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之神女再生之二》 第一章 花娘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但总归是有知觉了，于是我连忙爬起来。 “这里是哪……安倍晴明家啥时候成荒山野岭了？”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四周，呃，难不成我又穿越了？ “我也没再次穿越啊……”我连忙低头审视自己，没错啊，生绢单衣加上樱花纹样的外袭的装束，再一摸头发，三尺余的青丝梳成了结发式样，一切都没啥问题啊。 呃……似乎有问题的不是我，是这里的环境。 “对了……”忆及前事，我忽然醒悟，“莫非是那个红叶鬼女搞的鬼？”很有可能耶，她一定是因为不敢轻易杀了我，所以才把我弄到了荒山野岭想让我自生自灭吧。有没搞错……她莫名其妙害死我朋友，似乎还利用了诗织吧，这些我还没跟她算呢，她竟然先下手为强？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感叹一句，“那个，空蝉……空蝉你在吗？”既然如此，看来只能够自救了。但，这次我等了很久，空蝉她都没出现……哇，现在看来，这鬼女果然够狠……竟然绝我后路？！ “算了……先下山。”我想了想，如此决定，“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再想办法联系晴明吧……如果我无故失踪，他肯定会想办法找我的……这个倒不用担心。” 于是，我就下山了。 “谁……什么人？”忽然，我看见远处似有人影，不禁一惊，连忙喊道，“给我出来！”那该不会是妖魔鬼怪吧，这可如何是好？ 出乎我意料，来人竟然是个女人。 她身着一身酱粉色宽袖褥衫，浓紫色的罗裙随风轻扬，分明有着天仙的风采。秀丽的脸上添有些许皱纹，她已不再年轻了，正值韶华，饰有脂粉的脸上印着沧桑，隐隐有着昔日的光彩流露。 这女人，年轻时应该很漂亮才是。 不对……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看她的装束加上那高耸的发髻，分明就是唐代的人啊……这个时候的日本早就已经废除了遣唐使者东渡的条例了，不是吗？那么，这女人哪儿来的？我回过神，发现那女人的眼里同样盛满了惊讶。 “这位姑娘不是我大唐人氏吧？”那女人率先开口，笑容恬静，“莫非是随同别国使者前来的女眷？是要下山么……那可要快些了，不然恐怕就要夕阳西下了。” “大唐？使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疑惑的看着她，“夫人，我恐怕不大明白您的话。这里，难道是唐国吗？”很不对劲……该不是我疯了吧？ “呃……”妇人一愣，随即用手中团扇掩面而笑，“姑娘你真会说笑……这里若不是大唐，又会是何处？” “啊……不会吧！”我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嗯，会痛。这么说，这是真的啰？那我要怎么办……这里即使是我的故土，但我也需要生活……可我什么都不行。 “姑娘？”那妇人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你怎么了？” “实不相瞒，小女来自与唐国隔海相望的大和国。”我迅速在心里编织出一个故事，“但是日前小女不幸与家人离散了……苦于人生地不熟……不知夫人可否收留小女？” “这……”妇人似乎有些犹豫，“我那地方那里是清白小姐待的……只是担心会毁了小姐清誉。” “夫人的意思，小女不大明白。”我一笑，“不知夫人可否直言？” “妾身花娘，”妇人一欠身，“不幸于幼时便沦落风尘烟花之地，如今大唐四大青楼之一位于长安的储秀阁，便是我的……妾身乃是福薄命贱之人，岂敢让小姐留下？” “小女不才，也曾经学过些许才艺，”我沉吟片刻，倒是想出了个‘办法’，“小女可否暂时借居于储秀阁，卖艺不卖身也行，只是小女并不是卖身于你名下……我也不要什么金贵的，只是希求暂时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卖艺没什么，只是卖身……我死也不干。再说了，刚好，人家对青楼蛮感兴趣的。 “花娘从来都不做这种买卖……”妇人叹了口气，“只是姑娘模样生的与我那早死的女儿临春相仿，见到姑娘好似见了女儿一般，答不答应感觉都……偏偏你又是个可怜人，唉，也罢，我就应了吧。我手下的好姑娘得的钱都是对半分的，既然你不卖身，那就我九你一吧……” “那就多谢夫人了。”虽然分的钱少，但总好过签那些什么卖身契之类的，“小女实在感激不尽。” “虽说你不卖身于我，属于自由之身，但是我那的姑娘行踪也不能够乱七八糟的……若是要离开，必须给花娘我打招呼先。如此，可明白么？”花娘审视了我好一会儿，笑道，“姑娘实在是好相貌，估计整个长安找不着更水灵漂亮的了……这样的话，就是不卖身，估计也能是天价。” “明白了。”我乖巧的答应了，就当作是一场历练，“夫人放心，等到亲人寻到我，我才会离开的。知道夫人也难做，这个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我将一只收藏了很久的玉镯掏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某个人千方百计为我搜罗到的，据说是稀世珍品。说实话，他赠给我的宝贝实在太多，这只玉镯还不是上品，要说上品的话，那把琴倒是可以。 花娘没有推辞，接了玉镯，然后毫不吝啬的赞叹了一番。做她这行的，看过的宝贝定然不计其数，能得到她这般赞赏，看来那的确是稀罕物。呵。 “不知姑娘名字是什么？”花娘跟着我一同下山，越发显得和蔼，“年纪多大？” “若紫。”我很喜欢《源氏物语》里面紫儿的名字，于是便拿来用了，文雅秀气，用在那种地方也不会很奇怪，“我，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了。” “名字也好听。”花娘点点头，“来，孩子，那就随我回去吧。” 山下停着辆马车，花娘跟我坐马车不出片刻，便到了那间位于长安城内绝佳位置的青楼——储秀阁。 “妈妈……”她刚领着我踏进那纸醉金迷的销金窝，几十个衣着在那时代算是很暴露的女子便涌了过来，温声软语的唤道，“妈妈上山进香回来了啊……姐妹们快来。” “这是若紫，”花娘没有含糊，向她们介绍起我，“她现在开始也是你们的姐妹了……水仙啊，还不快带你姐妹熟悉一下环境？” 人群自动散开，一个着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向我走来，看来，她就是花娘所说的那个水仙了。 水仙清丽如水的脸上溢出一抹敷衍的笑靥，“若紫，那我带你逛逛吧……妈妈，不知要怎么安置她？” “让她住清静一点的上房吧……”花娘看了我一眼，说道，“若紫，这水仙和那梅兰竹菊四姐妹就是我丽人阁的顶梁柱，有事找她们。竹姬、菊姬，她是你们那院的，这几日就由你俩教她要做的……我给一个月的时间让你们教她舞艺。”水仙点头，然后便扯着我走了。 “进了这，都是命。”水仙似乎有些惋惜，“若紫，你如此美貌，怎么还往这火坑里跳啊？真可惜了。” “不会啊……反正是卖艺不卖身嘛。”我微笑，“而且在这儿还能够学到更多的才艺，也未必是坏事吧。不知道，会是谁来找我先……应该是晴明吧。”学习一下未必是坏处，花娘应该不会怎么样的，我出现只不过添双碗筷和一间房子……而她，收获应该更多吧。 “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可能不大知道。”水仙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心情似乎不大好，“看看这些男人……甜言蜜语，一掷千金……我们虽然能得到很多财物，但是身份比奴隶还不如……都是残花败柳，最多风光个几年，然后就埋没在前庭了。新人年年都有，哪怕比不上从前的自己，也只能自叹自怜了。” “真正理解的人，不多啊。”我一叹，心里无来由想起了那曲《菩萨蛮•；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心太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若紫，以你美貌，加上才艺，定然能成为我们丽人阁的花魁……到时候不知花娘会不会用什么手段留你下来。”水仙不由得替眼前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担忧起来，“我们这些青楼里，不但没有真爱……就连那人情，也没有啊。” “那她就试试啊……”我无谓的笑，“若是那只死狐狸有良心，肯定会来找我的……”可是，如果他来不了，那我要怎么办？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违背我的本意……女人都怕老，尤其是青楼里面的。年华就是是赚钱的资本，老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若紫姑娘，你留在哪里不好，竟然来这儿，”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朝我们走了过来，“不知道你的故乡有没有意中人……若是有，那真是糟蹋啊。” “无妨。”花娘看起来不像不讲理的人，而且，她应当还有点顾忌，毕竟，我给她的镯子如此名贵，她肯定也不想我是从他国使者府中逃出来的小妾吧，“花娘有顾忌……再说了，我也不会，留很久的。”我不是傻子，实在不行，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啰。 “既然若紫有此言，”她们一笑，又有些妒忌，“说明还是有把握的，留个清白身，也好过我们这些人。” “若是真心相待，又岂会计较那么多……”我摇头，“不过男人啊，总是有私心的……最后只不过留下一个‘青楼薄幸名’罢了……”有了权势，就能够拥有快乐吗？我真不懂，男人都是怎么想的。 “一个个都是说得好听！”她们也有了共鸣，“过后，便是妄言……读书人大多都是狼心狗肺！自古以来，负心者，哪一不是读书人！”说到此处，好几个女子忍不住拿帕子拭泪。 “你们，还不快接客去……”花娘走了过来，“聚这做什么呢……水仙，带若紫到上房去……跟她说说我们这儿的规矩，知道了么？” “是，妈妈。”水仙点点头，拉着我避开大厅里的沉溺在纸醉金迷里的男男女女，上了楼梯。 第二章 姽婳 “若紫身段柔软，很适合舞蹈……教你一曲‘六幺’吧，如今达官贵人谁不喜欢。”身为储秀阁顶梁柱之一的菊姬舞姿绝冠天下，她是‘长安第一舞姬’，在教坊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因此，花娘让她授我舞技。 “六幺？好啊。”我颔首，这一支舞在唐诗中出现过很多，与杨妃的《霓裳》都是唐代很有名的舞曲。 “学成也不易，要跳的好更难……若紫，舞蹈必须融入你的情感，这样配合起来想出名都难。”菊姬微微一笑，“我的舞蹈之所以出色，是因为我把自己的灵魂投入了进去。” “这点若紫明白。”我点点头，“姐姐，不知道水仙与梅兰竹菊五位姐姐为何会是储秀阁的顶梁柱呢？” “水仙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她是京中贵族之后，虽然落难依然风姿出众，能请她出一次堂会，那就是天大的光荣了。”菊姬一笑，“至于我们梅兰竹菊嘛，个个都是花容玉貌，才艺什么的也不差……梅姐姐擅吟诗作画；兰姐姐擅棋艺器乐；竹姐姐绘画书法那可是天下罕见的；我菊姬擅长各色舞蹈，名气远播。我四姊妹名震长安也有些日子了。” “呵呵……”真有自信啊，不过，过多十年呢？那时的你们，就该让位了吧，“菊姐姐，若紫还想学‘飞天’呢，不知姐姐可愿传授？”总结一下现代那些舞蹈，什么芭蕾，拉丁，民族舞，还有那个肚皮舞……我应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融合进某些适用的舞蹈里。 “呵呵，既然我是你师父，自然不会藏艺，”菊姬一笑，“没事，不急，我慢慢都会教你的。” “那就多谢姐姐了。”要是学成了，晴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吧……不过我这可是在青楼学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了吧。 “对了，明儿跟我去裁制衣裙，”菊姬上上下下看了我一眼，“这身衣服不是量身定做，你穿着神态和身材的曼妙显示不出来……你中意些什么颜色？” “素色、湖绿、浅蓝、淡紫……这些我都很喜欢啊，”我睁大眼睛，“十二单衣繁复的我头都晕了，这褥衫罗裙倒是不错，我喜欢。”既轻又薄，花纹也更加多种多样，比起那层层叠叠的十二单来说，我倒是更中意这个，只可惜冬天用不上。 “十二单衣？”她看着我，“听起来很多，漂亮吗？” “漂亮，只是你绝对不会喜欢的。”我吐吐舌头，“姐姐，你有没遇见过喜欢的人啊？” “曾经。”她语气淡淡，“虽然没有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但好歹，让我看透了这世间的男人。”自己自满了十四岁时起便被迫着接客，那个年轻书生教会了她情窦初开，让她了解到男欢女爱的美好……但最终，他的一句‘相忘于江湖’彻底斩断了她对爱情的向往憧憬。在男人间游走了近十年，她早就学会了伪装自己，虽然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寂寞，但她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希求下辈子，不要再做女人，更不要流落烟花之地。 “青楼便是如此，你情我愿。”花娘看着打扮完毕的我，很是满意，“千金散尽只为美人一笑，庞大家业又怎堪多情公子日夜流连。若紫，在我花娘这儿，没有真情，有的只是掩藏的虚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他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日是你第一次出场，可要当心。” “若紫明白。”我点头，嫣然一笑，“花娘要对若紫的魅力，有信心啊。” “似你这般听话的孩子，多让我省心。”花娘一笑，“其他人若能有你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呵呵……”我抬起水袖掩住嘴唇，目送花娘离开。 “你的舞姿我这个师父很是放心，”一身柔黄裙衫的菊姬含笑而来，眉间一朵艳丽的红梅，赫然是寿阳公主的梅花妆，“也难为你能够想出花样……这舞别叫六幺了，换个名儿吧。” “那姐姐说说，该换什么名字？”我莞尔，“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名字。” “那回旋转身和抛水袖的姿态宛如仙人，最后那一笑最好……不如唤作‘姽婳’如何？”菊姬突发奇想，“这名字好……与你般配。若紫，你为何选了这水红的舞衣？” “不是说红色最能够衬托出女子的美艳么……”我提袖转了一圈，“姐姐，我美不美？” “美。”她挑起我的下巴，“若我是男人，魂儿肯定都被勾走了……要是哪位王公贵族看上你，可别忘了姐妹们啊。”我努努嘴，佯装不乐意，“啊，男人也要一起分啊……那我不要了。”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用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死丫头……胡说什么啊……谁要你的男人！你呀，还真得管好你的官人，从来都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到时可别在我面前哭鼻子。” “若是他敢，”我作势要揍，“我保证哭的不是我，是他！”话一出口，忽然想起那成明亲王，我立刻低下头去，苦笑。女人呐，不是计较，但是让自己伤心的，那还真的是会记一辈子。 “怎么啦，真被说中了？”菊姬有些诧异，“唉……看开点。久了，自然会忘的。”“我没事，”我摇摇头，“而且，想了也没用。”反正我跟他是没有可能了，现在我该愁的，应该是那只死狐狸吧。一个月都过了，这家伙那么没良心，都不管自己妻子的死活啊？ “好了，到你了。”菊姬侧耳听着，忽然说，“快上去！”她把我直接推了出去，花娘站在台下，含笑凝视着我，我抬眼看去，只见厅里满满的都是男人，个个容光焕发，衣饰华丽。 “这是若紫，”花娘向大家介绍，我轻盈的一行礼，把淑女这角色演的味道十足，“她是我们储秀阁新来的一朵花，舞艺绝佳。各位瞧瞧，是多么娇丽的人儿啊……我说若紫啊，还不快献一曲？” 从四面传来了各色器乐组合而成的动听曲调，是一曲经过改编后不再显得悲伤的《折杨柳》。由于花娘吩咐，风月坊的兰姬特地领着她带出的十二童女为我的舞姿伴奏，中原乐器与胡琴什么的都用上了。 我像平日那样轻移莲步，扬袖，慢转，抛袖，飞旋……结合了恰到好处的扭动，加上火红的长袖在空中轻盈的舞动，一双水袖被我操控的好似蝶翼一般轻盈，腰间玉结垂下嵌有璎珞的流苏相碰发出悦耳的响声，与琴音唱和，完美无缺。 我的舞姿随着乐曲而改变风格，‘飞天’这一节我融合了芭蕾，更突显出了仙子们所会有的轻盈；还有模仿惊鸿旋转快到只能够看见影子的‘惊鸿’ 一节惊艳全场，具有外国风情的肚皮舞印度舞那些我也凑在一起弄了节‘藩调’，变幻莫测的风格显然让那些男人们觉得新鲜，个个目不转睛。最后一节‘古风’是菊姬把以前各地的舞蹈汇总而成教我的，将完时，二楼的侍女们依照事前吩咐洒下了众多花瓣，纷飞的桃花、梨花、杏花、紫薇花中，我的舞蹈完美落幕，定型在一个衣袂翩飞，水袖舞空的回眸一笑上。 菊姬她们都说，我回眸一笑看起来特别漂亮，只有那个时候我的魅力才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整个大厅那些男人们目光呆怔，那傻头傻脑样子分明是沉溺在我刚刚的舞蹈里还没有回神，二楼栏杆处，菊姬朝我笑了，竖起了大拇指——我告诉过她，那是赞美的意思。我连忙朝她报以一笑，随即悠悠然向那些男人施了一礼，然后迅速下了台。 “妈妈……那个姑娘我要了！” “你这样恶心难看的暴发户也想得到若紫小姐的倾慕？做梦吧……我说妈妈，还是介绍她给我杜老大认识吧。” “呸……你一边去！哎，花妈妈……五百两，她今日我包了。”…… 我躲在帘后，看着那些老老少少衣饰不一的男人围着老鸨花娘那一脸献媚的样子，说实话，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叹口气，我径自上了楼，关门闭户拒绝任何访客。 “晴明大人，”式神们全部愁眉苦脸围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还是没有消息吗……唉，都过了那么久了，夫人该不会出事吧……唉。” “她没事，”从袖中掏出一块系着几根青丝的透明无色的勾玉，“若是有事，这玉就会碎裂了。只不过……我恐怕要耽搁一下了……过些日子查清了，我会先让他们先去保护你的安全。”对不起……等那件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就动身去找你。 在我找到你之前，十六夜，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哟，真难得，”一袭红衣的妖娆男子翩然而至，笑容依然漂亮妩媚的就像那盛开的罂粟花，“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找她呢，没想到你关心的却是这个……何时起了兴趣的？” “哼……麻烦还不是跟你有关。”阴阳师安倍晴明意外露出不悦的神色，没好气地开口，“我哪里是感兴趣啊……只是我答应了那男人，仪式由我来主持。喂，我说你就没什么打算吗？” “呵，江山易主与我何干。”鬼王挑眉一笑，“不如，我们看看谁先找到她吧……你觉得，谁更有那个资格，留在她身边呢？” “反正不是你就对了，”依旧没好气，“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干嘛？我可没闲工夫和你对弈……下回记得要提前预约。” “呵呵……没什么，”鬼王拿起了面前的酒碗，很不见外的一饮而尽，“除了那些葡萄美酒，你这的自酿就是我的最爱了……没事，对弈不急于一时，你我有的是时间。至于她的事，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是，她们究竟对十六夜做了什么，还有待研究。” “这次，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她的。”起身，冷冷抛下一句，“好了，我倦了，歇了。不送。你自便吧。” “不见得吧。”轻轻吐出几字，“最后，看她的选择啰……我认定，她会属于我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就到时再说吧……走之前把你的气息驱散干净……我不想别人认为我的宅院闹鬼。” “好。”鬼王答得干脆利落，那随风飘散的话语隐隐含笑，“闹鬼？我说……你的宅子要是什么时候没闹鬼啊……那恐怕才是是奇迹吧。” 枝头的八重樱摇摇欲坠。 风过，花落无声。 第三章 青楼 “若紫，这些都是那些男人托我送来的……你看看哪几个合你意的，告诉花娘我。”花娘含笑推开我的房门，把厚厚的一叠东西放下了。 “花娘做主就好了……你也知道若紫的心思，不是吗？”我碰都懒得碰那些信，“不过，一日我最多见三个客人……花娘您可以放出话，就说我心高气傲，见不到我，大概会让某些人不服气吧……那么，我们就可以大赚一笔了哦。” “哦？”花娘睁大了眼，“也是，来这里的男人那个没有征服的欲望……你这么出色，谁不想得到你？我先安排些贵族子弟以及读书人吧……这样更加能让你芳名远播啊。” “也好，就由您处理了吧。”我点点头，这时，花娘又命两个龟奴抬进一个高约半米，长约一米，宽约一米的箱子，她说那些是我应分得那部分资产。 “你还得多花点心思……若紫。”花娘爱怜的看着我，“这样下去，我们都才能够有好处……说不准有哪个王亲贵族就来要娶你了。” “算了吧。”我一笑，我怎么说都算是‘有夫之妇’，而且我那夫君那么完美……我哪里舍得丢下啊？如今我拥有的东西……最少也值五百两了吧，嘿嘿。安倍晴明，要是你还不来找我的话……那我日后真的可能就会甩了你哦。 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但女人未必不会啊。 “那若紫，我先走了。”花娘拍拍我的肩，又吩咐女侍，“枝儿，好生服侍着若紫小姐。” “不送，花娘慢走。”我报以敷衍人的微笑，看着枝儿送她离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凑到唇边。说实话，真的有点想他呢。他为何还不来……莫非是因为，我对于他而言，真的是可有可无吗？心里忽然有些后怕……那他要是不来，我要怎么办才好？ “恭贺您……亲王殿下。”避开群臣，看着御帘后面的男人阴阳师心不在焉地轻声道贺。 “随意吧。安倍大人，朕与先上都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打算为你加官进爵。只是不知意下如何？”故作淡漠的声音传来，“对了，不知道您的夫人最近如何？” “……其实在您的即位大典开始以前，她……便已经失踪了。”语气里是诡异的平静，但他的眉宇间还是流露出一抹疲惫的神色，“既然必要的仪式我已经主持完，请准许我告假。” “失踪了……她没事吧？你是如何照顾她的啊！难道我还比她重要吗……阴阳师朝中不缺，但她贺茂十六夜可是只有一个！”天皇的语气难掩失望及愤愤，“我准了……你还是快些去找她吧。对了……听说宫里有位法力高强的巫女，让她陪你一起好了。我说，快去吧！” “是。唔，我恐怕还要顺便去一趟贵船，弄清楚先……啊，那么，今上，晴明告退。”归心似箭的人露出安详的笑容，利落的起身离开了。 天皇连忙派人传召侍奉在王妃藤原安子身边的巫女筱原氏，向她下达寻人的命令。 宫中的筱原氏巫女，两个月前入宫，侍奉在原亲王妃现今天皇女御安子的身边。她本名诗织，乃阴阳师之女贺茂十六夜的挚友。 只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定不负陛下所望，”诗织含笑回答，“妾身定能够找回十六夜……毕竟，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的确，有几分相似。”他自嘲的笑，看着眼前女子妖媚的笑容，他微笑，“也是很有魅力的女子呢……那么，今夜你愿意来服侍我吗？” “呃？”诗织微微皱眉，沉默半晌，她忽然笑的妖娆，“妾身愿意……只是妾身资质粗鄙，恐不堪驱使呢。”妖艳中带着娇羞，那十足十的魅惑让帘内天皇恍惚起来，他思虑片刻，然后唤那诗织入帘。 诗织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用优雅的膝行缓缓往前，素手一掀帘，便进入了帘后天皇的领地。 “时间的缝隙啊……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吗？”看着眼前银发飞扬的美貌女人，他问的礼貌十足。 “你若是自己去的话……代价很大的啊。”高龙神浅笑，眼睛眯起，“按以往的教训，就算你能侥幸不死，也半死了吧……何况，你还要拉个拖油瓶，要是出了事，那家伙肯定和我急。”落入险境的是那个月夜见尊的宝贝女儿，要是女儿最爱的人出了问题……他肯定爱屋及乌……唉，那就不好啰。 “没有她在身边，时时刻刻对我来说都是地狱……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了。”无奈的笑，“所以，请您帮忙吧……高龙神殿。” “呵呵，还是第一次听你用尊称啊……好吧，”龙神露出诡异的微笑，“这是逆时灯，点燃它，自然而然的想着你要找的人，它，就会带你去那人所处的地方了。燃一次……浪费的是我的力量，不过，为了你少有的尊敬，我就大发慈悲一次吧。”她从衣袖里掏出一盏灯，递给了眼前之人。 “多谢。”他的笑容满是如释重负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孩子会选谁还不一定呢。”说着风凉话的龙神大笑着，“这一场游戏，还真是有意思啊。”人神妖魔之间的恋爱……这一局里，谁会先输呢？ 所谓的爱情，一旦有人陷进去，那么，那人必输无疑。 世界上没什么可以逃离它的魔掌，除了可笑的傀儡，因为他们的爱，不是出自本身的。 “我们都会尊重她的决定……”意外的，阴阳师竟然没有调侃的意味，只是云淡风轻的诉说道，“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 “不送啦……”高龙神微微一笑，看着阴阳师窈窕的背影，说道，“慢走哦。” “何必那么麻烦……姐姐，恋爱这事儿果然令人匪夷所思。”暗龙神悠闲的说着，从房檐上跃下，“争来夺去的有什么好，这家伙要是让她生下了孩子，那应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才不是呢，那会更麻烦。”高龙神呼出一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这样的话，我看当年月华夜的事情，十有八九会重演。再说了，孩子父母亲根本不是一类人，不拆散他们，是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这么说，他是上古神兽九尾天狐王室如今唯一流下的血脉了，也不能算是普通人类。”弟弟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姐姐，“至于她……她从来就不是人类。不知道月华夜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能够像人类那样活着。真好……我有些嫉妒啊。” “呵呵……其实，我又何尝不妒忌呢。”高龙神唇边的笑容有些恍惚，那一贯含笑的眼神也变得迷茫起来了。 “若紫小姐……您是何处人氏呢？”眼前一双妖娆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对那由花娘重金聘请而来的大和厨师酿制的樱花酒很是满意，“说是我大唐人氏吧，却明显又不是呢。” “若紫好奇公子如何如此肯定？花娘说的么？”我强迫自己进入往日那惊艳的角色，只可惜不大如意。眼前这个妖娆的年轻男人便是花娘为我选的第十六位客人，据说是姓秦。“公子您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若紫的确不是大唐人氏。”呵呵。不过，我该怎么说呢？是处于公元2005年的十九岁女大学生无夜？还是平安京中期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妻子？大唐现今的一名妓？我觉得，恐怕是前者靠谱一点吧？ “到最后……一切只不过是历史书上的名词吧？”我喃喃自语，“今日纵然繁华，但千载之后，又能留下什么呢？至今遗恨迷烟树，列国周齐秦汉楚……呵，也不过如此。”就像红楼一梦，也许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原样吧。可是，我所希望的原来，似乎不是千年以后的那个……那么，又会是哪个？ 我竟然不想去深究。究竟，是不想，还是不愿？我也不知道。 “若紫果然有别于其他女子呢。”我讶异的抬头，对面的俊逸男子笑的深沉，“恐怕你不但不是这里的人，而且，也不是应当出现在此处的人吧？” “公子所言，恕若紫愚笨，实在不大明白。”我脸色一变，但随即连忙恢复活力笑道，“不知公子……所谓的‘此处’，指的是什么呢？”这个年轻的帅哥，给我感觉似乎不大对劲……他是什么人？为何总是感觉，他的话，含义不止一重呢？ “你的身上，有很复杂的气息，与一般人不同。”对面的人一改轻佻模样，也收敛了笑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但是似乎，你的不对劲，还要更多一些。”比如，你身上的那股森冷气息……就跟九重天外的某个地方相似，嗯……刚好，想起了一位故人呢。 “你又是什么人？”我故作肆意而悠闲的模样看着他，“问别人之前，应该先自我介绍吧？” “好说。”他倒是大方，朝我眨了眨眼睛，“普通的修道之人罢了。你就暂时这么认为吧，若紫姑娘。” “修道之人？”我一愣，“是道士的意思吧……看来公子不是普通人呢。”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若紫不必介怀。吸引我来的，是你的舞蹈。”他很是坦率，“你的舞姿，比起神来，恐怕也不逊色吧。但你所有的感情，还不能够完全投入……等到你等侯的那个人来了，你为之起舞的身影，一定能够打动我吧，真期待啊。”看来，我所欣赏的舞者，终于可以多一个了呢。 “我说，那有什么好处吗？”我皱眉，轻声询问。 “若紫姑娘，我说对待客人，你真是失礼啊。”他忽然起身，“……当然有啊。能够从我的手里，得到一个很棒的机会。” “一支舞吗？呃，什么机会？”我看着他，明摆着不信任。这男人，未免扯得太离谱了吧。难不成，他是皇室成员？如今是高宗之后武氏当政……难不成，是她跟李治的儿子？话说他们李家信道，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是除了那个最后活下来的儿子，其他下场都不怎么好的说。 “你真聪明，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啰。”他侧目，“的确……那舞蹈的名字，听了你大概会觉得可笑吧。呵呵……人总是会这样。”他诡异的一笑，妖娆中带着骇意。 “嗯，的确。”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只是附和了一句，“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作为回报，下次公子前来若紫定当为您一舞。”似乎，他很欣赏我的舞蹈。 “呵呵……不急不急。”他莞尔，似乎心情不错，“那么，改日再聊吧……我再不回去，就是失职了。那么美丽的姑娘，再会啰，呵呵。”他话音刚落，便随之起身，“期待日后的你，告辞了。” 他三两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似乎回眸诡异一笑之后，便—— 离开了。 唉，这又是一个不正常的。 我说，我怎么就遇不见一个正常一点的人呢？最可悲的是，这些‘非正常人’一个个都长得那么英俊潇洒。话说，这真让人郁闷啊…… 第四章 拜师 “若紫，那位秦公子还真是大方啊……”花娘看着眼前堆得像山的宝贝，瞪大了眼睛，她摸着手里一支嵌满珠宝的金簪，爱不释手，又不失时机试探道，“紫儿，这男人也不错，怎么说你也是我储秀阁里头清白的好姑娘，不如考虑下吧。” “花娘，”我抬起头，“那位公子绝不是对我有意……我看得出来。花娘，你不必劝我。我们这风月场合，哪一个不是散尽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虽然不大明白她的想法，我还是很客气的拒绝了她。 这个姓秦的男子，便是这两个月来不时出现找我絮话的男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侍从运来了两车的珍珠财物，说是赠予有缘人的。 可我分明没有感觉，他对我有意思啊。 这男人，搞什么鬼？ “也罢，”她似乎有些感慨的意思，“你，是我唯一舍不得打骂的孩子，似你这般伶俐人儿，迟早能接手我这储秀阁，日后大唐第一花魁的名号，非你莫属。虽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很多想法倒也不凡……” “花娘说笑了，”我无谓的笑，“若紫并无此打算……花魁名号什么的，又能够坚持多久？” “你这种性子，好歹不是生在皇亲贵戚之家。”花娘一笑，“好啦，你歇着吧。后天要陪尉迟公子游湖呢，他是先皇爱臣尉迟恭的外孙，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其他的我不多说，你自个儿掂量着办吧。” “若紫明白。”我点点头，“花娘慢走。”我与花娘之间，外人看来关系的确不错，那也难怪，这三个月因我，她的收入比起往昔增了起码十倍……钱嘛，谁人不爱？因此，我与她之间，已经有了良好的默契。 “人与人之间，还是金钱关系最重要吧？”我送走她，感叹了一句，“什么感情，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来到青楼，的确是有不少好处，可是，也有些麻烦。 人气太高，就是麻烦。听说市井妇人，大多数对我颇有微词；贵妇美姬，大多数对我恨之入骨，连帝女太平公主也扬言诋毁我呢。不过这又有什么，三教九流，位于末位的风尘女子素来便是为人所不齿的……既然如此，那么那些男人干嘛还要来这里寻求所谓的‘快乐’？ “小姐……”枝儿忽然冒了出来，“艺坊的紫薇姐姐求见。” “紫薇？”我有些疑惑，“哦……这样啊，请她进来吧。”这名唤紫薇的女子年轻且婀娜，听说是权贵的庶出女儿，随叔叔婶婶生活，十二岁时被她失势的婶婶卖到了青楼。 “妹妹依然风姿出众，让人看了好生惊羡。”一袭红色惹火的牡丹纱裙，水红色的披帛曳地几许，高高耸起的坠马髻簪着支玉簪及一朵硕大的红牡丹装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我不会碍了妹妹吧？”她轻移莲步，款款坐下，脸上是不大自然的微笑。 “不会。”我为她添了杯香气馥郁的西湖龙井，一面吩咐，“枝儿，去外面呆着，有人来了便告诉我。” 枝儿柔顺地点点头，径自去了。 香炉内，有淡淡的香烟飘出，味道清淡清新。 “若紫……”紫薇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眼帘上那蝶翼似的睫毛轻轻颤抖，“我知道近来你攒了不少钱……不知道可否借我一些？” 我讶异的挑眉，“钱……么？”想来是要资助她的情郎吧，她姿色娴静，才艺不俗，不似缺钱花的女子，且听说她不喜奢华……根本猜不到她究竟花了多少银子。想来也是可笑，风尘女子资助清寒读书人的事迹数也数不清，他人散尽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为了自己所爱，这些女子不也是倾尽所有？ 可到头来，好下场的又有多少？ 负心总是读书人。 若是我，决计不会这样傻。 这世上哪个男人，想娶的不是良家闺女？这风尘里翻滚的女子，无论多有才色，皆是残花败柳，就算娶了，多半也是沦作玩物。 因为我还真没听过，有哪个男人，娶风尘女为妻。是妻，不是妾。 没等我想完，紫薇已经开口了，只见她秀颊嫣红，想来很是不好意思，“紫薇明白自己的唐突……可是除了你，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了。我要资助一个人……至少助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呵呵，紫薇啊。”我微笑着看她，“你不会后悔么……负心总是读书人。” “……不会。”紫薇摇头，“我们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妾拟将身嫁予，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虽然不了解若紫的过去，但我想，你是明白的。” “呵呵。”我但笑不语，“告诉我，你要多少？” “三百两。”紫薇犹豫了很久，才咬着唇瓣吐出一句。 “那么多？”我惊讶，“这里可是长安啊！怎么可能要这么多……姐姐，你该不是打算贿赂考官吧？” “呵呵，”她苦笑，“真才实学固然重要，但是这惯例……没办法的。” “痴情真可怕。”我微笑，起身往放置财务的卧房里走去，出来时，手里是一双玉镯。 “给你，估计够了。”我塞进她手里，“说实话，我更喜欢荡气回肠的爱情。太缠绵，结局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多谢。”她朝我行了一个大礼。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我耸肩，“这些不是我看重的……我看重的，也许，就这样了。”这些日子，说不思念他是假的，可思念，又能够如何？ “是男子么？”紫薇似乎很是讶异，“不知道何人，竟能让你如此思慕……定然是个很好的男子吧。” “还可以啦。”我云淡风轻的笑，“他是我的……”说到一半，我闭上了嘴，‘夫君’二字说了又能够如何？也许，不会再见面了吧。命运真是残忍呢……呵呵。 门忽然开了，一身华衣的秦姓公子走了进来，“若紫。不知后日，可有安排？” “公子真是舍得。”我抿唇一笑，“这般下去，若紫都替你的钱袋操心呢。”千金散尽，你也不见得多么疼惜。这是为何？和我聊个把时辰，就值千金？本小姐真这么有姿色？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他微笑，“不必担心，钱嘛，我还是不缺的。” “呵呵……”我执杯，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紫薇，“紫薇姐姐，妹妹我这里有客，你就先走吧。” 那男子看了一眼她，随即轻笑，“果然名如其人，清丽绝伦。不过，劝你一句，如此张扬之色不适合你。” “多谢公子赐教。”紫薇微笑，朝我欠身，“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妹妹了。”语毕，她娉婷而去，背影轻盈秀丽，宛如盛开枝头的一朵紫薇，美丽动人。 “公子请坐。”我迅速洗干净茶具，冲了一壶龙井茶。 他拿过一杯子，“梅兰竹菊……姬君果然非寻常之人能比，乃是性情中人。” “公子，公子岂会知道小女故乡称呼的方式？”我一惊，手微颤抖，杯子里的水险些溢出。 “花娘告知我，若紫姬君来自大和。”他微微一笑，“那里的樱花很美。” “的确很美。”我点点头，“在这个时候，正是樱花盛放的时节呢。” “三贵子……”他唇边浮现出明媚如同玫瑰般艳丽妖娆的笑容，“我说你，跟他们三个，有关系吧。” “呃？”我先是反应不过来，随即笑了，“公子说笑了……若紫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岂会与三主神有关联？话说大和的皇室是女神后裔，可我，也不是啊。” “呵呵……”他不可置否，“是吗……也许吧。”不会错的，她身上那是来自夜之国的气息，还有星月之华的灵息。 “公子，您在想什么？”我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有些不安。这个男子，接触的愈久，就愈让人捉摸不透……捉摸不定。跟晴明，给人的感觉一样。 “没什么。”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笑容温和，就像长辈对待自己疼爱的后辈一样亲切自然，“真的是很漂亮的孩子呢，不如，我传授你些术数如何？” “我不打算做道士。”我耸肩，“况且，我略懂些阴阳术……对耶，我学过阴阳术的！”我反应过来，懊恼无比，“该死，竟然连这个也忘了。”有了这个，我应该不至于如此无聊了吧？ “阴阳术？”他眨眨眼睛，笑的魅惑，“那还不如学学本宗的术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很多哦……保不准更有用呢。而且，还不用学费呢。” “……”我怎么感觉，没好事啊，“呵呵……公子真是热心呢。” “只是感觉无趣罢了。”他微笑，“意下如何？姬君应当是个爽利的人才是。” “可以啊……”我微笑，“那么，就拜托公子了。”学好了，说不定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而且，也可以在某人面前晒命了啊……嘿嘿。 第五章 青山 “好啊，那就先来个拜师礼吧。”他微笑，清亮的瞳仁平静无波。 “遵命。”我明白他是认真的，也不好造次，连忙端过茶，“贺茂十六夜，今日拜……”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复又抬头，他眼里浮现一抹诡异的色泽，含笑。 “果然不是用本名呢……姬君。”他不紧不慢喝了杯茶，“泰山，你尚且如此称呼我吧。” “小女贺茂十六夜，今日拜泰山先生为师。”我递过手里的茶，“恩师大人，您请用茶吧。”他含笑接过茶，但却忽然皱眉，“不对，姬君，这恐怕还不是你的名字。” 听了他的话，我一愣。 “呃？”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我名字啦，“怎么可能？”难不成，我应该用无夜这个名字吗？但是，似乎不对啊。 “也许，”他吹了吹茶，香气四溢，“那只是，你本家的名字。” “哦。”本家吗？我恍然，随即苦笑，复又端过一杯茶，“安倍十六夜，今日拜泰山先生为师。您请用茶。”但是为什么，他能那么肯定？ “嗯，做师父的感觉还不错。”他接过茶，一饮而尽，“不必纳闷。这些年我从不收徒，你可是第一人呢。那杯茶便是我们师徒的契约，不可能允许有问题。不过，即使是夫妻，这茶也不应有如此感应，是不是，你跟谁有过‘血脉相连’的盟约？” “好像是的吧……唔，没错。”我回想起了婚礼当日那三杯酒，“那又怎么了？” “那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哦……”他笑得暧昧，“拐走你的人是谁啊，嗯？它的含义是定此契约之人于对方而言乃是骨中骨，肉中肉，意为，合二为一。比起父母子女的关系，这个绝对更加亲密。” “怎么可能……”我无比惊讶，是开玩笑吧。你应该明白这个咒的，不是吗，晴明？那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心动吗？ “呵呵，小丫头果然心动了。”眼前的人大笑，“我说，那人运气真不错啊……对了，也该老实说一说你自己的问题了吧？” “不值一提。”我微笑，“师父你不是普通人，何必用得着我说啊？” “呵呵，”他莞尔，狭长的眼睛漂亮之极，“虽然不是同一时代，但问题不大。你只是要记住一点，解铃还须系铃人。” “明白。”我点点头，“师父，你不是说不轻易收徒弟么，那么，为何找我？” “因为无聊。”他夹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唔，味道真是不错……不过那薄荷水晶糕味道也不错。” “下次师父来，我让人提前准备吧。”该不会，是为了这储秀阁名满天下的厨艺吧？囧…… “果然贴心呢。”他大笑，“收徒弟顺带有了个女儿……真是不错啊。” “这算是夸奖么，师父？”我无奈，“不过你还是别叫我真名，依旧叫我若紫吧。不是说教我术数么，那就先定下时间吧。”好歹也是一名妓，我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 “你还有意见啊？”他拿过手帕擦拭着手，微微一笑，“似乎是我赔得最多吧……时间加金钱。啧啧。” “可是我可没逼你哦。”我耸肩，微笑，“时间差不多了，还是快说正事吧。” “我随意。”他起身，“放心，既然喝了你这杯敬师茶，我自然不会食言。有空了，我自然会来。放心吧，我很有时间的……呵呵。” 汗颜。 我点点头，这位师父，怎么说呢，太有活力了。而且，似乎食物的魅力，于他而言，还要高于倾国倾城的我啊！天！这究竟什么世道？ “这位是青山。”紫薇微微一笑，指了指眼前的秀气男生，“他一直很是感激妹妹的帮忙，央我帮忙向你当面道谢。” “不必。”我揉揉眼睛，“你要谢就谢紫薇吧。作为回报，你好好待她便是了。她对你的心，你应当明白吧？”除了瞎子，估计是人的都能够明白。 “……”那少年似有些无措，傻愣了片刻连连点头，随即从怀里取出个包袱，递给我，“姑娘，这些是紫儿从你那借得的银两。我想清楚了，要凭自己的本事去考……这些，还给你。” “三百两不用还了，钱我还不缺。”我罢手，“就当作我们紫薇的彩礼钱吧……这里还有一百两，也给你了，有钱了不如为她赎身，让她过上好日子。” “这怎么可以？”少年义正言辞的拒绝，“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要凭自己。” “那就先给她赎身，就当欠我的，”我丝毫没有接的打算，“到时你金榜题名了，再来还我不迟。” “好。”少年莞尔，眉宇间漾出一抹正经颜色，“那青山就多谢姑娘了。” 倒是爽利。我报以一笑，“那就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打算如何让紫薇幸福？你要明白，我讨厌心口不一的男人。”在旁的紫薇闻言，一怔。 “若紫姑娘果然不凡，”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坦然而笑，“今次应试，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当然，仅有信心仍是不足，为防担心的事情出现，我已经购置了几亩薄田，若是实在不行，我甘愿与紫薇隐居避世。” “呵呵……”我微笑，其实，这样未尝不可，“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够将心比心，‘定不负相思意’。女人要得不多，但你日子也得计算好了，要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打击，但爱情这东西，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产物，新鲜感是最重要的，很多曾经完美的爱情，要么在柴米油盐的清贫日子里消磨掉，要么，就屈服在富贵的淫威下。 弃妇。 这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都不曾缺少的东西。 “姑娘竟是参透了一般，”少年失笑，“不过放心，我会善待紫薇，尽量不让她过困苦的日子。自幼爹爹便教导我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观念，这也是我的梦想。我们裴家的家业虽然败落了，但也不至于困难到吃了上顿没下顿。” “呵呵，公子你可别用那种语气。”我笑了笑，“我可不是你的岳母大人……只是出于关心紫薇，问问罢了。”我可是妙龄女子，没兴趣学欧巴桑整天对儿女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 “时间不早了。”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拱手，“青山还需回家照顾老父，这就告辞了。紫薇——”他看着紫薇，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领她回去吧。”我偷笑，“总归要有那一天的。反正钱财收着也那样，你不如即刻为她赎身……好歹我们艺坊做的也是卖艺不卖身的行当，你爹爹不会是棒打鸳鸯的老顽固吧？”就怕有棒打鸳鸯的事情出现。 “不会的，”裴青山似是已经定了决心，“爹爹早就听我说起过紫薇，对她也很是中意呢。况且若是没了紫薇素日资助的财物……爹爹就怕——”他没有说下去。 忽然明白了。我就觉得奇怪呢……紫薇素日花的钱哪里去了，原来，是孝敬自己未来的‘公爹’啊，呵呵。看来这裴家老父倒是通情达理，难得难得啊。 “那就快走吧。”我做了送客的手势，“枝儿，”我唤过门外的侍女，给了她一点碎银子，“带他们去找花娘，多费点心思。若是赎身银两不够，就跟花娘说若紫我垫了。” “是，小姐。”枝儿含笑点点头，她偷偷看着紫薇，眼波流转中隐隐有着羡慕的神色露出，“那紫薇姐姐，裴公子，你们跟我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关上。 我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觉得疲惫了，于是奔到内里取过匣子里的亵衣，沐浴去了。 “嗯，今天看来徒儿你有贵客了。”待我沐浴完出来，便看见朝我笑的妖娆的我新认不久的师父——那个自称名叫泰山说自己是道士的年轻男人。 “师父……”我咂舌，无言以对。 “平日的你，也似这般么？”他似乎感觉到趣味，“都说女子出浴是一大美景，如此细看，你果然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好徒儿，你可别说你不大会穿这衣服。” 啊？我很是不解，低下头，不觉有些尴尬——说实话，我的确不大会穿这些古代繁复的裙装。 “呵呵，师父你果然了解我啊。”我吐吐舌头，“那不能怪我……有些东西，早已经根深蒂固了。”比如，我是来自未来的灵魂。不管时空如何变迁，这都是事实……我不属于任何一个过去的时空，我属于未来。但是，我出现在这成灰的青史里，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始终感觉你不大诚实，”他百无聊赖的捻起一块百合糕，“虽然这里时空与你有着共通处，女子大胆奔放，热情活泼，但你，终究有些不同。你的思想，不属于这里。” “如果非要用前生今世论断，”我苦笑，“那么，我只能说，我留有前世的记忆。” “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的。”他忽然神色严肃起来，“孩子，你没开玩笑吧？” “我起誓。”我不明白他的严肃，“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有死了这件事。所以，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我，还活着，只是暂时没有了灵魂而已。” “那就不是普通的巧合了。”他的黑眸变得无比深沉，“你的出现，是一个，不是巧合的巧合。” 第六章 龙女 “踏青时节，自当该去走走。”花娘听说我打算应邀出游，并没有阻止，“只是你自己当心。” “花娘不必太操心啦，”我奉上一双玉镯，笑容无比魅惑，“上回陪柳家公子出游，他赠予我的，而今想起花娘适用此物，尤其能衬您新做的那身衣裳，我便赠与你了。可不许不受哦，这可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谢礼了。”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花娘一脸的谦逊，但还是接了过来，“那就多谢紫儿了。” “呵呵。”我陪着笑，“您放心，秦公子会陪着我的。”反正我这师父的确是很闲，有我这等美女邀请，那还不是欣然答应了。当然，其实真正邀请我出游的，是裴家夫妇。 裴青山，言紫薇二人半个月前已经结为夫妇，据说夫妻和睦，相处恩爱融洽。 裴父对自己这个虽然出身青楼但却蕙质兰心的媳妇很是满意，赞她侍公如父，贤淑良德，天下无双。 “你这丫头，算盘打得真精。”带着馥郁清香的扇子轻轻敲在了我头上，“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尊师重道倒是做的不咋地，如今反倒打起了我的主意。” “哪有啊。”我很是委屈，“师父您哪回过来，我没有设宴款待你？费尽了一切心思，您居然说我不尊重您……我比那窦娥还冤呐！”“窦娥？”他美丽的眼睛掠过一丝笑意，“那是什么？” “一个受了奇冤的可怜女子。”我叹了口气，也对，关汉卿大爷还没出世呢。不过那啥，我这算不算剧透呢？虽然我能够保证没人能活的到那时候……呵呵。 “你来自未来，但切记不能够泄露天机。”师父给了我个忠告，“最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奇心是最要不得的。”“徒儿明白了。”我失笑，貌似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打算变更历史吧，我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我说亲爱的师父……你似乎对裴青山很感兴趣啊。” “唔……”师父微笑，神色平静，“看出来了？” “他……”见我没答话，师父便轻声告诉我道，“他腰间系着的那条结，我曾经在一个女子手里看见过。很好奇他俩的渊源……话说那女孩子我很久没见过了呢，呵呵。” “女孩子？”这男人，该不会还有着个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吧……那个女人跟青山有什么关系呢？唉，我可怜的紫薇。 “真服了你。”师父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想着些什么……我为你的男人默哀。” 我的男人？我的脸立马扭曲起来，“师父，你该不会吃萝卜糕吃多变傻了吧？我一直小姑独处，哪里来的男人？”由于我这个师父聪明过人，接受新的事物并不怎么惊讶，于是在他面前，我彻底放开了，什么都很乐意的给他灌输一通。他与我而言……似长辈，更似知己、死党。 “扑哧……”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鬼丫头！我是那么好骗的吗？如果那不是你男人，那是你什么？你以为‘血脉相连’的咒语，只是玩笑吗？” “切。”我免费赠送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介意的话，给我说说他吧。”他忽视我的白眼，浅浅笑道，“有没师父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切。自大的男人。”我轻声嘟哝，“你说那狐狸啊……至少比你有个人样。” “哈哈……那我更是好奇了。”师父莞尔，“好了，目的地到了，下车吧。” 会面的地点设在风晚楼。 那是长安一家很有名气的客栈食府，按现代标准，绝对标准的星级！ 下了车，一袭淡淡的青影和白影便出现在我视线里，衬映着蓝天，格外美丽。是紫薇跟她的良人。 “若紫。”紫薇迎上前来，秀美的脸上挂着甜美幸福的笑容，看见我师父的那刻变得诡异，“啊……妾身见过秦公子。” “夫人不必多礼。”师父一个微笑，迷倒了往来不少的女子及少妇。 “紫薇别客气，”我凑到紫薇耳边，“他现在是我的师父哦。” “师父？”她一怔，随即失笑，“是么……真可惜。我以为他会是你的良人呢。” “他可以是师父，是知己，但是要选夫婿，我绝不会选他。”我含笑。诚然，我们彼此的交往的确很愉快，但是，他绝对达不到那个人，在我心里的位置。“非关风月，只为真心。”我补充了一句。 “呵呵……”娴静的她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是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支持。 “诶，我说青山君，你多大啦？”我把目光转向一直微笑的沉默男子。 “呃？”一秒钟后他回神，笑容依旧安静，“已满十七，未至十八。” “啊……看起来明明很年轻的说。”还以为小过我呢，我也满了十七岁，“竟然与我同龄。”姐弟恋似乎挺不错的，眼前这对多么般配啊。我们紫薇已经满十八了哟。 “徒弟，你打算站这儿吹一天的风是吧？”师父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还不快进去。裴公子、裴夫人，请吧。”他时而充满童真，时而肃穆如庙中神像，多变的程度快赶上那狐狸了。 “有劳了。”青山微笑，与他同行，紫薇执了我的手，我们相携踏入了那风晚楼。 用过午膳，已经是未时末了。 我们一行人见天色尚早，于是在紫薇的建议下便驱车前往附近的山丘上赏春去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那空荡的林间，隐约传来女子的歌声，那声音凄凉婉转，使听者忍不住动容。 “曲子唱得不错。”许久，只听我那师父云淡风轻的说道。 “如此悲伤竟然也没感动你啊……真薄情呢。”我从悲戚中回神，浅笑，“师、父。” “因为看多了。”生离死别，这类整日眼前一再重复的场景，实在让他提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要是你不说自己是学法之人，我兴许会以为你是杀手。”我摇头，叹息。 “杀手也有软肋，他们有时候反而更脆弱。”师父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在这场景多少也染上了些许悲壮的戚戚然，让人莫名的揪心。 “这个声音……我听着它长大的。”青山忽然开口，“有时也会梦见，一个有着曳地的青丝的素衣女子在唱悲凉的歌。”听他的语气，让我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 那该不是山魅在歌唱吧？ 那是传说中能够幻化成美人的山鬼，有着魅惑人的能力。 “是她吧。”师父抬头看着碧蓝澄澈的天际，随即缓缓闭目，秀美的唇无声的动着，似乎……是在念咒？ “敖雪，我们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不来见我一面么？”他浅笑。 等到睁开眼，师父唇边含笑，语气放柔软了不少。哦哦哦……难不成是他心仪的女子么？我奸笑着，一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紫薇跟青山傻傻的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清风肆虐着拂过林子，带落了片片绿叶。林子深处忽然云烟缭乱，我眼见瞥见师父唇边笑意渐深，猜到那个女子必然很快就会出现。 不出所料，只见一个憔悴的身影慢慢由远及近，那女子身姿轻盈曼妙，着一身轻若无物的白裙，柔软的裙摆随风飞扬。 “妾身敖雪，”等到近前来，女子绝色的脸上忽然涌现出几点泪，“有幸能够见您一面，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找回你之后的这十六年你莫非一直在这？”师父惊讶的看着那女子，只见那女人含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熟悉。她，跟谁相像来着？ “她是龙女南海六公主，敖雪。”师父云淡风轻的介绍那素衣女子。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 素衣女的视线默然扫过我们，停留在青山的脸上时候，她脸色顿时变了。 “四……四郎？”龙女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等到看见他腰际的结时，眼泪已经落了下来，“青山……你是青山么？孩子？” “您不是龙女么？”青山和紫薇都回过神来，那青山很是疑惑，“怎么会认识我？”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那龙女哭着拥住他，“青山……青山你可是我的孩子啊！”所有人再次僵住。 “这就是，敖奚龙王把你囚禁的原因吧？”只听师父轻声叹息道。 “我不后悔。”那敖雪抬起头，泪水涟涟，忽然扯断了一截青丝，塞进青山手里，“孩儿，我当真是你母亲，你腰际的结，乃是我亲手所编。我虽为龙女，又嫁予敖奚为妻，但遇见你父亲，那些就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爱他。生下你后半年，震怒的敖奚追查到我下落，抓我于此囚禁。不料今日竟然因为泰山您……我们母子竟然得以重逢……呵呵。啊，这缕发，替我转交于汝父。” “母亲……母亲。”裴青山犹豫着喊了句，龙女敖雪顿时展露绝美笑颜，随即又低下了头，泣道，“我儿……母亲愧对于你啊。这一别十六载，我都不曾尽过母亲之责……我……” “敖奚来了。”师父皱眉，不顾一切打断了他们母子的叙旧，“敖雪，你好自为之。他们，我带走了。” “那个男人……”敖雪幽幽长叹，“唉。聚少离多便是如此……那就有劳了，泰山。”她话音刚落，师父一手揪过青山和紫薇，另一手扯过我，随即念了几句又快又长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鬼咒语，我顿觉疲惫，不出两秒，便已经失去所有意识了。 我说，就是那三秒钟入睡神功，估计也没这玩意厉害吧？ 回到家中，青山他们二人把这件离奇的事情告知了他们的父亲。他们父亲看着龙女的发丝，泪如雨下。 虽然我们有心帮忙，但是苦于无从下手。 不管怎样，雪儿她会一直在我们心里。 她从来都不曾离开。 那裴老爹这么说。 第七章 白狐 “师父，没想到裴青山竟然会是龙女与人类的孩子……真是稀奇呢。”我用肘支撑着自己的脸，“诶，您究竟是怎么认识龙女的？” “在龙宫做客的时候偶然见过一面。”师父愤愤的瞥了我一眼，一脸的不满，“我说你整日想这些做什么呀，我上回教你的东西可练熟了？” “呵呵……”我无比心虚，转过脸去，“不是很熟啦……” “唉……孺子不可教也。”师父幽幽长叹，“我貌似是收错徒弟了啊……嘿，我说徒儿你既然不熟，那是不是应该多下点功夫？” “好好……师父你都快堪比唐僧了。”我皱眉，“我会去练的啦。” “唐僧？”师父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疑惑的光，“是人么？” “您真是爱用肺说话啊，师父。唐僧是指先皇时代的名僧玄奘啊。”我眨眨眼，“对了，那《大唐西域记》……您给我的我还没看完呢……唉。看来要挑灯夜战了！” “虽是女子，但是文采超凡者也不少。”师父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就说汉代班妃、晋女子夜、谢道韫等人，你想要赶上她们，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的。别说道法了，你的阴阳术，似乎也不能算很好吧。” “别以为你是我师父就可以这样诋毁我啊。”我大大咧咧的报以白眼，“我是从十五岁开始接触阴阳术的吧，两年时间能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我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 “你的优点我只发现了三个，一是容貌，二是弦琴舞技，三是棋艺。”师父盯着我，“至于个性嘛，强差人意啊。呵，那好啊，你给我随意施展一个吧，我好瞧瞧你有否长进。” “哦。”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像是魔术师，但是魔术的实质是欺骗人的眼睛，而法术抑或阴阳术，则是真正的奇迹。依然不明白，法术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人物造就的，难不成，真是神？ 另一个时空。 大和。平安京。 樱花纷飞的季节，阴阳师世家贺茂氏的宅邸里。 “太阴，这是前日高龙神派人送来的符咒，我先送你过去吧。恐怕过多几日，我才能够动身了。”安倍晴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有着漂亮银发的清秀女子，嘱咐道，“暂时不要显出你的人身，朱雀昨日来报，那个家伙已经动身了，我可不想他搅局。” “大人安心吧。”太阴抿唇一笑，“我办事，您就放心吧。我定会好好保护夫人的……但是您可别太久才去啊，不然夫人一定气死了。”说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十天前好不容易从贵船的高龙神那里得知夫人的下落，正要出发的时候贺茂忠行大人居然突发急病，晴明大人只好强压下心中对夫人的担忧，赶来照顾自己的师父兼‘父亲’了。 “嗯。”安倍晴明点点头，双手结了个印，闭起了美丽的黑眸，动听悦耳的念咒声从红唇中泄出。阵阵微弱的红光布满了五芒星阵内。 高龙神给的符咒，是来自天狐族的咒法。 它能够分离出施法者的部分灵力，将施法者以外的灵体以非人形的形式送往另一个地方。当然，那个地方，也可以是另一个时空，但代价除了损失部分灵力外，还会，折寿。 红光中，一袭粉色衫裙的太阴渐渐消失了。 他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心里不自觉出现了一种名为‘失落’的东西。 另一个时空，时间是不同的吧……没有自己在身边，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有点寂寞？ “呵呵……”看着斑驳的影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自嘲，“以她那般的性格，或许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吧？”唯一担心的事情是，这一期间，她的身边，会不会出现一个比自己优秀的男子呢？ 但愿，不会吧。 …… 我沉默了很久，依然不知道从何下手好。 “师父，你给个题目吧。”我沉吟良久，如此道，“先说好啊，不能够太难！”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用这张纸，随意裁剪幻化成有实体的东西吧。”他递来一张纸，“你们所谓的式神，这玩意也能做。” “明白。”我接过纸，眼前忽然一亮，“师父，你说是猫儿可爱还是鸟雀可爱？嗯……算了，那白狐也可以。”一只巴掌大小的狐狸形状的纸片在我手中渐渐地成型，“刚好顺带可以虐待下……呵呵。” “啧啧，剪出来的样子让人真是不敢恭维，”师父明摆着毫不留情的取笑，“这只狐狸真是可怜呢。好了……给它注入生命吧。” 我愤愤的哼了一声，把纸片往空中一扔，随即念起昔日在巫女训练中学到的咒语。 一次，两次……六次。 我盯着手里无动于衷的纸片，恨不得将它粉碎。 气死我了！我念得咒语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哈哈，”意料之中，只见我那美丽的师父眉开眼笑，“居然完全没有反应呢……哈哈哈哈……” “哼！”我就不信不行！我把纸扔到空中，闭眼认认真真的捏诀念咒，只感觉房内似有光芒闪现，我睁开眼，一道刺目的红光映入我的眼帘，一秒过后，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温顺的匍匐在我脚边。 “白狐？！”“白狐？！”我跟师父同时惊讶的叫道。 “呵呵。有志者事竟成啊，师父，别太羡慕我哈！”我吐吐舌头，弯腰抱起了那只狐狸，得意洋洋。 “呵呵……”师父但笑不语，美丽的桃花眼瞬间变得无比深沉，如同清澈的古井水，看不透。切，我撇撇嘴，很不以为然；我当然没介意他的异样，而且纯粹的以为是他的妒忌之心在作怪。【某岸：女儿啊，你怎么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作抚额长叹状）】 “师父，这只狐狸好可爱啊。”我摸了摸赖在我怀里的小家伙，只见它望着我对面的师父，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谨慎之色，“你以前得罪过狐狸么？它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好感呢……哦呵呵。” “是因为你吧。”师父好笑的看着我……怀里的狐狸，“我说可爱的小狐狸，你多虑了哦。” “师父，你没问题吧？跟狐狸说话？”就算这狐狸聪明，毕竟只是利用纸张做出来的，他那么较真干嘛呢？肯定是傻了……可怜的孩子。 “我能有什么问题。”师父潇洒的合上扇子，起身，“好了，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还是好好准备为明天而排练的新舞吧……要是差过‘姽婳’，你对外可千万别说是我泰山的弟子，明白？” “我拜你为师，学的似乎是道术吧？我记得你可没有传授过我舞艺哦。”我微笑，“唉，人老了，记性差，我能够理解的。徒弟我恭送您离开，再见。” 他微微一笑，回眸时充满深意的看了一眼我的狐狸。 “难得有情郎。看来十六夜你，的确是找到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呢。”关上门之前，只听他这么说道。 我疑惑的看着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有些疑惑不解。 师父，你究竟说啥呢？ 打哑语啊？ 只是您难道不知道徒弟我，对猜谜很没有一套的吗？ 我一面哀怨的想着，一面让枝儿拿些吃的来喂我的新宠物——那只身材娇小可爱的白狐。 这只被我偶然间弄出来的狐狸不是一般的听话和乖巧，而且很伶俐聪明。 它会自己散步，几乎不用人陪；再者，它安静乖巧，且似能够听懂人语。一开始阁里的姑娘们还有些怕它，但很快也喜欢上了它。 呵呵……不得不说，这小家伙的确很有魅力。 不过，对于我那些每日少得不能够再少的客人们，它似乎怀着莫名的敌意，但又懂得克制一般……加上它很喜欢在午后倚在窗边晒太阳，这些奇怪的举动，让我匪夷所思。 这家伙，难不成已经修炼成精了？ 不过有一次师父来过后也说了，这小家伙不简单，但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它决计不会伤害我。 呃。难不成……莫非……兴许是这狐狸，它爱上我了？ 某天，我百无聊赖的看着小狐狸晒太阳的身影，忽然冒出一个如此荒唐的念头。 第八章 泰山 “我说若紫啊，”花娘注视着我，幽幽叹气，“今次的花魁大赛你为何不去参加呢？” “我不想去。”我编织着手里的稻梗，三两下就编出了一支草簪，“您很希望我参加么，花娘？” 花娘无奈的看着我，“瞧你说的，我如何不想？” “就算不去参加，”我抿唇一笑，安然的看着她道，“若紫的名声也已经闻名天下，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处？这四个月来，多少达官贵族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还不是为了一睹我的风采？若紫有那个信心，想必也没让他们失望吧？” “还是去吧，大唐四大青楼，都不乏绝色，梅兰竹菊四人虽是绝色美艳，但与你比较，总归是逊了些。”花娘苦口婆心的劝说我，“若是成了第一花魁，那丫头你可就金贵了。” “我不想成为王侯贵族的小妾。”我皱眉，“那趟子浑水，我还是算了吧。”若是风华太盛，难保到后面花娘不会为了利益出卖我……我不打算在这里做一个妾。 花娘却不乐意了，“你呀……怎么就是不开窍？夺得第一花魁，你的身价可就更上一层楼了。你虽然并非属于我，但我若是真想留你，你走得了吗？等你找到合意的，赎身钱你我二八分成……我决计不逼迫你接客，这难道还不好？！” 我柳眉轻蹙。这毕竟是花娘认定的事情，经验告诉我我最好别拒绝的太过。俗语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我也还不想与她撕破脸皮……她既然都如此说了，也罢，我就答应她吧。 我面无表情的答应了她。 她满意极了，留下让枝儿帮我采购布匹胭脂一类的话，随即走了。 这一次，她留了两个龟奴看着我。 真可笑。我要是真想走，你们这些人能阻止么？ 要知道，这半个多月的道术，我可不是白学的。 “徒儿，你真要参加？”师父听说了我答应花娘参与竞赛的消息后，有些少见的诧异。 “嗯。”我看了铺了满地满床满桌的轻纱罗裙，很是纠结，“帮我想想吧，师父。我该带哪几套衣服好？” “那蜜合色、靛色、水红、浅紫几色的褥衫罗裙都不错，”师父唰的一声开了扇子，“至于发髻，可学三国甄后发明灵蛇髻一般，你可以仿照。眉心可以点上一朵红梅，绝对很不错。” “师父你真有经验呢，”我答道，眼睛却盯着立于栏杆上的白狐，它背对着我，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摇晃着，任由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它身上，“看来是整日流连于花丛中了……这样可不行哦。” “呵呵……”他似乎是默认了，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啊呀……徒儿，那难道是你的故人么？那丝红光虽然微弱，但却已经停留好些日子了啊……” “你说啥啊，不懂。”我的话，理所当然换得了一个爆栗，“哎呀……师父你干嘛啦！” 白狐猛地回过身来，怒视着师父，师父瞥了我一眼，但笑不语。 那白狐跟他对视了片刻，随即默默转过头去了。 看样子，它的修为，已经不浅了吧。 “既然你参加大赛，师父我到时候一定捧场。”师父唇边是意欲不明的微笑，“那你就好生准备着吧，啊。我们后天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时候，门适时的开了，枝儿领进一个眉清目秀未及冠的男生，长的干净，但可惜面无表情。那男孩远远地朝我微微欠身，然后领着师父离开了。 我也见过那孩子几次。 听师父说，那是他随侍的童子。 两天后。 还没有踏进那光洁明亮的大堂，我便已经嗅到了某种妖艳而糜烂的气息。 那种旖旎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想到了那个妖艳霸气、阴柔邪魅的鬼王。 “师父所说的……故人，”我微微一惊，“该不会，是指他吧？” “你就是储秀阁的若紫小姐，没错吧？”一个侍童含笑而来，“请跟我来吧。” “有劳了。”我扯出个笑，“这里真是漂亮呢。” 入眼皆是飞扬的粉色纱帘帷幔，空气中也充斥着香甜的诱惑。只见四周各处都散落着三三两两神形各异的美貌女子，不时可见有达官贵族从门口相携而来，打量着身侧的女子们交头接耳，目光充满了色欲。 我冷冷的笑。 “奴乃是百花楼梁秋月，”一个橙衣女子朝我一笑，“莫非你就是最近流传甚广的若紫小姐么？” “正是。”我点点头，“早就听说秋月小姐美貌如花，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姑娘说笑了，在场的人，谁能比得上你呢。”她笑了，目光却并不和善。 “呵呵……你实在太谦虚了。”我一笑，“若紫有些乏了，姐姐找别人絮话吧。告辞。”本小姐没时间也没兴趣跟你们演戏，一个人呆着反而好些。 “若紫！”等我好不容易在一暗处找位子坐定，花娘的声音便传来了。 “花娘。”我朝她点点头。 “好消息啊！你与百花楼秋月、七仙楼莲仙、忘忧居月儿三人都获得了主持的大人的特许不必参与前面那些，直接最后上。”花娘笑得合不拢嘴，“你肯定行的……若紫。” “承蒙吉言。”我笑道。 花娘打量了我几眼，皱眉，“你脸色不大好，恐怕是累着了……好好歇会，我待会儿让枝儿领你过去。” “好。”我点点头，闭目养神。 鼻翼间忽然传来熟悉的荼靡香气，恍惚的我一惊，睁开眼睛，一张美艳而熟悉的脸映入我眼帘。 “好久不见了哟，”他的语气依然那么动听，“我亲爱的十六夜。” 听到从他口中吐出那个恍若隔世的名字，我愣住了。 “呵呵，”他微微眯起眼睛，“你看起来很惊讶。” 我回过神来，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那冰凉嫩滑的触感是如此熟悉，“酒……吞？天……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我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bt，连忙放下手。 “这个啊……我是追寻你而来的哦。”他的语气是那么自然而宠溺，“十六夜，说真的，我好想你。”他微不可见的微微叹气，不顾我的反抗把我拥入了怀里。 “放开我……”我的声音里不自觉添上了层怒意，“现在、立刻……要知道我就快不能呼吸了，酒。” 他又是轻声的叹息，但还是松开了我。 我坐回椅内，默默盯着他那完美无瑕、光洁如玉的脸庞。 “不要再对他存有期待了……十六夜，”他忽然开口，神色很是认真，“跟我在一起吧。” “我们是不同的两类人……你还是放弃吧。”我慢慢答道，“不会有好结果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反问，随即正颜道，“我不介意。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我愿意将给你我的一切，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毁掉大江山。真的，我可以起誓。” “我……我不能那么做。”我还是坚决的摇头，“时光太短暂了……酒吞，我会老去的。” “我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他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开口，“这些都不是理由。” “你真要非要个理由么？”我有些不耐烦，这个男人的确很好，但不是我的菜，“你真想听我的心里话？” “因为他么……”他脸上满是黯然，那苦涩的笑容看得我很是难受，但是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这么纠缠下去，只会更糟糕。 “我爱他。”我低下头，音量不大但很坚决，“很爱很爱。” “呵呵，我不会放弃的。”他收敛了难过的神色，云淡风轻的表明了他的决定，“对了……十六夜，你怎么会跟那个泰山府君在一起？” 呃？我愣住了，傻傻的看着他。 所谓的泰山府君，原本是大唐的一位神，是中国五岳之东岳泰山的大神，因而又称东岳大帝。 因为传说那泰山，自古以来就是死者灵魂的会聚之地。在这里审判死者魂灵善恶与否的大神，就是泰山府君。据说，自从佛教传入日本后，泰山府君便与地狱的阎罗王形象合而为一，负责掌管人的寿命生死。 呃，那啥……我哪有认识这位神的可能啊？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师父含笑的声音轻轻从我身侧传来，“果然不是普通人呢。我想，你应该就是大和大名鼎鼎的鬼王，酒吞童子君了吧？” 啊？我看着朝我们慢慢而来的师父，目瞪口呆。 难不成……我的师父就是泰山府君，那位本名东岳大帝的神？ 哦，不！天哪！ 第九章 花魁 “您吓到她了。”酒吞童子微微一笑。 只听师父笑着回道，“似乎是的。不过，鬼王你对我的徒儿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闻言，他露出无奈的笑容，寂寞的就像地狱里的彼岸花，“唉……只可惜我这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啊。”他说罢侧目看着着沉默的我，再次苦笑。 我无言，直接当做没听见。 “既然鬼王你在，我就不必操那无谓的心了。”师父看着酒吞童子，笑容暧昧，“再说了，那个小家伙也在……我的好徒弟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忙件事。” 听到一半，不知道那鬼王的脸色为什么竟然沉了下来。 “他果然……”酒吞眯起了眼睛，艳丽的唇勾勒出骇人的妖媚，“但我不会认输的……绝不会。泰山殿，去办您的事情吧……十六夜就交给我了。” “好的，”师父微笑着起身，“那么，稍后再见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离开了。 “亲爱的十六夜啊，”鬼王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欢畅，略显轻佻，“我是不会放弃的哟……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爱上的女子。除非我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否则，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改变。” “酒，你干嘛这样啦……”我无奈，“女人多得是，你何必为了我这样做？我不值得。” “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爱你，这是我的权利。”他妖娆的笑着真的是不明白眼前的女子究竟哪里、何时吸引了他的注意，但是一听说她出事或跟那个安倍晴明怎样怎样的时候，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这次在打听到她的下落，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大江山，没有自己消息的百鬼估计找他这位主人都快翻天覆地了吧……呵呵。 “你来了……”我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但那个最该来的人，却没来。” “呵呵……”鬼王但笑不语，但明媚的眼里分明盛满了怒气，“你是说安倍晴明吧？哼。” “他得罪你了？”跟晴明虽是劲敌，但也从没没失态过啊。 “当然。”他盯了我一眼，“先不说身为他妻子的你是我恋慕之人这事……哼。我被他摆了一道。”虽然被那些俗世拖住了，他竟然不惧折寿的危险，将他的式神太阴以狐狸形态送来……自己之所以在大唐徘徊了一个月找不到十六夜的踪迹，明摆着完全就是他搞的鬼！ “晴明？”我有些讶异，“他怎么可能玩得了你？”这两人，都精的让她头痛死了。一直不是处于平衡的状态吗，怎么天平居然倾斜了？ “呵，你还不知道吧。”鬼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他虽然不在，但对你的一切那可是了如指掌啊……对了，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就不要接近了。”那个叫做诗织的女人，不能够放松警惕。茨木告诉自己，她陷害人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呢。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主人，也明白他爱着十六夜，但不能够保证那个女人不会因为太爱安倍晴明导致妒心过重，想方设法去害十六夜……那可就不好了。 “了如指掌？”我有些纳闷，又有些泄气，“就算是这样，他也该来找我吧。”话说，背叛……是指诗织吗？不想提起她，因为想起曾经就觉得心酸……因为‘他’，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他很快就会来的吧。”语气有些无奈，“我说十六夜，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明明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却还是有意无意提到那个男人……真让人妒忌呢。 “呵呵，抱歉。”我双手合十，“但是，我也没办法啊。”你明明知道我会让你失望，却还要坚持留在我身边。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鬼王猛然沉下脸，“这里根本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因为好玩啊。”我言简而意赅的回答。 “你……”他无言以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这时，一个侍童走了过来，面上含笑，“若紫姑娘，时间到了，请跟我走吧。” “好的。”我点点头，起身，“不奉陪了……告辞。”丢下一句话，我便跟着那童子离开了。 “入选的共有十二名，若紫可得好好努力……”花娘看着我的妆容，点点头，“打算用什么舞蹈呢？” “飞天。”我微笑，“花娘不必太担心，我没问题的啦。” “那就好好加油吧，若紫。”花娘瞥见鱼贯而入的各色佳丽，朝我点点头，“那我就去了……希望最后的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呵呵。”我微笑，目送她离开，忽然又想起酒吞的话……说不定，晴明就快要来了……那么，我也差不多该抽身退出了吧。 这场花魁比赛涉及很是广泛……一般的才艺都有涉及，甚至还有酒量也要比。看来能成为青楼的头牌女子，跟那些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阴阳师也差不多了。 虽然我不是样样精通，倒也有几样能拿得出手的，也算不错了。一路下来，得天独厚的美貌也帮了我不少忙，容貌与才华那两关过的蛮简单。比酒量这关还行，毕竟家里有个酒仙级的夫君大人，说真要醉也没这么容易。我喝了大约三瓶酒（我们一般是灌酒、陪酒，因此酒量也不需要很好。），这一关也顺利的通过了。 到这时，留下的佳丽包括我在内，也只有五人。全部都是绝色不说，看起来手段之类的也很是老道……看样子是很小就已经流落烟花之地了。 “各位大人们……咱们第一花魁的名号，就由大家来决定人选。”类似于司仪角色的老大臣站在台上，露出一口黄牙，“这五位绝色，都是各大青楼里最优秀的姑娘……大家可得好好仔细的研究！根据储秀阁老鸨花娘的建议，采用投票制。 “这五位姑娘大家也不陌生，我就略提提罢了。这五位分别是百花楼秋月、七仙楼莲仙、忘忧居月儿、储秀阁若紫、倚艳楼的牡丹姑娘……在场的各位用桌上的纸写下自己最中意姑娘的名字，交给在场的各位侍童……名字被写最多者便是花魁！”老大臣唾沫横飞的刚说完，那些男人们纷纷抓起桌边的纸，迅速落笔。 “秋月姑娘……一百七十一票。” “莲仙姑娘……两百零六票。” “月儿姑娘……一百七十六票。” “牡丹姑娘……两百零四票。” “若……若紫姑……姑娘——”那老大臣揉了揉眼睛，抓着统计表的双手微微颤抖，“储秀阁的若紫姑娘……三百九十一票！” “我宣布……大唐第一花魁的名号——属于储秀阁的若紫姑娘！”约莫过了十分钟，那老大臣摸着胡子大声说道，他话音刚落，那些达官贵族纷纷起身，围住了花娘。 我没眼看，直接坐下，玩着手里的琉璃酒杯。 “真是胡闹。”酒吞的声音响起，满是不悦，“贺茂十六夜，你疯了？” “别这么说呀……我徒儿本来就是人中凤凰，”师父的身影冒了出来，“等回到储秀阁，我就给花娘一笔钱……我说你也该离开了，孩子。”毕竟青楼这地方，呆久了不好。 “让师父破费，十六夜真是良心不安呢。”我微笑。 “何须客气，”师父微笑，“钱财乃身外物，不要也罢。再说了，你会良心不安么……我的好徒弟？”看着他挤眉弄眼的嘲笑神色，我愤愤的咬牙，“师父这可是狗咬吕洞宾啊……我怎么可能没良心呢？又不是被狗吃了……不过师父，好过你没心啊……哼！” “没心不会怎么样，但是唯独缺了良心嘛……啧啧……”师父摇头，一脸的遗憾模样。“那就多谢府君大人的帮助了，”鬼王微微欠身，“以经验来看，最好不要太顺着她，这丫头难缠的很。” “呵呵……还行吧。”至少这丫头很对我胃口，“不过，鬼王，你就不担心么？”估计很快，这孩子朝思暮想的人，就要来了吧。 “没必要。”鬼王淡淡应道，“而且……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呢。”那个诗织，似乎也会跟来吧。 “呵呵……”看鬼王的表情……这么看来，有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十六夜，别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鬼王瞥了眼身边的丽人，微笑，“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既然府君回来了，那我就不留了。再见。” “慢走不送。”我朝他挥挥手，转身，“师父，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吧。” “也是，”他沉吟片刻，“那就走吧。” “遵命。” 第十章 重逢 “这是一千两。” 花娘话音刚落，一个箱子就被龟奴们抬了进来，“当初说好二八分成，但我想你也不怎么需要这些，就给了这么些，若紫不介意吧？” “花娘这话怎么说的……客气什么呀。”我扯出个微笑，果然是势利呢。师父可给了一万八千两啊。 “那就多谢紫儿了。”花娘笑得合不拢嘴，“我果然没白疼你。” “其实……花娘，若紫不想要这么多，一百两也差不多了。”我露出甜美的笑容，“您可不可以随便给些首饰我？这样带着方便些……若是有剩，给姊妹们就是了。” 花娘皱了皱眉，随即点点头，让侍女红儿取来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满是金银珠宝。 “那这支蝴蝶玉簪给了你罢，”她摸索一会儿，拿出了一支玉簪，“据说是什么汉代皇妃的遗物，还有这嵌了珍珠玛瑙的银额饰、还有这据说是汉代什么公主留下的白羽衣……都给了你。也值个五六百两了。” “那就多谢花娘了。”我接过她递来的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陈旧不假，但的确质地款式很是漂亮，要没了污垢瑕疵，自然会如同昔日一般有着莫名的光彩。 也可以说，我赚了。 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带着那么多财物走……毕竟也没地方放。 三言两语辞别了花娘跟平时感情不错的几个女子，我就登上了师父派来接我的车。 “真是的，那女人故意的吧……竟然就给这么些啊。”师父看着我带来的东西，忍俊不禁，“不过看来徒儿你蛮喜欢的嘛。” “还行。”我云淡风轻地说，“关键时刻，这东西也许更有用。” “也是。时间还早呢，陪我去喝杯茶吧。”师父看了看天空，“我好怀念风满楼的糕点啊，徒弟，师父我请客。走吧。” “好啊。”呵呵……不敲诈一顿太对不起自己了。再说，刚好，我也有点饿了呢。 我与师父跟师父的侍从马仁（一个牛头马面的鬼怪，可忽视）在二楼的雅座上，在这里可以欣赏到护城河里的荷花。 桌上摆了不少做工精美的糕点和两壶茶。 “吃点吧……味道不错哦。”我用筷子夹了块香软酥松的荷花糕喂进了蜷缩在我腿上的小狐狸嘴里，“这里的荷花糕做的真的很好呢，师父。” “那是……看着这里的景色，徒儿有么想到什么美妙的诗句？”师父一面大吃特吃，一面无聊地询问。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我想了想，竟然想起了温庭筠的《望江南》，“想象下独倚高楼期盼爱人归来的女子……那种心情真是无奈啊。” “这诗有点像说徒儿你自己呢。”师父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这样真是少见哪，丫头。” “没什么啊……想一个人而已。”我打了个呵欠，“师父，好无聊哦。” “我上回教你的大日如来咒，你似乎还没记住呢……”师父的语气很是平淡，“没错吧？” “好好好！”我连忙打断他，“回去我立刻背。” “呵。”师父唇边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看得我头皮发麻。 但是，他也只是笑了下，便再也没有开口了，只是有意无意把目光投向了我的小狐狸。那只狐狸已经蹿上了二楼栏杆，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的……似乎有些焦虑呢。 “百多年来……长安城很久都没这么骚动过了吧……”听着楼上楼下人们的议论声错杂交缠，师父露出了少有的感兴趣神色。 “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有些好奇，“让人想起了潘岳的故事。”历史上曾记载，美男子潘安出行，被女子们围住投掷瓜果的事情，难道是出现了同样珍稀的美男？ 说到美男……我就会想到某人……唉。我叹了口气。 “呜呜……”立在栏杆上的小狐狸远远地眺望，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一样，欢快的叫了几声。我听见响声，回头诧异的盯着它……它朝我摇了摇尾巴，然后又转过身去了，然后它做了件让我吓了一跳的事情——虽说我们这是二楼，但也不低啊……它竟然就这么一跃而下了！ “喂！”我吓了一跳，“别跳啊——”我连忙冲过去，但哪里有狐狸的影子？只见一个着粉色衫裙的女子站在地面，四周别无他人（因为全围前面去了），一头美丽耀眼的银发随风而舞。 我僵住了。 “太阴……”我喃喃的念着，那女子朝我回眸一笑，熟悉而……让我无来由的愤怒。 “太阴！为什么是你！”不顾隔着一层的高度，我厉声质问她，“你就是那只狐狸……对不对？！他呢……在哪里？”好在四周的平民百姓全聚在前面了，没有太多人理会这里的一幕。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破坏自己的形象了。 太阴傻傻的看着我，良久才张开嘴巴，“夫人……我……”我只是听从大人的命令而已……您别生气呀。就是要气，您也该气那个那率性的人吧。“……”我咬牙，“太过分了！”既然都出现了，干嘛要这样玩我？不是清楚我一直都在等待你们的到来吗……混蛋安倍晴明，你干嘛对她下这样的命令？！ “嘿，稍安勿躁。”师父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侧目，只见他含笑看着下面的太阴，那太阴连忙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月精……真让人意外啊。”他微笑道。 “我说府君大人！”我想起了什么，皱眉，“我说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那干嘛不说啊？害我白焦急一场。”哼，也跟那家伙一样过分！ “呵呵，”师父耸肩，“你忘记了我喜欢看戏么……谁让你不好好听我话练习？连这月精的气息也感应不到……朽木不可雕也。”话说这月精的主人，灵力还不错嘛，能把她的气息遮掩到如此地步，让一般人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啦……哼。”我皱眉，“不过太阴，你这是做什么？” “哦……是太阴感应到了，大人的气息与召唤。”太阴甜甜的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人群，“我想，他就快到了哦，夫人。” “来了吗……”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隐隐有些喜悦，“我还以为，他不会……”人群渐渐散开，一个从人群中投出的目光与我交相辉映，我看着那人，不自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白衣胜雪的人，远远地隔着人海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温柔。 我的笑容没过一瞬，瞬间又熄灭。 不要问为什么，我看见他身后立着一个曼妙的身影，清丽妩媚，是我永远忘不掉的容颜——筱原诗织。 诗织还没有看见我，小鸟依人的立在晴明身侧，给人一种协调感。 只见她脸上是一派幸福的模样。无来由的火气涌上心头，我冷哼一声，转身，拉着身边笑的莫名诡异的师父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 不解，她为什么会跟来？ “吃醋了？”师父看着我，微笑。 “没有。”我迅速灌下了三杯茶，冷冷的说。 让我吃醋……那个女人，她恐怕还不够格吧。只是在这里看见她，我真的很不爽。 忘不掉，我之所以会到这里，跟她也有关系，不是吗？ 什么意思？ 她感到后悔了吗？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回不到过去，当做没发生固然是好，但是会很累。 诗织，你的确变了。 不管你怎样掩饰，你对我的恨意，恐怕也不会消失的……没错吧？ 爱情，能让人众叛亲离。 所以，在我为了你倒下的时候，你才会有那样充满快意的笑容吧……因为过去你对我的好，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去怪你。 弄成今天这样，我也只能感叹一句天意弄人。 第十一章 晴明 “夫人！”太阴飞身跃上，朝我走来，一脸的担忧，“大人就快要到了……您怎么不去迎接呢？”看见夫人在楼上拂袖离去之后，大人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呢。 “不去！”我头也没抬，三两下便解决掉一块薄荷水晶糕，“师父，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随便，你做主。反正那房子是你的。”师父双手交叉在胸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喂，这不是明摆着想看好戏吗……我愤愤地咬牙，哼了一声。 “夫人……”太阴皱眉，“您不能这样……大人会很伤心的啊。” “不是有那个人在吗……有没有我都没关系啦。”我用手绢擦了擦嘴巴，“太阴回他身边吧……我走了。”太阴见我起身真的要走，一急之下把我扯到了栏杆边，“夫人！你看看大人的表情吧……他很生气呢！” “反正跟我没关系。”我不耐烦的想要挣脱她，“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眼神无意间往下飘去，他离风满楼已经很近了，的确如太阴所说，他正盯着我，那美丽如玉的脸上平添了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气。 心软了下来，但看见诗织挽着他以后，我倏地鼻子一酸。 虽然知道晴明如果是一直那样盯着我，肯定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即使如此，但让人看了难免会生气。诗织也看向了我，只见她略抬高了头，笑靥如花，一双美丽的眸子复杂无比，爱恨交错，但那股得意无比和不屑的神情，我想是人都看出得来。 “哟，跟你宣战呢。”师父笑眯眯的声音传来，“可别输给她啊。” “……”我沉默的看着晴明和诗织，他们越走越近了。 只见诗织冷冷的盯着我，把身子靠的离晴明更近了些，而且她努力的想跟晴明搭话，她笑意甜甜的说了几句之后，晴明居然把目光移开，跟她说了起来。 让我真正不自在、生气、介意的是，他对诗织露出的那个笑容。 “这位姑娘，借光借光……”耳边忽然传来稚嫩的男声，只见是店小二匆匆捧着个壶走了过来，一脸的焦急神色，“这水可是很烫的！” 我默默退了一步，眼神不自觉往下，只见晴明跟诗织恰好经过我所在的下方……那样子就像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一般，让我很是不爽。 小二哼着歌过去了，我一咬牙，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壶，从栏杆瞄准他们的位置奋力扔了下去……只见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盖跟壶身分离，滚烫的热水倾泻而出……我哼了一声，转过了身。 师父吃惊的看着愤怒的我，“嘿……你疯了？”那可是刚烧开的水啊……一个不小心……那可就完了。 “晴明大人！”太阴凄厉的声音在我耳际萦绕，我讶异的回头，只见一道银光匆匆掠过，奋不顾身的从二楼一跃而下，与我擦肩而过。 我心一凛，在反应过来以前就已经冲到栏杆边，焦急的往下看去。 有不少人围聚在四周。 “哎呀！谁干的啊……真是缺德！” “是倚在风满楼二楼栏杆的那个女子……不过如此俊逸风流的公子，她怎么下的去手啊？！” “是妒忌吧！” “真恶毒的女人呢！” “好在没溅到脸上，不过手起码也得几个月才好的了了。” “真是造孽呀……” 一时忍不住，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 我看着他长发散落，闪耀着点点水光，半跪在地面的样子，愣在当场，心痛的不能自已。 等到手抚上他柔顺的黑发时，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楼下。 “被你砸下的水壶烫到的是我吧，我还没意见呢，你哭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他拥我入怀，轻轻吻上我的脸颊，用唇吮干了我脸上的泪水。 “晴明……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后悔的要死……我没事干高空抛物干什么啊？似乎伤到的是手，要是伤了他的脸，那我还不得内疚伤心死啊？嗯……脸？我瞪大眼睛，猛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混蛋！明明知道有东西砸过来，你干什么不躲啊？如果砸下来的是个人，那我岂不是就要守寡了？安倍晴明！你是不是猪投胎的啊……那可是滚烫的热水耶！严重的话可是会因为细菌感染死人的啊！你真是气死我了……要爱护自己你难道不懂吗……你这个白痴！”我愤怒的控诉着。 安倍晴明欲哭无泪的看着我，四周的人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回不过神来。 “好好，我错了。”他无奈的缴械投降。这时，太阴插了进来，把一个圆圆的瓶子塞给了我，“府君大人给我的，说是能生肌化瘀的，擦了之后无论是受什么伤都不会留疤呢。” 我打开盖子，抓起他原本修长漂亮的手，眼眶微红，“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小心翼翼的帮他涂上了一层膏药，收好膏药我抬起头来，瞥见了他明媚的笑容，“哼！你还笑得出来！”我不满的盯着他。 “那这个样子，又是谁造成的局面？”他叹了口气，“幸好是我，如果是其他人，我看你怎么办。” “切，好了啦，我们走吧。”我拉他起身，挽住了他，只见诗织尴尬的站在他身侧，默默无言。 看着诗织黯淡的神情，我经不住有些愧疚。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喜欢晴明，也信誓旦旦保证过自己绝不会爱上他……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破誓在先啊。我承认，我的确喜欢这个男人，但他怎样看我，那就不得而知了。他的确对我很好，宠我疼我，像亲密的恋人不假，但也与家人、朋友一类的很相仿。对于他而言，我可能很特殊，但与那次酒醉应该有着莫大的关系吧……说不定，他只是看待妹妹一般看待我。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今日的我们，还会是这样的吗？ “诗织，既然来了大唐，你也自己随意逛逛吧……”晴明留意到我的视线，“不必跟着我和十六夜了。” “晴明大人……”诗织有些惶恐，但还是软了下来，“是，我明白了。”她自嘲的笑着，一面转身。 “诗……”我想要喊住她，但还是忍住了。何必特意去套近乎呢，因为他，我们的友谊，势必破裂。晴明揉了揉我的长发，我眼尖的发现那一片要起水泡趋势的手背已经光洁如昔了，唇边泛起笑意，“他给的药膏果然效果不错呢，你看，好了耶。” “……十六夜……”晴明的语气有些迟缓，“那个男人……是谁？” “哇哦，”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我说晴明你该不会吃醋了吧，嗯？” “怎么可能，只是好奇而已。”他云淡风轻的应道。 听他这么说，我略有些失落，但还是含笑答道，“他是我不久以前认的师父，泰山之神，东岳大帝。” “师父？东岳大帝？”他诧异的挑眉，随即点头，“哦，那夜儿真是厉害呢。”看样子是自己多心了。不过一开始看见他与十六夜亲密的模样，他的确感觉很不爽……感觉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有被夺走的危险。尽管如此，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啊哈，不说了。”我打了个响指，“那里的蟹黄包子很好吃哦……我请你！” “那就谢谢了。”他温柔的笑道。 “十六夜，别喝了。”无奈的想夺下怀里美人手中的瓷瓶，“你已经醉了。” “才没有！”我半睁着眼睛，笑得像传说中的狼一般贼，手也借着酒劲攀上了那纤腰，“我说美人……你真是漂亮呢……喂，就从了大爷我吧……” “从了？”无语的挑眉，晴明轻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诶，你做什么……”猛然发现怀中人的玉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襟，低头俯视那晶莹白皙的小脸染上淡淡的绯色，散落一地的青丝散发着悠长香气，媚眼如丝，娇媚的唇瓣吐出暧昧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项……无意识的一举一动充满了诱惑。 “十六夜……起来啦。到床上去睡好不？”这样下去，就怕自己把持不住，把这丫头给吃了……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啊？ “唔……”把暧昧音节当做默认，他没有犹豫，横抱起怀中女子，走进了隔着纱帘的卧房。 “我说安倍晴明……”把她放到床上，正要离开，发现十六夜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圈住了自己的脖颈，她的唇在自己的颈畔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晴明……我爱你……” 似雪的肌肤在轻薄的纱衣下隐约可见，曼妙婀娜的身材一览无余……他凝视着身下的玉人儿，目光深邃。半醉后的十六夜根本无所顾忌，带着孩子气的微笑凑了上来，在瞬间就吻住了他。 他愣了一秒钟，随即闭上了眼睛……俯身温柔的吻住了那娇艳的唇。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窗纸上映出了一对极尽缠绵的身影。 第十二章 往事 “唔……”我揉揉眼睛，睁开了眼睛。 头有点重，估计是酒喝多了……我掀开被子，正欲起身，一阵刺骨的疼痛从下身穿来。 一愣。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诡异痕迹，有些反应不过来。 “吱呀……”有人推开了门，我下意识的用被子裹住自己，防备的盯着那纱帘。 过了一会，有人掀帘而入。 “醒了？”竹露清风一般动听悦耳的声音传来，如玉的脸上充斥着温柔的笑意。他在床边坐下，一直微笑着看着我……感觉有点恶寒。 “死混蛋！”我顺手把身边的衣服扔过去，“你竟然趁人之危！” “拜托啊。”他躲过我的攻击，顺便接住了衣服，“食色性也。……既然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难道我还要拒绝吗？” “我？”我愤愤不平，“我才不会那样好不好……”不过，喝醉了就难说了。 “没错。”他笑眯眯的回答，“哦，对了……你昨晚对我说了一句话哦。” “呃？”我不解的盯着他，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他笑得那鬼样子，“好吧，我说什么了？” “哦，你说了……”他忽然笑了，感觉很是愉悦，“……算了，我还是先保密吧……” “……”我汗。 “起来吧……不早了。”他揉了揉我的长发，凑了过来，笑得一脸暧昧，“我终于明白诗中所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感觉了……” “切……”我白了他一眼，“给我出去啦……我要去更衣沐浴！” “水和衣服已经在淋浴间准备好了。”他微笑着起身，“早膳用粥可以吗？” “我还要蟹黄包。”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了……慢走不送。”他嗯了一声，离开了我房间。 早上洗澡很不错，我来大唐以后经常这么做。换上白色荷叶边的淡紫色的纱衣布裙，让服侍的女童帮我梳了个坠马髻，鬓间斜簪一支紫玉流苏簪。 我喜欢尽量让自己显得朴素一点，因为艳丽不是我的追求。 “夫人。”到了大厅，我这才发现诗织居然早早的起来了，在晴明身侧忙碌的布菜，俨然把自己当做他的侍女，抑或是恋人。看见我，她轻盈的欠身问候，语气听不出喜怒，由于她低着头，我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好久不见了，诗织。”我点点头，“你还是一样起得很早呢。” 诗织只是抿唇一笑，并未言语。“诗织，你去忙吧。”晴明轻声吩咐，“这里不用你帮忙了。” 诗织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闪烁着伤心的光芒，她沉默了两三秒，这才带着艳丽的笑容开口说道：“是，大人。祝您与夫人今日愉快……诗织告辞。”她看着我一眼，眼神冰冷，随即转身离开。 “别看了……”晴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背影难道会比这些美食好看？” “没什么。”我转身，朝椅子走去……等我近前，他休闲绅士的起身，为我拉开了身侧椅子，动作优雅，真的是充满了贵族气息。 “死狐狸，你怎么忽然那么好心？”我诧异的盯着他，他只是微微一笑，“为自己夫人做这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一面说着，他帮着往我碗里添菜。 一张不大的桌上，除了一大锅白粥外，还有香气四溢的蟹黄包子、绿油油的盐水菜心、咸鸭蛋、几串新鲜味美的烤鱼和菌类、还有就是惹眼的在一小篮里躺着的新鲜饱满的荔枝。 对于古代的生活来说，这已经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那就多谢你了，我的夫君大人。”我微微一笑，拿起了筷子。 “你我什么关系啊，客气什么。”他显然已经用完了早餐，因为面前放着的是一壶酒和些许下酒菜，“我让人给你送来了采摘的荔枝，一直用冰镇着，估计味道应该不会差别很大。十六夜应该喜欢吧？” “那真是谢谢了，我很喜欢！”我迅速点头，两眼放光。因为古代保鲜技术很不好，所以位于帝都长安的我根本吃不到来自岭南的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殊荣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太感动了……当然，如果能有草莓葡萄，我想我会更高兴的，呵呵。 “对了，你为什么如此喜爱大唐？”晴明随意的问着，抿了口醇香美酒。 “详细的改日再说吧……”我啃着包子和草菇，“因为我的前世，来自千年以后啊……对了，你所说的大唐，就是我那时的故乡。” “前世……咳咳咳……千年？”他似乎我吓到，结果很不幸的被呛到了，“咳咳……我说你究竟开什么……咳咳，玩笑啊？是不是……咳咳……做梦做傻了？”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丢下手里的鱼骨架，“这顿真不错……要是能来杯龙井就好了。” “真没开玩笑？”身边的人狐疑的盯着我，一边好脾气的给我倒了杯花茶。 “开这玩笑有钱赚啊？”我撇嘴，“记得千万别说出去哦……我绝对没说谎。不过你绝对别想从我这套话哦，我是不会告诉你未来的。” “我也不想知道。”他反应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大，但没半分钟，就已经冷静了，“凡事虽讲究因果，但是我还真的是没听说过有记得前世的人……泰山府君之所以接近你，是为了这个么？” “应该有一部分吧。”师父曾说过，我的这件事不是他能够管的……而且，他也没办法送我回现代。他说，如果他插手了我这件事，被发现了那就是逾越，会被天庭处罚的。 “那你记得什么？” “全部啊。” “那还真是厉害啊……十六夜。” “如果我穷了，那我就去给人占卜……这行我还是有希望的哦。”我贼笑。 “没希望才真。”他嗤之以鼻，“后人所书多半有粉饰篡改，你还是算了吧。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个管，应该不至于连你这个唯一的妻子也养不活吧？” “现在当然。”我耸肩，“不过以后就难说了。记得晴明很厉害的呢，好像是能成为阴阳头吧。” “没兴趣。”他云淡风轻的陈述。 “呃……有点激情和活力行不？”我看着他，无奈。 “呵呵，当然可以啰。”他暧昧的笑，伸出手揽过我，让我坐在他腿上。 “喂，这样子不太好吧？”我幽怨的盯着他。不管怎么说，这样子似乎都太暧昧了……不大习惯。而且，给别人看见了也不好……还有，我有点无措。 “哈哈……”他眼睛一弯，随即笑了起来，“能看见你不自在的表情，真是少见呢……”闻言，我无偿赠送了一个白眼给他，顺带在他漂亮修长的手上轻轻那么一掐—— “我说，你也太狠了点吧？”看着手上的红印，他哀叹，“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啊？” “估计应该有。”而且欠了很多。我认真的点头，“那不如给我一车金子吧，那我可以暂时放过你。但是这还不包括利息哦，嘿嘿。” “我不是商人……”他沉吟片刻，“一车黄金的话我还真没呢。如果你不介意我用稻梗变的话，我想那是没问题的。就是十车估计也应该没问题。”他含笑看着我，神情格外无辜。 “那还是算了……”我推开他，起来，“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如我们去逛逛吧？” “好。”他爽快的答应了。 “我下次绝对不跟你出来了！”我哼了一声，抱怨道。 “为什么？”他有些纳闷。“谁让你长的那么好看？”我都快被来往的女人盯出个洞了，“身为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啊你？你上辈子肯定是妖孽。” “如果我很丑的话，”他眯起眼睛，“那恐怕今天你就要抱怨说‘你为什么长那么丑啊？真是丢我的脸。’了吧。” “哦，放心吧。我不会的，”我摇头，露出甜美的笑容，“那我会直接把你扔掉……当然，喂狼也成。”这可是现代提倡的废物利用，我可是为了环保节约做了个很大的贡献呢。 “……”他莞尔，掐了我一下，“死丫头，你居然这么狠啊……太没良心了吧？” “呵呵，师父早就说了，我是无良人士。”我大笑，四周射来的目光更是可怕，简直就跟钉子似的，“呃，她们那是怎么了？” “你真该带团扇的……”他叹了口气，拉紧了我的手，“对了……过几日师兄说不定也会来哦。” “呃？”我疑惑，“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凝夫人不久前病逝了，然后师父也病了一场。我等他好多了，这才过来的。”他苦笑，“放心，已经没事了……不然我们就能够早些相见了。” “没事了就好。”我听了，微微松了口气，“好了，我们不说了啦……不如去护城河吧？”我在这里差不多呆了半年，感觉在武后的治理下，这里确实蛮不错的，也难怪会被誉为贞观遗风了。不过呢，听说她的男宠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呢……呵呵。 “好啊。”他微微颔首。 第十三章 设计 “我记得明明告诉过你……”手执透明的琉璃玉杯轻轻摇晃着，漂亮的唇边是妖艳的笑容，杯里的红色液体泛出迷人的光晕，他眯起眼睛，笑容慵懒妖娆，“不许伤害她呢。怎么，你当我这个主人的话，是耳边风么……筱原诗织？” “主人……我没有……”诗织看着眼前男人的神色，轻轻抖了一下，“我没有伤她……真的没有。”闻言，主位上坐着的男人笑的越加妖娆，冰冷的目光投向下面站着的脸色苍白的女子，定格不动。 “主人……”明明是酷暑，她竟然感受到了冬雪落在身上一般的刺骨冰冷，感知到男子的怒气，她吓得一哆嗦，当即跪了下来，“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放过我……拜托……”源源不绝的泪水沿着她秀美的脸庞滑落，她此刻当真是后悔加后怕。明明是清楚鬼王有多么喜欢那个女人，但她竟然还是不顾一切的做了……可到头来，她只是白忙活一场，本以为不可能会再次看见那个夺去她喜欢男人的女人，但没想到……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为了那个女人即使付出高昂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了！诗织死死咬着嘴唇。不！真的不服气！凭什么？！明明说把自己当做她最好的好友，那在知道自己义无反顾爱上晴明大人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夺去她的憧憬与向往呢？之前还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过，她绝对不会爱上大人，更不会嫁给他……那为什么……为什么……想着想着，泣不成声，眼中逐渐浮现起一抹恨意……对！自己决不能放过那个贱女人！ 诗织掩藏起眸中的骇人杀意，抬起头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主公……诗织只是一时糊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求求您……我以后真的不会这么做了！”她重重的磕头，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秀美的额际已然有些红肿。 坐在主位的人默默盯着她，忽然出声道，“够了，你起来吧。这一次我就先放过你……但你记住，若是再如此，我就不能够保证你的下场会比鬼姬和吴叶好啰，明白？”那两个女人都找过十六夜的麻烦，前者被他自己毫不留情的解决掉了，而后者则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多谢主公！”诗织深深俯首，低头的瞬间脸上露出一个复仇的微笑。贺茂十六夜……我如今所受一切耻辱，皆是因你而起！待他日，我必定加以十倍偿还与你……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哪怕要我落入十八层地狱，我也甘愿！贺茂十六夜，只要你死！只要你死！ “诗织，事情你自己掂量着办。”鬼王酒吞童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你帮我盯着他们二人……等到时机成熟，你我兴许就能够得偿所愿……你不容许你最爱的人受到伤害，我，亦然。” “诗织知道了。”她谦卑地轻声应承，“还请主人吩咐。” “现在没什么需要做，你先回去吧。”鬼王想了想，露出残忍的笑容，“在那之前，我应该先去解决一下那个叛徒的事情。”以为他暂时离开了平安京，自然就会无暇顾及它们吗……真可笑。为了那个因为伤害十六夜被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红叶鬼女，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助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算叛变……唉，跟了他也那么久了，那人怎么还会如此看轻他这个主人呢？ “呃……”诗织疑惑的眨眨眼，虽不大明白他的话，但还是聪明的当做没听见，随即卑微的行礼，“是，主公。那么，诗织告退了。” 鬼王随意朝她挥了挥手，她这才缓缓领命退去。 “别碰我啊……”我闭着眼，但绝对是很不耐烦的推开了那碰到我脸的东西，“我很困！”我很讨厌扰了我好梦的人，无论是谁。 “可我们是在回去的路上……”清淡的男声传来，“你可千万别先睡了……听见了吧？”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但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睡眼惺忪的醒了爬起来。 顺手拉下搭在屏风上的湖蓝色轻纱，披在身上，我迈着轻盈的步伐出了房门。 “晴明……”我走到大厅，看见着一袭玫红色褥裙的诗织扯着晴明宽大的的衣袖，晴明背对着我，诗织是对着我啦，但我刚好在暗处。 “别对我这么残忍……我是真心对你的！”诗织看晴明没有说话，急得机会就要哭出来，“我不是贪恋你的容貌家世，我是爱你这个人……我对你的感情绝对比她对你更深，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大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啊！还是跟我在一起吧……那个女人配不上你啊！” “爱不是耕耘，播种就会有收获的。”晴明云淡风轻的开口，“筱原姬，别固执于此了。而且，我对她承诺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漫漫人生，有她一人陪伴足矣。” “你根本不可能会如此爱她！”诗织大声的控诉，“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啊！大人，要知道你成婚这两年……我可是在黑暗中度过了这段阴暗岁月……你只不过是奉师命迎娶她，又不是真有情感，何必让自己如此？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承诺，也可以变通的啊！” “就算是如此，可我也不喜欢你。”他推开了诗织，“够了……到此为止。不必为我费心了，不论爱与否，我身边也只会有一人。” “您会有明白的那一天。”诗织虽然难过，但还是忍住了哭泣，“只有我全心全意爱着你。”那个贱女人，她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人的爱……不行……晴明大人绊在师命中，那就让我……解决掉妨碍我们的人好了！ “呵呵……”晴明眼含悲悯神色，“你是个很好的女子，就是太过固执了。别再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吧，这与你无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大人！我不会放弃！”诗织依然固执，“我会努力证明，唯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依我看，未必吧。”晴明仍然笑容柔和。 远远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微微叹了口气。 我们都没错，诗织。错的是爱上了同一个人……但不管怎么样，的确应该要说清楚。那就让他们自己慢慢解决去吧……我这么想着，便没有惊动他们，自己悄悄离开了。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 “……还是不可以吗？”跪坐在紫薇树下，女子伤心的捂住脸，“那个女人究竟哪一点好？！” “你是……筱原诗织吧？”一个沙哑的不像人的声音传来，她错愕的抬起头，瞥见凭空出现的一张男人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呢。 “星熊大人？”诗织想了想，忽然记起了眼前的人，“……啊，您怎么会出现？” “你应该很想杀了那个女人吧……我也是呢……”男人有些咬牙切齿，“哼！贺茂十六夜……我绝对会帮你复仇的，吴叶……不如我们联手干掉她？”男人看着诗织，棕色的眸子深邃而认真。 ‘吴叶吗……’诗织顿悟。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一直爱着身为鬼王的女人，那个红叶鬼女……联手吗？不错是不错，但是，还不能这么快做决定……谁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别有居心啊……再说了，鬼王不久前才威胁过自己，她还不想死呢。 “可是星熊大人……”诗织皱眉，一脸的为难，“主公他才……”那星熊童子一脸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我已经叛变……不杀了那个害吴叶打入地狱的女人……我誓不罢休！哪怕要我下地狱，我也毫无怨言！我不用你动手，只是需要你的帮忙罢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你不是说很想杀了她吗，嗯？” “大人是说……不用我动手？”诗织目光流转，微微蹙眉。 “不错！”星熊骇人地笑着，“你不是留在那女人身边的卧底吗……只要你顺利帮我引开了那讨厌人的安倍晴明跟那个酒吞童子……还愁那个女人死不了吗？到时候，你就是安倍晴明身边唯一的女人了……你敢不敢，赌这一局？”星熊盯着她，等她开口。 “大人身边……唯一的女人……”诗织有些恍惚，“意思是说，大人……就会是我一个人的啰？”真的是很诱人的条件呢……忽然计上心头，‘等到在暗处的我帮星熊童子这个蠢妖怪忙杀掉了那个碍事的女人，我不但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够立功呢……背叛了主公的人，本来就该死……那不如，就让我，最后来干掉他好了。’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诗织巧笑倩兮，“好吧……大人。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星熊童子笑得猖狂，诗织冷冷地笑。这蠢蛋绝对想不到，自己恶毒的程度会超出他的预料吧……星熊童子啊，你只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主公啊，她果然是个可怕的女人呢……”看着半空中的影像，他喃喃的说道，一头绿色的长发在幽暗的山洞里熠熠生辉。 “那也不错啊，至少帮得上我一点忙。”脸上依旧是一抹艳丽的笑容，但却充满了不悦，“茨木，你想个办法泄露些信息，让安倍晴明小心她……想一箭双雕不是吗，那就成全她好了。只不过，渔翁得利的，是我们而已……”鬼王冷笑，盯着半空中笑容美丽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杀气。 第十四章 预言 我和晴明商议了后决定（虽然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我们一行人还是在这美丽的大唐多待几天，反正前几天哥哥也来了，那我们几个就好好玩几天呗。 至于诗织，我们告诉她可以先回去，但她以职责为名，坚决不同意，也只好随她了。 初秋的长安非常好。 秋高气爽。 我和晴明来到了护城河附近的一家客栈，打算享用下下午茶，顺带去赏枫。 “听说在街头摆摊的那个苗姬是个预言的好手呢。” “嘿嘿，长得也漂亮……” “你别想啦……谁不知道那来自南蛮的人有多么邪门……尝腻了你要敢抛弃她，说不定就中了她什么蛊，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嘿嘿……说说而已……谁敢招惹她们呀！” 邻座几位衣饰华丽的年轻公子在高声谈笑，听得我好奇心顿起。 “苗姬……指的是苗族的女子吗？”我喃喃自语，随即凑到旁边扯住晴明的手轻轻摇晃，“晴明啊……我们去看看嘛，好不好？” “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啊……真是的。”他无奈。 “如果哥哥在，他肯定会陪我去的……”我像个委屈的孩子，“哼……这点小事都不答应，还说要保护我……谁信啊。” “好好……我陪你去。”他无奈的笑，“这样可以了吧……我亲爱的夫人？” “这还差不多……”我立马露出得意的笑容，揽住他的脖子飞快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我最爱你了啦……晴明……” 他一惊，傻傻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了……太阴告诉我……之前你是留在青楼里吧，”他明摆着开始秋后算账，“之前都忘记说这事了……不解释一下么，嗯？” “有什么好解释的啊？”我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又没做过背叛你的事……别摆出这副表情啦……反正你也不介意的吧？”要真介意，估计早就说了，那用等到今天啊。 “……”他无语，“哼……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的话……”我听出来了，他语气中透露出满满的威胁味道。“啊……你可千万别啊！”我哀怨的看着他，“晴明啊……别这样啦……”要是父亲大人知道了，说不定真会气得一命呜呼啊……安倍晴明，我似乎没得罪你吧，用不用这样啊？ “是吗……”他微笑着我捻起几根头发，细细把玩着，“我很好奇，你在那里究竟学会了什么。” “……”为什么感觉这么冷捏？我舔舔嘴唇，“喂，那个啥……你是不是发春了？其实捏，这里有很多青楼哒，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无偿免费带你去哦……” “贺、茂、十、六、夜——”他咬牙切齿，“你——” “呵呵……别激动。”我眼疾手快的从他手里扯出我的头发，“放心啦，我能够理解的……这是男人正常的需求……你不用不好意思啦……要不我吃点亏，现在带你去？” “不用了。”他无力的勾了勾唇角，忽然揽过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当即浑身僵硬，惴惴不安，“亲爱的，何必那样呢……你直接……”我直接傻眼。该死的，我居然忘记了……这男人整人的招数，比起我有过之无不及。 “好了……我认输。”我忙不迭的推开他，“借机引诱人是不对的，你明白不？”估计我现在肯定脸能跟猴子屁屁媲美了……5555555555。 “哦，我有吗？”他笑着捏捏我的脸，“没有啊……不过呢，你的脸真的是好红啊……呵呵。” “好了啦……走了。”我撇开脸，“我们也去看看那位预言家吧。”不过，该让她预言什么呢？未来……要预言那遥远的未来吗？ 我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能陪着他走到最后的人，无论怎么想，应该都不是我吧？ 想到此处，心痛顿时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我们相携来到那些公子嘴里说的街头，只见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严严实实，估计里面就是那个忽然出现在长安城的异地女子了。 “哇……人好多啊。”我感叹道。 “貌似不是普通的人……”晴明微微皱眉，“这里附近有着自然不过类似于大地女神的灵息。” “大地女神？”我有些纳闷，“谁啊？” “唐土的女神是女娲。”晴明言简而意赅，“每一块土地，都有自己的守护女神。” “女娲？”我扑哧笑了出来，“不会吧……传说她是人类的先祖……但是现代科学……”不对，这十七年，我也见过无数现代人不承认的的东西，例如妖魔鬼怪……因此就算有神，那应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吧。 “请问外面是不是有来自异国他乡的客人呢？”人群中忽然传出空灵美妙的女子声音，“若是有，就请过来吧。各位，紫苏今日的预言到此为止，请都散了吧。” 听女子这么说，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半分钟不到便散的一干二净，我吃了一惊。“走吧。”见人群散开，晴明没有犹豫，拉着我便往前走去。 “我是紫苏。”那个一袭曳地黑色纱衣的美人微微一笑，她秀丽白皙的额际戴着一银质嵌了紫玉的流苏抹额，衣饰间充满了迷人的异域风情，“来自南诏国。” “南诏？”我有些惊讶，这是个确实存在的国家，似乎包括云南及附近吧……不过存在的时间很短。 “我是前前代国主阁逻凤的女儿，”她微微一笑，“我的生母王后水灵姬殿下，就如这位白衣大人所说一般，是女娲的后人。” “紫苏公主……你是在抗拒你的另一重身份吗？”我有些疑惑，“你也是女娲后人啊。” 紫苏笑容浅浅，“……的确，我是不想当女娲后人，更不想代替女娲守护这个世界。我知道神权，是维持不了很久的……在这里。” “神权？”难道……神权易主，这就是神最终成为神话的原因？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其实神族内部的矛盾，已经演化的十分严重了……神最终的结局，是要么带着曾经死去，要么是彻底离开这个星球。 “你会明白的。”紫苏看着我，笑容内敛，“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好了，来，就先让我为你们俩人预言一次吧。” “晴明……先让我来吧。”我轻声开口，晴明点点头，往退了几步。的确，以他个性，自然不屑于预知，他能够甘于平淡，满于现状，一切事物对他而言，就像浮云……只是曾经，是过客。 “我想，我能够明白你的不安，孩子。”紫苏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你想知道眼前的男人能不能跟你走到遥远的未来……没错吧？” “是的。”我咬咬嘴唇，怯怯地说。 “很快……你们的道路注定是艰难而曲折的。”紫苏浅笑，“危机会有，但那是什么，我不能说。” “我明白我想要什么，但他，我完全不明白。”我摇头叹息，“我只是担心他……真的。” “那就别轻易说放弃。”紫苏微笑，“如果决定放弃，就不要死命纠缠在一起……不然，结局你们绝对会很痛苦。还有，你的目光别留在一个人身上，因为你身边还有其他的好男人……天上同时有星星和月亮，你更喜欢哪个？” “呵呵……”我微笑，“那么……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语气很婉转，但是，已经预示这条路的艰巨，也许超出我的想象……但是，我不要放弃。 就是死，也不会放弃。 人为扭曲在一起的连理树，纠缠过后，依然还是会分开各自朝各自的理想追去……那么，安倍晴明啊，我们这两棵人为纠结的连理树，是会选择紧紧缠绵，还是缠绵过后，选择各自相忘呢？ 我默默看着紫苏，忍不住失魂落魄。 第十五章 紫苏 晴明婉拒了紫苏对他的预言，好在美人儿紫苏也没见怪，于是那预言便作罢了。 紫苏身上有着很温婉的气质，让人很想要接近，她似乎蛮喜欢我的，让她请的的童儿收了摊之后便拉着我到了街市上。 她说是希望我给她做导游，能让她多了解一下这个繁华盛世。 看着她美艳而清丽并存的脸庞，我暗自思忖，‘总觉得南诏这个名字很熟悉……’除了历史书系外，究竟还在哪里看到过呢？我皱眉，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想起来了，‘哦…对了…仙剑奇侠传……’里面的南诏巫后林青儿、其女赵灵儿……不但是南诏的子民，也跟紫苏一样，是女娲后人……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十六夜，你想什么呢？”紫苏伸出白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大家都说我是现任女娲族里最不成器的族长了……法术的资质不高不说，最擅长竟是那占卜和巫术……族人不知道对我多么失望。” “难怪你讨厌这个身份……”我微笑，“不过没关系啦……巫术占卜也不错啊，法术可以靠修炼吧。” “呵呵……”她眨了眨眼睛，“那倒是，但是我不喜欢修炼……不过我对自己的占卜真的很有信心，一般来说，误差是不会很大的。孩子，我对你的预言只是主观线……不能确定结果，但过程绝对不差。” “没关系。”我不很在意，“你是族长吧……那么你的族人现在谁统领？” “我的女儿。”她云淡风轻的告诉我。 “女儿？！”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年轻美艳的脸失神良久。 “嗯……我不年轻了啊。”她微笑，“我已经两百一十七岁了……那个孩子是我奉先祖女娲的神谕，与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生下的。那孩子十四岁了……因此我的离开对女娲族来说，关系并不大。” “……才十四岁吗？”我吃惊，她竟然能放心让自己如此年幼的女儿承担责任？！不会吧……天哪！看着紫苏明媚的大眼睛以及笑容，我感觉不出她心情有丝毫荡漾，莫非她女儿跟她的关系，不好么？ “你不明白我们一族的处事，”紫苏甜甜地笑，眉眼间尽是温柔，“她叫珂裟。其实十四岁，对我们族人来说已经不算小了。母亲离开时，我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吧……再说了，族里的女神天山圣女会辅佐她……我很放心。我的母后奉命与父王成婚，在我出生后的第十四年，她才得以离开南诏，去找寻自己的恋人……我们每个女娲后人，都是如此，只有和女娲神谕命定的人生下孩子并等她们成人后，才能够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人生的归宿，而且，那孩子很聪敏，适合执掌大权。”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呢……呵呵。 “那你的丈夫……”我的确感觉很不可思议，女娲族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规矩？逼着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嫁给不爱的男人，生了孩子才能够获得准许离开……对自己的女儿以及第一个丈夫，这些女子该是多么纠结……真是心疼。 “他？”紫苏浅笑，依旧云淡风轻，“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比起你爱上的这个，应该也可以说是毫不逊色吧。珂裟满周岁以后，他就离开了……我似乎感应到，他在这大唐吧。” “不会吧……竟然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柳眉轻蹙，“太可恨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抛下一走了之？紫苏姐姐，那臭男人叫什么名字？！” “呃……不知道呢。”紫苏茫然的摇头，“他从没有告诉过我……我以前一直唤他夫君，当时也没觉得会怎么样……所以也就没问。” “姐姐……难道，你爱上他了？”我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她眉眼弯弯，“就如同你爱着你那个丈夫，一样的爱……我的预言，是历任来无人能敌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我希望，他能够来见我……哪怕只是一面。那么我就可以告诉他，我们的女儿，她长得很漂亮。” “那他如果不来呢？”我不无担忧。 “他会的……我们女娲一族的姿色，从来都不弱，我不相信他没有丝毫心动！”紫苏微笑，很是坚定，“对了，你的夫君……他为何，不愿接受我的预言呢？” “呵呵……祝愿姐姐美梦成真吧。哦，他啊，姐姐别介，晴明就是这样的啦……对知晓未来不怎么感兴趣。”我耸肩，“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吧……” “那么他应是更明白批命者不批自身的道理了……能有机会，应当更该珍惜才是呀，”紫苏懵懂的看着我，“真是奇怪的人呢。”那绝不是人类会有的力量吧，这两个孩子，真好玩呢……有预感这次来到大唐，自己那长久以来连女儿的笑容也无法抹去的落寞，或许能丢弃。 “是吗……也许吧。”看来天狐的力量，真的是蛮强大的啊……不过那九尾天狐，究竟是怎么样的物种呢？有着传说中狐狸幻化的风采，优雅而狡黠的特质和强大的力量……那么，也是神的分支么？ “十六夜想什么呢？”紫苏的声音惊扰了我的思考。我抬起头，看见了前面晴明的身影。让人不由得想到了绿竹，那么风姿超然，使他根本不似凡尘中人，“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尤是哭襄王……巫山神女，想必也有这样的风采吧？”好想知道，他让自己如此着迷究竟是什么？他的美？还是因为他是安倍晴明？ “至亲至疏夫妻……人类的恋情若是想要长久，就要爱淡如水。”紫苏的声音轻飘飘传入我的耳朵，“这是我这百多年看着人类们的爱恨生死，总结出来的。” “十六夜明白，确实如此。”我很明白，其实我们生活的这些日子根本说不上多么浪漫，但真的，只要跟他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天堂一样……快乐而充实。 “我感觉夜儿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一类人，就像凤凰一样倨傲……你的夫君配的上你，但是总感觉欠缺了些什么。如果总是感觉不确定，那就不要抱太大希望……不然会被压垮的哦。”美丽的凤凰折翼之后的下场，就是死亡。根本就没有涅槃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怎么听就怎么觉得不祥……我汗颜，“已经天色昏黄了，姐姐不回去休息吗？” “嗯，就回。”紫苏微笑，忽然轻轻开口，“孩子……知道我接近你的原因么？” “嗯？”我侧过脸，看着她那染上寂寞阴影的美好侧脸，心底隐约有些动容。她爱，爱着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也爱着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够得偿所愿，最后能和爱人儿女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你虽然尽力掩盖，显出优雅动人的味道，但骨子里的生机，是丢不了的……你很像他。”她喃喃地说，“在这么惹人爱怜的你身边，你的夫君，应当很放松吧……” “哪有啦，姐姐。”我扑哧一笑，“那只狐狸哪有表面那么温文尔雅，明明就很狡猾的说……放松？不可能吧，姐姐……一直以来，我似乎都是在给他添麻烦哦。” “人总是容易被表面所迷惑……孩子，你的问题不大。”她微微蹙眉，看着前面的晴明，目光深邃，“有问题的，是他。”伪装得太过火了，对分辨事情，是很不利的。其实那个男孩，很缺乏安全感吧，能感觉他跟俗世隔着太多距离了……要是哪天错把他人给予的温暖当成了爱情，那就悲剧了。 “姐姐说得好深奥。”我微笑，吐了吐舌头。 “呵呵……要一直快乐下去哦。”紫苏揉了揉我的发，“猜对了开头的人，总好过那些连开头……都没有猜对的人吧。”她抿唇微笑，朝我眨了眨眼睛，“好了。十六夜……告辞。”华丽的黑色裙摆飞扬，渲染出黑色的悲凉，黑纱掩映出她白皙水嫩的侧脸，那一头深如墨汁的长发舞乱长空……她让我感觉到的不是美丽的紫萱或是巫后、灵儿身上的优雅清艳，更多的是压抑了千万年的沧桑。 第十六章 同心 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广阔海面，天际月光洒落的光辉像是有生命的金液，在水面跃动闪耀。 “神久夜，他们，是要出手了吗？”忽然出现的女子有着耀眼的银发和不羁的笑容。 来客，是贵船的高龙神。 龙神二人被誉为是商人的保护神。 “快了吧。”先前的女子长叹一声，“避免不了啦……”‘白狐之子’安倍晴明，看来你也只能够像如此，独自活在这世间，寂寞来，无声去。此生注定不能与所爱之人偕老……但路，可是你自己选的。 “人类就是太固执……”高龙神低下头，苦笑，“太愚蠢。” “她能让其他人幸福，但自己却永远得不到幸福……”神久夜一改冷漠，笑容凄艳，“命格无论多么高贵，但一开始，那孩子的灵魂就是被诅咒的紫色……那些人只会死命狠狠榨取她的一切，过后遗弃吧……”月华夜，我愧对你……月夜见尊大人，对不起了，卑微如我，实在无法抗衡抵制一切……那嘹亮的紫星已经被乌云掩盖了吧……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眼泪源源不断的滑落，浸湿了神久夜的衣襟。 龙神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女娲是睿智的神……那孩子不仅是我们的宝藏，对其他神来说也一样。再加上东岳大帝……我想唐土的神应该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些有什么用，”神久夜咬了咬牙，“她对自己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啊……命宇姬……紫之姬……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为神女的月华夜是给不了傀儡灵魂的……但那孩子无端端有了不说，竟然身上还潜伏着传说中那出现在天地混沌前的神女命宇姬身上的弑神力量。自己国度的那些贪婪之极的神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谁知道呢……”高龙神叹了口气，“月华夜怎么样了？” “不知道能撑多久……毕竟在十七年前那孩子诞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神久夜神情有些黯然，“好在还有月亮……不然她肯定撑不下去。” “这些是月神殿下命我交给你的，”高龙神掏出一个小巧的小盒子，“他那么爱月华夜，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啦……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 “光风流月初，新林锦花舒……”楼阁对面，美丽歌女们动作如一歌唱起舞，各色的广袖裙袂随着舞姿流转，仿佛映衬成大把大把的花。 远远看着隐约有天仙般飘逸的风姿，她们歌喉不错，可惜对于古调，我兴趣缺缺。那是来自洛阳的歌妓。 其实大唐的妓女和明清的那些不大一样，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当然，除非是那些特别需要金钱或是姿色不咋地的那些女人，才会额外兼职卖身吧。 “要是你哥哥不说，我还真是猜不到十六夜生自阴阳世家呢，”前几天，我的师父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意外的竟然跟我的保宪哥哥打成了一片。 我师父为人还是不错的，因此保宪哥哥、晴明的十二只都蛮喜欢他，很容易打成一片，唯独晴明淡然处之，关系不远不近。至于诗织，每次看见他，不出一分钟绝对借故溜走……她很害怕我师父？为什么？ “呵呵……”我微笑，不语。哥哥他们肯定都以为我不知道吧，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父亲大人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 “十六夜有幸认府君大人为师，这实在是我们贺茂家的光荣啊！”哥哥微笑。 “安倍公子风采绝对不亚于往昔的潘岳，”师父百无聊赖的审视着晴明，微笑。就是可惜了这张脸。一个男人生的比女人还要美，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笑了，”晴明依旧不冷不热的回答，“我不过是一俗人罢了。” “好好待她，”泰山府君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阴阳师，“以我的经验来看，她是很不错的人。” “呃？”晴明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默默颔首，“嗯……我会的。” “可惜不是同处同一个时空呢，”泰山府君似乎有些怅然，“下次相见的时候，你们也该是三个人了吧……”三个人啊……唔，自己也有过如此的一段过去呢。 “对了，师父啊……我的师母呢？”我仰起头，大声询问道。漫长的人生里，游戏红尘的师父，怎么可能遇不见与自己有缘的女子呢？ “呵……已经没有了……”师父耸耸肩，微笑。 “……”我汗颜，哥哥忽然在旁边挤眉弄眼，“……不知道夜儿你天天挂在嘴里的那个漂亮的紫苏姐姐配不配的上我们府君大人呢？” “紫苏？”师父疑惑的看着我，眼神有些犀利，“谁？” “就是……”我刚要出声，门忽然被人推开。 “是我——”来人巧笑倩兮，笑容明艳。 “好久不见了，看来你过得不错呢。”只见一条粗大的紫蛇蜿蜒匍匐在她的身上，依旧是一身美丽精致的宽袖黑色纱裙，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庞印着凄然的微笑，令人动容。 紫苏曾说为了避免他人的骚扰，于是才弄了条蛇在自己身上挂着。 “紫苏姐姐？”我看着她，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来？” “没有，只是它感应到……”她看着师父，没有说下去。 “紫苏……”师父皱眉。 “我说，”紫苏姐姐眼中浮动着泪意，“敬爱的夫君啊……您不会忘了我吧？” 闻言，举座皆惊。 ……紫苏姐姐要找的男人……竟然就是我师父？我匪夷所思的看着那沉默的两人，晴明却露出见怪不怪的笑容，双手环胸站在我旁边。 “没想到紫苏竟然能凭它找到我。”师父微笑，“哟，怎么会忘呢……紫苏可是如此绝代的美妙佳人啊。” “你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姐姐的语气不无恼怒，“珂裟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吧……她的成人礼，身为父亲的你竟然没有来……你难道要说是你忘记了？”她凤目微挑，生气的模样更显的动人。 “我走不了，”师父无奈，“我可是东岳之神，司掌生死，方寸不能离。这可是女娲的命令。” “……”姐姐明摆着不大相信，“那么女娲娘娘何须如此？” “问她去。”师父不悦的皱眉，却又很快舒展开来，“那么……珂裟那孩子，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很漂亮吧。”“嗯……笑起来与你如出一辙。”紫苏温柔的笑了，她径自投入师父的怀里，我看见了她的不甘，“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夫君，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可女娲未必答应啊……”师父幽幽长叹，“她不让我们分隔天涯已经不错了……即使不能够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彼此相忘，那些形式不理会也罢……难道不是吗？” “我们这儿的爱情就是如此。信奉‘遗憾出诗意’——”我凑到晴明身边，暗暗叹息，“看来啊，爱果然还是平淡点好。” “呵呵……”晴明没有表态，只是笑。 “虽然不明白夫君的顾忌……但你既然如此说了，紫苏从命。”紫苏的眼睛黯淡下来，她随手操起剪子缴断了一缕发，在手里摆弄着，“与君相决绝……也只得到如此下场……唉，罢了罢了。那么，我明日就回南诏女娲宫……我们夫妻一场也没有什么纪念，这同心结望君保存，切勿丢弃。”她很快便织成一个小巧的结，塞进师父手里，随即含着热泪提着裙摆冲出了房门。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师父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那枚光鉴可人的结，笑容悲凉，“呵呵……” “师父！”我惊讶的开口，“还不去追？！不然师母就没啰……去吧？” “没必要。”他摇头，收好了那枚结，“唯一的慰藉，至少我们不需要相忘于江湖……十六夜，明日代我去送她吧……拜托了。” “遵命，师父。” 第二日，师父果然说到做到，十分狠心地没去送别紫苏姐姐。 我看着临别前紫苏不舍的眼神，却也无奈。即使是我，也没办法让我那个任性妄为的师父改变主意，何况，他已经明确表态了……两地相思。 “十六夜，这个给你。”她塞给我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连心’，我已经用不上了，给你，说不定对你有用……这是能让人回转心意的蛊，很有用的。” “谢谢姐姐。”我犹豫着接过，她为什么不用这个？这样，师父说不定就会让她留下了吧。 “他不是爱我……”姐姐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亏欠吧……算了。就当我没找到他过。” “姐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收敛了悲伤的表情，“我走了……告辞。” “姐姐……”我看着她，她摸了摸我的头，随即跨上了一匹马，“好了……有缘再见吧。” 她的身影消失在狂风中。 紫苏她就像艳到极致的荼靡花，肆意而透满苍凉。 第十七章 星熊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晴明跟哥哥他们的阴阳术在长安城里渐渐出名了，不时会有些道士或者贫穷请不起道士的人来请求他们的切磋或是帮忙，而失踪多时的第一花魁‘若紫’，也就是我匿于护城河附近的民宅隐月楼的消息也传遍了大江南北……今日他们被人拖着拽着去了个什么山除妖，而我只好按原计划独自一人雇佣了马车登高望远去了。 好在师父恰巧来了，于是我们结伴同行。 “最近你的法术又好了不少呢，”师父感叹道，“真是不错……这几日不见，非复往日了啊。” “那是当然啊。”我丝毫没有客气，“这世上只有十六夜我不想做的事，没有我做不成的事。”那些做不成功的，都是我不想做的……哈哈。 “还真是能说会道。”师父不敢苟同的摇头，看着车里挂着的琵琶，他忽然开口，“丫头，琵琶懂不？” “音找准没问题……不过，我这辈子碰它还不过三次呢……怎么师父，你喜欢啊？”我挑眉，“拿来给我试一试吧……有一首蛮不错的。”以前曾经看了很多穿越类的小说，那《琵琶吟》出现的次数很高，因此有特意去听，还有记谱子……应该弹得出来吧，我想。 我接过琵琶试了试音，在脑海里努力搜刮着那谱子，竟然还真的记得啊，我浅笑。 轻启唇瓣——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天涯飘泊落浔阳，伤心泪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信手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回忆。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分明眼里有泪，有泪滴，人间何事长离别。 分明有泪，有泪滴，人间无处寄相思。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记忆。 红颜已老不如昔，空自悲戚。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一曲毕，我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琵琶还给了旁边的师父。 “哟，真是不错呢。”师父感叹，“千年之后的曲子很有味道啊。”“那当然啰。”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优良公民，我点点头，“其实还有很多不错的曲子……但是，我只会唱，而且语言多种多样……师父如果想听，我可以给你唱几首。” “好啊。”师父颔首，“也好比较一下……一开始的曲子，那还真是可怕，跟哀乐似的。” “哀乐？也差不多啦……不是祭祀用的么？”我大笑，“有首曲子不错，师父你可得听仔细了。”我唱的是林依晨在《新射雕》里的插曲《我只能爱你》……毕竟不好意思唱太激动的，只好唱几首古典一点的了，不如下次唱周杰伦和林俊杰的歌好了，都蛮有味道的。 “当你紧握我的手 我决定和你走 经历再多的挫折 我绝对不退缩 当河流都倒流 我还在你左右 陪伴你到时间的尽头 …… 为了你 我可以 因为爱你 我只能爱你 生命荡进入轮回里 你是唯一不忘的记忆 真正的爱过 才算真正的活过……” 有些忘记歌词的地方，我便轻哼旋律来代替。 其实并不是多么喜欢这首歌……只是觉得，词不错。尤其是看了很多生死相随荡气回肠的爱情传奇以后，觉得歌词里唱的那些很感人……爱情总是残缺但依旧是让人飞蛾扑火的，想要一辈子维持那种感觉很难，到最后，彼此几乎都成了责任，成了不成形的约束。 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可以不管不顾的去爱，甚至不怕粉身碎骨。 “不错啊。”师父微笑，没有什么觉得不妥的，“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凡人若是能这么执着的爱着一个人，不掺其他东西，那就很棒了。” “这世间禅语不少啦……爱情美好过后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会平静下来的。”我不怎么认同，毕竟还是理性的，“师父，很多人是听过就算了，谁理得你这么多呀。”有谁没有一段曾经呢，你说是吧？ “理会他人做什么……”师父嗤笑。 “您是但丁主义者啰……”我失笑，“不过师父你不同，长长地岁月练就你能够对一切冷漠视之，但我们不同。”这是个喧嚣浮躁的世界，诱惑什么的，太多了啦。 “还好吧。”他笑嘻嘻地，“就是你常说的那样吧……理论与实务是不同的……哈哈，我明白。” “我最不满的是，为什么男人就能够自由，还能够三妻四妾……”我哀怨极了，“跟另一个男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太痛苦了。” “你最好希望你那个男人不会。”师父微笑，“因为，在我看来他似乎更多的是，把你当做了责任，而不是可以共享一切的爱人……”就像我看待紫苏那样，跟安倍君唯一不同的，是他对你，真的存有一份爱。 “……那样的话，我会先休了他。”我微笑。其实无论中国过上多久，这地方永远都是男权社会，即使过上几千年，骨子里也没变——男尊女卑。变的，只不过是外表而已。 “呵呵……你舍得么？” “不舍得，也得逼自己割舍。”在这个时代付出感情是最错误的……但是，既然付出，我就不后悔，但是也不会为了爱情舍弃自己所追求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毕竟是男人嘛……天下乌鸦一般黑。 沉默了还没几秒，师父忽然坐直了，他的行为举止，嗯，有些……诡异。 “嘘……”一个静止的手势，瞬间，师父的眼神就凌厉起来，“有鬼怪在附近……” “可是人鬼共存不是有平衡一说么？”我有些纳闷，“师傅你太多心了吧？” “不对呀……”师父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它们似乎，是冲着十六夜你来的……” “我？”不禁好笑加诧异，“才不是呢……怎么可能。”这里是唐朝，我跟这里关系不大，找我有啥用啊？肯定是乱扯的吧……这个师父。 “哼……”师父露出完美的笑容，“这帮傻瓜，肯定没料到，我竟然会在吧……”没错，大部分不是来自本土的妖魔鬼怪，应该跟这丫头所处的时代有关系。 不过，要找的是她，还是鬼王呢？ “师父……”我看见师父摆出的姿势，感觉不大对劲，“真的有鬼怪？” “丫头……你太碍事……”师父回头瞥了我一眼，“就这样吧……冰冻十六夜。”随着咒语声落，我无声的倒下……师父唇边露出冷淡的笑意，捏诀，念咒，召唤自己的助手出来助阵。 黑云缭绕的山上。 “啊——”星熊童子听完属下的禀报怒火中烧，“竟然会有神在帮她！如何是好！！！”那个神一出手，自己派出去的队伍立马全军覆没……可恨啊可恨！ “泰山府君是她的师父，帮她很正常。”诗织微微皱眉，“但是，也太出师不利了……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找她一个人出来才行……”不然，绝对没办法干掉她！ “那个女人不笨，不过，她心肠不是挺软的么？”星熊童子冷笑，“诗织，我们一起来演一场戏，诱她出来吧……对了，鬼王近期可有动静？” “主上似乎毫无察觉……”诗织轻声道，“星熊，你有什么想法么……有就快说，三天后晴明大人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我可拖不住他们。” “你毕竟与她感情深厚，她断然不会绝情至此……”星熊童子冷笑，“意思你应当明白了，这些你可是行家，就由你自己慢慢扯吧……我负责执行。” “这样啊……也好。”诗织点点头，“那么星熊大人，明日我再来告诉您。” “那你现在就给我快点滚回去，我可不想关键时刻横生枝节。”星熊童子挥了挥手，“你知道我在哪的……就这样。”说完，他凭空消失了。 看着澄澈的天空，诗织露出狰狞愤怨的笑容，随即也跟着消失在空中了。 “真是不错……”把玩着手里的松石手链，倚着柱子的泰山府君笑容安静，“我说，你们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呢……竟然连这样的办法也想得到。” 手链上的松石微微一动，微微放出淡淡青光和绿光。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一寸多长的俊男美女便出现在他面前，分明是神将青龙和式神药女。 “青龙/药女见过府君大人。”两人欠身，“刚才真是多谢大人出手了。”那些家伙这次可是来势汹汹呢。 “既然是要她的命，不狠一点怎么行？”笑容依旧恬静，“跟了她也有几天了吧，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这个……”两人俱是皱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暂时没有。”不过，真的快郁闷死了……他们夫人也真是厉害，似乎还是没啥反应。要知道这些天帮她拦截那些凭空冒出的鬼怪他俩已经够头疼了。 “鬼王也没动静？”泰山府君似有几分好奇，“这可不应该……不应该啊。”事关她的安危，鬼王没道理置身事外……看样子，他们应该已经部署好了吧。 “鬼王曾经来拜访过我们大人……就在大人离开这里不久以前吧，”青龙沉思着，“药女，你说是不？”“估计应该有些关联……”药女直接忽略青龙，微眯眼睛，“不过，大人和我们，似乎都太小看那些妖魔了。” “呵呵……”泰山微微一笑，忽然收敛了表情，“有人回来了哦……”是那个，叫做筱原诗织的巫女……不过，叫她鬼魅应该更合适吧，她之所以躲自己，应该是出于害怕的本能吧。 式神们都没有说话，二人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眼，身影登时飘渺涣散开来。 第十八章 诡计 大唐，洛阳。 街头，贺茂保宪无奈的用余光看那个身后偷偷跟着自己的漂亮姑娘，“拜托你别跟着我啦……”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见过猫妖九尾妙姬……唉，自己惹不起，那躲总行了吧？ 但悲剧是……躲也不行啊……真是泪奔。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是猫呢，鼻子灵的不行。 “保宪公子……”妙姬一脸的委屈，“您对蜜儿姐姐感兴趣，怎么对我就不行？”人家也跟她一样漂亮啊，而且自己可是血统更加纯正的呢……真是不服气啊。 “因为我跟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跟猫灵蜜儿不过是露水情缘，他能介意啥，但这丫头百年以后没给他少惹乱子……他虽然喜欢游戏花丛，但最爱还是雪海，暂时还没劈腿的打算。【某雪：大人……乃刚刚想的，似乎是‘暂时’吧，难道乃打算以后……（泪眼朦胧滴走掉）某宪（冲上前扯住某雪衣服，一脸哀求）：亲爱的，原谅偶，偶只是开玩笑的啦……我那么爱乃，又怎么会背叛捏？（心中却想：可恶的无良黑心作者……竟然敢毁我形象？我一定要画个圈圈诅咒你……诅咒你……）雪海怒目而视，樱唇微张。如果亲爱的梨子们欲知后续如何……那个啥，请听下回分解……】 “我不介意！”妙姬嘟起嘴，“公子……妙姬不介意……妙姬我可是真的倾心于你啊！”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保宪皱眉，终于冷下脸来，“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请你不要出现了。就这样，走了……再见。对了……我希望咱们最好永远别见。” “我……保宪公子！”妙姬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眼里充满了泪水…… “大人……”望着飘渺的蓝天，诗织浅笑着道，“鬼王他最近忙于游山戏水，无暇顾及十六夜……而且，泰山府君也已经离开了呢。” “事情会不会顺利过头了？”星熊童子有些顾忌，“太巧合了吧？” “因为鬼王以为晴明大人的式神能够很好的保护她吧，于是跟茨木君去了……至于泰山府君，则回冥府处理公务去了……晴明和保宪大人因牡丹开放，要晚些回来，而且他们都加派了式神回来，但是星熊大人，难不到您的，我相信。”诗织微笑。 “好吧……那就今晚。”星熊童子很是高兴……亲爱的吴叶啊，我终于能够完成你的愿望了……那个女人绝对会魂飞魄散的，相信我吧。 “那么我先去部署……”诗织也一脸的兴奋，“大人，我们合作愉快。” “别贫了……”星熊童子冷哼一声，“还不快去？出了事你我的计划就都要泡汤了……到时候，你的大人绝对会杀了你的……所以，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诗织轻声应道，咬了咬嘴唇，随即退下。 ‘蹬蹬蹬……’远处是式神白露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她便不出所料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忽然昏倒了……怎么会？”听完白露来报，我非常惊讶，“她身体一直不错，难不成是病了？”自从很久以前晴明与她谈了一次后，诗织便安分了不少，虽然我们依旧还有隔膜，但是，已经逐渐趋于正常化了……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毕竟在这个时代，我身边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称作朋友了。 白露眨了眨眼睛，“夫人……白露可没有说谎哦。诗织姬确实是被我发现倒在地上的……而且，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很重的不祥气息……恐怕，她是中了什么厉害的咒术。” “那我去看看她吧。……”我轻声吩咐，“白露，你去兰若寺看看在长安这里名气很大的那个道海和尚在不在，如果在，就请他过来一趟吧。” 白露微微一笑，应承了，随即告退。 我连忙赶到客房。 诗织已经被白露安置在铺了柔软垫子的床榻上，但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微带青紫，美丽的容貌有些许恐怖的狰狞……就跟了无声息的死人差不多，但是仔细看看，诗织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显出她的生命迹象仍然还在……说真的，我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着她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漂亮了很多，从骨子里流露出来一种诡异的妩媚……诗织啊，你究竟是用什么荒谬的代价，换得这副皮囊的呢？ “真是报应呢，筱原诗织……”一个极度沙哑的声音出现在我耳畔，“嘿，女人……你是谁？”我侧头，一个头上长有犄角的妖魔出现在我身边，“识相的滚远点……不然我把大人赐予的魔药也给你弄些尝尝，让你忘却所以善的一面，和我们一样与恶为伍。怎么样啊，嗯？” “魔药？”我没有忽略它的话，“那就是诗织中的恶咒么……是什么破玩意儿？” “星熊童子大人新研制的东西……它已经侵蚀了这个女人的力量，嘿嘿……我能得到那些美味可口的人类吧？”那个妖魔嘿嘿笑着，看样子分明是在做什么白日梦。 “星熊童子？”我皱眉，“那不是丹波国鬼王的人么……怎么会出现在大唐？” “哎呀呀……小姑娘你怎么知道丹波国？”那个妖魔一脸的诧异，“你还不知道我们星熊大人已经背叛鬼王了吧……他如今正招兵买马，努力想要壮大势力好跟鬼王抗衡呢！” “背叛？”我皱眉，“呵呵……那么星熊童子真是大胆呢。”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小说里的酒吞童子可是个狠角色……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能耐，但既然能够跟晴明保持亦敌亦友的关系……估计应该很强，而且，听说他可是可怕的妖怪阎魔和女人生的混血儿呢……拥有阎魔的力量，他会差？打死我也不信。 “听说鬼王是很强没错啦，但谁知道是不是这样？”那个妖魔不屑的笑，“我加入大江山五十多年，都没见鬼王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而且，他好像以前还被那个源赖光重伤吧……如此之人能成什么大事？！根本不配当鬼王……他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哈哈哈哈。” “那么，我先祝你早死早超生……”阿弥陀佛……我觉得，鬼王应该能听得见你的话，因为他很可能就在附近的说……可怜的孩子，我提前为你默哀。 “你说什么！”那个妖魔张开血盆大口，怒目直视着我，“臭丫头……你找死！”它张牙舞爪冲了过来，但是，好在被白露凭空出现的姐妹紫棠拦住了，“大胆妖魔！竟然敢对我们夫人不敬……如果不想死，你快点给我走！” 她动用了一招花灵旋涡，成千上百的海棠花四面八方围住那妖魔，却被那妖魔轻松闪过。 “咯咯咯……”它大笑，“看来你就是星熊童子大人要找的贺茂十六夜了……喂，女人，要想让这个女人活命……今晚子时，郊外乱葬岗……”尖削的手抓住了昏迷的诗织，立马一阵黑烟缭乱，“……你明白的。” “谢谢你，紫棠。”我云淡风轻的向紫棠道谢，“你可以回去了……我会在这里等白露回来。”那个妖魔的意思是说……今晚子时，要我在郊外乱葬岗找星熊童子吗？一直以来诗织的不对劲，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就算是死也要让人瞑目啊，不是么？ “夫人，您……”紫棠微微皱眉，试探般的看着我。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微笑，“懒得理会，让它们自己解决去。好了，我歇会儿……白露回来了让她看看我睡了没，睡了就别做晚饭了……我还不饿。” “可是您……”她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没事，我都说了不去。”我佯装不满，“我十六夜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没那么有空。” “紫棠明白了。”她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那就不打扰夫人了。” 子时。 果然是夜黑风高好办事。 利用先前所学，我成功的用自己的头发造出了替代自己的式神，瞒过了白露她们，偷溜了出来。 “姬君果然守信。”一个难听且沙哑的声音传来，我回头，枯瘦的树枝上站着一个黑衣男人，由于背光，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就是星熊童子。 “废话少说，”我冷冷地开口，“我只想弄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呵呵……但亲爱的十六夜，”一个清润的女声传来，一阵香风扫过，笑容满面的诗织忽然出现在星熊童子的身边，“恐怕，你没机会了哟。” “果然很不对劲……筱原诗织，”我心都凉了半截，但是偏偏又是这种脾气……我故作不在乎地冷笑着，心却在流泪，“原来又是骗局……这么说，果然是你，联合那个吴叶鬼女把我弄到这个时空的吧？” “没错……”她浅笑，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星熊大人，为了你可怜的吴叶，还不动手么？” “呵，”星熊童子冷笑，“好，就先解决她吧……至于她刚刚说的话，筱原诗织，我随后再来跟你算。好了，我说大家，你们可以动手了。”他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乱葬岗，充满了安静的不祥。 第十九章 真相 四周黑雾齐齐涌现出隐约的妖魔嘴脸……那些面容狰狞恐怖的妖魔在黑暗里慢慢滋生壮大。 我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它们，一动不动。藏在袖子里的手里却紧紧攥着画了五芒星的符咒……此刻感觉心空落落的，根本就打不起精神来应付，“临兵斗者节列阵在前……邪魔退散！”眼看着它们离我越来越近，我只能扬起符咒，大声喝道……好在，这玩意很管用。（某岸吐槽：废话！那啥……你也不看看，这是咱家晴明桑发明的晴明桔梗印诶，怎么会没有用？不过……你能用还真是让人惊讶啊……看来也不是那么孺子不可教也的嘛……某夜怒：妈的……乃个该死的后妈！把偶虐的那么惨……555，命苦啊。逼着偶离开**就算了，就连我和你女婿的**也不放过……此处彼岸有剧透哦，感兴趣的话大家不妨猜一猜后面的内容，稍候我会专门设个帖子以供探讨。ps。此处的关键词是孩子……相信我吧，精彩的就要开始了哟） “除非你的符咒源源不绝，否则，”诗织的笑声传来，“十六夜，你绝对撑不过两刻钟……大人，时间不多了，要速战速决啊。”要是拖拖拉拉导致被鬼王发现，自己就真的完了……毕竟自己很明白，鬼王他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她这些岂不都是白费心机？ “诗织……”我放下手里的符咒，执着的望着她，感觉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颊，“为什么……你会跟这些惹人厌恶的东西，一起同流合污？” 诗织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但随即又变得决然，“你真的不知道吗……”她嘴唇微微颤抖，眼里是倔强的纠结，“去死吧……你根本不应该踏足这个世界……还以友谊之名冠冕堂皇夺去了我仅有的幸福……十六夜！你去死吧——”她脸上浮现出恨意的狰狞，像失去所有理智了。实际也的确如此。 她愤怒的喊了出来，“去死吧……”话音刚落，那来自天际如长龙般的火红蜿蜒而来的，分明是来自地狱，能燃尽一切的红莲业火……无论罪恶还是最原始的纯净，都会焚烧干净。 天空中飞舞着纷纷扬扬的彼岸花的花瓣，其中夹杂着不少狰狞丑恶的脸孔……落入业火的妖魔们在业火中痛苦的挣扎着。 我看着那火，身上几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要把一切焚烧的热度……那么，我会死吗？ 我恍惚的笑着，忍不住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真的不畏惧死亡。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做啊——我没有跟晴明看一场那迟了很久很久的樱花雪，我甚至没有跟他说一次我爱他，我还没能够来得及为他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孝敬我的‘父亲大人’，我还没有回报这里的亲人们对我的爱……还有，如果是诗织害的我，那么，齐子的死呢？！ 不行！如果这样子死的话，我绝对不会瞑目！我猛然回神，却发现有火焰从地下来到了我的脚边……裙角被迅速窜起的火焰侵蚀了，但是，我感觉不到热……为什么会这样呢？ 对了……晴明啊，如果我真的死了，然后化身鬼魅的话，你会不会狠心的降伏我呢？ “啾——”尖锐的鸟鸣掠过长空，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烈火中滋生……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晴明十二神将中的朱雀，但，不是朱雀。因为那只鸟就连身上也环绕着燃烧着的火焰。 那鸟在天边盘旋了一会儿，随即俯冲下来，来到了我身边。 “瑶池凤凰，”它张开了嘴，发出的却是清丽嘹亮的女声，“参见神女。”随着它的话语出现，那些火焰都熄灭了，我看见了它身上艳丽的五彩羽毛，它头顶有三簇孔雀似的翎羽，十分漂亮。 “凤凰？”我疑惑的看着它，“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来自瑶池的凤凰神鸟？” “不错。”那凤凰仰起头，露出美丽的颈部曲线，一派高傲，“凤凰奉命镇守红莲业火，神女可知是何人召唤？”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指了指远处那个浑身颤抖的女人，“这个……是她。” “大胆妖邪……”看见诗织，凤凰的眸子里满是不屑的怒火，“不过是百年怨念加上执念而成的鬼魅，你竟然如此轻率召唤红莲业火？说！究竟是何人授意你如此做的？” 怨念？执念？什么意思？我傻傻的看着诗织，凤凰刚刚是叫她，妖邪吧？可是我所认识的她，明明是个天赋灵力的少女，怎么会成为妖邪呢？还有凤凰口中那千百年的怨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唔……是我。”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艳丽的红衣飘落，带来醉生梦死的异香，“抱歉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冒险召唤红莲业火，使得凤凰神兽大怒……这是我的过失。” “你……你是阎魔的后裔？”看着来人，我感觉凤凰的语气有些惊疑不定。 “不错。”来人，是那个艳丽妖媚且危险指数极高的鬼王，酒吞童子。 “你盗窃了寄魂引……弄出的杰作就是指示这个女人帮你办事？”凤凰哑然，“不管如何，你这样可是犯了我们大唐天规……”鬼王露出嘲弄的笑容，“不，你别误会。这女人的确是寄魂引的杰作，但是，召唤红莲业火跟我无关……这个女人联合那个叛变的鬼族，想要杀死我爱上的这个女子。”他看了看诗织那边，目光森冷，随即又噙着笑容把目光扔向了我。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凤凰像是松了口气，“雷神听令！”它朝天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天雷诛……灭鬼煞！”鬼王皱眉，揪住傻呆呆望着诗织不能回神的我立刻飞离乱葬岗……刚出了乱葬岗，便有雷声响起。 我惊慌的回头，但只看见了一片狼藉。 乱葬岗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存在，我想，我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自称是凤凰的家伙，一定是解决掉了它们吧……但是，还有很多我都没弄明白…… 看着那片阴森森狼藉一片的鬼地方，我怔了很久很久。 诗织……这次，你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吧？ 明明一直都能够很潇洒……但是，我发现我好像不行。 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覆盖在我的眼睛上。 第二十章 愤怒 我想也没想便立刻甩开了那只冰凉的手。 “酒吞童子！你给我解释清楚！”我揪着那人的衣服，感觉浑身都是澎湃的怒火。 “我想……你不笨。”他依旧在微笑，“对不起啊……十六夜。” “我知道，但我要你说。”我瞪着他，“给我全部解释清楚！” “你的感觉没有错，的确不是原来的了。”鬼王没有继续看我，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真正的筱原诗织……早就死了。在那年的百鬼夜行……虽然有安倍晴明、贺茂保宪、宫司等人替你分担了逆风产生的危害，但是你还是因此昏迷了一段时间，所以你才会不知道吧……” “——其实筱原诗织在他们赶到之前为了保护你，便已经被入侵神宫的邪灵们杀死了。” 开始时，我沉默了很久…… “保护我？”我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酒吞童子，那你怎么会……”我词穷了，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你知道的……告诉我，她爱的是谁？”鬼王丢给了我一个问题。 “晴明啊……”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随即感觉鼻子有些泛酸……她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说，而且还‘夺走’了她最爱的人……最后为了我，她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我是个多么不称职的朋友！对待朋友，我好像只剩下亏欠。诗织……你叫我怎么原谅我自己？ “她对你仁至义尽……但死之前，她残余了些许怨念……”鬼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我利用了她的身体……但是我的本意，绝对不是伤害你。” “啪——”他话音刚落，我立马一巴掌甩过去，看着我满脸的泪水和微红的手掌，他有些愣住。 “你记住——”放下手，我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酒吞童子……以我贺茂十六夜之名起誓，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看着生气的我，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更为惊艳的笑容。 哼！在我百感交集转身的瞬间，听见了远处哥哥惊异的声音——“十六夜？” “哥？”我不禁意地抬头，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脸，“师父、白露、药女、太阴……额，晴明也在？”但晴明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我，而是看着我旁边的鬼王，微微蹙眉。 “唔……交给你们了……”鬼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也没再看我，“茨木，我们走。”回应他的是忽然出现的茨木谦卑的笑容，我只看见鬼王扯出个自嘲的笑，然后跟他一起消失了。 “你们回来的真及时啊。”估计他们肯定也知道其中内幕，但我实在没心情找他们算账，“好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晚安。” 回到府里，我直接扔下一句话，径自回房。 “晴明……十六夜不会怎么样的啦……”保宪大有欲哭无泪之感，“但是妙姬……” “师兄对她那么好，当然会让她心存幻想了……”阴阳师微微一笑，“让雪海出来，你直接告诉妙姬，她才是你中意的女人就好了……就要回去了，你可要解决干净啊，保宪师兄。” “喂！”贺茂保宪有些懊恼，“你这小子真没良心啊……落井下石？” “呵呵……”阴阳师微笑着起身，“晴明相信师兄能够解决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师兄也别想了，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布下的结界，妙姬进不来的。” “喂！”他怨念无比……但还是留不住师弟无情的脚步。 晴明这小子……真是可恶啊……他也只能如此哀叹了。 次日。 “我说妙姬啊……我们是不可能的，”保宪叹了口气，“我有我的心上人……你还是放弃对我的执念吧。” “但是妙姬只喜欢你啊……”妙姬很委屈。 “你……”他被打败，险些无言以对，“……我们不是同时代的人，我们是不可能的。” 远处听到哥哥话的我一惊，下意识看向晴明……不是同时代的人啊……呃，我们也可以说是呢。 “别乱想。”晴明含笑的声音传入我耳际。 我脸微红，连忙转过身去。 “我不介意……只要能够看着你也好。”妙姬嘟起嘴，一脸的少女羞娇，“公子……妙姬知道您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也不介意。对了……你说有你有喜欢的人我也可以不介意。” “……”但是雪海会介意啊……可怜的保宪彻底无奈了，“呐，反正妙姬，你只要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欢就好了。” “你……”妙姬瞪大了眼睛，美丽的脸上满是震惊。 “就这样……永别了。”亲爱的哥哥显然懒得纠缠下去，于是干脆的转身离开。 “等等……”妙姬忽然喊道，见哥哥没有停下，她咬了咬唇死命抑制眼泪的掉落，“公子……妙姬除非是死，否则我绝对不放弃！姐姐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等！” “呵……我在很遥远的未来……”哥哥皱了皱眉，“别等了，哪怕你等到海枯石烂，结果也是一样的。”他很快地朝我们走来，脸色很是凝重。 “好了啦，哥哥……我们走吧。”我朝他微笑，摆出欢迎的姿势。 “嗯。”我正要跟着他们的步伐踏入回去的阵内，忽然，看见我亲爱的师父姗姗来迟了。 “师父！”我很高兴，连忙跑了过去。 “呵呵……来晚了。”他微笑，“不过今天我时间不多，道别完就要走。” “徒弟我感觉好光荣啊，”我笑眯眯的，“辛苦师父啦。” “孩子，记得我的话，”师父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靠近我边诡异的笑，“一支名为交易与死亡的舞蹈，可以从我这里换取一条将死之人的性命。但是这不是儿戏，做之前记得三思……至于召唤我，之前利用媒介诚恳的喊一声‘恭迎泰山府君’ 就好了。” “？”虽然不大明白他的用意，但我还是点点头应承了，“是，十六夜知道了。” “去吧……”他揉了揉我的长发，“我祝愿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虽然，我已经从他人那里了解到了那不可能……但是，这也是大家的期望吧。 “多谢师父啦，那我走了。”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有缘再会吧……再见啰。” 他点点头，笑容依旧大方得体。 见我跨入阵圈中，等候多时的晴明立刻站到中间闭眼念起了复杂难懂的咒语……听起来就跟那和尚念经似的。我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抬头，只见师父的身影渐渐淡去，但我看见了妙姬……此刻，她正含着热泪脉脉含情看着我旁边闭目养神的哥哥……而哥哥召唤出来的雪海则静静看着妙姬，目光复杂。 “雪海……” “十六夜，姬君……放心吧，我没事。”她露出温婉的笑容，缓缓说道。 二十一章 怪谈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而明媚的春天。 平安京，位于皇宫紫宸殿附近鬼门的土御门路。 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府上，从简便的牛车缓缓钻出一人，正是近日大名鼎鼎器乐造诣不凡的源氏博雅中将，是上皇醐醍之孙、克明亲王之子。 蜜虫引着博雅来到了准备充分的廊下。 举杯望着廊外纷飞的落花，博雅心情很好地说，“晴明……春天真的很美啊。我觉得你这里的八重樱花最漂亮了……”他高兴抿了一口酒，但脸上愉快的表情忽然转成了诡异的扭曲……就像是忽然间想到什么可怕或是恶心的东西一样。 “我们善良的博雅中将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不美好的事情呢……”对面席地而坐的晴明悠闲地端起透明的琉璃杯，杯里的液体不是博雅那般的澄澈，露出明亮的琥珀色光泽，“喏，说说吧。” “唉。”博雅郁郁寡欢的叹了口气，“晴明啊，你知道阴阳博士橘吧？” “唔……略有耳闻。”晴明不缓不急说着，“他怎么了么？” “他有个相好的女人叫做津，”博雅皱眉，“那女人是武士宫木之女……将她安置在朱雀大道上，两个人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今年秋季就要举办着裳礼了……似乎叫做缘子。” “唔……”晴明发了个意味不明的音节，表示在听。 “津夫人很受智清大人北之方（正妻）的妒忌……于是她想尽办法打压阿津夫人和六女公子缘子，不久前，忍无可忍的阿津夫人因为实在太过痛苦，忍无可忍之下投水自尽了。”博雅说的时候很是唏嘘，“自从阿津死后，智清大人为了她种下的几株裟椤和宅子里就出现了很多很可怕的灵异事件……” “切，”一个充满不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娇憨慵懒，透露出声音主人尚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哟，醒啦？”晴明微笑打量着疲惫的我，“昨晚你几乎没怎么睡，我还以为你起码要赖到午时呢。” “不至于啦。”我打了个呵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随即窝进了他温暖柔软的怀抱里，“但是阳光很刺眼，我真的没办法睡……好困哦……” 看着这一幕非常和谐的夫妻恩爱图，可爱的博雅君傻傻的看了很久，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晴明微笑，脸上罕见的温柔的快要融化的爱怜表情连博雅都看出来了，“没什么，她经常这样。”只要习惯，就好了。 “啊恩……看起来你真的是很爱她呢，晴明。”博雅皱眉，随即提出困扰自己n久的疑惑，“对了，都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宣布与姬君的婚讯？” “一开始是师父的命令吧……但后来，伊势神宫的宫司也下了命令，说是让我不许声张……”晴明耸耸肩，“所以就没有公布啰……” “唉，那十六夜真是好可怜啊。”博雅仔细审视看着好友怀里的绝色美人，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不过晴明，她真的是太漂亮了……还真不愧是平安京的第一美人啊。” “呵呵……的确漂亮。”晴明挑眉，修长白皙的指轻轻覆上了女子光洁水嫩的秀颊，“……喂，十六夜？”唔……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他无奈的失笑，真是佩服这丫头了……手指穿过漆黑柔软的发丝，那种柔软暧昧的触感让他的心也有些悸动……不自觉的，他眼睛里浮现出温情的色泽，唇边的笑容仿佛是要融化了暖暖的阳光。 也只有这样的独特奇女子，才能够让也如此独特的晴明化身成‘绕指柔’的类型吧。博雅如此想着，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这种天气只穿件单衣是不行的，”阴阳师微微叹气，拿起矮几上的琉璃杯，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和恶作剧的愉悦，“不如就…………”很是小心翼翼给怀中的人灌了几小口，不出三秒，便看见我一脸愤怒加痛苦的睁开朦胧的眼睛，一把起来揪住了……某狐狸的衣服。 “安倍晴明！”我咬牙切齿，“你扰乱我睡眠先不计较，但是，你刚刚给我喝的那玩意儿……”看见他手里泛着辛辣酒气的液体，我立马瞪大了眼睛。 “呵呵……没错，是大唐的椒桂酒。”他风情万种的微笑，撩人之极。 “整天就会色诱……”我哼了一声，“果然，狐狸就是狐狸！”万变不离其宗！哪怕是变成猪了那也还是只狐狸！不过我身边这只狐狸还是美型且腹黑型的！ “……”他有些无奈，“好啦……去换件衣服吧。如果真的想睡，我房间让你。” “好的，没问题。晴明，我最爱你了啦！”我奸笑。由于平安京夏天炎热的关系，我不需要他陪我一起睡了，于是咱们夫妻就光明正大的分居……他的房间最阴凉舒服了……而且里面还有他特有的香气耶。 “……唉，你去吧。”晴明叹了口气，说道。 于是我连忙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屁颠屁颠地离开了连廊，赶往最爱的母屋。 “晴明啊，不如明天去看看吧？”博雅兴致勃勃的建议。 “唔……还是算了吧。”没兴趣，不如陪十六夜去放纸鸢，那样似乎更有趣些。 “晴明……”博雅皱眉，“可是橘大人真的是很诚心的请求的啦……你就去吧？给我个面子。” “可是……”这个老好人且固执好友的请求，不大好推脱啊……但是自己答应十六夜已经很久了没有实现过，感觉很对不起她呢。（十六夜：嗯嗯，米错米错，快几年了都……） “晴明……”博雅继续请求，不依不饶。 “好吧，去一次也无妨。”他无奈地答应，“不急不急……反正来日方长……” 很快，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飘荡在春日的平安京，比起那春暖花开，这笑声却更能温暖人心。 殊不知，很快，这一份平静却因博雅一时的心软，晴明的应允破坏的一干二净……看着镜中笑容肆意的两人，俊逸的男子不悦的眯紧了唇，朝虚空中吩咐道，“宥，你过来。” 一个紫衣的俊美少年含笑而入，比起他那绝世容貌来，那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更加引人注目些。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被称作宥的少年微笑着开口。 “你下去一趟，”男子冷笑，“伊势神宫的宫司会把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告诉你……我说宥啊，这次你可不许松懈哦。” “……是，我明白了。”宥微笑，躬身答礼后迅速退去。 二十二章 缘子 朱雀大道。 这是阴阳博士橘智清的妾侍阿津的居所，宫木之宅。 “呜呜呜呜……”看着身边哭哭啼啼的六女儿，橘智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父上大人……”缘子泪流满面，“母亲为什么要自尽？是缘子不听话么……”缘子的母亲宫木津是个非常贤淑善良的女人，一切的不如意永远都是她一个人扛着，甚至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女儿抱怨过一句话，因此与自己妈妈的死有着脱不了关系的父亲正妻坚子夫人是怎么在身体与精神上虐待母亲的，才到适婚年纪的缘子几乎不清楚……只能够说，她的母亲，太过善良怯懦了。 “呵，问我做什么！问鬼去！”橘智清皱了皱眉头，“……依晴明大人所说，我已让坚子为她吟诵《往生咒》百遍……至于阿津放不下的，大概就是你了……死丫头，明天你仰慕的安倍晴明会来拜访，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这药给你。”他把坚子给自己那装着忘忧草瓶子塞给这个并不得宠的女儿。 都是那个叫做津的女人，就连死了也这么不安分！无奈坚子又给自己下了压力，决不允许自己这个庶出卑贱的女儿嫁给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殿上人……但是他又要平复阿津的怨灵，也罢也罢，就把这个讨厌的包袱扔给那个‘白狐公子安倍晴明’算了，而且那家伙也不算太差劲，而且阴阳术如此厉害……日后有所作为的话对自己也有好处。反正他也没有娶妻子，自己这女儿好歹还是有点姿色的，又跟坚子的妹妹藤原紫夕有几分相似容貌，估计应该不成问题。 “父亲大人？”缘子傻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不过是个庶出的，”橘智清讥讽道，“怎么，还指望勾搭尊贵的天皇啊？那安倍晴明也不是一般人，你可得给我好好上心……安倍那小子还是有良心的，至少明白责任的重要……如果成了能嫁给他，你就该偷笑啦……也不照照镜子！哼！” 对面的缘子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当即泪如雨下，她费力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也十四了，不小了。”橘智清皱眉，“过去了说不定还能当个正妻，这不比做妾要强？反正你不是很仰慕他么，要得到就要付出努力，你母亲当初若不是自荐枕席，今日又何来的你？” “可是……”缘子毕竟涉世不深，轻而易举就相信了父亲，认为这是桩好事，但又不禁有些忧虑，“女儿我姿色浅薄……就怕晴明大人看不上眼啊！”想想昔日母亲跟女侍的打趣，缘子秀頬绯红……其实，如果真的能够嫁给晴明大人……何尝不是乐事？到时候大和该有多少女子羡慕自己啊……呵呵。 “你也不是太粗陋，安了。”橘智清皱眉，“反正如今流行走婚制，大不了你就另觅两人呗。”记得好像有个品阶不高的武士对这丫头也有意思……唉，不管了，反正慢慢来吧。 “……”女子娇羞的低下头，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父亲，“是……缘子明白了。” “不要怕，这又没什么。”橘智清看不惯女儿扭捏的样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跟天道轮回一个样……我就等着你给父亲我弄来个乘龙快婿……好了，你明日好好梳洗打扮，我先去了。” “缘子恭送父上大人……”缘子懂事的施礼，像一般的儿女那样目送父亲自己的离去。 心不禁有些痛……缘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隐约感觉身为女人，似乎一辈子都是在等待着自己丈夫的会见……如果能做个正妻，那就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希望安倍晴明大人对自己会是不同的吧，自己的幸福，就拜托了……我最爱的大人。 望着半空中皎洁的新月，橘缘子诚心的双手合十，唇边绽出一抹恬静安逸的笑容。 隐约看起来，暗自憧憬着自己美好未来的少女的确与阴阳师初恋情人藤原紫夕有几分相似的风采。 二十三章 诡梦 “晴明……”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听到那幽幽的声音，他微怔。嗅到那熟悉清淡的女儿香气，他唇边泛起温柔的笑，眼睛里溢满了温柔。 “怎么了？”身后久久没有回音，他隐约感觉不大对劲，连忙挣脱那个怀抱，轻轻转身把那娇柔的身体拥入怀中，却感觉有淡淡的水渍打湿了自己的衣裳……他不安的皱眉。 “那个……我，”我把头埋入他的怀抱，把眼泪什么的全落在他的衣服上。“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地狱深处的接引之花，以及古老的凤凰垂翼景观……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是生生世世相错的怨与执着；至于凤凰垂翼，则是背叛之意。 两者加起来的意思，是不是说——由于某人的背叛，导致了一场分离……结果是，生生世世相错。 “梦见了什么？”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他问道。 “彼岸花，凤凰垂翼。”我的语气平静的有些异样。我身边也才几个人，有谁会背叛我？本家的人吗？说实话，可能性好小……况且如今在我身边的，如今不也只有他么？ 凤凰垂翼？“我不会那么对你。”想起她曾经酒后的失言，他无奈而肯定的笑，“十六夜，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而且，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背叛啊。 我平静的微笑，嗯……感觉很扯淡。对男人……还是别太相信的好。看过那么多今生错来生分的悲剧，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规律……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只是，许多年以前的那种不安定，又来了。 “我讨厌被怀疑。”他挑眉，随即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究竟怕什么？” “我？我什么都怕。”我幽幽的说着，“你可是是我的寄托我的依靠我的希望啊……如果你要是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呢……” “呵呵……”他顺手敲了下我的脑袋，“这么夸张啊？至于么？” “当然啰。”说着，我抱紧了他的腰。说实话，我是不清楚对你的爱有多少啦……但是，我只要想到可能会失去你，我的心就很痛诶……唉，你没那种感受，不会明白的。比起曾经失去另一个人的感觉，我觉这次更加清晰一点，那么，我对晴明，是哪种爱？应该是相濡以沫，也是可以至死不渝、甚至是可以为之放弃一切，只针对一个人的爱情吧？ “我没必要。”他捏了捏我的脸，“好啦，你就放心，乖乖在家里待着吧……别看着看着书就睡着啰。” “管他什么荡气回肠还是生死悲恋我通通不要了……”我嘟囔，“喂，安倍晴明……你确定跟我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吗？”就算是骗人的，人家也想听啊……肯定的答案。 “死丫头，你想都别想。”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还生生世世呢……就算我勉强说了你肯定也会说我虚伪……这种问题以后别来问我，明白？”呵呵……好吧，其实他是对的。 但我还是非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什么嘛，不解风情的死狐狸……真是过分啊，哼！对待以前的情人，我才不信他没说过，不然以紫夕那样的大美人，看得上他才怪咧！【紫夕：呵呵……其实，晴明大人以前确实跟人家说过那些啦……（害羞的捂脸ing）】哦，对了……话说回来，他当时为什么会对紫夕那么坦诚？该不会是这狐狸头脑发热，于是逞口舌之快？ 看着我鄙视的目光，他脸色有些异样，“喂，十六夜……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我罢罢手，“记得早去早回……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哦，今天的晚餐可就拜托你了！” “……”他无力的看了看天空，“可是，戌时快到了。” “那还不快点？”我瞪着他，“别忘记了，你要是没让我按时吃饭，到时候我就……” “就怎样？”他眯起眼睛，笑容肆意。啊啊啊……果然是妖孽啊。 “那我就吃了你！”看着他诱人的神态，我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吐露出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死狐狸，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啊？让你引诱我啊，哼。 “哟，只是你有那么大胃口么？”他挑衅地盯着我，“要我说，这注定是实现不了的啦。” “怎么，狐狸你想试试？”我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他很是无奈，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啦，玩笑玩笑，别当真啊。”我微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没办法，我皮厚，“不过如果你想，本姑娘还是可以牺牲下色相的啦……” “免了。”他微笑，“不说了，我走了。你自己当心。”唔……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算了吧……不然谁知道这丫头等会儿又会怎么腹诽他。 “拜拜。”我挥手，“那就恭送夫君大人啦……”嘿嘿，很久没见的自由君终于又回来了耶！ “真的是很可爱的孩子啊……”一身繁复正装的紫衣少年浅笑，美丽的紫眸映出围栏对面的女子温柔的笑容和送别恋人时的不舍依恋，“唔……我喜欢。” 他座下的麒麟神兽目光诡异的上扬，无声张了张嘴，“宥，你可千万别乱来哦……还是快点去伊势吧。别让人家等你太久。”麒麟发出的竟是清爽女声，只是声音出来的比较慢。 “紫麟，”他抚摸着身下的茸毛，笑容干净澄澈，“你说，那孩子有没有和我相仿的地方？” “以人类的样子看，”神兽的声音隐隐含着笑意，“当然有啊，就是象征你们血统的眼睛嘛……其实她的，应该也是紫色的吧？” “也许吧……我不清楚。”耸肩，“好了，如你所愿，咱们先去伊势报到。”他话音刚落，那麒麟神兽立马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苍茫的云海间。 第二十四章 意外 “晴明大人，”男人露出黄黄的牙齿，笑容有点不怀好意，“此乃小女缘子。” “唔……”他朝身侧的女子微微点头致礼，“六女公子果然出落得美貌动人。”他真的可以发誓，自己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婉丽可人，又与紫夕有几分相似，出于礼节的随口一赞，绝无他意。 “承蒙夸赞。”橘智清却似乎非常满意，一面对女儿使了个脸色，“缘子，大人尤其喜欢酒类，你快去取了我昨日带来的酒……大人，今日不醉不归啊。” “呃？”自己过来为的可不是喝酒，再说了，这男人还不够格跟他共饮谈笑呢，“晴明今日是为了阿津夫人而来……”却被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打断，“晴明大人何必呢，素日智清我便十分仰慕您，渴望着与您一见……既然来了，为何不尽兴些呢？” 他皱了皱眉，有些警觉和纳闷。这个男人可是出名难缠的主，处世圆滑，头脑精明但却人品不咋地……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缘子你傻愣着做什么！”见女儿已经归来，他怒喝，“还不快给大人斟酒？”对着女儿目光透露出一股警告：橘缘子，这事情要是你搞砸了，以后别说为父我没帮你……我可话也说了，药也给了。如果不成功，你就去嫁那个名声狼藉的花花武士算了。 “大人，请用。”缘子一惊，连忙陪着笑容为身侧的良人斟酒。看着她的炫目笑容，安倍晴明忍不住微微失神——曾几何时，紫夕也在身边如此粲然而笑劝他饮酒？思及往日的花前月下、恩爱缱卷，他不禁黯然。其实……对紫夕，他依然还是有情的吧？ “大人？”橘智清的声音惊醒了他。 “无妨，”他举杯而饮，眉宇间的落寞一览无余，“只是六女公子与在下曾经的旧友模样气质都太过相近了……于是我忍不住一时感慨起来。”但橘智清倒没怎么上心，只是看着他喝尽杯中酒浆，笑容有些邪恶。 至于橘缘子，则是默默无言地添酒，秀颊微粉……唉，父亲大人出的主意，终究是太过了点呢。 “缘子，你擅长七弦，快快奏上一曲。”橘智清估摸药效一二刻钟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提议。平安时代的女人不但要漂亮，才华也不能少……让女儿献艺，也好让那小子更了解些。 毕竟是他的女儿，才色也不至于太不济。 “父上……这个，七弦已坏，”缘子微微低头，很快又站起身，“若不介意，小女愿意一舞……”橘智清连忙道好，那缘子娇羞的瞥了一眼她敬畏爱戴的晴明大人，起身步出。 说实话，橘缘子的舞技不至于太差，但她起舞姿态什么的（反正古代舞蹈也差不多，毕竟是穿着十二单，不好跳），却让她更加有紫夕的味道……以至于安倍晴明有些时候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了。 “小女的舞蹈还行吧？”讪笑着询问。 “还不错。”很中肯的评价啊……不过确实是这样，他见识过一次十六夜的舞蹈，那是心服口服——此舞天上恐没有，人间能的几回看？（那是必然，不然泰山府君也不至于被吸引到。） 橘智清有些挫败，虽然安倍晴明表现还行，但是对自己女儿他的确也没什么惊艳的神色……最多就是偶尔有些缅怀叹惋的神色，也与爱无关啊。 “那个……”终于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瞬间白了脸色，“酒中……” “大人，不碍事的。”橘智清露出安抚的笑容，心里顿时充满惊喜，“在下绝无伤害大人的意思……只是小女尚有些姿色，您又帮忙让她母亲离开人世去往黄泉……便有让小女与大人缔结良缘的意思。大人放心，缘子不会让您失望的啦……”他无视对面人的面无人色，朝走来的女儿语气淡淡吩咐了一句，“我说缘子啊，你可得好好服侍大人。” “你……”等等……开什么玩笑？！缔结良缘？！他绝对不行啊……但是头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儿，眼前也开始变得朦胧了……身体的反应开始聚变，他恨恨的咬了咬牙却无力抗拒，随即感觉到女子覆上来的香气—— “晴明大人……”那缘子先前也饮了半杯搀有忘忧草的酒，此刻吐气如兰，一举一动对某人而言是妩媚之极，“就让妾身，就让妾身我……服侍您吧……” 忘忧草的药效完全被激发，可怜的晴明虽然尚存几分理智，却骗不了自己的渴望……握紧双拳，他纵身把怀里的女子压至身下，美丽迷人的眸子盛满欲望的火焰…… “你……”睁开疲惫的眼睛，他便对上了一双羞涩而深情的眸，忆及前事，他猛地变了脸色。 二人各自默默换好衣服。 “大人……”缘子微笑着，微微红了脸，“您对妾身……可还满意？就让妾身我……”成为您唯一的妻子吧，缘子绝对会做得很好的……我起誓。 “橘缘子……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卑劣的女人。”出乎意外，缘子得到得不是深情的回视，而是心上人鄙弃的目光和冷笑，“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让我厌恶！” 橘缘子瞬间白了小脸，泪眼朦胧，“我，我……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指控我？明明是父亲大人说的啊，我这么做就会得到大人的……晴明大人为什么这样一幅表情呢？现在，她是从所未有的焦虑、紧张、难过、委屈……瞥见对面人痛恨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你们要失望了，可能。”安倍晴明冷笑，“六姬君，忘记告诉你了……我有妻子。而且，我对她许诺过，此生只有她一人为伴。” 那橘缘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花容失色，“什么……可是父亲大人明明告诉……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会的！父亲说过只要缘子敢于自荐枕席，晴明大人绝不会绝情，娶我为妻的啊……”她看着安倍晴明，泪如雨下，“大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吧？！” 怎么回事？晴明微微怔愣，似乎问题出在橘智清的身上，“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说，我已经有妻子了。六姬君，无论如何，你的行为也未免太过轻率……对于今天的事情，晴明只能够说抱歉了。” “哈哈哈哈哈……”橘缘子笑了起来，泪水染湿了刚刚换上的单衣，“是我错了……呜呜，我不该如此轻易相信父亲的……大人，缘子不怪你……呜呜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竟然如此的傻……我，我……我还活着做什么！呜呜呜呜……还不如死了干净呢！”她死死咬唇，朝柱子扑去。 “喂！”被她的举动吓到，晴明连忙上前及时拽住她，“橘缘子！你干什么！” “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去死吧……”她费力地挣扎着，泪水泉涌而出，“我是负累吧……所以父亲大人才会如此待我……大人也不需要我，不如让我死了吧！” “你别这样，是我错了。”看着面前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他心里也很是难受。两边都是责任……自古情义两难全，无论对不起谁，他这辈子估计也会恨自己一辈子……哪怕这次的意外是由他人一手造就。 “把……呜，与大人无关……”缘子自嘲的笑，低声抽泣着。 两人再次陷入无言的境地。 “晴明大人……”缘子抬起头来，“我真没有拆散您与夫人的意思……大人，求求您，”她边说边哭着跪了下来，“求求您别这么待我！我甘愿做您无名无分的女人……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您的家庭……求求您答应缘子吧！”不……不管怎么样眼前的人都是她第一个男人啊，即使他有妻子，自己也不舍得离开，宁肯委曲求全放弃一切也要求得他身边的一席之位。 “你起来。”声音不再那么冷漠。 “除非大人答应，否则缘子宁肯去见泰山府君也不愿苟活于世！若是大人不相信缘子，缘子甘愿以血为誓，若是我拆散大人的家庭，我不得好死！”缘子声泪俱下。 他想起了紫夕，又瞥见少女坚定的神情……总不能让她死吧？罢了，先应了下来再说。 他无奈地颔首，少女顿时露出粲然的笑容，一如昨日初见。 二十五章 沙罗 黄泉国。（今大阪） 信太森林，湖边。 “怎么办，”绝色的女人叹了口气，“要是知道苏儿生的是个女儿，我就不会让晴明娶了十六夜的……”毕竟是狐族正经缔结的姻亲，但儿子已经娶妻了，这可该怎么办？ “葛叶夫人，”年轻的红衣丽人忽然蹿出，“三位来自大唐的客人说要见您。” “大唐？”葛叶变了脸色，“罢了，该来的一定会来……请进来吧。红梅。”那狐女点点头，径自去了。 “葛叶姐姐，好久不见。”美艳的唐装妇人领着两个十六七岁的美人儿袅袅前来，“想必不曾忘了妹妹我吧？”一双丹凤眼格外撩人。 “苏儿说笑了，姐姐我可是一日也不曾忘记你呢。”葛叶叹了口气，打量起身妇人侧的两个小美人，“诶……妹妹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 “哦，这是我的义女玉藻，”白苏淡笑，“这个是我的女儿，夜沙罗。”两女轻盈施礼，大方而端庄。 “妹妹……”葛叶咬了咬唇，一脸的愧疚，“对不住了。我儿已经娶妻，因为一直没有苏儿你的下落，我以为你不回来或者是生了个儿子……我……哎呀，真是对不住了。” “这个不妨，”白苏不怎么在意，“不过还真是可惜了……我女儿配姐姐儿子，应当是天作之合的。沙罗，你自己看看如何，不行就另觅良人吧。玉藻也是，自己上心。” 两女皆大方应是。 这厢，葛叶仔细看了看挚友的两个女儿，觉得那个叫做沙罗的孩子美艳绝伦，妩媚而清丽，也差不了十六夜太多，不做儿媳妇的确是可惜了……至于那个义女，则感觉眉宇间略显轻浮，美是美，但是感觉还是清纯点的孩子让人喜欢啊……呵呵。 “我们姐妹许久未见，该好好叙叙旧……”白苏微笑，“姐姐可有地方托付这俩孩子？” “好好……那就送去晴明那儿吧……没事，他不会怎么样的，夜儿那孩子更不会。”葛叶拉着好姐妹的手，一时间感概万千，“三十七年了把……离我们分离那年。” “晴明哥哥，我是沙罗。”回到家，晴明看着忽然蹦出来的美丽女子，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你母亲葛叶领来的孩子呢，沙罗据说是你的未婚妻。”我沉着脸介绍，却不太紧张，因为和传说中晴明妻子同名的沙罗姑娘与我初会面时已经言明——既然晴明哥哥已经娶妻，我绝不破坏……祝福哥哥和十六夜姐姐白头偕老了。 只不过我现在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很烦恼。 “姐姐别说啦……都是过去的事了。”沙罗甜甜笑着，“哥哥……这是我的姐姐玉藻。”我注意到那个叫做玉藻的年轻女孩看了一眼归来的晴明，眼波流转，满含深意。 我微微皱眉。“唉呀，沙罗，姐姐我没介意啦。”我耸肩，“只是介怀另一件事情……安倍晴明，你搞什么啊，居然给我一夜未归？”我可是一夜没睡都在等你耶……早上还等来了你的未婚妻！哼！ “对不起，有事情被耽搁了。”只见他一脸的苦笑，“啊，欢迎你们，十六夜，替我好好招待吧……我累了，先去沐浴。”最后他还在我耳边轻轻留下一句，“对不起，夜。我是没办法……下次绝对不会了。” “嗯……暂时原谅你了，但是下次记得让式神告诉我哦。”我有些哀怨，“要知道为你了我可是一夜没睡耶……下次不许这样！” “遵命，夫人。”他微笑，在我脸上印下一个吻，向两位客人致意后离开。 感觉他，很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唉……我又说不出来。 “十六夜，答应我——”晴明轻柔地吻着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要原谅我。” “唔……呼呼，”我微微喘着气，“不可能……看情况决定。难道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生了孩子还要我原谅你……那绝对不可能……” “是吗……”他的声音有几分无奈的落寞和无措。 “你怎么了嘛……有事直说。”我不满地看着他俊美的轮廓，嘟起嘴，“唔……老实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觉得沙罗挺不错的，很配你。” “怎么可能，”他微微叹气，“没什么……睡吧。”该怎么说？即使是被人陷害，他也知道，十六夜，是绝无可能宽恕他的，尤其，是那么一个清纯透明的孩子。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真的不会喜欢沙罗？”我执着的看着他，有些忐忑不安。 “不会……”他的回答虽然没有活力，但却坚定，“好了……快睡吧。我累了。” “嗯。”我露出安心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尊敬的宥殿下，”宫司看着紫衣人恬静的笑容，有些心惊，“您还是早些去吧……不然等到那天，就真的是太迟了……” “没关系。”宥浅笑，“反正……他们也没几天了。”他语气的冷淡让宫司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您真是没变呢。”宫司叹了口气。 “呵呵……天上的月亮不会变吧？”宥微笑，“反正……都是注定，何必如此浪费心力？” “……”宫司依旧对紫衣少年宥，无言以对。 第二十六章 逆伦 “十六夜姐姐，”只见坐下的沙罗秀颊嫣红，“晴明哥哥……真的是太厉害了。姐姐委屈下，不如让哥哥娶了我吧。”看着她这副半认真半玩笑的模样，我真是无法断定这段不算玩笑……晕啊…… “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捏了捏她的细嫩白皙的脸蛋，“还是放弃吧……趁早。” “呵呵……姐姐真是紧张哥哥呢……”她笑弯了眼睛，“那么姐姐记得不许欺负我，不然我就让葛叶阿姨把我许配给晴明哥哥……” “如果妹妹不介意做二房，姐姐没意见啊。”我露出迷人的微笑，小妮子，腹黑这东东可难不倒我哦。 “姐姐真黑。”沙罗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没关系……我可以教唆葛叶阿姨怂恿哥哥休了姐姐……姐姐今年快十八了吧？三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勉强也符合七出的条例哦。” “……”我真是服了这个丫头了，“你别开玩笑啦，姐姐我身体可好着呢。不是我不愿意生，是时间还不到……我都有记得喝药啦。”至少我没打算在古代二十一二之前生，因为很容易难产的啊……古代技术那么落后。不想才见孩子一面我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难免落人口实啊。”沙罗扁扁嘴，“姐姐跟哥哥的孩子叫我干娘好不好？”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我无奈了，“喜欢孩子你也可以自个儿生一个嘛。” “不了。”沙罗微笑，“我和哥哥一样，是只有一半血统的异类……你们人类会说我是妖，而妖则会说我血统不纯正……所以，我是不能够随便生孩子的。血统比例不行。”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涨红了脸，“坏姐姐！我不理你了……”她吐了吐舌头，跑远了。 夜晚。 吹灭了燃烧的烛。 “沙罗说的很对……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孩子了。”闪烁的烛光下，晴明笑得暧昧不明。 “那你就催悲了……我也算是一孩子好吧，怎么，你想照顾两个？”我挑眉，“再说了……生孩子很痛耶，不如咱们转换下灵魂，由你负责生？” “……”他有些目瞪口呆，“呃，不……不用了。” “哈哈……”我大笑，“好好，不玩你了，看你吓的。如果真的要孩子，晴明，等多两年好不好？” “随便你。”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或者我们也可以不生，领养一个？”唉，毕竟未成年至成年时期都出于骨骼生长发育时期，骨头还没定型呢……怎么承受得了？本姑娘真的不想死。“葛叶是不会同意的。”我耸肩，“天狐需要高贵的血统流传下去……在你所有子女中，只能够有一人继承你的力量，真是悲催啊。”记得，你有两个儿子呢，都是很有名的阴阳师呢……你选了谁呢？【某岸：那两个啊，他都没选……他要选也会选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啦。】 “唔……你很清楚嘛。”晴明有些纳闷，“谁说的？” “是沙罗。”我微笑。 “我真是想知道是不是母亲让她刻意来的，”晴明叹了口气，“不过你似乎很喜欢那丫头？” “嗯嗯，她很好玩。”我点头，“明天她会跟玉藻陪我玩蹴鞠哦……嘿嘿。” “是么……”他的声音略略低哑，“别想那么多了……先想好怎么侍候你的夫君吧……”说完，他纵身压了下来，轻柔的吻便印上了我的额、脸、唇、颈项……并且一直沿着衣衫敞开的锁骨往下…… “……好了啦……呼呼。”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喘着气，“我真的是累死了……狐狸，你该满足了……”耳畔是他低沉沙哑而又性感的笑声……嗯，看起来他心情不错嘛。 其实，我忽然不再向往什么生死相随了……我看着他美好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能够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已经很好了。 我暗暗微笑，目光柔软，很快便沉沉睡去。 “十六夜姐姐……”这两日很少出现的沙罗忽然蹦了出来，身边跟着她母亲的义女玉藻，“我有件事情想让姐姐帮我参谋……” “啊……是什么事？”我放下手里的女红，“最近你跑哪儿去了？整日几乎都见不了踪影。”我的目光落在她旁边那个安静的漂亮女子身上，“对了，淘气也带着玉藻……你呀你！” “能够接触人类，我看玉藻姐姐高兴得很呢！”沙罗吐了吐舌头，“玉藻姐姐，你说呢？”玉藻含笑点了点头，看我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又有难以言喻的波澜……见我目不转睛，她朝我甜甜一笑，转开了目光。 真是奇怪的孩子啊。其实我看得出来她对晴明有点兴趣，却又不见她主动……而且她的名字，总归让我有些不安。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某岸：女儿啊，不怪乃。毕竟你在古代生活了整十七年，记忆自然没那么精准了……很快又有销声匿迹的人浮现罗……现在的铺垫是为了结局，亲们感觉谁比较配彼岸偶的亲亲女儿呢？随意发表见解也可以。 so，尽情吐槽吧~】 “我……”沙罗咬了咬牙，“姐姐，我承认，我的确很喜欢晴明哥哥。早在很久以前，母妃就告诉过我，我会是晴明哥哥的妻子……但是见到姐姐和哥哥感情如此好，我便死心了……毕竟，我对哥哥，也只是喜欢。但是这次不同！我是真心的啊……但是母妃不答应我嫁给人类，我怎么办好？” “没什么，告诉姐姐，我们可爱的沙罗喜欢上谁了？”我抿唇一笑。 没人发现不远处的玉藻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意，她勾勒出的完美笑容，恐怕连天地都要失色。 “他啊，姐姐你也认识啊，”沙罗双手抱膝，“是右大臣的胞弟源纪恒大人。” “啊……是那个不愿意做官的孩子啊。”我摸了摸沙罗柔软的发，“不错，沙罗眼光很独特啊……那孩子也蛮有才华的，品德也好。”身为王室成员，这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真是一个异类，他的生母是醐醍天皇最后在位时期的偏妃藤原更衣，博雅跟我说过关于他的事情。心思细腻的他搭配我们活泼生动的沙罗，其实很不错啦，不过血统，真的是很烦人的问题。 “但是母妃……呜呜呜呜……”我耳边立马响起了沙罗悲伤至极的抽泣声，“姐姐……你可要帮我啊！即使是被惩罚被没收一切权利……沙罗也心甘情愿！姐姐……” “好好，”我连忙安抚这个丫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那么，他可喜欢你？” “如果他不喜欢，我何必花费这么大功夫？！”沙罗委屈的看着我，“姐姐，要是犯了不可违背的部分族规，狐族的九尾天狐祭司可是有能力审判我雷刑的！好在祭司是葛叶阿姨，如果日后姐姐生下女儿，那便是新任的大祭司了。”【注：因剧情需要，岸会特地给晴桑添加莫须有的子女，大家表介意哈，权当看戏。】 “……”估计这丫头认识那小子也不会很久，我先帮她参谋参谋好了，“给姐姐些时间，你也好仔细斟酌，这不是儿戏……沙罗你要慎重些才好。” 小妮子眼泪汪汪的扑过来，脸上是明媚的狡黠笑容，“那么沙罗就谢谢姐姐了！” “你这丫头！”看着贼兮兮的她，我觉得很好笑。 ……远处的树，纷扬的夏花舞落一地，美不胜收。 一时间宛如冬夜的残雪，又宛如大地的新衣。 二十七章 阿宥 “忠行大人，这位是来自伊势的阿宥大人。”女侍阿菊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紫衣的少年。 “年少有为，真是不错啊！”忠行仔细审视了少年一番，“菊姬你下去，我与大人有话要谈。”“啊，是。”先前唠叨个没完的女侍连忙领命退下。 “你不是阴阳师吧？”忠行笑着问道。 “我擅长的东西更加有用，而且，我有更重要的职务，”宥微笑，云淡风轻。 几乎以为是晴明变成的了……这两人性格差不多嘛。忠行苦笑。 “我与安倍大人可没有可比性哦，”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过我也不想瞒您……宫司交予我的职责，是保护好十六夜姬君。”不会承认她的姓氏……因为，她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无论何时何地。即使有，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十六夜？”忠行有些疑惑，随即变得警觉，“您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宥浅笑，“不过看到您如此疼爱她，他们都能够放心了。” “您究竟是？”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不到，但感觉似乎知道的东西不少……宫司大费周章的派他过来，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您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了么？忠行大人。”少年继续微笑，“您知道的我也知道，但有些东西，我比您要更清楚。”比如说，与十六夜有关的……估计就算是他的父亲大人，也没太多感觉吧，呵呵。 “……”忠行沉默了，“那么，您还知道些什么？”这个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不自觉的，他这位阴阳头也用上了‘您’这样的字眼。 “她不是你的女儿。”宥打了个响指，“而且，那孩子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就跟星之一族什么的，都是浮云，连同那最珍贵月华的象征。这些都属于很久以前逃离神界的那人，没人知道她如何花费一百六十年等到那样的契机，生下了这个表面正常内里却无比诡异的女儿……他的额外任务，就是弄清楚这一点。 “她知道？”忠行对少年的话不是很相信，“大人，您是开玩笑吧？”那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啊……他这个父亲的角色扮演的不应该很成功么？ “她很聪明。”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人，请随意安排我这个远道而来的人吧，今上很相信宫司，我在你的手下办事，还是没问题的。我需要近距离看着她……真的，时间不多了。” “那好吧。”忠行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怀着‘慢慢来吧’的想法，于是答应了。“无论是谁都不能泄露我的这番话，包括您的妻儿子女。”宥吹了个口哨，他的身侧赫然多了一头散发着强大灵息的美丽神兽……麒麟。 忠行看着他，目瞪口呆。他怎么样也猜不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竟然能够驾驭如此神物……心里又隐隐有着不安：这个少年，真的是来帮助十六夜的么？十六夜，又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助呢？ “晴明，这是新来的阿宥。”忠行看见爱徒姗姗来迟的身影，打招呼的时候顺带把身边的人推了出来，“他是三天前从伊势过来的……” “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宥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笑容肆意，“啊呀，安倍大人果然好风采呢。”但是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屏障……面对他，十六夜她究竟是感觉痛苦还是幸福呢？ “宥大人年少有为，真不愧是宫司大人赏识的人。”晴明随口说着，不禁意对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顿时一怔……感觉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么？ “您太谦虚了。”宥眨了眨眼睛，唇边的笑容诡异莫名，“大人，你找到属于你的那片天空了吗？” “嗯？”晴明还是不解。 “有个人说过，你是游云一般的存在……唯有天空才能够容纳你吧。”宥举步欲走，“不管怎么样，希望您幸福，告辞了。”好歹也算是自家人了，太冷淡可不行哦。 “……”他皱眉，“真是莫名其妙的人……”他感叹，随即对自己身边更是一头雾水的岳父兼师父，“师父，那我去忙了。” “唔……你去吧。”忠行点点头，“唉，我有事回去一趟，晴明，你先帮我看会儿啊……”他像是想起什么，不等晴明答应，立刻疾步离去。 ‘师父最近很奇怪啊……’晴明皱眉，随即还是放下乱七八糟的事情，往自己地盘走去……该开工了。 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在僻静处盯着白衣翩然的人，目光森冷……这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是贺茂忠行这位阴阳头手下的一个普通职员——任职阴阳博士生的橘智清。 “这小子……”他愤慨的说着，“让她去死就好了嘛……何必让我们两个人为此烦心？她这样庶出的笨女人，活着干什么……她死了你我都安静了……真是个傻蛋！”娶又不娶，僵在那里干嘛？他的老婆大人已经叫他快点卖掉那个朱雀街的房子了……唉。 早知道这么麻烦，在那女人死了的时候就该找人做掉那个孩子……就不用现在这样浪费精神气力！哼！ 第二十八章 邀约 “晴明大人，这些是你的信。”蜜虫小心翼翼把一叠东西交给了刚回来的人。 “唔……”他随手翻了翻，皱眉，“交给青龙……”他忽然瞪大眼瞳，死死盯着一封不起眼的橘黄色信件……因为那封信，直觉告诉他……是来自橘缘子的。 “这个给我，其他按老规矩办吧。”晴明脸色沉了下来，他抽出那封信，面露不悦。 “是。”蜜虫小心翼翼看着主人……这次他有些失控呢，那封信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该不会大人，暗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十六夜姬君的事情？ 如此想着，蜜虫的脸色也变了，她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十六夜呢？”晴明不经意的问道。 “啊……那个……”蜜虫抬起头，“夫人跟沙罗、玉藻二位姬君出去了，夫人说是不愿意辜负这大好景色，去赏棠棣花了。” “嗯。”他默默地点头，“我回房休息了，有事禀告我就好了。” 蜜虫乖巧地点了点头。 前日的子时，朱雀大道的某宅子里。 “缘子姬君，”女侍见主子起来了，连忙笑脸相迎，“您怎么起来了？” “我饿了，绫女，有东西给我吃么？”这位四十岁的妇人是缘子生母宫木的乳母，自幼看着缘子长大的。缘子的母亲去世以后，她就只留了两个粗使丫头，一切的日常起居都有这位名为‘绫女’的妇人操持。 “您最近胃口不好，老奴备了白粥、烤鱼草菇和一些菜……”绫女叹了口气，“这就让玲端来。”怎么说也是个千金，这样的伙食自己看了都心疼啊……自己的阿津姬君当年真是挑错了男人啊！ “拜托了。”缘子微笑，随即倚在廊下出神……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真是日日都在思念晴明大人呢，他怎么也不过来看看自己呢？大人很喜欢自己的妻子吧……那位姬君真是有福气啊。 女侍端着食物过来了，一股刺鼻的鱼肉腥味惊醒了沉思的缘子，她只觉得胃里翻滚，一时间很是难受。她捂住嘴巴，飞快提着裙摆跑出来长廊……等绫女找到她，只见她对着痰盂吐了起来。 “姬君……”绫女毕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女人，一个念头掠过脑海，也吓了她一跳，“姬君莫非是……”她的眸光复杂起来，慢慢上前，她递给缘子一张手帕。 “看样子我似乎生病了呢。”缘子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因为我太想念大人了呀？” “姬君……”绫女抓过主子的手，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姬君……您……您是不是，有身孕了？”缘子傻傻的看了她很久，似乎不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老奴的意思是，您很有可能，怀上了那位大人的孩子……”绫女皱眉，“我去找隔壁的九条夫人，她懂得看……如果您真的是有了孩子，那么就告诉那位大人，让他娶你！”搞大了自家姬君的肚子，无论事情是怎样的，都应该负起责任来……反正达官贵族都讲求三妻四妾，多娶一房又算得了什么！ “孩子吗？”缘子记得以前母亲说过，孩子是保证自己地位的象征……母亲偶尔也会念叨，说可惜只生了一个女儿，如果再生个儿子那该多好！还说自己怀有缘子的时候，父亲是如何疼爱母亲的……晴明大人还没有子嗣吧……如果自己能够为大人生下孩子，自己应该可以得偿所愿，相信晴明大人的妻子应该也阻止不了自己成为大人名正言顺的女人吧。 女侍绫女找来了隔壁的那位女医。 女医的诊断是她竟然真的有了孩子……她顿时喜不自禁起来，想着如何告诉自己的大人，也想着大人会如何宠爱她以及未来他们的孩子。她却忘记了，安倍晴明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即使成为他的枕边人，他的爱人，也不会是她。 “我要约大人出来，”缘子笑着写下了邀约的信，她知道后日是村上天皇的歌会，便约自己最爱的大人在皇宫内袭芳舍的后花园见面……呵呵。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姬君，”绫女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如果您能够得偿所愿，夫人就能够安息啦。” “呵呵……”缘子毕竟是涉世未深，她还不能够了解这件事会给时局造成怎样的动荡……不过她能够安慰的是，最终，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如果不算安倍晴明对她没有感情这件事。 “不过那位大人的妻子是什么人？”绫女可不想她的姬君遇上的男人有个悍妻……这样她的姬君岂不是太可怜了？ “似乎是父亲大人常常提起的贺茂大人的一个女儿……”缘子努力回想着大人曾经说过的话，“好象是叫十六夜吧，大人说过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 “什么？”绫女一惊，“是有平安京第一美人之誉的贺茂少姬君？好在姬君肚子里有着孩子，而且还是长子……”本想着姬君姿色不弱，但姬君的美貌怎么比得上身为正妻的那人？不过那位姬君如何没有孩子？莫非……也好，这样姬君的地位就有保障了。【某夜（有气无力）：地位会有保障的……但是拜托你先去打听一下啦……不管怎么说，你家姑娘都是第三者，而且是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她无辜没错，那我呢？我更无辜好吧？！还有，本姑娘很健康，别咒我！】 “绫女，大人会喜欢我吗？”缘子有些不安，“他会不会答应娶我？” “姬君美丽贤淑，那位大人会同意的，会的。”自己也不能够确定啦……但是，给她宝贝的姬君一些希望总归是好的。 二十九章 惊艳 “哟，这些小娘子们真是漂亮啊……”观赏完美丽的‘山吹’景观，启程回府的十六夜三人，很不幸的在经过森林的时候遭到了长相难看的鬼魅们的骚扰。 “这些是乱兵的死灵。”沙罗眯了眯眼睛，“不算难对付的货色……就是，它们人数很多。”在她说完的时候，像是印证她的话，原本四五个‘人’迅速增加……没几秒就成了近百人……而且还有增长之势。 “额滴神呐……”我有些汗颜，“它们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我并没有感觉多么危险，但是沙罗和玉藻自幼修炼，自然明白这些小角色有多么缠人。 沙罗听了十六夜的感慨，很无奈，“姐姐真是活宝啊……唉。”而玉藻则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没说话。 “你们别过来哦，”十六夜竖起一根手指，丝毫不见惊慌之色，“不然本姑娘保证你们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鬼魅们一愣，全部抬起头，然后很委屈的异口同声——“可是，我们本来就看不见太阳啊……” 除了玉藻依然镇定，其余的人俱倒……本来以为十六夜一个人活宝就够了，没想到这些鬼魅竟然也一样，唉……沙罗跟一脸平静的玉藻不禁抚额长叹。 “哎哟，好久没吃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了……”一个满是皱纹的鬼魅直勾勾盯着十六夜，贪婪的光看的十六夜不禁有些发抖……又是人肉啊……鬼怪太没创意了吧！ “哼！”沙罗站起来，美丽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就凭你们？！”我这才发现她跟玉藻不知道何时弄了条长长地皮鞭在手里……其实那鞭子不是普通的玩意，而是从战国时候流传下来的某神兽的皮毛，那东西被沙罗的母亲抓到后拔了皮做成了鞭子。 “哟，难怪找不到神兽绮罗，原来是被剥了皮啊。”树上的紫衣少年笑容烂漫，却看的身边的神兽麒麟毛骨悚然……完蛋了，阿宥生气了……麒麟叹了口气，默默为那两个小丫头默哀祈祷。 “那家伙以前那么过分！害我重伤诶！”宥咬牙切齿，“做成皮鞭太便宜它了！应该加上它的肉做成糕点给地狱的饿鬼吃了才行！哼！” 美丽的麒麟姑娘无语了……好吧，她不知道那绮罗跟她的主子竟然有如此深仇大恨……毕竟绮罗是神话时代的神兽……所以可以说，她这个四五百岁的麒麟姑娘不过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啊呀啊啊啊——”只见那些被沙罗和玉藻鞭子扫过的鬼魅纷纷哀嚎，哀嚎完以后立马消失……原来这就是秒杀啊……我如此想着，微笑。“你们做什么……”一个青衣的身影忽然出现，那人不知道干了什么，水袖一掷，竟然卷走了玉藻的鞭子，“竟然伤害了我的宠物们？”一张铁青的脸且长相难看的极点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倒了……不同的是我是看到她的真容导致发生惯性问题，沙罗是因为愣住而导致被吓到没站稳的玉藻同学一扯……于是，那女人的脸……华丽丽的黑了。 “哦……是赫羽的鬼姬啊。”紫衣的少年浅笑，“她依然是那么‘美貌出众’呢。” 幻化成人的麒麟变作紫衣美女。看着那张震悚的脸，美丽的紫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阿宥，那女人未免太丑了吧……她难道不知道出门前照照镜子么？”没办法，跟着宥的身边这么多年，她真没见过能够如此‘美丽’的女人……这也太极品了吧？！ “好了，别说这么多，继续看下去吧。”宥依旧从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魅惑。 “你……说那是你……的宠物？”我终于恢复了点平静，颤声问道，“你你你……你是谁？”沙罗她们也站了起来，站到了我的后面。 “赫羽鬼姬。”女人委屈的说，她……居然，她居然哭了！ 好吧……我们继续瞪目结舌。 “你们伤害了我最喜欢的宠物……”女人抬起头，满目的杀意，“不可饶恕！”她挥动长长的水袖，顿时森林的上空全部被黑云遮盖住了，我感觉到沙罗和玉藻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去死吧！”那鬼姬张开嘴巴，露出獠牙，朝我们飞来的水袖里现出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面孔……看着这一惊悚场面，我们三人都忍不住抖了……真的，好恐怖啊！ 可是—— 一道紫光闪过我们面前，那双水袖碰到后立马缩了回去。 “随意伤人很不好哦。”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紫光淡去，一个美人轻盈的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麒麟吗？”鬼姬怔住了，眯起眼睛，“哼！不过是区区小兽，来此地做什么？” “看不起人是不好的习惯。”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赫羽鬼姬，你为何不吸取教训？看样子上次只毁了你一张脸，实在是太便宜你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逆光走出，美丽的脸在黑暗里竟然能够清清楚楚看见，而且充满了迷人的魅惑。 我看见他有一双很淡的紫色眼睛。 “你是星之一族的……”鬼姬失声叫道，她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就跟鬼哭狼嚎没啥区别……不错，至少本姑娘这回长见识了，看见这鬼姬，网络神人凤姐和芙蓉姐姐肯定甘拜下风了……不过，来人的这双紫色的眼睛，好美，也很熟悉。 这美貌如花的少年是传说中星之一族的人么？ “不！我不要！”看见少年，那鬼姬完全慌了神，她惊慌失措捂着自己的脸，尖叫着逃了。 “呵呵，”少年唇边泛起温柔的笑容，打了个响指，“紫翎，让我们鬼姬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吧……”那紫衣丽人甜甜一笑，化作麒麟兽形，很快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又见面了呢，请多指教啊。”那少年伸出白皙的手，朝我微笑，“美丽的十六夜。” “啊……呃……”我懵懂的伸手，“那个……请问，我们认识吗？” “嗯，”他微笑，“我是宥，来自伊势神宫。” 宥…… 伊势神宫…… 我想了很久很久，忽然一个激灵。 我瞪大了眼睛……好吧，我想起来了，七岁那年，我的确是见过这个美貌如花的少年…… 沙罗和玉藻看着他和我，都是一脸的纠结……我知道，她们很纳闷。 不过……那也不能说是美好的回忆。 第三十章 霹雳 “我说阿宥哥哥……你好像真没什么变化呢。”我阴险的看着对面那张美艳的脸……啊啊啊，好想画个刻痕什么的在上面啊，这张脸未免太有资本让人天怒人怨了吧？ “呵呵……难得啊，十六夜还记得我。”他笑弯了眼睛，那表情人畜无害就跟网王里的不二似的，沙罗她们二人则被他的美貌眩晕，发直的看到至今仍回不过神来。 “你那么妖孽，谁忘得掉啊？”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当年很够意思。记得初见时我正在树上放风筝呢……这家伙骑着一只鸟凭空出现，害得我被吓得差点掉了下去……不过呢，那时候的我仗着自己是个无害的萝莉，熟识后揩了他不少油……希望他已经忘记了吧。阿门。 “真是荣幸啊……要是不用这么炽热的眼神看着我就好了，我会不好意思的哟。”他相当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呵呵……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就是个很好玩的孩子了呢。” “阿宥你会不好意思吗？”我鄙视他，“那母猪都会上树了。”不过这么多年，他似乎就在伊势神宫出现过一次，待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一个月吧，大概。 忽然，他掀开帘子，朝我邪恶的笑，“喏……你看。”他指了指外面，我看过去，彻底崩溃了。 “你也不至于这样吧……”好吧，我为那只粉嫩嫩的猪默哀，“没事干也不用让你的式神这样吧？唉，你的恶趣味一点没变。”【某猪（其实是式神）：苍天啊大地啊……可怜的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主人啊！欲哭无泪的挂在树上的异化神兽默默垂泪，痛苦的为自己默哀……】 “这也是为了说明我会不好意思嘛，”他微笑，“谁让我们亲爱的十六夜不相信呢，嗯？” “我绝对不认识你……”我汗颜。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他凑到了我耳边，很‘小声’地说，“死丫头，当年你吃了我多少豆腐啊，唉。你这话让我心都碎了。” 我一个激灵，连连讨饶，“阿宥哥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这家伙歪曲事实的功力搭配演技……妈呀，这不是要我命么？不过……我什么时候告诉他‘吃豆腐’这一名词了？【某妖人（抛来媚眼）：哦，在你跟那些小小巫女们炫耀的时候嘛……别否认哦，我绝对没听错的。哦呵呵……】 5555555……沙罗和玉藻已经在旁边死死瞪着我了。 “你的男人很不错，但是没我帅……丫头，要不要考虑下？”他似乎没看见她们‘炽热’的眼神，“明天是村上天皇的歌会，不知你可愿意陪我去？”不是自己残忍，只是，这段错乱的红线……真的该断了。 “哥哥别开玩笑了，十六夜玩不起。”我耸肩，“就算陪，我不也该陪我自己的夫君么？” “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议，”他忽然摆出正经的样子，“关乎你的命运……至于你的夫君，放心吧，他有人陪。”估计，他是不会让你去的。 “宫司说了什么？”我皱眉，“哥哥你过来是为了替宫司传达什么吗？” “可以这么说啊。”他颔首，一脸的不容拒绝，“说定了，明天我让紫翎来接你。” “那好吧。”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虽然有着一如既往正太的容貌，有着妖孽的特性，但我跟他的接触却生疏不起来，似乎意识里，我们本该如此……但我可以肯定无关风月。 回到家我先把这事跟晴明说了。他对阿宥邀请我参加歌会虽然不怎么乐意，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今天他没跟我们一起，而是跟博雅先走了。 天皇为歌会选的日子不错。 今天阳光明媚，听说宫里也是百花盛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呢。 “到了，下车吧。”我正在回味，便被他打断思绪，“天皇，你想见么？” 我一愣，随后摇头，“免了吧，何必呢。”懒得见，自己可不想去招人非议。 入了宫我才知道阿宥来头很大，一路上达官贵族纷纷都跟他行礼，其中还包括遇见的几位妃子。 “避免不了啦，”他看着迎来的一队女房，耸肩，“十六夜就用扇子遮着就好了。” “……我一直都在用扇子遮啊……”我欲哭无泪，“手都酸了！”而且，难不成要遮到散会啊？ 所谓歌会，是皇宫里举办的一种活动。是宫中的人分为左右两方，双方分别呈上事前所作的和歌，比较哪一方优胜的宫廷竞赛般的聚会。 歌会形式多种多样，不但注重竞技性，娱乐、欢宴的色彩也很浓厚。简洁地说，就是一种管弦欢歌、觥筹交错的大型活动。 这歌会不是神事，不是祭祀，没有仪式，本质上纯粹是玩乐。 但是，在平安京持续近四百年的历史中，这一次绝对是最为豪华、灿烂的宴会了。 举办歌会的地点是宫内的清凉殿。 歌会所需要的和歌，不是到了现场才知道歌题，即兴作歌，而是允许根据题目事前做好的。 女性左方的方人领队，是宰相更衣源计子；右方的方人领队，是按察更衣藤原正妃；而裁判则由左方的上达部、左大臣藤原实赖担任。 左右方各有一名朗诵者，即讲师。 左方的讲师是源延光，右方的讲师则是源博雅。 这时候，我才发现，晴明不在场内。 “我们去走走吧，”宥好心的提议，“记得袭芳舍附近的景色很美哦。” “嗯嗯。”求之不得……以前樱花赏上跪的我膝盖痛得要命，我才不想待下去了呢！ 我们低声谈笑着漫步，大约半个小时，便来到了宥所说的地方。 的确是春色满园，落花纷扬，让我有种像在花中起舞的欲望……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住了我。 “晴明……”我喃喃开口，“他怎么会在这里？”正要上前，宥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抬头，看见他一脸诡异莫名的冰冷表情，不由得一愣。 “大人！”一个稚嫩的女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视，我身边的宥低下头，唇边泛出一抹苦笑。 我皱眉，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发源地，我抬眼的刹那，一抹娇小的橘色身影不知因何投入了一个怀抱……我傻傻的看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孩投入的怀抱……是晴明的？我很快悟到这点，顿时感觉全身都蔓延着冰冷，好像全部力气都被抽光一般……好在宥拉住了我，把我拉入他的怀里，可能是想给我一点安慰吧？但是，他的怀抱，也是冰冷的啊……我难受的眨眨眼，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水汽蔓延。 “对不起。”宥的声音充满叹息，“十六夜，我并非故意逼你。”只是，一切早已注定。 “这么说，他冠冕堂皇的背叛了我？”想起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话语，我死死咬着唇，不忍再看，转过身拥住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空有全天下惊艳的美貌又如何？我可悲的再一次被男人背叛……我真恨啊，那以往的那些可笑的甜蜜，究竟算什么！！！！！ “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抬起头，被我紧紧咬着的唇隐约有着血的腥甜，“我无法原谅他！”宥死死地拽住我，手也捂在了我的唇上。他看着我，面无表情。 “大人……缘子有话要说哦！”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甜甜笑着，笑容绚丽的就跟向日葵一样，“我……”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的人畜无害。眼尖的我注意到她的动作，泪水粹不及防滚滚而落……该不会，是小说里俗不可耐的情节吧？我绝望的想着。 “我有身孕了！”那女孩扔下的话语无异于惊雷，我却低下头，停止了哭泣……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我反而哭不出来了，而是很想笑……这个世界是多么讽刺啊！太可笑了！ 我抬头盯着女孩对面的晴明，他显然也被震到，我看见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 我看着他，笑了。 宥感应到我的颤抖，不安的看了我一眼，他皱眉，随即拽着我转过身。等到了一处荒僻的殿堂，他松了手，“笑的比鬼还要难看，别笑了。” 嗓子沙哑的不像人样，“喂……告诉我好不好，刚刚那只是错觉……”他微微皱眉，我的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言语间充满哀求意味，“求求你……告诉我，刚刚那些都不是真的！求求你……”我无力的从他手上滑落，伏跪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摊牌 “十六夜。”宥显然很不安。 “没关系……我没事。”我目无焦距，完全是随口乱答。 “你这样子连鬼都骗不过吧，”他的语气很是无奈，“以前跟天皇散伙，你也没这么不对劲啊……怎么，真的动心了？” “阿宥哥哥，”我苦笑，把脸埋在膝盖，语气幽幽，“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么？”这家伙察言观色很厉害，几乎什么都瞒不过他……这些，是伊势的宫司告诉我的。 “鬼都不信，我会信？”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其实这事情不完全是安倍晴明的错，完全是那女孩子的父亲干的好事……他们二人都是受害者。不过，那个女孩是真心喜欢安倍晴明的。” “so？”我挑眉，随即反应过来他听不懂，便冷笑着开口，“他们都是受害者？哼……那我呢？”我又有什么错？ “丫头，你有一个缺点。”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知道么？” “你说我固执也好死板也好，”我把头埋得更低，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蔓延的泪水，“但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无法掺杂第三个人……那个女孩年纪不大，也才十四五岁吧，一个孩子而已，我能怎样她？我的观念谁能认可呢？而且，这不是儿戏……如果我没有听错，她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呵呵……”宥摸了摸我的头，“对于我来说，你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很聪明也很傻的孩子。 “我该怎么做啊……”我抬起头，尽量笑的倨傲，“宥，你说呢？” “决定是由你们达成的，但是他欠你一个解释。”宥耸肩，“对人类而言的确不是简单的事，何况就算那女孩退出，那么，她的孩子呢？你能容忍吗……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所孕育？” 果然一针见血……我苦笑，没有说话。我承认……我的心很乱，恨自己恨他，也恨那个女人！沙罗没造成我的威胁，如今却来了个凭空的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有了身孕……说真的，想想我都心寒。 …… “吃一颗吧，”临下车时，阿宥又掏出一枚丸子，“我相信你很需要镇静。”嗯，还有暂时抑制住无论强大与否的神力是否爆发的功用……自己不想做坏人，但却是却做不可呢……唉，真是悲催。 “谢了。”我咬牙切齿的吞掉那冰凉，随即警惕的看着他，“说实话，阿宥，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呃……这东西味道不错，还有吗？”话说，怎么会、这么巧？我估摸着他不会害我，但是依然感觉不对。对面的人啼笑皆非，没心情解释那东西是花费千百年调配而成的上古灵物……珍贵过什么万年雪莲千年灵芝。 “绝对不是预谋啦。”他耸肩，“……这颗剂量大些，于你应该足够。好了，告辞。希望你们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再见啰。” “等等……”我猛地拉开车帘，“这事……你别告诉父亲和哥哥……” “你真把他们当亲人了？”宥皱眉，“不管如何，别忘记你……你和贺茂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宥……”听了他的话，我更加不安，“关于我，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当然，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宥心里想着，没有说话，真是笑了笑，朝我挥手后离开了。 “姬君……”空蝉忽然凭空出现，一脸的愤慨，“不管怎样，他也太让我失望了！” “你激动什么，”我反而显得很平静，“我还没说话呢。空蝉，无论如何，你会都支持我的吧？” “是。”空蝉点点头，一脸的决然，“哪怕您命我杀掉那个女人！” “不必，”我苦笑，“那你可以退下了，除非我召唤你你才能够出来……我需要安静的环境。”空蝉愣了一会儿，随即默默依言消失在空气里。 很快，我沐浴，换上了素色单衣，披散着六尺青丝身体半倚在窗上，等着他的归来。 “回来了？”听见响动，我含笑回头，“今天很晚呢。” “抱歉，有事情耽搁了。”他的脸色分外疲惫，“我去沐浴……”我默默递上他的衣物。 一刻钟，他便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回来，看见我微微一惊，“十六夜？这里是我的寝室……呃？”我拥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他欲要拉开我，但我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不知道他有没感觉，这个吻，透露着我绝望的心绪……我想，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意乱情迷之时，我看着他白皙健硕的胸膛，不由自主想起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顿时感觉心疼得厉害……这个男人，他还属于另一个女人……而且他们之间更亲密，因为那个尚在母腹的孩子。 “晴明，”看着在我身上肆虐的人，我终究忍不住，“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为何这么问？”他轻咬着我的耳垂，语气魅惑而沙哑低沉，“……你说呢？” “你没有。”我闭上眼睛，冷冷地说。 闻言，他松开了我，目光迥异。 我推开他起身，梳发着衣。空气里依然有着暧昧的如麝似檀的香味，昏暗惨白的烛光映在窗上，有着孤寂悲凉的美。 “不愿意说么？晴明，你不老实哦。”我挑眉，笑容冰冷，“那就我来说吧……今天皇宫里，与你见面的那个叫做缘子的女孩——”听到那个名字，他顿时抬起头，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和惶急。 看着他，我露出绝对勾魂夺魄的妩媚笑容……如果我没看到，他是不是会瞒我一辈子？ 我觉得……肯定是，会的吧。 第三十二章 心碎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他的笑容莫名的落寞，不急不缓。 我听着他平淡的语气，松开死死咬着的唇，“晴明……你太让我……失望了。”泪水，缓缓滑落。 他一脸焦急的欲要上前拥住我，我愤怒的推开他，“给我放手！你走！不要让我看见你！给我滚……最好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歇斯底里地喊着，泪如雨下的把他推到门外，“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我再也不要相信了……安倍晴明……我，我恨你！滚啊……”我大力的关门，蹲下来，浑身像是虚脱一样的难受，随着意念力的爆发，我没发现自己已经设下了结界。 “十六夜！”没想到竟然导致她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很难受吧……被推出来的人想要好好解释，说出自己已经拒绝了缘子的事……但是他却发现，门已经开不了了。 门被下了很强大的咒……看来，自己已经激发了她体内沉睡的力量……他焦急万分，却发现饶是自己，竟然也影响不了那股力量一丝一毫……自己真是，罪无可恕。 竟然，伤她至此。 他咬着唇，失魂落魄站在门外，看起来格外孤寂。 “为什么……”他叹了口气，“我可以处理好的，你不信我么？”这个女孩的作风他尚不能完全明白，但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刚刚，亲手斩断了对他的信任……现在一定，很恨自己吧？晴明自责而失落的想，那么，事已至此，他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还有……有什么办法，可以令里面的人，平静下来么？ “我估计，他们应该摊牌了……”感觉到某种熟悉力量的涌动，他叹息，“紫翎，出发吧……不然不出半刻钟，平安京铁定完蛋。”身侧的紫衣丽人乖巧的颔首，化作了麒麟模样。 少年乘着麒麟冲天而起，飞往平安皇宫紫宸殿后的土御门路……一切，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不过如果自己没给她服下静心丹，她是不是，会直接爆发呢？ 那还真是……可怕的力量啊。 很快，麒麟便驮着他到了目的地——他看见房子的主人站在母屋外，神色郁结。 “看样子，很不妙。”他低喃一声，连跟房子的主人打声招呼都顾不上，直接朝母屋冲去……接近房门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凭空掏出一把做工巧妙绝伦的桧扇。 那可是承载着十六夜父系力量的灵物，是月夜见尊特地为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量身打造的……如今，应该是派的上用场了……他不敢浪费时间，闭着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的就朝母屋冲去…… 等他睁开眼，美丽的黑眸已经变成了炫目的淡紫……就跟那个看着燃烧的蜡烛没有动静的女子一样。 “喂……十六夜，你还好吧？”看那长发委地的女子一直只是双手抱膝，面对自己流逝的灵力也没有感觉，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就跟雕像似的，宥不禁担忧的问了一句。 “呵呵……”我抬起头，露出妩媚而冰冷的笑容，“我没事啊……但是我真的很生气呢，不如，就用这一座城池的颠覆，来浇灭我的怒火吧……宥，你说呢？” “你给我冷静点好不好？！”宥有些生气，“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你这样做？”神本来就应该无欲无求，这孩子怎么如今还不开窍？爱不容许存在，那么恨亦然！ “你懂什么！”我瞪着他，口气很不耐烦，“你还没资格这么来教训我！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他意味着什么吗……他就是整个世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变成满腔的愤怒，“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够好？轻诺必寡信……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美丽的紫眸越加清亮，一头乌黑的发丝也渐渐变成淡紫……呵呵……这可是我生命中最原始的颜色啊。内心有个声音在怂恿着气头上的我……没错，孩子。就这样下去吧……就算毁灭整个世界，你也应该在所不惜。 “喂！”宥真的开始产生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不要……”紫色一直象征着高贵与至上，能拥有一双紫眸已经很了不得了，这个世上，唯有一个人，就连发色，能拥有最纯粹的紫……那样清清淡淡的紫啊。 “想洗刷我的恨意么……”一滴鲜艳欲滴的泪滑落，“好啊……除非你可以消除我的记忆。但是，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大笑起来，已经感应到挥发的灵力会对这里造成多大的悲剧……但，请不要怪我。 “不，”宥抬起头，“你错了。今天我给你的静心丹里，有我的一滴血哦……凭这个，我可以阻止你……”他的眼睛放出诡异的亮光，随着他念起长长的咒，我发现自己体内灼热的气流竟然渐渐平复了……真的，他没说错，我的力量被压制了，为此，他甚至不怕冒着反噬的风险。 “阿宥哥哥……”我瘫软在他怀里，感觉视线渐渐模糊，记忆里的一句话却在脑海里徘徊不散，“有没有办法，让我能够忘记他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说过，会帮助我的啊，无论是什么……” 温柔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子，他无奈地皱眉。“想要借助神力忘记吗？即使强行抹去了，你心底依然有他……除非，你愿意做一个傀儡……”摸了摸那柔软的黑发，“说真的，还是身为人类时候的你……美得更加摄人魂魄呢……”轻轻在女子额际印下一个吻，他发出裂帛般悠长的轻声叹息。 第三十三章 争执 “醒了……”刚睁眼，便对上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我心情复杂的眯起眼睛，撇过头去。 心情很乱啊……毕竟我可没忘记，发生过什么。我低头，尽量使语气冰冷些，“现在我不想见你……现在请你先离开。” “逃避有意思么？”他云淡风轻回了一句。 我的眼泪粹不及防落了下来，“哦？那你想怎么样？反正事情你搞出来的，自己解决。我只需要一个说法。你要知道看见你……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要是有把刀，我还真想一刀下去解解气。 “那只是一个意外。”晴明打断我的话，“缘子是橘氏家族的包袱，她父亲想把她扔给我……于是他用心良苦设计陷害我。缘子也是被她父亲欺骗了，不过……我不爱她，也不会爱她。” “现在是你爱不爱的问题？”我冷笑，“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世人不知晓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得到谅解，你难道要抛弃她？那你的形象，只会变成一个懦弱、不敢负责的负心人罢了。” “那不然呢？”晴明同样恼怒，“这件事情里我也同样无辜……这局面也不是我希望看见的，现在我们还要闹么？夜，体谅下我，可以么？”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虽然熟悉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你应该对我也很了解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看见他身后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美景的人，一愣，“诶……阿宥哥哥，你怎么也在？” 晴明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你……”这个男人出现的莫名其妙，而且对她的感情，绝对有些特殊……他对她的眼神让他就跟看见酒吞童子一样，恨得牙痒痒的。况且十六夜对他的称呼，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他似乎能够让她平静下来……真的想想就觉得很生气。 “呵呵……我一直都在啊。”他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温柔的语气听得另外两人都是心情格外复杂。 “既然内子十六夜已经没事了，”晴明沉着脸着重开口，‘内子’二字他咬字格外清晰，“我想，阿宥大人，您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晴明大人莫要心急。”阿宥露出温柔的笑容，“十六夜，你没事了吧？”他走上前来，微笑着问我。 “阿宥哥哥……”我报以微笑，“没事了，只是心情不大好……你回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说呢。” “呵呵……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当心，保重。”他摸了摸我的长发，“告辞。”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 “喂……她几个月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轻声开口。 “……”晴明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差不多两个月……大概吧。” “好吧……什么时候，你接她过来？”我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平静的问。 “为什么？”他似乎不太明白。 “什么为什么，”我忍不住嗤笑，“她可是你孩子的母亲……历史果然不能够彻底相信呢，沙罗跟缘子……相差多大啊。”不过也有一点对的，他的一个妻子的确是贺茂家的人。不过，若是那个橘缘子过来的话，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看晴明的样子，我能够肯定他不爱那个叫做缘子的孩子……但他也不爱我，不是吗？那女子即将生下的是他的长子，她会威胁到我的，绝对会……我还要留下吗？还是，我离开，好给给他们机会，创造感情？每个孩子，都希望父母亲恩爱和睦，少一个我夹杂在其中，应该能够好一点吧……我叹了口气。 “你是个负责人的人。”我看着他，微笑，“所以……负起你的责任，让她过来吧。” “那你呢？”晴明很明白我的想法，“据我所知，你是不可能容忍这一幕出现在你眼前的这一类人。” “呵呵……是啊。”我点点头，“当初你娶我，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关系，你不好拒绝……其实我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打算限制你。你是个很好的人……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干脆点……” “我拒绝。”不等我说完，他打断我的话，“缘子的事情我会解决干净。至于离开我，十六夜，你想也别想……只有你，才会是我的责任，明白么？” “别说得那么好听行不行！”我火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吗？我们的婚姻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契约，缘子说不定可以给你你需要的幸福，你留下我有什么好处？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而且，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子诶！恩爱、忠义自古不能两全，你必须学会舍弃。你很清楚我根本就不是妻子的优秀人选，我不贤惠也不懂得什么以夫为纲，这个时代无论是什么人，恐怕都给不了我需要的爱情！”我可以放手，我可以欺骗自己来日方长，我可以欺骗自己会忘记，我可以欺骗自己遇见更好的人……你干嘛还有留下我？给我一种，你似乎已经爱上我的错觉？ “你是说，”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迷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 “呵，难道有什么吗？”求你了，别在这种时候，给我希望……好不好？希望越大，最后往往都是伤的最彻底，不是吗？这场折磨人的爱情，真的，我选择退出！我心甘情愿！我很大度了，不是泼妇也不是醋坛子，不是吗？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做，究竟？ “是么……”他唇边浮起了然的笑容，“好吧……我明白了。我会让她过来，在我们协商解决完这一件事情之后。”不是说过，爱我吗？就甘愿看着另一个人插足我的生命，而你，远远逃开？ 我看着他，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涌上心头……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亏之前还说了这么多要留下我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女生对自己喜欢的人，很多时候，说的都是反话呢！想着想着，感觉泪水浸湿了眼眶，很快便纷纷夺眶而出……抬起头，只见偌大的母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种感觉……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姬君，让空蝉帮您，杀掉那个女人吧。”空蝉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没必要了……反正，对于他而言，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抬起头，脸上的泪光依然晶莹，“我只是希望……我得不到他的心，那个女孩，也一样……”果然，是因爱生妒么……呵呵。 “她得不到的，”空蝉撇嘴，“我偷偷去查过了，原本她跟大人根本就没缘分……那种人为扭曲出来的缘分，最终只会害人害己……姬君，您真的打算，离开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苦笑，“算了。走就走吧……反正……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 “姬君……”空蝉皱眉，瞪着我，“不行了啦！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啊……您三思！” “你以为我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我飞快撇过头去，不让她看见微红的眼睛，“再说……他也没有非要留我的意思……这是何必呢……” 三十四章 修夫 “夫人……”我倚在窗边，默默翻着佛经，忽然听见怯怯地声音。 抬头，只见一身素白的蜜虫泪眼盈盈的看着我，“夫人……我舍不得您。您，您可不可以不走啊？” “乖孩子，有什么好哭的？”我放下手里的书，平静的看着她，“呵呵，不走？不走的话你是要让我看着你家大人领回那个女人？蜜虫，我做不到的。” 罢了……反正他传说的女人不是我，虽然不明白怎么成了个无厘头的‘贺茂沙罗’，但是，也跟我无关。哭是没用的，反正我已经流干了眼泪……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其实挺好的，至少现在能够装的潇洒大度……听云萝她们说，那个叫做缘子的女孩，没办法，那孩子今年才十五岁呢，在我的字典里算不得女人，呃跑题了呢，但没关系，反正也就那么一回事……她过多半个月吧，就会正式搬过来。 我跟这里的主人，也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安倍晴明，自从一个月之前的那次不欢而散的谈话过后，就再也没见面。 这些天基本他都没回来，打着冠冕堂皇除妖的名义……我心安理得占据着他的母屋，绝对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些日子虽然寂寞痛苦，充满煎熬，但是也不错。如果见了，恐怕只会更加糟糕吧？ 想到他，心又是一阵抽痛……命运，实在太会玩人了。是因为我的这份美貌，所以才不能够拥有爱情吗？那么，我宁可放弃，不要，是说真的。可是，就算没有这张脸，他就会爱我了么？呵呵……恐怕不会。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我看着蔚蓝的苍穹，轻轻开口，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我怎么可以，那么丢人呢？”我就要离开了，真希望有办法让你能够永远记住我啊……你说，你会忘记吗？你漫长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如此决绝刚烈的女子。 “夫人……”蜜虫终究忍不住，还是哭了，“都是我们大人不好……都是他的错！他竟然能够这样狠心的伤您……实在太过分了！您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进我们家门？您要牺牲自己的情感成全另一个女人吗……夫人，这太不值得了！” “我没那么伟大。”我冷笑，尽力压制心里那岩浆般炽热的怒火，“我当然不想同意那个跟我抢男人的女人过来，我则灰溜溜的离开……但我能怎样？他不负责任我是高兴啊，但肯定又会唾弃他没担当……既然他给不了我完整的爱情，那我就不要了呗。” “夫人……”忽然，感觉房间里多出来声音哽咽的无数人影，我收回烦恼，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人的十二式神外加众花精、云萝。 “你们……”我皱眉，“我说你们这么这么有空？还有……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夫人了，记住。” “不……我们都认定，只有您，才有做我们夫人的资格！”他们异口同声，“就算您离开了大人，或是成为另一人的妻子，有事情您也可以拜托我们帮忙……而且绝对无需经过大人的同意！” “你们……”我忍不住叹息，“这又是何必呢……”认识了这么久，他们都舍不得我，可是认识了更久，与我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人啊，你为什么就没点不舍？还是……还是说我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呢？ “夫人……您别走好不好！”云萝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那位缘子姬君影响不了您的。” “不是这样啦，是我看不下去。”我虽然对这场离别很伤心，但态度很决绝，“亲爱的孩子们，祝福我吧。祝我早日找到值得我去爱也爱我的男人。” “夫人……” 就快要出大门了，我不禁顿足回首……说实话，真的好不舍啊。 “空蝉，”我抬起头喊道，没有理会十二神将他们的哀泣和不舍，“快点……笔墨侍候！” 三十五章 震惊 父亲和哥哥听完我的讲述，纷纷幽幽长叹加以慨叹。 “还真是闹剧啊……”父亲揉了揉眉心，“丫头，真是苦了你了。” “橘智清……”哥哥咬牙，面色难看，“竟敢伤害我妹妹……我记住他了！”对了，安倍晴明！你最好也给我记住！这件事我贺茂家绝不会轻易罢休！ “保宪，生气是无用的，你切记不可鲁莽行事。”父亲皱眉，“十六夜既然都这么说了，算了罢。晴明和缘子也没什么错，橘智清嘛，保宪你拿捏吧。”给点那心怀不轨之人点教训才行！至于十六夜、晴明和另外那孩子的事情，他们三人解决去吧…… “夫君，父亲大人。”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听梨姬说是有贵客呢。” 我正在纳闷，只见一道清丽的影子朝这边走来，感觉那女子身姿秀丽婀娜，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我见都羡慕，虽然用扇遮挡着脸，但闻声估计应该也是一个美人。 “她是雪村木梨，十九岁。”哥哥勉强露了个笑，“我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也就没让人告诉你，她是一个月前进府的。你可以唤她嫂嫂。” “哥？”我瞪大眼，“你是说嫂嫂？！不会吧……你何时……那……”搞什么飞机？怎么家里又来个炸弹？我哥哥怎么会娶其他女人呢？雪海姐姐呢？她此刻……心是不是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这是十六夜，”父亲语气淡淡，给来人介绍我，“我的小女儿，保宪的妹妹。”那女子似乎一怔，立在原地后朝我行了个礼，“哦，原来是夫君经常提起的十六夜姬君回来了……木梨有礼了。” “嫂嫂请起，”我皱眉，“十六夜我受不起。父亲哥哥，你们请先走吧，我累了，要休息。”该说什么好？感觉也挺可笑的，哥哥这么做，可有为我们的雪海想过？真的……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我明白你气什么。”哥哥没有因我的赶人而生气，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一切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美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谎言居多。我没什么好说，你也别太介怀，就跟阿宥说的那样吧，你根本不适合留在这个世界。”说完，他起身率先离开，顺带拉走了那个叫木梨的女人。 “不要让人感觉浑身都是刺啦，你这孩子，”父亲叹了口气，“十六夜，你要是学得会对一切都包容啊，我相信什么都会好很多。其实男人更需要的是贤内助，女人空有美貌与独特是不成的。” “对三个人的爱情包容？抱歉，父亲大人，女儿我做不到。”我抬起头，“贤内助？我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父亲大人，我想大多数男人不需要两个妈吧？”我毫不客气的挖苦。 “你这丫头。”他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你真的动心了。十六夜，如果真的爱那孩子，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嘛，反正就算那人生下他的长子长女，也绝对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呀。你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实力魅力魔力都绝对不会缺的。” “可我怕。”我咬着嘴唇，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这些日子日日夜夜睡不着，苦苦思考的不就是这事吗？我怕我对他的感情会随着另一个女人的插足而变更，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缘子，不知道如何面对八、九个月后就要诞生的孩子！再说，有了孩子，晴明对缘子……不会变？”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何等亲密，安倍晴明也是常人啊！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他的孩子啊！一旦他爱屋及乌，那我不就很多余了？ “你呀……总爱想这些。”父亲愁苦地看着我，“怎么不想想好的？” “呵呵……因为，”我扯出飘渺的笑容，“您女儿实在太清楚……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童话。”不妄想了，也少抱点希望了……也让自己别那么多绝望。穿越，真的是是很折磨人，让人很痛苦的事情。因为毕竟彼此相隔的时间，不止一个光年……一个天涯一个海角，教人怎么彼此相爱？ “……”忠行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如此模样，内心也很是难过，不知道如何去劝慰。 “啪嗒”——烛火幽幽闪动了一下，熄灭了。 “哟，真是消沉呢。”活泼明亮的声音传来，一袭淡紫飞快在我眼前掠过，一根香烛默默燃起，“小丫头，你还好吧？看你眼睛肿的，啧啧……连我看了也很是不忍呢……还不休息？都快要天亮了。” “阿宥哥哥你真是的，”我眯起眼睛，苦笑，“哪壶不开你偏要提哪壶……我哪天睡的时间有超过两个时辰的？根本就睡不着。”真是，明明应该很恨他的，却恨不起来啊！反而一直想着他。 “这样不行的啦……”他似乎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憔悴得要死。是不是要保宪去找他算账，你才能开始心平气和？” 三十六章 震怒 “智清大人……令爱真是有福气啊。”不明所以的阴阳寮工作人员听说阴阳博士之女婚讯且新郎是第一阴阳师，纷纷向他道贺，“恭喜恭喜。” “啊哈哈……大家客气了，”因为准女婿的知名度，他走个路也感觉有风，“多谢多谢，届时还要赏光啊。”突然瞥见墙角细长的人影，他咧了咧嘴，没想到说什么好。 “真是可喜可贺啊，智清大人。”保宪冷冷地开口，“希望令爱不会像你这位父亲一样……”好在有一个人影出现，及时叫住了他，“保宪！不可胡说……你这祝贺别太另类呀。智清大人，恭喜了。” “啊呀，是阿宥大人呐！”橘智清顿时感觉感激不尽，“多谢多谢……我这……”保宪冷冷哼了一声，径自离开了，阿宥面带温文尔雅的笑容，没理会橘智清，跟在他后面走了。 两人一路无言。 “还真是能忍呢，”宥眯起眼睛，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以为你会直接给他一拳。” “我是真想。”贺茂保宪咬了咬牙，“算了，反正昨日我和父亲连诀起来放出的鬼魅已经够他受得了。” “难怪他看起来眼皮浮肿。”宥微笑，“那你的师弟呢？他还是没来？” “他不来最好！”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生气，“看我妹妹被他折腾成了什么模样！终日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就让人难受。看见他，我难保不会上去揍他一顿。” “呵呵……”宥依然笑着：“这么说十六夜她还真是够呛啰。没办法……事情发生以后那孩子早就猜到了这些吧，只是难免有些放不开。” “我和父亲只是担心她以后……以她所经历，必然是不愿意嫁娶了，这毕竟不大好。”保宪叹了口气，“留于娘家未免会招人非议，再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也需要人疼宠的。” “我知道保宪大人的意思。”宥的语气波澜不惊，“我很喜欢她不假，但是我们不可能。她没有那么脆弱，但是爱情这东西，估计她是死都不会碰的了。”我其实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七情六欲，唯一拥有的感情便是那联系着血统的亲情……对那孩子的好，也是基于此。 “是啊……”保宪皱眉，眼里一片痛心之色，“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唉。” “有好有坏。”宥托腮沉思，“保宪，想想办法暂时引开她的注意力吧，这孩子做起事来比她母亲更绝。要是她哪天一时想不开，那可就完了……” “怎么引？”保宪摇头：“她如今连我也很少理会……当然，也是因为雪海离开我的事。她可是很放心上的。” “呵呵……唔，”宥伸了个懒腰，“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过，她的悲伤已经吸引了远在天边那人的注意，估计很快就有免不了的一场恶斗啦。” “大人的意思是……”保宪皱眉，神色警惕起来。 “……丹波国鬼王。” 宥嘴里一个名词出来，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大江山里，相较外界，这里更加宁静。 不过按照惯例看，多半宁静，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诡秘。 “平安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殷红的发在空中随风飞扬着，美丽的眸子闪耀着美丽的琥珀色光泽，“最好是和她有关的。”艳泽的唇瓣如同怒放的红花。 “回主公……”在下面禀报的茨木犹豫片刻，心一横，“阴阳师安倍晴明即将大婚，新，新娘是阴阳博士之女橘缘子。缘子生母宫木系源赖光将军庶出一脉。” “哦？”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十分平静，“那么他如今的妻子呢？” “贺茂十六夜姬君十日前便已经自行离开，似乎有打算要与安倍晴明恩断义绝。”茨木顿了一下，“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女方父亲设计陷害所致……那个女孩，已经怀有身孕。” “……”沉默了半晌，“……这样啊，惩戒那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那么，茨木遵命，主公。”闻言，茨木迅速毕恭毕敬应了，随即想要恭顺退下。 “等等……”他低声唤住心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暗自思忖了一会儿，，“不管怎样，安倍晴明那小子未免太过分……也许十六夜那丫头能够强忍当没事发生，可我们这些看的忍人不了……不行，就让我代替他们，给自以为是的人一点教训吧！” “主公的意思……”茨木似乎有些讶异。 “一直以来，除了那个源赖光，其他没什么值得兴奋的，”鬼王浅笑，“我看百鬼也酥懒了吧？你亲自那边过去放出它们……我要来一次真真正正的百鬼夜行，为她向这个世界提出控诉和不满。” 茨木瞪大眼睛，似乎很是担忧。 三十七章 无题 “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叹口气，“这是我命人特制的大唐糕点，十六夜，你尝尝吧。” “天皇陛下，十六夜不敢。”我弯弯嘴角，“不过是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我何德何能有此殊荣？” “别这样，”他一脸的难过，“齐子曾经跟我说过，你已决意与我划清界限……但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吧？我不奢想什么，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一如既往。”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呢。”我叹口气，“成明，忘记十六夜吧。” “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他抬头，“你能忘记安倍晴明么？”看我沉默，他微微一笑，“你忘不了。既然你都忘不掉，我忘不掉也很正常吧……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让太政大臣认你为女，迎你入宫，让你做我的皇后……呵呵。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呵呵……对。”我颔首，“我的确不会答应。” “如果当时我死也不放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看着我，粹不及防落下眼泪，“大不了，当年我们一起死……你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十六夜，是我对不起你。”他难过之极。我知道，他是外表柔弱，但内心实则坚强的人……他从来没有哭过，在我们交往的那几年里。 “你没有错，你也是为了我好。”想起齐子，又想起他曾经对我的好，一时感伤，忍不住也流下泪来，“是我对不起你……成明，我知道宫里有些人对你是真好，就算忘不了我，答应我，也不要辜负她们。” “你永远都是这样啊。”他走过来，怜惜的轻轻拥住我，“十六夜……你要怎么办呢？你这样子，我们谁能够放心？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我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如果有下辈子，十六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松开我，温柔帮我梳理了耳边垂下的发。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听了他的话，我哽咽着摇头，“如果可以……我绝对不要在遇见你们任何一个人了……因为我欠的太多，除了你，还有酒呢。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十六夜你真是绝情呢……”他黯然低头，“好了，别哭了。我找你来是让你陪陪我的，来，别辜负我的心意，随便吃点东西吧。”他没等我拒绝，便已经帮我布菜了。 ……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彼此都伪装得让对方能够强颜欢笑，不错了。 天色渐渐昏暗。 “我要回去了。”我吐吐舌头。对于我强颜欢笑，他虽然担心，但还是蛮高兴的。 “玲，送送姬君。”他吩咐一个女房，“谢谢你过来……今天我很高兴。十六夜。” “就算我出事，”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来了，“答应我，别怪他。他虽然很伤我，但一切是我作茧自缚。” “……”，他一脸的悲戚让我不忍看，“即使他伤你至此，你依然爱他么……呵呵呵呵……” “成明……对不起。”我朝他一鞠躬，随即提着裙摆迅速跑开了。 ——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不能骗自己。 我真的无法爱你，无论你多么爱我……因为，我全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了，没办法收回来。 “姬君，今天有新鲜的鱼哦。”木梨兴高采烈地说，随即两个女子捧着食盒过来了。 “呃？”我皱眉，“我还不……唔。”我晕。这鱼的味道怎么这么重腥味？我捂住嘴巴，克制自己的恶心，把眉皱的老高，“我不想吃……木梨姐姐，撤掉吧。”估计是最近没怎么进食，所以才会这样……迟早得胃病。 “姬君没事吧？”木梨很是紧张，“津代，快去请大夫过来给姬君看看……”女侍正要答应，吱呀一声，门忽然就开了。 来人是保宪哥哥跟阿宥哥哥。 “见过夫君。大人。”木梨俯首，随即看了我一眼，“木梨见十六夜最近总是食欲不振，于是命人按大唐的方法做了新鲜的鱼和果蔬，但是十六夜似乎还是……夫君啊，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我看看吧。”宥露出妩媚的微笑，朝我伸来一只手“十六夜，手伸出来。” 三十八章 解束 现在是美好的初夏时节。 “唔……你怎么出来了？不多睡会？”原本与女侍谈笑的哥哥看着忽然出现的我，俊逸的脸上满是惊愕加惊慌，“我……和父亲，我们今日……” “呵呵，是参加他的婚宴么？”我平静的说，“啊……这个我知道。” “我……”只见哥哥一头的冷汗，似乎还咬到了舌头，“我……”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哥哥你干嘛啦。激动个什么劲儿……你是看上新郎还是新娘了呀？” “你这丫头！”哥哥戳了戳我的额头，“算了，反正瞒不过你。你可别说你也要去……到时候……” “哭？”我笑了，“我的泪已经流光了……哪里哭得出来？我要去。哥哥，这样也能让我彻底死心，不是么？” “你会后悔的。”身后传来三重叹息。 发出那声叹息的是我父亲、阿宥哥哥还有盛装打扮的嫂子木梨。 “后悔？”我嗤笑，“反正我天天不都在后悔？没什么，哥哥，你知道我抗打击能力强。” “是在外人眼前装坚强吧。”嫂子叹口气，“姬君，你就别去了吧！就听父亲大人和阿宥君的话一次吧。” “我拒绝。”我咬牙，“我一定要看。”反正已经是陌路了，我怎么样也跟他无关吧……就算是哭到死，他也不见得会怜惜。那我还是省省我的眼泪吧……也是为了这些尘世里爱着我的人。所有人。 “好啊，那你就去吧。”阿宥掏出一个瓶子，一打开，只闻得药香四溢，“十六夜……这是特制的静心丹。” “又有你的血？”我挑眉。 “我没那么多条命，”他没好气地说，“改良版。”我微微一笑，接过一粒，就着空蝉送来的水一口吞下。 很快，头便昏沉沉的了。 “我这可不是普通东西，”宥的笑声在耳边上下翻飞，“因为除了仙草，它还融入了月光的治愈能力，与你相结合本身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东西了……再说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终于问出疑惑很久的问题。当然，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那两个金童玉女般登对的背影看得我心很疼很疼。 “没有为什么。”他依旧不肯吐露，“反正我不会害你。” “那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但是我希望，可以瞒你一辈子。”这样就可以说明，你能够过得幸福了。 “是吗，那就瞒着吧。”我微笑，缓缓闭上困倦的眼，“送我回去……我不看了。” 最后看见他伸手揽住我，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更显温柔。 我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湿润，随即，失去了全部意识。 三十九章 离开 “保宪，你给我看着十六夜。”似乎是决定要做什么事一样，贺茂忠行见爱女已经濒临苏醒，便攥着一封信做出要离开的样子，“我现在要去一趟土御门。” “啊？”保宪不解，“土御门？父亲，您去那里干嘛？” “十六夜的这封绝笔信，我要拿去给他。”忠行皱眉，“十六夜是我的女儿，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休书未下，她就依然是安倍家的人。我要让我女儿幸福，我不能沉默下去了……要是十六夜因他而死，我如何对得起她的母亲？橘缘子他如何安置我不管，但是我的十六夜，我不允许他如此辜负！” “父亲……”保宪阻止不及，只能轻叹，“真是的，你还要我不许轻举妄动呢……”不知道晴明，听见这件事，他会怎么做？就算他回来了，十六夜又会怎么看？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看到了那座记忆里的房子。 穿着狩衣的人领着几个女子在门口恭迎。 三个式神，一个是他既恨又怜的爱徒的新妇，橘氏缘子。 才刚刚喘了几口气。 “师父？”爱徒已经恭敬递上罗帕，他强忍着心神不宁，“这样的天气，您为何亲自前来……让式神……” “晴明，你听我说。”忠行喘着气，打断了爱徒，随意抹了抹额际的汗珠。 领着侍女的橘缘子在一边站着，神色郁结。 “这封信……”忠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好了，他纠结良久，把信塞了过去，“这是十六夜留给你的，你自己决定吧。她……她昨晚……”话里带着淡淡的哽咽，他实在不愿说下去，就等着徒儿的反应罢了。 “啪——”信里面夹的紫玉手镯伴随着他渐渐瞪大的瞳仁落下，碎了一角。 穿着狩衣的人像是受到打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听见玉碎之声，娇艳的唇颤抖了很久，终于挤出几个破碎的字，“师父……这……这是……” “……这个傻孩子……”忠行说着，泪水滚落，“这信我们都没敢看……因为是留给你的。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也该拿过来给你……晴明啊，我别无所求，我只是希望她平平安安……” “她现在怎么样了？”晴明终于相信不是玩笑也不是闹剧，由于过于激动，他揪住了师父的衣领，眼里满是痛色。“她有没有事？师父……求你告诉我……”忠行看着爱徒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模样，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还好，救下的及时……阿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似乎有所触动，总算是回来了。” “那就好……”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似乎醒悟到了什么，“师父你自便吧……我现在先去看看她……”还没说完，他就利落召唤出式神天空，乘鸟而去。 “保宪大人，你去看看厨房里的紫玉羹好了没，十六夜快醒了。”宥忽然出声吩咐，“没事，我会照顾她。” 贺茂保宪犹豫一会，然后才答应着走了。 “十六夜？”耳边依旧是阿宥清晰的声音，“你可以睁眼了……起来吧。”我睁开眼睛，一双紫眸映入我的眼睛，“好多了吧？”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冷静，难道还不够？”他微笑，语气森然，“但是我们没时间了……安倍晴明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要见他么？然后告诉他，你有了他的孩子？” “你之前叫我妹妹吧？”我看着他，刻意忽略他刚刚说的那个名字。 “呃？”他一愣，随即点头微笑，“你听错了吧……我没说啊。” “不说算了。”我没有好心情，“那现在呢？怎么办……哥哥，你是要带我离开吗？”我看了一眼四周昏过去的侍女们，皱了皱眉。 “你愿意的话，我就带你离开。”他摸了摸我的头，“你要吗？” “好。”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作为交换，你瞒着我的所有事情必须都要让我知道。”晴明？见了他我要说什么？孩子的事情？算了吧……免了。 四十章 悦子 感觉那些身为伊势斋宫的内亲王们似乎都不怎么长命或者都呆不久。 这不，自三年前齐子去世后，新上任的内亲王斋宫徽子女王因为期满然后嫁予村上天皇，也离开的很快。后来的斋宫也是醐醍天皇女，齐子的妹妹，英子内亲王，但是她跟齐子一样，在成为斋宫同年便猝死了。 这次过来的是醐醍天皇的孙女，内亲王悦子。悦子是重明亲王的女儿，一个十足漂亮的贵族女子。 但是我一开始不喜欢她，因为她一开始太过拘谨守礼，完全是一个精致的木偶人……所以我没怎么以巫女的身份跟她接触。但是她貌似对我很好奇，凡是祭祀或者干嘛时，都非要我出场陪着她。 “殿下。”我万分纠结看着身上的正装，“这次紫姬真的不想去。”这个公主很固执，因为初见面以后她非要给我赐名……当时我着一身紫色常服，她便自顾自非要称我为什么‘紫姬’。 ‘紫姬’这个名字真的只会让我想到《源氏物语》可怜的若紫姑娘……偏偏我现在很憎恨像若紫那样守着夫婿看着他一个一个往回娶的人生，因此这名字真是让我有点深恶痛绝。连带对公主的印象也不那么好了。 “不要，”悦子皱眉，“紫姬你要跟我去！你有点像我的齐子姐姐，有你在我会安心点。” “悦子，你还真是有恋姐癖。”我无奈。这句话十天来我发誓，我听了不下一千次！ “还有就是紫姬的美貌会让我想起安倍晴明大人……”她一脸的愤愤不平，“真是的，那个橘家的女人有什么好！本公主美貌多情，为什么看得上她看不上我？哼！” “……”我苦笑着，手轻轻抚上平稳的小腹，“呵呵……我也不明白呢。”但是，他说过的……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呵呵……不知道这话能信么？ “紫姬，”悦子看着我，“你的本名究竟是什么？还有，你不怕我么？随意喊我名字的人，都是冒犯神灵的大不敬者哦。我可是天照女神选中的神使。” “相逢何必要相识？”我摇头，“内亲王莫要为难紫姬。喊你名字？这能有什么好怕的。” “紫姬君究竟是不是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悦子盯着我，露出诡异的笑容，“传说中与我齐子姐姐同为第一美人的贺茂十六夜？” “贺茂十六夜？”我笑了，“公主多想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女人，夫君早逝，于是我带着腹中的孩子来到伊势……因为宫司大人是我的义父。”其实我有个别称叫无夜，那是宫司在我很小的时候特地为我取的别名，但是只有神官他们在小时候这么叫过我。 “不是？”悦子扬眉，“那你为什么不敢说你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真倔，我用了十六夜这名字十八年，总归是有点感情的嘛。叫我无夜我会受不了的……这只会让我难受。因为上辈子的我，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啊。 “悦子殿下，”一个面生的巫女缓步而来，举止恭顺优雅，“伊势的宫司大人要见您。” “知道了。”悦子颔首，那瞬间漠然的眼根本不是似素日的十五岁少女，“紫姬，随我一道去吧。” “殿下……”那巫女面带犹豫，“可是宫司大人此刻正在正殿……紫姬她，紫姬她……” “殿下，我这不洁之人按规定是不能踏入那里的……”我露出明媚的笑靥，“我们高贵的天照女神如何允许我这样的人踏入她的领地呢……还是您自己去吧。否则罪名下来，紫姬可不只折寿这么简单哦。” “你这是漠视我的权威吗？”悦子似乎气鼓鼓的，“不要！本公主说了算！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紫姬，你根本连踏入伊势神宫的资格都没有！” “……”我语塞了。这个公主很奇怪……不知道她究竟当我是什么角色？不过也是，先不说我已有孕，就是我将要婚配，按理也不应该进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使得我能够留下来呢？悦子公主应该也是因为发现我的存在不符合常理，所以想要弄清楚吧。 “参见斋宫殿下。”宫司眯眼看着磨磨蹭蹭跟在悦子身后的我，眼底掠过一抹担忧。 “大人何须多礼，快快请起。”悦子的语调清脆有力，“斋宫大人，紫姬告诉我，她是您的义女……这就是她怀有身孕，得以留在伊势神宫的理由么？” “紫姬？”宫司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非也。斋宫殿下您不知道，紫姬这孩子诞生在吉日……她可是众神赐予我们的礼物呢。她是祥瑞，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心怀感激陷紫姬于不义，那么紫姬的存在就会变成人间的祸患。殿下，让紫姬回去吧……她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唔？”悦子回头看了我很久，眼角漾出一抹笑，“既然宫司大人如此说……紫姬，你就回去吧。” “告辞。”我松了口气。虽然经过宥的调理，我的身体稳定了很多，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如果失去了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我，只会沦为一个可笑的幻影。 “紫姬……”宫司在身后叫住了我，“你要记住，凡是沐浴戒斋的仪式，通通都不能够参加。还有，奉有女神之像的正殿，你也切记，万万不可踏入。” “我知道了……”我应了声，随即跟着几个沉默不语的巫女往外走去。 “十六夜切记，”其中一个巫女笑看着我，“宫司的吩咐你一定要照做……因为这可是女神的神谕！” “知道了，扬子姐姐。”我颔首，“那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姬君，”空蝉注视着我，“不错，宥大人的决定不错，您看起来好多了。” “呵呵，”我笑着拉过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你用心认真感受下……虽然才两个月多，但是我感受到他的动静了呢。不过很微弱，不仔细还真是感觉不出。”空蝉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闭上眼睛，过了约莫五分钟她惊讶睁开眼，“是啊……真的呢！姬君……我也感受到了呢！”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笑了笑，“虽然想到他父亲心情会很糟，但是，我已经没那么介意了。做一个单亲妈妈真的不错……我等不及想要见我的孩子了。”宥说过一个月孩子的状况就会稳定了，然后我就要开始做长跑和跳绳这两个运动了。据说这对生产时挺有帮助的……还有胎教，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空蝉，你找多几个人帮我用海螺收集最美的音乐吧。”我看着空蝉，“最好……能不能去大唐看看？”又想起他了，唉。宫司其实不赞同阿宥的方式，也劝过我，说我努力一下争取幸福并非难事……我知道。但是，这场爱情不是我们两个的事啊，而是五个人的事。 一件事不能成功，不是因为缺少坚定不移的信念，而是往往会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久而久之自然会让人的心灵疲惫不堪，从而迷失最原始的念头……我没忘记，可是，我感觉我们就算是同处一个屋檐下，距离也会越来越遥远。可是，这是谁的错？ 根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真是不明白，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这段时间我在思考，我以后要不要让这孩子跟他父亲见面。如果不要的话，那我，可能就会在伊势待一辈子了。回去没必要，是吧？ 还是告诉他吧……毕竟这孩子是他的。但是他知道就好……我不用他负什么责任，当然，那是因为我要的他根本就给不起。如果孩子是男生，就叫光荣吧……这也是我这个妈妈对他未来的期待；如果是女生，就叫晴夜好了，也算是纪念我们之间的三年美好。 为了孩子，我必须好好保重。 所以，我一定要摆脱掉失去他的痛苦……有舍才会有得。我舍弃了他，结果得到了我们的孩子……呵呵，不也是挺好的么。毕竟他陪不了我一辈子，可是这个孩子可以。 安倍晴明，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四十一章 无题 “这个季节真是讨厌……”宥不爽的看着窗外纷扬的红叶，“动物孕育子嗣的时候……我说十六夜，你已经不恨那个安倍晴明了么？” “呃？”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回去，“没有啦，只是我看开了……反正我根本就没有恨他的资格。恨他什么？他对我的承诺是为了父亲大人啊，又不是真心的。纠结有用么……我依然爱他不说，何况，我有了他的孩子。阿宥哥哥，你有没听过一句话？与其恨，不如爱。再说了，恨我孩子的父亲，有意思吗？” “我担心你会遇见他。”阿宥皱眉，“知道么，他居然在伊势。” “哦？”莫非是找我的？听说当日他听闻我出事，立马就赶来了……莫非，对我，他真有情意？想着，心里暗暗生出窃喜，唇不由得微抿而起。 “十六夜，别奢想啦，”身边的人的声音有着淡淡的讥讽，“他是代求得子嗣的天皇而来的……只要我不愿意，就没有人可以查出你的下落，你要知道。” “那么……”睫毛轻颤，良久，我终究忍不住询问，“他还好么？” “能吃能睡，有什么不好的？”他嗤笑，“十六夜，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如果你选择这孩子，你就必须放弃这段错爱。这个月的十五，我要封印你的全部灵力。” “为什么？”我疑惑。 “什么为什么？要是不照做，你就等死吧。”他没好气。 “……” 伊势的深山。某山洞里。 “那贱人！”素衣女人愤愤皱眉，“竟然趁我闭关欺上门来……当我白狐万山是好欺负的么？” “万山师姐莫要生气……”一红衣女子浅笑，“气坏了可不值得。师姐，伊势的新斋宫不日将要来访那和尚……听说她亲封的什么‘紫姬’灵力很是强大，而且听说那女人正怀孕，身手应该好不了。师姐何不妨抓她过来？刚好杀害媚姬师妹的安倍晴明也在……该让他也吃点苦头！” “是本月十六日么？”万山喘着气，“抓来也行啊。还有他！他们男人历来都不是好东西，何况他竟敢为了那不成气候的丫头弃我……我定要他和白颜那丫头好看！哼！安倍晴明吗……我管不了，那家伙实在太强大。” “赤霞是奉师命请师姐出山的……那个新来投奔的玉藻师妹那么聪明，又有天资，你要是再不努力，师父铁定把位置给了她！好姐姐，我可不服气啊……她有什么能耐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告诉师父，万山绝不负她所托。但是安倍晴明嘛，到时候再说。”万山冷笑，“那新来的丫头叫玉藻？那还真真是个漂亮的金贵名字。” “姐姐别太介怀啦。”狐女嫣然一笑，“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师父了。赤霞在此恭祝师姐出师大捷。” “知道了，你去吧。”万山冷冷吩咐。 狐女万山，前文曾出现过的人物。她是狐妖媚姬师姐，一直以来性情都很不错。但是一直受男人拥戴的她遭遇到心爱男人的背叛后，温婉的性子再也不见，整个人变成一个尖锐的恶魔武器……她比媚姬年长，且那个大唐昔日的讲述的‘步步生莲花’这段往事就是指她，曾经的潘妃玉儿，号万山。 “那么赤霞退下了。”红衣女退下，身姿婀娜窈窕。 看着她的背影，狐女万山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贱人，你跟那些贱人明年的忌日就是本月十六号，我抓到那个‘紫姬’之后。 她起身负手冷冷一笑，看着洞外景色眼睛不禁危险地眯了起来。 “放开我……唔……”感应到身上灵力的流逝，我强忍着痛楚想要挣脱阿宥的钳制，“呃……放手啊……好痛……”我身上因为阵法吸纳而流泻出来的紫光被他尽数吸收，渐渐地，我看见他的眼睛变成了美丽晶莹的淡紫色，宛若水晶。 “放开我……”异样的疼痛传及全身，我生怕伤害到腹中的胎儿，不禁奋力举臂一划，“宥……我出事没关系，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勉强留下的原因。” 他似乎被打扰，一口血喷出。 “你，”他似乎很生气，“贺茂十六夜……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仪式的重要吗？如果没有封印，你生下这个孩子的同时就会产生逆风……还有骚灵。如若不当，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那个孩子，然后你也别想活……你别忘记，那孩子的父亲，可是继承着天狐血统的人！现在你们的力量相生相克不说，不封印还会引来不该来的人！” “不该来的人？”我重复，“谁？” “你到时就知道了。”他抹去唇边鲜血，一脸的倦色，“好了……我们快点，痛也要忍着。想想你孩子，你会觉得很值……要是你再打断我，我可就不理了。” “对不起……真是谢谢你了，”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阿宥哥哥。” “等等，十六夜，这个给你。”他塞来一枚紫色的珠子，“这个能缓解世界上所有的痛楚，除了人为的。你放在旁边吧，应该还是有用的。” “谢谢。”我没犹豫，接过，“阿宥哥哥……为什么你似乎特别喜欢紫色？” “这是我生命的颜色嘛。”他看了我一眼，“其实你也一样，只是那个时间还没到……那个叫做悦子的女孩挺好玩的。她竟然胆敢违抗三贵子的神谕呢……呵呵。” “紫色？”我撇嘴，“还可以吧，但是我只喜欢清清淡淡的紫。悦子？嗯……她有点像她姐姐，齐子。悦子她毕竟还太小……不是吗？” “小？”宥摇头，“不小了……已经是嫁人生子的年纪了。就跟那个橘缘子差不多呀。” “橘缘子？”我皱眉，“她还好吧？”现在她应该有六个月了吧……那孩子那么小，如果真发生难产该怎么办？那这样岂不是太可怜？ “往事随风远，不变是缱卷。”他摇摇头，笑叹，“是你情敌吧，怎么还关心上了？” “她毕竟是个孩子。”我叹气，“情敌谈不上。宥，帮帮她吧……毕竟她有的是他的孩子，我不希望那个孩子一出世就没有母亲。”安倍晴明他，没有恋童癖。 “好，我会的。”他答应了，“记得到时你别哭……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要是过了时辰做这个仪式就没用处了。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话……唉。”等回去不被同僚笑死才怪！自己一直可都是一个惜字如金的神呢！ “呵呵……知道了。”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宝宝就好。 神无月十五日。 伊势神宫。 “紫姬命理有此一劫，”宫司叹了口气，“随她吧。” “可是她此次会遇见安倍晴明……”宥皱眉，“大人，我认为不妥。” “他们迟早会见面，你阻止不了。”宫司回眸看着紫衣少年，露出苦笑，“别忘了，他们可是天上地下最为般配的恋人。即使人为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彼此依然爱着彼此……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呢。” “好吧。我不管了。”宥耸肩，“反正辰时我已经把她身为星之一族祭司的力量尽数卸除。” “你还真是不担心。”宫司大笑，“好啦好啦……我们下棋去吧，宥。” “大人，请。”报以微笑，妩媚而撩人。 “紫姬夫人，随奴婢回去吧。”女侍秋香擦了擦汗，“您有了身孕，不宜爬山……您跟斋宫说说吧。” “没关系，宥跟我说爬山什么的没关系。”我伸了个懒腰，“没事，这不还有牛车嘛。” “不是，”她一脸的憋屈，“是……安倍晴明大人，他也在。” 我一个踉跄，“啥……你说啥？安倍晴明？！” “是啊，夫人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好吧，我早该猜得到。” “在就在……吧，”我把颤抖的手塞回衣袖，“我不管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该死……不过他是男子，不会在这女眷的行列，只要掩饰得好，他应该认不出我。神宫里的人也不可能会告诉他，我的下落。 “参加斋宫殿下，”一个女房模样的巫女服色女子朝前方牛车里的人恭敬道，“殿下，陛下派来的五品阴阳师安倍晴明大人请求觐见。” 闻言，我的步子顿时一僵，那秋香眼疾手快，立马吩咐四周的人把我拖进最近的一辆牛车里。 四十二章 被抓 “紫姬？”晕……现在才发现，她们竟然把我塞进了悦子的牛车！ “悦子。”我强扯出一个微笑，“我现在累了……所以……” “我明白。”悦子体贴的看着我，“我也听姐姐和母妃说过，怀孕的话不应该太劳累。我说紫姬，无妨，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吧。” “悦子，多谢了。”我低下头，不敢看她。 “阴阳寮阴阳师安倍晴明参见斋宫殿下。”车外忽然传来清冷的男声。 “安倍晴明大人无需多礼，”我身旁的悦子的语气饱含着欣喜，“多谢晴明大人此程护送，悦子感激不尽。” “斋宫客气了。”依旧是那样冰冷的声音……我觉得异样，不知他的声音，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 “不知大人请求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呢？”悦子笑问。 “晴明算出殿下此程将有魔物来袭，”晴明的声音隐约有着波动，“目的……似乎是殿下身边的巫女，紫姬。” “紫姬？”悦子的声音充满诧异，她看着我，“紫姬……大人说魔物是来找你的！” “殿下，请让我为紫姬设下结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声调，我仔细听着，感觉那音色也与记忆里的不尽相同，“若是殿下同意，请下车……晴明好为紫姬……” “好！一切拜托了。”悦子打断他，吩咐车外的女房充当的巫女，“琴子，掀帘，我要下车。” 帘子被掀开，一缕光照射进来，我下意识侧身，生怕被他认出。 只见悦子优雅的下了车，不久后随即是一阵惊叫。 “晴明大人——” 怎么了？我暗叹不妙，连忙一把掀开帘子，一个娉婷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你是谁？你找谁？”我皱眉，轻声质问。呵呵……不是他。我就说嘛，那样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出自他呢？不过既然冒充他进来，又此番作态，似乎目标是我？ 白衣女子身姿娉婷，容色美好，妩媚中又含端庄。 这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妙佳人！我感叹道，心里隐约又觉得有几分面善。 “你是紫姬？”万山从记忆碎片里搜刮出来与面前美人的相识，“你不是那时候跟安倍晴明一起的女子么？” “呃？”我眨眼，傻傻看着她。 “你忘了？”她讥讽地笑，“几年前的狐妖媚姬事件，我们曾经见过。我是万山，媚姬的师姐。你很美，所以我记住你了……你跟安倍晴明似乎关系匪浅嘛，听说他也在伊势？莫非是撇下娇妻为你而来？呵呵……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姑娘，你想多了。”我盯着她，“我跟他是……陌生人。” 她撇嘴，上下打量我一番：“美妙倒是美妙……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灵力嘛。” “妖孽！”巫女们看出她非人，纷纷怒斥，“识相就快快离开，莫要惊了斋宫……我们尚可饶恕你不死！” 自称万山的妖女大笑，她一把揪住我，另一手卡住我咽喉，“也不过如此……你们美丽的紫姬，我带走了！”我想要挣扎，但是却抵不过这女人一丝一毫……阿宥哥哥，你不该封印我力量的，昨天！ “紫姬！”多数巫女们大惊，但是太晚了，妖女已经挟持着我跃上半空了。 “安倍晴明大人来了！”伴随巫女惊讶的目光，我远远看见一个人，白衣胜雪，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我隔着众人低头看着他，他亦抬头死死盯着我，目光里满是爱恨纠结的复杂。 “晴明……”不自觉，我喊了出来，伴着泪水源源不断滑落。 “还说你们清清白白？”万山的嘲讽适时传来。 “你知道什么？”我苦笑，语气森凉，“在不久之前……我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万山疑惑。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娇妻，我怎么会有如此下场……”说着说着，我反应过来，闭上眼，“万山，不是要带我走么？他那么强大，你不快点，就来不及啰。” “没想到他也是见异思迁之人！”万山愤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随即她大声道，“安倍晴明……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或者，你能够追上我……”我听见几声冷笑，随即眼前像是什么阵法一样，变幻莫测，由于我畏高，再加上速度过快和怀孕的缘故，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紫姬你怎么了？”万山疑惑。 “我感觉恶心……你可以慢点么？”我捂着肚子，哀叹口气。 “你……”她的语气很是异样，我感觉似乎没那么多敌意了，“紫姬你莫非……莫非是……怀孕了？” 她放下在我喉咙附近的手，见我不答，也猜了出来，“真是巧合……那么这孩子，谁的？” “我贺茂十六夜从未做过对不住他的事，”压下满腹心事，我默然开口，“此事如何又能怎样？莫要再提……反正，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该怎么样。”我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但是，是在他诞生以后。“呵呵……你这般的女人真是少有。”万山似乎对我有了兴趣，“我都做不到如此宽宏大量。”有了身孕，还把男人拱手让人？这妮子……等等！贺茂十六夜？！ “你说你是贺茂十六夜？”那万山姑娘显然灰常吃惊，“现任阴阳头传说处于失踪状态的小女儿？” “不错……那又如何？”我冷笑，“莫非万山要告知十六夜，你此番艰辛携我出来，竟是因为无聊找我谈心么？然后还会把我送回去？说实话，我不觉得你会这样。” “万山的确不是什么良善，”她无谓笑了笑，拉着我飞上山崖之巅，“只是有点替姬君略感伤怀罢了……我还要斟酌会，我知道你灵力的确很强……但是伤害一个怀孕的女人，未免太过卑劣。” 我但笑不语。说实话，我真觉得做个妖精好过人类……人家是花草禽兽为人，人类却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想想也觉得可恨可笑。 “他的确厉害……”万山回首，看着湛蓝碧空，披散的青丝黑亮可鉴，“十六夜……那人果然为你追来了。不过想我万山也没这么不济……”他能以肉体凡胎追来已是难事，但他踏入我禁地，便是他灵力再强，也难以动用一丝一毫……说不定，自己能够得到两份灵力呢，呵呵。 “……”沉默片刻，我终究咬牙，拽住她宽大的衣袖，恳切求道，“不管怎样……万山姬君，求你不要伤害他……”眼眶微润，我终究承认事实，“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爱的人。他若是不管不顾，我便能骗自己如此男人要来何用好死心……可如若他追来了，那么，我只能万劫不复。 “呵呵……”万山一个旋转，抽出云袖，眸子冰冷，“姬君又不是不知道万山并非善人，也该明白我虽然会心软，但终究是妖魔邪物……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机会？姬君……你真是太天真了。”我保持那个姿势，即使手中空空如也，依然泪眼朦胧看着她，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去……好吧。它们妖精的善良都是建立在某种特殊限度上，我实在不该奢望她大发慈悲。 不然还有那些人们心里代表正直公道的神佛来干什么？ 安倍晴明……你也来了吗？那么……不知道事情可会发生什么转机？亦或是我们不求生能同衾，但求死后同穴？ 看见乘鸟而来之人即将落地，狐女万山浅笑，随即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我，利爪抵在我颈项，轻轻划出几道血痕，锥心的痛。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我在心里苦笑着低低吟诵，已经接近崩溃……其实我的伪装不好。我很爱他，可能比以前还要更爱……那些所谓遗忘，不过是欺骗自己的罢了。他一出现，就是这么个结果，果然，我还是没办法的。 如果真能狠下心，我何必为了他的孩子留下？ 如果真的可以放弃，我何须避而不见？ 如果轻易可以遗忘……这还是，爱情吗？ 刚刚才忍住的泪水顿时又汹涌而出：“晴明……安倍晴明……”我喃喃念着这个在心中千回百转的名字，心中既喜又忧……那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使我只能够看见一抹熟悉的白。 这时——万山嫣然一笑，顾盼间美眸身姿尽显妖媚风情，“安倍晴明君……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为了这个女子你可能会死噢……何必牺牲一条命？我劝你快快回去罢了。” 第四十三章 万山 “可是晴明认为，死不可惧。”来人的声音是记忆里的冰冷而温柔，不冷不热，不快不慢，“我找了你怀里的人那么久，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放手？” 我本想要说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看着颇有些狼狈的他，默默无言。 “呵呵……说的倒是好听。”万山白他一眼，“只要是男的，谁不是这样甜言蜜语？你骗骗纯情的小姑娘还差不多。不过还算有良心，没犹豫太久就追来了……你一贯有洁癖吧？真是不容易呢。” “还好。”晴明冷冷皱眉，“你究竟想做什么？挟持她？” “呵呵……以前难道没有妖魔盯上她？这么可人的女子……”说着，万山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掐着我，“你说我能干什么……我说安倍晴明，识相的就滚远点！” “我都跟你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他眯起眼睛，“不过真要谢谢你……她实在躲我很久了。” “安倍晴明，你来干嘛？回去……你还有缘子她们要照顾。”我恨恨看着他，“你是个负责人的人，不是吗？” “我一点也不想负那个责任。”他叹了口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找了你很久，一直都在替下落不明的你担心……还有，贺茂十六夜，你知道你这么跟他一走，后果是什么么？” “不要自恋了……当初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我只是一时失手……”如果是割腕，我可以说是一时失手割错了，只是不知道有没人能够失手上吊的。反正我一定要把他劝回去……实在劝不行就气！ “你越来越笨了……这样的借口，估计就是抓着你的那位也不会信吧？”晴明失笑，随即正色道，“事情解决后跟我回去……我可以解决掉缘子的问题。”大不了就弄个院子，让他们母子或母女同住吧。要知道天天面对着自己不爱的女人，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 “才不要！”我故意冷笑，语气分外刻薄，“安倍晴明……别自以为是！我已经为你死了一次，我们各不相欠。在伊势我过得很好很幸福……你干嘛要出现？我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 “别开玩笑。”晴明看起来很是凝重，“十六夜，这些无聊的话我没兴趣听……我告诉你万山，你最好给我趁早放开她。我不想跟你动手。”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想起我来啦？”万山冷哼一声，嗤笑道，“男人都是这样……要么珍惜错了人要么爱错了人。糊涂至极！放开她？你开什么玩笑？放了她我拿什么去复仇？你要动手？我这里的阵法你以为白下的？就算是你，也没办法在这范围内使用法术……十六夜姬君不用瞪我，你也一样。” 我试了试召唤空蝉……好吧。万山她是对的……可是……晴明用不了法术，他会很危险！如此想着我忍不住咬牙怒瞪某人：“看吧安倍晴明，谁要你多事？！反正阿宥哥哥会来救我的……你操什么破心？” “你，”眸色瞬间变深，他不爽的顿了顿，“十六夜，你跟那男人究竟什么关系？” “我？”我表面厌恶的看他一眼，实则心里疼到内伤，“你说呢？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好不容易忘掉你这个让人恶心的男人……你干嘛要出现？” “那么看到我，你什么要哭？”他看似平静的打断我的口不择言。 “……”我顿了下，立马言若悬河，“你这笨蛋！谁哭啊？是沙子进了眼睛！你当年那么对我，好意思吗？你最好快点滚回去……别让阿宥哥哥因为我们死灰复燃而……如果这样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知道，这番话绝对会气死他。果然，只见他面上虽平静，但气得浑身都在抖，我眼一酸，连忙低头再接再厉：“反正我说的很明白了！安倍晴明你别烦我了……就算你救我出去了，我也绝不可能原谅你！” “呵呵……”万山的笑打断了我，“姬君，你真是厉害。不过没用的，他走不了。” “厉害你妹！”我瞪她，随即扯住她衣袖，轻轻晃了晃，“万山……”我哀求的看着微笑的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真是的。 “他毕竟对你旧情未改，何必这么激他？”万山放下手，冲他回眸一笑，“你还真是……安倍晴明，她现在这样对你，还要救她么？”我听了她的问话沉默了，暗暗攥紧了双拳。 “既然她这么说，我可以放弃。”晴明回答的时候没有看我，“但她毕竟是我师父的女儿，你要的应该只是灵力吧？我的可以统统都给你，只要你放过她。” “……”听了这话，我终究忍不住，“安倍晴明……你真是个傻瓜！”说着便泪如雨下。 “呵呵……既然是有情人，那你们不如一起死。”万山大笑，“两个我都要了……要知道这可是我地盘，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们不如有空多珍惜下彼此吧……哈哈哈哈……” “其实……刚刚那些都是骗人的，对不对？”晴明没有理会她，只是固执的看着我。 “你这个傻瓜……”我哽咽着说，朝他奔去扑入他怀中，“就算是愧疚，也不要对我这么好！”他的怀抱顿时一僵，“就让我放纵一次……如果平安，我发誓绝不缠着你！但是如果不能回去，就当这辈子你欠我负我的都完了……下辈子让你好好跟缘子在一起，好不好？”这一刻，我真的不希求什么来生来世，我只希望今生今世。 “你才是傻瓜吧。”耳边是他幽幽的叹息，“你这个笨蛋……如果这辈子我们不能够在一起呢？”这辈子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十六夜，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哪怕下一刻是死。 “那……那你只好下辈子还我了。”我把头埋在他怀里，“晴明……我……唉。”刚打算把孩子的事情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在虽然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但是我的身形依旧苗条，看不出任何哪怕一丁点迹象……不知道这身材是不是羡慕死人啊？ “什么？”他的声音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温柔呢。 “没……我只是很怕……”我死死忍住眼泪，“我怕这一刻你还拥着我，下一刻你就不见了。然后……然后我会看见你拥住了其他女人……”这是我离开他以后曾经做过最为常见的噩梦。 “我的怀抱？好啊，那么以后除了你……”他印下温柔的吻，眼中满是我看不见的疼惜，“我的怀抱里再不会有别人，这样子好不好。” “……”听了这话，我轻轻一颤，推开了他，“安倍晴明……别这样。”他这么说我只会更担心，何况他就算做到了，那又能如何？我们中间隔着一个橘缘子。需要晴明的人很多很多……我不能够让他死在这里。我只希望下辈子，他能够主动找到我，并且爱上我……跟我好好的在一起，一世长安。 “怎么了？”被推开的他微微皱眉。 “晴明，算了，”我恢复镇定的样子，“你还是把下辈子许诺给我算了……这一世，我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好好想办法逃出去，别忘了还有缘子。她是你的责任，你必须为他们母子负责，明白？其实我可以忘掉你的，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我也没打算用那个干嘛你。”我死不可惜，只是可惜了腹中已经初具人形的胎儿……孩子，你可能和我真的没有缘分，下辈子吧，到时你再来做我的宝宝。 “什么意思？”晴明不解。 “其实对于你，我只是觉得很遗憾，”我的笑容明媚如昔，“你的举动已经让我很感动了。但是真的，我们不能够在一起。晴明，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我不想……唉，反正你懂的。就这样，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说着，我故作犹豫的住了口，没有说下去。 “你……”听声音也知道，他的神色绝对是格外震惊。 我不再看他，然后朝万山走去。 “万山。”我看着她，慢慢开口。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努努嘴，“有话就说。” “你放过他吧。”我看向别处，“他是无辜的，你是个好妖怪，不应该伤及无辜。求求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你要对我做什么，都行。” 万山的视线投在我身上很久很久，她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我建议的可能性。 “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良久，只听她如此说道。 “安倍晴明，贺茂十六夜，我万山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万山在一片静谧中开口，“我可以让你们走一个，你们自己决定吧，让谁走？” 我们同时抬头，彼此看着彼此。 我率先撇过头，坐下来装出沉思的模样……其实我是想，不管不顾说让他走的。但是万山她，真的会同意吗？还是她又在思考要出什么馊主意？ “如何？”万山等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你们考虑的怎样？” “万山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决定让他走吧，”我语气平静，“若不是我，他不至于会陷入如此难堪境地。”我想，只要是在这种情况下问任何一个女子的话，她们都应该会跟我一样，选择让自己的恋人平安无事。 “呵呵……真真是个痴情女子。”万山不冷不热说着，语气里有那么点讥讽的味道。 “不是，只是更多人需要他罢了。”我无所谓的说着，“反正我贺茂十六夜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吗？” “谁说的？”晴明的声音传来，不喜不悲。 “我想死，”我看着他，目却无焦距，“活着不好，我早就想死了。虽然我不欠你什么，但是我还欠酒呢，如果死了，我应该可以见他说句对不起吧……反正我不想欠任何人。死了也好，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他没有再说话，继续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 “安倍晴明，你呢？”万山不耐烦的看着他，挑衅道。 “呵呵……”他笑了笑，逆光的侧脸依然美好的让人心惊，“你说我吗？”他顿了顿，抬头深深看我一眼，完美的笑容略带悲戚。 我心一抽，内心滋味难辨。 他暗暗笑了笑，宛如黑夜里盛开的彼岸花，带着寂寞和黑暗。 只听见他一字一顿轻启唇瓣—— “那么……”他再次笑了笑，声音宛如露水清风般动听，“就按她说的做吧。” 我眼瞳顿时瞪大，看着那抹刺眼的白色，我有些不敢置信。 是听错了吧……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他就这样，弃我不顾了？ “她说的对，”我听见他轻轻叹息，“责任还在我就必须完成，在那之前，我不能死。” 万山冷冷一笑，“果然，连你这样的，也会落入俗套……只是可怜了她，那个一心一意为了你，甚至还……”我适时打断她，“够了！一切都那么可笑！你说了又怎样！”安倍晴明……我真的，看错你了吗？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醉后和你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心里回荡着弦子的《醉清风》的词曲，我泪如雨下。 安倍晴明……我真的，看错你了吧。既然都有错，我们，扯平……就请你，过得比我好。 第四十四章 惊愕 镜中的女子美的不可言饰，大红的嫁衣将原本的脱俗感衬出了一点妩媚和娇羞。 “馨儿姑娘，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在等了。”喜官催促着，馨儿急忙从呆愣中回了神，轻轻为神无盖上了了喜帕。在一阵高昂喜庆的乐鼓声中拜别了依依不舍的上官夫妇，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这场婚礼的旅途要走四天，这么紧紧地赶路已经算是极限了。丞相大人和北方青主可是同时派了上前护卫和侍女护送。万万不能出了闪失！ 从早上起，除了偶尔馨儿送来饭食之外，便是一直待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神无不悦的皱皱眉头，这般折腾真是好累。所以早早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待到听到馨儿叫自己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馨儿小心的搀扶着神无下轿，见神无不耐烦的想要扯掉喜帕慌忙按住她不安的小手：“小姐不可，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老爷和夫人教女无方了！”果真这句话还是管用的。 待到慢慢将她扶进楼上的厢房，馨儿这才如复释重的帮她将喜帕拿下来：“委屈小姐了！” “不委屈。”神无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抚摸着身上镶嵌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甚是好奇：“这衣服好生奇怪，为何绣得这般复杂？” “新娘子自然都是要穿这个的。”馨儿边整理床铺便解释。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柔柔酸痛的脖颈，神无忽然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姐姐…报恩需要这样么？好累… “还有三天。” “那么，这期间我可以不穿这个吗？等到了我再换上可好？”神无清澈的眸子透露着些许期盼，叫馨儿万分的不忍心：“…好吧，但是不可以叫别人看到哦。如果有事就叫馨儿来做！” “恩！”神无点点头，麻利的换上自己的白色纱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渡步到窗边盯着月亮发起呆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无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占星师曾说过，召唤天空城的钥匙便是神无的舞蹈与神月歌声的共鸣。但是，眼下只有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吧！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馨儿将洗漱的东西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离去。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神无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兴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懒懒的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泛起一丝惆怅。这里的星空不似天空城那般看得清楚好看。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神无一怔，恍惚认为是神月在弹奏。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姐姐所用的月弦琴乃是在月华之光中浸染而成，非一般琴瑟所比拟。但是，现在所听到的这个琴声却也极致的动听，只是少了姐姐曲中的那份空灵。 “御风！”轻轻一唤，周身骤然包围了一层青色的旋风，承载着她的身躯飞出窗外。 第四十五章 镜中的女子美的不可言饰，大红的嫁衣将原本的脱俗感衬出了一点妩媚和娇羞。 “馨儿姑娘，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在等了。”喜官催促着，馨儿急忙从呆愣中回了神，轻轻为神无盖上了了喜帕。在一阵高昂喜庆的乐鼓声中拜别了依依不舍的上官夫妇，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这场婚礼的旅途要走四天，这么紧紧地赶路已经算是极限了。丞相大人和北方青主可是同时派了上前护卫和侍女护送。万万不能出了闪失！ 从早上起，除了偶尔馨儿送来饭食之外，便是一直待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神无不悦的皱皱眉头，这般折腾真是好累。所以早早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待到听到馨儿叫自己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馨儿小心的搀扶着神无下轿，见神无不耐烦的想要扯掉喜帕慌忙按住她不安的小手：“小姐不可，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老爷和夫人教女无方了！”果真这句话还是管用的。 待到慢慢将她扶进楼上的厢房，馨儿这才如复释重的帮她将喜帕拿下来：“委屈小姐了！” “不委屈。”神无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抚摸着身上镶嵌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甚是好奇：“这衣服好生奇怪，为何绣得这般复杂？” “新娘子自然都是要穿这个的。”馨儿边整理床铺便解释。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柔柔酸痛的脖颈，神无忽然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姐姐…报恩需要这样么？好累… “还有三天。” “那么，这期间我可以不穿这个吗？等到了我再换上可好？”神无清澈的眸子透露着些许期盼，叫馨儿万分的不忍心：“…好吧，但是不可以叫别人看到哦。如果有事就叫馨儿来做！” “恩！”神无点点头，麻利的换上自己的白色纱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渡步到窗边盯着月亮发起呆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无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占星师曾说过，召唤天空城的钥匙便是神无的舞蹈与神月歌声的共鸣。但是，眼下只有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吧！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馨儿将洗漱的东西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离去。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神无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兴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懒懒的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泛起一丝惆怅。这里的星空不似天空城那般看得清楚好看。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神无一怔，恍惚认为是神月在弹奏。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姐姐所用的月弦琴乃是在月华之光中浸染而成，非一般琴瑟所比拟。但是，现在所听到的这个琴声却也极致的动听，只是少了姐姐曲中的那份空灵。 “御风！”轻轻一唤，周身骤然包围了一层青色的旋风，承载着她的身躯飞出窗外。 第四十六章 镜中的女子美的不可言饰，大红的嫁衣将原本的脱俗感衬出了一点妩媚和娇羞。 “馨儿姑娘，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在等了。”喜官催促着，馨儿急忙从呆愣中回了神，轻轻为神无盖上了了喜帕。在一阵高昂喜庆的乐鼓声中拜别了依依不舍的上官夫妇，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这场婚礼的旅途要走四天，这么紧紧地赶路已经算是极限了。丞相大人和北方青主可是同时派了上前护卫和侍女护送。万万不能出了闪失！ 从早上起，除了偶尔馨儿送来饭食之外，便是一直待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神无不悦的皱皱眉头，这般折腾真是好累。所以早早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待到听到馨儿叫自己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馨儿小心的搀扶着神无下轿，见神无不耐烦的想要扯掉喜帕慌忙按住她不安的小手：“小姐不可，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老爷和夫人教女无方了！”果真这句话还是管用的。 待到慢慢将她扶进楼上的厢房，馨儿这才如复释重的帮她将喜帕拿下来：“委屈小姐了！” “不委屈。”神无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抚摸着身上镶嵌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甚是好奇：“这衣服好生奇怪，为何绣得这般复杂？” “新娘子自然都是要穿这个的。”馨儿边整理床铺便解释。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柔柔酸痛的脖颈，神无忽然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姐姐…报恩需要这样么？好累… “还有三天。” “那么，这期间我可以不穿这个吗？等到了我再换上可好？”神无清澈的眸子透露着些许期盼，叫馨儿万分的不忍心：“…好吧，但是不可以叫别人看到哦。如果有事就叫馨儿来做！” “恩！”神无点点头，麻利的换上自己的白色纱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渡步到窗边盯着月亮发起呆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无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占星师曾说过，召唤天空城的钥匙便是神无的舞蹈与神月歌声的共鸣。但是，眼下只有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吧！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馨儿将洗漱的东西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离去。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神无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兴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懒懒的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泛起一丝惆怅。这里的星空不似天空城那般看得清楚好看。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神无一怔，恍惚认为是神月在弹奏。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姐姐所用的月弦琴乃是在月华之光中浸染而成，非一般琴瑟所比拟。但是，现在所听到的这个琴声却也极致的动听，只是少了姐姐曲中的那份空灵。 “御风！”轻轻一唤，周身骤然包围了一层青色的旋风，承载着她的身躯飞出窗外。 第四十七章 镜中的女子美的不可言饰，大红的嫁衣将原本的脱俗感衬出了一点妩媚和娇羞。 “馨儿姑娘，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在等了。”喜官催促着，馨儿急忙从呆愣中回了神，轻轻为神无盖上了了喜帕。在一阵高昂喜庆的乐鼓声中拜别了依依不舍的上官夫妇，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这场婚礼的旅途要走四天，这么紧紧地赶路已经算是极限了。丞相大人和北方青主可是同时派了上前护卫和侍女护送。万万不能出了闪失！ 从早上起，除了偶尔馨儿送来饭食之外，便是一直待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神无不悦的皱皱眉头，这般折腾真是好累。所以早早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待到听到馨儿叫自己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姐，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馨儿小心的搀扶着神无下轿，见神无不耐烦的想要扯掉喜帕慌忙按住她不安的小手：“小姐不可，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是要笑话老爷和夫人教女无方了！”果真这句话还是管用的。 待到慢慢将她扶进楼上的厢房，馨儿这才如复释重的帮她将喜帕拿下来：“委屈小姐了！” “不委屈。”神无毫不在意的低下头抚摸着身上镶嵌着金色凤凰的大红嫁衣，甚是好奇：“这衣服好生奇怪，为何绣得这般复杂？” “新娘子自然都是要穿这个的。”馨儿边整理床铺便解释。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柔柔酸痛的脖颈，神无忽然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姐姐…报恩需要这样么？好累… “还有三天。” “那么，这期间我可以不穿这个吗？等到了我再换上可好？”神无清澈的眸子透露着些许期盼，叫馨儿万分的不忍心：“…好吧，但是不可以叫别人看到哦。如果有事就叫馨儿来做！” “恩！”神无点点头，麻利的换上自己的白色纱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渡步到窗边盯着月亮发起呆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无儿？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占星师曾说过，召唤天空城的钥匙便是神无的舞蹈与神月歌声的共鸣。但是，眼下只有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吧！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馨儿将洗漱的东西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离去。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神无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兴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懒懒的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泛起一丝惆怅。这里的星空不似天空城那般看得清楚好看。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神无一怔，恍惚认为是神月在弹奏。但细细听来却又不同，姐姐所用的月弦琴乃是在月华之光中浸染而成，非一般琴瑟所比拟。但是，现在所听到的这个琴声却也极致的动听，只是少了姐姐曲中的那份空灵。 “御风！”轻轻一唤，周身骤然包围了一层青色的旋风，承载着她的身躯飞出窗外。 第四十八章 “你这孩子，在家里学学诗词歌赋多好。”我拉着青岚的手，忍不住叹气，“搞得你母亲我还得拖儿带女的出来……”【某岸：呃，你有女吗，你娘我咋不知道？】 “整天待着学习那些东西很无趣啊。”青岚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粉唇嘟起，“也不急这一时吧！”投来控诉的眼神，“母亲大人……你该不会忘记了，你的儿子我还不到两岁耶！” “……”这回俺彻底无言以对，“所以就说了嘛……你才不是……”余光瞥到不善的目光连忙含泪改口，“是是……你真是我的光荣啊……”tat……靠……这小狐狸究竟是谁的儿子？！ “哼。”青岚撇撇嘴，拉着自己的母亲往前走，唇边却自然而然漾出淡淡一抹笑。 “母亲……”走到一间酒馆，青岚眨眨眼睛，“我想要……”【某岸：堕落了撒……这年头的孩子究竟肿么了？！再说古代的酒精度数跟现代没得比……女儿你一定要好好管教俺的外孙啊……】 “不可以！”我想也没想言辞义正拒绝，“你想当酒鬼什么的就算了，我也不吐槽你……可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告诉你啊，未满18岁贺茂青岚你不许饮那些高纯度的酒！” “哦……”青岚小鬼于是一脸不舍地被我坚决拖走。 “还真是奇怪的小孩。”我掰着手指，“眼睛长的像狐狸的，睫毛长的可以当扇子刷，性格冷冰冰怪里怪气……还喜欢喝酒……究竟是谁的种啊……也太极品了撒。” “这得问你了，亲爱的母亲大人。”青岚眨眨眼睛，表情依旧平静，“我怎么知道我爹是哪个……也没见过啊。不过若是见了，我一定会认得出的……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妖怪吧，呵呵。” “……”真的快忍不住了……我勒个去……这丫的居然会读心？！ “看样子母亲大人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青岚忽然笑得不怀好意，“说不定还就是像狐狸，性格又冷冰冰怪里怪气……然后还是个酒鬼的家伙……” “噗……”我彻底无语加汗颜，“你……你你你……”这丫果然有够极品的啊。可是不知道如果他爹就在面前，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呢？吐血三升？内牛满面？不停抽搐？还是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 同时，位于一条大道土御门小路尽头戾桥上凝望碧色苍穹的某阴阳师……立刻不负重望连打n个喷嚏。 “哟，”摇着扇子的银发女人露出诡异的笑，“感染风寒啦？” “高渊殿不要诅咒我。”阴阳师脸色不算很好，“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真奇怪。” “你也不着急呀？”高渊银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唇边的笑容有些无奈，“呐，这样下去，你家的一脉单传就毁在你手里了……那个叫吉野的孩子，不可能活很久的。” “所以呢？”阴阳师冷漠地勾起嘴角。 “还真是冷漠啊。不过，爱上你的女子也真是可怜呢。”高渊笑了笑，脸上却不见怜色，“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跟橘缘子本身就没有缘分，那个孩子是个错误的存在。不过都知道他活不久了，你还是不愿稍微尽尽父亲的义务吗？毕竟有你的血统呢，安倍。” 阴阳师笑，“我从没打算做个好父亲啊。就算是我的孩子，可你也知道，他的诞生非我所愿……” “也是。”高渊微笑，“……对压根不介意生死的你而言，的确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记得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冷情的男人呢……话说十六夜的孩子很可爱呢，你不去看看吗？”不过要是连族谱也不记录……那位缘子会非常难过的吧？ “太阴去探望过，”勾起嘴角，阴阳师的眼神稍微柔和了点，“她说孩子很可爱。” “是你的孩子吧，”高渊的语气似乎不大确定，却分明又是陈述句，“不用亲自去确认看看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阴阳师低下头，“对那个孩子，师父师兄似乎非常纠结……朝会上的神色太异样了。” “如果是你的孩子，晴明有什么打算？”高渊眨眨眼睛，“你知道的吧？十六夜不但忘记了你、鬼王和现任天皇而且就连情欲也被断了……这种法术，可是禁忌呢，我担心你的封印会对她失效。” “不会失效的。只是她没了情欲我也束手无策。”阴阳师苦笑着耸肩，“能施下这样法术的，绝不是普通厉害的人啊……这点真让人担心啊，唉。”如果那是我的孩子吗……不知道呢……就算是，又能如何呢？ 不过，断绝情欲……这招太狠了。 究竟，是谁做的？ 大内里，弘辉殿。 “你说，那女人又回来了？”穿着一身紫藤打染十二单衣的年轻女人卷着手里的发，凌厉的眸望向身旁跪着手捧食案的女房，“当真？” “毕竟安倍晴明名义上的妻子是我的庶妹，”橘稚子小心翼翼答道，“她说的妾身以为不会假……听说这次回来还带了孩子，也不知道是和谁生的。” “孩子？”安子揉揉眉心，把食案随意置于桌上，“不是安倍晴明的？”“应当不是，因为比缘子所生之子要晚降生。”稚子压低了声音，“娘娘，从那贱婢口中妾身还探听到，贺茂十六夜忘记了所有的恩怨纠葛，安倍晴明、今上通通是忘得一干二净。” “忘记了？”安子完全不信，“如何可能？保不定是对外的宣传呢，安倍晴明她会忘记？谁信！” “可是那是事实，据说有一次二人在贺茂府花园中会见过一次，但是她愣是没认出……”稚子勾起冷冷的笑，“那贱婢说安倍晴明为此伤怀了好几个月，不是已经几十天没上朝了么？何况妾身父亲派去试探勘测的式神，传来的消息也是如此。” “那么也得防着，她要和安倍晴明破镜重圆就罢了，”安子咬咬牙，“我可不容许她再次勾搭上今上！稚子你去安排，此事绝不可以给今上知晓！” “妾身遵命。”稚子点点头，恭顺施礼。 “有意无意给文车妃佑姬也露些口风，最好大内里能搅些事出来，”安子按了按颈项站起身，在没有点火漆黑一片的宫室里看不见她的全部表情，“顺便把藤原述子的死尽量往那两个贱人身上套。文车妃那别弄出大事，她毕竟怀有身孕不好下手；但佑姬绝对不能够放过，必须打压。” “是，妾身明白。”稚子浅浅一笑，“那不知道娘娘……” “若此事完成了，我便遂你心愿。”安子许下诺言，“但若坏了我的事，你就仔细你的脑袋。” “妾身明白，这便去找家父。”橘稚子再次俯首行礼，慌慌张张走出了宫室。 中宫弘辉殿充满不符合中宫身份的荒凉幽森，相较飞香舍藤壶宫的文车妃和常宁殿的佑姬堪称凄凉。 “接下来就拜托了，完成后或是失败，”藤原安子把声音压得极低，“都杀掉橘稚子。” “……是。”黑暗中传来不知来处的女声轻柔婉转，魅惑十足，“阳华必不负娘娘所托。” “那就好……我怎么会给登子妹妹火上浇油，让一个卑贱的棋子去跟她争夺宠爱呢？”安子冷冷笑了几声，“今上的事情她已经对我心生嫌隙，我可不能让家族此时生出嫌隙……” 闻言，隐匿于暗中的女人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有些忧愁。 果然，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拿来利用的啊…… 自己果然没有小看这个女人。 这样下去，事情会越来越好玩吧？ 第四十九章 “青岚真的是很聪明呢，”摸摸熟睡中的孩子我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小脸嫩嫩滑滑触感好的没话说，“长大后一定会是很优秀的人吧……” 也许是真代入了母亲的角色，看着青岚那纯净的模样心底就有种暖暖的感觉升腾而起，看见他就觉得很满足很开心……只是也纠结的不行——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人，而自己……爱他么？不爱的话，青岚打哪来的？为什么，府里没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起过？就算是提及了，也是三言两语就岔开话题。这点让我很不安。 青岚的爸爸，真的……死了？ 就算死了也不用提到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吧？ 除非……要么是在一起的结局很伤人，要么就是那丫的就是个人渣。 究竟我男人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说实话感觉青岚真没什么像我的，如果真是我的孩子，那么应该是比较像父亲……看青岚样子觉得不像人渣啊……不过好吧，青岚没有跟父亲待过，不一定就继承了他…… 如果他的父亲还在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就算感情破裂什么的，不也可以探视么？【某岸：女儿你忘记了一点，那时候的女人都是留在自己家里等丈夫探望的，生出的子嗣，大多也是留在母亲的本家。】千年后好歹也有个探视权，古代这种男权社会更不用说了吧。 “母亲是在想父亲么？”稚嫩童音袭来，我转头一看发现青岚已经睁开了眼睛，“眉头都皱起来了啊。” “呃？”我慌乱的低下头，调整好表情才平静抬头，“呵呵，没有啊……为什么青岚会这么想？” “骗人是不好的啊，妈妈。”青岚打了个呵欠爬起来，“不过没关系，反正也差不多要见面了……不过不见或许是最好的吧，对妈你来说。说实话我也好奇我父亲。您说喊母亲妈妈，那么该喊父亲什么？” “爸爸。”我含笑解释，“这些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说，不然传外公和舅舅那又要生事端了啊。” “青岚明白。”青岚眨眨眼睛，闪过顷刻的妖娆笑颜几乎闪瞎了我的眼睛。虽然现在尚且只有2岁，但是这姿色……啧啧，真是没话说啊，“不过要避开外公舅舅去见爸爸……唔，真的很是问题啊。” “……”我汗颜了。 避开去见？这丫的难道还想主动？太……坑爹了吧。难道说……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么？ 深秋时节。 土御门，安倍宅。 “大人，您怎么了……感觉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啊。”蜜虫为望着天空长达一时辰的人斟酒，“要不要温温酒，已经冷了噢。” “啊，我没事。”阴阳师回过神来朝式神微笑，神态柔和，“别担心。”说着一面起身一面往外走，“我要出去一趟，家里就拜托你们了……” “晴明大人！”蜜虫急了，“您还没有更换衣服……”这样着凉了怎么办啊？！ “大人等等！”橘缘子不知道从哪里飞奔而出，手里抓着一件衣服，“请先加一件衣服吧……”身后跟着神色有些无可奈何的云萝。 阴阳师顿足，回眸一笑，“啊……不用。没关系。”说着就转头匆匆离开了。 缘子顿足原地，眉宇间尽是无法掩饰的哀伤。 长叹一气加苦笑，缘子拿着做了一个月而成的衣袍转身回房了，“罢了，我还是……去看着吉野吧。” “原来已经有妻子了，”小不点微微皱眉，小心翼翼从围墙上跳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么还是不要让妈妈知道的好……” “你，是谁？”身后传来清越好听的男声，“为什么会……”在转身刹那，那声音戛然而止。 “啊啊，路人甲路人甲，不值一提啦。”贝齿微露，“咦……你不是……”青岚微愣，眨了眨眼睛，“竟然被主人抓包了啊，真悲剧。”说着就要溜，“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再见啊……” 阴阳师皱眉望着孩子飞速离去的身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于是闭上眼默默思考。 “气息……”恁地睁开眼睛，眼底转瞬掠过琉璃般的光彩，旋即一挥衣袖召唤出式神，“朱雀，青龙，你们把刚刚那孩子带来见我。”一袭红艳唐衣的朱雀和青绿色锦衣的青岚听令而现，瞬间化作一红一绿两道色光冲天而起，直追向青岚离开的地方。 一刻钟后。 “放开我……放开我……”青岚在朱雀青龙的钳制下死命挣脱着，“我不要去见那男人……你们松手……” “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朱雀和青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无奈道，“请不要为难我们。” 私下里二人的惊骇却可想而知。 ——你觉不觉的……这孩子很像…… ——废话，这不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 ——我想大人自有主张，不需要我们操无谓的心啦。 ——朱雀你说的是呢。 ——我有名字的……不要整天喊朱雀朱雀行不行啊你…… ——啊啊，抱歉抱歉。 “你们就是式神？”青岚眨眨眼睛，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有神的气息啊。”哼哼，竟然小看我吗，那等打听完想知道的事情再把这扰乱人的屏障给解了好了。 “你怎么知道？！”朱雀青龙继续对视一眼，傻了，“……你……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啊。”青岚眯起眼睛，敛了眼睛里的笑意，“那男人……就是安倍晴明对不对？” “……不可以对大人如此无礼……”朱雀摸了摸青岚的头，“他可是你的长辈啊。” “哼。”青岚翻了个白眼，“他还不是喊天皇‘那男人’。” “……”朱雀青龙对视一眼，继续沉默无语。 “辛苦了。”阴阳师清越温柔的声音传来，瞬间便破了青岚的屏障，“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能耐，真是小看不得啊，”他接过二人手里的孩子抱在怀中，气息有些微的不稳，“你叫……什么名字？” “魅惑术对我不管用，”青岚嘟起嘴，把头瞥向一边，“才不告诉你。” “你的母亲，是谁？”阴阳师不依不饶，干脆掰过了青岚的头正视自己，“要知道确认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你要我一一尝试么？” “只要你想我没意见。”青岚也不甘示弱，“反正……有愧于谁你自己清楚。”说着揪着怔愣着的阴阳师的衣襟逼迫他凑近自己，唇边的笑肆意而狡黠，“只要母亲没想起也没原谅你，那你休想让我喊你父亲。” 第五十章 安倍晴明下意识松开了怀中的孩子。 “喂喂，想摔死我么。”虽然早有准备但青岚还是很不满，“记住我的话哟，我是说真的。” “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好。”阴阳师苦笑着蹲下，似乎是想要拥抱眼前的孩子却又下不去手，“其他的……都没关系，可以么？” 青岚皱眉。 “晴明大人……”朱雀和青龙都有些震惊了，下意识就想把主人拉起来，“您……” “我相信她想看到的是一如往昔的……”青岚顿了顿，眼神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这样一点也不像你。至少跟舅舅和姐姐们说的半点不像……没忘记狐狸是什么样的吧，妖娆而危险哟。”说着挑眉一笑，眼底掠过一丝深浓的紫金色，然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晴明大人……那孩子……”朱雀呆住了。 “气息很诡异，”青龙沉吟了很久，“但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太阴，出来。”安倍晴明眯了眯眼睛，轻轻喊了声。 随即一身月色长裙的银发的女孩出现在三人面前，女孩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是他？”挑眉询问，语气肯定。 “是。”太阴一脸哀怨地点头，长吁口气，“下得禁制不比大人差呢，该怎么说好？不愧是她的孩子吗……” “果然如此啊，”阴阳师苦笑着摇头，“十二式神中也只有你去过贺茂府……辛苦了。” “这么说，果然是十六夜和大人的孩子？”朱雀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呆在那里；青龙则不敢置信的后退三步才站稳了，“难怪……会那么像。” “大人，那您见过……十六夜吗？”太阴突然冒出一句，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嗯。”当事人平静颔首，“贺茂家内院，上月去过。” “偷偷摸摸的可不好啊，”紫衣媚人的勾阵含笑出现，素手卷着黑中泛紫的长发，“大人何时学会了这招。” “我可从未说过我的君子。”晴明依然淡定，只是神色在熟悉他的人眼里还是看出了略微异样，“不过……她是真的，忘记我了啊。” ——时间倒转回中秋的叶月(农历8月)。 十六日，机缘巧合下阴阳师安倍晴明奉师命来到阔别多时的贺茂府。 商议完要事本欲打道回府的他，鬼使神差的拐了弯到了女眷居住的内院。 阴阳头贺茂忠行绝艳天下的小女儿居住在罕见人至的内院左角厢房——这点他非常清楚。 踌躇了很久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他在窄廊思考了一个时辰。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呃，这不至于但他真的……好吧，那时候的心境只有他自己知道，转身举步欲行——突然一种感觉袭上他的心头。 ——是她来了。 ——能非常肯定。 离开的步子再也迈不下去，他忍着浑身战栗的感觉回头，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 绫罗制成的绣球静悄悄躺在脚下。 俯身拾起，嗅到了一丝萦绕在他梦中很久的香氛气息……这种味道来自十六夜，绝对不会错的。 感觉眼底分明有泪意，但手摸上去却是什么都没有……阴阳师不禁苦笑了一下。 似乎真的只会笑了，眼泪什么的早已跟自己绝缘。 唯有自己知道心底的空洞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大了…… “是我的球，”陌生又熟悉的悠扬女声在耳畔回荡，清脆悦耳，一如二八芳华时代的她甜美，“可以给我么？” 对上澄澈明亮的杏眸，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吧，但他此刻只觉得心在抽痛，“……”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默默把手中的绣球递过去，心底失落加深的同时得到个感激的微笑。 “你走错地方了哟，这个内庭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十六夜扬起清艳的笑靥，“不过父亲的结界竟然对你没用，真是太厉害了啊……你是父亲的弟子对不对？啊……说了这么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十六夜。” “……我知道。”他脱口而出，“叫我晴明吧，我是安倍晴明。” “好啊，”女子含笑点头，失却了以往的活泼好动多了几分淑女气质……感觉也很不错，“那么晴明也叫我十六夜好了。”他默默颔首，女子凑近几步，却恁地瞪大眼睛，脸上的疑惑很是明显：“你……长得好……”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及时住口，话语转了道弯，“那么，冒昧问下，我们见过吗？” “……”他沉默了一会，费力的扯出抹惊艳绝伦的媚笑，但笑意却怎么样也达不到眼底：“十六夜是师父最疼爱的女儿，不是么？” “啊，也是。”十六夜吐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呢喃道，“父亲大人的弟子见过也很正常，人有相似，不能说明什么的啦……”说着又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晴明真的很漂亮啊。尤其是眼睛和嘴唇，和我很重要的人很像呢……要注意身体哟，你看起来实在太单薄了，小心抓妖怪反被抓。”“……嗯，好。”这对话……有够超出意料之外的。不过，‘和我很重要的人很像’是什么意思？ “那么快出去吧，被发现会被父亲哥哥骂死的吧。”十六夜说着转身欲走，“那么有缘再见啦……晴明。” “那个……”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耳边传来数人走动的声音，知道有人过来了，只好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请……姬君不要告诉他人见过晴明，告辞了。”身后传来应答声，晴明继续苦笑，立马闪身不见。 这一次的重逢……在十六夜的眼中的确看不到什么感情，淡漠的可以。 那天，站在贺茂府门外的阴阳师，眼神迷茫神情无助，看起来就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那么，是该忘记了？ 安倍晴明揉揉眉心，“这让我究竟如何是好？” 完全而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十六夜，突然冒出来的青岚……两者代表的不同选择让他就快疯了。 “能挽回么，大人。”青龙看着攥紧双拳的主人掌心额头都渗出了汗水……不行啊，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情欲被封代表什么你们不知道么，”阴阳师似笑非笑看了眼面前三三两两出现的十二式神们，“涉及爱恨情仇……没可能的。除非解封。”可是不知道谁下的封印，如何去解？要知道这法术哪怕是在神中，也是禁术啊……主神天之御中回归自然曾有命——任何神祗不可干涉人界事务。 “若不是主动接受封印，胸前会有桃花印记。”太阴眼底掠过丝流光，“先弄清楚夫人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吧，神祗使用此术一般是留下碧桃花，身上还会有隔绝的屏障……可是刚刚我们都感觉不到夫人有，看起来和一般人类没有不同。” “她沾惹的人还少么，”阴阳师无奈而笑，“天皇、鬼王外加那个……宥。话说，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没？” “宥大人也是上神啊，”天后温柔一笑，丝毫不介意吐露秘密，“他其实是月读命大人和黄泉冥土里巫神天也严命姬的孩子……都又歧命。” “天也严命？”螣蛇眼角抽了抽，“不会是泰山府君的女儿……那个原名叫什么珂裟的女娲族人吧。” “就是她，唐土女娲后人紫苏和泰山府君的独女。”天后点点头，“她生下长女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后便来大和寻找生父，并且在冥土住了下来，‘天也严命’和与月读命的婚姻是天照女神给她的新名字和身份。” “她母亲死了？”晴明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也是，寿命差不多已达极限了。” “永生不死……”天后有意无意看了眼自家主人，“大人忘记了？神也做不到的啊……” “……我会考虑。”晴明咬咬牙，道。 话出即刻换来数道惊愕目光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五十一话 “果然只有十六夜，才能让大人……”天后眯了眯眼睛，“这般心甘情愿付出啊，那么多人说了上千次都没什么用处。” “若是天后回归天界，不就又能深受恩宠了？”白虎微微一笑，岔开话题，“听说天帝对你的眷恋可是丝毫未减啊。” “若是真的眷恋，他不会放逐我。”天后摇头，笑颜依旧并不见伤怀，“好啦，问题不是大人和夫人么，怎么歪了？不过缘子……”神色有些松动了，“她毕竟对大人情深意重，也不好……” “要不是遇到安倍晴明，她早死了。”空蝉也凭空出现插了一脚，“她和安倍吉野注定命不长，别担心。” “空蝉怎么如此得空？”晴明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是寸步不离的。” “如今了无情欲的十六夜哪里对我能倾注那么多感情？”空蝉脸色微微沉了，“安倍你可当心点，我告诉你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我有感觉，下这咒的人，十六夜绝对认识。” “可是夫人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多，”朱雀和天后面面相觑，“有此能耐的人更是鲜少，这……” “这个就要问都又君了，”空蝉挑眉而笑，眼底却波澜起伏，“不过就算是他，也不会说的吧……那个叫做青岚的孩子，安倍注意了吧？天狐之血和那种力量的混合……紫金……” “她的来历，的确不寻常。”阴阳师良久抬头，眼底掠过一丝泛红的金色亮光，“这我知道一点。空蝉的意思……是说她跟那一族有关联吧？” “的确，所以我认为她就是空缺至今的星族祭司，也就是都又歧命暂时代理的那个位置……”空蝉莞尔一笑，眼底的深沉却让在场的十二式神齐齐失语，“所以，他才会那么抗拒晴明接近十六夜吧……按律，星族祭司决不可沾惹情欲，否则，她必死。” “原本是没有问题的，”空蝉扫了眼依旧淡定唇边含笑的阴阳师，唇边也绽出如水笑靥，“因为每一任祭司都只是傀儡，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可十六夜不同，她有，而且她灵魂的底色，是神族最忌讳的玫紫。” “所以……”天后插话了，一直平静柔和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少有的惊慌，“她还不只是……星族的祭司？” “玫紫的魂色？”太常微微蹙眉，望向身边呆呆傻傻的勾阵，“都又歧命也只是紫蓝色吧？” “该不会，”勾阵低下头，浑身战栗，抬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惊恐，“她……她……” “如果是真的，那么……”空蝉露出嗜血隐忍的笑容，“恐怕她真的就是那个禁忌——” “空蝉……闭嘴！”朱雀大喝一声，“若是如此，她爱上晴明大人，的确是个天大的错误……紫金色，青岚公子也不是普通人啊。说起来紫金的魂色，也只有那位有吧，不想他竟然如此慷慨……”天后揉了揉眉心，“那些逆臣要是知道，她不死也得死了。何况她现在还爱上了大人，唉。”都又歧命也真是够意思的了啊，不过……他应该也大致知道吧，为什么，没有告诉族人？ 该不会真的是……动心了？ “究竟……在说些什么？”阴阳师有些懵懂，“看起来好像你们大家都知道的样子。” “他们知道是很正常的，”一道沙哑微磁的女声缓缓响起，“天狐之子，你毕竟太年轻了啊……”来人一身深蓝色纹月腾十二单衣，乌黑反射月华的发长及八尺，柔顺贴合在肩上、背上。 是个陌生的冷艳女人。 “你……”安倍晴明感觉到那压抑的灵息有些惊疑不定，“你是神？” “神久夜，可以说是神，也可以说不是。”女人抿唇一笑，“原形是天照女神的人偶，就这么简单。” “被高天原知道又得生事了。”空蝉微微叹了口气，“罢，不说这个，你那位知己如何了？” “为了十六夜她不会死的。”神久夜报以柔和的笑容，这使得她看上去亲切了些，“情况稍微是好些了，毕竟当初为了十六夜她差不多搭上了整条命……不过那是非常值得的。” “你怎么会来，真奇特啊……不是为了躲避高天原派的人应该跟云之衣躲到深海之底么。”空蝉看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阴阳师，“喏，十六夜的心上人。” “丑媳妇毕竟要见公婆的，”神久夜用左手撩起自己长长的发，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根簪子三两下就把那长长的头发给盘好了，“可不是我要来，是云之衣执意要见呃……这个天狐之子。”说着垂在她胸前的玉迅速发出微弱的紫光，如涨潮之水般迅速像四周扩张，然后向上…… 直到显现出曼妙女子的身影。 水如环佩月如襟，婀娜似柳弱扶风。 及地的长发整整齐齐铺散着，俏丽的容貌和十六夜竟有六分相似，目横秋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风姿飘逸。 身上环绕着的紫光依然黯淡，浑身散发着撩人的香氛。 “妾身云之衣，”女子袅袅娜娜朝安倍晴明施了一礼，神色谦和姿态优雅，“又名月华夜。” “也就是十六夜的生母，”空蝉眨眨眼睛，“怎么说也算是岳母大人……喂安倍你这么杵着可不好。”阴阳师这才回过神来，却因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继续傻站着……说实话他可不觉得这个女子的出现是好事。 “妾身有一事相求，”那自称云之衣且是十六夜生母的女人突然就干脆利落朝自己跪了下来，“请您务必答应妾身所求……为了十六夜，更为了你们的孩子。” “您先起来再说。”阴阳师叹了口气，俯身扶起女子，“晴明受不起您的礼。”她这一跪……估计要折寿了。 “晴明君是九尾天狐的继承者，身份高贵据说又是稻荷神的转生……要是配十六夜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云之衣虽然站起来了，但那隐藏在楚楚可怜外表下的咄咄逼人却让人一览无余，“您怪我擅改橘缘子的命谱也好，怨我无情也罢，但是我也是为了那孩子。” “太失礼了……这样。”阴阳师很无奈，“虽然猜到了……但是我想要知道缘由。”不过缘子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过分啊。这个母亲，实在太绝了……但不可能因为她说那是对十六夜好就原谅她的。 “缘由就是，真正的十六夜，您配不上。”云之衣漠然抬头，完全无视欲言又止的空蝉和神色松动的神久夜，更无视那些充满不安表情的十二式神，“这世上没人可以与她比肩……她驾驭于一切之上，一开始便不该有任何的情欲。” “难道她的情欲是你封的？”空蝉拼命皱眉，神色有些怪异，“这也太……” “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可以封得了她？”云之衣嗔怪的看了眼打断自己的空蝉，“为了她的降生我全部的修为都快耗完了，你难道不知道？她的降世不是为了谈情说案，是为了算账……与天皇、鬼王以及晴明君的羁绊不但会让初衷改变，更会害死她……” “您太过分了！”阴阳师变了脸色，“对您来说只有一开始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么！您这么做不但是逆天而行而且这种举动还害了多少人！这是十六夜所期望的么，难道？！” “您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干系，还是不要评论的好。”云之衣眯起眼睛，说着棒打鸳鸯话的时候神色依旧平静声调和缓举止优雅，“具体的，可以请您的式神天后好好跟您说说……反正希望您记着我的话，远离十六夜，您若是想把青岚从贺茂家带出，我也愿意倾力相助。” “若是我拒绝呢？”阴阳师唰的开了扇子，美目上挑，“您打算如何？” “那么随您，不过我等依旧会阻止……”云之衣甩了甩衣袖，漫不经心道，“哪怕是死，我也会阻止到底。” “三生石前，许诺来生。尾生抱柱，天狐之印。”晴明低低说道，“吾敢对天地起誓，生生世世，也不会放手……稻荷神什么的与我无关。” “您真不客气，”云之衣冷冷一笑，转过身去语气坚决，“一个橘缘子若是不够，那么来上十个好了……您命中注定是两界的中间人，尽尝孤独，何必执着于此。” “正是因为孤独，尝到温暖的感觉便放不了手，”晴明脸色浮现出一抹温柔之极的魅惑笑颜，“为了十六夜，舍弃一切放弃情爱，云之衣大人为了您举动真的感觉到快乐过吗？” “舍弃一切？殿下便是我的一切，如何舍弃，”云之衣脸上浮现的笑容诡异莫名，“情爱？错，我从来不曾爱过月读命，何来放弃？要不是为了掩饰殿下的魂色，我如何会主动纠缠上月读命……虽然他的痴情让人感动，但是这远远打动不了我……我也忘不掉，殿下死去时候他所谓的父亲是如何对待她的……” “果然只是云之衣的计划啊，只惜浪费了大人的所有心力罢了。”虽然有预料，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深觉震撼，神久夜忍不住有些心疼夜之原的那位，“月读命大人……唉。” “你若是爱他，便去罢。”云之衣侧过身去，脸上的笑颜魅惑而落寞，“我只能说，他……爱错人了。” “月读大人怎么会不清楚呢，也许是他根本就在纵容你吧，”神久夜深深叹气，“真是羡慕你啊，云之衣大人……虽然忠诚是很好，但是愚忠可是不对的……请为那位好好考虑吧。” “有资格这么说我么，愚忠不是大和人的特质？”云之衣冷冷一笑，“明明知道什么是错的，却依旧做了。在灭亡出云时，可曾想过危害？身为神之子的出云死魂也未必会放过此事吧……” “你该不会还想……”神久夜彻彻底底怔住了，“云之衣……这真的太……” “或许就是如你所想。我云之衣话已至此，告辞了。”云之衣没理会她未完的话语，只是望向阴阳师留下魅惑一笑后化作紫色烟雾渗入神久夜胸前的玉中。 “晴明大人。”看着若有所思的自家主人，十二式神纷纷担心起来，“您……” “好了，我们回去吧。”报以微笑，阴阳师举步欲行，“回去好好研究下吧……”如果事关十六夜性命，绝对不能够乱来……自己，的确没什么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