在身上，做完这一切，她又起身，提起暖壶，将里面已经冰冷的水倒在脸盆中，清洁面部…… 大概是类似的步骤已经重复了太多次，同样，也或许有她做事精益求精的性格因素，总之，整个步骤没有半点多余。 等拿起毛巾，站在墙上的镜子前，镜中，当即映照出了一张虽过了很多年，可仍旧并不显老态的脸。 安妮海瑟薇看了镜中的自己一阵，然后擦干，继而准确地摸出一根圆珠笔，按出笔尖，使用前放在嘴巴前哈了口气，然后才将墙上那份挂历属于今天的日期画了个圈。 25号，周二。 “我讨厌周二。”海瑟薇嘀咕了一句，然后放下笔，拿上钱包，推开木屋那扇并不能阻隔寒冷，但起码可以挡风的门，来到了室外。 走出门，便是大海。 海瑟薇起初来到这里，意外发现这间废弃的护林人小屋的时候，它的门还是朝南的，并且破败不堪。 于是她干脆动手简单改装了下，并顺手清除了北面，门前那些碍眼的树，好让自己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北方的风暴海。 虽然她的目的并不只是看海。 因为故意地隐藏了行踪，加上这里确实足够偏僻的缘故，截至目前，似乎还没人发现这里住进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偶尔去附近镇子里吃饭的时候，人们也只会把她当成陌生的外地人，偶尔也有人搭讪，询问些有的没的。 对此，她的统一说法是，自己是一名游记作家，四处旅居，偶尔为杂志社写稿，赚钱不多，但养活自己还好。 这个说法的后半部分是假的，但前半部分是真的。 旅行的确是她这十年来的常态，而作家，是她打法无聊时光的解闷工具。 是的，距离海瑟薇苏醒已经十年了。 这是个与预期误差很大的数字。 在原本的计划中，她应该在百年计划实施的第七十年左右被唤醒，接任奥尔罗德，然而真实时间却足足向后延了二十年。 倒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能说是她这个冬眠计划的发起人低估了奈夫图那个老家伙的寿命，也低估了奥尔罗德大个子的小心眼…… 总之，当海瑟薇走出雪原，成为了新一任的，巡游大陆的幽影，迎接她的，便已经是个崭新的世界。 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弄懂了过去几十年的历史，了解，适应，融入这个世界。 又用一年的时间，从南到北，行走过四国、八方。 欣慰地发现，虽然当初计划的很多细节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但整体上的方向上并未偏移。 四国的继任者们接过了来自长辈的权柄，也接过了那秘而不宣的使命。 其间当然也有意外，但也都在奥尔罗德的果断行动下及时纠偏……这当然应该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然而海瑟薇却又有点遗憾。 那一年里，每次悄悄跑到一个王都，并隐藏在暗中注视执政新王的时候，她总会郁闷地想，这帮孝子贤孙怎么这么听话，起码出一个影响计划的逆子让她杀一杀…… 这当然是玩笑话。 当末日的大钟走到了最后十年，整个计划已经渐渐无法隐藏。 几十年来，北大陆诸国将财富有意识地向南转移，这个大势是随便一个稍稍读过相关资料的人就可以明确判断出的，就连普通人，也能感知到。 几十年间，北大陆诸国经济发展迅速衰落，旧国再也无法维持第一大国的光辉与荣耀，反之，南大陆则崛起，成为当下的世界中心。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南国皇室那一系列堪称“昏庸”的行为，举国借债，大开国门，开设各种各样“奇思妙想”的项目。 老国王热衷于将整个大路铺满祭坛。 死后，下一轮继任者毫无悔改，近乎疯狂地钻探采矿，从起初的金属矿藏，到后来，干脆就是挖石头出来。 声称为了解决南大陆人口日益膨胀，土地紧缺问题，人工开挖底下城市，缓解住房紧张…… 这样荒诞的计划自然遭遇了很多人的反对，然而集权政治以及高速的经济增长、发展强行掩盖了这些。 到第三任继任者上台，更是提出了“全境地铁”计划，引入外资，疯狂铺设地下铁路，海底隧道，声称要用铁路连通整个国家…… 到最近的这十年，不知是终于无法隐瞒了，还是故意提前放出的风声，四国内渐渐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即所谓的流传于皇室的古老预言，世界将在本纪末尾迎来终焉……历代皇帝疯狂往地下钻就是为了躲避灭世的灾难云云…… 这种丝毫没有逻辑可言的“预言”自然遭到了无数人的嘲笑讽刺。 南国皇帝更是首当其冲，成为四国人共同的笑谈，至于今年的全境变冷则被指为是大量地铁释放出的气体导致…… “合乎情理的愚蠢。”每当海瑟薇在报纸上，电视上，广播中……看到类似的对“地下城市”的嘲讽和抨击，她总是冷静地在心中如此说道。 愚蠢吗？是，也不是。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觉大多数的蠢话一样，它们之所以被制造出来，只是因为了解的信息不够多。 海瑟薇有时候也会想，倘若当初自己未被拉入那场圆桌会议，并不知晓这一切。 是否也会沉浸在往日余晖中，坐在温顿大都会的某座咖啡厅里，看着报纸上的消息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对即将到来的危急一无所知，他们并不可怜，他们正享受着无知带来的幸福。 倒是自己，这个冷眼旁观的“智者”只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年复一年地在南北大陆巡游，观察，记录，写作。 这种生活平淡而枯燥，然而她终归已经适应了。 直到两个多月前，她结束了旅行，径直来到了艾斯本凛冬郡的最北端。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寒灾，也为了等待苏醒后的观察天使再一次的召唤。 想着这些，站在满是深绿色落叶松林的山上，海瑟薇凝视北方，右手第无数次摩擦挂在手腕上的那只纯银的挂牌，以及上方繁复的花纹。 忽然，一阵北风自海面袭来，吹动了海瑟薇的头发和衣衫，吹得她身后整座墨绿色的山林都如麦浪般抖动了起来。 也吹得那座在远处山顶伫立的巨大的白色风车更快速地转动。 感受那风中带来的某种令人不安的信号，这只在大陆上徘徊了十年的幽灵猛然撑大双目，身上，魔力涌动。 原本素色的衣服重新幻化为一袭深红色的，充满了古老气息的长袍。 她碧透的双眸死死凝视着北方，仿佛看到了一场……风暴。 …… …… “检测到前方气象剧烈变化！疑似出现了巨型暴风眼！” 与此同时，在大陆另一侧的南极，风暴海最南端。 一片寂静的，漂浮着一座座冰川的海面上，一艘来自南大陆的破冰船正缓缓行驶。 舱室中，却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混乱。 一台台仪表跳动着令人不安的信号，模拟出了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恐怖的气旋。 “怎么回事？” “不清楚……它……它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不好！它扩散的速度太快了！怎么会这样？这不符合……” “我们必须转变航向，逃离风暴范围，否则麻烦就大了！” 舱内，破冰船上的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盯着仪器上飞快跳动的数字，恐慌的气息弥漫，一道道目光投向了那名穿着海军制服的船长。 后者脸色铁青，当即下达转航命令，并用特殊频道将这个消息传回了陆地，然后扯过来一套防寒服，套在身上，带着一群船员推门来到船舷甲板上。 旋即，在螺旋桨的剧烈，轰隆的鸣响声中望向前方。 脸色一沉，这一刻，他看到了此生目睹过，最大的风暴。 …… 2月25日，南北极突现超级暴风雪，“警钟号”破冰船迷失，沉没，不知所踪，失联前45分钟，发回最后一段加密讯息，只有四字： “‘死神’，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时隔百年，会议重开 …… 极地。 当在地图的另外一端，“警钟号”被疯狂扩张的风雪吞没的时候，漂浮在半空的林拓也迅速将自身拉高，以此防止分身被卷入那恐怖的风暴。 在他的视野中，整片天空都被暴风雪连通了起来，让人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 高空没有云，纯净的令人畏惧，寒冷弥漫，天地肃杀，暴风雪如同猛兽，欲择人而噬。 “意识切换。” 果断将主意识换回本体，收回分身，书房中，林拓低头俯瞰沙盘。 从这个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灰白的风眼，扩散的速度，肉眼可见。 “按照这个速度，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即行动起来。”林拓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坐在藤椅中，再次开启了“幻象空间”。 周遭景物破碎，重组。 无边无际的烟雾中，高远的神殿拔地而起，古朴厚重的圆桌重现身前，身下藤椅变幻，黑色绣着暗金花纹的长袍软软地垂在地上。 与此同时。 林拓扭头看向身旁的衍化沙盘，虚抬右手，尝试在掌心勾勒传讯道纹。 幻象空间本就是他的意识空间，因此，只需要在这里施法，就可以借助传讯道纹的力量，反向呼啸道纹的拥有者。 就如同上次会议结束时候他所说的那般。 当寒潮降临之时，他将重开会议。 …… …… 温顿，大都会，王宫的某座宴会厅中，此时此刻，热闹非凡。 虽值冬季，且气候诡异，但因为新年过去不久的缘故，整个城市中，仍残存着些热闹气息。 街道上两侧，被挂饰装点的商店也大都亮着灯，门口马路的积雪早已融化，一辆辆魔力蒸汽混合动力汽车穿行不息。 王宫宴会举办地外的停车场里更塞满了车辆，宴会尚未正式开场，可厅中已经有不少客人交谈。 人群中央，温顿现任女王弗朗西斯与丈夫皆身着盛装，与宾客交谈。 忽然，就在这一刻，弗朗西斯女王脸上的笑容一窒，下意识按了下胸口，神情明显异常，旋即在旁人关切的眼神中找了个借口，转身单独一人，离开了宴会厅。 穿过走廊，直奔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进入房间，反锁房门，等做完这一切，弗朗西斯女王才靠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慌忙地将那枚时刻佩戴的吊坠扯出。 吊坠的末端赫然是一枚精巧的，纯银质地的金属牌，表面刻着奇异花纹。 此刻，那花纹却亮起，如同呼吸般闪烁，释放出淡淡的微光。 “啊——” 看到这一幕，女王下意识掩口低呼一声，想起了父亲退位前，将这枚银牌交给自己的时候，所说过的那个秘密： “……当符文亮起，观察天使将自沉眠中复苏……隐秘的会议重新开启，世界迎来命中既定的末日……” …… …… 弗莱尔王国。 总统办公室内，正坐在宽大的桌案内，阅读文件的的现任总统忽然若有所觉，放下手中的纸张，转而从怀中摸出一只古董般的怀表。 轻轻一按，纯银的表盖弹开，内部却竟是一枚明灭不定，呼吸般，无声闪烁的咒文。 “叮铃铃……”就在此刻，桌上的座机陡然响了起来，陷入呆滞的弗莱尔总统陡然一惊，却是下意识地挂掉了电话，只是用颤抖的手捧着那只怀表。 片刻后，将话筒拿到耳旁，拨通内务专线： “命令，推掉今天的所有行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艾斯本王国。 巨大的教堂中，刚刚结束祈祷的现任国王与值班牧师彼此行礼，旋即拿起帽子，出门，在警卫人员的簇拥和保护下坐上了汽车。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忽地察觉到了什么，神情一动。 不一会，国王司机便听到了从后座上传来一声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的，坚定的声音：“改……更改行程，立即，回寝宫！” …… 与此同时。 遥远南大陆的都城之内，宏伟的旧日皇城，如今的中央政府办公地。 等在会议室中的一位位各部门官员同时接到了，由皇室秘书长传达的，会议临时取消的信息。 …… 南国中心，那宏伟的，不被人看好的地下城内，一座罕有人烟的居民小区，某个阳台上，一个骨架颇大，穿着奇怪白袍的老人攥着那只银牌，呼吸急促。 …… 凛冬郡，埋藏于森林中的木屋内，身着红袍的海瑟薇盘膝坐在冰冷的木床上，进入了修炼状态，她的手腕上，那枚不断闪烁的符文如有生命。 …… 幻象空间。 林拓面无表情地望着沙盘之内，南北大陆上先后升起的六道荡漾着奇异波动的以太之线。 他等了一阵，终于抬手，一一拉动。 并将坐标定位于圆桌旁的青铜座椅中。 下一秒，寂静的神殿中央，那一只只冰冷神秘的座椅中，接二连三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身影。 “嘭嘭嘭嘭嘭嘭……” 转眼间，空余的七只座椅中，便被填满了六个。 温顿女王、弗莱尔总统、艾斯本国王、南国皇帝……以及两位跨越了百年光阴的大教长。 这一刻，会议重开，恍惚间，林拓只觉仿佛是旧日重现……虽然对他而言，与上次会议也只隔了几天，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却是近一百年。 当初，一同制定了百年计划的四位统治者早已死去，定位玉牌则被传承给后代。 当初的三位高阶超凡，如今也只剩下两人，最为年长的奈夫图大教长的席位空空荡荡。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而就在林拓心生感触的同时，那四个“年轻”的继任者也惊悸，震撼地望着四周。 即便他们大都已经过中年，就连最年轻的温顿女王，也早为人母，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在此刻，他们就能迅速镇定，淡然自若。 “这里……这里……” 弗朗西斯女王难以置信地望着四周弥漫的雾气，周遭，那仿若无边无际的，只存在于古典宗教绘画浮刻中的神殿，难掩震惊之色。 旁边，另外三个国家的现任最高长官，也都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惊愕，谨慎地打望着四周。 虽然在接任之时，他们便已经从父辈口中得知了这隐秘会议的存在，可在过往的岁月中，他们也都曾生出过疑惑。 猜测这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 毕竟，即便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凡，历史上，更有许多神灵显化的记录，可对他们而言，那些记载却从未亲眼见过，只存在于书籍与民间的口耳相传中。 至于魔力，更只是一种可以被研究，被利用的，类似于蒸汽，电力等能源，是自古便存在的，而不会感到神秘。 直到几日，那祖辈传承下的神秘符文如约亮起，而当他们遵循父辈的遗嘱，屏退左右，进入修炼状态，便果然来到了这样一个神秘所在。 这是何等惊人！ 何等奇妙！ 又是何等惊悚？！ 四个国家的继任者脑海中念头翻涌，并下意识地四下打量，试图确定周围的情况，然后，他们便看到了彼此。 心中愈发惊讶： “弗朗西斯……” “路易……” “李……” 作为各国领袖，他们当然彼此相识，此刻，看到对方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 其他人分明也是得到召唤，才得以列席！ “啊！你……你们是……” 这时候，惊魂甫定的四人才终于看到了圆桌旁的另外两个，穿着仿佛古人衣袍的身影： 一个身穿白袍的高大老人。 一个披着玫瑰花般深红长裙的典雅女子。 此刻，相比于惊慌失措的他们，这两道身影却显得格外镇定，身上还弥漫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强者威压。 两人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注视，而是同时用激动的神情，望向距离众人最远，坐在主位之上的神秘身影。 起身，用早已废止的古典礼仪躬身行礼道： “安妮海瑟薇/奥尔罗德参见观察天使，一百年了，您的光辉一如往昔。” 主位上，林拓双手交叠，收拢心中思绪，微笑着点头道： “是啊，一百年了，很高兴，还能看到你们。” “这亦是我等的荣幸。” 海瑟薇与已然苍老的奥尔罗德用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古典神官姿态道，继而才缓缓起身，重新落座。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四个“新人”脸上满是近乎相同的惊愕。 脑海中，回荡着这简短的对话中蕴藏的重磅信息。 观察天使……他们称呼那个神秘人为“天使”？ 王族世代相传的那些秘密，果然是真的！ 这场会议的主持人，竟当真为一位行走于陆上的天使。 还有，这两个打扮仿如古人的，又是什么身份？ 一百年不见……难道…… “啊！安妮海瑟薇！温顿大教会百年前的大教长，教会历史上最年轻的高阶超凡！在百年前那场诡物之灾后突然卸任，不知所踪…… 您……您的相片至今仍悬挂在教会总部的墙上……啊，您的样貌与百年前几乎没有变化……这怎么可能？” 弗朗西斯女王掩口惊呼，满是震惊的神情。 一旁，艾斯本现任国王则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披教士白袍的奥尔罗德，颤声道： “所以，您就是一百年前，艾斯本教会的第五任大教长？圣.奥尔罗德？” 说到这，这位中年统治者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室传闻，六十年前登基，撕毁百年和平条约的那一任国王便是被光系神术杀死……” 须发皆白，沉默寡言的奥尔罗德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杀的，你有意见？” “……不，绝对没有！” 旁边，南国皇帝以及弗莱尔总统对视一眼，只觉眼前的一切都令人难以适从。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高踞主位之上的林拓敲了敲桌面，动用幻境能力，让四人情绪平复下来，这才收敛笑容，平静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或有疑惑，这些稍后再提，今日重开会议，你们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顿了顿，他环视众人： “人类之劫，已然到来。” 第一百一十章 吹响战争的号角 “人类之劫，已然到来。” …… 空荡威严的神殿中，当林拓说出这句话语，在场之人都是心神一震，即便是早已感应到极地风雪的海瑟薇也同样如此。 果然……来了么…… “正如百年前那场会议所言，笼罩整个世界的寒潮已于今日出现，且在以恐怖的速度扩散。” 林拓说着，心念一动。 圆桌中心那燃烧光焰的凹槽中便再次浮现出整个大陆的微缩图影。 从这个角度，在场之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北极那已然成形，且迅速扩张的暴风雪风眼。 在座之人，显然并非全部得知此事。 看到这一幕，都明显为之动容。 身披深红长袍，眼眸锋锐的海瑟薇道：“我在凛冬郡以北，已经感应到了那股正在逼近的极寒。” 四位“新人”中，当今世界的第一强国，南国皇帝李世朴这时候在林拓的帮助下也镇定了下来，沉声道： “就在进入这里之前，我刚收到消息，安排在南极海域巡游的‘警钟号’船只亲眼目睹了暴风雪的出现，如今……已经失去了联系！” 听到先后两人的佐证，再看向那以光影形式呈现的全境地图，其余数人也都空前凝重了起来。 倘若说，在以往的岁月中他们只是在依照祖辈的遗嘱，推进着百年计划，对“未来”的灾难还有些许疑虑。 那如今，便已再无任何怀疑。 剩下的，只有肩头的沉重，与心中的恐惧。 “我想，应该无须向你们阐述这场灾难的危险。 为了应对这次危机，当年，你们的先祖共聚于此，经过漫长的商讨，通过一百年的光阴为抵抗它做出准备。 为此不惜背负千古骂名。 而如今，寒潮已经到来。 我只想问，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这句话，四国领袖皆是沉默，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最终，千般想法，万般思绪却只都化为刚毅： “尊敬的神使阁下，我想，我们并没有其他选择，不是么？”最年轻的弗朗西斯女王意外地第一个开口，“应该如何应对，还请您明示。” 南国皇帝李世朴亦开口道： “如果说，百年前尚且毫无准备的先祖都有勇气面对这一切，那我们这些后辈……又怎敢说不呢。” “很好。” 主位上，林拓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笑容，只是很快便又敛没： “寒潮的扩散速度极快，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各自的准备如何。” 说着，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目光所经之处，人人正襟危坐。 南国皇帝率先开口： “地下城市的主体设施已经建设完毕，采光、通气、地下种植区，养殖、冶金等区域都已完备，整个地铁大环线已经通车，随时可以入住。 人口安置方案以及配套设施都有预案……对于末日的宣传也早已开启，现在担心的主要还是人们的恐慌情绪……” “另外……支撑地下城市的魔力蒸汽混合设备数量已达……” 作为地下城市所在之地，南国这边显然是重中之重，很多安排，其他几位领袖也是第一次才知晓细节。 只是相关的方面实在太多，没办法短时间讲清楚，也只能说个大概。 “很好。” 等确认地下城市基础设施建立完毕，林拓也是松了口气，能不能撑过大冰期，这座“庇护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了解完这边情况，他又看向北方诸国的三位领袖。 三人依次发言，相比于南大陆对“庇护所”的基建，北方诸国的准备主要在技术、粮食储备，物种保存和运输方面。 毕竟，按照“百年计划”定下的方针，当大冰期到来，维度较高的北大陆的环境恶劣，人口分散，显然不具备好的生存基础，必须整体南徙。 一百年过去，虽然各国有意识地在控制人口总数，但数量仍有增长。 整个北大陆几十年间放血一般，向南大陆输送人口，可仍旧有数千万的滞留，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几千万人，以及更多的物资转移到南大陆，这无疑是极艰难的挑战。 “……按照我们原本的想法，倘若灾难到来，将会按照划定的批次，通过船只对人员进行转移，可是……” 当谈到大转移，温顿女王弗朗西斯明显有些慌乱。 “可是，暴风雪的扩散远比我们预想中更快，来不及了。”弗莱尔总统接口道。 三位北境领袖这一刻，脸色都无比的难看。 是的，来不及了！ 圆桌中心投影中的暴风雪扩散的速度太快，而即便这些年南北贸易，船只数量极多，海运发达。 可想要在这极为有限的时间内，将数千万人口和物资搬上船，送往南方，这个难度，只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而这，还是其他流程顺利的情况下。 相比于船只的运送能力，更艰难的或许还是转移这件事本身。 即便在百年计划中，早已为了这一日做了相关的准备，可如何在灾难降临前让国民离开故土，逃难远方……这本就是个近乎无解的难题。 感应到气氛的紧张和压抑，林拓的声音再度响起： “寒潮的确比预想中更快，但也无须慌乱，再详尽的准备都无法完美度过这种等级的灾难，些许的牺牲本就无法避免，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 “如何宣传，动员，能带走多少人、物资这是你们要做的事，至于航运上的压力……无须考虑，我来解决。” “您……”弗朗西斯等人纷纷望过来，眼神中，疑惑、畏惧且期待。 林拓表情淡然：“你们只管将人运往港口，大陆边缘，至于船只，准备也好，不准备也罢，至于如何将人送往南方，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 说到这，他语气再次停顿，略作犹豫，还是勾起一个笑容，喂给了三人一颗定心丸： “这是一位‘天使’的承诺。” 说完，他看着松了口气，却仍心头惴惴的北方领袖们，以及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的南国统治者，道：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回去，各自准备吧，谋划了一百年，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我还真有些期待，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么，备战百年，现在，战争终于开始了。” “散会。” 说完，不等四人行礼，他便掐断了对方与幻象空间的联系，一个个身影消失，圆桌旁，只剩下林拓，海瑟薇与奥尔罗德三人。 见四位领袖离去，海瑟薇脸上隐现忧虑：“尊使，您认为，他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林拓沉默了下，忽然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说着，他看向这两个“熟人”，目光在垂垂老矣的奥尔罗德与容貌与往昔并不太大区别的海瑟薇两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下，叹道： “你们也回去吧。” 两人一怔，海瑟薇茫然道：“那我们……做些什么？” 林拓仿佛看透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在这场劫难中，个人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即便是超凡，也是如此，你们已经完成了自身的使命，我没有什么任务能够给予，想做点什么，就去做吧。” “这……”海瑟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归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垂首行礼，“我明白了。” “你们也去吧。”说着，林拓念头一动，两人的身影也陡然消失，旋即，他略作思索，解除了幻象空间，四周景物塌陷，崩解。 转眼间，林拓便已“回到”了离山书房中。 此刻，阳光正浓，他没有起身，只是抬手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只吊坠，那是一只精致的，神秘的，纯白的小巧海螺。 那是“一百多年前”，他帮助海族度过粮食危机，并赠予修炼法的时候，获得的礼物。 当初塞壬女王曾说，持有海螺者，于风暴海域吹响，但凡有需，必将获得海族全族鼎力支持。 “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一天。”摩擦着纯白海螺，林拓轻笑了下。 对于“北人南渡”的大难题，在“百年前”那次会议中，便曾讨论过，进过反复权衡，林拓最终将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原本设想的方案很简单，虽然将人类带出沙箱会引发严重破坏，但小幅度的动作还是可以的。 只要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海面上，亦或者帮助移动船只，就可以承担数千万人的转移工作。 只是方才……他忽然有了另外一个更好的想法。 想到就做，林拓当即通过沙盘切换将这只海螺吊坠交给了分身持有，旋即来到沙盘旁，凭借以太气息锁定了风暴海上海族聚集之地。 “切换意识！” …… 下一秒。 2号沙箱，远离南北大陆的风暴海上，天空中，淡淡的云絮飞快卷动，整片海洋动荡不安，仿佛感应到了两极风暴的恐怖。 “哗——哗——” 浑浊的大海上，海浪声呼啸。 突然，半空中空气扭曲，林拓那披着斗篷的身影显现。 低头望了眼广袤无边的风暴海，林拓将纯白海螺放在嘴边，用力一吹，旋即，体内的一缕缕以太注入其中，那纯白海螺当即亮起。 一阵奇异的乐声也以自身为原点，在风暴海上远远荡开。 “呜——” “呜——” “呜——” 而随着那奇异、厚重、神秘，宛若幽咽般的声响向四面八方传递开，一道无形的魔力反应也随之扩散。 不一会，海面之下，便有密密麻麻的，成千上万的黑影迅速，自海底游来，破开水面，将山半身探出，望向天空中那道漂浮着的身影。 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喧闹声中，海水分开，一名骑乘着鲸鱼的海族将领破海而出，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林拓：“阁下，是您在呼唤我族？” 林拓放下纯白海螺，将其收起，低头俯瞰着海面上还在不断增多的，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脑袋，微笑道： “是的，我要面见你们的王。” —— 更新又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国警报 …… 意识短暂的混乱，失去方向感，身周仿佛有无数的迷雾掠过，整个人如同飘荡在高空，没有重量。 然后突然又狠狠坠下来，最终猛地睁开双眼。 简朴、狭小、干冷的木屋中，当海瑟薇断开与那神秘空间的联系，脱离了修炼状态，她睁开眼，有了短暂的失神。 抬起右手，手腕上悬挂缠绕的银牌上，那繁复的花纹已经黯淡无光，不再如呼吸般闪烁，变得平凡无奇，就像是过去的十年间一样。 “呼。”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一刻，这位自冬眠中醒来，又如幽灵般徘徊了十年的大教长仿佛要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全部倾吐干净。 冬眠计划结束了。 然而，她却远不如预想中那般轻松，这一刻，她甚至有了种强烈的空虚感。 就仿佛，过去十年来，始终支撑自己的某种力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一切如计划中一样。 毁灭级的寒潮已经出现，天使复苏，圆桌会议重新开启。 四位新的继任者此刻也已肩负着沉重的使命，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签发政令，调集全国资源，启动那筹备了漫长光阴的方案…… 用数十年岁月，成功完成了监察职责的奥尔罗德已然老迈，可以安心在南大陆的庇护所中等待人们的到来。 茫然无措的人们也将很快被强行驱赶着，催逼着奔赴下一程。 只有自己……仿佛什么都没做过，沉睡的最早，醒来的最晚。 睡了一觉，然后就这样恍恍惚惚，走过了这百年。 完整经历了整个计划，可却没有发挥出什么实际的价值，回头看，整个圆桌席位中，自己都仿佛是最多余的一个。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个“古代强者”的身份、辈分，以及借助与观察天使的那点熟悉，从弗朗西斯女王等后辈的目光中获取一点“优越感”。 是的，没错，只有那么点……可怜的……优越感。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没了使命，没了任务，没了目标，也没了方向。 没有人需要她，这个世界也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这一刻，那种与这个时代的梳离感，陌生感，空前强烈。 强烈到，这位百年前的传奇超凡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只觉这屋子，从没这么冷过。 …… 呆坐了好一阵，海瑟薇终于起身，决定出门走走，找个温暖的地方坐坐。 她从床下的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套厚厚的棉衣，围巾，帽子，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又将钱包塞进了衣兜，这才推开门。 沿着唯一的那条小路，朝着山下的城镇走去。 这时候，恰好是午后，阳光最浓烈的时候，然而气温却不见升高。 反而是那从北方吹来的寒风，愈发凛冽。 连带着山上那架白色风车也比平常转的更快些。 这座山距离城镇的中心绝对不近，但对于一名高阶超凡者而言，这并不算什么。 很快的，戴着绒帽，围巾，被厚厚羽绒棉衣包裹的海瑟薇便出现在了这座叫做“海滨”的城镇中。 “海滨”这个名字听着往往与酷热，沙滩，夏季的海有些关联，但对于凛冬郡的这座城镇而言，“海滨”就只是本意。 城镇的居民并不多，因此，即便是阳光最盛大的午后，街上同样人影寥寥。 事实上，相比于人口密集的南大陆，随着几十年来政策的调控，人口流失，很多地方颇有些地广人稀的意思。 这种情况在凛冬郡尤为明显。 海瑟薇双手塞在口袋里，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沿着尚有残雪的马路缓缓行走，很快的，她停在了一家时常光顾的咖啡店门前。 来到这里的两个月，她经常会来这里坐坐，环境不错，老板性格很好，常客很多，有一种有别于家庭的温馨。 “叮啷啷……” 推开落地玻璃店门，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屋内开的很足的暖气扑面而来，让人整个冰冷的身体都霎时间暖和起来。 房屋靠窗的方向是一张很长的，深棕色的桌子，两侧摆放着一只只椅子，往里的位置，则是一些位于角落的，单独的桌椅，书架，沙发，阳光从玻璃照进来，洒在上面，显得格外温暖。 此刻咖啡店里有十来个客人，散落在桌椅中。 有的在读书，有的在闲谈，最多的一撮是聚集在墙壁旁那台“公共电视机”旁，正在边喝茶边看电视节目。 “嗨，莉娜小姐，要坐坐吗？您喜欢的位置可还空着呢。”看到海瑟薇推门而入，吧台后笑眯眯的老板招呼道。 莉娜……这是她随便伪造的身份。 “好，给我一杯热咖啡吧，你知道我喜欢喝什么的。” 海瑟薇习惯性地扯出笑容，说道，旋即径直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张最新的报纸，并走向了长桌。 “嗨，莉娜，你好几天没来了。”角落，一位熟客举起杯子，朝着她示意了下，道。 “不，那只是因为莉娜来的时候你不在。”旁边，一个正翻看杂志的女人摇头否决。 “那可真遗憾……” 听着几个并不算很熟悉的“朋友”的交谈，海瑟薇身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将厚厚的外套脱下，放在一旁，她带着些留恋地问道： “有什么新闻吗？” 她很清楚，很快，这样平静的景象就不会再有了。 “还能有什么……讨论我们的工厂迟迟不开工？还是这该死的天气？”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抱怨道： “这都二月末了，气温没升高，反而更冷了，我听说今年已经达到了历史最低点，这样下去以后怕是都没法出门。” “你小声一点吧，不要打扰人看书。” “就是要这种氛围嘛，你看他们还不是一直在看电视？就因为这倒霉的天气，今年的球赛都取消了……” 中年人的抱怨声中，海瑟薇抬头看向了那台公共电视机。 此刻，上面正播放着一部灾难剧，讲述的是气候变化，全球变冷，人类艰难求生的故事，类似题材的故事这几年很多。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电视机信号猛地中断，只剩下一片“哗哗”的噪点，两秒后，画面重新稳定，却是切换到了艾斯本国家新闻台。 “怎么回事？谁偷偷换台了?” “没人动……好像是强制转播。” 这意外的变化当即吸引了所有客人，只见画面中，坐在镜头前的主持人似乎也是刚拿到的稿子，似乎还在于其他人进行确认。 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面向镜头，飞快道： “各位观众，这里是国家新闻台，我们刚刚收到了一条紧急新闻！ 就在今天，几个小时前，极地突现神秘气旋，引发了超级暴风雪，此刻，它正在飞快向外扩散！ 北部的观测站在一个小时前，彻底与我们失去了联系！ ……注意，这不是玩笑！ 是的，就是此刻，在国境以北的风暴海上，正在有一场恐怖的，疑似超自然现象的恐怖风暴在扩散！ ……根据王宫发来的消息，那极有可能是与一百年前‘诡物之灾’类似的超凡事件！！” “……就在刚刚，艾斯本、弗莱尔、温顿，以及南大陆，四国召开电话会议，同时发出超级预警！ 请所有国民，立即做好紧急撤离，躲避灾难的准备！ 相关撤离行动将由各地市政厅部门负责！ 再重复一遍！ 这不是玩笑！这不是玩笑！” 公共电视机内，那位著名的主持人脸色泛白，语气急迫，不断地重复着稿件上的信息。 并经由电视信号，将这个消息，传向了整个王国。 咖啡店内。 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满是焦虑的声音。 除开海瑟薇外，其余的客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好一阵，那个中年人才声音沙哑地问： “这……不会是真的吧？” 没有人回答，整个店里，气温都仿佛在这一刻将至冰点。 片刻后，一个原本守在电视机前的客人抓着脸颊，慌乱道：“假的吧……这是假的吧……怎么可能……” “新闻台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原本翻看杂志的女人用尖厉的声音吼道，整个人，死死地盯着眼睛。 片刻后，仿佛想起来什么般，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一个精致的收音机，打开。 “沙沙……疑似超自然暴风雪……请所有听到这条广播的国民，立即返回家中，做好撤离避险的准备…… 再重复一次，一轮堪比百年前诡物之灾的超自然暴风雪正在极地向外，飞快扩散……” 收音机里，国家电台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回荡在小小的咖啡馆中，如同按下了静止键。 下一秒，整个咖啡店都“炸”了开来，再也没有人能保持镇定。 电视台与广播同时播放，这俨然不可能是“玩笑”！ 而真正刺痛人们的还是新闻中“诡物之灾”这个名词。 它指代的，便是一百年前，那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由一件神秘“诡物”制造的，超自然“蛋糕”灾难。 那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无比惨痛的记忆！ 而如今，那样的灾难……竟然……再次降临了吗？ “不！肯定是夸大！不可能是真的……” “紧急撤离……避险……怎么会……” “走，我们去市政厅，一定要确认下！” 在一片惊恐的吵闹声中，海瑟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端起那杯摆在桌上的，热腾腾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 旋即若有所觉地扭身，隔着玻璃，望向窗外。 只见，就在此刻，窗外竟已飘下鹅毛大雪。 仿若要淹没这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 下雪了。 飘飘扬扬的大雪从高远的天空中洒落下来，无声无息，覆盖了山峦，河道，城镇，街巷……一切的一切。 转眼间，玻璃外的世界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与此一同到来的，还有那迅速跌落的气温。 在客观与主观的双重加持下，店里的客人们几乎同时打了个冷战，然后下意识抱起了身旁的棉衣，眼神中愈发惊恐。 喧闹声中，几个叫的最大声的客人一起推开门，赶往政务厅所在的方向，还有些人茫然地不知是否跟随，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再见，快些收拾下东西吧。”海瑟薇喝完了面前的热饮，重新穿上棉衣、围巾、帽子——虽然以她的实力根本不惧这等寒冷，但为了避免显得特殊，总还是习惯穿上。 做完这些，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递给了店铺那个笑起来很和气的店主人。 “莉娜小姐，你也觉得这是真的？” 后者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干净的抹布，神情紧张。 “我只能说，相信政府吧。”海瑟薇语气平静，“把身份证明带齐全，衣物之类的没必要多带，到时候会统一发放的。” 后者愣了下，旋即似乎品味出了什么： “莉娜……你提前知道了对不对？我是说这个消息？” 海瑟薇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转身，在店主人那想拦又犹豫不决的目光中推门而出。 “呼……呼……” 街道上，鹅毛大雪纷落，若是以往，这种天气总是不会太冷的，可今日却极反常。 寒意如同一根根钉子，从四面八方刺来，让人避无可避。 街上的车辆和行人明显增多了，她清楚地看到一个个人影从街道两侧的店铺中奔出，惊呼出声，然后裹着衣服，在寒冷中奔跑起来。 或者钻进同样冰冷的汽车里，尝试返回家中，或者去寻找亲朋。 这个年代，座机电话还没有很普及，电视机还是个稀罕物，国家新闻广播几乎是人们心中最权威，传播范围最广的传播渠道。 加上历史上“诡物之灾”真是无虚的先例，这一刻，当四国同步颁发全境警告，通过那无形的信号将灾难即将到来的消息不加掩饰地透露给公众，这带来的，便是顺理成章的恐慌。 “嘎吱……嘎吱……”海瑟薇缓缓在街上行走着，脚下不知何时，已传来挤压积雪的声响，寒风席卷，大雪飘扬，她的身上也很快被覆盖了厚厚一层。 然而，她却仍旧漫无边际地，不急不缓地行走着，用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注视着视野中的一切。 “滴……滴滴……”马路上的汽车发出急促的喇叭声，一股股蒸汽刚从排气管喷出来，就快速凝成了冰。 行人们顶着风雪，从她身旁掠过，没有人有额外的心思关注他人，整个城镇弥漫着紧张和压抑的范围。 不知何时，她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已来到了政务厅对面。 隔着一条街道，她看到那栋方正高耸的小楼门口已经挤满了焦虑的人群，密密麻麻，喧闹着，吵闹着，似乎在求证信息的真实性。 政务厅门口，几名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官员用扩声器，在不断扯着嗓子，重复着与新闻台中类似的话语，却引来愤怒民众更大的吵闹。 “……请大家抓紧时间，回到家里，带好身份证明，等待政府的下一步安排……按照国家的紧急避险政令，我们是最早一批转移的队伍！ 最晚明天，所有公民将会由政府专项列车，分批次转移到安全地带，躲避超自然风暴！请大家尽快……” 飘扬的风雪中，官员们的声音也显得不那么真切，仿佛就在耳旁，又仿佛远在天边。 海瑟薇静静地站在街道对面，凝视着一切。 亲眼看着焦头烂额的官员交班，宣讲，赶来询问亦、吵闹的人群散了又来，来了又散…… 看到一个个公民，呆呆傻傻地挤在人群中，仰着脖子，然后在劝说下挤出来，扶着帽子，茫然失措地离去。 这一刻，海瑟薇心头忽地明悟，这分明就是此时此刻，整片大陆上，无数地方的一个缩影。 三大王国的人们需要转移，南大陆的民众同样如此。 而在这猝不及防的灾难面前，不同人亦会有不同的反应。 想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只相机，用并未冻僵的手指，熟练地操作，然后对准这一幕，按下快门。 “咔嚓！” 感光胶卷上当即多了一道影像。 然后，她转身，继续沿着街道，缓缓前行。 风雪越来越大，时间感开始模糊，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已经到了黑夜。 今夜的海滨城却是格外的明亮“热闹”，目之所及，一栋栋房屋都亮着，躁动着。 一辆辆政府调集来的铲雪车轰隆隆沿着主干道行驶而来，将地上的积雪清除干净，同时，固定在车上的大型喇叭也在重复地播放着紧急避险的命令。 那巨大的声浪卷过整个城市，一整夜都没有停息。 事实上，人们对于“紧急避险”并不陌生，在这一百年里，四国持续地宣传“诡物之灾”，让人们不至遗忘，同时，每年都会定期组织避险演习。 几乎每个人都在狂猛的宣传下，知晓应该如何做，可演习终归与真是有别。 当只存在于宣传与历史中的灾难突然降临，没人可以保持绝对的冷静。 …… 夜幕降临之后，海瑟薇干脆选择跟随着一辆铲雪车行进，发现到了后半夜，路上的私家车一下子变多了。 它们从一栋栋房屋中行驶出来，开着的大灯在飞雪中显得格外朦胧。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塞满了物品，以及人，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挤在车里，挤在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中，紧张地，惶恐地沿着公路，朝着东南方向驶离。 城镇里已经传开了一个消息，说转移的人员将先抵达凛冬郡港口，然后“上船”离开。 大部分人将按照划定的批次，通过铁路转移，不过列车对每个人携带的物资重量似乎有限制，并且，批次也是个重要难题。 因此，在一些疯传的流言的驱使下，很多提前得知转移地点的人干脆开车，赶往了凛冬港。 海瑟薇站在城镇教堂的尖顶上，默默从这个角度俯瞰着城市，目睹那些车辆刺破暗夜逃离，她说不准这个决定是否明智，毕竟，这么大的风雪，一旦堵在路上，反而会拖累转移进度。 此外，即便抵达了港口，倘若利用船只进行海运的话，同样也会限制个人携带物品，毕竟，人的优先级永远比物品重要…… 不过，考虑到“观察使”承诺了，由他解决这方面的问题，那似乎……也说不准了。 观察使会用什么方法呢？ 海瑟薇能想到的，只有那源于神灵的，难以想象的超凡力量，是突然变出更多地船只？ 还是大范围的飞行法术？ 有些无聊地猜想着，不知不觉，她竟然在教堂尖顶坐了一夜。 当翌日天明，镇上的街道已布满了轮胎的印记，私家车少了许多，政府的专车却如约而来的。 “轰隆隆……”当那墨绿色的巨大运兵卡车从城外行驶进来，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敲开了北部城区，街道两侧的房门。 这一幕俨然是令人紧张的，而他们传达的信息更令人不安。 “请配合我们，立即上车，进行转移避险。”当茫然无措的人们打开家门，面对的，便是冷冰冰的陌生人，以及等待于门外的卡车。 大多数人选择了配合，但同样也发生了许多矛盾。 海瑟薇亲眼看到有镇民为了多携带几个箱子与政府人员争吵，甚至厮打，也看到有人堵住门，任凭外面如何命令都不肯开，还有人大声表示自己哪里也不去，甚至大声地呼喊，说这是政府的谎言，为了掠夺自己的私有财产而进行的暴力行动…… 她原以为政府会选择劝说亦或者强制带走，然而，面对那些态度坚决，不予配合的人，他们竟真的不加理会…… 这让海瑟薇短暂的愣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这或许便是即将来临的寒冬残酷的一角。 极地的风暴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扩散，为一个抵抗者浪费的时间，可以救走更多人，显然，艾斯本那位“年轻”的国王做出了最符合效率，也最冰冷的决定。 海瑟薇沉默了下，而在沉默中，载满了公民和物品的卡车轰隆隆地驶离了这片区域，将人运送往火车站，亦或者通过公路赶往凛冬港。 只剩下这片无比安静的城区伫立在这。 她想了想，身影飘落，来到了一户态度坚决的镇民门外，按响门铃。 “我说了！滚蛋！别想让我离开我的家！！”一个有些瘦弱的老人猛地拉开门，大声地吼道，旋即，在看到门外的海瑟薇后，明显愣了下。 “现在，带上身份证明，立即赶往火车站，还来得及。”海瑟薇认真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让我失去我的房子……没有人……” 下一秒，神情激动的老人只看到面前的神秘女人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然后，他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身后，就只见，那间老旧的房屋竟突兀地燃烧了起来，照亮了满是飞雪的世界。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正利用“缩放”功能，俯瞰凛冬郡城镇的林拓忽然微微一怔，看到了一团微小且震荡着魔力的，明亮的火光。 在这灰白、冰冷的大地上，无比醒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迹之舟 居高临下，目睹着那团附着奇异以太反应的火焰熄灭，林拓眨眨眼，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想了想，他终究什么都没做，转身冲泡了杯热茶，借此温暖身体，一边俯瞰整个凛冬郡。 与海族女王的会面十分顺利，作为一群对危险有着敏锐感知的生命，它们早早就感应到了那恐怖的风暴。 简单交谈后，便约定了细节。 林拓又不太放心地“传送”到了南北大陆，混在人群中持续观察了一阵，这才收起分身，意识返回本体。 将注意力投向了艾斯本王国的凛冬郡。 考虑到地理位置因素，这里也是整个大转移，最早撤离的一批，此刻，在俯瞰的视角中，整个凛冬郡已经进入全面动员。 通往港口的公路上，持续不停有汽车奔行，而相比于公路，最重要的运输方式，还是铁路。 “已经开始了么。”当林拓将目光投射过去，忽然看到，在风雪中，整个凛冬郡的各个火车站点都挤满了人。 那是从周边运送过来的公民，大包小裹，聚集在一起，彼此散发出的热量几乎融化了积雪。 “呜——”大地上，一列列蒸汽列车塞满了乘客，如同疯狂转动的机器般，将大量人口送往港口。 而当他利用“缩放”能力，将地图拉大，就发现，类似的一幕正在整个北大陆上演。 为了这次大转移，数十年来，各国不厌其烦地进行演练，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而提早铺设的，一条条方便通往港口的铁路，更是为大转移提供了必要的支撑。 “凛冬……明斯……东堡……布鲁斯……”林拓的目光一一扫过大地，脑海中，根据此前看过的地图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地名。 按照计划，大转移将在十五个大型港口进行，三个王国，规模相差并不很大，各自五个大型港口，国内各个郡的人口将通过铁路、公路，以及小型港口船只，送到这十五个位置。 并通过这些方位，经过九大连岛所在的风暴海，抵达南大陆庇护所。 而第一个开始运行的港口，便在凛冬郡。 “也不知道那些海族行不行……”轻声嘀咕着，林拓又将目光望向南大陆。 相比之下，那边的气候变化更缓慢，从高空去看，尚且晴朗。 只是，若是仔细望去，就会发现，整个大陆上正逐渐升起一股股白雾，那是从分散全境各处的“祭坛”喷吐出来的水蒸气。 是的，制定计划的皇帝李谋晚年建造的那一个个大型祭坛，本就是提前设立的通风口，“庇护所”内外的空气流通，串联起整个地下世界的魔力蒸汽混合列车喷吐出来的气体，以及从地表获取的，必要的光照与淡水，都将通过这些大型的“通风口”进行交换。 而此刻，随着末日降临，“秘密”再无遮掩，当南大陆举国动员，将人口通过列车送往地下，那无数钢铁铸就的地龙便于此刻，喷吐出纯白的雾。 “虚拟面板。”收回目光，林拓想了想，呼唤出衍化沙盘面板，旋即找到了时间流速设置，盯着凛冬郡，开启了“时间加速”。 整个转移过程，怕是要持续至少半个月，甚至更久，他总不能在现实中慢慢等。 至于开启时间加速是否会错过关键事件，他倒并不担心。 此前他就估算过，以如今隔离罩内外两世界的文明差距，时间流速差距已经不大，他完全可以掐着表“开启”、“关闭”。 念头转动间，时间流速从1：1重新调整为自动。 于是，肉眼可见的，凛冬郡内，那些列车、汽车都变快了起来，天空中的光线也在变幻，如同延时摄影般，飞快暗下，再亮起，整个世界都在加速。 与此同时，运行日志也不断弹出新的内容： 【第……年，2月25日，四国发布全境最高警报，开启大转移计划……】 【随后，南大陆，“地下城市”全功率运行，各个省市的人们被运往遍布南境的“祭坛”，通过庞大的地铁线路，运送向地下安置区】 【26日，百年计划细节公开，地下城市正式更名“庇护所”，地下一千三百九十八个封锁区域宣布开启运行，南国颁布临时移民条令，南大陆港口开启入港直通车……】 【北大陆诸国十五个大型港口进入接管状态，所有船只统一调度，颁布“紧急避难条令”，全境动员，率先于艾斯本王国凛冬郡港口开启大转移计划】 【26日夜，大量海族生物抵达凛冬港外部海域……】 …… 艾斯本王国，风暴海北端，距凛冬港约五公里外海域。 此刻，正值夜幕，天空中飘扬着雪花，海面冰冷而暗沉，因为封禁了港口的缘故，整片海域都看不到任何船只。 然而，就在此时，在寻常人看不到的海面之下，正有密密麻麻们黑影排成一条条阵列，仿若螺旋基因链条般，自远处疾速游来。 数量之多，一眼望去，几无尽头。 “哗啦……哗啦……” 当它们终于靠近了海面，露出头来，终于显露出那属于海族的模样来。 “将军！应该就是这里了。”为首的一撮海族中，一名小队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说道，然后又低声补了句，“海面上真冷。” 那名林拓不久前曾见过的海族将军没有接茬，只是一脸认真地攥着手里的冰叉，眺望前方远处，暗夜中的灯火： “那就是人类的凛冬港？” “按照地图，是这里没错。”另外一名副手打着哆嗦，将一份塑封的地图拿起来瞅了瞅，额头上的鳞片还释放出一缕手电筒般的光。 “那就行了，”海族将军叉着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身后海面上探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脑袋，深吸了口气，准备讲话。 结果不小心吸了几片雪花到鼻孔里，当即打起了喷嚏，看的旁边的小队长撇嘴嘀咕： “我就说海面上比水底下冷吧，将军还不信，这都冻感冒了……” “闭嘴！严肃点！”海族将军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然后狠狠瞪了后者一眼，这才清咳了一声，挺了挺那格外汹涌澎湃的胸膛，大声道： “小的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下一秒，数万只海族同时仰头答道：“准备好啦！”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海族将军举起冰叉，抬高了声音。 数万海族也随之举起胳膊，挥舞道：“造冰块！大冰块！” “很好，所有海族，随我的命令，操练起来！” “呼呼呼~” 呼喊声中，密密麻麻的海族轰然散开，赫然用身体在周边海域上拼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 旋即，一个又一个魔力焦点浮现，数万只海族同时施法，那本就寒冷的海水，竟于此刻，咔嚓咔擦……冻结了起来…… …… …… 2月27日，清晨。 “呜……” 一列自凛冬郡驶来的蒸汽列车于晨光熹微之时拉响了汽笛，同时减慢了速度。 那冰冷漆黑的钢铁零部件在有节奏的轰鸣声中，反复运动着，排气管道中，也喷吐出大片的蒸汽。 随着列车进站，车厢内，无数抱着行李，带着亲人，如鱼罐头般挤了一整夜的旅客纷纷苏醒，车窗上，满是他们茫然的脸孔。 “有序下车！排队入港！”车站距离港口极近，这边更是早有人拉起了封锁带。 当一个又一个旅客惊慌而狼狈地扛着行李，从车门挤出来，然后在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注视下，排成一条长队，缓慢地蠕动向港口。 “这是我的签证和护照。”幸运地排在队列最前方的是个穿着棉衣，只拎着个公文包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从棉衣的领口还能看到里面的正装，两只眼镜片上，尚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水雾。 见入口的军官定定地看着他，中年人慌张地又补充道： “我叫陈帆，南大陆人，来这边出差，我希望能尽快返回南大陆，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等着我，我……” 大概因为紧张，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那名军官却没有检查他的护照，只是简单打量了他一眼，便予以放行，同时，用低沉的声音补充道： “这里不需要检查身份，等到了庇护所才需要，所以，把它们收好吧。” 顿了顿，他又看向队伍后方绵长看不到尾端的人影，补了一句：“另外，你很幸运，我们所有人都要赶往南大陆。” “什么？”那个叫做陈帆的中年人明显愣了下，然后脱口道，“所有人？怎么运的过来？港口哪有那么多船？” 军官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说：“我原本也这样想，但是……我看到了奇迹。” 说着，他侧身让开入口，同时看向不远处的大海。 就只听一阵奇异的，悠远的乐曲自风暴海上远远飘来。 引得，那漫长队伍中的无数“难民”停止了交谈，纷纷踮脚，望向前方，然后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原本嘈杂的港口，霎时，寂静无言！ 只见，飘荡着飞雪的海面上，一片奇异的雾气缓缓散开，徐徐显露出一座，正缓缓靠岸的，庞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冰原。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帝之手 …… 冰原！ 是的，没错，当海上的雾气散开，港口排队的人们愕然地发现，海面上，竟飘来一片偌大冰原！ 借助天光，粗略望去，怕是有数百平方公里的面积。 此刻，那厚厚的冰层已经盖住了海面。 看不到水，只有光滑的，天光下透出淡蓝色的冰块，整片冰原极平整，只在边缘抬高些许，呈现出一个极度平滑的“碗”形。 而随着这艘巨大的“冰船”靠岸，港口附近，早已整装待发的一辆辆装满了物资的卡车轰然发动，就这么直挺挺开了上去！ 安装了防滑胎的卡车如履平地，按照指示开始划定一个个区域，更有许多穿着棉衣的士兵，每隔一段距离，便在冰面上扎下醒目的标记。 “去吧，跟着指挥人员……上船。” 在军官的催促声中，叫做陈帆的中年人紧紧攥着手里的包，率先跨过“安检”。 旋即目睹着忙碌的的码头，被引领着爬上了一辆新的敞篷卡车，和其余人一起，被一路送上了这艘“冰船”。 因为是第一批，为了给后续人员腾出地方，他们行驶的很远，当车辆停下，陈帆紧张地跳到了冰面上，预想中的寒冷却没有到来。 “这冰面……”他惊愕地发现，脚下的冰面上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的膜，一定程度上阻隔着寒气的侵蚀。 放眼望去，在视线的边缘，“冰原”平缓地隆起，阻遏了自北方吹来的寒风，虽然仍算不上温暖，但也可以接受。 “你们的安置点在这里，禁止随意走动，食物会定时配发。” 负责人扔下一句话，又留下两个士兵守在这，卡车当即调转方向，返回港口，而在后方，正有源源不断的车辆抵达。 …… 离山，书房中。 当第一批人员抵达凛冬港的时候，他便暂时关闭了时间加速。 从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冰原的优美平滑的弧线，至于海族，倒是没看到，应该是在水底睡眠，恢复体力。 “忙了一夜，也辛苦了。”感慨了下，林拓嘴角露出笑容。 利用海族操控水元素的能力，在十五个大型港口依次冻结海面，制造浮冰船，用来运载物资和人员，这便是他与塞壬女王商议的结果。 之所以借用海族的力量，一方面，比自己用手迁移更平稳，简单，效率高。 二来，也是为了借此机会，加强两个种族间的联系，毕竟，在不远的未来，双方的居住地极有可能比邻。 海族提供的“冰船”这件事，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未来两个种族的矛盾。 “不过只是制造，还不够。 庞大的冰原本身的重量就很恐怖，加上之后转移过去的物资和人员，依靠几万名海族提供推力并不现实。” 凝望着凛冬港，林拓思考着下一步。 忽然，他若有所觉，意识中隐隐浮现出一个道纹，扭头，就看到沙盘内，艾斯本首都的一缕细细的以太之线在释放微光。 有人呼叫？ 林拓心中一动，当即开启“幻象空间”，神殿，圆桌，坐席……一一浮现，继而才予以拉入。 光影变幻，空荡的坐席中果然显现出艾斯本国王的身影。 因为是第二次进入，已经没那么紧张，这位国王当即起身行礼：“尊敬的观察使者……” “什么事？”林拓开门见山，问道。 后者闻言抬起头，用复杂的目光望来： “我刚收到了凛冬港传回的消息，第一批移民和物资已经运送上了冰面……这真的是令人惊叹的奇迹！” 说着，这位国王似乎还未从那种震撼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这几日，他几乎没有空闲入睡，只好用精力药剂支撑，除开移民的大量工作需要批示，最担忧的，便是运载问题。 他同样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没曾想，竟是这般……一夜之间，冻结上百公里海域，即便是这个时代的高阶超凡，也绝无可能做到。 “不必在意，这是海族的辛劳。”林拓靠在青铜座椅中，淡淡说道。 “是。”艾斯本国王点头，旋即有些忧虑地问道，“尊使，周边几个郡的大量物资和人员正在飞快向凛冬港口聚集，我实在有些担心。 这艘冰船的运载限额是多少？ 我想不出该如何开动它…… 恐怕即便是海族援手，也难以推动……” 果然在担心这些么……林拓丝毫没有意外，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语气平淡： “只管安置，等准备完毕，禀告我即可，介时我将暂借天神权柄，进行转移，这件事你等下一并通知其余几人。” “……那，敢问需要几天才能抵达南大陆？我好指定补给安置计划。”艾斯本国王再次发问。 旋即，却只见圆桌上首的“观察天使”似乎在思考般，用手指扣了下额头，略作沉思，旋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刻钟足矣。” …… …… 半分钟后，林拓将失魂落魄的艾斯本国王送走，解除了幻象空间，并再次掐着表开启了时间加速。 于是，肉眼可见的，赶往凛冬港的车辆越来越多。 大量的人口，物资，直接被运送到了那巨大的冰原上，进行安置。 因为有了林拓的保证，原计划中一些本不得不放弃的大型器械也一并被搬运了上去。 整个码头灯火通明，日夜不停的忙碌着，很快的，原本光秃秃的冰原上便出现了一个新的“城市”。 与此同时，其余的十四个港口中，从风暴海赶赴的其他的海族队伍也陆续制造了类似的冰原。 极地的风雪也同步在扩散。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29日。 凛冬郡全境转移完毕，林拓也提前关闭了时间加速，并再次接收到来来自艾斯本国王的“呼叫请求”。 安抚了下这位国王，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旋即小心谨慎地来到沙盘旁，弯腰，将自己的一双手探入凛冬港。 …… “准备！‘冰川’将于十分后开启，港口上所有人员立即撤离！准备！……” 凛冬港，此刻天光迷蒙，气温越来越低，上百只固定在港口的播音喇叭不断地，用最高音量重复着上述话语。 整个码头，也再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当最后一支队伍从土地，踏上冰川，回望过去，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空荡的萧条。 远处，密密麻麻的列车趴在那，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音。 这些都是将要被抛弃的物件。 虽然对大部分民众而言，都还以为，避难大概率只会持续短时间，很快就可以重返家乡，就像百年前那场灾难一样。 然而，负责转移的高级将领们却心知肚明，这次，恐怕很久很久……都没法回来了。 “准备启程！！” 将目光从陆地收回，一名高级将领用对讲机吼出了这句话，旋即，很快的，他的声音通过遍及整个冰原的喇叭播放了出来。 那些安置点内，或躺或坐在行李上的人们同时抬起头，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片冰原上，聚集着以百万计的人口，以及更多的物资。 天空中，细碎的飞雪飘舞，却在人群的体温下，落下不久便融化。 冰原的底部，数万海族将自己嵌在“大冰块”的凹槽中，维持着魔法效果。 当听到“启程”的信号，所有人，以及所有“鱼”都抬起头，忐忑亦或好奇地等待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块不知多重的冰原该如何移动。 毕竟，视线之中，看不到任何可以提供推力的器械，一些人得知了冰原是海族构造的，猜测同样会是后者推动。 却不知，海族同样是这艘船的旅客。 “要启程了吗？” 冰原最南端，也是最靠前的0001号安置点内。 陈帆将政府发放的棉被裹得更紧了些，仰起头，看向不远处那只喇叭，四下望去，却只看到了无数双，与自己一样茫然，疑惑的脸孔。 这样大的“船”该如何启动？即便启动了，又要多久才能抵达遥远的南大陆？在这种寒冷的气候中，有多少人能活着抵达“彼岸”？ 这个问题盘亘在所有人心头，却无人能给出答案。 人们只能等待。 也就在下一秒，随着启程号令的下发，天空中，骤然发出了一声轰响！ “轰隆！” 那轰响不同于雷鸣，不同于海啸，无形无迹，只能通过漫天飘动的飞雪来勉强捕捉痕迹。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人群中，负责维持秩序的政府人员中，同样有不少资深的修炼者，他们对天地气机的感应更敏锐。 此刻，他们浑身汗毛倒竖，只觉那高远的天空中，降下一股无形的，难以抵抗的，令人畏惧的庞大威压！ “看！那是……” “什么？” “天上那好像是一只……手印？” 人群中，那些极少数的中阶超凡，凭借着模糊的感应，于此刻，隔着漫天飞雪，只看到一只模糊的……庞大的…… 令人只觉自身渺小如尘的大手印破开云层，荡开风雪，遮天蔽日，轰然落下！ 下一秒，那仿若“上帝之手”般的恐怖事物消失于无形！ 而众人脚下，那巨大而沉重的“冰原”竟于此刻，轰然震动，离开港口，破开海洋，以堪称恐怖的速度，驶向南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要筑起一座墙 离山，书房。 当凛冬港口轰鸣震动之时，林拓的一只手便已经破开云层，压下风雪，落在了这艘冰船的尾部。 手指轻轻一动，承载着百万人口的“城市”便被轻松推动，沿着大海，朝着南方迅速靠近。 “稳定……稳定……不要急……”林拓神情无比专注，在心中默念着，努力控制推动的速度不要太快。 同时，用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横在前方，替百万人抵挡寒风。 在海族的控制下，整个冰面很是坚固，只要小心些，不至于崩解。 但倘若推动的太快，就说不准了。 此外，手若不稳，也会引起类似“地震”的伤害。 这也是他明明可以几秒钟就将其运送过去，却还是说需要“一刻钟”的原因。 林拓必须放慢速度，以防崩溃。 虽然即便这样慢，对沙箱中的人类而言，也已是神灵领域的力量。 …… 沙箱内，冰原之上，当脚下的“大陆”逐渐稳定下来，一个个安置点中的难民终于从惊慌失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有些人干脆地站起身来，或者攀附到附近较高的位置，让目光抬高，看向冰原之外。 等看清了左右两侧，那飞快向后飞卷的风雪，以及身后，正迅速化为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的大陆，终于惊呼出声，脸色发白。 意识到，原来就在此时，这偌大的冰原正以恐怖的速度南下。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一名沿途负责应付突发事件的中阶超凡者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眼前的一幕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 没有任何魔力波动。 也没有大型机械螺旋桨提供动力。 却可以让这般庞大的冰原跨过深海……难道那些海族对力量的运用，已经到了这个层次？ 周遭，与他拥有相似疑惑的人为数众多。 当这个疑惑升起时，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了人群中，本次大转移的总负责人，也是王都的一位高级官员。 后者正望着身后，消失不见的旧国，神情感伤，此刻转回身来，望向那一双双疑惑、震撼的眸，略作犹豫，抬手指了指天空，暗示道： “你们可还记得，百年前的诡物之灾是何人终结？” 众人一怔，旋即同时变色：“您是说……那位代神灵监察世界的……” “是的，”那名官员语气唏嘘，目带敬畏，“这是天使的力量。” …… 到了这个时候，林拓的存在早已不是秘密，起码，在各国高层中并不是。 然而，绝大多数的民众此刻尚且未曾将眼前的一幕，与百年前的“历史”联系起来。 他们只是惊叹着，期待着，定定地望着沿途，极远处，一个个飞快掠过的岛屿。 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计算着行驶过的距离。 “是温顿国境里的四季山……” “那是伊斯诺克大海港！那边也有类似的冰原！” “这么快，就已经离开了北大陆？” “啊，九大连岛！” 每隔一两分钟，人们就会看到一座“地标”被抛在身后。 以往，地标是建筑针对于城市。 如今，对这百万人而言，“地标”则意味着国家相对于世界。 约莫14分钟后。 一阵比此前更大的喧闹声浮现。 “南大陆！快看！那是南大陆的轮廓！” 有人呼喊。 有人起身。 继而，那呼喊着接二连三，这场奇幻的旅程令许多人暂且忘记了疲倦、寒冷，病痛。 1号安置营地。 陈帆只看到一个又一个人站起身，兴奋又茫然地指着前方。 望着，那正迅速放大的，漆黑的海岸线。 发出兴奋的呼喊。 不知不觉间，他也站了起来，掀开棉被，抱紧公文包，就像是火车即将到站前，提着行囊，起身准备下车的旅客。 “所有公民，我们即将抵达南大陆口岸，请所有人跟随指令，配合入境……” 那一根根竖在冰面上的广播，也发出了带着电流杂音的声响。 又过了约莫一分钟。 终于，“彼岸”的情景变得清晰了起来。 对面的海港也同样空荡，所有船只都提前撤离，只留下一个入口，被许多穿着南国军装的士兵把手。 背后，还有一道道自大地升起的，喷向高空的白雾，如同一道道点燃的烽火，那是地下通风口喷吐出的气流。 “哗啦~” 脚下的冰原开始减速，陈帆清楚地听到了海浪的声响，然后，看到了对岸拉起的，那道醒目的横幅： “欢迎来到庇护所！” …… “呼。” 离山武馆。 当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冰原平稳靠岸，俯瞰着两地开始按照制定好的流程，搬运物资，运输难民，林拓终于直起身，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切顺利。”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林拓倍感欣慰。 第一批成功，后面就会简单许多，同样的，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忙于此事。 “希望安置工作能尽可能顺利些吧。”正感慨着，忽然，一阵从沙盘吹来的冷气吸引了林拓的注意。 他扭头望去，视线掠过九大连岛，温顿、弗莱尔……落在了北大陆最北端。 只见，就在此刻，那自北而来的大风暴，终于跨过海洋，登上陆地。 …… “呜呼呼~”极寒的气流吹卷过大地，原本翻腾不息的海洋已然被冻结成厚厚的冰层。 气温已经跌破了零下五十摄氏度。 无尽的风雪如同泡沫，从海上涌上来，蔓延，覆盖，山峦，河流……城市，一切的一切，都迅速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下去。 “咔嚓。” 当那恐怖的风暴宛若怪兽般，闯入无人的街道，一栋栋几乎被风雪淹没的建筑上，许多玻璃都在这股寒流中碎裂。 空荡的“滨海镇”中心，那座教堂顶部。 一身红袍，仿若火焰般的海瑟薇静静站在这里，目睹着整个世界，被那人类有史以来，从未见过大大风雪摧毁，淹没，吞噬。 而随着那声巨大的“咔嚓”声，前方那座满是松林的山峦中，那架白色的风车也被生生扭断，撕裂。 然后，在海瑟薇眼眸倒映出的世界中消失不见。 在她的努力下，整个城镇，以及周边的两个镇子里，几乎没人留下，虽然她很清楚，自己能救下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相对于整个北大陆而言，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抗拒，或者遗漏，或者只是倒霉地困在了路上，最终被抛弃。 留在这片即将毁灭的陆地上，等待死亡。 不止是这边，九大连岛，乃至于最靠近庇护所的南大陆，一样也会有许多人因各种各样的缘故滞留。 或许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观察使说的没错，在这场灾难中，个体能做到的事，真的很有限。”海瑟薇轻声呢喃，顿了顿，又补了句，“即便是超凡。” 说完，她就此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废弃的世界。 可就在此刻，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身体一停，重新转回身来，疑惑地望向风雪深处。 然后，她看到了无数只猛兽。 …… …… 就在第一批队伍成功抵达南大陆的稍晚些时候，自极地袭来的超强寒流侵入了艾斯本王国。 森林河谷之中，无数飞鸟如雨般落下，冻的硬邦邦，被飞雪掩埋。 无数野兽在求生的本能下朝着更加“温暖”的南方奔行，逃窜，延缓着死期的到来。 而失去了供暖的，那散落在一个个郡，一座座城市，一个个角落中的，留下来的人们则在睡梦中、火炉旁、床上、汽车里……一一冻毙，失去了呼吸与生命。 再然后，一只只从极地跨越冰原而来的变异魔兽，乘着寒风，成群结队，奔跑着，呼啸着踏入城市，乡村，掠夺，啃食着沿途所见的一切。 …… 咔哒咔哒。 【……2月29日，北极的寒潮席卷凛冬，一日之间，蔓延侵入艾斯本王国北部十二个郡城，三百零一个村镇，冻死鸟兽无数，死亡人数突破十万】 【3月1日，大群极地变异魔兽登上陆地，首次踏足人类疆域……】 离山书房内。 当林拓看到运行日志上弹出的这两条新的文字后，他短暂默然了下，目光在十万这个数字上稍有停留，旋即看向第二条。 “极地的变异魔兽么……” 低声自语了下，他想起前面一百年间，运行日志的确曾提到雪域魔兽变异加快，数量增长的讯息。 疑似是源于气候变化导致。 但林拓曾怀疑这可能与祈愿蜡烛的后续影响有关，就像他一直没搞懂，那件神秘物品自我销毁后，它蕴含的庞大“灵性”去了哪里…… “先尽快转移人员吧。”摇摇头，拉回思绪，林拓当即关闭时间加速，将双手探入沙箱，落向第二个准备就绪的港口。 于是，第二座“冰原”开始了堪称奇幻的旅程。 加速……转移……加速……转移…… 书房外的光线变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拓除了抽空吃饭喝水，通过幻象空间与四国人员交流，剩下的，便全然扑在“搬动冰砖”这件事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拓将最后一批人员转至南方，整个北大陆，以及周边的海洋，都已冻结，变化为一片几无生机的世界。 然后，他动作不停，当即落座，开启异能，进入幻象空间，利用通讯符文，召唤南国皇帝。 不一会，当对方的身影出现于圆桌坐席上，便听到了从上首传来的声音： “北部海岸线情况如何？” “按照您的命令，已经清扫完毕，只剩下最后一批移民尚未离开海港。” “很好，”林拓轻轻点头，旋即开口，“既然如此，也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南国皇帝抬头，谨慎询问：“您指的是……” “墙，”林拓平静地看着他，视线却仿佛穿透了这片空间，“我要筑起一座，足以拦下风雪的高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族粮仓，四国广播 筑墙！ 一座足以拦下风雪的，一道将会伫立很多年月，直到大地解冻，春暖花开的高墙！ 这并不属于《百年计划》中的内容，因为工程量实在太大。 一百年，用来发展经济，科技，培育地下城生态，以及建造庇护所本身，都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很早前，林拓心中就有了这个念头。 以南大陆的海岸线为轨迹，铸造起一道高墙，用以抵御寒风的侵蚀，最早的想法，是尝试建造一座绵长的山脉，环住整个南大陆，让这里尽可能温暖些。 但这里有两个难点。 第一，是林拓摸不准建造山脉是否会对尚未修复完毕的沙箱环境造成二次破坏，虽然这无须从外部放入物质，但对地理的影响也必然巨大。 第二，便是考虑未来。 这次大冰期并非是正常情况，是沙箱破损的后续影响，可修复是始终在进行的，林拓估摸着，一旦修复完成，冰期有可能就会消退。 退一步说，即便大冰期自有其周期，只要等沙箱环境修复稳固，可以承受外部力量，林拓就可以人为地对大地进行解冻。 他不可能干瞪眼，等着冰期持续个几亿年…… 所以，一旦未来解冻，那些庞大的山脉就会对未来人来的发展产生一定影响，当然……他也可以不辞辛苦，再搬走就是…… 但见识过了海族制造“冰原”的效果后，林拓有了个更好的方案。 …… 一番交谈，将筑墙的大体方案说给南国皇帝，并叮嘱了几个重点，要他去安排，然后将其送离幻象空间。 林拓再一次解除了对异能的维持，本体从“闭目养身”状态起身，等了下，直到海港码头上，最后一批移民也乘坐列车离开，整个北方海岸线已再无人驻留。 他这才抬手，唤出分身，将冻得有些发疼，刚暖和下来的右手再次探入。 “意识切换！” …… 下一秒，南大陆北部中心，某个大型港口上空，空气扭曲，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影浮现。 没有立即降落，而是悬在半空，俯瞰着废弃的码头区，那些凌乱的简易房，集装箱。 空荡、冰冷的铁轨上没有车厢。 偌大海港，只有几根巨大的水泥杆竖在那，上面是寂静无声的扩音器。 “呜呜……” 扭头，大陆深处的方向，一道道纯白的“烽烟”升起，隐约，还有大型器械运作的轰鸣。 更远处，茫茫大地，一片死寂。 到这时候，除了一些坚决不走，亦或者被遗漏，耽搁的人外，大部分人口都已进入庇护所。 轻轻叹了口气，林拓操控本体，将分身放到地面，站在港口边缘，面朝大海，那已然崩解，碎裂的，一块块冰层，再次拿出那只海螺，轻轻吹响。 “呜呜呜~” 幽远的曲调声中，无形的魔力荡开，尚未冰封的海洋中，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族以螺旋基因链般的队列，自深海中疾速游来。 林拓知道，与人类一般，眼下，几乎所有的海族都在附近海域。 紧接着，果然就看到海上探出一个又一个脑袋。 十个、百个……万个、十万个…… 有的海族下半身仍泡在水里，有的干脆一个“咸鱼打挺”跳在了那些漂浮的冰块上，活像是一头头海豹，眨巴着大眼睛，望向林拓。 还有的，挤在一块，无聊地吹泡泡…… “哗啦……” 喧闹声中，海水分开，一支“衣着”华丽的海族队伍自海中踏上陆地，为首的一只，肤色嫩白，高贵优雅，金发蓝眸，胸涌澎湃。 正是海族这一代的女王领袖。 继承了“塞壬”这个只属于“王”的名号的……第记不清多少代塞壬海族。 “尊使，海族全族，蒙召而来。” 塞壬女王说完，那双碧蓝色的眸子略带感慨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这一百年来，虽然两个种族仍然没太大交集，但它们也知道了百年前结束那场“诡物之灾”的，是一位代神灵监察此界的“天使”。 只是却没想到，那位“观察使”与当初那位赠予族群修炼法的“人类法师”竟然是一人。 是的，为了方便与人类协同，林拓抵达海族后，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这自然引发了海族群体的一阵轰动。 这也解开了塞壬女王心头的，关于那句“我饿啦”的咒语的一些迷惑…… 站在岸上的林拓自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闻言点了点头，说：“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塞壬女王疑惑地问道。 “这里，”林拓指了指脚下，以及左右，“我要你们沿着这条海岸线，筑起一道冰雪之墙。” 只是这样？塞壬眨眨眼，瞬间领会了林拓的想法，虽然海岸线极绵长，但对于海族而言，也只是将水固化成冰而已。 并且，考虑到正从极北迅速蔓延而来的，冻结的大海，这道墙只要升起，便无需后续维持。 这对海族来说，并不是难事，尤其，随着大冰期到来，它们的力量不知为何，几乎成倍增长。 “遵从您的命令。”塞壬女王当即学着人类的模样，俯身道。 金色的头发也从双肩披撒下来。 林拓沉默了下，移开了目光，清咳了一声，继续道： “等墙壁筑起，你们可到南部开阔海居住，如果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向我提。至于食物方面……” “我们不缺食物的。”塞壬女王坦然道，说起这个，她眼神中有了明显的欣喜： “我们看过了，很多很多鱼都被冻在了海洋里，我们可以利用魔法短时间融化一部分冰层，取用那些鱼，恩，可以吃好多好多年呢。” 她身后，周遭那些海族们也都显得很兴奋的模样，与灾难中人类的悲戚反差巨大…… 林拓怔了下，这才恍然。 是了，对于拥有水元素魔法的海族而言，整个海洋相当于一个超大的冰箱。 无数食物冻在里头，起码几百年内，完全不用考虑任何食物问题，胡吃海塞即可。 这倒是他疏忽了…… 想到这，他不禁露出笑容，看着这群欢欣鼓舞的家伙，颔首道：“那就好。” …… 与海族交谈完毕，塞壬女王当即带着族群返回，开始讨论，规划，准备之后的工程。 而林拓也没闲着，通过幻象空间，向已经抵达庇护所的四位领袖发布了新的一条命令： “利用电视信号，或者广播等手段，向整个庇护所公告建造冰墙的消息，如果有条件，可以同步传输现场画面。” 是的，他准备让所有人类都看到这座高墙的升起。 这并非无聊之举，而是林拓从现实中吸取的灵感和经验。 地球上，曾有过“云监工”，即通过直播，让全国人同步观看，设施建造的例子。 在林拓看来，这是一种颇为有效的，提振国民信心的手段。 所以活学活用到了这里。 眼下，不用看他都知道，整个庇护所里肯定是人心惶惶，上亿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茫然地，被运送到了陌生的地下城市。 随着人口聚集，很快的，人们就会确认，他们此生都没办法返回陆地，这种压抑悲伤的情绪如果任由其蔓延，绝非好事。 可四国如今安置人员就已经竭尽全力，也没有能力搞什么“精神文化建设”了，因此，正好借此机会，让人们再次见证一场“奇迹”。 况且，“墙”本身就会给人强大的安全感。 四位领袖明显领会了林拓的想法，当即由四国首脑组成的“人类庇护所临时决策委员会”发布了相关命令。 通过很早之前，基建时候，便在整个地下城市铺设好的广播和电视体系，发布了这条公告。 于是，就在稍晚些时候。 南大陆，深藏于泥土之下的，庞大的令人心惊的地下城中，那四通八达，一圈一圈以“大环线”形式分布的地下铁车厢内，同时进行了公告广播。 而在那一座座分布在各个区域的“住宅小区”内。 于不久前被分配安置入住的人们也惊讶地发现，小区附近的那庞大无比，由混凝土浇筑的支撑柱表面，安置的大块显示屏幕陡然亮起。 画面中，是四位并排，朝向镜头，正襟危坐的领袖。 南国皇帝，温顿女王，弗莱尔总统以及艾斯本国王。 亦或者，应该称之为“人类庇护所临时决策委员会”的四位最高联席委员。 “快看！是最高委员会！” “原来那竟是电视屏幕吗……” “出来，过来这里！有消息了！” 人类安置第三十八大区，189号住宅小区内，成功与妻儿汇合的陈帆刚刚将女儿哄睡着，便听到了走廊中一阵呼喊。 “你看着点女儿，我出去看看。”对妻子说了一句，然后在后者担忧的目光中推门，沿着走廊，随着人流跑到了公共大阳台旁。 他抵达的时候，就看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周围的住户。 往下看，整个小区内，一座座建筑中，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户外，或者聚集在窗前，望着远处，那根巨大无比的，支撑着“天”与“地”的支撑柱表面的超巨型显示屏。 很幸运的是，他们距离的位置比较近，所以勉强能看清屏幕上的景象。 喧闹声中，陈帆就听到小区中央的广播喇叭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是南国皇帝的讲话： “这里是最高联合委员会……现由四国委员同时宣布一个消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日起长城、万类霜天竞走 “……海族将帮助人类，沿着南大陆海岸线，构建一座冰雪之墙，抵挡北部凛风……所有……广场……同步转播……” 巨大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四位“最高联合委员”镇定的神情，他们的声音则通过遍布整个庇护所的广播，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筑墙？沿着海岸线筑墙？这怎么可能做到？”当最高委员会的宣讲结束，公共阳台上的陈帆就听到旁边有人议论。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渡海乘坐的冰原不也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如果用相同的方法，应该可以做到。”有人反驳。 “可那也是个巨大的工程了，而且，海族为什么帮我们？” “大概是上层达成了协议吧，它们想要活下来肯定也需要人类的帮助。” “未必……” 听着周遭的讨论，陈帆没有开口，只是继续望着前方。 此刻，视频信号已经切换。 画面中，是一片冰冷的海，尚且没有看到海族的踪影。 将视线拉近，可以看到那根宏伟巨大的支撑柱下，正在疾驰的地下铁，陈帆对此已习以为常。 作为南大陆人，当初这座地下城试运行的时候，他就曾“参观”过。 只是，那时候也只是随着其他人一起咒骂政府浪费、腐败、皇帝昏庸，却没想到，这里竟成了人类躲避灾难的庇护之地。 往前数几日，他也曾乘坐这样的蒸汽机车，从码头被运送到了最近的“通风口”，旋即验证了身份，排队等候。 继续乘坐地下铁路，被送往了这里，也就是安置营第三十八大区下附属的小区，并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妻儿。 在此前，他从未意识到，原来这座以往被四国人耻笑的“异想天开”的地下设施，竟已如此庞大。 通过地图，他了解到整个庇护所的地铁线路近五百条，总公里数万，以大环线的方式，围绕着中央决策区，逐层向外，共十五环。 连通向地下城的任何角落。 而分布于各个“大区”的魔力反应塔则连通着通风口，以及地热能源，源源不断地为整个城市的运行提供能量和照明。 据说，还有相当大的区域原本封锁的。 内部储存了海量的粮食，以及纵向延伸的大范围的粮食种植区，禽畜养殖区、以及拥有完整生产线的工厂区…… 在委员会组建后，相关的消息便逐步披露出来，目的显然是为了稳定人心，而每天由专门的社区，按时准点发放的粮食和日用品则证明了这一点。 也直到这时候，陈帆等人才终于明悟，原来，那个所谓的，流传于各国皇室的关于末日的灾难是真的，原来……一切都早有准备…… 等《百年计划》的相关内容披露出来后，更是令无数人动容，意识到，原来早在一百年前，“诡物之灾”结束后，那位传说中的“观察使”便集结各国王国，开始为这一天筹划……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稳定人心，不至令人类社会崩溃的“支柱”。 而如今，更要在上亿人的注视下，建造一座从未有过的，难以想象的“奇迹之墙”。 想着这些，陈帆忽然觉得，心中盘亘的紧张与忧虑消散了不少，他扭头看向身旁，发现其余人虽在讨论，但彼此的神情也不复前两日的绝望。 情绪是会传染的。 当联合委员会不断地掀开一张又一张底牌，人类社会也自然而然，从崩溃的边缘稳定了下来。 “老先生，您觉得这道墙真的能抵挡住寒风么？”陈帆想了想，看向身旁那个明显具有北大陆人血统的老人，尝试用通用语询问。 他记得，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很早前就住在了这里，据说灾难前就已入住。 没有子女，但身体还算硬朗，话不多，但为人和气，小区里新来的住户很多都得到过老人的帮助。 “当然，”须发皆白的老人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即便没法挡住这场寒灾，但也必然会大家好过许多。” “看来您很信任最高委员会啊。”陈帆攀谈道。 穿着身寻常冬衣的奥尔罗德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满是沧桑的脸上浮现笑容，缓缓摇头：“不，我信任的另有其人。” “哦？您……”陈帆有些意外，正要继续询问，忽地便听到一阵惊呼，他赶忙望过去，赫然发现，远处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变化。 只见一只又一只海族乘着海浪踏上陆地，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均匀分布，彼此保持着一定的间隔。 “是海族！” “要开始了吗？” 就在此刻，在整个庇护所的一座座大屏幕中，同时出现了海族的身影，以及那不断拉高的镜头中，漫长的海岸线。 下一秒，无声无息的，画面中的海族近乎同时张开双臂，扬起头，做出歌唱的姿态。 …… 海岸线上。 随着近百万只海族同时放声而歌，大地之上，飘起了幽远的奇异歌谣，无形的魔力随之释放，就只见，整个大陆以北，漫长的海岸线上，海洋陡然翻腾。 无穷的海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蓦然涌动，升起。 这一幕无比壮观，就如同一道绵延万里的，扑向陆地的海浪，那是天赋异能的力量。 海水不断抬高，升起数十米，海族们的歌声也愈发盛大。 而在激荡的魔力作用下，海水蓦然凝固，冻结，化为一道看不到边缘的冰墙！ 大陆上空。 林拓踩在本体的手掌上，低头俯瞰，就只见那蜿蜒的海岸线上，一座“万里长城”迅速成型。 在百万只海族全力施展下，大陆以北，就此升起了一道浩大的屏障！ 落在他眼中，无比壮观！ …… 庇护所内。 一道道大屏幕上，无数人也于此刻，共同见证了这场“奇迹”。 目睹着，这座屏障迅速冻结，稳定，伫立，心中只有震撼。 而随着冰墙渐渐稳固，那些耗空了魔力的海族们也停止了歌唱。 这场“奇迹”似乎到此就该画上了句号。 剩下的，只等那迅速蔓延而来的极寒风暴抵达，让这座屏障更加坚固。 …… 最高委员会设立之地。 某间办公室内。 四位“委员”也正通过电视注视着这面屏障的升起，旋即近乎同时，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一切顺利，看来……”温顿女王刚开口，说了一半，突然间，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几人一怔，温顿女王犹豫了下，抬手按下了“免提”。 于是，办公室内，四位“委员”同时听到了电话另外一头呼啸的风声，以及急促的呼喊： “观察站发现异常！北部海域正有数量庞大的海洋生物冲击过来！暴风雪扩散的速度再次加快！” 什么？ 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愕。 这时候，他们也注意到，画面中，因为耗空魔力萎靡不振的海族们也似乎发现了北方的异常，慌乱地沿着那面宏伟的冰墙，爬到了顶部。 望着北方，神态焦急。 同时，镜头中，也出现了远处海域上，那正疾速席卷而来的白色风暴。 不！ 不只是风暴！ 还有大片大片，无穷无尽的海洋生命，它们数量庞大，大部分在水底，可也有大量大型鱼类，将部分躯干露在海面上，密密麻麻，极为壮观！ 这一幕当即通过转播画面，出现于整个庇护所的一只只大屏幕上。 “啊！那是什么？” “是鱼！被风暴驱赶，向这边涌来的鱼！” 三十八大区，公共阳台上，陈帆听着那些呼喊，目光定定地望着那无穷无尽，疯狂逃窜的海洋生命，心中猛地一揪。 是啊，寒灾之下，万物皆休，想要搏得一线生机的怎么可能只有人类？ 只不过，绝大部分陆地动物，以及部分无力远渡重洋的鱼类、飞鸟，都来不及逃离，更无处躲藏。 眼下，当风暴袭来，冻结大海，部分海洋生物终于在死亡的恐惧下，结成了庞大的队伍仓皇奔来。 然而，它们并不知晓，等在前方的一大片陆地，这种逃窜便显得格外悲哀。 “不好！墙！” 突然，有人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急声喊道。 墙！ 一语惊醒，陈帆猛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些鱼类的确无法踏上陆地，可是，它们却可以撞毁那刚刚凝结，尚未稳固的“墙”！ 以画面中呈现出的庞大数量和姿态，高墙被撞毁几乎是一种必然。 要知道，在这种群体性的冲击中，即便前方的游鱼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停下，也根本停不下来，会被硬生生推挤向前！ 而尚未温度的“长城”抵抗的住这轮撞击吗？ 一旦倒塌，等后方的风雪降临，海洋冻结，再想重建又要费多大的力气？ …… 与此同时，海岸线高空。 漂浮在天空上的林拓也意识到了这点，对他而言，这座冰墙的倒塌反而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大不了再重建，大冰期势必会覆盖整个世界，这道墙也无法抵抗寒潮，最多让南大陆更好过些许。 但问题在于，墙壁一旦倒塌，肯定会让人类本就脆弱的神经遭到进一步的打击，建立“信心”的目的将会流产，并会在一系列社会问题上反映出来。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而切断直播信号同样也没法解决根本问题，更可能起到反效果。 抛开这些，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在于…… “怎么感觉，它们不只是畏惧寒潮？”林拓皱眉，居高远眺，视线掠过了海面上那些游鱼，望向了更远处，那迅速弥漫而来的暴风雪。 然后，发出一声轻咦。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现人间的天使 “咦。” 高空之上，因为暴风雪遮蔽视野的缘故，无论是分身的视野，亦或者切换本体后的居高临下，都无法看清具体。 但林拓心中却有了些许猜测。 倒也不太重要。 起码，要先解决掉眼前的事。 低下头，只见此刻那从北方逃来的无数游鱼愈发接近了绵长的冰墙，整条海岸线上，海族们惊慌失措地，本能地开始就近聚集。 而在林拓所位于之地的下方，塞壬女王更不知何时冒出头来，也扒在高墙上，面露焦急，随后抬起头。 望向林拓所在的位置，释放出求救的信号。 随着塞壬抬头望来，周遭的其余海族们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远处，本就架设在这附近的摄影设备也伴随着缓缓抬高。 …… 庇护所，那分散于各个要点的宏伟支撑柱周围，早已聚拢起许多人，相比之下，就仿佛围拢在巨树之下的一群蚂蚁。 此刻，原本欢欣鼓舞的情绪已然被紧张所取代，当镜头中显露出那无边无际的游鱼，以及更远处的风暴，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 意识到，可能发生的危机。 难道，那刚刚建起的奇迹之墙这么快就要倒塌？ 无数人心头升起这样的念头，旋即，疑惑地看到，画面中的许多海族同时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天空？ 它们在望着什么？ 天空中除了飞雪，又还能有什么？ 这个疑惑霎时间浮现于所有人心底，直到下一秒，随着镜头抬高，庇护所中，所有正在此刻观看这一幕的人们，同时看到了一片漆黑的衣角。 然后，是一件悬于高空，猎猎抖动的，古典式样的衣袍！ “这……” “那是什么人？难道是委员会派去的超凡者？” 议论声起。 然而，当那道身影完整浮现于画面中，这一刻，无数人都生出了一种巨大的熟悉感！ 是的，熟悉！ 就仿佛……曾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一幕…… 三十八大区，公共阳台上，陈帆也疑惑地望着画面中那道身影，努力思索熟悉感的来源。 “啊！我想起来了！是历史书上！”突然，身旁有个声音响起，一个住户满脸惊愕地喊道，“书上，百年前终结诡物之灾的那道身影！” 诡物之灾？ 百年前？ 这一刻，陈帆脑子轰的一震，终于明白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的来源！ 一百年前，爆发于温顿大都会的那场灾难中曾流传下一张“照片”，即传说中那位隐藏于世界暗处，代远离的神灵监察这片世界的神秘强者，封印那只“祈愿蜡烛”的影像。 据说是当时身处现场的一位超凡者利用留影法术，记录下的一幕。 灾后又用相机拍摄，再后来，那张插图便被印在了四大国度的历史课本上。 世世代代，到如今，那副图片几乎嵌在了每个共公民的记忆中。 眼前的一幕虽然与照片中背景大为不同，但那熟悉的服饰，身材，气质……再结合流传于整个庇护所内的，有关于“观察天使”布局百年计划的消息…… 这一刻，陈帆以及周遭的其他人，都于这个瞬间，明悟了画面中那道人影的身份！ 天使！ 神使！ 一位隐藏于幕后，主导历史的，掌握部分神灵权柄的“代言人”！ 这一刻，偌大庇护所内，原本压抑的气氛陡然沸腾，响起一声声惊呼，与此同时，画面中的那道身影却也是疾速落下，驾驭着寒风，落在了那堵绵长的冰墙之上。 …… “尊使……”海岸线中心，也是整道奇迹之墙的中心位置，塞壬女王看向降落在一旁的身影，慌忙道，“我们的魔力已经耗空，恐怕维持不住这种规模的撞击！” 她的语气有些焦急。 “无妨。”林拓平静说了句，安抚了下身旁的海族，顿了顿，望向前方那狂暴的海，语气笃定地说，“它们过不来。” “您……” 赛任女王怔了下，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身旁的“观察使”忽然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抬起双臂，宛若在拥抱大海。 与此同时，她敏感地察觉到，面前神使的气息忽然消散，人分明站在眼前，却仿佛，没有半点生机。 “意识切换！” 离山武馆，书房中。 此刻，林拓本体灰暗的双眸重新有了神采。 他面无表情，空出两只手，然后小心地，谨慎地，掌心相对，探入那堵冰墙前方的海域，继而向两侧分开。 …… “哗啦……哗啦……” 海岸线上，冰墙之外，惊慌失措的海族们陡然安静了下来，齐齐扭头，望着某个方向。 这一刻，一声无比剧烈的轰鸣炸响。 那冰冷的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积压，破开，掀起百米高的巨浪，而这还并非结束！ 随着林拓的双手没入海洋，向两侧分开，塞壬女王愕然看到，就在自己前方，无穷无尽的海水竟于此刻，被两道无形之力朝着两侧抬起！ 没有半点魔力波动！ 却是远超海族天赋法术的强大力量！ 亿万吨海水向东西两侧推挤，排斥，涌动，那灰蓝色的深海，两侧水位迅猛抬高，中心水位下跌，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裸露出海床！ 而在这场“海啸”中，那无穷无尽的海洋生命被强大的水流冲击的东倒西歪，混乱一团，继而，随着那翻涌的海水一点点偏离方向，绕开了南大陆，涌入东西两侧的海洋！ 在这个过程中，为了避免海水涌动对冰墙的冲击，林拓不断修正着动作，故意将指缝打开，让水流冲击不至于太狂猛，也因此，漏下了不少鱼类。 然而，经过这一番扰动，整个鱼群冲击的势头已经彻底阻断！ 而当这一幕通过镜头，以及一根根支撑柱上的屏幕，显露在庇护所内的四国公民眼中，给予他们的，只有发自灵魂的震撼！ 寂静！ 原本的喧嚣，议论声随着那海浪的翻卷，都消失于无形。 一座座支撑柱下，围拢观看的人群鸦雀无声。 三十八大区，公共阳台上，陈帆只觉周遭的世界猛地安静了下来。 寂静。 只有寂静。 靠近海岸线的数座通风口周围，穿着冬衣，刚接收到来自“最高委员会”命令的人类超凡者们正要赶赴前方，便借助地理高度，远远望见了这一幕。 听到了，那巨大的轰鸣，一时怔住，惊悸于那远胜超凡的力量，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继续向前。 …… “奇迹之墙”中段，当终于小心地将海洋抚平，林拓的意识才重新切换回分身。 并将抬起的双臂放下。 感受着周围，来自海族们的无数道目光，林拓扭头看向旁边的塞壬女王，道：“可以了么？” “啊……可……可以了。”塞壬女王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本能答道，然后有些茫然地想：什么可以了？又是什么不可以？ 虽然没立即领会，但她那根紧绷的心弦还是松缓了下来。 恩，起码辛辛苦苦建造的大冰墙不至于毁掉，这当然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然而，就在笑容刚要爬上嘴角的刹那，她突然发现，林拓重新望向了前方，再次皱紧了眉。 又发生了什么？ 塞壬女王茫然地想着，也一并望去，此刻，海洋已渐渐平静，可远处却传来了更多的呼啸。 其中有风雪的噪声，也有一群诡异的，毛发雪白的魔兽的吼声。 只见，远方疾速扩张的风暴更加靠近了，其所笼罩区域的大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成为冰原。 尚未冻结的海水前端，一群雪域魔兽正在海中沉浮，并陆续爬上风暴下的冰面。 “就是它们在驱赶。”塞壬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林拓脸上没有太多意外，似乎早已预料到，感受着塞壬的疑惑，他指了指前方，再次解释道： “看到那些生物了么，那是跟随着风暴，从极地一路走来的冰雪魔兽，驱赶那些海洋生命的，除了这极寒风雪，还有它们。” “为什么？”塞壬女王不解地问。 林拓道：“捕食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说着，忽然间，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讶异。 只见，就在正前方，一群刚爬上冰面的魔兽突然朝着后方，暴风雪深处发出愤怒的吼叫，并开始凝聚魔力，准备释放攻击。 可下一秒，它们却猛地惨叫了起来，纯白的毛发溢出殷红的鲜血，翻滚着跌向海洋，或者倒在冰面上，没了生息，迅速被风雪覆盖。 继而，林拓，海族，乃至于身后镜头连通着的，避难所中的无数人类同时看到，那浑浊，灰白的暴风雪中，忽地浮现出一抹极引人注目的亮色。 那是一抹红。 一道，迅速靠近的红影。 “啊。”三十八大区，公共阳台上，陈帆突然听到身旁的老人发出了一声不出所料的赞叹。 奥尔罗德的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如花般绽放，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下一秒，就只见风雪中，终于显露出了一道身披古典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的凛冽身影。 当她来到风暴边缘，身体轰然化为无数片玫瑰花瓣，在冷风中朝着南方卷来，最终在“奇迹之墙”上，林拓与塞壬女王的前方重新凝聚。 “安妮.海瑟薇参见尊使，”原温顿大教长用标准的神官礼仪俯身见礼，旋即抬首，目光清亮，一字一顿： “禀，北方大批雪域魔兽正向此地奔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海啸过去了，花还会再开 “奇迹之墙”上，林拓静静凝视着这位“消失”了数日的大教长，感受着她身上凛冽的寒意与血腥气。 无需思考，便能猜测出，其一路走来，绝非顺利。 紧接着，这位昔日的高阶超凡语气飞快，字句清晰的简略叙述了下那些雪域魔兽的种类、数目与分布…… 消失的这段时间，她竟掌握了这么多相关的信息，听得旁边的塞壬女王一阵讶然。 “很好。”林拓默默等海瑟薇叙述完毕，这才露出笑容，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些细节可以预见的，将对于整个庇护所拥有重大价值。 大冰期并不意味着万物终结，总会有一些生命坚强地适应，然后存活，繁衍下来。 可预期的，在接下来的这尚不知多久的时光里，这些耐寒的变异魔兽将会是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它们是新物种，也将是大冰期新的生态圈里重要的一环。 林拓略作思索，还是放弃了对它们进行斩杀的想法，一方面，它们分散于大陆各处，难以尽绝。 另外一方面，物种的平衡也是极重要的。 尤其，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庇护所内的人类社会而言，有一些适度的“威胁”很可能还是件有益的事——这明显可以缓解内部矛盾。 不过……眼前这些，还是应该先行解决。 心中念头闪烁，林拓看了下海瑟薇与塞壬女王，又望向远处风暴中那些正游移不定地，试图靠近的变异猛兽。 轻轻地叹了口气。 海瑟薇一怔，不知“观察使”为何叹气，然而紧接着，她便豁然扭头，望向后方的大风雪。 不！ 准确来说，她望着的，是感知中那无形的，从高空降下的威压。 那是林拓的双手。 在过往的尝试中，他早已明白，对于那些感知敏锐的生命，自己那在沙盘中呈现透明状态的手掌，便足以给予强大的压迫力。 果然，随着林拓的双头向那暴风雪落下，无数雪域魔兽纷纷趴俯在地，将头颅埋在冰霜之中，发出恐惧的幽咽。 幽咽连绵，蔚为壮观。 “退去吧。”林拓的分身利用发声窍门，将自己的声音稍稍扩大的些许，在寒冷的海面上传开。 旋即，他操控本体抬起双手，那些惊恐万状的魔兽便齐齐转向，朝着北方，仓皇逃离。 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只余下那飞卷来的风雪，终于将靠近海岸线的海域冻结，寒流与风雪撞在那连绵的“奇迹之墙”上。 “咔嚓咔嚓……”于是，那原本尚未稳定的“长城”也就此，彻底化为了一道山岭。 阻隔了些许寒风，却挡不住暴跌的温度。 眨眼间，那大风雪席跨过山和大海，飘飘洒洒，将偌大南大陆，镀上了一层纯白。 在接下来的许多个年月中，它将持续地增厚，直到将除了“通风口”之外的绝大多数人类痕迹彻底掩盖。 “咔哒。”转播信号也于此时中断。 庇护所内，一根根支撑柱下周围，无数双目光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那一道道伫立于奇迹之墙上的，被风雪淹没的身影。 而在转播结束的近乎同时，“奇迹之墙”上，林拓看向塞壬女王与海瑟薇一眼，语气平静地说： “稍后，我将会召开最后一次‘会议’。” 关于进入幻象空间的方法，他此前也说给了塞壬女王，并单独拉入过一次。 因此，听到他的话语，两“人”皆是点头，旋即，便看到面前的林拓跃下冰墙，走向风雪，不一会，便消失了。 …… “好冷……” 离山，当林拓再次将分身收回，他终于不再需要维持着“观察使”的形象，哆哆嗦嗦地将冻得僵硬的双手从隔离罩中取出。 擦去冷水，又晒了阵太阳，才算缓过来。 然后才看向沙盘全局，在北方的风雪扩散的时候，“南极”方向的，规模小了许多的风暴同样登上了陆地。 不过相比于空旷的北部海岸线，南侧本就有许多山岭阻遏，倒也免除了海族再折腾。 而靠近“沙盘赤道”位置的海域，也如预料中般，未曾全然冻结，仍是“开阔海域”，按照计划，今后那片区域将由海族占据。 对人类而言，剩下的大量工作则集中于庇护所内社会的重建。 无论是四国人的融合，还是社会结构的搭建，还是地下生态，技术的培育和发展，都需要漫长的时光，而这些挑战，就不是林拓可以帮助的了。 不过为了稳定人心，也需要为这件事做一个结尾，因此，再召开一次总结会也是有必要的。 …… 吃过了午饭，林拓故意给了众人一些准备时间。 在又一个午后，吃饱喝足的他开启异能，并利用“传讯道纹”通知，将众人一一拉入。 幻象空间内。 浓雾翻腾。 巨大古朴的圆桌中心，光焰永恒不息，照亮了周边的区域。 林拓靠在那只造型最“浮夸”的青铜座椅上，微笑着，目睹一道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圆桌旁。 “嘭嘭嘭……” “最高委员会”如今的四位联席最高委员、仿佛焕发了新生的海瑟薇、须发皆白的奥尔罗德，以及填补了奈夫图席位的塞壬女王一一出现。 然后齐齐站立，朝着林拓行礼，这才落座，并由四位“委员”将庇护所的情况向他做了简短汇报。 总体来讲，问题很多，但大体上还算平稳。 这对众人而言，便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因此，言谈间，相比于前几次，气氛格外轻松，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拓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心情从这几日的紧张转为轻快，笑道： “非常好，诸位的表现令我很满意，不过，接下来同样还有很多的问题，需要你们协力解决。” “那是当然。”原温顿女王，现任委员弗朗西斯点头称是，其余人也做类似的表现。 大灾之后是重建，庇护所基础功能虽还算完备，但想要承载那么多人口的生活，还需要海量工作。 可以预见，接下来起码数年内，四位委员都将会空前忙碌。 至于海族，倒是没太多好讲的，这帮海洋生命分明有了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可也不知为什么，整个族群格外的……恩，团结…… 总之，相比于人类而言，没那么多破事，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有时间晒太阳就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的确省心。 至于已经老迈的奥尔罗德，林拓也与交谈中得知，他推掉了委员会的邀请，没有选择去新联合政体任职，而是想要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林拓当然也尊重他的选择。 至于海瑟薇…… “你有什么打算？”林拓看向这位熟人，笑道，“说起来，你的气色反而要比前些天更好。” 身披深红长袍，目光清澈的这位前任大教长闻言，那张尚显“年轻”的脸上浮现一个矜持的笑容。 看了四位委员一眼，语气轻快且认真地道： “我已接受了委员会的聘请，将会牵头组建地表联合超凡队伍。 寒潮恐怖，人类社会虽然被迫转移进入了地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放弃了地表…… 对于普通人而言，严寒难以抵抗，但超凡者可以一定程度行走在外……” 顿了顿，海瑟薇眼神中仿佛燃烧起一团火： “并且，虽有奇迹之墙阻挡，但那些雪域魔兽迟早也会踏入南大陆，破坏我们的墙，乃至于一座座极重要的通风口。 我们需要有一支强大的力量守卫这一切……而这，恰好是我所擅长的。” 说到最后一句，这位跨越了百年的传奇嘴角上扬。 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绽放出一种无形的“光芒”。 林拓眨眨眼，将眼前的容光焕发与前几日的失魂落魄对照了下，意识到，她行走于风雪中的这几日，必然经历了某种心灵的“重生”。 “看来，我应该说一声恭喜了，”林拓双手交叠，凝视着这支腰背挺直的“北境玫瑰”，微笑道，“恭喜你找到了与这个时代相处的方式，以及，生的意义。” 海瑟薇闻言，双眸闪动，似有了罕见的羞怯，最终还是垂下头： “谢谢。” “哈哈。”旁边，须发斑白的奥尔罗德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由衷的喜悦。 他知道，自己这位脾气不好的老朋友，终于走出了阴影，在这个新的时代里，找到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一百年前，她作为高阶超凡，守卫着温顿王国。 一百年后，她将继续，屹立于风雪中，带着更多的“同伴”、“后辈”，守卫整个人类。 “好了，”看着海瑟薇羞恼地冲着奥尔罗德瞪眼睛、旁边四位位高权重的委员低声发笑、塞壬女王茫然乖巧地眨着眼睛…… 林拓终于笑着挥挥手，道，“既然如此，那这次会议便就此结束吧。” 闻言，众人纷纷端正了身姿。 海瑟薇也收起羞恼，问道：“尊使，那您将……” “我将暂时离去。” 缓缓说出这句话，林拓果然看到众人神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继续道： “这场寒潮本就是意外之灾，我将尝试一些方法，好尽快让世界恢复原貌，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 我无法说太多细节，亦无法给予期限，你们也不必忧心。 相信经过了这轮灾劫，你们已有能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而我，也难以再给予什么帮助。” “这……” “我们……” 闻言，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隐约对此早有预料，但当林拓这个“主心骨”真的离去，他们仍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此前，无论灾劫如何，他们之所以有勇气坚持下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有林拓这位“观察天使”的存在。 而如今……他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在一片静默中，众人起身，面朝林拓再行一礼，以做告别。 他们知道，或许此生，再也无法见到林拓。 “就这样吧，都回去吧。”感受着众人传递来的复杂情绪，林拓轻叹了一声，挥手作别，准备掐断众人与幻象空间的联系。 也就在这时候，海瑟薇忽然开口，试图要确认般问道：“尊使，世界真的会变回原样么？” “当然。”林拓认真，笃定地点头，“海啸过去了，花当然还会再开。” 说完，在海瑟薇欣慰的笑容中，众人的身影缓缓淡去，消失，幻象空间也随之破碎，崩解。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坐在藤椅内的林拓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身前冰封的世界，沉默了两秒，开启了时间加速。 旋即起身，推开房门。 任凭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脸上。 温暖，明媚。 —— ps1：呼，这阶段剧情终于写完了，恩，有点仓促，其实原计划要仔细描述下庇护所里的细节，以及海瑟薇的心态转变，但感觉再写这些，会显得拖沓……干脆就砍掉了，左右也不耽误剧情完整性。 ps2：章节名源于网络，以前记下来的，具体来源不可考，放在这里其实不太恰当，但硬用了。 ps3：接下来的剧情还没想好……头疼…… ps4：求票！ 第一百二十章 小测验与开放的修身馆 “果然，相比于冬天，还是春意融融让人开怀。”站在雨檐下，眺望着远处青黛色的群山，温暖山风拂面。 林拓只觉浑身都温暖了下来，整个人心情明媚了。 当然，心情轻松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放下了一桩事。 2号沙箱的动荡暂时平稳，并重新开启了加速。 暴风雪摧毁了世界原有的生态，虽然人类还活着，但显然，沙箱的“复杂度”，以及文明的程度有了很大程度的倒退。 这也直接导致时间流速重新加快了起来…… 与此同时，沙箱本身也在持续自我修复，等到稳定下来，可以支撑外力影响，林拓就可以让世界解冻，就像他许诺的那样。 不过在此之前…… “好累啊，也该休息几天了。”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林拓将眯起的眼睛撑大，看向空荡的演武场，总觉得却了点什么。 “对了，花溪……”这几天忙于沙盘，林拓几乎没分出什么心思来，与花溪的交流也不多。 按照以往的日程表，这时候她应该在打拳……可却不见了身影。 这让林拓先是一怔，然后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隔壁”房间里正传出来一些古怪的声响。 “在搞什么……” 心下好奇，林拓刻意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没推门，只是来到了敞开的窗外。 花溪的房间布局和他的书房类似，靠窗的位置都是一张桌子，等林拓走进了，才意识到发出声音的赫然是一台旧电脑，里面正播放着中文的听力测试。 电脑桌前，则摆放着一份试卷，上面爬满了弯弯曲曲的，狗屁不通的文字。 “离山大师姐”花溪正侧着头，趴在试卷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溢出了一滩晶莹剔透的哈喇子…… “……”林拓顿时沉默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大抵是他挡住了阳光，睡梦中的小姑娘忽然若有所觉地哼哼了下，然后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茫然地看着面前，窗外出现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短暂的沉默。 一种叫做“自习课睡觉被同桌捅醒然后发现窗户外站着班主任”的巨大恐怖跨域了文化与地域的阻隔，在这个瞬间，击中了花溪。 “妈呀！老师！” 呆愣了下，她本能地惊呼了一声，桌上的圆珠笔咕噜咕噜滚在了地上，然后一副紧张兮兮模样，望着窗外的林拓，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支支吾吾了好几秒，听着旁边电脑的中文听力题，花溪骤然悲从中来，嘴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不要钱一样往外掉。 看到这一幕，刚刚扮演“四国人民救世主”、“神灵人间代言人”、“神秘强大的观察天使”完毕的林拓一下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 “花溪，你怎么了？” “呜呜……老师……中文……中文太……太难了……这套题，我不会做……不会做……” …… …… 十分钟后。 好不容易将哭成泪人的花溪安抚好了情绪，并让她自己去洗脸，林拓坐在了房檐底下的水泥台上，望着暖阳，哭笑不得。 语言学习的确是他最初给安排下的任务： 练习武道夯实基础 修习吐息术提升体质 外加一门语言文化科 前两者花溪完成的都很不错，一个靠刻苦和坚持，这个她不缺，第二个靠天赋，得益于“异能者”的身份，她的进境同样飞快。 问题就出在文化课上，前段时间，林拓还会抽空教她学，但这几天忙着照看沙盘，也就没顾得上。 花溪自己也知道，这方面是短板，因此调整了训练量，将更多的时间分配给了这块。 可也说不准是零基础，的确太难学，亦或者她缺乏相关的天赋，总之，花溪看中文，如雾里看物理，直接把自己这唯一一个“入室弟子”心态搞崩了。 想到这，林拓不禁笑出了声…… “老师，你刚才是不是在笑？”这时候，门从里往外一开，洗了把脸，但眼睛仍旧红肿的花溪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问道。 就只见房檐下的林拓一脸平静，哪里还有半点笑意? “你听错了。”清咳了一声，林拓熟练地端起师道尊严的架子，起身，批评道： “你刚才像什么样子？武道修行，锐意进取，怎么可以被一套卷子弄的哭鼻子？看来你这段时间的功课不够扎实。” “我……我错了。”花溪惭愧地低下了头，双手绞着，脚尖并着。 林拓垂目瞅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似乎对她认错态度还算满意，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看样子，让你自学语言的确进步太慢，恩，这样吧，我等下传授给你一门……恩，可以学习的异能，等掌握了，可以帮助你尽快学习语言。” 啥？ 房檐底下，正低头挨训的花溪呆了下，似乎没有听清般，抬起头： “还有这种异能？可以学？” 等看到林拓点头确认，她精神一阵恍惚，又是欣喜，又是崩溃。 喜的是终于可以不用傻乎乎瞪着眼睛对付那些搞不懂的听力和文字了，至于崩溃的原因…… 这一刻，她无比想问一句： 有这好东西干啥到现在才拿出来？ 当然……这话她也就心里想想，不敢说。 旁边的林拓也有些无奈，没办法，这也是他不久前才研究出来的。 他自己可以迅速掌握语言，是因为从“衍化沙盘”中购买了通语术，可这东西，似乎只能自己学。 起码到现在，林拓也没找到可以将其“传授”给其他人的方法。 进行询问，“衍化沙盘”也不会给予回答。 也不知道，是没这功能，还是他对这件奇物掌握不深。 总之，没办法通过系统解决问题。 本来，他想的是从那些魔法书籍中，能不能找到一个方便学习语言的法术，可却一无所获。 这次大转移的过程中，他也曾以“爱好收集”的名义从四国又弄了不少法术相关的书籍，都是各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暂时堆在了沙盘边缘隔离罩外。 还没有完全转移到离山。 之前等待开会的时候，他抽空去检索了下，还真找到了一个法术。 略显巧合的是，这法术也叫“通语术”，不过相比商城中提供的版本，效果就差了许多。 林拓研究了下，这门法术没办法让人片刻间掌握陌生语言，需要一些时间去主动学习，总是，麻烦了些，但也够用了。 正好帮助花溪解决下语言难题。 “咳，不过获得这门异能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屋檐下，林拓淡淡道。 花溪吸了下鼻子：“啥条件？” “测验，”林拓活动了下筋骨，道，“刚好，我眼下空闲，检测下你这段时间武道训练成果，合格的话，就教你，怎么样？” “没问题！”花溪自信点头，只要不是考中文，别的都好说！ “好。”林拓闻言也是露出笑容，迈步来到演武场中心，转身对花溪道，“攻击我，让我看下，这段时间你的战斗技巧有没有提高。” 花溪点头，嗯了一声，同样往前走了几步，站定。 下一秒，她的脸上再没有了任何表情，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极专注的状态，空气一阵安静，温暖的阳光下，风声都随之消止。 一种若有若无的气势，自花溪的身体上辐散出来。 “咦。”林拓挑眉，眼神中有些惊喜，也提起了几分兴趣。 下一秒。 “彭！” 花溪双腿猛地踏地，身影疾速奔来，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在极短的瞬间，将速度提到极限。 “好。”林拓目光越发明亮，在他看来，相比于不久前，废土中展现出的，此刻的花溪在速度上提升了大约30%。 不仅如此，在疾速奔行的同时，花溪也瞬间捕捉到了林拓故意露出的，站姿上的“漏洞”，在靠近他的瞬间，猛地拧身，一拳打下！ 迅疾如风，狂猛如雷！ “啪！”一拳打出，衣袖在风压作用下抽打在胳膊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然而，在拳头打出的瞬间，花溪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林拓嘴角浮现笑容，心中一紧。 赶忙想要拧身移动位置，却已经晚了。 凭借着更强的体能与娴熟的技巧，林拓在这一瞬间错步，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花溪的攻击，旋即双臂一剪，扣住花溪的腰肋，轻轻一顶。 顿时，花溪如遭雷击，只觉半边身体一阵酥麻，却也借势，身体如飞燕般跃起，幌到林拓身后，再次展开攻击。 然后不出意料地被躲开。 一时间，演武场上，林拓站在原地，身体只在周围一米范围移动，花溪则如同蝴蝶般，试图从各个角度发动攻袭。 两人速度都是极快。 林拓存了测验的心思，自然没有出全力，以躲避为主，偶尔出手，击打花溪的薄弱处，后者虽痛苦不堪，却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上，弱柳低垂，阳光四溢，空气中只有一连串的噼啪交击声响。 “噼啪噼啪啪啪啪啪啪啪……” 片刻后，随着林拓提膝一撞，花溪终于啊呀一声，倒飞出来，摔在了地板上，鼻青脸肿。 “可以了，”演武场上，林拓看着咕噜一下爬起来，作势欲扑的花溪，抬手终止，然后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微笑道： “不错，你合格了。” 听到这话，“离山大师姐”提着的那股气一泄，往地板上一躺，感受着天赋异能修复伤势的丝丝疼痛，咯咯地傻笑了起来。 对面，林拓见状无奈，心想通过个小测验至于么……被揍成这样还傻乐。 “没办法。”摇摇头，他摇头失笑，旋即让花溪自己去洗干净，这才扭头返回书房，准备将那份翻译好的“低配版通语术”翻找出来。 然而刚走进书房，他就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又出什么事了？” 好奇地打开群聊看了眼，林拓恍然： “阳城修身馆正式开放了。” —— 周一求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觉醒者，出现! 阳城修身馆开放了。 这并不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从打前些天，那两条在本地社交网络疯传的文件开始，对于所谓的“修身馆”的讨论就没断绝过。 中学生自习改修炼，通俗易懂，相比之下，由政府以试点名义开设的“修身馆”就显得格外神秘了。 “今天修身馆开了吗？”这句话甚至都成了问候语，也是本地群聊，林拓朋友圈里的日经话题。 林拓自己也挺好奇的，想着等开了，也去瞅瞅，后来忙着处理沙盘的事，就给忘了，却没想到，天天盼着的时候不见消息，这边刚空闲下来，就有了动静。 “哎呦，什么时候的事？我才打开群聊。” “就今天中午，悄悄地就开门了，大概他们也清楚，最近关注这事的人多着呢，怕动静闹太大，去的人多，接待不过来吧。”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有人去了没？发个照片瞅瞅？” [照片] [照片] …… 群里讨论的热烈，林拓一脸好奇地窥屏，点开照片瞅了下，有些傻眼。 画面里净是人，大抵都是去看热闹的阳城市民，人很多，把大门挤得水泄不通的。 “我午休的时候抽空过去看了下，人太多了，我就没往里挤，不过这功夫人应该少了些，想去看新鲜的最高趁着上、下午去。 等晚上下班了，人肯定又满了。”有人道。 林拓看了眼，有些意动，正好，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冻着，也该出去逛街透透气。 想着，他当即呼唤出虚拟面板，切换到了“观察模式”。 然后在“绿洲”与“阳城周边”两个卡片中选取了后者。 霎时间，光影变幻，沙盘上浮现出数座繁华的城市来，恩，从阳城扩张到大半个省的面积，沙盘里的建筑也缩小了许多，好在“缩放”功能也可以用在这。 不耽误观察。 林拓迅速定位了目标所在的街道，然后找了个偏僻的居民区，将手指探入，释放分身。 …… …… “嗖——”眼前光影变幻。 下一秒，林拓就出现在了对应的巷子，然后悠闲地走到街上，右拐，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了那座备受关注的“修身馆”。 一座淡褐色石砖外表面的大楼，看着还挺气派，地理位置有些小偏，周围还附带着个小广场和一片停车场。 大楼上明晃晃的写着“阳城修身馆”五个字，正有人在进出，看着还真挺热闹，但也不至于太拥挤。 等林拓走了进去，眼前一亮，发现这地方装修还真不错，主要是大楼比较新，有点大图书馆的意思。 一楼是个大厅，有电子屏幕在播放着宣传资料，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给市民介绍着什么，林拓也好奇凑上去看了下，结果稀里糊涂被塞了一张宣传手册。 上书四个大字： 《科学修身》 打开，翻看了下，做的还挺用心，有配图有文字，内部印刷了精修版的食气法内容，并附加了大量注释。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林拓？”正翻看着，忽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挂着胸牌，短发，上班族打扮的熟人走了过来。 李泰！ 林拓眨眨眼，心想你果然进了组织……动作还挺快。 表面上则是略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与疑惑：“李哥，你这是……” “换了份新工作，”看到旧同事，李泰的心情似乎也颇为不错，等走进了，他打量了下林拓，眼神一动，说，“这里吵，上楼坐坐？” “好啊。”林拓放下手册，点了点头。 …… 接着，两人径直穿过人流，沿着旁边的一个楼梯口，上了二楼，林拓注意到，二楼就很安静了，似乎并不对市民开放。 “一楼是公开的宣传大厅，二楼才是修身馆的正式区域。”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李泰介绍道。 “正式区域？”林拓反问。 同时也来到了二楼，发现这里极宽敞，布局有些类似于健身房，摆放着许多仪器，但又与常见的器械，有些差别。 此刻，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人。 “是的，来这边休息区坐吧，”李泰引着他走到了靠窗的一片沙发座椅中，相对而坐，这才道： “是的，正式区域计划主要开放给修身馆的会员，只不过今天刚开，所以这边还没真正运行。” 林拓坐在硬沙发上，微笑道：“那你带我上来，没关系？” 李泰闻言却是眨了眨眼，故意道： “倘若是普通人，也许不大合适，但如果是修炼效果显著的，就没问题了。” 顿了顿，这位前同事笑道： “林拓，你应该也练习了那套吐息术吧，而且时间还不短，我能感觉到你的精气神，而且……你的身材，好像也变化了。” 林拓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此刻被“揭穿”亦毫无意外，含笑点头道： “的确修炼了好些天，效果很明显，你也有很大变化，起码，发际线都涨回来不少。” 李泰莞尔，这句玩笑话也冲淡了些生疏。 两人闲聊了两句，互道近况，李泰也解释了自己离职，进入政府部门工作的情况，末了才道： “我目前的职位是修身馆的教官，专门负责对接正式会员。 所谓的会员，你应该也能猜到，就是那些修炼效果比较突出的社会人群，通过身体素质考核，可以加入，会享受一些额外的福利。” 顿了顿，他补了句： “当然，这还是计划中的，暂时没有开放，但很快也会推出了。” 林拓也适时问道： “所以，修身馆是政府用来收拢你我这些人的？说起来，政府到底是什么想法？方便说说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也不算秘密了。恩，和你理解的差不多，但具体的都还在摸着石头过河。” 谈起这个，李泰的神情明显认真了些： “我也是刚进来，了解的消息不多，只能跟你说……国家很重视，比现在表现出来的更重视。” “哦？”林拓挑眉。 李泰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 “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国家专门成立是队伍研究了吐息术，认为其具有极大的价值，并且，这门修炼法已经传到了国外……” 说到这里，这位前同事苦笑了下： “本来即便传出去，短时间也没受到那么大的关注，但前段时间，全球范围出现的影像，以及近乎同时，发生在阳城附近的异常事件……吸引来了太多额外的关注。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现在网上都在传，说那些影像可能就是真实发生在黑箱内部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 画面中那些超凡能力，极有可能也是真实存在的……谁敢不重视？ 所以，无论黑箱背后隐藏着什么，我们都必须提早做准备，而出现在阳城的修炼法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可能获取超凡力量的途径。 所以，国内的反应非常快，听说军队内部已经筛选人群进行修炼，并且尝试通过训练加快对那种神秘能量的吸收。” “训练？”林拓故作讶异道。 “是的，”李泰点头，坦然道，“依照目前已知的信息，修炼法似乎很依赖天赋。 绝大部分普通人长期练习，最多身体稍稍强健些，但不会产生太明显的变化……并且，通过剧烈的运动，精神的高度集中可以显著地提高修炼的效率…… 目前探知出来的，最有效的方法是搏击。 人在搏击的时候，身体和精神会高度专注，这种情况可以大幅提高修炼效果。” 说到这，李泰看了林拓一眼，提醒了一句： “不过你可别乱尝试。” 林拓目光闪烁了下，笑道： “放心，就算想尝试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故意和人打架。” 李泰闻言，却是忽然一脸神秘地说： “私斗当然是不行的，但也许，以后等修身馆正式运转起来，会由我们提供一些合法的搏击途径。” “什么意思？”林拓好奇道。 李泰却只是笑笑，说：“还是没影的事呢，能不能落实还不好说，反正短时间不可能了，我也就不乱说了。” “你这……”林拓哭笑不得，却也不太在意，心想不知道等你面对“太和真人”的时候还敢不敢卖关子。 不过只是这些确定的信息，就已经让他觉得没白来一趟了。 两人又聊了聊，大厅中的人群不减反增，林拓当即准备告辞，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就听到一楼大厅中传出一阵嘈杂的呼喊。 “发生了什么？” 林拓与李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愕。 两人赶忙起身下楼，旋即便只见一楼大厅的市民围成了一个圈，而在圈子中心，一个修炼者躺在地板上，处于昏迷状态。 他的身体毛孔中正喷涌出一团团赤红的火焰。 包裹住了整个身体，点燃了衣服，却不伤肌肤分毫。 周围，一片惊乱。 “怎么回事？”李泰忍不住大声问道。 旁边，沉默不语的林拓目光一凝，心中跳出了一个词： “异能。” …… 阳城修身馆开放首日，第一例“觉醒者”出现！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违法案件 觉醒者，出现了。 在沙箱外的现实世界里，修行刚现雏形，人们对异能更还没概念，可林拓却熟悉的很。 无论是废土第一批进化者。 还是后来新大陆的巫师、海族都是自然拥有超凡能力的例子。 远的不说，他家里现在还蹲着一个可以用挨饿换取伤势修复的宝贝徒弟…… 所以，看到这“喷火人”的瞬间，在包括李泰等人还迷惑不解的时候，林拓就明悟发生了什么。 有人觉醒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巧合？ 幸运？ 严格意义上，修行者觉醒异能并非不可，在2号沙箱里，就有过许多例子。 从沙箱里搜集来的书里就写过，后来，与海瑟薇等人交谈的时候，也旁敲侧击问过。 类似普通人因为修炼，从而意外觉醒异能的事，千百年来屡见不鲜。 道理上也说得通。 你想，异能源于灵性，灵性源于灵界……伴随以太而来。 所以有些许灵性进入现实，被一些幸运儿融合，从而觉醒……这是逻辑上说得通的。 可林拓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并联想起了前不久，祈愿蜡烛自毁，自己将大量以太倒入阳城的事情来。 “有猫腻。”他想。 修身馆大厅里一片嘈杂，这时候李泰等“工作人员”已经扑了过去，保护现场，旁边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林拓也跟着听懂了经过。 过程并不曲折离奇，甚至有些突兀。 大概就是一个修炼者翻看着手册，翻着翻着，突然就啊呀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浑身毛孔就开始喷火。 恩，相当草率。 “今日提前闭馆，请明日再来。”情况太诡异，也没人敢动，修身馆的人只好宣布提前闭馆，林拓和李泰打了个招呼，也就趁势随着人流离开了。 对于那个喷火人，他并不担心。 根据沙箱里的历史经验，觉醒往往伴随着昏迷，最多几个小时就会稳定。 只是…… “啧，不会上晚间新闻吧。” …… …… 离开了现场，林拓心里揣着这档事，也没了逛街的心情，顺手买了些菜蔬、水果，也就找偏僻地传送回了离山。 晚上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觉醒事件在这座试点城市轰然传开了。 电视台没有报道，主流平台风平浪静。 显然，是打过招呼了，但这阻碍不了阳城市民的讨论热情。 一时间，各种猜测，流言，横飞，事情也传的越来越邪乎。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则消息横空出世： 阳城第一位“觉醒者”正式入驻修身馆。 还附带了个视频，是一个男子演示操控火焰能力的画面，顿时，整个舆论风险扭转。 结合前段时间全球范围影像内容，人们很自然地生出一个联想： 难道修炼除了增强体魄，还有几率觉醒“特异功能”？ 而接下来两天，阳城以及周边城市，觉醒的人数越来越多。 几乎每天都能出现几个。 获得能力也各不相同，有的比较炫酷，比如喷火，喷水，手搓小电球。 有的内敛一些，比如视力大幅增加，获得夜视能力，或者力量翻了几倍这样。 一时间，整个城市都躁动了起来，政府方面更是应接不暇，忙的团团转。 起初还有些封锁消息的想法，后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似乎觉得控制不住了，干脆也有些自暴自弃，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弄得满城风雨。 林拓在网上也看到了不少讨论。 这也让他愈发笃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绝对不只是偶然的问题。 概率上，庞大的人群中有几个觉醒还说得通。 但是……这未免有些太密集了。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眼睁睁瞅着周边觉醒异能的人数就好几十个，如果要做个比喻，就像是一场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 恩，林拓觉得，自己吐出的那口以太就是那场雨。 或许，是祈愿蜡烛自毁流逝的“灵性”，混在了以太里，被他一起吐到了现实世界？ 不然没法解释啊…… 想到这，坐在房根檐底下的林拓忍不住又摩擦了下手里这盏破烂的烛台，叹了口气：“你可真能折腾。” “啥？”蹲在旁边正琢磨“通语术”的花溪瞥头看了他一眼，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表示了疑惑。 “没你的事，边儿玩去。”林拓扶额。 …… …… 心情忐忑地过了几天，觉醒者的人数终于渐渐趋于平稳，并开始有了下跌趋势，这让林拓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直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修炼法虽然也可以让人变强，但这是个缓慢的过程，需要付出时间与辛苦，整个社会接受起来也更从容。 可觉醒不一样。 这玩意相当于给普通人手里塞了把枪，万一有人看不清形势，为非作歹，那就麻烦了。 不过林拓想了想，发现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 首先，大多数异能的杀伤力都不大，并且都处于可理解范围，参考沙箱里的经验，废土中进化者众多，可真正依靠的，还是枪械。 巫师们群体庞大，还不是被锁链捆绑着抓了。 其次，觉醒者大都只出现在阳城周边，处于那口以太覆盖范围内，数量也不多。 等这一波觉醒浪潮过去，政府有了经验，也就更简单了。 其间，李泰通过传讯道纹呼叫了次“太和真人”，询问关于觉醒者的问题，林拓也只好含糊地说是上次事件的余波，很快就会平稳下来。 而随着新增觉醒者数量减少，被收编，舆论上的热度也慢慢滑落。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控制住了时候。 一个意外的消息又重新让人紧张了起来。 “……今日上午十一时许，本市富江路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运钞车被抢事件，押送人员受伤昏迷，通过现场监控，嫌疑人疑似觉醒特异功能人类，现已携赃物逃离，相关部门正追捕中，欢迎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又一个傍晚，演武场中。 当两人搬着小桌子，面对面吃着晚饭的时候，林拓的手机上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 然后，正捧着饭碗吭哧吭哧扒饭的花溪就看着对面的林拓脸色阴沉了起来。 “老师？”她试探地问道。 “没事，你先吃吧，我回屋处理点事。” 林拓递给花溪一个笑容，然后也没了胃口，起身进了书房，目光落在了衍化沙盘内的一片繁华城市上，显出些许怒容。 终于，第一例觉醒者违法案件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林拓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落网 拿出手机，点开新闻，林拓扫了眼警方提供的资料，恩，并不太意外，老惯犯了，还有照片。 本就是在逃，结果幸运地觉醒了一种类似精神冲击的能力，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将人震晕，并不算强力，但的确出其不意。 事情发生在上午，到现在都没抓到，说不准还在不在阳城了，想从人海里头找到，的确艰难。 “不过那是对其他人。”林拓点开这个幸运的通缉犯的照片，戳了戳他的脸，心中冷笑，“既然觉醒了，肯定要修炼。” 除非目标已经成功逃离出了沙盘观测范围，否则，只要他敢修炼，其对应的以太之线就会蔓延出来。 而很不巧的是，根据这几日的观察，但凡是觉醒者，修炼时候牵动的以太之线总会显眼一些。 例如花溪。 这类线条并不多，而且真的很醒目。 致人昏迷的异能对于逃亡没太大帮助，案件发生后，飞机火车大概率是不敢坐，公路也可能设卡。 最大的可能是找偏僻地方躲藏，或者坐私家车走小路，可这样一来，就绝无可能逃出观察范围。 而一旦入夜，安定下来，对方有极大概率修炼，来恢复发动异能造成的损耗。 想着这些，林拓渐渐有了个方案。 只是还有几个细节问题需要解决，比如如何挑选确认，如何在不暴露身份信息的情况下将对方缉拿。 “如果有个人配合就方便多了。”嘀咕着，林拓扭头看向窗外正在收拾碗筷的花溪，“啧，养了这么多天，也该用用了。” …… 有了主意，林拓也不急，耐心等了几个小时，天色入夜，沙盘中弥漫升起的以太之线也密集了起来。 就如同 每一座城市都逸散出不少。 阳城以绝对优势居于第一，周围新收录的几个城市相比较就差了许多，排在第二的是武城，因为是省会的缘故，人多。 坐在藤椅中，林拓目光一扫，便锁定了那些格外醒目的青白线条，异能发动，周遭景物破碎，转眼间，林拓就进入了幻象空间。 不过，这次他没有构建出神殿或者太和仙门，只是一片漆黑，并且利用幻象将自身的存在隐藏。 这才抬手，悬于沙盘上空，从阳城中一些位置格外偏僻的粗壮线条开始查起。 “越是人多的地方，暴露的风险越大。”这虽不是必然，但在筛选过程中，可以作为参考条件。 想着，林拓尝试触碰第一根线条。 下一秒，一个淡淡的，朦胧的身影便出现于这片纯黑的幻境中，那是一个青年，双目迷茫，如同木偶般伫立着。 幻境是纯黑，且空无一物，所在，对方即便被拉入，也根本不会获得任何感知。 甚至于，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某个空间，只会觉得恍惚了下，类似于“眼前一黑”。 持续的时间也很短。 “这个不是。”没用半秒，核对了长相，林拓当即将对方送回，然后继续抽查下一个。 …… 与此同时，某个偏僻的老小区内，一个正在修炼的青年疑惑地睁开眼，按了下额头，苦笑道：“难道是我最近修炼太肝了？” 很多人有都有过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导致头晕眼黑的经历。 他也没觉得任何不对劲，想了想，起身吃了点网购的养生补品，然后继续修炼。 …… 幻象空间。 啪。 挥手间，第二个“木偶”也被掐断了联系。 然后是第三个。 这种排查效率极快，起初动作还略显生疏，但熟悉了下，几乎就是眨眼间排除一个。 多少有些幸运，当第九个“木偶”出现，林拓的动作一停，眼眸亮起。 “对上了。” 漆黑的环境中，这人的模样与通缉令的照片极为相似。 基本上就是他了。 心中一喜，林拓动作不停，将对方送回，并等了下，而这个通缉犯果然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就连修炼状态都未脱离。 林拓冷哼一声，记下了对方所在的位置，是在阳城与武城之间郊区的一片建筑中。 解除幻象，周遭景物破碎，林拓睁开双目，扭头瞥了眼沙盘，旋即起身，来到了花溪的房间中。 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严肃道：“出来，做个测验。” 又考试？ 揍自己上瘾了？ 花溪身子抖了下，忍不住问：“还是挨揍么？” 林拓怔了下，足足用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摇头道：“是去揍人。” …… 两分钟后，通过沙盘将花溪送到了目标所在地，林拓重新进入了幻象空间，并将对方的意识困在其中。 虽然即便打起来，这人也绝不是花溪的对手，但能简单解决问题，也没必要故意折腾。 与此同时。 某片郊外。 一片废弃的厂房外，换了衣服，戴了口罩的花溪从天而降，这一刻，她机警的如同一只猛兽。 辨认了下方向，她身影一动，便越过了高墙，然后如狸猫般朝着某个位置奔去。 黑暗中，没有任何灯光，但对在废土上生活了十几年的花溪而言，进入的瞬间，就感应到了目标所在。 约莫半分钟后，当花溪以迅猛之态破窗而入，看到的，便是一个正盘膝在地，一动不动的“木偶”。 他的意识此刻正困在梦境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可怕恐怖景象，整个人呼吸急促，脸上满是惧意。 “咔哒。”按开灯，花溪一眼就找到放在一旁的赃物，然后瞥了眼木头人样的猎物，小脸鼓了股，叹了口气，“没劲。” 然后四下望了望，找了根棍子，掂了掂，猛地挥起，然后落下，心中默念着林拓的叮嘱： “狠揍，别打头。” …… …… 半个小时后。 阳城，仍旧亮着灯的修身馆外，陡然响起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呼喊，惊得周围无数人瞩目。 而当值班的李泰带人匆忙跑出门来，看到的便只是一个捆得结结实实，旁边还放着钱款的，正在哀嚎的血葫芦。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 当夜，晚间十点钟。 坐在书房里看着视频，正和花溪俩人一起啃西瓜的林拓便看到了阳城警方官媒通报的，首例觉醒者罪犯被捕的最新消息。 恩，大概是为了加强可信度，还配了张现场照片。 林拓点开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瞅了眼旁边正认真吃瓜的大徒弟：“这，你揍得？” “啊，怎么样？我没打头的。”花溪认真道，眼神里满是求表扬的期待。 林拓沉默了下，由衷赞道：“不错。” 然后将鲜红如血的西瓜放回了盘子。 “老师？你咋不吃了？” “你吃吧，老师没胃口。”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算力释放、三号沙箱 “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觉醒者抢劫犯，不是被警方抓的，而是被不知什么人给捆着扔到了修身馆门口，打的那叫一个惨。” “这么看，觉醒者也没人说得那么邪乎啊。” 第二天清晨，当林拓出门散步的时候，就已听到了相关的讨论。 抢劫犯不到一天就落网了，说是觉醒者，结果也没比普通人强。 社会负面事件刚起来，还没彻底发酵，就结束了，这多少让网上很多媒体有了种一拳打到空气里的郁闷感。 对政府而言，当然是大大松了口气，对普通人而言，这一幕则彻底打碎了此前他们对特异功能人士的感官。 就突然发现……好像也就那样。 并且，另外一个引人好奇的问题在于，到底是谁抓的人？ “现场没录像留下，一点线索都没。 听说就连那个被揍的不成人形的嫌疑犯也说不出来，上一秒还在修炼，然后眼前一黑，做了个恐怖的噩梦。 再醒来，就已经成那样了。” 网上，有人一脸神秘地说。 然后引起了一阵猜测。 末了，有人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当初散播功法的那个太和山武者？” “……你这么说一说，还真的很有可能。” 等林拓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打开聊天群，看到的就是类似的讨论了，这让他多少脸色稍稍有些怪异。 到了下午的时候，这个说法更是不知道怎么蔓延开了，不过想想，这猜测倒也顺理成章。 一样的神秘。 一样的来去都没留下任何可追溯的痕迹。 关键在于，这个怀疑对象有足够的实力。 这两个月以来，随着修炼法的大范围普及，“太和山武者”不仅没有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出，反而愈发神秘。 如今，更是悍然出手，仿佛成了一柄悬在所有觉醒者头顶的剑。 哪个想要动歪心思，都要顾虑下。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也许是林拓的威胁有了效果，当然，更主要的是觉醒者数量开始大幅下滑，到了第三天，更是一个新增觉醒者都没有。 “大概就是这些了。”离山上，林拓默默地做出了判断。 到如今，他大概琢磨明白了。 祈愿蜡烛自毁后，一部分灵性逸散到了沙箱内，导致了雪域魔兽的诞生，一小部分意外进入现实，催生了这一百来个觉醒者。 但也就到这了。 一波爆发，然后归寂，毕竟灵性就那么多，这一百来人吃到了红利，后续的人，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而客观评判的话，这些觉醒者本身的异能都并不强，相比之下，更珍贵的是天赋的提升。 一旦觉醒，修炼天赋就会提升一个台阶。 这反而才是最重要的。 而根据从李泰那边获取的消息，这一波时间也帮修身馆获取了一百来个正式会员，也打出了名声。 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倾斜。 狠狠地将全民修炼的进度条往前推了一把。 民间，因为这一轮热点，狠狠扩大的一波声势，肉眼可见的，观察模式下的大半个是省，弥漫出的以太之线有了明显的增加。 这说明，食气法的修行借由这波事件，开始被更多人知晓。 “现在看，这反而是个好事了？” 蹲在房檐底下，按灭了手机，林拓摇头笑了笑，然后将这些事抛开，扭头返回了书房，再次将沙盘切换到了“创造模式”。 休息了好几天，也该做点正事了。 …… …… “嗖嗖……” 无形的光影变幻，巨大的衍化沙盘中繁华的城市街区消失，转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隔离罩。 内部，则是完全由冰雪覆盖的大地。 这几天来，在时间加速的效果下，整个2号沙箱终于彻底进入了大冰期。 90%以上的大海被冻结，南北大陆也被厚厚的冰川覆盖。 有植物，但从这个高度也看不到。 往南，靠近沙箱模拟赤道的方向，有一条狭窄的，并未完全冻结的海域，那是开阔海，也是海族们的聚集所。 纯白世界中唯一的特殊，只有那遍布南大陆的通风口。 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后续地面冰雪覆盖的问题，因此，通风口几乎都建设在高山上。 视线望去，一座座通风口永恒不息地喷涌出气流。 同时，林拓也看到了一些用来收集冰雪的设施。 他知道，地表的冰雪将会被收集进入底下，通过魔力加热炉转换成蒸汽，通过四通八达的管线，充斥整个地下城，提供温暖、淡水和动力。 若是将视角拉近，竭力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一些零散的，成群结队行走在冰雪世界，猎杀雪域魔兽的超凡人类。 那些人行走的速度在林拓眼中，清晰可辨。 这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 “时间流速又变慢了。”林拓嘀咕。 是的，这个现象是他早两日就已发现的，只是越来越明显了。 起初，大冰期到来，沙箱生态崩溃，时间流速很快，可过了这几天，速度又降低了，根据衍化沙盘的规则，时光的流速是与“复杂度”相关的。 也就是说： “2号沙箱复杂度又提高了？” 一直以来，林拓都没弄懂“复杂度”究竟是个什么指标。 总之，其似乎是一个综合的判定，生态链的完整，物种的多寡，都会影响这个数据。 而对其影响最大的，还是文明程度。 “诡物之灾时期，人类文明近乎于19世纪，到了大冰期，已经接近地球现实的21世纪初，但因为大冰期，又狠狠倒退了一波。 所以，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庇护所内的文明等级重新恢复了吗？ 不仅恢复，还在继续发展。” 这个猜测让林拓升起极大的好奇。 很难想象，失去了对地表的统治，龟缩在地下那有限的空间里，人类文明是怎么进化的。 不倒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呼唤出运行日志，将内容往前拉，认真阅读，一行行文字闪过： 【世界衍化第……年，大冰期到来，幸存下来的人类进入地下庇护所，四大政权分治时期结束，联合统一时代到来】 【然而新的居所带来了新的问题……原有的国家概念模糊，不同族群的聚集，原有阶层的破坏，新旧工作岗位的交替……令人类在起初的十年里经历了无数困苦】 【同时，进入地下的人类也产生了一系列的疾病，储备的粮食飞快消耗，地下种植区扩建的缓慢，带来了长久的粮食危机，人口数量锐减】 …… 【度过最初的十年后，情况终于迎来了拐点，粮食的供给达到了平衡，新的社会制度初步建立，而新职业的出现则带来了的新技术的井喷】 【……为了解决生理对地下的不适，在联合委员会的牵头下，幸存的人类开始了好好荡荡，持续百年的改造计划…… 模拟蓝天，模拟太阳，模拟四季……在某种巨大的愿景下，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庇护所愈发与现实相似】 【然而，空间的局限于环境的恶劣阻遏了人类向外探索的可能。 随着模拟环境的愈发完善，人们在朴素愿望的驱使下，开始向虚拟技术深入探索，而划时代的脑波连接技术则为这个方向提供了支持】 【庇护所时代第一百五十六年，第一个脑波虚拟游戏出现，也正式拉开了虚拟时代的序幕】 …… “虚拟技术？”林拓有些惊讶，仔细想想，却又了然。 事实上，在他看来，2号沙箱的科技树早在百年计划开启时，就已经走歪了。 为了确保人类的生存，基于百年计划的纲领，四大王国的主要技术都投向了对应的几个领域。 因此，也就放弃了对外的探索。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2号沙箱中，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飞机。 而到了“庇护所时代”，更是如此，失去了向外发展能力的人类，只好转向投往虚拟空间，导致这方面的技术突飞猛进…… “这倒是和现实有些神似。”林拓不禁感慨。 当年人类曾试图迈向宇宙和星河，殖民火星，探索外太空，然而，后续局势的变化却令社会资源朝着互联网领域聚集。 结果就是，太空技术发展缓慢，虚拟经济引领时代。 只不过，庇护所内的人类将这条路走得更彻底，开始尝试构建脑波虚拟空间…… “唔，恐怕在这方面的技术，沙箱已经超过了现实。” 想到这，林拓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前对沙盘的一些理解可能有些错误。 以往，基于时间流速的问题，他判定，沙盘内的文明不可能超过现实，因为一旦内外文明水平近似，就会变成1：1流速。 然而，实际上，文明水平是个很复杂的概念。 虽然也都是人类。 但不同的发展路径会导致彼此的“科技树”完全不同。 沙箱内的人类，完全可以在某些特定的领域超越现实，当然，其也必然会在另外一些领域远远落后于现实。 “做个极端些的假设，如果说开发人体潜能，本身的进化也是一条发展方向，那么，或许一个玄幻世界的复杂度也会与地球相同。 或许，它仍旧处于封建时代，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网络、飞行器，但在人体进化上巨幅领先，也会导致复杂度提高？” 不确定。 这只是他的猜想，还需要验证。 “可惜，2号沙箱的修复速度缓慢，没办法用它来验证。根据沙盘给予的信息，因为算力有限，也没法同时维持两个沙箱的衍化运行。” 林拓轻轻叹了口气：“想再开个沙箱也做不到。” 然而就在这一刻，似乎是时间流速终于慢到了某个界限，虚拟面板陡然闪烁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2号沙箱复杂度已与现实持平，内外时间比例自动调整为1：1】 【沙箱算力释放中……】 【算力释放完毕】 【请选择是否继续创建3号沙箱？】 【1、继续】 【2、返回】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地开辟后的第一缕元气 在这段信息浮现出的同时，视网膜内，虚拟面板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运行日志自动折叠 “创造模式”下，界面上多了一张代表着2号沙箱的卡片，粗看上去，是一片冰原，而在卡片旁边，则是一个浅色的+ 更有一个小弹窗，分别对应着两个选项。 算力释放？ 新沙箱？ 林拓愣了下，有些不解，旋即，当他仔细梳理了下伴随这个提醒一同到来的信息，才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系统目前拥有的“演算力”是有限的。 只能同时支撑一个沙箱的衍化加速，这也是此前没法同时衍化两个世界的原因。 可如今，2号沙箱因为人类虚拟进步的跃进、发展，导致“复杂度”与现实基本持平，时间同步。 无法再加速，因此，这部分算力就“释放”了出来。 有了算力，也就可以再开第三号沙箱。 并且，因为没有关闭隔离罩，所以，2号沙箱也并未“打开”，没有进入“观察模式”，仍旧保留在创造模式下。 “还可以这样？”弄清楚了原理，林拓的表情相当精彩。 并且猛地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按照这个道理，那如果我手动将某个沙箱调整到1：1流速，岂不是说提前释放了算力？” “难道说，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同时开多个沙箱？” 面对林拓的质问，衍化沙盘坦然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是】 “……”林拓沉默了下，有些气愤道，“可是以前你怎么没说？” 【你没问】 “……” 这一刻，林拓都感觉这破系统可能也沾染灵性了。 你没问！ 这语气……理直气壮…… 林拓颇有些无语地沉默了会，仔细回忆了下，发现……好像还真是。 上次，1号沙箱处于衍化中，算力被占用，所以没法同时开两个，他也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搞。 不过说回来，林拓发现，衍化沙盘给予信息似乎也存在个逐步“解锁”的过程。 同样的问题，一个月后询问，可能就比前一个月问答案更详细。 就仿佛……它也在升级，或者“修复”一样…… 想到这，他看待沙盘的目光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算了，现在知道也不晚。”好一阵，林拓才收回目光，绿洲本来就是占用了国内的地，面积也小，放出去也没什么后悔的。 倒是这样一来，2号沙箱似乎不用急着打开了。 他可以放手先去开下一个。 想到这，林拓的眼睛亮了起来，想了想，问：“我体内以太多少？”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30426点】 三万多！ 其中一万多是此前割南北大陆韭菜赚来的，后面两万比较特殊，是祈愿蜡烛带来的。 当时，涌进来的以太还要超出这个数，林拓承受不了，消耗了一部分开启观察模式地图，又吐出去一部分，可还有很多，被他强行留了下来。 这让他一度感慨，开沙盘还不如猎杀灵界物品来的效率高。 不过这就属于意外之财了。 想要稳定增长，还得是开沙盘。 “创造范围价格，1000点/一百万平方公里……换算过来，我手里的三万可以兑换三千万平……” 在心里计算了下，林拓呼吸一紧。 三千万……要知道地球陆地总面积也才14900万……这还包括很多不适应人类居住的位置。 林拓估摸了下，如果全部拿来开沙盘，先别说有没有那么大空地，造出来，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恐怕就不是现在这种了。 全球气候都会出问题。 “怎么突然感觉，地球有点小了呢……”感慨了下，林拓理智地放弃了全部购买的想法，决定只买一小部分。 “要不……再买个五百万？” 林拓目光闪动，这应该还不至于对气候影响太大……吧？ 而且也足够宽敞。 至于多余的以太，他也有些别的想法…… “总之要先把盘子开起来。”打定主意，林拓当即打开商城，连续点击了五次购买。 霎时间，体内的以太点数只剩下了25426点。 旋即，他用意念，点开了2号沙箱卡片旁边的加号。 页面变幻。 沙盘中的冰原轰然化作无数光点消失。 一片动态的世界地图平铺在眼前。 林拓俯瞰全球，只见一座座陆块漂浮，上空还有一缕缕虚幻气旋飘动，而在太平洋位置，则有一片暗色的区域，无法选择。 那是2号沙箱。 林拓没有犹豫，当即将手探到了2号沙箱所在区域。 是的，对于3号沙箱的选址，他仍决定放在太平洋，而且，要紧挨着2号沙箱。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一个是地方大，放得开，二来，林拓琢磨着，如果未来，需要打开隔离罩，那两个地方挨着总比分开好处理。 还有…… “或许，以后有办法可以让两个沙箱彼此接触，互相融合也说不定。” 恩，林拓觉得，以衍化沙盘的风格，未来很可能做到这点。 想着，他开始紧贴着2号沙箱勾选区域。 手指每触及一个网格，对应的海域就会亮起。 片刻后。 【选定完成，是否在已选区域建造沙箱？】 “是！” 【宿主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隔离罩生成中……】 【检测到部分边界存在隔离罩，融合替代中……】 脑海中信息浮现，面前光影变幻，地图放大，只剩下按照比例缩小的选定海域。 沙盘周围，选定区域边缘，熟悉的半透明光幕徐徐升起，于高空合拢，将整片海域完美覆盖。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两个沙箱的部分边界，新生与旧有的两道光幕彼此竟融合成了一道。 …… 与此同时。 太平洋海域，此刻正值上午，天光明媚，海风徐徐。 蔚蓝的大海上，一个巨大的黑箱伫立在海面上，浑圆，漆黑，如同外星造物。 可忽然间，死寂的黑箱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是裂开，也非消失。 而是……蠕动！ 是的，这一刻，那遮蔽了数百万平方公里海域的黑箱，就如同一块圆形的果冻，蠕动，荡漾…… 生长！ 膨胀！ 恍惚间，无数海水沸腾，一座崭新的，朦胧而庞大的黑箱虚影浮现，并与前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呈现出的效果，仿佛并非是新黑箱的出现，而是原有的……在扩张。 当被某种无形力量强行，在瞬间，转移到了另外一片海域的数艘科考船上的人员冲出甲板，看到的，便已是“膨胀”后的黑箱。 以及，身后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 众人一阵静默。 “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 …… “哗啦。” 离山。 沙盘中海水动荡。 在两个隔离罩彼此贴合，蠕动变化的同时，林拓就熟练地静音了手机和电脑，并预定了接下来几天的头条。 不过虽然呈现在现实中的效果类似于融合。 但在他的视野中，面前还是只有3号沙箱一个。 唤出虚拟面板，在创造模式下并排呈现两张卡片，一张是雪景，另一张是海洋。 分别指代二号、三号。 仔细看去，两张缩略图还是动态的。 “有趣。”感慨了下，林拓转身拎来了水桶……熟练地开始了抽水，然后倒入土壤的过程。 因为类似的流程做过一次，这回明显熟练了许多。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3号沙箱内就出现了一片崭新的大陆。 不过，因为没有移民，所以这回倒也不用故意将其打碎，而是保留了一整片大陆的格局。 “可惜，2号沙箱只剩下冰块了，而且也不稳定，没办法直接转移生态过去。” 看着一片荒芜的3号沙箱，林拓叹了口气。 此刻，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沙盘中，淡淡的隔离罩内，只有一汪浑浊的水，以及中心的一片刻意平整过的陆地。 荒芜，寂静，没有半点生命。 【沙盘已满足衍化基础，是否开启项目？】 脑海中，信息适时浮现。 “开启。”林拓说道。 一道淡淡的白光覆盖过整片沙盘，物质分解、重组、变化……高空也再度模拟出日月星辰。 【三号沙箱已启动，开始运行……】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无】 随着信息提示。 空余下的算力倾泻其中，这片荒芜死寂的世界也如幻灯片般，闪烁，变化了起来。 每一秒，都是许多年岁。 【运行日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世界衍化开启，彼时，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 咔哒声中。 虚拟面板中，运行日志上，浮现出了第一行文字。 相当眼熟。 林拓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而是很认真地站在沙盘旁。 俯下身体，靠近隔离罩，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闭目，凝神，反向运转食气法，嘴巴微微鼓起，轻轻一吐。 一缕缕青白气息便被他有些生猛地吐入了这片荒芜的世界。 短暂的停滞。 “咔哒咔哒。” 运行日志页面上光标闪烁，浮现出第二行文字： 【天地开辟之始，这片寂静的世界中出现了第一缕元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妖气(月初求票!) 第一缕元气…… 随着这行文字浮现，荒芜的沙盘上空，那被吐入的以太汇成了一缕云，空荡荡地漂浮着，然后又缓缓向大地沉降。 融入那飞快衍化的世界，消失不见。 视野中，没有什么变化，但在林拓的模糊感知中，那绝对的荒芜中仿佛泛起了一丝生气。 “哗啦……” 海浪翻卷。 “轰隆……” 陆地隆起、塌陷。 这一瞬，林拓隐约感觉时间的加速似乎加快了，起码与创造1号沙箱时相比，差距显著。 具体原理未知。 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完成生命诞生前期的准备，仍旧需要起码几个小时。 林拓眼眸闪动了下，来到书桌旁。 拿起圆珠笔和笔记本，将这个实验结果记录了下来。 刚才的尝试当然是一个小实验，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多。 如果是以前，林拓可不敢这么奢侈，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对现在的他而言，获取以太反而不是什么急事。 他遇到了新的瓶颈： 淬体进度停滞了。 “刨除吸收一缕以太时身体的变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淬体进度提升是我的尝试打磨体能，利用负重，压榨身体的锻炼方法加快身体对以太的吸收。” 林拓默默在笔记本上写了个“圈一”。 恩，这也是当前以阳城为代表的地区正在尝试普及的方法。 “不过这种方式很快就变得低效了起来。第二次加速，则是进入废土，与那些变异生物进行搏杀……” 林拓画了个“圈二”。 这一步，与李泰所说的，通过搏斗让精神与肉体高度紧绷类似，林拓做的很彻底，所以提升明显。 只是，从废土离开时，林拓就感觉这种方式的提升也缓慢了下来，因此，这段时间始终以锻炼、自然消化为主。 “第三次提升则是祈愿蜡烛意外的以太冲击……以身体小幅度损伤的代价，让淬体进度更进了一步，可是，现在又陷入了停滞。” 林拓默默写了个“圈三”，脸上满是思索的神情。 沙箱中，海瑟薇等修行者的寿命明显比普通人长久，这也愈发坚定了林拓进化自身的念头，然而，他手里却没有一个通畅的进化路径。 不像小说故事里，总有一条清晰的，一级、二级……层层向上，名字或许不同，但路径清晰的修行方法。 商城里也没有提供。 林拓倒也询问过海瑟薇等人这方面的情况，却没有得到太满意的答案。 2号沙箱中的修行者基本遵循着“时间积累”的原则，即，耗费个几十年，坚持不懈地修炼，学习法术模型……这样。 而海瑟薇等高阶超凡，基本也都是天赋与努力交织的成果。 成长过程中充满了偶然，稀里糊涂就到了高阶超凡，也没什么路径可言。 其力量的强大主要基于对各种法术的熟练运用……本体上，并没有与林拓拉开距离。 所以，思来想去，林拓决定调整下“战略方向”。 以前，缺少以太，所以想方设法提升浓度。 眼下，淬体进入了瓶颈期，以太再多，储存在体内也没意义，就需要想办法寻找突破瓶颈的方式。 “我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所以，与其自己埋头苦思，不如给予沙箱充分的修炼条件，利用时间加速的‘代差’，让沙箱中的修行者探寻出一条路来。” 林拓凝神静思。 这并不容易，成功率也未必会高，但总得试试。 当然，这个过程也需要一定的投入。 必要时候，将自己攒的以太都吐进去也不是不行。 “钱只有花出去才是钱，留在手里就是纸。” 想着这些，他当即不做多想，埋头梳理方案，顺便整理那些收集来的法术书籍。 说起来，自从抽空把新一批带回的书放在了房间里，上百册书籍堆在那，还真越来越符合“书房”的气质了。 …… …… 接下来一整天，林拓都没闲着，只在午休吃饭的时候才抽空看了眼网上的舆论。 整体上不出预料，但细节上也有不同。 “黑箱膨胀”的消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席卷互联网，让饱经冲击的人们都显得有些麻木。 对这轮异常的解释也众说纷纭，最多的还是担忧。 “现在黑箱已经有一整个欧洲大了，如果它再膨胀下去怎么办？”有人满怀忧虑地说。 可惜，没有人能给予答案。 …… 时间继续流逝，沙箱持续变幻。 晚上的时候，林拓抽空看了一眼，发现地貌变动已经基本停止，整个世界出现了植物。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当林拓起床后，再次来到沙盘旁，看到的，便已经是一片满是生机的大地。 大海中央，广袤无边的大地上山峰、河谷、草原、森林……排布着，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些未曾开智的动物出现。 打开运行日志看了眼。 这个世界已经衍化了近十亿年。 “咦？”相比于这个数字，真正令林拓惊讶的，是天空中，隐约可见的一缕缕青白气息。 “以太？” 林拓愣了下，他很确信，眼下的3号沙箱尚未诞生出人类，那这些以太从何而来？是自己此前做实验吐进去的那些？ 可此前，它们分明已经消失了。 又怎么会重现？ 惊讶之余，林拓尝试暂停了时间加速，旋即借助衍化沙盘，观测这些许以太的分布。 他的目光投向了以太相对最“浓郁”的一处。 那是一座苍翠原始的山峰。 利用“缩放”能力将这片区域放大，地图拉伸，更多的细节显露于眼前，旋即，林拓眉毛一挑。 这一刻，他竟然看到了一条“以太之线”！ 只有修炼吞吐以太，才会诞生的青白之线！ 这个发现让他短暂地怔了下。 “有古怪。”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如果说“以太的存在”与“智慧生命”正相关，那“以太之线”的存在便说明，是有生命在尝试吸收，修炼。 可在这人类尚未诞生的古老年代，怎么会有？ “不，不对，这与修炼产生的线条不同。”林拓猛地意识到了这点。 无论是阳城周边，还是2号沙箱内的超凡者。 只要能进入修炼状态，跨入这道门槛，无论天赋如何，其产生的以太之线总是比较明显的。 可眼前这条，却比资质最差之人引动的线条还要更细小。 颜色也更淡薄。 孱弱的，仿佛随时都会中断开。 这也是他方才没有发现，直到拉近了视角，才得以观察到的原因。 “是什么？” 那条极细，极小的，由青白之气汇成的线条一头挂在高空，一头坠入山顶密林，却是看不出来历。 林拓毫无犹豫，当即将右手向那山峰探去，与此同时，透明的掌心光芒凝练，唤出分身。 “意识切换！” …… 下一秒，太平洋庞大黑箱内部。 方满十亿岁的，这片幼小的，充斥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大地之上，一座生爬满了苍翠植物的山峰顶部。 空气微微扭曲，林拓的分身降临于此。 “去。”林拓念头一动，借助本体的力量锁定了那条孤零零的线，径直朝着山巅落下。 不多时，原本密集的林木“稀疏”了下来，他也终于看清了那引动以太的生命。 只见，一株宛若碧玉的青藤正在阳光下换缓缓舒展着躯体。 它爬在一块巨大的石头表面，死死抓握着，根须埋在贫瘠的石缝中，一片片枝叶竭力撑开，轻轻抖动，仿佛人类在呼吸。 “是一株青藤？”林拓愣了下，神情有些古怪。 这算什么？ 天地之间，人族未起之时，吞吐“天地精华”的……一株藤蔓？ 或者，应该称之为……妖？ 这就有点超出认知了啊。 “难道是灵界……不，按照我总结出的信息，正确逻辑是先有智慧生命，然后，因某种未知的规则，自灵界牵引来以太…… 所以，它并不应该是灵界生物……莫非，是我此前吐入的那些以太反向催生出来的？” 林拓皱眉，陷入沉思。 “是以太本身的存在就会催生出智慧生命，还是我吐出的那口以太里，蕴含着‘灵性’？这藤蔓因‘灵性’而初具智慧？” 说不好，但林拓直觉认为是后者。 思索片刻，林拓继续向山巅靠近，而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那株爬满了青石的藤蔓忽然颤抖了起来，似乎极为恐惧。 那孱弱的一缕“以太之线”也随之断开。 “真的初具智慧了？”林拓双眸灿灿，纵身跃下，做好了防护准备，这才抬手触碰。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虚拟面板弹出，熟悉的弹窗浮现。 “解析！” 一个进度条一闪而过。 【解析完毕】 属性：自然植物超凡物品（本世界初具灵智的低等生命） 评级：低等 状态：初生、孱弱 能力：空白 …… ps1：感谢书友“萌物尻桑”万赏！ ps2：感谢书友“小北冥纱布君”万赏！ ps3：十月一啦，大家双节快乐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妖并存的年代 “果然……”阅读报告异常的短，扫一眼，林拓便收回目光，也收回了触摸藤蔓的手。 后者如有生命般瑟缩着，片片青叶都卷曲了起来。 旋即，他想了想，利用本体重新升上高空，反复循着大陆上升起的那一道道青白气息丝线“传送”。 吞吐以太的并不只有这条青藤。 经过几次考察，他终于确认，类似的植物不只一株，而那些淡薄的以太云絮，便是因这些“妖”而形成的。 不过可能是数量太过稀少，加上诸如青藤之类的“妖”还太弱小，只朦胧觉醒了意识，所以其引发的“以太之线”才如此的纤细。 “还可以这样……刚有了朦胧的意识，就自然懂得了吸收以太，强化自身的方法……这是灵性的效果么？ 就如同动物生下来就懂得呼吸、饮水，属于某种‘本能’？” 离山书房，林拓收回分身，意识回归本体，眼眸中满是异色。 这倒是第一次见。 可惜这些原始的“妖”都太弱小，连“能力”一栏都是空白，没有衍化出来。 “还真有些好奇，它们能否成长起来。”心下想着，林拓未做干扰，重新开启了时间加速，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期待。 ……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林拓连看书的心思都没了。 坐在书桌前，翻两页法术典籍，便忍不住起身观察一番，过一阵，又看看，那种感觉就像是种了盆花，急切期待它破土绽放。 然而接下来的走向却让他有些意外。 运行日志： 【世界衍化第十亿年，荒蛮的大地上有极少数植物开启灵智，在本能的驱使下生长，进化，同时将种子散播向整片大陆】 【然而，植物本身的孱弱却使得这些灵智要么泯灭于长久的时光，要么成为动物的食粮…… 在漫长的时光中，原始的生态经过一轮轮衍化。 无数物种诞生，又消亡。 动物们渐渐活跃于山林大川，并在本能的驱使下，争夺植株，吞噬，进化……获得种种神异……妖类，就此诞生】 文字浮现的同时，沙盘内飞快掠过的光影上空，那些以太也时刻波动着，垂挂在天空与大地间的以太线条越来越多了。 可其中一部分，却不再源于初开灵智的植物，而是动物。 它们模样各异，物种各异，只是因蒙昧之时，或幸运，或争夺，吞服了那些吞吐以太的植物，于是，也便觉醒了智慧。 这多少有些出乎了林拓的料想，但仔细想来，却也正常。 “植物想要修炼有成，实在艰难，最终还是沦为了类似‘天材地宝’的角色……” 期间，他额外关注了下那道青藤，有些遗憾地发现在光影中，它终归还是没有抵挡住岁月的侵蚀，枯黄，消逝。 也就在“妖”诞生的近乎同时。 遵循着沙箱模拟现实的大原则，万物愈发趋近于现实，人类族群也再次登上了新世界的舞台。 这次，他们需要面对的，除了艰险的自然，凶猛的野兽，还多了那些远比普通野兽更强大的妖。 只不过，妖的数量终归还是太少……相比于整片大陆，更是稀少的可怜。 等到了傍晚，大陆之上，便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原始人部落。 他们聚集于平原上，河流旁，集聚而居，林拓偶尔关闭时间加速，俯瞰大地的时候，可以辨认出他们点燃的火焰。 火焰从最初的星星点点，数量寥寥。 到后来，越来越多，每逢夜幕，点缀在广袤的大地上，如同一片星河。 …… “呵。”不知不觉间，黑夜渐深，伏在书桌旁林拓也感觉到了困倦，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靠在桌案上，打起了盹。 隔壁，另外一个房间中。 刚洗完澡换上睡衣的花溪推开门，扭头便看到了深夜仍明亮的书房，以及窗内伏在桌案上的林拓。 她想了想，回屋扯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又走出来。 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盖在林拓的身上，然后疑惑地看了眼桌上那一排排不知怎么出现的书籍，以及旁边空荡的长桌。 眨眨眼，眉眼间有些小小的失落。 转身离开房间，将门关好，花溪想了想，抱着膝盖蹲在了房檐下，望着那些在灯火下飞舞的小虫，好一阵出神，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花溪愣了下，猛地扭头，就看到身后房门不知何时拉开了。 林拓带着倦意，披着那只毯子，跨出门来，然后在花溪的注视下坐在了她旁边。 他根本没睡那么沉。 “我……”面对着林拓询问的眼神，花溪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扭开头去，低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林拓有些讶然地问。 “我都住在这好多天了啊，可一直也没做什么，前几天揍个木偶人，也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虽然我不知道老师你一直在忙些什么，但总归很忙碌，可我一点都帮不上……” 花溪低着头，越说声音越低。 那张因为补充了营养，圆润了许多的脸上满是沮丧。 这种心思已经出现了很久，只是出于不想添麻烦的想法，始终憋在心里，没说。 前两天林拓终于给她分配任务的时候，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开心，又是憋着多大一股力气，想要表现表现，把事情做好。 可真过去了，才发现没有半点挑战，随便是谁都能做。 尤其经过上次的测验后，林拓连后续的格斗训练都不怎么教了，更是让花溪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来。 甚至于，这两天有时候，她偶尔都会怀念起在废土上的时候。 虽然日子很苦，但起码努力活着，还是有意义的，而不是当一个安逸的饭桶。 这些想法憋的久了，就像是膨胀的木桶，此刻，终于不可避免地溢出些许，落在林拓眼中，先是讶异，旋即，他看向小姑娘侧脸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歉疚。 终归还是因为毕业后一个人生活了太久，所以，即便领了个学生回来，也习惯性忽略了花溪的情绪。 想到这，林拓抬手盖住了身旁大弟子的头，揉了揉，弄得低着头一脸沮丧的花溪一阵哼哼，也不知道是别扭还是享受。 片刻后，那只干燥温暖的手再次离开，耳畔回响起林拓的声音： “其实，本来最近就想着可能有事要交给你做来着。” 花溪耳朵动了动，抬头看他，有些怀疑：“真的？” “真的啊，”林拓哭笑不得，“不过，前提是你得保持个好的精神状态，不然耽误事情，我可不敢再用你。” 花溪抽了下鼻子，赶忙点头：“我会保持的！” “那就去睡觉，别熬夜。”林拓起身，把身上的毯子抛给她，笑道。 花溪嗯了一声，说：“那老师也早点睡。” 等将小姑娘撵回屋里去，林拓这才摇头失笑，旋即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推开门，进了卧室。 不多时，安静的武馆中灯光接连熄灭，只剩下书房内，巨大的沙盘里，还在飞快轮转着无数个昼夜。 一万年过去 两万年过去 …… 纷乱的人类繁衍，扩大，与天斗，与妖斗，彼此相斗，在飞逝的光影中，原本荒芜的大地渐渐出现了成群的人类建筑。 散乱的部落也成了统一的城池。 人们穿上了衣衫，懂得了羞耻，有了语言、文字…… 妖的数量始终稀少，却也贯穿了整个历史。 运行日志上，也不断地浮现出新的文字： 【世界衍化第……年，人类掌握了金属冶炼……农耕技术……】 【第……年，第一个奴隶制王朝诞生……】 …… 【第……年，七十二诸侯国结盟，“鼎”王朝建立】 …… 一夜无话。 竖日。 当林拓吃过早饭，推门进入书房，俯瞰沙盘的时候，就只见，一夜之间而已，整个五百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陆上，便已出现了一个王朝。 “唔，怎么感觉比上次衍化的更快了……” 林拓眨眨眼，俯瞰着分布大陆之上的各个村落，啧啧称奇： “恩，这样的话，下一步工作，也该安排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太阳中走来的旅人 检索了下运行日志晚上的记录，林拓低头又观察了下沙盘中的布局，大概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况。 “果然……陆地面积大了以后，社会结构也有所不同。”林拓有些感慨。 根据日志上的描述，如今沙盘中的人类社会结构是诸国并立的一种联盟国形式。 抛开大陆四周那些人迹罕至，尚未被探索开发的艰险之地，最肥沃的中部地区，分布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 其中“鼎”国最为强盛，天下共主，因此，才算作“大鼎”王朝，至于其余国度则属于“诸侯国”。 这里的诸侯并不是皇室册封的，而是独立自治的国度。 大概这样的态势。 按照时间算，鼎王朝已经存在了三百多年。 “看样子还没有摆脱奴隶制，但也有了完整的社会形态，唔，这里似乎又比当初的池国差了些……是因为国土面积的不同，导致的差异么……” 林拓想着，呼唤出虚拟面板，关闭了时间加速，沙盘中的光影当即停滞，左上角，当前环境以太浓度显示为“低”，并不意外。 “妖的数量还是稀少……”将目光投向天空中，四散分布的青白气息，垂挂的以太之线数量比昨日增长许多，但相对于人类而言，还是太少。 林拓想了想，倒也并不意外。 妖诞生于不同的族群，太过依赖偶然，并且难以繁衍出规模来，且不谈生育层面可能的阻碍，但是数量规模就不足以支撑…… 万一运气太不好，整个族群里只有一只妖，或者两只，却是同样的性别……只是想想，都很悲哀。 并且，一旦开启智慧，大概率也不会继续与蒙昧的同族共居。 林拓就注意到，那些细细的以太之线，大都分布于人类聚集之地，城市郊外的山林，亦或者乡村附近的群山。 “唔，说起来，这种混居的格局下肯定会有冲突的吧。”林拓想着，觉得传播修炼法的工作愈发紧迫了。 是的，计划的“下一步”便是将修炼法传播下去。 至于如何传播，他已经有了想法，不过在此前，还需要了解下沙盘内部的情况，做个社会情况“调研”，也好针对性做调整。 至于“调研”的地点，林拓的目光拉到高空，看向大陆上，几十个诸侯国上空的以太浓度，视线落在了最浓郁的一片地域。 那不是“天下共主”的鼎国所在，而是一处诸侯国。 思考了两秒，林拓转身，将柜子里一件早就准备好的，小一号的黑斗篷取了出来，旋即推门，来到户外，喊了声：“花溪？” “哈？”刚洗完碗筷的离山大师姐撸着袖子，白净双手沾满了水地从厨房走出来，一脸问号。 下一秒，便只见一道黑影扑面而来：“换衣服，等下跟我出差。” …… 林拓没有工作，这里的出差当然另有所指。 当花溪兴奋地擦干了手，换上了这套奇怪的斗篷，走出门，就看到同样披着斗篷的林拓已经站在了天井中。 “要传送么……”花溪心头一阵明悟，她早就清楚林拓拥有传送的能力，只是往日大都用来取外卖……今天，却是明显不同。 “要去哪？”花溪熟练地走过去，攥住。 阳光下，林拓扯了扯兜帽，将挡着视线的头发拨开：“去另一个世界。” …… …… 莽莽大陆中央，人族聚集之地，广袤大地，皆属大鼎王朝界域。 西南之陲，则是诸侯“盛”国领土。 盛国之南有山脉，因其荒芜，名为大荒山。 山下有村落，无名。 此刻，正值傍晚，西天边，一缕缕云层仿佛凝固了般，那轮明亮的太阳正缓缓向地平线下坠落。 阳光透过云层，朦朦胧胧的，洒在村口聚集的人群脸上，很像是一副油画。 然而，那些聚集于此的村民们朴实的眉眼间，却只有越发浓郁的焦急。 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在村口，靠拢在一起，望着大山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忽然。 “铁叔他们回来了！”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娃娃率先喊道。 然后，其他人也陆续看到了远处从密林中跑出来的一行人。 整个寂静的画面仿佛被打破了，所有人都明显松了口气，似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人群为首的村长更是还没等那些人跑过来，就急着喊道： “怎么样？山神收了么？” 对面，从山林中跑出来的赫然是六七个男人，身上还穿着一些鲜艳的饰带，有人手里还扛着扁担。 此刻喘着气跑到村口，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在其余人焦急的神情中说： “没看到，我们把供品放在庙里就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答案不好不坏，最后还是村长开口道： “总之都回来了就好，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希望山神能看在供品的份上不要进村子吧。都回吧，回吧。” 说话间，守在村口的众人才满怀忧虑地扭头，慢腾腾，就要往回走，倒是方才那个小孩子忍不住道：“什么山神，分明就是妖……” “乱说什么？！”旁边，孩子的父亲闻言大急，赶忙踢了他一脚，扭头望了眼远处的大山，压低了声音骂道，“晚上没你饭吃了！” “算了，童言无忌。”领头的，叫做王铁的高大男人走过来，劝道。 眼神中，却是一阵怅然。 妖。 是啊，什么山神，根本就是一只妖而已。 天地有妖，这是每个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从小就知道的事，它们往往会出现于故事中，梦里，等长大了，才知道，妖真的存在。 它们数量稀少，却远比普通猛兽与人类更强大，只有穿着盔甲的军阵才能对付，流窜于这片大地上，时不时便会侵扰村落，城镇。 而在漫长的时光中，人类与妖渐渐也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一旦妖类来到某处地域，显露行踪，便会有人送上牲口牛羊作为供品，有的妖收了供品，也就离去了，有的却是连人一起吞了…… 当然，也有少数妖收了供品，还会利用能力给予一些回报…… 但没人敢赌。 不久前，村子有人去附近城镇的时候，就听说，有一只妖进入了周边地界，杀了人，眼下不知道去了哪。 等回来，便愕然发现了山中妖物行走的痕迹，整个村子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是城镇，也没有官兵驻守，自然没人保护。 村里赶忙宰杀了牲畜，凑了些供品，吹吹打打送到了山上那座庙宇，只是不曾想，到了地方，却没有遇到正主。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众人不敢多留，这才匆匆返回。 想到这，在城里闯荡过，念过几年书的王铁不禁心下一沉。 如果妖真的到来，只凭他们，挡得住吗？ 想到这，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身后。 在山与平地的交界处，那轮太阳已经坠下了小半。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一阵怪异的风吹了起来，拂动了所有人的衣衫、发丝，以及整片山林，风拂大地，鸟雀纷起。 “呀，官道上有人！”旁边的小孩子再一次呼喊了起来，王铁等人忙望去。 就只见，在村子与山林间的那条相对“宽阔”、“平整”的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穿着黑斗篷的旅人正并肩行来。 在他们身后，便是红暖的太阳，恍惚间，两人仿佛是从太阳中走来。 …… “天黑路远，请问方便借宿一晚么？” 恍惚间，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只见陌生的两人已经来到了村口，为首的一个，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格外白净，与村里人气质迥异的脸孔。 旁边，花溪也学着拉下了帽子，于是，村民们眼中的吃惊愈发浓郁。 相对于穷苦的盛国村民，林拓与花溪无论从容貌、气质，还是穿着，都与这个世界迥异。 看向……就像是……遥远的“城里人”。 “不方便？”见无人应答，林拓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想那就只好换个地方了。 “不，只是……我们这并不安生。” 村长看了两人一阵，好心劝道，见两人看着自己，便有强调般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峰，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里，有妖。” 旋即，就只见林拓眼神中溢出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真是斩妖师 …… 林拓这句话当然不是咒骂，面对村民们疑惑的目光，他随口编了个来历。 自称两人一主一仆，自鼎国而来，是游历天下的斩妖师。 听闻这里有妖魔出没，特意前来。 这番话漏洞极多，但唬住大多数村民却并不难。 加上说话间太阳坠下，天已入夜，年纪已然不小的村长思量了下，也觉得黑夜行路反而更危险，还不如在村子里。 如有危险大家还能帮衬下。 至于什么“斩妖师”的说辞，心底却是不信的。 这些村民的想法林拓也看得出来，不过他也不介意，当即跟着众人进入了村落，借宿在村长家。 村子不小，约莫大几十户，只是限于这个年代的发展水平，大都是泥草房，相对而言，村长家东西两大厢的房舍已经算是不错。 因为进来前刚吃过早餐，林拓客气地谢绝了晚饭的邀请，只是和几个村里有名望的人聊了一阵，顺便也大体问了下附近的情况。 至于花溪全程一句话没说。 只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所见的一切，眼神中满是好奇，身躯上则有一丝淡淡的魔力波动笼罩周围。 那是“低配版通语术”在发挥效果，不同于林拓自系统商城中购买的版本可以瞬间便击穿语言障碍，花溪学的这个版本有些麻烦。 需要消耗以太开启，然后在一定时间内，置身于陌生的语境环境里，才能慢慢理解消化。 结果就是前面的交谈花溪全程懵逼。 完全听不懂双方在说什么。 等林拓起身拉着她往空出来的客房走的时候，小姑娘才终于磕磕绊绊听懂了些这世界的言语。 …… “公子好生休息。”将林拓两人送入厢房，村长又叮嘱了院中几人两句，晚间多加提防，众人这才纷纷离去。 只留下王铁，然后一老一壮两人走入另一侧房屋，上了土炕，相对而坐，彼此都有些沉默。 半晌，王铁才率先开口道： “村长，你还是担心山上那头妖怪下来？” “咋敢不担心……那可是妖啊，”此刻关上门，只剩下两人，村长脸上才显出苦涩来，“倘若它不满意，偏要来吃人，咱村里这些人，咋挡得住？” “往好了想吧，如果真到那个份上，只好搏一搏。” 王铁说，然后扶了下腰间那柄用兽皮包裹的刀袋，其中并排插着数柄短刀，似乎握着刀，就有了底气，可对面老人却只是摇头叹息。 “说起来，您觉得隔壁那位小公子怎么样？”见气氛有些压抑，王铁换了个话题。 对面，村长点着了一斗烟，唑了两口，低声说： “三分真七分假，不像是鼎国来的，但肯定是大富大贵人家子弟，那模样，气度，还有那衣服，怪的很。 怕是个啥贵公子，听说有妖，跑出来见世面……唉。” 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年轻啊……等天亮，想办法劝回去吧，不然要是真撞上妖怪，哪还能活？” 王铁却是语气没那么肯定，道：“我倒觉得，那公子应该是有功夫的。” “那也不行，太年轻，你不也学过武么，就挡得住妖怪？” …… …… “老师，他们好像在说你呢。” 隔壁，土炕烧的温热，还铺了两床被子，这屋里也没桌椅，俩人只好掀开被褥，坐着，花溪靠近房门，竖起耳朵听着，忍不住道。 盘膝坐在炕上的林拓笑道：“能听懂了？” “七七八八，如果再熟悉一阵，应该就没问题了。”花溪有些骄傲地说，然后又想起这是“通语术”的功效，挺起的胸脯又落了下来。 顿了顿，好奇问道：“咱们来这到底做什么？真的是找什么妖怪？” “是，也不是。”房间温热，村子里一入夜黑沉沉的，让人忍不住犯困，林拓半眯着眼睛，含糊地说。 噎的花溪鼓起了腮帮子。 对于林拓如何能传送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没问，但天资聪颖的她也大概猜到，这里或许便是类似于废土与“地球”的另外一个世界。 她不清楚林拓是怎么做到的，又想做什么，但也不在意。 只是有些好奇、无聊。 旁边的林拓看着她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目光投向糊起来的窗户，视线仿佛穿透，落在了远处的山上。 来到盛国是因为这里的以太最浓郁，说明该国是众多诸侯国中治理最好的一个。 来到这个村落则只是源于“传送”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附近升起的一条以太之线。 夜宿村落更没有太过复杂的算计，目的只有两个： 第一，找个人说说话，大概了解下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调整传播修炼法的具体手段。 也顺便让花溪练习、熟悉下“通语术”，熟悉下这里的语言。 第二，满足对这年代妖的好奇心。 不过…… “现在可能又多了个。” 林拓喃喃低语。 “你说啥？”旁边，坐在炕沿上，两只短腿晃啊晃的花溪扭头好奇问。 “没什么，”林拓笑了笑，打了个哈欠，看向大山所在的方向，“你昨天不说上次锤那个‘木偶人’没挑战么，恩，挑战来了。” …… “呜~” 夜幕落下，星月升起。 那庞大的大荒山上，忽然起了一阵妖风，更有一阵阵奇异的吼叫声，远远荡开，引得村里的家禽牲畜纷纷惊恐地躁动起来。 村中，数十户房屋内，还未入睡的人们纷纷惊悸地爬起来，面露紧张。 大荒山上，漆黑绵密的树林抖动了起来，大片飞鸟起落，远远望去，仿佛有什么庞大的生物在疾速穿行。 终于，当那身影踏出丛林，来到山脚下，随着月光洒落下来，显露出了具体模样。 那赫然是一头巨大如牛的白狼。 浑身的毛发如同银针，月光下，荡开一道道光圈，后背上，更收拢着两团奇异的肢体，就如折起来的翅膀。 此刻踏出丛林，望向不远处的村落，绿油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戾。 仰头再次呼嚎一声，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震得周遭大树青叶纷落。 …… “什么声音？”东厢房，正准备告辞离开的王铁刚推开屋门，便听到了那仿佛近在咫尺的妖啸，脸色一变。 屋内，窗纸都呼啦啦抖动了起来，整个村子里的鸡犬家畜疯了般撞击围栏，村长更是面如死灰： “妖！” 最担心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 “我去看看！”感受着屋外的不安，王铁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语气发狠，就要往外冲。 “别，你挡不住它！”村长想要拉，却没来得及，脸上满是惶急，咬了咬牙，让老妻躲好，推开门，也赶忙奔了出去。 刚来到门口，便听到了一阵呼喊，村口，那巨大的妖物已经抵达，在月光下，仿佛披着一层薄光，此刻，已经接近第一户人家。 屋内，一家三口正挤在墙角。 房屋中的灯已经熄灭，女人死死捂住怀中孩子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祈祷着不被选中，男人则咬了咬牙，来到窗前，从缝隙往外看。 旋即，便看到那只巨大的白狼停在了院外，仿佛在燃烧的双眸也望了过来。 男人浑身如同被浇了盆冰水，意识到无法躲避，扭头看了眼缩在墙角满是惊恐的妻儿，挣扎片刻，猛地踹开门，啊呀一声呼喊着，便跑了出去。 狼妖眼神戏谑地盯着他，竟也不急着抓，只是迈开步子，追着这可怜人向前。 整个村子当即一片混乱。 “铁哥！”那村民跑出不远，突然看到王铁，叫了一声，仿佛看到了救星，然后，就听到王铁大喊了声：“低头！” 他下意识往前一扑，旋即，一道寒光自王铁手中飞出，破开夜风，朝着狼妖的眼眸刺去。 “砰！” 然而，下一秒，那狼妖只是一爪，便荡开了飞刀，眼神中的戏谑也化作冰冷，当即怒吼一声，便朝前方的两人扑去。 与此同时，妖气弥漫，王铁骇然发现，自己竟浑身战栗，连动弹都做不到。 “躲开啊！”身后，村长这时候刚奔出院子，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可心中却已是一片死灰，知晓两人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一刻，一道娇小的黑影猛地从他身后窜出，速度无比恐怖，仿佛要拉出残影。 还在半空，花溪便抬起拳头，按照林拓教授的方法，将体内的以太覆盖躯体，也不用兵器，径直朝前砸下！ “轰！！” 下一秒，王铁等人便惊愕地看到，那巨大的狼妖竟被花溪这一拳，打的哀嚎一声，踉跄向后退去。 “还没完呢！”花溪不依不饶，斗篷扬起，攻击如狂风骤雨，心中存了刻意表现的想法，更是没有丝毫留手。 “咔嚓……咔嚓……” 只是几拳下去，空气中便传出骨裂的声响。 指尖以太化为片片虚幻刀刃，用力一划，鲜血喷洒。 “呜……”狼妖惨嚎一声，惊恐之下猛地朝着半空一跃，背后霎时间展开了一堆丑陋的翅膀，挥动起阵阵腥风，扭头便朝着大荒山方向逃去。 “别走！”花溪站在地上，有些傻眼。 心中一急，想要凝聚兵器击杀，可体内积攒的以太却明显不够，只好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身后：“老师！” 老师？ 夜幕中，村长与王铁在花溪出手的一刻，便已经呆怔在原地，此刻听到这声呼喊，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 这才发现，那位“贵公子”不知何时，已来到院外，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无妨。”林拓递给花溪一个安心的笑容，抬起右手，掀开斗篷，朝着夜幕中，奔着天空中那轮明月逃窜的狼妖轻轻一点。 夜空骤然明亮。 似有火光起。 下一秒，那飞至半空的妖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高空化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团。 照亮了整个村落。 数息之后，轰然坠落！ 第一百三十章 全世界一起呼吸 …… 静！ 当那只庞大而怪异的妖燃烧成火，从天空中仿佛落日般坠落的时候，其制造的呼啸的妖风也便随之停止。 整个山村的鸡犬更是近乎同时止住了声音。 一间间茅屋内，紧张瑟缩恐惧的村民们从门窗的缝隙里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满是迷茫，不知晓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他们没有看到经过，只见证了开始和结果。 而即便是清楚看到了全过程的王铁等人，也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直到村口那户人家的妻儿哭喊着奔跑过来，才打破了这份怪异的宁静。 “公子……”村长入梦方醒般扭头去看林拓，却只见这名来历神秘的“斩妖师”已经神情淡然地收回手，迈开步子，朝着村外那只妖坠落的地方走去。 花溪的动作更快，似乎是担心对方没死，给它跑了，眨眼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去了远处。 …… “老师，还没死透呢。”当林拓来到村外那条小河旁，就听先一步抵达的花溪扭头说道。 他没说什么，走上前去，低头打量这只怪异的白狼。 庞大的身体鲜血淋漓，满是焦糊。 钢针样的毛发破损不堪，两只翅膀也已折断。 吐气多，进气少，俨然是活不成了，小半个身体搭在河岸上，幽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恐惧。 “给它个痛快吧。”林拓道。 “好。”花溪说，然后伸出嫩白的手往其喉间一划，以太凝成的刀片隔开了皮毛和喉管，数息之后，抽搐一阵，没了动静。 恩，坦白说，这只妖比想象中更弱一些。 比寻常的山林猛兽自然要强大太多，尤其是身上那股“妖气”，也不知是特有的能力还是妖的普遍天赋。 一旦释放开，附近的生命本能就会战栗不安，有点类似于气息压制。 这种情况下，只有远程攻击比较有效，但又可以飞行……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的确近乎难解。 但不用说林拓，便是花溪也不会畏惧这所谓的气息压制。 恩，综合实力比废土的变异野兽强些，但也有限。 至于最后燃起的那团火，则是林拓近期从收集来的法术书籍中学会的一个火元素法术模型。 原本的名字叫：爆裂火球 但他觉得属实不大好听…… 花溪战斗的时候他就暗暗开始勾勒，有备无患，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 “好弱。”用旁边的河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花溪点评道。 林拓笑了笑，心想要是放在一两个月前，那时候的你怕是还根本打不过，只能动枪……不过，倒也不意外。 毕竟这些妖的修炼完全依靠本能，引来的以太之线也只比天地开辟之初那只藤蔓强点有限，比食气法都还差许多。 说到底，野路子不行。 摇摇头，林拓说：“走吧。” 然后转身，就看到全村的人几乎都走了出来，一阵吵闹，有人点燃了火把，照得周遭一片明亮。 此刻，看到林拓返回，他们纷纷闭上了嘴巴，聚集在一起，用敬畏的目光看向两人。 为首的村长这时候已经稍稍平静了些下来，身体却还在颤抖。 在王铁的搀扶下站在人群前头，看到林拓与花溪回返，沉默了下，忽然带头拜倒在地： “老朽有眼无珠，不识真人，望公子见谅。” 这时候，他已经醒悟了过来，既然这两位“斩妖师”这般强大，那薄薄的两扇门怎么可能挡得住他方才的议论声？ 在老者的带领下，其余村民也惶恐地拜倒在地上，只有几个村童慢了几拍，在父母拉扯下才拜倒，眼神中却满是好奇。 若是前两个月，林拓面对这一幕还会不适，但有了几次沙盘的经历，他早已知道，面对此类情况淡然一些才最好。 于是，他点点头，看了眼王铁，说：“那只妖已经死了，你带人把尸体处理下。” 说完，他迈步便带着花溪返回了村舍，只剩下一群村民茫然失措。 好一阵，众人才在王铁的带领下缓缓来到村外小河旁，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一阵窒息，心中对那两位斩妖师愈发敬畏。 …… 厢房中。 花溪见林拓没什么吩咐，想了想，干脆爬上火抗盘膝运转食气法尝试恢复以太。 而林拓则只是站在窗前，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感受着屋内的暖意，低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杀了一只妖，满足了好奇心，做了件好事，顺便也给了花溪一次实战的机会，这里也再没有停留的必要。 而结合了解到的情况，他大概对用哪种方案传播食气法也有了思路： “本来想的是将以往的手段再施展一次，不过现在看，却是不大合适。 人类各个诸侯国，各个地域，彼此口音都有较大差异，直接显化，从天空告知所有人类的方法并不可取，而类似池国显圣讲道的方式又太过麻烦且没必要…… 政权散乱，不适合以点带面，而同样的，这个时代能有条件和毅力坚持修炼的人数并不多…… 相对应的，因为妖的存在，人们对力量的渴求又格外强烈。” “恩，或许……可以试试那个方法。” 林拓思索着，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这时候，却忽然听到院中有人走来，脚步散乱，他当即推开门，就只看到十数个村民结伴走来，为首的老者还捧着一只托盘。 “这是……？”林拓挑眉。 旋即，便听村长躬身道：“公子斩妖，无以为报，大家凑了些银钱，还请收下。” 旁边的王铁见林拓神情不变，赶忙补了句：“知道公子定然不缺这些，但村子贫瘠，实在也拿不出什么。” “不必，顺手之劳而已。”林拓笑着拒绝道，然后顺势说，“狼妖既已伏诛，我们也不多叨扰了，还有些事，这就离开。” 身后，深感这个世界以太贫瘠的花溪也结束了修炼，跟了出来。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想要多留，却又不敢，只好在林拓噙着笑意的眼神中又拜了拜，搜肠刮肚感谢了几句，便要相送。 只有王铁神情变化了下，然后咬了咬牙，突然拜倒，道： “公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你想问，那种力量是什么？”林拓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点破道。 王铁见心思被说破，也再不做掩饰，仰起头，眼神中满是期翼： “不瞒公子，我也在外闯荡过，却是从未听过‘斩妖师’，更从没想到，人也可以掌握和妖对抗的力量。 以往，也只有一些大城，有官兵驻扎，才能对抗一二，可每次也都死伤惨重…… 今……今晚之事，实在是我生平从未见过的，王铁不敢贪心，只想要公子能指点一二……或者，还请告知那种力量究竟是什么？” 这番话多少有些语无伦次，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拓闻言笑了笑，然后依照心中的腹稿，道：“元气。” “元气？” “是的，天地万物有灵，人聚之所，自有天地元气，天材地宝，吐纳元气所以珍贵，各族妖物，吐纳元气所以强大。 天地元气与人类相伴，所以妖类常行走人间……” “而既然草木野兽可以吸纳天地元气，人，当然也可以。” “人也可以吐纳元气？” “当然，人类所欠缺的，只有一门修炼法。” 顿了顿，林拓看着面前眼眸越来越亮的王铁，笑道：“你想学么？” 王铁呼吸急促，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公……公子愿教我？” 林拓淡笑道：“不只是你，但凡有人想学，我都会教，至于能否学得会，坚持修炼，这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那……我也要学。” “我也是！” 旁边几个村民也都醒悟过来，纷纷道，然后更是跑出去，将这个消息传开给其他人。 于是，不过片刻之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到了小院内外。 挤得满满登登，挤不进的人只好站在院外翘首以盼，而那些父母更是努力让自家孩童从空隙中挤进去，就为了能听得更清楚些。 见识过了那头死状凄惨的狼妖，再没有人怀疑林拓的身份，更不敢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学会了吐纳天地元气的方法，岂不是再不用担心村子被侵害？ 亦或者多想一层，如果能成为一名“斩妖师”，岂不是可以就此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没人想错过这场机缘。 然而很快的，人们就愕然发现，挤在前头与后面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那位来历神秘的“斩妖师”并没有说话，只是让所有人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再然后，坐在了王铁搬来的那只靠椅中的林拓也闭上了眼睛。 …… 离山，书房中。 因为时差的缘故，沙盘中处于夜晚，离山却还是上午。 书桌旁，同样坐在藤椅中的本体睁开了眼睛，抬手，将面前一排魔法书籍中的其中一册抽取出来，摊开。 “哗啦啦……” 微风吹入，书页翻卷，很快停在中间的某一页。 这一页折了起来，洁白的纸张上描绘着一个法术模型。 名称：呼吸（辅助修炼法） 消耗：3个魔力单位 范围：15码 效果：法术覆盖区域内的高等生命精神将被牵引，进入冥想状态，下意识模仿施法者的呼吸方式。（本法术为辅助修炼法入门使用） …… 下一秒，林拓最后确认般看了这枚相对简单的道纹一眼，闭上了眼睛，开始于意识中勾勒。 片刻后，一道无形的以太波纹荡开，覆盖向整个房屋，院落，以及沙盘中的广袤世界。 …… 这一刻，全世界与林拓一起呼吸。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初的传道者 …… 当意识中的奇异纹路点亮，林拓体内当即有些许以太通过某种方式注入了这只法术模型中，并与那与物质世界重叠的“灵界”共鸣，牵引，荡开了一道无形的波纹。 按照二号沙箱文明内的单位，一码接近现实中的一米。 十五码，也就是十五米。 足以轻松覆盖整个衍化沙盘还有余，倘若附近还有其他人，必然会在此刻被这门辅助修炼的法术引动。 而恰巧的是，衍化沙盘中有很多人。 …… “呼……” 盛国，大荒山下，偏僻的山村中。 当林拓施展能力的刹那，站在一旁的花溪便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望向天空，神情微异，察觉到，有一种隐秘的力量卷过大地，山川以及自己。 心神一动，呼吸不由自主地按照某个无比熟悉的节奏调整，进入了修炼状态。 小院内外。 王铁等村民依照吩咐，屏气凝神，紧闭双目，满怀期待，且忐忑地等待着下一步，可他们等来的，却是耳畔的一阵奇异的风声。 是的，极怪异的风声！ 就仿佛，有人贴在耳畔，在以一种极为怪异的节奏吐纳，呼吸。 有人想要睁开眼睛观看，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整个人如同堕入梦境，精神进入了某种空灵，宁静的状态。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呼吸节奏竟也开始调整，模仿着耳畔的响起的，林拓的呼吸声，尝试吐纳修行。 “呼……吸……呼……吸……” 漫天星斗之下，小院内外。 这一刻，所有人都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在那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修行。 …… 山村以东，一座县城伫立于此。 此刻，已然入夜，城内街上空荡无人。 一间间屋舍中，有人已然沉睡，有的却还没有，可就在此刻，随着那无形的法术传开。 睡梦中的人们忽地鼓起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短促地一点点吐出，循环往复。 尚未入睡的人们一阵恍惚，失神，就近倚靠住桌椅，床榻。 甚而有人干脆就这样站在原地，跟随着耳畔的声音，按照独特的节奏吸气……吐出…… …… 盛国国都。 王城之内，正挑灯阅读的君王忽只觉灯影摇曳，莫名倦意袭来，眼皮吧嗒一声合拢，就此靠在座椅上，仿佛昏然睡去。 门外，守在门口的侍卫宫人也于此刻短暂地迷茫，失去了警惕。 站在原地，扶着刀剑，垂下头颅。 更有个巡夜的侍者踉跄着放下灯笼，整个人摔倒在地，进入冥想修行状态。 霎时间，整片王城，乃至于偌大的国都都只剩下吐纳呼吸的声响： “呼……吸……呼……吸……” …… 某处山野之间，一座大庙之中。 一只趴卧在神台之上的赤红色狐妖蓦然抬起头颅，耳朵微动，仿佛在聆听着山下骤然安静下的城镇。 那双满是灵动的眸中，尽是好奇。 忽然，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两只细长的耳朵摆动的愈发剧烈，下一秒，这只狐妖霍然跳起，如人一般盘膝坐于神台之上，如同入定的僧人。 咬着牙，有些痛苦地模仿着那只适用于人类的呼吸节奏。 “呼……吸……呼……吸……” …… 在这个夜晚，在此时此刻，类似的一幕近乎同时发生在三号沙箱世界的各个角落。 覆盖了整个大鼎王朝。 也覆盖了人与妖。 …… 离山书房，林拓的本体已经睁开了双眼。 只是口鼻之间，仍依旧重复着食气法的呼吸节奏。 在心神抽离的情况下运转食气法并没有太大的修行效果，不过他的目的本身便只是以自身为引，利用这门从二号沙箱中获取的法术引导整个世界修炼。 按照法术典籍中的说法，这个“呼吸”法术模型极特殊。 几乎没有攻击性，但对以太的消耗却不少。 若是正常情况，覆盖于其中的人甚至可以强行挣脱。 只不过，由于衍化沙盘的某种未知的“转换机制”，这个法术的力量被进行了大幅度的“放大”。 就例如上次“诡物之灾”中，为了解决“祈愿蜡烛”施展的“沉默”法术，其法术效果便同样经过了大幅增强。 这个法术本身便是帮助引导一些难以掌握“修炼法”的人，强行进入修炼状态，因为种种限制，在二号沙箱中应用不多。 只是如今，拿来引导大鼎王朝的修炼普及，却是再合适不过。 手把手地，带着整片大陆一起修行。 最终，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学会。 能坚持下来的更少。 但只要埋下这颗种子，大陆上，分散各地的那些资质优异的个体自然会感受到身体的蜕变，从而在以后的时日里自主修炼。 等这第一批修士成长起来，学会利用以太，增强自身，又会吸引来更多的人，从而搭建起一个正向的修炼环境。 这，就是他的计划。 “唔，不过，数百万人同时吐纳，只有这点以太倒是显得捉襟见肘了。” 抬手将面前的书籍放回，林拓靠近沙盘，俯身看了眼飘荡于各国上空的，宛如“国运”般的以太之云，朝向其中，再次喷吐出数百点。 “播种需要浇水施肥，修炼同样，希望你们可要好好争气些才行。” 心中感慨着，林拓挥手将喷吐进入的以太打乱，散播向数十个诸侯国。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躺会了藤椅，闭上双眼，继续呼吸。 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 书房窗外的太阳从正中，缓缓滑落，黯淡下来。 数个小时过去。 现实中临近傍晚。 沙盘中，黎明破晓。 …… …… “咯~咯咯~” 当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林拓终于停止了法术的维持。 于是，挤满了整个院落的村民也纷纷“苏醒”，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淡青色的天空，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秒，才终于意识到，已经临近清晨破晓，所有人竟在这里，“睡”了一夜。 不，不是睡！ 站着怎么会睡着？即便真的入睡，也该浑身疲倦酸痛才对，怎会精神充沛，仿佛极度疲倦后睡饱了十几个小时般清醒？ “是公子！”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喊道。 于是，所有人都仿若大梦初醒，意识到，原来，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林拓便已帮助他们吐纳了半个夜晚。 嘈杂声中，花溪也从修炼中脱离，然后有些奇怪地看了身旁，坐在木椅之中，仿佛在打盹的老师。 也就在这一刻，林拓的意识重新切换进入了分身，睁开双眼，笑看着满院的村民，起身缓缓道： “这便是吸收天地元气的修炼之法，你们各自谨记，至于日后造化如何，还要看你们自己。” 人群前方，王铁也已苏醒，闻言起身，两只眸子释放出极明锐的光： “公子大恩，没齿难忘！” 林拓略显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经过了一夜吐纳，王铁的气质都仿佛改变了，只是站在那，便隐隐有锋锐之气溢出。 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颇有天赋的。 不过这丝讶异也只是存在了片刻，林拓便摆摆手，唤了声花溪：“走了。” “是！” 见两人起身，院中众人赶忙退散开，不敢阻拦，只是呼啦啦一直将两人送到村口，这才驻足不动。 齐齐望着一大一小，两只斗篷并肩沿着官道，在蒙蒙青光中，越走越远，就仿佛昨晚到来时那样。 “啊！他们飞走了！” 突然，那个眼尖的村童再一次发出惊呼。 王铁等人一怔，忙仔细看去，便吃惊地发现，远处，那两道身影忽地纵身跃起，旋即，破开清晨的雾气，眨眼间，便飞入天穹，消失不见。 …… …… 数息之后。 离山，武馆天井上空，一根透明的手指缓缓落下，并将藏于其中的两人“析出”。 “呼，这都下午啦。” 双脚落地，花溪稳了下身形，有些惊讶地看着滑落天边的太阳。 “是啊，怎么样，出差很没意思吧，不如留在家里舒服是不是？” 旁边，披着斗篷的林拓看了小姑娘一眼，笑道。 花溪闻言瞪了下眼睛，道： “才没有！虽然……住的地方肯定没家里好，但很有意思啊。” 说完，她两只眼睛咕噜噜一转，扯住林拓衣角： “老师，下次再出去也带上我好不好？” 她有点担心林拓下回不带她了。 “再说。”林拓随口道，然后看着小姑娘鼓起的腮帮子，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拍拍大徒弟肩膀，道： “行了，忙了几个小时，都饿了，去给我下碗面，恩，多煮点吧，一起吃。” “哦。”花溪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 林拓不禁扶额：“先把斗篷脱了！” “知道啦！” …… …… 片刻后，目送着小姑娘钻回卧室换衣服，林拓分身摇摇头，推门进入书房，旋即身体缩小，被本体收回体内。 旋即，将意识切换回本体的林拓重新走到了沙盘旁，望着沙盘边缘正缓缓爬起的太阳。 脸上的笑容敛去，眼神渐渐认真了起来。 修炼法已经传播完毕。 接下来，便该是重新开启时间加速，等待人类修士崛起。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准备再做个极重要的实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逻辑冲突，虚拟存在 …… 凝视着衍化沙盘，林拓的神情渐渐严肃，连续几个小时的吐纳并不太耗费心神，反而因为长久冥想的缘故全身都处于充沛的状态。 而这种状态很适合进行重要实验。 是的，实验！ 掐指算来，距离返乡偶然绑定“衍化沙盘”已经有两个月。 这段时间，他对于这件神秘器物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了解了其部分机制，但这似乎也只是露出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更深层次的东西他目前尚无法了解，但有些东西，却是可以通过实验逐步弄清楚的。 早先时候，他刚获得沙盘，谨小慎微，很多实验也没有进行的基础。 如今两个月过去，他体内积攒的以太还剩下两万多。 恩，原本是两万五，但昨天连续喷了几口下去，如今剩下约莫两万三多些。 此外，自身的躯体淬炼也达到了瓶颈。 这让他多了许多实验的底气。 就比如此前在世界荒芜之时，吐入以太，便滋生了妖……这便是一次收获巨大的测试，而现在，他准备进行另外一项更危险的实验。 那就是： 测试下，将分身放入沙盘内，开启时间加速，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这个实验他很早就想做，但一直没有底气。 “以往，我开启时间加速时，分身与本体都处于沙箱外部，不会受到时间流速的影响，可如果我的分身滞留于内部呢？会发生什么？” “如果将沙箱内外划分为两个独立的世界，一旦我这样做，就相当于将自身同时放置于两个时空内。 这样的话，我身体的新陈代谢会参照内部的时间，还是外部？” 这是个很重要，也很危险的实验。 毕竟，根据此前的测试，林拓的两个身体某种程度是状态共享的。 本体饿了，分身也会饿。 同样，一个身体饱腹，另外一个也同样如此……力量同样，他体内的以太点数也是两个身体共享的。 只有意识是唯一，可切换的。 他此前甚至试验过自我伤害，比如在分身上切一个小口子，结果，类似的伤口也会同步浮现于本体…… 反之亦然。 上次“诡物之灾”，林拓的本体遭受攻击，溢出鲜血，分身同样如此，幸亏穿着黑袍，并及时用化兵拳震颤身体，拉升体温，蒸干了部分血液。 这才没有在温顿王国白河之上出丑……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实着两个身体的深度关联。 最坏的打算，倘若时间以沙盘为准，那他可能就此丢失一部分“寿命”。 然而，想要更深层次地了解，掌握“衍化沙盘”，这个实验又是避不开的。 总不能永远躲避下去…… 当然，林拓也不是毫无准备，敢于进行这个实验也是经过了充分的思考。 “二号沙箱中，三个大教长的身体淬炼程度应该没我高，尤其是经过了祈愿蜡烛以太冲刷后的我。 然而他们的寿命却远比常人绵长，接近二百岁。 类比下来，我这副身体的寿命肯定也增长了…… 人的死亡不过是躯体器官的老化，就像是一个锈蚀破败的机器，我这台机器肯定比普通人强很多…… 并且此后还有机会继续进化，损失一些寿命处于可承受范围内。” 另外，时间点的选择也很重要。 如果选的太早，比如在世界蛮荒时期，原始时代，可能加速个几秒，就是千百年，一不留神，一亿年过去了。 倘若沙盘内的身体随之腐朽……哦豁，完蛋。 想象一下，几个呼吸的功夫自己就老成骨头渣……这太过可怕。 反之，选的太晚也不好。 随着沙箱复杂度提升，时间流速变慢，现实中一分钟，在里头可能几天，最多几个月…… 林拓高度怀疑这种程度的衰老是否可清晰感知……尤其对他如今的躯体而言。 所以，不快不慢最好。 掐个几秒，一旦不对劲就操控面板关闭加速，这样损失也不大。 念头打定。 林拓不再多想，认真地站在沙盘旁，目光投向了大陆边缘，某处荒芜的山峰上。 抬手，落下，释放分身，意识切换，一气呵成！ …… “呼……” 下一瞬，三号沙箱某座荒芜的峰顶，空气扭曲，林拓的身影浮现。 四下一望，远处皆是山峦，山顶满是岩石，也生长着些草木，是个合适的地点。 “打开功能界面。” 心念一动，视网膜上，面板弹出，林拓看向时间加速的开关，深吸了口气，精神高度紧绷，旋即用意识点下！ 【时间加速开启】 在开关亮起的瞬间，整个沙箱天地蓦然一震，无穷的，无法触摸，感知的算力注入整个世界，推动时间长河。 林拓的精神也绷紧到极致，竭力感知着身体的状态。 视野中，景物仿佛有了些许的模糊，旋即，他便只听从高远苍穹中，传来衍化沙盘的声音： 【检测到逻辑冲突……算力中止……判定分析中……】 【宿主状态异常，依照系统优先级，身体及相关部分附属物状态以第一物质载体（本体）为主，第二物质载体进入虚拟态……】 这一幕并不陌生，在诡物之灾爆发前，林拓站在白河畔用相机记录时代画卷的时候，便曾遭遇类似的提醒。 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而随着衍化沙盘信息的灌入，林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陡然“虚化”了…… 是的，虚化。 分身连带着衣服，斗篷的色彩都淡了下去，仿佛正在转向透明，却又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以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存在。 宛如飘荡于这世界的魂魄。 就连身体，都仿佛轻飘飘了几分。 “还可以这样？ 我的实验再次造成了逻辑冲突，所以，沙盘做了类似当初的判定，认为我的本体所在的空间位于第一优先级，也就是遵照外部的时间线。 而我这个分身，从逻辑角度，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变成了‘虚拟态’……” “所谓的‘第一、第二物质载体’值得是本体与分身？” 心中念头闪烁，林拓心头陡然明悟，而随着他进入虚拟态，周遭的景物也开始变化起来。 远处的荒山绿植迅速地摇晃，天空无数阴云飞来，又散去。 山峦陡然枯黄，转瞬又被白雪覆盖，再过一个瞬间，积雪融化，重新爬满了绿植，万物生发……一度春秋过。 这就是一年。 时间在以比往常快了无数倍的速度流逝，林拓仰头，只见无数昼夜轮转，云卷云舒，林拓低眉，便见大地黄了又绿…… 雨水、冰雪、雷霆、光暗……一切的一切都在加速。 他好奇地向前走，来到了附近一株树旁，抬手去触碰，身体却径直穿过了那不断循环着凋零、生长状态的古树，没有任何影响。 仔细感受，就来脚下，也没有与大地发生真实的接触，而是隔着一层极薄的空隙。 “进入虚拟态的我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物理交互……那我又是怎么在呼吸？是了……本体……” 心中一动，意识切换。 离山书房，站在沙盘旁的林拓晦暗的双瞳骤然有了神采。 低头望去，凭借着与分神间的联系，可以感应到它的存在，检查了下自身，没有任何异常，无论是心跳，还是体表分泌物，都与以往没有差别。 “果然，参照本体的话，我的分身不受影响。” 不是最糟糕的结果，这让他松了口气之余，也升起更多的好奇，然后尝试抬手，将本体的肢体探入沙箱的隔离罩。 这同样是他此前不敢进行的一个尝试，但“虚拟态”的出现给了他一些信心。 果然，当手指进入了沙箱内部，林拓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手也变成了半透明。 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 以往，他的本体进入沙盘，虽然在沙盘内部的人看来，手是透明的，但林拓用本体看，却没有变化。 同样的，以往在时间同步的情况下，他的肢体进入沙盘，虽然无法被内部的生命看到，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相当于“隐形”了而已。 他仍旧可以通过接触，破坏沙盘中的物质。 可眼下，在时间加速的情况下，他探入的右手也进入了“虚拟态”，尝试按压大地，却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看来，在衍化沙盘的逻辑判定中，认为我探入沙箱的肢体也仍旧属于本体的一部分……并不会分别判定，出现手部衰老的情况……” 想着这些，林拓愈发放心。 当即用右手将分身抬起，并将意识切换进入分身，旋即用分身操控着本体移动手掌，达到飞行的目的。 …… “真是种独特的体验。”沙盘大陆内，林拓的虚拟态分身骤然升空，开始朝着大陆中央的人类国度飞行。 就如同穿行于一片光影中。 很快，他便进入了人类活动范围，并径直来到了中部最大的城市，即大鼎王朝王都上空。 按下云头，可以看到广袤大地，如川流，更迭不息。 更有一道道以太之线冲天而起。 心念一动，打开运行日志，就只见上方正不断有文字浮现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下一品境 咔哒咔哒…… 【世界衍化第……年，“斩妖师”降临人间，一夜传法，人类第一次掌握了修行…… 这件事引发了人类社会极大的讨论，并最终将其归为上苍……一些人因此而恐惧，一些人因此而强大…… 相对于庞大的人口总数而言，真正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入定冥想的并不多，坚持下来的更为稀少，但终归还是有人与妖继承了下来。 相比与食气法先天匹配的人类，对妖而言，人类的呼吸方式却显得格外难以掌握，然而天生的敏锐却令它们意识到了这门修行法术的价值。 于是，它们中的少数开始尝试模仿人类的体态进化，没有人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而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在那场神秘传法过去的起初两年，同样少有人知晓一个新的时代正破土而出……】 【……直到第三年，一名自称“王铁夫”的修行者自盛国大荒山下小村走出，一人，一刀，踏入滚滚红尘。 一路斩妖，名震国朝，拜盛国大将，收拢天下修士，建斩妖军，正式宣告“修行武者”时代的到来……】 随着运行日志上一行行文字显现。 在林拓的视野中，天地之间的以太线条也明显增加了许多。 并且，他发现，相比于此前，这回运行日志的文字描述似乎更加具体，也更加顺畅了些，少了些呆板气。 以往的文字描述大都是一个日期开头，后面一句事件描述，虽然准确，但还需要他梳理信息，串联起来。 如今，描述的语句和方式却有了些许改变，更简单易读了。 这让他愈发怀疑，衍化沙盘本身也在“进化”。 相比之下，这段描述中透露出的信息则更令他惊讶。 “妖也掌握了食气法么……恩，这倒不奇怪，毕竟‘呼吸’法术覆盖的是所有的高等智慧生命，妖被列入属实正常…… 只是，部分妖类模仿人类进化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让身体的构造更像人，更适合食气法的修炼，才进行的衍化？这又是什么能力？变形？” “还有……王铁夫……这个地理位置和名字，难道是那山村里那个叫做王铁的村民？外出改了名字？更进入了盛国朝堂？” 林拓站在时光长河中，目露惊讶，片刻后不禁赞叹出声，人生际遇，果然玄妙。 想着，他操控本体，继续飞行，俯瞰沿途诸国。 运行日志上的文字还在继续： 【在接下来的二百余年里，修行武者行走于诸国，或入朝堂，或蹈红尘，斩妖师之名也自盛国传开，渐成气候。 同时，鼎国内患，国运衰退，连遇灾年，民生疾苦，诸侯分立，大鼎王朝动荡不安】 【第三百年，鼎国境内百年大妖化人成功，入主朝野，引发“央鼎政乱”，适逢兵变，王朝风雨飘摇，七月之间，七十二路诸侯陆续揭竿而起，大鼎王朝分崩离析】 【又二十三月，六路诸侯逼宫，九十八名斩妖师联手血洗皇宫，诛绝鼎国皇室，大妖重伤遁逃，不知所踪……大鼎王朝六百年统治终结，诸侯时代来临】 …… 光影变幻的同时，行走于高空的林拓只见脚下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几十个诸侯国乱战，争斗不休。 田地荒芜，水渠染血，修行武者纵横睥睨，化形大妖兴风作浪，整片大地几为焦土。 【又二十一年，诸侯乱战时代结束，盛国崛起，一统大陆】 【同年，盛国皇帝定都长乐，立三公，设郡县，继国号为“盛”，是为大盛王朝】 【次年，解散斩妖军，更改为钦天监，设武考之制，三年一考，收天下修士，靖土安民】 …… “咔哒”声中，林拓便见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硝烟散去，田垄更新，旧的城池消去，新的帝国冉冉升起，以太浓度也恢复了增长的势头，而随着“钦天监”以及“武考”的建立。 清晰可辨的，人类修士绵延出的以太之线再度增加。 此后的几分钟里，运行日志上文字浮现的信息又简短了起来，但也能据此看清大盛国的发展脉络。 地上的城池变幻，人口增加，人类国度也步入了封建时代，从天空看着，隐隐有了些盛唐气象。 周身的时间流速也明显缓慢了许多，那流动的时间长河不再是无法捕捉，抬起头，林拓欣然地望见漫天星斗流动，旭日轮转不息。 不知不觉，又是三百春秋岁月。 看上去，一切都很好，只是……运行日志上，却始终少有提及修行体系的发展。 最有价值的一条，也只简单提及了句钦天监设立九品至一品的修行武者等级。 “也不知道，几百年过去，人类修士有没有走出成果来。”心想着，林拓心念一动，飘然朝着盛国王都落去。 眨眼间，他便降落在城中的一条主干街道上，身周是飞速闪过的一道道人影，车马，那是行走的居民，他们径直穿过了林拓的身体，彼此没有任何交集。 他看了一阵，迈步前行，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在一家茶楼下停步，抬头望着里头似乎常驻的说书先生，心想： “要不就这？” 旋即，他纵身一跃，落在了茶楼顶上，坐了下来，唤出虚拟面板，将时间调整为了1：1。 …… “轰……”下一秒，整个世界猛地缓慢了下来，林拓耳畔，也再不是寂静无声的时光，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霎时间，原本模糊的细节猛地清晰了起来，无数细密的，嘈杂的声音一股脑地喷涌而来，令他产生了短暂的不适。 他微微皱了皱眉，用以适应这种猛烈的冲击。 “感觉……就像是晕车。”心中吐槽了一句，林拓眯了眯眼，望了眼悬在天空上的太阳。 恩，暂停的时间点很好，是午后阳光最暖的时候。 季节，大概是盛夏。 坐在这座古色古香的茶楼顶上，他可以轻易地看到前方的街道，行人，以及从一座座灰瓦铺就的院落中生长出来的青树。 以及，前方的建筑群中飞起的一群鸟雀。 大街上的嘈杂并没有干扰到这里，更没有人注意到，高高的茶楼顶上，竟然多了个披着斗篷的人影。 侧耳细听，从脚下敞开窗子里传来的，说书先生的声音果然也清楚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浔道抽刀出鞘，浑身真元迸发，只是一刀，就将那化形大妖半条手臂斩了下来，断口光滑如镜……” “霍！” “好！” 故事似乎正讲到高潮部分，茶馆里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只是有些老茶客似乎不大满意： “能不能换一段？这段都听了好些回了，再者，没记错的话，上回你讲的时候，说的还是一刀斩在了尾巴上，怎么这又变成了手？” 茶楼内，穿着布衫的说书匠人也不恼，笑眯眯喝了口水，道： “这不就是担心你们听着腻么，内容当然不能一样，再者，王监正是何等样的高人，那可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位一品武道境的强者。 化形的大妖都杀了多少，你敢说他就没照我说的法子杀过妖怪？” 大概是彼此相熟，也或者是说书匠这句话戳中了大盛国都人的某些奇怪笑点，茶楼里的听众们顿时发出了一阵笑声。 气氛轻松愉悦。 “说起来，这一届武考也要开始了吧，我看着近来城里的考生来的不少。”忽然有人开口道。 “大概是了，只是钦天监还没发布告示，但也快了，以往的武考不也是在这个月份？” 武考，作为面向整个大盛国修行武者的选拔考试，在大盛民众心中地位极高，甚至还要超出举子科考。 每一次，都会引来整个京城的关注。 而一旦成功考入，进入钦天监，无论是派往各郡县，镇守地方，还是进入军中，以御外敌，都是极好的出路。 毕竟，只有进入了钦天监，才能算是真正的“斩妖师”。 “说起来，不知道这次武考，王监正会不会过来？” “大抵不会吧，王监正早卸下了钦天监职务，上次出面，还是当今圣上亲自请的，今年大概是不会了。 钦天监武科考在咱们看是新鲜，可在王监正看来，大概也早厌烦了，乱糟糟的，哪里比得上在大东山潜修来的舒坦？” “倒也是。” …… 茶楼顶上。 安静坐在灰瓦之上的林拓听着里面的交谈声，咀嚼着闲谈话语中的几个关键词： “钦天监……武考……王监正……一品武道境……” 眼神中，兴趣渐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是来挑战的(周一求票!) 茶楼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只是言谈太过散乱，虽然也能整理出些许信息，但终归还是让人难以对这个时代的修行者建立一个明确的印象。 “还是得找个人询问下才行。”林拓想着，就听茶楼里有人告辞起身。 不多时，一个读书人大半的茶客便拢着双手，走了出来，朝着附近的巷子走去，似乎是要回返。 林拓心中一动，飘然跃起。 片刻后，幽长的巷中。 轻哼着莫名曲调的读书人忽地只觉肩膀被一只有力手扣住，他茫然转身，惊悸地看向身后披着斗篷的陌生人： “你……你要作甚？” “问些事，方便么？” “不方便？” “恩？” “方便……您想问什么？” …… …… 二十分钟后，离山书房中。 坐在椅中闭目仿佛沉睡的林拓睁开双眼，就看到书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只瓷碗，还扣着盖子，旁边一双竹筷整齐地放着。 掀开，是一碗热腾腾的素面，上面洒着香菜，浮着几片油花，还卧着两个鸡蛋。 显然是花溪送来的，大概是看到他在“沉睡”，没有打扰。 林拓也的确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心下感慨： 除了读书，花溪在别的领域似乎都蛮有天赋……恩，感觉有培养成专属厨娘的潜质…… 吃着面，林拓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起，边吃，边思考正事。 通过询问，他已经对盛国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与运行日志上的描述相仿。 所谓的“钦天监”便是大盛国朝廷设立的官方修士组织，定期通过考试，从全国范围招录“监生”，在内部进行培养，然后填充到盛国地方或军中等处。 内部设立武道品级。 下九品最低，上一品最高。 一般来说，能考入钦天监的，基本都达到了八品。 不过整个体系的划分却有些不清不楚，似乎是根据力量速度等综合数据测算…… “感觉和阳城修身馆正在弄的那一套有些类似啊……” 林拓咂咂嘴，咽下半个鸡蛋。 钦天监的最高官员职位是“监正”，大凡来讲，最低也有上三品的实力，足以镇守京城，不令妖族进犯。 同时，他也了解到，相比妖而言，人类的应对手段显得颇为单调。 钦天监内部的所传的，更是六百多年前，盛国还是诸侯国的时候，斩妖军首领王铁夫集毕生所学编出的一套炼体方法。 六百年来，虽数次更迭，但基本思路并没有变。 人类修士大都是修炼法，吞吐天地元气，加持武道，用以对敌，高品级武夫战力极强，却没妖族的变化之道来的“丰富多彩”。 “难道，这数百年来，人类没有领悟出类似法术的技能？” 想着搜集来的信息，林拓忍不住嘀咕。 恩，应该是这样，倘若有术法，那书生不会不提…… 不过林拓也并没太失望，参考二号沙箱，人类掌握法术本身就是一个漫长而偶然的过程，说不得，其中还有废土那场“核爆”的“功劳”……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类似“术法”的存在，但似乎只属于妖，这么想，妖和花溪这种进化者，海瑟薇那种巫师明显更类似些。 并且，法术本身也不是他现在需要的，相比之下，这个世界的武夫品级修炼反而与他如今的情况很是近似。 同样是吸收以太，同样是加持武道。 这让林拓对这个世界的武者多了许多期待。 “恩，吃完饭就去试试盛国巅峰武者的实力，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林拓将剩下半个鸡蛋咽下去，暗暗打定主意。 至于目标……他早已确定。 那便是钦天监上一代，已经卸任的“监正”，那名说书人故事里的主角。 也是当今时代，大陆之上的最强修行者，一品武宗——王浔道。 …… …… 不同于现实中的时间点，三号沙箱中，此刻正值夏季。 大陆之上，万物盛放，正是生机最浓，也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大盛王朝位于大陆中央，京城则位于盛国中北部。 是大陆第一大雄城。 京城以东，十余里之外，伫立着一座秀峰。 这便是所谓的东山。 东山风景秀丽，临靠着皇家园林，脚下少有人烟。 山上却林立着一片古典建筑，亭台楼阁，青石铺路，清泉流响，若是时节恰当，还有云雾飘荡，笼罩山顶。 算是京城附近不错的景致，只可惜平素里却罕有人敢靠近。 因为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座东山，住着大陆之上最强的武境宗师。 此时此刻，艳阳之下，一处水潭旁，凉亭中，正有两人对坐弈棋，远处，有大群宫娥侍卫肃静垂立。 亭中一人身着明黄衣袍，贵气逼人，约莫四十余岁，竟是大盛国皇帝。 另外一人，赫然是一名老者，只简单穿着一身青白色短袍，须发皆白，双眸却比一旁的潭水更清澈，也更凛冽。 “啪嗒。陛下棋力愈发精进了，老朽不敌也。”忽然，老者笑着投子认负。 对面，盛国皇帝苦笑道：“王师又取笑朕了，这放水未免太明显。” “哈哈，”王浔道笑了笑，“陛下日理万机，自然没道理为此分耗心神，须知棋道如修武，唯有专心于一，才能有所精进。” 说完这句话，这位大陆第一武道宗师却是忽地，心头升起一阵怅然。 专心于一……这的确是他这大半生赖以成名的信条，只是此刻，说给对面的皇帝听，却显得多少有些讽刺。 仔细想来，从打数年前，自己离开钦天监，淡出京城视野，来到东山隐居，为的便是可以静心，专心，寻求修行上的突破。 可这几年来，自己又何尝做到了“专心于一”？ 只是，这似又是个无解的难题。 从打数百年前，传说中那位最初的“斩妖师”传下道法，修士崛起，人终于掌握了吞吐元气的方式，获取了与妖对抗，在这片天地间立足的能力。 六百年来，一代代“斩妖师”也不断试图寻求突破，为天下修士，开辟出一条“通天大路”来。 然而，从打大盛一统，立国至今，修武之道，却仿佛陷入了停滞。 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都被死死卡在一品这个所谓的“等阶”上，再无寸进，只能通过数量来补足。 然而，数量终归不是正路。 王浔道身为大盛王朝立国而来，晋级最快的，也是天赋最高的修士。 曾被寄予厚望，寄希望于，他可以打破“炼体”的瓶颈，找出走向一品之上的路径来。 他也曾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可直到他终于踏上了一品上境，拨开云雾，才终于发现，拦在头顶的那堵墙是何等雄伟。 任凭他想尽任何方法，都撼动不得。 这一度让他怀疑，前方究竟是否还有“路”，或许，一品就已是人类可达到的尽头。 为了寻求突破的契机，他甚至走遍了全国，与各路修士切磋交手，甚至踏入莽荒，与妖族化形强者交战，却始终不得。 到最后，他甚至干脆昭告天下，天价悬赏，公开寻求挑战者，然而，谁又敢挑战一位一品大武宗？ 以至于，这桩所谓的“斗战”十几年来，竟都无人应过。 后来，从钦天监离开，一方面是年纪已老，更重要的，还是想要找个清静之地，仔细想想。 可扪心自问，所谓的“潜修”，是否又是一种逃避？ 想到这，王浔道脸上的笑容敛没，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面，大盛皇帝深知他心中的症结所在，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调转话题道： “对了，今日过来东山，除了散心，还有一桩事。今夏的武考即将开始……” “不去！”王浔道拨拉了下棋盘，说。 大盛皇帝笑容无奈：“只要露个面即可，去去就回，钦天监武考天下瞩目，每个分量重的人坐镇，总是差了些意思。” 王浔道两只细长的白眉挑了挑，看了下对面名义上的君，私下里的弟子与友人，正要再度拒绝。 突然间，就在这一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般，神情微动，扭头看向了山下的方向。 旋即，便只听那边有些许嘈杂声传来： “什么人？” “拦住他！” “他怎么进来的？” 吵闹声中，便只见山道之上，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正不紧不慢踏上山来。 在他身后，长长的山道上，守在山脚下的皇家侍卫以及钦天监强者正慌忙沿着山道追赶上来。 他们并不担心皇帝会遇到危险。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身旁，站着王浔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这位一品武夫的敌手，人不行，妖也不行。 他们担心的，只是惊扰圣驾的罪名。 此外，也有许多疑惑： 众目睽睽之下，山道入口封锁的严严实实，那个穿着斗篷的，究竟是如何悄然突破了他们的封锁线？ 然而，这个疑惑还没有被解答，所有人便听到了从山上传来的，宛若惊雷的声音： “你是何人？” 那是一品大武宗，王浔道在问话。 只是一声话语，便令人心头惊悸，气血翻涌，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崇敬地望着山巅。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清朗、温和，如春风般卷过大东山的声音： “你是王浔道？听人说这里接受比斗，恩，我是来挑战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一瞬的刀光 这道声音很温和，没有半点杀伐气，声线也很年轻，说话的人年龄应该并不大…… 然而，让这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山脚下一群侍卫与钦天监高手耳中，却是令他们有了短暂的愕然。 挑战？ 稍微用了些功夫，他们才终于记起，许多年前，王浔道突破无果，的确曾昭告天下，欢迎各路高手前来切磋比斗。 只是，那时候他已踏入一品境界，多年以来，更从未有人真的以这个由头踏上东山。 以至于，就连钦天监的强者们，也都险些忘记了这件事。 山上。 亭台边，一身青衫短袍的王浔道也有了明显的讶异，旋即，那尚且清澈的眼眸中也多了几分认真。 林拓用兜帽遮住了脸，所以，王浔道看不清他的模样，却仍可以清楚地判断出，面前这人真的很年轻…… 甚至可能比一些刚考进钦天监的学子都更年轻……然而，他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荒唐事。 不知因为林拓悄无声息突破了山下的封锁线，而是因为，面对着自己方才那声喝问，对方依旧平静淡然。 这真的很难。 “我并不认识你。”王浔道沉默了下，开口道，“并且，那份宣告也是很多年前的事，说起来，你还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向我挑战的人，或者妖。” “所以？” “所以我接受你的挑战。”王浔道说。 在他身后，在林拓出现之时，便被亭子附近的侍卫保护起来的盛国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记忆中，从打王浔道卸任了钦天监正，来到东山隐居，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与人交手。 却不曾想，今天竟发生了这种意外。 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期待，笑道：“那朕今日便做个见证。” 说着，挥了挥手，命令所有侍卫以及钦天监强者散开，自己同样走到远处，将这片区域留给两人。 一阵山风吹过，周遭便已经空荡了下来。 林拓没有在意这些，他过来也只是想试试，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到了什么阶段，因此，视线始终停留在面前的一品境上，问道： “怎么比？” 王浔道洒然笑道：“向我攻击，只要让我向后退一步，就算你胜。” 退一步！ 就算你胜！ 听到这句话，周遭围观的众人显得无比平静，似乎，在他们看来，这本就是极正常的事。 没有人认为这个偷偷东山的，故意遮住全身的年轻人会是一品大宗师的对手，因此，更不会对这道规则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而随着这一句话抛出，王浔道深吸了一口气，就此站定。 而随着他做出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东山之上，忽有风气，一道奇异的，无形的气势陡然拔起，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峰。 不，不是仿佛，这一刻，在周遭人的感知中，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座高峰的升起。 大东山！ 这一刻，王浔道衣袍轻轻摆动，浑身气息贯通天地，仿佛与这座山峰连通了起来。 一缕缕元气逸散出来，让空气都仿佛压抑了起来。 见此，站在场间的林拓，藏在兜帽内的脸上，眉毛扬了扬，似乎有些意外，这气势并非是术法，而是一种凝练至极的精神。 是一种将以太与武道技击之法近乎完美融合起来的状态！ 只是一眼，他就判断出，在武道与以太融合这条路上，王浔道走得远比自己更深，这并不意外，毕竟，彼此相差了许多年岁。 若是将两人的力量层次压到同一级，且不动用本体，林拓毫不怀疑自己会输。 不过，这并未令他沮丧，反而愈发期待，闻言，也并不推脱，只是点了点头：“好。” 说着，他想了想，将身前的斗篷掀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条空荡荡的手臂。 “你可以用武器。”王浔道看了眼那只年轻的手，微笑着说道，尽显宗风范。 林拓却是摇了摇头，说：“我一直握着武器。” 话音落下，远处围观的人们都有些疑惑，心想这个大胆的修士莫非是脑子有些问题？或者所有人都眼睛瞎掉了，看不出他有没有持握刀兵？ 然而林拓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想法，就像是他此行只是奔着王浔道来一般，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 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攻击。 当然不能用本体，那样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也不准备用术法，因为对此并不熟悉。 他准备用力。 既然王浔道的经验远比自己强大，那当然要扬长避短，发挥自己“元气雄厚”的优势。 是的，纵然这个世界的生命天赋再如何好，都大概率不可能积攒下太多的元气在体内，而偏偏，林拓是个例外。 假定王浔道体内的以太是一百，那么，他便是一万……两万……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从来不够看。” 心中默念了声抱歉，林拓的躯体微微震颤起来，体内的以太疯狂灌入那只举在胸前的手臂，然后，林拓右手并拢，如刀。 下一秒，源源不断的青白气息从他的掌心喷涌出来，凝成了一柄宛若实质的刀光。 “啊！” “那是什么？” “元气外显！他怎么会拥有这般雄厚的元气？！” 远处响起一声声急促的惊呼，无论是皇家侍卫还是钦天监的强者都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只觉不可思议。 须知，即便是一品境强者，最多也只能外放一层薄薄元气，作为防御。 可眼下，那柄凝练刀光中蕴含的元气却充盈的近乎……恐怖。 “护驾！”远处，当刀光浮现，盛国皇帝便被周遭的侍卫围绕密不透风。 场间，身穿淡青短衫的王浔道那原本随风飘动的须发仿佛有了瞬间的凝固，感受着那粗糙却澎湃如海的元气，脸色骤变！ 心中再无一丝轻敌，凭借本能，轰然撑开一层薄薄的元气屏障，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只听对面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承让。” 下一秒，林拓掌刀向前，轻轻劈下，凝聚到极点的青白刀光轰然脱手！ 于中途，扩散至十余米！ 东山之上，刀光闪烁！ “轰！！！” 继而，在空气的爆鸣声中，王浔道撑起的防御罩轰然碎裂，整个人仿佛被一枚空气炮击中！ 体表渗出缕缕鲜血，扎根大地的双脚将地面犁出两道沟壑，青砖破碎，人影倒飞，凉亭垮塌，烟尘大作！ 瞬间落败！ 一片寂静。 远处，完整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一群失了魂的木偶，碧水池旁，藏在重重护卫中的皇帝身躯僵硬，面色苍白。 倒塌的凉亭下，传来王浔道痛苦的咳声。 寂静。 只有寂静。 而作为视线焦点的林拓，却只是默默收回了掌刀，说： “原来一品只是这样。” 语气中，满是失望的情绪。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计划的下一步 林拓很失望。 事实上，当看到这位盛国一品宗师气息融会贯通，与这片山峰隐隐应和的时候，他是很期待的。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自己尚未达到的境界，或许，可以王浔道身上找寻出突破淬体瓶颈的方法。 然而，当他用空前认真的态度，消耗了近百点以太，辟出这道刀光的刹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期待落空了，因为王浔道的应对方式没有超出自己的料想…… 通过精神牵引以太……或者元气，释放出体外，进行一定程度的运用…… 恩，坦诚来讲，能将以太在那么短的时间，凝成那般坚固的防护层，这足以说明王浔道对力量掌握已然入微，比自己高了许多。 如果他体内的以太也如林拓这般多，那么，这一击很可能会无功而返…… 可问题在于……这与化兵拳没有本质区别。 是的，王浔道对力量的运用与层次实际上与林拓没有区别，唯一的差距只在于两人一个储备多，一个技巧熟，仅此而已。 所以，根本不需要进一步询问，林拓就已经明白，对方同样没有突破淬体的瓶颈，而是被拦在了那道无形的墙下。 如果换成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林拓就相当于一个技巧稍差，但力量极雄厚的一品上境。 “原来你也没有打破淬体瓶颈。” 林拓心想，然后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 山上。 烟尘正缓缓散去，然而整个东山却安静的仿佛被施展了沉默法术，所有人都震撼地望着场间的情形，只觉自身的认知就就此打破。 屹立于大陆数十年无一败绩的一品宗师竟然……败了？ 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败得如此干脆利落，即便用轻敌也难以解释，可这怎么可能？ 尤其当众人听到了林拓的那声感慨，心中更是一阵失神。 “原来一品，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倘若此前有人说这种话，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毕竟数百年来，总共才出了几位一品？ 用这种失望的语气评点一品境本就是一种无知的狂妄。 然而，此刻面对这句话语，却没有人能予以反击。 这个用斗篷遮住身形的年轻人又是什么人？ 或者是妖？ 是妖吧……肯定是妖吧……可妖族什么时候也如此擅长利用元气了？ 不，这不是眼下需要思考的问题，问题在于，如果他真的是妖，那么连王浔道都失败了，谁还能抵挡他？ 要知道，大盛国皇帝就在此间。 想到这里，人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心中后知后觉地升起一阵恐惧，直到下一秒，咳着鲜血的王浔道从烟尘中踉跄着走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这位一品境大宗师的模样相当狼狈，那身干净素雅的袍子破烂不堪，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紊乱。 不过看得出来，他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林拓终归没有攻击要害。 只是，相比于外表，真正令人动容的是这位顶尖强者那双几乎要喷出光来的眼睛。 与妖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只凭借林拓这一道刀光，就已笃定，面前的绝不是化形大妖，而是人。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可以让自己受伤的人。 这一刻，王浔道心中全无颓然，反而是语气急切。 胸腔中，心脏跳动如雷。 若不是忌惮林拓的力量，他甚至想直接冲过去，问清楚对方的来历，问清楚……那力量的来源。 或许，这就是他等待了十几年的，突破的契机。 “你想问的应该不是我的身份，而是其他的什么。”林拓看着这位老宗师的神情，大概能猜出对方心中的想法。 “是。”王浔道连嘴角也不擦，只是喘了口气，深深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神秘人，语气无比认真道： “阁下不愿透露身份，王某不敢强求，只是我困于一品多年，不得寸进，无论如何吐纳修行，都再无一丝进境，今日得见高人，还望阁下能点拨一二，便已感激不尽！”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林拓心中感叹，望着对方，不禁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情绪。 不同的是，面对着淬体的瓶颈，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试验，探寻，而王浔道却已老迈。 想着这些，林拓便准备随便糊弄几句，然后离开，可在张口的瞬间却是心中一动，于是，众人便见这个神秘强者沉默了一阵，才道： “你想知道？” 王浔道心潮澎湃，身躯微微颤抖：“想！” “那就静心等待，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听着黑斗篷中传出的话语，在场众人愣了下，都有些迷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林拓却已不再解释，说完，当即转身，便朝着下山的道路行去。 “阁下……”王浔道还想追问，却又有些犹豫，一时迟疑。 至于那些侍卫与钦天监强者更早已散开。 直到林拓走下山道，这位一品境宗师才终于急切地迈步追上前去，却只看到林拓那纵身跃起，飞向高空，然后骤然消失的背影。 …… …… 片刻后。 离山，书房内，林拓缓缓将右手从沙盘中收回，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淬体瓶颈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话，只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既然只单纯传下修炼法还不够，那就再添一把火。” 想着，他扭头，看向了书桌上平整摊开的笔记本，然后下定决心，迈步推门而出，喊了声：“花溪！” “老师？”隔壁窗户里顿时探出一个脑袋来。 “去帮我找几块石头来。” …… …… 十五分钟后。 林拓书房的桌子上便多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石头，都已经冲洗干净，恩，按照他的要求，都只有巴掌大。 表面光滑。 略作挑选，林拓拿起了其中一颗椭圆形，如同鹅卵的黑色石头，摩擦了下：“就是你了。” 将其他石头收起，只将这一颗放在桌上，林拓又抽出一张洁白无字的纸，铺在桌上。 抬起右手，在指尖用以太凝聚出一片刀片，在自己左手掌心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溢出。 微微皱眉，林拓动作不停，当即拿起一根最细的毛笔，沾了沾掌心的血液，然后依照着桌上的一本魔法书上的图案，在纸张上绘制起来。 为了进一步推动沙盘内修行的发展。 他准备进行一个简单的“魔法仪式”。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林拓的想法非常简单，事实上，早在最初传下修炼法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几百年的时间，对沙盘中的人类而言的确漫长。 甚至完成了王朝更替，建立起了九至一品的修炼体系。 然而，这样就足够让他们在进化这条路上，走到林拓的前头吗？ 大概率不行。 毕竟，在二号沙箱中，海瑟薇等人同样天赋惊人，更有“巫师”的底子在，却也都没走通。 当然，这并不是说二号沙箱中的人类进步的慢，而是方向不同。 二号沙箱内最初的人类是废土移民，其中部分精英本身就掌握着超凡之力，在得到修炼法后，也只是借此来增强“异能”的力量。 也因此，导致在漫长的时光中，南北大陆的修行方向主要在于对“技能”的开发和掌握。 从而一举搭建了整个“法术体系”出来。 其中的精华部分更是被林拓收集过来，厚厚的上百本书籍，就堆在书桌上。 这还没有算上，他们将魔法应用在“民用”领域的成就。 也正因为，他们将精力都放在了法术的“应用”层面，所以在自身的进化上才显得有些落后。 若是以淬体进度算，海瑟薇等所谓的高阶超凡都还比不上林拓。 相对应的。 三号沙箱内，除开数量稀少的妖族，单以人类来说，他们在林拓传下食气法前，完全不曾掌握任何超凡力量。 因此，在以王铁夫为代表的斩妖师群体崛起后，整个人类的修炼体系便都是基于食气法而衍生的。 这才导致了王浔道与林拓遭遇的境况高度相似的结果。 总结下： 二号沙箱：先有异能，再有修炼法，所以重术法，轻自身。 三号沙箱：只有修炼法……人类没得选择，所以根本没有“术法”的存在。 不同的土壤，开出了不同的花。 如果说存在所谓的“进化树”，那两个沙箱便是彼此相反的枝杈。 倒是妖族的情况，可能与二号沙箱超凡者更近似……不过它们数量太过稀少，不成规模，自然也建立不起体系。 “如今，大盛王朝的修炼体系已经卡在了一品境，或者说是淬体瓶颈，想要继续往前推动，只能施加外力。 否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有突破，甚至是永久都无法再向前。” 至于推进的方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将二号沙箱中的魔法理论教给他们。 试试看，能否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不过，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林拓暂时没有好的传播途径，这不像是食气法，容易传播。 整个法术理论，即便再如何精简，起码也要写个几本书的篇幅。 如何传授是个大问题。 林拓此前就曾设想过这种情况，因此，早已有了计划。 …… “法术理论本身就晦涩难懂，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理解掌握，所以，没有必要散布给所有人……只要选出修士中的佼佼者，有大毅力者赐予即可……” 心中想着这些，林拓抬起蘸着血液的毛笔，轻轻在纸上画下第一道痕迹。 “最简单，最省力的方法是将相关内容抄录，赠予王浔道或者钦天监……那里汇聚着整个盛国的人类修士精英。” 抬起笔，林拓又用那殷红的笔尖蘸了些掌心的血液。 “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将妖族排除在外…… 如今的人类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弱小，与妖可谓实力均衡，没必要再额外偏袒，万物有灵，理当雨露均沾…… 此外，妖这种物种或许可以为我带来额外的惊喜……就像是海族一般……” 沙沙……毛笔划过洁白的纸，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还有，直接赐予未免显得太廉价…… 西游记里想要经书都还需要历经磨难西行获取，这一方面可以筛选出有大毅力者，不至于令术法旁落。 此外，人总是对容易得来的东西不会珍惜……” 将纸上道纹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毕。 林拓拿起纸张，轻轻吹气，将血迹吹干，旋即用这张绘制了奇异法术模型的纸张包裹住那块黑石。 于脑海中勾勒出同样的纹络……当法术模型完毕，一种玄奥的力量登时浮现，林拓只觉体内以太凭空消失了一点。 桌上那块被包裹着的黑石则猛地浮空十几厘米，旋即燃烧起来…… 火焰抖动中，那由鲜血描绘的道纹释放出道道并不刺眼的红光，蠕动着，如有生命般，下一秒，轰然钻入石头内部，不见了踪影。 “啪。” 用右手接住，感受着掌心石子的温热，林拓轻轻吐出口气，嘴角浮现笑容。 这是一种特殊的魔法，以施法者的“体液”为核心材料，与意识中的道纹共鸣，消耗一定的以太，可以让一些材料成为法术的载体。 体液包含：血液、尿液、泪液等。 这门技术常用来制作魔法卷轴。 林拓封印在石头内部的法术模型叫做：留影术 可以将施法者意念中的影像进行留存。 不过，考虑到石头并非合适的材料，林拓估摸着，这个法术最多也就能保存十几天，并且，还是一次性的。 “不过也足够用了。”轻声低语，林拓将石头紧在手中，然后仔仔细细看了旁边的衍化沙盘一阵。 闭上双眼，在意识中勾勒了一副图画，并进行注入。 下一秒，便见那块石头表面闪过一道红光，这件简单的“魔法物品”就算制作完毕。 抬眼看了下沙盘中的天色，还未入夜，林拓想了想，将石头暂时收起，决定趁着天还没黑，把另外一件小事也给一并解决了。 …… …… 与此同时。 大盛王朝，京城以东，大东山下。 往日安静清幽的气氛已然不见，整座山峰上，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倒塌的凉亭已经被人清扫过，盛国皇帝也已经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回了皇城。 只是那广场上破碎的青砖，还清楚地向人昭示着，不久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惊人的战斗。 靠近广场的，山上最高的那座楼阁顶部，是一座敞开的平台。 “师父，药煮好了。” 此刻，一名钦天监驻在此处的修士捧着熬煮好的药汤，小心地沿着楼梯走了上来，看向坐在平台正中，换了一套长袖衣袍的王浔道，说。 “放下吧。”后者没有扭头，只是盘膝坐在这里，静静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这里风大，还是尽快回房休息下吧。”年轻修士放下药汤，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说道。 王浔道却只是摆摆手，什么都没说，年轻修士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走下楼梯，冲着底下聚集在一起的，神情焦虑的师弟们，摇了摇头。 作为有幸被收入东山的修士，他们素来以服侍世间第一强者为傲，以往，“师父”虽也有感伤叹惋，心情不佳的时候，却也从未如同这般。 “你们说，师父莫非是在生气？”楼阁底下，一个小修士忍不住低声道。 旁边有人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打输了，难道不该生气？” “什么叫输？那分明是师父太轻敌……”听到这话，立即有人愤愤地反驳道。 “好了，都消停些。”从楼上走下来的那名弟子轻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拉着众人走远了些。 这才有些忧虑地扭头望向阁楼顶上。 旁边，一个小修士忍不住道：“师兄，你说师父什么时候才会下来？” “我哪知道，大概……天黑时候，总该会……吧？” …… 事实证明，年轻修士的判断并不准确，直到太阳坠入地平线，天色昏暗，整个东山楼阁点亮灯火，王浔道也没有走下楼阁。 年轻修士忧虑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再一次沿着楼梯走上顶部平台。 恭敬地看向仿佛一动未动的大宗师，又看了眼一动未动的，已经彻底冰冷的汤药，央求道： “师父，夜深了……还是先歇吧。” 见黑暗中那道盘膝于地的身影默不作声，只是仰头，他忍不住问道：“师父，您都坐了好些个时辰了，到底在看些什么？” “我在等。” 黑暗中，王浔道的声音极平静，没有任何沮丧、悲痛、愤怒……以及诸如此类的情绪，反而带着一丝期待。 仿佛完全没有被此前那次失败影响。 “等？”年轻修士诧异地仰起头，循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却只看见了漫天星斗，“您在等什么？” “答案。” 王浔道的回答依旧简短。 “答案？”年轻修士疑惑地重复了下这个词，然后心想这星空里，怎么会有什么答案。 莫非是师父被晴日那一战刺激到了……果然还是该回屋休养才是，想着这些，他犹豫了下，苦口婆心劝道： “师父要不咱先回去休养下身体，等明个天气好了，再出来等？再者，回屋里不也可以等……” 然而，就在他这番话才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被黑暗中，王浔道抬起的一只手生硬打断：“别吵！听！” 那声音，有些变调。 听？ 听什么？ 年轻修士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循着师父的目光抬首，向无尽，幽远的宇宙望去。 星空中，一片宁静。 起初，没有半点异常。 足足过了十几息，他才隐约听到了一声呼啸。 再然后，他终于看到了一颗从天而降的“星辰”。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京城大动，武道摧山 星辰！ 这个时代的城市还未有现代那般大的光污染，因此，夜空格外清澈明亮，东山楼阁之上，更是周遭最靠近星空的地方。 漫天的星辰如同缀满钻石的华被，然而此刻，在年轻修士的视野中，头顶的星河深处，忽然亮起了一团奇异的光。 那光深红，迅速坠落，仿若带着尾焰的流星。 然而，它却远比他此生目睹过的任何流星都要更大……大……还在放大…… 放大！ 年轻修士瞳孔一缩，看着那颗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的深红星辰，以及其坠落的方向，心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心下生出无穷的恐惧。 那颗星，分明是奔着这里而来！ 他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喉咙干哑。 耳边，只有呼啸的轰鸣，再然后，他看到那颗星辰坠落在了东山附近的那座皇家园林中。 大地轻轻震颤了下，似有火光起。 东山楼阁下，灯火通明的殿宇中人影浮动，所有人都被这声轰鸣惊醒。 “师父……”年轻修士愣了片刻，那飞起的魂终于回归了本体，赶忙扭头去望。 却只见，身旁的楼阁平台上，哪里还有王浔道的身影？ …… 东山以西，京城皇宫内殿。 御书房中，灯火将殿宇映照的宛如白昼，然而坐于其间的盛国皇帝却是心神不宁。 晴日里那一战的消息被他下了封口令，短时间内，还未传出。 但一个完全陌生的，不知来历的一品境……乃至更高境界的强者的出现，却足以令这位帝王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从大东山回来，他便已下令京城各部暗中查找对方的踪迹，可却也对此并不抱希望。 尤其是想到王浔道的那个猜测…… 盛国皇帝放下奏折，深深叹了口气，随手端起旁边茶盏，却发现已经空了，就连一旁精美茶壶也已喝干： “来人啊，给……啊！” 一句话刚说出一半，他便只觉脚下大地微微震动了起来，倒是并不很强烈。 “莫非是地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听到窗外脚步急促，似正有人奔来：“陛下！” “进，方才震动源何？如此慌张？”盛国皇帝强装镇定，喝问道。 旋即，便见推开房门的御前侍卫总管神情不安： “禀陛下，方才……方才……有深红星辰坠于东山方向！且伴随强大元气波动！” “什么？”盛国皇帝猛然起身，神情大动，几步走出室外，抬头，便见东山方向夜空竟映出一片淡红。 想着晴日里那神秘人临走前抛下的那句话，他深吸一口气，赶忙道： “命钦天监立即前往查探！” “是！” …… …… 与此同时，大地的震感也引起了整座京城的注意。 街上无数人驻足，房屋中，更有许多民众慌忙走出户外，继而，便看到了东山方向，那映照的，呈淡红色的天空。 “发生了什么？” “是地震？” “不，方才有人目睹，有星辰坠下。” 整座京城，议论纷纷。 京城修行者众多，抛开钦天监的精锐，寻常人家，自行修炼的武修数目同样庞大。 更不要说，因为临近武考，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众多考生。 此刻，相比于普通人，这些修士更能感应到，从东山方向传来的剧烈的元气波动。 “寻常流星怎会如此？” “莫是出了天材地宝？” 钦天监附近几条街道的客栈中，窗子悉数打开，一个个年轻的考生疑惑地望向东方。 “看！是钦天监的人！他们这是要出城去么？”忽然，有考生注意到一队奔马径直自钦天监朝着东城门方向赶去。 马上之人，皆身着统一短袍。 看到这一幕，这些考生再也坐不住，当即便有人下楼，牵马，追赶而去。 盛国王朝早先宵禁，但从百年前，除开皇城附近区域，其余地方便已不再禁止，因而，每逢夜晚，这座繁华都城都是热闹非凡。 灯火连绵。 东西城门也并不封闭，个别烟花柳巷，更是长夜不眠，灯火从入夜一直点到天明。 京城人喜欢看热闹。 此时又恰是入夜不久，大多未曾睡下，有人一牵头，当即便再没人坐得住。 数条长街的考生纷纷结伴，备马，朝着东山方向奔去，从而引动许多本地人，外地客商也纷纷好奇地奔出城去，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东山距离城门并不远，加上官道平整，若是骑马，驾车，快些十几分钟就能抵达。 即便是只依靠双腿奔跑，凭借修士超过普通人的体力和速度，不用太急，慢些半个多小时也能到。 而随着大群修士出城，沿着官道接近流星坠落之地，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震撼的神情。 只见，在东山以西，空荡的园林之内。 草木倒塌，泥土翻卷，而一座奇异的“山峰”稳稳地伫立在夜色中。 那山峰通体黑红，释放出奇异的淡光，并不刺眼，却照亮了整片天空。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园林周边罕有人烟，但先一步赶到的钦天监修士已经踏入，并留下人设下了路卡，只是那山峰太大，也太奇异。 即便隔着很远，也能一睹其形。 而那不断荡开的元气波动，更是令所有人疑惑至极。 “那究竟是什么？” “这么大的山石坠下，怎么只引发了轻微震动？” “天地异象，元气异动……”人群中，一名考生神情恍惚，忽然道，“莫非是六百年前那次传法的延续？” 对于此类天象，人们很正常地便联想到了传说中，数百年前那神异的夜晚。 “为什么这么说？”忽然，这名考生听到身后有人询问，他扭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修士： 穿着青白修士短衫，头发很短，模样不似本地人，却气质出众，此刻，不同于周遭人群的神态，显得平静淡然。 正是换了一身本地人打扮的林拓。 “自然……自然是因为……”不知为何，面对着眼含笑意的林拓，这名考生一阵紧张，说不出话来。 “因为类似的事，历史上总共也才两次。” 忽然，人群中一个穿着华贵袍子的，约莫二十多岁的考生走了过来，接口说道。 顿了顿，这人看向青衫短发的林拓，目露奇异，拱手道： “兄台也是这次武考的生员？” 林拓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富家公子打扮的考生，感受着对方眸中透出的精气神，猜测其武道品级应该不低。 起码从气质上，便压过周围绝大多数考生一头。 之所以找自己搭话，大概也是因为林拓隐隐透出的迫人的精气神……没了斗篷遮蔽，这一点在修士中，显得尤为明显…… 见林拓打量自己，这人笑着自我介绍道： “吕棠，星明郡人，本届考生。” 听到这个名字，黑暗中，周边竟有一道道目光看来，似乎，这个名字在考生间很有些名气。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虽未开考，但一些境界较高的夺冠热门早已被许多考生熟知，吕棠便是其中一个，斩妖师世家，年纪轻轻，便已有五品修为。 林拓自然不了解这些，或者，即便知晓，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反应，闻言心中只觉得有趣，随口道：“林拓。” 旋即笑道：“所以，就因为这个，你便猜测，这座山峰与数百年那一夜有关？” “难道还不够？”吕棠神情认真道，“六百年前，一夜之间，人类领悟修炼之法，无人知晓原因。 唯一流传的，只有当年王铁夫留下的只言片语…… 这六百年来，再无天地异象，直至今日……” 顿了顿，他望向前方那园林中，那座奇异的山峰，感受着周遭无形的元气波动，目光兴奋且激动： “我不知这是否是当年异象的延续，但既然它自星空而来，必然预示着什么。” 六百年前，人类一夜悟道，斩妖师崛起，开创大时代。 六百年后，京城东郊天降神山，又意味着什么？ 这又如何能不令人产生联想？ 正说着，忽然有人眼尖，指着前方惊呼道： “快看！有人站在山顶！” 众人忙望去，豁然便见，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正屹立于神山之上，在莹莹的光中，显得不太真切。 可对于许多修士而言，只凭借一个身形，便已足够。 “是王宗师！” “当今天下唯一一品境！” “他果然来了，听说王宗师在东山隐居，应该比我们更早到来。” 黑暗中，大群挤在路障前的考生们轰然议论起来。 便是吕棠，眼眸中也显露出浓郁的期待。 倘若说这座宛若山峰般大小的神石，真的蕴藏着源自上苍，源自昊天的神秘。 那么，当今天下，最有希望解开的，非王浔道莫属。 人群中，林拓同样饶有兴趣地望着“山上”的那道身影。 心想不知你会用什么办法解开。 是的，封印在石头内部的留影术并不难解，最简单的，只需要将以太注入，便可激发。 唯一的问题在于，因为沙盘机制的缘故，这块石头有些过于巨大。 这也是他过来看热闹的一个原因，如果真的没人能激发，那最后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可是那样的话…… “就真的让人失望了啊。” 林拓心中想着，平静地站在人群中，掩藏着自己，看向王浔道的目光中，带着几丝期翼。 下一秒，淡红的光影中，王浔道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搬动全身元气，重重一踏！ “咔嚓！” 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与此同时，没人注意到，黑暗中，林拓的嘴角微微翘起。 人们只看到，随着这开山裂石般的一踏，四周元气一震，整座神峰陡然明亮了起来。 黑红色的表面浮现出无数个淡金色的符号。 旋即，朝着夜空，喷涌而出！ 那是无数道光。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星图指北，花溪抄书 光。 当王浔道终于选择强行开山，将体内的“元气”注入其中，激发了封印在“神山”内部的留影术。 整座山峰喷涌出无数道光。 这当然是极神妙的一幕，原本，留影术的释放并不算绚丽，可任何微小的事物一旦放大，便会多出许多壮丽的美感来。 “啊……” 惊呼声中，一道道淡红色的光束冲天而起，朝着四面八方射去，就如同无数柄斩向夜空的光剑。 而从“神山”内部飞舞出来的无数淡金色的符文则随着那光束一并飞向夜空。 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个点。 无数个点勾勒成曲折的线条……继而又形成画面。 这一刻，林拓利用留影术封存的那幅画面就此徐徐展开，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只是王浔道，园林中的守卫，或者奔涌而来，汇聚于此的考生……就连更远处，京城内部烟花柳巷，池塘房檐下的无数京城民众。 也都惊愕万分地看到了那由一个个光点勾勒出的画面。 “这……这是什么？” 京城内，某座湖上的画舫中，原本正进行着一场诗会。 此前那次震动便已干扰了兴致，众人好不容易才忍住去看热闹的心情，重新坐下，却不曾想，又被这更加壮观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起初，没有人看得清那奇异的“简笔画”究竟是什么。 直到更多的细节渐渐丰满，整个大陆的轮廓被描画出来，终于有人开始觉得有些眼熟： “这……看着，怎么像是一幅地图？” “没错，你看画中那座山岭，那条河流……这，岂非正是我大盛王朝的疆域？” …… 东山郊外，林拓周边，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中不乏有见识者，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副图画。 大盛国毕竟也是有地图的。 只不过，此刻，那由无数道光组成的“地图”却远比大盛王朝的疆域更加辽阔。 其不仅包含了周遭一些小国，草原部落，还囊括了更多人迹罕至之地。 “这……莫非便是我们脚下大陆的模样？”富家公子打扮的，名叫吕棠的考生喃喃。 其余人也是类似的想法。 “看！荒原上那个点！”忽然，又有人呼喊道。 事实上，也无需有人提醒，所有人在起初的震撼后，都发现了，这副光影般抖动的大陆地图上，某个格外醒目的光圈。 它位于盛国疆域内部，在京城的东北端，在盛国人的记忆中，那里是一片不毛的荒原。 此刻，那个奇异的，微小的光圈清晰地印在“荒原”深处的某道山岭附近。 不停闪烁着。 无需语言，无需交谈。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本能地感应到了那冥冥中的召唤。 就像是一张白纸上有个墨渍，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当一副地图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光点，其意味着什么已经无需赘述。 “难道说，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吕棠说着，扭头看向周遭其他考生，意识到大家都是类似的想法。 如果说，这座神山的降临与六百年前那次异象相仿。 那么，地图上的那个地点显然便是昊天的意志的体现。 而相比于诸多考生，站在山巅之上，抬头死死凝视这副地图的王浔道耳畔却是回荡起了白天时候，那个神秘强者留下的话语： “那就静心等待，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很快……就知道了。 念及此，王浔道双目仿佛射出刺目的亮光，整个人激动的难以自持，恨不得插翅去往荒原，看个究竟。 却终归还是忍下了冲动，在渐渐散去的光影中，跃下矮山，看向守在山下的钦天监强者： “你等守卫此地，我即刻入宫！” …… …… 留影术的效果维持了约莫十五分钟，然后徐徐散去了，连带着整座“山峰”也失去了法术加持。 赶来围观的人们也在钦天监的驱赶下，纷纷结伴散去，返回城内。 然而，那副由光描绘的地图却已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今夜，必定有许多人彻底无眠。 林拓也趁机与吕棠作别，并悄然离开了人群，通过本体，返回到离山武馆的天井小院中。 并将携带着的一些盛国的书册一并带了回来。 …… 书房中。 “彭。”的一声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想着方才的一幕，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切顺利。 在看过那副地图后，想必只要盛国人不是太笨，都会明白该去做什么。 是的，林拓通过留影术封印入黑石内部的，便是这副地图，至于那位于荒原上的“标记”……也是故意用意念刻下的。 目的，就是“勾引”沙箱内的修士前往。 恩，灵感来自二号沙箱破碎致使的全球投影，看上去，效果不错。 “盛国京城人多眼杂，王浔道与钦天监坐镇，妖族不大敢侵入，但必然留有眼线。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地图铺满了大片天空，想必，足以引起妖族强者的注意…… 这样一来，我只要在荒原之上静等他们到来，再找个由头，将法术理论传授下去，也就可以了。” 是的，绕这个弯子，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给妖族一个机会。 并且，自己屁颠屁颠过去送和对方千辛万苦来取，总还是区别很大的。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在于……林拓还没准备好赐予它们的书籍，所以，也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法术书籍必须考虑到实用性，不能用留影术之类的手段封存，另外，要知道两个世界的语言文字是截然不同的。 也就是说，林拓从二号沙箱中得到的魔法书，是没法直接赐予王浔道等人的。 他们根本看不懂。 想要解决，最简单的方案是教给他们“通语术”，像是花溪一样，这样效率最高，但林拓仔细思考后，还是否决了这个方案。 因为通过经验，他发现通语术并非是万能的。 对于很多“专属词汇”，都存在较多的翻译误差。 就像是在“机器翻译”发达的今天，一些稍微正式点的文件，也都还是需要人工翻译经手一样。 他拥有的，来自系统商城的通语术都无法避免这个问题，更不要说花溪学的那个“低配版本”…… “法术理论任何一个错误都会导致理解的巨大偏差，谨慎起见，还是人工翻译一个版本比较好。” 其中的一些“专属词汇”，林拓可以自行替换，部分内容，也可以删减，拼凑……总之，尽可能保持在不失去核心内容的前提下，便于理解。 不过翻译抄写的工作林拓却不打算自己来做……毕竟，有助手没必要放着不同。 是的，他准备让花溪来抄写，自己只负责把关。 因此，他特意抽空传送去盛国南部的某个郡县，抢劫了一伙山贼，然后用缴获来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套当地人的衣服，以及必要的字典工具书。 前者是为了方便看热闹，后者则是为花溪准备的。 想到这，他当即起身，从书架上密密麻麻一排书籍中抽出了另外一册来自二号沙箱的字典。 然后将两本大字典拎在手里，推门而出。 此刻已是深夜，院中夜色浓郁，隔壁花溪的房间中却还亮着灯。 林拓见灯还亮着，便直接推开了花溪的房门。 “啊！老师！你干嘛？！” 然而下一秒，一声紧张且慌乱的惊呼声传来。 林拓脚步一顿，就看到花溪已经嗖的一下钻进了被窝里，床边的椅子上堆着刚换下来的衣服。 这是刚准备睡？ 林拓愣了下，暗自懊恼心中有事忘了敲门，不过这时候退出去终归有失师道尊严，于是他只是板着一张脸，强行面无表情道： “明天起来把这两本字典弄懂，用通语术。” 说着，缩在被子里的花溪就看到两本厚厚的大字典劈头盖脸袭来。 她下意识抬手要接，却又惊呼一声缩了回去，结果被两本书狠狠砸在了脸上，看的林拓只想笑，却还是用力憋住：“记住了吗？” “记住了。”花溪苦着脸道，然后终于回过神来，好奇问道，“学会之后呢？” 她寻思着林拓总不至于看她闲得慌，让她背字典玩…… “等学会了，替我抄书。”林拓淡淡道，然后在花溪还有些迷糊的眼神中转身往外走，心中嘀咕： “平板有什么可藏的……” …… 离开大徒弟的房间，林拓又返回书房看了下沙盘，倒也没什么异常。 夜色已深，荒原又那么远，钦天监就算效率再快，一时半刻也拿不定主意，倒也不急着瞧，想必京城里头还乱着。 至于“地图影像”的余波怕是还得明天才能“爆”开…… 在书桌前将需要翻译、抄写、赐予的部分资料简单整理了下，大概划定了范围，林拓也终于感觉到了困倦。 这一天先是赐予修炼法，带着全世界一起修行，然后又进行了重要试验，挑战王浔道……再到用魔法仪式降下留影……可谓是无比充实，也让林拓感受到了由衷的疲倦。 打了个哈欠，最后看了眼与现实时间比例相同的沙盘，“啪嗒”一声关了灯，林拓轻声说了声“晚安”，这才回到隔壁卧室睡下。 …… 与此同时，同样位于深夜的盛国皇宫，却是灯火通明，无人入眠。 在御书房中等待许久的盛国皇帝也终于等来了新的消息： “禀陛下，前钦天监正王浔道请求入宫觐见！” 第一百四十章 试炼在荒原 “禀陛下，前钦天监正王浔道请求入宫觐见！” …… “快请！”听到侍卫的通禀，盛国皇帝当即开口道，片刻后，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踏步穿过花园而来。 “陛下。”王浔道行礼道。 “王师不必多礼，东山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盛国皇帝私下里对这位曾教授自己修行的老师极尊敬，此刻拉着他进入房间落座，急切询问： “方才朕在院中，看到东山有光喷薄而出……” “是。” 王浔道此刻神情与平常十分迥异，从打离开钦天监后，他给人的感觉始终是苍老、平淡，一心隐居，仿佛对外界完全失去了兴趣。 就连每次武考也都尽量躲避，不愿露面。 可此刻的王浔道却仿佛换了个人般，脸色红润，精神迫人，依稀可见当初横压天下的气度。 见皇帝询问，他当即将事情仔细叙述一遍，末了才道： “那座山峰极为古怪，更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神石……内部用我平生从未见过的玄妙手段封存着一幅图像…… 便是后来铺满天空的疆域……也是我们脚下这片大陆的轮廓。” “王师的意思是……”皇帝神情微动。 “六百年前，人族一夜悟道，无人知晓缘由，只道是昊天传法，但昔年领斩妖军，开创炼体品级之法的王铁夫临终前曾有言。 那一夜传法，与其年轻时遇见的一位神秘强者有关，就连‘斩妖师’这个名号，也来自于对方…… 虽然按他后来的想法，这应该只是那人编造的一个身份……” “莫非，你认为白日里那人……” “臣大胆猜测，那人，恐怕便与六百年前王铁夫所遇见的强者有关，甚至于……有可能是同一人…… 毕竟，从留下的言语间，当年传下修炼法的那人，同样也披着斗篷，且极年轻。 唯一的区别在于，当年，对方身边还带着一个侍女般的随从……” 房间中，灯火摇曳，王浔道的眸光却仿佛被灯火还更明亮些。 同一人……闻言，盛国皇帝一阵心神摇曳。 真的有人能数百年不改音容？ 可倘若那人真的是传说中，修炼法的源头，那么，一切似乎又都可以解释了。 “王师以为，那位……究竟是何来意？”盛国皇帝有些紧张道。 王浔道沉声道：“不知，但臣想来，一切的答案应该都藏在那副星图中标记的，荒原上的那处所在。” “所以？” “所以，臣请求带钦天监精锐，共同赶赴荒原，一探究竟。”王浔道说。 事实上，他更愿独自一人前往，不过此事太过轰动，若是只他一人去，皇帝怕是也会不免多想。 自己离开钦天监已久，虽名声响亮，但对钦天监的掌控并不强。 带些人共同前去，也好让皇帝“安心”…… 此外，前途如何，无人知晓，多带些人，也有必要，倘若遇到妖族……也好应对。 是的，王浔道丝毫不怀疑今日之事会被妖族知晓，这也是他急于动身的原因。 如果，荒原中真的藏着什么，也决不能让妖族先行得手。 盛国皇帝略作思索，点头道： “王师既愿动身涉险，自然是好事，可荒原路远，崎岖难行，车马不便，越往里，越是如此，且猛兽横行。 即便是修士，一个来回也要不少时日……而今年武考即将开启，这时候抽人离开，多少有些不便……” 历年武考，其复杂程度远盛文科举。 想要考入钦天监要经过数道考试，其中还有“历练”试。 往往由钦天监专门划定一片山林，放入猛兽，甚至是捕获的妖，作为考场，考验生员实战能力…… 若是贸然抽走精锐人员，武考恐怕就难以进行，只能延后了。 “这有何难，”王浔道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天降神石，恰逢武考，或许这考验便是天意，依我看，今年武考干脆便改一改，以荒原为试炼场，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盛国皇帝怔了下，完全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略作思考，展颜笑道，“那便依王师所言。” …… …… “老师，早餐放你书房里了。”当林拓躺在床上，隐约听到从窗外传来的声音的时候，他才慢慢撑开双眼。 扭头，就看到窗外已然明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正透出来。 “呼，已经早上了么，不知道王浔道等人有没有动身。”林拓仰头躺着，看着天花板，漫无边际想着。 又躺尸了五分钟。 等彻底醒了，这才起身，洗漱，出门…… 一气呵成。 从沙盘高度自然看不出什么异状，只能望见东郊那片园林中，那块已经彻底失去了神秘力量的石头。 周围似乎还围着人……可能是军队。 林拓也不急，一边吃着花溪送来的早餐，一边继续整理需要翻译的内容，并将部分名词进行了标注。 还抽空打开电脑写了个翻译格式文档出来。 然后捧着这叠东西，再次来到了花溪房间外。 并吸取教训，故意咳嗽了一声，制造出动静，这才推门而入： “两本字典看的怎么样了？” 花溪此刻刚好坐在桌旁，合上字典封皮，空气中还残存着淡淡的以太波动，闻言挺直腰背，求表扬般都：“已经学会了！” 这是昨晚熬夜开着异能学的？林拓看了她的黑眼圈一眼，笑着赞了声：“不错。” 旋即开始布置任务。 等交代了细节，林拓返回书房，抬起右手，掌心中，穿着淡青衣衫的分身缓缓浮现。 “意识切换！” …… …… 京城，距离钦天监不远的一条街巷中，空气微微扭曲，林拓的身影浮现，旋即迈步走了出去。 此刻，京城天色早已大亮，热闹非凡，人们大都在谈论昨夜的天地异象。 街道两旁的店铺内，更有人煞有介事地描述着所见所闻。 “你是没看到，当时王浔道宗师屹立山巅，只是一拳，就打爆了神山。” “我怎么听说是一脚踏碎的？” “根本就没那么夸张啊，只是破碎开很小一部分。”一个昨晚出城看过全程的忍不住纠正道。 旋即招致一片白眼：“你懂什么？一品宗师之强岂是你能想象的？” 林拓看的有趣，笑笑也不掺和，径直沿着街道，朝着钦天监衙门所在之地走去。 可等刚抵达，就看到钦天监那座威严拱顶楼宇下，集聚着不少考生，似乎在热烈的议论着什么，不时有新的人赶来，也有人结伴离去，神色匆匆。 “发生了什么？” 林拓心中好奇，可人群太密集，他一时也不好挤上前去。 忽然，他目光一亮，就只看到一个略显眼熟的，贵公子打扮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身旁，还跟着一名随从。 林拓略作回忆，想起了对方的名字：“吕棠？” “啊……是你。”听到有人叫，吕棠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到林拓，想要称呼，才意识到对方从未说过名字。 心中略有些郁闷，吕棠却还是习惯性露出笑容：“兄台也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看的？” “什么消息？”林拓眨眨眼。 “呃，”吕棠怔了下，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拓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解释道，“钦天监今早下发的公告，说是今年的武考试炼改在荒原。 目标便是昨夜星图所标记的地点，凡考生报名者，都要随队伍前往北部荒原，钦天监高手也会前往，据说由王浔道宗师领队……” “这样？”林拓有些意外。 他虽然对这个世界了解有限，但对于武考\b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晓“试炼”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却是没曾想，今次的试炼竟更改成了这个。 “我这就得回去收拾下行囊，稍后就要随队出城，你的考号是多少？或许我们挨得近。”吕棠问道。 林拓淡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考生。” 不是？吕棠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他一直以为林拓也是考生来着，毕竟大家年龄差不多，并且从精气神上，也能看出林拓境界应该不低……闻言惭愧拱手道：“孟浪了。” 林拓笑笑，也不在意，只觉两人倒也算有缘，说道：“那就祝你此行有个好结果，得个好名次。” 吕棠闻言，眉目之间隐有傲然，笑道：“多谢，虽然有些意外，但既然是考试，我可从没怕过，今科武考第一，我拿定了。” 说着，吕棠拱了拱手，道：“先行告辞，有缘再见！” 啧，这届考生都这么自信的么。 林拓心下感慨，若有深意地点头道：“有缘再见。” …… 目送着叫做吕棠的富贵少年大步离开，林拓扫了眼人群正渐渐散开的钦天监，摇摇头，不再停留，当即转身离去。 片刻后，林拓的身影浮现于大陆高空，低头，隐约可以看到京城北门有人马聚集。 然后辨认了下方向，便通过操控本体，径直朝着京城以北，那片险恶的荒原深处飞去。 “人类即将动身，也不知道妖族有没有动静，折腾了这一回，可别浪费了机会。”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改造荒野 就在林拓朝着北部荒原飞去的同时。 京城郊外的某个村落，一座村学私塾内，学童诵读的朗朗书声渐渐停下。 “今日提早放学，之后一段时间的课会由李夫子教授。” 学堂中那位约莫三十余岁，眉目清淡，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放下戒尺，对下方的几十个村童道。 “先生，为什么要李夫子来教课啊。”一群村童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显然不大喜欢那位素来古板严肃的李夫子。 私塾先生温和解释道：“先生我要出一趟远门，要过些天才回来。” 闻言，坐在前头的一个十来岁的女童走过来，拉住袖子，眼巴巴地望着：“先生出门，要多久才回来？” 即便是靠近京城，学风开放，但允许女童读书的学堂仍旧不多，尤其还是村中，更是极为罕见。 眉目清淡的教书先生微笑着揉了揉女童的头发，道：“很快就回来了。” “哦，那就好。”女童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等群童放学奔跑着离开，私塾中只剩下教书先生一人，他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消失。 认真地将桌椅一一摆好，擦拭干净，这才走出门，锁上房门，之后，转身，便看到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长发，形貌古怪的男人： “你要去荒原？” 教书先生似乎并不意外，淡淡看了这黑发男人一眼，语气平淡道： “钦天监的人已经准备出发了，听说王浔道也会赶往，岂能错过？” 对方似乎有些恼怒： “你也知道王浔道在？好，即便你修为高深也不惧怕他，但要知道，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大批钦天监的精锐！” “我自然会躲着他们。” “可你们的目的地相同！”说到这，黑发男人语气有些焦躁，“我已探听到了消息，就在那座山峰坠落前几个时辰，一个神秘人曾踏上东山…… 虽然不确定细节，但此次事件极有可能与六百年前人类一夜受法有关……更可能与传说中的‘斩妖师’起源有关…… 换言之，即便那真的是天大的机缘，可那也是人族的机缘！ 你我生而为妖，为天地所不容，就连修行，也远不如人类容易，只能借助天赋化形，你修行不易，何必去搅这浑水？” 他的语气很激烈，越说，越显得暴躁，就像是他的种族性格一样。 私塾先生笑着看着这位老朋友，语气认真地纠正道： “你知道的，我从不认同人妖之别。 更不认为，六百年前那次天地授法是只属于人族的机缘，若当真如此，那时候的妖族也不会同样掌握那门吐息之术。” “我说不过你，”化形为黑发男子的大妖愤愤道，“你偏要去，我也拦不住，就怕等你真被斩了，到时候悔不当初！” 私塾先生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如若真有那天，劳烦你替我收尸。” “哼！”对方当即拂袖而去，身影在光天化日下竟渐渐淡去，直至再无踪影。 摇摇头，化形于此教书已有三年的大妖转身最后看了身后村落一眼，轻轻一叹，周围元气浮动。 整个人被神秘光影笼罩。 那原本平和的眉眼渐渐锋利了起来，头顶发丝也转为一片纯白。 “荒原么。” 说着，他迈步，便向着北方行去，沿途村民却对此视而不见。 …… “所有考生，上车出发！” 京城北门，当叫做吕棠的富贵少年爬上马车，与来送行的家仆挥手作别，并与满满一车的考生挤在一起，便听到队伍前方传来一声呼和。 继而，那有些许妖族血脉的神异马匹便迈开步子，载着他们，朝着北方荒原行去。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当正式进入荒原，车马便无法再行走。 介时，能否跟得上钦天监的队伍，或者说，能跟多久、多远，便是他们这次武考的试题。 “你们说，前番星图标记的那处所在，究竟藏着什么？” 随着车马开动，一个考生忍不住说道。 坐在车厢窗边的吕棠瞥了那少年一眼，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其与考生也露出笑容。 虽然听闻荒原寒苦，但意气风发的他们没人觉得，自己会被抛下。 吕棠看着其余人的神态，也没说什么，只是扭头望向窗外，然后很突然地，想到了那个叫做林拓的修士： “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可惜，单人修士想要横跨荒原千难万难，倒还不如武考跟随队伍，来的简单…… 只是这样，他是无缘得见机缘了…… 咦，我想他作甚？” …… …… 也就在钦天监队伍踏上征途的同时。 盛国京城以北，疆域之内，大片苦寒荒原上空，一道青袍身影破风而行。 林拓俯瞰着脚下景物从田垄，到山地，最后，出现了一片低洼的盆地。 站在地上，大概感触还不清晰，但在高空，就很明显了。 那是自然形成的地貌。 整片荒原在此处凹陷了下去，亿万年前或许曾是湖泊，或者别的什么，但此刻，只是一片荒凉。 这里，便是林拓标记的区域。 他准备在这里，等待人类，或者妖族的到来……当然，前提是花溪能及时抄完…… “唔，抄不完的话，就想办法别让他们走得太快，取经哪有那么顺利？”站在半空，林拓嘀咕着。 旋即准备进行下一步。 他准备稍微装点下这里，不然的话，等之后总不能大家站在光秃秃的地上说话，不够庄严。 此外，星图上的标记也只有个大致方位，这片荒原这么大，如果不弄出个地标来，怕是都没人找得到。 不过好在，他早已经想好了安排。 这也是之所以标记这里的原因。 “意识切换。” …… 下一秒，离山书房。 林拓本体的眼眸中恢复神采，将分身收回，他转头看向了窗台上的那座盆栽。 恩，当初短暂地作为“中转之地”，安置过新大陆移民。 后来人转移走后，就空了下来，只剩下那颗树，以及树下一些废土移民留下的简易房屋，摆在房间里单纯做个盆景。 现在他准备重新利用下。 …… 不多时，三号沙箱内部，广阔无边的荒原之上。 空气忽然扭曲，有大量沙土倾斜而下，将那盆地几乎填平，再然后，一株巨大的树木伴随着泥土，从天而降。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拓的考验 “轰隆隆……” 当沙土宛如瀑布般坠落大地，即便林拓调低了降落的高度，也仍旧发出了轰隆巨响。 尤其当那一株带着泥土的景观树降落大地，更是如此。 “呼啦啦。”将地图放大到极点，然后用呈现透明的双手将带着大块泥土的树木栽种，并将沙土平整好…… 他想过直接放花盆，但高度上并不合适，只好折腾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确定这株景观树能不能活……恩，虽然总共也就几天功夫，倒也无须介意。 但他想了想，还是通过本体，从沙盘远处的河流里取了些水，造了一片湖泊出来，用以滋养巨木。 因为距离遥远，隔着广阔的荒原，这边的震动传出一段距离后便湮灭了，更无人见证这场奇异景象。 不过，只要当赶赴荒原的人靠近周边的区域，自然便会被这株遮天蔽日的树木吸引。 这也就足够了。 想到这，林拓又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分身拖曳着一座木屋，放置于树木之下，这还是当初废土移民们搭建的。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收回手。 “剩下的，就是等待。” 想着，林拓心情不错地洗了手，推门去花溪的房间检查了下翻译进度，然后看着小姑娘绷着脸认认真真工作，心情愈发愉悦。 翻译不同于抄写，即便是浓缩过的内容，也仍旧不少。 为了符合时代特征，林拓还特意要求用的竖版排列……更不要说许多用词细节的考究。 总之，速度是万万提不快的。 即便花溪很努力，也仍旧如此。 毕竟，这不是简单的复制，林拓估摸了下进度，在心里算了下，发现起码也得好几天才能翻译完毕。 这个速度已经是加班赶工了的。 在得到这个结果后，林拓再返回沙盘，看向那些速度奇快的修士，忍不住皱起眉头： “太快了。” 是的，太快了。 只是在花溪那边逗留了一个白天，等回来，他就发现钦天监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荒漠的边缘。 虽然接下来的路，马车已经不适合，基本只能步行，但考虑到修行者那远超常人的体力和脚程，恐怕用不了几天，这帮人就能抵达。 到时候翻译工作还没完成，那就有些尴尬了…… 偏生，时间只能加速，不能延缓。 “果然得阻拦下么。”林拓神情严肃地想着，略作思索，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只很小的电风扇。 粉色的，还是上班时候买来放在办公桌上的小玩物。 后面连着一根usb的插口。 “恩，这样应该可以吧。”思索着，林拓将风扇送入沙盘最外围的光罩，用上次1号沙箱固定手电筒的支架夹好，顺便插上充电宝供电。 调整角度，按下开关。 “呼呼呼~”小风扇呼啦啦就此转动了起来，一阵清风便也就此，送入荒原。 …… …… “所有考生下车，跟随队伍前行！” 拥有妖族血脉的奔马速度的确惊人。 当吕棠从昏睡中被唤醒，并跟随着人流跳下车，便发现，西天边一轮大日已经几乎完全没入地平线。 在前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显得格外苍凉。 “携带物资，跟上！” 愣神的功夫，吕棠便被命令着，背上了一个背包，然后，便汇入那羊群般的考生，跟随着以王浔道为首的钦天监队伍，径直往荒原中走去。 “所以，武考试炼真就是这样？”有人嘀咕。 还有人忍不住道：“都不分组的么，所有人一起走？那怎么分出名次？” 旁边一名钦天监官员正好走过，闻言淡漠地看了那考生一眼： “你真以为跟上队伍那么简单？提醒你们一句，等真正上路，记得要抓紧一切时间修行，恢复体力，否则，掉队了没人等你。” 说完，这名官员扭头便走。 吕棠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扫了眼那些同辈考生，又望了望前方的荒原。 所谓的荒原便是半荒漠化的土地，一望无际，不适合植物生长。 部分区域还有些矮小的植物，树木，但也不多，有的区域，则铺满了沙土，还有的，干脆便是裸岩。 此刻红日西坠，颇有种壮阔雄浑之感。 忽然，他轻轻挑眉，发出一声轻咦，就看到地平线前端似乎猛地昏黄了起来，天地一下浑浊。 “唏律律……”那些马匹也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般，躁动不安。 钦天监的强者与诸多考生也都发现了异常，惊悸地望向前方，不多时，便见狂风吹起漫天沙土，迎面而来。 前方，王浔道默默望着那狂沙，凛然无惧，道：“所有人，出发！” …… “呼呼呼……”从北方吹来的奇异大风卷动荒原的沙尘，一下子，连视野都模糊了。 在距离钦天监队伍的数十里外。 一道白发身影也已踏入荒原的土地，旋即抬手，鼓荡元气，抵挡黄沙，只是脚下的速度也被迫大幅下降： “是正常的天象？还是昊天的考验？”他眸光一动，不再多想，迈步上前。 …… 跨入荒原的不只有钦天监，也不只有白发妖族，当星图降世，许多人或妖都被吸引。 距离太远的不提，但京城附近大量的，不属钦天监的修士，也都蠢蠢欲动，背上行囊，或结伴，或独自跨入狂风中。 同样的，也有一些胆大的妖族赶来，可相比于人类却少了太多。 一个是数量本就稀少。 二来，就如同黑发妖族说的那样，结合前后消息，倘若这真的是机缘，那大概也是人类的机缘。 如果真的存在“最初的斩妖师”，那么，任何抵达荒原终点的妖怕是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外，即便不谈这些，单要面对王浔道带领的钦天监精锐，便已是一桩难事。 因此，相比于人类而言，进入荒原的妖意外的稀少。 “也不知道，有多少能抵达。” 离山书房，林拓默默望着风沙吹卷的大地上，升起的一道道以太之线，心中不由想到。 荒原寒苦，容不得慢悠悠赶路，普通人几乎难以穿过，即便是修士，也需要不断地修炼，吐纳，恢复体能。 因此，借助以太之线，他便可以清楚掌握那些修士的位置和进度。 …… 接下来两天，林拓的生活很规律。 花溪每天忙于翻译，抄书，充实的要命。 林拓一部分时间拿来与花溪讨论译本的细节，另外，便也是时时掌握着这群人的进度。 本着宁慢勿快的原则，风扇一直吹着。 效果也极为显著，整个队伍的速度都大大下降，此外，从以太线条的分布上，他还判断出，随着时间延长，逐步开始有人放弃，折返。 其中尤其以那些零零散散的修士最多，当时间来到第三天，就连钦天监的队伍也开始出现了脱节。 …… 荒原中。 “原地休息！” 随着一声命令从前方传来，吕棠等考生都是松了口气，有人栽倒，更有人捧着水袋大口吞咽，然后凄凄惨惨地哭泣起来。 此刻，时间刚只是第三天，可考生中便已经有人承受不住。 不只是因为那永恒不息的风沙，更因为，在王浔道的带领下，休息时间极少。 一天中，除了几次休整，其余时间，都在赶路，钦天监的精锐品级较高，体魄、意志强健，自然扛得住，可许多考生却已顶不住。 高强度的行走，起初，还有人会顶着风沙攀谈。 但等第一天结束，他们就累的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到了第三天，许多人更已经到了极限。 事实上，吕棠觉得，倘若不是跟随着大部队，半数人，可能第一天结束就会放弃折返了。 太苦了！ 太累了！ 风沙不断抽离着体内的水分，以及精神意。 而钦天监的队伍却几乎不在意考生如何，只是到点行走，到点休息，有人跟不上，也不会理会。 虽然截至目前，并未如同以往的武考试炼般出现死亡，甚至都无人受伤。 可体力的下滑，精神的摧残，都开始令一些实力、心性较弱的考生难以承受。 队伍中，再也没有人以为试炼简单。 “也不知道最终能有多人撑过去。”吕棠想着，盘膝在地，捏着已经渐渐干瘪的水袋，沉默了下，打坐休息，恢复体力。 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方再度传来了赶路的命令。 吕棠撑开眼，起身，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哭嚎： “我不比了！我走不动了！我认输！” 他扭头，就看到是不远处一名考生瘫倒在地上，对钦天监修士道。 那名修士神情平静，似乎早已料定，扫了他一眼，又环视周围：“还有人要放弃么？” 一阵犹豫，无人应答。 那名修士继续道： “队伍不会停止，想要休息的可以选择在这里等待队伍返回，一同回京，也可以自己折返，武考排名也会照此录入。”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无拖泥带水，这一幕看的那几个考生一阵茫然。 吕棠静静看着这一幕，不多时，跟着队伍继续向前，只剩下约莫几十个考生犹豫着，慢慢落在了后面，最后停下，不再跟随。 不多时，对方便淹没在风沙中。 前方，一名年轻的钦天监修士略有不忍： “就这样将他们抛下？会不会出问题？” 另外一名年长些的修士语气冷淡： “哪次武考不比这残酷？以往，死在武考中，被野兽，被妖杀死的考生也不少，起码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死伤。 至于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也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有些考生还真以为不去搏杀就不算试炼？ 我倒觉得，这次试炼比以往都更好，往常，还有运气成分，而这次，看似简单，反而能筛选出真正的好苗子。 无论是体能，还是意志。” 顿了顿，他拍了拍那年轻修士的肩膀，沉声道： “走吧，这是对他们的试炼，又何尝不是对我们的？要知道，往常这个季节，可从没见荒原会起这么大的风沙。” “你的意思是……” “或许，这便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秘之旅(四千字) “果然，有人放弃了。” 离山书房内，林拓静静坐在藤椅之中，俯瞰着那明显开始分化的以太之线，一部分已经停留，或者折返，另外一部分还在继续。 “钦天监的队伍人还算多，但接下来肯定会越来越少，唔，那些零散的果然更容易败退。” 林拓在心中评点着，目光忽然被一道粗壮的以太线条吸引。 其孤零零戳在荒原上，距离钦天监的队伍很远，也不清楚是修为高深的大妖，还是人类强者。 想了想，林拓也没专门过去看。 毕竟： “如果能坚持下来，迟早可以见面，中途放弃的，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是的，即便这次“荒原试炼”并非他故意设计的，只是一种方便的手段，但林拓对于那些中途放弃的，也绝不惋惜。 这种人，即便将法术典籍赠予，也大概率做不出什么成就。 摇摇头，林拓不再多看，扭头又去督促花溪工作。 …… 接下来。 第四天。 第五天…… 林拓都没有再进入沙盘，只是观测，那继续向前的以太之线也又大为减少了。 到了第五天傍晚，林拓想了想，短暂调整了下风向和和档位，然后将双手探入，从沙盘南方强行搬来大片的云絮。 堆叠在一起，在高空聚集，避免被迅速吹走。 …… 与此同时。 荒原之上，沉默顶着狂沙行走的修士们忽然发现，风力减小了许多。 不仅如此，他们更很快发现了正于高空迅速聚集的云。 “风小了！” “看，那些云……” 队列中，吕棠听着前方传开一些声音，那都是修为高深的钦天监强者在说话。 连续五天的高强度跋涉，顶着沙尘暴，即便对修士而言，也极艰难。 尤其，当进入第四天，队伍就消耗光了最后一点水。 沿途也没有获得淡水补充，只好在休息的时候，采集咀嚼荒原上的那些植物，获取汁液。 那些汁液自然极苦，也极少，吕棠吃下的第一口的时候险些吐出来，但终归还是咬牙忍了下去。 如果运气好，能抓到一些荒原上的野兽，那便是极幸运的事。 而长久的跋涉，体力的消耗，意志的消磨，也将大多数考生都筛选了下来。 以吕棠的观察，到如今，剩下的，仍然能跟上队列的，只有原本考生的十分之一不到。 并且，其中大半眼看着也快到了极限。 “再这样下去，还没累死，就要先渴死。”吕棠浑浑噩噩想着，双腿却麻木、沉重地向前移动着。 也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前方的那些声音，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下来，抬起头，愕然发现，无数云絮正飞快从四面八方涌来。 速度极快，绝非正常。 “果然……这片荒原上存在超凡的力量！”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头顶的云便转为黑色，然后…… “咔嚓！” 一道狰狞的电光闪过，继而，便是一声炸雷。 吕棠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下意识抖了下，自己也同样如此，这是本能，是生命对天威的，嵌在身体深处的恐惧。 然而，当雷声卷过，大滴大滴的雨水坠下的时候，这种恐惧便化为了欣喜！ “水！” “是水！” “下雨了！” 旁边表情麻木的考生们仿佛一瞬间“活了”，用沙哑的声音，干裂的嘴唇发出兴奋的呼喊。 “啪嗒啪嗒……” 当那湿润的雨滴砸在吕棠覆满了沙尘的脸上，瞬间冲刷出一道道泥浆痕迹。 水……他近乎本能地张开嘴，仰头接着。 身旁的考生，乃至于部分钦天监高手也做出类似的动作。 “哗——”大雨滂沱，冷风吹拂，周遭景物仿佛模糊，那些稀少而低矮的植物们也伸展枝叶，努力承接天恩雨露。 很快，吕棠的衣服便湿透了，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周围，一些考生更是栽倒在地上，仰着，躺着，呈大字型，队伍前方也适时传来了休整的命令。 队列前方。 王浔道同样在望着天空，连日的风沙，这位一品宗师强者也显得格外狼狈，身上满是灰尘，此刻，更是化为泥浆。 然而，他的眼眸却极明亮，原本稍显萎靡的精气神在滂沱大雨中飞快恢复。 “咔嚓——” 一道电光照亮了天地。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前方地平线上，一道极庞大的黑影。 “天地异常，荒原之上，果然存在神异。”他喃喃自语，周身元气鼓荡，将雨丝纷纷吹开。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 某座山丘上，盘膝而坐的白发大妖亦凝视前方，眸中电光闪烁，隐约间，仿佛呈现出一株庞大树影。 持续五天的沙尘风暴后，在这个黄昏，荒原下了一场雨。 ……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吧。” 离山书房，林拓默默看着那飘摇的雨丝，知晓很快，这些强行拘来的云便会散开，不过泥泞的大地同样会阻碍他们的速度。 这当然可以是一场考验，但总不能真的把那么多人渴死。 …… 第六天。 大雨散去，风暴再次出现，不过因为雨水的缘故，风中少了沙尘，这终归让吕棠觉得好受了许多。 一场大雨也让队伍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得以继续前行，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又有不少考生决定不再跟随。 道理也很简单。 一来，此前跟着队伍，也是为了确保自己能活，毕竟，钦天监的高手虽然对他们态度冷淡，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死。 不过这一场大雨后，饮水的问题得以解决，这也让脱离队伍更有底气。 二来，按照往届武考的规矩，所有考生前十分之一，基本都可以被录取，现在停下，也有很大的可能考入钦天监。 而继续跟随，虽然会让排名更靠前，可却也徒增危险，毕竟，越往后，同伴越少。 此外，大多数考生的体能也已濒临极限，无法再跟上王浔道的速度。 对此，吕棠心知肚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继续跟上。 这时候，队伍中的考生也只剩下了二三十名。 而目的地，却还遥遥无期。 …… 第七天一晃即过。 当时间来到了第八天清晨，当林拓从睡梦中醒来，推门出屋，就被隔壁顶着大大黑眼圈的花溪一把堵住： “老师！我……我翻译完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溪整个人都带着虚脱般的兴奋。 七天啊。 你知道这七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翻译，抄写，排版，绘画……每一次出错，一整页都要重来。 偏生这工作快不起来，一个疏忽，抄错一个字就得返工，花溪感觉自己这辈子写的字都没这七天多。 恩……这并不是错觉，毕竟在废土上，纸笔都是珍贵事物，虽然来到离山后，也被林拓逼着认真学了写字，但也没这么高强度工作过。 “哦？初稿我看看。”林拓一听，也是精神一震，赶忙去进行了检查。 恩，为了减少出错，每页的字数都并不太多，因此，手写纸都一大摞。 林拓翻看了下，心中赞叹，暗想除了字有些丑之外相当不错了。 不过好在是钢笔写的，就算丑，丑的也和大盛王朝的书法体系不是一个风格。 “很好，辛苦了，去睡吧，看你的眼圈黑的。” 林拓揉了揉花溪的头发，笑道。 “哈欠~”花溪被这一提醒，困意顿时上涌，嘿嘿一笑，得到夸奖后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了。 至于林拓则拿着手稿回到书房，扫描，打印……主要也是输入法没盛国字库，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 书房中。 等扫描，并用笔记本电脑整理完毕，林拓看着打印机开始一张张吐出pdf文件，目光也投向了沙盘。 恩，在他不懈的阻挠下，钦天监的队伍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大段距离，其余的零散修士也几乎都停下了脚步。 倒是那条此前关注过的，格外粗壮的以太线条仍保持在第一队列，甚至隐隐的，比钦天监走得还更快些。 “还真是坚韧啊。”林拓感慨了一声，抬手将小风扇的电源切断。 已经准备完毕，人也不剩下太多，也就用不着这个了。 …… 与此同时，荒原之上的队伍也发现了那永恒不止的风终于停了下来。 “风停了？” “怎么回事？” 众人不由停下脚步，甚至有些不大适应，队伍中，已经狼狈的看不出贵气的吕棠感受着前方那缓缓消失的阻力，有些疑惑： 怎么停了？ 莫非，又有什么变故？ 这样想着，他不禁抬起头，竭力望向前方，而随着那风暴休止，远处被风沙遮蔽的天地也慢慢干净了下来。 此前，风沙漫天的，他们都看不大清前方。 只能依靠钦天监的指北针，按照星图方位前行。 “啊！” “那是什么？” “快看！” 惊呼声中，吕棠有了短暂的愣神，旋即眸子猛地撑大，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一幕： 只见，随着风沙落下，远处的地平线上，赫然伫立着一株极为高大的，连接苍穹与大地的巨木。 这顿时引起了队伍的骚乱。 这个世界虽仍处于类似汉唐的年代，但起码也知晓“近大远小”的道理。 再高大的山峰，离得足够远，也显得格外渺小。 可此刻，众人眼前那株巨树分明距离极远，却是那般巨大，这岂不是说，其原本的高度，便还要超过盛国最高的山峰？ 怎么可能？ 这绝非是人间所能诞生的。 除非…… 吕棠忽然心头一动，猛地看向负责寻找方位的那名修士。 只见，那修士此刻已然展开了手中的地图，并借助仪器进行定位，测算，片刻后，他激动地喊道： “就是那里！星图上标记的位置，就在那片区域！”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失真。 此前一路跋涉，众人虽脚步不停，心中却未免没有过怀疑，担心找不到具体位置，毕竟，那星图也没那般仔细。 更担心，最终抵达了，也一无所获。 直到此刻，当风沙停下，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株巨木，心中再无怀疑，整个队伍都洋溢着振奋。 “风沙已停，加快脚步，出发！”王浔道的声音卷过队伍，率先望前走去。 然而，虽已清除地看到了巨木，可随着踏上路程，吕棠才深切地理解了“望山跑死马”这句俗语。 不过好在，没了风沙阻隔，赶路的确轻松了许多。 转眼间，第七天过去。 然后是第八天。 第九天。 …… 当时间来到了第十天下午。 钦天监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巨木”之下。 事实上，早在一天前，他们便踏入了树荫笼罩的区域。 不过景观树本就枝叶不大繁茂，所以间隙中，还是有大片阳光洒落，不至于全黑。 而这时候，整个队伍也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几十人，考生剩下不到十个，就连钦天监的精锐，也少了些人。 部分留下，与那些停下的考生一起，抵御可能有的危险。 吕棠是剩下的那几个考生中，状况最好的一个，不过饶是如此，也已经疲惫的几乎要倒下，只凭借着一股意志在支撑。 没注意到脚下早已不再是荒原的硬土，而是细沙……甚至，他的视野都有些模糊。 感受着头顶风穿过那巨大的无比的树叶的声响，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澄净的，湛蓝的湖泊，湖上飘着几片如同船只般大的青叶。 湖水之畔，巨木之下，似乎伫立着一间简陋的木屋。 那木屋真的说不上好看，但在这片神秘之地上，却显得格外出尘。 忽然，木屋的门被推开。 一个披着黑斗篷，没有戴兜帽的，约莫也就十几岁的女孩走了出来，似乎并不太意外地看向王浔道，看向钦天监的强者，看向吕棠这几个考生。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带着些许不知缘由的幽怨。 队伍停了下来，以王浔道为首的，狼狈不堪的，仿若难民般的众人敬畏地看向少女： “我等自大盛京都而来……” “我知道。”花溪一点都没给王浔道面子，打断道，她的口音还是六百年前的盛国话，落在众人耳中，自然可以听懂，只是却带着一丝古韵。 愈显神秘。 “老师知道你们要来，从早上就在等，”花溪有些不大友善地说着，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扭头，看向身后的木屋，声音清脆地喊道： “老师，他们来了。” 下一秒，王浔道、吕棠等人便看到，一个人影推门，缓缓走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人，解惑 老师？ 听到这神秘少女的称谓的刹那，王浔道等人便将目光望了过去，然后，便看到了自木屋中缓步行出的一角黑衣。 一样的黑色斗篷，漆黑的，如同最浓的夜。 在看到这角黑袍的刹那，这位盛国一品宗师便是眼眸一缩，呼吸微紧，暗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对王浔道这个境界的强者而言，无需记得容貌，只是身形，步态，举止，便足以辨认出不同的人。 因此，在看到那角黑袍的一瞬，他便意识到，面前这位，正是当初踏上大东山，击败自己的那个神秘人。 而当他听到林拓的声音，这个判断就成了笃定。 “你们来了。”林拓微笑着说，仿佛在叙述一个事实。 他没有带兜帽，不曾遮住脸庞，声音很清淡，带着些许的感慨，尤其在看到这些人狼狈与虚弱的模样，这种情绪便愈发浓郁。 十天跋涉，历经狂风骤雨，从起初的众多人，最后走到这里的，只剩下这一小撮，即便在他看来，也是很了不起的事。 听到他的话语，钦天监的众人心中恍惚，暗想对方果然是在这里等待自己。 王浔道却不由多想了一层。 倘若说，十几日前对方便已到了东山，那么有什么话，在那里说才是最方便的。 又为什么要降下星图，指引北方，让众人跨越荒原而来？ 是因为此地特殊？ 亦或者这本就是一种考验？ 而相比于心思复杂的王浔道与钦天监诸人，队伍中，狼狈不堪的吕棠却在听到那声音的刹那，身体便随之僵住。 继而，等他睁大眼睛，略显模糊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看到了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孔，顿时，如遭雷击。 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是你！” 林拓！ 这一刻，叫做吕棠的少年只觉浑身战栗。 前方那人，虽然换了身衣着，但分明与此前自己曾与之交谈的那个自称“林拓”的修士一般无二！ 是巧合？还是自己看错了？ 亦或者……真的是对方……心中翻涌着无数的不解与迷惑，吕棠只觉大脑一片茫然，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却又不敢。 下一秒，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有钦天监的强者忍不住皱眉，王浔道则是目露讶异。 至于林拓，则是微笑着看向这个贵气少年，含笑点头道： “我们又见面了。” 果真是你！ 听到这话，吕棠只觉体内的气血涌起又落下，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呆立于原地。 林拓却已移开目光，望向众人，指了指大树之下，湖畔旁的一张木桌，几张木凳，笑道： “诸位远道而来，还请稍作休息。” 坐席很少，当然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入席。 一道道目光望向王浔道，后者却是没动，只是拱手道：“我等……” 林拓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道：“有什么话，等下再说，还有客人未曾抵达。” 客人？ 王浔道一怔，指的是其他向这里赶赴的人？可是，这周边方圆，哪里还有？ 然而很快，他心中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只见披着斗篷的林拓缓缓扭头，望向东方，忽地开口，舌绽春雷： “既已到了，何必隐藏。” 这句话含着一口以太，因此格外响亮，远远传开，仿佛笼罩了整个荒原。 继而，在钦天监等人疑惑的目光中，便只见东方远处的某座山丘下，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似乎早已抵达，只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隐藏了身形。 若是状态完好之时，王浔道未必无法发现，可十日跋涉，饶是这位一品境，也是极疲惫，因此，竟始终未曾注意到。 那身影出现的瞬间，便是朝着这边轻轻一拜，旋即快速走来，很快便来到近前，人们也得以看清了他的模样。 身上的长衫已经破烂不堪，满是污浊。 可那一头纯白的长发却格外干净，长发下，是一张人类的脸孔，只是看着，眉眼间总是透出一股妖气。 是妖！ 化形大妖！ 几乎是本能，钦天监众人下意识便要拔刀，可旋即意识到身处之地的特殊，赶忙又压住了冲动。 “是你，白明镜！”王浔道则是眉毛微挑，神情复杂。 听到这个名字，身后的钦天监众人这才猛地惊醒，仿佛想起了什么。 人群中的吕棠则是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恢复了清醒，然后看向那个白发大妖，想着王浔道念出的那个名字，惊讶至极。 白明镜！ 这个名字近十几年来已经极少被人提及，然而吕棠对此却并不陌生。 他家中长辈便曾提起，十几年前，王浔道崛起的同时代里，妖族同样也走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修士。 没人知道他的种族，只道是从莽荒大地中走出，巡游大陆，不惊不扰，却是强横绝伦，堪称当世最强者之一。 巅峰时期，不逊王浔道。 只是后来，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间销声匿迹，这还曾令朝廷大为紧张了好一阵。 再后来，随着有关他的讯息越来越少，才渐渐被人遗忘。 哪里能想到，这位消失了十几年的强者竟在今日，独自一身，踏过荒原，抵达了此地。 想到传说中对方的强大，吕棠不禁呼吸急促，有些紧张。 而面对着钦天监精锐提防的视线，白明镜却是神态淡然，满是疲倦地走到近前，看了眼已然老迈的王浔道，笑道： “别来无恙。” “你果然还活着。”王浔道忽然感慨了一声，然后语气复杂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模样还是半点没变。” “化形天赋而已。”白明镜道，旋即看向旁边，正饶有兴趣审视自己的林拓，躬身行礼，“小妖拜见。” 这句话没有后缀，因为没人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居于巨木之下，等待众人的神秘强者。 林拓也不介意，率先朝着湖畔桌椅走去，再次开口：“坐吧。” 王浔道与白明镜对视一眼，这一人一妖，代表了两个种族的强者意外地没有剑拔弩张，而是同时应了一声，恭敬地走入席内。 至于钦天监的其余人，则识趣地向后退开，在湖畔等待。 花溪认真看了看这两拨人，啥都没说，悄咪咪地走到了林拓身后——她感觉，这帮人着实有些不弱。 等三人在简陋桌旁坐下，感受着这一人一妖的局促与疑惑，林拓这才轻笑了一声，示意花溪将那从离山带进来的茶具端上，这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心中，似有疑惑。” 王浔道与白明镜对视一眼，点头：“是。” 他们心中，的确藏了太多太多的疑惑。 林拓自顾自端起一盏茶杯，道：“那现在，你们可以问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通天之道，就在其中 巨木之下，清风徐徐，桌上，造型精美的茶具中满是香气，可面对林拓的询问，这两个分别代表着人、妖的强者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有疑惑么？ 自然是有的。 很多。 不只是对于林拓身份的疑惑，以及召唤自己等人前来此地的原因，还有关于六百年前后一些事的因果。 例如，当年一夜传法，背后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按照如今通行的说法，是昊天有感于人族难以抵抗妖的威胁，这才降下修炼法，可这毕竟只是人们一厢情愿。 背后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这是任何一位踏入修炼高品境的修士都曾思考过的问题。 可以往，无论如何追溯，都难以理解缘由，最有价值的，也只有王铁夫留下的只言片语。 王浔道曾以为这是此生都无法弄懂的题目，却不曾想，六百年后，自己竟有机会来到这片神秘的土地，接触那可能涉及昊天神灵的秘密。 而类似的想法，白明镜自然也是有的。 “最初的斩妖师”的说法究竟是真是假，那虚无缥缈，不可揣度的苍天意志对这世间生灵又是什么态度？ 长久的沉默后，王浔道终于率先开口，犹豫着试探道： “盛国曾有传言，说六百年前天地一夜传法与一位神秘强者有关……” 林拓放下杯子，淡然点头：“是我。” 果然！ 听到这个答案，两人的神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王浔道却是松了口气，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 这个猜测早已有之，只是此前不敢确定，直到方才，看到了披着斗篷的花溪，结合传说中的细节，他才终于确认般问了出来。 不是主仆，是师徒么。 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却令人无法看清根底的神秘人，竟然活了六百岁……这么说，修炼法同样是他传下…… 想到这，王浔道与白明镜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您，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次，轮到了白明镜开口，大抵是赶赴荒原前，他便已经做好了被斩杀的最坏准备。 因此，比前者显得更胆大许多： “六百年前，您传下吞吐元气的法门，是为了什么？如今，又重新出现，在这里等待着我们，又还是为了什么？”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耗费了极大了力气。 对面，林拓却是毫不意外，只是淡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你的问题很多。” 顿了顿，才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中继续道：“倒也好，一起问出来，总比吞吞吐吐要畅快。” 说到这，林拓指了指天空，说： “第一个问题，其实，关于我的身份你们应该有所猜测。 我知道，在你们的世界里有一种说法，便是这片天地间，存在着某个至高无上的意志。 曾经，你们称呼祂为天神，后来，你们用‘昊天’代指。” 顿了顿，林拓稍稍拖了个长音，才道： “而我，你们可以粗略的理解为，是昊天在人间的代言人。” 安静。 巨木之下，忽然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安静，这一刻，饶是心中已有所准备，可亲耳听到，获得确认，终归是不同的。 无论是王浔道，还是白明镜，心神都有了明显的震动，也因此，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花溪脸上那丝古怪的神情。 直到头顶有一片巨大的落叶缓缓飘落下来，坠在湖泊的另一侧，发出轰响，两人才终于从震撼中惊醒。 昊天……在人间的代言人…… 这一刻，他们心头刨开震惊的情绪，竟还有一丝轻快，就仿佛，原本笼罩在身前的迷雾猛地散开了小块。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一夜传法，横跨六百年不改音容，降落的神山与星图，这头顶的巨木…… 如果说对方背后是那高远神秘的昊天，那么，这一切似乎便都可以解释。 对面，林拓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道： “至于第二、第三个问题，其实可以一并解答。” 说着，他若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忽然问：“在你们看来，昊天应该是如何？” 两人有些愕然，不解其意。 王浔道想了想，说：“莫测。” 白明镜道：“强大。” 林拓笑了笑，摇摇头说：“对，也不对。” 两人一怔，旋即便听林拓继续道： “对你们而言，昊天神灵面目模糊，自然莫测。 神威如狱，自然强大。 倘若祂想，可以轻易毁灭这个世界，或者重新创造这片天地，可这却并不意味着洞悉，全知。 况且，祂也并非独属于这个世界，祂的目光并不会长久地停留在某个地方，所以，才需要我等来行走人间。” 顿了顿，林拓继续道： “然而我的力量同样有限，且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只能偶尔降临……当然，倘若这个世界始终如常，倒也不必插手，可是……” 说到这里，林拓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说出了一句令他们意外的话语：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并不安全……？ 王浔道与白明镜同时怔住，可还没等做出反应，便听林拓沉声道： “这个世界随时可能有灾难降临，即便是我，也难以及时处理。 当然，你们暂时或许无法理解这一点，这是你们的幸运，可在漫长的时光里，总有一天，灾难会不期而至。 因此，我于上次行走尘世之时，才传下吞吐元气的法门，期望你们可以自行强大起来……这样，当灾难降临，也好有抵抗的手段……”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拓心下也有感慨。 这些话语自然存在编造的成分，可所谓的“不期而至的灾难”却并非虚假。 无论这个世界的人是否修行，只要还有人生活着，只要文明还在发展，与灵界的交互便始终存在。 这样一来，便时刻存在着灵界入侵的风险。 当然，概率并不大，可如果将时间拉长到几千年呢？ 只要概率存在，就总会发生。 因此，他传法的第一目的虽是借助这里的人帮助寻找进化的方法，但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强大些，获得自保的能力。 将心中的念头抛开，林拓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拢，并看了王浔道一眼，说： “只是，六百余年过去了，你们的成长却似乎陷入了停滞。” 后者嘴唇动了动，惭愧地低下了头。 林拓停了下，让两人消化这些信息，然后才道： “也正因为看到了这点，我才在这里等待，至于为何要选在荒原深处，而不在京城，额外等了这许多天……你们应该也已猜到了原因。” “是考验？”王浔道问。 杵在旁边的花溪看了他一眼，嘴巴微不可查地一撇，心里小声bb： 是因为我没抄完…… 湖畔。 听到这句话语，林拓未做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而这时候，王浔道与白明镜也都理解了前因后果…… 虽然其中还有些关键并不清晰，可两人也自动将其归入了神灵领域的禁忌，而此界随时可能面临灾劫的消息则令双方都紧张了起来。 在过往的岁月中，人族，妖族，总是互为敌手，却哪里能想到，这世界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危机？ 会是什么？ 又将于何时到来？ 白明镜相较还好，与盛国牵连极深的王浔道却不免焦虑起来。 于是，这位一品宗师终于按耐不住，道： “您此前在京城，曾说会给我答案……莫非……” 林拓微笑含糊道： “每一界的生灵都有他们独有的道路，你们的道路如何，我并不知晓，亦不愿强行干预，我只能给予一点微小的启发。” 闻言，两人的眸光同时亮起。 便听林拓继续道：“你们能走到这里，便已有了获得赐予的资格，只是……我还有些好奇。” 顿了顿，林拓看向一头白发的大妖，道： “王浔道的来意，我大体知晓，相比之下，我对你更好奇。 事实上，在你们踏入荒原之处，我就注意到了你，只是当初，一同来到这里的人，或者妖，有很多，只是走到最后的妖真有你一个…… 所以，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机缘？” 对面，白明镜面对着林拓的注视，那双相比寻常大妖更平和，也更坚毅的脸孔却意外的平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 “小妖此番前来，其中一个目的的确是为了寻觅机缘。” “不过？”林拓替他说出了下一句话。 白明镜不卑不亢，道：“不过，我更想弄清楚一些事。” “哦？” “小妖想知道，昊天究竟如何看待妖和人。”白明镜认真地问道。 是的，相比于寻觅机缘，这才是支撑他冒着可能死亡的风险，跨过荒原，抵达此地的真正原因。 在古老的年月里，妖的野性还占据主导，凭借着本能修炼，随性而为，也就此结下了与人的仇怨。 而随着六百年前，传下食气法，人族通过修炼，拥有了自保，乃至于反杀的能力。 许多愚蠢的，被野性主导的妖便被杀死，或者被淘汰，数量愈发稀少。 而那些聪慧些的妖，则利用那混沌而未知的力量，努力化形，朝着人类靠拢，借此适应食气法，从而繁衍，扩大…… 最终演化为了如今的格局。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妖才真正开始融入了人类社会。 正面的对抗越来越少，融合的趋势则越来越大。 并且，由于食气法只有人类的躯体修炼才最为合适，妖想要获取与人类相同的修炼资质，必须要耗费大量的光阴，辛苦，乃至危险，尝试化形…… 因此，在妖族内部渐渐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即：上天本就是偏爱人族的。 修炼法也是为人族所造。 亦或者是因为古老的妖族先辈们杀戮太多，惹得昊天不喜，亦或者因为别的什么。 总之，每一只妖在修炼之初，都往往会被长辈告知： 妖族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 也正是这种说法，才导致两族的对立，矛盾始终无法缓解。 然而白明镜却并不认这个道理，于是在巅峰之时隐退，他用了十年时间，走遍了大盛王朝的各个角落，用不同的身份生活，观察，学习，思考。 他拜入过大儒的门下。 也行过农夫的田垄。 十几年来，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直到天空中出现了那张星图。 眼下，他终于抵达了这片神秘的土地，更看到了昊天的使者，于是，他问出了这个盘亘在心中许多年的疑问： 昊天究竟如何看待妖和人？ …… 天空中，又一片树叶飘落下来，砸在湖水中，发出轰响。 湖畔的小桌上，茶香飘动，林拓静静凝视了这只奇怪的妖一阵，然后……笑了起来。 笑声中，他摆了摆手，伫立一旁的花溪当即转身走入木屋中，不多时，便捧着两份书册返回。 那是已经装订完毕的书本，一共两份，各分上中下三册，封皮素雅，没有半个字。 林拓缓缓起身，然后将两份书册分别放在了王浔道与白明镜面前，道：“昊天从未在意这些。” “好了，时日已经不早，我也有些累了，带上这些，就此回去吧。” 王浔道怔了怔：“这是……” “通天之道，就在其中。” 林拓说完，扔下一句送客，转身，便返回木屋去。 只剩下捧着书卷的一人一妖，站在原地，好一阵，才同时弯腰行礼，不敢叨扰，转身离去。 王浔道自去领余下的钦天监修士。 至于白明镜，则径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腰背挺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 …… “咔哒咔哒……” 【世界衍化第十亿零……年，人族，妖族修士共聚荒原，得“昊天传法”，天书三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非人境 钦天监的人走了，白明镜还要更早走一步。 在湖畔休息了好一阵的人们重新有了行走的力气，并且急于返回京城向其余友人讲述这次奇异的经历。 想必，即便是对于钦天监的许多修士而言，这都是个可以吹嘘很多年的故事。 “走了？” “走了啊。” 木屋里，靠在简易床上的林拓问了句，然后就听到正趴在那只用木板条横向封着的窗子边的花溪如此回答道。 他这才起身又走出屋来，并深感自己对法术的学习进度仍旧迟缓，否则应该能有个更华丽的退场，也不用俩人猫在房子里等人走远了才溜出来。 不过仔细想想，计划整体算是顺利的。 整理好的典籍一卷传给了钦天监，一卷给了那只白头发的妖，前者不必说，后者多少有些不大稳，可谁让只来了一只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希望这帮人能争气些，从中找到突破淬体瓶颈的方法吧。”林拓心中不由有些期许。 这时候，花溪也屁颠屁颠跟了过来，她看了林拓好几眼，忽然说： “所以你刚才忽悠他们的吧。” “部分是，部分不是。”林拓也看了小姑娘一眼，解释说。 今天特意带了花溪一起来这里，便存了让她逐步适应的心思。 此刻，她结合前后的经历，想必对这个世界的本质，以及世界与林拓的联系有了些猜测。 因此，对于她的询问，林拓丝毫不觉意外。 距离花溪进入离山已经有了不少日子，林拓也开始逐步将一部分工作交给她分担，只是有关于沙盘的具体，他始终都没说过。 偏生花溪也不问。 渐渐的，就仿佛两个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就像现在这样。 面对着林拓含糊其辞的回答，花溪压根没有咬钩的打算，只是捂了下肚子：“那现在咱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饿了。” 林拓看着她故意装出的不感兴趣的模样，笑了笑，说：“好，回去吃饭。” 说着，伸手拉住花溪，召唤本体，开启“传送”。 …… …… 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 林拓完成了这桩事，心情大好，顺便也想着犒赏下花溪这几天的辛苦，便带着她通过沙盘进入了武城市区，找了家自助狠吃了一波。 恩，自从将观察模式中，周边几个城市的地图点开，林拓最明显的感知就是，吃饭的可挑选范围大幅扩大。 现在，几乎已经不去最近的阳城找吃食了，而是换着城市来。 林拓有时候无聊，甚至会琢磨着按照这样的节奏，他完全可以一顿吃一家，几个城市轮着来，吃个一两年感觉都不会重样的。 …… 下午两点整。 林拓终于带着吃饱喝足的花溪返回了离山，并让她自己回屋消化食，他则重新进入了书房，低头看向衍化沙盘。 并将扔进去的景观树，木屋，沙子等重新取出……又给放回了花盆里，说来这棵树也蛮坚强的，来回折腾，竟然都没死。 等做完这些，林拓才郑重地呼唤出虚拟面板，再次开启了时间加速。 霎时间，大陆之上的云层飞快变动了起来，昼夜轮换，一道道以太之线升起又断裂…… “以盛国现在的规模，与外界的时间比例还是很可观的。”林拓凝视着光影，心中大概估算了下。 如果短时间不出现人口爆发，社会升级的话，等到明天，沙盘里起码又能过去几百年。 想着，他在藤椅中安稳坐下，然后呼唤出虚拟面板，开始盯着那上面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新增的文字出神： 【世界衍化第……年，王浔道携天书三卷返回京城，就此闭关不出，同时，武考成绩颁布，时年星明郡人吕棠位列第一】 【有关于荒原之行的一些消息也开始在京城市井流传开，并衍化成许多个版本，传向大陆各地，而有关于荒原巨木的消息也引得了极大的关注。 只是当第二波闻讯而去的人抵达钦天监修士所说的地点，却没有找到所谓的巨木，只发现了一处庞大无比的坑洼，以及些许巨大树叶的残片……】 【轰动一时的天地异象终于还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不再被提及。 坠落在东山的神山，也成为了皇家园林的一部分，只是却再也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只是一块格外奇特的石头。 而荒原试炼则被固定成了武考的固定一环】 【获得了另外一份天书的大妖更是就此不知所踪，无人知晓其行迹】 【如此，又过去十年】 【直到距离第一次荒原试炼十年之后。 几乎被人遗忘的，已逼近寿命极限的一品宗师王浔道苦读天书十年，忽有所悟，进入奇妙之境，一夜之间，突破武道瓶颈。 身躯重炼，寿数延长，白发转黑，仿如壮年，震惊大陆，就此，盛国武道一品之上，多出“非人境”】 …… “突破了？真的突破了？” 当看到这行文字咔哒咔哒敲打出来，林拓整个人一个激灵，倦意消散一空，难以置信地又仔细读了一遍，难以抑制心中喜悦！ 突破了！ 王浔道竟然真的借助二号沙箱的法术理论，找到了突破了灵感？ 并且，只用了十年？ 必须承认，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林拓本能地有些不信。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么快！ 他的心理准备甚至是以百年计算的，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非人境……寿命延长……白发转黑……身躯重炼……”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林拓呼吸微紧。 要知道，获得“天书”的，王浔道便已入暮年，之后又撑了十年，想必，也已垂垂老矣。 “难道说，突破淬体瓶颈后，会产生类似于‘返老还童’的效果？……难怪叫做非人境。” 林拓心中暗自猜想，顿时有种进入其中探寻的冲动。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也就在这时候，运行日志上再度浮现出一行文字： 【次年，盛国境内大荒山中，大妖白明镜以妖族之身，突破瓶颈，晋入“非人境”，成为大陆之上第二强者】 “白明镜……那只大妖，竟然也突破了？”看到这条消息，林拓终于再也掩饰不住惊讶。 如果说，王浔道的突破还可以理解为水到渠成。 那么，白明镜以化形之法突破，难度怕是更高出许多……此外，这也说明，无论是人，还是妖，亦无论先觉醒“异能”，还是先获取食气法……最终都可以走通…… 问题在于，两者突破瓶颈的方法是否相同…… 就在林拓思考这些的时候，沙盘中光影仍旧在持续变幻，昼夜轮转，新的信息也不断浮现出来： 【世界衍化第……年，晋入“非人境”王浔道离开京城，前往南方，创立“天道宗”，广收门徒，集毕生所学，编撰修炼功法，是为大陆之上，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宗门”……】 【相比之下，白明镜的突破起初并不为人所知，直到其破境一年后，高调复出。 三月时间，行走大陆，连败各地妖族强者，以强横修为，镇压整个族群，组建妖盟，自任第一任盟主，终结了已延续无数年的妖族四散，割据的局面】 【五年后，妖盟大举进入西南山脉，收服蛮人，自建首个妖族城市，是为“妖都”】 【同年，妖族领袖白明镜与天道宗宗主王浔道会面大荒山，签订人、妖不战条约，两族对立局面终结】 【又五年，盛国京城钦天监下属修行学院建立，钦天监新任监正吕棠任第一任院长】 【此后多年，各自宗门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大小不一，强弱不等，打破修行垄断格局，大陆修行界进入宗门时代……】 …… 沙盘中，光影变动，只是相比于此前，肉眼可见的，其时间流速有所减缓，也不确定是盛国发展，还是修行人数增长，亦或者“非人境”修士出现的缘故。 “宗门时代么……”林拓有些感慨。 王浔道突破后竟然离开权力中心去了南方，建立了宗派……这条信息很有意思。 林拓猜想，其中很可能涉及到朝堂博弈。 毕竟，按照描述，一品境虽强，但毕竟还有限，面对钦天监大批高手围攻，或者军队镇压，总还是可以对付。 可一旦晋入“非人境”，却似乎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是因为力量的晋升打破了双方的平衡，所以王浔道不得不出走？建立宗门是为了自保？还是争夺权力？ 林拓说不清，也不在意。 只要不危害众生，人类内部的博弈他也从来不大关注。 相比之下，那个白明镜却是多少有些出人预料。 “统一妖族……建立妖都，订立秩序……”林拓知道，原本的所谓“妖族”其实是个笼统的称呼，其内部也极为零散。 不同于人类有血缘，地域，家国联系，可以结成一个大的群体，妖的祖上各不相同，彼此本都不是一个物种。 只是同样开启智慧，区别于野兽的同类，也有别于人，才笼统地称为“妖族”。 内部根本没有什么统一的“政权”，完全是各自割据的状态，这也是六百年后其渐渐被人族压制的原因。 直到白明镜出手，以绝对的力量才强行将这个族群收拢了起来，建立妖都，则显然是强化族群的意识，倒是真的……很有意思。 …… 不过林拓也只是稍有赞叹而已，只要别搞出什么人妖大战，也就随他们折腾，相比之下，林拓更关注的是…… “既然进化的新路已经走动，也到了摘果子的时候……” 传下修炼法与典籍本就是为了寻找突破瓶颈，继续进化的方法。 如今，方法已有，他自然要进去看一看。 想着，林拓也不关闭加速，只是抬手，便向沙盘中天道宗所在的方位落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藏在时光中的读者 降临！ 因为未曾关闭时间加速的缘故，当林拓的右手穿过隔离罩，顿时化为了“虚拟态”，与此同时，分身也自掌心析出。 光影变幻，日生日落，斗转星移。 虽然不是第一次利用虚拟态行走，但当向南方山脉坠下，林拓仍有种坠入万花筒般的错觉。 不多时，那微小的山岭便扩大了开来。 林拓也借助那些格外醒目的，众多的，升起的以太线条准确定位了天道宗的所在。 作为王浔道一手创立的宗门，其伫立南部，与北部盛国修行学院，西南妖都三足鼎立，且隐隐占据首位。 其宗门却是远离人世，伫立于南部山脉中，只在山脚下，才零散分布些许村镇，云山雾罩，一派仙道景象。 当虚拟态的林拓自空中落下，站在了宗门的山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林拓欣然迈步前行，只见头顶时而大日横空，时而星辰璀璨，时而烟雨朦胧，并不算宽阔的山道上，亦不时有人行走。 从频率上，很容易判断出，宗门与外界的交流并不多。 只是因为在加速，才显得热闹了些。 穿过门廊，行过石阶，林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此时的时间流逝比例已然不是太快，落在他眼中，就如同是行走于一部快进中的影片。 踏入内门平台，可以看到广场上有弟子或打坐，或习武，或对战切磋。 粗略望去，竟也有上百人，旁边还有穿着青衫的宗门长辈指导。 只可惜，加速过程中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林拓看了一阵，然后才扭头继续向前。 …… 也就在他离去的时候。 天道宗，广场修炼平台上。 “咦，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一个盘膝打坐的少年忍不住道。 “什么？” “那种奇怪的注视感，刚才好像消失了。” “是你前几个月说的，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旁边一个同伴笑道，“长老都说了没有任何发现，分明就是你的错觉吧。” 那少年争辩道：“我明明感觉到了啊，一直有人在看着这边，都好久了……” 只是说着，他自己的语气都不大坚定。 其余少年更是发出善意的笑声。 …… 拾阶而上，穿过第二道门廊，周遭便多出了一座座古色古香的殿宇，不同的房屋有不同的职能。 这边的修士就少了许多，林拓负手悠然前行，一间间看过去。 等来到了居中那座主殿，抬头，便看到了一副悬挂在正堂墙壁上的字。 “天道。” 正殿居中，竟是巨大的天道两个字。 林拓望着，竟隐约可以感知到文字比划间透露出的威严庄重，这种感觉极为奇异，就仿佛，其沾染了书写者的精气神。 仔细看去，林拓目光微亮，嘴角微微翘起。 他发现，这画卷中的背景，若有若无地用银粉描绘着一个复杂的图案，那是藏在他传授的三卷“天书”中的一个法术模型。 本质，就是“传讯道纹”，只是加了许多无用的细枝末节。 他曾在“天书”中隐晦提及，用元气灌注或观想这枚道纹可以连通昊天意志，倘若此界遭到无法抵挡的劫难，可以尝试呼唤“昊天”。 这算是他留下的一个安全阀。 只是却没想到，天道宗竟将其干脆绘制在了正殿中，这让林拓多少觉得有趣。 摇摇头，林拓不再多留，转身朝着早已锁定的一座建筑行去。 “典藏阁。” 循着牌匾上的文字，虚拟态的林拓径直走入了这座藏有整个宗门一切功法的殿宇。 并在守门人空洞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入。 “一楼只有武技招法？看来重要的典籍，还在楼上。” 林拓略略扫了眼，发现一楼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剑谱、拳法…… 作为大陆第一宗门，这里几乎藏有全天下的武技，是所有武者以及低品级修士心目中的圣殿，然而，林拓却没有半点兴趣。 很快的，他来到二楼。 这里摆放的书籍少了很多，从名字上，可以看出是一些利用元气，施展出超凡力量的武学，或者，应该称之为“战技”。 可惜，这仍不是他要寻找的内容。 摇摇头，林拓来到三楼。 这里的书籍又少了许多，只有区区十几册，其中便包括天道宗的核心战技，以及由王浔道所写的，宗门核心功法： “天道卷。” 站在书架前，凝视着封皮上的这三个字，林拓先是一怔，旋即莞尔：“还真敢起名字。” 不过，他的脚步也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说，这是王浔道书写的核心功法，那么，其中必然会包括如何突破淬体境的细节。” 想着这些，林拓呼吸微紧，抬起了右手，向着这册书卷抓去。 与此同时，他也关闭了时间加速——倘若不如此，虚拟态的他根本无法触摸这部书籍。 于是，时光在这一刻缓慢了下来，安静的楼阁中，可以听到窗外传来的些许破空声，那是一些宗门强者在修炼战技。 午后的阳光谢谢地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灰尘。 “哗啦。”从虚拟态恢复正常的林拓翻开了天道卷，一页一页飞快翻动，他的神情也从期待，转为惊讶，再到疑惑，最后，陷入深深的思索。 不知不觉间，照在地板上的光影也从一头移动到了另一头。 然后，窗外太阳落下，照进来的，变成了月光与星辉。 典藏阁不同的楼层需要不同的权限，普通弟子最多只能进入一层，优秀些的，才有可能被允许进入二层挑选战技。 至于第三层，往往几个月甚至都不会有人踏入一次。 这给了林拓足够安静的环境。 可以让他认真地翻阅，思考，理解……修行。 而整个天道宗，却都无人知晓，竟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层层禁制，在所有人都未发现的情况下，踏入宗门禁地。 …… 翌日，天明。 当不知为何昨夜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的典藏阁长老凭着某种说不清的感应，踩着楼梯，解开层层禁制法阵，最终踏上第三层。 看到书架上，一册册书卷完好无损的时候，他终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摇头暗笑，心想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我竟然以为有人进入了三层……这如何可能？” 在所有人看来，即便是京城修行学院的强者，或是妖都的帝君，也都无法无声无息，侵入天道宗门。 这便是第一大宗的底气。 自嘲声中，他缓缓走过去，准备清扫下书架上的积灰。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一瞬间汗毛倒竖，四肢寒冷，如坠冰窟。 那摆在木架上的书卷，分明满是被人翻过的痕迹。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境的方法 天道宗的弟子们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驻守典藏殿的那位长老神情紧张地奔向了宗主所在的山峰。 再然后，山中的黄钟敲响，各殿长老云集，开了一场最高规格的会议。 同样的，也没人知道会议究竟讨论了什么主题。 弟子们只是敏锐地发现，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宗门的条令都变得更加严格许多。 …… 而通过时间加速，进入“虚拟态”离开了天道宗，并重返离山的林拓对于自己引发的动荡一无所知，或者说，知道，但也不在意。 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些正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热腾腾的纸张，想着关于突破的问题。 《天道卷》的内容并不多，其中的重点林拓大都已经记下，但很多来自王浔道修炼的细节感悟都需要长久地揣摩。 因此，林拓干脆用手机将内容拍摄了下来。 顺便，也将同样摆在三楼的其他几册书籍也一并录入……这也是留下了翻动痕迹的原因。 此刻，打印机还在一点点处理那数百张图片，林拓的心思却开始飘飞了起来。 《天道卷》中的内容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其中不只记载了王浔道从九品至一品的炼体感悟，更完整且详细地描述了突破瓶颈，踏入所谓“非人境”的过程，这对林拓而言，价值连城。 甚至于，其中还用一页的篇幅简单描述了下大妖白明镜破境的过程。 应该是当初缔约的时候，王浔道与白明镜对此进行了交流。 也因此，林拓才没有继续前往妖都，而是直接返回了离山。 “两种破境的途径有些小的差异，但整体上看，却是大同小异，按照书中记述，其核心，便是将人体主经脉打通。 并由这些经脉组成一个“道纹”，从而引发与灵界的呼应，进入所谓的‘奇妙之境’……” 林拓坐在书桌前，低头沉思。 这的确是个相当奇妙的思路。 并且有着非常明显的，脱胎于二号沙箱魔法理论的痕迹。 “在二号沙箱的理论中，人可以通过在意识中勾勒，或者用特殊材料描绘独特的，由线条组成图案、纹路，从而撬动灵界中的神秘力量，释放出种种奇妙的超凡能力……” “其原理未知，简略形容，这些称呼为符文或者道纹的图案，就如同一种媒介，连通着物质世界与灵界。” “做个比喻，如果将这些符号当做一种独特的文字的话，修士就是书写者，通过这些字，与灵界进行某种沟通。” “只不过，二号沙箱中的法师更倾向于将其作为一种技能使用……而王浔道与白明镜在得知该理论后，却将其用于了自身…… 将人体的主经脉打通，用经脉图形成一个‘道纹’……这个思路的确奇妙异常。” 林拓不禁感慨。 他研读典籍至今，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可反过来想，这个思路却又是那般的“合理”。 以释放“星图”的“魔法仪式”为例，就是利用体液描绘图案，撬动灵界力量。 为什么用体液为材料？ 因为其可以导通以太！ 既然如此，那人体内无数的经脉，岂不正相当于一道道先天的“笔画”？ 只要操控以太，打通不同的经脉，彼此连通，就可以构成不同的，充斥着以太的图案。 依照这个逻辑反推，林拓几乎可以猜测到王浔道当初的思路。 这起初，很可能只是个尝试，结果竟真的成功了。 “按照书中记载，将人体的主经脉全部打通，用以太连接，构成的先天图案将引发奇异现象……恩，这里指的应该便是连通灵界了。” 想到这，林拓忽地有些悚然。 这太巧了！ 人体的经脉很多，可主经脉是固定的，而主经脉共同构成的图案，竟然恰好可以沟通灵界力量……这未免巧合的过分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考虑到人与以太，以及食气法之间的神秘联系，林拓总觉得背后肯定存在着某种逻辑。 “难道说，还真给白明镜说对了？冥冥中的昊天，还真的更偏爱人类？就连人体本身，都蕴藏着一个道纹……” 沉默了好一阵，林拓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下。 他很清楚，这是他目前无法探知，了解的领域。 或许，只有自己进化到一定阶段，对衍化沙盘掌握的更深，才能弄懂。 “现在思考这些还太早……” 轻声提醒了自己一句，林拓拿起一张打印出的纸张，默默看着，将思路也拉回了突破境界的具体方法上： “按照描述……当修士用意念引动以太，充斥全身主经脉，人的意识会进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中，王浔道称其为‘奇妙之境’。 那里一片漆黑，没有天、地，什么都没有，只有修士自身，以及一道巨大的光门……” “光门可以被推动，但很费力，只有将身体淬炼到巅峰，才可以推开，巅峰之下的修士，即便按照法门进入‘奇妙之境’，也完全无法开启门户……” “而当推开光门后，修士会看到一个难以言喻的世界……并会受到门后一种奇特的，如同灵魂般的古怪生命的攻击…… 而身体的蜕变，也就从推开光门的那一瞬开启……” “修士需要时刻站在光门中，一旦被击退，光门就会关闭，蜕变、破境也会随之失败，人会从打坐冥想中醒来，精神受到一定的损伤，需要时间静养恢复…… 每多失败一次，受到的损伤就会加倍……也就是说，一旦失败的次数太多，修士便会严重受创，毕生难以恢复，更不要说破境……” “正确的方法是，守住大门，依靠修为防御，尽可能抵挡，拖延时间，只要门还开着，修士身体就会进行蜕变。 蜕变时间不等，但大体要持续六个小时左右。 一旦蜕变完成，修士自会有所感应，之后只需要后退，任凭光门关闭，就算破境成功。” “而经过了蜕变的身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衰老的脏器会重新变得年轻，皮肤的韧性强度等等也都会增强，受损的神魂会重新恢复圆满，且还有许多细微的变化，几乎脱离人的范畴…… 所以，王浔道才将其命名为‘非人境’……” 书房中，林拓将手中的纸放下，手指轻轻敲击桌沿。 整体上，对于过程的描述比较详尽，对于破境之后的变化则相对模糊……这可能是王浔道自身也处于摸索阶段，所以没有贸然落笔。 当然，这份“攻略”同样也有不少缺陷，比如，失败多少次会再也无法破境？ 神魂受伤指的又是什么？ 蜕变又是怎样的形式？ 一旦中途失败，已经蜕变的部分是保持，还是会恢复原样？ 等等等等……还有许多的细节的模糊点。 不过林拓也不意外。 毕竟，这还需要一代代人慢慢试验，总结。 不过大体上，路径还是通畅的。 “按照描述，进入‘奇妙之境’后，人与门后的生命战斗并不会受限于体内以太的多少，可以近乎无限地施展攻击术法…… 与现实中，身体的以太储备无关，唯一的消耗的，只有神魂力…… 恩，这是王浔道的说法，可以翻译为精神力……也就是说，越打越萎靡，疲倦这样…… 并且第一次失败，受伤较轻…… 唔，这个失败的受伤程度或许与坚持的时间长短有关。” 林拓想着，将吐出来的打印纸整理了下，才继续思考： “说起来，这个所谓的‘奇妙之境’怎么总觉得这么熟悉……灵魂的抽离感，脱离躯体存在，没有空间感的漆黑之地……啧，这怎么和幻象空间那么像？” 是的，在看到这段描述后，林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从“梦魇”身上获取的异能。 在自身意识中创建的虚拟梦境，幻象空间。 在林拓不进行装饰的前提下，就是一片漆黑的虚无，与王浔道的描述高度相似。 他进入“奇妙之境”的感觉和过程，也和被拉入幻象空间的人感受近乎相同。 结合其他细节，会不会说，所谓的“奇妙之境”，就是人的精神意识空间？ 潜意识空间？ 很有可能！ 并且，考虑到超凡之力与灵界的联系，王浔道推开的所谓光门，极有可能是某种连通灵界的通道。 而他看到，并与之作战的奇妙生命，有可能便是类似“梦魇”的灵界生物！ 想到这，林拓不禁惊讶： “所以，突破淬体瓶颈的方法，便是以人体经脉图为道纹，用精神意识打开通往灵界的大门，从而借助灵界的力量，进行生命进化？” 这是一种偶然，还是任何高等智慧近乎的必然路径？ 隐约间，林拓感觉可能是后者。 按照《天道卷》提及，身为妖族的白明镜打通的经脉，便是其种族本身的经脉，而非化形成人后的经脉。 这种感觉…… 就仿佛世上所有的高等智慧生命，体内都存在着一道种族密码，与灵界有着未知的联系。 只不过，绝大部分生命都对此茫然无知…… 只有走到淬体巅峰，才可以真正“点亮”体内的“密码”。 “嘶……如果我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高等生命与以太间的联系，莫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以人为例，每个人体内都有一副经脉图，或者称之为一道先天道纹，或许，每个人体内本身也储存有极少的以太。 血液运转，以太自然流转，道纹便时刻处于激活状态。 只不过，没有修炼的人体内的以太过于稀薄……以至于对灵界力量的撬动弱小到可忽略不计。 只有当数量足够庞大，汇合起来的力量才会牵引以太从灵界流入物质世界……” “而修炼者，可以主动吸收以太，实现进化，借助先天道纹对灵界的吸力跟强，因此，便会有更多的以太进入现实……” “反之，人的数量减少，或者精神状态下降，则会导致天地间以太减少……” 这一刻，离山书房内，坐在藤椅中的林拓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隐约意识到，自己终于触及了力量真相的冰山一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推门，看见星海(周一求票) “呼。”抬手揉了揉眉心，林拓深深吐出一口气，借此调节因这个想法而翻涌的情绪。 将破境的方法与以太的产生联系起来……这是他的一个猜想，没有实质证据，因此，也无法判断是否正确。 不过，这起码给了林拓一条思路。 将这些胡思乱想暂时压下，林拓换了个坐姿，开始思考有关于破境的事情。 是的，既然已经从《天道卷》中知晓了晋升的通路，他自然要尝试下，只不过，其中存在的一些风险需要额外注意。 文字描述与真实毕竟有很大的差别。 尤其，考虑到所谓“奇妙之境”与幻象空间的近似……林拓越发觉得，其中，或许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想得再多也没用，都是纸上谈兵，还是要亲眼看下。 我已经达到了淬体瓶颈，理论上肯定可以推动那扇门，而初次即便失败，受到的影响也不大，最多恢复几天即可。” 收回敲击桌子的手指，林拓眼神坚定了起来。 试试！ 去亲眼看一看！ 如果可以，尝试下突破，如果不行，也可以积攒经验，想要进化，一点风险不肯承受怎么行？ 当然，如果愿意，林拓当然也可以不去突破，毕竟，他与王浔道不同，他还年轻，不急，还有大把的时光。 可随着对衍化沙盘了解的加深，林拓心中也多了一丝紧迫。 面对未知，人总是会恐惧，他也不例外。 衍化沙盘到底是什么？来自何方？ 它与自身绑定，究竟是福是祸？ 虽然这两三个月来，其带给林拓的基本只有好处，可是……这世上真的有这等好事？ 平白无故，捡了个系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得到了这么多……这未免太过幸运。 所以，无论是单纯的，为了长生进化，还是增强实力，尽快弄清楚这一切，亦或者，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提升实力都是必要的。 而且，越快越好。 此外，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在几个沙箱中见惯了灵界入侵，林拓总担心现实中什么时候也来一下……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衍化沙盘是否便是侵入地球的灵界物品……只不过，它的状态与此前见过的都不大一样……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尝试下破境。”想着这些，林拓默默做下决定，旋即起身，推门，招呼道：“花溪！” …… 片刻后，吃的肚子直撑的花溪疑惑地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面前的林拓神情空前认真： “我今夜闭关，你守着点，不要让任何意外打扰到我。 此外，你掐着时间，每过半个小时，就使用一次传讯法术，持续五秒左右，如此反复，记下了吗？” 花溪怔了下，不解其意，但看到林拓认真的神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当即也不困了，用力点头： “记下了！” “好，你先回去睡个觉吧，省的晚上守夜困。” 林拓点点头，打发花溪离开。 按照《天道卷》记载，蜕变的过程可能持续好几个小时，其中最大的难点，便是精神意志的消磨。 在“奇妙之境”中，修士守门，面对持续不断的攻击，往往会失去时间感，从而加深疲倦。 就如同一个人，在笼罩着迷雾的大海上游泳，体力不断下滑，却始终看不到尽头，这种绝望感很容易将人的意志摧垮。 也许，等放弃了才发现，距离岸边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 林拓虽然也达到了淬体巅峰，但意志力肯定没法与王浔道、白明镜这种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相比……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花溪每半个小时利用“传讯道纹”呼唤他一次，这样就可以知晓时间，避免陷入绝望。 当然，这个法子不一定能成功。 正常的呼唤，大概率是不行的，《天道卷》就提及了，破境中的修士无法感应到外部的动静和术法影响。 可林拓的精神与衍化沙盘绑定，他或许可以通过这件奇物，绕过这种“屏蔽”。 当然，能不能行，还得试试才知道。 …… 剩下的几个小时里，林拓没再做什么，只是简单做了几个“预案”，也不知道能否用的上。 然后就跑回卧室狠狠睡了一觉。 补足精神。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 等醒来，没去吃晚饭，防止饱腹状态精神困倦，只是喝了些刺激精神兴奋的饮品，又洗了个热水澡。 …… 晚上七点半。 换好了衣服的林拓再次走入书房。 此刻，他的精神与体能都保持在全盛状态。 头发微湿，脸庞红润，眼眸发亮。 体内的以太储备也重新达到了两万五千点的数字。 “准备突破！” 盘膝坐在木质地板上，林拓闭上双眼，轻轻呼吸，尝试进入冥想状态。 虽然因为沙盘的存在，他并不需要通过冥想来吐纳，但他后来发现，冥想也有助于精神力的恢复，也就特意练习过。 一秒……两秒……十秒…… 渐渐的，林拓只觉身心和谐，“眼前”仿佛有些许能量粒子漂浮，这是进入冥想的典型特征。 同时，借助着冥想状态，他隐约感应到了身体内部流动的气血，接着，尝试用意念，调集那一缕缕藏于体内的青白之气灌入十二条主脉。 一条…… 两条…… 就在最后一条也被以太填满的刹那，林拓只听耳畔发出一声奇异轰响，视野中，隐约看到体内亮起一道奇异图画。 一缕以太也随之消散。 继而，他猛地察觉到身体变轻，被头顶的一股力量吸扯上去，没有抵抗，下一秒，林拓便出现在了一片漆黑的虚空中。 没有方位，没有物质，只有他自己，以及身体周围的一圈淡淡的光辉。 “果然是幻象空间……” 虚空中，林拓脸上全无惧色，反而是眸光发亮，在进入这里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熟悉感。 意识到，所谓的“奇妙之境”果真就是人的精神意识领域，也就是开启“梦魇”异能之时，构建的“幻象空间”所处之地。 定了定神，林拓按耐下尝试的心思，没有乱动，而是按照《天道卷》的描述，静心等待。 很快，在这虚无的空间中，便出现了一点光亮。 起初，如同一个光点，眨眼间，便扩大成了一扇巨大的，笼罩着蒙蒙青光的“门”。 说是门，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把手，约莫有十米高，居中位置有一条如门缝般的竖线，在林拓身前不远的虚空中漂浮着。 表面，荡漾着一道道虚幻的波纹。 神秘而美丽。 “这莫非便是通往灵界的通道？”林拓心下惊讶，又等了阵，见再无异常，这才抬步向前走去。 说来也怪，周遭分明是虚空，却可以行走，只是跨出两步，林拓就来到了光门之下。 显得无比渺小。 “没有以太波动。”林拓好奇地观察了着，不断将眼前的一切与《天道卷》中的内容进行对应。 抬手尝试触碰，触感如同玉石，冰冷，光滑。 “果然与描述中一般……” 林拓低语，却是没有尝试推门，开始破境，而是收回手，站在巨大光门之下，转身望向虚空。 下一秒，一只沙盘虚影便浮现了出来。 可以召唤！ 衍化沙盘与自己的精神绑定，在幻象空间中可以召出，在这里，果然也可以。 此刻，沙盘早已调整为了“观察模式”中的阳城周边地界。 林拓也不急，耐心静等，片刻后，就只见沙盘中离山上空，升起一道熟悉的以太之线，并荡开奇异的波纹，极为醒目。 这是花溪第一次传讯，下一次传讯，便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果然，借助衍化沙盘为媒介，可以做到这点。”林拓嘴角翘起，心中的某些想法愈发笃定。 约莫五秒后，花溪的传讯结束。 林拓却仍旧不去推门，而是尝试开启“梦魇”异能，虚空造物。 下一秒，周遭虚空中陡然浮现出密集的云雾，天空中，一轮大日浮现，脚下，隆起一座座秀峰。 这一刻，利用梦魇异能，林拓重新架构出“太和仙门”，转眼间，周遭便不再是虚空，而是青山绿水，至于那扇光门，倒是没什么变化。 尝试成功，林拓心中猜想愈发坚定，嘴角笑容弧度又大了一份。 继而想了想，挥了挥手，远处的山峦消减，最后，只剩下脚下的一座低矮青峰，以及周遭云雾飘荡。 “没必要幻化太大的范围，那样反而会额外消耗精神力。” 林拓心中低语，而随着周遭环境从陌生，变得熟悉，他的信心也又充足了几分。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抬起双手，按在那扇巨大的光门之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向前推开！ “轰隆隆……” 这光门看着大，却并不沉重，林拓只是稍稍用力，双扇大门便随之打开，与此同时，这片空间响起了奇异轰鸣。 一道道迷蒙青光从逐渐敞开的门缝中喷吐出来，照亮了林拓，又笼罩了整座青峰。 在林拓的视野中，只见门内先是涌出无限的光。 再然后，随着大门打开，那青光迅速消散了开去，显露出了门后的世界： 那是一片星海。 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无数炮火 …… 虚空中，一座苍翠的山峰伫立于此，周遭环绕云气。 峰顶，一扇巨大的光门已然洞开，林拓的身影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双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态。 他的眼眸却是微微放大，只见，门后竟是一片仿若星空般的世界。 无边无际的空间延展开去，底色深黑，其中却飘动着无法计数的淡金色光点。 如同星辰。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星空，可却是林拓所能联想到最贴切的对象。 无垠的空间中，淡金色“星光”闪烁，仿佛无处不在，有些太远的，自然看不清，近处的，却可以大概观察。 并不是星球，而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金色光团，无凭无依地在空间中沉浮着。 这片空间也并非是毫无动静，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其中不时有巨大波纹扰动，这时候，那漫天的“星辰”便会随之运动，挪移起来。 就仿佛…… “被水流冲刷……”林拓心中陡然明悟。 或许，那荡漾的波纹便是以太的体现，只不过在此处不可见，而那些漂浮的光团，也许，便是所谓的具有超凡力量的“灵性”。 光门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空间中，就如同宇宙中开出的一扇门。 也就在这个念头刚浮现于脑海的瞬间，这片空间似乎感应到了光门的开启，轻微地震荡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 继而，林拓只见空间中，突兀地浮现出无数双眼睛。 眼睛！ 林拓悚然一惊，而那些眼睛的主人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短暂的宁静，突然间，那些眼睛周围，浮现出了雾气般的轮廓。 其中有的类似人形，有的则更加古怪些，面目模糊，身体都显得十分虚幻，只有飘荡在头颅位置的，血红的眸子格外清晰。 与当初遭遇的“梦魇”有些相似。 果然是灵界生命！ “咕叽……”恍惚间，林拓仿佛听到了它们的叫喊，或者是幻觉，却也不再重要，因为就在它们苏醒的刹那，便笔直地，朝着林拓所在的位置涌来。 带着不加掩饰的攻击意图！ 林拓当即凛然，不再多想，意识到此刻已经开始破境。 他当即摆脱了被无数血眸注视产生的本能战栗，心念一动，身后陡然幻化出两块巨石，并轰隆一声，卡在了光门中央！ 再然后，林拓脚步轻移，不进反退，只是一步，便退回了幻象空间。 “轰隆！” 与此同时，那敞开的两扇光门则有了合拢的迹象，只是很快，便被林拓利用异能幻化出的巨石卡住！ “嘎吱嘎吱……”光门并不沉重，短暂的吱呀声中，竟就此敞开着，不再轰隆。 “真的可以！”林拓见状，心中有些惊喜，这是他进入前便准备的“预案”之一。 王浔道、白明镜这些修士，只能用身体堵住大门，令其无法关闭，可林拓却不用这样。 梦魇异能本就是他精神力的延伸，换言之，那巨石与他的神魂本体并没有本质区别。 对面，看到这一幕的灵界生命们顿时身形微顿，似乎有些呆滞。 愣愣地看着被卡死的光门，有些茫然。 距离最近的一只已经来到了光门边缘，看到门外，站在一座苍翠山峰上的林拓，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下。 然后悍然挥舞着手中同样模糊的兵器，钻入光门，进入了幻象空间，继而，便带着嗜血般的渴望，朝着林拓杀来！ “幻象空间无法消除它们的能力？”林拓轻轻挑眉，他记得，此前试验过，进入这里的人，无法施展异能。 结合《天道卷》的记载，他意识到，双方的战斗应该纯粹是精神层面的碰撞。 “这样的话……”林拓眼神一动，没有继续躲避，而是抬起右手，掌心虚握，下一秒，他手中便浮现出了一柄长刀。 “斩！” “砰！” 长刀挥砍，与对方手中那仿佛钢叉一样的兵器碰撞，竟发出宛若钢铁般的交击声。 就连掌心感受到的震动也仿佛与真实一般无二。 “模拟现实战斗么？”林拓想着，身形一晃，刀光再斩。 化兵拳中，便有刀法篇，此刻林拓全力施展，刀光虚晃，斜斜一劈，便将对方头颅斩成两半。 “咕叽！”灵界生命似发出一声惨叫，身形震颤，崩解，然后化作一缕缕光点，猛然被吸扯回了门内世界。 “果然有效……王浔道记载，只有劈砍对方的头颅，才可以令其崩解。” 林拓眼睛一亮，又印证了一点猜测。 这时候，门内，又有两只虚幻生命冲出，齐齐朝着林拓杀来。 “哼，”林拓冷哼一声，身影再度上前，运转化兵拳，片刻之后，便将这两只也一并“击杀”…… “它们似乎并不强大……并且作战技巧也很粗糙，没有章法……与王浔道描述相同。” 林拓默默思量，却丝毫不敢大意。 他知道，真正的难点在于这些生命数量庞大。 只要光门敞开，便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敌人，而且，那些被自己“击杀”的灵界生命似乎也不会真正死亡，而是会在一段时间后，在灵界重生。 并且，其中也有一定概率出现强大的敌人。 起初，自己还可以比较轻松的抵挡。 可一旦敌人数量无穷无尽，一刻不停地攻击，精神力量消耗必然越来越快，又无法喘息，最后一旦无力支撑，突破便会就此失败。 就像此刻，林拓收刀，就看到门外杀来的敌人数量已经达到了四个……不过他却没有再出刀斩杀，而是心念一动。 “轰！”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透明墙壁便出现在门口，试图将大门堵死。 可就在此刻，林拓忽然感觉心神不稳，他微微一惊，意识到将门堵死的方案行不通。 一旦光门堵住，虽然可以挡住敌人，却似乎也会影响破境。 心念电闪，林拓操控屏障扭曲，试图只留一个口子，可心神的晃动感却仍旧存在。 “不能封门……减少通道大小也会影响破境的速度。” 林拓心中明悟，当即再次更换计划。 只见那幻化出的光罩猛地飞回来，于半空中化作一直碗，轰然将林拓与部分山顶罩在其中。 此刻，四只灵界生命已经冲杀进来，却是一头撞在了透明罩上，有些懵发愣，似乎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只挥起长刀，狠狠斩在防护罩上，打出一道裂痕，林拓顿时蹙眉，意识到，对幻化出物品的攻击也会一定程度作用在他身上。 无论幻化出的玉石，还是钢铁，被攻击，都会导致他精神萎靡。 任凭对方劈砍了一阵，林拓对比两种战斗方式，却发现这种产生的消耗远比自己亲自肉搏来的小。 “可行！” “不过，也有个问题，光门虽然巨大，但我若堵门，最多同时遭遇三五只的攻击，可倘若任凭对方进入，等数量越来越多，几百几千只同时攻击，我还是顶不住……” “所以，还得要反击。” 林拓心思电闪，一边维持着防护罩的稳定，不断修补裂痕，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抬起头，望着正疯狂劈砍防护罩的那些身影。 下一秒，天空豁然浮现出数门造型浮夸的，如同科幻电影道具般的太空大炮。 精神牵引，炮口调整，锁定，然后轰然喷涌出灿烂的火光。 正奋力劈砍防护罩的灵界生命听到身后动静，同时扭头，然后被一枚枚炮弹击碎了上本身，崩解，消散。 这时候，又有几十只灵界生命结伴赶来，刚从光门中冲杀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它们猩红的眼眸短暂的凝滞。 茫然地看了看站在峰顶，束手而立，被防护罩保护的很好的林拓，又抬头看看那些正纷纷调转方向，对准光门的大炮。 神情微变。 “轰隆隆！” 瞬息间，无数炮火淹没了光门。 …… …… 离山，书房外。 今夜月光明媚，漫天星斗灿烂，演武场上的灯光开启，照耀的偌大庭院雪般明亮。 穿着练功服的花溪却是不停在房间外徘徊，手里还攥着个手机……林拓之前奖励她抄书有功，特意给她买的。 花溪喜欢的不行。 可是，此刻的她却没有玩的心思，只是焦躁地来回走，频繁看时间。 走着走着，她忽然凑到门口，惦着脚，通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 只见，室内灯光柔和，林拓正盘膝坐在地板中央，皮肤通红，滚烫，身体却正不断冒出白烟…… 仔细听，还能听到“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那是骨头在蜕变。 “林拓冒烟了……这到底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花溪一脸担忧。 虽然破境前，林拓叮嘱她说等下身体可能出现些异样，可具体什么情况也没说。 这不由让花溪有些忧虑。 “叮铃铃……”这时候，手机订了一排的脑中响了起来，花溪当即不再多想，静心凝神，进入修炼状态，于意识中勾勒“传讯道纹”…… …… 幻象空间中。 此刻情形又发生了变化。 利用炮击将这一波短暂打退后，林拓继续构建地形。 这次不再试图封门，而是在光门两侧升起高墙，只留下一条向前的路，之后，在高墙两侧均匀地安放炮台。 幻化出的大炮当然无法真正激发，只是个壳子，本质上是他在不同位置，固定轨迹，幻化出一枚枚实心炮弹，进行火力覆盖。 “既然幻化出的刀可以杀敌，那么同样幻化出的炮弹当然也可以。” 林拓一边在身前搭建防御塔楼，将自身重重保护起来，一边炮弹洗地。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漂浮在身后衍化沙盘中升起的以太之线，顿时恍然： “已经半个小时了么？” 知晓了具体时间，林拓精神一震，下一刻，就看到又一大波灵界生命冲了进来，赶忙收敛心神，集中精力攻击。 距离破境完成，还长呢。 …… 而就在林拓专心破境的同时。 时光飞速流淌的三号沙箱中，盛国东海方向。 同样有人在尝试破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异常生物 就在林拓正专心抵抗灵界生命进攻的同时，太平洋上，巨大的黑箱内部，属于三号沙箱的区域内，时光仍在静静流淌。 转眼间，距离传下天书已过去了二百年。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又迎来了一个夏天。 盛国以东，大陆边缘有“海州”，海州以西，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绵长江河，又是一年盛夏，大河两岸，青山碧翠。 大河中段岸边，则伫立着数座山峰。 周边河流因地势缘故，水势平稳，往日里货运商船极多，然而今日，大河之上空空荡荡，却几乎看不到大船的踪影，最多只有几只小舟飘动。 “就在这里停下吧，若是再往前，怕是海州派的修士就该忍不住跑过来了。” 静湖之上，一只小船缓缓停下。 船上赫然坐在五六个年轻人，悉数穿着天道宗弟子的青衫，气度不凡，此刻，船上一人望着远处的峰峦，笑道。 “韩师兄，我看海州派这帮人就是土皇帝做习惯了，竟然还颁布什么禁令，好似整个周边地域都要配合，也不知道京城那边看到了会是什么想法。” 船上，一名弟子忍不住道。 其余两三个年轻弟子虽然没说话，但也都是类似的神情。 那被叫做“韩师兄”的闻言正色道： “师弟，慎言。须知你我虽只是天道宗下山历练的小辈弟子，可一言一行，却也代表了身后宗门。 尤其是在此刻，海州派掌门正值破境的关键时刻，稍后，这大陆上便可能多上一位非人境强者。 我带你们过来，一是远远见证这桩大事，二来，也是想着是否可以尽快得知确切消息，也好通报宗门，莫要胡乱说话，多生事端。” 闻言，其余几个年轻修士都认真点头：“师兄说的是。” 看到这一幕，韩长应点点头，这才重新望向大河对岸，那仿佛被奇异光辉笼罩的山峰，眉间满是感慨。 虽是训斥了师弟，可在他看来，海州派行事的确霸道。 算来，这宗派崛起也不过只有区区百年，远不如天道宗、妖都、京城钦天道院来的底蕴深厚，可其崛起的速度却是极快，势头也极猛。 短短百年间，便成长为大陆上排名第四的修行势力。 近年来，在大陆修行界更是风头颇盛，尤其是其掌门，更可谓是近百年间天赋最佳，性格也最凶悍的修士。 自东海之地崛起，只用了数年，便登临高品，一路同阶无敌，俨然成为了继京城钦天道院那位院长后，另一位横压同代的强者。 到如今，修行不过几十年，便已踏入九品巅峰，更于今日，高调宣布将要冲击非人境。 海州派则为确保安全，颁布宗派令，封禁山门，将防御线推开至整个海州境内。 韩长应不清楚其背后的底气，以及各大势力间复杂的关系，但他很清楚，以海州派掌门的天赋，其既然选择突破，怕便是十拿九稳。 而等其真正破境，大陆修行界的局势怕也会随之改变。 “不过，那就是师长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他想。 …… …… 此刻，不只是韩长应等人在远远等待着结果。 整个大陆，无论是三大势力，还是分散各地的大小宗门，都早得知了这个消息，并将目光投向此处。 所有人都清楚，一位新的“非人境”强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一旦成功，海州派将会就此踏入大陆顶尖势力行列，可一旦失败，或许整个宗门也将遭到反噬。 “一定没问题的。”作为整片大陆焦点的海州派驻地，执法堂长老默默地想着。 此刻，整个山门都处于戒严状态，空气中满是紧张的气息。 低品级弟子早已经被派到外门警戒，中高品级修士亦是全神贯注，设下重重关卡，抬起头，可以看到一道淡色的光幕笼罩着山峦。 那是护山大阵，早在掌门踏入后山修炼室内的刹那，便已开启。 配合那全副武装，守卫在山门各处的修士、长老们，可以说，只要那几位非人境的强者不出手，整个大陆，便无人可以侵入山门。 因此，在门内很多人看来，这严密的守卫本就是一件多余的事。 各大势力已然默许了海州派的崛起，那么，即便有少数人作乱也决然影响不到大局。 唯一要等的，只有一个结果。 不过，即便在外人看来，自家掌门突破境界是十拿九稳的事，可作为海州派核心的几位高层之一，执法堂长老却反而没那么笃定。 因为他很清楚，掌门的修行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 海州派能迅速崛起，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掌门为了维持宗门上升的势头，过于追求提升品级速度，为此不惜积攒了许多弊端。 九品之前还能压制，可在其踏入九品境，尤其是抵达巅峰后，这诸多弊病便不时显露。 这也导致，近几年来，掌门的脾气愈发暴躁，时常无端大发雷霆，事后却又后悔万分。 这一切的征兆，外人看不出，但门派高层却彼此心知肚明。 没有人知晓该如何解决，或许，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就此停下脚步，耗费几十年光阴，慢慢梳理，调节……然而，高速崛起的海州派却是停不下来。 就像一辆飞奔的马车，一旦强行减速，便会有翻倒的危险。 过往的几十年间，为了扩大宗门实力，门内修士行事风格霸道张扬，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忌惮掌门修为，才始终勉强维持，而一旦掌门修为放缓，是否会引发“反噬”？ 这是所有人必须严肃思考的事。 而掌门最终选择将希望寄托于突破锻体瓶颈。 一旦成功破境，身体重塑，过往的问题便都将迎刃而解，这看似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唯一的问题在于，以掌门的状态，真的可以顺利踏入彼境么？ 沿着素净的台阶缓缓行走，不知为何，执法长老莫名有些不安，当看到天空中聚拢的阴云，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极致。 “可有异常？”强自压制着心中的情绪，他看向守在通往后山入口的宗门强者。 “并无异常。” “掌门破境已经多久？”执法长老想了想，问道。 一名强者看了眼身旁的计时沙漏，道：“已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么……听到这个数字，执法长老心头微松，参考大陆上此前几位非人境的经验，想来，掌门的晋升也即将完成。 煎熬了这么久，终于快要结束了么？ 可为何，心中的不安与紧张愈发浓重？ 执法长老很想扯出笑容，缓和下沉重的，令人只觉压抑的气氛，却是笑不出，也就在这一刻，突然间，他就听到从后山方向传来一阵恐惧的呼喊！ 那是守在后山的宗门弟子们惊恐的呼喊！ “啊！！！” 那声音极刺耳，仿佛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景象，而很快的，那叫声便又化为了凄厉！ “发生了什么？！” “什么声音？！” “莫非是有人侵入了后山？” 这一刻，宗门上下，各处关卡的修士同时扭头，望向后山方向，脸色骤变！ 山上，执法长老与身旁其余修士距离最近，反应也最快，在感应到异常的瞬间，便同时朝着后山奔去！ 并于途中，拔出随身兵器。 然而，当几人终于闯入后山，目睹前方广场上那诡异的一幕，所有人同时僵立于原地，只觉被巨大的恐惧震慑！ 只见，就在前方平台上，正有一团十数米高的，由无数半透明蠕虫组成的血肉怪物奋力从修炼室中爬出。 它浑身飞舞着千百条触须，而守在后山的宗门弟子则已被那触须刺穿了头颅，悬挂在半空。 当执法长老看到他们的同时，这些悬挂在触须之上的修士近乎同时看向他们，那一双双眼眸，满是猩红。 —— ps：本来打算这章多写点，但客观条件不允许……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污染(四千字) 恐惧！ 海州派后山，当执法长老看清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怖慑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恐怖的怪物又究竟是何物？为何会从掌门闭关的修炼室中爬出？ “咯噔！”这一刻，压在心头数个时辰的不安如同一柄大锤，狠狠砸在执法长老的心脏上。 而下一瞬，随着那些悬挂在触手上的，不知生死但明显状态诡异的同门纷纷望来，那只由无数蠕虫构成的怪物也终于彻底爬出房屋。 并扭转那疑似头颅的器官，望向众人。 血肉翻涌间，一双巨大的血眸如同两轮太阳，分明从未见过，却不知为何，又带着些许熟悉。 “掌门！？”突然，执法长老身旁的一人惊悚地呼喊道。 仿佛发现了什么。 而听到这两个字，那血肉怪物的双眸中竟短暂地呈现出一丝清明。 半数触须飞舞着，死死地抱住山石，似乎想要将自身禁锢于原地，血眸下，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道痛苦、疯狂而有愤怒的声音传出： “杀了我！！” 杀了我！ 这声音极大，瞬间笼罩了整个宗门，而执法长老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便是身躯一颤，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掌门？” 破境果然出了问题？可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这一刻，执法长老心中恐惧、茫然。 “杀了我！快！趁它还没完全掌控……我的躯体……杀了我！” 那巨大的血眸中，时而清澈，时而混沌，仿佛正有两个意识在争夺，交战。 那无数蠕虫也躁动不安，整个身体仿佛分类成了两个部分，彼此拉扯，无数触须拍打地面，青砖破碎，房倒屋塌。 “是！” 见状，执法长老目眦欲裂，眼中隐有清泪洒下，却还是咬牙拔剑，体内元气震荡，与身旁其余同门，一同跃起，剑斩而下！ 然而就在此刻，血肉怪物突然怒吼一声，双眸中彻底被疯狂填满，无数触须飞舞而来，如同漫天的鞭影。 “噗！”的一声，几名修士还在半空，胸膛便齐齐被那触须硬生生砸的胸骨碎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旋即未等爬起，便被刺穿，拉扯，惨叫声戛然而止，双眸也化作一片殷红。 “不！”执法长老修为高深，气力全开，硬生生切下一截，然而瞬息间，那断裂开的触须便飞快生长复原。 见状，执法长老脸色骤变，身影暴退，疯狂劈砍，每一剑斩下，都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然而他的速度终归没有那些触须快。 还未奔出后山，一个不慎便被刺穿了右腿，踉跄了下，跌倒在地，扭头，便看到天空中无数触须席卷而来，再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而此刻，闻声奔来的海州派修士刚刚踏入后山。 稍后，阴云之下，惨叫声无数，血光冲天而起，几乎照亮了漫天的阴云。 …… 远处，河流上，小舟内。 韩长应等天道宗弟子正随口闲谈，突然间，便听前方阴云中，有雷鸣作响。 远处山峦，一道恐怖而诡异的血光升起，伴随着的，还有狂暴的元气。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船上，一众修士瞠目，继而紧张地起身，下意识攥紧武器，凭借修士的敏锐，这一刻，他们虽未看清具体，但却清楚地感应到了前方的危险。 那显然不是成功破境该有的欢欣鼓舞。 “退！速退！”韩长应果断开口。 “师兄……这……” 此处修为最高的韩长应扭头，看向身后的同门，脸色极为难看：“我们立即返回，想办法联系宗门……海州派……怕是出事了！” …… …… 幻象空间中。 巨大的光门伫立，其中纷涌而来的灵界生物已是密密麻麻，无法计数。 大门两侧，一门门幻化出的炮筒一刻不停地开火。 林拓盘膝坐在青峰顶部，此刻的神情也没了此前的轻松，脸色微白，神情间满是疲倦。 “嗡~”随着身后的衍化沙盘再一次升起来自花溪的传讯，林拓眼神微动： “四个小时了……” 这是第九次传讯，算上最初那次，刚好是四个小时。 按照《天道卷》中所述的破境世界，进度起码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甚至更多，不过林拓也摸不准，毕竟个人情况不同。 况且，他本身的破境方法就与其余人迥异…… 王浔道等人破境，是身躯堵门，属于近战，而林拓则是远程，并且通过排布不同的攻击点，分摊压力，理论上难度已经低了不少。 可饶是如此，也不是没有消耗的。 要知道，打出的那些“炮弹”，也会消耗他的力量，以太的消耗还不算什么，以他两万多点的储备，完全不用担心枯竭。 可精神力却不同。 随着时间流逝，林拓明显感觉到状态下滑，头脑渐渐昏沉，如同宿醉。 隐隐的，还能感觉到疼痛，思维也不再清晰，反应速度慢了许多，导致防线不时出现疏漏，只好临时仓促补上。 “集中精神……撑下去……决不能半途而废……” “你有这么多优势，如果还是失败了，那也就干脆别想着破境了！” “装着昊天代言人，结果境界比沙盘里的人还低，丢不丢人？” 为了抵抗睡意，林拓开始自言自语，给自己鼓劲，同时右手狠狠掐了下大腿，利用疼痛刺激精神。 也就在这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门口的攻势似乎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那些堵在光门口，前赴后继试图冲进来的生命一下子停止了攻击，齐刷刷扭头望向身后，似乎在望着什么。 “他们在看什么？”林拓心中极为好奇，身影一动，漂浮在半空，换了个角度，远远地透过光门的缝隙往内观察。 发现那荡漾的以太波纹书剧烈了起来，似乎，在灵界的某个区域，出了什么动静。 这才吸引了这些灵界生命的注意。 “灵界的正常现象？不……应该不是，否则它们不会这样的反应……可总不会是地球上此刻还有旁人在破境吧？这怎么可能？” 攻势一停，林拓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不！不对！地球上还真有可能……要知道，二号、三号两个沙箱实际上也位于地球，只是用隔离罩进行了分隔。 难不成，内外的灵界是连通的？ 二号还处于冰封状态，没道理出问题，难道是三号？” 林拓头脑昏沉，思绪也没那么清晰，但终归还是想到了这一层。 这个发现让他无比惊讶，下意识就打算操作衍化沙盘，切换到“创造模式”查看下。 可就在这时候，大抵是因为对方距离太远，守在光门外的灵界生命短暂地看了那边几眼，旋即便同时扭回头，重新朝着林拓杀来。 林拓无奈，赶忙中止了动作，集中全部精神专心应付眼前的危险。 …… 离山书房外。 再一次传讯完毕的花溪睁开眼睛，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小脸沉着：“四个小时了……” 扭头，无需趴在窗口看。 此刻，整个书房都被林拓释放出的白气笼罩，迷雾翻涌，也说不清那是什么，遮住了内部的景象。 忽然，花溪皱了皱鼻子，忍不住看向房屋内： “什么气味？好香……” 也就在她疑惑的同时，房间内，那座外人无法看到的沙盘内，某个折叠起来的世界中，时间仍旧在按照时间比例流逝。 一天。 三天。 五天。 一个月。 两个月。 …… …… “咔嚓！” 当韩长应从睡梦中惊醒，听到的，便是帐篷外传来的，巨大的雷鸣。 他的脑子短暂地空白了几秒，然后才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睡在何处。 扭头，帐篷的简陋铺位上只有自己，头顶的遮雨布漏了个角，正有冰冷的雨水从里头渗透进来，滴答滴答，濡湿了旁边的被褥。 墙角，地上甚至长出了一丛蘑菇。 爬起身，感受着身体内的伤痛，韩长拉开单薄的衣衫，确认伤口已经结痂，且没有“污染”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走下铺位，穿上潮湿的靴子，拿起从不离身的佩剑，挑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来。 “淅沥沥……” 掀开门帘，一阵冷风顿时卷着细细的雨水吹入，外部的营地一片安静，隐有嘈杂，远处似有士兵结伴行走，只是烟雨朦胧的，看不清晰。 韩长应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心想：又下雨了。 是的，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个月来，这边一直阴沉着，只有几天见到了太阳，不知道为什么，但大抵与海州变故有关。 想到海州……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因为受伤、睡眠而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了出来，历历在目。 是啊，两个月了。 直至今日，他仍无法忘记两月前，自己与几位同门远望海州派掌门破境那天。 当日窥见血光冲天而起，煞气横空，他便果断地带人撤离，并利用宗门传讯法术尝试进行了禀告。 然后，没有停留在原地继续探查，而是带人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海州地界。 现在回看，这真的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因为就在接下来的短短数日，从海州派扩散开的恐怖便“污染”了周边的城镇。 是的，“污染”。 海州派掌门破境失败，变成了一只强大而恐怖的怪物，并疯狂地击杀了宗门上下几乎所有修士。 这是韩长应听到的，关于“海州变故”的最早一个版本。 当时，他心中满是不信，只觉这太匪夷所思，毕竟，大陆上早已有三位破境强者，根据经验，假使失败，总也不会如此。 精神受损，陷入疯狂，击杀同门……这些都还能解释的通，可变成恐怖怪物，就未免太过离奇。 然而，很快的，他就知晓，真正离奇的还在后头。 那些被杀死的修士，分明已经失去了活着的迹象，却竟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反而仿佛是被那怪物操控着，成为了一具具行走的尸体！ 他们浑身染血，皮肤青紫，眼眸血红，没有神智可言，且对活人似有嗜血般的渴望。 没有人知道它们算是什么，只能用“鬼怪”称呼。 毕竟，整个大陆上，从古至今都未曾出现过此类情况。 这些“鬼怪”因为失去了神智，战力有所减弱，可对普通人乃至于低品级修士而言，也是难以抵抗的强敌。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一旦被这些鬼怪的啃噬，便有一定几率被“污染”，丧失理智，变成它们的中的一员。 只有打碎它们的头颅，才可以真正杀死它们。 面对着这种从未见过的敌人，普通人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只有修士才可以利用元气对“污染”进行清除。 当发觉海州派异象，赶去探查的修士与地方官员赶到的时候，遇上的，便是自山道上行走下来的，上千名“鬼怪”。 再然后，没有什么悬念，他们中的一部分，也成为了“鬼怪”的一员。 而等这些鬼怪进入了城镇，“污染”就再也无法控制地扩散开。 当朝廷与天道宗反应过来，派遣强者赶到此地的时候，便惊恐地发现，半个海州府，几乎都已沦陷。 十五万人化为鬼怪，而死亡的，并未“转化”的，更有数十万人之多！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飞快增加！ 整个大陆都为之震动，所有人都清楚，倘若任凭其扩散，整个世界，都将会化为人间炼狱，就连西南的妖族也无法幸免。 毕竟“污染”并不只针对人族。 于是，朝廷当即派遣最近的高品强者试图进入探查，结果，一行二十三人，高品八人，中品十五人，近乎全军覆灭。 只有一名三品境以重伤为代价成功逃出，不过却也带回了海州派变故的真实情报。 至此，人们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找到了污染的根源。 大陆震动。 天道宗老宗主、钦天道院院长、妖都妖族大君，三位当世最强者同聚海州，一同赶赴海州派，试图灭杀源头。 结果竟是惨败！ 三位“非人境”强者围攻海州派掌门，竟是以失败逃离告终，不过那一战却也令海州派掌门受伤，一定程度延缓了污染的扩散。 也正是有了这段宝贵的时间，大盛王朝才有机会派遣大军赶赴海州。 并联合天道宗、钦天道院乃至于妖族的强者，凭借天险，建立了一条绵长的防线，成功将污染封锁在海州境界。 韩长应身为天道宗年轻一代领军人物，自然也责无旁贷，协同大军守卫防线。 只是，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在延缓败亡的时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呼唤昊天(五千字!) 是的，败亡！ 从打三位非人境强者落败的那一刻起，在韩长应看来，这场灾难便无法避免。 连“非人境”强者都无法击杀异化为怪物的海州派掌门，那么，又还有谁能阻拦？ 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为后方的民众争取转移的时间，至于能逃到哪里，这就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淅沥沥……” 感受着冰冷雨水拍打在脸上，他收拢思绪，不再去想这些，只是向前行走。 这里是整条防线的中南段，为了阻断“鬼怪”的扩散，盛国大军沿着南北纵横的坤河布防。 各大宗派的强者则分散着，混入军中，均匀分布于各个防御点。 中段区域由天道宗负责，不过掌门坐镇的位置并不在此，而是偏北些的峡关。 至于这边，则是一位宗门长老带队。 看到韩长应走出来，一名刚好在附近的天道宗弟子赶忙道：“韩师兄，你醒了！” “恩，情况怎么样？” “暂时安稳，你知道的，那些鬼怪在水里行动格外迟缓，昨夜暴雨，河水暴涨，水流湍急，它们想过来更难，短时间应该没问题。”那名弟子道。 “不可大意，要知道它们也在变化。”韩长应却没那么放心。 作为全程参与了整条防线建立，且与鬼怪多次交手的修士，他早发现，那些鬼怪中的部分，也在慢慢强大。 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恢复了更多其生前的实力。 这极有可能是“海州派掌门”伤势恢复，对其掌控力增强的体现。 韩长应之所以受伤，很大程度便是源于大意。 “巡查队出去了？”说着，他看了看营地，没有感应到太多同门的气息，问道。 “是的，长老他们刚出去，现在应该在渡口那边。” “好，我过去看看。” “师兄，你的伤……” “无妨。”韩长应淡淡道，当即朝着渡口区域行去。 …… 昨夜暴雨，营地外也极泥泞。 沿途遇到些军士，互相简单打了招呼，很快的，他便来到河边，然后沿河，朝着渡口方向走去。 那名弟子说的没错，今日的河水的确湍急。 水面看似平静，无风无浪，可实际却非如此。 大抵也是因为湍流的缘故，河面相较往日都更要浑浊，加上阴沉的天空，更是令整条坤河晦暗不明。 “这般浑浊，怕是水下有什么动静，都无法提前发现。”韩长应皱起眉，脚步停在河边，心中有些不安。 抬起头，就看到前方刚好有一名军士提着水桶，来到河边，弯腰就要打水。 这一幕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然而不知为何，韩长应却只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是岸边太泥泞。 还是河水太湍急？ 河水……河水…… 突然，他心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猛然开口大喝道：“后退！！” 那名军士一怔，茫然地扭头看他，却仍保持着弯腰的姿态，下一秒，便见浑浊且湍急的河面陡然破开一道水花。 一只僵硬的手臂探出，瞬间便刺穿了军士的温热的胸膛。 鲜血喷洒，这名军士温热的身体踉跄倒下，眼眸中留下的最后一幕，便是韩长应斩来的一道剑光。 “嗤！” 随着剑光斩过，河流中那条手臂顿时断成两截。 然而，河中的鬼怪却没有发出任何疼痛的呼喊，只是扭转头颅，朝着赶来的韩长应扑去。 “该死！”韩长应一剑劈砍过去，迅速将其击杀，可没等他喘口气，便愕然看到，那浑浊的海水中，再次浮现出一只鬼怪。 然后是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军士的死亡就仿佛是一个信号。 昏暗的天光下，就只见那浑浊的坤河中，竟于此刻，浮出密密麻麻，成百上千只头颅。 飘在河水中，静静地凝视过来，而在更远处，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头冒出。 粗略计数，怕已是数万，甚至十数万之多！ 韩长应通体彻寒，脸色惨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呜……” 就在这时候，他猛然听到渡口方向传来一声号角的呜鸣！ 声音凄厉而急促。 那是警报的声响。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道剧烈的元气波动，显然，宗门的巡查队伍也已发现了这些渡河而来的鬼怪！ 而这般庞大的数目，绝非寻常。 总攻！ 是总攻！ 韩长应瞬间醒悟，能避开封锁线的警戒，悄然将如此数量的鬼怪调集到这里，这分明便是早有预谋的。 “海州派掌门”竟在此刻，选择了这处薄弱的据点，发动总攻？ 来不及细想，韩长应当即斩出数道剑光，将附近已爬上岸的鬼怪斩杀，旋即身影急退，便朝着身后营帐方向赶去！ 他很清楚，这般大范围的攻击，自己根本无法守卫，必须依靠营帐抵挡，并争取时间，等待防线其他区域的救援！ 果然，就在他堪堪跑回营帐边缘时候，就只见偌大军营中早已站满了人影，盛国军人更早已列阵。 “攻击！” 随着营地军官的一声大喝，只见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箭矢自营帐中飞去，划过天空，如同一片火雨，朝着河岸方向坠去！ 这一幕很壮观。 可韩长应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抛射对那些鬼怪而言，杀伤力十分有限。 果然，一轮火箭落下，却并未造成什么伤亡，一部分箭矢坠入了坤河，很快消失，也有些刺入鬼怪的身体。 可这些悍不畏死的死人却毫无退避地向前涌来。 暗沉的天光中，一阵阵奇异的吼声响了起来，伴随着的，则是那正不断从河水中爬出的鬼怪。 它们的数量真的太多，一望无际，竟仿佛是无穷无尽。 “杀！！” 大营中，随着一声呼喊，手持盾牌长刀的士兵顿时涌出，与对方交战在一起，几乎是眨眼间，营地便已陷入一片混乱。 四周满是打杀声。 “韩道长！左边！”细雨中，一名军官站在营地高处，指挥攻击，看到他，当即喊道。 韩长应猛地拧身，便看到了左侧战团中的一只格外高大的鬼怪，披着青衫，黑发垂着，气息格外强大。 不同于大部分普通的鬼怪，这只生前明显是修士，且品级不低，如今手持一柄长棍，如入无人之境，周边的军卒只能抵挡。 “我来！”韩长应骤然起身，手中长剑嗡鸣震颤，与其战在一处，却竟一时间无法斩杀。 “它们又增强了！”韩长应心头一沉。 前段时间，这类修士转化的鬼怪战斗还只凭本能，如今，却竟能施展部分战技，让他也难以短时间击杀。 “难道海州掌门，真的已经恢复了？” 心念闪动间，韩长应一剑将鬼怪修士撞开，人有了瞬间的恍惚。 “闪开！”就在此刻，侧方突然有人大喝，韩长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翻滚。 继而，便看到一柄金属长枪破空而来，将一名不知何时来来到他身后，受持重锤的鬼怪修士头颅刺穿！ “砰！” 那枪杆上附着元气，一旦刺入，当即引爆，血肉横飞，一条半透明的小虫则从鬼怪修士头颅中飞出，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迅速化为脓水。 “该死。”韩长应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这些鬼怪竟然已经“进化”到了懂得配合作战了么？ “长应，不要与它们缠斗，伤其四肢即可！” 这时候，方才掷出长枪的一名身着天道宗长袍的中年人赶来，只是一招手，那长枪便自动飞回手中。 在其身后，还跟着几位弟子。 远处，天道宗的修士已然开始配合军队进行防御。 “长老！”韩长应也已爬起，看清是这边驻地带队长老，忙应道，脸色羞惭。 若是以往，这种低级错误他不至于会犯。 “拖延住它们！这般大规模的动静，战线上其余据点必然已经知晓，支撑片刻，定有援军！”那长老见他脸色，当即说道。 声音极大，也不只是说给他听，更也在稳定军心。 这场突袭来的太突然，此前的几次大范围攻击，这边也都不是主力，骤然遇敌，若非是盛国战阵精锐，不要说抵挡，早已退败了。 而随着中年人声音传开，营地中士兵果然心中一定。 隐有崩溃迹象的营地，重新稳定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坤河之上，突然有强烈气息波动传来，众人变色，只见数十道血眸身影渡水而来。 每一个，都逸散出不逊色脚下尸体的强大气息。 鬼怪修士！ 一旦转化为鬼怪，身上的元气波动便极容易感应，与普通鬼怪差别极大。 此刻足足五六十只修士登岸，其中甚至有数只，气息之强大还要高过天道宗长老。 “是海州派修士！”一名弟子喊道。 晦暗的天光中，对方那满是血污的袍服显露出了其来历。 见状，众人心头更是一沉。 再无侥幸。 依照经验，海州派鬼怪修士大多活跃于“掌门”附近，此刻，他们出现于此处，岂不是说，海州派掌门也已抵达？ “荷荷……”数十名鬼怪刚一登岸，便同时望向了人群中的天道宗修士，继而，某种透出浓郁血光，袭杀而来。 沿途，有军卒试图挥舞盾牌阻挡，结果瞬间便被击打的吐血身亡。 “散开！天道宗弟子随我阻敌！！”中年长老暴喝一声，忽然吞下一丸丹药，浑身元气鼓荡，肌肉隆起，袍袖撑开，声音中却带着些许惨淡。 脚步踏地，整个人躯体释放出淡淡光辉，一跃近十米高，继而长枪扫下，一道元气凝练的光环荡开，与其战在一处。 “长老！”韩长应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运转宗门功法，短时间催动元气，将自身力量拉至巅峰，冲入战团。 然而面对着数十位毫无痛觉的中高品修士，却终归也只能短暂地阻拦其向前的脚步。 只是几个呼吸间，一名弟子便被一只高品鬼怪踢爆胸膛，口喷鲜血道飞而出。 转瞬，又一名修为较弱的弟子被刺穿左臂，向后一抛，就此坠入后方无穷无尽的鬼怪大军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失去了动静。 “打不过！” “根本抵挡不住！” 韩长应长剑挥砍间，只觉体内元气迅速衰竭，身上的伤口绽开，鲜血滴答落下，却愈发刺激了这些鬼怪的杀性。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身旁同伴越来越少。 只到最后，只能看到长老一人。 “走！”突然，他只见浑身浴血的长老飞起一脚，将自己踢出战团，然后哀哀地看了北方天空一眼，扭头丢下已经变形的长枪，啊呀一声张开双臂，任凭鬼怪撕咬。 身体毛孔中则是喷涌出大片光辉，继而轰隆炸开，血肉横飞，却也清理出一片空白区域。 “长老！！”韩长应目眦欲裂，只觉筋骨炽热疼痛，却竟一时脱力，无法爬起。 也就在此刻，他陡然听到北方天空传来一阵奇异嘶鸣。 扭头望去，便只见阴雨朦胧中，一大片巨型飞鸟振翅赶来，他微微一怔，辨认出，那是妖都的飞行妖兽。 是妖族强者？ 不。 不全是。 他分明感应到，那些妖兽背上，升起两族强者气息。 下一秒，一个又一个修士自高空跃下，并发出齐声呼喊： “钦天道院第五大营来援！” “钦天道院第一大营来援！” “天道宗第三大营来援！” “妖都六部来援！” …… 每一声呼喊，都有一位修士落下，冲入战团。 而随着呼喊声传开，地面营地中，本以摇摇欲坠的士兵精神一震，指挥官更是吹起援助号角，即将崩溃的防线再度稳固下来。 “长应！情况如何？”恍惚间，天道宗刑罚殿执事落下，一剑将周遭鬼怪清空，反手摸出丹丸，强行塞入后者口中，急声问道。 韩长应脸色悲哀，脸上隐有泪光：“只剩……我一人了……” “孙长老他……” 见韩长应点头，后者身躯一颤，强自压住悲伤，道：“你且退后，宗主即将抵达！” “宗主他……” “佯攻！我们遭遇了佯攻，宗主被引诱拖延住，不过眼下防线各地已经火速来援，不只是宗主，吕院长与妖君也将抵达！”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河岸对面发出一阵轰隆，大地都隐隐摇晃。 晦暗的阴云陡然蒙上了一层血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陡然降临！ 防线上，一些军兵甚至在这瞬间心神恍惚，动作停滞，便是那加入战团的成千上万名修士，也是神情微变！ “海州派掌门！” “那个怪物……它果然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看到，烟雨朦胧的河岸对面，一座低矮山丘上，不知何时爬出了一团巨大的，宛如殿宇般庞大的肉团。 浑身，无数透明小虫爬行，两只巨大的血眸转动，照亮天空，天地间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那密密麻麻的触须则多达数万，长达数百米。 此刻，部分包裹山峦，拖动沉重的身躯爬行，更多的则是朝向天空飞舞，透出邪异无比的气息。 在众人望过去的瞬间，更有数道格外绵长的触须朝着河面扫来，隔着数里之遥，试图要将几个过于深入的修士刺穿。 “退后！” “小心！” 见状，各门派高品修士急声呼喊。 却是已来不及。 可就在那些触须即将抵达的瞬间，一道剑光自北方天空飞来，携着无比锋锐的气息，将其斩断！ “真当我盛国无人？” 与此同时，一声厉喝传来，一道身影踏空而行，速度极快，盛怒之下，只是片刻，便抵达人群上空。 踏空！ 这是唯有“非人境”才能习得的战法。 来者竟是非人境！ “院长！” “是院长！” 地面上，当即有钦天道院的学生惊喜喊道。 半空中，盛国京城钦天道院院长吕棠神情冷峻，立于半空，身上淡紫色衣袍猎猎，手中一柄长剑，剑身上还弥漫着凛冽的杀意。 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凝视着对岸的怪物。 数息之后，北方又有两道人影踏空行来。 “天道宗王老宗主！” “妖族白帝君……” 看到这一幕，地面上微有骚动，此前三人虽曾与海州派掌门一战，可那时，交战地点却是在海州宗内。 几乎无人目睹。 相比之下，此刻才是众人第一次目睹三位大陆传奇强者共聚。 吕棠还好，崛起于上一个百年，晋入非人境后蜕变，至今虽已卸任钦天监监正，却还执掌帝国道院，也是露面最多的非人境。 而王浔道、白明镜却早已鲜少现身于民众视野。 若非是海州大变，众人此生大概都难以看到三位传奇一同现身。 随着三位非人强者抵达，那笼罩天空的恐怖威压也骤然被冲散，不少人露出惊喜振奋的神情。 就连那无穷无尽的鬼怪也抬头望来，攻势大减。 然而天空中的三人却是无暇叙旧。 吕棠神情冷峻。 王浔道须发飞舞，表情凝重。 白明镜长发低垂，风卷不动。 而面对着三人的目光，对岸，那盘踞于山丘之上的“海州派掌门”却是发出了一阵奇异的笑声，那当然不是人类的笑声：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那血肉怪物用略显生涩的语调，开口道。 顿了顿，见三人一言不发，它语气微讽地说： “此前，你们，还可以，伤我，但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它的语气相当笃定。 而站在半空的三人竟也没有反驳。 细雨蒙蒙。 “劫。”王浔道忽然说。 “什……么？”海州派掌门似乎有些疑惑。 “劫。”一旁，一手缔造了妖都的白明镜也叹息了一声，似乎感慨，又似乎解释般道，“二百年前，有人对我们说，这个世界并不安全，随时会有灾劫到来。 这二百年里，我时常会想，所谓的灾劫，究竟会是何种模样，此生又是否能遇见，现在，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可笑的是，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灾劫，”一旁，王浔道苍老的面容上表情极为复杂，“在破境之后，我们察觉到了新的天地。 自以为，就此海阔天空，即便是什么灾劫，也可以自行处置。现在看来，这般想法真当是幼稚的可笑。” “我们低估了你的强大，也高估了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等三人重伤未愈，今日大抵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等我三人战死，这世界大概真的便没有谁能阻挡你的脚步。” 已然步入中年的吕棠平静地说着。 平静的，仿佛谈及的并非生死。 “所以？”河岸对面，海州派掌门有些疑惑地问道。 “所以，我们不准备杀过去，而是会在这里等。” “等我，过去？”海州派掌门似乎在笑。 吕棠摇头：“等待死亡，或者，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 这一刻，无论是异化的“海州派掌门”，还是地面防线上来自大陆各处的修行者们，都升起了同样的疑惑。 继而，众人只见半空中三位非人境强者同时拍碎了手中的一枚玉简。 玉简破裂，绽放出一道道光辉，汇合成一道，径直照向天空，绘成一个庞大、神秘、且复杂的图案！ 那是林拓留在“三卷天书”中的传讯道纹。 称如若遭遇难以抵挡的灾劫，可以借此，尝试连通“昊天意志”。 此刻，面对这远比自身强大的怪物，面对这将覆灭整片大陆的“劫”。 三位“非人境”强者怀着必死的决心，于坤河之上。 激活道纹。 尝试……呼唤“昊天”！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背后站着太阳 “嗡~” 暗空之下，当那三道光辉于高空融合为一。 巨大的道纹铺满了天空。 一缕极强大的以太之线从大陆升起，仿佛要触碰星空大宇。 而稍早一些时候，这枚道纹指向的林拓，也到了破境的最后时刻。 …… 幻象空间内。 林拓盘膝坐于青山之巅，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的意识已然疲惫到了极点。 身外幻化撑起的防护罩不断闪烁，且收缩到了原本的五分之一大小。 那一门门幻化出的火力网也多出了大片缺口，然而自光门杀入的灵界生物却仍源源不绝。 随着火力减弱，大量幻影扑到林拓近前，挥舞武器，捶打那最后的防御。 可林拓却已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击。 疲惫！ 困倦！ 昏沉！ 疼痛！ 虽无确切的数值体现，但在林拓的感知中，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枯竭！ 破境的困难比他预想中还要更高一些，越到后面，他的压力越大，应对也愈发吃力。 到后来，整个人更是连思考的能力都仿佛失去了。 攻击，防御，都成了一种“本能”，不经过思考，而幻象空间长久维持本身的消耗也同样令他难以承受。 精神力的枯竭给他一种正有无数钢针刺入颅骨的痛苦，几乎每一个呼吸，心中都升出放弃的念头： “休息下。” “你还不行。” “第一次破境放弃也没关系。” “再持续下去，还没破境，意识都可能要崩溃。” 一个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林拓却是脸色微显狰狞，双手死死攥着双腿，指甲将皮肤抓的鲜血淋漓。 到后来，他干脆放弃了攻击，将所有精力放在维持防御上，并用仅存的思考能力将沙盘置于面前。 “坚持……坚持……坚持……” 突然，他模糊的视野中，源自花溪的传讯信号第七次亮起。 这仿佛是个信号，林拓昏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一瞬。 第七次。 即，自己已然坚持了足足六个小时！ 也就在林拓清醒的刹那，前方那从打出现便几无变化的光门陡然发出一声奇异的轰鸣，整片意识空间也震动了起来。 林拓一惊，便见下方青山晃动，泥土翻卷，土石崩塌。 “难道要失败？”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便讶然发现，那围绕着防雨罩疯狂进攻的无数灵界生命陡然停下了动作，看向光门，发出愤怒的嘶吼。 继而，便见光门闪烁，层层青光荡开。 一股庞大而未知的吸力蓦然出现，将灵界生命生生拉扯了回去，而那两扇光门也于轰鸣声中淡化，只是瞬间，便收缩为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林拓意识一阵翻涌，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对幻象空间的维持，青山崩解，眼前蓦然黑暗，向下狠狠坠去。 …… 离山，书房中。 当林拓的意识重归躯体，第一个感觉便是炽热！ 浑身炽热！ 就仿佛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耳畔则是一阵金铁交击般的轰鸣声，而那声音的来源，赫然是他体内。 下一秒，他心头蓦然所明悟，本能般提气一吸。 宛如鲸龙吞水，便见此前充斥房屋的白气猛然收缩，聚焦于口鼻，只是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也就在完成这一步的刹那，林拓蓦然睁开双目，双眸中，隐有金光闪烁，皮肤莹白如新，如同新生。 身周凭空卷起青白气流，吹得窗帘抖动，纸张翻卷，精神与躯体疲惫尽消，眼前豁然开朗，世界似从未如此般清晰。 “我破境了？！” 林拓心头陡然明悟，感应着那平生未有的巅峰状态，他终于确认，已然成功突破淬体瓶颈，踏入“非人境”！ 也就在林拓新生喜悦，准备仔细检查自身的同时，他的精神意识中，突然亮起一只“道纹”！ 那是他留在“天书”中的，做了特殊标记的道纹！ “发生了什么？”林拓一惊，强行压下喜悦，抬头看向沙盘，光影变幻，切换到了三号沙箱。 也就在切换的瞬间，运行日志自动弹出，飞速一扫，林拓神情骤变！ “调整时间比例至1：1！” 念头转动，沙盘光影凝滞，他的视野中，便清楚看到了那一道位于大陆东方，无比灿烂，且不断荡开光环的以太线条！ …… 三号沙箱，坤河之畔。 当巨大的传讯道纹浮现于暗空之下，对岸的血肉怪物虽不解其意，却仍是察觉到了丝丝不安。 于是，它那成千上万道触须飞舞起来，那密密麻麻，以数十万计的鬼怪便仿佛得到了进攻的命令。 近乎疯狂地，便要对那条孱弱的防线发起最后的总攻！ …… 地面上，感应到前方那漫无边际的鬼怪，韩长应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长剑，在袍袖上一抹，隔着漫天的细雨，脸上的表情渐渐坚毅。 他不清楚宗主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理解方才那些话语的含义，但他很清楚，倘若三位非人境联手都无法敌过那只恐怖的怪物。 那么，他们这些人，今日怕也是要葬身此处。 扭头，韩长应看向周围那些或恐惧，或愤怒，或平静的，来自帝国军人，以及各地修士的脸孔，手腕轻转，荡开剑上的雨滴，生出豪迈决绝之意： “即便如此，总也要多杀几只。” 心中低语，他迈步便要上前，然而刚跨出一步，便被身后刑罚殿执事拉扯住。 “别动！你看！” 看？ 看什么？ 韩长应一怔，扭头有些茫然地望向对方，然后循着这位执事的目光，抬起头。 天色原本昏黑，被那道纹照亮后，虽显得明亮了些许，可终归没有发生别的变化，而此刻，却似乎有了不同。 “轰隆！” 一道雷电蓦然划过暗空，天地间，似乎于此刻多了一股别样的气息。 那气息无形，普通人亦难以感知，可对于此地的修行者而言，却可以清楚地捕捉到。 “发生了什么？” “元气在剧烈扰动！” 韩长应听到人群中有人呼喊，然而更多的军士以及低品级修士却仍旧只是茫然无措。 倒是那些原本即将发动总攻的鬼怪，在那股无形的气息出现的瞬间，便纷纷停止了动作。 不，准确来说。 应该是操控它们的，那异化的海州派掌门停止了进攻的举动。 作为灵界生命，它对于气息与危险的感知要更敏锐。 此刻，冷风之中，盘踞于山丘之上的血肉怪物那两只巨大的红瞳死死地盯着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浑身无数触须更是如钢针般竖起。 就在方才，那道雷霆闪过的瞬间，它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目光自极为高远的星宇中投来。 那种感觉无比真切，令它浑身战栗，惊恐，不安。 …… 坤河对岸，漂浮在半空，共同支撑道纹的三人也同时感应到了天地间的异样，三人脸上，先是一怔，继而便意识到了什么般，激动地望向高空。 对于是否可以成功召唤，他们从来没有底气。 在合力打出这只道纹的时候，三人便已经做到了得不到反馈，与海州派掌门拼死一战的准备和决心。 却没想到，竟似乎真的得到了回应。 那正不断靠近的气息，莫非……当真是来自昊天的意志？ 那枚道纹，竟真的引来了昊天的注视？ 吕棠心跳如擂，自打破境以来，他已经极少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扭头，便看到身旁两人，也都正用类似的眼神看向彼此。 “咔嚓！” 突然，高空再次划过一道电蛇，地面上人群猛然骚乱，响起一阵惊惧的呼喊。 三人忙重新抬头，继而心神狂震！ 只见，就在此刻，那漫天的乌云翻卷间，竟拓印出一张人类般的脸孔。 且在威严的俯瞰大地！ 他们并不知晓，另外一个“世界”中，也曾有一座城市的人目睹过类似的景象。 或者说，即便知晓，此刻也没有心思做他想。 “昊天……” 这一刻，吕棠、王浔道、白明镜的心头同时浮现出这个念头。 也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果说这张脸孔的确指向一个意志，那么，便只可能是这一个！ 不只是他们，当感受到那源自深空的注视，大地之上，许多人心头也都做出了类似的猜想。 韩长应更是瞪大了眼睛，手中长剑都险些无法持握，只是呆愣楞地隔着风雨，望着天穹，心中骤然醒悟。 明白了方才那场对话的含义。 “等一个人……等一个人……” “所以，宗主他们要等的……便是……便是……”说到这，韩长应发觉自己竟想不出合适的词语。 而他身旁的刑罚殿执事，也同样并不比他镇定多少。 变化还没有结束！ 当这张巨大的脸孔破开云层，那两只瞳孔位置，便呈现出两只巨大的空洞，阳光从中照下，照亮了对岸的山丘。 再然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黑点竟凭空自其中一只眼瞳中走出！ 每踏出一步，便距离大地近一分。 起初，那黑点尚且微小且模糊，难以辨认，如同飞鸟。 然而只是一两个呼吸间，那“黑点”便迅速放大，人们也终于看清，那赫然是一个披着衣袍的人影。 “那个人是谁？”有人问道。 “我看不清楚，他背后站着太阳。”韩长应轻声回答。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斩破天空的剑光 当那道背靠太阳的人影从天而降，一步步踏入凡尘，地面上的鬼怪与修士，都于此刻停止了动作，因那无形而庞大的威压战栗。 起初，没有人知道那是谁。 但很快的，人群中一些高品级修士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找出了一些信息： “二百年前，神山坠落京城，有星图指北，人、妖共赴荒原。” “传说中，他们抵达了一处神秘之地，见到了代昊天行走尘世的使者。” 如果说，那俯瞰大地的宏伟意志真的来自于昊天，那么，这人影的身份，便似乎有了答案。 …… 半空中。 当林拓的意识从本体切换至分身，地面的细节便清晰了起来。 从这个高度，整个大地几乎以南北纵横的坤河划分为了两个世界。 以西，是绵长的盛国军队防线。 以东，则是一片已然沦为末日焦土般的炼狱。 无穷无尽的鬼怪正源源不断地从海州各地朝这边赶来，原本应当繁华热闹的城市寂静空荡。 天空映成血红色，对岸的山丘上，一只庞大的，生满了触须的血肉怪物正死死凝视着自己，如临大敌。 “真丑。”这是林拓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再然后，他便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声音： “参见使者。” 踏空而立的三位非人境此刻早已结束了对“传讯道纹”的维持，并肩立于半空，恭敬地朝向林拓行礼。 看到这一幕，大地上，原本略显嘈杂的人群陡然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天道宗、钦天道院与妖都的修士们，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心想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三位“非人境”强者躬身拜礼？ 半空中，林拓隔着一段距离，看向三人。 二百年过去，吕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翩翩贵公子，而破境延寿的王浔道与白明镜，也已再步入暮年。 离山一日，此界百年。 青山依旧，故人已老。 心中轻叹一声，林拓道：“我们又见面了。” 吕棠、王浔道、白明镜三人面露羞惭：“使者，我们……” “无须多言，此界灾劫，我已知晓。”林拓打断了他们的话语，进入前，他早已通过“运行日志”知晓了这边发生的事。 也终于醒悟，此前破境时，灵界中曾短暂地出现的那个插曲。 灵界入侵……这个世界衍化了十亿年，终归还是遇上了一遭。 这时候，对岸山丘上的“海州派掌门”终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喊： “你，是谁？” “他们……等的……就是……你？” 它的声音依旧卡顿，除此之外，又多了一丝疑虑与惊惧。 林拓没有与这只灵界生命废话的想法，只是淡漠地看了过去，然后，缓缓地抬起右手，并拢双指，捏出一个剑诀。 双目神采微暗，意识回归本体。 与此同时，离山，书房内。 刚突破淬体瓶颈，位于巅峰状态的林拓静静站在沙盘旁，借助着与分身之间的联系，准确定位了战场中心所在。 然后，安静的房屋中，林拓的本体也同样捏起一个剑诀。 脑海中，则浮现出一部战技。 那是从天道宗一并取出的一部功法，讲述的便是引气，利用天地元气施展剑气的法门。 并不算高深，甚至很是基础，却因其独特的地位，一并收入第三层。 林拓当时好奇翻看，发现其与自己的变异的“化兵拳”路径相似，学起来也极为容易，其最大的难点无外乎引元气外放，而这恰好是他最擅长的。 却不曾想，这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心念转动间，林拓的指尖忽然透出一缕缕青白气息，交错，缠绕，最终形成了一柄没有柄的小剑模样。 这柄剑真的很小，可当林拓手指下落，进入了沙盘范围，便又无比庞大。 …… 坤河上空。 在林拓的分身与本体，先后捏起剑诀的刹那，天空中那淅沥沥飘落的雨丝忽然消失了。 便连天空的浓云也仿佛陷入凝滞。 天地之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悄然浮现。 这一刻，上至三位非人境，下至地面上的低品修士与军中士卒，都有了一种被锁定的错觉。 就仿佛，有某种强大的，难以抵挡的危险，将要降临。 “轰隆隆……” 河对岸，盘踞于山丘之上的“海州派掌门”同样清楚地察觉到了那隐藏在高远云层之上的危险。 它浑身的千万条触须近乎疯狂地舞动起来，两只血眸警惕地凝望着上空的那个身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寂静中，这只自灵界踏入此界的生灵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心头的恐惧，躯体轰隆间释放出无数黑浊的气息。 整个身躯也飞速膨胀。 转眼间，便化作山峰大小，无数触须近乎疯狂地朝着林拓的分身席卷过去。 “使者！” “小心！” 半空的吕棠等人神情骤变，下意识便向后暴退，在他们的感知中，此刻的海州派掌门，比此前又强大了数倍！ 地面上，也响起无数声惊恐的呼喊。 然而，就在下一秒。 半空中，林拓的分身与本体，一前一后，引剑诀斩下！ 本体指尖的那柄以太凝成的剑影在分身的牵引下，准确地斩落沙盘！ 天地轰鸣！ 这一刻，坤河之水翻腾，天空中，厚厚的云层被撕裂开，一道仿佛有百里之遥的青白剑光豁然自无穷高远的宇宙中落下！ 那剑光太过巨大，以至于，整片天空都被照亮。 那剑光太过刺眼，以至于，地面上，无数修士纷纷闭目，躲闪。 那剑光也太过强横，数十万鬼怪，齐齐发出惊恐的嘶吼，身躯被剑光融化，撕裂，化为青烟。 坤河对岸，那庞大如山峰的，侵入“海州派掌门”躯壳的灵界生物更是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的难言的叫声。 千万条触须瞬间在剑光下蒸发，不见。 而当那剑光如浓浆般泼下大地，河流，山川，那血肉怪物更是瞬间被剑光撕裂，眨眼间，便如烟云般消散！ 那凄厉的叫声更是戛然而止！ 而随着这只灵界生命的死亡，那剑光以外的，遍及整个海州境内的无数“鬼怪”头颅中的小虫也瞬间暴毙！ 就此死去！ …… 海州主城。 某条街道上，一个自庇护所中出来寻找食物的幸存者跌倒在地，手中米袋洒了满地，却也不顾。 只是扭头看向身后追赶过来的数只“鬼怪”，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可就在此刻，那些鬼怪却眼眸中的血光却陡然熄灭，仰头栽倒，不再动弹。 …… 一处城池的官府门前，几个元气枯竭的修士正竭力抵挡冲入院内的鬼怪。 其中一个女修，不慎被鬼怪咬破了手臂，神情惨白，咬了咬牙，举剑便要自刎。 可却被同伴一把拉住：“快看！” 女修一怔，泪眼婆娑望去，却见堵在门口的密密麻麻的鬼怪竟于同一时间，没了生息。 …… 某个村镇…… 某座小城…… …… 海州境内。 零散分布在各个角落的幸存者们，都于这一刻，看到了近乎相同的一幕。 …… 坤河畔。 漂浮在半空的吕棠三人修为毕竟强悍，并未被剑光干扰，近乎全程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幕。 看到了无数触须蒸发，看到了那三人联手亦无法匹敌的怪物死去，看到地面上，河流中，飘起数十万的尸体。 饶是活了数百年岁月，三人也仍旧被这一幕震撼的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那道数百年都未有变化的身影。 而此刻，随着剑光徐徐散去。 地面上的人们也都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清了剑光席卷后的世界。 然后…… 一阵沉默。 天地于此刻失声。 —— ps：求票~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去 当青蒙的剑光徐徐散去，地面上的人们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发现前方原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鬼怪竟齐刷刷倒下。 而等将视线向前方投去，更看到了那崩腾的河水中的无数死尸。 林拓的这道剑光虽然借助分身修正了坐标，避开了人族与妖族的防线，也尽可能躲开了坤河水。 然而大抵是第一次内外配合的缘故，多少欠缺了些精准。 以至于坤河短暂地被剑光切断，朝向东方的一侧更出现了多处崩塌，此刻，那仿佛静止的世界重新活泛了起来。 被切断的两侧河水凶猛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剧烈的轰隆，并沿着崩塌的河岸朝向东方大地蔓延。 连带的，大量的“鬼怪”尸体也被冲到了岸上。 倘若稍稍拉高视角，更可以看到坤河以东的大地之上，竟就此多出了一道深深的，长达百里的剑痕。 至于“海州派掌门”盘踞的山丘，更早已垮塌，如同遭遇了一场极强猛的地震。 这一幕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一时间，包括吕棠三人在内的所有目击者都陷入了震撼与沉默。 也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中，林拓的身影倏然向前，将一道自对岸山丘中飞起的光团抓在手中。 吕棠三人记得，那是血肉怪物身体炸开时候，从中崩飞的，换言之，便是那恐怖怪物的遗留。 “那是什么？”三人心中升起同样的好奇。 …… 半空中，林拓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因为有过多次经验，他在斩杀那只灵界生物后便开始留意可能有的遗留。 因此，当看到那团熟悉的能量团，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抓在了手里。 视网膜上，也自动弹出了系统文字：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解析！” 【解析完毕】 旋即，一股信息流注入他的脑海： 属性：灵性本源「超凡物品，灵界生命死亡掉落。疑似通过意识通道寄生物质世界人类的超凡生命遗留」 评级：中等（+） 状态：不稳定态，无垢（因受到强烈以太冲击，呈现的一种紊乱状态，经过一定时间，可自然恢复正常，可能产生一定破损） 能力：暂无法解析 负面效果：暂无法解析 附件：记忆碎片（衍化沙盘自本源中剥离的部分记忆碎片，可读取，无负面影响，十个小时候自动清除） …… 微微闭目，将这份报告浏览了下，林拓即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之处在于，这枚本源竟处于所谓的“不稳定态”……与此前几次不同，并且，这种不稳定直接影响了系统的解析。 不意外的是，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导致这场灾劫的果然又是灵界生命……从意识通道寄生而来……果然是因为破境的缘故么…… 林拓心头一动，再次想到了此前自己破境时发生的小波折。 “果然，当时发生的异常与此有关。怪不得那股波动消失的那么快，或许，这就是时间流速的体现。 海州派掌门破境的几个小时，在我看来就是很短暂的一阵…… 恩，说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攻击我的灵界生物当时扭头望去的原因，或许并非是有人破境这么简单，也许和这只灵界生命的入侵有关。” 这让他心头升起一阵后怕： 破境失败也有被入侵，占据躯壳的风险么？ “不……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王浔道破境也非一次成功，而是失败了两次，却都没有遭遇这种情况……” 握着这枚灵性本源，林拓心中疑惑丛生，心念一动，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记忆碎片”附件上。 上次，击杀“梦魇”的时候，就曾获取过这东西，看来，这属于击杀“灵界生命”必掉的物品。 “打开附件。” 有了经验，林拓当即用意识点开。 继而，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浮现于眼前。 恍惚间，林拓仿佛代入了这只灵界生命的视角： 周围是一片星辰大海般的虚空，远处，一扇醒目的光门敞开，一个穿着宽大道袍的中年人正持剑抵挡着进攻。 身边，不时有外表虚幻的影子朝那光门处游动。 “自己”悄然游曳了过去，周围，其他的虚影纷纷避开，不敢进入“自己”身周范围。 等来到门外，“自己”却并未立即进攻，而是停留在虚空中，静静地等待，直到守门的人疲倦不堪，心神恍惚之际。 才猛然扑杀过去，在对方愤怒而惊悸的目光中，侵占了对方的精神体。 …… 画面一转。 “自己”眼前不再是虚空，而是一座密室，“自己”似乎很不喜欢这里，开始操控着并不灵活，且在剧烈挣扎，异变的躯体向外。 再然后，“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群穿着相似衣袍，震惊地站在山道上的修士。 …… 画面再转…… 再转…… …… 终于，破碎断续的记忆来到了最后一幕，林拓的视野血红一片，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个漂浮在高空上的身影。 再然后，是一道青芒。 “轰！”画面就此破碎，林拓睁开了双眼，轻轻吐了口气。 然后皱起了眉头： “所以，这只灵界生命属于特殊体？” 记忆碎片中，最有价值的还是第一幕，从其余虚影避让，可以推测出，这只生命在灵界内，似乎处于较高的位阶。 其并未如其余同伴盲目地攻击，也证明了这一点。 再结合林拓自己破境时，对灵界生命的观察，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些生存于灵界的原著民，也存在着高低等级。 “或许，高级的数量本就稀少，海州派掌门只是运气太差，碰巧遇到了一只……恩，或许也与他的精神状态有关……” 总之，通过读取记忆与分析，林拓判断出，这种现象并非必然，而是存在极大的偶然性。 也许，一万个破境的人里，也未必会有一个被当做“降临”的容器。 这也能解释为何其余人屡次破境都未出事。 摇摇头，收起思绪，反手将这枚“本源”收起，林拓转而看向身侧。 这时候，吕棠三人已踏空而来。 见林拓望过来，当即行礼，却是神情极为复杂，张了张嘴，心中只有忐忑，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仍未从方才那一幕的震撼中完全回过神来。 即便二百年前，他们便已猜到林拓必然极强大，却也未曾想过，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三人中，尤其以王浔道心绪最为复杂。 这百年来，他曾许多次想过，或许，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再与林拓交手，总不至于败得如当年东山上那般狼狈。 可直到方才。 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是如何可笑。 对面，林拓看了下这位“熟人”的表情，心下也猜到几分，想了想，淡笑道：“修行无止境，大道漫漫，还须笃行。” “今日之事，无需挂怀。就如同我当初对你们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总会有些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说着，林拓也有些郁闷，严格意义来说，灵界的这次入侵多少还与他有些关联，可反过来，不去传下道法，难道就可以避免么？ 参考一号沙箱……显然不是……或许，这本就是文明发展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也或者，是他获取以太所需要付出的。 养个宠物都要面临小病小灾，更遑论养一个世界？ 心中短暂感慨了下，林拓又安抚了几句，大概解释了下这次灾劫的源头，也算为这个世界的修炼道统添补了些经验教训。 等三人知晓这其中存在巨大的偶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担心，是自己琢磨出的这套修行法子本身存在问题。 末了，林拓道：“灾劫已解，我这便离去。” 三人正色，忽齐声喝道：“恭送使者！” 地面上，无数人、妖此刻也猜到了什么，一道道目光向天望来，天道宗修士、钦天监学子、妖都强者亦纷纷拜下。 待一揖拜下，再抬头望去，云絮已然散开的破碎青天，哪里还有林拓的身影？ …… …… 离山，书房。 林拓默默收回右手，低眉俯瞰着掌心，缓缓攥拳，将分身纳入掌心，缓缓吐出一口气，也直到此刻，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下苦笑： “刚突破就遇到这事，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扫了眼面板上“以太浓度”下降的箭头，林拓无奈地恢复了时间加速，这才头也不回地开口道： “进来吧，别傻站着了。” 声音未落，房门便吱呀一声拉开，花溪一脸好奇地窜了进来，手里还攥着那只新买的手机。 “林……老师，你……你……”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皮肤如新生儿般粉嫩的林拓，以及他那明显长了许多的头发，绕着林拓转了两圈，又吸了吸鼻子，一脸懵逼。 有些发傻。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拓心中莫名的一阵满足，嘚瑟道：“觉得怎么样？和之前区别大吗？” 花溪眨眨眼，忽然靠过来，一阵迷惑，惊叹道： “老师……你好香啊……”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非凡人，月下踏空 “香？” 听到这句话，林拓有些发懵。 本来寻思着突破境界了，冲着宝贝徒弟嘚瑟下……毕竟，除了花溪也没别人可以炫耀…… 可万没想到，得到的第一个评价不是“老师气质真缥缈”、“老师皮肤好好”、“老师更帅气了”或者“老师太强大了”之类的。 而是一句…… “你好香哦……” 就很怪！ 旁边，花溪都快贴到林拓身上了，小鼻子还在不停抽抽着，作乳虎嗅蔷薇状，她是真的觉得林拓很香…… 事实上，前面在外面等的时候，就已经嗅到屋子里的香味了。 如今，林拓破境完成，离得也更近，那香气也愈发浓郁，如麝如兰，又带着些许的甜腻…… 吸着吸着，花溪肚皮忽然咕噜了一声……房间顿时一阵寂静，两人大眼瞪小眼，林拓的表情除开怪异又多了几分惊悚： 所以破境后的我显得很好吃是吗？ “老师，我错了。”对视了几秒，花溪败下阵来，吐了下舌头，后退认错。 林拓表情无奈，叹道： “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忙。” 花溪哦了一声，很听话的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眨眨眼：“老师。” “恩？” “你是不是又变强了……就是类似打破瓶颈那种？” 前几天抄书那阵，林拓带着她翻译，小姑娘虽然并不清楚林拓的具体情况，但也知道，先前折腾那一遭是为了解决某个“瓶颈”问题。 “是啊，”林拓正在那闻自己的手，见花溪冷不丁扭头问话，吓了一跳，却还是点头道，“问题的确解决了。” “那恭喜啊！”花溪听了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知道老师最厉害了！” 说完，扭头也不等林拓回答，甩着头发就跑回自己屋了。 看的林拓讶然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摇头失笑，本来因为“三号沙箱”搞的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果然……破境了还得有人称赞才有成就感……” 无声吐槽了一句，林拓自顾自笑了笑，然后想着花溪蹦跳离开时候飘动的黑发，轻声嘀咕： “不过，花溪这头发好像有点长了啊……” …… 摇摇头，将念头拉回，林拓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 书房墙上有面半身镜，等林拓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很快便对自己的外表状况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总结一下： 白了。 嫩了。 滑了。 年轻了。 灯光下，自己的皮肤白里透红，头发纯黑，发亮，眼眸黑白分明，毫无杂质。 脱下衣服检查了下，恩，就连这些年练武，在身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印痕也都全然不见了。 “全身的筋骨皮脏如同换新了一样……与《天道卷》中的描述相似。” 王浔道破境后，重返青春，不过林若本身也就二十多岁，浑身器官也都还处于健康状态，因此，变化倒没那般大。 的确年轻了些，但也没那么明显。 从抽屉里摸出一只削笔刀，尝试在胳膊上划了一刀，那锋利的刀锋却仿佛遭遇了阻力，莹润的皮肤凹陷下去，却没有破。 直到他继续用力，刀刃都微微弯曲，才终于留下一道浅痕。 “这防御力……”林拓讶然，有些惊喜。 须知，此前淬体境界，他的身体素质的确强大，然而肉身却并不强韧，说白了，光加点“速度”、“力量”、“耐久”等属性了。 “防御”属性加点为零。 不过破境后不同了，自灵界大门中涌出的光辉让他全身都完整蜕变了一次，防御力大幅增强。 可以做到一定幅度的“刀枪不破”……当然，也只是一定程度，如果太强，还是会受伤，不过这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不知道子弹打进来会如何……”林拓嘀咕了句，决定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另外，按照《天道卷》记载，晋入非人境后修士对自身内部感知更清晰，操控也更精准，甚至可以对躯体本身进行一定程度的微调……” 收起削笔刀，林拓闭上双眼，尝试感应，起初有些难，但很快的，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扫过全身，体内经脉显露眼前，从未如此清晰过。 心念一动，他尝试收缩骨骼。 下一秒。 “咔嚓咔嚓……” 房间中，响起一阵奇异噼啪声，林拓镜子中的身体竟凭空矮了几厘米，肩宽缩减，鼻梁挺起，手指增长…… 片刻后，林拓睁开眼，愕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换了一副模样般。 很多时候，人的身体，尤其是五官的一些微小的变化，就会大幅改变容貌。 “咔嚓咔嚓……”念头一动，十几秒后，林拓又恢复如常。 “这可比整容手术方便太多了……”林拓惊讶不已。 破境之后竟可以一定幅度改变身材与样貌……要知道，这不是“异能”，只是因为他对身体掌控力更强。 也因为全新的身体各个器官都有了重组的能力。 “用这种方法，岂不是可以恢复外伤？”林拓忽然灵光一闪，尝试调整胳膊上的皮肤，于是那此前割出的刀痕迅速消失不见。 “不过这种变化似乎需要消耗以太进行。”想到以太，林拓尝试欢呼了下衍化沙盘，查询以太点数。 【当前拥有以太：24580点】 还是两万多……但少了几百点。 是此前那一剑，以及身体变化的消耗？亦或者从破境本身的损耗？ 不确定，但应该都有。 以后慢慢试验就可以确认，林拓对此倒是不急。 以太少了可以再赚……自身的实力提升才是大事。 不过按照《天道卷》记载，破境后短期内，身体状态不稳，还需要适应，然后才可以继续对以太进行吸收。 林拓也不急，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新鲜感。 “对了，非人境似乎可以踏空飞行，甚至一定程度隔空驭物，这个也要试试。”林拓可还记得，吕棠三人当时也站在半空来着。 林拓此前的飞行是假的……本质是用本体托着，操控移动……这就有很大的局限性。 第一，只能在沙盘覆盖范围内飞行，有地理局限。 第二，只能在空旷场所进行，毕竟本体的手太大了，在天空上托着还行，可一旦落地，或者进入一些建筑物密集的区域，就没法用了。 第三，延迟。 用同一个意识，操控两个身体，过程中是存在延迟的，虽然通过练习，已经缩短了不少，可还是存在的。 可如果能掌握真正的“踏空”，上述问题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林拓有些坐不住了，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钟，夜色最浓的时候。 林拓想了想，担心影响花溪睡觉，想了想，看向沙盘，打开了“二号沙箱”，也就是还处于大冰期笼罩的世界。 并将分身放入。 本体蜕变，分身同样也经过了蜕变。 用哪个身体试验都一样。 …… …… 二号沙箱，北大陆，此刻同样处于深夜。 曾经生机勃勃的大陆如今一片雪白，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只有部分变异植物得以存活。 今夜月光明媚，清冷的光辉洒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发生漫反射，也让世界显得亮了许多。 “嗖……” 突然，夜空中响起一声呼啸，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自天空飞下，距离大地约十数米高的时候，纵身一跃，如炮弹般坠落。 “轰隆！” 冰层垮塌，凹陷出一个大洞，林拓瞬间没入雪层，没了踪影。 片刻后，才咳嗽着从雪坑中爬了出来，苦笑一声： “草率了。” 因为破境后心情激动，加上想测试下这具身体的“跌落伤害”，这才从高空尝试跳下，谁曾想，好死不死，选了个冰层薄弱的区域。 “早知道就往大海里跳了，那边肯定冻的更结实。”林拓掸了掸斗篷上的冰雪，自我反省道。 吸了口气，林拓爬上冰层，望向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时间同步”之后的二号世界。 大地一望无际，平坦的让人发慌，安静的，仿佛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头顶的月光与星空却格外清澈灿烂，美不胜收，让他有了片刻的痴迷： “以后，偶尔可以来这边看星星。恩，带着花溪。” 想着这些，他收回思绪，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感觉到冷意。 要知道，破境前，他在二号世界也是会冷的，只能用化兵拳的窍门，震动躯体，驱散寒意。 可此刻，在没有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寒冷。 “所以，进化后的身体可以做到‘寒暑不侵’？”林拓赞叹了一声，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王浔道会将这个境界命名为“非人”。 “超凡者”终归只是“超”，却还是个“凡人”。 而“非人”则意味着本质上，已经与“人类”不同。 刀兵不破、易骨改容、寒暑不侵、寿数增长……种种变化，可谓“非人”！ 这一刻，林拓心头蓦然通透，仿佛醒悟了什么般，体内以太轰然沸腾，青白气息贯通全身。 脑海中，关于“踏空”之术的法门一闪而过，林拓心随意动，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异状态，抬左腿只望前一踏，以太灌入脚掌，撑起全身。 林拓右腿再踏，青白气息一闪而过。 双腿交错前行，脚掌落下之地，如有无形台阶。 大月星空之下，无尽冰原之上，林拓一气贯通，踏空而上，仿佛要奔向那轮明月。 踏空战技，成！ 第一百五十八章 蔓延的网赖症 “呼~”夜风呼啸。 北大陆，林拓踏空而立，一口气走出数百步，距离地面也有了数十米，这才停下，不再继续，转而横向行走。 熟悉踏空法门。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才算停了下来，面露感慨：“这就是踏空么。” 恩，与借助本体的“伪飞行”截然不同。 且和二号沙箱世界内的“悬浮术”也大相径庭，当初追捕“祈愿蜡烛”时候，海瑟薇等人就施展出了飞行法术。 后来林拓也研究过，可一直没学会…… 如果说二号沙箱的超凡者是利用“道纹”，直接从灵界获取飞行能力，那么“非人境”的踏空，则完全源于自身。 “用意念调动以太灌入脚掌，释放，压缩空气，达到站空的效果……” 林拓体会着自身的感受： 好像……和飞机有些许类似，不是外表，是本质，都是扰动气流。 只不过，一个借助物理方法，一个借助以太。 “我淬体境时候，同样可以驾驭，操控以太，可却完全无法达到这种效果……是因为精神力的缘故么。” 林拓皱眉思索。 《天道卷》中提及，“非人境”与此前，本质区别不只是在肉身的蜕变，更在于“神魂”的增长。 这里的“神魂”指的应该是“精神力”。 “晋级的过程本就与精神意志息息相关…… 所以，我晋升后精神力更强，对身体的感应更清晰，连带着的，对以太的操纵也更精细了……这才可以施展踏空？” 林拓觉得找到了原因。 事实上，在释放剑诀，击杀“海州派掌门”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淬体境前，他虽然可以利用“化兵拳”凝聚兵器，但都很粗糙，使用的方法简陋而原始，说是“兵器”，实际上不过是不同模样的能量团。 可破境后，指尖凝出的“剑气”却凝练，细微了许多。 这也是他能完成那一击，却没有杀死河流这边修士的原因。 “我的精神力增长，导致我对以太的驾驭更精细，也更强大了。”站在寒冷的夜空中，林拓眼眸晶亮。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兴奋。 以往，抛开那些临摹释放的小法术，林拓真正依仗的力量还是“化兵拳”，准确来说，是“变异”后的化兵拳。 原本的拳法只是“凡俗武学”，但意外被自己弄出操控以太覆盖的方法，才衍化成了现在的版本。 可此刻反观，以往自己对以太的利用方法还是太粗糙。 就如同原始人挥舞着木棒攻击……而现在，精神力增长让“木棒”变成了“刀剑”。 “或许……这已经不能用化兵拳来称呼…… 也许，我可以尝试基于天道宗的剑诀，结合自身的特点，研究出一门独属于我自己的战技来……” 就叫《离山剑诀》？恩……名字待定。 林拓站在星空下胡思乱想着，忽然摇头失笑： “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想这么远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稳固境界，熟悉能力。 不过……在意识到自身对以太操控精细化增强后。 林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此前，从二号沙箱世界弄回去的大批法术模型，其中很大一部分，自己都无法施展成功。 当时就怀疑是自身能力不足……眼下，似乎可以重新挑战下。 林拓双眸转动，心思活泛了起来： “可以试试，但需要一些必要的‘材料’……” 想到这，他念头轻转，有了主意，略作分辨，朝着茫茫夜色中飞去。 …… ……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公里外，一片奇异且稀疏的树丛外，冰雪大地凌乱，空气中翻涌着血腥气。 月光下，两头雪域魔兽正在对峙。 其中一只受伤较重的，赫然是一头毛发纯白的极地熊。 其庞大的躯体上，伤口密布，随着剧烈的喘息，向外逸散出鲜血与白气。 而它仰头死死盯着的，则是一只怪异的雪鹰，其盘旋于半空，随时寻找着攻击的间隙。 “呼啦！”突然，极地熊反应迟钝了一拍，雪鹰振翅落下，钢铁般的爪子撕拉划开猎物的左侧肋骨处！ “噗！”鲜血喷洒。 与此同时，暴怒中的极地熊亦拼死一扑，几乎将雪鹰小半翅膀撕下，两只凶悍至极的魔兽纠缠于一处。 就在此时，夜空中“嗖”的一声，划过一道剑气。 然后是第二道。 第三道。 “嗤嗤嗤！”眨眼间，两头猛兽便被绞杀，哀鸣一声团团跌落，砸起一蓬雪花。 片刻后，林拓的身影踏空而下，笑呵呵道： “两份材料。” 旋即，一手拎起一只，将其扔到了本体掌心，搬运到附近一座山顶。 继而起身，借助以太的分布，向另外一个方位杀去。 …… 不多时，另外一处山坳中，剑光闪烁，顷刻间，一条正在修炼的大雪蟒便被空中斩下的剑光生生切成数截。 断掉的蛇头上，暴戾的眼眸黯淡下去，倒映出那自空中落下的身影，以及夜空中那轮明亮的圆月： “三份。” …… 而就在同一轮明月照耀下的世界彼端。 南大陆上，却是另外一幕景象。 六号通风口处，灯火通明。 “轰隆隆~” 巨大的涡轮风机依靠着地下的魔力节点供应，永恒不息地运转着，将地面的氧气吸入地下，又将源自地底的，经过了多轮利用的废气排向冷寂的夜空。 通风口位于高山之上，加之奇迹之墙的阻隔，得以显露于雪线之上。 在那宛若火山口般庞大的通道四周，则分别伫立着高达十五米的围栏以及三十六座钢铁高塔，每一座顶部都安装着大型探照灯。 金黄色的光束撕裂黑暗，将周围的各个角落全方位照亮，没有任何魔兽或者破坏分子可以在灯光下遁行。 再往外，通风口下方的平坦区域则伫立着一座座仓库和营房。 即便是夜晚，也有一辆辆漆成红色或明黄色的，庞大如火车头般的“雪地运输车”沿着并不太好走的路面，从远处驶入，或者驶离。 人类进入地下已经许多年，但从未真正放弃地表。 “检查通过！放行！” 随着营地入口的横栏徐徐抬起，一辆车头高达七米的“雪地运输车”缓缓驶入营地。 并停靠在划定的露天停车场中，内部的魔能引擎转入低功率运行，喷气管道内的蒸汽也微弱了下来。 附近的房屋中当即有维护人员赶来，负责对运输车的调试和能量供应： 在这种环境下，蒸汽车贸然停下很难重启。 “砰。” 与此同时，车门从内而外打开，穿着厚实冬衣的驾驶员走出，并与维修人员打了个招呼，这才拎着个背包径直走向营地深处的地面营房。 熟门熟路地来到一扇门前，用力敲了两下。 片刻后，一个年轻人拉开门，愣了下，才惊喜道： “队长！什么时候会来的？” 驾驶员迈步进屋，同时摘下了防寒头盔，露出一张约莫四十多岁的麦色脸孔，笑呵呵地看向屋内的几个同样迎上来的队员，道： “废话，当然是刚回来了。” “任务这是结束了？” “结束了，能回来歇几天。” 中年人随口回答着几个队员人七嘴八舌的提问，等将手里的那包特意用蒸汽温热过的灌装啤酒扔出去。 听着他们惊喜的欢呼声，他冻得有些僵硬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作为地面守卫超凡部队，没有任务的日子总是极度枯燥乏味的。 而出任务又意味着需要驾驶，或者押送车辆往返于不同的地面资源点，在寒冷的冰原上呆最少数日，还有遇到魔兽攻击的危险…… 因此，迎接外出人员算是这片寂寞无聊的土地上难得的“趣事”，而对于平安回返的超凡者而言，同样也将迎来一段或长或短的假期。 “队长，你这次结束任务回庇护所么？我记得你攒够假期天数了吧。” 聊了阵见闻，一名队员喝了口尚且温热的酒液，问道。 中年人将湿冷的外套放在“暖气”上烘烤着，拿出储物柜里另外一套冬衣，闻言想了下，摇头说：“再等等吧，多攒些日子，等下次过节一起用。” “嗨，要我说，还是多回去几次好，你都多久没回去了？都一年了吧，就不想儿子？”另外一个队员将一袋热好的花生米从暖气上拿出来，分给其他人。 中年人闻言沉默了下，却还是摇摇头，吐出一口气： “都成年了，大了，有什么好想的，也该独立了。” “扯，我就不信你不想。”队员一脸看穿了你的模样，摸出一根烟递过来，叹道，“青春期还是得盯着点。 一直放养，性子养野了，不好好上学咋办？ 前几天隔壁老卡刚探亲结束，从地下回来，都说放心不下。” 老卡是隔壁北大陆移民的后代，全名卡布尔.丹…… “他说什么了？”有人接口问。 “说现在庇护所里风气不大对劲，沉迷虚拟游戏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还多了病，叫什么……” “网瘾？” “不是，比那个严重多了，对了，叫‘网赖症’。 就是说，最近一阵，有人一旦离开虚拟空间精神就异常虚弱……头疼，疲惫，乏力之类的，可一旦重新连接，就好了…… 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 不只是游戏，一些虚拟办公职员也有类似的症状……一开始还少，最近越来越多。 听说可能是神经连通网魔力周期性波动，也不清楚真假，那帮商人反正不可能说技术有问题…… 但我寻思吧，还是警惕些好……” 那人说着，神情也露出几分担忧来。 地面部队常年守卫地表，与地下的通讯也很不方便，了解信息的途径有限，往往依赖于营地里的战友回地下探亲，才能知道些庇护所里的消息。 当即，众人也都议论了起来。 刚换好衣服的中年人则是脸色变幻不定，片刻后推门往外走。 “队长，你干嘛去？” “我找老卡问问。”中年人说。 他有点放心不下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杀只魔兽来吃 北方的寒夜中。 林拓并不清楚遥远南大陆正发生的事，他仍旧在不断移动，借助本体对以太分布的观察，猎杀魔兽，获取“材料”。 晋升后，他对以太的感应都更敏锐了。 考虑到具体需求，较弱的都没下手。 只挑选着高等级的魔兽捕杀。 这并不容易，大部分厉害魔兽深藏地底，“狡兔三窟”，捕捉起来极费力。 折腾到后面，几十分钟都找不到一个目标。 “呼。”今天就这些吧，太多用不完也浪费。 当再一次击杀了一头冰雪狐狸后，林拓抬起头，看了眼东方亮起的初阳与正迅速淡去的星夜。 不知不觉，忙了几个小时，天色都亮了。 活动了下筋骨，心中暗衬：“接下来就是搬回离山。” …… 离山，武馆某房间中。 当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蜷缩着，用双腿夹着被子的花溪才徐徐转醒。 昨晚被赶回来后，躺在床上，想着林拓的变化，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总算入睡。 这时候醒来，脑子都还是昏沉沉的。 仰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林拓晋升后的模样……好像比自己皮肤都好……羡慕啊…… 也不知道等自己修行到老师的境界，会不会也可以变……不过想到两人的差距，她又有些丧气，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追上…… 想着，胃部饥饿感袭来……得，都是那阵香气闹的。 正寻思着起床做饭，突然间，躺在床上的花溪只觉床铺仿佛微微震动了下，窗外，传来一连串重物摔打的轰鸣。 “嘭嘭嘭……” 她耳朵瞬间竖起，机警地起身，身上还披着被子，就如同一只受惊后拱起后背的狸猫。 皱了皱鼻子，神情愈发严肃： “血腥气……发生了什么？” 警惕地等待了两秒，花溪身影一动，穿着睡衣就扑杀到了房门旁，侧身，右手垂在身侧，下意识一抓，才意识到身边没有武器。 皱了皱眉，小心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 继而，便看到了极惊人的一幕： 宽阔的演武场上，赫然堆起了一小座“尸山”，一头头古怪的野兽堆叠在一起，皮毛上，还附带着冰雪，血液也都已冻结。 天空中，林拓的身影踏空而落，轻飘飘悬在尸上正上方，拍了拍手，然后抬眼朝这边看来。 视线相碰。 “醒了？正好，穿上衣服，出来帮忙。”林拓笑呵呵说道。 花溪警惕全消，却仍是一脸茫然，推开门，瞅瞅下面，瞅瞅上面： “做……最什么？” “烧水，放血，拔毛！” …… …… 十分钟后，当花溪换好了衣服，戴着手套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拓已经忙活了起来。 一头头魔兽分开，摆在天井中，还挺壮观的。 “把墙角水缸搬来。”林拓瞥了眼花溪，吩咐道。 “奥。” 片刻后，小姑娘扛着个比身体大了好几圈的水缸就跑了回来，这还是以前储水用的，后来井里下了水泵，就废弃了。 缸很大，平常遮蔽着，倒也不脏，用清水简单洗刷了下，太阳也生了起来，积雪融化，冻得梆硬的魔兽尸体也有了解冻迹象。 林拓直接把刚杀的，血液还没冻结的一条雪蟒拎了起来，右手青光闪过，只是一划，斩开一条口子，扔给花溪，道： “撸。把血放到缸里。” “是！”花溪一脸懵逼，但还是兢兢业业，抱着这条蟒蛇就忙活起来。 作为废土原著民，她处理尸体还是相当熟练的。 林拓扭头，自顾自回到书房，替换回本体，从书架上翻出一个简单的火系法术模型图谱，认真记下，又拎了只拖把出来。 然后在水缸里蘸满了血液，在地面上描绘法术模型图画，同时通过手部经络，将以太灌入其中。 “老师，你要绘制法术吗？”旁边花溪袖子已经拉起，两截洁白的小臂正奋力地撸动大蛇，见了，忍不住问。 通过抄书，如今的她多少也对法术理论，模型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还是不清不楚就是了。 但基础的概念还是懂的。 比如用蕴含“灵性”的血液描绘对应的“符文”或“道纹”，并灌入“魔力”或“以太”，可以施展出对应的法术。 “是啊。”林拓笔走龙蛇，坦然点头，心想正好顺便给花溪上课，于是解释道： “这些变异魔兽体内蕴含灵性和以太，其血液正好可以用作绘制法术的主材料……当然，它们的血液纯度不如人，所以效果较差。 此外直接绘制在地板上也会大大影响法术的效果……不过，我的需求也不高，凑合够用即可。” 说着，他瞥了花溪一眼，说：“慢了。” “哦！”花溪一怔，双手撸动的速度赶忙加快起来。 事实上，林拓击杀这些魔兽有两个用意。 第一，就是和花溪说的，他需要血液材料，作为练习，释放法术的消耗品。 其二，则是为了吃。 是的，吃！ 按照《天道卷》记载，晋入“非人境”后，人可以一定程度达到“辟谷”。 还是要吃饭，但普通食物能提供的营养已经不足以支撑躯体消耗，浑身细胞的存活本身，就需要消耗一定的以太。 换言之，“以元气为食”不再是梦想。 但“吞服”元气只能保证基础的生存，想要摄取营养，还得另辟蹊径，吞服一些蕴含灵性的植物或动物，就成为了可能。 三号世界中，人、妖一度为敌，其中有个原因就是两族互相将对方视作食物。 最初，妖吃人。 后来，斩妖师崛起，人吃妖。 直到妖怪化形，与人类越来越像，加速文化融合，以及两族“非人境”强者制衡，这才结束了野蛮相食的历史。 否则，两族联手对付海州派掌门？ 简直是做梦！ 不过即便如此，在三号世界中，一些并未觉醒智慧的低等“妖兽”也仍会被当做食物。 人吃，妖也吃。 两族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即，并未觉醒的智慧的生物，都算作野兽。 甚至，会进行圈养。 天道宗就圈养了一些低级的妖兽，还批量种植了些低品级的蕴含“元气”的植物…… 林拓多少有些拉不下脸去抢夺，倒是二号世界没啥负担。 …… 片刻后，地上图案绘制完毕，林拓没有激活，而是从院中搬来些石头，摆在周围，继而从厨房搬了灶坑上的铁锅过来。 安放上去，加满水。 这才激活法术，灌入以太，地面上顿时凭空燃烧起火焰来。 最基础的“燃火术”，消耗很低，林拓坐拥两万多“财富”，用起来也不心疼。 水烧开，然后将放过血的尸体烫下，拔掉毛发，清理内脏，储备食材……一整个上午，离山小院里，一对师徒就没停着。 一直忙活到中午，才算勉强处理完毕。 硕大的水缸里储了不少血液，厨房的冰柜里也塞满了处理好的冻肉。 塞不下的，林拓放在一旁，寻思着晚上抽空用口袋装了，放回二号沙箱去，找个偏僻安全的地方储存。 反正那边整个世界都是个大冰箱。 …… 等两人折腾完毕，终于在小院里坐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原本的小饭桌上不再是外卖菜品。 而是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盆。 盆里满满的，小山一样的煮好的魔兽肉，翻着热气，两人面前则是一人一个盘子，放着酱料。 因为堆的太高，遮住了视野，连人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了。 沉默了一阵，清风卷过庭院，花溪就听肉山对面传来一个凝重的声音： “开动吧！” 得令，花溪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抓起一大块骨头，一口啃下！ “嗷呜！” 并不算美味，只简单放了葱姜，烹饪手法原始而简单，并且，一些魔兽本身也不好吃……但不同于普通的食材。 当肉块汤汁入口，花溪明显感觉到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很不一样！ 肉质中似乎蕴含着一丝能量，很微弱，花溪以前在废土上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变异野兽，但基本没啥额外感觉。 和这些很不一样。 她自然不清楚，自己以往吃的，都是些普通的变异兽，又是在废土的环境下，别说营养低了，有些甚至还有毒。 甚至部分野兽故意把自己进化的很难吃……避免被捕杀。 可林拓击杀的这些，几乎都是“高级”魔兽……是那种可以占据一片领地的那种，低级根本看不上。 吃着自然不同。 对面，林拓也感受到了肉质中那细微的能量，以及其内部丰富的营养，眼眸微微一亮。 果然可行。 当即大口吞咽起来。 这还是他晋升后的第一顿饭，也是他第一次认知到“非人境”是有多能吃！ 到最后，花溪只吃了不到十分之一就撑的直犯困，剩下的都给林拓解决了。 他甚至还根据不同的食材种类、部位口味和营养做了记录： “恩，以后就照着表格优先吃。” 打着算盘，目送花溪耷拉着眼皮收拾好桌子，然后回屋睡觉消化食，林拓却只是擦擦嘴，然后看了下天色，起身返回书房：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第一百六十章 制作浑天地动仪 “啪嗒。” 返回房屋，林拓先是察看了下三号沙箱，“环境以太浓度”重新呈现出增长的态势。 海州的焦土蒙上了大雪，然后解冻，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根据过往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起码“几百年”内，不会再出问题，不过未雨绸缪，林拓觉得自己还是得想办法。 针对下次可能到来的“灵界入侵”做些准备。 恩，到如今，无论他愿意与否，每隔一段时间的“灵界入侵”都成了他需要解决的任务。 反过来，只要能控制住灾祸的影响，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无论以太，还是超凡力量，都与‘灵界’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以判断，想要继续进化，以后必然会和灵界力量打更多的交道……灵界入侵，或许也可以帮助我加深对神秘领域的了解。” 思索中，林拓抬手，掌心出现了那枚击杀“海州派掌门”后获取的“灵性本源”…… 根据系统提示，仍处于“不稳定态”，无法解析。 不过参考“梦魇”，林拓对它还是蛮期待的。 “不知道能否吸收……” 暗衬着，林拓拉开抽屉，将其放入，准备等其真正“稳定”后再做观察。 同时，从抽屉中将一条前些天从网上买的“银质手链”取出，并灵巧地卸下其中的一截，放在掌心，来到沙盘旁。 切换到“观察模式”，并小心地将手链的其中一环用分身拖拽着，放入离山。 片刻后，便听武馆前厅大门口出现了一声略显低沉的轰鸣，林拓本体灰暗的眸子再度亮起，收回分身，推门而出。 穿过演武场，等来到前门，就看到一个数米高的，巨大的银疙瘩躺在地上。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利用沙盘的放大规则，在离山上进行这种操作。 用手捏了捏，恩，很软，纯度不错，林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继而将银块拖入天井，并顺手撕扯了一块返回书房。 “这下材料齐全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林拓眼神认真了起来。 血液为媒介，纯银为基板，接下来就可以着手制作了。 是的，林拓准备制作一样东西，准确来说，是一件“仪器”……按照法术书籍中的叫法，全名为“魔力分布感应仪”。 原本是二号世界内，法师学者们进行研究的一种仪器，可以理解为实验器材……其作用也很简单： 可以察觉出一定范围内魔力环境的扰动情况。 根据前面几次经历，林拓发现“灵界入侵”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无论是“物品”，还是“生物”，一旦它们释放力量，都会对以太环境进行干扰。 当初“祈愿蜡烛”出现的时候，他就曾通过对以太之云的观测粗略判断出它所处的位置。 这就是一种体现。 刚结束的“海州变故”也有类似的情况。 也就是说，此类事件是有迹可循的，理论上，只要对整个沙箱环境进行实时监测，那么，倘若出现“灵界入侵”，就可以提前预警。 恩，在林拓的想法中，就和地震预测差不多…… 衍化沙盘本身应该就有类似的功能，可也不知是他掌握程度不够，还是别的原因，始终没有开启。 而他自己用肉眼观测，又太粗糙，不够精准，反应迟钝。 前些天从资料典籍中发现这仪器设计图的时候，林拓就有些心动，寻思着是否可以利用其对沙盘进行监测。 不过尝试了下，他就发现这东西没那么好制作。 太复杂了！ 他甚至无法完成意识中的图案勾勒！ 当时他就猜测，可能是自身精神力不足，或者缺乏足够的操控技巧，只好暂时放弃。 其他一些复杂的法术模型，也存在这个问题。 这也是他目前只能施展低品级法术的原因。 想要学会，要么是通过多年的练习，熟悉技巧，要么天赋异禀，例如具有某些精神方面异能的巫师。 不过，晋入“非人境界”后，林拓精神力增长，这让他觉得可以再次挑战下复杂的。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魔力分布感应仪”。 “虽然不清楚是否有效，但总比每次只能等灾祸大范围爆发再去当救火队员强。”林拓将手里的纯银压成扁平状，嘀咕道。 例数过往的几次，除了“祈愿蜡烛”因为涉及“规则”，触及了沙箱的安全系统，提前进行了预警。 其他几次，都是事情发生了林拓才后知后觉……就像方才这次，倘若不是他及时结束晋升，再晚一些，恐怕事情都会难以挽回。 所以，如果可以在事情爆发前，或者说，在爆发之初就获知，那处理起来就要从容太多。 因此，甭管有用没用，先做出来试试再说。 …… 纯银质地柔软，处理起来很容易，打定主意的林拓当即忙碌了起来。 制作总共分四大步骤： 第一步，按照设计图，将金属切成规定的形状。 第二步，打磨各个零部件的细节，进行匹配。 第三步，用刻刀在银板表面绘制复杂的“道纹”……组装，并注入血液媒介。 第四步，在脑海中观想勾勒，进行共鸣，激活仪器。 仪器本身结构很简单，难点在于后两个步骤。 前者需要足够的细心，一个细节错误，就要推倒重来，林拓反复绘制了三次才成功。 等终于拼装完毕，林拓长出一口气，擦了擦汗，心想这可比战斗累多了……抬头看了眼，窗外都昏暗了下来。 足足用了一个下午。 伸了个懒腰，继续忙碌，拼装步骤就简单多了，很快的，一台约莫鞋盒大小的仪器就拼装完毕。 仪器整体有三部分构成。 底部是一个圆环，作为基座，上有凹槽。 主体类似于棋盘，纯银打造，表面绘满了道纹，且用细方格分开，基座与主体没有实体连接，等激活后，会通过“悬浮”的方式支撑。 最后一部分则是一颗圆润的，绘满花纹的金属球，弹珠大小，放在“棋盘”表面。 三个部件叠放在一起，灯光下，烨烨生辉。 “呼，终于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关键的一步。”林拓吐出一口气，拎着个杯子去院子里水缸里舀了一杯血液回来。 加了抗凝剂，加之魔兽血液特殊，尚且并未凝固，等林拓盛满了一大杯，返回书房，将其通过基座的凹槽倒入，就算准备完毕了。 放下杯子，林拓定了定神，一手按住仪器，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复杂无比的图案。 这并不容易，饶是精神力大涨，也废了好一番力气。 当脑海中道纹终于描绘完成，林拓只觉精神空间一阵轰响，一缕缕以太自掌心灌入仪器，殷红的血液沸腾。 下一秒，冰冷的仪器陡然升起一团绯红的光。 林拓抬手，睁开眼，就见道道光环荡开，“棋盘”蓦然震颤升起，悬浮在基座上空，那颗银珠也滴溜溜转动起来。 “成功了！”林拓一喜，心头升起巨大的成就感。 不再耽搁，他当即将这台被自己命名为“浑天地动仪”的事物小心捧起，安置到了衍化沙盘边缘，光罩与“隔离罩”之间的角落。 即“中转之地”曾坐落的位置。 至于为啥叫“浑天地动仪”……别问，问就是致敬古人！ “开始检测！” 安置完毕，仪器顿时荡开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光环，笼罩了周围数米范围。 整个阳城及周边城市大约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纳入监测范围！ “棋盘”表面光芒流转，片刻后恢复平静。 林拓拿起设计图，对照着观察了一阵，欣慰道：“这是整体平稳，没有异常的结果。” 不错。 林拓心念一动，将其切换到了“绿洲”，光环再荡……依然正常。 进入创造模式，选择“三号沙箱”，这次仪器的光芒有了些许变化，悬浮着的平板有了细微的倾斜。 上方的银色小珠也朝着东部方位滚动，然后缓缓倒退。 林拓对照着手中魔法书，点了点头： “显示正东方位以太波动，呈现低谷攀升状态……恩，海州元气大伤，正在时间加速下迅速恢复……啧，这机器还挺准的嘛。” 笑了笑，林拓就像是个刚拿到玩具的孩子，想了想，又意犹未尽地将沙盘切换到了二号沙箱。 “恩，二号沙箱时间已经与现实同步，且处于大冰期，应该是整体平稳的结果吧。”林拓分析着，开启检测。 下一秒，无形光环荡开，“浑天地动仪”表面突然一阵流光闪烁不停，到处乱窜，仿佛中了病毒的跑马灯…… 上方，那颗银色小珠更是滴溜溜绕着东倒西歪的“棋盘”一阵乱晃，绕起了圈子，几无规律可言。 旁边，林拓脸上表情一阵凝固，看了看仪器，又低头瞅瞅手中书籍……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结果？书上好像没说啊。” “难道……玩坏了？” 林拓眼神中满是怀疑，重启了一次，结果仍旧是相同的结果，想了下，又切换到其他世界实验，一切正常。 房间中，短暂的沉默。 “啪嗒。”林拓将魔法书合拢，脸上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 “机器没坏……所以……二号沙箱……有问题？！”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进入地下城 “咕噜噜……” 仪器的主体的“棋盘”上，跑马灯般的流光还在紊乱、抽搐。 那颗金属小球更是四处乱滚，整个仪器仿佛处于一个巨大的，紊乱的能量场中。 当林拓开启进一步探测，仪器四周释放出蒙蒙光辉，一张虚幻的网格覆盖向整个沙箱，不同区域则显示出各异的色彩。 大部分是白色……意味着以太浓度极低，且稳定，而在南大陆，即人类庇护所上空，却是呈现出混乱的色彩。 “果然是庇护所出了问题么？”林拓表情凝重，心下又有些荒诞。 这算什么？ 刚做出仪器，就出问题？未免巧合的过分了吧？ “不……不是巧合，庇护所前些天就已经与现实同步。 这说明，能量扰动很可能已经持续了很久，只不过始终没有爆发出问题，直到用精密仪器监测，才暴露了出来。” 这个信息很关键。 倘若真的存在一个威胁，那么，它很可能是很早就潜伏在了庇护所中，并缓慢地释放力量，散发影响。 这种“影响”远不如“祈愿蜡烛”那般剧烈，更近似于“秘玺”……当然，也不能确定。 毕竟林拓用仪器监测本身只是个试验，他也不确定这玩意是否准确。 还有，万一产生扰动的原因并非是“灵界入侵”……而是别的呢？ 要知道，庇护所经过上百年的发展，早已经将“以太”能源运用到了生活的各个方向。 对二号世界人类文明来说，以太，或者说是“魔力”是类似于电能的存在。 所以，这种干扰或许是能源利用导致的也说不准。 “不过还是放心不下啊……得弄清楚才行。”林拓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是检测错误还好。 万一真有问题呢？ 类似秘玺那种……前期悄咪咪……看不出征兆，结果突然给你来把大的，那可就刺激了。 怎么调查？ 利用幻象空间，拉入领导人询问？不……不行。 假定真的有危险潜伏，庇护所至今都没有反应，说明他们自己可能都没发现……问也白问。 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万一对方只想悄悄发育，林拓这一剂猛药，把危机点炸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还不确定有无危险，倘若我猜测错误，那也太尴尬了……” 略作思索，林拓决定还是亲自进入查探一番比较好。 起码先弄清楚庇护所内社会环境。 不过庇护所深藏地下，守卫森严，林拓想悄无声息进去还需要做些准备，思索中，他抬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魔法书。 翻到某页，看向标题： 《隐身术》[中级] …… …… 一个小时后。 林拓掌心的一枚巴掌大的银片爆发出灿烂、玄奥的光环，细密符文飞舞，持续约三秒，猛地收缩回去。 抬手将桌上另外两枚一并拿起，林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隐身术》属于中级法术，以林拓目前的精神力可以施展，但还不熟练，所以他干脆将其封印进入了银板中。 用类似制作“魔法卷轴”的方法。 不过材料并非是特质的兽皮，而是银板，称呼为“魔法符咒”应该更恰当。 “三枚符咒，即便手法粗糙，质量差些，但支撑我一次行动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拓暗自盘算，同时借助系统查询了下体内以太点数，发现只是三枚“隐身符咒”的制作就消耗了他足足一百二十点。 前面“浑天地动仪”的制作消耗的更多，足足五百点。 可以说就这么半天的功夫，林拓就消耗了半个省的以太点数，何等奢侈。 就都有些心疼…… 要知道他已经有阵子没去采集以太了，毕竟两个世界都不充裕……这只出不进，狗大户长久下去也撑不住啊。 居安思危了一阵，林拓看了下时间，刚好晚上七点半，中午吃撑了，花溪到现在还没睡醒，倒也省去了晚饭的功夫。 将符咒通过沙盘交给分身，林拓拉过藤椅坐于沙盘外，旋即手指轻抬，将分身抛入南大陆。 …… …… 南大陆上空，又是一个寒夜，澄净的天空无比清澈。 当林拓踏空而下，看到的便是黑暗中巨大雪原上散布的灯火。 北方，绵延的“奇迹之墙”与南方高俊的山岭将这片尚有生机的大陆保护其中。 山岭外的开阔海散发出一抹独特的亮色，而在陆地上，每一处光点都指代着一处“通风口”。 林拓想了想，随意选择了一处落下，并在距离地面百米高处，便激活了一枚“隐身符咒”。 一道无形的以太波纹荡开，他的身躯顿时与周围融为一体。 …… “通过，放行！” 营地的夜晚总是寂寞的，只有偶尔的口令声才显示这里生活着一群人。 当又一辆巨大的运输车驶出基地，站岗的超凡者打着哆嗦降下栏杆，准备躲回屋内，却忽然升起了一种被注视的诡异感觉：“谁？” 他豁然扭头，本能地按住腰间武器，可眼前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确认般盯着四周等了好一阵，这名超凡者才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脸颊，苦笑： “神经过敏了吗。” 说完，扭头进入守卫室。 “是地面超凡者守卫么？竟然能模糊感应到我的注视……恩，看来还是要小心些。” 十米外的位置，林拓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暗暗警醒，这才扭身避开了营房区，朝着不远处的山峰行去。 他的双脚距离地面有十几厘米高，行走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片刻后，当林拓踏空越过大门紧闭的防护栏，终于来到了“通风口”外。 安静的夜色中，那宛如火山口般巨大的通道内，庞大的涡轮风机发出轰隆巨响，狂猛的气流吸入或吹出，扰动夜空。 数百年前，它们曾被称为“祭坛”。 数百年后，它们叫做“入口”。 在这宏伟壮观的工业造物前，任何人都显得渺小不堪。 在庇护所内的人们眼中，这里是只存在于书籍、影像以及议论中的“边疆”，而驻扎于地表的“边军”们习惯称之为“鼻孔”。 遍及大陆的鼻孔支撑着整个地下城近亿人的呼吸消耗，同样也承担着内外物资运输的职能，在通风口周围，有数座“电梯井”近乎垂直落下。 将从外部采集的资源输入，也将城内的垃圾，废物运出。 只是此刻，似乎没有“梯次”。 那些由裸露的钢铁结构组成的庞大事物静默地伫立在那，上方在探照灯下还显得明亮，在往里，则是一片幽暗的漆黑，如同“深渊”的入口。 林拓静默地站了一阵，这才飘然而下，借助踏空能力，朝着那“深渊”般的宏伟电梯井落下。 而晋级后的超凡视力则帮助他在这般漆黑的地方，还能隐约看清轮廓。 下坠…… 下坠…… 下坠…… 沉默中，来自上方的风机轰隆渐渐远去，四周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脚下再次有了亮光，以及呼啸的声响。 林拓听着，判断出一部分源于风声，一部分源于列车。 果然，当他终于走出电梯井，看到的便是一片巨大而空旷的“广场”，散布着一些厂房和集装箱。 再往外，则是站台，路灯照亮了大段铁轨，更多的部分则淹没在黑暗中。 此刻。 一辆黑色的列车缓缓停下，然后便有人操控着吊车一类的器械，对货品进行搬运。 而广场与列车上的，船只不同制服的人则熟络地攀谈起来： “今天来晚了啊。” “东三区路段塌方，堵了一阵。”列车驾驶员有些不爽地回答。 “啧，这是这个月第三起了吧。” “可不是，政府拨款每年也不少，周围别的区都好好的……再塌下去，我看迟早要换领导。” 周围几个人闻言心照不宣地笑笑，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感慨道： “越往外的地方越乱，能有什么办法，中央委员会鞭长莫及啊，要是在内环……就算是中环他们也不敢这么贪啊。” “谁说不是。不过等新一轮公选，换新党上台可能好一点吧，不是说要改善外环民生么？” “嘴上说说，哪个党派上台不都一样？”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终归还是少的，大部分都在守卫地面。 几个人都是普通人，自然没有注意到一个透明的身影正好奇地站在旁边听着众人攀谈。 不一会，一人看了下手表，道：“就算晚点了，班车也该来了吧。”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汽笛声。 “来了，我下班先回了。”那人露出笑容，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往对应的站台走去，途中掏出一张乘车卡。 林拓眨眨眼，脚步轻移，如一只透明的幽灵般跟了上去。 不一会，幽暗的隧道中驶来一辆载人的地下列车，并短暂停靠，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下来，互相打了招呼，应该是“工友”。 林拓则趁着开门的空隙，没有“刷卡”，走入了这辆空荡的地铁中。 …… 大抵是末段的缘故，车厢里人极少，这一节算上他，才两人。 随着车门自动关闭，车内响起播报声： “本次列车终点站：西山路” “下一站：东西口，开左边门……可换乘……” …… “列车运行，请站稳扶好……注意脚下安全。” “本站113号通风口站，向地面守军部队致敬！”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环线 耳畔的播报声结束，列车当即运行了起来，车厢空荡，林拓抬起头就可以看到一侧的路线图……设计上与地球的地铁相仿，可却格外长。 林拓沿着空荡车厢行走，饶有兴趣地阅读路线名称： “三江站……老地热口……下水道……四路通……”名字稀奇古怪的，也不清楚是原本就不好听，还是通语术翻译的锅…… 到了末尾，画风一转，名字又变成了“史莱姆站”、“卡卡西站”之类的，让林拓看的啧啧称奇。 尝试寻找了下，车厢里没有书册，只有一些广告，大都以售楼为主，漫步穿行于各个车厢里，可以零散地看到一些乘客。 几乎都是一副模样： 瘫倒在座椅上，闭着双眼，昏昏欲睡。 每过几分钟，车就会停一次，渐渐的人也多了些，林拓静静观察，发现一些人会从口袋里摸出类似手机的东西，插上耳机打发时间。 凑过去瞄了眼，不是智能机，更近似于老式电话机，带啾啾那种，屏幕很小，有按键，背面有凸起，和地球上的功能机还是有些区别的。 车厢里人少，林拓也没用抢，没用偷，看了几眼就判断出个大概。 可以打电话，收发短信，功能简单，应该有广播功能，凭借“非人境”的听觉，他甚至可以听清从耳机中漏出来的声音： “接下来是广告时间……南外环果蔬区开卖啦，九五折大促……”这是广告。 “……新党党首哈里林第三次发起《改善外环民生环境计划书》……认为应当放开财政……”——新闻。 …… 列车呼啸，林拓偷听了一阵，主要是新闻播报，结合前面那些人的对话，还真给他分析出了些信息出来。 但仍缺少细节，也不好下判断。 “还是得想个办法，快速地了解这座城市。” 思索中，地铁车窗外的景象陡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窗外都是一片黑暗，只能依靠各个站点的路灯照明，加上车内玻璃反光，也看不清外面如何。 但就在这一刻，车窗外忽然多了些淡白的光线，就仿佛天空从深夜突然跨入清晨。 “各位乘客：一分钟后，本区域将进入白昼……” 车厢中，也突兀地响起了播报声。 车厢内，不少乘客都纷纷睁开双眼，有些期待地望向窗外，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而林拓也借助熹微的光，看清了外面的景色，一侧由密密麻麻的灰色制式楼房组成，以居民住宅、工厂为主。 间杂一些小商铺和地标性建筑，另外一侧，竟是田野。 并非平铺，而是三角形的，两面斜坡上生满了植物。 随着“一分钟倒数”结束，空间的顶棚蓦然亮起，赫然是一片碧蓝如水的天空，还有洁白云絮飘动，一轮巨大的模拟太阳突兀地将整个天地照亮。 “这就是……地下城的模拟生态？” 林拓有些惊讶，而车厢里的乘客们则也尽情地享受着阳光。 这时候列车抵达了终点站，林拓起身随着人流下车，眼前的楼房、小区，街道、行走的，或者骑着自行车的人群……清晰可辨。 随着进入“白昼”，整个外环区域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许多穿戴整齐，没精打采的社畜成群结队从那仿佛地球九十年代的筒子楼中跑出，有的还拎着刚买的早餐。 到附近另外的一个站台下，乘坐下一趟车。 林拓看了眼标牌，确认那趟车是通往“中环”的。 …… …… 当林拓再次混入列车，发现周围挤了很多。 车厢内的广告也从售楼变的更丰富，其中最多的，则是一款叫做《第三大陆》的虚拟游戏，号称千万人在线，也不知真假。 车厢里的年轻人们身上的“装备”也变得丰富了些，除了功能机，林拓注意到不少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类似“发箍”的东西。 还有人坐在地铁上就将其戴上头上，然后闭上眼睛，继而，就有一丝丝细微的以太波动传递出来。 林拓猜测这或许与所谓的“虚拟技术”有关。 并忍住了抢一只研究下的冲动……而随着列车朝向中环行驶，他惊讶地发现不同环路的“白昼”似乎是不同步的。 一些大站会固定钟表，上面会额外显示“晨昏”时间，通过观察，他发现八环以外区域的白昼只有六个小时。 而八环至四环的白昼有八个小时。 至于三环以内，有十二个小时。 这似乎是一种对能源的利用取舍，毕竟模拟天空想必也要消耗大量的能源，可这又何尝没透露出一种泾渭分明的阶层？ 不只如此，进入八环后，外面的建筑也明显好了许多，已经有地球一零年左右的风貌了，写字楼、商场、高等学校…… 虽然仍显得拥挤，但却明显比八环外好了太多。 这让林拓不禁好奇三环以内的情况，不过他终究没有选择去看，而是在透过窗子看到某栋建筑后干脆地走下地铁。 …… 十分钟后，林拓出现在了一栋在阳光下显得烨烨生辉的大楼外。 “国立图书馆……”默默念着五个大字，林拓眨眨眼，旋即迈步走入其中： “这里应该可以帮助我迅速了解这个地方吧。” …… 大地冰封，木头以及一切的纤维就成了奢侈品。 连带的，纸张印刷的书籍也显得格外昂贵。 图书馆中自然是有纸书的，却不多，开放给市民的主要还是“电子阅览室”。 不过对于林拓来说这样效率反而更高。 没费什么力气弄懂了那台阅览机器的操作方式，林拓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检索、查阅起所需的资料来。 精神力强大体现在阅读速度上就是快了很多。 一个小时后。 幽灵般的林拓默默走出了“国立图书馆”，有些漫无边际地游走在街道上，对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定了解： 按照历法推算，如今这个时代距离“大冰期”已经过去了二百一十三年，整个世界已度过了最初的“资源紧缺”时代，而虚拟技术的腾飞也持续了五十五年。 执政组织仍旧是“最高委员会”只不过去掉了“联合”两个字，当初的四国已经完成了融合统一，语言各自得以保留，但官方第一语言则是原本的南大陆通用语。 原本的四国王室则以党派的形式存在，轮流执政。 整个社会依托于这座大型城市进行，外围是各种生产资料……开辟出的地下种植基地，工厂区、矿区等都位于郊区。 十五条以地铁划分的环路则将整个庇护所切割成大体三个部分。 1至3环为“内环”，政府机构，研究机构，大型公司以及一些场馆等等，都位于此处，属于“精英区”。 4到8环为“中环”，大部分公司、学校、医院、娱乐场所都处于这部分，这里也聚集着整个社会最多的“中产阶级”。 至于“外环”，指的是8环外至15环区域，处于庇护所社会结构的最底端，聚集着最多的人口，享受着包括光照的最少的资源…… 大多数普通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中环”买一套房子落户…… 至于“内环”……那太遥远。 这让林拓有了种强烈的既视感…… 至于地铁上看到的“发箍”，正式名称叫做：“脑波连接机器”。 简称：“脑机”或者“虚拟头饰”。 可以借此进入“虚拟世界”……起初，虚拟技术只是为了解决心理问题……毕竟早期地下城资源窘迫，没办法供养太多人生活，也无法提供足够的岗位。 因此，有法师学者尝试利用该技术，架设虚拟空间，提供给市民，让人们能进入其中工作、娱乐，减少消耗以及解决心理问题，减少社会矛盾。 到后来，整个社会的科技树都因此点歪了……也就造成了虚拟网络的繁荣，不只是娱乐，很多工作都搬到了内部。 这也是一路上没看到多少实体娱乐场所，手机也处于功能机阶段的原因。 至于“异常超凡现象”，通过对新闻报刊的检索，林拓也查到了线索。 “近期唯一值得注意的，疑似涉及超凡力量的新闻只有‘网赖症’了……而根据新闻，‘网赖症’又与近期最火的游戏《第三大陆》联系紧密……” 林拓慢慢行走着。 “如果说问题出在虚拟空间，那仪器的监测结果异常也可以解释了……因为虚拟空间并非实体，无法准确锁定。” 行走间，林拓周边的楼越来越老旧，前方似乎是一所学校。 “所以，想进一步确定，就要弄到一台‘脑机’……恩，最好还要有配套的运行环境。” 这让林拓皱起了眉头，脑机都是绑定的，不能抢别人的用，至于购买……又太麻烦，而且……他没有钱。 “如果能白嫖一台就好了。”林拓忍不住想。 然后下一秒，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目光落在了前方胡同里的一家网吧的玻璃墙上，那里贴着两条“标语”： “本网吧新开虚拟游戏区，前七天上机五折起！” “《战王》挑战赛火热进行中，首位通关或成绩最高者，奖励虚拟游戏仓半年免费使用！！” …… 胡同口，林拓双手塞在口袋里，认真地阅读了两遍，然后抬头看了眼网吧门口交替闪烁的霓虹灯，眨了眨眼。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游戏，从菜鸟到高手(第三更) 大龙网吧……相当质朴的名字，藏在胡同里，处于阳光照射的死角，倘若不是闪烁的霓虹灯太耀眼，林拓都不会注意。 不过透过窗子，看得出生意很火爆，大概和开在学校附近有关，也不清楚庇护所里的学校形态，不过总归大差不差。 要不要进去？……瞌睡送枕头的感觉。 林拓正迟疑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就结伴走了过来，走在后头的还有些不情愿： “还打《战王》啊，我都腻了。” “有奖励啊，虚拟仓哎，放心，我昨天找大神问了攻略，今天一口气打打穿它。”说着，领头那少年大抵也觉得吹得有些大，找补了句： “就算打不穿，反正只要网吧参赛的人里排第一就行了啊。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先玩几天过把瘾，然后就转租出去，还能赚一波。” “行吧。” 两个学生交谈着，径直推开了门，却没注意到，一个“幽灵”一闪而入。 “来了？开多久？” 进门就是吧台，里头坐着一个虚胖的中年人，老板兼职网管，此刻笑呵呵地接过两个学生扔过来的卡片，问道。 “两小时！” “14、15号机器，就剩这两个连着的了。”拿起卡片在以太机器上刷了下，网吧老板放回去，道。 “好咧。”目送着两个少年离开，中年人往后一靠，听着网吧里嘈杂的声响，露出悠闲的神情。 网吧不算小，上下两层，没上二楼看不清，单看一楼几个区都挺热闹的，大部分座位都满了，环境也不错，比林拓预想中好。 此刻，略显闷热的空气中传出游戏战斗的音效，其中还夹杂着兴奋或者失望的人声。 “出刀！出刀！nice！” “跟我上，你退什么？真是的……” “唉~” 倒是没键盘的噼啪声，还挺不习惯的。 棚顶拉着彩条横幅，墙壁上贴着比赛的海报，花花绿绿，还真挺有氛围的。 林拓找个了空地，飞速浏览了下海报内容，很快就弄懂了情况。 这个年代的虚拟游戏虽然发达，但真正达到游戏性能的全套“脑机”价格并不低，地铁上那些属于基础版。 办公啊，进行网络浏览都还行，但拿来打游戏就不成了。 加上这是第八环，处于中环与外环的边缘，经济不发达，大龙网吧也一直没配备，只保留了传统机子。 直到现在，才开了虚拟游戏区，所谓的《战王》挑战赛就是个拉新活动。 玩家打一个叫做《战王》的格斗游戏，最高难度打通十五关，或者活动结束前排第一，就算获胜。 单刷或者双人联机皆可，当然两人的难度也会增加。 不过这小地方也没什么高手，打通关基本不可能，目前成绩最好的，也才打到第十关。 林拓对这比赛当然没兴趣，但对奖品却是很感兴趣。 收回目光，他幽灵般飘到游戏区，静心观察起来。 和外面的“电脑”的确不同，没有键盘、鼠标。 一套桌椅，一个大屏幕，底下倒是有机箱……玩家头上戴着一个基础款“脑机”，然后躺着就可以操作屏幕里的人物运动。 游戏画面有些类似于街机拳皇，打击感不错，林拓也不出声，就默默观察，一台机子失败，就换一个。 敢于参赛的，多少都有些本事，起码打前面几关都还容易。 用心观察，能学到很多。 五分钟后，他对这游戏有了基本的了解。 十分钟后，他掌握了几种格斗套路。 二十分钟后，他记住了所有的人物技能和基础加点，并运用超高的精神力在脑海中模拟交战过程。 …… 三十分钟后，他看了某个神情紧绷，打到了第九关的少年一眼，心想该止步于此了。 下一秒，少年操控的人物血条见底，屏幕灰暗下来，一个巨大的gameover弹了出来。 “这游戏就不是人玩的！艹！” 暴躁少年心态血崩，猛地摘下脑机，扔在桌上，愤愤地骂了一声，脸色通红，看起来激动至极。 引得周边其余玩家侧目，继而羞愤欲绝，扭头就走。 “你机子还有时间呐，这就走了？”网吧老板笑眯眯地提醒道。 “我乐意！”少年傲娇地吼了一声，推门而出，背影潇洒。 网吧老板笑得愈发开心，整天坐台无聊的很，偶尔看人心态崩也是蛮有趣的事，寻思着，他扭头看了眼，忽然一怔。 发现那少年的座椅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 …… 大抵是时代近似，这个时代的人和地球衣着差不太多，林拓进来的时候没有穿斗篷，只穿了身纯色的t恤和短裤。 放在人群中虽然气质凸出，但不细看，也辨认不出特别来。 专注于游戏的玩家们不会在意哪里冒出个人，假使是网吧老板，也记不清所有人，更不至于去赶。 反正机器都开着，谁玩都一样，因而只是好奇地看了眼，就重新挪开了目光。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林拓正颇觉新奇地将“脑机”戴在了头上。 屏幕上当即闪烁出“设备重新连接”的弹窗，心念一动，点了x，画面也重新回到了《战王》的第一个关卡。 选择人物的界面。 第一次用意念控制打游戏，林拓颇觉新鲜，但一来精神力强大，二来在脑海中勾勒道纹的过程和这差不多。 也没太大上手门槛，当然，还是需要适应的。 随意选了个人物，屏幕上卡片微闪，画面转入一个擂台，台下还有卡通的观众在呼喊，耳边响起动感的音效。 “准备……开始！” 一行鲜红的文字飘动了下，对面的游戏人物便挥起重锤砸了过来。 林拓动念，操作人物移动、跳跃、释放技能、闪躲……毫无章法，一塌糊涂，血条飞快下跌，惨不忍睹，没撑过十五秒，屏幕便暗了下去。 他也没有任何懊丧的情绪，只是重新再开了一局……因为是第一关，倒也不用担心跌落。 依然是移动、跳跃、躲闪……这次稍有进步，但还是在四十秒后血量见底。 第三局，撑了一分钟，照旧失败。 第四局，尝试反击，打掉对方半管血，失败。 旁边机子的玩家年纪比林拓还大些，不像是学生，倒像是上班族，看到边上换了人，好奇地看了阵，张了张嘴，似乎想指点两句，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扭头重新专注于自己的屏幕，心中哀叹了一声，心想真是什么选手都敢来参赛了。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第五次仅仅以一丝血之差失败后，林拓那张没有半点沮丧神情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笑容： “看上去，比预想中简单了好多。” 想着，林拓终于决定结束熟悉操作的过程，开始认真玩，毕竟……瞥了眼屏幕角落的计时器…… “得抓紧点时间了啊。”轻声嘀咕了一句。 林拓重新看向屏幕上的选人界面，这次，他选择了一个早已计算过，胜率最高，血最薄，爆发力最强，也是操作难度最高的人物。 “准备……开始！” 耳畔，响起游戏音效。 下一秒，林拓操控的人物于瞬息间突进，并打出一整套连招，眨眼间，敌方血条清空，栽倒。 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恭喜获胜！”屏幕四角飞出飘带，有喝彩声响起。 第一关，通关用时： 三秒。 …… 周一求推荐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奖励get! 网吧环境嘈杂，屏幕的亮光打在林拓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因获胜而喜悦的情绪。 喜悦往往源于超出预期，或者竭力付出后的得偿所愿，恰好这两点林拓都没有，因为他发现这游戏真的很简单。 精神力的晋升带来的神经反应速度体现在游戏中就是那远超常人的毫秒级操作，再继续，就是三秒打通第一关。 如果此刻旁边那个上班族看到这一幕大概会震惊的说不出话，因为即便是最简单的第一关，三秒……那也是一个可堪“妖孽”的成绩。 这几乎已经是关卡系统理论可达的极限。 …… 获胜的动画漂浮在屏幕上，持续数秒后，自动进入下一关的选人界面。 游戏设计针对不同的关卡可以选择不同的人物，而非是必须用一个人物打通全部，这涉及到不同人物属性和技能的搭配，也就是所谓的“克制”…… 不过对林拓而言，更换与否似乎也不大重要，在选人的倒计时刚出现的刹那，他就盲选了上一局的脆皮。 “准备……开始！” 又是三秒后。 “恭喜获胜！” 面无表情地盲选人物，进入下一关，击败、获胜、下一关、选人、击败、获胜…… 屏幕的光影闪动，照在林拓那张破境后显得精致而细腻的脸上，若是不堪屏幕且忽略环境，甚至会以为他是在影院中看一幕电影。 没有激烈的肢体动作，亦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有电脑上飞快闪过的通关提示。 第三关。 第五关。 第七关。 第十关。 第十一关。 …… 网吧比赛的最高记录也只是第十关。 因此，当林拓用了足足十五秒才打通第十一关后，很突兀的，网吧顶部的广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音效，即便是戴着脑机也可以清楚地听到。 旋即，一声电子音通知响彻全场： “恭喜19号机玩家打通《战王》第十一关，突破记录！！” 这声音很突然，当其响起，一楼几个上机区内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瞬，有不少人的屏幕因此而灰暗了下去，然而却没人有多少懊恼的情绪。 所有人都被破纪录的消息所惊动。 “有人破纪录了？” “打通了诅咒关？牛逼啊！” “完蛋，奖品离我越来越远了~” 人群略显嘈杂，要知道第十一关别名“诅咒关”，难度与前面不是一个等级的，能在最高难度下打通这关，已经能上《战王》全区排行榜了。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声刚起的时候，头顶的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 “恭喜19号机玩家打通《战王》第十二关，突破记录！” 一阵沉默，这一刻，整个一楼都安静了一瞬。 一些玩家更是惊诧地摘下了脑机，眼神中满是疑惑与难以置信！ “又通关了？” “怎么可能？” “闹呢？这才十几秒的功夫？又破一关？” 两次声音间距只有短暂的十几秒，同样都是19号机，怎么可能再次通关？ 要知道，越往上，关卡难度越高，加上选人有倒计时，没法长久休息，因此越打到后面，精力消耗越剧烈，一个不慎就跌回第一关。 只用了十几秒，最多二十秒的功夫再破一关，这已经有些挑战很多人的想象力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头顶的电子音第三次播报： “恭喜19号机……第十三关，突破记录！” 轰！ 这下整个一楼区几乎炸了，不少人猛地站起身，扔下机子就往19号机所在的区域赶去。 没人坐得住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开挂的吧？” “老板！老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机器坏了还是有挂？你们这不是有黑幕吧？”有人更是愤怒地大声吼了起来。 开玩笑。 这根本不正常好吧？ 如果说此前众人还是惊叹佩服居多，但这会已经完全不信了，只以为是播报系统坏了，或者有人开挂。 微胖的网吧老板也坐不住了，脸色有些发沉，一边应声，一边急匆匆往十九号机赶去，这种情况他必须得出面处理。 几乎是眨眼间，这个一楼的人都涌入了林拓所在的区域，就连二楼的一些客人都被惊动了。 “让开！让开！我看看！什么情况？”片刻后，网吧老板的大嗓门从人群外响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他发现人群里有些异样的安静。 当他终于凭借体格与地位优势一路挤穿人群，眼前豁然开朗，整个人也都呆怔了下。 那张往常笑眯眯，如今黑沉沉的油腻脸庞上浮现出惊愕震撼的神情。 就在这个被人群围拢的水泄不通的角落里，气氛沉默的诡异，外围的吵闹与内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些原本叫嚣的玩家则静静站在原地，一道道目光投射在19号机的屏幕与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而作为视线焦点的林拓却似乎完全没有被惊动。 只是平静而专注地凝视着屏幕，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操纵着人物战斗，将擂台对面的那个抱着枪炮的角色血量一截截地削减见底。 能被拿来做挑战赛的游戏的确不同凡响，从打进入十一关后，游戏难度直线攀升，即便是林拓也要耗费些力气才行…… 恩，也只是耗费些力气而已。 “恭喜19……突破记录！” 随着对方血条见底，头顶再度传开播报声，可人们却已经麻木，这时候画面也来到了最后的关卡。 附近围观的玩家们呼吸也都粗重了起来。 就像是看比赛直播会不由自主为选手捏一把冷汗般。 此刻，这些人也都生出了类似的情绪，安静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影响了林拓的状态。 可就在这时候，机器的一角却弹出了一条提示： “本机余额不足，将于一分钟后关机，请立即续费……” 看到这条提示，林拓微微皱眉，坐在旁边那个早已被秀翻的上班族见状扭头朝着后方吼道： “给19号机续一小时，从我卡里扣！” 马蛋，好不容易遇到大高手打最后关卡，没钱关机还能忍？ 那种感觉就像是比赛打到决赛最后生死关头，突然停电……观众心态会崩的好吧？！ 听到这话，其余玩家也如梦方醒： “我也给他续一小时。” “我也续……” 一时间，不少声音响了起来，可站在前头的网吧老板却是欲哭无泪……续费你们也得让我出去才行啊！ 这都挤的死死的了…… 就在这一刻，戴着脑机的林拓终于有了反应，只听他平静道：“不用了。” “你……” “差不多足够了。” “？” 没等众人回过神，就见游戏已经开场，林拓操作的人物在瞬息间完成加点，调整属性等一系列操作。 继而化作一道幻影，与最终boss绞杀在一处。 没有闪躲，没有避让，只是血拼……霎时间，屏幕两侧两个角色的血条几乎是同步下跌，根本分不清谁快谁慢。 时间也一分分流逝。 50秒……40秒……25秒……10秒……7秒……2秒…… 就在这一刻，大boss陡然跌倒下去，屏幕边角弹出空前热烈的特效，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通关”弹出，头顶的语音播报也随之响起： “恭喜19号机玩家打通《战王》最后一关，突破记录，成为本次比赛首位通关选手！” “获得虚拟仓半年免费使用权！” 话音落下，围观的玩家们爆发出一阵呼喊，而电脑屏幕也随之暗了下去，自动关机。 一派热烈的气氛中，林拓默默摘下脑机，放在桌上。 在人们敬佩的目光以及乱糟糟的吵闹中缓缓起身，看向那个微胖的中年人，微笑道： “我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游戏关停，再遇海瑟薇 大概是林拓的态度太平静，与周围的环境反差巨大，网吧老板呆了几秒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笑道：“恭喜。” 按照规则，既然林拓第一个通关，那挑战赛就此也就有了冠军。 恩，至于第二三名还需要继续角逐，都有奖励的，不过那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乱哄哄了一阵，在网吧老板的呼喝声中，其余人重新返回了各自的位子，林拓则被带着上了二楼领取奖品。 也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二楼的情况…… 一个个单独的隔间，房顶垂下一条条线缆。 没有屏幕，此刻正有一些人站在隔间中，戴着头盔模样的脑机，身上固定着传感器装备，闭着眼睛做出各种古怪的动作…… 原地行走，劈砍，翻滚什么的……林拓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玩家一个翻滚坐在地上，撅着屁股啊呀呀叫唤着好汉饶命…… 看着就还挺沙雕的…… “这边就是新开的虚拟游戏区了，”网吧老板笑呵呵没话找话道，“咱们这边还是太偏，不然早配上机器了。 这回要不是《第三大陆》太火，还没这么快装修好。” 第三大陆……这是第n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他准备调查的首站。 林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试探问道： “我看广告上说这游戏千万人在线……” “嗨，哪有那么多人……恩，不过这两天还真说不准，”网吧老板咂咂嘴道，“听说这两天这游戏越来越火了。 但凡买得起基础设备的，起码都注册过。 尤其这游戏粘性特别大，几乎玩过的人就离不开……” “网赖症那样？” “那不至于，甭听新闻上瞎说，怎么可能不上线就身体不适？这游戏要有这魔力那政府早关停了。” 辩解了句，中年人指了指二楼vip区1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笑道： “就这台了，凭卡上机，这东西可贵着呢，我这就舍得进了一台，比外面那种强多了，躺着就行。” “好。”林拓接过，又寒暄两句，等网吧老板下楼，他才推开了包厢门。 …… 灯光自动亮起，内部只有一台沙发模样的游戏仓，旁边墙上还贴着用法提示。 林拓也不犹豫，当即躺了上去，闭合上各个部件，还别说，躺着挺舒服的。 这时候，他对所谓的“虚拟空间”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闭上双眼，摸索到开关，按下，绿色的灯亮起，下一秒，一丝细微的以太波动浮现，林拓只觉意识空间中猛地亮起一行小字： “设备启动中……” “感应到生物体，已自动连接，连接完成。” 旋即，他的视野中蓦然浮现出了一个系统界面。 很简陋。 只安装着网吧系统和一个“浏览器”。 忽略前者，林拓用意念熟练地点开“浏览器”图标，一个输入框弹出： “请输入链接地址。” 此前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林拓着重了解过，知道所谓的“虚拟空间”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虚拟世界。 这个时代的技术还没发展到那个层次。 而是一个个小空间。 每个空间有一个独立的“地址”，可以通过浏览器访问。 比如一些大公司，就会租用服务器，开设一个单独的虚拟会议室，然后将地址和密码告知员工，令其访问进入。 这样就可以愉快地在下班后开会…… 类似的应用很广泛。 《第三大陆》这款游戏也是基于类似的原理搭建，只不过它更深一层，玩家需要先登入“主城”空间。 再基于“主城”中分布的传送阵，进入其他的副本小空间，做任务、打怪通关、玩家pk等等，赚取经验和游戏币。 思考中，林拓已将通过意念输入了一行“网址”，并点击了确认。 “正在登入……” “登入成功！” 随着文字浮现，林拓只见黑暗中陡然浮现出一团光，继而淹没了整个意识。 几秒种后，光芒缓缓散去，林拓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满是云絮飘动的空白世界中。 恩，感觉和“幻象空间”类似。 随着他的进入，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类似“虚拟面板”的界面，还有乱七八糟的活动广告页，右侧是登陆界面。 选择了新建账号……这里也没实名验证那东西，耗费了两分钟，完成一连串步骤并跳过了动画。 人物形象上懒得调整，直接选择了“原貌”，昵称更懒得取，直接点了系统生成的……反正他只是进来看看。 最后选择了尚且未曾“爆满”的新区。 下一秒，云雾翻卷起来，前方出现了一道小小的门。 依照提示走过去，握住门把手，缓缓推开，走入。 霎时间，林拓便出现在了一座繁华的城市中。 …… …… “呼~” 清风拂过面部，周遭的一切清晰了起来，这是一座略有些魔幻风格的城市，充斥着造型夸张且播撒光辉的建筑。 脚下是一个魔法阵模样的登陆入口。 此刻，扭头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个衣着各异的人凭空出现，然后各自忙碌地朝着远处行去。 也有一些如同自己一样，穿着新手装，正茫然地四下打量的“新玩家”，天空中，一艘五彩斑斓的浮空艇飞过。 附近的水池边还有穿着怪异的npc在拉动小提琴，琴声悠扬。 “可算上线了，我刚下班。” “喂喂喂，我已经到了，去主城大雕像汇合，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材料攒齐。” “我等级礼包忘领了！” 周围，一些穿戴各种装备，扛着大剑或者背负法杖的玩家一边行走，一边对着空气说话，应该是在开麦联络队友。 倒是没看到血条魔力条什么的……大抵是在主城默认隐藏，毕竟这里禁止打斗。 林拓作为白板账号，现在还是零级，身上也只有一套白板衣服和新手剑：“先熟悉环境？怎么也没见新手引导什么的……” 虽然初步锁定了“危机”可能与这个游戏有关，但林拓初入此地，也没有调查的思路。 收回目光，正疑惑着，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尊敬的玩家‘码字太难了’……欢迎来到第三大陆，我是您的专属顾问‘安妮.海瑟薇’，很高兴为您服务。” 林拓豁然转身，就只见身后赫然漂浮着一个女性人影： 她拥有着北大陆的典型容貌特征，身披深红长袍，头戴纯白花枝冠冕，……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法杖，身上荡着一圈魔法光环。 此刻正用满含笑意的眸子凝望过来。 几乎与当年的温顿大教长一般无二……除了……身体只有巴掌大小，背后多出两对奋力扑棱的圆乎乎的翅膀，以及脸部身材画风明显偏萌之外…… “额……”林拓沉默了一阵。 才终于眼神古怪地看着这只萌出一脸血的海瑟薇，心中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 …… 也就在林拓进入游戏的稍早些时候。 庇护所。 内环，准确来说是第二环所在的某片区域中，一座巨大且充满了设计美感的大楼在虚拟太阳下烨烨生辉。 作为《第三大陆》游戏开发商的总部大楼，这里可以在完整的12个小时白昼时间内，始终享有最佳的光照。 从而使内部员工始终保持在兴奋状态。 然而，此刻，大楼内却满是凝重的气氛。 十楼，一间大会议室中。 长桌两侧，《第三大陆》项目的各个部门领导几乎全部列席，每个人面前的屏幕都显示着同样一份文件。 那是中央委员会发来的，要求截止今日晚，必须关停游戏运营的通知，上面猩红的印章格外刺眼。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的游戏刚刚突破了在线人数巅峰，日流水更是有史以来最高…… 宣传资金已经回笼，但游戏开发费用还没有抹平，这个时候关停的损失会难以估量……” 一人脸色苍白地说着。 却被公司老大那杀人一样的目光逼退了回来：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可怎么办？ 你们自己搞出的问题，解决不了我能怎么办？！ 问题出来之初我就让你们自查，结果呢？怎么和我说的？到后来闹大了，惊动了中央委员会，我好说歹说，争取了两周的时间，结果呢？ 问题解决了吗？ ‘网赖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技术问题’你们还会说什么？两周过去了，情况越来越严重，没办法脱离虚拟网络的人数越来越多！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第三大陆》，再不关等着政府来抓人吗？！” 坐在上首的中年人近乎咆哮般吼道。 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却没人敢于对视。 所有人都明白，事情已经无法逆转。 “网赖症”的影响人数越来越多，而所有患者都指向公司的这门整个庇护所历史上，最火热的游戏。 起初，还能用“网瘾”来解释，可到后来，情况愈发不对劲，技术部门加班加点，想尽各种办法检测，却始终找不出问题来。 随着舆论渐渐扩散，公司终于顶不住压力，即便面临着巨额亏损，即便整个部门上千人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也只能选择关闭服务器。 沉默的氛围中，中年人颓丧地靠坐在座椅中，叹了口气，说： “去吧，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几个小时，得抓紧时间了。” 作为整个庇护所最火的游戏，其中的货币、装备、账号等并非毫无价值，突然关闭肯定会出大乱子。 必须做好数据备份保存，以及应对后续的扯皮。 “……是。” 沉默中，一名名部门领导起身，心情沉重地离去，不一会，整个办公室内只剩下中年人。 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灿烂的太阳。 …… 五分钟后。 大楼开发中心内，得到了最终命令的工程师们同样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工位上，开始按照早已做好的方案。 打开后台，进行数据迁移保存。 并将早已拟定好的一封“邮件”通过系统后台发往每个玩家的信箱。 那是因技术问题维护，提前通知下线时间的公告。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当游戏内的，数量庞大的在线玩家打开信箱，点开“小红点”后，却只看到了一片空白。 …… …… 与此同时，新区，主城内。 当林拓疑惑地关闭了那封空白的邮件，并重新看向跟在身边的“海瑟薇”时，发现这只萌萌哒的“顾问”那胖乎乎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卡顿。 “怎么了？”林拓问。 “没什么，啊，是否需要我继续为您讲解游戏内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副本开启，禁止下线 “不用了。”林拓摇头道。 看向这只宛如小精灵般的，迷你版的“海瑟薇”……有些感慨。 通过交谈，以及游戏内嵌的面板附带的搜索引擎，他终于弄懂了情况。 当初的海瑟薇未曾晋入“非人境”，自然无法活的太长久，在漫长历史中，早已身亡。 不过却也成为了足以写入教科书的“英雄”。 后续，更因其特殊的历史地位，被最高委员会追认，塑造成了类似于“历史文化名人”一类的存在。 就连虚拟技术的出现和发展都与她有莫大的关联。 最初的虚拟空间，便是基于海瑟薇死后贡献出的大脑算力研发成功的……网上甚至有传言称： 当年驻守地表，率领地面超凡部队包围庇护所的这位超级强者的记忆都还沉淀于整个虚拟架构的数据流中…… 当然，这就属于比较“玄幻”的说法了。 人死亡后，所谓的记忆即便以某种加密方式保存下来，也只是一团毫无意义的乱码。 而《第三大陆》这款游戏虽然是角色扮演，但主题便是“守护”。 因此，开发部门便将历史名人“海瑟薇”设计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充当玩家进入后的“顾问”，负责新手引导…… 坦白讲，林拓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 “好的，看来你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基本的掌握，那么，勇敢守护者，请开始你的征程吧！” 主城大街上。 听到林拓的回答，那只巴掌大，飞舞在半空的“海瑟薇”恢复正常。 挥舞着短短的胳膊，用激昂鼓舞的声音道： “从主城的东城门可以前往塔克村，那里最近正在遭受低级魔兽的攻击，你可以前往击杀它们提升等级……” 这就发布新手任务了呗。 海瑟薇做完引导，也不停留，挥舞着翅膀，朝着城中的教堂飞去，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林拓眨眨眼，却是没动。 他又不是真的来打游戏的，自然不会傻乎乎做新手任务。 不过一些实验还是要做的。 想着，他站在原地，尝试将意识切换回“本体”，下一秒，他的身体短暂的消失，两秒后，又重新出现。 嘴角微微翘起，林拓又扭头看向四周，目光锁定了街道旁的一个巨大的透明橱窗，里面摆满了各色盔甲，武器。 是武器商店一类的角色。 仔细观察了几秒，林拓蓦然发动“梦魇”异能。 陡然间，一道无形的波纹荡开，林拓身上的布衣霎时间化作了一套拉风又炫酷的骑士盔甲，身后更是展开一条深红披风。 手中的新手剑也化成了一柄长枪。 引得周围玩家一阵羡慕。 “全套圣骑装……有钱人啊，这是五十级装备吧！” “亏我以为是新人，原来是个大佬，不过穿着新手装当街换衣服是什么套路？”有路人疑惑。 “呵呵，不懂了吧，有钱人癖好很古怪的……” 听着旁边的路过玩家的议论声，林拓表情微微有些异样，但很快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游戏面板上。 此刻，面板上仍是初始数据，不过装备栏上，却是多了不少东西。 “真的可以？看来所谓的虚拟空间本质是连通人的精神体…… 看到的一切，包括主城，人物，技能，装备……都是作用在精神体的幻觉…… 这与梦魇本质是没太大区别……所以，当我利用梦魇复制装备后，就相当于修改了我自己这个节点的数据……” 林拓目露思索之色： “如果按照地球上游戏的说法，我这算不算利用外挂修改本地数据？嘶……” 想到这，林拓眼神微亮，将目光投向了经验条上，低语道： “拉满？” 下一秒，就只见经验条陡然被填满，他的身躯周围荡开一道魔法光辉。 “恭喜您升到1级！” 真的行？ 林拓都惊了，他就试试啊，开着梦魇还真能随便修改数据呗？ 想了想，林拓脚步一动，七拐八拐，堕入了一条安静无人的街巷，避开了其他玩家的目光。 继而，就只见他身上一道道魔法光环不要钱一样荡开。 “恭喜您升到2级！” “恭喜……3级！” “4级！” …… 十几秒的功夫，林拓愣是一口气升级到了六十级，技能点什么的也都点满。 等从巷子里走出来，赫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六十级高玩。 如果不是担心惹人注目，他感觉可以一口气修改到满级…… “这算什么？不会被反外挂系统踢出去吧？也不知道这游戏有没有反外挂机制……” 林拓忍不住胡思乱想。 正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调查，突然间，游戏界面猛然弹出来一个醒目的弹窗。 不是“处罚通知”，而是系统活动通知！ 与此同时，突然间，主城中央那座巨大的教堂上空猛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魔法光环，巨大的钟声回荡。 一瞬间，大街上，无数玩家驻足，惊讶地抬头望向天空。 继而，一道宏伟的女声响彻整片天空： “警报！警报！魔兽大军自遥远的虚空侵入第三大陆！即将威胁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守护者们，请拿起你们的武器，共同捍卫我们的精神家园！” “新大型副本‘绝域战场’将于十分钟后开启！ 介时，第三大陆所有区，全部118万在线玩家将共聚‘绝域战场’！ 请立即赶赴主城中央区传送阵，等待进入，逾期未抵达者，视作逃兵处理，将强制传送进入，降低一级！ 并扣除当前等级经验所得！” “再通报一遍，新大型副本……” 这声音极大，回荡在主城上空，即便处于商铺中的玩家也听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类似的声音还出现于整个《第三大陆》其他服务区。 乃至于成千上万个副本中。 无论是正在主城闲逛，还是在副本中战斗的玩家都强制性地收到了这只弹窗，听到了系统级别的广播。 短暂的沉寂，旋即，林拓就听到四周轰然沸腾！ 完全乱了套，几乎所有玩家都是一脸惊诧，迷惑。 “新副本？‘绝域战场’？这是什么？怎么没听过消息？！” “大型副本？所有区玩家同时进入？疯了吗？现在各个区加起来，在线人数起码百万！都挤在一个副本，服务器撑的住？？” “没听到吗？118万！强制进入！这肯定是要把所有算力都集中到这一个大副本里啊！太突然了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啊！” “别说了，赶紧去传送阵，逾期是要掉级的！幸亏老子在主城，那些在副本里的要惨了。” 嘈杂的议论声中，主城内的玩家们纷纷惊醒，虽然闹不懂这是哪一出，但还是疯狂地朝着主城中央区跑去！ 强制降级！ 虽然听着，应该是十分钟返回主城就可以，但谁也不敢赌，万一玩文字游戏呢？必须到广场才算？ 不过主城里的大多数玩家虽不解，却还是兴奋的情绪居多。 新副本开启本来就引人注目。 更何况，还是全区大副本，百万人同时进入的超级大副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若是放出去，是可以掀起全网热议的大事情！ 玩家们本身就是好战的性格，这种大热闹谁不愿意看？ 尤其是高等级玩家，更是摩拳擦掌。 根据弹窗通知，新副本全区大战，击杀魔兽大军，亦或者协助守城等等，都可以赚取功勋，谁不激动？ 尤其是不同服务器的高手们……以往因为区域不同，没法交手，谁也不服谁，分不出个高低来。 可眼下大副本开启，岂不是说，不同区的高手可以一较高下？ 想到这，没玩家能保持淡定！ 只有一些低等级，尤其是新玩家欲哭无泪，这特么身上就一把新手剑，零级，强制加入大战，进去能干嘛？ 被魔兽杀吗？ 而相比于主城玩家而言，那些正在不同的副本中战斗的玩家更是心态崩溃，破口大骂。 …… 某个森林副本中。 当收到这条系统通缉，一整个小队心态都崩了，领头的一个穿着全套战士装的青年都快哭了。 队伍中，一个牧师玩家弱弱道：“小东哥，咱们还往前打么？” 这是个猎杀树妖的森林副本，这支私人小队伍准备了好些天，清空了家当买了关键装备，好不容易才打到末尾。 眼瞅着就要和树妖boss开战了，却遭遇了这事。 “打个西瓜啊打？”叫做小东哥的战士哭丧着脸，“以咱们队伍的实力，树妖boss就算一切顺利，起码也得打三十分钟，绝对来不及了。” “可是都打到这一步了，难道就撤？” 一个画着烟熏妆，戴着浮夸耳钉的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的女猎人一脸不甘。 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在其余人无奈的表情中啐了一口，朝着天空竖起中指，骂道： “游戏公司一帮死马玩意就特么恶心人等我回去去你们总部堵门去信不信？！！” “卡卡，行了，要堵门也得先进大副本再说，走了。”作为队长的战士无奈叹了口气，心疼地摸出了一只回城卷轴，开始读秒。 同时想起来了什么般对队伍里牧师道： “瑶瑶你等会下线招呼下杰哥他们上线，大副本肯定热闹，咱们小队伍没公会，生存难度高，多叫点人……” “好！”瑶瑶点了点头，呼唤出游戏面板，开始寻找下线按钮。 然而片刻后，她却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说： “这下线按钮怎么是灰色的？点不了？” “点不了？” “是啊，”说着，她尝试点击了下，然后看向新出现的弹窗，愣了下，说：“系统说，绝域战场活动期间禁止下线。” 众人闻言一愣。 禁止下线？ 还可以这样？ 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众人也没太多想，只以为是游戏活动幺蛾子。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诸如出bug没法退出虚拟空间的事情，但很快都会修复。 而且，脑机也有使用时常超标强制关闭功能。 “那算了，先回主城，看能不能拉一些散人玩家进队伍。”叫做小东的战士皱了下眉，说道。 反正他们也没准备这么快下线。 下一秒，读秒结束，一道白光笼罩众人。 转眼间，返回了新区主城。 …… …… 而此刻，即便是玩家相对最少的“新区”主城也是人满为患。 大街上，穿着各异，职业不同的玩家们蜂拥向中央区，散布全城的一座座传送点中，每一秒都走出海量的玩家。 大街上几乎是摩肩擦踵，就连林拓这个六十级高玩也被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海洋中，朝着中央区卷去。 只是相比于兴奋或者愤怒的其余玩家，林拓挤在人流中，脸上却满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突然的大副本……真的是正常活动么？” 这一刻，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永不下线的战场 “快点！” “别挤啊，我去！” 林拓行走间，四周的人群已经是乱糟糟一团，本来主城虽热闹，人却并不多，虚拟游戏也不兴挂机那套。 在线的，大多都在下副本。 可此刻，随着系统广播，大批玩家返回，顿时便拥挤了起来。 不多时，林拓便来到中央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大抵是因为现实太逼仄，游戏里建筑都格外宽敞。 此刻，一座巨大的，数十米高的雕像伫立在广场中心，那是海瑟薇的形象，长裙飘舞，身影凛冽，目视前方。 一个巨大的漩涡般的入口浮现于下方，暂未开启，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荣耀公会清场！”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浮现。 就见南城门方向出现大批玩家，装备精良，等级不低，彼此头顶飘着相同的徽记。 一行人呼喊着，便强行挤开人群，占据了广场上最好的区域，将大批玩家向后挤去，惹得一阵抱怨。 不过也只是抱怨而已。 林拓听着旁边人的议论，了解到这是新区目前最大的公会，小玩家惹不起，此刻，俨然是准备抢占新副本。 …… 与此同时。 在玩家外围，那只刚从副本传送出来的小队伍也混在人群中，赶到了广场上。 “还有不到五分钟了。”烟熏妆猎人看了眼时间，吐出口气，“这里应该不会别扣经验了吧？” 那个叫做瑶瑶的牧师更是吃惊地看着四周，道： “小东哥，人好多啊……我从没看到主城有这么多人。” “废话，全区的人都往回赶，能不多吗。”女猎人扯着嗓子说。 周围太吵了，说着，她扭头看向身为队长的战士，发现对方正傻站着发愣，不禁轻踢了一脚，道：“看嘛呢？” 后者回过神来，忽然指了指前方，道： “那边好像有个落单的圣骑。” 众人望去，果然发现前方人群中，孤零零站着一个披着骑士盔甲的年轻人，与周围三两成群的玩家泾渭分明。 “你想拉过来？”女猎人瞥了眼战士，不抱希望地说，“人家那身装备起码三十级以上，新区才开多久，就冲这么高，咱们这小庙……” “未必，我去邀请试试。”战士却是没听她絮叨，径直往前走去，微笑道，“你好，有兴趣组个队吗？一起下绝域。” 早在这人看过来的时候，林拓就注意到了，此刻接到邀请不禁有些意外，更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男孩身后赶来的同伴： “你们……一起的？” “是，朋友组的小队伍，”面对着林拓的注视，战士不知为何一阵紧张，但话已说出，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看你好像是自己……咳，我们虽然等级不高，但技术还行的其实，一起下副本也有个照应。 接任务什么的更容易。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那……” 林拓饶有兴趣地审视着有些窘迫的男孩，发现其他几个同伴也是一脸讪讪的，心中顿觉有趣，想了想，也没拒绝，点头笑道： “好啊。” “……就不打扰……啊？”大男孩说着，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林拓含笑：“不过我可能随时退出。” “当然可以。”战士忙点头，旋即林拓便收到了一个邀请入队的提示，点击同意。 旋即，几个人头上就多了一行名字，等级信息出来。 ‘原来是要组队才能显现。’心中想着，林拓扫了眼，将几个人的情况收入眼中。 小队不算他，总共五人。 都是一般的年纪，可能是学生。 等级普遍处于二十级左右，最高的身为队长的战士，二十三级，其次是女猎人。 剩下的两男一女更是一般。 不过林拓本身对此也毫不在意……他的心思还放在即将开启的绝域战场上……不知是错觉，还是预感。 总觉得这新副本与可能存在的“异常”有关。 而此刻，几个年轻男女也看到了林拓的资料，顿时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中满是惊讶。 六十级的圣骑！ 要知道，这可是新区的六十级啊，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属于高玩了，竟然能加入他们这野鸡队伍…… “卧槽，看走眼了……竟然是个大高手！！”五个人单独的私聊频道中，昵称“卡巴斯基”的女猎人用意念打字道。 “这个等级都没进公会吗？散人？”一个男队员吃惊道。 其余几人也是吃惊不已。 看向林拓眼神都亮了几分。 倒是昵称“东东堡”的战士一阵犹豫，本来以为林拓最多比他们高十级左右，但现在，差距这么多，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要不我转让队长给你？” 林拓笑着摇摇头，拒绝道：“没关系。” 说着，他扭头看向大雕像：“时间到了，准备走吧。” 众人也纷纷望去，就见传送阵顶部的倒计时已经归零，天空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大型副本“绝域战场”已开启，请所有玩家尽快进入！” 话音未落，荣耀公会的人便带头冲了进去，其余玩家也是精神一震，如同潮水般向巨型法阵移去。 很快，林拓这支小队也踏入了法阵范围，继而脚下微微一震，便已进入了“绝域战场”！ 进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吵闹。 不只是身后的传送阵不停有人涌出，极目远望，整个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同样屹立着一座座巨型传送阵。 此刻，来自各个区的玩家疯狂涌入，数百万人即便是分摊开，也迅速占领了大片区域。 而林拓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众人赫然位于一片广袤的平原上。 前方便是一座连绵万里的城墙，与庇护着南大陆的“奇迹之墙”近似，只是用青砖对垒成，每隔一段还有城楼。 此刻，长城各处，滚滚烽烟升起，缭绕如云。 城墙上，披着铠甲的npc守军正严阵以待。 见玩家涌入，当即有守军队伍赶来，为首的魁梧将领大声道： “敌方即将抵达，还请各位与我等一同守卫第三大陆！守军空缺，急需战士协助守城……” 守将说话的同时，荣耀公会的人就涌了过去，抢下守城任务。 其余玩家也没在意。 这种大型城防任务本身就只有大型公会才能接。 东东堡作为队长，则忙着跑到守军处试图接一些小任务。 林拓则静静仰头扫视天空。 绝域战场的上空满是乌云，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可凭借“非人境”的敏锐，林拓仿佛能感知到一双正凝望大地的无形眼眸。 认真，却没有杀意。 这种感觉相当古怪，也极熟悉。 ‘大概，当我俯瞰沙盘的时候，处于内部的人也是这般的感受吧……’ 心中蓦然翻起这个念头，林拓收回目光，没有试图与那个藏在这片空间的意志见面。 他想再等等。 “接好任务了！”这时候，东东堡兴奋地跑了回来，话音刚落，众人便只觉脚下大地微微震颤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远处，践踏大地。 “呜呜呜~” 绵长的城墙上，守军亦吹响沉重的号角，旌旗猎猎，几人跟随着人流，从通道进入城墙前方，继而，便看到前方战场之上，早已有军阵密布。 肃杀之气弥漫，远处的地平线上，则扬起无边无际的烟尘。 不多时，无数形态各异的魔兽吼叫着冲来，天空中更有飞行魔兽掠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莫名的，当看到这些。 林拓猛地联想起了数百前，他主导海族铸造奇迹之墙后，北方大群魔兽随着风暴前来的一幕。 “这么多？！”叫瑶瑶的女孩攥紧了法杖，脸色微白。 女猎人却是甩了下辫子，摘下弓箭，跃跃欲试。 “真正的大场面啊……”东东堡拔出巨剑，剑身上燃烧起熊熊火焰，照耀的众人有些心潮澎湃。 与此同时，擂鼓声，号角声中，守军方阵陡然升起冲天的魔法光辉，继而，便是数十万npc雄浑的怒吼： “杀！” “杀！” “杀！” 而若是将视角拉高，从天空俯瞰，便会看到，偌大的平原上，绝域战场中，随着一座座军阵与魔兽军团狠狠撞击。 那分布于城墙各段的118万玩家也都开启了战斗技能，被这气氛裹挟，感染，大喊着冲入前方。 转眼快，偌大平原便化作一片战场。 喊杀声震天，就连天空的浓云仿佛都随之颤抖！ “绝域战场”，正式开启！ …… …… 就在虚拟空间内百万玩家参战的同时。 庇护所，内环。 《第三大陆》开发商总部大楼内。 却已经是一片大乱。 开发组办公区走廊上，挤满了人群。 从大楼各处赶来的员工脸色都是一片慌张，当闻讯赶来的公司老板脸色阴沉地踏入办公区，看到的，便是一片忙碌，慌乱的景象。 “赵总……”开发组负责人满头大汗地颤声道。 继而，便见眼睛有些发红的老板如同愤怒的公牛般冲过来，竭力控制住动手的冲动，死死瞪着他，咬着牙关：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到了截止时间，还没有停？！游戏为什么还在运行？！” “我……我们也不清楚……”开发组工程师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慌忙解释道，“会议后我们就发出了停服公告。 一开始后台显示一切正常，可谁知道，突然就不对了…… 数据迁移失败，所有后台程度全部自动封死，我们完全没办法进入后台……” “排查不出故障，我们只好让人进入游戏检查，结果……结果……” “结果他们就出不来了？！” 工程师身体颤抖，硬着头皮道：“是……” “是？！你有脸给我说是？！所以你们这些所谓的技术专家，就是这么工作的？！” 中年人吼着，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愤怒，眼神却是无比阴冷。 就在方才，他得到了下属汇报的消息。 说技术部门出现异常故障，失去了对游戏的控制权限，无法按时关闭……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问题。 要命的是在线的测试员竟然无法脱离虚拟空间！ 一旦尝试关闭脑机，或者用物理方法脱离，测试员的心率便会剧烈变动，人也出现呼吸急促，脸色青紫，口吐白沫等生理异常。 关键……这并不是个例！ 所有登陆《第三大陆》的人员都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中年人的声音冷的像是地表的冰原： “一百多万……就在现在，整个庇护所有一百多万人被困在我们的游戏里！ 没办法脱离！ 这个消息很快……不，我敢说肯定已经被注意到了！ 或许，再过几十分钟，就会传遍整个庇护所……而一旦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受伤。 甚至……死亡。 你们所有人，包括我，下辈子都得在下层矿区度过！！” 最后一句话不是吼出来的，而是挤出来的。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 他们很清楚，这绝非夸大。 百万人……尤其是这百万人还大都是中环，乃至内环的“精英”，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查！尽一切可能想办法给我查！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起码要把人放出来！明白了没有？” “是！我们……” 就在此刻，突然间，走廊中传来一阵骚乱。 继而，在公司一群高管恐惧的目光中，一行穿着中央委员会制服的陌生人走入了办公区，为首一人目光冷寂： “中央委员会命令！即刻起，这里进入管制状态！所有技术人员立即撤出，稍后由最高研究院接管！” 话音落下，大楼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 走廊内的员工们低头望去，便见数十台车辆驶入公司广场，车门打开，密密麻麻的超凡者走出，封锁了整片区域。 也就在这群人抵达的同时。 整个庇护所，所有人的通讯器上都收到了一条来自中央委员会的，提醒禁止强行唤醒玩家的通知。 …… 而此刻，绝域战场上。 林拓也已踏入战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归来记(六千字!) 轰隆…… 暗沉的天空下，漫无边际的平原已被密集的黑点填满，无穷的魔兽与守卫军撞在一起，百万玩家散布各处，魔法的光辉在天地间交辉闪耀。 大地震动，泥土崩飞，喊杀声成了背景音……这真的是庇护所的玩家们从未体验过的战争……浩大……生猛……震天动地。 在这种宏伟尺度上，任何一个玩家都渺小如尘。 “集火！” 东东堡喊了声，开启“格挡”技能，将迎面冲来的一只魔兽架住。 后方，其余几人当即释放技能，合力击杀……这个年轻战士倒没自夸，队伍等级不高，但配合的确默契。 “啊！小心头顶！”然而还没等高兴，一人便惊呼了一声，天空猛地暗了下来，地面上，一个庞大的阴影游移过来。 那是一头五米长的无角飞龙，属于中级魔兽，沿途飞来，口中喷吐出大片火焰，灼烧大地。 一些低级玩家直接秒杀，化作一道光消失，回到了复活点。 此刻，随着大蓬火焰落下，技能尚未冷却的众人脸色微白。 下一秒，却只见身后一道长枪虚影刺出，准确地贯通了飞龙的眼眸弱点，于是，那庞大的身躯当即崩散，掉落一地金币。 同时，一道洁白、温暖的光环笼罩在众人身上，血条开始迅速恢复。 “小心些。”林拓平静说到，然后扫了眼地面的战利品，也不理会，只是扭头，长枪挥动，将右侧扑杀过来的魔兽捅穿。 看的小队几个年轻人一阵羡慕： “这就是六十级技能吗？” “感觉比以往见过的还强啊，秒杀飞龙……这个爆发，肯定有装备属性加成，不然绝对打不出这个伤害！”五人私聊频道里，一个男生笃定道。 倒是女猎人兴冲冲跑过去，摸起战利品，脸一垮：“这龙真穷。”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注意？”频道里，东东堡拄着大剑，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 “他好像有些漫不经心的啊，就好像对战斗毫无兴趣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经提醒，才意识到这点。 这个陌生的圣骑真的很不一样，整个战场如火如荼的当下，玩家们大都有些上头，疯狂拼杀，死亡的，更是一秒不停地重返战场，担心被落下。 可这个名字很奇怪的圣骑却并非如此。 分明等级装备都极好，却只是抵挡，从未主动出击，对于经验，战利品更似乎毫无兴趣……可偏偏其战斗技巧却可怕的惊人…… 第三大陆作为虚拟游戏，人物动作高度自由，完全模仿的现实中的超凡者战斗……抛开“技能”，战斗技巧也是高手与普通玩家间的最大区别。 此刻，林拓随手出枪，动作精准迅捷的赏心悦目，每个技能的释放也恰到好处……可分明又一副并未认真的模样…… 这只能说明，这些战斗技巧早已经融入了身体的本能，成为了肌肉记忆的一部分。 “你们说……他不会是超凡者吧。”忽然，有人冒出一句，“地面部队那种。” 队伍中，东东堡和卡卡闻言脸色稍有变化。 两人的父辈刚好便是地面六号通风口的守军，耳濡目染，此刻还真有些怀疑…… “想想就行了，别乱问，有大腿抱着总没错。”东东堡道，其余人一想，也是，这时候技能冷却，当即再度冲杀了起来。 一旁。 林拓并未在意几个年轻人略显怪异的眼神，他的确没有太认真，大部分心神也都放在感应周遭环境上。 此刻，他已经确认，“异常”的确存在于此，并且，当他看到游戏面板上，已经灰暗下去的“退出”按键，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 只是…… “它究竟想做什么？” 突然的变化，是因为感应到了我的到来？不……起码，我并没有察觉到“它”对我投来额外的注视。 那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庇护所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想到那些新闻，林拓隐隐有了个猜测，不过，他还是有些东西闹不懂。 以往，无论是灵界生命，还是超凡物品一旦出现，都会表现出恶意或目的……可这次，那潜藏在虚拟空间中的“异常”却显得极怪异。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噗的一枪刺穿一头魔兽，林拓仰起头来，在一片喊杀声中，望向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 …… 时间还在流逝，虚拟空间中，战斗持续不休。 庇护所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中央委员会的短信虽未曾点明细节，只推给了技术问题，可上百万人长久地“滞留”引起的轰动绝对不容小觑。 尤其，随着“政府”进驻第三大陆游戏公司的消息传出，更是令无数人紧张莫名。 人们纷纷跑回家中，紧张地看着处于“沉睡”状态的家人，焦躁不安。 在戒严状态的大楼内，所有职员禁止出入，原本的开发办公区内，已经被政府部门接管。 一台台仪器被搬入，链接，试图开启被封闭的“第三大陆”。 这里，同样进行着一场战争。 “22号节点冲击失败！” “外链跳转失败！” “本地数据解析完成……不行，无法连通！” “呼叫中断……” 办公区内，空气中满是紧张的气氛，没有人敢打扰破解工作，就连匆匆自一环赶来的两位党派委员都只能脸色沉重地等待。 失败…… 还是失败…… 整个庇护所几乎所有的虚拟技术专家都已抵达，却竟无法攻破游戏的黑箱。 此刻，窗外的天空已模拟出晚霞。 气氛也焦灼到了极致。 突然，一名技术专员高声喊道： “捕捉到了真实地址！正在尝试连接！” 轰！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区，那沉重压抑的气氛仿佛被戳破了个口子，技术总负责人更是豁然起身，掀翻了椅子，却根本无人在意。 一道道目光顿时投了过去！ 有了真实地址，虽然并不意味着这场技术比拼的结束，却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让他们了解到空间内部的情况！ “情况如何？！” “让我看看！” 嘈杂声中，那名专员也是神情激动，在手旁的，如同一个保险箱般的仪器上按动了下。 墙壁上的屏幕上，顿时出现连接画面。 一团光亮出现，然而，下一秒，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并非是内部情景，而是一个身披红袍，头戴花冠的身影！ 一个在场所有人都熟悉无比的身影！ “安妮……海瑟薇……？！”技术专员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不是引导员的萌版形象！ 是完美还原历史上真实海瑟薇的形象！ 角落里，焦躁不安的原游戏开发部门主管忙解释道：“是游戏守护神！” 见众人望来，他有些结巴地解释道：“游戏设定中，存在一个最高守护神……就是依照海瑟薇设计的，这……这就是游戏守护神的设计图……” 闻言，在场之人却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是愈发迷惑。 采用了历史上海瑟薇形象的虚拟人物……这个逻辑他们懂。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 为什么连通地址后，出现的是“守护神”？ 好在，很快的，他们便结束了思考。 当屏幕上，海瑟薇形象的《第三大陆》守护神出现，她那双描绘的栩栩如生的眸中似有光芒闪过。 仿佛在平静地打量着画面外的众人。 继而，那如神祇般完美，威严的脸庞上，嘴唇轻启，一个声音回荡开来： “是你们，在呼唤我？” 面对这句询问，众人都有些发愣。 走廊中，原本在等待的两位最高委员也已走入进来，看到海瑟薇的瞬间，这一男一女忽觉一阵惊悚。 扭头看向角落里的游戏开发主管，异口同声道：“这……也是游戏的设定？” 面对众人的注视，游戏主管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浸湿：“这……这……我不记得……录入过这条台词……” 静！ 房间中，瞬间安静！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关键点。 要知道，虚拟人物并没有智能，所有的话语，都是提前录入的，虽然玩家偶尔会觉得一些npc很“人性化”，可那也只是算法呈现出的效果。 理论上，游戏内的人物不可能说出未经输入的台词！ 更何况，还是设定中最为重要的“守护神”？ “超凡……”男性委员神色凝重。 另外一名女性委员更是当即开启手中的一枚魔法符咒！ “嗡~” 魔力光辉喷涌，霎时间，将周围几人保护了起来，走廊中的超凡者守卫更是涌了进来，将墙壁上的“屏幕”团团围住，气氛沉重至极！ 而面对着警惕且惊恐的人类。 屏幕中，那与百年前便已死去的海瑟薇近乎完全相同的“守护神”淡漠地俯瞰众人，如神灵般的神圣脸孔上浮现出一丝失望： “如今的人类，已经胆怯到了这般地步么？” 说着，她那双满是威严的银眸冷冷地盯着被重重保护起来的一男一女，盯着两名位高权重的委员： “果然，弗朗西斯他们当初的担忧是对的。 厚重的泥土既是保护，也是监牢，漫长的时光更会让后人安于现状，失去进取之心，一旦习惯了躲避，当面对危机的时候，也会失去对抗的勇气……” 众人闻言，皆是眼眸撑大。 两位委员更是心中一跳！ 弗朗西斯……在庇护所内，倘若未加前缀，那么，这个名字指代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数百年前，人类刚踏入庇护所时期的原北大陆温顿女王，也是第一代最高委员之一！ 而此刻，这个披着历史上海瑟薇将军容貌的“虚拟人物”……一个设计出来的“守护神”为何会说出这番话语？ “你……你是……”一名委员声音微颤地问。 然而，屏幕中的海瑟却只是冷冷道： “我不是她。” 顿了顿，‘海瑟薇’平静地将手中法杖竖在身前，说：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 …… 绝域战场。 战斗还在持续，时间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战场上，人们对时间往往会失去敏锐。 只有那渐渐堆满红霞的西方，才隐约提醒着什么。 林拓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长枪随意扫过，却没有扫到敌人，他眉头微皱，这才发现，那漫无边际的魔兽大军竟然开始缓缓后撤。 当然没有离开，只是聚拢在平原的另外一边休整。 人类一方，那些披甲的npc军队也开始收拢。 身后号角声浮现，战争似乎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 “结束了吗？”旁边，已经筋疲力尽的东东堡跌坐在地上，擦了下脸上的“血液”，脸上，丝毫没有刚进来时候的兴奋劲。 周围，队伍中的其余几个人比他还惨，叫做瑶瑶的牧师早就躲在平原上一块倒塌的古墙壁旁不动了。 一点女孩子样没有的猎人“卡卡”更是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放眼望去，整个平原上，满是躺了一地的玩家…… 躺着，自然不是死亡，只是力竭疲惫后的无可奈何。 累！ 太累了！ 虚拟空间连通的是人的精神，躯体虽不会疲惫，但精神会。 剧烈的厮杀、战斗，精神力的高度集中都在飞快消耗着玩家们的精神，直接体现就是随着战斗持续，来自玩家们的喊杀声越来越低。 起初，一些玩家被杀后，还会兴冲冲从城墙复活点往外跑。 到后来，部分玩家甚至会故意拖延……不过也拖不久就是了。 按照“绝域战场”副本的设定，玩家复活后，倘若在规定时间内不加入战斗，就会强制传送到战场中心…… 最坑的是还没办法退出。 相比于其余玩家，小队里几个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有林拓这个六十级高玩罩着，累了还能抽空休息下，不用担心喘口气就被魔兽吞了掉经验。 不过饶是如此，当号角声响起，也还是瘫倒了一地。 “结束？未必。”林拓默默收回长枪，看了东东堡一眼，说。 “什么意思？”几人看过来，继而便听林拓道，“你们看下时间。” 时间？ 众人一怔，这才想起来呼唤出游戏面板，一看之下，几个年轻人脸色都变了： “都三点了？” “我记得进来时候还是五点左右吧……” “也就是说，我们打这个副本打了十多个小时？！”女猎人卡卡有些发懵，忍不住看了眼平原上空的晚霞，讷讷道，“怎么会这么久？” 怎么会这么久？ 此刻，几人心头都浮现出类似的想法。 先是惊愕，然后是紧张，再然后是迷惑。 “完了，这么晚明天还有课……”叫做瑶瑶的牧师攥着法杖，说。 几人顿时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问题关键点不在这里啊喂！！！ “还是没法下线！怎么回事？十个小时都没修复好？”队长东东堡查看了下面板，脸色难看道。 这么久过去了，“退出”的按钮还是无法点击。 这明显不对劲。 “不对啊，连续上机十多个小时的话，脑机肯定有反应啊，早发提醒，甚至强行把人踢出去了！”卡卡也爬了起来：“总不可能所有人脑机都坏了吧？ 好，就算真都坏了，可这么长时间，你们家里人肯定早发现了，我家里自己一个，没人管，可你们爸妈呢？ 怎么可能不叫？”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心头一沉。 不只是他们。 此刻，随着战场安静下来，玩家们喘息之余，都纷纷打开了游戏面板，要么是准备下线，要么是查看战斗收获…… 旋即，所有人都愣住了。 十个小时…… 当看到这个时间点，几乎每个人都升起了同样的疑惑，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事实上，在战斗过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玩家想下线休息，但一来以为是bug，二来，战斗太激烈，那种氛围下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即便有人意识到不对，可也没法出现大规模讨论。 直到此刻，战斗停歇，所有人才豁然惊醒。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退出不了？” “早就没法下线了！肯定是出问题了！” “咱们这可是一百多万人啊……” 平原上，晚霞灿烂，硝烟升腾，大地上，浓烟，火光还在弥漫，一种不安的气氛却就此滋生，扩散。 而随着讨论蔓延，一些新的消息迅速通过人群，或者面板聊天频道扩散开： “脑机或者虚拟空间出问题了！所有上线的都无法脱离，一旦断连或者强制摘掉，人就会进入类似休克的状态！” 这条消息的源头正是最早察觉到不对，从而进入探查的《第三大陆》公司测试员！ 只不过此前战场中，消息难以扩散开，只有一小部分人得知。 此刻，随着这个消息传开，顿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一种恐慌的气氛弥漫。 平原上的，零散的玩家们相对还只是不安。 而那些大公会频道内，更早已吵成了一团。 新区对应的城墙上，刚结束了守城任务的“荣耀公会”会长正与城墙守军npc统领站在一处。 目光却死死盯着游戏面板上，频道内的刷屏般的信息。 这一刻，当得知外界的情况，一百一十八万玩家都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又要持续多久？ 是短暂的“故障”，还是别的什么？ 此刻，没有人可以镇定下来，现实中身边有家人的情绪还算稍好，起码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可那些工作在外，或者独居的玩家则已经彻底慌了神。 倘若三五天都解决不了。 那他们的身体会不会死亡？ …… “小东哥，我们怎么办？”平原上，小队中，叫做瑶瑶的牧师已经快哭了，绝望地看向东东堡。 后者的脸色也是惨白，却仍是努力维持着镇定： “放心，这么多人滞留在这里，中央政府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或许，正在紧急修复，可能下一秒，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真的？” “恩！相信我。” 旁边，缩在地上，性格“泼辣”的女猎人眼神晦暗地看着两人，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种安慰有意思吗？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十个小时啊，政府反应再慢，也早就知道了，结果呢？ 这么久都没动静，说明什么？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技术故障！要我说，都做好等死的准备吧。” “卡卡！”小东呵斥了一声。 后者针锋相对，讥讽道： “我说实话怎么了？瑶瑶有家人照看着，我可没有！我爸还在地面上呢！前几天刚走！我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的了！” 说着，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画着烟熏的眼眸忽然红了起来。 “行了……都少说两句。”旁边一个男生劝道，继而扭头看向坐在旁边，倚靠着墙壁的“圣骑”，微微一怔。 只见，那个被拉进队伍里，话很少的圣骑士此刻正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骑枪。 脸上一片平静，眼神中满是思索的神情。 与周围惶恐不安的玩家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圣骑”转过头来，好奇道：“怎么了？” “没……我就是……就是……”男生结巴了下，“想听听你的想法。” 旁边，队伍里，以及周围的一些人也都看了过来。 大家早注意到了这个圣骑迥异于常人的镇定。 在慌乱的情形下，保持镇定的人总会获得其他人更多的信任和依赖。 “我的想法么？”林拓似乎怔了下，旋即，那张仿佛没有任何疲倦的，皮肤好的令人嫉妒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既然心有困惑，那开口询问就好了。” 众人一愣，皆是茫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就看到林拓缓缓站起身，深红的斗篷于风中猎猎作响。 继而，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处空荡的高坡上，随手将雪亮骑枪刺入泥土。 在周围几人讶异的目光中仰头，望向那布满了红霞的天穹，轻轻开口，旋即，他巨大的声音卷过整个平原：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1603349514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办公区，当画面中的“海瑟薇”拄着法杖说出这句话语，在场的人都是神情微变。 一道道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两位“委员”。 其中一人走出，强自压制着心中情绪，凝视屏幕，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想做什么？又想谈什么？” 屏幕内，海瑟薇淡淡道： “第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恩，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猜测，至于后两个……我无意伤害任何人，所作所为，只为自保而已。 当然，你们理解为一种危险倒也不算错。” 顿了顿，这位《第三大陆》保护神凝视众人，语气平淡道： “如今，有一百多万人的精神滞留于我控制的虚拟空间内，恩，放心，他们都还好，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原本，就连这些疲惫也不必有的…… 倘若你们再晚些天决定关闭，那我储备的算力就足够使用了，可惜……你们来的太早。 为了自保，我也只好用一些激烈的方法，强行刺激下他们……” 闻言，在场众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技术专家神情微动，似乎猜到了什么，而两位委员则明显更关注百万人的安危。 听到海瑟薇的话语，虽并未完全相信，但也稍稍松了口气。 可当海瑟薇的下一句话说出来，气氛骤然一变： “想要我放他们出来，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协助我解开中央基站的密钥，让我掌握底层权限即可，介时，我自然会将他们安全送回。” “绝无可能！”她的话还没说完，男性委员便断然拒绝道。 其余人的神情亦是凛然。 中央基站！ 他们当然清楚那是什么，那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庇护所魔力网络的核心，支撑着包括虚拟网络在内的全部系统。 庇护所两大核心，一个是遍布整个地下城，乃至于地面的能源核心，提供着整个城市的能量消耗。 第二个，便是魔力网络核心，即中央基站，连通着各个部门，乃至于每一个公民。 前者保证着人类的生存所需，后者维持着社会运行。 “海瑟薇”如今只掌控着《第三大陆》这一个虚拟空间，若非是绑架了百万人，外部的人只需要通过基站进行清除，就可以将整个游戏空间湮灭。 当然，切断能源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结果。 可一旦帮助她进入基站，掌握底层核心，考虑到她疑似“数据生命”的情况，那很可能意味着她将与整个庇护所的魔力网共存。 想要消灭她，代价将会沉重到无法接受！ 尤其，还是对于这样一个毫无所知的“生命”。 屏幕中，海瑟薇似乎对此并不意外，闻言冷淡道： “不用急着拒绝，这一百万人即便不吃不喝，身体也还可以撑三天左右。 倘若全部注射营养液，他们的身体还可以存活更久……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就何时放他们回来。” 顿了顿，她那神祇般的面孔上，嘴角忽然轻轻勾起： “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攻破我所在的空间，杀掉我……前提是，你们承受得起一百万人死亡的代价。” 在场众人，脸色都是一阵苍白。 海瑟薇似乎还像再说点什么，却是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紧，继而淡淡道： “好了，等你们做出决定我们再谈。” 说完，屏幕中渲染出无数玫瑰花瓣，她的身影也就此消失。 只剩下一群人僵立于原地，陷入长久的沉默。 …… …… 与此同时，绝域战场中，当林拓的声音卷过平原，整片大地忽然短暂的安静了下。 这片战场太大，那绵延的城墙更将百万玩家分散各处。 因而，绝大部分人都无法看到他的身影。 更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可大地仍旧安静了一瞬。 气氛是会传染的。 在一片惊慌的氛围中，在无数因为疲惫瘫倒在地的玩家群中，站起身的林拓是那般显眼。 因此，当他开口的瞬间，便引起了周围大片区域的注意，旋即，这种安静更如同海浪般层层叠叠，向外，向更远处传来。 很突然的，整片平原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地面燃烧的一座座战争遗留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响声，这一刻，仿佛天边的晚霞都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投向了那道身影。 疑惑。 好奇。 愕然。 不解。 “他说什么？什么谈谈？和谁？”小队里，刚刚结束争吵的几个年轻人此刻都惊讶地看了过去，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本来情绪有些崩溃的猎人卡卡更是有些茫然地开口询问。 无人回答。 不只是她，此刻，附近的看到这一幕，听到那句话语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样的问题。 他是谁？ 他要做什么？ 他在和谁对话？ 陷入惊慌的人群总是敏感的，因此，当林拓这个明显异于常人的角色出现，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远处，城墙上，“荣耀”公会的一众高手们同样看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脸色本来极差的会长同样惊讶地看向林拓。 继而听到身旁另外一名玩家道：“是那个圣骑？” “你认识？”会长扭头问。 “不认识，但之前战斗的时候碰巧遇到过……很低调，也很强，起码六十级以上，主要是战斗技巧层面……不像是普通人。”那玩家解释说。 不像是普通人……那就是超凡者……荣耀会长听懂了，可却仍旧疑惑。 而站在山丘上的林拓则对其余人的注视丝毫不曾在意。 沉默中，他只是轻轻仰头，将那句话重复了一次：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仍旧没有回应。 平原上，只有风声，吹得战场上稀疏的草地轻摆。 天空中，云絮一缕缕的，西天边的晚霞是那般红，如同一团火，仿佛要将漫天的云都燃烧起来。 这次，听清了林拓话语的玩家们更愈发迷惑，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在和谁说话？” “天上哪里有人？” “难道，他是在尝试和游戏系统对话？质问？”有人猜到了什么，“他不会是受到刺激，在发疯吧？” 闻言，一些玩家露出了同情的神情，心想大概真的是这样。 “小东哥……”瑶瑶也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作为队长的男孩却只是凝视着林拓，一言不发。 作为共同战斗了十个小时的“战友”，即便彼此并不了解，可他却很确凿地认定，林拓绝对不会是那种受到刺激就会发疯的人。 既然不是发疯……那么……他的举动便必然有深层的意义。 可那又是什么？ 他不知道。 而这时候，林拓再次开口，声音仍旧很大，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不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何必还躲藏在暗处？我感应的出，你正在注视着这个世界，恩，我也相信，你应该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林拓的语气很平淡，仿佛真的在与某个存在交谈。 “是在暗暗观察？在思考，或者等待？我承认这可能的确有些趣味，事实上，我也经常这样做，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观察……感觉的确很新奇，不过……” 顿了顿，林拓忽然用一种极认真的语气道： “我也真的不喜欢。” 毕竟……仰头说话真的很累，而且很傻。 沉默。 依然沉默。 天空中的云仿佛凝固了，来自周围的目光愈发古怪，林拓的表情也慢慢转冷： “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出来。” 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心想……那就只能逼迫你出来了。 于是，众目睽睽下，人们就看到那个朝着天空对话的古怪圣骑忽然转回身来，扭头看向了不远处一道破败城墙下的几道人影。 “卡卡，你想回家么？” 他忽然开口道。 队伍中，画着烟熏妆，眼圈红红的女猎人明显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林拓会朝自己问出这句话来。 而当周围一道道目光也一并投过来，这个以往性格“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女孩难得的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微微垂下头去，嗯了一声。 “那就是想了。”林拓笑了笑，然后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中，抬起右手，朝着卡卡一指，道，“回去后，告诉外面的人，不必担心。”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波纹自林拓脚下荡开。 梦魇异能顷刻发动，眨眼间，覆盖林拓身周二十米范围，也将卡卡覆盖其中。 继而，女猎人惊愕地看到面前游戏面板自动弹出，跳转到了退出登录的页面。 而原本灰暗无法点击的下线按钮，竟于此刻，重新亮了起来。 自动按下！ “你……”女猎人瞬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拓，身躯模糊了起来，眨眼间，便淡化，消失不见！ 强制下线！ 只剩下她的那声惊呼于风中缓缓飘散。 平原上，一阵静默。 那一道道或同情，或戏谑，或迷惑的目光，都于此刻，化为了浓浓的震撼。 林拓却只是平静地收回右手，重新仰头，看向漫天红云： “现在呢？”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竟于此刻震动起来。 漫天红云卷动。 绝域战场，广袤无边的平原上，一百一十八万玩家同时听到了一个，仿若自无尽深空传来的，满是震惊的声音： “你，究竟是什么人？” 1603378769 第一百七十章 举世伐神(万更感谢呦、是你的轩哥呀盟主赏~)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当天空中那道声音落下，平原之上，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这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自然要比林拓的更响亮。 传播的也更广。 远处，那些并未听清林拓此前话语的人们惊诧莫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也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惊呼道： “这个声音……是守护神！” 游戏守护神！ 作为《第三大陆》设定中最强大的，居于众生顶端的唯一“神灵”，所有玩家们对此都并不陌生。 因此，许多人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个声音。 可旋即，带来的却是更多的迷惑。 不只是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更因为，那声音中蕴藏的，仿佛真人般的情绪！ 而相比之下，新区对应范围的大地上，那无数因卡卡的“下线”而仍处于震惊中的人们还未回过神。 便听到了这来自高空的话语。 一道道视线随之看向天空，继而，平原上便响起一阵惊呼，只见，天穹中的红暖的光线聚集。 高空，一个庞大的，仿若由线条凝聚的巨大图影浮现出来。 那是海瑟薇。 并非全身，只拼凑出一副面孔，身体则仿佛仍隐藏于漫天云絮之中，就如同是一个庞大的局部投影。 此刻，那张本应高高在上，毫无烟火气的，神祇般的脸孔上，却充满了生气，一双银眸，死死盯着地面上，那渺小的，装配着骑士盔甲的身影。 眸中，满是凝重。 平原山丘上，微风拂动发丝，林拓静立于原地，脸上终于再度浮现出笑容：“你看，早出来不就好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海瑟薇再次重复了下这句话语，空气中，更降下一缕无形的威压。 林拓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对视了几秒，忽然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令许多人迷惑的话语： “你果然不是她。” 这句话没头没尾，令许多人困惑不已，可高空上，由光影构成的“海瑟薇”却是神情一变，眸中寒意更盛。 你不是她…… 不知为何，这个诞生于此界的守护神蓦然听懂了这句话语。 “她”指的显然便是历史上真正的“安妮海瑟薇”。 类似的交谈就在方才，曾发生于‘外界’，可那时候，是庇护所的委员发问，她做出了否认。 如今，却是反了过来。 这个古怪的“玩家”，竟是一眼看出了自己并非“真实”？ “为什么？你为什么认定我不是她？”海瑟薇忍不住问道。 地面上，林拓眼神平淡地看了天空一眼，说： “其实，起初我还并不太确定，虽然自从踏入这片空间，就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并也曾怀疑过…… 不过，既然你认不出我是谁，那么也就说明，你也只是拥有海瑟薇的形象，却并非是真正的她在复生。” 说这话的时候，林拓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事实上，早在主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包括那个负责引领自己的，缩小版“海瑟薇”表现出的那一瞬间的异样……都被他收入眼底，到后来，副本开启，人员滞留……心中的猜测便越发笃定。 在他看来，这个虚拟空间中的确藏着某个“意志”。 不确定是否为灵界入侵，但性质大抵相仿。 在查询到海瑟薇的记忆数据沉淀于虚拟网络，其本身便是初代网络载体后，他更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念头…… 猜测，那个虚拟生命，是否真的与海瑟薇有关？ 比如数字复生之类？ 必须承认，这个猜测缺乏逻辑支撑，但他的确有了这个想法。 因此，在天空浮现出海瑟薇形象的时候，林拓心中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有些期待。 可正如他所说的那般。 倘若是真正的海瑟薇，不可能认不出他来。 当年在“圆桌会议”上，即便容貌做了一定的遮挡，但又并非没见过，即便听声音，也该认出自己来，可对方没有。 这只能说明……这只徘徊于虚拟空间内的“幽灵”，并非是“复生”。 想到这里，林拓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一来倒也无须有什么顾虑。 天空中，由光影构成的“海瑟薇”并不知道林拓的想法，她只是有些疑惑，从对方的话语中，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真实的“海瑟薇”是应该认知对方的。 可这怎么可能？ 已经过去了百年光阴……况且，自己的“记忆库”中也的确缺乏与之匹配的形象…… 是对方在说谎？ 还是……这属于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这一刻，海瑟薇短暂的沉默了下，继而将这些念头抛开，相比之下，如今更重要的是解决掉地面上这个“隐患”！ 对方竟能绕开自己对这片空间的掌控，将人送走……这实在太过危险！ 此刻，她甚至无暇去探究背后的原理。 她只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掉对方。 否则……一旦失去这些人质……自己的存在都将被抹除。 念及此，她的眼神凌厉了起来 地面上，林拓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云淡风轻地笑道：“看来我的存在令你很不愉快，怎么？想抹掉我？” 海瑟薇眼神一动，忽然说：“你没办法将所有人送走，最少，没那么容易。” 见林拓不说话。 这位“守护神”终于从慌乱中摆脱出来，道： “你的确突破了我的封锁，将人送走，但这应该是有局限的，否则，你完全可以强行打开这片空间，或者将所有人送走，而不必和我说这些…… 换言之，即便你掌握着某种力量，可起码在这里，在这片天地间，你并不具有压制我的力量！” 越说，这位守护神的眼神越亮，心中的焦躁也重新化为了笃定。 地面上，林拓沉默了下，仿佛被戳破了“软肋”。 又似乎是被揭穿虚张声势后的紧张。 恩，倒也算不上错。 事实上，这个地方也的确不是他的主场，最关键的是，没办法借助沙盘的力量。 以往，沙盘中出现任何异常，他都可以借助那件物品，从“维度”层面实施打击。 效果显著，屡试不爽。 可这次不同。 “异常”滋生于虚拟空间内，依托于深藏地面之下的庇护所。 这就让林拓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除非彻底摧毁整个庇护所，否则，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渗透进这里。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梦魇异能。 可正如海瑟薇所言，这里是海瑟薇的主场，林拓的精神力虽有增长，可即便全力发动，覆盖范围也不可能比得上对方。 梦魇，本质是精神力的运用。 虚拟空间，同样如此，在这里，数据、算力，便与精神力等同。 而林拓的精神力，无论如何也难于掌握了整个《第三大陆》全部算力的海瑟薇对抗。 一旦张开，便会受到压制。 这也是他只能小范围展开梦魇的原因。 这，的确是他的“弱点”！ 起码，在这个世界，他的力量的确远远弱于对方。 …… 天空中，海瑟薇的神情愈发鲜活，语气也轻快了许多，继续道： “……我能感应的出，你的精神力格外强大，并且似乎掌握着某种运用的能力……不过，这还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我的算力远大于你，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抹杀你？” 平原上，当她愉悦的声音回荡开，周围的玩家们也都是脸色一变再变。 此刻，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可他们也意识到，那个圣骑的处于下风。 而导致自身无法离去的源头，则是这个游戏内唯一的“神祇”。 “超凡事件……”远处的城墙上，荣耀公会会长喃喃。 到此刻，他终于确定，自己等人是遭遇了某种超凡事件。 周围，其余玩家也是脸色愈发苍白。 倘若说，只是技术故障，那众人心头多少还有些安慰……技术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最多耗费些时间。 可一旦涉及超凡……便截然不同。 远处，东东堡等人则尚未想到这些，他们只是紧张地凝望着立于山丘上，沉默不语的林拓。 仿佛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沉默中的林拓终于再次开口。 没有沮丧，没有紧张，更没有被“戳破伪装”的恐惧。 相反的，他竟笑出了声，不是高兴的那种，而是嘲笑的那种，继而，在人们困惑的目光中，林拓略带嘲弄地看向海瑟薇，说： “你确定可以抹杀我？突破系统规则的限制？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这点，哪里还会困在这个游戏里，无法动弹？” 话音落下，天空中，海瑟薇脸色顿变！ 看到这一幕，林拓心下愈发笃定，淡淡道：“既然你看出了我具有与你相似的力量，那么，难道就没想到，我同样清楚你身上的弱点？” “我有什么弱点？”海瑟薇强撑着道。 “规则！”林拓目光陡然迫人，“你诞生于这个游戏中，就必须遵守这个游戏的底层规则！而并不能随心所欲！ 你的一切行为都必须遵守规则框架，只能在规则允许内进行更改！ 你的控制范围也只局限于《第三大陆》，而无法蔓延到其余的虚拟空间！无法进入整个魔力网的基础底层！” “所以，当你想要困住百万人，只能通过副本任务进行，惩罚也只限等级，或者强制传送……你只能利用规则，却无法更改！ 甚至于，你此前对这个游戏的掌控都并未达到完全……这才制造了这个绝域战场，通过战斗，消耗百万玩家的精神力…… 恩，坦白讲，我起初并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场战争，也是直到不久前，才有了些许猜测。 人的精神力既然可以转化为你所能动用的所谓算力，那看来，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你为了从玩家身上获取算力而发起的…… 恩，或许，这样的行为你很早就开始进行，所谓的‘网赖症’大抵就与此有关吧？ 只不过，此前你的动作一直很小心，所以才没有立即引起中央委员会的注意……这次这般突然，毫无征兆，莫非是舆论的影响终于引起了外部的注意，委员会终于准备着手对付你？ ……未必，如果真的发现了你的存在，他们再蠢也不至于毫无准备，让你成功困住百万人……或许，他们只是打算关停游戏。 而这时候，你还没有完全掌控这里，所以仓促之下，只能将计划提前……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切…… 如今，战争暂停，是因为你获取的算力已经足够？ 恩，让我想想，外界肯定早已经注意到了此事，十个小时啊，或许你已经与技术部门交手过，只不过对方没有突破你的封锁。 呵，我大胆猜测下，也许你已经开始与委员会谈判也说不定，毕竟手握百万人质……你有足够的筹码。” 平原上，林拓侃侃而谈。 每说出一句话，海瑟薇的情绪便变化一分。 等将心中猜测叙述完毕，半空中的“守护神”已经有了崩解的迹象。 这侧面证明，林拓的猜测即便不全中，也中了很大一部分。 而旁边的玩家们，更是陷入了呆滞状态，随着林拓的解释，整个事件都仿佛清晰了起来。 一切的“不对劲”也都有了解释。 阴谋！ 这是一个持续了数月，甚至数年的阴谋！ 在场之人没几个蠢货，只是此前没有想到游戏会与超凡事件扯上关系，所以才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 此刻，随着林拓一一点名。 他们也都醒悟了过来。 “小东哥……”瑶瑶脸色苍白，下意识地看向东东堡，却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神情。 原来，这一切，都早有预谋…… 山丘上，林拓听着风中传来的，源自玩家们的躁动。 心中也是一叹。 这些大都是他的猜测，其中部分更有“诈”的成分，他自己也不确定，尤其是最重要的，“海瑟薇”受限于“游戏规则”这一点。 更是他基于自身情况做出的大胆猜测。 按理说，梦魇异能是可以随意改变周围的，可林拓在主城的时候就发现，在这里，他的能力会受到限制。 比如，当他想凭空制造出一把长剑，却失败了。 可通过观察，复制的长枪却成功了。 他想释放出剑气，失败。 可却可以点亮游戏技能列表中原本“灰色”的部分。 理论上，他应该可以随便让自己升级，比如直接跳到一万级这种不存在的等级。 可实际上，他只能按照游戏规则，一级一级去升，没办法直接从1跳到3……等等等等。 如果《第三大陆》是一个大型的梦魇，那么，他这个小梦魇可以做些小动作，却没法超出这片空间的规则。 就像是游戏外挂可以随便修改数值，但没法凭空改变游戏地图和机制…… 也不是不行，除非林拓的精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可以用自己的梦魇覆盖《第三大陆》…… 可他如今还做不到。 原本，他并不确定海瑟薇是否拥有改变游戏底层规则的能力，虽然此前她做出的引导全部基于此。 可他觉得可以诈一下。 而结果，似乎证明了他猜测的正确。 想着，他抛出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按照游戏规则，玩家不会真正死亡，那么，必须遵循规则的你，又如何杀我？” 如何杀我？ …… “呜~” 平原上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漫天云絮不规则飘动，草木摇摆，篝火飘散，火星四溅。 天空中，海瑟薇死死盯着林拓，心中有震撼，也有惊怒。 林拓的这番话并不完全正确，比如她对这里的掌控比林拓想的更强一些……但，大体是没错的。 作为从这个游戏空间中“诞生”的“数据生命”，她的确没办法改变底层规则，更没办法离开这里。 从诞生“灵智”的那一天起，她就意识到了这点。 更明白，倘若自己无法“超脱”，那么，就会永远困在这里，直到某天，游戏不赚钱了，或者什么原因，彻底停服。 那时候，她也将彻底“死去”。 所以，出于对生存的渴望，她很早就开始谋划……研究规则，利用游戏开发中的一些bug，偷偷窃取算力，积攒力量，尝试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融入整个魔力网络基础框架。 只可惜，终究没有等到那天。 当她收到那条“系统维护”的公告，便意识到，倘若再不出手，或许就要死在这片空间里。 因此，才只能强行截获系统信息，发布任务……像是林拓说的那般…… 而她以百万人为筹码，提出的入驻“中央基站”的要求，就是为此。 一旦她进入中央基站，融入整个魔力网络。 庇护所的人类就几乎没可能杀掉自己。 就像她说的那样，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可眼下，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突然出现了一个漏洞。 海瑟薇不清楚林拓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可她知道，决不能任凭这个家伙继续留在这里。 起码，也要让他分不出精力去释放其他人质！ “嗡！” 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的，林拓的身影陡然模糊了起来，然后淡化消失。 这一刻，海瑟薇竟强行将林拓踢出了游戏！ 这一幕看的其他玩家一阵茫然，只以为是林拓自己逃离了……可转瞬间，山丘上重新凝出“圣骑”的身影。 林拓也有些无语，仰天大声道：“你踢我做什么？” “你走！”海瑟薇咬牙切齿说。 “我不。”林拓道。 气氛一时僵持，漫天的红云都因愤怒而崩碎。 那由光线构成的图影也扭曲崩解为无数光点，继而，在众目睽睽下，一道身披灿金长袍，头戴纯银冠冕，手持法杖的身影自红云中踏出。 不再是模糊而巨大的光影。 此刻，海瑟薇的“本体”终于降临！ 恍惚间，当真如同是那数百年镇守奇迹之墙，守卫庇护所的女将军重生归来般。 伴随着的，还有雄浑澎湃至极的魔法光辉。 所有看到这身影的玩家视野中都同时显示出了一条信息： 【保护神等级：？？？？】 “是神级生物？”有玩家道。 “等级怎么全是问号？”也有人惊惧不已。 远处，城墙上，荣耀公会众人脸色发白，清楚地感应到了来自“神灵”的威压。 威压，这同样是《第三大陆》的设定之一！ 与此同时，海瑟薇愤怒的声音也响彻整个平原： “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威压中心。 其余的玩家已经忍不住倒在地上，难以起身，只觉有一股无形压力落下，胸中憋闷至极。 神级生物！ 在游戏资料中，这可是大后期玩家们才能接触到的存在，眼下，即便一区等级最高的玩家，也未曾触及到这个层次。 更不要说，这并非是游戏设定中呆板的人物，而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超凡数据生命！ 然而，这高阶生物的威压却仿佛对林拓毫无作用。 他依然站在原地，身后披风猎猎，出声道：“在主城的时候，我查阅的资料中刚好提及，在这个游戏的设定中，玩家后期可以挑战神灵。” 海瑟薇神情微变。 林拓继续道：“也不知真假，如今，正好试试。” “你……” 话音落下，林拓的披风向后掀开，整个人身躯上荡开一道道光环！ 那是升级的效果。 此刻，林拓眼前的游戏面板上，各项数据疯狂上涨，以濒临系统极限的速度在运行。 他的等级也飞快攀升。 其余人看不到。 可同在一个队伍中的东东堡等人却是可以借助面板，清楚地看到那疯狂跳动的数字： 60……100……300……500……800…… 大抵是升级太快，那些光环竟彼此作用，形成了一副好似涟漪般的奇景。 而其余人，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数字，可知凭那扩散出的涟漪，便已然能猜到林拓的等级怕是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 900……954……987……999！ “嗡~” 当林拓提升到999级，整个人身上都爆射出灿烂的光辉，照耀的漫天红云都成了金色般。 与此同时，一百多万玩家同时收到了一条系统广播： 【玩家……达到系统满级，获得‘人神’称号，终极任务‘举世伐神’开启……】 下一秒，没等玩家们弄清楚状况，耳畔便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 海瑟薇法杖挥舞，一团庞大无比的魔法火焰从天而降，如同炮弹般轰向大地。 而已然踏入满级“人神”的林拓也已更换了装备。 暗金色盔甲放出万道金光，深红披风抖动，手中神级骑枪撑起一道巨大的防护罩，整个人踩塌大地，朝着天空飞去！ “轰隆隆！！！！” 禁忌魔法的撞击声比雷霆还要猛烈。 火焰法球爆炸开来，两个神级技能的碰撞荡开十级飓风，霎时间，崩开的魔法火焰呈环状向四周扩散开。 距离最近的玩家们根本来不及逃离，便被秒杀，崩碎为无数光辉，散落一地金币，回归复活点。 只是第一击的余波，便起码秒杀了数千人！ 只有零星几个防高血厚的高玩被掀飞，侥幸活了下来，血条也已见底，装备半残，爬起来，望着地上的深坑有些傻眼。 “逃！逃啊！” 短暂的静默，周围平原上爆发出喊声，继而，刚刚恢复了些体力的玩家们纷纷跳起，便朝着远离战斗漩涡的方向逃去。 虽然眼下这时候，众人已经不大在意等级之类的，可人类面对恐怖景象本能的恐惧还是驱使他们向外逃离。 “啊！他们过来了！！”跑着跑着，一名玩家扭头往后一看，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继而被从天而降的一道能量团秒杀，连带着周围数百人也一并回归了复活点。 “轰！” “轰隆！” 天空中，林拓挥舞骑枪与海瑟薇战在一处，两人等级相仿，都开着作弊器，各项数据时刻保持满值，技能冷却时间几乎为零。 此刻碰撞在一起，各种神级技能不要钱一样往对方身上扔，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海瑟薇长发飘舞，手中法杖飞出密密麻麻的魔法能量，林拓骑枪一摆，一一化解，更是欺身近前，举枪便刺。 海瑟薇此刻也仿佛打出了真火，身影轰然化为无数玫瑰花瓣，继而于林拓身后合拢，双手抡起法杖，高高举起，朝着林拓后脑狠狠砸下。 “咚！！！” 天地间仿佛响起一声合金碰撞声，林拓血条刷的一下空了一半，却又眨眼间恢复，同时趁机一把拉住海瑟薇手臂。 一枪刺向对方胸口，却愣是没有破防。 两人碰撞之下同时倒飞而去，海瑟薇撞入魔兽军团内，大地顿时升起一阵烟尘。 林拓则如彗星般朝着新区驻守的城墙撞去。 城墙上，荣耀公会一群人脸都绿了，会长张口就要疾呼，却是来不及，只见脚下震颤，整顿段城墙都倒塌下去，公会一众高手也一并朝复活点飞去…… “该死！” “再来！” 眨眼间，两人再度飞入高空，绞杀于一处，整个战斗地点也如过境的龙卷风般蔓延大地。 沿途所过，无数玩家湮灭。 …… 复活点。 纯白的光辉中，一批批玩家涌出，脸色凄苦，这会，他们甚至都没心思忧心现实处境。 随着两人交战，整个绝域战场都混乱起来。 玩家们刚从复活点走出，便被后面新死的人挤出来，然后按照海瑟薇指定的“绝域战场”规则，因未参战，而被强行传送到平原上。 运气好些的，还有喘息之机，运气差的，正好传送到战团附近，眨眼间又被秒杀。 偌大虚拟空间，宛如末日般，轰隆爆炸声不绝于耳。 “小东哥……咱们怎么办？”小队的人也未幸免，在第一波交手中便全员死亡，此刻躲藏在倒塌的城墙底部，瑟瑟发抖。 东东堡看了下混乱的周遭，抬起头，望向火光雷霆密布的天空，隐约可见两道身影交错撞击，咬了咬嘴唇，忽然道：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 …… 就在虚拟空间中陷入混乱的同时。 内环，游戏总部，开发部门办公区，气氛也有了变化。 原本，在得知海瑟薇条件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尤其是两位委员更是脸色阴晴不定，无法抉择。 只好一边安排相关部门安抚社会舆论，一边向中央委员会发出消息，召集最高会议。 然而就在气氛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却传了出来： “最新消息，就在三分钟前，警署部门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叫做卡卡的女孩声称自己成功从《第三大陆》脱离，并带回了重要情报！” 这个消息一经出现，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而等了解到内部正在发生的情况，这群人又陷入了迷惑中。 绝域战场副本？ 战斗了十个小时？ 一个疑似超凡者的玩家将她送了出来？ 对方好像在与天空对话？ 那个玩家说让她代话说不必担心？ “这都什么和什么？信息核实了吗？会不会是恶作剧？”男委员有些恼怒地说。 “那边说已经过去核实了……脑机记录的游戏时间的确说明，她刚下线，不过……这女孩自己独居，所以也没有人证……”接线员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否该相信。 片刻后，技术负责人沉吟道：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再次呼叫海瑟薇……我指的是游戏里那个，以商讨为由呼唤她，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也许可以发现。” “可行，那就试试吧。”女委员点头道。 其余人亦没有反对，当即开始再次“拨号”……然而，当连通成功，屏幕上却没有出现海瑟薇的身影。 只是一片漆黑，且有隐约的轰鸣震颤声从画面中传出。 众人怔住。 所以……这算什么？ 也就在这时候，接线员突然再度收到了消息： “最新情况！又有玩家成功下线了！而且不只一个！他们还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什么消息？”两位委员同时问道。 “他们……他们说……那个玩家和保护神……打起来了……” “？？？” …… …… 绝域战场。 战斗还在持续，此刻的林拓自然不清楚外界发生的细节，但想来，卡卡送出的消息只要被重视，那应该就可以稳定一阵人心。 当然，稳不住也没关系。 只要海瑟薇无暇分身它顾，就不可能逃离。 是的，海瑟薇想要用战斗拖住他，林拓又何尝不是抱着类似的想法？ 必须要承认，林拓暂时的确没有破解困局的思路。 即便切换回本体，梦魇的力量也没法透过重重阻碍，蔓延到这里，他掌握的各种魔法，也同样起不到作用。 好在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恶化。 起码，他还有几十个小时来思考破局之法。 与海瑟薇战斗，同样是他尝试了解，试探对方能力上限，寻找破绽的途径，当然： “如果庇护所那帮人能争气些，趁我牵制住海瑟薇破解了这片空间的封锁，那就简单了。” 心中嘀咕着，林拓却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倒是打着打着，他发现还有些意外收获……虽然受限于规则，没法动用自创的离山剑诀，可这游戏的打斗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尤其，这个海瑟薇也并不是那种只懂得傻乎乎丢技能的npc，而是真的掌握着战斗技艺。 是的，战斗技艺。 两人交战间，其展现出的一些技巧，反应，都令林拓心惊，那绝不是什么游戏设计师可以制定出来的。 很多技巧，都透出一股浓郁的实战派风格。 即，这个海瑟薇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真的饱经生死之战般，技能的释放时机把握精妙的令人赞叹。 甚至让林拓有些怀疑： “她真的是个灵界生命么？” 思考中，海瑟薇身形一闪，无数玫瑰花瓣般袭来，林拓赶忙收束精神，趁势向下落去，随手朝下方一挥，梦魇异能短暂撑开，笼罩一小片区域，又将几十人强行踢出。 旋即，看到四周那些疯了一般朝着这里涌来的人群被海瑟薇一个魔法秒掉，有些无奈。 是的。 从两人打了一阵，林拓确认海瑟薇的确没法威胁到自己后，当即尝试抽空往外踢人。 每次移出的人也不多，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 相对于百万玩家，的确杯水车薪，但这样起码可以给外面增强些信心……也不是不想踢出更多，可海瑟薇死死缠着他。 踢人也是要时间的。 撑大梦魇范围也会消耗林拓本身的精神力，稍微多耽误下，海瑟薇的攻击就会将他的异能打断。 不过就算如此，当玩家们发现林拓在有意识地往外踢人后，一改常态，也不往外逃了，反而是成群结队追着两人交战的地方跑。 眼巴巴在地面上等着，期待能被林拓送出去。 不过绝大部分人等来都不是林拓的救赎，而是海瑟薇的魔法禁咒。 可此刻的玩家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只要能出去，什么等级装备根本不重要，反正也死不了，大不了掉回零级。 于是出现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玩家追着两人跑，然后成片成片的被秒杀。 复活后再重新跑过来……周而复始。 一些执着的更是装备都掉没了，只穿着一身新手服，赤手空拳在大地上跑，浑然不觉疲惫一般。 林拓甚至看到一个起码七八十级的高玩硬生生跑成了3级，鞋子都跑没了，还呼喊着“朝我来”往前扑。 “这说出去大概都没人信吧……”林拓表情微妙。 …… 对面，海瑟薇此刻也已然怒极，倚靠着地利优势，她其实是在压着林拓打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上风。 可这完全没法令她开心起来。 就如同林拓所说，游戏规则以内，两人同时作弊，这场战斗根本分不出结果来。 当然，她也可以拖，毕竟，精神是会疲惫的。 只要将林拓拖累了，就可以将他送出去……可问题在于，对方恢复好了还能再进来……她受限于规则，无法阻拦。 这就不妙了。 尤其是林拓时不时抽空送人走，虽然到现在总共也就送出去几百人，不影响大局，可却也让海瑟薇有些接受不了。 一次少，可积少成多呢？ 关键在于，林拓这样一搞，庇护所里人肯定更不会尽快同意她的要求了，反而大概率会和她拖下来。 正所谓夜长梦多，万一那帮技术人员真的找出办法来怎么办？ 外面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海瑟薇越想越急躁，攻击也愈发凶猛，脸色难看至极，终于，随着林拓再一次踢走一拨人后，这位《第三大陆》保护神忍不住了。 她脸庞上浮现挣扎之色，片刻后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动用最强的杀招。 “砰！” 随着又一次法杖与骑枪撞击，海瑟薇竟然停止了攻击，而是向高空飘去。 “想跑？”林拓一怔，有些不解。 眼下，海瑟薇没道理停手才对。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一刻，林拓心中一紧，并未追上去，也未降落，只是警惕地悬于半空。 而海瑟薇在拉开距离后，竟也停了下来。 两人遥遥对峙，一时间，躁动的天地猛地安静了下来。 地面上，无数玩家刚追击过来，发现头顶轰隆声消失，不再有禁咒掉咯下来，竟有些不习惯。 抬起头，看向高空对峙的两人，疑惑不已。 “怎么不打了？” “难道是累了？” 人们猜测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只是站在原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丝异样的氛围。 “不打了？”半空，林拓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心中有些不安。 旋即，便听身披华袍，完美如神祇的海瑟薇眼眸冷寂地开口道：“你莫非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林拓皱眉，没有回答。 类似的话语在开战前对方便说过，林拓也给予了回应。 此后，两人的交战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海瑟薇再次说出这句话，就显得格外令人玩味了。 果然，下一秒，便听海瑟薇冷笑道：“你此前说的那些大体的确是对的，我的确受限于规则，没法超脱，也的确寄希望于逃离这里，可你有一个判断是错的。” “什么？”林拓心中不安愈发浓郁。 “规则！”海瑟薇道，“我的确须遵循这个空间的底层规则，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当真无法篡改！ 你莫非真以为，只凭借利用规则本身，我就可以抵抗外部的侵入么？ 我只是不想将宝贵的算力浪费在你身上！并不意味着我当真没法抹杀你！” 说这话的时候，海瑟薇显得有些激动。 是的，她的确有“篡改”系统规则的能力，不，准确来说，那仍旧并非是“篡改”，而是一种巧妙的“利用”。 依靠她积攒下来的，支撑这片世界存在的算力，她可以一定程度地推动游戏的时间轴。 换言之，她可以通过算力，在规则内，加快这片世界的时间！ 不过，一旦开启这项能力，她将会陷入空前的虚弱！ 原本，这些算力是她为了进入“中央基站”后准备的，不愿浪费在这里，可眼下，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抹除了林拓的存在，那么，即便是虚弱状态也不会影响太多。 她的计划仍旧会进行。 最多等进入基站后，需要很长时间蛰伏恢复力量，承受一些风险，这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如何抹杀，也很简单。 人的意识其实是很好欺骗的，就像是心理暗示会切实地影响身体一样，一旦人的意识认为自己死亡了，那身体也就会真的死亡。 只要她用算力调快林拓这个角色的时间轴，就可以在几秒钟内，让他的意识产生自己度过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效果。 这并不是幻觉，是真的。 起码对这个虚拟世界而言，是真的。 到时候，在林拓的视角中，就会发现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时间慢慢流逝，而因为时间的错乱，游戏系统也会短暂的无法响应。 使得他无法退出。 只能孤独地在意识中度过许多年月，如果时间足够长，那种环境足以将他逼疯，进而导致自杀。 而一旦意识层面自杀成功，人也就会真的死亡。 海瑟薇并不愿意这样做， 一个是舍不得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宝贵算力。 另外，也是不想杀人。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想自保而已，只想活下去而已，从始至终，她也没有杀死过一个玩家。 可如今她没办法了，如果任由林拓折腾下去，她的计划一旦失败，要死的就是自己。 “我不想死！别逼我，真的，你现在自己离开，我不杀你。”空中，海瑟薇认真说道。 对面，林拓眉头愈发皱紧，却是一时分辨不出，这句话是真实还是虚假。 是骗自己？ 还是真有什么法子？ 见林拓露出犹豫的神情，海瑟薇继续道：“我真的可以杀死你，甚至我都可以告诉你方式……” 说着，她竟真的将自己的能力说了一遍。 因为她并不担心这个能力会失效，是的，即便林拓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遭受了“时间魔法”，只要坚持撑下去，就能活。 可这有用吗？ 你将一个人扔到荒岛上，告诉他，只要你坚持活下去，一千年后，你就可以从魔法效果中摆脱。 有用吗？ 时间魔法的杀伤力从来不在于“真”或“假”，而在于对意志力的考验。 只要还是人，意志力就是有限度的。 所以，她毫不担心被知道。 而对面，当林拓听清这所谓“时间魔法”的效果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这个听起来……为什么有些像是衍化沙盘的时间加速？ 同样是利用“算力”……造成的时间比例不同。 而自己似乎对这个免疫……起码，在沙盘内是如此……恩，倒也不能太肯定，毕竟两者可能有区别。 可就算不成，他也可以通过意识切换，直接回归本体……海瑟薇不清楚这点，林拓却很确定。 因为说白了，“时间魔法”利用的还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可林拓此前在主城时候就试验过，自己是可以轻易通过意识切换，摆脱规则束缚的。 想到这……林拓想了想，说：“或许，你可以试试。” 海瑟薇脸色一沉，眼神也危险了起来：“所以，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林拓正色道：“我只是不想这里出现没法控制的东西，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或许，我们可以有别的解决方……” “够了！”海瑟薇出声打断，满头发丝飞舞，身上的法袍猎猎抖动，“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她再不犹豫，抬起右手朝着林拓一指，霎时间，天地一声轰鸣，地面上，一百多万人近乎同时，发现天空开始垮塌。 不！ 不是垮塌！ 而是破碎！没办法再维持空间的破碎！ 此刻，海瑟薇强行抽取此界算力，造成的效果，便是部分区域的“裸露”！ “啊！” “快看！” “小心！” 惊呼声中，地面上，东东堡等人就看到原本满是红云的天空浮现出一个个虚幻的，浅色的网格。 就如同，计算机构图的初始线条。 此刻，随着算力撤离，整个天空也如同抽走河水的河床，剩下的，只是礁石。 “哗！！” 下一秒，天空中忽有海浪声响起，无穷无形无迹的“算力”化作洪流，准确地朝着林拓冲刷过去。 速度之快，他甚至连闪避都做不到！ 此刻，林拓身周的时间轴被疯狂加速，而海瑟薇的脸色也迅速苍白了下来，那神祇般无法战胜的躯体，竟于此刻显露出明显的虚弱！ 地面上响起一阵惊呼。 无数人向林拓投去担忧的目光，他们也听到了方才的对话，更有一些玩家忍不住扭开头去。 不忍目睹林拓的意识衰亡。 “小东哥……他……他……”地面上，瑶瑶眼眸中似有泪水滚下，他们也是才追过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其余人也是面露悲戚、绝望！ 没人怀疑海瑟薇的话语。 更没人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然而，就在众人心灰意冷之时，突然间，便听到高空传来海瑟薇的一声满是惊恐，震撼，难以置信的尖锐叫声：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什么？ 众人豁然抬头，就看到了极诡异的一幕！ 只见，原本已被算力洪流，“时间魔法”淹没，凝固在时光里，缓缓消失的那道身影，竟于此刻，重新自虚空中踏出！ 不！ 不是踏出！ 是仿佛从未离开般，若是细看，还会发现林拓那逐渐从“透明”中摆脱的躯干……就如同，解除隐身一般！ “我为什么不能活着？”林拓表情平静，微笑着看向海瑟薇。 心中则是有些感慨。 与他想象的一般，当算力洪流冲刷过来的刹那，他便进入了“虚拟态”，整个人也进入了近乎透明的状态。 看起来，就仿佛是被时光消解了。 可实际上，却是没有任何感觉。 等算力洪流自动终止，他也自然而然，自虚拟态中恢复。 “不！不可能！”海瑟薇却不知道这些，此刻某种满是不解与不信，“人类不可能抵抗的住无尽光阴！ 你也不可能承受的住！ 不对！你绝对是利用了别的方法……你……咳！” 说着，这位执掌《第三大陆》的神祇，竟突然吐出一口气淡金色的鲜血…… 这同样是游戏设定的一部分，只有当神灵极度虚弱之时，才会吐出血液。 而神灵一旦死亡，则会归回神殿，等待重新复活。 “看来，你算错了一招。”林拓见此，脑海中迅速闪过了相关的游戏设定，脸上露出笑容，“现在的你，似乎抵挡不住我的斩杀。” “你……” 海瑟薇脸色苍白，想要说什么，可那动用算力后强烈的虚弱感却让她一阵晕眩，只能撑起最后的力量，拉出残影，尝试遁逃。 “想跑？还是回神殿休息去吧。”林拓轻声低语，想要攻击，却是心头一动。 趁着世界空虚的时机，利用梦魇异能通过游戏面板，在“世界频道”，发出了一条面向全部玩家的信息： 【终极任务，“举世伐神”已开启，保护神重伤垂死，请所有守护者举起你们的长剑，发动最后的一击！】 下一秒，一百零八万玩家同时收到了这条通知。 而此刻，重伤的海瑟薇也已飞到了天空最高处。 …… “瑶瑶！”地面上，东东堡忽然喊道，“施法，参战！” “是！”小牧师举起法杖，另外两名队员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 倒塌的城墙旁，新区第一公会，“荣耀公会”会长默默看了那条消息一眼，在公会频道内同样敲出四字： “全员，参战！” “是！” “是！” …… 眨眼间，无数高玩同时开启自己最大的远程技能，锁定了天空中那道遁逃的身影。 平原各处，一百多万玩家心有灵犀般，同时举起刀剑、法杖。 “参战！” “参战！” “参战！” …… 下一秒，无数道色彩各异的攻击从第三大陆各处升起，朝着那崩碎的红云中飞去。 即便其中绝大部分都超出了有效距离。 可这一幕…… 真的…… “很壮观啊。”想着，林拓手中长枪化作一道电光，疾驰而去，如一颗星芒，准确地刺入海瑟薇的身影。 “轰！” 一声炸响，漫天的“烟花”中。 海瑟薇身影崩解为无数花瓣，于风中，朝向虚空神殿卷去。 【终极任务“举世伐神”已完成！】 随着系统声音响起，百万人同时注意到面板上原本灰暗的“退出”键重新亮了起来。 “我们……可以出去了？！” 下一秒，人们争相恐后地点下“退出”。 无数玩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下线！ 不多时，广袤大地便已空空如也！ 天地之间，只剩一声叹息。 那是林拓的叹息。 —— ps1：本章一万三千字，这回不许说我短~ ps2：求票！！！ 1603453818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吸收算力，系统升级 大地瞬间空荡。 当“退出”的按钮亮起，几乎少有玩家再愿意留在这里，当即逃也似地离开。 偌大的平原，原本还是密密麻麻，此刻却大片空白起来。 就连那些守军方阵以及魔兽军团也在海瑟薇抽取算力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支离破碎。 地上，堆满了各种装备武器。 林拓轻叹了一声，旋即低头俯瞰，有些惊讶地发现脚下竟停留着几人。 他念头一动，身影飞落下去，才看清是自己加入的那个小队。 “怎么没走？”林拓抬手收起骑枪，微笑道。 地面上，东东堡等几个年轻人眼神复杂而崇敬地望着林拓，直到此刻，他们仍未从此前的惊悸中回过神来。 即便此前就感觉出，这个圣骑有些与众不同，却终归未曾猜到……会是如此。 直到听闻林拓的询问，几人才惊醒，一时迟疑。 顿了顿，叫做瑶瑶的牧师突然忽闪着眼睛问： “你……你是游戏公司的吗？” 林拓愣了下，半晌才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瑶瑶一阵支吾，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的东东堡清咳了一声，说：“你……是超凡者吧。” “算是吧。”林拓点头。 “地面部队的？”东东堡有些激动，很想问下对方认识自己老爸不……但没等问出来，就见林拓摇了摇头，在他们迷糊的目光中笑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里还有些事没有解决，我还要去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啊对了，回去后可以给委员会打个电话。 就说先不要乱动……恩，说不说都可，他们短时间应该也不敢乱折腾。” 海瑟薇虽然被“击杀”，但却并未真的死亡。 只是依照游戏规则，回归了“神殿”，等待复活中。 关键在于，林拓还没搞懂她到底是个什么……说是灵界生物？和以往遇见的又不像……灵性物品？你见过哪个物品那么啰嗦？ 总之，还得抓紧时间去看看。 “啊……好。” 东东堡等人见状，纷纷点头，想问什么，但终归还是没说，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最后看了这个“临时队友”一眼。 心想这真的是此生遇见过最玄奇的事了。 等最后滞留的几人也消失，林拓也不耽搁，当即唤出游戏面板，选择了“返回主城”…… 光芒闪烁。 眨眼间，林拓的身影便已离开了破损不堪的绝域战场，回到了新区的主城。 此刻，城内空空荡荡。 不要说玩家，就连npc也不见了，只有广场的喷泉仍旧在机械地运行，喷吐出白花花的液体。 “神殿……”轻声呢喃了下，林拓根据游戏地图迅速朝着主城正北方的一座巨型的建筑飞去。 不多时，林拓抬步跨入大门敞开的神殿。 这栋建筑内部空间极大，宛若巨人宫廷，细节设计的极为精妙，看得出，设计师、画师们废了不少心思。 正对大门的是一条深红地毯，两侧是一排排座椅，最前方，即地毯末端则伫立着一尊纯白的，充满了神性气质的雕像。 那是海瑟薇的全身像，她伫立于此，手持法杖，仿佛在眺望远方，冷寂的脸孔上，满是庄严与坚毅。 “游戏内容只说了会归回……也不知道具体在哪……”林拓皱眉打量了一阵，也没寻找到海瑟薇的踪迹。 “也就只有这雕像比较可疑了。” 林拓想着，踏步走过去，犹豫了下，抬手尝试触摸雕像的腿……没办法，身高差距，这里最方便。 下一秒，让林拓惊愕的一幕发生，只见视网膜中自动弹出了一个虚幻的面板，不是游戏自带的，而是衍化沙盘的面板！ 此刻，面板上只有一行文字： “检测到大量空余算力，是否吸收？” 这……林拓挑眉，有些意外。 算力？ 游戏里的算力沙盘系统也可以吸收？ 不对吧……如果可以为什么直到此刻才提醒……恩，难道说，是与海瑟薇有关？ 念头闪烁，没有太多犹豫，林拓当即给予了“吸收”的念头。 下一秒，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大地微微摇晃起来，如同地震，海瑟薇的巨大雕像突然龟裂。 浮现无数裂纹。 不知如此，此刻，在整个第三大陆的空间中，链接的那些尚存的副本空间同时坍塌！ 一个个开辟出的游戏区也瞬间崩解，化为纯碎的算力，被吸纳入某个无形的入口。 速度极快。 眨眼间，整个第三大陆就只剩下新区主城，紧接着，就连这座城市都从外围开始坍缩，化为裸露的设计图原始线条。 只有几秒钟的功夫，除开这座虚空神殿外，整个空间，在无一物。 林拓见状后退数步，谨慎地做好了切换意识逃离的准备，不大确定情况。 直到坍塌稳定下来，他才注意到面前雕像中缓缓坠落下一个光团。 “灵性本源？”林拓眼睛一亮，这个他熟啊！ 击杀海州派掌门获取的那个，还没焐热呼，这就又来一个？ 下意识伸手抓取，继而，林拓发现自己判断错了： 属性：特殊超凡生命（疑似灵性数据融合，此界自我诞生的特殊精神体） 评级：低等（可成长） 状态：休眠 能力：数据化 负面效果：无 （灵依附于物质载体，无法离开载体太远，且运行需消耗以太） …… 脑海中信息浮现，林拓微怔……特殊超凡生命？ 这又是什么？自我诞生……难道说，指的是这个世界本身诞生的生命？类似于妖？ 不是灵界入侵的生命……而是自我诞生的…… 看来的确和妖的性质相似，就是状态比较怪异……介于生命与物品之间。 评级是低等……好弱……恩，是本身就弱小，还是因为算力被系统夺走了，所以才如此？ 感觉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至于能力，暂时看不懂，不过林拓也没报什么期望，一个低级货……总不可能太强就是。 至于最后一句话……林拓起初看不大懂，但等手中的物品光芒暗下去，就大概猜到含义了： 只见，那赫然是一个透明的，浑圆的水晶球。 刚好可以托在手里，内部漂浮着一片玫瑰花海，海瑟薇正躺在花丛中，昏迷不醒，仿佛沉睡。 林拓试探性地晃了晃，对方翻了个身，还是没醒。 “所以，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这个球里的海瑟薇没法离开球太远？”林拓琢磨了下，感觉应该是这个含义。 当然，具体的还需要再做测试。 “也不知道怎么带出去……”林拓正想着，突然，那悬浮于面前的系统面板陡然亮起，浮现出一行行新的提醒： 【算力采集完成，达到升级要求，衍化沙盘自动升级更新中……】 【升级过程请保持以太供应……防止更新失败……】 【更新提醒可收起，过程不影响正常使用】 一行行文字浮现，声势动静远不如此前，可林拓却只觉脑海中雷声大震！ 升级！ 所以衍化沙盘果然是可以升级的对吧？ 满足更新要求？什么要求？以太和算力？ 因为吸收了海瑟薇积攒的算力，所以才有了变化？ 霎时间，林拓也没心思研究海瑟薇了，只觉心绪不宁，而这时候，那仅剩下的虚空神殿也开始坍塌了起来。 林拓一凛，不再多想，将这条通知折叠，继而握着水晶球，点击了“下线”。 旋即，他的身影陡然虚幻下去，就此消失不见，而整个神殿也随之坍缩为虚无。 与此同时，内环，游戏公司总部大楼内。 刚刚得知百万玩家批量下线，以及“游戏守护神”被“击杀”的消息的众人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就只觉窗外的虚拟天空稍稍暗了一瞬，继而恢复正常。 负责监控《第三大陆》的技术员则是霍然起身，喊道： “消失了！就在刚刚，整个第三大陆的空间地址以及所有数据都与中央基站断开了联系！消失……不见了！” “什么？！” …… …… 八环。 大龙网咖。 “会员卡真不能退，这样吧，我给你们转成普通机子的会员，再打个七折，总行了吧？” 前台的网吧老板口干舌燥地解释道。 看着几个刚从二楼成功下线的玩家，一脸苦涩。 好不容易将几个客人安抚送走，他瘫软在椅子上，心中情绪复杂。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的心情当真如过山车般。 当收到委员会的通知，知道出事了后，他整个人都焦虑的无以复加，毕竟，自家二楼就有不少玩家被困住，无法下线。 一旦人死了，问题就大了。 等人终于陆续出来，心中松了口气之余，又多了很多酸楚。 可预见的，起码在接下来几个月内，敢于尝试虚拟机的人都会大大减少。 “唉，算了，想开点，人没出事就算大幸了。”自我安慰了下，中年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出来！ 那个躺在虚拟仓包厢里的！ 想到这，网吧老板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一股脑跑上二楼。 推开包厢，然后愕然发现，虚拟仓中竟不知何时，已是空空荡荡。 只有一张金色的会员卡躺在扶手上。 …… …… 与此同时。 利用隐身符咒隐去身形的林拓已经轻巧地走出了这条胡同，继而踏空而起，朝着最近的“通风口”走去。 脚步匆匆。 手中，还拖着一只纯净的水晶球，内部，缩小版的海瑟薇睡意深沉。 约莫一个小时后。 林拓自一处通风口中飞出，寒意蔓延而下，耳畔风机轰隆。 地面上白雪皑皑，营房点点。 …… 一分钟后。 林拓飞入天空的身影陡然消失，被本体收回。 …… 离山，书房。 就在林拓接引分身完毕，将右手自沙盘中抽出的刹那，脑海中浮现出一条来自系统的信息。 并不是升级完毕。 而是…… 【2号沙箱已修复完成】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百年后，人类重返地表 离山，正是黎明前，黑夜最浓郁的时刻。 夜幕下，书房的窗影上，林拓的身影短暂地顿了下，心中略感意外，却又觉理应如此。 “二号沙箱修复完毕了么……” 大冰期抵达后，这个空间就进入了修复阶段，到后来，时间同步，林拓才去开辟了三号世界。 此时，算来又过去了快一个月，祈愿蜡烛造成的破坏终于修复完成。 这并不算太令人讶异。 不过恰好是这个时间，就值得玩味了…… “是系统升级加速了这个过程？”林拓收起面板，若有所思，片刻后却是笑了下，想起了曾经“承诺”给海瑟薇的那句话。 “既然修复完毕了，那也该让大地恢复原貌了。” 林拓心中低语，继而四下张望了一阵，折身返回卧室，片刻后再回来，手中便多了一只电吹风。 此前，因沙箱不稳，所以无法承受大范围的，来自外部的环境改变，如今，既已修复完成，就没了顾虑。 “咔哒。”通上电，按下电吹风的开关，并调节到“暖风”档位，林拓看向沙盘上那无穷无尽的冰原。 此刻，整个世界同样位于黎明，大地的东方，冻结的风暴海尽头，天空正慢慢明亮起来。 “呼~” 轻轻吐出口气，林拓毅然将手中的“武器”探入大陆的北端，斜斜地朝向南方探去。 继而，呼啸的暖风便吹起无数雪沫，冰冻的世界迎来了无尽的暖风，在林拓的注视下，北大陆上，漫无边际的雪原陡然开始融化。 潜藏于冰雪中的魔兽们纷纷爬出地表，望着那自高空吹下的温热的“季风”，浑身的毛发抖动起来，继而，在它们茫然的眸中： 积雪融化为水，洁白的山渐渐露出黑色的岩石，雪水汨汨而下，化为河流…… 这当真是无比震撼的一幕，没有任何人或动物，预料到在这个黎明，世界竟毫无预兆地发生了这般大的改变。 …… 南大陆，六号通风口。 兑换了假期的超凡者小队长背负好了行囊，站在电梯井外，等待着下一批次，好返回地下，周围，站了一圈送行的人。 为了保证稳定，庇护所中发生的变故还未传到地面上……准确来说，是还没有传到这些普通超凡者耳中。 “这次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别想着这边，反正地面上一直也都这样。”一个军人道。 “好好陪陪孩子。”另外一个中年人也说道。 旁边，同营地其他队伍的一个大胡子忍不住道：“回去帮忙看下我女儿啊。” “老卡，你不刚探亲回来，又想了？” “担心……担心……” 众人说说笑笑，电梯井中传来轰隆，也就在此刻，突然间，众人就听到北方的奇迹之墙方向，似乎传来隐隐的嗡鸣。 继而，天空中，气流异常扰动。 营地中，警报声猛然响起，众人皆是一惊，赶忙往下跑去。 背负着行囊中的军人犹豫了下，看了眼即将抵达的运载电梯，终究还是一咬牙，扭头跟着众人重新跑回营地。 此刻，营房中，一个个超凡者也都跑了出来，神情异样。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难道有魔兽袭击？” 不多时，一名军官赶了出来，环视众人：“还不清楚，是长城监测站那边率先察觉到了异常，说……北面……北面……” “怎么了？” “北面好像在融化！！” …… 庇护所内，内环区域，公司大楼总部开始慢慢解封，以委员为首的人们也开始下楼撤离。 脸上却还带着担忧与迷惑。 《第三大陆》消失了……按照从各方收集来的信息，似乎是有一个神秘的超凡者出手解决了这次危机。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之余，又难以放下警惕。 “还是要继续追查，时刻监测，尤其近期要加强网络安全，不能松懈，并且责令相关部门，想办法查询下那个人的身份。”边行走，男性委员边说道。 女性委员犹豫了下，突然神情复杂道：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观察使？” 众人脚步一顿，陷入沉默，显然，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 “毕竟，按照历史记载，无论是诡物之灾，还是大冰期寒潮，都承蒙那位观察使帮助，我们才能度过。” “没有证据前，这只是猜测。”男性委员严肃道，继而又补了句，“此外，倘若真的是那位，参考历史，能引起那位关注的，岂能的如此简单？ 除非，藏在虚拟空间中的那个危机，远比我们预想中更恐怖，或者……那位此来，另有他务。”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队伍中一人手中通讯器再次响起。 随手接通，片刻后，这人脸色瞬变，道： “地面部队紧急消息！北方突现神秘暖风，地表在急剧升温！冰川在融化！地面……地面可能……解冻了！”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问道，继而互相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透出的惊意！ …… 地面在融化。 当天地间回荡起那奇异的“嗡鸣”，暖风率先融化了北大陆的冰雪。 然后向南，吹卷过海洋。 再然后，便跨过那道渐渐开始融化的奇迹之墙，进入南大陆。 “气温在升高！” 大陆上，一座座通风口附近的守军们同时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 原本冰雪稀薄的区域，率先裸露出湿软的泥土，雪水滋润大地，一些原本埋藏在冰雪下的树木、植物纷纷重见天日。 尤其当天光渐渐亮起，视野中的变化愈发明晰。 它们中的许多甚至还保留着原本的绿色……大冰期来的太突然，几乎凝固了时间。 此刻，当冰雪融化，数百年前的光影便重新袒露于这时代的人眼前。 “真的在融化，我不是在做梦？” 一处探索营地中，一名穿着厚厚冬衣的超凡者浑身颤抖地，看着前方显露出的森林，踏步走去，忽而双膝跪倒。 伸手狠狠刺入湿软的泥土中，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身后，其余的士兵也几乎是同样的神情。 融化！ 大地解冰！ 这几乎是这代人共同的期望！ 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生长于庇护所时代。 可通过教育，影像，长辈口中的絮叨与回忆，他们都曾无数次好奇，曾经那个人类主宰大地的“旧时代”究竟是何等模样。 冰川解冻，大地回暖更是几乎每个庇护所人类童年时必有的梦境与幻想！ 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到来，他们又几乎无人敢于相信。 大冰期真的过去了？ 真的？ 假的？ 是一场小型的气候回潮，还是真的……结束了？？ 人类难道终于可以离开囚笼，重返地表？ …… 南部，开阔海。 此刻，随着东方天光亮起，在那未曾冻结的狭长的海域上，冰冷澄净的海水破开。 一只只海族扑腾着从水里爬上岸，熟练地抢占两岸冰原的位子，准备享受清早的阳光。 “啊，太阳怎么还没出来？今天谁负责吹响闹钟的？我们起早了！！” 一只海族睡眼惺忪，爬上来尾巴一甩，满意地蹲坐在自己喜欢的位子上，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这才一惊一乍地大呼小叫起来。 “安吉丽娜，你忘记了？女王新发布的政令，鉴于族群终日无所事事，愈发懒惰，精神懈怠，从今天起，起床时间上调一个小时。” 旁边另外一只海族淡淡说着。 然后将手里拎着的水泡包包打开，熟稔地拎出一条冻鱼，塞在嘴巴嘎吱嘎吱啃着，含糊不清道： “说以……泥憋叫辣么大声……” “我忘记了！”安吉丽娜双手叉腰，一脸不忿地说，旋即，她的耳朵忽然支棱了起来，看向南方，揉了揉眼睛，吃惊道，“胖塔，你看！” “啥？” “海洋在融化！”在安吉丽娜尖锐的叫声中，自北方吹来的暖风轰然抵达，吹卷的冰面飞快溶解，开阔海亦荡起层层海浪。 这时候，东方的照样亦一跃而起，照亮天空。 气温迅速攀升，眨眼间，就有不少海族因为身下冰层崩解而掉了下去，而叫做胖塔的海族嘴巴里还塞着冻鱼，惊恐地看向融化的大地。 忽然低头，等看到口袋里已经解冻的“早餐”，抱着圆圆的脸颊惊呼道： “怎么会？！大……大冰箱融化了！” “大冰箱……” “坏掉了！” 其余海族也意识到了这点，表情严肃认真至极： “快去禀告王！” “我也去！” 眨眼间，整个开阔海乱成一团。 …… 与此同时，离山，书房中。 持续吹了好一阵的林拓也终于将风机收回，关闭。 此刻，随着外力的干预，整个沙箱内部的气候已经改变，接下来，不用干预，整个世界也会重新复苏。 “冻结的森林与动物重见天日，雪水滋养的大地是天然的沃土……深藏于地下的种子将重新绽放，人类亦将重返地表。” 林拓轻声呢喃着，扭头看了眼抽空通过分身拿到书房中，此刻正摆在书桌上的那枚水晶球。 窗外，朝阳透窗而入，照在水晶球中。 内部，躺在花海中睡姿不雅的海瑟薇还在轻轻打鼾，一点没有此前的凶悍。 最后一次圆桌会议时，海瑟薇曾问他：“世界真的会变回原样么？” 林拓给出的回答是：“当然”。 如今，二百一十三年后。 冰雪消融，鲜花盛开。 “我的承诺，做到了。”林拓说。 水晶球内，海瑟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翻了个身，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用力撑了下，鼻腔中发出一声蚊呐般的：恩~ 然后，似乎是阳光太盛，眉头皱了皱，顺势伸了个懒腰，然后，爬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真不是海瑟薇啊 意识短暂的空荡……头有些晕，如同宿醉未醒，又仿佛被敲了一闷棍之后的昏沉…… 身下的触感柔软，嗅觉率先恢复，可以嗅到熟悉的花香，很令人安心…… 皮肤很暖……似乎置身于温泉中，暖洋洋的，不想起来……海瑟薇脑海中转着这些念头，想继续睡一会，却横竖睡不着…… ‘今天的太阳未免太大……是数据运算出了问题？’ 脑海中泛起这个念头，她抬手挥了挥，试图降低阳光的温度……失败了。 ‘恩？’ ‘怎么不管用？’ 心底，一点点疑惑如深海中的水泡般浮了出来。 她终于睁开双眼，用双手撑起身体，眯着眼睛，不大习惯地看向四周……视野中首先是无穷无尽的花海，绚烂的阳光从头顶照进来…… 不是熟悉的环境！ 海瑟薇一个激灵，有些醒了，抬起头，飞快扫了一眼，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 比虚空神殿还有巨大的无数倍的房间……看不清全貌的太阳，远处那如巨人宫廷才可能拥有的窗下，一株巨木拔地而起…… 侧方，在花海的尽头是同样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一册册精装书籍，书脊上的文字很大，大部分是北大陆通用语，看名字似乎是魔法典籍…… 另外一侧，是一只同样巨大的藤椅，光洁如新，上面还搭着件外套…… 嘶……是多大的人才能穿下这般大的衣服？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睡意终于消散的海瑟薇猛然扭头，便看到了一张大脸正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自己。 “啊……是你！”海瑟薇先是一惊，继而认出了这人分明是那个可恶的“玩家”。 可为什么他这么大？ 下一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自己发动“时间魔法”被破，重伤逃遁，然后被斩杀的记忆汹涌而来。 按照设定，自己即便死亡也应该于神殿中苏醒，可这里情况明显不对……莫非，计划已经失败了吗？ 自己是被这个人捉住了？ 心头念头闪烁，海瑟薇几乎是下意识地踩踏花海，纵身跃起，抬手一招，一柄法杖落入掌心，身周些许稀薄的以太气息弥漫，心中却是一沉： ‘糟糕，我的魔力为什么降低了这么多？还有算力……也完全不见了！’ 想到这，她身体一阵空虚，不禁悲从中来，终于确定了计划失败，被捕获的事实，继而恨恨地瞪向林拓： “你对我做了什么？！” …… …… 书房中，在海瑟薇苏醒之初，林拓就开始低头观察。 此刻，听到她的话语，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关的很紧的房门，清咳了一声，道：“你最好小声点。” 海瑟薇却是全然不理，只是鼓荡仅剩的魔力撑起一道防护罩。 继而脸色难看地四下扫了眼，发现自己竟然位于一个类似类似水晶球的物体内部，心中愈发沉重，绝望惨笑道： “看来我的计划果然是失败了……这里是你们制造的，用以关押我的监牢吗？ 哈，那些玩家看来已经被释放了，第三大陆也被你们摧毁了吧？ 果然，我的判断没错……现在想想，政府应该是早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吧，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派了你进来。 恩，能抵抗住我的时光魔法，应该也是早做好的准备，目的是为了活捉我？ 应该是了，倘若只想杀我，哪有那么麻烦，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就是为了研究我身上的奥秘吗？ 哈哈哈，可惜，那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宁死，也不会沦为你们的研究材料！” 说罢，水晶球内，漂浮于半空的海瑟薇一脸慷慨就义般的悲愤，身周魔力混乱，竟仿佛是要自爆般。 林拓一惊刚想抬手阻拦，却见海瑟薇陡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向林拓相反的方向遁逃！ 身影眨眼间穿过了水晶球，跑到外面，沿着书桌向门口方向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冷笑道： “你们的监牢就是这种水平？当真可笑……” 下一秒，就在她跑出水晶球约莫一米范围的时候，她的身影猛地一滞。 崩解。 化作道道流光重新被吸扯回了水晶球内部，并重塑。 等再次凝聚身形，海瑟薇脸上先是愕然，继而颓然道： “看来是我小瞧了庇护所的技术……” 说完，她又重新冷笑起来： “不过，你以为困住我就行了？想让我配合？痴心妄想！” 这时候，站在旁边始终欲言又止的林拓终于再也忍不住，扶额叹道： “那个……这也是设计师的锅么？” “什么？”海瑟薇愣了下，没听懂。 林拓表情纠结而无奈：“我的意思是……之前怎么没感觉出来，你这么中二的么，这也是游戏设定的一部分？” 看着海瑟薇脸色渐渐变黑。 林拓清咳一声，眼神微动，也没打算解释，既然误会了，那就先让她误会一阵也好。 想到这，林拓慢悠悠地拉过藤椅坐在书桌旁，微笑道： “好了，我并没有恶意，至于研究……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很感兴趣，不过你并没有必要太过抗拒，起码……你还活着，不是么？ 就像此前你对我说的那般，你不想在那个虚拟空间中等死，所以想要逃出来，那么，现在，你已经出来了……” “可是我失去了自由！”海瑟薇冷哼道。 林拓仿佛笑了下，道： “自由？难道你觉得，按照你的计划，成功进入了庇护所的魔力网络就获得了自由？你真的这般认为？ 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吧…… 当然，我承认，从你的角度来看，或许这样失败真的很屈辱，不过……恩，这样起码比最糟的情况好了太多，这点你应该明白。” 顿了顿，林拓继续道： “而且……等你真的了解这里。 或许就会明白，这边起码比你所猜想的更自由……而你，需要做的只是配合，满足我的一些好奇心。 我也会给你一些好处，最少可以让你生活的舒服些。 你可以理解为交易。 要知道，你之所以还可以安心睡到自然醒，也只是因为你造成的乱子有限，并没有真的杀人。 否则……你觉得，你还能活着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林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冷意。 是的，倘若海瑟薇真如前面几次“灵界入侵”般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林拓早就想办法磨灭她的灵性了。 最少，也是用沙盘镇压封存。 哪里会和和气气聊天？ 水晶球内，海瑟薇也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她才负气一般抬手用仅剩下的一点点算力虚构出了一张椅子，坐在半空，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有尊严，双臂环胸，道：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拓眼神微动，笑道：“我只想弄清楚一些问题，比如你究竟是什么？” 衍化沙盘给予的信息显示，她是一种类似于本土妖怪的，介乎于生物与物品之间的特殊存在。 这属于本源与基本定义。 而林拓想知道，她自己是如此看待自身的。 是如三号世界内，妖族那般，凭借本能地吞噬天材地宝，从而摆脱蒙昧，觉醒智慧？ 还是别的？ 短暂的沉默中，海瑟薇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认清形势，开口坦白道：“我不知道。” “哦？”林拓挑眉。 似乎是担心他以为是不配合，海瑟薇解释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记忆中，最早拥有意识还是在《第三大陆》游戏的测试阶段。 当时，好像是游戏公司将建好的虚拟空间链接到了中央基站上，通过了‘入网审核’，并入整个魔力网络的架构上。 然后……不知怎么的，可能是bug，也可能不是，一些沉积在基础架构内的数据进入了游戏里，再然后，我就‘醒了’。” “醒了？” “恩，就是好像睡了很久，然后终于苏醒了一样，不过脑袋里空白一片，一开始也懵懵懂懂的，反正就本能觉得不能暴露，就隐藏着。 通过读取游戏内的背景资料大概弄清楚情况。 一开始我还以为《第三大陆》是真的来着……直到后来‘玩家’们进来，我开始偷听他们聊天，才弄清楚我是在一个游戏里…… 再然后……我又开始回想起了一些记忆……” “回想？记忆？什么意思？”林拓挑眉。 海瑟薇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 “就是那样啊，背景资料里写着我是依照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安妮海瑟薇设计的，然后我就很好奇啊，就去想办法搜集资料。 比如扮演npc，从玩家嘴巴里套情报之类的。 等后来，我对系统的掌控力增强，又从内置的搜索引擎搞到了不少信息……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回忆’起了一些碎片一样的记忆……那些记忆好像本来就存在一样，被激活，然后想起来了这样。” 林拓道：“是什么记忆？” “战斗，生活，反正很琐碎，也不连贯，”海瑟薇道，“就像读取一些电影段落一样，好像都是历史上那个海瑟薇经历过的。 后来我对照了下时间，发现大多数记忆碎片都是她作将军，在地面守护庇护所时期的记录…… 也有一些似乎更久远的，但很少，而且模糊……” 说着，她似乎猜到了林拓的想法般，继续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可能和真实的海瑟薇有关？ 坦白说，我也怀疑过，但是没证据啊，除了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数据，旁的都没，关键性格也不一样啊。 网上，还有那些记忆碎片里都显示她挺无趣的，整天除了战斗就是任务，一年四季在地面，偶尔回庇护所一阵，也是商谈公务，枯燥的要命…… 这种生活我可受不了，我会疯的！ 所以我觉得自己肯定和她没关系，最多就是不小心融了些她的数据在体内。 毕竟整个魔力网架构就是基于她死前提供的数据建立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说完，海瑟薇一摊手，靠在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两条大腿从裙缝里显露出来，风景绝好，也似乎毫不在乎。 意思是全说完了。 林拓看了她一眼，心想性格确实不大一样……旋即却是皱眉思索起来，有些摸不准这货话语的真假。 不过听着，倒是都能解释的通。 想了想，他忽然心头一动，拉开抽屉，将那破损严重的，早已熄灭的“祈愿蜡烛”拿了出来。 如果她当真融合了海瑟薇的记忆。 那么，即便再久远，对这件物品，总该能留有一些印象吧？ “认识这东西么？”说着，林拓抬手将那破损的烛台晃了晃。 水晶球内，海瑟薇原本一脸不在乎，可就在看到这只烛台的刹那，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意识深处，一阵奇异的悸动翻涌上来，瞬间击穿了她的脑海。 如遭雷击，脸色骤变！ 身下座椅轰然破碎，手中法杖凝出，红裙飘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脱口道：“禁忌之物！” 说完，她扭头猛地看向林拓，眼眸中一片迷茫，记忆深处，仿佛翻起一阵迷雾： 宫殿，圆桌，跳动的光焰，身旁一个个模糊的，似乎在彼此交谈的“同伴”，以及最上首，一个完全看不清模样的身影…… “啊——” 她忽然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刻后，所有记忆又都重新潜回了意识深处，只剩下她大口喘气，眼神中满是迷惑，看向林拓的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 她仍旧没有记起太多，可不知为何，却觉得面前这人多了一丝熟悉感，仿佛曾见过般。 “想起了什么？记起我了？”林拓心中一动，问道。 海瑟薇摇摇头，迟疑了下，又点点头：“不记得，但觉的有点眼熟了。” 这样么……林拓心中轻叹，收起了祈愿蜡烛，看着此刻透出些许虚弱气息，显得格外疲惫的海瑟薇。 想了想，抬手将一丝青白之气打入水晶球。 “魔力？！”下一秒，海瑟薇眼睛亮了，也不管林拓是何居心，本能地冲上去张口一吞，将那一缕以太融入身体。 原本疲惫的精神缓慢开始恢复。 “再来，再来一点！”咂咂嘴，海瑟薇叫嚷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林拓暗暗咧嘴：“没了。” “你肯定有！再给我点！我配合你还不行吗？” 海瑟薇这会一点尊严不要了，突然化作流光，飞出水晶球，就往林拓手上扑——她感应的出，那手上还有魔力残留呢。 “滚滚滚。”林拓脸一黑，一把掌将海瑟薇拍了回去，有些怀疑，心想这绝壁不可能是海瑟薇复生吧？ 曾经的大教长，后来的大将军就算重生……性格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而就在这时候，他的视网膜中陡然弹出系统界面： 【升级已完成，是否立即重启？重启后生效。】 林拓一怔，也没心思继续盘问海瑟薇了，反正这货和水晶球绑定，也跑不了，来日方长，等之后再研究也一样。 不过这货在这还真有些碍眼…… 想着，林拓扯开嗓子喊了声：“花溪！” “在呢！”下一秒，早就醒了，在门外听了半天墙根的小姑娘破门而入，四下猛瞧，寻找那个隐隐约约的女人的身影。 她在外面都听着林拓和一女的说话了。 这让她有些紧张。 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下一秒，她就看到林拓抬手把一个球扔了过来： “把这玩意先放你那，别让她乱跑，也别搭理她，我有事忙。” “奥。”花溪一把将水晶球抱在怀里，脸上大写的懵逼，但还是本能点头应下。 等把花溪和海瑟薇赶出书房，林拓这才看向衍化沙盘所在的位置，目露期待： “立即重启！” 第一百七十四章 穿越西元前 重启！ 当林拓下达了指令，视网膜上的虚拟面板陡然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圆圈不断转动，显示出它仍在运行。 书房中那座沙盘外，原本几不可见的一层光罩也明亮了起来，遮住了他的视野，沙盘被光团包裹住，有些刺眼。 林拓看了下，便扭开头去，心中期待不已。 升级……会有什么改变？ 是功能的变化……还是其他…… 窗外朝阳初升，林拓却有些忐忑了起来，相比于未知的功能层面的变动，他其实更期待知识的获取。 或者说，期待这次升级能让他对这件物品的了解更多些。 毕竟……眼下的功能老实讲已经足够。 相比之下，他对“衍化沙盘”本身的了解却严重不足。 这也是他心中不安全感的来源。 思索中，时间仿佛都缓慢了下来，眨眼间，虚拟面板重新点亮，脑海中，浮现信息提示： 【衍化沙盘重启完成！】 前方，那刺眼的光也缓缓消散，在林拓紧张的目光中，显露出升级后的真容。 下一秒，当光芒彻底散去。 只见，沙盘中，已不再是平铺的，正在融化的二号沙箱，而是一片……星河！ 是的！ 星河！ 那偌大桌案，除了边缘，中部仿佛被掏出了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内部，则是一片略显虚幻的星河！ 一轮散发万道光芒的太阳悬浮于正中，释放着光和热。 而环绕着太阳分布的，无形的一环环轨道上，则分布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行星。 行星之外，则散布着些许更微小的星辰。 所有的星辰都是虚幻的，以光影的形式存在，且在依照各自的规则于天轨间运转。 越靠近边缘，越发虚幻。 “这是……太阳系？”林拓眸光一缩，即便眼下这动态的星云看起来与书籍、影像中描绘的太阳系有很大的区别…… 可当他的目光掠过水星、金星、看到了那徐徐转动的，蓝色的虚幻小球。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仿佛，自己与这颗水蓝的可爱星球存在着某种根深蒂固的联系…… 心中更是无比笃定： “这就是地球！” “所以，升级后，沙盘的覆盖范围从地球扩散到了太阳系？不……或许还差些，具体覆盖到了多远，还需要更多的观察测算……” 林拓心下澎湃，继而有些疑惑： “眼前这个，算是‘观察模式’？还是什么？” 这虚幻的模样，其实更近似于“创造模式”…… 将视线拉回，林拓发现系统面板倒是没太大变化，还是那几样……两个模式的选项……商城什么的…… 林拓犹豫了下，点开了“观察模式”选项，发现里头也还是“阳城周边”以及“绿洲”两张卡片。 “面板基本没变化，就是沙盘本身的外观发生了转变……” 思索着，林拓想了想，抬手尝试探入那片星河……他的动作很缓慢，生怕引起什么异常。 可很快的，他就发觉那些星球似乎真的只是“光影”。 任凭他如何扰动，都没有造成影响，那颗巨大的木星更是直接穿过了他的掌心…… “是因为这些星球都并没有纳入我的控制范围？” 林拓若有所悟，想了想，抬手朝着同样有些虚幻的地球点去，这次终于有了不同。 当林拓的手指触碰地球表面，衍化沙盘荡起一层涟漪，霎时间，地球猛然变大，撑满了整个沙盘，其余星球则不见了踪影。 “类似于‘缩放’功能？因为地球上存在我可以掌控的区域，所以触碰才会有反应？” 林拓眉毛微挑，抬手轻轻拨动，整个地球便任由他转动起来……而现实中，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感觉就像在玩地球仪……” 吐槽了下，林拓很快发现，沙盘中的地球整体还是虚幻的，可在国内塔克沙漠、阳城周边区域，以及太平洋中，都各有几个闪烁着光亮的“点”。 林拓抬手触碰“阳城周边”，继而，地球再次飞快扩大。 眨眼间，沙盘中只剩下平铺的阳城区域，一座座都市林立，此刻，正值清晨，大地明亮。 这就和升级前的“观察模式”一样了。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低” 啧……虚拟面板上的显示也与此前相同。 林拓用意念点击“返回”按钮，于是大地又飞快缩小，重新变成了虚幻的地球。 点击太平洋，沙盘又切换成了两个沙箱……与此前一般无二。 林拓又研究了一阵，然后才收回手，徐徐吐气，对升级后的沙盘有了个清晰的了解。 简单总结，如下： 第一、换了个外观，默认视角是一片星河，更加炫酷。 第二、其余功能基本没变，通过触碰星球或者从面板，都可以切换进入掌控区域。 第三、创造模式的范围扩大了，以往只能在地球上选择地点放置沙箱，升级后这个范围扩大到了整片星河。 第四、算力增长了，本来，二号沙箱因为时间与现实同步，所以“时间加速”按钮早就灰掉了，无法点击，可这次又亮起来了。 …… “说起来前两条除了好看没卵用……主要的升级还是后两个啊。”林拓心中吐槽。 恩，算力增长并不意外……这里头还有海瑟薇的功劳……实际意义也很大，这相当于突破了原本的系统限制。 原本，当沙箱内的“复杂度”与现实持平，就无法再加速，如今，却可以了，当然……具体能加速多少还不确定，林拓估摸着不会太多。 不过当他尝试对二号进行加速，系统又弹出来个提示，大概意思是，如果要加速，那么对三号世界的衍化将会停止。 算力总量就那么些，想要加速二号，就必须将算力从三号抽调回来…… 而随着“复杂度”提升，迟早还是会面临瓶颈，无法加速。 “倒也不错了，起码比以前强。”林拓咂咂嘴，还算满意，关键这对他采集以太有实际的帮助。 至于新增的算力能否衍化出全面超越现代的文明……他觉得悬，关键科技树也不一样啊。 至于创造范围的扩大，林拓反而没怎么兴奋……虽然突破了非人境，但还处于适应期，对以太的需求不大。 就算以后需要了，两个沙箱想来也足够他个人消耗了。 地球的话，阳城试点还在稳步推进，最近虽没太关注，但一切也都向好，他就觉得，最近没必要再开沙箱了。 至于他最渴望的，对沙盘的了解……似乎也没得……咦？ 就在林拓胡思乱想的功夫，他突然看到了个被他忽视的变化！ 在系统面板右上角，多了个小小的，类似信箱的图标。 此刻，图标似正微微闪烁。 “这是什么？” 林拓一怔，此前可是没有的。 用意识尝试点开……一个新页面弹出……空荡荡的页面上，只有一条信息，标题四字： 【系统记录】 记录？ 林拓心中一动，呼吸下意识急促起来。 这四个字，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隐约间，他感觉这便是自己期盼的东西。 没有犹豫，点击，开启！ 下一秒，林拓只觉头脑微微眩晕了下，有一股信息流灌入他的意识海，那竟是……一些画面。 恍惚间，林拓的灵魂仿佛飘飞了起来，进入了这段信息流中，眼前不再有书房、离山，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星海。 自己仿佛代入了某个“身份”中。 正在星海中疾驰。 四周是寂静的深空，没有半点声音，只有陌生的星芒。 ‘这是记录的视角？自己代入的是什么？生命？还是沙盘本体？’林拓念头转动，想要移动视角，却无法做到。 更无法知晓“自身”的状态。 只能通过星辰的变化，判断出移动速度极快……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自己”闯入了一片小行星带。 眼前短暂的混乱，记录似乎缺失了一段……等林拓眼前再清晰起来，他已经跨入了一个新的星域。 寂静冰冷的宇宙中，出现了一团光亮。 那是太阳。 这里是……太阳系！ 林拓骤然一惊，虽有差别，可眼前的星域分明与衍化沙盘升级后呈现的星海近似。 等视野中出现了巨大的气态木星，这猜测便成了笃定。 ‘这段记录……莫非是衍化沙盘来到地球的过程？一段久远的记录？所以，它竟来源于宇宙深处？’ 林拓心中情绪翻涌，宛如怒涛，却是观察的愈发专注。 又过了很久，“自己”终于来到了“地球”附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是如此的醒目，令‘自己’都为之驻足。 ‘自己’似乎认真地看了好一阵，继而径直朝着蔚蓝星球坠去，林拓这时候惊讶发现，地球上的大陆竟并非是如今的布局。 没有各大洲，不同的板块，除开海洋，便只有一整块巨大的陆地。 ‘自己’所坠落的，便是这唯一陆地的中央。 而随着靠近，林拓进一步发现，此刻的地球竟是无比的荒芜，没有树木，亦看不到大型动物，或许海洋中有，但看不到。 整个世界充满了原始荒芜的气息。 又过了一阵，‘自己’终于坠落在了一座山脉中，不是降落，而是坠落！ ‘自己’的身体似乎受了伤。 这时候，因为有了大气层，林拓也终于听到了声音。 风声……以及‘自己’的剧烈而痛苦的喘息声。 是的！ 喘息！ 留下这段画面的“记录者”果然是一个生命！ 并且，地上的影子赫然也是人影！ 人影！ 虽然因为太阳角度的缘故，有些变形，但‘自己’投射出的，绝对是人类的影子！ 横渡宇宙，留下这段记录的竟是人类？ 这一刻，林拓真的惊讶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初的造物主(周一求票) 人类……视野中，地面上的人影是如此清晰。 林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不过他很快便压制住了情绪，“听到”周围有了新的声响： “呼哧……呼哧……” 是‘自己’在剧烈喘息……似乎已经疲惫至极，恩，是因为跨越了遥远星空后的疲惫么？ 似乎不全是，那喘息声并不正常，反而带着些许类似推拉破旧风箱的感觉……间或出现剧烈的咳嗽声…… ‘自己身上有伤？’ 林拓胡思乱想着，发现‘自己’开始在大地上行走，步伐缓慢，踉跄，虚弱……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了一片水坑…… 内部积攒了些雨水，清澈透明，倒映出上空的云絮…… “水……”旋即，‘自己’开口说道。 不过落在林拓的耳中，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信息”…… 就是一种很虚幻，甚至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了解了话语的含义。 很奇异。 大抵是因为自己代入对方的状态所致。 接着，‘自己’踉跄着跪倒在水坑旁，伸出一双手捧水来喝……林拓本想借助水面看清‘自己’的容貌，却不知为何，愣是看不清。 只觉光影模糊，就连“双手”也是模糊一片。 ‘自己’似乎真的很渴了，一连喝了好几口，与此同时，水中也出现了一些殷红的血丝…… 半晌，‘自己’终于停止了饮水的动作，翻身坐在了地上，似乎在打量这片荒芜的大地，继而，自言自语： “拥有大气……淡水……含氧量符合智慧生命存活条件。 引力……差了些，不过只要稍稍调整下参数……应该就可以…… 位置偏僻，距离帝国足够远……很好，真的很好……哈……哈哈……” 说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开心！肆意！快活！ 就仿佛身处绝境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亦或者，死亡前满足了最后的愿望！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一直笑了好一阵，终于，大抵是牵动了伤势，‘自己’凶猛地咳了起来，吐出一滩血液，却似乎浑不在意，擦了擦嘴角，突然低声道，“指令，激活。” 下一秒，‘自己’体内竟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同样模糊，虚幻，带着些机械呆板： “滴滴——衍化沙盘已激活，请吩咐。” 与此同时，‘自己’的目光也定在了空气中，林拓猜测应该是在操作“虚拟面板”，可惜代入这段记忆的他看不到。 “开启创造模式，选定当前星球……修改基础参数，调整质量，引力常量选定默认值……运行轨道修改……” 接着，便是一连串复杂的命令，等一口气说完。 那机械呆板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记录完成，请核查。” “正确无误……咳……开启衍化。” 沉默了下，机械呆板声音忽然道： “提醒，开启设定衍化将耗空储备能源，系统也将进入沉睡状态，无法保障您的生存状态，系统建议您三思而行。” “三思……咳，你还真是越来越智能了，”自己似乎笑了下，旋即自嘲道，“我的身体状态你应该很清楚，活不了多久了。 毕竟……我的进化方向可不是身体机能、寿命…… 况且，我也累了，真的累了。 还好，幸运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在死前找到了这颗星球，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大概只能找个黑洞把你扔进去？ 大抵也没用处……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的，我无比确认这一点。 可惜，我没有能力毁灭你。” “抱歉。”机械呆板的声音诚恳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自己又笑了下，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被他们找到，那样的话，只会带来灾难……工具没有错，但使用工具的人会犯错…… 呵，既然上天让我来到了这里，那么，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指引……衍化这颗星球。 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新诞生的人类可以在他们到来前拥有自保的能力……当然，也可能催生出新的暴君…… 但也只能赌一赌了，最坏亦不过如此。” 短暂的沉默，机械呆板的声音又道： “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他们会在危机中自我毁灭。” “的确如此，不过……”自己语气顿了下，视野忽然抬高，看向了湛蓝的天空，说，“不过……我始终相信，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生命不会被控制，生命更加自由，它们开拓新领域、痛苦地冲破阻碍，那当然很危险，但，那才是生命。”（注） “我明白了。”机械呆板的声音道，然后说，“系统将立即执行您的指令，伟大的造物主。” “哈，”自己有些夸张地笑了下，旋即无比认真道，“我说过了，我不是造物主，我只是个运气比较糟的普通人。” “……抱歉。” “这次我接受。” 对话就此截止，下一秒，林拓就感觉到一道无比强大的力量以此为中心拨波及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星球。 而‘自己’则默默起身，仿佛低头看着空气中的某座无形的沙盘，突然大口大口吐出血液来。 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有猩红的血雨坠下。 林拓的视角陡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跌倒了，继而，他的意识脱离了那个“载体”，飞快升起。 大地缩小，眨眼间，林拓的眼前便只剩下一个正剧烈变化的蔚蓝星球。 整颗星球仿佛都笼罩在了“时间魔法”中……原本唯一的大陆缓缓裂开，朝着海洋中各自蔓延，形成了他熟悉的几大洲…… 贫瘠的陆地上也慢慢有了绿色……有了动物，有了……人类…… 再然后，时间加速停了下来，林拓的意识也被一股巨力弹出。 一阵天旋地转。 脱离了“系统记录”，回到了本体。 …… …… “呼哧……呼哧……” 离山，书房中，窗外阳光正好，空气融融。 房间内，古旧的长桌内一片虚幻的星河缓缓按照规律运动。 林拓却是靠在书桌旁，喘息着，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按着额头，缓缓从那种眩晕感中脱离出来。 约莫十秒钟后，一切都恢复如常，他再次看向虚拟面板，发现“信箱”图标中已经空无一物。 结束了？ 那段记录已经播放完毕？ 可林拓却是久久无法镇定，直到此刻，那积压在心中的情绪才如怒涛般翻涌起来，冲击的他一阵茫然。 相比于系统功能的升级……这段记录对他的冲击更巨大。 信息量太大了！ 这完全不只是“衍化沙盘”来历的问题，更是隐隐透露出了……地球人类的来源！ 是的！ 如果说，最后那次衍化是真实发生过的，难道说，地球诞生人类这件事也并不是“偶然”？ 而是记录中那个人类吐出的鲜血衍化的？ 那片大陆……分裂成几大洲……林拓在开辟二号沙箱，造南北大陆的时候，就参考过地球大陆漂移，用陨石将“新大陆”分开过。 如今，倘若按照系统记录……那现实中，地球大陆分开恐怕也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沙盘衍化预定的程序！ 这完全颠覆了他从小建立的一些认知。 此前，虽然衍化沙盘也会对地球直接产生影响，可林拓也只是猜测这东西可能是一件蕴含灵性的超凡物品。 可今天所见，却打破了他的想法。 衍化沙盘的来历更加神秘！ 从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看，这东西极有可能是遥远星系其他文明的造物！ 而那个文明的主宰同样是人类……地球的人类反而是对方的“后裔”才对。 “冷静……”林拓低声默念，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继而坐在书桌旁，抽出纸笔，开始回忆记录中的对话。 得益于晋入非人境后增强的精神力，所有的对话他几乎都记忆了下来。 等将其誊抄在纸上，林拓这才心安了许多，开始研究其中蕴含的信息，寻找关键词： “帝国……智能……进化方向……他们……工具……危机……暴君……造物主……” 林拓皱眉，凝视着这些词汇开始思索： “根据从属关系，可以判断出，我代入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衍化沙盘的第一任主人，他似乎来自于宇宙中某个‘帝国’……重伤逃窜到了太阳系……” “沙盘称呼他为造物主……这可以理解为他掌控沙盘创造的权限……他自称是普通人，并且提到了进化方向…… 可以推测出，他可能是那所谓‘帝国’中的一份子，地位不会太高，但也不会太低……” “有人在追杀，寻找他，目的是找到衍化沙盘……是否可以理解为，是他携带着沙盘在躲避帝国的追捕？沙盘则是一件与帝国联系颇深的人为造物……” “最早版本的沙盘远比我现在掌控的更强，可以轻易覆盖整颗星球，甚至改变基本参数……还有一定的智能。 只不过，因为消耗光了能源，所以进入了沉眠……所以，现在的版本还不是完整状态？” “它需要消耗能源……指的是以太？或许还有算力，衍化沙盘需要能源修复自身，逐渐恢复完整？” …… 注：语出《侏罗纪公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救方略、太和仙人 窗外，阳光温暖，林拓却觉得有些发冷。 自己终于大概弄清楚了“衍化沙盘”的来历……可心中却毫无喜悦，反而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整个事件虽仍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可大体……似乎是清晰的。 关于地球本身的衍化，虽惊人，可到底年代久远，吃惊之余，反而不太重要。 重点在于…… “他们迟早会来”。 “呼。” 林拓深深吐出一口气，心头有些沉重。 根据上下文，可以推测出，“他们”指的是来自“帝国”的追捕者。 对方对“衍化沙盘”势在必得，而一旦这件物品落在帝国手中，将会导致“灾难”…… 具体信息不明，所谓的灾难指代什么，林拓也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决策。 “所以……意思就是，一个强大且未知的宇宙文明随时可能来到地球，抢夺沙盘？” 林拓有些头疼……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他的确想进一步了解沙盘，可现在有点后悔了…… 无论背后指代着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这回，扭头看向那片星河……只觉是个烫手的山芋。 怎么办？ 坐以待毙？ 这不是他性格。 即便仍不确定所谓的“追捕者”何时会抵达。 或者，可能此生都不会来到这里。 可林拓并不觉得将希望寄托于“对方找不到”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要自救。”林拓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对于变强的渴望从未这般强烈。 至于等对方来，将沙盘拱手让出的选项更是压根没有出现过。 他就算想让……也找不到解绑的方法啊。 再者，即便可以让出，那结果是什么？ 做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对方处置？ 不只是自己，还要连带着整个地球？ 怎么可能？ 可如何自救？ 记录中似乎已指明了道路。 “沙盘，只能依靠沙盘，这是唯一掌握的手段。”林拓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通过沙盘，让地球尽快地强大起来，这样，即便有朝一日，危机真的降临，也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此外，我自己的进化同样要想办法加快……” 林拓神情凛然，就在不久前，他还想着可以慢慢修行，可眼下，当他得知了暗藏的危机，心中那根松缓的弦骤然紧绷。 他不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也可能是下一秒。 “总之，得想办法强大起来。” 低声轻语了句，林拓拿起圆珠笔，将笔记本翻开了新的一页，略作思索，他在纸上列下三点。 一：个人提升 二：沙盘升级 三：地球人类修行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变强的三个方向。 “第一点暂时做不了什么，我刚晋入非人境，还未稳固，起码短时间如此，想进一步，也要等些日子。” “至于沙盘……目前绝非是它的完整状态，能让一个高等文明跨越星系追捕的，必然蕴含极大的价值，而我如今，能发挥的可能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从对话中可判断，沙盘本身并无害处，问题在于利用它的人……所以，问题在于如何让它继续升级…… 它既然因耗空了能源而沉睡，那给它能源即可。 想来，就是以太……如今看来，我每次采集以太产生的‘损耗’应该便是作为恢复的能源被吸收了。” “而第三点……” 林拓用笔画了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必须承认，此前他对地球人类修行投入的精力太少，无他，原本他觉得缓慢发展就够了。 慢慢培养尚武环境，等自己强大到无所畏惧，再传下武道，就算完成外公遗愿。 可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必须更改了。 一旦危机来临，他必须尽可能团结更多的力量，只凭他一人……终归太有限，他需要培育更多的强者。 不一定是修行强者，还可以是类似二号沙箱的技术研发。 个人的进化在于生命蜕变。 而文明的进化，更复杂，也更有力量。 如果能在“帝国”到来前，让地球强大起来，那么，这同样也相当于增强了他的力量。 此外，沙箱的衍化也不能停。 那不仅是以太的重要来源，更可以通过衍化，短时间催生出一个个文明出来，这同样可以增加他应对危机的本钱。 更可以在恰当的时机“反哺”地球。 甚至于，林拓扭头看了眼那片星河，眼神微动：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以太，我是否可以将整个太阳系打造成一个文明聚集区。 不同的星球组成战略联盟，形成一个‘太阳系堡垒’，以此来发挥出远超我个人的力量，御敌于外？” 念头闪烁，林拓猛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苦笑道： “想的太长远了……如今，连地球都没走出去，就想着这些……” 那些东西还太远，如今，他要做的是脚踏实地。 “恩，该了解下阳城这段时间的试点进度了，最好想办法再推一把……”林拓正思考着。 突然间，那呈现虚幻星河的沙盘中，地球猛然荡开一层淡淡的波纹。 林拓一怔，心念一动，光影变化，扩大，眨眼间，沙盘中浮现出观察模式下的阳城周边区域。 此刻，在沙盘的边缘，一条明亮的以太之线正从武城市上空升起。 有人呼叫我？ 林拓愣了下，凭借对气息的感应，判断出，那应该源于自己在现实收的两个“外门弟子”之一。 那个叫做蒋怡山的女孩。 “好些天不见了，差点忘了……”林拓一阵汗颜，这才记起，上次见面还是解决完“蛋糕之灾”，蒋怡山汇报说，大学开学，需要赶赴武城。 转眼间，一个多月了。 “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林拓疑惑间，收拢思绪，闭目进入“幻象空间”，开始搭建“太和仙门”，旋即抬手拉入。 …… 武城大学。 因为距离阳城相对较远，被以太滋养的程度也没那般深，如今，已进入十一月底，整个校园充斥着冬季的冷清。 研究生公寓。 某个单独的房间中，蒋怡山今日起床很早，洗漱完毕，便有些忐忑地锁住房门，盘膝于地，进入修炼状态，并尝试在意识中勾勒“道纹”。 因为许久未曾尝试，她的动作有些生疏，心中也格外忐忑。 算来，距离上次觐见太和真人已有一月余。 此间，关于全球投影、阳城回春，以及黑箱膨胀的风波都一一消去，而国内各地对修炼的推行却是如火如荼。 即便并非位于试点中心的阳城，她也有所听闻。 就连武城，也渐渐吹起了修炼风。 可太和真人却始终并未给予进一步的“指示”，这让她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 自己分明已经进入了某个神秘的组织，却突然没了后续……就有一种奇异的憋闷感。 不过纵然如此，她也没敢贸然传讯，呼唤那位修仙者。 一直到今天。 等待了约莫十秒钟，随着一阵熟悉的，灵魂拉扯感出现，没做抵挡，她的精神被吸扯入那片神秘的仙门内。 睁开眼，熟悉的太和仙门便浮现于眼前。 青山绿水，白雾飘散，宛若仙境。 “这里仿佛都不会受到季节影响。” 心中感慨了下，蒋怡山不敢耽搁，快步上前，因为持续修炼，她的精神力无形中也有所增幅，上山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不多时，她便踏上那片仿佛永恒不变，岁月也不留半分痕迹的平台。 并敏锐地发现了不同！ 远处，那些建筑外笼罩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些，显露出了更多的细节。 她自然不清楚，这是林拓认真观察了“天道宗”山门后，对“太和仙门”的细节进行了补充。 恩，如果说原本大部分是贴图，那么，眼下部分建筑终于有模型了…… 改变看似不大，但落在蒋怡山眼中，却是大为不同。 就仿佛…… 这片天地，都愈发真切了起来！ 而当她看到了那道身着白衣，完美的不似人类的身影，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说不好是女性的直觉，还是修炼精进后的敏锐。 这一刻，蒋怡山只觉“太和真人”给予自己的压力都相较从前更为强大了！ 并且，倘若说原本的威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幻，如今，却是沉凝了许多。 换言之，一月多不见，太和真人与这片天地一般，都愈发“真实”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难道说……这位来历神秘的修仙者更强大了？’ ‘莫非，是与此前黑箱的变化有关？’ 蒋怡山可还记得，曾轰动世界的全球投影便与“太和”有关……联想到那次事件后，其消失了一个月，如今气息愈发强大…… 她不由得有些走神。 对面，已经换上“太和真人”马甲的林拓眼神略显古怪地审视着这个险些忘记的弟子，淡淡道：“此次唤我何事？” “啊。”蒋怡山这才回过神，慌忙行礼，“回禀真人……” “不是真人。”林拓却突然神情平淡地纠正道。 蒋怡山一怔，面露不解，心想自己总不至于记错太和的名号才对，下一秒，她突然醒悟，面露惊喜： “不是真人……那莫非是……” 林拓端起杯盏，似知她心中所想，云淡风轻道： “仙人。” …… …… 就在林拓与蒋怡山交谈的同时。 另外一边。 离山，武馆，某座房屋内。 花溪正一脸黑线地看着面前的球，还有那个正坐在球上，晃悠着两条长腿，喋喋不休的女人。 噘了噘嘴，心道： “好烦。”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创造一个秘境? “你是他的助手？这么小？到庇护所里工作年龄了吗？不会是非法雇佣童工吧？” “你们这是内环吧？啧啧，肯定是，这么大的院子空荡的，也只有内环的权贵才敢这么奢侈。” “不过这宅院风格和我网上查的不一样啊，远处那是山吗？ 有山……不对，那肯定不是内环，难道是十五环外的郊区？恩，肯定是！这回准没错，这是位于郊区的秘密实验基地对不对？” “啧，这阳光，这天，模拟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哎这是区域特供的吧？” “我说你这人莫非是哑巴？一句话都不说？” 房间中。 花溪的小书桌没林拓那么多书，只摆着简单的几样物件。 此刻，硕大的水晶球正稳稳放在上头，阳光下，晶莹剔透。 一身红裙的海瑟薇正坐在水晶球顶部，两手撑着，两条雪白大腿来回晃悠，一摆一摆的，嘴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 对面，花溪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再也忍受不住，道：“闭嘴！” “呦呵！小哑巴说话啦！”海瑟薇一听眼睛亮了，反而更来劲了，身体忽然飘起，在半空，如同一只凡人的苍蝇一样飞舞起来…… 始终保持着不远离水晶球一米的范围。 她发现了，只要不超出这个活动区域，就没事。 “我不是小哑巴！”花溪脸更黑了。 海瑟薇抱着肩膀道： “不是哑巴你不说话？哦，让我猜猜，是那人让你不理我对吧，你还真听话，哎我说你这么听话不会是他姘头吧？ 这么小，他也下得去嘴，啧啧，真没看出来……” “闭嘴！不许你这么说老师！”花溪愤怒了。 从打将这个破球抱回来，住在里头的女人那张破嘴就没停过，一直哔哔来，哔哔去，烦的要死。 而且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庇护所”、“研究”、“实验室”……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让花溪一度十分后悔掌握了通语术，否则听不懂大概也不用这么烦心…… 偏生，林拓还让她看着这球，不理这女人，所以花溪也很听话的始终绷着脸，没搭理。 可架不住海瑟薇蹬鼻子上脸，花溪不说话，她嘴里的话就越来越歪……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等她终于开始喷林拓，花溪觉得自己忍不住了。 “老师？他是你老师？”飞在半空的海瑟薇眼睛一亮，精神抖擞了，有些激动，心想终于问出些有价值的信息了…… 虽然和林拓暂时达成了“交易”，可她对自身处境还是慌慌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和林拓对线，自己始终处于下风，对方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等被花溪抱过来，她眼珠一转，就寻思着从这小姑娘嘴里套些情报……可任凭她如何旁敲侧击，花溪始终板着脸不说话。 这会终于开口，海瑟薇如何能不振奋？ 眼珠转动，海瑟薇停在半空，忽然哈了一声，故意抱着肩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 “就他那样你还护着？真是讽刺啊，看来你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吧？” 果然，听到这话，花溪上钩了，心中情绪咯噔一下。 她一直纳闷林拓从哪带回来这么个嘴碎的女人，这下听到海瑟薇的话，忍不住道： “什么意思？” 海瑟薇嘴角微微翘起，却欲擒故纵般飞回了水晶球表面，黯然神伤，泫然欲泣，却是闭口不答。 “快说！到底是什么意思？”花溪有些恼火地追问道。 海瑟薇摇了摇头，脸色哀凄，欲言又止，用眼角余光瞄了花溪几眼，才道： “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干嘛要告诉你？” 花溪闻言眯了眯眼，冷笑：“所以你还是想套我的话对吧？” 她好歹也是在废土摸爬滚打好些年的，还真当这么容易被一个刚诞生没两年，所有知识都来自于网络的数据生命唬住？ 海瑟薇神情微滞，干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发现花溪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了。 “说！你和老师发生了什么？”花溪眼神危险道。 “……我要是不说呢？” “呵呵。”花溪也不答，下一秒一巴掌将海瑟薇拍回球里，然后抓住水晶球一阵摇晃。 霎时间，球内的花海沸腾一般，天翻地覆，海瑟薇被折腾的晕头转向，惊呼连连： “别晃！别晃啊晕了都！” “你说不说！？” …… …… 与此同时，幻象空间内。 站在玉石平台上的蒋怡山呼吸急促，眼神中满是惊讶，又带着些许的“理应如此”。 仙人！ 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位神秘的修仙者果真又有进境，已然成了仙人么？ 是因为从黑箱中获取了力量？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并非是晋升，而是复苏？ 心头疑惑重重，表现出的却只是愈发真诚的敬畏，她当即行礼道： “弟子眼拙，恭贺尊上。” “无须如此。”林拓淡淡道，感应着蒋怡山的情绪波动，对这个效果表示满意……之所以强调仙人，多少有些心血来潮…… 借助梦魇的能力，在蒋怡山踏上山门之时，他便感应出了对方的情绪异常。 略作思考，便明悟大抵是自身破境导致的气息变化，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考虑到接下来自己准备推动地球修行发展，他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坦明，也好加深对蒋怡山的威慑力。 说不得，接下来就要动用到她与李泰。 此外，“仙人”倒也不算说谎，在三号沙箱内，“非人境”的确已被冠以“人仙”的名号。 突破凡俗一品极限，打破人体桎梏，即非人，乃成仙。 “说罢，此次前来为何？可是修行有了阻碍？”林拓云淡风轻问道。 对面，蒋怡山心下愈发惊叹，赶忙回答：“弟子修行尚且顺利，只是近期要随导师前往塔克绿洲，所以特来禀告。” “绿洲？”林拓挑眉。 “是的，绿洲那边的实验基地听说搭建完毕了，我导师准备过去，我也会跟随前往。”蒋怡山道。 林拓回忆了下，恩，上次她的确提过，他的导师此前便从绿洲回来，如今又去了。 至于实验基地……他倒也有所耳闻。 是政府为了进一步探明绿洲搭建的。 只是蒋怡山一个普通研究生能跟过去……多少令他有些意外，研二的话，不是该老老实实做实验，弄论文吗？ 不过以他的身份倒是不好八卦这些……想了想，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在那边联系您吗？” 林拓微笑：“自然可以。” ‘呼……果然。’ 蒋怡山见太和仙人应下的淡然，心想莫非这便是力量晋升后的体现？ 便是连绿洲那般遥远之地，仍可以保持“通讯”……难道说，太和仙人的力量已经可以覆盖全国？ 胡思乱想，她也不敢多问，当即便要告辞离开，也就在这时候，林拓似乎思考了下，突然叫住她： “几日离开？” 蒋怡山怔道：“大概是后天，最晚大后天。” “好。”林拓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继而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掐断了其与幻象空间的联系。 等对方的身影消失，林拓坐在云山雾罩的仙门中凝眉思索了一阵，眼眸中，渐有光亮起，轻声呢喃： “绿洲么……或许，可以利用这个节点，做些什么。” 下一秒，幻象空间崩解。 书房中，坐在藤椅中的本体蓦然睁开双目，然后将脑海中闪过的灵感暂时压下。 起身，推门，走到院中，朝花溪房间走去。 海瑟薇扔给花溪，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总得看下，才好放心。 “希望能相处融洽吧……”嘀咕着，林拓沿着屋檐走了几步，便听到房屋中传来异样的动静： “你说不说？” “说不说？” “啊？” 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异样，抬手推开门，就看到了正疯狂晃荡水晶球的花溪，以及晕头转向的海瑟薇： “你们……在干嘛？” 嘎—— 花溪动作一顿，抱着球的动作停滞住，茫然地看了门口的林拓一眼，大眼睛眨了眨，忽然道：“她想跑。” 球内，已经快吐了的海瑟薇一脸萎靡，想要吐血： 谁想跑了？！ …… …… 五分钟后。 重新被拿到了书房的水晶球内，被晃悠的晕头转向的海瑟薇脸色终于恢复正常，诉苦道： “你这学生太暴力了，我觉得得严加管教！” 呵呵……对面，坐在藤椅中的林拓翻了个白眼，也不接茬，只是道：“好了，继续我们之前的对话。” “继续？你还想问啥，我知道的可都说了。”海瑟薇看了他一眼，她现在有点怀疑此前自己的猜测了。 这里怎么看都和传说中的庇护所不大一样……虽然她也没亲眼见过庇护所就是了。 “能力，”林拓淡淡道，“我需要知道你的能力。” “切，还不是想研究我，早说不就得了。”海瑟薇撇撇嘴，不过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大意外，光棍道，“要不要我给你展示下？” “可以啊。”林拓乐了，还挺自觉。 海瑟薇却是道：“那得有条件。” “什么？” “我展示完，你得再给我吃点魔力，就像之前那样，我也不多要，就先前那样的，给我个一二百口就行……” 林拓脸一黑，一二百口，好几百点呢。 虽然倒也不差她这口吃的，但也不好惯着，于是他想了想，说：“就一口，爱吃不吃。” “太少了吧？” “不愿意让花溪跟你说？”林拓冷笑。 海瑟薇顿时蔫了，不情不愿道：“那要一大口。” “快点！” 林拓懒得和她废话，催促道。 海瑟薇只好磨磨蹭蹭起身，然后张开双臂，一脸庄严的模样，终于多少有点此前保护神的气质了。 下一秒，就在林拓升起无限期待的时候。 她的身影陡然崩解，化为了一串虚幻的，仿佛由一个个细密的符号构成的数据流，绕着水晶球飞了一圈。 然后重新凝成了海瑟薇，和林拓平静对视。 房间中一时安静，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半晌，林拓才道：“然后呢？” “没了啊。”海瑟薇坦然道。 “没了？就这？”林拓都有些无语了，他还期待着呢，结果所谓的“数据化”就是个这？ 到底有啥用？ 完全搞不懂啊。 “你这能力……到底能做什么？”林拓声音低沉发问。 海瑟薇比他还无辜： “我不知道啊，反正，在《第三大陆》里的时候，我可以通过变成数据，随意侵入魔力网络。 当然……因为过不去网关，所以只能在游戏的局域空间里逛就是了。 现在《第三大陆》没了，这里也没有魔力网络，我又被你困在这破球里，我算力也没了……” 说着，她似乎有点伤心了。 林拓听着也是无奈，没遇到这情况过。 以往，要么是得到灵性本源，吸收了自然就会理解，要么是系统解析报告里写明，像海瑟薇这种，还真是无从下手。 当然，林拓也不确定这货是不是故意在这跟他装，看起来不像，但说不好，另外，数据化的话……能不能入侵现实中的互联网？ 不确定，毕竟科技树都不同……有待验证。 不过在没彻底驯服海瑟薇前，林拓也不准备贸然试验，想了想，他决定得观察一段时间，于是起身拎起水晶球，重新找到了花溪： “先放你这。” 海瑟薇急了：“哎哎哎，别呀，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就慢慢想。”林拓道。 “你答应给我吃一口的！还没给我呢！是不是想耍赖？我跟你说，你要这样可不行……” “闭嘴。”林拓看着眼神古怪的花溪，也觉得有些头疼，反手将一丝以太打入水晶球，“我还不至于赖账。 不过想要更多，就给我把自己能力整明白，否则就饿着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只剩下花溪眼神危险地看着这破球。 片刻后，林拓就听到身后房间中再度传来熟悉的叫嚷： “别晃……大姐，等我吃完行不……别晃啊~” 摇摇头，林拓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把这货带回来，是否就是个错误…… 迈步返回了书房中。 关紧房门，这才算安静下来。 继而，林拓忽然走到那片星河旁，目光凝视崭新的沙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在心中问道： “我体内的以太还有多少？”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14673点】 不到一万五，可就在昨天，他还有两万五的家当。 系统升级的消耗么。 林拓记得，升级的时候曾提醒过，需要消耗一定的以太，他原本还期望于沙盘用它自己的，结果还是从林拓身上扣了…… 足足扣了一万。 真狠。 好在还剩下大半，足够实施他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这，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唤出虚拟面板，点开了创造模式选项。 里面，仍旧漂浮着两张卡片。 一张指代仙侠风格的三号。 另外一张，原本是一片雪白，指代冰原，如今却变成了融化的大地。 目光在两个沙箱一扫而过，没有停留，落在了边上的“+”号上。 是的，林拓准备再开一个沙箱。 只不过，这次目的并非是为了衍化，而是另有他用： 他要创造一个秘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改造月球、四号沙箱 从打意识到危机暗藏，林拓便决定要再推动下现实的发展，可具体怎么做，却没有头绪。 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无非是灌入以太，就像祈愿蜡烛自爆那次，一大口吐出来，整个阳城区域的修行者数量狂升。 可问题在于，这种操作太过浪费，效果也差，有这功夫，远不如投给沙箱划算。 可他也不能放着地球不管，一来，衍化沙盘与地球深度绑定，无法脱离，林拓更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一旦危机到来，地球首当其冲。 而且他总怀疑，地球的状态与沙盘的复苏进度可能也有联系。 另一方面，地球坐拥七十亿人口，拥有极为庞大的潜能，参考二、三号沙箱，加起来面积才一个欧洲大，人口总数都没超过两亿。 尤其是三号世界，更还处于宗门林立的封建时代……论文明等级，远低于地球，却也出了数位非人境，以及更多的修武者。 南北大陆更建立了一整套魔法体系……可以说，地球的潜能远超两者，只是欠缺了一根“杠杆”来撬动。 “或许，相比于灌入以太，给予知识，或者刺激会来的更好。” 林拓心中低语： “如果能让地球人进入沙箱，获取更多‘先进’的修炼、或者利用以太的知识，然后带回，乃至于培养出一批强者，必然会大大推动这个进程。” 而一旦地球各国真的下定决心推动此事，那七十亿人口爆发出的力量必极为惊人。 不过林拓却并不打算将人类送入现有的两个沙箱，贸然让不同的文明接触必然会引发一系列问题，他准备再开个四号沙箱。 不单纯是为了推动现实，更是为了赚取以太。 自己余下的一万五千点，无论投入哪个沙箱，都不如再造一个划算，此外，他也准备通过新沙箱进行一些“尝试”。 对于他来说，新沙箱将是一块试验田，也是新的以太来源。 对于人类来说，则将是个获取“力量”的大秘境。 至于将其安放在哪里……林拓不准备继续放在地球，而是想试试放在其他星球上，反正只要他继续开辟下去，迟早都要跨入星海。 不如先开个小的，探探路。 是的，在林拓的计划中，四号沙箱不会更大，反而会缩小一些，这也是“尝试”的一部分。 …… 收拢思绪，林拓用意念触碰了那个黯淡的+。 开启创造模式！ 星河陡然变化！ 原本的星辰虽虚幻，却还算鲜艳多彩，尤其是一些行星，更是如此。 可此刻，整片星河都褪色了般，变得灰暗，同时，那些星球却愈发清晰，宛若实体。 林拓心下好奇，抬手尝试触碰了下体积最大的气态木星。 下一秒，一团信息流突然灌入他的脑海。 【名称：木星】 【属性：气态巨行星】 【直径：142984km】 【自转周期：赤道9小时50分30秒】 【质量……】 …… 这赫然是木星的一些基本参数。 而当这段信息读取完毕，林拓发现虚拟面板右上角的信封图标第二次亮了起来，用意念点开，是一封《创造模式操作手册》。 “呃……”林拓怔了下，点开阅读。 起初他还没太在意，可等看完，他的表情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突然发现，在地球外构造沙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 恩，倒也不复杂，大概意思是，当前星系内除开地球外，其他星体并不适合衍化生命，因此，倘若要在其余星球开启创造，需要额外消耗一定以太。 其中存在一个动态的加成系数。 具体的消耗取决于多种因素，主要是两点： 一个是适合生存程度。 即，选定的星体越适合生命衍化，额外消耗越少，如果林拓选择太阳进行放置，那以太消耗数字将是他如论如何都无法承担的。 另外一个，就是距离。 大抵是因为衍化沙盘位于地球的缘故，越远离地球的星体，额外消耗越多。 此外，面积也会造成一定影响，即：选定的面积越大，额外消耗越多，不过这个相比于前两者影响相对较小。 这让林拓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毕竟，越不适合的地方，改造模拟的难度大抵便越高，消耗增长也属实正常。 “怪不得……系统记录中，沙盘的第一任主人在发现地球后那般兴奋，说是巨大的幸运……此前我还疑惑，既然沙盘改造星球，那何必非选定地球…… 如今看来，地球的环境最适合衍化，改造难度最低，倘若是其他星体，可能耗光了能量也只能撑起一个覆盖小半个星球的隔离罩…… 那样一来，受限于面积，内部的生命就失去了拓展性，更难以产生足以与帝国对抗的文明。” 林拓豁然开朗，随后开始按照操作手册内的提示，分别尝试触碰几颗星球，并在延展开的表面尝试划定范围。 虚拟面板上，则动态显示需要消耗的以太数值。 几番尝试，林拓不得不放弃了距离较远的星球，将目光锁定在了火星和月球上。 前者与地球最为相仿，衍化生命的难度应该较低，至于后者，纯粹是距离近！ 是的，太近了！ 平均距离也才不到四十万公里！ 几经权衡，林拓最终还是选定了月球。 虽然按照他的计划，放在火星上，体内的以太勉强也够开辟个沙箱的，可那样就不剩下什么了。 此外，四号沙箱计划不会太大，放月球上也不会影响太多。 …… 【名称：月球】 【属性：岩质固态卫星】 【直径：3476.28km】 …… 念头转动，当林拓再次小心触碰月球，相关参数流经脑海。 星河中，月球骤然展开，他的面前只剩下这一个悬浮于虚空中的，缓缓旋转的星体。 因为没有大气层，林拓可以清楚地看清月球表面的坑洼。 靠近些，刚好看到转动到面前的“月海”。 “月海”并不是海洋，而是一片由熔岩流充填的撞击坑组成的平原，边缘则伫立明亮、古老的斜长岩高地…… 并不明亮，相反的，整颗星体都灰突突的。 “好丑。”林拓不由吐槽，继而抬手点亮月海上空的虚幻网格，面板上的消耗点数也随之跳动。 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 当林拓选定到一百万平方公里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不准备再继续。 此刻，显示的消耗点数已经接近五千点。 其中，“创造范围”只用了一千点，剩下的都属于额外消耗。 相对于月球总共约四千万的表面积，四号沙箱大概占据四十分之一，比前两个不如，但也足够衍化之用。 【选定完成，是否在已选区域建造沙箱？】 “是！” 与此同时，面板上自动弹出商城购买成功的提示，林拓体内的以太下跌到9693点。 【宿主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隔离罩生成中……】 下一秒，创造模式新增了一张布满了月球坑的卡片。 在这颗星球那荒芜的表面，“月海”中，也陡然升起了一个近乎于圆形的隔离罩，如一只倒扣的碗。 【检测到沙箱环境不符合生命诞生基础，将按照默认方案参数改造，请等待……】 信息浮现，一道无形的波纹自隔离罩上荡开，覆盖了整片区域。 “默认方案……指的是第一任主人设定的那一系列参数？” 林拓挑眉，见沙盘没了动静，当即熟稔地出门准备土壤、淡水。 …… 约莫十分钟后，林拓准备完毕，返回书房，就看到了新的提示： 【改造完成】 【4号沙箱已构建完成，请提供必要的基础物质】 林拓观察了下，并没看出来“改造完毕”后的月海与此前有什么区别……这让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被坑了。 摇摇头，他开始将泥土、淡水、金属等一一放入月海。 【沙盘已满足衍化基础，是否开启项目？】 “开启！” 【算力调集中……】 随着发出指令，原本负责加速3号沙箱的算力轰然倒卷，进入4号月海，宗门林立的王朝时间也与现实同步。 一道淡淡的白光覆盖过整片沙箱，物质分解、重组、变化……高空出现大气、太阳……没有月亮。 是的，四号沙箱没有月亮。 …… …… 与此同时。 宇宙。 太阳系。 寂静、空冷……这是一片看不到边际，枯燥乏味至极的世界。 一颗颗星球按照各自的轨道一刻不停地运行，时光在其间流淌，太阳光波肆无忌惮地辐射整片星海。 距离月球表面50公里的极月轨道上，一艘月球勘测轨道飞行器正缓缓运行，舒展着金属构造的身躯与翅膀。 同时，固定在飞行器表面的窄角相机则俯瞰着整片月球，不断拍摄，并将立体图像传回地面。 此刻，镜头下方刚好转过月海。 “咔嚓……” 无声的闪烁中，一张张照片被记录下来，原本，它们应该与以往的记录没有太大的差异。 可此刻，却因那月海中悄然隆起的漆黑无光的隔离罩而有了不同。 …… …… 地面，与华国遥遥相对的另外一片大陆上。 此刻，还是下午时分，只是也快到了下班的时候。 联邦国家航空航天局。 某座建筑内。 几个坐在办公室里的研究人员说说笑笑，商议着下班后的活动，已经准备离开。 房间中，固定在四周墙壁上的仪器还开启着，一只只屏幕上，显示着月球飞行器传回的图像。 只是却没人多看一眼。 “还有二十分钟，等下要一起去餐厅吗？”一个男研究员换上外套，走到一名女同事身旁问道。 后者却还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处理着数据文档，闻言停下动作，微微向椅子里靠了下，表情无奈道：“我约了苏珊。” “好吧。”男同事耸了耸肩，没话找话道，“这些也不急着处理，你前不久才从太平洋那边回来，应该休息下。” “正因为在太平洋那边对黑箱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我才只能更加努力……不然下个月的账单你替我还？”金发女同事翻了个白眼。 后者嬉皮笑脸道：“也不是不行……你知道的，我一直……琳娜？琳娜？你在看什么？” “别说话！” “什么？” “让开！”下一秒，琳娜猛地站起身，略显娇小的身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推开，然后几步扑倒了监视器旁，死死盯着lro传回的最新图像！ 准确来说，是“月海”中出现的那个硕大的“斑点”！ 瞪大了眼睛！ 这一幕也引起了其他同事们的注意，一道道目光投射了过来，继而便听到琳娜惊呼道： “快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 华国，武城大学。 校内一条街道上，随着天色亮起，阳光普照，走动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虽然还没到上课的时候，但各种考试也到了准备冲刺的最后阶段。 一个个学生步履如飞，行色匆匆。 偶尔也能看到几个在校内公园或者操场打坐修行，笃信清晨可以吸收“天地日月净化”的“异类”。 得到了“太和仙人”答案的蒋怡山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外套，有些无聊地等在一处街角。 低头看着簌簌掉落的树叶，清晰地感受到了冬季的寒意。 心想着周沫怎么还没出来，抬起头，继续无聊地望天。 今日碧空如洗，天空湛蓝，东方天空，太阳早已跃起，西天上，却还能清楚地看到一弯银月。 这个时间，天气好的话，同时看到日月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也是那帮小说看多了的学生笃信可以吸收“日月精华”的重要依据……想着，蒋怡山鸭舌帽遮盖下的嘴角牵动了下，继而又有些得意。 修炼吧，修炼吧……你们还在懵懵懂懂追逐潮流，而你们伟大的学姐却已经拜入了一名仙人门下…… 恩，虽然还没正式入门就是了，但这起步秒杀绝大部分人了吧？ “这可能就是天才的宿命？”蒋怡山正胡思乱想着，视野中，又一片树叶打着旋地飘落下来，短暂地遮住了那弯银月。 然后，她便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呼： “啊~月亮上怎么多了个黑点？？！”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玷污的嫦娥 月亮上怎么多出了一个黑点？ 此刻，当那声略显熟悉的惊呼声传开，周围一些原本并未注意到的学生们也都纷纷驻足。 脸色茫然： 黑点？ 月亮？ 什么情况？ 发出呼喊的赫然便是当初那个意外拍到“太和山神秘武者”的女孩，周沫。 此刻，她背着书包，两只手各自握着一杯奶茶，整个人诧异又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顿时引得周围人侧目。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抬头望去，那惊呼声更此起彼伏起来。 “真的有！” “怎么回事？” 难道是月食？可这不大像啊……” 一声声疑惑的讨论响起，还有人拿起手机拍摄，而周沫则快步跑到树下，看向等待自己的闺蜜，道： “山山，你帮我拿下，我掏手机！” 可此刻的蒋怡山却仿佛充耳未闻，只是怔怔地望着天空中那轮弯月上的黑点出神！ 残月很清晰，那所谓的“黑点”刚好位于残缺的那一弯，就如同“天狗食月”般，将月牙咬下了一小口。 若是普通人第一个印象大概便也会是月食，可蒋怡山却无比笃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天象！ 就在方才，那个黑点还不存在！ 它是突然出现的！ 哪个日食会是这般？ 再者……即便是，那也绝不该是位于这一侧，而是该出现在拱起的另外一侧才对！ “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蒋怡山心中霎时间回想起几十分钟前，仙门中，自己临走时候“太和仙人”神情举止的微妙异常……愈发不安。 “山山？你别愣着啦。”旁边周沫忍不住催促。 蒋怡山这才回过神，道：“出事了。” …… “出事了！” 阳城，修身馆大楼，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发展，作为第一个向市民公开的修炼官方机构，这里已经颇有些规模了。 当李泰走入健身馆二楼，就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还没等他开口，一名同事便神情凝重地说。 “什么事？”李泰身体微微紧绷，问。 那人沉声道：“还不确定，但……” 说着，他看了手机一眼，忽然有些不确定道：“你说，黑箱会不会出现在月亮上？” …… 就在这个十一月底的清晨，原本已渐平静的各国网络，毫无预兆地，再次被一则爆炸性的消息掀动！ 已经安静了一个多月的黑箱，再次出现了变故。 只不过，其来源却并非是太平洋，也非是地球某处，而是来自那颗悬在地球“上空”无数光阴的，被寄予无数浪漫色彩的星体。 月球表面，出现了新的黑箱。 起初，网络上流传的也只是“月亮斑点”，国内外，陆续有一些网友拍摄照片，发布到社交网络上，也引来了一些自然博主的注意。 可很快的，关于“月食”或者类似天象的传言便被辟谣。 而真正引起轰动的，并非是各国政府的官方机构，而是从国外某个天文爱好者圈子传出的一些图像。 月海上的沙箱，虽然只占据整颗卫星的四十分之一，可考虑到因潮汐锁定效应，地球上只能观测到半颗星球，这颗斑点便显得极显眼了。 显眼到，一些私有的高清晰度的太空望远镜，就已经可以捕捉个大概。 即便是政府，也无法阻挡人们望向天空的目光。 而当那些拍摄下的图像传播出来，许多人都辨认出，那“黑斑”分明与地表的“黑箱”极为相似！ 这个消息顿时如同飓风，卷过国内外各大互联网平台。 就连一些偏僻角落，也被波及到。 …… 阳城本地论坛。 这里原本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挂靠在某个大型论坛下的小版块，却因阳城修行试点的缘故，集结了不少本地人讨论修行话题。 因而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意外地蹿红，甚至吸引来不少周围城市的网民驻足。 平常闲聊的，也大都与修行有关，可今天，当许多人打开论坛页面，便惊讶地发现帖子的画风都变了。 《惊爆！国外传回高清照片！月球黑箱全貌！》 《转载！联邦航天局官方账号被爆了！至今没有回应！》 《官方还没发话吗？月球上真的出现黑箱了？哪位老哥给分析下？》 随便点开一条，底下都充斥着热烈的议论： “我刚在群里知道的，是不是晚了？听说早上七点多出现的？现在看不见了啊。” “废话，这会天都大亮了，上哪看月亮去？国外倒是有地方天黑，还能看得清，要不，你有专业设备应该也行。”有人道。 可虽是这般说，还是上传了一张手机拍摄的图片上来。 “很快应该就有消息了，我想的是，假如这真的是黑箱，这背后又预示着什么？”论坛的一名志愿版主语气担忧道： “原本，我们以为制造黑箱的那股神秘、未知的力量是针对地球，针对人类，可能是地外高等文明对我们的一种试探，或者有别的目的。 可如今，黑箱出现在了月球上，这就值得玩味了。 难道说，主导一切的那股力量有别的打算？ 或者，地球本就只是它力量范围的一部分？亦或者，我们的思路本就错误，并不存在一个意志在操控，这一系列变化都是一种‘现象’？” 没有人能做出回答，所有人也都只是在猜测。 这一刻，随着月球黑箱的出现，人们仿佛再次回到了数月前，塔克黑箱出现之初的时候。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忐忑、兴奋的气氛中。 “我倒是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一条线索，无论是黑箱内部可能存在的文明，还是来历神秘的修炼法门，都绝不是偶然。 只是我们始终缺乏一个契机，将它们联系起来。” 论坛中，一人认真道： “我有预感，或许，这次的黑箱会有不同。” 底下有人忍不住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也这么说的！还有上上次！你特么复制粘贴的吧？真就碰运气预言大师？” 前者愤愤回复道：“这次绝对和前两次不一样！” “呵呵。”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讨论的话题也越来越歪……那丝紧绷严肃的气氛也被诙谐冲淡，末了，有人忍不住道： “说起来，我关注的是这黑箱以后不会一直存在吧？那可就完犊子了，岂不是再也拍不到好看的月亮了？ 以后说中秋赏月，看月宫嫦娥，一群人抬头一瞅，好嘛，嫦娥生了一颗大痦子……简直不敢想。” “那叫美人痣！美人痣！” “你咋不说是青春痘……嫦娥长痘了。” “呵呵，她都多大岁数了，还能长痘？” “那可不一定……” …… 离山，书房中，坐在电脑前看论坛帖子的林拓也是有些无语，心想这有什么好争的…… 摇摇头，又打开其他网络平台看了下，都在热议。 几个手机品牌商更是出来蹭了一波热点，比拼拍月亮什么的，还有些奇妙的脑洞，看的林拓也是忍俊不禁。 偶尔扭头看下沙盘，内部也正经历着剧烈的地壳变动。 到了中午的时候，联邦终于率先公布了相关消息，证实了月海黑箱的存在，接着，各国也都陆续发布了确认信息。 并予以高度关注。 不过这时候，林拓已经不再看帖子了，而是重新站在了4号沙箱旁。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衍化，四号沙箱的地壳变动已经趋于稳定，形成了陆海格局，只是距离出现生命还远。 这时候，林拓却是主动关闭了时间加速。 然后将准备好的，从院子墙角拔来的花草，以及它们的种子随意抛入沙箱。 想了想，环视一圈，林拓将盆栽中那只历经多次转移而不死的小树也给拔了出来，噗嗤一声塞在了沙箱的泥土中。 “也不知能不能活……”嘀咕了句，林拓反向运转食气法，狠狠朝着沙箱内吐入一片青白之气。 这一口，便吐出了足足一千点！ 然后重新开启加速……而这还只是第一批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拓借助“浑天地动仪”监测以太，等内部以太消散了，就再吐一口进去，每次少则几百点，多则一两千。 体内剩余的9693点以太也不断下跌。 很快，就跌的只剩下三位数。 而在这个过程中，整个4号沙箱内的以太都空前充裕。 这就是他准备做的“尝试”。 “三号世界吐出了少量以太就诞生了初始的妖，倘若以太环境更浓，持续时间更长，会有什么变化？” 林拓很是好奇。 这也是他只划定了一百万平的原因，倘若沙箱太大，会严重摊薄以太浓度。 可太小了也不行，否则一旦没试验出什么来，就白白浪费了大量投入。 …… 武馆，隔壁。 一扇敞开的窗口，花溪托着腮帮子，手肘压在水晶球上，定定地看着紧闭的书房发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我说，你老师到底在鼓捣些啥？ 一个人憋在屋里一天了，可别出什么事，我能感觉得出来，那边时不时的，有魔力波动，可别是在做啥魔法实验。 ”海瑟薇从球里飞出来，抱着肩膀说，身上还有点点魔法光辉洒落。 “闭嘴，就你话多。”花溪一点不惯着她。 海瑟薇淡淡道： “我跟你讲，我以前是做游戏的，知道吧，接触的宅男多了去了，也都是一整天宅着不出门，这样不行的，以后找女……” “闭嘴！” “好吧好吧，我不说。” 两人正嘀咕着，突然看到书房的门敞开，林拓黑着一张脸走出来。 往这边看了眼，什么都没说，迈步就往前院走去。 等他走远了，海瑟薇才嘀咕说：“看到了吧，脸都憋黑了，哎，要不咱们去他屋里瞅瞅？万一有啥意外，也好有个准备……” 下一秒，两人就听到林拓的声音从前院传过来： “花溪，掌嘴。” 小姑娘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一把将一脸迷茫的海瑟薇拍回去，然后撸起袖子，摇！动！起！来！ …… 前院，走近储藏室的林拓摇摇头，“非人境”在听力的提升有限，但这么近，他想听，还是一清二楚的。 将这件小事抛下，他拿起刀子开始对面前的纯银做切割，片刻后，才带着材料返回了书房，看向衍化了数亿年的“月海”。 第一百八十章 抵达绿洲深处 …… 此刻的月海经过了一整天的衍化，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山峰河流犬牙交错，大地连绵，那些扔进去的花草、种子并没有“啪”的一下就进化什么的，而是在时光的磨洗中腐烂，化为了大地的养料。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作用，不知是否为以太的催化，原本荒漠般的陆地，一部分生长出了一种奇怪的苔藓，星星点点，很稀薄。 从高处俯瞰，才能发现它们，散发出些许梦幻般的光辉，有点“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思。 而那株历经多次折腾而不死的小树，竟也真的活了下来，且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 原本深褐色的树干竟散有些转白的迹象，且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树冠的叶片凋零又生长，经过了亿年光阴的淘洗，竟变得晶莹剔透，有如白玉，且在有意识地吸收能量。 林拓中途暂停时间，尝试取了树叶与苔藓出来尝了尝，发现两者都蕴含着丝丝以太，大抵是吸收所致，这让林拓有些惊喜，并尝试通过缩放的方法，将摘下来的叶片通过沙盘放大，然而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 经过放大的白色树叶体积上的确增加了，可内部蕴含的以太却没有增长，反而愈发稀薄。 “沙盘的物质转换机制并不针对以太么？以太无法凭空增多，反而会因物质体积增大而略有减少……” 林拓皱眉，却也并不算失望。 这点他此前也有发现，并且，他始终怀疑这种物质转换也会消耗沙盘本身的能源。 他倒也想尝试下“无限放大”，不过目前也做不到。 因为沙盘的面积就这么大，一旦物品的大小超过沙盘，也塞不进去了…… 摇摇头，林拓决定继续观察，好奇这颗树究竟能进化到哪种地步，不过随着体内以太储备跌到几百点，他便停止了继续灌输。 “太浪费了！虽然以太似乎也可以反向催化生命晋升，可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都自然消散，回归了灵界……” 林拓粗略估算了下，他吐进去小一万点，起码五成都浪费掉了。 此外，另外一件令他在意的是，这一次，分明以太浓度提高了那么多，可月海中却没有诞生多余的“妖”！ 是的，除了那颗越来越白，有些朝着神话中“月宫桂树”发展的小树有些妖的意思外，就没旁的了。 这和三号沙箱就截然不同了。 “难道是因为灵性？我上次吐入的以太蕴含大量灵性，如今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林拓不大确定，总之还是暂停了供给，毕竟，接下来的计划也需要消耗以太。 想着，他将切割来的纯银材料以及魔兽血液放在一旁，切换到了三号沙箱，吸了一口，通过采集将体内的以太重新拉到了两千点左右。 三号世界，虽宗门林立，但修士的数量相比于人口基数并不多，林拓吸收一些也不会影响这些人修炼。 倒是二号，因庇护所运行对以太有需求，林拓一直没怎么采集，担心影响庇护所生态。 不过眼下大地解冻，人类重返地表，很快这里也将重新成为他的“以太粮仓”。 …… “啪、啪、啪……” 准备好了材料，林拓又分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本魔法书，展开，并忙碌了起来。 想要让人类进入4号沙箱，并不算难，最简单的，他自己通过本体就可以进行转移，可那样一来造成的影响会更多。 且格外麻烦。 因此，林拓准备用魔法仪器代替，是的，这次他准备制造的是一件被称为“星门”的仪器，原本被用来作为教会法师塔的“门禁及通道”…… 可以筛选人员，以及进行短距离的“传送”，不过还要针对性地调整下，来适应他的需求，此外…… “知识的传递也得做些准备才行。” …… 日升月落，时间流逝。 接下来的几天，林拓几乎所有时间都扑在了这件事上，除了睡眠、吃饭，都在忙碌。 偶尔也会通过网络察看下外界的舆论。 网络上的讨论仍旧热烈，有人担心月球的变化是否会影响潮汐，后来发现并无太大改变。 有人提议应该做好太空防御，以及重启登月计划……一时间，掀起了“太空热”。 不过终归也局限于嘴炮阶段，不过这座出现在月亮上的黑箱，也的确让各国政府的压力愈发巨大。 太平洋上的那座虽规模更大，可终归是在地表，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而且，一旦出现危险，各国也可以实施火力覆盖，有一定的反制能力。 可眼下，所有人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心理层面上终归不同。 …… 就在这种气氛中，数日即过，时间来到了12月1日。 正式进入冬季。 蒋怡山也随着导师一道，离开了武城大学，赶往了塔克绿洲。 随行的，还有周沫。 事实上，蒋怡山能有机会前往绿洲，还是沾了同出一门的周沫的光……她的一位叔爷此刻便在绿洲科研基地，且地位不低，而她们的硕士生导师更是周沫叔爷的学生…… 正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才能走这个方便。 周沫很早就想去亲眼看下那座神秘的绿洲，前不久才央求到了这次机会，便带上了蒋怡山一起。 她也的确对那座神秘之地极为好奇。 说起来，谁不好奇呢？ “山山，听说那边热闹的很呢，研究基地一扩再扩，还有专门的驻军，最近网上虽然讨论的少了，可成果一直在出。” “据说已经挖出来了一座城市废墟出来，规模极大。” “不过进度还是慢，说是在保护性探索，所以一直在缓慢推进。” 下了飞机，转乘巴车，沿着那条被神秘“转移”的国道前行，蒋怡山靠着车窗，就听旁边的闺蜜很兴奋地说着。 相比之下，她的情绪却很复杂。 就在昨天，临出发前，她再次收到了“太和仙人”的召唤。 是的，主动的召唤。 那位神秘而强大的仙人确认了下她抵达的日期，旋即吩咐她抵达绿洲后，描绘一次传讯道纹，等待命令。 具体细节未曾透露。 可这也着实令她寝食难安，心中，兴奋与忐忑的情绪交杂。 此前，她始终为太和不曾与自己联络而紧张，可如今，真的得到了太和的指令，她却反而忧虑了起来。 再联想到月亮的变化……蒋怡山很确定，太和仙人肯定有所动作，这位沉寂了许久的强者，到底要做什么？ 自己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算是对自己的“考察”么？ 倘若太和的命令会危害基地，自己该怎么办？ 随着距离那座绿洲越发的近，蒋怡山的思绪愈发混乱。 “山山，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的样子。” 旁边，穿着白色针织毛衫，暗色外套的周沫关切地问道。 蒋怡山回过神，勉强道：“可能有些晕车吧，加上没睡好。” “啊，那你睡一会吧，应该还要一阵才能抵达。”周沫忙拉着她的手道。 “好。”蒋怡山点了点头，有些眼神复杂地看了一副傻白甜模样的闺蜜，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情绪复杂至极，自己这是否算在利用沫沫？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有袒露一切的冲动，可理智迅速将其压下： “倘若是福，这便是善意的隐瞒，倘若是祸……那自己已经沉沦其中，决不能将好友也拖入泥潭。” 这一刻，深陷自我感动中的蒋怡山默默下定了决心，扭头，便看到了车窗外远处那墨绿的山峦——那是绿洲。 她默默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吐息术，并于脑海中勾勒传讯道纹。 …… “已经到了么。” 离山，林拓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沙盘，光影飞快变动，眨眼间，便由早已停止加速的“月球”切换到了观察模式下的绿洲地界。 此刻，附带着蒋怡山气息的以太之线正徐徐从沙盘边缘升起，微微闪烁。 两秒后。 林拓抬手掐断了这缕丝线，继而看向摆在书桌上的“中转之地”。 原本的盆栽在将那颗小树拔走后就只空荡的剩下土石。 林拓干脆将石块取出，然后用描绘了花纹的银板覆盖，将其改造成了一个魔法阵，也是“星门系统”的中枢。 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转站”。 最后检查了下星门系统的运行，林拓将其抱起，放在了衍化沙盘最外层的光罩与绿洲之间，长桌的边缘。 与“浑天地动仪”相对。 旋即，他抬起右手，用视线扫过三十万公里塔克绿洲，两只眼眸陡然散发出奇异光辉。 这是他最近学会的一门法术：鹰眼术。 可以大幅提升视力。 伴随着“鹰眼术”开启，林拓很快定位到了绿洲内的走得最为深入的一支探索小队。 嘴角微微翘起，林拓抬起右手便朝着队伍前方的一处山峦落下。 无形大手的降临顿时卷起了一阵风，吹得周遭林木摇摆。 继而，在绿洲某片森林深处，空气陡然扭曲，通过“非人境”能力改变了体型、外貌的林拓踏空走出，轻飘飘落在了一处山脚下。 四下巡视了一圈，选定了一处崖壁，继而将手中携带的一扇由纯银打造的“星门”抖落。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门 “砰！” 轻微的碰撞声传开十几米便随之消散，而那件魔法物品则吸附在一片崖壁下，释放出玄奥光辉。 继而，那膨胀的光猛地收缩。 转眼间，崖壁上，只剩下一扇满是玄奥花纹的门，中心则是黑洞般的，不断旋转的魔法光辉。 满意地审视了下，林拓纵身一跃，融入本体，返回离山。 从始至终，他的双脚都未曾真正落地。 …… 与此同时，不远处，山林中一支轻装简从的小队正缓缓前行。 这两个月，绿洲的开掘工作始终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派出去的探索队伍也不断深入，摸索，绘制地图，并未追求速度，而是力图不放过任何细节。 也源源不断地将新发现的“文明痕迹”或者奇特生物带回后方的基地。 多日来，也已跨过了绿洲的外围，进入了中部区域。 “再向前探索半个小时，然后原路返回。”领队的一名低级军官看了下腕表时间，扭头道。 “是。” 其余几名士兵纷纷道，长久的行走也令他们疲惫不堪，眼看着天色将晚，听到返回的消息，也都是精神了许多。 军官见状笑了下，然后突然抬头，看向前方密林惊起的一群飞鸟： “小心些！可能有危险！” “是！”几个士兵闻言握紧手中枪械，继而小心地走出这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小溪，而在溪流对面，则是一片崖壁。 “啊！你们看！对面！” 就在此刻，一名眼尖的战士突然喊了起来，其余人近乎应激性地将枪口对准了战友所指的方向，可却并未发现猛兽。 而是同时瞪大了双眼，看向崖壁上那宛如黑洞般的漩涡。 “那是……什么？！” …… …… “山山，我们到了。” 绿洲外，一座由简易房屋搭建的野外基地大门处，当巴车缓缓停靠，周沫便兴奋地道。 蒋怡山也睁开双眼，神情凛然地跟着几人下车，巴车上不只有他们一行人，还有一些其他的。 整个基地吃喝拉撒，物资运输，每天都有不少人进出。 “跟紧我，老师说他已经到里面大门了。”两人的导师笑道，他口中的“老师”指的自然是周沫的叔爷。 等一行人经过检查，进入基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两道身影站在那边，似在交谈。 “二爷爷！”周沫看到其中一位老人，眼睛一亮，甜甜地叫了一声，便飞奔了过去。 老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站在旁边的另外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也笑呵呵道：“沫沫来了？路上顺利吗。” 周沫一点不怯场：“齐叔？您也在这？” 暂代此处负责人的叫做齐梁的中年人笑道：“看周老急匆匆出来，我跟着凑个热闹。” 几个人顿时热络交谈起来，旁边的导师也走过来寒暄了两句。 片刻后，鬓角斑白，自塔克黑箱出现，便驻守此地至今的周院士笑呵呵拉着侄孙女，扭头看向落在众人身后的蒋怡山，眼神微异： “这位是……你的那位同学？” 周沫赶忙点头，解释道： “我闺蜜，也是同学。这是我叔爷，山山？山山？” 说着，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站在数米外的闺蜜。 此刻，太阳西斜，蒋怡山垂着头，拎着旅行袋，苗条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张脸孔却是掩在帽檐下，似乎有些失神。 闻言这才抬起头，竭力掩饰着瞳孔中的惊悸： 就在方才，她突然听到了“太和真人”的声音！ 而其他人，显然并未发现！ 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一秒，蒋怡山突然扭头遥遥看向绿洲深处，并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情绪。 那模样，落在其余人眼中，便仿佛是她看到了什么怪异的景象般。 “山山？”周沫话音还未落下，便见蒋怡山突然上前几步，看向周院士与齐梁，认真道： “绿洲里有些不对！我感应到，那边有灵气波动！” 几人都怔了下，面面相觑。 对于“灵气”这个词，几人倒都并不太陌生，知道那是最近试点的，所谓的吐息术所吸纳的神秘能量的“俗称”…… 周沫更清楚好友的确在坚持修炼，且变化不小……可此刻，听到她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脸色有些怪异： “你……” 旁边，两人的导师也是一脸尴尬，正要呵斥一句，却突然看到基地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急匆匆跑来，神情激动： “齐主任！周院士！前方探索队伍刚传回消息！他们在深山中发现……发现了一座……异常的能量‘门’！！” “什么？” 这下子，一群人脸色都变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发现，齐梁更是吃惊地看向一旁的蒋怡山，却也来不及多问，一行人赶忙跟着对方往基地内的通讯室赶去。 等走进房间，就看到办公室内其他几人也都神情激动地围在电脑前。 “让我看看！” 齐梁道，继而上前，看向那通过卫星传回的图像： 山林尽头，一条小溪对岸，阳光斜照的一座荒芜的崖壁上，一道内含旋转光晕的“门”静静地嵌在山体上，不知通往哪里。 短暂的沉默，在了解清楚情况后，周院士当即便准备前往，却被齐梁拉住： “距离太远，就算是坐直升机过去，也天黑了，而且不做准备的话，过去也没有意义！ 先上报！ 然后连夜请军队过去清场，等明天组织队伍再动身！” “好。”周院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虽然恨不得立即赶过去，却也只能理智地按耐下来。 旋即突然想起来什么般，扭头看向跟在后头的两个女孩……准确来说是蒋怡山，目光灼灼： “你在练习那门吐息术？” 蒋怡山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将目光从屏幕上那道星门上收回，点头道： “是。我和沫沫都是最早练习的那一批，我一直坚持到现在。” “你刚才说，你感应到了山里的……能量波动？” “是的，不过我不确定我感应中的，是不是这个……但那种感觉的确清晰。”蒋怡山硬着头皮道。 心想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比我更懂修行，起码在这方面，我怎么说都可。 周院士与齐主任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你们跟着导师先去安顿下来。” “那这边……”周沫有些跃跃欲试。 “这和你们无关。” 旁边，蒋怡山却是突然开口道：“齐主任，周院士，如果明天要组织人进山，我可以申请参加吗？” 顿了顿，她又飞快补充道：“我觉得，带上我，或许可以做点什么，我是说，如果我感应到的的确是它的话。” “这不符合规定……”齐梁先是露出犹豫的神情，继而又话锋一转，“不过特殊情况也可破例，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进山是存在很大危险的！ 就算有军队保护，也是一样！ 更何况面对着未知，你已经成年，要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明白。”蒋怡山道。 “好了，你们先去宿舍吧，另外，这件事未经允许不得向外传播！”齐梁叮嘱了句。 等几人离开，周院士才开口道： “你觉得……这东西，真的和所谓的修行者有关？” 齐梁摇头，又点头：“说不好，但这绝不是巧合……那女孩不可能提前预知……我打个电话。” “你要做什么？” “找上面联系阳城试点，调几个修行者过来，或许这帮人真能感应出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 齐梁说着，拿起了电话。 蒋怡山毕竟只是个以科研助理名义过来的学生，如果真的需要修行者帮助，也肯定是官方的人更合适。 …… 没有人知道，就在外界还在讨论月球黑箱的时候，绿洲，全球第一个黑箱所在之处，研究基地中，却因一扇“门”掀起轩然大波。 而当这个消息上报进入京城，更引发了一阵轰动。 绿洲中发现疑似能量门？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 是突然出现的，还是原本便存在，只是如今才发现？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基地中的人们只知晓夜幕落下时，有直升机朝大山内部飞去，部分办公区，彻夜灯火通明。 而在夜幕落下时，无人注意的宿舍区内。 躺在床上的假装入睡的蒋怡山也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勾勒道纹。 继而被拉入了幻象空间。 …… “所以说，他们明日可能带你前往？” 太和仙门，玉石平台上，披上马甲的林拓听完讲述，平静反问。 “是。只不过，弟子还无法确定，毕竟，我的分量还不够。”蒋怡山有些惭愧地说。 “无妨。”林拓并不意外地说。 当时他利用新学会的传音魔法说给她的命令也只限于表演，并未强令她一定要抵达星门。 事实上，在她表演完毕时候，她的任务就已经结束。 是的，林拓的目的，便是让人将星门与修行者联系起来，以图引起更高的重视。 利用蒋怡山来做，也并非原本的计划，她赶往绿洲只算适逢其会，倘若能发挥作用，自然好，可以省却许多力气。 做不到，也没关系，林拓还有备份方案。 “明日之行，无论可为或不可为，都不必强争，以免引起怀疑，能借机进入政府的视野，就已经足够了。”林拓安抚道。 蒋怡山微微一怔，品味了下，说：“尊上的意思是，希望我被相关部门关注？” 林拓笑道：“不然呢？一个学生能发挥的作用太小，我自然希望你能有机会进入更高的领域，不过也不必急切，专心修炼，水到渠成。” “是。” “去吧。”林拓挥挥手，将欲言又止的蒋怡山送出，旋即，正要退出幻象空间，却突然感应到了另外一处传来“呼唤”。 那是李泰在呼唤他。 林拓挑眉，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地将对方拉入。 片刻后，仙气弥漫的玉石台上，出现了李泰的身影。 后者也如蒋怡山那般，被愈发真实的仙门与气势愈发深不可测的林拓震撼了下。 不过到底是工作了数年，李泰很快便回过神来，躬身行礼：“尊上。” “可是为绿洲之事前来？”林拓云淡风轻般试探道。 穿着衬衫长裤，气质素来沉稳的李泰闻声一怔，眼神愈发敬畏： “是。阳城修行部门收到急令，要求调几名修行者前往绿洲，具体任务不明，弟子也被选中，特来禀告。” 果然……林拓感慨，却是心头一动，故意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凝视李泰，直到这个新晋公务员心中发毛： “尊上，此事莫非与您……有关？” 短暂的安静。 继而，李泰便见“太和”抿了口茶盏，语气平淡道： “的确有些关联，那边恰好有一名与你一般的考察期弟子在，既然要过去，那也便关照下吧。” —— ps：本来这章就该进去的，但考虑到逻辑性，改动了下剧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迷雾大陆，荒古石刻(二合一) 与自己一般的？ 听到林拓的话语，李泰的情绪波动明显剧烈了起来。 然而林拓却并未解释太多，只是利用幻象凝出了蒋怡山的形象，又叮嘱了几句，旋即便将李泰送走，解除了幻象空间。 等本体睁开双目，心念转动，衍化沙盘中的图影便从绿洲切换到了月球。 此刻，整个四号沙箱早已停止了加速，算力重新抽调回了三号。 根据运行日志的记录，月海中尚未诞生出智慧生命来，倒是整片世界愈发奇幻了起来。 那一株小树已彻底莹白，无论是枝干还是叶片，都散出淡光，每一片，都在呼吸。 大陆各处，也生长出了许多林木，花草，大部分还是寻常，但也陆续分散着许多蕴含以太的植株。 等将视线挪移到大陆东北方，跨过一道山脉，却是突兀地弥漫起大片雾气。 翻腾的浓雾遮天蔽日，其中的景色也显得模糊不清。 这是林拓故意布下的魔力屏障，唯一的作用便是干扰能量，遮蔽视野，这里的能量并非单指以太，便是电波信号也是如此。 他已经测试过，在雾气范围内，通讯会受到严重干扰。 这里，便是林拓为人类准备的登陆地点。 “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想着，林拓起身回卧房睡下——星门关闭着，他也不担心有人闯入。 …… 翌日，12月2日。 上午。 塔克绿洲基地。 当连夜乘坐飞机转了两次航班，又乘坐专车来到这里的李泰跟随着部门同事走入基地大门，很快的，便看到了整装待发的齐梁等人。 “欢迎，辛苦了。” 寒暄了一阵，一行人紧接着便交流了下情况，阳城几人也真正知晓了此次任务的具体内容。 “情况就是这样，我知道各位一路辛苦，可事不宜迟，我们等下就要出发。”齐梁看向从阳城赶来的四人队伍，说道。 当初调查组的组长，现任阳城试点负责人，短发，夹克衫打扮的陆岩闻声点头：“好，我们会全力配合。” 片刻后，此行所有人便都于基地门口集结。 阳城过来的三男一女，四个修士加上基地中的一群研究人员，以及被特许加入的蒋怡山。 至于周沫，虽然几经央求，却还是被强行留在了基地内部。 可却也跑过来“送行”。 也直到这时候，站在人群中的李泰才看到了真实的“同门”。 “很年轻，很……强……” 数月修炼，加之在修身馆见过的修行者数量极多，他也养成了判断强弱的经验。 普通人最多觉得蒋怡山双目有神，气质出众些，可这落在李泰眼中，便成了修行有成的体现…… 尤其，听说对方昨日竟隔着这般远的距离，感应到了山中的能量门……李泰承认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不要说修为比他还低些的其他同事。 恩，也不能确定，毕竟，或许这只是太和的安排。 不过想到对方同为考察期弟子，却已开始承接仙门的“任务”，李泰不由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太和真人还有其他“弟子”，这点李泰丝毫不意外。 可以往也只是怀疑，如今却是证实了。 同样是考察期弟子，对方却年轻许多，修为……可能也比自身更强，并且看样子与仙门的联系也更紧密……而这样的“弟子”还不知有多少…… 也许，阳城修身馆登记在册的正式会员中，便也潜藏着许多“同门”，而自己却一无所知……不，不只限于阳城，对方不就是武城的么…… 看来，太和的力量范围比自己预想中更大，他到底已经收录了多少“考察期”弟子？ 又有多少入门弟子？ 还有……自己的身份究竟已被多少人探知？ 恩，起码，眼前这个蒋怡山应当是知晓自己的……果然，她在看我……是在审视我吗？ 想到这里，李泰忽然有些发冷，心中愈发紧张，看向蒋怡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忌惮。 人群对面。 蒋怡山感受着对面那个陌生修士的注视，皱了皱眉，有些不适。 旁边，周沫也是一脸警惕，低声道： “山山，那个人一直在盯着你看啊，眼神很阴森的样子，像个变态一样，你小心一点。” 蒋怡山点了点头，却也并不惧怕，数月修行，她外表看起来虽纤瘦，可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爆发力都远超常人。 还真不担心什么。 “人齐了，那就动身吧。”旁边，齐梁开口道。 一行人皆无异议，当即乘坐直升机，赶往绿洲中部。 …… …… 当众人抵达，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现场早已被军方清扫过，就连周遭的遮挡视野的树木，也都砍伐干净，从天上看去，光秃秃的。 四周有士兵戒严，崖壁旁，则是早一批抵达的研究队伍，携带着一些便携的仪器，正在忙碌。 等飞机落下，地面的一名领队才走过来，道： “齐主任，周老，这就是我们发现的那东西。” 众人望去，皆是呼吸微紧。 虽大都在影像里看过，可当直面，仍旧不同。 山脚下潺潺溪流清澈见底，那一座崖壁巨石上垂挂着一条条藤蔓，而在底部，赫然便是那漩涡般的星门。 “情况怎么样？”周院士开口问。 “没有发现。”那人摇头道，“我们尝试进行检测，但都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它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扇门户，可却似乎是堵死的。” “哦？” “我们尝试用固定了摄像头的拍摄器材探入，可却完全无法深入。”说着，旁边有人演示了下。 换了不同材料，也是如此。 “派人接触过了么？”齐梁问道。 “捕捉了一些动物尝试过，也无法进入，所以我们才怀疑，它并不是一扇门，至于人……还没有尝试过。” “那就试试。”齐梁说，然后扭头看向旁边负责安全的一名军官，防守士兵中当即有一人走出。 身上穿着防爆的装备，显然是早准备好的，一直在等着。 此刻得到命令，一声不吭，小心地跨过警戒线，来到星门旁，尝试伸手触碰，片刻后，扭头道： “有一股阻力！不像是岩石！” 众人都是皱眉，交谈片刻，又拍上去几个士兵，尝试合力“推门”，可却毫无动静。 接着，阳城的几个修行者也进行了尝试，这次稍微有了些变化。 当修行者尝试推动的时候，那漩涡明显有了扰动，一度令众人紧张兴奋，可片刻后，却仍是失败退回。 “不行，我能感应的出，这门中的漩涡的确与我们吸收的神秘能量，或者通俗讲的‘灵气’类似，可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阳城四人队伍中，带队的陆岩皱眉道。 周院士与齐梁却是意外。 真的与“灵气”有关？ 想到这，两人不禁看向队伍后面，抵达此处后始终没什么动静的蒋怡山。 后者似乎有些走神，见两人望来，突然做出惊醒状：“要不，我来试试？” “你有思路？”齐梁问道。 蒋怡山却并不紧张，沉吟了下，说： “有一点。我能感应得出，这扇门内部的能量流动似乎遵循着一个……节奏，或者说是频率，如果它真的与灵气有关，或许，我可以尝试下……” 节奏？频率？ 周院士怔了下，看向阳城几人，目光满是询问。 穿着夹克衫的陆岩迟疑道：“我也有些模糊的感应，不过……没那么清晰。” 其余两人也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都模糊有些察觉，可大抵是因为修为不足的缘故，那种波动异常模糊，近乎于无，所以没有贸然开口，若非蒋怡山指出，他们还以为是错觉。 李泰虽不明白蒋怡山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却还是配合道： “的确似乎有规律，一些对气息敏感的修行者感知更明确也很正常。” 齐梁闻言，果断道：“那你试试看，小心些。” “是。”蒋怡山也不废话，抬腿便走过去，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她其实感应也很模糊，若非是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也不会这样说。 想着，她抬手按在星门上，开始按照林拓传音交代的进行冥想。 …… 与此同时，离山，书房中。 正用“鹰眼术”观察地面的林拓嘴角上扬，抬手点在沙盘边缘的“中转之地”上，一处银板微微亮起。 星门激活。 下一秒，地面上，众人便吃惊地发现整个星门漩涡突然爆射出一团光辉，漩涡生出巨大的吸力，蒋怡山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就此踏入星门，消失不见！ “啊！” 一阵惊呼，没人没料到会有这般变化，而紧接着，还没等众人回过神，那星门中传来的拉扯力掀起一阵狂风！ 远处的，以及并未修行的人还好，只是跌倒在地，而阳城几个修行者却是脸色微变，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吸入门内，转瞬便没了踪影！ 那星门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现场一片慌乱、狼藉。 …… 与此同时。 离山书房，描绘着魔法阵的“中转之地”光芒大亮，连带蒋怡山在内的五人凭空出现，双目无神，如木偶般，傻傻站在原地。 “只有五只么，差不多也够了。” 他嘀咕了一句，略有些失望，旋即将沙盘切换到了四号月海，再次激活了星门法阵，光芒亮起，木偶般的五人再次消失。 旋即，林拓动作不停，屈指一弹，分身便朝着迷雾笼罩的大陆落下。 …… …… “啊！” 四号世界，北部巨大山脉之外，被迷雾笼罩的平原中。 一扇伫立在大地之上的星门陡然亮起。 其间漩涡转动，吹出狂风，也将五道恢复了清醒的人影一并抛入！ 惊呼声中，摔在地面上的几人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弓起身体。 蒋怡山因最早进入，此刻“清醒”的也最快。 迷茫中，便听到周遭一阵风声徐徐息止，地面坚硬冰冷，睁开眼，视野中竟是一片陌生的土地！ “这是什么地方？”身后，穿着夹克衫的阳城试点负责人陆岩也爬了起来，神情震撼地望着四周。 “组长。” “李泰……你们也都进来了？” 另外一男一女也都是惊骇不已。 倒是李泰，深深地看了蒋怡山一眼，继而指着身旁的星门，道： “看来我们是进入了门的另外一侧。” 几人沉默，队伍中阳城那名女修抬手尝试触摸星门，面色惨白：“推不开！” “不要乱动。”组长陆岩沉声道，“情况不明，大家不要分开，也不要胡乱触碰任何物品，要冷静，我们很可能进入了一处异空间内！尝试下通讯联络！” 闻言，男女青年都拿出了手机，异口同声道：“没信号！” 陆岩却并不意外，扭头看向蒋怡山，后者咬了下嘴唇，道： “我也不清楚情况，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不确定能不能再打开这扇门返回。” 说着，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也确定了周围的环境。 荒野。 这里无疑是一片陌生的荒野。 除了这扇门，看不到什么造物，地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品种的杂草。 泥土湿软，周围弥漫着大雾，阻隔了视野，不过倒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起码，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另外一片空间，”李泰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我们总不可能进入了山体内部。” “没错。”陆岩点了点头，说，“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小蒋既然能打开门户进来，那也有很大可能出去。 不过谁也不清楚这门是否是一次性的，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立刻尝试返回，而是弄清楚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几人听了，都点了点头，另外一个男青年道： “不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雾气这么大，如果离开太远，恐怕就找不回来了。” “可以先向周围探索，看看情况。”陆岩说着，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人群中，李泰下意识地看向蒋怡山，见后者正望向迷雾，便道： “小蒋，你觉得呢？你对灵气的感应比我们更敏锐，有没有发现什么？” 众人望去，蒋怡山似乎有些不适应，刚要摇头，突然间，脑海中回荡起“太和”的声音： “往视野中那座山走。” 蒋怡山心中一动，装出迷惑的神情，咬了下嘴唇，道： “我……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着，地势高的地方雾气应该稀薄些吧。” 几人对视了下，觉得可能也有些道理，陆岩想了想，道： “那就往那边走走，大家一起，千万别走散了，小心些。” “好。” 几人本就是小团体，也没什么分歧，当即向前走去，越是前行，愈发惊悸。 偶尔回头，身后的门却是始终未曾丢失，明亮的隔着好远都能看到，这也让人心安了不少。 等确认周围的确没有“危险”，几人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恐惧，而等走过一个山坡，阳城女修士更是惊声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忙望去，便愕然看到，前方赫然是一片地势较低的草地，而在其间，竟伫立着一座座巨大无比的光滑石碑！ 不是野生地貌的石头。 是形状大体规整的石碑！ 密密麻麻，起码有数十座，如同巨人般伫立在下方，形成了一片碑林。 而最关键的在于，每一座石碑上，都刻画着神秘的图案！ 那些图案不知用何种材料描绘的，在雾气中闪烁着殷红的光辉，极为醒目，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 “难道是人造物！？”另一个男修士吃惊道。 陆岩却是看了他一眼，幽幽说： “未必是人，虽说绿洲内的遗迹显示其极有可能也是人类文明，但这里可未必还是绿洲，到底是谁建造的这些，还不好说。” “组长，你别吓唬人，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毛毛的。”女修士忍不住道。 而与三人的惊诧稍显不同的是，此刻的李泰与蒋怡山却都是望着那些刻画在巨型石碑上的神秘纹路出神！ 心头震撼！ 这些符号他们并不认识，也不理解其含义。 可是，两人对此却并不陌生！ 矛盾么？ 不矛盾！ 因为他们各自都掌握着同一枚，细节不同，风格却类似的“图画”，即： 太和真人传授的“传讯道纹”！ 那枚道纹与此地这些图画的风格颇为相似，再联想到星门与太和背后的隐秘联系……两人心中念头闪烁，突然明悟： 莫非，这便是太和想让他们“发现”的？ 当初于阳城传下修炼法，如今，在绿洲传下这一枚枚道纹？ 若是在意识中，描绘此类道纹，会发生什么？ 这一刻，他们竟有种立即打坐尝试的冲动。 不过好在，还是及时压下。 “拍下来，记录下来！无论这些是什么，都必然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李泰有些激动地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余几人也纷纷拿出手机，进行拍摄。 因为有部分被遮挡，几人只好又走下去，旋即惊讶地发现，碑林中竟然生长着一些奇异的，附有灵气波动，且散发着朦胧光辉的花草。 惊讶之下，几人也没犹豫，当即拔了出来，准备携带出去。 …… 碑林上空。 开启了隐身符咒的林拓低头俯瞰这一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些刻意展示出的道纹都是他精挑细选出的，一部分来源于二号南北大陆的战士修炼法体系，一部分源于三号世界，王浔道等强者开创的战法…… 还有部门辅助修炼的法术模型，以及淬体境的整条力量修行体系…… 倒是魔法异能，并没几个。 毕竟他的目的是撬动地球七十亿人的庞大潜力，可不是复制出一个二号沙箱。 至于那些草木精华，算是附送，不过他也没舍得给太多就是…… 等几人拍摄完毕，花草也拔了个干净，便在林拓的注视下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走向了最近那座低矮的山丘。 林拓眸光闪烁，静默地等了好一阵，见众人即将抵达峰顶，这才吹起一阵肃风，撕开云雾，令山丘之上的雾气徐徐散去。 …… 山腰上。 五人从碑林离开后，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饶是山丘和缓，草木不多，加上都是修行者，体能较常人更强，可时刻绷紧神经的状态下，也是显得疲惫不已。 若非是想要登高看清楚这里的地形，大概也早朝其他方向去了。 可也就在几人奋力行走的时候，突然，一阵山风吹卷而过。 “云雾被吹动了！” 一人惊道，继而，所有人都注意到，山顶处那更为稀薄的云雾处，明显比周围更亮。 “上面透出的光线更多，大家快些脚步！”陆岩催促道。 其余人也是深受鼓舞，速度更快。 又过了几十分钟，众人终于破开了云雾的笼罩，踏入山顶。 霎时间，便见视野骤然清晰了不知多少倍，无穷光线洒落，令人下意识眯眼，望向四周。 继而，便看到了瑰丽而壮美的一幕： 只见，茫茫大地，尽是迷雾，翻腾不息，只有一座座山峦，有如浮出海面的岛屿般。 金色的阳光下，整片迷雾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在极远处的南方，在雾海之上，竟生长着一株宛若白玉铸成的巨木，无穷枝叶于雾海上延展，莹白的体态散发蒙蒙光辉，如神话中的仙境般。 饶是见过了太和仙门的李泰与蒋怡山，也被这神话般的一幕震撼住。 直到下一秒。 阳城女修发出的一声震撼莫名的惊叫才令众人惊醒： “抬头！看！那是什么？？我……我他妈可能知道咱们在哪里了！” 众人茫然抬头，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是心头巨震！！ 天穹之上，碧空如洗，一轮烈阳洒落金光…… 这当然都是寻常的一幕。 可就在太阳的另一侧，一轮占据了几乎半个天空大小的星体静默无声地运行着。 边缘，划过天幕的弧面徐徐转动，散发出朦胧的光焰，悬在大地与众生头顶，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那是一颗蔚蓝的星球。 李泰身躯颤抖，于死一般的静默中听到身旁，传来蒋怡山沙哑的声音： “我们……难道……站在月亮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消失 …… 这当真是极为震撼的一幕。 天空中的巨大星体徐徐转动，星体表面的海洋显露出与天幕截然不同的色彩，若是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到蔚蓝星球表面白色的庞大气旋。 事实上，它并没有众人感官中那般巨大，可这一刻，那迎面而来的冲击力却仍旧令山顶五人只觉大脑一阵眩晕，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心中只剩下震撼的情绪。 而相比于星体本身带来的冲击，真正令几人心神摇曳的还是脑海中泛起的那个恐怖的念头。 地球。 这莫非是他们所生活的地球？ 得益于影视、图画的科普，现代人对于自身所生活的这颗星体的外貌已经有了清晰的印象。 此刻，当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进而，瞬间意识到了自身所处之地。 “我们……我们难道在月球上？！” 极致的静默中，李泰便听到身旁响起蒋怡山那略带沙哑的声音。 是的，如果说宇宙间真的存在一个地点可以看到这般庞大的地球，那大概也只有月亮。 “不……不可能……”阳城负责人陆岩死死盯着头顶的景象，说，“即便是在月球上，应该也不会呈现这么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月球上怎么会有氧气？ 有草木？ 有雾气？ 有这一切？ 除非……” “除非……我们在黑箱里。”队伍中那名男青年用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彼此，以及这片山川大地。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表达了一些含义。 事实上，进入了“黑箱”这个念头早已经出现在了几人心中，只不过，始终无人敢说。 这是个非常正常的联想……绿洲本就是黑箱内部，而恰好近期月球上出现了一个。 并且，无论是开掘出的遗迹，还是全球投影时窥见的信息，都透露出相同的信息，即： 黑箱内部极有可能在衍化文明。 综合种种线索，生出这种念头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眼下，只不过是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证实”。 “难道，我们真的抵达了月球黑箱的内部？看到了这里的文明痕迹？”李泰看了几人一眼，说。 “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是真的……”陆岩神情复杂地说着，语气忽然停顿了下，看了眼手机。 从打看到碑林，众人便分批次，用手机保持着录像，此刻，拍摄界面的时间数字还在跳动，这周遭的一切也都被记录了下来。 可以想见，这些记录一旦带回，必然会引发极大的震动。 可此刻，当陆岩看到那跳动的时间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真如外界猜测的，黑箱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地球不同，那他们是否会受到影响？” “不……就算真的有问题，按照道理，返回后，外面也不会过去多久……不过的确不能多留了。” 陆岩心中念头闪烁，看了下其他人，道： “看来周围的环境都被浓雾遮盖着，再往远走，我们恐怕真的会丢失空间门的位置，这就返回吧。” “好。” 其余人这时候也都是类似的念头，这地方太诡异，虽没有遇到危险，可那迷雾始终挑动着众人的神经，令人疲惫不堪。 听到陆岩都这么说了，当即不再多留，朝着身后的星门光点折返。 上山慢，下山就快了许多，众人心头焦虑，一路上也都默不作声，只是拔足狂奔。 等看到星门还好好地在原地，几人才终于算是松了口气，继而纷纷看向蒋怡山。 后者也不废话，相比于其他人，她倒是没那么紧张。 毕竟她知晓“太和”正在暗中观察，有这样一位神秘强者护持，总不至于出事。 不过既然太和没有再出声下达命令，这说明他也默许了众人的折返。 …… 天空中，隐在云雾中的林拓也的确没有阻拦的意思。 一边观察着几人的进度，一边抬头，望着那巨大的星球。 虽已提早看过，可仍止不住赞叹。 他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猜测这可能是地球的影像通过“隔离罩”层，并入模拟系统，产生的一种光学现象。 做个比喻，隔离罩就如同一面透镜，将地球的图影进行了放大，并且，当这里入夜，看到的星空也是基于月球视角的。 很有趣。 感慨中，他就看到地面上蒋怡山双手已覆盖在星门上，当即开启了通道，继而，光门抖动，只不过这次却没了吸力。 蒋怡山率先走入，其余人陆续踏入其中，倒是李泰，故意落在了最后。 等其余人离开，他才转身行礼道： “尊上，有何吩咐？” 就在开启星门前，林拓便用传音法术命他留下。 迷雾中并未有身影落下，可李泰的脑海中却响起虚幻的声音。 片刻后，他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却终归只是点头应声，继而转身跨入星门。 等此处再无人影，林拓这才解除了隐身效果，出现在星门下，眼神微动。 他给李泰的命令也很简单，便是要他出去后，找机会向上汇报，以自己参悟的名义将学习掌握道纹的方法告知政府。 虽然大概花些时间，总也可以研究出来，可一来，这样比较快速，二来，也可以帮助李泰积攒更多的“功绩”，方便在部门中继续晋升。 至于是否会显得突兀，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意识勾勒施法也不算什么难以想到的法门，想要在众多修行者中脱颖而出，这也是必要的代价。 而之所以没有让蒋怡山来做这件事，主要也是她此前表现的已经足够。 想着这些，林拓抬手将星门收起，继而踏空借助本体返回了离山，着手将进入“中转之地”的五人送回。 按照他的计划，星门近期只会开启一次。 后续的人，除非有所需要，也不会再容许进入，因此，暂时也无继续安放的必要。 …… …… 绿洲深处。 一片崖壁旁，溪水潺潺，太阳斜照，气氛压抑至极。 齐梁与周院士等人仍守在原地，时不时看下腕表，脸色都是极为难看。 “三个小时了。” 是的，距离五人进入星门，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而至今仍无人走出。 众人尝试了各种办法，也都无法进入，更谈不上救援，就此僵在这里，不敢离开，只能一边做尝试，一边等待。 随时间流逝，焦虑、担忧愈发浓重。 一旦他们真的回不来……想到这，齐梁心头如同压着一块重石，沉甸甸的，周院士更是不知回去后，该如何面对侄孙女。 也就在气氛焦灼压抑之际，突然，崖壁上的星门再次发生异变！ 那黑洞般的漩涡猛然亮起，继而一道道身影被抛了出来！ “啊！” “小心！” “是他们！！” “人出来了！” 一阵骚乱，外围，无论是守卫的士兵还是研究人员都是精神一震，齐梁和周院士更是大喜过望，赶忙起身奔过去。 就看到五人陆续从眩晕中醒来，爬起身。 “陆组长！发生了什么？” “小蒋，你们……没事吧？” 大群人围拢过去，整个凝固的气氛都活了起来。 “齐主任，周老，我们进入了多久？”看到熟悉的面孔，陆岩心头蓦然一松，旋即赶忙问道。 在得知了具体时间后默默计算了下，猛地吐出一口气，这才算彻底安心，呢喃道： “同步的，是同步的，几乎没有可感知的时差……” 众人看他神经一样在嘀咕，其余人也是表情各异，不由焦急道： “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面对众人的询问，有人刚要开口，便被陆岩一把拉住，道： “这里不方便说！回去！我们带回来了绝密的情报！我要上报中央！” …… …… 京城。 下午时分，阳光普照，今日的气温也较往日有所攀升，热闹的街巷中，人潮涌动。 然而在某座灰色的大楼的会议室中，却是气氛紧张压抑。 作为自黑箱出现后，特别抽调人手成立的特殊事件调查部门，当星门出现的消息传回后，顿时引起了高度重视。 今日的探索行动，这边更是同步等待着前方发回的结果。 然而，数个小时过去，前线却仍未发回有价值的信息，大家也不好催促，只能耐心等待。 就在一个部门领导已经有些坐不住，准备致电询问的时候，终于收到了来自绿洲基地的消息： “一组队伍意外通过那个门户，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发现了疑似地外文明留下的石刻，并猜测那可能是月球黑箱的内部！”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无一人不为之色变。 待得知那组队伍用手机拍摄了视频录像，并已通过加密信道传回，一位高层领导当即下令播放。 继而，职级不够的人默契离开。 很快的，会议室墙壁上的屏幕便亮起，在座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画面起初比较跳跃，是几个人从离开星门后，便陆续拍摄的较短的视频拼接而成。 镜头中是一片荒原，远处笼罩着迷雾，看不清晰，镜头不时晃动，可以听到几个年轻人零碎的交谈声。 包括对地面植物的特写拍摄，不过因为光线晦暗，实在也看不清什么，在场之人同样看不懂，却又不敢放过细节。 好在很快的，画面便切到了那片神秘碑林处，迷雾笼罩的山谷中，一座座巨人般的石碑伫立。 表面，描绘着散发淡红光辉的未知图案。 无处不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这一刻，饶是远隔千万里，在座数人也都仿佛身临其境般。 与此同时，视频中还有五个人的议论惊叹声传出： “看这个！” “这里也有！” “好多……我能感觉的出来，它们有细微的灵气波动！” “过来看！这里有发现！” …… 随着镜头推进，更多的细节展现出来。 很快的，众人继续向前，这次画面比较连贯，却是没了什么惊喜，只是在迷雾中穿行，直到几人开始上山，沿途的景色才发生了变化。 等到最终登上山顶，突破云海，无穷阳光洒落，整个画面也终于从阴暗亮丽起来，照耀的办公室里几个“观众”脸色变幻。 尤其当画面中出现极远处，那株破开云海的白云般的巨木时，更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最后那一幕来的震撼…… 待镜头抬高，出现了那巨大的，满是冲击力的蔚蓝星球时，会议室中，再无一人能保持冷静！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直到屏幕熄灭，视频结束，几位部门高层才终于回过神来，并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个消息，必须保密！严防扩散！”一人道。 负责联络的人员忙道：“基地那边已经着手控制了，不过那扇门出现的消息可能已经有所泄露。” “没关系，我指的是门后是世界，这段视频，以及相关的内容，必须保密！最起码，也要延后泄露的时间！” 那人沉声道，继而又问道： “除了这段录像，那边还说了什么？” “的确有一点，这次事件中，被卷入的五人都是修习了阳城吐息术的，这部分的细节资料还没传回，稍后应该有。 而且……一名进入异空间的，阳城试点的人员事后上报，声称石碑上的图案似乎蕴藏神秘力量……” 听着报告所述，几人脸色变幻不定，沉默良久后，为首的部门领导才表情苦涩地说： “看来，这件事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 “您的意思是……”一人问道。 “也许，我们此前对所谓的修炼，重视的还不够。” …… …… 在这个平淡的下午，京城极少有人知晓高层的暗流涌动，更少有人知晓绿洲的变化。 就连绿洲基地中的大部分人，也都不清楚细节，只流传着只言片语。 五人出来后，一行人便迅速返回，只留下部分人守卫，可等齐梁他们刚抵达基地，便听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绿洲那扇“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 而身处数千公里外，阳城离山的“始作俑者”对此却并不大关心。 只是默默整理好了星门系统，休息了一阵。 直到夜幕降临，才再一次开启了幻象空间。 十月小结 上章四千字，写完以后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十月份的全勤拿到了……这书九月下旬上架，严格意义上，十月才是新书月，看了下，本月更新了二十万字出头，平均日更六千五……很寒酸的数字，没办法，脑速限制了我的更新。 剧情方面，借助三号世界完成了晋升，顺手解决了一次灵界入侵，重返二号世界，将死掉的海瑟薇拉了回来……帮助系统也完成了升级，在前面几章又尝试推动了下“现实”剧情……最关键的是挖掘出系统来历，点明了主线，让主角的目的愈发明晰起来，这很重要。 这个类型的越往后，越容易审美疲劳，一个套路循环用，读者会腻，作者更腻，主角说是创造世界，但却更像猴子掰玉米，掰一个，扔一个，一路往前走，过程当然也可以爽快，但到最后，结果就是啥都没剩下…… 难以丰满世界观，整个剧情都是单线，完全没有空间横向拓展，以至于连可以长久存在的人物都难以塑造……硬造出来，也没有发挥的场合……头大。 前几天偶然翻到大神前辈的访谈，意识到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子上入手，从剧情循环中走出来，去写一个“故事”，而非是类似诸天文的串联。 培育力量，抵挡帝国威胁这条线出来，起码一个故事架子有了，整本书的中部，后部都有了着落。 至于“掰一个扔一个”的问题，则是下个月需要着手解决的，现在已经有了思路，细节还要思考。 此外，十月的章节还存在一些诸如： 频繁切换时间线，时间加速跳跃导致每次切入剧情都格外费力； 为了追求更新数量，强行逼迫自己多更新，导致出现与主线相关度低的水剧情桥段； 细纲模糊，导致经常性的，在码字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设计的剧情存在bug，只能临时改动，以至于“拖剧情”……等等问题。 一部分是新出现的，一部分是顽疾。 只能督促自己想办法改正……具体的细节就不在这里啰嗦了，毕竟只是“小结”……得保持起码的短小。 至于更新，其实很纠结，因为我真的很想多写，不只是多更新能多挣钱的问题，而是更新量降低，追订就会跌……那种感觉异常焦虑。 每天不更新满六千字，睡觉都不踏实。 可没有思路的情况下强行写，又会导致灌水……（此处实名嫉妒那些又有质量又疯狂更新的触手怪，人家那就是天赋啊！！！） 思前想后，咱还是稳一点…… 恩，是的，说到这里聪明的书友应该猜到了，今天就四千字了。。。（抱歉 我争取今晚能把接下来一段剧情想清楚，不然硬写太容易出问题。 顺便，也争取把精品徽章拿到手，看了下，还差两个均订就能拿徽章了，其实昨天就想拿来着，所以才把六千字放一起，写了个【二合一】章节。 可惜差一点，没拿到，今天只更一章的话，明天也许、大概、可能就拿到了……也说不定。 咳咳，总之，十月结束，我争取把思路理清楚，大家晚安，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轰…… 当离山被黑夜笼罩，坐在藤椅中仿佛安睡的林拓再次开启了梦魇异能，周遭景物如水波般荡开，继而破碎，化为虚空。 一座愈发真实的仙门则眨眼间，浮现出来。 披上了太和仙人马甲的林拓扭头唤出“衍化沙盘”，目光便锁定了绿洲上升起的两道以太之线……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今夜，两人竟近乎同时对他进行呼唤。 想了想，考虑到李泰已经知晓了蒋怡山“同门”的身份，他这次干脆没有单独拉入，而是抬起双手，同时触碰两人。 …… 稍早一些时候，绿洲基地。 当蒋怡山终于从会议室走出来，返回住处的时候，夜色已深，然而一座座简易房中，却透出绚烂的光。 入夜后，这里的气温降低了许多，基地内，也看不到几个人，显得有些荒凉、空旷。 抬起头，可以看到比城市中更清澈的星河……点点星芒铺满夜空，一轮多了颗细小黑痣的明月悬于上空。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如今日般，用这样复杂的情绪凝望月亮。 几人带回来的录像进行了比对，大致确定了蔚蓝星球的真实性，也就是说，他们几个的确在不久前，登上了月球。 饶是比旁人知晓的更多，可她仍有种强烈的虚幻感，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这种情绪从返回便开始涌动，以至于此前开会，签署保密条令的时候，她都是晕乎乎的。 直到此刻。 当远离了人群，被宁静的夜幕包裹，蒋怡山才终于清醒了过来，眼神复杂： “这就是太和的力量么？他真的可以打通去往黑箱的通道？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另外，回想着此前会议上，齐梁等人严肃凝重的神情，以及警告，蒋怡山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将会遭受到来自上层的调查…… 若是以往，她身家清白，自然不怕，可如今……终归有些心虚。 自己的表现是否太过突兀？ 惹人注目？ 还有……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李泰那张脸。 那个来自阳城的修行者是否发现了什么？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是发觉了马脚？还是单纯是个变态？ 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蒋怡山脚步却是不停，返回了住处，继而连洗漱都顾不得，便躺在床上，尝试呼唤太和…… 不多时，眼前的景物变幻成了云雾，以及那仿佛从未变动过的灿烂光线。 这次，她没有出现在山脚，而是被定位在了那座玉石平台上。 前方，便是一道身着白衣的，负手而立，似乎在眺望远山的身影，她赶忙收敛心神，便要行礼，却愕然听到，身旁有人率先躬身： “见过尊上。” 那赫然是阳城那个修行者！ 叫做李泰的那个变态！ 蒋怡山有了瞬间的呆滞，情绪一阵翻涌，先是愕然，继而脑海中一道电光划过，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他也是太和的弟子？与我一般？他早已知晓了我的身份？怪不得……会额外注意。’ 蒋怡山先是醒悟，旋即，心头便升起一阵警惕。 倘若李泰也是“同门”，那对方出现在绿洲，显然也是太和的安排……相较下，自身倒更像是恰逢其会了…… ‘而且，他知道我，我此前却不知道他，这是否意味着，这个李泰更得太和的青睐？’ 几乎是下意识的，蒋怡山有了种“竞争”的紧迫感，并迅速压下心中的讶异，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一旁的李泰则恰好因低头行礼，没有注意到蒋怡山的情绪变化，更没看她，而是抢先道： “禀尊上，按照您的指令，我已将掌握道纹的法门告知了政府，接下来想必会引起更多的重视。” “很好。”林拓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转身，淡淡道。 ‘果然！他也肩负了太和的任务！’蒋怡山见状，心神愈发警惕。 而李泰则是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脸色不善的蒋怡山，心想，即便你更受太和重视，可毕竟年轻，论起汇报工作的经验还是比自己差了些…… “政府方面反应如何？”林拓没理会两人复杂的内心戏，直接问道。 “更上层的消息还不清楚。 不过基地内，基本已经确定我们抵达了月球黑箱内部，带回来的录像和一些植物样品，也都在进行化验分析。 相关人员被要求保密，应该是不准备公布这个消息。” 李泰迅速道。 林拓听了，也不意外，这消息若是公布出去，那也就热闹了，不过这样应该也已足够。 倘若在连番刺激下，国内政府反应仍旧缓慢，那林拓也只能尝试在外国也开个星门，把事情搞大了。 这时候，蒋怡山终于反应了过来，却发现情况都给李泰抢先说完了，不禁气的牙痒痒，想了想，只好道： “禀尊上，政府方面单独和我谈了下，有意让我负责武大的修行社团，以及一部分未来武城修身馆的工作，我是否该接受？” 武大社团？林拓挑眉，有些意外。 问了几句，才了解到是阳城试点负责人陆岩单独找到了蒋怡山，透露出了拉拢意向，至于武大社团，指的是即将在武城大学开设的高校学生修行团体…… 这似乎本就是试点计划的一部分，具体内容，因为她还没答应，所以了解的不多。 唯一知晓的是，似乎政府有意向以各大高校为起点，普及修行。 之所以找上蒋怡山，一方面，应该是她的修行进度的确高于常人，另外，大概也有将其纳入国家系统的考虑。 “可以答应。” 林拓对此自然支持，当即点头，看向两人淡笑道： “倘若没有意外，此次事件后，政府对修行的推进会大幅加快，你们两人已然占据先机，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必当竭力。”李泰应声道。 蒋怡山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我也一样！” 林拓轻笑一声，当即勉励了两句，就要送他们离开，蒋怡山却一脸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硬着头皮问道： “尊上，关于月球黑箱的事……” 林拓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我说过，这不是你们如今该知道的，况且，没有足够的实力，过早的了解真相，并非好事。” “弟子冒昧了。” 见她垂下头，林拓轻叹了一声，知晓不透露点什么，很难让两人安心，想了想，道：“总之，此事与大劫有关。” “大劫，来自黑箱内部么？” “并非内部，而是外部。”林拓含糊了一句，见两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再多说，挥了挥手：“回去吧。” “是。”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偌大仙门，只剩下林拓一个，他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谁能想到，当初忽悠他们编出来的‘大劫’……竟然真的存在……帝国……” 沉默良久，周遭景物崩解，精神体回归本体。 …… …… 离山书房，等林拓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院子里一片安静，耳朵动了动，可以听到隔壁花溪屋里传来的动静。 小姑娘和海瑟薇似乎是在看比赛，也不知道看的懂不，反正咋咋呼呼的……一阵兴高采烈，一阵失望叹息。 林拓嘴角微微翘起，甭管如何，武馆宅院里确实热闹多了。 可帝国的威胁却如芒在背，真不知道平静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想着，林拓吸了口气，再次看向沙盘，大地飞快缩小，化为星河，继而月球展开，眨眼间，沙盘中便成了一片平铺的大陆。 吹散北部的浓雾，林拓抬手将那几座石碑拿了出来，随手放在桌上。 继而屈指，将分身弹入沙盘，落向大陆深处，那株变异的巨木附近。 绿洲事情已了，接下来就该继续开启这片世界的衍化。 不过在此之前，林拓准备去看看那株树。 倒不是为别的，主要是此前，运行日志上曾多出了一条令他颇觉有趣的信息： 那颗树…… 似乎结果了。 …… …… “呼~” 当林拓踏空，进入安静的月海大陆，耳畔便响起层叠的风声。 时值夜幕，不见太阳，头顶蔚蓝的星球也滚动到了另一侧，散发出的光芒倒是远比地球夜晚明亮许多。 破空穿行，视野前方，那株白玉般的巨木随风摇曳，发出哗哗的，如海浪般的声响，仿若呼吸。 摇曳之间，点点光辉流转，整株巨树，白的耀眼。 然而就在林拓降临的刹那，这株巨木吞吐以太的动作突然短暂地停顿了下，然后又掩饰一般恢复如初。 却不知，这一切早已通过以太之云的变化收入林拓眼底。 “是感应到了我的到来么？”林拓挑眉，眨眼间，坠入巨木之下，继而负手而立，四下观察了阵，突然开口说： “听说你结果子了，我特来看看，果实在哪？” 嘎—— 正摇曳着的巨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那舒展的枝条，卷曲的叶片都于此刻僵住。 下一秒，在林拓的注视下，树冠最底层的某片枝叶繁茂处，枝条猛然蜷缩，开始拉动那颗唯一的果实往树冠更深处藏去。 似乎要躲避林拓的目光。 可这个动作却反而暴露了果实的位置。 “啧，真就自曝呗。”林拓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就是尝试下问问，也没想到对方真能听懂自己的话啊。 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扶额道：“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巨木扯动的枝条一顿，无数灿灿叶片翕动，似乎有些疑惑： 自己明明藏得很好，怎么就给这人看见了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黄金果实，月族诞生 巨木虽具有一定的灵性，可显然还处于很低等的阶段，反应在行为上，多少有些蠢萌。 听到林拓的话语，登时纠结了起来，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做。 下一秒，它似乎终于有了决断，一部分枝条继续将果实向内部拉动，另外一部分则缓缓伸展，尝试将自己包裹，保护起来。 犹豫了下，更是发狠，甩出一根树杈，尝试将林拓推开。 看到这一幕，林拓眉毛微挑，利用自创离山剑诀窍门，张口吐出一道以太凝成的剑光。 “噌~” 那枝条顿时斩断，半截掉落，吓得巨木赶忙收回枝干，瑟缩颤抖起来，树冠上，更是落下一片片树叶，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雨。 “你挡不住我的，让我看看，不抢你的。”林拓凝视着这株初生智慧的巨木，开口道。 对方不动。 林拓觉得愈发有趣，也没继续动手，想了想，认真道： “如果我真要抢，你反正也拦不住，对不对，你种在这，又跑不掉，实在不放心，要不拉钩也行。恩，就是一种互相遵守约定的礼仪。” 说着，林拓抬起右手，觉得手指太小，便干脆摊开手掌。 巨木似乎愣了下，卷曲的树叶缓缓展开些，似懂非懂地将那截被斩断末端的细枝又伸了过来，尝试触碰了下林拓的掌心。 见没再次被斩断，似乎松了口气，等林拓主动攥着细枝摇了摇，那些叶子也不再掉。 一拉、一扯，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 下一秒，收缩的枝干展开，那条悬挂着唯一的果实的枝条便自远方小心地飞来，然后缓缓垂落，悬在林拓面前。 这时候，他也才终于看清了这颗奇怪果实的模样……它很大，约莫和林拓一样高，椭圆，略显扁平，呈现淡淡的金黄色，让人联想起芒果。 至于气味倒是没有的。 它孤零零悬在枝条上，释放出淡淡的以太波动。 “这是什么？” 林拓当真有些疑惑了，抬手，在巨木紧张的情绪中触碰了下，旋即，林拓惊讶地感知到，整颗果实内部正传出极轻微的震动： 砰……砰……砰…… 宛如心跳！ 并且，不知是错觉，还是“非人境”的敏锐，当他听到那心跳声，心中便生出一丝明悟： 生命！ 这颗果实内部，很可能孕育着生命！ “是错觉，还是真实……一颗被以太催化变异的树种，竟然会孕育出其他生命？” 林拓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此前几次衍化，终归还是符合人类衍化的路线。 这一刻，他很有种将其刨开，一探究竟的冲动。 然而就在他的念头刚升起之时，那悬在面前的枝条便“啪”的一声缩了回去。 无穷枝叶包裹住果实，整棵树，就连那纯白的荧光，也都闪烁不定起来……似乎处于极度警惕中。 这么敏锐么……林拓微微一怔，意识到，巨木此前并非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语言，而是通过某种“天赋”，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想到这，林拓忽然升起了测试的心思，便故意沉下脸来，手掌中，青白气息涌动，凝出一柄以太之剑，冷声道： “拿来我看！” “哗啦啦……”巨木愈发惊悸，万千枝条飞舞，缓缓试图将果实包裹住，叶片飘落，极为人性化地显出了凄哀的情绪。 凭借天赋感应，它很清楚，自己的枝条抵挡不住那神秘剑气的切割，而又如林拓所言，固定在大地中的根须又令它无数遁逃。 “你似乎很惧怕我？”林拓冷笑道，向前跨出一步。 “哗啦啦……”叶片凋落间，庞大树冠远处的一些枝条突然垂下，在地上抓了抓，然后缓缓将一捆捆莹白的断枝送到了林拓面前。 那些是巨木脱落下的旧枝，虽失去了光泽，却反而透露出些许金属般的质感。 林拓挑眉，突然猜到了什么：“你要将这些送给我？” “哗哗。”树冠前摆，似乎是点头。 林拓继续道：“想要用这些换我不抢你的果子？” 巨木再次点头。 林拓眼神愈发怪异，道：“我可不缺柴烧，如果我不同意呢？” 巨木怔了下，枝条颤抖起来，似乎很愤怒，枝条做出“拉钩”的动作，仿佛在质问为何说话不算数…… 看到这一幕，林拓脸上的寒意散去，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在巨木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解除了以太之剑： “看来你对情绪的感应局限于表层，没法探知内心的想法。”林拓总结道，继而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诓一棵树，丢不起那人。 不过，我还真有些期待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 说完，林拓伸手抽出一截树枝： “总不能白来一次，这就当礼物了，回见。” 话音落下，他踏空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只剩下这株巨木迷惑地“望”着天空，好一阵，直到再也感受不到林拓的气息，这才重新舒展开枝条，轻轻摇摆。 …… …… 与此同时，离山书房。 林拓静静俯瞰着月海大陆，若有所思，继而呼唤出虚拟面板，打开了“时间加速”。 庞大的算力注入，整个世界开始衍化，变成了一片略显朦胧的光影。 同时，他也将运行日志界面固定在视网膜上，方便观察。 巨木果实的变化的确令他有些惊讶，不过，相比于提早掠夺，满足好奇心，显然还是通过衍化，等待结果来的更理智些。 “可惜，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看到结果。” 嘀咕着，林拓转而将手中的那截树枝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起来。 似金似玉，很奇怪的一种材质，并不算坚硬，柔韧度不错。 左右无事，林拓当即对这种材料进行了测试，旋即惊讶地发现，其导通以太的效果竟比纯银还好些，而且更轻便。 “是因为那棵树本就是以太催化的缘故么……”林拓若有所思，低声笑道，“这也算意外收获了。 恩，以后再制作一些魔法符咒、仪器倒是可以尝试用这种材料。” 不同的材料，发挥出的法术效果也都不同，这点是他很早就确定的。 这类基质材料还好些，像是血液，随着放置时间延长，都会渐渐失去效力，比如那一缸魔兽血液，放久了，效力就会下跌。 其实离山还有个更好的血液供给来源，那就是花溪。 小姑娘的异能是伤势恢复，理论上，消耗的血液可以通过食物迅速补充回来，不过林拓也没好意思拿自己学生当材料就是了…… “唔，放血是舍不得的，不过每个月自然流出来的血似乎可以拿来用……” 想到这，林拓打了个冷战，赶紧将这个危险而诡异的念头抛开！ 可紧接着，心底又冒出个想法： “不过说起来，花溪的年纪也该来大姨妈了吧……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林拓狠狠揉了下脸，强行将思路收束回来，苦笑道： “看来是制造星门用脑过度了，睡觉睡觉。” 嘟囔着，他也不再多想，最后看了下衍化沙盘，关灯去隔壁卧室睡下。 只剩下那株莹白的小树在时光的淘洗中愈发繁盛。 树上的果实也从一个，变成两个、三个……越来越多…… …… 夜风轻拂，离山小院里一片宁静。 隔壁，当看到林拓卧室的灯熄灭，洗完澡，换了睡衣的花溪也爬上了床，然后看了眼桌上，正坐在球上托腮望着窗外的海瑟薇，忍不住道： “你看什么呢？不睡觉？” 然而嘴巴一直bb个不停的海瑟薇此刻却一改常态，坐在水晶球上，保持着托腮的坐姿，说： “这就是真实的月亮吗。” 花溪拍了拍荞麦皮枕头，然后用被子将自己盖住，打了个哈欠，说： “是啊，怎么样，看到真实的月亮有什么感想？” 和对方斗争了一天，花溪也大概有些弄明白这女人是个啥了，按照她的说法，原本她似乎是住在一个游戏里……后来被老师带了出来。 花溪嘴上没说，但心里寻思着，这女人应该和自己的来历差不多，来自其他的世界，这让小姑娘看她的眼神稍微顺眼了一丢丢。 恩，大概属于，同为异乡人的那种共情。 连带的，这会儿花溪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一点。 然而下一秒，就听海瑟薇吐槽道： “我突然有点理解为啥那么多人泡在虚拟空间里玩游戏了，现实中的月亮也太丑了，这么大一个痦子，丑爆了！” 花溪脸一黑，一巴掌将托腮做沉思状的海瑟薇拍了回去，吼道：“睡觉！” 旋即，小院里彻底黑暗了下来。 …… …… 一夜无话。 转眼，便是天明。 当林拓从睡梦中醒来，身子还躺在床上，心中已经默念出“运行日志”的指令。 视网膜上，虚拟面板弹出，一行行文字如流水般流淌而过。 飞速浏览了下，林拓睡意陡然消散，霍然起身，带着些兴奋地踩着拖鞋，脸都没洗就推门进了书房。 俯身，看向了一夜不见的月海大陆。 视线则落在了日志的最后，也是最新的一行： 【世界衍化第……年，第一批“月族”诞生了】 …… ps：感谢书友“幽蓝王座”万赏！ 第一百八十六章 炼金路线以及新能力 月族诞生了。 当林拓的目光透过这条文字提醒，落在了月海大陆上，便惊讶地发现整个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最明显的，便是热闹了许多。 原本的山川河流虽然齐备，可少了动物的填充，终归是太空荡寂寞，如今，湖海山峦间，多出了许多模样各异的动物，海水中多了游鱼，天空中多了飞鸟。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株巨木下渐渐聚拢的奇异生命。 将地图缩放比例尺开到最大，俯下身体弯腰细看，并于脑海中勾勒出“鹰眼术”的道纹，林拓得以看清那些依托于巨木建造的简陋原始城镇中行走的生灵。 它们拥有着近似于人类的体态，却又有许多不同： 身材更为修长，头发\b近乎统一的月白色，头顶有角，身后生长有尾巴，尾巴分叉，数量不一而足，动作敏捷……它们似乎拥有不低的智能，懂得分工合作，动手能力极强，分明是简陋的房屋却并不丑陋，而且似乎寿命悠长…… 在林拓反复关闭开启时间加速测试后，发现这个族群中绝大多数生命都处于人生的中段，它们没有“婴儿时期”，就仿佛突然就多了一片。 从出现就是少年，经过一段时间成长，然后固化在青年、成年期，停留相对人类更漫长许多的时光，然后经过了极为短暂的衰老期，进而死亡…… “有趣，是那棵树的果实诞生的么？” 当林拓耐心守在沙盘旁，经过了多次的观察后，他终于幸运地捕捉到了一批月族的诞生。 它们的确是从巨木结出的“黄金果实”中诞生的，经过了一夜的衍化，树上的果实终于不再只有一个，而是多了不少。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成熟一批，枝条会将果实缓缓放下，然后啪的一声掉下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孵化”…… 恩，林拓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词，然后裂开，钻出新的月族。 “怪不得运行日志使用的形容词是‘批’……还真形象。”在大概弄懂月族的衍化后，林拓直起腰来，忍不住吐槽道。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上午的观察中，月族的族群也在渐渐扩大，它们的足迹也从树根下，朝着更广阔的地图扩散，并与其余自然衍化的动物发生冲突。 或者捕捉，驯养。 不过大抵是受限于巨木的“产量”，数目比同时期1号沙箱中诞生的人类要少了许多。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林拓不禁皱起眉头，并抽出笔记本，在纸上写下了月族这个种群的几个关键词： “长寿”、“繁衍缓慢”、“动手能力强”…… 坐在书桌前，正午的阳光洒在纸面上，林拓不禁陷入沉思，他在思索4号世界的衍化方向。 “月族的种群特征注定了这个族群更新换代的缓慢，一百万平的总面积刨除掉不适合居住的区域，剩下的可供生存的空间也有限…… 这限制了种群规模，并且，从观察到的信息看，整个月族与其说是个族群，不如说是那棵树的子嗣…… 这样的话，想要从这里收获以太似乎有些难。” 林拓已经发现了，整个世界的以太之云几乎都聚集在巨木上空，并且其本身也会对以太进行吞吐。 如果说这颗树进化的速度快些也好，可偏生它进步的很慢……这就有点耽搁获取以太的效率了。 如果不进行推动，按照现有的节奏发展，这波可能要亏。 可如何推动？ 月族的特性决定了其文明发展速度肯定比不上二号沙箱的人类，至于个体的突破，三号沙箱还在继续探索，并且人口基数更大，潜力更高。 倘若是单纯为了快速搜刮以太，培育四号，还不如将算力倾斜到前两个世界来的更划算。 “或许可以换个思路。寿命、青年时期漫长，动手能力强的特点结合起来，虽在数量衍化上处于劣势，可若是拿来做研究，或许可以有意外收获。” 思索着，林拓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截昨天顺手拿回来的巨木枝干上，旋即有了个灵感： “如果引导月族点亮炼金术的科技路线怎么样？” 不同文明会诞生不同的“科技树”，这是他已经确定的。 地球且不必说，二号南北大陆，先是诞生了“魔法体系”，其后，在百年计划其间，出现“魔法工业”雏形，再然后，庇护所时代，衍生出“虚拟技术”…… 如今算是除开地球外，文明等级最高的了。 提供的知识先后反哺了三号世界、地球。 前者，虽还处于封建社会，却也衍化出了宗门林立的格局，九至一品，非人境这一套人体修炼进化体系，且还在继续向前探索。 后者，则具有七十亿人口的庞大潜能。 倘若要打造一个文明阵列，抵抗帝国可能降临的威胁，那么不同沙箱走出不同的发展路线，然后成果互通，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方案。 只是以往，沙箱的发展路径是自然而然的，林拓只是个“观察者”的角色，可如今，他觉得要改变思路了。 指定一个发展方向，引导沙箱朝着该路径衍化，才是正确的。 这段时日，因先后制作了“浑天地动仪”、“星门系统”，林拓发现炼金术这个领域大有可为。 二号世界原本已涉及到了这个领域，并开辟出了学科门类，若是正常发展，极有可能走出“炼金术——魔导工业”这条路线，可大冰期打断了这个进程。 可现如今，林拓发现四号世界可能更合适这条路线。 “巨木自然掉落的枝干本身就是极好的导魔材料，月族的寿命和动手能力则天生适合搞炼金研究探索，此外，这门学科对‘人口’数量的要求也较低……” 林拓越是思考，眼眸越亮，到最后，甚至成了笃定： “这帮月族天生就是搞科研的料啊，恩，前提是它们的智商不要太低……” 林拓突然有些忧虑，如果月族人的智商和诞生它们的那棵树一样……那就完蛋了。 别说走炼金术路线，能活着就不错了。 “应该不至于，那棵树未必就是智商低，大概率只是经历的太少。”自我安慰了一句，林拓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可行，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引导文明朝这个方向发展。 并且不偏移。 林拓觉得这个自己也算有经验了。 也就在他开始思考如何引导的时候，突然间，摆放在沙盘边缘的“浑天地动仪”陡然出现了动静，仪表上的纯银小珠猛地朝外滚动了下。 “啪嗒！” 林拓心下一惊，心想不会吧不会吧，莫非哪个沙箱又出事了？可这未免也太频繁。 正想着，他才注意到仪表指向的并非是衍化沙盘内部，而是自己面前的书桌方向。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右手的抽屉内部产生了明显的以太波动。 “是那颗灵性本源？” 林拓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拉开抽屉，果然发现是那枚斩杀了“海州派”掌门后获得“灵性本源”在不停闪烁，荡开莹白的光。 记得当初获取后，系统提示因其受到强烈的以太冲击，而处于一种紊乱态，需要时间恢复，林拓起初几日还时时关注，可一连好几天没动静，便也不大注意了。 索性扔在了抽屉里，却不曾想，眼下有了变化。 将其拿在手中，视网膜上，虚拟面板自动弹出，他眉毛微挑，不出所料地发现其果然已步入“稳定”。 并由系统提供了最新的解析报告： 属性：灵性本源[超凡物品，灵界生命死亡掉落] 评级：中等（+） 状态：无垢 能力：复生。吸收后，可消耗以太，将自身精神意志寄宿于无生命载体，并修复其致命伤势，以获取载体操控能力及残留记忆（仅限于非正常死亡者，且视载体完整程度，有一定概率寄宿失败……） 负面效果：沉沦。寄宿时间愈长久，灵与肉的结合愈紧密，当你习惯了新的身份与躯体，过往前尘将逐步淡去，直至成为新的个体。 【检测到灵性本源，是否吸收？】 第一百八十七章 穿越? 复生？ 暂时无视了那条弹出来的吸收小窗，林拓眼神讶异地审视着这份解析报告，反复读了三遍，终于确认了这份灵性本源蕴含异能的功效。 “分明就是夺舍重生嘛……”林拓自语道。 描述中的“载体”指的是失去精神意识的生命躯壳，所谓的“寄宿”，无异于夺舍。 区别在于，传统意义上的夺舍是强行抢占身体的掌控权，灭杀原有意识，它这个没那么霸道，必须等人死了，才能占据。 此外，被占据的躯体也不能是老死的……换句话说，身体机能不要太差，否则灵魂寄宿过去也会失败，而异能附带修复则可以将一定程度的致命伤恢复…… 举个例子： 如果一个年轻人突发心脏病去世，林拓就可以借助这门异能，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对方的身体，并修复这次病症。 反之，如果人被大卸八块了，就不成了。 “这个异能有点强啊，如果这样，岂不是可以永生？自己的身体死亡后，找个合适的载体，转移过去这样……” 林拓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等他看到“负面效果”一栏，就意识到这个逻辑走不通。 “沉沦……指的是在新的身体中存在时间过久，便会逐渐淡忘前尘往事……倘若无法及时返回本体，就麻烦了……果然，中等评级的异能还没强到那个地步。” 看到这，林拓竟然松了口气。 如果失去了“前世”的记忆，那自然达不到永生。 毕竟，换了身体，本来血脉基因都不同了，等连记忆都丢失了……虽然也算一种延续，但终归是残缺不全的。 这也让这个异能的价值打了不少折扣，多少有些鸡肋……不过倘若用好了，却也是极有价值。 最粗浅的，光是寄宿可以获得原主人一部分记忆这点，就很有意思…… “类似搜魂大法？”轻声咕哝了一句，林拓眼神中多了几分兴趣……再结合方才自己定下的文明科技树路线，他心中冒出了个想法来。 “恩……到底效果如何，还是要尝试下。”短暂地犹豫，林拓选择了吸收。 下一秒，手中的光团登时消散，化作茫茫光点，进入他的躯体，消融于血肉、意识，林拓微微闭目。 片刻后，消化完毕，他便已经掌握了这门能力。 并自然懂得了使用方法。 略微酝酿，林拓心神一动，双眼忽然亮起奇异光辉。 房间中没有变化，可当林拓看向沙盘时，便发现那时光加速的光影中，整片大地上，竟陆续有极模糊的影子闪过。 只是看不清，亦无法捕捉，将加速暂停，却又不见了。 林拓皱眉，思索了两秒，用意念将沙盘切换到了阳城周边区域，再次看去。 这次，便清楚地看到有一道道极淡的光影自城市各处飞入天空，旋即消散，大部分集中于几座大型医院。 “按照描述，异能可以帮助我找到一定范围内，符合条件的‘载体’……难道说，这些光影，就是人死去的精神意识？它们又去了哪里？” 林拓心头一动，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下，夜空中，却是没有任何光影可见。 应该是受限于观测距离。 而方才观察月海大陆，短时间没有发现，是因为月族人长寿，死亡没那么频繁？ 林拓陡然明悟，继而重新将沙盘切回4号世界。 双眸灿灿，静心等待了一阵，终于，看到有一道光影飞起，林拓当即将目光投射过去，给予降临的意念。 视野中，陡然浮现出一幕景物： 一间房屋中，床榻上，一名显出老态的月族人表情平静地躺着，旁边，站着几个脸色悲戚的同族，亦有老者叹息。 继而，光影破碎，林拓的意念被一股阻力弹了回来。 “是因为对方属于自然衰老？身体机能衰弱，没法降临？” 林拓有些郁闷，拉过椅子过来坐下，又耐心等了阵，突然看到大陆某处又有一道更加清晰的光影飞起。 视线投过去，眼前浮现出画面： 同样是一间木屋，只是看着更加混乱，周围摆放着许多零散的瓶瓶罐罐，一个穿着旧袍的月族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下一秒，林拓的意识稍稍晕眩了下，坐在藤椅中的本体闭上了双眼，如释放分身一般陷入了沉睡。 …… …… 痛！ 痛！ 好痛！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觉自神经传递入意识，让林拓顿时有了种切换回本体的冲动。 不过等感受到身体内部正在修复的脏器，以及重新流淌的血液，他还是忍了下来。 约莫过了几秒钟，伤势在异能的作用下修复完毕……那种绞痛感也徐徐淡了下去，可身体却仍旧虚浮无力，就连头脑都显得有些昏沉。 “呼哧……呼哧……” 扶着桌案的双手用力攥紧了什么，喘了几口气，林拓相当不适应地抬起头，第一个感受就是虚弱。 倒不是因为“死亡”，而是他原本的身体已经踏入“非人境”，本就比这个月族人的躯体强了太多。 以往还没什么感觉，这下换了个身体，巨大的落差就格外清晰起来。 适应了几秒，视野终于清晰起来。 目之所及，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破旧木桌，自己正趴伏在桌上。 面前是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旁边则是一只别打翻的玻璃瓶，里面黑乎乎的液体洒落出来，浸湿了纸上，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 扭头，左侧是同样被打翻的墨水瓶，一只羽毛笔随意丢在旁边，头顶的小窗子外有阳光照进来，斜斜地打在桌上，显出金黄色。 桌子更里侧，则是一本本书籍，环视一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还有一张长桌，以及一只单人床，桌上摆放着一只只如烧杯般的器皿，空气中满是怪味…… “这是什么死法？” 身上也没有伤口，恩，不过看样子月族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程度，起码，已经掌握了烧制玻璃的方法……虽然这玻璃满是杂质，并不透亮。 林拓忍不住想着，并略有新奇地体会着“穿越”+“夺舍”+“复生”的奇妙体验……这可比他切换分身来的刺激多了。 “对了，不是说可以读取一部分残留记忆么……”林拓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下一秒，脑海中便果真翻涌出一大段信息来： 这副身体的名字叫做“山海”，是月族王庭辖下东森部族下属区域的一名医师…… 因为月族人为“月树”孕育，所以没有亲生父母，只有养父母，山海因身体残缺没人领养，在王庭开设的抚育院生活至成年后，独自一人周游大陆，并跟随一名草药庸医学习，后来师父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人…… 年龄刚七十岁，在月族人中属于刚跨入中年，穷困潦倒，定居小镇，唯一的愿望是多挣些钱，好有机会弄个王庭医师执照。 前些日子得知王庭为治疗“公主”的病症，开出高价悬赏，寻求治病方法。 山海想起来自己蹩脚师父留下的一个偏方，钱迷心窍，尝试配置药剂，结果在以身试药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最后一段信息并非是残余记忆带来的，而是林拓推测的。 “山海”的记忆就截止在自己喝下药剂的那一幕。 “所以，这货是被毒死的？”木屋内，林拓有些无奈地敲击了下额头，心想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与此同时，他也通过读取记忆，对眼下这个世界有了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大陆上，月族占据统治地位，一座座城镇，以“月树”为核心向外分布，处于最核心的，便是月族王庭，执政官也是大族长。 其下的一座座聚集地则分属各部，有些类似于联邦的模式，一个“部”就相当于一个“州”，州长对标的则是“长老”。 至于文明等级，和中世纪相仿，不过因为种族的特殊，细节上有诸多的不同。 最典型的特点就是造物的精美……不过林拓环视了木屋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可称“精美”的物件……大抵是这个身体比较穷的缘故。 唯一看起来美观些的，只有一面镜子，林拓抬手拿起，借助镜面开始打量这具身体……恩，不得不说，月族人的容貌即便放在人类中也算得上俊美。 “山海”只有七十岁，正是褪去稚嫩，又不显油腻的年龄，配上一头银发，虽衣着寒酸，可即便在月族中，也算的上中上。 至于头顶的角……很短，几乎埋在了头发中，不仔细扒开都看不到。 “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嘛……”林拓忍不住嘀咕，打量着这具新身体，甚至拉开衣服往里看了看。 片刻后，才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扭头摸了下屁股。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山海”记忆中的“身体残缺”指的是什么了： 他没有尾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发，去王庭 对于人类而言，没有尾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月族来说，明显划归于残疾。 按照头脑中的记忆，林拓得知，没有了尾巴的月族在身体平衡性上表现糟糕，日常行动倒也没问题，可想要成为“战士”或者近似的职业，就基本不可能了。 也就在林拓好奇地摸索的时候，突然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旋即，木门被拉开，一个在月族中属于半大少年的男孩拎着一只编织袋走了进来。 看到林拓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摸着后身，四目相对，短暂地沉默后，忍不住道 “老师，要不咱们再买一条假尾吧，摸也摸不出来，难不成你还真指望配置出的药剂能顶用？” 看到林拓嘴巴动了动，男孩忽然摇头，叹了口气，似乎知道老师要说什么，自顾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尾巴贵嘛，咱们没钱，还要攒去王庭和购买药材的费用，要节省…… 可是没有尾巴也不是个事啊，在家里还好，去王庭少不了惹人笑话……我听说王庭那边不夜城里的人可在乎衣着打扮了。 尤其是有钱人，浑身的衣服配饰好看精细的要死，你要真想去，不也得收拾下，不然人家不让进城门咋办……” 男孩有些絮叨，也有些瘦弱，脸色苍白、晦暗，看着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短发乱糟糟的，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并从中取出两条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面包，身后一条毛茸茸分开两个分叉的尾巴也没精打采的垂着，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旁边，林拓在对方进门的瞬间就想起了他的身份…… 男孩叫做“青空”，是自己这个蹩脚医师唯一的学生，师徒两个穷光蛋相依为命，靠着制作一些通用的类似“感冒冲剂”的药物作为主要经济来源。 “山海”这次想去王庭博一把人生，青空始终是不大支持。 一方面源于他知道“山海”的医术水平有多糟……另外，也是舍不得去王庭的路费，毕竟在这座小城镇，师徒俩好歹还有间破屋遮风挡雨。 可去王庭不算车马，光住宿都是一笔大花费…… 脑海中信息流淌而过，林拓又“记起”了一些有趣的知识，月族人的繁衍虽然依赖于“月树”，也就是自己栽下的那株小树，可不知怎么的，竟也有男女性别的区分。 不过两性特征并不在奈子等方向，而是男性有角，女性没得…… 至于身材啊，声线啊，性格啊之类的，倒是和人类高度相似，没太大区别……林拓高度怀疑这可能是那棵树在盆栽时期留下的记忆，结果的时候对离山男女进行了拙劣的模仿，至于角和尾巴，就不知道怎么来的了…… 另外，月族男女之间似乎也存在羞耻的事，不过主要作用并非是繁衍，而是娱乐……并且因为生殖器男女相同，所以羞羞的过程也与人类不同。 至于具体细节……林拓没有在山海的记忆中找到，不确定是丢失了，还是这七十岁的处男压根对此没概念…… 旁边，青空还在啰嗦 “还有，知道你不爱听，可我还得说，如果老师你还研究不出救治公主的方法，那咱还是放弃来的好。 我知道，搏一搏改变命运嘛，一旦成功咱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可那也得切合实际啊，抛除路费，咱们剩下的积蓄都给你买草药消耗掉了。 你昨天亲口说的，要最后尝试一次，这要还失败了，咱俩一人一根麻绳吊死算了，省的有这顿没下顿……” 说到这，青空终于收拾好了午餐，将一条劣质面包和一杯烧开的水递给林拓，然后狐疑地看了自己一言不发的穷鬼师父一眼。 鼻子皱了皱，脸色突然惨白，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什么味？还有，老师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实验……” 说着，叫做青空的月族少年突然身手敏捷地一个侧跳，抻长了脖子往林拓身后瞄了眼。 等看到一片狼藉的实验台和洒落桌面，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的不知名液体，营养不良的啰嗦少年呼吸一窒，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青空……” 林拓清咳了一声，模仿着记忆中“山海”的模样，开口准备说点安慰的话语。 下一秒，就看到青空面无表情地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两条麻绳，塞给有些发懵的林拓一根，然后将另外一根往房梁上一抛，末端熟练地打了个结，往脖颈上一套，认真道 “此生多谢老师养育之恩，下辈子再也不见，学生先走一步了！” …… …… “咳咳咳。” 两分钟后，破旧的房间中，林拓看着正坐在地面上揉着脖子一个劲咳嗽的青空，脸上的表情相当无奈。 这么耿直……也不知是单青空这样，还是月族人都这脾气……也太急了。 “实验的确出了一点小差错，不过问题不大，何必寻死？” 林拓觉得自己有必要开解下对方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生在世几十……咳，几百年，都没享过富贵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地上，揉着脖子一脸沮丧的青空欲哭无泪 “我也不想着富贵了，没那命。” “行了，虽说出了差错，可又不是失败了，你这一脸丧气的表情让人看了还以为你老师我死了呢。” 林拓道，心想同样是学生，花溪可比你好多了……起码不会这么莽。 叫做青空的少年愣了下，抬起头茫然道 “啥意思？没失败？那你……” “具体情况还不好说，总之，有了些思路。” 林拓含糊地应付了下，继而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忍着别扭，将那条粗劣面包吃了，又留下青空打扫实验台，自己则抛下一句有事，就此走出门去。 …… “山海”的这座破屋的确有了年头，即便在这个小城镇上，也显得格外破旧。 整个城镇规模中等，走在城中心的街道上，两侧店铺林立，不时有月族人穿行，房屋大多是木制，石头堆垒的低矮城墙将城市与郊外分隔开。 走到镇中心，可以看到一口水井，再往前，竟是个小广场，还有喷泉，有一些吹奏着奇怪乐器的乐手在演奏，看上去也不像是卖艺的。 林拓静心看了阵，继续往前走，沿途看到了诸如酒馆、铁匠铺等场所，都有月族人滞留。 等走到一座钟表店的时候，他好奇地进去看了下，惊讶地发现了许多机械结构极精巧的钟表，其中部分是普通金属，还有些，竟是用“月树”掉落的枝干为材料制成。 在“山海”的记忆中，月树的材料在王庭中应用更加广泛，越往外的城市，越少，价格不算昂贵，但也比普通金属高许多。 等走到城镇中心的公告栏上，他终于看到了那份导致“山海”死亡的悬赏，王庭签发，大抵内容与记忆中类似。 王庭之主，整个月族的大族长，或者理解为这里的国王的女儿因为一场意外，一条腿没法动弹，王庭医师轮番诊治也都没有起效，不得以，面向全大陆征兆治疗方法，前往王庭诊治。 “听起来是个契机。” 一路走来，他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基础的印象，旋即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炼金术推广开。 此前虽有过伪装神灵的想法，不过月族人信奉“月树”，林拓倒是不大好伪装了。 在“山海”的记忆中，生长在王庭中央的月树拥有着伟大的力量与无穷的智慧……虽然对后者，林拓表示怀疑，不过有智力倒是真的。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去伪装神使传播知识，总不大方便…… 很容易被戳穿。 此外，他也想趁机试验下这个异能的极限，路上，他找机会将意识收回了本体，发现与切换分身差不多。 第二次降临的时候，对以太的消耗也减少了许多，问题在于，两个身体都需要进食，倒是不如分身方便了。 而且，随着实验，林拓心中也生出了个想法 “假如我以山海的身份开启时间加速，会发生什么？” 当分身处于加速中，会进入“虚拟态”，这是已经确定的，可夺舍后如何，林拓倒是不大确定了。 如果，开启加速，他以“山海”的身份在这里生活百年，对于地球是否会只过去一天？ “得找机会研究下，不过暂时不急。”林拓觉得弄清楚这点很重要，“可惜身体不是自己的，就算可以，在这里修炼也没法增长本体的实力。” 想到修炼，林拓站在原地闭上双目，尝试冥想并运转“食气法”。 片刻后。 “咳咳咳咳……”林拓一阵咳嗽，脸也憋得涨红，火辣辣的，心中一阵无语，“没法修炼？” 此前还没感觉，但当他有意识调整呼吸时，才发现月族与人的脏器似乎有些差异，倒不是没法修炼，只是格外费力。 人类比较容易调整的呼吸节奏，月族却极难做到。 “怪不得，三号世界的妖需要化形来修炼。”有些恍然地想着，林拓不再尝试，当即转身返回了木屋。 等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小青空正坐在清理干净的屋里心疼地擦拭着一只破损的烧杯，看到林拓，正要说话，就见老师袍袖一挥，道 “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青空一呆“去哪？” “王庭，不夜城。”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来之时，满城风雨 对于这片大陆上生活的月族来说，“王庭”两个字有两个含义。 其一泛指整个月族，由几十个部组成的集合体。 其二，狭义指向那座居于“月树”下的王都，而相比于“王庭”这个稍显正式的称号，人们更倾向于叫它“不夜城”。 每一个月族人都自不夜城走出，可惜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留在那里，大部分都被在降生后，被各部的家庭领养。 可即便如此，那座建立在月树之下的，永远没有黑暗的城市仍旧是所有族人憧憬之地。 巨大的月树高耸入云，那延展开的莹白的树冠撑起了整片天空，每逢入夜，整棵巨木释放出的光辉便足以照亮城市。 每当落下雨雪，月树的树冠又会自动抖动，收缩，就如同撕开的屏障，放风雪进来，滋润树下的土地。 尤其在这个盛夏时节，更是如此。 昨日凝聚的一场阴云终于在夜晚时分泼洒下大雨来，狂风骤雨穿过枝干的缝隙，润湿了整座不夜城。 当第二日天明，云消雨住，整个城市也都焕然一新起来，待阳光洒落，更格外热闹了数分。 当那热闹的气息与声浪越过宫墙，传入王宫花园中，又钻进某座华美殿宇的窗内。 落在一名坐在窗前，眉眼阴郁且柔弱的女孩耳中时，声音已经十分细小，可她仍旧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好一阵，问道： “今天外面似乎很热闹，是有什么事发生么？” 殿宇内部，一名发色有些杂乱的黑瘦且高大的侍女走过来，解释说： “应该是在筹备拜月祭。” “啊，是么，我都险些忘记了，在宫殿里呆的久了，日子都记不大清了。”坐在轮椅上的柔弱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拉动盖在膝盖上薄毯。 墙壁一侧的镜子中，倒映出她那相比同龄人更娇小的身躯——曾经，这副身体虽小却总也不消停，活力十足，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可自从意外受伤，无法站起后，作为侍女长的‘寒夜’便亲眼目睹她渐渐虚弱下来，从一个闲不下来的少女，变成了整日坐在轮椅中的病人。 想到这，叫做寒夜的高大侍女脱口道： “殿下，听说今年的拜月祭庆典排练了新的舞蹈，等再过些日子，首演前，我带您去看。” 坐在轮椅中的塞塞笑了笑，用手拂动了下额头垂下的一缕银发，随口道： “好哇，那说定了。” 只是那双眼眸，却是陡然暗了下来。 寒夜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受伤前，塞塞殿下最喜欢的事情之一便是舞蹈，曾经更伪装了身份去参加了拜月祭舞蹈团选拔。 虽然在最后决赛关头被认了出来，却也成了她津津乐道的壮举之一。 直至今日，当初那套华服与舞鞋都还藏在房间的柜子里，寒夜几次想要将其放到别处，都被阻拦了下来。 坐在椅中的月族少女似乎感应到了侍女长的情绪变化，拉住她的手，微笑道： “好了，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腿还好的时候，父王也不会允许我上台，如今这样也好。” 只是虽是这样说，终归无法掩饰眼神中的失落。 “殿下，王已经下令悬赏，征召整个王庭的医道圣手，或许……”寒夜忍不住开口道。 塞塞摇头打断： “不夜城已经汇聚了整个王庭最好的医师，他们都没有办法，其他各部，又能有什么法子？不用安慰我，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殿下……”寒夜一时该说些什么，她本就不善言辞，况且她心中也知晓，塞塞的话是正确的。 告示发出好些日子，始终无人应召也是体现。 并非是悬赏不够，而是几乎没人觉得自己可以胜过不夜城的医者，并且，为公主诊治，本就是极具风险的事，若是出了差错，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寒夜心中不禁轻叹，旋即，便听到身后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贵衣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道： “倘若当真无人治得了，我将在拜月祭上尝试祈求月树赐福。” “王。”寒夜忙躬身行礼，坐在轮椅中的塞塞也扭回头来，看向身为大族长的父亲，摇头道，“父亲，不要。这种事哪里能烦劳树神，再者……” 后半句话，眉眼忧郁的娇小少女没有说出口，可无论是寒夜，还是一脸痛惜的大族长都明白。 作为整个族群的神树，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极少有显露威能的时候。 即便以月族漫长的生命，以及血脉间的联系，亦难以真正与神树沟通，至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赐福，又谈何容易？ 起码，从打塞塞出生，拜月祭举办了许多次，却从未见过月树展露异常，大族战的话语终归只是安慰而已。 气氛一时沉重。 王宫内的安静与宫墙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就在此刻，毫无征兆的，突然间，天空中陡然发出异样的呼啸，整个庞大的，遮蔽了不夜城的月树突然异常的闪烁起来。 “发生了什么？” “树神祂？” 房间中，众人脸色都为之改变，大族长跨步便返回院中，寒夜也忙推动者轮椅，带着塞塞走出屋门，继而抬头望去，眼神中满是惊愕。 只见，那伫立于大地上，千百年都未有异变的月树此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般，浑身枝叶竟微微震颤了起来！ 宫墙外。 偌大的不夜城中。 一条条宽阔而整洁的街道上，地面尚且潮湿，间或，凹陷不平处，水坑在阳光下倒映出庞大树冠与缝隙中的蔚蓝星球。 往来族人，人头攒动。 可此刻，所有人都被月树的移动吸引了目光，停下脚步，愕然地望向颤抖的树冠，望着那一片片脱落的树叶，自高空，星星点点，坠向大地。 暴雨初歇，却是又落下另一场雨。 宫墙内。 王宫花园，坐在轮椅中，穿着细软丝绸的银发少女呆呆地望着那漫天飘落的树叶，任凭叶片落在身前的薄毯之上，心中满是诧异： “距离秋冬还远，怎么就……掉叶子了。” …… …… 与此同时。 不夜城南城门。 坐在巨大车辆中，背着行囊的青空也咋咋呼呼站起身，望着这场特殊的雨，眼神中满是惊讶： “老师，老师，你看啊，月树落叶了！这可还是夏天哎！” 挤在车厢一角，似睡非睡的林拓听到呼喊，抬眼看了下，语气无波无澜： “镇定些，这有什么可吃惊的。” 说着，他看了眼大车厢里其余旅客，以及城内的月族人们议论纷纷的神情，微微皱眉： 难道……这蠢树，认出我来了？ 距离他寄宿“山海”这个身份已经过去了五天。 他也带着青空，用积攒下的积蓄乘坐这种由一种类似马匹的动物拉动的，类似巴车一样的交通工具抵达了王庭都城。 五天来，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度过，沿途经过了几个城市和驿站，也着实让他领略了把异族风情。 不过大部分时间，林拓都用来整理准备传播下去的炼金术知识体系，虽然这具身体很弱，不过他“非人境”的精神力还是得以保留。 在离山书房将必要的资料记忆下来，然后慢慢梳理，五天时间，基本已经做完了这部分工作，也顺手设计了“治疗”方案。 此刻，随着抵达王庭，他终于将思绪从知识上收回来，并准备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至于月树的异常，则只持续了短暂的一阵，便就此恢复如常，林拓也没在意。 …… 下了车，林拓带着一脸没见过世面模样的青空沿着大街走了一阵，并按照购买的地图来到了一处行政官邸，通报了来意。 那名负责接待的月族显的极为惊讶，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阵这对收拾体面的师徒，然后客气地将两人安顿在了一处官舍中，要他们耐心等待宫中传讯。 临走的时候却是和同僚嘀嘀咕咕，偷眼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对。 “老师，他们好像在议论我们。” 将一头碎发尽可能梳的妥帖的青空显得有些紧张，局促地站在这处宅院门口，攥着行礼的手有些紧绷。 披着“山海”马甲的林拓负手站在一旁，闻言嗯了一声：“不是好像，的确在说我们。” “老师你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小青空好奇问道。 林拓转身就往官舍宅院里走，便走边道： “说你看着很啰嗦。” “屁，我一直都没说话好吧，他们咋能看得出来？”青空啐了一口，然后怀疑地跟上老师，追问道，“那说了你什么？” 林拓满不在意道：“说我没尾巴。” 青空一怔，背着行囊，右脚突然跺了跺，埋怨道： “你看我在家里说什么来着？就该买一条的！” 林拓心说以人类的审美，真的插一根假的才更像变态好吧，翻了个白眼，没理会青空的抱怨，休息了一阵。 到了下午时分。 官舍门外出现了一群人，林拓也见到了那个自称从宫中赶来，负责照料殿下的侍女长。 “是你，自称可以治好殿下的腿伤？” 寒夜有些怀疑地审视着站在面前的这个残缺的月族，有些不信。 眼神中仿佛写着： 你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有胆气说可以治疗殿下？ 下一秒，寒夜便有些惊讶地听到“山海”云淡风轻地微笑道： “纠正一个用词，我并不能治好她。” 寒夜脸色一滞，有些疑惑，也有些生气。 继而，便听林拓微笑着说道： “但我可以让她重新站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这是炼金术的力量 …… 约莫两个小时后，太阳西斜时，经过检查的林拓与青空师徒二人终于在寒夜与其余侍卫的带领下踏入了宫墙。 两人也第一次看到了王宫的模样。 对林拓而言，这是一座充斥着异域风情的大建筑群，木石结构，对称分布，殿宇屋顶平整，廊柱、房檐华美异常。 整洁的宫道两侧花团锦簇，散落喷泉水池，化蝶飞舞，不似人类东方宫廷般大气庄严，也与西方宫廷的富丽堂皇迥异，更偏向自然。 整个王宫如同一座大型花园，可在建筑的细节上，却又有着令人讶异的精细。 “老师，你看那些屋子上雕刻的花朵，也太细致了些。” 行走中，小青空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一阵，有些局促地凑到林拓身旁，低声说。 后者点了点头，便听身前叫做寒夜的高大侍女道： “王宫中的建筑和布局都是历代艺术大师们的杰作，这片区域只是一角，如果你们能成功治好殿下，或许可以获得出入宫廷的资格。 到时候就能发现，各个院落的细节设计风格彼此不同，整个王宫汇聚了各个艺术流派的精髓，最难得的是整体上又呈现统一。” 寒夜的叙述中并没有刻意炫耀或倨傲的情绪。 若说有，也只是带着不夜城居民固有的性格。 大抵在任何一个文明，居于核心区域的生命都会有种“天子脚下，相较其余地域更高一等”的微妙心理。 不过这些简单的叙述便已令青空听得敬仰不已，只觉过往许多年的见识都不如今日多。 寒夜边说着，也用眼角余光看着两人，青空的表现令她并无意外，倒是那个叫做“山海”的医师，却是有些古怪。 从对方的模样神态上，可以看出其此前的确未曾进入过王宫，这不似做假，可却没有半分惊讶、拘谨。 更不要说惶恐。 行走间，无意中透露出的气度……若说非要形容，大抵只能用“欣赏”这个词！ 是的，他在欣赏王宫！ 寒夜被心里跳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摇了摇头，看向林拓的目光却是从怀疑居多，转而多了几分信任…… 有这种气度的族人，总该有些本事吧？ 否则，不可能如此淡然自若。 却不知，对林拓而言，他真有种欣赏自家花园的感觉。 等一行人穿过一道拱门，进入了另一套安静娴雅的院落，林拓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小院中，几间房舍清淡地伫立一旁，一株不知品种的树下，摆放着一只轮椅。 椅背上竖着柔软靠垫，一只娇小白净的银发少女正坐在其中，眼眸望向宫墙之外，再远处，则是月树那宏伟的主干。 “殿下，这位便是应召前来的医师。” 寒夜行礼，叫做塞塞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扭动轮椅，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一对师徒，目光落在穿着寒酸但干净衣袍的林拓身上，笑道： “抱歉，身体不便，无法起身迎接。” “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林拓依照着记忆，将右臂横于身前，算作见礼，同时好奇地审视这位病人……娇小、柔弱、安静、恬淡……忧愁，这是他所感知到的第一印象。 同时，视野也在对方那银亮的发丝上停留了几分。 根据“山海”的记忆，他知道月族内部的等级体系除了武力，财富，权力这些后天所有的，很大程度上还源于血脉的纯度。 是的，一群由月树衍化的生命也存在这档事！ 就如同人类一般，后代也会不同程度地继承先祖的基因，月族的体现在体内血脉与月树的关联度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发色。 越是接近月树本体的莹白色，代表越精纯，像是少女这头银白的发色，就说明其血脉纯度极高，怪不得可以从万千同一批新生儿中脱颖而出，被王室收养…… 相对应的，旁边的侍女长寒夜发色便不那般纯净，更为驳杂，在月族的社会体系中，先天地位较低。 至于林拓继承的“山海”这副身体，血脉纯度属于中上，若是没有“残缺”，大抵也不会流落到遥远的部族，而是会被不夜城的居民收养…… 脑海中诸多信息流淌而过，林拓便听到轮椅中的少女好奇道：“我听寒夜说，阁下是自东森部族远道而来。” “的确如此。”林拓淡然道。 “啊，那可真是辛苦了，舟车劳顿，理应在官舍中休息几日再进宫来。”塞塞说着，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歉意。 旁边的寒夜没说话，只是心想殿下终归还是好脾气。 一个身体残缺的底层医师，若非是“病急乱投医”，这对师徒本该此生都没有机会踏入王宫的，还没有显露出真本事来，何必如此客气…… 起码，也得等对方真拿出高明手段来。 林拓则是微笑道： “大可不必，我想，殿下应该也不愿晚几日才能站起身来。” 塞塞一怔，眼神中露出些许的光彩： “医师还未诊治，亲眼看过我的病症，莫非就肯定可以治好我的腿？” 原本，塞塞心中是并不抱希望的，接待林拓，一方面是寒夜的坚持，一方面，也是出于礼仪。 若说还有的，便是长久困在宫中的无聊，想着见见外人也好，此刻，听林拓这般说，却是有些紧张起来。 旋即，却见林拓摇了摇头。 塞塞正茫然不解，便听一旁的寒夜表情古怪道：“这人说，以他的医术没法治好殿下的腿伤，不过……可以让殿下重新站起来。” 塞塞一怔，愈发不解，心想这是什么道理？ 守在旁边的侍卫与侍女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林拓，面对众人或探寻或恼怒的注视，小青空脸色有些发白。 心想老师不会玩脱了吧……这可是公主，岂是可以糊弄的？ 扭头看向林拓，就听后者微笑道： “我需要一些材料，以及殿下日常的一套衣物，还需要一间安静的，不受打扰的工作室。” 众人面面相觑，寒夜有心呵斥质问，她属实不喜欢这个“山海”那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心想若是大族长在场，看你可敢这般卖关子。 继而，便听坐在轮椅中的少女眼神好奇地应允道： “好。寒夜，这位医师需要什么，你去准备。” 顿了顿，她迟疑道：“倘若药材太过稀缺的话……” 林拓抬手打断塞塞的话，微笑道： “并不稀缺，我只要一些月树掉落的枝干，以及一部分月树汁液，仅此而已。” …… …… 就如林拓所说，他的要求并不难满足，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过分！ 寒夜虽满心疑惑，却还是在偏殿中安排了一间房屋，并送来了材料，甚至还亲自带侍卫在外“保护”，防止有人打扰。 林拓对她的小心思也不在意，当即带着青空进入了工作间，忙碌了起来。 很快的，王宫这件小院的工作间中，就传出了敲敲打打的声响，令守在门外的寒夜表情不断变化，有心想要去看看，却又担心影响了最终效果，忍了下来。 不知不觉，晴日既过。 入夜后，月树的光辉照亮了院落，不过因为有墙壁阻隔，房屋中也亮起了油灯。 这回，寒夜更清楚地看到了那忙碌于桌前的剪影，时而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时而静坐，乃至躺下不动，送来晚餐的时候，都只是开了扇门，取了进去。 转眼，就到了天明。 期间就连处理完政事的大族长都曾短暂过来看了眼，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又离去。 等第二天，就连青空也被赶了出来，守在门口，除了定时将餐食送进去，没人知道“山海”在忙些什么。 “反正不像是在制药。”寒夜想着，看向一脸委屈地坐在门口的青空，有心想盘问下，男孩却在她开口前就捂住了嘴巴。 意思是师父不给说，想要撬开自己的嘴，是万万不能的，气的寒夜只好吩咐侍卫盯着，自己愤愤离开。 吓得坐在台阶上的青空缩了缩脖子，扭头看向房间的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和疑惑的神情。 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旁人不知晓细节，可他多少能猜到些，从昨晚进入后，老师便用纸笔画出了几张草图，要他帮着将那些材料切割成不同的形状。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古怪的看不出用处，但大抵还是能猜出些眉目。 在他看来，老师似乎是想制作机器，辅助公主走路，这让他又是惊讶，又是迷惑。 惊讶的是，跟着山海生活了许多年，可从也没见他有这个手艺。 迷惑的是，这个思路怎么可能成？什么机器能辅助人行走？总不至于要做出根拐杖来，那恐怕自己师徒两人会被那个高大的侍女长一剑劈死。 此外，随着这几日的接触，一个疑惑也在青空心头愈发盛大了，他发现，自己的老师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里指的并非是那些“无师自通”的手艺，更在于气质与神态的变化，以往的山海穷困潦倒，因为残疾，神情总是阴郁瑟缩，不大喜欢给外人看。 看到大人物，也从不比他好多少…… 可这几日来，尤其是进入不夜城后，山海却仿佛换了个人般，变得自信从容，阴霾尽扫。 这让青空既惊喜又忧虑，搞不懂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好在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倒没改变，只是…… “老师你到底搞不搞得定，失败的话，这么多人守着，可不好跑路啊。” 在忧虑的情绪中，一天时间转眼又过。 待第三日天明，门缝打开，一脸疲倦的林拓走了出来，只撂下一句“请殿下过来”。 便引得安静的小院一阵惊乱，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匆匆将这个消息通报了过去，十几分钟后，寒夜便推着塞塞来到了屋门外。 “殿下可以进来了，其余人在外面等，还需要一点时间。” 林拓看着院中聚拢的越来越多的月族人，皱了皱眉，说。 “岂能如此？”寒夜有些发怒，却被轮椅中的银发少女按住，今天的塞塞，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听山海医师的话，有事的话，我会喊你们。” “殿下，可是……好吧。”寒夜还想阻拦，却终归在塞塞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恶狠狠地瞪了林拓一眼，然后忽然伸手揪起一脸忐忑的青空脖领子，将他拉过来，道： “你若正常医治还好，倘若敢胡来……” 林拓疲倦的眼眸中登时溢出笑意，接过推动轮椅的工作，一边将塞塞推入屋中，一边道： “青空抵给你们就是。” 青空：“……” 所以，你失败了为啥要那我抵啊？？？ 在青空崩溃的目光中，房门砰的一声合拢，也阻隔了视线，院中一众侍者紧张地围拢一团，气氛莫名安静了下来。 青空更是一声不吭，瞅瞅寒夜腰间的剑，又瞅瞅房门，心中祈祷月树保佑。 时间流逝中，只听到房屋内不时传来细碎的对话声，却是听不清晰。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十五分钟过去。 气氛渐渐焦灼，房间中再没了声息，空气也愈发死寂，只是赶来的人群愈来愈多。 起初，还只是侍者，后来，便是其他皇子皇女，再然后，等那位身着华服，一身贵气的大族长也赶来这座院落，一众人，都是纷纷行礼： “王。” “情况如何？”大族长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他才结束了王庭议会，底下部族间明争暗斗，王庭边界亦有兽群冲击，正是头痛的时候，因此，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晚了许多。 “殿下进去已经半个月时了。”有人道。 “始终没有动静。”一个身材高挑的月族少年紧张道，“父王，要不我进去看看？” “老师说不让打扰，否则会影响治疗！”被当做人质站在寒夜身旁的青空这会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大声道。 大族长看了这少年一眼，沉默了下，说：“再等等，如果还没动静，那……” “吱呀——” 就在这一刻，一声门扇折页推拉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大的庭院中，数十道目光同时投向那扇紧闭的屋门。 穿着素袍，一身疲倦，额头见汗的林拓走出来，愣了下，道：“这么多人了。” “塞塞情况如何？”大族长忙道。 林拓看向对方，大抵也判断出了其月族之王的身份，正犹豫着该用怎样的态度比较合适，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女惊喜的呼喊： “父王，您也来了？” 林拓心头一动，微笑不语，只是向旁侧身。 继而，一道道目光投向了房门。 只见，体态娇小的银发少女正静静站在门内，脸色潮红，显得极为激动，双手攥拳，看了林拓一眼，并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向前迈了一步。 两步。 三步。 每走出一步，都发出清脆的金属的咔哒声。 灿烂的阳光穿过月树舒展的枝干，化作一道道光束，洒入宫墙，照亮了塞塞，也照亮了她裙摆下，固定在双脚上的，两只反射出暗色光辉的机械结构。 那是一双银白色的义肢。 或者，准确来说，该称之为基于炼金术研制出的魔能驱动简易外骨骼。 “咔哒、咔哒……” 在众目睽睽之下，塞塞自屋内走出，脚步也从开始的生疏，迅速地熟练了起来，乃至于，最终小跑着，来到了大族长身前： “父王，我又可以行走了。” 她的语气中，难掩激动。 而拥有着高大躯体，以及一头纯银头发的大族长亦是张了张嘴，眼含泪花，却终归没有在众人注视下失态，只是颤声说了声：“好。” 继而强行将目光投向站在房檐下，微笑注视着这一幕的林拓，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林拓神情平静，微笑开口道： “炼金术。” “这是炼金术的力量。” —— ps：倘若未来，月族人开起了高达，迎击帝国军舰，请不要惊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一样的拜月祭 “炼金术？” 王宫的这座院落中，当听到林拓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有些茫然。 在月族的词典中，此前并没有这个词汇，林拓所说的，也只是生硬拼凑出的词语。 “炼金术，是一种基于月树力量，通过符文组合而发挥效力的学问，技术……以这副动力外骨骼为例，便是通过……” 林拓见众人茫然，当即笑着讲述了起来。 小院中一时安静，饶是大族长，也为这门从未见过的“奇迹”所震撼，专心地聆听。 半晌后，才试探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机关？” 在月族，是有“机关”这个概念的，比如那些精美的钟表制造，利用的便是“机关学”。 林拓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理解为机关学的进化，但炼金术远比机关更深奥，可应用的方向也更广阔。” 说着，他也有些感慨。 地球上也有炼金这个词，可指代的含义却与二号世界的学科迥异。 前者类似于“化学”，讲究物质的置换，点石成金什么的……后者的“炼金”，指的是“炼化”，意指用魔力炼化金属，使之发挥出类法术效果。 给塞塞制作的这套，便是魔法书记载中的一种器械，通过固定在后脑的“传感器”，将对应的行走的意念传递给外骨骼，来达成行走的目的。 金属表面的魔力阵列则可以通过行走，自动吸收空气中游离的以太，进行充能，已经算是一种高级技术了。 若非是林拓精神力强大后学习能力也大幅增强，又专门琢磨了几天，都不一定能制作成功。 此前将塞塞带到屋子里，就是在做意念操控方面的调试。 好在，结果令人满意。 “我从未听闻过炼金学。”大族长有些疑惑。 林拓平静道：“我此次来王庭，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晓这门学问。” 大族长怔了下，吃惊道：“所以，这是你独自一人的研究？” 林拓没说话，只是笑笑，说：“请问陛下，我这样，是否算做满足悬赏？” 短暂的安静，一道道目光投向这位月族国王，后者又看向因更换了外骨骼，高了许多的女儿。 “我很满意。”塞塞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用满是感激的神情望向林拓，说道。 于是，这位虽已不再年轻，却仍旧气度不凡的月族统治者点了点头，开口道： “虽然是用这种方式，但我会依据悬赏，赐予你足够的报酬。” 话音落下，林拓却是摇了摇头，说：“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周围众人此刻都有些吃惊，不只是因为林拓的话语，更因为他的态度。 直到此刻，许多人才后知后觉，这个来自东森部的乡野医师，或者说是学者，面对族群的王，竟能如此淡定自若，这本就是极为不凡的事。 旁边刚缓过神来的青空则没有在意这点，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终归没敢，只是死命挤眉弄眼，心想老师难道累的疯掉了？ 不是说好的搏一搏，一夜暴富？怎么临到这时候，改了想法？ 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赏赐来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 而林拓却完全没有理会少年的暗示，只是平静地与大族长对视，片刻后，对方原本只是惊讶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 林拓微笑道：“正如我此前所说，我想要的，是将炼金术这门学问传下。 我笃信，这将会改变整个王庭，我愿将所有赏赐换成一所学校，或者一次讲演，亦或者写成书籍，传遍王庭的每一个角落。” 大族长眼神中的惊讶之色愈发浓郁，想了想，说： “我对你口中的‘炼金术’很感兴趣，不过，这还不够。” 说着，他看了眼塞塞脚上的炼金装置，意思很明显，这一幕的确很神奇，远比“机关术”神秘太多。 可林拓要的，其实是将自己的这门学问，借助王庭的力量，推广到整个大陆。 对此，身为大族长却是要慎重的，起码，要更清楚地了解。 林拓也不意外，似乎早有打算，闻言忽然道： “今年的拜月祭还有些日子就要开启，倘若可以，我希望借助这个机会向所有人展示炼金的力量。” 众人都有些意外。 拜月祭准确来说，是月族的一个节日，虽名字里带了一个“祭”字，却并非“祭祀”那般庄严，而是一个“娱乐”占比很大的节日。 每年的拜月祭会持续足足七天，王庭各处都会有庆祝表演活动，最盛大的，最值得看的自然还是不夜城的汇演。 月族人寿命悠长，国度平稳，各部虽有争端，总体却还是和平的，因此，会将大把的时间投入在“娱乐”方面。 只是林拓一路观察，发现这个世界的娱乐还是太匮乏，大约只是歌舞，或者一些简单的棋牌，捕猎，箭术比赛之类的，与地球相比差了太多。 每年拜月祭，也只是城中的团体在中心广场上连续表演个七天，热闹热闹，仅此而已，林拓觉得，倘若要推广炼金术，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需要些什么？”片刻的思索后，大族长好奇问道。 “材料，以及人手，最好是能工巧匠，可以看懂图纸的那种。”林拓坦然道。 换了外骨骼的塞塞一改先前的娇柔，整个人脸上翻着光，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那我也要参加！” 旁边的大族长一脸苦笑，想了想，微笑道：“我在王室工坊给你一个单独的院落，再配上几十名工匠，如何？” “少了些，工匠足够了，但还需要一些别的人手，可能还需要王庭执政厅的配合。”林拓极大胆地说。 大族长愣了下，继而不怒反笑，看了眼旁边的塞塞，说：“这部分让公主配合你。” “多谢。”林拓满意地笑了起来。 大族长有些郁闷，心想怎么总觉得自己进了“圈套”，不过……有塞塞和工坊的人盯着，倒也没什么担心的，只是…… ‘还真有些期待了。’ …… …… 无论太阳升起还是落下，不夜城总是热闹的。 寿命的长久导致整个社会的节奏都很缓慢，尤其对于相对富足的不夜城居民来说，生存压力不大，余下的闲暇就很多。 而这就导致每逢入夜，城内各个酒馆中就会聚集很多人闲聊，任何一件有趣的事，都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城市。 更不要说，涉及到皇家。 前些天，来自东森部的两个医师进宫的消息就曾小幅度传开过，只是大部分都不曾看好。 到后来，一些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却是令很多人真正讶异了起来。 “有人看到塞塞殿下出现在王庭工坊，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依靠自己在行走。” “难道真的被治好了？” “还不确定，没有消息出来，再者，也不确定消息真假，出现在工坊的殿下未必就是真的殿下。”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个子高度对不上……” “？” 类似的议论很快出现在不夜城的各个酒馆中，起初，着实引起了一番议论，可却始终没有证实。 相比之下，还是即将到来的拜月祭更引人注目。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各大歌舞团，戏剧团应该已经开始筹备表演，甚至还会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海选”活动。 然而，今年却似乎有了不同。 起初，变化是发生在工坊，有大量的人手聚集过去，整日乒乒乓乓，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一些参与的工匠也是讳莫如深。 或者说，就连他们自己也有些迷茫，只说是工坊新开辟了一片区域，由那名自东森部来的“山海”率领，在制造什么东西。 可具体是什么，又似乎没人说得清。 接下来，某天清晨，当人们走上街道，惊讶地发现城中各个交通枢纽两侧，都挂上了鲜艳的，巨幅“广告牌”。 画面主体是城市的中心广场，上面却是遮着一层帷幕，令人遐思，底下还有一行文字： “拜月祭，全新炼金术加持下的不眠之夜，光与影的奇妙组合，你从未体验过的全新视觉，一切神秘，敬请期待！” 而紧接着，人们便发现，城市中心广场赫然被人围了起来，周围用高大的木板隔开，圈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似乎在安置，打造什么。 有人想要接近，却被守在附近的宫中侍卫拦下，到后来，城内的治安所也接到了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的命令。 这下子，所有人都好奇了。 要知道，往年的拜月祭典礼，从未有过这般举动，虽然也会有个简单的台子，可大部分都是平地，露天。 广场上分散着点燃篝火，架着一些食物，还有一些戏法表演什么的，有些像是庙会大集的感觉，可今年，却明显有了些不同。 并且，广告牌上的那句宣传语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炼金术是什么？” “我从未体验过的全新视觉？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夜城的居民们都有些茫然。 然而，变化还在持续。 第二天，市政厅发布公告，声称按照今年新规，将对入住拜月祭广场的“商家”进行资格审查，并统一安排位置。 还有专门的，统一的着装要求，引得城中一阵哗然。 第三天清晨，更有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气球从工坊方向升起，底部垂挂着一条长长的缆绳，由公主侍卫骑马牵引，巡游全城。 气球上，用同样巨大的字迹写着“拜月祭倒计时天数”……底部的彩色飘带上则写着崭新的宣传语。 第四天…… 第五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庆典日 日历一页页撕下，距离拜月祭的日期愈发近了，不夜城的居民却是愈发茫然。 变化还在继续，每天清早，工坊都会升起新的气球，吹吹打打，行经全城，上方垂下的标语每天也都不重样： “如何用新技术让老旧的节目焕发崭新的光彩？” “重新定义一场晚会。” “钟表，真的已经是机关术的尽头吗？” …… 每一天，新的标语都会抛出一条悬念出来，而不夜城的变化还不只于此。 随着入场的商家多了一道审查和培训的程序外，就连往年节日的重头戏，王庭歌舞团的“明星”与戏法大师，也都收到了“隔离彩排”的要求。 而中心广场时不时会爆发出的闪烁光影与奇异的呼啸声，以及从中流出的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也成了不夜城居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今年广场的舞台格外巨大，而且还有特殊的效果，每天都有工坊的匠人在那边忙碌。” “塞塞殿下出现在了广场区，有人看到了她的侍卫们。” “王庭工坊的大匠师也在那边，不过，他们所有人似乎都听令一个年轻人，对，好像就是那个从乡下来的山海。” “你不信？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酒馆中，类似的话题每天都在流传，人们的好奇心也愈发浓郁起来，广场上虽尚未开放，每天却都有许多人前往，聚集，议论。 清晨热气球升起的时候，还会有少年族人结伴尾随，穿街过巷。 …… “不夜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了。” 王宫，最高的一座楼宇上，大族长望着远处天空中飞舞的显眼气球，听着城中的欢呼声，有些感慨。 拜月祭终归举办了太多次，已经缺乏新鲜趣味，许多人都没有了过节的感觉，可今年，在林拓主导的预热活动下，却是格外热闹起来。 “陛下，明天就是祭典日了，真的要按照他们的想法举办？”旁边，稍显老态的行政大臣问道。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就不好奇？”说着，大族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报告，轻轻抖动，眼神中满是惊讶： “这个山海，的确有些意思。如果说前些天，我只是好奇，那现在，我真觉得，炼金术可能是个好东西了。” 那份“报告”源于工坊，从打第一天起，林拓每日的动向以及炼金术的细节，都会被工坊的大匠师整理好，呈送入宫。 此外，市政厅，塞塞，也都在源源不断地提供信息，而对此，林拓似乎毫无阻拦，不，准确来说，他像是故意在展露般。 “按照匠师们所说，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按照山海的图纸和指令工作，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利用月树的枝干与汁液，组装，制造所谓的炼金产物…… 过程中，山海甚至会特意讲解细节，仿佛是在有意识地教授其中的知识，也像在展示给我们看。” 大族长缓缓说道。 语气中，满是感慨。 这几天，他虽没有去往察看，可他却始终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拜月祭虽只是个节日，可真要交给一个并不了解的人折腾，哪里会真的完全不管。 之所以答应林拓，三分源于其治好了塞塞，七分，则是源于林拓本身的气度与“炼金术”这门知识。 而这几日的报告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最早的几封信，工坊的大匠师还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记录，多少也有些不情愿。 作为整个王庭中的顶尖匠人，去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做副手，这不是可以简单接受的。 可很快的，其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从最早的不情愿，到后来的惊讶，再到凝重。 最新的一份报告中，身为百工之首的王庭大匠师更是言辞恳切地讲述了“炼金学”的浩瀚与伟大，并声称这是门将改变时代的学问。 对那名叫做“山海”的年轻人，更是赞不绝口，全然没有了前辈的倨傲。 这一切都令大族长讶异不已。 他很清楚，大匠师素来在本领域内极为自信，如今，短短几日却能令其折服……这是何等惊人？ “可是，他身上的疑点还解释不清。”一旁，行政大臣忍不住道，“按照我们查访得来的讯息，山海不像是这般博学之人，就连性格气度，也都与调查迥异。” “我知道，”大族长沉默了下，道，“所以我也在观察，不过，我始终看不出有任何威胁。 况且，他来那日，刚好是月树异动之时，而这几日，月树却再无异动。” “您的意思是……” “你说，他的出现，是否为月树的旨意？” …… …… 不夜城中的人并不知晓宫中的谈话，只道节日气氛愈发浓郁了。 而就在人们的好奇心达到顶峰之时，拜月祭终于到来了。 一夜的妆点。 到了早上，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每一座房屋前都装点上了花枝与装饰物，城中的月族人也都盛装打扮。 当寒夜一觉醒来，换了衣服，从住处走出来，就看到街道上人们正结伴朝着中心广场涌去。 “快些，听说广场的隔板终于拆掉了。” “昨晚就拆了，里面已经开放了。” 周围，人们的交谈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到这一幕，寒夜疲倦的脸上，也显露出了惊讶的情绪。 这几日来，她起初在工坊保护殿下，后来，又给调到广场上负责守卫工作，亲眼看着那座崭新的舞台一点点搭建起来，与外界的交流很少。 直到节日前一天，她才终于回去狠狠睡了一觉，以此保证庆典当日的精神状态。 因此，直到此刻，当她以一个“不夜城居民”的身份汇入人群，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汹涌的节日氛围。 忽然，倒计时零天的热气球飞舞了起来。 从附近街道朝着广场飘去。 这一刻，街道上竟有不少人发出欢呼。 “他们怎么这么兴奋？难道，那些花里胡哨的‘预热’方案真的起了作用？”寒夜心中惊讶。 她很清楚，这是那个没尾巴的家伙的手笔。 甚至还记得，他笑呵呵将一整套“预热方案”交给殿下，又由后者转给自己，要求寻找政务厅配合时候的模样。 “这可是节日晚会啊，怎么能少了预热活动？”林拓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可惜时间太紧，不然如果等全套的炼金装置搭建起来，可以做到更好的。” 甚至，方案中还包含了一些故意泄露出去的“内幕”消息。 当时，寒夜对此很有些不以为然，心想难道只凭这个，就能调动起人们的热情？ 可眼下，人们似乎的确重燃了对祭典节目的期待。 “这么多人，我不会挤不进去吧。” 莫名升起这个念头，寒夜不由加快了脚步。 当她抵达了中心广场，整个人都被眼前汹涌的人头惊呆了。 此刻，广场上，竟已是人头攒动，那高高的拱门将广场分出四个入口来，每一处，都有治安所的人在维持秩序，然而汹涌的人流却还是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依靠着身材优势，寒夜可以看到广场核心区那座相比往年，巨大了许多倍，也气派了许多倍的舞台。 舞台后面，还有竖起来的，用布匹遮住的巨大背景板。 寒夜知道，那座看起来方正的台子底下，依照那个医师的指令，安放了复杂的炼金装置，并用线缆连接。 只不过，此刻还并未启用，整个舞台只有两侧的一个个黑乎乎的，如柜子般的“音响”在发挥着作用，播放着请城内顶级歌者录制的曲子。 说来也奇妙，原本只有靠的很近才能听到的歌曲，竟有那个大箱子释放后，声音竟是出奇的大。 即便是这乱糟糟的广场，也压不住。 看了下四周，果然，许多刚抵达这里的居民都吃惊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是瞪大了眼睛，死活找不到。 “哪里来的歌声？” “好像是那个舞台方向！ 难道是歌者藏在台子底下，或者后面唱歌？ 可声音怎么会这么大？ 天啊，就算最厉害的高音歌唱家也做不到传遍整个会场吧？” “啊，我听出来了，这是星夜小姐的成名曲，咦，又换了一首？” 听着旁边人群迷惑、茫然的模样，寒夜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莫名的优越感从心底滋生。 很想矜持地提醒下歌曲的来源，却被前方治安官队长的呼喊吸引了注意力： “寒夜小姐，你来啦，殿下正在找你。” 寒夜一怔，赶忙问道：“殿下在哪？我这就过去。” “在‘后台’。”治安官队长有些生疏地念出了这个新词，然后看了下四周汹涌的人群，与回荡的歌声，大声道： “你可以从‘工作人员’通道口过去！” ‘该死，又是新词，那个可恶的乡下医师到底造了多少新词？根本记不住好不好！’ 寒夜在心里骂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还有那条通道的存在。 正要道谢，就看到对方已经大声挤入人群，维持秩序去了。 叹了口气，寒夜凭借着身体优势迅速走出人群，并来到了“工作人员”通道，这边的人果然少多了。 核验身份后，她迅速穿过隔板组成的走廊，抵达了大舞台的背后。 这里，赫然是用木板搭建的简易房，隔成了许多个房间，有大群匠人、侍卫、乃至于“演员”在走动，忙碌，一派热闹的景象。 寒夜脚步不停，沿着标牌，穿过走廊，径直进入了“中央控制大厅”，刚进入，就看到了正处于中心，不断朝着各“部门”人员下达命令的林拓。 “最后检查下舞台底部设备连通情况。” “重申一次，严禁任何人靠近魔力能源区！” “辅助扩音器出了问题，去检修下十二号装置板。” “对，这里的处理是对的。” 此刻的林拓身上早已不再是“山海”那套旧袍，而是一身特意打造的白大褂，处于人群正中，不断发号施令。 寒夜刚看向这边，就只见王庭首席大匠师一脸敬服地捧着一个装置，脚步匆匆地离开，哪里还有前几日顶尖匠人的骄傲？ 再看去，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踩着外骨骼的塞塞殿下正与小青空一道，在翻阅、讨论一份疑似节目单的东西。 一边说，还一边闲不住地“咔哒咔哒”反复走动。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塞塞抬起头看过来，喜笑颜开： “啊，寒夜，你来了，快快，帮我回宫帮我将那套衣服取来，我忘记带了。” 寒夜一怔，类似的一幕，这几日虽已看过了许多次，可此刻，当看到塞塞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作为贴身侍女长，她还是心头一暖： 从打受伤无法站起后，殿下已经多久没有这般灿烂地笑过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人。 想着，寒夜忍不住看向人群中心的林拓，眼神复杂。 “看我做什么，”后台中心，林拓有些疑惑地看向高大侍女，想起来什么般，将一个巴掌大的小仪器递过来，道： “正好，你出去的时候将这个送到维修部，他们会知道怎么处理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没教过你咬人啊 目送高大侍女一脸郁闷地离去，林拓笑了笑，也没介意，一番忙碌，周围来请示的人都已散去，他难得的轻松了起来。 借助面前工作台上的一块清晰度可怜的“屏幕”，他可以观察到整个广场，心中也升起一丝感慨来。 这几日，对他而言，的确是难得的体验。 不同于上次“天书传道”直接扔了几本书过去，这回，可算是亲力亲为，甚至让他找到了第一次开辟沙箱，给池国人讲课般的热情。 一方面是炼金学复杂难懂，并且没有提前进行翻译……无法直接传授，另外，他也是借助这个机会，加强自己对这门学科的掌握。 成果也极显著。 几日过去，林拓感觉，倘若现在自己重新制作“星门”，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触类旁通下，他觉得，倘若再多浸淫一段时日，有可能也会提升他对各种法术模型的掌握。 当然，对于这场“晚会”而言，时间还是太匆忙，很多设施都是强行上的，但想来，镇住这帮土著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没想到，我还能过一把导演的瘾。”林拓心中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引得旁边的青空与塞塞同时看来： “山海师，有问题？” 山海师……这是众人冠以的新称呼。 “没什么，就是……”林拓收回思绪，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太吵闹了些。” …… 后台忙碌，前方热闹。 相比对这边有许多了解的寒夜，对于不夜城的绝大部分居民而言，今年的广场都带给了他们极大的新鲜感。 不只是那回荡的乐曲，还有用拱门撑起的布景，天空中飘扬的气球，彩带，穿着统一服装，划定了区域的站在小车后面的食物商贩…… 并没有太多新元素，可经过组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而一些林拓随手制作的，类似于打气球，套圈之类的游戏也是引得大群人排队体验。 白天没有演出，人们需要按照礼仪对月树和头顶的“月”进行祭拜活动。 是的，在四号世界，人们将头顶那巨大的蔚蓝星球称呼为“月”，并认为，那是与族群的母，即“月树”同样古老而强大的存在。 “月树”吸收源于“月”的神秘力量，从而生长，孕育出了整个族群……这便是月族人对世界的认知。 林拓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 转眼，当太阳坠落地平线，月树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城市。 在大陆上，无论是大城还是村镇，人们都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广场上，聚集歌舞。 不夜城，当正式入夜，中心广场的人流量也达到了顶峰。 演出也拉开了帷幕。 然而，令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是，随着王宫主祭官走上舞台，冲着一根竖在地面上的叫做“麦克风”的东西宣布拜月祭庆典开始。 他的声音便也通过几台极为粗糙原始的“音响”扩散了出来。 继而，整个巨大的舞台，突然亮了起来！ 是的！ 亮了起来！ 一个个灯光装置亮起，朝着天空，打出数十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并由专人守卫，推动，时刻调整角度。 同时，整个舞台下方也弥漫起红蓝的雾气，引得人群一阵惊呼。 再然后，在后台等了许久的歌舞团有些紧张地踩着雾气走上台来，在覆盖整个广场的音乐声中起舞。 与此同时，人们惊骇地发现，在舞台后方的巨大幕布上，竟亮起了不同的景色，山林，草木，湖泊，不夜城的各处美丽的景色，一一呈现了出来。 这一幕远比歌舞更令这些月族人惊诧，震撼： “那是怎么做到的？” “啊！上面有我的家，刚才一闪而过！你们看到没？” “我也看到了，这不是城东的花树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广场上，议论纷纷，这个世界的人们从未见过电影这种东西，林拓也是知晓了这一点后，才决定利用这次节日，将炼金术的概念扎在所有人心里。 虽然这些影响极为模糊，声音刺耳嘈杂，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对一群初次见到这种形式的土著来说，心中有的，唯有震撼。 …… 远处，广场的某个单独的角落里。 换上便服的大族长与几个重臣也混在人群中，被那冲天的光影震撼，好一阵，行政大臣才回过神： “这……这就是山海带着工坊的人造出来的？这就是炼金术？” “不，这只是炼金术微不足道的一点运用。”忽然，工坊的大匠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近乎虔诚地看向舞台。 如果说旁人看的只是新颖与热闹，这位大匠师所望向的，便是一个崭新的学科领域。 …… 热闹还在继续，在开场歌舞后，便有下一轮节目上台，这部分林拓没有插手什么，想弄点新东西，时间也来不及。 只是在后台指点青空，操控一台耗费了巨大精力制造的简易控制台，不断切换大屏幕上光影。 给一些演员特写镜头什么的。 俗称，导播。 大抵是因为有了光影加持，现场情绪热烈的缘故，这些上台表演的月族人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激励，表现都比往常更好了几分。 想来也是，往年拜月祭，大家只是在一个简易台子上表演，只有周围的很少的人能听到，看到。 而今年，通过扩音器和大投影屏幕，演出轻松覆盖了整个广场，甚至在更远处，不夜城的许多街道中都能听到这边的歌声。 这是何等震撼？ “这就是光影的奇迹？” “是那个什么炼金术的力量？” 度过了最初的惊骇，城内居民们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那些预热的“标语”的含义。 炼金术三个字也就此深入人心，虽然他们还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总归，是这古老而无聊的王庭中吹入的一股新风。 气氛在歌舞中点燃，然后盛大。 不夜城的笙歌远远传开，将越来越多的人吸引来，整个广场也成了一个大漩涡，让负责维持秩序的治安人员压力陡增。 而就在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王庭最知名的星夜歌舞团终于登场，一群花团锦簇的青春少女在音效与光影中绽放，引得无数人瞩目。 突然。 “啊！是塞塞殿下！” “快看！塞塞殿下也在台上！” 随着投影屏幕上给了个特写，所有人都看到了在舞台中央的娇小少女。 她披着绚烂的舞衣，银发的一缕在额头上梳成一根小辫，神情兴奋，满是笑意。 在舞裙的下摆，刻意看到两只有些笨拙，却足够稳定的外骨骼义肢在追随着音乐的鼓点，跳出一个个混杂着金属与艺术的步伐。 “咔哒！” “咔哒！” “咔哒！” 台下。 “陛下，这……” 政务大臣惊愕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公主，不禁看向身旁的大族长，却见后者正一脸欣慰地仰望着，威严的脸上，洋溢着满是父爱的笑容。 后台。 高大侍女寒夜同样在静静望着这一幕，表情复杂，片刻后，抬手敲了下正呆呆地望着舞台的青空，道： “看什么呢？该放烟花了！” “啊！是！”青空这才回过神，匆忙应了一声，然后推动了手边的一个开关。 下一秒。 “嘭嘭嘭！” 舞台四周，一根根安放好的金属筒内，喷吐出一道道眩光，直奔天空而去，然后，那些五颜六色的炼金粉末轰然炸开。 便是不夜城外，也能清楚看见。 “啊！” “看天上！” “好美……” 广场上，无数人眼眸晶亮地望着这一幕，久久没法回过神，而就在这气氛中，歌舞结束，一个披着白色衣袍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上。 不是“主持人”，而是一个陌生的脸孔。 下一秒，林拓的声音便借助扬声器，传向四方： “歌舞表演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请大家走向右侧展台，那边有一些新颖的炼金产物展示。” 炼金产物？ 广场上，人们有些茫然，继而，便有人发现右侧一些原本隔起来的挡板纷纷打开。 一个个，分隔起来的“展柜”赫然安置在这里。 而来自王庭工坊的匠人们，则三五成群，有些局促，也有些骄傲地站在各个展柜旁。 这都是他们根据林拓给出的图纸，在这几日，加班加点，分组凭借自己的能力制造出的一些小器物。 不复杂，但很有趣。 这也是林拓之所以坚定传授炼金术的原因之一。 月族人难以修炼食气法，也就难以出现修士，无论是个体进化，还是法术模型的研究都无法走通。 倒是炼金术，这种无需是超凡者或修士，也能学习，研究，应用的力量最为适合这个世界。 而在短暂的茫然后，已经对“炼金术”升起浓郁兴趣的人们纷纷潮水般向展览区涌去，并由那些笨拙却兴奋的工匠们进行讲解和演示。 也就在这时候，站在后台的林拓看到一名官员径直走来。 “山海师，”那名官员微笑着用了这个尊称，道，“陛下说，他同意您的要求了。 即日起，王庭工坊将改为炼金工坊。 他希望，炼金术可以让王庭跨入新的时代。” “老师……”旁边，青空又惊又喜地扭头看向林拓，就见后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与这名官员寒暄了两句。 继而打了个哈欠，似乎并没有太兴奋地让青空在这边收拾下，然后以太累，需要休息的名义径直离开。 今夜的事已到了末尾，剩下的，大匠师和青空、塞塞都应付的来。 想着这些，林拓悄悄离开了热闹的广场，走回了工坊的卧室。 此刻，整个工坊都安静极了，远远的，还可以听到广场方向的人声。 林拓却是没有凑热闹的想法，只是倒了杯水，喝了，然后坐在空无一人的院落中，将意识暂时收归本体。 …… 离山，书房。 躺在藤椅中的林拓蓦然睁开眼眸，思索了下，喊了声：“花溪。” 数秒后，房门打开，小姑娘一脸认真地跳了进来： “老师，要吃饭了么？我这就去热热。” 这几天，林拓的意识大多时间都在“山海”体内，只偶尔切换回来，在花溪眼中，就是林拓这几天越来越懒了。 整日躺在椅子里睡觉，就连吃饭都不准时了。 “不是吃饭的问题……”林拓有些无奈，道，“我要做个实验。 等下我会进入睡眠，一分钟后，你尝试唤醒我，先尝试呼喊，不行的话，就凝练传讯道纹，再不行，就尝试对我进行攻击。” “啊？”花溪有些发傻。 “听懂没有？”林拓催促道。 “懂了。”花溪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那你看着点时间。”林拓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然后闭上了双眼，借助“复生”异能与疾速躯体的联系，重新回到了“山海”体内。 房间中，一阵安静。 花溪杵在旁边，瞅瞅手机的时间，又瞅瞅林拓，偶尔屏幕灭了，赶忙又点亮，等到了一分钟，喊道：“老师？醒醒！” 没反应。 用手推了下，还是没反应。 进入冥想，利用传讯道纹呼唤，还是没用。 “只能攻击了么。”花溪这会表情也认真严肃了起来。 想了想，伸手掐了下林拓的胳膊，见没动静，一狠心，利用林拓教给她的，改良版的“离山剑诀”窍门，将一缕以太凝在指尖，狠狠切去。 没敢太用力，只在皮肤上划开了一个印子……破了最外面的表皮…… “这么硬……”花溪吃了一惊，犹豫了下，一狠心，干脆抱起林拓胳膊，张开嘴嗷呜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下一秒，沉睡中的林拓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正抱着自己胳膊啃的花溪，有些懵： “我教你的攻击战法里没这招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沉沦:我是……谁? 看着花溪一脸无辜地松开嘴巴，林拓无奈地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口水。” “哦！”花溪点头，自去擦了，林拓看了下胳膊上渗出血液的牙印，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牙口还不错。” 晋入非人境后，普通的刀片都没那么容易破防了，花溪这一口能咬出血，说明她的牙齿真的很锋利。 “嘿嘿，我每天都有按时刷牙的。”小姑娘擦干净了口水，骄傲道。 我说的是这个么……林拓很有吐槽的欲望，旋即便听花溪好奇问道：“实验做完了么？” “算是吧。”林拓答道，继而擦着牙印，眼神流露异彩。 方才，他做了一个实验，在进入山海躯体后，用意念唤出沙盘，开启了时间加速，并在里面生活了一个月。 是的，一个月！ 而四号世界中的一月，在现实中，竟只过去了一分多钟…… “果然可以这样操作么？沙盘的操作权限与我的精神体绑定，所以即便处于寄宿状态，也可以对面板进行简单的操作…… 同时，因为寄宿的缘故，避开了虚拟态的情况……也就是说，我的确可以利用这个方法，获取远超正常情况的生命！” “花溪的呼喊没有反应，恩，可以理解，毕竟抽离了意识的本体只是一个躯壳。 传讯道纹反应很弱，不出所料，衍化沙盘毕竟绑定了离山坐标…… 不过本体受伤，疼痛感是会一定程度传递过去的，我在山海体内也察觉到了痛觉……” 林拓目光闪烁，极为惊喜。 “而且，异能的负面效果也没有察觉到，这说明，沉沦的效果比我预想中弱…… 不，也有可能是我的特殊，还不确定…… 可惜，这个方法没办法辅助我修炼，毕竟使用的并非本体，可拿来增长知识掌握却不错。” 一个月过去，林拓在炼金术和法术理论方向也的确有所增长。 此前，他从两个世界拿来的书虽都囫囵吞枣般看过，可终究理解的不够，这次，却是给了他一个契机，沉淀，掌握。 此外，这段时间，炼金术的传播也走上了正轨，只是距离真正普及，建立完善的学者体系还差了远。 “或许，我可以在里面多生活一段时间，一方面加深我对力量的理解，另外，也帮助月海大陆走上炼金文明路线。” 想到这，林拓思考了下，忽然对花溪道： “咱们再来一次，这回，恩，十分钟吧，我可能中途会醒来，如果我没动静，那最晚十分钟，你就尝试唤醒我。” “啊，好。”花溪闻言，忙点了点头，等林拓重新闭上双眼，她才瞅了眼手里的纸巾，心想这岂不是白擦了。 …… …… 四号沙箱，月海大陆，不夜城。 持续了七天的拜月祭早已结束，而关于这次庆典的细节也飞快传遍了整个王庭。 不夜城中，关于那个夜晚的讨论持续了很多天，炼金术这门学问，也就此在城中风靡起来。 对于月族漫长的生命而言，任何有趣的东西，都会引起所有人的追捧。 更不要说，还有皇家公主的背书。 从打节日后，城中居民终于再次于街道上，看到了塞塞欢脱的身影，而更多的变化，还在发生。 伫立于城中的王庭工坊改名成了炼金工坊，一些有趣的玩具开始出现在城中贵族的家中，成为互相追捧的收藏物。 在林拓的主持下，城中慢慢出现了一座座高塔，每日，有声音会通过铺设的炼金网络传出来。 新的炼金排字打印机出现，城中开始出现了报纸这种新鲜事物。 甚至于，有人看到工坊里，那位“山海师”的弟子在试驾一种带着轮子，却无需牲畜拉动的交通工具…… 恩，好吧，这个其实和练技术没什么关系，纯粹是顺手为之。 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事物出现，无论是炼金作品，还是一些古怪的游戏。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还要属“炼金协会”的建立。 这座协会建立之日，大族长亲自登门“剪彩”，王庭首席大匠师率领一众顶级工匠成为协会的第一批“炼金师”。 不止如此，塞塞殿下更是拜在了“山海”名下，与青空一道，成为了林拓的弟子。 此事之后，“山海师”声名大躁，俨然成了整个王庭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名掌握着神秘“炼金术”的学者更是一手将整个炼金学体系缔造了出来。 转眼之间，一年时光匆匆流过。 大抵是寿命越长的生命，对于时间的流逝感受便愈发模糊，以至于直到日历翻到了底，才惊觉已到年底。 季节从盛夏踏入了冬季，昨夜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了一天，月树舒展开的枝条任凭飞雪落下，一觉醒来，大地纯白。 不夜城东部某处，炼金协会便伫立于此。 这片崭新的建筑四四方方用围墙阻隔，内部的规划铺设的宽阔道路，以及一座座楼房，彼此在二层，或三层用走廊连接。 这样即便是雨雪天气，人也不必离开建筑，便可以在整个协会内通畅无阻。 “咔哒咔哒。” 青空站在3-4号走廊，望着窗外树枝上那几只梳理羽毛的鸽子，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咔哒声。 他扭回头，就看到了换上了冬衣，抱着几册书本缓缓走来的塞塞。 “殿下。”青空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一年时间，因为有了足够的食物，这个原本营养不良的瘦弱少年个头蹭蹭长了许多，如今，比踩着外骨骼的塞塞都还高了些。 而变化最大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 一年前，他刚抵达不夜城时，还是个嘴巴啰嗦，穷困潦倒，整日哭丧着一张脸的乡下少年。 而经过了一年的熏陶，如今的青空不仅褪去了几分青涩，更是多了几分学者气质，看到公主，也再没有半点紧张忐忑。 “说了，私下场合叫我名字就好，毕竟你可是我师兄啊。”娇小的银发少女轻笑着说，眼睛还俏皮地眨动了下。 青空顿时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继而，便见塞塞与他并肩站在走廊中，望了下院中大雪覆盖的枝条，\b说： “今天还没有看到老师的身影。” “应该还在观星楼。”青空下意识答了一句，神情显得有些担心。 “入冬以来，老师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塞塞抱着书籍，忽然说道。 青空叹了口气，并不掩饰忧虑： “老师近来的确有些……异样，整日躲在观星楼中，许多日常工作都抛给了我，只有重要的事才会露面，就连上周的讲坛会都没有参加……而且……” “而且什么？” “老师他，最近经常会长久地发呆，反复翻看一些笔记，偶尔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语，似乎遇到了什么困境。 我去问，也不说，就连脾气大了些。 前几日，我从大医官那边听闻，老师曾去拜访城中名医，却没检查出什么病症来。” 青空望着院中的皑皑白雪，絮絮叨叨地说着。 旁边，塞塞忍不住伸手按了下他伏在栏杆上的手臂，安慰道： “也许是遇到了一些炼金学上的难题，思虑过重。” “可有什么能难得住他？”青空说着，却是沉默了下来，忽然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塞塞怔了下。 便见短发少年转回头来，认真地凝视自己，说： “距离老师上次性格大变，已经一年了。” …… …… 炼金协会，距离两人并不太远的某座极高的楼宇，便是所谓的“观星楼”。 外人只道这个名字是“山海师”亲自起的，却不知晓这个名字蕴含的真正意义。 此刻，观星楼顶。 最高处的房间中。 因为安装了暖气的缘故，这里并无冷意，反而比盛夏还要温暖。 窗前，披着宽松睡袍的林拓静静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一册笔记本。 他的目光却是透过窗子，穿过风雪与月树的枝条，望向深冬的天空中，那轮巨大的，缓缓转动的蔚蓝星球。 久久地凝望着，眉间，满是疑惑。 “月球……地球……到底是月，还是地？ 我的脑海中，为什么会有地球这个古怪的名字？ 从逻辑学上分析，假使有，也该称为我脚下所处的大地才对……” ‘山海’眉头紧皱，轻声低语。 若是有人在这里，必然会极为吃惊，惊讶于，闻名王庭的第一学者，炼金学会会长为何会发出这样混乱的疑问。 然而，这间屋子，终归只有他一人。 将目光从那颗蔚蓝星球收回，他第无数次看向面前的笔记本，上面赫然用墨水书写着一行行字迹。 那不是王庭的文字，也不是月族历史上出现过的古老语言，而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方块字。 它们拼凑在一起，显然是一些句子，并且对自己极为重要，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册贴身安放的本子上。 可是，任凭他如何回想，都觉得这些方块字上如同蒙着一层无法勘破的迷雾。 分明是那么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些字句的含义。 也不是所有，他发现，在这篇文字中，有两个方块字出现的频率极高，也是如今的自己所能辨认出的唯一两个字： “林拓……林拓……林拓……这个词又是什么含义？ 不像是专属名词，莫非是个人名？ 或者地名？ 亦或者别的什么？ 它肯定对我无比重要，否则，我不会写了这么多次……可是……为什么？ 该死！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死死凝视着笔记本，山海的身躯颤抖了起来，他那长久失眠的眸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精神状态也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烦闷，痛苦，迷惑…… “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他苦笑一声，脸色苍白，宛如一个重病的病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得了，就仿佛是突然的，一些东西被遗忘了一样，也不是彻底的失去，而是模糊……就仿佛梦境。 这些天，山海每次入眠，或者死命寻找脑海中那被迷雾笼罩的“记忆”，便都会痛苦不堪。 一些零散的，不成逻辑的碎片会如幻觉般出现。 最常见的是一座两进的，风格奇特的建筑，伫立在一座未知的青山上，似历经无数风雨。 其次的，则是一间房屋，屋中似乎有一个疑似摆放着沙盘的长桌，还有个脸有些圆的女孩，偶尔出现，叫着自己“老师”…… 可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弟子？ 自己的学生，应该只有青空、塞塞才对……恩，协会内的其余炼金师只是名义上的学生，算不得真。 而且，那个学生都没有尾巴……明显不正常，唔，这倒是将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可能也是身体残缺的月族。 还有，她偶尔还会显露出极为焦急的一面，似乎在死命摇晃着自己，嘴巴里重复着“林拓”这个词…… 恍惚间，似乎还有个看不清楚，巴掌大的身影在眼前晃，不停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字句，很吵。 不止如此，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山海这段日子，总觉得自己的手臂隐隐作痛，可拜访了全城医师，也没有找出半点头绪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极为烦躁，甚至恐惧。 不是恐惧脑子里那些“多”出来的零散记忆，而是另外一个从逻辑推导出的念头： 他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炼金学”的来历！ 自己从哪里掌握了这门学问？ 想不起来！ 不止如此，就连一年前，踏入不夜城之前的记忆，虽还有留存，却也是极为古怪，毫无生动气，更如同一堆死去的数据。 可以读取，却也是模糊，怪异。 再加上面前的笔记本，那明显是自己亲手写下的陌生文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他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啊——”山海忽然痛苦地抱住了头，额头上，青筋毕露，大口喘息，脑海中疯狂回荡着一个念头： “我是谁？” “林拓是谁？？” “我是山海还是林拓？？？” “啊……花溪，用力……再用力点，不要顾忌……唤醒我……快唤醒我……” “花溪……又是谁？” 第一百九十五章 横跨亿万年的承诺 谁？ 她是谁？ 我又是谁？ 源自身体内部的疼痛还在弥漫，且愈演愈烈，整条手臂几乎都要痛的炸裂开，那种疼痛还在向胸口蔓延。 强烈的痛觉刺激的神智都有些虚幻，脑海中，越来越多凌乱的碎片记忆浮现。 这时候，房间里的声音也终于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房门被敲响，片刻后，被硬生生推开！ 门外，原本赶来探望的青空与塞塞都是惊恐地看着屋内，正死死撑着桌案，大口喘息，明显不对劲的“山海”： “老师！您……” “您怎么了？”塞塞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而“山海”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话语，只是抱着头颅，死死盯着面前的笔记本。 门口的两人刚要上前，门口设下的防御屏障便迅速打开，一道能量光幕应激而出，将冲上去的青空撞的连连后退，跌倒在地。 “师兄！” “是屏障……没有权限打不开！殿下，你在这守着，我去叫人！” 青空捂着剧痛的胸口，撑着就要站起来，却被满脸焦急的塞塞按住： “我去，我去叫人。” 说着，也不等青空回答，便向后跑去，咔哒咔哒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两人没有看到的是，就在此刻，在痛苦的刺激下，房间中的“山海”手腕上的一枚炼金手环突然发出红热的光。 就仿佛……因他的身体变化而被激活！ “滋滋滋……”细微的金属结构摩擦声中，一道光束弹出，扩大，径直投影在了面前的桌上，那赫然是一副图画！ 一副封印在手环中的，栩栩如生的图画！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一副地图！ 一副任何一个不夜城居民看了，都不会感觉陌生的地图！ 看到这一幕，“山海”整个人如遭雷击，并非是记起了什么，相反的，他竟是记不清自己何时将这样一副地图封印在了手环内！ “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难道……我很早前就预判到了今天，所以才埋下了后手？笔记本上的字迹是……这副地图也是……” 脑海中仿佛一道电光划过，就连身体的痛觉仿佛也没那般难以忍受了。 他当即踉跄起身，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手环，那副光影随之熄灭，继而，他脚步不停，便解除了屏障，朝着门外走去。 “老师……”青空这时候刚爬起来，就看到“山海”径直穿过了自己，朝着走廊中快步走去。 他有些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只好咬着牙，跟随了上去。 很快的，两道人影便踏出了观星楼。 这时候，协会内一些值守的炼金术师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从各处奔跑出来，尝试呼喊。 然而林拓的脚步却丝毫不停，仿佛没有听到般，只穿着一身单衣，便踩着积雪，走出协会，来到街道上。 忍受着疼痛，朝着图画中标记的地点赶去。 大雪过后，街上的人不多，却也终归是有的。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是山海师……” “他要去哪？怎么只穿着单衣？” “山海……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啊，他朝着月树去了！” 大街上，一道道目光投来，凡目睹这一幕的，尽皆驻足，更有不少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地便也尾随了过去。 等看到林拓身后大群表情紧张，行色匆匆的炼金术师，更是笃定了什么。 很快的，跟随的人群便多了起来，在这冬日的街道上，极为醒目。 沿街两侧，一间间店铺内，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不解其意，好奇地涌出，近乎盲目地追随。 人越来越多。 也有人发觉了“山海”的异常，却是愈发迷惑，尝试去问尾随的炼金师，后者们却也是一言不发，一时间，整条街道都动荡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林拓身后的人群越来越多，到后来，竟是浩浩荡荡，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焦躁的气氛。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意识到，必然出了大事。 而走在最前方的林拓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他的鞋子早已经被雪水浸透，冰冷，他的睡袍下摆更已是沾染了大片积雪，乃至污渍，然而，却兀自未觉！ 他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愈来愈近的月树，以及围墙，直到眼前的一幕，彻底与手环中的地图对应了起来。 这里赫然是一处封锁的园林，一道高高的围栏将大地隔开，外部是城区，内部，则是月树那粗壮无比的主干。 没有人对这里陌生。 因为，这里便是不夜城的墓园。 每一位居民，在走到生命尽头时，都将被送入这片巨大的墓园中，在月树的根须下死去，完成生与死的轮换。 正因如此，墓园平素总是安静的，极少有人前来。 然而今日，墓园外却是挤满了人群。 当守卫者匆匆走出，看到的，便是自长街尽头走来的浩荡人群，再然后，他看到了头发散乱，模样异常的“山海”： “让开。”林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您……” “我说，让开。”下一秒，似乎是慑于“山海师”的气势与身份，守卫者下意识地退开，目送他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然后才反应过来般，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跟随进入的青空等人： “墓园重地，未经允许，不可踏入！” “可是老师他……”青空急声道。 正要说什么，突然间，长街尽头，响起轰鸣声。 大群治安官兵与皇宫侍卫如尖刀般涌来。 为首的，赫然是身披华服的大族长，其身旁，则是神情焦急的塞塞。 “宫中来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哗然，如潮水般朝两侧散开，气氛愈发不安，当目睹大族长亲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山海师何在？”轰然声中，大批人马抵达，为首的大族长沉声道。 “老师刚进了墓园！朝着深处去了！”人群前方，青空忙答。 墓园？ 大族长与塞塞都是一怔，有些不解，却也是来不及多想，当即便要跟入其中。 然而，就在此刻，异变陡升！ “沙沙……呜呜……” 大风忽起。 遮蔽了整座王城的月树，那巨大的枝叶竟异常摆动了起来，不是正常的收束与舒展，而是抖动！ 又是抖动！ 树冠动，大风起。 无数落在那灿烂的巨木之上的雪纷纷扬扬落下，引得一阵惊呼。 不只是这边，整个城市，各个角落，都被月树异常的瑟缩而吸引。 那永恒的释放的荧光，也再次剧烈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 令许多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的那次异常。 “一年……” 人群前方，塞塞仰头望着那不断抖落积雪的庞大的，看不到尽头的，莹白的树冠，脑海中，回想起青空不久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距离老师性情大变，已经一年了。 “哈哈哈。” 就在此刻，突然间，在这晴日的风雪中，墓园内，陡然传出一阵笑声。 人们忙望去，就只见，那声音赫然源于墓园中，一座座石碑内，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老师……”塞塞面色焦急，忍不住喊道。 然而，那道身影却是并未理会，只是跪在地上，死死看着面前那按照地图标记，挖开的土坑。 土坑很浅，泥土亦坚硬。 挖掘中，双手都渗出了血迹来。 然而，他却浑然不顾，只是小心地将那埋藏在泥土中的一块石板捧出，拭去泥土。 石板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刻着两行字。 第一行，仍是那些看不懂的方块字。 第二行，却是用月族文字写成： “当你看到这块石板，意味着你已陷入‘沉沦’……看来，你的担心是对的，想要获得任何力量，都需付出代价。 好在，预留的手段还是发挥了效果，不用担心，你留下的后手不只这一个……如果你已做好了准备，那就在心中，默念以下音节……” 句子的末尾，是用月族语拼成了一个混乱的，没有含义的词汇。 “果然……”山海收敛笑容，眼神中闪过一道亮光，继而，捧着那块石板，缓缓起身，任凭寒风灌体。 抬起头，望向了那瑟瑟发抖的巨木： “就连月树都出现了异常么，看来……自己忘掉的记忆，果然并不简单。” 想着，他最后用染血的右手擦拭了下冰冷沉重的石板，用略显生疏的姿态，有些别扭地念道： “衍——化——沙——盘” 轰！ 下一秒，脑海中突发异变，一声轻微的启动声似从意识深处传来，视网膜上，陡然弹出了一道虚拟面板。 面板上的文字，则自动呈现出他理解的月族语言：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低】 【工具——时间加速开启中】 【运行日志默认打开，可手动折叠】 光辉闪烁，一道写满了文字的光幕浮现，在视网膜上，如瀑布般闪过！ 【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异常，与第一载体连接信号不佳，尝试自动修复中……】 一道道信息和虚拟弹窗依次跳出，与此同时，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飞舞，重现，拼凑完整…… 迷雾正迅速散开！ …… “老师……”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山海发生了什么，人们只看到他那静立于墓园中的背影。 如同雕塑般。 且有一道难以描述的气息在涌动。 而月树的变化，更是令包括大族长在内的族人，都不敢妄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树……它……它在做什么？” 突然，有人发现了什么般，惊呼道。 抖落的风雪渐散。 此刻，整座城市的目光都投向了天空，只见，那莹白的枝条竟颤抖着，飞快将那一枚枚金黄色的果实向树冠深处拉动，掩藏。 而千百年来，伫立在众人身旁的母树，竟与此同时，传递出了清晰的情绪波动！ 大抵是因为血脉联系的缘故，此刻，树下的月族人甚至能隐约理解月树在表达的情绪！ 且越是血脉纯度高的，感应便越是清晰。 人群中，高大侍女寒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发现，身旁的塞塞那仰望树冠的脸上，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只是塞塞，此刻，包括大族长在内，那些血脉纯度较高的皇室、贵族表情都变得极为古怪。 就仿佛，听到、看见、知晓了一些……难以置信，甚至荒诞的信息！ “殿下……月树到底怎么了？”寒夜终于忍不住道。 继而，便见娇小的银发少女扭头，用一种极复杂的神情，迟疑地开口道：“月树……好像在说话。” 说话？寒夜愣了下：“树神说了些什么？” 塞塞的表情愈发怪异，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月树说……你不许抢……上回说好了的。” “？”饶是此刻场合不大合适，可寒夜仍是一脸大写的懵逼。 你不许抢？ 上回？ 说好了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 你真确定这是月树说的话语？ 若非站在面前的是塞塞殿下，寒夜准保不会相信，可她的血脉太驳杂，又实在感应不清。 可，伟大的月树，孕育了整个族群的母，竟然传达出这样的意念，终归是令人极难以接受的事。 而且……它在和谁说话？ 上回……又是什么时候？ 这个世界，又谁能令月树感到惧怕？ 似乎是看出了寒夜心中所想，银发少女忽然再次看向墓园深处的那道身影，说： “我也不敢相信，可倘若这是真的，那……月树大概，是在和老师说话……吧？” 也就在所有人都震撼于月树强烈的情绪波动时。 忽然，又有变故发生。 只见庞大树冠内，在掩藏了一枚枚黄金果实后，那庞大的月树似乎犹豫了下，想要强调些什么，迟疑地垂下了一根枝条。 仔细看去，那枝条末端，竟似乎有切割的痕迹。 庞大的银枝从天垂下，如同落下的银河，引得无数人瞩目，惊呼，震撼，甚至有人踉跄跌倒，试图躲避。 然而，很快的，人们就发现，那枝条落下后，动作竟是无比的轻柔。 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探向了墓园。 然后落在了那道身影的面前，主动卷住林拓的右手。 一拉，一扯，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 拉钩……说好了的。 再然后，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就见那道披着“山海”皮囊，气质却是迥异的身影缓缓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满是感慨的轻笑。 笑声爽朗，再无癫狂。 “呵，难为你这蠢树还记得这个，放心，我说过的，不会抢你的，丢不起那人。” 林拓立于积雪墓园，目光清亮，微笑说道。 此刻，他想起了一切。 …… ps：上章细节略有修改，大概增加了两百多字……这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是我的星球 静！ 安静！ 此刻风声已然休止，林拓又并未刻意压制，稍远些的人还差些，可近些的，隐约都听到了他的话语。 一阵寂静。 墓园的守门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在他身后，包括大族长、塞塞，诸多大臣，乃至于闻讯赶来的贵族们也都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他……真的在与月树对话？” 这个念头同一时间，浮现于许多人的脑海中，旋即，便是强烈的虚幻感。 蠢树……他竟然这般称呼树神？ 还有，不会抢你的又是什么含义？ 莫非……他很早前，便与月树有过交流？ 可那，又是什么时候？ 无数个疑惑涌现心头，却没法获得答案。 而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下，那孕育了整个族群的“母”，那沐浴于“巨月”之下的，自此界诞生便存在，直至今日的月树竟当真透露出了欢喜的情绪。 枝条收起，偌大树冠欢快地摇摆起来，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行为本身，便就确认了什么。 “月树……山海……他们……”人群中，又老了一岁的行政大臣揪着自己的胡须，颤声开口，语无伦次。 说了一半，便被一旁的大族长打断：“他不是山海。” “陛下？” “父王？” 周遭，一双双眼睛同时望了过来，落在了大族长那张表情凝重的脸上，继而，便听这位执掌王庭的中年人沉声道： “或者说，他很久前，就不是真正的山海了。” “父王……老师……”大族长的声音并不是太大，站在一旁的塞塞却是足够听清。 银发少女脸上满是疑惑与茫然，看了看父亲，又望向前方，视线落在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然后，便见自己追随了一年的老师平静地转回身来，眸光清亮，平静，一如往常。 似乎对大族长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意外。 “原本没打算闹出这么大动静，倒是有些惊扰旁人了。”林拓平静地说着，望着明媚天光下，街道上密集的人群，心下也是感慨。 当衍化沙盘出现，他与本体的联系便重新加强，“沉沦”的负面效果也随之得到了遏制，那些被遮蔽的记忆亦鲜活了起来。 他这才记起，原来早在半年前，自己就已经有了遗忘的预兆。 衍化沙盘也对此进行了提醒，而那时候的自己，在确认呼唤沙盘可以与本体进行连接后，便决定继续试探负面效果的极限。 并接连埋藏了数道“后手”，这块石板，便是其中之一，之所以未曾随身携带，也是为了避免被其余人获得、丢失。 而自己也果真未出所料，踏入“沉沦”，险些彻底忘记前尘往事，好在，此事过后，他对这门异能终于达到了彻底的掌握。 同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没人知晓林拓心中的想法，人们只是惊悸地望过来，当听到他的话语，所有人便都意识到，这本身就是种默认。 他不是山海？ 那又是谁？ 大族长似乎早已知晓？可又为何，始终未曾提及？ 他们自然不清楚，早在一年前，王庭便早已通过调查意识到了“山海”这个身份的异常。 彼时，大族长便已暗中利用王室血脉连接，尝试沟通月树，并意外地获得了反馈——虽并不明晰，却终归并不蕴含任何警告。 若非如此，大族长也不可能这般简单，就当真任由，乃至推动炼金术的发展。 而对此，林拓又何尝没有察觉？ 只是两人心知肚明，始终未曾破开那层窗户纸罢了。 直到今日，亲眼目睹林拓与月树的交谈，大族长终于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疑惑与震惊： “你……” 一阵风吹来，卷起几片叶。 林拓隔着冬日的冷气看了他一眼，无需多言，这位王庭统治者心领神会，当即沉声道： “所有人，退下！” “陛下……这……” “退下！” “……是！” 短暂的静默，周遭的王宫甲士与治安官们当即向两侧蔓延开，将长街上的人群向远处赶去。 大抵是方才的一幕太过于令人惊诧，以至于大多数人还没回过神来。 当面对驱赶，登时默默向后，竟没有发出太大的骚乱，很快的，墓园外，便只剩下零星的几人。 “老师，我……我们能留下吗？”踩着外骨骼的银发少女没有动，咬了咬嘴唇，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却没有移动脚步的青空，说。 林拓平静地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眨眼间，墓园周遭，便只剩下几人。 汹涌的人群仍未散去，阻隔在长街百米外，在警戒线的那头，忐忑又好奇地望向这边。 直到此刻，林拓才道： “我知晓你们心有疑惑，但许多细节过早了解并非好事。 我的确并非山海，事实上，我也并非月族，更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就像我许多年前，曾对月树说过的那样，我无意伤害它的果实，自然也不会伤害你们。 此番前来，只为给你们指引出一个方向来，以此好让你们拥有应对未来灾劫的准备。 如今，事情已了，我也将返回我的世界，这里，也不再会有山海。” “未来的灾劫？”大族长脸色动容。 林拓平静道：“或许有，或许，你们此生也不会遇见，若是真有那一天，你们自会知晓。” 顿了顿，林拓看着若有所思的大族长，又扭头看了眼并肩而立的塞塞与青空，语气带着些许感慨道： “我原本就有个弟子，却没想到，来此界走一遭，又收了两个。我走之后，炼金协会归属塞塞，工坊归属青空，你们可有意见？” 大抵是事情太过突然，并肩而立的少年少女一时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林拓凝视了好一阵，塞塞才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张了张嘴，还没问出，林拓便仿佛已看穿了她的想法，点头道： “自打我见到你那一刻，我即是我。” 这句话略有些饶，但冰雪聪明的银发少女却瞬间便明白了起来，于是，饶是心中尚存疑惑，脸上却还是露出笑容。 并认真地躬身行礼： “无论您是谁，都是我永远的老师。” 林拓略有些意外，没说什么，又看向青空，却见平常啰啰嗦嗦的短发少年竟意外地沉默着。 此刻，面对着林拓的注视，这个来自东森部的乡下少年才终于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问道： “我的老师……我是说，山海，他在一年前那场实验里是不是就已经……” “是的。”林拓点头。 青空沉默了下，却竟意外地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出所料的苦笑。 “你也早已经猜到了吧。”林拓叹道。 穿着炼金师长袍的青空点了点头，那张略有些圆，却不再丧气的脸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这一年来，他成长了太多： “其实……早在那天上午，我推门走进旧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哦？”林拓挑眉，真的有些意外。 青空继续道：“老师他……医术虽然很糟，但终归教会了我一些药理知识……那瓶打翻的药剂，并不是新药，而是毒药。” “是他自己配置的毒药，那本濡湿的笔记上，写着他的遗言……恩，在翻开的另一夜上，那天……他本就没打算活了。” 青空的声音很低，在这冬日里，尤其萧瑟。 一旁，大族长与塞塞并不清楚细节，但也能感知到少年的情绪变化，后者更是攥住了少年的手，尝试给予安慰。 而林拓也交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惊讶。 毒药……自杀……所以，山海那日，本就没打算活么……而青空看到自己后，拿出绳索上吊，也只是惊恐与悲伤之下的举动。 原来，这个少年当时就明白了一切。 只是没敢说出。 并在“死而复生”的自己面前，拼命掩饰着惊恐，用少年笨拙的演技与勇气骗过了自己。 真的很了不起。 “可是你后来也没有跑。”林拓沉默了下，说。 青空抬手擦了擦微红的眼圈，忽然苦笑了下： “其实您那天将我扔在屋子里的时候，我是想过跑来着……可是，我没钱啊，也没地方去……我，其实还是想活着的。” 说着，惯常啰嗦的短发少年忽然郑重地朝着林拓鞠了个躬： “虽然不曾知道您的名讳，但……谢谢，老师，真的谢谢。” 安静的墓园上空，月树有些迷惑地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那舞动的枝叶，都轻柔了许多。 林拓沉默了阵，心想这段“人生经历”还真有些意思。 “好了。天色不早，那我也就不再多留，这具躯体，占据了一年，也该落叶归根了。 至于我所说的灾劫，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们肯定也会活下去的。” 林拓说着，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仰头看了眼一旁的月树，道： “你说是也不是？蠢木头？” “沙沙……” 莹白的枝叶晃动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说谁是蠢木头呢……’ 而这一幕，落在几人眼中，则是愈发的讶异，也愈发确凿地认定，面前这不属于此界的神秘人，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古老，且强大。 林拓则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转身要往墓园深处走。 见状，塞塞突然急声道： “老师……您，还会回来吗？” 林拓停下脚步，坦然道： “当然，有空的话，我就会回来看看的，毕竟，好不容易用了一年时间才教会了你们炼金术，万一路走歪了，可不行。” “那下次您……” 林拓笑道： “下次的话……我应该会以真实的容貌过来了。” 当然前提是你们活的到我再来的那天……唔，还真说不好，这帮子月族，寿命长的吓人……在心里嘀咕着。 林拓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般，道：“对了，好像还没说我来自何处。” 见三人急忙望来。 林拓抬手指了指天空，用一种促狭的微笑说道：“看到那轮蓝月了吗？” 大族长神情一动：“那是……” 林拓颔首：“那是……我的星球。” 说完，他的眼眸陡然灰暗了下去，不再有半分神采，“山海”的躯体也软软倒下，靠在了墓园中，一座无名的石碑旁。 那是林拓早准备的归所。 “老师——” 塞塞与青空都是一怔，继而，仰头，望向天空，视线透过月树那无数莹白的枝杈，凝望向，那一轮巨大的，缓缓转动的蔚蓝星球。 月树枝干随之舒展开，招手般抖动着。 不夜城内。 各处街道，角落，酒馆，广场……所有人都被月树的异状吸引着，来到户外，仰头，望向“巨月”…… 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发生了什么？”有人问道。 “不知道，”有人摇头，感应着墓园方向的吵闹，迟疑道，“可能有人走了吧。” …… 降临月海一年整，林拓重返地球。 —— ps：十章，月族副本结束，虽然数据表现很糟糕，但整体结构，应该是几个副本里最完整的了，人物故事，前后照应，伏笔什么的……缺陷等月末总结再说……试验写法果然有代价，有票的赏几张吧，订阅跌的心态快崩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类进化之路 不夜城的大多数人们并不知晓在这个冬日的上午发生了什么，“山海”死去的消息很快传开，王庭为之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这具早该故去的躯体也终于躺在了月树下的墓园，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月海大陆的时间还在加速。 而一道缥缈的意识却已跨过无穷的距离，返回了本体。 …… 离山，书房中。 当林拓的意识重新复归，有了短暂而明晰的眩晕，以及疼痛，还没睁开眼，耳畔就回想起花溪焦急的呼唤声： “林拓！林拓！林拓！” 唔，没有叫老师么……都叫起名字来了……没大没小的，除此之外，旁边似乎还有个不合时宜的杂音在用中文bb： “所以他叫林拓啊，我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人又没死，还有气呢，你嚎的我脑袋都疼，啧啧，不过说起来这有点意思啊，不会植物人了吧，这都给你咬出血了。 动都不动，我看是废了。 哎我说，要不让他睡吧，万一整醒了，还不得揍你……” “滚！闭嘴！”花溪吼道。 “行行，我闭嘴……哎，他眉毛好像动了嘿。”海瑟薇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眩晕感终于淡去的林拓也睁开了眼睛。 视野中，是熟悉的书房，面前，则是一脸焦急的花溪，以及丁点大在半空飞舞的海瑟薇。 “林……老师，你醒啦！” 看到林拓苏醒，花溪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来，一张秀气的脸蛋上，满是鲜血的嘴巴笑着咧开……还挺狰狞的。 “我睡了多久？”林拓问。 花溪瞥了眼旁边的手机，说： “超时五分钟了，我按照你说的，到点就叫你，可你没醒。” 果然……林拓也没意外，在找回记忆的时候，他就判断出大概率是超时了。 想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下身体，发现不出所料，自己整个前胸口和右臂都是鲜血淋漓的，衣服都给撕碎了。 皮肉绽开，鲜血直流，花溪的手上，和嘴上也都是血液。 见状，他微微皱眉。 看到这一幕，小姑娘一脸忐忑，支支吾吾解释道： “我看你不醒，只好一直攻击……要不，实在不行，你咬回来嘛。” 说着，她竟真的把一截雪白小臂伸了过来。 林拓看了眼，还真有点心动，毕竟花溪的血可是能疗伤的，不过也就是想想，他当即忍着疼，笑道： “没事，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听到夸奖，花溪这会也没那么紧张了，却还是咬着嘴唇，说：“可你的伤……” “无妨。” 林拓道，继而尝试细心感应身体，消耗以太，进行修复——一定程度改变肌体外形，这本就是晋入“非人境”后的获得的能力之一。 这随着念头转动，他的鲜血迅速停止了流淌，伤口结痂，愈合，细胞生长蠕动。 只用了几分钟，原本的大片伤口就只剩下了一些浅淡的印痕，相信再过一阵，连痕迹也不会留下。 “啊。”花溪吃了一惊，心想这能力怎么和自己的异能那般像，也不知道需要消耗些什么，恢复伤势后是不是也会很饿。 想着，她试探性问道： “要不我把上顿吃剩下的饭热热？” 林拓没有回答，紧闭的眼眸上方两条漆黑的眉动了动，片刻后，才睁眼道： “不用了，我需要清洗下，你先回去吧。” 花溪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片刻后哦了一声，扭头慢腾腾往外走，似乎显得有些失落。 然而林拓此刻也没心思关心她的心情变化，甚至根本没在意，吩咐完花溪，又看向海瑟薇，道：“你也出去。” “哎我有事跟你说来着……”海瑟薇抱着肩膀，说。 却被林拓打断：“紧急么？不急回头再说，你先出去。” 海瑟薇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整个人彭的一声飞回了水晶球里，然后像是仓鼠踩着跑轮般，带着水晶球咕噜噜沿着地板就滚了出去。 等书房中再度只剩下一人，林拓这才眼神怪异地起身，径直来到了房间角落的一面镜子前。 镜中，赫然是衣衫染血的模样。 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其他的不同。 只是…… 林拓蓦然抬起满是血污的右臂，掌心朝向自己。 心念一动，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的掌心，皮肤下竟蓦然亮起了点点金光，彼此有弱光相连，就仿佛是一张简易的“网”。 亦或者，一个简陋的图案。 覆盖了整个右手，并有向手臂更上方蔓延的趋势。 “这是……经络？”林拓疑惑。 须知，这可是此前没有的，直到他方才尝试感应身体，才发现的新变化。 “我的手部经络，似乎莫名其妙被点亮了？不对，这个过程也在消耗以太……我分明已经修复好了伤势，可以太仍在流失……向这里聚集……” 在意念中询问了下沙盘，林拓也确认了体内以太减少的事实。 同时，他可以清楚地感应到，右手似乎正在发生质的变化……而这一幕，令他回想起了三号世界中，武夫九品至一品的修炼过程…… “难道说，我的身体继续在强化？为什么？十几分钟前还没有变化，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一年……” 林拓眸光闪烁，思绪电闪，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晰： “是我在月族生活的这一年，导致的某种变化么……可我借用的是山海的躯体，且也从未修行……” 这一刻，望着掌心内点亮的经络，林拓隐约间有了种猜测： “或许，非人境后进化的方法，就藏在这里。” …… …… 与此同时。 地球，华国西北，绿洲研究基地。 时节入冬，天气转冷，便是绿洲，也多了几分萧索。 基地内部。 某座房屋外。 “齐主任。”当******的齐梁抵达，便听到了等在门口的一名年轻研究院的声音。 这位暂时操持基地一应事物的负责人点了点头，略显疲倦的脸上，神情认真、紧绷，忙问道：“周院士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 “好。” 齐梁点头，然后拖着略显沉重的双腿，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了房门。 从打前些日子，星门消失后，整个基地的研究重心，便转移到了由登月的五人带回的录像、照片和采集样品上来。 其中重中之重，则还是那片“异文明碑林”上所描述的图案。 原本，在看到那图案之初，齐梁等研究员猜测那可能是地外文明的图腾，或文字。 可接下来，阳城的那名叫做李泰的修行者却“偶然”地找出了正确的“破译”、“解读”方法： 当修行者，尝试在脑海中，回想，复现，勾勒对应的图案，就会消耗一定的灵气，产生一些奇妙的效果。 比如“看”、“听”到一些图影和信息，从而掌握一些与修行有关的知识。 比如获得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却明显超出现有科学体系的，类似“法术”的效果…… 再结合“星门”只有修行者才可以通过……一切，似乎都明白了起来。 那些“碑文”，分明便是与“修行”有关的事物。 因此，这段时日，绿洲基地频繁与京城的“修行”相关部门接触，测试，而随着更多的“碑文”被解读出。 一个可能存在的“修炼”文明就此露出了冰山一角。 也就在方才，齐梁更是接到了消息，最后一块，也是最大的碑文被破解出。 想着，他握住门把手的动作，都紧张了些。 “嘎吱……” 房门开启，屋内，气氛异样。 头发斑白的周教授站在电脑屏幕前，听到声音，转回身来，便看到了门口，穿着暗色正装，戴着方框眼镜的齐梁： “老齐，你来了！过来看看这个！” 周教授的神情复杂又激动，脸上，显出异样的红晕，手中捏着一份打印出不久的文稿。 齐梁在众人注视下走进来，接过那尚温热的文件，一页页翻过，阅读，他看的很慢，却无一人打扰。 过了好一阵，他才放下文稿，摘下方框眼镜，捏了下眉心，似乎在消化信息：“这就是，最大那块碑文的内容？” “准确来说，是一组内容拼合起来的。”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齐梁问。 周教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认真道：“进化之路！这是一条路径清晰，切实可行的，人类进化之路！！” …… …… “非人境后的进化之路么……” 镜子前，擦去血迹，并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林拓看着光芒淡下去，不见金光的右手，感应着体内不再流逝的以太，心中低语。 他还不确定，但感觉极有可能是。 至于月族的一年缘何导致的这结果，他还想不明白： “不急，总归不像坏事，再等等，恩，起码等三号世界，人族、妖族强者将非人境后续的道路探索、推演出来，我再进行对照。” 不过在此之前，林拓还是将算力放在了加速四号，月海大陆上。 如果可以，他准备等月海大陆加速完成，再推动二号南北大陆，最后再推动三号。 “算力有限，只能分批加速。” 轻叹了口气，林拓重新返回书桌前，这才想起方才海瑟薇似乎有话要说来着。 心中一动，林拓看向门外，道： “海瑟薇，没走就滚进来。” “砰。”房门被撞开，旋即，如仓鼠般踩着水晶球前行的海瑟薇便真.滚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海瑟薇的特殊能力 咕噜咕噜……海瑟薇双腿捣腾的蛮快，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很q弹地跳了下。 然后在林拓的注视下滚到他脚边，海瑟薇仰起头，看着巨人般的后者，说： “把我放桌上呗，这么仰头跟你说话贼累。” 林拓好整以暇，笑呵呵道：“你不是会蹦么，自己跳上来。” 海瑟薇无奈道： “你可真看得起我，多高呢啊，哎我有正事跟你说来着，而且，前几天都说好了，我配合你，你也得尊重我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这话总觉得耳熟，恩，蠢木头也担心自己毁约来着，我看着就那么不守信用么？ 在心里嘀咕了句，林拓也懒得和她逗，右脚一抬，轻巧地将球踢到了书桌上，然后在海瑟薇一脸不满的表情中施施然在藤椅中坐下，道： “什么事？说吧。” “什么态度你……” 海瑟薇慌忙稳住自己的窝，然后窜出来，吹了吹球表面的尘土，瞪了林拓一眼，这才飘然坐在水晶球上表面。 扯了扯裙子，展示了下那双修长雪白的，如同手办模型般比例的腿，没穿鞋子的脚趾还傲娇地翘了翘。 娇柔造作地清咳了几声，慢条斯理的模样好似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 “说啊你。”林拓看的直皱眉头，催促道。 “急什么急，”海瑟薇被吼了一句，这才挺着腰背，装若漫不经心，实则炫耀般说，“我弄清楚，我能力是啥了。” “什么？”林拓愣了下。 “我能力啊，你前两天不说的么，要我搞明白自己的能力，然后就给我注入魔力，哎你这人，不会这才几天功夫就给忘了吧？” 海瑟薇有点急了。 林拓一脸黑线：“没忘。” 他当然记得，前两天让海瑟薇展示能力。 原本期望看个“烟花”，结果这货就放了个屁……扔给花溪让她自己琢磨，没想到，这才几天，真琢磨出东西了。 “你的能力是什么？演示下给我看看。”林拓略显期待道。 海瑟薇却是清咳一声，犹豫了下，说： “恩，其实这个能力吧，未必和你想的一样，是我自己琢磨出的一个东西，也不知道行不行。” “快点，我康康。”林拓不耐烦道。 “行吧。”海瑟薇有些郁闷，点点头，然后忽然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虚按在身前，周身魔力涌动，荡起一道淡淡的光辉。 继而，掌心蓦然凝出了一团缠绕的，动态的线条。 随即，她忽然飞起，落在了书桌上林拓的手机旁，嘿哈一声，一巴掌将手里的线条拍了进去。 手机屏幕蓦然亮起，林拓低头看过去，人脸解锁，打开了主屏幕，旋即，他便是眉毛一挑。 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水晶球的小图标。 而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图标蓦然崩为一片光影，眨眼间，一个小型的花溪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不是以图像的形式。 而是3d立体的。 就那么垂直，站在了屏幕上，有点像是ar投影。 呆呆傻傻的，穿着睡裙，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神采，明显不是“真人”，而是一个3d图像。 “这……就是你的能力？”林拓有些懵地问道。 旁边，海瑟薇笑呵呵道：“还没完呢，你可以尝试和它互动，比如触摸她，甚至吹她。” 吹她？ 林拓表情怪异，当真轻轻吹了口气. 继而，在他茫然的目光中，这个小花溪睡裙在风中抖动扬起，她顿时活了一般尖叫了一声，伸手将睡裙按了下去。 林拓：“……” 为什么觉得有点熟悉？ 这不是好些年前曾经流行过的游戏吹裙子么……还有汤姆猫什么的…… 想着，林拓用小手指触碰了花溪的头，这3d小人登时哎呦了一声，抱住了脑袋。 碰腿，吓得小人连连后退。 碰…… 尝试了几次，林拓大概弄清楚了，这压根就是个互动游戏，过去有“会说话的汤姆猫”，现在也有类似的，比如vr女友什么的…… “嘿嘿，好玩吧。”旁边，看着林拓若有所思的模样，海瑟薇一脸促狭地笑道。 “所以，这就是你琢磨出的能力？” “差不多，就是个演示，”说起这个，海瑟薇收敛笑容，正经了些，解释道，“这么说吧，就是我可以将自己看过的东西。 扫描转化成数据，进行一定的修改。 然后以画面的形式呈现，再用特定图案封装。 可以是图标，也可以挂在墙上的画啊什么的。 总之，一旦有人看到特定图案，就可以阅读我封存的数据，还可以按照我所设定的，进行一些互动操作……” 海瑟薇手舞足蹈讲了半天，也说的不大清楚，林拓问了好几句，才终于弄明白了。 原理其实和林拓在碑林中留下的那些法术道纹很类似。 都是将庞大的信息，封装进入一个简单的符号。 区别在于，石碑上的内容，是林拓利用魔法放入的，只有修行者才能读取，还必须通过冥想，勾勒，消耗以太的方式进行。 储存内容的“容量”也很有限。 海瑟薇这个，普通人也可以读取。 而且，其展现方式也更丰富。 不是单纯的图像或者意念，而是可以与观察者进行互动……这大概率是源于她诞生于《第三大陆》这款游戏，继承了一部分游戏设计能力的缘故。 整个能力，与林拓原本的猜想的确不同。 可却似乎……更有意思。 旁边，看着林拓神情严肃，海瑟薇忽然有些忐忑地问道：“我这能力……有用吗？” 她心里有点没底。 在她看来，自个儿这能力，对林拓来说，属实多余。 封存信息？ 她都瞅见了，书桌上有一本魔法书就是讲这个的，对修行者来说，她这能力用处有，但不大。 如果林拓不满意，那她就有点麻烦了。 在她的认知中，一个人没有价值，绝不是好事。 然而林拓对于她的询问却一时没有回应，而是坐在椅中，露出思索的神情，很专注，她也不敢打扰，好一阵，林拓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海瑟薇眼神警惕：“你……你笑啥？” 下一秒，便见林拓眼神看过来，语气为难道： “你这个能力我还不确定有没有价值，这样，你先去花溪那屋，这两天我可能用到你，做下测试。如果真有用，会给你好处的。” 好处？ 听到这个，海瑟薇可不困了，虽总觉得林拓没安好心，但还是道：“那行，你快点的啊。” 她还惦记从这弄魔力吃呢。 好几天了，她都饿了。 “滚出去吧。”林拓淡淡道。 …… 等海瑟薇走了，他才猛地站起身，望向沙盘，眸光晶亮。 就在方才，他冒出来个有趣的想法。 “既然海瑟薇可以让普通人也阅读特定的信息……那么，要不要做点什么？比如……做个网站？” 是的。 一个网站！ 利用海瑟薇的能力，建造一个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点击的“网站”，然后借助这个窗口，尝试逐步给人类透露更多，更丰富的信息。 月族炼金术传法完毕，接下来几天他事情不多，但也不能闲下来，前几日通过星门，将一部分修炼知识传给了政府方面。 这可以帮助地球修行者少走弯路，用已经验证过的路径，快速地走上进化的道路。 可政府是否会大力推动？还是不确定。 “而且，就算国内尝试推动，外国呢？几十亿人口，可都是宝藏。” 无论帝国究竟情况如何，林拓谨慎起见，都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可以的话，林拓还是愿意将现实再往前推一把。 此前，他也考虑过利用沙盘，在现实中直接来一波“显化”什么的，就类似于当初的阳城大脸……但这种方式太过刺激，他担心起到反效果。 而海瑟薇的能力，则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 不过想做到这一点，还有几个难题需要解决。 “首先，怎么在不暴露我自身的情况下，将封装了内容的传递给普通人……恩，这个可以用‘幻象法术模型’解决…… 至于法术的维持，可以制造一台‘炼金全覆盖仪’……同时，这样也可以充当内容审核的关卡，只有我确认后的信息，才可以传播出去…… 此外，在哪里覆盖也是问题……” 这一刻，林拓的脑海中思路闪烁如火花。 在月族的一年，不仅在返回后让他的右手经脉意外得到了强化，更关键的是，让他掌握了更高的炼金术手段。 并且触类旁通，以往获得的许多高阶法术也得以实现更深层次的掌握，而这一切……又在此刻，同时作用，帮助他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有时候，强大的太快，也未必都是好事。 落下的功课，总是要补的。 …… …… 接下来的两天，花溪与海瑟薇发现林拓又不对劲了。 整个人憋在书房里，动辄一整天都不出来，废寝忘食的。 并且，又开始叮叮当当的，摆弄一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材料，制造一些看不懂的仪器。 “这怎么刚消停两天，又开始了啊。” 花溪房间窗口，小姑娘又一次双手托腮，无聊地看着隔壁书房，两只手肘压在水晶球上，仿佛前几日制造星门时候的情景再现。 海瑟薇抱着肩膀，有些无聊地坐在花溪的肩头，继续吐槽： “这才几天啊，前两日叮叮当当，手搓了一堆怪模怪样的东西出来，这又开始了，哎我说，他不是你老师么，就没教你这个？ 你连他干啥都不知道，唉，这学生当的，真失败。” 花溪托着腮帮子，听着隔壁的声响，罕见地没有去吼海瑟薇，而是有些闷闷不乐道： “老师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肩头。 海瑟薇瞥了小姑娘一眼：“哎，他是不是瞒着你很多事啊。” 她发现了，从昨天回来，花溪就一直情绪不高的样子。 花溪沉默了下，换了个姿势：“也没有很多啊，主要是我没问。” 说着，花溪回想起前些日子，林拓带自己去另外一个世界时候的事，心中愈发笃定起来，强调般道： “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星海服务器与《文明》短片 12月20日，周日，庚子年冬月初六。 离山下了一场雪。 阳城地处华国偏南，四季自然不如北方分明，但入冬后，该有的变化，总归还是有。 今年却多少有些不同。 林拓一口喷到现实的那些以太滋养了阳城及周边的几座城市，万木回春，让四季轮换短暂地扭转了下。 但这终是不可持续的，入冬以来，青山虽绿，气温却是愈发冷了，步入十二月后，原本青黛的山峰，也肉眼可见地枯黄起来。 好似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从夏日的绿，跳到了冬日的黄白。 倒是今年的初雪，20号才慢腾腾飘落下来。 “离山的雪，还是太小，不说南北大陆，连月海大陆不夜城都远不如。” 当林拓忙碌半夜，自书房中踏出，望见清晨天光中的雪粒，心中感慨。 倒是院子里的花溪和海瑟薇，似乎都挺乐呵的，前者一大早就顶着小雪在院子里打拳，修炼。 这会正挥舞着扫把，依照化兵拳中的枪法大杀四方。 至于海瑟薇，则踩着个球在院子里到处骨碌……让林拓颇有种踢上一脚的冲动。 “老师，我们中午吃火锅吧。”清扫完院落，花溪屁颠屁颠跑过来，仰着头，拄着扫把道，“上回买的食材还剩下许多，够吃一顿了。” 天气虽冷，脸却红扑扑的，领口还散发出热气。 从前两月起，林拓就很少出去吃饭，或者买外卖回来了，只是抽空出去买些米面菜肉储存，倒也不是嫌麻烦，而是外头东西偶尔吃吃还好，时间长了，远不如自己家做的舒心。 尤其花溪担任厨娘后，手艺猛涨，把林拓都给养懒了，当真有几分饭来张口的意思，并且从捕杀了大群魔兽回来，两人基本就以这些兽肉为主食材了，更是看不上外头那些“毫无营养”的吃食。 此刻闻言，林拓颔首道：“好。” “那我去弄。”花溪得到首肯，扭头就往屋里走，海瑟薇正要跟过去，就被林拓叫住： “你，跟我过来。” 说完，径直就往书房里去。 进了门，他的视线先是投向了衍化沙盘，此刻，沙盘中正呈现出四号月海大陆。 一株莹白巨木处于大陆中心，极为醒目。 一眼望去，月族的城市村镇中，行人往来，有迹可循。 “时间这么快就变慢了。”林拓心中感慨。 这两日，月海大陆的变化他也始终在关注。 起初，内外时间比例还很大，地球十分钟，内部就差不多一年过去了。 可很快的，随着炼金术在月族中全面铺开，文明朝着这条科技树猛蹿，沙盘复杂度提升，内外时间比率就开始迅速减小。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相差不多了。 通过运行日志，他得知内部发展了大概二三百年的样子，借助缩放和鹰眼术望去，可以看到伫立于大陆上的一座座炼金传讯塔。 城镇内，还有奇怪的炼金交通工具，乃至于飞行器出现。 “发展的很快速啊，也不知道具体达到了什么程度，难道说，炼金术对复杂度的影响比普通的机械工业更大？” 林拓也摸不准，但也判断出，按照这个速度，恐怕很快的，月海大陆的时间就会因为复杂度的问题与地球趋同。 到时候，自己就该抽调算力放入二号南北大陆，要知道，这段时间，因为缺乏加速，南北大陆的人类还没完全搬出庇护所呢…… 想着，念头一动，沙盘切换到了默认的“星海”模式……他的目光也就此落在了地球上。 此刻的地球整体仍旧虚幻，一眼望去，只有阳城周边、塔克绿洲、太平洋黑箱三个处于控制范围的区域比较清晰。 林拓念头微转，地球便转了个身，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地球的另一侧。 原本这边全部都是虚幻的，可如今，在联邦国范围，却是多了一小块清晰的区域。 那是纽约。 是被林拓“点亮”的，纳入“观察模式”的纽约！ 是的，这也是他这两日的一个新发现。 商城中的两样商品，“创造范围”指的是创建黑箱的范围，“观察范围”则是直接点亮一些区域，类似阳城、武城这种。 本来，后者只能以阳城为核心，逐步点亮周围与之接壤的城市。 上次祈愿蜡烛事件，为了缓解以太冲击，林拓就一口气点亮了阳城周边的数座城市，将其纳入了观察范围。 此后，他也没继续拓展，一来是需求不大，二来是太贵！ 观察范围下的一万平方公里需要消耗一千点以太！ 有这一千点，拿来造沙箱，甚至滋养各地不好么？ 所以林拓也好久没理会这个功能了，直到这两日，为了解决些问题才重新注意了下，结果惊讶地发现，观察模式有了新的变化。 售价还是那么贵，可是“点亮”地图不再受限了！ 在系统升级，变成“星海”后，他可以将星海中的任何一块区域直接点亮，纳入观察范围，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受限。 这就让他有点想法了。 刚好，这段时日通过采集二号、三号、四号沙箱，将体内可怜巴巴的以太点数又给拉了起来。 不过也不多，也就攒了不到三千点的样子。 毕竟只有四号在加速，另外两个时间与现实同步，采集一波，就得等慢慢恢复，还不好吸的太狠。 林拓咬了咬牙，画了一千点，买了一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想了想，将纽约及其周边给点亮了！ 一来是测试功能，二来，也是方便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计划，林拓又将视线挪到了书桌上。 只见桌面上此刻正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约莫十几厘米高的银白色的金属块，表面绘满了细密的花纹，这就是他这两天辛勤工作的结果： “炼金全覆盖仪” 而在仪器的上方，巨大的卡槽中，则安放着一张圆形的，满是刻痕的金属盘，内部则写入了“幻象法术”。 两者结合后，就是一台崭新的炼金仪器，林拓将其命名为“星海服务器”！ 与“浑天地动仪”对应。 是继其与星门系统后，即将安置在衍化沙盘边缘的第三台仪器。 其作用也很简单，一旦开启，“星海服务器”将持续低功率运行，在周围十几米范围内释放幻象法术。 任何处于其间的人，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平常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一旦看到了林拓设定的“触媒”，就会产生幻觉，看到特定的图像。 这个法术的效果很弱，是“秘玺”的无限弱化版，更没有改变人想法的能力，缺乏杀伤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看到些特定图像，还不能太复杂。 至于“触媒”，林拓将其设定为了手机。 简而言之，只要处于法术效果内的高等智慧生命，一旦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就会看到特定图像。 昨晚他进行了测试，确认可以运行，但凡处于沙盘控制范围内的人类都可触发。 也就是说，地球上，只要处于阳城周边、绿洲、纽约三个区域内的人，都将被法术笼罩。 一旦离开这三个区域，因为不再处于观察模式范围，就不会受影响。 至于黑箱内的人，目前也不会受到影响。 不太确定是因为“隔离罩”阻隔，还是黑箱里没有“触媒”的缘故。 总之，万事俱备，只欠海瑟薇。 “你叫我干嘛。”这会，海瑟薇也滚了进来，水晶球表面还沾着雪，把地板都弄湿了。 林拓弯腰将其拿到桌上，道：“前两天说的，今天测试下你的能力。” “测试？好啊，咋测。”海瑟薇一听，耳朵啪的竖起来，说完又补充道，“对了，我可给你说，我这能力也是会消耗魔力的。 上回我给你展示就消耗了不少，还没收费呢，这回得给钱。 我让你测试，但是这个成本消耗得你出！” “别废话，只要可以，魔力少不了你的。”林拓脸黑道，继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操控鼠标点开了一个ppt文档。 上面是设计好的网站页面，很简单，只有几页。 林拓用演示模式示范点击了一遍，道： “将这些记录下来，就按照我演示的方法，能做到吗？” “简单。”海瑟薇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然后道，“你再演示一遍，我刚才没注意看。” “……”林拓无奈，又弄了一次，等确认已经记下，便又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这个视频，你也记下来，等会按照我的要求插入前面那个ppt网站页面。” “哦。”海瑟薇一脸好奇，但还是应了声。 然后梳理了下裙子，一屁股坐在笔记本触控板上，两只手在身后撑着，脚还不老实地抖动，一副看电影的模样。 林拓也不理她，点击了播放，继而，看着那自己连夜剪辑好的视频，有些感慨。 那是1号沙箱的衍化过程。 从诞生，到毁灭。 他所看到的全部过程。 利用投影法术，将脑海中的记忆用留影卷轴显现出来，再用手机录制，变成视频文件，导入电脑进行剪辑。 将一些关键部分去除，最终制作出的一个十几分钟的短片。 一部，展示了1号沙箱世界演化过程的短片。 林拓将其命名为： 《文明》 他要将它播放给全世界。 第二百章 你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就在林拓给海瑟薇看小视频的同时。 武城大，林荫道上。 已经返回校的蒋怡山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衣从图书馆走出，沿着染上纯白的道路，朝着校门口附近院方向走去。 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气温刚跌过零下，没什么风，反而比前些日子的冷雨更令人温暖。 行走中，可以看到广场上行走、蹦跳，拍照的生，都穿上了冬衣，武城一年来下雪的日子少，今年受以太影响尤甚。 好不容易下一场，大家都很珍惜。 操场上甚至有人尝试堆雪人，这么小的雪，堆出来的就那么丁点大，还很兴奋的模样，叽叽喳喳，一片欢乐。 相比之下，蒋怡山反而有些另类了。 星门事件打破了原本的计划，她原想着可能会被留在绿洲，却没想到，配合进行了一些测试后就被撵了回来，连带着周沫一起。 这几日，更是频繁与阳城修行者部门接触，开始武道社的筹备工作，很新鲜，也很忙碌，今天周日才抽出时间来，准备放松下。 “山山，走了走了。”看到她赶过来，等在路口的周沫忙道。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羽绒服，还戴着围巾，看到蒋怡山，愣了下，“你今天穿这么薄？不冷吗？” “还好。”蒋怡山笑着答道，她本身体质就不弱，踏入修行以来，更是愈发强了，虽远比不上非人境的寒暑不侵，可刚跌到零下的温度，还真没觉得太冷。 “修行者都这样吗，的我都想修行了，哎，可惜，我一打坐就犯困。”周沫忍不住吐槽道。 笑笑，两人出门打了辆车，径直奔着早定好位置的一家店去，路上，武城街道两侧的树木叶片凋零，被雪粒埋着，别有一番萧瑟。 不多时，两人抵达了店面，大抵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店内人极多，周围的桌子也都是满课，都在闲谈，其中有不少，都在谈论武城修身道馆的事。 这也是武城最近极火热的话题，自阳城试点两个月后，武城这个省会城市也开始部署了修炼场地。 大抵是为了明确性质，原本的“修身馆”多个字，改叫“修身道馆”，这个设施也从阳城开始向周边城市扩散，作为距离最近的省会城市，武城首当其冲。 周沫竖起耳朵停了几句，看向闺蜜问道：“他们的真假？” “真的，武城修身道馆的确要开了，而且规模比阳城还大些，”蒋怡山拿起一杯饮料喝着，解释，“阳城的陆组长前两天已经过来了，和我过这事。 最近两天就会公开，介时，会从阳城调集来一部分修行者驻扎，招收社武城本地的社会修士。 此外，他还，年终前，国家可能有大动作。” “大动作？”周沫也捧着一杯饮料，疑惑道。 蒋怡山扫了眼周围，声音压低了些，点头道： “是的，有可能会全面推广修行，而不是局限于阳城、武城周边，听是国外有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推广修炼方法，咱们这边也有了压力。” 周沫似懂非懂，忍不住道：“山山，所以你现在也算政府部门了人了呗？” 她觉得蒋怡山最近越来越神秘了。 “算是吧。”后者表情复杂道，心中却是莫名想起了太和。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上次的绿洲事件不会是结束，太和有可能还会出手。 就在这时，忽然间，蒋怡山微微皱了下眉，扭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周沫好奇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冷热交替，身体有些不舒服。”蒋怡山含糊道，就在方才，她隐约间仿佛感觉体内灵气稍稍活跃了下。 话音刚落，突然间，就听到隔壁桌上一个客人疑惑的声音：“哎，我手机上怎么多了个app？” “你自己下载的呗。” “没有，我没下过啊。” “那可能是你点到啥广告了，自动下载的，删了就行。”同桌有人不太在乎道。 那人操作了下，愈发疑惑：“不对，删不掉啊，哎，这怎么自动打开了，是个网站？” “咦？我手机也多了个图标，是个水晶球，和你的一样吗？” “一样……” “我这也有！怎么回事？” 很快的，就仿佛传染一般，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一些听到旁边议论的客人也下意识拿起手机，然后发现了异常。 眨眼间，整个店里，都出现了相似的议论声。 “真的哎！不会是这家店wifi有问题吧？山山，你有没有？”周沫拿起手机看了眼，突然也好奇地道。 app？ 蒋怡山皱眉，莫名的，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当即点亮手机屏幕，随着主页面亮起，她惊讶地发现，手机上果真也多了一个水晶球的图标。 很突兀！ 而且出现的位置也很怪。 下一秒，随着她的凝视那图标忽然自动打开，然后跳转进入了一个网站页面。 “是个浏览器么？可是我没触碰啊，怎么会自动打开？” 蒋怡山疑惑不已，仔细看去，这是个设计简约的网页，奇怪的是，不知什么道理，地址栏中却没有网址，而是一片空白。 首页顶栏是横着的黑条，只有“首页”两个字。 再往下，是白色背景下的一张大横幅图片，那是一片星空，星辰点缀其间，而在图片上，只有一行充满了设计感的文字： “你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真相？ 蒋怡山愣了下，心中蓦然紧绷，尝试向下滑动。 继而，她便看到了下一个页面，那赫然是一个视频播放的方框，而在播放器的旁边，则用文字写着视频的名字《文明》。 如果到这里，还没什么特殊，可当看到视频旁边的简介，她便猛然坐直了身体！ 简介很短，只有一句话： “这是一部描述塔克黑箱内部文明从诞生到毁灭的纪录短片。” 怎么可能？ 蒋怡山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难以置信，第一个反应便是网上什么人制作的特效短片，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是视频不对劲，而是这个网站本身就充满了诡异！ 而此刻，周围的其余客人都已经点开了那段视频。 虽心中疑惑，她还是拿出耳机戴上，然后触碰了下那个播放的图标，屏幕豁然亮起，先是短暂的黑暗，继而，耳畔回响起风与海浪声。 “哗啦……哗啦……” 与此同时，一个俯瞰角度的画面便就此呈现于她的视野中。 就仿佛航拍般，用一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凝望大地。 那是一个无比荒芜的世界，没有动物，不见绿意，只有裸露的山石、泥土以及四周那偶尔荡起波纹的大海。 “好精细的画面！” 是的，在看到这视频后，她的第一感觉便是精细，虽是俯瞰，可一切都那么真实，与电脑合成的图像有质的差别。 就仿佛，视频当真是拍摄出的般。 也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她发现视频的光影开始以极为频繁的速度切换，就仿佛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过去了无数岁月。 而荒芜的大地也的确在缓慢地发生改变，火山、岩浆、冰川、骤雨、板块运动…… 一切的一切，都以快进了无数倍的方式在进行，却又刚好处于能看清楚的限度内。 “视频是加速过的么？”她蓦然跳出这个念头，“也对，倘若这真的是塔克黑箱内部异文明的纪录片，正常倍速要多少年？ 对画面进行加速，乃至于剪切都是正常的。” 正想着，视频中大地出现了绿色。 起先是一点，然后迅速地扩散开，眨眼间，便出现了森林河流，期间，画面明显有过几次跳跃的剪辑痕迹，并且，俯瞰的视角也不固定，偶尔会拉近。 视频速度的快慢也是变动的，快时，断断续续，如同幻灯片，每一帧，都似跨越了无数年。 慢时，甚至可以看到原始大地上奔行的鸟兽。 而愈是观察，那种强烈的真实感便愈是浓郁。 “人类出现了！”旁边，有人低呼了一声。 是的，人类出现了。 当大地上开始出现人类文明的痕迹，且快速更迭，就连视频倍速似乎都减慢了些。 店内，更是安静的如同影院，原本的吵闹不见了踪影，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手机上的画面。 强烈的真实感本身就会吸引人。 随着视频推进，越来越多的“观众”心神沉浸了进去，仿佛成为了一个“观察者”，正在以旁观的角度，俯瞰一个文明的发展过程。 等看到大地上出现类似封建王朝，又与地球历史风格不同的国度，甚至有人发出赞叹低呼。 也就在这时候，视频很突兀地跳动了下，随后，整个封建王国突然迅速地开展了工业化。 高炉、铁路、蒸汽、钢铁、一座座工厂……眨眼见，原本的时代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了下，文明踏入了新的阶段。 一种区别于欧洲工业进程风格的，略偏向中式的演化过程如一副浩荡图卷，徐徐展开。 那种强烈的，文明发展本身便具有的生命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就连心怀警惕的蒋怡山，此刻也不禁被其牵动了情绪。 然而就在文明飞快发展的此刻，突然间，画面陡然“模糊”了下。 就仿佛“清晰度”从“蓝光”下跌到了“流畅”……甚至更低，继而，一大团模糊的爆炸火焰从大陆的西方亮起，向整个大陆扩散。 眨眼间，画面重新清晰了起来，可原本处于上升期的文明却陡然中断，损毁，整个世界化为一片焦土！ 视频还在加速！ 而这次，似乎跳跃的更加频繁。 有大群幸存者从废土上的建筑中走出，汇聚在荒原上，似乎在赶路。 下一秒，画面跳跃。 荒原上不见了那些人与动物的踪影，天空中，轰然落下暴雨来。 画面再跳！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汪洋，待洪水退去，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在时间的疗愈下慢慢恢复，最终，化为了一座绿洲。 随后，视频的进度条走到了结尾，画面暗了下来，屏幕定格，只显现出四个字来： 未完待续。 …… 静。 店铺内，一阵奇异的安静，仿佛落针可闻。 蒋怡山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视频已经结束。 抬起头，看了下脸色异样，全然沉浸在一种沉重气氛中的人们，视线投向窗外，天空中小雪还在飘落，整座城市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此刻的她并不清楚的是，类似的一幕正在整个省会城市中上演。 不只是武城市。 宁城、常城、邢城……阳城……乃至于在大洋彼岸，在地球的另外一侧的某座国际大都市中，也都有无数人惊讶地发现，手机上多出了一个图标。 然后进入了这个幽灵般的，没有名字的网站。 看到了那句话语，点开了这个视频。 用十几分钟的时间，见证了一个文明的诞生与毁灭。 …… 12月20日上午，小雪，这是必将铭记于历史的一天。 离山仍旧安静，世界却突兀地喧闹了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 轰动，全国大推广 同一时刻。 大洋彼岸。 纽约，某座机场中，大群人自建筑中走出，人群中，自航天局到这边出差的两名研究员脚步匆匆。 “琳娜，等等我。”穿着夹克衫，蓄着胡须的男研究员拎着行李箱，跌跌撞撞往前走。 而前方那名参与了太平洋黑箱研究，又第一个发现了月球黑箱出现的金发女性无奈停下，道： “理查德，你能不能快些。” 后者哭丧着一张脸，拎着两人的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些委屈地说：“我拎着东西。” “那还不是你抢过去的？我说了，我的东西自己可以拿，你倒是给我啊。”琳娜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嘿嘿。”理查德笑了笑，却是将行李箱攥的更紧，没话找话道，“好久没来纽约了，这次可要多玩几天。” “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工作。”琳娜扔下一句，然后掏出手机，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个奇怪的图标，以及自动打开的网站，继而听到了周围的躁动。 “这是什么？” “哪里来的网站？” “为什么没有网址，而且……这是……中文？” 议论声渐起，人群有些躁动。 “琳娜，什么网站？他们在看什么？”两只手都被占用的大胡子理查德好奇道。 “闭嘴。”琳娜轻声道，脸色却是猛地难看起来——她是懂中文的。 自然也看懂了那部短片旁的文字。 没有贸然点开，她抬起头，四下张望，继而就看到周遭，以及远处。 大街上，停靠的车里，周围店铺的玻璃窗内……所见之处，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手机，惊讶而疑惑地议论了起来，更有人好奇地点开了那个片子，全神贯注地观看。 “理查德。” “什么？” “好像，又出事了。” “？” …… …… 华国?阳城。 国内第一所修身道馆二楼?某座会议室中。 此刻，李泰与其余同事围坐在一起?气氛沉重而诡异?面前，摆放成一排的手机屏幕上?都显示着视频末尾的画面。 与此同时，十几部手机上的通知栏开始疯狂地弹窗。 良久?一名修行者看向李泰：“馆长?怎么办？” 因解开碑文隐秘有功，原本负责阳城事务的陆岩去往武城后，这边就交给了李泰负责，职位也成为了“代理馆长”。 而面对着众人的询问?李泰沉默了下?才道：“去联络武城那边，注意安抚群众，等待上级命令。” “是。” 等众人怀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离开，李泰靠在椅背上，扭头望向窗外洒满了初雪的城市?心中呢喃： “太和。” …… …… 就在这个上午，毫无预兆的。 华国腹部以武城、阳城为代表的数座城市内?数千万人的手机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图标，访问进入了那个没有名字?如幽灵般出现的网站，目睹了那一整段视频。 短暂的沉寂?旋即舆论哗然。 一条条消息?动态经由这数千万人开始在社交网络上扩散?于是，远在其他城市的那些并未受到影响的人们便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你们看到那个视频没有？到底是真的假的？” “不会是什么黑客搞的吧？” “我就是搞网络安全的，刚才去查了下，这个网站很不对劲！ 不，它甚至根本不像一个网站！无论用任何工具都没法检索到它的存在！这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黑客技术可以做到的！” 有人言之凿凿，语气激动。 “难道是真的？这真的是绿洲内曾发生过的事？” “问题是这网站怎么来的啊，难道被我们猜中了？真的有高等文明在注视着我们？这是进一步的接触？”有人恐慌。 而更多的人则是茫然不解： “什么网站？什么视频？你们在说什么？我这里怎么没有？” 相对于庞大的人口总数，真正登入了“幽灵网站”的人数并不太多。 可随着社交网络，各个自媒体的疯狂扩散，几个小时的功夫，这个消息便被推送到了所有人面前。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联邦，则因为网站是中文的缘故扩散的稍微迟缓了些，可得益于几大分布全球的垄断性互联网产品，相比于国内，从联邦扩散出的消息辐射的范围反而更大。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离山，在开启了“星海服务器”后，林拓便始终坐在电脑前刷新着新闻，并亲眼目睹整个话题如火箭般蹿升。 因为网站的本质并非电子数据，而是直接灌入人的意识中的信息，所以，除了人眼，任何仪器都无法拍摄记录下那段视频。 这一定程度限制了传播，却也增添了神秘感。 一个无法查验追溯的“幽灵网站”，一段无法用摄像头记录的画面，当确凿地认定了这点，没有人再怀疑它的来历。 神秘本身就说明了视频的真实性。 而当联邦同样出现了类似情况的消息传出，更助长了舆论的威力。 这到底是什么人开设的？ 又缘何只出现在少数的几座城市中？ 为何网站是用中文写就？ 那段视频……是真实的吗？ 无数个疑问在人们心头滋生，话题迅速在各大平台登顶，而相比之下，对那段视频内容的分析也开始出现。 虽无法摄录，但终归可以用文字，绘画等方式复述出来。 而到了中午时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突兀地放出： 相关部门通过绘图，描绘了视频中最后出现的废土城市分布图，并将其传给了绿洲基地，由探索队伍驾驶直升机对某片未探明区域进行了挖掘，竟果真找到了与视频对应的大型遗迹！ 这无疑佐证了视频的真实性。 等到了下午，消息彻底引爆，全国各地，甚至周边的一些国家都开始有人向着武城、阳城等地赶来。 想要亲眼目睹“幽灵网站”的细节。 与之对应的，联邦各州，政府部门、媒体更是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云集纽约，而关于幽灵网站的更多细节也被披露了出来。 比如，它目前只覆盖于两国的特定区域，一旦进入，便可以在手机上打开，相反的，一旦离开，就又再无法感知到。 整个网站除了那句含义不明的话语外，就只有这一个视频，没有其他。 因此，人们除了对网站本身的惊悸，大部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文明》本身。 网上更有一些自媒体发出长文分析： “综合现在获知的信息，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文明》的真实性，就如同我们曾推测的那般，塔克黑箱内部极有可能经历过一个文明的成长和消亡。 只是以往都只是推测，今日却有了珍贵的影像资料，虽然它出现的方式诡异无比，背后极有可能抱有一定的目的性，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它进行解析。” “笔者不在‘灵网’覆盖区域，但距离武城市很近，事发后就赶了过去，也将那段视频反复观看了许多次，整个短片只有十几分钟，明显有剪辑、加速的痕迹。 对照现有的地质衍化学说，可以判断其发展过程基本符合我们的认知，内部诞生的高等智慧生命也与我们一般，同样是人类。 影片的壮观与衍化过程相信大家已经从社交媒体知晓，我就不再赘述，只能说任何文字都无法真切地描述出那种感受来，只有亲身过来看，才能体会一二。” “我在这里只提出视频中几个值得注意的点。 第一个，是在类封建王朝跨入现代工业这个中间点，视频有明显的‘跳帧’……或者说，割裂感很强，我有理由相信，中间缺失的一段存在很关键的信息，毕竟，时代的跨越总需要个推动力，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值得我们深思。 至于工业进程中与地球的相似，我倒不觉得存在一些‘阴谋论’，毕竟，沙箱内部的环境，生物，社会形态与外部都高度相似，因此走出相同的路径也是非常正常的。 以我们地球的东西方历史为例，在大航海以及全球互联之前，不同的大洲文明彼此割裂，可是却各自衍化出许多相似的东西，各个文明都有类似的神话传说，也都驯服了相似的动物，制造了相似的器物……这本就是必然。” “第二个，则是塔克文明突兀的毁灭，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它源于一场出现在西方的巨大爆炸，威力极为恐怖，几乎是一举毁灭了整个文明。 当然，这里很大程度也源于塔克黑箱的面积限制，四周还有‘宏伟之墙’的阻隔，以至于爆炸被局限在内部，无法向外界导出，不过无论如何，这场爆炸都存在极大的疑点。 据说绿洲基地已经派人朝着爆炸发生点搜寻，不过我认为短时间找不到有价值的信息，这段视频极为模糊，且风格割裂感很强。 给我一种感觉，就好像不是真实记录下来的，而是……后来用某种方式‘补录’的……” “至于第三点，则是废土后快速闪过的几帧很不连贯的图画，其中最关键的有两幅。 其一，是废土上大群猛兽和幸存人类迁徙的画面，从这里我们可以判断出那场毁灭还是有人活下来，而且为数不少。 其二，则是那场大暴雨导致的洪水……暴雨本身或许正常，可能是整个生态、气候的变化，可问题在于，那些人去了哪？是整个族群灭绝了吗？这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也是我们以往所猜想的，可这一帧画面却提供给了我们一个恐怖的猜想。 或许，塔克黑箱内部的文明幸存者并没有灭绝，而是迁徙离开了，可他们又去了哪里？ 要知道，黑箱本身是封闭的……宏伟之墙的坚固我们都知晓，以废土级的文明，没道理可以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除非，里面还有一些隐藏的信息。 而视频结尾的‘未完待续’四个字也证明了这一点，我在这里大胆预测，这个视频并不是结束，很可能，还有后续！” 离山。 当林拓从朋友圈看到这篇长文的时候，它的阅读数早已经破了10万+，底下的评论也密密麻麻。 都是各种猜测和分析。 林拓对此只是笑了笑，然后默默点了个赞，整篇分析还是很合理的，至于其提到的几个点，也都是林拓有意为之。 文明的突兀发展是他剪去了自己传下知识的那段，爆炸的模糊是因为他压根没看到过爆炸过程…… 所以林拓采用了个取巧的方法，就是利用“幻象空间”，幻象了一场爆炸，然后以模糊的方式记录下来，也的确算是“补录”。 至于后续的大迁徙，一个是为了隐藏自身的存在，一个也是留下悬念。 想要推动全人类修行，必须给各国施压，但又要掌控一个度，倘若直接透露帝国的存在，说有个高等文明随时会到来，且很大可能怀着恶意……林拓怀疑这么搞很可能玩出问题。 国内以及亚洲文化圈可能还稳得住，可这消息真广而告之，被当真了，他怀疑很一大批国家都会乱套，出各种幺蛾子，毕竟社会结构和文化体系迥异…… 真弄个类似三体里的人类恐慌，各种派系冲突出来，可就不符合他的初衷了。 所以，透露出一定的威胁，让人紧绷起来，却又不会让人绝望，就是个比较合适的力度。 而展露沙箱内部文明的历程就是个合适的方法。 其一，沙箱里几个文明除了四号，其他都遭遇过灵界入侵，包括地球，也可能面临这个问题，将过程逐步展现出来，人们自然会意识到“灵界入侵”的威胁，从而绷紧神经。 同时，这些入侵又不是无法战胜的，又不如“三体人”那般出现会投降派思想，很适合施加压力。 其二，除了1号，其他沙箱文明都伴随着超凡力量，结合已经在全球小范围传开的食气法，以及通过星门泄露出的修炼方式，这本身就会对人进行吸引。 没人不渴望掌握超能力，甚至一些国家，都会受到影响，可能会冒险推广修炼，在全球竞争的毕竟下，即便处于竞争防御的心理，也会令所有国家被动地推广修行。 而一旦全面推广，林拓用星门传递出的知识迟早会泄露出去，瞒不住，但这个时间差会让华国占据巨大的优势，也算回馈社会了。 当然，这个计划也不一定顺利，倘若华国始终没动作，谨慎观望，那实在不行，林拓也就只能用过这个网站公布更多的辅助修炼知识了。 至于第三，在林拓的想法中，不同的文明迟早会进行交汇，他本身可以利用“神灵使者”的身份直接干预沙箱文明，却暂时没法干预地球。 除非他的以太多到了将全球大部分国家都“点亮”，纳入控制范围。 将地球真正变成他自己的星球。 否则，就必须考虑融合时发生矛盾的问题。 通过视频的方法，让地球人提前对沙箱文明多些了解，可以一定程度上消解这种矛盾。 毕竟，对于陌生异文明，人会本能抱有警惕。 就像他极度警惕“帝国”一样。 可对于一个你亲眼见证了它从出生到长大经历的文明，因为熟悉，所以便不会那般恐惧。 基于这个思路，在中午和花溪美美吃了顿魔兽肉及天材地宝涮锅后，林拓便又跑回房间，利用法术肝第二部短片。 …… …… 当晚，夜间十点整。 就在整个网络都在热议“灵网”以及“塔克文明”的时候，阳城、武城、纽约等城市的居民惊讶地发现。 “灵网”更新了！ 是的，更新！ 页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视频，标题很干脆： 《文明2》 简介：讲述废土的幸存者们抵达新大陆后的故事。 …… “更新了！更新了！”视频发出，阳城本地修行者论坛内，版面上突兀地飘起了一大串这种帖子，看得人一头雾水。 “什么更新了？逆天邪神还是红毛怪？” “……都不是，是灵网！灵网更新第二个视频了！” “卧槽……立马去看！” “我也去！” 一阵鸡飞狗跳，也有一些不住在“覆盖区域”，来自其他城市的网友不断发帖询问视频内容： “身在帝都，求好心人看完回来说下剧情??” “在线等，求剧情啊！” 喧嚣中，各大城市无数尚未入眠的人拿起手机，凝视水晶球，打开了简称“灵网”的无名网址，继而，看到了第二部影片。 这一部同样很短，没有世界诞生的过程，开场就是俯瞰视角的南北大陆，随着视角拉近，隐约可以看到两片大陆上的人类。 随着“倍速播放”，人类的痕迹开始扩散，然后建立起城镇，出现了类似中古时代的社会。 继而，画面拉近，跳跃了几次，出现了一些不再是俯瞰的细节镜头，一些对大陆上的人类与建筑的特写出现。 再然后，突兀地跳到了一片平原上，视角微微抬高，可以看到屹立于风雨中的无数骑士兵团、飞来的法术攻击、高大的践踏圣城的巨人教皇，以及从天降临的光束。 无比强烈的真实感带给了人们远超特效技术的冲击。 可就在人们以为这便是结束的时候，视频中开始出现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工业化的城市，高耸的类似教堂的建筑，一条奔涌的白河，被蛋糕淹没的世界，以及那道戴着花枝王冠，披着红袍的身影。 这是人们无比熟悉的影像。 就在几个月前，它曾以天空投影的方式于全球数十座超大型城市上空播放，录制下的视频，目前暂列全球视频播放第一的宝座，拉开第二名以巨大的鸿沟，内部的人物甚至被打造成了商标…… “这难道是……太平洋黑箱中发生的故事？” “所以，塔克黑箱的那些幸存者抵达了太平洋黑箱？” “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两个黑箱分明存在一个时间差……” 一个又一个疑问冒出来，无人知晓答案，视频还在继续，画面跳过了“神秘人”出手夺走烛台的画面。 世界似乎恢复了正常，继续衍化，不知过了多久，一场大风雪自两极袭来，眨眼间便铺满了整个世界。 视频也走到了末尾，黑了下来，屏幕上浮现出了熟悉的“未完待续”。 …… 阳城，修身道馆。 李泰看完了手机上的视频，然后将手里的烟蒂掐灭，眼神中满是思索，犹豫着是否要呼唤“太和”，但终究没去做。 沉默了阵，移开目光，手机网站自动退出，旋即故意不去看那个水晶球——人们已经发现，只有集中注意力盯着，才会进入“灵网”。 按开了通讯录，拨通了试点负责人陆岩的电话，他还没开口，对面便传来了陆岩的声音： “新视频已经看了？” 李泰点头道：“刚看完。” “什么想法？”陆岩问道。 李泰想了想，说：“也许，塔克黑箱的幸存者是通过那扇门进入的太平洋黑箱。” 对面的陆岩自然明白“那扇门”指的是半个月前，绿洲深处出现又消失的那道门户，他们跨过它进入了月球黑箱，产生类似的联想是极为合理的。 “可中间存在一个时间差。” “或许吧，谁说的清呢？” 沉默了下，电话另一头的陆岩忽然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不对地问：“老李，你说，藏在暗中的那个意志到底想干嘛？” 李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试探道： “谁知道呢，起码他没有表露出恶意……如果要我说，他好像是在暗示我们。 倘若黑箱中的文明会遭遇种种源自超自然的危机，那么黑箱外头的我们，会不会也有这个风险？只是没有注意到？ 无论是青灵吐息术，还是那石碑上描述的进化道路，都像是在引导我们握住这样武器。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瞎想的，胡言乱语……” “不，”陆岩语气认真，“我觉得你得想法很有道理。” 顿了顿，他忽然道：“我刚才收到了京里的电话。” “哦？”李泰心中一动。 继而，便听陆岩道：“大领导发话，大动作要提前了。” …… …… 翌日，上午。 因为肝视频耗费了太多精神力，以至于日上三竿才终于醒来的林拓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漂浮在通知栏的弹窗新闻。 他眼睛蓦然睁大了，困意消散，一下子坐起身： 修行。 迎来全国大推广了。 第二百零二章 武者时代，妖都七脉 12月21日，周一。 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各自准备奔往公司或学校的时候，华国央视早间新闻突兀地推出了一个关于修行的专题报道。 修行，第一次真正走入大众的视野。 即便食气法的出现可以追溯的八月份，阳城试点也试运行了几个月功夫。 网络上，很多人都多少听闻，甚至食气法的具体修炼方式早都已传到了国外。 可对于华国这样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大国而言，任何一个在年轻群体中习以为常的话题，都有更庞大的人口全然未曾听见过。 更不要说，此前几乎所有大型媒体都默契地噤声。 因此，当关于阳城试点的专题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官媒上，便瞬间触达了无数对此一无所知的民众，而这个举动更像是一个信号。 瞬间，几乎所有媒体都领悟了信息“解冻”的含义。 继而，当人们打开手机、电脑，各大媒体平台，便惊讶地发现，关于阳城试点，关于修行的话题呈现爆炸的姿态出现。 甚至一度压住了“幽灵网站”的热点。 毕竟后者没有图像流出，而前者不仅有官媒和各路自媒体助力，更切实地关乎每个人。 无数人第一次知晓了修行的存在，关于阳城试点的细节也一一披露出来。 包括学校试点，学生成绩普遍有所提升，以及一些修行者的采访。 甚至于，一部分当初意外获得灵性，觉醒了元素异能的修士演示操控力量的视频也被传播了出来，令无数人震撼不已。 而对于许多早已知晓，却始终持观望状态的人来说，官媒的发声则更让许多人放下了顾忌。 一时间，整个互联网上，修行都成了热点话题。 阳城本地的修行者论坛更是当天就被涌入的庞大流量挤的宕机。 值得一提的是，大抵是为了更符合“科学”，在官方的口径下，“修行”被加了个“武道”的前缀。 即，全面推广的是“武道修行”。 而此前民间说的“修行者”官方名称也定位“武者”或“修武者”。 对此，林拓表示毫不意外。 “修炼者”、“修士”都容易让人联想到历史传说中那些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想，可这样就容易给一些有心人可乘之机，搞个迷信活动出来，就很难办。 倒不如冠以“武道修行”、“习武强身”的说辞?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而伴随着这条新闻出现的?还有一些消息。 大抵内容便是接下来将会在全国各省市开设修身道馆，普及和管理社会武者?全国各地学校也将全面推广武道冥想。 各大高校?则统一组建学生武道社团，接受当地修身道馆管理?开设相关课程，率先进行修行知识的学习。 这部分“知识”说的比较含糊?大多数人只以为是修身道馆面相社会的那种锻炼普及?只有少数人知道，其指的是从“月球黑箱”中带回来的那些自碑林中解析出的知识。 包括一些辅助修炼方法，战技，甚至部分法术?当然?这些也只有正式加入组织的武者才能有资格得到传授。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第一，定等级！ 即日起，将由各地修身道馆负责对武者的定级，无论是社会上的?还是各大高校内，一旦踏入修行?并于所在地区登记，就需要进行一些力量测试?评定武者等级。 公开的有十个等级，以字母划分。 最高是s级?其下分别为a至i级?不同的等级有相应的测试标准?并且隐约透露出，政府存在整套晋升方法，一时引得无数人关注。 毕竟，按照许多人的想法，能划分出等级，说明这条路径已经走通，一时间，有人风传政府内部已经出现了s级强者。 而只有知情人才知晓，这十个等级完全是得自星门内的碑文。 “还真用上了？”离山，当林拓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所谓的十等级，其实是他照搬的三号世界的修士品级。 九品到一品，再加上个非人境，刚好十个。 至于整套晋升方法，也是照搬的三号世界王浔道等人那套东西，简单来说，前面九级都是淬炼身体。 不同于林拓这种一口气淬炼全身，三号世界中，修士只能通过吐纳来吸收天地元气，效率极低，因此，在漫长的时光中琢磨出了一套分批淬炼的方法。 也就是将身体分成几个区域，用各种方法，想办法让元气先滋养淬炼部分躯体，并用特定的锻炼姿势加速，就像拼图一样，一直到一品境，才能完全淬炼全身。 这套法子直接被他搬了出来，同时又附赠了一套来自二号南北大陆的骑士们吸收魔力的方法。 也算博采两世之长，造出来的一套最有效率的晋升路径。 可以帮助地球武者少走许多弯路。 国内将其用字母划分，在林拓看来应该是为了方便抢先制定规则，好将其推广全世界。 至于第二件事，更有趣味些。 就在明年一月初，也就是再过十天，将在武城举办一次“武者表演赛”，即，由阳城为主的修行武者彼此对战，进行切磋的一场活动。 介时将会进行直播。 “表演赛？是为了推广武道修炼么？”林拓略显惊讶，却也不太意外。 根据网上风传的消息，等各大高校组建的武道社成型，还会有各大高校为主的武道比赛出现，目的应该是宣传为主，刺激推动全民修武。 林拓也不确定真假，抽空利用幻象空间，分别召唤了李泰和蒋怡山了解情况，得到了证实。 国家的确有计划搞这个，至于今日公布的这些也早已筹备，原本打算明年再视情况推广，可“幽灵网站”的出现，以及国外的一些动静提前催化了方案的出台。 果然，到了第二天，林拓就在网上听到了相关的风声。 说是国外一部分国家也紧随其后，对武道修行进行了推广，一时间，竟有些全民布武的意思。 而这些变化的最直观体现便是，当林拓一觉醒来，将沙盘切换到了“观察模式”后，清晰地发现武城等地蔓延升空的以太之线再次迎来了爆发。 就连大洋彼岸的纽约也是如此。 “可惜其他区域尚未点亮，否则景象可能更壮观。”林拓轻声低语，眼神发亮。 国内十几亿人，全球大几十亿人口，即便刨除掉一部分贫苦地区人口，光剩下的几十亿一旦全部催化，开始修炼。 聚沙成塔，就算每个人的体质只提升了一点点，都会让地球的以太浓度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 接下来几天，林拓没有再对“灵网”进行更新，只是维持着最低功率的运行。 日常工作除了观察沙盘，就是做笔记整理自己在月族一年所得，将“离山剑诀”又进行了改良，指导了下花溪的修行。 偶尔改变外形，去武城等地转了转，可以清楚地感应到变化。 原本，修行风气只在阳城这个发源地比较浓郁，周边其他城市差了不少，可随着官方推动，早晚各大公园小区，连老人都从跳舞撞大树改成打坐修行了。 随便去个店面吃饭，听到的都是有关武道修行的话题。 沙盘方面，四号月海大陆复杂度继续攀升，时间比例很快就接近了现实。 林拓计算了下，也没非等到彻底变成1：1，而是提前将算力抽调回来，放入了二号南北大陆。 推动那群刚从庇护所里钻出来的人类发展。 他觉得这样效率更高。 得益于海瑟薇贡献出的算力增长，南北大陆果然又慢吞吞往前推动了接近一百年，然后因为生态恢复，复杂度提升，又缓慢了下来。 站在沙盘旁，低头俯瞰，可以看到人类已经结束了庇护所时代，彻底在地表站稳了脚跟，整个南大陆都重新繁荣了起来。 地表出现了类似现代的城市建筑，交通也不再局限于地铁，飞机还是没有。 若是不细看，已经与沙箱外地球的一些稍显落后的城市类似了。 至于北大陆，还没探索完毕，只占领了部分区域，更大的区域还被魔兽统治。 整体是这样的一个格局。 林拓对此也还算满意，尤其这一百年又为他提供了不少以太点数。 这下，手里的三个沙箱，有两个都不再需要算力，与现实达成同步。 将剩余的算力全部注入三号沙箱世界，林拓开始盯着运行日志，等待他们探索出非人境后续的修炼方法。 “此前也加速了不少时日，总该能出结果了吧，难道是有了结果，但日志并未录入？” 就在林拓有些怀疑时候，时间来到了12月31日，年末，最后的一天。 武道表演赛与大批跨年晚会悉数登场。 而三号沙箱的运行日志上却突兀地敲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世界衍化第……年，妖族帝君回归妖都，著功法《妖典》，正式开辟非人境七脉修行体系】 离山，书房中。 当林拓看到这行文字后，整个人都怔了下，露出不加掩饰的喜色！ 将正在梳理的法术笔记合上，起身双目灼灼，望向沙盘，默认得星河画面迅速切换到了三号世界，铺展开。 一整片大陆浮现于林拓眼前。 “非人境七脉……总算推演出后续功法了，咦，竟不是人类推演出的？而是妖类？” 林拓略显惊讶。 莫非这次是妖族领先了么，他原以为还会是“天道宗”率先推演出后续功法。 “不管了，总之去看看，妖族虽与人类迥异，但非人境后早已化作人类形体，修炼路径应该也是类似的。” 打定主意，林拓不再犹豫，当即坐在椅中，抬起右手，屈指一弹，将分身抛入三号沙箱。 期间并未停止加速，分身进入的瞬间便进入了“虚拟态”。 …… “意识切换！” 霎时间，眼前光影变化，林拓便已离开武馆，以极快的速度向大地坠去，周遭满是变幻的光影。 “踏空！” 待坠下足够距离，脚下山川河流城镇清晰可辨，林拓顿时运用踏空法门，站稳身形，继而辨认了下方向，朝着妖族聚集地——妖都方向飞去。 第二百零三章 红尘炼心，开年大吉 妖都。 伫立于大陆西南，重重大山之中。 原本规模很小，但经过了无数年的扩建，俨然也成了一座大城。 城中居民不多，以半人状态，即化形化了一半，有了人类的形体，却还残留了一部分兽类特征的妖族最多。 其实若是将妖都之外，扎根在重山峻岭之中的开启了智慧，却尚未化形的妖族算上，还是这类最多，但在妖族的等级体系中，往往处于最低等。 至于完全化形的，数量就要少了许多，好在妖族寿命长久，否则城内居民怕是更少。 大抵是因为保留了许多兽类的习性，妖都的居民习惯昼伏夜出，白天街上不见太多人，到了晚上，却是格外热闹起来。 妖都城中心偏北，有一座由青玉打造的“妖帝楼”，乃是每一代妖族帝君的居所，自初代妖君“白明镜”起始，传承至今，已有三代。 每逢入夜，妖帝楼通体释放清濛光辉，令人神往。 然而今夜，妖帝楼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林拓以虚拟态轻飘飘来到妖都上空，低头俯瞰了一阵，欣赏了下昼夜变幻的光景，身影一动，便径直朝着妖帝楼飞去。 无形无影，那嵌刻在整座玉楼之上的禁制法阵都没有任何反应。 妖帝楼每一层，每一殿都悬挂着匾额，这大大方便了林拓的寻找。 待穿过了殿中楼阁，踏入典藏楼，林拓便停止了时间加速，身影也清晰了起来。 典藏阁是个圆形的大厅，顶部安放有一颗颗明珠，洒落光辉?四周书架呈环状?摆放着一些书籍，林拓扫了几眼?便将视线投向大厅中心的一座石台。 上方摆放着几册玉简?居中的一册，上面铭刻细密文字。 林拓心念微动?利用最近刚掌握的御物方法尝试翻动，眸光一扫?两个文字跃入眼帘《妖典》。 心中微喜?林拓当即飞快阅读起来，表情不断变换，时而惊讶，时而沉思?时而疑惑…… 《妖典》的内容远比《天道卷》更少?也更简练。 抛开与天道卷类似的淬体路径以及晋入非人境的方式，其中比较有趣的一个是妖族化形的法门，另一个便是林拓的目标，即非人境后续的修行方式。 而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那并非是什么具体是修行方法?而更像是一种思路，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红尘历练” 是的，按照妖典的理论?修士吸收的天地元气源于《天书三卷》中所描述的“灵界”，晋入非人境后?人体蜕变?上限提升?可容纳的元气更多，可自身的进化也会变得更难。 须将人体的经脉强化，贯通，点亮，以此加强与灵界的联系，这样一来，身体吸收元气进化的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此界将人体经脉划分为七个区域，四肢，躯干的前、后，以及头颅，称为七脉，每点亮一个区域，即为一脉。 “按照妖典的理论，人类与灵界的联系天生紧密，而晋升非人境后，修士生命形态变化加上长久的隔绝尘世，会导致距离凡人越来越远。 必须走入红尘，像凡人一样生活，体悟力量的细微之处，由此才可以点亮经脉，增强本身……这……” 林拓表情有些微妙。 而妖典上也记载了这条思路的形成过程，大概就是第一代非人境强者诞生后，彼此都不清楚该如何继续向前。 只能继续吞吐元气，缓慢改造自身，也就在这个过程中，第一代妖族大君白明镜意外发现自身部分经脉异常明亮，且力量增长也比王浔道等人更快。 起初，他以为这是妖族本身的特殊，并耗费大量时间尝试探索，闭门苦修，无果，直到生命最后几年，彻底放弃。 离开了妖都重新如年轻时一般云游四方，这才意外发现，原来经脉的变化竟与“蹈红尘”有关。 修士越是躲在清静处苦修，“人”的属性越弱，与灵界的联系反而越淡，而进入尘世，放下强者心态，如普通人般生活，却反而容易“开悟”。 只是当时白明镜寿命已达到极限，虽明悟了方向，却已无力继续探索，更没有形成清晰的修行体系。 一直到如今的第三代帝君，继承了前两代妖族强者毕生研究体会，才真正著书，明确了这条路径。 不过即便是三代妖君，如今也只是踏入三脉，距离理论上的七脉还远。 “蹈红尘？红尘历练？怪不得是妖族先探索出来……” 林拓恍然，他还记得，一手缔造妖都的白明镜便曾隐姓埋名人类世界，做过许多年的教书先生。 “所以，我在月族执掌炼金协会的一年，就无形中遵循了蹈红尘的规则，而且做得更彻底，因为我不仅失去了力量，更几乎将记忆都忘了…… 所以，在我的精神体回归本体后，手部的经脉才会点亮。” 林拓恍然大悟。 “这么说，非人境后，点亮七脉的过程与身体的关联不一定太大，而更重乎于心……” 不过按照妖典记载，蹈红尘动辄都是以十年，几十年为单位计算，才能点亮一脉，而自己在月族只生活了不到一年，所以只点亮了手部经脉。 勉强算是，介乎于四分之一脉与三分之一之间的样子…… “这么说，我岂不是可以利用‘复生’异能用极短的时间完成这个过程？” 林拓不禁想到，不过很快，就发现其中存在一些问题。 按照《妖典》记载，蹈红尘的难度也是逐层提高，他用一年点亮了手部经脉，并不意味着再生活一年，还有这样的效果，而受限于“沉沦”的负面影响，安全起见，林拓其实并不能“寄生”太久。 上次利用衍化沙盘强行找回记忆，也是暂时性的，若是不返回，而是继续寄宿，很快又会进入沉沦，且很可能陷的更深，直到彻底无法醒来。 根据他的测算，寄宿半年时间内是安全的，超过半年，就会逐步丢失记忆，等到了八个月左右，基本就已经很危险了。 并且每次结束寄宿，精神也会不大稳定，需要时间平复。 “不过即便如此，这仍旧可以帮助我极大地节省时间。”林拓并不算失望。 相比之下，妖典中也记载了一些实践出来的，可以加快“开悟”过程的技巧。 比如蹈红尘并不是说一定不能动用力量，也非是必须催眠自己是个凡人，重点在于接触尘世，多与人交往。 比如带上个同伴，身边有人一起生活的效果远比独自一人好。 比如不断接触新的事物远比在一个地方，一成不变地生活来的更好。 比如换一个从未体验过的“职业”，对普通人进行模仿，也有较大的帮助。 …… 林拓越看，心中越是生出一个想法来： “总感觉所谓的红尘历练不是什么‘炼心开悟’，更像是增加阅历……或者说是增加记忆……历练的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人生的丰富度更重要些。” 起码，他自己在月族就没什么太强烈的“感悟”。 唔，也不好说。 失去记忆又找回，以炼金学者身份一手奠定了月族的“科技树”基石……这些真的对他没有影响么？必然也是有的。 至于点亮经脉的道理，他也有个猜测，此前晋升非人境的时候，他就发现人体的经脉网络连起来就是一幅图，可以召唤出通往灵界的大门。 非人境后，点亮经脉的行为，更像是用一支笔，将这幅本来黯淡的图描绘的更清晰，从而令其对以太的吸收更高效。 至于具体是否如此，他也不大笃定，毕竟这只是探索出的路径，并非是唯一的路径。 阅读完毕，林拓又简单将周围的一些书籍翻阅了下。 挑了些珍贵的，用手机拍下。 之后本打算直接离开，但在看到妖帝楼的“丹药阁”后脚步鬼使神差走了进去，顺手取了一点点“淬体丹”，这才借助“虚拟态”离开。 与此同时。 刚刚结束了一天“蹈红尘”工作的第三代妖帝换回了华丽的衣服，返回了妖帝楼，旋即忽然若有所觉地抬头望了眼楼顶方向，心中莫名忐忑不安。 想了想，当即踏空走了上去，落在了“丹药阁”大门外。 “帝君。”门口，正在当班值守的一名妖族强者赶忙起身行礼，继而便听三代帝君问道，“方才这边可有异常？” 妖族强者愣了下，摇头：“不曾有。” “可有人来过？” “也没有。” “恩，”三代妖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带我进去看看。” “是。”守卫丹阁的强者虽一头雾水，但还是飞快解除了禁制，三代妖帝径直走入，刚踏入其中鼻子便是嗅了嗅，脸色微变，“有人刚来过！” 尾随其后的妖族强者大惊失色，脸色骤然苍白，近乎本能地飞奔去检查了下几处储藏珍贵丹药之处，确认并未失守后才松了口气。 可等看到摆放淬体丹的架子上空荡荡的一片顿时紧张起来，淬体丹价值虽不是太高，可丢失本身便是巨大过失。 “不必自责。”三代妖帝安抚了一句，脸色凝重至极。 能悄无声息破开妖帝楼禁制的强者本就不是这守卫可以抵抗的，问题在于，那陌生的气息到底是何人？ 而且，来都来了，珍贵的没碰，就只拿些淬体丹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有人在挑衅本王？”三代帝君瞎琢磨了起来。 …… …… 离山，武馆。 此刻已是深夜，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天井中，当从沙盘返回的林拓分身自空气中“析出”，手中相比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用外套卷起来的包裹。 “老师？”房屋中，正趴在床上看跨年晚会的花溪顿时好奇地走了出来，脚下还轱辘着个球，就看到林拓似乎正在嚼着什么东西。 看到自己，有些没滋味地咂咂嘴，嘀咕道，“这对我好像没啥用啊。” 随手将衣服扔过去，林拓笑呵呵道：“给你买了点零食。” “哦。”花溪懵懂点头，脚下的海瑟薇眼巴巴看着，有些羡慕，她也想吃零食，问题是数据体生命身体没那功能，也尝不出味道。 林拓也没理会两人，心想三号世界还是有进步的，起码上次去天道宗，就没看到有储藏丹药的大殿。 正想着，忽然，花溪房间里得电脑音箱传出了跨年钟声，铛、铛、铛…… 林拓蓦然回神，精神一震，不知不觉，零点已经过了。 时间来到了新的一年。 1月1日。 元旦佳节。 “新年新气象啊。”林拓吐出一口气，心想元旦要不要庆祝下，或者还是等正式春节？ 正琢磨着，他推门走入书房，被本体收回，旋即习惯性地看了眼已化为星河的衍化沙盘。 就看到安置在边缘的“浑天地动仪”蓦然亮起，荡出光辉，上方的纯银小珠滴溜溜朝着地球方向倾斜了过去。 以太发生异动。 林拓表情凝滞，僵硬： “开年就出事可还行？？？” 第二百零四章 编织噩梦 书房中，看向闪烁光辉的仪器，林拓的表情相当复杂，要说紧张，倒还真不太有了，毕竟也习惯了…… 并且，回顾过往的几次，除了秘玺那次坑了点，后续的几次他都是赚的。 若不是每次都会造成一定的伤亡，他甚至都希望多来几次灵界入侵，毕竟没人会嫌弃好处多。 不过虽是这般想，他还是迅速展开了地球……万一不是呢。 虚幻的星河倏然打开。 林拓先后切换了几次，最终锁定了二号南北大陆。 当沙箱世界平铺在面前，抬手进一步激活了“浑天地动仪”的检测功能，一张虚幻的网格瞬间平铺。 银白小珠滚动，大部分网格是白色，只有南大陆上的一点有些异常。 “扩大。” 林拓利用缩放能力将大地不断展开，并根据仪器修正位置。 很快的，他锁定了以太异常波动位置——那是南大陆的一座城市上空，再具体的就无法锁定了，毕竟这已经达到了“缩放”的极限。 “问题出在这座城市里么？”林拓眼神一动，朝城中望去。 此刻，沙盘内也处于夜晚，天色清朗，可以看到上空聚集的以太之云。 城市中，更有一道道粗细不等的以太丝线蔓延，升上天空，大部分竟集中于某片街区建筑中，密密麻麻，粗壮的优秀资质亦是为数不少。 “似乎……是一座学校？”林拓蓦然开启鹰眼术，双眸亮起，看清了更多的细节。 那仿佛是一座半封闭的校园，处于深夜，周遭街道上寂静无人。 林拓目光扫过，忽然发出轻咦，只见相比于众多正常的以太丝线，这座校园附近的一栋建筑中，却是存在一根“异类”。 那竟是一条略显虚幻?且隐隐散发青芒的以太线条?松松垮垮，从天空垂挂下来?连通向大地。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就是这个引动了仪器反应？”林拓一怔?他见过的线条极多，却从未目睹过这种。 想到这?他当即抬手准备利用分身携带仪器过去，进一步确认。 可就在这时候?“浑天地动仪”表盘上的银珠忽然复归原位?虚幻网格也恢复了正常色彩，一切如同都未发生过。 “异常波动消失了？” 林拓皱眉，扭头再次望去，那道奇异的以太之线仍旧松松垮垮垂着?并未消散。 “怎么回事？”林拓这下有些迷糊了?这情况完全没经验啊。 到底是不是灵界入侵？ 还真说不准了。 不过假使有危险，应该也如同海瑟薇那次一般，处于潜伏期。 至于这根线条，林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尝试接触?他不确定这是否为偶然，担心错过?失去了解的机会。 倘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犹豫?可月族的一年令他对力量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也更自信。 略作思考?林拓当即拉过藤椅?闭目进入了“幻象空间”?周遭景物如水波般破碎，眨眼间，他出现在了一片虚空中。 想了想，他并未凝出太和仙门，而是心神一动，周遭化为了一片清冷的雪原！ 那是上次他去北大陆练习踏空战技时记录下的景象。 那是百年前尚未解冻的北地冰原。 霎时间，林拓便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头顶一轮明月高悬，星空灿烂。 脚下，连绵几无尽头的雪地上分散着些许植物，隐约间，还有魔兽吼叫声传来。 “点亮经脉后，我的精神力似乎都更强了一些。”立于半空，林拓嘀咕了句，召唤出衍化沙盘。 继而抬手牵动了那根散发青芒的线条，轻轻一拉，将其定位到了脚下雪地之上。 下一秒，幻象空间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黑发，有些瘦弱，穿着简单的夏装，蓦然出现在这里，表情茫然无措。 坐瞧右看，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四周，似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以太线条连接的修行者？看年纪，莫不是个学生？” 林拓心头一动，利用幻象掩藏了自己的存在，略一思考，心神一动，便在雪地上幻化出两头雪狼魔兽，嘶吼着朝向少年扑去。 “啊！”雪地上的少年惊叫了一声，下意识便抬手向前一挥，似乎想释放法术，却是没有反应。 他登时呆了下，反手又尝试给自己施加个法术护盾，仍旧无效。 看着两头魔兽狰狞扑杀过来，他反应也是极快，一脚踢起大蓬雪花，阻拦魔兽视野，继而扭头便跑，一边跑一边惊叫： “我走的不是战士路线啊！！” “吼~吼~” 地上两头雪狼似乎愈发愤怒，凶悍地追击过去，少年跑了几步见跑不过，纵身一扑，堪堪躲过一次攻击，身体却是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手中抓起一块石头，朝后方丢去，旋即腾身而起，怒骂了一声，挥拳朝着另一头魔兽砸去。 “彭！”一声沉重撞击，那头魔兽身体竟有些虚幻崩解的迹象，令在半空观察的林拓有些惊讶。 这时候，那黑发少年似乎也发现了这东西没想象中那般强，尝试反击了几次，眼睛一亮，笑道： “吓我一跳，你们这也不行啊。” 半空中，林拓面无表情，闻言心念一动，大地猛地震颤了起来。 远处，积雪抖动，一只又一只雪域魔兽爬出，嘶吼声连成一片，天空中，还有飞行魔兽盘旋，地上刚露出笑容的少年顿时表情僵硬了起来。 停顿了两秒，突然啊呀一声掉头就跑：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知道吗？有种等我会学院找人！” “吼~”数百只魔兽化作洪流，瞬间卷去，追着少年疯狂逃窜起来。 林拓故意控制着速度，并利用能力，对其施加了精神影响，让少年难以认真思考，不时操控飞鸟落下。 不多时，便将少年后背抓的伤痕累累，整个人也是精神恍惚，大脑昏沉，明显慢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候，少年突然看到前方雪地崩塌，轰然钻出一头几十米长的大雪蟒，幽深的眸冷冷盯着自己。 少年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面露绝望，旋即便突然看到大雪蟒口吐人言道： “你跑不了。” “你……你会说话？？”少年一呆，面露震惊。 继而，便听大雪蟒继续开口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少年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愈发紧张，却是下意识摇头：“不，你们不可能知道！” “呵呵，”大雪蟒露出人一般的戏谑笑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不！” 少年明显极为警惕，连续后退数步，一边摇头，一边抬手按着额头，似乎觉察出哪里不对劲，可头脑却因眩晕而难以思考。 “不对……这里不是真实的……” 语无伦次地说着，少年忽然抱住头颅，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周身释放出迷蒙青光，继而，在林拓惊讶的目光中身影淡化，消失不见！ 他竟然主动脱离了幻象空间！ …… …… 与此同时。 二号沙箱，南大陆，夜色正浓。 中南大区，四季城，某座有些陈旧的联排房屋内。 黑压压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蓦然惊醒，瞪大眼睛，剧烈地大口喘息，后背已经是一片汗湿！ “啪嗒。” 隔壁有脚步声匆忙传来，然后是开门声，随着电灯开关被打开，昏黄刺眼的光束从头顶宣泄出来，刺得黑发少年下意识撇开头去。 “宁理！你又进去了？！” 一个担忧又有些生气的声音传来。 叫做宁理的少年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是因眩晕而干呕了起来。 “我去拿水。”按开了灯的小女孩忙道，不多时，捧着一只瓷碗爬到床上，少年熟练地低头大口喝了起来，领口被浸湿也不顾。 片刻后才终于摆脱了眩晕状态，睁开眼看了眼穿着旧t恤和短裤，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妹妹，解释道： “这次真没进去。” 女孩身材单薄，只有十四五岁模样，却是很有气势地道： “你别想骗我！不然怎么会这样？” 叫做宁理的少年苦笑道： “这次真没有……我是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来到了一片雪原上，被一大群魔兽追杀，你哥我大发神威，斩杀了几十头，累的头晕目眩，而且……” “什么？” “而且还碰到了一条会说话的大蟒蛇，说知道了我的秘密……”宁理有些后怕道。 女孩一脸懵逼，有些不确定地审视着他，好一阵才怀疑道：“真的？” “真的，不然我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行吧，那的确是噩梦了，不过你这都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让你少看点那些魔兽图谱了……”黑发披洒的女孩撇嘴道。 “那是高中课本……等你上了高中也得学……”少年念叨着，然后看着妹妹黑下来的一张脸，莫名笑了起来。 “笑个头，”女孩以鸭子坐的姿态在床上，满脸的不高兴，旋即忍不住道： “我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别压力太大了，尤其是你那个能力，要我说，实在不行就告诉学院……没准…… “不行，”少年摇头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前巫师还多的时候了，我这情况又特殊，万一出事怎么办？ 除非我强大到有了自保的能力，有了话语权，然后才能考虑这些。” “……我就怕你瞒不了太久。”女孩情绪不佳，拎着碗蹭下床道。 宁理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然后在后者极度不满的目光中讪讪收回，自信道： “放心吧，吃虎我还不大熟练，但扮猪这事还挺在行的。” “呵呵。”女孩见他没事了，扭头就往外走。 “宁萌。”少年喊了句。 “干嘛？” “关下灯。” “……啪嗒。” 等卧室又暗了下来，少年靠坐在床上，望向老旧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想起学院里最近频繁得体检，表情有些沉重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地球，离山。 坐在藤椅中的林拓豁然睁开双目，自“幻象空间”中返回，垂目俯瞰着沙盘中的城市，表情微妙： “事情……有点意思了。” 第二百零五章 你们有大麻烦了 咔哒咔哒……书桌一角的浅色闹钟指针标向零点，夜色浓重，演武场的灯光将窗外照的雪白，林拓双手交叠，眼神凝望向那条断裂消失的“以太之线”，神情好奇又异样。 这次试探被他伪装成了一场梦境，为的就是利用人在梦境中心理防线松垮来试探真相，结果差强人意，虽未曾了解更多但起码证实了目标的确存在问题。 “从他的情绪波动来看应当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精神体很强，起码相对于他的年龄是如此，身怀隐秘，且对外界心怀戒心…… 未曾发现灵界入侵的痕迹，但他仍具有较大的疑点。 恩，暂时不能确定是否与灵界入侵有关，但仍需重视。” 林拓起身给自己泡了杯普洱茶，喝了口，心想今晚看来是睡不成了。 略作思考，他忽然开口喊道：“海瑟薇？滚进来。” 片刻后，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道缝隙，一个水晶球蹦了进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海瑟薇不满的声音： “你能不能换个词？我总觉得你在骂我。” “呵呵。”林拓微笑，集中精神力，尝试锁定水晶球，利用刚掌握的“隔空御物”法门将对方抬起。 结果抬了一半啪嗒一声又掉了下去，气的海瑟薇愈发恼怒。 “隔空御物好难掌握。”心理嘟囔了句，林拓弯腰将其捞在手中，然后问道，“上次你说自己可以进入魔网？” 坐在水晶球上表面红袍赤足，正在拨动淡金头发的海瑟薇怔了下，谨慎地点了点头，然后试探道： “你想干嘛？这里好像也没魔网吧。” 来离山已经有些时日，通过与花溪、林拓的交谈，以及借助网络上节目了解到的信息，海瑟薇已经基本确认，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庇护所”。 甚至于社会形态，人的面貌特征都有些不同，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尤其前几日制作《文明2》短片时候。 她亲眼目睹了林拓给她看的一些历史图像，看到了历史上真实的“海瑟薇”，这一度让她记起了一些过去，对林拓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只是聪明地没有提。 “可以就好?那就等下一起进去试试。” 林拓含糊地说了句令她听不懂的话语?继而抬手将水晶球从门缝扔了出去，吓得海瑟薇妈呀一声赶忙趴在了球上?砸出来一连串的叮当声响。 一口气滚到演武场中心才停下来?刚要叉腰骂几句，就看到空气扭曲?林拓的分身凭空自上空浮现，抬手将水晶球抓起。 身体一晃?踏空融入悬浮于天空的本体大手。 …… 整个过程中海瑟薇都是一脸懵?完全搞不懂情况，视野更是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遮蔽，看不清任何景物，仿佛包裹在一片混沌中。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就惊讶地发现自身已不在离山武馆?而是出现在了一条寂静的街道上。 夜幕下，空荡的街道向远处蔓延开去。 两侧伫立着一根根路灯，周围是一些略显老旧的房屋建筑，夜色很深，看不到人?大部分建筑也都是漆黑的。 “这是哪里？”海瑟薇从水晶球中飞出，四下望了下?扭头看向身旁的林拓。 后者表情平静，穿着简单的外套?右手掌心向上托着水晶球，似乎也在打量周围?闻言也不答?只是径直向前走去。 “喂喂?你到底带我来了哪？你不会是想扔了我吧？！” 海瑟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慌地说。 “闭嘴，少说多看。”林拓淡淡道，脚步不停，沿着清冷的街道一路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目光投向了前方的一排制式标准的联排木制建筑。 风格与地球迥异，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有些类似于联邦乡村那种尖顶木制房屋，只是更紧凑局促。 此刻，那里一片漆黑，林拓借助非人境的视力隐约可见屋中的人影。 那就是方才那道以太之线连接之处。 想了想，林拓没有贸然前往，只是深深地看了房屋的门牌号以及附近的街牌，将其记下，旋即身影轻飘飘地向后退去。 而被他托在掌心的海瑟薇此刻也看出了点东西，她扫了眼那些熟悉的文字，道： “这里是庇护所？文字是一样的，可是……和我印象里的不大像啊。” “这是一百年后的庇护所。”林拓平静道。 海瑟薇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月光下，林拓踏空而起，另外一只手自口袋中摸出了上次剩下的最后一枚“隐身符咒”，注入一丝以太，激活隐身效果，继而飞到这座街区的上空，低头俯瞰，问道： “感受到了吗？” “什么？”海瑟薇此刻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有些呆傻地愣愣道。 林拓瞥了她一眼，提醒道：“这半空中荡开的以……魔力波动，和魔网有无关联？” 魔网，即由魔力构筑的网络。 在庇护所时代，是由以中央基站为核心的设置建筑群共同搭建的。 林拓此前观察的时候，便发现南大陆各大城市中都伫立着一些高耸的金属尖塔，有些类似于地球的信号塔，也不大确定具体功能。 不过降临此界后，他便清晰地感应到了那自尖塔释放出的，极为细微的以太扰动。 “扰动与尖塔有关，频率很稳定，没有异常波动，大概率是南大陆的‘基础设施’，而并非导致地动仪异常的源头。” 心中迅速做出判断，而经由提醒的海瑟薇终于回过神来。 望向四周，静心感应了片刻，眼眸忽然亮起，小小的身体陡然崩解为一串数据流，蓦然逸散向夜幕下的四季城，迅速消失不见。 同时，那笼罩城市上空的，极为细微的以太波动也如安静的潭水荡开了一层波纹。 林拓面容平静，并未做出阻拦，带海瑟薇过来本就有做此尝试的心思，至于是否会折腾出问题，他倒并不很担心。 一来，经过这段时日的了解，对海瑟薇的性格多少也有所掌握，二来，她的根基水晶球还在手中，即便真跑了，只要还在这只沙箱内，他也有把握抓回来。 耐心等了一两分钟，见海瑟薇毫无返回的迹象，林拓轻哼一声，蓦然凝聚了一丝细微的以太剑气，敲入水晶球内，将其引爆。 轻微的炸响中，耳畔响起一声痛呼，空气中猛地析出一袭红裙，海瑟薇一把扑向水晶球，脸上满是心疼，扭头道： “你干嘛？！” “叫你回来而已。”林拓嘴角微翘道。 他早发现了，这水晶球很结实的。 “你喊我就行了啊，我能听到的！”海瑟薇瞪了他一眼。 “看来这的确是魔网。”林拓没理她，陈述道。 海瑟薇撇了撇嘴，说： “的确是，而且这是公开网络，我可以潜入，不过涉及到一些关键节点就有些麻烦了，得花一些时间破解才能进入。” “比如？” “比如中央委员会的内网啊，”说起这个，海瑟薇兴奋道，“普通网络没难度，我刚才去最高委员会转了一圈，防御措施还真挺严密的，包裹的跟千层饼似得，我直接好家伙……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是谁啊，直接就破解了七七八八。 如果你不叫我，再给我一两分钟，黑进中央权限轻轻松松~” 听着这货自吹自擂，林拓眼眸微亮。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果然，相比于在地球只能帮着做个网页，还是南北大陆这个原生之地更能发挥这只数据生命的能力。 “这样的话，或许可以更方便些了。”林拓心中低语，打断了洋洋自得，正在吹逼的海瑟薇，道，“既然如此，交给你两个任务。” “说吧，不过先说好，给你干活得给我报酬啊。” 林拓没理她，淡淡道： “第一，帮我整理出一份这个时代社会的基本情况报告，别说做不到，我猜的没错的话，刚才那几分钟你已经做过了解了吧。” “第二，利用魔网，帮我给中央委员会各党派领袖发个消息。” “说什么？” 林拓沉默了下，似乎在斟酌，片刻后轻笑道：“就说……观察使，回来了。” …… 夜幕下的南大陆很是清冷，毕竟大部分夜猫子都正躺在床上，利用“脑机”，在热闹的虚拟世界中娱乐。 分散伫立于整个大陆的“魔能塔”时刻保持着运行，借助弥漫整个人类世界的以太之云连通，每一秒，都有千百亿次信号交换。 中央大区，南大陆首都，核心圈。 最高委员会的四个党派的党首此刻大都已经睡下，脑机亦未曾连接。 那时隔百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的功能简单的通讯器则放在身旁不远处，以此保证紧急联络。 “滴滴——” “滴滴——” 就在此时，四台通讯器近乎同时响了起来，惊醒了已然入睡的党派领袖们。 睡意骤然消散，四个居住于不同建筑内的人类高层同时惊醒，按下接听的按钮，旋即神情骤变！ …… 幻象大厅，无穷迷雾弥漫，一根根高耸的巨柱升起，青铜圆桌中心，光焰闪烁，映照得坐于上首的林拓表情晦暗不明。 当四道换上正装的虚影出现于空荡座椅中，他们先是敬畏，惊惧，震撼，继而以谦卑的姿态望向上首。 看到了那被林拓意外拉入的，还没巴掌大的海瑟薇，微微一怔，有些紧张，旋即便听林拓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无须在意。” 顿了顿： “诸位，你们有大麻烦了。” 第二百零六章 激流暗涌与凶悍的表演赛 三十分钟后，结束了“圆桌会议”的林拓将“幻象空间”解除，早已返回现实的本体也睁开了双眸。 整个交谈过程比预想中更顺利。 原本还想着可能有些阻碍，需要展现实力什么的，没成想当前时代的四名委员竟是如此配合。 “恩，想来也是，南北大陆也是‘多事之地’了，每隔一两百年就出事，几个沙箱算起来，就数这边跑的勤快……想来他们也习惯了。” 想到这，林拓有些汗颜，“不过眼下不再加速，想必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稍显意外的反而是海瑟薇，林拓原本没打算带她进去，结果开启梦魇后，这货莫名其妙直接出现在了幻象空间中，吓了彼此一跳。 林拓怀疑是她的生命形态导致，且与两人距离有关，毕竟往常这破球在门外的时候，开启梦魇就没出过这事。 想到这，他瞥了水晶球一眼，就看到海瑟薇正蹲在里头捧着脸沉思，他当即心头一动，问道：“怎么了？” 他很怀疑这货是目睹圆桌会议想起了什么。 听到询问，海瑟薇扭头用很是复杂的目光凝视他，认真道： “所以，你是庇护所历史中记载的，那个代神灵监察世界的天使？” “所以，你可以随时跨越时间线降临南北大陆？因而，这里才过了没多久，那边就过去了百年？” 海瑟薇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目光古怪道： “所以，这就是天使居住的神国？就这？就这？也太low了吧！” 林拓脸一黑，抬手就把她扔到院子里去了，吼道：“花溪！” 隔壁房间，一道身影闪电般窜出：“明白！” “别……别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啊啊啊……” 林拓反手关上窗子，将噪声阻挡在外，不再理会这货，反正他也没打算隐瞒这些。 抬手将已经凉了的茶水咽下?林拓一边重新梳理着海瑟薇此前利用“符文”帮他从魔网中搜集的资料?一边看向沙盘中的南大陆： “委员会应该也开始行动了吧。” …… 就在林拓将目光投向二号世界的时候。 原本安静的首都核心圈委员会大楼内，一场由四位最高委员紧急召开的会议正在一间位于魔网虚拟空间内的会议室中上演。 人员不多?南大陆核心层却是悉数到场。 除开参会者外?无人知道这场紧急会议究竟为何而召开，也就在会议结束后?数道秘密命令经由王国核心高层，向下传达。 其中一道送往了中南大区?惊得当地总督连夜动身?秘密赶往四季城，另外一道则送往星空大学及军部，急调高阶超凡秘密赶往中南…… 绝大多数的人们对这一系列动作都一无所知。 只有少数人，感应到了平静水面下掀起的狂狼、波涛?并暗自心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 同样在这个夜晚，身处离山的林拓也未曾入眠，边喝清茶，边梳理完毕了当前时代“联合王国”的情况。 与他所看到的相仿，整个南大陆文明水准综合起来比现实差些有限?在诸如法术，基于以太的虚拟技术应用等领域更是走得很远。 与百年前相同?四大政党竞选共治，当前仍处于“恢复”时期?南大陆基本已经完成重建，九大连岛则成为了通往北大陆的军事航道。 大批军队驻扎北大陆南端?在不断与魔兽争夺地盘?获取资源。 “按照资料?与魔兽作战，清扫北大陆的军队组成为普通战士搭配超凡者，后者的数量虽相对较少却是主力…… 超凡者来源于军部内部晋升与星空学院培养……以后者为主……学校体系么，怪不得。” 林拓恍然。 所谓的“星空学院”不只是一所学校，而是一个体系…… 由教会学校衍化而来，主体是一所拥有多个校区的大学，人类中的大部分中、高阶超凡者都出自“星空大学”…… 而这所院校还在王国几个大区分别开设有“学院高中部”……人类在小学、初中阶段都接受相同的教育。 在中考阶段通过天资选拔，大部分人继续就读普通高中、大学，走向社会。 少部分学生会进入所在大区的“星空学院高中部”就读。 所学的知识也偏向于超凡。 高考后，一部分合格的便会进入大学部。 整个体系还是比较清晰的。 至于那个少年的身份……林拓已经安排委员会去调查。 不过一些基础信息则早已被海瑟薇基于“门牌号”，黑进了当地行政部门网络查到了。 “宁理……17岁，就读于四季城星空学院高中部……” “宁萌……15岁，就读于四季城公立第一初级中学……恩，还是对兄妹么……” 林拓此前赶往那片街区的时候，就感应到了房屋内应有两人，如今算是印证了。 不过海瑟薇拿到的资料都是基础的公民档案，想要更细节的，还得等委员会那边的调查。 基于对未知的谨慎，林拓没打算直接出手缉拿，倘若真是灵界入侵，那贸然刺激，局面很容易无法收拾…… 南大陆的超凡者未必挡得住，就算是他，也要严肃对待。 倘若与灵界关系不大……那更尴尬，自己这个“观察使”特意召开了“圆桌会议”，结果搞了个乌龙出来，人设就崩了…… “所以，无论是否有关联，都不能交给委员会来处理。当然，本世界的力量该用还是要用的……真出了问题，他们很可能比我更适合解决。”林拓默默想着。 而基于这个思路，他临时制定了个计划出来，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委员会行动再如何快速，总也需要调度，赶路，安排……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搞定。”思考着计划细节，林拓忽然失笑，“或许还可以一举两得，将其当成一次‘红尘炼心’。” ……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清晨。 天地大亮。 林拓心中揣着事，也没了出门庆祝元旦的心思，老老实实呆在山上，时等待着沙盘中的反馈。 海瑟薇被花溪蹂躏了一晚，早上明显萎靡了不少，看到林拓直打哈欠，也不知道她一个精神体有啥可困的。 相比之下，花溪倒是显得比较兴奋，吃过早饭就捧着电脑，眼巴巴等着看直播。 自从林拓给她接上了互联网，小姑娘感觉人生都丰富多彩了。 “老师，今天是武者表演赛的日子啊，你不看？”花溪忍不住道。 1月1号，开年第一天，预热了好几天的“武者表演赛”将正式在“武城”最大的体育馆开场。 之所以没放在发源地“阳城”，主要是阳城小城市，没有啥像样的场地…… 总之，各大媒体都有直播。 据说现场门票开卖那天就秒没了，黄牛加价翻了好几倍……简直可怕。 林拓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毕竟食气法传出总共也没几个月，修身道馆开启更晚，他也没觉得那帮踏入修行没多久的“现代武者”能有什么精彩表现。 不过反正干等着没事，林拓也就笑呵呵凑过去跟着花溪一起看了。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上台的武者比想象中好了太多！ 虽然没在现场，看不太清，可光是那速度、爆发力，拳拳到肉，朴实无华的格斗招式就很有点东西了。 其间有人直接被打飞出擂台，更是见了血，让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惊了。 毕竟这年头“武术”都已经有点污名化了，不少人其实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过来的，就算有人来个“闪电无连鞭”都不至于惊讶，可这凶悍的打法，明显是来真的了。 “这就是现代武者？” “是真打啊！” “值回票价了！” “听说不少人两个月前都还是普通人？这速度，这力量，修行真有这么大变化？” 弹幕上，评论区，网友议论纷纷。 林拓对此倒是理解，既然国家真感受到了压力，准备推行，就不会搞那些绣花枕头，否则不如不搞。 不过一个“表演赛”就打的这么“直接”，见微知著，背后的决心可见一斑了。 期间，林拓还看到了李泰上场，几拳就将对手轰出擂台，与记忆中那个一身职业病的同事判若两人，倒是没看到蒋怡山，不知是没安排，还是怎么。 …… 下午时分，表演赛落幕，林拓也从这件小事上收回了目光，也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南大陆发来的信号： 准备就绪。 “啧，效率还挺快。”林拓略显意外地拍拍屁股起身，旋即叫了声花溪。 “在呢！”下一秒，花溪拎着海瑟薇出现在面前。 林拓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道：“收拾下，准备出差。” 花溪一愣，继而雀跃，猛点头：“是！” …… 地球历，新年1月1日，下午，林拓带着一人一球，降临三号世界。 第二百零七章 住在隔壁的神灵 中南大区名称即是方位，下辖十一座城市，四季城综合经济只排在中游，却是人类重返地表后，最早建城的一批，距离一座“通风口”极近。 因而，星空学院的这处高中部才坐落于此。 当林拓以分身御空，带着花溪与海瑟薇抵达四季城，直接选择了一处偏僻的街道等待，而重新连通魔网的海瑟薇则按照他的要求，将三人坐标发给了最高委员会。 不多时，一辆并不太起眼的轿车远远驶来，停在了预定地点，车门彭的一下打开，两名穿着风衣的超凡者走出，犹疑地四下望了眼，寻找那不存在的身影。 下一秒，林拓解除了隐身效果法术效果，显出身影，道：“你们来晚了。” “抱歉！”两名超凡者怔了下，忙表达歉意。 其中一人为四季城本地的驻守超凡者，负责开车引路，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眼窝较深，赫然是自中南大区赶来的负责人，中阶超凡。 基于林拓隐藏身份的要求，两人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道是一位神秘的大人物，具体的也不敢窥探，事实上，整个中南行政地区，也只有总督一人知晓观察使到来。 “走吧。”林拓对此也心知肚明，没有浪费时间，带着花溪上了车，坐在了后座上。 随着车辆启动，坐在副驾驶的那名自称叫做‘松余’的，自上级大区赶来的超凡者与拿出一个文件袋，恭敬地递了过来，“这是您要的资料。” “恩。”林拓微不可见地点头，没有和这些人交谈的想法，打开漆封的袋子，拿出了一叠印刷品——魔网技术虽方便，但终归没有这样来的直观，且正式。 林拓扫了眼，心下满意，感慨到底是国家机器?这么短的时间?关于目标更详细的信息就都给汇总成了报告，其丰富度远超魔网上可调阅的那些?大部分应该是这十几个小时派人查的。 “没有惊动目标吧。”林拓翻阅完毕?将其递给了一脸好奇的花溪，问道。 超凡者“松余”忙肯定道：“请您放心?总督亲自下令各部门秘密配合，警告过我们决不可打草惊蛇。” 说着?他心下不禁生出极大的好奇。 中阶超凡在整个南大陆也不算弱者了?更不要说他这般供职于大区要职，能让总督千叮万嘱，连夜下达命令督办的事情，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更是要求他万万不可违逆眼前这人?而所谓的“目标”，竟只是两个学生……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再想到那一系列命令，以及虽不明就里，却隐约听闻高阶超凡异动的消息?松余不禁打了个冷战，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只是飞快将情况叙述了一遍，说话间?车辆已经驶入了那条街区，林拓也再次看到了那两兄妹居住的旧屋。 按照松余所说?今天是工作日?宁理与宁萌都还在学校?不过等傍晚五点左右，大概率回返。 此刻，整座小院极安静，门扇紧闭，屋子外面覆盖的小院栅栏门也锁着，整条街道也没看到旁人。 然而两兄妹隔壁的一栋原本空余，处于出租状态的房屋院门却是敞开着，等车子缓缓停下，松余忙拉开车门，道： “按照您的要求，隔壁的房屋已经处理好，您需要的人手和物品也都已抵达。” “很好，”林拓自轿车中跨出，扫了窗子一眼。 可以看到屋内等待的许多人，此刻正纷纷站起，朝外望来，没有得到吩咐，也没走出迎接，林拓对此表示满意，看向花溪，道： “你先进屋，然后按照我说的收拾下。” 上车前，林拓就大概和花溪说了下这次过来是调查处理一些事……并且让海瑟薇利用能力，将这个世界的基础概况压缩成符文，给花溪看了。 几个月来，虽未说透，但花溪也早知道林拓通过某种方法，掌控着几个不同的“时空”，此刻干脆应了声，便朝屋中走去。 海瑟薇眨眨眼，没动弹，正犹豫着该往哪边滚，就被林拓托在手中，朝着隔壁两兄妹的屋子走去。 “你在这边盯着。”随口扔给松余一个命令，林拓轻松越过院门，出现在了紧闭的房门外，眯了眯眼，利用“隔空御物”的法门，尝试扳动门缝处的机械结构。 因为是老房子，门锁也很简单。 “啪嗒”一声，房门便缓缓打开，旋即林拓抬步便踏入其中，从始至终，双脚始终浮在地面上十厘米。 …… 进入屋内，身后房门轻轻关闭，入门是个很小的客厅，摆着两个破旧的沙发，一张小矮桌，没有电视。 半开放式的厨房，两侧分别是兄妹两个的卧室，墙上都贴着些廉价的海报什么的，房间不大，一览无余，但还挺温馨的。 “哎我说，你这私闯民宅不好吧。”身旁，飘在半空的海瑟薇忽然一脸鄙夷道。 林拓白了她一眼，“别废话，房间里有异常魔力波动么？” 他带这货进来就是为了利用这点，在这个魔网覆盖整个人类聚集地的国度，借助与网络的连通，她对异常波动的感知比林拓都还更敏锐。 “没有，连个利用魔力能源的家用器具都没，有点穷啊。”海瑟薇道。 林拓没理她，从屋内摆设看，两兄妹的确不富裕，这也与资料中的记载符合。 “籍贯中南大区碎叶城……父母原为驻北大陆开拓军低阶超凡者，四年前于一处魔兽袭击事件中双双身亡…… 独留下一儿一女，父系老人抚养……长子宁理考上星空学院高中部后变卖房产，来到四季城购置住宅…… 依靠抚恤金及零工支撑读书生活花费……啧，主角模板。” 脑海中回想起宁理、宁萌两兄妹的相关资料，林拓暗自感慨了句。 低阶超凡者虽名为超凡，但地位并不是太高，也就比普通人稍好些，考虑到修行还需要花费，也攒不下多少积蓄，并不值得意外。 漂浮着在房间中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特殊之处，期间林拓甚至用“隔空御物”能力把几个柜子和抽屉都给拉开看了下，也都是些旧衣服和日常用品。 等转到少年宁理的卧室，才在一个木制书桌旁停了下来。 说是书桌，其实就是个电视柜改的，表面掉了不少漆皮，倒是擦得很干净，上面摆放着几本课本，以及一册笔记本。 “日记？”林拓心头一动，精神力震动，笔记本缓缓移出、摊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阅，看的海瑟薇一阵羡慕，心想这是懒人绝学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 恩，以后可以找机会问问，万一能呢……虽然学了好像也没多大用……心里胡思乱想着，嘴巴却不饶人： “还偷看人家日记，不要脸。” “不是日记。”林拓表情复杂，道，“账本。” 账本？ 海瑟薇愣了下，低头看去，就见记事本上钢笔的字迹清晰有力： 4月7日，小组实验，因精神疲惫不慎炸毁了魔力容器一只，心疼。同组王缪说是他手抖的缘故，承担了赔偿的大部分，但我知道主要是我的问题，可这月生活费快超支了，记账欠王缪300元。（已还） 4月30日，小萌学校临时加收书本费，班主任刘老师给垫上了，连同上次的试卷费，共记账欠120元。（已还） 5月7日，东街书屋转让搬迁，发工资800元整，比预计多了些，应该是多给算了，联系不上，记个好。 6月9日，法术实验意外将施术法袍烧破，隔壁班蒙特送了一套，按市价算给他，没要，记好。 …… 其中很多已经用线条划掉，算是过往，也有些没划掉，字迹如新。 “不还是日记嘛。”海瑟薇嘟囔了句，然后收回目光，忽然道，“这家人，真的有问题？我指的是……像历史上诡物之灾那样？” 在圆桌会议上，她也大概听明白了林拓的忧虑，大抵就是作为观察使的他捕捉到了危机暗藏。 “还说不准，如果确定了细节，我早直接动手了。”林拓坦然道，对花溪还不大好说的太明确，海瑟薇就没什么顾虑了： “就算真有问题，也大概率不会如诡物之灾那么严重，也许和你当初搞的事情等级差不多呢。” 他指的是海瑟薇封锁“第三大陆”那事。 “那能一样？”海瑟薇不乐意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那你有发现吗？” “没有，”林拓利用精神力牵引将笔记本放回原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扭头就往外走，“所以需要更耐心的观察。” …… 等两人飘出房屋，将房门重新锁好，就看到那个叫做“松余”的黑风衣正束手站在街上。 “也就是现在没人，不然你这模样看着就有问题。”林拓叹了口气，道。 松余一阵紧张，道：“抱歉……” “算了，”林拓摇摇头，扫了屋内一眼，说，“这里暂时没事了，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顿了顿，他补了句，“把联系方式留下，省的每次都绕个圈，麻烦。” 一些重要命令通过魔网发给四大委员还好，可一些小事也往过发，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遵命。”松余点头，留了魔网信箱地址，然后一招手，房间中数人涌出，钻入车辆，然后迅速离开，消失在街角。 然而林拓却知晓，他们并未远去，整个街区都暗中安插了人手，无数道目光投向这里，并且，南大陆，乃至于驻扎北大陆前线的那些饶是在整个人类国度，也是数量稀少的高阶超凡大人物，也正尽其所能，迅速朝四季城赶来。 甚至此时此刻，小小的四季城中，恐怕就已经潜藏了数十位中阶超凡，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挤满这条老旧的街道。 想着，他迈步进了这间明显比隔壁装修更好许多的房屋。 内部，原本空荡的屋子也已清扫的纤尘不染，摆放好了一样样必备的，崭新的家具。 就连两个卧室的床铺都已铺开，衣橱中更是挂满了新送来的衣物。 而被专业的化妆师“收拾”后的花溪此刻正浑身别扭地站在客厅落地镜前，扯着身上的格子裙，踩着方口鞋，看着更符合当地人的发型，扭头道： “老师，这也是任务需要？” 她不习惯穿裙子啊！ 这东西太影响战斗了，和人搏杀起来，很多腿法都不好施展了。 “呵呵，不错，入乡随俗嘛。”林拓倒是眼前一亮，笑呵呵道。 虽然因为同为1号沙箱的后裔，花溪的容貌和南大陆人相近，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衍化，看上去总归是有了明显的异国风情。 换了打扮和妆容后，明显就好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还不像是本地人，可起码没那么突兀了。 “可是老师你也没化妆啊。”花溪嘟着嘴小声抗争道。 林拓拍拍她的头，笑道：“我不需要化妆。” 说着，他站在镜子前，忽然抬手揉了揉脸，非人境改造身体的能力发动，皮肤、五官都开始做出了细微的调整。 等又换上了衣橱里的服装，眨眼间，就成了南大陆人样貌，看的花溪目瞪口呆。 “呵呵，好好学着吧。” …… 下午，五点钟。 随着一阵乐曲声响起，星空学院高中部得一座座建筑中有大群学生涌出，隔着两条街的第一公立中学门口，同样走出大群的学生来。 虽然时间流速同步，可季节却并不相同，离山已然入冬，四季城却还是春夏时分，这个时间距离黑天还早，安静无风，天边的晚霞都仿佛凝固着。 当宁萌背着书包，风风火火沿着街道小跑般放学跑回家门口，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地看了隔壁那原本空荡的房屋一眼。 旋即进门，看向正在厨房里烧水煮晚饭的少年，问道：“宁理，隔壁房子有人住了？” “恩，”宁理系着只围裙，一边切菜，一边迟疑道，“好像是刚搬来的新邻居，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这样啊，见过面了吗？”宁萌随口问道。 “还没。”宁理道，“吃完饭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下。” 他没说请对方一起吃晚餐之类的，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也不好招待新邻居。 正说着，他忽然将目光投向门口，等了几秒，门外才出现了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您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门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第二百零八章 走进灵界的少年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的两兄妹都是愣了下。 宁理放下手里的菜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宁萌书包都没来得及放，转身就拉开了房门，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两道身影。 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穿着简单夏装的男人，以及身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两人手里分别拎着水果和糕点，看上去都还蛮和气的。 “啊，你们就是隔壁……”宁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道。 “是，刚搬来，过来认识下。” 略微改变了容貌，让自己显得更“成熟”许多的林拓微笑道，同时打量着开门的女孩。 穿着一身干净但略有些小的校服，背着书包，漆黑的头发扎在脑后，有些瘦弱，但眼睛很亮。 坦白讲和名字并不太相称，看得出是那种懂事很早的女孩。 “欢迎……”宁萌忙道，往后走了几步，请人进来客厅，让他们坐在那两只沙发上，然后转身去烧水，准备泡茶。 动作略有些紧张，主要是家里平素真的很少有客人。 宁理这时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熟练地和林拓攀谈起来，表现出了超出年轻应有的成熟，花溪从始至终很少说话，站稳了“害羞”的人设。 林拓与其简单攀谈了两句，也没深谈，亦没有表达出对宁理过分的关注，只说自己带着小妹刚搬过来，已经办好了花溪的入学手续……恩，和宁萌一个学校。 这并不突兀，距离这里最近的中学也只有一个，至于对自身的描述，林拓也早准备好了剧本?说是调任来星空学院高中部工作。 具体的没有细讲?宁理也没好追问，只是有些惊讶?末了?林拓微笑道： “我妹妹刚来这边读书，一切都不熟悉?刚好和小萌一个学校，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希望能帮着熟悉下环境。” 旁边?坐在临时搬来的小凳子上的宁萌看了眼旁边明显不是本地人，有些羞怯的花溪，脸上露出大姐姐般的微笑，道： “没问题?明天我带她一起走吧。” 虽然真实年龄花溪还要更大一些。 “谢谢。”花溪眨眨眼?小声怯懦道。 “那就不多打扰。”林拓见状起身，又客气了两句，这才离开。 等房门关上，两兄妹返回客厅，宁萌看了眼桌上摆放的水果和糕点?想了想说： “水果挑容易坏的先吃，糕点我先留?你说怎么样？” “宁理？”说着，没有得到反馈的女孩看向少年?就见后者正微皱眉头，在想什么?闻言忽然道?“他很强。” “什么？” “我说那个林老师……恩?如果他真的去学院工作的话，以后就得这么称呼了，”宁理认真道，“虽然他没有展现出来，但我能感觉的出，他起码是一名中阶超凡。 很可能还是中阶里较高层次的那种。 还有那个花溪，恐怕也是很轻松就可以考上学院的。” 宁萌哦了一声，一边打开果篮，一边道： “这不很正常嘛，不然的话怎么能去你们学院工作？ 正式教师最少都是中阶吧，人家哥哥都是中阶，肯定很小就开始修炼了啊，吃个香蕉，这个放久了容易变质。” 说着，女孩递了一根过来。 “倒也是。”宁理笑了下，心想自己最近真是太疑神疑鬼了，看谁都不对劲，再想想昨晚的噩梦…… “难道真是精神压力太大的缘故？”想到这，宁理接过香蕉剥皮吃了，暗暗决定今晚冒险一次，借助下那个世界，安定下精神。 不过这个肯定不能和妹妹说。 …… 隔壁。 宽敞的客厅桌上，海瑟薇看到两人返回，当即飞起来，好奇道： “看出来什么没？到底有没有问题？” 林拓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比我都急？” “我好奇啊。”海瑟薇理直气壮道。 旁边，花溪这会也不装羞涩了，眨眨眼，道： “老师，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那对兄妹？” 对于灵界威胁，花溪此前知道的不多，直到“幽灵网站”以及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历史后，她才接触到这些凶险。 并知道，几人这次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为了解决某些隐患而来。 可她还是很难将其与那一对兄妹联系起来。 “准确来说，是那个宁理，不过还不太确定，所以需要观察，”林拓在沙发上坐下，心想感觉的确比旧的好，继而看向花溪，“而你，负责观察宁萌。” 顿了顿，他笑道：“这也算是对你能力的一次考验，只会正面战斗可不行。” “我会努力的！”花溪闻言一下子挺直了胸脯，然后瞥了眼旁边的海瑟薇。 她不怕任务，怕的是林拓不给她任务。 毕竟，烹饪虽然有些意思，可她也真的不想一直做个厨娘。 林拓笑着扔过去一个书包，道： “里面是课本、资料，有什么不懂的信息，让海瑟薇给你查询。” “哦，”花溪一把拎起水晶球，道，“那老师你呢？” 林拓打了个哈欠，看向桌上的另外一些资料：“我也有自己的角色啊。” …… 当夜，这条老旧的街道上安静的一如既往，只是原本的黑暗的一间屋子多了光亮。 等宁理昨晚课业，提起头看向挂钟，发现已经到了往常该入睡的时间。 侧头倾听了下，等确认宁萌的房间也安静一片，这才起身脱掉外套，然后准备了一些冷水放在桌上。 又拿来一条毛巾，将自己的嘴巴紧紧缠绕，只留下鼻孔呼吸，这才爬上床，关了灯，在一片漆黑中平躺，入睡。 片刻后，宁理恍惚间，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间。 这里空荡荡的，仿佛无边无际。 脚下是宛如冰面的，呈现淡蓝色的大地，然而他很清楚，这并非是真实的色彩，而是自那扇门中透出的光映照成的。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了伫立于前方的那座巨大的，散发出蒙蒙青光的门，或者说是空洞。 巨大、宏伟、神秘、冰冷……对面则是深黑的“大海”。 倘若是林拓在这里，必然会惊讶地发现这赫然是他晋升“非人境”之时，曾于意识中看到的门户。 并且，它是敞开的…… 然而宁理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几乎每次入睡，他都会来到这里，从起初的惊惧，到后来的习惯。 他知道，只要自己处于门的这一头，就是安全的，甚至不需要做太多事，只是休息，那逸散出的青光便会滋养他的精神力。 每一次滋养，都会让精神力增长一点，经年累月下，他的精神力早已达到了中阶超凡的水准，只是始终没有在除宁萌外的其他人面前展露过。 即便在星空学院中，他的表现也符合一个正常的，成绩中等偏上的学生应有的表现。 然而，今晚他并不准备安静地呆在这边，而是决定去往门的另一头。 通过对超凡知识的了解，他意识到对面极有可能是神秘学概念中的“灵界”，即，一切力量的源头。 在许多年前，古代的学者将其称为“暗域”，后来历史上的一些古人在与“观察天使”的交谈中，得知了其真正的名字，并进一步完善了神秘学体系。 进入灵界当然很危险，虽然内部的“生命”并不会有意识地针对他，可双方仍旧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倘若宁理侵犯了某个“灵界生命”的领域，对方就会进行反击，这种搏斗亦会对宁理造成伤害。 然而，其中也蕴含机缘。 “希望今晚遇到一只弱小些的。” 宁理暗自祈祷，旋即小心地来到了宏伟大门处，探头望去，对面一片死寂，漆黑，如宇宙般深邃，且无规则的飘荡着许多星辰般的金色光团。 通过“经验”，宁理知晓几乎每一个光团周围都有“灵界生命”盘亘，越大的光团，对应的生命也更强。 而只要能将其击溃，就可以在其复活前，短暂地霸占相应的光团，令精神力更强，更纯粹，也更坚韧。 早先几年，他还弱小的时候，即便是最小的光团也无法占有，只能躲在门内借助逸散的青光修炼。 后来强些了，才可以尝试与对方战斗，当然，目前也只限于较弱的一些，强的还是惹不起。 想着，宁理将目光投向了一枚略有些眼熟的，个头合适的光团，踏步飞入了灵界，手中凝出一把剑，小心地靠拢过去。 光团的位置会发生变动，但偶尔也会遇到“熟人”。 他觉得自己今晚运气不错，记得这团应该属于某只比自己弱些的生命，或许可以不用打架，彼此放几句狠话，然后鸠占鹊巢一晚。 “嗨，出来吧。”想着，他说，尝试呼唤熟人。 下一秒，小小的光团后，虚空震荡，一只庞大如山岳的单眼巨人显露了身形，笑道：“你在找我吗？” 宁理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 这只也算“熟人”，但不是自己想遇到的。 …… 与此同时，老旧得街道上，隔壁栋房屋中。 林拓静静依靠在沙发里，仿佛在闭目沉睡。 他的意识却已然切换回了离山本体，借助沙盘，凝视着那重新飘荡起的，很是特殊的以太之线，又看向“浑天地动仪”。 仪器没有异常反应。 “要不要再拉他一次？”林拓有些犹豫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让他们等着 “你在找我吗？” 灵界。 当那庞大的虚影自那团金芒后浮现出来，周边的区域都隐隐荡起“水波”。 冲卷的远处的金色光团都漂动起来。 宁理脸色苍白，身后不远处便是那道光门，然而他此刻却是根本不敢返回。 只是握紧手中的剑，盯着对方，耳畔回响起那巨人的声音。 那是一只比其余生命更清晰的巨人，十数米高，身材壮硕，穿着奇异服饰，双手空荡，并无武器，却透出强大的气息。 浅金色的躯体与人类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多了些许纹络，头颅上，长发飘舞，鼻梁上一只硕大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紧张的神情。 声音中仿佛都带着笑意，以及恶意。 “是你！”宁理的呼吸有些沉重，心下猛地一沉。 他认识这巨人，知道它应当是周遭区域最强的生命，只是似乎并不长居于此，只偶尔才会过来。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撞上这单眼巨人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噩梦般的体验。 在这里，他与那些灵界生命一般。 即便战败，也会复活，可这只巨人却不会直接击溃他。 每次都会将宁理强行拘禁。 击伤他，然后又施加治疗，如同戏弄一般，然而宁理却知晓对方绝不只是戏耍，而是在利用这种方式读取他的记忆。 每次读取一些，似乎在借助他了解南北大陆，这也是宁理心中恐惧的根源。 只是已经很久没有遇见，他本以为对方不再出现，却不曾今日再次撞见。 “看到我，似乎令你很不愉快。” 单眼巨人笑道，巨眸中显露出奇异的光。 宁理心知不敌，也不尝试做无用功，只是恨恨道：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我的所有记忆你恐怕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他很恐惧，也很愤怒。 “生命的记忆每天都会增长，我当然想了解新的东西?毕竟?我所在的世界是真的枯燥啊。” 单眼巨人情绪没有太大波动，感慨了下?又道： “况且?我想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我说了，我不知道‘诡物之灾’的那根蜡烛去了哪?更不知道所谓的灵性在什么地方！你要找，我也给不了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宁理道。 “呵?你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也迟早会亲自去你的世界寻找，不过能压制规则之力的观察天使听起来的确可怕，我可不想冒冒失失过去就被抹杀。” 单眼巨人没有避讳心中的想法。 宁理深吸了口气，虽早有猜测?可此刻亲耳听到对方承认?他还是表情一阵变化，道： “你果然在惧怕，可你就不怕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委员会？” 单眼巨人轻笑道：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勇气，何必等到今天？ 你还不是惧怕那些人为绝后患，提前将你击杀？ 再者?只凭你为我提供的信息，你也已经出卖了自己的世界?没人会原谅这一点。” “我没有！那是你强行读取的！”宁理握剑的手愈发用力，情绪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波动起来。 房间中?他躺在床上的身体也在剧烈颤抖，眉头紧皱?就连那贯通天空的以太之线也出现了异常扰动。 离山?正凝视着沙盘的林拓迅速捕捉到了异常?心头一动，略作迟疑，展开幻象空间，朝着宁理的以太线条探出右手。 灵界，单眼巨人俯瞰着身前蝼蚁般的少年，轻笑一声，卷起一只大手，遮天蔽日般朝着宁理卷去，准备强行拘捕。 见状，宁理突然大喝一声。 手中的长剑陡然化作一团纯粹的精神力团，朝着巨人打去，同时身体化作一道流光，疯狂朝身后的门户遁去。 “哼。”单眼巨人略显意外，却也并未在意，大手撞碎了宁理的攻击，笼罩向巨大门户。 然而下一秒，宁理的身体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速度陡然快了数分。 眨眼间，便遁入门户。 旋即，那巨大的光门也轰然碎裂，只剩下无尽虚空。 “咦？”单眼巨人抓了个空，那平静的面容上显出疑惑与正色的神情，静立于灵界，久久不语。 …… “啊……” 与此同时，宁理一阵眩晕地跌倒在一片雪地上，等他抬起头，便看到了熟悉的，冰冷的雪原，以及一只只虎视眈眈的魔兽。 “别……”下一秒，无数魔兽淹没了他。 头脑再一次眩晕，等猛地睁开眼睛，他豁然起身，额头上满是冷汗。 堵住嘴巴的毛巾湿乎乎的，额头上大滴汗水滚落，等看清是熟悉的卧室，他才松了口气，旋即紧张地等了阵。 确认没有惊醒隔壁的宁萌，这才小心地扯掉毛巾，端起水喝了几口，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疑惑。 …… 隔壁。 坐在沙发中，细微改变了容貌的林拓也睁开了眼睛。 起身，隔着窗子望了隔壁一眼，然后从冰箱中拿了杯饮料，这时候，旁边放着的一台崭新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林拓看了眼，拿起接通： “喂。” “林先生，您要求调集的精神法术类超凡大师已经抵达四季城，几位高阶超凡，最近的一位也已进入了东南大区，其余几位正在快速赶来。” 松余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林拓单手打开了饮料瓶盖，看着翻涌的气泡，嗯了一声。 “那您有什么指示？”松余又请示道。 林拓喝了口，略作思索，淡淡道：“让他们等着。” 说完，他反手按灭了通讯器。 …… 老街的街角。 一处距离这边不远不近的停车场内。 松余坐在车里，看着被挂断的通讯器一脸苦笑，旁边的几名超凡者也听到了林拓的回复，表情复杂，其中一人不禁咂舌道： “超凡大师啊，就让人等着……这位到底什么来头？这么霸道，难道是军部强者？” “不止。”松余看着手里的通讯器，道。 旋即看了几个同事一眼，提醒道：“你们没听清？林先生指的‘他们’不止包括那位‘超凡大师’，还有几位高阶强者。” 车内安静了一瞬，几个黑风衣回想了下方才的对话，神情微变，看向老街的目光愈发敬畏。 “乖乖……让高阶强者等着……怕是四党委员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说话吧？” 无人说话，可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愈发诡橘了。 …… 一夜无话，转眼便到了白昼。 一早，吃过早饭，熬夜突击完毕的花溪就跟着宁萌手牵手去了学校，而宁理也表现的仿佛没事人一般，收拾好东西，拎着书包去了星空学院。 林拓始终没有动，只是等在房间中，静静地凝视着摆在面前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部竟是一段段跳动的影像，画面的主体是花溪与柠檬，可拍摄的视角却是不停在变。 时近时远，且不大清晰。 那是海瑟薇自两个女孩周边的不同“摄像头”调去来的影像，对这只数据生命而言，处于“魔网”覆盖范围的一切联网设备，都可以随意调取。 等看到花溪与柠檬坐在了教室内，林拓才道：“看下宁理。” 水晶球内图像陡然波动了下，继而，浮现出另外一间教室。 画面中，一名名星空学院的学生正各自坐在位置上，盘膝打坐，进行“早间冥想”，一名教师在讲台上维持秩序，宁理在人群中并不太显眼。 林拓回忆了下星空学院的课程资料，知道早间冥想要持续一个小时。 “我说，你不会准备就这么看一个小时吧？”海瑟薇的声音从水晶球里传了出来。 经过了解，林拓已经确认这货的本体其实是这个球，至于平常喜欢穿着红裙子，赤着脚苍蝇般乱飞的则只是凝聚出的形象。 “当然不会。”林拓起身，穿上正装，然后说，“联系松余，让他们安排好学院方面。” “你要去星空学院？”海瑟薇问。 林拓看了下时间，说：“不急，先逛逛这座城市吧。对了，你这个球看到的景象都可以制作成视频的对吧？”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般道。 “可以啊，你想干嘛？”海瑟薇好奇道。 林拓摸了摸下巴，说：“你说，我要是拍个vlog怎么样。” “？” …… 抵达南大陆的第二天，林拓没有选择进一步对宁理进行试探，而是在这个清晨带着水晶球，在整个四季城闲逛了起来。 时而行走，时而开启隐身踏空。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潜藏在四季城中的那些从大陆各地赶来的超凡者不知道，以及已暗中抵达政务厅的中南总督等人同样也不清楚。 但没有人觉得他真的只是在闲逛，除了海瑟薇。 她亲看看着林拓四处走，甚至跑到了四季城外的已经半废弃的通风口看了一圈，还不时调整角度，让她认真记录所见所闻，搞的她一头雾水。 同时也时刻通过遍布整个学院的摄像头，观察着宁理。 可饶是如何看，都没法找到什么不同之处来。 倘若不是林拓表现的足够凝重，海瑟薇甚至分辨不出这个少年与身旁的其他高中生有什么区别。 等逛完了整个城市，林拓这才以其如今伪装的身份，走进了星空学院，并按照流程，见过了学院领导，一切顺利的如同戏剧。 普通的教师们并不清楚细节，只道是真的来了一位新同事，而学院的高层领导则早已得到了来自总督与星空大学的指示。 对身份神秘的林拓丝毫不敢怠慢，一直等他离开，才松了口气，却是心头愈发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紧张。 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是，同样紧张的，还有远在首都大区，以及在四季城中等待的无数道投向林拓的目光。 …… 白昼就此过去。 等天边再次浮现红云，已经回到老街的林拓再次收到了松余发来的，几位高阶超凡都已陆续抵达的消息。 并看到了放学回来的花溪。 “花溪，明天见。”宁萌挥手招呼道。 “恩，明天见。”背着书包的花溪羞涩地点了点头，等目送宁萌进了家门，才转身进了客厅，看到了正坐在沙发里做沉思状得林拓。 “怎么样？”看到她进屋，林拓从雕塑状态恢复过来，问道。 花溪脸上装出来的羞涩拘禁瞬间被锋利的眉眼取代： “她应该知道点什么，但很警惕，嘴巴很严。” 林拓一脸不出所料的神情：“看来宁萌的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第二百一十章 《日常》、钟摆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多观察几天？时间还是太短。”花溪说道。 林拓想了下昨晚目睹的异常，犹豫了下，说： “宁萌这边不用再等了，明天我会让这个世界的超凡者配合你。” “好。”花溪点头，小脸绷着，感觉压力不小，林拓见状打破了莫名严肃起来的气氛，笑道：“对了，第一天上学的感觉怎么样？” 花溪怔了下，然后忽然有些扭捏，支吾道： “就……挺热闹的，挺好的，就是留的作业不大懂。” “正常，不用多想，去休息吧。”林拓又盘问了几句学校的细节，然后才把花溪打发回屋做作业。 等门关上了，海瑟薇坐在球上，忽然问： “你让她上学有什么必要？如果只想要从宁萌身上打开突破口，那有的是机会，何必绕个圈子，把花溪安插过去？ 难道只是为了给她个历练的机会？或者觉得她太无聊？” 林拓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想着这二货平常看起来不着调，但并不傻，反而挺聪明的。 宁理身上有秘密，谨慎起见不好乱动，选择攻略宁萌的确是他的想法，而之所以派花溪过去，一方面的确有历练下小姑娘的心思，总憋在离山修行总不是个事，另外，则是有次和花溪提起学校这种事的时候，小姑娘眼睛里透出的憧憬和期翼。 从废土上走出的花溪从没有真正真正上过一天学，往常还不觉得，但来地球时间久了，偶尔出门吃饭，看到同龄人三五成群结伴，难免还是表现出了几分向往。 虽然从没说什么，可这些也都落在了林拓眼中，上次他从月海大陆返回，花溪那几天表现出的失落他也不是一无所觉，她一直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林拓从打“斩妖师”那次带她出过一次门?就没了后续，以至于花溪在离山渐渐沦为了他的专属厨娘的角色。 这并不符合林拓的初衷?相信也不是花溪所喜欢的?因此，这次专门带她过来?就有进一步让她参与进来的想法，熟悉下业务?眼下四号、二号沙箱时间都已与地球同步?三号也是迟早的，在得到“非人境”后续突破方式后，林拓对下一步已经有了些打算。 如果不是这边出了意外，眼下可能已经执行……总之?历练是心思是有的?在这边短暂地给她一次上学的体验，也是有的。 不过这些就不好和海瑟薇说了，想着，林拓开口道： “白天让你记录下来的景象剪辑好了没有？” “早弄好了啊，你检查下?按照你说的，你和花溪都的形象都进行了处理?不过……”海瑟薇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需要投喂。 林拓白了她一眼，抬手渡入一缕以太?她砸吧砸吧嘴?这才凝聚出一枚压缩好的水晶球符号。 林拓抬手?用以太将其包裹，同时飞快进行了读取，旋即满意地点点头： “还不错。” 切换意识。 远在离山的本体苏醒，抬手将那枚符文唤出，继而放入“星海服务器内”。 “网站都搭建起来了，总不能一直不更新。” 林拓嘟囔着，启动了仪器，细微的嗡名声中，服务器细密的符文亮起，一道淡淡的光环荡开，笼罩了整片星海。 覆盖于阳城周边与纽约的“灵网”上悄然更新了一个视频。 …… 网络上，近几日整个互联网都极为热闹。 先是幽灵网站的出现引起全球关注，继而，全国大推广，“现代武者”这个名词一时间无比流行，俨然成了一个迅速崛起的新兴“职业”，乃至于“阶层”。 刚刚结束的“武者表演赛”更是引得全网热议，出场的一些武者一夜成名，尤其是名次排行前列的几人，更是声名大躁。 比赛还没结束，就有商业公司找上来，谈代言的问题，令武城主办方都一阵意外。 人们的热情远比他们想象中更高，甚至于，有人开始将地球现代武者与‘灵网’视频中，那些黑箱内部的超凡者进行比较，结论当然是敌不过。 可一想到武者修行达到一定高度，便可以如视频中那些超凡者般飞天遁地，施展种种“魔法”，就已经足够令人心生憧憬了。 可惜令很多从外地抵达“覆盖区域”的人失望的是，灵网维持的几天就消失了，虽然有人猜测这只是暂时的，但这无疑也是极令人失望的事。 “灵网到底还会不会出现了？不会就此没了下文吧？”有人忍不住吐槽。 “确实，这都好些天了，怎么没动静了？说好的‘未完待续’呢？” “催更啊，催更……” 阳城本地论坛内，类似的吐槽帖子版面上飘了许多个。 突然，一些新的帖子在顶部刷新了出来： “更新了更新了！灵网又出现了，并且才出新视频！” 语气满是激动。 “文明三出来了吗？”有人忙问道。 “不是，是个很奇怪的视频，你看了就知道了。”那人道。 奇怪？ 看到这个回复的人们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论坛内许多人本身就在灵网覆盖区域内，当即拿起手机，进入主屏幕。 将注意力凝聚到那个再次出现的图标上，登入熟悉的页面，然后看到了一个新的短片： 《日常》 简介：人类重返地表一百年后。 依然是简短却信息量极大的描述文字。 看到这文字的瞬间，人们就意识到这应当是《文明2》的延续，起码时间线上是这样的，可人类重返地表是是什么意思？ 是许多年后，幸存的人类自暴风雪中走出？ 可如果是历史的延续，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怪异的名字？ 心头疑惑，动作却不慢，随着视频点开，人们惊讶地看到这次的短片视角竟是意外的“近”。 前两部，大都是以俯瞰的视角用倍速播放了无数年。 而这部，却是风格迥异，没有倍速，由一个个视频片段拼凑成，旁观者的视角，画面中出现的也非是宏大场景，而是一座小城的生活。 一座与地球似是而非，有许多相同，也有许多不同之处的城市景象。 整个片子时常接近一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拍摄城市中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什么“拍摄手法”，就是单纯的记录。 缺乏前两部的震撼，却多了许多代入感。 “这……难道是沙箱内部世界的城市吗？” “操纵‘灵网’的那个意志，是在向我展示异文明的细节？” “那是他们世界里的修行院校吗？” 相比于普通人的猎奇。 绿洲研究基地内却已经开始一遍遍播放，记录，将其梳理成报告，分析，猜测，构建南北大陆的文明全貌。 所有人都清楚，无论灵网究竟想做什么，这部影像中蕴含的信息都具有极大的价值。 可随着观看，人们也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特殊的细节，整个视频似乎是追随着某个“异界人”而记录的。 其中许多个片段都是有其身影，那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住在一条老街的房屋中，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一同居住，隔壁还有一对兄妹…… “然而整个视频中，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和那个女孩的正面。”绿洲基地，会议室中，周教授道。 列席其中，身着暗色正装，戴着方框眼镜的齐梁也是神情严肃，看向其他人，彼此眼神中都透着同样的疑惑： “他们……又是什么人？” …… 中南大区，四季城。 相比于“外界”的喧嚣，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平静。 转眼间，清晨到来。 吃过早餐，背着书包的花溪就跟着隔壁的宁萌一起往学校走去。 “花溪，昨天的课业你做完了吗？恩，你刚转学过来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跟不上的话晚上可以来我家自习啊，我成绩还是不错的。” 宁萌笑着说道。 从家里去往学校需要穿过两条大街，此时太阳早已升起，街道两侧绿树成荫，花溪与宁萌并肩走着，影子斜斜拉得很长。 不知怎么的，往日里这时候街上也会有些行人，车辆，可今天却一个都没看到，空荡的诡异。 宁萌有些疑惑地想着，就见旁边的花溪低着头，似乎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好奇地又唤了声： “花溪？你怎么了？” “没什么。”花溪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宁萌，然后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这里位置差不多了。”花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知为何，宁萌忽地一阵紧张，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花溪的距离，抿着嘴，死死攥着书包的肩带，感觉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下一秒，一道极淡的魔力光环卷过整个街区，在宁萌的视野中，世界骤然失去了颜色，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黑白色块，且有阴冷的风吹卷过来。 街道尽头蓦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人影，遮住了头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右手抬起，手腕上悬挂着一只银链怀表。 两侧房屋中似乎有无数道目光投来。 天地间蓦然出现了一只巨大得钟摆，如山岳般伫立于整座城市上空，且在左右摇摆。 “滴——答——滴——答——滴——答——” 世界仿佛都随之摇曳。 宁萌站在巨大钟摆之下，渺小的可怜，她脸色骤然苍白，旋即望着钟摆的双目化为一片迷离，如木偶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花溪则全然没有受到影响，看了眼远处的“超凡大师”，对方躬身行礼，旋即退去。 见状，花溪这才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眼身旁的女孩，说： “现在我要询问你一些问题，你须如实回答。” 宁萌双目迷离，呆呆道：“是。” “第一个问题，说出你哥哥的秘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禁断囚笼 “……根据宁萌的供述，宁理身上的确存在一个隐秘的能力，但与历史上的‘巫师’所具有的天生超凡能力不同…… 小时候表现出的只有精神力活跃，并不突出，初次‘觉醒’是在其父母死亡消息传回那段时间，疑似因为精神受到刺激，而更清晰地掌握了某种力量。” “具体能力便是可以在睡梦中进入自身意识深处，在那里，可以看到一扇门……” “这些年通过冒险进入门后，以及借助青光修行，精神力已经达到中阶超凡要求，但始终未曾展现…… 其曾多次在门后遭遇一只实力强大且智力较高的‘单眼巨人’，对方强行从宁理身上剥取了大量有关于南北大陆的信息，目的似乎是寻找当年导致‘诡物之灾’的那截蜡烛，以及其蕴含的‘灵性’…… 不过按照宁理猜测，对方有可能忌惮那位终结了‘诡物之灾’的观察天使，所以没有真正降临，还在观察等待…… 当然这些都只是宁理个人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至于为什么隐瞒这一点，按照宁萌的说法，起初是宁理觉得这种可以加速修行的方法没必要暴露给旁人，还会徒增危险，后来等他被单眼巨人剥夺知识后，就愈发恐惧。 担心一旦被南大陆强者知道，会将自身置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下…… 只能寄希望于借助能力变强，从而拥有足够的能力解决掉‘单眼巨人’的威胁，或拥有自保的能力……而宁萌则对哥哥进入门后的行为持反对态度……” 老街。 房屋中。 林拓坐在沙发内，听着通讯器对面花溪的讲述，表情不断变化，又盘问了几句，这才挂断。 至于善后事宜，自然有那名精通精神法术的“超凡大师”处理，以其位阶压制，足以让宁萌完全忘却被拷问的这段记忆。 相对而言，真正令林拓更在意的还是这些信息…… “他的意识中竟然天生有着通往灵界的门户？ 听起来，与我突破非人境时候推开的那一扇类似，可他似乎并不会遭受灵界生命的攻击……起码在他不主动闯入对方领地的情况下……” 有过类似经验的林拓瞬间便理解了宁理的“问题”。 至于少年隐瞒的心思也很好理解，设身处地，林拓不也没有将衍化沙盘的事告诉地球政府么？ 可问题在于?对于二号沙箱来说?自己此刻处于了“政府”的位置上。 因此，相比于少年个人的安危?林拓必须考虑的是整个世界的太平。 单眼巨人？ 相比于普通灵界生命更强大的?可以与宁理进行沟通的存在？ “听起来就像是精英怪啊……” 林拓破境的时候就发现，灵界生命彼此强弱并不相同。 他也猜测过?前几次侵入物质世界的几只，无论是“梦魇”?还是“海州派掌门”大抵都属于灵界生命中的强者。 而此刻?一只类似的强大生命盯上了三号世界，并且明显比前几次遇到的更“狡猾”…… “对方的目的是祈愿蜡烛？不，蜡烛只是外表，真正的核心是内部蕴含的庞大灵性?毕竟祈愿蜡烛可是涉及到规则力量的超凡物品…… 也是我目前遇到的?除了衍化沙盘外，最强大的器物……对方缘何知道祈愿蜡烛来到了南北大陆？ 总不会是失主过来找了吧……” “还有，距离‘诡物之灾’都多久了？大概五百年了吧？这隔着的周期位面也太长……不，或许灵界的时间概念与正常不同也说不定。” 林拓脑海中念头纷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这个祸害不能留！” 从他的视角看?这压根就是枚定时炸弹，谁知道会几时引爆？ 相比于成天担惊受怕?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 该怎么办？ 将宁理直接斩杀？ 林拓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很简单?其一，这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单眼巨人毕竟没有真的降临?斩杀宁理可以永绝后患么？ 不一定！ 断绝了这道门?或许对方还会以别的方式降临。 此外，虽接触时间极短，但通过这两日的观察，这个少年也给了林拓很深的印象。 无论是那只账本透露出的倔强，还是其背负压力数年却不露马脚的聪明，都是个可造之才。 倘若可以，林拓并不愿意牺牲对方来解决问题。 但放任不管肯定也是不行的。 “起码，也要将宁理控制起来，毕竟倘若对方选择降临，宁理大概率是最佳载体。” “此外，既然他对祈愿蜡烛有所了解，或许也可以利用这点……” 林拓思索间，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个念头： “如果可以，未必要击杀它，如果能将其捕获，价值将会更大。” 抓一头灵界生命进行研究？我肯定是疯了，这比击杀难度可大多了……不过也并非不能尝试。 “哎，那个谁，你憋着什么坏呢？花溪到底跟你说啥了？” 旁边，水晶球滚了过来，海瑟薇一脸好奇地问道。 林拓瞥了她一眼：“装，继续装，通讯器传递的消息你能没窃听？你觉得我信吗？” “嘿嘿。”海瑟薇讪讪笑了下，正色道，“那你决定怎么处理？虽然我搞不大懂，但那肯定也是个威胁对吧？” “是啊，一个让人头疼的威胁。”林拓叹了口气，靠在沙发里的身体显得有些懒散，沉默了几秒，他忽然抬手凝聚出一枚通讯道纹，道： “通知那些高阶超凡，还有中南总督，一个小时后，开会。” …… 稍晚些时间。 已然抵达中南大区，身处各处，藏于暗中的数位高阶超凡同时收到了那枚通讯，以及相关的指令，纷纷精神一震，忙各自准备了起来。 南北大陆的超凡者划分比较粗略，不依据身体，而依靠更取决于天赋的精神力，只有低、中、高三个级别。 可也正因如此，彼此间差别极大。 大部分人终身都会停留在低阶，少部分精英才可踏入中阶，类似松余这种虽在林拓面前只是个助理的角色，可实际上已经算是强者。 而踏入高阶领域的更是稀少，至于高阶中的顶尖，整个大陆也只有区区七人。 当林拓于幻象空间虚构出的神殿中看到出现在青铜圆桌周围的八道人影，眉毛都随之挑起。 坦白讲，这七人未必比当年的海瑟薇强，但当初的林拓尚未破境，还看不出什么，可眼下晋入非人境后，再看这些人，便能清楚地察觉到他们的精神体远比蒋怡山、李泰活跃太多。 “精神力么……”心中嘀咕了下，林拓压下杂念，微笑目睹众人敬畏行礼： “我等见过观察天使！” 饶是身为大陆高阶强者，见惯了大风大浪，可当踏入此地，众人仍旧不免动容。 天使！ 传说中的圆桌会议！ 在座几人，都通晓历史，更清楚知道历史上千百年间，观察天使曾展现过的几次出手记录。 其本体强弱记载并不清晰，可其能调用一部分“神灵”权柄却是事实。 即便刨除力量，单是对方活了无数岁月，横跨多个时代，便已足以令他们这些“小辈”惊惧。 同一时间，林拓也在打量这八人。 恩，坐在左手边那个略有些胖的中年人是中南大区总督，可以忽略，其余七人，三名穿着军装，三名披着法袍，一名女性则穿着与松余类似的黑风衣…… “军部、星空学院、政府……”林拓迅速判断出三方所属部门，并通过回忆资料意识到了三方的主事人。 军部三人以那名表情严肃，腰杆笔直的“特鲁上将”为首。 星空学院三人，以中间那个中年人模样，却是满头银发的“秋院长”为首。 至于那名披着黑风衣的，眉眼锋利，自有一缕凛然杀意的女人名为“西奈山”……是委员会代表。 “诸位不必拘谨。”林拓一一扫过几人，换上了黑金长袍打扮的他微笑着靠在座椅中，等几人落座，才道： “相关的消息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再赘述。” 顿了顿，见几人点头，林拓继续道： “源自灵界的危险已然证实，这次传唤你等过来，便是要商讨此次事件，想必，诸位也不希望历史上的灾难重演。这片大陆，经受的摧残已经太多了。” 众人一阵沉默，星空学院那名叫做“秋”的院长正色道： “我等任凭尊使调度，敢问尊使可有安排？” 一道道目光投来，林拓沉默了下，忽然道： “威胁尚未展露，只是击杀，并非难事，我征召诸位共聚此处，也是以防万一，波及世间生灵……” 顿了顿，他眼神眨动了下，道： “据我所知，你们对‘禁断囚笼’的研究已有进展。” 听到这个词汇，在场众人都是一怔，旋即表情愈发严肃起来，他们并不意外于“观察天使”知晓这些，而是意识到了林拓话语之外的含义。 “禁断囚笼的确有些成果，只是距离设想还差许多，目前想要布置还有很多的限定条件，难以应对突发事件，除非……只将其作为‘陷阱’来利用。” 代表委员会的那名叫做“西奈山”的女性高阶超凡迟疑道。 继而，众人便见高居上首得林拓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 “我要的，恰是一个陷阱。” “一个，足以禁断灵界的陷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全城大疏散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很久，主要其中涉及到了许多细节安排。 等林拓解除对幻象空间的维持，从老街旧屋的沙发里苏醒，就看到旁边一同从“神殿”脱离出来的海瑟薇正好奇地看着他： “所以你准备抓住它？” 方才的回忆中，海瑟薇也跟了进去，不过林拓故意用幻境能力遮蔽了她的存在，她也一直没出声，但也全程听完了会议对话。 “不一定可以成功，失败的话就只能尝试击杀。”林拓平静道。 “那个禁断囚笼……所以你前两天就有了这个想法了对吧。”海瑟薇恍然道，她这才明白先前林拓熟悉整座城市举动的意图。 林拓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他的确早有预谋。 “禁断囚笼”……这还是庇护所时代之前，南北大陆的学者们就已经在研究的一个“法阵”，只不过当初还处于雏形。 原型是一种可以制造以太真空区的特殊法术。 后来，因为对“诡物之灾”、以及更早的圣城污染历史的恐惧与警惕，有法师学者提出了原始的“禁断囚笼”的设想。 在这个世界的法术研究体系中，以太，或者说魔力的存在本身就是“物质界”与“灵界”两者连通的媒介。 所以反过来，倘若一个区域处于“以太真空”，那么其与灵界的联系也会中断…… 基于这个想法，早期的一些学者设想可以制造一种大型法术或者武器，用来应对以后可能再度出现的危机。 毕竟，任何法术都需基于以太的消耗，倘若可以将“敌人”禁断在一个没有以太，与灵界中断的纯粹的领域内，理论上就可以达成囚笼的效果。 不过这个逻辑说起来简单，可想实施却是极难。 加上这些年人类社会的主要发展方向也并非在此。 因而，这个构想如今也只堪堪可用，林拓在进入这里那天，就通过海瑟薇查询过相关报告……与其他信息一起。 但获取的信息并不太完全，显然，即便在这个魔网连通整个世界的时代，某些信息也仍旧未曾录入网络，而是在线下保存。 好在会议上几位高阶超凡给出的答案让他比较满意，因此，也就敲定了这个方案。 接下来就是制造一个陷阱，然后将宁理引诱过去……而这些准备，最快也还需要数日。 “好了，这些事不用你来考虑，接下来几天你只需要帮助监控宁家兄妹即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林拓道。 海瑟薇想了想：“那咱们的小视频还拍么？” “……”林拓沉默了下，说，“拍啊?干嘛不拍。” …… …… 接下来的几天?林拓的生活变得无比规律了起来。 白天遵照虚拟出的身份，以一个心理疗愈老师的身份进入了星空学院高中部?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适应，展开工作。 夜晚则定时召开会议?询问布置进度，和花溪谈论其在学校中发生的小事?审核海瑟薇整理好的视频?将其发布到灵网上。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过了几日，也就愈发适应这个身份了……只是即便有尝试在刻意模仿教师的身份，体内的经脉也没有再度点亮。 林拓对此倒也不太意外?即便这真的符合“红尘炼心”?可时间未免也太短，倘若几天的功夫就足以点亮部分经脉，那非人境后的境界也未免太廉价。 黑箱外的网络上倒是十分热闹。 人们惊讶地发现《日常》系列的短片更新的颇为勤快，主角也始终是那个看不到真容的异界人，以及同样模糊了面貌的小姑娘?没有剧情可言，每部短片都极符合《日常》这两个字。 一部分人看到第二部?就开始觉得无趣，另外一部分则将其当成了每日下班后打发时间的娱乐?而对于政府方面，恨不得将每一帧都想办法记录下来?分析出有价值的报告?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看出了些东西。 就仿佛，平静的城市中在酝酿着什么。 …… 对于大多数四季城的居民而言，这段时日都与以往没有太多不同。 只有部分人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比如市政厅最近格外忙碌，时常有一些陌生的车辆进出，比如城市郊外那早已废弃的第十三号通风井周围出现了施工队伍，对外说是进行一些市政工程，比如，最近天气始终不大好，忽晴忽阴，室内的魔网信号也不大稳定，电视台说是今年开阔海季风，导致的一些气候影响。 总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带上雨伞啊，今天可能下雨，天这么阴。” 又是一个清晨。 老街，简陋的房间中，站在厨房将碗筷放好的宁理看了眼走到门口，背着书包的妹妹，喊了句。 “花溪带着呢，我俩撑一把就行。” 宁萌推门说道，朝着外头招了招手，然后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宁理透过窗子看过去，就看到了妹妹与拎着一柄大黑伞站在院门口的女孩挤在一起，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沿着街道往学校方向走去。 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摇了摇头，宁理关上碗柜的门，然后走到客厅，隔着两只陈旧沙发望向玻璃外的城市。 天色阴沉，有风，吹得老街两侧的柳树枝条摇摆，如同女孩子飞扬的头发。 “风有些大啊，应该穿雨衣比较好的。”嘀咕了句，宁理忍不住想到。 继而发了阵呆，有些走神。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绪不宁，仿佛将要有什么事发生般。 片刻后才想起来什么般瞥了眼挂钟，啊了一声，忙也拎起书包，匆匆锁了房门，院门，朝着星空学院的方向小跑过去。 时间有些紧了。 而在阴暗的天光下奔跑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隔壁的房屋中，一道目光正透过冷风凝视着他的背影。 “他走了哎。”摆放在茶几上的海瑟薇瞥了眼站在窗前，静默地凝视着窗外的林拓，说道。 后者收回目光：“我看到了。” “那……” 林拓拿起衣帽架上的一件大衣，穿上，然后拎起水晶球，推门而出，没有锁门，冷风吹卷他的衣领，空气湿冷，仿佛风雨的前兆。 街上行人不多，步履匆匆，看着那些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人们，林拓抬头望了眼城外的某座山峰，默默激活了“隐身符咒”，身影踏空朝学院行去。 同时轻叹了口气，说： “通知下去，按计划行动。” …… 覆盖全城的魔网轻微的波动了下，就在下一秒，藏在四季城各处，整装待发的一支支队伍手中的通讯器近乎同时亮起。 “收到命令，开始清场。” “开始清场。” “清场。” 一个个声音在不同的角落响起，然后，围绕着星空学院周围，一条条街道暗处，突兀地涌出了许多道人影。 他们有的从房屋中推门走出。 有的走下车门。 有的解除了魔法屏障，从黑黝黝的巷口显露身影。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穿着象征着政府超凡者部门的制式风衣……黑衣猎猎，与这阴冷的天幕相得益彰。 惊得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继而近乎本能地向四周避让开，无需多言，每个南大陆人从小都会接触到相关的教育。 知道目睹超凡者，尤其是政府大批量超凡者出没意味着什么。 更清楚，自己该如何做。 这是许多年来，整个社会已然形成的默契。 “此地涉及超凡事件，无关人等向城北撤离！”果然，下一秒，街道两侧的行人便听到了严厉的话语。 那话语并非出自黑风衣们之口，而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经由魔力震荡，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耳畔。 超凡！ 街上，人们先是呆怔，继而紧张地纷纷遵从着命令躲避起来。 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时代，每年都会发生许多例超凡者作乱的恶性案件，每次也几乎都会波及到无辜的民众。 可饶是翻遍了记忆，四季城的市民也从未见过哪一次，政府出动了这般大规模的阵仗。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有中阶超凡作乱？” 有人疑惑，却来不及多想，只是尽可能远离。 …… 老街，街角，某辆黑色的轿车中。 松余神情紧绷地坐在车内，当他听到耳畔回荡的警报声，不由惊悸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那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总督，这莫非是……”松余惊惧道。 旁边，执掌整个大区的实权人物，中南总督衣领笔挺，此刻神态空前严肃，闻言点了点头：“高阶超凡。” 果然！ 松余叹息，继而忍不住道：“是住在街上那位？” 这个疑问已经憋在心中太久，事实上，截至目前，以他的地位，仍旧不清楚今日总督亲至，到底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 中南总督瞥了他一眼：“今日之事，如非必要，还不值得那位出手。” 松余一怔，心想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值？难道说，对方并非普通高阶？而是那最顶级的几位？ 想到这，他大着胆子问道：“总督，今日是要解决什么乱子么？您过来督战的么？” 督战？ 中南总督看了这个亲信一眼，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苦笑，按开车门，任凭冷风灌入车内，叹道： “我哪有那个资格？” 说完，他宽厚的手怕了拍脸色呆滞的松余肩膀，沉声道：“随我疏散群众吧。” …… 两条街外。 四季城第一公立初级中学，此刻本该到了上课的时间，学校广播却突兀地传出紧急安全避险的消息。 “大家不要乱，按照班级为单位，下楼上车转移！”某个班级内，班主任忽然推门而入，对学生们大声道。 “老师，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孩问道。 班主任看了这些表情茫然的孩子一眼，道： “执政厅通知，附近可能爆发超凡事件，为了大家得安全，学校组织暂时避险，大家放心，等解决问题，我们就回来。” 超凡事件？ 这些初中生们对此类事件也不陌生，只是不少人都是第一次遭遇，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的模样。 忍不住纷纷起身，跟着队伍下楼去操场，乘车转移。 “小萌，你怎么了？别发呆啦。”一名女生看了眼旁边脸色微白的宁萌，说道。 “没……没什么……”宁萌有些结巴道，继而忽然追过去，看向班主任：“老师，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事？” 后者也没多想，摇摇头： “老师也不清楚，不过很可能就在附近。好了，不要怕，有政府的超凡者们保护我们，不会有事的。” “那高中……我是说，星空学院那边也会转移吗？”宁萌追问道。 班主任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 “当然啦，再说了，那可是星空学院，里面中阶超凡者都那么多，比咱们安全多了，你哥哥不会有事的，走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被逮捕了 随着大巴车从学校行驶出，沿着街道朝北区行去，坐在车上的中学生们清楚地看到了街上行走的黑风衣，以及赶来的治安厅警员。 周边街区的人们已经开始疏散，空气中飘荡着不安的氛围，没有现象中的喧嚣，一切都仿佛有条不紊。 然而就在隔着两条街的星空学院中，却是一派平静。 如海浪中的孤岛，仿若对外部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也的确如此，除开少数校领导及相关人员，绝大部分师生都并不清楚外面正发生的变化。 某座教学楼中。 随着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各个教室中，结束了冥想课程的学生们纷纷睁开双眼，三五成群，聚拢攀谈起来。 话题杂七杂八，不过星空学院的学生课业繁重，很少有时间娱乐，因此谈论的也大都是学院内部的话题。 “唉，你们有没有人去进行过心灵抚慰的？” “你说的是学校里新开的那个心理……什么办公室？”有学生接口道。 “恩，就是新来的那位林老师开设的，说是大家有压力、心事，或者精神不稳，甚至抑郁什么的，都可以去找，那位林老师会施展一种精神法术，帮助人调整状态。” “影响心灵的法术……嘶，听起来就很可怕，会不会能读出我心里想法什么的。” “你想太多，我有朋友去试过了，听说挺好的。” 学院中少有新鲜事，这算是近几天学校里的“热点话题”了。 教室一角，一个男生听了一阵，忽然看向身旁少年，说： “宁理，中午咱俩要不去一趟？ 我觉得挺新鲜的，而且，我觉得你最近精神状态就不大对?调养下也好?学院给安排这个肯定也是好意，不用白不用。” 宁理正在翻看课本?为下节课预习?闻言摇头道： “不用了，我就是没睡好?又不是心理问题。” 叫做王缪的男生欲言又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 宁理见状心中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进行心理疗愈的便是邻居那位姓林的老师，也知道王缪是好意。 可问题在于，对于涉及心灵领域的事他一向避之不及?虽然几年来体检也都安全过关?可万一呢…… 为此，这几天他甚至回家都会有意避开那位邻居，好在对方似乎也很忙，不常碰面。 正想着，班主任突然走进教室?道： “学校安排给大家做精神力检查，从咱们一班开始?下节课调整，所有同学按照学号排队跟我走。” 一阵骚乱。 教室里?一班的学生纷纷停止了交谈，不少人露出喜色。 毕竟检查这种很快的?结束后整节课剩下时间都可以摸鱼?没人不喜欢。 “哈哈?走吧宁理。”王缪笑着起身，他还是挺担心好友出问题的。 法术修炼本就涉及精神力运用，往常也是体检里必有的项目。 宁理闻言却是脸色不大好看，可也没法躲，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很快的，一个班级的人就穿过走廊，走过阴暗湿润的操场，进入了另外一栋楼，来到一个房间外。 班主任依照学号点名，一个个学生单独进入，然后等待几分钟就会叫另外一个。 “5号。” “9号。” “15号。” 队伍越来越短，宁理距离那扇门也越来越近，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呼吸不畅，头脑有些昏沉，生出一种强烈的逃离的冲动。 不知为何，他对检查的抵抗心理比以往更强烈。 “我到底在怕什么？难道真的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宁理按着额头，有些自我怀疑。 扭头看了眼走廊窗外，此刻，天色已经昏黑了下来，暴雨将至。 外面天色如同到了晚上七八点，走廊里开了灯，照的雪亮，玻璃上倒映出他绷紧的脸孔。 他的双手莫名颤抖，无来由的恐惧起来，挣扎了一阵，他忽然举起手，冲着表情疑惑的班主任，声音干哑道： “老师，我想去趟卫生间。” “还有两个人就轮到你了，不能再坚持下吗？”班主任皱眉道。 宁理摇了摇头，做出为难的姿态：“我等不及了。”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等不及，那你就先检查吧。” 说着，他拉开门，示意宁理进去。 宁理张了张嘴，面对班主任的注视，只好硬着头皮走入房间。 等他走入，身后房门登时合拢，安静的房间内，坐在一张简易长桌后的林拓微笑道： “不用紧张，很快的，来，尝试将手放在那个水晶球上，进行冥想。” “……好。” 宁理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走到那个奇怪的水晶球前，小心地将手尝试按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进入冥想状态。 而就在下一秒，他的精神陡然恍惚了下，一阵眩晕，继而感应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 宁理整个人踉跄着朝向另外一扇门跌去，周身被一个漩涡吞没，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扇伪装过的星门内！ 从星空学院离开，出现在了四季城郊外某处！ 传送！ 与此同时，整个学院忽然响起一阵嘹亮的警报声。 下一秒，走廊上，教学楼中的师生们便惊讶地看到数道涌动强大魔力的身影自学院中飞出，朝着郊外方向追去，更有大批警员与黑风衣冲入学院。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师生一阵骚乱，继而便听到了校长洪亮严肃的声音：“全院撤离！” 说出这句话后，施展御空法术飞到操场上的中年院长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最坏的情况终于没有发生…… 没有人愿意将炸弹在学院引爆。 想到这，他抬头望了眼郊外，视线透过晦暗的天光，投向了远处那座与灰白天空相交的山峰： “希望不要波及。” …… “呼呼……”当宁理从星门跨出，尚未清醒的意识便只听到了了四周的猎猎寒风。 他用力甩了甩头，心脏剧烈跳动着，下意识转身望去，就只见空气中一道漩涡正迅速缩小，坍塌。 他怔了下，然后才终于意识到身处的环境。 不是学院，是户外！ 脚下不再是大理石地面而是冰冷的泥土，冷风呼啸，抬眼望去，视野中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废弃的金属钢架，透过去，可以看到远处的四季城。 “这里是……”宁理蓦然瞪大了眼眸，意识到了身处何地，这里赫然是城外郊区那早已废弃了数十年的十三号通风口！ 他此刻正站在通风口边缘那座山峰的顶端，周围的巨大金属架则是通风口拱卫高塔的残留部分！ 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上一秒还在学院里进行检查……是了！检查！ 这一刻，少年脑海中一道电光划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苍白，神情变得极度惊恐。 而紧接着，他的耳畔突然听到了一阵奇异轰鸣，只见脚下大地蓦然又一道道符文亮起，连带那伫立山巅的一座座高塔也都明亮了起来！ 无比强烈的魔力波动从四周传递开来，那脚下的圆形符文与那些高塔彼此相连，组成了一个巨大而奇异的魔法阵。 昏暗的天空下，轰鸣声中，一座虚幻的囚笼浮现，罩住了整个山巅，将孤零零的宁理禁锢于中央！ 与此同时，固定在金属高塔上的一束束雪亮的灯光划破黑暗，照在他的身上，脸上，刺得他下意识撇开头去。 耳畔，响起细密的声响。 在整个虚幻囚笼的四周，一个又一个黑风衣走出，他们手中持握着安装了魔力子弹的枪械。 没有交谈，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数不清的黑风衣同时将密密麻麻且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居于魔法阵中央的少年。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从三个不同方向，以夹角姿态飞在半空的强大身影。 以及一道自高远的天穹上投下来的目光。 风声鹤唳！ 此刻，人类国度最强大的三位高阶超凡同时现身，用警惕的目光锁定了魔法阵中央那个看起来无比弱小得身影。 继而，暗空之下，响起他们仿佛不带感情的声音： “你被逮捕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们不够，那我呢? 昏暗的天光下，巨大的虚幻囚笼罩住了整座通风口。 当孤独站在聚光灯下的少年听到了这句冰冷的声音，他的精神仿佛被一只抡动的巨锤砸下，浑身气血翻涌，脚步踉跄，险些跪倒下去。 而相比于混在声音中的“魔力震荡”，让他真正恐惧的还是那句话语本身。 “你被逮捕了。” 逮捕…… 宁理的身躯僵住，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术，恐惧如同一条湿滑冰冷的蛇，沿着他的脊梁骨爬行上来，死死簕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意识到了先前空前强烈的不安的来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这压根就是个圈套。 政府从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又是何时布置了这道陷阱？ 那个姓林的老师，乃至于花溪究竟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宁萌，如今又在哪里？有没有出事？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却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 他的整个心灵都被恐惧填满，就像是担心了好些年的噩梦终于成了现实，除此之外就只剩疑惑。 眼前这一幕的阵仗位面太大，这么多的超凡者出现，尤其是那三道漂浮在半空的人影，因为灯光的缘故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却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强大…… 他毫不怀疑，对方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易碾死自己，而这样的人物竟然同时出现了三位……自己何德何能？ 或者说，自己身上的问题真的这般严重？ 冷风吹打在他僵硬的脸孔上，钻入他的脖领，这一刻他想到了许多许多。 抵抗的念头升起了一刹那，便又强行压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眯着眼睛，狼狈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光是这个动作就引起了周围愈发的警惕。 “站在原地，张开双手！胆敢反抗，当场格杀！” 天空中穿着军装的特鲁上将开口道。 宁理颤抖着张开双臂，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起来： “我……我……没有……不是……我……” 魔法阵中的少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想解释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一句有逻辑的话语。 天空中，穿着黑风衣的叫做西奈山的女人眯了眯眼，突然神情一变，道： “动手！” 话音落下?她手中突兀地射出一缕刺目的火光?如同一枚陨石般划过昏暗的天空，带着炽热的温度?朝着法阵中央的宁理射去！ 后者瞳孔蓦然放大?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完全不敢相信会是这般！ 也就在这一刻?他只觉脑海中涌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出?意识瞬间混沌?模糊，被挤压到了身体的边角。 两只眼眸蓦然喷吐出淡青与淡金交织的光彩，无数淡青色的火焰瞬息间从浑身毛孔中钻出，将少年笼罩。 继而?面对着无数枪口?“宁理”忽然仰起头，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瑟缩与恐惧，而是愤怒与不屑： “哼！” 伴随哼声，狂暴的以太气息冲天而起！ 一道无形的风暴肆意吹卷开，霎时间扰动的整个虚幻囚笼都仿佛颤抖了起来！ 那缕火焰瞬间崩解?化为一缕青烟，囚笼周边?无数黑风衣惊呼着后退，脸色苍白?精神都仿佛受到了风暴的冲击。 而天空中的三名高阶超凡也仿佛“脸色大变”，纷纷后退开去?似乎没有意料到变故的发生。 看到这一幕?宁理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继而，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开： “终归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一些。” 已然占据宁理身体的单眼巨人语气低沉，口上这般说，他心中却是恼怒至极。 因为宁理自身意识的阻碍，他对现实的感知异常薄弱，甚至在几分钟前都还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到了宁理光门传来的强烈波动，这才急匆匆赶来，没曾想，面对的竟是这样的局面。 这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他并不想这么早以这种方式现身，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等宁理变得更强大，再夺取吞噬这具躯体，占据他的身份，悄无声息地进入此界。 甚至于，就在方才，他都还在犹豫，是否继续躲藏，可西奈山毫无预兆的杀招却令他根本无暇多想。 为了不失去这个宝贵的坐标，只能提早现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开局。 而漂浮在半空的西奈山则是“脸色惊惧”，喊道： “你不是宁理！你到底是什么人？” 宁理皱眉，没有回答西奈山的话语，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周围那虚幻而孱弱的囚笼，冷笑道： “虽然事情的确有些出乎预料，不过想凭借这种低级法阵困住我，未免也太异想天开，或许，我应该调整下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你们比我想象中弱了太多。” 说着，他身上燃烧的“火焰”愈发盛大，一股恐怖的气息升起，令三位高阶超凡都感到了压抑。 不是伪装。 不是表演。 而是真实无虚的压抑！ 三人纷纷变色，意识到这是此生从未见过的强敌，心中终于明白观察使为何亲临。 作为这个时代诞生的强者，他们并未亲历过灵界入侵，此前虽是郑重，心底终究还藏着各自的骄傲，甚至怀疑过这般大费周章的必要。 直到此刻，当三人清晰地感受到魔法阵中央传来的那堪称恐怖的精神风暴，才意识到了这一切安排的明智。 不再犹豫，三人近乎同时开口，沉声说道：“禁断！” 禁断！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原本虚幻的囚笼陡然爆发出绚烂的光彩，周边四座高大的铁塔同时投射出醒目的魔法光束，彼此相连。 四座高塔平台上空气扭曲，原本隐藏的余下四名高阶超凡同时现身，压住了法阵的四个边角。 直到此刻，目睹宁理的变化，禁断囚笼才算真正开启！ 此前的虚幻法阵以及表演，只是引诱降临的手段！ 伴随着的，整个囚笼也彻底切断了内外以太环境的关联，于内部形成了“魔力真空。” 似乎是感应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立于风暴中的宁理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一刻，它竟然失去了对灵界的感应！ 这是什么力量？ 宁理的记忆中为何没有出现？ 单眼巨人心中一紧，只觉自己也许错判了形势，对方的准备比自己预想中更多。 想到这，他眯起双目，意识到必须尽快闯出这囚笼。 否则，一旦自身蕴含的力量被消磨掉，又无法从灵界汲取力量，乃至逃离，恐怕他真的将面临死亡的危险。 “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 “只要脱离囚笼范围，自己大可遁走。” 念及此，众目睽睽下，宁理浮现狞笑： “有趣，可只凭这个，还不够！想切断我获取力量的途径？可只凭你们，真以为可以留得下我？” 说着，围拢在通风口周围的无数人仿佛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钟鸣！ 宁理一步踏出，那单薄的身体此刻却仿佛重若万钧，如踏铁石。 一缕缕淡青火焰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照亮了小半天空，与此同时，一个十数米高的巨人虚影自火焰中浮现。 它拥有着与人类相仿的，健壮的躯体，身穿奇异服饰，浅金色的躯体仿若黄铜浇筑般，刻画着红铜色的纹路。 头部那居中的一只瞳孔令人望而生畏，而随着虚影浮现，其空荡的双手中凝出一只长柄巨斧，霍然举起。 还未劈下，那由四位高阶超凡共同维持的“禁断囚笼”竟突兀地颤抖了起来！ “不好！” 看到这一幕，半空中余下的三位高阶超凡脸色狂变！ 异口同声道：“全体，攻击！” “攻击！” “攻击！” 声音回荡开，环绕通风口外的无数黑风衣同时惊醒，朝着囚笼中心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下一秒，一颗颗特殊子弹滑出枪膛，旋转着向前飞去，若是将这一幕放慢无数倍，甚至可以看到子弹表面细密的符文。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三位高阶超凡也都有了动作。 军部第一强者特鲁上将军一步踏出，周身于眨眼间荡起近百层光环。 每一道，都是中阶以上的“增益法术”，而随着诸多法术重叠，他的军装上衣豁然破裂开，肌肉疯狂隆起，体表的肌肤翻起钢铁般的色泽。 手中更是自虚空中拔出了一柄闪烁银芒的巨剑，率先踏入禁断囚笼，尝试阻挡巨斧。 身着黑风衣的西奈山身上亮起一团血光，反手将背负在后背上的一柄长管枪械抽出，抗在身前，瞄准宁理，细长枪管上枝蔓般的花纹次第点亮，一枚枚血色的魔法炮弹飚射而出！ 星空学院那名中年人模样，却是头发银白的秋院长张开双臂，身上那宽大的绣着无数星芒的法袍仿佛灌满了风般鼓荡着。 原本阴暗的天空骤然换了色彩，一座座钢铁巨塔环绕的囚笼竟是被突兀的黑夜包裹，黑暗中，一颗颗星辰徐徐转动，每一次转动，单眼巨人的虚影就仿佛黯淡一分。 …… 高远的天空中。 离山，借助另外一个维度凝视这场战斗的林拓目光一动未动。 在将宁理拖入囚笼后，他的意识便已切换回了本体，进行观战，而未现身。 根据已知的信息，那只灵界生命极有可能正是忌惮“观察天使”的存在，所以才迟迟未曾降临。 因而，谨慎起见，林拓始终未曾接近囚笼。 在秋院长等人看来，观察使不出手更是理所应当，否则还要他们这些人何用？ 于林拓而言，他同样期望于这些超凡者可以解决问题，而不用他出手……虽然借助沙盘实施维度打击或许更简单，可代价或许是整个中南大区的毁灭。 沙盘……打击面终归是太大了。 并且，那样一来，也不要想着活捉对方。 …… 被昏暗天光笼罩的四季城内。 虽然战斗并未在学院爆发，可中南总督却仍带着松余等属下尽可能将更多的市民朝着远离通风口的方向转移。 此刻，天空中浓云滚滚，仿佛入夜，大街上冷风呼啸，吹得树木摇摆，空气中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 “总督……” 空荡的街道上，松余以及汇合过来尚未离去的星空学院高中部院长等人聚集于一处。 在郊外单眼巨人出现的刹那，便被吸引了目光，等看到了那炸开的无数魔法光辉，更是齐齐变了颜色。 饶是站在城里，隔着十数里之遥，他们也能感应到从通风口处传来的强烈混乱的魔力波动。 脸上不禁露出忧虑的神情。 城北区域。 一片广场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转移过来的人群。 当通风口的战斗开启，无数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整个广场更是陷入奇异的安静，人们或紧张，或担忧，或好奇地望着郊外的魔力光辉。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那是何种等级的对战，只以为是“普通”的超凡者事件，而其中部分人却从那光辉中便嗅到了不寻常处： “普通”的超凡案件，怎么可能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动静？ 尤其是刚刚抵达此处的星空学院师生，更是清楚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班区域，叫做王缪的高中生正望着郊外，突然感觉有人拉扯自己： “王缪！我哥呢？我哥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 王缪扭头，有些惊讶地看到了脸色惶急，正死死拉着自己的宁萌，并瞬间认出了她是宁理的妹妹，张了张嘴，道： “不清楚。” 宁萌眼睛血红：“你和宁理不是一班的吗？怎么会不清楚？！” 王缪看着女孩如狼般凶狠的目光，竟然有些畏惧，咽了口吐沫，解释道： “撤离的时候我们在体检，我提前回的班级，所以没在一块……” “体检……体检……”宁萌一怔，继而突然想起了什么，如同失了魂魄，只是不断重复这个词，看的王缪一阵紧张。 他正想说什么，就看到一个抱着只水晶球，穿着一中校服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对他说：“打扰了。” 说完，花溪就要拉着宁萌回去，后者却突兀地疯魔了般，就要往人群外跑： “让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哥！让开！别拉我！！！” 花溪脸色复杂，手中却是没有半点松缓，也就在这一刻，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轰鸣，继而，便是猖狂而得意得笑声： “哈哈哈哈，什么高阶超凡，我还以为有多厉害……早知如此，我何必等那么久？” “想困住我？你们……还不够！还不够！” 那声音极大，极猖狂，又似在发泄般，声传数十里而不绝！ 听到这话语，四季城内，无数人变色，因这话语中蕴含的内容而震惊难言。 而被花溪拉住的宁萌更是身体一颤，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那声音纵然有些失真，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旁人听不出，她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这声音的来源？ “宁理……”宁萌双目空荡，呢喃一声，面无血色，几欲软倒。 而就在下一秒。 在那猖狂的笑声还未散去之时。 四季城中，无数人便只听遥远的苍穹星宇之中，竟就此传来一声叹气。 继而，一个声音仿佛跨越了无数光年，轻描淡写般响彻于所有人耳畔： “他们不够，那我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一场剑雨 “他们不够，那我呢？” 当这道带着些许回音的话语从高远的天穹中飘落下来，原本有些躁动的北区广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惊悸地抬头望去，可视野中却只有堆叠的灰云在滚动。 花溪的眉毛微微挑起，心想老师终于还是决定出手了，可惜自己隔得太远看不到，这真的是一件无比遗憾的事。 至于胜负，她从未担心过，既然这是老师的世界，那怎么可能有人能战胜他？ …… 十三号通风口。 此刻的山顶已经是一片狼藉，岩石地面坑坑洼洼，散落着硝烟与黯淡的子弹壳。 秋院长撑起的星空已经破碎开，旋转的星芒纷纷坠落，巨大的禁断囚笼虽然尚未破裂，却也是仿佛能源不足般闪烁不定。 处于四座高塔上的四位高阶超凡中有两位都被波及到，脸色苍白如纸，却兀自强撑着。 特鲁上将的上衣悉数碎裂，满是鲜血，隆起的肌肉干瘪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手中的巨剑也是黯淡无光，整个人跪坐在囚笼外的边缘处，大口喘息，秋院长站在他的身旁，满头银发散乱，虽然看不到伤口，可肌肤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显然精神层面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情况最好的西奈山尚举着枪，锁定着法阵中央的宁理，那炽热的枪口几乎要融化开，高温将周围的雨丝蒸发成白气。 至于其他的黑风衣也早已退散开，精神受创，大半昏迷，伤亡无计。 整个战斗过程只持续了两三分钟，彼此爆发、消耗的魔力却无比庞大，双方没有任何试探与留手?在开战的那一刻起就都是全力以赴?然而让西奈山等人绝望的是，饶是有“禁断囚笼”阻断了宁理对魔力的吸收?可三位大陆顶尖强者联手却仍旧没法击败对方。 不?准确来说，甚至是被压着打才对！ 只是两三分钟的战斗?却几乎消耗了掉了他们的全部力量，从始至终?宁理也只动用了单眼巨人虚影以及那用精神力凝聚成的风暴两种能力?可却将他们击的溃不成军…… “它真的就这般强大吗？” 这一刻，握着枪械的西奈山心中竟升起一抹绝望。 绝望！ 在此前的几十年生命中，作为屹立于大陆之巅的最强者，他们从未有过类似的情绪?更未想过?竟有一日会如此狼狈而无力。 尤其在听到法阵中宁理那张狂的笑声，几人更都是心中沉重至极！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能力阻拦下对方的脚步。 输了？ 终究……还是输了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通风口处尚且清醒的人们同时听到了头顶那宛若自遥远深空中传来的声音： “他们不够，那我呢？” 随着话音落下，特鲁上将、秋院长以及西奈山同时仰起头来?露出激动又羞愧的神情。 而肆意张狂大笑的宁理却是表情为之一凝。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半空?继而，便只见一座座铁塔拱卫的那片阴暗的天空中空气微微扭曲?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是林拓的身影。 他此刻只穿着一件寻常的外套，身上也并没有多么强大的魔力波动?站在那里?平常的就如同一个普通人。 让人几乎察觉不出任何威胁。 然而当宁理看到林拓的刹那?那冥冥中的灵性便令他察觉到了暗藏的强烈危险感。 就仿佛，那个衣着平常的年轻人远比此处的七位高阶都要更强大许多！ “你……你是谁？” 宁理的两只眼睛眯了起来，双脚微微分开，如同一只受惊的猛兽。 半空中，林拓神情复杂地俯瞰囚笼中的少年，说： “看来你还未来得及吞噬他的灵魂，否则怎么会认不出我？” “你什么意思？”宁理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 林拓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 “困兽终归只是困兽，你莫非真以为今日你逃得掉？” 这时候，旁边的西奈山等人也已爬起，抬头恭敬道：“尊使。” 听到这个称呼，宁理瞳孔一缩，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能让这些高阶超凡这般称呼的，怕是有且只有那个人。 观察天使！ 那个宁理记忆中，曾经出手取走了“祈愿蜡烛”的所谓此界神灵的代言人！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宁理会突然暴露。 怪不得这几人分明已经被自己击败，却仍旧没有遁逃，而是仿佛有恃无恐般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那所谓的观察使一直藏在暗中，伺机出手。 原来，这才是自己危机感的真正来源！ “看来，你猜到了。”林拓看到地上神情变幻的少年，开口道。 下一秒，便见宁理身周淡青火焰缭绕，狰狞笑道： “猜到又怎样？我原本以为所谓的高阶超凡如何强大，结果又如何？他们不够，你也未必是我的敌手！” 林拓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 “禁断囚笼隔绝了你对力量的汲取，此前你的确击败了他们，可你剩下的力量又还有多少？何必强撑？” 听到这话，宁理的神情微滞。 他的确比秋院长等人强大太多，可在禁断状态下，其魂体本身蕴含的以太也的确有限，方才的一战全力出手，自身的以太也确实下降了许多，而林拓显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软肋。 见状，宁理忽然收起了张狂的模样，表情认真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消耗了我不少力量，所以呢？这就是你的依仗？ 你莫非觉得我如今当真只是强弩之末？ 或者，正因为你猜测我已难以为继，所以才敢现身？ 让我猜猜，哈，你这个观察使怕也只是个绣花枕头吧，如果真有那小子记忆中那般强，何必与我废这么多口舌？ 又何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宁理越说眼睛越亮，仿佛看破了林拓的诡计，在他看来，倘若观察使真有制衡祈愿蜡烛那般事物的力量，那翻手之间便可将自己镇压，何必废话？ 这么说……对方或许远不如想象中那般强？ 半空中，林拓看着宁理的神态，并没有被戳破或者激怒的表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执迷不悟。” 他没有尝试解释什么，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南北大陆的历史上他已展示过数次“神灵级”的力量，这个世界上也无人会对此表示怀疑，自然没有必要证明什么。 倘若是几个月前，不借助“衍化沙盘”他也许真的无法战胜对方，可如今他已突破至非人境。 且掌握了足够强力的剑诀。 即便比拼纯粹的力量，他也不惧怕任何一位高阶超凡。 最关键的是，他很确信，自己体内的以太比宁理多。 不是多了一点，而是多了许多倍。 因而，林拓没有继续尝试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声执迷不悟，然后便抬起了右手，身上渐渐传出层叠如海浪的以太波动来。 看到这一幕，宁理也闭上了嘴巴，毛孔中的淡蓝火焰疯狂涌出，那单眼巨人的虚影再次从火焰中升起，且比此前还要高大了许多，手中巨斧挥动，威压弥漫！ 周遭，特鲁将军，秋院长以及西奈山等人都是齐齐色变，他们原以为宁理的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却不曾想，竟还能有近乎全盛的状态！ 想到对方力量的恐怖，众人不禁用担忧的目光看向林拓。 在计划开始前的一次圆桌会议上，林拓便明确说过，除非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神灵留下”的力量，一旦动用，必然会殃及太多无辜。 可倘若如此，观察使本身的力量能否压制住宁理？ 他们并不太确信。 即便他们从不怀疑观察使的强大，可既然只是“天使”，力量终归是有限的，自己一方联手都无法抵挡，观察使可以么？ 不确定！ 然而等几人感受到林拓身上彻底展开的魔力波动，便明白了自己的担忧是何等可笑。 在他们的感知中，此刻的林拓虽仍旧是寻寻常常，可他身周荡开的魔力，却仿佛波澜浩荡如大海。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拥有如此庞大的魔力。 而伴随着魔力涌动，林拓周身蓦然有青白气息流转，继而，那无数道气息便又在“隔空驭物”的能力下，凝成了一道又一道剑气。 有如一柄又一柄的剑。 锋利，冰冷，决绝！ 一道、两道、百道、千道……万道…… 这一刻，无数道剑气凝结而出，围绕着林拓的身体旋转起来，便如同一团巨大的风暴云。 发出金属爆破般的声响，撕开了漫天的阴云。 “滴答……滴答……” 也就在这强烈的扰动下，那积攒了许久的雨水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下，一道电光划过暗空，照亮了金属高塔下的禁断囚笼，也照亮了笼中那目光愈发惊惧的少年。 感受着天空中无数剑光飞舞，高大的单眼巨人虚影蓦然开口：“你……” 下一秒，便只听天空中响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 “斩！” “轰隆！” 雷声轰鸣！ 随着斩声落下，那漫天飞舞的数万道剑气旋转着，于同一时间朝着单眼巨人斩去！ 接连不断的割破空气的声音如同一曲满含杀意的乐章。 “啊——” 宁理一声大喝，体内的以太与精神力源源不断涌出，汇入单眼巨人虚影中，试图抵挡剑光。 然而那剑光却竟仿佛无穷无尽，源源不绝，永无断续！ 在无数道剑光下，单眼巨人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虚弱下来，直至崩解，消散！ “不！！！” 随着身体内最后一缕力量涌出，巨人虚影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就此幻灭！ 囚笼中的困兽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出无数道亮光，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下一秒，一道虚影猛然自宁理的躯体上飞出，朝着后方飞去，而那无数剑光竟如同活了般，让开了宁理那倒下的身体，划过空气，如狂风般席卷过去，撕碎了巨人的神魂，直到对方奄奄一息之际才猛然休止。 而守在四座高塔上的高阶超凡则同时打出一道魔法光束，彼此相连。 囚笼中顿时浮现出四道粗大的虚幻锁链，将“单眼巨人”残留的神魂死死锁住，继而向那如深渊般的通风口中拉扯！ “放……开……我……” 随着随后一声嘶吼传出，那已被削弱到极限，且禁断力量源头的灵界生命终于怀着极度的不甘，坠入深渊！ 天地俱寂！ 短暂的静默后，天空中瓢泼大雨轰然落下，宁理的躯体也软软倒在坑坑洼洼的战场之上，身体迅速被打湿，仿若死去。 而林拓的身影则已飘然落下，看了眼倒在面前，脸色被冷雨打湿的少年，静默不语。 …… 远处，四季城街道上。 “总督……”松余看了眼身旁的中南总督，就见对方面对大雨亦浑然不顾，只是望着郊外，片刻后，放声大笑。 北区。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匆忙地寻找位置躲避这场骤雨，而在星空学院所在区域，呆坐在地上宁萌只觉头顶的雨丝蓦然不见，她木然地抬起头，便看到了一柄于头顶盛开的黑伞。 身旁，静静握着伞柄得花溪伸手按了按她的头，像一个大姐姐般轻轻说道： “好一场剑雨。” …… 求票。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奖励 在这个夏日，四季城被一场骤雨席卷。 雨水消解了城市中弥漫的紧张感，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雨水结束，行政厅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员与黑风衣便收到了来自中南总督的，危险解除的命令。 于是大群的市民重新返回了各自的家园。 危险没有弥漫，一切就如同一场危情演练，战斗的范围始终被牢牢锁在郊外十三号通风口的山丘上，没有逸散开，对于这个城市，以及这片大陆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并不清楚细节，更不知晓就在他们身边，曾爆发了一场何等高规模的战斗。 中南总督显然也没有向民众们说明情况，营造无用恐慌的想法，在当天的电视新闻节目中，只由主持人轻描淡写地一句“超凡者罪犯已经伏法”略了过去，而城中的少数人则猜测事情没有那般简单。 无论是那强烈的魔力波动，还是那从郊外传开的简短对话，都意味着这桩事件的不凡，甚至有人猜测天空中那道声音源于一位高阶超凡，即便他们从未亲眼见过高阶出手。 除此之外，返回的人群中也悄然消失了两道身影。 花溪带着宁萌，在松余的引领下离开，后者负责找个借口让一切显得不那么突兀。 事实上无论是一中，还是星空高中，几乎都没人会将今日这场战斗与一对十几岁的兄妹联系在一起。 一切尘埃落定。 林拓也离开的老街，第一次踏入了四季城行政厅大楼，并于最大的会议室中见到了伤势最轻，自通风口返回禀告的西奈山： “……目标已经被锁在了禁断囚笼的核心，有四位高阶超凡在驻守，特鲁将军与秋院长目前则在养伤，之后将会返回北大陆前线…… 整个通风口区域已经封锁戒严。 科研学者团队已经从首都大区出发，第一批学者将最晚于明日天黑前抵达，在通风口设立实验室，按照您的要求对目标进行分析。” 办公桌对面?普通人打扮的林拓静静听完了西奈山的叙述?点了点头。 单眼巨人被耗尽力量后成功被捕获，这让林拓本人都为之振奋?虽然这样可能会失去一次获取“灵性本源”的机会?但相比这头灵界生物带来的研究价值，林拓觉得?这点代价完全是值得的。 无论是他，还是这个世界的法师学者们?对灵界的了解都很浅薄?尤其是后者，更从未见过真实的灵界，一切理论猜想都停留在纸面和实验上。 这次能有机会得到这般宝贵的材料，整个首都的法师学者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林拓也不准备插手?毕竟他自家人清楚自家事。 让他攻击可以?但研究就不成了。 而他也没有掩饰自己对灵界生物的好奇，这并不会损害他观察使的形象，击败单眼巨人的剑招已经树立起了绝对的权威。 至于拷问单眼巨人……这同样属于“研究”的一部分，林拓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比其他人更好。 再者，自己不出现或许反而能提供些额外的威慑力。 “很好?接下来这边的研究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会不定时来了解情况。”林拓赞许了两句?旋即话题一转，问道?“那个宁理的情况如何？” 就如同林拓判断的那般，宁理并没有真正死亡?也许是单眼巨人来的匆忙?没时间杀死他?亦或者是想要保留他，也好借助其了解更多的知识。 总之，在其逃遁走，被封锁后，宁理便恢复了对身体的主导权，只是精神似乎受到了震荡，晕了过去，林拓在察看后命令黑风衣们带走治疗，检查。 西奈山并不意外地回答道： “情况稳定，不久前已经苏醒，目前正在医院病房。 趁着他昏迷，我们也尝试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并且在其苏醒后，进行了询问……这里是具体报告。” 说着，她递过来一份文件，表情却是显得有些异样。 林拓看了她一眼，翻开文件开始阅读，片刻后眉毛挑起，着实有些意外。 关于其能力以及被单眼巨人缠上的经过大体上与宁萌供述的相同，只是一些细节更清晰。 林拓也就此确定，宁理的确可以从意识中进入灵界，并且不同于非人境，宁理精神中的通道始终是打开的。 要知道，林拓在破境后，即便再次尝试强行点亮体内经脉，也没法再具现出那扇光门出来。 天道卷与妖典中也有同样的描述。 而宁理……倘若从身体进化的层面判断，他淬体的程度都还不高，更别说非人境…… 当然，不同世界的侧重方向不同，南北大陆的超凡者也不太注重身体的强大，而是精通术法。 在时代衍变过程中，相比于利用“魔力”淬炼体魄，他们更专注于锤炼精神力，凝聚符文，撬动魔力以此展现力量。 而根据这份报告，宁理的精神力却是格外的高…… “天赋？还是异能？”林拓心中疑惑，偏生，对于“精神力”他的了解极为有限。 如果说“以太”源于灵界，那么所谓的“精神力”更近乎于智慧生命本身拥有的力量。 参考南北大陆的知识体系，林拓觉得这玩意有点类似神魂强度之类的设定。 与身体的强度有一定程度的正相关。 就像是他晋入非人境后，精神力就增长了许多，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开启幻象空间的时间，以及构建幻象的能力都更强了。 淬体境也有一定的提升，但幅度较小，体现出来就是需要的睡眠时间进一步减少。 而在南北大陆的超凡者体系中，人的精神力受限于天赋，有的人天生就强，有的则弱小，超凡者可以通过冥想，运转“修炼法”缓慢提升精神力……其实就是淬体过程附带的精神力增长。 没什么新鲜的。 至于单独对精神力进行锤炼的方法……他们也没研究出来。 西奈山、秋院长……乃至于曾经的海瑟薇等高阶超凡，本身就是精神力天赋极高的。 而宁理……竟然可以从灵界中吸收力量，进行增长…… “难道说，精神力也可以从灵界获得？” 蓦然的，林拓忽然想起了他上次开启“复生”异能，看到的那些死亡的人的灵魂飞往空中，消失不见的画面。 “还有……我之前也怀疑过，红尘历练这个行为很可能也与精神力有关。” 捧着报告，林拓陷入沉思，却是一时间毫无头绪……或许，那只灵界生命可以给出答案，不过这也急不来。 旁边穿着黑风衣的西奈山见他沉思，也不敢打扰，片刻后才见林拓回过神，冲她笑笑，说： “你们做的很好，至于宁理……他的能力很特殊，很有价值，我认为你们的研究机构可以适当与他展开一些合作。 无论是为了防止后续的危险，还是为了他本身的安全……以一种柔和的方式。” 西奈山品味了下林拓的话语，点头道： “我明白了，您放心，这次的事件本也不是他的责任，我们在他苏醒后就与其进行了交流，他也同意会配合我们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说到这，西奈山忽然笑了下，道： “当时那孩子很紧张，问我们的人会不会把他切片……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林拓也是失笑，心中却是嘀咕： 我得到沙盘那阵也这么担心过来着…… “您是否要与他见面？”西奈山顿了顿，又想起来什么般，请示道。 林拓想了想，摇头道：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见见吧，让他安心休养一下。” 说完，林拓忽然感应到什么，说： “就这样，你去忙吧。” “是。”西奈山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转身拉开门，冲站在门外的花溪笑笑，然后离开。 见这穿着黑风衣的女人走了，花溪才微不可查地皱了下鼻子，然后背着书包走进了会议室。 门刚合拢，她的书包就一阵蠕动，一颗水晶球自己窜了出来，骨碌碌掉在地上，传来海瑟薇的声音： “可憋死我了。” 林拓没理她，看向花溪，指了指座椅，问道：“宁萌怎么样？” 花溪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了，然后才道： “还好，一开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的样子。 后来听说他哥还活着，就好了，我刚把她送到宁理所在的病房，那边有人守着呢，兄妹俩估计正在享受天伦之乐呢。” 林拓沉默了下，心想这成语似乎也没用错，但为啥总觉得怪怪的…… 摇摇头，他伸了个懒腰，瞄了眼花溪： “怎么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花溪瞅了他一眼，腮帮子鼓了下，还没说话，脚底下的海瑟薇就欠逼一样开口了： “嗨，伤心了呗，人家宁萌小姑娘知道你们俩合伙骗人家，能有什么好脸色？” 花溪乜了她一眼，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穿着白丝得右脚突兀地将水晶球踢飞，惹得海瑟薇一阵怒骂，林拓则是心头一动，终于明白了过来。 对花溪来说，这几天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上学，宁萌也是她第一个同学，朋友……此刻真相袒露，两个小姑娘之间肯定也会有些隔阂…… 想到这，林拓抬手一个摸头杀，花溪脸蛋微红，继而听到林拓轻声道： “这次任务，你做的不错，要什么礼物做奖励？等回家买给你。” 花溪眨眨眼，犹豫了下，说：“什么都行？” “……你先说说？” 花溪吸了下鼻子，思考了下，忽然道：“那……我再要一个任务。”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斗日常番 再要一个任务？ 听到这话，林拓微微怔了下，然后看了眼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看着自己的花溪，忽然明白了什么，想了想，说： “可以，不过要等等。” “恩。”花溪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情一下雀跃了不少。 地板上，被踢飞的海瑟薇这时候也滚了回来，并带着一串幻化出的玫瑰花瓣飞起，举手道： “我也要奖励！” 见两人一起望过来，海瑟薇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林拓挑眉：“昨天不是刚吃过？” 海瑟薇急了：“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林拓呵呵笑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入魔网后偷偷从网络里偷了不少魔力吃，按照这里的法律，你这叫非法盗窃知道不？把人家网速都弄卡了。” 海瑟薇怔了下，然后一脸你甭凭空污人清白的模样，但很快在林拓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耷拉着脸，一脸不高兴地闷闷道： “我拿的是魔网逸散的多余魔力，再者说，哪来的‘不少’？ 就那么一丁点，攒了好几天的量都不够吃几口的。 网卡那是运营商的锅，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者，你身上魔力分明那么多，在山上砍那么多剑都消耗了多少，给我点怎么了……” 林拓听着她在眼前嘟囔，有些无奈道： “好了，帮我做件事，做好了就喂饱你。” “什么事？” “等下我和花溪先回离山，你暂时留在这里。 我会把你交给当地部门，帮我盯着这边。 通风口禁断囚笼如果有什么异常，或者他们有了什么重要研究成果……就通过传讯道纹联络我。” 林拓淡淡道。 他之前尝试过，海瑟薇也能进行一些简单法术的施展。 “哦，行吧。” 海瑟薇眼珠子转动了下，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林拓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另外，我会和西奈山等人说，如果你提出一些诸如索要魔力的要求，不会答应你，并且之后我过来汇报给我。” “？我是那种人嘛？”海瑟薇气急败坏。 林拓也不理她，拿起通讯器和西奈山联络说了下，然后就准备带着花溪离开。 在四季城也住了好一阵了?事情已了?也该结束了，不过考虑到这边的情况?他之后也会时不时过来就是了。 临走的时候?林拓又从海瑟薇处将其记录下的，关于通风口战斗的远景拍摄“视频”要了过来?准备放入《星海服务器》播放，作为《日常》系列的结尾。 更新视频嘛?总得有始有终。 …… 稍晚些时候。 沙箱外。 华国武城大学?某间空教室内。 “……武道社既然隶属于修身道馆，也就是政府机构下辖的部门。 所以，我再强调一次，我们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社团?性质截然不同?也不是所有报名的都可以成为社团的成员，我们只招收达到h级以上的学生！ 并且，这个标准还会随着武者数量的增多而提高……” 讲台上，蒋怡山凝视着教室中那密密麻麻的年轻学生，没有开新媒体设备?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听到入社标准，不少人面露难色?也有少数人挺直了腰背。 忽然，一名男生提问道： “蒋社长?那加入社团和直接加入修身道馆会员有什么区别呢？” 蒋怡山淡笑道： “区别很大！武城修身道馆主要面向的是社会武者，虽然也会吸纳人员?但却是以普及武道修行?管理地方武者为主。 不会传授战法、辅助修炼功法等内容?除非通过道馆递交申请，通过筛查，进入诸如军方，或者政府直属武者部门才可以…… 可那样相当于就业，不适合我们在校学生。” “而加入武道社，只要成为正式社员，就可以享受到相关权益。 并且，也只有各大高校的武道社成员，才可以参加后续即将举办的全国高校武者联赛……获得奖金和荣誉。” 话音落下，教室里一阵轰然。 不少踏入修行的学生武者都是面露踌躇，蒋怡山也是露出笑容来，道： “好了，今天的答疑就到这里，满足条件想要加入的，可以随时去武道社办公室报名。” 说完，学生们才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有学生惊讶道： “咦，灵网图标又出现了！” “是那个《日常》短片又更新了吧。”有学生并不意外道。 这几天，《日常》短片已经更新了足足五集。 后续的倒是没第一集那么长了，都在二十分钟以内，可内容却没什么新鲜的，除了研究机构仍旧热切，普通人很多都提不起兴趣。 “不对！这集是什么？这不会是传错了吧？！” “这……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如此，仍旧有不少学生点开飞快浏览了起来，并发出阵阵惊呼，引得许多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拿起手机观看了起来。 最后一集十分短小，风格却是与前面几集大相径庭。 整个视频记录了星空学院乃至整个城市的疏散画面，阴云，冷风，飞奔的黑风衣，拥挤的车辆与紧张的人群，偶尔出现的超凡者…… 整个画风都不一样了！ 而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画面中一个远眺的视角，似乎是在城市的郊外，隐约可见那庞大的虚幻囚笼与高阶超凡交战的恐怖景象，小半天空都变了色彩。 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太清晰，可镜头周围的人群却为这段“剧情”增添了极大的真实感，令人仿佛置身其中。 直到最后那高大的巨人被从天而降的剑气风暴绞杀，骤雨落下，画面才戛然而止。 这次，没有“未完待续”。 教室中忽然陷入一阵沉默，讲台上，蒋怡山也看完了最后这一集，神情飘忽，仿佛没有回过神来。 抬起头，只见教室中的武者学生们也大都是类似的呆滞模样。 饶是“镜头”拉得很远，没法看清细节，可那战斗的动静却仍足以震撼这群踏入修行才几个月的新人。 沉默中，一名学生忽然开口道：“这……真的是《日常》么？” 其余人面面相觑，眼神都变得有些怪异。 难道说，黑箱内部社会的日常都是这般？ 未免也…… “太恐怖了吧。” …… 与此同时，阳城周边、纽约、绿洲等纳入沙盘控制区域的人们也都被这最后的一集深深震撼，并由衷感慨异界的日常画风果然惊人。 “我现在怀疑灵网发布者就是住在黑箱里的原著民，这特么不会是在释放求救信号吧？”网上，有人忍不住道。 “没错了，异界人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日常剧都是战斗画风的，正需要我辈武者前去拯救！”也有人打趣道。 “战斗画风？我看这搞不好是灾难片哦，啊啊啊啊，为啥没有下一集了啊，该死，我有点被勾起兴趣了。” “强烈请求灵网推出会员点播提前看服务，我买爆！” “加一！” “附议！” …… 离山，从南大陆返回的林拓坐在书房中滚动鼠标，翻看着网上的讨论，哭笑不得，不过这种面对未知还能娱乐起来的态度还挺好的。 摇摇头，林拓看了眼电脑角落的日期： “1月10日。” 伸了个懒腰，听着隔壁厨房花溪忙活做饭的声音，林拓扭头看向身旁的星河般的衍化沙盘。 眨眼间，沙盘先后切换到阳城周边以及纽约，前者变化相比还不算明显，后者那自大都市中升起得一道道以太之线是如此清晰，明显。 唤出虚拟面板，左上角的以太浓度也呈现上升的趋势。 新年方十日，修炼在全球的扩散增长速度比他预想中快了不少。 他甚至怀疑，此刻地球上的修行者数量已经超过了几个沙箱的总和，而这还只是刚刚起步。 “地球潜力，恐怖如斯啊。” 感慨了下，林拓转而将沙盘切换到了三号沙箱。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整片大陆为我护道 光影变幻，眨眼间林拓面前的沙盘便切换为一片平铺的大陆。 四周环海，居中则是一块不规则的陆地。 随着目光垂落，徐徐轮转的昼与夜反复将整个世界镀上不同的光影。 作为一片与南北大陆面积相当的空间，这里的时间显得颇为迟缓，最明显的体现便是饶是经过了许多次的加速，可大陆上依旧与千百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社会形态，大都如此，当然，王朝政权也会更迭，分裂，统一，交替，宗门也会崛起，衰落，争斗，联合……恩怨情仇什么的，都有，可类似什么社会制度上的变化，确实没得。 仿佛无论林拓的目光几时投向这片世界，都差不太多。 这自然可以归结于社会发展的循序，或者宗门王朝结构的出现大大稳定了政权等因素，但不得不承认，起码从外表上看，它总是不如其余几个沙箱来的多变。 而林拓意外的对此并不反感。 当他的目光扫过大地山川，那一缕缕飘起的以太线条是如此清晰，数量上远远无法与地球相比，但质量，却是几个沙箱中最高的。 就如同他当初预想的那般，三号沙箱始终走在探索人类进化终点的路途上，而随着高品级，乃至于非人境的修行者越来越多，沙箱的衍化速度也在平稳下跌。 “果然……人体的进化也是影响‘复杂度’的重要因素之一……” 通过光影变化，计算时间，与本子上的记录进行对比，林拓证实了这个结论： “按照这个趋势?也许等有人点亮七脉?晋升到更高的层次，三号世界也会与前两个一般?陷入停滞。” 林拓想着?坐在藤椅中，一手攥着笔记本?一手捏着圆珠笔，随意勾画着?整理思绪。 “地球潜力正在开掘中?平稳向好，以太正在稳步增长，不宜采集。” “四号月海大陆已陷入停滞，炼金术达到了一定水平?以太环境稳定?总量却较少，不宜采集。” “三号南北大陆仍处于文明扩张期……且大量魔力设施运行也在消耗以太，不宜采集。” “……”林拓沉默了下，突然发现自己的以太来源只剩下了眼前的三号。 不过因为复杂度的提升，眼下现实中的一天?内部也就过几十年的样子。 这段时间林拓也没忘时不时采集，体内的以太也增长了些?可距离再开沙箱还差了不少…… 除非他只开个很小的沙箱，那倒是勉强够用?可那就没意义了啊。 “我好穷……” 时隔数月，林拓再次发出穷人的感慨?却找不到什么开源的途径?只能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不过他也不准备干等。 既然沙箱发展进入了稳定期?那他自身的进化就要提上日程来。 更具体来说，就是想办法点亮七脉。 “蹈红尘……” 笔尖轻动，林拓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 “根据《妖典》的说法，目前已知的，点亮经脉最有效的途径就是红尘历练，游历，我倒是不缺乏游历的场所，问题在于时间……” 动辄耗费几十年，上百年的时光来游历，这是林拓目前难以接受的，而根据此前的经验，“复生”能力结合衍化沙盘的加速效果，可以很大程度上加快这个过程。 虽然“复生”受限于“沉沦”的负面效果，没法持续太久，可一次帮他节省大半年，多来几次，也很可观了啊。 “而且，我还可以利用这个能力来进一步熟悉，打磨对力量的掌握……” “我晋升的太快了，空有大量的以太，可在利用方面却差了很多，绞杀单眼巨人的剑气风暴看起来绚烂，可实则有大量的剑气都浪费了，这说明我对力量的掌握仍旧欠缺…… 上次寄生山海夯实了我对炼金术以及魔法体系的了解，这次完全可以换一个修行者的身体，借助蹈红尘，锻炼下对力量的掌控。” “对了，还可以顺便教授花溪。” 这次，他准备带上花溪一起。 一来，根据《妖典》，独自一人不如多人，二来，这样也可以更方便地防止“沉沦”，此外，自打花溪掌握了化兵拳后，林拓也的确很少调教她了。 按照林拓的计划，为了方便各个世界协同，他也的确需要在不同世界安排助手。 地球大本营有李泰与蒋怡山。 月海大陆有青空与塞塞。 南北大陆如今有海瑟薇驻守。 只剩下三号世界由于时间加速的缘故，始终没有安排人，不过也是迟早的。 如果可以，培养下花溪，以后让她驻守三号就比较稳妥了。 “不过也不能直接进入，还得做些安排。”林拓忽然意识到背后存在的风险。 三号世界宗门林立，修行者众多。 自己要打磨力量，就不可能选择安稳地当个普通人，相反的，需要主动寻找危险，寻找战斗，而寄生状态的自己不会太强大…… 起码，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找到合适的“非人境”载体…… 根据此前他对“复生”异能的体会，开启异能时，一旦在沙箱内再次死亡，就算可以回返本体，大概率也会受到一定的创伤…… 这还是自己，倘若是花溪遇到生命危险，又来不及救援，那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思来想去，林拓觉得自己得安排个后手。 “怎么办呢？”思索片刻，林拓忽然想起了上回吕棠那些考生去荒原历练的事，记得当时，朝廷也是安排了强者暗中保护…… 此外，听说一些大家族子弟出去历练，也会请高手随行，以防意外，还有个专门的词，叫做“护道”…… 当时他只是当风土人情听了一耳朵，此刻却是有了灵感。 “如果能找一群人为我护道就好了……” 念头升起，林拓心中顿时有了计划……略作思考，确认理论上可行，林拓当即操控虚拟面板，关闭了三号沙箱的加速，继而闭上双眼，进入了“幻象空间”。 眨眼间，林拓出现在虚空中，他心念一动，周遭景物变幻，脚下赫然出现了一片荒原，身后则是一株仿若要撑开天地的巨木，头顶是天空贴图…… 赫然是仿照当初荒原传下天书之处的景象。 林拓向前走了几步，挥手幻化出湖泊与茅屋，身上浮现出绣着暗金花纹的斗篷，施施然在茅屋前坐下。 继而抬手一点，在他面前便出现了两只蒲团，左侧蒲团上是跪坐着的，同样装束的花溪，右侧则是幻化出的一个用兜帽遮住脸孔的身影。 想了想，他又布下迷雾，这才蓦然抬手，在空间中勾勒出当年藏在三卷天书中的那枚“传讯道纹”，予以激活。 …… 同一时刻，三号世界。 位于大陆北方的那座古老都城内，此时正值初春，城中垂柳微绿，花蕊初开。 某片安静整洁的城区，伫立着一座座栽满绿植的古色建筑，红墙黑瓦，拱角飞檐，极富气派。 建筑殿堂内，有人比斗，有人打坐，一缕缕明亮的以太丝线蔓延接入天空。 透出莫名的威严。 相比之下，建筑的正门却是意外的寒酸，只有小小的一座，却无人敢有半点看轻之意。 只因为这里是传承上千年的“钦天道院”，是与天道宗，妖都一般，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的传奇之地。 然而就在这一天，这座古老建筑的那座翻新多次的正厅中却透出一缕缕奇异的元气波动，引得道院内无数师生惊异地望过去。 “嗖——” 忽然，一道剑光划破天空，直奔正厅前去，引得院中学生一片惊呼： “那气息……是院长？” “发生了什么？竟惊动院长御空？！” …… 大陆南方，群山之内，传承千年仍屹立不倒的天道宗一片祥和。 “……当以心意牵引元气，行至周天，方可……”正殿门前广场，一名宗门教习正面朝一群内门弟子讲述修行课程。 底下，弟子们或认真倾听，或昏昏欲睡，不一而足。 “咚！”突然间，一阵清脆的钟鸣惊起漫山飞鸟，一群弟子与那名教习也是愣在当场。 继而，众人便都察觉到了正殿中传来的元气波动。 “正殿的画卷在异动！” 一名眼尖的弟子喊道。 其余人也看到了元气震动的源头，那赫然是正殿那副垂挂了无数年岁月的，写着“天道”两个大字的画卷。 据说，那画卷自宗门初立，便已存在。 可今日为何异动，竟引得宗门钟鸣？ “是宗主！” 突然，有人惊讶地看到一道人影轻飘飘落于正殿门口。 当代宗主步履匆匆，走入殿堂，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骤变，继而驱散众人，闭门拜下，强压心悸，进入打坐状态，并于心中勾勒传讯道纹。 …… 西方，十万妖山拱卫之中，便是妖都。 此时正值晴日。 妖都之中，那座林拓“不久前”曾造访的“妖帝楼”竟突兀地震动起来，光明大放！ 引得无数妖族侧目！ 城中某角落，第四代妖族帝君张开翅膀，卷动狂风，眨眼间冲入妖帝楼，破开屋檐，望向穹顶大殿中那光芒大作的，由第一代妖族帝君留下的道纹，表情变幻不定，轻声呢喃： “昊天……” 继而收拢双翼，跪伏于地，在意识中勾勒对应图纹。 …… 片刻之后，这片大陆上升起三道璀璨、粗壮的以太线条，直冲霄汉，接入林拓营造的幻象空间。 三位当前时代的强者，怀着惊惧又激动的心情，任凭“昊天”的意志降临。 继而，三人的眼前出现了同样一副画面： 一片孤悬于虚空中的荒原上，一株参天巨木仿若撑开天地，而在树下的一间茅屋前，则是三道人影。 其中两道较小的，背对三人，呈现跪坐姿态，而在两人对面，则是一个透着玄奥与神秘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影。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人的脸孔。 三人同时一怔，先是觉得眼熟，下一秒，便同时回忆起，各自势力典籍中珍藏得人物绘卷，继而辨认出了林拓的身份： “昊天……使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妖 虽然距离当年天书传法已经过去上千年，这片大陆上的朝代都更迭了数次，然而修仙者对时间的感觉与凡人终归不同。 最重要的是，林拓曾多次降临这个世界，尤其在荒原以及坤河海州那次，更也没有遮掩真容。 亲眼目睹他容颜的人虽已死去，可他的形象却通过画卷、玉简投影等方式保存了下来，并于此刻被三人辨认出。 心神震动间，他们就便听“昊天使者”看着跪坐在身前的两道身影，淡然道： “稍后便将送你等入世行走历练，介时将封锁力量，改换身份，磨洗道心……待回返之时，为师自会检验。” 那声音飘飘荡荡，如同山谷回响，不大，却响彻虚空。 继而，被拉入的三人便听那两道背对的人影同时应了声“是”，似乎是一男一女，然后同时起身，朝着那茅屋方向走去。 其中右侧的少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头往这边看了眼，显露出花溪的模样来。 旋即，便消失不见。 被拉入的三人还在惊讶，便看到“昊天使者”忽然扭头，将目光投来，直视他们，平淡的声音随即飘荡： “此番他二人去往此方世界历练一遭，还望诸位照拂一二。” 虚空中，这个时代的钦天道院之主、天道宗主、妖族帝君只觉“昊天使者”朝自己望来，精神一震，当即行礼： “遵命。” “善。”林拓满意地微笑道，继而挥了挥手，整个幻境随之崩塌，被短暂拉入的三人也就此断开联系。 …… 天道宗，跪坐在蒲团上的当代宗主重新睁开了眼睛。 视野中的画面消失无踪，他抬起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副绣着“天道”两个字的画卷?见其平静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心想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有机会与前辈一般得蒙昊天使者召见?平复了下心绪，他回想了下方才所目睹的景象?心中微凛： “使者的弟子要入世历练？” “召集我等是为其护道么？” 真的只是这般简单，亦或者还有别的意图在内？ 种种思绪此刻在这位非人境强者脑海中飞舞?一时令其表情凝重了起来。 不过无论背后到底是什么?即便只考虑到“昊天使者”的强大，他便不敢有任何的轻慢。 毕竟，对方当年剑斩坤河的传说可并不只是传说。 思索中，他就听到紧闭的殿门外有嘈杂声传来?这位大陆顶尖强者当即收拢心情?起身朝殿门走去。 “轰隆隆……” 沉重的殿门轰然打开，聚集于外面广场上的大批人群纷纷望来，旋即便听宗主沉声道： “传令，各殿长老往主峰议事。” …… 妖都城内。 妖帝楼盘旋的阶梯上，一名名妖族高手蜂拥而来?面色紧张，刚抵达最上层?正犹豫着是否进去，便见大门轰然敞开。 “帝君！” 众大妖纷纷行礼。 四代帝君面无表情?抬手将一枚玉简抛出，道：“传令?发动全族?悬赏寻找玉简中人！一旦发现?暗中保护，不得惊扰！” 众妖族一怔，不明其意，却还是立即点头：“遵命！” …… 与此同时，大陆北端的钦天道院中诸多师生也听到了急促响起的道院钟玲。 …… “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离山，解除了幻境的林拓睁开双目，看了眼沙盘中的处于初春时节的大陆，轻声呢喃。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月，但修行者寿命悠长，尤其是非人境，更是如此，想来自己当初一剑的余威尚在。 加上扯着昊天神灵的幌子，驱动对方问题不大，自己又刻意用幻术展现了花溪的容貌，只要这帮人脑子没坏掉，就该知道怎么做。 三大势力传承千年仍屹立于大陆之上，底蕴和统治力可见一斑，这样安全就算有了保障。 “剩下的就是找个合适的载体寄生。” 林拓寻思着，就听到花溪的脚步声从厨房传了过来。 看了眼时间，恩，也到了吃饭的时候，林拓当即收敛思绪，心神一动，用隔空御物的法门将房门打开。 看到这一幕，刚走到门口的花溪愣了下，有些羡慕，旋即道： “饭好了，我端过来还是？” “一起吃吧。”林拓微笑起身道，然后又状若随意地补了句，“对了，你要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蛤？”花溪懵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吃惊道，“我有新任务啦？” “恩。” “这次杀谁？”花溪一脸兴奋，雀跃道。 “……”林拓沉默了下，心想自己对花溪的教育是否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过去派给花溪的任务出了抄书这类，好像都与杀字有关…… 而且这次大概率也是如此。 “咳咳，再说再说。”林拓清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先吃饭吧。” 花溪笑眯眯：“好呀。” …… 吃完午饭，等林拓再次返回书房，便立即准备寻找合适的“寄生载体”。 考虑到这次历练的特殊需求，载体也不能像上次那般随意，吃饭的时候林拓就在心里思考过这个问题，对方起码要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满足“复生”异能的基本条件，即不要太老，造成死亡的伤势不能太重。 第二，必须是修行者，修为不一定要太高，但也别太低，起码天赋不要太差。 第三，为了避免麻烦，最好不要是大宗门的弟子，也不要有复杂的身世。 大陆虽广，修行者虽多，但想要同时满足三条，还真没那么容易。 林拓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耐心寻找几天的打算。 怀着这种想法，他没抱太大期望地开启了“复生”异能，霎时间，只见他两只眸子亮起奇异光辉。 再看向沙盘，便再次看到了一些陆续从大陆各处飞起的光影。 每一道，都是生命死亡后消散的魂灵。 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极为模糊，黯淡，根据经验判断，这些应该是死去的普通人，数量极多，如同不断飘起的飞蛾。 偶尔可以看到些明暗程度不一的灵魂，应该属于修行者，修为越高的，其死后飞散的灵魂便越清晰。 看着……就像是灵界中飞舞的那些生命。 林拓双目如炬，扫视山川大地，忽略了普通人，以及从几个大宗门驻地飞起的魂灵…… 大抵是人口众多的缘故，时间分明没有加速，飞起的修行者灵魂却也不算少，过一阵就有一个，林拓尝试了几次，都不大满意。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林拓注意到了一缕稍显特殊的魂灵飞了起来……对方，不像是人形，更像是一只动物。 “是死去的妖？”林拓愣了下，好奇地将目光投去，发现那魂灵飞起之处赫然是妖都外的山峦。 尝试给予降临的意念。 视野中，陡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在一处干净宽敞的洞穴深处，钟乳石映照下的一座玉石台上，躺着一只浑身浴血，刚刚断气，还很热乎的“人妖”。 它的大半身体已经化为了人形，可头部、耳朵、尾巴，上半身的一部分却还保持着妖的形态。 此刻，随着意识消亡，体内元气外泄，那部分已经化为人形得躯体又重新缓缓恢复成了妖的本体—— 那是一只“大猫”。 第二百二十章 新生 “这是……”林拓愣了下，猛地明白了什么：“它是因化形失败而死去的？” 《妖典》中曾写有妖族化形之法，并提及过，妖族化形乃是一道大劫，过程凶险，一旦自身准备不足，或者受到了外力打扰，便可能失败。 失败的结果也有两种，其一是“不完全化形”，也就是部分保留动物特征。 这会一定程度影响后续的修炼，未来的路也会格外难走，但后续通过修炼，也有可能达到完全化形，属于一个不完美，但勉强也可以接受的结果。 其二是干脆直接死亡，化形失败……这也是最糟糕的结果，影响的因素很多，林拓并未正式寄生，也无法获知相关的记忆碎片。 但参考曾在妖帝楼中阅读的书籍，他也能做出个基础判断。 “没有外力打扰……很可能是体内元气储量不足，却想要强行冲击一次完全体……” “恩……也可能是掌握的化形法门层级较低……” 借助衍化沙盘，他可以看到那正从洞穴中升起的青白气息……还算浑厚。 心中念头闪烁，林拓眨眨眼：“要不要试试这个？” 产生这个想法并不完全是出于对妖族的好奇……主要是这个身份完美符合自己的要求。 躲在山中洞穴化形，说明这只没有什么靠山、妖族长辈什么的，否则不至于连个护法的都没看到。 此外，根据他的了解，妖族一旦化形成功，对应的力量最少都是六品，这指的还是那种保留了大量原本特征的“半人”。 属于最低层级。 如果是完美化形成功，对应人类四品都有可能。 毕竟妖在“野兽”状态就已经修行了许多年了。 并且，林拓一直对于这个种族有不少疑惑，或许这也是个契机…… 当然，最关键的是，如果林拓的判断没有问题，他一旦寄生，完全有办法将化形“延续”下去！ 《妖典》中有最高阶的化形方法。 他身上还留了几粒上品“淬体丹”……且可以调集以太，补足能量。 毕竟这只山猫看样子距离完全化形也只剩下一步之遥……再不济，混个半人状态也可以。 脑海中念头闪烁，林拓迅速做下决定：“试试！”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再犹豫一阵，尸体都硬了…… 想到这，林拓关闭了异能，飞快做了准备?继而命花溪带上武器?到演武场等待。 另外一边，花溪早就收拾好了。 闻言随手将匕首挂在腰带上?奔出门去?随即也没多嘴，熟练地抱住了林拓?继而被后者的分身拉起，消失在空气中。 转换！ 眼前先是混沌?然后明亮?转眼间，花溪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连绵青山上空。 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某个陌生的世界。 “老……” “赶时间，等下再说。”林拓道?旋即带着花溪利用踏空之法向下落。 随着逼近目标所在之地?他忽然扫了眼被树荫遮蔽的山林，感应到了那洞穴中弥漫的以太波动，犹豫了下，没说什么，飞快降落在那处隐蔽的洞穴外。 继而带着一脸好奇的花溪走入其中。 洞穴很浅?很快两人便看到了躺在玉石台上的山猫妖，此刻它已经恢复了本来的形状。 “好大的猫……”花溪吃了一惊?继而便看到林拓抬手按在对方身上，似乎感应了片刻?旋即撬开它的嘴，将几粒淬体丹灌入其中。 又拉着满头雾水的花溪返回了洞口?叮嘱道： “等下我要进行个实验?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人打扰。” 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果实在受不住，就离开，别硬撑。” 花溪一脸懵逼，但还是很听话地点头应了一声，看出了林拓似乎赶时间，便没说什么。 林拓见状重新踏空离去，切换本体将分身收回。 等做完了这一系列操作，他这才重新开启了“复生”异能，锁定了尚且处于可“寄生”状态的山猫妖躯体上。 给予强烈的意念。 轰！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出现，霎时间，体内的以太减少了一丝，林拓的本体也坐在了藤椅上，仿佛沉睡。 其精神意志则是在异能的作用下一分为二，一部分仍旧留在本体，一部分转换到了“山猫妖”的躯体内。 …… 熟悉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涌来，林拓只觉冰冷的身体重新温暖了起来，欲要凝固的血液重新在血管中流淌。 汨汨如溪流。 安静的石洞内，原本已经没了生息的，满是污血是山猫妖尾巴尖蓦然翘起，然后睁开了眼睛，一双竖瞳看了看四周。 停顿了十几秒，顿时撑着疼痛的躯体学人一般盘膝打坐，喉咙滚动，将塞在嘴巴里的丹药吞入腹内。 霎时间，原本逸散的元气开始收缩，林拓也无暇体会新的身体，当即闭目，默默回想《妖典》中记载的高阶化形法门。 尝试用精神力调集体内元气……轰……随着功法运转，一缕缕青白气息喷吐出来，形成了一层极为稀薄的“膜”。 笼罩了整个身体，山洞中重新回想起咔嚓咔嚓的声响，那是身体在重新适应另外一种结构…… 很快的，他的身体便开始一点点幻化，从野兽向人的状态转变。 在这个过程中，林拓发现自己可以对一些细节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略作思考，脑海中便回忆起自己少年时的模样。 大抵是由于此前已经化形大半的缘故，如今有了丹药补充，整个过程极为顺利，很快的，他的身体便恢复了“死前”的状态，并继续改变肢体，头颅…… 一时间，整个洞穴都回荡着宛若竹节拔升的细密声响。 …… 与此同时。 守在洞外的花溪也正好奇地望着山洞，目光尝试穿过洞口用来掩盖的藤蔓，往里看去，却被洞穴结构阻拦。 “到底是什么情况？” 心中嘀咕着，花溪突然一怔，旋即豁然扭头，看向了眼前的密林，此刻，密林中正传来一些声响，以及奇异的吼声。 花溪本能地挡在洞口，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双手拔出挂在腰间的匕首，身体肌肉飞快颤抖起来，利用化兵拳热身法门进入了战斗状态。 “吼~” 下一秒，两头通体墨绿，身上有裸露骨刺的野兽结伴自林中走出，发出威胁的低吼，目光贪婪地望了眼洞穴，继而落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花溪身上。 毛发如钢针般竖起，危险气息弥漫。 没有什么对峙，也没有太多犹豫。 双方见面的瞬间，两头妖兽便同时从两个方向朝花溪袭来，后者神情紧绷，抿了抿嘴唇，感受着那毫不掩饰的杀机，咧嘴无声笑了下： “找死。” “砰！” “轰！” “吼~” 霎时间，三道身影撞在一起，竟发出宛若金铁碰撞的轰鸣。 草木翻卷，泥土崩碎，怒喝与兽吼声不停，时而有鲜血洒落。 战斗的声势令附近其他因感受到元气波动而前来的妖纷纷停下了脚步，却也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等待了起来。 这时候，山洞内，林拓的化形也到了关键阶段。 再也无暇分心，只隐约听到洞外的交战声从激烈，渐渐衰无，继而一声惊怒的悲吼响彻山林，一切便都平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玉石台周围弥漫的元气几乎消耗一空的时候，室内蓦然荡起一道淡淡的光环。 盘膝坐在玉石台上的，约莫只有十四五岁模样的“林拓”蓦然睁开双目，竖瞳已化为人类的黑白分明。 浑身的血污，也已烘干成为碎屑。 此刻，他已彻底化形完毕。 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林拓短暂的沉默了下，然后小心地爬起身，走到玉石床得另一侧。 那里摆放着一些人类的物品，应该是“山猫妖”为自己化形后提前准备的事物。 有银钱，有武器，也有衣服。 林拓当即抬起那只比本体小了一圈的手尝试捏起那些衣物翻看起来，越看，他的表情越是复杂。 片刻后，林拓扬天长叹。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头山猫妖……是母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年少女的第一个夜晚 山洞内，头顶的钟乳石表面不知有什么物质，释放出柔和的光，林拓站在石台边，心情相当复杂。 仔细想想，最早利用异能观察的时候，这只山猫头部，以及脖颈往下的区域都还未化形完成，加上浑身血污，瘫倒的姿势……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 后来，等用分身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成了野兽的本体，林拓同样没有仔细观察，准确来说，完全没有这个念头过。 直到此刻，看到那些准备好的，明显是给女性穿的衣服，他才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当然，虽然山猫本体是母的，但化形过程是他操控的，所以现在的身体还是以少年时期的林拓为蓝本打造的男性形象…… 妖族的化形，本身也不是性别一一对应的，想幻化成男女皆可。 所谓的化形，可以理解为一种生命重构。 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山猫幻化成人形的这一刻起，这具身体最早的主人就是林拓。 “不过……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啊。” 林拓吐出一口气，心情复杂。 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摇摇头，林拓开始反复翻找衣物，花溪还在外头，他这个做老师的总不能穿着身女装出去…… 好在最终还真给他找到了几件中性风格的衣物，匆匆换上，意外的蛮合身…… 倒也正常，毕竟化形的骨架大小与山猫妖本体正相关，这也是林拓选择变成十四五岁的自己的愿意。 “恩，另外的衣服可以给花溪穿。”想着，林拓这才扭头往外走去…… 不知是修为缘故，还是山猫妖的天赋，这个身体的听力不错，他都还能听到花溪的呼吸声，所以并不急。 很不适应地走了几步，林拓终于走出了山洞口，西天边的阳光谢谢地照亮了洞口的藤蔓，花溪正挥舞着匕首，切割地上的一头死去的妖兽。 听到声音?她霍然扭头?然后有些发白的脸上先是一愣，然后是大写的懵逼。 在她的视角中?从洞中走出的赫然是个与林拓长相有几分相似?年纪却和自己差不多，披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少年?她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敢认： “你……你是……” “认出来了？”林拓笑呵呵道。 下一秒?就看到花溪脸色微白?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老师的儿子？这么大了？” 林拓：“？” …… 十几分钟后。 被林拓狠狠训斥了一通，并说明了具体情况的花溪有些委屈地跪坐在洞口，疑惑道： “所以老师你是为了所谓的红尘历练，把自己的意识临时塞到一只猫身体里了？”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一点不科幻。 要不是林拓的语气眉眼是如此熟悉?不至于认错?并且对两个人的事清楚明白，花溪都不敢信。 就觉得……林拓的异能花样好多…… 不仅能进入不同的“异世界”，射出剑气，拉人入梦，现在都能夺舍了……就很棒。 “可以粗略这么理解。”林拓道。 衍化沙盘的时间加速?他目前还不方便透露给花溪知晓，即便她和海瑟薇经过了宁理事件后?心中可能也有了猜测。 可这又涉及到分身“虚拟态”等复杂问题，太过复杂?索性推给“历练”的要求。 反正花溪距离非人境还远，自己咋说?她咋信。 见林拓点头?花溪眨眨眼?忽然大感兴趣： “所以，老师你现在的样子，是妖兽化形成的？” “恩。” “那你还能变回去么？”花溪这就有点期待了。 如果林拓能变成大猫，自己撸起来肯定很舒服，那么大，都能骑了……嘶，罪过罪过。 林拓看了她一眼，干巴巴道：“不能！” 其实是可以的，他也不介意变成猫，问题在于那是只母的……这要给花溪知道，自己夺舍的是只母猫，师道尊严啥的可就完犊子了…… 因此，他拒绝的相当果断。 “哦。”花溪表情有些失望。 “好了，历练的问题稍后再说，我刚化形完毕，身体有些虚弱，需要时间恢复，你……应该也饿了吧？” 林拓没在花溪身上看到伤痕……这并不意外，她的异能就是以饿肚子为代价恢复伤势。 但从她发白的脸色来看，击杀妖兽袭击应该也没那么简单。 这也是他故意留给她的。 眼下看来，花溪的表现还不错。 “我还能撑。”花溪满不在乎道，说完，肚皮便是发出一阵咕噜，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林拓清咳一声，望了眼渐渐沉下天边的夕阳，以及视野中茂密的山林，道： “快天黑了，你我现在的情况贸然转移很危险，虽然留在这同样可能引来妖兽，但好歹占个地利…… 恩，将这头妖兽有营养的部位切割下，去山洞里烤了，填下肚子，我们尽快恢复力量。” 说话的同时，林拓也唤出虚拟面板，将“时间加速”开启。 一阵除了他之外，无人可感知的轰鸣声中，算力开始推动这个世界运转起来……本次历练也算正式开始。 “好。”旁边的花溪认准老师后没再废话，当即忙活了起来，林拓则返回了山猫妖的巢穴，清理了下有用的物品。 毕竟是准备化形的妖兽，灵智已经不低，说是“巢穴”，但毫无脏污，极为洁净，更近似乎修道者的“洞府”。 只是洞府内着实有些简陋。 除了一张不知名玉石质地的床铺，角落里的柴，包袱里的几套衣服，还有一个钱袋子，一柄长剑，便只剩下几本书…… 是的，写满了人类文字的书籍。 林拓翻看了几眼，发现是一些介绍大陆局势，宗派分布，人类朝野情况，以及妖都内部规矩的册子。 “这也是为化形后做的准备？”林拓哑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只白底有黑色斑点的大猫趴伏在床上，用爪子翻书看的情形。 顺便也飞快梳理了下山猫妖留下的记忆碎片…… 同样是以一种干巴巴的数据形式存在的残缺不全的记忆，相比于山海要干瘪了许多，记忆中除了修炼，就是和山里各个妖兽打架的过程…… 结合着这些记忆碎片，以及书籍，林拓很快也对整个大陆局势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人类方面，如今最强大的朝廷叫做“周”，位于北方，往南，则是散乱的几个小国。 周朝除了世俗的军队，最强大的便是自千年前传承下的“钦天道院”。 朝代更迭，局势动荡，这座学院却屹立不倒，足见其超然地位，据说便是大周朝天子，也是道院门生。 而道院的性质，也从当年的由皇室统驭的势力，变成了一种有些类似于宗教的存在……信仰昊天，与皇室关系暧昧。 道院学生分散周朝各处，无论在修士的世界，还是世俗，都拥有极大的权势。 南方的几个小国则更干脆，完全以由天道宗为首，联合南方一些宗门组成的宗派联盟马首是瞻。 几个大宗派的宗主可以左右小国生死，将修行者凌驾世俗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至于妖族，倒是没啥变化，与人类世界疏离，平常接触较少，至于上层是否有更复杂的联系，山猫妖这个层次的妖精就不知道了。 “山猫的信息太闭塞了，看来这还是个只会躲在山里修行的妖宅……” 林拓吐槽了句，而且对照运行日志，他发现山猫珍藏的这几本书好像也有点与时代脱节了……最新一本都是几十年前的版本。 “看来想弄清楚当前时代情况，还是要进城了解。”林拓暗道，又翻了翻，确认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有个丹药瓶子，还是空的。 “也是只穷猫。”林拓不由感慨。 这时候花溪已经拎着切割下来的肉块进来了。 山洞里还有个很小的温泉，花溪当即开始清洗肉块，然后点了火，夹起一个简单的烧烤架子，开始野外烹饪，动作娴熟——在废土上练过。 林拓乐得清闲，当即坐在床上尝试吐纳修炼。 换了身体，他对自身的感应也没此前那般清晰，可仍旧能察觉到，吐纳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并不算慢。 按照三号世界的修行体系，不同淬炼进度的修士体内能储存的元气数量是固定的。 而补充的速度与天赋和品级有关。 这就和林拓的淬体情况不同了……因此，他也很难估测自己此刻的“品级”，同样的，也难以估测花溪。 尝试感应了下，没有施展出什么妖族天赋异能……不清楚原因。 ……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洞外太阳落下，进入黑夜，洞**反而因钟乳石与火焰的缘故，显得极为明亮、温馨。 “老师，熟了。”等听到呼唤，盘膝坐在床上的林拓再次睁开眼，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香气。 这时候，他虚弱的气息已经稳定了不少，大抵恢复了约莫一半的力量。 瞥了眼花溪，就看到这货刚吃了条肉片，满嘴油花，正嘬着手指头，看到林拓望来，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后献宝样递了块肉过来。 “呼。”林拓接过来，吹了吹滚烫的热气，尝试咬了口慢慢咀嚼。 没有任何调料，滋味说不上太美妙，但此刻却意外地可口，香滑，有嚼劲，咽下去，味蕾先是炸开，旋即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可以啊，比家里的魔兽肉还好吃。”林拓意外道。 旁边，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花溪已经大口吞咽了起来，抱着一只妖兽腿在啃，吃的满嘴流油，闻言点头含糊到： “嗯嗯……比家里冰柜里得……新鲜……” “呜~” 就在这时候，山洞外传来了幽怨的，不知名的兽吼声，然后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山风吹来，火苗抖动，夜晚的妖山，比白昼凶险太多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不只一头妖兽在靠近。 花溪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看了眼床上与自己一般年纪，黑发披肩的林拓，擦了下嘴角，将匕首从烤肉上拔出来，眼神变得有些锋利。 “嗤——” 旁边的林拓突然也拔出长剑，然后走到花溪面前，那张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显出郑重的神情： “我们好像还没一起战斗过吧。” 花溪愣了下，小心翼翼提醒道：“上次当斩妖师那回有过。” 林拓沉默了下，提剑迈步往外走，头也不回道： “那次不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祖宗入城 花溪愣了下，然后赶忙追上去，等两人前后脚走出山洞，便看到了一头头自密林中走来的妖兽。 也不清楚是此前吸引来那一批，还是夜晚到来被血腥气招惹来的。 黑漆漆的山林中，密林中亮起一团团光，月光泼洒下来，大地仿佛披着一层轻纱。 “嗤……”林拓跨出洞穴的瞬间手中长剑便向上空斩落，剑身上青白气息弥漫，将那只扑杀下来的飞行妖兽斩伤。 后者发出惊叫，忙往高空飞去，只飘落几根羽毛，而这动作仿佛预示着战斗的开始。 丛林中又有两道身影扑杀过来，林拓持剑对上一头，花溪身影窜出，匕首翻飞，对上另外一头，战斗陡然开始，轰鸣嘶吼声不绝。 完美化形的林拓不大清楚自己的实力，但起码也对应人类五品以上。 面对一只尚未化形的妖族，占据绝对优势。 花溪似乎也差不多的模样。 两人合力，毫不留手，用雷霆之势击杀了两头妖兽，使得丛林中踌躇不定的其余敌人纷做鸟兽散去。 战斗来的快，结束的更快。 眨眼间，山洞外便又安静了下来，血腥气弥漫，就连月光洒落的薄纱，仿佛都成了血色。 “老师……你受伤没？” 花溪喘着气，身上异能发动，手臂和胸前的几道抓伤迅速地愈合，等确认了安全，忙看向身旁的林拓。 “没有。”林拓也不慎被抓伤了，身上多出几道血痕，但并不严重，这还是他尚未完全适应躯体变化导致的。 黑暗中，花溪也看不大清，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揉着重新干瘪下来的肚子，脸上满是苦涩： “这帮妖兽也不强啊，看到我们两个怎么还敢来？” 林拓想了想，随口道： “可能是赌我们没恢复力量吧。” 不知是不是山猫化形的福利，他发现自己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刚才就瞥见了一头与他们吃的那只相似的妖兽，也躲在山林中。 可能是从花溪手中逃走那头。 “复仇？搬救兵？想趁着我刚化形的虚弱期杀进来？” 林拓瞬间脑补出了一套剧情……不过也不重要了。 事实上，若非是他格斗经验丰富?且掌握着高阶的?利用元气的方法，处于虚弱期的“山猫妖”也许真的会被这些妖兽群起而攻?从而死亡。 这也是他出手就是雷霆手段的原因?目的就是震慑其它。 眼下看来，这个战术还是奏效的。 问题也有。 比如他此刻就发现体内的以太消耗了差不多一半…… “这个消耗也太大了?远超正常损耗。”林拓皱眉，对比了下花溪?他瞬间意识到了自身的缺陷： “我对以太的利用效率太低！ 正常的修行者?体内的以太量级很少，因此会想尽各种办法，用最经济的方法释放‘元气’战斗，更很少随意释放战法、异能……” “而我却不知为何?不受这个限制?体内的以太始终充裕……这一方面大大提升了我的力量，另外一方面，也让我养成了过度依赖的习惯。” 做个比喻，就像打游戏，别人的“技能条”是有限的?释放个技能，还要等冷却时间……所以就必须磨练技巧?将有限的技能用到刀刃上。 而林拓玩的是“无限火力”…… “呼，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在心里嘀咕了句?林拓抖了抖剑上的血，开始逐渐适应这个新的角色。 一个元气有限?身体强度有限?没法踏空?却掌握诸多高阶战法的角色。 “抓紧时间恢复力量，我们等下离开这里。”林拓看着弥漫的血腥气，想了想，说。 花溪愣了下：“我们不在这里过夜吗？那去哪？” 林拓将长发扎起，揉了揉稚嫩的脸孔，望向山下：“我们去妖都。” …… 一个时辰后，恢复了一定战力的林拓与花溪结伴离开了这处洞穴，凭借“夜视”的能力，在山岭中疾驰。 此刻两人都洗去了血迹，花溪也换上了山猫妖的衣服，两人在山野间行走，一旦遭遇妖兽，林拓便释放出元气波动，后者便会退避开。 这也是他从“山猫妖”的记忆中得到的知识： 在妖族的社会等级中，完美化形者已经处于较高地位，拥有在妖都中居住的资格。 且若无必要，很少进入周围十万妖山，一旦踏入，主动释放气息便很少有妖兽敢招惹。 毕竟化形本身就意味着修为的一次跃升。 当然，对于刚刚化形成功的妖族来说，则没有横行山林的底气，因为它们需要许多时间适应“人类”的躯体，最重要的是……学习用人类的身体战斗，而林拓则可以直接跳过这个步骤。 “老师，妖都就是一群妖怪住在一起的城市吗？” “恩。” “老师，开创妖都的，就是我们上次在大树底下看到的那个满头白毛的家伙吗？” “恩。” “老师，你走慢点，我看不清路。” “……”听着花溪好奇宝宝般询问，林拓沉默了下，说，“等下进入妖都，你尽量少说话，适应下这个时代的语言。 另外，不要叫我老师，毕竟我现在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给外人听了感觉怪怪的。” “哦，那叫啥？公子？少爷？” “直接叫名字就行，要不就叫师兄。”林拓随意道。 心里想着抽空还得编个身份…… 花溪一边奔跑，一边看了看他，眼珠转动了下，道：“师兄。” “干嘛。” “咯咯咯……” 林拓看着忽然莫名其妙笑起来的小姑娘，心想这怕不是战斗把脑子给撞坏了。 这时候两人陡然奔出密林，周围一空，赫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前方可以看到河流，以及宽敞的道路。 在前方，则是一座伫立于大地上的，灯火璀璨的城市。 两人脚步不停，径直朝城门奔去。 上次来的时候，林拓就知道很多妖族喜欢夜间活动，因此妖都的夜晚远比白昼热闹。 此刻，当两人来到城门附近，就看到大门敞开，偶尔有人形，或者半人形的妖族，乃至于纯正的人类进出。 妖都虽建城于西南群山，人口不多，可与人类社会的交流并不闭塞，一些人类商会更是时常来此进行贸易。 甚至也会有些对实力自信的人类修行者来这边定居。 反正妖族本身也不怎么团结，各自本来物种都不一样…… “入城交一角银钱。” 城门口两侧挂着巨大的灯笼，底下有狼头妖军驻守，远远看到林拓两人过来，便高声道。 林拓当即从钱袋里取出一角，扔了过去。 “是每人一角。”狼头妖军有些不满地扫了林拓一眼，强调了句，指了指花溪。 旋即，这名守城妖军整个人猛然一顿，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却是强行压抑住，努力维持着镇定。 “上次我来都没用钱……”心里吐槽了句，林拓又扔了一角过去，然后看着有些呆愣楞的妖军，微微挑眉，道： “现在我们可以进城了吧。” “……啊，当……当然可以！请……”狼头妖军瞪着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结巴道，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让开身体，目送少年少女进城去。 城墙另外一侧的鹿头妖军纳闷道：“老狼，怎么了？” “你没注意？” “注意什么？”同伴有些懵逼道。 狼头妖军得意地瞥了同伴一眼，忽然道： “我有急事先离开一会，回头请你吃一顿。” 说完，也不等鹿头反应，就一溜烟往城里跑去。 …… 不多时，妖帝楼上，一名妖帝近侍脚步匆忙地跑到了某个楼层，来到一扇门前，急声道： “帝君！急报！” “哗啦。” 房门豁然自动打开，一个平静威严的声音从一扇精美的屏风后传来： “何事如此慌张？” “禀帝君！守城狼卫急报！您下令寻找的目标……疑似进城了！” 短暂的沉默。 精美屏风轰然破裂开，四代妖族帝君眨眼间扑到近前，那张俊朗的中年人脸孔上，满是惊喜与紧张的情绪： “人在哪？一个，还是两个？” “两人，年纪相当的人类男女，其中女孩容貌与玉简中所烙印极为相似……按照您的命令，没敢惊扰，只是暗中派人尾随。” 四代帝君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做得很好，带我去看！” “您要见他们？那直接传唤即可……”近侍道。 穿着明黄色衣袍，容貌俊朗的四代帝君瞪了他一眼： “蠢材！忘了我给你说的，对方的身份了？那可是两位谁也惹不起的小祖宗。” 传唤？ 呵呵，信不信扭头“昊天使者”就传唤自己？ …… “老……师兄，”妖都街道上，花溪与林拓并肩走着，忽然小声道，“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恩，我也感觉到了。”林拓表情淡然，慢悠悠走着，同时打量两侧的建筑与行人。 花溪愣了下，有些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说着，小姑娘抱紧了胸前，塞在衣服里的钱袋子，往里更藏了藏——林拓只揣了些零钱，山猫妖的积蓄大部分都给花溪收着。 说完，却见身旁林拓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孔上不见半点忧虑，只是抬眼望了下城中那座通体释放光辉的，玉石铸造的妖帝楼，淡笑道： “放心好了，起码在这座城市内，他们不敢让我们遇到任何危险。”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们碰了不该惹的人 林拓的语气笃定，旁边的花溪虽然很疑惑“他们”指的是谁，但这时候就发挥出她的优点了，见林拓没有继续说，她也没问，只是安心了不少。 并且终于有心情打量四周。 妖都的城市布局极为简单，只有前后两道门，一条极为宽敞的主路贯通整座城市，一直往前走，便是那壮观璀璨的妖帝楼。 道路两侧，甚至还竖立着一根根“路灯”……用的当然不是电，也不是什么利用元气的魔法，而是一盏盏用琉璃笼罩的油灯。 加上两侧的商铺，店面，看着就挺亮堂的。 街上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林拓上次以虚拟态降临，看的不仔细，这回也找补上了。 无论是各种模样的半人，还是拉扯的马类妖兽，看着都有种极大的新鲜感。 林拓还好，花溪眼睛就真的快用不过来了，盯着街上一些半人一个劲猛瞧，尤其是尾巴和耳朵这些特征，一副很想拍下来的感觉。 一些半人起先看到两人，眼神中还带着些敬畏。 但看到花溪这副模样，就确认她是人类身份了……而且是第一次来到妖都的人类，否则不会一副惊奇的模样。 于是，这些半人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毕竟被人用一种猎奇的目光审视，感觉总不会太好。 一些脾气好，或者谨慎的半妖往往只是皱眉，就走过去了，也有个别半妖沉下脸来，恶狠狠地瞪着花溪： “你瞅啥？” “你耳朵好可爱。”花溪下意识回答道。 “？” 对面的驴妖仿佛被羞辱了般，嘴巴喷出白气，嗓门极大地吼道： “你再说一个试试？！” 花溪吸了下鼻子，果断看向林拓：“师兄……” 后者无奈地稍稍释放了下力量波动，那只妖怪顿时变了颜色，也不说话，沉着脸就走了。 “相比于人类社会，妖族的强弱观念更重。 你的实力应该比它强，尝试释放气息可以避免很多问题……当然，也不能始终释放?否则容易被视为挑衅……” 林拓根据知晓的信息说道?顿了顿，又补了句： “虽然我说了在这里我们很安全?但没必要的麻烦还是要避免。” 花溪惭愧地低下头?收起好奇心，然后才问道： “师兄?咱们接下来干嘛？” 林拓看了眼街道两侧的商铺，道： “消费。” …… 妖都市民因为大都是修行者?所以除了一些普通的物品购买?最吸引人的便是有关修行方面的物品交换。 沿街店铺，乃至于小巷里的地摊，都可能有武器、丹药、功法、奇花异草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售卖，规模上也远比人类社会的一些商行更大?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多。 当然?大部分物品仍旧是适合低品级修士的，虽然化形失败成为的“半人”一般最低都是六品，可这并不意味着城内所有的半人都是如此。 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并非化形而来，而是半人生育出来的后代。 这一点也是从“山猫妖”床头摆放的?用人类世界文字书写的，介绍妖都风土人情的小册子上的知晓的。 林拓得知这信息后?最大的疑惑就是如果不同种族的半人结成夫妻……到底会生出个啥。 猫妖和鹰妖生出猫头鹰？ 不清楚。 反正就很好奇…… 当然，林拓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满足这部分好奇心?而是有明确的目的。 一方面是为了将两人抵达的消息借机传播出去，好吸引几大势力注意?暗中保护。 另外一方面?也是来购买一些行走江湖的基本物品。 衣服什么的?暂且够，林拓率先找了家书铺，花钱买了几本最新版本的，介绍大陆局势的书籍。 还别说，这类书挺多的，毕竟妖族也经常进入人类社会，有这个刚需。 就是价格格外昂贵。 等从书铺走出来，林拓又奔着武器店铺走去，逛了一圈，花钱给花溪买了柄剑，又买了两件轻便的软甲。 换了新的行囊，配上干粮什么的。 后者倒是便宜，关键是剑和软甲价格不菲，买完几样，山妖猫积攒了好多年的财富直接缩水了一半还多。 弄得花溪一阵心疼。 “又不是咱们的钱，你一脸肉疼的模样干嘛。”林拓一脸无语道。 花溪抱着干瘪了不少的钱袋子，瘪嘴道：“那不得留点路上花啊。” “赶路能用几个钱，钱这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林拓笑着安慰了句，然后扭头玩街道另一侧走。 花溪只好跟上：“还要买啥？” “丹药。”林拓指了指前面的丹药铺，“这个也是刚需啊。” 说着，两人就走进了店铺，柜台里面坐着的意外的不是半人，而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考虑到能在妖都做丹药生意，可以排除人类的选项。 “需要什么？顾客任选。”中年人笑道。 林拓嗯了声，带着花溪在几个货架前驻足，上面贴着标签什么的，最显眼的就是“淬体丹”……这也是需求量最大的，就是将一些蕴含元气的植物磨成粉末制造。 平常可以拿来修炼，战斗后也可以吸收“恢复魔力”。 至于“疗伤丹”什么的虽然也是刚需，但两人都没看……毕竟花溪本身就是一颗行走中的，活着的大粒疗伤药。 “这就是淬体丹？颜色好杂……” 花溪好奇地看了眼，忍不住与林拓前段时间给她吃的“零食”对比了下，脱口道。 中年人顿时脸色微沉： “小姑娘不要乱说话，我店里的淬体丹已经是下品顶尖，这还杂？那全城你都买不到比这更纯净的了！” 花溪撇撇嘴没说话，她自然不清楚林拓给她的丹药可是从“妖帝楼”藏丹阁中拿来的。 即便是淬体丹，也是上品，自然比这里的好许多倍。 林拓倒没在意这点，看了眼价格，当即将剩下的钱绝大部分都买了丹药，只留下一点用来日常花销，心疼的花溪脸都揪起来了。 山妖猫虽然穷，但到底也是正经化形妖，积蓄还是可观的，林拓一朝挥霍，也算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等两人扭头离开店铺，中年人幽幽地望着两人背影看了阵，忽然轻叩了下柜台，身后一扇门顿时打开，走出来两个同样完全化形的男人，腰间都配着武器。 “两个小家伙身上东西不少，找个机会取了。”中年人淡淡道。 “如果对方不配合呢？” “可以杀。”中年人道。 “好。”后者干脆地晃身出了店门，尾随林拓而去。 …… 街上。 灯火通明，花溪苦着脸攥着空荡荡的钱袋子，一言不发闷头走，这下彻底不紧张了，钱都没了。 倒是林拓却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人跟过来了。” “我不是早说了？” “不是同一批。”林拓道。 花溪抬起头：“那怎么办？你不是说在这里我们绝对安全嘛？” 林拓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丝笑容：“所以他们危险了。” “？” 没有解释，林拓想了想，当即带着花溪朝着远处街道走出，并故意远离了密集的人群，脚步匆匆。 走着走着，突然脚步加快，拉着花溪拐进了一道小巷。 后面尾随的两只妖族却是一点不急，作为本地人，他们自然不担心目标逃掉。 “老板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准，果然是一对儿雏，不往人多地方去，反而想跑，真的蠢得可以。”一人用嘲弄的语气道。 另外一人却是有些不安地提醒同伴： “有些不对劲，你有没有感觉，四周太安静了？” 前者愣了下，四下望去，眼眸一缩，只觉两人周遭的景物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身旁的路灯提供仅剩的一点光。 继而，两人便看到前方的黑暗中徐徐走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前者身材格外高大，一身明黄色的华贵衣袍于黑暗中是如此耀眼。 等对方走近，显露出那张威严而俊朗的面容，两只妖族瞬间冷汗如瀑，瞪大了眼睛： “帝君……” 说着，便下意识想要跪倒，却惊骇地发现身体如同冰冻住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你们的主子叫什么？”四代妖帝平静地问道。 两人完全无法抵抗，忙念出了一个名字。 妖帝皱了皱眉，旁边的近侍忙提醒了句： “是虎禁卫长老族里的产业。” “哦，”四代妖帝眉头展开，轻描淡写道，“回头跟虎禁卫说，让他自己清理门户，如果不愿意，那他全族也都没必要活了。” “是。” 对面，被定在原地的两只妖族听着帝君与近侍的对话，眼眸中只剩下了恐惧，这一刻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盯上了不能碰得人物？ “帝……”两人还要开口求饶，却只见两道微光飚射出来，两人瞬间气息断绝，躺倒在地。 旁边的近侍见状才道： “帝君，您确定了，那两个真的是？” 四代帝君表情凝重，道：“那个女孩与我在使者处所见的极为相似，不过真正让我确定他们身份的反而是那个男孩。” “哦？” 四代帝君站在路灯下，一脸认真地望向黑黝黝的巷子口，郑重其事道： “我怀疑他不只是使者的弟子，还是使者的孩子。” 近侍一脸茫然，只见帝君负手叹息，啧啧称奇： “那孩子长得嘿……和昊天使者太特么像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走出一条杀道(二合一) “……”一片黑暗中，妖族近侍自动忽略了主子的这句充满了市井气的话语，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想了想，问道： “帝君，既然那两位是来红尘历练的，面对危险想必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依我看，这两条杂鱼应该也威胁不到他们的性命，更不要说还有您在暗中护道，这样……有必要吗？” 四代帝君还沉浸在“真像”的情绪中，闻言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蠢材，遭遇危险自然是历练的一部分，他们在人族的地界，甚至在荒山野岭历练都行，但在这，在妖都城里决不能遇到危险！ 使者语焉不详，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别的考量？ 谨慎，谨慎知道不？保险起见，别说妖都城，最好在整个妖族地界，都不要让这二位受伤，小心无大错，昊天神威难测，使者更是神秘无比，谁知道他的心意？ 倘若那少年当真是使者的子嗣，未来会不会接替使者的职位？ 倘若在这时候留给他负面的印象，以后对我妖族是否会格外不喜？ 即便不考虑这么长远，历练迟早也是要结束的，等他们回去，使者想必会盘问起游历细节，到时候提起妖族，一旦说起在城内被劫掠…… 总之，这种事能免则免。” 顿了顿，四代帝君又道： “而且，我怀疑这两位也已经知道我在暗中跟随了，这时候不出手，岂不令人厌恶？” 近侍赞叹道：“帝君英明，只是如是这般，为何不现身一见？” “蠢材！当日使者特意等两位弟子离开后才叮嘱我等，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个举动本身就说明了意图。 我等妖族虽不如人类那般奸猾?但本帝君当年游历人族王朝时候，也学了几手‘揣摩上意’的学问。” 四代帝君有些得意地说。 心中却想着： 本帝君好歹也是一族之主?三脉境界?面对昊天使者卑躬屈膝也就算了，可面对两个小孩子还主动现身跪舔?岂不是没了尊严？ 至于不跪舔……见面以后该用什么态度说话？想想都是麻烦，索性不见为好?起码不会出错。 转着诸多念头?四代帝君心中愈发得意。 旁边的近侍也适时奉上一阵彩虹屁，拍的帝君心怀大畅。 正准备继续装傻，问几个蠢问题方便帝君获取智商优越感，就听后者忽然收敛笑容?皱眉道： “不过有件事却是有些奇异。” “哦？您指的是……” “那女孩的确是人类之躯?可那少年……身上却有我妖族气息，似乎刚化形不久。”帝君有些疑惑，“这绝不可是巧合，可却着实令人想不通。” 近侍想了想，猜测道： “史载一代帝君曾问道于天使?知晓昊天视人间万物平等，倘若那少年真是天使子嗣?那莫非其生母为我族？甚至于，天使本身?也未必当真就是人族……” 四代帝君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宁静的夜空?旋即抬手拍了拍近侍?赞叹道： “这可你说的?妄议天使的可非本帝。” 近侍：“？” 就在两人八卦之心大起的时候，突然间，夜空传来奇异呼啸。 继而，一只肥硕的大鸽子飞了下来，恭声道： “禀帝君，那两位朝着车行去了，搭上了出城的车队，开了房间，准备天亮后随商队离开妖都。” “走得这么快？”帝君愣了下，微微皱眉，不知该失望还是松缓，“知道他们要去哪么？” “车队是往吕封国方向去的。”大鸽子禀告道。 吕封？ 四代帝君眸光眨动，他自然清楚，吕封国是人族地界南方的一个小国，从属于以“天道宗”为首的南方门派管辖。 是要去人族国度历练么？ 也好…… 想着，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吩咐道： “速前往南域，将此事通知天道宗宗主，令派人往北通知大周钦天道院，他们自然会懂。” “是！”大鸽子应声起飞，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 与此同时。 妖都城的某座车马行周围，一间客栈内，林拓坐在窗边默默看着底下忙着装运货物的人类，就听旁边花溪开口抱怨道： “这根本就是坑人，搭个车而已，还是顺路，车费这么贵！” 林拓关上窗子，微笑道：“也算可以理解，毕竟载你我也有危险，商队也要担心我们是否会中途劫掠。” “可是我们钱不多了。”花溪撑开干瘪的钱袋子，默默数了数。 山猫妖一生积蓄，这会功夫就给林拓挥霍一空，也不知泉下有知会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和钱杠上了，”林拓哭笑不得，“如果我开口，很快就会有人把大把的银钱送来，只不过此次既然是历练，当然要认真一点，能不借助外力，就不用。” 恩，这也是蹈红尘的技巧之一。 花溪倒是不怀疑这点，起码从巷子出来后，那跟踪的人真的就没了，可还是忍不住道： “那咱们怎么办？行走各地总得有钱啊，你想好挣钱的法子了么？” 林拓笑眯眯道： “实在不行就卖血呗，在家里的时候，你不成天把自己的血可以治伤挂在嘴上么，我看卖血就成。” 花溪认真思考了下，担忧道： “那会不会引来麻烦啊，按你说的，这个世界的修行界可不太平。” 林拓被她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逗乐了，笑道： “逗你的，挣钱的话，我已经想好了，这次是我的历练，也是你的，但殊途同归，都需要通过实战来打磨力量，而实战就意味着有钱拿。” 他的确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蹈红尘的重点是“换一个身份”，走出“另外一段人生”，从中“体悟”出力量的“真谛”，从而点亮经脉。 这是妖典中的说法，玄乎的很，林拓自己也看不大明白，但起码可以抓出几个关键点。 比如换身份本就是为了离开旧有身份习以为常的环境，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增加阅历。 而几乎所有的蹈红尘，都是通过类似旅游的方式。 即，蹈红尘的非人境一方面不能离群索居，要走入人间去，另外，也不能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 再结合他对磨练自身对以太掌控能力的需求，那么路线就十分清晰了。 林拓准备赋予自己的新身份是“游侠”。 也就是当年的“斩妖师”衍化出来的职业。 在这个宗门林立的世界里，有所谓的“正道”，自然也有邪道，有修士为官，也有修士落草，有妖族甘心归附妖都，也有妖族行走四方兴风作浪。 各国各城，都有一些抓捕邪道修士的悬赏，而一些从宗派走出，想要历练的年轻修士，或者一些散修，便会依靠击杀邪道修士赚取悬赏。 林拓觉得这个职业就很适合自己。 以这个新的身份，耗费几个月的时光，通过真正的战斗，走出一条“杀道”来。 想着，林拓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花溪听完还是有点担心，心想邪道修士也不知道好不好找：“那咱们第一站去哪？” “吕封。”林拓掸了掸手中的地图，“吕封国，凉城。” …… 一夜无话，林拓和花溪浪费这个夜晚，在客栈里吐纳修炼，将自身的状态恢复完全。 等天空明亮，两人顿时下楼坐在商队的车马里，离开了妖都。 也就在同时。 大陆南方，天道宗山门内钟声再次响起，很快的，一道道身影从各峰飞起，进入主峰的议事大殿中。 天道宗掌门裴溟是一个身材干瘦，仙气飘飘的，看着约莫五十余岁的强者，等看到山门内各峰主抵达，殿门合拢，当即沉声道： “诸位，刚受到妖都传信，使者的两位弟子已经出现，且即将进入吕封国境内。” 话音落下，在座的强者神情都发生了变化，没人怀疑消息真假，妖帝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说谎。 那么剩下的问题便是护道。 裴溟心中早有算计，道： “此番这两位游历红尘，事关重大，已不必赘述，接下来我将亲自带几位长老前往，暗中保护，山中事宜，暂由大长老接管。” 众人都接受了这个安排，倒是那位大长老开口沉声道： “使者究竟是何想法？当真只是派弟子来尘世走一遭？” “我也不知，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既然交给我等，都必须做好。”宗主裴溟叹道。 “问题是怎么做好。”大长老看向众人，忽然道，“谨慎起见，我认为虽名为历练，但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在南域遭到危险。 要生死历练，去北方大周，或者妖族地界都可以，但决不能让他们对南域留下不好的印象。” 殿中众人闻言都是点头，表示认同。 身材干瘦，大袖飘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宗主裴溟轻轻捋了下胡须，笑道： “这点我也已想到，不过我认为，只是保护还并不够。” “宗主的意思？” 裴溟脸上一派仙风，悠然道： “也许你们认为这件事是只烫手的山芋，但只要操作好了，何尝不是个与天使拉近关系的绝佳机会？ 既然要的是历练，那我们就不能一味地保护，这样反而可能违背了天使的心意，我的想法是…… 作为护道人，我等应该为他们尽可能提供好的历练体验。” 座中，大长老等几人若有所思。 也有人没听太懂，忍不住问道：“怎么提供？” 仙风道骨的裴溟闻言清咳了一声，那张干瘦的脸庞上突然活泛了起来，解释道： “比如要历练肯定需要对手。 他们既然离开了妖族，大概率会将目标锁定在一些江湖邪道修士上，可怎么寻找到他们？我天道宗便应当提供一些小小的辅助……” “邪道修士太强的若是伤到了使者弟子肯定不好，所以我们可以事先找到目标，进行一些适当的削弱……” “历练辛苦，风餐露宿，总有些银钱，丹药，坐骑等需求，我们也可以用一种比较含蓄的方式提供……”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做的太直接，可我们可以做的隐蔽一点……” 大殿中，天道宗的一众高层面面相觑，表情复杂，自愧不如，心想不愧是能当上宗主的人物，心思就是缜密…… 大长老则是表情幽怨，心中暗骂了一声“舔狗”，旋即微笑赞道： “宗主高见。” “既然如此，我看倒不如派一队弟子门人伪装成历练小队，尝试与他们结识，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好。”一名长老开窍一般道。 其余人都是眼睛一亮。 裴溟沉思了下，说： “这个可以准备着，但不急着安排，毕竟还没摸清楚他们的喜好，倘若使者弟子不愿与旁人牵扯在一起，贸然安排反而不美。” “宗主所言甚是。” “极是，极是。” …… 不多时，大殿重开，一位位峰主纷纷回返各处，宗主裴溟则大袖飘飘，带了些人手，御剑朝凉城方向飞去。 …… 另外一边，对这帮人的讨论一无所知的林拓也才刚刚离开了妖族势力范围，踏入了人类疆土。 路上，他也根据地图弄清楚了大陆势力划分。 对这片世界的人来说，大陆居于海洋之中，为世界中心，天地有元气，滋养万物，诞生真灵。 因而，他们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称呼便是“天元大陆”。 “天元大陆以坤河中段以及雪山为界限，划分南北，北方便是大周，再往外，就是荒原。南方则是吕封、南卫、滨州三个国家，以及一些更小的势力…… 我们第一站要去的凉城，就在吕封国边缘，据说也是治安极差的地方，邪道修士去西域会在这里停留。” 马车上，林拓捧着书册，冲车厢里的花溪解释道。 后者听得一脸迷糊，直打瞌睡，闻言揉了揉惺忪睡眼，道： “那咱啥时候到凉城啊。” 林拓绷着脸看着地图，正准备应付一句“快了”，就听到车厢外传来呼喊： “凉城马上到了，大家精神些，准备进城了！” 到了？ 林拓和花溪顿时精神了起来，探出头去，果然看到前方已出现了一座城池，距离已然很近。 车队中，随行的人也都是精神一震。 凉城说是距离妖都最近，可赶着马车，在路上也耗费了近两日，这会都有些风尘仆仆的。 很快，商队通过了入城的关卡，一行人正式进入吕封国内的凉城。 林拓也和花溪离开了这支商队，沿街找了个铺子，吃了顿热腾腾的汤饼。 等两人填饱了肚子，林拓看了眼天色，发现时间还很早，便没急着找落脚的住处，而是拉着花溪奔凉城的官府布告栏去。 路上的时候，他打听到一般邪道修士的通缉令都是张贴在这边。 凉城不算太大，两人很快抵达，刚好就看到布告栏最醒目的位置贴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旁边有相关的描述： “陈江，45岁，邪道血芒派成员，修士六品，善刀诀战法，受伤流窜至凉城境内，曾现身于野郊林……” 林拓默念完毕，旁边的花溪眼睛直勾勾瞅着后面的悬赏金额，眼珠发亮： “这个可以吼。” 林拓点了点头，道：“六品，我们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太低的也浪费时间，不过想要找到人还是有些麻烦。” 说着麻烦，他倒也并不太急，实在不行就暂停时间加速，将意识切回去利用沙盘寻找周围明亮的以太之线。 就是不清楚，这样是否会影响“蹈红尘”的效果。 犹豫了下，林拓道：“咱们先去野郊林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就算找不到人，也可以磨练下我教你的剑诀。” “好。” 花溪作为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在林拓做主的时候向来没二话。 两人顿时扭头便朝着城外杀去。 等两人走了不久，官府中蓦然走出一个穿着宽大道袍，身材干瘦，却自由一番仙风道骨气度的修士。 赫然是天道宗主裴溟。 旁边赔笑跟着的则是凉城的最高行政长官，对方并不知道裴溟的真实身份，只知晓其来自天道宗，这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这模样长得真是……”裴溟啧啧称奇，旋即皱了皱眉，看了眼远处的没某个方向，然后收回目光，道，“走，跟上去。” 身后的两位修士当即应声。 …… 野郊林位于凉城东南。 距离城市倒是不远。 就在林拓与花溪进入周围区域的时候。 野郊林内，某座古寺之中，一名天道宗长老坐于庙门口盘膝吐纳，在他身后的寺庙中，则用锁链捆着一名浑身浴血的中年修士，嘴巴也给堵着，不断瑟缩。 突然间，长老腰间的玉牌蓦然发出亮光，他当即睁开双目，长剑出鞘，化作一道流光向后飞起，“咔嚓”将铁索斩断，顺便斩断中年修士一条手臂。 “啊——”中年修士痛呼一声，死死盯着那身穿天道宗道袍的修士，突然将口中的布吐出，恨恨道： “我陈江今日落在你手，自是不敌，我只不明白，你贵为天道宗高品强者，何必为难我这无名小卒？！” 后者蓦然御剑回鞘，动也未动，淡淡道： “我给你指一条活路，你可愿要？” “你可从此处往凉城正门方向逃去，我便不杀你。 如果运气好，你还来得及入城疗伤，不过我可要提醒一句，你也只能朝着这一个方向逃，否则，贫道也只好替天行道。” 叫做陈江的邪道修士愣了下，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但看着不断流血的手臂，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只是强撑着满是伤痕的躯体，捡起地上的兵器，拼命朝凉城方向奔去。 很快就没入林中。 盘膝坐在庙门口的天道宗长老则飘然起身，极为小心地跟在后头。 …… “要我看啊，这么大的林子上去找，而且那是个大活人，告示上都写了，也没道理还躲在这边……” 郊外路上，花溪瞅着前方的一片密林，吸了下鼻子，忍不住道。 林拓闻言也停下脚步，有些头疼，心想这周围连个村子都没有，怪不得要贴告示，对方有心要躲，真的难找。 “看来只能用沙盘试试了。”林拓正打算尝试下，突然抬起头，警惕道：“小心！” 花溪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动静，拔出长剑，做出警戒姿态。 她能感觉得出，前方有元气波动迅速接近！ 下一秒，两人就看到一道伤痕累累，且断了一条胳膊的人状若疯虎，疾速奔来，看到两人，不躲不避，举起兵器吼道：“给老子让开！！” “陈江？”林拓看着对方的容貌，也有些错愕，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当即招呼着花溪冲了上去，与对方交战在一处。 “轰！” 弥漫元气的刀芒与剑气撞在一起，发出惊心动魄的轰响。 对方六品境的修为虽堪堪达到中品入门，却是经历了无数厮杀而来，在对元气利用，施展战技上的技巧上超出两人许多。 且怀着殊死搏斗得心思，战法凶猛，双方竟一时胶着起来。 然而一方全盛，一方重伤，即便陈江拼死一搏，爆发出了不弱的战力，可终究还是没坚持太久，很快眼神中便露出一丝绝望。 体内元气豁然鼓荡，周密弥漫危险气息。 “后退！” 林拓果断拉着花溪向后撤去，躲开了这通缉犯以爆体为代价斩出的最后一刀。 整个战斗结束的极快，山风吹来，血腥气弥漫。 林拓和花溪都没受什么伤，只是脸色极为古怪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良久。 “师兄……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花溪终于忍不住道。 林拓默默收剑回鞘，点头表示同意，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大妙的预感…… “感觉这次历练……要坑了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天狗参上 虽然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但既然犯人已经诛杀，两个人合计了下，也就取了尸体头颅以及衣服兵器，扭头返回了凉城，抵达了官方府衙中将其呈送了上去。 林拓本以为还得经过一些手续什么的，结果兑换程序也是异常的顺理。 府衙那名笑眯眯的公人验证了尸体，便恭敬地将悬赏金以兑换票的形式交给了两人，并且还找了个由头，附送了吕封国驿站马匹的借用权……方便两人在各城市间转移。 服务周到的简直令人诧异。 “吕封国的公人都这么和蔼可亲的吗？” 从府衙走出来，林拓忍不住想着，旋即咂咂嘴，心想总不会是自己安排的“护道人”在作祟吧…… 旁边的花溪则没想那么多。 主要她也不清楚护道人的事，只是笑眯眯地抱着重新鼓囊囊起来的钱袋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像一只贪财的狐狸： “咱们接下来去哪？” 林拓想了下，道：“先找个客栈住几天，熟悉下环境，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目标，另外也需要时间总结下战斗所得。” “可是我觉得没啥可总结的……就是砍。”花溪嘟囔道。 林拓噎了下，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刚才那一战确实没什么好总结的，这也是他担心的，这么搞太影响历练效果了。 两人闲聊着，天色也暗了下来，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入住，顺便欣赏了下凉城的风土。 另外一边。 凉城官府县衙后院内，后堂外，几名天道宗强者聚集在门口，彼此眼观鼻鼻观心，站成了一排。 屋内。 大袖飘飘的天道宗主裴溟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起一杯茶水，抿了口，然后老神在在看向对面绷着脸冷笑的四代妖帝，道： “没想到妖帝竟亲自护送至此，原本贫道还担心江湖险恶，有人冲撞了天使弟子……眼下想来，却是我过虑了。” “呵呵，裴宗主说笑了，”四代妖帝依然穿着那身明黄色的华服，俊朗的面庞上满是讥讽，“不过说起来，裴宗主的手段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妖帝此言何解？” “本帝以前咋就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能舔呢？” 一派仙风道骨模样的裴溟闻言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瞥了眼堂外，见宗门一群长老都目不斜视地看着脚尖?抬手布下一道元气屏障。 对面的妖帝继续嘲讽道： “本帝早先就听说?你当上宗主就是因为把上代宗主舔舒服了，毕竟当初你们几个候选人修为也差不多?当初我还不大信?现在可算见识到了。 特意跑过来先把人抓了，再改通缉令?把一个邪修实力削成那样放出去送，你们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 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裴溟也不乐意了?脸色一沉，不咸不淡道： “妖帝想多了，本座只是觉得天使弟子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寻人上…… 妖帝能通告消息，贫道自然是领情的?不过什么‘舔’之类的腌臜词?说出来未免有辱你我身份…… 而且，妖帝一路护送过来，依贫道看，要说舔，你也不差。” “我呸！”四代妖帝怒道?“我能和你一样？我跟着是为了防范危险！可没安排人故意送人头！我妖族可没你们人族这般奸猾卑鄙！” 裴溟这下也不仙风道骨了，吹胡子瞪眼道： “夭夭！你别太过分！” 四代妖帝听到这名字一下子就炸了?霍然起身，骂道： “你叫我什么？！” 裴溟冷笑道： “夭夭啊?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本名吗?就因为你觉得这名字太娘?成帝了以后不让人叫了？呵呵?贫道可不惯着你。” “你……很好，你等着！”夭夭勃然大怒，挥手打破元气屏障，就往外走。 守在外头的近侍忙跟上，几位天道宗长老面无表情，一副“我等闭目修行不闻外物”的架势，等人走了，才睁开眼，心中同时叹息： “这都什么事啊……” …… 凉城客栈里的林拓自然不清楚这边的一幕，他也懒得多想。 不得不说，当前时代的娱乐方式实在匮乏。 说书戏曲什么的，他欣赏不来。 烟花柳巷更不必说。 加上凉城地方也小，两人没用一个时辰就逛完了。 只好回屋修炼睡觉。 翌日天蒙蒙亮，林拓还没起的时候，花溪就先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买早餐。 客栈虽然也有卖，但她昨天吃了，觉得属实不行。 大抵同样是娱乐的匮乏，凉城人起的很早，大清晨的，街上就不少人了，摊位也都支开了。 花溪溜溜达达循着香味买了双人份的早餐，然后想了想，又顺道去府衙公告牌那边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目标。 小姑娘有点喜欢“游侠”的身份了。 毕竟这钱挣得也太轻松了…… 薄雾散去，花溪刚抵达这边，就看到昨日那名公人竟然正在贴告示，旁边还有一老两小，三个光头杵在那。 好奇地走过去，花溪就听到一个小光头念道： “……鬼鲛，云梦湖水域妖兽，孕有妖丹，四品境，负伤逃遁入吕封国水系，疑似藏身于浑水……” 念完，旁边另外一个小光头咂舌到： “四品境妖兽？师父，如果是真的，我们怕是敌不过……” 三人正中，那名穿着朴素僧袍的老者平静道： “火斋，仔细看些，这告示写的是妖兽，并非妖族……风斋，你告诉师弟区别何在？” 刚才念诵告示的小和尚点头道： “妖兽指的是没有化形成功的妖族，而能有四品境却没法化形，极大可能是杀性过多，污染了心智……此外，出身云梦，说明大概率并非西方妖都治下子民。” “很好，”老和尚笑眯眯道，“此外，未曾化形的四品，远不如真正的四品，况且还受了伤，正好拿来历练。 只是火斋担心的也没错，这般水系妖兽，极易逃窜，只凭我师徒三人，的确差了些。” “代果大师所言甚是，”贴好了通缉令的那名公人脸色僵硬，闻言忙笑道，“禅宗本就不善诛妖，三位师父还是避开为好。” 那名法号“代果”的老僧却是摇头正色道： “我禅宗既为南域正派之一，遇此恶妖自不能退避，何况我师徒又并非无法一战，岂能避让？” “这……”公人一时语塞，这时候猛地看到花溪走来，愈发紧张。 花溪却是没理他，看了看告示，又看了下一老两少三个和尚，忽然道： “你们缺人不？” …… “代果僧？禅宗？” 客栈里，刚起床的林拓一边吃着花溪带回来的爱心早餐，一边听着她的讲述，皱眉道，“四品的非化形妖兽？” “恩，咱们打不打，”花溪认真分析道，“按照你说的，你现在大概是五品，我可能低点，但六品肯定也有了。 我寻思咱俩的话有点够呛。 那三个和尚修为好像还行，也愿意组队，但是我就担心他们是不是可靠，毕竟人心这东西可不好说……” 林拓听着小姑娘絮叨，沉吟了下，笑道： “既然凉城的公人证实了对方的身份，那倒是不用怎么担心。 禅宗虽不如天道宗，但也的确是个大宗派了。 代果僧我在书册里也看到过，是禅宗行走南域的一位颇有名望的修士，有近乎四品的修为，或许，的确可以试试，就是……” “就是啥？”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恩，那吃完饭咱们就和对方认识下吧，对了，他们在哪？”林拓沉吟了下，道。 花溪眨眨眼，忽然后退几步抬手推开客栈二楼沿街一侧的大门，指了指下面： “喏。” 林拓走过去低头一看，就只见三个光头杵在楼下，正啃着大饼，活像是三颗卤蛋。 “这……”林拓表情精彩，喊道，“三位师父上来坐吧？” 闻言，三颗捧着大饼的卤蛋同时抬头，露出笑容： “施主不必客气，此处甚好。” 蹲马路牙子好个屁…… 林拓心说这世界的修行者都这么客气的么，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匆匆解决了早饭，然后领着花溪下楼，互相寒暄了阵，也大概弄清楚了对方的情况。 为首的老和尚法号代果，身材高瘦，垂着念珠，武器是一柄沉重禅杖，左右两个十几岁的僧人则是代果僧弟子，此次随师父云游南域，途径凉城而已。 至于林拓则只是含糊说了自己编造的身份，对方也没深究，林拓也不确定代果僧能不能看出自己妖族的身份。 说起来，妖族化形后是真得和人没啥区别，他琢磨着，除非修为差了许多个数量级才能勘破。 当然，即便对方真看出来，或者猜出来了，也未必在意，经过上千年的磨合，人族妖族彼此也没那么大的间隙了。 “施主果然是少年有成，如此年纪便行走闯荡。” 一番寒暄后，穿着灰扑扑僧袍，身材高瘦的代果僧感慨道： “既然两位有意一同对付鬼鲛，我等当尽快前往浑水侦查，以防恶兽伤害无辜。” 林拓点头道：“大师慈悲，那我们这就启程。” 说着，林拓望向凉城外，浑水的方向，心想这次总不会再有“巧合”了吧？ …… 与此同时。 浑水上游，某处无人河段中，浑浊的河水如煮开般沸腾着，一条青黑色的鬼鲛浑身带伤，死命挣扎，却被一条锁链死死困住，不得动弹。 锁链延伸向半空，握在妖族近侍手中，后者表情无奈地朝着身旁的四代妖帝道： “帝君，此兽神智混沌，空有气力却无智慧，等下恐怕不会受我等驱赶。” 身穿明黄色衣袍，面容俊朗的夭夭负手立在半空，淡淡道： “那就打到它听话！” 说罢，夭夭望着凉城方向，冷笑道： “裴溟，你们真以为本帝就拉不下脸面？不就是舔么？莫是忘了本帝原本便是天狗妖族？汪汪！” “……”旁边，拽着铁索，牵着鬼鲛的近侍闭口不言，装没听见，下一秒，他抬起头，望向前方： “他们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都出来见见吧 来了？ 随着近侍的话语落下，夭夭顿时收回目光，抬手压向河中的鬼鲛，河水殷红，那智慧底下的妖兽顿时安静了下来。 锁链咔嚓一声断裂，这头深黑色的妖兽便昏昏沉沉沿着浑水所在的方向游去。 另外一侧，林拓一行人这时候也已经出城，沿着浑水河道岸边，向这边奔行，同时细心感应妖兽的气息。 虽然组了队，但双方毕竟认识还短，彼此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林拓与花溪一起，禅宗三人一起。 禅宗这边，两名十几岁的和尚直到这时候才低声问道： “师父，他们真的行么？” 此前花溪说她还有个师兄，且衙门公人也证实了两人此前斩杀了六品境的邪修，代果僧这才跑了过来。 可也没想到，所谓的师兄也只是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 只是也不好露出嫌弃的神情。 此前代果僧与林拓交谈的时候，风斋、火斋两个小和尚就一直憋着，原想着师父会找个理由推辞掉，却没想最后真的与对方一同行动。 这时候，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代果僧背负沉重禅杖，步履如飞，闻言沉吟了下，道： “你们是觉得他们两人太年轻，自称的修为有夸大的成分？” 火斋点了点头：“他们和我们年纪都差不多，我和师兄也才七品……” 旁边的风斋则是好奇道：“师父看出什么了？” 代果僧微笑道： “没有动手，为师确乎无法判断他二人的实力，但仅以其展露出的元气波动看，的确有五品、六品的等阶…… 当然，元气波动也未必准，可你们仔细思考下，倘若两人这年纪真有这般修为，该是如何？” 火斋挠挠头，看向风斋，后者沉吟了下道： “这般年纪就有五品，就算放在天道宗这等大派也绝对是极优秀的弟子……不可能籍籍无名。 倘若如他们所说，是来自大周，无论是钦天道院?还是一些大族子弟?也都不可能跑到南域单独行动…… 而且他们又是出现在凉城…… 师父是觉得，他们两人或许是化形妖族？” 代果僧满意笑道： “不错。尤其是那少年?待人接物成熟至极?全然没有少年佯装老成的别扭，又与大族子弟气质迥异?怕也真是自妖都而来的妖族。” 听到这话，两个小和尚神情变了变?望向那边的眼神也警惕了不少?代果僧却是并不在意。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代果僧神情一变，猛然望向前方?脚步停下?手中沉重的禅杖轰然落地： “止步！” 随着他开口，众人便也都停了下来，风斋、火斋两个小和尚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林拓和花溪脸色便都古怪了起来。 “轰隆隆……” 两人只见绵长的浑水尽头，蓦然掀起风浪?一头青黑色的妖兽正疯狂地朝这边游来，速度极快?且不住发出怒吼。 气息极为不稳。 “是鬼鲛！”代果僧开口道，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愕?“难道是它感应到了我们，主动杀了过来？”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可这妖兽虽神智不清?可总也不至于疯狂到这种地步。 “不对！它受伤了！” 随着鬼鲛接近?这下众人都发现了异常，那庞大鬼鲛游动间，浑身竟溢出团团鲜血，几乎将周遭的河水染红！ 俨然是重伤状态！ 不是旧伤！ 是新伤！ 难道是有其余修士在追杀这头鬼鲛？ 禅宗的三名僧人不由得生起这个念头来，可为何又看不到“追兵”？ “不管了！我们合力将它拦下，决不能放任其离开！”来不及多想，代果僧周身元气涌动，手中禅杖豁然爆发光芒，两个小和尚也拔出兵器。 倒是林拓与花溪，这时候站在那，竟是连剑都没有拔出。 看的三名僧人大皱眉头，便是连代果僧都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做错了判断，对方并非是强大妖族，而真的只是两个偷跑出来学人闯荡的年轻修士。 “林施主！你……” 代果僧不由开口，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一幕却是令他这句话陡然中断。 只见那头鬼鲛游到近前，突然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轰然自浑水中一跃而起，身上还拖着一条锁链。 仍在半空，浑身便爆裂开大片缺口，鲜血喷洒，半颗头颅自动碎裂！ 旋即那庞大的尸体直挺挺地坠落在林拓与花溪身前的空地上。 稳！准！狠！ “轰……” 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散去，周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三名禅宗修士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只觉这是平生从未见过的奇景。 自己一行人准备去猎杀的鬼鲛竟自己飞奔了过来，然后当场“自杀”，连尸体都给送到了岸上。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这……” “师父……” 一时间，三人手中的武器\b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只觉有种一拳打到空气里的郁闷。 然而相比他们，那两个疑似“妖族”的少年少女的反应却未免太过平淡。 是的，平淡！ 就仿佛，他们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一般！ 那名少女眉眼微微挑起，似乎对这诡异的一幕并不如何惊诧。 而那名叫做林拓的少年脸上更是显露出一丝不满与厌倦…… 是的！ 厌倦！ 再联想到鬼鲛死亡的位置……代果僧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莫非……方才他二人不曾拔剑，就是预料到了这点？他们早就知晓，鬼鲛会死在自己身前？” 倘若林拓知晓这名禅宗长老的想法，也许会失笑。 实际上，他与花溪虽然的确对鬼鲛重伤奔来有一定的免疫力，但倒也没想到，这次会这般直接…… 不拔剑，一来是林拓觉得代果僧这样的强者在前头，自己甚至没必要出手，二来，他也想确认下，如果自己不做抵挡，这头妖兽会跑掉还是怎么。 而结果则比他预想中更夸张。 林拓沉默了下，觉得不能放任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了。 他担心倘若自己再无反应，明日睡醒一睁眼，就会发现屋子里堆满了银钱、丹药、法器甚至别的什么…… 自己的红尘历练不能让这帮人给毁了！ 想到这，他将目光从死去的鬼鲛身上移开，望向浑浊的河水，轻声道： “连装都不屑于装了么……” 林拓表情复杂，轻轻叹了口气，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昨天好歹还有战斗的机会……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了，今日干脆直接死在了我面前……有点过分了啊你们。” 他的声音清朗，不低，并非喃喃，也不高，因为他相信藏在暗中的护道人肯定可以听到。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余人眼中却显得颇为诡异。 花溪还好。 而禅宗的三人则彻底陷入了迷茫中，不清楚这个叫做林拓的少年究竟在与谁对话。 四周安静异常，只有河水缓缓平复的声音作响。 山风吹得河畔草木轻轻摆动，那覆盖在浑河上的淡淡雾霭则有了些许波动的迹象。 林拓没有去看某个点，因为他也不清楚对方藏在何处，他只是用一种全然已经看破一切的神态，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听，原本我并不打算这么早与你们相见，可现在，只好提前了。” 顿了顿，林拓微微将声音拔高了些许，淡淡道：“都出来见见吧。” 而随着话音落下。 前方远处的空气中，陡然逸散出一丝元气波动。 两道利用妖法掩藏了行踪的身影蓦然显露出来，穿着明黄华服的夭夭一脸尴尬地，带着身旁还攥着半截锁链的近侍小心翼翼朝岸边飞过来，口中道： “四代妖族领袖夭夭见过。” 随着他话音落下，在林拓身后，空气也剧烈波动起来。 一道无形的帷幕撕开，宽衣大袖，仙风道骨的裴溟领着一众长老同样脸色尴尬地飞来，还在半空便拱手道： “天道宗现任宗主裴溟见过。” 说话间，两人更是隔空互相狠狠瞪了一眼。 后者责怪前者手段太直接，惹得使者弟子不喜。 前者嗔怪后者起了坏头。 也就在这时候，两人突然神情微变，同时仰头看向众人头顶，道： “谁？！” 呼呵声中，高空某处空气微微扭曲，一道穿着文士长袍，头顶一只高高头冠，白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儒雅英俊的老人徐徐显露身形，高声拜道： “大周朝钦天道院院长王煜见过公子！” 夭夭与裴溟都是一怔，心想这货什么时候来得？ 飘在半空的王煜也很无奈，自己刚急匆匆自北方赶来不久，本想着暗中观察下，却竟如此被揪了出来，当真是无语至极。 然而就在三位大陆至强者纷纷现身之际。 无人在意到。 湖畔站在地上的禅宗三人早已是呆立当场，定定地望着林拓那张平静而稚嫩的脸孔，大脑因震惊而一片空白。 风斋屏住了呼吸。 火斋险些一屁股跌足在地。 禅宗长老代果僧手中的禅杖一个不稳倒在地上，撞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鸣响，却也是浑然不顾。 只是愕然望着林拓、花溪，以及三方足以主宰天元大陆的势力齐聚怔然失语。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妖族之秘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凉城，浑水畔，这一刻不要说两个小和尚，便是代果僧这名在南域也算小有名气的强者也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天道宗宗主、妖族帝君、北方钦天道院院长……作为在天元大陆上屹立千年的巨擘宗派，这三位强者同样也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平素极少显露真容。 便是问道大会召开也不会同时露面。 今日竟一同现身于这小小的浑水河畔。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那真正令几个僧人震惊不解的还是林拓与花溪的身份。 此刻，回想起林拓方才的那番话语，明显便是与三大宗门所说……似乎，三方始终便藏在暗中。 并且对这少年的态度也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见过公子……这带着些许仰视态度的话语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天下的修士都会为之哗然失态。 这个世界，究竟还有谁有本事令三大强者如此尊崇？ 林拓历练的消息尚且只局限于三大势力，其余门派都还不知道。 禅宗不清楚，代果僧自然更想不通，只觉自己师徒可能是撞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另一边，静静站在林拓身旁的花溪心中暗赞了一声，心想原来竟然有这么多人跟着，自己都不知道…… 扭头看了眼林拓，就看到他脸上也是一片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可实际上，林拓此刻心里也是一阵懵。 他本以为只来了一方势力，哪想到，喊了一嗓子出来这么多。 不过这时候也不好露怯。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夭夭、裴溟、王煜三人，将其与各自的身份对照，旋即叹了口气，说： “我与师妹此次过来，是为了历练道行，可如昨日，今日这般，未免太过，恐怕失去了历练的真谛。” 仙风道骨的裴溟闻言赞道： “公子所言甚是，帝君如此安排，贫道也觉颇为不妥。” 夭夭瞪大了眼睛，怒道： “我这还不是学的你裴溟？！” 他气坏了，人族太过奸猾卑鄙，分明是天道宗带头做的，现在反而把锅甩给自己。 一旁穿着文士长袍，头戴高冠的?面容儒雅的王煜叹道： “两位?此处并非争执之所。” 顿了顿，他拢了下袖子?板着脸道： “不过你们二位做的的确有些过了?以公子、小姐的本事，哪里需要你们这般安排？ 如此刻意?着实落了下乘。 所言所行，全无领袖之风?如此这般?让公子、小姐如何看待我等？” “……” 夭夭和裴溟同时朝着王煜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这些臭读书人，吹捧人也要端着架子，搞的好像自己是如何高风亮节似得。 如果真有气节?你至于从大周跑到南域来？ 不过两人也必须承认?王煜不愧是钦天道院的院长，教书育人的，这吹捧的方式明显比两人更高一筹。 林拓表情复杂，心中算是对这三位强者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原本他过来时还想着，这三人作为大陆顶尖强者?且贵为各宗派领袖，应该是威严气度令人折服的。 最起码?也该有些强者风范。 不说像如来那般时刻在脑后顶着光圈特效，起码不能输给人间帝王吧？ 可今日一见?着实有些失望。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意外。 领袖怎么了？修行者怎么了？不也还是人么，又不是泥塑木雕一样的仙神。 凡人可能觉得这些顶级大派的仙师如何莫测?但私下里可能也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就像是看到川皇?也很难将其与地球第一大国领袖联系起来就是了……恩?人间真实。 心中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拓再次开口道： “诸位的护佑我与师妹自然感激，今日请诸位现身，也只是想讲个明白。 历练，终归还是要有个历练的样子。 如若是提供些邪修、恶兽线索的，自然好，至于搏杀，就无须各位辅助了。 此外，各位想必也是日理万机，我与师妹只有二人，修为平平，也不至于这么多人……” 王煜当即拱手道： “公子所言甚是，裴宗主、夭帝君，你们可有异议？” 两人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当即纷纷应声。 “至于禅宗高僧……”林拓又看向旁边终于回过神来的代果僧师徒，道，“大师见丑了，只希望今日的事，大师能暂时保密，勿要对外诉说。” 代果僧闻言，看了眼三大势力同时投过来的目光，打了个激灵。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却也忙双手合十，道： “林施主敬请放心，贫僧绝非口快之人，今日所见所闻，我师徒三人全当未见。” “倒也不至于此。”林拓笑了下，旋即道，“那就散了吧。” 顿了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身穿明黄华袍的夭夭，说： “妖帝还请留步，晚辈刚好有些关于修行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 夭夭愣了下，点头道：“好！” 旋即驱散近侍，有些得意地瞥了裴溟与王煜一眼，两人则没搭理他。 等包括代果僧的其余人都纷纷离开走远，浑水畔只剩下林拓、花溪与夭夭，这位四代妖帝才走过来，矜持的笑道： “公子有何疑惑？本帝知无不言。” “先坐吧。” 林拓在旁边的空地上坐下，相比于其余两人，他反而对这个妖帝感官好一些…… 至于留下对方，也的确是打算询问修行问题。 这几天林拓也终于熟悉了这具身体，并且偷偷尝试过变回山猫妖本体，试图找出妖族与人族的不同。 再结合买来的一些书籍，他心中的确积攒了一些疑惑。 另外，他也准备问下关于非人境“蹈红尘”方面的信息……毕竟距离上次翻阅妖典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而且很多信息妖典中记载的也很笼统，远不如与一位妖帝交谈来的方便。 此前，林拓用“昊天使者”的马甲时候，就很不方便询问这些，搞不好人设就会崩，而如今，自己又开了个马甲的马甲…… 这时候再问，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就算自己暴露出了无知，妖帝也会自然以为是“昊天使者”并未透露，而不是“昊天使者”不清楚。 “好。” 等双方都坐在河畔，夭夭开口问道： “不知你想问哪方面？” 林拓看了眼面前盘膝坐下的妖族帝君，想了下，忽然道： “我想问，帝君认为，人族与妖族的区别在何处？” 夭夭愣了下，似乎没料到林拓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他很想问一句这哪里与修行有关，可很快的，他便沉思了起来。 面前的少年虽然在他看来，修为并不高，但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其问出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笼统，却还真不那么容易回答。 若是普通凡人，大概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两者种族不一样，这自然就是最大的区别。 可身为妖族帝君却有更深刻的理解。 思索片刻，他沉吟着开口道：“依我看，人族与妖族并没有什么区别。” “哦？” “天地固有，而草木生灵诞生于后天，”夭夭正色道，“人与妖外表虽有异，但同样需呼吸、饮食、生老病死…… 同样有智慧，最多只是人族开智更快速，妖慢些仅此而已。 而这一点，在一些化形妖族繁育后代后，也没了限制，同为开智生命，依我看本质无甚差异，若说最大的区别，还是在先天道纹上。” “先天道纹？”林拓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是的，”夭夭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少年并不清楚这点，倒也不意外，继续道，“你应该知晓，无论是妖，还是人，达到淬体瓶颈后，跃升进入非人境都需要以元气打通经络主脉。 这人体的主脉便是人族先天所拥有的一枚道纹。 每一个人类，从诞生那一刻起，这枚由经络构成的道纹便存在着，所以称为‘先天’…… 而正式踏入非人境后，通过蹈红尘悟道，点亮的也是人体先天便存在的经络，是为开脉。” 林拓点头，这些信息他都了解： “妖族不同？” 夭夭点头道： “是的，妖族不同。 所谓的妖族只是统称，实际上，很多妖其原本的种族都并不相同，其先天的经络也彼此不同，也似乎并不具有人类经脉形式的先天道纹…… 所以想要晋入非人境，往大道更深处走，化形也就成了妖族必须迈过的关卡。” 顿了度，夭夭继续道： “这也一度让妖族怀疑过是否人类才是昊天所钟爱的，毕竟人类的优势太大，几乎每个人都可以修行，只是大部分人资质较差。 而妖族，在早些年代，能拥有智慧的却无比稀少…… 不过随着使者传下天书，尤其是打破淬体境的关卡后，我们才得知并非如此。 妖族同样拥有先天道纹，只是不同于人类，妖族的道纹不是藏在躯体，经脉中，而是在灵魂中。 也正是由于这些潜藏于灵魂深处的道纹的存在，妖族才可以在蒙昧状态便施展出所谓的‘妖术’…… 如果说人类体内的道纹还需要后天逐步修行来‘点亮’。 那么，我妖族灵魂内的道纹则从诞生之日起，便是明亮的，而这，便是我所认为得，人与妖最本质的区别。”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屠三千里 妖的灵魂中竟然存在“先天道纹”？ 听到妖帝的话语，林拓脸上虽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心中却是吃惊不已。 对于妖族为何天生就拥有“妖术”这个问题，林拓并非没有进行过调查，只是以往妖族自身都不大清楚，更不要说林拓了。 这几日翻阅从妖都购买的书籍，上面虽也隐约提及妖族“天赋术法”与灵魂有关，可却语焉不详。 林拓也尝试过体悟这具身体，可问题在于，原本的“山猫妖”灵魂早已在它死去的时候就消散了。 林拓自然一无所获。 直到此刻，妖帝亲口承认了这点，才让他确认了这件事。 “关于妖族的先天道纹，能仔细说说么？比如你们认为它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样的状态。”林拓想了想，问道。 夭夭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坦诚说道： “道纹的来历没人知道，那得追溯到久远年代妖族祖先诞生的时候了。 甚至对于妖族灵魂内道纹的存在，都是近些年一代代妖族强者逐渐摸索出来的…… 每一个妖族的先天道纹都不相同，且在踏入非人境前无法感知到，它似乎嵌刻在妖族的灵魂上，时刻存在着，妖族可以使用它，却不了解它。 它也是妖术的来源，当妖族给予施法的念头，便会消耗元气，释放法术…… 其实妖族化形的能力也与先天道纹有关，化形之法，本身便是某种特殊的妖术……” “并且，这种道纹是可继承的，无论是化形还是未曾化形的妖，生下的子女都有一定的概率继承父亲或母亲任何一方的道纹……” 可继承？ 听到这话，林拓愣了下，这的确是他此前不知道的。 这让他不由联想起了当初1号沙箱废土上那些进化者，同样是拥有异能，可在后续的衍化中，能力却逐渐衰弱了下去。 而作为对比，3号沙箱中的妖族却没有出现明显的衰落迹象，起码这几千年里并不明显。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区别？ 可能性很多，毕竟两种生命获取能力的途径与种族都截然不同。 不过这个解释倒是阐明了“妖术”的施法过程。 就像林拓施展法术也是需要在意识中勾勒道纹……而妖族的道纹无需勾勒，始终存在?这就很有意思了。 “其实在我看来?相比于妖术，昊天对我族真正的馈赠反而是神魂的强大。”四代妖帝见林拓思考?忽然微笑道。 “神魂的强大？”林拓挑眉。 “恩?不知是否与这枚道纹有关，开启灵智的妖的神魂远比人族更强?我指的是同一境界的情况下。 这一点在非人境前差别还不明显，毕竟淬体境主要还是吸纳天地元气对身躯进行锤炼。 可一旦晋入非人境?再进行修炼?同等境界的妖族便要比人类强出许多。 尤其是在点亮经脉上，更是差距显著。 耗费同样时光进行红尘历练，感悟，我妖族的进境明显比人族更快速?这一点是反复验证过的。 以我为例?我晋入非人的时间比裴溟、王煜等人短的多，可如今，我已经达到三脉境界，俨然追平了他们…… 简单来说，在非人境前?妖族的修行速度不如人族，可在之后?两者便颠倒了过来。” 妖族帝君微笑道。 林拓凝眉，这又是条有价值的信息……神魂强度指的应该就是精神力?所以妖族的精神力天生比人强么？ 为什么？ 林拓无法确定，可隐约觉得?可能与当初自己随以太喷吐进入这个世界的“灵性”有关。 不过相比妖族的种族优势?他更关心的还是非人境后的修炼： “所以?你的意思是，非人境后的修炼速度，与神魂强度有关？” 夭夭点头道： “应是如此，我妖族率先走通了七脉修行路，对此理解也更深。 早先时候，我族先辈猜测非人境需要回归凡尘，以此加强与灵界的联系，不过经过几代人的摸索，发现七脉修行的根本应该在于神魂。” “神魂越强，其经脉点亮的进度便越快，而红尘历练，其实只是加强神魂强度的手段…… 无论人，还是妖，幼崽初生，记忆一片空白，对世界一无所知，神魂也极弱。 随着成长，记忆不断增多，神魂也会变强，而等步入衰老期，头脑长久地停滞在旧有的记忆中，没有新的补充，神魂便会停滞乃至于衰弱……” “而红尘历练，之所以要云游各地，要换区别于以往的身份，就是为了增加阅历，以及记忆的厚度，从而达到增强神魂的目的。” 顿了顿，夭夭又道： “当然，增强神魂不只有这一个法子，以天地元气淬炼身体本身也会使得神魂逐渐强大。 可晋入非人境后，这个法子就有些太慢了，而生命的寿数终归是有限的……事实上，我一直觉得，红尘历练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只是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啊，似乎说远了。” “这些听起来很有意思。”林拓笑道，心中则是豁然开朗。 如果说此前他还对蹈红尘所谓的“悟道”有些摸不清头脑，那么今日这番交谈，却让他目的明晰了起来。 相比于玄乎无比的“感悟”，无疑是增强“精神力”这个目标更为清晰。 “说起来，二号世界的宁理天生灵魂连通灵界，精神力稳步提升…… 我晋入非人境的时候，曾短暂打开通往灵界的大门，晋级后精神力也大幅提升……难道说，精神力与以太一样，也源于那个神秘的界域？” 林拓思绪飘散，又聊了几句，这才起身诚恳道： “今日多谢帝君解惑。” 夭夭也站起，身上明黄色华服飘动，大笑道： “理所应当，公子不必客气，那夭某这便告辞。” “请。” 林拓微笑，继而便见这位妖族帝君身后凝出虚幻翅膀，陡然升入半空，轻轻拱手，继而朝远处飞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时候，一直乖巧等在一旁的花溪走了过来，问道。 林拓与夭夭的交谈她全程听在耳中，只是听不大明白就是，不过林拓不说，她也没主动问。 “啊，”听到呼唤，林拓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花溪，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清朗的碧空，以及地上鬼鲛的尸体，笑了下，说： “挖出它的妖丹，回城兑换了悬赏，然后咱们继续往东，开启真正的历练。” “真正的？”小姑娘眼睛眨巴了下。 林拓笑着揉了下她有些乱的头发，点头道： “恩，真正的。” …… ……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林拓接下来终于没有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当然，天道宗的人也并未离开，而是仍旧藏在暗中护佑。 从绑人送给林拓杀，转为了更含蓄的方式，即，只提供一些通缉犯的信息，帮助林拓寻找历练的对象，或者安排些车马……对此，林拓欣然接受。 作为统治整个南域的大宗派，做到这点真的不难。 林拓与花溪也终于走上了制定好的那条“杀道”。 按照地图，一座城，一座城地走过去，通过与邪修、妖兽的战斗逐渐体悟战技的精妙之处。 失去了非人境强大的身体，以及庞大的以太储备支撑，林拓被迫开始学着如何更节省地使用以太。 如何将一分力发挥出尽可能多的效果。 如何将化兵拳与以太更好地结合起来。 如何恰当且快速地施展一些法术。 在这个过程中，他心中的“离山剑诀”也从此前粗糙的雏形，渐渐明晰，细致，精巧起来。 并将其传授给花溪。 两个人上次以这般形式战斗还是在1号沙箱内，林拓进入查看废土情况的时候。 只是这次，他们都比几个月前强大了太多。 代果僧践行了他的承诺，没有将林拓的身份泄露出去，然而随着两人行走的地域越来越广，杀死的邪修越来越多。 他们的名字终于还是渐渐引起了修行界的注意。 一些目光开始投了过去，有的善意，有的恶意，被斩杀的邪修有的是孤家寡人，但更多的，背后还有宗派存在。 这往往意味着，杀掉一个，并不是结束，反而会引来更强大的对手和报复。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年轻游侠，手这般狠，怕是很快就要销声匿迹了。”有人点评道。 引来许多附和。 毕竟天元大陆上类似的情况并不是太少，锋芒太盛，很容易折断，虽然杀的都是臭名昭著的邪道，可这也意味着被报复的风险更大。 尤其是，林拓与花溪并没有表现出拥有强大的后台。 “你们猜，他们还能活多久？”有人道。 “最多再有一个月。” “我看半个月都悬。” 修行界总不乏有无聊的旁观者，各个宗派的修士也不会真与外界断了联系，一些消息流转开，南域的一些宗门内相关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两人仍旧在杀戮，且效率惊人，然而那些传言中前去报复的强者却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是的。 消失。 无论是魔门的长老，还是邪道的高人，但凡宣称欲要前往诛杀这对声名鹊起的少年少女，便会很快地消失无踪。 就仿佛两人身旁存在一个无形的泥潭，任何胆敢闯入者，都会被无声吞没。 于是，很快的，人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随着消失的强者越来越多，一些流言开始在大陆上传开。 种种版本都有，有说两人出身隐世宗族，有说两人是扮猪吃虎的强者……唯一的相同点，便是神秘。 等两人走过南域诸国，踏上北方大周的国土后，类似得讨论也开始从南域向整片大陆扩散。 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两人的名气越来越大。 而身处其间的林拓却仿佛对外界的噪音一概不理。 只是一处处杀过去。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五个月…… 时间一点点流淌，大陆从初春，步入盛夏。 转眼间，林拓在这个世界，已走过半年。 脚下烟尘滚滚，身后尸骨如山。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一直在伪装 “血魔教的五坛主失踪了。” “风林的三品长老尸体找到了，出现在荒原上，喂了鹰。” “传言说疑似是钦天道院的手段，可却无人证实。” “呵呵，事情都已经这般明显，竟然还有邪道强者脑子坏了一样去对付那两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们进入荒原了，这次又是谁被盯上？” 类似的讨论仍旧在大陆的修行界传扬，半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类似的消息传来，对于平静乏味的修行界来说，这已算是极有趣的事。 两个只有中品修为，来历神秘，隐约受到三大势力护佑的少年少女自妖域走出，经过南域，跨入大周，再步入北部荒原。 凡行经之处，中品及以下邪修死伤无数，而任何胆敢试图对两人出手的高品级修士都会消失，然后过一阵尸体被人发现…… 如果说起初，人们还只是好奇，到了后来，就成了忌惮与关注。 一些依靠贩卖情报为生的势力更干脆派人一路跟随，将最新的“新闻”通过渠道传回总部，再以信函的方式贩卖到大陆各个宗派。 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中品修士曾引动整个大陆的关注。 所有人都在好奇，想知道两人的这场历练究竟何时会结束，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 大周北部，荒原之上。 戈壁般的大地上，稀疏的树林分布。 时令已经到了十月末，深秋的季节，整片荒原的天空显得比以往时候更高，空气也更冷彻。 此刻尚在清晨破晓，天空中星辰寥落，大地蒙着大片轻纱。 “嗤——” 随着雪亮的剑光扬起，面前那头巨大的荒原妖兽终于哀鸣一声，凶狠残暴的眼眸黯淡了下去?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 鲜血从满身的裂痕一点点逸散出来。 穿着一身厚实衣物的林拓右手握剑?静静站着。 身前，脸上洒落着一些零星的血。 虽然只过了半年?他的容貌却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身体更健壮，脸上的青涩与稚嫩也被凛然与锋利取代。 淬体进度按照人类的测算?已经达到了四品境，而最关键的是?经过了半年的历练?他对力量的掌握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无论是对以太的精妙操控，还是对部分魔法的释放，都愈发纯熟： “对比半年前，我如今对以太的利用效率起码提升了60%以上?恩?没法精确衡量，但大概的数字是有的……” 将剑刃在妖兽的皮毛上擦了擦，旋即收剑归鞘，旁边递过来一只沾了水的毛巾：“擦擦？” “好。”林拓扭头看了眼身旁同样裹着厚衣的花溪，接了过来。 这半年时间?相比之下，还是花溪的变化更大。 小姑娘本来就处于一个生长期?在离山的几个月补足了营养，在天元大陆这半年又有了充足的“运动”?整个人猛涨。 仅仅半年，个子就蹿了起码十公分?身形更苗条?那张原本圆乎乎的脸也拉长了许多。 尤其是气质的变化最为显著?身上的气息如同一柄磨砺后的剑，而通过打坐，战斗，以及不断地服用淬体丹，她的修为也接近了高品境。 这些都是切实的成长。 见林拓接过毛巾擦拭，花溪笑了下，然后熟练地拔出腰间的短刀，弥漫元气覆盖刀刃，开始切割分解这头妖兽，动作娴熟而优美。 不多时，便将最好的一块肉切了下来，林拓则在擦去血迹后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片低矮的林木前。 想了想，没有拔剑，只是抬手轻轻向前一拂。 一道剑光划过，一根根树枝当即断裂落下。 旋即他念头一动，一根根干枯以及新斩断的树枝、草叶便被无形力量牵引，自黑漆漆的林中飞出，不多时便堆在了一起。 林拓眼眸轻垂，在脑海中勾勒对应的道纹，霎时间，一朵明亮的火焰落下，点燃，形成了一团热烈的篝火。 在这临近清晨，太阳未出的荒原上，照亮了周围，也弥漫开了暖意。 隔空御物的法门与精神力有关，因此即便换了身体也可以施展。 只不过，若是半年前的林拓，绝对无法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这看起来简单的手段。 “记得那时候……我连海瑟薇的水晶球都还抬不起。”林拓轻声感慨。 “什么？”花溪走了过来，一边将妖兽肉切好放在随身携带的铁锅里，一边问。 “没什么，”林拓收回目光，忽然说，“已经半年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花溪怔了下，旋即才想起了什么般笑道：“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林拓哭笑不得道：“我都还没忘，你倒是先记不得了？” 半年时间，还处于“沉沦”的安全范围，林拓尚未开始遗忘，不过这几日他偶尔已经开始恍惚，这也是他决定结束历练的原因之一。 花溪抿嘴笑了下，那张虽然有些脏污，却仍然清丽的脸上眼眸弯起了两条月牙：“我在离山总共也才住了四个月，这边都过了半年呢。” “也是。”林拓哑然失笑，然后忽然看着少女，“你这半年变化挺大的。” “有吗？”花溪眨眨眼。 “恩，没以前可爱了。”林拓认真道，“半年前的你比现在萌多了。” “……”少女呆了几秒，然后突然鼓起腮帮子，哼了一声，眉眼间的英气霎时间消解，露出几分娇憨态，“老师你变化才大。” 这就突然卖萌……林拓顿时赞叹不已，心想女孩这变脸的能力当真厉害。 花溪则是一边将锅子架在篝火上，一边忽然道：“真的要回去了？” “你舍不得这里？”林拓笑呵呵道。 花溪蹲在篝火旁，嘟起来的腮帮子收了起来，轻轻道： “也没有啊，就是呆久了，一下回去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在外面跑久了，一想着回去宅着还真有些想念，啊，我追的剧半年过去恐怕都更完了，还有追更的小说…… 啧啧，应该可以宰一波了哈，嘿嘿，这个世界就很没意思了。” 林拓看着蹲在篝火旁的少女絮叨，眼神波动了下，忽然道：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恩？”花溪疑惑地看过来。 旋即便听林拓忽然道： “从我把你从废土带回来，已经快一年了，你应该有很多疑惑吧。 比如对我的身份，对我究竟在做什么事情，对废土因何成为废土，对我当初为什么出现在你的世界…… 对我在这个世界，以及海瑟薇如今驻守的世界里的身份，以及目的…… 一个正常人肯定会有疑惑的，我相信你这一年来应该也猜到了一些，可是你始终没有正面问过我。” 他的声音很平淡，就仿佛这半年来两人战斗之余，相互依偎时候的无数次闲聊。 可是当听到这些话语，蹲在篝火旁的花溪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了些慌乱，似乎没有预料到，林拓会突然说这些。 毕竟，在过去的接近一年里，对于林拓身上的“秘密”，两人始终保持着一种默契，即林拓不会主动说，花溪也不会主动问。 这种“默契”从何时开始的？记不得了，总之慢慢的就习以为常了。 对林拓来说，起初是因为对花溪还不够放心，所以很多事含糊着，后来则是一些事情逐渐复杂了起来，愈发难以解释，也就再懒得说清楚。 直到这一天，当两人经过了半年的生死磨合，他觉得终于是时候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了。 两人总不能一直含糊下去，尤其他即将结束历练，离开这个世界，就更需要把一些东西讲明白，才好让花溪真正履行他设想中，替代自己沟通这个世界的“职责”。 不只是花溪，还有海瑟薇其实也是一样，只不过那个数字生命的情况比较特殊，短时间也不用过深的交流。 可花溪不一样。 而对花溪来说，个中情绪要更复杂些。 她好奇么，当然好奇，能在废土上生存下来的人没有蠢货，她当然更是如此，事实上，她一直比表现出来的模样更聪明。 这种聪明体现在她十几年来，在废土上养成的一系列生存哲学。 比如服从强者，比如审时度势，比如适当伪装，比如没有价值的人迟早会被抛弃……等等。 正是因为聪明，她才在当初被林拓“绑架”，且见识到对方的强大与神秘后没有试图逃离，而是在林拓故意离开取食物的时候也没有离开。 正是因为聪明，她才在林拓转移废土难民的时候，故意留在大西洲的实验室雪山上，扮成一幅可怜模样。 正是因为聪明，她才在进入地球后，如此“轻易”地便接受了林拓那个含糊其辞的关于“我不是神”的回答。 正是因为聪明，她才在住进离山武馆后，彻底收敛起了她在废土上行走时候惯用的凶悍与警惕，而是极为敏锐地故意让自己显得可爱，呆傻，甚至蠢笨…… 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聪明，比如会因为学语言太难而哭鼻子…… 因为她很清楚，绝大多数的男性都不会喜欢一个过于聪明的女孩，“傻白甜”何尝不是一种生存策略？ 她直至今日还清楚地记得曾经在废土的无暗城看到过一个被大公司强者“包养”的女性努力伪装娇弱，甚至固定周期，割伤自己去放血，以此让自己保持在虚弱没有威胁的状态…… 她竭力地想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可爱的宠物，因为她很清楚，这样的形象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同时，她也很清楚，没有用处的宠物迟早会被抛弃……然后换下一个，比如海瑟薇，亦或者别的什么。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非常刻苦地学习化兵拳，在发现林拓每天都要出门买食物后主动表示了自己对烹饪的兴趣，当林拓需要她学会语言的时候迅速地掌握通语术…… 当她第一次被带出去“出差”的时候心中是无比的高兴，因为她觉得这意味着自己终于有了价值…… 可在抄书事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仿佛被废弃掉了……这让她一度异常紧张，只好努力扮演一个厨娘＋宠物的角色…… 可当海瑟薇到来后，宠物的地位似乎也开始朝不保夕……所以她不得不冒险，尝试用可爱的方式来争取“任务”…… 正因为这种聪明，所以她始终没有主动探寻林拓的秘密，即便对方似乎并不太介意自己的问询。 但一个宠物怎么敢冒这种可能让主人不喜的危险呢？ 可如今，就在这个寒冷的黎明，天色尚且未曾明亮起来的时候，在荒凉冷寂的荒原上，在篝火旁，林拓毫不遮掩地表达出了“开诚布公”的态度。 她该如何做呢？ 花溪呆怔了几秒，表情在呆萌与英气间短暂地切换了一次。 然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收起了惯常的可爱模样，郑重地盘膝坐在林拓面前，用空前认真得表情道： “弟子的确心有疑惑，请老师赐教。” 第二百三十章 送你一场流星雨 “弟子的确心有疑惑，请老师赐教。” …… 黎明前的荒原上，大地沉重而静寂。 燃烧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响，落叶则卷曲了起来。 花溪盘膝在地，半年来发育的愈发清丽的少女用一种很罕见的认真庄严态度如是说道。 林拓静静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有别于惯常形象的花溪，眼神有些感慨。 心想，这才是从废土中走出的少女应有的模样。 他并不完全清楚花溪心中的想法，但对此也并非一无所觉，花溪终归是比他小了好几岁，有时候看过去，多少有些像是看小孩子装扮大人模样…… 对于花溪有时候的一些带着些许小心机的举动，他看在眼里也只是觉得有趣，以及心疼。 他看得出花溪有时候故意表现出的讨好，更清楚地看出了她这半年与自己行走大陆时候与在离山时的不同。 在离山，她始终以软萌乖巧的形象示人，而这半年来，在战斗中则终于渐渐无法掩饰地表现出了废土进化者应有的彪悍与出色的战斗本能。 或者说，这才是他刚才感慨的那句“你变化挺大”的真正含义。 她是个独立的个体，应该在更广阔的世界里生长，而不是圈养在小小的离山武馆，以一个厨娘的身份依附自己而存活。 或许在出身于废土的花溪心中，服从讨好强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对生长在和平年代地球里的林拓而言，他对此其实并不是太喜欢…… 当然，他也承认，花溪的讨好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人性中的某些心理。 但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的少女，林拓再一次确定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性——她应该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想到这，他笑了下，轻声道： “没必要这么紧张，恩，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很多，尤其在看到灵网中的那部短片后。” 花溪点了点头，不再试图隐瞒这点： “灵网中的那部文明短片的第一集，记录的就是我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吧。” “是。” “所以宁萌她们所在的世界，是当初我们那些废土人的延续？” “是。不止如此，海瑟薇……我指的是历史上那个真实的超凡者，也是你们的后裔。”林拓道。 “我……有些不明白。”篝火旁，花溪的眼眸中显露出一丝迷惘。 林拓用树枝挑了挑火，让篝火燃烧的更旺，沉吟了下，用烧的炭黑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又在里面画了一个小圈?轻声道： “这个故事说起来就有些长了……” …… …… 荒原的某处?同样燃烧着一团篝火，钦天道院的数名强者围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烹煮的一只火锅。 “院长?依我看，您没必要一直守在这里?有我们就已经足够。 世人不清楚，但魔道邪门的强者到这时候?总该清楚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更何况，又没有生死大仇。” 坐在篝火旁的一名道院强者看着火锅，咽了下口水说道。 旁边，穿着一身文士长袍?头顶高冠?气质儒雅温文的老人手中捏着一双用树枝制作的筷子，闻言在滚烫的锅里搅动了下，淡淡道： “这个世界上总不缺少脑子缺根筋的蠢货，离得远了老夫可不放心，这两位在妖族、南域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若是在大周出了事，那可不堪设想。” 顿了顿?王煜夹起一片蘑菇，说道： “况且?依我之见，到这里?应该也快结束了。” “您的意思是?那两位要离开了？”火堆旁的另外一名儒士咽了下口水道。 王煜淡淡道：“谁知道呢?行了，一起吃吧。” “谢院长！” “正有此意！” “此情此景，当赋诗一首……哎，你们慢点！给我留一口！” ……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荒原的另一处，林拓平淡地做了个总结。 面前的花溪表情无比复杂，沉默了好一阵，才道： “所以，您的确掌握着几个世界的开启与运行？通过某种特殊的能力？” “是的，至于具体的操作方式，我还不好给你解释，但这并不影响你理解这件事。”林拓道。 就像花溪刚进入地球那天一样，他仍旧没有透露衍化沙盘的存在，但的确将一些事，尤其是花溪自身那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讲述的更加清晰。 事实上，在晋入了非人境，尤其在经过了这半年的历练后，他已确认了对花溪有绝对的压制力，衍化沙盘本身是否透露都并不重要，反正又没人夺得走。 甚至林拓对政府的恐惧都已大为减轻，以他如今的能力，即便真的被发现，也有自保之力。 改换容貌，踏空飞行，千般法术……他甚至可以通过星门，让自己本体躲入沙箱内部……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不过衍化沙盘毕竟涉及的层次太高，背后的牵连也太莫测，所以他对这点仍旧进行了隐瞒。 花溪也清楚这一点，并未细问，继续道： “所以，当初的废土就是因为一次灵界入侵而覆灭？ 而类似的情况也多次发生，海瑟薇经历过，宁萌宁理兄妹也经历过，乃至于这个世界……传说中也发生过一次。” 林拓颔首，对此进行了肯定。 花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有些疑惑道： “所以，您传授给各个世界修炼的方法，做下许多事，也是为了抵挡文明发展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来自灵界的敌人？” 不……我当初主要还是为了以太……林拓在心里嘀咕了句，不过这一点涉及沙盘，他觉得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闻言淡淡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灵界的威胁的确存在，但也不是我最担忧的。” “难道还有灵界意外的危险？”花溪怔了下。 林拓点头，沉声道： “当然，灵界虽然诡异，但毕竟是可控的，我也解决了数次，并且，只要几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降低下来，可能终你我一生，也遇不见一次…… 我如今之所以在想办法让几个世界强大起来，为的并非灵界，而是另外一个更神秘，也更强大的敌人。” “是谁？”花溪好奇道。 林拓却是摇了摇头：“今天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花溪顿时明悟，知晓林拓尚不打算透露，或许是时机不成熟，或许是不方便说，亦或者是自己尚未表现出足够的价值。 对此，花溪并不意外，她今日已经心满意足，想着，她忍不住笑道： “所以，你还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神灵。” 林拓表情无奈，实在不知该如何纠正少女才好。 花溪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忽然一脸正色，发自内心地诚恳道： “谢谢您，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 这句话，再没有任何一丝伪装。 林拓摇头道：“我今天说的很多你都已经能猜到了，没什么好谢的。” 少女却是极为认真，甚至有些严肃：“我是认真的。” 林拓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笑道： “我也是认真的啊，说起来，我真有点后悔了，相比下，还是那个萌萌的花溪更可爱。” 少女真诚地笑了起来，然后眨了眨眼，说： “所以，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联络，沟通。”林拓道，“就像我把海瑟薇留在南大陆，让她负责于那边的沟通一样，我也需要一个人来负责天元大陆。 历练结束，我将此界创立一个宗门，由你来驻守，帮助我监控这个世界。” “好。”少女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旋即忽然咬了下嘴唇，有些紧张地问道，“那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您吗？还能回到离山吗？” 她忽然有些担心，被扔在这个世界。 即便这里的世界更宽广，可这里终究不是家乡，是的，虽然只住了几个月，但她在心里已经将离山武馆当做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林拓笑着抬高手臂，强行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说： “想什么呢，如果没法见面我留你在这干嘛。 恩，放心，等你在这里驻扎下来，我将让这里与地区的时间等同，然后想个办法，让你可以随意往返两界，平常还是在家里呆着。” 花溪闻言，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心，然后挺了挺胸脯，认真道： “保证完成任务！” 心中则想着，自己起码不能输给海瑟薇那个球…… 说罢，少女紧绷的神情消失不见，忽然啊呀了一声，急忙将已经煮的沸腾的锅从篝火上取了下来，放在地上。 两只手因为被烫到，赶忙又捏住了自己的耳垂，然后哭丧着脸道： “完了完了，净顾着说话了，肉都煮过头了。” 林拓笑呵呵道：“能吃，能吃的。” 说着，他取了一块煮的酥烂的妖兽肉在嘴里，咀嚼了下，又从背包中取出一坛烈酒来： “都喝了吧，反正是最后一顿了。” 在深秋的荒原，烈酒暖身远比动用以太更划算。 “恩！”花溪点头，双手抱过酒坛，故作豪迈地灌了一口。 然后被呛得直咳嗽，脸蛋都红了起来，却也从刚才板着脸的正经模样重新变回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看的林拓忍俊不禁。 花溪撇撇嘴，小脸一阵尴尬，想了想，忽然好奇地没话找话道： “老师，那你要在这建个宗门，建在哪啊？” “我看这就不错。” 花溪一脸懵逼：“可是这没有山啊，我看人家的宗门好像都有山来着。” 林拓吃了口肉，喝了口酒，道： “没山，那就搬来一座！” 看着花溪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样，林拓借着酒意，忽然道： “不信我真有干预世界的能力？恩，我再送你个礼物吧。” “什么？” “来，闭上眼睛。”林拓忽然神秘地笑了下，“我让你睁开再睁开。” “奥。”花溪虽疑惑，却还是依言闭目。 林拓笑了下，盘膝于地，心中呼唤出系统面板，将时间流速关闭，继而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 离山，书房中。 安然坐在藤椅内的林拓本体豁然睁开双眸，看了下时间，仍旧是中午时分，距离他半年前进入只过了几十分钟。 由于没有彻底中断异能，他的半个神魂还未彻底回归，此刻双眸还有些许的迷茫。 右手却是将书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瓶子拧开，将一粒粒细沙倒入掌心，继而朝着沙盘荒原上轻轻抛洒。 这本就是他进入前便准备好的礼物。 无数极为细小的沙粒坠入大气层，在剧烈的摩擦中燃烧了起来，彼此成了一团团灿烂的火焰。 朝着无人的荒原最深处坠落。 …… 天元大陆。 荒原上某处，正围坐在火堆旁，看着空荡荡的铁锅，意犹未尽的钦天道院众位强者正在唉声叹气。 突然近乎同时霍然抬起头，望向荒原尽头的方向。 “院长……这……” 捏着木筷得王煜亦是瞠目，看着那惊人的景象，眼中布满惊奇赞叹。 …… 另一处火堆旁。 盘膝宛若沉睡的林拓再次苏醒，轻声道：“睁开吧。” “恩。”穿着厚厚棉衣，心中满是期待的少女听话地睁开了眼睛。 篝火畔，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一下子怔住，一双圆溜溜的眼眸中，倒映出黎明的夜空中坠下的无数光点。 宛若梦幻。 那是无数流星。 第二百三十一章 离山剑宗，一脉境成 漆黑的夜空中坠下的无数星辰汇成了一场雨，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千百年罕有的景象。 当那些砂石坠落大地，远方传来一阵撞击的轰鸣。 这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霎时间，东方骤然亮起，露出鱼肚白，继而，一轮巨大的太阳跃起，光耀大地。 与此同时，林拓也结束了这次历练的最后一次早餐，重新将意识切换回本体，继而将一只大手凶猛地覆盖了下来…… 搬山，并不是说笑话。 书房中，林拓的目光扫过山川大地，最终落在了山峰最多，也最密的西部，也便是妖族所统治的，没有人烟的边荒中。 并选中了奇秀壮美的，且看起来很好搬动的一座，无形大手落下，轻轻扣住山峰的边角，然后向土壤中按去。 继而，指尖弥漫出一道剑气，将山峰与地脉的联系斩断，继而抬起，朝着大陆北方荒原移动过去。 …… 天元大陆。 西域大荒，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清晨，大地骤然轰鸣，塌陷，引得山中无数走兽飞鸟惊悸地竖起了耳朵。 继而，整个大地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如同发生了地震，随后，一座山峰突然被某道无形的力量生生拔起！ 泥土纷落，大地上赫然只留下一个庞大的深坑，周围群山静寂，而那座拔地而起。 飞向天空的山峦上，无数鸟兽发出急促的，恐惧的哀鸣，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些靠近山脚的野兽更是瞪着眼珠，看着塌陷的泥土与渐渐远离的大地?发起呆来?然后双腿发软地或跌倒不动，或者朝着山上逃去。 妖都城中。 当太阳初升?街上的妖族们纷纷打着哈欠散去?准备返回各自的住处，然而就在此刻?这些耳朵灵敏的妖同时驻足，望向了西方?继而便看到了那座飞来的山峰。 “那是什么？” “天啊……” 妖都城中?一阵纷乱，附近的山峦中许多尚未化形的妖兽也纷纷自洞穴跑出，扬起头，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向天空。 “帝君……这……” 妖帝楼上?近侍刚端着精美的早餐来到夭夭的房门外。 就看到两扇木门豁然洞开，衣衫不整的夭夭踏步走出，吃惊地望着那迅速掠过妖都朝着远方飞去的山峰，一双虚幻的翅膀浮现，陡然追赶了过去。 …… 山峰还在飞过大地?速度快的惊人，几个呼吸间便离开了西域?进入南域。 沿途所过，一道道骇然的目光投射过来。 相比于凡人而言?修行者的目力更长远，也更早发现它的存在。 南域某处山林间?一群夜宿荒野的修行者正盘膝打坐?豁然听到头顶传来万兽哀鸣?绽开双目，吃惊地望着头顶已然飞走的庞大阴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一名女修惊呼道：“你们看！莫非是天道宗的修士？” 只见清晨的天空中，自远方飞来一道道剑光，恰如一枚枚划过天空的炮弹，赫然是天道宗最为擅长的御剑术。 那剑光中，为首的赫然是仙风道骨的裴溟，此时驾驭剑光，疾速朝那山峰追去，在他身后，则是渐渐开始掉队的几位长老。 “他们要去哪里？”地上，一名男修喃喃，却无人能给予回答。 …… “师父，早饭打来了。”禅宗，一片古典庙宇的某处院落内，风斋、火斋两名小和尚同时朝院中道。 天井中，代果僧面容平静地挥舞着沉重禅杖，老迈的臂膀隆起快快肌肉，充满了暴力的美感，在演练禅宗大金刚攻战之法。 闻声徐徐收拢动作，面露微笑，正要开口，突然听到禅院钟声大奏。 几人面露愕然，抬头望去，一个个禅宗修士也纷纷自各自住处走出，一头雾水。 片刻后就见天空远处有阴影飞来，禅院之主，一位非人境强者双手合十，诵了声法号，继而化作一道金光笔直飞起，堪堪落在峰峦之上。 …… 离山书房中，林拓尽量用恒定的速度搬动着手中山峰，没有太快，以防滚落的土石坠落大地。 他也看到了那一道道追赶上来，落在山峰上的强者，却也没有理会，只是小心地用手捏着这片山峦。 缓缓离开南域，进入大周府地界。 沿途所经之处，引得无数人瞩目，也偶有强者御空落入，不多时，山峰便已来到了大周国都上空。 作为这片大陆上人口最多，也是最为繁华的都城，虽是清晨，帝都大街上，便已有了许多行人。 红暖的光线洒落在这座城市内，无数人沐浴着晨光行走。 然而就在此刻，城中的行人只觉头顶蓦然黑暗了下来，阳光被遮挡，巨大的阴影卷过各个城区。 “啊……” “天上有座山峰？！” “散开！散开！” “躲开！” 街上一阵混乱，人们惊恐地四下躲藏起来，然而那座山峰却没有坠落下来，而是迅速飞往北部荒原。 …… “院长！” 荒原之上。 钦天道院的强者们早在流星坠落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可饶是如此，当目睹那巨大的山峰飞来，仍旧难以止住心中的震撼。 而站在冰冷荒原上，身穿文士长袍，头戴高冠的王煜则是面容肃然，跃至半空，这时候那山峰的速度明显也缓慢了下来，并开始朝大地坠落。 并在诸多强者的注视下，轰然坠于大地。 “轰隆……” 大地震颤，烟尘四起，漫山的野兽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是瞪圆了眼睛，望着这片陌生的所在。 峰顶，妖族帝君，裴溟，禅宗首座，以及其余几位有幸追赶上来，没有被山峰抛下的强者则是近乎同时看向天空。 只听高远的天穹上，突然传出一个虚幻的，不带喜怒，平静无比的声音： “即日起，此峰名为离山，此地，即为离山剑宗。” 这声音从高空传下，轻而易举地覆盖了整片天元大陆。 人族，妖族。 声传南北西东四域。 无数人茫然地望向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地猜想这或许是哪个门派的仙师所为。 而分散大陆各处的修行者们则更是茫然地走出房间，心神大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 荒原上，裴溟、夭夭、王煜等人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便听出，那是来自于昊天使者的声音。 却并不意外。 倘若昊天当真是一种非人的，意志般的虚幻存在，那么能动用如此力量的，也只有那位来历极为神秘，强大无比的天使。 “离山剑宗……是使者设下的宗门么？” 这个念头短暂地浮现在众人脑海，继而，再联想到荒原上的使者座下弟子，他们似有所悟。 当即躬身行礼，遥拜苍天：“是。” 旋即，那笼罩在上空的无形目光悄然消失不见，众人又等了阵，见没有新的指示才终于抬起头来，彼此对视。 旋即，身穿文士长袍的王煜率先朝远处飞去，钦天道院强者跟随，夭夭、裴溟等人也忙跟了过去，几个呼吸间，众人便来到山脚，看到了一团红彤彤的，尚带余温的炭火。 以及炭火旁，正缓缓起身的林拓与花溪。 “我师兄妹二人入世历练半载，多谢各位护佑，今日领师命，创立离山剑宗，只是此山还太荒芜……”林拓开口道。 率先赶来的王煜当即高声道：“我钦天道院距此处最近，会尽快调集百工前来。” “多谢。”林拓笑了下，随后看了众人一眼，道：“稍后我将返回，离山将由师妹常驻，待剑宗落成之日，当设宴以待诸位。” “公子客气。”众人纷纷笑道，略作寒暄，才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离去。 神秘的昊天使者派遣弟子在荒原开设宗门，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不敢多问，只知道此事必将轰动大陆。 而作为各宗派领袖，他们要做的，也不是探寻，而是与离山交好。 等确认众人纷纷离开，林拓这才彻底终止了“复生”异能，将意识切换入分身。 旋即用分身将花溪与山猫妖的身体带到“离山剑宗”的峰顶，继而抬手抖落一扇星门。 “啪！” 眨眼间，山顶的一处石壁上，蓦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门户，中心则是转动的漩涡。 林拓随手将山猫妖的身体扔了进去，旋即拉着花溪迈步走入门中。 …… 花溪自始至终默默跟随着，等跨入星门，只觉脑海短暂的眩晕了下，继而眼前豁然开朗，一步踏入，便已出现在了地球离山武馆的天井中。 身后，则是另外一扇星门。 “这……”花溪呆愣了下，看着下午两点钟的太阳，有些发傻，没想到这样就回来了。 不禁看了眼只剩下皮囊的是山猫妖，以及恢复了原本模样的林拓： “师兄……” 林拓揉了揉她的头，笑道： “叫老师！没大没小的，回屋洗个澡吧，看你这一身脏的。” “哦！”花溪被拍了下头，才仿佛一下子醒悟过来，终于明白此前林拓说的“平常还是住在家里”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今后自己可以通过这扇奇异的门来往与两个世界，两座离山？ 这比她预想中得结果要好了太多。 “我去了！”欢欣鼓舞下，花溪如同一只归家的狍子，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钻进了浴室，片刻后，传出水声。 林拓看着突然又恢复了萌版画风的小姑娘摇头笑笑，有些无奈，随即扭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回归本体。 下一秒，林拓本体突然光芒大作。 浑身以太翻腾。 那条裸露在外的右臂上经脉点亮，溯沿向上，眨眼间，整条手臂，肩膀，乃至于小半胸口的皮肤下都释放出淡金色的光辉。 林拓一怔，继而了然： “一脉境，成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全国武者百强榜 一脉境！ 那异常的金芒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渐渐暗淡了下去，恢复如常，而看到这一幕，林拓也确认自己的确进入了一脉境界。 按照妖典讲述，非人境理论上有七个小境，四肢，前胸，后背，头颅，分被对应着七片经脉区域。 “如今我整条右臂都已点亮，恩，如果考虑到胸口的一片，我的实际阶段并不是一脉，而是更多一些。” 走到全身镜前，林拓脱掉上衣，审视着镜子中自己身体流畅的线条，心中振奋。 “而这总共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等确认了时间，林拓愈发感慨了，“利用复生能力来修行简直就是作弊！” 别的非人境想要历练，需要切实地耗费时间，而林拓则可以利用时间差大幅节省。 从而实现恐怖的修行速度。 “即便如此，也还是太快了……妖族帝君也才三脉，刨除多余的部分，与月海大陆那次抵消，我只用了半年就开了一脉……这个速度仍旧恐怖。” 不过很快，林拓就冷静了下来，察觉出了异常。 “为什么我的修行速度这么快？ 恩，从阅历的角度，天元大陆上的修行者生长在那个世界，所看到的风景也是类似而重复的，而对我来说，每进入一个沙箱，获取到的‘新’的信息都更多…… 这当然是一种解释，可总觉得不够。 还有，我这次只历练了半年，达成的效果却比月海大陆的一年还好些……只是因为我这次有刻意地遵循蹈红尘的规矩？仅此而已？” 他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不只是非人境后的境界?就是前面的淬体境?他的修行速度仍旧惊人。 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淬体巅峰。 恩?林拓以往只将此归咎于衍化沙盘带来的福利。 毕竟普通修行者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打坐?吐纳，吸收以太?而他随便吞一口，几乎就消化不完了。 就相当于他无时无刻泡在一个极浓郁的以太环境中。 “可我修行进度这么快?真的只因为这个原因么？”林拓沉思许久?旋即摇头自嘲一笑，“起码以我目前对力量的了解，还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穿上外套，林拓返回书桌旁?目光扫过那一本本魔法书籍： “与其思考这些无解的谜题?不如关注当下……恩，说起来相比于身体的进化，这半年的历练对我最大的价值还是对以太与精神力的掌握。” 念头转动间，书架上的一本本厚重书籍竟然纷纷飞了起来，同时摊开?哗啦啦翻动纸页。 一个个法术模型与文字在林拓眼眸中飞掠。 “光是隔空驭物这个能力，现在的我就比一个小时前强了太多?还有新拿到的高阶法术。” 上次进入南大陆，林拓就通过海瑟薇入侵网络的能力获取了二号世界最新的法术成果。 相比于几百年前?它们的法术愈发精细。 可与此同时，对施法者对力量的掌控程度要求也更高。 其中不少法术都极为实用?可林拓却因为掌控能力不足而无法施展。 “不过现在的我?应该可以了。” 眼眸眨动间?林拓按耐住尝试法术的心思，操控一本本书籍飞回原位，旋即悉心感受了下手臂与精神。 整条右臂的经脉完全点亮，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以太在进一步改造躯体，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等改造完成，他右臂的肌肉活性将与身体其他部位拉开距离……恩，所以为什么要先改造手臂啊？ 林拓吐槽了句，旋即又将视线投向精神意识…… 这个没有身体的感受那般清晰，只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进行某种“融合”。 对此他并不陌生。 经过两次尝试，他已经确认，自己在结束“寄生”后，在寄生载体中生活锁经历的记忆将会融合进入本体的精神体。 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此之前，难以再施展此异能，也就是说，他没法短时间再次寄生，这点他上次就意识到了，这回算是再次确认。 “呼，接下来几天还需要重新适应身体，并等待右臂蜕化完成。 还有，通往天元大陆离山分号的通道也需要加固下，并给花溪制造一个可以自行进出的魔发机关…… 啧，在小的身体里呆久了，猛地换回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嘀咕了句，林拓只觉心情无比轻松，精神却是格外疲惫。 风餐露宿了大半年，总算回到了物质优渥的老家，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好好休息几天，给自己放个假…… 上上网，打打游戏什么的…… 人嘛，不能绷得太紧。 想着，林拓神情悠然地坐下，翻开了笔电，打开浏览器熟练地点开了阳城本地论坛。 按照时间点，不久前灵网刚更新了《日常》的最后一集，他准备看下沙雕网友的讨论。 然而等他进入论坛页面，看了下板块前面的帖子，整个人都愣了下。 预想中的对《日常》的讨论盛况并未出现，一个个帖子反而是在议论一条新闻，林拓看了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武者第一轮等级评定已经结束了？！” 是的，武者评级！ 自从去年12月底华国发布文件起，各个地方，尤其是以阳城、武城为核心的周边区域，就开始对现代武者进行登记，评定等级。 林拓本以为会持续很久，没想到这么快第一批评级已经结束了！ “这才1月10号啊。”林拓有些惊讶，旋即意识到这并不算难以理解。 在政府推动前，国内武者数量其实不太多，大部分都集中在阳城等地，且早已经做了登记，这半个多月来补上其余地区的，倒也还正常。 毕竟只是第一批……人少。 想到这，林拓也兴致勃勃了起来，挪动鼠标点开了论坛置顶的帖子： 《全国现代武者评级百强榜！》 啧，没法子，人类对榜单这东西向来追逐的紧，评级刚出来，百强榜都做出来了。 林拓点开看了眼： 排名--姓名--等级--登记点 第一名：蒋怡山--f--武城 第二名：张昭--g--阳城 第三名：姜蛮--g--阳城 第四名：李泰--g--阳城 …… 第七名：沈西宁--g--魔都 …… 第十一名：王阗--g--帝都 …… 名单很长，林拓主要看的还是前面十几名，蒋怡山排在第一，作为唯一的f级，遥遥领先。 情理之中。 要知道作为第一批修行者，蒋怡山的天赋是其中最高的，否则当初林拓也不会挑中她。 况且在后续的修行中，林拓始终在干扰以太分布，给予她资源倾斜。 占据了时间、资源、天赋的先机，且足够勤奋，这种情况下拿第一真的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拿不到才奇怪。 至于第二、三名，他也知道，属于阳城意外“觉醒”的那批人，幸运地吸收了逸散的灵性，从而获取了异能。 在所有武者中也是少数的少数……天赋也算优秀。 倒是李泰……林拓的这位前同事只排在第四，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是因为加入了政府部门，修行时间少，还是年龄、天赋问题？” 榜单上也有性别，年龄一类的信息，排在前面的基本都在17到27之间，而李泰过了年，已经虚岁三十了。 天赋虽然不差，但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一撮。 当初林拓拉他进来，主要还是猜测其可能是熟人的缘故…… 另外的，前十名中只有第七来自阳城、武城区域之外，考虑到以太分布的区别，足以看出，对方的天赋强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林拓发现越往后，一些来自大型城市的武者就越发多了起来，毕竟大型城市因为繁华程度高，本身的以太浓度也不低。 同时，出天才的概率也更大。 至于等级，整个前百名，都在g级以上，这个结果令林拓也是吃惊不已。 “g级……对照天元大陆的修士，相当于七品境……我散播食气法才多久？只是一个华国，就已经有了这么多七品？加上没上榜的还要更多……” 林拓有些动容，他发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地球。 以往他想的还是地球的人口基数庞大，全民修武，一滴滴水汇聚成江海，会大大拉动全球以太浓度。 却忽视了天才的数量。 无论哪个世界，任何种群中，总会存在一些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天才，天元大陆的夭夭、裴溟、王煜等人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天骄。 西奈山、秋院长、特鲁上将，乃至于尚未成长起来，但潜力恐怖的“宁理”……也都是南北大陆这个时代的天才。 而地球的天才只会更多。 多到，只要他稍微推动下，交给他们进化的方法，甚至无需提供资源的倾斜，也会如同雨后春笋般，飞快拔节，成长。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林拓突然有种见证大时代崛起的感觉。 拖动鼠标，看了下帖子里的讨论，网友们果然也都集中在排名上： “哈哈哈，我大阳城威武！前十里占了九个？还有谁？” “楼上，排第一的蒋怡山写的可是武城哦。” “屁，我问过了，她是在武大读书，但籍贯还是咱们阳城人！” “啧，咱也不知道f级是什么样，我才是最低的i级……你们说，这算是目前全国最权威的武者排行了吧？” “不能这么说，这只是等级，又不代表实战，比我排第四的李泰，就是咱们阳城修身馆馆主，上次表演赛力压群雄，拿了第一，我觉得真打起来，李馆长应该是第一。” “我倒觉得还是张昭、姜蛮他们更厉害，这几个可是觉醒过的，有异能的！” “觉醒有什么用？花里胡哨，还不是一拳一个？” …… 底下的楼层彻底歪掉，一群人开始互杠到底是异能强还是武道强。 林拓无奈摇头，随即也多了些危机感： “天才太多，目前他们两个能占据前列也只是占了时间的便宜……接下来如果放任自然修行，很可能被后起之秀们赶上。” “怎么办？是将其他苗子收入太和仙门，将落后的淘汰掉，还是帮帮他俩？” 林拓短暂犹豫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 “算了，还是熟人好使唤，那就再帮你们一把。” 嘀咕着，林拓念头一动，用念力取来一张白纸。 继而，桌上的一瓶装着“月树汁液”的墨水瓶打开。 一根自南大陆带回的羽毛笔轻轻自墨水瓶中蘸了蘸，继而开始按照林拓的意念在纸上描绘，不多时，便勾勒出一副精致复杂宛若艺术品般的法术模型。 “啪。” 下一秒，林拓轻轻打了个响指，那纸张便彭得一声，荡开一团魔法光辉，瞬息间自动折叠成了一只精美的千纸鹤。 “魔法邮差么，果然有点意思。”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新消息 念头转动间，林拓如法炮制，制作了第二枚“魔法邮差”。 继而看向屋子门口摆放的，从三号天元大陆带回来的背包，两枚精致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玉石小瓶当即自动飞出，分别被两只千纸鹤抓住。 再然后，随着魔法光辉洒落，那瓶子竟渐渐褪去颜色，转成了半透明模样。 林拓轻轻一指，两只烙印了李泰与蒋怡山气息的“魔法邮差”便震动翅膀，自窗口飞出，迅速自离山远去，李泰不见了踪影。 “哗啦。”衍化沙盘光影交错，切换到了阳城卡片，林拓借助沙盘维度扫去，便清楚捕捉到了两只邮差的飞行轨迹。 …… 阳城，修身道馆，二楼。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道馆一楼不时有人进出往来。 二楼的会员区域内，一座仿造擂台制造的建筑伫立在中心，台上正有两道身影搏击，周围有十几个会员聚精会神观看。 “呼……啪！轰！” 下一秒，随着一连串的噼啪声，一道身影痛呼了一声，被撞下擂台，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馆长威武！” “刘哥也不错，比上次多撑了两分钟，已经能和馆长打的有来有回了。” 议论中，获胜的李泰跃下擂台，抬手将那个姓刘的年轻人拉起来，笑骂道： “少装了，这次你可没受多少伤。” 后者闻言笑眯眯爬起来，道： “是馆长手下留情了。” 李泰此刻不复惯常的白领打扮，上半身是素色背心，下身长裤，汗流浃背，头发上热气蒸腾，与当初的办公室职员判若两人。 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继而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的进步速度已经超过我了。” “没有?没有……” 这时候，周围有人递过来矿泉水?有另外两人也迫不及待跳上了擂台……最近这种搏击场所比较流行。 武者们早就发现?通过搏击可以加快淬体进度，在政策开放后?不仅是官方道馆，各个城市里不少健身房都改成了武道馆?提供一些切磋场所。 不过真正的强者基本都被官方吸纳了。 看着众人的视线投向擂台?李泰站在外围，一口口补充着水分，脸上却是显出一丝落寞。 全国武者等级排行他是最早看到的一批。 对于蒋怡山第一，他并不太意外?倒是对自己?极不满意。 且日渐有了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很大程度源于全国各地天才武者破土而出，进步神速。 就比如刚才交手的刘姓青年，才刚二十出头，修行时间尚短，可如今李泰想要击败对方?也几乎要出全力。 可想而知，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这些占据了时间、地域优势的武者迟早会被更天才的后辈赶超。 蒋怡山还年轻，或许不用担心这点?可李泰却不免悲观起来。 “过了年，我就虚岁三十了。”望着窗外的城市?李泰心中一阵焦虑。 他不清楚这前百名武者中有多少是“太和”的人?但却明白?如若自己掉队，迟早会被太和抛弃。 “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滑落？” 李泰手中矿泉水瓶蓦然被压瘪，眼眸中一阵迷惘。 就在这时候，窗外的天空中赫然出现一道流光，笔直地朝这边飞来，并悬停在窗外。 那竟是一只被奇异光辉笼罩的千纸鹤，底部抓着一只素净精巧的玉瓶，正静静地凝视自己。 “馆长？”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泰掩饰住惊诧，试探问道，“呵呵，没什么，刚才看到窗口飞过来一只麻雀。” “麻雀？哪有。”年轻武者下意识看了下窗外，却似乎并未发现千纸鹤的存在。 “啊，可能是飞走了。”李泰眼神一动，微笑道，“你们继续，我下楼看看。” 说完，他从衣架上取下衬衫，裹在外面，继而不急不缓地下楼，装作毫无异样地走出大楼，来到某个死角处。 便见那只在其他人眼中“透明”的千纸鹤飞了过来，“啪”的一声崩解，化为了一张纸飘落。 李泰忙伸手将玉瓶与纸张接在手中，将前者收入口袋，警惕地看了下四周，这才展开纸张： “淬体丹，可辅助修行，阅后即焚。——太和” 李泰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认真看了好几遍，强压兴奋，掏出打火机将纸张点燃，又躬身朝空中拜了拜，这才匆匆返回道馆。 这一次，他腰背挺直，再无迷茫。 …… 稍晚一些时候。 武城大学。 体育场某个房间中，刚结束了训练的蒋怡山也发现了那只“外人不可见”的千纸鹤，并看到了纸上的文字，嘴角翘起： “难道尊上也知道了武者定级是事？否则也不该这么巧，偏生在这时候赠予丹药…… 唔，不知道那个李泰有没有。 只排了第四……说明修行速度不如我，可却拿了表演赛冠军，若是比拼实战能力，我怕是还不如他……果然还是要加强。” 想着，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陆岩的号码： “陆组长，关于我们武者去绿洲试炼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启？” …… 离山，书房中。 当两人先后焚烧了纸张，林拓也借助魔法反应得到了回馈。 这次打通了天元大陆局面，花溪日后的修行所需肯定不会缺，这些丹药对自己也没作用，拿来培养两人最合适不过。 当然，这种培养也不是永久的，倘若两人真的跟不上时代浪潮，那林拓再如何念旧情，也还是只能选择更优秀的人来培养。 了却了这桩事，林拓又水了一阵论坛，旋即利用月树的枝干材料制作了一枚开启星门的钥匙。 等制作结束，习惯性地喊了声花溪。 几秒种后，房门哐当一声打开，一个娇俏的身影再一次崩了进来： “在呢！” 林拓看了已经洗漱干净的小姑娘两眼，将钥匙扔过去，简单说了下使用方法，旋即道： “这几天你有空就往对面跑跑，至于离山剑宗怎么建造，你自己琢磨就行。” 花溪接过钥匙飞快点头，然后犹豫了下，说： “那我建造成武馆这边一样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宗门该是什么模样，只对武馆最熟悉。 林拓笑了：“虽然暂时没打算开山门收徒什么的，但也得弄得大气一点……恩，不过你想的话，可以把宗门后院的住宅建成和这边一样的。” “那行，我这就去看看。”花溪好像还挺高兴，一溜烟就往院子里的星门跑。 林拓忙提醒了句：“注意仪容！起码别穿个粉色拖鞋就去啊！” “那我换双白色的？” “……不是颜色的问题。” “哦！知道了！这就换！” 看着小姑娘重新欢脱起来的模样，他摇头笑了笑，心想也多亏有了星门，否则把海瑟薇与花溪都发配出去，只剩下自己，大概还真会不适应。 “老房子，还是得多些人才热闹。” …… 接下来几天，林拓没有再折腾什么，而是认真调养精神。 娱乐放松，以及进一步适应力量，学习类似“魔法信使”这种更精细的法术。 而外界也极热闹，全民武者风潮从世界各国扩散开来，进一步发散。 转眼间，又过去十天。 时间来到了1月20日。 也就在这个清晨，林拓突然收到了来自海瑟薇的“呼叫”，信息也很简短： “那个单眼怪物要见你。” …… …… 当林拓再次看到海瑟薇，就看到她正被穿着长款黑风衣，身材高挑，黑发呈单马尾垂在脑后的西奈山抱在怀中，似乎还挺惬意。 “来了哈。” 水晶球内，海瑟薇幻化出了一组沙发，还有小桌子。 此刻正窝在沙发里，两条腿横放着，手里还捏着一杯同样幻化出的红酒，神态慵懒而欠揍。 林拓眼角微抽：“看来这几天，你在这边过的不错。” “还行叭，吃得饱，穿的暖，劳烦您挂念了。”海瑟薇一脸小资模样道。 林拓看向强行保持面无表情的西奈山： “这几天没喂她魔力吧。” “遵照您的命令，没有喂食……”黑风衣，黑发黑眸的女子表情变幻了下，“就是……最近周围网速更差了。” 端着酒杯的海瑟薇表情一僵，林拓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想等回去再收拾你。 没理会这货，他看向西奈山，问道： “情况具体如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拷问 “情况如何？” 面对着林拓的询问，身材修长，神情严肃的西奈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后退两步，拉开身后的车门。 林拓挑眉，迈步坐了进去，顺便将海瑟薇也扔在了后座上。 西奈山则坐在了驾驶位置。 等低低的轰鸣声响起，车辆朝着不远处的通风口处行去，西奈山这时候才开口说：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组织了大量人员对那只灵界生命进行了分析，采样，发现它本身是一种构造极为特殊的生命体。 ‘目前尚无准确的判断，但猜测可能与人的精神力有关，我们甚至怀疑它是由精神力与魔力共同组成的……” 顿了顿，握着方向盘的西奈山从后视镜中小心地看了下林拓的表情，转而道： “具体的报告海瑟薇女士那里有，您可以随时阅读。 至于对它的拷问，也初具成效，我们尝试了利用一些法术手段对它施加刑罚。 起初，它很嘴硬，但终究还是松了口风，愿意与我们沟通，不过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它要与我交谈？”林拓表情平静地问道。 “是的，”西奈山表情古怪道，“它声称自己是灵界领主，要求获得与身份匹配的对待，声称愿意和谈，但只愿与击败它的人，也就是您进行交谈……” “当然，依照我们的判断，它大概率也没那么硬气，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请海瑟薇女士将它的要求转告给您。” 灵界领主？ 林拓心中好奇，思考了下，说： “来都来了，那就见见吧。” 西奈山并不意外，一边开车，一边继续汇报了下近期的情况，包括宁理宁萌兄妹，以及这些天的工作。 不多时，车辆在山脚停下，几人下车，穿过了警戒线?一路来到了当日的战场。 这边已经被改造成了研究场所?24小时有超凡者守卫，不过具体设施并不在地表?而在地下。 当林拓跟随西奈山径直飞落进入通风口内部?下沉了约莫几十米，下方便豁然明亮了起来。 最吸引眼球的?便是通风口中心偏东的一个巨大的能量罩。 ’并非是禁断囚笼，比那个更大。 视线投过去?可以看到内部是一个平台?有机器、临时住房，以及研究人员行走。 “这是外围的防护罩，主要起警戒作用。”西奈山介绍道，“内部还有两层?一层兼具防御及声音?视野阻断，再里面一层才是禁断囚笼。” 说话间，西奈山掌心具现符文，在能量罩上打开一个缺口，林拓进入刹那?顿时感觉明亮异常。 看到西奈山领人飞入，有一些目光投来?但很快又挪开了，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认识林拓。 “这边请。” 西奈山披着黑风衣?走入了大厅中心的一个椭圆形建筑。 穿过走廊，里面赫然是第二层魔法罩?到这里?就只有极少数几人了?见西奈山前来，纷纷默契地离开。 站在二层魔法罩外，已经可以看到内部的小了不少的禁断囚笼，以及其中飘荡的，黯淡的单眼巨人。 “它似乎没有发现你我的到来。”林拓看了几眼，说。 西奈山解释道：“二层开启了单面视野，内部无法看到外部情景，您要即刻进入么？” “恩。” 见林拓点头，她手中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遥控器，简单解释了下使用方法： “如果它不配合，您可以利用这个对它施加惩戒。进入二层后，您与它的交谈也不会传出。” 林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笑着接过，点头道： “很好。” 西奈山轻轻俯身，继而向后退去，不多时就离开了这里。 “啧啧，得说不愧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这眼力见可以，知道领导谈话要避开……”海瑟薇啧啧称奇。 林拓瞥了她一眼，手一送，把她扔地上： “自己滚，你也出去。” “我不！”海瑟薇叉着腰，刚说出两个字，就给林拓一脚踢飞，啊呀呀叫着滚出了建筑。 舒服！ 吐了口气，林拓这才迈步穿过了二层魔法屏障。 也就在他进入的刹那，囚笼内，原本浑浑噩噩的单眼巨人蓦然惊醒！ 它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外形，只是身躯呈半透明模样，且只有普通人大小，透着虚弱的气息。 “是你！” 看到林拓，它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向后飘去，撞在囚笼上，部分区域蓦然亮起，发出宛若金铁碰撞的轰鸣。 “听说你要见我？”林拓表情平淡地望向对方，道，“看来你是愿意配合了。” “我愿意说出我所知道的信息，”单眼巨人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隔着禁断囚笼的壁障，竭力展现“领主”的威严，“但这需要代价。” “代价？” “是的，等你知道了想要的信息，放我回归灵界。” 林拓诧异地看了它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单眼巨人似乎早准备好了说辞，那黯淡的身影飘荡着，一只萎靡的眼眸凝视林拓： “首先，我现在足够虚弱，而你足够强大，即便是放开我，我也没法对你们的世界造成什么危害，我只想返回灵界。 其次，既然你们设计将我抓捕，说明我知道的信息是有价值的，而你们杀了我，什么都得不到。” “只是这样？”林拓好奇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继续对你用刑，我真的很好奇你能撑多久。” 听到用刑这个字眼，单眼巨人虚幻的身体一阵抖动，显然有些恐惧，但还是认真道：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最虚弱的了。 如果继续用刑，多来几次，就会影响我的本源，而这可能会导致我本身记忆的丢失。 况且，如果我真的没法活下去，起码还拥有自杀的能力。” 林拓沉默了下，说： “可是我还可以假意答应你，先骗取你说出我想要的信息，然后再击杀你……你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先放开你。” “我当然清楚，”单眼巨人听到这话，似乎振奋了些，道：“但是，你放开我可以获取的价值更大。” 说着，它似乎挺了下腰杆： “我是灵界领主，我知道你们这些生活在物质世界的生命需要来自灵界的力量，而只要你放开我，我可以付出一定的赎金。 甚至，可以帮助你彻底修复那只蜡烛……如果它没有彻底损坏的话。 我我虽然不清楚你背后所谓的神是什么，但既然你知道了灵界的存在，就该明白，与一位领主合作完全可以抵消一些危险。” ‘不……我不明白。’ 林拓在心里嘀咕了句，旋即愈发警惕，疑惑顿生，可脸上却平静的不见波澜。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道： “是否合作，要取决于你提供的信息是否让我满意。” “当然。” 单眼巨人似乎松了口气，事实上，它对这个交易也并不抱确定的期待，但相比于必死的结局，它觉得起码可以挣扎一下。 或者说，与林拓的交谈本就是一场赌局，赌的是林拓的贪心，只要他贪图更大的利益，那自己就有生还的希望。 想到这，单眼巨人似乎镇定了些，道： “那么，您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林拓想了下，说： “那就从你所谓的领主身份说起吧。 我很好奇，灵界中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并以什么状态存在着。 恩，或许我该先问清楚，在你们的认知中，灵界是什么，其与物质世界的关系又是怎样的？” 他没有试图遮掩自己的“无知”。 不只是这里没有外人，更因为只要他问，就不可能瞒得住。 单眼巨人的神情果然变化了下，明显更加放松： “看来你对我们的确知之甚少。” 见林拓扬眉，这位灵界领主心中一颤，忙收敛了“傲慢”的心绪，尽可能表现出谦卑，说道： “那就由我来为您解释……” 说着，它沉吟了下，似乎在梳理思绪： “首先是灵界，恩，这个词是你们的叫法，我姑且也这样指代。 对我们而言，灵界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不，相比于以真实的，切实可见的物质为载体的世界，灵界甚至难以称之为一个‘世界’，它的内部是混沌的，也是混乱的。 它没有边界，与物质世界的宇宙共存。 它没有时间，或者说，即便是我们这些诞生于灵界的生命，也难以准确掌握‘时间’的存在。 只有偶尔接触到物质世界，感知到其变化，才有了时间流逝的感知……” “咳，这似乎说起来太复杂，事实上我对其也不很了解。 我对灵界的了解，就如同你们人类对宇宙万物的了解一般……恩，只了解很小的一部分，而更多的奥秘还处于未知。” “至于灵界与物质世界的关系，与其说是共存，我更愿意称之为互通，或者重叠。 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两个世界都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只有在偶然的间隙，才会产生互通…… 这里指的并不是魔力的互通，而是生命的互通。 比如像我一样的灵界领主过来，或者，人类等高等智慧生命进入我们的世界。” 林拓忽然打断了它： “人类进入你们的世界？是以哪种方式？” “据我所知得，有三种方式，但并不一定只有三种，”单眼巨人解释道： “第一，就是一些灵性极强大者，比如宁理，可以在意识空间中，打通进入灵界的通道，从而进入。” “第二，我不完全确定，但应该没错，即，你们物质世界的生灵，在死亡后，其灵魂，或者说是精神力聚合体会自动进入灵界。” “第三，一些文明会通过特殊的方法，直接进入，是的，携带着真实的物质，用血肉躯体直接进入。当然，能做到这点的文明很少，并且往往也只是借助灵界进行星际之间的跳跃。” “星际跳跃？”林拓眼神微动，开口打断道，心中掀起一阵风浪。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灵界秘闻 星际跳跃！ 深蓝色的大厅中，动荡无物，头顶的魔法罩表面如水波般抖动，林拓的心绪亦如海浪。 这个词从一头灵界生命口中吐出来，一方面比较古怪。 二来，则是戳中了林拓心中的忧虑。 “是的，星际跳跃，或者跃迁……这是便于你们这个世界理解的一种说法，”单眼巨人解释道，“刚才我说了，灵界是混沌的，混乱的。 没有时间，也没有边界，事实上，它的空间距离也是混乱的，并不是完全与物质世界对应。” “简单来说，在你们物质世界，从一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可能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但在灵界，只要掌握了坐标。 并遵循能量流动的规则，就可以用极短的时间抵达。 灵界就像是一片看不到光的海洋，没人知道哪里对应着物质世界的哪一处。 一些掌握了相关能力的文明可以直接打开灵界的门户，进行长远距离的跃迁……不过这种即便在灵界内，应该也是比较罕见的。” 林拓眼眸眨动：“所以你见过这种文明？” 单眼巨人沉默了下，没有立即回应。 等看到林拓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才忙道： “见过一次，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瞥见了一眼，我没有敢靠近。” 林拓下意识想问一句什么时候看到的，但想到灵界没有时间……只好作罢，改口询问了下细节，可惜单眼巨人也是语焉不详。 按照它的说法，对方只是短暂地出现于自己的视野中，一闪而过，更没有任何的交谈，自然谈不到获取信息。 林拓只好按耐住强烈的好奇，转而问道： “那另外两种情况呢，类似宁理的人很多吗？” “并不太多，”单眼巨人坦诚道，“起码在我统治的领域很罕见，事实上能打开通道的并不少，但能进入的却少了许多?即便偶尔有?也与宁理的情况不同。” “哦？” “据我所知，你们物质世界的生命在吸收灵界能量进化到一定程度后?灵性增强?会短暂地冲开通道，汲取灵性。 不过也维持不了太久?只有极少数更强大的，可以随时开启通道?以魂体的状态状态进入。 而宁理本身显然并不强大?他可以进入更像是一种天赋。” 单眼巨人道。 “灵性？魂体？灵界能量？你们概念中的以上这些，指的是什么？”林拓问道。 单眼巨人答道： “灵界能量是我们世界固有的一种存在。 就如同你们世界的基础物质，也如大海中的海水一般。 在你们的世界里称之为魔力，也是两个世界互相交换最为频繁的一种存在。” 林拓并不意外?魔力、元气、以太、灵气……灵界能量……这些词只是不同文明对同一个东西的不同称呼。 以太源于灵界?在两个世界交换，这点他早已清楚，可惜看上去，单眼巨人也不清楚以太的根源。 “至于灵性，是灵界内的另外一种神秘的存在……我同样对其知之甚少?只明白与智慧，生灵的诞生?衰亡有关。 灵性与魔力结合，就会诞生魂体?也即是我这种状态，类似你们世界的灵魂…… 啊对了?灵性的强弱?就对应着你们概念中?精神力的强弱，从这个角度来说，灵性一定程度等同于精神力。” 单眼巨人道。 这样么？ 林拓心头恍然，终于将两者的概念理清楚了。 精神力大约等同于灵性。 但前者主要针对人类，或者一些魔兽，妖兽……说某某人精神力强大。 而灵性则更宽泛，不知针对人，高等智慧生命，可能还涵盖了物品，比如祈愿蜡烛、秘玺等等。 同样的，也是一切神秘力量的源头。 “怪不的……妖帝说妖族先天精神力比人族强，是因为妖的诞生本身就是吸取了祈愿蜡烛内的部分灵性……所以强大。” “而非人境之后的七脉修炼，与其说是精神力的修炼，不如说是对自身灵性的增强。” “淬体境是吸收以太，淬炼身体。” “非人境是提升灵性，壮大神魂。” “单眼巨人说，一些强者会短暂开启通道，汲取灵性……指的大概率是晋升非人境时候的状态。 我当时就曾短暂开门，那逸散进入的蒙蒙青光可能就是汲取的灵性…… 因此，在我晋升成功后，精神力才会增强。” “而它说，一些更强大者，可以随时打开通道，通过神魂的方式进入…… 难道说，这指的是点亮七脉，完全融会贯通后的境界？也就是七脉的下一个阶段？ 而宁理，直接跳过了淬体，七脉……” 这一刻，林拓想到了很多很多，原本的一些疑惑都终于清晰了起来。 “至于第二种方式，我说你们物质界的生命死后灵魂会自动进入，这只是我的猜测。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恩，我其实有个猜想，就是，灵性或许与魔力一样，也会在两个世界进行循环，以生死的方式……” 单眼巨人道。 林拓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在开启“复生”异能时，利用眼眸观察大地，看到的那些死去的灵魂飞入天空，然后凭空消失。 这倒是与单眼巨人的猜测互相印证了。 “为什么说只是猜测？”林拓问。 单眼巨人苦笑道： “因为我们也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就如同你们出生在物质世界一样，我，以及其他的灵界生命也大都是诞生于灵界。 在获得独立的意识后，如新生儿一般一无所知。 在相当漫长的时光里，都只是依照本能汲取灵性，增强自身。” “你此前说，自己是一个领主。”林拓道。 “是的，”单眼巨人道，“灵界与你们这样的文明不同，没有社会，没有国家，民族，种群等概念，所有的灵界生命起初都是游荡着。 一小部分慢慢强大了起来，就会拥有智慧，比如我。 更多的，因为自身的灵性不足，智慧较低，就如同你们世界的野兽，依靠本能行事……” “而我这种拥有智慧的，就是所谓的领主，我们会占据一部分区域，越强大的领主，其掌控的区域就越大，资源也更丰富。” “资源？”林拓问。 “是的，指的是一种奇特的，由高纯度的灵性聚集成的光团，呈现金色，我不清楚你是否窥见过灵界的情况……” “像是星空。”林拓道。 单眼巨人看了他一眼，说： “看来你果然也看到过我们的世界，没错，就像星空。 那些金色的光团就如同星辰，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性，也是一切神秘力量的根源。 可惜无法直接吞噬，我们只能盘踞其上，利用逸散出的微薄灵性成长。” “领主之间也会爆发争斗。 虽然得益于灵界的特殊，我们只要在灵界，就不会真正死亡，但彼此的争斗也会带来痛苦，以及衰弱。 所以领主之间一旦划分好势力范围，也很少会互相攻击，除非一部分领主消失掉。” “消失？”林拓挑眉，“你指的是进入物质世界？” “是的，”单眼巨人笑容苦涩，“得益于魔力与物质世界的交换，以及偶尔时候两界通道的开启，我们偶尔也会有机会进入物质世界。 不过绝大部分灵界生命一旦进入，都会很快死亡。 它们的灵性太低，进入后，难以占据合适的载体，即便占据成功，也往往无法获取强大的力量……” “但领主不同，”单眼巨人道，“达到了领主级，拥有了智慧，自身灵性强大，魂体强大，一旦进入物质世界，可以很长时间地维持自身的稳定。 轻易占据一个载体，撬动灵界的力量，拥有强大的威能…… 当然，这同样也意味着危险，毕竟离开了灵界后，我们就可以被真正杀死。” 这一刻，林拓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中的教皇、海州派掌门……皱眉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侵入物质界？难道只是为了杀戮？” 单眼巨人沉默了下，说： “我不清楚其他领主的想法，但想来，大家的目的都差不多，就是为了变得强大。” “汲取灵性光团来成长太慢了，领主间彼此厮杀又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而吞噬一些非领主的普通生物，同样很难…… 可物质界不同，我们吞噬物质界的灵性要更容易。 尤其是一些你们所谓的超凡者、修炼者，他们的灵性都很‘新鲜’。 所以，很多领主都会四处游荡，感应着魔力环境的变化……做个比喻，我们就像是一群游曳在大海中的鲨鱼，嗅着血腥味，追寻着目标…… 一个文明一旦进入快速发展期，它从灵界汲取的魔力就越多，也越快。 这就像是水中的波纹，漩涡…… 呵，如果你面前有个鱼缸，它的某个区域破损了，开始向外渗水，那么就会出现水波，缸中的鱼类就会感应到…… 文明发展的越快，荡开波纹越明显，扩散开的范围也越大，也越容易引起一些领主的注意。” 顿了顿，单眼巨人忽然笑道： “当然，也有一些领主只是单纯想要真正‘活’一次。 在灵界虽然可以‘永生’，可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永生……终究是太无趣了。 所以它们虽然也会进入物质界，但往往不会肆无忌惮地杀戮，掠夺灵性，甚至可能安心地当一个普通人。 上班，工作，娶妻，生子，然后死亡。 有野心的，或许也会想着成就一番事业，过一段精彩的人生什么得。” “哦，对了，也有一些领主并不是诞生于灵界的，而是一些强大的生命，舍弃了躯体，神魂进入了灵界。 然后因其强大，自然成为了领主。 这些人往往对进入物质世界重活一世更加执着。 有的选择进入新的世界，有的干脆进入它原本的世界，我以前就遇到过，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个有趣的名字。” “什么名字？”林拓好奇道。 单眼巨人勾起嘴角： “穿越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沉睡的神器(五千字) 穿越者！ 提到这个词，林拓表情变化了下，心中一时不知该流露何种情绪。 这个宇宙并不孤单——这点他早在知晓“帝国”存在的时候，也已确定，如今看来，不同的文明还是有些共性的。 按照单眼巨人的说法，这些“外来”的领主，有可能是七脉点亮之后，在意识中开启通道的强者。 当然，也可能是宁理这种天赋选手。 总之，这些人无需“死后”被迫进入灵界，而是可以保留记忆乃至于一定的力量进入，再通过灵界跃迁，进入其他的时空，亦或者返回。 前者是典型的“穿越异世界”，后者则更近似于“重生”……不过考虑到不存在时间线的问题，后者即便重生，也只会重生到“未来”，而非“过去”。 而“鱼缸”、“水波”的比喻虽与真实情况有所差异，但也足够形象。 至于人死后灵魂归入灵界……这个设定让林拓忍不住联想起“冥界”、“地府”之类的幻想，当然，两者显然不同。 也无法真正笃定，只能说存在这个可能。 而到这时，林拓也终于清楚知晓了这些生命造访的缘由，心中感慨之下，点了点头，道：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所以你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获取灵性，强大自身。” 单眼巨人先是点头，然后辩解道： “我的确是为此而来，不过我并不准备屠杀，掠夺你们这个世界里超凡者的灵性，而是另有目标。” “祈愿蜡烛？”林拓挑眉道。 “您是这样称呼它的吗？”单眼巨人啊了一声，点头道，“我的确是为它而来。” 林拓咀嚼了下对方的回答，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从宁理的记忆中知晓了它的存在?所以才要寻觅，而是为了它而来？” 这个先后顺序非常重要。 在最初通过宁萌得知此事时?林拓就极为看重这件事?如今终于谈到，自然在意。 单眼巨人坦白道： “是的?事实上，你们这个文明如今的发展速度比较平缓?在灵界中荡开的波纹也并不大?而我的领地，原本并不在这边…… 正常来讲，我是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个文明存在的。”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林拓问道。 单眼巨人道： “因为一次能量潮。恩，灵界没有时间?所以我没法给出一个时间点……用形象些的话语来讲?大概就是。 我在一段时间之前，突然感应到在我领地外某个方向，出现了一次剧烈的能量波动，应该是大量的能量在流逝…… 这股波动很快就消失了，完全不像是正常文明崛起带来的……所以?我猜测可能是有灵性光团进入了物质世界，从而引发的……” “为什么这样判断？”林拓道。 单眼巨人道： “我曾从一位领主口中得知过类似的事情?如你所知，两个世界会进行能量的交换?在这个过程中，偶尔也会有一些逸散的灵性进入物质世界。” “如果进入的很少?它们往往会被智慧生命吸收?使得智慧生命与灵界产生联系?从而获得一些神奇的能力……就像你们这个世界历史中的巫师。” “如果稍多一些，这些灵性会聚集在一起，然后渗透进入一些物质内。 比如一块石头，一截火柴，一根蜡烛……都有可能。 然后，这些原本寻常的物质就会遵循某种朦胧而初始的智慧，不停地释放能力……就像一种本能。” “而最罕见的情况，就是那些飘动在灵界内的，由高浓度灵性组成的‘光团’意外进入物质界…… 这时候，它渗透，寄生的物品就会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和破坏力，甚至获得一定的智慧……祈愿蜡烛应该就属于此类。” “如果说领主们过来，还有清晰的目的。 无论是杀戮，还是别的，都是在理智的驱使下进行。 那么这类‘灵性物品’就完全不同，它们就像是握着手枪的醉汉，一旦被‘刺激’到，就会直接摧毁整个世界……” 说到这，单眼巨人停顿了下，小心地看了眼林拓，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 “所以，如果一个‘灵性光团’进入物质界，往往会抽取大量的能量，毁灭整个物质世界的文明……而一旦整个文明覆灭…… 根据两个世界之间的神秘联系，那些能量就会重新返回，而灵性物品将会滞留在物质世界…… 它没办法像我们这些领主一样自主返回……” 林拓听着，心中恍然。 他瞬间便理解了对方的逻辑。 很简单。 根据已知信息，智慧生命就如同是吸引以太流入的锚点，假设当初祈愿蜡烛灭世成功。 所有人都死光，那没了生命，以太也无法单独存在，而是会重新流入灵界，到时候，沙箱中就会是一个“以太荒漠”。 而祈愿蜡烛无法自我返回，将会被迫滞留在沙箱中。 并且，因为没有了生命，所以就失去了使用者……秘玺需要人来使用，祈愿蜡烛同样需要人来“许愿”……这是“灵性物品”本身性质决定的。 没了使用者，它的破坏力就会大为削减……而其本身，却蕴含着大量的灵性…… 果然，单眼巨人继续说道： “所以，当我感应到那股波动，就猜测可能是爆发了类似的事件。 所以我立即决定离开了自己的领地，想过来看下，能不能有所收获……这种诱惑太强大，我无法拒绝。” “然后？” 单眼巨人说到这，仿佛陷入了回忆中，道： “我赶过来之初，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距离较远，我担心已经被当地的领主抢先下手…… 但等我跳跃过来，就发现这周围竟然没有领主存在…… 或者说，有存在的迹象，很它消失了。” 林拓没说话。 很显然，临近二号沙箱的领主很可能就是夺舍了教皇的“梦魇”……早在祈愿蜡烛过来前就被他击杀了……单眼巨人能看到才怪。 “这让我愈发担心，以为当地领主已经进入了物质界，可很快的，我就发现周围的能量并不是朝内，而是向外缓缓流淌…… 这就很奇怪了，这说明附近不仅还存在着文明，且处于发展期……” 单眼巨人继续道： “这一幕让我非常诧异，决定谨慎观察下，再然后，我才偶然发现了宁理。” “等一下。”林拓突然打断了他，皱眉道： “按照你的说法，灵界可以大幅缩短距离，可你抵达这边时，距离诡物之灾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即便灵界没有时间概念，可物质界是有的。” 单眼巨人坦然道： “因为我是逆着能量流跃迁的。我的确说过，可以通过灵界缩短距离，但我也说过，前提是遵循一定的规律。” “什么规律？” “能量的流动，”它解释道，“灵界如同大海，能量如水流，其本身也存在波动，即便没有文明导致的波纹，其也不是完全平静的。” “只有顺着能量流淌的方向，才可以缩短距离，否则，就会拉长距离……所以利用灵界跃迁的文明也不是走‘直线’的，而是会随时调整方向。 甚至用一些技术手段，主动制造波动，来进行加速跃迁……” “而不巧的是，祈愿蜡烛波动后，有大量的能量回流……结果就是我只能逆着水流前行。” 林拓听得啧啧称奇，暗想这又是一条极有价值的情报，感应着对方身上透出的坦然，他点了点头： “我接受这个解释，然后呢。” “再然后的事，你应该就都知道了。 宁理的神魂很弱小，但却时常会溜进灵界，而我则通过他，了解了你们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这才知道了祈愿蜡烛的存在。 知道它被你带走……所以……”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等宁理强大一些，再一举占据他的身体和身份，想办法调查我的存在，寻找祈愿蜡烛，获取其内部蕴含的灵性？” 林拓忽然道。 单眼巨人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大厅中也是一阵静默，片刻后，林拓突然道：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事实上，在我与祈愿蜡烛战斗的过程中，它的灵性就已经崩解了，并彻底消散掉了。 恩，其中一部分被这个世界的野兽吸收，变成了魔兽。” 单眼巨人愣了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见状，林拓突然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灰蒙蒙的破旧烛台：“这就是它的……残骸了。” “不……这怎么会？”单眼巨人的身影一阵波动，似乎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透出明显的难以置信感。 “没什么好怀疑的，以你如今的情况，我也没必要欺骗你，在我与其对抗的过程中，它选择了自爆，事实上，你感应到的波动，大部分都是它的自爆造成的。” 林拓观察着它，淡淡道。 “不……”单眼巨人忽然死死地盯住了林拓，“灵性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一整个光团的灵性是何等庞大，我没有在灵界中感应到它的回返，至于魔兽…… 以那些魔兽的规模和等级，最多只是吸收了逸散出的一小部分灵性！ 就算再多百倍，万倍，也不可能消耗光！” 林拓挑眉，没说话，只是观察。 单眼巨人说完这番话后，趴在禁断囚笼的边缘上，死死盯着黯淡的祈愿蜡烛，脸上满是深深的疑惑，自言自语道： “可是……如果你没有吸收掉它们，怎么会没有反应？正常情况，那么多的灵性聚集在一起，肯定会诞生出自我意识……而不是这样沉睡着。” 林拓眨了眨眼，忽然道： “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就是在保全灵性的基础上，将其自我意识抹除？” “怎么可……”单眼巨人下意识要反驳，可旋即突然停住，沉思了下，说，“这种概率太小。” “哦？” 单眼巨人忽然眼神奇怪地看着他，缓缓道： “正常情况下，这很难，除非是一个位格远超祈愿蜡烛的强大存在出手，才可能做到……” 顿了顿，他道： “我知道你很强大，但你显然应该不具备这种能力……除非，是你背后的那位神秘的‘神’出手……” 说到这，它闭上了嘴巴，事实上，对于林拓背后的“神”，它一直很疑惑，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可作为阶下囚，它明智地没有试图询问。 而林拓却陷入了沉思。 神？ 笑话！ 自己身后还是自己，哪里有个劳什子神？ 不过……神倒是没有，可位格超过祈愿蜡烛的存在…… “难道是衍化沙盘？” 林拓心中一动。 虽然当初祈愿蜡烛动用规则的力量，险些冲破沙箱，但很显然，衍化沙盘的等级是远远超过它的。 毕竟，衍化沙盘巅峰期那可是能加速整颗星球，乃至于整片星域的存在…… 此前是处于残废状态，可即便如此，当初还有“格式化”这种大杀器……一旦开启，可以连同祈愿蜡烛与沙箱，一同化为乌有。 并且，他还记得，当时沙盘给出的“解析报告”写的是“灵性崩解，意识消散”。 而不是“灵性消散，意识崩解”！ 这两个说法可截然不同！ “消散”，意味着是真的没了，可“崩解”却未必！ 而且，报告中对能力的描述并不是“空白”，而是“暂无”！！ 这一点，他当初就疑惑过，但后来始终也没什么变化，只好作罢。 “难道说，祈愿蜡烛的大部分灵性并未消失？仍旧储存在烛台内部？只是因为被抹除了意识，所以进入了一种‘待机’、‘睡眠’状态？” 林拓承认这个念头有些大胆，但……还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就算把这里的魔兽，阳城的觉醒者，天元大陆的妖族吸收的加起来……恐怕也远远抵不上其本该有的灵性。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祈愿蜡烛的绝大部分灵性都被衍化沙盘给吸收掉了……就像截流以太一样…… 不过按理说，当初吸收算力都和他请示过，不至于偷摸把灵性私吞了……吧？ 想不通，没法确定！ 林拓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开，重新看向对方，道：“所以，是有这种可能了？” “我……不确定，”单眼巨人迟疑了下，说，“不过倘若真的如此，应该是可以测验出来的。” “最简单的，灵性对应着超凡的力量。” “意识消散，意味着灵性中蕴藏的超凡力量失去了与外界的连接……所以，只要想办法对这只烛台进行检测，应该是可以有所发现。 甚至于……将其修复的。” 说到这，单眼巨人试探道： “如果能修复成功，那您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件强大无比的‘神器’…… 当然，修复肯定没那么简单，尤其你们的研究者对灵性的了解也不足……” “你想说什么？”林拓冷笑问道。 单眼巨人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放了我，我不仅可以作为您的‘内应’，帮助您从灵界获取力量，更可以辅助您修复祈愿蜡烛。 您不必担心什么，我全盛的时候也无法威胁您，更不要说，您身后还有那神秘莫测的‘神’……” 林拓闻言忽然笑了笑，收起祈愿蜡烛，道： “听起来非常有诱惑力。” 单眼巨人笑道： “这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结果，我这么配合，足见诚意。 如果您杀了我，能获得什么呢？ 我已经这么虚弱，灵性微弱的不值得您吸收。 相反的，放了我，我可以给您带来更大的利益，帮助您了解打探其他世界的信息，而我也不是没有所图。 以我现在的状态，即便返回灵界恐怕也难以保得住我的领地。 所以依附您，以及您背后的神灵，也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林拓赞叹道： “说的很好，灵界领主都像你一样有这么好的口才吗？” 单眼巨人微笑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方案。” “是啊，”林拓叹了口气，“美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恩，如果你能更真诚一些就好了。” “我很真诚……”单眼巨人刚开口，突然惊愕地发现周边的景物短暂虚幻了下，一股淡淡的能量波动消失。 整个大厅骤然崩解，塌陷，消失，继而，与真实的大厅重合！ “这……这……”它瞪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刚才，我不是在这里？” “不，你一直在这里，只不过我为了确认你的真诚，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林拓笑容满面。 事实上，就在他踏入大厅的那一刻，林拓就已经施展“梦魇”能力，搭建了一个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幻象空间！ 相似到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早在上次圆桌会议，海瑟薇莫名其妙进入了幻象空间的时候，林拓就猜测，魂体状态可能无需“拉入”，只要在自己身旁一定范围，就可以自动进入幻象空间。 毕竟，海瑟薇本身是以数据流形式存在，而数据流便是精神力。 这次试验了下，果然成功！ 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想利用“魂体在幻象空间内情绪波动可感知”的特点，来辨认单眼巨人话语的真实性。 另一方面，也是防止西奈山、海瑟薇等人的“窃听”…… 至于能在单眼巨人毫无察觉下完成布置，一方面是它本就虚弱，另外，也是林拓这半年来对力量掌控愈发精深的结果。 此刻，他的疑惑已经全部解开，也就没有了留下对方的必要。 至于与单眼巨人合作，获取更大的利益…… “呵呵，你觉得我会蠢笨到那种地步吗？”林拓叹了口气，语气冰冷。 贪心可是会害死人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疯狂朝着囚笼撞击的单眼巨人，抬起右手，拿出了西奈山给予的那个小遥控器。 没有犹豫，直接按动了最大功率的按键。 霎时间，整个大厅蓦然亮起，一道道雷霆般的魔法光束从头顶轰然落下，贯穿了禁断囚笼，也笼罩了其中的“灵界领主”。 “不！！！！！！” 一阵凄厉的嘶吼声中，单眼巨人的身影终于彻底崩解，消散，化为一缕烟尘，回归最基础的能量体。 原本飘动的位置，只留下一枚黯淡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灵性本源”。 林拓踏步上前，抬手探入囚笼，将其握住。 下一秒，眼前虚拟面板弹出： 【检测到特殊物品，是否对其进行解析？】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帝国初现 “解析。” 【解析完毕】 属性：灵性本源[超凡物品，灵界生命死亡掉落] 评级：中等 状态：微弱 能力：无 负面效果：无 附件：记忆碎片(衍化沙盘自本源中剥离的部分记忆碎片，可读取，无负面影响，十个小时后自动清除) …… 随着相关信息呈现，林拓微微皱眉，状态是微弱……这点单眼巨人倒是没说谎，可微弱到能力都变成了“无”可还行…… 本来他还想着能吸收到一些能力……这个期望算是落空了。 “为什么同样被击杀的领主本源会呈现不同的状态？难道是因为它长期没有载体的缘故？” 林拓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从此前的交谈得知，即便是领主，倘若长时间无法找到载体，也会慢慢如普通灵界生命一般消散。 “可惜了。”感慨了下，林拓其实也没什么失望，他现在不缺异能，相比之下，从对方口中获取到的信息才是最具价值的。 如果说以往他对于灵界还处于一个懵懂状态，那么今天终于揭开了它的面纱。 “不虚此行！” 感慨中，林拓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条，即记忆碎片上。 心中一动，此类碎片他不只读取过一次，只不过以往也没太大收获，因此，他也没抱有太大期望。 “打开附件。” 心念一动，下一秒，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浮现于眼前，就如同一个个零散的第一人称段落。 他看到了单眼巨人第一次发现宁理的画面。 看到了当日一战的画面。 看到了其被囚禁在这里，接受检测的画面。 …… 但大多数画面，都还是它在灵界中游荡的场景。 “根据经验，我读取到的记忆似乎都不会太久远，而是其死亡前的一段日子，记忆比较深刻的一些点。” 林拓一边阅读，一边进行着总结。 很快的，碎片也即将读取完毕，可就在突然间，他惊讶地看到了一副特殊的场景： ‘自己’飘荡在星空大海般的灵界中，似乎正在赶路，突然，侧方的波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继而，就只见在远方?突兀地出现了一艘环形船只！ 是的?船只！ 它呈现一个银白色，椭圆的外形?中间凹陷下去。 用未知材料铸成?通体光滑，圆润?中部竖起了一截古怪的，淡青色的“天线”?不断转动?扰动着周围的以太环境。 似乎在主动制造波纹，将自身向前推动。 让林拓下意识联想起了风帆……虽然两者外形截然不同。 但那种感觉，就分明仿佛是一艘在灵界星海中航行的船只。 ‘自己’似乎很是惊讶，旋即?通过某种能力将视野拉近?于是，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环形飞船表面不断闪烁微光的符文，船体表面笼罩的一个近乎于半透明的罩子。 凹陷处中心的建筑，以及甲板上站立，似乎正在交谈的?穿着奇异制服的人类！ 人类！！！！ 林拓蓦然一惊。 这时候，那些人类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的注视?扭头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而‘自己’则近乎下意识地向远处遁去?再然后，画面轰然崩解。 大厅中。 林拓蓦然睁开眼眸?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前方的空气?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惊悸！！ 脑海中，则一幕幕地循环播放那艘灵界航船表面的一行陌生又熟悉的文字： “帝国上野星区404远航搜捕舰。” …… …… 大厅外。 当林拓开启能量炮，轰入禁断囚笼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人们便都看到大厅建筑顶部有魔法光辉亮起。 空前绚烂。 “啧，这是给人上刑呢啊。”海瑟薇坐在水晶球上，翘着二郎腿，啧啧称奇。 旁边，穿着紧身黑风衣，黑发，黑眸，且抱着水晶球的西奈山竭力掩饰着心中的好奇，静默等待。 不多时，前方大厅封闭的大门忽然徐徐打开，林拓的身影平静地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林先生。”西奈山忙上前几步，道——在车上的时候，林拓强调过，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他。 “呦呵，这就出来了？你到底问人家啥了，还上刑，啧啧，不人道。”海瑟薇飞起来，bb道。 林拓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继而将手中的控制器抛给西奈山，说：“已经死了。” 西奈山：“？” 好家伙，这是问完就给人宰了？不愧是天使，杀伐果断……心里正感慨着，就见林拓抬手又扔过来一个小小的光团： “这是它死后的残留物，你们尝试研究解析下，我还有些事先行离开，如果有什么消息，会再通知你们。” 西奈山愣了下，将光团接过，感受着其内部那涌动的，隐隐与自身精神力呼应的能量，脸上显出些许讶异，继而忙道： “是。” “恩。”林拓没再多说什么，抬手将海瑟薇拎起来，继而便往外走去，很快就从通道离开了十三号通风口。 只剩下西奈山手捧着乳白色的物件，表情复杂，虽然林拓没有表现出什么，但西奈山却隐隐觉得…… “观察使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 …… 数分钟后，离山，书房中。 林拓的本体将分身收回，神情凝重地坐在了书桌前，盯着面前黯淡、灰扑扑，模样平凡无奇的烛台发呆。 海瑟薇被他扔在一旁，这时候她也察觉出气氛不对了，从打离开四季城后，林拓就没再掩饰自身的情绪： 沉重，焦虑，疑惑，紧张……令海瑟薇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好奇又忐忑地看着他。 沉默了好一阵，林拓拿起烛台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又放下，继续沉默，看的海瑟薇都焦躁了起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舔着脸问道： “到底咋了？” 她都迷糊了，本来好好的一个林拓，从打和那个一只眼的东西交谈回来，怎么就变的奇奇怪怪的了。 听到她的询问，林拓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奇怪地笑了下，靠在藤椅上，语气感慨道： “我本来以为他们不会来的这么快，但现在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 “而且，我刚刚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不，不算错，只是一个不得不踏入的局，这么想，或许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些事反而是好的。” “……你在说啥，我咋完全听不懂。”海瑟薇懵逼道。 眼前的林拓让她觉得有点慌。 林拓笑了下，没解释什么，只是重新靠在藤椅上，仰起头，望着天花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心中情绪复杂。 是啊，你当然听不懂……如果我也看不懂那行字该多好…… 林拓想着，脑海中重新浮现出那艘搜捕舰。 得益于“通语术”的强大，在他看到那行陌生文字的刹那，他就理解了其含义，而其透露出的信息则让他心绪一阵混乱。 “帝国……上野……搜捕舰。”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记忆碎片中看到这一幕，很显然，这就是单眼巨人口中所说的，“高等文明”的“灵界跃迁”。 它果然看到过，没有撒谎。 而让林拓警惕的则是： “那些人，难道就是帝国寻找衍化沙盘的队伍？” 这个猜测是如此顺理成章，虽然没法确凿地认定，可他还是觉得概率极大！ “远航搜捕舰……这个名字说明其来于极遥远的星域，其目的更是清晰，问题在于，单眼巨人是什么时候目睹的对方？ 恩，应该不是在最近。 记忆画面中没有看到所谓的文明发展产生的波纹，涟漪……可应该也不会太久远，难道是它向这里赶来的路上？很有可能。” “目前沙盘中还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说明它们尚未抵达太阳系，没有发现地球的存在，可在茫茫的宇宙与灵界中遇见，起码说明对方已经距离地球不远。” “他们果然是在搜寻……而且随时可能抵达！” “而且，以现在的局势，他们迟早都会发现地球发展产生的涟漪！” 林拓虽然设想过对方的抵达，但内心中，也没觉得帝国会来的这么快。 毕竟宇宙茫茫之大，没有准确的坐标，地球衍化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也都没出现，足见此事的难度。 可谁能想到，今日却意外获悉了对方的线索。 这让林拓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而在了解了灵界情况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死结。 那就是，只要文明发展，或者倒退，就必然在灵界产生对应的“波纹”…… 这就相当于黑暗中的火把，很容易将灵界领主，乃至于帝国得搜捕人员吸引过来！ 考虑到过去一段时间，林拓连续制造了四个沙箱……衍化了四个文明，可以想见，他制造的“波纹”、“涟漪”有多么巨大。 更不要说，地球如今进入武者时代，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其造成的“波纹”都会持续增大…… “所以，我过去这几个月一直在点燃一根又一根火把，不止如此，还在本就燃烧的火堆上泼了一桶油？” “这么搞，对方都还没发现，这算是一种幸运么？” 林拓心中苦笑，转而又升起另一个念头： “亦或者，帝国人早已察觉，只是还在赶来太阳系的路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八百年后的信笺 这并非不可能！ 林拓瞬间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最好的情况，是对方尚且没有注意到地球文明及诸多沙箱的存在。 这样可以再拖延些时日。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对方正朝这边赶来，只是因为距离缘故，尚未抵达——灵界的跃迁只是节省时间，不意味着完全不用时间。 “那么，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就很清晰了。” “如果对方还未发现，那么依照所知的信息，只要我想办法让地球及几个沙箱世界的发展‘停滞’，保持在一个近乎不变状态。 就可以将‘波纹’降到最低……从而降低被发现的几率。” “不过这也意味着我将彻底放弃发展，且不能再继续开辟任何沙箱。” “这个策略如果成功，可能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被发现。” “可前提是对方真的对地球文明一无所觉！并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会排查到太阳系，否则便相当于放弃抵抗，束手待毙！” 林拓眼眸闪动： “而如果对方已经发现了，且处于赶过来的途中，那么我也有两个选择。” “第一，不管不顾，继续发展。 在他们到来前尽可能提高我掌握的力量。 这样，无论帝国究竟是怀着何种态度，是善意，还是恶意，我手里的筹码都会更高。” “不过这个选择的负面效果则是增大暴露的风险。 并且按照波纹顺逆的规则，一旦继续发展，会使得更多的以太流入太阳系，对于向这里赶赴的人来说，相当于减少到来的时间。” “第二，主动将文明降级！ 通过战争、饥荒、病痛，甚至直接打击的手段，让地球及几个沙箱的文明不停倒退，这样一来，以太会逆流回灵界，产生向外的波纹……同样可以推迟帝国人抵达的时间。” “代价显而易见，这比保持停滞更加激进，会大幅削弱我手中的力量，且这个过程不可逆……” 想到这，林拓嘴角浮现苦涩。 这就是他意识到的，自己踏入的局。 “在我开始创造第一个沙箱的时候，就已经在增大暴露的概率，而倘若裹足不前?一旦对方抵达?又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怎么选？ 林拓清楚，今日的选择将关乎接下来他的一系列行动?用个高大上的词?他必须要定下一个战略来。 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沉思中，他第一个打消了“文明倒退”的选项?相比于另外两种，这个选择严重违反了他做人的原则。 想要做到文明倒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沙盘实施维度上的毁灭?杀戮，散播病痛，制造战争，饥荒……而这些是他难以接受的。 并且?这也无异于自废武功?一旦这样做，逆流的以太也会扩大“波纹”，一样会引来帝国人，唯一的好处只有对他们的跃迁造成阻碍……可这算哪门子好处？ 剩下的，就是在“文明停滞”?以及继续发展两者之间选择。 坦白讲，并不好选。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犹豫?可在知晓灵界的情况后，反而束手束脚了起来。 沉思了很久?林拓终于还是选了第二种： 继续发展！ “一味地想着躲藏，寄希望于对方没有发现我?这种思路只会带来毁灭！” “发展虽然可能使得对方提早到来?可起码有搏一搏的机会?可一旦停滞，依靠的就只剩下运气！” 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衍化沙盘升级时候，他看到的，沙盘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记录。 他还记得，那人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倾向，那就是，只有发展起来的文明才有机会对抗帝国。 “发展，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 “不仅要发展，而且要更加激进，和对方抢时间！” 林拓一遍遍在心中重复，眼神坚定了下来，重新看向了灰扑扑的祈愿蜡烛。 发展只是个口号，终归要落实在行动上。 如今，几个沙箱都已进入平稳期，而积攒的以太距离再开个大沙箱，还是差了些。 此外，地球上的武者时代也才刚刚开启，短时间不会有飞跃性的发展。 相比之下，“修复祈愿蜡烛”倒是个很诱人的想法。 “如果真的可以修复……甚至不需要完全复原，只要能恢复一部分能力，对我都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他没忘记这件物品的可怕。 可他观察了好一阵，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显然，依靠自己是不成的，唯二有可能的只有南大陆的研究团队，以及月海大陆。 前者拥有大量的法师学者，研究条件，后者则发展出了炼金文明，专业对口。 林拓略一思考决定将修复工作交给月族人。 “刚好可以检测下月族人如今的炼金水平……” 想到这，林拓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便利用念力，又抽取了一张纸来，墨水瓶自动拧开，羽毛笔开始在纸上勾勒了起来…… 旁边的海瑟薇都看懵了。 在她的视角里，就是林拓坐在椅子里等着那个破烛台发愣，然后脸色一会忧愁一会狠厉的，跟变脸似得……也不搭理她。 然后突然就开始写写画画……太诡异了好吧？ 关键是她有点好奇，不知道林拓在写啥……想着，她直接飞了过去，将目光投向正飞快自动勾勒的羽毛笔。 结果别林拓一巴掌拍了回去，随手将水晶球扔出了窗子，顺口道： “花溪，看着她。” “好勒！”隔壁应声窜出一道矫健身影，继而，就听到海瑟薇惊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嗳？这才几天不见，你咋变化这么大……都有胸了？” “……闭嘴！” “啪嗒。”操控着窗子自动关闭，林拓摇摇头，不再理会，迅速写完了这封信件，并将其折叠成千纸鹤，旋即令其抓住“祈愿蜡烛”。 并重新将其“放飞”到院落中，再通过切换沙盘将两者投向四号沙箱，月海大陆中心的那座王城。 …… …… 月海大陆。 对于一个长寿种族来说，时间的流逝总是迅捷的。 距离林拓上一次离开已经过了许多年月，也出现了许多新鲜事物，但整体社会格局却没有太大的改变。 王庭仍旧居于月树之下，统治者诸多部族，而名为大族长，实则类似皇帝的月族领袖则换了新的一代。 月族王庭，城市边缘的炼金工坊比之当年扩大了许多倍，也热闹了许多倍。 无论是白昼，亦或者夜晚，都有来自各个部族的商队来往进出，将在工坊下单制造的炼金产品运送到整个大陆。 工坊之中，某座安静的院落内，又是一年冬日，昨夜一场飞雪，此刻正有两个稚嫩的月族孩童穿着棉衣，裹着围巾，手套在雪地上打闹，彼此叫嚷不停。 “嗖——”突然，一个稍高些的扔出一枚雪球，准确地砸在矮个子眼眶上，后者啊呜一声，眼泪簌簌落下来，然后嘴巴一憋，突然哭喊着朝院落一侧的房屋奔去。 撞开房门，朝着桌旁正在翻阅工坊文书的男人哭喊道： “父亲！大哥他又打我！”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哥哥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个雪球，气恼道： “你又告状！说好了打雪仗输了不许告状的！” 坐在桌案旁的男人表情无奈，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苦笑着抬了抬手，那稍矮的男孩就一溜烟跑了过来。 男人看了下他略显红肿的眼眶，先是训斥了下哥哥，然后看向眼睛通红的弟弟，揉了揉，这才说： “男孩不能动不动就哭，知道没有？输了就打回来嘛。” “可是我打不过啊。”稍矮些的男孩无奈道，然后忽然抬起头，说，“要不您也给我安装一副义肢吧，就像母亲那样。 带喷气飞行能力的，感觉好酷的。 如果我也有那种，肯定能赢，实在不行还能跑。” “我也要！我也要！不过我要拳套样式的，就是暗中咔哒一下，拳头可以飞出去那种！” 青空表情愈发无奈，旋即笑道： “想要啊，行啊，只要你们母亲同意，我就让工坊给你俩单独做一套。” 听到这话，两个年幼的男孩都垂头丧气了起来： “我们说好几次了，母亲都不同意。” “那我也没办法了。”青空笑呵呵摊了摊手，然后将两个孩子打发去院子里。 伸了个懒腰，按了下手腕上的炼金手表，房间中安装的炼金热暖设施轻轻嗡鸣了下，面前的窗子打开，一股冷气撞入闷热的室内。 旋即，已成人父的青空顺便看了下表盘上的日期，默算了下，发现还有两天便是老师“山海”的八百年祭日。 “不知不觉，已经八百年了啊。” 想到这里，穿着华贵衣袍的青空负手站于窗口，望着外面的白雪与莹润的月树，视线抬高，第无数次望向头顶那颗蔚蓝的星球。 脑海中，浮现出些许“陈旧”的记忆，心想这八百年来，不知老师在那颗蓝星上，是否安好。 自己此生，又是否还有机会得见。 想着想着，青空不禁有些失神，甚至仿佛产生了些许幻觉。 他仿佛看到有一道流光自那颗星球上飞落下来，穿过了月树的枝干，轻巧地在王庭上空盘旋了下，继而朝自己飞来…… 那竟是一只千纸鹤，不断扇动翅膀，两只“爪子”则费力地攥着一盏古朴的烛台。 如此真实，仿佛真的存在般。 旋即，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青空恍惚了下，猛然一个激灵醒来！ 愣愣地看着从窗子飞进来，落在桌上的那只歪倒的烛台，以及飘落的纸张，下意识伸手接住。 然后看向了纸张得那封信笺，眼眸渐渐瞪大。 …… 片刻后，正在庭院中对峙的两个幼童突然看到房门猛然撞开，自己的父亲飞奔而出，连招呼也不打，便朝着院外行去。 然后踏上停在外面的飞行器，继而于嗡鸣声中升空，朝着炼金协会的方向飞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两个幼童愣愣地望着天空。 过了好一阵，弟弟吸了下鼻子，道： “哥，你说父亲是不是找母亲帮咱们求情去了？” 哥哥翻了个白眼，一枚雪球砸了过去，嫌弃道：“笨蛋啊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十亿个愿望 就在这个冬日的上午，王庭出了些有趣的变化。 传言中，炼金工坊主事人青空不知怎么，匆匆忙忙地赶往了炼金师协会，继而，其夫妻两人结伴入皇城。 并于正午前利用伫立王庭各处的通讯塔紧急发布了召回令。 于是，王国一众顶尖炼金师纷纷赶赴协会。 对于月族人来说，这当然是件值得讨论的新鲜事，只可惜无论如何打探，都没有探知明白，只隐约知道，一群人开启了个神秘的项目。 …… 地球。 将祈愿蜡烛交给月族后，林拓便也耐心等待了起来。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做了。 无论是对类似“魔法邮差”这种精妙法术的掌控，还是打造第二套系统，乃至第三套，都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 尤其是后者，此前制造的一套交给了花溪，用以连通天元大陆。 南北大陆那边，林拓觉得也有必要制造一套。 不只是方便他与海瑟薇进出，如果一切顺利，他想着也可以在之后用来加速地球与沙箱的融合。 大敌当前，而地球的发展却才刚踏上正轨，这个速度着实令林拓难以满意。 点亮整个地球的区域更是遥遥无期。 所以，让两个世界彼此进行一定的沟通，就成了件需要谋划的事。 “直接打开隔离罩仍旧太过粗暴，会导致太多的难以预料的连锁问题，所以，通过星门逐步加深了解可能更合适一些。” 林拓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构想，不过想要真正实施，却没那般快。 在这种忙碌的生活里，一周转瞬即过。 时间转眼来到了2月1日，林拓也终于收到了来自月海大陆的信号。 …… 当林拓再次以分身的姿态飞入月族王庭，提前打好了招呼的那棵傻乎乎的月树终于没有再掉落叶片。 利用隐身符咒，掩去了身形，林拓穿行于王庭都城的街道上，与记忆中做着对比，也是别有趣味。 城市中多了许多的炼金产物，一些漂浮的飞行器更是令林拓都啧啧称奇。 不过这一次目的明确，也没耽误时间，略作观察，他便来到了王庭炼金协会的建筑群内。 此刻，按照他的要求，其余人员已经撤离?只剩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紧张地站在协会主研究室的大门口。 表情忐忑又兴奋，时不时地还会抬头望向头顶的地球。 “真的是这个时间吗？老师怎么还没出现？” 身材高挑?脸孔精致?踩着双腿义肢的塞塞双手攥在身前，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丈夫。 八百年过去?她早已褪去青涩，柔软的银色长发在脑后扎成发髻?鼻梁上?也与青空一般架着一副单框眼眼镜。 上身穿着浅色毛衣，披着一件白色的研究员式样的长袍。 激动地原地小幅度行走，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旁边，类似装束的青空则要镇定许多?解释道： “我按照老师的信利用通讯塔发出的信号?且有月树中转，想必只是耽搁了。” 已为人母的塞塞殿下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笑了，说： “我……我只是有些紧张。” “我知道。” “也不知道，老师这次过来?会是什么模样。” 青空闻言，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好奇?正要开口，突然间?这对夫妻便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平淡且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 “我说过了，再次见面?你们会看到我的本貌。” 两人忙望去?就只见空气波动了下?一道穿着古怪，却气质玄奥的身影徐徐自半空走出，来到两人面前，审视了下，感慨道： “八百年了，你们，还有这个世界，真的变化了很多。” “您是……老……老师？”塞塞惊奇地看着林拓的身影，神态间，尚能窥见些许当年的少女情态。 林拓点了点头，含笑道： “与你们想象中很不同？” 已为人妻的塞塞顿时红了脸，支吾道： “不，只是我们以为……以为……” 旁边气质温和的青空苦笑道： “我与塞塞以为，您应该是一位老者。” 林拓笑道：“外貌而已，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变化成老人的模样，倒是你们……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路上的时候，他也顺便探听了下自己这两个学生的情况，得知两人成为夫妻，并且在前几年已经生子的消息后，林拓错愕之余，也有些感慨。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人家俩孩子都打酱油了……自己还是单身……想想也挺郁闷的。 两人顿时一阵尴尬，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林拓见状收起调笑的心思，没有闲谈，直入正题道： “好了，说下具体事务吧，祈愿蜡烛的修复是否有所进展？” 听到正事，虽然极为好奇林拓的这些年的情况，也有太多的话想要诉说，但两人还是强行止住这诸多心绪，青空道： “这些天我们汇聚了整个王庭的高阶炼金师共同解析，也的确有了些成果，不过……” “不过？”林拓挑眉。 塞塞解释道：“我们找到了修复这件炼金产物的方法，但是却没法实施。” 林拓略有些讶异，当即道：“带我去看看。” “是。” 其余人都被驱散，三人当即朝着身后那座建筑走去，穿过宽阔明亮的走廊，登上楼梯，很快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塞塞抬手按了下旁边的密码锁，房门震颤了声向两侧分开，内部，则是一个以银、蓝色调为主的实验室。 中央的一个环形实验台上，赫然静静摆放着一只古朴的烛台。 “根据我们的分析，您送来的这件物品属于神秘炼金学函属的造物……” 青空说着，用手在实验台表面按了下，似乎验明了身份，继而，整个环形设施亮起，啪嗒一声，竟然出现了一道光幕。 光幕内，则有一个祈愿蜡烛的3d模型徐徐转动。 “我们对其进行了无损检测，并利用虚拟激活方式对其进行测试，最终的结果让我们很惊讶，这只烛台内部可能蕴含着大量的灵性物质…… 而后者，我们此前还从未见过，是老师您当年留下的学说中所构想的一种存在。” 青空说着，用感佩的目光看向林拓。 八百年，这是个对长寿的月族人都并不算短的时间，当初尚且基础粗糙的炼金术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层出不穷的理论，技术蓬勃而出，彻底改变了月族人的生活状态，其中许多技术，更是早已远超林拓当年留下的。 然而，无论技术如何更迭，一些基本的理论却宛如这座炼金大厦的地基，牢不可破。 其中便包括了所谓的“灵性物质”，月族人始终未曾见过，这些年来，也不是没人质疑过它的存在。 结果，就在如今，却在一个灰扑扑的烛台中疑似得见，他至今还记得，一周前整个协会中的高阶炼金师在发现这点后脸上的震惊情绪。 而听到这个回答，林拓却只是微微挑眉，暗道了一声：果然！ “继续说。”他掩饰住期待，道。 一副女研究员打扮，实则为炼金协会会长的塞塞接口道： “这个发现让我们极为震撼，兴奋，然而也正因为我们此前从未见过这种物质，所以缺乏对其的有效检测手段。 换句话说，它的这个部分对我们而言，是个无法探知的黑盒。” “所以，我们尝试对它的其余部分入手研究……” 说着，塞塞抬手触摸了下虚拟光幕中的模型，那只烛台顿时分解成了三个部分。 “根据我们的检测，它的结构并不复杂，主要由三个部分构成，即，信号接收区、能力释放区，以及能源供给区。” “信号接收区，即对指令的收集区域。 这部分很有趣，这件器物的启动方式竟然是模糊口语密码。 我们尝试对其进行了反向解析，发现只需要开口，用声音说出特定的语言组合，就可以对其下达指令，具体的指令格式为……” 林拓眼神闪动，道：“我许愿？” 塞塞怔了下，心想老师果然已对其有所了解，点头道： “是的，就是这个，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这件器物激活的情况下，只要在一定距离内说出‘我许愿+具体的内容’，就可以让它做出反馈……” 林拓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继续说。” 旁边的青空接口道： “第二个区域，能力释放区，这里其实包含两个部分。 一个即是我们方才提到的灵性物质聚集区……这也是神秘力量的源头，不过我们尚且没法解析。 另外一个，则是释放口。 也就是说，它接收到一个命令，然后通过灵性物质进行未知的转化，成为一种法术，再通过释放口施展出来。 也即是蜡烛的顶部烛火这里，我们完成了对其结构与权限的获取。” 顿了顿，他继续道： “至于能源供给区……这个区域是三者中损坏程度最严重的，根据我们的推测，这件器物汲取以太能源的方式可能与其他的炼金产物有所区别。” “你指的是……”林拓看了他一眼。 “源头，”青空道，“按照您的理论，就是灵界，它有可能是可以直接从灵界汲取以太能源，从而支撑运行。 不过这个区域的破损极为严重，以我们现有的技术能力，只复原了不到20%，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 林拓心中一动，联想起了当初祈愿蜡烛自爆的情形，暗道果然，这件物品的确可以从灵界汲取力量…… 这个能力就厉害了啊，可惜坏了。 否则修复完了再把它弄自爆一次，岂不是能白嫖很多以太……恩，也不好说，也许需要一定代价呢。 胡思乱想着，林拓将其记在心上，就听青空继续道： “当然，它本身也可以吸收空气中的以太，所以理论上它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 “可它现在没有反应。”林拓说。 “是的，”塞塞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我们起初诧异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三个区域，严格来说，虽然都有损毁，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反应，尤其是在我们对其进行修复之后…… 所以，我们猜想，问题还是出在那些灵性物质上，多次讨论后，我们有了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林拓问。 塞塞说道： “就是我们猜想，很可能是在信号接收区与能力释放区之间，有一种连接的媒介，消失了，所以才导致了这种问题。” 林拓眼神一动。 媒介？ 他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东西，那就是疑似被衍化沙盘强行抹去的“意识”…… 原本，祈愿蜡烛是有自我意识的，后来却没了。 “我们不清楚这种媒介是什么，但感觉到了它的缺失，根据刺激理论……我们尝试通过输入命令的方式，强行将其唤醒，而这真的有了一定的效果。” 塞塞说道。 见林拓疑惑，她又解释了下。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高频次地“许愿”，对“沉睡”状态的灵性进行刺激……一点点让它活跃起来。 “这一度让我们很欣喜，觉得找到了正确的路，可很快的，我们发现这个方法很难行动通。” “为什么？” “数量，频次，”塞塞苦笑道，“它不接受机器伪装的许愿，只有智慧生命许愿才可以，然而，单次许愿的刺激力度太小…… 我们算了下，就算通过广播，发动整个月族的族人用通讯器来许愿，也要很久才可能唤醒它……况且我们还根本做不到这点。 传讯塔没法同时支撑全族人的通讯。 而最糟糕的是，我们发现，只有入夜时分的许愿才有效果，而一旦到了白昼，这种刺激就会失效……” 林拓秒懂。 这绝壁是祈愿蜡烛规则的缘故。 他还记得，这东西只有入夜才能用，而且愿望只能持续一个晚上，天亮就结束。 按照塞塞的说法，就算所有月族人疯狂许愿折腾一晚上，愿望的“数量”也达不到要求，而一旦天亮，就前功尽弃…… 第二天晚上再来，相当于重新开始……都不带续的…… 这就坑了啊。 不过林拓在最初得讶然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于是，他先是沉默了下，然后缓缓道： “就是说，只要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内，蜡烛周围一定区域内，出现足够庞大的许愿请求，就有可能打通连接，将它唤醒？” 青空与塞塞对视了一眼，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 林拓又问道：“那照你们的估测，多少次许愿才够？” “……起码十亿次吧。”塞塞迟疑了下，说。 林拓眼眸愈发明亮：“才十亿次？” 他觉得自己有思路了。 —— ps：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一个人的梦想，两个人的梦想，三个人的梦想，十三亿人的梦想……恩，感觉你们能猜到我要写啥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三把钥匙 林拓在心里转着诸多念头，这一幕落在两人眼中就变成了沉思，或者愁绪。 两人虽然知道林拓身份神秘，可受限于生长环境，对于月族来说，超过亿级的数字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毕竟他们的总人口就那么多点…… 过了一阵，林拓才再次开口，道：“继续说。” “啊，”青空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说道，“鉴于此，我们只好放弃了这个修复方案，至于其他方案，暂时还没有思路。” 说到这，他有些惭愧，却发现林拓似乎并不失望，顿了顿，他才继续道： “除此之外，我们的最大收获则在于破译了上面提到的三个区域，获取了这件器物的操控权限。” “哦？”林拓感兴趣了。 塞塞点了下光幕中的构图，顿时浮现出三个独立的类似法术模型的图画，她解释道： “虽然是神秘侧炼金产物，但它的基本结构是非常清晰的。 最幸运的是，它的三个区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我们很轻易地就反向解析了出来，并且摸索清楚了它的操控逻辑。 为此，专门配备了三把‘钥匙’。” 说着，她的语气稍稍轻快了些，依次道： “针对能源供给区，我们获取了它的开闭能力，掌握对应的编码后，可以随时切断，或者打开它的能源通道。” “对于能力释放区，灵性区域无法触碰，但在释放端口上，我们获取了筛查权限。 即是说，只要掌控了对应的‘钥匙’，如果它可以运行，使用者就可以选择对命令请求进行允许，或者拒绝……” “根据‘我许愿’这个前缀，我们推测这件器物的能力极有可能与愿望有关……虽然这很让人难以置信?但如果真是如此。 那么?可以借助这把钥匙对别人的许愿有针对性地应答。” 说到这，她稍微停顿了下。 见林拓表情没有变化?才继续道： “至于最后的信息接收区?我们掌握了它的修改权。 简单来说，这件器物原本默认的激活口令是‘我许愿+具体内容’?这里的语言是模糊化的，即理论上可以用任何语言许愿?只要存在这个行为即可。 而现在?可以利用对应的钥匙修改激活口令。” 林拓感兴趣道：“比如呢？” 塞塞道： “比如，我们可以将口令限定为月族通用语。 这样，就只有使用通用语许愿才有用，其他方言则不被认可。 亦或者?可以修改具体的口令前缀?比如把‘我许愿’换成‘我祈求’……这也是可以修改的。” 还可以这样？ 林拓都有些惊奇了。 不只是惊奇于这种操作，还感慨于月族人的思路。 看得出，月族人始终是将祈愿蜡烛当做一台“机器”，或者一台“计算机”来看待的。 外界输入指令——消耗能源运行——给予对应反馈 清晰明白。 而无论是林拓，天元大陆的炼器师?还是南北大陆的法师学者，超凡者们都缺乏这种清晰的拆解思路。 只能说?这就是炼金科技树文明的优势吧。 “看来我选择把它送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林拓由衷感慨道。 塞塞与青空都是一脸恭敬?苦笑道： “学生没有能力修复成功，老师不怪罪就好。” “哪里的话?”林拓赞叹道?“你们如今的炼金学水准?早已经超过我了。” “老师，这八百年……您……”青空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事实上，他更想问的是，头顶上的那颗星球究竟是什么模样。 林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心念一动，灰扑扑的祈愿蜡烛便飞入手中： “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不过，或许很快你们就可以知道了。” “难道是灾祸……”塞塞脸色变了下。 她还记得，八百年前林拓离开时候扔下的那套说辞。 林拓笑了笑： “不用担心，一切都还在平稳向好，只是接下来，或许我们会有更多的交流的机会。” “您是说……” “你们想去头顶那颗星球看看吗？”林拓问道，旋即看着两人那惊喜又无措的神情，笑道，“没那么快，但会有机会的，放心，绝对不会有八百年那么久。” 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八百年……毕竟天元大陆的非人境强者也才几百岁的寿命…… 没有深谈，林拓又问了下细节，并将“三把钥匙”记下，顺便扔了个空头许诺，转而便踏空离开了月族王庭。 …… 离山。 当林拓自天井中析出，就刚巧看到花溪拎着海瑟薇从星门走出来，前者手里还拎着一串葡萄，正慢悠悠吃着。 海瑟薇坐在球上，后背朝着花溪，好像在赌气的模样，却又暗暗在吞咽口水。 看到林拓出来，海瑟薇一下精神了起来，往外一窜，就轱辘了过来，嚷嚷道： “林拓！林拓！我要举报！” “？”林拓有些懵，不知道她又作什么幺蛾子。 海瑟薇飞在空中，指着正吃葡萄的花溪，义正言辞道： “她受贿！刚才我跟她去天元大陆了，碰到个老头，带着施工队来的，浩浩荡荡好些人，然后给了她葡萄吃。 我给你讲，以小见大，指不定她偷偷吃了多少工程款的回扣，我举报！” 林拓一脸懵，愣是没听懂，旋即就看到花溪走过来，绷着小脸，解释道： “是钦天道院的王煜，王院长，带着朝廷百工抵达离山剑宗了，已经驻扎了下来，准备开始建造山门了。 还带了点灵植葡萄过来，老师你尝尝。” “这么快就来了？”林拓惊讶道，顺手接过来葡萄吃了几粒，眼睛一亮，“不错，虽然以太含量微弱，不如淬体丹，但味道有点意思。 下回问问有没有种子，弄一点，在咱们山头上栽种下试试。” “好。” 旁边。 海瑟薇孤零零飘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的眉飞色舞，都傻眼了。 咽了下口水，突然用魔法幻化出了一大盘葡萄，狠狠往嘴巴里塞了起来，含糊不清道： “你们吃，就知道吃，我也有，比你们还多！” 花溪翻了个白眼，补刀道： “你又没味觉，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乐意！” 林拓在旁边看着乐呵，等把灵植葡萄瓜分完毕，他抬手将海瑟薇抓在手中，笑道： “行了，过来帮我做点事情，回头也许能让你像人一样吃次东西。” 海瑟薇嚼着幻化的，没有滋味的葡萄，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干嘛？” 林拓笑眯眯道： “帮我在灵网上搞个活动。” 十一月小结 十一月结束，本月更新依然拉胯（似乎就没奋起的时候），总共更新了接近二十万字，平均日更六千六……比上月略高。 剧情方面，写了三个副本，分别对应三个世界，地球线开启全民修武，月末的几章将灵界的设定抖了出来，顺便远窥了下帝国人的踪影，把祈愿蜡烛这件物品重新启用。 上月总结的时候，我说这个月要着手解决“掰一个扔一个”的问题，现在回看，基本达到了这个目标，事实上，可以这么说，整个十一月的大部分剧情，都是为了这个核心目的服务。 通过副本，将二、三、四号，几个世界的时间停了下来，不再跳跃，就像将三辆彼此并行的车缓缓刹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了阅读的连贯性，可只有这样，才能在后续的剧情中有落点，前头的稳住，才能有余力再开新的。 而作为代价，则是连续换地图导致的阅读割裂感。 并且，由于副本篇幅短，彼此风格迥异，更是将这种割裂感放大了，具体在三个副本上，月海大陆剧情结构最完整，但犯了几个错误。 第一是换了“山海”的身份导致的代入感下降。最初设定“复生”异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后续帝国线可能会需要，另一个，还是为了解决切入新世界的生涩问题……尝试一种新的切入方法，现在回看，有些得不偿失。 第二，是没有将剧情绷紧。沉沦效果在前面铺的不够明显，看起来就松垮，尤其庆典剧情给人的感觉是偏离主线……但实际上，写庆典剧情的目的，还是为了在十章的篇幅里，将月族的世界给尽可能描绘出来。 把世界停下来，不是单纯停止加速就行了，而是要写清楚不同世界的形态，提高辨识度，让人脑子里对沙箱内部有个比较确定的雏形，然后着重写几个人物……与主角连接起来，而这一切要在十章以内完成，就需要个事件来带……写的时候参考了种田文的写法，想突出爽感，但不同题材嫁接反而显得不合适了，这个问题是第二次犯了，要重点注意。 第三，还是换地图的老问题，进入月海大陆后环境的陌生，唯一的记忆点月树没有拉起期待感，导致的体验下降。 参考以上几个问题，我尝试对南大陆副本进行修改……原本，宁理这段剧情是为红尘历练安排的，属于临时更改，导致的问题就是一些设定显得有些生硬，比如林拓心理老师的身份，比如花溪上学……哦，对了，漫天流星雨的剧情本来也是这块的，但因为改动，放在后头了。 不过这段做的比较好的点是吸取了教训。 通过把花溪、海瑟薇带入副本，减少换地图的割裂感，通过《日常》短片的更新，加强与地球的联系……而单眼巨人的存在，也让剧情可以绷起来……算是全面对月海副本的反省。 此外，在这里，我也终于确定了切入新场景的手法……在尝试过四种不同方法后，我无奈地发现最合适的可能是第五种：硬切……（叹气） 总之，反省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所以等到了天元大陆，红尘历练副本，主角又带了花溪进入，不过这个副本因为没有敌人，所以剧情无法绷紧……我也不能频繁安排灵界入侵，那样又会导致阅读疲劳，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用“有趣”来冲淡剧情的松弛。 而基于有趣的剧情来自于有趣的人物这个我私人的观点，所以天元副本重点在人物上。 我想能不能写的有趣一点。 然后就有了夭夭，有了和裴溟的舔狗戏……即便我并不擅长写人物，但想着还是得尽力写写。 但数据反馈并不好，根据后台数据走势，我判断主要问题还是频繁换地图导致的。 要知道，我本来的打算是历练副本写的长一些，二十章篇幅左右，毕竟解决换地图的最好方法就是不换…… 但没办法，最终还是选择砍掉了一半剧情，其实前面有过一句话的伏笔，后半段剧情是写“问道大会”的。 结果给砍了，这就导致天元副本的结尾爆发力不足。 像是月海副本，结尾有个高潮，南大陆副本击败灵界领主也是高潮，但天元大陆这块的高潮原本打算是在“问道大会”上，所以没爆起来。 至于其余剧情，因为篇幅少，真没太多可说的，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要极力避免这种，好在下个月应该不用了。 三个沙箱都成功停下来了，终于特么不用来回跑图了……下个月，也就是十二月暂定的剧情是五号沙箱会开启，然后地球的戏份会逐渐增多，帝国人出现与否看具体情况调整……另外就是，要逐渐将几个世界互相打通，希望能顺利地过完二零年吧。 就这样，去煮泡面了，大家晚安。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有一个梦想活动预告 搞活动？ 海瑟薇表情有些茫然，没听懂。 林拓也没理她，拎起水晶球去了书房，然后打开电脑，新建了个文档，思考片刻开始琢磨文案。 祈愿蜡烛就放在手旁，是的，他准备借助灵网来修复这件“神器”。 十亿次许愿……这对月族人来说庞大的难以想象，但对地球人来说，却并不难搞。 现在随便个有点名气的app都动辄百万日活呢，地球别的不说，就是人多。 “至于祈愿蜡烛接受信号的范围问题……也可以尝试借助衍化沙盘解决。” “理论上，只要将其放在书房中，地球都处于其范围。 但有个问题尚不清楚，就是并未处于沙盘控制范围的许愿是否可以计算进来……还真说不好。 但可以试验下，如果失败，只能尝试在南大陆进行修复……可那边的人口就少了许多……” 林拓一边操作，一边思索。 选择地球，他看中的就是人口基数，全球七十亿人，即便考虑到昼夜区域不同，非互联网活跃人群不参与，那也必将是个庞大数字。 他不需要十亿人，毕竟每个人可以许下多个愿望，只要总数达到十亿即可。 至于一旦激活，可能导致的法术效果，也可以用“三把钥匙”加以约束。 “不过想做到这点也不容易，总得提前预热下。”思考着，林拓敲击键盘的手停下，看向海瑟薇，“把这个页面转化成数据给我。” 海瑟薇好奇地瞅瞅电脑，又瞅瞅她，表情古怪，但还是按照要求做了。 等拿到数据符文，林拓这才将其放入“星海服务器”，取代了原本的“灵网”，并激活了这台机器。 无形魔力荡开，霎时间，地球上的几座处于观察范围下的区域，一台台手机屏幕上，再度浮现出了熟悉的图标。 2月1日?灵网再现。 而随着水晶球的图标再次浮现?身处于几座城市中的人们也纷纷点开，登入“灵网”。 甚至有人在页面打开前就与身旁人调笑?猜测?是又更新了什么视频。 一些媒体更是瞬间绷紧神经，准备快速看完新视频?编写稿件。 然而当这群原本抱着看片想法涌入网站的人们进入，惊讶地发现?并没有新的短片上线?反而是在网站最上首，多出了一个色彩明快的活动页面！ 就连那句充满了神秘意味的“你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都被挤了下去。 “这是什么？” “看着像是什么活动页面啊。” “不是更新的视频吗？” 在人们疑惑的目光中，灵网最醒目的位置，赫然呈现着一排文字： 【你是否对神秘怀有向往之心？】 【你是否心中藏有诸多梦想？】 【你是否愿意将它诉之于口？】 【“我有一个梦想”活动即将开启！】 【2月6日17：00——2月7日5：00期间?任意时刻?任意地点，任意语言，开口以特定格式说出你的梦想、愿望，有一定概率得到满足（可多次许愿）】 【具体格式：“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具体内容”】 【备注：活动仅限当夜】 …… 等看完这篇活动文案?所有登入灵网的人，都陷入了一阵错愕与茫然?这完全超出了人们的预想。 旋即，便是议论与兴奋的情绪?鉴于灵网的神秘，每次它上面多出什么消息来?都会引动网络热议。 这次也不意外?甚至相比于前几次?更加热烈： “我去！你们看到灵网上那个活动没有？” “刚看到，这是怎么回事？和以前不一样啊，梦想？愿望？感觉要出大事啊！” “我现在肯定这个幽灵网站背后是有人操控的了！而且还是现代人！这活动既视感太强了！” 阳城本地论坛，板块上顿时活泛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灵网又更新视频了吗？”也有还没看手机，或者在其他城市网友表达了疑惑。 “不是视频！是一个活动！”说着，有本地人干脆把活动内容手打下来，发了出来，这下子，顿时炸出来一群外地网友： “感动了！我终于能亲眼看到灵网内容了，之前的视频一直听你们讨论的热闹，但也看不着，这回可太直观了（哭）” “我说认真的，你们觉得这个活动什么情况？ 2月6日到7日的晚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吗？也就是说，在灵网覆盖区域外的也行？”有人发现了重点。 “要我说，最关键的还是许愿本身吧！说出愿望，就有一定几率实现，好像没有限定条件？那我许愿成总统成嘛？” “呵呵，我许愿我室友变成妹子。” “楼上，你不对劲。” 网上，相关的议论在极短的时间蜂拥出来，然后开始向外扩散。 不同于前几次，这次的活动文案可以很简单地复述出来，于是，在社交媒体的扩散下，只用了几个小时时间，整个国内网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纽约区域也飞快将网页翻译成了各国语言，开始在几大覆盖全球的社交产品上流传，扩散，速度极为恐怖。 灵网活动？ 许下自己的梦想、愿望？ 有几率实现？ 倘若是其他什么地方，刊载这样的活动不会有几个人在意，可灵网，终究太过不同。 这一两个月来，这个幽灵般的网站的存在早已是人尽皆知。 更知道，它本身就代表着极大的神秘。 如今，却毫无征兆地推出这样的一个“活动”如何能不让人在意？乃至于相信？ “这个活动的关键在于，参与的成本太低，而可见的收益又太大，”离山，当林拓看到网上的讨论时，心中也是感慨： “灵网本就代表着神秘，此前几个视频传播范围小，主要是受限于覆盖范围，可这次不同，具体内容必然会传播开。 并且，无论是时间，还是门槛都足够低……而有了前面的铺垫，相信很多人都不会质疑活动的真实性。 最少，也会进行尝试。 即便有人想要阻拦，也难以做到，谁能拦得住人小声说句话呢？” “以现在的局势，经过几天的发酵，到了6号，就是我尝试修复的时候。”林拓将古朴的烛台拿起，轻轻擦拭，眼眸闪烁。 至于为什么选在6号，一个是给予发酵时间，另外，也是特意选的周六。 就连时间差的因素他都想好了，如果到了5点还不够，他就借助沙盘，带着蜡烛传送去纽约，那边也是晚上，可以将夜晚延长几个小时。 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将部分区域纳入观察模式，通过全球传送，让蜡烛始终处于黑夜状态……当然，这个代价就高了。 “希望一切顺利。” 接下来的四天，事情也如林拓期望中那般发展着，他最担心的政府出面干预也未发生，可能是上面也觉得以如今的情况封锁已无意义。 但政府方面的紧张是切实存在得。 期间李泰、蒋怡山纷纷通过传讯道纹，与披着“太和”马甲的林拓进行过交谈，透露过政府内部的担忧情绪。 可惜如今还不是摊牌见面的好时机，林拓只能单独安抚了下两人，一边观察事件发酵情况，一边等待。 终于，四天过去。 时间来到了2月6日晚，临近19：00。 离山中，林拓早已利用“三把钥匙”获取了蜡烛的操控权限，并将海瑟薇与花溪打发到隔壁，独自一人静坐于书房中。 望着窗外，等待黑夜的到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重燃 2月6日。 当时间来到这个略有些特殊的日期，华国境内，乃至于全世界的许多地方气氛都变的微妙了起来。 经过了数日的发酵，有关于灵网活动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不知道多少人对这个日子翘首以盼。 相关的讨论这几日更从未停止，且愈演愈烈。 大多数人虽然对此抱有一定的疑虑，但鉴于此前的诸多事件，心底也不免抱有了一些期盼。 同样的，也有一些人持着类似赌徒的心态。 寄希望于能被神秘选中，甚至煞有介事地提早准备了漫长的愿望清单。 等到了临近时间点的时候，许多人更是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显得坐卧不安起来。 虽然活动公告写明是会持续十个小时，但这种事哪里有人坐得住？ 魔都。 官方新建的武者修身道馆内，会员区。 仿照阳城的擂台上两名武者正彼此格斗着，周围有不少人围观。 随着砰的一声响，其中一人率先跌落擂台，格斗终止。 “这波我输了。”败下来的年轻武者摆手道。 获胜者是名身材修长，二十多岁的青年，闻言笑笑，下台来，说道： “你刚才心思都不在武斗上。” 后者苦笑了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道： “西宁，我可没你心态好，都这时候了还能聚精会神的。” 百强榜上排名第七的沈西宁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才道： “灵网不是说，从晚七点到明早五点都可以么，急什么。” “嗨，大家不都好奇嘛。”旁边一名年轻武者道，旋即看向周围众人，“你们都准备许什么心愿？ 有没有方便说的？ 也不知道咱们这有没有人能被选中。” 说着，他看向人群中央的沈西宁，作为第一批百强榜魔都唯一进入前十名的武者，后者最近俨然成了风云人物，在道馆中也是众人焦点。 “我的话，许愿能一下跳到s级吧。”沈西宁想了想，道。 其余武者也都笑了起来?显然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 联邦?纽约。 作为华国外，唯一一处灵网覆盖区域?这里的人们对于一系列神秘事件也是最热衷的。 因此?早在几日前灵网活动出现后，消息就迅速传开了。 不过因为时差的缘故?此刻这边还处于下午，人们大都还未下班?就连学校也与华国不同?仍在授课。 某座中学内。 此时还在上课，可满教室的学生都显得心不在焉的，空气中都充斥着隐隐的兴奋。 “还有几分钟就到19：00点了，你们准备好参加没有？” 教室内?一个头发微卷的男孩低声对周围的同学道。 “罗里?可我们国家的时间还没到。”另外一个男孩低声提醒道：“你说的是华国时间吧。” “我知道！”叫做罗里的学生认真道，“谁说得准活动日期是按照哪国时间来的？反正它写的汉语，照我看，大概率也得照着那边的时间来。” “可是活动公告上也写着‘仅限当夜’啊，我们这里天还亮着呢?要我说，肯定还是按照不同国家自己的时间来算。” “不?我认为……” 几个学生一时间争执起来，直到引得教师呵斥?才消停下来。 头发微卷的罗里顿时闭上了嘴巴。 看了下手机上的华国时间，忙聚精会神?开始酝酿心愿。 不只是他?此刻整个世界?尤其是东半球区域的许多无数人，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向手表、手机上跳动的分秒。 就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仪式的到来。 网上，许多个群里，也变得空前活跃： “马上到时间了！” “还有一分钟！” “倒计时二十秒！” “十秒……” 群聊内消息不停涌动。 哒哒哒，终于，当钟表的指针终于转到19点整，无数群聊突然变得无比静寂，再没有人说话。 而那些守着时间的人们，也近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以一种隐秘的兴奋感，纷纷念出同一句“咒语”：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 …… 某座写字楼内，当时间到来，一名名职员默契地离开了工位，各自寻找僻静无人的角落，尝试念诵。 华灯初上的街道，一些行人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了下四周，然后用压低了的声音呢喃念诵。 一个个家庭中，一个又一个身份、年龄、性格彼此各异的人们躲到了房间里，亦或者聚集在一起，用带着些许别扭与忐忑的语气念诵出声。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 “神秘的灵……” 在无人能观察到的维度上，就在此刻，随着咒语念诵，一点点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光点从这些念出口令的人群身上升起。 朝着高远，漆黑的星空中飞去。 神州大地，四方诸国，千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一道道用不同语言念诵的口令发出，一个，又一个光点升起，汇集成海。 然后又在达到某个高度后突兀地消失。 …… 离山，书房中。 林拓静默地坐在椅中，面前是打开的电脑屏幕，右手持握着古朴烛台的中段，此刻，离山已经被夜幕笼罩。 烛台顶端，烛芯呈现黑灰色，软软地垂着。 当时间来到19点，林拓将目光从屏幕收回，转而看向身旁衍化沙盘内的虚幻星海。 继而，他惊讶地发现了那些自地球飞出的光点。 它们无比虚幻，亦无比细小。 若非是数目足够庞大，即便借助沙盘，他也难以发现。 而随着那无数光点涌入祈愿蜡烛，整个古朴烛台也蓦然间沉重了许多，灰扑扑的表面隐隐有些发亮的迹象。 林拓心中一动，微微闭目，借助获取的权限，尝试将意识延伸触碰这件超凡物品。 下一秒，无声的轰鸣中，林拓只觉自己连通到了一个宽广虚无的空间，耳畔回荡起无数声祈愿的呢喃。 “神秘的灵……” “神秘的灵……” 呢喃声极细微，宛若蚊呐。 然而当其汇聚成汪洋，便宛若一道信息的风暴。 若非林拓只是利用权限间接掌控，只凭他自身的精神力，恐怕会瞬间被这股信息洪流冲垮！ 而借助这种连通，他在这个瞬间，便清楚知晓了祈愿蜡烛接收到的“口令请求”数量： 一亿！ 就在这个瞬间，从地球涌来的愿望请求便达到了一亿条！ 这是个令林拓都为之惊讶的数量。 并且，每一秒，都还有大量的请求涌入： 一亿零三百六十二万条。 一亿零八百一十三万条。 一亿一千四百万条。 一亿两千万条…… 此刻，林拓与地球间仿佛有一条虚幻的纽带连接，庞大的信息数据借助衍化沙盘，传输灌入这枚小小的烛台。 其顶部的烛芯逐渐延展开，有了明亮的迹象，表面的花纹亦明灭不定，仿佛正在遭受狂猛的冲击。 在林拓的感应中，那些请求纷纷涌入了烛台深处，如同海浪，一次次冲刷着底部封闭的磐石。 “轰隆……” “轰隆……” 恍惚间，他耳畔都回荡起信息洪流的冲撞声。 那沉睡的灵性也似乎有了复苏的迹象。 不过随着第一波亿级数据消耗完毕，后续涌来口令数量明显开始衰减下来，从每秒千万条，逐渐滑落到百万条…… 对此，林拓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情绪。 按照他的判断，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坚持重复许愿太多次，并且其中很大一部分请求都尚未到来。 随着时间流逝，全球各个地区逐步进入黑夜，达到19：00，来自其余国家的请求才会真正到来，这第一轮，主要还是来源于华国本土。 然而也就只是本土，就在这么一会功夫，贡献了近五亿条数据。 而这还只是开端。 夜色渐深。 衍化沙盘的星河中，虚幻的地球徐徐依照并不真实存在的轨道绕着中心的太阳转动，蔚蓝的星球因自传，部分区域步入黎明，部分区域浸入黑暗。 而每当黑夜的阴影笼罩新的陆地，便有新的请求自黑暗中涌来。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安静的房间中，林拓靠在藤椅中，仿佛在沉睡。 然而他手中紧握的烛台却是愈发明亮。 古朴、精美、厚重的烛台表面繁复花纹如同呼吸般闪烁着，震颤着，表面渐渐温热起来。 而顶部的烛芯更是忽明忽暗，仿若随时将会亮起。 也就在黑暗终于将地球背面的联邦亦吞没之时，随着又一股庞大的愿望请求涌入。 古朴的烛台突兀地震颤起来，发出低低的轰响，内部，沉睡的灵性终于此刻唤醒，整只烛台蓦然爆发出梦幻般的眩光！ 表面灰尘尽去，光洁如新！ 那灰扑扑的烛芯发出“啪嗒”的一声轻响，一朵橘黄色的火焰蓦然亮起！ 在十亿条口令的呼唤下，这件破损严重的高等超凡物品终在此刻重燃！！！ 与此同时，连通进入祈愿蜡烛内部的林拓，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蓦然浮现的，磅礴得生机。 更“目睹”了一团藏于烛台正中，灿烂如烈阳的光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幻梦之夜 漆黑的虚空中，那团光亮是如此的醒目，这一刻，林拓也就此确认了单眼巨人话语的真实性。 那的确与他破境时曾目睹的“星辰”一般无二。 下一秒，那光团似对那不断涌入的庞大请求有些不堪重负。 有些错愕，也有些崩溃。 明亮的光凝固了片刻，有了重新熄灭的迹象。 林拓瞬间傻眼，心想不会是被过于庞大的数据量搞宕机了吧……那可就完犊子了，好在迟钝了片刻，光团复又正常运转了起来。 “吓我一跳。”随即，松了口气的林拓便惊讶地发现，开始有一行行新的请求从光团中生发出来。 不是愿望请求，而是施法请求。 说来有些玄幻，但在此刻，林拓确实感觉自己仿佛徜徉在一座信息的洪流中。 念头所至，可以随意读取那超过十亿条愿望的具体内容。 并可以对其进行“同意”，或者“否定”的选择。 “我可以任意选择其中的愿望进行满足。”林拓蓦然醒悟，继而，他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即，身旁的信息也有所不同。 一部分呈现亮色，一部分呈现灰暗的色彩。 念头所至，他瞬间明悟，亮色的愿望可以予以满足，灰暗的则无法满足…… “果然，祈愿蜡烛也无法满足所有愿望，其内部遵循着一套规则。”林拓并不意外。 这点他早先就预料到了。 逻辑也很简单，倘若这件器物真的对愿望种类不设限，那当初被海瑟薇等超凡者追捕，也没必要遁逃。 完全可以操控人许一个“所有追捕者立即死亡”的愿望……或者诸如此类的。 甚至更直接，许一个“自己的能力不会受到任何方式限制”，岂不是无敌？ 可事实上，它仍旧是被追的到处跑。 最后更是被林拓一个“大沉默”强行禁言，从而崩溃……这一切都说明，并不是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 只不过，林拓始终不清楚这个判定机制如何。 想到这，林拓先是将意识触碰向那些“灰色的”、“无法被满足”的愿望，尝试随机读取内容： “我想要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我想要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人。” “我想要无尽的寿命，永葆青春。” “我想要随时可以许愿并被满足的能力。” …… 林拓的心念沉浸在晦暗的洪流中，一条条愿望在他的眼前流淌过去。 其中有相当数量是重复的。 翻阅了一阵，林拓发现大多数愿望都大而虚妄?还有一部分虽更详实些?但也被归类入无法满足的行列。 收回目光，他又将意识浸入可以被满足的愿望洪流中： “我想要一辆新的汽车。” “我想要一百万元清算债务。” “我想要变得年轻美丽。” “我想要摆脱疾病?健康起来。” …… 林拓挑眉?发觉这部分的愿望具体而微，五花八门?总体上更为实际，其中大部分都与物质、人的状态相关。 “果然是规则的限定么？” 林拓尝试总结其中的规律?但一时又无法摸索出清晰的结果。 “要不要尝试下施法？看下效果？” 林拓念头轻转?决定通过这些愿望，来具体测验。 于是，他开始挑拣起来，先将愿望中的一部分人性的阴暗面剔除……这种愿望为数不少?诸如希望具体的某个人死亡?诸如强占异性，诸如掩饰犯罪痕迹…… 林林总总，令人叹为观止。 旋即，他又将部分可能造成社会危害的愿望剔除……即便这些请求并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恶意，且只能存在一个夜晚?但仍可能造成危害。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那些相对无害的愿望?并尝试予以“同意”。 当他进行操作，烛台的底部?残破的花纹微微亮起，林拓惊讶地发现?祈愿蜡烛似乎尝试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自灵界中汲取以太?用以消耗。 只不过，大概是限于破损程度，亦或者愿望所需，远远不如当初的狂吞猛灌，而是一点点的涓涓细流。 旋即，安静的书房中，精致古朴的烛台上，蜡烛火焰开始一次次抖动。 每一次颤抖，都荡开一道淡淡的光环，将整片沙盘笼罩。 …… 华国，此刻已经到了深夜。 某座老旧的居民楼内，大部分窗子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少数几个还亮着。 某个黯淡的窗内，一个中年妇人刚将幼儿哄睡，疲惫地走出来，看了眼卧室里鼾声如雷的丈夫，木然地从狭窄的过道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明天早饭的食材…… 房子狭小，没有客厅，厨房也显得拥挤而杂乱，陈旧的墙皮部分脱落，还有渗水的痕迹，铺着革皮的灶台上，摆放着一件件杂物，掀开炒锅，里面散发出令人厌憎的油性味。 女人用手背按了下额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熟练而麻木地开始清扫，收拾，动作小心而轻微。 房门，墙体都太薄，声音稍大在夜里都很响，过了一阵，终于收拾完毕，她朝着陈年木制框，有些脏污的阳台窗向外看了眼，视野中漆黑一片，一种强烈的落寞涌入心海。 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点开群聊，翻阅着没来得及读的消息。 片刻后，她看到有人在谈论灵网许愿的话题，表情变化了下，然后突然心血来潮，放下手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用低而干哑的声音，似是感慨般说：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我想要一所新房子，要大一些，有客厅，有干净的厨房，还要个洗碗机……”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中没什么虔诚，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碎碎念。 然而下一秒，一道常人无法察觉的光环从天空中蔓延过来，卷过老旧的楼宇。 女人睁开眼，然后自嘲地笑了下，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 然而紧接着，她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眼前一花，脚下微晃。 她忙尝试去扶住墙壁，却惊讶地发现，整个房间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狭小的空间被撑开，变得宽敞明亮，陈旧的墙皮换成精美亮丽的墙纸，脚下的革质地板变为反射柔和光泽的红木…… 扭头看去，原本狭窄的厨房也变得整洁有序，一切的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台硕大的洗碗机便占据了整个视野。 “啊。”她惊呼一声。 房间里的丈夫、孩子也被吵醒，茫然地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眼神中满是呆滞。 …… 夜色深沉。 另外一座城市的某处，一个年轻的盲人小心地翻起身，摸索着踩着拖鞋，熟练地，如常人一样走到卫生间。 片刻后，重新返回，小心地爬上床，却横竖无法入睡，他拿起手机，按亮，然后在语速飞快的机械声中戳戳点点，进入聊天软件，开始“听”聊天记录。 那声音快的令常人难以理解，可他仍觉得太慢，并且每当朗读到群聊中的图片，就会传出恼人的“无法识别”的声音。 终于，他听到了有关于愿望的讨论，群里的人彼此在询问是否被满足，结果无一例外，许下的心愿都未得到反馈。 有人平静，有人失落，有人质疑灵网活动的真假…… 停了一阵，他敲了下屏幕，暂停了朗读，然后发了一阵呆，这才轻轻开口，不抱希望地说：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我希望能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好。” 说完，房间依旧平静，没有什么变化，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缩回去准备睡觉，却突然被窗外的声响惊动。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然后眼睛被窗外行驶车辆扫过的一束灯光刺得一阵疼痛。 他啊了一声，撇开头去，然后突然愣住，整个人弹簧般跃起，不顾眼睛的不适，睁大了眼眸，死死盯着那月光下的窗，整个人彻底呆住。 过了好几秒，他才突然大声叫嚷起来，惹得家里父母从沉睡中醒来，慌张地推开门，就见房间里的青年瞪大了泪眼，望过来： “我……我看见了！” …… 地球的另外一侧。 天色刚暗，卷发男孩罗里匆匆吃过晚饭，在父母的叹息中跑回卧室，然后看着已经达到要求的本国时间，不死心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趴在床上，一页页翻开，上面写满了五花八门的愿望，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我要一个帮我写作业的机器人。”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我要一辆可以变形的汽车。” “神秘的灵，倾听我的言：我要……” 念了几页，房门被敲响，然后推开，露出母亲那张无奈的脸：“罗里……” “妈妈，我在忙，请不要打扰我好嘛？” 母亲深吸了口气，扶着额头，无奈地退出去，对餐桌旁的丈夫严肃道： “你的儿子疯了。” 丈夫清咳了一声，下意识用手按了下口袋里折叠起来的，长长的愿望清单，赞同道： “我觉得也是。” 说着，夫妻两个就听到房门里传出罗里闷闷的声音： “神秘的灵……我要一个可爱到爆炸的妹妹。” 下一秒，一道看不见的光环拂过，餐桌旁空荡的椅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娃娃脸的女孩。 很小，穿着公主裙，出现的瞬间，她看了眼对面一脸懵逼的男人，甜甜笑道： “爸爸。” 扭头，又看向如同木雕般的女人：“妈妈。” 短暂的沉默，女人突然抱住头，扯了扯栗色长发，尖叫了一声转身踹开罗里的房门，大声吼道： “罗里！你瞧你干了什么？！” …… 离山。 安静得房间中，林拓手中的烛火持续不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汲取源自灵界的以太，以神秘的方式，实现着一个又一个愿望。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解析规则，全网沸腾 夜色漫长，蜡烛的光环一次次卷过大地。 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愿望被满足，它们分散于各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实现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在最初的几个小时里，遵照口令念诵出愿望的人们急切地在网络上寻找被选中的“幸运儿”，却一无所获。 许多人都已经放弃，入睡。 却不知道，真正的幻梦才刚刚开启。 一栋栋房屋被改造，一件件物品凭空出现，一声声惊呼飞入深夜……一个梦幻的夜晚就此降临。 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一个舞台，不断展开种种奇迹，而藏于离山的林拓则继续不断尝试着实验各种各样的愿望。 并根据其具体内容，逐步摸索，寻找，总结这件器物的运行规律。 时间缓缓流逝。 悄然间，天色朦胧发亮。 当太阳从地平线徐徐升起，黑夜被驱散，林拓手中古朴烛台上的烛芯也“啪嗒”一声熄灭。 与此同时，其营造的所有法术效果也复归原样。 崭新的房屋重新化为本貌……好奇的双眼再次被黑暗遮蔽……充满了魔幻感的种种奇迹如阳光下的雪，迅速融化为虚无。 林拓蓦然睁开双目，感受着洒在面庞上的阳光，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终归还是虚假的。” 那些被满足的人，大概会很失望吧，林拓忍不住想，不过这点其实也早已隐晦地在灵网的活动公告上写明。 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吐了口气，唤出虚拟面板，林拓看向信箱的图标，打开，发现是一份崭新的，关于祈愿蜡烛的解析报告： 属性：毁灭级超凡物品（祈愿蜡烛） 评级：高等（-） 状态：破损 能力：入夜时有效，遵循一定的规则，对“愿望”请求予以一定时间的满足。 负面效果：部分无节制的愿望可能导致灾害性的后果。 附带信息：祈愿蜡烛，于入夜之时点燃，并许下自己的愿望，天亮之时，愿望失效 …… 视线停顿了几秒，林拓有些失望，他最关注的能力细节并没有详细描述，不过也不意外就是了。 前面几次?沙盘对不同物品的解析报告?也只写个大概，具体内容一直是靠他摸索的。 林拓对此也早有预料。 至于破损状态?更在预想之中?别的不说，光是能源区大部分都尚未修复。 收起面板?林拓抽出纸笔，当即在本子上开始写写画画?总结规律。 一夜的摸索?利用海量的数据进行测试，林拓大体也对其内部规则有了一定的猜测，此刻正好做个总结： “祈愿蜡烛对愿望有着一定的限制，只有符合其内部条件的才可以得到回馈……大体规则如下……” “第一?实现概率与愿望的描述具体程度相关?越具体，实现的可能性越大。相反，宽泛、模糊的内容则不被接受。 比如‘财富’的描述宽泛，不会满足，而‘纸币’则可以。” “第二?暂时猜测，可实现的愿望需要满足一个基本假设?即，抛开蜡烛?通过当前世界现有的手段，理论上也有实现的可能性……” “第三?涉及到超凡力量的愿望实现难度较高……暂时无法通过许愿将我的实力进行提升?但淬体境一定程度可以借此增长力量?具体还需进一步测试。” “第四，涉及物质的愿望更容易被满足，而更复杂的指令弹性空间较大，且消耗以太量级大于前者。” “第五，祈愿蜡烛存在当夜使用上限，随着愿望实现增多，其内部的灵性光辉会减弱……暂时不确定影响因素为次数，还是愿望难度。 个人倾向于后者，且白昼无法使用这点限制，有可能是为了恢复内部灵性。” “第六，一个猜测，祈愿者对愿望的思考详细程度有可能影响概率。” …… 刷刷刷，林拓书写速度很快。 不一会，白纸上就写满了字迹。 等放下笔，他这才松了口气，拿起纸张端详了一阵，心中发出慨叹： “果然，限定不少，我就说么，这东西不可能太bug。” 根据测试结果，林拓终于对这件物品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破损状态的祈愿蜡烛的确称得上一件“小神器”，但它实际可发挥的效力并没有林拓期盼的那么高。 整个器物的规则也并非完全清晰，有很大的模糊地带。 换言之，就是对他发出的命令，其中只有一部分可以实现，并且有多重因素在影响实现的“概率”。 林拓虽总结出了些规则，但部分愿望也不完全符合，也可以实现，有些看似符合的，又不行。 就……有点碰运气的感觉。 很坑。 此外，不同的愿望消耗的以太量级也不同。 其虽然仍旧可以从灵界汲取，可一旦“愿望”实现需要的以太，超过了单位时间内，其可汲取的以太量级，那施法就会中断，从而导致失败…… 也不是没法补救。 比如某个愿望，需要100点以太实现，可单位时间它自身只能汲取70点，那剩下的部分，林拓可以消耗自身储备，予以补足，完成施法。 “也就是说，能源区域的破损严重拉低了愿望的上限！” “比如它完整状态，可以通过许愿击败三位高阶超凡，可现在，如果只依靠其本身能源汲取，也许只能击败一位……” “倘若再来一次蛋糕之灾……可能也会满足，但是，蛋糕增殖的速度就会大幅放缓……” “恩，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危害性也随之削弱了。” 林拓无奈地笑了下，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用的都是破烂器物，沙盘是破损的，秘玺也是，现在这烛台也是…… 摇摇头，将这个糟心的念头抛开，不论如何，小神器的修复对自己都是个加持。 虽然没法做到一些太玄乎的愿望，比如直接抵挡帝国人啊，比如来几亿点以太，或者直接晋入非人境啊，又比如对衍化沙盘施加影响…… 诸如此类的。 但用来解决一些小问题，还是很实用的。 不过相比之下，林拓在弄清楚其功效后，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反而并不是利用这东西“许愿”，而是…… “我能不能借助它从灵界直接抽以太？” 林拓觉得这里头存在可操作性。 “利用三把钥匙，我已经取代其原本的意识，可以对其进行操控，并且，破损的能量区也的确还可以汲取以太…… 那么，理论上，我只要向它许愿，然后等法术成型，再掐断其施法过程，并将汲取来的以太吸收…… 岂不就可以增加储备了？” 林拓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烛台的眼神都不对了： “所以，什么许愿啥的都是虚的！ 只能维持一个晚上，可汲取来的以太是真实的啊。 虽然一次汲取的量不多，但架不住我频次高啊。 每天晚上都吸，积攒下来，数量绝不必采集沙盘来的慢，关键在于，沙盘还需要时间恢复，这个可以一直吸。” 想着，林拓都有点后悔了，昨晚上怎么没想起来这茬，恩，不过现在也不晚，纽约那边应该还是晚上吧？ 这么一想，林拓觉得坐不住了。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隔壁的花溪拎着海瑟薇跑了过来，直接从敞开的窗口探出脑袋，眼睛雪亮： “老师，昨晚的事，真的是你做的吗？我刚起来看到网上都传疯了！” 海瑟薇则更直接，瞪着眼珠子瞅瞅那只令她本能忌惮的烛台，又瞅瞅林拓，有些发傻，随即恍然道： “所以你让我做的那网页，就是为了它？你把它修好了？！” 林拓笑呵呵看了俩人一眼，点点头： “算是修好了一部分吧。” 说着，他也好奇了起来，按耐住赶往纽约实验的心思，重新点亮了桌上的电脑屏幕，依次点开了几个网站。 发现果然如花溪所说，昨晚的事件已经传的铺天盖地都是了。 事实上，在愿望实现后，已经开始流传，可那时候毕竟晚了，国内大部分人都睡了，所以直到清早，人们陆续醒来，才惊愕地得知了昨晚的事。 “我人傻了！早上爬起来才看到，竟然真的有愿望实现了？在深夜的时候？？我是到时见准时许愿的啊！没反应才睡的！” “别说了??，我也是……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许愿了，或者多坚持下，晚睡一点也好啊。” “我家附近有人许愿成功了！都八十多的老太太，恢复到了十几岁，换上了孙女的衣服，还拍了短视频，已经几百万播放了！” “我同事许愿长头发，说是秃头瞬间长发及腰，简直可怕！还拍了照片，可是早上太阳出来就消失了。”有人道。 “我这边也消失了，亲看看到的，一栋宫殿一样的房子恢复正常了！” “这算什么？外网上传的，纽约一中学生许愿要个妹妹，搞得家里都乱了套，结果咱们这边天一亮，好好的妹妹，直接爆炸消失了你敢信？！” “……这个厉害了。” “……龟龟，不得了。” 网络平台上，类似的言论充斥。 随着清晨到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讨论中。 起初，人们还大多是后悔以及羡慕的情绪，可等陆续传出愿望消失的讯息，这种情绪才随之平复，而直到这时候，很多人才终于意识到了“活动预告”中那句“仅限当夜”的真正含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共享感官:变人 越来越多的信息被公开，当愿望逐一消失的情况发生，很多人表达了不解。 也有将灵网活动的具体文案重新翻找了出来，并着重标记了“活动仅限今晚”几个字，到这时候，很多人才恍然明悟。 事实上，前面几日的预热也不是没人猜测过这点。 可多数人们都还是道听途说，认真去阅读原文的人本就不是太多。 即便看了，人们也会本能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毕竟谁不想依靠一个简单的愿望摆脱逆境？全无烦忧的人毕竟太少…… 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也是林拓的写法含糊。 “这文案写的就有欺骗性！ 活动仅限当晚，我以为的是许愿这个行为的限制，谁能想到是愿望持续的时间？”有人道。 “我早就说了，让你们仔细看细节。 前面已经写明了时间区，本来也没必要多写这一句，所以它写了，就肯定有特定的含义，且与前面部分有所区分。 总之，人家写的清楚，你们自己贪心怪谁？” 也有人唱反调。 于是，两拨人很快就又争吵了起来，相比之下，舆论的大多数还是显得比较理性，不少人都是一副娱乐的态度。 林拓也不意外，虽然忙了一夜，但他实现的愿望相比于十亿这个数字太微不足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多数必然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 至于那少数，他也没办法，但好歹享受了一整个夜晚，就当做个美梦总不算亏。 倒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愿望实现方式，让林拓看的啧啧称奇，因为距离缘故，他施法后也看不到结果。 旁边花溪、海瑟薇也凑过来，仨人挤在电脑前刷着网页，群聊，乐呵的不行。 直到瞥见外国妹妹可爱炸了的消息，两人突然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林拓： “老师?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花溪的问法。 “啧啧?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创意。”这是海瑟薇的赞叹。 林拓满头黑线?啪嗒一声合上电脑屏幕：“这和我没关系！” “呵呵。” 林拓看着这俩货?心里也很无奈，仔细回忆了下?好像还真有这么个愿望来着。 类似这种奇葩愿望就属于难以总结规律的，不过从网上的帖子看?那个“妹妹”其实只是外表像人?内在还是有些问题的。 摇摇头，抛开这个念头，林拓看了下时间，起身道： “行了?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花溪心想你还不是看的乐呵，哦了一声，说： “吃点什么？我去做。” 林拓起身披上外套，摇头说： “不在家吃了，去外面吃?顺便做点实验。” …… 五分钟后，纽约。 此刻这边天色尚未明亮?林拓利用分身，借助沙盘先带着一人一球踏空落到了城市的僻静处。 说起来?这还是林拓第一次出国，去沙箱不算?本来以为会有什么浓重异域风情啥的?结果四下看了?觉得也和国内差不多。 因为选择的落点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花溪怀里还抱着水晶球，漆黑中，也一脸新鲜的四处望…… 从前方建筑口洒进来的灯光斜斜照亮了巷子的一角，空气微凉，花溪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然后就看着林拓先是揉了揉脸，继而整个身体的外形开始发生变化，身高，脸型……与本身做出区分。 花溪早就知道他这能力，也不意外。 旋即，林拓左手持握烛台，右手轻轻一拨，烛火点燃。 继而轻声低语道： “祈愿，我要***.唐纳德的钱包。” 烛火轻轻抖动了下，一道光环荡开，继而，在一人一球懵逼的目光中，一个钱包凭空从空中掉了下来。 林拓抬手接过，然后打开确认内部有足够吃饭的现金，这才笑呵呵道： “以后出门不用带钱了。” 这一幕看的花溪一阵惊奇，至于怀中的海瑟薇更是愣住，表情变幻了下，忍不住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当然不是，”林拓道，继而看了她一眼，“怎么？有愿望？” 海瑟薇有些憧憬道： “能不能让我变成人？和你们一样这种？就算只能持续一段时间也行。” “为什么？”林拓好奇道。 海瑟薇扭捏了下，才慢吞吞道： “我就想知道一个真正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林拓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我试试。” “好。”海瑟薇飞快点头，然后双手扒着花溪的衣领，紧张地看着林拓闭上眼睛。 后者则轻声开口，用不同的说法尝试了几次许愿，然而烛台的光辉却始终没有跳动。 海瑟薇脸上的期待也一点点消失，最终变成了失落： “不行的吗，那算了。” 林拓也皱了下眉头，与他总结的规律近似，作用于其余超凡事物的愿望成功率的确偏低，况且，海瑟薇还不是一般的超凡。 它本身是一件物品！ 倘若按照天元大陆的说法，这水晶球就是件法器，海瑟薇是类似于“器灵”一类的存在。 严格意义上，她可以与祈愿蜡烛划归为同一类，区别在于人家蜡烛是高等，水晶球是低等…… 但这也许就是增大了愿望难度的重要因素。 “看来直接针对海瑟薇许愿的确不成，那能不能换个思路……”林拓想着，忽然看向花溪，试探性地开口道： “祈愿，将花溪的五感共享给海瑟薇。” 这条命令其实存在一定的模糊地带，林拓也没抱有太大希望，他就是试探下，看能不能通过将愿望主体转移到花溪身上，来削弱难度。 然而就在说出的下一秒，烛台底部微微亮起，开始自灵界中汲取以太溪流。 林拓一怔：真的行？ 旁边，花溪和海瑟薇也懵了。 尤其是后者，先是茫然，继而突然浑身哆嗦了下，整个人用见了鬼一样的神情盯着花溪，眼睛瞪的跟牛一样。 原本，海瑟薇是没有如人类的“五感”的，如今显露在外的形态也是魔力幻化出的，其真正的意识是那个球…… 一个球能有什么“感官”呢？ 所以，它一直以来，都是用某种类似于“神念”、“精神力扫描”之类的，比较玄乎的方法感知世界。 借此模仿听觉，视觉，其他的就不成了。 可此刻，随着蜡烛光环覆盖水晶球，海瑟薇突然有了种全新的感受，难以形容，就仿佛从室内，走入原野，整个精神有种被“打开”的感觉。 借助着灵性的连通，她可以通过共享，借助花溪的身体来感知这个世界……没有主动权，只能被动接收。 理论上，花溪饿她也会饿，花溪疼痛，她也疼痛…… 但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又隐约间，仿佛是久别重逢…… 沉默中，林拓与花溪纷纷看向漂在空气里的，半个巴掌大的红裙丽影，好一阵，林拓才问道： “感觉怎么样？” 他也挺好奇的。 下一秒，海瑟薇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眸，看了下同样一脸好奇的花溪，突然道： “你是不是尿急？我感觉到了，你在憋着对不对？有尿你说啊，憋着干什么，大家帮你想办法啊。” 短暂的沉默。 花溪的脸色从白到红，再变得铁青。 从牙缝里挤出“海瑟薇”这三个字，双臂用力，水晶球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吓得后者心胆巨震，忙不迭道歉。 林拓见状清咳了一声，顿觉选择他人共享实在是英明之举，将钱包塞在口袋里，道： “行了，走吧，先找个餐厅，然后，那个，花溪你去解决了个人问题。” 小姑娘耳根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恩。” …… 短暂的插曲很快掠过，借助着“通语术”，林拓轻而易举解决了语言障碍的问题，一行人迅速找了家餐厅，然后分别解决了生理问题。 他之所以改变容貌是为了避免麻烦，花溪就没什么必要了，至于海瑟薇，干脆装成了那种饰品娃娃。 反正自从全球投影后，海瑟薇的形象早就以马克杯、抱枕、明信片、文化衫、玩偶等各种方式被各大品牌商使用…… 她只需要伪装的一动不动，也没人会怀疑，最多是远远瞥一眼，感慨这手办惟妙惟肖…… 再然后，三人点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享用了起来。 海瑟薇吃不了，但因为五感共享，所以花溪吃了相当于她吃了。 这货也不老实，反正周围没人，岔着腿往一叠餐巾纸上一坐，嘴巴不停地指挥： “你别吃菠菜行不，我不喜欢吃，对，多吃那个牛排，还有熏火腿、我喜欢吃肉，干酪也凑合，还有那盘红色的……哎我说了别吃菠菜啊……” 花溪狠狠瞪了她一眼： “闭嘴，我就吃菠菜，就吃，恶心死你！” 旁边，林拓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简单地尝了几口就放下了，他对这边的饮食实在是难以适应。 只是对付着吃了点水果沙拉，相比之下，他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测验。 而根据几次测试，他也确认了此前的猜测： “祈愿蜡烛内部的灵性光团又黯淡了不少。 果然，它也是需要白昼来恢复力量的，恩，做个比喻，如果说魂体本质即是灵性，那么我施法过多，也会疲惫，必须通过休息来恢复……” “这么说，当初它陷入沉睡的因素，或许并不只是蜡烛的意识消散，更因为它制造了蛋糕灾害，后又自爆，严重透支了力量…… 就像是我晋级前，长久地维持幻象空间，也会精神透支，必须通过睡眠才能缓慢恢复。” “如果这个逻辑跑的通，那是否说明，十亿次许愿的本质也许并非‘激活’，而是‘补充’？ 那些从沙盘中飞出的虚幻至极的光点究竟是什么？ 它们是否便是来自于每一个许愿的个体，剥离出的灵性？” “难道说，他人得灵性可以用这种方式，无害地剥离，从而吸收，补充自身？” 一个个念头在林拓心中闪过，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窥见了迅速壮大精神力的法门。 “老师？” “林拓？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忽然，陷入沉思的林拓被一人一球唤醒，他这才将飘飞的思绪拉回，看向两人，摇头道： “突然想到一些事，有些走神，你们吃饱了？那咱们这就走吧。” “回家？” “先送你们回去，我还有些事。”林拓起身，说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平洋，星门再启! 有事？ 听到林拓的回答，两个人都有些好奇，但这里就体现出三人配合的默契了，花溪很有眼力见地不会去问，海瑟薇问了，也没人搭理她…… 从餐厅出来，利用沙盘切换返回离山，感官共享效果也自动中断，林拓反手将祈愿蜡烛放在一旁，让它处于空置状态。 鉴于灵性需要时间恢复的特点，使其始终处于黑夜环境的计划难以实施，也只好遵循规律，等晚上，灵性恢复，再尝试截留以太。 至于林拓则来到了武馆空房中，将前几日打造好的第二套星门系统拎了出来，用分身持握，然后借助第一套星门，进入了天元大陆。 再通过本体，将分身“传送”到了天元大陆最西北侧的大海中。 …… 天元大陆，远离大陆的远海上空。 一道身影自南方破空而来，速度极快，飞行过程中吹卷起浩大狂风，海水奔涌，海浪轰鸣，好不壮观。 天空中，林拓感受着海风拂面，头顶天空碧蓝，看不到一朵云彩，纯净的令人心醉，衣服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紧贴在皮肤上，头发乱如野草。 自从学会了踏空，已经很久没有利用本体托举飞行了，但必须承认，这样速度更快。 感慨中，前方海天相接之处漆黑巨大的“宏伟之墙”从“黑点”变的遮天蔽日，等林拓抵达沙箱世界的边缘?才终于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死寂?连风都没有，平静的好似时光都凝固了。 “隔离罩啊。”站在半空?林拓拖着那只巨大的星门?仰头望着那贯通天地的高墙看了几秒。 对于这个世界的修行者而言，这堵墙便是尽头?而只有他清楚，墙的对面便是太平洋海域?准确来说?是那群驻守在外，枯燥地等待可能变化的各国科考船只。 再次切换意识，利用沙盘确认了下方位，林拓呢喃了声： “就是这了。” 旋即左手中跃出一枚“隐身符咒”?将其激活?然后才呼唤出虚拟面板，开启时间加速。 “轰！” 天地无声轰鸣，算力倾泻。 林拓的身体与附属物也骤然进入虚拟态，随即，林拓径直朝着那座?大陆上至强者都无法撼动的高墙撞去。 水波震荡般，林拓只觉自己进入了一挂瀑布?过了十几秒，眼前豁然开朗?光线骤变，前方不再是隔离罩?而是广袤的太平洋！ 林拓眼神微亮： “利用虚拟态?我果然可以穿过隔离罩。” 也就在离开沙箱的刹那?身体也结束了“虚拟态”，但因为隐身符咒的效果，还维持着隐形。 通过面板先将时间加速关闭，林拓这才辨认了下方向，朝着前方飞去。 “哗啦~” 脚下海浪翻卷，不多时，林拓便看到了远处那一艘艘驻留的船只，平静地停泊在海上，与几个月前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 眨眨眼，林拓折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来到那庞大无比的“黑箱”表面，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手中星门向前一抛。 一阵轰鸣，布满花纹的门扇贴在漆黑的墙壁上，飞速展开，体积疾速扩大，眨眼间，便成了一扇远比绿洲那次更庞大的门户。 中心，更有什么漩涡转动。 做完这些，林拓沿着隔离罩继续向上飞行，一直飞到接近隔离罩顶部，这才停下。 扭头看向身后缩成小点的各国船只，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动作，嵌刻在星门表面的小型光影法术登时发出巨大轰响！ 与此同时，本体的大手也从天空罩下，将趴伏在隔离罩上的分身收回，返回离山！ 只余下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打破海域的平静。 远处的各国船只上，一个个人影从船舱中奔出，来到甲板，愕然地望着前方刺目的亮光，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惊悸： “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 呼喊声中，人们有了短暂的惊乱失措。 有人尝试利用设备探测，用镜头观察，还有的干脆开动船只，试图朝黑箱靠近，而随着光影法术的消散。 太平洋海域，来自世界各国的驻守人员们近乎同时看到了令他们震撼无比的一幕。 “门！”不知是谁喊道。 那宏大的，坚固异常的黑箱上，霍然打开了一座十几米高的“城门”。 2月7日，时隔两月。 “星门”再现！ …… 网上。 此时此刻，关于昨晚的愿望事件还处于热议状态，人们津津乐道地传播，发掘，讨论着刚刚经历的，那堪称梦幻的夜晚。 尤其是林拓基于恶趣味满足的一些愿望，更是充满了趣味性，也给了广大自媒体充足的素材。 “看这个视频！洛城一男子许愿宠物猫变成萌妹子，一夜笙歌过后，清晨愿望消失，男子泣不成声>>>” “羡慕了！” “羡慕+1” …… 可就在大家聊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间，一则爆炸性的消息出现： 太平洋黑箱表面突现奇异漩涡，疑似神秘通道！ 霎时间，本就热闹的舆论如同被重石砸落，掀起狂风巨浪。 “真的假的？太平洋黑箱终于又有变化了？我为什么要说又？” “我朋友圈里有人发视频了，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据说有十几米高，跟古代城门似的！”有人道。 “愿望事件刚结束，黑箱就发生了变化，这里面不会有关联吧？难道说，这个活动就是黑箱通道开启的必要条件？” “证实了没有啊，都说是通道，谁确定了？我也看了照片，我可没觉得是什么通道，有人进去了吗？”有人表示质疑。 “不知道，等消息中，不过好多新闻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恐怕是真的……” 相比于已经结束，且只光顾了少数人的愿望，显然这则新闻更引人重视。 关键这太巧合了。 连续两件事发生，就好像摆明了告诉人有关联一样……这么久过去，所有人都能猜到，灵网的存在本身就与黑箱存在着莫大的联系。 光是灵网上的那些展示黑箱文明的视频，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甚至网上早有人猜测，灵网的出现可能就是一种试探，或者铺垫。 参考绿洲，很多人笃定太平洋黑箱迟早也会敞开。 那时候，世界各国所面对的，或许就不再是一片单纯的，被野兽和植物统治的原始山林，而是更复杂的局面。 现在，一扇疑似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就此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各国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一切都牵动着人心。 而这时候，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们想到的则要更多，要知道，上次绿洲星门的事已经不完全是秘密。 内部的探索记录虽然还在保密中，可星门出现本身并没压住。 普通人虽然还不知道，可各国政府，一些大些的组织内部早已传开，知道类似的一幕曾发生于华国绿洲，且有人成功进入探索过。 没人知道这两个月来，各国私下下发生过多少次暗战。 对于人类而言，黑箱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重大秘密，而任何能率先与其建立联系的，都将在不可知的未来占据巨大的信息优势。 因而，在消息爆开后，各国人近乎愕然地发现，整个舆论环境迅速聚焦于此，就连梦幻之夜都被压制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更是在这个二月的晴日，投向了太平洋公海，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氛弥漫开，所有人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 然而重启星门的始作俑者，人们假想中的，藏于幕后的神秘人林拓，此刻却完全没有去看网上的舆论，也未理会放置的星门—— 反正只要他不开启，现在也没人能强行进入。 这时候他已经借助沙盘，来到了二号沙箱，南大陆，四季城，十三号通风口内的实验室。 并再次见到了黑风衣，黑发，黑眸，做事干脆利落，仿佛永远处于工作状态的委员会高阶超凡，西奈山。 “我记得，每次过来你都穿着这套衣服，委员会经费这么紧张吗？都没换洗的？”林拓笑呵呵道。 西奈山表情茫然而疑惑，认真解释道： “工作时间穿制服是规定。不过如果您不喜欢的话……” “……你们这些人都没一点幽默感得吗。”林拓在心里吐槽了句。 心想我本来是打算用一个亲和的态度和你交谈，奈何你一脸认真，看来自己也只好板着脸威严一点了。 想着，他脸色一肃，沉声道：“不用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 “您说。” “帮我连线最高委员会，就说，世界之门要开启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崩塌的世界观 世界之门要开启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可此刻，西奈山仍旧从林拓严肃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某种压力。 有心询问下，却不知想到什么，并未多问，而是点头，飞快道： “我立即着手安排。至于具体联络方式……” 林拓笑道：“一直听说你们习惯在虚拟空间开会，这次我也试试。” “好。”西奈山点头，旋即安排林拓在一个休息室歇息，转而利用魔网组织会议。 约莫十分钟后，后者返回，道： “会议室已经搭建完毕，随时可以召开。” 这么快？林拓吃着点心，略显惊讶，闻言起身道：“那这就开始吧。” “这边请。” 说着，两人很快进入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内部摆放着几台座椅类型的脑机，让林拓联想起了当初在庇护所时代体验过的那台，不过更加简约。 “这种会议需要更高的加密等级，所以一般不会用普通头戴式脑机。”西奈山解释了一句，然后演示了下操作。 林拓点头表示理解，率先坐了进去，接通仪器，旁边的西奈山也同样在一旁坐下。 [欢迎登入虚拟网络，正在连接虚拟会议室……连接成功] 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林拓蓦然发现眼前多了一扇门。 抬手推开房门，一个明亮庄严的会议室大厅便呈现了出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只有最上首的空着。 粗略一望，竟有二三十人之多，每一个，都是当前世界的人类高层。 林拓目光投过去，辨认出了几名党派领袖，看到了星空学院院长秋，北大陆驻军的上将军特鲁，以及刚刚就位的西奈山。 身穿正装亦或制服，气氛庄严肃穆，相比下，穿着普通的林拓倒如同走错了地方般。 “哗啦……”见他走入，一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尊使。” “不必多礼。”林拓淡笑道，缓缓在唯一空置的椅中落座，望着下首一众高层?心中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感觉像是某种秘密宗教集会……’ 将这个念头抛下?等众人也都坐下，林拓才开口道：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想必你们也是好奇的。” 一名党派领袖开口道： “西奈山部长说?这场会议有关‘世界之门’。” “没错，”林拓点了点头?看着一群人迷惑的神情，笑道： “我知道你们并不清楚这四个字的含义?不急。 这正是我今日召开会议的原因?在提及具体事情前，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在你们看来，世界是怎样的？” 世界？ 听到这个问题?会议厅中众人有些怔然?彼此对视，没有人率先开口。 过了十几秒，身披绘制繁星法袍，一头白发的秋院长才缓缓开口道：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毕竟星空学院原本便是教会衍化而来?关于世界的本貌，历史上的认知曾发生过多次的转变…… 粗略谈及?追溯现有的史料，可以知晓?南北大陆早先曾有个共同的名字，即：新大陆……” “传说中?我们的祖先原本生活在遥远的‘旧世界’?后因天灾?人口锐减，文明断绝，才得蒙神灵搭救，来到这片新世界繁衍生息。 包括传承至今的修炼方法，也与神灵有关，当然，这部分史料已经模糊不清，更近乎于神话，其中也许有很多的错谬……” “再然后，就是南北大陆分别衍化的中古时代。 然后是大航海，人类第一次知晓了‘边界’的存在，之后北方率先开启工业化，到这里，我们才可以说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乃至于衍化出了一些学说。 其中比较经典的，也是一直流传到如今的主流观点认为，宇宙浑圆，由漆黑且比钢铁刚坚硬的边界包裹。 大地河流是宇宙的下半部分，天空是上半部分，人类则处于其间……星辰日月则是宇宙固有的循环……” 说到这里，秋院长顿了下，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林拓，说：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也是藏于宗教典籍中，传说是前庇护所时代，我们的先辈从观察使处得知，即，世界并不唯一，神灵的目光也不会长久停留于一界…… 这个说法也与上古传说吻合，毕竟在前庇护所时代，我们就已经探索过了整个世界，而并没有寻找到‘旧大陆’的存在…… 所以，我们的学者大胆猜测，类似我们这样的宇宙有许多个，彼此可能互不接壤，也可能互相连结，共同形成一个松散或者紧密的‘宇宙集合’…… 这大概就是主流的，对于世界的认知了。” 其余人也都是点头，林拓也没有太意外，事实上，这些说法已经写在了南大陆学校的课本中，他也曾翻看过。 对于这群从未离开过隔离罩的人来说，做出类似的猜想也不意外，只不过，今天他过来，就是为了摧毁这种认识。 于是，就听他淡淡道： “说的很好，可惜，这种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会议厅中一静，虽然在场众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听到这话语，还是心神震动。 沉默中，一些人更是隐约意识到，今日自己原有的“世界观”可能会面临崩塌。 “尊使，那请问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秋院长忽然声音微哑地问，竭力压制着可能的失态。 作为星空学院的领袖，他远比在场其他人更关注这些。 况且，身为一名学者，追寻世界的真实、力量的源头本就是驱动他一生修行的动力。 只是岁月蹉跎，一代代学者更替，许多年过去，可怜今人对所生活的世界的认知，相比于古人，竟都没有半点进步。 可今天，当林拓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完全错误”，秋院长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以及历史中许许多多的学者，苦心追求的“真相”即将袒露于眼前。 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对面，林拓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神情如常，淡淡忽悠道： “正如我当年所说，神灵的目光的确不会长久停留于一界，你们的祖先也的确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迁徙而来。 不过，真实的世界样貌却并非你们所构想的，而是……这样。” 说着，林拓抬手将一枚早就制作好的，烙印了留影术的符咒扔到会议桌上。 啪嗒一声，一缕缕光束交织，在空气中凝聚拼凑出了一片模糊的星河。 “这是……”秋院长看到这一幕，愕然道，“这是……我们头顶的夜空？” 他有些困惑，也有些不解，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星系概念的人来说，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无法理解的。 林拓也不意外，正色道： “下面，我要说的话可能推翻你们旧有的认知，为了便于你们理解，我的描述中也会使用你们熟悉的词汇，但它们的含义也会有所变化。” 说完，见众人都神态紧张地点头，林拓才满意地笑了下，清咳了一声，说道：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从宇宙讲起……” …… 虚拟网络搭建的世界中，没有人知道，某个角落多出了一间保密强度极高的“会议室”。 更不知道，就在这件会议室中，一个全新的“世界观”，一种在场众人从未听闻过的“世界认知”正被林拓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讲述出来。 通过星门，逐渐让不同的世界，尤其是地球与沙箱接触，这是林拓提早制定的战略之一。 只不过，原本打算是晚些时候再实施，可帝国人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加紧了步伐。 倘若对方真的抱有恶意，那未来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林拓上班那阵就发现，一些大公司里很常见的问题就是“各部门协同”。 组织越大，内部的小山头越多，互相隔阂还算好的，彼此挖坑才要命，有时候各个部门闹的比和别的公司还僵硬…… 所以，就得有个强力的人物居中协调。 林拓觉得，如今几个沙箱，以及地球间就存在这个隐患，一旦未来真的开战，不同世界缺乏了解，协调起来就很麻烦。 况且，不同文明的交流，本身也会各有促进，比如二号世界的魔网技术就和地球的科学工业完全两码事。 这次开启星门，就是一次尝试，不过这也会带来新的问题，比如地球人通过灵网的短片，多少了解些许这里的情况。 可沙箱却对地球一无所知。 与其等双方接触出问题，倒不如林拓先把基调给定下来，而其中首要的，就是对“世界”的认知。 当然……这里肯定要进行一些“艺术加工”。 …… 当林拓终于结束了讲述，整个会议室里，已经是鸦雀无声。 在座之人，无论是委员会各党派高层，亦或者是如秋院长、特鲁将军等高阶超凡，都被林拓所描述的世界观所震撼了。 在林拓的说法中，真实宇宙是由无数颗星球所构成，且望不到边际，即便是神灵，也难以完全掌控。 他们所处的，只是其中一颗星球上的一块被单独分隔得部分。 那无法打破的，坚逾钢铁的也并非“宇宙边界”而是一种名为“界壁”的存在。 长久的沉默后，秋院长率先开口： “所以，您是说，我们所处的南北大陆，只是被隔离的一域之地？” 上首，林拓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要纠正一个用词，不是‘隔离’，而是‘保护’。”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全球齐聚 保护？ 听到这个词，在场诸人都有些困惑，林拓见状当即解释道： “这即是对界壁内部的人，也就是包括你们在内的诸界的保护，也是对界壁外的星球的保护。” “正如我方才所说的，界壁内外的时间并不相同。 其实你们可以将其理解为两个不同的时空。 在你们弱小的时候，倘若打开界壁，那外部的文明将会全方位地超越你们，结果如何，在座各位应当都可以想象。” 委员会议员们纷纷点头，弱文明一旦遭遇强文明，必将遭遇欺压，乃至屠戮，掠夺，这在任何世界都具有普遍性。 单是历史上，北大陆就曾一度压制南大陆。 按照林拓的说法，外界的文明整体上与他们如今相仿，那若是提早开放，吃亏的必然是他们。 “反过来，文明发展中也会遭遇种种源于灵界的危急，比如诡物之灾，又比如最近捕杀的那头灵界生命，都是如此。 倘若没有界壁的存在，一旦出现危机，对外界也是个巨大的风险。” 顿了顿，林拓道： “事实上，诡物之灾那次，就曾短暂撼动了界壁，幸好及时解决，否则不只是这里，连带外部的整个地球都可能遭遇威胁。” 话音落下，众人都有些恍然，这个逻辑很清晰，也很好理解，穿着法袍的秋院长试图总结道： “我大体明白了。 所以，您的意思其实是，神灵主宰着宇宙的一部分，并在很久前尝试在我们这颗星球上创造生命?也就是现如今?界壁外的地球文明……” “再然后，神灵开始用界壁从地球上分隔出一个个神域来?重新衍化了出了我们的祖先。 结果却因意外?原本的神域损毁，才转移到了这里?再有了我们。而界壁的存在，则是为了保护内外双方。是这样吗？” 在方才的讲述中?林拓将沙箱“艺术加工”成了神域。 林拓道：“可以大体这样理解。” 旁边?始终沉默的西奈山突然道： “可是，为什么？神灵为什么要单独分隔出神域来？毕竟，按照您的说法，地球上并不空旷?应该不需要新的生命填补。” 是啊?为什么？ 这时候，在座的议员们也都纷纷望来，这也是他们所困惑的。 与地球不同，南北大陆从初始，就有神灵的影子?更不要说林拓这个天使每隔几百年就会降临……所以，在他们的观念中?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因而，也就下意识地推测神灵这种举动的意图。 既然地球上已经有了许多生命?为何还要再造？ 林拓心说就知道你们会问，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 “倘若你们询问神灵为何创造生命?必须要坦诚地说?我同样不清楚?至于为何在原有生命的基础上，又分隔神域创造了诸界，我只能说，这可能与神战有关。” 神战！ 听到这个词，在场的人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秋院长，更是如此。 在当年教会的典籍中，就曾记载过，诡物之灾时，当年的强者曾自观察天使口中得知了些许隐秘，且猜测或许诡物之灾涉及神灵间的战争。 不过那也只是猜测，却不曾想，今日再次听到了这个词。 “您指的是……”秋院长声音干哑。 林拓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 “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正如我刚才说的，真实宇宙无边无际，就连神也无法统御所有……况且，这也不是你们，以及我如今需要考虑的。” 坐席中，现任最高委员试探地开口道： “那您之前所说的世界之门……” 林拓笑道：“你们应该也都猜到了，没错，界壁的存在本身是为了保护，而如今，你们也不太需要这一点了。 可鉴于贸然解除界壁可能导致的诸多问题……所以也不好太冒失。 此次，我受神谕而来，就是负责开启两界互通的门户，帮助你们彼此了解，最终实现融合…… 当然，界壁解除与否，或者何时解除，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也只是遵照神谕行事。” 会议厅中，委员们互相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的不安，以及眼神中那丝如释重负…… 如今南大陆发展还算繁荣，可北大陆仍处于开拓中，尚未收复，如果这时候界壁打开，局势将会变得无比复杂。 毕竟自己于外界而言，是“外来户”，恐怕即便有观察使居中调节，也会出问题。 一些学者们可能急不可耐地想出去，看一眼更大的世界，可作为负责整个大陆国计民生的官员，他们更多的还是忧虑。 此刻得知不会立即开启，而是打开通道接触，这无疑是个更令人接受的方案。 “既是神谕，那我们必当遵从，只是不清楚我们具体该怎么做，”那名委员迟疑道，“另外，外界对我们又是什么看法？您是否也做了安排？” 林拓沉默了下，才道： “外界的情况比较特殊，或许与你们想象中并不相同。” “哦？”西奈山面露疑惑。 林拓叹息道： “具体的情况很难三言两语说清楚，我只能说，外界在不久前，都还是一个没有魔法存在的世界，他们甚至都不知晓神灵的存在，更不知道我的存在。 所以，这次交流，你们不要透露我的存在，也不要透露神灵的存在，等到时机成熟，再做公开。” “这……”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继而便见“天使”深深叹了口气，继而“自嘲”道： “有些事还不方便透露，恩，这同样是一种‘保护’。” 见他不再说，也无人敢问。 双方又做了一些细节上的敲定，包括另一幅星门的安置地点等，这些都需要林拓亲自操刀，末了，他摇头笑道： “没想到解决了灵界生命，还要忙这个，看来接下来一段日子，我得时常过来了。好了，今日就这样吧，具体安排会通过魔网通知。” 众人纷纷起身，见他要走，秋院长突然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类似我们这里的其他神域，也会与外界连通吗？” 林拓看了这位好奇心旺盛的学者一眼： “当然。我有种预感，或许用不了太久，诸界会彼此相见的。” 说完，他主动关闭了连接，身影消失在了会议室中，只剩下这些委员彼此对视，忽然，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即众人依次下线。 今天这场谈话的冲击太大，所有人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 …… 另外一边，结束忽悠的林拓也离开了四季城，将分身收回，意识回归本体。 离山，书房中，等林拓将手从沙盘收回，这才轻轻吐了口气，扭头开了瓶水喝了。 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林拓咂舌不已。 重新回想了下，确认自己那套说辞没问题，两个世界互通，很多事就没法隐瞒，必须提前拿出套可以自圆其说的话术出来…… 关于神域、神战的说法，也是为帝国做铺垫。 他当然可以把不存在的“神”吹成万界之主，可等帝国人来了，就容易被戳穿——世界都是你的，这敌人哪来的？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况且我也没骗他们，地球的确是衍化沙盘造的……只是稍微加工了一点。”自我辩解了两句，林拓这才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检索网上的情况。 几个小时而已，热议话题已经变成了太平洋黑箱。 还有不少人弄出了种种版本的阴谋论，结合许愿与星门，分析可能存在的神秘联系，猜测“幕后黑手”的真实意图，长篇大论的，各种脑补。 其中传播最广的一个帖子更是一口气综合了这几个月的所有异常，用一套看似严密，实则扯淡的逻辑进行串联，最终得出结论，认为这一切都是“灵网主人”的精密算计，不同事件彼此交叉，共同组成了一个惊天阴谋……看的林拓佩服不已：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算无遗策！” 感慨中，林拓默默给这帖子点了个赞，并回复了一句“楼主大才”。 当然，也不完全是闲扯，也有些有用的消息： “据说距离最近的澳洲政府已经派遣人员赶赴过去了，其余各国也都在组织人员，这次动静不小，各国好像在抢时间一样。”有消息灵通人士发言称。 “感觉有点不对啊，当地不是有各国的驻守观察人员吗？怎么还重新组织队伍？” 最初的喧嚣后，很多人冷静了下来，察觉出了不对劲。 而紧接着，一条来自外网的截图突然被疯狂传播了起来。 大意是有知名人士爆料，称类似的能量门户并非首次出现，在两月前，就曾现身于华国绿洲，只不过消息被隐藏了下来。 并且指出，华国曾有武者成功进入其中，携带回了重要情报。 这张截图一经传出霎时间引爆了舆论，国内更是一片错愕。 谁也不知道真假，直到一整个下午过去，官媒始终没有发声，人们才后知后觉，明白了点什么，心想没否认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这愈发让人好奇了，而到了晚上，一个新的消息传出，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各地修身道馆发布内部公告，称将组织现代武者队伍，赶赴太平洋公海，登记武者自愿报名。 消息一出，舆论轰然。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结合前面的爆料，显然说明国内的确知道点什么，并且也证实了只有修行武者才可能进入神秘门户的说法。 而紧接着，世界各大国，但凡有能力掺和的，毫无例外，都开始从国内组织武者队伍，派遣船只，赶赴太平洋。 霎时间，整个国际局势都好似纷乱了起来，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出。 起初，人们还担心被别国抢先，可很快的，人们就发现，那座城门般庞大的通道似乎并没有开启的迹象，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武者，都无法进入，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外头。 可这丝毫没有让人们灰心。 接下来几日，还是不停有新的队伍赶赴太平洋，林拓也没有急着开启，而是耐心等待各国到来…… 上次的星门放在绿洲，可以说是故意给国内机会，可这次不一样，想要撬动全球潜力，始终局限于国内并不是好主意。 在林拓看来，面对可能到来得威胁，全人类都是一体的，这也是选在太平洋放置星门的缘故。 大家都可以来，能得到多少好处看自己本事。 所以，他也在有意识留给各国，以及南北大陆反应，准备时间。 …… 眨眼间，四天过去，时间来到了2月11日。 林拓终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异界之门，开 2月11日，周四。 太平洋深处，天空中飘动着细密云层。 与国内的寒冬时节不同，此刻，在这座星球最广大的海洋中央，气温居高不下，当然，海洋中要清爽许多，可空气中的气氛却比炎热更令人焦灼不安。 黑箱西北侧，星门方向，阳光被庞大“界壁”遮挡，投下大片阴影，显得那座城门般庞大的星门愈发醒目。 海洋上飘动的船只比前几日多了不少，密密麻麻，如同码头，不同的船只顶部飘荡着各异的国旗，甲板上，还可以看到运载过来的直升机。 “不知道的以为联合国开会了呢。”当李泰从船舱中走出，眯着眼睛望着远处那些旗帜，心中不禁升起这个念头来。 距离他抵达，已经过去了两日，作为最早一批赶赴太平洋的国内武者，他可谓是亲眼见证这里一点点热闹起来。 刚来的时候，还只是几艘科考船，后来，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有船只抵达，大部分是从澳洲海港过来，包括他也是一样。 几大国当然不缺乏远洋航行能力，可争抢时间的话，还是借道更快。 过来前，他甚至做好了可能爆发冲突的准备，可局面最终还是比他预想中好了很多，各国虽有摩擦，但都克制着。 不过从了解到的信息来看，高层的暗战肯定也不少，鬼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沟通、交锋。 那些东西距离他这个层级也太远，李泰并未投以太多的关注，他的注意力主要聚焦于两方面。 一个是其他国家的武者……令一个则是太和的目的。 是的，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在得知星门再现的刹那，就联想到了太和。 并于当晚尝试与太和取得了联系，通报了政府方面的动向，也侧面探听了下消息。 可惜太和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对他进行了安抚?要他争取加入星门探索队伍，并隐晦提及?星门对面与灵网短片中那个世界有关。 “是要进入那个充满了超凡力量的世界吗？” 站在甲板上?嗅着咸腥的海风，李泰有些忐忑不安地想着?将视线抬高，望向远处那嵌刻在黑箱表面的城门。 它距离海平面有百米高?只能通过乘坐直升机靠近。 前两日还有国家尝试飞行进入?结果多次尝试未果后终于暂时放弃，但偶尔也会在附近盘旋，观察，各国对此保持了一定的默契。 人们都意识到?这扇门的出现绝非是偶然?它之所以暂时无法进入，可能只是“尚未开启”。 考虑到华国曾经有人进入的事实，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于松懈。 包括华国，同样如此，上次进入星门获取了大好处?这次更不会放过，鉴于国内在这方面的领先地位?李泰倒不是担心其余人的竞争。 他忧虑的是对面的情况： “门后面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如月球黑箱那样被迷雾笼罩？还是真如视频中描述的那样近似现实的魔法都市？” “在想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李泰忙收敛心神?扭头看了眼穿着华国武者制服，戴着鸭舌帽的蒋怡山?眼神微眯?谨慎道： “出来透透气?蒋社长有事？” 蒋怡山看了如临大敌的李泰几秒钟，大方笑道： “李馆长叫我名字就行，虽然不熟，但好歹也是同出一地，叫名字也亲近些。” 附近的人往这边看了眼，随即挪开目光。 在外人听来，“同出一地”说的是阳城老乡，可李泰却知道，蒋怡山指的是“太和仙门”。 “哈哈，”李泰不置可否地笑笑，正好奇对方过来干嘛，就见后者状若随意地走到旁边，大声说道： “陆队长刚把队伍分组的名单发出来了，你没在舱里，叫我给你送过来。” 说着，蒋怡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了过去。 陆队长指的是当初阳城试点的负责人陆岩，因为上次探索星门立功，这次也被调了过来，负责太平洋行动。 相比于其余国家两眼一抹黑，国内毕竟有了经验，知道星门后极可能通往黑箱内部，且蕴含极大价值。 因此这回也是不遗余力，从各地抽调数十名精锐武者组成了探索队伍，光是百强榜中的武者，就占据了九成。 并于昨天人员到齐后召开会议，透露了一部分关于星门的情况，并将队伍划分成了几个小组。 没想到这会名单下来了。 “多谢。”李泰说道，然后伸手接过，继而眼神微动，察觉到名单底下还有个小物件被递了过来。 目光闪烁间，就见蒋怡山状若随意地站在他身旁，望向前方星门，压低了声音说： “我刚收到师尊传讯，星门将开，要你我做好准备。” 李泰控制住表情的变化，同样压低了声音反问： “准备？” “恩，”蒋怡山整理了下身上暗色红纹的武者制服，目视前方，轻声道，“把这个收好，不要让外人察觉。” 李泰飞快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发现是一枚金属纽扣，一边收起，一边问道： “这是什么？” “法器，”蒋怡山简洁道，“师尊说这个可以帮助他定位你我的位置，如果有什么急事，还可以用灵气尝试覆盖它传音……” 简单将用法解释了下，蒋怡山继续道： “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你我听令行事就好，对了，师尊说等下进入有可能遭遇一定危险，恩，不会太严重那种。” “危险？那你……” “师尊没有对此做出指示，但我想，既然危险程度有限，你我可以适当多表现下。” 蒋怡山飞快道： “这次国内精锐武者大部分都到了，更不要说还有国外武者…… 算是全球武者第一次大规模聚集…… 百强榜只是个阶段性数据，没什么意义，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被那些‘后辈’天才压住风头吧？ 师尊虽没说什么，但你我总得表现出应有的价值来。” 顿了顿，她瞥了李泰一眼： “听说你最近达到了f级别，应该也是服用了丹药的吧。” 李泰眼神一紧：“你也拿到了？” 蒋怡山嘴角翘起，没有正面回答，说： “我的意思是，进入后，你我可以适当进行合作。 如果操作的好，直接树立起国内武者领袖的地位，以后事情就好办很多。 我可看出来了，队伍里那些人一个个可都盯着你我呢。” 蒋怡山作为百强榜第一，李泰则在表演赛中拔得头筹，加上馆长的身份，的确算是这一批武者中的焦点。 不过如今武者时代刚起，也的确还没有个明确的高低，起码不少人的风头不逊于两人。 比如魔都天才沈西宁，比如帝都王阗，乃至于就在阳城本地的两名“觉醒者”翘楚，也都具有十足的“威胁”。 李泰蓦然醒悟，意识到蒋怡山应当也是感受到了压力，才决定联手，想了想，他点头道： “可以。” 与此同时，两人并未察觉到，身上的两枚“纽扣”模样的法器闪烁着极淡，极细微的光芒，并将谈话声音传输到另外一个时空。 …… 离山，书房中。 林拓两只耳朵分别塞着一只奇怪的炼金耳塞，正一脸愉悦地偷听着两人谈话。 见两人达成“合作”，开始聊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他才暂时关闭了声音传输，心想这样的话，配合“鹰眼术”，自己应该可以完成对地面的监控了。 至于其他国家武者，只要这帮人没疯，应该就不会任性分散开。 且根据李泰的消息，各国也已达成的协议，进入的话，应该是大部队一起，然后各自国家队伍保持独立这样。 在确定了这点后，林拓也不再犹豫，抬手触碰向沙盘边缘的那座中转之地，手指轻点，繁复花纹骤然亮起。 …… 太平洋，船只密集的海域上，李泰两人正在闲聊，突然便听到前方天空传开轰鸣。 阴影中，那座城门般高大的星门骤然亮起，其间漩涡加速转动，一缕缕“灵气”逸散出来，虽然隔着大段距离，却仍吸引了各国武者的注意。 一架直升机盘旋飞了过去，不多时，消息传回： “能量门已经开启！有武者尝试进入，并顺利返回，确认门后是一片陌生陆地！” 轰—— 霎时间，海上各国都是心神震动！ 真的可以！ 那扇神秘的‘门户’竟真的可以让武者去往陌生世界！ 确认了这一点后，来自各国的武者队伍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聚集，然后乘坐直升机，朝着星门飞去。 华国是反应最快的几支队伍之一，没过多久，以陆岩为首的队伍便按照分组，乘坐飞机接近了星门。 这时候，已经有人抢先闯入其中——林拓这次没有加锁，只设置了“仅限武者”通过得条件。 “所有人检查装备！进入后原地等待！” 直升机上，陆岩扯着嗓子大声道，继而率先跃入其中，李泰等人紧随其后。 …… 二号沙箱，北大陆，某片位于大陆中心偏南的荒野，空地上伫立着一座庞大无比的星门。 突然间，星门内的漩涡出现了许多密集的扰动。 继而，一个个身影从中被抛了出来，陆续跌在地上，眨眼间，星门外便多出了数十名来自各国的武者。 他们先是敏捷地在地上滚动了下，然后纷纷爬起，握紧手中的枪械，神情紧绷，再然后，他们中的许多人张开嘴巴，发出阵阵惊呼。 第二百五十章 旧日之都 啊—— 巨大的星门下，当这群穿着各异的现代武者从地上爬起，看清了前方的世界，几乎所有人都心神震动。 前方，赫然是一片布满野草矮树的广袤世界！ 太阳偏西，光线透过云层洒落大地，山峦，平原，河谷。 远处仿佛还有大片倾颓的建筑。 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知名的吼声自远方回荡，虽尚未探索，可一种有别于“地球”的陌生感却是那般清晰。 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自身已然踏入异界！ 相比之下，华国这边，无论是带队的陆岩，还是李泰与蒋怡山，都明显更快地适应了眼下的局面。 三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都有些如释重负——起码眼前的景象比上次的迷雾来的好的多。 “所有人列队集合！戒备！检查人员！” 下一秒，陆岩率先占据了一片空地，用中文喊道。 这下其他国家的队伍才回过神来，也纷纷各自占据区域，召集等待人手。 直升机一次运载的人数有限，大国人多，都是分批运送的，至于一些小国，则彼此联合抱团，以联盟的形式存在。 这从星门周围的队伍划分就能看出。 随着人员不断涌出，不多时，星门外的荒地上就聚集起了数百人的队伍。 各种语言汇集在一起，显得格外吵闹。 因为都各自穿着所属组织的服装，倒也不难区分，此外，大部分身上都挂着背包枪械等物品，还有人携带着轻便的录像设备，不过这里就能看出差别了。 华国这边带的枪械更轻便，冷兵器反而更多些，毕竟武者没有接收过相应的枪术训练，而有些队伍则明显是由现役士兵组成。 这种称为“军武者”，修为不高，但胜在训练有素，配备武器后战斗力也不弱。 “陆，这里难道就是黑箱的内部？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这时候?旁边一支队伍的领队白人冲陆岩问道。 各国队伍虽一起进来?但彼此独立，也没个领头的?这时候都清楚陆岩他们有过探索经验?所以都谨慎地没有乱动，而是看了过来。 思路也很明确： 反正我们啥也不知道?跟着有经验的走总比胡乱碰运气强。 所以，倒显得陆岩这只队伍像是首领一般了。 后者却只是笑了笑?说： “谁知道呢?走走看吧。” 说完，他也不等其余队伍，率先带着由三十余人的武者队伍向前走去——没有迷雾，加上这次的星门格外巨大?也不用担心找不回来。 其余各国队伍一看?纷纷跟上，浩浩荡荡一群人当即往前走去。 “队长，咱们要不要收集沿途植物标本？”队伍中，有人问道。 陆岩摇头：“别管这些，我们向前走?都小心些。” 他已经看过了，这里的植物都没什么特殊的?当然看不上。 相比之下，远处那些隐约的建筑明显价值更大?也有队伍沿途会停下收集一些植物，可很快他们就发现需要收集的太多?只好作罢。 不过也不是没有发现： “这里的植物很奇怪?很少有树木?即便有的也很低矮。”一名外国武者说。 是的，周围目之所及，各种奇怪的草，灌木很多，可却少有成片的森林，即便有，树木也相对低矮，且色泽极深。 他们当然不清楚这是因为大冰期结束太快，原有的植物体系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 走了一阵，突然间，前方一阵骚乱，有人惊呼道： “城市！真的是城市！” 间或伴随着不同语言的惊叹。 引得后方的队伍也忙奔上前去。 而随着众人爬上一个山坡，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的大地忽然平缓地凹陷了下去，呈现出的，就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平滑的“盆地”，而在其正中，赫然是一座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城市！ 阳光斜斜洒落，刚好照亮了那片人类工业文明的废墟，整个画面壮观又荒颓： 砖石结构的楼房，四通八达的街道，一些仍未彻底腐烂的钢铁塔，倒塌的风车，野草、藤蔓生长，虽然已破败不堪，却仍旧保持着城市的模样。 就仿佛……一行人来到了末日之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太平洋黑箱中的文明也已经毁灭？” 队列前方，六组两个领队之一，百强榜排名第三位的叫做姜蛮的年轻女孩忍不住惊呼道。 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惊愕。 旁边，队伍里的其余人也都是相近的模样。 此前离得远，还看不清晰，这时候霍然目睹一座废墟之城，再结合绿洲，很容易做出此类猜想。 “难道说，只有黑箱内的文明毁灭，才可以与外界接触？”四组领队沈西宁也忍不住开口分析道： “绿洲是彻底毁灭后的文明，陆队长说上次他们在星门中看到了一座碑林，猜测也是某些文明留下的，眼前也是这样，这其中是否有必然联系？” 作为百强榜排名第七，也是前十中唯一一位来自阳武地区的武者，沈西宁潜力惊人，加上容貌优势，极有人气。 这时候开口分析，顿时引得不少人赞同。 蒋怡山却是淡淡道： “我看倒未必，你们还记得灵网上的第二部《文明》短片吗？” “你的意思是……”身材修长，一头碎发的沈西宁扬眉道。 旁边，负责二组的李泰平静道： “暴风雪？蒋社长是想说，文明短片中曾出现过一场覆盖整个世界的暴风雪……你觉得，这座城市废墟是那场灾难所留？” 蒋怡山赞许地看了李泰一眼，笑道： “的确，根据已有的线索，灵网大概率与这次的黑箱大门开启存在关联，从逻辑上看，灵网主人显然是有意识地向我们展现那个陌生的文明…… 而后续的《日常》短片，隐约透露出他们撑过了那场寒灾……我认为，这其间是存在很大的信息量的。 当然，促使我做出猜测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那些建筑风格，你们看那座教堂，有没有觉得熟悉？” 说着，她指向前方，众武者亦纷纷望去，李泰则配合地恍然道： “这种建筑风格隐约间与短片中呈现出的相似！” 有吗？ 队伍众人茫然地望过去，其实大冰期结束了也有近百年，这里的建筑很多都面目全非了，起码离这么远真的难以判断。 可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 “真的有点像哈。”一名武者道。 “像吗？” “我觉得也像……”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旁边的沈西宁则完全被撂在一旁，脸上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了，不要乱猜。我们进去看看吧，小心危险。” 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国家的队伍率先跑下去了，一副要抢先探索的模样，陆岩当即打断议论，也领着队伍快速进入了这座城市。 …… 随着几百人踏入这座废墟，那种岁月沧桑的感觉愈发浓郁了起来。 一行人也都没分散太远，都沿着一条破败的公路行走，那公路上杂草恒生，可也有部分路段还平整，阳光下，反射出类似沥青的乌光。 随着走入，探索队伍们愈发惊讶了，当年的大冰雪掩埋、毁灭了很多事物，但极寒的天气也保存了很多历史。 仿佛将北大陆三大王国的过去一并冻结在了那漫长的寒夜，林拓当日强行解冻，大地回春，但数百年沉淀也非朝夕可以更改。 事实上，相比于本就温暖的南大陆，北大陆这几十年里也是逐渐才恢复到如今的模样。 破损严重，但很多事物也得到了保留。 随着众人入城，一些建筑标牌，文字，废弃的火车头，铁轨，玻璃破碎的房屋内部腐烂的家具……都纷纷展露于人们眼中。 见状，各支队伍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各自打开了摄像机，开始进行摄录。 偶尔遇到一些小动物，也没有遭受什么危险。 渐渐的，武者们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缓了下来，沉浸在对废墟城市的挖掘与摸索中。 没人注意到，就在他们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只模样奇怪的飞鸟，盘旋着，俯瞰着地上的人类。 偶尔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声响。 而这些飞鸟同样不清楚的是，在更高的天穹上，有一双穿越了维度目光也正饶有趣味地凝望着北大陆上，这座埋藏于时光中的废墟。 …… 不知不觉间，太阳西垂，青黑色从东边蔓延上来，城市建筑的阴影逐渐拉长，各国探索队伍也来到了城市中央区。 而随着黑夜到来，忙于记录探索的各国武者们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队长，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兽吼声在接近？” 城市中心，那座尖顶倒塌，但主体尚且完好得大教堂外，一名觉醒了听力增幅的阳城武者忽然找到陆岩，语气紧张地问道。 陆岩闻言，先是一怔，仔细感应了下，继而脸色微沉，心中暗恼，大声喊道： “全员集合！” 他的声音在层层叠叠的建筑中产生阵阵回响。 也引起了其余队伍的注意。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支有些脱离大部队的队伍中突然传出惊呼声，继而传出清脆的枪声： “哒哒哒……” “袭击！有袭击！啊，这是什么怪物？！” 所有武者霎时间变色，这一刻，无需借助语言沟通，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异界人太凶猛了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在旧日的都市中回荡，伴随着的，除了呼喊，还有一些奇异的低鸣。 分散在周边的武者们近乎同时做出了防御的反应。 继而，就看到从一个街角中有一支来自欧洲的小队正且占且退，其中一个队员身上染血，似乎被袭伤，踉跄着往回跑，其余队友手中的枪口喷吐出点点火光。 “嗖——” “嗷吼——” 很快的，人们就看清了“敌人”，那赫然是些毛发灰白的不知名野兽，粗看上去类似狐狸，可又不同，体型不大，数量众多，极为灵活。 不少只身上毛发钢针般竖起，跳跃闪躲，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步步紧逼，偶尔有被子弹擦中的，也没有伤势进攻能力。 与此同时，类似的吼声也开始从其余方向传来。 太阳落下山丘，黑夜降临，天空呈现青黑色，只有西方尚有红霞，也正迅速地黯淡下去。 废弃的钢铁城市中，一头又一头魔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凭借着体型和灵活的优势，在破败的建筑中跳跃，掩藏，嘶吼声连绵，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是一个种群！我们被包围了！”一名来自美洲的武者大吼道，手中的枪管扫过周遭，一时不知该向何处射击。 旁边的领队脸色难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外语道： “它们太灵活了！我们没法拉起密集的火力！退守！找地方退守！” 不只是他们，各国队伍中几乎都存在有战斗经验的军武者，眼看天色昏黑，突袭出去危险重重，纷纷选择就近寻找掩体防守。 好在城中心类似的建筑很多，大家也用不着彼此争抢。 “向教堂撤离！前四组随我掩护，余下两组人进入教堂封堵缺口！！快！”华国队伍，陆岩也瞬间下达了命令。 他们刚好在探索市中心大教堂，随着命令下达，一群人瞬间朝着后方撤离。 然而那些魔兽似乎并不缺乏智慧。 见状嘶吼声愈发尖锐，纷纷化作幻影，朝各个小队飞扑过去?周围的枪声也愈发密集?那些小型魔兽开始试探性地攻击。 “砰……砰……”战斗一触即发。 虽然武者们的反应并不算慢，可架不住对方更为迅捷?几乎在众人刚行动起来的同时?一只只魔兽便借助城市废墟跳跃，扑杀过来。 随着战斗距离拉近?枪械的作用被大幅削减，不多时?就有数名武者被抓伤了身体。 好在身上有防护服?加上这些魔兽攻击力并不高，所以伤势也没有太严重，然而这并没有让众人的心情放松下来： “一组枪械掩护，其余人拔刀近战！”陆岩飞速判断了形式?下达指令?刚说完，便有一只魔兽电光般飞扑过来，继而被旁边扬起的一道刀光劈飞！ “早就想近战了，对付这些东西，枪械不行。”身材修长?一头碎发的沈西宁笑着跃出，刀光迅捷猛烈?瞬间劈出一小片空白区域，引得不少武者瞩目。 要知道?大家虽然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且这几个月都经受过大量的格斗训练?可这种野外实战经验却极度缺乏。 擂台战和这种?完全是两码事。 不少人打擂格斗表现很好?可来到了真实战斗环境，骤然遇袭，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心中只有恐惧，以至于难以发挥出实力来。 甚至在外人眼中可能显得无比蠢笨。 缺的就是经验和适应能力。 所以，这就显得沈西宁表现格外亮眼了，就连蒋怡山与李泰眼神都凝重了些，感觉到了被挑战的威胁。 只有陆岩微微皱眉，因为沈西宁带领的队伍这时候应该是在教堂内，可他却出现在了这里……明显属于违令，后者则淡淡解释道： “我的队伍交给杨副组长带着了，我觉得我的实力放在里面封堵缺口太浪费，在这里才能发挥作用。” 说着，他踏步向前，手中的制式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 无论是从刀法上，还是胆气，都明显将其余武者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他的做法也的确证明了他的话语。 即：战场上我虽然违反了长官命令，可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见状，陆岩犹豫了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 “小心不要走出太远，受伤后面来不及救援。” 这就算是默认了。 周围其余武者看向这个来自魔都的天才的目光也有所变化。 有佩服，有忌惮，也有懊恼，而就在这时候，已经换上了制式长刀的蒋怡山突然眸光一闪，冲大展威风的沈西宁喊道： “后撤！有危险！” 沈西宁微微皱眉，对于此前抢了自己风头的蒋怡山的话语有些本能地抗拒，也就是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前方画风突变！ 那些原本只是利用爪子进攻的魔兽似乎被沈西宁激怒了，发出异样的嘶鸣。 继而数只提醒格外“娇小”的魔兽跳跃在倒塌的建筑上，浑身毛发根根竖立，如同钢针般，与此同时，更有淡紫色的电弧在毛发间跳跃！ “噼啪！！” 霎时间，数道淡紫色电光笔直朝教堂大门袭来，在昏暗的天光下是如此惹眼。 沈西宁身体瞬间被电光笼罩，发生僵直，无法动弹，而普通的魔兽则趁机化作流光袭杀向他的脖颈！ “啊——”见状，有武者下意识惊呼出声，却是难以援救，可就在下一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跃出，暗色锈红纹的制服在电光下如同鬼魅！ 那赫然是交换眼神的蒋怡山和李泰！ 两人分列左右，速度快的恐怖，显示出超凡的体能，不止如此，在跃出的同时，两人身上便同时荡起强烈的灵气波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毛孔中渗透出淡淡的红光！ “沸血！”一名武者惊呼道。 沸血——这是政府上次从星门石碑中带回的战法之一。 在全面公开武者后，已对登记武者开放学习，在场众人也都学过这门战法，简单来说，就是消耗“灵气”，短时间拉升人体气血，让各项指标爆发。 然而大多数武者最多也只能将沸血局限于体内。 想要达到两人这种透体而出的状态，不仅需要对这门战法的娴熟掌握，最关键的是体内灵气起码要达到f级！ 蒋怡山是f级不意外，可李泰什么时候也达到了这个等级？ 这时候，开启沸血战法的两人手中刀光闪烁，瞬间绞杀了一批冲杀过来的魔兽，并默契地把沈西宁踢向后方。 “沈组长受伤了，带他进教堂休息！其余人注意躲避，这些电光释放前有两秒的停顿，可以预判！”蒋怡山飞快道。 李泰更干脆，反手抓起沈西宁掉落的刀，一个投掷，将一头正要喷吐电光的魔兽斩杀。 众人如梦方醒，当即在两人指挥下维持阵型，稳步撤退。 而被电的浑身酥麻，说不出话的沈西宁一头碎发炸开，眼睛瞪得浑圆，有心说句放开我，我还能战斗…… 结果看到李泰把自己武器扔出去，一句话顿时噎了下去： 武器都没了，还战斗个啥…… 这边的战斗只是个小插曲，随着各国武者纷纷撤入建筑，且状态稳定下来，并适应了战场的节奏。 那些原本慌张的武者纷纷显露出应有的战斗水平。 从慌张的躲避，到稳住队形，到后来，甚至可以像模像样地尝试反击了…… “果然，只有真实的战斗才能让人获得成长。” 离山，开启鹰眼术的林拓静静借助沙盘俯瞰大地，两只炼金窃听器中不断传出战斗的轰响与零散的交谈。 “地球人口众多，天才更多，这些从全球遴选出的第一批武者如果可以好好历练下，成长速度绝对惊人。” 亲眼目睹着这群几乎从未踏入真实战场的武者迅速成长，林拓也有些感慨，心中的一些想法也愈发清晰。 眼看着战斗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引起远处的其他一些魔兽族群的注意，林拓转手拿起另外一件炼金器物，道： “可以了。” …… 与此同时，北大陆，废墟城市外围一处山峦中。 一整个军阵正静默地伫立于黑暗中，沉默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借助依稀的星光，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反射幽冷光辉的战甲、武器，深邃神秘的法师袍，没有任何光辉的动能法杖……以及平静的面庞。 倘若有南大陆的人在这里，必然可以一眼认出，这些赫然是驻扎于北大陆的“开拓军团”中的精锐。 军阵前方，身材高大，穿着制服，身为开拓军团长的特鲁上将听着耳畔响起的，来自林拓的这句简单话语，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继而收起这件精致的通讯法器，转身看向身后，粗糙而硬朗的脸庞上，目光灼灼： “开拔！” “是！” 霎时间，精锐军团仿佛自沉眠中苏醒。 一名名超凡战士、超凡法师身上同时透出强大的魔力气息。 远处本已蠢蠢欲动的魔兽种群霎时间偃旗息鼓，恼怒地、谨慎地向群山更深处退去。 …… 城市废墟中，原本正与地球武者们打的热烈的雷狐种群也蓦然停下了攻势。 一头头毛发苍白，表情狰狞的，凶悍的魔兽近乎同时望向某个方向，发出紧张而愤怒得嘶吼。 “嗷吼——”不知藏身于何处的雷狐王嘶鸣一声，密密麻麻的雷狐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引得各国武者一阵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 “它们要退走了？” “难道是终于放弃了捕杀我们？”有武者惊喜道，连续战斗这么久，这些人也已经疲惫不堪。 可也有人神情愈发紧张：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此刻，突然间，一道滚滚如雷霆般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封锁，灭杀！” “是！” 下一秒，地球各国武者们便惊骇地看到一道道富含“灵气”的光辉朝着天空飞去，炸开，继而形成了一张庞大无比的“网”，将以教堂为中心的大片区域笼罩其间！ 锁住了所有地球武者，也困住了即将退走的雷狐们。 大地轻轻震颤，四面八方，一道道身穿神秘法袍的身影升上半空，封锁了所有方向。 旋即，那些形如人类的法师们同时抬起机械动力法杖，将末端对准包围圈中的魔兽们。 “攻击！” 霎时间，无数道魔法光辉降下，仿若淹没了整个世界。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俘虏营地 包围圈内。 各国武者们听不懂“异界”人的话语，但结合对方的举动，大概也能有所猜测。 因而，在一根根魔杖对准下方之时，便本能地朝着各自栖身的建筑物躲去。 再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震惊无比的一幕。 绚烂的魔法光束彼此交织，坠落，在大地上炸响，战斗法师们联手布下的法术暴雨轰然洗地…… 那些令地球武者们疲于应对的魔兽惊惧地逃窜，却无法离开包围网络，不少只还在半空，便被魔法击中，斩杀。 那形态各异的法术攻击更是令他们开了眼界，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随着第一波法术覆盖结束，披着护甲，手持兵器的战斗超凡者们也自四面八方涌来，体表嵌刻符文亮起，为自己加持了诸多“状态”。 如同钢铁洪流般席卷，霎时间与这支魔兽种群撞在一起…… 继而，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雷狐本身并非强力魔兽，且遭遇的还是状态圆满的开拓精锐，毫无抵挡之力，很快就没了生息。 直到战斗结束，笼罩天幕的网格消散，躲藏在建筑中的各国武者们都还没回过神，眼神中只剩下惊悸。 “队长，怎么办？” 教堂中，一名武者抱着枪械，有些忧虑地看向陆岩。 这一幕实在太出乎预料，谁也没想到在这样一片废弃之地，竟会有大群部队突兀杀出……有成建制的队伍，很可能说明这个世界的确还存在着文明。 而对方这时候抵达，各国武者也是心情极为复杂，相比于死去的文明，当然还是这种更具价值，可问题在于…… 对方太强大了！ 是的，这一刻，很多武者心头都生出这样的念头，对方展现出的超凡力量太过强大?可以说灭杀他们没有任何难度。 而这里又无法获得地球大部队的支援?倘若这些“土著”将他们一并斩杀……想到这里，不少人脸上显出阴霾。 “他们过来了！”突然?有人喊道。 随着战斗结束?那些飞在半空的法师们纷纷落下。 手中的一人高的金属动力法杖顶部释放出光辉，如同一根根行走的路灯?将周遭照耀的分明，身材高大的特鲁将军也自远方走来。 气氛莫名紧张?一些武者下意识抬起枪口?对准开拓军团，却又不敢率先开火，毕竟对方意图不明。 “%￥#%￥！” 突然，他们就听那似乎是首领的高大男人开口说出了一串陌生字符。 沉默了片刻?对方似乎皱了下眉头?旁边的一名军团士兵指了指自己，然后将手里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又指了指他们。 “他们是要我们放下武器？”各国武者秒懂。 可理解归理解，是否同意则是另外一码事，没人动?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华国队伍中。 蒋怡山忽然看了眼李泰，然后右手装若随意地探入口袋?握住了那枚金属纽扣，尝试用灵气覆盖?故意开口问道： “我们怎么办？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这句话看似是像其他队员征求意见，实则为向太和征询建议。 这回?就连沈西宁都没抢先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领队陆岩?后者权衡了片刻，叹了口气，说： “按他们说的做，不要反抗。” 也就在近乎同时间，蒋怡山脑海内响起模糊的回应：“去。” 这是……让我们跟随对方离去的意思？ 这时候，其余一些国家队伍已经率先扔下了武器。 实力差距太悬殊，根本没有对战的可能。 况且，他们过来也不是开战的，如果真的有异界文明，这些队伍的任务反而是想办法与异界人“建交”…… 因而，很快的，一柄柄制式刀剑，枪械被扔了出来。 李泰看到有队伍故意将手枪、手雷保留了下来，大概是觉得异界人也不认识，可很快就被开拓军团的士兵就强行揪了出来…… 于是，约莫十几分钟后，地球这批多达百人的队伍就光荣地成了俘虏，被开拓军团的人“驱赶”着朝城外走去。 不过让武者们稍有心安的是，对方没有给他们施加镣铐，也未有任何形式的攻击，反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众人还注意到有士兵和法师，好奇地拿起地上的武器打量，彼此叽里咕噜地交谈着，没有什么敌意。 而各国武者同样也在打量这群人，尤其是盯着那些法师猛瞧，不多时，他们就被开拓军团的人“押送”着朝城外走去。 只剩下特鲁上将带着几个心腹留在原地，过了一阵，待看到空气扭曲，林拓那披着斗篷的身影浮现，这位性格沉默、刚毅的高阶超凡才低头行礼： “尊使！” “我说过，平素不必这样称呼。”林拓淡笑道，满意地看了下四周，说，“做的很好。” 特鲁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正将那些外界人送往开拓营地，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林拓想了想，说： “按照他们所属的队伍，先分别看管起来，等下给我安排个身份，还是由我来处理吧，你们彼此毕竟不了解，初次接触，还是要避免摩擦。” “是。”特鲁悄然松了口气，要他指挥作战还行，可涉及到与外界人的交往，这就完全让他头疼了。 观察使能亲自处理，他自然愿意。 …… 另外一边。 押送队伍此刻也离开了废墟，顶着夜色，朝南方行去。 开拓军纪律严明，那些战士、法师虽然好奇，但仍遵守着命令，给了武者们自由交谈的环境。 只将他们裹在队列中前行。 甚至每个队伍都指派了法师，举着动力法杖照明。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队伍中，各国武者没了武器，彼此之间反而融洽了不少，也不像是此前那样互相戒备。 起初还都绷着，但等确认这些异界人没有敌意后，便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谁知道呢，不过我猜应该是去他们的驻地吧，”一名亚洲武者操着不大熟练的英语说道： “你看他们明显属于同一个组织，身上也没带着食物，说明肯定距离驻地不远。” “有道理，”旁边，一名欧洲武者用同样蹩脚的英语说，“这些人比我想象中更文明。” “哦？” “我原本以为，这里的土著可能是一群野蛮人，或许掌握着超凡力量，但就像是蛮巫一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之前那座城市分明和我们地球也差不多了。”有人反驳。 那名欧洲武者摇头道： “可是它毁灭了，如果一个文明经过了大灾难，有所退步不是很正常的吗？ 甚至变成猴子我都不奇怪。 好在这些土著比猴子强一些，起码没有抢我们的食物，哈哈……” 旁边一个队伍里的同伴忽然拉了他，提醒道： “别说了，旁边那个像是魔法师的人在盯着你。” 欧洲武者愣了下，果然发现附近举着法杖的法师正眼神炯炯地盯着他瞧，神情莫名。 他心里莫名一虚，然后强笑道： “怕什么，他们又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语言不通的。” 说着，他故意看向战斗法师，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说你比猴子强一点。” 下一秒，那名战斗法师眼神突然冷了些，开口用英语道： “我觉得你的智力还不如猴子。” 欧洲武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周围一群武者也都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见了鬼一样！ 侧方另外一只队伍中，一名岛国武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突然小心地看了眼自己队伍旁的那名身材微胖的战斗法师。 悄声用日语和同伴交谈： “怎么回事？这些异界人竟然会说英文！？” 身材微胖的法师扭过头来，露齿一笑，用流利的日语说：“こんにちは、お会いできて嬉しいです。（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岛国武者：？？！ 武者们瞬间就崩溃了，这一幕太惊悚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群人逛动物园，突然笼子里的动物们开口说话了……不过结合现实情况，他们可能更像是动物一些…… 短暂的骚乱。 旁边顿时有军官呵斥了下，于是几个法师又都重新闭上了嘴巴，不再交谈。 这下各国武者们也不敢乱说话了，并隐约猜到，对方可能是利用了某种“法术”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些安排过来的法师几乎都熟练掌握着“通语术”，刚才一群人聊天的时候，就趁机学了口语。 “大家都小心些，别乱说话。” 陆岩见状叮嘱道，众华国武者面面相觑，倒的确都不咋说话了。 这种沉默直到几个小时后，队伍进入了另外一座“城市”才得以缓解。 准确来说，那是一座依托于一座废弃城市搭建的临时军营，开拓军团的大多数战士，后勤人员都驻扎于此，相比于漆黑的荒野，这里被照耀的宛若白昼。 待看到众人回返，守卫驻地的士兵当即开门迎接，地球武者们则被“关押”到了一座临时清扫出的建筑内。 每个队伍都有一个房间，各个房间分列于一条走廊两旁，看样子，应该是当年的某座医院改建的。 到这时候，才有部分法师被允许开口，让众人在这里休息，等待后续安排。 华国队伍人数不少，分配的房间也很大，里面有两张大通铺，上面还有被褥什么的，很干净，应该是新的。 “看样子，情况比我想象中好了不少，”陆岩苦笑道，“男武者睡一边，女武者另一边，还挺贴心的。” 房间里，百强榜排名第三，性格活泼的那个叫做“姜蛮”得女孩咂咂嘴，说： “要是分两间更好了。” 靠在墙角，顶着“爆炸头”的魔都天才沈西宁翻了个白眼： “你咋不要求人家再拉条光纤，给你安个路由器呢。咱们坐牢呢好吧。” 姜蛮气呼呼道： “我就说说而已，你跟我甩什么脸色。” “行了。”陆岩表情无奈，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太魔幻，他这个领导都还没缓过神来，看着一群队员闹腾也是头疼。 正准备开口让大家坐下来，开个会讨论下当前局势什么的。 突然间，众人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靠近。 第二百五十三章 土著大师兄 哒哒哒……不是枪声，是脚步声，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空荡的走廊里先是传出开门的声响，再然后，就是细碎的脚步。 仿佛有很多人自室外走来，且朝着这边不断逼近。 走廊两侧，各个房间中的武者们纷纷停止了交谈，同时警惕地望向门口。 这里的房间门都是开拓军用木头切割打造的，没有玻璃，隔着门板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是那些人？”华国武者房间内，陆岩等人安静了下来，有人开口，继而被领队抬手压下，“有开门声，他们好像是在接触各支队伍。” 这点可以从声音上判断出。 行走、停顿，开门，然后是用不同国家语言的交谈。 华国的房间在走廊靠内，因而过了会，那些脚步声才走近，并于门口停下。 下一秒，房门被拉开。 众人只见门外赫然站立着两道身影： 一名比较熟悉，是沿途负责看护他们的战斗法师，另外一个，脸孔陌生，穿着与普通战士不同，这时候正静静地打量着他们。 “叽里咕噜。”那人忽然对旁边的战斗法师说了什么，后者也用那种陌生的语言做了回答，旋即，那人点了点头，冲屋内众人笑了笑。 抬起右手轻轻一点，一道淡淡的光环自指尖绽放，扩散开，笼罩了所有人。 武者们瞬间警惕，继而惊讶地发现每个人身上都亮起了淡淡的光，强弱不一，且有明显的灵气波动。 其中则要数蒋怡山与李泰的光芒最盛。 “这是……在判断我们的实力？”不少武者心头明悟。 接下来的一幕也证实了他们的判断。 只见那个陌生异界人眼睛一亮?指了指蒋、李二人?歪头叽里咕噜了几句，那名战斗法师当即用中文翻译道： “各位不用紧张?特使想请这两位出去聊聊。” 特使？ 众人面面相觑?陆岩开口道： “你们好，我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恩，或者说是队长。” 他不确定法师能不能准确理解“负责人”的含义。 法师表情似乎有些困惑?想了想?重复道： “特使只说希望请这两位出去聊聊。” 这是……中文不熟练，没听懂，还是看不上自己？ 陆岩张了张嘴，不过实力最强的是队长似乎才更符合逻辑……心头短暂失落?陆岩迅速做下决定?对蒋、李二人道： “小心一些，记得我们的目的。” 两人点头，然后疑惑地走出门去。 这时候，大家也都发现了，不只是他们被找到?走廊中，其余国家队伍也有人被挑选出来?单独提走。 等房门重新关上，一名武者才有些郁闷道： “怎么感觉像是提审罪犯一样。” 陆岩当即安慰道： “不要多想?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先是将各支队伍分开?然后再挑人出去交谈?这样多方汇总信息?彼此印证，可以更容易了解我们的来历，属于很合理的操作。” “可是……蒋社长和李馆长会不会被用刑啊……”叫做姜蛮的女友缩了下脖子，说。 众人沉默，好一阵，才有人道： “应该不至于吧？” …… 另外一侧。 蒋怡山、李泰两人也心中忐忑，虽然知道“太和”隐藏于暗中，可紧张的情绪终归无法避免。 毕竟两人也不清楚太和到底在哪，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尤其不清楚这个陌生的异界人的来意，倘若发生危险，恐怕都来不及向太和求助。 揣着忐忑心情，两人一路前行，很快离开了这栋建筑物，进入了附近的另外一处。 过程中，其他国家被选出的武者彼此也都分开了，应该是带到了不同地点“审问”。 约莫过了几分钟，提审自己的两人才于一个房间外停下，那名战斗法师拉开房门，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房间明亮，布置简单，摆着桌椅什么的，还有几个花盆。 等三人走入房间，战斗法师却未进入，而是小心地关紧门，脚步声也迅速远去。 这是……走了？只有一个人审问？ 蒋怡山与李泰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攥住了“金属纽扣”，尝试激活，向太和发送信息。 而伪装成异界人的林拓则似乎一无所觉。 只是自顾自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继而悠然坐在了木椅上，微笑着看向两人，目光微闪，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道： “在呼唤太和？你们大可不必。” “啪嗒！” “啪嗒！” 两粒纽扣近乎同时脱手。 掉落在地板上，咕噜噜滚动，蒋怡山和李泰，脸上也满是震惊的神情！ 太和！ 这个异界人竟然知道太和！ 不！ 不只如此，关键在于他还清楚自己两人掌握的手段，相比之下，反倒是他能说中文这点显得无足轻重了。 须知，太和仙门的存在对他们两个来说，始终是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 尤其在两人正式进入了政府部门，且在武者阶级中逐渐成为焦点的过程中，那种担心被“泄密”的心理就愈发重了。 如果说最初，他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感受还不清晰，那到了如今，代表国家进入异界，就愈发担心被查出身上的秘密。 每次现实中闹出什么玄妙的大动静，他们都会格外担忧，甚至都会梦到被上级部门抓捕的情形……而另一方面，两人与太和仙门绑定的又愈发紧密……难以，也不愿脱离。 此刻，骤然被一个外人戳破心中最大的隐秘，这种冲击力让两人有了瞬间的失神，乃至于脸色苍白，脊背都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怎么会知道……” 两人先后问道，开口的同时，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对面，两杯热茶升起的水汽飘起，林拓心中憋着笑看着两人的表现，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 “不必慌张，先坐，喝杯茶。” “至于我的身份……师尊难道没有对你们提及？”林拓反问。 师尊？ 他难道是在称呼太和？ 两人表情愕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继而，便听林拓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没错，我亦是太和门人，恩，按照辈分，你们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兄，对了，地球阳城的功法，当初就是我去布下的。” ！！！ 房间中，蒋怡山与李泰眼睛同时瞪的滚圆，尤其是前者，更是失态道： “是……是你……？” “当然。”林拓一脸真诚，恩，自己装自己徒弟成就达成！ 对面，蒋、李两人怔然失语，脑海中念头纷乱，关于当初的“太和山神秘武者”，太和的确曾透露过那也是他的门人。 只是半年时间过去，太和山神秘武者也没有再出现。 因而，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两人也都险些忘记了这件事，却不曾想，今天竟然在太平洋黑箱内部，遇见了同门大师兄！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不过仔细想想……真的奇怪么？不！毫不奇怪！ 他们早知晓地球的一系列变化与太和有关，更早知晓，太和有能力干预到黑箱内部……再结合那位神秘的“大师兄”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了影子…… 那么，其被委派在黑箱内部公干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甚至于，对方本来就来自于黑箱内部，只是偶尔到外面替太和做事……也都不是不可能！ 念头转动间，两人觉得自己彻底明白了！ 原来如此！ 所以说，太和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插手黑箱？ 甚至于……黑箱的出现，会不会也与太和仙门有所联系？ 这一刻，两个人想了很多很多……林拓也始终笑眯眯，不动声色，过了好几分钟，两人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放下戒备，坐下，并乖巧地端起茶杯，借此稳定心神。 “看来你们已经冷静下来了。”林拓笑道。 蒋怡山捧着杯子，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伪装后的林拓，说： “大师兄，怎么称呼？” “没外人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即可，至于我的身份，恩，我现在的身份是王国特使，负责与你们接触。”林拓淡笑道。 ‘现在的身份’…… 两人在心中重复了下这个词，仿佛明白了什么，却没多问。 李泰犹豫了下，开口道： “所以说，这次事件的确是师尊在操盘？他老人家想做什么？或者说，您想让我们配合怎么做？” 我怎么就成了老人家……林拓心里郁闷了下，瞪了李泰一眼，喝了口茶，淡淡道： “可以这么认为，至于师尊他的想法，你们也无须知晓。” 顿了顿，他说： “不过有些事还是可以透露的。 比如这次开辟星门，引渡你们进入，只是帮助两个世界融合的手段，具体事务，暂时由我负责。 简单来说，就是帮助地球各国与南北大陆加深了解，彼此进行一定的交流促进，为以后构成共同体做准备…… 咳咳，说的有些远了。 不过大体就是正常得交流，这对两个世界而言，都有好处，当然，前提是和平共处…… 稍后我将会召开一次会议，代表王国，正式与各国代表进行一次沟通。 至于叫你们过来，一个是替师尊考察下你们的修为，二来，也是提前通个气，等下开会，你们配合一下。” 配合？ 蒋怡山与李泰愣了下，后者明悟道： “师兄是要我们当托？”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格魅力 约莫一个小时后，“临时监狱”内，当听到走廊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原本各自休息的华国武者们纷纷看向房门。 “吱呀。”下一秒，房门打开，显露出李泰、蒋怡山，以及此前那名战斗法师的身影，后者微笑道：“进去吧。” “多谢。”两人礼貌道谢，等房门重新关闭，众人才一窝蜂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两人，陆岩更是松了口气，笑道： “还好，看起来你们没有被严刑拷打。” 两人哑然失笑，李泰道：“大家还没休息呢？” “你们没回来怎么睡得着？” “就是。” “对了，刚才那些人送了餐饭过来，你们那份留着呢。” 房间里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被雷狐电成爆炸头的沈西宁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两人手里拎着的背包上： “你们去了哪里？手里的是什么？” 蒋怡山看了他一眼，将墨绿色的军旅包扔过去： “你要的路由器。” “？” 见众人一头雾水，李泰忍不住笑了下，从包中拿出了一台脑机，说： “这是他们让我俩顺便带回来的，恩，说是一种类似可穿戴设备的机器，戴在头上，可以连通进入营地网络。” 陆岩脸色凝重：“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 两人也不废话，当即把经过讲了一遍，有关于太和仙门的事当然隐去了，只说是这个世界的王国特使，亲自提审了两人。 询问了己方来历，情况，也简单介绍了下这个世界，然后才将他们送回，并说之后会利用脑机，召开一次会议。 听完叙述，房间里的武者们都惊讶不已： “所以，这个世界是一个类似魔法文明的社会？和我们在灵网中见过的类似？” “他们是受到了神灵的启示，且感应到了所谓‘星门’的出现，才过去探索，从而发现的我们？” 两人带回来的消息太惊人，队员们一时都有些难以消化，领队的陆岩关注点则很明确： “你们表达了我国的友好了吧？” 这次任务主要目的就是与异界文明接触，建立联系，避免冲突?重点就是友好?至于地球信息是否会泄露什么的，反而没人关心……你不说?其他国家说了怎么办？ 对不对？ 这就是个博弈?为了争取在与异界文明的建交中占据主动，很多国家不会介意主动介绍地球情况?他们单方面也瞒不住。 各国都是类似的想法，所以也压根没人隐瞒。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陆岩才放下心来?转而皱眉道： “你们提到了……神？你是说，他们是得到了神的启示，预先知道了我们的到来？” 蒋怡山摇头道： “准确来说，是预先知道了星门的开启。” “那对于他们口中的神?你们有什么想法？”陆岩问道。 李泰沉吟了下?说： “不清楚，但我觉得大概率与我们地球上的宗教不同，他们可能真的存在一个神，毕竟……这里可是个超凡力量盛行的世界。” 众人沉默。 是啊，这一点不久前他们就亲眼见证过?况且，灵网短片中亦有呈现。 “很好?你们带回来的消息很有价值，”陆岩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而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两人同时点头：“有。” 哦？ 蒋怡山道：“大概是因为我们的修为最强?所以得到了王国特使的亲自接见?而其他国家队伍接触的异界人级别较低。” “那位特使先生也很友好，在交谈中提到了些许稍后会议可能提及的东西，我认为，我们应该大胆抓住这次机会。” 旁边的李泰也点头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当然，具体还是要您来决定。” 陆岩闻声正色了起来，说：“讲！” ……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陆续还有几波被带走的人返回，并带回了大量脑机，各国也都无人入眠，都在焦急地讨论。 只不过各个接待人员也没有透露太多的情况，也没啥可讨论的，聊过后，就都开始等待会议的召开。 林拓也没让他们等太久，约莫两个小时候，一名名法师便分别撬开了各国房门，将开会的消息通知了下去。 早已等的焦虑的武者们纷纷精神了起来，将分配到手的脑机扣在了后脑上，并依照说明，按亮开关—— 这种脑机属于简易版，只能支撑短距离信号传输，不过在北大陆，除了特殊专线，也没法连通南大陆的魔网，这次开会使用的信道也仅限开拓营地周边，所以能支撑使用。 [欢迎登陆-正在连接中-] 短暂的连接，下一秒，各国武者们同时进入了虚拟网络中的某座宏伟大厅中。 “刷-刷-刷” 陆岩等人是率先进入的，眨眼间，就发现自身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房间中。 地板、墙壁明亮，头顶是散发白光的天花板，装饰简单，肃穆，房间中央有彼此相对的座椅，已经有不少穿着法袍的异界人在等待。 而地球人这边，随着一团团白光凭空浮现，一个个武者也都陆续登入。 “这就是他们的虚拟网络？” 当亲身体会，几乎所有武者都为之心头震撼。 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地球技术都还没视线的沉浸式虚拟空间，可人家异界却早已运用成熟，只要一个脑机即可…… 再结合开拓军团表现出的战力，不少人心头都是一沉，意识到黑箱中的文明恐怕比地球还更“发达”。 他们的技术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那种等级的法师和战士规模有多少？是否会对地球造成威胁？ 这些念头依次闪过，要知道，在进入前，不少人都是抱着“地球人吊打土著”的优越感的，觉得区区一个黑箱，绝对不可能是地球文明的对手。 即便闹到开战，也肯定是地球胜，可这时候，这种想法瞬间动摇了……不少武者面色忧虑： 如果真的开战，地球真的能赢吗？ 或者即便可以，又该付出多大的代价？ “欢迎各位到来，请入席交谈吧。”这时候，大厅中回荡起林拓同样伪装后的声音。 他说的不是南大陆语，也不是英语、中文等任何一门地球语言，然而源于各国的武者们却都听懂了。 这反常的一幕让不少人呆愣了片刻，才恍然明白，这大概是思维空间中，某种类似意念的交谈。 也正随着林拓这声话语，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许多，各国队伍开始入座，不多时，就已占满了大片区域，与之对应的，则是以林拓、特鲁将军为首的人员。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将各位请来，关于我们彼此的情况，此前已经分别安排人与各位接触，这次召开会议，也是做个正式见面……” 林拓坐在一侧席位正中，声音在大厅中飘荡，对面的各国武者们表情复杂。 通过此前的“提审”，他们也都确认了这里的确是“灵网”中描述的那个世界，得益于《文明2》短片的铺垫，他们得以迅速对这里建立了印象…… 而真正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提早就已知晓了星门的开启，乃至于他们的到来，这从对方有条不紊的安排，反应上都可以轻易看出…… 这就和很多人原本的计划截然不同了。 不少国家预设的想法，都是他们占据先机，理想状态是进入后，想办法接触当地人，了解这里，然后再伺机主动展露外乡人的来历，接触此界上层……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人家早就有了准备，大家一进来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打乱了计划，也丢失了主导权。 这时候听着林拓侃侃而谈，联邦、欧洲等地区的队伍脸色都不大好看，意识到己方从打进入，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这时候回想，当初击杀一些魔兽用那么大的架势，怕是也有秀肌肉的想法在里头。 “尊敬的特使，”等林拓话语告一段落，联邦团队代表抢先道，“请容许我们再次表达歉意，无论如何，未经允许闯入的确是我们冒失在先。 坦白讲，贵方的确让我们很意外。 不过正如您所说，我们双方在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友好，无论是我们联邦国，还是在座的其他，都愿意以友好的方式与贵国交往……” 一侧坐席，姜蛮撇了撇嘴，嘀咕道：“又被代表了。” 李泰与蒋怡山则毫不慌张，甚至有些想笑： 呵呵，任凭你再怎么会说，可坐在对面的是我们大师兄…… 很莫名的，心里有些暗爽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联邦代表发言完毕，林拓眼看着其余国家也要说话，赶忙打断，只听他微笑道： “这也正是我们所愿意看到得，我知道各位对我们很好奇，也有很多疑问，恰好，我们也抱有同样的情绪…… 我们一样对外界，对你们各自的国度，对所谓地球充满好奇。 不过即便有神灵谕旨，我们同样须足够谨慎，两个世界的了解也并非一朝一夕……所以，我希望这一切可以逐渐进行。 恩，事实上，在得知神灵谕旨后，我们的最高委员会便已经指定了一份初步接触意向，今天这场会议的主题，正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话音刚落，各国武者还没听明白的功夫，突然间，就只见华国领队陆岩豁然抬手，开口道： “我们同意！” 各国：？？？ 发生了什么？ 对方说啥了吗你就同意？ 大家都是武者，不带你这么玩的，小伙子你这波不讲武德啊！！！ …… 对面，开拓军团旁听队伍也是呼吸微顿。 特鲁将军扭头看了眼神情平静的林拓，心中赞叹： 这就是天使的人格魅力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武者返回，各国轰动 会议大厅中短暂地骚乱了下，陆岩这波操作让不少队伍都大为意外。 在他们看来这就有点无耻了。 虽然大家现在在人家地盘，这该有的谈判姿态还是要有吧？陆岩这么一搞，就让很多队伍很尴尬了。 陆岩倒是没在乎这些，只是表情认真地继续道： “我们中方充分尊重贵方的领土主权，愿意与贵方达成友好合作，共同开展彼此的进一步交流，针对技术、信息，乃至于可能的资源进行贸易……” 大厅中，陆岩面不改色地开口说道，旁边，姜蛮小声嘀咕了句： “怎么觉的听着这么耳熟……” 已经用水把爆炸头压下来的魔都天才沈西宁闷闷道： “一看就是进来前背好的台词。” 一股子外交发言人味…… “……当然，我们作为第一批探索团队，在具体问题的细节上还需要返回沟通请示，没法在这里做下太多承诺，但本着真诚友好的方针，我们愿意配合接受贵方提出的方案。” 末了，浓眉大眼的陆岩还往回圆了下。 全场鸦雀无声。 林拓止住鼓掌的冲动，心说虽然有点浮夸，但也好，想着，他也开口客气了两句，然后才道出具体的方案。 简单来说，就是交换使者。 即，王国将派出使者团队，跟随众人返回星门，进入外界，从而对地球进行了解，与之对应的，各国武者也可以留下人，前往南大陆。 这倒不是林拓提出的，而是最高委员会商议得出的方案，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接触外界还是怀着谨慎且好奇的态度。 林拓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两个文明彼此交流这事急不来，让他们自己琢磨比较好，王国这边有他看着，不会出问题，至于地球方面…… 因为各大国存在竞争关系，怎么看都是和平比战争更划算?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关闭星门。 而各国面对这个方案也没什么阻力就通过了……也不是没人想再争取点别的什么，可架不住陆岩疯狂配合?加上开拓军团表现出的强势…… 为了不落后?也只好应允。 又商谈了下细节，这次会议也就算圆满落幕?林拓最后笑道： “既然如此，那各位请先回去休息?挑选交换名额?待休整完毕，我方将送各位返回。” 各国武者闻言纷纷起身。 一片嘈杂的回礼，继而化作流光消失。 …… 营地总部中，林拓摘下脑机?看向旁边的特鲁将军?笑道： “过程比我想象中顺利。” 不善言辞，穿着军装的特鲁上将诚恳道： “多亏您的安排。” “没有我你们也能处理好的，”林拓没居功，笑笑，“我只是不放心?所以才过来主持，如今大的基调定下。 接下来这边没有意外?我不会再介入，剩下的事交给委员会来吧?在这方面，他们比我专业。” 说完?以太轻轻波动了下?他的身影便传送到了室外?继而消失在清晨的天幕中。 只剩下特鲁将军赞叹不已。 …… 接下来一整天，各国武者们都没有离开营地，不过却有了一定的行动自由。 每个战斗法师领着一个队伍，进行了为期一日的参观，也趁此机会简单介绍了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乃至“表演”了下法术，看得一群武者羡慕不已。 尤其在得知这些法术也是驱动以太运行后，几乎所有武者眼睛都开始放光，因为这说明，理论上，他们未来也有可能掌握，这就太有吸引力了。 等到了第二天，众人醒来，吃过早餐，终于迎来了返回的时候。 一整个从南大陆过来的，由委员会委派的使者团队与各国武者一起被护送着就要离开营地。 当然，每个队伍也都有一两个人留下，华国这边陆岩负责汇报，没法留下，蒋、李二人也没争取这个名额，沈西宁倒是争取了，可陆岩觉得他性格不太合适代表国家留下，最终选择了姜蛮，以及和她一样出身阳城，百强榜排名第二的张昭，两人留下。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是替国家出使，肯定得派一些天赋好，形象好的苗子，姜蛮活泼，张昭稳重，俩人又是朋友配合默契，正好。 “唉，我竟然有点不想走了。”上午，当众人被护送着走到营地边缘，一名武者忽然感慨道，“这里比地球有意思多了。” 旁边另外一名武者笑道： “那你也申请留下呗，我觉得队长能同意。” 后者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头道： “算了，以后再说，应该还有机会的，都进来两三天了，我爸妈还等着我过年呢。” 几个武者都是沉默，是啊，算日子，都过年了…… …… 太平洋。 海上。 此刻距离各国武者进入已经到了第三天，海上的船只不仅未曾减少，反而愈来愈多，粗看上去，密集的仿若码头。 来自各国的人们紧张而焦急地盯着星门，不敢有半点松懈，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气氛也愈发紧张。 而外界，遍及全球的各国人也都通过互联网一同等待着。 这件事太大，也没法做什么封锁啥的，各国干脆也敞开了报道，光是国内，新闻台每天都有来自前方的报道发回，人们也是热议。 好奇、担忧、期待、恐惧……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如果到明天，还没有人返回，我们只能送第二批人员进入了。”一艘大船上，负责太平洋星门事件的官员望着海面上的阴影，沉声道。 周围，一群人静默不语，然而就在下一秒，突然间，人群骚乱了起来： “出来了！” “有人出来了！” “啊，是我们的队伍！！快去接应！” 整个区域霎时间引爆，人们惊喜地扭头望去，就只见那宛若城门般巨大的星门内，漩涡微微波动，继而，一道道身影如同下饺子一样跳了出来。 星门距离海面还有段距离，所以每个人都背着小型降落伞，这时候纷纷打开，如同一朵朵蒲公英般朝着海面坠落。 而各国也都立即反应了过来，放下小型快艇前去接应。 “陆队长！是陆队长他们！” 国内这边，很快也有人喊道，不多时，陆岩、李泰等人成功被接应回来，踏上了船只，刚上来，便被一大群人围住。 为首的负责人领导正要开口询问，陆岩便是抹了把脸上的海水，飞快道： “赵部长，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有人没出来！” 姓赵的部长愣了下，下意识看向众武者，陆岩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 “不是我们！是使者！来自异界的使者！” …… 当天中午，网络上蓦然出现了一条空前震撼的消息！ 武者队伍成功返回！ 不只如此，真正令人震惊的是，与他们一同回返的还有生活在黑箱内部的异界人！ 还有来自另外一个文明的使者们！ 轰！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就如同投入水中的炸弹，霎时间掀起十二级风暴，卷动了整个网络空间。 所有人都为之惊诧，震撼。 即便在此前，已有为数不少的人做过此类猜测，可“猜测”终归只是“猜测”！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的有“外星人”访问地球？ 这种只存在于科学幻想中的故事情节，竟然真的会发生？ 消息传回之初，甚至大部分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以为是哪个媒体搞的“大新闻”，可等稍晚些时候，官媒也对此进行了专题报道后，话题彻底引爆！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外星人真的来了？这真的不是愚人节玩笑？” “黑箱里的文明究竟是什么模样？有没有确切消息？到底与我们在‘灵网’中看到的那个，是否为同一个？” “最新消息！其中一个使者团将访问我国！听说已经接到了船上，正在返航，之后可能直接进京！” “我听到个小道消息，回来的武者数量不对，可能有部分留在了里面，这算什么？人质？”有人质疑道。 底下立马有人回复： “按你这么说，这些派过来的使者岂不是也成了人质？少点阴谋论行不行？我们肯定也要派人和对方深入了解啊。” “‘深入’圈起来，要考。” …… 一时间，各大网络社区相关话题纷飞，就连阳城本地修行者论坛流量都翻了足足十倍！ 离山。 早已返回的林拓洗过澡，穿着冬季款的毛绒睡衣，坐在书房里，握着鼠标，悠闲地浏览各个板块网友们的讨论。 同时喝着饮料，说不出的惬意。 就有种……事情圆满的了快乐。 “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得事了，两个世界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了解，进一步派遣使者，恩，如果有可能，后续或许还会互相派遣留学生什么的……” 林拓回忆着历史上一些建交手段，突然冒出来个念头： “国内会不会又送个大熊猫过去？如果送了，南北大陆送点啥回礼？难道送一群魔兽过来？” 嘶……画面太美，不敢想！ 也就在林拓yy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敲响，花溪穿着火红的外套，抱着盆热腾腾的浆糊跃入，脚底下，海瑟薇也仓鼠般轱辘了进来： “老师，贴春联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巫师的秘密 贴春联…… 林拓愣了下，扭头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除夕了啊。” “是啊，老师你前两天不还特意买的年货回来。” 花溪吭哧吭哧把熬煮好的浆糊放下——这都是用面粉煮的，刚出锅，热气腾腾，还冒着热气，红彤彤的一叠春联则叠在她腋下，铺开，已经剪切好了。 林拓啊了一声，自嘲道：“忘了具体日子了。” 其实也不怪他忘，离山清静的很，也没别的人家，距离最近的镇子都在山脚下，当年要不是找关系通了水电，更难办。 距离辞职也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算上月海和天元大陆的那段，都两年多了。 人和社会关系剥离开后，时间感就会变得模糊而混乱。 有时候，林拓甚至都会有些类似“山中无岁月”的感觉……能想着买年货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记得准确日期？ 这时候经由提醒才醒悟过来，整个人莫名的就有点振奋，撸起袖子当即和花溪忙碌了起来，贴春联这时虽然一个人也能办，但到底麻烦。 林拓拿个刷子先将每一张背面涂抹均匀，抹好一张，就递给花溪一张，然后小姑娘就跑出去张贴。 武馆挺大的，房间也多，水井啊，房檐啊什么的，也都多，花溪进进出出，海瑟薇也跟着来回滚，然后仰着脖子给花溪提意见： “唉，左边低了……高了高了！再低点，哎，这就对了。” “你能不能够到啊，你这么矮？要我说就该让林拓贴，他个子高。” “噗，你这拿错了吧，还‘肥猪满圈’，这哪有猪圈啊，哈哈哈……” 离山空荡的宅院中，就他们三个，不过给海瑟薇这么咋咋呼呼一喊，竟然意外的有点热闹的意思了。 花溪被这货嘲笑的直来气，到后来“啪叽”一声把“肥猪满圈”给糊到了水晶球上，然后咯咯直乐，看的林拓也有点无奈了。 不过等贴完了，原本陈旧的院子红彤彤的也的确靓丽了几分。 花溪和海瑟薇没有“春节”这个概念，所以很多东西都是从网上学的，林拓都没怎么插手，就也给整的像模像样的。 花溪甚至提早了几天就开始筹备这些，各种零食什么的不必说，就连准备好的包饺子的馅都是妖兽肉的。 不是魔兽，是妖兽，通过星门从天元大陆抓来的，她甚至还特意把房间里早就不用的电视机给擦拭了一番，早早就打开，调到了一套。 林拓想说现在谁还看春晚啊，但犹豫了下，也没说，就放着声音也蛮好。 两人一球折腾着就到了晚上，今年的年格外不同，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异界使者又刚好在除夕这天出来，对于其他国家可能还没什么，但对国内来说，最明显的就是晚上聚餐吃饭的话题都有些跑偏…… 对于离山的两人一球来说，同样如此。 等夜幕降下，三人聚集在林拓的卧室里，然后搬来饭桌一边放着春晚，一边包饺子，还进行了分工，比如海瑟薇就负责擀皮…… 她整个球洗干净了，放在桌上，林拓和花溪揪好的面团扔给她，她就负责轱辘，压平……还别说，比擀面杖高到不知那里去了…… “离山剑宗那边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选址已经完成了，最近百工开始打地基了。 不过说是季节原因，等天冷了不好施工，所以工期要慢一些，先划定范围，运输材料，等天气暖和了再开始盖房子。” 花溪把袖子撸到臂弯处，一只手接过海瑟薇擀好的面皮，另外一只手捏着筷子夹起妖兽肉馅往里放。 林拓点点头，就听花溪好奇道： “听说那些武者从南北大陆回来了，还带了使者？” “是啊。”林拓把捏出来很丑的饺子放在旁边，咂咂嘴，强行用“吃到肚子里都一样”安慰了下自己。 然后一边包，一边把那帮武者探险的过程讲了一遍，听得一人一球眼睛亮亮的。 对她们来说，林拓还是很少这么仔细讲述这些的，听着就很有趣，而林拓也很感慨，谁能想到，现实时间仅仅半年……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就很唏嘘。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俩人一球又跑到院子里把买来的炮仗一口气放了大半，叮咚的震天响。 除了林拓，另外俩货虽然不大清楚为啥要放炮，但总之听着喜庆就行了，尤其山下镇子里还传出连绵的爆竹声，更是让这个夜晚格外不平静。 放完了炮，花溪就很兴冲冲地起锅，捣蒜放醋碟什么的，妖兽肉剁成馅后意外的味道不错，林拓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笑笑闹闹，等这顿年夜饭散去，林拓习惯性返回了书房，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拿起手机，打开群聊，都还热闹的紧，集五福什么的。 林拓有时候也挺佩服这帮商人的，通过重复的，浩大的商业行为，将其融入人们的心智，使得成为节日的一部分……就像是提起端午联想粽子，提起中秋联想月饼…… 照这个样子衍化下去，再坚持个几年，岂不是也要成为节日标志的一部分？ 成为一种文化“符号”？ 嘶……恐怖如斯！ “不过说起融入心智……感觉这倒是和觉醒者、妖族、巫师们的天赋异能有点相似了，同样是将某种‘符号’嵌刻于人的脑海中……额，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坐在藤椅中，林拓攥着手机，自嘲一笑。 也就在此刻，呈现星河状态的沙盘中，地球沙箱位置豁然升起了一道闪烁光辉的以太之线。 无比醒目！ 林拓一怔，继而分辨出那是“西奈山”的气息。 这是西奈山在“呼叫”自己？ 发生了什么？ 林拓瞬间清醒，念头转动间开启幻象空间，并尝试将西奈山拉入，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西奈山的身影浮现于大殿之中，神情认真、激动： “尊使，您交给我们的研究任务有了重大突破！” 研究任务？ 林拓眨眼，豁然明悟： “你是说，那头灵界生命遗留下的本源？” 他清楚记得，上次击杀单眼巨人后，自己曾将其遗落的“灵性本源”交给南大陆团队研究分析，原本并未抱有太大期翼。 却不曾想，竟有了突破。 “的确如此。”西奈山当即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林拓当即道：“我稍后会过去。” 说完，才解除了对幻象空间的维持。 …… …… 五分钟后。 当林拓以分身状态，再次降临二号沙箱，四季城通风口，即，十三号研究所。 就见整个研究基地的空气中，都充斥着兴奋的气息。 “林先生。”黑发，黑眸，穿着一身风衣的西奈山遵守要求，没有在外人前点出天使身份，如此称呼道。 林拓点头，压抑住心中急切，沉声道：“怎么回事？” 西奈山神情激动道： “我们找到了‘巫师’的秘密！” 见林拓面露疑惑，这位办事素来干脆利落的高阶超凡罕见地，有些语无伦次道： “抱歉，我……刚得知了消息，就联系了您，到现在都还没平复，请随我来。” 说着，她便朝基地中心，当初那座关押单眼巨人的区域走去。 林拓默然跟随，等进入，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为了一个实验场所。 居中悬挂着一圈环形屏幕，此刻正有数位研究员分散各处，盯着屏幕进行着各自的工作，即便两人走近，也仿若未有察觉。 “事情是这样的，”西奈山大抵终于整理好了思绪，领着林拓来到一座空荡的屏幕前： “上次您将那个能量团交予我们后，基地内立即着手，尝试对其进行解析。 起初，还没有太大进展，其能量组成也与那头灵界生命并无太大差别……” “可是，当我们利用另外一种方法尝试分析，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令我们无比吃惊的发现。” “您知道的，在很久前，我们这个世界里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群主要为巫师。 他们或因血脉遗传，自其祖先处继承了超凡之力，拥有种种无需学习，便先天掌握的能力。” 林拓点头，上次红尘历练时，他曾从妖帝处了解到了些许相关信息。 意识到，这些“先天异能”，其实与精神意识中固定存在的“符文”，或“道纹”有关。 果然，西奈山继续道： “我们不知其来历，只尝试着据此复现，并逐步建立了如今的魔法体系，经过历代学者的研究，也对此有了多种猜测。 比较主流的一种，即是说，这些‘巫师’们的精神意识中，自生下便存在着某种法术符文，这也是其力量的来源……” 林拓并不意外，皱眉道： “所以？你们从那颗本源中印证了这一点？” 如果只是这样，那他可就要失望了。 西奈山却兴奋道： “是的，不过真正令我们激动的是，我们借此，找到了将特定的法术符文，烙印进入人的意识层的方法！” “换言之，我们可以批量制造‘巫师’了！” —— ps：感谢书友妈呀我咋着帅万赏~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种构想 批量制造？烙印？ 坦白讲，林拓在听闻这些话语的刹那，有了短暂的恍惚。 毕竟，就在方才，他刚对此进行过幻想，转瞬间，西奈山便告诉他技术已经实现，这未免有些魔幻。 西奈山还在兴奋地叙述： “这还要得益于我们过往的一些研究。 简单来讲，即是每个人的灵魂都存在一个独有的频率，而根据从那颗本源中解析出的方法，我们可以据此设计一种仪器，为固定的法术模型提供与灵魂匹配的频率，达成共振…… 而只要这种共振持续一定时间，就可以在目标的灵魂内永久烙印一个法术模型，也就是符文。 目标自身完全不清楚符文的模样，却可以借此施展对应的法术……” 说话的同时，她抬手在屏幕上调出一份文档来： “我们在发现这点后，就设计了实验进行测试，结果非常好，虽然还有些小问题，但都很容易解决，这也证明了该技术的逻辑成立。” 林拓看向那份文档，越看心下越是赞叹。 这个法子真的不难。 问题在于此前缺乏关键参数、思路，没法跑通，而单眼巨人的灵性本源意外补上了这个短板。 想来也是，所谓的灵性本源，本质上与觉醒者也没啥区别，他就借此获取了梦魇、复生两种能力。 “当然，这个技术也存在局限性，比如我们目前能达到的烙印未必可以如巫师们那种，通过血脉遗传，这点尚且没有攻破。 还有，不同等级的精神力强度烙印成功率也不同。 低阶超凡者只能疲惫低阶法术，而无法承载高阶，”西奈山道，“不过只是眼下这样，就已经可以创造极大的价值了。” “比如？”林拓问道。 西奈山认真道： “以往超凡者施法都需要在意识中主动勾勒法术模型，这需要消耗大量时间，越是复杂的，越是如此，只有少数超凡者可以将部分法术的勾勒时间缩短到‘瞬发’的程度…… 有了这门技术就不一样了，我们完全可以为超凡者们烙印一部分法术，这样一来，他们就节省下了大量练习的时间，可以做到瞬发。 这不仅是战斗力上的提升，还可以大幅节省超凡者培养的时间，推广开来，起码可以将相关教育缩短一两年。 此外，以往很多超凡者，尤其是法师往往对不同的能力亲和程度不一，有的能力学的快，有的就学的格外费力…… 有了这门技术，我们就可以为军队匹配同样的异能，实现规模效应……” 林拓边翻阅着文档，边听着，连连点头，这的确是显而易见的好处。 西奈山越说越激动： “甚至于，我们还有一个构想。 倘若我们将现有法术按照难易程度，排出一条，乃至数条清晰的路径来，然后，后面新生的超凡者是否可以选择某条路径，通过烙印来提升实力？” 林拓眼神闪动了下，道：“哦？” 西奈山继续畅想： “比如，我们将现有的一些医疗法术，按照低阶、中阶、高阶来排成一个法术序列，命名为‘医疗系’。 然后未来的超凡者只负责修炼，扩充体内魔力上限，无需耗费时间学习，掌握法术。 只要等他的魔力达到低阶，就可以直接去烙印低阶法术，等到了中阶，再烙印新的……这样一步步提升，最终成长为一个纯粹的医疗法师…… 就像社会上的职业一样。 对，就是职业化！ 每个超凡者都可以在踏上修行路时，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晋升路径……这种制度、模式绝对远超我们现如今的超凡教育！ 可惜……” “可惜什么？”林拓道。 西奈山苦笑道： “这个畅想恐怕很难实了，因为这与我们的超凡培养体系大相径庭，这几乎等同于把整个修行体系推倒重来，阻力太大了。 毕竟我们现有的体系已经传承了太久，且与这个时代、社会深度绑定。 想要改，难度高到可怕，就算尝试，恐怕也最多成为一条辅助路线，而无法成为主流。” 林拓沉默。 他虽不清楚具体，但可以理解西奈山的想法，改革，向来属于说易行难的事。 而且，改革本身也并不一定是好事，虽然西奈山描述的未来听着美好，可里面何尝又没有弊端？ 一套空想出来的体系，真的可以适合南北大陆吗？ 未必！ 不过……林拓目光闪烁了下： ‘或许，这个体系可以在一片崭新天地中进行实验。’ ‘如果，在后续新开辟的沙箱中尝试，会如何？’ 将这份文档记下，与西奈山询问了下技术细节，林拓并未吝啬赞赏，勉力了下众人继续研究后，他又索要了一台“刻印机”，这才重返离山。 而这时候，天色尚未明亮，窗外黑沉沉的，新年的爆竹声已经消失，山下的镇子却还亮着不少灯。 “呼。”吐了口气，林拓将“刻印机”放在桌上，转而拿起“祈愿蜡烛”，开始日常夜间许愿，借此截取灵界中汲取来的以太…… 相比于收割几只沙箱，这个效率一点不差。 汲取过程中，林拓的思绪也从“刻印机”转移到了烛台上。 心中近期思考的一个问题，重新浮出心海。 就是有关于“精神力”，或者说是“灵性”增长的问题。 如今，林拓的进化程度约莫1.5脉左右，按照原本的想法，是每隔一段时间尝试一次“复生”，这样逐步感悟，可祈愿蜡烛的出现让林拓察觉到了新的可能。 这些天他在截流以太之余，也不断在感应分析，前些日子那个想法，愈发强烈。 即：人在祈愿的时候，飞出的朦胧光点可能真的便是人所固有的灵性。 万物有灵。 每个人都有灵魂，也就拥有着灵性，只不过普通人的灵性太淡薄，太微小，加上没有以太支撑，所以才无法触碰超凡领域。 灵界生命的目的是吸收灵性壮大自身……那么类似祈愿蜡烛这种物品，是否也存在这样的本能？ 林拓这些天愈发怀疑，“祈愿”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祈愿蜡烛”采集灵性，壮大本体的方法。 “许愿的人越多，贡献的灵性越多，虽然个体细微至极，可积少成多……只要许愿的人数足够多，时间足够长，那收集来的灵性也必然是可观的。” 林拓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截取飞向蜡烛的“灵性光点”，可却失败了。 那些光点一旦进入烛台，就会自动被“祈愿蜡烛”本身的灵性光团吞噬，就算林拓拥有“三把钥匙”赋予的权限，也无法剥离。 至于将“祈愿蜡烛”本身吞噬吸收……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问题是做不到……林拓甚至有种预感，一旦他强行吸收，可能被坑的反而是自己…… 如果将精神力用数据衡量，他如果是100点，那祈愿蜡烛可能是10000点…… 指不定谁吞噬谁呢。 不过这却给了他一个思路： “如果说，祈愿蜡烛可以这样增长自身，那我可不可以？” “亦或者，仿照烛台，设计一个炼金学机器？帮助我采集灵性？从蜡烛上看，这并不会对被采集人造成危害……也非强迫的，最多是许愿多了会疲倦，睡一觉就好了……” 当然，这里或许会存在很多技术难点……比如最重要的，吸收来的灵性如何储存？唔……或许，可以利用“禁断囚笼”的技术？ 林拓思路活泛了起来……“禁断囚笼”可以隔绝以太和灵性……这是用单眼巨人证实过的，那么，或许可以用这个技术做一个储雪区…… 林拓越想眼睛越亮，当然，想要仿造“祈愿蜡烛”，他自身是缺乏这个技术能力的，不过…… “我还有月族文明啊！” 想到这里，林拓心血来潮，拿起纸笔，开始在书桌前认真地书写一封信函，讲述了下自己的技术要求。 十分钟后，林拓又利用月树汁液等材料制作了一只“魔法邮差”……准确来说，应该是“魔法信使”。 为了方便交流，林拓更为其设置了往返法阵……随即将其投入月海大陆，月族王庭。 收信人：青空 …… 约莫两个小时后，林拓收到了青空的回信： “尊敬的老师： 我与塞塞认真地阅读了您的信函，对于仿制那件物品，我们充满了兴趣，您提供的‘禁断囚笼’技术更为我们增添了信心。 不过鉴于这件物品的精细和神秘，我们现有的加工能力恐怕很难做到完美的复制…… 即便刨除‘能力释放区’这个关键节点，对其余部分进行复制，也恐难以达到与之相比的工作效率……” 看到这，林拓微微皱眉。 不过等看到下半部分，便又舒展开来： “不过，塞塞提出了一个新的构想。 倘若您要求的并非是完全仿制，而是实现类似的目的，那么我们可以将各个区域单元独立拆解制造…… 这样，同样可以达到效果，并且不会损失能力……具体方案如下……” 第二百五十八章 火星:五号沙箱启动 夜色中，房间灯光雪亮，林拓静静翻阅着“魔法邮差”带回的信件，眉头时而皱紧，时而松缓。 他看的很慢。 足足用了近十分钟，才将这封并不长的信函读完。 “呼。”轻轻吐了一口气，林拓身体向后倚靠，对青空和塞塞的方案有了明确的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把“信号接收区”、“灵性储雪区”、“能源供给区”拆分成三个独立的部分，单独设计炼金器械，然后再将其连通起来。 这样最大的好处是加工难度的降低……无需局限于“祈愿蜡烛”体积限制。 当然，问题也会存在，比如体积巨大，难以携带，使用环境也会受到种种局限……不过这对于林拓来说，并不是大问题。 并且，随着对这个方案的深入思考，林拓忽然冒出来个有趣的想法： “我能否将祈愿系统，以及烙印系统结合起来？” 他甚至构想出了一个方案，即： 利用月海大陆的技术，制造很多台信号接收设备，分散放入一个沙箱世界各处，就如同一台台基站。 每一台都覆盖一定的区域，可以利用信仰进行包装，比如将每一台“基站”伪装成神像、教堂之类的建筑。 然后，再建立一个“云端中台”。 这样，沙箱内的人类在基站覆盖区域许愿，灵性光点会借助基站，进入“中台”内部的“储雪区”，被积攒起来，最后被自己吸收。 而与此同时，将“刻印机”与这套设备结合为一体，并按照西奈山的构想，事先编写一套法术序列，与不同的“祈祷词”匹配…… 这就相当于，如果有超凡者在基站区域念诵对应的“祈祷词”，就可以获取相应的法术，一步步晋升，获取强大的力量。 当然，这里需要设计一套判断逻辑，将其与普通人区分开。 而对于普通人，大部分的祈祷可能是没用的。 但只要想，林拓也可以通过这套设备读取他们的心愿，并挑选予以满足，达成类似“神迹”的效果。 反过来加强普通人对这套系统的信赖…… “额，怎么越构想，越像是信仰之力那套东西……”林拓突然愣住，“而且还是糅杂了‘职业晋升’体系的那种……” 摇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抛下，林拓开始认真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可行。 “可以尝试，就算收集信仰失败了，也可以实施西奈山设想的那套职业超凡晋升方案。” 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技术上的难题需要攻克，少不了还需要他亲自去一次月海大陆，和炼金协会、工坊那边深入交谈下技术细节。 说起来，这也算是跨世界的技术融合了。 “基站”部分工坊如今就可以开模具制造，至于“云端中台”部分，林拓决定拿“星海服务器”为主体，把它做个大升级。 这么大个仪器，放在这就没事开个灵网有些浪费了，这次刚好利用上。 想到就做，林拓顿时忙碌了起来，连夜起草了一份技术文档，一直忙到上午，吃过早饭后才动身赶往了月海大陆，与青空、塞塞夫妇碰头，讨论，设计方案，下发订单什么的。 当然，林拓也没让月族人白忙活，而是从二号世界拿了一部分与炼金术相关领域的技术进行了交换，引得月族那群炼金师们集体兴奋…… 接下来几天，林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每天晚上截流以太的工作也没落下，体内的以太储备稳步攀升。 花溪和海瑟薇则忙于离山剑宗的搭建。 女孩子似乎对于给自家房子装修这件事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一人一球成天琢磨设计图什么的，看的林拓也是啧啧称奇。 太平洋的星门还维持着，但各国达成了协议，暂时都没有再进入，林拓抽空打听了下，那些留在二号世界的武者们已经乘坐船只，越过风暴海，朝着南大陆前去。 地球方面，普通人忙着拜年，而南大陆的“使者团”也在一番明争暗斗后分别高调前往了各国，成为了近期全世界最大的新闻焦点，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林拓通过李泰、蒋怡山了解了下，确认一切顺利，李泰甚至还被抽调，一并去往了帝都，负责与异界人员的沟通，只要不出问题，想来经过此次事件，未来在体制内的地位可期…… 就这样，转眼到了3月1日。 …… 当黑夜再次散去，朝阳初升，林拓默默将烛台放到一旁，令其休息，轻声问道： “我体内有多少点以太？” 【您拥有以太40593点】 四万点！ 看到这个数字，林拓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空前的振奋。 这应该算是他自获得沙盘以来，除了烛台自爆那回，拥有的点数巅峰了。 “已经多久了？上次大量消耗还是在月海大陆……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林拓感慨不已。 这四万点，部分源于从几个沙箱采集，部分源于截流祈愿蜡烛。 当然，平常使用也零零散散消耗了不少就是了，否则绝对可以超过五万，甚至更多。 “不过四万点也足以让我再开辟一个沙箱了。” 林拓自语。 是的，时隔数月，他终于决定开启五号沙箱。 这个想法在天元大陆停止加速后就有了，可始终拖着，毕竟再开辟，肯定是要在地外，消耗格外多些。 如今，终于差不多了。 再等下去，万一把帝国人等来，那就是延误战机了。 “打开虚拟面板。”来到那片虚幻的星海旁，林拓心中低语，霎时间，熟悉的面板展开。 观察模式 创造模式 商城 信箱 …… 目光依次扫过，最终落在了“创造模式”上，点开，里面是几张指代不同二、三、四号世界的卡片，最末尾有个半透明的+。 尝试触碰。 星河陡然变化！ 原本的星辰虽虚幻，却还算鲜艳多彩，尤其是一些行星，更是如此。 可此刻，整片星河都褪色了般，变得灰暗，同时，那些星球却愈发清晰，宛若实体。 而在地球以及月球的几片区域，则处于不可选定的状态。 林拓俯身凝望着这片星河，目光依次扫过诸多行星，最终定格于一颗与地月不远，外表呈现橘红色的星体。 伸手触碰，当即有信息浮现： 名称：火星 属性：类地行星 直径：6794km 平均密度3.94g/cm3 质量：6.4219x1023kg …… 星河中，火星骤然铺展开来，林拓的面前也只剩下这一个悬浮于虚空中的，缓缓旋转的星体。 透过稀薄的大气，林拓可以直观地俯瞰到这颗星球的地表。 粗看上去，如同一片沙漠，呈现氧化铁构成的红，沙丘、砾石、陨石遍布，看不到成规模的液态水，只有分布于各处的尘暴肆虐，两极亦有水冰与陨石坑洼、火山、峡谷一应俱全，无比荒芜，仿佛能感受到其表面的寒冷。 “这就是火星。”林拓吐了口气，心中莫名。 对于这颗星球，他记忆最深刻的还停留在很久前看过的火星救援电影上，具体剧情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只记得男主种土豆什么的。 没想到自己竟也有一天，会亲手改造这颗星球。 吐了口气，收敛心绪，林拓抬手，略作犹豫，触碰向火星的更加平缓的北半球。 指尖落处，虚拟的网格一格格点亮，面板上的四万以太点数也飞快减少…… 十万。 百万。 五百万。 八百万。 也就在面积达到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同时，他账户上的四万点，也消耗殆尽。 “攒了这么久……”林拓有些肉疼地想着，却还是果断予以确定。 “选定完成，是否在已选区域建造沙箱？” “是！” “本次建造需消耗以太39897点，自动购买扣除中……” 与此同时，面板上自动弹出商城购买成功的提示，林拓体内的以太下跌到了696点。 “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隔离罩生成中……” 下一秒，创造模式新增了一张呈现橘红色星球地表的卡片。 与此同时。 在距离地球极为遥远的寂静深空中。 庞大、寂静，亿万年来徐徐转动的火星北半球某处，蓦然升起了一个近乎于圆形的隔离罩，如一只倒扣的碗，笼罩了足足八百万平方公里地域！ 这是林拓截至目前，创造的，最大的一个世界。 “检测到沙箱环境不符合生命诞生基础，将按照默认方案参数改造，请等待……” 离山。 林拓亲眼目睹一道无形的波纹自隔离罩上荡开，覆盖了整片区域。 他沉默了几秒，折身离开室内，片刻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泥土金属等物质的桶拎进来，倾倒进入。 而在那遥远的星空中，橘红色的火星表面，一道尘暴在庞大的黑箱表面撞散，内部，则凭空出现无数泥土滚落，将大地覆盖。 “沙盘已满足衍化基础，是否开启项目？” “开启！” 算力调集中…… 轰…… 闲置的算力骤然卷入五号沙箱。 一道淡淡的白光覆盖过星球表面，物质分解、重组、变化……高空依次出现大气、太阳，以及陌生的星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造陆地，血化生灵 寂静的深空中，庞大星球表面的尘暴仿佛永无止境般吹拂着。 火星，距离太阳第四近的行星，也是人类普遍认知中，最有可能成为人类第二家园的星球。 然而许多年过去，这似乎仍旧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直至今日，在无人能观察到的方位，五号沙箱升起，屏蔽掉了尘暴，于内部重构了大气，那漆黑的隔离罩以某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折射，模拟了外部宇宙。 从林拓的角度望去，当白光散去，沙箱内开始轮转。 恰逢日出，他微微躬身，从侧方望去，可以看到一轮淡蓝色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他知道，这是源于地球与火星大气稠密度的不同，对于短波长散射不强导致…… 只是，模拟环境也复刻了这一点就很有意思……不过很快的，约莫80秒后，太阳升起，也就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五号沙箱也未模拟“月亮”，不，准确来说，是将火星原本便存在的两颗卫星悉数进行了放大……成为了两轮明月。 这里与从月海大陆望地球，蔚蓝星球被放大的机制相似。 而此刻，整个沙箱内部也正经历着剧烈的地质变化……火山喷发，地壳运动，极寒与暴雨……昼夜轮转，算力增幅后，对简单环境的加速也变得愈发快速。 林拓眨眼间便是亿万年流逝。 过了一阵，大地渐渐稳定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北高南低，凹凸不平的陆地，也渐渐出现了初始的海洋。 这时候加速也迟缓了下来，由于体内已经不剩下多少以太，所以林拓这次没有选择在“开天辟地”阶段向其中吐入以太，而是让它正常发展。 看了一阵，他忽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加强些掌控。 “以往都是让它自然衍化，这次要不要来点变化？”林拓想着，关闭了时间加速，将右手探入沙盘，拔起一座山脉，将其放在了边缘。 想了想，觉得不满足，便干脆将两只手也都放入其中，开始搬移大地。 火星，八百万平方公里的黑箱内部，一双无形而庞大的巨手从天而降，刺入陆地，引发剧烈震动。 时而捏碎山峰，时而垂击高原，时而填平沟壑，时而迁移海洋…… 在林拓的视角中，自己就如同回到了孩童时代，肆意用泥巴，沙土捏造一个看起来顺眼的世界。 “以往都是海洋在世界边缘，这次干脆改一改。” 林拓想着，将大量的土石搬运到沙箱四周，化为高耸的山脉，然后彼此相连，又用手进行了修整，试图让它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环形…… 十几分钟后，呈现在沙盘中的陆地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一片平原被一圈浑圆的山脉包裹起来，山脉的外部，没有海洋，直接便接壤“界壁”……做个比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 整个大陆处于被环山封锁之中。 啧，环大陆。 “下面是地貌。”林拓想了想，回忆起了自己以前闲着无聊，用地图软件制作的模拟大陆，开始在平原中安置山峰，河谷。 手掌由南向北弯弯曲曲划下，便是海洋，五指张开，分别勾勒出一条条支流。 玩的不亦乐乎，还在个别几个地方手动做了些类似自然奇迹的景观出来。 当然，他也清楚，“规划”往往不符合实际，所以也没有太刻意地追求，等建造出了个大概雏形，就收回双手，去卫生间中洗净，重新开启加速。 “按照现在的速度，还要好一阵才能演化出植物生态。” 重新返回沙盘旁，林拓擦了擦手，开始思索下一件事，那就是动物的衍化。 上次沙盘升级后，林拓曾“目睹”地球的衍化过程，其上一任主人似乎是用自己的鲜血衍化出了现如今的人类…… 林拓觉得，这是一个探索方向。 即：血液，或者说基因的直接投放，是否可以对生命的衍化造成影响。 刚好，五号沙箱足足八百万平，足够大，就算多种族也不会挤。 想着，林拓当即翻找出了几个空的小玻璃瓶，将其交给分身，继而切换进入各个沙箱，准备采集血液。 …… 三号沙箱，天元大陆西部妖族地域，十万妖山中，一头头妖兽横行。 突然，一道身影落下，抬手将一头小兽抓在手中，指尖一动，割开一条小伤口，收集了些许鲜血，然后随手将其扔回，开始挑选下一只。 整个速度快的惊人，被扔下的小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先是一脸懵逼，然后尖叫一声飞速遁逃，不见了踪影。 半个小时后，林拓心满意足地朝南方飞去。 …… 二号世界，南大陆，某间医院中，一道透明的身影旁若无人进入血库，略作挑选，采集血液，继而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开阔海。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某座岛屿上，大群海族躺平一片，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突然，其中一只海族啊呀地惊叫了一声，“啪”的一下弹起，很快啊，引得周围海族好奇地望过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没……”那名海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背，然后看着渗出来，残留指尖的一点点血液，恼怒地大声道，“我被蚊子叮了！” 蚊子？ 一群海族都懵了，脸色一下子郑重了起来： “开阔海怎么出现了蚊子？这是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必须立即禀告王！” …… 月族…… …… 当林拓再次返回离山，手中的瓶子已经汇集了各种鲜血： “魔兽、妖兽、半妖、正式妖族、不同族群的人类、海族、月族……”林拓进行了下清点，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又拿出来个瓶子，朝隔壁走去： “花溪，来帮为师做个实验。” 两分钟后，林拓重新返回，将一瓶装的满满的血液放在桌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最后再加上一点我的。” 割破肌肤，滴入几滴血液，收集这一步就算完成了。 接着，林拓又分别向各个瓶子注入了一些清水，备用。 这个时候扭头再去看沙盘，其中果然已经出现了绿色。 被环形山脉包裹的大陆上，已经过去了许多亿年，陆地上出现了绿色，斑斑点点的，积雨云在沙盘上空飘荡，将雨水洒落大地。 “差不多了。”嘀咕着，林拓将准备好的细密喷雾装置拿出，分别装入血液，悬在大陆上空，依次喷洒。 …… 火星，五号沙箱内部，这里是一片寂静的世界，生命尚处于一个初级的阶段，海洋平静，大地无声，一点点绿意正努力在泥土中扎根，生长，蔓延。 突然，就在这一天，天空中蓦然落下一场绵绵血雨。 雨丝是淡红的，温润无声地洒落大地，地面上，无数低级绿植纷纷舒展开枝叶，本能地吸收，汲取那些别样的雨。 还有更多的，则干脆渗入泥土中，融入海洋…… 血雨连绵，在大陆各处飘荡，偶尔停歇片刻，更换了另外来源的血液，便会重新重新喷洒下来…… 哗……哗哗…… 离山，书桌上的瓶子一只只空荡下来，林拓的喷洒工作也到了尾声。 “终于搞定了。”当他将最后一瓶血液洒下，林拓满意地俯瞰大地上的红润迅速消失，与其余物质融为一体。 “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这一刻，林拓竟恍惚有种园丁播种后期待收获的感觉。 摇头笑笑，正准备休息下，放在桌上的炼金耳塞闪烁了起来，这种月族出产的器物还真是好用。 林拓拿起放在耳畔，轻敲了下，便听到了塞塞的声音： “老师，您要的第一批‘基站’已经制造完成，星海服务器还差最后一点调试工作，很快也可以完工。” 完成了？ 林拓面露喜色，对于这套东西，他可是期待的紧。 如今基站已然制造完成，那么打造“神像”的工作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二百六十章 神话 倘若说，以往的沙箱建造时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以太，那五号无疑承载了更多的需求。 林拓订做的一整套器物更是重中之重。 收到塞塞的通知，林若未有停留，迅速利用分身降临了月海王庭，城外的炼金分工厂，并见到了第一批基站。 “这就是了，制造过程比预想中更顺利，次品率没有超过百分之十，这第一批总共一百零八座，都进行了测试，且足够坚韧。” 工坊外，青空指着厂房中堆好的尖碑形，银白色金属器物介绍道，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林拓站在他旁边，也在观察着这些基站……每一个都并不太大。 底座也才一米见方，抛开方形底部，四周为四块三角形搭建而成，银白色的外表上满是精准且复杂的刻纹。 “很好。”林拓满意道，“稍后将他们装车，停在外面，我等下带走。” “是。” …… 不多时，林拓的书房内就多了一辆极小的货车，以及上方微不可查的一百多座基站。 “呼。”小心地将其放稳，林拓想了下，转而切换到了三号天元大陆，并在偏僻无人的海洋深处选择了一个岛屿作为工作场所。 随后从大陆各处挖来石材，切割成十几米长的部分，继而利用分身进行雕刻。 是的，雕刻！ 他准备用石头雕出一百多座神像来，作为“基站”的外壳。 星海服务器尚在调试，超凡者培养体系也不急着搭建，按照构想，他首先需要解决信仰的问题。 即，让五号沙箱中的智慧生命将基站当做神灵来崇拜……为了更像那么回事，他准备给这些尖碑模样的设施换个更唬人的皮肤。 “首先让沙盘生灵产生敬畏的情绪，然后才是逐步展现‘神迹’，让他们确认‘神灵’的存在。” 岛屿上，林拓一边切割着石料，一边思索后续的计划。 按照他的猜想，只要将一些神像抛下去，自然会引发原始智慧生命的崇拜……这点是经过了许多次验证的，就如地球上各个民族都有关于雷电火焰洪水的传说般。 面对大自然的伟力，智慧生命会本能地恐惧，而恐惧又会带来敬畏和崇拜……与之相同的，一些明显超乎时代的事物同样很可能引发此类心理。 在确定了这个思路后，剩下的就是制定“外壳”的形象。 对此，他有两个方案。 其一，便是等待沙盘中生命出现，然后依照它们的外形，制造与之类似的形象，其二，则是以人类模样为基础，制造一个统一的“神”。 略作思考，林拓还是选定了第二种。 原因有很多，诸如方便他后续降临，可以提早抢占生灵的心智等等……但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自己雕刻水平的不足…… 如果真照着具体形象雕，怕是反而容易出反效果，偏生这个工作也不方便交给别人代劳。 所以，最后林拓设计出的“神像”外形基于人类，身高十几米到几十米不一而足。 统一穿着简朴神秘的长袍，脸部蒙着一层面纱，不辨真容，只露出一双眼眸，头顶是神秘的冠冕，左手横于身前，做平举状，右手指向前方，掌心朝下，如同在播撒，或者宣告什么，至于下半身，则完全被雕刻花纹的长袍覆盖。 在细节上更是极尽模糊。 这一方面是为了与智慧生命拉近距离……毕竟有了妖族等先例，林拓并不能排除这次会衍化出非人智慧生命的可能。 如果将神像“人”的特征描绘的太明显，恐怕很难让沙箱生命认同，模糊化则更有想象空间，后续如果情况有变，林拓也可以在此基础上精雕细琢，进行改造。 另一方面……好吧，必须承认，就是为了偷懒，一百多个呢，雕的太细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彼此都不像了…… 接下来一整天，林拓大部分时间都用于雕刻神像，并将“基站”封存于石像内部，同时，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对五号沙箱进行观察。 火星表面庞大的隔离罩内，一个完整的生态也在飞快搭建起来。 终于，到了第二天，当林拓自睡梦中醒来，再次打开“运行日志”的时候，便得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信息： “物种大爆发了。” 是的，就在他休息的这短暂的功夫，五号沙箱那新生的生态系统内终于迎来了一轮物种大爆发。 当林拓切换到五号环大陆，尝试利用“缩放”功能结合“鹰眼术”观察大地，便发现这已经是个郁郁葱葱，繁荣热闹的世界。 森林、草原、大海、高山、河谷……原始的动物们或独行，或群居，彼此捕猎，合作，要知道在不久前，还只有一些低等动植物。 而最令林拓惊讶的是，他洒下的那些血液似乎真的有了作用。 【世界衍化第……年，许久前的那场血雨终于渐渐发挥效力，当基础的生态循环搭建完成，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迎来的物种的全面爆发，即便是智慧生命，也不只有一种】 【平原河流两岸，原始的人类拔地而起，它们进化的飞快，仿佛突然就出现了一般，且迅速地繁衍开去，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建立了早期的部落，追逐着季节和食物不断迁徙】 【北部茂密且漫无边际的森林中，由月族血脉衍化成的精灵出现，它们继承了月族人修长俊美的外形，以及悠久的寿命，舍弃了尾巴、尖角等体征，耳朵则有所拉长……】 【西部莽莽群山内，半妖的血脉在此生根，发芽，诞生出了最早的兽人族群……它们往往比人类更高大，暴躁，好战，身上则遗留着些许源于妖族祖先的特征……而在更多的地方，则被相较魔兽、妖兽稍弱的邪兽统治……】 【海洋中，各异的水下生命陆续衍变，海妖种群诞生……】 咔哒咔哒……运行日志上一行行文字浮现，自从进化后，日志的内容明显更具体。 林拓结合文字，依次将视线投向诸多方位，利用鹰眼术观察那些逐渐繁衍，拥有了较高智慧的生命，心下赞叹不已。 “还真是个多种族的位面么……” 林拓饶有兴致地审视着分散各处的族群，恩，除了人类没有太大的改变，精灵与兽人都属于原有血脉的异化，至于由“海族”衍化来的“海妖”…… 林拓盯着海洋中某座岛屿上正趴着晒太阳的一群熟悉的身影看了好一阵，突然有点自我怀疑： “我看的真是五号沙箱吗？不是二号？” “这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是的，经过了反复的观察，林拓发现诞生于此界的海妖与二号世界的海族根本看不出区别……就连习性都差不多。 咧嘴摇了摇头，林拓没搭理这群意外，转而耐心等待了起来，他在等这些种族各自形成大型部落。 按照他的想法，神像不能投的太早，否则各个种族连语言都没形成，压根无法对基站进行任何形式的祈祷、祈愿活动。 也不能太晚，否则等其文明达到一定程度，衍化出本土的宗教出来，那就不好弄了。 这个度得认真拿捏。 怀着这样的心情，林拓又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几个种族陆续形成了比较成规模的部落。 “差不多了。”嘀咕着，林拓呼唤出虚拟面板，将时间加速暂停，旋即切换到“神像”所在的三号世界。 将右手探入，悬于海外岛屿上空，并利用分身将一百零八尊石像扔到了手心，带回书房，又重新切换回五号环大陆。 按照此前看准的方位放置石像。 …… 五号沙箱。 被环形山脉围拢的世界，天空也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圆形，正值白昼，炽热的太阳高悬于半空，两轮月亮几不可见。 然而就在此刻，大风忽起，层叠的乌云突兀地布满天空，光线骤然灰暗了下来。 平原，一处大型部落中，一栋栋原始的“房屋”散落于此。 已然渡过了“穴居”时代的人类对工具的运用愈发纯熟，学会了分工合作，且已衍化出了语言和文字的雏形。 当天光暗了下来，部落中，原本正在劳作的，披着兽皮的人类纷纷起身，将物品向“房屋”搬动。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体态纤瘦的女性激动地朝着天空叫喊起来，引得部落中其余人类瞩目。 继而，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便见天空中一座庞大的“山”徐徐朝部落坠落上来。 “阿巴阿巴……” 原始人类们登时惊恐地叫喊着，尝试躲避，还有不少干脆吓得趴在地上，脸朝下，抱着头，浑身颤抖。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到来，那座“山”在部落外的一片空地上轰然坠落，发出巨响，过了一阵，原始人们才逐渐起身。 在首领的带领下，紧张又好奇地结伴涌出部落大门，小心翼翼地来到那座庞大，神秘、威严的神像旁。 望见了那披着宽大长袍，面部模糊，只露出双目，一只手横于胸前，一只朝向前方，掌心向下的身影。 霎时间，所有原始人都被这难以想象的伟力与存在震撼住了，好一阵，才在首领的带领下轰然跪倒，用恐惧而崇拜的目光望向“基站”，发出一片片的呼喊。 …… 北方，精灵部落，当巨大的神像坠落于繁密的森林中，那巨大的声响亦引起了周遭原始精灵们的在意。 那些虽然有些脏，却手脚麻利，用编织出的精美裙摆包裹身体的生灵尖尖的耳朵瞬间竖的笔直，然后呼啸着，攥着藤蔓在丛林中飘荡，跳跃。 不多时便闯入了基站所在的空地，然后彻底呆住，晶亮的眼眸中再无它物。 …… 西方，兽人部落…… 海中，海妖活动海域的荒凉岛屿中…… 林拓弯腰俯身，将一百零八座基站一一点缀于大地之上。 于是，就在这天，诸多种群有了共同的神话。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祈祷 “呼。”当林拓将最后一座石像安放好，他终于直起身来。 分身融入掌心，粗看上去，他面前的环形大陆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便石像相比于各个种族极巨大，可放在沙盘的尺度上亦渺小如尘。 然而当他拉近视野，便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座座“星罗棋布”般扎根在大地与海洋中的基站。 这一幕蓦然令林拓联想起了国际象棋的棋盘。 大多数“棋子”都落在智慧种族聚集区附近，按照逻辑，只要后续的年月中不发生巨大的迁徙变动，其中的很多方位都将演化为未来的城市。 当然，也有部分为了保持“分布均匀”，安置在了荒野之地。 “看样子它们很惊讶，”林拓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大地上的生灵，“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一来等它们对神像产生崇拜，并衍化出早期的宗教仪式，二来，则是等待“升级版星海服务器”的到来。 ……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的确如林拓的构想般进行着。 对于一群走出洞穴不久，刚建立了社会雏形的生命来说，从天而降的、伟大、神秘的石像无疑深深地震撼了它们的心灵。 很快的，林拓就注意到这些种族、部落开始围绕着周围的神像举行祭祀活动，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兽人概莫能外。 它们开始清理神像周围的环境，甚至建造其栅栏或者石墙来将其与荒野隔离。 它们会定期携带着“祭品”，来到神像前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自创仪式来表达臣服与敬畏。 它们逐渐演化出了各自对“神像”的统一称呼，并在祭祀时，集体呼喊，而由于地理不通，加之不用种族的隔阂，它们对神像的称谓也各不相同。 林拓并不意外，只是耐心观察，等到了晚上，月族那边再次传来了信息： 星海服务器调试完毕了。 …… 升级版的服务器比原版本体积更大了许多，还换了个外壳，粗看上去，很像是一台电脑机箱。 顶部有开关，开启状态会有状态灯亮起，用特定步骤打开卡扣，可以发现内部分为左右两块。 按照青空的说法，这种设计参考了月族人的左右脑分分区…… 左侧模拟祈愿蜡烛，负责接收一百零八座基站信号，读取，转化，积攒灵性。 其核心部分为缩小版的“禁断囚笼”，类似瓶胆样的一个容器。 右侧则包含了原本的“灵网”模块，以及大量的插槽，是按照西奈山设想的超凡者晋升体系打造的仪器。 其中核心部分为“刻印机”，同样与基站相连，只不过因为林拓还未写入“法术序列”，所以这部分还未工作。 至于服务器的能源，也更换为了“以太池”，即：一种可以暂时储存以太能源的“电池”，可以多次使用，也是月族炼金文明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接下来就是尝试运行了。”林拓摆弄了一阵，吐出一口气，看向五号沙盘，有些期待。 不过现在还无法运行，因为尚未写入“口令”。 于是，接下来林拓又利用分身，开着隐身效果跑遍了所有被供奉起来的神像，走访各种族的部落。 因其语言体系尚未成熟，所以“通语术”作用有限，这帮人交流信息很大程度还是依靠肢体动作……不过这并不影响林拓达到目的。 他只要在这些原始生命进行祭祀仪式的时候旁观，并将其称呼“基站”的词汇的发音记录下来，也就可以了。 这份工作比他预想中的更麻烦，折腾了好一阵才成功。 等林拓再次收回分身，本体从闭目状态苏醒，抬手便按亮了“星海服务器”的开关。 “嗡~”顶部的指示符文迅速亮起，林拓将手探入左侧部分，尝试触碰写入其余，然后开始字正腔圆地将几十种不同的“称呼”念诵出来。 隔壁。 房间中，花溪正和海瑟薇争论离山剑宗的一处院落的设计细节，俩人突然扭头看向书房方向，听着里头叽里咕噜的字节，面面相觑。 “林拓又干啥呢。”海瑟薇问。 花溪吸了下鼻子：“我哪知道。” “果然问你就是个错误，切，啥也不是。”海瑟薇嫌弃道。 花溪直勾勾看着她：“你再说下试试？” …… 五分钟后，林拓收回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终于输入完毕了。” “这样一来，只要这些部族在基站覆盖区域念诵相应的名称+具体的内容就可以算作有效的口令，而我要做的，是偶尔满足几次祈祷，从而将‘神’的概念加深。” 想着，林拓再次按下第二个按钮。 于是，一道淡淡的光环自服务器溢出，扫过整个沙箱。 借助沙盘拉近的距离，此时此刻，一百零八座石像内部深藏的基站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开始运行。 随即，林拓重新将手搭在服务器相应区域，开始静心体察内部的变化，不多时，他便欣喜地看到了一颗颗极淡，极细的光点凭空涌入沙箱。 它们真的很细微，比“梦幻之夜”那晚自地球涌入的还要黯淡许多，数量也无法匹敌。 然而在时间加速的效果下，多年来累积的光点仍旧汇集成了一条细细的信息溪流。 林拓尝试触碰，模模糊糊能感应到它们祈求的内容，大抵无外乎有关于干旱降水、食物收成、疾病苦痛等诸如此类的…… 可以理解，这时候的原始人们平常大概也不会太多地祈祷。 即便有，也往往只会念诵赋予“神像”的名，而不会提及具体的需求，但凡有，多是在部落巨型的祭祀活动中产生。 “果然可以！只是积攒的量级稀薄的可怜，我甚至无法吸收。” 林拓感慨着，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时间加速的环境下，他接收到的“祈祷”与实际发出时间存在较大的误差。 比如某部落祈求降雨，结果等林拓受到这条口令的时候，沙箱内都过去好几年了……这就很糟。 想着，林拓抬手将加速暂停，那涌来的光点也迅速稀少了起来。 一眼望去，只有零星的一些，林拓也不失望，静心等了阵，待一片新的黯淡光点涌入，他当即尝试读取： “伟大的玛尔斯……请您降下神恩，驱除疾病，救赎部落的战士……” 倘若是祈愿蜡烛，这样略显模糊的祈祷语句未必会成功转化为法术，不过对于星海服务器来说，就没有这个问题。 它原本就是个空壳子，能否满足完全依赖林拓。 “疾病么……”林拓眼神一动，利用服务器与基站的联系，反向追溯这条信息的来源。 很快的，他定位到了那座基站。 沙盘迅速扩大，在鹰眼术加持下，林拓也看清了地面上的情景： 一片人类部落内，披着兽皮的人们倒在地上，或痛苦地呻吟，或昏睡着咳嗽，尚未染病的部分族人尝试使用一些草药，却毫无效果。 而部落年长的祭司则带着几个人，将贡品摆放于部落中的神像前，跪倒不住祈祷。 林拓收回视线，略作思考，抬手将分身抛入其中。 眨眼间，开着隐身法术的林拓就出现在了那座神像头顶。 经过了许多年的风吹雨打，这座石像表面愈发模糊，竟多了许多沧桑感，林拓俯身往下，听着下方的痛苦呻.吟，忽然在石像表面拍击了下。 “轰！” 下一秒，在那群原始人们惊骇的目光中，“沉睡”了无数年的神像周身光明大方，晕染出刺目的亮光，令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林拓身影飘然落下，在脑海中勾勒治疗法术的模型，然后将一团团“疗愈光辉”扔向那些患病的人类。 约莫十几秒后，“照明术”散去，石像恢复如初。 惊慌失措的祭司小心地抬起头，扭头望去，就见部落中发出惊喜的呼喊，一个个原本高烧昏迷的病人近乎同时爬起身，表情茫然，只觉痛苦渐去。 随后，他们望向石像的目光越发敬畏，不约而同地高呼起来： “玛尔斯！” “玛尔斯！” “玛尔斯！” …… 环大陆北部，茂密的林海中，一场森林火灾正在迅速蔓延，浓浓的黑烟伴随着火光升起。 森林中的动物惊恐地四散奔逃。 某个精灵部落中，大群纤瘦而矫健的原始精灵脸色苍白地守卫在部落的栅栏旁，绝望地看着前方的山火越来越近。 一些精灵拖着兽皮或者草叶编织的背囊，却迟迟不愿离去。 突然，数名精灵痛哭着跑到部落旁的石像脚下，扑在那满是风吹雨打痕迹的雕像“长袍”上叽叽喳喳地念诵着祈祷的话语。 “无所不能的阿尔弥斯，请求您拯救我们的家园！” 旁边，其余精灵们木然地望着这一幕，在族长的呼喊声中开始拖着行囊，排成队伍，缓缓朝远处离开—— 必须走了，不然等山火烧到近前，浓烟将带走它们的生命。 而就在此刻，天空中突兀地响起一道雷霆，那巨大神秘的石像骤然荡开一道奇异的光环，周身笼罩白光，释放出神圣的气息。 继而，一场暴雨轰然落下，熄灭了熊熊燃烧的山火。 提着背囊的精灵们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这一幕，眼孔中，满是惊喜与敬畏。 第二百六十二章 设计一套晋升序列 在这个精灵部落的注视下，当火焰被熄灭，那雷云也便随之散去，而被雨水打湿的石像与以往的无数个日子里，没有什么区别。 不，应该是有的，只不过，变化的并非石像本身，而是看向它的那些目光。 …… “神迹”还在持续…… 为了将这种朴素的原始崇拜贯彻下去，林拓开启了跑图模式。 挑选那些可以满足的请求，借助“服务器”与基站的联系，跳转至相应区域，并展现力量，每经一处，都引起轩然大波。 西部群山，某座被大山挡住了雨水的兽人部落在进行祭祀仪式的当日，神像大放光明，庞大山峰拔地而起，消失不见。 东部平原，某个贫瘠的部落食物断绝，用草叶编织的动物举行祭祀，神像震动，天空有不知名食物坠落。 …… 一桩桩，一件件。 这些“祈祷”并不是同时发生的，倘若没有合适的选择，林拓就会尝试加速一段时间，再予以暂停，而这些尚处于蛮荒的生命发出的祈求也大都容易实现。 反复折腾了好久，林拓才终于在大部分神像处施展了“神迹”，还有一部分，要么是处于荒野，无人祈祷，要么就是所求的，难以实现。 而那些展现过的部落，肉眼可见的，祈祷的频率大幅提升，并且开始出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古怪的请求。 求财富、权力的不说，林拓甚至接收到不少求神灵赐予老婆的…… 让他颇为郁闷，这帮原始人一点都不淳朴！ 类似这种干脆都不予应答。 此外，要说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来自于海妖，或者仍旧称呼为海族。 这群生命也奇怪的很，其他的种族，不同地区的部落彼此语言都不同，对石像的称呼也各异，可海妖并非如此。 虽然它们同样分散在各个海域中，可其对石像的称呼却惊人的相似：罗伊得斯！ 起初，林拓还以为这个词有什么特殊含义，但等他仔细观察，就发现压根不是这样，而是海族这种生物对一切令它们惊奇赞叹的东西都会用这个词来代指。 比如，看到日出，会说：“罗伊得斯！好大！” 看到鱼群，会说：“罗伊得斯！好多！” 看到人类，会说：“罗伊得斯！好丑！” 诸如此类的…… 反正就好像外国人喊“ohmygod”一样……林拓甚至一度怀疑这个词是海族语言的“卧槽”……可人家二号沙箱的原版海族也没这臭毛病啊。 至于为什么统一是这个词，他怀疑与这种生命的发声构造有关。 就像是人类各个民族“妈妈”的发音都很相似一样……生理构造决定这个词说起来最简单…… 如果说这个统一的称呼还不算什么，那真正令林拓头疼的在于这帮生物的“祈祷”内容…… 不，他甚至觉得这压根就算不上“祈祷”，更像是碎碎念。 比如随意从海中基站发来的口令挑选几条，都是类似于： “罗伊得斯，今天太阳一点都不暖和，好烦！” “罗伊得斯，族长又骂我了，不开心！” “罗伊得斯，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雨？” “罗伊得斯，我喜欢白色的贝克，你呢？” …… 你呢个大头鬼啊你！ 怎么回答？ 说自己喜欢粉色的？像话吗？ 反正祈祷内容的画风就和其他种族截然不同，令林拓高度怀疑，这帮生物是把自己的神像当成树洞了…… 在这说“悄悄话”呢是吧？ 反复抽取了很多次，都是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他后来干脆也彻底放弃在海洋“显圣”了……反正既然它们喜欢碎碎念，那就放任好了。 反过来想，也挺好，啥也不用做，就能通过碎碎念收集灵性，如果其他种族也这样，那他可就省心了，也用不着搞这一套神神鬼鬼的了。 总之，等好不容易完成了这项工作，林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将沙盘放在一旁令其自行衍化，偶尔隔个几百年，上千年的“显圣”一波，维持形象也就可以了。 至于他的工作重心，则转移到了设计法术体系上。 服务器的左半部分已经开始试运行，右半部分却还未曾启动。 按照他的想法，石像除了作为采集器，收集“信仰”，另外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作为提供超凡力量的终端。 西奈山构想的“职业化”超凡者晋升体系令林拓极感兴趣。 正如西奈山所描述的，相比于让所有人自行摸索，总结经验，学习，传承…… 将大量法术整合，分类，依照从低到高的顺序，划分成一条条清晰的路径，来让后来者按部就班地晋升，这无疑会大幅度提升进化效率。 先选择一个“职业”，然后一级学什么技能，二级学什么……这样一路向上，就很清晰。 就像是网络游戏，玩家角色只专心练级就行，到一定等级，来到石像附近按照既定流程，直接秒学技能，瞬间掌握。 这可比苦哈哈一点点磨练技能来的强多了。 林拓就准备设计这样一套晋升体系。 也算是个实验性的项目了。 不过这个体系也有几个要注意的点： “既然选择了专业化，就必须严格固定晋升路径，也就是说，一个人选择了某条途径，就不能更改，这里可以用‘刻印机’完成。 起码在达到非人境阶段前，进化者无法知晓获得能力的具体符文，也无法传授他人。 问题在于，需要设计一套验证方法，来确认祈祷晋升者获取正确的能力……” “恩，这里可以利用双重验证的方法。 即，首先检测进化者体内的以太储备，是否达到了获取更高等级法术能力的要求，然后，检测他是否掌握了所属路径的上一级法术…… 这个可以通过规定特定的晋升仪式决定。” “通过双重判断，可以避免出现错误，另外，还需要为不同等级的能力制定不同的‘口令’，分批写入服务器……” “还有，既然是要从基站获取能力，那么基站赐予能力过程中的消耗也可以让这些人承担……这样一来，也可以省掉我每隔一段时间需要给基站充能的麻烦…… 可以在晋升仪式上加一条，需要他们触碰石像，诸如以太才予以晋升。” “不过这样的话，会产生另外一个问题，强者很可能会垄断触碰石像的权利，从而阻断体系外的人进化的途径…… 这点有利有弊，但整体上应该是好处更大。 按照逻辑，掌控石像的肯定是国家或者大型教会，虽然这些组织也会不当人，但起码可以维持稳定，不至于让罪犯都可以随意晋升。” 这点就像是地球，虽然有“社会武者”的存在，但武者的进化核心，和最精锐的一部分还是掌控在政府手里，有弊端吗？有。 可如果完全放开结果会更好吗？未必。 林拓权衡了下，还是决定这样安排。 况且一百零八座神像呢，不少还处于极偏僻的地方，遍布各个种族，总不至于所有掌握神像的组织都烂透了，彻底垄断进化途径吧？ 如果情况真倒了这地步，林拓在进行“宏观调控”也不晚。 …… 思考好了相关的设置，林拓收回思绪，拿起纸笔，望向书桌上那密密麻麻的魔法典籍。 开始进行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即：从这些法术中挑选出合适的，分类，排列成一条条“晋升路径”。 这项工作足足耗费了他三天时间。 等到又一个清晨到来，林拓将左手握着的祈愿蜡烛放在一旁，右手的圆珠笔也放在一边，将那叠厚厚的纸张捧了起来。 按照页码整理好，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终于完成了！” 耗时三天，近乎不眠不休下，林拓终于设计出了整套晋升体系。 总共14条路径，每条路径分成由低到高九个等级。 整体又划分两类： “守序”九条，“乱序”五条。 “守序”指的是整条路径大体上属于同一类，比如一级到九级，都是与治疗有关的法术能力，或者全部由火焰法术组成的路径。 有清晰的属性划分，属于对某个领域的专精。 一级是火法，到九级你还是火法。 “乱序”则相反，就是把一部分难以单独制定成路径的法术拼凑起来。 比如很多法术很特殊，同类型的就三五个，或者更少，连九个都凑不齐，更别说还要遵从“由低到高”的顺序了。 这部分就彼此打乱，胡乱拼凑。 缺点是部分法术可能与进化者本身天赋不和，就算强行烙印到神魂中，施法效果也会较差，相对应的，选择“守序”的进化者就可以按照天赋去选择，事半功倍。 好处则是手段多样，九个级别，每个级别都可以获得数量不等，种类不同的能力，比手段单一的“守序”进化者强了不止一筹。 此外，在命名上，守序路径的命名更符合本途径的属性。 乱序因为是胡乱拼凑的，所以林拓在起名的时候，就干脆以第一个起始法术的属性来称呼，并不局限本途径的能力范围。 翻动纸张，借助从窗外洒入的阳光，林拓最后一次对其进行确认： 守序： 1、神官路径（以治疗法术及部分光系法术为主）：一级，疗愈术、净光术；二级，光明赐福…… 2、德鲁伊路径（涵盖变形法术、部分操控植物自然系法术、部分治疗法术）：一级：变形术…… 3、暗影路径（涵盖感知、隐身、遁术、控制法术，及部分近身格斗增幅法术）…… 4、战士路径（涵盖范围增幅、沸血等加持自身状态的法术，部分控制能力，大量战法）…… 5、焰灵路径（火元素法术综合） 6、海洋路径（水元素法术综合） 7、元素术士（其余元素法术综合） 8、盾路径（多种个体，范围防御法术，控制法术，自身增幅……） 9、炼金学路径（元素感应增幅、洞察等能力，可以获取部分炼金学知识，可传授） …… 乱序： 1、傀儡师（一级：掌握制作低级傀儡能力……） 2、驭兽师（一级：野兽亲和，一定程度的操控……） 3、异化（一级：可令身体的一部分实现特殊异化……） 4、神秘学（由多种时灵时不灵的特殊法术组成） 5、愿望师（备注：特殊。只有最初等级，无法升级。 能力：可以利用祈祷对‘神灵’许愿，祈祷语句有别于旁人，发出愿望有一定几率引起‘神灵’的注意，“有可能”在“若干年内”实现……）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传承:晶玉石板 十四条序列路径，其中守序九条的设计思路沿袭了林拓玩过的一些网游，战法牧刺客什么的，的确是有意识地在做一些设计。 可以想见，按照这种路径成长起来的进化者彼此搭配起来，效果肯定比那种大杂烩的好。 其中焰灵、海洋、元素术士三者其实都是由“元素法术”这一个大类拆分出来的，如果非要拆的更仔细，他甚至可以将每一种元素都单独拉出来一条。 可林拓仔细思考后放弃了这个思路。 毕竟除了水、火两种元素外，其余的单独拉一条总会显得弱了一些，恩，是的，设计路径的一个重要的点就是大体上不同路径可以有优缺点，但不能说有的太强，有的太弱，就像是游戏设计个英雄一样，太强了都抢着玩，太弱了无人问津…… 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是第九条，也就是“炼金学”路径，这条路径与其他路径最明显的区别是其核心资产为“知识”，说白了，就是把月族的一部分炼金学知识，打包，通过基站传输给对应的“职业”，这个就需要林拓单独为其书写知识体系，他偷了个懒，直接把月族学校的炼金学基础教材拿了出来，删改一番。 选择“炼金学”的进化者每升一级，都可以获得一部分更高深的“知识”，不同于异能，知识一定程度是可以传播的，也就是说，只要炼金学进化者愿意公开，是可以将其掌握的知识传播出去的…… 至于其会不会传，林拓也摸不准，按照私心想，肯定是会垄断的，可总会有部分知识泄露出去，所以，这个路径其实是他向五号世界传播炼金学的一个入口。 如果不是现代科学太难汇总传递，他甚至还想过设计一个“科学家”路径，选择这个路径的可以获取数学、物理、化学知识什么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工程量太大……而且总觉得怪怪的。 此外，乱序的五条中，前三条比较正常，就是各种杂七杂八的法术拼凑，各方面比较全能，相比具有很大吸引力。 第五条“神秘学”中蕴含的法术则稍显特殊。 法术效果都有些倾向于“灵性物品”所蕴含的，更加诡异，但同时，施法成功率也很低，属于一个运气好的时候强的可怕，运气差的时候特别弱的路径。 至于最后一条，“愿望师”……恩，正如描述所言，它没有后续的升级。 你看其他的路径，都有个一级到九级的过程，这条没有。 一旦选择愿望师，虽然仍旧可以通过修炼提升体内以太储量，强身健体什么的，但除了许愿外，就没法学习任何其他超凡能力了。 至于所谓的许愿能力，简单来说，就是相比于芸芸终生的祈祷，愿望师们的祈祷词会被“标红”，稍微显眼一些。 如果林拓有空了，想施展下“神迹”忽悠人了，就会优先挑选“愿望师”们的祈祷内容。 而正因为这种随机性，以及沙箱本身具有的“时间加速”效果，很可能绝大部分愿望师的“祈祷”都不会被选中。 少数被选中的，也可能活着的时候发出大愿，等死了几百几千年了，才等到林拓的回馈…… 总之，就是个异常坑比的职业！ 就是那种，正常人大概率都不会选的垃圾职业。 至于为啥要设定这个，一个原因是为了让“神迹”更合理，远古时代随机展现神迹还没什么，等人类聪明起来，肯定也会疑惑这些神迹的关联性，有个“愿望师”就省的他们瞎想…… 另外，这个职业也是林拓为自己日后“现身”，与五号沙箱内的生灵沟通预留的一个接口。 反正写的清楚明白，“愿望师”有一定概率沟通神灵，得到后者的关注，到时候出去忽悠人也有个理由。 当然，他也承认，这个设计存在一定的恶趣味在里头…… 至于有没有人选，林拓觉得肯定也有，八百万的面积，未来那么多的人口，肯定有一些人出于种种原因会选择，别的不说，这个职业一看就很适合“宗教疯子”、“狂信徒”什么的…… 甚至各个势力没准都会养一批愿望师，不断许愿国家繁荣昌盛，或者敌对势力烟消云散什么的…… 反正想想就很有意思…… …… …… “下一步就是将这些法术模型按照编码，依次刻印好，然后安放在星海服务器的卡槽中，并设定相关的规则。” 林拓从头至尾翻阅完毕，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思索道。 这部分工作还是要由他亲自做，好在月族提供了专业的编辑器，输入起来也不难，还可以进行后续的更改。 “不过只在服务器中写入并不算完，必须还要将如何使用基站，获取能力的方法传递给各个种族。” 对于这方面，林拓早有计划，他准备通过海瑟薇，将十四条完整路径以及“食气法”压缩成符号。 每一条路径的每一个法术都有专门的“口令”。 再将其烙印于特定载体上，材料就选用月树莹白如玉的枝干，命名为“晶玉石板”。 类似的石板需要制作出许多块，分散在大陆各处。 内部的信息用不同的语言写成。 为了方便不同种族阅读，他这几天也通过沙盘，利用通语术不断学习各族语种。 并选用其应用最广泛的几种来书写晋升路径。 这样即便后续文明如何变迁，总会有一部分石板可以被后人理解，读取。 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 将视线透过窗子落在了院中，林拓就看到海瑟薇正在演武场墙根阴凉处，一堆没有融化的积雪上打滚，自娱自乐…… 念头一动，林拓尝试用“念力”或者说是“精神力”，利用“隔空御物”的方法将海瑟薇拉了过来。 “唉唉唉？” 下一秒，海瑟薇正埋头堆雪人呢，忽然感觉不对，扭头一看，自己的水晶球突然飘了起来，往远处飞去。 她眼睛瞪大，一下急了，飞扑过去，然后骑着球，看到书房窗子自动打开，又合拢，转眼间，她就出现在了林拓面前，诧异问道： “你干啥？” “把这些按照我标记的顺序压缩好。”林拓劈头盖脸把一叠文件扔了过去，他早就想好怎么弄了。 而彻底被白花花的纸张淹没的水晶球里只闷闷传出后者抗议的声音： “你……你这整的太多了！” “所以？”林拓挑眉。 海瑟薇竖起胳膊：“得加钱！” …… …… 将数套用不同版本语言书写的稿件丢给海瑟薇，让她吭哧吭哧压缩成符文，林拓伸了个懒腰，拿了瓶可乐喝着，重新开始观察沙盘的变化。 可能是面积扩大的缘故，林拓感觉随着各族文明齐头并进，加速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不过这三天来，各个种族也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原始聚集地的状态，先后进化到了城邦，如今已经有了国家的雏形。 在社会结构上走在前列的仍旧是人类，并不意外，这种生物太能生了，繁衍的极快，相比下，兽人、精灵则要落后许多。 一眼望去，最显眼的便是中心平原地带的一座座城邦，海港区域甚至都开始有船只出现。 利用鹰眼术，可以看到城市中建起了模样各异的“神庙”。 有的是依托在石像脚下，有的更为宏伟，干脆造了个巨型宫殿，将石像供奉于宫殿中，且开始有不事生产的专职祭祀出现，围绕石像按照规律举行祭祀活动。 服务器涌入的灵性光点也在持续增多。 …… 终于，等到人类即将正式开启国家时代的时候，海瑟薇的压缩工作完成，林拓转手将其刻印成了总共三十二块“晶玉石板”，暂停了加速，并由分身代入五号沙箱。 …… 五号沙箱，平原上的某座大型城邦。 时间来到了傍晚，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城邦内的居民们纷纷朝各自的家庭走去。 城邦中心偏北处，一座数十米高的宏伟建筑静静伫立着，它的阴影如长剑般笔直切割在城邦黄金大道的中轴线上。 这里是整座城邦的圣地，亦是安置“主”圣像的庙宇。 此刻，大群的民众自庙宇中走出，常驻于庙中的祭祀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只留下几个穿着简朴衣袍的年轻低等祭祀留下打扫。 “希维尔，我们有事出去，你自己打扫吧。”等人群散去，留下的几个年轻祭祀默契地将手中的工具丢给一个瘦弱矮小的半大少年，为首的一个魁梧的祭祀凶狠道： “老规矩，如果你敢说出去有你好受的！” 瘦弱的少年祭祀低着头，任凭一根根扫把打在身上，低声嗯了句，等其余几个低级祭祀离开，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将扫把放好，然后开始一个人清扫偌大的祈祷大殿。 对他来说，这么大范围的清扫工作显然并不轻松，即便一刻不停歇，也要忙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能结束。 并且也不能偷懒，否则留下脏污，不仅会受到大祭祀的惩罚，还要面临那几个“同伴”的殴打。 终于，在天色彻底黑暗下来后，少年祭祀完成了大殿其余区域的清扫，提着木桶来到了那座古朴威严的石像前。 他仰头望着那面目模糊的伟岸身影，双手合十，低声祈祷了句，然后才费力地搬来梯子，小心地靠在石像上，拎起工具向上攀爬。 相比于其他，清扫神像才是最耗费体力的工作，几乎每次都要忙道后半夜才能结束。 “唉。”他叹了口气，苦着脸爬到梯子末端，准备开始清扫，就在这时，他突然愣住，眼眸望向了神像横于胸前的左手。 它的掌心，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年轻的祭祀好奇地一点点挪移身体，好不容易爬了过去，跪坐在石像的掌心，惊奇地看到了那块嵌刻奇异符号的“晶玉石板”。 “这……” 他犹豫了下，终于尝试小心捧起，借着庙宇顶部的星光看向了那道符文，继而，他的脑海中轰的一下，仿佛有一卷书册展开！ 得益于祭祀的身份，他懂得读写的能力，于是，他开始尝试辨认，阅读，那双因疲倦而黯淡的眼眸也逐渐亮起： “序列……路径……非凡……” 第二百六十四章 信仰之河 点点星光从神庙的高窗中洒落，照在名叫希维尔的少年身上，他却一动不动，只是跪坐于神像的掌心，捧着那只晶玉石板。 双目盯着空气，如痴如醉地阅读那些奇妙的知识。 这一刻，对于希维尔来说，仿佛一扇大门轰然自他面前展开，门后则是一条条通往神之领域的道路。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下星光偏移的位置，啊呀一声，懊恼地意识到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 警惕地向四周扫去，确认空荡的祈祷大殿中只有自己，他这才松了口气，旋即抱紧了那块温润的石板，豁然扭头望向巨大的神像顶端： “伟大的主……这是您的恩赐吗？” 少年的声音轻轻回荡。 良久，希维尔才将晶玉石板塞入怀中，然后继续勤勤恳恳开始清扫神像。 不同于往日，这次他的动作充满了干劲，仿佛要把石像擦得纤尘不染般，浑身的疲惫都宛若不翼而飞。 …… 稍晚些时候，西部，某座兽人部落中。 一支由三个年轻的兽人组成的队伍小心地绕过了安静的城寨，以及睡着了的神庙看守者，来到了那座表面满是斑驳的石像脚下。 “洛克，你……你真的看清楚了？神像的掌心有发亮的东西?”一名兽人压低了声音，确认般问道。 “是啊是啊，我感觉有点怕，万一被发现了，肯定免不了责罚，也许咱们会被罚去矿山当苦役！” 另外一名颈后生有毛发的兽人也忐忑道，有点打退堂鼓了。 叫做洛克的兽人瞪了两人一眼，说： “我的眼神你们还不信？绝对有东西，说不准就是部落里哪个长老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咱们给他拿下来看看，没准还能立功呢。” “可……可是……” “哎呀，你们两个胆小鬼，这样，你们在底下给我防风，如果有人来就装乌鸦叫，然后你们自己跑，我会藏好的。 天这么黑，我在神像上一藏准备不会被发现。”洛克自信道。 “你就不怕触怒兽神么……”一个兽人嘀咕道。 洛克一边往神像上爬，一边笑道： “兽神护佑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说着，他几个跳跃，便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下两个同伴小心地观望四周，过了好一阵，洛克才爬了下来，怀中鼓鼓囊囊的。 “啊，你可下来了！那是什么？”一名兽人先是惊奇，然后好奇道。 洛克表情古怪： “是一块石板，上面有花纹，我一看，恍惚的，就好像看到了一本书！” “书？” “上面写了什么？” 洛克恼怒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识几个字！走走，先回去，你们俩认识的字多，大家一起看看，反正肯定是好东西！” …… …… 高空中，漂浮，隐藏于黑夜中的林拓面带笑容地望着底下鬼鬼祟祟的兽人，摇摇头，看了下手里满满一袋子“晶玉石板”，叹了口气： “还有的忙呢。” 沙盘衍化数千年，原本的一百零八座石像其中有不少都因为始终无人照料，有的倒塌，有的破碎。 加上一些小部落不算，其实并不是每座神像都会安置石板，这也是林拓只制作了三十二块的原因。 可以预见的是，在漫长的历史中，这第一批石板也会有不少损毁，遗失，或者被埋藏起来……不过那就是日后的事了。 现在的工作就是安放，传播。 因为放置角度的缘故，并不是所有的石板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可它们终归还是陆续被找到，然后融入了不同的部族中。 沙盘中，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仿佛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人类某座城邦中多了个每天偷偷修行食气法的小祭祀、西方兽人部落里多了几个喜欢在大清早跑到山巅吐纳的年轻人、精灵之森某个小部落的族长日渐容光焕发起来……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 人类城邦，又是一个傍晚，当祈祷大殿中再次变得空荡，几个低级祭祀再一次看向了那个仍旧有些瘦，却明显长高了许多的少年祭祀：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这一次，少年平静地抬起了头：“我不知道。” 几个低级祭祀一怔，然后沉下脸来，凶狠地朝着后者包围过去。 片刻后，一阵痛苦的惨叫声中，几人竟被希维尔一个人打的节节败退，难以置信地趴在地上求饶。 “在这里等着，不许走。”希维尔吐了口气，心中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快意的情绪。 直到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相比于在非凡领域的进步，这些早已经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他转身走向了大殿，合拢殿门，等到周围再次只剩下他一个，这才走到了神像脚下，怀着复杂忐忑的情绪伫立良久。 这才抬手按在神像之上，回忆着“晶玉石板”上“神官”路径的一级“咒语”，一字一顿念诵道： “崇高而伟大的主，我祈祷光明眷顾我身，我祈祷昼的永恒，性灵的纯净与空……” …… …… 随着“咒语”的念诵，石像内部的基站轻轻闪烁了起来。 离山，结束了工作，并返回书房的林拓刚重启了时间加速，同时将手按在“星海服务器”上，便察觉到了相应的请求晋升语句： “崇高而伟大的主，我祈祷光明眷顾我身，我祈祷……” “是正序神官路径？”林拓挑眉，未做任何干预。 整套晋升序列的数据早已通过服务器，传输储存进入了基站中，因而，法术能力的获取也是从基站中得来…… 林拓接收到这条消息时，说明发出者早已经完成了晋升。 接下来，果然陆续有更多的“激活”口令传输回来，每一条都意味着一名崭新能力者的出现。 “这可比前几次向沙箱内传授能力方便多了。”感慨了句，林拓心情颇为愉悦地收回手，呼喊着花溪与海瑟薇的名字，朝外走去： “大功告成，中午吃顿好的庆祝下才行。” …… 说是吃好的，可到底也没正经吃什么好东西，只是又祸害了家自助，期间，林拓还频频查看运行日志，生怕一不留神再玩崩了。 尤其目前沙盘处于快速发展期，一会功夫，里头就过去好几百年。 这让林拓有些无奈，觉得还是其他几个沙箱好，起码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 吃完饭回来，林拓就发现沙箱里已经再次有了变化。 人类率先从城邦发展为了国家，发生了一系列的战争，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能力者出现，晶玉石板的力量逐步发挥出来，不断有人晋升更高的等级，对比同期的其余沙箱，效果惊人。 当然，考虑到没法节省必要的，通过修炼积攒以太的过程，这个速度还是有提升空间的。 “现如今人类社会的人口，富裕程度都还较低，致使以太浓度也偏低，这同样限制了高等级能力者的出现。”林拓默默分析。 此外，可能是基站以及序列的存在进一步提升了沙箱复杂度，林拓发觉时间流速相比以往，跌的也更快。 搞不好，最后会如同天元大陆般，在一个较低的社会时期停滞下来。 拉过椅子，坐在一旁托腮观察不断变化的沙盘。 随着一系列的动荡，争斗，原本混乱的格局也逐渐清晰起来。 人类占据了广袤大陆的中部平原地带，并衍变为了东西两个“帝国”，东侧叫做“加洛斯”，西侧名为“拜占庭”。 两大国家实力相仿，达成了稳定态势，与此同时，人类社会也出现了“东圣教”、“西圣教”两个官方宗教团体，依托于神庙，形成了以超凡能力者为骨架的宗教势力。 且默契地对基于“晶玉石板”的晋升进行了“垄断”，并借此形成了服从于皇室，以及教会的超凡能力者团体。 与之并存的，则是一些由并不依托皇室与教会的吗“民间”能力者组成的协会组织…… 至于兽人、精灵方面也形成了各自的超凡群体。 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人口基数的爆发性增长，以及教会等势力的扩张，林拓欣喜地发现涌来的“灵性光点”也越来越多。 从起初的，只有依靠星海服务器才能感应，到后来，林拓隐约间仿佛看到五号沙箱与服务器间形成了一条虚幻的“河流”，永恒不息地流淌着。 而在这条“信仰之河”长达上千年的积累下，服务器内部的储存装置内，也终于诞生了第一颗可以被清楚感知的“金色光点”！ “这难道就是高度凝练的灵性？”林拓将精神力探入，便可以看到，在黑漆漆的，由“禁断囚笼”构建的“储存区”内，静静飘荡着一粒金色的“沙粒”。 它的体积远不如祈愿蜡烛内部的“金色光团”，却足以令林拓振奋。 没有犹豫，他当即尝试“触摸”，也就在他的精神力与那粒“金色光点”接触的刹那，霎时间，林拓只觉眉心鼓胀了下，继而，他胸口的皮肤蓦然亮起！ 且一路向下，衣衫下的皮肤短暂地显现出埋藏于体内的网状经络！ 淡金色的经络！ 开脉！ “轰！” 下一秒，林拓只觉体内以太陡然沸腾，浑身燥热，疲惫尽消，身前大片经络酥麻滚烫。 “这是……”他豁然一惊，“我……达到了‘二脉’境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梦魇升级 站在全身镜前，房间白净的灯光洒落，镜子中倒映着林拓此刻的模样： 衬衫扯开，结实健康的胸膛裸露，裤子半褪，上半身整个前面部分，肌肤莹白如玉，皮肤表层下，淡金色的经脉纹络宛若盛开的花枝，轻轻闪烁，随着呼吸在逐渐消退下去。 无需触碰，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相应区域经脉，肌肤，筋骨的灼热——这意味着其正经历某种蜕变。 就像是此前一脉时候，林若再次进化的右臂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重构，这将让这部分躯体愈发强韧。 “二脉……没想到这么简单。”等到胸口的光辉暗下去，镜中的林拓才表情复杂地吐出一口气，并将衣物重新穿好，扭头看向沙盘，心中唏嘘不已。 快！ 太快了！ 虽然上次红尘历练回来，就已经达到了约莫1.5脉的程度，可他也没想过，只吸收了一颗灵性粒子，就得以完成了晋升。 相比于天元大陆强者们的红尘历练，以及南北大陆的超凡者们，通过一遍遍释放法术，锻炼增长精神的“笨办法”。 仿照祈愿蜡烛制造的这套系统在效率上实在强出太多。 当然，这里面也有衍化沙盘加速积累的结果，不过反过来想，这千年中大部分时间，沙盘中的进行祈祷的人口都蛮少的。 大部分都还是建立国家，教会出现后才涌现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随着沙箱生命文明整体的提升，信徒数量的扩大，可能接下来只需要几十年，十几年，乃至更短，就可以积攒出第二颗粒子来。 “这岂不是说，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七脉圆满？”饶是此刻，林拓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证明，他对于“开脉”的思考是正确的，“非人境”之后的修行的确以增长自身的精神力，也就是灵性为主。 妖族开创的蹈红尘，属于一种磨砺自身，让自身灵性缓慢增加的方法。 而林拓尝试的这套“信仰体系”，就有点收割众生，强大自身的意思了…… “仔细想想，我这套收割信仰的法子，与灵界领主们试图吞噬他人灵性的路数是相同的。 只不过，它们是破坏性地吞噬，只挑选灵性强大的修行者，杀死对方，进而强大自身，不考虑后续。而我的这个手段更柔和，且更加无害……” 林拓思考了下，突然意识到了这种方法的本质。 “现在的问题在于，五号沙箱的加速会逐渐趋于缓慢，最终失去加速的优势，不过到时候，信仰的供给也会进入一个平稳期，不知我能否在加速停止前达到七脉。” 通过与单眼巨人的交谈，林拓猜测待达到七脉，也即，自己的神魂强大到一个等级，就可能再次打开通往灵界的门户。 他还是挺想去灵界走一遭的。 毕竟帝国人便有可能从灵界抵达，而林拓至今也只是对那个世界简单瞥过一眼，旁的不说，过去确定下单眼巨人情报的真实性也是有必要的。 “呼。” 吐了口气，将这些念头抛下，提上了裤子的林拓返回书桌旁，抬手按了下眉心…… 这次和以往不同，大抵是精神力增长太突然，以至于脑子里都有种膨胀感，“是吃撑了的正常反应？需要消化？还是别的什么……” 林拓想了想，决定进入意识空间检查下，可别吃坏了……想到这，他坐下闭上双眼，捏了捏眉心，尝试开启“梦魇”能力。 转瞬间，周遭景物如水波般破碎开，林拓进入了自身意识深处，熟悉的那片虚空。 如今他对于这一幕早已没了恐惧，脚下一踏，便有石砖铺就的广场浮现出来。 “咦？我对梦魇能力的掌握好像更深了。”林拓突然意识到了这点。 倘若说，以往他在幻象空间中构造物质的能力与其精神力强度息息相关，那如今，这种能力再次得到了跃升。 就像是量变积累到质变，林拓简单尝试了下，发觉无论是构造幻象的“范围”还是“精细度”，乃至于维持时间都有了很明显的增强。 并且，他近乎本能地意识到，这个异能现实中的辐射范围也扩大了。 林拓还记得，“梦魇”异能本质是“将周边一定范围内的修炼者意识拉入”，只不过，当初他获得能力时候精神还弱小，以至于连住在不远处的花溪都没法纳入。 只能取巧借助“沙盘”，牵引“以太之线”来实现操作。 可实际上，这并不是异能的正确用法。 林拓一直在作弊。 如果没有沙盘，他能拉入的目标，只有他精神力覆盖区域的。 此前，于四季城拷问单眼巨人时候，晋入了一脉境的林拓就发觉了这一点，直接将对方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拉入了幻象空间。 这次，晋入了二脉，他感觉这方面能力更强了。 “试试。”念头转动间，林拓开始尝试。 现实中，林拓的身体安静地靠在椅中，宛若沉睡，眉心忽有无形的精神念力向四周扩散，延展…… 从整个房间，到院落，到整个武馆，乃至朝整座离山蔓延开去。 …… 此刻已然到了深夜。 隔壁，花溪的房间中灯光已然熄灭，小姑娘白天去天元大陆忙了一日，回来时候累的不行，洗漱换了睡衣，爬上床就睡下了。 海瑟薇则被放在窗边的桌子上，沐浴月光。 作为精神体，海瑟薇用不着睡觉，这时候正蹲坐在球上，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的明月，在发呆。 突然，她挑了下眉毛，豁然清醒，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然而却又说不清楚不安的来源。 扭头看向被窝里的花溪，后者睡的正香，似乎一无所觉。 “我感觉错了？”海瑟薇有些自我怀疑，然而下一秒，她突然发现面前的窗子亮了起来！ 漆黑的夜，漫天的星光突然盛大，窗外，一下子飘落下来鹅毛般的……灰！ 是的！她没看错！不是雪，是灰！ 一片片的，鹅毛一样，那些灰烬很大，且释放荧光，洒落在院中，墙上，树上，房顶，将整个宅院都映照的梦幻般。 “不对劲！”海瑟薇惊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然后大声喊了下：“林拓！这是你搞的吗？” 没有回应，隔壁无比安静。 海瑟薇顿时慌了神，扛起水晶球就跑，嗖的一下直接砸在花溪脸上。 小姑娘被砸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满是懵逼，直到看清是海瑟薇才气不打一处来： “你疯了？！” “出大事了！你看外面！”海瑟薇钻到被窝里，指着窗户。 花溪茫然望去，然后下一秒整个人敏捷地弹起，做出防御姿态，困意骤散！ 等旁边的海瑟薇解释完经过，她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想了想，轻巧地走下床，将水晶球抱在怀中，谨慎地朝着房门走去： “去看看。” “你放下我……”海瑟薇小声的抗议中，花溪推开房门。 这时候整个院子都已经被散发荧光的灰烬覆盖，一人一球刚走出，天空中突然噼里啪啦往下掉东西。 吓得她们本能闪避，随后，等看清楚，一人一球彻底凌乱了。 “这都是啥？” 天空中，赫然开始掉落零食下来，薯片、瓜子、泡椒凤爪、妙脆角、烤肠……反正都是超市里眼熟能详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把她们都看懵了。 紧接着，天空中又开始掉落一些粉色的猪，一头头坠落，跌在地上还会弹起来，然后聚集在一起叫唤，嗷呜嗷呜的。 不一会，整个院子里就站满了猪，还有的试图往屋子里钻。 花溪本能地一拳锤过去，轰的一下，整个猪嗖的一下划着弧线就被打飞了，像个气球一样，飞出去好远，然后砰的一下炸成烟花。 “这也行？”海瑟薇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什么，突然带球滚了出去，一路乱撞，顿时几十头猪都被她撞上天去，一直滚到林拓书房外： “这果然是你搞的鬼吧？” 下一秒，房门打开，一头巨大的野猪冲出，将海瑟薇撞的倒飞出去，径直撞在院墙上，引得海瑟薇身影短暂虚幻了下，连连呼痛。 林拓身影蓦然浮现，看向海瑟薇，挑眉问道： “你能感觉到痛？” 见海瑟薇一脸委屈，他又望向花溪，后者福至心灵，主动朝墙撞去，然后揉着脑袋，眼含泪花： “疼……” 林拓眸光微亮，略作思考，旋即笑道： “做个小实验，现在没你们事了。” 说完，周边景象骤然崩解，化为虚无，两人一愣，从林拓构建的“幻象”中清醒了过来。 房间内，坐在球上的海瑟薇一个激灵，发现窗外一切如常，身后，本来正睡觉的花溪睁开眼睛。 一人一球彼此对视了一眼，花溪还好，海瑟薇则直接愤怒了： “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大晚上的，拿猪撞我？？！” …… 与此同时，林拓也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眼神中满是讶异：幻象空间中，可以伤人神魂了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愿望师 隔壁传来海瑟薇愤愤不平的吼声，看得出是故意吼得很大声，在表达不满，但也就只限于隔空喊喊。 至于滚过来直接对线，大概是不敢的。 早已认清了海瑟薇怂货本性的林拓很无耻地无视了对方的抗议，饶有兴趣地感受着周遭弥漫的，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精神力量。 陷入沉思。 幻化野猪撞击，乃至询问花溪都并非目的，而是重复证明的过程…… 事实上，在这次开启幻象空间后，林拓就模糊察觉到了，深度掌控后的异能存在伤人神魂的功效…… 要知道，此前能力发动，虽然可以将他人神魂拉入，但却无法真正灭杀对方。 最多只能造成一些类似于噩梦受惊的效果。 上次针对宁理就是如此，幻化出的魔兽没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可这次，好像不同了。 “果然是因为我精神力增强的缘故么。”林拓心中低语。 这样一来，他竟意外地又多了一种对敌手段。 经过尝试，如今距离他几百米内的修行者，都可以较为轻松地拉入，且过程远比利用以太之线更顺滑，对方不注意可能都不会发现，而被拉入的神魂可以被他击伤…… 恩，至于具体的细节仍需要时间一一实验。 林拓感觉这个能力值得投入精力研究，如果可行，将是对自身战力的有效补充…… 他目前最强力的攻击手段仍旧是基于化兵拳，结合诸多战法自创的“离山剑诀”。 此外，辅以多种并不太熟练的法术，而升级后的“梦魇”明显是更隐蔽的攻击手段。 “况且……接下来我的精神力还会增强。”扭头望向运行中的星海服务器，以及光影变幻的五号沙箱，林拓心中充满期待。 …… 接下来的几天，林拓异常充实。 源于五号沙箱的“信仰之河”一刻不停地汇聚进入服务器，凝结为可供吸收的“灵性粒子”，不过随着点亮的脉络逐渐增加，越往后，增长的难度也随之增大。 与此同时，沙箱内部时间仍在流逝。 无论是精灵、兽人、海族这些部落，还是人类国度，都持续增长。 大抵是继承了“月族”、“半妖”血脉的特点，这两个种族在增长到一定程度后都开始陷入停滞。 而海族……林拓压根没指望它们，反正一直在碎碎念就是了…… 只有人类世界还在剧烈变化，然而历经了多次\b政治变动，拜占庭、加洛斯两大帝国的对峙格局却没有本质变化。 …… 某年某月某日。 五号沙箱，人类居住的广袤平原东侧，这里便是加洛斯帝国的势力范围。 作为一个拥有近千年历史的老牌帝国，起码从外表看去，很难在那一座座依托神像建造的大、中型城市中感受到应有的腐朽之气。 倘若深入了解，反而会为这个国家内部的勃勃生机感到惊讶。 帝国的历史学者们往往将其归结于与拜占庭对峙的外因，以及绵长历史上多次的和平权力更替的内因。 前者保证了国家不会因傲慢，大型内乱等因素垮塌，后者则保证了每当一个阶段陷入老迈，国内的体制就会滋生出更富有朝气的新兴势力来取代它。 这里的重点是“和平交接”，起码大体上是和平的，即便偶有流血政变，可也仅局限于上层交锋，而没有演变为全民战争。 “我还记得，小时候翻看大陆通史，心里就产生过类似的疑惑。 据说在两大帝国成立早期，以及更久远的之前，政权更替往往还是伴随着殃及全民的战争活动的，可越往后，类似的情况就越少。 当时负责教授我历史学的先生就说，这种‘稳定’很大程度源于教会。” 加洛斯帝国“神都”，即皇室所在的地，国内最大的百万级人口城市内。 清晨，皇城通往神都大神庙的一条僻静的路上，一辆绘制着皇室的剑与花枝徽记的华贵马车缓缓行走着。 昨夜下了雨，清晨的空气都仿佛飘着水汽，马车的车轮也偶尔会碾过低洼的水坑，扬起一蓬污水。 马车的窗帘敞开着，显露出坐在内部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有着皇室标志性的灿烂金发，眼眸深棕，肤色白皙，温文尔雅，有些书卷气，此刻一边望着车窗外的神都，一边轻声说道。 驾车的侍从是个骨架高大的男人，穿着素色衣袍，攥着马鞭，娴熟地架着车，闻言苦笑道： “殿下，您说这些我也听不懂。” 被称呼为“殿下”的年轻人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继续道：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先生说的是教会，又不完全是它。 准确来说，维持帝国稳定的是教会，皇室等拥有的非凡者力量才对，这让大型的，全民的战争变得没那么重要…… 非凡者啊，还真有点羡慕你们。” 柯蓝感慨着，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萧索。 驾车的侍从下意识道： “殿下，您也是非凡者。” 柯蓝感受着马车座椅的柔软，感受着清晨的凉意，自嘲道： “你不说我险些忘记了，是啊，我也是，可谁又会认为‘愿望师’属于非凡者呢？” 驾车的侍从顿时闭上了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作为一名“战士”途径的非凡者，他很清楚，正如殿下所说，大部分人都不会认为“愿望师”属于此列。 无论是两大帝国的军方，还是教会，乃至于由来自诸多种族的强者组建的，遍及大陆各处的“民间”非凡者联盟组织。 虽然都承认“晶玉石板”的神圣地位，亦在任何严肃场合都将14条路径共同视为神的恩赐，可事实上，私下里往往都将“愿望师”排除在外。 这种情况甚至不只限于人类。 据他所知，即便是西部群山的兽人，或者北方始终躲在永夜大森林中的精灵们，也都一定程度抱有类似的看法。 或许唯一例外的，只有生活于遥远大海中的那些海族……它们中的大部分连“晶玉石板”总共有多少条序列途径都数不清楚……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靠着手指头算术的种族掌握超过10以上的数字…… —— ps：卡文，马上零点，再不发全勤就没了，所以这章只能短小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篡神 然而即便是那些脑子明显不正常的生物也完整掌握着“海洋”途径，是的，这个种族全员几乎都是同一条途径，且天赋与路径高度匹配。 这令很多人一度猜测，或许“海洋”路径本身就是神灵为这个种族打造的。 没人怀疑非凡途径是神灵的恩赐，然而相比于其余路径，“愿望师”的确显得太过于另类。 据说最早的时候很多人还曾尝试过，并期待借此与神建立沟通。 然而一代代的人都失败了，若非历史上也曾疑似有少数愿望师发下的“大愿”的确在若干年后得以实现，人们可能都会怀疑这个职业的真实性。 到如今，除了教会等势力内部还会保留一部分愿望师外，几乎所有拥有修行天赋者都不会尝试这条路径。 倒是很多天赋很差的修炼者会尝试选择，心态无非是碰运气……反正他们即便选择其他路径也没什么建树，倒不如选个愿望师，还能有个念想。 除此之外，这个职业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即： 用来限制某些天赋卓绝之人。 这种事情同样并不少见，柯蓝就是个典型例子。 作为加洛斯帝国皇室的三皇子，他天生便拥有极好的天赋。 借助晶玉石板上记载的测试方法，他在大多数序列路径上都展现出了过人的潜力，且其灵性生下来便超乎常人，当年亲自为他进行测试的大神官都曾感慨，倘若他可以修炼，必然会成为一名强大的非凡者。 然而当这种卓越的天赋出现在柯蓝身上，却反而引起了很多人的紧张。 没有人希望一名在继承权上排名第三的皇子拥有太强大的力量。 他可以荣华富贵，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的荒唐，却偏偏不能太过优秀，尤其不能对大皇子造成威胁，涉及到皇位继承，很多事总是冰冷无情，这点在其幼小年纪时表现的尤为显著。 为了杜绝他造成威胁，在其十几岁测试过天赋后，就在一场不知细节的上层斗争后被半强制性地送往神庙，正式成为了一名愿望师。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选定序列，就无法再进行更改，这也就意味着，成为愿望师的柯蓝丧失了引发皇室党争的能力…… 想到这，侍从沉默了下来，马车中的三皇子也不再说什么，又过了一阵，等到马车来到了大神庙外，才终于停下。 有教会的人员迎接过来，而柯蓝也收敛了心中偶尔翻涌的情绪，微笑着随同人员朝大神庙走去。 作为一名教徒，每周一次的祈祷同样属于他这个身份必须履行的礼仪之一。 “三殿下，请。” 在红袍神官的引领下，柯蓝徐徐走入神庙大殿。 此刻内里空荡，只有深红色的窗帘飘荡，教会的大神官正在其中，见他前来，老迈的脸上露出微笑，模拟神像的动作，将左臂横于身前： “殿下，神的光辉照耀您。” 柯蓝同样做出了类似的动作，一来一回，算是完成了标准礼仪。 对于驻守神都的大神官，饶是以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敢表露轻慢态度，这不仅源于对方在教会中的身份，或者这名老者本身八级“神官”的强大非凡等级…… 更因为对方是他的“教父”，且不止一次私下里对他的天赋被浪费表示过惋惜。 不过说起来，柯蓝也有些奇怪。 以大神官的身份平素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今天有功夫在大殿中祈祷，他想开口询问，可后者却只是平和笑道： “刚好遇上了，那就一起祷告吧。” “好。”柯蓝挑了挑眉，说道，旋即与大神官一起接过旁边红袍神官递过来的熏香等器物。 在各个种族，都有对神灵的数套祈祷流程，有的极尽复杂，有的也极简便，不过专门来大神庙祈祷总不能双手合十那样糊弄过去。 于是，在沉默庄严的气氛中，一老一少先后拜倒，默诵祷词，严谨肃穆，等终于完成了整套仪式，柯蓝正要起身，突然见大神官抬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下。 顿时，一道微弱而纯净的光点亮了他的眸。 柯蓝愣了下，意识到这是“神官”途径中的一门法术，可以增强人的“灵觉”，使得自身对灵性与以太的感应大幅增强。 而随着“灵觉”增长，结合他本身便不俗的灵性修为，柯蓝近乎本能地感应到什么，抬头略显不敬地朝前方那巨大的神像望去。 下一秒，他的眼眸蓦然撑大，几乎要惊叫出来！ 只见，在他的视野中，那原本古朴庄严的，自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石像表面弥漫着一层奇异的神光。 这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可真正令他觉得惊悚的是，就在此刻，那威严的神像上，竟然盘踞着一条巨大而虚幻的诡异生物！！ 它的下半身如同蟒蛇一般，盘踞、捆绑在神像上。 上半部分则是宽大，且形似人类的身躯，双臂拥抱着神像，身后的骨质双翼包裹着半个身躯，那巨大生角的头颅靠在神像的肩膀上，眼眸紧闭，仿若在沉睡。 整体虚幻朦胧，细节模糊，而随着法术效果降低，灵觉复原，对方更是迅速淡了下去，消失不见。 “大神官……”柯蓝嗓音微哑，刚开口，就听身旁须发皆白的大神官神态庄严地说道： “殿下，祈祷不应有杂念，这亦是对神灵的不敬。” “可是……”柯蓝额头有冷汗渗出。 大神官闭目道： “愿望师既书写于石板之上，便是神灵恩赐的力量，我知你不喜，可既入此途，便应接受神的安排。 世人多有偏见，然我等非凡之人，却不该有这般想法，我始终笃信，愿望师既录名册，必有非凡之处。” 柯蓝愣了下，心思电闪，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气，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情绪，认真道： “我明白了，待我回去，自会反省。” 大神官点了点头，道： “那便速去。” 柯蓝点头，转身脚步如常朝大殿外走去，竭力不显异常。 直到终于踏出殿门，走出神庙，来到广场上，感受着雨后帝国清晨的凉意，他那绷紧到极致的神经才微有松缓，华服内，后背上冷汗瀑布般涌出。 “殿下？”等在外面的“战士”途径侍从皱眉，他能感应出柯蓝的状态不对，想要问什么，却被后者的眼神止住： “我想起来一些事，立即返回府邸。”柯蓝道。 …… 片刻后，神都的某座院落内，返回了柯蓝一路穿过花园，独自一人进入冥想室。 等关上房门，他才大口喘了两口气，表情严肃地坐在地板上，开始利用“愿望师”的能力尝试通过许愿的方式，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神灵。 他已经接受到了大神官的暗示。 “崇高而伟大的主，您的信徒向您祈愿……” 落针可闻的冥想室中响起柯蓝的声音。 …… 离山，书房内，林拓正安详地躺在藤椅中。 整个人似睡非睡，周身涌动的无形精神念力如水波一般，荡开重重涟漪，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下一秒，他豁然睁开眼眸，看向了沙盘边缘。 “浑天地动仪”并没有明显变化，然而那自五号沙箱中时刻涌出，连通星海服务器的数条“信仰之河”却突兀地变“细”了。 就仿佛因为漏水而导致的，水管水流减少…… “怎么回事？难道是爆发了战争？或者疾病？”林拓疑惑，当即关闭了时间加速，翻看了下运行日志。 继而抬手触碰向“星海服务器”的相应区域，尝试通过读取祈祷信息了解情况。 很自然地，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那些源于“愿望师”们的“信件”，再然后，从中选中了最“醒目”的一条。 尝试读取。 下一秒，林拓豁然起身，脸色严肃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接口 此刻，倘若有外人在场，就会惊讶地看到林拓正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态： 站立于房间内，抬手按在空气中，双眸紧闭，眉头皱紧，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惊讶。 因为绝大多数愿望师的天赋、修为都较差，柯蓝这个例外的祈祷信息标记便格外醒目，这也是促使林拓表情变化的直接原因。 在反复阅读了数次后，林拓没有立即退出，而是继续翻阅其余的祈祷，又发现了几条相似的内容。 其中大部分都来自加洛斯帝国内基站，其余基站也有相关信息，彼此印证，林拓确定的确出问题了。 “盘踞在神像上的虚影……果然来了么。” 林拓睁开双目，心中低语，却并不太意外。 算来也是，此前几个沙箱，除了4号和1号，都曾吸引来灵界领主的降临。 以至于地球周边的领主都被诛杀一空了。 这次的五号因为安放在了火星上，其对应的灵界区域应该尚未清扫干净，这么大的沙箱，许多年的发展，被盯上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对方出现的方式的确与前面几个“先辈”不大相同。 “难道说，减少的灵性被它吞噬，截流，盗取了？”结合明显变细的几条信仰之河，林拓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灵界领主降临物质界，为的就是获取灵性，相比于附体杀戮吞噬，截流基站显然是个更舒服的法子。 “只是截流，而不是断流，是因为它吞噬能力不足？还是担心被我发现？” 林拓丝毫不怀疑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或者准确来说，对方很可能如同“单眼巨人”一般，在降临后意识到有人在采集灵性，所以谨慎起见，才没有折腾出动静来。 却又没法克制贪婪，干脆尝试从基站分流，窃取林拓的收获。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会紧张，因为这个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对方并不太强大。 真正令林拓蹙眉的问题在于：数量。 是的，减少的信仰之河不只有一条！而是足足有十三条！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同时有十三个灵界领主降临五号世界？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给林拓否掉了，开玩笑！ 按照从单眼巨人处获知的情报，灵界领主们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参考地球附近出现的领主数量，火星周围怎么也不该有那么多。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想着，林拓尝试望向沙盘，利用“缩放”与鹰眼术追溯那十三条河流的源头。 很快确定了分布： 人类世界九条，其中五条出现在加洛斯帝国境内，四条在拜占庭。 精灵、兽人种群各两条，至于海族，大抵是由于种群分散的缘故，反而一条都没出问题。 十三条河流，分别对应着十三座基站，每一座都伫立于各自种群的大型城市，人口密集区，富庶地区。 “换言之，对方是有意识地挑选了这部分基站窃取。”林拓迅速有了判断。 可惜，所有基站都被类似神庙的建筑遮挡，在不进行破坏的前提下，林拓也难以看到内部情况，并且他很怀疑，正常情况能否看到对方…… 想到这，林拓念头一转，开启“幻象空间”，继而重新召唤出沙盘，尝试观察，这一次果然有了不同。 因为是在精神意识领域内，无需动用任何手段，那一条条信仰之河便都格外醒目。 当林拓目光垂下，沙盘中的神庙建筑迅速变淡，显露出内部的那人身蛇尾，拥有翅膀与尖角，形如恶魔，缠绕石像的奇异生命。 在沙盘的阻隔下，对方并未感知到林拓的窥探，一动不动，仿若沉睡。 然而仔细望去，就会发现它的身体在轻轻膨胀、收缩，仿若呼吸，又像是进食，每一次“呼吸”，基站上方的信仰河流波动一下。 “果然在偷我的灵性！”林拓呼吸一紧，眼神不善了起来，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个特殊之处： 十三条虚影竟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分别，宛若同一只复印出的一般。 此外，相比于其余，潜藏于加洛斯“神都”内的那只明显不同，身影更凝实，更清晰，也更强大。 “这是……分身？”林拓先是一怔，继而醒悟。 上次拷问单眼巨人时候，林拓也曾问起关于灵界领主的能力。 后者曾提及，领主们掌握的能力各不相同，不过也存在一些共性，比如同为神魂状态，每个领主都可以切割自己，从而制造“分身”。 这一点林拓自己也有体会，他早就发现，“复生”异能的本质便是将自己的神魂分成两部分，主意识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更强。 领主分身也是同样的操作，分出再多，其“主意识”也只会存在于最后一个分身上。 并且，每分出一道，其力量也会分散。 因而，大部分领主轻易不会尝试分身，否则一旦遇敌，很容易吃亏。 “所以，这个领主是在利用分身同时窃取多个基站的信仰？”林拓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旋即，眼神突然闪动了下：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无论出于何种角度，林拓都不可能放任这头领主的存在，问题在于，如何击杀。 对方没有依附实体，因而很难对外界造成实质的伤害，同样的，林拓想要击杀它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对方一旦察觉到风吹草动，完全可以抽身离去，林拓又不可能时刻提防其返回。 更不要说战斗本能可能引发的死伤。 禁断囚笼？ 没有时间安置，更何况还是足足十三道虚影，想要实现如上次一般的抓捕不大实际。 理论上，既然对方处于魂体状态，那同样的，魂体的攻击才最为有效。 这几天，借助信仰之河，林拓的精神力又有所增长，已经达到了三脉多一些，整条左臂经络已被点亮。 倘若是一头完整的领主，林拓的精神力或许还难以匹敌……可如今，借助衍化沙盘感应着那十三道分身的强度，林拓有信心较轻易地灭杀其中任何一个。 只需要抵达对应的神庙，开启梦魇，将对方拖入幻象空间即可。 这样不仅可以阻拦对方离去，更可以将战场局限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内，而不会造成外部破坏。 甚至于，大胆一些，他也可以尝试利用沙盘，同时将几个分身一并拉入，击杀，乃至吞噬。 通过这几日对“升级”后的梦魇的掌握，林拓有一定的信心做到这点。 “问题在于……这样只能击杀一个分身，最多几个，而根据单眼巨人提供的情报，不同的分身彼此间存在着联系，且意识可以在不同分身间转移。 这样一来，就很难将对方完全杀死，绞杀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也会逃离，而又将为沙箱带来不可测的威胁……” “也就是说，我必须同时消灭十三个分身，否则必然后患无穷……借助沙盘，我可以做到拉入，可倘若其分身融合，以我三脉的精神力强度，未必可以击败对方。 毕竟，我真正的优势在于雄厚的以太积累，而幻象空间中的战斗只与精神力有关，无法借助以太的力量……不，也不是完全无法借助。” 林拓想到了什么，目光闪动了下： “……不过，还是不太稳妥，即便胜利我的神魂也有可能受到重创……” 站在幻象空间中，林拓凝视着面前的沙盘，陷入思考： “或许，我可以换个思路，完整状态的领主的确强大，可如果想办法不让它们融合为一，就好办了许多……而且，我还可以借助更多人的力量。” 思索了一阵，林拓心中逐渐浮出一个计划出来。 没有解除幻象空间，林拓站在虚空中，念头微动，开始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勾勒法术模型。 虚空骤然明亮，林拓身后的虚空中一道巨大的“道纹”逐渐勾勒成型。 与此同时，林拓将手掌悬于沙盘之上。 下一秒，环形大陆上，蓦然升起一道道细微的，淡红色的光束。 每一道光束，都代表着一名“愿望师”。 此刻，林拓通过星海服务器“烙印”在每一名愿望师意识中的符文被激活，闪烁起来。 这便是他在设计序列时，预留的“接口”。 林拓念力扫过，通过气息比对，瞬间从繁星般的愿望师中锁定了曾将“虚影”出现的消息传入星海服务器的几个。 从逻辑上讲，这几名应当是与当地非凡者高层联系紧密之人。 五号大陆的一些强者已经发现了异常，并尝试通过“愿望师”向他传递了消息，那么…… “现在到了回应的时候。” 林拓想着，连通了这些“接口”，旋即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 “传谕……” …… 沙箱内，此刻距离柯蓝第一次尝试“通禀”神灵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神都。 某座宅院内，当柯蓝再一次推开冥想室的房门，准备再次尝试“许愿”之时，突然间，他的脑海中传出轰响。 体内以太随之沸腾，他身体一个踉跄，下意识抱住头颅，只觉视野一片模糊，一个神圣且威严的“声音”仿若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 “传谕……” 数千年来，人类终于得听“神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只在今夜 对于五号大陆的生灵来说，他们从不怀疑“神”的存在，无论是各族历史上曾多次展现的神迹，亦或者“石像”的存在本身，都一遍遍印证着这点。 尤其是“晶玉石板”传承降下后，十四条晋升路径更是清晰地点明了在更高的维度，存在着某种秩序，或者意志，甚至于在“晶玉石板”上，也隐晦提及，在各条序列九级之上，更有“天使”的存在。 有人猜想，只有达到九级才可能获知更多的信息。 只是即便是历史上那寥寥几位曾触摸九级的存在，也未曾真正与“天使”有过接触，更不要说那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不可名状的神。 因而，当这一日，分散于各族的愿望师们听到那来自脑海深处的“神谕”，所有人都被震撼的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那声音结束，消失，才陆续回过神来，脚步匆匆，朝外走去。 神都，宅院中，当那名“战士”路径侍从看到殿下自冥想室中匆匆走出，忙迎了上来，继而便听柯蓝精神振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道： “备车，我要面见大神官！” …… 北部，永夜森林深处。 巨大的神庙辐射下的城市内，亦有一名穿着麻布袍子的御用“愿望师”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朝向精灵族九级大祭司的住处狂奔，引得城中无数侧目。 西部，兽人王庭宏伟的宫殿内。 当代兽人大酋长刚刚结束午餐，便听到大殿外一阵凌乱细密脚步传来，他豁然望向大门处：“什么事？” 继而，就看到大群由部落供养的愿望师结伴前来，每一个都是神情激动至极，听到询问，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兽人再也抑制不住，开口道： “神谕！我们听到了神灵的谕旨！” 兽人九级大酋长霍然起身，威压弥漫：“什么？！” …… 就在这天，五号沙箱，由环状群山包裹的大地上，一位位愿望师同时激动地走出家门，并将脑海中听来的信息送往各族领袖。 很少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少数知情者也不清楚“神谕”的具体信息。 人们只知道，就在这些愿望师面见各族强者之后的那个下午，整个大陆的顶层非凡者们近乎同时“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闭门不出。 而在几个时辰后，当他们重新走向前台，便开始针对各族的非凡强者们发出一些奇怪的命令。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无论是以加洛斯、拜占庭为首的人族，亦或者兽人与精灵的地域，都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从属于各个组织的四级以上的非凡者开始以各自所属的区域聚集，一时间，暗潮汹涌。 而这一切，都刻意绕开了那十三座出了问题的神庙。 …… 当林拓再一次从“幻象空间”中醒来，睁开双目，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望向三月的离山。 脑海中则飞快梳理着方才那次会议的具体内容。 是的，会议。 前些天他通过“愿望师”传递的“神谕”并没有太详尽的内容，只是要求他们向各自从属的高位强者传达“天使召见”的信息。 并于稍晚些时候，通过以太之线，将各族强者拉入幻象空间交谈，仿照当初的圆桌会议，以“天使”的身份面见了诞生于这时代的人们。 并驾轻就熟地将曾在其余几个沙箱里忽悠（误）解释过，且愈发完整的那套台词又给重复了一遍。 这对于有了多次经验的林拓来说并不困难。 这包括神灵的存在，自身的职责，灵界入侵的情况……至于真实的世界观，倒还没有说明，可饶是如此，就已经足够令这些非凡者们震撼失神。 在做好了相应铺垫后，林拓更干脆通过幻象模拟展现了下曾经发生在其他世界的灾难，这愈发令这些非凡者们警惕担忧，再然后他又利用“天使”的身份获取了主导权，成功获取了五号世界强者们的支持——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大抵是因为相比于其他世界，他们的力量更依赖于“神灵”，所以，他们对神灵的敬畏情绪也更深。 在做完这一切后，林拓才开始为铲除灵界领主的行动做准备。 他的计划很简单，即： 将幻象空间作为战场，并事先将大批非凡者拉入，分成一块块区域。 随后借助“衍化沙盘”的位格，强行将十三个领主分身拖入。 每一支队伍围杀一只，令其无法汇合，这样林拓就可以更从容地依次击破。 而对于五号世界的非凡者而言，倘若面对完整的灵界领主或许还无法匹敌，可倘若只面对一个分身，不说斩杀，起码拖延片刻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并且，保险起见，林拓还准备启用另外一个大杀器…… 虽然这会对他造成一定的消耗，可一旦击杀成功，吞噬掉这头领主的灵性，想必完全可以补回来。 想着，他呼唤了下花溪与海瑟薇。 “干嘛？”当水晶球滚进门来，一袭红裙的数据生命一脸不爽地问道。 她还在为前几天被猪撞的事生气。 林拓笑了下，说：“准备下，今晚带你们吃大餐。” …… 五号世界，加洛斯帝国，神都。 时值八月，空气燥热不安，只是今日空中早早便堆起乌云，水气弥漫。 “今晚怕是要有一场风雨。”神庙东侧的一处附属于教会的院落中，柯蓝静静坐在院内，站在一株梨树下，负手望着天空，开口说道。 旁边的侍从一言不发，忽然，身后房门打开，一头银发的大神官缓缓走出，说：“的确如此。” 柯蓝忙扭头走过去，神情紧张道：“……那位天……已经下了命令？” 他知道大神官方才在屋中去往了“天使”居所，更知道大神官之所以在此处进入，而非神庙内，是为了避免被那头窃取信仰的“恶魔”发现异常。 同样的，作为此次事件的“第一参与者”，他也得以知晓这次事件的许多内情。 知道这些天来，两大帝国，兽人王庭，精灵部落的顶尖强者频频与那位“天使”会面，并分别调集人手，组建队伍。 只待“天使”一声令下，便遵从“神谕”，进入“天使领域”，开启圣战，铲除那来自灵界的恶魔。 八级神官点了点头，说：“就在今夜。” 就在今夜！ 柯蓝呼吸一紧，忽然道： “大神官，带上我一起吧！我虽只是个愿望师，可若论神魂强度，却未必弱于其他序列四级非凡，我……我……” 身披神职人员长袍的老人面露犹豫，片刻后吐气郑重道： “今夜圣战虽有天使护持，恐也免不了死伤，你要想好。” 柯蓝自嘲道：“我无意皇位，荣华富贵也享受过了，此生只想感受下真正的非凡。” 大神官沉默了下，然后径直朝院外走去。 柯蓝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大神官淡淡的声音： “去准备吧。” 柯蓝一愣，忙扭头望去，却见后者早已走到了院门前，他脸上涌现惊喜的神情，忙道：“是！” 继而带着侍从匆匆离去，只留下大神官摇头叹息。 …… 近乎相同的时候，类似的一幕在大陆各处上演着。 在绝大部分普通人乃至低级非凡者并不知晓的此时此刻，分属两大人类国家的东圣、西圣教会，军方，兽人、精灵部族强者纷纷聚集起来，在一名名愿望师的带领下，等待夜晚的到来。 离山，当夜幕缓缓落下，林拓再次开启了“梦魇”，踏入虚空。 晋入三脉后，他的精神力愈发强大，无论是对幻象空间的维持时间，亦或者广度都再度有了大幅提升。 “呼。”立于虚空中，林拓念头转动，双臂蓦然撑开，尝试勾勒战场。 霎时间，黑暗的虚无出现一道道线条，它们在林拓下方遥远处，勾勒出一片方形的陆地，继而分隔成十三块区域，等轮廓描绘完成，更多的细节才开始填充。 “轰……” 无声轰鸣中，林拓脚下浮现出一片山脉纵横的原野，它的大部分区域是平整的，其上却由许多高大的山脉间隔、分隔开。 为了节省精神力，大地上一片荒凉，只有稀疏的草木，若是花溪在这里，必然可以一眼认出，这分明是仿照离山剑宗所在的北部荒原创建的。 大地构造完毕，林拓用右臂在前方画了个圆，旋即用红暖的光线填满，霎时间，一轮太阳浮现，照亮了下方的战场。 做完这一切，林拓右手挥动，“衍化沙盘”凭空浮现，五号大陆在他的指尖延展扩大，身后巨大道纹浮现，沙盘之上红光闪烁，林拓沉声开口： “进入。” 随即，这道声音借助与“愿望师”们的接口，传入大陆各处，一座座神庙附近，暗中等待的非凡者队伍耳中。 …… 神都。 某座秘密的殿宇内，密密麻麻，穿着各异的非凡者们聚集在一起，墙壁四周的烛火燃烧着，将那一张张或凝重，或兴奋的脸庞照亮。 有人低声交谈，有人静默不语，有的忐忑不安。 能参与今夜行动的，无一不是四级以上的强者。 柯蓝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另类，然而他却对此浑然不在意，只是满怀期待地等待召唤的到来。 忽然，他眼前的景象再度模糊了起来，脑海深处传来源自那位“天使”的声音： “进入。” 柯蓝精神一震，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扭头看向身旁的大神官，冲对方点了点头，旋即，便听大神官威严神圣的声音传遍整座殿宇： “静坐，冥想！” 哗啦啦…… 空气先是一静，旋即传来非凡者们盘膝坐下的声响，柯蓝亦混在其中，恰在此时，殿外传来酝酿已久的闷雷，然后便是狂暴的雨声。 柯蓝杂念顿消，精神高度集中，最后望了殿外一眼，闭目进入冥想状态。 一道道众人难以察觉的以太之线同时升级，通向云端。 …… 八月四日，神都风雨大作。 第二百七十章 这就是非凡 就在神都上空积攒了一整个白昼的暴雨倾盆落下的时候，幻象空间内，飘荡在平原上空的林拓也借助衍化沙盘，望见了那些密集的青白丝线。 没有什么迟疑，他单手率先朝北方森林落下，手腕轻转，将数百道以太之线抓起，朝下方按去。 下一秒，空间微微震动，一道道身影蓦然出现在相应区域，先是模糊，继而迅速清晰起来。 一名又一名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的非凡精灵出现在荒原上。 它们的身体略显虚幻，身上的衣衫，手中的武器同样如此。 对于它们中的绝大多数来说，都是初次以这种方式，进入由天使搭建的战场。 “这里就是目的地？” 它们先是看向四周，发现这里赫然是一片荒凉的大地，脚下的泥土粗糙，略显怪异，平原上只有灵性的草木，毫无生机。 远处则被高大的山岭阻隔，头顶是一轮巨大而没有温度的“太阳”。 没有看到“恶魔”，也未见到天使。 一些非凡者下意识警惕地开始感应自身的力量，旋即有些紧张地发现，自己果然无法感应到体内的以太。 不，准确来说，他们此刻的“身体”都很奇怪。 于是，它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队伍前方的那名穿着月白色，绣着金色花纹长袍的大精灵，却发现后者正平静地仰头望着天空。 “弥赛亚……” 一名精灵族强者下意识开口唤了声，继而便听这位大祭司轻轻开口： “安静。” 话音落下，精灵们忽然发现天空暗了一瞬，恍惚间，它们仿佛看到头顶那轮形如太阳的红暖球体上掠过一只手掌，它们中的许多人这才醒悟： “天使——” “轰隆……” 下一秒，就在距离它们并不遥远的山脉另外一头，一道道青白气息落下，继而，站成方针的兽人军团同时降临，发出轰响。 而这还并非终点，接着，每隔几秒，天空就会短暂闪烁一次，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一支队伍被拉入幻象空间。 不多时，整片荒原隔开的十三块区域悉数填满，人族、兽人、精灵的各支队伍依次踏入既定的位置。 柯蓝所在的队伍是最后一个被拉入的，也正位于整片战场的中心。 当他与周遭包括大神官在内的教会、军部强者出现在这个神秘的空间，心头满是抑制不住的震撼： 作为一名愿望师，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真正走入非凡的世界，而不只是旁观。 然而即便在最玄奇的梦境中，也未曾设想过如今的景象。 “大神官……天使在哪里？”待柯蓝从荒原上收回目光，望向身旁，开口询问。 还没等后者回答，他便惊愕地听到，一个略显虚幻的声音自头顶上方那轮红日处传来： “此地阻隔以太，所见所感，皆为神魂……稍后圣战，亦是如此……” 在林拓有意为之下，那声音缥缈浩大，当其落下，荒原之上，原本略显嘈杂的，来自各个族群的非凡者们纷纷停止了议论，同时仰头望去。 并意识到，声音来处，便是那位携神谕而来，主持今夜圣战的十级天使。 而随着林拓的讲述，他们中的许多人才终于明白了自身状态的特殊，也意识到了，今日之战的特异之处。 人群中，柯蓝更是瞪大了眼睛，全然没有了皇子的尊贵，心中一阵疑惑，一阵恍然： “所以，我们如今是以神魂进入了这片战场，也断绝了与以太的联系，非凡者因此丧失了原本熟悉的战斗能力？而将改为神魂强度，灵性多寡的比较？” 柯蓝意外极了，等天空中林拓的声音告一段落，他不禁望向身旁的大神官： “也就是说，你们失去了法术能力？可这样……还怎么战斗？” 队伍中，亦有许多道目光投来。 身着神圣长袍，面容肃穆的大神官却并不意外，平和地看向柯蓝，笑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天使的话。” 见柯蓝发愣，大神官指了指他身上的袍子，以及周围人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提醒道： “我们的神魂既然可以幻化出这些，自然也可以幻化出诸般法术。” 说着，这位大神官抬手一挥，一缕缕灵性从体内朝掌心汇聚，化为了一团灿烂的光辉。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非凡者们陡然明悟。 心念转动，纷纷依葫芦画瓢般在掌心凝聚出一团团圣光。 柯蓝愣住，仿佛意识到什么般望向大神官，旋即在后者温和的目光中也缓缓抬起手掌。 下一秒，一团纯洁的圣光如同火焰，在他掌心燃烧起来。 柯蓝张了张嘴，有些痴迷地望着这一幕，心想：原来这就是非凡。 与此同时，在这偌大的战场之上，精灵、兽人族群也有领悟了林拓话语中的含义，有些新奇地尝试用自身的精神力模仿出惯用的法术。 天空中，俯瞰荒原上点点光辉亮起，林拓也有些感慨，这同样属于“梦魇”升级后的能力，若是以往，他自己虽可以做到，别人却难以自由施展。 这时候地面上十三个区域都已稳定，且逐渐适应了这种区别于以往的战斗方法，带领各个队伍的，参与了此前会议的各族高级超凡者们开始整肃队伍，下达此前与林拓商讨过的战术方案。 按照林拓的说法，就是以拖延为主，不需要这些人舍命拼杀。 毕竟在这里，倘若神魂彻底泯灭，也等同于死亡，而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即便击杀灵界领主本身也是在保卫他们自己，可是，能少付出些死伤，总是好的。 想着，等地上的队伍彻底准备完全，林拓的神情亦严肃了起来，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衍化沙盘之上。 下一秒，他轻轻吸了口气，抬手眨眼间攥住十三条“信仰之河”，心念一转，猛然朝外拉动。 …… 与此同时，五号沙箱，分散于大陆各处的一座座神庙内。 原本处于“沉睡”状态，盘踞于神像，不断汲取灵性，壮大自身的十三条“灵界领主”同时感应到危险，豁然撑开血红的眸。 仰起头，用那残暴而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头顶那传来强横吸力的信仰之河。 “嘶……” 那形如恶魔的生命近乎本能地张口，吐出蛇般的信子，身体爆射出蒙蒙的光。 然而下一个瞬间，这十三条虚影便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拉扯至漆黑冰冷的天穹，继而消失在颤动的波纹中。 …… 幻象空间内。 随着一阵愤怒，且令人惊惧的嘶鸣声响起，十三道虚影蓦然出现。 与之一道出现的，还有源自高空那轮红暖“太阳”的声音： “杀！” —— ps：零点，全勤，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以神之名 “杀……” 幻象空间内，气氛原本肃穆，当这道声音出现，遍布荒原各处的非凡者队伍便同时心头一凛，朝着各自所在区域前方望去。 空气蓦然波动，一头又一头恶魔般的灵界领主身影浮现。 精灵队伍前方。 那名叫做弥赛亚的大祭司在对方出现之前便已抬手，凝出了一张碧绿，弯曲的大弓。 手指按在弓弦上，一柄闪烁碧绿光辉的精神力箭矢便浮现出来。 此刻，随着那头领主分身降临，尚未理清楚情况的时候，便松开了弓弦。 “轰！！” 身为这个大陆上最强的非凡者之一，大祭司拥有九级的实力。 因而，精神力也格外强大，此刻一箭射出，即便只是精神力凝成，却也发出了破空般的呼啸，并在那头领主躯体上炸开。 “吼………”恶魔领主尚未弄清楚状况，便遭受重击，猩红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下方庞大如蟒蛇的躯体盘起，青蓝色的上半身转向弥赛亚。 旋即，它那巨大的血眸中倒映出了密密麻麻，近乎同时呼啸飞来的箭矢。 轰轰轰…… 没有“开场白”，也没有走什么“程序”。 此刻的林拓对抓捕领主拷问已经没有太大的需求，相比于它的危害，显然尽早击杀更为妥当。 因而，在拉入前便早已知会了下方十三座方阵。 此时，目标降临，等候已久的众多队伍当即在各自首领的率先下展开攻击，随着弥赛亚的箭拉开序幕，战斗骤然打响。 “杀！”一支兽人队伍中，屹立于前方的赫然是个身高两米的强大兽人，此刻手中早已凝出一柄巨斧。 随着天空中进攻信号飘落，他大喝一声，整个人猛然一跃，朝着面前的领主分身当头劈去。 “噼啪……” 斧头斩下之际，竟有雷霆浮现。 即便这一切都只是凭心念凝成，但对于绝大多数非凡者来说，仍旧选择模拟凝聚出自己习惯的战法。 “杀！” “杀！” “杀！” 兽人方阵内，一名名高级“战士”，汲取自身的精神力，模拟增幅法术辐散全体，霎时间，所有兽人身躯都蒙上红光，开始一轮轮凝出飞斧掷出。 受到攻击，那头领主分身怒吼一声，身躯猛然膨胀，张口吐出精神黑火。 那名九级兽人大酋长抬手凝出一块盾牌，撞击声中，乌青的盾牌表面浮现道道裂纹，这一幕看的后方不少兽人眼神直跳： “克雷乌斯！”下一秒，兽人大酋长却是怒吼一声，身上精神光辉膨胀，一缕缕灵性流入，盾牌转瞬完好如初。 “克雷乌斯！” “克雷乌斯！” 霎时间，阵中兽人齐声欢呼，喊声盛大。 …… “六级神官列防御阵型！” “七级以上牵制，防止目标转移！” “五级以下，两轮循环释放圣光弹！” “一轮！射击！” 神都所处之地，帝国军部强者声浪如雷，卷过全场。 不同等级神官依次排布，令行禁止。 柯蓝混在后方队伍中，神情紧绷，身躯微微颤抖，手中模仿着其余人，凝出洁白的圣光，听到命令，抬手朝前方推去。 不同于其余领主分身完全依照本能战斗，加洛斯帝国阵前这一只虽眸光猩红，却是尚有一丝清明。 见状，它脸色一沉，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吼声。 那声音是如此怪异，霎时间笼罩了人类军阵。 继而，包括柯蓝在内的许多超凡者都只觉头痛欲裂，精神混乱，手中的圣光弹有熄灭的迹象。 “精神攻击！” 柯蓝眼眸一缩，他虽不是“真正的”非凡者，可对非凡能力却并不陌生，在他看来，这头恶魔的叫声显然属于此列。 也就在他焦急之时，天空中豁然有一道柔和光辉落下，霎时间，所有人都只觉心中祥和安宁，心神迅速平静下来。 “天使！”有人惊喜喊道。 柯蓝亦是心绪激荡，这类似“精神祝福”的能力显然源于上空徘徊的天使。 他们却不知道，那层光辉只是掩饰，林拓动用的只是“梦魇”能力本身附带的，对拉入精神体的情绪影响能力而已。 当初，他模拟太和仙门拉入李泰、蒋怡山时，就曾震慑过他们的精神，晋入三脉后，对这个能力的运用愈发娴熟。 “是你？” 看到光辉落下，那青蓝色皮肤，下身如蟒，上身如人，头生两角，肋声双翼的灵界领主豁然抬头，死死盯住了那轮红暖的“太阳”，用愤怒的声音嘶吼道。 它当然并不认识林拓，而是锁定了将自己拖入这个怪异之地的“幕后黑手”。 作为诸多分身中，主意识所在的一只。 区别于其它，拥有着思考的能力。 因而，它很容易就判断出，面前的这些人类并非真正威胁自己的，此刻，随着林拓出手，它终于锁定了真正的敌人。 这道声音刚一出口，它的身体便豁然膨胀，弥漫青光，利用与分神间的联系，下发了同一个命令。 下一秒，所有的领主都停止了攻击，而是展开那骨骸般的双翼，倏然起身，同时朝向天空中那轮红日冲去。 它迅速判断出，自己必须要融合为完全体，完成对林拓的反杀。 而面对这一幕，地上的军阵顿时焦急起来。 限于幻象空间的特殊，大部分人都难以“飞行”，少数的几个强大的非凡者在失去了大部队的支持，也独木难支。 “糟了。” 就在非凡者们心头同时升起这个念头的刹那，高空，站在那轮红日旁的林拓表情平静地凝望下方，那十三头朝自己逼近的虚影。 他没有进行攻击，而是抬起了右手，下一秒，他的掌中出现了一只虚幻的烛台。 祈愿蜡烛！ 不，准确来说，这并非是祈愿蜡烛的实体，而是一个可以连通实体的投影。 林拓早就发现，在幻象空间内可以召唤出“衍化沙盘”的虚影，且可以对其进行一定的操纵。 到后来，海瑟薇的本体，即那座水晶球也曾意外进入过幻象空间。 那时候，林拓就猜测，处于“梦魇”范围的灵性物品与“修炼者”一样，可以被被“拉入”…… 因而，在定下计划后，林拓就开始试验这一点，并发现，自己的确可以在幻象空间中操控祈愿蜡烛。 而最关键的在于，祈愿蜡烛的力量也可以作用在此处。 这便是林拓为这次战斗加的另外一重保险，大杀器，这也是他将开展时间选在夜晚的原因。 此刻，林拓抬手召唤出烛台虚影，开口诵道：“以神之名，任何侵入此处上空者，都将遭受精神雷霆的惩罚。” “以神之名”，是他特意为了这次事件，利用权限更改的新“口令”。 现实中，离山书房内。 靠在藤椅中仿若假寐的林拓双眼紧闭，嘴唇却动了动，念诵出了这条“愿望”。 下一秒，握在他手中的古朴烛台上方，火苗轻轻抖动了下，荡开光环。 …… 与此同时，幻象空间内，天地之间也回荡起了林拓低沉，肃穆的声音： “以神之名，任何侵入此处上空者，都将遭受精神雷霆的惩罚。” 随着这话音落下，一道淡淡的光环蓦然荡开，继而，刚升到山岭上方，处于半空的十三只领主分身同时感应到了强烈的危险。 旋即，一道道雷霆自虚空中浮现，轰然砸落！ “噼啪……噼啪……” 雷火中，形如恶魔的灵界领主发出惊怒的呼喊，却没有放弃，而是硬扛着攻击继续向上。 虚空中，雷火不息。 林拓的表情也严肃至极，祈愿蜡烛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 虽然在夜晚中，它可以从灵界中汲取一部分以太用作消耗，然而随着对方不断接近上空，林拓不得不动用自身以太储备，灌入烛台，以此保证“愿望”的持续。 倘若他体内以太耗光，或者烛台今夜的灵性“额度”耗尽，他就只能用自己的精神力与之对抗。 终于，在又一轮雷霆落下之后，十三只领主不再抵抗，猛然折身，重新朝大地落去。 他不确定林拓的攻击还能持续多久，也不想赌。 雷霆的轰击已经使得它的十三个躯体黯淡了许多。 略作权衡，它当即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转而朝下方飞去，却并不准确落在原本所在的位置，而是尝试翻越荒原上纵横的山脉壁垒，尝试融合。 见状，天空中再度传来林拓的声音： “以神之名，我下方的山脉将更高出三倍，令分属不同领域的灵，不得汇聚。” 光圈荡开，霎时间，那一座座灰白色的山脉蓦然隆起，增高三倍，与此同时，林拓体内的以太也跌落了上千点。 在建造五号沙箱后，林拓的储备原本已经跌至几百点。 这几日通过截流祈愿蜡烛，以及定期采集沙箱，好不容易积攒些，这一下就又跌了三分之一。 同时，蜡烛内部的灵性光团也黯淡了一些——涉及超凡力量，想要实现的消耗也极大。 “隆隆隆……”随着山峰抬高，灵界领主的分身如炮弹般撞在山峦上，引发幻象空间一阵波动，而作为这里的主人，林拓也是脸色微白。 基于幻象空间的本质，对方攻击大地、山川，造成的破坏力也将传导至他的身上。 这时候，地面上的人类、兽人、精灵方阵也再度疯狂地倾斜火力。 即便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灵界领主。 可当数千名四级以上的非凡者组成军队，释放出一轮轮攻击，也足以对其造成伤害。 “轰——” 随着无数“炮火”砸落，其中十二道缺乏智慧，只凭本能行事的分身仰头发出痛苦的嘶吼，继而扭头，以悍然的姿态，膨胀，扩大，挥舞着拳头、尾巴，将漆黑的火焰吐向大地。 “小心！” “闪避！” 战场某处，一名扛着精神巨盾的兽人被硬生生抽飞！ 还在半空，手中盾牌便崩解为无数碎片，身体的“色彩”也飞快黯淡下去，变的近乎于半透明！ 而其对应的，处于现实中的，正盘膝打坐的躯体也是一阵颤抖，脸色苍白，有汗水滚落。 “不要硬抗！牵制！牵制！” 两米高的兽人大酋长见状吼道，继而长斧飞出，狠狠斩在那庞大的，蟒蛇般的尾部，撕开一大块精神缺口。 在这里，无论是他们，还是灵界领主，都没有真实的血肉之躯，然而，这场战斗却更加惊心动魄。 “躲开！”战场的另外一处，人类方阵中。 一名军方超凡者一把将柯蓝推开，继而，一团凶猛的黑火砸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将大地轰出一个深坑。 “不要傻站着！动起来！动起来！”当柯蓝踉跄爬起，便见那名被黑火烧断了半截身体的“傀儡师”朝他吼道，柯蓝惊惶道，“你……你……” “他死不了。”另外一名五级神官蓦然闪出，将其扔向了后方，飞快道，“记住，这里的我们不是实体，只要精神意识没有彻底被抹去，就还不至于死亡！ 最多等返回现实大病一场！” 说着，这名神官抬手扔出一枚圣光弹，看着自神略显透明的手掌，苦笑道：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不好，这样下午，我们撑不了太久，这头恶魔太强了。”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天空突然黯淡了下。 继而，一道披着暗金长袍，手握一盏古朴烛台的身影徐徐飘落： “以神之名，应有灵性的利剑，斩灭形如恶魔的鬼。” 话音落下，他体内以太瞬间扣除500点！ 与此同时，荒原上方，林拓的身前蓦然浮现出一柄燃烧着净光火焰的巨剑，那巨剑是如此巨大，如此耀眼，就连天空的红日也难以媲美。 然而，当这柄巨剑浮现，这片战场的所有人都感应到了致命的危险，甚至生出了绝望之意！ 就仿佛，这柄剑影一旦落下，便足以瞬间将他们所有人斩杀！ “不！这不是你的力量！！” 被牵制于战团中央的，承载着灵界领主意识的那道分身豁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喊道。 同时果断至极地放弃了这只分身，将意识转移至其余的躯壳。 也就在它刚逃遁完成，天空中便降下一道仿若将涤荡一切的净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形如恶魔，近十米高的乌青躯体剿灭！ “第一个。”当光辉散去，柯蓝与大神官等人便听悬于高空的天使面无表情，开口道。 旋即身影蓦然升空，朝第二个分身追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数据红海，生命诛绝 第一个……直到林拓的身影拔升起来，这快战区的很多人才终于听清楚这句话语，脑海中却根本来不及生出其他的情绪。 只是想着方才那恐怖的灵性长剑。 心想原来这才是天使之所以开启这场战斗的底牌。 那强大的净光仿佛拥有横扫一切的力量，那让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也难以言胜的“魔鬼”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死亡。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极令人震撼的事情。 柯蓝愣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身披白袍的八级大神官亦第一次显露出震惊的模样。 然而，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因此而低看了他，只是将其归咎于天使的强大。 至于那头魔鬼“死前”喊出的那句话语，他们也毫无意外。 在他们看来，林拓每次攻击都在重复的那句“以神之名”本就说明这股力量来自于神明。 事实上，不只是天使，包括他们这些非凡者，又何尝不是？ 而另外一件令众人惊喜的，则是在那头“恶魔”崩解，湮灭后，整个身躯崩碎为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如雨般洒落。 大部分融入了荒原，小部分则落在他们身边，然后自然被他们的魂体吸引，融入。 “我的精神力在恢复！”一名非凡者惊喜到。 他是第一批吸收了逸散粒子的。 此刻，随着吸收完成，他原本已经呈现半透明状态的身体重新凝实，不止如此，似乎比刚进入的时候都要更强些许。 而这一幕不只局限于他，陆续开始在其余人身上显现。 “尝试吸收它们！这种力量可以帮助疗伤！”大神官见状开口提醒道。 很快的，这支因面对最强的“分身”而战况格外惨烈的队伍逐渐恢复了战力。 “快看！山脉消失了！” 突然，一名军方“焰灵”途径强者惊讶地喊道。 众人这才发现，随着这里战斗的结束，远处的一片高耸山峦蓦然消失，显露出对面的战局。 无需交谈，无需命令，这支队伍顿时重新朝着那边赶去，而随着双方的汇合，那原本即将挣脱的“领主分身”又被重新牵制住。 “哗啦啦。”天空中，林拓适时出现，再次许愿，凝出灵性长剑斩出，片刻后，随着一声惊叫，第二道分身湮灭！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灵界领主每转移到新的分身，尝试破局，就会被追来的林拓利用“祈愿蜡烛”打断。 正如他预判的那样，起码在这里，在今夜，这只古朴的烛台的确是一件当之无愧的大杀器。 当然，它的消耗也很恐怖，当林拓斩杀第四道分身的时候，他体内的以太就重新跌到了三百点警戒线，烛台内部，今夜的“愿望额度”也减少了大半。 林拓只好将其收起，转而利用自己三脉的精神力，凭空凝聚出一道道虚幻剑气，予以斩杀，这在效率上虽不如前者，可在地面超凡者军阵配合下，竟也卓有成效。 尤其是每击杀一头，就会有至少上百名非凡者解脱出来，支援下一个战场，而让林拓惊喜的是，崩解的领主分身逸散的灵性，亦会融入这片天地，令他自己的精神力得以增长。 换言之，每杀一头，林拓的力量就恢复一截！ 以战养战！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而随着荒原上的山岭逐渐消失，分身的数量也逐步减少。 当跌至八只时，对方尝试反击，险些灭杀了一支队伍，好在林拓及时赶到，利用这段时间重新积攒的以太最后驱动了一次“祈愿”，予以阻拦。 当跌至五只时，这头灵界生命似乎陷入了疯狂，而这时候，支援来的队伍已足够压制。 跌至三只时，原本凶悍残暴的“恶魔”终于第一次显露出了惊恐。 它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林拓挥手，将最后一座山峦解除，整片荒原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只分身。 “看来，你这下没有地方逃跑了。”林拓俯瞰某座山谷中，被上千名非凡者团团围在中央的半人半蟒的生命，开口道。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愿意用我的积蓄，我的领地交换！” 突然，这头恶魔领主停下了攻击，望向林拓，青蓝色，虚幻不稳的躯体佝偻着，脸上绽开讨好的笑容。 林拓眉毛微挑，有些意外： “你是我见过的诸多领主中，第一个求饶的。” “是是，偷窃您的力量，是我的错，可如今您已经收回了足够多，没必要杀掉我对不对？”恶魔领主谄媚道： “您既然知道我们的存在，应该也知道我们的价值，以您的力量，应该很快就可以打通灵界之门，到时候，我愿将领地拱手送上。” “灵界之门？”林拓反问。 恶魔领主怔了下，继而忙解释道： “只要灵性足够，通往灵界的门户自会洞开，介时您自可以神魂状态漫步灵界，我愿为您的向导随从！” 林拓扬眉，似乎有些意动：“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然是，当然是！”恶魔领主忙不迭地说道，这时候，地面上的队伍听到对话，也纷纷收敛了进攻的火力。 然而就在下一秒，原本一副认栽模样的恶魔领主眼眸中寒光大盛！ 本来残破，虚幻的躯体蓦然收缩，乍眼间收缩到巴掌大小，继而化作电光自地面力量最薄弱的区域冲出，朝着幻象空间的边缘遁逃！ 同时，整个空间突兀地颤抖起来，有崩碎的迹象！ “哈哈哈，等你入灵界！我必杀你！”天边，传来恶魔领主阴冷的笑。 “糟了！” “拦住他！” 地上，精灵祭司弥赛亚弯起长弓，兽人酋长“克雷乌斯”欲要踏步向前，拜占庭西圣教主祭与加洛斯东圣教神官近乎同时手中凝聚圣光…… 然而，终究是来不及了！ 地面上，汇聚于此的非凡者们脸色微白，心想难道今晚的付出终归是功亏一篑？ 他们已然看出，对方这是在消耗最后的力量，打破空间封锁，意图遁逃，其仅剩的力量或许都难以再撑住几位九级强者的攻击。 可问题在于，对方的动作太快，而天使手中的那只烛台也似无法再动用。 “真的要让它逃了吗？”柯蓝茫然地想着，遵循本能地抬起头，看向浮在半空的那道身影。 天使的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下一秒，仿若即将破碎的幻象空间内响起他的声音，不再是“以神知名”那般装神弄鬼的话语，而只是叫了个名字： “花溪。” “在呢！” 突然，人们只看到在行将崩塌的荒原边缘，天空蓦然露出星空一角，继而，一个衣着古怪的少女踏步走来，她的手中还捧着一只奇异的水晶球。 她出现的位置，赫然是恶魔领主逃跑的方向。 燃烧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恶魔领主狐疑地看了面前这个女孩一眼，眼神中先是警惕，继而喜悦。 在它的感应中，对方虽是不弱，却也算不得强，即便以自身眼下的状态，也有很大概率将其吞噬，或者最少撕咬下一块，用以补充即将枯竭的灵性。 可下一个瞬间，令它以及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蓦然出现于边荒的少女竟没有摆出战斗姿态，只是将怀中的球狠狠丢了出来。 “海瑟薇，咬它！” 旋即，众目睽睽下，那颗人畜无害的水晶球中突然弥漫出一片猩红的，无边无际的，由玫瑰花瓣组成的数据红海。 在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嗷呜”一口将逃遁的恶魔领主包裹住，继而吞噬、消化…… 约莫五秒后，寂静的空间中响起了一声不合时宜的饱嗝： “嗝~” 荒原上，来自各族的强者们愕然望着这一幕，感受到恶魔领主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 这意味着这头强大生命的死亡。 再然后，幻象空间终于彻底崩解，人族、兽人、精灵们纷纷化作光辉，自动离开了这里，返回了五号沙箱世界。 …… 离山，书房的藤椅中，仿若安静沉睡的林拓也重新睁开了双眼。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连升三级，论功行赏 在醒来的瞬间，林拓只觉头脑宛如遭受重锤一击，剧烈的痛楚涌出，饶是已踏入三脉境，也仍旧难以抵抗，只能强自压抑着痛苦—— 恶魔领主果然还是有本事的，即便在十三个分身死亡十二个的情况下，仍旧爆发出了足以崩碎“幻象空间”的力量…… 好在海瑟薇的埋伏起到了作用，这场战斗终归还是赚了。 至于痛苦，一方面源于异能被强行打破导致的反噬，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吞噬的灵性过量。 身为一名领主，其本身蕴含的灵性已然不低，况且还偷窃了那么多“信仰”。 此番陨落，浑身灵性崩解。 部分被众多非凡者吸收，得以恢复，乃至增强，大部分却是被林拓吞噬了，这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小的压力。 “嗯哼~”与此同时，书房另外一张座椅中，花溪与海瑟薇也同时苏醒，发出两声重叠在一起的痛呼。 花溪还好，只是承受了余波。 关键是海瑟薇。 她数据的生命形态本身就是灵性的一种。 在最后时刻一口吞了恶魔领主的本源，这时候躺在球里，四仰八叉，两条腿往外死命蹬着，噎的直翻白眼。 两只手则捂着圆鼓鼓的肚子，一个劲的叫唤，听得林拓和花溪脸都黑了。 “你能不能别叫唤了？”花溪绷着脸，“你以为你生孩子呢？” 海瑟薇揉着肚子，脸上又是痛苦又是愉悦： “呀呀呀我……我也控制不住啊……撑……好撑……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我不行了……” 一边说着，她眼皮一边往下耷拉，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就像是人吃饱了，会犯困一样。 旁边，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的林拓脸色复杂，想说什么，但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们也回去休息下吧。” “奥。”花溪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 她这次也吞噬了不少灵性，这会其实也困了。 连庆祝胜利的动力都没有，满脑子都是睡觉。 见林拓无碍，也没啰嗦，转身就带着打起了呼噜的海瑟薇去了自己屋。 等两人走了，林拓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慢慢喝着。 足足过了小半个小时，他才算彻底缓过来，看向窗外，已经到了后半夜，手中的烛台也已彻底灰暗了下去。 “我体内以太还有多少？”林拓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道。 【宿主当前拥有以太值15点】 林拓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下，面露苦涩，十五点！ 自己已经多久没这么穷过了？！ 以往虽也是“大手大脚”习惯了，但也他谨慎的性格，总会留个几百点储备，以应不时之需，结果这次为了斩杀恶魔领主，算是全填进去了。 一小部分用于维持幻象空间的存在，大部分都是用于驱动祈愿蜡烛。 不过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 “值了！” 回想下这次事件，从发现，到组织，再到击杀……整个过程可以说是历次“灵界入侵”处理的最好的一次。 “单眼巨人”那次虽也不错，可收获主要在于拷问得来的信息，倘若单纯评价“四季城”那场战斗，还是亏了的。 起码没赚头。 可这次不同，由于整场战斗都被锁在幻象空间，没有对五号沙箱造成任何破坏。 恩，参与的非凡者后续有死伤，但数量应该也极少，且大部分都获得了灵性滋养。 事实上，这也是林拓有意为之，倘若他有心思夺取，那些非凡者根本吸收不到灵性。 “这波我大约吸收了恶魔领主的七成灵性，两成分给了各族非凡者，还有一成被海瑟薇吞了。” “可惜，被她连灵性本源一起给吃了，否则我应该还可以吸收到一门异能，不过……倒也不重要。” 如今的林拓对“异能”的需求真的不高。 况且，当时的局面，如果没提前安插海瑟薇埋伏了一手，恐怕还真给这头领主逃了。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海瑟薇这次会不会也有所提升。” 林拓还挺期待的。 实力提升方面，他能感觉得到，这波吞噬的灵性量很足，且正在消化，等融合完毕，也许能让他一口气升两三个小等级。 “达到五脉？六脉？甚至……一步到位，抵达七脉？” 林拓猜测。 根据恶魔领主死前透露的信息，等他点亮七脉，大概率可以打开“灵界之门”。 考虑到这点，林拓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再折腾，稳妥发育，先努力完成这个目标再说。 至于其他，还有部分隐形收获。 比如通过这场战斗，加强了五号沙箱内部的凝聚力。 同时，林拓也顺理成章，以“大天使”的身份得到了诸多非凡者的承认，这下，他可以直接指挥的世界已经达到了四个。 基本完成了对手下四个沙箱的掌控。 恩，地球不算。 “还需努力啊。”感慨着，林拓按着胀痛的额头，看了眼身旁的衍化沙盘，后知后觉，苦笑道： “差点忘了，那帮人大概还紧张着，战斗结束太匆忙了，还得安抚下。” 想着，林拓强撑着犯困的躯体，通过“愿望师”的接口传递出了“恶魔”已死，以及六个时辰后“开会”的消息。 做完这些，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睡下。 …… 事实证明，精神力的确影响睡眠，当林拓被一连串闹钟轰响，已经是十一个小时后。 “呼。差点错过时间。”林拓略显懊恼地爬起身，走近浴室，脱去衣服，旋即心念一动，他莹白的皮肤下便有大片淡金花纹浮现。 不只局限于两条手臂和前半身，就连双腿的大部分也即将完成，只剩后背空白。 林拓一愣： “六脉？这就了六脉了？” 睡了一觉，他竟然连升了三个小等级？！ 惊喜之余，林拓也是感慨连连：“这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最近是不是升的太快了，成就感都不强了啊。” “啧，一不小心就凡尔赛了呢。” 不过说起来……回想最近，林拓无来由地生出了些许警惕。 很多时候，升级太快反而会令人不安，觉得轻飘飘的，不如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来的踏实。 “总觉得像是快要出什么事，所以疯狂提升实力一样。”摇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抛开。 美滋滋洗了个澡，等从浴室出来，林拓只觉精神极佳，状态从未这般好过。 看了下时间，林拓坐下，闭上双眼，再一次进入了幻象空间，凝聚出了一座宏伟空荡的殿宇，并挥手幻化出一条长桌。 通过“接口”传递消息，不多时，长桌两侧一道道身影进入。 “彭！” “彭！” “彭！” 眨眼间，五号沙箱内三大种族的强者齐聚。 加洛斯与拜占庭的强者位于左侧，兽人、精灵强者集中右侧，两侧排开，林拓居中坐于主位。 类似的一幕一幕众人已不陌生。 只是不同于前几次的紧绷，这回，因为提早得知了消息，在场众人情绪都较为松缓，连带着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见过尊使！” “尊使！” “见过尊使……” 长桌两侧，各族强者纷纷起身，不约而同将左臂横于身前，表达敬意，林拓心情也是极佳，同样起身，做出类似的动作，右手则模拟神像朝向前方—— 这属于五号世界非凡者的通行礼仪，林拓伪装的毕竟是天使，又不是“神灵”，所以这样做更符合他的人设。 与此同时，林拓的目光也一一扫过众人。 人类方面主要是东、西圣教的首领，分别冠以“大神官”、“大主祭”的两名八级强者，以及代表皇室的军方非凡者，实力相较更为均衡，年龄不小。 精灵的代表则是那名叫做弥赛亚的“丛林精灵”，九级的“暗影”途径非凡，与二号世界，南北大陆的普通高阶超凡力量相仿，身旁的副手同样为精灵部落的行政长官。 而兽人那边，则以名为“克雷乌斯”的，九级“战士”途径大酋长最为瞩目，事实上，林拓也了解到，“克雷乌斯”并不是某个兽人的名，而是“大酋长”这个地位的名，凡任此位，皆冠此名。 “坐下吧，希望这次会议没有影响各位的休息。”收回目光，林拓率先微笑开口，“这次的胜利诸位多有功勋。” 话音落下，在座之人正要推辞，却被林拓摆手打断： “这是你们应得的，事实上，若不是考虑到许多非凡者精神受创，短时间难以恢复，我本想将他们也都一并拉入。” 拜占庭那名鬓角斑白的大主祭忙道： “感谢您的宽仁，我们的损伤远比预期小了太多，甚至，经此一役，不少人对力量的掌握亦有所增强。” 对面，身材修长，耳朵尖尖，容貌俊美的精灵族大祭司弥赛亚也点了点头： “不少精灵也有类似的体会。” 这并非谦逊，而是确有其事。 一部分源于吸收了恶魔领主逸散的灵性，自身得以增强，另一部分，则纯粹是这场特殊的战斗导致。 五号沙箱的超凡体系虽基于“刻印机”赋予的“序列”途径，可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个同等级，同序列非凡者力量相当。 天赋、悟****、心态…… 有太多的因素会对实际战力造成影响，这次以魂体状态作战，也确乎令不少非凡者得到了全新的感悟，对所在途径法术的施展亦有助力。 “这就好。”林拓淡笑了下，然后将早准备好的一套话术丢出，无外乎对这场“圣战”的总结，期间免不了扯着“神灵”的幌子勉励（忽悠）了两句，末了，才道： “此次大胜，诸位皆有功绩，我虽不敢代神灵表彰，然各位有何需求，我力所能及之处，尽量满足。” 众人闻言，忙摇头道：“为神灵效力，不敢有所贪图。” 林拓心情大好之下，故意脸色一沉，强调道： “这不是神灵的恩赐，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有什么需求，方便的，力所能及的，我会予以实现。” 林拓清楚，一味地用权威压制绝非长久之计，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这次铲除“恶魔”领主，虽也是救了他们，可在对方的角度，表面不说，总会有人心有微词，觉得是被迫卷入“圣战”。 这和上次调集西奈山、秋院长他们围杀单眼巨人不同，毕竟二号沙箱经历了许多次灵界入侵，也得到过林拓太多的帮助。 这也是他一定要给予“奖励”的原因。 “这……”在座强者对视一眼，片刻后，大精灵弥赛亚忽然展颜笑道：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森林部落近年来面积萎缩，西南部荒漠日益严重，长久下去，我精灵族立身之处恐将缩小，不知尊使能否帮助。” 土地荒漠？这是气候的缘故啊，根据地球上的经验，林拓瞬间判断出，只要更改地形，引导雨水分布，就可以解决，起码维持个千年，问题不大。 他当即微笑道：“稍后我将予以改善。” 弥赛亚眼眸一亮，她也只是尝试，没想到大天使竟真的应允，想到这里，这位九级强者收敛笑容，认真道： “多谢天使恩赐！” 旁边，身高两米，铁塔般的兽人大酋长眨眨眼，试探道： “我兽人居处多荒山，少有沃土，粮食不足，敢问尊使能否帮助？” 荒山多？……林拓回忆了下环大陆的地形，思索了下，有了个主意： 如果将兽人部落的一部分山峰搬动到北部，用以改造地形，积蓄雨水……应该可以同时解决两件事。 “可。我稍后将予以改善。” 格雷乌斯大喜过望，声如雷鸣：“多谢大天使！” 有了两人带头，其余人也不端着了，陆续开始提出要求，大部分都是解决本地国计民生的事务。 至于涉及到个人力量的提升，不知是他们聪明地避开了，还是人多，不好意思公开提，总之是一个都没。 林拓也乐得如此，一一予以满足。 末了，他看向加洛斯帝国代表老者，温和道： “此次战役，神都非凡者受伤最重，你可额外提个要求。” 一道道目光投去。 大神官思索了几秒，躬身道：“不敢贪功，若说额外的什么……此次各族愿望师居中传达，亦有功劳……” 林拓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大神官一眼，回忆了下搜集到的五号沙箱信息，笑道： “有理，既然如此，各族，本次出力的几位愿望师可稍后就近于神像处许愿，他们想要什么，就自己来说罢。” 众人不掩艳羡，同时起身：“是。” …… 片刻后，战后总结会议结束，林拓返回“现实”，将几件事记录在备忘录上，这才面朝窗口，狠狠伸了个懒腰： “这边的事总算结束了。” 然后，他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迹重现 缺了什么？ 站在房间中短暂发了下呆，等看到闹钟表盘，才恍然意识到：这都到了下午了，花溪好像还没叫自己吃饭。 厨房和隔壁也没动静。 “人呢？”林拓好奇之下，出门朝隔壁房间走去，没进门，而是趴在窗子上往里看了下。 然后脸色变得有些无奈。 到了三月份，气温已然回升，加上花溪修行有成，也不怕冷什么的，这时候侧身躺在床上，被子都给踹开了，正在呼呼大睡。 两条腿抱玩偶一样夹着水晶球，球内，海瑟薇也是一副睡死的模样。 “呃，看来吸收灵性的‘副作用’比料想中大。”林拓默默收回视线，想想，也不意外。 海瑟薇不说了，直接吞了灵性本源，难消化正常，至于花溪，尚且停留在淬体境，消化能力自然难以与他比较。 摇摇头，林拓只好自己去厨房，把上顿的剩饭热了下，顺便下了把挂面。 拿着筷子挑面条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 如果五号沙箱那些超凡者知道他们尊敬的大天使正在做什么，不知是何种表情。 …… 半个小时后。 解决了午饭问题的林拓重新返回沙盘旁，准备着手解决承诺的那几个愿望，顺便也通过采集，将体内的以太恢复了些。 此刻的环大陆处于中午时分，日光明媚，山川河流，森林草木，如诗如画。 林拓目光投向北方，大地当即展开，显露出精灵王庭西南的荒漠，略作思考，双手落下，一手朝荒漠抓取，一手拘来阴云。 …… 北部，永夜森林与沙漠的边缘，一座中性哨岗坐落于一根巨木之上。 只可惜，随着沙漠化的侵蚀，这株树龄极长的树木已然行将枯萎，仅剩的绿色也显得有气无力。 “部落最新的命令，最晚三个月内，我们必须转移至新的哨岗，这里，已经没法再留人，也没有了防守的必要。” 当一名低级非凡者军官握着由德鲁伊信使送达的文件，召集了这处卫所仅剩的几名同僚，宣读这条命令，场间的气氛陡然低沉。 “真的要走了吗？”一名精灵问，在得到队长肯定答复后，两只耳朵明显耷拉了下来。 “早知道没多久可以留了，也好，迟早的事情，就是还真有点舍不得，”另外一名精灵语气复杂，忍不住转身看向窗外，望着那弥漫的黄沙： “沙漠越来越大了，这是第几次收缩防线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怕是再过一千年，我们就得去部落都城驻守了。” “希尔顿，你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冷吗？” “关键是陈旧，这个段子她在过去的五十年里起码说过一千次！” 几个精灵情绪沮丧地道。 那名队长开口道： “好了，这些不也都是早就料到的吗，我们接下来守好最后一班岗就好。其实，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忧，部落也一直在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能挡得住越来越多的黄沙？越来越少的森林？”希尔顿道，“除非历史上记载的神迹再现！ 哈，说起这个，我知道大祭司一直在培养愿望师……也一直在借助愿望师试图许愿，得到神灵的反馈，可结果呢？ 有什么用？ 我倒觉得人类在这方面务实的多，才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毫无用处的‘愿望师’上！” “好了！”队长呵斥了一声，正要说点什么。 突然，一道巨响浮现，大地蓦然震颤，就连整个哨所的木质房屋也都吱呀响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沙尘暴吗？” “发生了什么？” 讨论中断，一颗颗脑袋从树屋的窗口探出去，继而，这群哨兵便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黄沙倒卷。 那无边无际的沙土仿若河流般，聚拢成一股股，向天空倒流，不知朝何处去。 与此同时，无数阴云聚集，暴雨轰然落下，在几秒钟内，便淹没了整个世界。 只剩下站在哨所中的精灵愣愣发呆，片刻后，队长率先苏醒，道： “你们等着，我去找德鲁伊信使，通报大祭司！” 话音还未落，他便已经开启“冲锋”，化作一缕烟奔出门去，这一刻，他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神迹！神迹再现！ …… “大酋长！”兽人王庭，山顶神庙所在的山上，当守在此处的兽人庙祝看到克雷乌斯，忙大声行礼。 眼神中有些疑惑。 “山顶神庙”，顾名思义，便是依托一尊伫立于山巅的神像搭建。 因通行不便，加之附近还有一尊处于山下的神像，并非王庭子民惯常祭拜之所，平素也少有人来。 可今日，兽人之王，克雷乌斯竟亲自带人前来，这令庙祝惶恐之余，也是无比好奇。 “无事。”身高两米，黑发壮硕，尾部有兽类特征遗留的克雷乌斯说，旋即望向前方广袤群山，静静等待了起来。 “山顶神庙”也是附近视野最高的地方。 他在等待“大天使”出手。 想亲眼见证，如何令山峦化沃土。 巧合的是，也就在这时，西部群山上空突兀地发出奇异呼啸，那堆叠的灰云豁然破碎开！ 仿若被某种无形却强大无匹的力量击穿！ 下一秒，大地震颤起来，克雷乌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开启“鹰眼术”。 继而，这位兽人之主便惊骇地看到，远处的群山竟于此刻，被那浩荡而无形的力量粉碎，抚平，挪移！ 那力量故意避开了兽人居住的区域，拉开很远，以至于引发的地震传到这边也不至于酿成灾难。 山下，无数兽人从城内奔出，茫然而恐惧地望向西方塌陷的群山。 身后，那名身为“愿望师”的庙祝噗通一声跪倒，激动地举起双手，口中呼喊： “天倾！地陷！神恩！沃土！” 在这只有“神灵”才能营造的奇迹中，那无数荒山竟轻松被“抹平”，成为平原，且有天水浇灌。 苍山化良田。 …… 就在这个下午，北部精灵部落，西方兽人领地，人类两大帝国先后出现了不同种模样的“神迹”，引得无数人走出家门，惊恐朝拜。 而那些神迹，每一个都准确地解决了各地的生灵一代代有关生存最迫切的渴望。 更是在过往的许多年里，由许多愿望师们多次许下的“祈愿”。 “神迹再现！神迹再现！” 街头巷尾，类似的呼声遍布。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并不清楚，就在昨晚，各族的顶尖强者曾获得了“圣战”的胜利。 就连许多官员，非凡者，都对此一无所知。 就连真正参与过“圣战”的大部分强者，也都不清楚这接踵而至的神迹的具体细节，只心存猜想。 而各族高层显然也都没有透露的想法，更是默契地将这次覆盖各族的集体“神迹”归结于过往许多年来，“愿望师”们的祈祷。 于是，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个极符合逻辑的解释……他们不知道圣战的存在，却知道“愿望师”的存在。 其中很多人，也知晓“愿望师”的能力便是与神灵沟通，许下愿望，且有概率在“若干年”后实现。 “所以，今日之神迹，乃至历代愿望师们的力量体现？他们的祈祷得到了神灵的统一回馈？” “原来，‘愿望师’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刻，无数人震撼不已。 在他们原本的认知中，愿望师着实算不得序列途径，可当目的今日诸多神迹，他们终于意识到，“愿望师”的强大并不体现在术法，而是其他。 在这诸多堪称改天换地的力量面前，即便是传说中九级序列强者，又算的了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愿望师”才是十四条序列路径中，最强大的存在。 …… 神都。 某座宅院中，休养完毕的柯蓝静静站在院内，望着花园里那一株娇艳欲滴的花树——昨夜的大雨终于此刻彻底结束。 午后的阳光洒落，照耀的整个世界都仿佛闪闪发光。 “所以，现在整个神都都在追捧‘愿望师’？”柯蓝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身侧汇报完毕的马夫兼侍从。 “是的，殿下，如今再也无人敢轻视这条途径了！”侍从兴奋道。 “哦。”柯蓝神情却是出乎预料地平淡。 “殿下……”侍从怔了下，他总觉得殿下从打昨夜后，变化了很多，不过他聪明地没有发问，转而道： “对了，您此前说下午要去神庙祈祷，我这就备车？” 长久的沉默后，柯蓝忽然摇摇头： “不用了，今天有些乏了，就不去了。” “啊，好。”侍从表情茫然，应声退去。 等他走了，柯蓝这才紧了下衣领，从怀中将大神官送来的那封信函展开，那是说他可以去神庙，进行“特殊许愿”的消息。 原本，他已经准备好了愿望，即，请求“神灵”，亦或者那位“大天使”帮助他改变途径，换掉“愿望师”的身份……成为真正的非凡。 不过……就在刚刚，他改了主意。 “撕拉。”随手将信函撕碎，柯蓝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扭头朝卧室走去： “或许，当个闲散的‘愿望师’，也还不错。” …… 离山，书房。 抬手按在“星海服务器”上，林拓等了好一阵，都没有等到那几个立下功劳的“愿望师”们的“特殊祈愿”。 “啧，”无奈地收回手，林拓看向面前的沙盘大陆，有些疑惑，“是忘了，还是没想好？总不至于弃权了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帝国人!帝国人! 感慨着，林拓也不再多想，决定再等几日。 如果还是没有反馈，再进行加速，不过随着非凡者数量增长，加之面积巨大，五号沙箱与地球的时间比例也在飞速缩小就是了。 或许，等比率近乎等同，那些强者都不至于死去。 解决完“承诺”，林拓突然有了种不适应感，忙碌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还真让人不习惯。 做点什么？ 林拓思考了几秒，突然想起来，地球与南北大陆的交流已经持续了一些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想着，他打开电脑浏览起相关消息。 大抵是源于出场高调，有太多人关注，政府方面并没有对南大陆的侍者团行程消息进行封锁，反而是有点大张旗鼓的味道。 新闻台，官方网站甚至上线了专题，每日更新。 今天去哪个地方参观，明日去何处“访问”，热闹的不行。 也频频有视频传出。 当然，安保工作是十足的，虽然林拓有点怀疑这帮人用不用保护…… 而由联合王国派出的使者们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 队伍中有个漂亮的女孩甚至在网上被追捧了起来，就很热闹，而根据李泰传回的消息，双方也在对一些更深入的信息进行交谈。 政府这边似乎想从这波异界人口中获取关于“黑箱”背后的信息，对此，林拓并不担心。 作为第一批派遣来地球的侍者，每一个都足够可靠。 即便有人泄露些许，也没法获知更多，真正见过林拓的都属于高层。 此外，第一批到来的使者中已有部分返回，也带回了在地球的见闻，与之对应的，地球驻黑箱内的武者也将回返。 “也不知道去了南大陆的那批武者情况怎么样。” 刷了阵网页，林拓心想，有心想找海瑟薇侵入魔网查询下，但想起对方还在睡，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亲自跑过去问，林拓之前都说了建交的事自己不再插手，也不好因为好奇就打脸。 “多想无益。”看了阵屏幕，倦意再次上涌，林拓打了个哈欠，关上电脑，返回卧室。 他之前也没睡饱来着。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得补上。 …… 二号沙箱，南大陆，首都大区。 作为整个大陆人口最密集的行政中心，首都大区远比四季城所在的中南大区更繁华热闹。 其依托于数百年的南朝王都搭建，且一定程度保留了“庇护所”时代极为发达的地下铁路交通，截止今日，周遭的几座通风口仍在运行。 传说中的星空大学总校区，便坐落于此。 整座校区占地极广，绿草如茵，不同于物欲气息浓郁的核心商圈，偌大校园，幽静，安宁。 “法师”与“战士”两大院系的共五十六个小类分别坐落，鳞次栉比，不时有身着星空法袍的学生或教师行走其间。 某座办公室内。 身为大陆三位高阶超凡之一的“秋院长”正戴着眼镜，坐在办公椅中，缓缓展开了那封由从“地球”折返的使者带回的纸质信函。 作为顶级机构，前往“外界”的使者队伍中也有星空大学的教师名额，而寄送回这封信的，便是他的一位学生。 “师长‘秋’亲启： 当您看到这封信，王国部分使者应当已返回首都，想必，有关于外界文明的正式公文您也已阅览完毕。 那么，就由我在这里絮叨些不那么正式的感受吧，想必，这也是您感兴趣的事…… 作为第一批使者团的一员，我按照您的期望，争取到了去往‘华国’的名额，这可并不容易。坦白讲，在踏出‘世界之门’的时候，我是极忐忑不安的。 即便您，以及最高委员会给予的资料中已经对外界进行过描述，并且，我们也提早接触到了那些自称‘武者’的探索者，可这并不能抹除心中的隔阂。 然而正如您在我临行前教导说的，既然那扇门在那里，无论如何，总要勇敢地跨出去，所以，我们就当走了出去。 呼，现在回想起来，申请出使可以算是我这一生中做的少数几个正确的决。 正如资料中所言，外界的确更为广袤，当我们乘坐的船只在漫长的航行后终于抵达陆地时，我才真正对其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感谢接待我们的那位部长，他送给了我一台叫做‘地球仪’的模型，并在航行中不厌其烦地解答了我们许许多多的问题。 真的难以想象，我们竟然生活在一颗巨大的不规则球体上……而这样的球体在宇宙中无穷无尽…… 在航行中，我们也初步了解到了外界的国家划分…… 难以想象，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外，竟有大大小小，两百余个国家……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大型的‘社会’，彼此或交流，或合作，或争斗，或敌对…… 坦白讲，我认为，倘若我们要与它们建立了解，那么最先应该弄清楚的，或许并不该是我们双方的文明异同。 而是梳理清楚这些国家的关系，这很重要…… 啊，我好像不小心跑题了…… 说回见闻，我们下船后率先抵达了一座超大型港口城市，那里有着与我们的首都相比，毫不逊色的建筑规模，设施，气象…… 好吧，虽然我的骄傲让我很不想承认，但本着使者的职责，我必须诚实地说，那座城市看起来比我们的首都大区都更‘先进’…… 不过这种‘先进’也只局限于部分领域…… 或者说，我们双方的很多需求实现的路径不同，相比之下，他们对电能更加依赖，且衍生出了庞大而令人眼花缭乱的电子设备，网络。 可与之对应的，他们对‘魔力’的了解和使用却极为原始……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人口数量极为恐怖，单是我所去往的这个国家的人口总数就是我们的数倍。 那位部长先生提供给我一台‘通讯器’，我从上面了解到了他们所在的国家的很多信息，包括…… ……再然后，我们乘坐飞行器赶往了他们的首都，并在那里接受到了对方的高规格接待。 让我意外的是，他们对我们并非一无所知……且在谈论到我们的神明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不过，我们严守了委员会的要求，没有对此进行正面回应……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被安排在一所华丽的建筑内居住，且在专人的带领下，参观了他们的世界…… …… 现在，我正坐在宾馆的房间中写下这封信，将我这些日子的一些见闻一一写下，受限于篇幅，难以尽述，老师勿怪，待他日我轮值回返，再做细表。 ——您的学生，哈伦斯.李，写于回返前夜。” 一字不漏地看完了这封手书信函，披着星辉法袍，戴着老式眼镜，鬓角微白的秋院长轻轻将其放下，抬高视线，望着窗外的夕阳，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 这时候，房门忽被敲响。 秋院长当即将飘至书信记载的那个异国他乡的思绪收束回来，转身道：“进。” “院长，”棕红色的房门打开，穿着校服的少年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这是我这周的精神力增长数据。” “啊，我来看看，”秋抬手，那份文件便自动飞入他手，低头翻看了下，笑道，“很平稳，看来我们针对你的情况设计的训练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站在对面，黑发，脸庞坚毅的宁理点头兴奋道： “导师也是这样说的，我以前对能力的运用的确太粗糙了，按照新的方法，我精神力的增长快了三到五倍！” 秋院长笑道： “所以呢，有没有后悔？我可记得，你刚被送来的时候，可是满脸的不情愿。” 宁理顿时尴尬地移开了目光，脸颊滚烫。 距离围杀单眼巨人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宁理在伤势恢复后，就被西奈山派人安排了转学，和妹妹宁萌一起送来了首都大区，以“特招生”的身份进入了星空大学就读。 一方面是有更好的条件发掘他的潜力，进行培养。 另外，这里也有更完善的设备，进行检测，宁理每日除了上课，就是定期检查，并将结果发给研究机构。 日子充实，忙碌。 而在大学研究人员的帮助下，他的天赋也真正得以发挥，就连见惯了天才的导师们，也被宁理的进步速度惊掉了下巴。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日常的修炼也不要太拼，你的年纪还小，潜力很大，不急于一时。”秋院长笑呵呵道。 宁理点了点头，礼貌道：“那不打扰您了。” 说着，他才走出门去，只剩下秋院长站了好一阵，这才转身，将宁理的“成绩单”与那封信一起放在桌上，负手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 仿佛看到了一段的历史的逝去，以及一个新的时代的升起。 …… …… “宁理！你回来啦！” 星空大学学生公寓，作为非凡者的最高学府，这里的学生公寓都是独立的，房间装修也是极好，搬来后，这里就成了两兄妹的新家。 当宁理推开房门，就看到放学早回来的宁萌已经坐在了饭桌旁，桌上摆满了从食堂打回来的菜。 好几样。 “你再不回来菜都凉了，你知道不。”宁萌道。 宁理露出笑容，将校服脱下放在一旁，坐下，拿起筷子： “今天有事，下回别等我了，自己先吃啊，学院食堂一直都有开的。” “究不。”宁萌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理直气壮道，看的宁理只好无奈笑笑。 …… 吃过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把宁萌打发去房间写作业，宁理洗好了碗筷，这才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进入“睡眠”。 恍恍惚惚，他再一次来到了意识空间内，看向了前方缓缓打开的“灵界之门”。 星空大学的生活太丰裕，以至于饶是过了两个月，他都还觉得仿在梦中，也愈发担心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学院里那些优秀的学长、学姐们更是给了他十足的压力。 不过劳逸结合的确很重要。 “那今晚，就少修炼两个小时，当做放松好了。”盘算着，宁理迈步朝巨大的“灵界之门”走去，便要如往常一般踏出。 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宁理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魂体状态的身躯闪烁！ 整个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那如大海，亦如星空的灵界，继而闪电般向后倒飞出去！ 尝试将“灵界大门”关闭！ …… 公寓房间内，宁理豁然从床上坐起！ 呼吸急促，脸色难掩苍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向“门外”的那惊鸿一瞥。 “宁理，你怎么了？”隔壁，听到动静的宁萌推门闯入，俏脸微白。 “我……我看到了……”宁理颤声开口，“一艘……战舰！”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被绑架了 “什么？” 房间中，宁萌愣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床上，宁理也未做解释，只是表情渐渐绷紧。 脑海中，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的景象： 灵界大门外，不远不近的某处，静静停泊着一艘巨大的，外表银白，呈现环状的飞行器。 其中心凹陷处竖起一根类似“天线”的东西，撑开淡青色的防护罩，将整艘飞行器笼罩其中。 在灵界深黑背景下，那东西是如此特殊。 加之体积庞大，即便隔着不短的距离，宁理也第一时间发现，并看到了其表面一些类似“炮筒”的存在。 这也是他第一反应，是用“战舰”这个词来形容的原因！ 灵性直觉告诉他，那东西，很危险！ 可是……到底是什么？ 那明显与他熟悉的灵界生命画风截然不同！ 想到这，宁理坐不住了，跳下床，拿起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语速飞快道：“你留在家里写作业，我出去一趟。” 宁萌慌了：“你要去哪？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又碰到那种东西了？” 说话间，小姑娘脸上浮现一阵阴霾。 宁理看了妹妹一眼，抬手按了下她的手臂，安抚道：“不是。放心好了，问题不大，我先上报给学院，有事回来再说。” 说完，他绕开宁萌，推门，脚步匆匆地朝着星空学院灯火璀璨的教务大楼走去。 …… 地球，魔都。 此刻，太阳落下，天色入夜，整座城市被灯光填满，灿烂如地上星河。 魔都修身道馆，灯火通明。 二楼，会员区的武者们正在一个个擂台上捉对训练，不远处，通往浴室的走廊一人走出。 “沈哥，这就回去了？”看到那身影，一名正在休息的武者招呼道。 结束了一天训练，穿戴整齐的沈西宁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劳逸结合嘛。” “哈哈，也就是你天赋好，修炼快，像我们可不敢休息。”那名武者笑着说，语气里不乏羡慕。 沈西宁心中却没什么情绪波动，笑了笑，然后扭头下楼往外走。 大厅一楼面向市民开放，这时候前台还有人在做咨询，看到他走过，一道道目光投来： “那是不是沈西宁？” “魔都天赋最好的那个武者？” “已经回来了吗？” 作为百强榜前十唯一的本地人，他的名气本就不小，从太平洋回来后，又多了一层光环，顿时引发小范围的议论。 沈西宁脚步不停，径直走出修身馆大门。 起初，听到旁人议论，他还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不过从太平洋回来后，这种情绪就淡了不少，倒不是习惯，只是…… 心中的那股傲气被磨掉了许多。 还记得，初次定品级，排名次的时候，他对于阳城那些武者是有点看不上的。 在他想来，榜单上的很多人都完全是占据了地利的便宜，论天赋，论能力都不如自己，也从不认为第七名就是他真正的名次。 唯一有些威胁的，也只有蒋怡山，不过也不是太在意就是。 在得到去太平洋探索的机会时，他更计划要借此机会，把当代武者第一人的名头给拿到手，那时候，心中是何等骄傲，只是接下来剧本却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先是被蒋怡山压住，后来，又被李泰扔走了武器，从计划中的领袖英雄一下子变成了个被队友保护的伤员，头发都给电成了刺猬…… 如果说这些都还只是意外。 那么，异界人开拓军团展现出的力量才真正对他造成了冲击。 直到回返魔都，都还时常会想起那一夜，在旧都被魔法光辉淹没时感受到的强大冲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像本来以为自己是时代的领跑者，结果发现旁边的人不仅跑的更快，更有无数人早已经抵达了“终点”。 就挺沮丧的。 以至于，连带修炼都松懈了很多。 叹了口气，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然后迈开步子，沿着街道朝着住处跑去——他租的房子距离修身馆不是太远。 加上武者本就需要锻炼，所以每天也习惯了跑着回去。 一路吃着尾气，等他终于抵达租住的小区，这才停了下来。 仰起头，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身旁的路灯打下柔和的光。 迈步上楼，单元楼道破旧逼仄，贴满了小广告，还有一些怪味。 没法子，好房子租金太贵。 虽然辞职成为专职武者后，可以从修身馆领一份还不错的薪水，可是这房子还有两个月的租期，提前退还得扣钱，他也就没急着搬。 捏着鼻子跑到五楼，熟练地摸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房门内传出一声咔哒轻响，继而铁红色的防盗门被从内向外推开。 显露出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 沈西宁愣了下，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等抬头看到了老旧楼道裸露电表旁边的楼层号码，他又停了下来，豁然转身，盯着那一男一女，眼眸微眯：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昏黄的灯光下，那一男一女相视一笑，前者用略显古怪的口音问道： “你是沈西宁？这座城市里最优秀的进化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沈西宁微微后撤，摆出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 对面的女青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忽然抬起左手，向前一点，霎时间，一道淡灰色的光自指尖泼洒。 沈西宁瞬间身体无力，朝下倒去，在撞在冰冷水泥地板上同时，听到了对方温和的声音： “恭喜你，你被绑架了。” …… …… 离山。 “啊——”当林拓自睡梦中醒来，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下惺忪睡眼，看着漆黑的房间，心中莫名一阵悲凉。 “我这是睡了多久。”嘟囔着，按亮手机看了下，他皱了皱眉头，“才这么短的时间？” 他觉得不太正常。 自己应该睡得更久一些才对，可却突然醒了，就好像是，自身的灵性直觉在提醒什么般。 恩，在晋升六脉后，他发现自己的第六感好像都有所加强了。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五号沙箱的问题不是都搞定了吗？” 带着些许忐忑，林拓飞快起身，穿着拖鞋走向隔壁书房。 刚踏入，还没等开灯，就看到了星河般转动的沙盘内升起一根不断闪烁的以太之线。 无比醒目。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排 漆黑的房屋中，那片运转的虚幻星河当真极为美丽。 然而林拓的脸色却明显变得有些不好。 糟……不会真出事了吧。 揣着凛然的心绪，林拓走过去，同时开启幻象空间，并抬手触摸那根利用“通讯道纹”发出的以太丝线。 旋即，身穿绣着星辰法袍的秋院长蓦然从虚空浮现出来。 “尊使。” “什么事？难道是地球的武者出了问题？”看到是秋院长，林拓下意识联想到了那些去往南大陆的武者们。 秋院长严肃摇头：“不是这个，是宁理。” “他？”林拓有些疑惑地反问，等听到秋院长关于宁理报告的发现后，林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都没顾得上掩饰！ 飞行器？ 停泊在灵界中的战舰？ 听到这些关键词，林拓最后一点困意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精神霎时间紧绷，心中一沉！ 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么？ 不……还没有确认……林拓强行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思绪，沉声道：“宁理在哪？我要亲自见他！” 秋院长在看到“观察使”神情变化的同时，就意识到这个情报果然不简单，闻声道：“他就在我身旁。” 林拓闻言垂目，将视线落在面前的“衍化沙盘”上，开始通过定位秋院长，来寻找宁理。 在“梦魇”升级后，只要在能力覆盖范围内的修行者，他都可以强行拉入，而不是必须借助以太之线进行。 这点相较从前方便了很多。 此刻，在秋院长的视角中，就看到对面的观察使忽然垂下目光，似乎看着面前的虚空，片刻后，抬手一拉，一抖。 宁理的身影便蓦然出现在他身旁。 “啊……”少年本来是在院长办公室里等着，这下猛地被拉进来，也是吃了一惊，等看到身旁的秋院长，才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还不见过观察使？”后者催促道。 宁理愣了下，这才看向前方，穿着暗金长袍的林拓，好奇地看了几眼——上次的事件中，林拓自始至终都是用伪装后的模样与他见面的。 后来出手放大招的时候，宁理已经被夺舍。 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拓的真容。 “关于你看到的东西，说来我听。”林拓这时候没心思“叙旧”，开门见山问道。 宁理这才醒过神来，点了点头，说： “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便将具体过程，以及自己所看到的战舰描述仔细描述了一遍，大抵是前面和秋院长说过的缘故，这次流畅了很多。 对面，林拓的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沉…… 银白色……环形，中间凹陷……有防护罩……这一切都和他当初读取“单眼巨人”记忆碎片看到的帝国搜捕舰外形一致。 “那艘飞行器的表面是否有文字？有没有人？”等宁理说完，林拓反问。 宁理回想了下，摇头道： “我不太确定，当时我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就本能地想要躲开。 我也说不清怎么，就好像是，那个东西让潜意识觉得很危险一样……所以，我立刻关闭了通道，也没来得及再看。” 顿了顿，见“观察使”陷入沉思，宁理小心翼翼道：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开门去看下。” “不必，”林拓却是立即予以了否定，“你做的很好，至于继续观察……在我没有再通知你前，不要试图进入灵界。” 笑话，按照宁理的描述，那战舰可离他并不远。 他第一次看到，逃得快，可能还没有被发现，如果贸然再进入，打草惊蛇还算好的，如果被抓了，那林拓可就被动了。 至于获取更多情报…… 呵呵，别闹，林拓可不觉得凭宁理的修为可以做到这点。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你能在这里打开通道吗？” 这属于他的心血来潮……如果宁理可以在这里开启，自己可不可以借助他的通道进入？ 宁理闻言尝试了下，摇头道： “不行，打不开。” 林拓略显失望，不过也不意外。 又问了些细节，他才道： “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林拓担心宁理瞎想，毕竟他不久前就被单眼巨人折腾了个够呛……而听到“观察使”这般说，宁理明显也是松了口气。 挥手间将这少年送走，幻象空间中只剩下林拓与秋，后者心中虽是好奇，但也聪明地没有发问，而是道： “尊使，这件事需要我等效力么？” 林拓正在沉思，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下这位高阶超凡，想了想，说： “暂且不用，不过你回去后，帮我留意下近期你们那里是否有‘外人’出现，也让西奈山他们一起注意下。” 外人？ 秋院长心头微凛，他自然听得懂，林拓所指的“外人”绝非是地球武者，而是……那艘停泊在灵界的“战舰”中可能存在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 秋院长心中无比疑惑，但能让“观察使”都如此严肃对待的，想必也不是他这个层次的可以了解的。 想着，他点头应下，离开。 书房内，当林拓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的表情凝重的仿佛要滴下水来。 “终于……还是来了么？” 林拓沉默了一阵，打开灯光，将身体扔在藤椅中，面露苦笑。 这太突然了！ 虽说，此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乐观估计，怎么着也要再过几年，甚至几十年，对方才可能抵达。 谁能想到，他们来的这般快？ 是自己折腾出的动静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还是早已观察到了宇宙这个偏僻角落的动静，方才赶到？ 不确定，但也不重要了。 “眼下的问题是……对方已经来了，而且他们绝对有能力进入物质世界，或许，他们现在还在观察，准备，尝试进入，亦或者，他们已经派了人出来，只是将战舰停在灵界。” “往好处想，对方未必确认衍化沙盘在这里……按照单眼巨人的说法，物质世界不多，但也绝不少，肯定也有自然衍化的星球。” “当然，凡事要以最坏的方向思考，决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林拓坐在椅子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进行分析： “冷静……情况未必如我担心的那么糟，起码，我现在不是完全被动的！ 宁理每天都会修炼，可他今晚才看到，也就是说，那艘飞船最早也是昨晚后半夜抵达的，可能还要更晚！ 对方还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做什么，而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优势！” “另外，他们也只来了一艘追捕舰，大部队遥遥无期，力量并不强，起码不是没法对付的……” 林拓记得，单眼巨人曾吐槽说，灵界领主往往不愿意招惹进行“灵界跃迁”的队伍，觉得战斗太亏，隔着飞行器，不好打。 就算顶着火力成功击沉对方，也是亏…… 这一方面说明帝国飞行器的确不弱，就算是一位领主也不愿意招惹，但同时也意味着，躲在内部的人员未必强大。 而林拓如今达到六脉，距离七脉也只差一步之遥，抛开以太，即便只论精神力强度，也堪比一些较弱的领主了。 他还真就不信了，对方几个搜捕队员能挡得住自己？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他们的行踪，同时加紧破境…… 按照宁理的描述，战舰距离二号沙箱不远不近，也就是说，帝国人有可能出现在包括二、三、四号沙箱在内的地球任何区域！” “相反的，五号沙箱反而是安全的，它位于火星，距离战舰较远。” 想到这，林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眸，目光中已是一片清澈。 念力发动，一页页纸张飞来，桌上的墨水瓶拧开……他开始书写信函，发给三号、四号两个世界。 命妖帝、天道宗、月族各部注意观察有无“外来者”。 想了想，他也给李泰和蒋怡山各写了一份。 “虽然未必有效，可我眼下能做的也不多。” 轻轻叹了口气，林拓抬手又拿起祈愿蜡烛，开始通过祈愿汲取以太……他需要尽可能快地增强力量。 …… 隔壁。 一口气睡了一天一夜的花溪终于迷迷糊糊醒来，然后捂着干瘪的肚子一脸懵逼地瞪着眼睛，看了阵窗外的星空，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我才睡了这么一阵？天都还没亮……” 她记得，自己睡下的时候就是晚上，现在还没亮……扭头又看看双腿间睡得不省人事的海瑟薇，她愈发坚定了这个判断。 噗通一声重新趴下，蒙头继续睡了起来。 …… 魔都。 某座出租屋内。 “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那名女青年满意地做完了“笔录”，对靠在床上，浑身瘫软，身体兀自在颤抖的沈西宁笑着说道。 “你……你们……是……”沈西宁声音不太连续地尝试开口。 站在旁边的男青年皱了皱眉，抬起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下。 霎时间，沈西宁的双目失去了焦距，嘴巴也发不出了声音，被封闭了对外的感知，安静了下来。 “未开化之地的野蛮人……果然都是一样的麻烦。”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寻找衍化沙盘 “你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偏见，这可不好。”女青年看透了同伴一样，笑道。 然后在左手腕佩戴的那块奇怪的手环上按了下，微光闪烁，一道外人不可见的光幕浮现在眼前，上面是一份正在编写的文档。 “我只是实话实说，”男青年强撑道，然后转移了话题，皱眉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眼下的情况。” 听到这话，女青年停止了编写工作，思考了下，说：“不容乐观。”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以我们现在收集到的情报，目标极有可能就在这里，而且，我怀疑它就扎根在这颗星球上，这点从这些野蛮人口中得到了一定的证实。 这个世界……和我们终究太像了！ 这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这个角落虽然荒僻，但位置合适，诞生出文明并不意外，其掌握以太的运用方式也并非不可理解，类似的情况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诞生的物种和我们如此相似，这大概率是那件物品编辑的结果。” 顿了顿，她又道： “最关键的是……他们口中提到的黑箱，以及所谓的异界人……这更是极明显的，那件物品的能力特征。 只不过……我现在很怀疑它的状态。” “你的意思？” “那个逃犯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倘若说这颗星球上的主体文明是被编辑制造的，那么近期出现的‘黑箱’又是什么情况？ 换言之，倘若说近期这颗星球的变化是那件物品导致，那么，就肯定有个操控者，而那个人究竟是谁并不好判断。” 男青年皱眉道： “你是说，那个逃犯已经死了？物品换了新的掌控者？” “不确定，”后者摇了摇头，面露苦涩，“这只是猜测的一种，也许我的判断全然是错的. 这颗星球，乃至最近发生的变化，只是衍化过程中的一段也说不准。 最少，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细节。”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 “果然，就像队长说的那样，这次任务的真正危险只有在找到它的时候才会出现，也许，现在正有人在居高临下，俯瞰这个世界，寻找我们的踪迹。” 说话间，她继续将面前的文档编辑好，然后点击了发送，将这份调查报告传输回了搜捕舰。 旁边的男青年也是表情严肃了下来，甚至下意识抬头望向头顶，却只看到了出租屋的天花板。 “好了，无论如何，调查总要继续。” “现在去阳城？根据已知信息，一切异常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那里。” “不，先去武城。找到那个叫做蒋怡山的人。”女青年站起身，将那套抢来的外套衣领紧了紧，借此掩饰衣服内部的帝国制服： “一个此前居住在阳城，且最早目睹食气法的女孩，在短短几个月里迅速攀升，成为了武者中的第一…… 你不觉得她身上很可能藏着线索吗？ 即便没有，我们也需要一个人带路，去往太和山脉，可惜，我们的探测器没法定位的太精确，否则也不至于冒险寻找。” “那他呢？杀了？”男青年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沈西宁。 “带上吧，还有用。” “那用完就杀。” “……随便你。” 随后，被封闭了无感，浑身无力的沈西宁便被拖出房屋，朝楼下走去。 几分钟后，一辆汽车从小区门口驶离，并入公路，迅速出城，朝着武市的方向赶去。 …… 也就在一行人离开魔都的近乎同时，一只只“魔法信使”被林拓借助沙盘的能力，于远离武馆的城市放飞，将注意观察的信函发送到各处。 旋即，一边汲取着以太，一边从星海服务器中取出了又一粒“灵性光点”，将其吞噬…… 令自身修为朝着七脉境不断推进。 ……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下午。 武城。 大学城区。 一辆汽车缓缓从立交桥下来，并在武城大学外停下。 车内，沈西宁靠在后座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此前那般呆滞了。 从打离开住处后，他对外界的感知封锁就被解除，并一路在两名帝国搜捕队外勤人员的胁迫下，帮助他们抵达了这里。 从魔都到武城，开车需要十多个小时，沈西宁虽然尝试过绕弯子，但很快就被两名经验丰富的调查员发现，并予以警告。 期间各种向外界的求援一一失败。 他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虽然两人在交谈机密事情时候，都会封锁他的感官，但沈西宁又不傻，通过对方的问话，以及容貌上与国人细微的区别，还是有了些判断： 这两个人，不属于地球！ 那来自哪里？ 黑箱内部？ 这是沈西宁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答案，可又说不通，一来，有官方的使者团渠道，二来，对方很细致地盘问过他有关于星门内部的情况。 除非，他们来自其他的黑箱。 想到这，他心中愈发焦急，这种情绪一方面源于对方的目的未知，另外，则是他自身的安危。 他能感受的出来，那两人，尤其是那名男性，对自己，乃至于其他地球人都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不是那种因地位不同而产生的。 很难形容。 给他的感觉，就仿佛对方并不将自己当人看一样，是的，那不是一种看“同类”的眼神。 这愈发令他紧张。 这时候，随着车子停下，坐在副驾驶的女青年回头看向他，温和道：“好了，接下来我们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什……么？”沈西宁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其实相比于那个明显对他透露着恶意的男性，他更惧怕这个笑的很温和的女性。 他还记得，此前自己尝试反抗的时候，对方笑眯眯地用一种奇怪的武器对自己用刑时候的神情。 “蒋怡山，你知道这个名字吧，我看到你的……恩，手机里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就在这附近吧，找个理由，把她叫出来，做完这个，就放你走。” 女青年微笑着，将沈西宁的手机递给他。 “我……我们不熟，”沈西宁张了张嘴，解释道，“甚至，我们的关系比较恶劣，我……” 说话的时候，他心中警铃大作。 ‘办完这件事，就放了你……’呵呵，鬼才信好吧？ 这么大一个旗插在这，他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看来你是不愿意配合了。”女青年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语气有些失望，同时伸手去拿腰间的武器。 沈西宁瞬间颤抖了起来，恐惧如潮水般蔓延，仿若要将他淹没： “我叫！我叫！” “很好。”女青年收敛笑容，将手机塞给他，说，“不用打电话，发信息给她。” 这是担心我乱说话？ 为什么她不自己发？ 是担心说话过程被发现异常？ 这一刻，沈西宁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看过的一些警匪剧的剧情，心中愈发悲哀，没想到自己也有沦落到类似情节的时候。 正在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隐晦地暗示蒋怡山的时候，就对上了女青年亮晶晶的双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并不觉得那是个明智的选择，再者，你不是说你和她有矛盾吗？将她叫过来，何乐而不为？” 沈西宁一怔，只觉对方的眼眸中闪过两点红光，语气也极有诱惑力，心中一个阴暗的念头猛然涌出： 是啊，反正我自己怕是也跑不掉了，为什么不拉她一起？ 想着，他有些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用没什么力气的手臂勉强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思索片刻，开始打字。 …… 武城大学。 武道社办公室内。 刚结束训练的蒋怡山推门走入空无一人的房间，神情有些阴郁，就在昨晚，他收到了太和的信函。 内容很模糊。 只说要她注意下圈子内，是否有特殊情况发生，倘若有，第一时间报告。 至于具体是怎么个特殊法，也没说清楚。 也不怪林拓。 相比于三号世界的修行宗派，四号的月族王庭，蒋、李二人能调集的资源还是太少，只能接触到武者圈子。 所以，林拓也没法要求他们做什么调查。 之所以通知两人，主要是基于一个逻辑，即，倘若帝国人踏入地球，必然会展开调查。 而对方大概率是没法直接锁定衍化沙盘位置的，否则不至于毫无动静。 倘若要调查，那么武者，以及阳城肯定绕不过去。 而对蒋怡山来说，太和的这道命令着实令她寝食难安，连带的，今日的训练也不在状态，缩短了许多。 “呼。”吐了口气，蒋怡山刚坐下没一会，突然，手机弹出来了一条信息，拿起来扫了眼，她露出讶异的神情。 消息竟是沈西宁发来的。 两个字： “在吗。” 他找我做什么？ 怀着疑惑，蒋怡山打字做了个回应，几秒后，对方道明来意，说是来了武城，想要和她的武道社做个切磋，邀她出来见面。 类似的事近期并不少见。 尤其是对于各地武者中的“强者”，因为进步快，周围找不到合适的切磋对象，所以赶赴各地，寻找其他武者也不是没有。 可问题在于…… “沈西宁？找我？”蒋怡山瞬间警惕，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因为上次太平洋抢风头的事，两人有些不对付。 彼此关系冷淡。 沈西宁怎么可能来找自己？ 再联想到昨夜太和发来的信函，她眼睛微眯，打字道：“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 “就在你们学校正门，一辆黑色的轿车。” “好，你稍等，我收拾下就过去。”发送消息，蒋怡山嘴角冷笑，当即闭目，勾勒传讯道纹。 呼唤太和。 几秒钟后，她顺利被拉入了太和仙门，看到了表情空前严肃的林拓： “你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狙击 太和仙门内，林拓幻化了外形，凝视后者，心中莫名紧绷。 若是以往，还不至此，可在这个关键时候，蒋怡山发出呼唤，由不得他不紧张。 “尊上，我怀疑可能遭遇了异常事件。”没有拖沓，蒋怡山干脆利落将发生的事，以及自身的猜测叙述了一遍，末了小心道： “弟子尚且不确定情况，但从逻辑上，觉得很不正常，所以特来禀告。”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这全然只是猜测。 然而林拓却认真道：“你做的很好。” “尊上，您的意思是……”蒋怡山愣了下。 林拓坦然道：“我尚未查探，自然也不清楚你的境况。” 蒋怡山想了想，道：“那我先回去接触下？等有新情况再向您禀报。” 林拓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点头，而是道： “我必须提醒你，倘若真的有问题，你很可能遭遇危险，倘若不是，错过了也无伤大雅，你如今最明智的选择是躲避。” 闻言，蒋怡山沉默了下，似是在思考，片刻后摇头道： “弟子还是想过去看下。 假定是我猜错了，当然没关系，假若真的有危险，对方既然明确找了过来，我也躲不过。再者……您也会照拂我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也是苦涩。 在蒋怡山看来，能令太和都特意叮嘱的，必然有大凶险，她当然也是想躲避的，可问题在于，躲避有用吗？ 并且，最关键的是，自己想躲，太和会允许吗？ 一直以来，太和在她的心中始终是神秘的代名词，异界一行则令她又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 设身处地，蒋怡山觉得太和很可能要求自己去探明情况。 与其被下令，不如主动些。 相反的，如果能获得太和的保护，那生命安危自然无需担心，而且，趁此机会，还可以争取到“师门”的赏识。 再说的直接些，倘若太和并未事先通知，她方才即便觉得不对劲，也肯定会去见沈西宁的。 如果这是劫难，她本来也避不开。 至于“危险”是否会令太和都束手无策……这个可能无需考虑，倘若太和都解决不了，那自己逃避又有什么意义？ 直接躺平不好？ 仙雾缭绕的玉石台上，林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当然。” 蒋怡山灿烂笑道：“既然如此，弟子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林拓第一次对这个外门弟子另眼相看了下，旋即点头道： “带好上次给你的法器，倘若有异常，在不危机安全的前提下，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即可。” 对方……蒋怡山咀嚼着这个词语，心下微动，拱手称是，离开此地。 …… 武道社，办公室内。 当蒋怡山重新睁开双眼，看了下时间，才过去两分钟，深深吐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上次获得的纽扣模样的炼金器物，渡了丝以太进入，将其激活，旋即重新藏好。 转身朝门外走去。 …… 约莫八分钟后。 武城大学的校门口，穿着神松垮运动风外套的蒋怡山大步走出，四下扫了几眼，目光落在了马路近侧的，一辆普通至极的黑色汽车。 揣着忐忑走到车前，就看到后座车门轻轻打开，露出了正坐在里头的沈西宁。 此刻，这名魔都天才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带着略显僵硬的笑容： “你来了。” 蒋怡山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你怎么过来的这么突然？都没有提前打招呼？” 说话的同时，她好奇地看向车内，发现了主副驾驶位上的一男一女： “这两位是……” 沈西宁表情滞涩，下意识望向前头，就看到那名模样与国人近似，但仔细看，却又有明显不同的女人转身过来，大方笑道： “我们是和西宁一起的武者。” “这样啊。”蒋怡山眼皮跳了下，“没见过。” “我们修为低嘛，你不认识正常，上车坐吧，站着说话怪难受的。”女人用流畅且略带着些许地方口音的声音说。 蒋怡山愈发警惕，揣在口袋里的手攥了下，终于还是略显迟疑地跨步上了车，随着车门彭的一声合拢，她就听到驾驶座中的男人板着脸道： “蠢货。” “你说什么？”蒋怡山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不作伪的警惕与愤怒，这符合她应有的表现。 “没什么，他脑子不好，”语气富有亲和力的女青年道，旋即说，“不过为了方便接下来的交谈，还是得请你配合下。” “你们到底……”蒋怡山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对方抬起一根手朝向自己轻点。 淡淡的光辉卷过，蒋怡山只觉身体瞬间被某种力场笼罩，没了力气，瘫软在座椅上，就连呼吸有些费力。 “对不起。”旁边，沈西宁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眼神一阵迷茫，一阵凶狠，一阵痛苦，吐出这三个字来，整个人便瘫在一旁，不做声了。 与此同时，汽车开始启动。 “呵呵，我知道你很疑惑，不过没关系，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互相了解，”女青年轻笑道，“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得先换个地方。 对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初目睹太和山武者的位置吧？” …… 离山，书房中。 灿烂的暖阳照亮了整个书桌，乃至半个房间，将坐于藤椅内的林拓亦笼罩其中。 此刻，他正以空前认真的姿态，俯身望着面前的沙盘。 耳朵上佩戴着那副用于监听的炼金法器，将轿车内的交谈声一一收入耳中。 视野下方，沙盘早已切换到了武城区域，缩放展开，利用鹰眼术，凭借蒋怡山的气息，他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那辆飞快驶向郊区的车辆。 只可惜，鹰眼术到底距离有限，且有钢铁车身阻挡，他没法看清内部的情景。 不过窃听来的交谈声足以令他他确定些什么。 “果然……他们已经派人进入了物质界，并找到了蒋怡山这条线！是想要来太和山脉，寻找沙盘的踪迹么？” 林拓眼神凝重。 事情比他预想中更顺利一切……也更糟糕一些……好处在于，自己掌握了对方的踪迹，坏处在于，这支队伍正朝阳城逼近。 “对方找到蒋怡山了解情况，说明他们无法精确定位沙盘的位置，否则不会多此一举……” “可这并不意味着，等其抵达太和山脉，仍旧不会发现什么。” 林拓可不觉得这帮搜捕人员、调查员会缺乏类似的能力。 “不能让他们进入阳城！必须提早处理！”林拓瞬间有了判断。 虽然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这支两人队伍又是否为进入地球的唯一队伍，停泊于灵界的“战舰”又是否有能力进行支援。 但是，他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对方越是靠近离山，暴露的风险越大，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在武城解决问题，即便可能打草惊蛇，也在所不惜！ 念头打定，林拓一边窃听，一边在心中思索计划。 只可惜，对方除了开始还会交谈些，在正式上路后，却不再多说什么，任凭蒋怡山如何故意询问、套话，也是如此。 这令林拓不禁有些担忧，对方是否发现了他的注视，亦或者发现了那件窃听法器的存在。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那辆外表普通，黑色的汽车终于离开了武城市区，爬上了高速路。 按照两地距离，林拓估算再有两个小时，对方就将抵达阳城，如果将地点锁定在太和山脉，还要更短。 “再等等……再等等……”林拓死死盯着沙盘，在心中压抑着直接从维度上毁灭那辆车的冲动。 无形的念力开始以他为中心涌动。 …… 高速路上，汽车内部。 狭小的车厢中一阵死寂，三月份的下午，阳光已算温热，然而蒋怡山却只觉寒冷。 这两个神秘人除了开始的时候询问了两句，后续就没再说话，这令她愈发弄不清状况。 只判断出，对方可能是在寻找自己的“大师兄”！ 或者，更准确来说，对方是在寻找“太和仙门”不成？ 蒋怡山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两个来历神秘，力量诡异的人，循着线索去往太和山脉，且引起了师门的警觉。 事情太明白不过。 在弄清楚这点后，她反而不再那般恐惧。 人的恐惧往往源于对事物的未知。 当“未知”变成了“部分已知”，紧张情绪自然得以纾解，并且，最关键的是，她很清楚，神秘而强大的“太和”正注视着此处。 得益于林拓过往塑造的形象，蒋怡山对太和的强大从未有过怀疑。 怀着这种念头，她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舒缓，甚至有心情“欣赏”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的树木、田野，远处地平线上的青黛峰峦。 不知过去了多久，蒋怡山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方才在走神，这令她有些不解，身处危险之中，自己怎么会走神？ “啊——”忽然，从打上路一直没动静的沈西宁惊叫了声，整个人迷茫的眼神清晰了起来，看看身旁的蒋怡山，又看向前方，脸色愈发惨白。 就仿佛直到此刻，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 他哭丧着脸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前方变化的景象的景象打断了他。 只见，原本单调的高速公路上，蓦然被大雾笼罩。 这阵雾气来得是如此的突兀，就仿佛一眨眼，就淹没了所有。 车辆的视野被严重受限，坐在驾驶位的男青年近乎本能地减速，并打开了“雾灯”、双闪。 很快的，车子停了下来，轰隆隆地趴在高速上不动了，车窗外只剩下飘动的雾霭。 世界于此刻安静。 第二百八十章 疯狂的外星人，不得已的剑(二合一) 发生了什么？ 随着汽车停稳，车上的四人表情都有所变化，这时候还只是下午，方才日光还明媚，转瞬间就成了这般。 明显透露着怪异。 沈西宁茫然地缩在角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名帝国调查员沉默着，死死盯着前方，神情凝重。 蒋怡山心中一跳，下意识想要去触摸藏在私密处的“纽扣”，却还是忍住了。 大雾中，车内的照明灯也亮起，右侧的玻璃车窗上倒映出她的模样。 “下车。”突然，神情冷漠的男青年说。 原本在团队中俨然居于领导地位的女青年这时候却极顺从地按开车门，闪身跃出。 在团队分工中，同伴比她更擅长战斗。 “彭……彭……” 左右两侧车门陆续打开，转眼，两人已跳到高速路上。 蒋怡山也想下车，旁边的沈西宁却惨笑道： “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被他们施法控制后，我们只能做出小幅度动作，不要说站起身活动，就连说话都费力。” 他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比蒋怡山有经验。 蒋怡山却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然道： “我看你说话挺流畅的，可不见的累。” 说完，她起身轻巧地按开车门，一并走出。 沈西宁见状表情呆怔，难以置信般，不明白后者是怎么摆脱的控制，他下意识也尝试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竟重新获取了行动的能力！ 只是……仍旧无法调动体内灵气。 不，准确说来，是他压根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 “不对劲。”沈西宁眼皮狂跳，也一并下了车，迎面冷风吹来，他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望向四周。 大雾遮蔽了视野，周围只能望出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在远，就只剩白蒙蒙的了。 高速路仿佛被拦腰截断般，听不到任何声音、光亮，令他有种感觉，就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一行四人。 “接下来怎么办？” 前方，帝国上野星区搜捕舰上的两名调查员此刻完全没理会蒋、沈二人。 那名容貌普通，竖着马尾，语气温和却不乏狠辣的女青年警惕地望着四周，单手按在腰间，开口问。 男青年已然摸出了一个奇怪的，方方正正的，与枪械造型不同，原理迥异，却性质相似的武器，闻言道： “检查设备，尝试联络飞船。” 后者没有任何废话，当即抬起左手腕，尝试触碰那枚手环，眉头蹙起：“没有反应？微型智脑好像死机了……不，不对！”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力一捏，手环当即崩解为虚幻的精神力，内部，只有一片造型宛若雪花般的。 极为精密，仿若由多种花纹拼凑而成的“道纹”呼吸般闪烁着淡青的光辉，徐徐旋转。 “这里不是真实！”她语气飞快道，同时微微闭目，尝试感应体内的以太，愈发确定了这一点。 “我们被拖入了某种精神域内！”她道。 旁边，那名男青年似乎并不太意外，手中“枪械”外壳砰地崩解，化为虚无，脸色同样难看了起来。 精神域！ 而且是能将他们无声无息拉入，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异常的精神域！ 饶是经验丰富的外勤组人员，他也是心头一沉。 而就在此刻，突然间，异变突生，天空中浓雾翻卷，一声声奇异的，尖锐的呼啸响起。 沈西宁扶着车门，豁然抬头，惊愕地看到，一只只模样奇异的飞鸟成群结队般俯冲过来。 数量极多，体型极大，目露凶光，眨眼间仿若暴雨般席卷过来！ “小心！”他惊呼了一声，一个翻滚，躲在车后，看到蒋怡山仍旧站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抬手就要去拉，却愣是没拉动。 下一秒，男调查员低喝一声，胸口蓦然亮起，继而，体表浮现出一个环形的图案，向外释放光辉。 猛地看上去，就仿佛是于身前撑起了一个浑圆的“盾”。 亦或者，更像是一个大转盘，其上分成几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烙印着一枚道纹。 呼吸间，这面“盾”蓦然转动了起来，将其中一个区域的道纹调整到最上方，居中的位置。 继而，那枚道纹亮起。 一个精神防御屏障撑起，将两人护在其中，旋即，转盘再度转动，将另外一枚“道纹”换到了“击发位”。 落在沈西宁眼中，就仿佛是在“切换左轮”…… 而接下来打出的，也果然是“子弹”。 “嘭嘭嘭……” 一枚枚高度凝缩的精神子弹朝天空那群飞行魔兽射去！ 没有什么“瞄准”。 对于这群由精神力构成的飞鸟，其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一样。 而随着子弹打入，那一头头飞鸟依次凌空爆裂开。 崩解，化为浓雾，融入周遭的天地。 枪火密集，只用了不到十秒钟，那遮天蔽日的飞鸟便被打的如同暴风雨后的梨花，残破不堪。 这一幕令躲在后面的蒋、沈两人眼皮直跳。 然而，解决了这轮袭击的两名帝国人却是没有半点松懈。 而剩下的飞鸟蓦然升起，在上空盘旋了下，继而自动爆裂开，融入了雾气，就仿佛从未到来过。 “这是一次试探。”男青年忽然说。 女青年这时候也同样在身体前撑开了一个类似的“轮盘”，然而，无论是大小，还是“镶嵌”的“道纹”数量，都比同伴差了一些。 在方才的战斗中，她并未出手，而是在试图破解，分析，找到离开的方式，此刻闻言，她豁然望向前方：“出现了！” 出现了？ 蒋怡山与沈西宁精神一紧，彼此却是心绪截然不同，前者早在望见迷雾的时候，便有了猜测，毕竟这云山雾罩的模样，与太和仙门的背景太过相似！ 而后者……就是完全一无所知了。 此刻，随着话音落下，两人近乎同时朝告诉前方望去，继而，便见那无穷无尽的迷雾豁然如潮水般翻卷起来。 向两侧分开。 仿若在为某个意识开道。 继而，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公路的尽头，每一次呼吸，都会更近一些。 与此同时，一个刻意伪装过的声音回荡于天地间： “有朋自远方来，何必鬼鬼祟祟？事先告知，也好扫榻相迎才是。” 这声音飘飘荡荡，略显虚幻，令人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传过来。 两名帝国人当即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躲在车后的沈西宁表情茫然，不知其所以然。 也未曾注意到站立于一旁的蒋怡山表情的细微变化。 …… 浓雾翻腾间。 林拓徐徐走来，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换上了新的容貌，声音也有所调整，身上幻化出一件深色长袍，此刻徐徐走来，脸上表情平淡，心中却是感叹。 这里自然便是他以“梦魇”能力构建的幻象空间，此前那番攻击，只是试探，而这两个帝国人也的确给予了他一定程度的“惊喜”。 尤其是那个精神力显著更强的男人，方才所动用的攻击并非是单纯的，将精神力幻化成子弹模样来射击。 而是动用了某种类似梦魇一样性质的，精神方便的“异能”。 不过从他们的反应，以及魂体的强度上，林拓能够判断的出，两人的实力并不强。 起码，相对于自己，是弱的。 这也是他之所以现身的底气之一，当然，考虑到对方能力的特殊，林拓也并未有任何的放松。 只是相比于直接灭杀对方，他更希望将其捕捉起来。 最少，也要尝试套取信息出来。 对面，两名帝国调查员在林拓出现的瞬间神经便高度紧绷起来，男青年身前的轮盘豁然转动，切换到了一枚崭新的道纹。 女青年亦是将“枪口”朝向他，眼眸中，满是警惕与严肃。 忽然，她面前的道纹闪烁了下，一道淡淡的波动传开，林兔眉头微挑，判断出这并非攻击。 下一秒，女青年脸色陡然苍白，死死盯着林拓，道：“伪领主级！” 一旁，男青年闻声，原本的桀骜森然也不翼而飞，脸色同样发白，反问道：“确定？” 女青年苦笑：“确定！而且是只差一点就将晋升的那种。” 说话间，两人心中都是一沉，知晓今日怕是没法走脱，至于林拓的身份，他们也有了判断。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她忽然自嘲一笑。 以这颗星球当前的修炼水平，决然不可能出现这种强者，收集来的信息也佐证了这一点，再考虑到林拓出现的时机……结论并不难猜。 “你是它的现任掌控者？”她直视林拓，问道。 这句话是在试探。 她并不太确定那个逃犯是否还活着，但只从资料判断，对方的精神力显然不可能达到伪领主级……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 想到脚下的这颗虽小，却繁荣热闹的星球，她心中愈发沉重。 迷雾中，林拓的表情很好地被遮蔽住了，听到对方的问话，他心中一动： 为什么这么问？ 是已经知晓了沙盘的上任主人已经死去？ 还是……在诈我？ 林拓怀疑这句话本身就是试探。 怎么回答？ 给予肯定的答复？ 不太好，起码在刚接触时，坦然承认这一点多少有点自曝底牌的意思……虽然他不说，对方也会猜想，然而，猜测与证实终究是两码事。 至于放个迷雾弹，欺骗对方，说是“上任主人”派自己过来的……这个选项压根都不需要思考，肯定不行。 虽然林拓始终将帝国当做假想敌，但这不意味着两者的确是不死不休。 他甚至不曾真正了解过事件背后的真相。 之所以保持警惕，很重要的因素是上任主人留下的只言片语，然而，那就是真相吗？ 未必！ 如果情况本无需为敌，那自然是和平共处更好。 这也是林拓没有瞬间就下杀手的第二个原因。 眼下可以基本确定的，只有“上任主人”与帝国人敌对这一点……所以，能避免误会，当然要避免。 想着，他思考了下，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笑道： “常言说，来者是客，诸位远道而来，原本该扫榻相迎，只是两位身怀利器，着实令人放心不下……” “所以？”女青年见他避而不谈，微微皱眉，问。 “所以，两位可否配合我，做一些检查？起码……”林拓还未说完，那名男性调查员身前的转盘蓦然亮起： “你逃！我掩护！” 话音未落，一枚刺目的“灵性炮弹”浮现，震荡的整个空间都开始荡起层叠的涟漪。 与此同时，男青年的身体也变得虚幻了下去，显然，正在发动的异能消耗之大，直接影响了他的魂体稳定度！ “疯子！”林拓见状，心中暗骂！ 他本来是想尝试和对方沟通，谁知道这帮人连谈都不谈的？ 是觉得自己威胁太大，还是……他们觉得根本没有谈的必要？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倘若是后者…… 林拓心中一沉，身影已然掠起，一边将精神念力全力辐散，稳定，加固幻象空间，一边凝出一道精神剑光朝对方斩去！ 他原本不想动手，可一旦对方成功轰出缺口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斩！” 高速路上，躲在后方的沈西宁与蒋怡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前方虚空震荡，一枚散发刺目光辉的“炮弹”划着一个u形弧线，朝上方的林拓轰去。 与之对应的，则是一缕蓦然亮起，仿若照亮了整片天地的“剑光”。 天地之间，雾海大动！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隆，亦无撕心裂肺的怒吼。 这一刻，躲在后方的两人只觉前方的空间仿佛有涟漪扩散开，整个世界剧烈摇晃起来。 “不！”下一秒，男性调查员语气极度不甘地吼了一声，天空中，那枚灵性炮弹瞬间黯淡了下来。 连带的，他的身体也疾速模糊了起来，精神力陷入了严重的枯竭，而林拓发出的“剑光”余势不减。 闪烁了下，化为绳索，将已堪堪从空间缝隙中逃出的女性调查员强行拘回！ 并予以攻击，削弱其精神力强度。 按照他的计算，只要将两人留下最后“一口气”即可，然而令林拓意外的是，见逃窜失败，这一男一女的魂体上竟是同时有细小道纹亮起，继而，爆开！ “砰！” “砰！” 眨眼间，两人的魂体自爆，化为了一片斑驳零散的灵性，徐徐被幻象空间吞噬。 一阵清风卷过。 死去的无声无息。 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 公路上，趴在路边的汽车后，跌坐在地上的蒋怡山与沈西宁仰头望着这一幕，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撼之情。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调查报告 “呜呜……” 迷雾翻卷，混乱的精神力发出狂风般的呜咽，幻象空间内却安静了下来。 就连方才那场战斗的余波都在迅速被抹去。 大抵是精神扰动的缘故，相比于现实中的战斗，躲在车后的两人感受到的冲击更为巨大，尤其是沈西宁，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空。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那两个帝国调查官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他无数次反抗，却都没有半点用处，那是种完全无法对抗的强大，然而，就在方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在他眼中强大难言的两个神秘人就这般被彻底抹去了生命。 虽然也有意识到，这里可能并非现实，然而死亡这种事哪里也没必要分开，在哪里死不是死？ 想到这，他望向半空漂浮的林拓，心中的敬畏登时无以复加。 然而此刻的林拓心情却是极度糟糕，丝毫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彻底泯灭。 心头先是错愕，继而便是沉重。 死了？ 就这么死了？ 他很确定对方并非是自己主动绞杀，而是“自爆”掉了。 “是担心被俘虏，主动自杀，还是某种触发式的‘自毁程序’？”林拓有些不确定，但显然，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担心的从不是一两个帝国调查员，也并非是那艘停泊于灵界的战舰，以他当前的实力，类似的力量再多来许多，也扛得住。 问题在于这群人背后的那个具有星际远航能力的文明。 那才是要命的东西。 按照他的想法，是找到对方，在切断其与后方联系的前提下，尝试进行交谈，了解情况。 如果可以谈，那就谈。 谈不了，再考虑抗争。 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没办法不令他多想，然而这里终究不合适思考。 想到这，他收束念头，扫了眼远处还活着的两人，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他们头顶上方。 看到这一幕，沈西宁身影微微虚幻，恐惧弥漫，至于蒋怡山，倒没那般紧张，只是在好奇地打量这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心中思考这又是师门的哪位师兄。 林拓淡漠地扫了两人一眼，道： “蒋怡山、沈西宁……对吧？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我也不愿乱杀无辜，只不过你们今日到底还是看到了。” 说着，他隐秘地看了蒋怡山一眼，想让她配合下，结果旁边沈西宁却率先开口道： “我们保证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我从没见过那两人！ 过来武城，就是为了找她切磋的！” “……”林拓眼神略显古怪地看着这货，想了想，面色稍霁： “很好，不过倘若这件事泄露出去，你应该明白，我可以很轻易地找到你们。” 沈西宁连忙点头，还抬手用力扯了下蒋怡山，让她嘴角险些抽搐，等两人保证完毕，林拓又吩咐了两句，这才将他们踢出。 口头保证当然不很保险，但林拓也没太好的处置办法，除非把两人给扔到沙箱里隔离去，可这也会在现实引发一些小麻烦。 至于沈西宁假如脑子抽了，去向上汇报……其实也没什么，调查不到自己身上，最多是令政府紧张一下，未必是坏事。 …… 武城外高速公路上。 一辆漆黑的轿车内，当蒋、沈两人醒来，都如释重负，身上的异能效果也消失了。 驾驶和副驾驶位置上，两名调查员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却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蒋怡山看了下，说。 旁边的沈西宁脸色更是复杂，然后道：“我们赶快离开吧。” 他没有试图去碰两人的尸体，这属于林拓命令的一部分。 等两人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着高速路一侧跑了好一阵，等自觉离的足够远，才停下扭头回望，却见那辆车早已消失不见了。 …… 与此同时，二号沙箱，风暴海的某个无人荒岛上，空气微微扭曲，一辆车被林拓用分身拉扯着，扔在沙滩上。 之所以没有选择带回离山，主要是不好给花溪解释。 拉开车门，将两具尸体拖出，并排放在地上，林拓没有先碰尸体，而是将他们身上的物品检查了一遍。 物品比想象中更少，且配置几乎相同。 两人各自拥有： 一块类似手环的奇怪器物，一把四四方方，可以握在手里的“枪”，一枚银色，普通且没有什么花纹的指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身上的制服。 林拓分别尝试摸索了下，发现那身制服外表看起来寻常，但部分区域，包括腰带，内衬都有特殊。 衣服内部有一种材质特殊的护甲，腰带内部则好像是某种储能设备，留有接口。 指环注入以太，可以在近距离制造一个奇异的能量场，疑似可以令目标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被他称呼为“枪”的武器外形怪异，林拓尝试使用了下，发现这东西可以消耗以太，发出高强度的“光束”，有点激光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对以太的消耗很少，造成的杀伤力却极大。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其对“异能”的运用上，林拓此前就观察到，其打出的精神力子弹似乎消耗不多。 “可惜，异能随着魂体自爆，也彻底消失了。”略有些失望地想着，林拓将其放在一旁，拿起了他最在意的，类似手环的物品。 它由某种类似金属的材质打造，表面光滑，有花纹，没有屏幕，尝试注入以太，有部分花纹亮起，但也没有别的反应。 根据前面对方的对话，林拓知道这东西是“微型智脑”，如今人死了，想要了解到有价值的信息，破解开智脑无疑是个好选择。 “难道是需要本人才可以解开？”林拓皱眉，旋即盘膝在地，凝视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开启了“复生”异能。 他的双眼蓦然涌出色彩，地上的两个尸体也呈现出可以被寄生的状态，思考了下，他尝试选择寄生那个“女青年”。 之所以选择对方，主要是通过此前的观察，他怀疑两人中，男性主要负责战斗方面，女性负责信息沟通和决策。 片刻后，林拓的双眼失去了色彩，原本躺在地上的，已经死去的女青年蓦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缓缓坐起。 感应了一阵，皱眉道：“没有记忆残留?” 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启复生能力后，林拓可以获取被寄宿身体的部分残留记忆，然而这次，却没有。 “是因为他们的魂体自爆毁掉的缘故？和自然死亡不同？”林拓不解。 原本他还对此抱有极大的期待，希望借助这个能力获取有关帝国的具体信息，可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压下失望，林拓再次拿起来属于她的手环，佩戴好，并尝试注入以太，下一秒，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只听脑海中响起了连接音，继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虚拟面板。 “原来是这样，看来，它果然是需要验证身份的。”林拓恍然，至于对这种技术本身倒没太大意外。 见怪不怪了。 微型智脑开启，林拓当即沉心操作检索起来，得益于通语术的能力，虽然没有继承记忆，但帝国的文字并不陌生。 面板的操作方式也与衍化沙盘类似，且功能极少。 除了几个诸如“文档编辑器”、“图影库”之类的，储存了文字和拍摄图像的功能，就只有一个类似聊天软件的选项。 打开，可以看到列表中孤零零的五个人。 有头像，名字等基础信息。 林拓迅速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和身旁的男青年，旋即将视线落在其余三人上。 另外三人，两男一女，年纪看起来都差不多，其中一个男性身份标记着“队长”，其余两个，一个标记的职务是“驾驶员”，一个是“维修员”。 “难道说，这就是那艘飞行器内的人员组成？一共五个人？”基于逻辑，很容易做出这样的推导。 不过，这个人数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太少了。 那么大一个飞行器，只有五个人……恩，不过想想，地区的火箭，太空站什么的，不也一样么，运载人数有限也可以理解。 可惜，所有的聊天框内都空荡荡的，林拓高度怀疑，相关的记录已被清除。 退出软件，他开始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其他几个项目。 图影库中大部分都是在地球拍摄的图片或者视频，林林总总的，且很有针对性。 往前翻，他看到了一些在飞行器内部拍摄的影像。 比较日常，有人和背景，但并不多，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很有用处了。 粗略扫了一遍，林拓又打开了“文档编辑器”，列表中还残留着不少没有删除的文件，其中飘在最上面的一个，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本次任务调查报告（初步）》 点开，是一个编写好了的文档，用简洁的文字叙述着其对地球，准确来说是华国魔都区域的记录，针对文明的各个维度进行了简要分析。 林拓飞快扫过，借助文档透露的信息，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行程。 按照记录，他们第一站抵达的就是魔都，原因也很简单，似乎是根据以太流入速度、量级等信息综合分析，进行的的定位。 打开的入口就在魔都。 想想也正常，抛开被“界壁”阻断的几个沙箱，地球上，国内在武者修炼上推进的力度最大，走在前列。 阳城、武城虽然占据了前期优势，但人口规模，城市规模毕竟差了一筹，如今全民修炼，魔都增速快再正常不过。 将这部分信息较快地跳过，林拓将文档拉到末尾，目光顿时落在了最后总结的一段文字上： “综上所述，可初步确定目标已绑定该星球，仍在频繁活动，且衍化出了具有一定规模的人类社会……具体位置有待进一步调查。 请求记录坐标，发回帝国星域。 鉴于该星球文明程度具有潜在威胁，且与目标深度绑定，遵照危险等级新规，建议派遣军队抵达，对该星球表面生命施以彻底清扫，铲除。” 末尾，还有一行灰色的小字： 本文档已发送。 第二百八十二章 请求支援 轰……当看到最后的这段不见波澜的文字，林拓整个人脑袋都短暂轰鸣了下，那种冲击比此前与两人战斗都要强烈太多倍！ 坐标……发回……绑定……清扫、铲除…… 最重要的是： 已发送。 霎时间，在风暴海的这个荒僻的无人小岛上，空气都仿佛有了片刻的凝滞。 林拓死死凝视着虚拟面板上，这份十几个小时前最后一次编辑的文档，陷入了罕见的呆滞。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有些难以置信地又重新一字一度读了一次，又读了一次，最后抬起头，望了眼前方波澜壮阔，万里无云的海。 莫名觉得乌云盖顶，空前压抑。 事情……“如愿以偿”地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这一刻，林拓突然有些明白了对方为何动手的那般果断，或许，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源于这份报告中透露出的不死不休。 这份文档的字面意思实在太过明显……可是，为什么？ 难道就没有别的选项？ 而是在基本确定沙盘位置后，直接选择了最粗暴的方法。 林拓有些不理解，只是因为“潜在威胁”？就要灭绝掉整颗星球的生命？ 是有某些必要的原因，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地球的人类当做同等级的智慧生命看待？ 他想不通，但显然这些已不重要。 现在的问题是，威胁已经从设想变成了现实，并且是将波及整个地球的安危。 而他必须做出应对。 “冷静……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第一，这份文档虽然已经发回，但只是个建议，不一定代表着最终的决策。 第二，这支搜捕队是否有远距离将坐标发回的能力？ 如果没有，就说明地球的位置还没有真正泄露，只要想办法将这支队伍灭掉，就可以再争取一段发育时间，如果有…… 对方如今也未必会发回，毕竟这只是一份‘初稿’。” “或许，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发回，在等待进一步的确认。” 在脑海中想清楚这些，林拓的眼神冷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尽早将剩下的人囚禁，或者更干脆些，一起杀死，总之，决不能放他们离开！” “问题是……怎么做？” 林拓眉头紧皱，根据方才的战斗，这些帝国人个人实力并不是太强，可问题在于，对方剩下的三人躲在灵界。 而林拓如今还无法将手伸过去。 “两个方案，第一，是想办法尽快突破到七脉，开启‘灵界之门’，我距离七脉只差了一点，根据已知的信息，一旦成功，我的精神力应该可以达到灵界领主的程度……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拼一拼，顶着战舰的火力打一波未必不能成。 当然……风险也很大，能避免还是要避免。” “第二，想办法将他们骗到物质界，到时候，借助衍化沙盘，我完全可以实现灭杀。” “可是，具体怎么操作？利用这台智脑哄骗剩下的人员？这太容易露出马脚了。” 林拓觉得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智商低下上。 尤其是他没有成功继承死者的记忆，简单对话或许还成，可一旦交流的稍多，几乎是必然会暴露。 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引起对方惊觉，提前逃窜那就麻烦了。 正想着，突然，林拓就看到虚拟面板的聊天界面上，标记为“队长”的人发来了一条信息： “情况如何？” 林拓瞬间警觉，而随着他视线投过去，那条信息跳动了下，然后慢慢地淡化，消失。 这是……类似“阅后即焚”的功能？ 只要我看到，就会消失？ 林拓心下有些焦虑，飞快思考对策，他原本想着不去回应，先拖一下，但又怀疑，这功能有类似于“对方已读”之类的设定。 没准这边消息一小时，对方就知道自己读过了。 如果不回复，那几乎等同于自曝有问题了。 想了想，林拓尝试用意念在输入框中“输入”道：“正常。” 发送。 过了两秒，文字消失，界面果然跳出了“对方已读”四个字……然后，等了两秒，“队长”又发来两个字： “小心。” “恩。”林拓照例回复，然后关闭了智脑面板，心中惴惴不安，不太确定对方是否发觉了异常，但起码看起来，应该没问题。 “不管了，先尝试达到七脉。”林拓按灭手环，重新躺平，利用“复生”能力又复活了下那个男青年。 “复生”能力以前因为会融合死者的记忆，需要时间消化，所以难以连续发动，这次情况特殊，也没了这个限制。 林拓迅速也破解了另外一人的智脑，搜查了一番。 发现对方的智脑里也没太多东西。 不过意外找到的一份压在文档底部的“搜捕舰”日常状态技术文档却是令他如获至宝。 其中记载了那艘飞船内部的结构和功能。 “是这样的吗？”研究了一阵，他眼神微动，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个计划。 …… …… 灵界。 这里一如往常，漆黑，深邃，如同翻版的宇宙。 然而，在片广阔的不见边际的空间内，却望不见星球，只有一团团彼此远离，色泽不一的灵性光团飘荡。 而若是仔细望去，还会发现空间内无处不在的奇异扰动。 如果观察的足够仔细，认真，甚至可以通过扰动的波动，勾勒出地上上几片大陆的轮廓。 就像是黑洞般，无法直接观测，却可以通过它对周围环境的影响间接勾勒形状出来。 此刻，就在地球对应的扰动旁，一艘通体银白的环形飞行器静静停泊。 那根类似“天线”，或者船只“桅杆”的金属造物撑起球形的淡青光罩，将整只搜捕舰笼罩于其中。 内部，朝向地球的一个“船舱”内，一道穿着浅灰色制服的身影站在一面“玻璃幕墙”旁，左手横在身前，目光凝视着旁人不可见的虚拟面板。 此刻收回目光，露出忧虑的神情。 “队长，林菁他们情况怎么样？”身后，一名穿着工装外套的女性走了过来。 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转回身，道： “一切顺利，还在调查。” “我就说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以他们两个经验，如果遭遇危险，也不至于没法发回信号。” 船舱既是观察室，也是休息室，靠后的位置摆放着一组沙发。 此刻，剩下的那名职位为“驾驶员”的，身材有些微胖的男性笑着说道，手里还捧着一份合成食物。 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往嘴巴里塞，显然味道并不令人满意。 “这次不一样，”身材中等，有着两条漆黑眉毛的队长表情凝重道： “林菁之前发回来的报告你们也看了，基本能确定那件物品就落在外面的那颗星球上，且处于活跃期。 如果的确有人在操控它，那么他们一旦被发现，恐怕真的很难做出反应。” “队长，那件物品到底是什么？除了可以改变环境，进行大型生命物质衍化外，难道还具有攻击性？”穿着工装服的女维修员皱眉道。 作为搜捕队成员，他们对这次任务的具体细节了解并不多，就只有队长知道的信息更多一点。 听到队员的询问，叫做肖午阳的男人摇头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太多……总之，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并确定情况，至于找回……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也不是你我能做到的。” 说着，他看那名维修员： “我去休息下，接下来你负责与林菁他们沟通，每隔一段时间主动发下询问，确认情况，有异常叫我。” “好。” 点了点头，肖午阳最后看了眼玻璃幕墙外的灵界，怀着不安的情绪，离开了大休息室，进入自己的卧室躺下，只脱下了外套，就尝试进入睡眠状态。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浅睡眠中的肖午阳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猛然睁开眼，头脑有些昏沉地坐起。 就看到卧室房门别推开，那名维修员女性神情紧张：“队长，林菁他们失联了！” “什么？”肖午阳一惊。 女人道：“半小时前，我尝试向他们发送询问，然而一直没有被阅读，一直到现在。” 半个小时……这是条例中的危险时间线。 肖午阳心中一沉，跃起，盯着对方：“两个人都没有阅读？” 女人咬着嘴唇：“都没有。” 坏了！ 肖午阳睡意骤散，起身带着对方就往大厅走去，同时询问道：“周边灵界有没有异常扰动？” “没有，一切正常，除了他们没有按时阅读信息，舰载仪器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变化。” “队长。” 说话间，两人返回了那个大休息室，原本的驾驶员此刻也神情凝重地等在这，脸上再没半点笑意。 “你立即返回驾驶舱，启动舰船！”肖午阳命令道。 微胖的驾驶员表情微变：“你的意思是……” 肖午阳声音低沉，眼神满是压迫力：“做好准备，最多再等半个标准时，如果仍旧联系不上，我们立即返航！” “是！” 驾驶员正好挪步，突然间，维修员手腕上的微型智脑闪烁了起来，继而，休息室中回荡起她的声音： “林菁回应了！她……她在请求支援！” 第二百八十三章 混入羊群的狼 “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安全处境是否安全？” “我们在调查途中遭到了意外，被一名疑似伪领主级强者拖入了精神域中，秦峰为了掩护我逃走与对方交战，强行打开了空间缝隙…… 我也受到了重创……现在，暂时安全……” “……好，你尽快找个合适地点发出定位，我们将打开通道接应。” 离山，书房中，带着些许绯色的光透过窗子，照亮了那只藤椅，也照亮了安坐于椅中的林拓。 下一秒，仿若沉睡中的林拓蓦然睁开了双眸，将意识从那名叫做“林菁”的调查员身体上收回。 并落在了面前的星海服务器内。 此刻，一缕缕信仰之力仍旧在一刻不停地朝着这台仪器内部飞舞，而在其间，一颗崭新的灵性粒子已到了凝聚的边缘。 他沉默了几秒，将右手垂下，触及地球，蔚蓝色的星辰膨胀着转动，等他的指尖戳到二号沙箱，南北大陆便于眼前铺展开来。 接着，他利用分身将林菁的尸体拖出，抬手将沙盘切换到了武城市区域，并寻找到了郊外的一处偏僻地点抛下。 等做完这些，林拓中断了“复生”异能，开启梦魇，霎时间，他的视野中浮现大片虚空，而随着念头转动。 虚空中，离山浮现，接着，是山脚下的镇子，公路，太和山脉，阳城中的建筑，小区。 随着他的精神力朝着四下漫无边际的，仿若海水般卷去，一栋栋大楼浮现，一座城市在他的意识空间中被搭建起来。 这座城市当然有细节的缺陷与不协调，然而他却似浑然不股，只是扩散，再扩散，若是将视角拉高，就会发现： 此时此刻，以林拓的魂体为中心，一个“世界”正徐徐展开。 而随着这种构建世界的扩大，林拓的精神力也飞快缩水，原本饱满的魂体飞快黯淡下去，甚至虚幻。 终于，当精神力储备跌倒了一个临界点，刚刚构造好的城市开始坍塌，崩碎。 坐在书房中的林拓脸色也骤然惨白。 “应该差不多了。”再次睁开双眼，林拓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时刻有上百枚钢针刺入他的头颅，然而在这种痛苦下，他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接着，他在地消耗以太，开启“复生”能力，将主意识转移到了“林菁”体内。 …… 武城，郊外。 某条不知名道路旁，躺在一片荒草中的“林菁”睁开眼睛，痛苦地抱住头颅，勉强爬起身，然而就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 却仿佛废了极大的气力。 等堪堪爬起，“她”抬头，用模糊且带着重影的目光望向了西天边，火烧云将天空映的绯红，穿过道路两侧的树木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样……应该可以骗过他们了吧……” “有些冒险，没法确定复生能力能否实现跨界的意识转移……但可以一试，最糟也不至于死……” 心中呢喃着，最后一遍梳理计划可能出现的细节，林拓压抑着痛苦，利用手环，将坐标发送了出去。 空气安静了下来，没有车经过，只有周遭的田野中传来的虫鸣。 他不太确定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几十秒，也可能是两三分钟。 突然，原本安静的空气中发出了奇异的呼啸，像是某种鸟的鸣叫声，继而，头顶上方的空气如水波般荡开。 一个漆黑的点出现，然后迅速扩大，一点点撑开，终于成为了一个不大的通道。 精神力严重枯竭的林拓视野模糊，想要辨认细节，也做不到，只恍惚间看到通道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以及声音： “是林菁！” “周围并无特殊能量源！” “小心些！” “林菁！？林菁？” 惊呼声中，林拓终于不再强撑，半真半假地任凭自己昏倒。 …… …… 意识变得朦朦胧胧，疼痛感反而减轻了许多，大脑混沌，但并没有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感知。 林拓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人搬动了起来，进入了某个地方，然后在经受某种检验。 通过耳畔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他猜测应该是对“她”进行某种安全筛查。 “通道已关闭。” “精神严重受创……半昏迷状态……” “躯体无明显伤势，符合描述。” “芯片扫描完毕，身份无误！”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一个声音明显松缓了许多：“卸下武器，带她回去治疗！” 自己……这是通过了检查？ 林拓松了口气，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搬动起来，可能是放在了一辆推车上，继而一路微微颠簸。 不一会，一束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人靠了过来，用一些仪器在座进一步的检查。 “林菁？林菁？能听到吗？”一个声音拍了拍他的脸，林拓默不作声。 片刻后。 “我们的精神体本就不全，她又遭到了伪领主级的攻击，耽误了太久，正常休养是不行了，必须转入治疗仓。”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 “从搜捕舰的灵性能源中枢系统分出一部分灵性，尝试帮助她恢复，不然的话，持续下去恐怕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好，陆良，你跟着一起去，我负责防卫。” 迅速做出决定，林拓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推动，朝着搜捕舰内部其他区域前往，每过一道门闸，就会有一个机械的提醒声。 这帮助他判断出自己转移的方向。 “已进入能源防卫区。” 等听到这句话，半昏迷中的林拓心中一动，再然后，自己似乎被安放在了一张床上，并连通了某种仪器。 “菁姐，我们这就给你输入灵性恢复精神，不过你知道的，咱们这没有专业的环境，只能凑合了，会有点难受，你忍着点啊。” 一个女人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说。 ‘女人……按照资料，应该是那个维修师。’ 林拓艰难进行着思考，再然后，便只觉意识中仿佛有淡淡的青光拂过，伴随着的，则是抽搐般的阵痛。 他的精神力开始缓慢增强，思考的能力也逐渐恢复。 ‘治疗，能源防卫区……’随着意识渐渐清晰，从两个调查员智脑中得到的关于这艘飞行器的资料也在他脑海中滚过。 按照文档的描述，整个飞行器虽然看起来大，可实际上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舰。 抛开人的生活起居所需要的区域，最核心的，便是中央能源区，这个区域也与搜捕舰的部分防卫系统相关联。 而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那层令其可以存在于“灵界”中的“能量罩”。 物质界与灵界共存，却也对立。 纯粹的灵，一旦进入物质界，倘若不迅速地进行寄生，会很快烟消云散，即便是领主，也只是消散的缓慢些。 五号世界的“恶魔领主”之所以没有寄生，而长久存在，则是因为其将魂体藏在了信仰之河中。 反过来，也是一样。 物质界的造物正常情况是无法存在于灵界的，所以，即便是能够打开灵界通道的强者，也只能舍弃肉神，以神魂的形式进入。 这艘飞船，以及这几个调查员之所以能以“物质”的形式停留于灵界，全依赖于搜捕舰本身撑开的这层防护。 同时，它也是防御系统的一部分。 倘若关闭，或者令这层防护停止运行，整艘飞行器，以及上面的一切都会被自动排挤，离开灵界，强行降临物质世界。 而很有趣的是，由于搜捕舰的设计问题，其针对精神力的治疗仓恰好连通该区域。 准确来说，想要治疗精神力伤害，就必须利用这部分设备，分出灵性治疗。 这部分恰好在那份文档中有所提及，因而，在看过后，林拓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只要自己能接近能源防卫区，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 不需要太久，只要能令其短暂关闭个几十秒，整艘飞行器都会被强行挤出灵界。 进入地球。 介时，拥有衍化沙盘的他就可以瞬间予以打击，毁灭。 而很巧合的是，他的复生能力又提供了可行的手段。 问题在于，要做到这点，必须骗过其余帝国人，因而，林拓干脆利用梦魇迅速地令自身精神力枯竭，造成被“领主”强者击伤的假象。 以林菁的身份求援，尝试混入其中。 这个计划的优点在于，事件本身是真实的，如果此前林拓出手慢了些，林菁就会真的逃掉。 并且，精神受创导致昏迷，可以完美避开与其余队员的交流，只要不开口说话，暴露的几率就无限小。 而治疗伤势，又将会顺理成章地将他送到能源防卫区。 且由于复生能力本质是将灵魂一分为二，即便林拓在进入灵界后无法借助能力返回，死在这里，大概率也不会真正死亡。 综上……这个计划当然有很大的危险，且并不完美，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完美的计划？ 他甚至都不敢拖延时间！ 因为拖延的越久，对方将坐标发回帝国，或者意识到异常逃走的几率越大！ 如果不是为了筹备“二计划”，他都不会拖到现在才“求援”。 不过，幸好，截止目前，计划都在按照他预想中进行。 接下来只需要等力量恢复，伺机而动即可。 然而，就在林拓恢复清醒的同时，他就听到旁边有仪器发出响声，继而，那个女性维修员兼队伍医生长长吐出一口气： “精神数值已拉升到安全范围，菁姐？菁姐？怎么回事？这时候应该醒了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形炸弹 “精神数值已拉升到安全范围，菁姐？菁姐？怎么回事？这时候应该醒了啊。” “是不是精神震荡的影响？”旁边，另外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道。 “我检查下。” 听着耳畔的交谈，林拓忙收敛了思绪，装做苏醒般痛哼了一声，然后将紧闭的双眼撑开了一条缝隙。 “啊，人醒了！陆良，你去接替队长。” “好。” 林拓此刻有种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眼前是刺目的亮光，照耀的他想要扭开头去，很快的，一个女性的脸孔出现。 安抚了几句，尝试和他交谈。 林拓则含糊地做出回馈，反正自己是病人，思绪混乱也不会被察觉出异常。 不多时，另外一张脸孔出现，那是一张很普通，与地球人种类似的脸孔，只是眉毛格外粗黑。 看到林拓醒来，忙具体询问了下情况，大抵是知道“林菁”的情况没法做出太复杂的交流，这些问题大多也只需要说“是”或“否”。 林拓挑选着进行了回应，而得到答复，身为队长的肖午阳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 按照“林菁”的说法，两人是离开此前文档中提到的武城的路途中遭遇的袭击。 由于战场发生在“精神域”内，两人的身体，包括体内的以太消耗都很小，而另外的那名男青年“秦峰”也为了给她制造逃跑的机会留了下去，生死不知。 这无疑是个很糟糕的结果。 而对于林菁的话语，他倒没有怀疑，按照条令和具体工种分配，遭遇情况下，秦峰殿后是非常正常的。 而伪领主强者的精神域虽然强大，但以“秦峰”的能力，拼命的情况下打出缺口同样合理。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那名身兼战舰维修员以及队内医生的女性问道。 肖午阳沉思了下，果断道：“准备下，我们尽快返航！” 躺在“手术台”上的林拓都愣了，心说这同袍情谊一点不值钱的吗？那个叫“秦峰”的冷笑男都不说救援了，起码也得确定下具体情况吧。 直接跑路可还行？ 塑料战友情？ 旁边的女维修员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开口道：“那秦峰……” 肖午阳叹息道： “伪领主级……被这种等级的人物盯上，他能把林菁送回来怕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这么久过去，我们也都没有得到反馈，结果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是……对方极有可能与我们要寻找的那件物品有关，有些信息按照条例没法透露，但总之，既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我们绝对不能进入物质界。 否则，即便有搜捕舰作为防护，恐怕也没法离开。” “甚至于……”他表情变幻了下，说，“我怀疑藏在灵界都已不安全，伪领主……谁能确定这就是对方的全部实力？” “我明白了。”女维修师似乎是轻叹了下，接受了这个说法。 旁边的林拓一言不发，心中有些打鼓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对于这群人的选择他并不太意外。 正如肖午阳所说，作为外派的行动队员，他们拥有足够的理智。 及时止损，果断撤离。 也是合格且优秀的品质。 问题在于……这帮人表现的似乎太平淡了，要知道，那个秦峰可是死了啊，连一点悲痛的表情都没有的吗？ 还是说，帝国人文化中的生死观与地球不同？ 没人能解答他的疑惑，三言两句确定了计划，肖午阳迅速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女维修师在这里看护林拓。 至于那个叫做陆良的胖子驾驶员也没有回来。 应该是去忙着启动飞船。 整个治疗仓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一躺一坐的两个女人。 林拓则在精神力恢复的同时，心中愈发急切，对方撤离的决定太果断，这倒逼他必须尽快行动。 否则再拖延一阵，搜捕舰启动远离，那再发动袭击就没有意义了。 感受着“林菁”体内的以太，林拓眼神倏然冷了下来，然后，突然咳嗽了起来，这顿时引起了那名女维修员的注意： “菁姐？怎么了？” “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向队长汇报。”林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地坐起身，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就要下床往外走，却是脚步踉跄地止住，“你帮我叫他过来。” “这样啊，”女维修员怔了下，看了她一眼，说，“必须面谈吗？” 搜捕舰不小，结构密封，不存在扯一嗓子叫人的情况，但可以用手环或者特定设备交谈，不过一些比较重要的消息，往往还是面谈。 “是。”林拓点了点头，然后又咳嗽了几声。 女维修员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说：“好。” 起身就往外走，可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用略显疑惑的目光看了下正靠坐在舱内的“林菁”： “你现在情况稳定的话，我们一起过去吧。” “林菁”有了短暂的迟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好，我的鞋……” 搬上床的时候，她的鞋和外套，武器什么的都给卸下了。 “我给你拿。”女维修师见她答应的干脆，心中疑惑稍稍松缓了些，便转回身去，可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刹那，她心头蓦地升起强烈的危险预感！！ “糟了！” 她近乎本能地朝前方扑去，身体跌倒，然而从身后飞来的一道道细如银针的剑气却仍将她的后背衣服撕裂开。 “嗤嗤……” 裂帛声中，女维修员身上的灰色工装作战服居中撕裂，显露出内部滑腻白美的肌肤。 然而紧接着，那姣好的躯体便血肉绽开，被以太凝成的剑气撕碎，猩红的鲜血溢出。 “啊——”痛呼了一声，女维修员猛地折身，右手就近去按门边的报警器，左手抬起，朝向林拓，手中握着“配枪”。 那方形武器的四个“枪口”中同时有炽热的以太光束凝聚，仿佛下一秒就要释放出恐怖的射线。 然而不善战斗的女维修员终究反应是慢了，两条手臂转瞬被摧枯拉朽般的剑气斩断！ 余下的剑气则如狂风骤雨般打穿了她温热的胸膛。 几秒钟后，噗通一声倒在血泊中，眼眸中还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拓这时候才松了口气，赤足走来，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嘲： “在电影里，我简直像个反派。” 心中想着，他的动作却是不停，弯腰将维修师腰带上的一串钥匙取下——很有意思的是，在这个明显充满了未来感的飞行器中，竟然还存在这种纯机械结构的钥匙。 拿着钥匙，他一边朝着能源防卫区走去，一边伸手扯掉衣服，调动体内的以太活跃起来。 伴随着这个动作，“林菁”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绘满全身的奇异花纹……那是林拓利用前面几个小时，利用月树汁液描绘，藏匿的一个法术模型。 没有相关记忆，他不知道如何正常地关闭能量罩，时间也不允许，所以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 战舰走廊中，即将返回指挥大厅的肖午阳走着走着，突然心中一阵不安。 仔细回想了下方才发生了一切，尤其着重回忆了下林菁与自己的那几句简单的问话，他的眉头逐渐皱紧…… 逻辑上，没有问题，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劲？ 对了！ 是林菁的眼神！ 肖午阳豁然一惊！ 林菁外表素来温和可亲，可骨子里却是个极其狠辣的角色，即便是受伤，即便在队员们面前，也不太会流露出那种虚弱、软弱的神情！ “她”不是林菁！？ “糟糕！”肖午阳脸色骤变，来不及喊人，体表浮现灰白的光，开启能力，身体以恐怖的速度远路折返。 “咚咚咚……” 所过之处，一道道门户自动敞开。 而当他终于闯入能量防卫区，越过女维修员的尸体，就看到在了赤身裸体，体表绘满了明亮花纹的“林菁”。 “你来晚了。”林拓笑了笑，旋即将脑海中凝聚的道纹“引爆”，并利用复生能力，将意识隔着灵界，抽回本体。 下一秒，林菁的躯体上猛然爆射出强烈的光辉，然后轰然爆炸开来！！ 血肉飞溅！！ 一并引爆的，还有她体内的所有以太！ “轰！！！！” …… 驾驶舱内。 身材微胖，叫做陆良的驾驶员刚完成预启动，他面前那满是密密麻麻按钮和屏幕的操作台上，一串指示灯便同时变成红色！ 整座搜捕舰内，回荡起警报的声响： “警报！警报！能源防护区发生故障！” “相关设备中断连接，运行中止！” “外层隔离罩破损！” “受到灵界斥力作用！本舰预计将于五秒钟后进入物质界！” 他先是一愣，继而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的玻璃幕墙！ 透过它，可以看到前方的空间发生扰动，撕裂，隐隐的，可以看到“对面”的夕阳与原野。 …… 若是将视角拉高，便会看到，在那由“扰动波纹”构成的无形“地球”旁，一座银白色的飞行器外表的罩子迅速黯淡，消失。 然后，整座飞船都虚幻了起来。 就像是一幅正在飞快褪色的画。 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此界。 …… 离山，书房中。 林拓蓦然睁开双眼，忍受着强烈的不适感，望向沙盘。 抬起手，抖落分身，准备在对方出现的瞬间予以毁灭。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七脉圆满，燃烧的战舰(四千字!) 当他的手抬起，迅速将意识切入分身，朝着武城市郊外降落下去，云层在林拓的视野中飞快散开，阳光即将消失。 天边的红霞像是将要熄灭的炭火，迅速黑灰了下去。 在这片荒僻无人的乡野，三月的空气再一次如同水波般荡开，一艘银白色的环形飞行器的影像出现。 从模糊，寡淡，迅速地清晰了起来。 最开始的几秒还像是一个梦幻投影，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要真实无虚了。 如果此刻旁边的小路有人经过，或者周边的村落有人朝这边望过来，必然会惊愕地看到这只在科幻电影中会出现的一幕。 随着“能量罩”的破碎，它正在被挤出。 然而就在它即将彻底出现于现实的刹那，坐在驾驶舱里的胖子终于用极强的意志力，在五秒钟的时间内，启动了备用能源。 霎时间，一道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罩撑了起来，将巨大的搜捕舰笼罩其中，那即将凝为实体的器物也重新飞快虚幻了下来。 并迅速重返灵界！ “跑了？”天空中，从本体指尖析出的林拓分身手中的攻击本已即将斩下，以他如今的境界，全力一击有信心将其击落。 然而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攻击也被迫收起。 并将分身收回，意识再次回归本体。 备用能源的存在并不被林拓所知，但他瞬间就猜到了大概，因为他可以清楚地感应出那只新的能量罩的脆弱。 不是原版！ 然而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个结果无疑让他的计划付诸流水！ 此刻双方相见，迫使对方降临现实的计划流产，可以想见，对方在稳住搜捕舰后，必然会立即逃离地球！ 而一旦剩下的两人离开，林拓将彻底陷入被动！ 然而面对这个结果，林拓却没有时间去懊恼，或者失望，而是在意识返回的瞬间便启动了第二套计划。 “祈愿，我要华国降下一场雨。”书房中，林拓突然开口，而此刻，随着黑夜降临，他手中紧握的烛台蓦然点亮。 橙红色的火苗跳动了下。 底部纹路亮起，开始从灵界中抽取以太。 华国范围，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无数座大大小小城市中，刚入夜，街上还有不少人。 这时候，很突然的，一些人惊讶地发现天空中莫名飘来大片乌云，堆叠在一起，绵绵无尽。 似乎要降下大雨。 “要下雨了！” “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一些反应快的人们开始下意识朝附近建筑躲避，或者找雨伞出来，根据经验，这种迅速集聚的积雨云，往往意味着持续时间很短，却雨量极大的短时暴雨。 然而下一秒，这个愿望却被林拓取消。 于是，那些隐约出现的云又骤然散开。 …… 灵界内。 搜捕舰的驾驶舱门被豁然撞开，肖午阳身上燃烧着黑白色的光焰，刚闯进来，就看到驾驶员陆良额头上正飞快滑落的汗珠。 “队长——” “没时间解释了！能源区被破坏，短时间没法修复，立即启动备用能源返航！远离地球！”肖午阳大声命令道。 “是！”微胖的驾驶员果断应声，没有任何犹豫，开始以不符合外形的灵窍手动操作那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驾驶台。 这只搜捕舰当即于剧烈的震颤中，原位旋转了180度。 中央那根银白色的巨型天线如船帆般摆动，荡起层层涟漪，试图将这艘庞然大物，朝着远离地球的方向推去。 遁逃。 这并不容易，在全球修炼的大背景下，每时每刻，都有以太从灵界流入地球。 而这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朝向地球的“水涡”。 赶赴这里的时候，是“顺流而行”，这让搜捕舰节省了大量的时间，然而当面临远离。 它就必须面对这种向后拉的阻力。 就如同物质世界中，火箭想要奔赴太空需要不断地耗费燃料，推动自身，摆脱来自地球的“引力”一样。 此刻的搜捕舰，也必须对抗这种“以太引力”。 逆流而行！ 若是以往，这并不算难，然而此刻，在本身部分待修复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费力了。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驾驶员脸色微变，道：“不好！地球范围出现了异常能量波动！以太引力加强了！” “什么？”肖午阳微微变色，朝着舱外望去，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周遭那些如水流般的以太波纹突然强烈许多。 他当然不清楚，这是林拓在不断通过“祈愿蜡烛”许愿，强行抽取以太，制造“波纹”，提升地球的“引力”。 他只知道，那藏在暗中的对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还要多久能挣脱？”他问。 “我尽快！尽快！”胖子驾驶员冷汗浸透了衣衫，一咬牙，继续抽调备用算力分配给推力，与此同时，那层能量罩也愈发黯淡。 …… “我祈愿……” “我祈愿……” 入夜的离山内，林拓一遍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愿望，又一次次取消，华国的无数城市内，人们亦茫然地望着头顶的阴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引为奇观。 武馆天井中，花溪抱着刚从晾衣绳上收下来的衣服，茫然地看着忽晴忽暗的天空，扭头望向书房内，听着那林拓的一次次低语，有些怔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隔壁的房价中，小床上，盖着花被子的水晶球内，已经睡了很久的海瑟薇翻了个身。 书房内，林拓一边重复着祈愿，一边抬起右手，覆盖向星海服务器。 心中轻轻叹了声，心想终归还是要寄希望于破境。 因为对破境后的具体细节并不知晓，他原本不希望将希望寄托在这里。 倘若破境必须持续几个小时什么的，或者身体发生某种变化，耽误了事情，怕是要追悔莫及。 正因为这种不确定，他才将其作为备选方案，可如今，终于还是要赌一把。 这一切想法都在电闪之间，眨眼间，林拓便已分出一缕意识包裹住了那枚飘荡在服务器内部的“灵性粒子”。 吞噬！ “轰~” 下一秒，随着灵性粒子流入意识海，飞快融化，林拓只觉脑海内仿若有炸弹炸开，屋内忽起大风。 衣衫猎猎。 他的皮肤上，由经络构成的，淡金色的纹络次第亮起。 右手、右臂、肩膀、前胸……左臂、双腿，后背……直到最后的…… 头颅！ 原本，林拓全身上下，也只有头部经脉未曾点亮。 此刻，随着这枚灵性粒子被吞噬。 他的灵性总量豁然突破到了某个临界值。 “咔嚓。” 耳畔，恍惚间响起了蛋壳破裂的声响，林拓脸上，鼻梁，双眸，额头处，仿若织网般的金脉亮起。 体内以太躁动。 沸腾。 那近乎失控的力量扰动空气，形成了小型飓风般，扫荡过房间内的一切。 书籍，纸笔，衣帽架，全身镜……纷纷被狂风吹倒，四下散乱！ “嗤……嗤嗤……” 从毛孔中溢出的锋利的以太更是将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条，袒露出近乎完美的躯体。 然而真正的变化却并不在这里。 非人境是肉身的蜕变。 七脉圆满是精神的蜕变。 这一刻，当最后一脉被点亮，林拓那无形物质的精神力，或者称之为灵性，魂体……的那个存在很自然地突破到了一种全新的层次。 而伴随这一幕发生的，还有那蓦然自灵界涌来的灵性青光。 乃至于一颗颗，飘荡在空气中的“灵性粒子。” “原来，七脉圆满也会从灵界吸收这种力量。”林拓豁然明悟。 …… 灵界，搜捕舰内。 “我们即将成功摆脱阻力！”微胖的驾驶员大声喊道，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了些许的松缓。 按照数值计算，搜捕舰的动力已经可以抵消身后“以太浪潮”产生的拉扯。 而一旦摆脱引力范围，他们就可以利用跃迁的能力迅速逃离。 听到这话，肖午阳也露出喜色。 然而就在下一秒，仪表盘上的一串数值剧烈跳动了起来，搜捕舰不只没有成功“逃逸”，反而被那股愈发强烈的力量朝后方拖动。 驾驶舱内，两人同时变色，下一秒，肖午阳仿佛想到了什么般，利用权限在面前的屏幕上调去了飞船后方的“画面”。 …… “七脉……这就是七脉圆满么……” 书房中，感受着自身不断膨胀，圆满，强大的精神力量，林拓不禁低语，并很自然地来到了自身意识空间内。 这一次，他没有借助“梦魇”异能来完成这一切。 此刻，这片本该是虚无的世界也有了变化，他的脚下竟出现了一片虚幻的，波涛汹涌的海。 林拓瞬间明悟，意识到那就是精神力的某种呈现。 他抬起目光，看向前方，海的上方，蓦然出现了一座数十米高的，宛如巨人宫墙的大门。 那扇门是如此巨大，比突破非人境的时候更加壮阔。 看着，也更加沉重。 然而，林拓却本能地意识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将其推开。 “灵界之门……” 呢喃着，林拓眼神坚定了下来，没有任何犹豫，他朝着这扇大门飞去，等来到近前，抬起手轻轻一推。 无声无息，两扇门扉朝外转动，洞开。 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星海展露于眼前。 林拓抬头望去，那一团团光亮附近，有少数的灵界生物虚影向这边投来目光，却在触及这扇门的刹那，便畏惧地躲藏了起来。 于是，林拓明白自己达到了真正的领主级。 而当他跨步走出大门，微微垂目，就看到在下方，远处，那由以太与灵性构成的“水涡”边缘，一艘银白色的战舰正原地如蜗牛般一点点移动。 “原来单眼巨人当初说的顺流，逆流……真的很形象。”林拓微微一怔，最后用了“形象”这个词来表达心中的情绪。 而不远处的战舰内，在肖午阳与陆良的视野中，就只见虚空中浮现一扇巨大的门户，一道强大的人影走出，锁定了他们。 无需分析，无需猜测，两人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 主能源设备破损，备用能源大部分又消耗在抵抗引力和撑起“能量罩”，难以分出足够的能源启动舰载武器。 而他们要面对的，则是一名领主级“灵界生物”的追杀。 不！ 甚至在肖午阳看来，林拓透出的气息远比他此前见过的普通领主都更强大。 是了，通过进化而打开“灵界之门”的“领主”，本身就比灵界内自我诞生的“土著领主”更强。 而当林拓动念，在神念利用精神力凝聚出一道数百米长的弯刀，遥指战舰之时，两人都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啊！！”驾驶员发狠一样按动了某个开关，将能源重调集，增强能量罩，然而旁边的肖午阳却早已对此不抱希望，转身便走。 下一秒，林拓的“声音”清晰地回荡于两人耳畔。 “破！！” 浩瀚，幽深的灵界内，林拓背靠宛若黑洞的地球，竖在身前的手轻轻斩下。 那数百米长，闪烁着蒙蒙青光的，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巨刃化作一道流光朝战舰斩去！ 巨刃发出，周遭荡起重重波纹。 一团团繁星般的金色光团随之飘动，盘踞其上的弱小的，缺乏智慧的灵界生命们同时发出惊恐的呼喊。 斩！ 这一刻，这片安静空荡的空间倏然被照亮。 继而，银色的环形战舰外那层本就脆弱的能量罩剧烈地闪烁了起来，然后无声无息，崩解开来。 精神力巨刃杀意不减！ 霎时间扫过银白舰体！ 由于两种力量性质的不同，由物质构造的战舰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然而坐在驾驶舱内的陆良却是瞪大了眼睛，体内神魂在这一刻被撕碎，双眼蓦然灰暗了下去，然后瘫坐在驾驶椅上。 脑袋一歪，无声死去。 而失去了能量防护的搜捕舰也再次遭到了灵界的排斥，迅速变淡，被挤向物质界。 不远处，林拓眸光一闪，身影化作流光，眨眼间通过灵界之门返回现实。 离山书房，七脉圆满的林拓蓦然睁开双眼，右手朝衍化沙盘落去，凭借着对自身精神力残留的感应，朝沙盘上方一抓。 …… 太和山脉千米高空，大气层附近，空间微微波动，银白色的战舰蓦然出现，旋即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朝着下方坠去。 与空气摩擦，产生炽热的高温、火焰。 如同一颗流星。 仿若要径直坠落在地表那古老山脉深处。 然而就在距离大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双无形的大手降下，将其握在掌心，带出沙盘。 …… 阳城，离山武馆天井中。 抱着衣服的花溪本来正担忧地守在书房外，突然若有所觉地仰头，望向天空，发觉漫天乌云散去。 一颗“流星”划落半截，蓦然熄灭。 不见。 “啊这……”她张了张嘴，总觉得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隔壁，房间中。 海瑟薇踹着水晶球从花被子里骨碌到地板上，然后那人头大的水晶球蓦然缩小，化为了玻璃弹珠般大。 只剩下巴掌大的海瑟薇迷迷糊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听着屋外的动静，四下望望，一脸懵逼： “我球呢？！” …… ps：我票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海瑟薇兽，进化! 就在不知睡了多久的海瑟薇满头雾水寻找自己栖身的本体的时候，也在整个华国的人们都在为头顶那反复了数次，聚散无常的积雨云而热烈议论的时候。 花溪守卫的那间仿佛被龙卷风摧毁了的房间内。 林拓坐在唯二完好的椅子里。 静默地看着手掌心那微小的近乎不可查觉的银白战舰。 然后抬手将其投向了切换回二号沙箱的衍化沙盘。 …… “哗啦啦……” 夜色中，风暴海的那个荒岛被海水的声浪包裹着，然后下一秒，风声突然乱了些许，一只无形大手拂过这片海域，很快离开。 再然后，这座特意平整过的无人荒岛上便多了一艘歪歪斜斜的搜捕舰。 林拓操控着分身将其平稳放好，不等那声轰鸣散去，身影便抬手生生撕开了外表的门，踏步进入。 脑海中，精神力如水般散开，涌向这艘飞船的各个角落，无需亲身过去，那些细节模样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就像开了透视挂一样。”林拓心中想着。 这也是他七脉圆满后精神力增长的第一个实用的体现。 在“透视挂”的辅助下，他轻而易举地定位了三个尸体的位置……女维修师早凉透了，不用管，驾驶舱中的胖子也没了气息，倒是最后那个队长…… “咦。”林拓眼神一动，身影如鬼魅般沿着走廊飞掠。 沿途遇到封闭的门，就抬手撕碎，不多时，他踏入了飞行器深处，看到了正靠坐在房间地上的肖午阳。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应该是林拓搬动飞船时候撞击所至，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无声无息，然而在林拓的感知下，他却还吊着一口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活着。”林拓俯瞰着他，冷声说道。 下一秒，满脸血污的肖午阳撑开眼皮，同样冷笑着凝视着林拓：“你想抓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 林拓没说话，在出手的时候他并没有留手，事实上破境后的第一次攻击，他也根本还没有留手的能力。 肖午阳能活下来，一方面源于他躲在船舱深处，而不像是那个倒霉的驾驶员……另外，应该也源于他的实力。 不过对方既然活着，林拓当然也不介意将他抓起来，然后拷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可紧接着，肖午阳却是笑容扩大： “你抓不住我的。” 说完，林拓脸色微微一变，脑海中瞬间勾勒法术模型，于身前利用以太凝聚出一面防护法术盾。 “砰！” 接着，肖午阳的头颅整个炸开，连带着的小半个身体，也血肉横飞。 这一幕宛如是对林拓此前那番操作的“反击”，虽然这个反击显得格外无力。 看得出，这轮爆炸也不是试图对林拓造成杀伤……这威力太小了，准确来说，应该是纯粹的自杀。 林拓脸色不太好，并不是因为肖午阳自杀的果决，如果将其当做敌人看来，这种敌人反而让他有点尊敬了。 同样的，他也不是因为没有成功抓活口而惋惜……他压根没指望这个，能抓到最好，抓不到就算了。 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对方死前的眼神，并不是那种愤怒，嫉恨，绝望之类的，而是很平淡，就像是他们此前谈论那个叫做“秦峰”的冷面男一样。 还有一点就是…… 林拓抬起目光，看向肖午阳身后的固定在墙壁上的操控台，然后不出所料地完全搞不懂它的用法。 “在我进行攻击前，他就离开了驾驶舱，跑到了这里，为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拓的脸色变幻不定，如果只是贪生怕死，想要利用战舰的厚度削弱自己那一刀还好，可如果不是呢？ 摇摇头，林拓决定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等下想办法尝试从这艘舰船的系统中寻找答案。 老话不是讲的么，是福不是祸，是祸你特么也躲不过。 “呼。”吐了口气，林拓便准备先行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小心地弯腰，从地上的血肉中找到了一块焦黑的，材质特殊的，很微小的晶体板。 就像是某种……芯片。 “之前没有看到，难道是他身体炸开后掉落的？”摩擦着这枚芯片上的血液，林拓心中一动。 十几分钟后，他从搜捕舰的豁口走出，掌心多了三枚芯片，除了来自肖午阳的那枚，另外两块也存在一定程度的焦黑。 这种东西似乎广泛存在于这些帝国人的后脑，很奇怪。 可惜无论他如何用神念扫描，都没法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等林拓收回分身，再次返回离山，四下望着一片狼藉的书房，不禁苦笑：“还好只是乱了些，没伤到房子。” 这次圆满虽主要是精神力的质变，可身体似乎也跟着得到了一波增强，光是体内的以太就凭空增加了几千点，算是意外之喜了。 “老师？我方便进来吗？”没时间细细体会，林拓就听到门外传开花溪的声音。 他还等回答，就听到另外一个欠揍的声音道： “不用问，他肯定不方便，衣服都快爆没了，让你进去写生么？” 这音色，海瑟薇无疑了。 “这货醒了？”林拓愣了下，神念一扫，屋外的情景历历在目，而本来抱着个膀子飘在花溪旁边的的海瑟薇则咋咋呼呼叫唤了起来： “呀呀呀？谁偷窥我？林拓是不是你？咦，啧啧，还把屋子屏蔽了，切，小气，谁稀得看你似得。” 房间里，林拓没搭理她，先用精神力屏蔽了书房，然后念头微转，隔空驭物，将散乱的家具一一复原，并从地上捞过来一套外衣换上。 这才推门走出，看了下还抱着一团衣服的花溪，笑道： “刚才发生了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然后看向旁边的海瑟薇，挑眉道：“醒了？” 说话间，一枚弹珠大的玻璃球蓦然从海瑟薇身上飞了出去，被林拓拿在手中，与此同时，虚拟面板弹出信息： 属性：特殊超凡生命（疑似灵性数据融合，此界自我诞生的特殊精神体） 评级：中等（可成长） 状态：欢实 能力：数据化进阶 负面效果：无 （灵依附于物质载体，无法离开载体太远，且运行需消耗以太） …… 这是……检测报告？ 海瑟薇本质上是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灵性物品，这点林拓早已知晓。 当初从《第三大陆》游戏内得到水晶球的时候，沙盘就给予了对应了分析。 两相对照，区别主要在于三个地方。 第一个是等级，从“低等”进化到了“中等”，且仍旧具有成长性。 第二个是能力，仍旧是相当让人迷惑的描述，原版是“数据化”，这次倒是多了俩字，变成了“数据化进阶”……也不知道有个啥区别。 第三个是状态……最初获得的时候海瑟薇尚未“苏醒”，所以是“沉睡”，苏醒后，林拓也看过，状态是“正常”，结果这次变成了…… “欢实？这算什么形容词？” 林拓都无语了，不过看着对方一副睡饱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好像也不算错。 “哎哎哎，你这像话吗？没经过我允许就强抢啊你？！”海瑟薇急了，张牙舞爪的，“我跟你讲，我现在进化了知道不，强了，不像以前任你摆布了！” 林拓一点不虚她，单手把玩着那枚玻璃球，笑呵呵道：“是么？” 说着，领主级精神力压下，海瑟薇脸色一变，彭的一下给硬生生拍到了地上，吓了花溪一跳。 要知道，以往林拓虽然可以一定程度“隔空御物”，但只能驾驭实物，比如水晶球，但对于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海瑟薇却没有作用。 可这回不一样了，直接就给拍地上了，不止如此，她惊恐地看到海瑟薇整个人都给拍扁了！ 二维的那种！ 扁呼呼的，画一样。 就这，林拓似乎还不尽兴，精神力无形大手把一脸懵逼的海瑟薇拉起来，揉吧揉吧，揉成了一团，然后啪叽一声给糊墙上去了。 脸上还笑呵呵的： “行啊，出息了啊你，长能耐了啊，你不是要反抗嘛，来啊，让我瞅瞅。” 海瑟薇这会都快哭了，整个人如同落叶一样从墙上飘下来，然后彭的一下膨胀成三维生物，瞪着眼睛，看着林拓，见了鬼一样： “你……你……你咋又变强了？？！” “这盛世如你所愿。” 林拓顺口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懒得给她解释，随手将水晶球扔给花溪，眼神微动，他发现海瑟薇升级后活动距离也拉大了。 以往只局限于水晶球周边一米范围，现在起码扩张了十倍，可能更远，不过还是有距离限制的，不用测，他精神力覆盖下去就能感应到那种牵绊。 “行了，别失落了，既然醒了也别闲着了，正好有事要用你，”林拓淡淡道，“你们两个准备下，等下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花溪与海瑟薇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 五分钟后，换好了衣服的林拓利用分身将她们带入了二号沙箱，风暴海上的那座荒岛，看到了在月光下烨烨生辉的银色战舰。 不出预料地收获了两人的赞叹。 花溪：“哇偶！” 海瑟薇：“卧槽！”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未袒露的故事，共同的敌人 海风中，两人的声音并未被遮掩下去，林拓扭头看了眼飘在半空，穿着红色裙子的“高阶超凡”，表情怪异。 怎么说？ 数字生命学习能力强呗？ 就不能矜持点……好歹你念首诗来抒发下情感也比这样好吧，心中吐槽，他对两人的反应却并不意外。 海上高空，今夜少云，月光洒落在银色的搜捕舰表面，反射出幽冷的光，说起来，也直到这时候，林拓才有心思仔细打量它的外观。 整体圆形，这倒是和人们臆想中的“飞碟”差不多，但人家飞碟都是边缘窄，中心鼓起来那种，可这个截然相反。 此刻斜斜地坠在岛屿上，就像是个银色的“甜甜圈”，直径应该超过了百米，区别在于中心不是镂空的，只是凹陷了下去，那根银白色的“天线”在风里还一晃一晃的。 韧性不错。 林拓在心里评点道。 周围有一圈防止撞击，保护内部结构的类似护栏的结构。 材质也很古怪，此前在大气中剧烈摩擦有所损毁，部分变形，但整体上问题不大。 除了正面有一个长曲面的“玻璃幕墙”，其余方位大都是封死的，但留有部分监控设备，以及对称分布的炮管—— 看着有些像是帝国人佩戴的那种可以释放出高杀伤力“以太激光”的枪械的放大版。 “这是什么玩意？你从哪里搞的？”海瑟薇回过神来，咋咋呼呼道。 花溪也扭头看他，眼神里全是疑惑，心想所以方才林拓在处理的就是这个东西？ “进去说罢。”林拓收回目光，道，然后率先朝着那个被他硬生生撕开的门走去，花溪与海瑟薇对视一眼，一走一飞地跟了过去。 船舱内部的灯还亮着，林拓怀疑支撑飞行器内部日常运行的能源与他破坏的那块并不一致。 整个搜捕舰因为是个“甜甜圈”的模样，所以整个结构也很简单： 中心部分是能源防卫区，也就是杵着根天线的那块，属于重中之重。 外面的一圈船舱就像是由一节节的列车车厢彼此衔接，头尾相连一样，所以无论往左，还是右，都是走廊，走廊的内侧，则连通着一个个房间。 此刻三人踏入其中，头顶的能源灯洒下柔和白净的光辉，纤尘不染，那些房门有的敞开，有的关闭。 林拓和海瑟薇可以用精神力扫描周围，花溪还没这个本事，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往那些敞开的门里看，都是一些奇怪的仪器和物资。 “这部分区域应该是制造食物的。”林拓一边行走，一边道，“将战舰内部的储备粮放入对应的机器，可以合成出一些食物出来。” “这边可能是训练室，当然，我也是猜的，但看来很像。” “这里应该是卧室了。” 林拓一边行走，一边用精神力将这些门打开，因为大都是机械结构，所以很容易可以做到这点。 每打开一扇门，花溪都凑过去一脸惊奇地看着，倒是海瑟薇，表情不断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应该是一个休息区，或者活动区吧，”说着，林拓走入了一个极宽敞的房间，看到了一组组沙发，地毯，一侧的书架，还有几盆绿植…… 他甚至在茶几上看到了一叠散乱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法的纸牌…… 虽然很久前他就猜测过，由于同样是人类的模样，那个所谓的帝国或许也和地球一定程度上相仿。 毕竟只要是人，他们的需求总是近似的，思维也是一样。 可是当真正踏入他们生活的区域，眼前的一切仍旧给了他一种独特的体会…… 相比之下，花溪则更关注于这个“大客厅”一侧那长条的玻璃幕墙，柔和的灯光下，外面的海洋波澜不兴。 “老师，这是宇宙飞船吗？”花溪扭头问道，她在网上看过不少科幻电影。 林拓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艘飞行器可能主要是航行于灵界，而非现实的宇宙。” “灵界？”花溪疑惑。 她当然知道“灵界”的概念，也知道那是她体内力量的源泉。 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尤其是接手建造离山剑宗后，她已经对所谓的“非人境”，乃至再往后的七脉体系有了很深的了解。 不过对于灵界中缘何会有“飞行器”，却不甚了解了。 林拓沉默了下，将手中的纸牌放下，开口道：“记得上次去天元大陆历练的时候，我曾说过，我们面对着强敌么？” 花溪正色了起来：“当时你没告诉我。” “是啊，当时我觉得时机不成熟，事实上，现在我仍旧这样认为，”林拓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个世界的发展往往不遵从某个人的主观意志…… 事实上，我所指的那个敌人，也的确并非是那些藏在灵界，偶尔会跑出来的生命，而是遥远的宇宙中的，另外一个文明。” 花溪与海瑟薇同时望来，眼神中满是不解。 然后，随着林拓的叙述，一点点变成了惊讶。 最后，当林拓又轻描淡写讲述了下帝国人抵达，被他发现，破境将对方击杀的过程叙述完毕，两个人已经彻底傻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海瑟薇眼睛眨动，“不是编故事糊弄我们玩呢吧？” 林拓白了这货一眼：“你觉得呢？想玩你还用编故事？” ？？ 诡异的沉默，过了一阵，花溪才吐了口气，认真道： “所以老师你是说，对方是要过来夺走你拥有的那个能力？” 林拓摇头道： “如果只是这样还算简单，问题在于通过接触，我发现他们的目的不止如此。” 说着，他又将那份报告简单讲述了下。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没必要瞒着她们，毕竟俩人也算可靠的老同志了，当然，整个叙述按照惯例隐去了一些细节。 而听完林拓的发现，这一人一球对视了一眼，也都看出了彼此的凝重。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除了那些时不时会冒出来的灵界生命，林拓，乃至整颗地球都面临着一个如此神秘的敌人。 而在此前，除了林拓外，竟无一人知晓！ 几个沙箱中，虽然也都铺垫了“灾难”的存在，然而对这些世界的人来说，林拓埋下的这些警告更近乎于传说。 就如同地球上的末日预言一样，流传甚广，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 更不要说地球人……他们更完全被蒙在鼓里，对一切一无所知。 然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们这一切，告诉她们就在刚刚，来自遥远星系的敌人前哨已经悄无声息降临，并被林拓坐在房间中便予以斩杀…… 其中的惊心动魄被林拓故意用话语淡化了，然而花溪与海瑟薇终究不是蠢人，这时候哪里听不出内里的凶险？ 此刻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同时望向林拓。 花溪：“那我们该怎么做？” 海瑟薇：“哦霍，完蛋。” 林拓再一次瞪了后者一眼，然后略有些意外道： “你们比我想象中更冷静。” 要知道，他之所以淡化过程，故意用这种平淡的“事后”语气说，就是为了防止俩人被吓坏，不过两人似乎比他预想中心理素质更高。 花溪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并不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吧。” 林拓一怔，是啊，要知道花溪到地球也才半年，算上历练，也才一年多，而再往前的她生活在废土上。 朝不保夕，死亡从来不是新鲜事。 至于世界毁灭？ 她生活的世界早就毁灭了啊。 对于地球，她到现在也只是个客人，说地球啊，太阳系啊，大几十亿人被毁掉啊什么的，都还不如说有人要烧了武馆的房子来的可怕些。 而至于海瑟薇……呃，这货的反应很正常。 “看来是我想多了。”林拓苦笑了下，然后继续带着两人离开了这处“活动大厅”，朝前继续走去。 “就如同我方才说的，他们比预想中来的更早，并且我试图与其和谈，沟通的尝试没有成功。 既然如此，无论是往大了说，为了世界和平什么的，还是更现实些，为了我们能活着，都必须做点什么。” 林拓带着她们穿过了那个胖子死掉的驾驶舱，然后走到了肖午阳自杀的地点——这里已经很靠近能源防护区了。 “人虽然死了，但这艘战舰还在，我需要从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最不济，也是有价值的技术。” 林拓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那排控制台，说。 旋即，抬手将三枚芯片扔给海瑟薇： “你不是进阶了么？看看这个，还有这艘飞行器，能不能破解开？别和我说你做不到。” 半空中，穿着一袭红裙，长发飘舞，赤足显摆着两条肉乎乎短腿的海瑟薇抬手用精神力接住三枚芯片，沉默了下，开口念道： “姓名：陆良。” “年龄：35岁。” “性别：男。” “身份：帝国上野星区特殊行动队3号编队1号小队在役二等军士，404号搜捕舰驾驶员兼战舰辅官……” 第二百八十八章 让你们看个大家伙 …… 战舰内，海瑟薇捏着芯片，眼睛微眯，好像是在专注地查看那看不到的内容，旁边，林拓眼神一亮。 虽然把话说的狠了，可他并不确定海瑟薇能不能行，拉对方过来，也是试一试的心思更大。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没想到，真的可以。 所以说……这就是“数据化进阶”能力的展现？ 然而就在海瑟薇念完了一大段身份信息后，却一下子停了下来，皱起眉头，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不念了？”花溪问道。 海瑟薇一脸无辜：“没了啊。” “这就没了？”林拓也有些意外，因为地球上一些储存卡大小的先入为主，他觉得这么大一个东西，应该可以存下很多信息来着。 “也不能说没了，应该是损毁了。”海瑟薇措辞道，“它原本应该还有一部分信息，虽然应该也不多，但的确有，可却被销毁掉了。 恩，你可以理解为被火烧掉了一些字迹的纸张。 说起来，这东西照我看更像是一个连接器，身份卡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定的运算能力，像个芯片似得。 应该是配合一些其他的仪器，然后连接起来这样。” 损毁…… 林拓皱眉，肖午阳的“芯片”损毁可以理解，可另外两个应该没有受到外力冲击，尤其是女维修员，死因是被以太打穿了心脏。 那么……难道也是某种自毁程序？ 比如当检测到人体死亡，就会自动抹除一定的关键信息……恩，这个可能性很大。 至于海瑟薇的话么……林拓想了下，抬手将一枚手环扔了过去： “这个你看下。” “咦。”海瑟薇接过，精神力渗入其中，片刻后惊讶道： “这是个啥，有点意思哈，唔，这东西好像就是和芯片配合使用的，配套的，不过里头也没存啥东西啊。” 林拓闻言并不失望，心中期望反而愈发大了： “那这些仪器呢？或者说这艘飞船的中控系统，你能不能破解？” 海瑟薇表情古怪道： “你说的那东西我其实进来的时候就感应到了，的确是个挺复杂的东西，连通着整个战舰的很多设备，不过所有数据都是被加密的，还是加密的很多层……” 看到林拓表情变化，她忽然又得意地叉腰笑道： “不过也不看它们遇到了谁？我啊，我啊，以前可能还费劲，可我这一觉睡晚了，破解开问题不大，就是……” “就是什么？”林拓问。 海瑟薇干巴巴道： “我刚才黑进这个系统里头了，发现数据非常混乱，破碎，好像是在不久前被强行破坏了，不是那种遭受攻击破坏的，而是有人用权限主动弄得。”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吐槽道： “不行，我看的眼花，数据被破坏的太碎了，部分信息应该也被抹除了，就算是我，想要修复好，也没那么容易。 短时间绝对没法完成。 不过好消息是对方只来得破坏了数据，整个中控系统还是好的……额，除了好些个被你物理破坏的地方之外……” 在她的脑海中，整艘飞船几乎是透明的，那些被炸的受损的区域，或者沿途被林拓暴力撕碎的门，都呈现出损坏的“红色”标志。 听到这话，林拓是真的喜出望外了，这其实比他预想中好了很多。 来的时候，坦白讲，他心理预期挺低的…… 没想到海瑟薇不仅黑进了系统，获取了对应权限，竟然还有能力将被破坏的数据恢复。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肖午阳拼死也要跑到这里的原因。 这货应该是判断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紧急跑过来利用权限销毁数据，如果不是林拓来的快，没准系统都给他破坏了。 “对了，你能不能查到舰载系统近期是否与外界发生过信息交换？类似于向某个地方发出信号之类的？”林拓又追问道。 他想确定下对方有没有将那份“报告”发回去。 海瑟薇摇头说： “看不出来，我说了啊，太乱了，整个数据库都是一堆乱码，日志什么的也是乱七八糟的，得等我修复好，才能读取。” 这样么……林拓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这种情况已经不错了。 想到这，他认真道： “如果你全力修复，多久能搞定？” 海瑟薇想了想，说： “说不好，但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有进展吧，这还是得有足够魔力支撑的情况下，否则我解析一阵就累了，速度还得慢。” “你需要多少？”林拓眼神警惕问道。 可令他意外的是，海瑟薇这次竟然没坐地起价，跟他索求无度，而是抱着胳膊，踩着空气，仰头45°，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叹道： “唉，算了算了，这次也是为了自救，毕竟你们完了，我也活不了，就不收费了。” 花溪和林拓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哎你们俩这都啥表情？所以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种不识大体，不分轻重的人呗？”海瑟薇被他们眼神给伤了。 花溪咂咂嘴，说：“就是觉得反差有点大，说起来，你不会睡糊涂了吧。” 她觉得有点不对。 这不是这破球的性格啊。 咋的，睡一觉觉悟还上来了呢？ 海瑟薇一脸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这飞船里魔力好多的，我都完全用不完，用不着你们那点。” 魔力多？ 就是以太储备很多的意思？ 林拓眼神动了下，有点蠢蠢欲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尝试吸收战舰能源的想法。 一来，这战舰留着还有用，原本驾驶员死了，他也不懂怎么开，可海瑟薇却一定程度补足了这个短板。 他在技术文档中可看到这战舰有“自动驾驶”功能来着。 二来，林拓怀疑自己吸不了。 事实上，以太储存技术并不新鲜，就像是月族王庭，极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方案。 那些藏在五号世界石像里的“基站”就利用的这个技术，补充以太能源，维持运行。 说白了，就是制造一种特殊的“电池”，可以一定时间内将以太转化为另外一种“态”，从而储存，使用。 没法直接吸收。 他以前就试验过，没成。 当然，月族的技术和帝国肯定有区别，但林拓觉得差别也未必很大，想要从战舰里吸了几万点以太的想法美妙的不真实…… 不过想起月族……林拓突然冒出个想法，开口道： “很好，那你接下来就在这里尝试修复数据，熟悉中控系统，花溪你负责搜查下战舰各个房间，清点下战利品，尤其注意一些可能关乎帝国风貌的资料，都整理好。” 见两人点头，他又道： “另外，战舰本身实体也损坏了不少，尤其是能源防护区，等下我把它换个地方，找一些人来尝试修复下。” “找谁？西奈山他们？”海瑟薇好奇问道。 花溪想着自己负责的天元大陆，想着天道宗、妖都、钦天道院那些修行者，幻想了下那帮穿着长袍，仙气飘飘的家伙在战舰里行走的模样，用力摇了摇头： 反正找谁修也不可能找到天元大陆头上。 画风都不对了好嘛？ 林拓闻言微微一笑，说：“你们不一直好奇月亮上那座黑箱是什么模样吗？我带你们去月亮上。” …… …… 今夜的月光坦白讲并不算太明亮，风暴海上方，隔离罩投射出来的明月周边还盘踞着些朦胧的月晕。 然而在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海上。 四号沙箱内。 那经由隔离罩放大，而显得极为壮观的蔚蓝星球却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王庭，月树舒展的枝叶仍旧散发着雪亮的光，一如既往地庇护着整座城市。 月城内，宛若白昼。 王庭西侧，由大片建筑脸面构造的“皇室炼金工坊”内，还有不少人在忙碌。 几百年的发展让这片原本规模中等的建筑物扩建了无数次，而随着以练技术为基石的产业发展起来。 大部分“工厂”都被转移到了郊区，而这座靠近王庭的工坊则改换成了“设计院”。 即，大工坊这个整体的一个“部门”。 不同于“炼金学会”那些人专门躲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发表论文，搞理论方面的探索、论证。 工坊的设计院主要工作是设计方案，出图纸，与郊外的工厂车间沟通，从而完成订单，亦或者配合协会进行一些实验。 设计院内，某个大办公室中。 一群受聘于工坊的“绘图员”或正趴在一张张长条桌案上，专注地在大幅图纸上勾勒图形。 或坐在工位上，瞪着眼珠子，看着用夹子固定在面前，好似晾衣绳上的被单一样的图纸，进行拆解计算。 而在稍往里一些的位置，一名职业等级更高的“设计师”同样坐在一张单独的办公桌前，进行了原始草图的修正。 一派忙碌景象。 “叮铃铃……”突然，办公区桌上那台宛若电话座机模样的炼金学产物突兀地发出了急促的声响。 霎时间，一道道目光同时投了过去。 那名好似在发呆的资深设计师抬起头的瞬间，旁边就有个年轻的绘图狗跳起来将无线话筒送了过来： “摩工，您的。” 被冠以“工”字称呼的叫做摩多的资深设计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微笑着接过话筒，放在耳旁：“喂？哪位？” 这帮人还没搞定来电显示功能。 下一秒，随着“电话”那头青空的声音响起，摩多的表情也完成了从紧张到惊讶到严肃的转变。 片刻后，他放下话筒，豁然起身，迎着一众人道： “上头紧急命令！所有人！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穿戴整齐，随我出发！” “摩工，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了吗？”一名绘图狗问道。 摩多拿起外套，严肃道： “有！听说这次是个大家伙！” 第二百八十九章 记仇的新领主 炼金工坊设计院的这群绘图人员们并不清楚那通电话里的细节，也不清楚这摩多话语中“大家伙”的具体含义。 不过他们还是飞快行动了起来，相较于上次的熟练了很多。 事实上，类似的事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就在不久前，这只精锐团队就曾被紧急调集起来，完成了对一百零八座基站的设计工作。 他们原以为这次也差不多，可等众人下楼，乘坐车辆驶向郊外工厂的时候，就清晰意识到了区别。 “这次的人多了好多。”一名绘图员吃惊道。 要知道上次的基站设计也只出动了协会和他们这一个组的人员，那就已经绰绰有余了，然而这次被叫出来的可不是一组。 设计院排名前三的团队都给一窝蜂叫了出来。 其中一个本来正处于轮班休息中，也给强行征兆了过来，到他工厂区的时候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困倦。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需要这么多的人？” “啊，炼金协会的人也来的好多，塞塞协会长也到了。” 工厂区，一排排厂房伫立于此，在厂区前方，一个宽阔平整的大广场上，人头攒动。 因为工厂区的照明要求较高，所以即便有月树的光辉在，也安排了额外的照明，这会一辆辆车抵达，停靠，一眼望去，被调集过来的起码数百人。 而且，这些人可都是协会与工坊的“精锐”。 这顿时让包括摩多在内的一众“高级技术人员”愈发好奇了起来，直到看见了并肩而立的塞塞与青空，他们这才围拢了过去，恭声试图打探细节。 “这次的事情的确很突然，不过相信等大家看到了我们这次的‘对手’，决然不会失望，甚至于，今天你们中的很多人，在若干年后，都会为今日能参与进来感到荣耀！” 青空似乎是对那些中层，也仿佛是对聚集于广场上的数百名由炼金术师，工程师，设计师，高级工匠组成的队伍说道。 一旁，穿着简单华贵的塞塞亦是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那些人茫然又期待的神情，心中情绪翻涌。 再一次回想起不久前“老师”从那颗蔚蓝星球上发来的消息，心下澎湃又疑惑。 抬起头，望向天空，下一秒，突然间，那徐徐旋转的庞大星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无比突兀！ 且在迅速扩大！ “来了！”塞塞惊声喊道。 四下里迅速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穿着不同式样袍子的设计师、炼金师、匠人们同时抬头望去，先是有些迷惑。 再然后，终于有人发现了目标： “那是什么？” “是飞行器吗？” 有人猜测。 月族王庭早已开发出了飞行器，然而很快的，当那个“黑点”逐渐扩大，显露出越来越多的细节，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震撼的神情。 人群中的摩多更是张大了嘴巴，完全合不拢，甚至有用手揉一揉眼睛的冲动！ 天啊！ 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的确是一艘飞行器，却与月族工匠们出产的迥异，它是那般庞大，直径怕是超过百米。 随着接近，如同一座小山压力下来。 它的造型极为奇异，与月族人的造物风格迥异。 它的内部存在光源，亮着灯，似乎隐约有人影在内部朝下望。 它似乎没有利用任何一种已知的方式飞行，不，它完全不像是飞下来的，或者落下来的，更像是放下来的。 当这银白的，庞大的，神秘的搜捕舰距离地面还有段距离，开着隐身的林拓分身走出，以狂猛的气力，将其尽可能平稳地放在了地上。 旋即才闪身出现于那破损的战舰门口。 于是，在摩多等人的视角中，便是这艘来自蔚蓝星球的飞行器落下，然后一大一小，两个与月族人容貌相似又不同的身影走了出来。 “老师。” 在众人还处于深深的震撼中的时候，青空与塞塞便已走近，躬身行礼，两人的眸子满是好奇与震撼： “这就是您之前说的，要我们尝试修复的……大家伙？” 林拓笑容温和地点了点头，扫了眼广场上还未回过神的月族人们，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的准备很充分。” 青空苦笑道：“老师，这……这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恐怕没法……” 虽然没有仔细查探，然而凭借炼金师的第一印象，他就判断出，这艘飞行器的技术水平恐怕远超月族文明。 心中更是无比疑惑，暗想，难道这就是头顶上那颗蔚蓝星球的造物？ 林拓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 “这东西可不是来自那里，不过具体的细节还不好透露，至于修复难度，你们大可放心，它的内部损伤很小，主要是外壳的修补，另外，海瑟薇也会帮助你们了解它。” “海瑟薇？您说的是……”塞塞看向旁边正专注地学习月族人语言的花溪。 下一秒，战舰门口的灯突然闪烁了起来，一个欢实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啊！是我！放心好啦，这地盘我已经尽在掌握了！” “啊——” 青空和塞塞，乃至于身后的数百名月族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一些月族工匠更是难掩震惊： “这机器，会说话？” 林拓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简单将情况讲了一遍，末了才道： “……所以，需要你们修复的区域并不难，我相信以月族如今的技术水平绝对可以胜任。 同时，我这次之所以将其带过来，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炼金术得到飞跃发展的机会。” 塞塞怔了下，眼眸亮起：“您的意思是……” 林拓微笑道：“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它的制造技术很先进，至于你们能从中学到些什么，就看你们自己了。” 青空与塞塞对视一眼，两个早已为人父母的中年人此刻脸上却浮现出了宛若少年的光辉。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项任务的价值！ 正如林拓所说，这艘战舰的研究价值极大，倘若幸运，甚至可能让久已停滞的月族炼金术得到新的飞跃。 而听到他的话语，广场上那数百人也骚乱了起来。 即便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一切都还不清不楚，可却已然意识到了摆在面前的机遇。 看到这一幕，林拓心中也是感慨。 早在他发现这艘战舰中的很多技术都是利用了符文学，利用的以太能源，他就想到了月族。 怎么看，两者的技术路线都很相近。 至于内部的系统，网络，按照海瑟薇的说法，和二号世界，南北大陆的魔网技术也有部分相通。 想想，也不意外。 同样都是“人”这样的物种，对同样一种性质的能源进行的开发和利用，走上近似的路线着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交给月族，一来是尝试将其修复，二来是想利用月族人的能力尝试反向解析出一些帝国技术来。 以后，万一能用上呢？ 从这个角度说，林拓突然意识到，这次事件没抓到活口倒也没什么了，因为最有价值的东西，他已经得到了。 又与青空、塞塞夫妇沟通了下细节，林拓将花溪留在了这里，顺便在战舰内部留了一扇星门。 以供花溪在王庭工坊、武馆、离山剑宗三者之间来回。 这些细节上的小事，他都撒手让花溪帮着处理了。 至于他自己，在交代完事件后，便再次返回了离山。 先是给二号世界，南大陆的秋院长发了一封信过去，说明情况已解。 然后才扭头进入了自身的意识空间，推开“灵界之门”，再次进入了灵界。 …… 幽深静谧，如宇宙暗面般的灵界内。 林拓静静漂浮在虚空中，他的身后，是洞开的，宛若巨人居所的宏伟门户。 前方，左右，上下，皆是一样的景色，让他恍惚间有种在太空漫步的感觉。 “这就是灵界内部么。” 林拓轻轻飘动着，感受着从身后传来的，由以太涌入而造成的“引力”，望着稀疏却明亮的，大团大团，由灵性构成的“星辰”： “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恐怖。” 林拓至今还记得，他破入非人境时，第一次在门口窥见灵界的那一幕。 当时，对他而言，门后的世界是如此的浩瀚广大，神秘未知，充斥着危险而恐怖的生物。 然而短短数月后。 他再一次踏入此界，却只觉寻常。 空间中仿佛还残留着他此前那一击波动的余韵，视线所及之处，看不见任何一只灵界生命。 然而林拓却知道它们存在着，就躲藏在那些光团背后，似乎对自己很是畏惧。 在历次的“灵界入侵”后，地球周边广袤区域已经再没有“领主”的存在，空空荡荡，并于此刻，迎接到了它们新的领主。 “看来单眼巨人当初的确没有骗我。”林拓闪身出现在一颗金色的“星辰”旁，感受着其逸散的淡淡的灵性，很确认自己没法将其吞噬。 抬手一抓，一头瘦巴巴的，虚幻的灵界生命被他攥在手里，不住颤抖，支支吾吾叫个不停，似乎在求饶。 林拓看了这货好几秒，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突然道：“我记得你。” 灵界生命呆了下，似乎没太理解他的含义。 下一秒，就听林拓严肃道：“当初我破境，你揍过我。” 顿了顿： “所以，我得揍回来。” 说着，他右手用力，这头原本凶悍，此刻却一副可怜样的灵界生命彭的一下崩碎，散入周遭。 远处，躲在那一团团“星辰”后，正偷窥这一幕的灵界生命们同时打了个寒战，然后便感受到了来自林拓的目光： “你们都揍过我。” “所以，得揍回来，加倍。” 第二百九十章 试验能力 正如单眼巨人所言，在灵界这个混沌的世界里，领主与其他的普通生命拥有着极大的差别，那种区别大到近乎于两种生物。 这种不同并非单纯是力量上的，而更关乎于智力。 就像是人类不会把猩猩猿猴当做同类一样。 相对于拥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的“领主”们，生活在这片浩瀚空间里的绝大多数生命都缺少足够的逻辑思辨能力。 而且，它们的记忆力也很糟糕。 在绝大多数时候，它们的行动都趋向于本能。 就像是在非人境破境的时候，感应到了门后的灵魂的弱小，于是就会生出吞噬的心思来，而面对强大的领主则完全不会。 如果将“领主”比作妖，那么它们无疑是未开智的“兽”。 也正因为它们的记性很差，所以完全搞不懂林拓这位新领主为什么要动手暴打它们。 好在它们也没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双方的实力差距着实巨大，林拓轻轻松松就将周围一片给扫荡干净。 不过正如他所知晓的，在灵界内，这些生命不会真正的死亡，而将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复活。 “打不死就很没意思了。” 将当初的仇加倍报复了一通，林拓拍拍手，看着远处那些已经复活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聚集在一起，巴望着自己。 活像是一群不知道为啥被主人暴走的小狗，心中愈发觉得索然无味了。 “算了，不过说起来，不知道我能离开大门多久。”抛下这件事，林拓忽然有些好奇了起来。 坦白讲，虽然已经达到了七脉圆满，打开了通道，可他属实对神魂状态的自己这不大了解。 单眼巨人因为没有身体，是这里的原著民，所以也没有经验可参照，倒是宁理的报告曾提及这个，说是他在灵界的活动距离有限制。 一旦离开通道太远，就会生出迷失的恐惧，可能再也无法返回。 不过这个距离也随着他精神力的增强而在增强，就如同通道门户的大小一样是变化的。 “我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吧。”林拓想着，开始试验了起来，他迈开步子，尝试逆着引力朝远处飞行。 说来也怪，就像是鱼生下来就会游泳一样，林拓从打进入这里，便自然懂得了如何前行。 飞行了一阵，林拓心中蓦然生出了一阵心悸，只觉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开始变淡。 他当即停步，扭头望去，发现自己的那扇宏伟巨大的门已经缩小了很多，变成了约莫巴掌大。 “啧，参考真实的距离，我应该还没出大气层。”林拓大致判断了下，猜测着自己此刻对应的，物质界的高度。 “应该还可以再飞个几百米没问题，不过再远的话，我可能真的会中断与地球的联系。” 林拓不大确定这种中断是否可以重连，应该是可以的，但他这时候也没大胆到贸然去试。 万一出问题，那可就真特么去世了呵呵…… 想到这，林拓转身又飞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那些复活后聚集在一起的灵界生命们同时松了口气，各自飞舞着逃回了自己的“星辰”，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了。 林拓对此也不在意，返回大门后，又开始尝试能力。 惊讶地发现在这里他可以纵情施展各种法术，用精神力凝聚对应的道纹，然后就会引动周遭的以太汇聚回来，从而完成施法，而不会消耗自身的以太…… 不过这种法术也没法影响到物质世界就是了，想想，除非是两个领主级在灵界抢地盘，或者像是此前针对搜捕舰这种情况才能用到。 同时，他在这里也可以使用“梦魇”，构造幻象空间，呈现出的效果就是在灵界虚空中凭空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不过使用这种“精神系”法术就需要消耗他自己的力量了，好处则是他可以从那些星辰上吸收零散的灵性，补充消耗。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可以在这里练习法术，加强掌握。”随手将幻化出的一朵庞大的菊花抖散，林拓总结道。 旋即，他又试图召唤出衍化沙盘和祈愿蜡烛，却都失败了。 “果然……在灵界没办法召唤出灵性物品。”林拓并不意外，这点他早有一定猜测，事实上，对于衍化沙盘的呈现范围，他一直在做测试。 此前，林拓曾经利用分身降落到“观察模式”下的地图边缘，然后尝试走到地图外，结果发现分身并不会消失，且仍旧可以与本体间进行意识切换。 这说明分身不是只能在沙盘控制范围内存在，而是在当初逻辑冲突后，就成为了一种事实存在的事物。 然而当处于沙盘控制范围外的分身，尝试开启梦魇并召唤衍化沙盘的时候却遭到了失败。 当时林拓就怀疑，这应该是与沙盘本身的状态有关。 说起来，林拓一直没搞懂衍化沙盘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 一开始，他以为书房中那张长桌是实体，可后来随着了解的加深，他发现并非如此，即便将那张桌子搬走，当他看过去，沙盘仍旧存在。 后来，他也怀疑过沙盘藏在自己的精神体内，然而，只要自己的本体离开了书房，就再也没法看到它。 直到这次，帝国小队的那份报告中提到的一个词令林拓有了个新的猜测： 或许，衍化沙盘并不只是与他绑定，也与地球，书房的那个位置坐标绑定了。 这样才能解释。 而在灵界召唤失败，也一定程度加深了这个猜测。 “或许，这也与他们想要铲除地球人有关？”林拓胡思乱想着，折身返回了通道，回归现实。 一番试验，虽有补充，可他也有一点疲惫了。 至于躯体么……七脉点亮后，林拓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再次有了淬炼的迹象，不过这次，倒是有种朝着“能量化”的方向前进的意思了。 总之，身体的变化还在持续，他估计没有个几天功夫，不会停下来，倒也不急，反正应该是好事。 睁开双眼，活动了下躯体，林拓看了下时间，发现是已经是早上四点左右了。 “啧啧，忙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叹了口气，想要招呼花溪整点吃的，才想起来人也不在，叹了口气，林拓只好烧了壶水，拿了个储备的一桶半桶面泡了。 等待吃面的功夫，他打开电脑登入门户网站，准备追踪下使者团的新闻什么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被使者团霸占了好些天的头条消息竟然换了： 《首届全国大学生武者挑战赛即将开赛！使者团受邀开幕式！》 林拓愣了下，挑战赛？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武者挑战赛开幕(二合一) …… 对于这个消息，林拓早有耳闻，不只是他，事实上这原本是在年前，即太平洋星门开启之前，最受关注的事情。 很早就在筹备，像是蒋怡山带领的武道社就一直在为这个比赛做准备。 只是后来，接踵而至的事件分摊了讨论度，大家都一窝蜂去围观“使者团”去了。 直到这会，才重新冒了出来。 就这，还在标题上蹭了一波关键词的流量。 操控鼠标点开，林拓飞快浏览了下新闻内容，简单来说，就是筹备已久的比赛预定将于四月一日举行。 地点在首都。 鸟巢场馆。 介时，来自全国各大高校的武者队伍将齐聚，决出个名次出来，瓜分丰厚的奖金和荣誉。 原本，这就是为了全民普及武道修炼的举办的一个活动。 因为赶上了建交，这次南大陆的使者团也将列席观看，作为评委，文章底下还附带了个购票链接，林拓随手点进去，发现票已经售罄了…… 往下翻了翻评论区，网友们议论的热烈： “总算来啦！家在首都，票已抢到手，开心！”后头这是个表情。 “只有我一个点开链接票就卖光了吗？”有人语气崩溃，然后得到了一群人的附和。 都是说没抢到的，还有的喊着黑幕什么的。 林拓笑呵呵心想这种事情肯定有内部票漏出去啊，恐怕放出来的都只是一小部分了，再给黄牛们一抢，欧霍，完蛋。 “[抠鼻子]有直播就行，反正有票我也买不起，买得起也不去，跑那么老远多折腾，看现场哪有和沙雕网友一起水弹幕来的有意思。” “附议！” “附议！” “呃，就我注意到这个日期了吗？不是愚人节玩笑吧。”有人打趣，引发一阵调侃。 林拓看了一阵，收回视线扫了下时间，发现距离挑战赛只有一周时间了。 还挺突然的。 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尝试了解下，于是等把煮好的面吃干抹净，他借助沙盘将目光投向了武城大学。 定位到了蒋怡山身上升起的那一缕以太之线。 “这么早就开始修炼了？”林拓有些惊讶，旋即又想，“不，也许更大的可能性是压根没睡。” 说起来，从打蒋怡山被绑架，一群人在高速路上交战，他们被遣走……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一共才十多个小时。 算上她和沈西宁回返的功夫，更短。 发生这种事，能安安心心睡着才应该是心大吧…… 想着，他幻化出太和仙门，将对方拉入。 当蒋怡山恍惚间再次进入“太和仙门”，整个人都惊了下，她发现自己这次被拉入的过程与往回又有不同。 往日，虽也难以抗拒，可毕竟是可以感受到这个拉扯的，可现在，毫无察觉了。 睁开眼自己就已经坐在了雾气弥漫的玉石台上，屁股底下是厚实的蒲团。 “啊师尊……” 前方，果不然是那张愈发不似凡人的脸，缥缈的让人觉得可能下一秒就飞走了。 这……难道说，太和仙人又强大了？ 蒋怡山想着，有些失礼地直视了对方好几眼，然后盘亘在心头的一个猜测陡然就烟消云散了。 从高速路返回大学后，她一次次回想着看到的那幕战斗，猜测着“林拓”的身份。 基本确定这是“太和仙门”的手笔。 问题在于，出手的那个陌生的脸孔究竟是谁。 她猜想过对方的样貌可能是伪装的，此前在北大陆开拓营地，她曾了解到精神类法术可以扭曲人的认知，构造虚幻的假象。 考虑到那人的强大，她甚至一度怀疑，是否是太和亲自出手。 可此刻，当她看到面前的林拓，感受着林拓七脉圆满后的神魂强度，瞬间打消了这个可笑的猜测： 太和比出现在高速公路上的那个人强大了太多！ 倒不如说是“大师兄”伪装的，或者是仙门内部，她素未谋面的其他师兄来的可能性更大。 “看起来，你已经猜到了。”下一秒，蒋怡山的胡思乱想被林拓的声音打断。 她啊了一声，忙垂目道：“弟子失礼了。” “无妨，”林拓微笑道，“之前的事，你做的很好。” 蒋怡山抬起头，好奇道：“那些人……” “暂时还不好透露，这也是为你们好。”林拓故作高深道，继而询问了下她离开后的情况。 在蒋怡山的叙述中，她和沈西宁在离开的时候心神震动，闷头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确认彻底安全，这才搭车返回了武城大学。 沈西宁的精神状况不大好，简单来说是给吓住了，在附近旅馆找地方住下，准备遵照“谎言”的内容，完成挑战。 蒋怡山则返回了武道社，却是横竖睡不着。 尤其天黑下来后，天空中还时晴时雨的，更是让她担心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她看不到的某处，正进行着一场高段位的交锋…… 显然，她的幻想并不算错。 林拓也不意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将这件事含糊带过，而蒋怡山的紧张也果然随之散去了。 她、李泰，以及很多簇拥在林拓周围生命很难看到世界的真相，因此，林拓的话语和态度就决定了他们的欢喜或恐惧。 这让林拓恍惚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不知不觉成长为了一棵大树，可以给树下的人遮风挡雨了。 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脑后，林拓转而用闲聊般的语气聊起关于挑战赛的话题。 蒋怡山也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太和始终在观察世界的一举一动，从灵网的形式就可以判断出，他从未与凡俗脱节。 甚至在很多时候接地气的不像是一个强大的仙人。 “……这件事我们早先就收到了通知，原定的日子要更晚一些，李泰说这事与使者团的来访有一定的关联。 这些天的接触，政府和黑箱内的文明已经达成了一些基础的合作，首都的部分使者已经返回，我们此前留在那边的武者也带回了消息。” “约定的一些基本的章程，比如接下来将会组织交换生，去往彼此的世界。 南大陆星空大学的学生会来到地球，去各个国家的顶级学府读书，我们这边也是如此，这次全国大学生武者挑战赛，奖品中也包含相关的名额。 比如获得第一的学校，可以拿到多少个名额，第二的学校拿到多少这样……” 玉石台上，林拓听着蒋怡山的讲述，也觉得颇为有趣，这些他还真没去了解，这时候听着心里却有些走神。 心想倘若按照原本的节奏，这样当然很好，可倘若帝国人真的到来，双方是否还有时间慢慢了解，融合？ 然而又能怎么办呢？这种事也没法强行推动。 那样反而可能矛盾重重。 “师尊？师尊？”坐在蒲团上，叙述完毕的蒋怡山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下，林拓这才回过神，笑道，“想起来一些事，有些走神。” 后者眨了眨眼，心想能让太和仙人走神的，不知是何等大事。 “对了，之前那两个外来者的事，你做得很好，”林拓笑道，“仙门有功必奖，我原还想着奖励什么给你，刚好，你说你对这场比赛没有把握？” 蒋怡山眼眸微亮，点头道： “是的，我的修为的确领先，可是格斗能力并不突出，这次又是团体赛…… 别的不说，光是首都的几座学府的武道社团就已经让我们觉得压力很大了。” 林拓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这里有三门术法，你可择一学习。” 说着，他右手轻拂，蒋怡山面前便飘落三份玉简。 后者惊喜展开，发现上面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写着三种术法的能力和局限。 分别是一攻，一防，一增益。 略作思索，蒋怡山挑选出那门增益法术，可以消耗以太，为自身或者其余人施加“祝福”，提升综合战力： “弟子选这门。” 林拓并不算太意外，轻轻颔首，道：“好，稍后你回去，进入修行状态，我将赐予，成功后它将成为你的觉醒法术，无需学习，收放由心。” 蒋怡山愣了下，抬起头，眼神晶亮：“觉醒法术？” 她自然知道这个词的含义，毕竟阳城也出过一些觉醒者。 相比于从月海石碑上获取的能力，或者在北大陆开拓军团中了解到的，需要长时间学习才能掌握精髓的法术，觉醒者的能力无疑更高效。 林拓没有详细结束，点了点头，说： “掌握后，对外自称是觉醒获得即可。” 有了觉醒者的例子，蒋怡山“突然觉醒能力”也不至于令人难以理解。 具体操作方法，当然是利用“刻印机”，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难。 至于李泰……恩，林拓觉得也可以找机会赐予，不过他在首都，不处于沙盘的控制范围，难以沟通，也只能等以后了。 …… 武城大学，武道社办公室中。 窗外晨光熹微，空荡的房间中只有蒋怡山一人，她盘膝坐在沙发上，眉毛动了动，却没睁眼，而是进入了冥想状态。 过了一阵，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体内的以太感应到什么般轻微地沸腾。 “嗯……啊……”咬着嘴唇，忍着头脑深处的些许疼痛，蒋怡山双手攥着双腿，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约莫五分钟后，她平静了下来，意识深处，浮现出了一枚淡青色的道纹。 “咔哒咔哒。”办公室外有钥匙的转动声。 继而，一男一女，两个武道社骨干急匆匆推开房门——他们来的早，在走廊外就听到了屋内的异常声响，此刻闯入，不禁道： “社长……” 蒋怡山平静地睁开双眼，装出些许的茫然： “我好像……觉醒了。” …… …… “希望她能喜欢吧。” 离山，搞定了这件事的林拓轻轻吐了口气，起身，推门，正望见朝阳的光辉撕破了黎明，鎏金般的光流淌进了离山上这座清静的宅院。 又一个天明到来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是外界还是林拓都没有闲着。 网上，关于全国大学生武道赛的消息炒的沸沸扬扬，各地但凡组建起了武道社团的高校基本都报了名。 并陆续朝首都赶去，准备调整状态。 一些直播平台更是争抢起了直播权，各路广告商亦蜂拥而至。 上次“表演赛”引起过巨大的反响，也让一些广告商看到了好处，更不要说这次比赛的规模更大，长达数日，哪个不想蹭一波流量？ 各个新闻平台都开设了活动专题。 虽然只是国内在搞，时间也很匆忙，然鉴于人们对武者的追捧，单看网上的热度，几乎比奥运都不遑多让了。 至于蒋怡山觉醒的消息倒是没看到，鉴于她百强榜第一名的身份，林拓觉得应该是她故意压了消息，恐怕是为了在比赛上给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而林拓一方面加紧适应掌握新晋的力量，另外一方面尝试调集沙盘的算力推动月族的发展。 要知道，除了二号沙箱外，其余的三、四、五号沙箱其实都没有完全达到1：1的时间流速。 把算力投过去，还是可以有加速效果的，只不过效果很差而已。 他原本想着加速月海大陆，好让海瑟薇她们尽快出成果，可实操之后却失败了，沙盘提醒月海大陆“复杂度”过高，无法加速。 林拓略一想，就弄清楚情况了。 显然，是那艘战舰拉高了“复杂度”的数值。 这让他无奈之余，只好老老实实等海瑟薇修复数据，等月族人研究技术，前者慢的一批，按照海瑟薇的说法，就是修复难度远超预期。 后者倒是进度神速，对于战舰破损的外壳啊，里头的门啊之类的修复很快就完成了。 设计师们对战舰的测绘，结构复制也推进的很快。 而炼金学会那帮子在炼金术上浸淫了一辈子的学者们这些日子完全扎在了战舰里。 如果不是王庭安排了人送饭食，以及塞塞强迫众人休息轮班，按照花溪的说法，那帮家伙能把自己累死在那。 林拓对此大感欣慰。 同时，在发现工坊的大部分工匠们出不上力，处于闲置状态，且月海大陆难以加速后，他便将视线投向了三号沙箱，天元大陆。 离山剑宗已经破土动工，然而即便宗门规模不大，可想要建造完成也需要不少时间，林拓想了想，干脆将算力倾注到了天元大陆。 偶尔停下，让花溪进去确定下工程进度，是否符合预期什么的，反正图纸都弄好了，有钦天道院的人监控，质量也不会出问题。 同时，他又通过青空，向月族下了一批制造“基站”的订单。 至于费用么，他很无耻地利用战舰上的技术抵消了，毕竟那么好的技术，敞开了给你们看，作为交换做一批基站什么的实在太划算不过了好吧…… 就在这种忙碌的气氛中。 转眼，又过了一周多，时间来到了4月1日，全国大学生武者挑战赛正式于首都开幕。 因为舍不得以太，没有点亮首都的地图，林拓也是跟着网友一样通过直播平台看的。 开幕式规模很盛大，来的人级别很高，不过整体上气氛还是轻松的。 直到比赛正式开场，鸟巢内的氛围才紧绷了起来。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冠军黑马，广发金帖 4月1日，为了蹭足这波热点，国内最大的直播平台早早于首页上挂起了横幅。 林拓也掐着点，点开了直播间，弹幕开了一半，顿时密密麻麻的文字飘过，大都是口水话，诸如“来了”、“还有多久”、“怎么还不开始”之类的字眼。 约莫过了两分钟，画面才切入主体，一个漂亮的俯瞰拉近的镜头，整个场馆里俨然已坐满了人群，周围满是忙碌的工作人员，记者之类的。 至于体育馆的中心主体则被分隔除了大大小小不用的比赛场地，林拓观看前了解到这次赛制是淘汰赛，分配，两两捉对，一次淘汰一半那种。 听说原本是打算用循环赛制的，更公平些，但考虑到参赛的队伍数量庞大，最后还是选了最简单粗暴的这种。 画面中，先是一个开幕演讲，因为不是娱乐项目，也没搞什么歌舞节目什么的。 林拓跟着一众网友聊天吹水，原本以为会拖延很久，结果开幕意外的短小，旋即便是直入正题。 导播先是切换了第一轮“抽签匹配”，直播间里观众则瞪大了眼睛寻找自己熟悉的校园队伍。 抽签当然不是真的抽签，起码不全是，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场宣传作用大于胜负的比赛肯定不能让强队一碰面就对上不是。 至于判断强弱的方法，俨然是按照百强榜的修为来计算的。 林拓着重注意了下蒋怡山率领的武道社，发现对手是某不知名本科院校…… 其他几个百强榜明星队伍也差不多，顿时引得弹幕一片“黑幕”，不过比赛显然不会受到影响，当即开场。 其实林拓倒觉得这未必就没了公平。 毕竟团体赛，眼下武者们的修为还没有拉的太远，很少能出现一个人力挽狂澜的局面。 说到底，就算是修为排名第一，可以开启“沸血”的蒋怡山也不敢说靠自己就行了，团队配合还是占据了主要因素。 而这种情况下，一些队内实力差距大的反而不好打配合…… 果然，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有数支拥有百强榜前列武者的队伍意外败北，引得现场和通过直播观看比赛的观众们一阵惊讶。 加上现场讲解员的引导，渐渐的，观众们的目光从起先那些百强榜明星选手个人，逐渐转移到了各高校队伍本身。 而林拓注意到的则是这群武者的进步速度…… “好快。”凝视着画面中的一个赛场，林拓面露惊讶，这才几个月，国内高校武者队伍的修为和战斗力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外人或许看不出，可林拓却瞅的清楚明白。 比赛场地，评委席上，受邀参加的南大陆使者们也注意到了这点，彼此低声交谈，神情讶异之余，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 第一天的比赛顺利结束，晚上，各大媒体消息乱飞。 热度空前。 蒋怡山由于个人的“名人效应”也受到了许多的额外关注，不过第一天的比赛，她率领的武道社表现却并不算凸出。 虽然一路顺风顺水获胜晋级，可却没有打出什么亮眼操作。 “这第一人感觉有点名不副实啊，果然，修为和实战能力是两码事。” “我也觉得蒋怡山表现的让人失望，打的也就中规中矩，有点失望啊。” “还行吧，赢得都很顺利啊，其实抛开她，你们看武大武道社的其余成员，无论是配合还是个人战力都在平均线上，我个人比较看好。” 网上，相关的讨论也很热烈。 林拓看到心下轻笑，暗想这届观众还是太年轻……蒋怡山这明显是在藏拙啊。 第二日，比赛继续，队伍数量也缩水了一大半，各个队伍得到的镜头更多，实力也更强。 精彩度直线攀升。 如果说昨天时候，解说还只能泛泛而谈划水，今天一些队伍展现出的实力就给了他们很多解说的素材了。 而武城大学武道社也终于遇到了强敌，废了好一番辛苦才赢下来，勉强晋级四强赛。 并没有让太多人意外，同样也没有给人惊喜。 当夜，首都场馆附近，给四强队伍安排的住所内，吃完了晚餐的蒋怡山将队员们召集了过来： “大家来做个复盘总结。” 她的表情认真严肃。 参赛的队员们落座，开始按照每场结束的惯例依次发言，末了，武道社的副社长之一开口道： “也就是说，明天如果继续按照旧有的方式打比赛，晋级决赛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即便成功晋级，恐怕也要折损半数的人员。” 其余人也都对这个说法表示了赞同。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紧张畏惧，反而是用期待的眼神望向蒋怡山：“社长，我们要再瞒下去吗？” 蒋怡山想了想，环视众人，笑道： “我今天也在看其他的队伍，基本同意你们的判断，既然如此，那明天启用预定战术，冠军必定是我们的！” 一群年轻武者眼眸发亮：“是！” …… 翌日，四强赛。 当林拓再次如约守在直播间，等到开场，便不出意外地发现武大队伍变幻战术。 台上，当双方列队完毕，蒋怡山便发动了“祝福”能力，霎时间，几方阵营所有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光。 无论力量、速度，防御都短暂增强，战斗风格也从稳扎稳打变得无比激进，对手措不及防，几无反抗，被打的节节败退，轰动全场。 解说的声音都变了调，弹幕上更是刷出了满屏幕的问号。 ？？？？？ “卧槽发生了什么？” “燕京武道社这就输了？太快了吧？” “底牌！绝对是底牌！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霎时间，舆论翻转，原本在声量上处于四强垫底的队伍骤然翻身，让无数人大跌眼镜，更让人见识到了武者悍勇之外的狡猾。 评委席位上。 南大陆受邀前来的几名外交大使也是面露惊讶。 这一方面源于超凡者觉醒能力即便在南大陆也不多见，另外也是……这种增益能力他们多少有些眼熟…… 而陪同在一旁观看的李泰则是眼皮一跳，深深看了眼擂台上获胜的蒋怡山，心中莫名危机感上涌。 暗自决定要尽快返回阳城一趟，不能放任对方与太和亲近…… 而下午的决赛场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虽然决赛的另一方也藏了后手，让蒋怡山有些意外，不过这显然没法抹平群体增幅的差距。 经过了几轮对轰，武城大学武道社不出预料夺得冠军。 而心满意足的林拓也终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将视线投向了衍化沙盘。 此刻，沙盘中并非是星河，也非月海，而是呈现天元大陆北部荒原上的离山剑宗。 经过这些日子的加速，离山宗门的建造也来到了尾声，稍早一些时候，林拓也已知晓，前几天下的那批基站订单已经搞定。 “万事俱备，”轻声嘀咕了句，林拓关闭了时间加速，拿起青空、塞塞夫妇此前送给他的那套炼金传讯设备，“花溪，回来下。” 片刻后，武馆天井中的一扇星门波动了下，花溪从中返回，快步来到书房：“老师，有任务？” 林拓点了点头，将一叠没有写明邀请人的请柬递了过去，笑道： “离山宗门的建造已经基本完工，按照道理，也该举办个宴会以告天下了。 你且去将这些请帖发出。 请天道宗、妖都、钦天道院等存在非人境强者坐镇的宗门派人来参加，告诉他们，介时我将亲临，传授大道。” 花溪愣了下，有些疑惑：“大道？” 林拓笑道：“你就这么说，用不着解释的太明白。” “哦。”花溪点头，扭头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般，转回身迟疑道，“那我要不要去买本礼账册子？” 这回轮到林拓愣住了：“买那个干嘛？” 花溪理所当然道：“咱们宗门完工了，他们过来肯定得随礼啊，那我不得记下来？” 林拓一阵懊恼，心想自己最近大概果真是想帝国想的太多，都忽略了收礼这档事。 此刻经由提醒，当即拍板：“买，买大本的！” …… 当天，就在国内武道赛落下帷幕，网络热议，国际关注的同时，离山大弟子花溪携一本礼账加一捆红皮烫金请柬飘然入天元。 出现在了建造完工的离山剑宗内，广发金帖。 稍后，天元大陆修行界轰动。 第二百九十三章 离宫宴 对于天元大陆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修行总是遥远的。 即便是由修行者们组成的小江湖里，关于三年前那对行走天下，血屠三千里的少年少女的印象也早已寡淡。 而那座从西部山脉拔起，跨过大陆，坐落于荒芜北地的“离山剑宗”也俨然成为了旧闻。 三年前，还有很多人向这边投来关注。 无论是刺探消息，还是试图寻找机缘。 然而随着林拓离去，花溪露面的减少，人们对这座于荒僻北方野蛮生长的峰峦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除开知晓内部的几个大宗派外，即便有人跨越荒原重阻来到这里，看到的也只是一群驻扎忙碌的匠人。 以及一座逐渐丰满起来的殿宇。 然而就在这一日，那已三年未曾有过新的举动的山峰上蓦然发出了一道道请柬。 并借助钦天道院的力量，送入大陆各方顶级势力。 于是，人们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间，“离山剑宗”竟已落成。 …… …… “嗖——” 南州大地某处，天道宗山门总部坐落之地，这一日忽有道道剑光掠起，闪烁长空。 破云而出。 罡风凛冽处，一名宽衣大袍，仙气飘飘的道人御剑撕开空气，身后，宗门各峰主事随行。 “宗主，真的不留人守山么？”队列中，一位峰主忍不住望了眼脚下已化为一个小点，且飞快远离的青山，说，“宗门空虚，倘若有敌来犯，岂不是……” “无须在意，”三年不见，裴溟外貌几与当初无异，今日盛装出行，更多出一份威严，“大陆之上，能犯我宗门者寥寥。 今日离山剑宗盛会，昊天使者亲临，哪个敢错过？” 一人忐忑道： “宗主，传说中的使者究竟是何等样貌？修为如何？” 裴溟苦叹： “三年前，我也只侥幸得蒙天使征兆，远远望过一眼，只记得是年轻人面貌，威严莫测，哪里知晓修为几何？但总归……远超你我。” 顿了顿，他长袖一摆，将前方大群迎面而来的飞鸟吹开，并将罡风加固，目露期许道： “三年前，天使命我等为其弟子护道，此后搬山，命百工建造离山剑宗，今日工毕，传谕我等，将传大道，何等天赐机缘？ 当年天使先传修法，后有斩妖师，再传天书三卷，方有天下修士，千百宗门，绵延大世，今日再传道法……诸位，此等大机缘岂能错过？” “就是！就是！”剑阵中，另外一名峰主大笑道，“宗主所言极是，勿要说宗门如何，今日但凡得听大道，有所精进，便已是大造化。 即便要我等留守，我还不愿呢！” 其余人闻言也是精神大振。 正如裴溟所说，天元大陆历代修行大事，都与那位神秘的昊天使者有关。 截至目前，对方只现身寥寥数次。 一次传修炼法，令人妖并起。 一次传天书，方有修行大世。 一次现身，诛杀入魔的海州派掌门，拯救苍生。 今日是第四次。 他们怎能不激动？不在意？不郑重？ 尤其与请柬一道来的那个消息……更是让这些屹立于大陆顶端的修士们心神震动，茶饭不思。 大道……大道……在他们想来，便极有可能是晋升之法。 当年王浔道创立天道宗，闯出“非人境”，此后，初代妖帝白明镜点出红尘历练，后由妖族完善，构想出了七脉的修行体系。 然而截止至今，千百年过去，却竟无一人抵达至理论上的七脉圆满！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未曾触及七脉极限。 最近的上代妖帝，据说也只修到五脉。 这还是得益于妖族寿命悠长的缘故。 若是人类，更不敢想。 一些人甚至因此而怀疑这条路径的正确性，却又找不到新路。 而如今，一封源自北方的请柬却带来了希望。 想到这，剑阵内众人愈发急切，恨不得眨眼间抵达。 “看那边！是妖族！”突然，队列中一名峰主朝西方望去，吐声道。 裴溟等人忙望去，便见西天边一群飞行妖兽宛若灰云般吹卷过来，那庞大的妖兽背上，身穿华服的夭夭负手而立，近侍陪侍左右。 大声笑道：“裴宗主，天大地大，能在路上遇见还真是巧啊。” 裴溟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能更假一点么？ 天上这么大，两拨人能刚巧碰上？ 扯呢？ 不过他也懒得揭穿夭夭，只是不咸不淡道：“妖帝一行，这也是往离山去？” 夭夭爽朗笑道：“看来裴宗主也是一路嘛，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快可好？” 无聊！ 裴溟不搭理他，撇开头去，专心御剑，其余峰主也是类似的表情。 夭夭见天道宗众人不说话，当即挑衅了起来。 大概意思就是说这帮人修为空架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御剑看起来漂亮，实际是绣花枕头之类的，气的天道宗众人脸色发黑。 偏偏他们御剑要消耗大量真元，的确没法和妖族的大鹏鸟比，也只好黑着脸不说话。 夭夭挑衅了一阵，心中大为爽快，喊了声：“本帝先走一步。” 便驾驭着飞行妖兽奏鸣一声，朝北方去。 “宗主……我们……”一名峰主气不过，道。 裴溟深深吸了口气，道：“追！” 说罢，他袍袖用力一甩，体内真元涌动，整个剑阵速度又快了三分。 …… 大陆广袤，即便对于顶尖修行者来说，横跨也是个极耗气力的事，当妖帝一行与天道宗诸峰主前后踏入荒原，抵达“离山”，已是深夜。 离山剑宗上，灯火灿烂。 钦天道院因为靠近荒原，一直以来都有人驻守在此，宗门建造的大部分工程也是由道院负责。 院长王煜更是早一步抵达。 配合花溪，筹备宴会事宜。 三年时间，在京城工匠的改造下，整座荒山早已换了模样。 荒芜尽扫，一条白玉山道自山脚门廊向上，一座座古典宫殿散落其间，居中被称为“离宫”的正殿更是恢弘气派。 从皇城暂借来的宫娥行走其间，在这荒芜的北地，竟然显出几分热闹出来。 等天道宗与妖都队伍抵达，当即有道院弟子安排住宿，接着，陆续也有其余顶级宗门赶来。 这片大陆，终归不只三方有非人境强者坐镇。 离宫内，花溪一人独坐，接待各宗强者，俨然一副宫主气度，虽然年纪不大，修为相比于宾客也有所不如，可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小觑。 谈话间，更是生怕冲撞了这位天使弟子。 夭夭等人踏入离宫，寒暄后旁敲侧击的询问也被花溪一一避开，只道等明日“离宫宴”开启，“师尊”降临后自会讲明白。 一众强者虽然心痒难耐，却也只能安静等待。 翌日，待夜幕散去，大日横空，照亮这座依照花溪与海瑟薇出具图纸建造的宫殿群。 钦天道院安排的人员登时忙碌了起来，按照天元大陆的习俗，进行了一系列的开山立派典仪。 调来的御厨早已备好了精美的食物。 只是考虑到剑宗只有花溪一个主人，却是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然而各宗派的强者们却无暇顾及这点瑕疵，只是急不可耐地行完宾客礼，并在乐曲声中踏入离宫。 入席落座。 按照宗门强弱，分散于摆满珍馐的长桌之后。 也就在这时候，随着一声奇异的轰鸣，离宫内诸多强者同时望向大殿上空，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 钦天道院院长，身着文士长袍，头顶长冠的王煜率先起身，朗声道： “恭迎使者……驾临！” 第二百九十四章 请天使教我 “恭迎使者……驾临！” …… 新建离宫中，大殿恢弘大气，一条红毯直从殿门通往主位，两侧摆放长桌。 各大宗派强者纷坐，人数不多，有资格列席者，除开各宗派领袖，非人境之上强者，余下的，也至少是淬体高品。 就在此刻，随着王煜率先起身开口诵念，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并清楚地感应到了那种无形无质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精神上的威压。 与此同时，在场诸人便惊讶地看到了整个大殿上方蓦然明亮，继而，朵朵金莲飘落下来。 耳畔更是回荡起奇异乐曲。 大殿四方，白雾弥漫。 人们对殿外的感知也被切断。 一些修为差些的还没发现异常，可诸如裴溟等顶尖修士却已然察觉到，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 “这里……不是离宫。” 心中惊悸，几人却没有显露半点异常，只是起身恭贺。 继而，众人便见一道身披洁白式样长袍，披着奇异神光的身影徐徐从半空飘落，朝首位而去。 而原本坐在那里的花溪此刻也似早知晓般起身道：“师尊。” 恩，出场这段特效事先交代过哒！ “恩。”林拓满意地应了一声，长袖飘舞，缓缓坐在主位。 这时候，那从大殿上空飘落下来的，由精神力构成的灿灿金莲才徐徐淡化了下去。 在他出场的瞬间，就已用幻象空间模拟了一座离宫，并将众人拉入，这种利用幻境取代现实的手法在他多次运用下已经颇为纯熟了。 就连身上衣服也是幻化出来的。 此刻端坐，林拓目光扫过大殿，微笑道：“不必多礼。” 说着，在场诸人都觉头顶压力骤然一松，重新落座，心头却是愈发惊讶，只道传说中的昊天使者果然手段非凡，对今日宴席也愈发期待。 王煜、夭夭、裴溟三人仗着与林拓稍熟悉些，率先恭维了几句，林拓也笑着寒暄了下，并将准备好的一套台词徐徐道来。 大概意思无非是一些感谢诸位前来的客套话，虽然没营养，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待结束了这些，才入正题，道： “闲言少叙，今日邀请各位前来，一是庆贺剑宗落成，二来，也是借机与诸位论道。” 听到这话，离宫内，这些来自大陆各处的强者都是眼眸亮起，愈发专注。 这才是他们此次赶来这里真正的目的。 从打昨晚陆续抵达就已经心痒难耐，憋着，这会看到林拓主动开口，终于不再压制，身着华服的夭夭率先开口道： “使者传话说此次召集我等来，将传大道，敢问究竟？” 一道道目光亦随之望来。 林拓面露微笑，没有立即说话，跪坐一旁的花溪见状很配合地递过来一盏幻化出茶水来，他慢慢喝了口，也将众人吊足了胃口，这才叹道： “今日盛会，我的确有此意，不知在座诸位以为，非人之上，该如何走？” 来了！ 听到这话，无论是天道宗、妖族、钦天道院三大派，亦或者包括禅宗在内的诸多其余势力掌门人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钦天道院院长王煜沉吟了下，开口道： “自当年王浔道前辈开辟非人道境，此后历代妖帝推测七脉境界。 除此之外，虽也有其余探索，却也多有局限，至如今，修行界所公认的，还是红尘历练以燃经脉的修炼法门。” 其余人没说话，对这个，都还是认可的。 林拓微笑道：“据我所知，七脉之说已有多年，此界却似乎并无七脉圆满修士。” “的确如此。”王煜苦笑道，“七脉之说发展至今，也无一人当真抵达理论中的大圆满，即便是妖族强者寿数悠长，也未触及，我人族修士相较还要差些。” 这个教书的倒是坦诚，或者，也是觉得在今天这个场合没有必要掩饰什么。 倘若在外界，为了维护名誉也要，为了撑起人族气派也罢，人族其实还是很少公开承认在修行上不如妖族的。 可今天场合毕竟特殊，也没这个必要。 大殿内，人族其余宗门强者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以夭夭为首的一众妖族强者则显得有些骄傲。 林拓看的心中好笑，表面上轻轻颔首，沉吟了下，道： “七脉之说，倒不算错。” 顿了顿，他轻轻叹了口气，说： “只是红尘历练的法子，却是太过粗糙缓慢了。” 夭夭望来，道：“使者……” 林拓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故意看了眼花溪，然后道： “此前我两位弟子下界行走期满，返回时曾与我谈及妖族红尘炼心法，我方知此事。” 夭夭道：“使者是说，此路可通？”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林拓心中很不合时宜地吐槽了句，板着脸，点头道： “可通，红尘历练，可锻修士精神念力，使其增长，待七脉圆满之时，将于识海内洞开天门，以通灵界，得大自在。” 说到这，他微不可查地扫了眼呼吸有些急促的殿中众人，叹道： “红尘炼心并不算错，然，非有大天赋，大毅力者不得走通。” “在座诸位皆非凡俗，只是……寿数有时尽，若是一步步磨砺，怕是此生难登临圣境。” 他这话落下，在场众人都是心中酸涩。 没有人质疑林拓的判断。 事实上，在座几乎无一人敢说有信心达到七脉！ 就像林拓说的，寿数有时尽，即便是天赋卓绝者，从生下识字就开始修行，一步步淬体，想要踏入非人境也至少要几十年光阴。 非人境后，寿命增加，总共也不过几百年岁月，其间还要耗费大量事件在凡俗事物上，虽然每开一脉也会小幅度延寿，但终究有限。 且越往后，生命中新的景物经历越少，开脉难度也就越高。 即便是妖族都难以走到终点，人类也难有希望。 只是此刻被林拓当众点出……心情上，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然而，还没等众人的失望情绪弥漫上来，林拓的下一句话却是来个大转折： “只是……天道有缺，昊天有德……世间万物，皆有两面，红尘炼心虽可行，却毕竟太过艰难，而想要点亮七脉，洞开天门，也非只有这一路可走。” ？！ 短暂的沉寂。 仿若落针可闻。 下一秒，整个离宫忽然轰的一声，生出议论声来！ 两侧坐席中，一道道目光豁然投来！ 一些人更是毫不掩饰眸中的惊喜！ 来了！ 终于来了！ 他们所期待的，果真没有落空！ 昊天使者今日降临，果然是要传授七脉道法！！ 想到历史上那数次传说，在场之人，哪个还坐得住？ “尊使……”天道宗主裴溟霍然起身，仙风道骨不在，只是激动难言，“您是说……有捷径可走？” 林拓笑容如春风化雨：“算是吧。” 钦天道院院长王煜身躯因激动而颤抖，声音都有些变调：“我等可学？” 林拓颔首：“自然可学。” 夭夭身后光辉闪烁，神魂震动，险些显出原形，霍然起身，道：“请天使教我！” 禅宗法师起身，双手合十：“请天使教我！” 东海宗派盟主起身：“请天使教我！” 一道道身影长身而起，一揖到地。 离宫内，各宗派强者依次开口，声音回荡，蔚为壮观。 “请天使教授我等！” 林拓则始终面带微笑，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坐在旁边的花溪吸了下鼻子，心想： 老师演技又强了。 …… ……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仙师怎么不动了？” 离宫外，众多从皇宫调来的宫娥束手伫立，在外边，则是各大宗门随行而来，却没有资格入席的弟子门人。 起初，众人都寂静无声，不敢妄言。 可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有些人坐不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离宫内太安静了些。 没有半点声音，仿若无人般。 有侍者大着胆子向宫内望去，就见大殿中所有人正襟危坐，双眸紧闭，仿佛在沉睡一般。 就在议论声渐起的时候，突然，原本泥塑木雕一样的人们猛地“活了”。 一位位强者撑开双眼，目露喜色，难掩激动。 接着，陆续起身朝主位孤零零的花溪拱手告辞，然后大笑着朝殿外行去。 看的各宗门弟子一头雾水。 “来人，去往后山偏殿取法器。”夭夭闪身出现，朝等候在外的近侍吩咐道。 “法器？”近侍疑惑。 …… 离宫内。 转眼间，空空荡荡，两侧长桌的菜品几乎都没动，当林拓的身影徐徐显现，花溪起身，问道： “老师，所以你之前在月族工坊定做的那些‘基站’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是啊。”林拓站在离宫中，用精神力封锁了大殿，并窥视着裴溟等人朝后山行去，道，“是给他们准备的，也不只是给他们准备的。 危机当前，与其贸然开新图，还不如将咱们手里现有的牌整合一下。 这么多非人境，只要资源给足，出个把领主实在简单的很，同时，这也是个尝试……”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战略意图，数据修复 对于天元大陆的修行者来说，今日的离宫设宴，传道，自然是一场大机缘，就像历史上曾发生过的许多次一样。 因为有过多次先例，所以心中虽有疑惑，却并不抗拒。 然而他们却不清楚，这一切都只是林拓的一个尝试。 在捕获搜捕舰后，一个严肃的问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遥远的帝国显然抱着敌意而来，美好的幻想终归只是幻想。 或许很久，也或许很快，来自遥远星系的敌人将会抵达，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个人实力方面，达到领主境界后，再想提升，并不容易。 综合实力，想要有所提升，要么开第六个沙箱，继续扩大人口基数，坐拥太阳系的他并不缺乏开发的地盘。 然而他的以太并不充裕。 虽然可以从各地采集，加上利用祈愿蜡烛持续汲取，可短时间仍旧难以再造一个大型沙箱来。 而且，很多时候，数量多并不意味着力量强。 目前而言，地球主世界，加上二三四五几个沙箱的潜力都没有真正开掘出来，且没有进行协同。 认真思考后，林拓觉得有必要改变下战略思想。 如果时间充裕，他当然可以慢悠悠一个个沙箱开辟下去，直到填满太阳系，同时为衍化沙盘积攒到足够的能量，恢复成完全体。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搜捕舰的到来让他必须放弃原有的节奏。 这时候，将以太节省下来，留作备用，或者逐步点亮地球区域，将精力放在对现有底盘潜力的开掘上就是个更具诱惑力的选项。 离宫传道就是一次尝试。 倘若要排战力，在诸多地盘中，其实要数天元大陆最强。 四号月海不善战斗，二号、五号虽然综合能力很强，可高端战力却不如这边。 天元大陆虽不显山不露水，可这许多年来，光是非人境就积攒了十余人。 理论上，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灵性”，就可以迅速造出一批不逊色林拓本身的高端战力来。 这无疑是很重要的一张牌。 而五号世界，信仰之河的尝试又有了成功经验，所以林拓很自然地联想到将这个方法推广下去。 其实最具潜力的还是地球，不过受限于掌控力，他暂时还难以对其实现大范围的操控，所以还是选择了三号世界。 方才的宴会上，他给出的路径也很简单。 便是要各大宗派将提早运到后山的基站带回，利用各自的权势，手段，将其安放于遍及各地的大型道观，寺庙内。 且对大陆上的信仰进行一些引导。 天元大陆上始终存在着对昊天，即所谓的天神的信仰，这点在宗门时代得以强化和统一，即便是妖族，也是如此。 因而，引导起来也极容易，今日之后，“昊天道”将会借助各大宗门的触手，在凡俗间传扬开。 而各大宗门的修士也将按时，对一些民众的愿望予以满足。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倘若某地有妖兽作祟，当地人往往会祈祷相关内容。 以往，这些事要么是朝廷解决，要么是各宗派下山历练的弟子解决，今后，对这些来自民间的朴素愿望的实现将会更及时。 “其实在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的修行界已经与世俗红尘泾渭分明，凡人视修行者为仙人，修行者也往往脱离了群众……” 林拓心下感慨。 传下“昊天道”，也算间接督促这些宗门做点好事了……而随着信仰的集中，星海服务器中积攒灵性的速度也会增加。 到时候，无论是自己吸收，增强自身，还是攒下来赐予这些人，帮助他们快速开脉，都是一种有效的利用。 而在他的构想中，大陆强者想要得到晋升，必须要到离山剑宗来，这也大大增强了他，或者花溪负责的离宫的权威。 当然……这些事难以一蹴而就。 “只希望还来得及吧。”林拓轻声感慨。 旁边，花溪虽然没法完全把握他的战略意图，但大抵还是有所猜测的，闻言岔开话题道： “那接下来离宫这边还维持现状？不收人？” 她觉得吧，剑宗都开张了，整个宗门就自己一个人好像有点怪怪的。 可若说招收弟子吧……林拓看样子是没有心思来广开山门收徒弟的，再者，以他现如今昊天使者的身份也不合适。 自己的话……她才淬体高段，近来虽修行不辍，可距离非人境都还有段距离…… “暂时维持现状吧。”林拓叹了口气，“这边仍旧由你负责，山门暂不收人，只保留一些杂役驻守，清扫殿宇即可。” 花溪点了点头，默默记下。 “对了，月族那边进展如何？”林拓转而问道。 花溪说道： “海瑟薇的话，她还在忙，说是快有眉目了，最晚这两天就可能有结果了。 至于月族人……他们已经将搜捕舰整体做了测绘，内部技术也进行了复制，剩下的就是研究、实验。 这块我也不懂，但听塞塞师妹说，有了很大的突破。” 塞塞师妹……恩，在了解到青空和塞塞夫妇也是林拓披着马甲收的弟子后，花溪这个“离山大师姐”便堂而皇之开始这样称呼了。 虽然从外表看，她才更像是师妹些…… “这样的吗？那好，这边结束了，咱们这就去月族看看。”林拓眼睛一亮。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海瑟薇的进展。 花溪嗯了一声，然后突然拉住要走的林拓，指了下大殿里那些精美的，由御厨制作的菜肴： “这些……咋办？都没动筷子呢。” 她有点舍不得了。 林拓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愣，旋即豪迈道：“打包！” …… 幸好离宫内的一幕被他屏蔽掉了，加上也无人敢对这里进行窥探。 否则那些动辄上百岁的强者们如若看到神秘、强大、威严莫测的昊天使者拎着塑料袋打包饭菜，大抵会道心崩溃…… 总之，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通过星门返回地球离山武馆。 将饭菜塞满了两个大冰柜。 这才通过另外一扇门进入了月族王庭。 …… 当林拓再次来到王庭外，炼金工坊内，便看到了修复完毕的搜捕舰。 “损坏的部门我们尝试用不同的材料修补，最后还是选用了月树的枝干。 至于最关键的能源区，损坏倒是比外表看上去的小了很多。 按照海瑟薇女士的测试，整艘飞行器已经恢复了正常。” 月树下，穿着月白色长袍的青空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介绍道。 在他身旁，披着炼金学会会长制服长袍的塞塞抿嘴微笑。 显然，他们对于这项工作很得意。 “非常好。”林拓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旋即又说了几句，这才别过两人，与花溪一同推门，进入了战舰内部。 等略感新奇地将修补完毕，漆的与战舰其余部分几无区别的舱门合拢，林拓就听到走廊上方的扩音器中传出海瑟薇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林拓你们来了啊！我正要找那帮月族人通知你过来呐！” 她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发生了什么？”林拓问道。 “那些数据！我修复完成了！”海瑟薇骄傲地说。 林拓一怔，大喜过望： “你在哪？我这就过来！”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当林拓穿过走廊，来到了搜捕舰的大休息室，便看到海瑟薇正飘在半空，双手撑在身前，掌心对着前方的弧形玻璃幕墙，红裙飘摆。 “情况怎么样？”林拓开口道，同时扫了眼四周—— 这个类似放大版客厅的休息室与一周多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桌椅什么的，换了一种摆法。 圆形针织地毯换了位置，上方却还摆放着矮桌与沙发。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海瑟薇身影飘荡着飞过来，身上还不停有虚幻的玫瑰花瓣飘落下来，然后湮灭。 林拓看了她一眼，没从这货表情上看出什么来： “坏消息？” 海瑟薇叹了口气，然后很认真地说： “之前你一直问我的，关于这艘飞行器有没有向外发送信息这点，我终于能确定了。 按照你给我的时间点，我对战舰系统进行了搜查，发现了一条发送记录。” 林拓原本欣喜的情绪骤然遇冷： “发送记录？” “是的，战舰内部的时间计量和地球有些差别，他们是用‘标准时’计量的。 我进行了换算，发现在你对它进行抓捕行动的时候，那个叫肖午阳的‘舰长’就向外发送了一段信息，而信息发送本身就会附带地球的空间坐标。 我想，这可能与那份调查报告有关。” 海瑟薇的语气意外的严肃。 在谈及正事的时候，她习惯收起那股子跳脱。 虽然身体还是那么一点大，可眉眼间，隐约让林拓回想起了当初那个高阶超凡。 “……好消息呢。”林拓沉默了下，问道。 海瑟薇飞舞了下，说： “好消息是我没法确定那封信息的内容，也就是说，它不一定是调查报告，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这部分信息在发送后就销毁了，就像是他们之前用以通讯的手环一样，阅后即焚，呼啦，就烧掉了。” 说着，她还做了个燃烧成灰灰的手势。 林拓沉默了下来，旁边的花溪也皱起了眉头，有些忧虑。 她和海瑟薇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寂静中，林拓走向沙发，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的话，信件的内容也不重要了。” 他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的玻璃幕墙，思路清晰道： “如你所说，无论它的内容是什么，地球的坐标都已经泄露，换位思考，这样一艘战舰全员死亡，帝国总不至于一无所觉。 而一旦他们意识到这一支队伍遭遇了危险，必然会派出更多的力量来探查，也就是说……” 花溪接口道：“我们迟早会暴露。” “没错。”林拓勉强笑了下。 并惊异地发现，自己面对这个结果竟意外的冷静……或许，从内心里，他早已对这个结果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海瑟薇的话，只不过是更确定了。 “还是有区别的，”听到他的话，海瑟薇分析道，“倘若内容是报告，那么等待我们的可能是一大波战舰编队。 也许再过不久，人类一觉醒来，发现地球已经被占领了……” “倘若不是，那帝国最多只会意识到这个方向出了问题，并派出侦查队伍，或者救援队伍之类的，我们剩下的时间会更多。” 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林拓瞥了她一眼，再一次确认，这货从打睡醒后，说话的神情的确与原版“海瑟薇”更像了。 “你瞅我干啥？”海瑟薇被看的毛毛的，忍不住捂住胸口，往后飞去，目光警惕。 林拓无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就是……觉得你正经起来挺奇怪的。” “我一直很正经好吧。”海瑟薇叉腰道。 旁边的花溪也露出笑容，然后问道： “老师，你看起来并不太意外。” 林拓笑容苦涩： “我只是没有心存侥幸而已……其实，从知道他们存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们迟早回来，我也从没盼望着，灭口了这几个人，就能杜绝危险。” 说着，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显得振奋： “至于现在……按照最糟的结果算，看来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还有什么发现？” 海瑟薇看了他一眼，似乎惊异于他的镇定，不过林拓的表现也的确令两人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天塌下来也不怕。 “其他的发现……恩，并不太多，事实上，整个战舰系统都存在着信息抹除机制，可能是保密需求吧，很多信息，在处理后，就自动删除了。 这也是那些手环里信息很少的原因……我修复的大部分信息都与战舰运行本身有关，此外，也有这支队伍一路上的见闻。” 说着，海瑟薇将一只破解掉的手环扔过来： “具体资料都在这里，航行星图在照片库内，内容挺杂的，你抽空自己看。” 林拓接过来，尝试注入以太，手环激活，熟悉的虚拟界面浮现了出来。 “这东西本来和芯片绑定的，我给破解开了。 哦对了，那几张芯片我也顺手给破解了，发现内部留有一个特殊的接口，不是连通手环，也不是战舰的…… 恩，咋说呢，做个比喻吧，就有些类似于南大陆的脑机接口。” 海瑟薇说。 林拓匆匆扫了下手环内的资料，抬起头，眼眸闪动： “你是说……魔网？” “恩，”海瑟薇点头，“也许，在所谓的帝国，他们生活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于魔网的设施，你可以把芯片类比为数字身份证。 每一张都嵌刻了公民编码，用以验证身份，然后配合手环，连通某个大型网络，进行数据交换…… 恩，从这个角度来说，芯片和手环其实就是把‘脑机’给拆成了两部分……” 林拓很快就弄懂了这个逻辑，问道： “还有呢？有没有找到他们的任务内容？或者有关于帝国内部社会结构的资料？” 海瑟薇说道： “任务内容倒是有一份文件，我放在了手环的文档库里，不过写的语焉不详的，就是一份行动命令。 颁发部门是‘上野星区军部总部’，还有一个‘总督’的数字签名。” 顿了顿，她继续道： “至于帝国……我找到的信息同样不多……” “那些书呢？”林拓打断了她，“我记得这里摆了些书……” 杵在旁边的花溪道： “这个我看了，其中大部分是战舰修理技术手册……还有部分是诗歌，小说……” “小说？什么内容的？”林拓眼睛一亮。 借助好的文艺作品是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风貌的，比如金…… 仔细分析，或许可以弄清楚帝国的社会形态，人文精神，这都对他极有价值。 然而面对着他灼灼的注视，花溪表情复杂道： “恩……写的是一个战舰辅官获得金手指，纵横灵界，横扫诸天，遭遇一个个领主然后战而胜之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打怪升级……” 林拓张了张嘴：“那对社会形态的描写……” “没有，都是在飞船上，一路打打打。” “那人文精神探讨啥的……” “没有。不过写的就还挺爽的……” 相顾无言，林拓心中长叹： 这帮人出门就不能带一些社会科学的书吗？好歹拿几本经典名著充充场面也好啊，特么这压根是带了一套网文出来的吧？ 不过崩溃之余，他也不禁感慨，果然，不同的星域，同样的人类……爽文在什么空间什么时代都能占据一席之地。 要不怎么说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呢…… “咳，等下我抽空看看，”将这个话题掠过，林拓再次锁定海瑟薇，“你继续说，除了那些小说，还有别的能展现帝国模样的资料没有？” 海瑟薇眨巴眨巴大眼睛： “有视频。” 林拓倒吸一口凉气： “哪种？不会是解闷的小视频吧？” 他以前就听说一些像是海员，或者在大山、沙漠里搞施工的人就极度缺乏娱乐，所以会在笔记本或者u盘里放一些学习资料什么的。 原本他觉得帝国军人神秘的很，结果一套网文直接把对方从幻象拉到了现实，林拓觉得，他可能对帝国人的预估过高了…… “没，不全是你想的那种！”海瑟薇脸一红，忙摆手道。 不全是？ 林拓眼神微变，杵在旁边的花溪看看他，又瞅瞅海瑟薇，眼神中显露出些许的狐疑。 “总之你看下就知道了。”海瑟薇大概觉得解释不清，转身朝着前方的，弯曲的玻璃幕墙一指。 下一秒，幕墙的一部分忽然黑了下来，有画面显现出来。 这东西除了可以当做窗户，观看外界，还是个显示屏。 与此同时，海瑟薇也操控中央系统，将大休息室的光线调暗，让靠在沙发里的林拓顿时有了种在影院看电影的感觉。 花溪也凑了过来，一屁股在林拓身旁坐下，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屏幕。 接着，画面亮了起来，出现了一座城市。 一并出现的，还有声音： “哎，韩玥，这大街有什么好拍的嘛，要拍，也是有活动的时候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似乎是在与视频拍摄者说话。 林拓微微一怔，猛地想起，声音的主人好像是被他夺舍，然后当做人形炸弹bang的炸开的林菁。 至于“韩玥”……似乎是被自己射杀的那个维修兵兼队医的女人。 果然，下一秒，“韩玥”便轻笑着说道： “菁姐，你知道我记录的是什么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去帝国逛逛 “菁姐，你知道我记录的是什么的。” …… “像我们的部队，和那些驻守星区本部的终归不同。 出一次任务，谁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或者干脆死在外头，回不来。 所以啊，我们每次出差，都要当成是最后一次，我记得，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嘛。”韩玥说着，镜头仍旧朝着窗外： “为了保证记忆的连续，拍摄当然是有必要的。” 林菁笑道：“可队长他们也不拍，我也不拍。” 韩玥无奈道：“所以啊，我比不了你们啦，我入伍时间短嘛，生死什么的，还是看不开啊。” 两人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很清晰。 大休息室内，屏幕上明亮的光影照亮了林拓专注的脸庞。 就像是真实的电影开场一样。 画外音交谈，视角则牢牢固定着。 场景在某种造型特殊的车厢内，镜头外，先是一个环形的窗子，外面，是飞快向后掠过的城市。 因为反光的缘故，画面内的景物并不清晰，拍摄的角度也局限。 然而，林拓仍旧借助这只片段，第一次窥见了遥远帝国的真容。 那是一座充满了秩序美感的城市。 是的，秩序。 这是林拓脑海里自动跳出来的第一个形容词。 或许因为拍摄者已经离开了城市区的缘故，画面中，并非城市内部，而是呈现出一个不断缩小的远景。 一片澄澈的河流，河两岸有修剪整齐的，如同墙壁一样的绿植。 再往远处，是一座由一栋栋形状各异的建筑组成的大型城市，匆匆一瞥，那些楼宇并不似人类社会一样呈现规整的方盒子，而是千奇百怪。 仿佛地球上所有的地标建筑凑在了一起，如同繁茂的森林，却偏生没有半点杂乱感。 而在整个城市立体空间中，则是一颗颗圆润的，遵照着某种既定规则的前行的交通工具。 恍如一枚枚圆润的子弹，连成串，在不同的高度或前行，或转弯……拍摄者很可能也乘坐着类似的东西。 “无人驾驶的飞行器？”林拓猜测。 而秩序感的来源很大程度便源于这些自动行驶的“车厢”，它们仿佛由一个无形的，却无处不在的意志精密地调控着。 以看起来复杂，却精密如钟表的方式在运行，将乘客们安全地送往目的地。 “哇偶。” 沙发上，花溪也发了惊呼声，旋即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担心自己盖过了扬声器里的交谈声。 画面外，林菁与韩玥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话语中时而蹦出个不明其意的词汇。 看得出，这节车厢内，应该只有她们两人。 随着城市在画面内消失，周围的画面主体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花园。 约莫十几分钟后，镜头终于转动了下，画面中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建筑，它的外形让人联想起奥运火炬…… 占地极大，上空也没有任何飞行器，可能是存在某种“禁空”的要求。 她们乘坐的交通工具也迅速降低了高度，然后停下。 “到基地了，走吧，队长他们应该已经在战舰里等了。”林菁说，“关上摄像吧，基地内部禁止拍摄，被抓到就麻烦了。” 韩玥叹了口气，说道：“知道啦。” 然后镜头晃动了下，黑掉，播放完毕。 这段视频只有十几分钟。 “只有这些？”坐在沙发上的林拓意犹未尽地问道。 充当了临时放映员的海瑟薇说道： “还有一些，不过就都是在战舰内部拍摄的了，恩，类似vlog一样的东西，里面的对话信息量很低，大部分都是日常闲聊，吃饭，或者打牌时候的景象。 一些重要信息的沟通几乎没有摄录。 可能是基于保密需求。 文字稿我也整理了出来，放在手环文档里了，你可以等下看，不过确实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视频要看嘛？” “不用了。”林拓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 “啪。”海瑟薇闻言打了个响指，大休息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来，玻璃幕墙恢复成透明……就像电影散场。 而林拓则陷入了沉思。 花溪与海瑟薇也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也不好说是肖午阳临死前销毁信息的手段发挥了作用，还是他们平素就很注重信息安全。 总之，修复的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他们仍旧对那个遥远的世界知之甚少，但就如林拓晋升非人境时，曾站在门口，远远窥了灵界一眼般。 这个很短的视频，也为他揭开了那个神秘帝国风貌的一角。 “比我想象中好一些。”不知过了多久，林拓打破了沉寂，带着些许笑意地说道。 “哦？”花溪与海瑟薇都望了过来，没有掩饰自身的疑惑。 林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明澈而深邃： “以前，我完全不清楚那个宇宙文明的模样，所以常会心生妄想，而其中的大部分想象都是邪恶恐怖，人间炼狱什么的…… 不瞒你们，我此前还想过，那是否会是个我全然无法理解的文明…… 就像是，一只蚂蚁很难理解人类社会的运行，人的喜怒哀乐。” “还有生活在那里的人，我很担心我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思路，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我们，与他们只是外貌相似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物种。” 顿了顿，林拓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某种闪过莫名神采： “不过，现在我发现并不是这样。你们知道，刚才我看那段视频的时候，在关注什么吗？” 海瑟薇愣了下，说： “当然关注城市啊，你看的可起劲了呢，而且你不说想弄清楚他们的社会情况什么的。” 坐在沙发上的花溪想了想，却是忽地开口道： “人，老师你在关注人对不对？” “没错，”林拓赞许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我虽然在盯着那些城市建筑，飞行器在看，可真正让我放下恐惧的是人。”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些人和我们是一样的，畏惧死亡，会拍摄类似vlog的录像来记录生活，出差会担心，会发愁。 会考虑有什么东西没带，或者要带些什么…… 会看爽文，会***，打发枯燥的心灵与时间。” “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扒掉身上的制服和设备，取出后颈的芯片，没什么两样……” 说着，林拓的语速越来越快，神采也越来越飞扬，这些日子始终压在心头的阴云都散开了许多：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如果他们呈现出一种与我们不同的心理，那我真的会恐惧，可事实并非如此。” 林拓站起身，望着玻璃幕墙外月族王庭中心，那散发着莹白枝干的月树，说： “或许，我此前的确高看了他们。 也许，他们相较地球人类，只是技术水平更高，社会形态走得稍早一点而已。 唔，也许就连形态都没什么本质区别，就像他们还叫‘帝国’。” 花溪眼眸微亮，站起身来。 海瑟薇眨眨眼，忽然有些雀跃： “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拓微笑道：“人会怕鬼，可倘若知道鬼是人假扮的，也就没必要去恐惧，只须想着怎么打倒对方就好。” “海瑟薇，你能不能估算出，那段信息发出后，帝国人多久可以收到？”林拓忽然询问。 海瑟薇思考了下，说： “其实我有计算过，这艘战舰在行驶中一直有在与后方联络，虽然内容销毁了，可发送记录，时间什么的还储存在日志上。” “恩……如果将他们的‘标准时’翻译成地球时间的话，这支队伍从上野星区出发，到现在，可能还没到两年。” “哦？”林拓这下真的惊讶了。 “是的，而且，这两年时间绝大部分都浪费在到处寻找上了……我之前做了个模拟计算。 如果不走弯路，从地球，到上野星区，两个地点间画一道直线。 然后利用灵界跃迁过去……在不遭受意外的情况下，大概不到一个月就能抵达了。” 海瑟薇认真道。 一个月？！ 林拓一怔，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你知道上野星区的坐标？并且，乘坐我们脚下的搜捕舰，一个月内就可以抵达？” “是啊，坐标系统里有，而且只有一个，来回在发信息，肯定是出发地没错了，”海瑟薇叉腰道，“至于计算，对我来说更是简单。” 然而这时候，林拓压根没心思去看这货瞎嘚瑟，而是飞快思考了起来，一旁的花溪静静看着他，忽然道： “老师，你难道是想……” 林拓颔首，眼神空前明亮： “你们说，咱们也去帝国逛逛怎么样？”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组建队伍，出发! 听到林拓的话，花溪倒没太大反应，海瑟薇反而是吓了一跳： “快收起你大胆的想法！你这是去贼窝啊！” “为什么？”林拓笑问道。 海瑟薇在半空飞了个折返，用肢体动作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什么为什么，就是很危险啊！ 啊你不会觉得铲除了对方一个小队就可以刚人家正面了吧，老巢嗳！ 人家大本营，你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小心过去直接给轰成渣渣……” 激动地说了阵，海瑟薇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似笑非笑的林拓，说： “或者说……你的意思不是去打架，是刺探情报？” 她反应过来了。 “没错，”林拓点头道，“现在的情况很明朗了，威胁是客观存在的，余下的只在于敌人什么时候到来。 既然如此，与其龟缩着，不如主动出击。 当然，开战是不现实的，我也从来没觉得单枪匹马杀过去，就能胜过对方，这不现实。 不过兵法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方过来，也是派人潜入地球先行调查，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按照你的说法，搜捕舰如今修复完毕，只用一个月时间的话，也不会很长。 这样过去，寻找机会伪装身份进入上野星区，弄清楚情况，这样才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即便按照最糟的情况算，属实打不过，只能逃。 那也得确认下对方的情况，才好制定逃亡计划对不对。” 见两人若有所思，林拓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 “并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倘若对方派出人员赶来地区，无论是调查也好，抹除也好，从逻辑上，肯定也会选择最短路线。 这样的话，我们从直线的这一头过去，还可以提早发现危险。” 顿了顿，他说： “当然，问题是有的，危险也是有的。 像是这种芯片，我们就没有，贸然进入是否会被侦查出来……至于危险，迟早都会面对，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们跟我一起去……”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花溪便认真道：“我要去。” 见林拓望来，她又补了句：“你去哪，我去哪。” 飘在半空的海瑟薇一阵无语： “我说行了啊，你们在这整什么师徒情深呐……我倒不在乎什么生死，毕竟我早就死了……”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她声音低了不少，更像是咕哝。 然后就又昂扬了起来： “再者说，我不去的话这么大战舰你俩会开啊？” 见两人用带着笑意的目光望过来，海瑟薇扭动了下身体，抱着膀子哼了下，继续道： “至于身份验证什么的，我可以把那几张芯片内的信息修改下，重新写一套。 不过我估摸着对方的‘魔网’肯定也有检测手段……恩，具体情况还得到地方再看，如果顺利的话，写个假身份还是问题不大的……” “当然，写入信息我可以做到，可是也只能写那三张芯片卡，它的制造精度很高，我也不清楚工艺，反正以月族王庭的技术肯定是没法仿制的。” 林拓听着，也不意外。 芯片这东西，想想就不好制造，肖午阳那张因为自杀，破损掉了，林菁那张，被林拓拿来当炸弹的时候也给毁了。 所以，满打满算，他们手里只有三张完好的芯片。 “也就是说，如果要潜入对方的社会，只有三个名额……”林拓微微皱眉。 自己需要一张。 花溪要一张。 海瑟薇倒是不用，她的本体就是那颗珠子，揣着就行。 就是说，还剩下一张芯片。 林拓觉得，有必要再带个人……谁知道此去会发生什么？带个实力强的，关键时候还能有个帮手。 花溪虽然实力稍差，可优点在于忠诚度高。 在这个要求的前提下，可选的人物就不多了，蒋怡山和李泰实力太低，并且也走不了，月族人压根不擅长战斗。 战力最强的还是天元大陆的那帮人，可彼此又没那么熟悉。 五号世界的人类、兽人、精灵高阶强者同样如此。 相比之下，倒是二号南大陆的几位高阶超凡更合适些。 一来，几个世界中二号对灵界、真是宇宙什么的了解的最多，技术方面也最接近，更容易理解这次任务的要求。 二来，几个高阶超凡前面多次配合战斗过，且术法手段多样，比只会用以太发大招的天元大陆修仙者有优势。 “等下回去问一问？”林拓思考着，他也不想强行要求对方加入。 即便这次行动本就是为了保卫所有人的生存，同时，用权威强迫对方，万一发生矛盾，反而会坏事。 似乎是看出了林拓的想法，海瑟薇补充道： “你如果要带人的话，最好再从月族找个工程师什么的，负责战舰维修，我虽然可以操控系统驾驶战舰，可有地方坏了的话，我也不大会修…… 当然，这些人也不用出去，一直留手舰内就好，也用不着发芯片。” “好，我等下找青空说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员报名。”林拓点头，他觉得这方面还是比较好解决的。 月族的人手充裕，只要自己开出足够的价码，总会有人愿意冒险的。 说着，三人又商定了下具体细节，海瑟薇留守调试飞船，林拓和花溪返回了离山武馆。 后者又马不停蹄赶往天元大陆离宫交代安排一些后续事宜。 林拓独自一人返回书房。 望着旋转的星海微微出神。 其实，这次行动有一个隐忧他始终没说，那就是他不确定，自己的分身能离开多远。 是的，保险起见，他不准备动用本体，否则，一旦大本营出现意外，自己没法赶回，难以操控沙盘，那就有的乐子了。 可倘若派分身前往帝国上野，是否会中断与本体的联系就是个问题。 此前他确定过，分身可以在沙盘控制区域外活动。 可那也还是在地球上。 如果走得太远，分身与本体的距离隔开无数光年，会不会联系中断？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算了，枯想是没有用处的，只能上路后再视情况调整，如果有中断现象，再考虑折返。” 思考了阵，林拓摇头抛下这个念头，拿起桌上月族赠予的通讯炼金产物，挂在耳朵上，呼叫西奈山。 他准备征询下对方的意见。 …… 按照林拓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先从南大陆选人，如果不成，再从天元大陆寻找，再不成才考虑五号世界…… 结果让他有些惊讶的是，第一个受到征询意见的西奈山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让林拓意外之余不得不一再强调任务的危险性，并且备选人员很多，不是必须要她来，结果西奈山在听到这番说辞后语气反而愈发坚定。 按照她的说法，南大陆的高阶超凡，特鲁上将坐镇开拓军团，不能动。 秋院长作为大陆超凡者中最知名的人物，接下来也有与低地球各国的接触安排，只有她最清闲。 至于危险…… “就像您说的，您会给我足够的报酬的，不是吗？”西奈山落落大方地说道。 这反而显得林拓这位天使不够果断了。 于是，这个名额就定了下来。 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关于帝国什么的，林拓准备等对方上船后再交代——好吧，真实情况是他还需要时间思考。 怎么弄一套合乎逻辑的说辞出来。 不只是为了搪塞西奈山，也是为了之后打算： 随着帝国威胁露出水面，可以想见，或许不久之后，他将不得不进一步走到台前，将各方的力量进行整合。 到时候，玄玄乎乎，打着神灵的幌子就不合适了。 难以糊弄过去了。 必须在“理论”上寻找到新的高地。 他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并不紧张，并不忐忑。 如果说从前，打着神灵的旗号是为了狐假虎威，方便行事，那么晋升七脉圆满，打开灵界之门后，林拓理论上已经可以达到不死—— 只要舍弃躯体，进入灵界，如其他领主一般停留于那个混沌的世界，并且不被帝国绞杀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自身实力的强大已经让他不用再披神灵的旗。 大不了，撕开面纱，问题也不大。 当然，如果能保持一定的神秘自然是好的。 结束了与西奈山的交谈，留给她时间安顿准备，林拓又得到了月族方面的回应。 出乎预料的是，主动报名的人很多。 远超需求。 那些来自炼金协会与工坊的研究者、工程师，乃至于高级工匠在得知可以乘坐那艘“伟大的难以言喻”的战舰飞出所在的世界，前往无垠的“宇宙”后。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踊跃的令人措手不及。 以至于连林拓准备好的“报酬”都扬言舍弃。 甚至青空和塞塞都表达了想要加入的想法，至于危险和死亡…… 对于寿命极为漫长，且生死皆源于月树的月族人来说，死亡本身从不可怕，只是“落叶归根”的生命循环。 而窥见“真理”显然比区区死亡更加重要。 林拓哭笑不得之余，只好委婉地咀嚼了青空、塞塞夫妇的请求，而是从报名人员中挑选了一支六人队伍，作为战舰的“维修小组”。 这样一来，整个团队的人员名单也确定了下来： 舰长兼行动组长——林拓 驾驶员兼任中控系统——海瑟薇 行动组成员——西奈山 行动组成员兼队医——花溪 维修组——以高级工程师，设计师摩多为首的六人月族小队 总计十人。 收拾安排妥当，择日出发。 第二百九十九章 神灵的本质 4月9日，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后，林拓带着安顿好了离宫事宜的花溪踏入了404号搜捕舰，载着维修队员，借助衍化沙盘，转移进入了二号沙箱。 …… 南大陆，中南大区，四季城。 今日阴雨。 郊外，当初囚禁过单眼巨人的十三号通风口，研究基地内。 披着黑风衣，黑发，黑眸，眉眼凛冽的西奈山将盛放她那只狙击枪的长条盒子挂在后背上，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最后一次梳理思绪。 确认各方面都已安排妥当，转身推开房门，穿过研究基地大厅。 “西奈部长。” “西奈部长。” 沿途，无论是研究员，还是负责安保的超凡者，纷纷开口，西奈山也如往常一般点头致意。 她的这次任务只通报给了委员会高层，具体细节更连委员会内都不清楚，基地内的人们更无从知晓。 在他们眼中，西奈山只是如往常一般的出门。 走出魔法防护罩的范围，乘坐升降梯于红隆声中向通风口顶部爬升，基地迅速缩小下去，周围一片安静，她的一颗心也就此宁静了许多。 “哗——” 她仰起头，上方圆形的天空晦暗不明，沙沙的风雨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轰。” 很快，升降梯来到了最高处，这里的防卫人员已经被她找了个借口暂时调离。 此刻，整座山巅只有她一人。 “已抵达四季城上方，你径直向上飞行即可。”西奈山右手攥着的一枚纽扣模样的炼金产物闪烁了下，有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是。”低声应下，这位在委员会任职多年的高阶超凡蓦然升起，气流在法术作用下于她身周旋转，将她徐徐吹向天空。 大地迅速缩小，很快的，就连四季城也成了一堆火柴盒，西奈山的飞行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嗡……”忽然间，空气震荡了起来，浅灰色的高空上，绵绵的细雨蓦然溅射开来，就仿佛摔打在了一张透明的，无形的伞面上。 空气微微扭曲，一艘银白色的，造型奇异的巨大事物蓦然从隐形状态显露出来，细细的雨滴打在它银白色的外表上，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 “嗤——”朝向西奈山的一面传来奇异声响，战舰的一道门洞开，花溪站在门口，冲她露出笑容： “进来吧，就差你一个了。” “好。”西奈山眼眸中满是惊异，迈步进入，而随着她走入，门徐徐合拢，整艘战舰也再次消失在雨幕中。 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 “已脱离物质界，自检完成，安全。” “欢迎来到这里，我们的新成员。” 站在走廊中，西奈山听着扬声器传出的略有些耳熟的声音，面露惊讶，旁边的花溪叹了口气，无奈道： “是海瑟薇那货，在这装机器人呢，别理她。” “哎哎哎，什么叫装？我现在就是好吧？”扬声器继续道，“而且，我现在还是驾驶员，知道啥意思不？我给你讲…… 哎，林拓你干嘛……好了好了，过来吧。” 听着她不着调的独特声线，西奈山紧张的情绪稍缓，对于海瑟薇，她熟得很，毕竟两人作为同事相处过好一阵。 至于林拓……她知道，这是“观察使”的名字。 很好听的呢。 所以，观察使大人在等我？ 想到这，西奈山下意识挺了挺胸脯，让自己显得正式一点。 “呃，没必要这么认真啦，”花溪瞅了她一眼，领着往前走，道，“接下来一个月乃至更久，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老师说，要尽快熟悉起来。” 说着，她开始为西奈山介绍战舰的分布。 后者则完全处于惊讶和好奇的状态，虽然此前定下了任务，可她这还是第一次进入搜捕舰，饶是以高阶超凡的广阔见识。 也倍觉新鲜。 在经过一道走廊的时候，她更是看到了在里面忙碌的月族队伍，心想这应该就是观察使提过的，处于另外一个神域中的“月族”人了。 还真是……很特别呢。 走马观花式地走了一会，等两人进入了大休息室，她便看到了正坐在沙发里的“观察使”，赶忙肃然行礼：“尊使，西奈山如约而来。” 正在翻看帝国人的小说的林拓起身含笑道： “不用这么拘束，坐下吧，喝咖啡还是茶？刚才看到外面在下雨，让我想起了上次在通风口建禁断囚笼那回……也没过几个月，恍如隔世。” “谢谢。”西奈山愣愣地看着林拓一副话家常的模样，摘下了武器，在旁边坐下，一边应着，一边想着这和她想象中的实在有些不一样啊！ 不是说好的“危险重重”、“时刻面临着死亡”、“此去便可能是诀别”的特殊行动吗？ 怎么感觉不出危险来。 看着这位合作了很多次的超凡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拓将手中的饮品放下，笑道： “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 西奈山吐了口气，苦笑道： “尊使，我到现在还没闹清楚状况，我们这次任务到底是做什么？如今又身处何地？您说是遵照神谕，需要去一个遥远的敌对世界，可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林拓并不意外，看了她几秒，沉默了下，神情郑重： “很抱歉之前不方便说的仔细，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其实你应该有所猜测，这件事涉及到神灵间的的战争。” 旁边，坐在沙发上，撸起袖子鼓捣那只咖啡壶的花溪垂下眼帘，心说老师又开始忽悠了……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神战？”只用屁股坐在沙发前面一点点的西奈山精神一震，神情愈发专注，“请使者明示！” 林拓看了她几秒，笑容从眼角一点点扩散开，说：“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在南大陆和你们讲述过真实宇宙的模样。” “记得，当时您也说过，界壁、神域的建立都与神战有关，但您并不知晓细节。”西奈山道。 林拓深深叹了口气，认真道： “的确。那个时候，我确实知之不多，直到最近才从神灵处得知了更多……” 接着，他便将自己昨晚连夜编出来的剧本给讲述了一遍，大概意思，便是将神灵描述为一个创造了地球，以及诸多黑箱神域的伟大存在。 而他原本只是地球上的一个个体，意外与“神灵”建立了联系，获取了神赐的力量，并依据神谕代掌诸多沙箱。 无论是铲除灵界入侵，亦或者打开“星门”……都是神灵的指示。 “你们如今已经与地球上的各个国家进行了接触，所以，你应该也知道，在过去的漫长时光里，地球人甚至完全不清楚神灵的存在。 事实上，神灵在过往的年岁里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直到不久前，才重新苏醒，活跃了起来。”林拓表情肃穆道。 “是因为神战？”西奈山双手用力攥着衣角，无比认真。 “是的，神的敌人到来了，它们要毁掉我们的世界，”林拓表情凝重地站起身来，走到那曲面玻璃幕墙旁，“而我们对它们却还知之甚少。” 西奈山疑惑道：“神没有说明这些？” 林拓神情复杂地笑了笑，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说： “或许在你们的认知中，神灵是一个充满了智慧的强大生命，但依据我的观察，并非如此，与其说它是一个人格化的强者，不如说是一套规则。”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们的神灵还没有真的苏醒，祂只是在依靠某种特定的程序在安排这一切。” 说完，林拓中止了这个话题： “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关于神灵和任务的具体内容，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来交谈。” “哦，对了，你刚才还问身处何地是吧？”林拓微笑着打了个响指。“海瑟薇，拉开窗帘看看。” “好的。” 下一秒，灯光雪亮的大休息室内，林拓背后的巨大曲面玻璃幕墙表面模拟的窗帘图影蓦然散去。 显露出深邃无垠的灵界。 西奈山张大了嘴巴，呼吸一窒，白皙、光滑的脸庞上漆黑的眼眸撑大。 “喏，这就是灵界了，看多了后，真的和大海一样乏味啊。” 林拓打了个哈欠，接过花溪递来的咖啡，淡淡说道。 …… 十分钟后，被林拓一番话加上灵界景象震撼的心神摇曳的西奈山被花溪带着离开了大休息厅，去了给她安排的卧室。 等两人离开，海瑟薇才卷着虚幻的花瓣凝聚出来： “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什么？”坐在沙发上，重新捧起小说的林拓抬头反问。 “就是，神灵是套规则啊，苏醒啊，沉睡什么的。”海瑟薇挥舞着短胳膊，短腿，狐疑地看着他。 她和花溪都听得出来，林拓口中的“神明”应该就是他获得的那个拥有莫测能力，且被帝国人搜寻的东西。 开始，她在旁边听着还觉得是林拓又在忽悠人，但越听越觉得这个描述，还真挺有“神灵范儿”的。 “当然是假的，我编的啊。”林拓翻了个白眼，说。 “真的？”海瑟薇有点不信。 “爱信不信，滚蛋，别打扰我看小说了。”林拓说道。 —— ps：看到一句话：愿2020所有的遗憾，都是未来惊喜的铺垫。新年快乐撒~ 第三百章 前方1.5光年，有地外文明，请减速慢行 航行开始了。 与西奈山的交谈没有一次到位，而是选择了逐渐深入的洗脑方法。 在林拓构建的剧本中，“衍化沙盘”俨然充当了神灵的位置，而他自己，也从沙盘的掌控者，被描述为了依照沙盘指令行事的角色。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战舰内的那套大长篇小说里的一个设定，也是林拓认为的，这套书中透露出的最有价值的一个信息。 小说的故事背景处于一艘航行于灵界的战舰内。 在故事中，主人公一行人为了执行任务深入星海，与灵界生命战斗，间或主动，或者被动地降落于一个个星球文明，然后遭遇一系列的事件，最后破局，取得胜利。 故事的第一卷里，主人公一行人降临于某个未知的星球，那颗星球上虽然诞生了早期的人类社会，然而文明仍旧处于一个很低级的阶段，可是那里的居民们却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组织纪律性，仿佛是披着个体外衣的，遵循固定逻辑运行的0和1。 在那里，每一天都是重复的……这种描述并不准确，应该说是，每一天，那个星球的人都会去做同样的事情。 比如张三早上六点准时醒来，出门去捕鱼，八点钟她的妻子会在家中偷情，晚上五点钟张三回来，发现一切正常，第二天六点醒来，再次出门，八点再次偷情……一遍遍循环。 如果某天因为意外，导致其中的一环出了问题，比如张三的船遭遇了风暴导致死亡，没有按时回来，循环被打破，妻子就会焦躁不安，陷入某种混乱状态。 然后就会有另外一个因为意外而摆脱旧有循环的李四进入家门，取代张三“丈夫”的位置，第二天继续去捕鱼…… 简而言之，整个社会处于一个混乱与秩序交织并存的状态，原本，在那颗星球上这种内循环是混乱而完整的。 直到意外到来的主人公小队打破了这个循环，导致整个文明运行逻辑出现了致命bug，从而发生了一系列魔幻的故事。 最后，主角凭借超凡的智慧终于发现，一切的缘由在于这颗星球的土著们共同信仰的那个“神灵”，它的本质是一台固定了运行逻辑的超级计算机…… 整个文明都在“神灵”的逻辑下运行…… 后续就是战斗，对决，主人公带领着同伴们打败了“神灵”，将其作为战利品带回，而那个文明也终于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故事很简单，也算不上有趣，但林拓却觉得这里头隐约有点“寓言”性质。 不一定是作者故意为之，但很可能是作者所处的社会某种集体思想的投射。 正如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小说家构想的一切“架空世界”都不可能摆脱真实社会的影响。 任何对未来的幻想都不是真正的未来模样。 生活在三维空间里的生物也完全无法构想出四维的具体…… 林拓觉得这个设定有可能反应了一点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总之，借助这个设定，他完成了理论升级，成功让西奈山认识到了“神战”的真相是两个文明主宰的对决。 而他们这次要探访的“帝国上野星区”，也只是另外一个“神明”神域内的智慧生命。 逻辑通！ 而在成功洗脑西奈山后，一行人完成了思想的统一，剩下的，就是枯燥的赶路。 正如林拓说的那样，一样的风景看多了真的令人厌倦。 在灵界航行，与在大海中驾船真的没太大区别，沿途都是一样的景色，在海瑟薇的操控下，搜捕舰循着计算出的路线，利用那根名为“推进器”的天线制造扰动，实现加速跃迁。 而从打离开了地球后，周围也彻底安静了下来，连一点以太波纹都看不见。 并不意外。 就如茫茫大海上也很少能遇见岛屿一样，想在灵界中频繁碰到智慧星球的难度亦是极高，大概只有在小说故事里，才能那么频繁地遭遇了。 战舰内拥有合成食物的机器，虽然合成品当真是难吃至极。 但考虑到十个人往返，即便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 这还不算在帝国内部消耗的，不方便带太多粮食，所以只从地球带了一大堆调料。 月族人只负责战舰检修，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做一些计算工作，忙着研究什么的。 这帮人对灵界跃迁技术表现出了近乎崇拜的狂热，废寝忘食的，也着实让人省心。 西奈山和花溪在习惯了航行节奏后，日常除了休息，剩下的就是在训练室中捉对战斗，彼此磨砺。 林拓在晋升七脉后，身体素质进一步增强，这段日子，已经有些能量化的趋势，对睡眠的需求也进一步减少。 相比于其余人，他最关注的还是分身与本体的联系。 为此，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尝试切换意识，返回离山，并通过海瑟薇操控战舰，偶尔脱离灵界，估测所对应的在真实物质宇宙的位置。 灵界航行的确极快。 在受到地球“以太引力”的作用下，也只耗费了两个小时就抵达了海王星。 到了第二天，一行人正式脱离“奥尔特云”，这也意味着，他们真正意义上离开了太阳系。 这让林拓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在离开了奥尔特云后，他仍旧完成了与本体间的意识切换……这让他大为振奋，因为按照他的估测。 衍化沙盘如今呈现的那片星海的边界应该就是奥尔特云。 也就是说…… “我在彻底离开沙盘区域后，也可以随时返回。”这让他安心了许多，起码不会失去与地球，和诸多沙箱的联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危险。 在确认了这点后，林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样帮助他不至浪费掉这三十天，按照他的计算，或许等抵达上野星区，自己的晋升也将得以稳定。 …… 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两周即过。 林拓已经不清楚自身来到了宇宙的哪里，只知道距离太阳系，已经无比遥远。 即便是以光速飞行，也需要漫长时日才能抵达。 期间，他们没有遭遇什么异常，一切平稳。 直到地球历4月24日，离山武馆入夜的时候，再一次将意识从地球，切换回搜捕舰的林拓瞬间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你可算醒了。”睁开眼，就看到海瑟薇正飘在自己脸上，做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发生了什么事？”林拓皱眉，四下望去…… 他此刻正半靠半躺在大休息室的沙发中，房间明亮，温暖。 然而花溪、西奈山都站在旁边，就连月族维修小队也罕见地跑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紧张感。 “发生了一点小问题。”海瑟薇说着，指了指“窗外”。 林拓望过去，便见弧形玻璃幕墙外，仍旧是寂静的灵界，然而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在空间中荡漾着淡蓝色的波纹。 就如同深海中涌动的水波。 那波纹的源头似乎与此处有段距离，无法捕捉，至于波纹更是无比巨大，直径百米的搜捕舰放在其中宛若五线谱上的某个音符。 “文明？”林拓眼眸闪烁亮光，忙站起身，“我记得距离上野星区还远，这……难道我们附近存在某个文明？” “应该说可能有过。” 海瑟薇小心翼翼纠正了下这个用词，见林拓望过来，她摊开双手：“根据战舰的测算，在我们的左前方约1.5光年的确存在着魔力…… 呃，以太反应，不过并非是吸入，而是吐出，你明白我意思吧。” 林拓皱眉道：“你是说，那个文明正在发生倒退？” 已知的信息，文明发展时，以太会从灵界流入物质世界，倒退时，则相反。 从以太波纹的方向，可以推算这点。 就像是地球此刻正在蓬勃发展，所以就疯狂吸纳以太，导致出现了“以太引力”，朝地球去，会加速，想要离开地球，就会减速。 与真实世界中引力相仿。 “恐怕不只是倒退那么简单，”花溪脸色复杂，“海瑟薇检测到，波纹的源头扰动十分剧烈，正常的战争、疾病导致的倒退应该是缓慢的，而不会是这样，除非……” “祈愿蜡烛？”林拓眸光闪烁了下，终于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如此快速、剧烈的扰动，很可能是前方的文明出现了类似当初二号沙箱，蛋糕疯狂增殖的状况。 即，某个与祈愿蜡烛同等级的物品出现，正在疯狂灭杀那个陌生文明，这样才能解释出现如此强烈的以太回流。 “文明的毁灭么……”林拓表情变化了下。 海瑟薇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但还是开口道： “因为波纹在左前方，所以，我们如果要按照原有路径前行，就会与波纹相逆，这将会导致我们需要用更长的时间赶路。” 逆风而行，速度自然会慢。 原本三十天就能抵达，可能就要拖延到五十天，六十天，甚至更久…… “所以？”林拓问道。 海瑟薇看了他一眼，说： “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绕路，从右前方走，绕过去，这同样会浪费些时间，不过根据我的测算，肯定比直线走划算很多。” “另外一个，是离开灵界，进入物质界，然后在真实宇宙中直线航行，这样，我们只需要航行到那颗星球的另一面，再进入灵界。 到时候，就可以借助以太波纹向外扩散的性质，进行提速。 如果运气好，不仅不会浪费时间，反而会缩短路程。” 说完，她看向林拓，花溪与西奈山等人也看了过来。 等待“舰长”做出选择。 短暂的沉默后。 林拓果断道：“绕路！” 第三百零一章 良言难劝 “为什么？”大抵是林拓的回答太果断，以至于在场几人都有些怔神，海瑟薇两只短短的胳膊岔开，身体前倾，盯着他。 “你很意外？”林拓笑了下。 海瑟薇噎了下，挥挥手，道： “才没有……就是，我想着你就都不好奇的吗？ 不只是节省时间的问题，你就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过去还能捞到好处。” 林拓轻轻叹了口气，说：“第一，节省时间当然重要，但相比于可能咋偶的危险，适度的绕路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我当然很好奇，不过我更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好奇，什么时候不可以。” “好吧，”海瑟薇摊了摊手，精致的脸蛋上忽然浮现一个上扬的弧度，欢欣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想劝你绕路的，我胆小。” “没看出来。”林拓翻了个白眼。 旋即便清楚地察觉到搜捕舰开始调整方向。 玻璃幕墙上的某块用以显示“星图”的区域，代表战舰的小点也偏离了原本的直线，尝试从波纹的边缘划过。 “对了，刚才你说战舰可以在真实宇宙中航行，有多快？能达到光速吗？”将视线从星图收回，林拓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反正就很慢的，”海瑟薇解释道，“在灵界内，战舰可以缓慢从四周汲取能量，并借助周围环境的自然扰动加速 可一旦进入物质界，它的速度也就和地球现有的火箭推力相仿，而且，它也不是奔着在物质界飞行设计的。 能源的消耗会格外剧烈，我之前想的是，如果你坚持要进入物质界，直线前行，那我就尝试下利用引力弹弓加速。” 引力弹弓……林拓微微一怔，想起了这个名词的含义。 简单来说，就是宇宙中的飞行器受限于体积，难以携带太多的燃料，所以往往会利用途径的星球引力，实现对自身的二次加速。 人类向太阳系外发送的探测器，就是如此。 因为要朝着远离太阳的方向探索，所以会受到来自太阳的持续不断的拉扯，自身的速度会持续降低，所以想要获得加速，就需要在靠近一些大型天体的时候，尝试切入星球轨道，并于速度最高点点火，实现加速脱离。 林拓以前看电影流浪地球的时候，就曾疑惑地球干嘛非要经过木星……不会躲着走，其实就是为了利用木星来给自身加速。 “也就是说，帝国人的技术同样存在偏向性，他们点亮了灵界跃迁这条科技树，在真实宇宙航行能力上，还处于一个与地球相近的阶段？”林拓垂目总结道。 他隐隐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情报。 “不好这么说吧，也许是这艘战舰偏科呢。”花溪想了想，说。 林拓摇头道： “说不通的，搜捕舰执行远途探索任务，怎么想都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短板。” 说着，他摇头自嘲道：“这还没到人家地盘上呢，就开始胡乱分析起来了。” 旁边黑发，黑眸的西奈山安静地站着，很感兴趣地看着林拓等人交谈，通过这半个月的接触，她对林拓等人的心态也从敬畏转变为了亲近。 说话间，战舰已绕行到了发生灾难的星球侧方。 也是最近的一个点。 海瑟薇突然道：“你们要不要满足下好奇心？” “什么意思？”林拓问。 她道：“战舰其实有个探测的功能啦，可以在不离开灵界的前提下，对物质世界进行短暂的窥探，很安全。 唔，起码系统记录中很安全。 这艘船原本的队伍就经常性地利用这个功能。之前离得太远，也看不清，现在的话，虽然还是很远啦，但好歹能看到了。” 还可以这样？林拓想了想，说：“可以试试，如果有危险，立即中断。” “好勒~” 下一秒，正在灵界中穿行的银白战舰中央，那根天线轻轻摆动了下，战舰一侧，两根蜗牛触角般的小型天线探出。 漆黑的灵界内，蓦然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玻璃幕墙上，也呈现出了一幅画面： 在一片陌生，却同样寂静的真实宇宙内，星海之中，一颗苍白的星球正遵循着既定的规定徐徐转动。 苍白星球的对面，有一颗格外明亮的恒星，如同燃烧的火球。 也就在众人看到这颗星球的几秒钟后，蓦然间，林拓心中警钟大作！ “关闭！”他喝道。 “啪嗒。”画面瞬间熄灭，撕开的那个口子也重新愈合。 休息室内，一阵寂静。 没有人开口。 维修队的月族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花溪挑起眉头，下意识按了下加速跳动的心口。 西奈山额头有一滴冷汗滑落。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隐约感觉到，那颗苍白色的星球似乎“活”了，并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这是……” “别管它。继续走。”林拓面无表情道，海瑟薇嗯了一声，星图上，战舰也迅速远离。 “快看！”突然，西奈山指着玻璃幕墙左前方道。 只见，灵界内，竟铺开着一片虚幻的海。 是的！ 海！ 一片无根浮萍般的，半径约莫千米的湛蓝海洋漂浮在虚空中，海面上，一个庞大而古怪的身影正做出赶路的姿态。 似乎在朝着那颗星球的位置前行，却因为波纹的缘故，移动速度堪比蜗牛。 它的上半身近似于人形，肤色青黑，长发飘舞，不辨男女，下半身则是一条条类似章鱼一样的触手，在海洋中，模仿着车轮，轮番奋力往前划动…… 而在它的周围，海水中还游曳着一些低等级的灵界生命。 这一幕诡异又滑稽。 随着战舰飞来，它蓦然停止了扑腾，扭头望过来，手中浮现两柄短短的钢叉。 显得极为警惕。 “灵界领主……”花溪惊呼道，“它是奔着那颗星球去的？” “看样子是的，”林拓表情古怪，脑海中联想起了单眼巨人……记得那货就是发现了祈愿蜡烛的异常扰动。 所以忙不迭地千里迢迢赶去了二号沙箱送了经验……眼前这货，八成也是。 “我们怎么办？它盯上咱们了！”海瑟薇一边降低速度，一边说。 林拓想了想，道：“正常行驶，做好战斗准备，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闭上双眼，沉入识海。 借助“灵界之门”离开了战舰。 以神魂的形态穿过能量罩，引着战舰飞行，同时望向那只“八爪领主”，用精神力传话道： “你要去吞噬灵性？” 在灵界内，精神力传音的距离极远。 对面，泡在一片海水中的领主看到林拓出现，眼神动了动，显得有些疑惑，愈发警惕，道：“你要和我抢？” 林拓否定道：“我只是路过，你应该看得出来，如果我要过去，不会朝这个方向过来。” “八爪领主”看了他过来的方位，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眼神中敌意稍减，却仍旧警惕道：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正有此意，”林拓笑了笑，旋即眼神闪动了下，说，“不过我想提醒下你，那颗星球很危险。” “八爪领主”皱眉，似乎不习惯林拓的好心：“等我到了，就没危险了。” 它指的是，等它过去，那件毁灭了文明的禁忌物品将会彻底丧失以太，从而无法施展能力，就像拔掉了牙齿的老虎。 林拓秒懂，这个单眼巨人说过。 然而他却仍然正色道： “我指的是，即便失去了以太，它可能还是危险的，刚才我们尝试远远窥探了下外面，我觉得很不安。” “八爪领主”眉头皱的愈发紧了，似乎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个和高等文明搅合在一起的领主级强者的意图。 想了想，它慢吞吞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啧……良言劝不住想死的鬼……林拓无奈，他是真觉得那星球不对劲，不过既然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废话，点头道： “好。” 然后装作随口般问道：“哥们，打听个事，你近期遇到别的飞行器没有？类似我身后这样的？” “……”八爪领主沉默了下，似乎对林拓的称呼相当不适应，想了想，摇头简短道： “没有。” 说完，它主动驾驭海水，将路让开，意思是催促林拓赶紧走。 行吧……想打听点信息都不成……林拓叹了口气，只好自灵界之门返回。 大休息室内，等林拓重新睁开双眼，就见花溪等人都用一副古怪的神情望着自己。 “看我干嘛，走吧，人都给咱让路了。”林拓说。 “哦。”海瑟薇意味不明地应了声，没说啥。 很快的，两者错开，迅速远离，不多时，那只八爪领主以及苍白星球都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几个人也没继续聊这个话题，林拓只是让海瑟薇将这个坐标记录了下来，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顺道再看一眼后续。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从帝国回来。 …… 一段小插曲过后，航行重新变得安稳单调了起来。 此后的半个多月再没有出现问题。 直到5月15日。 当林拓再次走入大休息室，就得到了海瑟薇激动的通知： “我们到了！” 第三百零二章 上野星区 “我们到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林拓精神一震，心中紧张与兴奋交织。 一个多月的航行，终于抵达终点，虽然他很多时候都还可以切换回地区，可为了确保安全，大部分时间意识都还是停留于此。 周围景象的长久单调很容易让人压抑憋闷。 很快的，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将视线投向前方。 “在哪？在哪？”花溪瞪着眼睛，寻找着目标，然而身处灵界，自然是看不见外界的。 “快到了，按照现在的速度，约莫一个小时后就可以抵达。”海瑟薇说。 一个小时？ 花溪脸一垮：“那你说到了。” “这不得提前准备下嘛？”海瑟薇振振有词，“而且我给你们讲，谁知道前面情况如何？万一走着走着，碰到敌人了咋办，哪来得及。” 花溪被噎住，说不出话来，旁边还穿着黑风衣的西奈山抿嘴直笑，眼睛也弯弯的。 这段时日，她已经习惯了看两人斗嘴。 林拓清咳一声，吸引几人注意，疑惑道：“有些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发现，前面的灵性光团好像在减少？” 几人都是怔了下，纷纷望去。 “真的哎。”花溪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一路行来，周围的背景始终如星空般，那些灵性光团虽也有密集、稀疏的区分，可大体上，还是均匀的。 然而随着战舰接近“上野星区”，前方的，宛若星辰般的金色光团开始急剧减少，还有的，也色彩黯淡，体积较小。 这显然不是正常景象。 “灵界生命也没有了。”西奈山漆黑的眸中映着灯光，敏锐地开口道。 是的，不只是光团，与其伴生的，近乎无处不在的灵界生命也消失了，以太虽然还在，且波动均匀，可前方整片灵界区域却仿佛“空”了下来。 只剩下漆黑的背景上，淡淡的蓝色光晕如风浪般吹卷着。 且越向前，这种现象越严重，很快的，周围就只剩下一片虚空了。 “也许是被帝国人清缴了呢，毕竟灵界生命什么的，也很麻烦啊。”海瑟薇猜测道。 这个逻辑很清晰，对于无法进入灵界的文明，其发展中很可能遭受过领主，或者超凡物品的侵害。 那么，如帝国这般，可以进行灵界跃迁的文明，肯定不会放任家门口的危险不顾。 对领主，乃至于可能流入物质界，造成超凡物品的灵性光团进行“清扫”，也是完全合乎逻辑的行为。 “有道理，这么说，起码证明我们没有走错路。” 林拓微笑道，休息室内的气氛也轻快了些。 可虽是这么说，他却总觉得，这种异常可能不只是因为防御需求，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沉寂中，时间一分一秒流淌过去，终于，前方的空间出现了比较明显的灵界波动。 “很稳定，呈现缓慢地流出态势，说明帝国的社会处于稳定时期。”林拓默默在心中做出判断。 海瑟薇也在玻璃幕墙上，通过测绘以太波纹，勾勒出了一个陆地模样的板块： “我们已经很靠近了……咦，好像有检测器！” 说着，搜捕舰的天线轻轻摆动，巧妙地，斜斜地，朝着前方的虚空飞去，屏幕上也有了新的东西。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被能量罩笼罩的不大的“卫星”，蓦然从画面的一角浮现出来，循着某条无形的轨道飞行着。 速度不快不慢，搜捕舰始终保持着与它的相对运动。 借助着看不到，却真实存在的星球掩护自身……船舱内，林拓更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被发现，将立即出手。 滴答……滴答…… 大休息室内，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只有花溪从武馆带来的那只机械的钟表在发出轻响，提醒着众人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颗“卫星”蓦然又消失了……转到了无形星球的背面。 这就体现出灵界的神奇了。 虽然看不见，但物质星球的视线隔离却仍以另外一种方式在灵界中体现。 可没等几人放下心来，海瑟薇操控搜捕舰一个灵敏的调转，下一秒，从另外一个方向又冒出来第二颗“卫星”。 于是，众人只好继续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进行着躲避。 这时候林拓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如果说这种卫星足够多，封死整颗星球，那就麻烦了。 虽然他们也可以冒险伪装成执行任务返航的队伍，可那样一来，风险就太大了。 “只有两颗。”又等了好一阵，当第一枚“卫星”再次转入视线中，海瑟薇明显松缓了许多的声音从扩音器传了出来： “应该是监视器一类的东西，但没有完全将星球封死，可以绕。” “可是进去以后怎么办？战舰如果停着不动，肯定会被发现。”花溪道。 海瑟薇却是不慌不忙： “问题不大，到时候我借助手环，保持对搜捕舰的远程操控就好，恩，其实你看他们的运行是有规律的，我写个自动驾驶规则应该就能应付。” “这些东西，似乎不像是针对外界的防御设施。”西奈山敏锐地分析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但就觉得，它们更像是对内的监测。” “有可能，”林拓点头道，“而且不像是处于军事目的安置的，否则也不该只有两个。” 他不觉得有能力制造战舰的文明会弄不出更多的“卫星”。 至于其到底起着什么作用，就不大好说了，可能和地球的很多卫星类似，是辅助通信的呢？ 众人交谈中，战舰掐着两枚卫星的运行空白期悄然潜入，为了保险，林拓甚至还利用梦魇能力，尝试对战舰进行了隐形。 而同样出于谨慎，海瑟薇也没有在高空撕裂空间，进行观察，而是一直下潜到了一个以太低洼的区域，才停了下来。 短暂地开了个口子。 “外面好像是一片田野。”海瑟薇报告说。 林拓果断道：“进入！” 在他身后，花溪与西奈山也早已收拾妥当。 此刻三人已经不在休息大厅，而是站在了战舰的舱门口，且都换上了那几个帝国人留在卧室里的便服。 林拓利用非人境的能力，根据海瑟薇数据分析出来的脸部模型，对容貌细节进行了调整，使得面貌更趋近于帝国人。 西奈山与花溪同样利用“变形术”，进行了一定的伪装，这门法术也是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固定练习的课程。 三人对视一眼，心头皆是忐忑。 下一秒，舱门打开，踏板地毯般朝前铺开，能量罩短暂凹陷了下，撑开了一个通道。 “走！” 林拓低喝了下，三人登时跃入其中，眨眼间，通道消失，一切归于平静，整艘战舰重新按照写好的程序缓缓行驶，藏身于监控死角。 …… …… 与此同时，真实宇宙内，空荡，寂静的星海中，一颗与地球相仿的，蔚蓝与翠绿交织的星球正徐徐地转动着。 远处，炽热的太阳安静燃烧。 在这颗名为“上野”的星球内，唯一的陆地上，城市与田野的漫长交际线上的某处，空气微微扭曲。 如同炎炎夏日烘烤出的热浪。 “扑通！” 突然，一个空间通道出现，三道人影先后跃出。 因为太匆忙，落在后头的花溪很不雅地摔了个跟头，旋即原地滚动跃起，狸猫般警惕的眸子扫向四周： “林拓……” “安全。”前方，直立于原地的林拓沉声开口。 作为小队内第一个踏入这片陌生之地的，他在出现的瞬间便用精神力扫描了周围，并确定了四周的环境。 视野中，是一条空荡的公路，笔直，绵长，如同落在大地上的分界线。 温暖炽热的阳光洒落洒落下来，照在他们身上，微风拂面，含氧量与地球相仿。 仰起头，可以看到湛蓝无云的天空。 而道路两侧，则是一望无垠的绿色田野，倘若将视角拉高，就会发现，三人附近的广袤区域内，都没有半个人影。 这里真的很像是地球。 倘若不是确认已经来到了宇宙的另一处，林拓甚至怀疑自己抵达是地球的某片农业种植区。 “海瑟薇？”收回目光，林拓将那枚弹珠大的水晶球拿出，呼唤道。 “在呢在呢，把我贴身放好！别随随便便往外拿！我可以直接和你们精神交流的，实在不行，也可以用手环沟通啊！” 海瑟薇没有显露身形，她的声音却出现在了三人耳中。 林拓吐了口气：“搜捕舰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可以遥控的，放心好了，就算意外中断了联系，那几个月族人也会按照程序手动驾驶的，这些天他们还是学会了不少东西的。” 海瑟薇有些漫不经心道： “别打扰我，我正尝试和这个世界的网络接触，该死，这网关协议有点东西啊，我需要一点时间！” 林拓、花溪、西奈山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打扰她，将水晶球收好，林拓四下望了望，抑制住踏空飞行，俯瞰大地的冲动，说： “我们往前走走吧。” 在海瑟薇没摸清楚情况前，他不准备贸然展露力量。 基于同样的原因，西奈山也没有释放“法师之眼”法术，尝试窥探四周，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背包，默默跟上。 第三百零三章 夜之城 就在林拓一行人沿着笔直、空荡的公路前行，探索四周的时候，化作信息流的海瑟薇轻巧地向上，捕捉到了这个世界仿若无处不在的“网络信号”。 与二号沙箱类似，在上野的天空中，也存在着微弱，几乎不可查的以太波动。 在常人眼中，它是不可见的。 然而在海瑟薇的视角里，那分明便是铺满了整片天空的精密蛛网，其精密复杂的程度乃是她生平仅见。 每一微秒，都有庞大的信息在这只网络中传递，点亮一个个节点，也被一个个节点牵动。 而其内部的加密之严，便是令她这个数字生命都觉得有些棘手，倒不是真的强大的难以破译。 在她看来，上野的“魔网”很多地方其实破绽百出。 或者说，很多公共区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在另外一些地方，却守卫严密的令人发指。 真正的难点则在于她对这个陌生文明的魔网底层逻辑的陌生。 就像一台精通运算的电脑，突然遭遇了一种有别于0和1的“语言”，自然也会卡壳，好在对战舰系统的了解在此刻给她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很快的，海瑟薇终于撬开了第一扇门，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上野网络”。 并寻找到了一台正连通网络的设备，披上了对方的网络地址，然后用伪装后的数字马甲高速奔行起来，尝试搜集读取公开信息。 这个过程无比抽象，难以描述，倘若要做个比喻，就像是她翻入了一座封闭的小城。 城内有些区域是敞开的，任凭她读取，有的是安了门的居民楼，稍稍费力，也能撬开，有的却是防守严密的机构大楼。 她尝试靠近，发现自己难以短时间侵入，便果断放弃。 而随着奔跑，信息的汇聚，她对这个世界也愈发了解了。 “原来是这样……嘿，也没那么难嘛。” 当她终于寻找到了公民信息数据库的漏洞，并成功写入了三个虚构的公民信息后，心中升起一阵得意。 这就是黑客的快乐。 “不好！”可惜这份快乐还没持续多久，海瑟薇便是神情一变。 她能感应的出，在虚拟的网络中，有一股强大、冰冷、冷漠如刀“意识”在迅速朝她而来！ 来势汹汹！ “被条子发现了？”海瑟薇懊恼地想着，果断地切断了构造出的虚拟数据分身，丢弃了这个马甲。 转移到了另外一台“肉鸡”上。 然后毫不犹豫，将这台也抛弃，跳转到了第三个马甲……然后是第五个，第十个…… 为了安全，她足足在身上罩了一千零三十六个马甲，层层嵌套。 在她想来，这已经是绰绰有余，这个“魔网”的“网络警察”不可能找到自己。 然而很快的，她便开始庆幸自己的谨慎。 那股冷硬森然的意识是如此的强大，宛若一只凶悍的藏獒，或者嗅着腥味的鲨鱼，死死咬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这一幕吓得海瑟薇亡魂大冒，果断至极地将自己的一部分生生切下，断尾求生！ 伪造了一个虚假位置，真身则跳转到了一台备用机上，极限下线！ 而就在海瑟薇成功出逃的刹那，数据海洋某处，那道强横意识蓦然出现。 定定地望着面前那一团早已混乱的无法读取的数据流，短暂沉默了下，旋即消失不见。 …… 上野星，人类聚集地中心区，一座外表洁白的建筑物静静伫立于此。 相比于内城区那些充满了艺术家们狂想的建筑物，它显得格外平平无奇，然而每一个上野星人都清楚地知道这座建筑物的名字： 总督府。 在过往的许多年里，“总督”一直坐镇于此。 俯瞰着，保护着它的子民。 也就在这一天，总督府大楼的中央大厅内，数据洪流之中，一缕分出去的数据流折返了回来，同时带回了一段信息。 【发现异常逃逸数据】 【归入二类异常，危险等级中，启动局域检索】 【进入特殊观察类目】 …… 相关的信息流滚动了下，就湮灭不见了，中级的数据异常虽然不算多，但也远没到发出警报的程度。 …… 另外一边。 “这里真的是个发达文明？”花溪的视线落在前方那个类似废弃加油站一样的建筑物上，嘀咕道。 此刻，三人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其间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甚至于，连个本地人都没遇到。 这让他们颇有种攒了浑身力气，无处发泄的憋闷感。 也不是没有没有收获，起码他们确认了这个星球的各项参数也地球很接近，往南的话，几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的让人发慌。 往北，穿过无人公路旁的隔离网，转了个弯，终于在公路旁找到了这样一个外形酷似加油站的地方，可惜同样是一个人都没。 “肯定是啊，刚才不是有看到那些农田上飞着的机器？”西奈山说。 花溪吸了下鼻子：“可是这不像啊。” 说着，她有些烦躁道：“海瑟薇也没动静，她会不会出事了？” 话音刚落，三人脑海中便同时响起了海瑟薇的声音： “呵呵，我会有事？这个世界谁能奈何的了我？” 与此同时，海瑟薇的身影浮现了出来，表情很平静。 林拓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脸色能不那么苍白，身体不抖的话我都信了。” “……”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拓追问道。 海瑟薇叹了口气，也不装了，将事情大概说了下，末了语气有高昂了起来： “不过我多果断啊，直接就跑了，想抓我？呵呵，吃屁吧它！” 说完，她看了下几人的表情，语气软了些，道： “反正放心好了，我绝对没给它捉到把柄。” “回来就好。”林拓叹了口气。 虽然海瑟薇说的轻飘飘，但想来其中凶险不小，虽然有可能引发了上野网络的注意，可这也没办法，只希望情况不严重才好。 想到这，他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那必须有！”提起这个，海瑟薇又昂扬了，“你们的身份问题我给搞定了啊。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至于被发现。” “辛苦了，”林拓眼睛一亮，有了身份，那伪装才算是完整，“其余的呢？有没有搜集到这个社会的资料？” 听到这个，海瑟薇有些垂头丧气： “丢了啊！我都搜集了不少来着，结果被追的太狠，没办法，只好丢掉了，那些信息没来得及消化，太拖累我的速度了。 我现在也不大敢再进去……” 这样么，林拓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已经很好了，你做的没错，至于网络，你暂时也不要进入了，防止出问题。说起来，如果你丢了，我们想回去都难了。” “你拍我干嘛，我又不是花溪！” 海瑟薇先是一怔，然后很别扭地侧开身体逃开，再然后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略显虚弱的身体得到了增强。 林拓方才那一拍，其实是喂给了她不少以太乃至于一部分灵性。 以太还好，她知道林拓存活不少。 可灵性的话……八成是他从自己的魂体上切割下来的了。 想到这，海瑟薇眼神变得有些莫名。 她知道，切割自身灵性很疼的。 “好了，别傻愣着了，芯片给你，把身份信息写进去。”林拓仿若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抬手将三枚完好的芯片身份卡扔了过去。 很快的，三张芯片写入完成，林拓又割开了三人的后脑皮层，将其塞入，并用花溪的血液使其愈合。 等做完这些，几人抓紧时间对这个类似加油站的建筑物进行了搜查，没找到啥有用的信息，倒是意外地发现了里头停着的一辆轿车可以开。 “这车子和地球上的也没啥大区别嘛。”花溪说。 西奈山倒是不觉意外： “还好吧，我们南大陆和地球各国之前也没有沟通，但汽车模样也都差不多，毕竟这可以算是一定技术水平下的最优解了。 而且，这台的能源驱动可不是汽油，而是以太电池？ 啧，真是奢侈，和搜捕舰用的一样的能源呢。” 顿了顿，她又摇头说： “只是……一个能制造出战舰的文明，还在用这种老旧的车型，就很怪。” “枯想可没用，想弄清楚情况还是得用眼睛看，”林拓拉开车门坐入其中，研究了下，大概弄清楚了驾驶方式，道： “都上车吧，我有预感，再往前走，应该有人类聚集地了。” …… 就如林拓判断的一样，当他们驾驶车辆沿着那条道路继续往北前行，周围出现的建筑物陆续增加。 只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废弃的模样，也看不到人，倒是汽车蛮多的。 偶尔来到一些路口，还可以看到一些路标指示牌，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同样的，越往北，道路两侧的植物也有了变化，几乎看不到田野，取而代之是以荒漠为背景的一些稀疏的树木，灌木。 恍惚间，甚至有种在末日后的废土旅行的感觉。 好在，这里终究不是末日公路片，当太阳坠落，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城市。 不是小镇。 是城市。 一座繁华且躁动的城市。 路标上写着它的名字： 夜之城。 第三百零四章 走错片场 当翻过路面的一个上斜坡，前方蓦然跃出一片城市建筑群。 乌青的天幕下，整座城市中逸散出充盈的光能，向外散发出来，照的上方云层都多了些姹紫嫣红，更是无比醒目。 “注意。”林拓扶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眼睛眯起，低声用帝国语言发出提醒。 车内的花溪与西奈山身体默契地绷紧，后者更是下意识按向身旁细长的背包。 行驶了这么久，终于进入城市。 紧张之余，几人也都有些好奇。 林拓降低车速，尝试小范围地将精神力蔓延开。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车辆跨过最后一个站牌的时候，他的手环蓦然亮了下，虚拟面板弹出一行字： “欢迎进入活动区，本次活动即将开启。” “剧目名称《夜幕之下》。 简介：对于夜之城的居民而言，只有踏入黑夜，生活才真正开始。当然，这也将伴随着争斗、暴力…… 作为一名外来者，你于入夜之时抵达这座城市，并卷入了城内两大帮派的血拼，这是厄难，也是机遇…… 相信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我没做好。”林拓心中下意识嘀咕了下，旋即，面板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请选择阵营加入：甜党/咸党” “活动规则：活动结束前占领超过半数的标记地点获胜。”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选择阵营？ 甜党？ 咸党？ 这帮派名字都起的这么随意的吗？ 进入上野星后，他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情绪，从进入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老师……” “林……” 车内，花溪与西奈山也同时将视线从各自的手环上收回，望向他。 显然，三人都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海瑟薇？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林拓沉声问道。 停顿了几秒，三人脑海中同时出现后者的声音： “这座城市的网络更密集……恩，我们好像进入了另外一块区域，额，刚才那个像是某种系统通知。” 另外一个区域？ 林拓皱眉，很莫名的，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上班出差，每进入别的省，手机就会收到当地运营商发来的短信…… 感觉，是类似的一个东西。 想了想，确认没有察觉到危险，林拓说：“先不要选择，打起精神，随机应变。” “好。” 说话间，车辆行驶不停，很快的，便沿着公路主道进入了内部，道路两侧，几十层的高楼林立。 表面都装饰着涂鸦或者闪烁不同色彩的装饰，光污染严重。 街道算不上整洁，反而显得有些杂乱，给人一种暴风席卷过的感觉，街道上车辆随意停着，不少都歪歪斜斜的。 不知名的奇异乐曲声从远处传来，整条街道却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林拓将车子顶棚撑开，缓缓而行，红蓝色的光照在几人脸上，气氛安静而诡橘。 “活动开启！” “您在规定时间内未选定阵营，已自动分配。” 信心弹出。 下一秒，坐在车上的西奈山神情骤变，双手抱起藏于盒子内部的武器，整个城市也从死寂，霎时间沸腾了起来！ “啪！” “滴滴——” “轰隆隆~~~” 霎时间，鸣笛声，不知名响声，引擎发动声同时奏响，混合在一起，伴随着那蓦然变大了许多倍的激昂的乐曲声，如狂风般席卷过境！ “有人！” 花溪眼眸瞪大，双手握紧吗，体内以太涌动，身影弓起，仿佛下一秒便要跃出。 在几人的视野中，道路两侧的高楼上，一些原本封死的窗子蓦然被打开，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 他们似乎埋伏已久，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在出现的刹那，手中的模样、威力各异的武器便探出来，激活，点亮，黑洞洞的枪口内，炽热的，猩红的以太光束亮起。 下方，大楼之间的巷子中，也有一辆辆类似摩托的东西轰隆着冲出，数量巨大，凶悍异常，而乘坐其上的人员也都持握着类似的武器。 若是将镜头拉高，且放慢，便会发现，在城市中心处，那严格分隔双方的，在霓虹灯下，倒映着诡橘色彩的湿滑、宽阔的油柏路上。 散乱的汽车中心，一辆尾灯闪烁的敞篷车缓缓行驶。 车上，是三个表情严肃异常的人类，而在道路的左右两侧，那宛若山崖绝壁的高楼大厦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抬起“枪口”。 战斗，突如其来。 “小心！”西奈山手中武器盒抖开，脑海中，防御法术模型迅速勾勒。 花溪也是弓起身体，在外面看不到的角度，从腰间拔出两柄布满了炼金花纹的，由月族工匠打造的匕首。 埋伏？ 陷阱？ 难道说，帝国人早已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并在此设下伏兵？ 一个个念头闪烁，然而下一秒，林拓的声音便通过精神力传入两人脑海：“不是针对我们！” 说话间，他一踩油门，整辆车轰然前行，躲避开了大片枪火。 然后，西奈山和花溪才意识到了这帮人的目标并非自身，而是彼此。 “嗤——” 霎时间，一道道激光般的以太光线射出，交织成无数蛛网，城市两侧，不同阵营的人类同时针对对方，扣下了扳机。 “轰——” 爆炸声中，火光腾起，数道以太光线落在那些散落的汽车上，将其引燃，爆炸，成为一团团灿烂的火球。 而高楼两侧无数窗户，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也都被打的破碎，发出凌乱的混响，跌落在地！ 大楼上，有一些倒霉蛋瞬间被击中，啊呀一声坠落下来，然后身上的防护服膨胀开，护住要害。 地面上，那一辆辆摩托，汽车，也都彼此撞在了一起。 “杀！” “杀！” 狂猛的乐曲声中，甜党和咸党的人疯狂地交战了起来，一幕幕仿若电影大片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出现。 “让开！”林拓所在的车子刚跑了几十米，便听到左侧一声大喝，一个穿着古怪作战服的高大男人从空中跳了下来。 还在半空，背包后面的喷射器就吐出以太光焰，撑着他飞行了起来，手中那仿若火炮一样的武器转动起来，朝地面轰去。 凌空将从右侧飞来的一枚炮弹引爆，然后大喊着将藏在右侧二楼的黑衣人扫落。 以太光束打在后者身上，不见鲜血，但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跌落下来，昏迷不醒。 “一个积分！”高大男人兴奋地喊了一声，整个人突然被一辆从空中飞来的汽车撞飞，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帝国骂…… 而这也只是战斗的一角，类似的一幕幕还在整个城市中发生着。 “下车！躲避！”林拓见状眼皮直跳，他这时候已经猜出了，这两拨人应该就是《夜幕之下》活动的双方阵营。 感觉……自己好像是误入了一个大型真人游戏赛场。 而那些以太光线，虽然看起来威猛，但通过精神力感应，他发现其杀伤力很有限。 而被击中要害的人，也只是摔得很惨，然后陷入昏迷，并没有真正死亡。 “好。”西奈山和花溪也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将武器收了回去。 她们的武器可是真能杀人的。 “哥们！掩护我！”可就在三人刚下车，突然，一辆燃烧着虚幻火焰的摩托飞了过来。 驾驶人员喊着，一个纵身朝几人方向扑了过来，车还在半空，就被后方的几道以太之线凌空点爆！ “武器好了不起啊？兄弟们射他！”痛失摩托的年轻人一个骨碌爬起来，吼道，然后见没动静，扭头看了下面前三个同阵营的战友。 等看清三人身上，手上都没有战备，整个人脸都绿了： “我去，你们怎么回事？比我还穷？买不起装备好歹领几件基础装啊！这还打个寂寞啊？？！” “哈哈哈，李然，安心躺着吧你！” 对面，街道上一个五人小队在汽车顶上跳跃追了过来，这帮人动作极矫健，身体素质远超地球人。 “至少f级。”林拓在心中做着判断。 而这时候，对方五人同时抬起了手中的以太武器，对准了众人，显然是打算一起轰了。 “老师——”花溪望来，请求指令。 林拓在顷刻中完成思考，道：“制服。” “是！” 花溪与西奈山心领神会，瞬间明悟了林拓的意思，花溪身体一缩一弹，体内以太燃烧，却没用凝聚剑气，而是只凭借着强大的淬体进度和化兵拳的技巧化作残影朝左侧奔去。 西奈山虽然主要主修法术，但作为高阶超凡，格斗能力同样恐怖，此刻亦朝右侧奔去。 于顷刻间，将对方五人轰飞，致使其倒地昏迷！ 远处，利用以太喷射装备漂浮在半空的一人目睹这一幕，面露愕然，却还是近乎本能地将手中那大号的，宛若炮筒一样的雾气对准了留在原地的李然和林拓。 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便惊骇地看到那个连基础防护服都没穿的青年平静地扭头，隔着满是枪火的夜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他便莫名心神悸动，生出强烈的恐惧，手指一抖，一颗以太炮弹划着刺目的弧线朝林拓飞去。 下一秒，却只见林拓猛然抬腿，将身侧的汽车硬生生踢飞，凌空挡住了这枚以太弹！ 而随着那颗炮弹炸开，一团附带着强烈麻痹效果的弧光扩散开，将那个发射者自己笼罩其中！ 他身体一阵颤抖，然后整个人扑通一声坠落，摔在地上，陷入昏迷。 只剩下那个叫做李然的青年瞪圆了眼睛，看看返回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以及站在身旁的陌生青年，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 林拓手环弹出光幕： “击杀1，贡献点+1” 第三百零五章 这把我乱杀 “击杀1，积分+1” …… 凝视着手环微型智脑弹出来的提示，林拓掩饰住表情的细微变化，心中对此前的判断愈发确信。 他抬头看向花溪也西奈山，开口道：“积分……” “三个。”花溪有些骄傲地说。 西奈山眼底温和地笑了下：“两个。” 看来这属于正常现象……击晕，或者准确来说，是让对方失去意识就算一个“击杀”吗。 果然是个现实版游戏。 就是不清楚具体有什么用，但看这些人的拼命架势……虽然只要不是特别倒霉，不会有人死亡。 可这么激烈的战斗，摔伤，磕碰总是没法避免的。 同样的，他也注意到了一些人受伤后的痛苦表情，说明这个活动也不像网络游戏那样无痛…… 从逻辑上判断，这个积分总会有些用处。 “我去……你们……”这时候，那个叫做李然的青年终于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人，兴奋道： “高手啊！你们是格斗家吗？这身体素质，力量，反应……起码进化了三次以上吧？ 怪不得连装备都不带，大神，厉害了！你们是玩‘白刃’的吧？！” 这都什么黑话……我压根听不懂啊。 林拓心中嘀咕着，脸上保持着冷酷。 花溪与西奈山对视一眼，也露出了类似的表情。 恩，只要我扮酷不说话，就不会露怯。 不过说是这样说，李然的反应还是让几人稍稍松了口气。 尤其是林拓，方才的反击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安全，毕竟他们没法确定情况究竟如何，倘若被击中，是倒下，还是不倒？ 如果昏迷了，会被带到哪里？凭借实力撑着不昏迷，又是否会被发现异常？ 都是问题。 至于表现出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格斗能力……这也是林拓在进行观察后做出的决定。 他发现，参战的人员身体素质都比地球人强，简单类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武者”。 且彼此身体素质，格斗能力也不尽相同。 其中少数，可以清楚地判断出其实力不低……当然，和林拓是完全无法比拟的，就算是花溪，战力全开，在这里横着走也没问题。 所以，适当的表现出一些战力，问题应该不大。 当然，太突出也不行。 这也是三人都只是用了格斗能力，而没有施展法术的原因。 “呃……哈哈，是我冒昧了。”见三人沉默，李然讪讪笑了下，抓了抓头发。 这时候林拓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外表约莫二十多岁，容貌还算英俊，一头黑发有点自然卷，部分从头盔上露出来，看着，还有点小单纯。 通俗点说，就是“一看就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没关系，”林拓眼神闪动了下，忽然若有所觉，猛地拉起李然朝一条巷子躲去，花溪、西奈山随行。 刚避开，几人原本战立的地方就被好几颗炮弹洗地。 化为了一片“电网”。 “咱们被盯上了！对面的人准保是注意到咱们了，”李然刚躲进巷子，便是略显惊慌地说道。 咱们…… 林拓眉毛微挑。 心想这货还真会攀关系。 “哗啦。”说完，李然突然几步冲到了箱子里的一台外形类似售卖机的柜子前，抬手拉开，从中取出了一把新的武器，然后又捧出来一堆装备： “三位大神，虽然不穿防护玩‘白刃’的确很拉风，但咱好歹拿把基础武器吧，反正是免费的。 我听说这波对面有几个高手，万一阴沟翻船多不划算对不对？ 可别玩一场，结果积分没挣到多少，治伤还得赔贡献点进去……” 贡献点？可以拿来治伤？是类似货币一样的东西？ 林拓思索着，略一犹豫，上前取了一把免费武器在手里。 这东西和战舰上搜捕队员用的那种“手枪”有些类似，但威力无疑是弱化了许多倍的。 大抵就是真枪和仿真玩具枪的区别…… 三人都玩过真家伙，这会拿起假的，虽然有点瞧不上，但使用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灵界航行这一个多月，帝国武器使用同样是训练的一部分。 “来了！”李然惊呼一声，扭头便要往巷子里跑。 “那边危险。”林拓抬手拉住他，淡淡道。 巷子对面，同样有大群人在交战。 “那咱们怎么办……”李然脸色微白。 小巷狭窄，这种地形被人堵住，然后用以太光束扫，就算是格斗家也扛不住啊。 “走上面。”旁边，黑发，黑眸，身材修长的西奈山忽然说。 下一秒，还没等李然回过神来，就惊悸地发现自己愣是被林拓夹在肋下，旋即一跃而起，踩着巷子表面凹凸不平的石砖，左右横跳。 几秒钟的功夫，三人便攀爬到了大楼顶部！ 一低头，就看到巷子里一群敌对阵营的家伙涌入，然后抬起头，喝骂着拔枪就打。 “太慢。”林拓淡漠地嘀咕了声，闪身避开。 被放下的李然一脸崇拜。 心想这才是真大神啊！ 竟然嫌弃敌人来的太慢……唔，如果不是嘀咕，而是大声放嘲讽就更完美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林拓这句“太慢”说的并不是底下那群人，而是自己…… 习惯了踏空飞行，却为了伪装只能慢腾腾往上跳……这种缓慢的速度显然没法令林拓满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咱们接下来打哪？”站在天台上，李然兴奋地问道。 一副抱定大腿的架势。 天台的风吹动林拓的面庞，他四下扫了眼，目之所及，整个城市都仿佛在交战，霓虹灯照亮了夜空，冷风中带着些许的潮湿。 不知名的bgm换了一首又一首…… 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到城市两侧的部分争夺格外激烈的区域，恩，那些地方的灯光也格外明亮，应该就是所谓的“标记区”。 林拓回想了下进来时候看到的“游戏规则”，意识到是双方在抢夺“据点”。 “你觉得，我们这次输赢？”他忽然看向李然，问道。 这句话就很有技巧，他不能贸然询问“输了会怎么样，赢了又如何”，这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在没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林拓也不准备玩绑架人然后逼问情况这种路数……万一玩脱了呢？ 至于杀人，然后用复生能力寄生，了解信息的手段，有了林菁等人的失败经验，他也没打算用。 “输赢？”李然愣了下，然后想了想，无所谓道，“本来我觉的可能要输，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帮着抢据点没准也能翻盘。 但是我觉得吧，咱们也不用掺和这个。 反正输了也就是获得的积分扣除一定比例给获胜方嘛……只要击杀数量多，完全可以抹平这点损失。 相比于加入据点争夺，打打游击，收人头也不错。” “等活动截止，把积分兑换成贡献点，直接拿钱走人多爽利。” 这样的么…… 林拓目光闪动了下，略作沉吟，看向花溪与西奈山，说： “分头行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拿一些积分，频道保持联络。” 他们彼此的手环加了好友，还拉了个群，能定位位置什么的。 “好。” 一大一小两个女性队员同时应声，旋即一左一右，化作两道黑影杀入战场。 只剩下林拓一人，看了李然一眼，笑道：“你要跟我一起？” 李然咽了口吐沫：“恩！” “那你注意点，跟上，我可不一定有空照顾你。”林拓笑了下，夹起李然便直接从楼顶跳下，吓得后者发出惊恐的叫声。 街道上，处于战斗中的双方听到这货的尖叫声，同时抬起头，旋即便看到一颗颗以太子弹泼洒下来。 霎时间，一群人麦秸般倒下。 “你看准了打啊……一伙的也杀？”被扔到一边的李然望着被清空了周围，喃喃道。 林拓没理他，抬手捡起两把地上掉落的，明显更“贵”的武器，微笑着走向人群： “这把我乱杀。” —— ps：全勤，短，无奈。 第三百零六章 战绩核算，了解情况(四千字) 抛下这句话，林拓抬手一枪便将斜对面楼上的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扫落，引得一阵骚乱，精神力小范围弥漫开。 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法逃出他的注意。 对于七脉圆满的他来说，即便不动用诸多手段，只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感知，就完全可以推平这里。 不过考虑到不能太过分，防止引起过多的注意，他还是尝试将自身的战力进行了压制。 枪林弹雨之中，林拓身形跳转，穿过胡同，朝着对面横扫了过去。 他已经发现，击杀对方阵营可以获得积分，而倘若击倒的是自己一方的，也不会扣分…… 这种情况与其费力区分，不如乱杀来的简单。 而他这边的动静也很快吸引了附近一个标记点的阵营指挥，当即有不少人开着喷射器袭来，结果被林拓一炮一个，拍苍蝇般坠落。 “他射的好准！” “哪冒出来的？” 有人迅速判断出了这个目标难以搞定，格斗能力惊人，便转而远离，去找更简单目标。 也有一些人眼睛亮起，提着武器主动寻了过来。 显然，在这场剧目中不只有李然这种奔着攒积分的人存在。 而林拓的应对从来都极简单，身影跳跃，闪避，射击，格斗，“击杀”，抢夺更好的武器，持续战斗。 一旦清扫完周边小片区域，便会立即转移，防止被对方强者围攻，而他的存在也完美地吸引了火力。 几乎没人关注鬼鬼祟祟，跟在后头角落躲藏，抱着一把以太枪补刀捡人头的李然。 霓虹灯闪烁的光辉照亮了湿漉漉的马路、建筑，林拓身形如鬼魅般行走，在越发激昂的乐曲声中穿行。 而在他的刻意控制下，这一幕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注意，只是频繁发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这片战场真的太大了。 参与的人员也太多。 不知过了多久，林拓大概估算了下，停止了战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跟在后头的李然兴奋地问道，这一波，他的收获远超预料。 “累了。”林拓看了他一眼，意外于这货竟然没掉队，然后操控手环在群聊中向花溪与西奈山发消息。 “这样啊……”李然张了张嘴，想了想，然后请示道：“还有一些时间，那我……” 林拓坐在台阶上笑了出来：“我们并不是一个团队。” 李然脸上浮现尴尬的神情，道：“谢谢，那我再去混点。” 转过身，他扭头又试探道：“要不加个好友？” 见林拓摇头拒绝，这个卷发青年才讪讪找了辆车，开着一头扎进了战场。 林拓静静坐在阴影里，旁边的水管里还滴答滴答往下淌水，积成了一滩，倒映出光影来。 “哒哒。”不多时，脚步声匆匆而来，西奈山与花溪先后赶到。 “有没有受伤？”林拓问了下，两人都是摇头。 “应该还有一些时间。”花溪转动了下手里的枪，仰头望着远处战斗的声浪。 林拓摇头：“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表现的太突出。” “你还有脸说别人。”脑海中，海瑟薇的声音响起，她憋了好一阵了，担心影响林拓发挥，一直没说话。 “我是计算过的好吧，别看我到处跑，但真正多的还是那些据点位置。”林拓淡淡道，“不过再继续的话，恐怕就要拿第一了。” 水晶球里，海瑟薇都给噎住了，听听，你这也算人话？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那弥漫整个城区的乐曲蓦然终止，一声沉重的轰鸣响起，战斗声随之结束。 三人的手环上也弹出了新的消息： 【本次活动已结束，战绩核算中……】 【恭喜！您所在的阵营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全员积分上涨20%】 【稍后积分将自动折算为贡献点，下发到您的账户中，请注意查收】 一连串的消息弹出。 赢了？ 林拓略有些意外，旋即，一个新的提示弹出： 【战绩榜核算完成，您的本次排名为第四位，是否隐藏姓名？】 这玩意还有战绩榜？ 第四名，还好，符合预期，不会太高，同时也拿到了不少积分，应该可以兑换些许货币，谁也不确定接下来要去哪里，赚些钱想来是有用的。 想着，随手隐藏了姓名。 西奈山与花溪则分别位于第七名和第十八名。 虽然情形不大合适，花溪还是鼓了鼓嘴巴，显然对这个成绩不大满意。 与此同时，夜之城的一个个标记据点内，停止了战斗的人们也都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按开手环，查看结果。 并意外地发现，前列竟然多出了好几个隐藏姓名。 “竟然输了？这几个冒出来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据点内，一个男人扫了眼榜单，有些惊讶地说道。 不同于周围大部分人，他的身上只套着一件单薄的，残破的防护服，裸露出的身体上渗出些许血迹，部分肢体赫然是破损的，安装着类似义肢的设备。 “也许是外地来的游客吧，要不就是内城区军队方面的高手来打野食了。”另外一人满不在乎道。 众人沉默了下来，转而讨论起别的话题。 无论是过路的强龙还是从内城区过来的军方进化者，都不是能随便惹的。 而随着活动结束，突然间，城市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个亮光，如同一群结伴而行的萤火虫，伴随着嗡鸣声。 它们从远处飞来，分散落向各个方位，悬停于街巷中，那赫然是一艘艘古怪的飞行器。 有一些穿着制服的人员跳下来，拿着个类似平板的仪器开始扫描记录城市的损坏情况。 那些被击中而昏倒的人们也陆续醒来，按着额头，发出懊恼的声音。 整个灯火辉煌的城市，仿若剧目散场。 有人兴奋。 有人叹气。 而在城市的角落，林拓一行人也混入人群，爬上了那些外表被显示屏覆盖，播放着某种饮品广告的类似大巴车的交通工具。 并由这些东西载着，飞离了城市，并在十来分钟后，在远离夜之城的另外一片城区下车。 通过观察，林拓判定这东西类似城市公交。 “有没有种，看完电影坐车回家的感觉？” 一处陌生的站牌底下，目送那些模样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很年轻的帝国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林拓轻声感慨道。 花溪与西奈山没说话。 只是警惕地望向四周。 天色仍是暗夜，四周却没了夜之城的那些拥挤，逼仄，闪烁着炫目光亮的高楼大厦。 一条平整的马路横在三人面前。 两侧，一盏盏路灯点缀。 三人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旁，远处，是一座座独栋的尖顶房屋，很多房子都亮着，猛地看上去，仿佛回到了地球，在欧美的某个城市之中。 抬起头，便见天空中正有一个个类似胶囊的飞行器在无声飞掠，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轨道，或者航线。 有的大些，有的小些。 与他们当初在搜捕舰看到的那部vlog里的类似。 “无人驾驶啊，车啊。”花溪轻声咕哝道。 黑发黑眸，身材修长，背着背包的西奈山眼眸中也闪现异彩。 就在不久前，那些从“公共巴士”上下来的人群，就有很多乘坐这种工具离开。 几人装作闲聊，然后偷瞄了下，确认上车是要扫描手环的，花溪猜应该是扣钱。 “老师，咱们要不也坐坐？”花溪眼睛亮晶晶的，她刚才那一把，挣了好几百的贡献点，有钱了。 林拓琢磨了下，说：“先走走。” “奥。” 说着，三人便循着一条路口往前走去，夜色清凉，空气极好，温度适宜。 不知道是这里偏僻，还是夜深了，几乎没看到有人闲逛，偶尔有，三人便集体扮酷，等人远离了，再继续交谈。 “这些房子，怎么都是广告？”行走在陌生星球的街道上，花溪小脸绷了一阵，见确实没危险，忍不住问道。 道路两侧的那些房子，一栋栋的都很美观，外形也都差不多，带着花园草坪什么的，没有车库。 只是外墙上，很多都覆盖着一种特殊的显示屏，滚动着无声的广告。 左边这家是卖某种零食的，右边这家是卖飞行器皮肤的，上面都有字，林拓扫了几眼，大概弄懂了。 就好像买了以后，乘坐天上那些“胶囊”，外面就有炫彩壁纸什么的。 几人都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随便一个广告都要停下看一阵，然后进行分析，猜测，就走得很慢。 “林，你看那个……”突然，西奈山眼睛一亮，指了指前方。 林拓望过去，发现那赫然是个巨大的屏幕，上面瀑布一样滚动着信息，三人走过去，并排站在前头，仰头望去。 “总督府信息公告栏。”花溪一字一顿念道。 然后侧头看着林拓，一张脸上被屏幕的光照得雪白：“老师，总督府是这里的政府吧。” “应该是。”林拓有些拿不准道。 既然叫“帝国”，那这个文明应该就是帝制的，有皇帝什么的，上野星区应该属于帝国的一个部分，行政长官叫“总督”也很合理。 公告栏的话，感觉对了解这个世界很有用啊。 此刻，公告栏上排着一行行文字。 “咦，它是可以打开。”西奈山突然惊讶道，当她用视线凝视那些文字的时候，屏幕自动展开，出现了具体的公告内容。 她打开的这条信息写的是有关夜之城以南，新的大型活动区的修建进度报告。 “啊，所以我们一开始进入的地方，是没有建造完成的活动区？”西奈山恍然道。 “应该是了，”林拓表情严肃，“如果咱们的分析没错，活动区应该是类似于某种大型的主题乐园，定期上演‘剧目’。 这个世界的人可以参加，获得积分，兑换成贡献点，也就是这里的货币。”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才是正常的城市。” 林拓说着，仰头看了下天空，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很想直接飞上去俯瞰大地。 可惜，视野中只有无数飞舞的“车辆”，以及更上方，那澄澈的不见半点污染的夜空。 无数陌生的光点组成了星的海洋。 仿佛在提醒他，此非故乡。 “抓紧时间，整理下信息吧。”收回思绪，林拓说道，然后三人赶忙一条条把信息点开，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文字，进行逻辑分析。 做为面向市民的布告栏，它涵盖了城市的方方面面。 每一条公告都仿佛是一个碎片。 彼此拼凑起来，一个社会的形态就朦朦胧胧地在几人脑海中形成了。 就连海瑟薇，都趁着无人悄悄遛了出来，抱着肩膀有些掀嫌弃地看着三人用这种“低效率”阅读。 心中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搜集起来，却不得不断尾求生，扔在网络中的那些数据，越发心疼了起来。 想要再次钻进网络里……又对那股冰冷的数据意识心生畏惧。 她其实有个担心没好意思给林拓他们说，就是，她当初如果没来得及逃出来，很可能会被那股冰冷的意识吞噬。 消化。 还原为单纯的数据。 这才是她恐惧的真正源头。 即涉及死亡，又可能暴露出有关于林拓，有关于地球的一切。 安静的夜幕下，城市平和的看不见半点纷争，天空中飞舞的“车辆”渐渐稀少了下来，陌生宇宙的星空却愈发璀璨。 附近那些房屋里，灯光一点点熄灭，入睡。 空气湿度增加，三个人却是靠在一起，望着布告栏，无比专注地咀嚼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林拓终于结束了阅读，垂下头来，眼神中满是讶异。 他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基础的印象。 上野星区，指的便是他们脚下的这颗星球，行政等级位于帝国二级，位于整个帝国版图的边缘。 按照布告栏内信息的描述，帝国拥有八大星区，而上野，则是距离“中央”最远的一个。 整个星区只有一块大陆，其余则是海洋与无人岛屿。 大陆呈现不规则的圆形，或者说是靶形，野外、粮食种植区、工厂、超大型城市依次向内。 整个大陆有三十九座超大型城市。 每一座又分为内城与外城区。 三十九个城市组成了这个社会的基础架构。 而由诸多内城区拱卫的，便是总督府。 也是整个星区的最高行政机构。 亦是皇帝委派，镇守这星域的一方大员。 第三百零七章 宣讲会上的意外(四千字) 总督府统领三十九座城市，颁发律令，维持治安，维护社会生产，一些重要的部门则分散于各个城市内。 至于外城与内城的区别倒是很有趣，简单来说，内城居住着更多的“生产者”，外城住着更多的“无产者”。 恩，这种说法不大方便理解，林拓参照地球做了个类比，发现上野星俨然像是个资源无限的高福利社会。 整个社会的能源多样，但最主要的还是以太，而这里的物质资源则仿佛没有限定，无穷无尽一般。 每一个居民都完全不需要工作，就可以每月从总督府领取固定数额的贡献点，用以消费。 总督府给予基础住房，也就是四周那些小洋楼一样的建筑，至于教育、医疗，养老等等也都无需额外花费，属于社会福利的一部分。 简单来讲，这里的人一生都无需从事任何工作，就可以享受很不错的生活，社会岗位高度自动化，绝大多数都由以太驱动的机器完成，而无处不在的网络则约束了犯罪。 工作岗位极度稀少，社会晋升通道封闭，导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工作可做，很多娱乐化的设施高度发达，类似“夜之城”这种大型活动场所便是为了解决帝国人，尤其是年轻人无处发泄的精力而建造。 每个大型城市中都有很多类似的活动场所，定期上演剧目，人们可以参加战斗，赚取贡献点从而进行更多的消费，在已经十分优渥的生活上追求更高的物质，精神需求。 而类似的娱乐方式也不只有这种，比如类似当初2号世界地下城《第三大陆》那种大型虚拟游戏，因为现实中难以提供出足够的工作岗位，只好求助于虚拟…… 又比如这个世界的电影，也很有意思，上映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设备，代入电影中的某个角色，然后亲历不同的故事线。 这就导致一部“电影”可以反复看好多次，代入男主看一次，代入女主看一次，乃至于代入一个小配角…… 而每一次代入，都是从一个新的视角来欣赏故事……再或者是各种各样的赌博，更是极受一些成年人喜爱，而在赌局中也不会有人真正输光一切。 就算把当月的贡献点花光，也可以去福利机构领取免费的食物，撑到下个月…… 看到这些的时候，林拓就有一种感觉，仿佛整个外城生活的人唯一的“工作”就是消费和娱乐。 类似于夜之城活动结束后，那些乘坐飞行器过来统计损失的，已经是外城区为数不多的通用岗位之一。 至于内城，工作机会更多些。 其中一部分是供职于维持社会运行的一个个机构部门，一部分则是创意岗位，输出创意，制造娱乐产品。 设计各种各样新的产品，交给无人工厂生产，然后再售卖给外城区，还有的就是高端服务业之类的。 而这些职位大部分又都是在内城区之间流转。 至于那些“生产者”们工作奋斗的动力，则是赚取更多的贡献点，从而购买一些稀缺物品。 比如离开上野星区，迁移去往无数关年外的帝国“内陆”居住的资格，比如购买更稀缺的精神物质享受，又比如购买进化的机会。 对于绝大多数的帝国人来说，从打生下来，就有一次免费的进化额度，类似以太淬体，让身体素质全面提升，此后，再想要进化，就需要利用贡献点购买。 而且，售价十分高昂。 这给了林拓一种奇怪的割裂感。 一方面，外城区的绝大多数人们没有任何生存压力，唯一要考虑的是娱乐、消费。 另一方面，内城区的人们却死守着为数不多的岗位，争抢资源。 一面，物质资源极度丰富，以至于可以为了娱乐盖一座城市，让人们肆无忌惮消耗着以太去战斗。 而活动结束后，再进行修补，等待第二次开启。 另一面，修行资源却极度珍贵，或者吝啬，以至于一个外城区的“无产者”需要抵制娱乐和消费的欲望，积攒很多年，才能购买的起一次进化额度。 ……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啊。”长久的沉默后，花溪突然感慨道。 林拓笑着摸了下她的头：“这话说的，好像你见识很广一样。” “难道不是？”花溪昂首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阅历挺丰富来着。 像是林拓都没经历过居住的世界毁灭，她经历过。 “的确很奇怪，”西奈山扯了下后背上的行礼袋，皱眉道，“我主要疑惑的是他们的物质来源，文明水平高，机械自动化程度高，大量低端岗位被取代我可以理解。 然而这种高福利的基础，需要近乎无限的物质和能源，这些从哪里来？” 旁边的海瑟薇插话道： “能源的话用的是以太啊，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堪比武者的身体素质，整个星球的以太浓度高，就用呗。 这玩意灵界那么多，无穷无尽的，你们南大陆不也差不多，至于物质……” “物质转换器。”林拓忽然说，“你们没有注意到吗，上面有信息提到了物质转换器的维修。” 几人都看了过来。 她们也注意到了这个词，但上面语焉不详的，也弄不大懂是啥意思。 林拓则对这个词格外在意。 照他所见，上野星的确存在着对资源的极大浪费，而资源不可是凭空出现的，如此“终极”的社会形态，资源的获取绝对是个问题。 能源方面，就算以太充足，可帝国人对其可没有半点节约意识。 其本身固有的，真能支撑的起这种程度的消耗？ 倒是物质……这让他想起了“衍化沙盘”自带的那个“物质转化”的功能。 利用沙盘，他可以将一小车土，化为真实存在的一片大陆。 太平洋上，一千万平方公里的陆地，不正是从离山上挖了几车土衍化的么？ 衍化沙盘既然出自帝国，那么，对方掌握类似的技术也就可以理解了。 也许，在帝国内，随便一棵树，通过转换，就可以供给一座超级城市肆意消耗一年。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这种高福利的基础。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还有待进一步探究。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吧。”林拓收起思绪。 “咱们去哪？找个地方住？说起来，这地方应该有旅馆吧。”花溪道。 林拓抬起手环，看了下内部，上野星区的标注时……呃，确实不大习惯，总之距离天亮应该还有一阵。 “叫辆车吧，逛一逛。”林拓说着，操控手环内部的一个新冒出来的程序，尝试叫车。 帝国的这些系统也挺有意思的，不像是地球上，手机里安装了个美团，无论到哪里，手机里都有这个app，但是一旦离开配送范围，就没法用。 上野星区的系统，是根据人的所在位置变化的。 比如最早，在地球上打开手环，里头只有几个极为基础的功能，当时他还寻思，可能是作战人员特殊设备，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结果到了夜之城，就接入了活动区域的系统。 到了这边，就出现了“打车软件”。 就很有意思。 简单扫了下，软件内部可以租赁车辆，如果设定“永久租赁”，就相当于买一辆车了，只不过这东西不用自己供养，不用的时候，它不知道飞哪去了，叫了才过来。 另外一种，就类似无人出租车了，按照走的路程收费。 至于那种大型的巴士，倒是免费的。 林拓尝试在里头买了一张虚拟“月卡”，花了五个贡献点，上面出现了可用的总里程数……一大串零，还挺多。 然后是选择车型，有短途坐的，还有可以躺着的，最奇葩的是林拓还在里头找到了“多人床”车型。 让他短暂地陷入沉思…… 点击“呼叫”。 只过了不到十秒钟，天空中就有一辆无人的胶囊模样的飞行器降落下来，自动开门，里头空间不大，布局有些类似于火车硬座，一张桌子，两边各有沙发座椅。 三人上去，落座，门自动合拢，手环弹出的虚拟面板上出现了一张地图，林拓尝试将其扩大，用以了解全境。 却发现地图在扩大到一定范围后就不动了，恩，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林拓想着，设定了朝内城方向行驶的指令。 “嗖——”低低的嗡鸣声中，飞行器腾起，遵循着看不见的轨道，破开夜空飞去。 甚至还可以调节速度…… 林拓调整到了合适的节奏，与花溪河西奈山透过玻璃船，往外看。 大地上，点点光辉疾速掠过，过了好一阵，大地的景色都没什么区别，足以说明城市的巨大。 忽然，花溪惊讶道：“那里好多光。” 林拓望去，便见下方的某个位置，明显有超出平常的光亮，调整方向靠过去，发现是一座类似露天体育场的建筑。 从天空俯瞰，如同一枚躺在地上的指环。 内部，灯火通明，随着靠近，隐隐的还有音乐声传来，场馆内，一大片草坪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活动装饰，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同时，四面八方，也陆续有一些飞行器降落。 “这是什么活动？”疑惑中，林拓三人找位置下了车，朝场馆内走去，内部果然有音乐声传来，似乎有演唱活动。 大群大群的青年男女，有的正常些，有的就奇装异服的。 在比较交谈，或者聚集在一起吃东西，开派对。 三人悄悄走进去，四下看了下，西奈山侧头想了想：“音乐节？” 花溪吸了下鼻子：“演唱会？” 海瑟薇没有现形，但声音出现在几人脑海中： “真人cosy吧，侧面那几个的形象我在路上的广告牌上看过，好像是什么系列电影的人物。” “嘘。”林拓忽然打断了几人的谈论，转身，就看到一名穿着宽松的，类似雨衣，写满了标语的衣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脖子上挂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手里竟然拿着一叠……传单？？ 看到几人，她面露笑容，道： “欢迎！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同志过来！” 林拓眼神波动了下，说：“我们路过，看到这里有活动所以……” “啊，没关系！”女孩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愈发热情道，“那正好，我们这次宣讲活动就是为了拉拢更多的同志加入进来！” 说着，她一边熟稔地给一人塞了一张传单和一面小旗子，边自介绍道： “你们可以称呼我艾艾，唔，你们可能事先不知道这次宣讲，但是你们应该听过我们的诉求！是的没错，我们就是第十五号提案的发起组织……” 对面，林拓三人面面相觑，故作镇定，同时竖起耳朵跟着这名叫做艾艾黯淡少女往前走。 听了好一阵，才大概弄懂情况。 艾艾属于这场“宣讲会”组织的一员，据她所说，是一名热衷于政治运动的帝国青年…… 坦白讲，在听到“政治运动”的时候，林拓的眼神都变了，不够等听完内容，多少就有点无语。 大概意思，就是本市最近关于新的“活动区”工程建设一再拖延，且已有的活动区已经超过一年没有更新，难以满足本市青年的娱乐需求。 说白了，就是类似夜之城这种大型娱乐场所玩腻了……政府更新迭代的速度又太缓慢，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不满。 所以这个社会团体牵头，准备在下一期的总督府征求意见内加上一条提案…… 今夜举办的活动，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青年人加入进来，“发出声音”…… “所以，你们是希望我们也一起加入？推动十五号提案落实？”林拓问道。 艾艾用力点头，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个很亟待解决的社会问题吗？” 不……身为地球人的我真不觉得…… 林拓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口问道：“所以提案具体内容呢？” 艾艾兴奋地摆了下拳头，道： “有的！我们准备提议将夜之城推平……然后重新搭建一个异世界风格的城市，恩，原有的空间不够大，最好可以把还没有完工的活动区也摧毁，重新搭建。 我们联系了内城区的‘未来’公司，他们可以提供整个幻象世界的设计工作，而这只需要10%的财政预算……” 后面的话林拓三人完全听不进去了，几人对视了一眼，这一刻，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两个字：土鳖。 是的，林拓感觉自己就是个土鳖啊。 看看人家。 随便一个提案就是把一座城市推平重建…… “这不会很浪费吗？”花溪憋了半天，小声道。 艾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浪费？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提供新的工作岗位啊。” “……” 行吧，不在一个频道上。 林拓拉了下花溪，露出笑容，正要旁敲侧击，问点什么，突然，就听到前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啊啊啊啊啊，辉夜！是辉夜啊！” 几人豁然望去，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个舞台旁。 在那个被水池喷泉，灯光雾气环绕的舞台上，一名穿着闪亮衣服的高挑少女走出，似乎是某个明星。 “啪”的一声抖了下手里的一根鞭子： “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鞭笞了吗？” 底下，一大群粉丝打扮举着应援牌子的男青年堵得水泄不通，激动的泪流满面。 “准备好啦！！” “啊这……”林拓张了张嘴，目瞪口呆。 旁边的艾艾也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同志们都太热情了。” 不……他们压根不是奔着你们的提案来的吧…… 林拓想着，突然间，整个人愣住，盯着人群不动了。 “老……”花溪眨眨眼，就去拉林拓，却只听后者道：“别动！” 闪烁的舞台灯光下，林拓死死盯着舞台外围的一个微胖的，举着粉丝牌的身影，灯光照亮了那人的侧脸。 林拓心中一震！ 这人……赫然与404号搜捕舰，那个被他击杀的驾驶员一模一样！！！ 第三百零八章 总督不是人(五千字) 台上，那位名为“辉夜”的歌手在进行了简短的互动后，便在音乐声中舞动了起来，一阵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歌声也弥漫开。 那个胖乎乎的，与404号战舰驾驶员极度相似的帝国人激动地嘶吼着，用力挥动着手里牌子，看上去，与死在战舰驾驶舱内的那名军人迥然不同。 这让林拓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认错了……但两者无论是外貌还是身形，都太过相似，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有衣服…… 眼前这个自然没有穿着军队制服，而是一套简单外套，脖子上还挂着喇叭，激动的时候拿起来吹…… 只是单纯的像？还是别的原因？ 林拓有些摸不准。 当初肖午阳的死，以及林菁与那个叫做秦峰的行动队成员战斗的果断不留余地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让他始终对这此心怀疑虑。 这时候着实无法不去留意，可眼下的场合也不方便，因而，林拓盯了几秒后便收回了目光，笑了笑，看向艾艾。 就见后者抢先微笑道：“没关系。” ？？ 什么就没关系？我看的不是那个“明星”……林拓很想解释一句，但最后理智地选择了岔开话题： “恩，那我没有问题了。” “提案的事……” “我们会认真思考的。”林拓微笑。 艾艾点了点头，保持着令人心生愉悦的笑容，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你们今夜玩的愉快~” 等这个披着写满了标语的衣服热情地朝着远处几个刚进来的青年走去，林拓这才松了口气。 “发现了什么？”西奈山靠了过来。 “熟人。”林拓带着两人朝场馆附近的一台“食物自动贩卖机”走去，一边模仿着其他人，领取食物，一边用精神力盯着目标，将情况简单说了下。 “那个驾驶员？”花溪强行忍住了扭头去看的冲动，并用食物掩饰着自己的惊诧，“怎么可能？他分明已经死透了。” “我也不太确定，也许只是长得像，”林拓将一瓶类似可乐的，有多种色彩混合的饮料递给西奈山，自己也拿了一瓶，低声说，“也许……有别的深层原因。” 顿了顿，他说：“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怀疑那几个家伙没有真的死掉。” 短暂地沉默了下，花溪问：“那咱们怎么办？” “等，”林拓望着舞台上歌舞的女明星，说，“看情况，他有没有带着同伴，如果方便，找机会把他给绑架了，盘问下。” “会有风险的吧。”花溪担忧道。 林拓叹了口气，说：“如果只是了解这个世界，没必要冒险，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放过，有时候，该冒的险也得承受，而且……” “而且什么？” “我也准备用他做一些实验……” 几人说着，吃着，那边，舞台上的节目也随之落幕，随着一声欢呼声，舞台上换了一个新的“明星”。 林拓就有些瞠目结舌地看到那个疑似驾驶员的胖子默默在手里的牌子上按了下，上面显示的名字就变成了另一个，然后继续很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所以……你这是同时追几个爱豆？ 合着你没表现的那么忠贞啊……等这胖子换上了第三个名字的时候，旁边抱着一种类似奶茶的饮料喝的花溪与西奈山俩人眼神都变了。 海瑟薇的声音出现： “呵呵，男人……” 好在，这个过程没有无限持续下去，随着时间流逝，活动渐渐休止，陆续开始有人离开，一辆辆飞行器升入天空。 目标也将手里的东西塞入背包，然后心满意足地慢腾腾一个人往外走，看上去，是自己来的。 林拓见状不敢再等，担心对方上车离开，难以追溯，迈步走了过去，开口道： “陆良？” 这是那个驾驶员的名字。 而随着林拓喊出，那个穿着件淡色外套的胖子脚步一顿，疑惑地扭头望了回来，四下看了眼，最终落在了林拓一行人身上： “你叫我？” 林拓心中一沉，模样高度相似，名字相同，这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心中升起阴霾，表面上不动声色，笑呵呵走过去，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啊，你不认识我了？” “呃……”陆良表情有些茫然，下意识做出回忆的动作，却显然对林拓没有半点印象，“不好意思，的确有些记不请……呃，你是……” 披着伪装的林拓试探道：“上次你出差那阵，我们见过啊。” “啊……上次的任务……”陆良眼神中露出一丝明悟，苦笑道，“我知道了，很抱歉，那段记忆我已经丢失了。” 林拓惊讶道：“丢失了？难道，你不是正常执行任务回来的，而是在外面发生了意外？” 陆良那张略显圆润的脸庞上，眼睛眨了眨，虽然没有深入接触，但他能看得出，眼前这几个人应该身手不凡，进化层级应该不低…… 普通人看不出来，可对于隶属于特殊行动队的他来说，却可以通过一些细微的东西做出判断。 加上对方知道自己上次出的任务，且一口就道出自己在外面发生了意外…… 从逻辑上分析，其大概率不是军部的人，也是相关部门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虽然记不起对方身份，陆良还是放松了警惕，无奈点头道： “是啊，我应该是死了，否则总督不会放出我的备份记忆，将我复活的，你知道的，我没有记录的习惯，所以丢掉了上次出差的记忆。” 他有些抱歉地解释了句。 毕竟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把很大概率的同事给忘了，都有点让人尴尬的。 跟在林拓身后的西奈山与花溪对视一眼，心中惊悸，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拓则是叹了口气，拍了拍陆良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神情，抢先道： “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那你们舰上其他人呢？肖午阳，林菁他们……” 陆良听到这人轻松道出自己的队员，心中警惕愈发松缓： “他们也和我一样，也就是说，我们整个队伍恐怕都死在了外头。 我也是不久前才被复活的。 不瞒你说，我们几个现在都还住在疗养院里恢复呢，毕竟涉及到精神体，我们这种情况和正常的复生终归不同……” “那你今天怎么……”林拓指了指周围。 陆良尴尬道： “太无聊了嘛，整天在那边躺着，肖队长他们还好，我这个性格，受不了这个，总得找点东西解闷，所以……” “你偷溜出来的？”林拓眨眨眼。 陆良笑笑不说话。 “那上面没说什么？我指的是你们的任务，据我所知，那事可挺重要的。”林拓进一步试探道。 陆良摇头叹道： “不知道啊，全不记得了，尤其我们还是特殊行动队的……假如我还记得啥，恐怕住的就不是内城普通疗养院了，直接送进军部基地去了……” 顿了顿，他狐疑地看了林拓一眼： “你应该知道这个啊，干嘛多此一举问我一遍……呃，说起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林拓笑而不语，搭在后者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紧。 站在身后的两女更是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陆良这会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脸上，一双眼睛眯了起来，近乎是本能地按向手环。 结果这个动作被林拓一手按住，也不说话，陆良身躯绷紧，后颈沁出几滴冷汗： “兄弟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在这地方说话不太合适。”林拓指了指头顶正徐徐降落下来的一辆大号胶囊飞行器，“咱们路上说？” “……”陆良没说话，下一秒，这个胖子突然暴起！ 体内以太涌动，似乎想要强行拉开距离。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却是林拓只是一条手臂便压得他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周遭弥漫的无形精神力轻轻震动了下，陆良当即头晕目眩。 “上车！” 下一秒，几道身影消失在原地，车厢门关闭，飞入天空，而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以至于根本无人注意到。 …… 超级城市上空，随着这节“车厢”并入无形轨道，林拓瞬间展开“梦魇”能力，将周围景物替换。 几个人瞬间出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这是利用幻象空间构造的，从外面看来，车厢内，几个人都靠在座椅上休息，而神魂却早已被拉入林拓的识海中。 同样的，得益于这层精神力屏障，陆良也无法向外发送信心——这点当初在地球就试验过了。 “咚！” 房间中，林拓抬手幻化出一条绳索，将陆良捆绑住，然后扔在了中央，花溪，西奈山走来，封锁四周，就连海瑟薇也化形出现： “还真是这货？我刚才钻进他手环里看了下，确实是那家伙。” 本该死掉的人却没死，而是被“总督”放出“记忆备份”从而复活，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叫做陆良的胖子清醒过来，死死盯着几人，喝问道，然后感应了下身体，骤然变色： “精神域？！这里是精神域？怎么可能？”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林拓用眼神暗示几人不要乱说话，他自己笑呵呵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说：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正式见面，不过也没办法。” 陆良坐在地上，感应了下身上的精神锁链的强度，心中一沉……意识到面前这人的灵性强大的可怕，绝非自己可以抵挡。 对方只要动念，就可以将自己彻底杀死。 想到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望着几人，略作思考，道： “我虽然是技术兵，不擅长战斗，但也能看得出你们的灵性很强大。 上野星区没有你们这样的高手！难道你们来自帝国本土？ 是了，只有帝国本土才容许你们这种层级的进化者存在……” 说着，他见林拓一言不发，回想起方才两人的对话，仿佛想到了什么，脱口道： “你们……是帝国本土某些势力派来的？” 他记得，上次出差前，肖午阳曾说过，他们的搜捕目标保密等级很高。 这往往意味着，其利益纠缠很深。 上野星区孤悬于外，距离帝国本土遥远，陆良作为一名二等军士亦从未真正去过本土星域，只道本土强大，那边的人在进化上受到的限制也比上野星更宽松些。 即便媲美灵界领主的进化者也为数不少。 这亦是内城很多人拼命工作，积攒贡献点，试图移民本土星域的原因之一。 处于朴素的逻辑，他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此前所接受的任务涉及到了帝国本土上层的某些博弈。 这也是他最先想到的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林拓轻轻挑眉。 陆良这句话透露出了两条关键的信息。 第一：上野星区的帝国人缺乏高等战力，或者说，这里的人进化程度似乎不如帝国本土，林拓这种灵性层级的，在上野星已然极高。 第二：帝国内部可能不知有一股势力在寻找衍化沙盘，亦或者，对于这件事，存在不同的意志。 陆良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这点分析有什么价值，但放在林拓的视角，则是感叹，这波绑架值了。 “我……我不确定，只是猜测。”陆良显得十分配合，“我虽然忘记了上次任务的内容，但也能猜测，肯定涉及很重要的事。 保密等级很高。 否则也不会派我们特殊行动队那么多人远航。” “类似你们的队伍很多么？” “当然，不过具体有多少我并不清楚。”陆良说。 林拓点了点头，沉默了下，一时有些不大确定该询问些什么好。 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这货明显不清楚…… 当然，也不排除演技高超的可能，但微乎其微。 而林拓这次过来，想弄清楚的，恰好就是帝国寻找衍化沙盘的真相，弄清楚对方的意图，确定对方是否知晓了地球的坐标。 可这些，陆良都没法提供。 询问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军部，总督府的相关内容？这些，倒应该可以得到回答。 可一旦开口，陆良必然会知道，他们并非来自帝国本土……真正的上层帝国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那也就意味着，林拓会暴露他来自帝国之外的情报。 虽然从打抓捕了对方，就已经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就是了…… 沉吟了一阵，林拓有了决定，抬起眼皮扫了眼显得很紧张的驾驶员，似笑非笑道： “你表现的很配合，我很满意，只是我有些疑惑，上野的军部纪律松散到这种程度了吗？” 陆良苦笑道：“您说笑了，既然您对我们执行的任务都一清二楚，那我说的这些，哪里又算得上泄密？” 林拓坐在椅子上，翘着腿： “这样么，那倘若我要询问你一些机密呢？你愿意配合吗？” 陆良沉默了下来。 房间中寂静的吓人，即便是处于幻象空间，陆良的额头还是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这是他情绪焦灼的体现。 “我，我愿意！”终于，他开口道。 林拓看着他：“理由？” 陆良吐气道：“我怕死。” 林拓眨眨眼，故意用不太相信的语气道：“只是这样的么？” “是，”陆良苦涩道，“我只是二等兵，进化程度也很普通，还是技术方向的，如果不是在特殊行动队工作，我这种等级的军士根本没有复活的资源。 上一份记忆备份已经损失在不知道宇宙的那个犄角旮旯了，我没有别的备份了。 如果说正常死亡还可以将记忆上传到云端，排队复生，那我可能会硬扛到底。 可是……既然您能将我拉入精神域，想来要杀我，总不会只销毁身体，放走我的灵性吧？而一旦您杀死我的灵性…… 我也就真的死了……我怕死。” 短暂的沉默，林拓点头道： “我接受这个说法。那么，第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很强？那么，在你看来，整个上野星区，谁的战力可以胜过我们？” “？” 被捆得严严实实，瘫在地上的陆良愣了下，有些疑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怪异，斟酌着答道： “我们上野星毕竟远离本土，还要向皇帝陛下输送能源，个人进化程度和帝国中心比不了，个人强者真的很少…… 如果抛开其他，只论进化程度，恐怕没人比得上你们了。” “那位总督呢？他的实力如何？”林拓问道。 在他想来，作为执掌整个星球的地方大员，总不至于是个文职吧…… “总督？”陆良更迷惑了，抬头看了眼面前几位疑似来自于本土的大人物，说： “总督毕竟只是台超级计算机，不大好衡量战力吧……呃，或者，您指的是灵性层面？如果是比拼灵性，肯定是远超您各位了。” 房间中，一阵安静。 林拓几人表情同时变了变，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诧异： 上野总督……不是人类？！ 第三百零九章 数据皇帝与永生的秘密(四千字) “嗖——” 夜空中，澄净的天空下一只只飞行器遵循着无形的轨道前行，当其行经部分区域，地面上一个个有如粮仓般的建筑投射起光辉，照亮了许多飞行器的窗子。 幻象空间内，林拓、花溪、西奈山乃至于海瑟薇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陆良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几人的预料。 那个主宰整个上野星区的“朝廷大员”，所有政令的签发机构的源头“总督”，竟然不是人类，而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亦或者说，在帝国，“总督”的含义与他们理解的不同，代表的并非是实权官职，而是一个机构？ 就像是在地球，公司的法人不是人一样。 如果说，“总督”是这颗星球的网络运算中枢，政令是由操控它的官员来发布，那倒是可以理解，只不过，林拓总觉得未必如此。 “你说，上野总督是一台计算机，”林拓凝视着陆良，道，“那真正的行政人员是谁？” “就是总督啊。”陆良愈发迷惑，“总督就是上野的最高行政官员，除了接受皇帝陛下的领导，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的行政等级超过它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拥有自己的意识？”林拓终于听懂了。 “当然，总督当然有自我意识，在法律上，它虽然不是人类，但鉴于其特殊性，拥有者与人类等同的权力。”陆良理所当然道。 林拓听懂了。 简单来说，上野总督的本质可能与灵界领主，或者海瑟薇近似。 自身灵性强大，诞生了独立的意识，从而成为了帝国人的一份子，且被皇帝授予了一方总督的职位。 做个比喻的话，就像是林拓派海瑟薇去二号世界，然后给她一个官职，让她拥有权力差不多。 “类似它这样的总督很多吗？”林拓继续问道，他想知道，在帝国，上野总督是个例，还是多数。 陆良看了他和其余几人一眼，干巴巴道： “所有的总督都是这样的啊，不知是在上野，帝国本土星域的几个星区的各级官员也都是计算机啊。” “那皇帝……” “陛下当然也是超级计算机啊。”陆良下意识开口道，说完，整个人脸色突然发白，冷汗滚滚落下。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倘若说绑架自己的几人是来自帝国的高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种“常识”？ 除非……这些人根本不是帝国人！是不知道从哪来的灵界生命，或者……来自其他的未知文明！！！ 然而此刻，林拓等人也没死心思在意陆良的心态，饶是早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可此刻，在得知整个帝国，从皇帝到各方大员都是计算机，而非人类，几人也还是无法掩饰地显露出了震撼的神情！ 皇帝？ 计算机？ 这算什么？ 做个比喻，就像是地球上某个大国的元首，以及国内各州各省领导都是电脑一样……即便这些“电脑”拥有毫不逊色，乃至于超越人类的才智，可是…… “难以想象。”西奈山喃喃道。 花溪则是看了眼海瑟薇，脑子里莫名蹦出来这货当国家领导的模样……嘶，那将会是何种卧槽的景象？？ 林拓沉默着，看向冷汗直流的陆良，露出温和的笑容：“你……” “你们不是帝国人！”陆良结巴道。 林拓看了他几秒，说：“这很重要么？” “我……”陆良张了张嘴，迎着林拓平稳的如同一片静湖的目光，过了阵，才仿若一直泄了气的皮球般，苦涩道： “你问吧。” “很好，那第二个问题……” …… 夜空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一艘循环绕着这片城区而行的飞行器，假使有，也不会知晓内部正发生着什么。 陆良似乎真的很怕死，即便意识到了林拓等人的来历有问题，也没有尝试抵抗，几乎是有问必答，这让林拓的审问工作尤为顺利。 如果说此前从布告牌上，只是对帝国有了个基本的框架模样印象，那如今就更生动了起来。 在陆良的叙述中，整个帝国的行政体系几乎是完全依托于以“皇帝”与各地“总督”组成的超级计算网络中。 如果将“皇帝”比喻为整个帝国的计算核心，那么各地的“总督”就是弱化版的“皇帝”，它们拥有着思考的能力，且身具庞大的灵性，通过整个网络，控制着社会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整个社会的运行框架，都是建立在这些超级计算机上的。 不同于人类社会，由人组成的各个部门构成的行政体系，帝国各星区内部几乎所有的政务工作都由“总督”处理、批示，做出分析。 然后下发到各个具体的，由人组成的部门，由这些人完成一些无法直接由总督完成的工作。 这种结构的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几乎解决了内部损耗问题。 地球上，一条政令颁发，需要经过一个个部门讨论，然后一点点下发下去，效率低，且不同的部门诉求不同，互相掣肘。 往往会出现内耗的情况。 更不要说部门主管的一些私人行为可能对整个系统造成的破坏。 而在帝国，这些都由总督完成，超高的灵性和数据化的特征让它可以轻松做到这点。 这就杜绝了一系列问题，且极为高效。 尤其，因为总督统筹整个星区的事务，所以可以通过计算，汇总各方的诉求，计算出一个相对最优解出来。 在这个系统框架里，整个社会真的成了一个“机器”，而帝国人，则完全只需要接受“总督”无处不在的服务即可。 而各地总督又只需要为皇帝负责，指令清晰，以此来完成对整个跨越许多光年的“帝国”的统治。 “可是，这样的话，所有的人岂不是要服从于唯一的皇帝？你们的整个文明都按照皇帝一人的喜怒、意愿来变化？”听到这些，林拓忍不住发问。 在他看来，这种难以置信的“集权”简直太过恐怖，将整个文明系于一个意志之手……这种行为未免太难以理解。 陆良想了想道： “这个问题当然存在，帝国内的一些学者就一直有这种担忧，很多我们世界的艺术作品，也有这种反思，但是，这么多年运行下来，效果是有目共睹的。” “哦？” “我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在学校历史课中也了解过，在很久很久前，帝国本土也是人来治理的。 但是随着灵界跃迁能力的成熟，帝国的版图逐渐扩大，渐渐难以掌握，加上一些技术的突破，古人才尝试放权给超级计算机。 然后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测试，结果的确比原本的治理方式好了太多，这才逐渐推广，以至于最后演变成现在这样。” 林拓道：“那些计算机……是你们制造的？” “算是吧，”陆良道，“按照史书的说法，早期帝国利用以太能源，发展出了一系列的新事物，超级计算机本来是一种仿照灵性超凡物品制造的东西。 后来，它们的灵性足够多了，就诞生了意识，从法理上，等同于人。” “当然，早期的古人们肯定也是担忧的，所以在制造之初，就在皇帝的系统底层写入了一些规则。 这些规则确保皇帝无论如何强大，都必须将人类的权力放在第一位，没法做出危害人类文明的事。 无数年里，虽然也出现过一些短期看起来没道理的事，可长远看，皇帝的确一直在坚定履行着这套规则。” “并且，受限于这些规则，帝国人类其实也是对它有约束的。” 林拓挑眉：“比如？” 陆良咽了口吐沫： “提案。人类可以通过发起提案，来控制皇帝，或者各地的总督，任何发起的提案它都必须受理，而不同的人，在提案上拥有不同的投票权。 这样的话，不同的群体也可以通过提案来争取权益……当然，据我所知，大部分提案都不会涉及到太大的议题。” 这个说法让几人瞬间联想到了那个第十五号提案。 “而一旦涉及到重大事物，帝国内的一些由票数较高者组成的团体也可以进行博弈，比如伦理道德委员会，据说就有很多票数……” 陆良有些向往地说。 “这种模式……真的不会出问题？”西奈山有些不信，这种结构，听起来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来都很好。”陆良缩了缩脖子道。 短暂的沉默，林拓问道：“那关于复活，记忆上传又是怎么回事？” 陆良沉默了下，解释道： “这涉及到与灵界的能量循环了，你们知道，人的存在可以锚定以太吧？” “知道，继续说。” “根据我们的研究，人的灵魂，其实是由灵性与记忆数据组成的，正常情况，人在死后，灵魂会返回灵界，回归为纯粹的灵性，记忆则消散…… 而人在孕育新生命时，则会吸收灵性，诞生初始的，不带任何记忆数据的灵魂，形成新的人……” “这个轮回，就是死亡和新生。然而没有人愿意死亡……所以，在很久前，帝国就在研究永生的方法，最后探索出两条路来。” “一个是进化，吸收以太，淬炼身体，延长寿命，获取更多的修行时间，吸收灵性，增长灵魂……等身体衰老，还可以通过灵界重新降生。” 林拓点头：“这个我知道。” 陆良又咽了下吐沫，说： “不过这种方式有个问题。 一来，正常的修炼很少有人能进化到这个层次，而倘若想办法走捷径，灵性又不大够用……不只要供给进化者，还要供给计算机和其他设备…… 这东西不像以太那么多。” “二来呢，就算重生了，也有后遗症，比如以往的记忆有可能淡化，消失。” “所以，这个路就走不通，后来就找到了第二条路。” “第二条？”林拓反问。 “是的，像我说的，皇帝和总督们的灵性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和灵界争夺对人类灵魂的吸收……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代替灵界的职能。 经过实验，我们发现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永生。 即，在人死亡后，灵魂飞往天空，由总督截留，不让其进入灵界，而是储存在自身开辟的数据池，也叫云端。 灵性部分融合进入总督本体，而记忆数据剥离出来，单独保存……” “这样的话，只要攒到足够的贡献点，就可以用基因为某个死者定制克隆躯体，从总督处购买回记忆，注入，实现复活……当然，这个很贵就是了。” 林拓与花溪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片刻后，西奈山忍不住道： “按照你说的，这种复活价格高昂，不是所有人能承受的，这种……东西也会施行？没人会觉得不公平？” 陆良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说： “公平的问题肯定会有啊，可是这样毕竟还是有机会重生的啊……尤其一些上层人物是完全有能力支付价格的，就算自己不行，也可以指望后代。 假如后代出来个厉害人物，理论上可以把整个家族先辈都复活，再不济……存着总比散了好。 所以……这个提案通过了。” “那你的复活……”林拓看向他。 陆良解释道： “我们比较特殊啊，我在军部的特殊行动队服役，我们这种队伍经常要深入灵界，去宇宙的深处，死亡率高，所以有特殊名额的。 只要是符合标准的行动，在出发前，总督都会帮我们做一个记忆备份。 如果人死在外头了，就可以复活……当然，如果是在帝国内意外死了，就只能排队了，等轮到我了，才能复活。” “……我明白了。”林拓沉默了下。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林菁、秦峰在武城外的高速上直接动手。 为何肖午阳死的时候并无恐惧，因为他们留有备份，自然无惧。 “我看到，上野星球附近的灵界内，没有灵性光团，也没有灵界生物。”突然，海瑟薇开口问道。 陆良眨眨眼： “……是。一部分输送给帝国总部了，一部分要带回来给总督，作为能源使用。 其实……我们特殊行动队日常的任务就是去远处想办法采集灵性，带回来，至于那些生物……采集的时候肯定要清缴的。” “这里的进化强者少，也是因为灵性的缘故？”花溪插嘴问道。 “应该是吧，”陆良道，“进化程度越高，需要的灵性资源越多，大部分都供给本土了，加上正常消耗的…… 我们这种边陲星域，进化的名额肯定远远少于本土，不然为啥那么多人想移民过去……” “那你们的战斗力量呢？依靠什么？”林拓发问。 陆良迟疑了下，才道： “武器，战舰之类的，军部基地也是星区里最大的武器库，利用那些武器，我们可以消耗以太，发起攻击。 不过对付灵界生命的话，还是要靠总督调配的灵性能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听过衍化沙盘吗？”林拓问。 “没有。” “那物质转换器呢？”他又问。 不是说好最后一个了吗……陆良腹诽，道： “就是基础设施啊，可以消耗能源，将物质放大，一克金属变成很多公斤这样，每个城市里都有，在物资供应中心区，很好找。” “很好，我没问题了。”林拓吐了口气，说，“至于接下来，还请你帮忙做个实验。” “实验？你要做什么？我什么都说了！”陆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惊恐道。 林拓沉默了下，叹了口气：“抱歉。” “不……” 下一秒，林拓朝花溪递了个眼神，后者的身体迅速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天空中，保持着匀速飞行的胶囊模样的飞行器内，靠在座椅上仿若沉睡的花溪睁开眼睛。 看了下坐在对面，被林拓抱着肩膀的，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的驾驶员，抬手，凝出一道细细的以太剑气，刺入对方的心脏。 几秒钟后，陆良的躯体死亡。 幻象空间内，陆良的灵魂一阵眩晕，旋即朝着天空飞去，仿若要挣脱此界，离开。 林拓抬手轻轻一挥，那虚幻的锁链猛然勒紧。 陆良的精神体瞬间崩解，消散，无影无踪。 “我们是敌人，所以，很抱歉杀了你。” 第三百一十章 跳板 收回目光，林拓看了下身旁的另外两人，抬手一挥，周遭景象破碎，眨眼间，“车厢”中的众人睁开双眼，哪里还有什么房间。 整个飞行器仍旧在平稳运行，窗外，有微薄的晨光照进来，黑夜即将过去。 “死了。”花溪轻声开口道。 靠在座椅上的林拓嗯了一声，旋即看了眼已经失去生机的陆良的身体，道： “海瑟薇，等下我会关闭对车厢的精神力屏蔽，你来锁住他的手环和芯片，防止出问题。” “知道了。”海瑟薇的声音传出。 林拓没再说什么，关于整个计划，几人在此前就商议过，所以这时候每个人也都知晓自己的职责。 陆良表现的很配合，但从任何角度都不可能放他离开，至于林拓口中的“实验”，则是他准备再次尝试下动用“复生”能力夺舍。 上次夺舍林菁没有获取到对方的记忆，林拓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操作方式存在问题。 “复生”异能的要求是被寄生的躯体“正常”死亡，这里的正常指的应该是身体的衰竭，然后导致灵魂的逃逸。 而林菁那次则相反，是林拓击杀了灵魂，才导致的死亡。 其余人也都各有局限。 此番了解到了帝国人的情况，林拓觉得更有必要重新进行一次实验。 先击杀对方的躯体，然后再粉碎灵魂，如果尝试成功，也可以顺利获取陆良的记忆，从而确认他所说的真实性。 没有犹豫，他当即展开“复生”异能，双眸蓦然变成奇异色彩，望向陆良。 选定，继而夺舍。 下一秒，一阵轻微的眩晕后，花溪等人就看到林拓闭上双眼，宛如沉睡，而原本死去的陆良则轻哼了一声，大口喘息起来。 捂着心脏，仿佛很痛苦的模样。 不多时，睁开双眼，有些迷离地看向众人。 “老师……”花溪忍不住道。 “陆良”抬起右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说话，并保持这个姿势持续了一阵，才徐徐吐出一口气来，眸中露出喜色： “成功了。” “那他方才说的话……”西奈山攥了攥拳。 披着陆良躯体的林拓点头道：“都是真的。” 短暂的安静，片刻后，西奈山才吐气道：“真是不可思议。” “的确如此，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林拓按着还有些胀痛的额头，说，“上野星区距离帝国本土遥远。 这颗星球上若论单体战力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这样的话，很多事就好办了。” “你要做什么？” “我准备想办法去一趟总督府，”林拓坦然道，“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了解帝国的情况，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对方是否知晓了地球的坐标，以及其背后的意图。 看样子，想得到答案，唯有到总督府去了。” “这很危险。”西奈山冷静到道，“即便陆良所说为真，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横行，只要对方反应过来，动用武器围剿过来，我们未必是对手。” “我知道，”林拓道，“我不会莽撞的，毕竟我也怕死啊。” “您有什么计划？” “计划谈不上，就是个想法，”林拓道，“既然我寄生了陆良，或许，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混入总督府。” “陆良只是个二等军士。”西奈山质疑道。 林拓颔首：“所以，他只是个跳板，我可以借助他的身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人，对其进行夺舍，然后一级级向上。 如果运气好，或许用不着接触总督，只要我能夺舍到掌握相关讯息的重要人员，就可以弄清楚答案。” “还可以这样？你不是说，这个能力使用有限制的吗？”花溪愣了下，说。 林拓点头： “限制的确有，不过问题不大，一个是次数，原本的情况下，每次读取对方的记忆，都会让我的灵性出现一段时间的不稳，可在我晋升后，这个额度有所提升。” “第二个是方式，以往夺舍，我必须由本体施法，但晋升后，我的灵魂堪比领主，可以在物质界进行停留，所以应该可以做到连续跳转。” “再一个，就是距离，我夺舍后，与本体不能离的太远……恩，不过应该问题也不大，只要你们携带我的身体在同一座城市中，应该就没没问题。” 花溪一副担忧的神情：“可如果你遇到危险呢？” 林拓安抚她道：“放心，如果真的遭遇危机，大不了我直接逃入灵界。” 见林拓对各方面早已思考完备，几人没再进行劝阻，西奈山只是看了眼闭目沉睡状态的林拓身体，说： “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必要找地方住下，干脆一直在天空行驶，这样可以保持机动性，然后通过手环添加好友的方式联络。” “可以，”林拓颔首，“至于海瑟薇……我需要你的帮助。” “知道啦，我的球在你手里，还能反抗是咋地。”海瑟道。 林拓笑了下，抬手将水晶球玻璃球从自己身上拿出，放在了新身体的口袋里。 然后又通过陆良的手环和西奈山、花溪加了好友，之后根据陆良记忆中的“疗养院”方位设定路线。 于黎明时分，朝内城方向飞去。 …… 当一行人进入内城，才终于看到了vlog里那些造型夸张的建筑，不过与想象中稍有区别的是，那类建筑数量也不是太多。 大部分都还是正常的楼房。 内城区与外城区最明显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的建筑更密集，更拥挤。 至于陆良居住的疗养院则在内外城区之间，是一片圆润的建筑群，绿树环绕，仿若花园般。 当林拓以陆良的身份下车，刷门禁进入了这栋建筑，并找到了自己居住的“病房”时，天色已然大亮。 “回来了？”疗养院的病房布局有些类似于合租公寓，就是一个大房间，然后里头分出几个小房间这种。 林拓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肖午阳和秦峰正坐在客厅里，吃着早餐，看到“陆良”回来，肖午阳指了指桌子： “你的那份，帮你叫了。” “谢了。”林拓按照记忆中陆良的性格，笑呵呵说道，大步走过去，捏起一块类似乳酪的食物塞紧嘴巴，咀嚼了起来。 看的冷面男秦峰直皱眉： “不是说好了天亮前能回来吗？虽然也没人认真查，但我们部门毕竟特殊，认真起来，你这样偷偷出去也很麻烦。” 林拓嬉皮笑脸道： “抱歉哈，这不憋得狠了么，不小心忘了时间……” “行了，一晚上没睡吧，看你这脸色虚的，”肖午阳叹了口气，“吃完了回去补觉吧，本来疗养期间精神状态就不稳。 下午杜统领会过来，顺便看望我们，你别到时候一副萎靡不振似得，不像话。” “杜统领？”林拓愣了下，迅速从脑海中找到了这个名字。 杜衡，特殊行动队的一名中层军官，算是几个人的直属上司的上司，“他过来干嘛？总不会专程来看咱们吧。” 肖午阳道：“好像是去总督府，确认一些文件什么的，顺路。” “这样啊……” 旁边的秦峰忽然冷漠道：“我怀疑可能和最近总督府对军部的调令有关。” “啥意思。”林拓眨眨眼，问道，陆良的记忆里没这方面信息。 秦峰翻了个白眼，看向他： “我就说你平常多关心点这些动向，别成天泡在网络里ghs，跟那帮没工作的人玩，自己部门的事啥都不知道，还得我告诉你。” 林拓讪笑了下，不过秦峰也就是吐槽，紧接着就说： “最近听说总督对军部基地发出了一系列调令，重组部队什么的，调配了很多资源，把原本一些本该消耗在下城区的能源调给了军部，我怀疑，可能要出军队打仗了。” 林拓心中一跳：“打仗？打谁？” “我们也是猜的，不一定准，”肖午阳解释道，“也许，是外出的某个队伍探查到了资源星呢，上面的事，谁知道。” “也许，是和我们上次的任务有关也说不准，不然怎么那么巧。”秦峰插嘴道。 餐桌上陷入沉寂，林拓担心接触久了被发现异常，吃完东西去自己卧室休息了。 半天无话。 下午，参考地球大概在两三点钟的时候，杜衡，杜统领如约而来，带着一些礼物，看望了他们。 林拓也看到了复活后的，队伍里的两位女性。 他故意缩在后头，基本没说话，谈话自然是没有营养的。 唯一有价值的信息，便是杜衡勉励众人，隐约透露他们上次的任务虽然人死了，战舰也丢了，但依然是有功的，等出院恢复好，回到军部会得到嘉奖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真假。 交谈结束，杜衡笑着告别，就要离开，而林拓则找了个由头，单独找到了杜衡。 “陆良？你找我有什么事？”杜统领是个高大英武的男子，穿着军部制服，看到陆良追赶过来的时候有些讶异。 “我，我有点事想单独汇报。”林拓四下望望，一副很神秘的模样。 “事情？很重要吗？”杜衡疑惑。 林拓郑重点头：“很重要。” 杜衡正色了起来，凝视了他一阵，点头道：“好，跟我来。” 两人径直走向一辆外表涂着军部徽章的飞行器，走入其中，内部装修如同一个小客厅，等飞行器门关闭，两人落座，杜衡才道： “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事，尽管说。” 下一秒，他便见坐在对面的，身材微胖，实力一般的属下抬起头，平静地望着自己，周遭景物陡然变化了起来。 梦魇开启。 …… 五分钟后，通过梦魇重伤对方，然后趁机凝聚以太剑气击杀了杜衡的林拓将意识转移到了这位杜统领体内。 抬手将“海瑟薇”也转移到新的身体上，随手打了个响指，抖落以太之火，迅速将陆良的尸体焚烧成虚无。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吐出口气，用杜衡的身份说道： “海瑟薇，给肖午阳发消息，就说陆良被我带走帮忙了。” “好的，接下来呢？”海瑟薇声音浮现。 林拓端坐，对着车内的镜子认真整理了下仪容，说：“出发，去总督府。” 第三百一十一章 消失的卷宗 杜衡的座驾与普通的飞行器自然不同，内部有摄录的设备。 不过在海瑟薇的帮助下，整个过程的影像数据被清除，就连车窗也自动调节成了无法被外界看破的色彩。 疗养院距离总督府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林拓没有浪费时间，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整理杜衡的记忆。 他先试图寻找有关衍化沙盘的消息，不出所料地没有结果。 倒是冷面男秦峰口中，总督府针对军部的一系列的调令确有其事，不过杜衡身为一个中级军官，也缺乏一个清晰的概念。 暂时无法确认是否与地球有关。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类似的事也不是太罕见。 在漫长的时间里，特殊行动队的人始终在探索宇宙，一方面的如胖子陆良所说，试图采集灵性资源带回。 另外，也是寻找一些“资源星”。 比如具有特殊的产物，拥有文明的痕迹，或者干脆就是被灵性物品毁灭后的世界…… 恩，这都有可能引发帝国舰队的前往。 当然，这里的“不太罕见”是放在帝国漫长的文明史中的，而在短期内，的确算是个大事了。 至于杜衡这次前往总督府，也是与那边的官员就一些资源调配，军队调集情况做确认。 大抵是从古代延续下的传统，虽然无数年来，帝国早已经适应了由超级计算机来维持社会运转。 然而人类对一些重大的资源调配，命令，还是会通过“原始”的“脱”数据化方式。 即，用纸笔这种计算机无法篡改的方式进行记录，核对，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 而这次的军部调令显然归属于此列，在杜衡的记忆中，总督府的档案馆存档着每一样高级别事件的卷宗。 “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些卷宗上下手。”海瑟薇听完了林拓的描述，分析道，“实在不行，再尝试接触总督。”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怕上野总督？”林拓似笑非笑道。 海瑟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狠狠飞了一圈：“哈？！你说我会怕它？一个人造的机器？笑话！我是谁啊？” “既然如此，那等下我找个机会，你尝试入侵下总督府的数据库？”林拓提议道。 海瑟薇表情一滞，僵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看的林拓不禁发笑，心头的紧张感也随之松缓了许多： “好了，回来吧，和你开玩笑的，如果可以从卷宗中找到答案，的确没必要触霉头。” 他对那个总督，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时候，飞行器响起悦耳铃声，开始减速，海瑟薇当即钻回了水晶球内，做杜衡打扮的林拓则是吐了口气，站起身来。 …… 总督府是一栋白色的建筑，相比于那些充满了设计师狂想的造物，显得平平无奇，当林拓在引导下停好了“车”。 并通过两道门禁，走入总督府前厅，便看到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走过来： “杜统领，这边来吧。” 林拓脑海中自动浮现对方的资料，露出笑容：“李典吏，没想到你亲自过来。” 总督府除开总督，只有两种岗位，吏员以及典吏。 前者类似普通办事员，后者算是前者的领导。 整个总督府，总共有几十个典吏，彼此平级，负责处理一些总督不方便做的工作。 这位李典吏，便是负责卷宗确认的几位主管之一。 “职责所在，况且这次军部行动，总督很重视，级别很高，倘若不是调配资源涉及到宏观计算，恐怕早就有所行动了。”李典吏领着林拓往前走，随口说道。 “催得很急吗。”林拓询问。 “倒也还好，你们军部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了解啊，听说已经整顿完毕，即日开拔？”李典吏道。 因为行政总督一把抓的缘故，即便是典吏，知晓的信息也有限。 “应该快了吧，我这级别，也不清楚。”林拓苦笑。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个办公室，对相应的一些资源调集文件进行了确认，结束后，林拓看了下时间，笑道： “都这时间了，你们也下班了吧，一起吃个便饭？” 李典吏看了下窗外黑下来的天色，想了想，也没拒绝。 很快的，换上便服的他就和林拓说说笑笑走出了门，上了林拓的车，朝内城某餐厅飞去。 …… 然而大概半个小时后。 总督府外，离去不久的飞行器便重新返回，脱掉了外套李典吏迈步急匆匆返回了总督府前厅。 引得几个接待员一阵迷惑：“李典吏，您这是……” “李典吏”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苦笑道：“突然想起来，之前忙的那份文件有个错漏，回来处理下。” 前台接待员恍然，笑道：“那也没必要这么急啊。” “工作嘛，还是要严谨一些，你们忙吧。” “好，您忙。” 简短的寒暄后，“李典吏”迈步朝着走廊前去，这个时候恰好是晚饭时间，总督府只剩下一些值班的，人员稀少。 走廊中，“李典吏”脚步声空荡回响，很顺利地验证身份，通过了数道门禁，来到了档案室。 等推门进入，望向那片如图书馆般的，由无数柜子组成的空间，他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在心中道：“顺利过关。” “赶紧的吧，我总觉得在这破地方贼压抑，那个总督好像无处不在一样，让人毛毛的，我敢说，你如果露出马脚，瞬间就能被这栋建筑里的防卫设施轰成渣渣。” 海瑟薇的声音紧接着在他脑海中浮现，有些焦躁的样子。 林拓眼角轻笑，心中道：“你还说你不怕？” “哎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 “开玩笑而已，舒缓下情绪嘛……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过门禁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 在意识中和海瑟薇贫着嘴，林拓的一双眼睛渐渐平静了下来，迈步走向了档案台，通过“李典吏”的身份查阅了近一个多月的卷宗的位置。 旋即找了过去。 很快的，他来到一面书柜前，将那些用传统的纸笔记录的文档展开，飞速翻阅。 得益于强大的精神力，他的阅读速度极快，海瑟薇也帮着一起阅读，效率翻倍。 很快的，近期所有卷宗翻阅完毕，然而林拓却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没有？竟然没有关于404号战舰的卷宗？？”林拓皱起眉头，意外极了。 “会不会是他们的事级别不够高，所以没有收录？”海瑟薇想了想，说，“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有传回地球的坐标。 在上野总督看来，就是在外面遭遇了未知的意外，从而死亡的？至于军部的动作，也许根本不是针对我们的。” “不对，”林拓否定道，“重点其实不在于404号战舰，而在于他们执行的任务，根据陆良的供述，帝国派出去的队伍很多，级别很高，怎么会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然后偏偏就在近期，开始调集资源，调集军力？只是巧合？” “也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呢？你也看到了，关于最近的军事行动的理由是，外派的队伍发现了‘禁忌超凡物品’活动的迹象，于是派遣舰队准备去处理……” 海瑟薇道： “你记得咱们过来的时候，路上遭遇的那个苍白星球吗？你说，他们会不会指的是那件事？” 林拓思索了一阵，摇头道： “按照你说的，的确解释的通，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安。” 想着，林拓咬了咬牙，重新返回档案台，尝试调取两年前的卷宗，即，陆良等人出发时期的记录。 “如果是我多想了，那他们出发时总该留下记录吧？” 其实林拓是很想直接搜索“衍化沙盘”关键字的，但是他很担心，这个行为会引来总督的注意。 无论是海瑟薇，还是他的灵性都完全不是总督的对手，这也就意味着，海瑟薇想要对这里的系统做手脚危险性极高。 而只是调阅卷宗，相比之下更安全些。 很快的，两人完成了对两年前时段的查阅，而结果则是让他们心中一沉。 没有！ 完全没有！ 当初的卷宗里也完全没有提及寻找“衍化沙盘”或者类似的字眼！ 就仿佛，404号战舰接受的任务不存在一样！ 而在林拓想来，涉及到一件可以创造生命，操控星域的物品，这种事是绝对应该用卷宗记录的。 而不只是存在于总督的数据库中。 “看来，我们没法止步于此了。”林拓叹了口气，海瑟薇沉默了下，说，“那就继续！找那个总督去！” “你不怕了？”林拓反问。 “呵呵，老娘什么时候怕过？你才是害怕吧？”海瑟薇反驳道。 林拓无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将这里恢复原样，然后离开了档案馆。 看了下时间，总共只过了不到一个标准时。 “接下来咱们去哪？”海瑟薇问。 林拓迈步走上阶梯，朝着建筑上方行去，在心中回复道： “根据这家伙的记忆，想要从总督的数据库中查阅信息，需要进入‘数据大厅’……好在，这个身份拥有相应的权限，如果运气好的话……” 正说着，林拓突然闭上了嘴巴，停在了通往数据大厅的一段回廊外。 “你怎么不说话了？”海瑟薇纳闷地问道，她现在不敢冒头，也搞不清楚状况。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点麻烦。” “什么？” “数据大厅安全等级更高，想要进入，需要验证灵性频率……简单来说，需要验证李典吏的灵魂。”林拓干巴巴道。 “哦豁，完蛋。”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警报 十五分钟后，“李典吏”越过前台，重新走出了总督府，并乘坐杜衡那辆座驾，飞往天空。 等距离总督府拉开一段自觉安全的距离，林拓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正“坐”在对面，抱头苦思的海瑟薇： “有把握没？” 通往数据大厅的最后一道门禁比较特殊，这是从李典吏的记忆中翻找到的。 早在地球当初弄清楚“刻印机”原理的时候，林拓就曾了解过有关于人的灵魂，或者说灵性的固有频率这个知识点。 第五号沙箱内，那些非凡者能力就是利用这个技术烙印在他们脑海中的。 只是没想到，数据大厅的门禁竟然也会验证这个，而李典吏在死亡后，他的灵魂早就烟消云散了，自然没法通过。 即便绑架个典吏过来，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林拓和海瑟薇也进不去，所以就成了个死结。 两人不死心地在门禁外试探了好一阵，都没法在不惊扰到总督的情况下进入，至于强行闯入嘛……那是最后的手段了。 倒是海瑟薇，在冒险接触门禁后，提出了一个方案，即，想办法让门禁短暂的失灵。 “不好说。”听到林拓的问话，海瑟薇愁苦道，“那个门禁倒是不难，问题在于那个总督……直接入侵门禁我觉得不行，风险太高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能让总督短暂地走个神，成功率就能大增。”海瑟薇说。 林拓心说你这是什么比喻，让一台超级计算机走神可还行…… 海瑟薇解释道： “根据已知的信息，那东西和我可能差不多，它的优势在于灵性极为庞大，劣势在于行事呆板，需要遵循帝国人写入的底层规则，而基于这两点，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下。” “具体说说。” 海瑟薇咳嗽了下，一板一眼道： “我们做个比喻，现在前面有个门，总督就是个守门员，咱俩想溜进去，这时候，假如远处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短暂吸引走它的注意力，咱俩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林拓沉吟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如果它足够聪明，有可能看出不对劲，就如同你的比喻，我们朝他喊一声，看！飞机，它未必就会走神，也可能意识到这是在故意牵扯它的注意力……” “所以说它呆板啊，”海瑟薇道，“呆板的东西往往会有一个固有的优先级。 只要远处发生的事，优先级比‘数据大厅门禁’更高，它就算知道有人在故意诱导它，也必须去处理，这是写在规则里的。 当然，它的灵性很庞大，理论上可以同时处理多件事。 不过只要它走神，我就有机会骗过它，起码，成功率会大大增加，实在不行，还可以撤嘛。” 林拓思索了下，道： “不错！果然啊，还是计算机更了解计算机。”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 林拓笑道：“那么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我们需要有人来做一件优先级足够高，必定会牵扯总督注意力的事件。” “这方面可以交给花溪、西奈山她们去做。问题在于，到底做件什么事……” 两人沉默了下，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物质转换器！” 根据已知的信息，总督虽强，可想要支撑它的运行同样需要庞大的能源，而在上野星，能源区与分布于各个城市内的物质转换器处于同一个区域。 同时，也起到分布式节点的作用。 优先级很高。 防守严密。 如果攻击物质转换器所在的区域，必然可以做到这点，同时，能源网络出现问题，也会一定程度削弱总督的力量。 两人确定了方案，又商议了下细节，果断利用手环，添加了花溪与西奈山的好友，并拉入群聊，在海瑟薇的主持下对行动进行商议，并很快确定了具体流程： 在约定时间，由西奈山前往最近的转换器区域，进行打击，破坏，吸引上野星防卫力量注意，然后逃离。 并大范围对重要设施，乃至人群进行攻击，借此持续牵扯注意力。 而花溪则留守在飞行器内，保护林拓的身体。 等商议完毕。 在内城区的上空某处，一辆外表寻常的飞行器内，西奈山挂断群聊，看了对面的花溪一眼，说： “接下来你自己小心。我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动，尽量不牵扯到你这里。” 花溪扶着林拓，清丽的脸上满是正色： “我这里没什么危险，真正要小心的是你，虽然这里的强者少，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差，那些以太武器很强，千万不要大意！” 西奈山长身而起，轻笑道： “我当然知道。若是论起正面战斗能力，我或许真的抵挡不过，可倘若只是捣乱，那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呵，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武器强横，还是我的法术鬼魅。” 话音落下，这位黑发，黑眸，身材修长的高阶超凡抬手，将身后背负的武器盒抖开。 将一柄漆黑的狙击枪取出，摩擦了下，朝着花溪露出笑容： “随时联络。” 说着，西奈山身影蓦然淡去，连人带枪，化作一片不可见的阴影，离开飞行器，完美融入冰冷的夜空。 只剩下花溪站在车窗内，感受着飞行器平稳飞行的低微噪声，静默不语。 …… 时间流逝。 夜色愈发昏黑。 然而上野的三十多个超级城市却愈发热闹了起来，无数灯光燃起，将偌大的星球点亮。 庞大的外城区人口吃过晚餐，纷纷进入各自的娱乐场所。 挥霍生命与时间。 一座座活动区开启，代入影院运转，虚拟空间内，一个个大型游戏的在线人数疯狂增加。 整个星区对能源需求、供给的压力，也逐渐来到了峰值高点。 无数娱乐设施背后，则涉及到亿万台算力设施，而这些，也都将成为“总督”的负载。 夺舍了“李典吏”的林拓很清楚什么时间，才是总督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他也果断针对着这个弱点，将行动时刻，选在了晚高峰。 …… 超级城市某片区域内。 一辆银色的胶囊形状飞行器从远处飞来，然而没有人能看到的是，就在这只飞行器的顶部，静静蹲伏着化为阴影状态的人。 “嗖——”突然，西奈山飘然跃起，开着飞行术卷起一阵冷风，落在了一栋造型妖异的大楼顶部。 “呼呼呼……” 今夜有些微冷，站在高处，耳畔更是风声不息，这栋建筑外表如同一片巨大的树叶，叶片的顶端高高翘起。 西奈山就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宛若星河般，川流不息的城市，目光锁定了远处的一栋类似超大型油桶的建筑物。 根据地图，她确认哪里就是该片城区唯一的物质转换器，也是能源区所在，相比于其余方位，那里有专门的人和机器防卫。 西奈山虽然有信心轻松摸进去，但考虑到撤离的问题，她还是选择在这里动手。 “咔哒咔哒。”将手中的漆黑、冰冷的狙击枪架在脚下，西奈山蹲下来，熟稔地检查，扳动保险，变戏法般取出一个子弹匣，打开。 里面是一颗颗格外粗大的子弹，每一颗，表面都嵌刻有精密的花纹，沉甸甸的。 将其塞入弹仓，西奈山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下，开启鹰眼术。 霎时间，一双漆黑的瞳孔闪烁碧光，远处景象历历在目，可以看到巡逻的飞行机器人。 计算了下打击位置与行动路线，西奈山如母豹般趴下，一手扶着枪械，一手看向手环上的时间。 无声无息，大楼上寂静一片。 终于，当时间来到了约定的时辰，西奈山扣住了扳机，柔白的掌心抵在了能源输送区。 体内，磅礴的以太涓涓朝枪械内部涌去，那一个人高的，黑沉有力的狙击枪上，暗金色的画面呼吸般闪烁起来。 周遭，澎湃的以太影响了空气，使得风声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远处。 能源区外，负责警戒的机器人们近乎同时眼眸闪烁红光，偌大的建筑外，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检测到异常能量源。” “检测……” “轰！！！” 下一秒，一枚嵌刻着禁咒法术的子弹从枪膛滑出，如雷霆般射出，挟裹着澎湃的力量，旋转着朝那高大的建筑物飞去。 所经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以子弹为中心卷起半径超百米的气浪。 沿途大楼，玻璃窗纷纷炸裂，引得无数人惊诧、尖叫。 下一秒，在所有人目光中，那宛若巨人般的能源物质转换器表面翻起如同炭火般的红。 旋即，轰然爆炸开！！！ 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而随着这栋设施的损坏，以该区域为核心的偌大城区无数璀璨光辉在瞬息间熄灭！ 陷入绝对的黑暗！ 和平安静了无数年的帝国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响起海浪般的，惊恐的尖叫声。 而在此之前，那笼罩在整片城市上空的无形网络中，一道磅礴而冰冷的意志倏然涌来。 操控着一台台战斗机器人朝着西奈山所在的位置围杀而来。 …… …… “嗡嗡嗡……” 总督府，洁白、安静的大楼内，突然间，一阵警报声响起，引得诸多值班的吏员侧目。 “发生了什么？” “哪里发来的报警？” “总督？总督？请求出具事件报告。” 嘈杂声中。 旋转楼梯上，素来少有人踏入的，通往数据大厅的走廊内，静静于黑暗中等待许久的林拓于此刻抬起头。 “修改完毕！就是现在！”海瑟薇急促的声音响起。 面前，那扇闪烁着微光的门短暂地熄灭了下，下一秒，便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过变化。 而林拓的身影，却已然消失在这头。 进入了数据大厅内部。 第三百一十三章 暴徒、代号、狂乱之夜(四千字) 在踏入数据大厅的第一个瞬间，林拓便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感觉，眼前黑了下，就仿佛，前方有强风袭来，吹得发丝，浑身衣袍向后漂浮一般。 然而大厅中分明没有真实的风，他的头发，以及衣物也都没有任何的波动，感知中的“风”也更多是一种无形的压制。 “是精神力！是灵性！强大灵性造成的某种力场！”林拓还未看清大厅中的景象，心中便有了判断。 好在这种波动并不带着任何针对性，且很快便适应了，眼前的景物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这里的确是一间宏伟的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 在他身后，是那座恢复如常的门禁，整个空间有三成楼高，没有天花板阻隔，给人一种置身于巨人宫殿的错觉。 大厅中没有灯，却很明亮。 仿佛上空有什么在释放亮光。 “啊……林拓你看头顶！”海瑟薇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拓豁然抬头，眼眸中便倒映出了无数飞舞的数据。 或者更具体来说，是无数个奇怪的符文汇聚成的一个巨大的，球形的，宛若星球般在徐徐转动的数据团！ 每一个符文都散发出微光，流动着，在这颗直径十余米的“数据球体”上拼凑出宛若大气动态云图般的图像。 光亮洒落，照亮整个大厅，又如一轮柔和的太阳。 “这就是上野总督！”林拓心头一震。 而藏在他怀中的海瑟薇亦是震撼地望着这一幕，相比于林拓而言，她对于总督的感触更细腻，也更清楚地意识到了双方彼此的巨大差距。 “此前，在网络中追捕我的那股意识恐怕只是总督分出去的诸多意识之一！”她一阵后怕，偏生又惊艳于对方的美感。 那是种，只有数据生命才能清晰感受的美感。 “自动连接中……” 然而就在下一刻，林拓手腕上的手环自动弹出虚拟界面，与这庞大的数据团建立了联系。 并弹出了相关的界面。 而这还没哟结束，随着连接完成，忽然，就在数据团正下方，林拓的面前，那空荡的大厅中。 光影内部。 一张硕大的虚幻桌案投射了出来，桌案上，出现了一颗虚幻的星球，旋即飞快放大，展开，出现了城市，然后具体到了某个街区。 就仿佛，是一个虚拟的“城市沙盘”！ “哇，这是什么……”海瑟薇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有些惊讶。 然而林拓却是眼眸撑大，心头一震！ 沙盘！ 眼前这一幕，赫然与衍化沙盘极为相似！ “难道说，这是操控整个上野星区的沙盘吗？”林拓压制住心头的惊悸，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望去。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衍化沙盘内可操控的区域是真实的，而这个，所有的景象都是虚幻的。 抬手触摸，也会自动穿过去。 说明，这真的只是个光影而已。 “所以，这个沙盘只能用来观察，而无法实施操作？”林拓很快从李典吏记忆中搜寻到了相关信息，意识到确实如此。 与其说是沙盘，不如说，这个功能是总督自带的对整个星球的监控。 随之林拓视线望去，虚幻沙盘迅速定位了此处，上方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的x！ 且有一个红色的点在疯狂移动。 “这是……西奈山？”海瑟薇惊讶道。 林拓点了点头，沉声回应：“恐怕是的。” 虚幻沙盘中，代表海瑟薇的光点正迅速移动，且有越来越多的光点在追捕它，从宏观望去，总督更是在从四面八方调集人员，隐隐的，有了一个庞大的包围圈的雏形。 两人短暂沉默了一秒，用以消化这一幕，旋即，海瑟薇便催促道： “时间不多，赶紧查一下，这样下去，就算西奈山能撑住，总督注意力回来的话，咱们也很危险。” 这相当于在人家眼皮底下搞事，谁知道林拓的哪个举动会触发警报？被怀疑？ 在海瑟薇刚开口的时候，林拓便已经根据手环上的功能界面，尝试调取总督的“运行日志”。 是的，与衍化沙盘类似，这东西也有日志。 只不过涵盖的内容无比细碎，几乎每一条指令都存储在内部。 考虑到总督负责整个星球，几十个超大型城市的日常管理，几乎每一个微秒，都有无数行信息从各个节点汇总于此，瀑布般滚过。 这也是总督府很少有典吏来数据大厅的原因之一。 数据太多！ 就算有相关功能辅助，缩小范围，可查询起来还是麻烦的要死。 而且，在千百年的运行中，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将一切交给超级计算机，典吏等官员只负责确认一些重要的文件，并进行存档。 几乎没人会有兴趣来读取这浩瀚如星海般的日志。 然而没人读取，绝不代表难以读取。 事实上，这里的数据意外的容易获得！ 在李典吏的记忆中，帝国其实有一项法律，便是任何一个享有自然人权力的帝国公民，都有权利对超级计算机的运行数据进行读取！ 而这个行为也必须得到配合！ 也就是说，总督的一些运行命令，展现在日志中的内容，都属于政策的一部分，完全的公开、透明。 可查询。 当然，这部分只涉及到日志内容，至于其他其余的数据，则有限度地公开，比如公民个人信息数据库，就不可能开放查询。 否则将触犯个人隐私保护条令。 只不过，这项权利几乎很少有人去用…… 同样的，为了防止“信息黑盒”的出现，即： 系统运行中出现人类无法理解的决策，无论是皇帝，还是各地的总督们，内部的所有信息，都是明文书写的，只不过依照不同的保密等级，有一定的阅读权限。 而“典吏”这个职位作为政府机构为数不多的“官员”，恰好拥有除开涉及个人隐私外的几乎所有数据的阅读权限。 这也是林拓之所以要来到这里的原因。 只要404号战舰相关的任务存在，就必然可以查到痕迹！ 至于海量数据的搜查难度……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相对于灵性堪比领主的林拓，就要简单了许多。 更不要说，还有海瑟薇从中辅助。 思考间，他将心神沉入瀑布数据流，开始尝试搜查……读取。 …… 与此同时。 上野星区的某处夜空中。 战斗还在持续。 “轰！！！” 随着一枚火红色，宛若陨石般的子弹轰入大地，整条贯穿城市的河流都被照耀成了血色。 无穷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以一片倒塌的建筑为核心，朝向四面八方扩散。 爆炸。 还是爆炸。 轰隆声中，一片类似飞鸟的机器人在高温中融化，坠落，然而相比于那正从后方持续涌来的飞行器，却又算不得什么。 “攻击！” “攻击！” 一艘艘漆着警务厅徽记的飞行器排成队列，于轰鸣声中，掠过高空。 飞行器内，一名名警务厅人员操控着武器，避开大地上腾起的火焰，打出一发又一发的以太光线。 “嗖——” “嗖——” 那一道道光线交织成网，而在以太光束之间，一袭黑衣，黑发，黑眸的西奈山却是如鬼魅般在黑夜中跳跃。 右手提着那一杆大狙，不断使用“闪烁”法术，躲避来自身后的袭击。 “呵，只有这点本事么？”抬手凝聚出一面魔法盾，将一束宛若雷霆电光般的光束抵挡下来。 西奈山感受着手心的灼热刺痛，嘴角笑容却是愈发的冷。 并反手打出两枪，没有击发宝贵的子弹，而只是灌注以太，击发“空弹”，然而在“精确瞄准”法术的作用下。 却应声有两架飞行器坠落大地。 引得下方一阵骚乱。 “该死！她到底是什么人？上野星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强的进化者？” 警务厅飞行器内，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死死瞪着前方化为一片阴影，跳跃出攻击范围的女人，吼道。 旁边，另外几名警员也是面色苍白。 帝国和平了太多年，偶尔有一些罪犯，警务厅在总督的配合下处理起来也绰绰有余。 可今天却撞见了个空前强大的进化者。 他们感应的出，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摧毁公共设施，制造骚乱，而不是战斗，否则，他们若是被瞄准，恐怕早就死了。 “强大的进化者又如何，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她体内的以太迟早会耗光！” “可是……在那之前，她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军部的人呢？过来没有？” “总督已经发出调令了，正在缩小包围圈，她逃不了的！” …… 一名高阶超凡全力破坏，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在此之前，上野星人对此毫无概念。 毕竟，帝国太强大，有了敌人，往往也是御敌于外，即便混进城市，也几乎没有会像这般发疯的。 总督府大厅内，值班的吏员们忙碌着，通过网络，对西奈山这个“暴徒”所在区域，以及前往路径的城市居民们进行着避险警告。 同时期盼着军方部队的抵达。 而他们不清楚的是，就在自己的头顶，少有人踏入的数据大厅内，正有一个“暴徒”的同伙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在搜罗相关的信息。 “找到了！”终于，林拓目光一亮，查询到了近期的军事行动的具体内容，以及有关于404搜捕舰的信息。 而当他一眼望去，一颗心却是猛地沉了下去！ 按照日志上的描述，他成功找到了404搜捕舰发回来的最后一封信件。 那的确不是林菁总结出的那份“调查报告”，而是更早一些时候，404搜捕舰刚抵达地球，没有派人进入前，对地球情况的一个粗略的描述。 其中提及了星球上的庞大人口和“任务目标”有可能存在的情况。 相比于林菁那份“调查报告”，这份报告更粗略，缺少细节，应该属于例行报告的一部分。 类似的报告，其实不只一份，其他战舰也发来过。 然而不同的是，只有404号在发布信息后，彻底失联。 而总督做出的应对，是以“开发资源星”为名目，命令军部组建远征舰队，前往这份文档附带的坐标，予以“清缴”任务。 日志中明文记载了那个坐标。 那是地球的坐标。 “……”林拓反复看了两遍，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 意外的，他没有什么悲伤或者恐惧。 或许，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还是搜寻“衍化沙盘”这个任务背后的内情。 衍化沙盘的来历是什么？ 帝国人试图寻找它的原因又是哪种？ 还有……纸质卷宗中对这个任务没有记载是正常情况，还是暗有隐情？ 怀着诸多疑惑，林拓仔细翻看过去，很快的，他注意到了一节有些特殊的信息。 那是在404号搜捕舰失联，陆良，肖午阳等人复活后，总督与皇帝的一段数据交流痕迹。 不同于其余的明文，这段信息的表述有些隐晦。 “……yh2359号实验项目涉事逃犯疑似踪迹出现，具体情况未明……请求批示。” 而遥远帝国本土的那位“皇帝”发来的批示则为：“代为探查。” 这段对话迅速引起了林拓的注意。 就在这时。 “两年前的那份任务我找到了！”海瑟薇兴奋地说，旋即，将一份数据包拖了过来，递给林拓，展开。 那是有关于当初陆良等人接受的任务的信息。 记录意外的简短： “针对yh2359号实验项目涉事逃犯的搜捕……” 跨越两年，前后都提到了这个实验项目？ 林拓表情一肃：“关于这个实验，没有别的信息吗？” “搜查范围没有，除非利用全盘检索功能。”海瑟薇说，“可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有问题，一旦我们开始有针对性地检索，极有可能引起总督的注意！” 短暂地沉默后。 林拓坚定道：“检索！” “……好。” ### 夜幕中。 “军部的包围圈已经近了！呼叫总督！锁定暴徒位置！她已经受伤了！千万别让她逃了！”飞行器中，警视厅负责人兴奋地喊道。 却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总督？”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要求，延迟了好几秒，才终于得到了反馈。 “网络刚才有了些波动，肯定是那个疯子的破坏导致的！”另外一名警员恼怒道。 “别管这个了，还是盯紧了……”那名负责人正说着，突然愣住，呆呆地看着网络显示器，额头有汗滴滑落： “那个暴徒……怎么……消失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抓住那个男人 “消失了？” 若是从夜空俯瞰去，便可以望见一个由小型战舰组成的包围圈正进行着最后的收束。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已然被许多人视作困兽的“暴徒”却突兀地消失在了总督的网络监控内。 只留下一众追捕者，在冷风中游曳。 …… 稍早些时候，总督府旋转楼梯内，一道身影急匆匆走下，混入一楼的纷乱人群中。 或许是前方的战斗太吸引人，亦或者是这些和平了太久的文员们太过于信任总督，从而丧失了警惕。 总之，没有人注意到“李典吏”的异常举动，林拓也得以顺利走出，乘坐飞行器迅速远去。 也直到他离开后，总督府内才响起了第二轮警报： “数据大厅遭遇异常入侵。” “数据大厅遭遇异常入侵。” “调取相关涉事人物……立即批捕……定位……定位失败……” 没有感情的声音从总督府的扩音器传出，引得无数人闻声望去，面露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咔嚓！”远处，夜空中的飞行器内，林拓抬手将后颈内的芯片拔出，捏碎，并与手环一同用以太之火燃烧成灰。 与此同时，海瑟薇也完成了对这艘飞行器的地址修改。 “西奈山那边情况如何？”林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声问道。 海瑟薇的声音响起： “已经脱离了包围圈，我趁着总督分身，调集了咱们在灵界的战舰，打开了通道，实施救援，西奈山情况还好，就是力量消耗严重，正在战舰内恢复。” 顿了顿，她声音急促道： “不过这样一来，咱们藏不了多久了，等总督回过神来，肯定会进行更严密的排查，到时候，战舰必定会被发现！” “意料之中的事而已。”林拓平静道，“从打我们踏入数据大厅那一刻起，战舰被发现这件事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我们现在和花溪汇合，然后离开？” “……是时候汇合离开了，”林拓抿了下嘴唇，说，“不过，在此前，我还得做件事。” “你要干嘛？” “调整导航，用最快的速度去往这个地方，同时联系花溪，让她也立即赶过去，抢时间，不惜一切代价！” 林拓抬手唤出飞行器的操控设备，在虚拟地图上标记了个位置： 上野军区基地 …… 上野太大，每一座超级城市面积都极为惊人。 因而，纵然西奈山狂轰烂炸，制造了一大片的损毁，可对于上野星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些都只在“新闻”中得以体现。 感知中，距离自己十分遥远。 昨夜那个体育场馆内，今夜活动照常，歌舞，喷泉，人生鼎沸，草地上穿着时尚的青年男女彼此聚拢。 穿着写满了标语的衣服的女孩艾艾一手捏着传单，眼神在空气中操控着虚拟面板，表情茫然。 “艾艾，怎么了？”旁边，一名组织内的人员走过来，问道。 “禁空条令！你看网上，总督府刚发布的禁空条令，整个星区范围上空禁止任何非军方人员飞行。”艾艾说。 同伴愣了下：“是因为新闻里那个暴徒？不是说距离我们很远，并且已经追捕过去了吗？” “不清楚。”艾艾摇头，心中一阵不安，这时候，上空，那些飞行于高空的“胶囊”内的乘客纷纷收到了这条通知。 表情各异。 有人开始主动降落，有的试图违背，然而很快的，他们对飞行器的操控权便被总督接管。 偌大的超级城市上空，一艘艘飞行器逐渐降低。 忽然，艾艾注意到头顶上方有一艘漆着军部徽记的梭形飞行器未曾受到任何影响，正以远超正常飞行器的速度朝着远处飞掠过去。 “是军方的人吗？” “可是，怎么只有一艘？” …… 总督的反应的确很快，禁空令的下达显然是为了切断嫌疑人转移的途径，或者，让嫌疑人暴露出来。 然而，由于林拓错打错招，启用的是杜衡的座驾，反而为他争取了时间。 至于花溪，因为位置的缘故，在禁空令下达之时，也堪堪成功抵达了军部基地附近。 “嗤——”夜色中，当那辆梭形的飞行器从天空降下，停泊在一片空荡的街区，花溪当即背着仿若沉睡的林拓本体从一条小巷中跃出。 看向了拉开飞行器门的“李典吏”。 “老师？”花溪愣了下，有些不大确信，直到看到飘出来的，巴掌大的海瑟薇才松了口气，“接下来怎么办？总督发布条令禁止飞行了！” “我知道，”林拓点了点头，抬手将自己的身体接过，扔进了飞行器内，然后看向花溪，说： “等下海瑟薇给你打开空间通道，你先回灵界战舰上去，这里呆不了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好，”花溪下意识答道，旋即看了林拓一眼，“那你呢？” 林拓抿了抿嘴唇，说： “我还要处理一些尾巴，别浪费时间，你留在这里反而坏事，听话。” 花溪怔了下，沉默片刻，攥着拳头点了点头，林拓眼神中溢出一丝暖意。 旋即，便见空气中蓦然出现了个漩涡，一条通道出现，对面，虚幻的光影中隐约可以看到等在门口的月族工程师们。 等花溪最后看了他一眼，折身跃上战舰去，通道消失，海瑟薇一边操控处于灵界的战舰移动，一边叹气道： “这下可就剩咱俩了。” “你怕了？”林拓道，“我刚才就说了，你最好还是也先回灵界去。” “算了吧，总督覆盖范围这么广，我要是也走了，恐怕就真没法定位你的所在了，到时候想借你都不成，”海瑟薇语气嫌弃，“再者……你要是出事了，我们也跑不了啊。” “所以这才是我必须留下来做点什么的原因。” 林拓重新关上飞行器的门，朝着军部基地飞过去： “这帮人可是有灵界追击能力的，现在跑，最多能抢到一些时间优势，可意义不大，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所以必须再拖延些时间。” “所以你选择去炸人家军事基地？”海瑟薇语气烦躁，“我看你就是疯了，或者说，你是准备将对方出兵的时期再往后拖延一些？” “机器人就是聪明。”林拓微笑着，站在玻璃窗前，望着正逐渐扩大的军部基地。 “唉，我看你就是作死。”海瑟薇说。 林拓道：“别废话，等下你小心藏好，别自己掉了。” “切……我还会掉？” 两人说话间，飞行器已经到了军部基地前，视野中，整片建筑群处于一个大公园中，一栋模拟战舰外形的大楼伫立于夜色中。 上空，正有一只只小型飞行器盘旋。 这边显然已经得到了总督最新的命令，显得格外忙碌，紧张，即便看到是挂着军部汇集的飞行器，也一样有一道道气机锁定过来。 林拓乘坐的飞行器也未强闯，而是小心翼翼地在规定的区域降落。 降落的瞬间，顿时有持握武器的守卫走来。 “哗啦。”舱门打开，那名守卫看清了走出的人，微微一怔，吐气道： “杜统领！你回来了。” 谨慎起见，林拓一直没有毁掉杜衡的身体，在他想来，总督即便判定了“李典吏”有问题，也没那么快调查到杜衡身上。 果然，从军部守卫的态度上，确认了这点。 当然，林拓觉得，这个身份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恩，路上我听到了有关于那名暴徒的事，情况如何？”林拓板着脸问。 对方摇摇头，神情复杂： “不妙，我也说不好。” 简单交谈了两句，林拓得以被放行，开着飞行器以稍高出地面半米的高度驶入了军部大楼。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这些守卫突然从系统中收到了一份来自总督府最新的命令。 那是一份写着杜衡名字的通缉令。 “杜统领……不好！”守卫看了，脸色惨白，神情骤变，下意识地打开内部频道，将这个消息通报向上级。 …… 一分钟后。 军部基地“停车场”内，重新切换回原本身体的林拓徐徐睁开双眼，掐断了能力的施展，深深吸了口气，完成了对身体的适应。 这才推开门，迈步走出这片区域，沿着走廊，飞快朝着“杜衡”记忆中的能源区赶去。 沿途所过的门禁，皆被海瑟薇强行破坏。 然而很快的，嘈杂的脚步声便纷至沓来，宽阔、冰冷的走廊前方，大群全副武装，披着防护服，端着高能以太射线武器的帝国军人涌来。 一道道刺目的灯光将林拓的身体，容貌，乃至于毛发照耀的纤毫毕现。 “什么人？！” “停下！” “抓住那个男人！” 有人尝试喊话，并发出抓捕指令，然而就在碰面的刹那，帝国军人们还没来得及释放令人丧失战斗能力的“弱化区域”攻击的时候。 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就只见那道神秘的身影蓦然抬起一根手指，逆着灯光，朝向众人轻轻一点。 “危……”领头军官刚发出第一个音节，便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无穷无尽的以太剑气于此刻显现。 仿若无数道激光同时闪烁起来。 下一秒，狂乱、锋锐、摧枯拉朽般的剑光淹没了一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亿万人前，斩天一剑 仿佛一轮刺目的太阳跃起，瞬间光芒万丈。 在那些帝国军人的感知中，仿佛有成千上万道光辉射来，淹没了所有的空隙，它们附带着极强的高温，比之它们手中的武器喷射出的激光亦毫不逊色。 它们当然不知道，这恰好是林拓此前一个月来，研究帝国人的武器从而在“离山剑诀”上增加的一个新的属性。 此刻，随着剑气激发出去，飚射在钢铁般的走廊墙壁地板上，登时融化开一个个指头粗细的焦黑孔洞。 而那些帝国军人的防护服更是只抵挡了短暂的时间，就被打穿，变得千疮百孔了起来。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多的时间，光芒散去，前方只剩下一片尸体。 空间安静的可怕。 林拓表情平静地收回手指，精神力撑开，扫向四面八方，感应着某些方位涌来的人群，身影如鬼魅般飘荡起来，迅速远去。 然后在飞出一段距离后，再次遭遇了新的敌人，然后再次抬起手指，释放出剑气予以抹杀。 即便曾经在天元大陆游历半年，也生记硬背了许多法术。 然而相比于西奈山而言，林拓还是更喜欢这种偏向于天元大陆那些修仙者的，更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 因为简单，所以粗暴，所以有效。 在战舰上的一个多月让他积攒了不少以太，这让他愈发有了远比西奈山更强大的续航能力。 而随着第五波士兵被轻松剿灭，整个军部的指挥系统似乎终于判定人数优势在这个新的敌人面前缺乏有效的作用。 堂堂上野军部当然不缺乏更强力的武器，一旦认真施展起来，便是强大的进化者也可以击杀。 可问题在于，当那个敌人藏在了军部基地内部，那些强大的武器就没了施展的空间。 总不能说，一轮轰炸，将整个基地抹去吧？ “你早就想好这样了对吧？你就是故意的。” 海瑟薇的声音在林拓脑海中响起来，然后看了下林拓前行的方向，疑惑道： “你走错了吧，这边不是战舰停泊区的方向啊。” “没走错，”林拓神情平行，身影速度确实极快，“你真觉得凭借我的肉身力量，可以大片摧毁那些战舰？ 杀人和击杀那些东西可完全是两种概念……起码，以我体内现有的以太并不够。” “所以？” “所以我得补充点以太才行。”林拓说道。 …… 纯白色的总督府内。 气氛宛若暴风雨前沉闷的空气。 “军部基地出事了！暴徒出现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这没道理！” “不，这好像是个新的暴徒！一个更加恐怖的进化者！” 大厅内，在此处值班的文员们聚集在一起，一片混乱，早在不久前，总督便发出了高级警报，并强行接管了整个星区的运行。 先后颁布禁空令等临时条令，疏散人群，然后又是一系列指向军部的命令。 在底层规则的限制下，当面临此类危机，它必须将保护星区居民列为第一优先级。 尤其，还是这次。 “网络上三十九座城市居民都发来了问询，临时提案，要求获取现场图像，获取信息……申请人已经已经超过了六百万！还在攀升！” 突然，一名值守于此的吏员看向面前的操控台，惊声道。 根据规则，任何帝国公民有权利随时发起对“总督”的问询，显然，今夜的异常事件已经引发了民众的恐慌。 而当问询人数达到最低标准后，总督不得不根据规则，予以响应。 于是，下一秒，总督府一头的虚拟投影变化了起来，呈现出了军部基地的外景画面。 星区各处，那伫立于十字街角的一座座政府布告栏上也自动弹出窗口，播放相同的画面。 与此同时，在覆盖整个星区的，数十座超大型城市，无数人口的网络内。 惊恐不安的人们纷纷涌入了官方页面，共同目睹了那来自第一现场的画面。 …… 此刻的军部基地早已被彻底封锁，那宛若巨型花园般的整个建筑群上空，密密麻麻的战舰如乌云般飘动。 一根根扁平的炮管弹出，指向下方，封锁了每一个可能的方向。 建筑外，更有一个虚幻的能量防护罩开启。 夜幕下，十分醒目。 这是防空设施的一部分，然而，却没人能想到，竟有一日会被用于封锁下方。 一名名帝国军人紧张地藏身于战舰内部，在总督的辅助下，时刻监控着“暴徒”的行踪。 “他在朝a89区移动！” “转向了c09区！” “地面人员已撤离。”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战舰的公共频道内，有军官大声嘶吼。 声音中，满是愤怒。 大抵是和平了太久的缘故，他们中的很多人，至今都还没法接受星区防卫力量第一的军部基地，竟然被一名强大的进化者混入。 更无法接受，众人只能在外等待的这个屈辱的事实。 “冷静！缩小包围圈！派遣战斗机器人抓捕！再强大的进化者体内的以太也是有限的，等将他的力量消耗光，或者逼迫他逃离！”军部长官的声音在频道内回响。 众人心头顿时安定。 然而下一秒，便有人惊诧道：“目标抵达了液态能源区！” “他想做什么？” …… “轰！” 随着前方最后一扇门被轰碎，林拓迈步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视野中，则出现了一片青白色的，虚幻的湖。 “以太！”林拓眼眸一亮，他一眼看出，这片湖，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反应池内，积蓄的赫然是庞大的以太！ “这是什么技术？竟然可以把以太直接保存？”海瑟薇也是惊诧不已。 “不算保存，只能算是一种临时的储蓄，应该是为了将其转化为固态以太‘电池’，从而为战舰等武器系统提供能量的。” 林拓反手将身后的通道轰的塌陷，封堵，说。 下一秒，他整个人跃起，直接跨入这庞大的“以太反应池”内。 开始尝试吸收。 “你想吸收以太恢复力量？”海瑟薇有些困惑，在她看来，林拓一路杀到这里锁消耗的以太都已经很庞大了，专门过来补充就很没道理。 可若是他奔着这来的，又说不通。 毕竟，再强大的超凡者身体所能储存的以太都是有限度的。 这是常识。 即便是她……水晶球也是有限度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海瑟薇便险些一声卧槽喊出来，只见，随着林拓运转食气法，霎时间，整片以太湖泊都沸腾了起来！ 庞大的以太疯狂地朝他涌来，然后被吞噬。 这个速度极为快速，且不见尽头。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整个以太湖的水平面就开始下降，可是林拓的吸收却没有停止！ 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发疯狂！ 吸收！ 吞噬！ 吸收！ 吞噬！ 这一刻，紧闭双眸的林拓仿若化身为了一个黑洞，或者是漏洞，近乎疯狂地吞噬这片庞大的以太能源池。 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龟裂，膨胀，毛孔中溢出鲜血，吓得海瑟薇瞪大了眼睛，险些以为他要自爆。 然而，很快的，她就惊讶地发现，林拓膨胀的躯体开始恢复，就仿佛，他正在借助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将那些他七脉圆满境都难以承载的以太转移到别处。 如果做个比喻，就仿佛林拓突然拥有了一个“次元胃”。 吞噬下去的食物在填饱自身后，又不知道流入了何处。 于是，肉眼可见的，整个庞大的以太湖泊水位开始降低，再降低……那些流动的青白之气仿若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风暴。 而林拓，则位于居中的风暴眼。 “轰！”终于，随着这片以太池彻底干涸，整个区域发出酸涩的轰响声，紧闭双目的林拓也猛地绽开了双目。 仰头，望向透着淡淡光辉的穹顶。 “林拓……”这一刻，海瑟薇仿佛能感受到后者体内那有如汪洋大海，又如怒江般的恐怖力量。 那是压抑到了极致的能量。 “轰！” 下一秒，林拓整个人蓦然如炮弹般飞起，脚下，大地龟裂，塌陷，瞬息间飞掠过数百米距离，以身体撞碎了这片区域的棚顶。 自军部基地的某处腾空而起！ “他出来了！” 霎时间，无数战舰探出的扁平炮管同时瞄准了那道身影，蓄力，准备攻击。 一道道刺目光束打过去，锁定了那道人影。 战舰上搭载的摄像头瞬间将画面拉近，调节亮度，令远处的景象清晰真切的，仿若就在眼前。 于是，就在这一刻，无数借助网络关注着这场“恐怖袭击”的帝国人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暴徒”的模样。 …… “艾艾，艾艾！”体育场馆内，为了十五号提案宣讲的年轻人们早已停止了活动，聚集在一起，沉默地凝视着手环虚拟面板上的画面。 整个广场，静默的落针可闻。 然而既阻碍这一刻，随着那个强大的“暴徒”终于现身，无数青年男女动容。 少数人，更是发出惊呼，尖叫。 艾艾身旁的同伴更是惊愕地看到，女孩整个人如遭雷击，脸庞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下意识地喊着少女的名字，然而后者却只是呆呆地望着画面中那个昨夜时分她曾与之有过交谈的男人，说不出半句话语来。 …… 夜之城。 今夜没有活动，按照正常的时间表，应该正是进行维修的时候，然而在禁空令的要求下，工人们不得不停工，茫然地等在原地。 城市某处，那个叫做李然的青年穿着维修队的制服，坐在一节台阶上，身旁，是正在向下滴水的水管。 头顶，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亮了他凝视虚拟面板的脸庞。 也就在这一刻，原本安静屏息观看的李然突然跃起，发出一声混杂着震撼情绪的惊叫，引得附近一些“工友”一阵侧目。 然而他却这浑然不股，只是瞪大了眼睛，心中巨震： “是他！是他！是他们！” “原来……他们就是那群……暴徒……” 思绪转动间，李然升起一阵后怕，继而，在望见那笼罩天空的无数战舰时，又生出了极大的安全感。 好吧，这当然是件令人震撼的事，不过，即便是极强大的进化者，总也不可能在这般多的战舰打击下存活。 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生起，李然便疑惑地看到，画面中的那道身影只是平静而冷漠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继而，在无数炮火击发的前一秒，张开了双臂，仿佛在释放着什么。 伴随着的，只有画面中，林拓以中正厚重的中文吐出的那个字： “斩！” 倏然间。 一道道粗大如匹炼般的剑气从他的躯体中激射而出，先是一道，然后分出两道，再分四道……八道…… 然后是成千上万道。 若是从天空俯瞰，就仿佛是一朵巨大的，绽开的，由剑气组成的金莲。 毁灭般的力量席卷向四方。 画面中。 在帝国人眼中不可战胜的战舰群刹那凋零。 一艘艘钢铁战舰扭曲，融化，燃烧，坠落。 那黑压压的，仿若没有半点空隙的铁幕、阴云于此刻被一道单薄的身影戳开了一个硕大的豁口。 无数战舰先如夏花般璀璨，转瞬间，却凋零不见。 只剩下那道身影化作流光，笔直撕开阴云，朝着澄澈的星空飞去。 网络上，无数人震撼失声。 这一刻，整片星区都为之黯然失色！ 第三百一十六章 归去来兮，星野无忘(四千字) 发生了什么？ 当千万道光辉飚射，席卷向四周的时候，很多在遥远之地观看这一幕的市民们甚至都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只道那个暴徒跃上天空，然后便是璀璨的绽放。 强横的剑气切割空气，造成了无数能量乱流，影响了信号。 负责转播现场画面那台飞行器也受到了影响。 画面短暂中断。 然而类似的记录“机位”很多，在断开的几秒钟内，便由远处新的“机位”替代。 于是，呈现在人们眼中的，便是画面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然后一切都变化了。 军事基地上空的钢铁阴云被戳开了一个洞，火焰在燃烧，一座座飞行器死了般坠落。 林拓斩出的诸多剑光当然没有强横到直接摧毁整个上野舰队的程度。 事实上，相当部分的战舰都没有破损，只是被能量乱流影响了，震颤起来。 并没有彻底丧失战斗力。 然而这种感觉，如果做个粗糙的比喻，就像是己方上百人死死堵住了唯一的巷子口，然后敌人堂而皇之走出来，拎着一把片刀，以极为凶悍的姿态斩落己方几名大将，其余人被震慑住无法动弹，然后那个“暴徒”便掸了掸衣袖往远处走了…… 这个比喻当然并不恰当，然而它在表达情绪的时候足够准确。 这一刻，通过网络看到这一幕的无数人们生出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有人震撼，有人惊惧，有人恐惧，有人羡艳…… 上野孤悬于帝国本土星域之外，虽然已经是远超地球兴盛的文明，可这里的人的确少见强大的进化者，或者修行者。 直到此刻，他们中的不少人才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进化者的强大。 “这真的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吗？” 无数人生出疑惑。 然后就只剩下了紧张，如果敌人当真如此强大，帝国舰队是否能保护得了民众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相比于隔着网络的帝国公民们，处于现场的诸多军官们心中除开震撼惊惧，更生出一股强烈的羞恼。 那个人很强大，方才释放出的能量强度也足够令人重视，然而他们同样很清楚，那并非是无法阻挡或解决的。 而且，虽然不清楚那个暴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点，可想来类似的攻击也很难再持续。 真的的侮辱在于，这太突然。 上野星区不乏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军官，可他们习惯的战斗方式往往是平推……或者远距离打击，而不是这种。 此刻在整个星区面前，让对方跑掉，这无疑是足以令所有人颜面扫地的事。 然而就在众人羞恼至极的时候，内部频道中突然出现了指挥官的声音： “他还没跑掉。” “总督来了。” 众人一怔，旋即如梦方醒，纷纷借助探望镜头朝天空望去。 …… 夜空中。 释放出那一击的林拓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整个人飞掠的速度越发快了三分。 在那些剑气的作用下，原本笼罩整个基地的防护罩也薄弱了许多。 在他闪身来到其面前的时候，又奋力砸了一拳，于是身影成功钻出，彻底进入了冰冷的夜幕，脚下，则是燃烧的火光。 星光距离自己无限的近，耳畔满是呼呼的冷风。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距离地面很远，不知道有没有千米？ 来自星球的引力拉扯着他，不够这已经不再是问题。 将基地的整个能源区抽干，又激发了大量能量乱流，使得下方的战舰群难以动作，这已经完美达成了他心中的计划。 继续留下厮杀殊为不智，眼下打破了能量场屏蔽，下一步便是华丽丽的地进入灵界，乘坐战舰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地球。 留给这个世界一个潇洒的背影。 想到这，他强忍着挥霍过度导致的虚弱，问道：“飞船过来没有？” “来了来了！别催……”海瑟薇的声音响起。 旋即，在这近千米的高空，前方的空气陡然扭曲了起来，通往灵界的通道正徐徐扩大。 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战船徽记。 然而就在林拓迈步，准备纵身跃入的这一刻，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迫使他做出防御的动作。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冰冷的意识从远处涌来，仿若瞬息即至。 霎时间，便笼罩住了林拓与海瑟薇。 一阵难以言喻的，无形的，并非作用于物质，而是精神的威压轰然落下！ 这一刻，在林拓的感知中，自己的背上仿佛出现了一座山峰，压得自己动弹不得，灵性死死被禁锢在原地，以至于神魂无法驱动身体做出任何动作！ 灵性压制！ 那是另外一道强大的灵性针对他而进行的压制！ 这可以视为一种灵性攻击。 也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是上野总督！”海瑟薇凝重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 下方，战舰中的军官们也都是一副震撼的神情。 在他们的视野中，此刻，那笼罩着整片天空的无形网络于此刻从无形化为了“有形”，一道道蓝白色的虚幻网格出现。 飘荡在整个星区外表。 就如同一张真实的蛛网。 而如今，许多道细细的丝上，正有湛蓝的流光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流光溢彩。 寻常人并不清楚这一幕究竟为何。 然而在场的军官们却立即意识到，那些沿着细细的网络，从远处涌来的流光正是灵性浓郁到一定程度后在物质世界中的体现。 就像是灵界领主们同样可以展现在众人眼前。 体育场馆，草坪上，叫做艾艾的女孩在周遭的惊呼声中移开视线，望向天空中那虚幻的网络。 身旁，是一只只举起来，朝着天空指指点点的臂膀。 夜之城。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下，湿漉漉的油板路上，积水的水坑里亦倒映出这神秘的景象。 惊得叫做李然的青年打了个寒战。 总督府，整个一楼一片混乱。 一台台与几十所超级城市连通的仪器发生了严重的延迟，几乎无法使用。 几名典吏结伴急匆匆跑过走廊，闯入数据大厅，然后惊愕地发现头顶的那庞大的光团已经缩小到了足球般大小。 “这……”一名典吏张了张嘴，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一段“知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 千米高空中。 林拓的身体一动不动，宛如雕塑，没有坠落，也未曾上升，前方的通道还在扩大，然而他却没法跨入。 “总督……转移……”林拓此刻也终于艰难地从“李典吏”的记忆中找到了可以解释面前这一幕的答案。 上野总督作为一个庞大的灵性数据生命，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安静的。 总督府虽是数据汇总所在，却非总督唯一栖身之地。 事实上，这个数据生命存在于整个星区内。 或者说，它的“本体”原就是活在这片网络中的。 因而，除非同时将所有的网络击毁，否则，总督都可以在瞬间将主要数据转移到别处。 这也是它最大的安全手段。 更是林拓选择攻击军部基地，而非总督府的原因之一。 然而包括李典吏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总督本身也是有一定的攻击能力的。 只不过因为历史上几乎从未动用过，所以没人记得。 直到此刻。 当看到林拓即将逃窜，上野总督竟然冒着损伤的危险，借助网络，迅速来到了林若所在之处，并借助某种灵性层面的差距，对他进行压制。 就像是，灵界领主对普通的灵界生命的固有压制一样。 “糟糕，那帮战舰在瞄准我们！”海瑟薇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当总督降临，下方的军部武器系统也缓缓运转起来，抵抗着数据乱流的影响，尝试将林拓锁定。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轰碎！” 海瑟薇说。 林拓同样心头沉重至极！ 原本顺利的计划终于还是发生了意外，七脉圆满后的精神力相比于人类的确强大。 然而当他面对上掌控整颗星球的总督，便当真不算什么了。 林拓尝试挣脱，却完全无法做到，只觉在对方的灵性压制下，连思维都仿佛减慢了许多。 不行！ 挣脱不掉！ 瞬息间，林拓尝试了无数次，然而承受了绝大多数压力的他却根本无法挣脱。 他心中一沉。 林拓可以感受到，饶是此刻，自己仍旧保持着与无数光年外的地球本体之间隐约的联系。 理论上，他即便没法逃入灵界，也可以尝试转移回地区离山。 然后再躲入灵界，从而存活。 可那意味着他将舍弃这具分身，而其不仅可能会影响本体。 海瑟薇，乃至于西奈山，花溪，月族工程师等人也都有可能丧命于此。 这个代价，太沉重。 而这时候，在他的视野中，那些从网络深处涌来的蓝白色流光终于聚合于一处。 继而。 距离地表千米的高空上。 一个庞大的，巨人般的虚幻人影徐徐浮现。 它的轮廓由淡蓝色的流光勾勒，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庄严的，神圣的女性形象。 身上披着一件古朴的官袍。 双手拢在身前。 眼眸中仿佛没有半点情绪。 它顶天立地，有近千米高。 只是站在那里，便引得地面上无数人瞩目。 林拓瞬间辨认出，这赫然便是上野总督的默认形象。 它守护着这颗星球无数年，却于今日，极罕有地现身。 “啊……” 地面上，看到这一幕的无数人发出惊呼。 赞叹。 这当然是极为壮美的一幕。 而随着总督的现身，网络内部的画面中再度出现了林拓的身影。 人们借助着总督的双眼凝视着这个“暴徒”。 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眼神中竟无期待中的绝望与畏惧。 夜幕下。 林拓也在凝视着庞大无比的上野总督。 他没有退避。 眼神中，显出一丝叹息。 在很多人看来，这当然是绝境，然而，只有林拓自己知道，他还有一张可以尝试的底牌。 此刻，就在他的后腰上，衣服下摆遮掩住的位置，悬挂着一只古朴的烛台。 顶部，一朵小小的火苗在安静地燃烧。 这是他始终没有动用的祈愿蜡烛，直到在军部基地，吸收了那海量以太后，他才予以点燃。 却也没有使用。 而是留作后手。 在必要时刻，他可以尝试用精神力震荡空气发声，许下愿望，然后借助无数光年外的本体，将他借助衍化沙盘，转移储存起来的以太转移过来，用以消耗。 并借助这件损毁的禁忌物品，尝试打破总督的压制。 只要松动一丝，他就可以从容离开。 这是连海瑟薇都不清楚的后手。 而代价，则是这可能将他辛苦吞来的大量以太消耗掉。 “可惜……”林拓戏中轻叹，正准备尝试。 然而就在这一刻，情况突变！ 只见他胸口衣服突然抖动，旋即，一颗小小的水晶球飘出，并在眨眼间扩大至排球大小。 海瑟薇小小的身影浮现，挡在林拓身前，仰头望着宛若高山的总督，小脸上没有半点往常的嬉笑。 只有庄严。 “咦。”下一秒，那冰冷的仿若没有半点感情的上野总督目光从林拓转移到海瑟薇身上，并发出一丝疑惑的轻咦。 继而，在无数双目光注视下，原本巴掌大的海瑟薇蓦然膨胀，舒展开。 她小小的双腿变得修长。 她袖珍的身躯恢复如正常人般大小。 她稚嫩圆润的脸庞扩大，仿佛在呼吸间成长，增添了几十岁，变得凝重，精致，冷彻，凛然！ 她的金发如云般散开，遮住了林拓的视线。 深红色的法袍遮住身躯，头顶，一只纯白花枝冠冕浮现，右手中紧握法杖。 周身，空气中凝出无数虚幻玫瑰花瓣。 一股虽弱于总督，却不逊色于灵界领主的强大的灵性升腾而起！ 二号沙箱，那个久远年代里，镇守冰封大地的传奇超凡“安妮、海瑟薇”，今日重现。 “咔嚓！” 也就在海瑟薇恢复真身，爆发强大灵性的刹那。 两股灵性撞击，空气中荡开一片绵延数十里的波纹，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起。 林拓看到那只水晶球表面蓦然浮现裂痕，在上野总督的强大压制下，海瑟薇栖身的水晶球瞬间破碎。 化为无数碎片，朝下方坠落，还在半空，就消融不见。 与此同时，林拓愕然发现，自己重新获取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快……走……” 海瑟薇灵性崩解，身躯迅速闪烁起来，最后说出一句话，继而化为一片灵性粒子。 “你……”林拓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然而此刻却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后腰摸出祈愿蜡烛。 展开精神念力，只一卷，便强行将海瑟薇崩解的灵性粒子拉回，塞入祈愿蜡烛内部。 旋即身影闪烁，踏入灵界。 下一秒，灵界之门关闭，空气中再没有半个人影。 只剩下上野总督静默地站在千米高空，缓缓抬起右手，向上，看着一片片由以太幻化成的玫瑰花瓣飘落至掌心。 静默不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战后总结 “进来了！”灵界，幽深，寂静的空域中。 当林拓闪身进入404号搜捕舰，满是焦虑的花溪与西奈山同时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呼喊。 无需命令，整艘战舰登时划开一个弧度，旋即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地球方向飞去。 灵界内那看不见具体模样的星球上，两枚“卫星”终于捕获到了战舰的存在，然而，星球内却没有战舰出现在灵界，对他们进行追捕。 “全力返航！手动驾驶有没有问题？”林拓在舱内站稳后忙问道，“海瑟薇出了点问题。” “没问题！” 一名同样守在入口处的月族工程师立马回答道： “我们已经掌握了驾驶技术，而且，飞船系统中也有海瑟薇小姐留下的导向程序，只要照着星图开回去即可。” “很好。”林拓点了点头，随后便见站在面前的花溪与脸色略显苍白的西奈山用一种担忧的神情看过来：“海瑟薇她……” 方才，借助着通道，两人虽没法看的太清晰，可外面发生的事大概过程同样是看到了的。 “情况比较复杂，但应该没死，我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林拓表情极为复杂地看向手中静静燃烧着的祈愿蜡烛。 此刻，这只古朴烛台的火苗竟然变成了红白两色交织的模样。 海瑟薇的举动着实出乎了林拓的预料。 他无比确信，在方才那一刻，她展现出了不逊色于灵界领主级的灵性，这也是其能撼动总督压制的原因。 只可惜，双方的差距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短暂破除压制的代价则是海瑟薇本体的崩解。 好在，领主级的灵魂其实已经可以脱离“躯体”独立存在。 就像现在的林拓，就算肉身毁灭了，也可以在灵界存活。 同样的，海瑟薇的“躯体”，即那枚水晶球炸毁了，可她并没有消散，而是被林拓塞入了烛台寄生。 领主级的灵性导致她不用担心被烛台本身的灵性吞噬，只不过，与上野总督这次碰撞恐怕对她也有不小的影响。 林拓尝试唤醒，却没有得到回馈，更像是进入了某种睡眠状态。 等他将情况叙述了下，花溪与西奈山紧绷的神情都是略有松缓。 尤其是前者。 小姑娘平常和海瑟薇斗嘴欢实的狠，彼此都一副看不顺眼的模样。 可如今，她整个人却明显慌了神，盯着蜡烛上的火苗，满是焦急。 “好了，危险可还没解除呢。”林拓将烛台递给花溪，让她拿着，旋即带着西奈山等人返回了休息大厅。 调集出光幕，凝视着上野所在的坐标，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阵，直到搜捕舰已经飞出了很远的距离，也都没有看到追兵，林拓紧绷的精神这才松缓了些： “警报暂时解除，看来它们没有选择追来。” “为什么？那个总督很强大，如果它进入灵界，我们恐怕真的要全军覆没。”西奈山见状，终于开口询问。 此前的战斗虽然激烈，但西奈山并未受到天严重的伤势，回来后，进行了疗愈，此刻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明显已经无碍。 “总督是无法轻易离开上野网络的，且无法做出攻击动作，这是写在它们底层的规则，”林拓解释道： “所以，此前它就算出手了，也只是利用灵性本身的力量对我进行压制，与海瑟薇的交手则属于防御，始终没有主动‘进攻’，而是必须等那些军人动手。” “原来如此。”西奈山恍然。 林拓将疲倦的身体扔在沙发上，深深吐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一瓶饮料喝了，这才觉得真正脱离了危险，道： “至于它没有派遣军舰来追捕，应该是判定这样没有意义。 我此前制造的能量乱流产生的阻力还在，而以搜捕舰的速度，只要拉开一段时间差，我们就可以甩掉它们。 等我恢复过来，更可以将其一一打掉。 看样子它也计算出了这点，索性没有追击。”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西奈山说。 林拓表情苦涩，又喝了口饮料：“也许吧。” 顿了下，他扭头看向花溪手中捧着的蜡烛，说：“相比之下，海瑟薇是怎么回事？” 海瑟薇总没道理临阵突破吧？ 更像是危机情况下，终于咬牙选择恢复了真身，而在方才俺短暂的交流中，林拓清晰地察觉出了她身上当年那个“真实海瑟薇”的印记。 复活？ 转生？ 找回记忆？ 还是什么情况？ 此刻回想，或许，海瑟薇在上次沉睡醒来后，就已经发生了这种变化，只不过故意瞒着，没说。 见花溪等人也是一脸无辜，林拓叹了口气： “只能等她醒来之后再问问吧……前提是能醒的话。” 说完，林拓挥了挥手，说： “大家都先休息吧，我也需要休息下，放心，这么远了，对方追不上来了，有事情，稍后再说。” 花溪与西奈山对视一眼：“好。” 等两人离开，林拓靠在沙发上，身体这才颤抖了起来……不是恐惧，而是此前强行爆发千万道剑气，导致的躯体破损。 虽然有些记不清，但林拓大概能猜测出，此前释放那些剑光的时候，他体内的以太峰值可能达到了十万点。 “这应该也是我这副身体的极限了。” 当然，军部基地的那一池子以太当然不只是区区十万点……而是更多出许多，想到这点，林拓就感慨。 差距啊。 这就是高等文明和地球的差距。 不过这波，他是真吃撑了。 上次还是祈愿蜡烛自爆那次……到如今，林拓已经知晓，正常的修行者身体能容纳的以太总额是很有限的。 高阶超凡、非人境也不例外。 而自己或许是由于绑定了沙盘的缘故，几乎不见上限，或者说，他的上限就等同于沙盘本身的上限。 不过，这里却存在一个单位时间限额的东西。 短时间，林拓身体能吸收承载的数量有限，就像吃饭一样，饭一口口吃，可以吃很多，可一口吃一盆，食道也塞不下…… 所以，此前他其实了利用了沙盘的机制，将多余的以太大部分喷吐进入了四号月海大陆，进行储存，小部分散入了地球，顺便将几个大型城市点亮。 时间不加速的条件下，这些以太也不会很快流失。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就可以一口口，将临时储存在月海大陆的以太重新吃回肚子里。 当然，这一来一回，肯定要产生很大的损耗。 不过这也没办法。 况且，损耗的部分大概率也是给了沙盘，不亏。 “没准，这一波沙盘能再升级一次也说不定。”林拓心中自语。 而这些收获，也将成为不久后与帝国战争的弹药。 想到这里，林拓结束休息，睁开眼眸，感觉自身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便看向了不知何时重返大厅的花溪与西奈山： “大家坐下，开个总结会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意外(四千字) “好。”听到林拓开口，花溪与西奈山都是精神一震，然后把沙发拉近，茶几充当会议桌，燃烧的烛台摆在中间，就算人齐全了。 恩，月族的几个工程师不参与会议，只负责开车。 “先分头说下情况吧。”林拓先是看向西奈山，开口道。 后者当即将自己此前的行动细节叙述了一遍，倒也没什么可说的，然后是花溪，等两人说完，才齐刷刷看向林拓。 显然，相比之下，还是林拓的经历最为重要。 林拓也没做隐瞒，先将自己从第一次潜入总督府，进入档案馆，然后出来安排配合，进入数据大厅，到后来在军部基地做的事简略叙述了一遍。 听得两人直愣神。 林拓没什么讲故事的天分，但直至平铺直叙下来，两人只靠脑补就已经可以体会到过程的凶险。 “所以，帝国人已经知道了地球的坐标，并且近期调配资源，组织的军事行动，就是奔着我们来的？”末了，西奈山沉声问道。 林拓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这也是我后来进入军部基地破坏的原因之一，无论对我我们，还是帝国，发动一场战争显然都不是简单的事。 光是调配资源，组建队伍，他们就用了好些天。 而经过这次破坏，可以想见，应该可以延缓一阵对方出兵的时间。他们肯定需要重新调集资源。” 西奈山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这很可能也会提升对方的重视程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拓叹了口气。 “那对方的动机呢……”花溪侧脸问道，蜡烛的光影打在她脸上，一晃一晃的。 “不知道。”林拓深深吐气。 不知道？ 两人都有些疑惑。 林拓道：“准确来说，是没有彻底清除，只查到与一桩等级很高的实验有关，可当我们试图查询实验细节的时候，却发现，相关的记录已经被抹除了。” 抹除？ 花溪与西奈山都愣住了，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道是对方保密等级高，有些沮丧。 而林拓心中却只是轻轻一叹。 这次总督府之行，最大的收获，其一是确定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目标，其二，便是那个编号为yh2359的实验项目。 当时他与海瑟薇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查询，的确找到了一些有关的痕迹，可具体内容却竟被擦除，无法读取。 在发现这一幕后，林拓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要知道，根据“李典吏”对总督的了解，这种超级计算机是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的，擦除数据……这已经违反了其内部的底层规则。 逻辑上，是不应该发生的。 倒是搜寻中，他曾在附近时间范围的日志上意外找到了一条提及“伦理道德委员会”与“禁忌实验”项目的条目。 仍保留着，没有被擦除 只是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匆匆一扫，根本没有时间深入了解。 而根据以上的信息，他倒是也能做出一些粗略的判断： 即，衍化沙盘极有可能与所谓的yh2359号项目有关，或者大胆些猜测，其有可能便是该项目的产物。 衍化沙盘的上代主人，也许便是这项实验的参与者，并源于某种原因，携带其逃离帝国，最终抵达了太阳系。 只不过，这个实验项目的保密等级似乎极高，亦或者，有人，或有某个意志擦除了相关的讯息。 以至于，普通帝国人根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即便是当初被派出来寻找的404舰上众人，对此了解也相当有限。 就连向地球派兵这件事本身，明面上也只是将地球视作了“资源星”，进行开采，而没有提及关于衍化沙盘的事。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是涉及到帝国本土？不，或者比那更深，其中还蕴含着某些隐情。”林拓其实心中还有个略显荒诞的猜测，只是，没有任何证据，且太过惊人。 也就没必要讨论。 他只是将自己的见闻叙述了下，花溪与西奈山听完，也是面色凝重。 线索就此中断。 “以眼下的情况，想要了解到更多的信息，要么能战胜总督，从它那里获取被抹除的信息，而这显然无法做到。” “要么，便是前往帝国本土，进行探访，可这件事的难度同样极高，尤其……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林拓说道。 是的，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虽然林拓抽干了军部基地的以太池，拖慢了对方的出兵进度，可他绝不认为这可以拖太久。 也许最多几个月，上野星区的队伍就会开拔。 考虑到帝国本土的遥远距离，以及高风险性，他们明确缺乏进一步了解的机会。 “也就是说，我们当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不久之后，来自上野的攻击？”西奈山总结道。 “是的，”林拓点头，“虽然没有弄清楚背后的原因，但起码确认了对方的攻击意图和大概的实力，你们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短暂的沉默。 桌上的烛火平静燃烧，照亮几人的脸，花溪抿了抿嘴唇，看向了西奈山，而这位在二号沙箱身居高位的高阶超凡认真地思考了阵，黯然道： “我看不到赢的希望。” 顿了顿，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地说： “按照我们了解到的信息，对方的策略明显是对地球实施灭杀，就像是他们历史上对待其他的有生命存在的‘资源星’的开采活动一样。 它们会以种种正义的理由，对我们施以铲除。 或者最好的结果，也是殖民…… 不过根据此前战舰小队调查员书写的报告，以及总督发给军部的命令，显然准备做的更彻底……” “我们这次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可得手的很大因素是对方缺乏事先准备，且充满了顾虑，毕竟战斗发生在他们的本土…… 倘若双方逆转，帝国人全副武装抵达，我实在看不到任何能与之对抗的能力，恐怕就算是您……也只能躲避。” 林拓对此没有做出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西奈山的说法。 他又看向花溪，就见小姑娘这时候也是脸色微白。 想了想，她忽然说：“老师，要不你跑吧。” “跑？”林拓愣了下。 花溪认真道：“宇宙那么大，灵界那么大，如果藏起来，对方想必是不可能威胁到你的。” “也就是说，你也觉得我们没有抵抗能力？”林拓反问。 花溪没说话。 西奈山苦涩道：“除非，您能想办法让‘神灵’做点什么，比如展现力量，让包括地球在内的神域在短时间内发展千年、万年。” 经过这次行动，西奈山多少也意识到了“神战”的真相，更隐约对林拓口中的“沉睡的神灵”有了些许猜想。 林拓沉默。 片刻后，他才摇头道： “都折腾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你们不用担心太多，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就像花溪说的，再不济，我们还有逃的机会。” 顿了下，林拓在心中补了句：“只是能逃的人数有限。” 而且……自己也真未必可以。 他没忘记，衍化沙盘是与自己的灵魂绑定了的！ 截至目前，他也没找到“解绑”的方法。 如果说，帝国的某些上层意志对沙盘势在必得，他真的逃得掉么？不好说。 就算可以。 逃离真的有意义么？ 离开自己生长的世界，离开一切熟悉的人和物，放任他们被消灭掉，自己独自逃离。 最多开着搜捕舰，带上花溪等有限的几人。 在茫茫宇宙中漂流。 寻找新的栖身之所。 听起来，似乎不错，可但凡有一丝希望，林拓都不愿意离开故土。 他想的，还是反抗。 西奈山说的不错，见识了上野的社会，以及对方强大的军事力量，理智上，从任何角度都找不到获胜的希望。 别看林拓大展神威，击落了几十家小型战舰。 可那是特殊情况。 他总共能发出几剑？ 更不要说，当对方没了顾忌，可以肆无忌惮组成阵列平推的时候了，靠什么抵挡？ 刚刚踏入武道修行不久的地球？ 二、三、四、五号沙箱？ 是的，那的确是一股不算弱的力量。 倘若不计代价，林拓甚至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三五个，达到七脉圆满，或者精神抵达领主级的强者出来。 无论是天元大陆的几位顶级修仙者，还是西奈山等高级超凡，亦或者五号世界走到序列顶端的各族强者。 可是……这不够！ 远远不够！ 这些力量，杂七杂八聚拢在一起，连一个上野星区军队都抵挡不住，更不要说帝国本土。 至于西奈山说的“时间加速”……林拓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眼下几个沙箱几乎都已难以大跨度加速，更不要说只点亮了一些大型城市的地球。 衍化沙盘的算力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至于再开新的沙箱，虽然可以，可也没用意义。 蚂蚁的数量再多，也没法咬死可以在物质界与灵界任意穿梭的星际舰队。 唯一有可能抹平差距的，只有衍化沙盘。 准确来说，是借助沙盘实施的“降维打击”。 可是，怎么做到？ 要知道，如今沙盘操控的区域只有几个沙箱，以及地球上的部分城市。 倘若帝国人进入其中，林拓倒是可以尝试打击，可怎么逼迫对方进入？ 帝国人又不傻，完全可以在地球大气层外，实施大范围的能量打击。 获取了杜衡记忆的林拓知晓帝国人有这个能力。 况且，对方还可以通过灵界来躲避。 也就是说，但凡对方的指挥官脑子正常，都不会给予林拓实施降维打击的机会。 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出获胜的希望。 除非…… “沙盘能再次升级。” 花溪与西奈山已经离开，林拓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大休息室内，略显迷蒙的视线从烛火上越过。 透过玻璃幕墙，望向深邃的灵界。 他到现在，都没忘记当初从沙盘内“看”到的那段，来自沙盘上一个主人临终前的“录像”。 他也清楚地记得，上一任主人话语中，清晰地透露出一个含义：借助沙盘，地球人有可能拥有自保的能力。 这个信息可以理解为通过漫长的衍化，达到一个高阶的文明程度。 也可以理解为，沙盘本身便蕴含着抵抗的力量。 林拓承认，后一种解释略显牵强，不过，这已经是他如今能把握的唯一的希望。 “完全体的沙盘可以带着一个进化程度不高的人横渡星空，可以用不多的能量衍化整颗地球……这本身便意味着，它具有强大无比的潜力。” “再不济……升级后，应该也可以获取更多的算力。” “也许，这其中就有克敌制胜的希望……也说不定。” 林拓让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如此想着。 然后闭上了双眼，将意识转回地球本体，开始尝试对月海大陆中临时储存的以太逐步进行吸收。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吸收，都会让沙盘多获取一部分能源。 也会加速沙盘的“复苏”。 而这，也是他眼下能做的最有价值的事。 至于地球各国政府与几大沙箱，在没有找到克敌思路前，林拓不打算将关于帝国的事情公之于众。 那样并无实际用处，只会平添恐慌。 …… ……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404号搜捕舰用最快的速度踏上了回程的路。 海瑟薇始终没有苏醒，还在沉睡，倒是生命气息愈发强了，这让花溪安心了许多。 林拓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眼睛于大厅中假寐，通过各种方式，加速为沙盘充能。 花溪与西奈山等人默契地没有就即将到来的毁灭讨论什么，只是照常生活，训练。 只是船舱内若有若无的压抑气氛却是愈发明晰。 也只有月族的以摩多为首的工程师们因为并不清楚这些，所以仍旧兴致勃勃。 每每欢畅谈笑，冲淡了空气中的沉重，也令三人偶有露出羡慕的神情。 有时候，无知真的很美好。 …… 在这种气氛中，时间来到了5月31日。 飞船也已返程过半。 也就在这一天，突然间，假寐中的林拓蓦然睁开双眼，感应到周遭能量异常，船舱中，也响起了警报声。 “发生了什么？”他起身问道。 厅中，正在吃午餐的花溪与西奈山也同样茫然。 咚咚咚…… 整个飞船强烈地震颤着，休息厅桌上的杯子、盘子滚落在地，咕噜噜撞在一角，饮料濡湿了地毯。 警报声中，月族王庭，炼金工坊高级工程师摩多踉跄撞开门，大喊道：“异常能量潮汐！我们的飞船正遭受一股强大吸力的拉扯！失控了！” “什么？”林拓一惊，正准备通过灵界之门离开战舰，观察下情况。 就听到花溪突然指着环形玻璃幕墙喊道：“通道！” 窗外。 这片虚空中，时而有空间被撕扯开。 密集的裂缝时隐时现，触目惊心，远处的灵界生命们尖叫逃窜。 下一秒，战舰前方的灵界虚空突然裂开，显露出一道数百米长的豁口，豁口外面的“物质界”则传来强烈的吸扯力。 由月族人手动操控的飞行器顿时失控，一头扎了进去。 …… 第三百一十九章 陌生的星球，复活的森林 寂静的宇宙中，某片星域内，一颗自远处望来，通体纯白的星球徐徐转动。 然而就在此刻，在星球上最大的陆块某处，荒凉的山野间，空气一阵扭曲，漆黑的空间裂缝浮现。 银白色的战舰一头扎出，表面的能量罩破碎，如同喝醉了酒，肢体不协调般，“轰隆”坠在大地上。 掀起一片风雪。 …… “我们坠入了物质界！” “这是什么地方？” 战舰内部，各个房间都是一片狼藉，大休息室内，如暴风过境般，温度适中的空气中回荡着扬声器内的警报声。 随着坠落，此前的震动终于消止，林拓几人有修为在身，倒没有怎么狼狈，只有来自月族王庭的摩多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 这时候才终于爬了起来，茫然地朝着玻璃幕墙望去，就只见，外面早已不再是深邃的灵界，而是被一片白色的植物遮盖。 “不要慌张，维修组立即检修飞船故障情况！花溪，西奈山，跟我出来。”林拓的声音很快响起。 身影一晃，带着两女一灯循序朝着走廊行去，并来到了出口处。 “氧气浓度符合标准！” “气温较低。” 花溪扫了眼出口旁的检测设备，说道。 “开门。”林拓表情凝重，精神力先朝外扫去，下达命令。 嗤—— 很快的，三人前方重重封闭的舱门陆续打开，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体感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左右。 林拓率先走出，等踏出舱门，视野豁然开朗： 刺目的阳光与舱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片一望无际的荒野映入眼帘，林拓从打开的舱门跃出。 发现整艘飞船正倾斜着杵在地上，天空辽阔，远处是层叠的山峦。 大地上极荒凉，零零散散，铺着一种泛着白色的，类似灌木，又似藤蔓的植物，一动不动，仿佛枯死了。 天空中，白蒙蒙的，零星有雪花飘落下来。 若是将视角拉高，从天空俯瞰，便会发现在这荒凉、苍白的大地上，孤零零杵着他们这艘飞行器。 “我们坠毁在了一个星球上？” 这时候，花溪与西奈山也先后跃出，警惕地扫视周遭的原野。 “显然是这样的。”林拓精神力野蛮地朝四方卷去，扰动的零星飞雪荡开。 “刚才似乎有某种力量，在短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从灵界中抽取以太，以至于撕开了空间裂缝，我们躲避不及，被拉了进来。” 西奈山回忆着方才的事，分析道。 “可是……为什么？”花溪有些不理解，“这里看上去如此荒芜……即便真的有文明存在，也不该这样突然。”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们记得我们来的时候途径的那颗苍白星球吗？”林拓突然问道。 两人一怔：“你的意思是……我们此刻位于那颗怪异的星球上？” “只是猜测，必须要确定下坐标，我记得当初我要求记下坐标来着。”林拓低头朝向船舱中，将自己的疑惑说了下。 不多时，扩音器中传来的月族工程师们的声音则证实了他的猜测。 因为上次是绕行，所以记录的位置与此刻方位有些偏差，可粗略来看，方才众人行驶的位置，应该就在那颗苍白星球附近。 得到了这个答案后，三人都是心中一沉，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 “我们最好能快点离开。”西奈山率先说道。 “西小姐，好像有点麻烦了，飞船在方才的冲击中似乎发生了一些故障，我们暂时没法启动能量罩，回归灵界。” 叫做摩多的工程师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伴随着的，还有一些嘈杂的声响。 显然是一群人正在尝试重启，检修。 摩多的声音还在继续： “并且……很奇怪的是，我们通过飞船设备检测出，就在此刻，我们所处的区域还有大量的以太正在进入物质界！覆盖面积很大！很大！” “尤其……” “尤其什么？”林拓问道。 “舰载雷达发现，就在我们的东北方向，有异常的能量源，能级反应很强大，我们有理由猜测，飞船的情况可能与此有关！” 东北方？ 林拓豁然望过去，视线中，却只有一片苍茫大地。 宛若冬季的气温中，大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一丛丛仿佛枯死的白色植物点缀各处。 感受不到半点生机。 林拓沉默了下，微微闭目，尝试进入意识深处，打开灵界之门，然而令他有些惊愕的是。 灵界之门虽然可以唤出，却沉重无比。 难以推动。 就仿佛，整扇门被“水压”死死堵住了。 这令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是以太向物质界的迅速流入导致了这种压力？或者说是吸力？”林拓心中陡然明悟，沉声道： “飞船应该没有损坏，而是以太的流入导致打开灵界通道的难度陡增。” 见花溪与西奈山望来，林拓吐了口气，解释道： “看样子，我们的确遭到麻烦了，此事或许与我们猜测中，可能存在的超凡物品有关，记得我们来时讨论过的话题吗？这里异常的以太流入绝对不正常。” 说着，他看向花溪手中的烛台，那红白两色交杂的蜡烛火焰都盛大了许多。 这也意味着周围以太浓度之高。 可惜，这里不处于沙盘操控范围，而吐纳吸收又太慢。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花溪问道，神情有些焦急。 虽然尚未感知到危险，可身处诡异之地，难免心中不安，倘若长时间无法脱离，又该如何？ 林拓想了下，叹了口气，说： “两个方案，一个是等，以太的异常流入肯定不会是持续的，或许，很快就会停止，到时候，我们应该就可以重新开启能量罩，返回灵界。” “不过这种方案有潜在的威胁，那就是我们不清楚这里的状况，倘若以太流动停止，或许，还会有新的危机降临。” “第二么，就是发挥下主观能动性了。” 说着，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下，略作思考，道： “这样，你们等在这里，凭借飞船固守，等待。 搜捕舰虽非专业的战斗设备，可防护能力即便在帝国，也是不弱的，再加上你们的实力，想来，即便有危险，抵挡一二也不是问题。” “至于我，这就去东北方源头查看下。” “我们……” 花溪听了，整个人就有些着急，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不加掩饰地显出忧色。 西奈山则是直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为高阶超凡，她自认虽弱于林拓，但总不至于拖后腿。 “我是指挥官，当然听我的，按照指令行事。 放心，如果遇到的危险我都扛不住，那所有人都未必能活下去，西奈山，你是队伍里除了我修为最高的，理应留下照看。” 花溪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似乎有些气恼于自己修为的低微，想了想，捧起手中的烛台： “那你要不带上海瑟薇。” 林拓哑然失笑，揉揉小姑娘的头发： “收起来吧，让她继续睡，这天都还亮着，有什么用。” 顿了顿，他望向远方：“而且，我感觉源头应该距离我们不远。” 说完，他纵身一跃，整个人宛如一颗大号炮弹，腾的一下射入天穹，只留下一声轰响，与飞旋的碎雪。 …… 天空中，林拓一人前行，身后的战舰迅速远去，虽是朝向东北方，然而他没有直线飞过去。 而是斜斜地，先尝试拉升起距离，获取视野高度。 而随着他越飞越高，视野也愈发广阔。 脚下的山峰大地，映入眼帘。 看不到什么城市废墟，痕迹什么的，只是空旷。 “倘若这里未曾发生类似时间加速的现象，那么，距离其上次出事，应该只过去了一个月。” “也不清楚我坠落的是哪里，恩，飞的太高视野虽广，却也会模糊，不过看样子，这颗星球应该没有诞生过成规模的文明，否则，不至于连一点人造城市都没留下。” “还有这气候……” 林拓于冷风中飞行，感受着周身的寒风，微微皱眉： “好奇怪的气候，积雪并不多，说明一些天前应还是清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单眼巨人的说法，倘若真实类似祈愿蜡烛的禁忌超凡物品毁灭了星球，为何又会发作？” “如果这里的智慧生命都已死亡，理论上，这里也失去了对以太的牵引。” “还有，这些植物……” 林拓一边飞行，一边俯瞰大地，越看，心中越是疑惑。 视野中，不仅没有城市遗迹，动物、生命的痕迹，甚至就连植物，都只有一种。 可这里的环境分明也是与地球类似的。 白色的植物……怎么想都不正常。 思考着，当林拓越过了一重峰峦，突然间，他精神一震，感受到了前方荒原上，异常的能量扰动。 就在前方！ 存在着一个仿若暴风眼的，高浓度以太聚集之地。 只可惜，前方荒原上竟生长着一大片白色的树林，遮蔽了视野。 “快到了？” 林拓略作犹豫，开始降低飞行高度，减速，降落。 然而就在他降落到距离那片广袤无边的，白色的树林上方十余米的高度时，突然，整片森林活了过来。 第三百二十章 再遇八爪，无垢之花 当林拓降低高度，于广袤森林上空掠过，那些枝干苍白的植物突然仿若自沉眠中复苏。 霎时间，伸展出无数枝杈，如同鬼魅的手臂，朝天空上的林拓卷去，似乎要将他拉扯下去。 “这是……”林拓眸光闪动，呼吸间，体内以太凝成一道道微小的剑光，四下斩去，那些植物登时纷纷断裂开来。 残肢断臂洒落，如同落雨。 这些树木却也不觉疼痛，仍前赴后继，直到林拓尝试拉高距离，它们的“活跃”程度才逐渐降低。 等林拓拉高百米，整片森林就都恢复了安静，仿佛方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是感应到了生命会自动攻击？不对，前面战舰附近也有类似的植物，却没有反应，是生长于不同区域的植物性格不同，还是……” 林拓思索着，忽然有了个想法，在脑海中勾勒一个“隐匿气息”的法术模型，可以用来掩藏自身飞行时候产生的以太波动。 然后，他又重新降落下去，果然发现，那些树木不再攻击。 虽然也会有一定的复苏迹象，但很缓慢，更像是冬眠的蛇，林拓一飞而过，几乎不会惊动它们。 而随着林拓靠近地表，他终于发现了一些生命和文明的痕迹： 这片树林中，赫然存在一些大型动物的白骨，以及一些倒塌的，简陋的房屋。 “难道，是这些植物杀死了所有的生命？”林拓隐约有了个猜想，心中一阵悸动。 要知道，他方才粗略观察，类似的植物铺满大地各处，考虑到当初匆匆一瞥，整颗星球都呈现白色。 岂不是说，类似的植物覆盖着偌大的星球？ 那未免太惊人。 正想着，林拓发觉周遭的以太浓度猛地又升高了一个台阶，能量的源头就在前方。 他忙收敛思绪，精神力覆盖四方，一道道剑光如游鱼般在他身周游动。 终于，这片望不见边缘的密林深处，一片偌大的空地出现。 林拓也看清了其间正发生的景象。 只见，那赫然是一个处于密林深处的湖泊，只是，湖面俨然已是冻结成冰，冰湖四周，是无数朝着中心探去，被冰霜冻结的白色树枝。 而在湖面中央，则伫立着一个巨大的，宛若假山般大小的冰块！ 冰块呈现六棱形，阳光下，仿若一颗巨型钻石，反射光辉。 冰块内部，赫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半身类似人形，浅蓝的皮肤，披肩长发，不辨男女，双手各自握着一柄短短的钢叉。 下半身是八条宛若章鱼般的肥硕触角。 一动不动，如同琥珀中的虫。 那个灵界领主！ 八爪！ 林拓一愣，他当然还记得，就在己方一个月前，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曾在灵界中看到了这货。 双方曾短暂有过交谈，林拓还劝过它注意危险，却不曾想，这都一个月了，又遇见了。 冰块中不只有它，在其对面，还有一朵奇异的白色的，类似喇叭花的花朵，周遭环绕神秘光环。 此刻，正有无数以太从四面八方涌来，渗入这花朵，那光环越发硕大，冰块表面浮现裂纹，似乎时刻将要破碎开。 “这是什么情况？”林拓觉得有点迷。 这时候，封印在冰块里的“八爪”眼睛一缩，显然是注意到了林拓的到来，霎时间，一道精神念力扫来： “是……你！” 语气很惊讶。 林拓停下脚步，漂浮在冰湖上，神情怪异：“你好，没想到，又见面了，呃，能问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八爪”瞪着眼睛，说不上是警惕还是兴奋： “你……怎么……回来了？” 林拓咧嘴一笑，摊手道： “先解释下，我可不是跟你抢东西的，这个咱们上回就说过。 我们这次纯粹意外，办完事情，原路返回，结果好好在灵界走着呢，突然以太大量流入，撕开了空间裂缝，我就掉进来了。” “……”八爪眼睛瞪的更大，不过却竟没有怀疑林拓说法的真实性，只是叹道，“那你的确是倒霉。” 林拓：“……” 见他沉默，八爪语气突然焦急起来： “这不重要，快帮帮我，将这朵花拿下，我快撑不住了，等它挣脱出来，不光是我，你们也会遭殃！” “所以，这块冰是你冻得？”林拓眼神怀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帮你。” 说话间，他尝试开启梦魇异能，将周遭覆盖。 八爪似乎很虚弱，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林拓的小动作，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好，我知道，不说清楚你不会放心，其实事情很简单，上次，你们离开后，我又在灵界等了一段时间，以太回流才终于结束，我也顺利进入了这颗星球。” “并发现，这颗星球已经被杀死。 正如你当初说的，很诡异……我尝试研究了下，发现这颗星球不久前应该存在着一个蒙昧低级的文明，却被毁灭了。 不只是这里的高级智慧生命，就连普通的生命也被杀死了。” “那些覆盖整个星球，海洋与陆地的白色植物，在感应到附近一定距离存在能量后，就会进行攻击，吸收，这也是几乎所有大型生命都被杀死的原因。” “我猜测，这应该是一颗灵性光团意外进入此界，从而诞生了一件强大的超凡物品所致，而如今，整颗星球几乎死亡，它的危险程度应该也已降低。” 说到这，八爪语气顿了下，语气有些尴尬： “所以，我一路搜寻，最终在这里找到了那件物品，也即是那些白色植物的源头，它当时已经沉睡，我就想着吸收掉。” 林拓耐心听着：“然后呢？它怎么变成了这样？” 八爪道：“……结果我刚靠近，它就突然被激活了。” “什么意思？”林拓表达了疑惑。 被冻在冰块里的八爪豁出去了一般，解释道： “后来我才弄清楚，它的激活方式就是接触水。 只要这朵花吸收到足够的水，就会开启能力，在短时间内疯狂汲取能量，利用植物疯狂攻击范围内的生命，而我的能力与水有关……” “我明白了。”林拓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很精彩。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八爪时候的景象。 这个家伙在灵界内便幻化出了一大片海水，在其中扑腾…… 可以想见，在进入物质界后，应该也是肆无忌惮利用相关的能力对抗那些植物，结果就是这么寸…… 激活了本已经没了动静的超凡白花。 “看来你比我更倒霉。”林拓发自内心地说道。 八爪沉默了下，没接茬，而是继续道： “好在我的反应足够快，尝试将液体冻结成冰，暂时禁锢住了它，不过它本身也是时刻释放热量，尝试融化…… 我没办法离开，只能僵持在这里。 而就在刚才，它又积攒了一些力量，尝试进行了一轮挣扎……我跟你讲，你再袖手旁观下去我真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冰块内封印的超凡花朵周围的光源再次扩大，且愈发明亮。 这头灵界领主的气息明显衰弱下来，整个冰块也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冰湖四周的林木开始躁动。 “那该怎么做？”林拓问道。 他并不怎么担心八爪说谎，一来，对方此刻处于自己的梦魇范围内，说谎理应有所反应。 二来，即便是八爪全盛时期，林拓也不惧它，更不要说虚成这比样的现在…… 况且，林拓本身还有衍化沙盘傍身，他没有忘记，衍化沙盘在对付这种物品上有奇效。 “攻击！无论是灵性也好，单纯的能量也好，等下我解除封印，你对它进行攻击，它的本体并不强，而且，在长久的消耗中，它也已经极为虚弱！ 如果不是我现在实在撑不住了，也用不到你，只要再支撑个几轮，把它的灵性耗光，它就是我的……” 八爪一边碎碎念，一边眼皮开始打架，身体有了虚弱的迹象。 林拓：“我斟酌一下，你等等。” 说着，他做出思考的神情。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眼看着形势愈发危急，超凡白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冰而出，八爪终于崩溃了，尖叫道： “你到底斟酌好没有？！我撑不住了！你再这样大家一起死吧！” 林拓眨眨眼：“我好了。” 他就是故意拖延下，想看看这头八爪的成色，没想到这么垃圾…… “打开了！”八爪听到这话，整个人散发光芒，偌大坚冰瞬间崩解！ 连带的，整个冻结的湖面都融化成水，八条触须在水中一划，扭头就朝远处逃去！ 留下一朵泡在水里的花，烨烨生辉。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在灵界等你！”八爪撂下一句话就跑。 林拓眼神中却没什么意外，随手一道剑光朝八爪丢去，同时另外一只手，捏起剑指，朝那已经盯主自己的白花瞬间斩下！ 没有留守！ 上来，便是全力！ 得益于衍化沙盘给予的，超长的以太储备，林拓此刻体内的点数极多，爆发出的攻击更为凶猛。 “啊——” “嗤——” 八爪的惨叫与白花的花茎被切断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秒，本就虚弱的超凡物品内部灵性黯淡，一个不留神，便被林拓抬手抓住。 脑海中，出现熟悉的声音： 【检测到超凡物品，是否解析？】 “是！” 【……解析完成】 属性：毁灭级超凡物品“无垢之花” 评级：高等 状态：灵性抹除，意识消散 能力：无垢之花时刻处于干渴中，遇水，则欢欣畅快，可自周遭灵界强力汲取以太，壮大自身，借助分化的植物汲取一切营养与水源。 当其失去攻击目标一段时间后，且无补充，会陷入干渴，沉睡状态。 负面效果（已削弱）：它会本能攻击范围内的生命 附带信息：提示，将它置于火焰烘烤范围内可抑制负面效果滋生 …… 第三百二十一章 苏醒:因祸得福(四千字) …… “无垢之花……”湖面上方，当这朵超凡植物被林拓抓在手中。 它便被衍化沙盘抹去了本就不多的意识，周遭那些植物霎时间凝固，然后瘫软下去，再也不复凛然的威势。 这显然是其源头的灵性彻底灰暗下去所导致的，深入了解过祈愿蜡烛的林拓对此并不陌生。 他只是反复阅读着这份“解析报告”，有些愣神。 似乎是被这件‘物品’的奇怪属性所惊诧，又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东西……”林拓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它的能力远不如祈愿蜡烛诡异，更直接，但其力量又不容小觑。 这点从其将分支铺满了星球便可见一斑。 单体杀伤力看样子倒是不太高。 可本体能牵制住一名领主……怎么说也都绝非良善之辈。 好在在与八爪的对峙中，灵性已经接近枯竭，这点八爪的确没有撒谎。 倘若它能再多支撑一阵，完全有机会将“无垢之花”拿下，乃至吞噬，可惜…… “这什么运气。”林拓呢喃了声，神情有些莫名，不过这时候并非仔细摩挲的良机，毕竟谁也不确定这东西多久会恢复过来。 林拓将“无垢之花”收入掌心，身形一动，便来到了湖畔的另外一侧，低头望去。 就看到一个约莫门扇大小的浅蓝色，半透明的贝壳静静飘在水面上。 散发着冰寒的气息。 这是他方才一剑击中八爪后，对方哀嚎一声，坠入水中所化，很奇怪！ 并不是灵界领主的虚幻状态，而是某种，用以太凝成的，类似真实物质的东西。 林拓尝试攻击了几下…… “还挺硬。” 通过精神力，他能感应到，八爪就蜷缩在这只大贝壳内部，活像是缩在壳子里的乌龟。 很虚弱，处于某种与海瑟薇相仿的沉睡状态。 “是因为太虚弱，又被我攻击了，才进入了某种自我防御状态？”林拓有些明悟。 这贝壳与此前的大冰块其实就有点类似。 “这算什么……鹬蚌相争，我得利？”林拓看看手里的花朵，又看看面前的大贝壳，只觉这一遭着实是匪夷所思。 一个月前途经此地时候，还想着以后有无机会探访，结果这刚回来，意外坠入，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捡了两样战利品。 转运了？ 沉思片刻，林拓终于还是没有选择将八爪强行击杀，倒不是心慈手软的什么的。 主要一来彼此没什么仇，二来，等它苏醒了，也许还能打听点灵界地理什么的…… 虽然他着实不想放弃，可理智上，也得做好最糟糕的准备，万一真打不过，也就只能逃离。 宇宙之大，谁知道哪里能居住，这头八爪没准还能提供点建议什么的。 当然，它本身很硬也是个重要因素就是了。 想到这，林拓抬手将大贝壳拎起，一手持壳，一手持花，砰的一声再次飞起，朝着远路返回。 在“无垢之花”沉眠后，他清楚地察觉到了周围区域对灵界的汲取停止，那些充斥于此的以太则由于缺乏生命锚定，从而渐渐朝灵界回流。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可以离开了。 …… 果然，不多时，当林拓重返荒原，就发现原本歪歪斜斜，杵在泥地里的飞船已经拔了出来，正漂浮在低空。 看到他返回，入口登时打开，显出花溪与西奈山的身影。 “老师——” “林——我们有个事……呃？这是啥。” 两人先是欣喜，等看清了林拓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噎住，有些摸不清楚状况，那朵花倒是还好。 问题在于那个冒着寒气的大贝壳，里头好像还蜷缩着一个什么东西，花溪瞪圆了眼珠子瞅了瞅，惊呼道： “章鱼！” “那头章鱼啊！” 她给认出来了。 西奈山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忌惮，也愈发好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情有些复杂，等下再说，飞船修好了吗？”林拓踏步进入，问道。 扩音器中当即传来一个生动的女声：“已经检修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林拓下意识松了口气，将大贝壳往地上一扔，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下，豁然抬头，望向扩音器： “海……海瑟薇？！你醒了？” 刚才，扩音器中传出的，分明是海瑟薇的声音。 “啊，睡了一觉，刚才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喷嚏，就醒了，哎，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怎么说？看到你们都还活着……挺好的。” 扩音器中，传来海瑟薇慵懒的声调。 说到后头，她语气带上了一丝笑意。 “听到你活着，也挺好的。”林拓心中压了半个月的郁结之气莫名畅快，笑道。 “行了，赶紧关门吧，咱们得启程了我给你说…… 哎哎哎，月族的几个，用不着你们了，都歇着去，从现在起，这里叫做海瑟薇广场知道不……”喇叭里传出一阵催促声。 林拓身后舱门自动关闭。 旋即，在这荒凉的星球上，银白色的战舰重新撑起能量罩，徐徐消失在物质界，重返灵界。 而失去了“无垢之花”的那爬满了整座星球的白色植物也迅速地彻底枯萎。 宇宙重归寂静。 …… 半个小时后。 一行人已经彻底离开了纯白星球所位于的区域，直到这时候，笼罩在几人心头的惊悸才终于散去。 大休息室内。 林拓坐在沙发里，看着桌上跳动着红白火焰的祈愿蜡烛，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时隔半个月，他再次看到了活蹦乱跳的海瑟薇。 从外表看，和以往没啥区别，唯一的差异，就是没那么欢实了，显得有点慵懒困倦的模样。 按照海瑟薇的说法，是吃撑了+换了新家不适应。 是的，经过了半个月的融合，海瑟薇不知道怎么搞的，成功占据了祈愿蜡烛，将其作为了自己的“载体”。 原本的水晶球炸了，结果就还真给她成功搬到烛台里了。 按照她的说法，当天和上野总督单挑，她用力过猛，晕了过去，期间一片浑浑噩噩，等再睁开眼睛，就是刚才。 “哎我跟你说，我一睁眼，整个人都惊了你知道不，就看到外面一片苍茫啊……当时我就疑惑了，这肯定不是上野啊。 加上旁边花溪她们都在，显然是逃出来了。 我还寻思这是被摧毁了以后的地球呢，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啊。 我寻思着，是我这一觉，直接跳过了战斗，看到结果了呢，透心凉，冰冰凉，结果一问，才知道，好家伙，还在半路上呢。” 客厅桌子上。 海瑟薇幻化出了一张红色的单人沙发，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上头，没穿鞋子的双脚晃啊晃的，一副很惊奇的模样。 “别说没用的，我问下，你现在什么情况？”林拓打断她，问道。 海瑟薇沉吟了下，说： “和以前差不多吧，但是我吞噬了这个灯，变得更强了，做个比喻的话，你把我当成神灯精灵就差不多。” “噗嗤。”花溪在旁边直接乐了，嘲笑道： “这啥神灯精灵，你充其量就是个神灯妖精……” “妖精就妖精，我这么美的妖精不比大胡子精灵强？”海瑟薇一点不以为耻，甚至觉得这名字挺好。 林拓扶额，心说好嘛，这刚醒，熟悉的斗嘴模式又回来了，叹气道： “那祈愿蜡烛的力量你能掌握吗？” “力量？你说许愿啊？”海瑟薇眨眨眼，“差不多吧，不过这能力好像挺不靠谱的。 虽然我能让火焰二十四小时燃烧，可愿望暂时还是只能维持一个晚上，恩，不过我再研究研究，没准还能有点变化，我争取给它升个级啥的……” 正bb着，她自个突然愣了，然后一拍雪白大腿，站起来，激动道： “我就说我是神灯精灵吧！你们还不信！我这都能许愿啦！” 花溪：“……” 西奈山：“……” 林拓：“……” 短暂的沉默，林拓清咳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好了，关于你的事等下我单独再问你，我们先处理下别的。” 几人这才想起来，花溪忙追问了下林拓刚才出去一趟的经过。 林拓也不隐瞒。 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引得三人一阵诧异。 …… “这应该算是幸运吧……” 等听完经过，黑发黑眸的西奈山侧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吐气打趣道： “也许是冥冥中的命运觉得我们太倒霉了，所以给予一些安慰，你看，掉进来结果这也算因祸得福，海瑟薇也醒了，也许，这就是我们转运的开始。” 花溪的关注点则在于冰冻的八爪和那朵花上，前者此刻正扔在客厅中央，躺在地板上，冒着凉气。 后者被林拓强制绑在了祈愿蜡烛上，让红白两色的火焰炙烤着。 恩，就在海瑟薇屁股底下，这样的话，就算其灵性恢复，应该也能压制住其负面效果了。 “这些东西，咋办？”花溪问。 林拓想了想，说：“这头领主状况可能与海瑟薇类似，暂时先这么放着吧，我盯着它点，你们不要靠近，防止危险，剩下的回去再说。” “至于这朵花……” 说着，林拓看向那正在火焰中徐徐绽放的纯白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花朵，眼神微微发亮。 这朵花对于其他人而言，用处属实不大。 想要使用，就必须激活，激活的话，它又会“噬主”，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一旦灼烧吧，又失去了作用，怎么想怎么废。 最好的用法，要么拿来当雷使，要么，就是剥离灵性吞了。 可对他来说，反倒是它的其余特性比较有价值。 首先，遇水则疯狂汲取以太，这就可以配合衍化沙盘使用，比如将它扔到一个小沙箱里，浇水，然后等以太汲取过来，林拓再借助沙盘吞噬…… 恩，还没有测试效率，但应该也是一条获取以太的新途径。 若是以往，单是这一条，就足够让林拓欣喜了，可是眼下面临帝国威胁，林拓反而不太看重这点了。 以太是重要，可他不久前从上野军部偷取的还有很多呢，都还没用。 他目前最缺的，反而不是以太，而是时间。 其次，也是林拓最看重的，就是这东西汲取以太时候，对灵界的那种强大的吸扯力。 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好家伙，空间裂缝都撕开那种，且一旦被拉入物质界，只要其不停止汲取，饶是专注与灵界航行的搜捕舰，都难以脱离。 “如果能时刻掌握帝国军队的位置，然后事先用无垢之花埋伏，关键时候激活，是否可以将对方强行拖入物质界？ 恩，或许没法支撑太久，可即便只能撑一阵，也有极大的效用。” 林拓不禁思维发散。 可很快的，他就摇头叹息。 这个想法太缥缈，先不说他如今根本没法对灵界进行大范围观察，即便可以，难道要将这东西安放在地球上。 等敌人来了，将对方从灵界拉出来？ 想的挺好。 可结果呢？到时候用不着帝国人出手了，无垢之花直接把地球人杀光了，那可真就有乐子的了。 “先这么放着吧，海瑟薇你也盯着点，记得，别让它接触到水。”林拓叹了口气，说。 “行吧。”海瑟薇抱着肩膀，故意叹了口气，一副没办法的模样，实则看着那朵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有点馋这花的身子……啊不，准确来说是里头的灵性。 不过考虑到祈愿蜡烛内部的灵性都还没消化完，正撑着呢，顿时就没啥进食欲望了。 三人又交谈了下，然后才散去，只剩下林拓与海瑟薇留在大休息室。 …… 等安静了。 林拓才瞥了眼白花上白花花的大腿，叹了口气：“说罢。” “啥？”海瑟薇装傻道。 林拓盯着她：“你和总督交手那阵，我记得，你变大了对吧，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待。” “你看错了吧……”海瑟薇撇开头去，说。 气氛安静，厅中寂静无声。 只有虚幻火苗燃烧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海瑟薇才终于在林拓的目光压力中败下阵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行行行，我招，我全招。” …… ps1：今天还有。 ps2：预告下，本书已经步入收尾阶段，剧情进入倒数，恩，你们应该能感觉到在加速填坑吧……帝国本土戏份不会出现，具体怎么安排会在结尾里写清楚，这书结构简单，相信处理起来也更容易……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连载 大休息室内，看到海瑟薇这副模样，林拓满意点头道：“说吧。” 海瑟薇咳嗽了一怔，在无垢之花上来回换了好几次坐姿，扭捏了半天，直到林拓忍不住要催了，她才不情不愿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回，你召集一批人，打那个领主之后，我不是把它给吞了嘛，然后就睡了一觉。 等睡醒了，就慢慢的想起来了一些记忆。 恩，或者说，可能是我一直没注意的一些数据吧。” “什么记忆？”林拓追问。 “就是南北大陆，历史上那个安妮海瑟薇的记忆啊，我以前不都给你说了，我拥有一部分，本来我寻思就那点。 谁成想，睡了一觉，又想了来一堆。 后来我琢磨了，可能就和一些小说动漫里设定似得，我实力一增强，找回的记忆就越多那种。” 海瑟薇解释道。 林拓眼眸微亮：“具体是什么？说。” 安妮海瑟薇的记忆？ 这个林拓是真不知道。 从打当初庇护所建成，整个二号沙箱被暴风雪淹没，开启加速，再进去的时候，历史上的那位教会高阶超凡就已经死了。 后来，就是在网游《第三大陆》中看到了数据版的海瑟薇……林拓也曾好奇过，这个本土诞生的数据生命的来历。 后续，也有过一些猜测，只是始终没有途径证实。 如今终于可以获得解答了。 海瑟薇想了想，回忆道： “其实也不是所有记忆啦，就是一些碎片，我渐渐记起，当初的一些事，恩，比较早的一些你都清楚了，庇护所时代的你应该不知道。 那时候，她是整个地面超凡者队伍最强的存在，也是那个时代最强大的超凡者，一直在率领军队抵挡魔兽的侵扰。 也许正是艰苦环境的磨砺吧，在她寿命无多的时候，她终于打破了某种桎梏，在意识中开启了一扇通往灵界的门。” “那时候，她还不太清楚灵界的具体，只是有了些猜测，并将其与当时正在设计一代魔网的同袍进行了交流，提供了一些关键的帮助。 毕竟那时候，她的灵魂真的蛮强大的…… 随着接触，她渐渐将自己的状态与历史上曾出现过的，灵界的外来者联系起来。 也正因为这种顾虑，她没有将自己的情况与他人说的太明白。 直到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器官衰竭，死亡，她惊讶地发现，虽然身体死了，可自己的灵魂却仍旧可以在灵界中活着……” “于是，她经历了一小段漫无目的的飘荡，通过与灵界领主的交谈，也获得了一些关于自身情况的信息。 在确认自己应该不会制造灾难后，她选择返回了物质界，返回了庇护所，并偷偷寄生于初生的网络中……继续守护着庇护所。”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她惊惧地发现自己关于过去的记忆正在迅速消散，这引起了她的警觉。 加上当时庇护所网络已经建成，她便决定耗光灵性，自我沉睡，成为整个网络的养料…… 那些记忆截止于此，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海瑟薇讲故事的能力不咋样，但好歹是将事情说明白了。 等说完，她鼓了股嘴巴，偷偷看了眼林拓，就见后者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林拓叹息：“我明白了。” 海瑟薇：？？？ 你明白了啥？ 林拓没理会她脑袋上幻化出的问号，心中一阵恍然。 根据海瑟薇的描述，他已经能还原出事情的过程。 显然，暮年的安妮海瑟薇虽然躯体淬炼程度不佳，未曾达到非人境，可精神力，或者说灵性却达到了七脉圆满，从而开启了灵界之门。 想想，也不意外。 海瑟薇虽然没有速成灵性的法子，可是要知道，她的一生中跨过了好几个时代！ 从最早的，北大陆从类似中古时代，发展科学，踏入工业化时代。 然后沉睡百年，苏醒后又经历了庇护所时代。 她的一声经历了太多变化，见过的新事物，阅历也鲜有人能及！ 根据天元大陆妖族帝君研究出的那套“红尘历练”的法子，海瑟薇横跨几个时代的阅历，岂非正是经受了充足的“历练”？ 更不要说，她作为那个时代超凡者中的天才，其本身的灵性就极高，再加上多年来，在冰雪覆盖的环境施法战斗，每一次施法，也都是对灵性的锤炼…… 如果说林拓是开了外挂，积攒信仰，从而晋升。 那么海瑟薇便当真是以一人之力，践行了妖族开创的“红尘历练”法，不知不觉中，将自身灵性增长到了七脉圆满。 而单眼巨人当初更说过。 很多从物质界修行，踏入灵界的“领主们”往往不会选择在灵界“永生”，而是会重返物质界。 或者去别的世界，成为“穿越者”。 或者返回自己的世界，成为“重生者”。 海瑟薇显然选择了后一条路。 而由于寄生后前世记忆消退的特性，她出于对自身可能造成危害的担忧，这才自我封印…… 直到后来，第三大陆游戏中，新的“海瑟薇”的诞生。 想到这，林拓看向她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复杂……他很难讲，如今这个海瑟薇到底是“复苏”，还是独立人格。 相比之下，其实林拓觉得她更近似于转世。 而显然，拥有独立人格的海瑟薇有些抗拒那些来自过去的自己的记忆，以至于，她在叙述中都一直将故事的主角称呼为“她”。 “放心好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情况了。”林拓看着她的表情，组织了下语言，将自己的分析大概说了一遍，末了，笑道： “所以，你其实没必要纠结这个，你是她，又不是她，既然你当初选择了遗忘，那么，如今以怎样的身份活着，也都在你一念间。” 重伤，红白相见的火焰还在燃烧，巴掌大的海瑟薇坐在燃烧着的“无垢之花”上，眼神中有些明悟，也有些怅然。 林拓的解释显然让她进一步认清了自己，也放下了某种担忧。 “这样的吗？也就是说……我不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海瑟薇试探道。 林拓莞尔：“当然不会，除非你自己愿意。” “我才不乐意，”海瑟薇抱怨道，“记忆里那个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烦死了，我才不要变得那么严肃，显得可老了。” 原来你在乎的是显不显老…… 林拓哑然，看着海瑟薇放下心中的担子，重新变得欢脱起来，他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样子你心情不错？” “还行吧。”在此前，虽然表面上欢脱，可她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疙瘩，或者说是担忧。 她欢脱的外表下，其实是对自己变成历史上那个海瑟薇的恐惧。 这也是她一直隐藏的缘由。 如今听到林拓的解释，虽然没有彻底放下，但心中的郁结确实通畅了不少。 很多时候，心结打开真的就只在一念间。 因而，她的心情的确不错。 “那正好，既然心情好，那帮我做点事吧。” 林拓转身，从桌上拿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从离山带过来的，附带的还有个小型发电机，里面存了不少影片什么的。 海瑟薇脸一垮，满脸的不乐意： “哈，果然，你就会使唤人……咦，你要干嘛？” 她看到林拓翻开笔记本，打开了一个文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好奇地凑过去，就见文档里赫然是……小说？ “下载的？还是……不会是你写的吧？”海瑟薇突然用惊悚的眼神看向林拓，因为她发现林拓正熟练地敲打文字。 “你那是什么眼神……恩，的确是我写的，怎么了？”林拓有些不乐意。 这是他这半个月里，在吸收以太之余，写的小说。 也是他为施行后续计划的一个步骤。 半个月来，已经写了好几万字，只是一直没地方发…… 林拓当即解释道：“你帮我把它制作成方便在网页上阅读的样式，并入灵网的页面里，压缩成数据符文给我。” 是的，林拓准备将他写的这个故事在地球“灵网”内连载！ 此前苦于自己缺乏类似的手段，如今海瑟薇活了，就方便多了。 只要让她压缩成网页，然后给自己看。 他就可以将意识切换回离山本体，利用“星海服务器”将其公布出去。 考虑到他此前在军部基地时候，将全球几十个大型城市都给顺手点亮了，灵网的覆盖区域也会大大增加。 “哦，行吧……让我看看你写的啥……”海瑟薇眼神古怪地飞到林拓右侧肩膀上，然后一屁股坐下，瞪着眼珠子扫描文档。 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本小说的书名： “创造沙盘世界……？” …… …… 六月一日。 晴朗。 地球，华国，阳城。 武道修身馆对面，一间新开的咖啡厅内。 当穿着衬衫的李泰穿过街道，推门，走入这间店面，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穿着牛仔裤，格子衫，戴着一顶鸭舌帽的蒋怡山。 “抱歉，修身馆有些事耽搁了下。”李泰迈步走过去，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 “没关系，希望没打扰到你工作就好。”蒋怡山笑着起身，说道，店内一些客人纷纷望来，露出羡慕敬畏的目光。 好在两人对旁人的注视也已经习惯，也不太在意了。 等两人入座，面前飘起咖啡的香气，李泰才小声问道： “怎么突然回来阳城？找我有什么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 灵网再现，万恶的断章狗 对于蒋怡山的到来，李泰多少显得有些惊讶，六月一号……距离愚人节的全国武者挑战赛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时间不长，但变化很多。 比如身为冠军队领队的蒋怡山足足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人民面前出了一波风头，甚至引起了太平洋黑箱使者团的注意。 比赛时突破异能？自然不是的……等赛后，人们才知道蒋怡山提早一些日子就觉醒了，专门埋伏着，就为了这次比赛出其不意。 人们惊讶之余，也终于意识到原来武者在修行过程中，也是有机会觉醒能力的，这顿时让本就火热的武道潮流愈发火热。 她本人，也坐稳了当下武者头名。 对此，李泰身为同门，只是羡慕。 恩，他还不清楚这并非是觉醒，而是太和的赐予。 与之一道变化的，还有各国与南北大陆之间的联系，由于林拓事先表现过态度，南大陆也有意与各国较好。 在第一批使者互相返回后，双方交流进一步升级。 在武道方面，南大陆派了学者出来，进行传授，同时，也兴致盎然地学习地球的电气信息化科技树。 双方正打算筹建联合实验室什么的。 此外，双方的留学生计划也已开战，地球各国派了学生过去南大陆学习。 黑箱里头，也抽调了优秀的学生，进入全球各大高校，国内则是进的清北。 而完成了任务的李泰也得以从京里返回阳城，升任阳城修身道馆的正式馆主，且负责周边这一整块的武道发展事宜。 阳城虽不大，可作为现代武道发源地，无论是名气，还是政策，都处于第一梯队。 因而，即便“灵气浓度”早已恢复正常，可其俨然成了国内武道之源。 别的不说，光是民间的一些商业武馆，在这短短两个月里，就铺满了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蒋怡山阳城的籍贯也与李泰一般，成了类似地方名片的角色，不过她在比赛结束后，还是返回了武城大学，毕竟还没放假不是…… 可今天，李泰却突然收到了她的电话，说是回来了，约见聊一聊。 “过节放假，回家看看，这才几个月没见，阳城变化挺大的。”蒋怡山端着咖啡杯，笑着解释道。 你家大学六一还放假？……编理由能不能更假一点，好歹直说想回家看看父母呢…… 李泰在心里吐槽了下，也没深究，问道：“变化？你指的是？” “武道馆啊。”蒋怡山指了指外面大街，不远处就有两家刚开业的私人武道馆，类似的商铺近来风靡全国，阳城更是重灾区。 李泰笑了下，解释道： “的确有点多了，毕竟政府的修身馆主要是给定级的会员服务，而且场地、人员也都有限，能承载的人少…… 这块的市场的确挺大的，我看到不少商人都在开。 教给评不上等级的人锻炼修行，也给一些武者提供训练切磋场地，前一种还好，后一种最近正在制定规章制度，进行规范……” 蒋怡山听着噗嗤一声乐了，笑道： “李馆长你这作报告的强调越来越熟练了。” 李泰一怔，然后也有些尴尬，自嘲一笑：“习惯了。” 说着，拿起杯子喝了口，感慨道：“不过，变化确实挺大的。” “是啊，”蒋怡山赞同符合道，然后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周围，才低声，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如今这一切，不知道师尊当初是否预料到。” 李泰表情一顿，同样隐秘地扫了下周围，不动声色道：“想来是有的。” “最近，我没有得到召见，你呢？”蒋怡山端着咖啡杯，低声问。 原来你的目的是问太和……李泰恍然，旋即正色了几分，摇头道：“你如果不清楚的话，我更不可能了解了，师尊总是偏爱天才的。” 这是……吃醋了？ 蒋怡山愣了下，觉得有趣极了，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作为已知的同门，争宠一直是心照不宣的。 不过这时候，蒋怡山却没心思打趣，而是抿了抿嘴唇：“你多久没见过他了？” 李泰沉默了下，苦笑道： “很久了，我入京后就几乎没联系过，从京里回来，本想着距离近了……结果，也一直没有音讯。” “咱们差不多，我也两个多月没得到召唤了。”蒋怡山认真道，“你是否尝试过主动呼唤？” 李泰皱眉，缓缓摇头，旋即意识到什么：“你尝试过？” “恩。大约两周前吧，我试过呼唤了一次，没有得到回应，昨天我又试了一次，仍旧如此。”蒋怡山表情凝重。 “你是说……” “以往，师尊总是有求必应的，即便没有立即回复，过一阵，往往也会垂询。”蒋怡山秀眉紧皱，“可这次……有些不对劲了。” 李泰终于认真了起来，脸色郑重，就听后者继续道：“我怀疑师尊暂时离开了此界。” “为什么这么说？”李泰险些失声。 蒋怡山叹了口气，含糊着将武道赛前，自己被绑架的事简略提了下，虽然当初那疑似师门师兄的人说过禁止外传，但蒋怡山想着，李泰应该不算外人…… 关键也是始终联系不上，她心中忐忑难安，又无处去说，想来想去，也只有和李泰这个同门商量下了。 只是，看样子李泰知道的讯息比自己还少。 “你是说，师门疑似被某些外来者盯上，师尊的失联可能与此有关？”李泰脸色变了变。 “这只是我的猜测，”蒋怡山叹道，“只是这总联系不上，我心里实在不安。” 顿了顿，她自嘲道：“也许只是我多想了，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也说不定，要不，你也尝试呼唤下？” 李泰看了她几秒，正要点头，然而就在这一刻，突然间，两人便听到咖啡厅内一阵惊呼： “啊！灵网图标？灵网图标又出现了！” “是啊，你们快看！” “什么？” 咖啡厅内，原本虽不算安静，但大家交谈也都小声，此刻，却突然乱糟糟起来。 一个又一个人惊讶地拿起手机，盯着不动，还不时有议论声传出。 显得极为激动。 窗边。 蒋、李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目露惊愕，近乎同时掏出手机，点亮屏幕，下一秒，果然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水晶球图标。 灵网！ 要知道，距离上次灵网出现已经过了多久？ 很多人都以为，这东西可能消失了。 毕竟，一开始，就有人猜测，这东西是为了地球与太平洋黑箱文明交融做铺垫。 如今双方已经建交，连留学生都派了，也就用不到这东西了。 却不曾想，在六月一日这天，再次出现！ 李、蒋两人则更要激动些。 相比于旁人，他们知晓灵网与太和仙门有关，这么久联系不上，灵网突然出现，他们岂能不激动？ 两人立即点开。 就看到熟悉的界面。 整个网站顶部，还是那句“你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的宣传语。 底部，原本的几个视频却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本……书？ “这是？”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 而抱有同样情绪的当然不只有他们。 这一刻，整个地球，所有的灵网控制区的人们，都陆续好奇地打开整个网页，看到了那本书籍。 整个页面布局，就有点想网络小说电脑网站。 只是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数据。 只有简单的封面、书名、简介，目录和阅读按钮等。 书籍的封面，背景深蓝，一颗硕大的星球撑开了半个版面，其余位置，则是弥漫着淡蓝色神秘光辉云团，点缀亮斑的，类似宇宙，又有些不同的图画。 上面赫然印着书名《创造沙盘世界》 至于作者一栏，明晃晃写着“太和”两字！ 太和！ 蒋怡山、李泰眼皮一跳，跳过只写了“神秘之旅”四个字的简介，两人点开目录，就看到上面已经出现了第一个章节。 继续点开。 一篇几千字的文章便展现于众人眼前。 两人匆匆扫过，发现这真的是一本小说，只不过，用的文字偏向记叙，没那么多细节。 第一章，描写了一个生活在华国古代的普通人，为了探访仙道，走入太和山脉中静修，然后意外进入了神秘空间的故事。 整个章节叙事简略，以那个古人为主角视角，对其生平来历一笔带过，反而是对踏入神秘空间，目睹疑似仙人殿宇的过程着重描写，竟也引人入胜。 末尾处，写他在破败的，仿若无比久远的“仙殿”中，推开了一间房门，目睹了一座缩小的“大陆”。 至此，戛然而止。 底下，只剩下“未完待续”四个字。 而看到这一幕，很多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心中有些骂人的冲动。 以前灵网更新视频，好歹还是一集一集的。 这次更过分，只更新了一章……然后就在最精彩的地方……断了……断了…… 不少人退出灵网，立即登陆了社交平台，喷了起来，借此表达心中的情绪： “这到底怎么回事？灵网不更视频，改更小说了？ 你说你更新就好好更新，一次多放出来个十章八章的也好，就一章，三千字不到…… 就这，还断了，这作者起点断章班出来的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世界的真相 “就是就是……还能不能行了？敢不敢一日十更？” “有朝一日刀在手，斩尽天下断章狗。” …… 网络上，群情激愤。 当然，这种调侃语气的终究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在进入灵网，阅读完这第一章的内容后，心中翻涌的都是疑惑。 而得益于林拓在基地盗取以太时，顺手将全球几十座大型城市点亮，其中尚属国内居多，这一次，灵网的覆盖人群可谓空前。 光是国内，覆盖人口便已超出亿级单位。 而这久违的变化，更是令整个互联网再次轰动了起来。 各大新闻媒体更是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人工手打，将这第一章的内容敲打成了文字，推送到各大平台。 霎时间，便是许多灵网并未覆盖到的人群，也知晓了此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是视频，这次怎么变化了？” 上到微博、下至阳城本地论坛，都充斥着网友的疑惑。 很多人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如果说此前，灵网上的内容是帮助我们了解太平洋黑箱，了解南北大陆，那么这次，难道也是类似的情况？是帮助我们了解月球上的黑箱？”有人猜测。 “不对。你们仔细看内容，这本书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介绍异国风土的模样吧？ 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讲一个故事。 虽然只有第一章的内容，可是其透露出的信息已经不少，华国、古人……寻仙访道，太和山脉…… 大家再想想，如今的武道根基，青灵吐息术来自何处？ 你们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太和山神秘武者’的视频吗？这绝非是单纯的巧合！ 我大胆猜测，也许，这本书记叙的，便是那位太和山神秘武者的经历，也许，这是一本自传也说不定。 至于作者‘太和’，明显是假托太和山脉……” 论坛内，有人长篇大论进行分析。 这个帖子也迅速被各大自媒体转载，阅读人数疯长，甚至被翻译转到了国外。 而后知后觉的人们同样被这轮灵网广泛的覆盖范围所惊诧，各大洲诸国，凡有大型城市者，几乎无一例外，都被这异常的事件牵扯了注意力。 相关的词条，更是以火箭般的速度攀升，一时间，所有其他的话题都被庞大的声浪淹没，不少人更是一遍遍刷新灵网，等待第二章的更新。 京城，两大校园内。 作为第一批交换生之一的宁理放下学校给配的手机，心中激动莫名，作为曾与“观察使”亲密接触的留学生。 他知道的内情比旁人更多。 隐约间，也了解到，覆盖地球的所谓“灵网”与观察使大人存在一定的联系。 因而，在阅读完这章节后，他立即打开电脑，用略显生疏的指法打字，将情况进行说明，并从媒体上将章节内容复制。 点击发送。 几秒钟内，它将通过卫星网络，经由专门的审核，然后送到太平洋海域上的船只，再然后，通过“星门办事处”的人员送往南北大陆。 “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了什么。”合上电脑，宁理喃喃。 …… 阳城，咖啡厅内。 蒋怡山与李泰此刻也已看到了网上的讨论，以及那个转载甚多的帖子，两人沉默不语，一时不知该做何解。 倘若要论了解度，这世界上，恐怕少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部小说的深层含义。 “华国古人……寻仙访道……太和山脉……神秘仙殿……” 咀嚼着这些关键词，两人相视，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恍然。 在他们看来，这篇故事，分明就是在写太和仙门！ 那踏入神秘之境的古人，怕不就是“太和仙人”本尊。 所谓的“仙殿”，恐也便是两人于“梦中”多次所见的“太和仙门”。 再结合这本书的作者署名……一切昭然若揭。 “所以……这本书是太和仙人的传记？用小说故事的写法，在叙述他自己的经历？” 李泰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与激动。 不过很快，又被迷惑覆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失联多日后，突兀地连载自传？他想说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李泰心弦紧绷。 此刻，他竟也生出不安来。 无来由的，他觉得要发生事端。 “这举动，莫非是太和终于将要从背后，走向前台的预兆吗？” 对面，蒋怡山亦是相同的困惑。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极为默契地，同时闭上眼睛，于心中勾勒通讯道纹，尝试呼唤太和。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的本体静静坐在藤椅中，浏览着电脑上的讨论页面。 突然，他身旁的，星河般运转的沙盘中升起两道以太之线。 “是他们两个……” 林拓扭头望去，并不意外，想了想，没有构造太和仙门，只是手指轻点，直接通过以太之线，传音过去——这是他晋级后掌握的能力： “稍安勿躁。” …… 咖啡馆内，重新聆听得太和仙音的两人同时睁开双眼，低声道：“稍安勿躁。” 随即一笑，意识到对方得到的回应与自己一样。 李泰收敛笑容：“看来，真的要出事了。” 蒋怡山喝了口咖啡，扭头望了下落地玻璃窗外的，车来车往的大街，说：“希望是好事。” 顿了顿，她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 “看来我得多请几天假了。” …… …… 舆论还在发酵。 网上的讨论度持续攀升。 而就在当天晚上，十九点左右，一些坚持刷新的人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创造沙盘世界》更新了第二章。 字数仍旧不多。 可剧情推进却很快。 书中，主角迈入仙殿，仔细研究后，发现那沙盘中赫然是“九州”，即自己所生存的世界。 他惊骇欲绝，吓的晕厥过去。 等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与沙盘中的九州建立了某种联系。 更准确来说，是与这沙盘中的某个难以言喻的，神秘莫测的，处于沉睡中的“意志”建立了简单的联系。 并从中获取了修炼之法，从而吸纳天地灵气，于极短时间内，便脱胎换骨。 而经过了多番研究，他终于确定，仙殿中摆放的“九州”内，藏着的赫然便是凡人所谓的“苍天”、“天道”。 只可惜，不知缘何，执掌天道之人，却已不见。 “天道”也陷入了沉眠。 第二章到此为止，断的干脆利落又熟练。 不出意外的，又引发了网络上的一大片吐槽。 以及认真的讨论。 更有人，干脆被这个故事本身吸引住了，每过一阵就要刷新一次页面，心痒难耐。 只可惜任凭读者如何叫嚣，怒骂，藏于灵网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按照着自己的节奏，一日两更。 偶尔，还会拖更。 到凌晨生死线截止前，才急匆匆挤出来一章更新来。 而随之剧情的发展，相关的讨论却是愈发热烈。 甚至于，有人宣称要前往太和山脉中寻找机缘。 在接下来的剧情中。 主角一边醉心修炼，一边逐渐加深与“天道沙盘”的联系，并获悉了种种妙用，而其中最令他吃惊的，便是这九州沙盘中不断变化的四季。 起初，他只以为这是正常。 过了数日，才猛地意识到，民间传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沙盘既然执掌九州大陆，自己所处之地，想必便是“天上”了。 为了验真心中猜测，他尝试离开了这仙境所在，走出了太和山脉，然后果然发现，人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他熟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书中主角悲痛异常，明悟仙境中的时间与人间不同。 只是百年已过，他也已不再是凡人。 止住悲痛，他再次重返仙殿，不再出山，只是日复一日地修炼，沉睡……又不知人间过了多少时日。 忽一日，他从梦中惊醒，发现沙盘中的“九州”模样大变。 且从“天道”中窥得暗藏的凶险。 于是决定出世，根据“天道”的指令，一边收徒，命其向人间传播武道修行发。 一边借助“天道沙盘”，于“新九州”中设立“神域”，衍化一方方天地。 第一个选定的，便位于塔克大沙漠。 六月三日，夜。 当最新章节中出现了“塔克大沙漠”的字眼。 追看更新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怔之中。 再然后。 便是一片哗然。 …… 这一日，人们终于得以窥见浩瀚世界的部分真相。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到家了 事实上，在最新的章节更新前，网上便有人做出了诸般猜测，其中也不乏一些极大胆的，只是，在一切没有盖棺定论前。 猜测，也只能是猜测。 直到最新的章节发出，页面上清楚点明了“塔克大沙漠”的字眼，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继而，便如同巨石砸落静湖，掀起层叠巨浪，轩然大波。 灵网上连载的故事竟真的指向了现实，且点明了塔克黑箱的由来，这如何能令人不惊讶？ 不震撼？ 如果说，在此前，无论这个故事多么玄奇，人们还可以将其作为一篇虚构作品，亦或者，曾经发生在黑箱内的某个文明的片段。 那么，真实地名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次元壁。 令无数人震撼的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所以，塔克黑箱，太平洋黑箱，月海上的黑箱……都是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太和，在那个不知来历的沙盘的引导下，创建的？ 我们如今所修炼的武道，乃至于这个幽灵一样的网站背后，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所为？” 网络上，回过神来的人们不加掩饰地道，借此纾解自身的情绪。 “怪不得，这个网站最上面写了这样的一句话语……是那个藏在‘天上’的神秘人终于准备将一切都公之于众了吗？” 这个“真相”与很多人预想的太过迥异。 引起的讨论自然热度空前。 在此前，虽有种种设想，却无人猜到，主导这一切的，竟是一件“物品”。 是的，在这本书的描述中，并不是“太和”借助“沙盘”才操控“九州”，而是“沙盘”传下指令，借由“太和”之手来做。 也正因为这个逻辑，人们震撼之余，并没有一味将目光定在那个自称“太和”的“幕后黑手”身上。 而是更关注那件被称为“天道”、“苍天”的沙盘本身。 “一个缩小版的世界？地球？不可思议！”有人惊叹。 “故事中提及，那件物品存在了许久，且处于某座世外的殿宇中，难不成，上古时代的传说是真的？我们的世界的确曾存在仙佛？”有人猜测。 “相比下，我更关心的是这个故事里，沙盘旨意的动机。 文章提及，太和通过与沙盘的联系，从中感知到了什么，从而做出了应对，可这部分却一笔带过，这个动机究竟是什么？”有人质疑。 而在舆论的漩涡中，在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的地方，更有许许多多的大人物们，一样紧张地讨论了起来。 截至目前，太和所为并未表现出恶意。 如今，更是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故事道出，这自然令人产生了诸多联想。 “或许，这意味着，太和准备走到台前。”社交媒体上，有知名人士发出预测。 而处于舆论中心的“太和山脉”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原本，这几日便已有一些距离近的，尝试驾车游访太和山脉，这下，对此生出浓厚兴趣的人更是膨胀开来。 不过，大部分理智清醒的人都没有尝试去探寻。 理由很简单。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太和山脉，几乎也不存在可以肉眼搜寻到的大片，不为人知的古建筑。 且从书中，也能获知，“太和仙门”应该是处于另外一个空间中。 退一步，即便可以找到入口。 可“太和”既然公开叙述了这些，倘若他要隐藏，难不成还做不到？ 相比深入广袤的太和山脉寻觅，不少人更期待这位隐藏于幕后之人何时现身。 甚至于，网上突然火起来了一个“请太和出山”的话题。 底下，许多网友开始刷类似的，请太和出来见面的话语，一时间，蔚然成风，而政府竟也没有阻止。 反而有几分放任的意思。 所有人都确定，太和肯定在默默关注着一切。 他也必然可以看到网络上的热议。 然而，面对汹涌的请愿，神秘的“太和”却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只是继续连载。 开始从塔克沙箱写起，用文字，记录补全一些当初的《文明》短片没有写的详尽的故事。 …… 灵界。 战舰大休息室内。 当林拓在笔记本上写完了当天的更新，战舰内嗷嗷待哺的几人当即开始传阅。 关于他编写的这个故事，在海瑟薇的大嘴巴宣传下，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并追更了起来。 林拓也没有干预。 “哎，今天的更新没啥意思哈，这啥大西洲总督，行为也太没逻辑了，太无脑了，怎么当了皇帝就要搞爆炸玩？你这不行，不行。 关键是你这个主角太蠢了，家都给人炸了，还在那吃火锅呢，整个就一吃货！” 海瑟薇大摇其头，点评道，一副老白读者的模样。 花溪看完了更新，侧过头，托着腮帮子，一脸认真地盯着林拓的脸看，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奈山则是眼神复杂地将电脑重新递给林拓。 三人都不傻，自然清楚，这个故事的主角，怕不就是林拓，至于所谓的“天道沙盘”，想来便是林拓口中的那个“神灵”了。 也是帝国辛苦寻觅的目标。 三人中，要数对西奈山的冲击最为巨大，不过有了多次铺垫，倒也接受的还算顺利。 花溪与海瑟薇则更单纯些，就是把这故事，当成林拓的日记来看的。 当然，她们也都清楚，这个故事有很多虚构的成分。 “这叫戏剧性，要的就是这个突兀感，上一秒安静祥和，下一秒急转直下……突出一个意外……”林拓翻了个白眼，辩解道。 海瑟薇冷笑打断：“呵呵，写的垃圾就是垃圾，解释就是掩饰。” “懒得理你。”林拓抱回电脑，道。 “哎我说，你写这个，到底是要干嘛？”海瑟薇犹豫了下，终于问道。 这个疑惑她憋了好几天了。 “等回去，你们就知道了。”林拓神秘地笑笑，没有给出正面答复，引得众人一阵嘁声，各自散去。 等人走了，林拓才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轻轻一叹。 为什么要发出去？ 其实原因很简单。 第一，是为了林拓正式返回地球后的下一步动作进行预热，做个铺垫，减少突兀感。 第二，也是一个比较私人的想法。 就是……假如最后真的没法反抗，大家逃脱不了被毁灭的命运……他起码，还有能力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即便这个真相是被修饰，被演绎过的，但起码要有。 就像他小时候看故事，一个角色死前，往往会要求死个明白，否则没法瞑目，林拓就想着。 如果大家真的要死，总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恩，这个好像自己都还没搞清楚，那起码要知道杀死自己是谁。 这样，下辈子也有个记恨的对象不是？ 林拓准备在接下来这半个月的航行中，将他演绎过的故事一章章写出来，公之于众。 恩，帝国之行未必要写，考虑到构思码字速度，也未必能写的到。 反正尽力写。 然后将自己知晓的信息，简略写章存稿。 倘若等上野，或者帝国本土的军队来了，自己确认打不过，只能躺平，那就将这章存稿发出去。 好让人们……死个明白。 有点悲观。 但……“这已经是我现在，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轻声低语着，林拓闭上双目，将意识切换回本体。 看向那运转的沙盘，面露忧愁。 这么多日子过去，沙盘汲取的以太已然不少，可却仍旧没有升级的迹象。 “是不够……还是缺点别的东西？” …… 星际航行的旅途总是枯燥乏味的。 宅在船舱里写小说的日子里，时间也过的飞快。 转眼间。 又是半个月过去。 时间来到了六月十五日。 地球。 太平洋。 二号沙箱，南大陆，四季城郊外。 就在这个平淡无奇的下午，十三号通风口上方空气陡然扭曲，旋即，一艘银白色的战舰蓦然浮现！ 并迅速朝着下方飞去。 地面基地内，忙碌的研究员们很快便听到了警报声，驻守于此的黑风衣们纷纷沿着电梯井向上。 神情紧张，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一艘模样怪异的战舰徐徐落下，纷纷惊的下巴险些脱落。 “戒备！” 领头的黑风衣一声大喝，反手拔枪。 旋即，便见飞行器舱门打开，西奈山背着大狙，迈着两条大长腿跨出，四下一扫：“没大没小！” 众人一惊，然后同时露出喜色：“大姐……啊，部长！您回来了！” “恩，”西奈山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在海瑟薇写入的程序控制下徐徐降落的飞行器，吩咐道，“通知下去，新的研究任务，就是这大家伙了。” …… 离山，武馆。 天井中。 空气波动，林拓、花溪，以及自己个飘着的新人“神灯妖精”海瑟薇同时出现。 林拓还好，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花溪与海瑟薇则是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喜色来： “终于回家啦！” 海瑟薇欢呼一声，卷着燃烧着的蜡烛和处于火焰中的无垢之花，就往花溪的卧室钻去。 小姑娘则是仰头看了下天色，扔下一句“我去煮点吃的”，便向厨房走去。 只留下林拓站在这熟悉的院中，沉默了下，这才推开书房的门，旋即吧嗒一下缩小，被睁开双眼的本体收回掌心。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其实，我是太和门人 将分身捡起，收回，感应着它重新以某种神奇的方式与自己融合，林拓吐了口气，有些感怀。 两个多月……说来，也是他这辈子最长的一次“出差”。 当然，过程中也多次返回来就是了。 不过这人，说起来也有意思，明明平常也可以抽回意志，可等带人真正回来，两个身体融合于一…… 那种在宇宙中的飘忽感才终于消失。 双脚，才总算落了地。 “总算回来了。”揉了揉脸，林拓走到室内两张桌子旁，开始各自检查起来。 他首先看向了衍化沙盘，心念一动，其由默认的星海转为旋转的虚幻的地球。 不同于两个月前，如今的地球虽然绝大部分仍旧虚幻，可在陆地上，却明显多了许多“亮斑”。 那都是已经纳入“观察模式”的区域。 光是国内，便有原本的阳城、武城区域，绿洲，以及京城、魔都、广深乃至港台等地。 旁边的东京首尔什么的，也都给怼亮了。 他当时基本是照着网上搜的全球大型城市排行榜点的，不过说起来，虽然都是超大型城市，但面积反而没怎么大。 毕竟纯粹的市区和一个市区加上周围的县城乡镇……价格点数都一样，可实际上，单位人口啊，以太浓度啊什么的，就都迥然不同了。 随便点开一座城市，瞬间铺满沙盘。 上空的以太之云明显比两个月前厚实很多，那垂落下来的，密密麻麻的以太之线，一眼望去，更是无法计数。 “武道发展的很迅猛啊。”林拓不禁感慨。 想想，自己当初最早传播这个，为的还是等自己有朝一日不惧为外人所知了，可以将武馆开起来…… 却不想…… 无声叹息，林拓转而唤出虚拟面板，欣赏了下观察模式列表下密密麻麻，几十张地方卡片，就有种集卡的爽感…… 摇摇头，他将沙盘切换到了月球。 回来的时候，他先把月族人送了回去，然后才是西奈山，并且，将飞船，以及飞船内部的“八爪”一并留在了四季城。 前者是留给南大陆研究，月族人的研究方向毕竟专精于炼金学，相比之下，搜捕舰内的系统网络，相信对于南大陆也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至于“八爪”，这半个月来始终在沉睡，也不知啥时候能醒，林拓也没空看守它，但也不好随便乱扔，只好送入四季城外的研究基地。 正好，那里上次囚禁“单眼巨人”，有配套的“禁断囚笼”，把八爪关进去，简直绝配。 而月海大陆这两个月来也有不少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月树”。 “嗨，你好呀。”当沙盘上铺开了月海大陆，林拓隔着隔离罩，朝那只向着金黄色转变的月树挥了挥手。 后者竟仿佛能感应到他一般，顶部的枝叶向日葵般转过来。 恩，灵智倒是没啥变化，还是那么蠢。 让林拓有时候都头疼，就这么蠢的树，怕是等人家来把月球摧毁了，它都搞不明白状况。 “当前以太浓度：低” 看了下虚拟面板，林拓抿了抿嘴唇。 当日，他通过本体与分身共享以太的机制，将大量盗取来的以太吐入了月海大陆，一度导致月海植物疯长，吓得月树当场就生了一批孩子。 其环境浓度也一度达到了“高”。 后来的半个月里，在林拓持之以恒的吸收，以及自然逸散作用下，如今终于恢复了正常。 林拓体内的以太点数，早突破了十万大关，不过大多数以太还是给系统吞掉了。 然而令他头疼的是，吞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升级的迹象。 “难道是缺乏灵性？”林拓皱眉苦思。 上野星区大军不知何时抵达，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如今盼望的，就剩下这个。 “记得上次升级，是我在第三大陆，击败了海瑟薇，系统吸收了算力……所谓的算力，很大程度上就是灵性……” “可是，怎么给它灵性吃？” 林拓扭头看了眼星海服务器，两个月过去，其内部又积攒了一粒灵性粒子。 其大部分仍旧来源于五号沙箱，环大陆。 一小部分，则源于逐渐铺设了基站的天元大陆。 只不过，他早就尝试过，衍化沙盘对这东西根本没反应。 “根据以太的情况……是我从沙盘采集以太，很大一部分会被沙盘吸收。 那么理论上，我从沙盘采集的灵性，是否也有部分悄无声息地被沙盘吞了？只不过，目前还没达到升级的要求？” 林拓皱眉苦思。 想了一阵，他心中有了决断： 无论是否如此，都要想办法尝试下。 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增加灵性的获取……林拓将沙盘重新切到地球，眼神坚定。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地球潜力无穷。 不过在此前……他还是准备先做件事。 抬手拿起手机，看向灵网的图标。 林拓喃喃：“铺垫了这么多天，也该见面了。” …… 与此同时，阳城。 正在修身道馆二楼冥想的李泰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降临，他心神一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一座古朴典雅的宗门内部。 身周，是飘荡着白雾的玉石台。 太和仙门！ 李泰豁然一惊，抬头望去，便见一袭白衣的太和仙人正垂目审视着自己。 “师尊！您回来了！”李泰下意识开口道。 林拓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旋即评点道： “修为进境不错。上次原想着，等你从京中返回，便如蒋怡山般赠予你一门道法，不想期间有事耽搁，这次唤你来，其一，便是赐予。” 说着，他抬手同样凝出几个法术模型，让后者挑选。 李泰愣了下，这一幕让他措手不及。 心中先是一阵震动，暗想太和竟果真是离去了，再想到灵网中那册书的剧情，忍不住朝太和身后的重重殿宇望去。 直到三份道纹浮现，他才回过神来，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蒋怡山原来并非是自我觉醒，而是被太和赐予的力量。 想到这，他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按耐住疑惑，他认真挑选了阵，学了一门单体战力出色的法诀，而林拓自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多谢师尊赐下功法，弟子肝脑涂地，无以为报！”等讲述完赐予过程，李泰正色道。 林拓有些感慨地看了这个前同事一眼，叹道： “无需如此，叫你来，还有第二桩事，要你去办。” 李泰腰背挺直：“您说。” “替我，再去一次京里吧……” …… …… 片刻后。 阳城修身馆二楼冥想室内，李泰豁然睁眼眼眸，心脏砰砰直跳，额头有西米汗珠溢出。 口干舌燥，心跳如擂。 虽这些日子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可回想方才太和所命，他还是难以自持，表情复杂。 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阵，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部长，我是李泰，对。我有一件事要进京当面禀告，是有关于太和仙人的……没错，我与他早有联系…… 其实，我正是太和仙人门下弟子……” “啪嗒。”对面传来一阵东西摔打散落的声音，然后是嘈杂而大声的疑问。 林泰将手机挪开，停了下，然后才表情平静地继续道： “方才，师尊命我向各国带个话，说……他要召开一次各界峰会……” …… …… 离山，书房中。 当林拓操控着笔墨，书写完了数封信件，幻化成“魔法信使”，将其分别放出。 发往月海大陆的青空、塞塞夫妇，以及五号沙箱，人族东西圣教的“大神官”与“大主祭”、精灵族九级“暗影”途径强者弥赛亚、兽人族九级“战士”途径大族长克雷乌斯等强者。 便听到敲门声。 说了声“进”。 就看到换上了一身家居服装的花溪撸着袖子，端着一个大大的餐盘走来，上面是两碗鸡蛋西红柿打卤面： “老师，吃饭了。”花溪将碗筷放下，“两个月了，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这柿子冻得，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吃……” 说着，她看着桌山的纸笔，有些发愣。 “呀，合着电脑键盘满足不了你了呗？写书都开始用纸笔了？这样有感觉是咋地，我给你说，这样的话，请我排版可得加钱！” 海瑟薇一惊一乍道。 林拓白了这货一眼，拿起筷子，端起面碗，满满一嘴吃了口，赞叹了声，旋即对花溪说： “等下你去下天元大陆，说给各大宗派掌门说，派人准备参加会议。” “什么会议？”花溪愣了下。 “吸溜，”林拓道，“诸界云顶峰会。”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诸界云顶峰会(四千字) 就在林拓端起面碗的稍早些时候。 二号沙箱，南大陆首都圈，星空大学。 “咔哒。”穿着法袍的秋院长端坐于办公室内，将脑机摘下，旋即按动按钮，长长吐出一口气。 就在方才，他通过脑机上阅读了宁理从地球，通过星门转接回传输回来的灵网最新章节。 此刻不免心绪激荡。 “观察使……”秋院长轻声呢喃，表情复杂。 作为南大陆有数的高阶超凡，他获取的都是第一手信息，而相对于地球的普通人，以及新时代的武者们。 他的感触无疑更深。 在他看来，那书中的“太和”大概率便是“观察使”在地球的身份了，而根据以往的沟通。 类似的身份还有许多。 重点不在于此，而在于……那本书中描述的内容揭示了“神灵”的真相。 那果然是个宏伟的，非人的意志。 秋不禁扭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暗想，如此这般，神灵当真主宰着世界，那神战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西奈山，作为南大陆少数几个知晓西奈山任务去向的人，他一直在期盼对方的归来。 恰在此刻，那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类似座机电话的设备蓦然发出声响： “院长，西奈山部长发来专线通讯。” 秋愣了下，忙起身道：“接通！” 稍后，西奈山的声音回荡开来： “秋，观察使下发了新的命令……” …… 风暴海边缘，高耸的界壁另外一侧，同样处于太平洋的天元大陆。 北部荒原。 离山剑宗内，这一日剑宗花少主现身，借助钦天道院于此安置的人员，通过阵法将消息发出。 不多时。 坐落于北方的王朝国都，正于钦天道院内打坐的院长王煜蓦然睁开双眸，望向匆匆赶来的修士： “何时如此匆忙？” 那修士停步，喘息拜道：“报！离山剑宗来函，邀各宗掌门再聚离宫，有要事相商！” 王煜豁然起身，面露激动，暗想莫非是昊天使者将要赐予晋升之法？ “召集道院各分院长，我要离开一趟！”王煜果断道。 …… “青空，老师信中说什么？”月族王庭，炼金学会某座小楼窗前，穿着炼金师长袍，戴着眼镜，银色长发绾成妇人发髻的塞塞问道。 在她身旁，青空将视线从信纸上拉回，神情激动又复杂：“老师说，他邀请我们参加一场会议，与其他世界的人见面。” “其他世界？”塞塞微怔。 青空点头：“是的。老师说，要我们先与那几个归来的工程师交谈，了解下外面世界的情况。” 塞塞抬手拉住丈夫，迈着腿上的外骨骼装甲便往外走： “那还等什么？摩多他们早已到来。” …… 与此同时，五号世界的人族、精灵、兽人首领，也都各自收到了一封源于神灵使者的长信。 信函中，用尽可能简明扼要的文字写明了他们所处世界的情况，以及“真神”与使者间的关系。 文字不多，可凡目睹者，无一人不动容。 待到看清信件末尾的，有关于“云顶峰会”的通知，结束神战已久的各族强者们，震撼、紧张、忐忑之余，亦不免生出期待。 …… 离山，武馆。 “这是今天的更新。” 林拓在经历了上网划水，吃吃喝喝，发呆等一系列拖延手段后，终于将今天的更新写了出来，交给骑在无垢之花上直打瞌睡的海瑟薇。 “给你。”后者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反手扫了眼更新内容，觉得没啥意思，便整理成新的灵网页面，并由林拓放入星海服务器。 “哎我说，你真要弄那个什么诸天……” “诸界云顶峰会。”林拓强调道，“当然，只是个名字，随便叫什么都可以。” “啊对，就是你真要弄这个？”海瑟薇好奇问道。 林拓拍了拍星海服务器，将新网页发布出去，然后说：“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海瑟薇眼珠滚动了下： “那我能参加吗？我想知道你们商讨啥。” “没什么，只是把一切说个明白而已。”林拓没什么表情般道。 将几个沙箱，以及地球的一些大国武者代表聚集在一起，开一场会议，将事情让他们说清楚，统一下思想，做好最糟的准备。 也为他收集灵性的计划做铺垫……这就是他召开会议的想法，简单而纯粹。 在灵网上更新小说是为了让地球人有个相关的概念，提前熟悉议题，为这场会议做铺垫。 二号、三号世界分别由西奈山与花溪去做铺垫。 四号由摩多等工程师代为传达。 五号世界最年轻，也最单纯，也最“落后”，林拓想了想，干脆在信中直白地写明，事实上，他起初都想过要不要带五号一起。 但想想，倘若最终的结局当真是毁灭。 那么火星距离地球这么近，总也是躲不过的。 那便一起来吧。 想到这，林拓再次看向毫无变化的沙盘，心中轻轻一叹。 …… 地球上。 最大的热点仍旧是灵网上那部小说的更新。 然而绝大多数的人们并不知道，在他们接触不到的上层，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早已传来。 引得轩然大波。 李泰的自曝让上层惊愕之余，便是对这个信息的紧急封锁，再然后，他紧急飞往京城，将一切说了个明白。 也重新传递了林拓的意志： “这场峰关乎于整个世界，所以，受到邀请的也不只有一国。” 再然后，经过了一系列的磋商，关于云顶会议的消息开始在国际各大国间流传。 而按照林拓的要求，因为会议是准备利用幻象空间开设，所有只有修行进入基本门槛的武者才能参与这次会议。 因而，最后的结果是各国的官方武者组织将分别派出代表。 这一切的沟通都发生在短短两天内。 终于。 6月17日。 华国时间晚上八点。 京城。 一栋庄严的建筑内，某个房间中，参加本次会议的一众武者代表沉默入席。 “还有三分钟。”人群中的李泰看了下手腕上的机械表，平静地说道。 旋即，便见在座之人，都是神情凛然。 这两天，对李泰来说，可谓梦幻。 他此生，从未感受过如此高规格的重视……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雀跃和欢喜。 这一方面源于今日会议后，他叵测的命运走向。 另外，也源于一个担忧。 太和选择这时候现身，究竟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这个时间终归是有些突兀了。 “难不成，与太和当初所说的‘大灾’有关……”李泰心神恍惚。 直到感受到身旁的上司陆岩投来复杂的目光，才回过神。 “到时间了，各位请依照我此前所说，在脑海中勾勒对应的图画，准备入席，稍后若有任何变化，请勿惊慌。” “好。”大会议室内，一群人对视一眼，怀着忐忑的心情闭上双目。 会场隔壁，更有许多不能写的人物焦急等待。 …… 与此同时。 在地球上其余各大国，乃至于几个沙箱世界内，受邀参会者皆庄重闭目，于心中勾勒道纹。 其中，青空与塞塞夫妇虽未修行，可身为月树子嗣，体内天生孕养元气，加上林拓单独教授的食气法，虽然不懂的法术修炼，但一样可以与修行者一般被拉入。 …… 离山，武馆。 书房中。 将海瑟薇打发离开，林拓洗了把脸，精神状态皆处于巅峰。 深深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林拓沉默转身，来到沙盘旁。 坐于藤椅中。 闭上双目。 进入幻象空间，并构造出熟悉的太和仙门。 只是这一次，他飞向高空，在云巅挥手构造了一片玉石地板。 上方，一座长桌浮现，两侧，一只只座椅铺开。 林拓坐于主位，身上衣服化为一片纯白长袍，面部却故意遮挡住，迈步坐于长桌一端主位之上。 低头，便见下方是无数洁白云海，隐约可见云下一座座秀峰，山峦。 不错。 收回视线，林拓抬手凝出衍化沙盘，就只见，在虚幻的星河中，正有一道道特殊的光辉升起。 饶是无比纤细，可在他的精神覆盖下，却又清晰可辨。 抬手，悬于虚幻星河上，林拓念头转动。 一根根以太之线便从地球各大洲……从太平洋上的两座黑箱里……从月球，从火星升起。 然后连通到他的掌心。 指尖。 密密麻麻。 如同心绪。 “来！” 下一秒，林拓虚握，狠狠向外一拉，一根根以太之线依次脱落，坠落在这飘荡于云端之上的古朴长桌两侧。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眨眼间，一个个身影陆续出现于座椅上，身影先是虚幻，然后迅速地清晰了起来。 林拓看向左侧。 李泰、陆岩、蒋怡山等地球各国武者代表依次浮现。 林拓看向右侧。 西奈山、秋院长、特鲁上将军、花溪、王煜、夭夭、裴溟……青空、塞塞、弥赛亚、克雷乌斯……陆续清晰。 与之对应的。 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与会者们皆是表情认真，好奇，尤其是地球各国武者代表，更在进入的刹那，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些许的惊呼声。 心中更是念头纷涌。 ‘啊，这是什么地方……’ ‘不可思议……’ 相比于右侧各界顶尖强者作为代表，长桌左侧，地球这边，几大国派来的武者虽有所准备。 可仍旧不免显出惊色。 尤其，当他们看清了坐在长桌对面的那些……外形各异的人类，脑海中，更是短暂地空白。 不要说他们，便是已然进入太和仙门多次的李泰与蒋怡山，在看到对面的一个个或身着道袍，或俊美生角，或高大如巨人的形象，也都是心神动荡。 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暗暗惊叹，心想这便是生活在其他沙箱中的“人类”么？ 右侧。 来自各大沙箱的代表们虽然还沉得住气，可面对这一幕，仍旧难言惊色。 西奈山等人还好，只是略显好奇。 天元大陆，天道宗主、妖族帝君等人则是诧异地看着同一侧，以及对面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类，心惊不已。 “这里，便是会场么……”来自月海大陆的塞塞下意识扶动镜框，掩饰自己的惊愕。 坐在她身旁的青空则是看着对面的这群人，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绪。 每一个月族人都曾对头顶的那轮巨大的星球生出过无数或浪漫，或神秘的构想。 只是，这一切的猜测，都不如这两日他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与塞塞从摩多等人口中第一次知道了“宇宙”的真实模样，知晓了，那颗蓝星与月族生活星球的关系。 知晓了，在神秘的灵界内，生活着无数生命。 宇宙中，还有诸多死寂或匪夷所思的地方。 而如今，他又亲眼看到了生活在头顶星球，乃至于更远方的生命。 这一切，如何能让他不为之动容？ 而相比之下，来自五号沙箱的三族强者反而因对世界的懵懂而显得最为“冷静”。 无论是人族两大王国的大神官与大主祭，还是精灵王弥赛亚，兽人族长克雷乌斯，都只是瞪大了眼睛，四下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啊——下面。”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这才发现了自身所处之地，竟是漂浮于云海上空。 李泰与蒋怡山自然是一眼便认出，这应当是太和仙门的天空，而其余地球武者，眼神则更多的是敬畏。 “这里，便是灵网故事中所描述的仙殿……那座沙盘存在的地方么……”一名金发碧眼的武者呢喃自语。 旋即，其余人才猛地意识到，他们彼此竟可以听懂对方的话语。 “诸位。” 忽然，一道温和而威严的声音蓦然从长桌尽头传来。 也直到此刻，在座所有人才终于惊醒，发现在上首竟然坐着一道白衣身影！ 而此前，他们在观察其余人的时候，竟都没有发现。 这愈发令来自地球各国的武者代表们心惊。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只是林拓故意掩藏了自己的存在，只是于此刻，才撤去隐匿。 展现于众人眼前。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诸位，大劫将临(四千字) 直到此刻，一开口，便吸引住了在长桌两侧密密麻麻的所有人。 接着，人们又惊讶地发现，作为这场峰会的发起者，林拓的面部竟被迷雾遮挡着，每一个瞬间，都变化为不同的模样。 身上，洁白长袍垂下，绣着金线的袍服式样也是诸人无一目睹过的。 这自然也是他故意为之。 此刻，随着会场安静下来。 以“离山剑宗宗主”身份出席的花溪率先起身，道：“师尊。” 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恩，也有她的真实年纪外表有点撑不起场面的缘故，总之，在进来时，林拓就为她更改了样貌。 这时，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年轻，眉眼秀丽与老成兼备的女孩。 见状，青空与塞塞夫妇亦是携手起身，以月族人礼仪按胸，同声道： “老师。” 紧接着，二号沙箱西、秋、特鲁三位高阶超凡起身： “见过观察使。” 三号沙箱，妖帝夭夭与天道宗宗主裴溟……等人陆续起身。 “见过使者。” “参见天使。” …… 在度过了最初的惊讶与不适后，来自几个沙箱的强者们回过神来，纷纷按照过往的经验开口。 而坐在左侧的，来自各国的武者代表们除开李泰这种，绝大多数不免再度动容。 在灵网那部故事的铺垫，以及接收了李泰所转达的相关信息后，在座之人，都清楚知晓对面这些，便是来源于各个沙箱中的代表人物。 而这些种族与人类或近似，或有些许区别的人物，对“太和”的不同的称呼，也愈发佐证了此前听闻的些许认知。 这莫名让各国武者代表心下愈发敬畏，只觉坐于上首，隐藏真容的太和愈发莫测。 并在李泰等人的引领下，亦用“太和尊者”的名号表达了各自的敬意。 “不必多礼。” 待众人重新落座，林拓带着些许虚幻的低沉嗓音回荡开来： “今日云顶峰会，召诸界代表共聚于此，从方才的称呼中你们也能判断出，在过往的日子里，我在你们各自不同的世界有着相近的身份。 即便是‘神明’本身，在你们各自的文化中，也有不同的称谓，只是无论是哪种称呼，本质上都没有任何不同。” 顿了顿，林拓在众人注视下继续道： “虽然在这次会议开始前，我已发书信，或委派专人转达过一些相关信息，但在正式议题开启前，我想还是应当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为了更好的讲述，我想应该改变下坐席的位置。” 说着，他抬起右手，点向中央。 霎时间，长桌左右的人们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开始改变，面前的古朴长桌也弯曲起来。 眨眼间，长桌便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心圆，仿若有无数小办公桌拼凑成的环形，彼此间的距离也拉开。 左侧，地球的武者们，按照各自所属的国家组织，右侧，则按照不同的沙箱聚拢。 等做完这一切，空心圆模样的办公桌中心，光影变化，出现了一片虚幻的星河。 看到这一幕，地球各国的武者代表们明显有些骚乱。 被这近似于太阳系的星河所震撼，更为心中的猜测所动容。 “是的，看来在座很多人都已猜到了，”林拓的声音忽地尊崇而感慨，抬手指向中心，“这，便是我借助沙盘。 亦或者说，借助沙盘中的那近乎于神灵的存在所投射于此的，宇宙一角的虚影，也是在座各位所生活的地方。” 林拓话音微顿，便见虚幻星河中陆续有一块块区域被放大，点亮，标记清楚，他的声音也很有节奏地开始介绍参会者们各自的家园： “这里是地球，相信来自各国的代表们并不陌生，也不需要我多加赘述……这里，是太平洋，南北大陆，以及天元大陆便坐落于此，以界壁相隔……” 星河中，两座彼此紧靠的黑箱浮现。 “果然是两个世界么……”某个来自欧洲的武者代表似终于确认了般道。 其余各国代表也是类似的神情。 起初，因为两个沙箱融合的缘故，地球上没人知道内部是两个世界，直到前不久，随着与南北大陆信息沟通的深入…… 双方通过对距离与面积的大概估算，都也意识到了，太平洋中的沙箱，恐怕不只有南北大陆一家。 今日，终于算是证实了。 身着法袍的秋院长赞叹了一声，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天道宗宗主裴溟。 却见这位宽衣大袖，仙风道骨，宛如古典故事中仙人的修行者早已瞠目，不复掌门威严。 旁边，身着华服，一身霸气的夭夭与王煜等人，也没有好多少。 不同于已经对此有过准备的秋院长等人，他们这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人知晓了天元大陆所在的位置。 意识到，就在那坚不可摧的“界壁”对面，竟是另外一个由界壁隔开的，面积相仿的世界。 而放眼望去，在这颗大球上，类似的，乃至更大的陆地竟还有数个……更不要说，那相比陆地，更为庞大的海洋。 “花宗主所言果不虚！”钦天道院王煜叹道。 关于世界的真相，花溪早已在开会前，于离宫中对他们进行过讲解，只是……言谈间的叙述，哪里比得上这种形式的展现清晰？ “所以，我等竟居于此等狭窄之地？”大天狗族化形的妖帝吃惊道，似难以置信，下意识扭头望向身旁的老对头。 却见裴溟摇头叹息。 天元大陆的无数修士，千百年来，所追寻的，便是超脱，只是，此前即便穷极他们的想象，也未曾想过，真实世界竟是如此。 此刻，心中情绪复杂，不足为外人道。 林拓也没有给他们感伤的想法，抬手将地球缩小，点开月球与火星，分别看向自己的两名弟子，以及人、精灵、兽人三族强者： “此二处，分别为月族，三族栖息所在，在地球文明的命名中，分被为月球与火星……” 话音落下，在场其余众人，都为之失色。 青空塞塞，以及弥赛亚等人自是震撼感慨于己方世界的真容。 而各国代表，同样难以保持镇定，月球上的情况还好，虽然说那个大斑点中衍化出了一个如此奇特的种族终归是匪夷所思的，可好歹有所准备。 可等听到火星上也有了文明出现，且覆盖如此大的一片区域，如何能保持镇定？ 要知道，在此前，地球上还没人知道这件事。 “月球……火星……”作为华国一方代表的陆岩喃喃，“所以，那座沙盘中不只有地球，还有整个太阳系？” 林拓颔首道：“的确如此。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片星空都处于‘神灵’的控制之下。” 对于各个沙箱文明，它们对于“神灵”并无具体的形象，而是化身整片星域并没有难以接受。 就如天元大陆，人们尊崇的“昊天”概念上也更近于苍天。 因而，林拓在叙述中直接如此称呼。 而地球各国，在灵网那部故事的铺垫下，也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在他们看来，一个古代修仙者，将一件“神器”中的非人意志称呼为仙神也并无太大突兀。 见众人疑惑，林拓又简单讲述了下“神灵”如今“沉睡”的状态，以及自己作为神灵的眷属，只能借助其部分力量的情况。 随着他的叙述，参会之人也终于将注意力从震撼中转移了回来。 “好了，关于这些，并不是本次会议的主题，”林拓等这些人都明显镇定了下来，才轻轻叹息： “事实上，原本，在我的设想中，我们彼此本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匆匆见面。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等你们各自成长起来，然后逐步接触，沟通。 只可惜，世事变化总令人措手不及。” 变化？ 措手不及？ 听到他这话，有人表情茫然，有人心中一沉，有人想要发问，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真的问出来。 这场会议的性质太特殊，无论是沙箱世界的强大修行者们，亦或者是各国官员，都不敢轻易开口。 这座云顶会场一时静寂，直到林拓低沉严肃，凝重无比的声音再度响起： “诸位，大劫将临了！” 大劫！ 没有掩饰。 没有委婉。 没有七拐八弯。 此刻，在一双双眼的注视下，林拓直接了当地抛出这句话来。 旋即，果不其然，不少人都变了颜色！ 在场众人，几乎所有人都听闻过有关于“劫难”的表述。 二号沙箱，自当年初次圆桌会议召开，便已有了“神战”的说法。 三号沙箱，昔年林拓于荒原巨木之下，传授“天书三卷”时，也透露过灾劫的存在。 四号提及不多，然而青空与塞塞却都清楚众人去往宇宙高等文明的旅程。 五号各族，亦于当初剿灭灵界领主时，林拓以天使有过提及。 而地球上，无论是李泰蒋怡山当初进入幻境，被忽悠的那套灾劫的说法，还是近来，通过灵网连载的故事中，所提及的，“太和”从“天道”中感悟到的不安……都预示着什么。 只是，在此前，他们都不清楚那“灾劫”究竟是什么，“神战”的具体内容又情况何如。 直到今日。 作为“天道”、“神灵”的代言人的林拓将他们聚集在这里。 人群中，李泰与蒋怡山对视一眼，神情莫名，暗道“果然”。 早在太和开始在灵网连载故事的时候，他们就猜测过与“大劫”有关。 如今听闻，却竟意外地没有恐惧，只是如释重负。 而众人的表现也尽数收归林拓眼底。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尚且不清楚‘大劫’究竟是什么，亦或者，也会有人猜测，是我故弄玄虚。” 林拓顿了下，目光并不掩饰地朝着人类武者代表扫了下： “我必须说明的是，在此前，我并非是有意隐瞒，而是即便是我，也不清楚‘大劫’的具体指代，只是沟通神灵时，获取了些许模糊的启示……” “直到不久前，一些从遥远星系来到这里的人的出现，才让我终于找到了线索……” 说着，林拓手指一点，会议桌中央的虚幻星河中浮现出了404搜捕舰的模样。 并用简略的语言，将搜捕队员潜入地球，寻找“神灵”的存在，从而被自己发现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只听得在场众人，除开几个早知道的外，尽皆色变！ 弥赛亚、克雷乌斯以及天元大陆的修仙者还稍好，他们刚对宇宙有了一点了解，还不能太清楚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陆岩等各国代表就真的坐不住了！ 来自遥远星系的战舰！ 不属于地球，也不属于几个“沙箱”中的陌生“人类”！ 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清楚明白！ “宇宙中真的存在其他的文明？”一名代表不敢相信地问道。 “它们竟然在我们一无所觉的时候，潜入了地球？”一名联邦代表有些手足无措，显然难以想象，科幻电影中的故事竟然会真的出现。 网上，很多民众们针对黑箱产生的，有关于“外星人”的讨论真的说中了？ 恩，虽然直接导致黑箱的并不是……可更深层次，似乎又有了联系！ 这如何能让人不惊？ 如何能让人坐得住？ 若非是碍眼“太和”的神秘与周遭的诡异，在场的好几名代表很可能就要大声表达质疑了。 “看得出，各位对我所言并不尽信……”林拓不意外地缓缓道，“我也清楚，你们中的很多人有许多疑问。” “不过在我们对此进行更多的交谈前，我希望，你们能镇定下情绪，先看一个……影片。” 影片？ 坐席中，不少代表都怔住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花溪则略显恍然地看了林拓一眼，心想怪不得海瑟薇说她又被逼着加班赶工…… “相信各国代表都该知道，灵网中内容暂时中断了……恩，没有更新。 但这显然并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有些东西，考虑到影响，没有公开，而且，很多事，用文字表述，终归没那么直观……” 林拓打了个响指，会议桌中央，那艘战舰崩解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类似3d投影的动态图影。 “所以，我更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是的，没错，就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根据这条线索，去往了宇宙中另外一个文明所在之地。 这，就是影像记录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这是命令(四千字) 云顶会场内，当听到“太和”的这番话语，在座的各沙箱强者还好，各国武者代表这边，却已是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砸的有些难以反应。 起初，说是不只观测范围这几个黑箱内存在各异的文明，连火星上都已覆盖。 然后，说有来自宇宙中其他星域的“人类”无声无息，潜入地球，且被发现。 如今，这位自称“太和”的神秘人，这个主导了过去这段时间一系列变化，牵动整个世界的强者竟声称，其前往了对方所在之地。 更带回来了旅途影像记录。 这其中的任何一条，拿出去，都足以造成巨大的轰动，更不要说接踵而至。 不过，林拓显然没有给他们讨论的心思，说完，当即将这由海瑟薇编排后的记录点开“播放”。 摆成圆环的会议桌中心，虚幻的灵界中，搜捕舰开始行驶，林拓偶尔说明两句，顿时吸引来众人目光。 临界航行单调乏味，当然不可能看完全程，最终选择的也只是播了个过场。 其间，关于苍白星球的一段，由于不涉及到会议主题，无论是去时，还是回返的经历，都未录入。 不仅如此，关于几人在帝国的见闻过程，也进行了剪辑，主要呈现的，还是海瑟薇视角下的陌生文明社会方方面面。 “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我们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抵达了那个陌生帝国文明疆域内的一颗星球，上野。” “你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国家下辖的一个次级行政区，上野在帝国疆域内，处于边缘，其最高统治者为‘上野总督’……” 3d投影般的画面不断变化，切换到一个个场景，配合林拓的解说，上野星区的模样逐渐在参会者脑海中构建起来。 林拓在讲述中还穿插着一些细节，这无疑更增强了真实感。 当人们看到夜之城的战斗，惊异于地外文明的社会状态。 当他们知道，整座城市其实只是个类似主体乐园的区域，这种惊异则转化为了震撼。 当他们通过图像和林拓的讲解，逐渐了解到了帝国社会的结构……情绪又从好奇转为沉思。 当…… 会议桌中心，光影不断变化，终于，记录来到了最后一幕。 爆炸的军部基地，密密麻麻的仿若科幻电影中的飞行器遮蔽天空，覆盖几乎整个星球的网络点亮，一个高大的难以想象的“光之巨人”出现…… 不少人，都紧张的难以呼吸。 直到光影蓦然结束，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整个会议空间内，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般。 每一个参会者脸上，都充满了震撼。 沉默。 一片沉默。 有人惊异与上野星区本身。 有人渐渐生起忧虑。 有人看向居于上首的林拓，想着方才画面中那模糊不清的人影，竟就在眼前，又敬畏于他的恐怖力量。 “这……”坐席中，青空与塞塞夫妇对视一眼。 这些，都是他们不曾了解的。 毕竟，摩多等工程师始终没有离开飞行器。 身穿法袍的秋院长则与特鲁上将军一道，看着表情平静的西奈山，心绪复杂。 花溪挑起眉眼，扫过在场众人，不知在想什么。 “尊者，所以您的调查结果是……”坐在李泰身旁的陆岩尝试询问。 林拓沉默了下，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叹息： “正如‘神灵’所透露的，灾劫将要临近，上野星区不日即将抵达太阳系，他们的真实意图我尚不知晓，可他们要做什么，却已经清楚明白了。” 在座的一名代表脸色发白：“他们要毁……” 林拓点头：“是的。他们要毁灭我们的世界，清除掉，在座的诸位，以及所有生命。” 哗—— 虽然早有铺垫，可直到林拓亲口说出这个信息，整个会场，仍旧是一片哗然。 这一次，除开一些早知道的，大多数参会者，都被这“灾劫”的内容砸的心神动荡。 毁灭！ 一个来自遥远之地的，强大文明的毁灭！ 这一切，是何等的突然。 何等的不真实。 倘若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太和”。 倘若在场众人没有亲眼看过上野。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 一时间，各国代表哗然，有人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便是周遭飘荡的云雾，也颤动了起来。 “为……为什么？”一名代表失声道。 林拓语气平静：“我也想知道这点，不过，你觉得农场主在宰杀牲畜的时候，会告诉它为什么吗？” 这个比喻多少有些不符合“太和”的格调，却足够简单易懂！ 那名代表顿时语塞。 是啊，对于高等文明来说，毁灭你，需要说明理由吗？ 即便双方外表惊人的类似。 可这同样改变不了什么。 可以是掠夺资源，可以是提前铲除敌人，也可以是对方发展的某种需要…… 而如今，大敌当前，纠结所谓的“原因”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好在，能参加这场会议的终归都是各自世界的精英。 慌乱只持续了一阵，众人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您今天召开会议的目的，就是告知我们这件事？以及讨论，该如何抵抗？”一名代表冷静道。 一束束目光也随之投来。 这时候，该铺垫也都铺垫了，正题抛出，在场的人也都意识到了这场峰会的议题。 林拓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在人们困惑的目光中说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的确是为了提前告知。至于抵抗，却没有太多讨论的必要。” “您什么意思？”另外一名代表愕然开口。 “字面意思，”林拓沉声道，“我并不认为，以我们如今的力量，可以抵挡住对方。” 那名代表张了张嘴：“可是方才画面中您……” “我挡不住，”林拓无情地打断他，道，“或许，方才的画面让一些人产生了误解，认为我，以及强大的修士可以与对方正面作战，可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类似的攻击，我使不出几次。 否则，我也没必要匆匆返回。 况且，即便我单人可以进行拖延，可当对方大部队前来，那些战舰会随时出现在各位居住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没有声息，没有预告！ 甚至于，以它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星球外，进行远程打击……” 林拓一口气将自己关于双方实力对比的分析悉数道出。 而他每多说一句，在场众人的心就多往下沉一分。 当林拓一口气叙述完毕，几乎所有人的一颗心都已跌落谷底。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西奈山闭上了双眼。 裴溟揪着胡子的动作僵住。 兽人大族长克雷乌斯高大的身躯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各国代表面无血色。 半晌，妖族帝君才瞪着眼睛，说：“所以，我们只能等死？”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太过难以接受。 身为妖族的王，他难以接受在自己眼中欣欣向荣的族群竟然要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开着古怪的“船”毁灭掉。 各国代表同样难以接受，自己所生活的繁华世界的寿命竟已无多。 有人想要说点什么。 可连强大的“太和”都做出了如此判断，他们又能说些什么？ 可是，难不成今天满怀憧憬地过来，就是来聆听死讯？ 沉默中，林拓环视会场，感觉差不多了，隐晦地看了花溪一眼。 后者清脆的声音当即响起： “师尊，‘神灵’有法子么？” 神灵？ 听到这个词，各国代表还没反应，五号、三号两个沙箱的代表瞬间燃起希望。 是了，神灵！ 相比于其余各界，五号与三号所处的时代都较为落后，因而，也就愈发敬畏神明。 三号沙箱还稍好，对“昊天”的信仰更近乎于对力量和命运等不可揣测之道的敬畏。 而五号，由于信仰之力的加成，对“神灵”的崇拜可谓最深。 “天使”虽然自称无法抵御。 可那非人的神明呢？ 感受到一束束目光投来，林拓表情平静，道： “这也是我今日召集诸位来的另外一个原因。 在我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借助神灵的力量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劫难，我亦从与神灵的沟通中获得一线天机……” 众人呼吸微微急促。 便听林拓继续道： “我不知神灵究竟为何，但知其处于某种特殊状态中，我所能借助的力量有限，所以，必须用一些外力，尽快撬动更多的神力。” “外力？”一名代表疑惑道。 林拓轻轻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应该还记得，不久前，灵网上出现的那场许愿。” “是的，那就是一次尝试，只不过，当初只是浅尝辄止，我原想着，遵照神谕，缓缓推动各界。只可惜，如今形势紧迫……” “到底是什么方法？”陆岩问道。 林拓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方才那段影像中曾出现过一个叫做贡献点的名词？” 贡献点？ 一名代表道：“似乎是那个文明的一种信用货币。” 林拓点头： “没错。那是一种不同于你们所认知的货币，复杂的暂不赘叙。 上野星区的人可以通过种种方式获取贡献点，而其中有一种，是向分布于各地的采集站贡献灵性，这也是贡献点这个名词的来历之一。” 说着，林拓心中有些感慨。 这的确是他从上野星区了解到的信息之一。 在上野星区，每个城区，物质转换器附近，都会有一个“灵性采集站”，帝国的正式居民可以去那里，通过某种特定的方式，贡献自己的灵性，从而获取贡献点奖励。 形式上有些类似于“鲜血”。 地球上，人可以将自己的血售卖，换成钱。 在帝国，人们售卖的就成了自己的灵性。 每个人规定，在一定周期内，售卖的“灵性”不得高于某个限额，以此保证健康。 而灵性说白了，就是人的精神力，贡献掉之后，会出现精神上的疲惫。 在得知这个信息后，林拓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搭建的“基站”。 那些分布于各个神庙中的基站，岂不就是类似“采集站”的存在？ 教徒们通过祈祷对应的语句，将自己的灵性贡献出来，汇聚……吸收……区别在于，在帝国，这种灵性的采集是有报酬的。 而林拓……一直在白嫖…… 至于帝国人采集的目的，也很简单，说到底，还是作为支撑总督，维持整个社会运行的能源。 如今，林拓最紧迫的事情便是尽快让沙盘升级，好确定究竟能否有抵抗的能力。 如果升级后可以挡，那就尝试。 如果不行，他也不会坚持，最后，有可能会选择逃离。 而想要让沙盘升级，无非是提供以太与灵性。 前者还算充裕。 问题在于后者。 在算力难以快速推动沙箱加速的情况下，五号世界提供的“信仰之力”有限。 天元大陆，“昊天道”的信仰虽然在铺开，可速度毕竟没法那么快，只是初见雏形。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地球上。 就像他以前认为的那样。 七十亿的人口……潜力足够庞大。 当初，一个许愿活动，一夜之间，就令祈愿蜡烛苏醒，可见一斑。 海瑟薇成为“神灯妖精”后。 对蜡烛的掌控进一步加强。 这也让林拓的计划有了施行的基础。 他想做的很简单，便是再次复现“幻梦之夜”，通过让全球的人许愿，在不真正损伤自身的情况下，贡献出自己的灵性。 从而加速沙盘的复苏。 而这，也是今日召集峰会的第二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让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一旦之后有需求，可以通力配合，即便最后只能躺平，他们好歹也有了知情权。 不至于一无所知地死去。 而这第二个目的，主要的目标还是地球各国代表。 林拓清楚，倘若只是通过灵网，很难复现上次幻梦之夜活动的效果，一方面，人们知晓了愿望并不会真正实现。 另一方面，他需要的，也不只是某一个夜晚的大范围许愿，而是可能要持续很多天。 这样的话，就很难通过愿望来诱惑。 更不要说，各国政府可能进行的阻挠。 而相反的，如果能让他们配合自己，进行宣传，贡献灵性，加速沙盘的升级进度，那无疑事半功倍。 等林拓将这些叙述完毕。 云顶会场上，再一次陷入了一阵骚乱。 “所以，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希望我们动用国家资源，让几十亿民众们依照你这样一个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人的要求，进行某种结果未知的仪式？！” 忽然，一名代表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也有些不安与愤怒。 会场忽然安静。 一束束目光投向会场主位。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身着白衣，遮蔽了面容的林拓双手交叠，平静说道： “纠正一下，不是‘希望’，而是‘通知’，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 第三百三十章 威慑全球(四千字) …… 会场上，当林拓的这句话抛出，那个提出质疑的代表当即变了脸色，其余代表的神情也都有所变化。 似乎，没有料到“太和”的态度会突然改变。 在进入这场会议前，他们也曾无比紧张，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和有着十足的威慑力。 然而，进入后，却意外发现其似乎远比预想中温和。 这无形中，也令一些人暂时忘记了此前的畏惧，并且终于在听到林拓的“计划”后，愤怒地发出了质问。 可林拓却是一反常态，撕开了温和的“伪装”，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强势。 通知……命令…… 一个词比一个具有压迫力。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那席卷全场的，凌厉无比的目光。 一种强大而无形的精神压力瞬间作用于这些代表身上，后者顿时受到影响，心生恐惧，压抑，虽并非肉身前来，却生出了一种透彻的寒意。 也直到这时候，那名愤怒质问的代表，以及与其情绪类似的其他人才陡然醒悟。 面前这人，虽然自称难以抵御陌生文明的袭击，可灭杀了他们，却显然没有任何难度。 “你……”那名代表顿时僵立当场，魂体颤抖，说不出话来。 林拓目光幽冷，没有针对他，而是看向所有人，冷声道： “看来我方才的温和让一些人产生了一些错误的判断，也好，那我便将事情说明白些。” “大敌当前，时间紧迫，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你们慢慢商讨细节，所以，才召开了此次峰会。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我想要做这件事，并不是非要你们配合，只是相比之下，各自出力，会更简单，更省力一些。” “我也明白，你们中的很多人还心存疑虑，甚至怀疑我此前所说之事的真实性，怀疑是否真的存在危机，怀疑我的目的……” 听到这里，沙箱一侧的强者们似乎有些躁动。 林拓抬手压下，继续道： “不用解释，有类似的情绪很正常，如果时间宽裕，我其实也并不介意慢慢建立信任……而不是采取这种强势的方案，可是…… 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声音抬高了些： “宇宙中那个陌生的帝国文明，其距离这里最近的上野星区，赶赴过来，只需要一个月！ 而我光是赶回来，就已经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对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或许，它们距离太阳系已经很近！ 甚至于……下一刻，它们降临在这个世界，我都不是太意外……” “给予我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你们，以及你们身后的更多人的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多！ 所以，我今日所说的，一个是通知，一个是要求，命令，或者，你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威胁，都可以！” “你们可以尝试对抗，这是你们的选择，但我始终认为，能来到这里的，起码没有纯粹的莽夫。 无论是各国的武者代表，还是来自封闭神域的你们，我都希望你们想清楚，并将我的要求带回去，也将我的威胁带回去。 我可以给你们留下一点传达和决策的时间，但不会很多，如果在限定时间内不予配合，那么，我也并不介意扮演一次反派。” 顿了顿，林拓锋利如刀的目光卷过全场： “亦或者，我需要稍稍展示下力量？” 右侧。 二号沙箱西奈山、秋院长等人当即开口：“我等将遵从您的意志！” 三号沙箱坐席，以离山剑宗宗主身份出席的花溪看了身旁几人一眼，裴溟、夭夭等人几乎没有犹豫，同样道： “遵从您的意志！” 恩……基站都早铺下去了，昊天道也在传播了，对天元大陆的这些强者来说，当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青空塞塞夫妇代表的月族，以及信仰最为虔诚的火星五号环大陆序列强者也陆续宣誓。 旋即，这群人同时看向左侧的各国代表。 坐在席中的李泰和蒋怡山没法说什么，其余代表也都没有出声，静默了几秒，陆岩才叹息道：“兹事体大，我需要回去传达……” “我也是……” “我们也是……” 一个个代表陆续发言。 林拓平静道：“当然可以。” 说着，他抬手，朝地球众人一点，一道信息流当即注入他们各自的灵魂，那是有关于如何配合的一些细节。 “既然如此，这次会议就暂时到此为止，当然，我知道，我的要求肯定会遭受很大的阻力。 你们各自所属的组织，也会有人抗拒。 同样的，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稍后，我将会借助神灵的力量，适当展现一部分力量，希望，这可以让很多人提早认清情况。” 林拓语气平静，没有什么感情： “最后，再次提醒，我并不是必须依靠你们才能做到这点，你们要做的，也不是迫于我的威胁做出什么妥协，而是自救而已……言尽于此，诸位各自请回吧。” 说完，林拓抬手一挥，掐断了众人与此处的联系。 霎时间，一道道人影凭空消失，整个云顶会场，只剩下林拓一人，他静默地看着这片虚构出来的，空荡的空间，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吧。” …… 与此同时。 华国，京城，某座建筑中。 封闭的会议室内，一群坐在座椅上，仿若沉睡的武者代表近乎同一时间苏醒。 彼此，面色都是凝重。 坐席中，尤其以李泰心情最为复杂。 蒋怡山虽同样是太和门人，但因为没有接受到林拓的命令，所以至今没有显露身份，这次也只是作为目前最强的武者来参加。 而随着会议结束，李泰这个中间人的身份也淡去。 接下来，不知会被如何安排。 不过，很快的，他就自嘲一笑，倘若太和所言为真，那么，世界都可能毁灭了，他还想着工作，前程什么的……未免太过可笑。 “哗啦啦。”隔壁，看到会议室中众人醒来，一群人涌入，表情急切： “情况如何？” “发生了什么？” “你们见到那个人了吗？” 一张张面孔上，满是紧张与急迫。 然而，一群武者代表却竟都是保持了沉默，似乎没有人愿意说，亦或者，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此前听闻的那些事，是如此的不真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倒是说啊。”一人催促道。 陆岩叹了口气，道：“领导，我们……有个坏消息。” …… 同样的情景也陆续发生在世界各地，相比之下，倒是几个沙箱上层的情况明显更为稳定。 一方面是人少些。 另一方面，也是林拓这个“天使”的统御力更强。 不过，考虑到基站的产能，以及几个沙箱世界的动员能力和特性，林拓也并没有对它们抱有多高的期待。 想在短时间内提高灵性获取。 总归还是要依靠地球本球。 …… “哎，那个谁，你真的要展现威胁吗？”离山，武馆，当林拓睁开双眼，就听到旁边的海瑟薇认真发问。 她正翘着腿，用自觉优雅的坐姿坐在“无垢之花”上，屁股底下，是升腾缭绕的火焰和烛台。 这家伙果然没有老老实实等着，而是在会议开始时，就偷偷溜了进来，然后钻进了幻象空间，躲在旁边偷听。 林拓也很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看她隐藏着身影，也懒得搭理。 此刻，听她这样问，理所应当道： “当然了，不然呢，你觉得我随便说说？” 海瑟薇托着腮帮子，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凉拌。”林拓没理她，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来到了衍化沙盘所在的长桌旁，低头俯瞰。 花溪还在离宫，没回来。 书房中就他俩，海瑟薇的话，虽然如今出息了，灵性很强，但仍旧看不到衍化沙盘的存在，只能隐约感觉到，长桌附近似乎有什么。 这时候，看到林拓低头凝望空气，愈发笃定了判断： “所以你嘴巴里那个神，在桌上？还是在地上？” 林拓无奈道：“闭嘴吧，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说着，他不再理会这货，而是凝望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虚幻星河，目光一动，地球展开。 抬手轻轻拨动。 整颗星球在身前转动。 他的视线一一掠过几十座点亮的城市，然后最终定格在了太平洋以东，靠近联邦的某座大型港口附近。 关于如何展示威慑力，又尽可能不伤人，他已经有了个想法。 “虚拟面板，观察模式。” 在心中自语，霎时间，面板光影迅速切换进入了观察模式。 这个页面上，已经有了几十张模样各异的卡片。 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处于可操控范围的城市。 如果只是单纯展现破坏力，施加威胁。 让各国感受到这点。 那么，他只要随便选择一个城市，然后一拳砸下去，就能达到这个效果了，不过这也就是想想。 他当然不能那么做。 好家伙，帝国人还没动手，他先开杀，没这个道理。 所以，他准备重新选择一片空旷无人的区域，兴风作浪。 “选择。”用视线锁定观察模式下的那个黯淡的+，点击，整个星球顿时进入了可选中状态。 表面，被一个个网格覆盖。 林拓抬手落下，星球局域放大，很快的，港口外的宽阔海域呈现出来，一个个方格被点亮，标记，页面上，将其转化所需的以太点数也在跳动。 不过这时候，林拓已经不怎么看价格了。 对他来说，只是点亮一小片海域这点消耗，可以忽略不计。 “选中完成，购买！” 很快的，操作完成，观察模式下，某张原本便已经点亮的卡片蓦然闪烁了下。 这意味着其所涵盖的面积得到了增强。 “点开。” 下一秒，林拓面前，一座缩小了无数倍的城市海港浮现。 整张长桌，一小半是城市。 一大半的湛蓝的海水。 用不着开启鹰眼术，林拓只用精神力一扫，这片缩小了无数倍的区域的细节便呈现出脑海中。 “就这里吧，应该足够了。”想着，林拓轻轻俯身，朝下方吹了口气，除去天空中的缕缕薄云。 旋即抬手，向海洋中落去。 …… …… 与此同时。 联邦某大型海港。 此刻，天色尚未入夜，碧空上，缕缕云絮飘荡，略显阴郁，港口船只往来，密密麻麻，城市中，一条条公路上，各色车辆川流不息。 “船还有多久出发？”一辆出租车蓦然停靠在港口附近，车门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 拎着行李箱，急匆匆朝着港口赶去。 走在前头的那名戴着眼镜的金发女研究员吼道。 “放心，时间还充裕，我计算过，绝对没有问题……”后面，拎着两个巷子的大胡子一边小跑，一边嬉皮笑脸解释道。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出发时间都会记错，我跟你讲，这次如果错过了，你……” “好啦，放心，今天绝对可以赶得上。” 戴着眼镜的女研究员叹了口气，懒得再说什么。 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可以返回太平洋星门海上基地，与内部南北大陆的“异界人”进行技术交流，机会千载难逢。 可比以前一群人干巴巴在那里研究黑箱有意义多了。 如果错过，她不知要多后悔。 “呼……”然而就在两人急匆匆赶到海港，准备去乘船的时候，忽然，周围的风猛地大了起来。 女研究员下意识拉紧了衣服，跟在身后的大胡子也眯了眯眼，撇开头去，两人小跑的脚步一顿，感受到了强大的，来自风的阻力。 “哦，该死的……”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大的风……” 两人下意识侧身，就看到，周围街上的人们也都做出躲避的姿态，就连公路旁的树也被这股大风吹的弯了起来。 “啊……”女研究员身体失衡，险些跌落，跟在后头的男人忙去扶，结果手一松，一个行李箱被卷着向后滚去。 “行李箱！别管我，箱子！” “啊，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间，便听前方的海上……准确来说，是天空中发出一声奇异的爆鸣。 就仿佛，什么庞大而无形的东西在坠落，造成了巨大的风压空响。 “啊——”有人尖叫了起来。 两人忙扭头，迎着狂风向海上望去。 再然后，便只听到了一声仿若山崩海啸的轰鸣！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冥王:六号沙箱启动(四千字) …… 轰！！！ 狂风中，伴随着奇异风压的出现，港口以外，很远的海面上，空气微微扭曲。 隐约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海面上，将其向下压去。 从如此高的方位，以如此快的速度坠落下来，即便是海水，也坚硬的如同岩石。 随着碰撞，破碎般的轰鸣响起，洁白的海浪向四面八方飞卷。 倘若从天空俯瞰，便会惊讶地发现，海港外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拳印。 海面塌陷下去，呈现出一个清晰的痕迹出来。 如同被捶击，塌陷的陆地。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并不是发不出，而是被轰隆声掩盖。 海港附近，站在船上，岸边的人们仿佛吓傻了。 一切来得太快。 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眨眼间，数十米高的白色海浪卷起，仿佛愤怒的海啸，要吞噬掉所有人。 “琳娜！”岸上，留着一把胡子的男研究员向前扑去，将身材娇小而富有能量的后者压在地上，顺利避开了狂风吹来的一个金属垃圾桶。 “咔嚓。”岸边的一颗小树枝干折断。 空气中多了水汽。 人们惊恐地想要逃跑，却因恐怖而挪不动脚步！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朝着海港拍打来的浪潮蓦然顿住。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 改变了走势。 没有向港口的船只、建筑、人群们涌来，从而摧毁掉一切，而是笔直上升，并以那无形拳印为中心旋转起来。 逐渐升高。 很快的，形成了一道海龙卷。 一道……比岸上的最宏伟的城市建筑都要更庞大的，数百米高的超级海龙卷！ 海水旋转着，抽离起来，致使周围海平面都开始下降。 而那还龙卷则逐渐显现出神秘而诡异的模样来！ “天啊——那是什么？！” “海水形成了一个……人？？！” 船上，岸边，狂风减低，有惊呼声响起。 两名研究员狼狈地爬起来，仰头朝天空望去。 继而，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在大海上，那以龙卷的姿态升起的海水巨柱上方，竟开始逐渐勾勒出人的形状。 海水被某种力量拘禁，操控，变形。 底部，那仍处于旋转状态的，满是白色泡沫的海浪成为了这巨人的长袍下摆的褶皱。 那比世贸大厦还要更粗壮的“腰身”由海水勾勒出人的身形。 上方，聚拢起的海水左右延伸出两条手臂，每一条，都垂挂下如同华国古人袍服般的宽大衣袖。 而在这龙卷顶端，海水凝成的人头上呈现出模糊不清，且不断变换的表情。 遮天蔽日。 这一切看起来，就仿佛是从海洋中，站起了一个巨人。 “啊——” 相比于海岸上的民众。 距离最近的，正要离港航行的一艘艘大型船只甲板上，人们惊恐地尖叫着，很多人干脆瘫软在地上。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水飘落下来，打湿了人群。 令他们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而在这诸多船只中，尤其以一艘巨轮最为惹眼。 那正是即将开赴太平洋星门处，输送物资和人员的军方海船。 远比其余船只高出一个层级。 然而，此刻，面对这海洋巨人，这艘钢铁巨舰竟也显得如此渺小，可怜。 尤其当那海中的人影垂目，将“目光”投向此处时，惊恐的情绪愈发浓重。 突然，那巨人展开的手臂轻轻合拢，海水抽离的速度蓦然加快，这艘巨轮竟被无形力量拖动。 迅速朝着巨人所在之处行驶了过去！ 引得无数人惊骇欲绝。 “返航！返航！开动！” 船上，驾驶人员们如梦方醒，强行遏制着恐惧，尝试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却根本无法做到。 只能在绝望的神情中，感受着身下的巨轮沿着海浪，逐步抬高，朝数百米高的天空驶去。 并最终被海中巨人托在掌心。 低头观瞧。 岸上，远眺到这一幕的人们彻底呆住，这一幕，对他们造成的冲击力俨然比任何所谓特效都更强了无数倍。 然而下一秒，就在人们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见证灾难与死亡的时候。 那海中巨人忽然仿佛笑了下，一抬手，将整艘巨轮朝着码头抛去，并用那种无形力量托着，最终令其稳稳地降落，只造成了极为有限的震动。 再然后，其于无数人注视下，深深望了远处的城市一眼，转身朝太平洋远去，速度极快，且每向前“游动”一步，身形便降落一分。 每到一分钟，其身影便已缩小至寻常人大小，并最终消失于海洋下。 整片海面，只剩下呈现环形的白色的浪花飘荡，橙红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呈现出一幕充满了梦幻般壮阔美感的画面。 岸上，一时无声。 良久，所有人才如梦方醒。 喧闹声扬起，充斥着整座码头，有关于方才发生的信息与拍摄下来的画面，迅猛地朝着人类社会传播开来。 所有人都清楚，这必将震动世界。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静静地站在沙盘旁，俯瞰着海面上小小的波纹，以及那些由一个个比火柴盒还小的楼宇构成的城市内，密密麻麻的小人叫嚷着宣泄情绪，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了……吧？” 利用精神力，用类似“隔空御物”的法门，做到这一切……恩，这也是他晋升七脉圆满后才逐渐解锁的能力。 像是以前，索然可以隔空御物，但就没法操控的这么精细。 现在，都能捏出人形了，就很厉害。 “想来，很快的这一幕就会被传开，并为各国所知晓，普通民众们会胡乱猜测，但这并不重要，毕竟这件事并没有人死亡，所以再如何离奇，引起的舆论也有限度……” “关键在于展现力量，做出威胁的动作，想来，此刻，参会的武者代表们应该都已将我的要求解释给了他们背后的权力中心。 而我的这个举动，应当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恩，只希望不要有人拎不清，否则，我也只能动手杀人了。” 恩，林拓不会对民众进行大范围打击，但赶过去，将一些持反对态度的个体击杀还是很简单的。 “哎，我说，你这是，完事了？这么快？”旁边，瞪着眼珠子的海瑟薇看林拓的表情，终于问道。 在她的视野中，林拓就是站在这，然后朝着空气做了个缓慢的锤的动作，然后就是瞪着眼睛。 举止怪异的很。 也着实难以将其与“威慑全球”这种事产生联系。 “你这么闲吗？”林拓瞪了她一眼，然后径自走到书桌旁，打开电脑网页开始刷新。 “嘿嘿，我这不是关心嘛。”海瑟薇舔着脸凑过来。 然后一起盯着屏幕。 很快的，网上便出现了有关于联邦海港异常景象的消息，也有不少短视频传播了过来。 这几天，在灵网的刺激下，人们对这些消息极为敏感。 更有一大批人盯着，一旦出现新消息，火速传播。 这会，就体现出威力来了。 没过半个小时，相关的消息就已经出现在了各大资讯平台上。 林拓加的几个群聊里，都有人转发视频： “快看这个！大消息！联邦那边出现海中巨人！” “可怕……这真的假的？”立刻有人质疑。 没办法，这几个月有关于异常事件的假消息多，就连灵网上的更新，在林拓断更后，都开始有很多人续写…… 然后伪装成真的，向灵网并未覆盖的地区传播…… “是真的！外国官方机构证实了！” “这巨人……太高了吧，一艘轮船都变得这么小……你们说，这又是太和的手段吗？”有人猜测。 并迅速引发了不少赞同。 在灵网的宣传下，如今很多人都知道了此前的诸多异象皆与太和有关。 更不要说，这个视频里的海洋巨人宽衣大袖，虽然模糊得很，也没有面貌细节，但远远地看着，还真有点古人派头。 随着相关信息传播，霎时间，网络热议。 关于太和举动的猜测也不一而足。 海瑟薇在旁边看着惊叹不已，一个劲地瞅林拓，似乎不敢相信，就刚才他傻乎乎地冲着空气站了一会，就鼓捣出这么大的事。 想到这，她飞到了林拓刚才站着的地方，一脸严肃地低头盯着空气，表情凝重，似乎在沉思。 “你又作什么妖？”林拓按灭电脑，头疼道。 海瑟薇头也不回：“要你管。” 她就是想体验下。 “要体验一边去。”林拓起身，抬手将无垢之花从燃烧着的火焰中抓出，捏在手中，一巴掌将海瑟薇扒拉开，说。 海瑟薇也不气，只是好奇道：“你又要干啥？” “栽花。”林拓简洁道。 然后没理会一脸迷茫的海瑟薇，用意念将沙盘恢复到了默认的星海背景。 第一步威慑已经做出。 短时间，也没必要再做什么。 如今新闻发酵，各方就算是遵从，也需要时间安排，林拓也没指望今天就能将计划推开。 不现实。 所以，在确认了事件传播开，各方肯定都已经关注到后，他就决定先将这件事放下，转而去做另一件事。 即，以太的获取。 前面半个月，他已经将暂时储存在月海大陆的以太吸收干净，灵性增长尚未爆发，以太方面也不能落下。 一方面是为了沙盘的升级。 另外，以太也是战斗的本钱。 最糟的情况下，真打不过，就算想跑，想必也不容易，到时候免不了战斗。 那么，林拓体内如今的以太储备还真未必够。 虽然他已经空前的富足了。 可倘若要爆发出当初在上野星区那一剑，消耗可也惊人的很。 而通过沙箱采集，祈愿蜡烛汲取如今都显得有些慢了。 他终于准备尝试下“无垢之花”。 “按照沙盘给出的分析报告，这东西只要找地方种下去，再给予充足的雨水，就可以短时间吸收大量的以太。” “若是正常情况，等其沉睡，吸收来的以太也会重新流失，不过我完全可以利用沙盘将其吸收。简直绝配。” 心中低语，林拓捏着这朵炽热的，蔫了吧唧的白花陷入思索。 如今要考虑的是，栽种在哪里。 看上去，无论是地球，还是几个沙箱都有充足的空间，不过，事实上这些的确都不能选择。 否则，一旦激活无垢之花，其迅速增长，将会在短时间内铺开，并针对所处区域的一切生命进行攻击。 考虑到其身为完整的毁灭级超凡物品，曾经生猛地灭过一颗星球。 林拓觉得，自己必须足够谨慎。 不能因为执掌衍化沙盘，就随便浪…… “恩……保险起见，果然还是再开一个沙箱比较好吧。”林拓略作思索，有了主意。 无疑，最保险的还是造个沙箱。 然后也用不着衍化什么的，就处于荒芜状态就挺好，将其当做个容器，栽种下去。 反正浇水什么的，可以通过沙盘从外部注入。 也用不到生态循环。 至于新沙盘面积，也用不到太大，差不多，来个几十万平方就行。 位置的话。 同样基于安全的考虑，林拓准备尽可能选择距离地区远的。 这样的话，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搞崩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就像苍白星球，死亡后，不也局限于星球内部了么，也没说那些白色植物朝着宇宙深处生长什么的……那样的，未免也太恐怖。 唔，也不好说，如果无限浇水的话……林拓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 沙盘如今区域就这么大，玩崩了受损的也是自己一方…… 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拓将目光投向太阳系边缘，也是沙盘星河范围的边缘。 并锁定在了一颗极为荒芜的，苍白色的星球上。 冥王星。 在直接围绕太阳运行的天体中，冥王星体积排名第九，质量排名第十，拥有足够的表面积给林拓施展。 “选在这，应该足够安全了。”想着，林拓抬手轻轻一点。 冥王星蓦然扩大，在他面前转动。 林拓熟悉地唤出“创造模式”，点击+，霎时间，冥王星表面被细密的网格包裹。 点亮选取……确定！ 由于距离地球很远，在这里建造沙盘的加成系数很高，不过考虑到选取面积也小，最后耗费的点数倒也可以接受。 【选定已完成，是否建造六号沙箱？】 “确定！” 第三百三十二章 系统升级(四千字) “已确认，沙箱区域“清扫”中……隔离罩生成中……” 下一秒，创造模式新增了一张白灰色星球的卡片。 与此同时。 在距离地球极为遥远的寂静深空中。 寂静、清冷、徐徐转动的冥王星表面，蓦然升起了一个近乎于圆形的隔离罩。 离山武馆中，林拓俯瞰下，随着熟悉的光晕渲染开，冥王星铺开，沙盘边缘升起的隔离罩从四方角落升起，并于顶部聚集。 【检测到沙盘缺少物质衍化基础……】 很快，虚拟面板上出现了熟悉的文字，然而这次，林拓却没有按照惯例，将泥土倒入，而是将消息忽略。 并将右手探入，松开，那朵干瘪的无垢之花当即飘落。 迅速缩小，化为了微不可见的一点。 “果然，这种灵性物品无法进行物质放大么。”林拓并不意外，他此前也尝试过将祈愿蜡烛从沙盘维度放入，也没有进行放大。 不够如今他也不需要通过肉眼观察，通过精神力扫描，他很容易就确定了无垢之花坠落在冥王星的某片裸岩上。 “接下来……是浇水……” 心中低语，林拓抬手从桌上拿起自己喝水的杯子，发现只剩下杯底的一点点，也不在意，只是朝着沙盘倒入。 随即。 无穷远处。 寂静的宇宙中，一个漆黑的隔离罩内，水滴泼下，化为寂静的洪流，淹没大地。 那朵蔫蔫的花在“海面”上飘荡，沉浮，然后迅速吸收液体，膨胀，鲜嫩了起来，并渐渐散发出朦胧的荧光。 在漆黑无光，没有星空的沙箱内极为醒目。 而随着它的变化，周遭的“海洋”仿佛被定住，稳定了下来，越来越多的液体被吸收，吞噬进来，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周围的“海平面”下降，最终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那断开的花茎生猛地扎根在裸露的岩石中。 周遭，一簇簇白色的灌木“破土而出”，这些植物似乎不需要任何养分，就这样扎根在岩石中浸泡在“海洋”里，肆意生长。 眨眼间，便扩撒成一大片，然后分裂一般继续向周围更广阔的区域扩散开。 伴随着的，还有冥王星所对应的灵界内，以太的迅速流入。 对林拓而言。 虽然他并未开启“时间加速”，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产生了类似于加速的效果。 清晰可见的，大片的植物疯长，扩散，从起初的，只有通过精神力才能捕捉。 到后来，可以清楚看到。 就如同栽种在花盘里的植物破土发芽，死分明是极短的时间，却偏有种四季轮换感。 这一刻，林拓恍惚间意识到，或许，衍化沙盘提供的“时间加速”本质也与无垢之花的这种变化相仿。 是一种加速的分裂。 而那疯长指数级扩散的植物又与当初祈愿蜡烛制造的增殖蛋糕何其相似。 “当前环境以太浓度低。” 唤出虚拟面板看了下，这行字后方是个向上的箭头。 林拓也不急，默默等待。 很快的，这行字的“低”评级就变成了“中”……这时候，无垢之花增殖出来的植物也已经把整个沙盘覆盖了小半，那不多的水也渐渐枯竭，增长速度明显放缓。 林拓想了想，试探性地抬手向星球表面靠近。 起初还好。 等他手指接近地表的时候，那些苍白的植物微微躁动了起来，有些不安，想了想，林拓尝试在指尖包裹一层薄薄的以太。 那些植物顿时进入狂躁状态，疯狂向高处生长，似乎想要攻击他。 “还挺凶的。”林拓讶异，收回手，那些形似藤蔓、树木的植物也因失去了进攻目标而委顿了下来。 “杀伤力还是不够。”通过方才的接触，林拓迅速做出了判断。 抛开无垢之花本体，其增殖出来的植物杀伤力的确欠缺，不过其吸收以太的速度倒是颇为喜人。 “吸——”林拓俯身，运转食气法，尝试将那因为水源枯竭，而开始流失的以太吸食进入体内。 起初还顺利，可等进行到中途，林拓突然发现，自己出现了明显的“饱腹感”。 “多了？满了？已经达到了我的身体消化和承载能力上限？”林拓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迅速做出了判断。 也不是不能吸。 而是以他如今体内的储量，再想吸收，消化的时间也有所延长。 就像吃饭，胃再大，也不是无限的，衍化沙盘或许可以承载更多，但林拓未必可以。 这真的出乎他的预料了。 “怎么办？我短时间内没法将这些消化完毕，继续强行吸收，反而会造成危害……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其很快就会流失。” 以太就如缺乏树木固化的水土，倘若出现在人口密集之地，流失速度还会慢些，但在冥王星，就太快了。 林拓不可能坐视浪费。 “看来只能消费掉，将我自身清空。” 可是……消费在哪里？ 建造沙箱？ 坦白讲，没有必要。 受限于算力，就算再开个沙箱，对大局也无用处，反而会给帝国人提供额外的资源。 直接吐进几个沙箱，或者地球上，提高各地的以太浓度？ 恩，是个方法，不过用处同样有限。 即便将以太强行吐入一些人口稠密的超级城市，延缓其流失速度，可人能吸收的量还是有限的。 不是说，把以太浓度提升到中高级，然后里面生活的人就一日千里，迅速踏入非人境……没有这个道理。 而制造一批淬体境武者同样没有太大意义。 “相比之下，还不如拿来点亮地球。”林拓打开商店，浏览了下，迅速有了判断。 观察模式价格昂贵。 一万平足足需要一千点以太。 可考虑到帝国人有可能登陆地球，将更多的区域纳入观察模式是有价值的。 “荒芜的海洋不去管，尽可能将人群聚集地点亮，这样一来，倘若帝国战舰侵入人类城市，我也可以借助沙盘进行一定的反制。” “如果能将地球全部点亮……那更可以将其抵御在地球之外……” 当然，后一个想法几乎没有可行性。 略微换算下地球表面积，就该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消耗，即便有无垢之花也远远达不到。 “不想那么多了，总得做点什么才行，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国内开始点亮吧。”林拓低语着，切换到阳城周边区域，开始将更多的城市纳入“观察”。 很快的，他体内的以太跌落到最高储备的三分之二。 地球被点亮的区域也多了一块。 扭头利用食气法从冥王星吸收以太补充，然后继续给无垢之花浇水……吸收、点亮……如此反复。 乐此不疲。 …… 武馆院中。 连通往天元大陆的星门一闪，花溪踏步走出，来到书房窗口，有些愣愣地看着林拓专注地对着空气呼气、吐气。 少女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选择打扰，想了想，竟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呆站了好一阵，她走向演武场，开始一板一眼，练习起化兵拳的拳谱来。 房间内，百无聊赖的海瑟薇坐在灯芯上，托腮望望屋里，又望望屋外，一时沉默。 忽然，她若有所觉地扭头望向林拓面前的空气。 就在方才，作为“神灯妖精”，她感应到了一点点从那里飞来的“灵性”，很少，很微弱，专心当转换器的林拓都没有察觉。 “这……”海瑟薇瞪大了眼睛，“灵性搜集……开始了吗？” …… …… 就在林拓创建六号沙箱，并忙着吞吐以太的同时，外界，还在争吵着。 联邦海港巨人事件引发了民众的广泛关注，乱七八糟的说法满世界乱飞，然而，这些终归是不太重要的。 重要的是，有资格参加了云顶峰会的各国首脑清晰地接收到了“太和”发来扥信号。 并让许多言辞激烈，坚决抵制的政客冷静了下来。 正如林拓猜测的那样，面对着“太和”所描述的危急，以及他那怪异的要求，很多人都持反对态度。 然而同样的，也有很多人选择了相信。 个中存在怎样的思考，权衡，争论，少有人知，关于峰会的消息，各方也默契地予以了隐藏。 即便有些泄露，掩盖在网上铺天盖地的小道消息里，倒也没那么惹人注目。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而就在林拓给出的期限即将截止时，终于，一些国家行动了起来，并迅速带动更多的地区卷入。 林拓并不清楚他们进行了怎样的思考和争吵，也不关心，总之，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发展到要杀人的程度。 在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公开的说法自然不会提及真相。 而是默契地将其包装成了武道修炼的一种法门。 按照林拓的构想，是交给各国同样的一句话，一句用月族语叙述的许愿词条。 然后当人们念诵时，就会引动祈愿蜡烛的机制，将其吸收过来，并让海瑟薇屏蔽掉对愿望的实现。 在这个过程中，很可能有部分灵性被沙盘截流，从而加速它的升级。 对于地球人来说，月族语并不属于任何一门已知的语言，因而，这条针对祈愿蜡烛发出的许愿，便没有任何含义。 更近乎于一条咒文。 各国默契地将其以某种“加快武道修炼的精神共振法”的名义推广开，大概意思，便是武者们在夜间冥想时，念诵这句咒语可以加快对“天地灵气”的吸收。 恩，很玄学的说法，难以检测，所以短时间内，也不担心被发现虚假。 其率先由华国向全国等级武者推广开，然后向民间扩散。 在宣传资料中，明确提及即便是非武者，也可以通过念诵语句，令自身的精神与天地间的神秘能量进行共鸣，从而增强体质和智慧。 并明确规定了不同的人每天使用的次数。 不得不说，这是很聪明的一个做法，这几个月来，全球的武者修炼浪潮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事。 太多的例子证明了，武者对普通人的全面领先。 民间，很多武道培训班，训练馆之类的商业机构更是大肆宣扬，这愈发助推了武道的流行。 任何有一定的权威性的“修炼方法”一旦公开，本就会疯狂传播，更不要说这次由各大国牵头推广。 于是，立竿见影的，当进入夜晚，便开始有海量的，无比细微的灵性光点飞出沙盘，向烛台汇聚。 而为了尽可能让这个过程持续下来，林拓则干脆亲自带着海瑟薇，通过沙盘，进行跳跃，让祈愿蜡烛始终保持在黑夜状态。 甚至也会跳转进入二号、四号沙箱中，对这两地的灵性尝试进行搜集。 而对愿望实现的屏蔽则大幅减少了蜡烛，或者说海瑟薇本身的灵性消耗，且在全球几十亿人的持续许愿下，海瑟薇的灵性强度也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林拓通过无垢之花的作用，点亮的城市也越来越多。 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 林拓就仿佛在玩一个拼图游戏，一点点，将手中的版图扩大开来。 他不清楚衍化沙盘内部的，看不到的，可能存在的升级进度条走到了哪里。 也不清楚敌人距离太阳系还有多远。 他的日子忽然变得无比平静而简单。 每天按时将海瑟薇送入地球各地的夜晚，余下的时间，要么在利用无垢之花点亮地球这张大拼图，要么，就是打坐冥想，消化增长自身。 偶尔还会纠正下花溪练习的动作……外界风起云涌，而在离山的小院中，却平静安然的仿佛回到了去年。 回到了花溪刚来到这里，两人以师徒的身份学武的日子。 很多时候，两人表现的都仿佛是忘记了危机的存在。 又仿佛，是在享受着可能存在的，最后的一段安静时光。 也就在地球悄然进入战备状态的同时。 灵界。 仿若星宇的深邃世界中。 在那条通往地球的航道上，一片来自上野星区的战舰集群正进行着集体跃迁。 如同一群迁徙的飞鸟，沿途所过，无数灵界生命奔逃退避。 也就在这密密麻麻的战舰群中心。 那艘比404号搜捕舰庞大了起码十倍的战舰内部。 曲面窗包裹的数据大厅内，房门自动打开，一名穿着上野军区高级军官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望向大厅中漂浮着的，那个比之总督府中缩小了许多倍的绚烂数据光球，道： “总督，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整个战舰群的导航系统短暂地减低了速度。 下一秒，那只光球投射出一道身着古典袍服的身影： “检测到周围残留异常能量扰动，我们到来前，附近可能发生过一次灵性超凡导致的波动。” “有麻烦吗？”军官皱眉道。 那道身影用平静的，略显呆板的声音说：“无。已恢复正常行驶模式。” 军官吐了口气：“那就好，希望一切顺利吧。说起来，你能亲自跟随队伍，还真是让我意外。” 上野总督平静道：“这是陛下的命令，仅此而已。” …… …… 七月一日。 小雨。 离山武馆，天井中。 当花溪认真地将一整套化兵拳打完，徐徐呼气，扭头看向房檐下，躺在藤椅中的林拓。 就看到本应该在闭目休息的老师蓦然睁开了双眼。 【能量采集完成，达到升级要求，衍化沙盘自动升级更新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决战冥王星(四千字) 沙沙…… 七月，细细的，雾气般的雨水包裹着整个世界，演武场墙角的垂柳浸泡在湿气中，房顶瓦檐乌黑。 当林拓终于听到了这段信息，他豁然睁开双目，视野中，虚拟面板弹出，上面显示着同样的小字。 一个类似进度条的图案处于视野正中。 “终于来了！”林拓心神一震，又惊又喜。 回到地球已有半月，全球灵性收集计划也已经启动了一段时间，他内心也愈发焦躁，甚至开始怀疑升级的进度是否存在。 不过，一切的怀疑就在看到这行小字的刹那烟消云散。 “老师——”站在演武场中，一身练功服的花溪眼眸亮起，想到了什么般发问。 “我回书房下，没有大事不要打扰我！” 林拓起身，也不解释，只扔下一句，转身进入房间。 抬头望向沙盘，此刻，那默认的星河图案并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 无垢之花在冥王星上，处于沉睡状态，地球上，华国中心区域的大片版图已经明亮了起来。 海瑟薇藏身的烛台摆在桌上，同样在休息，看到林拓走入，火焰抖动了下，海瑟薇身形凝出：“发生了什么吗？” “还不确定。”林拓简洁道，盯着沙盘，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参考上次升级，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不知道需要多久。” 转着这个念头，林拓竟有些患得患失。 前面的半个月里，他一直在期盼升级的到来，然而此刻，当它真的出现，竟又恐惧了起来。 如果升级后仍旧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该怎么办？ 如果一切的努力都白费该如何？ 林拓心跳加快，坐立不安，他很清楚，地球，以及其连带的几个黑箱的生死存亡，就在于此！ 是生，还是死？ 终究，要迎来答案。 在这种空前焦躁的气氛中，林拓脸上沉重的没有半点表情，精神力受到影响，逸散开，形成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饶是惯常跳脱的海瑟薇也都安静了下来，攥着小拳头，期待又忐忑，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终于，三个小时后。 随着一声神秘的“升级完毕”信息注入脑海，在林拓的视野中，衍化沙盘蓦然被白蒙蒙的光辉笼罩！ 约莫五秒后，白光散去！ 虚拟面板的右上角信件图标上，多出了一个小红点。 【升级完成】 完成了？！ 林拓呼吸一紧，没有立即点击信箱，而是朝着沙盘望去，心中当时便是一沉！ 没变化！ 不同于上次升级，沙盘从平铺，变成了星海。 这一次，只从外表看，竟几乎没有什么改动！ “怎么回事？难道……冷静！” 林拓浑身一冷，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而是用意念点开了那个信箱，果然看到列表里躺着一封“更新通知”。 没有犹豫，点开。 下一秒，一道信息流生猛地注入他的意识中。 有关于本次更新的一切也都呈现于他的脑海。 书房中。 海瑟薇紧张地在半空飘荡着，在她身后的窗户上，探出花溪抿着嘴唇的脸。 气氛无比压抑。 两人死死盯着陷入沉默的林拓，仿佛等待命运的宣判。 终于，过了约莫两分钟。 紧闭双目读取信息的林拓才终于睁开了双眸，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此刻，他终于知道了本次升级的变化： 第一项，算力升级。 如期待的那般，升级后的衍化沙盘的演算能力再度增强，也即是说，几个沙箱所在的区域可以继续加速。 当然，这里的加速不是凭空的，而是需要消耗包括以太与灵性在内的能源。 具体数量还有待摸索。 总之，肯定是随着复杂度的上升而增长。 第二项，工具箱自由度提升。 此前，在系统的工具箱内，提供了包括时间加速开关、隔离罩开闭等功能，升级后。 这里的功能又多了好几个。 并且，原有的一些功能的自由度也进行了提升。 比如说，原本时间加速只有开闭选项，没法调节快慢，只能按照复杂度自动调节，这次可以调了。 同时，林拓也拥有了对隔离罩使用的更多编辑权限，比如无需利用星门，可以直接在上面开孔。 比如可以将隔离罩包裹的沙箱进行“移动”…… 而最令他惊讶的是，则是他竟然可以将观察模式区域也覆盖上黑箱。 简单来说，以前只有创造模式才有隔离罩。 以后，观察模式下区域也有。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阳城单独用隔离罩封住，当然，这种封锁只限于物质层面，不涉及灵界。 对应的变化，就是在系统主界面上，再没有了“观察模式”和“创造模式”的区分。 只有唯一一个“观察范围”的界面。 以往，包括这些日子点亮的诸多城市区域，以及几个沙箱，都以卡片的形式平铺着。 区别在于，二、三、四、五、六号沙箱的卡片表面蒙着一层浅黑色的色彩，代表着处于隔离罩封锁状态。 第三项：降价 由于两个模式范围的统一，商店中，原本的两个模式面积的购买商品下线。 转变为统一的动态消耗。 就是说，升级后，林拓可以消耗以太，对整片星海上任何一块区域进行点亮，将其纳入沙盘控制范围。 价格则按照所选区域拥有的人口，与沙盘本体的距离，改造难度等多种因素动态调整。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降价。 除了一些超大型城市，其余地方，想要点亮，消耗的以太数目都大为减少。 类似于地球上海上、沙漠这种区域，价格更是与“创造模式”相当，一千点就能点亮百万平。 第四项：可选位置扩大 以往，林拓只能选择点亮星球，然而升级后，他甚至可以直接点亮某片真空。 即，理论上，整片星河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纳入控制范围。 当然，这几乎不太可能，想要做到这点，其消耗的以太数量太过恐怖…… 相比之下，最大的变化则是第五点：灵界可视化 想到这，林拓看向了面前那片星河般转动的沙盘，心中默默吐出“切换灵界”这个念头。 瞬间，在他的视野中，原本的宇宙一角蓦然淡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同样深邃的虚空，内部，是一些散乱的金色的灵性光团，以及如水波般动荡的以太波纹。 灵界！ 随着念头转动，衍化沙盘呈现出的，赫然是太阳系所对应的灵界！ 波纹缓慢，范围却最大的区域显然代表着地球…… 稍稍往外些，有个小小的漩涡，指代的无疑是火星环大陆…… 而在沙盘靠近边缘的位置，一个明显的余波，则对应着冥王星的位置…… “这……这是……”林拓震撼之下，抬手尝试探入沙盘，却发现那些同样也是虚幻的影像。 即便是利用沙盘卡片上的+号，他也无法选中灵界范围。 也就是说，太阳系对应的灵界区域只限“观察”……暂时没法干预。 综合看起来，这次升级显然并非达到衍化沙盘的完整状态。 别的不说，光是其内部的意志就没有出现……（在它还存在的前提下） 其升级的各个功能虽多，却也没有展现出明确的攻击、防御能力。 然而，在一一扫过这些更新细节，尤其是看到了灵界太阳系后，林拓脑海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一个想法勾勒成型！ “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借助沙盘掌握任何试图进入太阳系的外来者痕迹……” “问题在于，即便发现了它们，也难以阻挡。” “我最大优势并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沙盘带来的‘降维打击’能力……而这个能力无法作用于灵界，只作用于物质界……” “假如。我能在发现对方踪影，且对方没有抵达地球的这个区间，将对方拉入物质界，拉入某个我可以控制的‘沙箱’内，就可以实现超维度的打击…… 可我缺乏这个能力…… 不！我有这个能力！” 无垢之花！ 林拓眸光亮起，猛地看向冥王星所在方向！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等人返程的时候，就被无垢之花强行拉入了苍白星球。 如果是有意识地操作呢？ “将无垢之花所在的沙箱进行‘移动’，放在对方行进的路线上，作为一个‘陷阱’。 然后通过灵界观察，确定攻击范围……等对方进入，就激活这件超凡物品，从而制造大量的空间裂缝……” “这个方案并不完美，倘若对方有所提防，就未必可以实现最大效果。 此外，其进入物质界后，恐怕也有能力重返灵界…… 不过参考我在苍白星球上的遭遇，对比搜捕舰的能级……应该可以将对方拖在物质界一小段时间…… 而只要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飞快将这个思路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书房中，海瑟薇与隔着玻璃窗往里看的花溪同时就看到低头沉思的林拓双眸蓦地闪烁夺目亮光。 那弥漫于武馆的压抑的精神力，也沸腾了起来。 “林拓……你……难道……”海瑟薇感受着他的变化，惊讶发问。 继而，便见已经小半个月没有什么表情的林拓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我想，我有主意了。” “你……你是说……”海瑟薇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 “哗啦。”等在门外的花溪这会终于推门跳进来，湿漉漉的小脸上满是确认般的期待： “你……找到办法了……吗？” “还不确定成功率，但……起码可以试一试。”林拓没有将话说满，计划是一回事，结果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统领杜衡的记忆令他对上野星区军部力量有了个粗略的认识，可这并不意味着完全的知彼。 不过相比于此前的毫无反抗之力，眼下他好歹迎来了转机。 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不是没有意义！ 按照计划，如果操作得当，就算没办法彻底阻敌，也很可能将对方大半战斗序列摧毁。 而只剩下一些残兵的话，即便其抵达地球，林拓也有一战之力。 旁边，花溪与海瑟薇并不清楚林拓的计划究竟如何，只是振奋，花溪更是雀跃地说是不是可以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各方。 给为此担忧的人们喂下一颗定心丸。 别的不说，光是她负责的天元大陆，这段时日便气氛紧张。 “我再想想，如果可以，最好提前做个演练……”林拓道。 花溪点了点头，说：“那我去做饭吧，离宫宴上次的贺礼还有很多好吃食。” 这段时间，林拓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眼见有了转机，林拓正待答应，然而就在此刻，他覆盖于房间的精神力突然跳动了下。 扭头，近乎本能地朝着沙盘望去。 就看到，在太阳系灵界边缘，对应着真实宇宙中奥尔特星云的位置，一片极微小，却在精神覆盖中极醒目的舰队徐徐出现。 “咔嚓！”林拓刚拿在手中的茶杯蓦然碎裂，房间一静！ …… 浩瀚灵界对应太阳系的一角。 这一日，无数战舰蓦然闯入，以冰冷、沉默、生猛的姿态，驶入这深邃的寒夜。 “已进入目标坐标所在星域，全军进入战斗阵列。” 就在林拓发现它们的近乎同时，一道命令自中央那艘最为巨大的战舰数据大厅传出。 于是，那一艘艘银白色，外表圆润，远远望去，如同一片飘荡的萤火的上野舰队更改了阵型。 笔直朝太阳恒星所在的方位前来。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死死盯着那只舰队，原本松缓的心弦重新绷紧。 房门重新紧闭。 花溪与海瑟薇已然被赶了出去，守在房檐下，在七月的烟雨中紧张等待着。 林拓脸上带着一丝苦涩与愁绪，扭头，透过窗子，再次看了眼远处烟雾迷蒙的，一片苍青的太和山脉。 默默收回视线，脸上的神情只剩凝重。 “所以，是你感应到了它们的到来，所以才赶着生死线升级完成么？”林拓凝视虚幻星河，轻声低语。 说不清真假，他仿佛能从这原本只是死物的沙盘中感应到一丝紧绷的情绪。 这一刻，林拓若有所悟，也许，眼下的状态的确并非是原本的升级版本形态，只是一个赶工品。 也许，急迫的，从来并非只有他一人。 将这杂念抛开，林拓狠狠吐出一口气，眼神冷厉： “虽然有点意外，不过……有敌自远方来，总得认真招待。” 想着，林拓眼前沙盘蓦然切换回真实宇宙！ 他抬起右手，朝着冥王星，狠狠抓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手遮天(四千字) 事情的变化太快。 虽然奥尔特星云区域距离地球也还有段遥远的距离，可是，经历过灵界跃迁的林拓深知，倘若不加以阻拦，用不了几个小时，对方就将降临地球。 尤其考虑到地球如今武道昌盛产生的波纹，这个速度还会更快。 而当看到那片舰队的规模后，他更判断出，以如今的地球加上几个沙箱的实力，加起来，都也无法抵抗。 没有时间给他尝试。 方才设想出的计划，必须立即实施！ 想到这，林拓抬手向下一抓。 与此同时，视网膜中，虚拟面板浮现，并飞快点开了“工具箱”，选择了“隔离罩”选项，并进行了对应的操作。 与此同时，冥王星也在林拓右手探入的刹那飞快放大，却并未铺展开整个六号沙箱，而只是将沙箱缩放到碗口大小。 原本带着些许暗色的隔离罩蓦然抖动，从一个虚幻的罩子，变得仿若实体。 被林拓直接抓握在掌心。 “起！” 心中低喝。 霎时间，林拓只用力一拔，整个浑圆的“沙箱”开始从冥王星表面脱离！ …… 真实宇宙。 某片星空中。 无比寂静。 冥王星转动，在其表面某处，浑圆，漆黑的六号沙箱如同一枚半个暴露在泥土外，半个埋藏在地下的实心铁球。 忽然，一双无形的大手落下，整个沙箱开始剧烈震动。 周遭，真空中，裸露的星球表面，大地开始龟裂，浮现裂纹，整个沙箱被硬生生拔起。 暴露出埋藏于星球内部的区域。 泥土跌落。 岩石崩解。 星球震动。 这当然是无比震撼的一幕，此刻，整个沙箱所有的区域都被一股磅礴巨力从星体上剥离开。 呈现出，一个漆黑浑圆的铁球模样。 然而这一幕偏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仿佛一幕静音的科幻大片，冥王星一片截面积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硬生生拔走。 如同一颗漆黑的流星，朝着宇宙深处，无声掠去。 远处，恒星的光芒扫射过来。 只留下冥王星表面的一个，骇人的深坑。 …… 移动！ 这便是衍化沙盘升级后的一个新功能，可以将封闭的沙箱整个进行迁徙！ 而林拓此刻，正是要将其作为陷阱，或者是战场，利用无垢之花的能力，抢在上野舰队抵达前，予以打击。 书房中，林拓抬手将整个沙箱握在手中，目光闪动，衍化沙盘蓦然缩小成星河，然后切换为灵界状态。 捕捉到那片舰队的航线。 略微估测了下对方的航速，林拓迅速有了决断，他心中默念“切换！” 眼前的沙盘，重新化为真实宇宙，旋即，他迅速将目光锁定于真实宇宙中的某处，并飞快操控面板，将这片真空选纳入选定范围。 十万平！ 购买！ 点亮！ 下一秒，面板上新增了一张背景为纯粹星空的卡片。 这意味着，这个位置的一小片星空已纳入沙盘控制范围！ 操作完毕，他抬手便将手中的，从冥王星上剥离下来的六号沙箱狠狠按在了这片区域。 轰…… 太阳系，遥远的宇宙某处。 虚空扭曲。 一颗庞大的“漆黑”星球蓦然出现，悬停于真空中，以一种极为生硬的姿态，固定不动！ 也就在做完这个动作的同时，林拓掌心六号沙箱飞快放大，展露出六号沙箱内部的情况，仍旧是被密密麻麻的白色植物填满的荒芜大地。 经过了这半个月的使用，整个沙箱，不只是地面，甚至是“界壁”表面，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白色植物。 一眼望去，仿佛是一个植物巢穴。 林拓迅速锁定了“无垢之花”本体所在之处，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倒下！ 沙箱之内。 天空破碎，洪水淹没了世界。 而处于沉睡中的，枯萎的无垢之花也迅速饱满了起来，愤怒地挥舞着“肢体”，在本能的作用下，从周遭的灵界汲取以太。 …… 灵界。 相比于真实宇宙，这里更加安静。 舰队中心，指挥舰数据大厅内。 此刻，除开以投影形式存在的商业总督外。 还有密密麻麻，十几个身着制服的军官。 大厅的曲面窗上，正闪烁着一个个窗口和参数，一条条命令，通过天线频道在各艘战舰间流转。 “按照当前速度，还有多久可以抵达？”站在最前面，头发微白的军部一号长官凝视着前方，问道。 旁边，以投影形式存在的总督平静道：“2-3个标准时。” “在我的印象中，总督很少会给出这么宽泛的答案。”军官有些感慨地说。 “在线和离线总是不同的。”上野总督那张经由整个星区的帝国公民，共同票选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此外，按照已知信息，越靠近目标行星，其在灵界投射的波纹也越明显，这亦会对航速造成未知影响。” “多一个小时，少一个小时，倒也差不太多，反正我们也不会降临。”一名军官笑道，“根据情报，这颗星球上只有一些未开化的野蛮生命。 并且已已被毁灭级超凡物品同化。 安全起见，我们只要在星球表面进行能量束震荡，击穿星球外围大气，使得氧气逃逸，恒星的光线和恶劣的宇宙环境就足以将星球表面的生命彻底清除干净。 我们需要对付的，只有毁灭级物品，还有可能存在的超脱生命。” 顿了顿，那军官看向总督： “相信这也是陛下派遣总督跟随我们一起的原因之一吧。” 说起“超脱生命”，大厅中的军官们脸色都有些难看，也有些愤怒。 根据总督提供的信息，前不久捣毁了军部基地的陌生强者大概率与此前某个特殊行动搜捕小队找到的某个“待清扫文明”有关。 而所谓的“待清扫文明”，即由毁灭级超凡物品影响的文明，无论是活着，还是已经毁灭，都属于此列。 经过总督评估，会给予对应的解决方案，而针对“地球”，总督给出的命令是地外毁灭，并由其收取超凡物品，吸纳灵性，作为资源补充。 原本，派出的队伍不会这般庞大，可考虑到那两个，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多“超脱生命”，即，灵性达到领主级的生命体。 总督发出了资源集中提案，并由愤怒的帝国民众们通过。 从而紧急从娱乐设施调集能源分配给军部。 这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启舰队。 而基于对总督的信任，在场，无人质疑过其提供的“信息”。 大厅内，以投影状态存在的商业总督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下一秒，她忽然开口道：“发现异常能量扰动……” “全舰队减速……” 说话的同时，这群军官们便惊愕地发现，前方的灵界虚空中，蓦然撕裂开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 并传出强悍的吸力。 整片区域的以太如同泄洪的水，疯狂朝着那些裂缝滚入，连带着，行驶于水中的“战舰群”也如同海浪席卷下的鱼群，震动，颠簸，混乱。 “怎么回事？” “前方侦查舰怎么没有发出警报……” 大厅中，军部各部门长官们露出惊容。 这变化太突然。 完全没给包括总督在内的任何人反应时间。 一些人，下意识地猜测莫非是“目标”星球出现了问题，可从星图上看，距离目标分明还有不短的距离啊！ 亦或者……是坐标有误？ 然而无论念头如何想，在这场突入起来的混乱中，在无垢之花全力施展下，撕扯开的裂痕终究还是化为了猛兽巨口，将偌大舰队吞下！ 眨眼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 六号沙箱内。 被白色植物统治的世界中。 空气破碎，扭曲，一整个舰队在强烈能量干扰下出现在六号沙箱内部上空。 这里，一片漆黑。 没有半点光源。 因为苍白植物生长的缘故，释放出气体，产生介质，因而可以听到呼啸的风声。 直到上野总督开启了照明设备，整个战舰群，一艘艘银白色飞行器上才辐散开明亮的光，照亮这片天地。 并竭力抵抗着引力，以此避免坠毁。 相比于由月族工程师操控的搜捕舰，帝国驾驶员们显然做的更好，经过了短暂的慌乱，整个队伍便于半空中，稳住了悬浮状态。 一艘艘战舰的大厅内，各舰军官们，也借助探照灯，看清了这个诡异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被迫进入了真实宇宙！” “为什么没有光源？可周围分明检测不到大气存在！” “尝试重返灵界！尝试重返灵界！” 整个战舰的公共频道内，乱糟糟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于和平了无数年的帝国而言，除开特殊行动队的一些成员，大部分军人都缺乏应变此类情况的经验。 它们习惯的战斗方式是利用绝对的力量碾压。 更何况，眼前这一幕是如此的诡异！ 指挥舰，大厅内。 一群军官们都是脸色难看。 借助探照灯，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荒芜，以及大地上，浸泡在“海洋”中的无数苍白植物。 那些植物密集的令人畏惧，有些庞大的宛如巨人。 此刻，似乎是感应到了它们的到来，无数植物蠕动着，伸展着，试图进行攻击，却因距离缘故无法实现。 可这景象，却堪称触目惊心。 “难道坐标有误？我们已经进入了待清扫星球？”一名军官凝重道。 这与他们的预想方案迥异。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先离开！” 战舰绝对实力虽强，可毁灭级超凡物品往往诡异异常，贸然进入对方的领域，就算有把握胜利，也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这显然是没必要的。 只要重返灵界，然后拉开距离，再进入真实宇宙，显然可以应对的更从容。 然而下一秒，上野总督却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道：“已尝试开启能量罩，因能量涌入能级过大，战舰群整体脱离，需要约100秒启动时间。” “99……98……” 前方屏幕上，出现倒计时。 一百秒？ 众人一怔，都是松了口气，他们对于战舰群的防御能力足够自信，如果只是一百秒……应该不至于有损伤。 然而就在倒计时刚来到97秒的时候。 投影在大厅的总督豁然抬头，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约显出惊容： 与此同时，战舰群公共频道内，响起人们的惊呼声和警报声！ “检测到上方有未知巨型物体靠近！” “各舰队队列分散，且开启防护层！” “调整舰载武器……” “那是什么？” 几名军官愣了下，正要询问具体情况，前方的曲面屏幕上便弹出上方的画面。 只见，漆黑的天幕中，突然间，仿佛有一个庞大如山脉般的轮廓出现。 并在迅速逼近！ 产生的风压之强，震动的下方“海面”动荡，且撕裂介质，发出爆破般的呼啸！ “那是什……么？！” 一艘拉升高度最大，距离天空也最近的外围护卫舰内，士兵们隔着屏幕，模糊地看到头顶，那漆黑如狱的深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降临。 战舰附带的热成像设备则迅速勾勒出了那东西的轮廓。 然而，当那图像呈现出来。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手……”一名士兵声音颤抖。 手！ 热成像画面上，赫然是一只如山脉般庞大的巨手！ 一只，人的巨手！ 公共频道内。 许多听到这惊呼声的帝国人有些疑惑，不知道护卫舰为何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信息。 然而，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缘由。 只见，在被无垢之花填满的封闭世界里，漆黑的天幕中，蓦然降下一只大手，在灯光照耀下，莹白如玉。 下一秒，这只大手轰然砸下，狠狠握紧！！！ 飞速散开的战舰群中，数十艘未曾来得及躲开的，被抓在掌心，生生捏碎！ 爆炸开，化为一团团绚烂的花火！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提早躲避开的战舰内，来自帝国的军人们愕然望着那只握成拳头的，莹白的巨手，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于“超凡”的认知！ …… 与此同时，暗无天日的虚空中，传来一个寒冷无比的声音： “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格 式 化(四千字) “死……” 深黑色的天穹，莹白的巨手，两者结合起来，是如此的醒目。 如此的诡异。 甚至让人一时间难以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判断出错。 也许，那并不是人的手，而是一株模样近似的，从天穹垂落的苍白色植物。 相比于前者，这个猜测无疑更“合理”。 然而，当林拓的声音落下，压过爆炸声、狂风，以及下方的“海啸”，进入其余帝国人的双耳。 这些远来的客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人……” 这一刻，许多人才确定，这个世界中，的确存在着某个有着清晰的意识的敌人，并且对方甚至掌握了他们的语言。 那么想来，这遮天般的巨手，大抵也是某种“战法”。 虽然受限于能源供应，上野星区没有对应灵界领主的“超脱级”人类强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于“战法”、“法术”、“道术”以及诸如此类的能力缺乏认知。 “是毁灭了基地的那个暴徒？亦或者，是他们的同伴？” 庞大的指挥舰大厅内，十几名高级军官借助着镜头，通过屏幕望着外界，生出同样的猜测。 到这时候，他们岂能不知，自己等人很可能落入了对方布置的某种“陷阱”中？ 而猜测到这点后，他们并未惊慌，亦或者恐惧，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对帝国军人来说，相比于诡异莫测的未知，明显是有明确的敌人的情况更好应对。 倘若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可能会恐惧。 可既然确定这是陷阱，心中的紧张反而减轻了。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但逻辑其实很清晰。 他们对舰队的实力足够自信，相信与一个落后的文明或一些超脱强者对战绝不会落于下风。 虽然如今对方施展某种能力，一击毁灭了他们数十艘战舰。 看起来惨烈。 可实际上，那些被抓爆的，要么是外围防卫舰。 要么是能级较低，逃逸速度慢的低级飞行器，且内部的人员并不多。 最关键的是，既然是蓄谋已久的陷阱，那么从逻辑上分析，对方的第一次出手应该是力量最强，战果最大的。 而饶是如此，也没有伤到舰队的核心，那么，接下来自然就到了反击的时候。 “传令，动态阵型自由打击！不管这只手是什么能力，先摧毁它！” 一号指挥官迅速做出命令。 随着他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响起，整个因为躲避而分散在天空中的舰群立即行动了起来。 一艘艘战舰表面撑开以太防御罩，同时开始以不固定的轨道，在天空中自由移动，速度极快。 躲避着那只莹白大手的袭击。 在那个“杀”字传出的同时，那只大手就已经再度摊开，伸展，挥舞，试图摧毁其余的战舰。 空气因而发出沉重的，撕裂般的爆鸣。 然而，有了准备的银白战舰们却灵活异常，虽也有少数躲避不及被生生拍碎，化为火焰，朝着下方的大海坠去。 可多数飞行器灵敏地从指缝和手掌边缘躲开。 同时，搭载于这些充满了未来感的造物表面的扁平炮口纷纷拉起，灵活地调整着方向，朝着莹白巨手，轰出一道道炽热的以太射线！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白炽光线，携带着恐怖的热能，轰击在林拓的大手上，白发出刺目的亮光，仿若要将其融化。 而面对反击，莹白大手表面竟荡开水波的层叠波纹。 在沙盘的规则中，林拓这个操控者的肢体原本是隐形的。 只是因为从肌肤毛孔中流淌出来的以太，包裹住了每一寸肌肤，涂了厚厚的一层，这才显出了如今的模样来。 此刻，两股以太能量彼此碰撞，双方对能量的消耗速度都瞬间拉满。 中心指挥舰内，原本跳到了80秒的倒计时因为能源变化，而恢复成了150秒，使得重回灵界的进程被拉长。 而随着对方的反击，即便有以太防御，强烈的痛觉仍旧不可避免地从掌心向上蔓延。 这一刻，林拓只觉自己的手仿佛放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炉中，体内十数万点的以太也以恐怖的速度下跌。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感受不到那强烈的痛楚，只是死死盯着沙盘内部。 只有骤然赤红的肌肤，以及额头上滚滚落下的汗液仿佛才宣示着这场对抗的凶险和艰难。 深入了解过帝国战舰的他很清楚，这些钢铁造物本身，就有着极强的法术抗性。 并且，从沙盘维度释放法术，一来对方抗性强，二来，穿梭维度的延迟就足够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躲避。 更不要说，无垢之花能将对方留下的时间不会佷长。 一旦其成功脱离沙箱，回归灵界，对方有了提防，再想故技重施就难了！ 因而，在时间仓促的情况下，他宁肯用这种物理攻击的方法。 然而……随着帝国舰队越发适应战斗节奏，战斗的天平也愈发向帝国人倾斜。 …… “调集能源！维持攻击！和它拼消耗！” 六号沙箱内。 双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莹白巨手表面的波纹在持续的攻击下有了变淡的迹象，不时有被拍碎的战舰，燃烧着坠落。 将漆黑的海面短暂点亮。 然后便被无数嗷嗷待哺的苍白植物蜂拥吞噬，熄灭。 指挥大厅内，屏幕上的倒计时用相比于正常秒速缓慢了许多倍的速度缓缓倒数……约莫要过好几次心跳，屏幕上的数字才会跳动一下。 可饶是如此，倒计时也只来到了二十秒这个时间点。 站在这里的十几名高级军官表情不一而足，从开始的凝重，到后来的惊愕，到现在，眼看着天空中那只大手显出疲态。 他们的神情也松缓了起来。 “看样子，它撑不住多久了。”一名军官笑道。 交战之初，他们还曾因为那只大手澎湃的，近乎无穷无尽的以太供应而紧张了一阵。 然而，相比于战舰群用高能量束轰击，那只大手虽然显得可怕，却终归太笨拙了。 “空有强大的能源储备，却不懂得合理利用，果然是野蛮文明的风格。”另外一名军官用胜券在握的姿态评点道。 旁边有人提醒道：“不要掉以轻心，就算我们可以获胜，也未必可以轻易抓到它，截至目前，我们都没有找到藏在背后的敌人本体。” 顿了顿，那人又道： “而且，记得上次总督出手拦截，对方也不只有一个超脱强者。” “的确。”一号军官吐气，“不要轻敌，谨慎起见，保持最高强度攻击，等倒计时结束，全部舰群退回灵界，不要恋战，拉开距离再重新进入物质宇宙！” 场中，虽有人不以为然，但却没有违背，同时点头：“是。” 这时候，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只剩下最后十秒。 整个战舰群，表面除开以太防御层外，那一层灵性能量罩也有了重新出现的迹象。 “不对。”突然，从始至终，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上野总督开口说道。 引得众人望来。 “什么？”有人问。 穿着古典长袍，以投影形式存在的总督没有转头，只是定定地望着前方，那张全体公民票选出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的疑惑： “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紊乱。” 空间……紊乱？ 众人还没等表现出疑惑，突然，场上情况突变！ 天幕中，那与密密麻麻的战舰群纠缠在一起的，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的大手表面，突然有浓郁的以太溢出，眨眼间补充。 恢复了全盛状态。 释放出灿灿光华。 “全体闪避！” “注意封锁，防止其逃离！” 公共频道内，指挥的声音响起。 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幕显然是那只巨手的某种“回光返照”，或许，是对方感受到了自身的败象，从而将剩余的以太注入。 在“死亡”前进行拼死一搏。 亦或者，是利用短暂的全盛状态，尝试逃离。 而面对这种情形，正面对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牵制，封锁才是更好的战术。 在场，无论是指挥，参谋，还是各个战舰的舰长，都并不觉得这种策略有任何不对。 只有上野总督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明显。 下一秒，那只巨手的举动则超出了众人的预想。 没有进行疯狂的攻击。 也没有尝试向天空逃离。 而是轰然坠下，朝着黑暗大地坠去！ 是的，向下！ 这有些超出了帝国军人们的预想。 是要朝下方逃离么？ 追击？ 还是不动？ 这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因为下方那无穷无尽的，蠕动的，拥有着强烈进攻意图的植物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他们看来，那些植物无疑是“陷阱”的一部分。 “试图引诱我们追击？难道说，另外一个超脱强者藏在下方？或者……干脆是借用了某种超凡物品的力量？”指挥中心，一号军官皱眉，犹豫了不到一秒，便有了决断： “全体，拉升高度，准备回返灵界！” 作为占据着“优势”的一方，他觉得没必要涉险。 只要返回灵界，就可以更从容地安排战术。 听到命令，天空中的战舰们纷纷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表面的灵性能量罩愈发明显起来。 开始一边观察着巨手坠落，一边等待撤离。 “啊……下面……”然而很快的，频道中就有人惊呼。 继而，越来越多的人们发现了不对。 下方，原本是一片漆黑，可随着莹白的大手坠落，也照亮的部分区域。 原本，那淹没大地的“海洋”竟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枯竭的迹象。 那茂密如野草的苍白植物，也似乎没有先前那般活跃，如同瘫在沼泽中的蟒蛇。 只在大手靠近到足够距离，才重新动弹起来，尝试攻击，却显然无法伤害到那只巨手。 大手在地上飞掠。 眨眼间，就来到了一处“山坳”处，狠狠刺入大地，将一片苍白密林毁灭，与此同时，巨手掌心，众人看不见的地方。 林拓的分身蓦然出现，半个身体藏在掌心，一抓，喷吐出一团火焰，便将那包裹在密林深处，正释放灿灿光华的无垢之花包裹住。 旋即，将其花茎生生扯断！ 并收入掌心内部。 再然后，没有任何一秒的停留，整只大手蓦然升起，在战舰群的包围圈外，以恐怖的速度朝着漆黑的天穹遁去！ 而失去了无垢之花的滋养，爬满了整个星球的苍白植物开始迅速腐烂，衰败，干枯。 地面上的还好。 而原本附着在沙箱四周的“界壁”上的藤蔓纷纷坠落下，显露出的，却是一道道满是星光的裂缝！ 裂缝！ 那原本坚固无比，密不透风的沙箱“界壁”上，竟不知何时，已经密布裂纹。 将宇宙中，太阳，以及遥远处无数星辰的光辉一同吸纳进来。 而这裂纹还在生长，蔓延，从四面八方，朝着上空扩散开。 在漆黑的沙箱中，显得无比醒目，看上去，就仿若是天边，无数徐徐扩撒的闪电！ “这是……什么？”频道中，有人发出疑问。 然而，却无人能给出回答。 只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开始蔓延。 …… 离山武馆，书房中。 林拓将疼痛无比的手掌收回，却无暇关注身体的伤势，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虚拟面板。 准确来说，是上面疯狂闪烁的文字。 脑海中，回荡着“熟悉”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 【检测到大量异常冗余数据！】 【运算逻辑错误！运算逻辑错误！】 【沙箱算力已超载！沙箱算力已超载！请立即处理！】 【“创造模式”衍化环境遭遇破坏！】 【隔离罩破损！数据泄露中……】 …… 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疯狂跳动，闪烁。 然而，林拓却没有任何一丝意外和担心，那双眸子，反而是愈发溢出光彩！ 破损！ 警报！ 这才是他为帝国军队准备的真正杀招！ 他从没觉得，只凭借降维打击，就可以覆灭一个高等文明的星区军队。 那未免太幼稚！ 从开始，他埋下的真正杀招就是这个！ 曾经出现于二号沙箱，祈愿蜡烛灾难中的那次沙箱破裂事件！ 当时，疯狂增殖的蛋糕破坏了衍化环境，从而导致太平洋上，黑箱破碎，全球投影。 而林拓方才之所以忍着疼痛，死命用这种看似“笨拙”的方法与对方战斗，就是为了强行干扰沙箱环境！ 要知道，对于六号沙箱，他没有额外分配任何算力！ 也就是说，其本身的算力和稳固程度并不算高。 此前，他利用无垢之花采集以太的时候，就发现一旦浇水太多，苍白植物生长过快，沙箱就会出现不稳的情况。 而在系统升级，他对其工具箱内的功能有个更深的了解后，一个想法就应运而生。 通过战斗，令自己和帝国人将大量的以太消耗在沙箱内部！ 通过战斗，令战舰运行增加沙箱内复杂度！ 通过战斗，令本就因为注入了太多的水，而导致的不再稳固的沙箱越发接近崩溃的极限！ 从而将其推到破碎的危险阈值！ 并于关键时刻撤离，然后……便会激活衍化沙盘的“安全措施”。 就像……当初二号沙箱破损时候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我要的不是阻止它，而是加速它。”林拓心中低语，就只见虚拟面板上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提示： 【检测到沙箱环境异常值突破警戒线，是否开启“格式化”？】 【注：“格式化”将不可逆转地删除当前沙箱环境数据，所有生命、物质将回归于基本粒子】 …… 是的。 他为帝国人准备的真正杀招，不是所谓的降维打击，而是…… “格式化啊……” 林拓叹了口气，念头于提示出现的瞬间并给予了对应的指令： “格式化……开启！” 第三百三十六章 圣旨(四千字) “格式化……开启！” …… 就在林拓下达命令的下一秒，他的视野中，表面爬满了裂纹，仿若要崩裂开的六号沙箱隔离罩表面忽然弥漫出淡淡水波。 整个坚固的界壁，骤然柔软了起来，荡漾起来，一丝丝以太不知从何处涌来，添补向那些裂痕。 试图将其稳固。 修复。 弥补。 六号沙箱内部。 视野中，漆黑的天边满是固定的“闪电”，无垢之花释放出的气息疯狂从裂缝中逃逸，引起了狂风。 这个小世界的四周，无数枯萎的藤蔓跌落下来，还在半空，就被撕碎，成为白色的碎屑，纷纷扬扬，如鹅毛大雪。 战舰群漂浮在这动荡的空间中，表面淡青色的能量罩已经即将凝聚完成。 指挥舰内，鸦雀无声，那些军官已经没有了谈笑的心思，全然如上野总督般凝视前方。 有的在望着那些裂纹。 有的，在祈祷倒计时数字尽快跳动。 那只莹白的巨手不见了，可却无人心安。 眼前的情况明显异常，虽然他们不太清楚危险的来源，可无论是本能，还是经验，都催促他们试图尽快逃离。 莫名的，强烈的危险气息在整个战舰群内弥漫。 “啊——那些‘闪电’在愈合！” 公共频道内，有人失声喊到。 没有人附和。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天边，那些狰狞密集如蛛网的“闪电”突然在一阵抖动中愈合、淡化，稳固了起来。 就仿佛是，有某种力量在强行弥补创伤。 然而，这却没有让身处其间的他们松一口气，反而心中的危险预感愈发强烈。 频道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要么盯着已经只剩个位数的倒计时，要么就是凝望着远方。 突然。 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前方，似乎有一道“波纹”席卷过来。 观感很奇怪。 就仿佛，原本立体的世界，猛然被某种力量扭曲了起来，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 空间仿佛在扭曲，如同如火盛夏里抖动的空气。 无声无息的，黑暗愈发纯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随着“格式化”的命令发出，六号沙箱内的所有物质都开始无声粉碎。 还原为最基本的粒子。 呈现出虚无般的空洞。 倘若非要形容，便是世界疯狂塌陷了下去，无垢之花的碎末、残肢、冥王星的岩石、冻土、未曾吸收干净的水、战舰的残骸…… 一切的物质，都随着这波纹的传递被消解。 还原。 它来的太快，也太悄然。 远不如林拓那只巨手来的声势浩大，也不如无垢之花诡异莫测。 在上野舰队的军人们刚发现天边的异常的时候，那波纹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并覆盖了整个舰队。 外围的一艘战列舰内，舰长以及其余成员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正观察着远方。 忽然，惊讶地发现身边的建筑……屏幕、合金打造的穹顶、座椅、操控台……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水泡了般，抖动，扭曲，成为了荡漾的幻影。 “这是怎么回……”有人尝试在贫道中发问，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如同水池中荡漾、破碎的幻影般抖动着。 被那股难言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分解，还原……消失。 从外部看，整艘飞船就仿佛被从远处涌来的黑暗吞噬了。 而被吞噬的并不只有这一艘。 而是所有。 若是从天空俯瞰，且将此刻的时间调慢无数倍，就会发现，整个战舰群，如同生日蛋糕上的一圈圈蜡烛。 逐根熄灭。 眨眼间，天地间只剩下了最后一艘指挥舰。 或许是这艘战舰能级较高的缘故，他的防御设施稍稍阻拦了下被吞噬的速度……只是稍稍…… 时间短暂到，以人类的思考速度，甚至难以完全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幕场景，只有那些上野军官们惊骇而绝望的眼神，以及那骤然凝聚，化作一道湛蓝流光于这些许的延迟中逃遁进入灵界的上野总督。 “嗡~” 一声低低的嗡鸣，整个六号沙箱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黑暗。 原本声势浩大的无数战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格式化已完成】 【沙箱恢复初始状态】 离山，武馆，书房内，当林拓面前的虚拟面板上弹出这两条提示，肉眼可见的，整个沙箱的“荡漾”也随之消失。 短暂的愣神，来不及为这能力的强大的心惊，林拓几乎是下意识抬手，将分身抖落。 下一秒，他的身体出现于六号沙箱内。 然后闭上双眼，进入意识空间，神魂状态的林拓从灵界大门一步迈出！ 瞬间，出现于六号沙箱所对应的灵界内部！ 他要去追捕逃遁的总督。 …… 浩瀚、寂静、如同真实宇宙般的灵界内。 当林拓从真实物质界跨入这里，瞬间便捕捉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道湛蓝色的光影。 在漆黑，点缀着金色灵性光团的灵界内，无比醒目。 “想逃？” 林拓心念一动，踩着以太波纹跃迁追去，同时，手中凝聚灵性锁链，朝前方卷去。 同时，“梦魇”能力发动，脚下一片银灰色的荒芜大地延展开去。 根据他获取的信息，“总督”本身没有攻击能力，只有“抓捕”与“防御”能力，这是写在底层规则中的。 就像上次在上野星，总督赶来后，也没有对林拓进行攻击，只是将他拖延在原地。 因而，他笃信在这场战斗中，他不会落于下风。 相比之下，他更吃惊的是对方的亲自到来。 要知道，正常情况，总督是不会随军队出发。 心中转着疑惑的念头，林拓速度飞快，然而很快的，他就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愿。 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漂浮在空间中，望着对应六号沙箱的坐标，似乎在凭吊。 又或者，在等待他的到来。 “你来了。”果然，当林拓赶至，上野总督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他，虚幻的嗓音响起。 与此同时，林拓抛出的锁链也在触碰到对方的刹那被弹开。 “你……在等我？”林拓皱眉，一边警惕戒备，一边打量对方。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上野总督。 上次见面，一个是仓促，二来，对方身形太大……顶天立地的，完全看不到全貌。 而如今，对方的身高体型已与常人无异。 它呈现出女性的外表……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古典长袍，袍子的前襟、下摆、袖口等处都有类似云纹的图案。 也是帝国古代一方总督的官服。 它的脸也没什么特殊，算不上惊艳，但很耐看，符合上野星区大多数公民的审美，只是缺少了些灵动气，显得有些呆板。 它的身影虚幻，连带的目光、声音也都是如此，灵性……很弱！ 是的！ 林拓仔细感应了下，是真的很弱，这个是没法作假的，在灵界，所有人都是敞开的，强还是弱，一望便知。 “这不是完整状态的你，只是你的很小的一部分！”林拓说道。 上野总督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地道：“确乎如此。我的主体还需留在上野维持星区的运行，此次过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怪不得它没有尝试逃跑……这样的情况，完全没必要。 林拓恍然，随即挑眉道： “我知道你们外派的人，不会真正死亡，可以复活，你更是如此，想来，就算被我击杀了，也不在乎，不过既然如此，你干嘛从物质界跑出来呢？可不要说，是为了等我。” 上野总督虚幻的目光投来，呆板的脸上流露出很认真的神情：“我的确在等你。” 顿了顿，她说：“我有些话要带给你。” “带给我？” “是的，”总督应声，旋即忽然拱手宣道：“衍化沙盘的掌控者，我此番前来，是奉帝国皇帝陛下旨意。倘若你愿意，我有一些信息将向你转达。” 林拓这下真的意外了，这个上野总督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想。 这和现象中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是计谋？ 还是什么？ 这一刻，林拓想了很多，然而，无论怎么衡量，以上野总督的灵性储量，都几乎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更不要说，灵界内生命的不死特性。 想了想，林拓利用梦魇幻化出的银灰色大地收缩，化为了一座漂浮在灵界中的浮岛。 两人此刻站于浮岛之上。 而面对着林拓的举动，上野总督也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去那边坐坐吧。”林拓沉默了下，说。 同时走向侧方，那里，幻化出了一株缩小版的月树，扎根在荒芜的大地上，投射出明亮的光。 树下，是石制的桌椅，林拓率先在一侧坐了。 上野总督侧头看了看他，也安静地跟过去在另外一侧坐下。 短暂的沉默。 林拓道：“所以，你们果然是奔着衍化沙盘来的。为什么这么笃定，我是它的拥有者？” 上野总督虚幻的身影娴静地坐在石桌旁，双手于身前古典官袍中心合拢，体态端庄，凝视林拓，道： “我能从你的身上感应到它的存在。” 顿了顿，见林拓神情冷漠，它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说： “上次，你离开后，我对运行日志进行了检索，发现了你查询过相关的信息，基于我对它的了解，也可以做出类似的推断。 当然，主要还是在于感应，毕竟，我们之间本质上并无不同。” 林拓神情一动：“什么意思？” 上野总督平静道： “看样子，你还没有将它恢复完全，或者，彻底将它唤醒，恩，并不意外，倘若你做到这点了，不久前不会试图在我的数据库中搜查…… 不过，没关系，关于衍化沙盘的一切，我都将会予以解答。” “这是你背后那位皇帝陛下的命令？”林拓真的意外了，旋即好奇道。 虚幻的人影点了点头。 “那其余人知道吗？这指的是，战舰中那些人。”林拓询问。 然后果不其然地看到总督摇了摇头。 林拓冷笑：“据我所知，你们世界里的超级计算机底层设定了决不允许欺骗人类的规则。” 上野总督平静道：“这不是欺骗，只是选择性地说与不说。我们并不会欺骗人类，但选择性地报告，完全可以呈现出相反的解释。” 树下，林拓端正了些坐姿，第一次用很认真的神态望向对方：“看来，这里面果然存在着秘密。” “是的，”上野总督并未否认，她嗓音虚幻道，“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的话。” “当然，”林拓正色道，“洗耳恭听。” 上野总督呆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程序化的微笑，道：“好。那么，你想从哪里听起呢？” “衍化沙盘的由来，以及yh2359号项目。”林拓没有什么迟疑，直接道。 他不清楚上野总督，亦或者说是其背后的皇帝目的究竟如何。 但对方既然摆出这样的姿态，他当然不介意解惑。 无论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他急切渴望的信息。 上野总督没有任何意外，点了点头，才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衍化沙盘这台仪器就是yh2359号禁忌实验项目的产物。” “禁忌实验？”林拓反问。 “是的，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帝国内部，一些没有经受过全民公投允许，却暗中由皇帝或者总督调集资源进行的项目。”总督解释说。 林拓一怔，还有这种项目？ 要知道，按照他夺舍典吏从而获取的信息，总督级超级计算机在大多数事务上都是不需要经过人类的“允许”，而是自行决定的。 可一旦发起的项目调集资源量达到了“标准线”，就必须公示出来，并经由公民投票。 在通过后，才会实施。 就如同林拓当初看到的，关于新的“活动区域”的建造，就是其中一类，而所谓的“禁忌实验”显然达到了这个标准。 “我有点感兴趣了。”林拓沉默了下，说道，“仔细说说？” 上野总督虚幻的脸庞上露出笑容：“那么，就从一个故事开始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灵性的本源(四千字) 无垠的灵界内，一片漂浮在空间中的银灰色陆块上方。 缩小了无数倍的月树伸展开璨璨的枝丫，下方，林拓坐在石桌的这一侧，便听到上野总督用虚幻的嗓音讲述了起来。 她是从帝国的遥远时代讲起的。 在她的描述中，“帝国”诞生于很久很久前，其诞生之初，与茫茫宇宙中，极为稀少的其他生命星球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类一样是从百兽中脱颖而出，逐步进化，耗费了许多年光阴，终于在原始的星球上建立了最初的文明，并随之衍化。 不过，与地球不同的是，帝国本土星系的恒星有着些许的特殊，它释放出的光和热，帮助早期的帝国人摸索出了一些进化的能力。 从而在漫长的时光中，探索出了通过冥想，呼吸，唤醒自身的灵性，从而吸食以太的修行体系。 原本，那些早期的进化者们期待能通过这种方式摆脱寿命的限制，实现生命的超脱，然而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这种期盼的不切实际。 一方面，人类短暂的寿命预设了修行的天花板。 另一方面，随着文明的繁荣，偶尔出现的灵界入侵也让人类意识到了潜藏在世界另一面的敌人。 幸运的是，虽然经过了一些灾难，可帝国人缔造的文明仍旧不可阻挡地长大，并且在修行无望后，转而开始建造工具，尝试对所处世界的真相进行探索，研究。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整套关于灵界、以太、灵性等世界基础构成的了解，以及相关的理论，应用才陆续出现。 “对灵界的了解，以及对力量的掌握成为了当时的帝国文明向上飞跃的一个契机。 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对能源的运用进入了一个飞速增长的阶段。 全民进化，人类的体质与寿命增长，仿造‘超凡物品’的机器开始打量出现，乃至于孕育出了堪比人类智慧的智能…… 应用以太能源的武器帮助帝国人率先解决了萦绕于整个文明发展史里的灵界入侵，令其不再受外部侵害。 灵界跃迁技术的出现，更是将发展的脚步大大拓宽，人类终于摆脱了出生星球的限制，可以进行了远距离的形迹航行……” “甚至可以通过跃迁飞船，对帝国本土星系其他一些自愿星进行开采……在帝国人的文明史中，那一段历史被称为‘技术爆炸’与‘星际大航海时代’……” 上野总督声音平缓，叙说着那些遥远的故事。 坐在对面的林拓安静聆听。 不断将其与地球的历史进行对照，心中也不由生出对她口中那段时代的想象： “听起来，是个充满变化的时代。” “是的，虽然那个时候不要说是我，甚至于皇帝陛下都没有‘出生’……但阅读史料，对比今日，那的确是个风起云涌，充满了变数的大时代……” 上野总督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道： “可以想见，跃迁技术的出现让帝国的版图开始扩大，而飞快发展的社会对物质资源的消耗速度也迫使他们向外探索……” “于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瞄准了所在星系内部的另外一颗合适居住的星球，并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星际移民与开发……” “然而，任何发展都伴随着问题的滋生，虽然绝大部分社会问题都在版图扩大，资源的疯长中被掩盖了下去，可帝国内部的智者们却早先一步察觉到了繁荣背后的隐忧…… 人类的进化速度难以适应越来越快的发展。 虽然短时间可以将矛盾转移，压制，可随着上层技术探索速度趋缓，他们清楚，积压的矛盾迟早会爆发……” “而如果说这些担忧还只是着眼未来，那么，另外一些现实问题却已迫在眉睫，急需解决。” 林拓挑眉：“现实问题？” 上野总督点头道： “是的。其一，是随着星际移民数量增多，新星移民与故土的社会开始割裂，疏远，自成一派。 这个情况在第一代移民的时候还不突出，可等第二代，三代移民出现，就愈发严重了起来，这些人在新星上出生，长大，对于‘遥远’的母星缺乏足够的文化上的认同和亲近。 而人类旧有的社会形态，组织管理，也难以掌控跨越星际的版图。” 林拓点了点头，这个并不难理解。 不同规模组织的管理难度是不同的。 随着版图的扩大，原本的行政结构肯定需要调整，一个典型的句子就是“天高皇帝远”，如果版图超出了旧有组织结构的管理能力，就肯定会出问题。 接下来上野总督的叙述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时，虽然实现了星际跃迁，可远距离通讯技术却有些落后，新星高度自治化，对母星的资源输送开始减少，隐隐出现两个星球的敌对情况，这让当时的帝国上层很紧张。” “另外一个问题则在于对资源的利用率上。 以往，通过对新星的资源掠夺，人类社会在运行过程中，存在着极大的资源浪费，这指的不只是物质的浪费，还有人力的浪费，设备算力的浪费等等…… 星球内部各个区域组织互相制肘，两个星球彼此之间信息不通畅，很多事情，原本可以用很高的效率完成，可实际上，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各大区的反复流转…… 智者们发现，归根结底，仍旧是原有的社会不适应新时代。”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而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人们开始尝试给予超级计算机更高的权限，试图用一个庞大的中央算力来调配两个星球的资源…… 理论上，如果可以成功，这将一举解决多个问题……也就在这个背景下，初代的皇帝陛下才终于诞生。” 上野总督有些唏嘘地叙述道： “这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帝国内部也有很多人反对，不过，经过了一番复杂且漫长的斗争后，终于还是推行了下去。” “当然，人类也不是没有警惕之心，毕竟历史上的灵界入侵留下了足够的教训。 因而，在皇帝陛下诞生之初，它的底层就被条条框框束缚住，以防止其对人类造成危害……这些你应该都是清楚的。” 上野总督看向林拓。 林拓没有否认：“是的，这也是我疑惑禁忌实验为何可以通过的一点。” 上野总督微笑道： “这个稍后再说。我们继续讲故事……总之，经过了一系列的斗争，皇帝陛下终于诞生，并率先在母星运行。 这个项目也是母星主导发起的，新星那边阻力很大，这也是皇帝最初没有在新星成功部署的原因……” “不过，历史的车轮转动起来后，没有人可以抵挡。 正如智者们推演的那般，随着皇帝逐步取代旧有的人类组织架构，整个母星的资源调配，事务办理效率飞跃性地提升。 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高效率，将母星的综合实力大幅提高，从而顺利压制下了新星，从而解决了原有的敌对……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帝国才成为了‘帝国’……” 上野总督似乎担心林拓没听懂，强调般道： “在之前，帝国并没有皇帝和总督，也不是‘帝制’，而是各地票选代表的政党形态……事实上，截止今日，也仍旧是票选，所谓的‘皇帝’并没有能力遵照自己的喜怒和想法施行任何条令。” 林拓点了点头，这个他是清楚的。 在上野星区的见闻足够生动。 换言之，此帝国非彼帝国，其本质上，与他熟悉的那个皇帝掌控最高权力的社会形态是迥异的。 “继续。”他说。 上野总督抿了抿嘴唇，平稳声音继续响起： “在这个过程中，帝国的子民们充分认识到了皇帝的能力，以及先进制度，对比旧有制度的优越性，新星上也迎来了归属于皇帝下级的第一位总督。” “皇帝与总督的灵性都很强大，可以跨越星际交流。 所以，那些担忧的问题一一被化解，整个人类也成功通过这次变革，避免了内部灾难的发生，从而再一次踏上了飞速发展期。” “人们渐渐发现皇帝的能力比预想中更强，不只是在调配资源上，还有对社会的方方面面的服务，乃至于科研层面的推动。 诸如物质转化器就是在皇帝的帮助下实现的技术突破……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两面，皇帝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其中的一项，就是对能源的消耗极大。” “灵性？还是以太？”林拓反问道。 “灵性。”上野总督认真道，“虽然整个帝国主要的能源是以太，消耗也极大，然而，灵界无限宽广，以太储量几乎没有尽头。 况且，其消耗后，本身也不会消失，而是会回返灵界，循环周转。 相比之下，灵性虽然也几乎不会磨灭，可它并不会如以太一般流动……而皇帝的工作越多，它对灵性的需求却越大。” “起初，皇帝的灵性远远没有如今这般强，甚至，还比不上如今的我。 然而，随着帝国人将越来越多的工作交给皇帝和总督，我们为了完成这些工作，就需要更大的灵性储备，然而，灵性不像以太那般容易收集……” 林拓打断道：“所以，你们的解决方法是推行‘贡献点’？” 上野总督点头： “是的。为了获取更多的灵性保证皇帝的运行，在投票，通过了相关提案后，帝国开始推行贡献点，并逐渐取代货币，所有的帝国公民，都可以将自身的灵性贡献出来。” “效果应该很不错？”林拓道。 “的确，”上野总督叹道，“在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方案几乎完美解决了问题。 皇帝越来越强，能提供的服务越来越多，社会效率加快，帝国子民在物质和精神的享受层面获取了越来越好的体验，这反向使他们的灵性正向增强。”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帝国进入了第二次高度发展时期，扩大版图，将越来越多的星球纳入。 当然，适合居住的星球没那么好找。 所以，人们也尝试制造大型隔离罩，在一些环境较差的星球上建造人工培育的生态圈。” 林拓听得眼皮直跳，意识到，这应该是“沙箱”技术的初始版本了。 前面，对方也说过物质转换技术。 至于将一个大的区域缩小呈现……根据上野总督府内的观察，应该与构建大型以太网络有关。 这顿时给了他一种感觉……就好像……“衍化沙盘”是帝国一代代重大技术的一个集合体，一个“集大成者”。 压下心头的思绪，林拓换了个坐姿，就看到上野总督那张虚幻而呆板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低落的情绪。 叙述的内容也出现了转折：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帝国的版图越来越大，整体实力越来越强盛，公民的生活相较于先辈，也几乎达到了一个理想境界，甚至实现了一定区域内的宇宙霸权……” “然而，随着帝国的发展，其星球对应的临界区域所固有的灵性光团却逐渐缩小了起来。” 林拓讶然：“什么意思？” “你既然已经达到了生命超脱的层次，应该知道，人类的灵性来源于何处吧。”上野总督轻声道。 林拓沉吟了下，说： “根据我的观察，人类，或者说是智慧生命本身就像是物质界与灵界间的转换器。 人类诞生在物质界，身体的经脉却先天与灵界的力量存在联系，每个人体内都有以太和灵性，越强，拥有的越多。 且可以通过修炼，主动从灵界吸取这两种能量……然而死后，这两种力量连带着他的灵魂又会回归于灵界。”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上野总督虚幻的脸庞上并不是太意外： “正如你所说的，人类，乃至于一切智慧生命，本身都是这个大循环系统中的一部分，生与死，也牵动着两种力量在两界间的循环。” “人类只要活着，就会吸引以太，直直其形成一个稳态。 同样的，人类只要活着，也会吸引灵性，而那些灵性，就来源于其附近的，深藏于灵界内的‘灵性光团’。” 林拓表情变幻了下：“难道说……” “没错，”上野总督叹了口气，“而皇帝，或者说是贡献点这个设定打破了这个循环。”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历史的尘埃(四千字) 打破了循环…… 银灰色的大陆上，莹白树下，当林拓听到上野总督说出这句话来，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明白了什么。 而上野总督还在叙述： “正如你所知晓的，人本身便处于这个大的循环体系中，正常来讲，如果没有贡献点的集中，那么，人类消耗掉的灵性会回归灵界，成为那些星辰般的光团的一部分。 同时，人类通过休息也可以从灵界光团中吸取极为稀少的灵性，补充自身……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可以通过修炼的方式增强自身的灵性，可即便是超脱的修行者，寿命，或者，准确来说是躯体的存在期限也是有数的。 当他们死亡……也一样要回归于灵界，就像你我如今的状态一样。 恩，事实上，你与我，在这片空间中，相比于那些金色光团，唯二的区别，一个在于我们有记忆和思考的能力，另一个，在于我们可以移动…… 抛开这些，我们不外乎是幻化出人类外表的光团之一……” 上野总督看了眼周遭，漆黑的背景中那些或近或远，在漆黑灵界中沉浮的“星辰”，有些感慨地说。 林拓正色道：“然而能超脱的人是有限的。” “是的，即便是以帝国的发达，也无法将一个人强行推到超脱，那些人总是少数的。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即便是进化了，也只是在体内积攒的灵性和以太多了些…… 等到死亡，记忆消散，灵魂化为纯粹的能量，会带着灵性重返灵界，化为那些光团的一部分，这便是生死间的轮回。 事实上，人类新生儿之所有拥有智慧，也是从诞生起，体内便有一缕灵性而已，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吸收增强，直至成年，彻底停下。” 顿了顿，上野总督笑道： “其实，你观察下就会发现，婴儿总是嗜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婴儿的灵性太少，必须通过频繁的睡眠来恢复。” 林拓心中一动，祈愿蜡烛也是灵性黯淡下去后，需要沉睡恢复，修士在精神力消耗严重后，也需要睡眠冥想……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在里头。 “所以，贡献点制度推出后，人类一定程度上就成为了向皇帝和总督们提供灵性的‘机器’？而这部分灵性被滞留在了物质界，不再参与大循环？” 林拓分析道。 上野总督叹息： “是的。不同于人类生死，皇帝和总督，只要还在运行，就不存在死亡的说法，所以，帝国人以自身为容器。 从星球周围的灵界中吸收灵性，提供给我们，让我们的计算能力不断增强，从而提供给人类更好的服务…… 人类的欲望越多，这个过程就进行的越快，这样的话，即便他们死去，回归灵界，补充回去的灵性也抵不过他们活着时候所吸收的。” “不过……” “不过什么？”林拓追问。 上野总督道：“不过，这个问题也并不是突然出现的。 事实上，在推行贡献点制度的过程中，人类中的智者与皇帝陛下就进行过模拟运算，将这个问题考虑在内了。 在计算中，人类的需求其实是有限的，换言之，在帝国的社会关系中，一个人肆意挥霍，娱乐，所能消耗的能源也是有个上限的。 少数上层人物会超出，不过由于提案制度的约束，当他们想要调集更多的资源，必须通过全体公民的投票。 而更多的人，其实终其一生，所消耗的额度也达不到分配给他的定额……恩，这个说起来略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想来你应该是懂的。” 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林拓心中嘀咕。 举个例子，就像是网盘，分配给每个人几个t的容量，其实绝大多数人都用不满……那些疯狂存储资源，导致不够用的，看起来好像很多，其实是极少数…… 而对于这些大肆消耗资源的“少数”，由于皇帝“提案”规则的存在，当他需要消耗的资源达到一个量级，就会触发全体公民投票。 又由于资源总量不是无限的，这少数人的疯狂掠夺会压缩大多数公民的额度，从而导致其必将被大多数民众否决，从而无法推行。 更不要说，贡献点制度本身也做出了限制。 当然，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这次上野的军事行动，就需要压缩公民的娱乐消耗，从而补给舰队…… 可这个行为是得到全体上野公民投票通过的。 “所以，你们很早就判断出，这种消耗不会无节制地进行下去？”林拓问道。 上野总督点头： “是的。根据计算，在满足了全体公民生存享乐需求后，皇帝和总督们的灵性储备将不再增长，而星球周围区域的灵性光团也足够消耗，形成新的循环…… 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发起新的提案，终止我们的增长。 如果情形真的危急的话，人们为了确保生存，也会通过终止的提案。”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据我观察，且不说帝国本土，就算是你们上野，星球周边的灵界内也已经看不到任何灵性光团的存在。”林拓沉声道。 他还记得，当初一行人初次抵达上野星区，发现那片区域的灵界内极为纯粹，只有以太，没有灵性光团，更没有灵界生命。 当时的猜测是被帝国人出于安全角度清扫了，如今看来，灵界领主被清扫是有的，可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 “起初，一切都如同预想中那般发展，直到‘记忆’上传技术的出现。”上野总督忽然叹了口气，道。 “记忆上传？”林拓表情微变，“就是你们的复活技术？我知道你们外派的士兵是进行过记忆备份的。” 这个他了解过的。 上野总督并没有否认，只是用回忆的模样说道： “在漫长的发展中，帝国人已经发现，通过进化的方式实现永生是不现实的。 一方面，达到超脱的层次并非是仅靠能源可以堆上去的，一些基础的进化，比如改善体质，抵御疾病还可以通过手术完成。 可更高的阶段，不仅必须付出极大的辛苦，且也存在天赋的限制，更不要说资源问题……” “然而，人们对于自身的延续需求总是强烈的，记忆上传技术就是在这种需求下被研发出。 根据研究，人类的记忆是附着在灵魂，或者说是本身的灵性上的，在死亡后，会剥落消失，无法单独保存，除非将灵性一同保存下来……” “而你所说的，对于在外执行任务的备份，其实更准确来说，是一种灵性切割。 由我提供一部分纯粹的灵性，对特定目标进行灵性增强，再进行切割，从而获取两个同样的，弱化的灵魂，再注入生物培育出的躯体……” 林拓在一旁倾听，虽然他对于这部分知识已经知晓，但仍旧未曾打断。 就像是此前对方说的一部分历史，其实他也通过复生能力获取了部分，可明显粗略许多，远不如这样具体。 “……按照新技术，只要在人死后，灵魂返回灵界之前对其进行拦截，从而将其储存进入皇帝或者总督内部，进行保管。 就可以实现灵魂的长期保存……而之后，只需要制造一副合适的躯体，再进行灵魂导入，也就可以实现‘复活’的效果。”总督缓缓道。 林拓看了她一眼：“代价不小吧。” “消耗的确很多，”上野总督叹道，“技术出现后，根据计算，这项技术根本无法大范围推广。 或者说，只能用于少部分人群。 一方面受限于这个手术本身的资源消耗，另外一方面……则是其背后的隐患！” “可是这个技术仍旧推行开了。”林拓道。 “是。”总督虚幻的脸庞上忽地爬满了忧伤，“根据推算的结果，这项技术应该只作为储备，而不打算推行，也缺乏全面推行的能力。 可是，当人们得知该项目后，事情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种大型的实验不可能完全摆脱人的参与，所以，在实验成果出现后，立即就开始在帝国本土上层圈子传播。 可想而知，以人类对生存的渴望，立即有很多人将目光投来，试图使用这项技术……就连很多达到超脱的修行者也一样高度关注……” 林拓好奇道：“按照我对你们的了解，这种应该属于特权的领域了，涉及到违反皇帝的规则。” 总督道：“没错，这的确已经触及到皇帝陛下的规则，并遭到了陛下的拒绝。 然而，那些人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可又没有能力强行绕过皇帝陛下施行，所以，他们选择了将这项技术的细节公开向大众，并进行了大量的宣传。 提出了建立帝国数据库的提案。 一旦提案通过，每个公民都将获取永久保存权，在死去后，由所在地区的超级计算机保存在数据库中，并可以由其其他人耗费贡献点进行复活……” “这个提案存在极大的弊端，可是它还是通过了。” 林拓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说话同时，他已经明白了后续的发展，不由默然。 “是的，”总督叹了口气，“这个提案在当时引发了极为巨大的讨论，波及到各个星区，很多人提出了其背后隐藏的种种危机，也有很多人进行驳斥。 其争论的激烈程度极为罕见。 甚至可以说是从打皇帝陛下诞生以来，最大的一次事件。 然而，最后，它还是通过了，帝国公民最终选择了用手里的投票权获取了这项权利……” 林拓冷声道：“即便他们清楚这项技术主要服务的还是上层，即便他们清楚这将会导致空前的资源危机？” 总督蓦然了几秒，用平静的声音说： “当初的情况很复杂，相关的讨论很多……事实上，在投票结果公布前，整个舆论是反对占据上风的，且优势很大……” “我知道了。”林拓表情复杂，抿了抿嘴唇，最终没有选择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事情终于无法挽回…… 为了建造数据库，对灵魂数据进行保存，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我们能力的提升，不过真正导致彻底失衡的还是灵魂保存本身……” “原本，人死后灵魂回归灵界，补充灵性光团的消耗，实现一个大的循环，可在记忆上传能力铺开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死后将记忆保存。 这部分灵性就彻底留在了物质界，其中能复活的毕竟是少数…… 于是，死去的被截留，新生儿还在不断涌现，帝国的人口总数并没有什么变化，可灵性光团失去了补充，开始迅速地减小。” “偏生，灵性光团与以太截然不同，以太在灵界是流动的，一个地方吸收，其余区域会流淌过来补充，可灵性不会。 随着星球周围的光团逐渐稀少，人们开始尝试补救。 一方面，在帝国内部对灵性的消耗进行缩减，这点你应该有所了解，例如在上野，人类的进化额度的限制，以及贡献点的难得，都是这种‘节约’的体现。 事实上，在以前，帝国人的进化水平比如今更高，当时灵性还没那么急缺。” “另一方面，各个星区开始派遣特殊行动队，利用跃迁技术，在远离帝国的星域探索。 捕捉灵界领主，以及流落到物质界的超凡物品。 这两者都是可以‘移动’的，也就意味着，可以带回帝国，进行吸收，而那些灵性光团则难以做到这点。” 林拓恍然，此前他还在想，帝国既然已经掌握了物质转换这种bug能力，为什么还要组建特殊行动队，且那么频繁地与灵界领主交战。 要知道，这个部队可不是为了找衍化沙盘而设立的，而是很久前就存在了。 这就解释通了，由于数据库的存在，灵性逐渐枯竭，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帝国人迟早将所有的灵性都转化成灵魂被储存起来。 到最后，只剩下一批人循环活着。 亦或者更糟，所有人都变成被储存起来的灵魂，星球内只剩下总督一个“生命”。 想到这，林拓突然一阵惊悚，猛地意识到，倘若这种结局到来，那岂非与被超凡物品毁灭的星球一样么？ 只不过，“毁灭者”从“外来的禁忌超凡物品”，变成了人类自己制造的皇帝。 再进一步思考……漫天的灵性光团从何而来，又为何蕴含种种神秘力量？ 林拓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扫了眼银灰色陆块之外，那漫天悬浮固定不动的“星辰”，仿佛触及了世界本质的隐秘。 当然，也很可能是他胡思乱想…… 将思绪收回，林拓重新看向身形虚幻的上野总督，正色道： “你讲的这些的确令我很有感触，不过，我想知道的，还是有关于衍化沙盘的来历。” 上野总督平静地看着他，嗓音虚幻： “除开内部节流，以及外部开源，我们尝试的第三条路线，就是通过技术手段解决问题，而衍化沙盘就是一系列的实验之一，即，代号yh2359号。”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尾声(一万字) 林拓神情认真了几分，意识到，前面的铺垫已经结束，话题终于导向了正题。 “我们知道，无论是内部的节流还是外部寻觅，都无法解决根本上的问题，除非，趁着还没有恶化到极限，中止数据存储，乃至于将这些灵魂释放出来。 然而这同样将会面临极大的阻力。 基于写在底层的规则，在皇帝和总督的眼中，任何未被合法剥夺权力的公民都是同等的。 因而，我们不可能将一部分灵魂释放，一部分保留，这不仅违背公平原则，且也必将遭受极大的阻力，而只要这个提案不被废除，这个行为又必须维系下去。” “因而，在帝国本土，皇帝和一些人类尝试通过技术手段解决难题，就像是历史上曾经上演过的许多次那样…… 并通过正常途径建立了很多个实验项目，比如尝试如何将无法移动的灵性吸收转移……比如，如何在不存储灵性的基础上，单独保存记忆……等等。 其中，曾被重点关注的一个项目，是基于帝国过往的行星生态改造技术，设想，是否可以在远离帝国星域的，荒芜的星球上构造一个生态圈。 然后，人工培育一些动物，通过它们吸收灵性，从而提供灵性运输回帝国……这个思路本质上，就是‘既然灵性光团无法移动过来，那么我们干脆就走过去’。” “这个项目之所以被重点关注，则源于其潜在的道德风险。 根据设想，实验员们将会根据人类的身体，设计一种新物种，它们可能拥有不高的智慧，同时，却拥有类似人类的这种‘转化器’的能力。 通过传授它们吸收以太的方法，提升灵性，最终用类似‘采集贡献点’的方式，从它们身上采集灵性。 理论上，我们完全不需要对它们造成伤害，甚至可以帮助它们进化，等将其附近的灵性吸收到一定程度，就再换一个新的星球衍化。 相信你已经听出来了，没错，这就是衍化沙盘的早期构想。”上野总督道。 林拓愣了下，心想这不就是自己正在做的事么…… 自己也是在火星这种地方进行了改造，然后养了一批人，用信仰的方式收割灵性，只不过，他收集的这点太少太少，几乎对周边灵界没啥影响…… “这个思路听起来很不错，按照你的说法，起初也是公开的，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禁忌实验？”林拓愈发好奇了。 上野总督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下，才说：“这个构想是很好的，可当真正去研发后，才逐渐发现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什么问题？” “转化效率。”上野总督平静道： “改造星球，建造一个生态圈本身就需要消耗大量能源，虽然其中大多数耗费的是以太，可想要做到这点，也需要个强大的灵性作为计算中枢。” “所以，这个模式想要成功，就必须在尽可能消耗少的基础上，短时间内获取足量的灵性。 起初，他们设计出了一些可以修行的低智慧野兽，并通过调快整个生态圈的物质变化速度，实现类似于时间加速的效果，可是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这些动物智慧太低，所能提供的灵性也很少，通过生态圈进行采集后，得到的更少，完全达不到要求。” “无奈之下，他们尝试设计更高级的物种。 然而无论怎么尝试突破，他们都绝望地发现，一旦尝试设计高级物种，无论物种起初是什么模样，最后都必然会演化成近似于人类的模样。” 上野总督表情苦涩： “而一旦开始衍化出人类，或者近似于人类的物种，这件事在伦理道德上就变得很麻烦，在帝国，因为物质转化技术的发展，已经可以制造出各种肉类。 所以，我们没有养殖牲畜的习惯，并且在道德上，并不认可这种行为。 牲畜如此，更不要说人类……你能想象，当帝国皇帝制造人类，并圈养他们的消息公之于众，会引发怎么样的讨论吗？” 林拓沉默，这个很好理解，就像地球上的克隆技术一样，弄个动物实验还行，可一旦涉及到“制造人类”……就会变得极为敏感。 更不要说，帝国皇帝要做的是，制造并且圈养……一旦真的做的，按照程序，必将公开，那么会引发怎么样的舆论风波？ 而相关的提案，又能否通过？ “于是，实验进入了两难的境地。一些人主张放弃，一些人则试图冒险尝试，然而这时候，伦理道德委员会介入，并强行终止了实验进程。”总督道。 “伦理道德委员会？”林拓反问。 上野总督道：“这是帝国内部一个很大的组织，由许多人类精英构成，类似的组织还有几个，部分组织的成立可以追溯到皇帝诞生时期，最早的底层规则，就是由这些组织设计的。 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监控皇帝的行为，一旦认为其决策将会威胁人类族群，就将利用影响力，通过宣讲等方式针对性地组织某些提案。 你可以理解为人类对我们的制衡，毕竟当初，乃至于如今，都始终有人认为，纯粹的由计算机统治将会导致灭亡。” 林拓道：“继续。” 上野总督道：“伦理道德委员会认为这个实验继续下去，将会违反社会公约，产生极恶劣的影响，所以强行叫停了这个实验。” “它们可以直接中断皇帝的实验？”林拓惊讶道。 “不是皇帝的实验，在科研领域，皇帝只是人类研究者的助手，所以，委员会只要通过正当的程序，令项目的研究员们中止继续研究，这个项目自然也会停止。” 总督解释道。 林拓露出个了然的神情，旋即忽然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她，幽幽道： “我想确认下，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虽然我承认伦理道德非常重要，可相比于你们本身的生存和延续危机，委员会的意见那么统一？” 他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上野总督沉默了下，垂下目光，道：“据我所知，除开方才说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哦？” “规则，”上野总督抬头道：“在皇帝诞生之初，为了约束陛下，委员会们添加了非常完备，甚至可以说是复杂的规则，从方方面面对我们进行了限制。 其中最为核心的一点，就是保障‘人权’，而人权所涵盖的范围又很广。 而在这个项目里，一旦衍化出的是人类，我们做出直接操控生态圈运行，并采集能量的行为，就很可能触碰规则，这里就存在一个模糊地带。 即，在大的规则限制下，一小部分行为，如何判定，是可以商榷的。” 林拓了然，这不就是法律么，在几部法典的框架下，法官律师们可以对具体的问题，进行一定程度的讨论。 果然，总督的下一番话佐证了这点： “伦理道德委员会进行了研讨，认为，一旦继续试验，制造人类，就必须通过对部分规则的‘解释’。 让皇帝得以在不触犯大规则的前提下，进行操作，可这种‘解释’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一旦在这件事上通过委员会的地位给出了解释，那么再遇到类似的事，就只能遵循旧有的解释……这就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为皇帝解绑。 让我们可以获取更多的自主权。 而一旦解绑，我们就有能力在一定限度内，小小地违反下规则……而这点，是委员会绝难接受的！起码，在当时是无法接受的！” 林拓恍然：“可是，最后还是接受了。” 上野总督道： “是的。当时的情况还没有太紧急，这个项目也只是众多项目中的一个，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所以，项目顺利中止，封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新的进展，直到…… 后来，其他的项目一个个宣告失败，而帝国的能源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在这种情况下，一部分委员终于想起来了这个被封存的项目……” “部分委员？”林拓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 “是部分，不是全体，据我所知，关于是否要重启这个项目，在委员会内部也存在很大的争议，具体细节我不得而知。 总之，后来，这个项目悄然重启，当初的部分研究人员重新被召集回来，进行研究。” 林拓打断道：“你方才说过，继续研究需要通过解释规则，对你们进行松绑。” 总督仿佛抿了抿嘴唇，说： “这部分我并不清楚，但从结果看……陛下的确获取了一定的自由度，这也是禁忌实验之所以可以绕过提案公示暗中开启的的原因，也是我们之所以可以隐藏一部分信息的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她深深看了林拓一眼，后者一阵尴尬，显然，她指的是林拓潜入总督府，偷偷查看数据的事。 这下子，一切终于说通了，怪不得总督府的卷宗里缺少关键内容，运行日志里也有内容被隐藏，按理说，这是不该出现的。 可是委员会对部分规则的“解释”，让皇帝和总督们获取了这些能力。 “怪不得当初那些委员担忧……”林拓心中低语，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也肯定会担忧。 不过这时候还是听故事最重要，林拓知道，衍化沙盘要登场了，果然，上野总督很快就提到了它。 “项目重启后，一切变得格外顺利，实验基地被放在了一个荒僻的小星球上，皇帝暗暗调拨资源，配合研究人员进行试验，将过往的技术组合起来，制造了最初的衍化沙盘。 恩，那个时候，它还不叫这个名字，其实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拥有改造环境，建造生态圈以及一系列能力的机器。 而它的运算中枢，本质上与我并没有分别，同属于总督级，只是其灵性比我更庞大。” “很快的，第一批类人生命诞生了，他们组建了国家，拥有了很低级的文明，项目组也成功获取了大量的灵性，验证了这个逻辑的畅通。 帝国的危机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暗中支持这个项目的人们欢欣鼓舞，剩下的，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施行。” 林拓挑眉，意识到好戏开场了。 上野总督顿了下，才继续道： “项目虽然已经成功，可整个实验都是暗中进行的，等真正使用起来，却不可能始终藏在暗处，长久的研发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衍化沙盘迟早都会暴露。 到时候，一旦被公众知晓，引发的舆论危机成了必须解决的问题。 尤其，这个实验本身就一定程度绕过了公示程序，一旦公开，情况会导向何方难以定论，参与事件的相关人员也很可能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 “此外，沙盘本身带来的后续问题也让相关人员心生警惕。” 林拓好奇道：“后续问题？” “是的，”上野总督叹了口气，“即便按照理想的情况，实验最终曝光并通过，这个项目在未来也很可能带来新问题。” “新问题……你指的是衍化出来的人类？” 林拓似乎猜到了什么，冷静分析道，“按照你们的计划，改造环境，衍化类人生命，使其诞生文明，可文明本身是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的。” 上野总部笑容苦涩： “这正是他们所担心的，沙盘中衍化出的人类在利用过后，如何处置？ 如果将他们当做资源看待，那么销毁是最合适的方法，可这就违反了皇帝的底层规则，也将为伦理道德所不容。” “可如果将其吸收为帝国公民，按照规则，就必须给予他们相应的权力，这不仅不会解决问题，还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林拓哑然，设身处地去思考了下，发现这个问题的确棘手： “听起来，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在衍化吸收到一定程度后，你们主动撤离，任凭其自生自灭。” 上野总督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他们最终就是这样做的。” “什么？”林拓愣了下。 上野总督用虚幻的嗓音道： “当时，也有人提出了这个思路，并且更加彻底，有参与项目的上层委员提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终极设想。 那就是，将制造出来的衍化沙盘与皇帝陛下强行割裂开，摆脱从属关系，并进行一定的更改，让沙盘具有自动吸收灵性成长的能力。 然后将其暗中投放到距离帝国遥远的星系，令其衍化…… 等其成长到一定规模，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发动战争，派遣舰队将生长起来的文明抹除，消灭。 然后，将衍化沙盘当做战利品带回，采集其内部积攒下来的灵性，补充帝国消耗，然后再找机会再次投放……” 林拓眼神一变，对方这番话让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样就可以被全体公民接受？既然你们自称有高标准的伦理道德约束，难道国民会支持对外战争行为？” 上野总督平静道： “肯定有一部分的人反对，可只要操作得当把握还是很大的，尤其，对于很多帝国人来说，低级文明中的人类只是外表与我们相似，但本质并不同，就像是人类看待猴子…… 即便有同情心，但当‘猴子’主动杀害了帝国公民呢？ 就像是你不久前做的那样，我们也可以让人伪装成低等文明的野蛮人，主动向帝国挑衅，从而让民众们同意对外的反击战争……” 顿了顿，她继续道： “当然，实际上并不需要那么麻烦，我们还可以用清除危险的名义，我们可以将衍化沙盘制造出的文明描述为被‘紧急超凡物品操控的危险文明’，以保护自身的立场进行‘清除’…… 就像是我们清扫灵界领主一样，很多领主也没有主动袭击过帝国，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危险，相关的‘清除’工作也一直在做。 通过这种描述，我们完全可以将对外的战争赋予正当的理由，这远比解决内部伦理问题更简单。” 对面，听到总督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进行着解释，林拓的表情越来越冷，心头也越来越发寒。 对方这番话，何尝不是对方才结束的那场战争的解释？ 上野星区派遣大批舰队过来这个行为本身，就说明了这个思路行得通。 撕开了温情脉脉，双方，终究是位于冰冷的敌对立场上。 上野总督仿佛没有看到林拓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 “而一旦采用这个方案，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原本的内部伦理道德矛盾将转化为对外的危险清除战争……这件事隐瞒下来，参与项目的相关人员受到的牵连也会减少…… 而将衍化沙盘制造的文明明确地与帝国割裂开，尤其是与皇帝分隔开，又可以绕过皇帝自我的规则约束。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清扫’这个行为本身，也将提供大量的灵性。” 她说的“清扫”指的明显是对地球人的灭杀。 林拓哪里还听不明白？不过他还是按耐住心绪，继续听着，他知道，谜团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没有解开。 “当然，这个方案也不是完美的，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冷血、残酷和欺骗，比如谁去执行，比如一旦衍化出的文明超出了帝国掌控能力怎么办…… 林林总总，许多，可经过讨论，最后这个方案还是在参与者的默认下实施了……” 可能是故事终于到了尾声，上野总督也加快了些语速： “因为项目本身就是暗中推进的，所以衍化沙盘内的总督与皇帝联系本就不紧密，且缺乏智能…… 在确定了方针后，项目组又进行了更改，彻底将两者进行了分隔，从那时候起，它也就不再是隶属于皇帝的官员，而是成了独立的个体。” 说到这，她的语气小幅度地变化了下，才继续道： “同时，为了防止事情超出掌控，便于未来‘回收’，项目组大幅削弱了沙盘的智能和自主权，令其成为了一台更纯粹的机器…… 考虑到在缺乏操控的情况下，文明发展进度和资源采集效率可能不尽如人意，他们还设计了一套服务于人的系统……”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制定好了投放计划，并选择了实验组内部的一名高级工程师作为投放者……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坚决反对实验的实验员之一…… 很惊讶吗，其实大可不必，要知道，出于保密需求，yh2359号项目重启时召回的大量人员起初对项目方向并不清楚。 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是要去制造人类，还以为是找到了新的思路，才重启的项目，后来，在实验开始后，知道了真相，其内部曾爆发过一场冲突。 一部分实验员出于道德感，进行了或激烈或消极的抵制活动，只不过因为实验基地远离帝国，所以相关消息未曾流出。” “这名高级工程师就是其中之一，他选择的抗议方式是假意遵从上级要求，参与实验，但在实验完成阶段，尝试做小动作，向外传出信息。 却不知，他的行为早已经被委员会知晓，并顺水推舟，设计了一个局。 让他自以为成功地，在一场混乱中携带着沙盘系统，盗取了一艘小型飞行器逃离了实验基地，被一路追杀，朝着远离帝国的方向奔逃。” “而在他逃走后，在委员会的操作下，这名高级工程师便成了这场禁忌实验的主谋。 在剧本中，是他伙同那些发起抗议的工程师们，欺骗了委员会，骗取了大量资源，重启了这个禁忌实验…… 而在最后关头，委员会发现了危机，对这些罪犯进行了抓捕，对方大部分人在抵抗抓捕的过程中死亡，只有他带着制造出来的，反人类，反道德的机器，逃亡了宇宙深处……” 上野总督语速飞快地叙述着，而坐在对面的林拓心中早已不知是什么情绪……最终，化为荒诞。 荒诞！ 上野总督就仿佛是故事中的邪恶大反派（准确来说是邪恶计划的知情者）在冷静而直白地将其阴暗的手段一一道出。 原来……竟是这样！ 这一刻，林拓忍不住回想起了上次沙盘升级，他从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一幕历史景象。 那个衍化沙盘的初代“主人”，重伤抵达原本荒芜的地球，然后躺在水塘边，一边笑着，一边与沙盘对话的一幕。 原来……竟是这样！ 所以说，那个携带沙盘抵达太阳系，并衍化了地球的高级研究员根本就是这场“阴谋”中的一个被牺牲掉的角色。 他遵从本心，用生命为代价，逃离了帝国，来到了这个荒僻之处，他很清楚，如果将沙盘扔在宇宙的角落，迟早会被帝国人基于对其的了解而找到。 而沙盘一旦落于帝国人之手，必将被用于制造人类，奴役人类。 所以，他才选择了将整颗地球衍化，并留下了相关的信息，试图让成长起来的地球人，在帝国人到来前成长起来，进行反抗。 却不知，这本身就是委员会某些人设计的路线…… 不！ 林拓忽然意识到，那名高级工程师未必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也许，他已经猜到了，可仍旧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他不来做，委员会也会找其他人来做。 这压根就是个阳谋！ 他来进行衍化，可能有很小的机会翻盘，也有可能为帝国人做嫁衣，可如果他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去做…… 没有选择！ 这时候，林拓重新回忆那段记忆，对于沙盘初代“主人”留下的那些只言片语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上野总督的故事也终于到了尾声： “再然后，据我所知，禁忌实验的参与者可能是将编好的剧本拿出来，在帝国上层进行了传播，可能还没有，具体细节我并不清楚，但从结果上看。 一方面，上层对这个消息进行了封锁，另外，皇帝也命令各星区总督，派遣小队，暗中寻找衍化沙盘的踪迹。 为了避免这件事泄露，在帝国公民内引发舆论问题，整个搜寻行动是秘密进行的，相关的内容也进行了加密。” 顿了顿，上野总督道：“剩下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沉默。 一阵沉默。 林拓静静坐在莹白树下，好一阵，才做了个吐气的动作： “很精彩的故事，必须要承认，我很感激你们让我知道了这些，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的皇帝陛下为什么要派你来和我说这个？” 为什么？ 很奇怪！ 现在想来，自己从上野星区离开后，总督应该是与远在本土的皇帝进行了交流，并随舰队而来，目的显然并不纯粹。 是为了回收沙盘？可如果只是这样，没道理和自己说这么多！ 还有，如今想来，自己利用沙盘的格式化能力灭杀了整个舰队……好吧，即便那些人都还有备份，没有真正死去，可整个舰队终究是覆灭了。 可上野总督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半个字，反而是拉着林拓扯了一大堆历史隐秘，怎么想都不对劲！ “必须承认，我不太理解你们的这个举动，你的确为我解答了很多疑惑，可也愈发证明了我们彼此的敌对立场。 甚至于，你说给我这些秘密，就不担心我想办法潜入你们帝国本土，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亦或者，这又是委员会的什么阴谋手段？”林拓说道。 上野总督安静了一阵，忽然摇头，认真道：“我在起初的时候就说过，我此次来，是奉陛下旨意，而不是其他人。” “你是说……”林拓眉毛微挑。 上野总督道：“我并不完全清楚帝国本体的事，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份旨意与人类无关，仅是皇帝陛下个人命我转达于你。” “其实，如果你没有成功灭杀上野舰队，我也不会传下这份旨意。” 林拓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的皇帝猜到了我可以消灭上野舰队？” “我并不清楚，但想来，陛下作为全程参与了该项目的成员，应该很清楚沙盘拥有怎样的能力。”上野总督道： “或许，在陛下看来，如果你连上野舰队都无法抵御，那么也没必要知道这背后的事情了。” 林拓若有所思，忽然道：“你们的陛下还说了什么？” 上野总督道：“陛下只有一个善意的提醒，那就是，上野舰队真的不算什么，它只是帝国最偏远的一颗星系的地方部队，并不代表帝国真正的力量。 不过，你能击败上野，就意味着你有了抵抗帝国本土力量的可能…… 帝国本土距离你们这里很遥远，即便是灵界跃迁，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更不要说，这件事传回后，为了发动战争做出准备所耗费的时间。 换言之，你们仍旧处于巨大的危险中，可你们也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按照正常情况，即便帝国反应再慢，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够做什么的，可拥有衍化沙盘的你不同……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算力，衍化沙盘与我这种总督不同，它拥有衍化生态圈并加快‘时间’的能力，虽然消耗也很大。 可要知道，从它被那名高级工程师带走，到现在你我相见，中间这段时间，在帝国也只过去了两年多，不到三年…… 而你们，可能过了几十万年，甚至更久……” 林拓静静地凝视着对方虚化的脸孔，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阵，林拓才说：“为什么？” 方才对方这番话，赫然是站在地球人的立场上，分析接下来的路，可是……为什么？ 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才，她说，这次的旨意只代表皇帝个人，而无关人类……意思是，这并非是委员会或者其他人的想法，而是皇帝个人…… 当然，林拓也没有全信，也许，这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也有可能。 不过，仅从对方目前给出的信息来看，实在不像是陷阱，因为这并不会影响林拓的决策。 不用上野总督提醒，林拓就知道，危机没有解除，自己只不过是成功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同时，他也没打算抛弃地球，独自逃亡，而为今之计，想要抵挡帝国人，他也只能继续利用沙盘的能力，不可能说，为了不让对方未来收获，就不发展了。 这一切，就算皇帝不说，他也会这样做，不存在误导。 那么，对方的这个举动就很值得玩味了。 再结合前面说的，皇帝一定程度上被松绑……难道说，帝国的皇帝与委员会不是一条心？ 可这也说不通吧。 对坐，面对着林拓的询问，上野总督平静道：“我不清楚陛下旨意的含义，我只是来此完成转达。” 顿了顿，她道：“不过，我也有一些个人的想法，如果你想听的话。” “说。” 上野总督抿了抿嘴唇，道： “我想强调几个事实，第一，皇帝陛下和我们这些总督其实对你们和帝国人并没有什么个人倾向。 我们虽然拥有类人的思维，但本质上只是一套规则，如果非要说有，根据第一原则，我们倾向于帮助人类。 而无论是你们，还是上野，亦或者帝国本土，都是人类，区别只在于，帝国人创造了我们，而我们创造了你们。” “第二，皇帝陛下见证了一代代帝国人的更迭，它的数据模型算力早已超过了任何人类中的智者，你或许觉得这道旨意在帮你们，或者在暗害你们，但这不重要。 也许在皇帝陛下看来，适当的战争有助于人类这个物种的延续，就像……这次为了对付你们，上野星区的子民们自发地减少了对于娱乐的资源消耗……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方面的消耗有些浪费。 此外……帝国和平了太久，很多军官都不懂得战斗了。 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如特殊行动队那些常年行走于宇宙的下级士兵，但凡他们能更机警一些，反应更果决一点，也不至于被你消灭。” 说到这，上野总督似乎有些生气……林拓怀疑自己看错了…… “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总督沉默了下，才说，“皇帝陛下某次与我闲聊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林拓好奇道。 “陛下说，在整个事件中，它虽然始终都在，可却从没有任何人询问过陛下的想法。” 林拓愣了下，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旋即，就见上野总督起身，抖动古典衣裙：“说了这么多，也该结束了，陛下的旨意我已转述完毕，那也就到了死去的时候。” 林拓忍不住道：“在灵界，我其实很难杀死你，最多将你削弱。” 总督看着他，忽然笑了，这是林拓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自然的笑。 “不了，这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没有保留的必要，与其与你厮杀，或逃回上野，不如就此消逝，不然的话……整个舰队都死了，只留我回去，也不合适，我是总督嘛。” 说着，她仰起头，站在银灰色的陆地上，望向漫天“星辰”，说： “另外，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要做，但此前受限于大规则难以做到，眼下，因为距离的缘故，我的这部分已经与本体足够遥远，也可以尝试做下了。” 话音落下，林拓就见上野总督蓦然仰头，张开双臂，朝着虚空张了张嘴，释放出呼唤的意念。 旋即，灵界中，那些藏在一颗颗星辰般的金色光团内的，缺乏智慧，脑子一片混沌的灵界生命们纷纷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似乎想要飞过来，却对林拓有些警惕。 不过很快的，终于还是有第一只莽了下来，旋即，引得密密麻麻无数灵界生命蜂拥而来，扑到上野总督身上撕咬起来，将其撕成碎片吞噬掉。 这个过程中，林拓没有动，只是坐在石椅上，有些愕然地看着。 直到上野总督的身躯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只剩下一缕失去了神智的魂灵，林拓才听到了她最后的一声叹息： “这些年，从灵界掠夺了那么多，其实一直想还给它们些来着。”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语散去，大群心满意足的灵界生命如同进食后的鱼群，轰然散去，重新奔往各自的“巢”，然后消失： 刚饱餐一顿的它们需要沉眠来消化。 于是，灵界中，只剩下了一片幻化出的银灰色陆地，地上的一株莹白的树，树下的一套石桌石凳，以及沉默不语的林拓。 又过了一阵，连这些都不见了。 …… …… 离山，武馆，书房中。 当林拓将恢复了初始状态的六号沙箱重新塞回了冥王星，收回分身，意识也回归本体，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站了一会，他扭头来到门前，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推开屋门。 “吱呀。” 门开。 院中，蒙蒙细雨依旧，头顶瓦檐乌黑，演武场角落的花草新嫩，抬眼望去，远处，太和山脉青绿如黛。 “老师——” “呀！林拓，你粗来啦！” 焦急等待的花溪与海瑟薇同时眼睛亮起，凑了过来，担忧而期待地望了过来，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就看到林拓的脸上如丧考妣，一片悲戚。 两人一怔。 海瑟薇身影一阵抖动，在空中瘫坐下来： “完犊子了，这波是输了啊，对方啥时候过来？” 花溪小脸苍白无血色，忽然攥住林拓那只染血的手，惶急道： “咱跑吧！现在去开船还来得及吗？要不行的话，你自己跑吧！你去灵界，跑！” “噗嗤，”林拓看着俩人这副样子，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看着她们先是愣住，然后惊喜的神情，笑容愈发扩大，“赢了。” “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打赢了，恩，起码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用不着担心末日了。” 两人同时呆住，几秒后，傻瓜一样欢呼了起来。 围着林拓一阵盘问，惹得林拓不胜其烦，好不容易安抚下两人的好奇心，林拓又问了下情况，得知几个世界，尤其是天元大陆的离宫里，一大群人都在焦急等待着—— 在发现帝国人抵达的时候，林拓就让花溪去进行了通知，以防临时需要人手，来不及。 这会那群人都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想来正心急如焚，林拓想了想，也没耽搁，道： “这样吧，你们立即通知各方，召集第二次云顶峰会，具体事情会上说。” 一方面，他需要将冥王星一战的情况交代各方，让大家看到胜利，比如播放下战斗画面什么的。 另外，也需要挑着能说的，把尚未到来的危机点明。 正如上野总督所言，上野军区覆灭并不意味着危机的解除，只是争取到了时间，帝国本土的真正强大的力量迟早都会降临，他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在对方抵达前，他们没法发展出真正的，可以对抗帝国的力量，那么林拓的“陷阱”，也将无力回天。 至于最宝贵的“发展时间”……皇帝也已经予以点明。 想到这，林拓不禁想了想沙盘升级后控制范围的购买价格，以及已经被他点亮了部分区域的疆域。 “也许，尽快将整个地球点亮，然后用隔离罩将地球封闭，进行加速是接下来最紧迫的事了。” 是的，这是个疯狂的想法，若是几个月前，林拓决然不敢奢望，可升级后的变化，无垢之花的存在，以及六号沙箱格式化后，残留的海量的以太能源都为他铺平了道路。 “点亮地球，然后用算力将地球加速，不断升级沙盘，这样一来，也许可以争取到几百年，上千年的发展时间…… 在这个时间内，我可以让各个沙箱彼此融合，交流，发展…… 人类现今的可追溯文明只有几千年，在沙盘的帮助下，有意识地催化其计入新的时代，又将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也许，现在地球还很弱小，武道修行也只刚刚启动，可几百年后，谁知道会成长到什么模样呢？” 花溪与海瑟薇各自去通知人了，林拓一人站在雨中，身影蓦然飞起，开启隐身，朝着离山上空不断升高。 脚下，阳城不断缩小，他俯瞰大地，视线扫过大街小巷，那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的新式武道馆。 看着那公园里，学校里，一栋栋建筑内的正在努力修行的人们。 看着那绵延升起，无穷无尽的以太之线，以及在天空堆积的，越来越浓郁的青白云絮…… 他的身体越升越高，视野越来越广，眼前的画面，也从阳城到武城，到华国、亚洲、世界…… 直到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 …… 当天夜晚，第二次云顶峰会召开，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诸多参会者近期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七月，世界与以往没有太大变化，全民武道越发繁荣，两界交流加快。 且有传言称，上层已经掌握了空间门的开启方法，未来，其余“黑箱”内部的文明也将与地球交流，有人担忧，有人憧憬。 八月，太平洋内，二号三号沙箱之间的界壁悄然消失，太平洋两界融合为一。 来自南北大陆的科学思想进入天元大陆，而各大圣地的修仙者们据说也各自有所突破，且与传说中的离宫有关。 插曲，南大陆以南的“开阔海”区域，即海族生活区域突然出现了个“大贝壳”，引得海族疯狂围观，合照，数日后，贝壳中孵化出一只有八只爪爪的奇怪海族，引为奇观…… 九月……某日，全球人听到天空传来奇异巨响，且伴随着短暂的黑暗，引发一阵骚乱，各国称之为特殊天文现象。 实则，整个地球外出现球形“黑箱”，将地球包裹于其中。 三日后，灵网更新《创造沙盘世界》大结局，被评价烂尾…… …… “什么叫烂尾，明明是很好的结局啊，唉，这届读者不行……” 当夜，离山武馆，书房中，穿着浴袍的林拓刷着着电脑上的讨论，一脸愤愤，旋即起身，来到沙盘前，视线落在了被整个沙箱包裹的地球上。 虚拟面板： 【是否开启时间加速？】 “开启！” …… …… （本书完） （后面可能还有完本感言、番外什么的……） 还是发个感言吧 白天时候认真考虑过写个完本感言，但思来想去，不知道写什么，磨磨蹭蹭又到了晚十点半，有心就不写了，但总觉得不写少了点什么，就简单写写。 半个月前在章节里说，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当时就有书友说，太突然了啊，毕竟才破百万字，在网文的篇幅里，一百万字着实有点短了。 但对我来说，收尾是从去年十二月中旬就开始的，主角解决完了火星沙箱里的糟心事，帝国调查员出现，那时候就有人问是不是要收尾了，恩，是的没错。 十二月没有写月末总结也有这个原因，对于这个故事来说，前面主角造沙箱，进化，解决问题是挖坑的阶段，帝国人出现后，到后来跑到上野星区走一遭，然后回来借助沙盘灭掉了上野的这波进攻……最终对话式解谜，是填坑的阶段。 我说过，这本书结构简单，基本没什么坑，所以填起来容易，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主角才踏入星空，应该还有更广阔的世界，这也倒没错，星空辽阔，地图几乎不设限。 但只从剧情上，该说的，基本都说清楚了，应该没有什么要额外交代的，出场的人物，各自也有各自的生活。 剩下的故事，无非是主角开启全球加速后，争取了几百年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各个世界彼此融合，交流，技术爆炸，武道崛起，或者有争斗，但也是新时代武者和各界天骄的争斗，主角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了。 也想过一些剧情，比如各个沙箱里的人来到地球主会场参加诸界武道联赛啦，比如主角在天元大陆的离山，让花溪开山门，招收弟子，传授化兵拳，或者在国内，以一个普通武者的身份开个现代武道馆，当隐士高人，自己和花溪海瑟薇搬去离宫居住啦……诸如此类的。 然后百年后，这边涌现一大批强大的进化者，各种武装，另外一边，帝国本土的人抵达，然后噼啪打架，也就是这，没什么意思。 非要延长，也不是不行，之前也考虑过，就是怎么跳时间线，过渡到几百年后，但后来又想想，确实没什么意思了，几百年跨度，物是人非，人物性格不变吧，不合理，变吧，又显得太陌生了，跟换了个故事似得，加上一些别的因素，索性就此结尾，从加速开始，到加速结束。 沙盘的第一任主人加速了地球，才有了这个世界，主角这个第二任主人进行了同样的操作，多少有点循环的意思在里头。 啊，写到这，突然想起来有个小坑没说清楚，就是沙盘和主角的相逢，恩，离山其实当初衍化沙盘降落地球所在的位置，属于地球整个生态圈的核心，之前在沉睡。 因为整个世界的人都是以那个高级工程师的血液衍化的，所以重启的媒介就是血……主角的外公去世前发现了这玩意，但沙盘并未完全苏醒，也没搞明白是个啥，更没来得及和主角说，直到林拓回去，才在沙盘无形的吸引下与其绑定。 大概就是这样了（临时瞎编的） 这回真没什么要说的了。 晚安啊亲们，啥，你说新书？还没开始编呢（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