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进入的世界》 第一章 血缘与宿命 那一年,南叶北张两大盗墓家族正式成立门户,各承包了长江南北的两块风水宝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倒是融洽,家族也渐渐兴旺…… 不料时来运转,江浙一带却横生出了一个林家,它发展十分迅速,很快就达到了能与叶,张两家抗衡的程度,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情况。 只要是这三家看上的肥斗,周边小贼一个都不敢妄动,无一不敬畏三分。 只是后来大改革,盗墓家族渐渐落寞,各个大师们养老的养老,归隐的归隐,小辈也都听从政府安排,做了体面的工作,这门技术差点失传。 只是这些都是随着时间而慢慢消失的,总有侥幸的人会拣拣肥斗的残羹冷炙,但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林家在80年代初就再也没有出手迹象,就像丢了老本似的再没什么动作。 难道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很多人猜测,也有很多人嗤之以鼻,不过是避避风头罢了……这些舆论曾风起一时。 一个家族不会说罢手就罢手的,特别是像这种兴旺家族,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呢?没人说的清楚。 我,恰恰姓林。 天阴沉沉的,带着夏天独有的闷热,似乎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蚊蝇肆虐,树荫下到处都有成团的灰影。 我百般无聊地斜躺在沙发上,点着遥控器,却没有一个频道合着胃口,无奈作罢。为了透气,窗户大开着,但没有一只蚊子飞进来。司空见惯,说白了我就是不招蚊子。 这个特殊的技能让我家从不用点蚊香,同时也带来了弊端。就比如,小时候在老家夏天和小伙伴一起出去到大山里探险,懵懵懂懂的时候,倒也将那种人烟罕至的山逛了个遍,新奇的东西发现不少,所以大大满足了我们这帮小孩子的玩心。只是一天下来伙伴们身上都免不了被山中独特的毒蚊子叮上几个大包,看起来特别痒,又不能抓。一抓就红了一大片,变本加厉,痛痒难忍。 看着他们都哭丧着脸,我心里也不好过,可我每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还可以算得上巧合,但十有八九这样就不好解释了。于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他们的同类,开始慢慢排斥疏远我。在我记忆里,小的时候它使我失去了朋友。 长大了些我渐渐明白,它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之后我就发现我左手掌心中慢慢透出一条诡异的蓝线,其实它在小时候就有,但因为不是很明显,所以也就把它当做一条普通的血管看待。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蓝线像是有生命般竟会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延长。今年我20,它已沿着我的生命线蔓延到了中指尖,形成了一个“z”,表面皮肤变得通透,体表下的蓝线似乎快要透体而出,里面流淌的晶蓝的血液看得清清楚楚……一家三口唯我独有。 还记得一次回老家,老爷子抓着我的手,抚着掌心,哆嗦着嘴唇,碎碎念着不知调的话语。依稀听见:“不该,不该,作孽啊……。”我捉摸不透他眼神中的情绪到底是后悔还是无奈,还没开口问,就见他老人家摩挲着手指上那串从不离手的墨玉佛珠起身离开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老爷子现出过这种神情,向来他都以一家之主的风范出现在众人之前,凡是出面必是端严正坐,威风八面,令人着生敬畏之心。 听我爷爷讲,老爷子年轻时曾是一位大人物,在道上风生水起,让家族兴旺发达,人人敬畏有加。我追问他是干什么的,爷爷却缄口不言了。之后我又以各种理由问过家族中各类人物,不论有意无意,大家都不正面回答。不管是我的左手还是家族的背景,仿佛就是个忌口,没有结果。 老宅坐落在苏州郊外,像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一样,有一个独立的园林,里面亭台楼阁样样不少,花鸟鱼虫交相掩映。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是极为精致,我出生在这里,却与父亲母亲住在城里,所以唯有节庆或是有事时才会去上一趟。老爷子平时很严肃,不知为何却对我百依百顺,小时候淘气爬上凳子要够柜子上摆放的一只看起来流光溢彩的瓷碗,不料低估了它的重量,手一滑就听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立时变成几瓣碎片,管家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场面眉头都紧皱了起来,老爷子酷爱收集名贵古董藏品,这里每一件的价格都不容小觑,这下怕是要狠狠惩罚我了。不一会老爷子就来了,我害怕的向里缩了缩,瑟瑟地打量他的神色。老爷子却是看都没看碎片一眼,反而过来关切的问有没划到手,然后轻声教育我不能爬高否则会摔着这些道理。 现在想来,独家园林,丰富藏品,巨大权力,这些都牵引着家族背后的秘密…… 我猛地回神,发觉又在对着左手发呆,这都快形成多年的习惯了。由于这个原因,我只好独来独往,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可我骨子里喜欢的是热闹,就像老妈所说,甭管你多孤独,你一样要踏入社会,不可避免。 现在的我无所事事,整天抱着电脑啃动漫,活脱脱一宅女,大学考古专业毕业后就进入了找工作期间,找工作哪有那么简单,说一句来,它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找你?对于我来说,做梦。 唉,照这样子,得找个宝物鉴赏的工作干干了,说实话,我依然向往着探险,而不是一天到晚的坐在铺子里盯着青花瓶子。 与其说这是工作使然,还不如说是金钱压迫呢,谁教鉴宝这行那么吃香?! 诶?什么东西?眼睛一晃神间好像有个东西飘了进来。那是?我下了沙发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了,没有人啊?见了鬼了,哪个人这么无聊。我懊恼的关上门,突然发现脚下静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信封。 没有邮戳,没有署名,看起来应该是把信件塞在信封里之间送过来的,这样的话那送信人一定就在不远处。那这匿名信又有什么用意呢? 不会是小广告吧,我恶趣味的想。 信封被封了起来,撕开封口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抽出来发现纸上还挂着一面小纸牌,上面只有四个字:视死如归。哎,宣传邪教的吧,难怪鬼鬼祟祟的。 没料到信纸上还有几个大字:天索斯人,吾归与否。下面一行整齐小字:图书馆速来 之前看到那纸牌我还想感情让我去邪教呢,不料这几个大字让我猛然一惊。 我在十五岁那年,和朋友出游,路过灵岩山脚下。突被一算命的拉住,说我易引邪。然后不由分说拉起我的左手端详,摇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作孽哦,家传的宿命哦,逃不掉哦,唉……”我听着很耳熟,突然想起老家老爷子也念叨过,不由上了点心,静听下文。不过奈何受不了朋友的指指点点,说我迷信,只好作罢,起身要走时他拉住我,在一张黄纸上写下了‘天索斯人,吾归与否’这八个大字,并嘱咐我好生保管。我谢过老者,给了应有的算命钱,然后继续赶路。 看那年暮老者面色蜡黄,瞎了一只眼,另一只也是浑浊不堪,皱纹纵横,我想他是苦于生计才出来算命的吧,却是和老爷子说一样的话,有点真意。 从那以后,这场景这话我就忘不掉了,有时会突然想起。 叫我去图书馆的会是那个算命的老者吗?还是另有其人? 它成功地挑起了我的好奇心,看来我一定要去会一会那个神神秘秘投匿名信的人了。 第二章 工作的契机 下午的气氛总是那么沉闷,太阳慵懒下来,洋洋洒洒的斜瞥。 我拿着那张信纸和小纸牌,好像是去面试的样子,心里有疑惑,有兴奋,暗暗地有点小激动。街上没多少人,谁愿意大热天的在外逛街?商店都闭着店门,窝在空调房里优哉游哉,我眯了眯眼,拣着店棚下的阴影走。 “确定是这里?”我望着图书馆紧闭的大门,才想起今天是周六。周末图书馆是不开门的,唔,这恶作剧玩的还真大。我叹一声,转身准备走。 诶,不对,门没锁!我蹲了下来,发现那锁只是靠上,并没有插牢。我暗衬为了防止有人偷书,平时这门不是锁得严严实实的吗?像以前上兴趣班那会儿,我忘了东西在那都不好拿。难道真有人在这等我。我试着推了下门,开了。 风中凌乱,我是有疑心病的人吗? 图书馆里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空荡荡的。“有人吗?”我轻声说。“人在这里。”一个男声柔声说道。这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我吓炸毛了。 等看清后,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很秀气的男孩子,“在下危子易,很高兴见到你。”他开口道,语气清朗又带着点小俏皮。自称危子易的男孩大方的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很友善诶,我回握,不禁上下多打量了下。五官精致,发色显成深咖色,很松散,身着米色西装,米色长裤,褐色皮鞋,整个人带着一股柔性。 只是我很快发现,与整个风格格格不入的是,西装敞口可以,不系领带也行,但你那印有兔斯基的白衬衫是怎么回事啊。靠谱吗?我哭笑不得。 虽然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两秒钟的时间。“没事吧。”危子易开口问道。我点点头,刚想开口,就听他朝着楼梯口喊了声:“朗玄清,快下来,人家等了好一会了。” 还有人?我转头看向楼梯口。兔斯基的哥哥,会是兔八哥吗?然而并没有。我胡思乱想地看到了他,那个被称朗玄清的人。 很帅气的一张脸,就是神情有些淡漠。如果危子易是邻家大男孩的属性,那么他就是不可触碰的男神。虽然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感觉。倒是他们很像一对.他的气场很强,冷冷的。危子易弱弱的,暖暖的。 啧啧啧,自我感觉这两人间肯定有什么…… 闹剧结尾,那个被称玄清的男子做了自我介绍。朗玄清,挺玄妙的名字。 叫我来的原因很简单,其实就是想让我参加一个工作,或者说,是一个组织。听到这里我立即提出是什么组织,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参加工作吧。万一是传销呢,那我不就惨了。朗玄清也不啰嗦,从口袋内袋里掏出一面金色小牌递给我,我看见边角有青黑色的龙云卷纹做装饰,细节很到位,十分精致。正面同样用青黑色纹了一个“宇”字样,翻过来背后有一个“鬼”字样,“鬼”字略小,下面还有一行金色小字:宇字鬼牌二号于2016年呈。 尤为独特的是,金牌本身呈盾形,但牌的顶端却有两个尖角,像是小恶魔的造型。 “这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牌子。 “一种用来证明身份的令牌,来源那就要从我们组织的来源开始讲了。”朗玄清收起令牌。“在清朝年间,我们的组织就初露头角。当时的名字叫”钦天阁“,在里面工作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意思也就是不是普通的王侯将相,他们多少有一门非同一般的特技,比如说能通灵,见鬼,灭妖等等,可以解决某些衙门无法解决的事件。为保民心安定,他们四处奔波,及时封锁消息,并将看到的记录整理。当大清覆灭时,多多少少的资料流落民间,然后成为饭桌上谈笑说话的资料,背地里神神秘秘的传言。” “而现在我们的工作地点是国安局(中国安全与情报部门)定文的“天宇秘境”,其工作本质依然没有变化,但我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非凡的天资异凛,所以主要靠真本事,来处理常规部门不便处理的事情。而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属于”宇“字派。”天“”宇“两派掌管的不同的区域,”天“字掌管华夏大局,作为一个棋手,与命运博弈。而”宇“字派掌管着华夏任何一个角落的任何异动,我们是行动者。”天“”宇“二者相当于思维与力量,缺一不可。”朗玄清一口气说完。 国安局?这的组织得多么强大,强大到准备主宰命运! 我有些烦躁,我又不是来听故事的,这里有好多是不该普通人知道的东西,他滔滔不绝地和我讲这么多有何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面前的两人虽然正气凛然,但是敌是友依然不能确定,就像传销组织忽悠你的时候会给你洗脑一样。不过这个工作倒挺和我胃口,还能再考虑一下。 朗玄清似笑非笑:“你手上是不是有一条蓝紫色的血管?”我大惊,下意识就去看看左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我想想也释然了,不调查我怎么知道我的那么多信息。 “林轩,你的左手决定了你的工作和宿命,它封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掌控者预料到了它的不平凡。”朗玄清恢复了那个日常面瘫脸,非常郑重的说道,一本正经,好似完全不在和我开玩笑。 我有点动摇,家族的隐瞒使我无比好奇左手到底有什么玄机,又到底有什么宿命,天命到底可不可违。只可惜从前势单力薄,根本无从查起。而现在,却有人专门找上我,说可以一起去探寻这个深藏的谜底,我真的太想知道了,不弄清楚好像如坐针毡。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怎能轻易放过,否则就这样糊里糊涂一辈子,想必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加入。”我点了点头,尽量让身心平定,这是一个逃避不了的选择,但是,又可以说,这是一个必选项。 第三章 天宇秘境 路上买了杯柠檬茶慢慢地喝着,甜蜜的汁水在唇齿间化开,冰爽畅快,转而一品,似乎又有着浓烈的酸涩,隐隐发苦。酸甜与苦涩交织,却又清凉解渴,也许正是它所受欢迎之处吧。 仿佛探险一样的工作,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像一个男孩子,不喜安逸,小打小闹和男生打成一片,之前父母还是想把我打造成一个安安静静的淑女,笑不露齿的那种,但几次说服未果后他们也就习惯了,因为我妈的性子也是妥妥一假小子,不知是遗传还是怎么的,本性难移。索性也不管我了,只希望健健康康就好。 晃到家里,正在换鞋,突然见自家亲妈兴冲冲地下楼,手里挥着张粉红色的纸,叫到:”小轩!小轩!快来!看,你什么时候报的古建筑专业,怎么不和妈说一声?好在现在你竟然被录取了,月薪七八千呢!也不知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像是连珠一般的说了一通,脸上笑得都可以看见上扬的鱼尾纹。 “哈?古建筑?妈,妈你慢点说,不急,我听着呢。”虽说是满脑子纳闷,我还是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倒了杯水给她。 “哎呦,你说你还真是,自己竟然不知道,喏,自己看吧。”母亲将手中的纸递给我,顺带便顺了顺我的刘海,“小轩,去工作了呢,要注意仪表,为人处世也是关键,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结仇,出门靠的是朋友。你爸常年在外,没怎么关心你,有空打个电话去。你这一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一趟,第一次出远门,你万事要小心……”母亲絮絮叨叨地碎碎念着,满满都是关心神色,说着说着竟然小声的抽泣起来。 “妈,妈,你怎么还哭上了,这不喜事么?”我一下慌了手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递了张纸巾过去。 “是,是,妈是高兴的,看你这样,妈也算是放心了。”母亲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见母亲无大碍后,我拿起桌上的通知,仔细看了起来。 工工整整的正楷字打印,下面还有南京博物院的印章,天宇这个机构关系网的确庞大,貌似盖到这个南京博物院的章也不像是伪造,能在半天不到的时间拿到这个通知书,不得不说这办事效率与势力。关键这还联系到我的“z”形标志,想着真心闯下龙潭虎穴也值了吧。 唔,明天一早就走,时间赶得也太紧了点吧。“捷报”上说会在南京待上一段时间,那还得和家人道个久别。 第二日微风晴郊外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周身的肌肉无比的乏力,唯有头脑渐渐清醒。 “这是哪?”我动了动,发现自己身在汽车副驾驶座上。 “嗯?你醒了?”一个干练的女声响起。细碎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斜射进来,泛着暖色,我情不自禁用手遮在眼前,眯了眯眼。 待眼前重回焦距,我看清开车的是一名女子,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齐耳乌黑短发,此时正转过头来,一双杏仁眼水灵灵的,反射着灿烂的阳光。“我……”我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是什么情况。 “呵呵,不用紧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短发女子不经意地捋了下头发,朝后座指了指,“后面的两位你应该认识吧。”我从后视镜中望去,不是兔子先生和那位面瘫脸么。“危子易和朗玄清,不用我多介绍了吧”随即坏坏一笑道“他们两个啊,绝佳搭档呢。”特意加重了搭档两个字。 “哎哎哎,白姐你又乱说话,什么叫绝佳搭档,我们可是……”后座玩手机的危子易抬起头,趴着前座叫到。“嗯?可是什么?不是搭档的话,难道还是?”那个被叫做白姐的短发女子顿了顿,扑哧一笑,“承认啦?” “你……走开。”嗔了一声,危子易低下头,以有消息为借口刷起了空间,看不见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朗玄清显然已习惯了他两的打打闹闹,依然斜靠在座椅上带着眼罩丝毫不受影响。 这三个人的关系,还真非同一般呢。话说去南京不应该乘火车么,为什么一上家门口的车就没停过,难道打算一路开过去,但明显这是在郊外,看来也没上高速的念头,想了想我还是问道:“白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定是个大惊喜。”白姐转了个弯,将车开到了大路上,只是这条路上的车寥寥无几,不是常走得道。 “那个,能告诉我下为什么我会一上车就睡着呢?”我耐不住好奇。白姐甩了甩短发,细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淡淡道:“你的入门一套工作已经完成了。”“哈?”我一愣,什么工作睡一觉就完成了,不信。“啊,指纹认证,采血样品分析,瞳孔鉴定……”白姐笑容越发灿烂,似乎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东西。“……”我苦笑,不知道拥有一些随时喜欢催眠别人的同事是好是坏啊。 我将头转向窗外,车在郊外的公路上奔驰着,正值初春,虽然依然寒峭,但春的气息已微微显露,河边的迎春开始长出嫩绿的花苞,杨柳伸出柔韧的枝条,微风之下,绿叶纷纷,真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看着生机勃勃的画面,我默默思索着朗玄清的话。这是一个高危工作,看起来极其荒谬却又不可小视的工作,甚至于不可以称为“工作”,它保卫着国家平安,乃民族大义。但同时我又是渺小的,没有任何经验,可能会有无谓的牺牲。同样令人害怕。 想而又想,我到底还是不该做一个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整天到晚坐在那边装模作样的鉴宝,拿点小工资玩玩乐乐,人的一生不拿出点干劲来,不做出点贡献,是不完整的。 下定决心之后,我暗暗握了下拳头,也许,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四章 始料未及 我不知何时又睡着了,等醒来时竟然已经开到了繁华的都市。说是都市其实不然,以我目力所及的地方还能看见一片围栏,似乎这是一个被围栏圈起来的小镇。 但还是有点不对劲,像是小镇少了丝活气,多了一股严肃的氛围。我观察良久,终于发现这里的人都统一穿着黑色白纹束身西服,类似于警察的那种,但徽章不同,男女皆是如此,表情刻板,不苟言笑 “白姐,你们不会把我变成那些人吧?”我一脸骇然地转头,却赫然发现司机是朗玄清 朗玄清没回话,右手指了指前方一座雄伟的高层建筑,说道:“快到了。”我顺着手指看去,一座全面都是玻璃的大楼映入眼帘,等等,上面的几个字是什么?我揉揉眼,没看错,国安局?! 车子很快就到了楼下,期间危子易接了个电话,我并没有听清电话里头在说些什么,只是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表情变的沉重,就回了句“好,立刻就到。”也没多加注意。 木木纳纳的被推进国安局,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个带着刻板恭敬笑容的侍者领进了三层的一个包间,还记得离开车子时白姐的俏皮一笑:”等你好消息。“ 一进门侍者就退了出去,并轻轻带好了门,我就看到一个正踱着步子的老人停下,然后看向了我。 目光对接,我顿时觉得内心有种看透的感觉,什么也藏不住,然后一下子老人的目光又变得和蔼,要不是我刚刚亲身经历过,还以为是幻觉。 老人乐呵呵地拉出一把椅子,笑道:“小姑娘,不要那么拘束,来,坐。”我想了想,缓缓地坐了下去,接着,老人也坐到了办公桌前的一把柳藤椅上,喝了一口茶。 “林轩?是叫林轩吧?我是华夏国安局第三任局长兼总务处主任,也是天宇秘境的创始者,姓墨名归远。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是有要事谈。”老人笑容微敛,一股正气环绕周身,气场突增。我有些捺不住,弱弱开口道:“墨主任,是什么要事?”我觉得自己快被榨干了。 可能墨主任也发现自己用气场太强了些,收去一点,我觉得好受多了。墨主任正了正身子,说道:“小轩,你知道平行空间吗?”平行空间?为何提起这个?我在小说中见多了,不过不靠谱啊。我摇了摇头。 墨主任见我摇头,便开口给我科普:“小轩呐,平行空间其实是一种维度空间,我们现在就处在同一种维度空间内,而一种与几种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需要特殊的地点才能进入。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缺口,填没它。人类就不会遭受时差转换的痛苦了。(这里的时差不是指五洲之间的时差)再多说可能你一时也接受不了,具体的我会让小朗有机会讲给你听的。现在有紧急任务,你是重要成员,想必任务的危险性小朗也和你说的吧?不过不要怕,年轻人就要有点热血和胆量嘛。现在给你颁发令牌,时间紧迫,就不说客套话了。” 趁墨主任起身去抽屉里拿令牌时,我依然在咀嚼这些话,信息量太大,消化不了啊! 接过一个檀木盒子,没来及看就被带出了办公室。 现在云里雾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搞明白,走到大厅就看到焦急等待的白姐。白姐一看到我就拉我进了车子,刚坐进车子,车子就动了起来。 “那么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定睛一看发现朗玄清等人都在车里。“说来话长,你还是先看看你的令牌吧。”白姐盯着木盒的眼神有些怪异。我心生奇怪,木盒的机关是弹开的,轻轻向下一掰就启开了。赫然入目的是一面精致的金色小牌,和朗玄清的没有差异,但是云龙卷纹似乎比他的多了点,云脚曲了点。我指白姐看,她笑了笑说:“那当然,这一个个令牌都是唯一的,龙云卷纹实际上是暗含的密码,以后会用到。” 话还没说完,白姐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揭开了垫在令牌下的黄丝锦布。下面露出了一个夹层,整个木盒就像古代的梳妆盒。我不敢打扰她。白姐的手有点颤抖地拿起夹层。我看着极为诧异,她是在害怕东西么? 盒子的底层见了光,我低头一瞧,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地址,“四文村四十四号胡同。”就听白姐一声“调头,去接人。”。 朗玄清一脚刹车,转头问什么人,白姐把令牌和纸条一同递给他。“为什么会是“宇字神牌2号”?”白姐一脸严肃。“难道说,他,要出现了,那个传说是真的?”危子易将头从副驾驶座前伸过来,神色有点慌张。 朗玄清眉头紧促的说道:“不知道,就先照着地址走吧。”说着发动车子调头,后来白姐给我讲了这个传说:“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组织上传下来的。闻说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很少露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并且不知为何,他们说有他出现的地方,寸草不生,阴风怒号,如同地狱修罗一般。于是暗称他为“游魂”“魔鬼”。五十多年前,他来到本部。当时的墨主任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天宇秘镜”也才刚成立,没有成熟。他似乎毫不费力”的穿透系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进去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墨主任面前。他说他要加入“天宇”,来修复时间差,同时解开自身的秘密。墨主任见他如此肯定,又想能不被发现而闯入层层戒备的国安局局长办公室的人,定是身手不凡,就欣喜的收了,所以他拿下了秘境第一块令牌“宇字神牌壹号”。但游魂(我这里就赘述下称游魂)是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当学术界因时间差这个重大发现而震惊时,墨主任发现他召不回游魂了,他既没他的名字也没他的身份信息,好像游魂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墨主任只好向学术界保密创始人,所以也只有我们内部的人知道这件事。就在游魂离开后一个月,天生异象,斗转星移,洪荒干旱全涌了进来,就像灾星一样,谁也搞不懂这场天灾,于是有人预言:游魂出世之日,就是谜团解开之日。故事到这就没有后续了,平时大家也都闭口不言此事。“ 白姐看我们一个个严肃得很,便安慰道:”没事的啦,只是传说而已,经过几十个人传话,添油加醋后不知道要夸大倍。“我想想也是,都三十年过去,恐怕当年二十的游魂,现在也是成风烛残年了吧,还怕什么呢。 第五章 四文村四十四号 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车窗外是一座破落小楼。这就是四文村村口?看起来好久没人居住了,爬山虎倒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地爬满了整面墙壁。 踏上青石板路,饱经沧桑之感顿时扑面而来。忽然发现周身宁静了许多,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离开首都那喧嚣的都市,来到了郊外。 朗玄清说四文村很久前就没人住了,当年的一场瘟疫,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都撤离了这里,现在是一处荒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荒村?这不一鬼村嘛。想到这不觉阴冷了好多。 里面全是碎石板的小道,墙与墙只有两米不到,车开不进去,只好步行。寻着老旧的号码牌,我们找到了四十四号。 这四十四号恐怕是这村里最豪华的建筑,宽大不说,还有独立的院子。只是天灾横祸,往日的荣华富贵一并付之东流。 推开破落的院门,空气中迷漫着粉尘味,这里不象有人居住样子,难道“恶魔”就住在这里?不食烟火,到这荒草丛生的孤寂小院隐居?“恶魔”传说虽不尽真实,可一定有可信成分,否则就成为了荒诞的谬论。白姐一行三个神情皆是警惕戒备,朗玄清在最前,我在最后,缓步踏上旧式旋转楼梯。 危子易低低地嘟哝着说为什么这老头儿告诉了地址却不欢迎,脾气还真是怪异。 小楼内部的装饰是欧式风格,墙上贴着华贵的花纹壁纸,虽然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像是被搬空了,但依旧能感到以前的奢靡之风。 越往里走越暗了起来,白姐看到墙上有灯的开关,按下来,不出预料,灯没亮,所幸墙上还有一种老式铜灯,灯芯需要火引燃。我们中没有人抽烟,但意外的是危子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划着一根点燃铜灯。 有了铜灯的指引,路好走了很多,他们都不说话,我也压抑了起来。低头看这幢屋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哪是什么屋子,分明是一笼子。堂中央什么都没有,楼梯呈“回”字形向上蔓延,从这里已看不见门口透出的光亮,这象征着门被关上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二层开始就有铜灯,青黄色的火焰跳动着,一圈圈环绕,像是无尽的轮回,它们燃烧着本已干涸将近竭尽的灯油,发出吱吱轻微的响声。之前没发现,,仔细看下去竟已经爬了三层,而刚才在屋外看不过是一幢二层小楼上造了个小阁楼罢了。 woc,我遇上了什么?鬼打墙吗?(鬼打墙,相信大家都多多少少听说过点,解释多为磁场或灵体的干扰,迷惑人的心智,使其原地打转)当下就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眼前哪还有什么人,是一片黑暗,甚至连铜灯都没有被继续点燃。他们,他们凭空消失了! 突听背后一阵爆响,我骇然的转过身,恰好看到对面的二楼的铜灯在一盏一盏地熄灭,火苗后仰,像是被衣衫快速煽动的劲风所带灭,可是我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我大喊着白姐,回音空荡荡的传回来,也不知道前方空间到底有多大,眼看火苗快熄灭到我这里在,我顾不上其它担心了,拔腿就跑,身子一没入黑暗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被楼梯绊了多少跤,也顾不上疼和心里的害怕,只知道快跑。 我觉得后面一直有阵风有形影不离的跟着我,鬼魅般的潜伏。我累的跑不动了,靠着墙角,心如死灰,心里想着那张引我们来的纸条,我的蓝血,这些都没解开的谜团,以及白姐她们在哪里,还好吗?才20的大好年华,就要在此孤独的陨落。 我大口喘着粗气,胡思乱想,忽觉疾风扑来,他来了。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恶魔”把我吃掉(当时想的挺天真),不料半天没有动静,我微微睁开眼,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面前有一个人,现在坐着仰头也看不见全身,于是我站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修长的男子,我估摸着得有一米八出头,一身黑色,背后隐隐约约有一个突出的东西,但我看不清。倒是他的脸,冷漠的吓人,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流动,五官端正,额骨明显,肤色是小麦色,还是挺帅的。他不像朗玄清有庸懒的成分在里面,就活脱脱一高冷的木偶人,要不是他的肤色还透露着生气,又太逼真,还真以为是假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瞳孔,得,我又惹不起。 他也许察觉到我的目光,四目对视,顿时感到有点冷,说不上寒毛直立,但就是心里有点发毛。结结巴巴地说了声“你。。你好。”豁出去了,死也要让对方知道我是个有礼貌的好孩纸(这位当时在想什么)。 没想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缓和了些,气氛没那么紧张了。这时他瞄了瞄下面,突然说“跟我走!”我也向下看了看,发现空气中粉尘的流向有点不对劲,都迅速的向后倒去,表明有东西在快速窜上来。想也没想,果断跟上了他。他跑得很快,还左拐右拐,我也不知道路,只好紧紧跟着他。不料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向前扑去,情急间脱口而出:“游魂等等我!” 向前跑去的男子停了下来,转头看我,我寻思着随便叫的,你别气啊要,先来救我,我的脚擦伤了。他顿了顿,还是转过身来把我一把拉起,躲到一处角落,然后轻声说:“嘘,他来了”。就听一阵“嗒嗒嗒”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像用手轻轻嗑木质地板的感觉,在寂静中犹为清晰,恐怖又从心底冒出,。嗒嗒,嗒,嗒,近了。一个人形物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走近了,我一看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玩意?身上粘稠稠的,光着脚,留下一串黏糊糊的脚印,脸色灰青,眼珠上翻,露出一片白色,已然没有活着的气息,睁着的双眼突了出来,嘴也半张,发出哧哧的喘气声,口水哒哒。 腥臭味熏得我快吐了,转头看到黑衣人紧盯着那怪物,右手伸向背后,再轻轻的拔出,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剑,剑身狭长,我以为他要砍那怪物,就往边上挪挪腾出点空间来。 不料,他却用剑尖滑向了手指,剑尖锋利,一下子血就冒了出来,那怪物闻到血腥味,猛地顿了下来,我心叹要糟,血腥气能激发邪物凶狂,我多少有所耳闻。却见那怪物浑身颤抖、步步后退,像在害怕什么。好奇使我望向黑衣人的手指,那血。竟然也是蓝色的! 第六章 鬼楼出逃 不等我回神,黑衣人猛地一探,在地上用血抹了一个圈子,把怪物圈了起来。我本是无神论者,自也不信鬼怪,但事实摆在我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那怪物忽然抖的更剧烈了,并啊啊地叫唤起来,声音刺耳,双手乱抓,奋力抵抗。十几秒过去,它终于安静了下来,头耷拉着,摇摇摆摆似乎站不稳。 黑衣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说这是具极普通的小僵尸,下面还有十几只在沉睡。说着朝那无精打采的怪物说了句“行!”那怪物真的向前迈出了步子,十分缓慢。 这是…控尸术!我猛然想起。 他示意我紧紧跟着,“它可以带离鬼打墙。”听到有救了我也松了口气。刚放松下来就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我从小没受过多少皮肉,现在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我明白,只要有命在,便是晴天。 就这样两人一怪慢腾腾地走着,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腿要废,突听“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凑前一看,是那个被操纵的人形怪物,正笔挺挺地躺在地上。 “到了。”声音清冷具有磁力,我一凛,向前看去,似乎有一点光亮。他先走了出去,我也朝前迈了两步,突然周围黑雾散了,我看见了之前刚进门时看到的红棕屏风,心里一阵激动,因为它在门的正对面,门没有关,透出黄昏的光晕,显得犹为可爱。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就在快到门口的一刹那,我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待我醒来时,望见了白花花的天花板,心里明白是在医院里。头昏沉沉的。我想坐起来,但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还牵扯到了肌肉,一阵疼。我张张嘴想叫白姐,却喊不出声音来。突然想起白姐还在鬼楼里,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记忆排山倒海地涌来。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黑衣人呢?现在想想,黑衣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白姐他们逃出来了吗?还有那十几个僵尸(后来我知道这些是没练成魄的僵尸)如何了?四文村四十四号到底住着何方神圣?一切都要得找到了游魂再说。 一个小护士例行来病房转了转,发现我醒了,麻利地扶我坐了起来,给我倒了杯水。我喝了口水,嗓子好点了,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护士约二十六七的模样,眼睛大大的,瓜子脸。她眨巴了下眼睛,摇摇头。我苦笑下,突觉得床有些震动,还有嗡嗡声,手伸进枕头下一掏,掏出只手机。竟是墨主任来电。 我的手机在鬼楼慌乱逃跑时早不知去哪了,这是单独高级病房,一般人还真住不起这里。看来有人细心的换了手机还添加了联系人。 小护士倒也机灵,自觉地退了出去,把门带好。我按下接通键。墨主任先是一番嘘寒问暖,再是一些道歉的话,我嗯嗯好好的回应着,心想还有一堆问题要问你呢。第一次还不是任务我就半死了,只是接人哩!不等我话出口,墨主任顿了顿,话锋一转,说是该和我解释了解释了,让白姐和你说吧,她马上到。 白姐,出来了? 没事就好。我靠着枕头,眼前浮现出那人,那剑,那血。他和我一样么?可人家是王牌大特工,耸人听闻的风云人物,而我,不就一刚着道的平民百姓吗?人,不可比啊!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叹息。我试着下床去,敲门声又停了,门却自己开了。 门口并没有人。 逗我玩呢!我嘟囔着,拖着拖鞋朝门口走去,过道里只有忙来忙去的护士和偶尔走过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懊恼地将门关上,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某个东西带起翻了个个。是一张硬纸片!我捡起来,上面有一行刚柔并济的娟笔小字:“你是我族遗脉,血脉牵强,此一别后会有期,莫寻。”依旧没有属名。(我隐隐约约得这字迹十分熟悉,因为我的专业对拓字略有研究,所以对字迹比较敏感)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游魂,那个形如鬼魅、行踪不定的男人。吓,这个倒是有和朗玄清一样的癖好,专从门口传纸条。 他为什么不现身我不知道,也不去关心这么多了(遗脉什么的,我丝毫没听说过),也许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鬼楼那一吓,我有点退缩,我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在手上的这条脉支把我引进了这个世界,让我自己解开这个谜团。我可以选择退出啊,过我的小老百姓生活,安安稳稳、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但是我并不喜欢一尘不变的生活。虽然我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是这宿命,既然逃不掉、躲不过,那就来一决高下吧。 敲门声又响起,我顺手将纸片塞进衣服口袋,迅速下床准备抓住游魂让他解释个清楚。刚开门我就一下抓住面前人衣衫大叫:“别走!”哼哼这下你就走不了了吧,我得意。眼前人一愣,“什么别走,林轩,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也一愣,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不是白姐么?倒也不好意思了。 白姐进来搬个椅子坐下,我仍坐回床上,我太想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了。白姐让我别急,慢慢把发生的事讲给了我听,我将她所说的整理了一番。也就是初进四十四号那会儿,白姐觉得那幢房子有点鬼气森森,朝朗玄清示意了一个眼神,他点点头,抽出匕首缓步前进。小危在他身旁点燃一盏一盏的油灯,整个过程除了火苗跳动的噼里啪啦就是压抑的寂静。 爬到第三层时朗玄清发现楼层不对劲,他朝下看了看,看到了“回”字,转头朝我们说遇上鬼打墙了,他说林轩左手的血可以辟邪,叫我去,可哪有我的人影。白姐他们经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任务(以后遇到会讲)倒也处变不惊。赶紧返回,一路走一路喊我的名字,自然无人应答。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在两个空间里,白姐奇怪照理说鬼打墙是在同一个场景里发生的,可是他们原路返回时就从三楼走回了一楼,平平常常,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们以为我第一次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胆小先下去了,就一边喊我一边朝屏风靠近,没想到一见屏风发现里面有一个偌大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矩形物体。 近距离一看,才发现里面全是木质棺材,已经接近腐朽,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棺材口都没有用钉钉牢,像是随意一盖似的。他们疏忽以为只是接个人那么简单,所以什么工具也没带,也不敢冒然把棺盖打开。我想幸亏你们警惕,要打开了再诈尸,我再没遇上游魂,早就挂在那喽。 本来门是开的,有阳光照进房门一尺半尺的,结果到屏风里,却是一点光都不透,黑不隆咚。朗玄清的夜视发挥了作用,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夜视,不会像开bug那样神,也不会像武侠小说里主角那样一望千里,他需要一点光,于是危子易擦亮一根火柴,微微照出一个大概,他就看清了。环视四周,微光之外,有一个棺材是空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瞬间意识到我有危险,且遇上大麻烦了,没料到退出屏风就看到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我。 第七章 危机前来 白姐一口气讲完的,讲的我一愣一愣的,没来得及细思,就像在听一个恐怖故事,只是不幸,这故事中我也插上了一脚。 我问她就看到我一个?白姐说是的。我心想果然他又准备匿迹。是他救我出来的,可是救命恩人的信息我什么都不了解。呵,上天挺会捉弄人的。 我问白姐:“这几天在干什么?”她苦笑着说:“先被墨主任批了一顿,因为没保护好我,然后再尽力查那人的生平资料。” 我知道“那人”是谁,问查到了吗?白姐摇了摇头。然后她对我说好好休息及慰问的话,就告辞了。 休假期间挺无聊的,好在我是轻伤,在医院里转转不碍事,倒也没人管。有一天吃好午饭,我去医院小花园中散散步,走到一片小树屏障后,发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背对着我坐在石凳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我正闲来无事,就悄悄走了过去。那人却也敏感,我还离他有两三米远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那人年莫三十左右,虽说胡子啦喳的,面貌倒也精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唯一有点不合审美观的是那一头垂到脖子半长不长的头发,说是非主流看脸又不像。没等我说话,他转头第一句话就是:“姑娘最近是不是撞了邪物?” 我心一怔,是鬼楼那遭吗?。那大叔却又自个笑道:“无妨,无妨,看你眉眼清澈,可是有本命宝物镇压?” 本命宝物?我哪里有,倒是应了话: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对的,左手。我摇摇头。 大叔走近,双手抱拳,他说有自有缘,相识一场,他叫祝佑,是茅山第八十一代掌门亲传弟子。 道士?,之前听得还有模有样,到听到是什么掌门子弟就基本为鬼扯,现在闹市里算命的啦,求财的啦,看风水的等等,不称个道士没人信你啊,而道士中十有八九是茅山妥妥的。 不过他还有些本事,眼力较好,只要不被骗财,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我同样拜了拜,作为小辈最起码的尊重要做到,接着介绍了下,但我没把“天宇密境”的事说出来,只讲是个考古实习生。他点了点头,说这也有可能,挖坟损阴德呢。 我哭笑不得,又不是民工,考古人员哪个还挖坟?我不禁暗自好笑,试探的问道:“你不是真正茅山后裔吧?”这话一出,他便有点窘迫,挠挠头说最多算是半吊子,来装装清高。我笑笑没有说话。 人呐,为了在现在这个社会混口饭吃。一,你有真本事。二,油嘴滑舌、溜须拍马。恐怕这小道两者兼对半啊。 我笑问你是伤到哪里?他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事,一根肋骨而已。我心道丫你想断几根?又问怎么伤的?他就不肯说了,支支唔唔吐道是为了主要的经济收入来源。 见人也不肯说,我也不便多问。他说我命大,但灾祸多,我也像听娱乐一样,听一半,抛一半。小道很健谈,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天气渐渐转凉,风也大了起来,吹的衣衫簌簌。我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此别过。(其实我看见了小道在干什么,笔画扭曲应该画的是符那一类东西,不过是在临摹,就不揭穿他这个半吊子啦) 谁知这一别过,再相见时,竟是生死患难之际,这是后话。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这轻病号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却再也没看见过那个小道,不知是不是出院了。 断一根肋骨还笑说小事,我很好奇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捉鬼吗? 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我接到了墨主任的电话,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急令林轩至四川宜宾执行任务,务必听从指挥!”语气异常严肃,毫无犹豫商量的余地,这,就是命令。 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和白姐等人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四川,听闻说那里还有一批人等着我们。 整整一天都在路上颠簸,没大路就走小路,再钻进黑不隆咚的山洞,如此反复,四周全是山,黑黝黝的像是不断跳跃着向后退去的兽脊。我不记得睡着过几次,浑浑噩噩,而悲催却又幸运着的是我不会开车,所以轮流驾驶的人里没有我,但为此他们坚定了要让我学车的决心。 凌晨一、两点光景,我们进入了宜宾,在一个旅馆住下。风尘仆仆的我洗完澡倒头就睡,真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倒不踏实,迷迷糊糊,早上六点就醒了,不过精神还好,刚准备和其他人去打个招呼,不料开门就遇见了准备敲门的白姐。看她一身行装,已然收拾完毕,我苦笑,他们是不需要休息的吗? 将不多的行李整理好,就去和剩下些队员接头。在车上,危子易又从副驾驶座探出头来,告诉我说另外些队员不属于“天宇秘境”。他们都是雇佣过来的有实力的人,每次有重大任务,墨主任都会聘用一些,这些人有时很危险,因为他们多半过着刀尖上舔血的亡命生活,或者是很有经验的盗墓贼,也会来赚点外快。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也行,不要鬼怪还没见着,先卷入“自己人”的纷争中吧?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搞清楚,也许就是这种不喜求根问底的精神倒致我今后的生活又多了些坎坷。 后来遇到了那批人,不过三个。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憨憨的汉子,剃个小平头,二十五六模样,看上去挺精神的,虽然看不出有什么肌肉,但挺得笔直的腰板儿显得很是正气。后来了解到他叫铁头,天生有一牛之力。铁头?是代号?天生的一牛之力?我不禁对这个人很好奇。 另外一个叫刺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身材魁梧,肌肉可以透出t恤显出来。我观察到他的右手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不是那种写字写出来的茧,我认得这种茧只会出现在两种人身上。一是军人,二是黑道中人。因为是日久持枪而磨出来的枪茧。他戴着墨镜,也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只是不苟言笑,我自然而然离他远了些。 第三个名字叫拐棍老七,人称七爷。但这年龄面貌怎么看都像七十岁的人了,还来执行任务,这是有多敬业啊!不过神采奕奕。这个长发披肩的老人却是很受尊敬,看起来朗玄清和他认识,都露出了笑容。我也去作了一揖。那老人看了我良久,笑容渐深。我心里都有点诧异了。他突然说:“归远这小子,竟挖到了这么个好人才,好生嫉妒啊!” 我愣然:归远不说是墨主任吗?小子这称呼,呛,小十岁而已啊。 按照计划,应该还有一个特殊人员,是谁呢?我举目四望,在这荒郊野地没有第八个人的存在。接着,我就被告知,这第八人已经先去了。 游魂?!人家口中的无组织无纪律?不知为何,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他,而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第八章 诡异的导游 这一消息是从总部发出,想必他身上一定有追踪器,但到了地点信号就消失了,这让总部十分着急。 众人也不敢多停留,纷发了物资,一人一个背包。这包不是很重却也不轻,大约十四五斤,掂一掂还能感觉到金属物体相碰的声音。 卸完七个包后还有一个包和一个黑色的箱子,全体通黑,上有密码锁,像是那种给银行武装押运时看到的那种。那个包应该是给第八个人的,那黑箱呢? 就见朗玄清郑重地将它拿出后备箱,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备箱盖上,拨了几个数字解开锁。掀开盖子那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赫然摆着几把手枪:八把黑星和许多子弹。我在军训时被科普过这些,当时挺感兴趣的,就记了下来,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实体。 不过玩真的还真玩不起,我连仿真枪都没摸过,何况真枪呢,我自嘲。 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做的一个梦,大致是一个军官教我枪法擒拿等等,我内容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是不是正规的和没有实战经验罢了,最后一句最经典:年轻人,该你上战场了!不过这百步穿杨的枪技,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出来的吧。 刚拿到时,一阵卡拉卡拉的检查声整齐响起,如此娴熟让我咋舌。铁头的动作有点僵硬,眼神却是显得炽热,就在我瞥见的一瞬间,那道光芒就隐了下去。紧接着小危溜过来,问我会不会使。我答他拉开枪栓后有百分之八十的走火。就看见他一下子捂住脑门,作郁闷状,“失算,失算,怎么不先教你些基本知识再上路的呢?你这一下去还不成拖油瓶?算了,你好好学着点。” 因为他身旁的几位全都迅速拆装检查完毕,咔咔几下就好了,熟练程度自然不用说。 小危扯了扯嘴,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透明,使用前记得拉开枪栓,卡壳了退膛……子弹省着点用,瞄准了再打,它只能用于远程或中程,如果是近身的话,还是用匕首好了。”还有匕首?我乘说话间偷瞄了眼,就看见白姐指尖旋转的物件,唔,好帅的动作。想必在包里吧。我继续听“……接下来给你演示一下。”说着他抛起一颗石子,朝着山的方向,拉开保险抬手就是一枪。瞄都不瞄,“啪”的一声,石子以极快的速度从最高点弹下,显然是打中了。“看懂了么?”危子易咧开嘴笑。这叫什么看懂不看懂嘛,明显在炫耀啊。我转头看看其他人,发现其他人都是一脸淡定,感情不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就是都有这样的身手,后者可能性多点吧,想到这我不淡定了。 “……”我是一脸懵的表情“那么厉害,习惯用枪?”“不不不,最顺手的是这个啦。”危子易笑面如花,以极快的速度,不知从哪里掏来一把银针,根根闪着寒光,配上柔和的笑容,这场景,无力叙述。学东方不败的,我有点方。 ……十五分钟内,我完成了特训,现在虽然不能百发百中,但十五米内至少不会打偏。白姐笑道以后里面遇到什么就先给我练手,只怕里面没有立定的靶子打吧,我讪笑。 一行人,陆续上了车,我也终于知道了目的地,竟然是宜宾最负盛名的僰人悬棺景区,唔,有棺必有墓,想想我们都全副武装了,肯定不是旅游那么简单。 一路上朗玄清讲了些注意事项,比如说武器隐蔽好放在背包里,装作游客等等。然后车厢里静了下来,我想在这种状况下,还是别说太多话暴露自己的信息了。多半时间就看看窗外的风景,现在在一圈圈绕着山路,路旁就是悬崖。阳光普照,之前山下有着一片片梯田,后来就剩下一成不变的山景,看久了也就视觉疲劳了,干脆闭上眼。 我并不清楚新来的几个人的底细,况且那几个人也没有想要说话的兆头,车里很安静,我这只小白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宜宾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因为那景区是在山里,所以自驾游的很少,多半是那种黄牛面包车。我们下了车,自动分组。朗易二人,我和白姐,铁头最后也加入进来,刺青却是扶着那七爷,像是儿子搀着父亲一样自然。我断定他们之前就认识。 白姐正好在路上和我们讲了讲背包里的东西,光照明工具都有三四样,又细讲了每种用途,总之五花八门。 现在在洛表镇麻塘村附近,本是一小村子,却因为这悬棺景区小有名气。悬棺,顾名思义,吊着的棺椁,现有资料称,这种葬式源于是梁陈间顾盱王,地仙之宅,至于是否真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有任务在身,离天黑只有四个小时,我们也就步履匆匆,经过博物馆,我潦潦扫上几眼。传闻春秋时期居住在川南等地的僰人,是一个民族,明末清初,他们却遭到了明朝官府的杀戮,要强化他们归于已用,性格倔强的僰人首领不愿臣服,带领一部分族人隐名埋姓、四处潜逃,据所介绍的,这里,就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一片区域。 “可惜啊,一个刚刚崛起的民族,转瞬又覆灭在历史的尘埃里啦。”一个粗犷的汉子从后间走出,带着一股浓重的四川口音。这汉子自称景区里的免费自助导游,叫马亚。说要带领我们参观。朗玄清本打算拒绝,白姐拦下,朝我们使个眼色,说“行”。 意思应该是我们既然的游客,有个导游不会引起注意。我想有一定的道理。 铁头突然笑了,说:“妈呀,这个名字谁起的,还真一惊一诧。”马导过去拍了拍铁头的肩,笑道:“小伙子,有点意思。” 我期间一直观察着这马导游,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明明他那么质朴—汉子,笑容满面,却有着一丝隐隐的阴气,让人不太舒服。可其他人都神色如常,有说有笑,实在奇怪。“林轩姑娘,你过来。”我转身看见七爷在朝我摆手,我不明所以,悄悄走了过去。七爷将我拉到他身边,悄声说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莫非七爷也看出了什么来,我点点头,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七爷微微颔首,说不愧是什么族后代,对气息那么敏感。声音太低没听见什么族的刚想问呢七爷对我摆摆手说这人是个好久没有行动的土夫子,身上的土腥气儿有些飘散,恐怕已经金盆洗手了。 何为土夫子,湖南一带对盗墓者的统称,那这人,是想莫不是了解我们的行动。我已经知道我们要去地下,他是想借我们力重操旧业? 七爷点了点头,说这人入行有十多年,阴气久积,自然寒骨,这些人多半心中有鬼,叫我多加小心防范。 “走咯!”马导率先向后山走去。我突然发现了些破绽,那人跟本对景区里不熟,每到一景点都要看一下指示牌,连危子易都觉得好笑了,这算什么导游。 天,渐渐暗了下来,六点已是景点关门的时间,但导游并没有停步的意思,径直向后山走去。这下,白姐他们都看出不对劲来。 第九章 石棺脱壳 一路上,也就看看周边的悬崖,景色并不是很好。上面确实有一些棺材木板,但风化太严重了,也就只能看到些零碎的木板。崖下有一条两米宽的溪流,叫百濮沟。水流湍急的很,直通后山。而后山,正是我们所去之地,那里还没有被开发,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还被封存。游魂的信号,也是在那里消失的。 而导游的走向,正是朝着后山。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还是不要留下祸患的好。”刺青话音刚落,一瞬黝黑已抵住导游的后脑勺。马导先是一愣,倒也不敢妄动,因为他应该看出来我们这行人也不是吃素的。见他缓缓地举起手,缓缓地转身,直面枪口。 “那个,有话好好说。”马导苦笑着打了个哈哈,眼睛盯着刺青,手却缓缓推开他的枪。刺青又不是毛头小伙子,当然看出他的那点伎俩,毫不犹豫地直接抵上了马导的脑门,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青儿不可。”一声厉喝。拐杖老七柱着拐杖走出几步。“平日不可动杀念,为师教过你了。这人留着也有好处,同一目的非敌即友,在这种职业,多一个朋友多一层保障啊。”“为师说的是。”刺青收回枪,恭顺的退回七爷身边。 七爷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马导面前,笑着说:“这位小友,不知去后山欲何为?”马导见危机已去,我们却又都虎视眈眈,眼前这人倒是救了他一命,感激地看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僰人悬棺景区后山底下有一个肥斗,那首领逃了之后,别的东西没有,倒是拿了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啊,全名叫金缕洛图夜明珠。我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死都会带着,于是,手痒痒了,嘿嘿。”马导一脸的贪婪之像,好像夜明珠就在他眼前,唾手可得。 七爷悄悄和刺青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若看到拿便是,但是后果自负。马导听了连连道谢。朗玄清上前想说什么,“这……”才出口一字就被打断。“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在外不要伤了和气嘛。”七爷看像是胸有成竹。 朗玄清闷了一声,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点点头退到旁边。想是有什么内情吧。我所知道的,就是这僰人墓穴之地已被道上很多人知晓,也许会被人捷足先登,也许会发生鱼死网破之事,这趟工作需更加小心。这时天色已将近全黑,我们全都加紧了步伐,在七点半左右到了后山。 山里温差大,天又黑的早,我们都拿出手电来,一时间雪亮的光芒四射。后山十分荒凉,杂草丛生。这里已看不见游客止步的牌子,也没有其他指示牌。手电一挥,突见一只耗子窜出来,倒吓了一跳。 “快看那边!”白姐将手电举起,指了指远处。我顺着光线望去,朦胧中的溪边悬崖上突兀的放着许多矩形的箱子,我认得,是悬棺,这些已经看得出棺材的轮廓,不再是些木板,变得有模有样了,而这,才是景区关键之所在! 这时忽闻有人声,还有犬吠,从远处传来。朗玄清一声“隐蔽!”我顺势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用望远镜察看。 灰蒙蒙地看见夜里有三个人影晃动,望远镜中看清了是三个巡逻队员,牵着一只狼狗。我们躲在上风口,那狗是闻不出什么的。他们扯着粗俗笑话来晃一圈“唔,天愈来愈冷了,早点回去吧。”其中一个道,另外两个应和着,也是觉得没人敢大晚上的陪着这么多棺材睡觉,扫几下打着呵欠就回去了。 “去最顶上看看。”朗玄清望着黑夜里越来越小的手电筒光圈,轻声道。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上爬去,身旁就是悬崖,峭壁的后方比较好爬,但白姐说后山没有看探过,怕是有不少毒蛇蜥蜴不安全。 侧面并没有比下面的坡度缓多少,背包里攀山索,见众人都一一将绳索一头抛到顶上,我也试了试一下就成功了,只是不知道钩上了什么东西,向下扯了扯,绳子纹丝不动。我放心地拽住绳子,跟着众人一起踏着石头向上爬去。 嘴里叼着手电筒并不舒适,牙口酸得要命,正想换只手把手电筒取出来歇歇,不料脚下一滑,噶噔一下踩了个空,紧急之下猛一扯绳子,还好,除了脚下的碎石嚓啦啦地掉下几块,没什么损失。没喘口气刚放下来的心突又悬起来了。我能感觉到绳子上传来一阵一阵有规律性地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底下爬上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荒山野地的能有什么?我大叫一声,猛地将手电向下一照,晃到是一张苍白人脸。“喂,我说小妮子你爬得好好的,照我干啥子呀,眼都睁不开了。还有,你可别再踩空了,掉下来的石子全砸我脸上。”我一瞧,原来是马导。 呼,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马导没有攀山索,必须和一个人在同一根绳上,结果倒好,把我吓了一跳。“林轩你快点。”白姐在上面喊到。“好”,我瞅了瞅马导,他给了我一个快爬的眼神。我又将手电塞到嘴里,双手并用地向上爬去。 后来倒也顺溜,我很快赶上了白姐他们。鼓足一口气脚猛一蹬就到了顶上。“哎哟!”我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是石头的感觉。糟心,我嘟嚷着抬头望去。汗毛顿时竖起,我的老虎爪抓在了棺沿上,眼前就是一具石棺。我的内心是崩溃的,蒙的差点没掉下去。 嘶,其他人也陆续围了上来,“好歹拽我一把啊”,我苦着脸。还是铁头过来,一副你咋挂在这的表情将我一把拽起,这力量还真不小,自己没施力就上来了。 “喂喂,别走啊,还有我呢…..”马导悲伤嚷道。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眼前是一口做工良好的石棺,只是风吹雨打,石板上有点发青,侧面刻着奇怪的纹路,还刻着一个扭曲的条形生物,有长须。这就是僰人首领的棺材?太寒酸了吧,我想。“上面刻着的是龙吗?“白姐戴上手套,摸着上面的纹路俨然一副专家模样。“这是哪门子龙啊,分明就是条虫!”铁头看了半天,叫道。只有我看到,站在阴影里的马导,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这人,到底在隐瞒什么?七爷,留着他又要干什么? 白姐看向朗玄清问要不要开棺,就见他将耳朵凑近石棺,做了个噤声手势,蹙眉静听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白姐危子易会意,用一种很小的起子小心翼翼地插进棺盖的缝里,用力一掰,只听咯咯咯几声闷响,棺盖被掀起一条缝,向旁边移了一点点。并没有小说里的那么繁琐,或许是没有危险吧。 手电光向里一照,灰朦朦地什么也看不清楚。“铁头,”白姐叫到。“来嘞。”铁头撸起袖子,呸呸两下,弓下身卯足了劲推棺盖,脸都胀得通红。“咔咔咔”,棺盖渐渐有了起色,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可见石头与石头间的摩擦力之大非一般。 七爷叫刺青去帮一把,这时我才发现七爷被刺青扶坐在崖边,盘着腿嘴开开合合,轻诵着什么东西。我悄悄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七爷眼也没睁,就道:“林轩小友,你来了。”我惊叹,问道您老人家坐这里干什么呀,夜晚天凉,注意身体。七爷没答,突得念道:“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我一愣,“八卦?”“不错,这是后天的八卦口诀。我老了,判断的也没那么准了,不过你看,这崖边不生杂草,溪边不露河滩,典型的龙脉啊,只是常年被悬棺这种极阴之物洗涤,风水也不再显露,现在微乎其微了,这底下,恐怕是僰人首领的地宫了。” 僰人不是将棺木放在悬崖木桩上,好寓意更接近天吗?地位越高,位置越高。位置越高者,越是尊贵。我微微探出头,手电筒照出一个棺椁轮廓,难道,这不是僰王的? “丫头,僰王没那么傻,虽说崖高险陡,盗墓贼不是那么容易上去,但现在有的是高科技,然而金子还是金子,不轨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唉,像早年的我啊。这僰王不是小人物,他是能料到的,要看到他的真面目,不是那么容易啊!咳咳咳。”七爷像是耐不住风寒,咳起来。我连忙扶他走到避风处。 伴随着“砰”的一声,一阵惊呼,我刚让七爷坐稳,就急急忙忙探头看去,扬尘落定,没想到的是。棺椁里空空如也。果然不出七爷所料,僰王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第十章 未知的印迹 “空棺?”朗玄清皱着眉头,不断地用手电朝里面晃动,确认里面空无一物。我隐隐觉得这棺椁很奇怪,这奇怪又说不出在哪,在这杂草不生的荒顶上,它显得犹为突兀,像是一个标志。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空棺下面有一条线痕,像是有被拖动过的痕迹。也许那是我将虎爪钩上它靠其爬上来时造成的,这就说明这棺椁不是很重。 一只八尺石棺,靠两个人力量就将其移动,这不扯淡吗?但这确实做到了。也就在暗示,这棺椁,是可以移动的。我将观点和大家说了下,都认为有道理。这次没让铁头动工,刺青一个人就推开了底座,露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 事情发展的太快,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力是要的啦),就找着了“入口”。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姐让我们全都手枪警备。我本想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从这棺材里爬出来了,但仔细想想这是不可能的。哪个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家伙儿还能将棺盖严严实实地盖回去,太玄了。 “下不下去?”白姐问。虽然知道游魂是在这片地域失踪的,但是也不敢冒然确定就在下面这个洞里,凭游魂一已之力,是不可能推开棺椁再移回原位的,这样一来,只有两个选择:一,下去看看这个石棺封口的洞里到底有什么玄机;二,原路返回,再去寻找其他线索。 显而易见,一路攀爬让大家累的不轻,现在有了这唯一的线索,自然不会放过,除马导外,其他人一率赞成下去。 我们问过马导,他先是死命点头,又是拼命摇头。刚上前几步,又急忙后退,眼睛里充满着惊恐的神情。铁头道这人中邪了么?七爷摆摆手说不是,刺青扶他站起来。七爷微微颔首,独自一个人走到马导面前,凝神盯着马导的眼睛,突然向他眼前捻了捻手指。说也奇怪,刚捻几下,马导就一下怔住了,接着又一下子绕过众人,纵身就往洞里一跳,毫不拖泥带水,完全不像刚刚那个犹豫的模样。 这一下让我们措手不及,朗玄清几乎瞬间伸手,但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角。就听七爷念叨:“唉,这人贪念太甚,刚刚在帮他镇魄,也就在那时贪念赢了理智,咳咳咳。”刺青赶紧搀住七爷。 自作孽,不可活,但这条人命还是要救的,万一他在下面有个什么好歹,也说不过去。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正是最寒的时候,从十一点到两点正是最阴的时候。本来有点微热的气温,现在却是真的寒冷。七爷身体有点吃不消,于是我们让刺青陪他留在外面支援,朗玄清带了绳索先跳了下去,拧亮一支冷烟火,晃了晃表示:可以下来。 危子易、我,其次白姐,铁头居后,沿着绳索下来。少了个玄学专家,恐怕往后的路多多少少有点影响。 站到实地,用手电筒打量四周,貌似这是一口竖井的形状,直上直下,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灰,怕是有个一两厘米厚。在这狭小空间内站四个人委实不易,马导跳下来了但没见人,这里肯定有道儿,想着就听小危叫道:“大家快看,这里有脚印。”手电光线瞬间聚集在那里,却无法再向前透出一线,光线打到那里好像都被吸收了,像是无底洞似的,灰朦朦的鬼气森森,一道脚印消失在其中。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朗玄清手着拿着条绳子让我们都将绳子拴在腰上,这样不会出现走失的情况。照办后,我们步入黑暗,一丝丝黑雾在眼前萦绕,若有若无,明明很淡,好像一缕轻风就能将它吹散,但是能见度仅限于此,手电筒根本不起作用,开和没开并没有区别。白姐让我们先关掉手电,节省电量,然后每隔几十秒就抽动一下绳子,表示安全。 我伸平双手,摸到了两壁,光滑平整,一格一格石头的冰凉质感,微微有小小的坑坑洼洼,这是——青石砖?砌成墓道的专用石材,顶级防潮的石料,也就是说,我们真在墓道里。 假设这是在墓道,那这黑雾是?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对了,鬼楼四文村四十四号的鬼打墙。我猛然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去拽绳子,好在绳子上还能传来一阵阵的振动,我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眼睛不管用,我干脆闭上眼,用耳朵感受。 我们的先进速度很慢,小心翼翼的。突然我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啊”声刚出口,就听朗玄清一声当心脚下,腰间绳子猛地一收,脚下一空,整个人蓦地往下一坠,腰上绳子猛一扯,好疼。然后不等喘息,就是一阵磕磕碰碰,四周凹凸不平,空间狭小,我在不停的翻来覆去地下滑,情况乱极了。四壁滑腻,水滋滋的,根本刹不住车,一会儿撞头,一会儿四肢撇到,狼狈不堪。像是在一个巨型怪物的身体里一样,不禁让我一阵反胃。这种滑滑梯不好玩。 道不长,我刚意识到就又是一空,这下是真真实实地摔到平地上,背着地。幸亏身后有背包,只是有点眩晕。我爬了起来,拧亮手电筒,一间密室的模样,白姐她们都在,但他们好像没有我那么狼狈。我刚跨出几步,就听“砰”得一声。“哎哟,好疼,这是在啥子地方?”铁头捂着屁股。白姐噗哧一笑,“得了吧,别装了,以后有的磕呢,现在紧要的是找出口。” 就这样脱离了“鬼打墙”,前路却又遇上一片未知,真不知道该是幸运还是倒霉。 这里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石壁又变成了青石砖,我们还在墓里,并且更深了,地面上全是厚尘,一动扬起一片。 白姐试着将绳子丢到石道里,以借力爬上去,但石道里没有任何可以拴住的东西,湿滑又倾斜,人根本抓不住。“没办法,上不去,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白姐转身耸耸肩,样子不是很严峻,看上这种事情他们遇得多了。 石道里一直有液体滴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水洼,我总觉得这些液体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淡淡的,像是汽油味。这里怎么可能出现汽油呢,想多了。 大家都在石壁上摸索,希望能发现机关什么的,这样也许就有门道。“快看这里!”危子易一摆手,指着某一块石砖。他好像有一种能力,能发现许多人观察不到的东西。 眼前是一个“§”标志,像是两个“s”接在一起。这代表什么呢?朗玄清表示不要乱动。标志不久前才刻的,灰尘还没有搭上,只是太小,才半个拇指大小,在半米长的石砖上算是微乎其微,不易发现。但这是一个发现,至少说明有人来过这且活着出去了,也就是说明石室有出口。这消息多多少少鼓舞了人心。 马导应该不会做标记,毕竟他贪心有余,不会留下标记注示危险或出口。那么说来,这标记,极大可能是第八人做出的。 游魂?你做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 正其不意间,突觉背后热浪袭来。一个急转身就看见火中的铁头呼哧呼哧地朝这跑来。白姐大喊:“当心!这个液体可燃,会挥发,蔓延极快。”铁头跑过来,一脸懊悔,“我只是想点支烟压压惊……” 火势越来越大,本就不大的石室,转眼变成火海。好在没有致命的浓烟,但这巨大的火焰正在急速消耗着氧气。我能感觉到头发卷曲。“快啊,看看石壁上有什么出口,这样下去就会被烤死的。”我看向危子易。“你看我干嘛,我又不会魔法结界。”小危秀眉一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一副焦急的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了,管且试一试。不抱希望的朝那标记上一拍,喀嚓一下轻响,就觉背后石壁在缓缓移动,猛地一下,背后一空,露出一个路口。 快走!!! 第十一章 壁画 脚步匆忙地跑进黑暗,慌不择路。火光还能照映到的地方,余热未消。直到听见背后石门“嘭”的一声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热浪被隔在外边,才停下脚步。 我喘着气,衣服都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很是难受,因为冲锋衣透气性不是很好,一半是热得,一半是吓得。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朗玄清拧开水壶递给危子易,危子易晃了晃水壶,苦笑着喝了一口,递了回去。小危的笑容很明白的告知我们食物和水不多了,小清要把水省下来,于是我只是抿了抿嘴,没去打算我的那壶生命之源。就算是朗玄清白姐他们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狠一上来就一把火的,没有警告,直接置之死地,墓主人是个少见的狠角色啊。要是没有发现标记,没逃出来,现在恐怕是一堆灰了,要么等下批考古学究们发现,还以为有火葬呢,又是一重大发现。我们哭的份都没有。别想着只是一场火那么简单,既然已经着了设计者的道儿,就等于进了套路,他会让你活着出去么?一步机关,步步机关呐。 后怕也没什么用,眼下危机潜伏,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游魂失联,马导也不见踪影,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当然,也要缘分。稍稍休整了一下,白姐建议往前摸索摸索,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不能使用火把,引火烧身这种事情实在不敢想象,朗玄清拧亮他的手电,将危子易拉到他的身后。 这是一个修得方方正正的石道,一摸就知道精心打磨过,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上面,有壁画!在石道两面,都有着大篇幅的壁画。 有壁画的墓穴,地位一般不会太低,但也预示着危险系数越高。不知是福是祸。也许已经年份太久,日积月累的灰尘沾附,加上有脱落的粉粉末末,灰不溜秋,已经看不出什么内容,但是它的存在,证明至少有可能已经进了主道。现在的情况,一条线索也不能放过。白姐拿出刷子,一点点清理着浮尘,想要它恢复原来的面貌,这是一个精细活儿,也是一个耗时间的活儿。就看见她抿着嘴,秀眉微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铁头大气都不敢出。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小时过去了,白姐才清理出一块,红红黄黄斑驳不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打算去帮帮忙,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贡献什么功劳呢。铁头之前正因他犯的错而忏悔,看我有帮忙意图,连忙抢先一步,拿起刷子就要扫,“打——住!”我一看这三大五粗的家伙又要动,连忙呵止,然而已经晚了,刷子毛已然戳到那脆弱的墙面,不出所料,可怜的壁画掉下来了一块,摔成几块。 “啊呀,俺,阿不,我不是故意的,这可咋办呀?”铁头看他心爱的白姐苦心保护的壁画在他这遭了罪,不知所措。“你…….”,白姐自然气得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等等,说不定他还真成了件好事”,危子易一摆手,一个健步走到掉落壁画的地方,蹲下身来仔细察看。他捏起一块碎片,眼神一亮,站起来走向墙壁,叫朗玄清给墙打光,灯光之下,眼前明了,这壁画里面赫赫然还有一层,也是画。 “双层壁画?!”没想到铁头误打误撞,一刷子戳出了壁画的真面目。 “还真是不可思议。”白姐站起来,惊讶地摸着墙壁。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这个通道约莫二米五宽,若是要开出这么一个正正方方的通道,花的人力物力自然不能小看,只是七爷算出这里是僰人首领的地宫,而据历史称,僰人族这个落魄的民族又是久经迁移辗转到这里避难来的,有悬棺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是代代相承的习俗,但是这里出现了如此工整的墓道,石室,甚至还有壁画,实在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七爷在骗我?还是历史在骗我?刚刚的那场大火,事出突然,来不及细思。现在想想,蓦然发现这墓主人十分聪明,在古时,没有手电照明的时代,又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里,侵犯者若是没有赖此生存的光源,必定会觉得孤独、害怕、绝望,已然自了,甚至不用机关,不耗一兵一卒。 这需要怎么样的智商?僰人首领有这等智慧,还会被朝庭追杀、居无定所吗?我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历史。毕竟,不是用历史书去考古,而是通过考古来撰写历史书。 脑海里飞速闪过想法,手却没停,只要在壁画上戳几下,二层画就大面积的落下,这可乐了铁头,东戳戳、西扫扫,看着壁画扑落落掉下,成就感倍增,让白姐暗叹智障,他其实是我们当中最朴实的,最不谙知世事的,这点可以从这两天接触中看出。 因为这样的工作并不费力,所以进度也就快了点,不知不觉中已向前行进了大约百十米。二层壁画篇幅较大,两米见方,可能是外层在它画上不久就刷了上去,隔绝了大部分氧气,内层没有遭到氧化破坏,不知用的是什么图料,在电筒光线下略略有些反光,危子易上前用手轻轻抹了下,并没有东西粘在他的手指上,涂漆在古时算得上高档了。对了,在这唠叨一句,在地下,最好戴上手套,一是防止留下指纹,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封存已久,说不定会有比较细菌毒物攀附,手套最起码也是一层防护,至始至终都要把人身安全放在首位。 壁画上的图案色彩还算鲜艳,只是微有些干裂,整体比外层是明了了许多。 只是画上的内容,惊异了我们! 蚯蚓?蜈蚣?还是蛇?画面上一团团黑褐的球体,是由一条条未知动物卷曲而成的,密密麻麻,从远看,使人在壮观中惊叹而又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先放下继续“剥壁画”的工作,返回进来的地方,从头到尾看壁画。路上我们就发现了,这壁画还是有剧情的。 它可不像是敦煌莫高窟的飞天,记录的仅仅是一个动作,一个神态,这连环画似的存在,就是为了记录一个故事,记录一段历史,就算它再狗血,再不近科学,也是丈量身份的一个有效证据。所以说也可以明白为什么壁画在考古界具有那么重要的研究价值了。 其余暂且不表,先言归正传。第一幅图上来就是一团白花花的卵,我想是这样的吧,有的卵上面还有爬出半个身子的条状生物,我总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我们头顶上那具石棺上刻的恐怕也是这东西啊。嗯,果然不是龙。 旁边有一个类似玛雅人画风的人摊平双手,手指指向上方的一个大鼎,鼎里而冒着土黄色泡泡,他的意思应该是是想这些条状生物去鼎里。铁头说会不会是他饿极到吃虫子的地步,危子易说不是,看他眉角微微下斜,眼角却略略向上,摆出了一个似怜爱似虔诚的神情,好像看的是他来之不易的信仰。 我看过虎为信仰的,狼为信仰的,甚至以猪为信仰的,硬是没见过以虫为信仰的。 白姐深思会不会是蛊虫?何为蛊虫,就举例大家最为熟悉的金蚕蛊吧,虽然它是本命蛊,但也是蛊虫一类,需要吸食精血,只是没有那么多罢了,并且它也是算是为数不多的良蛊,而不是炼化出来就专门去害人的恶蛊。 朗玄清说这里是川南、滇东北地带,和贵州的古苗距离虽不算得远那也绝不算近,更何况现在的贵州,商市繁荣,人声嘈杂,古苗也是不愿意在那待下去的,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会去寻座大山隐居,所以在这里伺养蛊虫的不排除,但微乎其微。 就算不是蛊虫,但看这密密麻麻的阵式,暴动起来,也不见得我们能占什么优势,就只能祈祷这是墓主人吃饱了饭yy出来的吧。 第二幅是具体描绘那条状生物从鼎里爬出,身上本来灰黄相间的颜色变成了全黑,接下来是它们陆陆续续排成一个方阵,将头昂起,似在听侯那人的差遣。果然是邪术,就算不是蛊虫,这种操控虫子的法术如果用来镇墓的话,绝对非常棘手。 本来猜测这画上人是僰人的,但这结论又经不起推敲,僰王一是没有精力人力物力搞这么大阵势,二是历史上从没有记录过僰人还养虫子。那么我们也就有两种本质不同、但内容差不多的遭遇,要么是历史上没记录僰人养虫子这件事,要么我们进错了墓,闯进了别人家的地盘儿。得,反正绕来绕去都躲不了这虫子。 喂,你们有谁带了杀虫剂?备着。 第十二章 无尽轮回 对我们来说,壁画身上有用的内容是就大抵结束了,他的吃穿生活和我们并无太多干系,如果可能的话,就把它们留给真正的考古学家慢慢考究吧。唯一有趣的,那“请君入瓮”的人并不真的在请条状生物入鼎,按照其它壁画上的描述,他无论坐卧全是这个姿势,头也只偏向右侧,所以只能看见他右侧的脸。 呃,类似蛇精的脸,实在只能佩服画技之高了。 “其他埃及壁画上的人也没有下正面像”。朗玄清说道。“你是说,这里和埃及有关,那个有诅咒的半塌金字塔?”白姐蹙眉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先不说埃及离这里差不多要相隔一个大洋,当时的年代僰人也没有这个资力。”他们口中的埃及行动我并不知情,所以没法提供信息,索性转身再摸索摸索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通道像是笔直的,我打算叫上铁头向前走走看,手电挥处都没有他的身影。“铁头?!”我叫到,没有人声回应,只有隐隐地嘤嘤声,像刀刃在石壁上摩擦的声音。 诶?不会躲哪睡觉了吧,料想也是睡不着的。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大伙也严肃起来,一边念着的不省心,一边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寻找。通道东西走向,我们当时一路从石室向东跑到这,慌不择路,根本没有注意有没有岔路。 想到那个傻大个竟然自己一个人不打招呼就走,真是气不过。我们觉得铁头回去的大些,于是原路返回,一路走一路喊,回答我的只有嘤嘤声,而他们都说什么都没听见,耳朵出问题了么?唉,肯定是在这没人声的鬼地方待太久了。 回到石室门口,摸上石门发现已经没有了热量,满是冰凉的气息,果然不出所料,石室门口对面就有一个岔路口。 路口黑漆漆的,一望无底,正当我手电光亮一挥处,一道白影忽的袭来,像是穿过了身体,只有留下得冰凉触感来证明这不是幻觉。到底是不是呢?没人可以说清。我闷哼一声停了下来,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而朗玄清和白姐像是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一边走一边喊。 不,还没完,蓦地,胸口好像被打了一拳,闷的难受,恐惧从心底蔓延,像游蛇,在身上游走,冷冷的、滑滑的触感。似亲昵地爱抚,又似嘲讽地戏谑,被恐惧淹没的感觉,就像溺水、看着离水面一点点远去,眼前慢慢模糊,直至窒息。光亮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了,黑暗涌来,我失去了视觉,安静中只有淡淡的、漂渺的嘤嘤声,还有呼吸声。 沉重的呼吸声,不是我的!他来自我的身后,有规律的喘息。 谁?!我惊悚地汗毛立起,没有转头的勇气,心里有个声音,跑!跑!但是腿像是灌了铅,跑过了三千米一般,移不动步伐,我想喊叫,奈何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觉得胸口一凉,紧接着全身的力量在迅速流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往后倒去,没有痛楚、没有惊心,一切平平淡淡,好像死了是件平静的事情。 然而时间被拉长,感觉自己有了置空能力,闭眼的那一刻,隐约看到了一双柔情万千、闪着光泽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带着笑意,还有飘着的长长发丝,影像模糊。好累,好累,终于可以睡觉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穴上有一点冰凉,接着上火辣辣地热起来,我猛得睁眼,不是熟悉的白花花的天花板,而是灰色的石顶。 “醒了,醒了。”我听见了白姐的声音,接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风油精味道,不禁精神一振。我怎么会倒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堆问题像是乱麻在脑袋中缠绕。“我晕倒多久了?”我稳了稳神问,“两分钟不到。”白姐答到。两分钟?怎么可能?明明好像过去了几天几夜。我环视四周,发现除了铁头,其他人都在。“快收拾东西去找铁头,他失踪了。”朗玄清看了看我,先前走去。 原路?!他们的决定还是原路返回。 巧合吗?愕然间,我还是跟了上去,白姐一路走一路喊,已经走出不少,我快步跟上,很快到了石室门口,同样的阴凉、同样的岔路口,他们同样慢慢进入,啊!还在梦里?!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溺水的感觉,宁愿,一睡不起。我不顾一切的跑起来,管他前路的魑魅魍魉。前方的黑暗翻腾,耳旁风呼呼向后倒去,我还在跑,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做着无为的挣扎。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我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唯独摆脱不了的是声音,嘤嘤之声回旋,被狭窄的石壁反弹,辨不出原声,嘲笑之意更甚。有种错觉,好像有一个隐秘的人,看着在他手下奋力做着无用挣扎的人儿,掩嘴嗤笑。终究累了,如影随形的呼吸声也终究赶到了我的身后,我也终究躲不了难受的沉溺。 疲倦的眼,死寂…….难忘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追得那么痛苦。 睁眼时,果真不出所料,熟悉的风油精味,熟悉的话语,原样的套路。如此几次,无尽轮回。 也许真该反抗一下了!赌一把! 不等白姐扶我,我自己一下跳起,没有任何犹豫,冲进了相反的通道。破己梦,逆其道所为,不成禁局。 果然这次没有嘤嘤之声缠绕了,安静了许多,这种寂静就像我以一个入侵者的身份闯入了一个沉睡着的且未知明暗的世界,或生或死,都无从可退。我不该来,但又一定要来,因为使命,自己与工作的使命。 游丝的黑雾又出现了,在手电筒光线下游走。又是鬼打墙!还真是鬼没见到一只,奇奇怪怪的事却遇到了不少,真该让领导涨工资。好在白姐说鬼打墙这种东西十分常见,磁场等等造成因素很多,一般普通人也能解开,不过那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脱离大部队其实是一项十分危险的行动。你觉得在危机潜伏之地,它们会把一个武器齐全的团队作为目标,还是会对一个势单力薄的掉队者动手?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结果。 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自救。 在这种幻境丛生的鬼地方,一失足即成千古恨了。 我抽出匕首,戒备着。等等,记得破解时游魂是用剑划破手指,才命得小僵尸行走,白姐也说过我的这血有辟邪作用,何不试一试? 咬下牙用匕首划破左手手指,痛。电筒一照果然是蓝血。“嗒”一滴落地,我猛然发现周围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散逃去,竟然悄无声息,但我能感觉到那种惊慌。 转眼黑雾散尽,手电光线的可视范围一下广了起来,最远处,出现了隐约一个人的轮廓,半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十三章 鼠煞(一) 景色依旧,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多出了个人。我第一反应是叫白姐他们,但一想到那种沉溺,硬是将在喉咙口快要发出的声音咽回去。 后无退路,只好去问候问候那位“朋友”了。说不定是马导,那就要小心点了。我趁着拐弯口,偷偷溜了过去。 啊!刚探出头,就感觉一劲风袭来,接着双肩被一股大力压住,动弹不得。“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海东青?”见我不答话,他施加在肩上的力越来越大。“好……痛。”我觉得肩胛骨好想要被捏碎般的疼痛,不禁闷哼出声。 “女孩子?”那个声音带点疑惑,随即松了点力道。我蓦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人却突然夺过我手中手电,照向我的脸。嘶,强光手电光线非常刺眼,短短几秒就有失明的可能,我想也没想就闭上了眼。就听那人惊讶的声音叫到:“怎么会是你?” “祝佑叔?”“我突然想起这个了带着点痞里痞气又装正经的道士。上次在医院一见,虽然算不上什么至交,但至少也算是个朋友,小道真性情,说话很少拐弯抹角,见我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白,也就不客套,很快熟络起来。 但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我见小道一脸复杂的表情,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找到铁头要紧,我先截住话头“祝佑叔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块头路过?”话音未落,就见小道脸色奇怪了起来,指了指身后的黑影,说道:“你说的就是这个傻大个?”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是铁头那家伙,只是有些奇怪,他双眼紧闭,眉头蹙起,额头上有大量汗珠,好像梦魇一般。 “他怎么了?”我问,看上去铁头有昏迷的征兆。“先别说他,丫头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我说过,你体内有种暴戾的邪性,虽然不知为什么,又有一股正气相克,但是这种极阴的地方,一旦激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小道有点动怒,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我无法回答他,只好含糊其辞说是工作。他皱着眉沉吟半晌,说懂了,排除去考古,又不摸金,来这种鬼地方的,也只有天宇了。我惊讶道你知道天宇,小道笑着撇撇嘴说不仅知道而且很熟,他的那位半道师父和天宇老总墨归远是世交。 还有这层关系啊,我点点头。 小道说铁头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这迷香,这里的迷香已经十分淡了,只要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人和意志坚定的人,都可以免疫。现在他可能在幻觉之中,自行醒过来就没事了。一听到他会产生幻觉,我联想到了那种经历过的窒息的感觉,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然后小道接着道;‘我看他有点昏睡意向但还有行动能力,怕他扰乱我,毕竟你来之前也不知是敌是友,就暂且点了他睡穴。“ 我笑道小道你怎么还懂这个?小道顿时自豪起来,说他可是师从百家,百家取经呢。 又吹嘘起来了,我没理他,倒是注意到他手中的纸,那是一张手画的平面图。小道也不吝啬,大方地拿给我并指给我看我们现在的位置,还嘱咐我别弄丢了,说着从一布包里又拿出一份备份。 有备而来啊,难道他真的干的是这门营生? 我这一问,小道也坦白了。他说他这杂门生意也算做全了,盗斗、算命、看风水,能扯上点关系的他都半真半假,靠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做过,倒也混得风声水起,。恐怕这也是他厉害的地方吧。 小道说既已碰见,那就结个伴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这话说得真诚,对我也有利。但我和他一说还有三个人与我走失时,他精神突然一滞,而后猛一拍大腿,叫道:“坏了!坏了!”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跑,而我正观察着地图,也突然意识到什么,跟着就跑。 呀,不行,不能把铁头一个人丢这,我突然想到了铁头还昏迷着呢,想到这我猛地一个刹车,小道突然被我拉停了,转头问怎么了?我一讲,就见小道一拍脑门。“哎哟,还真把那个傻大个忘记了,急不得!急不得!” 俩马大哈只得又跑回去,现在的情况很难定夺,铁头需要自行醒来才得以清醒,现在对于不具有任何行动力的他我们无可奈何。而小道的地图上有许多红笔标记的红叉叉,傻子也明白叉叉的意思。但最令人担心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入内的唯一安全途径,被我误打误撞进来了,那他们? “恐怕凶多吉少。”小道接过话,“不过我相信,天宇里是没有庸人的,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祝佑叔,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紧闭着眼、满头大汗的铁头,“那只好委曲他一下了,强迫醒的话会有一段时间的失神,因人而异,清醒的时间长短不同吧。”小道捏了张粉红的符纸,捏了个手印,直直的拍向铁头的额头。铁头猛地一哆嗦,竟真的睁开了眼,只是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小道的话还真不是虚言。神了,纸符虽没有像电视里那样无火自燃,一点动静也没有,但看来还真有不错的功效。 “人都醒了那还愣着干啥,等着被耗子咬?跑啊!”小道一看我正呆着思考人生,一手拽起铁头,一手拉着我,向右侧飞奔。“耗子?”我大声问,“哪来耗子?” 小道一个急转变,差点把我砸墙上。“你没看见墙上的洞吗?里面全是耗子。那班人马必定经过叉叉路线,万一惊醒了耗子群,我们再不跑路,那就去给墓主人跑腿打杂吧。” 我真没注意到墙上有洞,只记得被吓到后慌不择路就撞到了小道,却让他们陷入了困境。 “回去救他们吧!”我对小道喊。小道步履没停,扬声道:“救他们?你自己自身难保不说,回去给他们当拖油瓶?还是让老鼠们垫垫肚子,先打个牙祭?” 小道说的不好听,可句句在理,我回去,我回去能干什么呢?是的,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就是个累赘。鼻子一阵酸,似乎有眼泪流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暗暗告诫自己,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拖累别人,才可以保护别人。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小道终于停了下来,眼前是半开着的石门,小道推门进去,拉时铁头和我,立即闭上门。 “这是哪?”我拧开一支冷烟火,萤光下这里有许多箱子。“据点之一吧,以前里面住着位小主。被我请出去了,这里用来避险。”小道点上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微微的火光下看不出小道的表情。 小道取出一支蜡烛,道士带蜡烛也见怪不怪了,怪的是却不急着点。先摸出一张薄薄的符纸,手指一捺就成了粉末状,就见他撒在蜡烛上,再用烟头去点,一点就着,接着掐灭烟头。我问他为什么不用打火机,他道油味太大,不好。这符就是为了隐蔽用的,它能掩盖我们的气味,要记住我们在躲猫猫,哦不,躲猫它大对头---耗子。 我笑了笑没应声,看小道那淡然模样,我的心也放下一沙,是时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线团理理通了。 见铁头还在发呆,我问小道为什么来过那么多人却还不开门见山?小道轻哼一声道:“我要是能进去就不会在这躲耗子喽,还不是忌惮前段的那只大棺材。戚,那东西不是个吃素的的角色,我这点道行还入不了他法眼里。我来过三次,装备一次比一次俱全。这是第四次,还是不能屏气屏声地绕过他,这位小王总会燥动起来,哎,我这香也只能懵耗子,斗不过王呐。” 小道越说越发的萎顿起来,长指甲不停敲击着类似桌子的箱子,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小道突然一顿,做了个噤声手势,预示有东西就要来了,上次做出这个手势的是游魂,迎来的是一只半成品小僵尸。 果然静谧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很快,来势汹汹。很快听清了,吱吱吱!叫嚣声传到。刺耳至极,仿佛千万指甲在使劲地挠着磨砂玻璃。 它们,来了! 第十四章 鼠煞(二) 门外噪音不断,听起来不下百十只,令人牙根都酸了。我想那通道定是被挤得水泄不通,若是当时我们还在外面磨蹭,遇上了这群饿红了眼的变异耗子,想想都瘆得慌。 思考间,有几只甚至更多的耗子在门前停了下来,似乎嗅到了唾手可得的猎物的气味,焦躁地用爪子挠门,徘徊着,犹豫着。我紧张的屏住呼吸,觉得耳根都竖起来了,小道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外似乎平复了不少,耗子们察觉不到什么,可能是走了。但我不敢贸然地拉开门,也许这冲动的举动会赔上所有人的命。 突然间发呆的铁头嘟哝到累死俺了这是哪,声音虽不是很大,但足以让门外窥觑的耗子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门内有食物。要遭,我看到小道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早醒晚醒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门外若有若无的嘈杂突然停了,迎来的是绝对的寂静,就如在菜市场买菜时,全场突然噤声了一样,这暴风雨来前的平静,尤其的难熬, 有一种明显的压迫感,像是有双眼睛透过墙壁在直勾勾的盯着你,垂涎这美味的猎物一般。这种感觉详见床下有人,与你只隔一块薄薄的床板。 果不其然,尖锐的挠门声响起,愈演愈烈,很快发展成撞门,我无法想象小道口中的小猪仔大小的耗子撞门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或许它们已失去理智,用自己的生命作为后来者破门而入的武器。 小道反应很快,抄起一张符纸就往门上贴,没有胶水,自然而然的就贴上了,第一张没有反应,紧接着第二张,门的振幅小了些,第三张只剩下挠门声还在锲而不舍。小道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脸色苍白:“赶紧想想办法,这符撑不了多久,压箱底的货儿在这施展不开,空间太小会伤到自己人。大块头,帮忙,抵门!” 铁头依然有点神志不清,但他意识到了严重性,仍然点了点头,用肩膀抵住了门。 我看到门上的符纸无风自颤,恐怕已经快到了极限,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力气耗尽,只有被鼠群啃噬的份,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要不,冲出去吧,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我看向小道,一字一字的说。小道一听,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样的,叔没看错你,以为你会害怕,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气魄,是个好人才。”接着小道转头道:“喂,大块头,现在坐在这里是死,冲出去也是死,你选哪个?” 不知铁头是不是被激到了,他想也没想道:“当然是冲了,俺也是条铁血铮铮的汉子,坐着等死算什么男人!“我松了口气,他终于醒了。 “好,那无论遇到什么,千万不要放弃,坚定自己的决心,幸运会眷顾你,对了,如果叔被耗子给围了,你就给我个痛快,行不?”小道眼神中有一股坚决。 “有枪不?”小道问。“有,我和铁头都有。”我答道。“好,会使不?”小道看着两把单薄的武器,脸色十分凝重。“嗯”我和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三双坚毅的眸子对上,就算年龄不同,但内容是唯一的:活下去! 门外,就是地狱,犹豫一秒,就有可能丧命,生离死别,就算经历过一次又一次,但只要一个疏忽,离别,就是永诀! 至此小道突然冷静下来,脸上好像凝结着冰霜:“林轩,你站在门右,等会门一开,你就瞄准最左边的一只,下手要快,要狠,要准,不要手软,要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点头,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慌乱,擦拭了下握着枪柄已微微出汗的手心,将枪上膛,背靠着墙,屏息以待。 “大块头,你听我口令,我数到一时,你就迅速拉开门,打这些小东西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哼,杀出去,记住,往左边通道跑,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停。” “好,三,一!”铁头反应迅速,猛地拉开了门,我刚叫到二呢,就见一双血红的眸子朝我扑来。红是红的,但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人眼。 “打啊!”不及我回神,“噗嗤”一声,一道冰凉的液体溅上了我的脸颊,带着浓烈的腥气。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一眼看到小道在朝我招手,他的背后突然蹿起一直猫大的耗子,正准备朝肩膀要下去,这一口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我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枪,顾不上万一偏了可是正中头部、。不是耍帅,现在全部的思维都集中在身体的反应,完全凭借求生的本能。怎样才能再快一点,再准一点。 一脚踏出去,脚下钉鞋溅起冰凉的血液,软乎乎的,不知踩爆了几只。小道右手在滴血,好像伤的不轻,紧靠左手木剑,还在抵抗。铁头一手扶着小道,一手点射,也算将近日学到的发挥到极致。不能再让同伴受伤了,我不自觉的拔出匕首。 不能说步履维艰,但依然不好走,遍地是耗子尸体,可能是被挤死的,压死的,也可能被饥饿的同伴当成食物的,总之满目疮痍.。 果然是禁不起犹豫的,转眼间一声“吱吱”在耳边炸响,我本能地转头,一只没有毛的黏黏的身子就快靠近脸颊,一双泛着血水的人的瞳眸和我对上,闪着贪婪的光芒,仿佛有思维一般,我情不自禁地一个寒颤。 眼见就要咬下,我看着那口刀锋般的利齿,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一声:“滚!”那耗子似乎一愣,我趁机手起刀落,“噗嗤”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条生命的消逝。可我并没有丝毫的怜惜,似乎它本该一死,反而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我陶醉于那种快感。 眼前的景象好像都成了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缓慢清晰无比,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刀尖插进耗子身体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悦耳拔出时匕首上带出的鲜血,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血花,美妙至极。 然后我就像一个弑神一样麻木地收割着生命,好似一文不值的生命。冒昧地寻求快感,刀刃抽插的快感,简直就是魔。时间仿佛停止,耳边也没有嘈杂,完全凭借本能在行动,也许这是借口吧,现在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躁动的气息,不发出来,好像就会炸掉一样。 好累,我的思维在陷入沉睡,但身体依然不知疲倦地在带走生命,直到,我看见一副熟悉的面孔,那是?我在费力辨认,可我的手已经毫不犹豫地刺下。“不!”啊,简直在和自己作斗争。忽的一阵眩晕袭来,我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眼前一阵黑暗,最后看到的,是一副熟悉而又温柔的眼。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水,水……”我艰难睁眼,嘴干渴得不像话,想坐起来发现动一动都难,一点力气都没有,酸痛得要命。脑袋里混沌一片,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醒啦,小魔物。”一股清凉的水顺着喉咙缓缓注入肺腑,使得精神为之一振。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小道等人。铁头将我扶做起来,嘶,好痛。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很累。小道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小魔物,不知该怎么说你,首先要感谢你救了我们,但同时,你也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刚刚的正气压住了,我们可能也会命丧你的刀下。“我救了你们?这不科学,我什么也没做啊,诶?见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衣服上的血迹,小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魔物啊小魔物,你说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邪念呢?一个人单挑鼠群,好像有血海深仇一般,唉,你一定要学会控制你体内的洪荒之力啊。”小道一脸悲催。 “我们的戏份都被你一人抢啦,好啦,别想什么有的没的,好好休息是真,这些耗子可能还在附近,不恢复体力怎么行?” 第十五章 海东青 “诶,耗子都躲哪去了?”我左右光顾,但没发现一只是活的。“哎呦,小魔物,你还杀上瘾了不成,得,你年轻你行,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小道接过铁头递给他的压缩饼干,撕开递给我,又从他那布包里摸出一块馍馍,啃了起来:“唔,在底下可能要呆段时间了,食物和水,省着点用,精贵着呢。”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眼前仿佛走马灯一般的掠过,那些不可理喻的行为让我自己都难以接受。 我慢慢啃着压缩饼干,用牙齿将它们磨成碎屑,。舌头沙沙地摩擦上颚,干涩,索然无味。实际上,这种饼干并没有小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一块管饱,它主要也只是垫垫肚子,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的作用,这样紧张的心理暗示,不会觉得若何饿得。毕竟在这种鬼地方,有食物,就代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就算再厉害的人,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三天不吃东西,意志就会薄弱,五天意志就在崩溃的边缘,七天,基本没戏了。所以论储存食物的重要性。 我擦擦手,包好剩余的饼干。身上的伤痕在暗暗渗血,虽然没有大碍,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感染了就出大问题了,得尽快找到白姐他们,白姐不知以前是干什么的,在天宇呆的那段时间里,常听说她的医术十分了得。 “嘿,小魔物,来看这里。”身旁小道兴奋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硬撑着爬起来,没想到迎来的是,自拍摄像头。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小道的华为手机,心里微微发苦,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便宜道士,吸吸。“诶诶,别不乐意,是该庆幸下劫后余生啦,小魔物你可有大功,快笑一个,一起来,因缺思婷。”小道咧开嘴,似乎没有任何心思。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凑了上去。待我凑近镜头,小道突然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当心点,有人跟踪。” “快笑一个嘛。”不等我反应,小道像是从来没说过这句话,硬是让我挤出笑容。显然小道不打算暴露自己已经发现被跟踪的事实。我上扬嘴角,尽量让嘴唇看起来不动:“现在人呢?”“不知道,我只见到他两次,都是只露出半个身子。”他咔嚓一声按下照相键。 小道收起手机,走到铁头身边,伸出手准备拍拍铁头的肩膀,眼睛却瞥向他的身后。 小道的神情突然一凛,变得严肃起来。我没有见过小道做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来,怕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迅速弯下身,手臂向铁头身后一探,然后起身,手中却多出一张硬卡片。铁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走近发现,卡片上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类似于鹰的生物,身体纯白,尾翼灿金,红眼睛。“这是大鹏么?”我问。小道摇摇头,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海东青,这是海东青的图片,它们,还是来了。” “它们来了?难道海东青是一个组织?”我隐隐觉得不是一张卡片那么简单。 海东青是满族的最高图腾,相当于信仰,满语意为世界上飞的最高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传说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可见其稀有。现存最相近的动物好像叫矛隼,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物种。它是智慧,勇猛,不屈的象征,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空中猎手,它的体内有永不屈服的鹰的灵魂。 可为什么这张有着海东青的卡片会在这里,它们,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小道招呼铁头起来,摆摆手道:“别急,先找到白姐他们,再和你细说,这里边的因缘,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遇到的话,千万别动手,他们分分钟干掉十个你不成问题,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靠,再说那些耗子挖哪家墙角脚去了。他吐掉烟,捏着这张卡片,面色阴晴不定。” 我点点头,现在尽管有海东青的插足,小道口中神一般的存在,行踪不定,可能会遭到暗算,但最为严峻的还是煞鼠问题。毕竟人可以谈判,而和耗子怎么谈,上阎王那上诉?并且看来他们和小道有过交结,就算看来是敌意较多,但也不排除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只是我没有想到,将要面对的是这么一群家伙。 气氛又重归于沉闷,每个人脸上都显示出深深的忧虑,特别是小道,他一定在想两种对策,可以以尽量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对策。他明白我不可能再疯一次,因为这并非我自愿,只能说是逼出来的。 “这些耗子血是凉的,说明喜阴,应该对热源极其敏感,用火就可以了呀。”我突然想到,急忙将想法说出来。“嗯,这个主意可行。”小道表示赞同。“但是轩姐你忘了么,我们身上可是沾着汽油啊。”铁头一提到这个事情,脸色有点难堪,他不住地搓着手,嗫嚅着道。小道看看铁头的愧疚模样,再看看我,神情突然放松下来:“哈,这点事,作为没有任何经验的小伙子,犯点错,没事没事。诶,关键是,要学会观察,你看,你们的衣服不是干的么,不要害怕什么,大胆往前走就行。”小道一脸的老气横秋,笑着点起一根烟,又递给铁头一根。 接着小道又拧开一只烟,将烟草抖出来一些倒在我手上:“放嘴里嚼着,提神,别咽下去,可别再着了迷香的道儿。” 嘴里的烟草尽其所能的发挥着它们的作用,苦,十分的苦,还有一点辣,百味聚集,辛辣直往鼻腔里窜,呛得我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同时它又无比的提神,将身上的疲惫都一同驱除了。 我朝小道笑了笑,表示这烟草有效果,小道咧开嘴:“嘿嘿,小店两块一包,保准够劲。” …… 衣服的确是干的,我又看着铁头战战兢兢点上烟,什么都没发生,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能使用火,也是多了一份生存保障。 小道抖了抖烟灰道:“我下来一共四次,第一次见到它们,它们见到我仓皇而逃,我以为只是几只耗子罢了,没有多加注意,第二次没有遇到,第三次我带了几个人下来,一路走到了大殿位置,却惊动了殿前那只镇墓大粽子,只好返回。归途中发生争执,一个要继续走,一个要保命,差点打了起来。在这里吵架是对墓主人的大不敬,是行里人的忌讳,可那两人明显就是刚入行的毛头小伙子,不听劝。结果一阵悉嗦之声,耗子群气势汹汹而来,我当时吓得急忙钻进了最近的一个石室,就是你们之前呆的那个,陪里面小主呆了一宿,直到外面重归平静。 讲到这里小道的神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掐灭烟头:“我小心出去后,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地上到处躺着小鼠,还有一个人,被开膛破肚,肠子流得到处都是,内脏几乎被掏空,血淋淋的,里面还拱着几只不知死活的耗子,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那绝望无比的眼神,至今难以忘记。但还有两人不知所踪,逃掉了?我这样想,好歹还有伴,但很快我就绝望了,因为我看见了地上清晰的两道血痕,是赤裸裸的拖动痕迹,一直延伸到拐角处,已经有些干涸。看着血迹就知道也没救了。” 小道的眼神很悲戚,耗子喜欢储存食物,这两人应该是当做压寨夫人了,准确来说是幼俘,给刚出生不久的小鼠作为食物的,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残忍。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拍拍小道的肩:“祝佑叔,这不是你的错,千万不要陷于自责,现在站起来,可以为那些人报仇。”铁头也站起来,同样拍拍小道,他的眼神里满是敬佩,或者说是一种希冀。 小道顿了顿,吐出一口气,拿起背包站了起来:“走。”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看到小道的反应,铁头和我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其实,小道才三十岁出头,只是胡子拉碴,加深了他的沧桑感,但他的沉着与领导能力,让我佩服,我不禁非常想知道,这个行为与他年龄严重不符的人,断了肋骨笑称小事儿的男人,背后到底经历了多少风雨…… 第十六章 墙内的小主 黑暗依然,三束稀薄的光线上下扫射,想尽力冲破束缚,让能见度更远些。我和铁头跟在小道身后,脚步匆匆,小道一言不发,将手塞在布袋里,以便随时可以抽出,他戒备着,准备一有危险,一击制敌。 小道的身边似乎有一种浩然正气,冲散了些许黑暗的浓稠,我渐渐觉得视野清晰了些。好像遇到了一个拐弯,突然,小道停住了,将手做掌状一竖,意思是立刻停止。 “怎么了?”我正低头看路,冷不丁撞上了铁头的后背。“嘘,看。”小道蹲下身来,将手电轻轻放在地上,白光之下地面上的东西尽数看清。 箭,许多箭,而且是断箭。都从箭头向上三寸处被利刃截断,没有例外,地上的箭头有着微微锈迹,像是很久都没有用过。 小道低头检查箭头,半长发垂下,铁头的手电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能说很帅,但就是有种安全可靠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唔,更多的是好奇吧。 然而小道敏感的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他没有转头,淡淡道:“在这里开小差可是会送命的。”小道拾起一支箭矢,“你们看,这横截面的断痕很新,还没有任何氧化的痕迹,说明两天之内有人进去了,还是一位实力不可估测的高手。”他又站起身来,将手电光调亮,朝石顶照去,意料之中,头顶两侧有三排箭弩,冷冷的作待射状瞄准了我们,只是它们失去了资本,冷酷的资本,因为它们没有了箭,就像枪没有了子弹,只能当上几件并不是很好看的摆设。 “会不会是海东青?”铁头低头看了切口整齐的断箭良久,才默默出声。“不会是他们,这种方式把机关全部破坏了,这简直是为我们开路啊,海东青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他们会悄无声息的掠过这蹩脚的机关,然后留下它们来折磨后人。”小道只要一谈到海东青,就会变得很愤怒,好像这之间有什么仇隙。 “祝佑叔,你和他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小心翼翼的问。“嗯”小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接着开口道:“别再这耗太久了,要节省时间,出发!“ 三人继续在漆黑的墓道里摸索,一路无话。偶尔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发现墙与地面的夹角上有个被废弃的老鼠洞,已经积灰厚厚的一层,没有出入的痕迹。 绕来绕去,我总觉得这个墓规模有点大,光墓道就走了那么久,别说正室的规模了。但这又是僰人的墓,他们可是没落民族啊,又怎么建造出这种墓型。 关键还有那阴魂不散的吟唱声,查找良久,似近似远,总是只能捕风捉影。想想在墓里,暗处有个东西一直围绕在你身旁,给你哼不知调的歌声,还一会轻一会响,不把人逼疯才怪。 百思不得其解。 “啊切”走着走着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是有人念叨我,还是真越走越冷了?” “是越走越冷了。”铁头表示附和。 “嘶,有点不对劲儿,我上次来怎么就不觉得冷呢?丫的嫌斗里太热吃火锅不方便所以开个空调乐呵乐呵?”小道一边瞎扯呼,一边左右光顾,手里拿着地图仔细比对着看似一模一样的石道。 “喏,前面就是那小主儿的闺房了”小道伸出手指了指右前方。 前方黑雾翻滚处,隐隐显出一扇门的轮廓,显得空洞的很。话说到现在我还真是只算一只地下党新人,棺材板子还没怎么碰过,想想马上能到真正的墓室了,恐惧与兴奋并行,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道神情重归正经,整了整衣装,然后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然而还没走两步小道又停下了,铁头嘟囔又咋地,就见小道脸上疑云顿起,怕是有什么东西很棘手。 “看地上。”小道将手电往地上打,口气很是不解。“这……”我和铁头同时出声,对眼前景象很是费解。 厚厚的灰尘清晰的显示出了两串鞋印,明确地告诉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两人光顾过了,这还不要紧,更诡异的是,是这两串鞋印的形态。一串杂乱无章,看起来离开的很是匆忙,另一串虽然步伐很稳,间距相差无几,但竟然都只有半个鞋印,也就是说像掂者脚走路一样,并且留的印子很浅。小道吐了口气,伸出两个手指头虚空晃了晃:“只有两点,要么,这个人行动速度非常快,嘤嘤掠过;要么……”小道无奈地按了按眉心,缓缓吐出几个字“要么,不是人。” “不是人?还是鬼……不成。”铁头刚打算反驳小道观点,刚提到“鬼”字,就犹豫了。这里,呵,什么不能出现,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听说越害怕鬼的和越诋毁鬼的人鬼魂最喜欢找他们过家家了。 铁头听完急忙四下里张望,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我很好奇除了这巨大力气,他的心理素质和智商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主任把他安排进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不要当趟雷的就行了。 其实我也怕啊,怕的不行,手心都出汗了,不过好歹从鼠堆里杀出来了,虽然并非我愿,但不能刚威风一会就这样被人笑话啊,得装装底气。 再看时小道已经走进去了,我赶紧跟上。抬眼望去,这是一个大约十二见方的石室,中间摆着一个由氧化的不成样子的石膏泥筑成的棺椁,因为日久石膏泛黄剥落,已经能看见棺材四角的榫卯和一点点红色的木板。 “诶祝佑叔,那两人怎么不开棺?”我问。“这就傻了吧,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一伙的,贸然开棺万一蹦出只粽子可不是够他喝一壶的?”小道说起来轻描淡写,我不清楚实际这样的情况严重不严重。 就见小道将四只蜡烛点燃分别放在石室四角,叫我看着不要让它们灭了,接着将耳朵贴在上面细细听了会,再朝铁头招招手,叫到身旁耳语一阵。然后铁头就接过小道从布袋里取出的类似起子的东西,插到石膏缝里,用力一撬,“咔擦”一声,脆弱的石膏根本经不起折腾,破碎了下来。 这是要开棺的节奏啊,问过我同意没,蹦出粽子谁负责啊。我突然明白了小道的用意,差点叫出来。但就在那走神的一瞬间,眼角撇到西面的蜡烛火焰一下变得特别微弱,由明黄变到青黄,之后又恢复正常。刚打算问小道怎么回事,就听他两一并叫到“空的?!” 我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空的,里面只是零零碎碎放了些陶瓷碎片,想必地位不高。“怎么会是空的呢?不像是开过的啊,这尸体也没什么好研究的,究竟谁那么闲情雅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小道在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啧,不会有那啥癖好吧。”随后一脸嫌弃,表示对尸体感兴趣的人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四角的蜡烛突然都猛颤了下,隐隐有要灭的节奏。“不好,鬼吹灯!”小道突然叫到转身就扑向最近的一支蜡烛。但是还是晚了,小道转身的一刹那,蜡烛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然后不甘的灭了,缓缓飘起一股黑烟。 听到鬼吹灯这三字,我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天下霸唱的书写的栩栩如生,让我一提起这字我就心有余悸。大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吓人啊。 “咚,咚,咚……”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缓慢而又急切,似乎有种出不去的怨念。“戒备。”小道很快拿出剑和符纸,走向门口守着。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我冷汗出了一阵又一阵,耳边不紧不慢的声音除了更急切外就没有再多动作,门口也没出现东西。 “这就奇怪了,真见鬼了。”小道皱眉。 “那个,道长,这,这声音是从墙里面传出来的。”铁头的眼睛睁得老大,满脸的不敢相信,转身指着他身后的那堵墙。 第十七章 无法诉说的苦衷 “在墙里?”小道一脸不可思议,轻声道,说话时却已然慢慢回身,悄无声息地朝铁头身后的那堵墙快速贴过去。他迈的是罡步,看似雄浑有力大开大合,却是落地无声,连灰尘都没有扬起。 我们不敢出声打扰,所以耳边只环绕着那空洞的咚咚声和彼此压抑的沉重呼吸声,久闻其声而不觉,才是寂静的可怕。 但是,随着小道一步一步的接近,墙里的小主似乎发觉了什么,这份无法排解的寂静突然变了,变得躁动,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愤怒的因子,无风自起地吹动小道的衣角,发出簌簌声响。这咚咚的声音也变了,由缓慢的轻敲变为急促的重锤,这下任谁也能猜出这声音的由来之处。它显然不想让人靠近! 她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像是要破墙而出了,而其中竟夹杂着哭声,哀怨的抽泣,若有若无,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极为清晰,居然和在石道里昏迷前听到的嘤嘤之声极为相似。 这情景十分凄凉,这是不在当场绝对无法体会到的,是哀伤埋怨愤怒的交错。 小道脸色变得很难看,快憋成了猪肝色,像是在抵御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他看着这堵快要支撑不住大力拍打而频临破碎的墙,咬了咬牙,从布袋中取出两袋乌紫的东西,一包丢了给我,一包狠狠地向墙上抛去。 “啪”一声近淹没在敲墙声里的轻响,袋子里的液体轻而易举地冲破塑料膜,尽数倾撒在墙面上,变为刺眼的鲜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之扑鼻而来。 “唔,啊……”墙内突然发出一阵刺耳尖叫,猛烈地震动着我的鼓膜,那声音沙哑得简直不像人声,感情这液体重伤了她。与此同时敲墙的声音为之一顿,小道趁机摆脱了无形束缚,转头叫到:“小魔物,听好,这是黑狗血,极阳之物,如果你看她冲了出来,一定要当头淋下,切记!” 说罢小道又转回去,面色凝重,手捏剑诀,快速结了几个手印,没有多少繁杂的动作,却散发着极强的威慑,小道的衣衫又沙沙作响了起来。 两分钟左右,墙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诡异的人形,用暗红的血液勾勒,透着说不出的惊悚。她在暗吼,她在低吟,我们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她,她正在积蓄力量,厚积薄发的力量,可以一举击破墙壁的力量。 满腔的怒火,恐怕都积蕴在了这一拳之中,她要报复,报复欺负她的人。而我们,则是她第一个用来发泄练手的沙袋。 决不能让她出来,否则将是灭顶之灾。 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去迁从她的意愿,也同样没有能力去阻止。 “轰”尘土飞扬,脆弱的墙尽了最后一份力量去维护它的使命,最终化为尘埃。 “吼”靡靡之中,我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她。 “快扔!”小道在我的右后方大吼,我急忙将血袋使劲一丢,却不偏不倚砸到了她正上方的石顶,血液飞溅,撒的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红衣女子一点也没有躲闪的样子,就这样缓步向前,嘴里碎碎念叨着不知是什么。阳刚的黑狗血溅到她的身上,发出呲呲声响,冒出了一缕缕黑烟。同时我的脖子,脸,甚至嘴里,也被撒到,味道腥咸得让人恶心。 忽然我身体不受控制了,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这位从尘埃中渐渐走出的女子,头发,脸,上身,腿,忘了逃离。 看得出来这本来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应该有白皙的面容,精巧的五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穿着一身嫣红色的旗袍,露出笔直长腿,********,不得不说这是一副能令任何男人动心的躯体。 可惜被黑狗血一浇,瞬间她的全身上下有着不同程度的类似灼伤的伤痕,红一块黑一块,变得狰狞恐怖。倒是那身旗袍,本来泛黄,现在在血液的浸染下,红的耀眼,红的心惊。 啊,她抬起头了,刹那间我看见的是一双大大的,却充满仇恨的眸子,几乎全是眼白,里面涌动的,是血泪吗?我不禁睁大眼睛。 可惜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一下子回过神来,我懵圈了,心里大喊不开小差会死啊,都是女人,相煎何太急啊,我欲哭无泪。 瞬间的无法呼吸,让我本能地挣扎,用力去掰那女尸的手指,但是任我怎么使劲,她的手指就像是铁爪,纹丝不动,反而越来越紧,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头部集中,想喊叫,却只能发出咯叻咯叻的喘息,没有氧气的介入,再加上不断地充血,我渐渐连手动再见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那女尸见我不再动了,竟稍稍松开了些,我趁机得以呼吸几口空气,否则非休克不可。我悄悄蹲下身点,想取下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但是,我刚动,那女尸瞬间又加大了力道。 “呃”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憋得通红。 “别妄动,这粽子好像想和咱们谈判!”小道对我摆摆手,眼睛紧紧盯着女尸,但我看见他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他同样害怕。小道和铁头本可以趁着她抓我的时间逃走,可他们没有,他们依然决定共同进退。这让我很感动。 女尸的手掌冰凉刺骨,扣着我的脖子,还弥漫着一股很是难闻的恶臭,但她显然没有马上杀我的心思,否则以我这身手,够死几回了。 就见小道张大嘴巴,夸张地做出几个口型:“你是人质。” 女尸有我在手,似乎底气足了些,慢慢像铁头靠近。不得不说这粽子还真有思想,不能和上次的小僵尸相提并论。小道象征性地挥了挥剑,不敢贸然攻击,只得一步一步后退,快退到了门口。 她吐着气,又发出了嘤嘤之声,哀怨的很。近距离下,我感到有一种声波穿透耳膜,在脑海里回旋,冲撞,又像一条线,直直的刺入,精确洞穿大脑。 魔音! 正苦恼着摆脱不了这声音,突然发现小道和铁头都直直的盯着我,哦不,是我的身后。我本来就被掐的难受,再加上一吓,差点背过气去。偷偷瞟一眼,我的妈,女尸竟然流泪了,还是淡淡的红色液体。本来脸上就是苍白的发青,再加上血泪一衬托,白瞳显得更加可怖,活脱脱一红衣女鬼啊。 这墙内的小主儿的怨气多的无以复加,聚集在她的身旁,也不知将她封进墙中的人和她什么仇什么怨,这样子的葬法让她永远无法安宁,能不尸化报复才怪哩。我被死死抓着,就好像掉进冰窖,难怪之前觉得冷,竟然有这么重的阴气。但奇怪的是她却始终没有伤害旁人,尽管看起来十分恐怖。 小道见女尸久久没有动作,脸上又布满了悲戚的神情,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妹子,你有什么苦处就说出来吧,看看我们能否帮你解决。” 不知这位主子听懂没有,她依然在那哭哭啼啼,谁都不知道和一只粽子聊天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是我已经很感激她的不杀之恩,毕竟一只有着理性的粽子十分难见。 “似乎真的有什么苦衷。”小道想了想,极小幅度地从包里取出一张黄符,那符一拿出来,就想向着女尸飞去,似乎兴奋的很,小道紧紧捏着,嘴里轻咏几句,符纸突然僵直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尘。 就见女尸突然停止哭泣,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被盯得发毛,一个人也就罢了,这还是只千年老粽。同时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怎么莫名感觉我的想法她能接收到呢? 就在这时,我的头猛地一疼,十分短暂,然后脑海里就显现出了两个字:木牌。 木牌?这就是面前这位给我的消息?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听小道咽了口口水轻声骂道:“这他妈就是古代的水泥藏尸案。” 铁头脸上有些愤然,突然出声问道:“这么好的一个丫头竟然被封在墙里,他的丈夫呢?。” 这种情况了还有时间扯淡,我不知该不该称他们靠谱。 不料铁头话音刚落,女尸突然变得极度愤怒,躁动不安。手上劲道猛地加大,我没有防备,顿时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没有着力点,只觉得天旋地转,脖子生疼,像断了般。 女尸看都没再看我一眼,就狠狠地把我丢了出去,形成一条完美抛物线,背部撞到坚硬地墙砖再摔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喉头一甜,闷闷地疼。 但是我神志清醒的很,因为我看见那粽子动了,疯了似的直接怒吼着冲向了铁头,速度竟然非常快,眼瞳闪着凶狠的光泽,完全没理智可言,那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眼神,诠释了“丈夫”这个字眼,就是她的忌口。 这下糟了! 第十八章 阴差阳错 铁头一见情况不妙,反应很快,立时一个侧身避过,嘴里不忘嚷嚷着:“唉呀妈呀,一言不合就干架啊。不过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咯,本来我从来不打女人的。” 前面几句一听就是那不着调的小道教的,只是最后一句有点疑惑,他就是个单身汉,哪来的打女人之说,我扯扯嘴,可能因为这样才孤身的吧。然后捡起掉在身旁的眼镜戴上,粗略检查了下身体,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内伤,就是撞得有些七荤八素。 抬眼正好瞥见女尸后背中了枪,出现了一个核桃大的创口,周围出现灼烧过的痕迹,换是正常人早趴下了,但她只是低吟一声,身形稍微晃了晃,就立刻转过身来,惊异地发现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有洞穿身体!电影里描写的耐打倒是真的,却完全没有那么僵硬缓慢。她行走自如,唯有少许浓稠的黑色液体流下,标志着中枪的痕迹。 “得,遇上位难伺候的主!”小道抹了把额头的汗,神色严峻。 这次女尸好像谨慎了很多,并没有贸然再次冲过来,只是慢慢地绕着我们走着,突然,她笑了,笑得有些僵硬。嘴角勾起那微微的弧度,与眼底燃地越来越旺盛的怒火显得格格不入。那种诡异的笑容,好似在嘲笑面前的人不知好歹地准备螳臂当车,,又似是一种对猎物势在必得的骄傲。 桀桀桀……笑声回绕在空荡的石室中,回旋着,扩散着,渐渐的如同嘤嘤之声般幽怨,有种魔力,让人觉得她可怜,需要同情与关爱。可我们更可怜,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常言,不怕鬼哭,就怕鬼笑。遇到的都是厉鬼,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粽子也会笑倒是头一次听到,但愿不是最后一回。但我们就是这样,就算没有一丝逃脱的希望,也绝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哪怕不为工作这轻薄二字,也为自己生的意义着想。勇敢不分性别,这里没有懦夫,既然被逼到绝路,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面对。 女尸晃悠着,散发着阴寒的气势,等待着我们的屈服,但是她想错了,我们不约而同地以凝聚力去对抗,哪怕必死无疑。 果然,我们的无所表示耗尽了她的耐心,终于她又一次发动了攻击,目标依然是铁头,快而狠,说不出的一抹凌厉。“闪开!”眼看女尸的长指甲就快触碰到铁头的肩膀,小道一把推开他,将剑尖指向粽子,我看见她的眼睛明显的眯了一下,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只是刹车不及,手掌还是擦到了剑锋。 随着“呲”的一声,女尸的手掌顿时变得焦黑,“嗷。”低吼一声,她迅速缩回手,眼里的愤怒积蕴的更深,几乎没有停顿,又攻上来,那架势简直是不拿下我们死不休,尽管已经死了。 粽子因为经过尸化,体力与身体素质有很大幅度的提升,这也就是常人无法对抗粽子的最主要原因,不巧的是,眼前的这只,不仅力大无穷,还有思想,并且喜怒无常。 这不得不算倒霉了。 “你有带黑驴蹄子吗?黑色的那种。”我突然想起盗墓小说中的常见桥段,几个人面对一只粽子,左右周旋,趁其不备,塞一只黑驴蹄子在粽子口中,瞬间粽子就焉了,不知这是小说作者的夸张还是真有其事。 “黑色的驴蹄子?“小道一脸愕然,紧接着以关怀智障的眼光看着我。“说你傻还不信,这黑驴蹄,相传从我茅山祖师门那里传下来的,它可不是什么黑色的驴蹄子,而是一种糯米制品,用芦苇叶包好,在火上加一种特制的符灰烤成黑色,样子像蹄子罢了。” “你是说,给粽子吃烤粽子?”我有点混乱。“粽子最怕什么,糯米啊。”小道游走的游刃有余,显得我很是笨拙。“那么东西呢?”我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女尸,一脸冷汗。 “没有带。”小道回答得很干脆。 哈?没带?!我一个不及就被追来女尸的指甲刮到左臂,嘶,透到骨子里的冷,加上阴森森的疼,顿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却见女尸在见血的一瞬间动作霎时缓慢了下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别扭得很。小道趁机抽出一道黄符,身形一动,啪的一声拍在女尸脑门上,结了一个手印,她顿时就不动了。 “怎么突然就慢了?不过祝佑叔你好厉害,终于解决了。”结果我刚准备松一口气,就被小道拉着就往门外跑。 “小魔物,这符镇不了她多久的,很快她就能自行挣脱,这是她的地盘儿,那时就麻烦大了,现在赶紧去找外援,分头找。到时在最前头的大殿会和。”说着招呼着忙不送跟上的铁头,一人手里塞张淡黄色的符纸,“这是信号符,一有新情况就撕它,我们三个都可以知道,好了,事不宜迟,赶紧的。”说着小道在我们两人肩上拍了拍,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拐角处。 “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两个地下小白?我和铁头对视一眼。不管了,怎样都是死,被粽子咬死还不如被乱箭射死,痛快点。 “林妹子,我走这,你走那,每走十米用力敲下墙,通个信儿。”这个时候铁头比我冷静多了,是我太感情用事了。 其实发生了这么件事,我对墙有种本能地恐惧感,但想想还是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这种办法的?”我问。“欸,山里人,有山里人的办法。走咧,用点心。“铁头咧嘴笑了下,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还真是,唉,没的说。 一个人的路走得更加艰难,不知是不是心底的恐惧隐隐作怪,感觉身边的一点轻小声响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说得好听点,鸟鸣山更幽,呼吸声和脚步声交错,衬的石道无比的安静,就像一只沉睡的怪兽,偶尔轻轻的打个呼噜。 青石砖沉寂,不想念半点喧嚣,它不闻不问地呆在这数百年,守着这份“净土。”可是它再也不净,有人打破了这样的静谧,马导,像是很久远的名字,许久没有听过。 呵,我们,不也是破坏者么。 世界差,好玄幻的形容,真的存在吗?就算存在,凭借我们一己之力,又如何担负得起犹如拯救世界般的浩大责任。僰人悬棺,如此神秘,僰王地宫,又是如此庞大,已经快超出一个帝王的承受范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落魄年代,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墓主真的就是他吗……一点点的疑问像泡泡一样冒出脑海,安静的环境更让人想认真思考。 之前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世界差这么件事,否则迎来的要么是无尽的嘲弄,觉得肯定是骗人的,要么是无法控制的恐慌,人们觉得世界末日就要到来。国,民之安定矣,一个国家,如果人心惶惶,那将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这是国家统治者绝对不会允许的也绝对不想看到的。新闻联播上永远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国与国的关系好转,哪只部队又在演习,宣扬着我国雄厚的兵力。只是你们不知道,这平静的外表下,又有多少汹涌的暗流在肆意骚动。 至于我们,如果不幸死了,还得悲催的编造个正当死因。 “咚咚咚”几声沉闷的声音从前方几米处的墙中传来,打断我思考的同时我下意识以为又是一只粽子耐不住性子要出来找人聊聊了,差点叫出来。不过声音有轻重缓急,我很快明白了这是铁头的信号,那边见这边没有反应,又加重了点力道,我想通后也用力敲敲墙回应。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继续走着走着,在我会胡思乱想中好像过了几十米,还是没有任何任何音讯,我有些慌了,使劲锤了墙几下“铁头?铁头!”我叫到,然后将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的听,生怕错过一点回应。但没有就是没有,那头没有传来丝毫声音。 回音慢慢消散,重归死寂。 前方没有亮光,永远不知道前方迎接你的是什么,是惊喜,还是惊吓。无知的恐怖,才堪称恐怖之最。 怎么办,这下真只有我一个人了,铁头也失联了,我感到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去,随时会瘫倒。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手中这小小的黄符了,靠不靠得住还另说,关键它是报信用的,我撕了后铁头赶过来,没找到外援误事不说,反而成为了一根绳儿上栓的蚂蚱。我家老爷子曾屡次教导我以大局为重,也是有原因的吧。 于是我咬咬牙,抑制住撕符的冲动,继续往前走着,每走十米做个记号,再敲敲墙,不能放弃。 大约在走了五个十米后,我竟然听到了水声,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是水声无误。 难道有地下河?正当我感到惊讶的同时,却猛然发现手中的符纸正以淡蓝色的火焰迅速燃烧着。 新情况还是危险?要不要回去? 正当犹豫时,一双冰凉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并拧灭了我的手电。黑暗中我一惊,不禁想大喊,但无奈只能发出唔唔之声,这下急得眼泪真流出来了。手的主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放松了些,我趁机一个转身。 “嘘,别出声,是我。”一个淡淡的声音低声道。 第十九章 别有洞天 声音陌生又熟悉,带着哑哑的磁性,尽管不知因为某种原因而压得极低,但是吐词之清晰,犹如一种穿透力,让我一瞬间有点恍惚。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个声音,让我肯定,绝对是他!没有任何声音再比在绝望前让你重燃希望的声音更悦耳,更记忆深刻了,更何况,在四文村,那个诡异的荒村中,他还救过我一命。并且根据猜测,留下“莫寻”的,十有八九也是他。 就算心里预料过千次万次他会在这里,但真真实实站在眼前时,仍像是一场梦,幸运来得太快,我怕稍纵即逝。 没错,他就是第八个人,我叫他游魂。 我愣神的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有一泓清水,倒映着自己的影像,却看不见他眼底蕴含的情感,无法捉摸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在黑暗中闪烁着的,又仿佛是遥远天际触碰不到的漫漫星辰,可望而不可即。 游魂慢慢松开了我向前走去,在离我大约两米远的距离左右察看了下,然后伸出左手向内勾了勾,轻声道“别出声。”我点点头,悄悄地跟了上去。游魂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或走或跳,轻松自如,而我就显得很是狼狈,追随途中跑得太急还险些踩到一块非常明显的翻板。 耳边水声越来越大,哗啦哗啦的竟像是瀑布拍打着岩石。前方只能隐隐绰绰看到衣衫簌簌的人影,完全追赶不上。 大约跑了十来米的样子,我开始气喘,受到了粽子惊吓加上没怎么吃东西,体力有些透支,结果眼前猛地模糊了下。待我再定睛时,前面哪还有人,吓得我我心一沉,揉了揉眼睛以为没看清楚,没想到我刚把手放下来,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这冲击力让正好挡在胸前的双臂断了似的疼。 还没等我光顾着疼,眼睛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种光源,它在黑暗环境中尤为的突兀。明媚着突然出现的光线刺激到了双眼,我不禁想闭上眼,但同时我又极力睁大。 不可思议,这是自然光,太阳光,地下绝对不会出现的光。 眼前的景象令我惊异非常,不可描述,原来这是一个“u”形石道,我撞到墙后一个侧身,就到了另一个半边,而这一半,连着一个神奇的世界。 透过拱形的洞口,我呆呆的望这远处的一片墨绿,以及在遥远的另一头激流飞溅的银白瀑布,瀑底深潭牵动着的一条由远及近的潺潺小溪,头顶是一条窄窄狭长的石隙,灿烂的阳光就从这里透进来,完全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这……真的是僰人的墓吗?这也太夸张了吧。别说走了这么久的歪歪扭扭石道还没有接触到核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番洞天。 不可置信,我甩了甩胳膊,向洞口走去,对了,游魂人呢?我刚踏出两步,终于想起这里少了什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会是掉下去了吧,我一个激灵,赶忙移到洞口向下望去,底下是一片茂盛的杂草,还有许多由枯枝败叶堆成的小丘。 哪有什么人影?我突然觉得心很慌,空空的像被人抽出了什么东西,不由得开口喊道。“游……”不料一开口就听脚下石板传来一阵敲击声,三长两短。 在下面?!我转头看见旁边有块看似可以落脚的石头,毫不犹豫地一步跨了上去,perfect,成功稳稳站住,但随之右脚的离地,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咔擦”一声,丝毫不留情面。 我的妈幸亏左脚边还有一块突出的,我急忙翻了过去,算是把以前七七八八学的攀岩技能发挥到极致了,保命要紧。 踏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之前所站之处底下还有一个稍微缩进去一点的平台,离我还有一米半的距离。 天,没有着力点怎么跳,我看着脚下摇摇欲坠的石头,心一横,干脆闭着眼睛,一只脚使劲蹬住,另一只脚快速跨越,简直是,飞起来了。 当脚底接触到结实的地面时,心里那个激动,果然面临险境时人的潜能是强大的,看着稀稀落落的碎石落下,跌落谷底发出的轻响,劫后余生,仍是心悸。 平台凭空伸出,背后有一个深幽的洞口,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我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游魂的踪迹,思量着是不是已经进去了。突然,我发现比我高一点的一个洞口探出了一点红色,又很快缩了回去。铁头穿着红色冲锋衣,会不会是他? 我对着那边招了招手,没有反应,刚准备大喊引起他的注意,却被一股大力拉进背后的洞穴中。 “怎,怎么了?”我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把我拉进来的游魂,甚是不解。游魂没有解释,只是扫了我一眼,将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纤长的手指显得骨节鲜明,随后双足轻轻一点就跃出洞口。 我也随之冲出去,却哑然见到游魂轻轻松松的在近似笔直的崖壁跳跃着,留给我一个快速移动的虚影,这上面根本没有落脚点,他是怎么做到的?!惊愕间游魂已到达那个探出红色的洞口,毫不犹豫的矮身进去。 洞口目测着只有一米四五来高,想要进去必须躬身或爬,这会给行动造成很大不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洞里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如果真是铁头,看到游魂,就算初露敌意,两个人也能很快地解释清楚,可十来分钟过去了,什么人都没出来,肯定不是铁头! 天开始暗下来了,阳光从金灿变成暖黄,再逐渐变成橘红,给峡谷铺上淡淡的一层粉纱,估摸着已经快近六点。一个小时过去了,游魂还是没有出来 就在我刚将一只脚跨出平台时,猛地瞥见洞口露出了长长的黑色头发,随即就是一只手,然后整个人都出来了,正是游魂。 他依然噌噌噌几步就过来了,但远没有去时的快。我连忙退后让出空间,游魂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随后步入洞穴口闭着眼睛盘腿坐了下来,身子坐的很正,头微微低下,看得出来他很疲惫,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胸口的衣服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不知有没有受伤,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我看到游魂带回来之物时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不正是那个令我们手足无措的女尸吗?此时的她耸拉着脑袋,蜷缩着躺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像是非常恐惧着什么。 我蹲下来看着她,女尸察觉到有人,费力的睁了睁眼,随后又无力的闭上,再也没有挣开,可是为什么,我从这双没有多少瞳孔的眼睛里,看出了不舍和绝望呢。一个粽子怎么会有这种感情?难道不是只有执念和欲望吗?一定是幻想。 见女尸久久没有动静,我大胆地戳了一下她,没反应,将她翻了个身,依旧没反应,却发现她身体软的吓人,手臂诡异的下垂,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然后我作死的捏了捏,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了,女尸竟然全身粉碎性骨折。 不是没有骨头,之前掐我时,骨头硬的像钢筋,而是现在,她全身的骨头被捏成了一段一段。毫无悬念,这一切都是现在在我身后正在闭目养神的人做的。 残阳细细碎碎的照射在游魂脸上,竟然意外的和谐,面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来修身养性罢了。如果没看见这样的女尸,我打死也不会相信游魂会有这样的实力,他确实厉害,会控尸术,蓝色的血液还能镇邪,但竟会以这样的手段解决一只粽子,我不知道我该害怕还是佩服。 可能……他不是个人吧。 当时的确萌生过逃跑的想法,毕竟这样的实力,任谁都会忌惮三分,但又能跑到哪去?孤身一人岂不是更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所以权衡利弊后,我还是选择留下。 我扭过头继续翻找着希望能找到能证明女尸身份的东西,翻来覆去就是没有发现,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摸到女尸胸口偏下侧有一块巴掌大小,硬硬的薄片。赶紧将她仰躺,慢慢把那块薄片从旗袍前襟处推出来。 一块木牌? 对了,女尸在和我们鏖战前曾碎碎念叨着木牌,很可能就是这块。木牌似乎是水曲柳制成的,淡淡的黄,背面是一圈圈的木纹,而正面,只有一行字,一句诗。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下面是一行娟笔小字:勿弃,吾意,念归,无戏。 落款:涵柔 一笔一划,温柔似水却又透着某种不甚明意的情愫,伤心,怨恨,无法参透,只能从这细腻的一手好字看出,这必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唔,好一个痴情女子。 第二十章 暗谷红河 木牌泛黄,默默陈述着时间流逝的痕迹,一字一句,蕴含着久远的饱含情感的记忆。 勿弃,吾意,念归,无戏,这八个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要放弃,我的意思,想念归来,没有戏言?”,什么鬼句意不通啊。这些短句之间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关联,但从原句看,却总像是有一丝丝莫名的联系存在,唉伤脑筋。 余辉斜拉出的影子,随着天色的变化而缓慢旋转,。在此期间我填饱了肚子,听着身边不绝于耳的瀑声,久而久之,竟然萌生出了一丝困意。 这短短半天,发生了很多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情况,问题多的数都数不清,仿佛面前有一个繁杂混乱的毛线球,里面就是我需要的核心,但就是找不到线头,找不到突破口,令人着急又焦躁。 我现在很累,为了活下去而疲于奔命,两天没合眼让我这个从小就生活在温室里的人觉得十分吃不消,急需精力的补充。 伴着水声,我靠着崖壁,慢慢地闭上了眼……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待我睁眼时,天已全黑,黑的彻底。唯有缝隙里隐隐绰绰透出了星光,点点闪烁,大而明亮,山里的夜空果然是绝妙的。 不知何时游魂已经醒了,正坐在石台边望向东方,柔柔洒下的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宁静,安详。 真不知道这样的场面还能维持多久,我与全队失联,却意外碰到了游魂,解决了女尸这一大患,却又发现她有不为人知的身世。仿佛一场棋局,尔虞我诈,我们只是枚小小的棋子,任人摆布,依据着定好的路线有条不紊的行进着。 这种监视着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我伸了个懒腰,将自己身体放松一下。 就在我准备起身问游魂木牌的事情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唰的一下从悬崖上面掉了下去,太暗了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生物。随后听到了噗的一声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怪调的男声嚷了句“哎呦疼死爷了,啥玩意嘛这是。” 是小道,这话一听就是他!“千万别动!”游魂的身子瞬间紧绷了起来,突然朝着小道喊了句,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小心与严肃,然后手一撑咻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游魂落地,没有听见一点声音,我想紧跟着跳下去的,结果刚匆匆露个头就果断放弃了,估摸着八九米还真说跳就跳。于是我又急急忙忙回到洞口翻包找绳子,叼着手电沿着绳子慢慢下到了谷底。 脚下土地松软,水滋滋的,一踩会留下浅浅的一个坑,但最为奇怪的,这里淡淡环绕着一股暗香,和刚进这个墓时闻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比那时浓烈许多。 小道脖子上像是挂着什么可以自行发光的东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照亮了它周围。他以前没有挂过这个东西啊,我拿出手电,借着星光向小道走去。 “别动啥?这位朋友你说说清楚,总不能一直坐着呀。”小道左右张望着说道。游魂看来没直接到小道身边,可能有更为要紧的事。 “祝佑叔,是我。”我靠近小道,发现他跌落位置正好在三座小丘之间。“啊丫头,你也掉下来了呀?”小道整个人看起来乱蓬蓬的,但精神状态还行,“刚刚出声的那位你可认识?”“算是,认识……”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小道“啊”的一声一下子跳起来老高,使劲扭过身子拍着屁股,“什么东西?!啊别咬。”接着不住地跺着脚,在身上拍来拍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我低头一看,地上像是有浓稠的黑色液体在快速流动,正朝着小道的方向聚集,拧亮手电一照,瞬间头皮就炸了起来,地上有什么?地上密密匝匝的全是火红色的蚂蚁,难以计数的蚂蚁从小土堆里爬出来,像红色的水流,有几只已经爬上了我的裤腿,隔着皮裤我都能感受到一下下又疼又麻的叮咬。 小道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脸上都有几只。“快来。”我试了试火把,发现还能用,点着之后我胡乱挥了挥,发现蚁潮见有火光的地方就退,赶紧帮小道扫出一条通道。 “左边石壁,爬的越高越好。”就在慌不择路时,游魂的声音出现了,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 好不容易跑到石壁下,却又呆住了,这么潮湿的石壁怎么爬?“哎呦我去,我说咱得学学那啥坞的蜘蛛侠,吐个丝儿就上去了。”小道用鞋底蹭了蹭,“简直连鞋底的泥都弄不下来,咋办?” “能怎么办,爬啊?”我找出包里的老虎爪,我们两人试了几次才把一头固定在一块微微突出的石头上,拉了拉,还算结实。先到那个最近的石台再说。 “这,真的能爬?”小道还在犹犹豫豫。“不爬等着被蚂蚁抬回去吗?”我给了小道一只手套,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心生奇怪,这不像他的行为。“我恐高。”小道弱弱的看了我一眼。 呃……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活到现在的,我转过头拉住绳子,用脚抵住石壁,蹬一下就向上移一点儿。大约爬了两米,感觉绳子一阵抖动,果然是小道跟了上来了。 越往上石壁就越抖,有好几次脚都碰不着,完全用手在使劲来把身体拉上去,久而久之手跟废了一样。小道现在就是闭着眼睛再爬,索性他力气大着呢基本不用脚借力。 “啊,我的兔子掉下去了。”大约到四五米时小道突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哈?你的兔子?你带了兔子?”我向下望去,看着小道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真以为他带了一只宝贝兔子。“烤好的兔子腿啊,我师娘亲自为我做的,倍儿香,可珍贵了。” “出去了有的你吃的。”我很无语,下面不知道何时起雾了,越来越浓,几乎看不清地面。 小道不知是不是因为起雾而看不见地面,所以不那么害怕了,爬的快了很多,只是一路上嘴里絮絮叨叨的全是那只兔子腿,什么世界一流啊,天下无双啊都出来了,夸赞了不知道多少遍兔子腿和他师娘,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舍不得那只腿还是舍不得他师娘。 还好石台不是很高,我们陆续爬了上来,暂且休息一会。小道有些气喘,咕嘟咕嘟喝了很多水,“咳咳,小魔物你也是掉下去的么?”“差不多,但没你这么惨。”我拧开一瓶酒精,到了点在纱布上,“没那么好的消毒设备,你先将就着用着。” 小道接过纱布,找准了手臂上的一处伤口按了上去,随着“呲”的一声,小道的脸色有点难看,眉头皱在一块。等擦完了所有裸露的伤口,他才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疼……” “找到白姐他们了么?”我换了一块纱布给他。“我说,你也不关心关心我,这别了你和傻大个之后啊,就一条道儿走到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哪想走着走着就脚下一空就下来了。”小道苦着脸又把伤口挨个抹遍,“更没想到这下面全是大蚂蚁,喏,你看,还凶着呢。”他捉起一只掉在石台上的蚂蚁凑到我的眼前,咫尺之距下那对大鳌显得有力而可怕。 我别过头从石台向下望去,浓雾又散了很多,可以看到地上隐隐约约有个袋子模样,“这是你的兔子腿么?”我指了指下方。小道闻言趴下把头探到边缘,看了看转头对我道:“正是,我为数不多的肉类啊,还有这么重要的意味,我师娘……” “打住,你听。”我赶紧截住话头,小道一说起来又要住不了口了,一是怕烦,二是真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只有水声。”小道趴着听了半天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又紧张起来“不对,有,有!好像是什么东西过来的声音。”我点点头。 接着就看见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蚁群像是潮水一般涌来,鲜红的颜色没过一切可以淹没的东西,花,草,就连树也没有放过。肆无忌惮,来势汹汹,源头来自散落在崖壁周边的小丘,哦不,应该说是蚁巣。所有的行为都是任性,不禁让我产生一种感想,在它们的地盘,任何东西的所有权都是这些小家伙的,仿佛世间皆可以成为它们的猎物。就算不是信仰也不是膜拜,仅仅是用暴力去征服。 还有些已经爬上了石壁,行动迅速,眼看快接近我们了,却又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止步不前,让我们提心吊胆了好一会。 “它们,打算去哪?”小道咽了口口水,脸上挂着一层白毛汗。我也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出了一身虚汗。“不知道,游魂还在下面。” “游魂?就是刚刚那个叫我不要动的小哥?”小道直直的盯着下方的蚁群,僵硬的问道。“嗯。”我应了声,发现蚁群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蚂蚁大军已过,只剩下些许残余小将匆匆赶路,风卷残云般的,处处狼藉,草像是被车碾过一样齐齐贴在地上,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叶子上参差不齐的切口,树皮上坑坑洼洼,像是受了好一番虐待。最为心惊的是小道的兔子腿,就一会功夫,就只剩下一块森森白骨,上面还布满了齿痕。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种后怕的表情,如果,当时,在下面…… “先别忙着怕,那位小兄弟还在下面呢。”小道先回过神来出声提醒道。 第二十一章 天堂谷 麒麟竭 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被蚁群大军扫过的山谷,莫名的萧瑟,瀑布依然倾泻而下,水声隆隆。瀑下深潭越发显得幽深,令人心悸的蚂蚁就是从那消失的,再想看的清楚点就必须从石台下去在地面上观察。 若是没有了这水声,谷里的安静绝对会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没有鸟叫虫鸣,没有飞禽走兽,甚至于除了植物还保留着生命力,其他的只剩下一片死寂。这绝对逆了自然客观的生物规律。 “不行,我得下去,丫的抢了我的兔子腿看我不怼死它们。”小道发泄似得在空中挥了两拳,说罢拉着绳子就打算下去。“你疯啦?!如果蚂蚁再返回来,你怎么可能来得及再爬上来?!”我一把拽住小道,装着声色俱厉道。“冷静一点。” 小道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而又看看地面,缓缓道:“丫头,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一直待在上面,敌暗我明,并且毫不知它们的底细,这是一种很失败的鏖战方法,况且那位小哥还在底下。”小道吐了口气接着道:“不用担心我,你在上面待着,小爷我命大,去会会它们,去去就回。” 我愣了下,脱口而出:“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小道身影一晃,消失在平台之上,洪亮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哎,祝佑叔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我赶紧收拾了下东西沿着绳子下去,让别人冒险自己坐享其成,我还真办不到。 小道的身影出现在我的五米开外处,他走得很慢,小心翼翼,我很快赶上了他。似是察觉到了动静,小道转过头来看到了我。“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跟下来了?危险。”“我……”我刚想解释就被截住,“行行行,别说了,下来了就下来了,别说话,到时候引来了蚂蚁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小道一甩袖子,继续向前走。我:“……” 离瀑布越近,脚下的泥土越潮湿,现在一脚踩下去,能看见水呲的一下冒出来,然后又很快渗进地底。这泥土的构造好奇特,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没有被冲散,照例一般的含水量,早就流失了,看着潭边郁郁葱葱的水花生,再走就快变成沼泽了吧。 绕过一个由枯枝败叶组成的天然屏障,小道突然停住了,脸色很差,眼前是一条湍急的支流,四尺来宽,水花涌起白沫,小溪中间有两块可以落脚的石头,已被流水冲刷的圆滑无比,湿滑的青苔使得石头更难落脚。更为可怖的是那错落有致的小丘,在对岸显得无比嚣张,几乎占了十几平方,密密匝匝的小孔在红褐色的奇特黏土上十分显眼,完虐密集恐惧症患者。 蚁巣!我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两个钟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可以暝灭一切的蚁潮,绝对是噩梦级的存在。 “要不,回去吧,再找找有没有其他路。”我扯了扯小道的衣袖,附耳轻声说,生怕惊扰了仿佛陷入沉睡的蚁群。 小道却是摆摆手,“无妨,你看。”随即拾起一颗地上的石子,随手抛向蚁巣,落在了右侧的一个小丘顶上,啪的一声顶尖化为齑粉“你……!”我惊呼出声,捂住眼睛,这下是跑也来不及了。 但是静寂了很久,也没等来蚁群噬身,“诶,走啦。”小道拍了我下,声音平平淡淡,我一激灵睁开眼睛,发现面前什么动静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不是看见那个被小道削成平头的小丘,我还以为又是幻觉,只是,为什么这里那么香? 我揉揉眼睛,来不及疑惑,“它们搬家啦?又到哪去啦?”要是这些家伙喜欢神出鬼没耍诈,那就有得玩头了。“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它们不在这里,连个放哨的都没有,绝对是空穴。”小道挠了挠头,接着掐指一算,“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咯。”便径直向前走去。 踏过滑不溜秋的石头,来到了曾经热闹非凡的对岸。“冷冷清清……”我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知名的心里有点堵得慌,“凄凄惨惨戚戚。”小道突然将话接了过去,变成了李清照《声声慢》的开头一句。“这里曾发生过水灾,这里所有的生物都无一幸免。”小道指了指蚁穴顶部的深褐色线条,“这是很久以前的水位线,已经渗进纹理。”接着又只想崖壁上潮湿与干燥的交界线,“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最近一次水灾的水位线。” “这么高啊。”我仰头看了看将近有三四米,“不就是把这里全淹了吗?”我看向小道,发现他作思考状,“应该是的,这里的植物都是两栖的,并且之前看到的,那些唯一幸存的蚂蚁主宰了这里,生生不息,而且最重要的,它们离不开水。 “难怪它们没爬上石台,原来到了水位线就退下去了。”我摸了摸那些黏土,手感粗糙坚硬,“好像这土越遇水越坚固啊。”小道掰了一块放在手里搓了搓,很快碎成渣滓,随风飘落。“不过风化很严重。” “走吧。”小道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伸手拨开挡路的两三条翠绿滕蔓。 远观面前是一道笔直的悬崖,陡峭得的仿佛是一刀劈下而造成的,表面光滑,和周边的石壁不同,这块像是被打磨过的。 “石壁上的有字。”我说了之后半天没人应声,转头看发现小道正在专心看一株攀在树上的藤蔓,它的叶子很奇特,成羽毛状。上面结了两个鸡蛋大小的球形果实,有青黄色的鳞片覆盖在上面。“这是?”我凑了过去,“竟然会有麒麟竭。”小道的声音似乎是因为激动而颤抖,小心翼翼地摘下那两个果实,“好东西啊,止血化瘀的极品良药,甚至还可以驱邪。” “麒麟竭?!”那个小说中神而又神的植物,吃了就可以百虫不侵?我看着小道手里的果实,目瞪口呆。“嗯,书上记载叫血竭,可以抗菌抗炎,这种东西养殖的都十分珍贵,更何况这株不知有多少年头的野生的,啧,这里阳气充足啊。”小道眼神中满满是喜悦。 “喏,给你一个,保管好,有用着呢。”小道说罢,敲开一个,里面流出了殷红色的汁液,仿佛是鲜血一般,难怪它的名字。随即他用一个塑料袋接着汁水,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手臂上的伤口上。惊人的,伤口竟然真的不出水了,甚至已有愈合的兆头。 “剩下的等凝固了后合水内服。”小道抹完了裸露在外的伤口,扎紧塑料袋。“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至少可以防防蚂蚁。” 有句古话,毒虫出没之处,五步之内必有解药,也许有夸大成分在里面,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现了这麒麟竭,逆命题来说,这附近一定有消失切叶蚁的踪迹。 “天堂谷。”我指了指那块石壁念出声道,上面以浮雕形式呈现出了字体类似甲骨文的三个字。“这个嵌在墓穴深处的山谷竟然叫作天堂谷。” “天堂之意,与这里的景倒是很配,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墓主人竟自己造了个后花园。”小道又往前走点,突然咦了一声,踮起脚尖看了看,随后转过头笑着念道:“九幽天堑山边绕,一草一木俱清新,奇石险峻神鬼工,绿水波澜鸟梵音。” 冷不丁吟了首诗,我惊讶问道:“有感而发?”小道瞥了我一眼,朝石壁努努嘴,“上面人家明白写着呢,我要有这学识,就不当算命先生了。” “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了笑,抬眼看见天堂谷三字下面的四行小字,略有些小并且高树遮遮掩掩,不怎么容易发现。应该是造墓的时候刻上去的,因为现在早已没有了鸟鸣蝉噪。我走近几步想看看有没有落款,却被小道一把拉住。 “别动,看你前面。”小道拽着我退后几步,指着石壁前方的地面道。“怎,怎么……天哪。”不远处草丛里隐隐有红色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随着“红线”,看到杂草丛生的石壁底部有一条一米多长,拳头宽的缝隙,令人忌惮的切叶蚁正汇涌成流,急急匆匆的往里赶。我吓了一跳,本来的疑问也变为了惊讶慨叹。 只是人家蚂蚁根本没理我们两个,火急火燎的像是赶着投胎去一样。 “走,别惊到它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找到消失的游魂。”小道扫了一眼,悄悄远离石壁,向深潭边走去。 第二十二章 大鱼彼岸 水雾浓稠,越靠近瀑布越紧密,从刚开始的丝丝缕缕,现在已是像白纱般了。不一会儿发上衣服上都挂满了小水珠,看着是晶莹剔透,实际上根本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水珠多了就汇聚成流,从发尖滴入脖颈。配上初春这寒峭的天气,感个冒是小事,发起烧来在这种地方就棘手了。 水潭周边全是浮土,水生植物附在上面,似乎和其他泥土无异,但只要轻轻一踩就会霎时陷入泥沼。 小道小心地走到潭边,捧起水洗了洗脸,我看了他一眼,准备从他身侧绕到前面去。突然见他一下抬起头,随即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剩余的水,神情怪诞地看向我。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难道水里有毒?”说着就像那边靠,生怕他万一一个不稳就栽下去。 “哈哈哈,农夫山泉有点甜。”小道冷不丁冒出这句,然后大笑起来,:“这里的水意外的好喝,很甜,你要不带点回去当特产?” 当下我就想一脚踹过去,浪费感情么这是,不靠谱。“你就不怕这里微生物超标?”我按捺住心理活动,扯着嘴笑了两声。 “没事没事,不干不净,喝了没病。”小道摆摆手,真拿出来一塑料瓶装了大半瓶水。 “……”看着他的动作,我无语地扶额。 “哎,你说这大自然,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整的遍地是黄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念头就可以使得残骸满地。这使唤苍生的权力,想必也是难把握的很。”小道甩了甩手,将瓶子放进包里,边走边自言自语。 我跟在后面,目光扫着地面,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不可置否,大自然的确是有着自己以行天道的一套法则,生老病死,谁都无法避免。但如果加上人为呢?不就是催化剂的存在么。 罢罢罢,不去深究这种杞人忧天的问题了,不是几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的,做好现在吧。 眼看绕了大半个水潭了,也没见什么线索,我和小道两人不免有些丧气,毕竟要承担着被蚁群袭击的风险,压力很大。 “哎我说,一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又不能上天入地,他能跑哪?”小道挨着潭边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拿着帽子扇风。接着忽然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看触手可及的潭水,声音都变了:“不会吧,难道他下水了?!” 说着自己都不相信,没有水肺,就这样冒冒失失下去了?更何况鬼知道水里有什么。看着墨绿的接近赤黑的潭水,小道咽了咽口水:“下不下去?” “下,当然要下”本来我还犹豫不决,但看见那个眼熟的双s首尾相连的标志后,顿时坚定了决心。“你,确定?”小道走过来拍拍我,“我算了一卦,这一去,可是有大凶的啊。” “看这个标志,游魂在有开关的青石砖上画过,这块石头上也有,不就表示着他下水了么。”我指着水边那块石头上小小的刻画印记对小道说道。 小道盯着那个标记看了良久,靠了一声:“不怕死了都?”说罢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两个塑料袋在空中抖了抖做成空气包的模样,把一个递给了我。“这个最多能撑三到五分钟,如果这段时间没有找到那个小哥去向,就必须得上来。” “嗯,你把外衣放进这个防水袋吧。”我接过小道的袋子,将透明的塑封袋给他。小道想了想接了过去,却是把布包放了进去,想想里面的符纸啥的肯定不能碰水。 “好久都没有感觉到这种闯劲了,先下去了哈。”小道脸上难得的绽开了真心的笑容,接着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慢慢淡化。 深不见底的黑潭很快重归平静,我整了整衣服,闭上眼,给自己鼓了鼓劲,随后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仿佛进入了一个绝对静寂的世界,没有声音的介入,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恐慌感。潭水冰凉刺骨,寒冷程度远远超过我的意料,恐怕要比上面低个五六度,手脚很容易抽筋遇险。 唯一能让人感到舒适点的是光线,在水下,光十分充足,能清晰的看到那一线天外的白云,借此也可以看清水中的一举一动,和外面看进来的臆想不同。 看到小道在前方游着,我急忙赶过去,却隐隐感到一丝异样,似乎有许多双眼睛在视力不可及处窥视着,目光不明善恶。 也许是在这种环境下太压抑了出现了幻觉,我尽力平静下来,这样可以使肺里的空气在血液里的溶解速度变缓,坚持的久一点。 前方的岩石上有一个洞,貌似是自然形成的,小道在洞口处徘徊,滞留了很久,像是在考虑进不进洞。待我赶上去,他突然开始四下张望,脸色不是很好,一连吐出了一大串气泡。 小道在慌乱什么?我游到旁边,背对着洞,突然发现有几个巨大的黑影从四周快速包围过来,从一个点,到一个清晰的轮廓,只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等到看清时,我忘记了呼吸,眼前,赫然是一条条大鱼。 每一条都有一米多长,皮肤光滑,前颚细长,强壮的尾巴有分叉,细看像是海豚一般。黑黝黝的瞳孔里充满着戒备,似乎不是很欢迎我们两个不速之客。 但这种第二个在天堂谷发现的生物,好像对我们没什么恶意,我们往前,它们后退,永远和我们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但我们一旦离那个洞口很近,鱼群就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尖叫声,使我们不得不远离洞口。 氧气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紧迫,僵耗了一分钟,小道给我打了个手势,突然一个扭身钻进了洞口,我也紧随其后,身后猛地拍出水花,接着一波比以前强烈的不知多少倍的尖叫声响起,刺痛着鼓膜,脑子里好像有电流在乱窜,难受异常。 为了生存我们死命的游着,因为缺氧,一阵阵眩晕袭来,摆动的四只也越来越无力,动力完全来源于意志,索性大鱼没有追上来,昏迷前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吸力将我拽向前方,天旋地转后,我最终失去了意识。 “咳咳咳。”醒来时我发现我趴在一个石滩上,吐了不少水出来,鼻子酸的难受,周围的黑暗中闪着淡淡的红光,不知道身处何地。 “哎呦喂,半条命快没了。”身旁一个扑腾,小道吐了一口水,叫叫嚷嚷地冒出头来,“啊小透明你在吗?快上岸。” “在。”我应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招了招手。衣服在水里浸泡过后,平白重了几斤,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这里怎么这么香?月季?桂花?都不像啊,小透明你喷香水了?。”小道抹抹鼻子走过来,脚下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鬼才在这种地方喷香水。”我用力甩了甩手电筒,浸泡过水的手电只能尽其所能的发出微弱的荧荧之光,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对于观察全貌的要求根本无力可及。 同时我也闻到了那种味道,很浓很浓的香味,不刺鼻但是仿佛可以直达脑部控制神经。说不清道不明的香,似天然的花香,又似调和香包的味道,和在刚进入的石道里闻到的有些相似。 再奇特的味道也有来源,这令人迷醉之芳自然也不例外。 听回声来回间隔的时间很远,应该是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四方都有回音,说明这里是一个几乎密闭的房间。 我借着淡淡的红光翻了翻背包,惊喜的发现底层有一打荧光棒。连忙敲亮了几根,丢向了四角。 随着咕噜咕噜几声,除了东南方向的两根滚进了水中,其余都正常发光,视野范围逐渐放大。 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一反之前暗无光泽的青石砖,它的四壁反着悠悠奇特光芒,似乎可以照出影像一般。 竟然是青铜?走近发现上面有许多凹进去的纹路,蜿蜒勾勒出什么图像来,我举起荧光棒准备看清楚些,突然听见小道一声我靠,将光线聚集向地面。 冷荧光下,地上竟铺着厚厚一层切叶蚁的尸体,鲜亮的颜色仿佛是炽热的熔岩,沸腾的火海一般。想到是从上面走过来的,脚下发出的奇怪声音,支离破碎的躯体,头皮更加发麻。 “还有,林轩,上面!。”小道将荧光棒举过头顶,照亮了上方区域,淡淡的余光下,他的神情从惊讶变为了肃穆。我从来没看到过小道露出这种神情,下意识就抬头看去。 头顶上方是一个厚重的青铜台,四周用铁链吊着,正中间,有一株绽放的正盛的彼岸花,散发着暖暖红光。 生生相错,彼岸花开。 上面是天堂,那这里,岂不就是地狱? 第二十三章 蚁穴终章 久闻其香都不觉得有何怪异之处了,谁知一抬头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似火,亮如萤,彼岸花开不见叶。前孽生,今世结,一到彼岸终忘却。 看过多少吟诵曼珠沙华的词文美句,也比不上眼前真真切切的震撼。 一米多高的彼岸花,安之若素地在穹顶之下无风自动,安详又不失灵气,仿佛可以静静地普度众生。细长的花瓣向外伸展,周围笼罩着淡淡的一层光芒,恬静美妙。金黄的花蕊轻轻摇曳,似呢喃,似劝诫。 这样的景象只有退后才可以看见,否则在黑漆漆的青铜顶之下,是不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番景象的。 彼岸花开时是没有叶子的,传说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得相见,有缘却无份。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那个被封在墓墙里哀唱不绝的女尸,生前的涵柔姑娘。痴情等待却换来了泥水封身,勿弃,吾意,念归,无戏,不知这八字蕴含了多少悲情事迹。 不知不觉,看的竟像是痴了。直到小道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才回过神来。 “这花看来也没有多少危险啊,那这些蚂蚁难不成集体自尽?”小道比我理智多了,此时正蹲着观察那些显得毫无生机的杀戮者,只是说的话让人不禁汗颜。 “不可能,它们吃饱了撑的来个自杀玩玩儿?多半是……”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到头上掉到了什么东西,拽下来一看,愣的话都没吐清楚,生硬地把上句接下来:“是……有原因的,祝佑叔,注意,啊,上面也有蚂蚁,活的!”说着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手中的蚂蚁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威风凛凛,再加上我一紧张,手中力量不禁加大了几分,它只是象征性地挥挥前螯,就再也没了动静,显得奄奄一息。 “诶,这些蚂蚁营养不良吗?不堪一击啊。”我呼了一口气,将那只失足从台上掉下的蚂蚁举在眼前,发现它像是脱水般的干瘪下去,轻轻一揉就身首分离了。 “倒像是被啥榨干了。”小道也拈起一个,翻来覆去地看。我摇摇头,表示对此疑问无能为力,帮不上忙,索性到一旁继续研究那个有纹路的青铜壁了。 由于这一次是由远及近,所以视野更为广阔,隐隐约约能看清墙壁全貌。结果却更令人震惊,这些粗细不一的纹路,勾勒的赫然就是眼前的彼岸花。栩栩如生,细节描绘十分到位,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料想在当年连铁能练成钢的原理都不知道的古人,是如何用比铜更为坚硬的东西在此刻出如此精细的画来。 不可估量。 唯一的缺憾是这花展现的不完整,因为蚁堆可能较厚,堆积起来遮盖了花托以下的部分,没有细细的梗的陪衬,不是很顺眼。 我下意识的用手刨了刨墙根,想清理出一小块空间,奈何干瘪的蚁堆松散,很快又塌下来填没掉了。 但就在这一瞥之间,我发现花托下面,竟然有几条向外延伸出的细细根须。而根须的末端,似乎缠卷着什么。猛一看竟像是抓到猎物的触手,紧紧拽着防止挣脱。 也就那一刹那的事,很快这里又恢复了原状。我对那个模糊的景象有点耿耿于怀,虽然说极有可能是看走眼,但在没弄清楚之前就是各种不舒服。 转身打算叫小道来帮忙,结果还没出声就看见他神色古怪的朝我走来,眼睛隐藏在荧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啊喂,你别吓我啊,祝佑叔,这里有发现。”我看他这个模样不禁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咔擦咔擦的像是踩在满地残叶上发出的声音更加显得环境妖异。 小道听我这么一讲,身子顿了顿,将荧光棒往前举了举,照到了我的脸,“哈,小魔物想啥呢,一脸怕兮兮的样子。”语调带着他惯有的不正经。 仔细和记忆中的比较一下,确认是本人无误,也就放下心来,“咳,你才是神经兮兮的呢,怎么,有线索了?”我回想一下那个画面,心想要不要等会想办法爬上去看看原型。 “啧,线索倒是没有,但我想到了一个很有可能的情况。”小道竖起食指在空中晃了晃,故作神秘道:“就是有点重口,你会不会害怕?” “快说,别卖关子。”我正色道,在地下已经过了一天半,其他人还都生死未卜,这种情况下真没心情听故事。况且小道这个人,你越跟他扯皮,他聊得越嗨,一人一句可以词语不带重样儿。 “那你可得准备好了,这个推论经过我严密的排查,发现其有可能就是这满地芝麻桔杆样子的原因。”小道压低声音,仿佛生怕有人听到一般,“我觉得,这些蚂蚁,就是这彼岸花的养料,有点像主仆关系,这里就像祭台,蚂蚁用生命供养它们的信仰。” 说罢又自己笑起来,自言自语一样,“小魔物,这样奇怪的思路你一定以为我衣服没干发烧说胡话了吧。” 但我一点都不想笑,因为听完小道的假设,在脑海里形成的画面,和那一刹那看见的场景神似。如果真的吻合,那头顶上的这朵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彼岸,人畜无害的外表下,一定有着魔王般的思想。 彼岸本是黄泉花,竟能使得数以万计的火红切叶蚁心甘情愿的以自己的生命以续它的生命。这样的能力,会不会诱惑着让人也迷迷糊糊臣服于它的脚下? 毕竟它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美得让人膜拜。 想想就瘆得慌,我一脸“我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望着他,小道止住笑,发现神情不对,尴尬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咋了?脸色那么差,难道我英明神武猜对了?” 感觉有个机智队友是件非常幸运的事,但提前剧透还是badend真的好么? “你觉得猜对了是好事么?”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相反,是个大麻烦。”小道难得的拿出那个正经表情,一般这时会比较靠谱。 “你帮下忙,看看这个。”我招呼道,两人重新扒开墙角的蚁堆,速度比我自己快了许多。 再一次重见光明的下层青铜在荧光中反射,熠熠生辉。果不其然,正如猜测所言,这壁上刻的就是彼岸花捕食蚂蚁的场面,细而有力的根须仅仅裹住猎物,残忍而又绚丽。这种触手有几百根甚至于更多,直接用密密麻麻细线条表示,一次能卷上很多。 一点不错,现在在头顶上淡然开放的恰然就是一个顶尖猎手,说不定正虎视眈眈着我们呢。 小道的脸色也不好看,“找找看,这里有什么出路,实在不行就原路返回吧,总之离这花远点。” “原路返回?恐怕那些大鱼不会放过我们吧,这可是人家的地盘。”我起身沿着墙壁摸索,看看有没有暗道什么的。 还真被找到了,南方,北方各有一条。 两条石道一模一样,我打算就抛硬币二选一了,小道摆摆手,掐指一算,淡淡道:“先天有八卦,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分别代表着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种性质,这里主水,乃坎字卦象,指北方,生门也。” 我对八卦只是略有耳闻,见小道一本正经,又是专业,当下也不再疑问,就向着北门走去。 就在走进去的同时,身后的水池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像是沸腾了一般。 第二十四章 诧异重逢 身后的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仿佛炸开了锅,把我吓得一愣,后面赶上的小道也明显地抖了一下,显然也被惊到。 几乎同时回头,荧光棒因为使用太久而显得有些暗淡,但仍能清晰地看到本来平静的水面此时正如涌泉般涌起小水柱,随后很快噼里啪啦的落下,时不时还来个大声响的,水花飞溅的到处都是。 此时简直是波翻浪涌,岸上的蚂蚁尸体被毫无悬念的卷了进去,随波逐流,一眼望去,仿佛是一条流动的红河,上下起伏不止。 没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整个水位猛地向上一抬,紧接着又猛地下落,形成一个漩涡,眨眼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条黝黑黝黑的深涧。 “靠发生了啥?”小道惊呼。这是一个水池诶,眼睁睁的就在眼底消失了,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无法理解到底为什么。“会不会下面有条通道?我去看看。”小道率先反应过来,将荧光棒使劲甩了甩,抬腿向那走去。 “别去。”我下意识拉住小道,看到他用不解的眼光看向我,我只好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直觉感到有点不对劲,等一会再去吧。”说罢又觉得有点不妥,便再接了句:“那个,再等等也不碍事。” 估摸着小道觉得我的表现不太寻常,也就点点头,驻足观望着。 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分钟后,深涧里传来哗哗的声音,由轻到响,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来的水把它不留痕迹的淹没,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留下我们目瞪口呆。 “好险。”愣神一会儿,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照理说这种地方不应该会有潮汐啊。” “我看倒像是抽水马桶。”小道一脸的不爽,气鼓鼓的往回走。 “你又在生什么气?”我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小道还有傲娇属性。 “竟然连水池都耍我,要让我找到作俑者非虐他一顿才好,走走走,进去再说。”小道掉头朝通道走去,我再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彼岸花和平静的水面,心里渐渐揪出了线团一角。定了定心神,转身追上小道。 “祝佑叔,你说那种香味是从哪里来的?”我对那个上次令我有溺水感的幻觉耿耿于怀,但这次更浓烈的反而没有影响。 小道反手挠挠后脑勺,语气又恢复淡定:“不是很清楚,难道不是花香?”“不,彼岸花是没有什么香味的。”我十分果断的回复道。“那还怎么回事,难不成变异啦?”小道的声音闷闷地,敷衍回应道。 “你有见过一种泰国的香料吗?”我看着心不在焉的小道不禁诧异起来,见他没有回答我便继续说道“他们将一种沙虫和花瓣一起揉,然后过滤汁水,再涂抹在新鲜的花瓣上,这样那朵花就奇香无比,令人陶醉其中。” 这次小道回过头来了,“你是说,这里的蚂蚁有可能遇水发酵了,然后气味与平淡的花香融合,形成了现在这种香味?”见我点头,他又补充道:“不可能是人为的,除非这里还有不止一株这样的彼岸并且定时给它抹汁儿。” 颠覆感官,许多平常认为绝对不会出现的物体和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还要亲力亲为。 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想到这个谜团渐渐浮出水面,不禁心情就轻松了些。只是,游魂,白姐,铁头,危子易朗玄清,你们到底在哪里呢。我心里暗道。 这是一条由北向南的通道,墙壁着手光滑,一摸就知道是人工打磨出来的。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低头默默赶路,希望能早点有出口。 一路走到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暗门,也没什么岔道,通顺的很,只是气氛有些压抑沉闷,我几次试着开口打破寂静都无济于事。 是啊,又快过一天了,对于找到他们的办法依然没有头绪,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与我与他,都是一种煎熬。 “失血过多啊……”我边想边走,冷不丁耳边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低语声,十分耳熟,虽然音量太小我没听清楚后面说的是什么,但能确定是白姐声音无误。 霎时我就激动起来,甚至没问小道听没听到就拽起他向前跑去。果然随着前进,说话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当声音最大时,我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被紧急刹停的小道一个踉跄,冲了几步撞到墙才停下来,语气不禁有些埋怨。“哎呦,小魔物你到底看到啥了突然停下,你队友在前面就去找他呗。” “你看,前面有人吗。”我气喘吁吁地指着前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说话声就在耳畔,仿佛人就在面前,可目光所及处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我换上手电,上上下下把通道声音范围扫个通透,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情况,在这里未必太显诡异了吧,“真见了鬼了。”此时的我汗水还没干透又出了一身冷汗。 “喂,有人吗?”小道吼了一嗓子,声音传出老远。“白姐,听得到吗?”大叫几声后,除了远处几声回响外,无人应答。 说话声还在继续,仔细听听发现危子易朗玄清也在,但就是百呼不应。“什么嘛。”看着希望燃起又被无情扑灭,我急得快要哭了。“你说你就不告诉我有人也好啊,我宁愿一个人走,对,一个人走,也比现在神神鬼鬼的强。有本事出来,看看到底是哪路货色。”我真是有点气急败坏,不带这样的。 “小魔物,小魔物你先别慌,人好像在隔壁。”小道拍了拍我,转身用手扣了扣墙壁,发出咚咚的声响。“墙是空心的。” “空心的?”难道是墙的问题?我将耳朵贴在墙上,又使劲敲了敲。果不其然,“隔壁是不是有东西在敲墙?”我听到白姐的声音在问。“是有东西,小心点。”朗玄清的声音十分淡定,随即我就听到咔咔咔的手枪上膛声。 “是……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道一把拉到一边。“你是不是傻?这样被误伤怎么办,他们又听不见。”他带着愠怒,语气自然不那么好。 “他们不会随意开枪的。”我刚笃定的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在这里回荡了半天。 墙壁顶端被破穿了个洞,掉下来许多石屑。“对面敲墙的请尽快证明身份,否则我们将会采取极端手段一探究竟。”白姐提高音调。 “是我,林轩,还有祝佑叔,白姐你听得见吗?”我激动的带着哭腔,心里焦急祈祷着听得见一定听得见,但是对面没有做声,也没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我看了小道一眼,见小道也在看我,我的心渐渐沉下去。 对了,我将手电瞄向那个小孔虚扫了扫,但愿有点用处。过了大约半分钟,我听到白姐颤抖的声音:“林轩,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我在墙的另一边,你们怎么样了。”我见自从墙被穿孔声音就能流通,急忙大声回复道。 小道也往这边挤了挤,双手放在嘴前:“大妹砸,你可以想办法把这面墙给弄开吗?这样比较快。”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听见朗玄清朗声道:“你们向右侧规避三米,不要动。” “赶紧。”不用提醒我和小道已经躲老远了。 随着噗噗几声墙上多了几个亮孔,然后用脚一踹,墙面轻而易举地被踏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之后他们风尘仆仆地钻过来,白姐举着的矿灯使整个通道明亮了起来。 他们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看到我而轻松多少,我看向朗玄清肩膀上靠着的危子易,他的脸色在摇曳的黄光下显得很是苍白,恐怕在我和他们分开之后经历过一场恶战。 还没等小道自我介绍,就见朗玄清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神色一凛,紧张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它们追过来了。” “什么追过来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小道瞪大眼睛:“能让天宇秘境里派出的人如此紧张的东西,那是有多棘手,煞鼠?。”此话一出,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哎哎哎,别误会,我师父和墨归远老先生是至交,常听他讲天宇里人才辈出,如今见到,幸会幸会。”小道圆滑地解释道,还不忘把他们都恭维一番。 “陆鲛,类似于大型蜥蜴,腐食动物。这个到时候再慢慢解释,现在赶紧走,不走就晚了。”朗玄清对小道抱一抱拳,随即托起危子易率先像通道里走去。白姐昂了昂头,示意跟上,也向里走去。 “走吧。”我看向小道,却发现他死死盯着我的头顶,脸都绿了,嘴巴张张合合没说出话来。 我觉得肯定有事儿,还是大事。但好奇心使我僵硬地抬起头,缓缓朝顶上望去,谁知道,一眼就望见了石顶上那张满口利齿的大嘴。 第二十五章 大战陆鲛 !!!卧槽这什么情况,懵了,彻彻底底吓懵圈了,我紧紧盯着头顶,盯着那双典型爬行动物的细狭瞳仁,黄黑的眸子里充斥着贪婪与残忍,眼睛真是一眨都不敢眨,生怕下一秒我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这只怪却是极有耐心,就这样张着嘴在头顶上绕圈,吞吐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时转转眼珠子,闪着狡黠的光芒。一方面它在拖延时间,一方面则企图击破我的心理防线,使我不再反抗,表面上看就像是唾手可得的猎物要好好欣赏欣赏再沦为饱腹一样。明明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我试着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想逃,腿软的像棉花一样,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丫我还没度过青春年华呢就要死在这恶心的怪物口中/?不甘心的很。大不了和你拼了,我暗暗地想,慢慢蹲下准备拔出插在裤腿上的匕首,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趴下!”吓得我一个机灵就滚向一旁。 随后砰砰砰数声枪声响起把我一下拉回了现实。“好险,好险。”我看到在地上抽搐不止的怪物,一下子脱力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天旋地转,心有余悸,衣服不知不觉已被冷汗浸透。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死亡。死亡远远要比我想象中的可怕,而且我也远远没有想象的那样坚强。 “靠别说你自己,我也快被你给吓死了!”小道看起来是又急又气,“别一被吓就傻愣愣的站着啊人家又不会和你谈判,要跑,要跑知道吗?!” “别怪她了,毕竟是新手,还有当时她没喊是对的,陆鲛对声音极其敏感,如果当时出声,谁也救不了她。”白姐过来扶起我,转头对小道说道。“剩余的陆鲛很快就会被枪声吸引过来,现在要紧是迅速找到出口,我在明敌在暗,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局面。” “白姐,祝佑叔说的没错,是我太不明事理,拖了你们的后腿。”我起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望着已经停止扭动的陆鲛,心里有种道不明的痛,我得赶快强大起来啊。 “没有人一开始就天不怕地不怕,经历挫折磨砺人的心智才会一步步成熟起来。现在快走吧。”白姐挥挥手,举起矿灯小跑起来。 “对不起啊祝佑叔,刚刚让你那么担心。”我一脸歉意的望向小道。“不,道歉的应该是我,刚才太激动了,好了,现在也别再客套,赶紧跑路!”小道咧嘴笑着把我往前推了一把,算是此事了结,于是我点点头转身去追白姐。 “哎我说你慢点跑那么快跟兔子似的。”小道追着一边跑一边嚷。“别出声了,节省体力。”我扭头朝小道喊了句,并不是小道说话浪费多少体力,而是我隐隐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来者不善。 是后面的大部队追来了! 想到这赶紧加快脚步,都快使出赛跑50米的劲头了,结果前面的矿灯却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不跑了?”我往前冲了好多步才刹住车,望见白姐和朗玄清他们面色很差,不禁纳闷。 “前方陆鲛数量不下十只。”朗玄清的脸阴沉得可怕,语气寒冷如冰。“完了,后面也有不少正在赶过来。”我暗道不好,腹背受敌,两面夹击,我们被包围了。 “咋地你们不跑了?后面一大群嘞。”小道这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累死……唔。”我刚想阻止小道说话没想到朗玄清更快,欺身而上捂住了他的嘴,沉声道:“不想死就闭嘴。”“唔唔唔……”小道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随后才得以脱身,从此看向朗玄清的目光总带着些不明的情绪。 前有来犯后有追兵,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甚至能看到有些不安分的陆鲛露头露尾虎视眈眈。所有人都处于战斗状态,连危子易也不例外。 人鲛大战一触即发。 两方僵持着,谁都没有妄动,五人将面对至少二十只陆鲛,平均下来一人四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像我这种战五渣。但是完全没法逃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五人十分默契的慢慢形成一个圈,将后背交给队友。这种队形可以将危害降到最低,同时也可以抵抗大面积围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着眼前渐渐靠近的陆鲛,漆黑的鳞片,半米长的身躯,脊背上坚硬的竖刺,强壮有力的尾巴,竟然从紧张恢复到了镇静。身侧危子易淡然一笑,似乎这些怪物不足为惧,眼神却是肃杀的,这样居然毫无违和。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就这样周旋着,最终还是它们耐不住性子,率先发动了进攻。一只陆鲛极为迅速地跳了起来,张大嘴巴朝朗玄清咬去,但是他的动作更快,一个偏侧再来一枪,完成秒杀。 就在第一只陆鲛落地时,鲛群一下躁动起来,电光火石间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窝蜂哄上来,叫到叫,咬的咬,说实话它们的叫声就像乌鸦一样刺耳。 看着正袭面门的一只,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但是我忽略了尾巴。灵活的尾巴像是长眼睛似的恰好扇过来,这一下要是被扫着,破相毁容小事,恐怕颈骨都承受不了。怎么能让它得逞,既然躲不过那就招架吧,当刀尖接触到陆鲛鳞片的时候,手猛地一震,一股酸麻感从手掌一直蔓延到手臂,匕首差点脱手。刀刃划过鳞片的声音,竟然是金属器件碰撞的独有声音。 简直是穿了铠甲的蜥蜴!这次算是躲过了,但是那只陆鲛毫发无损,而我右手跟废了一样,这力量悬殊也太大了吧。 “艹,小魔物小心!”刚听到小道说话就被一股大力按下头去,紧接着头顶掠过一阵腥风。“竟然偷袭?”我堪堪躲避,要是没有小道留意,后果不敢设想。眼见越来越密集的攻势,不反击是不行了,可这一身鳞片拿它如何是好。 “集中攻击腹部和眼睛!那是它们最柔软的地方!”朗玄清大声喊道。但是近身战,手枪派不了什么用场,想要准确无误地用匕首戳到软肋也是很有难度的。 我眼角瞥向小道,发现他拿着那把木剑打得不亦乐乎,看起来脆弱无比的木剑竟然不会断。其他人也是挥舞的大开大合,闪避自如。危子易一手亮丽银针,一发一准,专戳陆鲛眼睛。失去视力的陆鲛像是失去了平衡,一直在地上乱转,没有了战斗力,再补两刀就可以解决。 愣神间猛地觉得身侧有阵疾风扑来,无法阻挡,来不及反应当下一个就地翻滚,停下时发现一只刚好在眼前越过,下意识一挺戳向它的肚子。 “噗嗤。”干脆的一声,随后因疼痛而失去力道的陆鲛重重得落在我身上,侧鳞划了我左臂好大一条口子。我翻了个身把它按在地上,连忙再补了几刀才安心。 等我解决了这只陆鲛后,发现全局只剩下一只还在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它貌似是群体中体型最大的,在群战时躲在后方观战,我之前发现它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偷懒,没想到还是首领般的存在。不得不说这点它很机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让其他陆鲛顶着它可以全身而退。只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通道比较狭小,当大势已过后未征得有利逃跑位置,现在反而陷入了我们的包围圈。 小道往我身边凑了凑,耳语道:“小魔物,你可以再发趟大招吗?像上次煞鼠那遭。”“哎,你以为我想发就发啊,还大招,你当我是谁。”我没好气地回道。心想要能发刚才早发了,否则手臂也不会挂彩。想着瞥了眼,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这就是血缘的迷之愈合能力么? 再看唯一的那只望着满地残骸,东瞅瞅,西嗅嗅,终于明白他们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在这墓里称霸多年,何时受过如此挫败,它竟然变得行动缓慢起来,直接放弃负隅顽抗,不知是伤心还是失望,看上去好像一下子委顿了许多。想到它接下来的命运,我有点于心不忍:“可以放它一条生路吗?”白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摇摇头:“不行,这种地方决不能留有后患。”“难道必须要赶尽杀绝?”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这样。“林轩,很多东西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假如它凶性复发,再神出鬼没伤了人怎么办。”白姐耐心地讲了讲缘由,虽然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么做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这只陆鲛大王最终还是躺在了它同伴的尸骸之上。再看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挂着点伤,危子易旧伤复发,咳嗽不停,脸上红红的像是发烧了。 “走吧,出了这个通道就休息整顿一下。”朗玄清抚了抚危子易的额头,做下了这个决定。 第二十六章 迷雾重重 稍微打理打理残局喘了口气后,我们继续前行,走了三四分钟就看到了出口,因为一路上并没有再出现机关和阻扰脚步的东西,所以十分顺利。 不知道另一个通道通往哪里,这个通道的尽头竟是个六角形的房间,每一面上都有一扇门,每一角上都有一只魁梧的神兽,头顶上分别有一盏铜灯。 “道长,这六只是什么?”白姐一脸谦虚地向小道请教。解决完陆鲛后趁着空闲小道阐明了他的身份,以他的性子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的吹嘘一阵,虚实各参半。我是和他相处了几天熟悉这种套路,否则一般人还真能被忽悠过去。 “诶,别那么客气,叫我祝佑就行了,这些是貔貅,又名辟邪,百解,天禄,是古代传说的瑞兽,龙头马身麟角,哈哈这家伙可是聚财利器,纳食四方之财,看来咱们是走对地方了。”小道一脸“你快夸我”的神情,我都开始怀疑他有没有傲娇属性了。 “全是?这里有三只头顶一角,有三只头顶两角,同为一方神兽?”在我发问之前危子易已经抢先开口,此时的他余热未退,身上还披着朗玄清的大衣,却是睁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凑过来。 “不着急,这个房间专是门用来为主墓室改善风水的,所以不危险,暂且坐下休整休整。”小道大大咧咧的盘起腿就往地上一坐,随后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大家也坐下。 众人坐定后奋发了物资,小道一口饼干一口水地吞吐了好久才把话说清楚:“古时这种神兽分为两种,一角的称为“天禄”,两角的称为“辟邪”,这到后来啊,人们就只知道它叫“貔貅”了。” 看着众人一脸认真的点头,小道脸上的骄傲神色更深,眼看再这样下去轻飘飘他都要上天了。 有好多疑问没有得到解决,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弄弄清楚。 看上去危子易伤的不轻,虽然朗玄清已经解释过都是皮肉伤,但是光看衣服上的血印子也知道身上必是伤痕累累。他的衬衫上依旧印着只卡通兔子,兔子在笑,笑得很灿烂,但被周围星星点点的暗沉血迹一衬托,顿时显得格格不入。 白姐熟练地翻出材料包升起一团火,使本来寒冷的地下添了一丝暖意。 截住小道的高谈阔论,我终于问出了憋了好久的问题“你们在我离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和小道遇到了太多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无缘无故攻击人的煞鼠,封在水泥墙中的女尸,疯狂献身的蚁群,开在“地狱”的彼岸……这些怪异的举动是巧合还是人为,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在寻找铁头的过程中你突然像疯了一样跑进那个路口,待我们反应过来赶过去时早就没了你的影子,眼前有一个岔路口,不知你进的是哪个。”白姐拨拉着煤炭使火烧得更旺些。“后来随便选了一个进入了左边的通道,然后一路喊你和铁头名字都没人应答。”白姐淡淡的讲述着。 “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味,暗道不好,通道尽头是一个很低矮的房间,里面竟是几具几乎被凿空的尸体,身上到处都是被撕咬啃噬过的痕迹,面貌模糊,已经轻度腐烂。原本这里应该是个石室,现在变成了什么东西的巢穴,反正不宜久留,于是走了对面的那个条通道,不料恰好赶上归巢。”朗玄清从包里翻出一个小铁罐,架在炭上准备烧水。 “大妹子于是你们就遇上了那杀千刀的煞鼠?”小道听到这一下紧张起来,随后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听下去。他曾和我说过他的弟兄被一群耗子拖了去,想必那个巢穴里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他们的。真是世道弄人。 白姐点了点头,忽然惊讶道:“你们也遇上了?”“是啊,怎么了?”我见白姐一脸不敢相信,不禁纳闷。“居然安然无恙。”许久都没做声的朗玄清此刻也是挑了挑眉。 “哈哈,这还要归功于小魔物。”小道拍拍我的肩,咧嘴笑起来:“绝佳队友。” 看到大家望向我的目光带着不解,可是我对那次发生的事基本没有印象,只能支支吾吾解释道:“那个,鼠群来的时候我就没有了意识,然后醒来就发现已经脱离险境,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大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把目光又投向目击者小道。“额,我跟你们讲,小魔物之所以叫小魔物,是因为她可以成魔。一人全歼鼠群,自己不伤分毫。啧啧啧,后生可畏。”小道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赶上变脸。 “啊喂,祝佑叔,什么叫可以成魔?”我表示很不能接受这个形容。“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当然,本来我也不信,后来我发现你竟然面对蚂蚁都能大惊小怪,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小道的表情完美演绎“滑稽”。 我毫不犹豫给了小道一个白眼。 “白姐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我不再理会小道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向白姐问道。 她将烧开的铁罐小心拿下,放在地上凉凉,随即擦擦手说道:“免不了大战一场,但是鼠群个数众多,根本没法一一顾及,所以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小危伤得最为严重,一个不留神就被鼠群淹没了。由于之前看到过那种惨状,所以拼命打算救他,奈何自己目不暇接根本无法抽身。” “最后救上来了?”我话刚开口就后悔了,没救上来的话那眼前的人是谁?没想到白姐听完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哈?”我一头雾水,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之前我以为危子易必死无疑,没想到突然间冒出一个黑衣人,一探就将他从鼠群中拖了出来。此时战斗已接近尾声,黑衣人再简单的挥了几剑,,很快就清理出一块空间。”白姐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甚至于就像汇报情况一样。 差点忘说了,白姐在工作和平常生活中完全是两个人! 但此刻我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起来:“什么?用剑的黑衣人?你们遇到的就是游魂。”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简直形同鬼魅,行影无常。 没等白姐他们说话,小道也紧跟着跳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我:“小魔物你可别框我,你说那穿黑衣服的就是解决了女尸然后又叫我们躲蚁群的小哥?” 见我坚定的点头,小道眼中突然升起一抹坚毅的色彩,随即以坚决的口吻道“祖先在上,我祝佑对天发誓,如遇游魂,必将报以大恩。天地共鉴!” 忽然发那么大的誓言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随后小道恢复了正常,挠了挠后脑勺笑着抱歉,说高手人人敬佩,只是他作为茅山弟子自古传讯,如有救命恩情,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后来得知游魂救出危子易后见危机已过,什么话也没说,连面容都没来得急看清,连跃几下就再也没了踪影。几个人追出去好久,奈何没了踪迹,只能悻悻而归,然后简单的包扎了身上的伤口,继续赶路。 却不知为何又惊醒了正在休眠的陆鲛,这种巨型蜥蜴似乎有很重的起床气,于是对他们发动了猛烈的进攻,白姐他们只能战一段跑一段,体力耗费太多,随后就到了和我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修整,此刻危子易的伤口开始发炎,整个人发起了高烧。我怀疑可能是我夺命狂奔的时候没注意岔路,误打误撞进了生门遇见小道,恰巧白姐他们选择相反,才遭遇此等不幸。 之后我也讲了讲我的所见所闻,明显我和小道的遭遇比起他们离奇了很多,说出来都是将信将疑,索性小道做了个证人才相信大半。 也是,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有开在地下的花?还是靠蚁群的养分来生存?臆想都很困难,不要说寥寥几句就相信了。 人世间万物皆有可能,这句话还真品的到内在真髓。 “对了,你们看到那傻大个没?”小道本来安分的啃着饼干,忽然一拍大腿,“自从和小魔物分开躲粽子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你们难道也没有消息?” 见大家都在摇头,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好像铁头也是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吧,如果独自一人在这地底遇到什么……完全不敢想下去。 得赶紧找到他!刚这样想,危子易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十七章 六兽聚宝,六门迷踪 危子易咳得很厉害,到后来嗓子都哑了。朗玄清难得的融化了他的冰山神情,焦急地问白姐能不能再服用消炎药。白姐紧蹙着眉头,摇头道:“不行,在用药就超剂量了,这种抗生素滥用的后果不堪设想。” 见白姐也手足无措,这下是真慌了神,裹毯子的裹毯子,倒热水的倒热水。小道本来已经趴下打算睡了,结果被咳嗽声吵醒,他惺忪着睡眼凑到危子易身边拨开两人:“咋了咋了这么吵不让人睡啦,让我看看啥子事。”说着抚了抚小危的额头,又翻了翻他的眼睑,神色却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瞎用药,治标不治本,越拖越重,他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他是中了尸毒!尸毒是什么?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小道紧紧皱着眉头,嘴里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他这人属于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他愿意数落你,说明他对你上心了。 “道长,那怎么办?请你一定要救他。”白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幸亏发现得早,也幸亏你们遇上了我。”小道眉宇间没有丝毫的玩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吩咐朗玄清把危子易身上的纱布揭开,白嫩的皮肤上入眼的全是深浅不一的咬痕,有的已经停止渗血,但红中泛青,内在明显有恶化迹象。“忍着点。”小道吩咐了一句,随后从包里拿出一袋糯米,抓起一把就按在危子易的身上。“呲”的一声,糯米瞬间发黑,还连带着冒出缕缕青烟。 “疼……”危子易明显的一抖,闷哼出声。小道没在管他的神情如何,清理完伤口后再次抓起一把糯米敷上去,反反复复,直到糯米不在发黑。 “呼,终于好了,花了半袋子嘞。”小道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谢谢,谢谢道长。”白姐见危子易安然入睡后,赶忙道谢。 “不用不用,你们就把我当成,唔,同事好了。对了,帮他重新包扎,再把这用过的糯米烧了。”小道指了指糯米堆,伸了个懒腰道:“啊终于可以睡了,不用我值班了吧。”随后趴下不过半分钟就听到了他独有的呼噜声。 我和白姐对视一眼,苦笑了笑,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收拾好。 后半夜是我站岗,现在可以休息一会。 好久没有如此放松的睡过一觉了,果然还是人多有安全感。待我睁眼时,煤炭炉里只剩下点点的红色火星,炉前隐隐约约照出一个黑影。 我一怔,戴上眼镜后才看清是白姐。站起身来发现腰很酸,全身骨骼像是蜷在一起一样难受,稍微伸展后才感到舒服了那么点。“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吧。”我悄悄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炭火微微燃烧着,窜出的火星照映着她的脸庞,疲惫而憔悴。 “不,我睡不着。”白姐的缩起腿抱着膝盖,看着炭火盆愣愣的出神。我也没再强求,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陪我聊会天吧” “嗯” “你说,这种工作的意义在于何处?”白姐托着腮,做深思状‘ 我没料到白姐一出口就是这种深奥的问题,我在天宇一个月都没呆满,怎么会清楚这种玄而又玄的意义。 诚实地回答不知道,白姐随之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我们现在的工作是修复世界差,可是谁有见过真正的世界差?又怎么修复?都不知道。墨主任只透露只言片语,说带上“那个人”,一切就都能解释了。我们只是粗略知道它入口的大概方位,却没想到会如此凶险。一上来就损兵折将,这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 我静静地听着,无意识地用杆子拨弄着炭火,不知不觉发现好像越来越冷了。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知道白姐现在更需要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和她扯东扯西唠家常的人。 “为了一个信念就扑汤蹈火,到底值不值得呢?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但我不后悔,就尽力而为之吧……”到后来白姐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基本上没章法可言。 简而言之,我了解到白姐内心实际上很缺乏安全感,她是一个女人,本是该娇滴滴的被人宠着,却要来这经历艰难险阻。并且还作为一个领导者,她有苦不能言,有痛不能说,不能动摇人心,只能独自一人默默****伤口。 这恐怕也是这个工作最为难熬之处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环住白姐的肩打算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我这一勾,本来说话声就越来越轻的白姐顺势就一下子靠在我的肩上,我感受到突然而来的重量,吓了一跳。 试着推了推发现没动静,我一下慌了,颤颤的用手探了探鼻息,发现呼吸很平稳。我才反应过来是多虑了,人家只是睡着了。她是真的累了,连佯打精神都撑不住这句疲惫的身心。 最近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我捏了捏眉心表示很苦恼。 让白姐躺下后,我又坐了半天,有点无所事事。 有的时候明明事情多的心里堵得慌,忙都忙不过来,但恰恰又觉得什么都没法做。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触及核心,比如说这个墓到底是谁的,每每猜测都觉得不对劲,却没有头绪。 想想铁头还没有音讯,游魂又神出鬼没,马导压根就没见到面,整个事情走向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能控制的了。 一想到这些就完全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到处走走。小道都说了这是块聚宝地,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埋伏。我将矿灯的光线调暗,挨个从六扇门前走过,粗略的扫了扫,发现门框都是一模一样的五边形,细看还能看见上面有粗犷的的线条石刻。从门口望进去,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哪里,我也不敢贸然进去,万一出不来就又是作死了。 当我匆匆瞥过第五道石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灰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到我怀疑是看花眼了,只是内心有个坚定的念头告诉我没有看错,马导?还是游魂?追到了一切就明了了,所以当时脑袋一热就想冲进去,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我留了个心眼,在入口的石门边刻了个符号,随后拿出一团钓鱼线,一端绑着神兽灯座的腿,一端绕在手腕上。 就算我做得再麻利,估计以那人的奔跑速度现在也肯定没影了,但好歹进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否则等全员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毁尸灭迹都来得及。所以我决定去探探底,带上必要的的工具,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手电,小心翼翼的进入那个门里。 进门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t”字形岔路,因为我看见人影是朝右边跑的,所以毫不犹豫地右转。 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我就呆住了,白光照射下一条深色液体向前蜿蜿蜒蜒的伸展,在浅灰色的地面上极为显眼。很粘稠,我第一个念头是血,蹲下拈起一点仔细观察却发现又不是,它只是有着血的质感,半干涸状态也与正常血液样子无异,但没有血的味道,就像是人造血浆一样。但我打死也不相信一个人拿着这东西满地宫疯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在没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我有一种无由来的恶心,嫌弃的把它抹在石壁上将手弄干净。 不过这么做倒是好追踪了不少,我一路沿着深线小跑,不知不觉已经进去好深了,这个液体也显得越来越新鲜,一眼就能看出是刚滴下不久的。 眼见快追到人影了,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刚加速手腕就猛地一紧拉的我一个踉跄,剧痛之下我一下子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手腕上被细线勒出了一条深深红印。 原来是线到头了。 那么就陷入两难了,到底是切断钓鱼线去追近在眼前的真相,还是保守为准全身而退去告诉大家这一情况。 需要在很短时间内下决定,我习惯性回头打算询问他人的意见,没想到一转身就懵了,身后不远处,竟然凭空出现一堵墙,而我毫无察觉。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它堵死了我回去的路! 我不得不选择前进! 第二十八章 九曲石阵 一堵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想想也是够惊悚的,我拼尽全力去推它,坚实的很,纹丝不动。然后我又存侥幸心理去寻找有没有机关什么的可以开启,但是我上下摸索了一遍又一边也没有发现开关的蛛丝马迹。 丫这墓主人怎么总玩阴的,还如此高大上,我在地面上都没见过什么机器搬动重物如此轻松,这石门又不是泡沫做的。 城会玩,是在下输了。 干耗着实在不是办法,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万一墓主人大发善心把前面也堵上了,那我岂不是要被活活闷死。 “诶嘿嘿嘿”我刚全神贯注地割断钓鱼线,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笑声在背后响起,寂静的通道使它放大了很多倍,正常人听到这声音都会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更何况是这险象环生的地下。 我诡异的事情这一路走来见得不少,可在这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一下子也是寒毛直立,头皮发麻,耳根都竖起来了。一时间竟然不敢回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下地的其他人在这着了什么道了?还是干脆就是一只启蒙了的大粽子,想到可能是后者我一点都不敢犹豫,一个急转身就将强光照在他脸上。 马导?! 眼前的人的确是失踪已久的导游马亚,可是当时一米八的壮汉现在却像是被抽干一样,几乎就成了皮包骨。脸上胡子拉碴灰尘满面,身上衣不蔽体,有撕扯过的痕迹,到处都有划擦伤。 更不能理解的是他脸上怪诞的笑容,扭曲的五官,甚至嘴角还挂着口水,面对足以使人失明的强烈光线不为所动,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看也不像理智清醒的人。 我被他盯得发毛,脑袋里像炸开了锅。刚刚看到的灰影是不是就是他,如果是,那为什么会折返回来?前面是不是没路了? 脑海里正飞快的打着算盘,忽然马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两手放在嘴边嘻嘻的笑起来,眼睛还瞪着老大,随后猛地转身向甬道深处跑去。 我被马导怪异的行为吓的心头一跳,没给时间平复,见他跑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追了上去。 他跑得很快,我不知道那个样子他的力气是从哪来的。说是跑,实际上是边跑边跳,嘴里还嚷着:“宝贝,宝贝,啊哈……”全然就是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 索性我之前睡足了,精气神也恢复了很多,所以并没有落后他多少,就只管追着他的人影跑就是了。没想到脚突然下一咕噜踩到了什么,结果失去平衡一下子滑了出去,背部着地。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地面十分粗糙,就算穿着冲锋衣我也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 呃,得赶紧爬起来否则就跟丢了,我费劲地站起来,却愕然发现马导也在前方一米处停了下来。 竟然会等我!他的脸隐匿在光线找不到的地方,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也估摸不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但看他一耸一耸的肩膀,估计依然在笑。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好好一个大活人整成这幅神经模样? 但我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这个,因为我看到了绊倒我的东西,居然是一截人骨。 就在不远处,粗细形状像是腿骨,而且这里不止一块,靠墙的那一侧基本上零零散散的全是骨头渣,在白色光线下显得极为耀眼。 从哪冒出来的?我刚进来时就算在粗心也不可能看不见这满地的骨头。再联系一下神经兮兮的马导,说再不怕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这地方邪门的很! 马导见我爬起来,便又疯癫癫地向前跑去。这次我没再紧紧跟着他,反而装作若无其事地晃晃悠悠。他见我不走,倒也急了,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那焦急惶恐的表情中看出,他在催我快走。 果然是有目的的,我之前追赶他的过程中发现,马导只是按照地上的那条深线在跑,并且我走他就走,我停他就停,再经我拙略地一试探,果然就露出了破绽。 只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如果为了挟持我做人质啥的,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除非,他是真的疯了。 一个盗墓者都会具备很强的心理素质,如果没有,也当不成盗墓者。特别是那种常年地下的老手,什么诡异的事情没见过,那心理强大到比久经沙场的兵士还有过之而不及。 尽管马亚已经金盆洗手一段时间,但我相信那种胆量是磨灭不了的。 马导越来越急躁,张牙舞爪,那张扭曲的脸看起来更为可怖。我生怕他一气急做出过激的动作,暂时又没有任何头绪,索性跟着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作怪。 表面上我是轻轻松松,实际上却是箭弩待发的紧张状态,我现在很怕,当一个人静下来后我就会恐慌,我会感到十分的无助。 脑内神经高度紧张使我的肌肉都不禁僵硬起来,走起路来都像是在迈机械步。马导的快走得让我用小碎步才能跟上。 这一次他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笑几声,其余都闷不吭声地在走路。我就更没话说了,紧张的估计一开口就要结巴。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安静的仿佛满世界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 这个场景以后每每回想,我都觉得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百无聊赖地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马导也没在搞什么动作,我慢慢降下警惕以让自己放松些。 没想到就那么一晃神间面前的马导忽然就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我和他仅仅间隔一米,就在前一秒,人还在前面好好的走着,后一秒,我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我惊呆在原地,愣愣的不知所措。 前方的路依然畅通着,我试着将手电光线凝聚,这样可以照到很远很远,可是没有就是没有。地上也没有见到坑洞之类的,望出去是一马平川。 跟丢了?一下子我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好像什么都失去了,恐惧袭来让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没有坑洞,地下没有,顶上没有,墙面,对,墙面,暗门! 我低着头捂着耳朵念着,突然间脑海里像是闪过一道电流,使我一下子清明起来。赶紧向前几步,果然,墙壁上有一扇可以翻动的门,边角磨合的不是很紧密,倒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时间不能再耽搁了,现在马导是我唯一的线索,决对不能跟丢。然而就在我指尖碰到石门的那一刹那,就见余光一闪,一道石门很不留情面地降了下来,堵住了前方的道路。 尽管现在的情况是井水犯不到河水,它堵大路我走暗道,但我依然没有搞清楚这个机关是怎样运作的,心里不甘的很。 可惜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让我在此逗留,我再看了一眼它,随即推门而入。 马导竟然还在等我! 当我一进入暗门我就照到了一张带着扭曲微笑的惨白人脸,着实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有了先前的经历我绝对就一刀子上去了。 本能太可怕一不留神就会控制不住。 不过这下可以完全确定马导是想把我带到一个地方,一个认为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只是我永远不会料到,没走一会,我就看到了出口,同时看到了对面通道口的白姐等人。 两队人皆是目瞪口呆,不仅是因为同一时间巧合碰到,而是这个房间,入眼的是一片金碧辉煌。 第二十九章 金山银海 面前的空旷房间里,堆着数不胜数的金银器具,大到冶炼的缸鼎,小到精致玲珑的杯盏碗碟,足足堆成了两座山。手电光线下散发出的靡靡之光,照印得穹顶熠熠生辉。 “哦嚯,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聚宝之地!外头的只是个幌子,我说呢,难怪感觉不对劲。”小道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语气充满兴奋。 “宝贝,啊哈,宝贝!”与此同时,身旁的马导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到那堆边上,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哎哎,你!”我一愣,看着马导旁若无人地跳跃着,怪异至极,不禁想叫停他,手就快碰到他的衣摆了,就听朗玄清一喝:“别动!” “呃。”我一紧张手就这么停在了离他衣服两三厘米处。 随后看见白姐双手扩在嘴边,在对我做口型“回来。”。可能真有什么危险,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想退回来却发现没法动,似乎衣服被勾住了,低头一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马导居然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衣角! 他的手指发青,指甲布满污垢,皱纹纵横,仿佛一位年老的工人的手,毫无生气。 此时正因用力而发白,看着却更为可怖。 “放手。”我冲着马导喊了句,不敢贸然打掉他的手。然而他就像是恍若未闻,傻笑着说到:“看啊,那么多宝贝,真好,不用出去了,哈哈哈。” “快点啊。”我看马导没有放手的意思,又挣脱不了,也不管毒不毒了,当下就要掰他的手指。 只是蓦地,我突然感到一阵来的十分突然的头晕目眩,身体刹那间就失去了力量,只能勉勉强强支持站立。 谁下了药?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 “林轩……”我模模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名字,但听得十分不真切,仿佛自己站在云端,听到的回声一般渐远。 接着连视力都减退了,身体越来越软,随时都可能倒下。 什么情况?!我使劲咬了舌尖一下,意识清醒了那么几秒,随后又将陷入混沌。 就在我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挂了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周围的景物都在迅速后退。 就像窒息濒死的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般的畅快,远离了金银山,感觉所有的意识都在慢慢返回,渐渐恢复了正常。 只是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尽数抽尽,眼皮都不想睁开。 “我靠,简直就是水银河,奢华啊。”我听到小道惯有的一惊一炸在耳边响起,下了一大跳,瞬间回过神来。 “水银河?什么水银河?这里有?”我费力坐起来看着他们,慢慢地重复一遍,不知道他们所指的什么,可能听错了。却看见白姐十分严肃地点点头坐实了它。 不敢相信,我曾经略有耳闻当年科考队员开探秦始皇墓中发现有用水银替水造河的遗迹这件事,当时仅仅觉得像炒作来提高收视率,因为汞在古代只能从热朱砂中提取,想当年那个工程量,如果这里真有,就算是赤裸裸的模仿,容量也绝不可小觑。 但是哪有水银河?难道……?我下意识就往金银山看去,但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气势磅礴的宏伟大河,想想也不可能哦这里才多大还是室内。 “这些堆砌的文物外面都有一道沟壑,里面充斥着水银。水银挥发的气体给它们围上了一个透明的保护层,靠近的人,久而久之都会神经受损,乃至死亡。”朗玄清指着那座金银山缓缓道。 估计马导就是因为这个变成这样的吧。听了他的解释,我心里想想也猜的七七八八,下意识目光去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并没有找到。 “诶,马导呢?”我刚开口危子易就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朝我身后努努嘴。 我顺着方向回头,就看见马亚笔挺挺地躺在地上。 “死,死了?”我目瞪口呆,马导可是掌握了很多信息,好不容易追到了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就这么挂了?!他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深井?我们全副武装,他是孤身一人,又如何迅速地在我们之前到达这里? 脑袋里飞速想着解决问题却越想越乱,越想越炸毛,脸上表情一定丰富多彩。 “谁说他死了?”危子易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我一个白眼,“太神经了,被贱贱放倒了。” “哦。”我闷闷地转回头,象征性地听完了他的话。 没想到小道突然饶有兴趣地凑过来八卦道:“哦呦,贱贱,起的新名字哇。”说着还一脸坏笑地对我挤眉弄眼。 我本来不想理他的,但看在他那么努力活跃沉闷的气氛下,我就朝他尴尬地笑笑。贱贱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不是朗玄清还能是谁?至于这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明白人,心底知晓就好。 “好了别闹了”白姐嗔了一句,起身朝金银堆上走去。 “白姐,危险!”见识过了存放千百年之久还没干涸的水银的威力,见白姐有靠近的念头。立时出声打算阻止她。 没想到她没有回头反而摆了摆手,随后快步走到了堆旁,我看了看其他人都没有上去阻拦的意思,这下我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 从刚下墓的深井走到这里,一路上分分合合,我大概了解了每个人的做事风格,小道也和他们相处的不错。游魂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见到都是在极其危险的地方,事后又悄无声息的失踪,像是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至于铁头,现在依然没有他的消息,也只能在心底祈祷他平安无事,不能因小失大。看似目前任务已走上正轨,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可以找到世界差入口,然后修复它就行了。 但是我总有冥冥地一种被动的感觉,好像被蒙在鼓里似的。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本分的工作了,而我就像个拖油瓶,自己行动坏事,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又像是拖累别人一样。 “快过去,那边有情况!”正当我权衡利弊之时冷不丁被危子易拍了一下,不由得一抖,抬头发现已经看不到白姐的身影,他们都朝金银山后面跑去了,心头一紧也不多想匆匆跟了过去。 距离拉近,一接触到含有汞挥发气体的空气,顿时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好像被人掐着一般呼吸困难。“失误,没有带防毒面具。”我听见就在我前面几米处的朗玄清低声说了一句,突然感到一阵好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墓不带防毒面具的确是一件很好笑也很可悲的事,也许是我专修的古建筑专业,和考古搭上点边,又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还有家族茶余饭后地讲述,经验似乎比这些一直研究灵异人命案或者怪谈的行动者多一些。 于是大家都学着白姐的样子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贴着墙壁慢慢溜过去。 到了金银堆的左侧,我一眼就看到白姐皱着眉头,双臂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而极为显眼的,就是在满壁辉煌的殿里格格不入的一点蓝色,是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两具尸体。 尸体已经相似于干尸,身边散落着一些金银铜器,水银的特性将他们很好的保存了下来,使我们推断不出死亡时间。他们穿着淡蓝色的工作服,上面有撕扯过的痕迹,斜靠在堆上,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光看铁青的肤色,尸斑纵横的躯体,双手死死卡住脖子的动作,就不难想当初他们经历过怎样得痛苦煎熬。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这了。”白姐沉声道。“啧,二进宫,当年小爷来那么多次都没到过这,刚刚大饱眼福,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啊。”小道一脸不爽的看着面前两位躺尸的,碎碎念着。 我看着那衣服的材质像是棉的,不同于探险队,倒像是工人的穿着打扮。可是又有什么工人可以毫无防备地到达这里?难道都像我这样误打误撞?牵强的解释。 “看,这里有号码牌。”危子易眼尖,发现了干尸胸前衣服上的号码。“151,152。“危子易一字一字的说道,“这是工号?”他随即问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朗玄清嗯了一声答道,他的想法和我是如出一辙。 这两个肯定不是建造这个墓的工人,既然能进来,说明本事一定差不到哪去,那为什么会被活活困死在这?仅仅因为简简单单的中毒? 这个理由不能盲目肯定,大家都在默默思考,这个空间一下静的可怕。 就在这无比寂静的环境下,突然听见一阵无比阴森的笑声和无比凌乱的脚步声。 “马导竟然醒了!”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我们绝对不能再让他瞎跑,随即就要赶过去。 没想到马导不往石道里跑,反而转过来走向我们,面貌狰狞扭曲,像是带着怒气的笑:“哈哈哈,你们逃不出去的,哈哈,逃不出去的,安心在这陪我吧,哈哈,有伴啦!”随后转身摆着手,跑走了。 然后我们一头黑线地看着在空地上乱跑乱跳,精神失常的马导,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两具尸体来历又如何?至少到现在我们毫无头绪,但至少,我们要先找到出去的路。 第三十章 人心难测 “先把他制住。”朗玄清看了眼疯疯癫癫地马导,率先下令道。 没等他再说话,危子易已经费劲地拖着马亚回来了。“哎是该先问问清楚,省得到时再瞎忙活。”小道将手在衣摆上抹了抹,接过又晕过去的马导,舔了舔嘴唇,忽的冲着脑袋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不仅把马导给打蒙了,也把我们给看蒙了,这什么仇什么怨,二话不说就给了人家一拳? “呃……”马导毫无防备受了一拳后又迷迷糊糊地醒转了,睁着眼迷茫地四望。但小道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马上又补了一拳,嘴里还骂骂咧咧:“特么上次你牛啊,把我骗进鼠群,还让小爷我断肋骨,啊,让你牛x啊!” “哎,祝佑你先住手!你们之前认识?”白姐不可思议得盯着突然发飙地小道,指着地上奄奄一息地马导道。 “贼爽我说。”小道不屑地吐了口痰,用衣服擦了擦手,“之前有趟下墓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他,因为是同行,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也不必倒戈相向,于是与他同行,也谈得很来。”看着小道靠着墙角坐下,拿出包裹里的水壶。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危子易上去探了探马导的鼻息,随后松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接着对朗玄清摇了摇头。“误会?呵,误会还好说,这家伙遇到鼠群特么自己先跑,跑得慢还拉我兄弟垫背,就这样害死我两兄弟,要不是和这两兄弟不太熟,给他两拳还是轻的。”小道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愤愤地说道。 “所以说就你和他活了下来?”完全没有料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听完小道讲述我们皆是一脸不可置信。虽然没下墓时拐杖七爷已经嘱咐过我要小心马亚,告诉我他实际上是土夫子,结果居然还和小道是熟人? “之前还没认出他,刚刚看着眼熟,他再一说话,才敢相信真的是这小瘪犊子。我没找到他的尸体还以为被拖走了,哪想他躲过了鼠患自己却先跑了,亏我一片好心。”说着小道摇了摇头,撑着膝盖站起来,叹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随后到一边擦他拿把宝贝桃木剑了。 哎,人心恐怖不可斗量,之所以在医院看到小道,就是因为他吧。“这次他那么急切的下来,估计是有什么极度吸引他的东西,否则怎么可能不顾牺牲后果地下来。”白姐捏着下巴看着躺倒在地的马导说道。 “极具吸引力的东西?这里有啥好东西反正我没发现,倒是危机重重的差点把命搭进去。”危子易表示不解,“你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也难问出有价值的信息来。” “钥匙,他以我们为钥匙进来,然后中了汞毒压迫神经而精神失常,但事实貌似没那么简单。那么明显的水银沟壑,像他那么老奸巨猾的土夫子不可能直接上当,一定是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慢中毒所致。”朗玄清翻了翻马导的眼睑,随后看向我:“林轩,你是被他带进来的吗?” “嗯,他还说有宝贝在这里,又跳又叫的。”这个场景我记得比较深,所以不假思索的答道。“对了,他之前说什么出不去了是什么回事?”因为他的反常反应,我们都忽视了他话中的内容。 “慢性中毒……出不去……水银……”小道喃喃道,“死循环!”白姐危子易朗玄清异口同声道。 “原来是这样,其实他早就知道这里有水银,但是他出不去,所以最终遭受空气中挥发汞气体中毒神经出问题。”朗玄清语气淡淡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里有两个门,何谈无路出去?”白姐转身看了看出声道。 “哎,你们对这里经验少,别说有两个门,如果真是一个机关的话,八百个门也不会让你轻易脱身的。再说,马亚这家伙早到了那么久,没出去反而成了这幅鬼样,想想就知道这难度了。”小道不紧不慢擦好了桃木剑,看似不慌不忙。 “你……怎么尽说些风凉话?!”白被小道言语激到,不禁又急又气。 “晓阁,祝佑叔说的没错,一是我们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二你看林轩从南门进来,我们从北门进来,实际上是同一个起点到同一个终点,路不同绕了个圈子罢了。”朗玄清皱着眉头双手一举示意双方稍安勿躁,尽量使自己地语言沉稳点。 “呃……”本来正在尴尬之时,一声轻哼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导的身子抽了抽,醒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将他围成一个圈子。 此时的马导睁开了双眼,却没有想象中往常疯狂的目光,眼神清澈的像刚出生的婴儿。看到我们之后,竟挤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但是很温暖,也很眷恋。他看上去很疲倦,40多岁的面容看起来就仿佛是耄耋老人一般褶皱,我们互相对了一眼,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所以没有人说话,保持着起码的尊重。 “呵呵,让你们受累了……我这辈子做了不少孽,折寿至此,也是认命了,就是……不要怪罪到我的妻儿头上,呼。”马导开口说话像是煎熬一般,声音苍老,此时说了几句话大大的喘了口气。“我家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笑起来像天使一样,可惜,出生不久得了脑膜炎,双眼竟然失明了,我的妻子因为我做的事,遭过骂遭过打,但是还至死不渝……人生,算是知足了。”马导旁若无人地叙述着他的生平,嘴角洋溢着微笑,像是在缓缓倾诉着他的幸福。 后来他每说一字都耗上了极大的力,一字一顿,“出去后告诉她们,我爱她们。”随着咬牙切齿般挤出了几个字后,马导最终平复下来,我们以为他要闭上眼睛了,没想到微闭上眼的马导忽然又睁大了眼睛,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似得一挺身子,用清晰的语气说道:“一定要拿最亮的那颗金色夜明珠!对了,这里不按套路出牌,想要出去,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记得,东走北水,西走刚,南……呃”说话声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戛然而止。 到重点处声音突然断了,低头看马导也安详的闭上了眼,没有惊愕,只有惋惜和悲痛。出乎预料,却又是意料之中。气氛宁静而肃穆,马导在弥留之际,将他所知道的情报交给了我们,想是良心悔过,还是救赎罪恶,我们无从得知。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马导最后一席话是实在的真心话,因为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宝贵的一点痕迹,他没有理由说谎,也不需要再去圆谎。 短时间内没有人说话,直到马导的尸体开始慢慢泛青,小道才打破了这沉静:“我向他道歉,虽然他做了不义的事,但也不算十恶不赦,打他两拳,算是扯平了。” 我不知我该如何评定这个粗犷的汉子,也许我没法评定,刚见面时我以为他是一个热心帮忙的导游,没想到七爷告诉我这是一个将要重操旧业的土夫子,我不免带上戒备,随后又失踪了一段时间,相遇后却得了失心疯,再最后竟然是小道之前负义的同伙,本来他的道德已被否定,没想到结局竟然会这样反转,虽然不是翻盘,但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至于暴毙的原因,没人去查,也没人想查,查出来又有什么用?依然没法挽救一条生命。他的尸体在这里没法埋掉,也没法火化,更没法带出去,只能安安稳稳地放在一边,整理好外表,以示我们的真诚。最终只带了一件他的外套,好出去做个衣冠冢,方便历年可以有人祭拜。 处理完这些事情,气氛依然不怎么好,一是毕竟一条生命的陨落,二是现在所处的环境,马导的话没说完,如果不能及时出去,最后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这双重压力下,每个人似乎都有点不耐,我觉得我的负面情绪正在被一点点激发,消极意识在我的全身游走,仿佛在说“放弃吧,你是走不出去的,入侵者,坐以待毙吧……”听起来可笑之极,但是就像“你经历过绝望吗?”这系列问题一样,脑海里第一时间给你反馈出的信息就是你所想到的答案。人,真的可能会被自己的悲观所吞没。 头脑很疼很疼,像是要炸开了似得,生锈了般一样不管用。 小道把地图给大家阅览,之后拿出罗盘坐到一边仔细研究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懈怠,我不能以新手为借口逃避思考。 所以,东走北水,西走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三十一章 陷入困境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每个人都在处理自己的那堆事情,空旷的厅堂只有稀稀落落的翻找声和偶尔危子易的咳嗽声。此时轻轻的铃声就如上课铃一般醒脑,所有人愣了下都张目四望。 “我去,这谁手机铃声啊,那么悲,不是海子写的么?写完这首不久就卧轨了。”小道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说道。 我下意识去掏口袋,发现什么也没有,才反应过来在下墓途中我手机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手机铃声?这里没有信号啊?”白姐从内袋掏出手机看了看,再次确定。 可是,这铃声听起来肯定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呀,我和危子易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静静躺在墙角地上蒙着件外套的马导。 找到了方向,铃声越发清晰,以至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就是他的手机。 “我的妈,真是这家伙的手机。”小道念了一句,捏起食指与中指竖在眉心叨叨了几句怪异的语言。神色尴尬,似乎很不情愿去翻找马导的东西。 不过照理说以小道这样做过阴阳先生,又做过土夫子的人是绝对不会怕这些的啊。盗墓这活说实话就是发的死人身上的钱财,要是怕,这门生意如何做得? 更何况一路走来粽子也见过,干尸也见过,他没有理由怕一具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躺尸。 那不是害怕,难道还有隐情不成?我感觉完全猜不到小道心里想的玩意儿,索性不去想,先帮帮其他人的忙好了。 谁料到就在我们起身去寻时,声音“恰到好处”地停了。 小道愣了愣,转过身无奈地摊摊手,“还要去翻嘛?” 朗玄清顿了顿,“翻,当然翻,不能错过一切可能的线索。”小道见他毫不犹豫,都没有留商量的余地,摇摇头也一起跟去了。 其实翻死人身上的东西我打心底儿是拒绝的,万一人家不肯缠着咋办,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能出去呢或者能找到谁,进入重点方位呢。 罢了,既然人家都开始忙活起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干站着显矫情,便蹲下翻找马导的外套。 马导穿着一件青蓝色的冲锋衣,因为之前抓狂的行为使得衣服上有许多划痕和灰尘,这种衣服最主要的优点就是保暖与方便。它的口袋很多并且很大,可以存放很多小工具,也基本防水,所以很受探险者的青睐。 我揉了揉外套,发现有两个坚硬的东西,一个细细长长的一看就不像手机,另一个是块板一样,我心中一喜,暗道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那根细细的东西很容易就抽了出来,是一根铁质的像螺丝刀前端样子的柱状体,并没有看出到底是干什么的。 另外一个疑似手机的东西却一直拽不出来,真真实实地能摸到,就是不知道从哪可以把它拿出来,正当我不耐打算把外套拿起来抖抖时,突听危子易一身惊呼“天哪!”。 一愣之间周围的人已是围了危子易一圈,我诧异地看着他手中的那块发亮的东西,手机,在他手里? 那这外套里的是什么? 思考了几秒,我放弃继续寻找选择去看他手中的东西。 “速至维武老道,带上书简,切记!”危子易将手机上的字念了出来。“署名……老猫?”他顿了顿,不确定道。 “老猫?”朗玄清恩了一声拿过危子易手里的手机,皱了皱眉头。“晓阁,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称呼很耳熟啊。” 随即朗玄清翻了翻以前的通讯记录想找出点蛛丝马迹,不料都是空白,应该是故意清空的。 “唔,老猫……貌似不久前听过。”白姐撑着下巴,抿了抿嘴唇。 “不是六个月前你们去探诸葛墓的时候遇上那伙人么?当时正好遇上他们出来,白姐,你还想捉他呢,结果他们偷偷跑了。”危子易有些郁闷的扶了扶额,“后来因为大雨塌方没下去,之后你查出为首的就是他啊。”他表示作为一个记录事件的人居然比行动组人员还记得牢。 那么又出现一个新地点,同时又出现一个新名字,还有一本书简?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条短信的信息量有点大啊,现在从这里出去的问题还没解决实在不能在这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听白姐他们讨论,估计叫老猫的和马导是一伙人,中间做了什么交易,并且有极大可能他们也在墓下。 前面那么多困难都没有困住马导,他们岂不是都各个身怀绝技,我们的形势就更严峻了。 还有维武老道,短信上显示的应该是个地名,目前还无法确定是那种地名,也许只是个别称,至于书简……丝毫没有头绪,这茫茫大墓,如何去寻? 知道消息之后,个人都散了去各自整理背包,再将马导的家当恢复原样,只是每人的眉头都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白姐招呼我准备出发,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此时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他外套里似乎还有一块东西没拿出来。 这想法一闪现,根本顾不上其他,跑过去拿起他外套抖了抖,然后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愣了两三秒。 一本硬壳书。 回头看见朗玄清已经半个身子没入通道,如果我再不跟上就要与他们走散了,当下急匆匆地将外套给马导披上,低头默念几句对不住,然后揣着本子就追了过去。 一进去就发现这个通道暗的吓人,却没有人拧亮手电,不禁让我想起了缠了我好久的鬼打墙,后背渐渐又冒出一阵虚汗。 但是就在我打算翻放进包里的手电时,突然听见一声闷响,随后是小道的哎呀,十分清晰,同时间危子易大喊停下,突然间三盏手电同时亮起,破晓了黑暗。 他们就在我前面差不多五米处,手电筒光是往上打的,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身后,是一堵结实的墙。 “这是条死路?”我小跑过去。没有人回答我,因为这答案显而易见。 我不死心地使劲敲了敲墙面,拳头碰上石墙火辣辣的钝痛让我揪心般的疼,而墙连一声沉闷的叹息都没有发出。 “哎,别敲了,这是一堵实心的墙没错。”小道叹了一声,转身朝石室方向走去。看来还是得回到那个地方。 可是这个通道。的确是我们进来的路啊。 这里的每一个地点,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 现在仿佛所做的一切和工作没有丝毫联系,就是为了生。没有人会给你中途退出和自我辞职的机会,除非你选择了懦弱,那就是死。 马导生前说这个地方真的很难出去,不能按经验走,看来他是尝试过自己的毕生所学依旧困在这里,才压抑到精神病的吧。 然后如自己所料,对面的通道也是被堵死的,就像在九曲石镇里会移动的石门一样。 就这样我们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二十几趟,期望着某一个时刻石门突然开启,但是绝望总是能给人重重一击,我们在这里整整呆了两天了,没有任何进展。 食物和水渐渐匮乏,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谁也不敢把自己最后一把口粮吃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神经压抑到了极点。 挥发在空气中的水银在我们体内积压的越来越多,一点一点啃噬着求生的欲望。半天滴水未进,身体像是虚空了般软绵绵的,只有一点意志支撑着自己的理智。 形势真的空前严峻! 第三十二章 一线生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短短三天却像三个世纪般漫长。 小道倾尽一身所学,不停地在中间空地上画奇怪的符号,前些日子还能扯扯嘴皮子开开玩笑调节调节气氛,到后来因为一次次希望的破灭他也变得没信心起来,全天将眉头紧皱的像一个川字。不思茶饭,不苟言笑,全然像变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讨论对策,但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个结果,一次次地猜想,一次次被否决,一次次地实验,一次次地失败…… 我们突然发现仅仅靠着马导口中的寥寥数语并不能解决目前的任何事情……仿佛知道很多线索,实际上,有用的,却几乎没有。 “我们……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伴随着朗玄清的又一次否定,危子易叹息一声,撑着下巴目光迷茫,喃喃道。沉寂包裹着我们求生的意志。 这期间我将这本从马导那拿到的笔记前前后后翻了不下十遍,除了第一页有一张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照片外,其他页都是空白。 按照平常的做法猜测,用水浸湿没用,用火烘烤除了变黄干脆外也没任何用处,对它真是毫无头绪。 最后这本浪费感情的笔记使我对他丧失了耐心,最终我无奈的将它放进口袋再也没拿出来过。 白姐面无表情地不知看着某处,目光却不失神,似发呆,又似在思考…… 我脑仁很疼,不知是因为近日出谋划策太多还是因为压力太大,胀胀的就像要裂开一般。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但都是一闪而过,如同瞬息,根本抓不住。 啊这样真的要疯了,我觉得内心梗梗地疼,有想哭的欲望,却没有想哭的理由。 …… 就这样,我们又强撑了一天,宛如强弩之末,体力濒临透支。 大部分的食物在铁头身上,我们包里基本是技术性物品。白姐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最后的口粮给予给现在,但危子易听后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容:“不,最后的粮食是希望,留着,才不会绝望。” 真的,感到绝望呢。 我是最先感到眩晕的,一阵一阵的晕感仿佛头部被重击,难受的想吐。 朗易他们的体质比我好很多,除了更加沉默寡言之外,没发现什么其他变化,至于小道……我觉得他已经……失望了。 又一天,我已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每一分钟都是那样的难熬,胃已经感受不到饥饿的尖锐的痛楚,它变得麻木,变得迟钝;嘴唇干渴的裂开了一条口子,血腥味丝毫激不起我的任何想法。 “我……”我终于还是要撑不住了,随着一股浓重睡意的袭来,我不自觉的想要闭上沉重的眼皮,哪怕它再也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我感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是重锤用力地砸向了地面,脑海中充斥着轰鸣就像有千万只蜜蜂。是幻觉吧,我这样想,依旧抵抗不住。但与此同时,我听到了白姐的一声惊呼,随后是小道吸气的声音。 “这……不可能!”危子易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向我身后跑去,声音带着不寻常的颤抖。 虽然我已经精疲力尽到了极致,但仅存的几分理智与好奇又让我很难耐。不禁支撑着向后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忘记了呼吸,愣在当场。 门,开了! 谁也没料到这门的自己开启,我们呆愣着互看一眼,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随后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天呐!”我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震悚起来,身体上的疲劳突然荡然无存,这,这,无论身高,体型,都那么的熟悉,那么令人激动! 待尘埃落定,门口的那个影子渐渐显露,游魂……一动不动地出现在门口…… 静,周围很静,但静中有着躁动,每个人的内心现在都无法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希望,我感觉到了希望。 四文村事件的娴熟动作,神奇又那么亲切的蓝色血液,招架女尸的帅气与果断,像电影片段般地在我脑海里回放,又慢慢淡化,视线聚焦回到眼前。 可是,他身上为什么都是血?我突然发现了端倪,难道,他同样是支撑到这的?那么这样的话……我心一沉,仿佛是做了过山车。 “真的……是你!”小道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小兄弟,你可没事?感谢你的……”说着一下子就跑了过去,像打了鸡血一样。 跑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踟躇不前,停了几秒后转头哑着嗓子说:“这家伙……怎么一动不动?” 的确,到现在为止他像座雕像一般一动都未曾动过。 这就很奇怪了。 想了想我们都起身向他靠近,没想到我们一起身他却也向我们这走了过来。 “你们……看到一本笔记了么?”没等我们说话,游魂先淡淡地开口了。 “笔记?”我一愣,急忙翻出匆匆塞口袋里的那本厚壳笔记递了过去。“就是马导的那本。”看到白姐他们疑惑的表情,我才想起他们并没有看到我拿笔记的那一幕。 “这是我的。”游魂轻轻的接过,翻到第一页,抽出了那张黑乎乎的照片。 我没想到那本竟是他的笔记,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马导身上?难道他们之前就打过了照面?那短信所说的拿着书简至维武老道又是什么情况? “等等,那这个呢?”我突然想起还有个细细长长的东西,放在口袋里照实不方便,戳着人难受,我拔了好久才将它弄出来。 游魂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是他的?那我岂不是真拿了人家东西?虽然是线索所需……我有点虚。 “这不是起棺材板子的扳子么?”小道眼尖地指这我手中的东西。 “你把人家扳子拿过来干嘛?”小道抚了抚额,“这种东西用的太多一般都沾染着因果,着实对使用的人不好。” 看小道说的一本正经,我不禁越想越慌,“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再放回去?” “罢了罢了,业火一烧,管什么因缘前世都不复存在了。”小道转而又笑了笑,“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你们估计谁也没带这老古董。” 我还真受不起小道这一惊一炸的。 “那个……小哥,你身上的血?”危子易沉默许久突然出声道。 “无碍,是陆鲛的。”游魂没有过多言语,反而向我们借了一个手电。 他说的平平淡淡,然而我们一下子震惊了,这里所有人都面对过陆鲛,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负了伤,就算最后团灭它们,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的,然而,他在没有什么武器的情况下,却一个人闯了过去,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可怕的自我恢复能力!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技能还没有让我们发现! “是不是上次陆鲛的躁动就是因为这样造成的。”朗玄清微点了点头说道。 游魂淡淡嗯了声算是回应。 “难怪上次陆鲛那么大规模出动,原来也是逃难的。”小道捏了捏下巴做恍然大悟状。“我就说这么拖一家老小的不正常,哎我说上次煞鼠那出是不是也是你搞的?”一安稳下来小道这扯皮性格就按耐不住了,讲东讲西的完全不像一个奄奄一息之人。 “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游魂只是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他说完后却不立马转身就走,反而拿起了手电和那张黑色的照片。 “这张……”小道刚出声就被白姐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就见游魂拧开狼牙手电,开到频闪照向了照片。 本来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照片,在雪白的光线下闪射下,渐渐看出了几个轮廓。虽然间隔很短,但因为频率快所以可以看清内容。 竟然是一张13个人的集体照! 第三十三章 黑白照片 “这里有一个人是我……”游魂拿起那张显形的照片说道。 “啥?”我们都是一愣,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在这时说起这个。作为一个给力的同伴,他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其余时间行迹无踪,做事也自有主张,除了对于他的传闻,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可收集的资料。所以至此我们都不知道游魂的真实身份,对于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发生过什么,一概一无所知。 “这……竟然是是黑白照片。”危子易拿着那张照片一脸不可思议,“你说那上面有你?” “嗯?有他怎么了?”我没懂这个梗,便将疑问问了出来。 “黑白照片是上世纪60年代的特有产物,之后便有了彩色照片,黑白照相机就很少有人用了。”朗玄清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看向了默默坐在火队边烤火的游魂。 我低头想了想,突然感到一阵背后发冷,朗玄清说的比较晦涩,但是他指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游魂假如真的在这个黑白照片里,但是那是上世纪的照片版图,他难道活了将近一个半世纪?这……就算有人传言他可以长生,但此时他的确真真实实在我眼前坐着,并且年轻得很,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会不会是后期制作成这样的?”白姐向我们这凑了凑,悄声说道。 “可能性不大。”朗玄清回应道,“将照片做旧没有任何意义,并且他也没必要做成这样来糊弄我们。” “那他是真的活了那么久?”我问出来这句话时就自觉自己说了句蠢话…… “罢了罢了先别在这扯些猜测了,坐下好好看看照片里的内容吧。”危子易摆手打断了我们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话题跑偏了。 这是一张13人的集体照,前面蹲着6人,后面站着7人。背后是一片黑暗的天空,照片右侧突兀的穿出半座小楼的影子,屋檐上的脊兽剪影身姿张扬,龙头仰天宛若长吟。 可能是色彩单调的原因,这张照片蓦地看上去很是压抑,并且我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我就是说不出来,简直不可描述。 这13个人的衣着大概相同,面容也十分相近,甚至年龄,也看不出丝毫的差距。仅仅是胡茬或者头发长短的细微差别,如果不仔细看,竟觉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这些人是你的父辈们嘛?”白姐凑近看了看,斟酌了番再问向游魂。 出乎预料的,游魂摇了摇头,居然淡淡回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我们大吃一惊,他的照片上,那些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竟然不认识?!更何况这照片里有他那拍摄时他肯定也在啊。 没等揪着这个疑问搞清楚,危子易就指着照片里一人叫道:“这应该就是他了。”我的注意力也霎时被吸引了过去。 他在第一排最右边,尽管每个人的神情外貌都几乎是不差分毫,但游魂好像比其他人多了些什么,怎么说,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气场,和眼前的这个人无异。 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傲的与世无争的气息。20左右的年纪,他不是很明显的强壮,高高瘦瘦的,面容很白净,如果不是一路走来看到那么多,可能会以为这时一介书生。可他阴柔中又不失英气,还有着男人本该有的刚强与果敢。他要是笑起来,肯定是一枚人见人爱的小鲜肉。虽谈不上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但也耐看的很。 和眼前人比起来,真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容貌,气质,一点都没变…… 正打算为自己想到小鲜肉这个小差打个掩护,突然发现了这张照片不对劲的原因! 这里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笑着的。 再回过头来仔细观察,所有人都是保持着一种“高冷”的神情,仿佛在身边散布着生人勿近般的标志性信息。 这太不正常了!没有那张正常的集体照上没有笑脸,目光空洞呆滞。甚至证件照都不会出现那么刻板的表情。 这样看来,就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生硬地摆出姿势在拍照。 “真是细思及恐。”我在心底叹道。 可游魂看似和他们不同,照片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发白泛黄,透过磨损页面的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通过那一抹深邃的黝黑,竟仿佛能看透轮回。 这是有灵魂有思想的具体表现,至少看上去不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真的和这些人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嘛?不知为何,我希望他们有联系,又希望没有联系,心情真是无意义的复杂。 “游魂……小哥你还记得拍摄时间地点么?”危子易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他自己也认为不可能回答出的问题。 游魂双手握拳靠在额头闭眼沉思了会,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关于那时的记忆。”他轻声说,轻的快要被淹没在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里。 “你……没有以前的记忆?”白姐小心问道,“发生过什么让你失忆了?”她尽量避过敏感词汇,以怕万一真是这样失忆会伤害到游魂的精神。 “还是你不想提这个?”小道挤出个笑脸,“不想提也罢,我们不是猫,没那好奇心,不强迫你。” 小道一笑起来就有点贱兮兮的,我还真怕出点什么事情,好在游魂根本没理他,许久不出声像是在闭目养神。 睡着了?我纳闷的观察了会,也没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还真的是睡着了……我看着笔直坐在那却是在睡觉的游魂,不知吐槽了多少句这个怪人。 他没回答白姐的问题,白姐表示有点心累,和朗玄清对视一眼后无奈宣布道:“一路不容易,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谁也不要打扰,现在我们好好整顿整顿,补充补充体力,明天,继续出发。” 终于要出发了,自从被困开始我们的进度条就没有再加载过,现在终于有动静了。 铁头还没有找到…… 不知为什么我又突然想到了他,那个傻傻的,有些天真的汉子了,天生神力,虽然老是好心办错事,但是某些方面他也是娴熟的像个老手。 唉,缺个队友真是让人时刻挂念,关键他还经常让人不省心,又怎能安心让他一人独在这危机四伏的地下。 有时候非常想见到他,但有时候却十分害怕见到他,我怕,见到的是一具笔挺挺的身体。 无论哪一个队友,有多大的作用,失去了就事一种巨大的损失,毕竟,人命关天。 虽然我不信因果,但是在道德上,也是无论如何要将他找到。哦对了,大部分食物还在他身上,那么现在,他的身上有着那些赖以生存的东西,他就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了。 现在有了影像资料,而且还是游魂自愿展示的,这机会是千载难逢,算是拿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白姐他们拖出了充气睡袋,拢了拢柴火堆,使它不会轻易熄灭,黑色的灰烬上闪烁着隐隐的红色火光。 “睡觉嘛?。”我问自己。突然放松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一股困意迎面袭来,我揉了揉眼睛,内心却莫名的兴奋,头脑也难得的清醒。 地下的夜晚还是非常寒冷的,就像是夏天的溶洞一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们多少天没有安安稳稳地合过眼了,看到他们一个个都钻进了睡袋,我毫不犹豫地当了第一轮放哨。 无聊地拨弄着火堆,我无意抬头看到了坐着的游魂,心里突然动了一动,毫无生息地取了条毯子轻轻给他披上,随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 “好像他来了后门就没关上过呢?还有,背后的金银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这么容易出去了?照片……”我将头磕在膝盖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越想思维越凌乱,后来竟什么都不清楚了。 我又一次放哨睡着了。 第三十四章 整装待发 一觉醒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是不是在这种水银挥发的环境里呆久了的原因,额前一阵一阵的钝痛。 神智似乎还没完全恢复清醒,我闭着眼睛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嘈杂声,有走动声,有搬动重物的声音。撑起来的时候觉得眼前一下子一黑,紧接着感到一个沉重的东西从身上滑落。 仿佛是一股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倒也很快清醒了过来。 昨天我放着哨,然后……然后睡着了?我盯着掉在地上的毯子,觉得十分眼熟。这貌似是我没事晃儿给游魂盖上的吧……怎么又会在我身上? 对了,游魂。 我抬眼看去,一眼就看见默默做在火边的他,正在吃着绿色包装的压缩饼干。 绿色的……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到不是别的,当年白姐万般叮嘱不要尝试绿色的饼干,我好奇拿来看看,发现竟然是芥末味的。 芥末味,这样的……重口味我还真受不了,并且好奇他是怎样忍受这个味道的,到不是说芥末味不好吃,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终于原味么(暗挫挫地自作主张)。也曾苦瓜脸地问过白姐为什么会带这个口味的,她一脸无可奈何地摊手道,“那个,因为天宇有个极爱芥末的采购小哥……” 我蓦地感受到了无语,再看游魂的模样,一脸淡定,既没有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一脸嫌弃,奇怪,这家伙是不是没有味觉? “你醒啦,早。”危子易径直走到我面前,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什么那么入神?” “啊……你看……”我指了指游魂手里拿的饼干,“是芥末味的。” 危子易语调蓦地上扬嗯了一声,盯了几秒,随后神态慢慢转为惊讶,像是做了慢动作,机械般的转头一脸不敢相信地做了个“天啦噜”的口型。我比了个我也很无奈的手势,见他默默竖起大拇指:“唯一一包芥末味,稳。” 就这我们暗地里讨论地时间里,游魂已经吃完了那包饼干,然后掏了掏裤子口袋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他盯着看了良久。那块黑色的石头远看光滑圆润,有点像鹅卵石,但中间隐隐有红色的线条,像是在其中镶嵌了一个红色的符号,煞是好看。 “这是干嘛的?”我好奇,恨不得直接过去 知道真相。游魂手里的东西都很神秘,假如他不拿出来,也许永远不会见到这些。 “你觉得我会知道么?”危子易耸耸肩,努努嘴示意继续看。 谁知下一部游魂的动作就让我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一块磨刀石。 就见他轻松地反手取剑,再慢慢拔剑出鞘,动作十分轻缓又自然。又见他目光如流水,流过剑锋,流过剑尖,仿佛在看一个名贵的艺术品。耳边像是突然响起锵的一声清脆龙吟,“嗯?”我一愣,竖耳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天呐我竟然激动地可以脑补玄幻。只可惜他面无表情,否则要是能做些夸张的动作定能被古风剧导演一眼相中,捧个小金人回来。 记得在四文村遇到小僵尸的那会我看过他拔剑,但当时情况危急也什么都没有看清。我不由得移步走近了点,定睛看清游魂手中的那把剑。 一米多长的短剑,青黑色的尖峰闪着熠熠的寒光,一出剑鞘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用指尖摩挲了一会,便打磨了起来。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要不是近距离看我能看清剑刃的确碰上了石头,还以为只是做做样子。 但是那个剑柄,实在让我记忆深刻。 枪灰色的剑柄上刻着不规则但很规律的花纹,很深也很精致。上面扭曲纵横,像是刻着一颗植物,可惜一半正好被他的手挡住了。 “是早呢,要不是形式严峻,小爷还能睡个回笼觉。”小道拖着一个像铁杵模样的东西从我们面前走过,还不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还是吃饱了睡得香,就是脖子有点酸。” “大爷啊要不要小的我给你针灸针灸?”危子易目光回转,嘴角弯成一个特别的弧度,眼睛眯了眯变成一条弧线,扭头打趣小道,随后又转回来拍拍我的肩,“小萌新,走了。” 谁知小道一听到针灸二字脸一下子白了,边退边说:“别别别,大哥,哦不,您老省着点银针,干大事用,干大事用。” 我愣一下,忽然想起危子易的拿手好戏,一手银针绝技耍得那叫个帅,脑补一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你们三别闹了,收拾收拾东西,别好了伤疤忘了痛,轻松过头了。”白姐过来丢给了我一个包,我掂了掂,比我之前那个包轻了不少。 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白姐头都没抬地回应道:“丢掉了不少不需要的重东西,留下这些必需品,这次咱们轻装上阵。” 游魂脱掉了之前那件沾满血迹的衣服,换上了一件朗玄清的外套,显得干净又利落,煤黑色的他在大殿里宛若无形,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以何种方式降低存在感的,但是发现他是真的,不爱说话! 我曾经暗暗徘腹他到底是面瘫还是闷骚…… 嘘,这点打死都不能让他知道否则鬼晓得我会被这只像是隐形的大神怎么整了。 气氛难得的欢快,我却总觉的这是大事来临前的小酌。净扫兴,我摇摇头甩掉这不吉利的想法,真是的,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搅散了。 好在我乐观,很快忘却了这种想法。拧开水瓶盖,给自己灌了两大口凉水,哈,神清气爽。 大殿里被数盏矿灯映照的灯火通明,火光摇曳反射到金银财宝上熠熠生辉,似乎这里充满了动力。甚至连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银气味都像是风飘云散了似的。 我帮着白姐他们收拾收拾了剩下的东西,最后将那些沉重的例如支锅的铁架啊什么的堵在门口,以防万一有变故时门不会关死。 做完这一切我们就以游魂为中心聚拢在了一堆,小道还念叨着要报恩呢。 “大佬!”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句,一拍即合,不瞒你说,这恰恰是我心里想的。 斗中一霸,我此时心中只想到这么一个称呼。 似乎他就是为了寻墓而生。 矫健的身手,灵敏的五觉-唔,除掉味觉。高智商,还很低调,在复杂的墓室中可以游刃有余。甚至有身上蓝色的血液都可以避邪这个bug…… 这中间大有文章啊。 唔,再想下去估计我可以把他整个人生前世未来家底都给yy出来,要不把他做个原型写进书里瞅瞅?这种人物有幸一遇,可是要好好记录下来。嗯,这主意不错。 “别发呆了,赶紧跟上。”白姐突然拍我的肩,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一抬头,他们都走出百步远了。 “哎呀等等我。”我不敢疏忽,忙跟了上去。 第三十五章 彼岸诅咒(一) 就这样,一队人马重振士气,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只是这次与以往略有些不同,可以说多了一种向心力,一种凝聚力,似乎……都是因为游魂出现的原因。 现在的队形就是这样当的,游魂自然地走在最前面,开路者,也象征着领导者,没有人不服,也没有人挑战他的位置。接着是白姐,提着矿灯方便照路,她似乎是队伍里最有主意的人,也是我最佩服的人。她,是一个女人,化个妆就完全能去t太走秀并且毫不逊色的那种,说句现在的话,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与本事。然而此刻却有着过人的胆识和魄力,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地下做着“工作”,既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要保证全队的安全……就算她不是队长,也有着绝对的威望。虽然以前没有进过像这样的墓穴,但也绝不可能从事着只是帮人们捉捉窝在树上不肯下来的猫,疏通疏通堵塞的道路那样的工作。 我敢打赌,他们每一次工作,都是拿生命在冒险,这次也不例外。 我在最中间,说到底,有时候自己自审,总觉的自己是个拖油瓶,处处得要人留意着。一不留神还能好心办坏事,也是让白姐操碎了心。遇到危险手足无措还可能连累队友,哎,不过经历了墓下的种种险境,应该会成熟不少。 身后寒光突的一闪,吓了我一跳,转头却见危子易一手银针,一手电筒,架势摆的挺大。看我转头,他微微一笑,“怎么?吓到你了?” “……”我一怔,虽然他的笑容的确好看的可以让人动心,但就是那么违和,长的正太模样干嘛要非要摆霸道总裁的架子,“一点都不像好么?”我毫不客气的回道。 “嗨呀,不就模仿模仿嘛,太打击人了。”危子易很快就撑不下架子,犟着嘴向后缩了缩。 眼角瞥到他身后的朗玄清那无奈的眼神,我转过身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这两人真是“绝配”。 话说回来,原来的队伍形成的这个铁三角,真的是各有所长。表面上,朗玄清帅气,危子易秀气,白晓阁英气。内在,朗玄清掌大局,白姐主管理,危子易再将细节处理好,一般人真的很难突破他们。 至于祝佑大叔么,看他一会走到游魂旁边,一会又去叨扰叨扰白姐,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祝佑叔是在目前这个团队中年龄最大的,自从有了他的存在我们有什么决策还会与他商量商量,虽然有时候不得不说他不是很靠谱,但是他有的是墓下的经验,一般解决不了的风水问题啊灵异问题啊就会找他解决。 这些得力伙伴缺一不可。 可怜他铁头到现在都毫无音讯,我们还特地问过游魂,没找到他也摇了摇头,这样是真没辙了,只能祈祷自有天命罢了。 正是如此,我们才得如此紧迫的行进吧。 不知何时我们已行进了很长的路,通道弯弯曲曲有不少岔路,但因为有游魂带路,我们都是底气十足地只管跟着走,毕竟人家是一路从这过来的,不过还是暗暗地拿出武器防身,没看见人家也是一身血迹的过来的吗,他都成这样我们一放松岂不是得全部完蛋。 整个途中很是寂静,这种寂静我实在是见过太多了,几乎每次进入通道这种狭小有窄长的地方都能体会到。耳边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和矿灯燃油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衣服摩擦发出的西索声。 但压抑沉闷的气氛并没有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反而让我们走得更快! “小心!”伴随着小道的一声惊呼,吱吱两声鼠叫,一个黑影从脚底飞快掠过,只看到模糊的一道虚影。 “煞鼠?!”我失声跳了起来,又来?四天前的煞鼠事迹历历在目,简直就是场噩梦,此时更是一阵毛骨悚然。 “不只一只!” “嘘!” 朗玄清的一声沉吟和游魂的轻嘘异口同声。 危险来得太突然,霎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通道前面由远及近传来隆隆声,就像一支军队气势汹汹地朝这赶来,听这声音都能想象出尘土飞扬地景象。 只是对面不是军队,是比军队更为可怖的东西。 此刻的我内心复杂,疯狂吐槽怎么又是这鬼东西真是阴魂不散,这狭小的空间怎么让我们施展得开手脚,搞得自己脑袋像炸开了锅,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干什么。 就在我纠结的当口鼠群已经我们非常近了,哦应该说本来就不远,眼下是更近了。我强撑着理智,因为巨大的恐慌就像把我的全身掏空,失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靠墙,噤声。”我听到游魂清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 但同时我也毫不犹豫照做了。 该来的总会来,没有发生奇迹,鼠群也没有突然消失,它们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朝着这边冲过来了。 此刻我却静下心进来了,静的连我自己都害怕,就像将生死度之身外了一样,可我明明知道我没有。我能看见朗玄清眉心上渗出的汗珠,在我眼前放大,放大…… 来者不善,鼠群最终到了我们脚下。 因为为了隐蔽,熄灭了所有照明设备,所以只能看见人物轮廓。小道桃木剑在手,就在第一只煞鼠到游魂脚下时,他用力的劈了下去。 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煞鼠受伤的叫嚣,也没有小道受伤的闷哼,他的手臂下落到一定程度就像是被定住了。 哦,不是被定住了,是游魂单手止住了小道的招式。 就在小道的一顿间,鼠群以如洪水般涌过了半数,但是奇怪的是,它们像上次天堂谷的红蚁一样,凶神恶煞地从我们身边跑过,但都像“目中无人”一样略过了我们,就像过慢镜头。 而且,他们身上怎么沾上那么多黑黑的液体,是血液吗? 怎么回事?难道是去追最先从我们脚旁溜过的那只吗?有那个必要红着眼倾巢出动为了追杀一只逃兵? 无法解释原因。 “赶紧,靠边走。”白姐拽了拽我的手,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转头看了危子易一眼,示意他们跟上,入眼的却是一双在黑暗中似是闪着微光的眸子。 那双眼睛坚毅而又冷峻,它眨了眨,随后我变感受到了危子易的移动。这就是朗玄清的夜视能力?我想到了白姐在古楼出逃后给病床上的我讲的故事。 只是此时容不得我多想,我们一行六人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行走,如同一只只壁虎。就在朗玄清的后脚经过最后一只煞鼠身边时,鼠群突然叫声四起,乱作一团。 宛如一颗不知情的定时炸弹爆炸一样,没有任何的提醒,就在身边炸开了,鼠群吱吱声像是可以翻天。只是它们好像并没有分散开来,而是越来越聚集,最终变成一个不断挣扎蠕动的球。 “自相残杀。”身边的谁不知沉声说了一句。 自相残杀?我内心一跳,仔细看看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些煞鼠跟着了魔一样不断地往同类身上扑咬,很快扭在了一团。 “赶紧走吧。”朗玄清推了推危子易,让他不要再看这血腥的场面。大家又摸黑走了一段路,转了两个弯,确信煞鼠不会看见光,才叫大家将矿灯点起来。 我第一个看向的是小道,自从上次他给我们讲了他的同伴与煞鼠的故事后,这次再一次的仇人相见,我有一点担心他。看到火光摇曳下祝佑叔平静的脸庞,也算松了口气。 “还有多久?”朗玄清问向靠在墙边的游魂。 “很快。”游魂只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 “很快是多快?”朗玄清面色略有些暗沉,显得有点不耐烦。 不过游魂没有再说话,默默的蹲下,用手指抹开了地上的浮尘。 白姐刚止住了因为没得到果断回复而显得有点生气的朗玄清,就拽着他一起蹲下。 因为抹干净灰尘的地面上,显出了一些黑乎乎的水状液体,像是什么东西滴在地上,又被什么东西拖拽后形成的痕迹。 “原来是……彼岸花的汁液。”游魂眼神望向了前方通道呢喃道。 第三十六章 彼岸诅咒(二) “彼岸花?”我捕风捉影,似乎从游魂口中听到了这个词,脑海中不由自主得想起了穿过暗谷池塘看到的那朵妖艳又圣洁的彼岸。 穿过暗谷红河,抬头见到那株花的一刹那,感觉自己神游似的走了一回地府,此乃不是人间物,翩翩然让人产生臣服的想法。 曼珠沙华,来自人间,却似不属于人间,真的,倒和眼前的人很像呢。 嗨呀,我在想些什么鬼。我敲了敲自己脑袋作为惩罚,最近开小差开的是不是有点频繁? 可是在我前面的白姐他们和小道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没有发觉我的动作,依旧对着地上的一撮浮尘耿耿于怀,瞅来瞅去的就差尝一尝了。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能就其这些灰尘研究地津津有味,里面还有宝贝不成。哎算了不掺和了,我歪头想了想,还是对这花感兴趣。 “地上的彼岸花汁液……难道就是导致煞鼠狂躁自相残杀的根本原因?”我没有问其他人,就自己念叨着。摸了摸地上的痕迹,发现已经干涸,但是没有凸起的触感,手上没有沾染却带有一股子的草腥味儿。看来这是汁水很多并且移动速度很快而造成的结果。 不过这么讲来,接触过它的红蚁,煞鼠,甚至精神失常的马导,都是因为这个? 怎么有点玄幻小说的赶脚,难不成彼岸花修成了精然后统治了这里,一切随心所欲爱咋地咋地? 都说了建国以后动植物不准成精的…… “这些灰尘是后来有人故意撒上去的”对着那点浮尘含情脉脉的看了半晌的朗玄清终于出声了。 但是随着他的出声又duang的一下砸过来个大疑团。 那么问题来了,有人故意撒的?什么人会在这漆黑的通道里撒上灰尘?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为了掩盖踪迹,那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煞鼠身上会有同样的彼岸花汁液?难道是有人一直在幕后操控着这些? 疑点铺天盖地涌来,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下子想了那么多问题,搞的像亲身经历了悬疑小说一样,烧脑的很。 “难道是那些身着工作服的人?”我问道,想起在那个大殿金银堆下躺着的两位人士,看上去的确像是有学识之辈,可能是考古或是这么研究人员。 “应该不是,那两个人初步估测死亡时间已有半月之久,因为脱水而没出现腐烂症状,这点能从尸斑判断出来。”危子易非常肯定地说道,看来他在医学这块领域也是小有研究的,不过很快他又在那疯狂眨眼睛……“咋了小兄弟对谁有意思啊?媚眼不是这样抛的,要不小爷教你?小爷可是泡妞成功无数例的人……”,小道贼兮兮地去搭住了危子易的肩,结果很快就被他不耐烦地打掉了,“好气啊是灰尘进眼睛了。” “额……要不让爷给你吹吹?”小道手一顿,随后试探性地开口道。 我仿佛都能看见危子易额头上冒出的几条黑线。“不用了不用了……”危子易急忙退避三舍,躲到朗玄清身后的阴影里。 气氛倒有些尴尬,小道讪讪地抓了抓后脑勺,知趣的走开了。 “可是这些粉末。”朗玄清用食指和拇指撮起一点,使其慢慢落下。“而这些粉末十分的细腻干燥,就像是石灰石,或者是其他的某种材质,但这里因为阴冷,水蒸气遇冷液化,所以石壁上都有点潮湿的痕迹,地上也不例外。” “所以说这些灰可能是后来某个人携带进来撒了一路?”危子易眨了好一会眼睛总算好了不少,但嘴上依旧没有停歇,紧接着猜测道。 “并且这种触感的粉末多半吸水性很强,如果时间放置过久依旧会受潮,但显然这些还都是很干的。”白姐边说着,拢了拢地上的灰,使底下的痕迹更明显些。 “所以说这个人很可能刚走不久,大约在两天之内。”朗玄清神色严峻回应道。 两天,只有仅仅两天,就在我们在殿里待的两天,一个人没有留下痕迹地撒下这些来路不明的粉末,居心何在? 更何况在那里发现了两位人士的尸体,显然这个斗里不止一对人马,考古人员?亦或者海东青? 从那些隐秘的痕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而小道也说过,海东清与他有过过节。身手敏捷又本领高强甚至可以和游魂一战高下的他们,如果是寻愁,还真不知如何招架。 更何况铁头还孤身一人在外…… 我将小道和我讲的海东青事迹大体和白姐他们讲了下,本来轻松了不少的氛围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诶对了兔砸你眼睛没事吧,要是真是石灰岂不是分分钟烧伤?”我头有点疼,随手捏着地上的粉末,细细的滑滑的,有点婴儿爽身粉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到石灰石就想到了生石灰,这种遇水就放出大量热的东西,初中时的化学就这俩我就老搞错,现在看到他把这个弄到眼睛里了我才突然想起来。兔子可是把它弄到眼睛里了。 “你觉得我像个有事的人么?”危子易眉眼一弯好笑地看了我一眼。 “嗯……好像是没啥事。”我上上下下打量打量了他,眼神清澈,的确没什么异常。 难道不是石灰?所有人都有点犯迷糊。 小道挪了挪身子转到了另一边,撑这膝盖看向我道:“身上也沾上了啊……对了小透明。不会它们是从那个什么花的地方跑出来的吧。”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叉着腰向后仰了仰:“哎呦一把身子骨真是老了,还没蹲一会呢就酸得要死,哎……”一副七老八十的样子。 我老听小道这样念叨又好气又好笑:“今年您才三十大几啊?天天喊老可要真老了的哦”小道听后撇撇嘴一脸不服气:“这不受了伤么……” “受伤就……”我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罢了,犟嘴这理我还真弄不过他,不打诳语,他的那一条三寸之舌砍价,三个卖菜大妈加起来也说不过他。也不知道祝佑叔为什么要选道士这种特殊的职业,想象里难道不应该都是那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爷爷么? 不过小道所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从那个嗯……那个有着巨大彼岸花的地方跑出来的煞鼠,身上的确可能沾上,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也不是不可能。对了,在没进大殿的时候,遇到疯疯癫癫的马导,当时我是循着这个痕迹一路找来的,难道身上带着花汁液的就是他?可他死后我们并没发现他身上带着可疑的东西,这又是悖论。 “……不仅这些,还有很多,还有很多……要来不及了,快。”游魂突然唇瓣不断开合,语速很快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我专注的竖起耳朵也仅仅听到些只言片语。哎,来不及了?啥子赶不及了?入口要关闭了?还是煞鼠又要回来搞事情了?一想到那些神经质的煞鼠我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游魂……什么来不及了?”我自己斟酌了好久,虽然知道这样打扰别人不太好,但是依然按耐不住自己好奇心所以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以为他不会理我,但是没想到他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顿地张口道:“世界差。” 轻轻的三个字不带任何强调,但我仿佛心神上被猛的敲击了一下,真被我猜到了,世界差? 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了,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是在天宇墨主任的办公室,他和我讲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整世界差,当时我觉得这个工作性质就像拯救世界一般的很可笑,拿什么调整?拿修表器? 再次听到这个,一下让我回到两个月前。 对于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依旧是这么迷茫啊。 但是从游魂嘴里,那么认真地讲出来,我还不得不信。 快来不及拯救世界差了,如果世界差重合,会发生什么后果呢?让游魂这种人物都能闻之变色,想来也不是那么轻微的东西了。 仔细捉摸捉摸,我们身上的担子真不是一般的重。 第三十七章 木棺灵蛾(一) 我们就像在经历有时限的闯关游戏,循着设计好的路线一关一关无休止地行进下去,也不知何时能到尽头。不过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哪怕是一条道走到黑…… 暗自想想当初毅然决然下的决定,怎么听起来有点歪门邪道的意思。这……算不算盗墓? 呵,要不是真的陷入过险境,倒更像是真人版密室逃脱。 “嘶……”正神游着,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一下子仿佛是刺骨的寒冰穿过了我的身体,足足把我冻了个哆嗦。恍惚间失声道:“有风!前面是不是有出口?” 说完突然觉得不对,那阵风那么急,怎么可能连我的衣角都没有掀动? “哪里有风?小魔物你抽风了?”小道一耸眉,舔了舔手指举到身前,随后就朝我脑袋摸来,“看来还发烧了。” 我下意识一闪身,躲开了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道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感觉,难道这风是冲着我来的? 诡异,我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前面有东西! “阴风。”游魂突然出声道,“应该说,是阴气。” “阴气?”小道重复了一遍,“通常来讲只有身子弱的人才能感受到吧,小魔物,你果然还是虚啊,出去让小爷给你大补补。”他歪嘴挤了个微笑出来。 看着他笑的贱兮兮地,我没好气的回应道:“虚你个大头鬼!” “那个,游魂……小哥,你看起来不虚啊,也能感觉到?”危子易笑着问游魂,只是问题……呃,貌似有点犀利,我觉得游魂是不会理他的。 没想到游魂闻声回头,认真道:“因为,它们,和我有同样的气息。” 没等我们说话,队伍最后的朗玄清轻哼了一声:“中二。” 局面突然有些僵了起来,游魂淡淡地看了朗玄清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继续带路。 白姐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她嘴唇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嗨呀,这是怎么着,人家是……怎么说来着?哦,二次元中人,说话中二点嘛,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不要在意,就像——”小道没说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静寂之下,小道的声音居然出现了回声,传得很远,又回荡起来,一圈圈的,像是石落静湖而产生的涟漪,波纹渐渐漾开。 “嘘,到了。”游魂压低了声音。 面前是浓稠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我敢确定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从回声判断,甚至比花殿大!这个规模,在地面上也得说少有。 手电筒的光亮根本不足以让我们看清这里的样子,因为它的光线是凝聚型的,而空旷的空间需要发散型光源。 “哎,这时候还是老东西好用。”小道轻声念了一句,在包里掏了掏,掏出几个像纸卷一样的东西。 “这是……”我觉得很眼熟,似乎哪里见过。“火折子?!”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在影视片里见过,而且还是,抗日战争片。 “哎,别那么大惊小怪,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乡下草垛子都没点过。”小道边说边拿出打火机,点着再用嘴一吹,就自己剧烈燃烧起来。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看起来娴熟的很。有了火光,视野一下扩大起来。但也只能看见周围一米的地方。 “我试试。”我突然好奇心萌发,从小道手里拿过一个,用打火机点着,然后学着他样子吹,哪想吹得我都快缺氧头晕了,也仅仅只是冒出点烟罢了。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吹这个也是有技巧的,要突然,短促,目的是使里面的磷与氧气充分接触,如果不能马上达到,你就这样——”危子易一脸好笑地从我手里拿过火折子,腾空快速的甩了几下,也就燃起来了。 “厉害,兔子你知道的很多啊。”我夸了他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一下丢掉火折子捂着手直跳脚,“烫死我了呜烫死我了……”而朗玄清十分灵巧地接住了它并熄灭,再一手拽住危子易的手看了看发现没伤严重,就双手抱胸前对着他一挑眉:“谁叫你玩火?” “呜知道了。”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危子易就像只小绵羊,哦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 呃,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想着就轻轻地转身去寻找游魂的身影,是该寻找线索了。 可是横竖我都没发现他的影子。 游魂又不见了。 心里一凛,刚想询问就在前面的白姐,突听小道喊了一句:“这里有铜油灯。”说着他拿着火折子就要去点。 “别动!”身侧暗地里响起一声轻喝,是游魂的声音。 “嗯?”小道一个机灵,拿着火折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怎么了——嘶,什么东西……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一阵骚动,漆黑中那簇火很亮,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火里似乎飞进了什么东西,然后越来越多的小东西飞了进去,发出噼啪的声音,还有些了能撞到了小道的手。 “熄灭火折,快。”游魂清冷的声音盖过了骚动,小道也应该正有此意,毫不犹豫地灭掉了火光。 “没事吧祝佑叔。”我有点担心,看退过来的小道紧紧抓着右手,脑门上都有汗,心想这是被虫子咬了? 小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游魂一下从暗处站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把袖珍的短刀。 与他身后的那把通体幽寒的青铜剑不同,这小小的一柄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刀却散发着暖意,也许在平常的温度里,该用炽热来形容。 我们不知道他拿出刀来有何用意,但他下一秒就抓住了小道的手,快速地划了下去。 光亮下我看清,小道的虎口处,全是一粒粒的红白点,分散的很开,不规则。被游魂一刀下去,划开的口子里流出了黄黄的粘稠液体以及一粒粒的白珠,密密麻麻看着令人作呕。 “这里有虫玉,遇到高温物体就挥发特殊气味,唤醒这些墙壁上的灵蛾。”游魂一手挤着小道的脓血,一手拿着手电向墙壁上照去,墙壁上竟然全是翅膀,在手电光下流光溢彩,光艳夺目,美过最亮丽的壁纸。 灵蛾?这墙上的虫子,攻击小道的虫子叫灵蛾?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这些虫子也就小半个巴掌大小,肥嘟嘟的,外表夺目。 若是在博物馆展出,甚至会有人叹一声可爱,可是看着小道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想到如果游魂不及时提醒,这里所有蛾子苏醒,那该是怎样惨不忍睹的画面。哎,有着最漂亮的外表,却是最恶毒的东西。 那么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墓主人,才会把这么些美丽却狠毒的尤物作为镇墓的利器? 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这些“睡美人”。 小道涨红了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吭声,游魂手起刀落,动作十分快速,见着随后流出的都是殷红的鲜血,游魂停止划口子,腾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包。 他一层层掀开,里面包着墨绿色的膏状物体,他用刀尖挑出一点抹在了小道的手上,血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变成了橄榄绿色的块状。而小道也不知是不是知道结束了,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也随之舒缓了下来。 “等等,你刚刚说这上面的是什么蛾?”白姐从包里拿出纱布帮小道包扎好后甩亮一只冷烟火问向游魂。 “灵蛾,他们叫它灵蛾,很久以前我遇见过这种虫子,在哪,我不记得了。”游魂拿着衣服下摆擦了擦那把短刀,收好放置腰间。 “有毒么?”危子易看小道那个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已经认定它有毒了。 却见游魂摇了摇头,“这些虫子没有毒,但是它们只要叮上人,就会将卵产在人体内,让人体孵化再钻出来。” 本来听见没毒大家都是松了口气,但游魂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全都毛骨悚然,人体孵化,这……太重口了吧。 “不过这些蛾子在没有热源的情况下是不会苏醒的吧,游魂?”朗玄清扬起了一边的嘴角,看着游魂,一手伸出两指从墙壁上拽下一只蛾子,然后两指一松,蛾子就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让的举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喊住他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好像正如他所说的,没有足够高的温度,这些蛾子就像死了一样可以任人摆弄。 “的确,但是它们翅膀上的粉末有刺激性,碰到后会奇痒无比,一个时辰后自解。”游魂转回身向前走去,淡淡的声音回响空中,意味莫名。 第三十八章 木棺灵蛾(二) 谁也没料到这两人居然杠上了,一时众人都不知该怎么办。 朗玄清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插进上衣口袋,目光炯炯的盯着游魂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说话,但是从那个越皱越紧的眉头看,一定是不好受的。 等我们往前走的时候,我的余光瞥到危子易悄咪咪地退到了朗玄清前面,朗玄清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危子易眉头轻皱,将食指竖到了他的唇边,止住了开口。 噫,非礼勿视,我心里暗笑悄悄收回了视线。 “从现在起,不要走远,五步之内方能保你们周全。”游魂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右手向后一探锵的一声拔出背后的剑,没有转头,但能听得出语气中的谨慎与严肃。 “五步?”白姐问道,“五步这个距离那么多人围着遇到危险恐怕难以施展脱身吧。” “如果你们不跟着我,那么跟着她也行。”游魂一转身,左手指着我,吓了我一跳。 “我?”我此时正在深入脑补……一抬头不明所以,话是听进去了,但是没有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要让他们跟着我,如果真有什么,我岂不是会连累大家。 “这……”小道看看游魂又看看我,显然也没明白里面的关系。 “她是逆运与幸运交织的人,跟着她,伴着逆运,也就伴着幸运。”游魂看着我说道,语气中没有别的情感。 但是我却听出了什么,“怎么说的好像我倒霉到家呢?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奈何道行太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因为,你是林家人。”游魂又转过身去,淡淡的抛下一句话。 林家人!我心头一震,果然游魂还是知道些什么,待要追问,却被白姐拉住了手。 “此时不是了解事情的时候。”她在我身边轻声说。“现在跟上去吧。” 虽然这么讲我还是心有不甘,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疑问一个个冒了出来,恨不得让我一吐为快,但最终看看这情景,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话说这里墙壁上全是蛾子,照理说吸声效果还是可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回声?”小道挠了挠下巴问向白姐。 “的确,这么粗糙的环境是不会形成这样的回声群的,除非这里还有大型的金属物体。”危子易也看向了白姐。 白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游魂,从身后的包里又掏出一摞冷烟火,“既然这些蛾子只有温度才能让它们苏醒,那这些应该可以发挥探照的作用了。” “嗯,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幺蛾子。”危子易接过一根,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奋力丢了出去。 他丢的很低,所以冷烟火几乎是贴着地面出去的,一道荧光在黑暗里无比显眼,但就在一刹那,荧光棒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哒的弹了回来,闪了闪,灭了。 “这棒子什么质量,那么不禁摔?”小道看着眼前的黑暗咋舌,“要不让我再试试?” 这地方中间还有东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小道看所有人都没有应他,撇撇嘴自己从白姐手中拿了一根,甩甩手就丢了出去。 一条亮丽的抛物线飞速闪过,然后duang的一下砸在了什么东西上,掉了下来。 可能是小道使劲太大,金属制品的回声一下下晕开,弄得脑仁子疼痛不已。 上面也有东西!还如我们所料是金属的大件!中间还是空心的! 在这地下,那么大的建筑里,中间高处吊着的金属大件,会是什么呢?光凭想想,就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 但是身边的小道就完全和我不是一个表现,他显示出来的,是浓厚的兴趣,和捕捉到猎物般的兴奋。 这算是他的职业习惯么?我越来越觉得我预料的是对的。 小道又连续抛出去了几个冷烟火,在隐隐的荧光下,一个长方形物体反射着幽幽青光,似乎还能看见些上面的纹路。可能它比较大,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或者说,这位置有点像架着彼岸花的花台? “道祖啊小辈可能又要犯戒一回了,这次要是到手可是一辈子吃喝不愁赚大发了。”小道仰头看着它喃喃自语。 为何小道会如此笃定它那么值钱我不知道,但现在可以确定,棺椁,上面吊着的果然是一尊棺椁! 天,在地下历经数日,都以为自己在经历密室逃脱了,此时才能见到继小石室里的石棺以后的第二个棺材。 不知道为什么寒意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求知欲,我急切地想要知道里面有什么,因为看到的越多,离真相就越近。 自己的身世,游魂的身世,家族的身世,一路走来所猜测的圈套,似乎都在里面了。 这里面又躺着怎样一位人物?能造出如此宏伟的地下建筑?风格还是如此不羁,甚至连历代君王都不敢违背的风水他都能给他颠倒地弄一套? 我现在真切的觉得,我离真相就只有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只要捅破它,我就能拥有全世界。 白姐向游魂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嘿嘿嘿开棺。”还没等游魂做出反应小道就像是做完了祈祷,没顾旁人搓搓手准备起家伙来。 “就在这里开棺?”朗玄清看着小道忙上忙下列出了很多东西后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道。 小道手一顿,抬头看着他:“要不然把这家伙抬到地面上手术灯下再开?” “……”朗玄清一时语噎。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祝佑叔,我也想问这么莽撞的开棺真的好么。”我替朗玄清铺了个台阶,同时也问出了这个疑点。 没有墓门,没有墓室,就在这么个充满诡异蛾子的大殿里,有一个铜质棺椁,我这么个半吊子都能看出风水不对,有违常理。 “不会蹦出个大粽子?”危子易神色夸张地摆了个僵尸造型做给我们看。 “诶诶,你们小辈就不懂了吧,只要礼数周全,做人不贪,一切皆可逢凶化吉。”小道心有成竹地捣鼓着。 “祖上的技艺可不能丢啊。”他边擦拭着手中的一根铁质的像筷子一样的东西一边念叨。 理由真多,我不禁暗想。只是现在有同一种目的,就是开棺。 对了游魂怎么表示?我看向他没想到他也看向我,但这次我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耐,似乎他在忌惮什么。 不过他没有反对开棺这件事。 “哦,忘了忘了,我们怎么上去呀。”小道突然一拍脑袋,望着顶上的青铜棺干瞪眼儿。 “……”所有人都表示很无语。 “要不搭人梯?”小道看着我们弱弱说到,“好像要每个人两米高才能够到……。” 话没说完,一道人影嗖的一下闪出来,一下蹬在了墙壁的灯台上,向上一蹿就是三米,随后再拽上什么东西就上了台面。 再一看身边,游魂果然没了踪影。 不出三秒,游魂登上了没有阶梯的近8米高台。 “大,大,大神……”小道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连说话都不流利了。 朗玄清愣了愣,忽地对着高台上的身影一抱拳,眼里流露出佩服的神色,朝着他朗声说道,“阁下真是身手了得,晚辈很佩服,先前不知有不敬,望莫追究。” 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强者总是值得钦佩的。 先不论败者是否为寇,强者为王的确毋庸置疑。 在上面的游魂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在回应我们,然后绕着棺椁走了两圈,在侧面停住了。 他蹲下来似在观察摸索着一面,忽然间手一顿停住了,随后神色一凛站了起来。“林轩,让他们靠近你,一有不对,就划开你的手。” “嗯?”一言不合就要划手?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必有要紧的东西。 所有人都靠向了我,我也将匕首拿出来握在手心,以备万一。 就见他右手一探,再往外一拉,棺椁里发出咯哒一声响,随后就是一阵咯啦啦的陈旧铁链摩擦声,刺激的人牙痒痒。 没人再在意这些了,我们在意的是,这个台子居然在下降。 就在台子降到石阶的一刹那,游魂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免得遭受震荡。 砰的一声它砸在了下面的石座上,扬起了一阵看不见的尘土,但是我们能清晰的看见整面墙上的蛾子都挥舞了两下翅膀。 我的神经一紧,咬牙闭眼就向手心里一划。不料没下手就被挡住了,睁眼发现游魂横架住了我的手,“没事了。”他轻轻说了句,收回了手。 “……”我看着墙上又恢复平静,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哎。如此厚重的一声响,不能估测它有多重。没多久石台下竟然流出了荧光液体,估计是降下来时压碎了冷烟火。 “走吧,也许你们想知道的就在里面。” 游魂看了看有点傻愣的我们,率先走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扶桑铜棺 地上蜿蜒流淌的荧光,宛如灵巧的游蛇,悄无声息的前进着。我呆呆盯着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那双桃花眼。 一想到那双眼睛我就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就是这双邪魅又熟悉的眼睛给当时“不谙世事”的我一个下马威,虽然的确是幻术所致,但那真实的溺水窒息感觉太不好过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呢?我甩甩头抛开这个想法,可能这荧光液像蛇吧…… “嘿,想帅哥呢,还不快去看看。”本以为早在棺椁旁边跃跃欲试的小道此时却在我眼前挥手,我一抬头发现他们早就研究开了。 “说来那帅哥我还真不愿想起!”抬头回了小道一句,就赶紧迈开步子赶到白姐那去。 “诶嘿,还真在想帅哥,这丫头……”到了高台上我还能听见背后小道的嘟囔声。 我扯扯嘴,没再理会小道。 在光线凝聚下,可以看清面前的是一尊巨大的拱形铜棺。长约两米五有余,宽也有一米五,算得上棺中霸王了。古人云:棺大,官大,无论是从陵墓规模还是到内部陈设都能看出一个人的职位权势如何。并且古人迷信,相信生前如何,如果有足够的陪葬,死后也亦如此。秦皇陵,慈禧殿的建造,都离不开死后的享乐二字。 可见这里面躺的不是一位小角色。 想想马上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不禁奋由心起。 “马上开棺?”小道搓着手已像是迫不及待,不过他还是环视了一圈征求意见。 “我觉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比较好。”白姐手一指,我们看向了默默观察铜棺背面的游魂。 “也是,人家大神还没下决定,小爷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小道看游魂压根就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摸摸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他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我好奇不过就走了过去与他一样蹲下来。 仔细琢磨琢磨这才发现,铜棺上刻的纹路似乎是一幅画。 这面上重点刻画的是一棵树。 很奇特的树,有三层枝叶,每层有三根树枝,树枝上的花果或上翘,或下垂,树桠和果托下分别铸有火轮。三根上翘树枝的花果上都站立着一只鸟,鸟共九只。树的下部盘旋着一条龙,龙的头朝下,尾在上,活灵活现。 “东方扶桑……青铜神树!”游魂指尖抚摸着纹路,轻念道。 “扶桑?”我重复了一遍,脑海里挖掘出了这个词。 传言说这扶桑的是上古时代的“社”树,人们在社坛上从事测天,祭祀天地神灵以及求雨,祈农等政治及宗教活动,这是一个沟通天地人神的极其神圣的场所。 古代建邦立国之初,必首先立社,社的象征,就是那颗魁梧硕大的“社”树。 “啥神树?”小道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却猛地向后一退,“唉呀妈呀这不是太阳乌么,坏了,倒斗倒到祖宗头上来了,这可咋办呐……” 小道这一嗓子把危子易他们全吸引过来了。 “嗯祝佑叔?太阳乌是什么?”原谅我见识短浅却又好奇心那么重,为了搞明白我率先发问道。 小道忽的转头看着我良久,我快被他盯的发毛了,他才开口:“你真没听说过?” 我心想事儿怎么这么多,果断摇头。 就见他也摇着头道:“哎,可怜,没童年的孩子……” “祝佑叔啊,快说快说!”我耐心都快被磨没了,再扯下去是要上天的节奏。 “好好好,林轩小朋友莫着急,故事时间到。后羿射日的故事总听说过吧,在他手痒痒前,远古本来有十个太阳,他们栖息在神树扶桑上,每日一换。也就是这上面的十只鸟,它们是太阳的象征,传说人面鸟身,预言先知,所谓“太阳乌”。”小道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开始讲故事。 “可是大叔,这上面只有九只……”危子易伸手数了一遍,朝小道弱弱的说道。 “额,那就是后羿憋不住,啪,只剩九只了。好了,故事讲完了。”小道两手一摊,话被打断显得有些愤然,但的确是错了又有些尴尬。 “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这神树顶端却没有神鸟。”游魂说着站起身来,走向另一边。 少了一只……这鸟到底与墓主人的身份有什么关联呢,又不可能是西王母。我没想到什么干系,就继续跟到了另一边。 “哎,你有没有觉得这鸟的样子很眼熟?”白姐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朗玄清。 他双手握拳摆在两侧神态有点僵硬,粉末应该还没有消散作用,一字一顿道:“金字塔极乐殿壁画里,也有这种鸟。” 只是我没有再去想为什么古埃及的金字塔里会有中国古代的神树,因为眼前的一面刻画的是一个无比熟悉却又分外让人忌惮的东西。 细挑的花瓣,纤长的花蕊,彼岸花。 又见彼岸花! 我总觉得这墓主人爱好彼岸花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凡是可以看见的地方,先不说奢侈地造出那么个花殿养花,又搞出那么些虫子喂养,还把墙壁上留满了关于它的刻画。甚至连棺材板上都要与它一起留个影儿。 你说那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棺椁上不是刻着自己辉煌的生平,就是些金银珠宝,预示着地下生活还能照旧。他倒好,刻着一棵树与一枝花,还特意搞了个金银殿,莫不是想表示钱乃身外之物? 我还真不信里面躺着的是一位高僧。 高僧会为了一株花而害死那么多弱小的生灵吗?会放任发疯的煞鼠和陆鲛为非作歹吗?显然不会。 最关键的是,他哪有那么多钱财来造这个寝陵?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妈呀这里面难不成躺着一个和尚。”小道一惊一乍的在我耳边嚷着,表达的的确是一个意思。 “那么还是开棺一探究竟吧。”白姐将手电挥了挥,对面反射出一阵五彩斑斓。 “开,一定开。”小道站起身来拿出工具。 “大叔,不怕里面是你祖宗而犯上?”危子易两眼咪的像弯月。 “嗨,小家伙,别瞎讲,小爷祖宗可是太上老君,他老人家早在天上了。”小道说着低头又从包里掏出了四根蜡烛,手一抖却又塞了回去,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啧,不能点火,这还真是棘手。” 上次提防女尸也是用的蜡烛定位,目的不知是辟邪还是干什么的,但是无论如何在这里是绝对不能用了。 小道皱紧了他那对剑眉,沉声说道:“这棺还是要开的,大家退后,时刻警觉。” “嘘。”就在小道拿出起子打算插进缝隙时,游魂突然叫我们噤声。 我们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但是我颇为自豪的听力此刻却告诉我,有什么东西在嘶嘶作响。 渐渐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不寻常的躁动。 大家拿出了各自的防身武器,默契地以铜棺为中心围成一个圈,警惕着四周。我也抽出匕首紧握手心,来降低我内心的恐惧。 这声音时近时远,回声影响后悉悉索索就像是有人拿指甲刮擦着塑料板,令人浑身难受。 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说不定正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某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里盯着你,趁你不备伺机发动攻击。 这时小道拿出一张符,沾了点口水在符上画了个圈,符纸却在这一瞬间破碎成了渣。小道见之神色大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突然觉得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骚动不知何时静止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越是安静,就越没有人敢说话。 此刻游魂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但在下一秒他飞速转身提着剑向铜棺走去。 就在离铜棺只剩半米的时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个重达以吨记位的棺盖被掀起又落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诈尸?!我一瞬间就蒙了,大脑一片空白,我看了那么多探险小说,却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这感觉,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小道眼疾手快掏出一张符咬破中指啪的一声贴在棺盖上,但是本来平静的棺材此刻居然又剧烈抖动起来,而且幅度一次比一次大,似乎里面有东西马上就要破棺而出了。 “要死!这里面不是粽子,我对付不了。”小道脸色惨白的连向后退。 “五步之内,快!”游魂突然大吼道,剑向手心一抹,随后毫不犹豫的拍向了抖动不止的棺盖。 等我们不假思索的跑向游魂身后,这棺里的家伙又忽然安分了下来,不再传出声响。 有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快,向后退,能退多远是多远。”本在我们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游魂挡着我们开始后退,嘴里不住念着。 “怎么了?”我拽了一把惊魂未定的小道,看着铜棺问向游魂。 游魂紧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此时青铜棺却又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声音,随后竟然从棺内不断的涌出殷红色的液体! 第四十章 彼岸惊蟒(一) 浓稠的红色液体源源不断冒出向外蔓延,与显眼的荧光液交融,甚是惊心。 “血……血嘛?”我脑袋一炸,这么多血,里面得有多少人的……尸体?难道是……藏尸棺?我突然想起一部小说里的情节。哦文章后来证明是养尸棺,里面睡着只大粽子……变成了更为可怖的存在。噢,但愿这是我的胡思乱想,我捂住了眼睛。 “不是血。”朗玄清转身沉声道。 不是?那是什么?说着忽然一股不寻常的草腥子味扑面而来。 我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好熟悉,淡淡的带着点熏香,但是又有着浓重的涩味,像是,彼岸花的味道,但却又重好多! 自问自答,诶,是彼岸花的汁液?!我一脸的不敢相信。那么大的棺材里装着满满的花汁?难怪味道会重那么多,就像本来是一棵青草,闻上去仅仅散发着青草的清香,但若是此时把它用手揉作一团,再摊开来就会散发一种涩涩的刺激气味。草如此,花也如此。 那这里的人到底是打算泡澡呢还是打算泡温泉。 “祝佑叔,这红色的液体好像是彼岸花的汁液。”我转头朝小道喊道。 之所以向小道说,因为此时只有小道和我知道这彼岸花的诡异之处,其他人都是听说,一定不会有亲身体会的感触之深。 “嗯?小魔物,这棺材里的主人,不会也发疯了吧。”小道愣了愣,非常僵硬的转了转脖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诶,有可能……”我听小道那么一讲,突然觉得心底不踏实的很,有花汁的地方,就有不正常的玩意儿出没,更何况这位主泡在这那么久,不成精就成怪。 不动还好,可此刻他貌似不安分的很,正策划着如何踏出囚笼呢。 这样的一只粽子出来,岂不是火上浇油,使情况愈演愈烈? 绝不能让它出来!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向游魂问道,“它似乎对你的血很敏感,你也说过我的血也有一点驱邪的功能,如果我多放点是不是它就不能出来了?” “你阻止不了的。”游魂没看我一眼,仅仅轻描淡写的回了这几个字。 “阻止不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就这样往下决断!”我一听顿时火由心起,你怎么就知道阻止不了呢?拿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啊。越想越气,抬腿就向前走去。 但下一秒就寸步难行。 我急躁地看着拉着我手臂的游魂,怎么也挣脱不开,大叫道:“放开!” “如果你执意去送死,那我也不必阻拦了,只是——”游魂依旧没有松手,语气也仍然淡淡的。 “只是什么?”游魂只说了半截话,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我追问。 与此同时突然轰的一阵巨响把我们众人都吓了一跳。我耳膜猛地一下刺痛,脑袋也嗡嗡直响。 回音更是把这声音一下下地往耳朵里灌,除了游魂,其他人都是捂着耳朵脸色煞白。 什么鬼东西比声波武器还要人命! 我抬眼就看面前的小道对着我夸张地动口型但就是听不见在说什么,脸都涨的通红看着焦急无比。。 聋了?我心里刷的一凉。 “看你身后!”就在我感到天旋地转的同时听见了白姐的叫喊。 我身后?我下意识的一转身,就看到了今生绝对难以忘怀的场面。 我面前居然是一条大蛇! 真真实实的一条大蛇!一条碗口粗细,不知道多少米长的巨蟒,有着铠甲似泛光的蛇鳞,庞大的身姿……以及满口垂诞的利齿。 这是正用黄橙橙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似在观察我,又似在猜测我。身上还带着滑腻腻的汁液,一条一条的往下淌。 更为让我胆寒的,不是这大蛇本身,而是周身所萦绕的气势,那种王者的气势,仿佛镇压着灵魂,让人产生臣服的想法。 天啊,是不是在梦里!我吓傻了,完全忘记了叫喊,目瞪口呆的同样看着它。 突然有种十分疲倦的感觉,很累,就是类似遥不可及,永远不可能战胜的疲惫感,或者说,看着眼前的巨蟒,萌生出的绝望感。 没错,游魂说的没错,我绝对没办法阻止这条大蛇,去了也是做出无谓的牺牲。 啊感觉要晕过去了。 不能晕,晕了就完了,仅有的理智这样告诉我。 我一咬舌尖,疼得我一抽,还好还好,理智打赢了恐惧,算是撑过去了。 现在情况有点戏剧性,一人一蛇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我害怕呀,我真是害怕极了,手和脚都在哆嗦,但是我眼神必须装的镇定,绝不能让它看出我眼底的懦弱与畏缩,否则它一定会带着强者的骄傲率先发动攻击,那么真的就是一点翻盘机会都没了。 “妈呀,日本八岐大蛇都跑到四川来了,世道乱了世道乱了。”小道突然出声,大蛇猛的一转头,以示威胁。但小道眼睛盯着它依旧慢慢前进,直到与我平行,随后悄悄在我耳边说:“小魔物,你慢慢后退,我来吸引它的注意,你赶紧去找那位大神帮忙。” 我一听就急了:“祝佑叔你怎么可能拖的住它,不能让你这样冒险!” “小魔物,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没事,小爷我死不了。”小道忽的一笑,又做出了往常那套欠揍的痞里痞气表情。我心头一震,每次他摆出这种牵强笑容时,说明他要放手一搏了。当时煞鼠危机,生死存亡关头小道也是那句“小爷我死不了。”死是没死,可是又哪一趟全身而退了? “事不过三,祝佑叔前两次算你命大,这次你不能再去冒险!”我突然把心一横,对着小道大喊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向前迈了一大步了。果然大蛇又盯向了我。 “小魔物!”小道突然吼了起来,两眼充满血丝,模样很是狰狞。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突然间大蛇就像是很不耐烦了一样一下对小道发动了攻击,电光火石甚至都没看清它动的痕迹,第二秒血盆大口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不要!”我心猛地一沉,太近了太近了,跑过去都来不及了。 “锵”一声把我拉回现实,视线中的游魂居然飞身用剑尖挑开了蛇嘴!很果断的弹跳,但是又恰到好处,多了对刺到小道,少了又对大蛇造成不了攻击,这距离可称得上的不差分毫。 我趁机将小道一把拽了回来。 青锋在同样泛青的蛇鳞上似是擦出了火花,大蛇吃痛,一挥头躲了开去,随后恼羞成怒对着游魂展开猛烈报复。 一下又一下,巨蟒似乎不需要休息,攻击没有停歇。每一下都快如闪电。而且伸展自如,会巧妙躲开游魂的反击。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我们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几乎看不见影子,想插手帮忙也难。 游魂毕竟是人,体型与力量丝毫不占优势,对付它只能躲躲闪闪,靠着敏捷的身手腾挪跳跃,逮着空挡回复一剑,但根本攻击不到要害,反而几次险些被巨蟒一口咬住。 “这样做迟早会体力不支的。”朗玄清皱眉,“得想想办法,试试这个。”他说着掏出手枪瞄准后抬手来了一发。天呐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快的速度,如果不小心误伤游魂,岂不是大乱,我们倒吸一口凉气。 索性很准地命中了蛇头,我们都为他狠狠捏了把汗。大蛇遇到强大的冲击一下向后仰去似乎被伤的不轻,游魂也借着这机会刺了几剑。 不动了?我们一下如释重负,抬手互相击了个掌。 没想到就当我们松口气的时候,大蛇忽的又一下子起来了,空气像是一下子凝固了,我在它的眼神中读出了杀意。 “快跑!” 第四十一章 彼岸惊蟒(二) 猝不及防,我们没法很快下定战策。 受伤的巨蟒头顶有一条烧黑了的疤痕,那是子弹快速摩擦所致。不过没料到蛇鳞那么坚实,居然没有让子弹穿透。这可是一把黑星,特点就是快和热,有”燃烧的火星“一称。它却因此被完全被激发了凶性,连棺材都禁锢不住它了,直接整个游出来,吐着信子朝我们靠近。 就在手足无措间,危子易忽然向着我们对面跑去,边跑边喊:“喂你这条蠢蛇,还八岐大蛇,你就是只大虫!” 巨蟒的视线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像是根本不相信居然有这么不怕死的生物敢在它的底盘上挑衅它的威严。就在它凶光一闪的一刹那,白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像左侧跑去,“哈哈,小危说得对,你根本不是什么大蛇,你就是条胆小的不敢见光的虫!待在地下那么多年,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恶心!” 白姐的言辞更加犀利,巨蟒毫不犹豫地就转移了目标,闪电般向这边窜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游魂像是早有准备的奋力一跃,成功地在大蛇柔软的肚皮上划上一道深深的剑痕。 “嘶”巨蟒猛地往后一缩,看向我们的目光中带着炯炯的怒火和……恨意。 “完了完了这大蛇要发飙了,躲还是拼了?”小道问道,握着桃木剑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它的弱点是眼睛!大家分散,尽量攻击薄弱部位,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想办法吸引它的注意力——”游魂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过来,话还没说完巨蟒就开攻了。 大家一下就呈扇面状散开,分别跑向东南西北。 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也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当然,他不仅关系到输赢,还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 “嘿。”小道喊了一嗓子,挥手甩了什么东西一下,砰的一声巨响吓了包括游魂所有人一跳。 大蛇也不例外,但它只是深深的看了小道一眼并没有攻击的意思,随后竟然转身又去追赶刚刚喊了句“不要命的东西”的白姐。 不得不说白姐骂起人来可真不含糊,一字一句的不带重样儿。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为何巨蟒没有对造出巨大动静的小道发动攻击,反而盯着白姐一人不放? “当心,它是有智慧的。”小道忽然从我身侧冒出来,对我轻声说道。 “有智慧的巨蟒……对了你刚刚响的是什么?”我来不及消化这个信息,干脆把刚刚的疑问也一道问了出来。 “二响子,纸折的。”小道头也没回地答道,然后又朝着巨蟒吼道:“别那么嚣张,为人要低调,哦不是人,不管,反正今天爷拿你下酒!” 巨蟒闻声就是一甩尾巴,比鞭子不知粗多少倍的尾巴行动也非常迅速。好在小道早有防备,弯腰躲了过去。 “妈呀还真来,嘿,爷今天拿定你了。”小道直起身来有点气喘,却红着脸站在那插腰扯着嗓子吼。 巨蛇终于开始重视嘴欠的小道,抛掉了跑了不知几圈的白姐。 看着巨蟒的靠近,小道忽的把剑一抛,两手向前一摆,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美什么,哦美杜莎大人,我知道您能听懂我们的话,今天多有冒犯,实在抱歉,小的们不懂事,害您发那么大脾气,发火伤身,请您息怒……小辈在这向您赔罪。” 说着还真弯腰作了个辑。 我们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不仅为小道的处境担忧,还搞不清楚这上演的哪一出。 就在我们云里雾里的时候,大蛇在离小道四五米的地方停住了,吐着信子上下打量着他。 危子易忽然对身边的朗玄清沉声道:“趁现在,瞄准眼睛开枪。” 朗玄清一怔,看向危子易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情绪一闪而过,随之代替它的是冷静。他轻悄悄的抬手,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嘤”,被打中眼睛的巨蟒仰天嘶吼,小道趁这时候急忙撒腿跑了过来。“哎呀,使了那么长时间的眼色总算被看见了,还是这小兄弟机灵。”小道拍了拍危子易的肩。 只是情况仍不容乐观,它失控了,彻彻底底失控了。 它疼的打滚,它疼的撞墙,它疼的打算撕碎一切它能触碰到的东西。 巨蟒的牙齿固然是一种危险,它的尾巴威力也决不能小视,以它的力度,被甩上一记,绝对不止骨折那么简单。 “就趁现在,快。”白姐一连朝巨蟒肚皮连开几枪,枪枪命中,在肚皮上留下黑黑的枪口,血流了出来,与地上的彼岸花汁液融合。 可是大蛇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倒下,反而更加剧烈的挣扎,像是要拼尽全力与我们同归于尽。就在此时我找到了一个空隙,一个可以戳到另一只眼睛的空隙,机不可失,我脚一踏,最快速冲到它面前,用着最大的力气扬起匕首朝着那只完好的眼睛刺去。 两只眼睛都瞎了,那么大蛇也完了,我这样想。 但我完全没有料到,大蛇是可以抬头的。 本是它眼睛的地方,此时迎接我的却是那一张尖牙利齿的大嘴。 腥风扑面,速度快到无法后退,我能做的只有扭头,其他根本没法反抗,完了,完了,我年纪轻轻就要死在一条巨蟒的嘴里,我不甘啊。 但是裁决迟迟没有下来,我转回头睁眼看见蛇口停滞在我的面前,没有再向前一分一毫。 时间静止了?还是我已经死了? 但是下一秒,我看见了蛇的七寸处,插着一把闪着幽幽寒光的青铜剑。 游魂神情淡漠站在一旁,挥手拔出了剑。巨蟒轰然倒地,眼神还带着幽怨与不甘。 哈,哈,我蹲下身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流下湿透了衣服,整个人就像足足做了三十趟过山车一般的虚脱。 “小魔物啊,多亏你那一下子虚张声势,我们才得以找到这个机会干掉了它,现在没事了,看把你吓的。”小道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要不是这小哥身手敏捷,你也假戏真做挂了。”小道说着脸又拉了下来,“以后别逞强,听到没。” “我……”我一噎,忽然感到一阵委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的就像是一场噩梦,来得快,去的也快。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说她了,她也是为了大家,每个人那么努力,不也是这个目的么?”白姐走上前来,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 我头一次感觉那么无助,那么想哭,却硬是被哽在喉咙口,无法出声。 “这次你又成长了不少,是好消息呢。”体内似乎有声音对我说。我又把眼泪咽了回去。 “劫后余生,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家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呢?”说着小道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烟。 “怎么还没长教训?”白姐忽然起身揪了下小道的耳朵,随后夺走了他手上的烟“你想找麻烦可别带上我们啊,赶紧去看你心心念念的棺椁去吧,出去有的是庆祝。” “啊啊疼,不敢。”小道连连摆手。带松手后往后一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惹得我们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迷陵陪葬 “活着的感觉真好。”我望着白姐用几根冷烟火搭建的“火堆”闪着莹莹亮光,不由得脱口而出。 “是啊,只有频临过死亡,才能体会到,活着,是莫大的幸福。”白姐靠着背包坐着,呆呆地看着远处那片快要干涸的荧光淡淡说道。“哈,这忧郁的小眼神,白姐你文静起来像女版的许文强。”小道忽然打趣道。 “你耳朵是不是又痒了,啊?”白姐一阵皱眉,作势就要去拽小道耳朵。 小道顺势一缩,笑道:“别,别,您还做您的女汉子,你女汉子时候也挺好看。” “你!”白姐一瞪眼,最终还是没站起来打小道。 “我们白姐可是沉鱼落雁的人物,而且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危子易塞了一块饼干在小道手里,随后嘴角上扬,“不过惹怒她的后果和颜值成正比哦。” “嗯嗯能体会到。”小道强颜欢笑,然后咬了一大口饼干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好了小危你别寒颤我了,大家吃点饼干补充点体力吧,待会还要上去看看的。”白姐顺了顺刘海,把饼干分到了其他人手上。 “对了,游魂呢?”白姐拿了五块饼干分完后手里还剩一块。 “那个存在感超低的家伙在那。”朗玄清手一指我身后的暗处。我回头却没一下发现,看了良久才发现他的轮廓。他这个大功臣跑到那去干嘛?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白姐他们也都是一挑眉,一头雾水。 朗玄清拿起一根荧光棒起身走到他身边,停了半晌后蹲下,将手中的饼干递向了游魂,生硬地开口道:“吃点饼干吧。” 游魂本来是闭着眼睛坐着,此时闻声睁眼看着他,微抿了抿唇但脸上没有带上任何表情。“谢谢。”他接过饼干,轻轻的说道。 “嗯。”朗玄清忽然笑了一下,站起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呃,咳。”仿佛看了一场偶像剧。我默默的咬了一大口饼干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你说谁会把一条蛇关在这么高大上的棺椁里?”小道啃着啃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唔……鬼知道他怎么想的,防盗技术都做到这份上了。”我郁闷这话题怎么转换如此之快,嘴里塞满了饼干说话都不利索。“你能别再吃饭时提这嘛?” 然而小道并没有理我,忽然就低头沉思起来,“防盗……防盗的话,如果这作为一个机关,就不会那么晚才被触发。而且如此大费周章的装饰这个棺材,也不应该仅仅为了防倒斗的。那么这条蛇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就这么自顾自念叨着。 我一拍他的肩膀,“说不定就是个机关,哦还有一种可能,宠物蛇!” “宠物蛇,宠物蛇成精了还能送我去看望看望他马克思老人家。”小道一个转身看着我,脸上现出愤愤然的样子,“那么难缠,应该算是镇墓兽了,这样看我们离真正的墓室不远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蛇能活那么久?”危子易道。 “额,也许蛇一直在冬眠……也许,这彼岸花的汁液还有防腐的作用,不过能确定这是条鲜活鲜活的蛇而不是一条诈了尸的蛇。”小道撮了口牙花子回应道。 “这是陪陵蟒。”游魂忽然出声道。 “等等你说啥?陪陵蟒?”小道听了大吃一惊连嘴里的饼干都忘了嚼了。 陪陵蟒……我暗暗咀嚼,怎么听起来像是一件陪葬品。 “陪陵蟒,这,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残片描写,说要找一颗能改风水的榕树,先将镇陵谱埋在地下,再将榕树种植其上,然后捉来以人俑饲养的巨蟒放入棺中。这种蟒在陵谱上被描绘成青龙,极其凶狠残暴,在吃够了人俑后就会昏睡过去。但是他在铜制棺椁中能保持人体不腐不烂。”小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可这项工程极大,一般王侯将相可弄不起。” “那么你还想拿它下酒吗?”我听到他是用人俑喂养的,心里一阵恶寒,随后用同情的眼光看向了发誓要将大蛇就地正法的小道。 “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小道打了个哈哈。 “可能说的就是棺壁上的那条龙。”白姐猜测到。 “嗯,这样那棵树也解释的通了。”危子易点头道。 “那么问题是,树呢?”我望着黑漆漆的穹顶问道。 这里没有树,别提大可合抱的榕树了,连棵草都没有。全部东西就满壁的蛾子,死翘翘的大蛇,和一个石台一个铜棺而已。 不过没树也未必是坏事,如果真有树,那么就有可能会真的出现太阳乌这种东西,而这个在小说里被绘声绘色描述过的恐怖动物,还是最好不要碰到为好。 “可能这主人喜欢花,于是下令不要树了,种了一堆彼岸花。”小道挠了挠后脑勺。 大家都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倒觉得这条蛇有点像入口那座山上石棺壁上刻着的生物。”危子易笑道,“当时我们一致认为那是条虫。” “还真点神似。”我回想到,不过当时就看那简明的线条,一时的确没法辨别。 危子易点了点头,“所以说我们没下错入口。” “入口应该没错,那壁画上朝拜的虫子怎么解释?”白姐拍拍手里的饼干屑,“那些数量庞大的虫子我们可是一点影子都没看到啊。” “什么壁画?什么虫子?”小道一脸懵逼左看右看,就像完全没看见过一样。 “你没见到过?你不是从山顶上进来的?那可是必经之道。”危子易一挑眉,惊讶的问道。 “山顶?你们说你们是从山顶下来的?”小道也瞪大眼睛问向我们。 “对啊,山顶有个石棺,移开后有个竖井一般的通道,我们因为追寻马导进来后一直走看到了壁画,随后遭遇鬼打墙和铁头迷失了,再后来就遇到了你。”我把整个过程大概的描述了一遍。 “我从来不知道山上有棺材,我前前后后进来数趟都是通过打盗洞。”小道一摊手,纳闷道。 “你盗洞打在哪?”朗玄清抬头。 “山脚下呀,很早以前就探测过这里是条龙脉,好不容易过来付之行动,没想到里面不仅是个斗,还是个厉害的斗,害的身经百战的小爷都赔了夫人又折兵。”小道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神情却有点落寞。 “我们并不是在地底下,仅仅就是在山里兜圈子。”白姐一拍大腿说道。 “白姐,淡定,话题扯偏了。”危子易在旁边戳了戳激动的白姐。 “还是我来说吧,那是几张隐藏壁画,之前若不是铁头粗心误打误撞擦掉了外面那一层,我们也不会发现另有玄机。全貌大概讲一个养蛊人在鼎里炼很多不知名的虫子的过程,这些虫子有灵性,会向信徒一样朝拜。”朗玄清清声叙述道。 “巫蛊师?”小道眼神一亮,忽然叫到。 “怎么,你知道他是谁?”危子易一下凑上前去焦急问道。 “不不不,只是突然想到某个游戏里的名字。”小道急忙摆了摆手。 第四十三章 棺内玄机 “……”我们共同的表示无语。小道的脑回路一般还真难猜。 “啊今天大家也一定都累得不轻,不如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我们再去看看这棺里有什么。”白姐拢了拢荧光棒堆向大家说道。 “诶我看不用了,今天趁着精神赶紧看看,否则这心里不安分呐。”小道做了个掏心窝子的动作,耸着眉头说道。 “嗯嗯。”我点点头,这点我赞同,看着这满墙的蛾子,就算知道它们不会动光看着也瘆得慌,如何睡得踏实呀。 “白姐我们不累。”危子易笑嘻嘻的站起身来,拿起一根冷烟火附和道。 “你们……好吧,那就先去看看。”白姐抬头看了看已经准备就绪的我们,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哈欠连天可别怪我没说哦。” “嗯哼,大家走吧。”小道一扭脖子正嘚瑟,我眼一瞥却发现游魂已是径直朝着那棺椁走去了,二话不说就紧紧跟了上去。 跨过巨蟒的尸体,我们再次来到棺前。相比与前一次,大家的心情也不一样。 掀开的棺盖冷落一旁,我们的视线全都在棺椁里的红色液体上,液体容量大概还剩棺材容积的三分之一。“这蛇太闹腾,出狱跟玩人工喷泉似得。”小道咋舌道。 之前这花汁应该是充满了整个棺材,然后惊醒了巨蟒后大动静使得汁液漫出。 危子易嗯了一声,就听前面朗玄清一人蹲在棺盖那对我们招手道:“这里有发现。” 我们全凑过去,发现棺盖上的龙云卷纹的漩涡处,有两个大小相同的小孔。这小孔边缘打磨光滑平整,应该是在制造时就有了。小孔虽小,可细看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只不过初见这棺椁时,注意力全在两侧的刻画上,没有对它加以注意。 “难怪这大蛇忽然一下就醒了,原来有着气孔通气儿,它闻到生人味儿了。”小道啧了一声,“也难怪他不憋死。” “噢,就算没闻到生人味儿,从那么高地方砸下来,不醒才怪。你睡得好好的被人推下床去会没有起床气?”小危一摊手。 “看看到底有多深。”白姐说着站起来从身后包里拿出一把卷尺,拉出来伸直后插进了液体中。 卷尺很给力的没入了一公分。 “11厘米,怎么那么浅?”白姐抽出卷尺,看着上面的刻度愣了一愣,纳闷道,“可液面到棺底起码还要四十厘米。” 小道忽然靠了一声,“这说明里面还有个空间啊,肯定有什么宝贝儿。藏在大蛇身底儿下的货,绝对极品。”说着捋起袖子就要伸手去捞。 “等等,你不怕这汁液有毒?”白姐手一拦。 “嗨。”小道手一顿,随后用手背挪开白姐的手,“小爷一路走来碰过不知多少次了,毒到没有,而且发现它美容又养颜。” 随后小道手就在花汁里面荡来荡去,也没捞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这一对剑眉越皱越紧。“啧,怎么没有开启下面的机关呐。”小道懊恼的又搅了搅,最后不甘地收回手,“虽然这样也好,全密封,否则什么天灵地宝被这一泡全完完儿。” “没捞出什么吗?”危子易试探性的问:“要不用扳子撬开?” “不,这样太冒险了,万一毁坏了汁液渗下去,毁坏了宝贝不说,万一再触发什么挨千刀的机关,就更不值了。”小道砸吧砸吧嘴,撑着棺延发呆。 “游魂小哥,你有什么看法?”沉默已久的朗玄清走向游魂。 “你问他有什么用,这就是封死的,人家大神也没有办法啊。”小道闻声转头对着朗玄清道。 游魂没有理会旁人,退掉手套后将手伸进汁液里,一番试探后,忽然手贴着棺壁就停住了。 就见他眉头略微皱了皱,一抿唇手再一发力,“咔哒”一声棺内居然有了动静。 “哈?真有机关?”小道张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相信。 随着游魂的使劲,格拉格拉的动静越来越大,到最后居然冒出了一角木板。花汁随着木板的升起全都倾向了另一侧。角度越拉越大,最终停在了45度角的位置,咯的一声卡住了。 我们这才发现,露出的木板最前端有一道凹下去的沟壑,长宽也就三个手指大小,深还没到达我的指腹。 游魂居然靠着三根手指“抠”出了三四厘米厚的实木板? 匪夷所思,哦不,简直是惊世骇俗! 小道已经忘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此时呆若木鸡的直勾勾盯着游魂,好像这是他初恋一样,就差点口水了。 “哇哦,楠木,居然是金丝楠木?!”危子易忽然大叫起来,把小道吓得一激灵。 小道回过神,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危子易,“你确定是金丝楠木?” 危子易闻声撇撇嘴,手一指,“喏,自己看看便知。” 谁知道他还没说完,小道就跳将起来,”我靠,还真是金丝楠木,我的妈这墓主人有多少钱呀养这么条宠物蛇不说还给他用楠木做窝。不得了了就这块木板背出去,也能卖个万儿八千的。” “你打算背着这木板?”我拍了小道一下,“别想着钱钱钱啦,没说你倒卖文物就不错了,赶紧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什么叫倒卖文物,真是,人家明明叫科考研究……”小道嘀咕着,移到正面。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里面黄锦上,赫赫然摆着一套雀翎玉衣。衣服是由一块块上好的羊脂般白润的玉石成块穿起来的,玉衣里穿的还不是一般的线,而是金线! “发了发了发了……这一套起码这个数。”小道连眼睛都荡漾着笑意,对着我们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百万?”危子易猜测,“那么多?” “是两千万!”小道嘴角都快咧到脖子根了,“多了个零啊。” 这么值钱,我心里一震。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玉衣一般都是穿在身上的,为什么就单单摆在这呢?难道这主人还有裸睡的癖好?”小道神色忽又正经下来,摸着下巴说道。 “可能别有用意吧。”危子易也学着小道样子摸着下巴,“不过你想把它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看见还能由着它在这里孤独寂寞冷么?”小道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不过我不傻,不会喊着我要把它上交给国家的。” “所以你打算私藏?”白姐眼波流转,扬起了嘴角。 “诶,不叫私藏,转手卖了后不就有了活动经费了嘛。在墨老儿手下办事那么多年,他那点小习性,多点零钱也未尝不可你说对吗。”小道油嘴滑舌的说着拍了拍自己胸脯,“他那边我会去说的,老朋友见面一定要叙上一叙。” 看着他冠冕堂皇的说着,我们哑然一笑,也就随他去吧。 “你打算整个儿塞包里?”小危指了指玉衣。 小道叹了一声,“整个儿塞肯定是不现实的啊,顶多拆解了再装。可惜了呀这套衣服,不仅折价了,连考古价值都没了。” 白姐拍了张照,小道就伸手去够那套玉衣。 就在整套衣服从棺椁中拽出的时候,我注意到衣领处还连着一块白锦,布料丝滑,上面似乎还有黑字。 嗯?有信息?有文字信息什么都好办了,我一想一阵激动,伸手就去拽它。 不拽不要紧,一拽发现居然还是连着棺椁另一头的,我稍稍一用力,“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我扯断了,白锦才到手。 手中攥着白锦,我忽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要发生。 不料这个念头还没成型,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穹顶上有石块砸了下来。 “地震了?”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失声道。 “这里快塌了,从入口处出去。身后传来游魂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 坍塌 “有机关啊,快跑。”危子易大叫一声,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跳得老高。 “等等,这宝贝带不出去啊。”小道拽着这衣服行动不便,苦着脸对我们喊道。 别看就是一套衣服,但这是一由玉片做成的衣服,也不是没分量的,更何况那么一米八的架势,又不能折起来,更增加了难度。 “命要紧!衣服你就留着它吧!”白姐用手挡着头转身对小道喊道。 震动幅度越来越大,掉下来的石块也越来越大,正如游魂所说,这里马上要塌了。 小道还在勉勉强强往外拖,我眼见一块落石就要砸他脑袋上,急忙把他往回拉,“赶紧回来,你的命能买这几件了!”当时真是情急,什么也顾不着了。 不过小道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到命都不要的程度。他叹了句可惜,用力拽下来两块塞进怀里,抛下玉衣迈开步子飞快的赶上来。 分毫之差,就在小道后脚进入通道的一瞬间,几块巨大的石块落下,封死了路口。 不知是不是这里地方小或者因为顶是拱形的缘故,振幅一下小了很多甚至快感受不到了。 “好险……”小道按了按胸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墙边喘粗气。 白姐伸手数了数人数,忽然神色一变,“游魂?游魂哪去了?” 游魂不见了?我一惊,环视一圈真没看见他的身影,不会没出来吧,我回想,逃进来之前看见他的最后一眼就是他在队伍最后手指通道喊着快进去,接下来就是我们慌不择路的跑。 不会真没出来吧,我已经脑补出他被压在石头下等待救援的场景了,心更是猛的一沉。 “救人要紧啊。”我们一致认为游魂被困在了里面,都纷纷帮忙清理石块。 怎奈工具都因为大而没有带过来,现在只能靠手。但手又怎会坚硬过石块,掰了半天也仅仅清理出了半个人高的凹坑, 根本是无济于事。 “这个方法不行。”小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拍了拍我的肩,“像他那种身手的任务,小小几块石头岂困得住他,别难过,说不定人家早在前面等我们了。” 我嗯了一声,就听危子易忽然叫到,“这里有个门!” 带我们转身,才发现前方暗处真有个小门。 以前从来没发现这里有扇门,因为之前通道太黑?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先进去。”朗玄清一摆手率先躬身进去。 我们一个个尾随着进入通道。 这条道很窄,但是越往里走越宽敞,并且四周的石壁触感十分不光滑,一硌一硌的就像是用什么挖出来的一样。 小道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啧了一声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肚子嘛?在这里可要忍住啊祝佑叔。”危子易一皱眉,装出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回头道。 “和谁学的没正经的,哪里不对劲?”白姐揉了揉小危的头发,随后看向小道。 小道语气严肃,“我越看越觉得这像个反打的盗洞。” “盗洞?”危子易一探头。 “这里越走越宽,并且这石壁触感十分不平,像是搓衣板,这显然是用铲子造成的,并且着铲方向是朝后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条通向通道的盗洞。”小道侧了侧头,“但是我搞不懂为什么盗洞要向这打。一般来讲都是从通道打起,为了到达另一个地方,但是这明显是为了到达通道。难道有人为了逃避前方的什么吗?” 听小道一说,还真有点不安,前方到底有什么让人花那么大工夫挖个洞逃生。 或者说有可能前面是个密封空间,无处可走只能另辟溪路。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我们不利的。 通道不长,走了约莫三分钟就到达了尽头。面前的空间里似乎原本就有光,我们熄灭光源都能看的马马虎虎。 朗玄清的前脚已经跨出了通道,但是立刻他就收了回去。“空的?!”他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我第一次听到他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的声音。 “空的?前面没有东西吗?诶呦退回来干嘛?好挤。”小道艰难的从危子易身后钻出来一遍叨叨嚷嚷一遍伸着脖子往前看。 朗玄清没有说话,拉着危子易侧身让出一条道。小道一个大跨步走到前面去了,我也跟了上去。 谁知我还没看到什么呢,小道就是一声大叫,随后哆哆嗦嗦的退了回来,“天呐我恐高。” “恐高?”地底下怎么会有高的让他恐高的地方?我纳闷,探头一看,却也是吓了一跳。 脚下是直接悬空的,我们用俯视的视角能看到下方有一个空间,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鬼地方里面纵横交错,居然被石墙分的像迷宫一样。 而且这石墙也不是规规整整的,样子千奇百怪,没有打磨完全就是直接摆上去起到分隔的作用罢了。 远处黑雾弥漫看不出有什么,空间似乎很大。 “哎,私家迷宫诶。”危子易凑上前道,“之前还养了条宠物蛇。” “呵,这主人心真大。”白姐双手怀抱胸前,“要不下去看看。” “我,我……我怕高。”此时小道躲的远远地在那“瑟瑟发抖”,和在天堂谷的崖壁上是一个模样。 “那……我们下去,您在这留着看风景?”白姐从包里拿出登山绳在小道面前晃了晃。 危子易随即嗯哼着附和道,小道啧了一声,一咬牙:“就这么点高,小爷跳都能跳下去。走,赶紧的。” 就看小道那副打肿脸充胖子的模样我们都在心底暗笑,好在没人揭穿他,也就再让他多装一会。 朗玄清将两根绳打结接起来,绳索一头固定住,一头远远地抛了下去,然后拽了拽示意很牢固。 白姐带头下去,接着是危子易,然后是我,小道倒二,朗玄清断后。 像白姐他们都是训练有数的很,轻车熟路的滑的飞快,我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他们已经在底下有一会儿了。 我抬头看了看双眼紧闭死死拽着绳索需要朗玄清一直把他往下蹬的小道,实在是笑不出来。 因为与绳索的摩擦,我感到手心传来的火辣辣的痛,心想得赶紧的,看着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看准时机就跳了下来。还好,运气不错,很稳的落地了。 看着白姐惊讶的眼神我勉强的笑了笑,因为,我的脚底真的好痛啊。 嗷,就是不该作死,这也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 再看小道,真的是艰难无比,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危子易看着着急,给小道鼓劲:“加油,快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道太紧张听成了到了,居然就这样松手了! 闭着眼睛的他在松手的一瞬间睁了眼睛,随即我们就看到了一个行走的表情包,然后就听噗的一声,小道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儿。 “哎呦我艹,以后爷一定要报个培训班,疼死我了。”小道边揉着屁股边嚷道。 危子易哈哈一笑,从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扁盒子递给小道:“祝佑叔这是红花油,涂了会好受些。” 小道接过,道了句谢就拧开了盖子,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的一愣,手也停住了。“对了,小爷我抹药时你们都回避下啦,不准看我。”小道忽然正经道。 “是是是,大姑娘洗澡我们都不看。向后……转。”危子易朝着小道邪魅一笑,悄然转身。 “怎能让您春光外泄呢?”白姐掩嘴小道,也随之转过身。 我看了看他们,对小道吐了吐舌头,随即迅速转过身。 “你们也真是……哎。”小道涂完将药还给危子易,连和我们贫嘴的心情都没有了。 “走吧,进迷宫瞧瞧。”白姐一挥手。我们即将进入这个看似错综复杂的墓底迷宫了。 第四十五章 迷宫疑景 到了底下,才发现以为低矮的石墙竟有两米多高,那怪异嶙峋的姿态,似魔鬼的爪牙。并且怪就怪在,这石头是纯黑的,并且质感就像大理石,光滑又冰凉,而且竟清晰的似乎能照出人影,走过时看到自己的影子,总觉得有些难受。 每一块都是独立的,但缝隙间靠的特别紧,似乎都能掐合起来使得不留空隙。边角也都是光滑圆润的,看似浑然天成。 “这些石头是怎么移到这里的呢?看样子不像是从山里开采的。”白姐用手摸了摸,疑惑的问道。 “人家有人家自己的办法,总之不可能本身就是长在这里的,已经遇到太多超脱自然的事了,多想只能让自己徒增烦恼。”小道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充满惆怅,摇着头走到前面去了。 我也摸了摸,指尖是澄澈的触感。忽然间觉得哪地方有点怪异,可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索性不去想了。 这迷宫到底为何建造,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无需知道了,现在只有一个鲜明的目标,就是找到出口。 “我们似乎走了很久了。”危子易皱了皱眉头。 一路上我们选定一条路线只管向前走,因为在没有时间限制的情况下这样总会走出去的,但是七拐八弯后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实在让人有些不耐。 因为放眼望去无论看哪都是同样的景物,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厌烦以及……消极,感觉这样走走到生命尽头也走不出去呢。 朗玄清每一个转弯口都用刀标志了一下,所以可以证明我们没有走重复的路。 “他娘的这东西阿有出口的,不要一直在这里兜圈子。”小道首先觉得烦躁,骂骂咧咧道。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白姐站在左右相通的两条道间,向我们问到:“左?还是右?” “由它决定吧。”危子易手一翻,手掌心里静静躺着枚硬币,“正面就左,反面就右。” 我对这种听天命的行为有些无语,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不过如果此时有人留在上面再能保持联系就好了。 他接着轻轻一抛,随即轻巧的接住了,挪开附在上面的手,危子易道:“向右。” 我们就这样走进右边的通道。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忽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嗯?”那道身影形同闪电,我根本没看清楚,本能地向前迈了两步。 没想到刚往前一跨就踩到了危子易的脚后跟,一个不稳就摔向前去。 这下糗大了,我狼狈的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尴尬的对上了他们惊讶的视线。 看着衣服上被蹭上的一大片灰尘,白了一大片。一瞬间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原因,地上积了那么厚的灰,为什么石壁上却是光亮如新,干净的能找出人影,这么大的反差难怪看着别扭。 我来不及向他们解释为什么我会平地摔,直接快速的把我刚刚想到的说出来。 小道啧了一声说道:“这守陵人真是有责任心,还不忘打扫卫生。” 难道真有人在地下?我想起刚刚看到的身影,是游魂?还是仅仅因为我眼花? “这种石头材质特殊,它积不了灰。”朗玄清忽然出声,我们转头看他从地上握了一把灰撒到石壁上,那灰尘却是扑落落的直直往下掉,似乎厌恶墙壁的很,很快墙上又是那副干净的样子了。 “地下的神奇东西还真是层出不穷。”白姐浅笑着说道,“要不敲下一块带回去研究研究,这种材质要是好好利用,价值不可估量啊。” “建房子岂不是都不用清洁了?”危子易眼睛一亮,拿出一把小铲子,戳到石头上随即用刀柄敲打。 但是紧接着他使劲连敲了几下,除了在石头上留下几道深深刻痕外,并没有任何要掉下一块的迹象。 这些石块看着不是很硬,轻轻一划就能在上面留下印子。没想到里面竟然硬的如同金刚石。 危子易不信邪的又敲了几下,最后摇着头退后宣告放弃。 “这石头真是成精了,换个地方试试。”小道一下搂着危子易的肩,把他带到前面去。 我们也都跟了上去。 不料就在他又要下铲子的时候,忽然指着石头大叫了一声看。 小道明显被吓了一跳,松开搂着肩膀的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大姑娘,难道里面还有钻石不成。” “不不不,仔细看这。”危子易再次把手指向石壁,把一头雾水的我们的视线拉到了那。 这才发现,这面墙的中心,被人用刀划出了一个图案。 两个圆圈中间一条竖线。 “啧,不可描述啊。”小道嘿嘿一笑,“画这个的人居心不轨啊在想的什么鬼东西。” “这里有人来过。”白姐眉头一皱,“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看来刚刚不是我的眼花,“我们一路吵吵嚷嚷,要么那人没看见我们,要是看见了一定会过来的啊。”我抿抿嘴。 “要是人家不愿过来呢?”小道一个反问,让我无言以对。 这人是友,一切安好,这人是敌,那么我们现在就处在危险之中! “赶紧看看前面还有没有标记吧。”白姐示意我们安静点前进。 在拐了两个弯,不出所料,我们又看见了那个标志。 “似乎有人在给我们引路。”危子易沉思道。 “既然那样我们暂且跟上去吧。敢耍什么花招我们也让他喝一壶。”小道又拿出他的那把宝贝桃木剑,扬扬眉头向前走去。 接下来我们由陆陆续续看到两三个标志,然而依然没什么要出去的迹象,也没有走过回头路。这样没有止境的行走让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疲倦。 “嗨呀,好累休息一会。”小道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根烟猛吸了一口,“终于能抽上了,憋死小爷的瘾了。” 白姐有些无语的看着自顾自坐地上的小道,无奈之下只好先招呼休息一下。 我坐着揉揉酸痛得腿肚子,想着那道人影到底会是谁。 忽然间又是一道黑色人影闪过我们前面的路口,这次他好像放慢了速度,故意让人有所留意。 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到了,白姐朗玄清反应迅速,立刻跟了上去,紧接着危子易小道也爬起来追了过去。我一紧张,手一撑也想着爬起来,不料小腿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我一下又跌坐了下去,居然在这时候抽筋了! “等等我!”我大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我。 我心一沉感到一阵害怕,在这纵横交错的墓底迷宫里迷路是我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事。 我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扭了扭脚踝发现还可以正常行走。 沿着石壁走了一阵子,没发现白姐他们的影子,我有点泄气,再次转过一面墙,我失望的探头,却猛地发现面前的墙壁上有一个影子,很高,背后突出着一个细长东西。 游魂,这是游魂的身影,天哪在这时能碰上熟人真是三生有幸,他没死,他还活着,他就在我三米前的转角。 我一阵激动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前去。 没想到刚跨出前腿,我的嘴巴就被一双大手捂住,身子也被禁锢着往后退。 第四十六章 迷宫里的海东青 “唔,唔,你是什么人,放开我!”我用尽全力叫喊着挣脱,怎奈身后人气力非凡,我无论如何都掰不开捂住我嘴的手,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我的妈我不是在这遇上了绑架吧,希望可是就在眼前呐。不会身后的人就是刚刚看见的那一道身影,一定是那个坏家伙!我脑子一片混乱。 因为身后的手捂得太紧,渐渐我的呼吸也不通畅了,大脑在缺氧。我忽然想到某次刷空间看到的防狼小妙招,之一就是踩坏人脚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用吃奶的劲儿踩下去,作为学习时期体育健将的我,脚劲也不是盖的。 我一脚下去,身后人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哼,听起来年龄不大。但是就是如此他也没松开捂住我口鼻的手,而是继续退后,直到转了几个弯确定看不到那个人影为止。 坏了,看来真遇到坏人了,我脑筋吃力一转,这下认栽吧。 “是我。”就在我觉得我真的要晕过去要杀要剐悉从尊便的时候,手突然松了。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说道。 游魂?!我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这是百分之一百是游魂的声音,那我之前看到的人影是谁? 我颤抖的转身,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那张淡漠却又耐看的脸。 我忽然怒从心起,恨不得打他两下:“那你还不早点和我说,害你白白挨了一脚,很痛吧。” 游魂摇了摇头,淡淡道:“刚刚那个人是海东青,他们身手很厉害,那么近的距离以他的听力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海东青?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第一次是在小道口中,说他们也在墓下还和他有过节,并且还留了张名片。第二次就是现在从游魂口中听到的。 他们都追到这了啊?看来墓下绝对不止我们一伙人。 那刚刚的那人应该是根据我的叫喊闻声赶来的,要是被他抓住,那后果真预测不到。想到这我不禁为之前的冲动莽撞而感到后怕。 “那白姐他们岂不是很危险?”我忽然想到去追海东青的他们,面对和游魂同样身手甚至更厉害的海东青该如何招架。 “据我所知,海东青应该不会随意攻击他们目标以外的人。”游魂将我拉到贴着墙站着。 “目标?我和你是目标?”我愣了一愣,不敢相信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是为了抓我和他而来。 “因为我们要完成的宿命,与他们正好相反。”游魂轻声说道,忽然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一看又是那个手势,心就揪起来了,每次他一做就说明要发生什么。硬生生的把“为什么他和你要扮作一样”的问题给咽了下去,乖乖屏气。 一阵脚步声轻轻的响起,哒哒哒哒,缓慢又有节奏。我侧头看见身后的石壁上倒影出了人影。 很快他转了出来,我悄悄向前探了探头,终于看到了他的全貌。身高一米八上下,体型瘦削,身着一袭黑衣后背一把长剑,脚踏一双短筒马丁靴,身着与游魂几乎无二,幸亏游魂后来穿了朗玄清的外套,否则真的难以分辨。他脸上还蒙着一层黑色的面纱,似乎目的就是要掩人耳目。 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睛。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人是有直觉的,一个人视线投向另一个人,他就会有所感应,我实在不想与他打上照面,所以尽量隐藏自己的踪迹,只是偷偷瞄上几眼。 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眼球是淡色接近金色,外围有一圈黑色,仿佛戴了大直径欧美混色美瞳。而瞳仁,居然像鹰眼一样可以紧缩收放。 这哪是一双人的眼睛? 若是与这么双眼睛对视,估计还没等人家说话我就被吓瘫了。 就见他仿佛走猫步一样悄无声息的向这边移动,不时回头望望。虽说算不上鬼鬼祟祟,但看着也说不上堂堂正正。我好奇海东青到底是什么人,不禁又探出了点头。 没想到已经走过我身边的海东青忽然又似有所察觉的向后一转头,我一下子缩回去,吓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身旁的游魂将修长的食指搭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一个轻巧的跨步移到对面,侧身贴着墙壁。 我紧紧抿着嘴,心里忐忑不已,我害怕海东青察觉到我们的踪迹返回过来。 很久都没有动静。 等到游魂走过来对我说没事了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石头传声极好,我们互相听对方的脚步来判别位置,现在他走远了。”游魂轻声说道,“但是依然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方圆百米滴水落地的声音我能听见,他也能。” “海东青是一个组织吗?”我嗯了一声,提出了疑问。 游魂摇了摇头,眼神看向远处:“不知道,但我能确定这墓下至少有两个。” 我心头一紧,这绝对是有组织的行动,我有预感,就算躲过了这次,迟早也还是会见面。 “为什么他们和你长得那么像?”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除了眼睛,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着装,都几乎是游魂的翻版。 “他们有一种秘术,可以任意改变容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目标放松警惕。”他压低了声音。 集体整容来抓我?在害怕之余我也纳闷我到底有啥重要之处,让它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捉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姑娘。 这个问题我思考很久了,可所有人都似乎刻意隐瞒者我。家族里的长辈一谈到这事就缄口不言,打发我去干别的事;墨主任只说有重要任务交给我,甚至连要做什么,都含含糊糊没讲清楚,导致我稀里糊涂就与这一帮伙伴出生入死历经险境;白姐他们也是尽量不让我触及这个话题,他们保护我,照顾我,可依然没告诉我让我一个常拖后腿的普通人参与到这么要紧的任务中有何意义,只是反复重复缺我不可。 难道说仅仅当做“钥匙”么?我突然想起以前游魂和我讲过的话。 那就很悲哀了,我一个人居然要被当成开启什么东西的钥匙,还能把我抬起来插进去不成。 “你的那帮伙伴有危险!”就在我沉思这些所以然的时候,游魂移开贴着墙壁的耳朵,神色严峻的对我说道。 “什么?白姐有危险?他们相遇了?不是说不会伤害他们的吗?”我一情急,向连珠炮似的抛向他一堆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声音很嘈杂,有可能发生了矛盾。”游魂淡淡说道,“但是现在有两个个选择,一,我们不去看情况,先走,可以脱身;二,去看看,但是有可能会被发现,后果难料。” 现在别说游魂听见嘈杂了,我似乎都听见了小道的嚷嚷。我将耳朵贴近了石壁,声音清晰了很多,我似乎听见白姐说放他下来。 好像很紧急啊,白姐他们在那么危险的人手里,我岂有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之理。 “当然得去看看,就算他会让我死,我也得死得明白。”我抬头对上游魂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说。 游魂没有说话,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很快的朝着声音地点走去,我也紧紧跟在后面,心里在给自己打气,看到海东青绝对不能怂! 速度很快,我听见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只隔了一面墙。 我屏气暗暗探出头去,就看见小道被死死的掐着脖子抬在空中,已是面红耳赤,喘气艰难。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我一看海东青似乎起了杀心,不禁焦急万分。 就在我转身想要走出去的一瞬间,身侧游魂伸手阻止了我的动作。我回头望见他坚定的眼神,把冲动憋了回去,忍一忍屏气继续看。 海东青站在白姐他们面前,掐着小道的手稍微松了松,让小道稍稍喘了口气,随后面无表情的冷冷的道:“灵质在哪?” 第四十七章 寻找出路 灵质?我默默重复一遍,脑海里没有印象,这是一个新名词,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它。但现在我没时间思考他口中的灵质到底是什么,我在绞尽脑汁想下一步动作。 不过看到海东青微微松手,我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并不是真想置小道于死地,幸亏游魂刚刚阻止了我,否则要是这么一出去不仅事态得不到解决还有甚者会得到恶化,我也会陷入险境。 就在我暗自庆幸时,那个海东青又哑声重复道:“快说,灵质到底在哪里?” 白姐很快站出来说道:“请你态度放好一点,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灵质是什么。” “不知道?”海东青的语调上扬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不知道你们就能深入腹地?” “我们只是一路探寻到这的,进入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危子易眨巴下眼睛,无辜的说道。 这意外两个字说的十分真实。 “就是上面那个洞!”小危还没等海东青答话,抢先说着指了指我们进来的盗洞。 “嗯?”海东青似乎从来都没发现顶上有个盗洞,将信将疑的轻哼了一声。 “我们就是从那边进来的!”白姐双手一叉腰,“你现在可以把他放下来了?” 海东青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掐着小道脖子的手忽然一松,毫无防备地小道一下瘫软下来,捂着脖子直咳嗽。朗玄清弯腰把小道给拉了过来。 “灵质要是在你们手上,那我们一定后会有期。”海东青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随即他手向后一摆,迅速消失在通道间。 连招呼都没打,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我紧贴着墙直到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才敢稍稍吐口气。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我憋气也快憋的我虚脱了。 转头准备拉他和他一起出来,结果转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游魂不见了。 又不见了?我惊疑了下很快明白,他肯定是去追海东青了! 虽然有点担心这个没组织没纪律没事玩失踪的家伙,但是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目前他还没有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况且这个情况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有很多问题没得到回答…… “咳咳,你们别管我了。我没事,赶紧去找小魔物,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千万别被海东青带走了!”小道一边咳嗽着一边站起身来向前走。 我忽然感到一阵酸楚,趁着小道没注意就跑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喊道:“我没事啦!没想到你们对我那么关心。” “唉呀妈呀吓死宝宝了。”小道一个360转身跳了开去,站稳了身子才看清是我,随后又是一嗓子,“哇诈尸啦。” “你……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啊。”我气的一时竟想不到其他句子回击小道,喊了句出来居然发现自己带着哭腔。 “你看你没正经的,把林轩气的。”白姐一把把我搂过来,转头对小道喊道,接着低头对我说:“回来就好。”她的语气很温柔,和平常的果断差异很大,听得让人有一小会的不适应,但很快就会觉得暖暖的。 “逗你玩呢,这不看你没事了么。”小道嘿嘿笑了两声,走回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嘘,万一人家没走远你们一人一嗓子就不怕招呼回来?”危子易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我点了点头,偷偷抹掉了眼角不听话的泪水,抬头小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有很多想问……” 还没说完白姐就浅笑着竖起食指止住了我的话语,“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哦。” “……”我想了想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但是更怀疑他们在瞒我什么了。没事,路上再说,迟早要把这些搞明白。 “海东青不是从盗洞里进来的,说明前面一定有出口。”朗玄清一边整理衣装一边说道。 “对了,我悄悄趁他不注意在他身上留了这个。”危子易忽然兴奋的亮出一手银针,“扎着的那个穴位不易察觉,但可以慢慢地让人感到乏力,行动减慢最后无力反抗。” “那他岂不是倒在附近?”我一愣,没料到危子易居然会留那么一手。 “应该在一百多米外,说不定还会远点。不过他被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一样没发现我的针啊。”危子易一边摆弄着手上细细的绣花针一边说。 其他人显然也是才知道危子易的手段,都是神情一滞。 朗玄清率先反应过来,沉声道:“那我们赶紧去看看,说不定制服他还能让他带路,也省掉了不必要的探路时间和精力。” 众人点点头,进入了海东青消失的路口。 一路上我们都留心观察着墙面,一是好随时发现影子,而是看看还有什么标志。百米是分分钟的事情,中间没有岔路,我们很快就走了一半。 那人似乎走得匆忙,没有留下任何还要回来的迹象。 就在我看着墙上影子发呆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我看见了游魂的时候。危子易忽然弯下身发出一声惊呼“危险,大家不要往前走了。” “咋了?”小道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他撒了泡尿证明这是他的领地?那也不至于蹲下来看吧,我也没问着味儿啊。” “不,这个人功底深的很,我低估他了。”危子易严肃道,他将手举起,我们看到了他指间那根明晃晃的绣花针,“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但是他将针抛在这的目的就是警告我们不要跟着他。”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回去找路吧,游魂说这个人的确身手了得。”我看着危子易神色严峻的站在那,还是讲了出来。 “游魂?你碰见了游魂?”白姐很快看向我。 我点点头,把和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果然无事,那他人呢?”白姐随后问道。 “大概……大概是去追海东青了吧。”我挠挠头,不确定的说道。 “既然他去追了,我们也赶紧找出路吧,游魂是从入口进的,一定知道怎么出来。”朗玄清扭好最后一颗扣子,转身对我们说道。 我点了点头,小道忽然凑上来拍了拍我,随后把我拉的转了个身,朝原路返回。“嘿小魔物你居然在石壁那躲了那么久,定力有大长进啊。” 我没理会他,在想之前他说和海东青有过过节,游魂又说一般他们不会随意攻击目标以外的人,那么就能解释的通海东青为什么偏偏掐着小道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海东青不是一个人,难道说小道和一群人发生了矛盾?那他怎么还能站在这吹南侃北? 趁着这个机会,我偷偷问向小道:“祝佑叔,你和他们发生了什么矛盾?” “矛盾?什么矛盾?”没想到小道一愣,竟然一头雾水的反问道。 “你没发生矛盾为什么他要掐你?”我被小道这么一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这个啊。”小道忽然作恍然大悟状,随后斜嘴一笑说道:“你真要听?” “嗯!”见他肯讲了我开心还来不及的还怎么会纠结听不听。 “其实,那是一个月黑雁飞高的夜晚,我出去散步,忽然内急,于是决定找个旮旯就地解决,没想到这一下子下去,呼啦角落柴草堆里起来三四个湿不拉几的人。我一看大事不好,拔腿就跑,幸亏小爷跑得快……”小道昂着头娓娓道来,随后又挠了挠脑袋,“后来瞟见为首的那人的眼睛才知道是遇上了正在执行任务的海东青,还好小爷命大。” “刚刚那人真是仁慈,怎么没捏死你的呢?”我越听越心惊。这哪是矛盾不矛盾的事情呀,要不是人家在执行任务,小道这条命估计就丢在那旮旯里了。 第四十八章 突然消失的痕迹 “不过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防着点他就成,小爷花容月貌,说不定他还舍不得杀呢。”小道一撇嘴对我抛了个媚眼。 “拉倒吧你,人家是怕惹麻烦。”我赶紧避开小道视线,他那一个媚眼我还真受不起,怕吐。 小道忽然语气惆怅起来,“唉,看来好久没理胡子,我都不帅了。” “你不猥琐时还是蛮帅的。”我转头回了句,看着小道内心中箭的表情暗自好笑,他总是和你扯些那有的没的惹你生气,可你对他又讨厌不起来。 不过话虽这么说,因此也可以知道,小道并没有和海东青组织有什么大关联,或者说远远没有游魂与他们的大。不是冤家对头什么的,也能让我们省心很多。与一个像游魂那样人物为敌,想想也已经能够呛,更别说人家还是群攻。 小道嘿了一声,嘴咧老高:“诶嘿,小爷又多了个小迷妹。” “哪凉快哪呆儿去,谁是你小迷妹。”我脸一黑,“你看我理你了吗?” 小道听了忽然一捂胸口:“啊,友谊的小狗死了。” “……” 我们又走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地方。 危子易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转身对着我们挤眉弄眼,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 “怎么?你小子也憋不住了?憋不住就别憋嘛伤身体,咱几个不会去看的。”胡子对着他嘿嘿一笑。 我本能的觉得他做这个表情有着别的意思,或者说他在示意我们不要说话? 但是小道说那么大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危子易忽然开口道。 “不对劲儿?除了这里路特多走得特麻烦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可如果路不多不麻烦它就不叫迷宫了。”小道仰仰脖子,语气一扬。 “我觉得这里很邪门,难道你们没察觉走了那么久都没走过回头路吗?”小危皱着眉头道。 “那是我们方向感好。”小道立刻回到,“好事情啊,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出口了。” “这是我们刚开始走得原地,可是我没看到我自己用刀刻的痕迹。”朗玄清此时正站在右侧的石壁旁,抚摸着石头沉着嗓子道。 “没有痕迹?怎么会?是不是走错了?”白姐也跟着疑惑。 “不是走错。”朗玄清走到了前面拐弯口,指着右面的石壁道:“这里,前面,所有走过的痕迹都消失了。” 消失了?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这好端端的刀刻印记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会不会是遇到了差异空间?”小道正经下来,摸着下巴道:“意思是我们进入了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空间,实际上就是又人为造了一个翻版,让进入者以为又回到了原地。以前倒斗时遇上过一回,可是吃了不少亏。” “差异空间?那要建造一个和眼前一样的迷宫这工程可就不能用多一砖一瓦来形容了啊。”危子易叹道:“估计在这山脉里也没有空间来空置一个迷宫。” “如果是什么障眼法呢?像之前的鬼打墙,我的血应该能派上点用场。”我觉得这事儿不是很简单,想想如果我的血能够化解,也不心疼了,不就是点血么,顶多出去后多吃点阿胶红枣什么的,虽然我对它们真的一点都不感冒。 “且慢,这时候先让这宝贝来探探虚实。”小道忽然一摆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盘。 小道手中是小小的袖珍一个,古铜色泽,显得古朴又稳重。上面密密麻麻有着小格,一圈一圈向外分布着,上面有刻着的细细密密的古文字。 看到我们惊异的眼神,小道解释道:“这是祖上留下来的镇阴罗盘,只对有阴气的气场起反应。如果是鬼打墙,它反映应该会挺大。”他说着手捧罗盘,坦然的迈起了罡步。 我们盯着他。 我见过他迈过一次步,是遇到女尸那一次,那次他看上去焦急得很,脚步也是急急匆匆,篇幅很大。但这次显然与上次步伐不同,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悠闲。 不过他走了几步后很快就停了下来,神色古怪的盯着罗盘。 “怎么了?有动静?有什么指示?”危子易迅速凑了过去。 “不,一点动静都没有。”小道忽然摇摇头,喃喃自语道。“这里干净的很,没有妖魔鬼怪作祟,也没有阴气干扰。” 他手一摊,我们看见罗盘上的指针的确丝毫未动。 “会不会是坏了?”白姐问道。 小道也不答话走到我面前,将罗盘向我一递。我不明所以的望向他,还是伸手接了罗盘。 只是这罗盘一到我手中居然就微鸣着打颤起来,指针不停左右摆动,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干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嗡嗡作响的罗盘,手足无措,“这……这怎么回事?” 一个人忽然伸手从我手中拿过罗盘,我顺势抬头,发现是朗玄清。 “诶,又不动了诶。”凑在朗玄清身旁探着头的危子易忽然纳闷出声道。 就我有问题?我难不成还装了个大磁铁?我脑门上就差冒大问号了。 白姐也去试了试,指针也微微晃动了两下,但远远没在我手里的激烈。 “罗盘没坏,女性本来就是阴性体质,更何况小魔物还是极阴之体,自然反应激烈。这罗盘这点阴气都能察觉到,如果出现可以导致幻境的气场,它又怎能观测不到呢?”小道望着罗盘一本正经道。 “如果不是气场问题,那就是这里东西问题了。”朗玄清走到我们前面,观察四周,淡淡道:“这里没有什么复杂东西,应该很好排除。” “石头?!”朗玄清话音未落,危子易和我已是异口同声道,我们对视一眼,惊异竟然说了同样的话。 刚进来时,就已经感觉到这石头的怪异了,千奇百怪张牙舞爪的一点石头样子都没有,还干净的能照出人影,这次痕迹又是刻在石头上的,出了问题当然第一想到它。 危子易走到石壁前,二话不说抬手划了一下子,划得很深,几乎能看到里面灰白的内里。 我们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想就此证明是不是石头搞的鬼。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石壁上的刻痕,目不转睛,生怕漏过什么变化。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石壁还是石壁,印痕依旧扒在石头上和我们大眼瞪小眼……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傻?”小道插着腰道。“竟然站在这和石头较劲儿,再看还能从里面蹦出个孙悟空不成。” “别说风凉话了,那你还能想到有什么可能?”白姐回头嗔道。 “边走边看啦,也总比在这杵着强。”小道耸耸肩,回了白姐一个讪笑。 “在等五分钟吧,如果还没变化我们就……”危子易依然入神的盯着,手往身后一摆,伸着五根手指。 但是他下一秒就叫了起来,边叫边招手。 我们呼啦一下又围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本来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此刻切口处居然像冰融化一般液化了,石油般的液体向切口中心回合,渐渐填没了那条深深地沟壑。 第四十九章 石壁奇闻 用不了半分钟,石头就完全恢复了原样,上面光光滑滑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未被刀划过一般。 小道瞪大了眼睛,一脸“这怎么可能”的表情,结结巴巴道:“卧槽,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吧,这特么在逗我呢。” “行吧,这年头真是,大蛇成精了还能勉勉强强说得过去,这石头成精了就……”危子易摸着墙壁喃喃着,转而又忽然呵呵直笑:“说好的建国以后动植物不准成精的呢?” “我们大概是下的假墓。”我盯着墙壁里自己的影子,脊背略微发寒。 这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认知,到现在我从未在科学上听说过这种固液态能自由转换的石头。我们都有一阵子的恍惚,似乎我们身处的不是现实世界,除了魑魅魍魉没现身过外,什么稀奇古怪这墓下没有?对了,幻境还到处都是,我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桃花眼了。 “在这个墓下我们什么都不能靠以往的经验去推断,它不同于以前所有经历过的任务。”朗玄清沉声道。 白姐嗯了一声,扶额道:“说白了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亲眼见到了“自己疗伤”的石壁,在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同时我还真可以相信彼岸花不是一株来自凡间的花。 我是无神论者,平时半夜一人被窝里看鬼片也能看的津津有味,觉得世界上哪有鬼啊怪啊都是人们遐想出来的,自己吓自己。传说什么也只当笑谈说说,全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这,一件事一件事的发生推翻了我的世界观,冲击着我的灵魂。有些事情明明绝不可能发生,可它确实发生了,还就在你眼前,看的真真切切。它还会让你痛,让你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有时自己想想以后将这些说出去有没有人会信,会不会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是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的胡言乱语。 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小心点,别掉队了。”白姐一边招呼发愣的我们一边从包里拿出些冷烟火,掰亮了卡在一块相貌奇异的石头上。“既然石头上不能留下印记,那就直接做标志物吧。” 我们搞清楚了印记消失的原因,但没搞清楚石头的本质。这种诡异的半液体石头到底是什么,来源于哪,我们都没办法回答。 但不能在这里耗太久,我们整理整理行装,平复心情后依然得继续向前走。 先出去再说。 不知是不是纯黑的石壁太过于压抑,还是觉得它太过诡异,我们的气氛比较沉闷。白姐每走到一个路口,都在能放置物品的墙头放上一根荧光棒。 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们身后的荧光已经亮的能照亮半边天。 危子易走着走着又忽然停了下来,小道低着头险些踩到他脚后跟。小道哎呦一声跳开,随后抬头对危子易道:“我说小伙子,你走路能不能别急刹车哦,这样子以后你怎么上路。” “我觉得这黑色的东西不是石头。”他视线停留在身侧的石壁上。 “不是石头?”小道嘬了口牙花子,扬扬手道:“那你说是什么,别说是什么妖怪啊,叔叔可不陪你玩,我不相信。” “这里面白色的才是真正的石壁,外面的这层黑色物质,时候来攀附上去的。”危子易没有理会小道,神情正经又给了石壁的挥手一刀,好让我们看清里面灰白的墙。 随后出乎预料的,危子翻手取出一根眀晃晃的五寸银针,趁着石壁自我恢复没完成时扎了进去。就在下一秒,石壁就完全闭合了,那根银针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石壁上 小道手痒痒的上去拽了两下,银针纹丝不动,他缩回手惊讶叹道:“好强的粘附力!” “那这黑色的东西是后来人带进来的?”白姐转头问危子易。 他用食指中指将针一夹,随后指节一使劲,就听啾的声银针居然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还牵带出了黑色的丝儿。 “哇,小兄弟好手劲。”小道揉着发红的手指对小危由衷赞叹道。 “过奖了。”危子易对小道浅浅的笑了一笑,“是不是人带进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测这很可能类似一种……嗯……寄生兽。”危子易用衣服摆儿将针擦了擦,小心地塞进袖中,然后转头对白姐说道。 “寄生兽?!”我和白姐异口同声道。 “寄生兽不就是日本的那个啥……那个会钻进人右手然后控制大脑要全世界的……可怕生物么?”小道惊愕道:“我是不是得这样……”他紧紧握住右手朝着它叫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就见危子易一头黑线:“人家小右哪里可怕了,再说这东西应该只是像常春藤那样喜欢依附在物体表面罢了。“ “科学来讲这可能是一种古老的共生关系,这东西必须靠着物体支撑,而墙离开了它又会风化,所以它们互相依存万年不朽,像钟乳石一般成长,到现在生长成这副茂盛样子。”朗玄清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所以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小道伸着头做一副倾听样子。” “不知道。”危子易和朗玄清一同摊了摊手。 小道一捂额头:“不知道还有什么说头呢?先走了再说吧。” 我们手头没有现有的工具,不能大面积剥下墙壁仔细研究,心想这东西又没打我也没咬我,为什么要纠结着不放呢。 搞了那么多名堂,我们也仅仅只是了解到了皮毛。 说话间大家已是走了一段路,谁知沿着唯一的路口转弯,我们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面前的石壁上安安稳稳地横着一根荧光棒。 惊讶席卷了我们的内心,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失望。 “我们特么的走了那么多路居然又回到了这里?!这快是小爷我一年走路消耗的卡路里了。”小道骂了一声,赶紧又冲到前面去,“靠还真是在兜圈子,再这么走下去不用麻烦鬼使黑白兄弟了,咱几个自己也能走到阎王殿。” 我们走了那么长时间的确累得不轻,大家都有点吃不消了。我的小腿像灌了铅是的沉重异常,脚更是肿胀起来,眼看快要失去知觉,想是也难以再走一圈了。 我们不得已只能进行短暂的休息,然而这样的休息并不能让内心得到放松,反而越发焦急起来。在这里拖的越久,任务完成率就越低,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必须想个办法! 小道没接白姐递过来的水,他一直低头在沉思什么。我们各自补给了下身体所需,也都沉默起来。 这迷宫是人造的,诡计是人想出来的,那破解之计也会是人想出来的。 它一定有出口,但也一定有障眼法,就看我们能不能突破它而得生了。 小道忽然抬头打了个响指儿,把我们都拉回神儿。随后他二话不说站起来转身就往墙壁上爬,奈何他似乎很久都没运动了,张牙舞爪了半天半点都没上去。 “咋了想不开别学猴儿啊。”危子易惊诧的看着抓耳挠腮的小道,“坐下来好好想想还是有可能的。” “别废话,小爷我想出对策了,一试便知。”小道没好气地回头道,“快给爷整个垫脚的。” “你要上去?”白姐看着小道,随后还是把背后靠着的背包推了过去。 小道点了点头,踩着背包笨拙的抬腿跨了上去,然后在吃力的将身体拽上来。 待到小道摇摇晃晃的站在墙头上,我们还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祝佑叔,别真想不开啊,这么点高度摔不死人的,顶多残废。我们还有希望,不值得啊。”危子易在下面仰望着小道张开双手。 “小爷有这么脆弱吗?”小道无奈道:“把手电关掉。” 虽然不知道用意如何,我们还是听话的熄灭了光源。 白灿灿的手电光一灭,顿时这里就成了荧光的天下。荧光绿充斥着视线,照应着黑漆漆的穹顶。 小道双手插着腰,细看一番,忽然眉头一皱,对我们叫到:“快上来,这里有个奇怪的阵法。” 第五十一章 出路在即 天罡六十四先天八卦阵,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书中道这是道法中最难懂也是最为繁复的阵法,每一条线路都要逐一配对,逐一排除,其中到底如何,甚至记录的人都说不详细,没想到小道居然在十几分钟内能头脑清晰的想到那么多,看着他胸有成竹,坦然迈步的姿态,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 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事总爱贫几句嘴的小道,忽然变得如此正经认真起来,一派大师风范,着实让人觉得有些疏远。 不过像这种极其冷门又难懂的风水学都能研究的那么透彻的话,小道看来一定得过高人真传,我不禁极为好奇他的身世起来。 我和他在医院认识,在墓底石道迷路偶遇,后来顺利成章的成为同行。一路上基本话最多的就是他,扯东扯西的看似不着调儿,现在想想貌似里面都有谱儿。从刚刚他的话来推断,他对玄学周易的了解远远不止于街头算卦的程度,可为何要隐姓埋名做些招摇撞骗的行当? 小道曾经断过肋骨,却笑称小事,这样乐观又坚强的人,身手为何又如此不堪,居然爬墙还要垫个脚再喘口气,难道是在隐藏实力? 那么他讲的与海东青的过节,又是否句句属实。 他有家室么?他师父是谁?生平如何家境如何以前经历过什么,他没讲的我们全都不清楚。 自认为最早认识他最了解他的我,这些都不知道,哗然自觉除了晓得他姓祝名佑外对他真的是一无所知,神秘程度根本不亚于游魂。虽然这样猜忌不是很好,伤感情,不过不管如何,就冲他一路走来为我们做过那么多的付出,我们也会选择相信他。 小道后续又陆陆续续讲了跟多有关阴阳八卦的东西,我囫囵吞枣的听着,但心却不在这儿。 似乎经过这一番,小道头脑清晰了很多,很快我们就突破了中斗。 再次看到那个泛黄的星形标志,我们淡然了许多。 知道了套路,想出了对策,那么就不用再为出路而烦恼了,宛如瓮中捉鳖。 但事情还是绝非如此简易,墓主人花如此大的代价造这么大阵仗,一定有他竭力想要维护的东西。 我们花了一个时辰破了中斗,花了一天半时间破了西斗,到了洞斗的出口处,看到墙壁上那熟悉的痕迹时,已经是两天后的凌晨。 虽然说进度客观,但是我们的程度却不容乐观。整整三天半时间,一刻没停的行走在这黑暗压抑的环境里。耳边只有沉重的喘息和沙沙的脚步声。我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没日没夜的行走让我们极度缺乏睡眠,我们脸上已经看不到疲惫,甚至都无法疲惫,表情僵硬了,两眼拼命聚焦为了保持仅有的精神。 不是小道不想休息,他真的是没法休息。 他三天不吃不喝,一声不吭,不闻不问,虽然脚步缓慢,但没有停下来过,双眼空洞目视前方,嘴唇微微颤动从未停止过默念,似乎将灵魂已经支配给自己的思维,而不是自己的肉体。 他的行为,不仅让我们感到陌生,还感到害怕,这样的魔怔到底会持续多久,小道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真的一无所知。 每破一个阵法,他都会默默爬上墙头,再闭眼重念一遍天罡六十四,这里为避凑字之嫌,就不再重复赘述了。每念一次,他的神情都会紧张一分,到了南斗时,他上墙时身形不稳差点一头栽下来,幸亏朗玄清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酿此悲剧。默念时更是浑身发抖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眉头皱的可以耸起小山,额头上的汗珠一粒粒滚落,滴到了脚下的石头上。。 我们都不知道这六十四阵到底有什么伤害,能够使他徘徊在神经衰弱的边缘,在阴冷的墓下硬生生的逼出汗水。也不敢赫然打扰,怕因此打乱了他的思维,使之功亏一篑。 我们能做的,只能跟在其身后默默的行走,他不停下,我们也不会停下。 但这样下去身体绝对会垮的。 破了其余四斗后,我们来到了南斗入口。 虽然说是路口,除了有痕迹和小道的停顿之外我并没有看出任何标志它是路口的讯息。同样的转弯口,同样黑色的墙,同样的造型……要不是痕迹划得略有不一,我真的怀疑这是在绕圈子。 和之前一样,小道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一个入口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此时的他其实就是队伍的一支救命稻草。我们紧紧抓住他,看作是主心骨。 其实这是一种很深沉的无奈,看见小道这幅魂不守舍憔悴到令人心疼的样子,我们每个人都不比他轻松多少。看见自己队友难受,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受着折磨,这种揪心痛苦比针扎还疼。 南斗显然比其余几斗难弄很多,小道在几个路口都纠结良久,以至于还要上墙测量方位。这恰恰是最好体力和精力的,每次他有这个行动的兆头,我都在下面为他捏了一把汗。 时间越来越久,再过几天那荧光棒也会结束它们是使命,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余辉。那么到了那时,我们将失去最后的希望,没有北斗七星的定位和指示,小道就没办法以它为参照物完成测距,然后真的就会成为抓瞎。 即是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也无济于事。 小道真的是拼上了全力,为了破阵他根本不听我们叫他休息的劝阻,一心一意要完成他的“工作”。 南斗六星阵,整整破了六天! 六天的废寝忘食,滴水未进。常人七天不喝水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我们觉得小道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别说他了,我们也已经在靠毅力完成跟随。 危子易甚至虚弱到要朗玄清的搀扶。 我们还有粮食,但是我们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少。 未知的绝望,才最令人胆寒。 终于,第六天,当危子易指着前方的墙喊出弱弱的一声:“标志!”。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这是新的,我们才敢相信终于走出去了南斗。 右手边,有一个闪着微微亮光的门洞,仿佛是胜利的曙光。 小道忽然笑了两声,忽然身形一栽,瘫倒在地上。 强弩之末,小道坚持到这也是着实不易,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 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小道。 我们不给他吃东西,怕久未触食的肠胃受不了。 白姐将他平躺,盘腿而坐,将他的头枕在手臂弯里,一点一点的喂水。 小道还死倔着不肯下咽,水全从嘴角溢出滴在地上。 “再不喝水我可要揪你耳朵了!”白姐看喂不进水急的红了眼眶,情急之下冒出这句。 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小道的咽喉居然顿了顿,顺利的咽下一口水。 第五十四章 第二位科考学家 的确,这有光的地方不是出口,我们的心不由得向下一沉,但随之我们的心又提起来了,这空间的格局,这空间的装潢,极为可能就是我们探知真相的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不知该如何描述,我只能尽力用我脑海里反馈出来的词句组织叙述出来,但无论叙述的如何详细,也绝没有眼见为实的震惊。 这是一个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大殿,四面都是用石砖堆砌,殿中心有四根怀抱粗的石柱,虽是石柱,却是龙凤齐聚,祥云密布,远远望去也能看得出浮雕雕刻之精细。 最亮的地方是在头顶,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头顶,最令人惊叹的地方还是在头顶。 我们吃力的仰着头,愣愣的看着上方。 我目瞪口呆,觉得这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古墓。 极高极高的穹顶之上,有个不规则的圆形洞口,就像一个自然的天窗一样,正午的阳光当头直射,通过洞口漫漫普照进来,在空中形成光的波澜,给地上铺上碎银。 已经差不多适应黑暗的我们,看到这白的耀眼的光线,不由得都眯起了眼睛。 “荒唐,荒唐……这古墓里怎能受得了如此剧烈的阳气?”小道纳闷的直念荒唐。 “说不定是他老人家睡久了筋骨不活络打算出来晒晒太阳呢?”危子易对着天窗努了努嘴:“天然阳台。” “不是这个理!”小道急的直跳脚:“这不符合古代人思想啊,死者着了阳气,不能养元续瑞,灵魂收到灼烧,不得安宁,肉体着了氧气,也不能长存!这建造者怎么想的!” 小道越说越激动,白姐只好去按耐按耐他。听他那么一讲,这里貌似是真的不合常理,无论是现实中已开发的陵墓寝宫,还是小说中写的奇棺异斗,都没听说过这脑门顶上开窗儿的,的确是死想不通。 “这里会不会是后来人开的?跟打盗洞一个思维?”白姐撑着下巴说道。 “不可能啊白姐,他们吃饱了撑的旁边那么多地方不打非要选个正中心,况且那么高——”危子易张开双臂比了个手势:“他们是蜘蛛侠还是超人?” “就你会贫嘴。”白姐嗔道。 我看了看周围,墙壁上除了十米左右高度上有些许看不清款式的灯台,一盏一盏相隔甚远,其余都是光滑得很,就算是那几面用石砖垒成的墙,也是没有任何突出的落脚点。 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的。 “会不会是从上往下打的?”朗玄清向前走了两步,做了个向下的手势。随即又自问自答的否定:“不是,这样挖就算清理过下方肯定有碎屑残渣,并且下雨水土流失这里一定会有积水和泥洼,可这里却干干净净。” 几种原因猜测下来都有其矛盾或者不现实的疑点,那么这奇怪的天窗又要变成一个“未解之谜”了么? 我们现在身上背负的未解之谜还少嘛,反正我自己已经快记不清了。 “算了算了能不能知道自有天命,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小道叹口气,颇为无奈的摆了摆手向前迈去。 这话说的没错,现在还是不能纠结于一点,该知道的就算不想知道,以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也会无意听见,不该知道的,就算踏破铁鞋,也极有可能徒劳无功。 “啊,棺椁!那是,那是,人?”危子易在我身后忽然语无伦次地喊了声,把我吓得一激灵。 不止是我,小道也是被吓得一抖,连吸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大哥,啥人不人的,你真看见了蜘蛛人啊,看到了也别一惊一乍的了,我这小心脏折腾不起啊,求你了。”小道按着胸口对危子易愁眉苦脸道。 “罪过罪过,快看那,是不是个人?!”危子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左前方,手对着小道直摆,也不看人张嘴就道。 “行行行我去看你别咋呼了啊。”小道无奈的摇摇头,向着危子易指的方向看去。 “哎呦我去还真是个人。”小道前句刚说完自己就跳起来了。 左前方有一尊棺椁,右前方也有一尊,但是右边的明显比左边的大,和之前养蛇的那个差不多。 而左边的那个后面突起一块,隐隐约约真像趴着个人。 我们对视一眼,决定凑近点看看。 我们小心翼翼的向前挪着挪着挪到近前,果然是个人!但是已经没有了生机。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就在自己面前还是难以接受。 那人穿着的蓝色工作服已经破旧不堪,上面落满灰尘,呈侧坐姿势半趴在棺盖上,头僵直的埋在臂弯里,早已没了活气。 我们在心里暗叹惋惜,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孤身一人又是怎么经历前面所遇到的困难,但是能坚持到这,已是毅力可嘉。况且这样我们也损失了一个线索,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不过我渐渐揣测出来这个墓穴一个疑点,似乎“条条大路通罗马”,任何地方都能见到意想不到的人或事物,也许你过了刀山火海才到了这,也许人家不费吹灰之力走过了一条安安稳稳地捷径也到了这,完全不能靠行进进度来猜测这些人的底细。 “逝者安息。”小道此时却是走上前去盈盈一拜,似乎很郑重,难道是职业习惯? 谁知他招了招手让我们过去,抬头便道:“做好心理准备。” 我一个愣神,难道他要—— 脑海里话音未落,小道就身手按住那尸体的肩膀,一个使劲,将它身子掰直,将脸反转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瘪的脸,已被风干成了绛紫色,面容被萎缩的模糊,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是颇为触目惊心。从深陷的眼眶看上去是满脸疲惫之色,似乎有一定岁数了。 但是怪异的是,他的神态还算安详,但是他的嘴巴却是张的很大,像是在使劲打呵欠,使得整张脸都扭曲的狰狞起来了。张嘴的尸体本来就少见,更何况张那么大的。张着嘴是要力量的,死去的人失去生命后能保持这个姿势,也就是尸僵,无非不是死前就紧张的保持这个姿势才会形成,可眼前这人无论神色还是姿态都显示着并不是在惧怕什么啊。 “这个……会诈尸么?”危子易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具尸体。 “风干成这样了,他还怎么诈?”小道大咧咧的身手翻开尸体眼皮,里面有蜷缩的眼球,已经让涣散的瞳仁给染成了灰色。 危子易闻声点点头,随后便试图让那句尸体平躺,就在他刚把手搭在它肩上时,小道不轻不重的拍掉了他的手:“不诈尸不代表他没毒。” 这下小危就纳闷了,怎么你就能摸了我就不能,你有特异功能么? 谁知小道就回了一句让小危差点晕倒:“因为我帅呀。” “你帅帅帅帅帅。”小危用手捂着额头直伸手:“那么恭敬不如从命,小辈就不打扰大人您验尸了。” “这工作服是不是很眼熟?”白姐忽然玉手一指,有点不确定的道。 她这么一讲我才观察到这着装的特殊,这不是上次在金银堆下发现的两具尸体服饰的同款么,联系上从马导身上拿到的笔记中所写,是第二位科考学家? 那么也就是说前两位倒在那的不是什么工人,而是和眼前这位一个职位的科学家?为什么他们相距如此之远。 “那不是有三个人了么,为什么笔记只写了两个。”危子易挠挠头疑惑道。 “这本笔记是他的,他应该只看到了两个。”朗玄清淡淡道:“也就说他没来过这里。” 对了,这是游魂的笔记。 虽然他拿了回去,但还是记上了一部分内容。 当时游魂去追海东青了,现在下落不明。这里他没来过的话也就意味着这里一切都是未知,不会有标志什么的,都要我们自己去探索去揣测,猛然一想就觉得这里危险异常。 忽而想到什么,我叹了口气,我们是不是对游魂依赖太强了呢。 第五十六章 莫忘那对桃花眼 过程就不再赘述了,以免有凑字之疑。说实话,有时候我很疑虑,很多小说里的开棺过程都像是一种神秘的仪式,气氛里透着某种蠢蠢欲动的气息,让人害怕中,又带着某种期待。但在我们这几乎看不到这种套路般的程序,其实目前看来除了上次那条大蛇吓到了我,其他棺椁似乎并没小说里写的那么传呼其神,细查排除机关后就是体力活了,都是依套路行事,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到现在也没栽在过棺材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小道就对着手心呸了两下,随后一鼓作气靠爆发力将像是铸在棺椁上的棺盖硬生生地推开了一条十厘米般的缝隙。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朗玄清迅速抬枪瞄了瞄棺口,见许久没有动作,再放下枪对着白姐点了点头。 “来吧,没有危险,大家都过来搭把手。”白姐朝着我们挥了挥手。 一行人都来帮忙做剩下的移动工作。 当手指触摸到冰凉的带着陌生感的棺盖,我猛然发现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实实的碰到棺椁这种东西。 以前的我要么站的远远的做别的事情,要么缠着某个人问这问那。 直到我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质感,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里的东西出生入死了。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诗经·终南 我第一眼看到棺中静静躺着的人儿,脑海里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锦缎上的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脑后,光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不禁想让人上手顺上一顺,身着一件月白镶银细花流云长筒锦服,大片的浮云鹤羽在白衣上若隐若现,白色腰带宽衣素束,上面却是系着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脚踏一双洁白长靴,上面有金丝勾线,飘飘然像是古代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最为吸引人的是那张脸,如何描述的出。 精致的五官,眉长入鬓,一对剑眉却不显得犀利,秀挺的鼻梁倒是英气十足。白暂的肤质像是千年古玉,无暇,苍白,微微透明,给人一种冰冰凉凉之感,稍加秀气。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此刻竟有点微微上翘形成一抹弧度。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细长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扬,平添妩媚。 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带着一抹温柔,生的风流韵致,气场又得以合拍,用美男子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这不要说是在幽深的古墓中了,就是在这明星倍出的电视剧里,也见不到这一翎绝色。 看着这眼型,我忽然很害怕他睁开眼睛,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这对桃花眼,这个面容,像极了之前在石道幻境里看到的那位让我窒息的仁兄。 想到这个,我忽然脸色惨白的向后退了两步,这么一琢磨,更是一般无二,就靠着脑海里的残余幻影,我也能确定,就是面前这位人物的脸。 这既然是幻境,又为何能在这真真实实的看到他,岂不是天大的巧合。若不是幻境,那更为可怕,面前这位千年不腐,栩栩如生就像是睡着般的男子,岂不是有可能会在下一秒睁开双眼? 想来想去,都是悖论的。 “这哪里是尸体啊……”危子易撑着棺沿,淡淡叹道。 “应该只是一种防腐术。”小道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拍了小危一下:“要我说眼前这位的类型倒真能和你一比高下。” 第五十八章 琼浆玉池 没路了?眼前的池子整整的占掉了整个空间。但水十分清澈,呈现出淡蓝的颜色,手电筒光线照下去都折射着微微的光,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见池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鲜红的两个大字“永生” “永生?”小道抱着胳膊啧了一声:“里面难道是堪比孟婆汤的存在,那喝一口就能得永生?” “说不定就是这个导致棺材里的那位主儿那么漂亮。”危子易轻笑道,特意把最后两字咬得特别重。 “得儿,你别嫉妒了,我去喝一口,若是变成十七八岁的帅小伙儿,我就真信了这永生二字。”小道一摆手,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身真要捧起那里的水。 我可不信世上真的有永生,当年秦王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寻找长生之药,不仅害了很多人,老年荒废了国家,还把自己身子搞垮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现在小道要去尝,当然得阻止,虽然知道他也不会信这永生之水,但这里处处都有幺蛾子,谁知道这水里会不会暗藏玄机,要是有毒,在这里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呀。 “我以前听说过古代一种防止尸身腐烂的办法,就是把尸体放到一种特制液体里浸泡数日,在捞出沥干,最后用干粉定尸,可保百年不腐。”朗玄清忽然一板一眼的说道。 “打住!”小道突然收回手,脸都绿了:“你说的不就是那个什么福尔马林液么,要这池子里的水真是泡尸体的,呕,老子要去造什么孽哦。”他的表情立刻丰富多彩起来。 “这里有地下河么?”我问,忽然想起这个,如果有的话沿着地下河游一定能找到出口。 “不,这里是死水。”白姐摇摇头,用手电筒照给我看,水面波澜不惊,的确没有暗流涌动的样子:“况且这是在山里,如果不到山脚下是不会出现地下河的。” “这是人造的?”危子易指着池子叫到? “嚯,这主子还造了个池子想想自己死后还能泡泡温泉嘞。”小道一插腰,嘬了嘬嘴道:“那咋整,难不成下去陪这位主子下去泡?这人架子不小,皇上的洗脚水还有人觉得金贵着呢,这洗澡水想也不会平凡到哪去……”小道脑洞简直清奇。 “等等等……你别说了,再说真恶心了。”危子易皱着眉头对着小道连连摆手。 “不过还真有可能是水路。”白姐颔首道。 “你不是说是死水么?” “若是下面还有通道连着另外的空间,而那里也充满水,就会形成和死水一样的状态。”白姐解释道。 但她话音未落,池子里的水忽然沸腾起来。 第六十三章 另一对人马 “隐蔽!”忽然间危子易压低声音用极其严肃的声音喊道。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白姐他们没迟疑一秒钟就训练有素的隐藏了起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发现小道躲在我身侧的柱子后面,正努力的缩小自己的身形,。那情景不禁让我有点想笑,但很快我就把笑容敛起,变得严肃,因为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的确是脚步声无疑,而且不止一个人,他们没有刻意掩盖声音,所以听起来声音很大,并且有点杂乱,吧嗒吧嗒发出沉闷的声响,有点……像是军靴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们在向我们走来! 什么东西?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遇上了该怎么办? 我脑海里里一团乱麻。 这古墓里怎么会有军靴的声音出现,这简直扯淡啊。还不如说是兵马俑成精了呢。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上次迷阵里的石头墙都能自我疗伤呢。 “@!¥%#@%……”忽然间我听到一声男性的低语,隐隐约约的并且声音又压得很低,但是我仍能确定这是人发出的声音,中间有喘气儿。 不过,这说的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懂啊。 难道这墓下真有第二队人马?我一想到这个就是一惊,和稀奇古怪斗了那么久,第一次感受到活人的存在,我喜忧参半。 是友,那简直天赐良机,我们一下能恢复元气。若是敌……那真是雪上加霜,在这里若是倒戈相见,谁输谁赢先不去说它,但一定会闹得两败俱伤,大伤元气,那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都走不出这里。 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正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却突然发现身旁的小道脸色通红,双眼紧闭,咬着嘴唇一脸痛苦的样子。 发烧了?我不敢冒然过去,也不敢出声询问。 猛然间发现地上横着一个矩形石头,我在想能不能匍匐着过去,谁知这个念头刚起,就听 噗——的一声。 小道的脸色放松下来,而我们的脸都绿了。 空前的寂静后,我听到了一阵卡拉卡拉枪支上膛的声音,和整齐的跑步声。 完了,人家是有备而来。 没有悬念,我们被全副武装的“军队”包围了。 德国? 第六十七章 动乱 “别动!”小道一眼看穿他们打算,大叫着就要扑过去:“很危险的!” “诶诶诶,稍安勿躁嘛。”克里斯汀却是微微一笑,那只拿着折扇的手轻轻拦在小道腰间,力大如牛的小道却是难以移动分毫。看着他惊愕的模样,我知道他遇上对手了。 “唉……”小道见拗不过,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来。“作孽啊,这么显眼的地方放古董,一定有陷阱啦,这海陵王又不是个弱角色,也不是慈善家,难道还会看我们一路过来那么辛苦,给我们施舍点?唉。”我看着小道边走边叹气,操着一口像湖南话的口音念叨着。 但他又讲的不像,正统的湖南话我是听不懂的,但这些话我却能听个七七八八吧,估计也就是不想让那群德国人听见罢了。 白姐拍了拍小道的肩膀,把他拉向一边。 我凑了过去,悄声问道:“他们会把在这里的东西搬空吗?” 小道闻言没说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这是啥意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打算在刨根问底下,没想到我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咯的一声轻响,随后就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烈嚎叫,那声音就在耳边炸响,大并且长,带着浓重的哭腔儿,而且一声比一声高,我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掉进了魔窟。 下意识就抬头看去。 ! 我懵了,凉气都没吸,天,眼前的景象仿佛在我眼前亲身上演了修罗十八层地狱之一景。 那进入鼎中的四个德国人,此刻像重庆串串儿那样被青铜色小臂粗的铜签儿从胯下直直的扎了进去,就算不能冒尖儿,也绝浅不到哪里去。 疼啊,我自己看的都疼的哆嗦。 那血液真的想流水一样源源不绝的留下,在地上渐渐形成一滩。 耳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小,然后变成了无力的呻吟,到最后基本轻微的听不见,那四人恐慌中带着无助的表情,也永远地留在了僵硬的脸上。 太残忍了。 第六十九章 僰人历史 朗玄清打着光,沿着字迹一行一行的照下来。 字迹在石碑上刻的很深,笔画歪歪斜斜毫无章法,看上去竟看不出是什么时期文字。僰人在春秋时期存在,若这真是春秋时期的文字,那也只有周原甲骨文了。 不过我学过写拓印,对各时期文字还是略有了解的,但是这字神似甲骨文,但每个笔锋都与甲骨文不同,甲骨文是勾,它就是竖,甲骨文是丿,它就是乀,总有出入的地方,反而越看越不像甲骨文了。 “哇,这上面是什么鬼画符?”小道瞪大着眼睛,跳将起来喊道。 “诶,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听说你们研究颇深,说说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克里斯汀用扇子掩嘴,歪头对着老猫低声说道。 虽然低声,但我还是听见了,就见老猫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有话可说但又不敢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看的懂?或者说,他看得懂却又想隐瞒什么?难道这石壁上有某些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可惜我看不懂。 “不懂?”克里斯汀的声音忽然上扬了起来,弯弯的眉毛也随之挑起来了。 见老猫唯唯诺诺的点头,他的声音又上扬了一个调:“真不懂?” 老猫的表情更加惶恐,甚至汗都要滴下来了,我们在旁边看都看的明显。 他显然也是被要挟的。 “僰:偪也,使之偪,寄于荒远也。“而“偪“字在古代有“狭窄、狭小“之意,偪人就是指偏僻落后地方的人。” 第七十章 扶桑神树 “炸开吧。”克里斯汀一挥手,几个德国佬就大摇大摆的拿出几袋炸药包哐的一下放在了墙角,开始熟练的测量距离拉引线。 “炸不得啊,万万炸不得啊。这是在山里,一炸就会蹋的啊。”小道急眼了,要不是朗玄清架着些,估计他就要冲过去了。 “克里斯汀先生,你看现在的情况,万一这墙是承重墙,炸蹋了我们可都会被活埋的。”白姐轻咳了两声,抬眼郑重的对他说道。 “是啊是啊。”老猫也在一旁撮合。 克里斯汀瞥了眼老猫,他瞬间不吱声儿了。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懂地下风水,看来我高估你们了。”克里斯汀忽然斜视着我们高调说道,眼神中满是不屑。“这是假的墙,中国的古墓中总爱故弄玄虚,这只起到了一扇屏风的作用罢了。”随即他又摆摆手,叫他们快些。 小道虽然疑惑了一下,但随即神色又被掩盖了下去。我们见说不动他,无奈只能忍气吞声的趴到一边。 轰的一声巨响,我耳膜一阵刺痛,还是太近了,尘土簌簌落了我一身。 缓过一阵子,我感觉没有其他异动,才起身来拍灰,就见身旁的小道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骂了声娘。 只不过没等我们商量下一步动作,那群德国人似乎看到了宝藏般激动,围在一堆叽里咕噜说了好长一堆话,随后竟然没有管我们,一窝蜂的涌进了神庙。 我们很是不解,难道里面真开出了宝藏? 待到赶过去时,我见了眼前景象也是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神树! 我眼前是一棵巨大的黑色的树! 第七十一章 蚰蜒? “下去看看吧!”克里斯汀用着略为生硬的普通话对着我们说道。随后又对着身后的德国人使了个眼色,悄悄轻语了几句。 那几个德国士兵就像接到统一的命令似的,神情一正,没有交流,就开始翻背包。 等等,下去? 我望着深可百尺的悬崖,腿肚子不禁有点哆嗦,这下面有什么,这树到底扎多深,谁也看不清楚,谁也不知道。 小道就更不用说了,此刻脸色惨白的像张白纸,额头上都冒出了虚汗。 危子易看小道这幅样子,就把他往里面拉了拉,眼不见为净,总归会好受些。 关键是下面是未知啊,万一有什么阴魂不散的家伙,第一个盯上的肯定是作为趟雷的我们啊。 就在我脑海里炸开锅的时候那群“训练有素”的德国人已经迅速拿出了绳子,并且轻车熟路的打好了结,将所有的绳子一节一节的连起来,用铆钉固定绳索抛了下去。完成后向克里斯汀做了请示。 “请吧。”克里斯汀手向悬崖微笑着做了个请的表情。他的微笑真让人难受,皮笑肉不笑的。 “我们下去可以,但必须留两个人在上面。”白姐忽然义正言辞道。 克里斯汀愣了一下,随后眉毛一挑:“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士兵,努了努嘴。那士兵心神领会似的很快走到崖边拉着绳子就下去了。 “我的人和你们一起下去,并且这个小姑娘和这个小伙子可以留在上面。”克里斯汀又转回来,那扇子指了指白姐和朗玄清。 他居然选了实力最强的两个在上面留守? 果然是老狐狸! “不行,我必须得下去。”白姐皱着眉回应道。 “呵呵,那可就不是你说了算哦。”克里斯汀扇子点着手,嘴角上扬。 第七十二章 虫与龙 “蚰蜒,节肢动物,体短而扁,色灰白或棕黄,有时背部会有红色印记。”朗玄清捏了捏鼻梁清声道。 “等等别讲那么深奥我读书少可别骗我,这不就是钱串子么,华南华北老常见了。可是,这底下灰的黑的都有啊,我活这么大没见过纯黑的钱串子。”小道啧了一声:“还有啊小伙子,这虫喜欢钻耳朵。” “噫……”危子易闻声缩了缩肩膀。 “蚰蜒?……好东西。”克里斯汀忽然点着扇子走到崖边向下望去,此时正值春初,万物复苏之际,蚰蜒们躁动着,不安着,掉下去的第一个德国士兵就是它们第一顿美餐。“我来中国之前就听说过这种虫子了,中国特有哈哈哈,有趣。” 我理解不了为什么他见到这种密密麻麻蠢蠢欲动蜈蚣似的虫子那么高兴,况且他还折了一个兵……没毛病。 “这些虫子还是有毒的,我们不清楚这些虫子不吃不喝待了千年变异了没有,无论于你于我,小心一点都是没有坏处的。”白姐皱了皱眉头调解道。 “咋过去?”老猫插着腰粗声问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就这样的不动脑筋,我想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又或者,他只是仅仅对强者生出了依赖思想。 但这种盗墓者一切以利益为重,谁给的钱多谁就是老大,我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绳子,直接穿到对岸。”朗玄清看着就离我们十数米之遥的神树,淡淡道。 第七十七章 某种仪式 总算头顶再也听不到那烦人又危险的扇动翅膀声了,我们长呼了一口气,又往上挪了挪,各自寻了个舒服位子坐了下来,调理调理情绪与身体机能。 我见前方树枝上有个略微凹下去的小平台,就蹭过去了。闭着眼恢复了点精神,我才感觉到了知觉的回归。 痛,真的痛,浑身都疼,不仅有皮肉伤的火辣辣的刺痛,还有内脏因为震荡而产生的钝痛,以及触碰到淤青时的应激反应,还有骨头……就这么简单的审视了下,哦天,这短短几个小时就挂了那么多彩。 我感觉肋骨那边有点不对劲,手探过去按了按,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我情不自禁地抽了抽。 woc,我不会骨折了吧! 我不管是不是爆粗了,天啊,整个人都震悚起来了。 要死要死,我又不信邪地再次按了按,还是一样的疼,我感觉眼泪都要出来了,放上注意力,更疼了,似乎连动一动都疼的抽搐。 这时候变成废人一个大概很快会变成死人吧……我欲哭无泪。 我吸吸鼻子,转头看向白姐他们,先寻求帮助是真,总比现在什么都不能动的好。 没想到却对上了小道的视线,他离我挺近的,而且,他好像能感觉到我的无助,并且,他过来了? 小道居然慢慢的爬了过来。 我想叫他先不要轻举妄动,没想到刚出口就感到一阵血腥味涌上来,不禁就要咳嗽,我急忙捂住了嘴。身下的树枝上就是克里斯汀啊,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是只咸鱼,在这里没有人有带上一个废人的能力,失去利用价值我知道意味着什么。 小道已经挪到了我身边,我指了指肋骨,又指了指嘴,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愿他能领悟到我的意思。 然而小道却去他那打死都带在身边的布袋子里掏起了东西。 绷带?创口贴?药膏?除了这些还能拿出什么?我想不出,然而这些对现在的我完全没有用处。 “你吃了这个。”小道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我,轻声道。 他递给我的是个圆圆的东西,我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天堂谷的麒麟竭么? 第七十九章 虫子窝 因为在树上,没有平坦的路可以走,现在的我就仿佛是一只正在费力攀爬的年迈的大猩猩,笨拙的去够更高的树干,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体奋力拉扯上来,不得不说,这样行进真的超级累,没爬多少米我就气喘吁吁了,手指麻木的没有知觉。 其他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有小道一人也是大汗淋漓,大概和我“同病相怜”吧。克里斯汀这是倒是充分发挥他的肌肉了,在树干间游走娴熟的像在雨林里的长臂猿,腾挪跳跃爬的飞快——至于为什么不是泰山,他要是有他一半帅就好了。 我擦了一把汗,仰望头顶,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见。这里的黑暗能吞噬光线,热度,甚至信心,就连信号弹打上去也照不出周围两英寸以外的地方。我们的可见度,也可怜的只有一米左右。 到底哪里是个头啊,又爬了一会,我觉我精疲力尽,肋骨又开始疼起来了。 “哎呦哎呦不行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休息,休息会儿。”小道爬着爬着忽然停了下来,连摆了几次手,随后也不管其他了,寻着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猛灌了几口水。 小道那么一松懈,其他人脸上也露出疲惫的神情了,大家都是人,那么死赶活赶的前进,谁会不累呢。 “这么前进也没多大意思了,那大家就在这好好休息,过阵子再继续。”白姐环视四周,随后说道。 “等等,在这里休息?”克里斯汀忽然一个双脚一蹬,跳到白姐的那根树枝上来,挑着眉问道。 “是的,大家都很累了,需要注意,继续前进只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白姐一字一顿的说,还怕他听不懂都打起了手势。 “好吧,那就在这里休息两小时。”克里斯汀撇撇嘴,对身后挥了挥手,那些德国佬瞬间变成休息形式,盘腿就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克里斯汀那大佬的样子,我真想让危子易给他来几针。 想着我下意识望向危子易,却发现他的神情出奇的怪异,正四下打量着。 四周那么黑,他在找什么?他站的地方比我高,我只能悄悄的绕到后面,鼓足一口气纵身一跃,攀到了他的那根树枝。 好歹除了朗玄清,没人发现我的踪迹。 “掉了什么东西么?”我凑过去以非常轻的声音问道。 危子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心生疑惑,打算追问。他却忽然拉着我转身看着脚下,黑乎乎的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真切。 “老猫,不见了。”他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第八十章 麒麟血 数以万计的蚯蚓般地虫子从虫洞中探出头来,蠢蠢欲动,就光我们视力所及范围就能看到百来只。 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远处看黑压压一片,波澜起伏,到不失是一番奇景。只是此刻我们全然没有赏景怡情之心,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毛骨悚然。 因为这树枝的承重与面积问题,基本上一根树枝上一个人,都被分散开来了。离我最近的就是小道和克里斯汀,以及左下方的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德国人。 小道在我右上方,离得有点远,几乎是对立的,我又看了看扛着枪的德国“战队”不禁暗叹这时候枪支根本没用啊。 不过又把枪防身固然是好的,不像我,简直是手无寸铁啊,难道我要赤手空拳与这些蠕虫一般的生物肉搏嘛?想想就瘆得慌。 这个时候真想像武侠小说写的主角那样有各种特异技能,来个聚气啥的,分分钟震碎百万虫子大军啊,可是现在——就是在白日做梦。 好在那些虫子并没有轻举妄动,仅仅伸出半个身子好奇的看着我们罢了,底下细细索索的声音没断,配上它们的动作节奏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我现在都不知道这虫子到底是什么,叫什么,又捞不到问,也是郁闷。 现在只祈求这些可爱的虫虫们能收起它们旺盛的好奇心,赶紧回屋睡回笼觉去吧。 然而就在这想的一会儿,忽然眼底瞥见一条晃动的亮线,我下意识望去。 天!有个德国人居然将手中的烟头丢向了布满虫子的石壁上。 第八十一章 尸堆 我一个踉跄一脚踏空,身体一歪就要向外倒去。 “啊——”时间只容得我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本能让我拼尽所能去伸手够我能碰到的任何东西,手到用时方恨短,我胡乱挥了挥手臂,打到了一根斜插着的树枝,但是它太粗壮了,我的手根本抓不住它。 没有停留的机会,我从上面径直地摔了下来,一路磕碰了不知不少坚硬的树枝,这些树枝错综复杂,横枝斜出,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硬生生的被打到没脾气。 我不知道我会跌到哪里,或许是蚰蜒堆,或许是地狱,或许是终极…… 肋骨疼到窒息,新伤加上旧伤,我估计就是下面是平地我也无力回天了。 小道,白姐,危子易朗玄清……我根本看不到你们的踪迹啊。 睁眼的瞬息间,泛着蓝光的穹顶之上,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枝剪影,以及越来越小的飞旋着的太阳乌的黑影。 不行,我还有任务,一定要活着啊。我忽然觉得很绝望,那种无可救药的绝望,我不能自己的抑制住这种悲伤,无可奈何的,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大。 “噔”的一声,我感觉后脑勺一下刺痛,随后一种奇怪的疲惫感洪水般袭遍全身,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嘶——”我也不知我睡了多久,我更不知道我现在是死是活,没有光亮,我完全没办法判断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并且,这地方的恶臭难忍,一种陈年的,动植物腐烂的气味,得不到好的挥发而积聚在一个空间里的味道。我醒来一闻到,不禁干呕了好半天。 这是哪啊? 我稍微动一动,全身钻心的疼,尤其是后脑勺,我伸手一摸,黏糊糊的,我内心一凉,遭了。 好消息是我还活着,坏消息是我现在生不如死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呵,这值不值得庆幸呢? “白姐?祝佑叔?你们在吗?”我只能轻轻的喊,嗓子沙哑的厉害。 果然,没人回答。我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我余光看见了一点亮光。 亮光! 我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了那希望的方向。 “天……”待我看清了这光线,我并不觉得这是丝毫的希望了,这简直就是死亡的号召。 这些跳跃着,晃动着,燃烧着的蓝色火焰,就是在以前乱坟岗一直能见到的,也是小说中常能听说的,鬼火。 科学中的白磷燃烧! 联系上这恶臭,和这特有的磷火,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第八十二章 虫浪漫天 身边细细索索的声音不断,还带走一种特殊的鸣叫声,听起来就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让人十分难受。 但是四周除了几点漂浮不定忽隐忽现的磷火,就是无边的黑暗。 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是靠直觉,靠第六感,我能感觉的身上聚集着的目光,足有百来个。 蚰蜒么?我看不到,光听声音似乎和刚到树上时听到的有点区别,略带点陌生。 那些躁动鸣响着,蠢蠢欲动着,给我施加着压力。 我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极度戒备,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得迅速做出反应。 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生,别人看不到;死,别人更不会知道,顶多这里又多了具尸体,再给那些东西加顿餐罢了。 我只能靠自己,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活命,本能,也是觉悟。 说的是很容易,可是我害怕啊,周围是未知的,是恐怖的,猎食者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冷汗湿透衣衫,额头上冒的全是虚汗,寒毛直立,耳根子都快竖起来了。 手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我只能咬着牙,紧紧握住手中这根我随手从地上捡来的小腿骨,不让自己的恐惧散发出去,激起对方的攻击欲望。 至于这简陋的武器到底有没有用,这并不重要,拿在手中攥着仅仅只是起到了安慰与激励自己的作用罢了。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谁也没有动,似乎在比谁更有耐心似的,虽说敌不动我不动,但是这样耗下去显然是我吃亏。 渐渐地我的那些新伤旧伤又开始痛了,肩膀和小腿也一阵阵发麻,这样僵硬的站着我整个人的肌肉都被牵动着。 我下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就听耳边哗啦一声和潮涌一样响起一声,随后又是那不停息的躁动。 第八十四章 脚印 我绕开脚边的遗骨,小心地朝着那个缝隙走去。 就算与他们失联了,也不能一个人困在这坐以待毙,探索探索,一切都有可能,虽然有危险,但也会有奇迹。 人最害怕的,就是来自于他自己心底的恐惧。 还有啊,就算在这里待久了,闻不到那股今人发指的气味了,但是光看着横尸遍野的样子,我也待不下去啊。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选择熄灭火把,这跳动的鲜艳黄色在一片漆黑中太过显眼,就算能给自己添加便利,同时也会给自己增添了风险,敌暗我明,怎么办。 没了光源后我就如同失明了一般,只能跌跌撞撞地自己摸索,之前还记住了眼前的障碍物,过了这个范围了可就真抓瞎了。 在朝着缝隙走的那段时间,我被绊倒三次,有一次还被糊了一脸粘稠液体,嫌弃的我要死。 没办法,不能就此耽搁,我只能暂时放弃这种爱美心态,继续往前走。 哇,结果刚一迈步就才进了一个水坑,鞋子全湿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伤心。 等等,这里怎么会有水? 我懊恼的弯下身去擦鞋,湿了鞋超级不舒服,我简单的处理下吸干了点水,眼角却撇到了前方的地面。 近距离下,沙地上居然有几个浅浅的几乎认不出来的脚印延伸到黑暗里,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 我摸了摸,还略微有点湿,这里湿度大,东西不容易干,但是显然不会是几年前的,这是人的,这我十分确定,难道这里还有活人?这一下子我忽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第八十五章 尸体是真的? 现在就我孤身一人在这阴暗狭小的缝隙里与这具神似游魂的新鲜尸体大眼瞪小眼,我觉得我仿佛被弄懵了。 为什么能说是大眼瞪小眼,因为他的眼睛是睁着得!没错,是睁着的,双眼无神目光空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而这个姿势他的前方就是我。 一个大死人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睁着眼睛和你对上视线,我觉得世界观也大概要形同虚设了吧。 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游魂,眉眼,轮廓,发型发色,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是这衣服不对,我真的会以为面前这具冰凉的尸体就是他。 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但能达到如此程度的除非鲜有的双胞胎和神技的整容,天然的绝无仅有。 除了我们一队人还有谁呢?老猫,德国佬,铁头,游魂……我现在脑子一团糟,只好先整理整理思路,在那边掰着手指一个个清点。 诶?上次认错的人好像不是游魂吧,我闭上眼睛假装我看不见眼前的人,脑海里却忽然灵光一闪,闪过一个角色——那个带着黑色面罩,捉着小道的那人,眼睛极为神似! 这尸体是海东青的!我忽然就明白了,被撞了一下脑子再加上心有余悸,我觉得我的反应力迟钝了几个度。 上次迷宫里游魂是奔着海东青去的,那如果这真的是他的话,那游魂是不是就极有可能在附近?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忽然充满了希望,灰暗都消散了很多,如果找到游魂这一切都不会再成为难题了。 不对劲啊,海东青并不是一个人,说不定这附近还会有同伴,我孤身一人在这碰到他们可就毫无招架之力了啊。 脑海里两念相及,我一下陷入两难之地。 第八十八章 一镜之隔 我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指尖传来的坚硬触感告诉我它是实心的!这是一面结结实实的墙! 那么,我为什么能看见?难道我有超能力了?我有透视眼了? 突如其来的奇怪现象一下打乱了我原来的思路,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处于现实之中。 我这是在做梦吧…… 然而我看向其他墙壁,平凡无奇,其他的都和原来没有任何区别,唯独这面墙仿佛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我能清晰的看到小道走来走去的身影。 “祝佑叔,我在这!”我试过大喊,试过敲击,但这个东西是不是隔音太好了,除了不会回答我的回声外,没有任何结果。 到最后我没力气了,就只能贴着眼巴巴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苍天饶过谁啊,放我出去吧。 一念之际,小道却突然一个回眸望向了我这边,停住了喊叫。 他发现我了?我一阵激动,顾不得形象地挥起手来。 小道看着这边发了会呆,我不禁有点着急,没看见我被困在这嘛,居然还有闲心发呆。 诶,这想法刚起就见小道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呼,总算过来了,等的我花都谢了。 我敲了敲墙壁,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急切。 不过,他走是走了过来,但是他的动作让我一头雾水。 他居然把脸凑了过来,越凑越近,大概在离墙壁只有五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让我更为不解的是,他居然瞪大着眼睛微抬起下巴对着我摩挲起了好久没理的胡须,还一副嫌弃样子。 依我现在的距离,我和他只隔了一分米不到,连他不算长的眼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我又重重锤了几下墙,对面不为所动,继续理着他那不让人省心的胡茬,可真是急坏了我。 他现在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 难道这在他那看来这是一面镜子? 这么高级?像审讯室的一样。 虽然这只是一个设想,但是我想不出更合理的答案了。 第八十九章 死,而复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后面跟随着他。 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头绪,混乱的思维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感到麻木,感到呆滞,感到灵魂深处的失望。 小道就如主心骨一般支撑着我,假如他倒了,那我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机缘巧合,让我和祝佑叔还能碰到一起,大难不死,共同进退。 虽然和他之前没有过多交集,仅仅医院的一面之缘,素昧平生却又似天注定地在这种地方遇到了。 他和我遇到的东西多一点,我对他的依赖仅仅次于游魂,至于差什么,就只能说是个人魅力了吧。 此时的小道却是一声不吭,闷头走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目的性,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就只是像一个傀儡一样默默地跟着。 “停下。”我低头走着走着忽然小道就转身说了一句,我一愣刹车不及差点一头栽他身上。 “怎……怎么了?”我看着他有点严肃又有点疑惑的眼神一脸懵,只好弱弱的问到。 “你能不能不一直跟着我?”他忽然叉腰道,拧起的眉毛多了几分厉色。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这……”听到他这么说的话,我没由来的一阵酸楚,眼眶一热,话都没说出来。 居然就这么被嫌弃了…… 小道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倔强地反过来盯着他,表达之前的不满。哎,但肯定还是红了眼眶。 一定要搞清发生了什么事! “诶,我要去撒个尿你也要跟过来啊。”小道看了我良久,嘴角一扬,就这样抛下一句话,然后慢慢的转身朝右侧黑暗的地方走去了。 嗯,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愣在了原地。 第九十二章 时间的真相 摇曳不定的火光下,游魂的脸忽明忽暗,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更深层次的表情。 我坐在他对面,默默地拨着火,不想说话,也无力说话。 明明,能解答这一切的人就坐在我的面前;明明,只要我问出口了,这一切就可以了结—— 但是我却忽然不想说了,千百种问题堵在嗓子眼儿,汇合成了一种颓废。 了解即可,随波逐流。 我不知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不知道算不算是改变,这一路给我心灵的种种震撼,不仅让我处事变得沉稳些,顾大局些,而且还带了一种副作用,我变得越来越容易颓废。 看透的越多,压力就越大。 有些明明真理上是解释的通的东西,但在现实中就偏偏没办法把它付之于行动…… 对待真相,不得不心狠手辣一点。 就这样,谁也没有讲话,这种沉默的尴尬的气氛保持了良久。 “你想问什么,说吧。”游魂忽然淡淡的开口,打破了这沉寂。 “我……”我拿着木杆的手一顿,没想到是他先开口,我反而一时没措好辞。 …… 眼看又要这么沉默下去,我不管语言轮不轮次了,率先就是一句:“你来过这里嘛?!”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白痴,突兀暂且不说,再看他在这里也是投石问路的过法,也不像来过这的样子。 这样想想就后悔说出了这句蠢话,我懊恼的杵着脑袋。 “应该……来过的。”游魂却给出了他的答复。 “什么?!”我一下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游魂的眼睛,他纯黑的眼瞳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没带一丝波澜。 应该,虽然说不肯定,但是已经比不知道或者没来过好太多,总算有迹可循了。 “什么时候?”我见有了突破口,赶忙接着问到,却得到了轻轻的摇头。 大概,他又不记得了。 事情一下又遇到了瓶颈,我叹口气,打算放弃这个问题。其实对于这些事,我更好奇的是游魂他神秘的传闻和身世。因为要按照这么说,我眼前这位瘦瘦的小哥就是那位能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我还真有点不淡定。 “你……现在年龄多少?”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就这样说出去了,不管了,通俗易懂。 “不知道。”游魂回答的非常果断。 额,他是不愿意回答么,我弱弱的想。但我还没继续发问,他就自己接着说了。 第九十三章 逆者轮回 周围的黑暗翻滚着,绵密着,笼罩着这一片小小火光,似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这里,随时打算吞噬掉赖以生存的希望。 游魂没有再说话了,仅仅斜靠在墙上手搭在膝上对着摇摆的火焰发呆。 我一下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眼前的这位二十几岁英俊高冷的男孩子居然活了百年,这简直是世界观塌了好么?就算……好吧我世界观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那这次简直就是灰都被吹跑了。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这把刀偏偏放过了他,时间一点都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无论是光洁白皙的脸庞,还是羡煞旁人的身手,都看不出一丝丝老态龙钟的样子,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我打量着他,左思右想只能怀疑是天不公,待到那个眼睛—— 哦,他的眼睛是真的能让人入神,哪怕没有一点焦距,但就仿佛是星辰入海,波澜不惊,淡淡的,透彻的,浸透你的思维。 哇,等等,一个想法像电流一般闪过我的脑海,这个眼神!我去,真的和那个啥,对,黑白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你可能忘了,就是当时在马导口袋里翻出的那本笔记最后被游魂拿走是看到的那张,一行人以一座苗寨的小楼为背景拍的那一张黑白照片。 游魂说里边有个人是他,我们还笑说他糊涂了,现在看着眼神,我真不敢说他是瞎扯。 太像了! 也就是说,朗玄清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游魂,他真的能活了百年。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世界欺骗了我,还是我自己在这自欺欺人? 一定得搞清楚! 第九十四章 探索,永无止尽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的,在半睡半醒间交替,什么梦也没做。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茫然地一睁眼,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脑仁子却疼的发紧,一下一下的,仿佛是有人拿着一把小橡皮锤在后脑勺不厌其烦地敲着。 懵了一会,我终于回过神来,第一件想搞明白的事就是游魂去哪了。 眼前是熄灭不久的火堆,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一丝淡淡的青色余烟,它灭的有点彻底,火星子的影子都没有,不太像自己熄灭的。我小心的摸了摸,温冷温冷的,还有一点点潮湿的粘腻感。熄灭时间大概在两小时前。 周身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北京的雾霾天,本来地方就不亮堂,再加上这么个一遮,能见度就更低了。 环视一周,没发现游魂的身影,再左右远望,还是没有。我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啊?几小时前他还稳稳当当的做在对面啊,我内心一沉——难道,他丢下我了?在这个诡异的充满未知的地方丢下我了?因为我太傻嘛?还是……因为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带着只会平添麻烦? 念头所致,我心头一紧,内心满是失落之感。 或者说,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倒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撑着爬起来后,发现这周边都是灰白的雾气,前后左右的东西都被掩盖起来,根本没办法靠标志物分清东南西北。 我又回到了那个一个人的,没有依靠的探险新人身份上来了,恐惧趁虚而入,吞噬着内心仅有的侥幸和希望。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示弱。 人之所以会被困死,实际上大多数都是被自己的心魔困死,如果自己害怕了,恐惧了,退缩了,绝望了,那么危险就会更加得寸进尺地入侵你,霸占你的思维,那么到最后,要么发疯,要么沦陷,要么死亡。 随便走走吧,总比在这坐以待毙得好。我掏掏口袋,手机早不知丢在哪了,手电筒也坏了,我本不对口袋抱太大希望,诶,没想到,我刚伸手,便在上衣口袋里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我一愣,顺手掏了出来。 定睛一看,乖乖,居然是一块怀表。 这不是我的表,我对它眼生的很,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到我口袋里来的。 它是银制的,做工十分细腻古朴,来头似乎不小。表链也是银色的,一环一扣非常精致,细小而见精,从某种角度上我挺喜欢这个表的。 不过,在这种地方,我可不认为会有人无聊到悄咪咪地送我一只表,不知不觉地塞这个给我,肯定这还有别的意思。 第九十五章 生灵涂炭 游魂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回头,就这么缓慢的,若即若离地向前走着。 我默默跟随在后面,没说话,只管向前走。这个情景已经很常见了,我一路过来基本都是这样,我在思考,我在想到底怎样才能让游魂开口,或者说,让游魂告诉我原因,告诉我——我的利用价值。 他不说,我只能自己猜测。自己猜测最容易患得患失,弄得心情忐忑不说还影响真实判别,弊大于利,哦根本没有利,一切只是自己在自我揣度罢了。 正想着游魂却忽然停下来了,还是没有回头,但却像是在等我。 他想通了?我一愣,随后快步跟上他,他若是肯说话,那可都是金玉良言,对我用处可大了呢。 三步并作两步,我跑到他身边停下,却意外的发现这边的雾淡了很多,眼前露出一条灰白的路一直延伸向前不知通向何方。 “这是……”我诧异地伸着手指指着,喃喃道。 “记住,接下来的路上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挣脱我的手,真相就在你面前。”游魂答非所问,却是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 随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不等我从呆愣中回复,就拽着我踏上了这条充满“仙气”的大道。 我被他的手冻的一哆嗦,转头一看,那修长的手指不松不紧的握着我的手腕。悦目的弧线虽然看的很是舒服,但是谁会想到这么双好看的手竟然会冷的像块冰块?! 一下联想到他的年龄,我忽然有些发颤。 不过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倒不是他的手被我热传递给捂暖了,而是我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了。 因为走了十来米,周围的雾居然一点一点的分散,变淡,视线渐渐广阔起来了。 只不过,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让我整个人都猛的震颤了一下,吓,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满地,都是煞鼠的尸体。 没错,就是第一次我们遇到的那种使我们受了不少苦的生物,喜欢屯尸体养育幼鼠,红眼睛长獠牙,凶神恶煞,还害了小道的几个兄弟。 现在它们却是毫无生机,只只躺倒在地,还层层叠加了起来。有的还牙齿外露,口水滴答,我甚至看到血肉模糊的,七窍流血的……这里简直像个尸体处理站。 我别过头,不想再看这副残忍的景象。 然而,我惊诧的发现,另一边,是密密麻麻的红蚂蚁。 第九十六章 修罗之地 满地皆是残骸,越走越觉得触目惊心。我疑虑,我诧异,我害怕,我只能紧紧的跟着游魂以求得一点安全感。 这时候我觉得我才像一个18岁的女孩子,弱弱的躲在他人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世界。 “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加快了脚步,和游魂肩并肩,戳了戳他悄声说道。 游魂转头看了我一眼,“该结束的,总有尽头。”又转回去了,就不轻不重说了这八个字。我一懵,记得他以前还说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就是他话里的宿命么。我们一路遭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鬼东西就是注定我命里的坎么?那么,遇上他,也是么? 得,我就是过不成那种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没这命。 哎游魂的话是真难懂,每次听完后总要咀嚼个半天才能领悟。不瞒你说,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堆问题呢,结果连出口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条不归路,踏出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你后悔吗?”游魂忽然半仰着头望着白茫茫的雾淡淡开口道。 “后悔?”我一愣,“我为什么要后悔,如果真能像白姐她们所说我可以拯救世界差,那么就算死,也是值得的。”说的义正言辞,说完我一顿,这是我自己说的话么,诶,这些理论,真的是发自内心,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讲出来了,那种喊出来气势仔细反思下真像是解放期间的革命青年。 一下恍然如梦,不得不说,这思想上的改变,也算的上是一种成长吧。 话说回来,我有后悔的余地么,这一路走来,背负着太多,改变着太多,发生的事情自顾不暇,除了那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就是觉得造化弄人。 踏上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啊。 罢了罢了,既然游魂说会有尽头的,我也别想这想那的,跟着他尽管走就是了。 天呐,越过鼠山蚁海,我居然还看到了成堆成堆的陆鲛,哦,非礼勿视,我捂上了眼睛。 第九十七章 见若如思 天呐,对面的人是,铁头?! 无论着装,神色,以及容貌,就是失踪已久的铁头! 他静静地站在道路右边,转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就像初见我时的一样,只是比当时憨憨的笑更为成熟,甚至有点……陌生。或者说,是他的气势改变了,让我觉得有点恍然,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愣了,彻彻底底愣了,那么久了,他到底去哪了?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毫发无伤? 哦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我忽然很生气,我脑海里一直牵挂着他,可是他却这么忽然的出现,突然的让我猝不及防。那么他失踪那么久到底是干嘛去了,我不认为他会躲在一边继续做这他的鸡腿梦。就这么擅自离开队伍,简直比游魂还没纪律啊,更何况还让我提心吊胆那么久。 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心一横,冲上去就打算好好问问清楚。 他距离我也不远,五六米左右,我三步并作两步就快赶上他了,正在疑虑为何他还是那副表情时,却发现离他越近他就越模糊,还剩一米时他居然变成了雾状,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一人在我面前悄然消散了。 什么情况?! 我猛的一愣,匆忙刹住脚步,但是,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刹住脚步——滞空了。 我脚底没有陆地,是空的,周围全是雾,什么也看不见。 啊—— 还没转念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离心力,这发生的还没到一秒。 我要死了?! 我刚不自觉地紧闭眼睛就觉得下落的身子忽然一顿。抬头,对上了游魂那对暗如星辰入海的眸子。 “秉持心念,勿想陈杂。” 第九十八章 形同陌路 “你真的打算再往前走嘛?尽头的东西,就是你心里最畏惧的东西。”游魂转头说道,他第一次用一种奇怪的,略带点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就仿佛……我像个将要上战场一去不复返的壮士…… 先不说尽头我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就光光他盯着我这几秒就被他盯的有点虚了。 哦,林轩啊,你就不能有点骨气么。我心虚的移开目光,无奈地想。 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最让人难以抵抗的莫过于一死,可是我怕死么? 对,我怕死,可是我怕的是我死的不明不白,或者说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有的人死的轻如鸿毛,有的人死的重如泰山,虽然我不是伟人,但是我绝对不能因为疏忽,懦弱而死。 我还有我的使命,我还有我的家庭,我还有很多没干的事…… “走吗?”游魂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我一哆嗦。 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居然在路中央驻足良久了。 哦为了一个未知的东西瞎想那么久我也是服了自己了,多年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掉。 “走吧。”我闭眼长吐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时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语气振作的说。 现在还有回头的可能嘛?既然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么,就放手一搏吧。 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我心里最惧怕的东西,那么我不怕了,是不是就没有攻击力了? 何必在此患得患失呢,该面对的,永远逃不掉,我借用了游魂常喃喃的句子。 就算死了,咱林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嗯,错了,是女汉子。 鼓足了勇气,剩下的路就很短—— “到了。”游魂拉了拉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停住脚步。 嗯?我看到了,薄雾背后,有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 粽子?人?我有点糊涂。 人影也不是非常魁梧,甚至说有点瘦削,轻佻,有点像——一个女人。 而且这人的体型和我差不多,我非但没有害怕的感觉,竟然产生了一种一见如故的情愫。仿佛将要见到一个久别的老友,忐忑,有充满期待。 什么鬼?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彻底懵了。 想着,人影动了。 她朝着我的方向缓缓的走来了。 我转头看了看游魂,却发现他一脸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哦,真不知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人生哲理。 她一动,我忽然觉得很眼熟,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但是硬是想不起来。 人影渐渐走出白雾,在我的监视般的目光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等等! 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 不就是我么?! 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身材……这…… “你将面对的,就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完全与你脱离却又与你心心相惜的自己。但是,她不会受你的任何指示,她觉得你,只是个陌生人。”游魂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他难得说那么多话,但是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完全是不存在的啊。 第九十九章 完全悖论 目视着“她”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无际的白雾中,我没由来得觉得心口像压了块大石一般堵得慌。 会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就因为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地赶她走了。哎,赶走的是另一个自己啊,可是,我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为了自己为了大局而不顾同伴的安生死活的人。 我凭什么要活成她的样子?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 虽然她是我,但她又不是我,她所说的话,她所干的事,完全是一个果敢的,干练的,成熟的,甚至算得上有点“心狠手辣”的人。 她看起来老练,似乎在社会上混迹多年,就算容貌没有丝毫改变,可周身的那种不羁的,桀骜的气势还是能准确的表达信息给我,和我小萌新弱弱发抖的气质也是天壤之别。 况且,连心智,世界观都与我差异甚大……她,除了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完全和我没半毛钱联系嘛。 可是为什么她走了,我却那么纠结与失落呢,不是不舍,而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一闭眼,我就想起她转身时的那邪魅一笑,似乎对我的反驳感到幼稚不屑,似乎对我的未来胸有成竹。 她,真的能运筹帷幄么? 她,真的存在嘛? 她,到底是谁? 哎呀哎呀脑袋要炸了!: 我猛的感觉自己后脑火烧一般的痛,撕裂般的刺痛,我本能的去摸后脑勺,随即忽然失去重心,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就根本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知觉,感觉眼前一片明晃晃的亮,纯白的没有任何杂质。 耳边一片嘈杂,下意识睁开眼睛。 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有晃动的身影,还有几点略微刺眼的亮光。 我在哪里? “醒了诶!”身旁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句。 我一头雾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感觉过了足有半世纪之久后,我才觉得自己目能视物。 第一眼就看见莫名熟悉的黑色的石壁穹顶。 wtf?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我一下坐了起来,导致大脑一下缺氧我又晕乎了半天。 可能不止半天,我现在脑子根本不够用了。 “醒了醒了真醒了!”有人带着激动的声音把水递到我的嘴边。 我是真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口气干了半瓶。 我一边擦着嘴边流下的水,一边观察着周边情况。 火光照亮了一片区域,周围被清理出的了一片平地,但是我分明隐隐约约看到,火光照耀之外,堆着许多人形的东西。 尸体? 再看看周边情况,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我脑子又是一疼。 我怎么又回来了?! 第一百章 一梦南柯 这些都是梦? 这些都是梦! 我目光茫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费劲的在和自己解释我所看到的和事实。 游魂,铁头,另一个自己,难道都是梦境里出现的人物? 难道说游魂根本没有回来,铁头根本没有出现,世界上根本没有另外一个自己?这些都仅仅是因为我的思维误导所以自己给自己编制了一个故事? 天,为什么要让我觉得离结果很近了却又无情地一把打回原形…… 一路走来一路艰险我甚至看到了未来……可转念才发现自己依然还站在原点。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危子易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道。 “快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事情原委,慢慢捋一捋。”白姐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抬头朝着我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随后小道,危子易他们也陆续坐了下来。我揉揉脑袋,含糊的应了声,也随之盘腿坐了过去。 一坐下来,就靠着火更近了,触手可及的晃动火焰,在干柴上熊熊燃烧着,发散着无可抵抗的热量。 我注意力没法很快集中,就看着橘色的火焰发愣,第一次觉得这种景色很漂亮,很绝妙,这种自然界的产物的细致的美,只能在你需要它,渴望它的时候才会发现。真的,火堆很温暖,它使我原本冰凉的身子逐渐变得热乎起来,我情不自禁的又往前靠了靠。 身子暖和了,内心自然会放开些。 长吐一口气后,我打算率先解决掉我内心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毛线团儿。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到。 我第一个想明白的就是这个理,明明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醒来后就是在这荒无人烟阴森可怖的和乱坟岗有的一拼的地方。而当时白姐他们还在树上安安稳稳的待着,根本不会知道我到底会掉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生死未卜。那她们是如何找的我的?我可没gps。 “哦这个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下来时会肯定经过这里。”小道耸耸眉反问道。 “的确,我们一下来就看到你仰趟在这里,皱着眉头,躺的倒是四平八稳的,还以为你——”危子易捅了捅火,随心说道。 “以为我死了是吧。”我接口道。 危子易点了点头,“但是凑上去发现你还有一点鼻息,赶紧进行抢救。检查你瞳孔是否扩散时见你眼珠转动的厉害,应该就是在做梦。” “我们觉得你应该是靠着最后的力气来到这里让我们容易发现,随后体力虚脱而休克的。”白姐揉着手腕对我讲。 “可是,我根本没移动过……”我听的实在不理解。“我原本就是在这里遇到游魂的。” 话音未落,白姐忽然摸上了我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她自己的,喃喃道:“没发烧啊。“ 我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我当然没发烧,我好的很。” “实际上,她没有分清现在到底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朗玄清忽然淡淡说道。 是啊,现实中是没有游魂的。 梦中梦,一梦,南柯。 第一零一章 不可能的相救 我清楚的记得,我是一个人摸索着进入缝隙的,遇到了海东青,后来不知什么情况被游魂出手相救了,然后遇上了小道,以及“自娱自乐”的丧尸,就是发生了后面的这些瞎七搭八的事。 难道说,那时我就开始做梦了?那只海东青和那具尸体也是我想象里的产物?从我一开始做出决定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了。 等等,表!梦境里游魂貌似给了我一块表,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给的,但是,假如说有,就足以证明,这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也不是我的想象。 一想起这件事,我瞬间不淡定了,脑袋里电流一闪,下意识就往口袋里掏。 手在触碰到口袋的一刹那停下了,我踌躇着,竟不敢再往下伸——我害怕知道结果,我害怕知道那么决断的不容否定的结果。 但是,不管我内心怎么挣扎,我还是得逼迫自己面对现实。 于是,我在小道他们奇怪的眼光注视下,将手缓缓伸进了口袋。 没有!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诶?! 当我浑身放松下来时,右手指尖却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硬块…… 我仿佛中了一个霹雳,浑身都震悚起来,手条件反射的抓紧一收,大脑再次反应过来时,手里的东西已经稳稳的出现在我眼前了。 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结果就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手中妥妥的是一块表。 同款表,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块表。 啊—— 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这到底是打算要闹哪出啊,现实与梦境交错,什么事真,什么又是假。 甚至我怀疑着,我迷茫着,我现在到底是否还处于在梦境当中。 抬眼再看向白姐她们,背后的黑暗翻滚着更衬出火光的耀眼,火焰在他们黑沉的瞳孔里摇曳,脸上表情定格,明暗不定,再配上周身的尸体…… 我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怎么搞的好像尸体派对上的蜡像一样。 “你们……是真的嘛?”我话问出口觉得自己很神经病,但不问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的很。 “我们还有假的不成,小魔物,你是睡糊涂了吧,看小爷这张帅气的脸,如假包换。”小道不等我话说完,就是叉腰往我眼前一站,俯下身拽着自己脸皮痞里痞气说道。 还别说,就是小道的脾性,脸皮够厚,大言不惭,一般人想要模仿还真有难度。 嗨呀,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他?! 忽然我就一拍大腿:“祝佑叔你有看到一面镜子嘛?” “镜子?”小道明显一愣,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很久,才不确定道:“镜子我倒是没看见,但是有一块亮的能反光的石头能照出大致轮廓。” 有戏! “你有干什么嘛?”我紧接着追问道。 “干什么?”小道一扬眉,“你指望我对一块石头能干什么。” “你没有凑上去对着它呲牙咧嘴摆pose?”我也没心情和他扯皮,索性开门见山扯明儿了说。 小道闻言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后来忽然就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我特喵就在你对面!” 不敢相信,事实真的就如我想象的那样,一镜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一面通透,一面反射,世上还真有这种自然的,神奇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石头呢,我真的很想搞清楚。 但是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弄明白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谁移动了我? 第一零二章 景随心动 这一切的一切,真与假重合,根本就没有真实与虚假之说。 游魂是否真的来过,无从考证,一块表的存在,只是仅仅说明我和他,存在在同一个世界里,至于我现在到底能不能从这个世界出去,我无力去想,也没办法去做。 正如小道所说,这已经超脱我们梦境范围了。说的通俗点,就如同是一个结界,通过某种渠道进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维做事,但是里面的人和物都是不可控因素,将要发生什么没办法去揣测。 “真人游戏咯。”危子易向上捋一捋袖子,目光炯炯有神:“既然进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退缩的道理?” “既然设计者埋下了这么一个局,让我们自己对抗自己,如此良苦用心,破解后,一定会有更大的机密水落石出。”朗玄清转头四处看了看,随后低头咔咔几下熟练的换弹装载枪支。 至于海东青么,现在也被归类于不可控因素了,不碰到最好,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找他,碰到了嘛,狭路相逢勇者胜,武力不占上风,就尽量智取吧,最好能赢然后问出个所以然来。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因为我来过一次,所以理所当然的是我带路,当我领着几人再次踏入那不是很宽敞的缝隙中。 我知道尸体早已不在,但只要让他们看到那座石像,事情大概就不用我那么费脑子了。 “就是这个雕像,是不是特别像——”我早有准备打算指着那个“良心雕像”说事,带我转头看向它时,却蓦然发现手指之处,空空如也。 错愕,雕像不见了,一眼望到尽头,一马平川,啥也没有。 这点距离就这里一个缝隙,我不可能搞错,上次的雕像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我就是因为要去摸他而差点掉了下去…… “你说有雕像?”白姐疑惑的皱了皱眉,抬脚打算向前走。 “等等!”我喊道,下意识伸手拦住了她,白姐随之身势一顿,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我先伸脚探了探前方的地。 上次可就是这么吃了趟亏,差点丢了小命。 诶,是实的。 我用脚尖点了点,没动静,再稍微用点力踩一踩,依旧没动静。我疑惑了,石像可以搬走,可这一块地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卷土重来了啊。我偏不信邪,跨上一步用力跺了跺,还是没动静! 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原本这里是有一尊雕像的,并且模子特别像游魂,我想上前仔细查看的,不料却有陷阱,石像前的地面上是一层浮土,我一个不注意差点掉下去,下面是削尖的竹管,一个失足差点结果了小命。”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在地上又蹦又跳的我,只好原原本本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事情发展的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啊。 “这里所有东西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既然不在,就肯定有别的路子,别去钻了牛角尖反而失了大局。”白姐拍了拍我的肩,拍醒了陷入呆愣的我。 嗯,这是梦,这是梦,我依旧只能这样说服自己的理性。 第一零三章 铁马冰河 看着眼前的壁画,我久久不能回神。 到底是不是走错了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东西,似乎比以前遇到的更有意义与价值。 壁画,就是诉说古代历史的最好表达方式。 危子易似乎比我更兴奋,捂着胳膊也不管会不会扯到伤口,先举着手机卡擦卡擦横竖都来了几张,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白姐朗玄清又职业化的拿出刷子,打算好好清理了,这回他们留了个心眼儿,先拿刷子柄戳了戳墙壁,发现是实心的,才放心地开始工作。 还记得第一次在地下看到的壁画的,是刚走没多远的那次。双层壁画,是铁头阴差阳错不小心碰掉了壁画上面一层我们才幸运的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一个人与一群虫的故事,锻炼,饲养,生活,朝拜…… 当时连环画的方式在我脑海里印象深刻,现在倒是知道了,这黑不溜秋的条状生物,可不就是我们扶桑树下与蚰蜒狼狈为奸的虫儿么。 至于现在这幅讲的是什么,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来。 这次的壁画保存的几乎完整,一是可能面积不是很大,二是可能空气流通的少,氧化程度并不是很高,所以颜色大致还能看清个一二,像那种经常会暴露在氧气中的壁画,基本上只能认出赤黑和朱红两个颜色——这两个颜色着色很牢,不是常年风吹雨打很难彻底弄掉它们,还可能加了炭和朱砂,所以颜色更为艳丽。 倒是这样想着,我反而有点头晕起来,本来氧气就少,再加上飞扬的尘土,动动脑筋就觉得身子发软。 和我同样愣着的是小道,我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感觉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壁画被吓傻了似的,不禁觉得很是搞笑。 可能第一次的壁画他没看见吧。 “清理好了!”白姐他们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他们已经拍了拍手摘了手套站起来了。 这下,这个壁画的全貌就完完全全展现在我们眼前了。 “魔镜魔镜谁最漂亮?”小道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着调的话,把我好生吓一跳。 魔镜?没毛病。 不过,这壁画,还真就讲的镜子。 一面镜子,反射出两个不同的意向,同样的人,干着同样的事…… 我看着看着,忽然就不淡定起来。 第一零四章 镜花水月 我再次见到记忆中那块玻璃般通透的石头,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色。 它真的变成了一面明镜。 手电强烈的反光晃花了我的眼,我不得不调暗了亮度。 等眼睛适应了这个光线,我终于能看清眼前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东西。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整个人显得很狼狈,衣服因为各种危险收到了不同层次的损伤——比如说,袖子和衣摆上有抓痕,右侧口袋几乎都失去了布料,甚至背后居然有一条长约三分米的褐色血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到的。 唔,衣衫不整的,自己待了那么久都没发现,现在就这么暴露在镜子前,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索性别人的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这种情况下着装算什么,命没了要衣服干啥?一看四周我心里就平衡了很多。 还好脸上没怎么挂彩,除了灰了点,还算精神。看着自己没戴眼镜的脸,忽然庆幸下斗之前恢复了视力,否则现在眼镜丢了简直抓瞎,只有拖后腿的份儿。 诶,头发太油了,不能想了,啊。 “大小姐,您打扮好了么,打扮好了就可以出发了。”小道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边,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吓了我一大跳。 “有这么和大小姐说话的么?”我边贫着边往后退。 谁知,小道哪有要走的意思,凑到镜子前面更加津津有味的欣赏自己那一丁点儿的自认为具有“神奇魅力”胡须去了。我真的是无语。 白姐和我互换了个眼神,嗯很好,这样想的不是我一个人。 我退居“二线”,只好无聊的挥着手电四处瞧瞧打发打发,四周都是那些天天见的灰色岩石壁,实在没有看头。 “嘿,祝佑叔,你说对面会不会有个大美女也在看你呀。”危子易脸上带着迷之微笑对着小道说。 “啧,这年头看上我的美女还多了去了,这里的大美女货色能有多好。”小道一挑眉,继续自恋去了。 结果他摸着摸着忽然停住了手,猛的向后退了两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都将手电瞄准了镜子。 啥也没有啊。 “看到什么了?”朗玄清小心地端着枪走上前了两步,随后转头对着一脸懵逼的小道说道。 “不不不,没发生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小魔物以前说过,这面镜子在另一面是一面玻璃,那么还真有可能有东西正在观察着我们。”小道愣了半天,我们以为他被吓傻了,好不容易终于开口把这些说了出来。 我被他说的不寒而栗,对面虎视眈眈的可不会是个大美女,在这里啊,指不定是哪个偷偷溜出来放风的大粽子。 那么人家的目的就不是“招亲”了,人家那叫“买菜”。说不准老巢里还有几只恩恩爱爱的亲人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得,越想越毛骨悚然……脑洞,我只服自己。 “行行行,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吓自己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咱好好解决眼前事,赶紧找目的地,爷早想走出这鬼地方儿了。”小道转身一边说一边连连摆手,示意我们打住脑补。 “那么我们往回走嘛?”白姐举着大拇指指了指之前来的路。 “再回到那个养尸地?那肯定行不通。”危子易一听要回去,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他的确被那具忽如其来掉下来的尸体吓得不轻。 “那怎么办呢?你们出个主意?”白姐见此无奈的靠着墙摊了摊手。 “在这休息会吧,这段时间我们马不停蹄赶进度,肯定都乏了。”朗玄清说着放下了包。 “对对对,休息休息,我超累的。”危子易赶忙附和,一边点头一边打着哈欠。 意见很快达到统一,我们围着坐了一圈,打算进行短暂的休息。 我枕着包,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头脑就是出奇的清醒,跟打了鸡血一样,睡不着,真是没办法。 这个位置真是好,抬眼一望就是镜子,反正我睡不着,就那么楞楞的对着镜子发呆,放空自己,啥也不想。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恍惚了,模糊中,我觉得镜子在旋转,在变的白灿,就像是之前在梦里见到的雾境一般。 啥?我又要做这梦啦?别别别,我强打精神打算把自己神智拉回来。 这招有用,我一下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可是,这镜子还在变化,绝对不是因为我眼花。 “祝佑叔,祝佑叔,醒醒?!”我推了推身边躺着的小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我内心一震,忍不住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呼,我长舒一口气,内心的石头落了地,呼吸很平稳,看来仅仅就是睡死过去了。 随后我又去摇了摇白姐他们,都是一样的情况。再看身后的镜子变化的越来越明显,我无心去了解为什么他们会睡的这样沉,只想搞明白这镜子到底有什么蹊跷,这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难道还能把我吸进去不成。 不管了,要其他的没有,要命一条,我也没啥可惜的。我皱了皱眉,抽出匕首防身,像镜子那边靠了靠。 瞧着瞧着,这镜子似乎并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它只是变得很透彻,里面渐渐出现了影像。 诶,镜子居然慢慢的显出白色的背景,上面出现了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又是内心一震,那个人我可眼熟了,怎么又是我?! 好了,阴魂不散了,另一个我这次可要是算总账找我报仇来了,我会活成她的样子,也可以表示她能来代替我呀。 只不过这个“我”一出来目光就没落在我身上,而是看着自己的右前方,也就是我的左边地上。 什么情况? 而且,这个我,怎么看都比现在的我看着嫩了点呀,就像是我十四五岁时的样子。 而且身后居然是熙熙攘攘的大街,情景似乎还有点眼熟。 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吱声,继续看了下去。 视线忽然转了个视角,从第三视角转换到了第一视角。 我的视线内,忽然出现了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盘踞在地上,前面放着一张模糊不清的黄纸,饱经沧桑的模样,脸上皱纹横生,我一眼望上去却油然感到一种亲切感。 他抬头忘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是瞎的。 我忽然惊呆了,这不是我十五岁游玩时遇到的那个替我算命的那位老者嘛? 第一零五章 破镜重圆 天索斯人,吾归于否! 我愣愣的看着被放大了数倍的黄纸黑字,感觉受了一个重击,脑子一阵嗡嗡的响,好像有什么要穿透脑子来到记忆深处似的。 我好在这疼痛十分短暂,我挣扎了十来秒,疼痛就减轻然后消失了,我被整的有点懵,再次看到这无厘头的八个字,我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历史风尘的味道扑面而来,要不是这时看见,还真勾不起我那时的记忆。 还记得,当年遇到这盲人老者时,我以为他和一般的老人一样靠这点“嘴皮子功夫”挣点零钱,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就感到了我血脉的问题,似乎还认识我的祖父,看上去来头不小。 谁知因为朋友的闲言我不得不先行离开,临走前他就交给了我这黄纸上八个字,叫我好生保管。 我总觉的这事儿有内情,这字也自有它的效用,但我不知他的名字,也不知他的身份,甚至以后几经路过,我也再没有看见过他根本无法继续解决问题。这八字我当时自己仔细琢磨了会,实在参悟不了里面的玄机,问别人,别人只当是算命的忽悠人,叫我不要当真。 搞了半天无果后,我无奈不以,放弃了这个“天机”,现在这张黄纸还在我加旧物箱子里当压箱底的呢,为了防止虫蛀雨淋,我还特意放了樟脑丸和防潮布。 时隔三年,再看到这八个字,却是物是人非,令我感触颇深。 “天索……”我看着像水光波动的镜面里的字,喃喃着。 天,索要?还是天,思索? “斯人”古代是特指某人的意思,难道说,天在索要一个特定的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 若是天要的人,谁能不从。唯独要解决的不过是“天”是谁罢了。 “吾归与否。”我,是归,还是不归。 这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自相矛盾的感觉。 天要一个人,我回去还是不回去。 这一句深奥的古文现在被我这么一“曲解”倒是变得通俗易懂了,只是更加荒诞了。 老者若是把我当做这里面的人,那我现在就面临着这个问题,可我根本没办法回答。回不回去?我又能回到哪里去。 很显然,我不是这里的当事者。 或者说,我是那个天要的人? 念头一闪,我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天指定的人,可不会是一个单单指向我这个除了靠自身本能和遗传其他技能一无所有的人。 但是只有这两种解释,明明都矛盾,但不得不相信一个。 我忽然想到了我以前的处境。 这时镜面一动,忽然浮现出一幢房子。我看着眼熟的很,诶!这不就我新家么?!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看到了正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无聊看电视的自己。 有什么要发生了,我内心毫无征兆的一紧。 视角又成了第一视角,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直接导致我现在处境的“罪魁祸首”——蓝信封。 哦,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进了天宇秘境,被稀里糊涂地灌输了一堆“我有很重要作用”的信息,然后就在斗里和值钱东西似的,被争来抢去…… 种种迹象表明,我似乎真的,很重要。只是现在悲催到,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景随心动,随着我自己想法的推进,镜子里的景象完美复原了我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我仿佛就是在一个彩色放映机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既然天索斯人,那么我就暂且相信自己有了“超能力”,来证明证明自己的猜想吧。 第一零六章 回忆杀(一) 镜子慢慢的变换着,像走马灯一般切换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画面。 我做过的好事,我做过的坏事,全都毫无保留的,赤裸裸的展现在镜面上…… 有时候看着自己之前做过的蠢事,甚至羞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我频频回头,呼,索性没有一个人醒转过来,我松口气,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随着镜头的推进,我终于看见镜内的我下了斗。 终于跟上进度了。 我盘腿坐了下来,就仿佛坐在了一个大银幕前,只是这银幕上放的不是引人注目的精彩电影,而是播放属于我自己的,我所经历过的记忆。 怎么觉得像在审判我的业火呢? 当双层壁画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再次看见铁头莽莽撞撞地碰掉了白姐辛辛苦苦扫出来的壁画,我忽然油然的感觉到了一种怪异。 这里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每个动作都被还原,我很多忘却的疑点又被一个个重新勾起……就仿佛身临其境地再经历一遍人生。 明明能够预知下面会发生什么,但还是不得不看一遍过程,这样实在是无聊不已,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哈欠,还是得强打着精神端坐着看,不能因为疏忽而错过难得的线索。 当我看到铁头失踪那段时,忽然惊讶的发现,他失踪时居然仅仅只在斗里待的两天。从此以后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次在梦境里见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让人平生挂念。 并且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入队就和我们待在一起的,他是在中途才忽然被安排着穿插进来的。 事实上,我和他认识才不到一个星期。 所有我对铁头的见解,都来自他斗下的所作所为。 他莽撞,他憨厚,他乐于助人,他敢于认错……我对他的一切认知都靠我的眼睛去看。其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铁头真名叫什么,年龄多大,以前干过什么,我没有问,也没人会告诉我。 在这险象环生的地下,像人间蒸发似的没有一点讯息,再联系上之前他天真淳朴的性格,似乎很难独自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但除我们以外的任何人,都说没有见过他,怎么想都是疑点重重。 镜面依旧在移步换景,我忽然发现小道救了铁头。虽然铁头为何会昏迷着,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小道为何会偷偷摸摸出现在这里。 现在想想,似乎小道的目的也不仅仅是来下个斗捞杯羹那么简单,否则为什么鼎也拿到了,玉衣也到手了,还要和我们这帮人出生入死,共同进退呢?他真的是没法出去么? 以至于后面的女尸到铁头再次失踪,我发现他都是非常灵活的,能让人感到安心。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真正相信他不是所谓的忽悠人的“牛鼻子道士”。 可是他并不是真的靠谱,他也有他的忌惮,可是我总是把握不住。 哦对了,我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小道手中的那张印着大鹏展翅的明信片。不过那不是普通的鸟,就是我们现在和他们纠缠不清的海东青。 第一零七章 回忆杀(二) 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真的有宿命这一说,原来,真的有前生前世这一说,游魂没有骗我,墨主人也没有骗我,这里所有人都没有骗我。 是我一昧的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一昧的自欺欺人…… “天索斯人,吾归与否” “天索斯人,吾不归,谁归?!” 手掌心传来有韵律的跳动之感,我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抬起来的手,没有很大的变化,也没有想象中的起伏,但我知道,那是我的蓝色血管在跳动,它迎合着,它以它自己的方式回应着镜子的问题。 游魂说过,我的宿命即是协助他拯救世界差,是逃不掉的。果不其然,阴差阳错的就进了这里。 不知怎么的,这一路误打误撞,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儿也不少见,危险的,自己吓自己的也见了不少,却还真没怎么受伤。 我不信是我上辈子积的福,使得我大难不死,换种想法想想,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呢? 可是我身上的担子好重啊,甚至,甚至要以生命为代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下墓后我会被争来抢去了。有两种人,一种是单纯的为了钱而来,要我也只是利用我趟趟雷,血驱驱邪,捞个一笔死人财富罢了。这种人实际上挺好解决的,先不说能不能把我拐走,就算真把我弄走了,也一时不会杀人灭口,因为他们要利用我,这点上,我死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后者就比较难办,他们是冲着我本质来的,我的血缘,我的家族,乃至我整个生命,都在他们要夺取的一列。 他们不要钱财,也不是为了报仇,他们要我就只有一个目的,打开世界之眼。 我是一把钥匙,一把需要牺牲的钥匙,我的蓝血,是唯一能解开入口之锁的引流,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我截过去。 虽然我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修复世界差,难道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但是我清楚的明白,一旦我落入他们的手里,我大概就永远也见不到头顶的太阳了。 至于海东青……我摸不出他们的行事套路。他们行动有速,配合默契,身手几乎可以与游魂一较高下,但有时又故意卖出弱点,不把我们逼入绝境。 就如其中某位绑架过我,但又救过我。再者说,缝隙里的那具无名的海东青的尸体,似乎也是遭了什么不幸。 不过什么东西能让海东青这么心甘情愿“坐化”?大概还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们是敌是友现在都分不清楚,但我敢打赌他们肯定不是为了金银财宝而来的。 某种程度上,他们偏向后者。 游魂曾告诉我,很久以前,他就与他们有渊源,但期间发生过什么,是友谊还是矛盾,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哎,不要是相爱相杀啊,对方那么多人,游魂可是寡不敌众啊。 “诶,我在想什么鬼东西。”我忽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坐的腿都麻了,刚刚发生的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一样,还在我脑海里盘旋着。 想着想着就想偏了…… 哦,对了,一定要找到游魂,不然我就算在修复世界差之前毫发无损,到了世界之眼那无可奈何的一放血,照样是一个gameover…… 只有他的血也是蓝血,如果有用的话,两人分担一下,才能保证不出现意外。 说实话,虽然这是宿命,传说中为了因为盗墓欠下太多业果阴德而要后辈接受的惩罚,但我真的不想在这豆蔻年华就这么死啊,虽然是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可我也不想。 第一零八章 回魂镜碎 头越来越痛,我不得不弯下身紧紧抱着脑袋,怎么个疼法,我真不想再回忆一次。 那种疼,剧烈的胀痛,就仿佛脑袋在膨胀,里面不知怎么的混作一团,翻滚着沸腾着抽搐着,随时都可能爆掉一样。它来的太突然,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缓解也没办法想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我会不会死都无暇去猜测。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强迫自己镇定,抱紧脑袋降低重心,不让头脑持续充血。但是这种疼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一样,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耳边开始嘈杂起来,嗡嗡作响一团,像是清晨的菜市场。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旋转,扭曲…… 啊,我干了什么,让我受这种折磨?!我上一秒还在安安稳稳的看着自己的过去,下一秒就让我在这生不如死,我到底得罪谁了我! 我很气啊我很想大喊,可是我喊不出声来,这和刚“打开”这面镜子时候情景一模一样。 疼痛也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 最终还是没有熬过疼痛,我没力气挣扎了,不甘却无奈的打算屈服,浑身却忽然一抖,我不自主得打一个激灵,随即就像是半身不遂一样瘫软下来,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紧接着就是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像席卷着我的意志般的讯猛,我几乎能感到体力的流逝和思维的呆滞。但是,它有效的减少了疼痛! 天赐啊,终于不那么疼了啊,被这么折腾的精疲力尽,我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合上眼皮能不能醒来了,脑海里就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催促着……三天了,我几乎没有合眼,精力完全透支了,就靠心念和好奇强撑着,现在突如其来的松懈让疲惫钻了个空子,乘虚而入。 果不其然,我刚闭上眼睛,就立马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中忽然听到一声“哐当”一声巨响,随即就是一些杂乱的“叮铃哐啷”声响。 可真真的把我给吵醒了,我半睁开眼,惺忪地瞄了一下—— 什么闪亮亮的东西在下落?在地上炸出一朵银花? 我纳闷着,忽然就是眼前飞速一闪,我被光晃了一下,下意识紧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我着实被吓到了,一个闪着光的尖锐碎片硬生生的扎进了我脚下的地面,而且,这明晃晃的东西不是别的,就像是镜子碎片! wtf?镜子碎了? 我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支离破碎的镜面,完全不知道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盯着眼前不到一厘米的碎镜子渣,愣了两秒,立马一撑爬起来跑到安全地域,这里危险的很啊,,要是被这么大块锋利的碎片砸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怎么会碎的呢?我看着还在簌簌落渣滓的镜子,迷迷糊糊硬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眼睛却瞥着一块接近半米的碎片缓缓从整体中脱落,随后一个漂亮的空翻,在晃出的虚影中砸在地上,摔的粉碎,不禁心惊肉跳。 哎呀,小道他们还在危险地带。我一拍大腿,虽然他们没有我离得那么近,但飞溅的碎渣渣也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挂彩。 不得了,我一想起来就赶紧去拖拽昏迷着的他们,在这里能少添一处伤就少添一处,减小感染的机会。在这种没有消炎药物的地方感染,我都知道会棘手的很。 好歹他们离的有一段距离,我粗略看了看,就小道受了点皮肉伤,不过看他“皮糙肉厚”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移动时我还特意摸了摸他们的脉搏,很正常的跳动,也有正常的呼吸,我又试着叫了叫,可就是叫不醒,见了鬼了,可不会都去神游去了吧。 第一零九章 浮屠塔 重拾力量不是一般的爽快,我舒展舒展胳膊,充斥着精力的感觉使我整个人为之一振,我自觉自己不是很结实,但是这股力量让我焕然一新。并且最重要的是,有了目标,有了目的,似乎一切疑惑都能迎刃而解了。 这就是战胜自我的奖励? 回魂镜碎了,另一个我也随之土崩瓦解,但我还是清楚地明白,这不代表最根本的毁灭,她,仍依旧无处不在。 元气恢复的我们走的很快,虽然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这里只有一条道,我们只能这么走。 无奈的步履匆匆,谁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前方会遇到什么,我们应该面对什么,……能做的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这就够了。 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四面空旷,唯空旷之处独树一支弧塔。 我们的脚步都停了,什么都表达不了内心的惊讶,唯独只能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不瞒你说,我们在走路时基本已经把前方会出现的状况都预测了一遍,并且一一想好了对策。 可是,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陵墓,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给我突兀的冒出一个塔来,而且是那种危楼高百尺的那种。 浮屠塔,我上上下下扫了几眼才看到正门牌上的三个大字。 好破旧的塔,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 塔身呈微黄色,墙壁斑驳不堪,翘起的檐瓦缺这少那,怎么看都像是被荒废很久,远望整个塔身似乎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 “走近看看吧。”白姐顿了顿,才开口道。 “浮屠是佛教语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沉思的小道急匆匆追上两步,问向我们。 “佛教语言?”危子易站着一愣,“你说这墓主人又信佛又信道?” 小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虽然我对佛教研究知之甚少,可是这点常识也不会弄错。国佛教徒多将浮屠视为佛塔。因观音手持佛塔,故而名称浮屠观音,这菩萨像所谓:观音立于莲华之上,右手持九级浮屠佛塔,左手作施无畏印。佛塔汉译“堵波“,古印度佛教徒筑塔是为了埋藏佛之舍利,后来演变为佛教象征性的重要标志。佛教徒非常崇拜舍利、佛发、佛指、佛齿,见舍利如见佛陀本身。而且啊,这佛塔又称功德聚。” 小道口中说着“知之甚少”,讲起来却是滔滔不绝,硬是把我们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真的对佛教不了解吗?”甚至连朗玄清都无语地问了出来。 小道忽然语噎,尴尬地笑笑:“嗯……道教佛教本相对立,要拥有对付的实力,就一定得先知晓对方的东西嘛。” 鬼信,我们心里都在默默吐槽。 如果说之前我们在抽水池子下面看到的那一路宫殿庙宇是宏图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座简直就是在摧毁我的想象力。 第一百一十章 佛塔,魔塔 踏着木质的楼梯一层层小心翼翼的往上走,明明已经把脚步降到最轻,但落脚的地方还是会簌簌落下木屑和尘土。 静谧的环境与黑暗融合,笼罩着我们,似乎稍微一点点声响就会惊动什么隐藏的东西,手电光只能打量前方一点点的路面,况且为了省电,我们也用起了唯一的一盏矿灯。 微黄的火光摇曳,什么都是闪烁的晦涩的,在这个弧塔中行走,更觉得自己孤僻。 我对佛向来没有太大的感触,新年祈福去庙宇烧香拜佛时我也仅仅像是走了个形式。世上真有佛吗?真的就是某座山某个庙里边的某座镀金雕像么?我只信心中有佛,无关物质的人,这样的人才是真心实意的佛教子弟。 爸妈从小就没给我灌输过什么佛教文化,倒是老爷子闲来无事还会和我讲讲道教的传说,所以此时我在这佛塔里待着,脑袋里想不出什么有关的东西来,心里也什么波动也没有。 只觉得,气氛压抑的很。 又转了个弯,貌似是第五层,身后的危子易却忽然戳了戳专心走路的我,我转头,他努努嘴且挥了挥手电向墙上打了光。 我不解的随着光线看去,忽然被吓了一跳。 照理说佛以慈善普度众生为名,不说弥勒还是释迦牟尼什么“名佛”,就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僧也都是面带淡淡的微笑的,不清楚有什么深层次的意思,但从表面看就是如此。 可这壁画上的僧侣,虽然圆脸布衣,光头上似乎还能隐约看出戒疤的印记,可都是面目狰狞,扭曲可怖,青筋暴突,眉头紧皱,猩红的眼珠呲眼欲裂,就差张牙舞爪了。我猛一眼看上去,差点以为看到了魔鬼,吓得我连连退后两步,怎奈这年久失修的木梯实在是结实不到哪去,忽然“咔擦”一声一脚踩空,幸亏身旁小道白姐眼疾手快拽了一把,我估计此时就仰面摔下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心有余悸的我站稳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 “不知道啊,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和尚。”小道也停住步伐将注意力放到危子易发现的那张壁画上,仿佛嗅到了危险气息似的警戒性的眯了眯眼。 我记得上一次看见他出现这样的神态还是棘手女尸的那次,说明可能这事情不简单了,看到他再出现这样的神情,我忽然揪心起来。 “好了,一张壁画代表不了什么,说不定这是连续性的,看下去就知道结果了。”白姐拍了拍危子易和我,悄声说道。 小危依旧不放心的朝后又扫了两下,我看到后面苍白剥落的墙壁,才发现壁画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这开头还真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随后我们就不是一心一意的走路了,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身旁的墙壁上,诶,那故事还真是连续性的。 这么看也要付出代价的,三心二意的结果就是危子易被前面的楼梯起码拌了三次,小道一个转身对我们讲话漏踩一级竟然差点儿直直的掉下去。 只是接下来的画就更出乎意料了,甚至说是触目惊心。那些和尚居然口露獠牙,面色发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他们都出奇的一致保持着观音莲座的姿势,和在听高僧讲法似的。 怎奈这种正面的画法太过逼真,那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朝着你看来,实在不能阻止自己心生惧色。 再接下去就更不忍直视了,居然……居然会出现自相残杀! 红色不规则的原点形同泼墨,宛如一张朱砂画,并且居然还会出现点点条状的褐色,颜色就像是那氧化过后的血迹,真实的很,整张画还泛着黄,内容实在诡异异常。 这哪里是光明灿烂的佛塔,简直是修罗地狱啊。 “这里的和尚脑洞也太大了吧……”小道愣了愣,忽然冒出了一句。 “或许这里的和尚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幻想着死了不成佛,成魔也行。”我想了想随口安慰自己道。 这是幻想,不是真的。 “这些画,很可能是写实……”危子易却忽然把光线从墙上移到脚下,声音哆哆嗦嗦。 “写实?”朗玄清上前两步,也把自己的手电打开。 亮光之下,眼前之景,众人呆滞半晌,气氛不由的压抑到了极点,恐惧在心底蔓延。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正踩在一堆白骨之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鬼金身 那一个个坐化金身,哪怕遭受了时间的氧化,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依然闪着紫色的光,圆滑润泽。 那些僧侣都像是是按照真人的比例塑造的,一个个都是低头闭目,神情自然,栩栩如生。 他们看着让人很舒服,或许是他们端坐的姿态,也或许是他们超然物外的表情,宁静致远,使人产生一种预要阪依佛门的亲切情愫。 和门外壁画上的那些神鬼和尚比较,一个地狱,一个天堂,简直天差地别。 “这些和尚都有点道行……”小道上前两步,忽然去摸了摸其中一位的手指,皱着眉说道。 他的做法让我们摸不着头脑,道行可以从手指中看出来么? 说着我也去摸了摸眼前这位的手,硬硬的冰冰凉凉,我什么也没感受到。 缩回手刚打算开口问小道有什么诀窍,却忽然觉得指尖黏黏腻腻的,低头一看,一手金粉。 这金身掉色?! “因为这些人的食指和拇指都有厚厚的茧子,这是常年摩挲佛珠的结果。”小道又往前走了走,淡淡的解释道。 原来这样,我怎么没注意到呢。我想了想,再转头看了看掉色的这位,的确没有茧子,诶,难道这位只是个小徒弟还没什么道行吗? 算了算了,我也搞不懂这些东西,暂且跟上小道他们以后再慢慢研究。 我撇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拍掉手上的金粉抬腿打算跟上,结果,忽然动不了了。 我又扯了扯,脚踝却是一痛,我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低头一看,黑黑的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慌乱之余我让自己尽量镇定,稍微转身打算对离我最近的危子易借个手电,看看是不是被什么绊住了,结果我刚触碰到危子易的肩膀,就忽然感受到来自脚下的一股大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坠。 啊——有东西,拽住了我的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尸化鬼手 迷糊中我一睁眼,就猛的看到了头顶一张血盆大口。 再接着印入眼帘的,是一副青面獠牙模样。 我本来昏昏沉沉的不知所云,这一下子一个激灵瞬间让我清醒了。 没时间搞明白现在我到底是什么处境了,本能让我连连后退,下意识摸向小腿上的匕首。 好歹这匕首还在,我呼了口气,将它抽出来握在胸前,幸亏我还保存着这个,要是这把武器也丢了,我可真算是手无寸铁了。 我后退着,那个“青面獠牙”也跟着我前进,我退几步,他就跟进几步。 我慢慢爬起来,头却磕到了石顶,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矮小石洞里。 眼前的这位不停地在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从嗓子眼里打出来的,沙哑的很。 我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敢偷偷打量他。 典型的五短身材,头和身子不成比例,头大身体小。身上呈青紫色,没有毛发倒显得有些干瘪,脸上眼睛那块区域污浊不堪,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珠,嘴是更别说了,獠牙外凸,口水滴滴答答流个不停,也不知是什么怪物,看着寒碜的不得了。 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停下来,那家伙也就停下来了。 我又试着退后了两步,那位几乎是瞬间转身朝我这个方向看来,而我一站定,那东西又瞬间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咕噜咕噜闹个不停,一副烦躁样子。 这我就不得不思考了,难道这家伙是靠听觉定位的? 如果这样就好办了,我屏住呼吸,开始左右观察出口。 因为这四周很暗,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又上侧的一点亮光。 天助我也,我悄悄的挪动着步伐像亮光靠近。 “吧嗒。”我正沉浸在找到出口的喜悦与专心屏气中,没有多加注意脚下,没想到一下子撞墙个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诶呦呵,又是一只。 这只脾气似乎没那么好,连瓷都不愿碰,也不待我反应过来上来就是一阵扑咬。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掉入尸洞 谁能想到,这狭小的洞穴里,居然会有那么多“和尚”。看着这一副副僵尸模样,我已经不知道该称呼他们什么了。 我憋着气,粗略点了点人头,高矮胖瘦大约十二个,诶,倒是和上面坐化金身的数量一样。经过这些金身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儿,数了数个数,虽然我也不明白有什么用,不过看人家密室逃脱基本都是这个套路,好歹有备无患的记了下来。 所以这还是巧合么? 暂且这个无关紧要,我们先放在一旁,解决眼前难题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 也许是因为环境原因导致他们视力极差,所以我移动时他们基本视若无睹,可恰恰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练就了他们神乎其神的听力。 不仅是移动时的脚步声可以让他们瞬间给我定位,甚至呼吸声都能让他们躁动不已。 我总不能一直憋着气呀,眼下也没其他办法,只好用手捂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无奈,这样我就没办法移动了。 就这开个小差一会儿的功夫,漏了个气儿,他们就已经开始怀疑我站的地方了,正在推推搡搡的朝这靠近。 要死了,简直插翅难逃啊,我使劲贴紧墙壁,转头发现右侧墙壁上有个不大不小的不规则凹槽,差不多刚好能隐藏我的身形,我瞅准机会,一个跨步跃了上去。 还好还好,没发出大的动静,然而还是有几个耳朵贼灵的,转头朝这里看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您老就去专心赶集吧……我在心里不停念叨,紧张的手心里都出汗了。 如果在这里打起来,搞出点声响,那就是群架架势,众寡悬殊,他们又不知什么嘴下留情,我势单力薄地和他们杠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啊。 然而,我清楚的看到,这两位居然好奇心贼重的朝着我藏身的地方摸来了。 一个和尚就要求个清心寡欲,六根清净,你说你好奇心那么重是干啥吃的,这下好了,你到把我逼上绝路了,难道也想让我去极乐净土乐呵乐呵? 怕是连给我超度的人都没有。 我正竭力思索着该怎么办,看着越靠越近的怪人,我几乎都要确定他两已经发现我了,正纠结要不要拼了算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受到头顶一阵强光,随后就听“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句熟悉的“哎呦喂”。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四章 鬼步舞 趁着小道跳跃腾挪的那当功夫,我瞅准了一个行动缓慢的,慌乱中悄悄潜到他背后准备使劲给他一刀,精准的捅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这下可是结结实实的,就算没捅准,不能一击毙命,可也绝对够他喝一壶的,这失血量铁定会让他躺地上失去行动能力。 可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爽快感,也没有想象中血腥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没有血溅三尺的惨烈景象,反而是虎口被猛的一震,就像是捅到铁板上似的,匕首险些脱手。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难道这些和尚真的练成了正果,有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我的右眼皮跳了跳,不是好兆头。 “小心!”人影随声至,小道一个翻滚跃到我的右边,朝着我大喊了一声。我一个激灵,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定睛一眼看到之前被我捅过的那位“仁兄”正气势汹汹的朝我扑过来。 那么记仇?!我耸了耸眉,没时间吐槽了,急忙一个侧身闪过,结果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那家伙已经快速转身,又预谋着第二次袭击了。 这可怎么办啊,身体刀枪不入,小道之所以能招架也仅仅靠着他游刃有余的步伐闪躲,桃木剑用的差不多像根棍儿。 这就很尴尬了,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白姐他们呢?我特别想问小道,此时要是有台声波武器就好了,这样子就有的这些听力极为敏锐的家伙好受的了,分分钟能被搞出神经损伤。 可现在没有这种条件,只能硬碰硬了。可这样下去耗也能耗死我们啊。 一个闪身的空隙,我恰好和小道碰到了一起,于是理所当然的组成背靠背的防御状态。 “怎么办?”我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怪物们,微微侧头问向小道。 “跳舞。”小道果断的就回了两个字。 跳舞?!我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打怪不如跳舞,你这是在逗我嘛?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我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我说真的,待会我跳舞,你帮我护法。”他决绝的回应道,语气很严肃,倒真的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语气。 说着他就脱去了外套,上身仅仅穿着一件短褂。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尸口脱身 “你先走,快!”小道擦了一把汗,对着我喊道,但脚步依然没停。 我虽然不知道这种舞步的底细,但旁观了那么久,再被小道这么一提点,我基本猜测出它的作用了。 舞蛇,蛇随舞蛇人笛声而动,左右摇摆,神似起舞。 其实蛇并不是因为笛声在动,而是他随着舞蛇人身体的摆动而左右摇晃,舞蛇人锐利的眼神本能的让眼镜蛇本摆出攻击架势,也算是一种“虎视眈眈”的对视吧。 小道走的那套舞步应该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不能停,准确点说是不能转移注意力,一旦停了就会前功尽 弃,甚至有可能发生意外。 印度开挂的那些养蛇人,都在表演之前摘除了眼镜蛇的毒牙,但仍防不胜防的会接触到热烈的“蛇吻”。 闲话暂且不多说,虽然我知道小道不能贸然停下,但也绝对不能就这么抛下他先走,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看着小道的姿势与神态,心里明白他也是在硬撑了。 诶,对了,我可以用血啊。 自从别了女尸,我就好久没动用我的终极武器了。虽然这不算什么麒麟宝血可以以一敌百使其甘愿臣服,可起码能应付一个僵尸半个粽子的,拖延一下也好。 “祝佑叔你看准时机!”我没时间和上面的朗玄清和小道解释清楚,只能简单的通知一下小道行动要改,但愿他们能心有灵犀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我就掏出匕首,咬咬牙,狠下心在之前差不多快掉疤的手腕上又来了一刀。 蓝色接近黑色的血液滴在地上扩散,空气中开始弥漫一丝丝的血腥味。 我看见那些“和尚”们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顿,有效果了?我深吸一口气打算让小道赶紧上去。 看来这祖传的基因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至少在紧急情况还能救救场。早知如此遇到那些所谓的魑魅魍魉我就先用为快了,吝啬什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小魔物小心啊!”小道忽然一声吼,忽然停住脚步窜到我身边。“大事不妙,赶紧走!” “他们不是停住——”我不解的看向前面呆滞的尸体们,却忽然感受到一种气势的转变,随后就见它们猛的一转身子,凶神恶煞的“看”向这里,紧接着就快速地朝这里走来。 我的血难道有时间限制,过了有效期了?我被弄的一愣。 “我身上阳气太足,冲散了你的阴力,效果减弱了很多。现在快,从这边跳过去勾上面的绳子!”小道急促的呼吸着,抬手指了指朗玄清垂下来的绳子。 虽然这些东西走的很慢,可这个洞太小了,小的施展不开伸手,退后就碰到了石壁,小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那你呢?!”我估测了一下距离,在我能跃到的范围内,于是转身对小道说。 “别管我,你先走就是了,我自有保护的方法,你的血已经激发它们的凶性了,再晚谁也走不了。”小道说完一挥手,不轻不重地在我后背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不由地跃起,本能地抓住了空中的绳子。 朗玄清立刻开始像上收。 “赶紧上来!”我焦急的看着被它们逼到墙角的小道,火烧眉毛,不禁大喊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道秘卷 经过了“和尚洞”这么一出,我们对脚下上心了很多,小心异常。连危子易不经意被绊了一下,朗玄清都迅速举枪警戒,为了不再被偷袭,真可谓草木皆兵了。 通过这一间木质阁楼,倒没出现什么意外了。前方又是盘旋向上的楼梯,我抬头望去,头顶黑漆漆的,但余光能隐隐瞥见点亮光,估计是身边的手电筒导致的。 “这里可没有鬼打墙了吧。”我环顾四周弱弱的问道。因为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我在那个四文村四十四号里的经历,明明那楼从外面看上去最多只有四层,可我们爬到了第五层甚至头顶仍有像这样盘曲而上的台阶,然后就与其他人失联了,紧接着遇到了各种奇怪的东西,差点被活活困死在里面。这塔也不高,但我们也爬了五层了,望着这高不见顶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地发慌,得,后遗症都出来了。 此言一出,大伙儿却都望向小道了。“这里怎么说也是佛塔,照理说不会出现鬼打墙这种现象的,不过为了确切判断,还是待我看它一看吧。”小道耸了耸眉,一甩袖子拿出了包里的罗盘,上下拨弄了会,不好半晌变抬头坦然到:“安稳的很,没有任何磁场变化。” “那些铸成金身的物质是金属诶,不会有影响吗?”危子易不放心地转身朝身后看了看。 “你家磁铁会吸金嘛?”小道反问。 “真的是金子?那你为何不敲几块下来”危子易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好像没有在意小道刚刚的诘问。 “噫,金子算什么,我这包里那个鼎,值这几座呢。”小道拍了拍变得有点鼓囊囊的包,一脸的豪气。 “这可是要——”朗玄清上前一步,刚打算开口就被小道打断了:“你可别说要上交国家什么的话啊,这个是我辛辛苦苦用生命拿出来的,拼什么交给国家后那一年没用的旌旗?”。 “……”朗玄清被堵的一懵,却也霎时间说不出话来。看来和小道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 反正他发过誓从来不会干倒卖文物的勾当,这点我相信他的人格。 “好了,走吧,上面还有一个房间。”白姐终于插上个话,用手电照了照我们上方。 那里还有一个像我们刚刚走出来的小木屋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书屋变故 书架倒塌,书籍杂乱地掉在地上,造出巨大的声响不说,光飞扬满天的尘土就都让我们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这里什么都看不见……”我听见危子易急促的声音和嘈杂的咳嗽声。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一个身影飘飘然闪至近前,又是一阵尘土落下,我才看清是朗玄清。 “你怎么还在这?”他皱着眉问我,“这里随时还会有倒塌,很危险,没什么好留意的,赶紧出去吧。” “我——”我话还没出口,却又是一震,“小心!” 我看到朗玄清身后的一个木质高架吃力不住,正缓缓的倒下来。架子下面恰好是被拉着的危子易。 朗玄清闻声回头,没有犹豫一把把危子易往怀里一拽,然后轻松一跃,闪避了一场横祸。 扑落落的又是飞起的扬尘。“咳咳咳,我不是不想出去,你告诉我哪里是出口?!”灰尘袭来呛得我嗓子难受的很,话都说不出来。 “跟我走!”朗玄清将挡在危子易面前的手收了回来,顺手捞起了我,于是就这样一左一右被携着向外奔去。 其实出口并不远,但我被一堆架子迷了眼,竟就在原地转圈圈。朗玄清几步把我们带出了那么圈子,也就看到出口了。 到了出口又震了一下子,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下里面的东西呼啦又倒了一片,几乎没有站着的了。 索性出来了,朗玄清把我带到了离屋子三米远的阶梯上。 逃出一片狼藉,我搭着膝盖喘口气定了定心神,观望发现小道他们一个不少都已经在外面了。 “怎么……回事?”危子易一边喘气一边问。 震动?我一个激灵,立马跑到台阶边缘扒着栏杆向下望,可不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上来。 底下空荡荡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楼下没有东西,我们看过了。”白姐摇摇头,直接回答了我的疑惑。 “难道是地震?”我惊讶,这种地方地震还不得山体塌方?更何况就单单这塔晃,还真是满瓶不动半瓶摇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观原因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小道叹了口气道。“不过刚刚慌乱中我抢出了这个。”他挥了挥手中的东西。 我凑近一看,是那本《天机》。 小道逃跑中还不忘带上这个……我忽然有点担心,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哪知小道就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拍拍胸脯坦然一笑道:“嗨,你觉得我像那些傻和尚么,怎么会干盲目练功这种蠢事儿,这啊你就放一百个心。” “诶嘿,知道就好。”我见他那么坦荡,心就放下来了。 “不震了,我们继续上吧。”白姐走过来拍了拍小道和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危子易朗玄清招了招手。 诶,不提我还真没意识到,自从我们出了书房,这地儿还没真再震过。 难道是里面机关搞得鬼?我就搞不懂了里面除了成堆成堆的小传经书,还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佛舍利 “哇靠,发了发了,这下赚大了,我的妈呀,上天眷顾。”小道一眼瞧见那颗夜明珠视线就挪不开了,搓着手在那眼冒金光大喊大叫,把他激动得呀,能跳半尺来高。 “是啊,那么大一颗舍利,从所未有,得有多大的考究与收藏价值呀。”危子易盯着它喃喃道。 珠子散发出柔和的,暖暖的光,感觉像是妈妈的手,在轻抚着心灵。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它时,会想到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比喻。 可是再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乎要从中散发出一丝联系出来,去沟通那颗珠子。 暖光也在眼前放大,放大,放大到我觉得我要被这光线包围。 淡黄的光辉中没有嘈杂,四周宁静。我愣愣地看着面前,光线波动,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我一定在做梦,我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强烈地挣扎着,呐喊者叫我不要抗议。身体似乎也觉得这个静谧的环境十分适合休息,居然打算松懈下来,困意在悄悄袭来。 忽然,眼前的光线剧烈抖动起来,水纹越来越大,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破出来了! 啊——我内心忽然一揪,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好像要接受什么生死审判似的哆嗦着,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 紧接着突然一道光芒一闪,然后猛的金光大放,刺的我不得不闭上双眼。可是这金光不依不饶,像能穿透我的眼皮似的,直接到达我的脑海,倒真是“烧脑”了。 我被弄得头痛不已,那金光却像逼迫我一定要正视它一样,强行的给我灌输痛苦。 折磨之下我不得不睁开双眼,眼前的光芒却一下收敛了很多,变成了怡人的亮度。 这下看清,是八个字,八个悬空的金色隶书大字:天索斯人,吾归与否。 不能再熟悉的八大字,在这地下见过已经不下三次,三个不同的地方,可相同的是,每次见到都要受一段难以忍受的痛苦。 它想表达什么呢?让我正视宿命?让我不要忘了宿命?告诫我宿命是甩不掉的? 我不知道! 这八个字就像是俯视着我一样,带来无上的压力,让人觉得自己的肩上有极为沉重的任务。 “我林轩对天发誓,哪怕付出一切,也绝对完成这个属于我的任务,宿命之至,君子之归,否则世不容我!”我忽然不受控制地叫喊出来。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任务到底要干些什么,就这样荒唐的立下了誓言。 但是我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后,金光好像知晓了什么,抖了抖忽然隐匿了起来,再也不见。 四周一下黑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我一阵虚脱,腿一软坐在地上。 好累,好累。 第一百一十九章 置人于死地(一) 就在从木盒中拿出夜明珠的那一瞬间,塔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嘎吱声,木屑与灰尘扑落落的掉下。 怎么回事?我们始料未及,这强烈的振幅是之前书屋那的几倍,让我们东摇西晃地险些摔倒在地。 “快,赶紧撤离,这里要塌了。”朗玄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拽起危子易跑了几步立刻回头喊道。 “大家快往楼梯那边跑。”白姐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来,走!” 慌乱中我转头寻找小道的身影,却发现他跟愣神似的站在那拿着那珠子一动不动,倒也安定。但我怕他被什么东西迷惑了,这样下去会有危险。 “白姐,你看祝佑叔……”我想挣脱白姐的手去拉小道。 但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道忽然如梦初醒般的浑身一抖,然后一探手把珠子放进木盒中抱了就跑。 “哇啊啊啊,地震啦!”他大喊一声,一溜烟跑了过来,目不斜视地直接略过了一脸懵的我们径直向出口冲了出去。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看着楼梯口喃喃道,结果下一秒地面就是一颤。我踉跄两步要不是白姐伸手拽住我就仰面摔地上了。 “别管有的没的了,先逃出去先。”白姐眉头紧锁着道,一手拉着我,一手拿起一块长板子斜着撑在了门框上,以防坍塌堵住出口。然后她回头问我道“准备好了么,等下一说跑就冲出去,沿着楼梯向下,我在你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懂了么?” 看她虽然神情严肃至极但也没乱了分寸,我点了点头。 “好,跑!”我听见白姐果断的喊道。我摒着一口气就冲了出去,耳边风呼呼的刮起我的头发,前面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的能听见许多杂七杂八的回声,不知谁尖叫了一声,虽然感觉很远但也能听得到。 踏到木阶梯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白姐不让我停了,并不是因为我停了会挡她的道,而是因为我此时脚下的台阶,脆如尘粉,只要我一停止快速奔跑,这东西肯定支撑不了我的重量,非断一截不可。那么我就会很完美地掉下去,然后摔成渣,也就没有挡不挡道这一说了,倒是白姐还得起身一跃,才能跳过断掉的那一块,依旧还是拖累了她。 所以我不能停,虽然脑子里转的飞快,但脚下也跑的飞快,只不过这样真的超费体力,我跑完一圈下了一楼,憋气就真到了极致,头都开始犯晕乎了。 呼,我吐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跑,好歹没出什么状况。 诶,前面一块颜色好像颜色变深了,我远远望见那一块黑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知道了,应该是断了台阶的空隙,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可惜我已至近前,这么短的距离下根本刹不住脚步,只能奋力一跃,祈求能直接越过。 我看到自己的左脚接触到了那一端的台阶,但是什么力都没用上,那台阶应声而散。失去支点的我在半空中停留不到一秒,就无比绝望的掉了下去。 妈妈呀,就这样体验始终下坠,耳边的风刮的更猛了,猛到我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呃,我被下一级阶梯拦住,然后又毁了一层,接着又掉到了更下面。 中间擦擦碰碰了不知多少东西,硬是把我给砸懵了。但是,时间很短,我还没怎么感叹生死就落到了地上。 “噗”的一声,后背着了地,疼痛固然不会少,我感到内脏仿佛被冲击移了位,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身下很软,我似乎掉下来时把什么压着了,木梯又帮我缓冲了很多,否则神志怎么还会如此清醒? 想着我反手去摸背后,呀,黏腻的液体沾了一手。 我到底掉在了什么上面? 耳边冷不丁的忽然响起扑棱扑楞的翅膀扇动声,我心神一凛,坏了。 第一百二十章 置人于死地(二) 漫天飞蛾中,我们犹如黑暗中的火堆,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一只,两只,千百只,全都气势汹汹地扑过来。那种当时在石壁上长眠的灵蛾,现在全都清醒着,并且还带着莫名的攻击力。 我们跑跳着,扑腾着,挥舞着,都没办法减缓它们的攻势,一波比一波凶狠,一波比一波凌厉。它们以小为优势,快为辅助,再加上翅膀上令人发痒的毒粉,很快占据了上风。 “快想想有啥子办法啊,这样下去老夫可要被蚕食了。”小道一边挥着手臂挡着攻击,一边还龇牙咧嘴地将另一只手伸向后背挠痒痒,表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嗷,麻烦皮厚的就先担待着点吧,我们看看这周边有什么东西克这蛾子。”危子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般来说,剧毒之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白姐在我身后喊道。 “喂,谁皮厚了……”小道嚷嚷着道。“那快一点啊,啊呀痒死我了。” 接着就是一阵骚乱声。 那些蛾子倒没什么毒性,只是那翅膀上的粉末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奇痒无比却又一抓就疼,还会迅速泛滥成一片红色,就像是患了荨麻疹一般。 我左挥右闪着躲避,却还少不了被粉末蹭到,弄得浑身跟炸了一样,挠不能挠,抓不能抓,说重点就接近生不如死了。 哇,真的是,不见血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一气就打算放血,“给你们点苦头吃”。 说着我就咬咬牙,又弄开了那八辈子好不了的疤,蓝血又渗了出来。 还别说,真有效果,这血一现,那周身的蛾子瞬间离我三尺远,畏惧地在那嗡嗡叫着。 “解决了?”我一高兴,打算赶紧告诉小道他们,献点血来解燃眉之急。 谁知这念头刚一冒出,我就发现不对了,这些哆哆嗦嗦的蛾子只离开了我半分钟不到,就立刻一窝蜂地涌过来,唯独放过了我的左手! 哇靠,我都要爆粗了,这哪门子蛾子,抗药性那么强!在这么下去不被毒死也被痒的逼的自杀。 “你们……”我不得不加以求救。 话音未落,面前忽然亮起一团火,在黑暗中抢眼的很,不仅我们看到了,周围那些烦人玩意儿也看见了,它们身形一顿,也不管正缠着的别人了,一眨眼功夫就朝着那个亮点飞去。 耳边一下子没有了嗡嗡声,眼前也没有了扑腾扑腾的翅膀影子,我忽然觉得不习惯,再一抬眼看见那个火光摇曳的地方,一个人影几乎被虫子包裹成了木乃伊。 遭了,那人有危险。 模糊中我并没有看清那是谁,但我还是赶快向那里跑去。 谁知还没有跑几步,忽然听见一阵破空声,正不明所以,忽然不知谁沉声吼了一句“小心!”,就有一人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地。 眼前嗖嗖的飞速掠过许多东西,带起了空气的流动。 我被弄的一惊,“你谁?” “是我。”我听见小道的声音。“这里有暗弩,你刚刚那么做太冒失了。” “还不是为了救人嘛!”虽然我知道小道是为了我好而责怪我,可我还是犟了一句。 “救人也要顾自己啊,别人没救成,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你说亏不亏。”小道一听急了,一把拉起我走到我刚刚站的位置,焦灼地说道。 我试探地走了两步,小腿擦过什么东西,我弯下腰,摸到了羽毛般的触感。 箭羽! 冰凉的质感让我一哆嗦,再往前走点,更多,密集到竟然让人无从下脚。 天,要是小道不救我,我还执意向前走,大概此时的我就如同筛子般钉在地上了。 妈呀,我感到一阵后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塔的背后 我看见面前的危子易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然后是小道还有朗玄清,心头着急也赶紧加快脚步朝门跑去。 没跑几步,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晃起一阵疾风。我本能地急停,然后就听面前嘭的一下倒下了一根柱子,结结实实地砸在脚前一分米处,震的地面抖了两抖,整座塔更加摇摇欲坠了起来。 “哎……”我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抬腿就打算跃过去。谁知我这刚一抬起左腿啊,这地就给我了个下马威,一个猛颤。 重心不稳的我没法在空中转体,没有奇迹的,我狠狠地摔倒在地。 这一下可摔的结结实实,脾气都被整出来了。 去你的这塔是专门跟我作对是吧,若执意想留我,就来个痛快点的,这样还能让我和你一起在阴间畅聊个透,你说你现在缠的我半死不活的,何必呢? 气愤加剧了疼痛,我揉着胯骨嘶嘶着,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谁料到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像一股电流一般由腿传来,我懵了一下,忽然就不淡定了。 我的妈,这个时候告诉我脚扭了,还不是脚踝,而是膝关节,岂不是更加棘手了。 得,今天没看黄历,倒霉的很,这塔还尽其所能留人,我倒顺了它的意。 地震还在延续,头顶上的灰尘木屑依旧不停地掉,有时还掉的很大块,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一看就让人觉得心慌。飞蛾也有卷土重来之势,不过显然也被这个震势弄的措手不及,队形都被搞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前面的灰尘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已经看不到危子易他们了。独自一人的情况再度发生,这次我没有害怕,只有一种紧张,就像是考试快结束了却还是一纸空文的紧张。 那种紧张侵略了我的全身,使我不自然的蜷缩起来,寻求自身的一点安全感。 “把手给我。”慌乱中我听到背后的声音说道。 不是所有人都逃出去了嘛?我一转头,看见了灰头土脸的小道。 他又回来了? “别瞎想了,赶紧和我走。”小道不容置疑,一把把我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让我疼的一抽。 小道也明显感受到了,顿了顿,疑惑道:“脚扭了?” 见我点点头,小道略一思索,突然就蹲了下去:“上来。” 背我?我被弄的一吓,长那么大还没有除了我爸以外的人背过我。 “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卖了。”小道见我还是犹豫,就一个起身拉起我的双手把我拽到了背上。 “不是……”看小道这意思是理解错意思了,可我居然解释不了,也是急死我了。 “不是啥,小魔物你可坐稳咯,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轻功。”小道又把我向上掂了掂,然后迈开步子开始跑跳起来。 他的幅度很大,我不得不紧紧抓住他,不然下一秒我就可能摔在地上。“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问。 “救你啊。”小道轻描淡写地回复了我三个字。 救我,他不顾自身安危闯进危塔救我,足以看清分量了。 “老铁,谢谢你。”我忽然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出来了。 “嗨,咱两谢啥,可是出生入死的人了,说谢多生分。”小道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不等我再说,他就接着道:“快到了啊,一定要抓稳!” 我下意识使劲抓住他的衣服,几乎要掐到肉了。 尘土飞扬中,小道左窜躲过一根倒下险些砸到我头的柱子,然后纵身一跃。 起码滞空了一秒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门。 出来了!小道一个加速冲了出去,我就听背后一阵乱七八糟嘈杂,然后静了两秒。“闪开!”小道突然一声大吼。 话音未落,背后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我从小道背上回头一看,如我所料,塔,塌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池轶事 心有余悸的我们跑的离那鬼地方远远的,才停下来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结果这一停下来就感觉不好了,怎么着,之前在慌忙逃命,急得要死,哪顾得上皮肤上的感觉,现在这样子一停,身体和精神都松懈了,之前停留在皮肤上的毒粉就开始耀武扬威地发作了。 可不止我一个人,几乎人人遭殃,那个痒啊,痒到骨子里去了,又不能抓,难受得恨不得刮掉块肉。 朗玄清之前见识过它的威力,现在也是忍的满头大汗,先前只是一手,现在是满身,大有过之而不及之感。 危子易就更别说了,一边难受地哼哼着,一边跟猫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蹭着地止痒。然而这怎么可能能止痒,反而越刺激越会变得剧烈,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啊!”正着急着,小道忽然大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翻他那随身携带的布包。 “你有什么应对方法了?”白姐抬头问道,她的脸通红通红的,语气急促。 “找到了!”小道又是一声大叫,语气中却充满了喜悦与激动。我抬眼看去,发现他手中握着一个球状物。 再细看,褐色的外表,上面有蔫掉的黄绿色羽毛状小叶,哎,那不是麒麟竭嘛? 看到危子易他们一头雾水的样子,我才想起来在天堂谷里采摘麒麟竭果实时只有我和小道在场。 不过他这时候拿出来这个干什么,难道这果实能止痒? 还别说,小道就真一言不发,拿着刀小心地切开了果实的皮。 乳白色的汁液留了出来,眼见要滴到了地上,小道手腕一翻,反手用刀面接住了。 “这东西宝贵得很,一滴都不要浪费了,抹在重要的地方。”他将刀面递过来,把汁液抹给了我们每一个人。 凉凉的白色液体到手,我先闻了闻,除了植物特有的草腥味儿,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 我把它抹在了脖子后面,因为那地方很敏感,痒起来简直不要命还难抓。 液体一接触到皮肤,忽然变得火热,甚至都有点灼烧着我的后颈,不过就一会儿,它又立马变得冰凉,凉的浑身痛快。 诶,那地方真的不痒了。 然而那果子那么大,可就这么点汁液,看到我们期待的眼神,小道又使劲捏了捏果皮,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没了。” 虽然为全身还留有不少粉末而感到难受,不过现在已经无妨大碍,可以继续行动了。 那么又要纠结老问题了,走哪条路? “没别的路了,走那边。”朗玄清好像知道套路了一样,自然而然地一抬手,遥指前方淡淡道。 顺着方向看去,黑漆漆的中间隐约深了一块,勾勒出一个门框模样。 我们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尽量不发出声响,以防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待我们悄无声息地走进那个门,转过一个弯后,我忽然听见几声空气气流通过的声音,呼呼的两下,然后眼前居然一亮。 头顶上的灯台被一盏一盏地点起来了,光线充斥着这个厅堂,似乎还有别的光线反射,亮的刺眼。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白姐朗玄清瞬间做出防御状态。 “高级游泳池?”我听见小道惊讶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池底游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手电筒的强光下,那陨石铸造的龙,在湖水的折射下蠢蠢欲动,栩栩如生。 它怒目圆睁,张牙舞爪,神态传神到我一眼望过去被它的气势唬到,愣在那差点让自己溺死。它的每一片龙鳞,每一根尾须,都被雕琢的清清楚楚,细节把握的非常到位。并且这制作材质稀有,在水的折射下,明明黑色的石头硬是闪出了宝石般的光泽。 实在是羡煞人也。 一口气憋到了尽头,我一个蹬腿,身体上浮快速到达水面。 头发打湿后全黏在额头上,遮挡了不少视线,我大幅度地甩了甩头,再使劲将头发向头顶捋过去。 就在这时,黑乎乎的岸边忽然闪过一点亮光,貌似什么东西跑了过去。 嗯?等我再次将掉下来的头发捋好后,定睛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我知道刚刚不是幻觉。 一个灯光从睡下传来,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然后找到的头冒了出来。 “咳咳,这水还真像游泳池的,妈的居然带了股子硫酸铜的味道。”小道抹掉了脸上的水,然后开始吐槽着水质,还说的蛮有学识的样子。 “诶小魔物,你怎么一个人在水上?”他这时候才发现我。 “我上来换口气。”我中规中矩地答道,顺便又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见小道摇了摇头,我便把刚刚看到的东西大概讲了一遍。 “哦?小魔物,那你一个人在这要小心了,传说龙池周边可是有很多神兽保护的呦。”小道忽然压低了声音,暗暗地说着,也听不出他到底再讲故事还是再叙述一个事实。他的脸在水反射的光线下明暗不定,显得阴森的很。 “下去吧,去和亲爱的小伙伴们回合。”小道说完就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也是,先和大部队会合总不会错的,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从容,然后大吸一口气,打算也扎猛子下去追随小道。 谁知气还没过肺呢,我就看到了岸边一双凶狠的红色眼睛,把我吓得急忙隐蔽。连喝了两口水。 什么鬼东西?真被小道猜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卧虎藏龙 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我们探查了水底一圈都没有什么玄机,这条龙估计就和宅邸门前的石狮子一样当个摆设。 那么就只剩下陆路这一条道了,可是我们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岸啊是真的上不去。 怎么着,这岸上数十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呢,瞳孔在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光,成圆点状,看着可怕的很。 这些的眼睛眼角向上像狼的眼睛,个个目露凶光,好像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似的恨不得当场就吃了我们。 它们的身躯隐没在周围的黑暗里,白牙有时会忽的一下反个光,嘴里发出急促又低沉的呜呜声,仿佛是犬科动物要攻击时做出的前兆。 难道这些就是我刚刚眼角瞥到的黑影?它们从哪里来?又打算干什么? 若真要论吃,我们这点人,好像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吧。 说实话,再次遇到这种危急处境,我貌似没有像上次煞鼠那样惊慌失措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它们不敢靠近这个水池。”危子易微微侧头,压低声音悄悄对我们说道。 这么一说我们才发现,这些家伙似乎真的对这个水池忌惮三分,有时犹豫地踏出一只前爪后,又十分畏惧地缩了回去。 “一般来讲动物害怕比它强的动物,它们现在是一种懦弱而崇拜的表现。”白姐给我们解释道。 懦弱的表现,比它强的动物……我低头想了想,忽然大惊,那这水里岂不是有比这岸上的“豺狼”更棘手的东西? 然而一眼望去,水面风平浪静,似乎和眼前张弓弩箭的情景完全不相符。 “那也不能一只在水里泡着吧,虽然在这里它们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可你看——”小道一边小声嚷嚷,一边向我们展示他那泡肿了的手指头,哭丧着脸道:“这样下去我可是会成为巨人观的呀。” “拉倒吧你,尽瞎扯。”白姐皱了皱眉,将小道头压进水里。 “咳咳,女侠饶命女侠手下留情。”两秒后小道从水里探出了头,躲得远远的,一副委屈样子:“人家这不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嘛。” 岸上一阵骚动,得,这下岸上的家伙全当看戏了,我们倒像是来着池里戏水的。 “请问祝佑叔,你有什么高见?”朗玄清摆动双腿,游到了我们中间。 “高见谈不上,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若真要逃离,只有一个字,拼!”小道摇了摇头,神色正经起来,语气变得严肃,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说的斩钉截铁。 的确,只有拼了,没有其他捷径。 我们都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想写什么,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生存。 “哎,要是这时游魂小哥在就好了。”身边的危子易忽然仰天轻叹了一声。 是啊,这时候游魂在就好了,他如果在这,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东西就肯定不会在这里窥视了,我们肯定也不会这样难受的待在水里无法上岸了。 “还是,不要多依赖别人的好。”朗玄清低头淡淡的说道,打断了念想。 “他不在,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要相信自己能行。”白姐在一旁加油鼓劲。 我和危子易对视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一阵喧嚣,紧接着这些家伙居然全都回过头去了。 它们打算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虎口脱身 我们一路跑啊跑啊,后面的鬼东西在一路追啊追啊追,朗玄清不时的朝后面开几枪,但几乎不起作用,它们前仆后继,似乎都不畏惧死亡,只想把我们撕碎在它们的爪牙之下。 “到底什么……东西啊!”危子易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一边问。 “可能……可能是镇墓兽。”小道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答都断断续续的。 “镇墓兽?难道不应该是石狮子一类的吗,怎么会有活物?”危子易满脸诧异。 “问我我怎么知道,再者说谁想被追啊,一把老骨头了还在这折腾。”小道苦着脸回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忽然,我听见背后一声狂啸,随后一阵疾风从背后袭来,下意识就是一个转身格挡。不过很快发现,这疾风不是缠着我来的。 它的对象是断后在队伍最后面的朗玄清。朗玄清一下措不及防,背部被狠狠抓了一爪子,因通道狭窄我们阻止都来不及,看着都疼。 不过他反应十分迅速,没有在意自己背后的疼痛,反手就是一枪,快准狠,正中那东西咽喉。 那兽呜咽着嚎了一声,仰面向后栽了过去。 这一击毙命的本事,倒是镇住了后面蠢蠢欲动的其他家伙,不敢再贸然向前了。 这时我才看清,朗玄清的背后被拉了长长三条口子,不知深浅,但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伤口中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外套。 “小清,你先退回来把伤口处理好,这地方我顶着。”白姐低声朝朗玄清唤道。 朗玄清却未答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要独当一面啊……”身后危子易喃喃道。 后面的话我没听见,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那些东西的长相上了。 那些家伙身上毛色微黄,有虎斑纹还有类似爪子的花纹,这点倒和普通的老虎一般无二。 但是那张脸,我终生难忘。 它们脸上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角,就像是犀牛一样的独角,这角就不长在脑门上,偏偏长在本该是眼睛鼻子的地方。 那这五官长在什么地方呢,我在他们咆哮时才发现,居然是在下巴的地方,也就是说它们在差不多直立时,才能完完整整展现出它们的五官全貌。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一想到我们在池子里看到的眼睛,是它们集体直立时的景象,就一阵毛骨悚然。 “嘘,别说话,我们慢慢退后。”白姐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我暗暗点头,伸手拉了拉朗玄清的衣角,他会意,慢慢往后面退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崖下的偶遇 我们一阵急刹车停下,因为面前是一面高上百尺的悬崖峭壁,而眼前,有个人却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的站立在石崖之下。 那个瘦削的背影不能在熟悉了,两次见到,一次是游魂,一次是海东青。但是这次,我肯定是游魂小哥,正是因为他身上穿着朗玄清的黑色外套。 此时我已经不能淡定,刚刚疾跑急停,气血翻涌未曾平复,现在却又在这里见到失踪已久的游魂,内心的震动之大,也只有我能懂了。 听到动静,那人回头,仅一眼,心止如水。 “等你好久了。”我听见游魂那富有独特磁性的声音说道。 只是我完全不能领会到他的意思。等我?他在这等我? 我之前历经生死他都知道,只是料到我会到达这里,于是很早就在这里等待我了? 他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达这里?”我在白姐他们诧异的眼神下问道。 游魂没有马上回答,他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天机。” “什么天机,瞎扯淡,你糊弄小魔物这种萌新也就罢了,我可算是老油条了,这种装神弄鬼的把势还是少给我搞。”还没等我说话,小道就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反唇讥讽。 出乎我的意料,前几次小道和游魂相处都平安无事,中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相反,小道还是把他当做一位高人看待,有什么问题都一会讨教讨教,怎的今天那么反常,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祝佑叔……”我看小道越说越激动,险些有骂人的冲动,反而游魂一言不发,我拉了拉小道衣服,想阻止他这样说下去。好歹人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这样一搞什么却是弄得莫名其妙。 “小魔物,你看他相貌堂堂的,鬼把戏倒不少,一会宿命,一会天机的,和街头算命耍嘴皮子的有什么两样,我承认他有半斤八两的本事,可以啊,我之前都被糊弄过去了,可现在看来他就是想把你带走。”小道脸上带着气愤,转头对我一股脑儿说了一大堆,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抬眼去看游魂。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可还像是在表达这什么。 “祝佑叔你好像误会了,我的确有宿——”我觉得小道肯定误会了我和游魂之间的关系还有我自身的特殊问题,刚开口一句未完,小道就打断了我的话。他摆摆手先按捺住我,然后转头对游魂正经说道:“你还想说什么,现在说吧,我想听听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她走,去见识她该知晓的地方。”游魂却也不假思索,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露马脚了吧,还不是想带她走?”小道一撇嘴:“想要打小魔物的主意,再大点吧。” 游魂却也不和小道计较,又走来几步,对我说了一句:“你终归要面对你该面对的东西。” 仅仅一句,却让我心头一紧。 “我和你走。”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异常果断地说道。 “小魔物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啊。”小道在一旁焦急的喊道。 我转头给了小道一个微笑:“祝佑叔,这里有很多误会,一时半会讲不清,但我相信游魂,若是他真要对我不利,前面那么多次就不会次次救我,请你放心,我一定要找到我所要知道的真相。”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剑客(一) 我默默地跟在游魂身后,一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就像在古楼里刚见到他时的模样。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也不问,因为明白问了也得不出结果,还是少费点口舌的好。 倒是有点担心游魂的身体,虽然他本领高强,可怎么说也是个人,失踪的那些时间里他应该滴水未进,现在看他依旧步履稳健,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就这样在这个漆黑的通道里走啊走,七拐八弯,中间还路过两个小石室。那石室门口还都有两个小石狮子,我一瞥那模样奇怪,倒不似正常的石狮子,只因游魂步伐很快,我也没法多加注意,只能匆匆从旁边经过。 恰有这不紧张的空闲时间,我脑子却是怎么也闲不下来,以前经历的一幕幕又闪过我的脑海,好像我的眼睛是一台摄像机,把之前所看到的都录了下来,现在一股脑儿都返还给我了似的。 不说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了,那些顶多让我们受受当时的紧张与一点皮肉之苦,然而彼岸花这样“人畜无害”的植物却弄的像一场诅咒一样让我们团团转。 更为棘手的就是那些似有似无的东西了,什么宿命啦,鬼怪啊,留言啊,都不能一蹴而就,反而越搞越迷糊,实在让我无从下手。 还有就是我的身世和游魂的身世了,我总觉得自己的家族在某些方面很不对劲,但又无从查起,问家里人,家人含糊其辞,缄口不言,问旁人,旁人更说不出所以然,所以只能靠着自己手上的这条蓝色血脉,在这里一点一点的揭开谜底了。 至于游魂的身世,我现在还是非常好奇的,他有和我一样的蓝色血液,甚至血统还比我更纯,难道他和我们家族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么?可是我从来没在家里人嘴里听到过一句有关他的话。 从他嘴里获得信息是不可能的了,分分钟给我玩失忆,估计当初在医院给我丢纸条叫我莫寻的事现在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吧。手头仅有的线索也就只有从马导身上搜来的他笔记本中的那张黑白照片了。 照片里的苗寨小楼,十三人的集体合照,从来没变的身材容貌,每一个都隐藏着很深的秘密,每一个我都想追根求底……我大概还需要再来个脑子。 “停一下。”游魂忽然开口道。 我猛的一回神,抬头一脸茫然,反应了好久才发现眼前是一堵墙——没路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剑客(二) 看着游魂轻车熟路开门的样子,我有点恍惚,这么熟稔,搞得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不说别的,对于这里的一道道机关,我一阵唏嘘,如此森严的门禁,到底会保护着什么东西呢? 再者说,就算有人跟来,也不会轻易弄开这些复杂的东西吧,想到这我忽然担心起白姐他们了,万一为了追求真相一路跟过来,被这些诡异机关阻挡,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谁也说不准。 还好还好,我们这些人没人带着炸药啥的,否则看哪堵墙不爽就…… 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很绵长的音,像是在一个空间里回旋了很久才传过来的感觉。 但是不仅仅有声音,伴随而来的是震感。脚下地面的震颤,让我瞬间联想起弧塔里的“地震”。 我第一反应是看向游魂,观察他的动向是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但显然游魂也是被这一变动惊到了,他眼底闪现出了少见的诧异。紧接着他快速的转身贴上了墙壁,竖耳像是倾听着什么。虽然我不知这个意义如何,但也紧跟着照做了,固体是传音是最好的媒介,说不定刚刚没听到的声音这样就能听得到了。 耳畔传来的是隆隆声,夹杂着哗哗的电流似的噪声,很吵,有点像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冲来的声音,又有点像打雷闪电的声音。我听了半天,听不出所以然来,倒是这样一贴震动的感觉小了不少。 “遭了,是水声,地泉倒灌了。”游魂脸色忽然苍白,双目凝神的自言自语道,从语气可以听出来,他似乎为某事陷入了焦急。 “地泉?”我不由自主的问到,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唯独这么一说,我仿佛就能从杂乱无章的声音中听出水声的感觉了。 轰隆隆的水声,看来只有天堂谷的那个瀑布能做出来了,难道那个就是地泉?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在地泉喷发之前修复世界差,否则在这地下谁都活不了。”游魂正色道,随后竟一把拽起我向前奔跑起来。 我一时慌乱,难道事态已经坏到非要跑起来不可了嘛?那么所有人的性命岂不是就寄予在我们手中? 好在貌似路程并不远,黑暗中就绕了两个弯,游魂就停了下来。 “停一停。”他神色回复平静,淡淡的道。 此时的我却因为一阵快跑而气喘吁吁,待到我拧开手电时打探四周时,一眼望见的景色,忽然忘了说话。 面前居然有一面断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冥 悠冥 鬼冥 经提醒,我才蓦然发现,天坑上有三把剑形的凹坑,完全的勾勒出宝剑的棱角,然而此时却只有一把剑孤独的留在上面,暗淡无光,朴实无华,黑色的表面使它与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的确不易引人注意。 “为什么只有一把在上面,其他两把呢?”我看着空缺的坑洼问道,现在可难受的很,强迫症与好奇心迸发,特别想搞清楚由来。 “这把是青冥。”游魂倒不回答我问题,只是手腕一翻,拔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剑,“锵”的一声剑身清脆出鞘。 寒光闪现,势气逼人。 意味不言自明,虽然我在第一眼在看到古楼看到他背上这把剑时我就知道它不是凡物,一定有点来头,但我没想到会是出自这里,居然是一个僰人的陵墓,哦不能说是僰人的陵墓了,严格来说已经易主。 诶,不对,既然游魂在这拿了这把剑,就说明他过去曾经来过,那为什么他非要装作什么都不懂又要重新探索一遍的样子呢? “那……另外一把呢?”我想了想还是先别扯这个绕人的,还是问一个无关紧要但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 “还有一把,在海东青的头领手上。”游魂抚摸着剑锋,淡淡的道。 “海东青的首领?”我惊道:“他在这墓下吗?” 游魂摇了摇头:“海东青等级分明,最高层不会轻易露面。” “你见过他?”我问。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他要是没见过怎么知道另一把剑在他手上。 就见游魂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却忽的暗淡了下去:“那一次,是青冥剑和鬼冥剑的第一次交锋,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鬼冥剑断了?”我听游魂语气沉闷,觉得可能是鬼冥剑出现了问题。 谁知游魂顿了一顿,闭上眼睛沉声道:“不是剑断,只是,那次我死了。” 这可是语出惊人啊,我听的愣在当场,他可是中二病犯了?就算我不敢相信那么多年过去他的样子还似当初,可我见识到了也只能算数,可他又和我说他死而复生了,这就不仅仅是什么永驻青春的事情了,要是被广而告之,那估计他第二天就会待在国家级实验室的手术台上了。 游魂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这个……来不及和你解释,若是有缘,以后你会知道的。”游魂轻轻地说道,随后弯眼一笑,虽然笑的很疲惫,但是那笑容很真实。 天呐,这是第几次,让我数数…… 他的笑容,在我记忆里,真的算屈指可数了。 不过这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表情不会无缘无故变化,那这次的笑容,会代表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章 林轩的剑 当沉甸甸的剑身真正落入掌心,冰凉的金属质感激醒了我的感官,我才意识过来,我,居然拿到了幽冥剑。 宝剑微颤,我甚至能听得见轻吟,不排除幻听原因,它好像在表达什么激动心情似的。 “凝神,剑正在认主。”游魂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拿出他的剑,用剑锋在我的周身划了一个近一米的圈,然后在一旁盘膝坐下。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幽冥,它其貌不扬,灰沉沉的,除了剑柄出刻着的奇异符文比较“高大上”,其他从哪也看不出是个宝剑样子,而且……它还挺重,尽管游魂说这是三把剑里最轻的一把了。 正想着,剑身忽然震了两震,随后忽然恢复平静,这一变动让我不知发生了什么。 “认主完成了,你是林家后代无误。”游魂依然保持着低头姿势,但他的话让我不知所云。 “认主林家后代?那要不是呢?”我仿佛看到了解开身世谜题的曙光,赶紧追问道。 “反噬,剑身失控自残而死。”游魂的声音和平常一般无二,可我听着却身上发冷。 幸亏老祖宗给了我半个血统,不然被自己握着的剑杀死,想想都诡异的很。 “右手握住剑柄,然后把你的血滴到咒印上。”游魂继续指导”。 我听话的割破了左手食指,挤了挤滴在了剑柄所谓的咒印处。 诶,奇怪的事发生了,就在血液接触剑身的那一刹那,剑开始发出微弱的光,然后忽的从剑柄留出一道亮光,缓慢地推向剑尖。 我不是眼花吧,那亮光所到之处都变得崭新,锋利。 最终光芒在尖上消失,我惊奇的发现,我手中原本灰头土脸的剑彻底变了个状态,它剑锋犀利,闪着灼灼逼人的寒光,剑面通透,照映出我惊呆了的神情。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把了。 “这把幽冥,彻底属于你的了,谁也拿不走。”游魂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他的剑忽然嗡嗡作响,怎么会响?话还没出口,自家的剑也随之呼应起来了。 哎呦喂,忽然有共鸣这种东西。 我随手挥舞了两下,劈开了阵阵风声,虽然不轻,但居然用的挺顺手,感觉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那这把剑给我,到底是想让我干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身世渊源 前世三生,面前的三生石像是给我灌输故事一样告诉了我的身世概况。 它所表达的,没有谎言,一个个事实摆在我面前,容不得我去猜疑。 我被惊呆了,所谓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家族的人要为我刻意隐瞒了。 其实,他们是好心的。 这个庞大的家族真的不是白手起家的,事情是由太爷爷那辈传起的,脑海里是一片黑白样式战火纷飞的画面,枪声,炮声,也像是能直达我的耳廓一般真实。那是的太爷爷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一身农民装扮,他与几个周边的人侥幸逃离战场,然后看到一个被土炮炸开的洞,慌不择路的他们想也没想就一头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个躲避危险的坑那么简单,里面的路很长,也很深,一眼望不到底。以他们的视觉看向周边,墙壁是一层一层的像搓衣板,我明白,这是一个盗洞。 太爷爷明显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说明了原因,果断选择出去,但遭到同行人的反对:出去是肯定会死,为何不进去看看呢。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炮响,地面震了两震,几个人不禁超更深的地方踉跄几步。 太爷爷望了望洞口的硝烟,无奈的同意继续前进了。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果然是一个墓,里面倒没什么复杂机关,太爷爷他们一路走很快地找到了主墓室,睹到了主人真容。 尸体腐化严重,我并没看出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墓不大,值钱的玩意儿倒多的很。 这墓室什么盆啊碗啊都散落在周边,虽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但敢说每一件拿出去都是一个好出手的古董。 同行的人眼里大放金光,只要是能拿的下的都想方设法的装进自己的背包口袋。太爷爷阻止无力,反而被威逼利诱也带上几件,否则就不是“一心”。 他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什么都没说,低头拿起了尸首身旁的一卷竹简,全程,太爷爷手里就只抓着这这一卷竹简。 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 随后他们用铲子弄开了一面墙,悄悄的“满载而归”。 事后,我得知,从墓里出去后,病死的病死,暴毙的暴毙,居然在一个星期内五个人中只有我太爷爷活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铜门灵魂 面前的巨大铜门闪现着独有的金属光泽,厚重的时代感扑面而来。门上有着数以万计的雕花与纹路,线条细腻,勾画清晰,我忽然被这种庞大的气势给镇住了,在这个十余米高的门前,我仿佛有了仰视乐山大佛一般的渺小之感。 游魂闭着眼静静地站在旁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不敢贸然打扰。 不过,不开门吗? 谁知耳畔忽然想起了铮铮的铁蹄声,把我一惊,随即向四周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再看游魂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什么也没知觉似的。 但是铁蹄声并没有因为我的察觉而有丝毫减弱,反而是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气势汹汹,让人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可是这里哪来的马?别说来匹战马了,就算让我看见那飞扬的尘土我也就信了。 可这一切都指向了我的幻觉。 最终我还是害怕了,那声音越来越近,马蹄像是踏在我的心弦上似的,令我忐忑不已。 我凑近游魂,警惕四望。那声音却忽然一变,不再向前了,没等我松口气,却变得有些嘈杂,我能隐约听见马的嘶鸣声和叮当的兵戈相接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说着很有意境,可真是遇到了,不得不说是一件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游魂,你听到了什么吗?”我实在忍不住,摇了摇游魂的手臂。 游魂闭着眼睛并未答话,却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手势。 难道他听得见? 我再次看向四周,平静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石壁,尘土,都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死一般的沉寂和耳边传来的马嘶踢踏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觉得再这样眼耳不一心下去可是要崩溃的节奏,变压住内心的慌乱悄悄对游魂说道。 这次他睁开了眼睛,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却稍稍向上勾了勾:“你想看?” “想!”我感觉他话语有异,但还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这种蒙在鼓里的憋屈实在难受。 游魂闻言不再说话,却反手取出了青冥剑。 见他忽然的沉默我根本估摸不透他的意思,甚至更对他的拔剑摸不着头脑。 游魂又是那套熟稔动作,用剑在指腹划了一条口子。前方有怪?我立刻想起在古楼里游魂做这套动作以及操纵尸体的方法…… 谁料到他却并没有看向前方,也没有展现出敌意,而是转身朝着我走来。 这下更惊悚了,我身后有东西?吓得我立马回头,身后是墙,空空如也。 “闭上眼睛。”游魂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我此时正担心着潜藏在周身的怪物,被他这样一说我更加一头雾水了。 我还是照做了,闭上眼睛后,我感受到了一点冰凉的液体在我眼皮上划过,随后变得灼热…… 噫?眼前忽然放出一阵剧烈白光,中间出现了人影…… 等等,我现在是闭着眼睛啊。 “修罗幻境,一切虚无,千万,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兵戈铁马 游魂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问,我会这么做,看他在马背上从容的样子,我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这给我使套路的动作倒是头一回。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念头一转,我就是一阵剧烈颠簸,险些抓不住缰绳掉下马背,吓得我赶紧乖乖趴好。 “分神了。”游魂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气……”我小声嘟囔了一句,转头回来打算一心一意的“骑马”,谁知身边景象太过引人,我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来。 第一次在这种幻境里骑战马奔跃,看着身边一心一意杀敌完全没发现我们存在的奋勇战士,我心情贼激动了,别说3d4d电影,这真是程度都可以称16d了。 “这些是阴兵,我们已经骑了他们的马匹,沾了阴气,他们发现不了我们,但是靠太近还是会出问题的。”游魂勒马,回头看着落下很远的我道:“你不会骑马?” 我第一次觉得游魂蠢了,这什么年代,这什么名族,哪里还有马给你练习骑,是我太年轻还是他年龄太大,怎么就不像一个在时代生的呢。 “不会。”我坦白道。 “再这样下去要来不及了,上来。”游魂轻轻皱眉,拍了拍他前面的马鞍道。 “啥?”我愣了愣,没理解意思。 “坐上来,我带你,赶时间。”游魂又重复了一遍,这下我听懂了。 只是,同骑一匹马,貌似有点暧昧吧,我不禁有点紧张,内心像有小鹿乱撞。 天,我的少女心居然被激发了出来。 人家还没发表什么意见呢,我自己就在这里啰里吧嗦想一大堆,太不尊重人家了。 赶紧的,我学着勒马,那马似乎有点不满,躁动的喷了个响鼻。 谁叫你碰上个见到你都是在动物园的现代人呢,委屈你了兄弟。我跨下马,拍了拍它的背,然后小跑过去,上了游魂的马。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行空间(一) “现在我们就在平行空间里了。”游魂翻身下马,顺手把我带了下来,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这个地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而我就不能像他那么淡定了,经过那一道白光的洗礼,我第一件事赶紧看看身上有什么变化,这可是平行空间诶,那我还是原来的我么,总归要有点蜕变吧哇。 况且,我的工作也好,宿命也罢,都牵扯着这个神奇的空间,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它,我现在却是进来了,怎能不激动? 可惜,我的超能力梦想破灭了,什么变化也没有,甚至衣服褶皱都没有动过。 周围还是暗沉沉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要不是游魂说的斩钉截铁,我还真怀疑这真实性。所以只能按照老套路,按照回声判断。 这里是个空旷的空间。 又是空旷的地方,这一路走来,我们不知路过了多少巨大的地方,什么殿堂啊,古塔啊,还有那么有彼岸花的房间,好多都将近要超过了山体面积。先不猜测人工是怎么做到的,唯一想明白的是,这些不会也是所谓“平行空间”吧。 我将这个讲给游魂听,他听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平行空间随处不在,但是入口极其难找,并且进入的时候还会识别身份。”游魂轻声道。 见他忽然放轻声音,我也情不自禁压低道:“如果身份不对怎么办?” “被气流冲击的粉身碎骨。”他语气浮不起一丝波澜。 “嘶——”我被他不轻不重地说的直冒冷汗。他这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在我这可如雷贯耳啊,被气流撕碎,想想就毛骨悚然,可不就是隐形的龙卷风? “嗯,保持注意力集中,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并且这里有着更危险的东西。”游魂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低沉的话语中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一改动,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我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更加警惕的望向四周。 很平静,周围平静到仿佛空气都凝固。这里的没有风,空气也很干净,灯光下我居然看不见空中常有的灰尘悬浮物。 但是恰恰这种气氛容易让我紧张,特别是只有两三个人,身旁的人也紧张起来的那种时候。 诶不对,这里怎么会有风声,那种呜呜的声音像从一扇强风中漏了条缝的窗户中发出来的。 “气流,危险的东西……”我默念着,仿佛更加摸不着头脑。 “来了。”游魂冷不丁冒出一句,眼睛看着左上方,眉头微蹙。 “什么来了?”我非常迅速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黑乎乎的,其他什么异常也没有。 “当心。”游魂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上前几步,只感觉背部被什么东西抓了一爪,没有大碍,只是擦到了。 “这是灵兽,是守护平行空间的最后一道关卡。”游魂指着一块空气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有点无语,真的,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我患上夜盲了? 我有预感,下一次这些东西不会再像这次只给我一爪子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异世界的灵兽 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阴魂不散,我上下周转,左劈右砍,仅仅只能阻挡它们的攻势,这种所谓的灵兽没有固定的形,向凝聚起来的空气一般,剑带起的气流就可以轻易将它们一分为二。 可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根本阻挡不了多久,它们被分成了两段后飘一会就可以自行合体。 并且最为棘手的是,我不能根绝它们,它们却能对我造成物理伤害,我的腿上和背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那种疑是抓痕的伤口,让我不禁好奇这摸不着看不透的灵兽到底张啥样。 被划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不知道为什么游魂不来帮我,也许他自己也难以解围吧,那么只能靠自己了,我瞅准一个从右面扑来的,挥上一刀,那东西随风而解,我也知道这家伙等会又会复合,便没多管,恰时听见背后一阵风声,想也没想反手就来一剑。 听见一声低沉的轻声呜咽,我惊诧地回头,却没看见什么。 还别说,之前嫌这把剑重,虽然它算是三把里面最细小,最轻的了,但我还是觉得重,之前用的不是很顺,所以让它们屡屡得手。 也许是看我好欺负,它们都围了过来捏软柿子,这边的攻势一下变得又急又密。我本以为自己会招架不住落入下风,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是用了挺长时间的缘故,我倒渐渐觉得这把剑上手了,劈砍刺挡,倒是得心应手起来,姿势也出奇的顺畅,而且慢慢的能感受到一种神奇的共鸣,似乎剑有了感情一般。 如鱼得水,我能感受到技术在增加。幅度再增大,范围再变广,很快那些灵兽几乎近不了我的身了。 耳边呜咽一声接着一声,我才发现是灵兽发出来的,并且它们还会发出沉闷低吼,像是用来威慑别人的,只不过它们现在靠近不了我,所以吼什么也都不管用了。 不过——再这么耗下去,谁吃的消啊。 趁着空挡悄声瞄了一眼游魂,却见他格挡自如有条不紊,那些黑影简直就是上去挨劈的份儿,像是在单纯地练手一样。 我刚想说来接济接济我,我手酸了,就见他低声呵斥了一声,随后指尖舞动,在空中莫须有的写了个字,至于什么字,是不是字,我没法确定。但那些黑影一时间都瑟瑟发抖起来,使得空气都一同震颤着,然后居然放弃了纠缠我,慢慢退后着,随后呜咽两声,随风而散。 游魂的大招? 我忽然脱离困境,周身不寻常的安静让我很不习惯,便走向游魂,一眨眼就看见他收回了空中的手,然后手捏着剑诀遥指眉心,低头嘴唇不断张合,默念着什么。 总感觉这场景有点眼熟。 哎呀,这不是古风玄幻剧里面的那啥啥做的动作么?我脑海里灵光一现,一拍大腿喊道:“对了,蜀山剑派。” 遭了,喊声太大了,我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能阻止我再这么说话,也收不回我先前说的,看见游魂淡淡抬眼投来的视线,我莫名的心虚,要是又招来什么不该惹的怎么办,岂不是平添麻烦。 所幸过了几分钟,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我这悬着的心可总算落了地。 那我可以好好问了把,游魂的写的什么?为什么会让灵兽如此忌惮?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陵门十镇 混沌中,露出了许多向上昂起的屋檐,细看之下居然是一座一座的房子。 这些房子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像是古代的那种宫殿建筑,但是相比较而言要朴实的多,它们半隐于灰雾之中,没却有任何的灯光与人声,显得朦朦胧胧,平添神秘。 “陵门十镇,镇邪,镇妖,镇煞,镇贪,镇痴,镇阴,镇阳,镇七情,镇六欲,此十镇,非常镇也。”游魂这次倒不等我发问,自己解说起来。 只是听着听着我就觉得不对了:“你刚刚只说了九镇,那第十镇呢?” “第十镇……镇魂。”游魂淡淡说着,将目光放远,若有所思的样子。 “镇……魂?”我还能弄懂前面的九镇七七八八,可这镇魂我还真没听说过。 只有在小说里,主角快魂飞魄散了,总有个大师拿个法器去给他喊魂,说要把魂魄镇在体内,不让三魂七魄飞出体外。 然而我觉得这里的镇魂绝不是这个意思。 “九镇分别在这里——”游魂指向了左右两边的房屋,一一分出来,原来没一个房子都是一个镇法。 “第十镇,在这。”游魂停顿了一下,才将手指抬起,指向我正前面的一片虚空。 “这……什么都没有啊”我瞪大眼睛去看,也愣是没看出有任何隐藏的边角。 “不,第十镇与其他九镇不同,它是没有形的,如同一个结界。” “那每经过一个镇法,是不是就能给自所对应的能力?”我忽然一开脑洞,超能力可以这么来吧,真如同这般所说,我出去是不是能去当一个专业范的阴阳先生? “不。”游魂却缓缓的摇头,语气出奇的沉闷。“每经过一个镇,你就会失去所对应的东西。” “失去?”我并没有理解。 “失去三魂七魄,失去七情六欲,失去贪念妄想,你会变成一个全新的人,去拯救世界差。”游魂说的不轻不重,可我却听的直打颤,经过了这些镇法,我岂不是不是我了? 想到这,我是真的有点退缩了,本质上的退缩,来自脑海深处的退缩。我不怕死,也不怕折磨,我怕我活着却想不起我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一片空白,可以被任意重塑,那我真的就不是我了,不是那个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二十年的林轩了。 “这……”我很犹豫,却找不出转身就走的理由,这是我的责任啊。或者说,我还有回头的可能嘛?我没有了,一路走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环扣一环,我在复杂至极的迷局里越走越深,根本就没有可以让我中途退出的后路。 骑虎难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挑战它了。 别了,我的大千世界,走过了这个镇子,我就不在真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所有的思想与经验,都得在那一个世界重新来过。 也许我就应该进入这个世界吧。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迈出人生中的最坚强的一步。 “卡啦。”一声物体掉落的轻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极为清晰。 “谁?”游魂迅速转身,朝着发声地点冷声喊道。 有人?这一出完全打断了我的行为,也动摇了我的思想。 “我。”灰暗里一个身影慢慢现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可控因素 小道的跟来,完全打乱了游魂的计划,我也觉得十分惊疑,不是说只有林家后人才能进入这里吗?但看小道那副闲来无事的样子也不像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过来的。 不仅我纳闷,小道也纳闷,听说了这一系列严格的“审核”后,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很难进入这里嘛?我觉得我仅仅是发挥出了最大的跟踪术罢了。”他尴尬地摊了摊手。 “你还是漏了马脚啊。”我朝小道摆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既然铜门承认了他的血统,把他放了进来,应该有它自己的道理吧。 “啧,还不是这个罗盘,不称手掉地上了,你们还能不发现小爷呢。”小道扬了扬头傲声道,让人不去注意他依旧挂在脸上的神情,毕竟他还是做了点不光彩的暗地里事情,这尴尬还是要掩饰掩饰的。 “你看见了八骑?”游魂忽然开口。 “八骑?”小道一愣。 “没看到,你拥有家族帙卷的契约书?”游魂继续追问。 小道脸上的神情更诧异了,几乎成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包。我也不知道什么契约书,正想寻求答案,就见小道忽然愤愤道:“契约书?啥子契约书?小爷那么帅还没女朋友可不是签了什么卖身契。” 好像重点不对…… 但是我发现游魂脸上也显出了疑惑,只是一点点,但对于这张面瘫脸来说,只要有一点点表情的变化,正常人就要放大很多倍了。 “八骑就是先前带我们进铜门的铁马。”游魂朝我解释道,随后转头看向小道:“铜门不祭祀是打不开的,可是显然你并没有林家血液,那请问阁下是如何开的门?” 游魂声音清冷但听不出喜怒,只不过他的用词突变还是让我在心里捏了把汗,可不要在这里反目为仇啊。 然而小道听闻这个问题不但没被游魂的严肃传染,居然还颇为轻松地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听到了个笑话。 “哈哈,你们都出现幻觉了吧,哪来的兵?哪来的马?门倒是真有,但是它开着呀,小爷我不直接进去还绕着走不成?”小道咧嘴笑道,脸上还挂着不理解的神情。 “什么?门开着?”我懵了一下,仔细回想,当时我在马背上战战兢兢,可我敢肯定听到了一声巨响,回头看见铜门自己关上了。 可怎么会如同小道所说,门是开着的? “你所说如实?”游魂声音变得低沉。 “那可是,门开了个一人的缝儿,我还以为是你们在等着我呢,难道不是么?”小道说的头头是道,让我们没理由否认。 可我们怎么回答呢,门,我们肯定它关了,那现在又开了,说明,除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其他人来了。 “你并不是被契约者,也不是林家人。”游魂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 “小伙,我祝佑姓祝,单名一个佑,老祖宗头上就姓这个,不带假的,可没啥时候改名换姓过。”小道摆着手道:“我也不知道啥契约,反正自从你带走了小魔物后我就跟着你,没遇到其他障碍。” 话说着忽然间游魂低头捂住了脑袋,准确说是太阳穴,表情痛苦。 我们都愣了,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他这样。 “小哥你没事吧。”我凑上前想问问怎么回事。 就见他忽然一下回复正常,抬头用冰一般的声音道:“海东青来了,我们必须在他们到之前修复世界差。”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赶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它已经超脱金钱。 若是让海东青先进去世界差入口,一旦破坏,不仅仅这里会坍塌成一片废墟,整个这一块地区也将受到强烈地震的波及,范围甚至会更广……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殃及池鱼,是我们谁都不愿看到的。 白姐朗玄清他们应该出去了吧,不知道他们进度怎样,但愿能在我们阻止海东青行动之后将我们带出陵墓。 “我们可就在这干等?”小道朝四周打量打量,拍着手轻声道:“难道不应该去追那些鸟人吗?” “稍安勿躁啊,祝佑叔。”我看着沉默的游魂,心知他迟迟不动身应该是有什么顾忌,所以先去安定按捺不住的小道。 “哎,我也急啊,你看我这一路也是被蒙在鼓里,本来好好的倒个斗,大赚一笔后回去舒舒服服颐养天年,现在被这么一搞,好了,别说回得去回不去这些,我们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还确定不了呢,你看这黑灯瞎火混沌不清的,我都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小道叹着气左顾右盼,半晌后他又面带焦急的踱来踱去,最终在我面前停下,一口气把话讲了出来。 环顾四周,还是很暗,是灰黄灰黄的暗,就像是黎明前翻起鱼肚白前天空的颜色。空气极为凝重,静谧到我都幻听出了细细索索的声音。 游魂还是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头竟渗出了汗珠,我和小道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唉,这个怪人的意图,我们实在琢磨不透。 罢了,他肯定也是在想办法,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小道左走走右逛逛,就是闲不下来,此时又拿出了那个之前掉出来的罗盘,在上面摸索着,捏着手指念念有词。 看着小道的样子,我也没事可做,一时来了兴致,便凑了上去。 小道瞥了我一眼,转头继续去“运算”了。 不说别的,这还是我头一回那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罗盘。中间的类似一个小巧的指南针,有大写的东南西北,指针也很细,和绣花针差不多,却是黑色的。 外围同样是玄青色,八个角刻着金色的小字,正是对应着八卦。 再外圈就是突出的小方块,上面刻的横竖的条条,看似可以移动,但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小道手在罗盘上移来移去,然后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这里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还是个处女空间啊。” “处女空间?什么玩意儿?”我一怔。 “傻,就是从未开发过的空间呗。”小道像个长者似的在我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我撇了撇嘴,刚想反击,就听一声轻咳,随后是游魂淡淡的声音:“找到他们位置了,他们被时空牢笼暂时困住,立即行动,可以阻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围追堵截 随着罗盘指针走向,我们一路南追,混沌中荡漾着某些不寻常的气息,蠢蠢欲动,令人忐忑。 随着路程的推进,剧烈的奔跑让我有点吃不消,真想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可是再看身边的游魂健步如飞,小道竟也不甘落后地追赶着,不禁自叹不如,赶紧低头赶上。 “嘘,噤声”正赶得气喘吁吁的上了气势的我忽然听见游魂的一声低喊,然后就见他一个跨步,悄无声息得急停了下来。小道没那么大本事,眼见他要迎面撞上小道了,游魂轻巧的伸手一接,小道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埋胸”,但却没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形象很滑稽,可是我笑不出来,也没产生赞美游魂眼疾手快的想法,因为我惊呆了。 面前的灰雾里,密密麻麻地站了好多人。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一样的装扮,黑色的大褂子,和fff团似的,再雾里若隐若现,十分诡异。 一停下来,身体里的那股热流就一个劲儿地往上窜,让我不禁得暗暗深呼吸才得以平缓身体里的气血翻涌,不行,我太虚了,都虚出幻听来了,静谧中,我似乎还听见了某种韵律的低吟浅唱,尤为神秘。 “海东青?”我忽然听见小道惊疑的声音低声道。 “海东青?”我也惊讶地看向前方的众人。 再次认真打量他们,才发现他们并不是随便站的位置,反而像是一圈圈围着的,交叉错落,似乎有着某种队形。 “祭祀仪式,他们要开始行动了。”游魂沉声开口。 天,他们虽然没明说,但话语间都肯定了这些人的身份,正是一路跟着我们阴魂不散却又偶尔出手帮助的海东青。 第一次看到如此众多的海东青,我有点不知所措。他们神秘,诡异,又难以捉透,给人扑朔迷离之感。你若想干成一件事,他们非要上来插一脚,又让你抓不住把柄,像是古代的刺客一般。可若是你有了性命之危,他们又会恰到好处地救上一救,让你脱离险境,然后再默默地隐藏在了黑暗中,匿无踪迹。 是敌是友,对于我来说实在不好判断,虽然游魂和小道似乎和海东青们有些瓜葛,可若是他们不记仇或者换了人,看起来沟通也不是大碍,主要就是这个目的问题啊。 那么长时间遇上了那么多海东青,就是没见过他们拿一样文物古董,难道真的如同危子易所说,仅仅想开个世界入口玩玩,唯恐天下不乱? 我现在明白了,我是钥匙,只有我,才能打开巨瞳之眼。 所以我极有可能会被沦落成争夺来争夺去的东西,被当成一件牺牲品来利用。 只是,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哦,不,我们就是为了追海东青而来的,没有退缩这回事。 只是他们正在搞什么幺蛾子,非要弄清楚后再讨论站策及实施,不然中了全套岂不是以小失大。 祭祀仪式,能祭祀什么,祭祀老祖宗还是墓主人? 还是仅仅是为了守株待兔给我们下了一个幌子? 第一百四十章 临行决斗 遭了,被发现了!小道捂住了嘴缓缓后退,我甚至都能看出他眼睛里流露出了惊愕以及不知所措。 我看着一袭黑衣的他们转身过来,朝着我们步步逼近,没有表情,没有言语,也没有威胁,但这种众寡悬殊的气势都能直接的压迫倒我们。 游魂退后了两步并将手伸开,把我们往后拢了两拢,随即目光如电,从容不迫地看向走近的海东青,慢慢抽出了剑。 双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什么沟通,但是我心里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我能感受到战意,浓厚的战意如同没有视觉效果的火药,一触即发。 硝烟四起,得到的只会两败俱伤。 渐渐地,他们行走的队形变了,变成了一个整齐的v字。 最终,为首的那人在我们面前两米处停了下来。 我迅速又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身子在宽大的黑袍子里显得瘦削而矮小。面上稍微有些皱纹,不显眼,脸上的挺拔的鹰钩鼻却格外挺引人注目,这个特征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可能我盯着他的鼻子有些时间,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灵敏地回望了过来。 当一眼对上他的视线时,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我,还是被吓得心脏漏跳一拍,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那双黄白的眼睛,黑色的瞳孔犀利非常,目光撞上的一瞬间,我仿佛被一柄利剑穿过脑海,划出一片冰凉的痕迹。 就是那种鹰眼,老鹰猛禽的眼睛,狭小细长却充满敌意与穿透力。可以通过眼神来震慑对方的他们,我很久以前就见识到了。 然而就现在被他盯了一下,我就觉得全身不舒服,和掉入冰窟窿了一样,寒冰刺骨,有劲儿使不出来。赶紧眨巴了几下眼睛,避开了视线。 当移开视线后,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稍纵即逝,应该是暂时性的心理压迫,也算他们战术的一种吧。 “我们又见面了啊,老朋友。”为首那人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 居然像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略有沙哑,音质沧桑。 游魂没有轻易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呵呵,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紧张啊。”为首的人脸上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使得两边的皱纹显得很鬼畜,就像是深搬硬套刻出来的一样。 “你……”游魂没有回应上面的问题,只是目光如炬,炯炯地盯着他,就说了一个字。 “我什么?”为首人着了兴趣,有向前走了两步。 我们随即后退了两步,及时拉开距离,别看他们手无寸铁似乎造成不了什么严重后果,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实力多少,体力又多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概不知又怎么能行? “你们还没有放下吗?”游魂淡淡开口道,一出口却让我们都是一头雾水。 放下?还放下执念呢。 为首人却是一顿,“你可打算让我放下什么?从以前的记忆来讲,我已经放下了。”他回应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灾还是人祸 兵戈相见分外眼红。 他们根本没给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分分钟只想着怎么把我们给碎尸万段。 好像什么血海深仇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铺天倒海地压过来。 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地招架。 海东青用的是一种短刀,一尺来长,通体黝黑,刀柄略粗,刻着复杂的花纹,刀身寒光闪闪,锋利异常,泛着冰冷的杀意。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刀片居然薄如蝉翼,使得刀柄显得更粗了。 每人一把,标配。 这看来是近身战,没有枪,我手中只有那把游魂给我的我用得还不是非常纯熟的幽冥剑,虽然它并不钝,我也试炼过一二,但一下让我拿出来实战并且要格挡如此急利的刀锋,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危机的。 小道的武器依旧是那把百折不挠的桃木剑,一路走来,我见小道扛粽子用它,开门用它,打架也用它,不禁叹道它能几乎崭新的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估计不是什么凡物吧。 但是他凭借着以往的经验和灵活的步伐,也能游刃有余的进行招架格挡。 游魂便更不用说,此时他正持着青冥剑和头领人物打的难舍难分,刀锋剑影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难得一见的白色屏障。 我本来可能和他们相比个子较小所以没被多加注意,可这那么多人总有闲下来的,这可不就有人盯上我了。 那人目光一寒,也没什么铺垫开门见山地朝我冲过来,似乎看我太过弱小,打算一刀解决了我,连说话的份都不想留,免的以后费了口舌又费了力气。 没办法,看着那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海东青,我只能硬起头皮举剑应战。 电光火石间,叮的一声金属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我虎口猛震但却并未脱手,并看到了眼前出现过得一闪而现的火花。 踉跄几步后我勉强站稳身形,但并没有放松手臂,我得表现出我并没有很若不经风,气势上可不能就这么输了。 果不其然,我看见那个海东青的眼睛里生出惊疑的神色,似乎不相信自己一刀居然解决不了一个不会使剑的小丫头。更不相信,自己的短刀上居然有一道裂痕。 他拿着刀看了良久,又打量了我很久,我被他看的极不舒服,差点翻脸了,他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在下输了,姑娘厉害,雷某认输。”他的声音闷闷的,从黑袍里穿出来显得很是奇怪。 我没说什么,其实哪里是他输了,明明就是我运气好拿了把好武器再加上本能反应嘛。 唯独奇怪的事,他们居然真讲这套规矩,说认输就认输,说不打就不打,绝不拖泥带水,掉头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只不过,还要加点愣头青,一个走了,又来另一个练手的,搞得像每个人不和我交过手难受似的。 然而刀剑无眼,就算他们明言说要活的,但万一手下力道一个收不住,我岂不是死的很冤? 没办法,我只能把我毕生所学的都用上,保命先。 第一百四十二章 翻云覆雨 这仿佛冷兵器的时代,就算再厉害,两拳也难敌四手,随着体力不支就会渐渐落入下风。更何况这个一比十的比例已经远远超出一人单挑两个了,如此众寡悬殊,耗下去绝对不会有扭转局势的契机出现。 我看到了小道额头沁出的汗珠,他的箭势虽然依旧大开大合,但是已经没有多大力道,和花拳绣腿差不多,只不过我都看得出来这个变化,那些精明绝顶的海东青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赶紧加紧攻势,打算钻这个空子将小道一举拿下。 “祝佑叔身后!”看着看着我忽然瞥见他背后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摸进,赶紧出声提醒道。 小道反应很快,闻言一个顺利转身格挡住了背后的偷袭。 不过我这边一分心可就难办了,本来就力气小,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的功劳,使得他们非常忌惮不敢近身。然而现在这么一回头,这些人可就瞬间欺身而近,拿着那短小锋利的短刀攻击过来。 他们可不管什么辣手摧花,眼睛里只有命令和杀戮,吓得我连连后退举剑挡住最前面一人的攻击。 前面人挡是挡住了,我虎口震的发麻,可是不仅这一个人呐,就趁着我挡前面人招式的同时,后面已经有人在我背后重重的划了两刀。 瞬间挂彩,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明白的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停下来。 火辣辣的痛,我能感觉到热流在湿透衣衫,噗,罢了,我林轩这一姑娘家居然也会有浴血奋战的这一天。 想着我不禁憋着股狠劲儿,眼睛都差点充血了,你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鬼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多狠话,反正那股劲又让我支持了良久,不过一口气拼的也就是个爆发力,时间久了我手上又传来那种熟悉的酸麻感——没力气了。 恰恰同时,我忽然感觉地面猛颤了一下,被震的快摔倒的不止我一个,甚至又两个海东青都因急停来不及而摔倒在地。 又地震了?没等我想清楚,海东青们却又立刻站队分组,像是瞬间恢复了元气一般朝这边重新冲过来。 攻势比上一波凶猛很多,像是急着速战速决一样,并且没有跟我们玩的闲心了,招招下狠手,似乎要把我们就地正法。 我应付不暇弄的满头大汗,眼看右侧一人举刀要挥过来了,我急忙持剑去阻止,缺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一点力也使不上,根本抬不起来。 可这人可不管你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只管拿我性命。 那刀就要落入面门,我眼前一闪,绝望的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秒后居然没有等来剧痛,反而是一声响亮的金属交接声。 我迅速睁眼一看,发现游魂刚刚收回了自己的剑。 他帮我解了围,我感激的看了游魂一眼,赶紧认认真真的抵挡剩下来依旧凌厉的攻势。 可地震越来越强烈,甚至还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巨响,就像是大型瀑布汛季发出的声音正轰鸣而来。 听到这个声音,海东青们更是神情一变,攻势加紧——更快了。 不像是打架,反而像是一种催促。 人在战斗中训练会成长的很快,我居然不知不觉中掌握了很多以前不理解的用剑要点,无师自通一般,索性还能伴着他们的攻势进行进攻防御。 不过三人还是不行,我们渐渐被逼到巨眼的边缘…… 轰鸣声忽然减小,我耳边一阵清净,紧接着打的正焦灼的海东青身形一顿,瞳孔却猛的一缩,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惧怕的东西一样。 这个答案没让我想太久,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入口居然,进水了! 还不是流,是冲,是涌,是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巨瞳中的世界 一片覆雨翻云,水光滔滔,我觉得自己仿佛遭遇了一场细水长流的海啸,不大,但湍急。 一波水流过去,我挣扎着从水面冒出头来,顾不得鼾出鼻子里的水,一抹眼睛上的水赶紧环目四望,愕然发现遥远的周边是弧形的铜黄色崖壁,自己宛若在一个盛满了水的大鼎里。 这,这一切都好眼熟啊。我在水里沉沉浮浮,体力消耗很大。为了保持清明,我一咬舌尖,刺痛给我带来清醒,惊诧的一念闪过,天,这不是之前俯视的巨眼嘛? 我居然被冲进了巨眼里?! 一想到这个我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是炸了锅,这可怎生是好,一个人在这里坐井观天? “游魂小哥,祝佑叔,你们在哪?”“你们听的到吗?”我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去呐喊,声嘶力竭的,保证若是他们在上面也足以听得到。 然而喊完之后我闭上了嘴听反应,寂静,除了辽阔无边的寂静,还有水纹波动的声音,以及轻轻拍打在崖壁上的声音。 还有一种声音极为奇特,我不知道算不算幻听。它低沉的轰鸣着,我无法形容出像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像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又像大型猫科动物打呼噜的声音。很轻,但却是存在,在耳畔回响着。 可是还是没有人应答,不说游魂他们了,连海东青都没有回应我,难道都放弃我这块唾手可得的肉去一心堵水坝了?我可不信。 之后好像这天地间就我一个似的,我开始慌了,说个话都余音绕梁,一个人听的瘆得慌。 一旦没能保持镇定,我就会开始下沉。“咳咳。”我咳出了一口水,忽然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是从水里发出来的,来源应该在岸上。 等等,上次要发生这个的时候就有这声音!我差点一拍大腿。 可是为时已晚,或者说就算预料到了也没什么用,对于又一波的到来,我无力阻止。 果然不出所料,一阵剧烈轰鸣,哗的一下子,震动之余带着强力的水流冲过来,毫无疑问的灌入这个低洼地带。 我尽力的缩在崖壁旁边,以阻挡水流的巨大冲击力,可就算再谨慎,但还是被溅到了,这水珠和金属的一样,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我吸了口气,准备到水面下避避风头,也许水上狂风暴雨,水下风平浪静呢。 我正想出这个方法,在考虑可不可行,就听扑通扑通两声响,两个东西掉入了水中。 紧接着就看见两个头冒出水面,不用说,自然是游魂和小道。 我欣喜若狂,刚想和他们打个招呼,可是这浪它根本没给我们这个机会,一个浪头把我压到了水下。猝不及防的我大大地喝了几口水。 再抬起头来一阵狂咳,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往我这看了看,小道咧嘴笑着用力的挥了挥手。 “小心!”可我没看小道入花般灿烂的笑容,我倒是要被吓得“花容失色”了,他们头顶正有一个大浪,下一秒就会来席卷。 到底还是反应慢,说晚了,我大喊一声的同时,巨浪落了下来。 我这边水位瞬间暴涨,我被这一浪硬生生的潜了趟很深的水,弄得七荤八素的。 小道,游魂,你们在哪呢?想着我眼角忽然瞥见了水底的一出亮眼的白光。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你们在真好 水再往下按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抽走上方的空气似的,压强在逐渐增大,我的肺部越来越难受。 白光里没有氧气,我瞪大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好像前方的就是天堂一样,可是我一点也不向往,我现在只想呼吸,只想回到结实的陆地。 等等! 我余光一闪,眼角右侧一个黑影飘过,我一怔,艰难的屏息转头。 诶?! 小道? 我惊讶地发现我看到的那个人影是小道。 可我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闭着眼睛,看着浑身软绵绵的,随着水流向下沉去。 我的心随着他沉了下去,拔凉拔凉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开来。 小道溺水了?游魂呢? 我张目四望,并没有看到丝毫游魂的影子出现。 苍天饶过谁?我回过神来,紧张让我忘了悲伤与害怕,赶紧摆了摆腿打算游到小道身边,怎么着也给探探生命迹象。“祝佑叔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我在心底呐喊千百遍,可惜我不能开口。 生,那就要赶紧抢救,说什么我也得把他带上去。死—— 祝佑叔怎么可能会死呢?那个一直拍着胸脯笑着像我保证小事儿一桩死不了的小道怎么可能会死呢?他肯定在装! 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越想耗氧越多,我开始感到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特别想大口呼吸。那么就面临一个大问题,去拉小道还是返回水面回复体力。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小道还活着,仅仅是晕了过去,那么如果我选择回水面那么大概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如果我选择就小道,就得和他一起沉到更深的地方才能接住他,还有带着他往上爬。这个过程听来简单,可我已是强弓弩末,很可能因此之举搭上自己的性命。 面临两难且关乎到两条性命的选择,我不禁得慎之又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容我考虑,我必须在两秒之内得出我自己的答案。 我甩了甩头,凝了凝神,用仅有的力蹬腿向下落的小道追去。 不能放弃他,哪怕是死,也要将他捞上岸。 我觉得如果这是在拍电影,有人能看到我的面部表情,一定会被狠狠地吓一跳。 布满血丝的眼珠里蕴藏着一股狠劲,表达的是一种誓不罢休的精神。 近了,近了,我快碰到小道的衣摆了,我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游得快居然还能再坚持的个把秒钟。 到水面上应该足够了,我这么想。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的手刚拽上小道的衣服,就产生了一阵强有力的漩涡,我一个不及,没有抓住他,他被硬生生乱入白光更深处地方。 我一个激灵,赶紧往上浮,管你岸上是什么牛鬼蛇神,保命先。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现实变得比我的肢体快很多,忽然加大了压强,和抽水马桶的一样,我绝望的发现,我居然根本无法移动位置,仿佛是针筒里的水,就那么点容积,就那么点底线,就那么指甲盖儿点的地方。 我还是会进这种地方啊,没办法逃避。 我大喊一声,震出串串气泡 : “有你们真好!” 去你的,本宝宝要豁出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命悬一线 到底我还是普通人,到底还是没办法拯救世界,在这个颠来倒去的鬼地方,我没办法再坚持了,我,已经尽力了。 小道溺水,游魂消失,我看不到朗玄清危子易的身影,铁头,也迷茫在寥寥陵墓里……我曾拥有过的友情与欢笑,现在,又一个都没有了,看着一个个好友知己在我身旁消失,我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眼眶一股热流涌出,很快和水融为一体,谁也没有发现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周围的死一般的寂静不禁让我晃神片刻,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肺里传来的一阵阵刺痛,针扎一般,那是窒息过久导致的。 可我还是存在的,至少我还能思考,我惨笑着想这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角开挂,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不过这“回光返照”能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白光依旧在眼底招摇,像一朵在水里盛开的白莲花,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柔和的假象实在想让人双目一闭投入它的怀抱。 我死死盯着那光,却觉得它恨之入骨。没办法,我没得回头,现在身上仿佛压着无形的千斤的重量,只有下沉的份。 就在这时,白光忽然摇曳起来,仿佛里酝酿的什么,要出来了。 心神一紧,我瞪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 渐渐地,流水化形,显出颜色! 天,这不是——我捂住自己的嘴,我看着眼前的景,久久不能思考。 面前水纹流动,一双邪魅的桃花妖眨了眨,对着我似笑非笑,我被盯的发毛,想闭上眼睛,可意志却非不许我这么干,那是刚下墓时让我第一次胆寒的眼睛。待让我想更一步认清的时候,水波却忽然一抖,画面变了变。 还是那双眼睛,只是眉峰变了,变得平直,有点像一字眉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我看了看,顿时觉得非常眼熟,在哪里见到过。 墓主人! 我手一挥,差点拍上了自己的大腿。这双眼睛的主人,可不是被我们抬来抬去并且还拿了一块玉佩做身份鉴定的海陵王么? 难怪那么像,我在第一眼见到这墓主人,就觉得极为相似,仿佛是双胞胎一般。 心念一动,水纹也随之一动。这一摆,像是风吹过了平静的水面,荡起点点涟漪。 涟漪之下,居然是游魂的脸。 我猛的一怔,差点没认出来。倒不是游魂的样子有什么变化,而是他靠得太近了。 他的脸,离我至多只有五厘米。 这个令人心神荡漾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全貌,只能注视着他的眼睛。 可是我却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只有震惊与恐惧。 他的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没有任何焦距,显得其更为深邃,更为幽深,可瞳孔却偏偏没有扩散,表明他还活着。 我紧紧看着他,心揪了起来,情不自禁伸手去拽他。 游魂却冷不丁的一摆手,让自己后退了些。 他忽然一动吓了我一跳,我不解地望向他。 游魂也抬头,直视着我,缓缓开口做了几个口型。 白光在那一瞬大放异彩,刺的我不得不闭上双眼,还能感受到视网膜灼烧的疼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活着回来 地面的震动传到水里,荡起层层波纹,我惊讶的看着身边簌簌落入水中的碎石,这些石头大的小的都有,而且赫然就是穹顶上的——因为这个巨眼是铜制的,上面不可能石头。 头顶上掉石头,伴随着强烈的震感,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我有点惊慌,就算在水里,就算我已经死了,可我还有知觉,我还能感受到脑海里传过来的恐惧…… 我能干什么? 求生本能让我想方设法地向上游去,可偏偏就像有双五星的大手拽住了我的脚踝,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仅仅只能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吐出一串串气泡。 要说濒死,就我这背运气不知在墓下经历了多少次了,可每次好像都和死神擦肩而过,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大难不死”倒是可以称的妥妥的,至于这“必有后福”,我却没有明显的得到证明。 得,我运气全花头一个上了。 可现在这情况让我也是手足无措。 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也许是金属传声快的原因,我这边听起来如同惊雷。白光已经暗淡的接近没有,我的光线全来自水面上的火把和油灯,可是却昏暗的让人看不清前方。 石头还在扑落落的掉,有一块半米大小的石头擦着我的左腿而过,吓得我差点抽筋。 不行,这里要蹋了。 眼看这老天成心不让我往上游,那我就向下好了,反正也是一个死,向上向下都一样,那还不如拼尽全力去看看,这水底的白光,到底是什么神圣。 念头一起,一块更大的石头落入水中,我都听到了它砸到水面“嘭”的那一声,可见力量之大。 因为不能回头,所以我不知道它的具体方位,被这个砸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这里水的阻力再大,估计我也撑不住这雷霆万钧的。 一想到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往下游就是了,越往下阻力越大,所收到的伤害就越小。 肺里没了空气,我下沉的很快,尽管压强越来越大,我所承受的负荷也越来越大,但是我还是睁着眼睛,不时打量着四周。 不过很快我便成了睁眼瞎了,这随着下潜,光线达不够了,可见度唰的一下降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唯有眼前那星星半点的白光指引着方向。 等等等等! 我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急忙刹停。虽然说在水中忽然停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凫水这种对于我这样的南方人来说还是有自信的,毕竟小时候一直玩,熟能生巧,水中急刹什么的技能还是能慢慢摸索出来的。 可是此时我震惊的发现,自己明明已经强迫的停了下来,可身体却依旧在下落,并且自由落体,速度还越来越快。 有种……在抽水马桶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不受控制的下沉,只能说底下存在有吸力的东西,自己反而像搭了一个神奇的电梯,比自己游到目的地快多了。 速度快了,我的不适越来越重,眼前一黑一黑的,头晕的很,我已经分不清我是晕过去的眼前发黑还是环境本身就那么黑,让人患得患失。 此时水流忽然一顿,我仿佛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抬了一下,居然向上浮了浮。 有转机?我诧异。 可还没等我加以思考,就是一个猛劲儿,像是有巨大的水流瞬间冲下,我只感觉背上仿佛被锤了重重一拳,胸口一闷,嗓口一甜,身体火速下坠,随后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陵墓之外 昏昏沉沉之中,我冥冥中听到了某种召唤,声音不响,却宛若余音绕梁,在脑海中不断冲撞回击。 忽然间,那声音好像触及到了某个点,我忽然感受到一股类似电流闪过的感觉,随后一股寒意直冲心肺,我浑身一抖,下意识睁开了眼。 面前一片刺眼至极的白光,晃花了我的眼,我什么都没看清,感觉非常的不习惯,赶紧又紧紧闭上了眼。 随即感受到了一阵阵的钝痛,是脑后传来的。 什么情况?我在什么地方? 我的思维还算清晰,只是现在很迷糊,感觉忘了很多东西,又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所以闭着眼打算摸索摸索,却发现我根本动不了,不是动不了,而是一动就疼,酸痛的那种,好像被人大卸八块有重新组装了回去似的。 我下意识的想呼喊,可是刚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气流,连最简单的哈气都难以做到。 天,剥夺了我的视觉和触觉,我还能干什么,我无奈至极,心中不免压抑。 只不过唯一感觉舒服的事,这里暖洋洋的,似乎还有点微风,一种奇特的香味在身边环绕,很熟悉,以前似乎一直会闻到。 暖洋洋的,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太阳,灿烂的,久违的,亲切的,渴望的太阳,它在头顶发挥着光和热,那么美妙。我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般的明白,我出来了,我活着出来了!心中不免一阵激动,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眼眶一热。 蓝蓝的天上鲜有云朵,我眼角撇到了高高的摇曳的草枝儿以及顶端那随风摇摆的紫色花朵。 鸢尾! 那是鸢尾。 以前老房子屋后院子里有几株,我觉得它们模样惊奇,不免多加注意,竟喜欢上了这种散发着淡淡清香,样子可爱俏皮的植物。 我在这里看到了它,不禁勾起了我的记忆,我情不自禁想伸手碰一碰。 想到这里,我挣扎着撑了起来,一坐起来,我脑袋就开始犯晕,明显的呼吸就不畅了,随即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我闭着眼睛,不自主的又躺了回去。 虽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也记不清楚之中的具体细节,虽然清醒后原来的记忆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我仍然从中得不到任何我从进入巨眼白光后的只言片语,那一段,仿佛被摘走了。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了,我现在只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用心的笑一笑,以及就着着新鲜的空气,美美的睡一觉,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我睁开眼睛,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元气。动了动关节,发现虽然还是酸痛不已,但是已经可以活动了。 正在此时,我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扑鼻而来的一股肉香。 我瞬间警惕起来,并且抑制住了自己食欲细胞的觉醒以及差点流出的口水。 悄悄侧头,我目光焦距,看到了一团火,以及木架上烤着的兔子腿,在向上看去,我的瞳孔却猛的一缩。 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故人,很久没有见过的故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救援 小道找是找到了,但是因为后脑撞击受伤需要紧急送医,刺青已经着手安排了。对于昏迷不醒的他,我有点放心不下,但愿能福大命大,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撑过来。 不过,可能我运气比较好,落到了松软的土地上,所以没受到什么再次伤害。 可是我围着那个大坑周围转了三四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每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草丛,岩石后,就是没有游魂的身影,我就差掘地三尺找了。 他这么料事如神,身手高明的人,难道还能没出来不成。 我不信,他一次次让我们化险为夷,却不能让自己度过一个劫。 这是最坏的想法,我根本不愿去想。 然而一天了,我们还是没有搜寻到他的蛛丝马迹,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我头脑很痛,眼底甚至沁出了血丝。 七爷说,不能再在山上这样待下去了,如果明天还找不到他的踪影,我们也不得不下山去资源补给。 我听罢默默地啃着兔子腿,心里沉重异常。 这就等于放弃了吧,在这廖无人烟的山上,昼夜温差如此之大,三更的严寒也能让人冻僵而死,多过一天,生还希望就又少了一分。 夜幕渐渐降临,清清冷冷的空气仿佛透到骨子里,我虽然身上干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连打了两个喷嚏。七爷拢了拢树枝枯叶,将火生的更旺些,叹了口气 : “你也不必太过难受,人各自有天命,渡劫是生命中不可避免的,渡过便好,渡不过,也只能说无福消受了。” 我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悄悄地把它抹掉了。 “天冷了,早点休息吧,这样明天还有精力再找找。”拐杖七爷捋了捋胡子说道。 “嗯。”我应到。心乱如麻,可也得逼迫自己睡去。 可这一觉如何能睡的安稳。夜里空气极寒,我被冻醒了三次,耳边还有唧唧啾啾的虫鸣,以及远方隐隐约约传来的低吼。 我翻来覆去很久很久,七爷已经和衣而睡,我只能望着天空发呆。火堆已经是余烟,只有星星点点的火星子还在发光。 黑暗之下,夜空就变得极为显眼。大山里的星星和城市里不同,大而明亮,触手可及,闪闪发光,星罗棋布,真如同处理过得照片一样。 如果此时能与喜欢的人一起在这看星星,该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啊。哪想,如今寝食难安的心情,怎么还能细细品味美的存在了? 哎,心痛,心痛,心痛! 我辗转反侧了半天,不知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跟上了发条一样。 天空开始鱼肚白,我趁着这点晨光,就开始了寻着。 一路找一路喊,不仅喊游魂,还有白姐她们。 陵墓坍塌了,举重机吊车又上不到山上来,若是他们还被困在斗里,那岂不是也在与时间毅力斗争着? 想着我真想翻开这些碎石头进去好好探查一翻,可是这些重达百斤的巨大石块,光凭人力是绝对没法把它搬走的。 天色渐渐放亮,太阳也剥开了微红的轻纱,发出灿灿白光。 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我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直到正午,没有奇迹发生,搜寻了无结果。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招待所的小职员 山脚下那个小村里,虽然房屋陈旧不堪,但也还不算太落后,电话,小卖部什么的都有,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尤为让我注意到的是,这小小的十几户人家的村子,居然还有个招待所。 七爷一下山来就有人来招呼了,可见他上山前是打过招呼的。 早早站在村口的人和七爷交谈一番,随后回头喊了一句,两个壮汉把我们手头上的东西接了过去,他再笑容满面的把我们带了进去。只是他们叽里呱啦的讲的全是正儿八经的四川口音,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这架子也摆的真足,居然还有人用一口近似标准的普通话问我要不要洗澡。 我看着身上灰不拉几的衣服,想想脸上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的,但肯定干净不到哪去。再一摸头发,天—— 朝那个人点了点头,他立马去和七爷通告,然后带来了话 : “中午去招待所吃饭。” 应过声后我迈着疲惫的身躯去了澡堂。虽然说还是破破旧旧的,甚至出水还忽冷忽热,但这已经是村里唯一一个独立卫生间了,里面还贴了几块瓷砖,显得略微高大上了那么点。 这一个澡洗的舒爽,感觉把污垢洗掉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瘦是真瘦了,我自己都看得出来。那么些天作息混乱寝食难安,没整成个神经衰弱就不错了。 嘶——水又忽然烫了一下,我急忙闪开,但左手还是被烫到了。 热流中,左手被烫的发红,可手掌心的蓝色血管却越发清晰了起来,一个蜿蜒的z字触目惊心。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它,这个诅咒,还在啊。 我等过了很久,蓝色血管才慢慢淡化下去,直到几乎看不见了,我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出了澡堂。 之前不会控制这东西,渐渐摸索后才找了了这个规律。 碰到热水,或者体温升高都会导致它变明显,甚至连紧张也会。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慢慢消下去,隐藏起来。 这个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擦了一上午,我头发也近乎干了,我随手扎了个马尾,换上件干净衣服,就那么简简单单去赴约了。 倒不是我懒,我是真没心情去管那些表面上的东西了。 到了正午,我们移步到招待所,恰巧碰见了回来的刺青,得知小道正在市里最好的医院里治疗,我也松了一口气。 去的路上碰见两个磕着瓜子喝着茶闲聊的大叔,村里人大嗓门,我听见了类似“招待所那个小新人……”这方面的只言片语,不是正宗的四川话,也不是正宗的普通话,不知道自己听错没有。 还有年轻人来着山沟沟里找工作,我好奇了一会,随后便忘了这茬。 这招待所两层楼,大门上是玻璃门,村里少见的算得上气派的建筑了。 我们走进去,看见了一圆桌摆在堂中央,上面摆着几个小菜。 一个二十出头的高挑青年低着头走了过来,悄声招呼道 : “客人这边请。” 这声音听着耳熟,可就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落座后,那白面服务生又毕恭毕敬地递上餐巾纸。 我瞧他表现的乖巧,料想这就是那个路人谈论的招待所小新人吧,不禁抬头多看两眼。 可这两眼,吓得我魂都要飞了,纸都忘了接。 第一百五十章 一卷大结局 好说歹说,我们终于从村里人手里接走了游魂。村里人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状态,他们搞不清楚,怎么这个才刚来几天不到的个人,就能抵得上这招待所半年所得的盈利。 我们没时间向那些语言不通的村民解释了,眼见他们拿着钱不知所措的当口儿,七爷给我了个眼色,我会意,拽着游魂扭头就走。 游魂也不挣扎,就这个乖乖的软软的被我拖着,一路上我回头了很多次,他都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甚至都产生了我拽错了人这样的错觉。 “这是要去哪?”走过了大概两棵树的间隔,游魂忽然挣脱了我的手,站在那不走了。 “回家。”我转头看着满脸诧异的游魂,憋住气喘吁吁的神情,挤出一个微笑。 “不行,我要待在这里。”游魂忽然撇了撇嘴,眼神可怜巴巴的居然像撒起了娇。虽然这表情在他那张帅脸上仍挑不出瑕疵,可是我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孩子不是简简单单的失魂了吧,我怀疑被摔了一下还失了智。 坏了坏了,这还能怎么办啊。 我焦急的望向了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换了种语气 : “那你呆在这打算干嘛?” “工作。”游魂不假思索。 “……”我忽然无语,没想到他还有工作狂这个隐藏性格啊。 “我们回家好么?回到家继续让你刷盘子擦桌子,一样少不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试探着他的想法。 没想到游魂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 “好。” 反倒是我愣了,回答那么果断,不要是真摔傻了。 不管了不管了,有什么也是回去在研究,实在不行到时候找个实验室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只要到达村口就行,刺青已经为我们准备好出去的车了。 道理一说通,游魂又变得乖乖的样子了,不说话也不乱动,好像一位腼腆的小哥哥。 终于死赶活赶的赶到了车上,我先安顿好了此时弱弱的游魂,才和刺青打了个招呼。 刺青没回头的回了一声,然后敲着方向盘等着七爷。 我正想问他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一响我本能的竖起耳朵来,不过没有偷听的意思。 刺青挺直敲击,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也许是七爷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随时准备打开车门出去。 没想到刺青一接,顿了很久,才转身将手机递给了我。 诶,难道不是七爷么。我问了问。 “墨主任。”刺青回答的斩钉截铁。 墨主任,我一听就纳闷了。这他怎么会冒出来的呢。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那头语气很兴奋,洋溢着欢快的气息。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第一句就是 : “这个地方的世界差被修好了。”第二句就是 : “林轩小姑娘功劳不小么。” 我一怔,连说几个不敢当,苦都是游魂还有小道他们吃的,我不过就享受着这便利的果实罢了。 只不过我还是震惊了。 世界差,被修好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一卷大结局 好说歹说,我们终于从村里人手里接走了游魂。村里人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状态,他们搞不清楚,怎么这个才刚来几天不到的个人,就能抵得上这招待所半年所得的盈利。 我们没时间向那些语言不通的村民解释了,眼见他们拿着钱不知所措的当口儿,七爷给我了个眼色,我会意,拽着游魂扭头就走。 游魂也不挣扎,就这个乖乖的软软的被我拖着,一路上我回头了很多次,他都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甚至都产生了我拽错了人这样的错觉。 “这是要去哪?”走过了大概两棵树的间隔,游魂忽然挣脱了我的手,站在那不走了。 “回家。”我转头看着满脸诧异的游魂,憋住气喘吁吁的神情,挤出一个微笑。 “不行,我要待在这里。”游魂忽然撇了撇嘴,眼神可怜巴巴的居然像撒起了娇。虽然这表情在他那张帅脸上仍挑不出瑕疵,可是我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孩子不是简简单单的失魂了吧,我怀疑被摔了一下还失了智。 坏了坏了,这还能怎么办啊。 我焦急的望向了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换了种语气 : “那你呆在这打算干嘛?” “工作。”游魂不假思索。 “……”我忽然无语,没想到他还有工作狂这个隐藏性格啊。 “我们回家好么?回到家继续让你刷盘子擦桌子,一样少不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试探着他的想法。 没想到游魂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 “好。” 反倒是我愣了,回答那么果断,不要是真摔傻了。 不管了不管了,有什么也是回去在研究,实在不行到时候找个实验室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只要到达村口就行,刺青已经为我们准备好出去的车了。 道理一说通,游魂又变得乖乖的样子了,不说话也不乱动,好像一位腼腆的小哥哥。 终于死赶活赶的赶到了车上,我先安顿好了此时弱弱的游魂,才和刺青打了个招呼。 刺青没回头的回了一声,然后敲着方向盘等着七爷。 我正想问他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一响我本能的竖起耳朵来,不过没有偷听的意思。 刺青挺直敲击,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也许是七爷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随时准备打开车门出去。 没想到刺青一接,顿了很久,才转身将手机递给了我。 诶,难道不是七爷么。我问了问。 “墨主任。”刺青回答的斩钉截铁。 墨主任,我一听就纳闷了。这他怎么会冒出来的呢。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那头语气很兴奋,洋溢着欢快的气息。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第一句就是 : “这个地方的世界差被修好了。”第二句就是 : “林轩小姑娘功劳不小么。” 我一怔,连说几个不敢当,苦都是游魂还有小道他们吃的,我不过就享受着这便利的果实罢了。 只不过我还是震惊了。 世界差,被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