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玄墨》 一 赌坊起风波 “大、大、大……” “小、小、小……” 随着宝官缓缓地掀开骰盅,一阵阵兴奋的喝彩声与沮丧的咒骂声不断地从小木屋中传出来。 小屋外未挂着幌子,然而小镇中的赌徒没有一人不知道这小屋的所在。 只因这小赌坊的老板祁二不仅为人仗义,而且赌得光棍,在小镇中众赌徒的心里有些分量。 “花郎朗……花郎朗”的一连串响声过后,宝官扯开嗓门大声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还有没有下注的了?” 众赌徒赌的兴起,掏出银子纷纷下注。 宝官见众赌徒都已下注完,又拿眼睛打量了众人一圈说道:“还有谁要下注?下注的抓紧,没人下注我可掀盅了。” 宝官还在引诱众人下注,众赌徒中却有人不耐烦道:“快开、快开。” 宝官又环视一周道:“好,我开了……” 随着骰盅的掀开,自然又是有输有赢,欢呼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却也热闹非凡。 祁二坐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切,捋了捋颔下的三寸山羊胡,微微一笑。 他喜欢这嘈杂的声音,喜欢赌博,喜欢热闹…… 却不喜欢有人打架,有人挑事。 特别是在他的赌坊里。 尽管他不喜欢,可总有些赌品不好的外乡人在这里寻衅滋事。 “好哇,你们赌坊出老千……”一位九尺多高的壮汉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宝官的衣襟,另一只如砂锅大小的拳头举在半空,好似随时都会向那宝官打过去。 祁二看着眼前的一切,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动未动。 小镇虽然不大,如今混到像他这种地位也算难能。这种小事也不用他亲自出手,自然有人处理。 宝官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双手搭在壮汉抓住他衣襟的那只大手上,说道:“好汉息怒,好汉息怒……不知我们赌坊有什么地方不称好汉的意,好汉但说无妨。” 那大汉抓着宝官的衣襟向自己这边一用力,宝官便被大汉拉到身前。大汉问道:“我问你,这赌场上哪有连开十三吧‘大’的道理?嗯?还说你们赌坊没出老千?” “好汉,别说十三把‘大’。就是十六把‘大’我也开过。” “十六把?你们赌坊宰过的客可不少啊?还敢说没出老千?” “好汉。赌骰子全凭运气,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你若不信,下把你来摇骰盅。” 宝官这么一说,大汉说不出话来了。那大汉伸手把上回输的赌资抢回到自己手中说道:“这把不算。下次我来摇骰盅。” 宝官见大汉把银子夺回去,说道:“好汉,赌坊中若都像你一般,输了不算,咱还赌不赌了?” 大汉本就理亏,此时让宝官拿话挤兑,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说道:“老子说不算便是不算,你待怎样?” 宝官当然不允,若都是这般输了不认账,以后这赌坊也不用开了。 宝官刚要据理力争,祁二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却说道:“好汉远来是客,这一把便算咱招待客人了。这把赌赢的我们赌坊照赔不误,赌输了的也可以把银子都拿回去,就算我祁老二请大伙儿喝酒了。” 祁二这么一说,赌坊内欢呼、称赞声响成一片。 正在众赌徒称赞的时候,门帘一挑,打屋外进来一人。 只见这人:身穿一身粗布的灰色长袍,袍子上大大小小满是补丁,灰头土脸,倒与乞儿无异。歪着肩膀,斜着眼,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 他悄悄地走到祁二身边,叫了声:“二哥。” 小屋中嘈杂声甚大,祁二并未听清。 那乞儿又叫了一声:“二哥。” 祁二这才回过头来,见是他,忙站起身来道:“老三来了?好几天没见,又到哪鬼混去了?” 那乞儿老三笑笑道:“二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鬼混啊?我是办正事去了。” “什么正事说来听听。” “前两天我与小瘌痢头聊天,说到大雁的肉好吃。他没吃过,还偏偏不信。这不我蹲了两天,才射到一只大雁。本来还想给二哥你拿来点,结果小瘌痢头贪嘴,吃的连汤都没剩一滴……” “这算哪门子正事。老三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媳妇,过些安生日子了。别总跟那些地痞、无赖厮混。若是没钱就跟哥哥说,你尽管狮子大张口,哥哥皱下眉头不姓祁。” “二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小弟天生的穷命,那些安生日子啊,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富人过吧……” 二人说着话,那边骰盅内又响起“花郎朗”的声音,那大汉只摇了几下,就将骰盅重重地往桌上一扣。赌台的桌子是桃木的腿,大理石的面,被大汉这么一拍,险些散架。众赌徒见骰盅扣下又纷纷下注。 宝官未催促着众人下注,先对那大汉道:“好汉,如今这骰盅是你摇的,你还下不下注?” 那大汉扯开嗓门道:“下,怎么不下?我还压‘小’。” 祁二听说那大汉又压了“小”,皱起眉头,瞧向那乞儿。乞儿也正向这边瞧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悄悄地说了声“大”。 那大汉学着宝官的模样望着众人道:“压呀,压‘小’。这把肯定是小。” 赌徒中有一位还在犹豫,那大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银子,压在了“小”上面。那人见他块头大,不好惹,也没说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大汉这么一弄,未下注的众赌徒都缩手不下了。 大汉可没有宝官那么有耐心,见众人都不再下注,他也不催促,掀起骰盅,只见骰盅里面两个“六”,一个“四”,又开了一把“大”。 那大汉骂了一声“他妈的。”扣上骰盅,右手摇晃了几下,左手抢过自己下注的那块碎银子,随即说道:“这把不算,再来。” 这把开出的又是“大”,肯定又有输赢。输的自然希望重新来过,可是赢的不同意。众人不置可否之际,都回头瞧向祁二,盼他裁处。 那乞儿模样的人也瞧向祁二,低声地问道:“二哥,这人什么路数?” 祁二摇摇头,并未回答,站起身,对那大汉道:“这位好汉,如此赌法恐怕有失偏颇。好汉随祁某后堂走一遭,我们单独博弈,那时规矩随便好汉怎么定都行,你以为如何?” 祁二这一说“后堂走一遭”赌坊中聘用的众打手登时都站出来。 众赌徒多是地面上的地痞无赖,看到要打架也并不逃走,都站到墙边,将赌台周围让了出来。 那大汉自己仗着身材魁梧,有几分力气,丝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对祁二道:“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瞧你们能把我怎样?” 祁二还未说话,那乞儿模样的老三当先忍耐不住,指着大汉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楚川镇上撒野?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大汉见乞儿如此说,怒上心头,也不管赌台上的赌银,抡起胳膊就向那乞儿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好小子,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那大汉说着已经走到那乞儿身边,一拳就向那乞儿的脸上打去。 那乞儿一闪身,躲开大汉的一拳,随即跑到门口,做着鬼脸说道:“打不着,打不着……” 那大汉见那乞儿如此相戏,也真怒了,一转身,紧跑几步,又是一拳向那乞儿打去。 只见那乞儿不待大汉接近,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掏出个小弹弓,左手持把,右手拉动皮筋,口中说了声“着”。手一松,一块石子直向那大汉的脑门飞去…… 二 闹市初相遇 两人相距较近,那石子射得又急,没容那大汉闪身,石子不偏不倚正中那大汉额头。 那乞儿射出的石子虽小,可也有几分力道,将那大汉的额头上打出大大的一个包。 大汉额头中弹,只气得“哇哇”大叫,腿下加急,快步向那乞儿扑过去。 那乞儿见大汉来得凶猛,不敢与他正面交手,一转身掀开门帘向屋外跑去。他站在屋外的沙土地上,指着屋内的大汉,学者戏文上的台词叫骂道:“贼汉子,快出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那大汉本是河源村的恶霸,姓牛,名二。河源村距离楚川镇五十多里的路程,牛二听说楚川镇上有这么个快活所在,早就想到楚川镇中耍一耍。那牛二在河源村中打遍街、骂遍巷,也是说说道道的人物,若不然他初到楚川镇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此时牛二听那乞儿当面叫板,哪里还能窝得住火,又是一拳向那乞儿打去,口中还咒骂道:“小兔崽子,光会叫,有能耐别跑。爷爷这就教训教训你。” 那乞儿见牛二身宽体胖,哪敢与他正面过招,转过身便跑,边跑还边气牛二道:“来啊,来啊……” 二人在赌坊外面互相嘲讽、咒骂着,众赌徒也无心赌博,都站在屋外瞧热闹。 赌坊的老板祁二见那乞儿为自己出头,带着平日里养的这些闲人也出来给自己兄弟帮忙。 他刚站到门口,那乞儿已经一溜烟地跑开了。牛二怒在心头,如何能忍?也追了下去。 祁二一挥手,对众人道:“你们快追,别让老三吃亏。”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众人听老板吩咐,仗着众人人多,也都追了下去。 那乞儿是楚川镇中的小地痞、小流氓,平日里在楚川镇中走东家、窜西家,无非是顺人家仨瓜俩枣,偷点散碎银子,买些吃食,好填饱肚子。他小偷小摸、讹人钱财、说些谎话骗点小钱是有,可杀人、放火、这些大恶却从来不做。 平日里他因为小偷小摸,没少被失主本家追,可是他身手敏捷,对这些巷子又熟悉,从来没被本家抓到过。 只见那乞儿东窜西躲,跑出十多条巷子,就把牛二远远地落在身后。 牛二身强力壮,跑步却非其所长。 那乞儿见牛二已经累得弯下腰来歇息,手握弹弓,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小石子,向牛二脑门射去。 牛二本来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此时头上又被那乞儿打了一下,一咬牙,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又一步步地向前挨过去。 那乞儿见状,又转过身跑开了。 如此三番,那乞儿带着牛二尽往人群稠密的地方跑,转了几个弯,已来到楚川镇上的菜市中。 此时正值午时,推车的、担担的,卖米的、卖面的,往来人群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那乞儿跑得也有些累,站在菜市中央,回头去找牛二。牛二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跑跑停停尚在十余丈开外。那乞儿见那牛二短时间无法赶上,好整以暇,以手叉腰等待牛二。 约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乞儿见牛二渐渐跑近,自觉力气也恢复了许多,指着牛二说道:“快点,快点跑啊……跑得这般慢,慢吞吞的活像个老乌龟。” “小……小……小兔……崽子,有能耐……你……你别跑。”牛二跑得几乎将最后的一点力气也都耗尽,嘴上仍不肯认输,边跑边骂道。 “看你膀大腰圆,似有几斤力气,却怎么这般不济,刚跑几步就累成这样。快,快跑,追上爷爷,爷爷给孙儿买糖吃。若是跑得慢了,看爷爷不打你的乌龟的头。”那乞儿说罢哈哈大笑,掏出弹弓,又向牛二射去。 那乞儿打弹弓的准头也是真准!只见他手一松,弹弓上的石子不偏不倚,正中牛二额头上的那个包。 牛二二次受创,疼得龇牙咧嘴,大吼一声,向那乞儿扑过去。 别瞧那大汉跑得慢,吼的这一嗓子倒真还有几分气势。 那乞儿听了这声大吼,心中也是一惊,不敢再过多逗留,急忙转身向后便跑。 “砰”…… 那乞儿转身跑得太急,未发现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人。此人身子娇小,被那乞儿一撞,摔倒在地上。 那乞儿低头瞧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位身材婀娜的少女。那少女左眼闭,右眼睁,表情扭曲,口中不住地有“哎呦、哎呦”之声发出,显然摔得不轻。 那乞儿恐怕被牛二赶上,急忙将那少女扶起,口中不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谢谢,谢谢……”说着话还伸手为那位少女拍打身上的灰尘。 被撞的那位少女站起身来,口中嘟囔道:“你怎么走路的?没……”那少女刚想说点恶毒的话,见到撞她的这位破衣烂衫,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穷苦人,又见他态度诚恳,心先自软了,话到口边生生地咽了下去。 那少女气消了大半,又见那乞儿说话间语无伦次——口中不住地道谢。也不与那乞儿过多计较,口中小声嘟囔了句:“以后走路小心点。” 那乞儿听说连忙点头哈腰地称“是”。他转回头,见那大汉扑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不说那乞儿,单说这少女转过身来,便见到一个彪形大汉,恶狠狠地向她扑来,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口中还不住地吆喝:“闪开,闪开……”那少女见状急忙向旁边躲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那大汉牛二眼看那乞儿就在面前,岂容他再跑脱,足下加劲,这一扑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说什么也无法收住劲。 “嘭”…… 这一次那少女被撞出了丈许。而那大汉依旧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追着那乞儿跑了下去。 那少女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心中更是将那大汉的祖宗十八代全都诅咒了一遍。 那少女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周围众人中有的人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着头走开了。 那少女被牛二撞得浑身酸痛,依旧勉强微笑,漫步在楚川镇上的闹市中,只想找个药铺买两贴膏药,好缓解下被撞伤部位的疼痛。 那少女没走出多远,果然见到街边有一所小药铺。那少女信步走进去,往屋中的椅子上一座,对掌柜的道:“掌柜的,麻烦你给开几贴治跌打的膏药,包好我带走。” 药铺掌柜的见是个貌美的姑娘,心头先乐开了花,吩咐小伙计去给熬膏药,自己走到那少女的面前道:“姑娘哪里受伤了?我给姑娘瞧瞧如何?” 那少女正没好气,瞧那掌柜的贼眉鼠眼,略显猥琐的表情,不大像是好人,说道:“做你的买卖去,少惹姑娘。” 药铺掌柜的笑嘻嘻地凑上前道:“姑娘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来,我给姑娘号号脉,瞧瞧姑娘的身子可用调试一二。” 药铺掌柜的边说边将手伸了过去,口中还不停地道:“姑娘放心,只要是姑娘你用药,小店愿以本钱相卖。” 药铺掌柜的说着话,手已经伸到那少女的手边。那少女不容那掌柜的相碰,一甩手道:“走开,拿开你的脏手。劝你别惹本姑娘,真给姑娘惹急了,姑娘给你些厉害瞧瞧。” 二人说着话,小伙计将膏药已经熬好、包好,给掌柜的送过来。 那少女一把夺过药包,伸手上怀里掏银子,问药铺掌柜的道:“多少钱?” 药铺掌柜的见占不着便宜,只好道:“一钱银子。” 那少女一只手伸到怀中半天拿不出来,自己明明将银两放在怀中的荷包中,如今荷包与银子为何都消失不见了呢? 三 祁二遭罹难 药铺掌柜的见那少女半天掏不出银子,心中也跟明镜似的,笑着迎上去道:“姑娘没带着零钱,依我看今日就算了。以后咱们常来常往,姑娘什么时候手头有碎银子再来也不迟。” 药铺掌柜的这么说无非是向那少女示好,要那少女与自己药铺常来常往,长此以往兴许能占那少女些便宜,至不济施惠于人也拉了一位老主顾。 那少女自小便在江湖上闯荡,这些小计俩怎会分辨不出。可她心心念念只想着自己的那荷包到哪里去了?里面不光有自己所有的积蓄,那荷包对于她更是意义非凡。那已经是她在这世上最珍视的宝贝了,如今不见了,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女伫立原地,仔细回想自己这一日中的所见所为。猛然间,似乎灵光一现,她突然想起什么,将那药包递回到药铺掌柜的手中,快步跑出药铺。 药铺掌柜的见事发突然,也不明白其中缘由,更不知眼前的这位姑娘什么脾气,拿着药包有些不知所措,口中挽留道:“姑娘……” 药铺掌柜的“姑娘”两字刚出口,只见那少女站在药铺门口,原地向上一纵,便不见了踪影。药铺掌柜的还以为自己眼花,急忙跑到门口去瞧,只见一只苍鹰展开双翼直冲霄汉…… 药铺掌柜的见此,一下瘫软在地,口中止不住地自言自语道:“妖怪……妖怪……” 那苍鹰在空中盘旋了三圈,又向上飞去,它越飞越高,鹰眼所视直将整个楚川镇都尽收眼底。它在寻找,寻找着之前与它有过身体接触的那两个人——那个浑身肮脏,语无伦次的乞儿,还有那个凶恶无礼的彪形大汉。 没错,这只苍鹰正是那美貌的少女幻化的,她是一位幻术师,可以自由变幻成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万事万物,同时拥有所变幻事物所拥有的能力。 此时她变幻成为一只苍鹰,正是要借助苍鹰那高高在上的飞翔能力以及敏锐的视觉能力。 她在楚川镇的上空不住地盘旋,仔细地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旨在找到那个可恶的小偷。她终于明白那肮脏的小偷为什么在撞了她之后要说“谢谢”,原来在他假意为自己拍落衣服上的灰尘时候,自己怀中的荷包便被他悄无声息地偷走了。 她只暗暗祈祷,希望那可恶的小贼拿完里面的银子后,没有将她的荷包随手扔掉。如果那小贼敢把她的荷包扔掉,她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一定…… 那少女幻化成的苍鹰还在空中不住地盘旋,她极目远眺仍不见那乞儿与大汉追逐的身影。肮脏的乞儿小偷、莽撞的粗鲁大汉、猥琐的药铺掌柜……她越想越气,只觉得这镇上的茅草屋也好、白墙灰瓦也好,一事一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憎,那么的让人讨厌。 突然间远处的一个小屋中像炸窝了一样,一下子跑出来好多人,这些人多是光着膀子,歪戴着帽子,斜瞪着眼,一瞧便是镇上的小流氓、小无赖。那少女本无暇多瞧,哪知屋中又跑出一人,让她留上了心。后跑出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莽撞的粗鲁大汉——牛二。 只见那牛二光着膀子,如疯了一般逢人便骂,见人边打,只打得众人“哎呦、哎呦”地四处逃散。那牛二口中还喋喋不休地道:“别跑,别跑……” 那小屋是祁二所开的赌坊,众人正是这赌坊中的众赌徒。那乞儿偷了那少女的荷包,自付有了些银子,便将牛二甩开了。牛二被那乞儿调戏了一路,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又回到那小赌坊中找众人麻烦。 牛二身大力不亏,又有些功夫,赌坊中祁二虽也养了些闲汉做打手,多数都被祁二派了出去,赌坊中虽也留了几人,可没有一人是那牛二的对手。牛二拳打脚踢将众人都打倒在地,其余赌徒见苗头不对,均做鸟兽散。那少女幻化的苍鹰眼中见到的,正是众赌徒逃避牛二追打的场景。 那少女变幻的苍鹰急急地俯冲下来,落在赌坊对面小屋的屋檐上,摇身一变,又幻化成为一只麻雀。它就站在那里,冷眼地看着小赌坊周围即将发生的一切。 牛二体力消耗颇为严重,跑了两步,见追不上众赌徒,在门口骂了一阵,又返回身去,回进小赌坊之中。 小麻雀站在屋顶上,看不到赌坊内的情况,正自焦急,耳听得“嘭、嘭”两声,紧接着伴随着两声呻吟,那牛二扯开嗓门喊道:“快说,他在哪?快说……” 小麻雀等了许久,未听到屋内有人应答。屋内的那人虽然也呻吟了两声,但是显然还未向暴力屈服,不想而知也是条硬汉子。 只听牛二接着道:“你不说,你不说,我让你不说。”话语间又传出一阵拳脚加肉的声音。小麻雀皱了皱眉头,对于那莽汉他本就没什么好感,而对于这样的暴行,它更是深恶痛绝,它决定给他些颜色看看。 小麻雀落下了屋檐,向那小赌坊的门口飞去,突然听得屋内又传出牛二的声音:“快说,那小乞丐到底在什么地方?快说,再不说老子就弄死你……” “小乞丐”…… 那粗鲁的莽汉果然在问那乞丐的下落,小麻雀听到此,飞到赌坊的窗台上便不动了。只因为它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也正是那个可恶的小乞丐,那个偷了它视为生命一般的荷包的小流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麻雀顺着窗格向屋内瞧,只见那莽撞的大汉背对着窗户站着,他的面前倒着一人。倒着的那人鼻青脸肿已瞧不清本来面目,呼吸急促,眼看是活不成了。小屋内另躺着几人,是死是活一时也分辨不出。 小麻雀看得一阵心惊,它不愿多瞧,翅膀一忽闪,便飞到了屋顶上。 赌坊中牛二见众人死活不肯透漏那乞儿的住所,心中更气,他本是村中的恶霸,一向无人违逆,今日初到楚川镇便被那乞儿当众调戏,又挨他弹弓打了好几下,恼上心头,哪还管那么多,又三拳下去,将他面前的那人打死了。 那牛二是个粗人,如今又出了人命,只想一不做、二不休,将赌坊中的这些闲汉都料理了,然后一把火将这小赌坊烧掉,再然后…… 再然后做什么牛二一时也没想出来。可他脑子慢,身手可不慢,他提起那铁钵大的拳头,只三拳间又将一人打死了。 牛二连杀两人,眼珠子都红了。他慢慢地走到另一名闲汉面前,那闲汉见他举手便杀人,心先自怕了,只听他结结巴巴地道:“好……好汉……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那人似乎要说出小乞丐的住处,可牛二此时早失去了理智,完全听不到那人说什么,一拳下去那人便大叫一声,第二拳下去,那人连呼叫声都没有了,只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牛二打死方才这人,神志才稍稍清醒一些。他走到墙角的那个跟前,蹲下身子说道:“该你了。”那人缩在墙角只打哆嗦,颤颤巍巍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汉……” 牛二挠挠头说道:“现在求饶了,晚了……”说罢将拳头举过头顶,随时准备击下。 那人吓得不轻,闭上眼睛,口中只是反复地念叨“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牛二见这人被吓个半死,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拉到自己跟前问道:“到底去哪能找到那小乞丐?你说出来,老子便不杀你。” 这人缩了缩身子,说道:“好,说……我说……我说……” 四 顽徒传恶讯 赌坊中的众人方才还守口如瓶、抵死不招。可是见到牛二连杀三人之后,不由得都有些胆战心惊,心中最后的防线也都崩溃了。 此时靠在墙角的那名汉子只求活命,其余的荣辱也好、义气也罢,他全都不顾了。只见他结结巴巴地道:“城……城西……有两条破破烂烂的街道……楚川镇上的人都管那里叫‘贫民巷’。巷子……巷子外有一个老君庙,三爷……三……就住那儿……” 牛二见问出了那乞儿的下落,颇有些得意的笑了。他将那人拉起,推推搡搡地说道:“你看,早些说出来多好,也不用闹出这么多人命。走,你带我去找那小乞丐。” 那人受伤不轻,但是在牛二的淫威下也不得不屈服,强忍着疼痛与心中的悲痛,带着牛二走出小屋去找那乞儿。 屋顶上的小麻雀将屋中二人的交谈尽皆听入耳中,它不待二人领路,摇身一变,又幻化成为苍鹰,辨明方向,向西直飞过去。 苍鹰飞翔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找到了赌坊中那人所说的贫民巷,不大的巷子中灰黑色成为了这里主要的色调。巷子中的人们靠着墙根而坐,互相攀谈着。他们不似闹市中的那些乞丐一样去乞讨,因为这巷子里面皆是一般穷苦的人,没有人会有余粮,更没有人愿意施舍别人自己弄到的为数不多的粮食。他们灰头土脸,不去劳作,连衣服的上的破洞他们也懒得去缝补。 贫穷不值得赞扬,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他们或许在某一段时间郁郁不得志,或许因为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但是这样的贫穷只是暂时的。而懒惰无疑是导致长久贫穷的最根本原因。 生活在贫民巷中的人们无疑也都是懒惰的代表,他们懒得去寻找营生,懒得用双手创造自己的价值,懒得去思考未来,懒得…… 他们只活在当下,只如那些虫豸一般,觅食、填饱肚子、苟活一天。 未来对于他们是那么的渺茫,当然他们也从来不会在乎这些。 苍鹰在空中看着眼前的景象,皱了皱眉头,它不讨厌贫穷,它讨厌懒惰,讨厌这些不思进取的人们。 苍鹰想着心事有些出神,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匆匆地跑进贫民巷中,也听不清他对众人说了什么,周围的人们便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大喜讯一般,欢呼雀跃,相互扶持着急匆匆地随着那小乞丐走出巷子。 苍鹰顺着众人奔跑的方向瞧去,见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庙前支撑着两口大锅,锅中不知煮着什么,还在冒着热气,锅前一人指手画脚指挥两个破衣烂衫的穷人添柴烧水。苍鹰一瞧,正在指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可能偷了它荷包的那个小流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苍鹰急速俯冲,落到小庙身后,摇身一变又幻化回本来面貌。 那少女整了整衣衫,从小庙后转出来,走到那乞儿身后叉着腰,叫了声:“喂。” 贫民巷中尽是些闲汉,几时有过这么美妙的身段,几时有过这么美妙的声音。围在大锅前的众人不自觉地都瞧向那少女。那乞儿也回过头来,见是她,心中先自一惊。刚刚事出匆忙,无暇细看,现在仔细一瞧,这少女竟是这般美貌,只见她: 身穿一件淡紫色的衣衫,身材高挑,体态轻盈。乌黑的长发轻轻一挽,软软地垂到腰间。面目如花,灿若桃花。目光流转、顾盼生辉。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姿色。 然而不知怎的,在这美貌的少女眼中,那乞儿好似看到了一泓池水,好似随时都会泛起涟漪。 那美貌的少女见那乞儿回过头来,支吾了半天——事到临头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二人素未平生,自己无凭无据,一切都是自己心中臆想,总不好当面问他是否偷了自己的荷包。倘若当真是他所为,自然无话可说。可万一不是他偷的,反而是自己不小心遗落他处,如此冤枉人可实有不该。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旁观的众人中也多是楚川镇上的市井流氓,有人见她貌美,面上又有几分羞涩,先自风言风语起来。 那乞儿也道:“姑娘你是想喝粥?还是想吃肉?”不等那少女回答,那乞儿又道:“不过我们这的规矩是需要排队的,你若想先吃,不想排队,也有办法。亲我一下,叫我一声好‘三哥’我就先给你盛肉吃。” 那乞儿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跟着起哄,更有人拿筷子有节拍地敲着饭碗道:“亲一个、亲一个。” 少女见那乞儿当众调戏自己,心中更怒,忍不住大声呵斥道:“谁稀罕你的馊粥、烂肉,本姑娘问你,你这买粥买肉的银子哪来的?” 那少女这么一说,众人便不再闹了。相熟的众人也都知道,面前的这位‘三哥’平日里有钱的时候虽然总给众人弄些吃食,然而这些银子无非是他偷鸡摸狗,或者是耍钱赌博弄来的,多半见不得光。 众人都向那乞儿面上瞧去,却未见那乞儿有丝毫愧疚,只听他说道:“姑娘是衙门口办案吗?管的这么宽?我自有银子买,干你什么事?” 那乞儿几句话一说,登时将那美貌的少女弄得面红耳赤。 那少女见他如此皮赖,知道跟这种人也没什么道理好讲,摊开一只手说道:“好,我也不管你银子是从哪来的,荷包还我?” “什么荷包?” “你从我这偷走的荷包。” “姑娘几时见到我偷你荷包了?” “我的荷包不见了,一定是你偷的。你定是在方才撞了我后,从我这将荷包偷走了。” “那荷包长得什么样?是长?是方?是圆?是扁?我都没见过。凡事讲究证据,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 “你……你……”对于这样的无赖,那美貌的少女显然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那你撞到我后为什么要说‘谢谢’?”那少女想起方才二人的言行,反问道。 “我将姑娘撞到了,姑娘不责备于我,我当然要说谢谢了。若不然,依姑娘说我应该说什么?” “我不管,就是你将我的荷包偷走了。快还我。” “好……好……你说是我偷了,就是我偷了,谁让姑娘长得这般好看。这样……荷包如今就在我身上,姑娘若想要就求求我,我这心里一高兴,兴许就还给姑娘了。” “无赖。跟你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真给姑娘惹急了,没你好果子吃。”对于这无赖的乞儿,那少女显然有些忍耐不住了。 “呦呵。姑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瞧瞧我到底能不能招架得住。” “这可是你说的,休怪本姑娘无情。” 那少女说着话一声嚎叫,幻化成为一只巨熊。那乞儿也不算矮,可站在那巨熊身前,只到那巨熊胸口。 众人见那美貌的少女说变就变,而且竟是如此的庞然大物,发声喊都跑开了。 那乞儿也不知是害怕地迈不开腿还是胸有成竹,站在原地并未逃开。 恰于此时,巷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人,他边跑边叫:“三哥……三哥……不好了,祁二爷被那大汉打了,如今……” 这人穿过逃散的人群,猛然见到这只巨熊,余下的话已说不出口。他几番受到惊吓,此时只觉双腿一湿,不自觉地尿了出来…… 五 立案缉凶徒 那乞儿听到自己二哥被欺负了,哪还管那巨熊,转过身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那少女较这汉子见得更多,她虽不知这汉子口中所说的二哥到底是何人,但也知道此人目前已经凶多吉少。她本不想乘人之危,但那荷包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务必要问出荷包的下落。她也不变回人形,一掌便向那乞儿拍落,口中还不依不饶地道:“你这小偷,快还我荷包。” 那乞儿向前一滚躲开了巨熊的攻击,拉起报信的那人便跑。报信的那人吓得呆了,双腿麻软,任由那乞儿拉着跑。 巨熊笨拙,不如那乞儿奔跑迅速,眼看着追赶不上,它摇身一变又幻化成为一只猎豹。这猎豹没跑几步,就赶到那乞儿身前,横着身子,拦住道路。 那乞儿见此,将报信的这人拉到自己身后,从兜里掏出小弹弓对准那猎豹道:“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愿与你相斗,别以为我就怕了你。识相的快闪开,待我处理完我二哥的事,再与你分说荷包的事情。” 猎豹不知他弹弓厉害,并不相饶,也说道:“你将荷包还我,我就放你过去。那时你自办自事,我绝不相拦。说不准本姑娘还可以帮你一二。” “谁要你帮,你不过会变幻些野兽吓唬人。除了这你还会些什么?快闪开,再不让路我真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看谁厉害。” 猎豹说着话,后腿曲,前腿绷,猛地一跃向那乞儿扑来。那乞儿双腿不动,腰身急向后仰,双手一撑撑到猎豹的肚皮上,借着它猛扑之势,一用力将猎豹掷出好远。 猎豹刚刚落地即幻为人形。只见她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扯着衣角,轻咬着嘴唇,眼眶已有些发红,娇嗔道:“流氓。” 那乞儿被这么一骂,也有些不明所以,二人只交手一招,胜负未分,何以自己就被灌上了流氓的称号?不过他也不在乎,流氓也好、无赖也罢,只要能尽快去救二哥,便比什么都强。 他见那少女呆在当地,没有了相拦之意,快步跑开。 他可忘了,那猎豹是这少女所幻化的,猎豹的每一个部位都与那少女相对应。他这一撑,双手正碰在少女的胸膛上。这少女头一次受此侮辱,心中委屈,忘记了追赶。直等那乞儿跑出了好远,才回过神来,迈开步子也追了下去。 那乞儿穿堂过巷,没用多长时间,就又回到了小屋前。 离那赌坊还有段距离,那乞儿便瞧见屋前密密麻麻地围了好多人。见到此景,他心中一颤,有些迈不开步子,暗道:“完了,赌坊中出事了。” 那乞儿跑到人群后,并不停步,用力地挤进人群,口中喝到:“闪开、闪开。二哥……二哥……”他用力的嘶喊着,想要得到祁二的一丝回应。 人群中有人识得他,知道他与这赌坊的老板祁二是拜把子兄弟,相互拉拽着,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那乞儿刚穿出人群,便瞧见不远处几名当差的围着一人,此人倒在血泊之中,面目上血肉模糊,已分不清本来面目,然而看穿着,这人分明是赌坊的老板、自己的结拜二哥——祁继儒。 那乞儿楞在了当地,回思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懊悔不已,小声地念道着:“二哥……二哥……是我害了你,二哥……是我害了你……” 那乞儿低声自语了半天,突然发疯了般,大声道:“他妈的,老子杀了你,杀了你……”说完便要向外跑。 当差的正审问报案的赌徒经过,突然听到他这一声大喊,不由地都回过头来。有两名当差的见他情绪激动,恐再闹出人命,纷纷上前要将他控制住。 可是那乞儿心中激愤,又有些自责与内疚,只想杀了那大汉为自己二哥报仇,遇到那两名官差的纠缠,死命地挣扎。 当差管事的见两个人都控制不住他,另叫过两名官差上前帮忙。四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将那乞儿摁倒在地。 那乞儿脸挨着地,又挣扎了两下,见挣不脱四人的纠缠,忍不住大叫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抓犯人,抓犯人啊……抓住那个大汉,杀了他,替我哥哥报仇。” 当差管事的见他不住地大叫,嗓子都喊哑了,仍似不知疲惫,心中也有些不忍。对四名官差道:“先把他扶起来。”四名官差见头吩咐,不得不依,对那乞儿道:“如今我们让你站起身来,你可得放老实些。一切裁处由我们官府决定,听明白没?” 那乞儿受制于人,还能说什么,点点头道:“好,但望你们秉公执事。”四人见他答应,回过头来瞧着那管事的,盼他裁处。 当差管事的与这乞儿颇有些渊源,知道他平时虽然小偷小摸地不断,可并无大错,而且为人很讲信义,此时他既一口答允,想必绝无反悔。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放心,孙师爷虽然不在了,可衙门里秉公处事的也绝非仅有他一人。” 那乞儿听他说出“孙师爷”的名号,一下子戾气全消,说道:“好,我信你。” 管事的见他这么说,向着四名官差点了点头,口中道:“这就对了。如今你头脑一热,赶上前去将那杀人的杀了,少不得有牢狱之灾,这一刀恐怕是躲不过的,那时候对得起谁来?犯人总有绳之以法的那一天,那时我向老爷申请,让你当回刽子手,到时一刀下去,既不犯法,又可以为你二哥报仇,岂不两全其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一番话,说得那乞儿颇有些心动。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子,说道:“好,一言为定,那时刘大哥一定要向老爷力荐我为行刑人。” 管事的刘大哥以为对那乞儿管束的松一些,他会老实点。哪知那乞儿刚站直身子,又对着门口喝道:“你……你……你还有脸跟来,若不是你尽跟我纠缠,耽误我的时间,二哥可能还有救,如今……”他说着说着,心伤自己二哥惨死,眼泪哗哗地往外流。那乞儿哭着哭着,伸衣袖擦了擦眼泪,当众愣是忍住不哭了。 门口站着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美貌的少女。祁二惨死之时,她幻为一只麻雀,正站在赌坊的窗沿上。事出仓促,她本来不及解救。可是如今看到那乞儿如此伤心,她不免有些自责:倘若她再警醒一点,再勇敢一点,她完全可以阻止这一惨案的发生。如今……如今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显得太迟了。 管事的刘大哥见那乞儿情绪缓和了许多,对他说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凶手到底是什么来路,你有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跟着参详、参详。” 那乞儿也知破案要紧,当下将前前后后一应经过诉说了一遍:那大汉在赌坊中如何赌钱耍赖,自己如何打抱不平,如何当街戏耍那大汉,已至最后如何甩掉那大汉都通通说了一遍。至于这大汉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却是一概不知。 管事的刘大哥见那乞儿说的与报案的赌徒所说并无二致,一面令官差带着赌徒回衙门画海捕公文捉拿凶犯,一面打算带着其余衙役与那乞儿挨街挨巷地追捕凶手。 众人正要动身,只见那美貌的少女手指着那乞儿道:“漫无目的的搜寻终究不是办法。那大汉杀人无非是与他有些过节,各位若到他的住所守株待兔,或许能有所收获。” 六 凶徒匿无踪 “姑娘这么说,好像是话里有话。姑娘若是知道些什么,请一并告诉我们可好。”管事的刘大哥见那美貌的少女欲言又止,开门见山地与她商量道。 那乞儿也觉这少女话语之中似含着深意。他知道这少女有些本事,恐怕知道那大汉的下落也未可知。他当下走到那少女的面前,颇有些恭敬地道:“是啊,姑娘若是知道些什么消息,就请告诉我们吧。” 那美貌的少女见管事的刘大哥发问,本来想告知他们实情。可那乞儿一发问,她就扭过头对二人不理睬了。那乞儿直到现在终究没有摆脱偷她荷包的嫌疑,而且之前对她也颇有无礼之处,最重要的是她不愿透漏出祁二身亡时自己就在现场的讯息。 那乞儿见那美貌的少女扭过头去,也知道是自己之前颇有不是之处,当下双腿一弯,跪倒在地,“砰砰”地向那少女磕了两个头道:“姑娘,你丢的那荷包小的愿意一力承担,帮你找回,倘若找不回,小的愿以项上的头颅相代。只求你将那大汉的去向告诉我们。二哥……二……”那乞儿说着说着,想起自己的二哥,眼圈又有些红了。 那少女突然受此大礼,有些不知所措,她忙走过去,想要将那乞儿扶起。她刚伸出手,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一个女孩家怎么可以主动去搀扶别人。想到此双手不由得又缩回来了,她口中说道:“大哥,快快请起,小妹可受不了你这大礼。”那少女想了想,转而又低声地道:“你肯帮我,那真是太好了。” 管事的刘大哥见这二人关系颇有些不明不白,他也并不多问,先将那乞儿扶起,口中问那少女道:“如今屋内并无外人,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没什么说的,只是方才刚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心想那大汉只与这位大哥有些过节,此时多半就在这位大哥的住所等着他回去。不过这些也只是我妄自猜测的罢了。” 管事的刘大哥道:“姑娘推测也并无道理。好,我们就去兄弟的府上候着这位凶徒。兄弟若没有不便,就头前带路吧。”那乞儿穿的破破烂烂,一瞧就不是有钱的主,刘大哥这么说,也不过是抬举他一下罢了。 那乞儿一心想为自己二哥报仇,也不废话,带着众人向自己家的方向走。那美貌的少女惦记着自己的荷包也跟了上去。 贫民巷中的众人经历了巨熊事件后,本来都躲起来观望。可瞧了好久,未再见有什么灵异事件,悬着的心也都放下来了。之前那乞儿还熬了一锅肉糜与一锅稀粥要与众人分享,众人见他久不回来也不与他客气,各自拿出碗筷分享锅中的吃食。 众人吃了没多大一阵,赌坊中的闲汉带着牛二赶来了。那闲汉带着牛二专挑大路走,招摇过市,意在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那乞儿救自己二哥心切,穿堂过巷,专在胡同间穿梭,两拨人一来一往竟没有碰头。 牛二跟着那乞儿大街小巷地跑了半天,赌坊中又拳打脚踢了一阵,如今看到众人吃得正香,他也有些饿了。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不见那乞儿露面,简单问了众人几句,便没再多想,大喇喇坐在小庙前的台阶上,吆喝着众人给他盛肉填粥。 带牛二来的那人恐他再在贫民巷中行凶,急忙按照牛二要求,盛了满满的一碗肉端到他面前。 牛二是个粗汉子,接过饭碗便吃,三口两口就吃完一碗。他吃完后,意犹未尽,将碗伸到胸前,示意再给他填一碗。带路的那闲汉不待别人搭腔,急忙又给他填一碗。 牛二体型大饭量也大,他连吃了七八碗,仍未吃饱,不住地嚷着还要吃。然而锅中肉本就不多,被他吃了这么多,众人不免有诸多怨言。带路的那人将牛二的来龙去脉向众人悄悄地讲了一遍,众人听罢,这才不再言语。 带路的那人又去给牛二填了一碗肉,走回来时暗自揣摩驱赶牛二之计。可他一天到晚净在赌坊中闲混,又没读过书,一时半会哪能想到什么好计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众人见他愁眉苦脸,有好事的上前询问,一问之下,他将心里所想也小声地照实说了。 正所谓一人智短,两人智长,众人也尽是不学无术之人,可这种坑人害人的主意,众人还是能琢磨出一两个的。带路的那人见其中有一条计策似乎可行,反复考虑了一番,暗暗地对众人说了。 众人依计而行,各自吃罢碗中的肉,喝干碗中的汤,陆续地围在煮肉的那大锅前。当先一人左手持碗,右手抄起汤勺在锅中捞了半天,未捞到什么,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妈的,没肉了。”说话这人旁边站着一人似乎不大相信,一把抢过汤勺,也在锅中捞了半天,只盛一大勺汤上来,口中说道:“还真没有了。”余人听说锅中没肉了,纷纷围到锅前,你一嘴我一嘴的净说些闲话。 牛二听说锅中没肉了,也有些不大相信,还以为众人见自己吃的多,欺骗自己。不由得站起身来,走到那大锅面前,一把抢过汤勺,向锅中捞去。勺子在锅中磕磕绊绊,明显还有好多肉。牛二瞪了众人一眼,说道:“胡说,这明明还有很多肉嘛。”牛二说着向自己碗中盛了一勺肉。 就在牛二盛肉之际,也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众人约好了一般,将自己碗中的热汤都向牛二泼过去,随即发声喊,都跑开了。 牛二受伤不轻,只觉得面上无一处不烫得难受,双目更是无法睁开,抱着头灰溜溜地逃走了。 众人用计将牛二赶跑,欢呼庆祝了一阵,继续吃肉。 众衙役跟着那乞儿回到小庙前时,牛二已跑得远了。众人见那乞儿回来,纷纷抢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将如何把牛二赶跑的经过讲了个大概。 那乞儿听罢,一拍大腿道:“唉,你们坏了我的大事了。”贫民巷中的众人见他带着一众衙役,不知原因,忙问怎地。 那乞儿道:“我带着衙门口的众位哥哥前来,就是缉拿他来着。如今他负伤而跑,却又到哪里再找他?”他说着话,脸上露出一股沮丧的神态。 管事的刘大哥见此,开导他道:“兄弟别伤心,咱们找个优秀的画师,将他的容貌好好画下来,到时满世界地张贴,不怕捉他不到。” 话虽这么说,但那乞儿却没有丝毫宽慰的迹象。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拱手对那刘大哥道:“多谢刘大哥美意。二哥不幸身亡,追根溯游多半由小弟身上而起。这件事小弟责无旁贷理应处理妥当。” 管事的刘大哥宽解他道:“兄弟不用自责,谁也不想这样事情发生,兄弟再耐心等待些时日,官府定会将事情处理妥当。” 那乞儿摆摆手道:“我们虽然不知那该死的凶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依兄弟所见,此生此世他是再也不会在楚川镇上出现了。那凶手也不知会流亡到何处,但小弟愿天涯海角地追踪他的下落。只有这样小弟才能稍微安心些。” 管事的刘大哥知道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如今唯一的拜把子弟兄也被人害死了,可以说楚川镇上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当下也不再劝说,只点点头道:“也好。” 管事的刘大哥与那乞儿又寒暄了几句,见他主意已定,无法更改,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众衙役回去了。 那美貌的少女见那乞儿对义兄如此仗义,心中颇感异样…… 七 棺材铺受恩 那乞儿见衙门口众人都散去,返回到自己所住的那个破庙中收拾行装。他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将断壁上的一张长弓斜跨了,另外将仅有的两篓羽箭背到了背上。 他跨好弓箭,想到庙中还有一物较为重要,忙跳上供桌,将久未盛放供果的供盘轻轻地放到一边。盘子下方有一个小扣手,他向上一提,供桌上就出现了一个暗格,他在暗格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那乞儿对这包袱好似极为珍视,他对着包袱瞧了许久,这才珍而重之地将这包袱贴身揣好。随后又将暗格盖好,跳下供桌。 那乞儿站在前殿环视一周,见这殿中也没什么可以带在身上的,迈步跨出了庙门。庙门外小瘌痢头听说三哥要走,站在人群的最前头观瞧。他见到那乞儿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拽着他的衣裳说道:“三哥,你要去哪儿啊?带上我好不好?” 那乞儿不置可否,对小瘌痢头说道:“你去找两把铁锹,我去赊一口棺材,怎么的也得让你二爷入土为安。” “好,我这就去。那我找到铁锹去哪找你?”小瘌痢头还以为三哥会带自己同行,有些兴奋地问道。 “就在孙老爷的墓旁边吧。”那乞儿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地正要走,猛然间瞧见那美貌的少女,迎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到她手里,又说道:“对不起,里面的银子我花了些,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偿还。” 那美貌的少女抬手一看,手中的这物正是自己的荷包。这荷包对她极为重要,如今失而复得,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对那乞儿的怨恨也消失了许多。她拿着那荷包抬起头想说两句什么,发现那乞儿已走得远了。 那乞儿信步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棺材铺。店里伙计见是他,如何不认识,爱理不理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 那乞儿如何看不出来这小伙计脸色不善,然而他有求于人,别人再不好的脸色他也只有忍着。只见他低声下气地对那小伙计道:“大哥,麻烦你行行好。我结拜二哥被人杀害了,我想到你这赊口棺材,好让死者入土为安。” “你结拜二哥?不就是开赌坊的祁二爷?他那么有钱,买口棺材还用赊?再说了,这种凶杀案,理应县衙出头,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来赊棺材啊。”棺材铺的伙计恐他有诈,拿话与他据理力争。 “大哥,实与你说,今日我就要离开楚川镇,县衙出面怎么也得几天后,我怕等不及,这才厚着脸皮想到你这赊一口棺材。” “你这哪里是赊,分明就是抢。你今天就要离开,赊的账谁来还?” “我来还。”那乞儿正下不来台之际,门口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 那乞儿也不知是谁给自己解围,忙回头观瞧,见是那美貌的少女,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美貌的少女径直走到棺材铺小伙计面前对他道:“挑一口上好的棺材,帐我来结。事先说好,你们可得抓紧赶制,误了这位大爷的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小伙计见有人付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送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之理,问明了样式、用料、尺寸,跑到后堂叫做工的干活。 “多谢姑娘……”那乞儿屡番受恩于人,心中过意不去,口中小声地道了声谢。 “棺材你们先做着,姑娘随后来取。你跟我来。”那少女吩咐了两句,将那乞儿叫出了棺材铺。 那乞儿低沉着脸随那少女走出棺材铺,搔搔头问那少女道:“姑娘不计前嫌,这么帮助我,我真不知何以为报。” “报答还是算了,我只想问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我还能有何打算,如今二哥因我而亡,我虽不能代他而死,可于情于理我也应找到凶手,替二哥报仇。” “天下这么大,你打算去哪找啊?” “是啊,天下这么大,原本就无迹可寻,可是只有行走在路上,我这心里才能稍微感觉对得起二哥一些。而且只要在路上,希望就不会破灭。” “好一句只要在路上,希望就不会破灭,看你谈吐间也颇有文采,不似寻常乞儿,你肯定念过私塾吧?” “私塾倒没念过,不过我想任何私塾也赶不上教我读书的那位先生……” “这位先生在你心中地位很高的样子啊。说真的,如今你既然要满世界地寻找凶手,而我也要出去转转,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结伴同行……结伴同行……”那乞儿口中念叨了两遍,只觉得这少女面容姣好,言谈间虽有些蛮横,可不减温柔之气,难得的是她更有一项随意变幻的本事,在寻找凶手的路上也能帮的上忙。 然而……然而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不妥,至于为什么不妥,他不知道,或者是说他知道,只不过不想承认。 “我想还是算了吧。凶手不知逃往何处,我多半也只是漫无目的地流浪,恐怕耽误姑娘行程。再说姑娘花一般的人物,我……我在身边不免有些大煞风景。”那乞儿婉言拒绝道。 “你也真是的,看着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一个人,怎么就弄的跟个小乞丐似的,沾了一身痞气。一会儿安葬完你二哥,我带你去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服,你现在这一身啊,臭都臭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来就臭,姑娘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沾到我身上的臭气。” “呦呵,说你两句还生气了。那我问你,你欠我的银子到底打算怎么还?” “只要姑娘说个地方,待我赚到银子,一定给姑娘送去。” “本姑娘四海飘零没有家,你怎么送?要我说也不用那么麻烦,本姑娘身边正好缺个使唤人,你随我同行,照顾我的衣食住行,将我送到太古国与子金国的交界处,咱俩的帐就一笔勾销如何?” 那乞儿见她说的虽然有些刁蛮不讲理,可想了想,只觉得除了如她说的这样,当真无法还他的人情。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别再犹豫了,跟你说,你若再不答应,我指不定想出什么更稀奇古怪的要求呢。再说了,有朝一日真是全国缉拿杀害你二哥的凶手,你想他要往哪里逃,还不是要逃往他国。你一路护送我,说不定好人有好报,让你得能手刃凶手也说不定呢。” 那乞儿见她说得一片至诚,又句句在理,不免有些心动。他刚想答应,疑虑又起。 “姑娘本事高强,既然可以变幻成为巨熊、猎豹,不知可不可以变幻成为大雁、老鹰呢?” 一提到“猎豹”那少女的脸颊涌上一股红晕,她见那乞儿言语间认真之极,不似拿言语占她便宜,这才道:“能……能啊,怎么不能。我现在就变一个给你瞧瞧。” “不用了,姑娘本领高强,我早就见识过了。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姑娘既然可以变化成为老鹰,为什么不一路飞过去?这样既省时间,又少了旅途劳顿。” 少女听那乞儿如此说,张大了嘴巴合拢不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逗我。” “我逗你做什么?” “看你箭法不错,见到我随意变化也不吃惊,还以为你是位‘能力者’,原来也只是位普通人。你既然发问了,本姑娘今日高兴就告诉告诉你。” 八 英雄初显名 “你们楚川镇虽然不大,却也算得上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太平城市。你可知外面的世界是种什么景象?用一句妖魔横行一点也不为过。我一路西行,哪个城市没有妖魔作祟?” “哪有那么夸张。” “哪有那么夸张?我跟你说,那是你蜗居在这小小的楚川镇上没见到过。我就曾亲眼看到过一个长了六条尾巴的妖狐幻化为人形,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骗至它的洞穴吃掉的。以前我也以为这只是传说,如今我亲眼看到,才确信不疑。” “那……那你是什么变的?” “看好了,我是人,人,不是妖。”那美貌的少女为了证明自己是人,轻轻拎起裙角,转了两圈,说道:“看,我是有影子的。” “我是幻术师,可以幻化成为我想幻化的任何事物。这是我的本事,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能力者。” “姑娘这么厉害,可以变幻成为任何事物,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哎”那美貌的少女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不懂,如今天下大乱,妖、魔不停地进犯神、仙二界,想要一统六界。可是双方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六界中冥界只管判生死,论赏罚,并不干涉双方的战役,双方也都拿冥界没辙。本来六界中只有人界未参与其中,哪知半年前太古国的护国神东皇帝君受魔族笼络,想要抢夺子金国护国神帝俊的神盾,侵占子金国的领土,授意太古国国王向子金国进军。” “子金国向以铜墙铁壁,严密的防守著称,可谁知,太古国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子金国的二皇子那里弄到了子金国的防守布置图。太古国得到这一重要情报,连夜偷袭,终于将太古国的都城蜀峰城攻打下来。太古国的士兵进城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更是将太古国的皇室尽皆处死,直杀得血流成河,听说只有那个泄露机密的二皇子走脱了。” “就在子金国即将灭国之际,护国神帝俊赶来,他凭一己之力,杀退了太古国的千军万马,子金国才得以喘息一下。可是子金国有帝俊,人家太古国也有东皇太一啊,听说他得到消息后,也要奔赴前线,欲与帝俊神决一死战。他二人实力相当,恐难分伯仲,但是太古国的兵力却绝非子金国所能抵挡的。为了化解这场战争,子金国各地的能力者都愿赶赴前线,支援子金国。” “原来如此,姑娘原来是要投军去的。” “不是的,我只是要去太古国找人。” “姑娘也是去找人?不知要找的是何人?” “我要找……你别打岔成不成,我话还未说完。子金国有不少能力者,可太古国也有啊。他们就潜伏在子金国的各个角落,专门暗杀那些要去投军的能力者。魔尊与妖王见身为护国神的东皇太一都倒戈向他们一方,能不鼎力支持?各自放出小妖、小怪为祸子金国,顺便协助太古国的能力者,侵蚀子金国能力者的力量。我不想瞒你,跟你说这些,是要你知道前路的艰难。”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么不太平。可姑娘既然是能力者,随时都会有危险,我一个普通人又能帮你什么?” “我的能力较其他能力者不同,我只要不变幻就与普通人一样,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我无法幻化成为飞禽飞到边界处也正是因此。而你弓箭娴熟,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明白了,姑娘雇佣我,名为佣人,实为保镖。”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怎么样?想好没有,要不要跟我同行。” “姑娘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吗?”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个陌生人,就这么有了交集,前路漫漫,还不知有多少困难等着他们…… “估计他们已经将棺材装钉好了,我们先将你二哥掩埋了,这就上路怎么样?” 那乞儿点点头。二人返身又进到棺材铺里。 棺材铺中做工的工人齐心协力,二人没等多长时间,他们就将棺材做好了。那少女见棺材的用料,尺寸与自己所想分毫不差,颇为满意,付了钱,让棺材铺的小伙计抬到了赌坊内。 赌坊内还有看守官差,那乞儿专挑好话讲,几名官差才答应,先让死者入土为安。 那乞儿亲自将祁二抱进棺材,将棺材板钉死,又让人抬着随自己来到坟地前。 坟地中孙老爷墓旁,小瘌痢头拄着两把铁锹已等了许久,见到三哥终于到来,有些喜出望外。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地迎上去,见盛放二爷的棺材既大且好,不免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他可不知,买棺材的钱是跟着三哥的那个女孩子付的钱。 那乞儿也不多话,与小瘌痢头一人一把铁锹,不大功夫就挖好了一个大坑。 那乞儿手抚着棺材,又黯然泪下地道:“二哥,你先陪孙老爷躺一会,待小弟手刃了仇人,就来陪你二位。” 那乞儿哭了一阵,狠狠心将棺材放到挖好的土坑中,与小瘌痢头一起掩埋。 美貌的少女一时帮不上忙,站在二人身后,拿眼不住地打量周围,只见那乞儿口中所说的孙老爷墓上刻着:“孙公孝礼之墓。劣徒:冯承儒、祁继儒、王墨儒。” 那少女将最后一个名字反复地默念了几遍,心中暗暗地道:“王墨儒,好文雅的名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乞儿与小瘌痢头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棺材掩埋好,只听那乞儿对小瘌痢头道:“你二爷还缺一块石碑,我与那位姑娘约好要出去一趟,一时三刻恐怕回不来。你去管赌坊要些银子,给二爷立一个石碑。” 小瘌痢头听说,心中不大高兴,嘟囔着嘴说道:“三哥,你不带我去啊?” “此行太过危险,你小小年纪,还是留在楚川镇吧,逢年过节,扫扫墓,给孙老爷、二爷烧些纸,你二爷大手大脚惯了,别让他在那头短了银子使。”那乞儿嘱咐道。 “还有,以后勤奋些,找机会多念些书,别一天到晚与那帮闲汉厮混。孙老爷走的早,三哥也没给你做什么好榜样……”那乞儿说着说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小瘌痢头自小就跟着那乞儿厮混,对他奉若神明,他说的话哪有不听之理,虽然不大情愿,也只好点点头说道:“小瘌痢头知道了。” 那乞儿嘱咐完,跪下先向孙孝礼的墓磕了几个头,又向祁继儒的墓磕了几个头。 小瘌痢头在一旁学着三哥的模样,也给二人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问道:“三哥,咱们给二爷的墓上刻什么字?” 那乞儿道:“你二爷这辈子最愿意听人奉承,就写‘祁爷继儒之墓’吧。至于落款你看着办。” 那少女听罢,暗暗点头,看来这“冯承儒”、“祁继儒”、“王墨儒”真是他哥仨的名字。若是没猜错,那“王墨儒”正是这乞儿的姓名。 那乞儿见二哥入土为安,对小瘌痢头也叮嘱了许多,再没有别的顾虑,走到那少女身旁,说道:“我们启程吧。” 那少女“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叫王墨儒?” 那乞儿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美貌的少女顽皮一笑,说道:“本姑娘能掐会算,这点小事还能瞒得住我?”她见王墨儒一脸的不信,手指着孙孝礼的墓碑又说道:“骗你的,那里写着呢。” 王墨儒这才想起恩公的墓碑上写有自己的名字,他转而又问道:“那姑娘又叫什么名字?” 那美貌的少女展颜一笑说道:“我叫什么名字?偏不告诉你。” 九 旅途相戏谑 “喂,你能不能快点走?还称自己是能力者,走路还没有我这个普通人快。”王墨儒走在前方,不时地回头催促着那美貌的少女。 少女见他催促地急,索性站住脚不走了。“催、催、催,你就知道催,都走了三十多里的路了,你就不能歇一歇?” “三十里的路程你都歇了六七回了,怎么还要歇?” “人家是女孩子嘛,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人家?” “我说快走吧,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再不快走咱俩就只能在路边睡了。” “睡就睡,本姑娘又不是没在野地中睡过,怎么,你害怕啊?” “我害怕?不是跟你吹牛,我七岁的时候在山洞中住了小半年,连老虎都不敢靠近,你说厉不厉害。喂,你怎么又停了?” “我真走不动了,你让我歇一下吧。”那美貌的少女坐在路旁边的大石头上,楚楚可怜地说道。 “好吧,好吧。”王墨儒实在拿她没办法,让她在路边歇息一会儿。“女人真麻烦。”他转过头来,自己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你说谁麻烦?”那少女刚刚累的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睁大了双眼瞪着那王墨儒。 王墨儒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吐了吐舌头,说道:“喂……” 他话还未出口,就被那少女打断,“别总喂、喂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姑娘姓什么叫什么,你至今也没告诉我啊。” “不都说了叫你猜嘛,我都告诉你了,还要你猜干嘛?”那少女一本正经地道。 “你到底讲理不讲?” “一看你就不懂女孩子,跟女孩子哪有讲理的?”那少女的面上露出一丝顽皮。“这样吧,咱们比比脚力,看看谁能先到最近的村子,你要是能先到呢,我就把名字告诉你好不好?你认得路不?” 王墨儒听说,也不管那少女,迈开大步就向前走:“认得,前面再走二十里就是河源村。喂,你可跟紧了啊。”他走出好远,回头去瞧,见那少女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大声喊道:“你输定了。”转过头又向前走。 耳听得一声嘶鸣响彻云霄,王墨儒抬头一瞧,只见一只苍鹰从自己头顶飞过,他回过头去向叫那少女一起瞧,可哪里还有那少女的影子?以为那少女出了什么事,正要往回走,猛然间觉得不对,口中咒骂道:“小婊子,耍我。不是说世道不太平,不能随意变幻的吗?”王墨儒自知追赶不上那少女,也不死命急追,只正常速度向前走。 王墨儒脚程不慢,二十里的路程,走了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他远远地瞧见了河源村,瞧见了村前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站在村口,笑眯眯地瞧着王墨儒,见他走近对他说道:“怎么这么慢啊?快,快来,我还没跨进村子,你还有机会。” 王墨儒听说,稍微加快了脚步。可谁知他刚近前几步,那少女已经一脚跨进了村子。只见她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哎,看来今天是不成了,改日吧。改日你赢了我,我再告诉你吧。”那少女说罢,顽皮一笑。 王墨儒自幼就浪迹江湖,对于人情世故知之甚深,可这少女的心思他真的不懂。 少女的心思千变万化又有几人能真正了解呢? 王墨儒见那少女戏耍自己,也不搭理她,假装板起脸默默地走进村子。那少女见他脸色不善,讪讪地跟在后面,小声地道:“切,小气鬼,这就生气了。” 王墨儒哪里是真生气,只不过见那少女开自己玩笑,也想还击一下。见她说自己小气也不理不睬,深深地低着头——生恐她看到自己面上的笑容。 “好啦,好啦。咱俩同路而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终究是不太方便,我可不想总让你‘喂,喂’的这么叫我。我就说一遍,你可记好了……” 王墨儒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那少女,说道:“早知如此刚才为什么戏耍我?你现在想说了?我还不想听了呢,除非……”王墨儒故作思考。 那少女见王墨儒没有一点笑模样,心下又好奇,忍不住地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亲我一下,叫我一声‘好三哥’。”王墨儒看着那少女有些委屈模样,说到此已笑开了花。 “流氓,无赖。”那少女说着话,提起粉嫩的小拳头,一拳向王墨儒胸口击去。王墨儒久在市井中厮混,这轻轻巧巧的一拳,哪能让他击中,一闪身就躲开了。随后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叫不出口。这样吧,我吃点亏,不用你叫我‘好三哥’了,只亲亲我就好了。” 那少女被他口头上讨了便宜,有些娇羞,只在后面追打,口中说道:“狗改不了吃屎,这才老实了不到一天,本性就流露出来了。” 那少女在不幻化的情况下,王墨儒可比他灵活多了。他有意让那少女生气,倒退着走,还不住地挑衅道:“来啊,来啊。” 那少女越打他不中,心中越生气,拼了命地追打。王墨儒见她突然发力,不敢大意,转过身便要跑。 就在王墨儒转身的刹那,旁边院子中也跑出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正撞到王墨儒身上,可那孩子才能有多大力气,被王墨儒一撞之下,登时摔倒在地,哇哇大哭。 王墨儒低头一瞧,知道那孩子并无大碍,也不停下脚步,一溜烟的跑了。那少女随后追到,正要将孩子扶起,孩子家大人听到院外孩子啼哭,跑出来观看。 跑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见孩子摔倒在地,一把将拽起,不住地询问怎么回事,然而那孩子只是不住地啼哭,说不出话来。 那少女当此情景也不好再走开了,站在一旁陪着笑,心中不住地责怪王墨儒。那妇人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见那少女站在一旁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口中不免有些不干不净。 那少女未做亏心事,平白地挨了这么一顿数落,心中也不大高兴,正要反唇相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也不跟那妇人解释,迈开步子走开了。 王墨儒站在不远处,见到那少女的囧样,也不替她解围,只暗暗地窃喜,他终于见到这少女难堪的样子了。 那少女本就不大高兴,看到王墨儒嬉皮笑脸的模样,更没好气,拿眼睛瞟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好笑的,都怪你,把人家孩子撞倒了,也不说给扶起来。害得我遭人家一顿数落。” “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小孩子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吃过亏他们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王墨儒有些不以为然地道。看那少女嘟囔着嘴,心情丝毫没有好一些,他接着道:“快走吧,我们还得到前面人家打听打听凶手的下落,顺便借宿一宿。” 一想到借宿,那少女瞧着王墨儒洗完澡后干净又有些英俊的脸庞,心中不免“嘭、嘭、嘭”地跳个不停,红晕也涌上了双颊,扭捏地不敢搭茬。 王墨儒本想再说点什么,讨两句便宜,可见那少女异于常态,余下的话也不再说了。 谈到这一话题,两人不免有些尴尬,也不像往常那般打打闹闹,闭着嘴都不说话。 没走出几步,王墨儒见旁边一家人家院落打扫得颇为干净,大着胆子进到院中问道:“家里有人吗?” 话音初落,从屋中走出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问二人道:“二位,这是……” 王墨儒见有人应门,急忙迎上去问道:“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人。”他也不说打听这人为了何事,只将那壮汉的形貌特征描述了一遍。 那小伙子听完,满脸鄙夷地道:“你要找牛二吧?” 十 石屋酿误伤 王墨儒听说这少年认识那壮汉,激动地问道:“大哥认识这人?” “你找他有什么事?”小伙子煞有戒心地问道。 “我找他有点要事相商。”王墨儒咬着牙道。 正在此时,屋中又走出一名小妇人,她站在那小伙子身旁问道:“什么事啊?” “他们要找牛二。”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再去别人家问问吧。”那妇人边将小伙子向屋内拉,边摆手说道。 王墨儒见这家人家与那壮汉似乎相识,哪肯轻易放过,也拽着那小伙子的手不放道:“大哥,你说的那位牛二到底家住何方,可能告诉小弟?” “快走吧,别在这纠缠了,都说了不知道了,你们上别人家问问。”那妇人不让小伙子说话,只将他往屋内拉。 王墨儒见状,又求肯道:“大哥,你就告诉我吧。”那少女也迎上来道:“是啊,大哥,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吧。” 小伙子似乎也有些怕那妇人,摆摆手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去别人家问问吧。” 王墨儒还待再说什么,小伙子已被那妇人拽进屋中。他站在院中默然片刻,只听那少女道:“别傻了,我们到别人家去问问,实在问不出来再回来也不迟。” 王墨儒点点头道:“也好。”说着随那少女走出了院子。 王墨儒连问了三家,只要一提到那壮汉的模样,众人都表现出了一种厌烦的表情,更没给他好脸色看。他连续碰了几回壁,与那少女商议道:“原来那壮汉叫牛二,看来他就在这村中居住,而且在村里为祸不浅,所以大家都不愿与他产生瓜葛。可是他到底住在哪里?我们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那少女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不过呀,依我说,这村子就这么大,我们挨家挨户地去问,总能找到他。” “嗯,也只好如此。” 二人站在路中间,正商议要从哪边开始找起,第一家的那个小伙子站在院中向二人招手,小声地道:“小兄弟,小兄弟……” 王墨儒见那小伙子相招,急忙跑过去,喜道:“大哥,你肯告诉我啦?”那人低声地道:“看你二人也不像坏人,我就悄悄对你们说了吧。村北面有一个石瓦房,那就是牛二的住处。他横行乡里,在村里做尽坏事,大家都不愿与他做邻居。你们去那一找就能找到,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王墨儒终于打听到牛二的住所,对小伙子不住地低声道谢。 “你在院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传闲话?快死进来。”那小妇人在屋中大声嚷道。 “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小伙子回屋前还不忘嘱咐二人。 二人出了院子悄悄地把篱笆门关上,互相瞧了一眼,都觉得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王墨儒见终于可以为自己二哥报仇,兴奋不已,从背上将长弓摘下来,不住地拉扯弓弦。那少女见他有些癫狂,心中害怕,问他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王墨儒拉满弓,假装射了一箭,冷冷地道:“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一箭射死他,定要他尝尝万箭穿心的痛苦。” 话音初落,那少女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眼前的这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绝非残忍嗜杀之人,为何仇恨会让人变成如此模样? 河源村本就不大,二人向北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了小伙子说的那个石瓦房。 王墨儒见到石瓦房怒上心头,立即便要发作。那少女见机较快,拦住王墨儒道:“别急,我先去瞧瞧动静,咱好制定一个作战方案。这次终不能再让他跑掉了。” 王墨儒见她一片真情,不忍违逆,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你小心。” 那少女顽皮一笑,说道:“瞧好吧。”说着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小麻雀,呼扇着翅膀向那石瓦房飞去。 王墨儒瞧着那麻雀的背影愣愣的出神,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抑或是即将得报大仇的快感。他只觉得双手不自觉地在颤抖,他想抑制,却抑制不住。 他拉弓上箭,对准那石瓦房的正门,等着牛二出来。等了一会儿未见牛二出来,却见小麻雀又呼扇着翅膀飞回来了。 它轻轻地落到王墨儒身旁,又变回少女的模样,对王墨儒道:“屋子中没人,瞧情形他已经逃跑了。” “逃跑了?”王墨儒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少女。 那少女点点头,睁着大眼睛瞧着王墨儒说道:“你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 王墨儒缓缓放下弓箭,紧绷的双臂也渐渐放松了。松懈的神态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他不敢大意,低垂着弓箭,侧着身子,一副戒备的状态,慢慢地向那石瓦房走去。 那少女看过屋内情况,比他可大胆得多,几步抢到王墨儒身前,推开屋门道:“瞧把你吓的,都跟你说屋里没人了。” 王墨儒站在门口探头向屋里瞧:屋中黑漆漆的不大能瞧得清,可也隐约可以瞧见其杂乱不堪。王墨儒站在门口瞧了许久,不见屋中有任何响动,壮着胆子进入到这黑暗之中。 王墨儒全神戒备,踮着脚尖试探着往前走,只觉得脚下磕磕绊绊,也不知是什么物件竟摆了满地都是。王墨儒也无暇过多分辨地上究竟是何物,只壮着胆子向前摸索,可谓是举步维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王墨儒心悬之际,右肩也不知是被谁拍了一下。他急忙回头,手下意识地一松,箭低低地射了出去。他回过头来借着屋外的光线才瞧清:拍他肩膀的正是那美貌的少女,而他射出的那支箭也正中少女小腹。 王墨儒见那少女受伤不轻,先自慌了。他紧紧地抱着那少女,伤心、懊悔、焦急之情一齐涌上心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口中像被人塞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王墨儒瞧着那少女煞白的脸,“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那少女倒在王墨儒的怀中,努力着试图坐直身子,只听她低声地道:“都跟你说了屋里没人,怎奈你还是不信。唉……” 王墨儒听那少女叹了口气,心中满不是滋味。这声叹气之中包括了太多的伤心,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失望…… 她信任他,可是他却没有像她信任他的那般信任她。 “我不知道她的背景,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姓名我都不知道。与这样的人同行,我怎能掉以轻心?”王墨儒在心中默默地道。“可是……” 王墨儒没有继续往下想,他怕:他怕想明白后自己会更懊悔,怕想明白后无法直视那个思想不那么纯洁的自己,怕想明白后才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多么渺小。 王墨儒紧紧地抱着那少女,轻轻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少女疼极了,紧蹙着眉头,忍着疼痛,缓缓地说道:“你杀过人没有?” 王墨儒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杀过人。你……你不会死吧?” “不会?你要是再不给我包扎,我就算不疼死,也得被你气死。”那少女想开两句玩笑,可伤口实在太疼,紧锁着眉头,一点笑意也没有。 “给姑娘包扎不难。可这箭一旦拔出来,姑娘难免血流不止,咱手边又没有药……”王墨儒支支吾吾地道。 “我怀里有……”那少女羞涩地道。 十一 创伤衍重病 王墨儒见那少女面露羞涩,想起二人第一次相见时的光景。那时自己与眼前的这位姑娘还不太熟稔,竟然胆大包天地上她怀里偷东西。此时二人渐渐熟络,若是再让自己从她怀里掏出什么东西,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敢,也有些不妥。 还好,那少女并没有让王墨儒做什么,她说着话从怀里掏了出来一个小方包,递给王墨儒,同时说道:“这是趁着你洗澡时,我去买的。一会儿你把它涂在我伤口处,再简单包扎包扎就好。” 王墨儒听说慌里慌张地从衣服上撕下两条长布放在一旁,随即左手按住那少女的腰,右手握住箭的中部,对那少女道:“姑娘,你忍着点疼,我可要拔出来了。” “要拔就拔,别啰里啰嗦的。”那少女板起脸道。 王墨儒不知哪里惹到了那姑娘,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没说两句话她就翻脸了。“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想。 王墨儒自幼浪迹江湖,治疗这些皮外伤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见他拔箭、上药、包扎,一气呵成。那少女疼的还未叫两声,王墨儒已将伤口处理妥当。 那少女见他说话有些啰嗦,办事却如此麻利,心中也有几分高兴。躺在地上慢慢地闭起了眼睛。 王墨儒给那少女包扎完,这才仔细地打量屋子。此时他在屋中呆了半天,视线也逐渐适应了。他环视一周,只见屋中的箱柜尽皆被打开,里面的衣服、鞋袜等被扔了一地,整个屋子犹如进了贼一般,狼狈不堪。 王墨儒瞧完后皱了皱眉头,回头问那少女道:“怎么回事?他家该不会是遭了贼了吧。” “……”那少女受伤颇重,疼得厉害,好几次想张口说话,都没有说出口。 王墨儒见她紧锁眉头也知道她不大好受,蹲下身子对她道:“姑娘,我扶你去别家投宿可好?”王墨儒说完就瞧着那少女,可是那少女却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王墨儒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少女回应,弯下腰将她轻轻抱起,走出了屋子。 王墨儒顺着原路返回,又回到之前问路的那家人家。他不敢大声嚷嚷,只敢小声地招呼:“大哥,好心的大哥……” 王墨儒叫唤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没叫几声,那小伙子就开门出来了。那小伙子见到王墨儒去而复返,同行的姑娘满身血迹地躺在他的怀里,有些惊悚地问道:“小兄弟,牛二回来了是吗?” 王墨儒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到他家时,他家好像遭了贼一般,东西被翻的到处都是,可连牛二的影子也没瞧见。” 那小伙子听王墨儒如此说,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刚说完,又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问道:“那这位姑娘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王墨儒低着头,瞧着那美貌的少女,心中也满不是滋味,有些愧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唉……”王墨儒叹了口气又道:“大哥,我二人能否在您这借宿一宿?” 那小伙子回头瞧了瞧屋里,低着头思考,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王墨儒见那小伙子如此模样,笑了笑道:“不叫大哥为难,我二人另投他处也就是了。大哥指点之恩,小弟永感大德。”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王墨儒没走出两步,那小伙子就叫住他道:“小兄弟回来,回来……”王墨儒本就没地方可去,要是只有他自己倒好办,随便找个墙角,找棵树,一睡就是一宿。可如今不同了,他怀里还有一位受了伤的病人,这人又是他误伤的,他怎能让这人受一丁点委屈。所以他听到这位好心人招呼自己,当真如同听到仙乐一般。 王墨儒回过头来,颇有些兴奋,跑到那小伙子面前,说道:“多谢……” 王墨儒还待再说些什么,那小伙子伸出食指竖在双唇中间道:“嘘,别出声。”那小伙子说着话,把栅栏打开,放二人进了园,又悄悄地把栅栏关上了。他对王墨儒摆了摆手,低声地道:“跟我来。” 王墨儒也真听话,蹑手蹑脚地跟在那小伙子身后。那小伙子怕极了老婆,不敢让二人进屋,带着二人悄悄地绕到后院的粮仓。他打开粮仓门对王墨儒道:“我老婆管得严,不让外人在我们家中住,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粮仓住一宿。” 王墨儒赶紧道:“不嫌弃,不嫌弃,有这么一个地儿能让我二人容身,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大哥,真是多谢你了,你真是位好心人。” 王墨儒这么一说倒弄得那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哪里,哪里,你们先休息休息,我看能不能弄点吃的来。”“那就有劳大哥了。” 王墨儒目送着那小伙子走出粮仓的大门后,拿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所处之地,他要找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好安置那美貌的少女。可是这粮仓本就不大,如今两边还摆满了粮食,只有窄窄的一条过道可以勉强容身,哪里还另有干净的地方可以安置那少女? 王墨儒倒也真细心,他让那少女轻轻地靠在一袋粮食上。随即脱下自己的长衫,铺在了过道上,又找来一小袋粮食给她做枕头,这才将那少女抱到这个简易的“小床”上。王墨儒看着那少女熟睡的脸庞,心中暗想:“要是有些稻草就更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多长时间,那小伙子果真拿来点吃的——两个窝头。那小伙子也知这不是待客之道,可是他实在是太怕他的老婆了,若不然他一定好好招待二人。尽管王墨儒不住地道谢,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伙子不敢久呆,与王墨儒说了两句话就回屋去了。王墨儒待那小伙子走后,将两个窝头珍而重之地揣到自己怀里,见那少女睡得正想,靠在粮食旁,不由得也闭起了眼睛。 王墨儒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耳听得有个美妙的声音不住地喃喃自语。王墨儒一下子坐起身来,原来是那少女在说梦话。王墨儒见那少女额头上晶莹剔透,出了不少汗,拽起衣袖,在那少女额头上擦了擦。王墨儒不擦不要紧,一擦之下,只觉得着手滚烫,那少女竟发了高烧。 这一下可急坏王墨儒,此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连镇子都算不上,也不知村中有没有医生,更不知医生那里有没有对症之药。有也就算了,倘若没有,自己二人出了这个院子又到哪里投宿去?眼看着这少女出了一身汗,到外面没有人家收留,拿风一吹,岂不病得更厉害?王墨儒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着急,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留在粮仓为妙,最起码二人有个容身之所,不至于露宿街头。王墨儒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那少女的身上,想要让那少女出出汗,也可以好的快些。可是这么薄薄的几件衣衫又能有什么用呢? 王墨儒脱掉衣衫,也觉得有些冷,他缩在一旁,又急又悔,又饿又困,不知不觉间,竟又睡着了。 睡意朦胧中,只听那少女叫道:“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妈妈……”王墨儒见那少女又在说梦话,凑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别怕,别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十二 承恩话前生 那美貌的少女还没清醒过来,对王墨儒说的话充耳不闻。只见她迷迷糊糊地又道:“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妈妈,你快跑,快跑……” 王墨儒见那少女嘴中不清不楚地叨咕了半天,也依稀猜出了大概,不由得心生怜悯。他轻轻地拍着那少女的肩膀,就好像母亲哄婴儿睡觉一般。王墨儒手上一边拍打,口中一边轻轻地道:“放心,爸爸不会再打妈妈了,你这样好,妈妈也不会不要你的。” 那少女也不知听没听到王墨儒说的话,不住地摇头,随即一惊坐起,原来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王墨儒见那少女满头大汗,伸衣袖替她擦了擦,随后温柔地道:“怎么?做噩梦了?” 那少女噩梦初醒,还有些惊魂未定,然而王墨儒的这一系列温柔地举动就好像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她摇摇头,轻轻地道:“没事。”接着又反问道:“这是哪儿,等到杀你二哥的那个凶手了吗?你打赢他没有?” 王墨儒见那少女刚醒来,绝口不提她自己的伤势,反而关心自己大仇是否得报,心下感激,正待解释,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被那少女大声喝断。 “你干什么?”原来那少女见他衣衫不整,以为他对自己有了什么逾矩的行为,不禁双眉紧蹙,大声喝道。 王墨儒心内无私,不明白那少女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发火。这一声大喝倒有些弄得他不知所措,他看着那少女一脸的疑惑。 那少女一句话出口,下意识地瞧瞧自己,见到地上铺着的衣衫,身上披着的外衣,才知道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原来竟是自己错怪人了,不免有些尴尬。 可那少女天生便是一副要强的脾气,此时明知道自己错怪了人家,也不好当面认错,只闭起嘴巴不说话。 二人默默相对了半天,还是那少女先开口:“喂,这是哪儿啊?”王墨儒抬头见那少女面色好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病态与愠色,有意逗她开心道:“别总喂、喂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自那少女与王墨儒相识以来,一直便觉得他谈吐间温文尔雅,心中对他不乏有些好感。可他此时话语强硬,又有些失礼,那少女不由得一愣。可她愣神了没几秒钟,便马上想起来,这句话原来正是自己白天说的,她也明白了王墨儒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道:“不害臊,学人家说话。” 王墨儒见她虽是奚落自己,但是神态间有些娇羞,又不失笑意,继续说道:“你怎么不问‘公子姓什么叫什么,你至今也没告诉我。’”这句话原本也是王墨儒白天说的,如今再说出来,只不过将“姑娘”换成了“公子”罢了。 那少女被王墨儒逗得“噗嗤”一笑,道:“不用问,本姑娘能掐会算,知道这屋里有只小狗叫做‘王墨儒’。”那少女随即歪着头问王墨儒道:“是不是啊?小狗狗?” 王墨儒见那少女一片天真烂漫,也不以为杵,反而学着小狗的模样,冲着她“汪汪”地叫了两声。那少女果然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那少女笑了半天,正色道:“你这名字谁给你取得啊,还蛮好听的。”王墨儒见那少女如此发问,不再嬉笑,一本正经的道:“是恩公给我取的。” “那你大哥、二哥……” “也都是恩公给取的。” 那少女点点头道:“我说的嘛,世间哪有这般巧的。三人名字中有一个‘儒’字,若是不看姓氏还真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我们本就是亲兄弟。”王墨儒一本正经地道。 那少女见王墨儒面露凶相,知道他兄弟情深,想是又想起了牛二,不愿再聊下去,触碰他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道:“这位恩公对你们想必是极好的!” “那还用说!”王墨儒自豪地道。他刚高兴了没多久,又失落地道:“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恩公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就不让他多活些日子。要我说,老天爷也是不长眼睛……” “快别这么说,生死有命,这也怪不得老天爷。”那少女打断王墨儒道。 “不怪他怪谁?恶人没有恶报,好人不得善终,这算哪门子‘命’。恩公如此,二哥也是如此……”王墨儒说到此,紧咬着牙,恨恨不已。 那少女见王墨儒面露狰狞之相,心中有些害怕。她向后挪了挪身子道:“你别这样。你这么说,老天爷会怪罪于你的。而且你二哥是不肯透漏你的住所,才被那牛二杀害的。我想他虽然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他死的时候一定是问心无愧的,一定是心中宁静的。” 王墨儒一听,双手按住那少女的肩头,紧锁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二哥是因为不肯透漏我的住所才被牛二杀的?你瞧见了是不是?” 王墨儒情急之下,哪还会控制手上的力道?只捏得那少女疼痛不已。那少女原本想对王墨儒吐露真相,可让他这么一弄,反而不敢说了。只听她扯谎道:“没,我没瞧见。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王墨儒起初只怀疑祁继儒的死与自己戏耍那大汉牛二有关。听那少女所说,才知道中间或许还有一段宁死不屈的故事。想到此节,王墨儒手上的力道逐渐减弱,松开了那少女的肩膀,说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那少女见王墨儒面色好转,摇摇头道:“没关系。”话刚说完,她又试探性地问道:“你恩公与那位祁二哥对你一定非常重要吧?” 王墨儒扭头瞧向那少女,说道:“那还用说,没有他们,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能跟我说说吗?” “姑娘先躺好。”王墨儒心生愧疚之余,又恐那少女创口迸裂,先扶着她躺好了,这才道:“此事说来话长……” 王墨儒新愁未消,又回想起艰辛的往事,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才娓娓道来。 “我的祖籍并不是楚川镇,我也是漂泊了六七年才到这里定居的。至于我的祖籍到底是什么地方,说来可笑,如今我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家乡赶上了一场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旱。那一年岂止是颗粒无收,庄稼甚至还未长熟,就已被晒蔫儿了。龟裂的大地上别说庄稼,连杂草也没有一根。到得后来井水也都干枯,井下连湿乎乎的泥巴都没有,只有干巴巴的土壤。左近的乡镇、村子也是一般状况,几千里内,粮食少得可怜,水更少得可怜。” “村民们如再在村中久耽,非得渴死、饿死不可,他们忍无可忍,纷纷举家避难,逃往他处。可往往走不了多少里路,强烈的日晒加上长久的饥饿,便会夺去村民们的生命。有些穷苦人家平常囤粮就少,赶上了这么个大旱年,更吃不上饭,往往全家集体暴毙,横尸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在那种缺医少药的灾荒年代,这些尸体如果处理不当就会演化成为瘟疫。人们一旦感染上,面临的只有死亡。” “也不知是我爹爹异于常人还是我家里有些余粮,我只记得我随着爹和娘像做了贼一般,四处躲避。跑啊跑,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躲过了那场灾旱。” “那时你多大?”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有些地方说得不清不楚,忍不住问道。 “记不清了,也就四五岁吧。”王墨儒满不在乎地回答,他接着又说道:“我们一家虽然逃过了那场灾旱,可是却终究没有逃过那场灾难……” 十三 舍命灭熊火 “越到路的后半段,随着食物的骤减,死亡也越来越多。道路两旁堆积的尸体,有时能把道路都堵塞。尸体长期无人处理,终日曝晒发出的腐臭味,直令人作呕。也不知哪里来的豺狼、野狗,专门去吃那些腐烂的尸体(“啊……”美貌的少女听到此,吓得大叫一声,害怕地缩成了一团。)它们长期吃这些腐肉,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的。豺狼与野狗的粪便,混杂在那些腐臭中,气味可想而知。更可怕的是那一带死尸太多,瘟疫横行。能活着通过那里的人十成中还不到一成。那里是真正的死亡之地,也被后人称为‘瘟疫之地’。” “也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人,他就是我的恩公——孙孝礼。” “那时的恩公也就三十岁左右年纪。他与那些逃难的不同:他之所以到瘟疫之地,既不是逃避灾旱,也不是躲避瘟疫。他就是这楚川镇上的师爷,他出外公办,返程时途经这里。只是他没想到,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这里却变成了森罗地狱。” “我们一家逃到那里的时候,闻名的瘟疫之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恩公见逃难的众人暴尸街头,于心不忍,然而仅凭他一己之力又无法将众人尽皆掩埋。他只好点起火把,将一众尸体一把火烧个干净。可那些尸体没有干柴、焦油的引导,特别难以点燃。也就是恩公,不怕感染瘟疫上身,更不怕麻烦,发一己之宏愿,要将这场瘟疫灭于无形。” “你闻过烧焦尸体的味道吗?”王墨儒讲着讲着突然问那少女道。 那少女听王墨儒讲的这些本就吓得不轻,听他这么一问,更是险些呕吐出来。她用手捂着嘴,用力地摇了摇头,从指缝间勉强吐出两个字“没有”,之后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那少女虽然吓得不轻,但是王墨儒也并没有取笑她。他只是低下头来,长出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闻过,那种味道深入人心,让人久久难以忘怀。时至今日,只要我想起当天的场景,那种烧焦的味道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围绕着我,久未弥散。” “然而比那烧焦的味道更难以让人忘怀的还是恩公的面庞。” “那一天,恩公赤着上膊穿梭在红彤彤的火海中,背上出的汗如雨珠般不住地往下掉。偶尔侧过来的面庞上写满了悲悯、无助与自责。这些人的死与恩公全无关系,可是恩公看着这些干瘪的尸体,就好似每一个都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那种悲天悯人又有些无助的表情,让人见了久久难以忘怀,这种表情只有世上至善之人才会有。” “爹与娘见到眼前的场景,似乎也被恩公的所做所为打动了。我记得那一天他们叫我站在上风口处不要动,之后就钻进火海,帮助恩公一起焚烧尸体。” “那一天好热……好热……熊熊的火海吞噬了整个大地,慢慢地天好像也被这红色侵染了。朵朵白云泛出淡淡的红,只是不知那红真是天边的火烧云,还是大地上这场大火映照的。我只记得那天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转过头回望来路却是一片灰茫茫的……” “天渐渐黑了,现在想来娘应该是担心我害怕,或是出什么意外,便先回来照顾我。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爹与恩公也终于钻出了火海。近距离瞧恩公才知道,原来他是那样的瘦削,那样的矮小。” “前路埋葬在火海下,已经无法继续前行。我们一家与恩公只好离那火海远远的,搭灶做饭。那一天爹爹没有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就哄我玩,他反而与恩公谈了许久。自从我们一家离开了我们居住的故乡,爹爹似乎没有一天像那天一样,那么地开心过,他与恩公究竟聊了多久我已记不清了。因为那一天我有些不开心,迷迷糊糊地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熊熊的大火没有那么容易熄灭,我们被困在了濒临死亡的边缘好几天之久。陆陆续续的如我家一般,那些意志力顽强,粮食略显充足的灾民也来到了这瘟疫之地的边缘。火势已渐渐小了,就算天不降雨,用不了两天,人们也可安全地通过那里。” “可是粮食已经不多了,特别是恩公将他的粮食都分出去之后……” “瘟疫之地是众多逃荒者的地狱,那里是逃荒者的极限,是他们粮食的极限,也是意志力的极限,通过那里他们将有可能迎来新生,可是通不过那里,面临的只有死亡。” “也不是没有人把瘟疫之地的情况告诉那些逃荒者,可是那些逃荒者已经不能再回头,他们明知前方地狱也要闯,他们要寻找活的希望。不管多么困难,只有不断地向前走,才能获得活的希望,冒然回头只会沉浸在无限的。” “对于那些饿了好多天的人来说,瘟疫之地中那股烧焦尸体的气味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久的腐臭味加上那种烧焦尸体的刺激味令人无法忍受,只想作呕。可是那些逃荒者不能吐,他们连恶心都不被允许。呕吐会导致饥饿,恶心会消耗体力,这已是逃荒者最为重视的东西。” “恩公本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菩萨心肠,他见到众多逃荒者饿得已经奄奄一息,不愿他们再死在这里。他将自己不多的粮食分给那些快要饿死的人们,并煽动大家第二天一起灭火。这火早灭一日,大家就可以早一日通过,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便也更大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众人吃着恩公给予的粮食,都兴高采烈地随声附和。 “第二天,恩公早早地组织大家一起灭火。可事情远没有恩公想得那么简单。直到日上三竿,尽管恩公费尽了口舌,大家却还是无动于衷,他们宁可在这种安逸中死去,也不愿耗费体力去扑灭阻挡他们通往新生的火焰。” “那些受过恩公恩惠的人,在一转眼间就已忘了眼前的这位急得满头大汗、饿得眼冒金星的人在不久之前还救过他们的性命。他要他们做的,无非就是尽他们的一点微薄之力,帮助他们自己可以快一点通往生的道路。” “可是他们不愿,不愿耗费任何的体力,尤其是为这些与他们一样受饥饿困扰却又不相干的人耗费体力。看着眼前的这位急得上串下跳如猴子一般的人,他们的眼睛空洞洞的,脸上一丝丝愧疚都没有。” “那一天,这一张张冷漠的脸在我小小的脑海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为此我也不知是气,还是急,又或者是对于恩公的同情,我哭了好长时间,直到大家答应肯一起灭火。” “看来你的哭声还是很管用呢。”那少女动了动身子说笑道。 王墨儒笑了笑,却只有一边的嘴角上扬。那少女只觉得这笑容是那么轻蔑,又是那么苦涩。只见他笑容渐敛,才又说道:“并不是我的哭声管用,是我爹爹承诺众人,只要大家帮着一起灭火,他就将我们仅有的食物分发给大家。” 那少女听到此,伸手捂住嘴巴,气得直要跳脚,说道:“这怎么可以?他们也真是的,这怎么……” 王墨儒摇摇手示意他别说话,又继续说道:“火势灭得很快,比想象的还要快…… “爹爹见大火成功被扑灭,按照之前承诺,将食物分给众人。他实在与众人没什么好说的,带着娘与我头也不回地当先走开了。” 十四 患病困孤村 “我们没走出两步,恩公就赶了上来,他虽然极度可怜后面的那些逃荒者,但是对于他们的冷漠与自私也是充满了鄙夷之情。与其与他们同流合污分享那些许的食物,还不如与面前这位志同道合的挚友一起同甘共苦,反正前面不远就有食物了。那时的恩公这样想,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家战胜了这场灾害,却始终斗不过人心。” “瘟疫之地的东面是一片灌木林,没见过的人永远想象不到,刚刚还在死亡与黑暗之中挣扎我们,转瞬间就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据恩公说,灌木林很大很大,只有穿过这片灌木林,才能看见村庄,而有村庄就意味着有食物……” “天黑得透了,那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爹娘身后,饿得已经忘记了时辰,忘记了害怕。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快点穿过这片灌木林,因为恩公说穿过去就有食物。有食物就有力气,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最起码当时我们是这么想的。” “世事真会与人开玩笑,有些事你明明已经规划得很好了,可是老天偏要捉弄你,偏偏不按你想的那么发展。” “你快别这么说,老天爷是不能拿来说笑的,会遭报应的。”那美貌的少女听王墨儒又在说老天的坏话,急忙劝阻道。 王墨儒这次也没像上次那样,与她据理力争,只又接着道:“我们走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穿过了那片灌木林,等着我们的没有食物,只有空落落的村庄。” “空落落的村庄?”那少女没明白王墨儒说的话,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 “对,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一头家畜、一只家禽、一粒粮都没有,整个村庄空落落的。” “那天我们到了那个村子时,夜已经很深了。我们四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这座空落落的村庄中游荡,想要寻觅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很可惜,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村子好像被洗劫了一般,不仅没留下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房屋、土墙也像经历了一场战乱似的,被糟蹋的不像样。甚至比我们逃难路过的村子都要更凌乱些。” “恩公猜测村庄中的村民可能是害怕瘟疫蔓延过来,所以都举家搬往他处。这个猜测是否准确我不知道,不过那时我们在村子里当真找不到任何有生命的迹象。” “四人在这死一样的静寂中寻觅了很久,依然寻觅不到任何东西,便相约睡下了。那一天,也不知是天意还是怎样,我并没有与爹娘睡在一起。或许是我好久没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了,我在爹娘休息的房间旁,单独找了一张床早早地睡下了。” “也许那一天我跟他们睡在一起反而更好一些……”王墨儒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长期生活在紧张与恐惧之中,我已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才爬起床来。我慢慢地下了床,就去旁边的屋子瞧爹和娘。可能是爹和娘这阵子太累了吧,他们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见爹娘还没起床,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我没有去叫爹娘起床,反而走出了房间,试图在村中寻找我们昨晚遗漏掉的食物。我在村中越找越远,快走到村子的尽头才见到恩公也像我一样正在寻觅食物。我俩碰上头,又找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我二人只得无奈地返程。” “回到我们住的地方已是申时左右,我发现爹娘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心中咯噔一下,忙上前一探究竟,摇晃了他二人半天,却依然不见动静。我吓得忙去找恩公。” “恩公听我描述完经过,吓得也是不轻,他随我回到房间,查看爹娘伤势。我见恩公伸手摸了摸爹娘的额头,又翻了翻二人的眼皮,口中不住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见恩公满脸的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伸手去摸爹娘的额头,一摸之下,竟然是那么烫。恩公见我伸手触碰爹娘,回过头来没好气地冲我吼道:‘你干什么?’恩公这严厉的一吼弄得我手足无措,又很是委屈。我记得当时我嘴一咧便哭开了。” 王墨儒讲到此偷偷地抬眼去瞧那美貌的少女,见那少女听得聚精会神,丝毫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才又说道:“恩公见我哭得伤心,蹲下身子不住地安慰我。可是我不知道爹娘究竟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恩公也不向我解释太多,只是拉着我要离开这间屋子。可如今爹娘昏迷不醒,我哪里肯依,只是挣扎着不肯随恩公另往他处。” “恩公毕竟见识不凡,知道事态紧急,也不管我依与不依,只硬拉着我要离开这间屋子。我死活不肯,在地上不住的打滚,边哭边道:‘我要爹……我要娘……’恩公根本不给我耍赖的机会,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严厉地说道:‘别闹,快跟我走……’说着再也不顾及我的感受,硬是把我从屋子里拽了出去。” “我被恩公拖拽着来到了对面昨晚他居住的屋子。那屋子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的那间很小很小,除了一张床,几乎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外面的那间反而很大,足比里面的那间大了好几倍。无论是里面的那间屋子还是外面的那间屋子,始终都有一股特别难闻的味道,现在想来应该是发霉的味道。那种味道虽然不是很刺鼻,但是让人闻起来总觉得不舒服,也不知昨晚恩公是怎么在这样的屋子中睡着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恩公将我拉到里面的那间屋子,狠狠地按在床上,对我说道:‘孩子,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爹娘现在可能出了些问题,你不能与他们再呆在一起。什么时候他们身上的这种异状没有了,你才可以回到他们身边,你听清楚没有。’当时我年纪小,任凭恩公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只是不住地哭着、嚷着,要找爹娘。恩公劝了我半天,见依旧没有效果,也是急了,这才怒道:‘别闹,别闹……’可能是畏惧于恩公的气势,恩公嚷了这么两句,我果真便不再哭闹了。恩公见我好了很多,这才抱住我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孩子,我跟你说。你爹娘很可能是感染上瘟疫了。’” “瘟疫,这该死的瘟疫。在逃难的过程中我曾亲眼瞧见那些感染瘟疫的人群被他们的亲戚朋友抛弃,也曾瞧见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们垂死挣扎,更曾看见瘟疫之地那尸横遍野的景象,瞧见过那红彤彤的火海,闻到过那烧焦的恶臭。我曾一直以为,瘟疫离我们很远,逃难这么些时日,它始终躲避着我们,不敢靠近;可其实瘟疫一直都离我们很近,近到我们身边的人每天都在与他打交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我多么希望与他打交道的不是我至亲至爱的人,可是这世上希望也仅仅是希望,有些事情终究难以回避。”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我爹娘才不会感染上瘟疫。’我努力地摇着头,对恩公所说一点都听不进去。恩公用力地捏住我的肩膀,晃动我的身子,说道:‘孩子,你听我说,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刚刚我检查你爹娘状况时,发现他二人昏迷不醒,头脑发热,眼神涣散,皮肤也开始腐烂,这分明就是感染上瘟疫的症状。’” 十五 途遇凶恶汉 “恩公不让我说话,接着又道:‘瘟疫是可以通过人作为媒介相互传染的,这你不是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再与你爹娘有任何接触。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爹娘他们,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亏欠。’当时我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年龄又小,力气又小,恩公不管如何对我,我都没有反抗能力。可是恩公对我并非一味地用蛮,反而当我平辈一般,与我商量。可我当时毕竟年幼,哪管那么许多,听到爹娘感染上瘟疫,只是一味地胡闹。” “屋外一阵阵嘈杂的人群、交谈声不住地传进屋中。恩公一面用力地安抚我,一面竖起耳朵听外面地动静。他听了好一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恩公急匆匆地将我塞到床底下,对我说:‘外面来了坏人,你在里面躲好,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听明白没?’他也不等我回答,说完又把我往床里面塞了塞,感觉无甚破绽,这才急忙地走出屋子。” “屋外嘈杂的争吵声一直响个不停,恩公一出去,这争吵声好像更大了。我还沉浸在爹娘感染上瘟疫的噩耗中,对屋外众人在争吵什么也没过多关注。我躲在床底下,蜷缩着身子,伤心极了,也怕极了。我不想失去爹,也不想失去娘,我只想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哪怕我们天天都过这种逃荒的日子,天天生活在饥饿中都可以,只要我们不分开……” 那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靠在陈旧的米袋上,讲述着这尘封了更久的伤心事,心也跟着他一起揪揪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脸上永远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如今也不例外。可是在那表情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伤心事,她实在无法猜测。 “也不知谁说了些什么,屋外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变得异常地安静。可是这安静维持了没几秒,那嘈杂的声音就又像煮沸了的水一般,一下子喧哗了起来。喧哗声才过,屋外热烈地争吵起来,那咄咄逼人的声音,好像句句都冲着恩公而来。” “听到这些声音,我躲在床下愈发地不敢出来。恩公说爹娘感染上了瘟疫,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更分辨不出他的用心是好还是歹。但是他不让我呆在爹娘身边,怎么也让我产生不了好感,我还一度把他当作敌人看待。直到此刻,听到那些来势汹汹的吵闹声,才觉得恩公是我最后的保障。” “‘哐’地一声巨响,也不知是谁一脚把门踢开。那屋子本就有些老化,这些时日又没有人居住、打理,屋门被这一踢之下,自然而然地从门框上分离。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那扇门落到了屋中。” “‘那小鬼到底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门口处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大声地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那样做还是人吗?’听这声音倒像是恩公。我也不知恩公说的‘这样’是指什么,更不知外面的那群人要做什么,但是恩公力排众议,对众人的观点持有否定的态度。‘少他妈废话。你不见大伙都饿成什么样了?再不吃些东西,大家谁都活不成。大伙说是不是?’这人说话凶巴巴的,听声音便不大像是好人。他话音初落,屋外众人更是随声附和。” “‘那你们也不能吃人啊?’恩公无助地说道。” “‘吃人,原来他们是要吃人。可是人怎么能用来吃呢?他们又要吃谁呢?’听了恩公说的这句话,我躲在床下,心中不住地瞎琢磨。” “‘不吃人?不吃人,你说大伙吃什么,你但凡能找到些吃的,能让大家填饱肚子,我们就不吃那小鬼。’原来他们是要吃我,我躲在床下,瞧不见说话的这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是不难想象,这人一定凶恶极了。” “‘再往前五十里,只要五十里,就是成兰古城,那里一定有食物的。相信我,大家相信我好不好?’恩公哀求道。‘先不说成兰古城会不会像这村子一样,变成一个空城。你看看这帮人还有谁能走得上五十里地路程?快别废话,不交出那小鬼,今儿就拿你开刀,一个人也是杀,两个人也是宰,大伙再也不能饿着肚子赶路了。’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又开腔了。” “‘不能吃人啊,不能吃人啊。我给你们磕头了,算我求求大伙儿,千万不能吃人啊,会遭报应的……’恩公说着话,向众人‘哐哐’地磕头,不住地哀求。‘仓啷啷’那恶汉见恩公挡在当道始终不让开,一气之下,把身上的佩刀拔出来了。他挥舞着佩刀对恩公道:‘老子在山上也没少吃人,怎么不见报应上身啊?快将那小鬼、交出来,再推辞,老子一刀先砍翻了你。’” “‘真威风啊,都动上刀子了?’人群中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张老三,你干什么?’那恶汉见有人敢出言讥讽他,颇有些意外。张老三道:‘我也不干什么,只是提醒大家一下,别忘了,眼前这人在你们最窘迫的时候曾给过你们一口饭吃。而你们呢?却不兑现答应他人的承诺。与你们这一帮人为伍,真让我汗颜。’‘张老三,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吃饭时未见你少吃一口,干活时也没见你多出一分力,现在想起来了,跟我在这讲道理,你也配?’那恶汉显然并不将这位张老三放在眼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还告诉你,我早就瞧你不顺眼了。成天张牙舞爪地,好像会点什么似的。我明跟你说,今天找到那小鬼还好,找不到那小鬼,今日就拿你们俩开刀。大伙儿饱餐一顿,也好继续赶路。’那恶汉继续叫嚣道。‘别拿把破刀,就以为人人都怕你,今儿个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拿我开刀的。’这张老三与那恶汉越吵越凶,互不相让,好像随时都会打起来。周围的人也怕他二人真打起来,在一旁不住地相劝。” “‘别吵了,对面那屋不是还有两个人嘛,实在不行,我们先把他们吃掉也是一样的。’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提议道。那恶汉不依道:‘你疯了?那两人已经感染上瘟疫,眼看着就要死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吃?’” “我听说他们要吃爹和娘,一着急,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可是那床底下空间本就极小,我这一动,头磕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声音虽然不大,可也足以让屋外的人听清。果不其然,那恶汉听到里屋有声音发出,对恩公道:‘你果然不是老实人。’说完一个箭步就要冲进里屋。” “恩公是一介书生,不会丝毫武功,更不是像你一样的能力者,根本无法阻挡那恶汉。可是那天也不知恩公哪里来的力气——我从床下小小的缝隙中瞧见,恩公只一闪身,就又将通向里屋的道路堵住了。他背对着我,面向着那恶汉,我瞧不见他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那一定是威风凛凛的,要多英俊有多英俊。” “恩公双手撑着门框,将门堵得死死的,不让那恶汉进来。可是那恶汉凶恶至极,根本不把恩公放在眼里,此时又察觉到了我地所在,更是兴奋。只见他一脚将恩公踹倒在地,口中还咒骂道:‘他妈的,别不识好歹。’这一脚正踹到恩公胸口处,恩公被那恶汉踹得喘上不来气,差点憋死。” 十六 舍命救婴儿 “关键时刻张老三趁那恶汉到床底下抓我的功夫在恩公的后背上及时地拍了拍,恩公这一口气才喘上来。” “后来恩公同我讲,当时多亏了这位张老三,若不然我这条小命,早就变成他们果腹的吃食。” “说时迟,那时快。张老三见那恶汉右半边身子探到床底下来抓我,单刀与左半边身子露在床外。他急忙抢上前一步,踢掉那恶汉手中的单刀,随即右手按住那恶汉的左肩,左手将那恶汉的左臂扭向身后,对那恶汉道:‘快出来,别想在这里逞凶。’那恶汉半边身子被制,不得不听从,本来抓住我的手也松开了。他慢慢地从床底下钻出来……” “就在那恶汉刚要钻出床底下的一刹那,只见他一扭腰,便挣脱了束缚,随即一拳向那位张老三打过去。张老三也真有两下子,他与那恶汉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恩公见二人‘乒乒乓乓’地打个没完,急忙把我拉出来抱到床上,紧接着又打开窗户,带着我跳窗逃跑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还在惊魂未定之际,已被恩公拉着跑出了好远。我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实在饿得不行,连走都走不动,更别说跑了。恩公体力也渐渐不支,无法拉着我再像之前那般快速奔跑。我二人这才回过头来,见无人追来,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歇息了没多长时间,我突然想到爹和娘还在那小村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低着头就要往回跑。还没跑出两步,恩公反应也快,一把将我拽住,问道:‘孩子,你干嘛去啊?’我委屈地道:‘我要去找爹和娘。’说完想到他们已感染上瘟疫,今后恐怕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哇’的一声便哭出来了。” “恩公见我哭得伤心,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劝道:‘孩子,你听我说。你爹娘已经感染上瘟疫,左近又没有名医,又没有药材,他二人应是必死无疑了。虽然这话说来有些残忍,但你回去也救不了他二人性命。弄不好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我听恩公说爹娘凶多吉少,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王墨儒讲着、讲着已有些哽咽,他深吸了几口气又接着说道:“那时的我还是太过于年幼,要是没有恩公,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没了……” 那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讲到最痛苦的回忆,有意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他,可又不知说什么好。正在那美貌的少女犹豫之际,只听王墨儒又继续讲道:“‘孩子,那帮人已经饿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没见到他们的嘴脸,他们是要吃人的。如今你爹娘感染上了瘟疫,他们不敢对你爹娘怎么样,可是你要是敢回去,一定会成为他们的果腹食物,那时谁都救不了你。’恩公担心我做傻事,一直在劝导我。” “‘可是爹娘……’恩公不让我说话,就打断我道:‘往前五十多里才能到成兰古城,城里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好说。很可能与他们说的一样,在那里我们依然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倘若是那样,我们将要面临的也只有死亡。但最起码,我们坚持到那里还有一线生机,而回去守着你爹娘,我们面临的真的只有死亡,别无他路……’” “好说歹说,恩公最后还是成功地说服了我。我们二人没有回头,拖着干瘪的身子,继续前行。” “五十里放在往常不过是五六个时辰的路程,可对于两个好几天没进食的人来说,五十里是那么的漫长。那天我与恩公直走到半夜,依旧不见人烟,更不见成兰古城的影子。我早就提议,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恩公不同意,恩公怕我二人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前行了,更怕我二人,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我年幼无知,也没什么主意。反正那时恩公已是我在世上最信任的人,无论他说得对不对,总之听他的话总没有错。” “我与恩公走着走着,只觉得前方好像有了些光亮。我以为就快要到成兰古城了,不由得向前快走了几步,想要瞧得更清楚些,哪知道越快走,光线越暗,我不敢再快走,停下脚步,等待恩公。哪知一转身间,我已瞧清光线到底是从哪来地——身后,火光连成了线,蜿蜒地逐渐向我们驶近。这些火光是由什么构成的,我也不清楚。我与恩公目视着身后的火光,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忘记了前行。” “火光渐渐地近了,近到我已经可以隐约地瞧见那火光下的身影,以及那一个个贪婪又有些狰狞的面目。恩公见机较快,他只瞧了一眼,便拉着我的手,飞快地奔跑起来。” “身后火光下的众人,正是那小村中要吃人的人。为首的还是那名恶汉,他见到我们,就好像蚊子见到血一般,疯狂地向我们奔来。你想,一个是文质彬彬的师爷,一个是四五岁的孩子,他们在体能充沛的情况下,尚且不能有什么作为。何况此时二人已饥肠辘辘,久未进食?” “我只觉得还没跑出几步,后脖领子一紧,已被那恶汉一把抓住。恩公见我被擒,不忍见我独自受难,停下脚步,也不跑了。他对那恶汉道:‘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先把孩子放了。’那恶汉本是凶恶之徒,他也不跟恩公废话,一只手掐住我,另一只手去擒拿恩公。恩公哪里是那恶汉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那恶汉擒住。他见恩公也被缚受擒,兴奋地仰天大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笑声未绝,与那恶汉同行的一众逃荒者见他擒获住我与恩公二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称赞。其中还有人提议:‘蔡大哥,如今抓到这一老一小,你说咱怎么吃好啊?’那恶汉笑嘻嘻地望着那位提建议的人,咧开一张血盆大口说道:‘这小的嫩,咱找口大锅煮了吃。这大的嘛,像方才一样,架起火烤烤将就吃吧。’如此血腥的想法,亏那姓蔡的恶汉想得出来。” “我听说他们要将我煮来吃,真的怕极了,可是那恶汉的一句话在我脑中还是回响了许久。他说要将恩公烤来吃,就像‘方才’一样,方才他们烤了谁来吃?是那张老三吗?又或者是其他人。难道是爹?又或者是娘?我不敢想象。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不知道那种等死的滋味。我只记得那时我一直哭个不停。” “逃荒的众人听那恶汉出此主意,都围着他争相称赞,好像世上再没有什么主意能比这更高明一般。那恶汉听罢,扬起了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突然,那得意的表情凝固了。那恶汉的笑容逐渐僵硬,眼神逐渐涣散,整个人都好像僵了一般。我感觉到他抓住我的手上,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恩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他挣脱开那恶汉的束缚,并没有立即逃跑,反而紧紧地抱着了那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恩公就向着我大叫道:‘孩子,快跑,快跑啊……’” “恩公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死里逃生,发足狂奔。奇怪的是那恶汉见我逃跑,由于身子僵硬来不及追也就罢了,怎么那些逃荒者也不来追我?后来我再次遇到恩公,恩公才对我提起这事。原来他们都吃了感染上瘟疫的肉,几乎同时病变,这才让我得以逃脱。若非如此,我这条小命还是难以活下来。” 十七 古城初相会 那美貌的少女本就强忍着胸中的烦闷在听王墨儒讲故事,此时听到他说众逃荒者烤感染上瘟疫的人肉来吃,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将白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王墨儒见状,忙去给她拍打后背。那少女吐了一会儿,再也吐不出东西了,这才坐直腰,靠在了墙边。 王墨儒见那少女呕得难受,对她道:“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弄些水回来。”那少女打了个嗝,生怕自己又再吐出来,急忙用手按住胸口,说道:“不用了,咱们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太麻烦得好。我忍一忍也就好了。后来怎样?” “你先坐到我那边吧,这边气味太难闻了。”王墨儒颇有些关心地道。那少女听说,脸上一红:这边的气味的确太难闻了。她挣扎着爬起身,小声地道:“那就辛苦你了。” 王墨儒用粮仓中的破布口袋将那少女呕吐出来的东西全都擦拭干净,坐到她原来坐着的地方,才又道:“那天我真的被吓坏了,生怕他们把我抓回去,煮了吃。我沿着大路一直跑、一直跑,直跑了整整一夜,快到凌晨时已可隐约瞧见前面的城墙,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恩公所说成兰古城。我回头望去,不见有人追来,可是我也不敢放松警惕,直跑到城脚下才敢歇一歇。” “没过多久,天光大亮,城门缓缓地开了。我站在城门外,望着从城门缝中射过来的缕缕阳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对于我来说,那是生的希望。” “城门完全打开了,我站在外面迟迟地不敢迈步。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刚刚从地狱中挣扎出来的人,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回想走过来的一幕幕,我才真正的明白,有时候人们眼中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是那么的奢侈,那么的向往。如果爹和娘能与我在一起那就更好了,我站在门前,迫切地希望……” “成兰古城有着多少年的历史已经无从考证了。它的城墙千疮百孔,却不知抵御过多少次外敌的入侵,他的街道破破烂烂,却不知走出了多少能人,它的商铺陈旧古老,却不知满足过多少人的需求……” “古老从来都不代表落后,古老也从来不代表不创新。古老是一种底蕴,是一种境界的沉淀。” “有人说清晨最受不了的就是肉包子的香味,直到现在我也非常赞成这个观点。对于一个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人来说,那味道简直太诱惑了。” “进城后,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一个陈年老店,那老店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或许当时我已经被包子的气味完全吸引了,没有太留意。现在回想,只依稀记得他们的牌匾上油油的,其余的完全回想不出了。” “那家包子铺的生意异常火爆,往来的食客络绎不绝。店里的两个小伙计又是招呼客人,又是收拾桌子,忙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我就站在包子铺的食桌前,既不敢向老板讨要,又不敢向食客讨要,只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分给我一个包子。” “才站在那儿没几秒,一个小伙计见我衣衫不整,又有些脏兮兮的,担心我会影响他们生意,呵斥着让我离开。当时小小的我根本听不进去那小伙计的呵斥,眼睛里、脑子中,看的、想的都是那香喷喷的肉包子。我能感觉到,我的肚子在‘咕噜噜’地叫,我口中的唾液在不断地往外流……” 那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说的有趣,不禁莞尔一笑。王墨儒沉浸在回忆中,头也不抬地讲着故事,根本没有发现别人在笑他。 “那呵斥我的小伙计见撵不走我,心头更气,跑到我面前推推搡搡地赶我离开。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食物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果腹的东西,更是活下去的希望。那小伙计连着推了我好几下,他每推一下,我便不得不后退一步。连着退了好几步,那小伙计以为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便回去继续招呼客人了。” “可是我已经饿疯了,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等到小伙计走了之后,我便又凑到桌前,拿眼睛瞧着吃包子的那些食客。小伙计见我死皮赖脸地赖在当地,真的生起气来。只见他恶狠狠地向我走来,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指着我道:‘小叫花子,快滚!这里没有吃的打发你!’那时我年纪小,既不知道反驳,又不知道张嘴去要,更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身手,任凭那小伙计骂了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在我呆在当地,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位好心人站起身来伸手拉过那小伙计道:‘小兄弟,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我这儿还剩了一个包子,就给他吃吧。’我听到有吃的自然喜出望外,当时也不知道道谢,快步跑到他桌前,拿起包子就要吃。我刚抬起胳膊,包子还没送到嘴边,就感觉身前人影一闪,手中的包子已被别人抢走了。我不甘心刚到手的包子就这么被人抢走,憋口气寻着远去的人影追了下去。” “前方的那个人影瞧着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可是相比于四五岁的我,他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头,他穿的也是破衣烂衫的,我见他一边跑,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没跑出几步,一个大包子就被他全都吃没了。他吃完从我手中抢的那个包子,回过头来,对我道:‘你追我干嘛?’我见他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恶汉。一想到那个恶汉,转而又想到了恩公,想到了爹和娘,一想起他们,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磨难,受到的种种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哇哇大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抢我包子的这人,显然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向前走了两步,对我道:‘小鬼,你是哪儿来的?我在这成兰古城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我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放声大哭。” “‘小鬼,你先别哭。不就是一个包子吗,只要你以后跟我混,我保证你天天都有包子吃。’” “天天都有包子吃,这是我当时多么向往的生活。我立马停止了哭泣,瞧着眼前的这人,颇有些心动。后来如他所愿,我跟他混成了他的跟班,做了他的小弟。他也如愿地做了我的大哥,再后来他又做了我的二哥。”王墨儒说着说着,眼圈又有些红了。 那美貌的少女听王墨儒话中有话,发现了他的异状,稍微琢磨一下,试探性地问:“抢你包子的这人就是你的结拜二哥?” 王墨儒意味深长地瞧了那少女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二哥叫我呆在原地,不要走动,没过多长时间,他果不食言,一下子给我带回来三个肉包子。我见到这些肉包子真是喜出望外,真的比见到什么亲人都亲。二哥见我一口一个,将三个肉包子都吃完,这才对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只要你以后跟我混,别说肉包子,什么鸡鸭鱼肉,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些好吃的对于当时饿了那么长时间的我来说,无异是世界上最大的诱惑。我崇拜地看着二哥,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十八 金屋谒蛇王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二哥低下头问我。‘我叫王彧。’我低声答道。二哥满脸的不以为然,说道:‘名字一般。我叫祁凤翔,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或者是‘祁大哥’都行,不许称呼我的全名,知不知道。’二哥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若是真有人欺负你,你还是可以报我大名的。’二哥说完,自己也颇为满意,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二哥瞧着我一脸懵,对我说道:‘走,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那时我也不知道二哥要带我去见谁,就稀里糊涂地跟他去了。我跟在二哥身后,随着他在城中穿梭。走了好长时间,他才带着我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子中。巷子口有个人背靠着墙,好像与二哥很熟稔,见到他来了,嘲笑他道:‘这不是祁大少吗……’那人刚说完话,又瞧见了我,接着说道:‘呦呵,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啊,你上哪找的啊,可不赖啊。’那人边说话,边打量我道:‘不错,你瞧这孩子瘦的多可怜,这要是再少条胳膊缺条腿的就更完美了。’” 王墨儒讲到此怕那美貌的少女听不明白,解释道:“后来我才知道,这条巷子中住着成兰古城中所有混混的老大。他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事情都做。坑蒙拐骗、强取豪夺、逼良为娼……甚至找一些孩子,先弄残他们,再让他们上街乞讨,这些也都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巷口中的那人见我饿得皮包骨,以为二哥把我带来,让我做乞儿。” “哪知二哥一把将他推开,将我拉到跟前道:‘拿开你的脏手,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小弟。’那人见二哥如此无礼,并不生气,反而嘲笑道:‘小屁孩,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你才有多少能耐,还学会收小弟了。’那人说了两句,似乎还不解气,又指着我道:‘小子,我告诉你,他什么本事也没有,跟着他,你非得饿死不可。’二哥见说,挡在我面前也说道:‘我们就算饿死也不用你操心。王彧我们走。’二哥说完,就拉着我往巷子里面走。” “巷子里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人把风,见到二哥和我,自然少不得一些嘲笑。可二哥也不搭理他们,只拉着我往里面走。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灰瓦房,二哥跟守门的耳语了几句,看门的一人便进去禀告了。” “没用多长时间,看门的那人便又出了门,请我二人入内。我见二哥毫不迟疑地跟着那人进去了,便也跟在了身后。” “灰瓦房的外部结构虽然老旧不堪,可是内部结构却真的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我与二哥按照屋中仆人的指引落了座,等了好半天,那位大哥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后来二哥跟我说我才知道,这位大哥有个绰号,叫做‘通天隼’,至于他具体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外人但凡见到他都要叫他一声‘金老板’,而内部都叫他‘老大’。” “我对那位‘通天隼’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别好。他长得不是特别凶,但是他有一双像老鹰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前方,好像能把人得内心都瞧透……” “那天自打那位‘通天隼’慢慢地走出来后,他就一直用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瞧得我很不舒服,只想往桌子底下钻。而对于二哥他甚至都未用余光扫上一扫。” “那位‘通天隼’瞧了我许久,走上前,笑着对我道:‘小宝贝儿,你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关心,充满了爱护,也充满了奸邪。那时我虽然看不懂这笑容中蕴含着的这么多复杂的表情,可也感觉到了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那笑容是那么不自然。” “我被这关心、这笑容有些吓到了,坐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二哥看出我心中害怕,从椅子中一跃而起,对通天隼兴奋地道:‘老大,我收小弟了。他就是我的小弟,叫王彧。今后我哥儿俩一定好好为你效力。’通天隼根本不搭理二哥,又对我道:‘今后你在我手下办事怎么样?你瞧我这里金碧辉煌的,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好不好?’通天隼一面说一面用手指着屋中的器物,那一件件翡翠器皿玲珑剔透,一件件金银制物金光闪闪,一件件红木家具古香古色,真是要多富有有多富有,要多华丽有多华丽。我顺着通天隼的手势望去,只觉得这一生都没瞧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我瞧得有些目瞪口呆,忘记了回答。就在我出神之际,二哥抢着又道:‘老大,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他,您给就我一次机会吧。’‘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通天隼向着二哥严厉地喝道。” “这通天隼变脸也是真快,他刚吼完二哥,又满脸堆欢地冲着我笑道:‘小宝贝儿,你瞧这是什么?’他说着话,拍了拍手。只见后堂中转出了好几位长袖翩翩的侍女,她们的手中各托着一个食盒。食盒中(蜜)汁鸽子、烧鸡、烤鸭、小肚、香肠种种好吃的应有尽有。” “所以你就心动了?答允了他?”那美貌的少女调笑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确有些心动,可是我并没有答允他。如果我真的答允了他,现在恐怕早已变成了残废、也不会这么完整,更不会有如今这般得自由身。”王墨儒淡淡地道。 “就在我看着那些美味,直咽口水的时候。通天隼的语气更和蔼了些:‘小宝贝儿,只要你以后跟着我,眼前的这些东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不太懂这些金银制品如何珍贵,更不懂那些翡翠制品如何价值连城。我只知道食盒里面的那些东西一定很好吃。我忍不住就要答允了。” “关键时刻还是多亏了二哥。二哥瞧出我意志有些不坚定,急忙说道:‘老大,这小鬼木头一个,看不出眉高眼低,留在您身边恐怕冲撞了您,您就让我先带带他吧。等我把他带得差不多了,再送到您身边来伺候您。’通天隼见二哥如此说,拿眼睛上上下下地不住打量二哥,他嘴唇好几次都要动,可又有些欲言又止。终于通天隼瞥了二哥一眼,说道:‘好,便依你。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后无论你赚到多少银子,都要与柜上一九分成,听明白了吗。’二哥听说兴奋地说道:‘明白,明白。’‘行了,没什么事你们就都滚吧。’通天隼说完,转过了身子,再也不看我俩一眼。二哥拉着还垂涎那些美食的我悄悄地出门了。” “出门后,二哥好像变个了人一般——在屋里时他还弯着个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出了屋子马上昂首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看门的那人瞧见二哥这副模样,也问道:‘瞧祁大少这么得意,难道真的成了?’二哥一拍胸脯说道:‘那还有假。跟你们说,从今天起,我可就是十三堂的堂主,你们……’二哥边说着话,边拿手指挨个地指过去,随即又道:‘好自为之……哈哈……哈哈……’众人见说,登时收起了我二人刚进巷子中的那种嘲笑般的脸色,都肃敬起来。二哥不再搭理众人,大笑着扬长而去。我无处可去,屁颠屁颠地随着二哥走出了巷子。” 十九 古城话通天 “二哥走出了好远,依旧难掩喜悦之情,他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小鬼,你瞧我刚才威风不?’二哥刚刚与那看门的那人说话时气势不凡,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二哥心喜,搓搓手接着道:‘十三堂堂主……十三堂堂主……嘿嘿,我终于当上十三堂堂主了。’二哥见我面无表情,接着说道:‘小鬼,从今天起咱们十三堂就算是正式开香堂了。我是咱们十三堂的堂主,你呢,姑且让做坐坐副堂主的位置。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栽培。你若是表现得不好,这副堂主的位置我随时都会给你撤下。你可要记住了。’什么堂主,副堂主,对于年少的我来说,一点概念都没有。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能够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二哥见我不是特别欢喜,又接着说道:‘副堂主,看你哭丧着个脸,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吗?’我摇了摇头。二哥又道:‘谅你也不敢不满意。副堂主,你可要记得,刚刚可是我救了你。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那屋子?我告诉你,休想。当然,话说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当你被人挖了眼珠,或者被砍断了一条胳膊的时候,你多半也能出那屋子。不过到底是自己走出来,还是被人抬出来可说不准了。那时的你啊,托着这么个瘦小的身子,沿街乞讨,虽是没了自由,收入应当还算不错。’二哥心情应是极好的,他不住地走,不住地说。说到挖眼珠、砍胳膊时不住地比划吓唬我。我听着二哥絮絮叨叨地嘟囔了半天,也不太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好像是说那位通天隼很坏很坏。” “‘副堂主,走!去瞧瞧我们的产业。’二哥有意显摆,在前面当先领路,步子飞快。我年纪幼小,有些跟不上二哥的步伐,在后面小跑了两步,说道:‘大哥,等等我……’二哥头一回听到有人叫他大哥,心里很是高兴,回头笑道:‘他妈的,什么堂主不堂主,叫得就让人不舒服。哪有这一声大哥叫得人心里头舒服。’二哥说完,放慢了脚步,始终走在我前面半丈有余的位置,步伐却没有那么快了。” “我跟在二哥身后,随着他穿过了城南的闹市,来到了一间赌坊前。这赌坊是通天隼开的,是他最主要的几个买卖之一。寻常的小赌坊不过只有几间屋子,他开的这间赌坊却有三进院子那么大。前面的一进对所有人都开放,赌注可大可小,玩的花样也是多种多样。来这里赌博的,走卒贩夫什么人都有,不过多是一些小赌徒。中间的那进不是很大,是给稍微有点本钱的生意人准备的,里面不仅可以压真金白银,还可以压货物。后面的那进院子就更厉害了,不是任何人想进都能进的,没有足够的本金,没有一定的身份,院子的门槛你都别想迈过。” “但是当你真能迈过那道门槛,你才能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享受。后跨院中有两间房是专门用于拍卖的,那里面什么都可以拍卖,也什么都可以买到。你别以为那小小的一间屋子只能买到些玛瑙翡翠什么的珍稀物,便是一千头牛你也可以从那里买到,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通天隼的这两间拍卖行可以算是他最有良心的一处买卖。” “后院的正中间是一间比较大的赌坊,能在里面赌博的人都是左近有钱有势的权贵。在那间屋子里除了宝官偶尔会说两句话外,你几乎听不到任何人说话。无论是输是赢,他们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淡定。” “除了这一间比较大的赌舍外,另有四五间屋子是专门给那些极高级的赌客赌钱、谈论私密事用的。那些屋子里不仅有当下最新鲜的果蔬,最酥脆的甜点,最香喷的食物,还有一些曼妙的女郎在赌桌旁穿梭。他们的赌资异常的大,随便一把都够一个普通人这一辈子的花销。除了这些还有几间客房,可以……可以让那些累了的赌客歇息歇息……” 那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支支吾吾的,没说两句脸就跟着红了起来。一想之下,已隐约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不禁害羞地低下头…… “那天我随着二哥终于迈过了那道门槛,走进了最后面的那进院子。二哥不住地指指点点,告诉我每个屋子都是干什么的。并且告诉我哪里可以进,哪里绝对不能进,经过哪里时应该快步通过,又有哪里是需要绕着走的。哪里是可以赌钱的,哪些赌客是可以管他们要些银子花的。” “我二人没在那赌坊呆太长时间,二哥简单给我介绍介绍,就带着我出来了。我随着二哥从城南又走到城东,城东远比城南富庶得多,从两旁的商铺便可瞧出。其中最高的一个建筑是一座酒楼,那酒楼足足有五层,十六七丈那么高。酒楼三楼的下檐处挂着一个横匾,上面写着‘永泰酒楼’。传说酒楼里各种菜系应有尽有,酸甜苦辣样样皆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那里做不出的。这些含有‘永泰’的买卖也都是通天隼经营的。” “我站在楼下,仰望着上面,真希望二哥带我上去好好吃一顿。可是事与愿违,我二人在楼下并没有呆太长时间,二哥就带我离开了。我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一个更关键的所在——一个钱庄。这个钱庄就是‘永泰钱庄’,是咱子金国的三大钱庄之一。他们的银票在整个子金国完全通用,市面上与银两一般无异。关于钱庄二哥并没带我过多参观,他说那里面又是金库,又是账房的,我进去了不仅看不明白什么,反而还会添乱。以后只要记得:不管在外面赚了多少钱,都要交到柜上九成就是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九成?这不是疯了吗?你之前说‘一九分成’我还以为只交给他们一成呢。”那美貌的少女打岔道。 “没有疯。”王墨儒面无表情地道。“通天隼在成兰古城中黑白通吃,没有他的许可是不可以在城中做任何坏事的。如果有人没经过他的许可而做了这些事情,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两种下场,要么交极多的银子来赎身,要么面临的就是死亡,没有第三条路。好多人开始并不知情,可是当通天隼真正地处罚了几个人之后,大家终于知道了他的手段。” “我不信。” 王墨儒瞧了那美貌的少女一眼,说道:“有的事就摆在那里,你不在其中可以不信。可是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不信。” “紧挨着永泰钱庄的是一个叫做‘永泰典当’的大当铺,这个当铺什么都收,是城中众多流氓、混混处理赃物的主要地点之一。” “赌坊、酒楼、钱庄、当铺是通天隼最主要的几个买卖,除了这些,城中不知还有多少小商铺与他有关。除去这些小商铺不算,还有那么多小混混听命于他,那么多衣着光鲜的人愿意为他做事。在整个成兰古城中,‘通天’二字用在他身上当真一点也不为过。” “二哥简单地为我介绍了一下城中的情况,就带我回到了他的住所。往好了说,那儿是他的家,往坏了说,那里顶多算个狗窝。那里虽然破陋,可如今,我再想与二哥挤在那个狗窝中,却已不能够了。” 王墨儒说着眼睛里露出一丝凄楚,可又有一丝温馨。 二十 忆昔演赌技 “我记得二哥的那个‘家’也就五尺见方,四壁没有一砖一瓦,全都是用薄薄的木板拼凑的。那几块木板还不一般大小,南面的那块木板较其余的短了一截,二哥弄不到相同大小的木板,却总欺骗我说这样采光好。晴朗的日子,阳光透过缝隙,真的是照亮了整间屋子。可是天无永晴日,成兰古城总有那么几天梅雨连绵,一下就是好几天。” “正如阳光可以穿过那缝隙一样,细雨也在不断地往小屋子里面钻。平日里,我与二哥没有床铺可睡,就躺在捡来的稻草上囫囵地睡一觉。可阴雨天里,这囫囵觉我俩都睡不成,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挨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可以找个茶馆,或者饭店之类的趴在那里睡一天。晚上没有门店开业,我二人又没钱住店,只好又回到那小屋中受苦。” “那你们俩平常都吃什么啊?”那美貌的少女听他哥俩儿时生活的较为凄惨,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忍不住问道。 “两个穷孩子哪还管吃什么,只要饿不死就算是上上大吉。开始的三五天我与二哥还能填饱肚子,三五天过后,我与二哥吃饭都成了问题。”王墨儒说着话瞧着那美貌的少女,见到他一脸的疑惑,解释道:“二哥为了让我给他当小弟,最开始的那三个肉包子都是他拿衣服换的。可是他本就没几件衣服,又都是破破烂烂的,勉强换了几天的食物,便再也弄不到钱了。” “你二哥为什么想要你给他当小弟啊?他就真的那么想做那个十三堂堂主?” “不是的,二哥才不想当什么狗屁堂主。他只是想当老大,过过做大哥的瘾。”王墨儒讲到这一笑道:“可是他啊,终究没有做大哥的命,最后还是当了老二。你知道二哥最喜欢别人奉承他,对于这个老二的排位,他郁郁了好长时间。”说到他哥仨儿的情义,王墨儒的脸上渐渐地露出笑容。可是他笑着笑着,想到与二哥阴阳两隔,那笑容也渐渐消失。 王墨儒叹口气又继续讲到:“如今二哥当上了十三堂的堂主,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给人去干零活了。我二人饿了两天,二哥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便要带着我出去弄些银子花。那时我二人都还未发育完全,身子都很瘦小,没法强抢,偷盗倒是很方便。可是我二人都没什么经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还是二哥点子多,他准备了一根小木棍,专门去捅路上的行人。行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碰到自己,自然而然地就回头去瞧,这时我就可以从旁边将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偷走。” “你们这样没被发现过吗?”那美貌的少女好奇地问。 “怎么没被发现过,小木棍那么显眼,二哥手法也不灵活,开始的几天几乎天天被失主抓到。那阵子我和二哥分工很明确,我负责偷东西,他负责挨打。哈哈……哈哈……”王墨儒想到儿时与二哥一些有意思的趣事,终于笑出声来。 “那几天二哥经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有时候他受伤实在太重,我二人就都没法出去弄银子。更有一次,失主将二哥抓个正着,扭着他告到了衙门,还是通天隼出面,才把这件事给平息了。二哥因此被惩罚得很惨。” “后来还是我出点子将二哥解救的。小时候爹爹经常带着我上山去打猎,那时我年纪小,臂力也不强,弓都拉不开。爹爹给我特制了一个小弹弓……”王墨儒说到此,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弹弓。 美貌的少女见那弹弓颇为老旧,把手上绕满了麻绳,上面的丝线都磨坏了,一看就是陈年旧物。然而它小小巧巧,甚是精致。 王墨儒拿着弹弓摩挲了几下,眼眶渐渐红了,眼泪也直在眼眶里面打转。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就是这个……我用这个弹弓,打到过麻雀,打到过野兔,还打到过一只银白色的小狐狸。当时的我虽然不能说是百发百中,可准头也是极好的。” “我对二哥说了我的这个本事,二哥也很是满意。我提议要我二人异位相处:我负责站在远处用弹弓吸引行人注意,二哥则负责去偷行人东西。我二人如此配合,效果果然好了很多。从那以后,二哥被揍的次数有了显著地减少。” “我二人将偷到的东西拿到永泰典当去兑换银子,再到永泰钱庄依照约定去交那个‘九’。刚开始时我二人依旧食不果腹,可干得多了,难免弄到些值钱的东西。我二人不仅可以吃几天好吃的,还有一些富余。” “依我说,应该用这些多出来的银两弄一个像样的窝,最不济也应该留起来,这足够我二人多吃好几天的好吃的了。可是二哥偏不。” “二哥是个真真正正的赌徒。可是他以前吃饭都成问题,哪有多余的银子去赌博?平日里他也只有左手与右手赌博的份,根本上不了赌桌。这回不同了,我二人有了一些富余银子,二哥他终于按捺不住了。我也由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我二人查看各自身上的银子,足足有二十三两之多。二哥带着我先到永泰钱庄把这些银子兑换成了两个五两和十多块一两一两的散碎银子。全部都兑换好后,二哥这才带着我去通天隼开的那家大赌坊。我二人本钱不多,即便进到后院也没人跟我们玩儿。我与二哥只好跟那些小赌徒们一样,挤在一张不大的赌台前,等着宝官宣告我们的命运。” “赌大小是二哥教我的第一项赌博技能。他的玩法通常是一个宝官晃动手中的骰盅让众赌徒猜‘大’、‘小’。一般情况下骰盅里盛有三粒骰子,三粒骰子向上的那面数字相加,如果相加的和是‘四’到‘十’被称为‘小’;‘十一’到‘十七’被称为‘大’;若是三粒骰子向上那面的数字完全相同则被称为‘豹子’。赌‘大’‘小’的赔率一般是一赔一,但‘豹子’的赔率一般都很高。” “骰子一般是由牛骨、羊骨制成,当然也有用木头刻的。可是木头刻的那些骰子与骰盅碰撞后无法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能激发众赌徒的赌性,而且年深日久极易腐蚀,渐渐地不被人们所用了。而牛骨、羊骨极易保存,质地坚硬,与骰盅撞击后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被众多赌徒所喜爱,渐渐地用羊骨、牛骨做骰子也成为一种潮流。” “骨头做成的骰子又分为两种,一种是中间全部掏空,六个面每面也都掏出不同数量的圆圈作为点数;而另一种就更常见,骰子中间是实心的,只每个面上被抠出浅浅的几个圆圈作为点数。” “赌坊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在这些骰子中常常做些手脚。那些实心的骰子中往往会被灌入水银或者铅,赌坊中的伙计只要经常练习,真是想掷出几就是几。” “真有那么厉害?”那美貌的少女打断王墨儒道。 “那有什么?”王墨儒说着话,伸手插进怀里。等手再伸出来时,手掌中已托着六枚骰子。只见他翻过手掌,把这六枚骰子全握在手中,随即往地上轻轻一敲,又拿到手边吹口气,紧接着手掌一松,口中吆喝道:“六个‘六’。”那六枚骰子脱离王墨儒的手掌,在地上滚了几滚,便停了下来。六枚骰子一般无异,向上的那面都是“六”点。 二十一 怜姝逐浮浪 那美貌的少女本是极其厌恶赌博,可是对于王墨儒的手法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眨眨眼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墨儒解释道:“骰子六面的重量由于点数的不同而有少许的差别,可这差别实在太小,在这上面没下过几年功夫的人根本无法掌握其中的分寸。” “而这六枚骰子是被动了手脚的,它们的内部被灌上了水银,也就是我之前说的那种出千的骰子。这些灌了水银的骰子,里面是中空的,水银可以在骰子里面自由流动。只要将骰子使劲往一个方向移动,里面的水银就会跟着往那个方向移动。我刚才拿着这些骰子往地上轻轻一敲,便是为此。水银滚到了一面,那面就一定比别的面重。从高空抛下一个物体,相对较重的那面一定是向下的。出千的人利用这个原理,只要稍加练习,不就是想要几就能掷出几吗。” 王墨儒说着话,把六枚骰子又收回手中,他摇晃了两下,放在口中吹口气,一把掷出。六个骰子滚了几滚,停下来,却是六个“一”。只听王墨儒又继续说道:“真正的高手根本不用把骰子往桌子上面敲,只需要轻轻的这么晃几晃就可以改变里面水银的位置。”他说着话随手抄起六枚骰子,也不见他往桌子上面敲,也不见他晃动手腕,只见他反手一抛就又将六枚骰子掷在地上,六枚骰子落在地上不住地打转,转了好半天才纷纷停下,而六枚骰子的点数分别是“一”、“二”、“三”、“四”、“五”、“六”。 王墨儒嗜赌成性,讲着这些赌博的伎俩真是如数家珍,丝毫不爽。他在那美貌的少女面前露了这么一手,颇有些自得。可是那美貌的少女却没有丝毫的羡慕与欢喜,她脸色愈发地不善,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 那美貌的少女低沉着嗓子又问道:“灌铅的骰子又是怎么回事?” 王墨儒说得兴起,根本没留意到那少女变了颜色。听那少女发问,他有意卖弄本事,又从怀里掏出六个灌铅的骰子说道:“铅是‘死’的,不像水银那样会流动,出千者在某一面里灌上铅,那面重量增加,就容易出相应的点数。可就是因为它是‘死’的,不能随意转化,因此你能掷出想要的点数,别人也能掷出他们想要的点数。”王墨儒说着拿起一枚骰子立在地上,手指轻轻一扭,那骰子就飞速地旋转。可是那骰子旋转了没两下,就停下了,王墨儒接着说道:“灌铅的骰子由于两边重量不同,无法长久地保持平衡,转几圈就会停下。所以说啊,灌铅的骰子不仅无法保证自己的赢面,还容易让人发现。真正的高手很少有用这种灌铅骰子的。” 那美貌的少女听王墨儒解释完,咬着牙说道:“你们这样赌法,不就是骗人吗?”王墨儒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自来赌场如战场,使些伎俩又怎么了?两军交锋不也是各呈其能吗?别说是两军交锋,便是寻常人下棋,不也是绞尽脑汁地算计对方吗。更何况十赌九骗,不用些伎俩怎么能让自己占优,怎么能赢到钱?” 那美貌的少女听王墨儒最后一句话说完,一改往日淑女模样,对王墨儒大吼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走,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王墨儒对那少女突如而来的暴躁感到诧异,他实在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姑娘。他张着口,呆呆地道:“我……我怎么了?” 那美貌的少女也不理他,一只手指着门外,大吼道:“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赌鬼,你走……” 王墨儒见那少女冲着自己大吼大叫,心头也觉不忿,说道:“赌鬼怎么了?我们是赌博,既不偷……”他本来想说“既不偷,又不抢,全凭本事赚钱……”可一想到自己虽然从未抢过,可这“偷”自己是万万难能推脱干净的,连与眼前的这位少女相识,都是源于自己偷了她的东西而起。 王墨儒还想解释点什么,却见那少女站起身来,指着粮仓的大门说道:“你到底走不走?”王墨儒见那少女蛮横,心头怒火难忍,本要发作,可是一见到她腰间的伤口,心先自软了。只听王墨儒说道:“我走不要紧,可是你……” 那少女嚷道:“我不要你可怜,今后你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也不用你保护我,更不用你陪我去两国得交界。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只要你从我眼前消失……”王墨儒见那少女把话说得如此决绝,心中虽有万般歉意与不平,可面上毕竟不好看。他迈步经过那少女身旁,走到粮仓门口,背向着她道:“你有伤在身,一切多加小心。”王墨儒说完话,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那少女不再搭茬,把心一横,就要往粮仓外面走,可是他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怀中的那两个窝头掏出来,轻轻地放到那少女身旁,这才默默地走出了粮仓。 那美貌的少女见王墨儒出了门,拿起窝头用力地向门上摔去,她摔了一个似乎仍不解气,拿起另一个窝头也向门上摔去。两个窝头一前一后地撞到门上后,纷纷地掉到地上。那少女摔出两个窝头,心头的气这才稍微消了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气鼓鼓地一跤坐倒,只觉得小腹间疼痛无比。原来她方才摔窝头的时候用力太大,不小心把刚刚愈合的伤口撕开了。她没察觉到还好,这时警醒过来,只觉得创伤处疼痛无比。 那美貌的少女也是真刚强,她腹部的伤口虽然令她疼得死去活来,可是她口中却哼都不哼一声。她咬着牙,自己又重新上药、包扎,忙了半天,只疼得汗流浃背,衣衫都湿透了。 那种钻心的疼痛实在太难忍了,她慢慢地阖上双眼,想要以此缓释伤口给她带来的疼痛。也不知怎地,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刚刚那个远去的少年:她从未曾想,那少年梳洗干净后是那样的俊朗,谈吐间那样的儒雅,与他表面上所呈现的那种市井流氓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很有担当,有一副侠义心肠,对于他身边的人,他是那么的重视。无论是他的恩公也好,还是他的二哥,抑或是那个小瘌痢头,她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他对于他们是发自真心的关心,是发自真心的好。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个赌徒?这该死的赌博就好像他口中说的瘟疫。 不! 可能比瘟疫更可怕,赌博可以让好端端的人变得懒惰、贪婪、意志消沉、不思进取。它可以让温馨和睦的家庭充满矛盾、争吵、甚至殴打,最后不得不面对支离破碎的场面。 那美貌的少女闭着眼想着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心中一阵苦楚。她用手捧着心,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略微好受一些,可是腹部伤口的巨痛还是让她皱起了眉头。她一只手捂住腹部上的伤口,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胸前,就这样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几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流过她两边娇美的面颊,终于这些眼泪在她的下颚汇集,一起滴入尘土。只是这泪不知是创伤处的疼痛所致,还是她心里的苦楚所致。 二十二 欺凌幻大虫 朦朦胧胧间那少女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正离她远去,这人影背向着她,完全看不出长得是何模样。只是他走地那么决绝,一次头都没有回…… 这个人的身影伟岸的有些像她的父亲,也有些像那个刚刚离去的少年…… 身处尘世,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痛苦得那么让人难以承受。此时的她只有闭着双眼沉浸在无尽的幻梦中。 公鸡嘹亮的打鸣声叫醒了屋中的主人,却未吵醒刚刚进入梦乡的少女。昨日招待二人的那个小伙子刚听到这声鸡鸣便一骨碌爬起身来,他披上件衣服急匆匆地往粮仓跑。他很好客,也很想帮助二人,可是他更怕他的媳妇。 那小伙子跑到粮仓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应答,便推门而入。他实在不敢多耽搁,若是一会儿被他媳妇瞧见,他可就惨了。 那小伙子一脚踏进粮仓门,就被粮仓内的景象完全吓呆了。 只见粮仓的地上还卧着那位美貌的少女,而少女的身下,稻草殷红了一片,那是被她伤口中留出的血染红的。她伤得实在不轻,但凡有眼睛的一望便知,她比昨日来时伤得还要更重些。 她伤得这样重,可是昨日对她关怀备至的那个质朴的少年又到哪里去了?那少年绝对不是天亮之后才离开的,那小伙子敢肯定。那少年如果是天亮之后才离开的,他一定会有所察觉。难道那少年半夜把这姑娘杀害,然后畏罪潜逃了?那小伙子望着地上的一滩鲜血胡乱地猜测。 那小伙子站在粮仓的门口,心里胡乱地猜测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瞧瞧眼前的这位姑娘到底是死是活,之后再做定夺。他轻轻地向那姑娘走去,似乎怕吵醒了她,又似乎怕她如僵尸般突然复活。走了几步,那小伙子还是太紧张了,他脚下拌蒜,一个踉跄正跌在那少女身旁。 那小伙子这一跤摔得并不严重,他前胸刚挨着地便急忙侧过身子面向那少女,以备不测。可是他见那少女并没有任何反应,大着胆子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那小伙子的媳妇起得虽没有她丈夫早,可也没有赖床地习惯。在她丈夫起来没多长时间后,她也跟着起来了。她坐在秀床上召唤那小伙子,连叫了几声,也不见她丈夫答应,心中便略有不快。她又大声地叫了几声,仍不见回应,不由得心头火起,披上衣服就跑了出来。 那妇人站在院中环视一圈,见不着人影,转眼看到粮仓开着门,便径直地向粮仓走来。那妇人还没跨进粮仓门口,就瞧见粮仓中躺着的两人。其中一人身材婀娜,秀发乌黑,一瞧就是个女子。另外一人背对着自己,正伸手往那女子脸上摸去。她虽瞧不清这人面貌,可瞧他的穿着分明是自己的丈夫。那妇人站在门口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妇人这一嗓子也真管用,那小伙子吓得急忙缩手,至于那少女鼻中是否还有呼吸,到最后他也没试探出来。那妇人一嗓子吼完,与她丈夫四目相对,心头更怒。只见她撸起袖子走上前,踢了那小伙子一脚说道:“好哇,我说叫你半天怎么不答应,原来是会小情人来了。”那妇人边说边对他丈夫拳打脚踢,边打还边大吼大叫:“这小狐狸精你是从哪儿勾搭上的?勾搭几天了?快说,快说。” 那小伙子本就怕极了老婆,此时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不免有些理亏。如今让她抓个正着,更是辩无可辩。那小伙子对于他媳妇的打骂也不敢还手,只不住地躲闪。可是那妇人是个十足泼妇,见他丈夫一味地躲闪,不仅不停手,反而打得更凶了。那小伙子也知道自己老婆的脾气,只躲得远远的。 那妇人见打不到那小伙子,一股邪火无处释放,直奔那美貌的少女而来。 那妇人见那少女双目紧闭,好似对周围的事情不管不问,心头更气,抬起脚便向她胸口踹去,口中还道:“小狐狸精起来,别跟我在这装死。”那小伙子虽然躲得远远地,可是他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老婆。他见那妇人这一脚踹得极其用力,心中不仅跟着着急,也觉得不是待客之道,口中不禁嚷道:“你别打她,有什么冲我来。” 那小伙子不说这话还好,这一句话出口,那妇人反而更怒了。她也不理那小伙子,一脚脚用力地向那美貌的少女身上踢去,口中咒骂道:“不打她?我偏要打她。你还知道护短了?今天我就打死这小狐狸精,看你能怎么样?” 那美貌的少女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浑身上下异常地疼痛,还以为伤口又再迸裂了呢。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瞧到那妇人在对她拳打脚踢,边打口中还不停地咒骂。那少女躺在地上疼地呻吟了一声,就要起来与那妇人理论。可是她心中又苦又急,而且旧伤未愈,又挨了这么多下打,想要站起,却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那妇人见那少女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说道:“小狐狸精,你不怎么不装了,继续装啊?”那妇人说着,狠狠地拉扯那少女的头发,拳头不住地往那少女头上招呼。 那少女头发被人揪住,头也跟着低下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猛虎…… 那妇人平日里虽然有些泼辣、蛮横,可哪里见过如此巨大的猛兽,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猛兽还是一位少女变化的。 那妇人胆子算比较大的,并没有被吓晕过去,反而大叫了一声,急匆匆地向粮仓外面跑去。那小伙子相较他老婆可逊色了许多,他见到那只猛虎吓得瘫软在门边,张大了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少女强忍着疼痛变成了老虎的模样,可她坚持了没多长时间,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恢复了人的模样。她的身上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只疼得死去活来。她想站起来,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她又是换药,又是包扎,又是伤心,又是难过的,接连折腾了一宿,烧又没有退,此时浑浑噩噩,想要睁开眼睛已属难能。 那妇人慌慌张张地往外跑,直跑出院子才稍稍停歇。她回头一瞧,不见自己的丈夫,可又不敢回头去找,只站在道路的中间不知所措。她也知道出了这种事,随便地去找村人帮忙,一定不会有人帮助她。那妇人灵机一动,大声地召唤左邻右舍道:“不好了,闹妖精了。大伙儿快来瞧啊。” 那妇人喊了两嗓子,也真管用,没过多长时间,邻近的几家果真有人探出头来瞧热闹。这件事他们虽然没胆子管,可是趴在窗户上瞧瞧,他们总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那妇人见有人探出头,忙“张大哥、李大哥”地招呼,想要众人帮忙,帮她救出自己的丈夫,顺便除掉那个“小狐狸精”。可是任凭那妇人喊了半天,大家最多也只是趴在窗上看看,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更没有想帮助她的意思。 那妇人也知道:这河源村被牛二搅得乌烟瘴气,稍微有点财力,有点势力的都举家搬往了别处,村中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之辈,别说没人敢出头,即便是有人敢出头,也不一定能制服住那“小妖精”。 那妇人在路中间踌躇了一会儿,心知众人不会为自己出头,于是乎此计不成,又心生了一计。她也不再理会众人,一溜烟地跑开了。 二十三 临危复变幻 众乡邻见那妇人突然跑开,有些不明所以,可又不肯贸然出去一窥究竟,只是各自趴在自己家的窗户上向外观看。等了许久不见有什么异状,一个瘦削的小伙子大着胆子走出来,站在那妇人家的门口伸着脖子悄悄地向内张望。众人看了半天,不见那小伙子有什么异常,也都大着胆子出来,从自家屋里走出来,站到了那小伙子的身后。 众人聚在一起,胆子也略大了些,七嘴八舌地纷纷议论那妇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讨论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先出来的那个小伙子提议,大家一起进去那妇人家看看,再做商议。众人人多势众,并没有异议,相互簇拥着进了那妇人家。 众人互不相离挨屋地寻去,那妇人家本就没有多大,不一时就寻到了粮仓。粮仓中收留王墨儒二人的那个小伙子靠在门边还没有缓过神来,以至于众人在他家中走了个遍,他都没有发现。他虽没有发现众人,可最先出来的那个瘦削的小伙子视觉比较敏锐,大老远就瞧见了屋子的主人倒在粮仓的门后。他一声惊呼,伸手指向粮仓,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瞧见了一副魂不守舍的屋子主人。他们还以为他被妖精迷惑住了,站在远处议论纷纷,愈发地不敢靠近。 “阿宝,你去瞧瞧你宋大哥出什么事了。”一位年老的长者对那个瘦削的小伙子说道。“阿宝”显然是那瘦削的小伙子的姓名,而“宋大哥”多半是指这房屋的主人。 瘦削的小伙子斜眼瞪了说话的那位老人一眼,站在原地,却并没有动弹。当此时节那粮仓中是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那瘦削的小伙子,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稍动分毫。 “是啊,阿宝。宋家老大平时待你不薄,你多关心关心他,又有什么呢?”人群中另有一名年岁较高的老人教唆阿宝道。这位老人话音一落,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怂恿阿宝。 阿宝毕竟年轻,受不得人激,再加上平时就有些愣头青,当下那不管不顾的脾气一上来,真就往那粮仓走去。 阿宝来到粮仓前,不免有些胆怯,对自己冲动的举动也有些后悔。他走到门旁,背靠着墙,不住地调整着呼吸,汗珠顺着他的面颊不住地往下流。他不敢伸头向粮仓里面张望,只用余光打量那位宋大哥。那位宋大哥低垂着头,一呼一吸间肚子跟着不住地起伏,看来性命当无大碍。可是阿宝却也不敢大意,他在筹划着如何将宋大哥从粮仓中解救出来。 阿宝向门内跨进了一小步,猛地一伸手便要将宋大哥从粮仓中拉出来。可是他手刚伸到半路,还没碰到宋大哥的衣服,耳听得宋家院外人声喧闹,吓得他急忙缩回了手。 阿宝靠在粮仓的外墙向宋家的院外望去,只见一个妇人当先领路,推开篱笆,走进院内,正是慌慌张张跑开的那妇人——宋大哥的夫人,宋大嫂。那宋大嫂进院没多久,一众男女老少跟着她也进了院。众人手中拿着临时寻觅的“武器”本有些瑟瑟发抖,可是一瞧见院中站着的这些乡邻,心头也略踏实了些。 阿宝看见村中的父老乡亲来了这么许多,胆子一霎时也大了。他转眼间又瞧见人群中有一位身材伛偻的老者,底气便更足了。这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他们河源村的村长。 当此时节,阿宝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只一伸手便将宋大哥拉出粮仓。那位宋大哥只是被吓得昏厥了,经过了这好长时间,清醒了许多,再经阿宝这么一拉,上半身摔到地上,身子一疼也就缓过神来了。 宋大哥醒转后见这许多人都站在自家院中,围观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说什么好,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嘿嘿地傻笑。他笑了没多大功夫,只觉得耳根一疼,耳朵已被人揪住。不想也知,揪住他耳朵的除了他的老婆外也没有别人了。 果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直震得他耳膜都疼。“好你个宋大壮啊?都背着我在家里藏人了?那小妖精哪儿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宋大嫂语气蛮横,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众人听宋大嫂这么说也跟着问道:“是啊,宋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村中有一个牛二已经够大伙受得了,如今你又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小妖精,这让大伙今后如何过活啊?” 宋大哥见众人一再询问,先向宋大嫂解释道:“昨日她受了伤,与一个小伙子到咱家来借宿。我见他们俩正常人模样,根本不像妖精,便收留了他们。哪知道……哪知道……” “少跟老娘鬼扯,还‘根本不像妖精’。你什么时候见过妖精,妖精长什么样你知道吗?瞎话都不会编,你说的那个小伙子现在又在哪呢?”宋大嫂向宋大哥咆哮道。 “这个……今天早上我进到粮仓里的时候的确没见到那小伙子的影子。可是昨天晚上那小伙子的确是跟这位姑娘一起来的,我还给他们拿了两个窝头,你瞧那不就是……”宋大哥向粮仓门口的地上指去。 众人顺着宋大哥的手指望去,粮仓内的地上果真有两个沾满了灰尘的窝头。 宋大嫂道:“那又怎样?” 宋大哥继续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少年斜挎着一张弓,肩宽腰细,两条胳膊又粗又长,还四处打听牛二来着,你不也见到了。”宋大哥说着瞧向宋大嫂。 可是他并未得到宋大嫂的任何回答,他瞧见了她吃惊的望着自己,眼神里面充满了畏惧,这是他二人结婚以来,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他还未来得及得意,就瞧见了眼前的一众乡里乡亲的眼中也都流露出了这种恐惧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将自己当做了怪物一般看待。 那宋大哥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宋大哥被这叫声吓得一激灵,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怎么回事,他身前的众位乡亲父老都撇下手中的“武器”,一起向院外逃去。宋大哥情知事情不对,他急忙回头,只见粮仓的门口处站着一头巨大的黑熊。那黑熊一只手掌扶着门框,一只手掌抓着阿宝,人立而起,面目凶狠,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不住地往外留着口水,好像随时都会将阿宝吃了一般。 那宋大哥虽未瞧见眼前的这只巨熊是从何处而来,也依稀地猜出个大概。他曾亲眼地瞧见那位少女瞬间变成了一只猛虎,眼前的这只巨熊虽与那只猛虎略有不同,可左近既无密林,又无深山,哪里会有这么大的一头巨熊出现,这巨熊多半也是那位少女变化出来的。 那宋大哥再遭变故,心中的恐惧较众人更甚,他呆立在原地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逃跑。 那巨熊一只手抓着阿宝,一只手垂在腰间,从那宋大哥身边轻轻地走过。 就在那巨熊快要经过宋大哥身边的时候,那宋大哥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一颗心“砰砰”地乱跳,好像随时都会蹦出来一般。 可是那巨熊瞧都没瞧他一眼,就好似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那只巨熊从自己身边走过,那宋大哥的惊惧一点都未减少,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双腿酸软,再也站立不住,一跤摔倒在地。那宋大哥坐在地上,眼看着那只巨熊缓缓地远去。 二十四 木台炼女妖 宋大哥猜的不错,这只巨熊正是那美貌的少女所幻化的。她迷迷糊糊地在粮仓中听见外面有人争吵,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明白众人在争吵什么,可她也依稀地猜测出众人正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 她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小鸟,想要飞出这座粮仓,可是它呼扇了几下翅膀,只觉得两条臂膀铁一样沉,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飞出这间屋子。她又变成一只巨熊,想要与众人周旋,可是她旧伤未愈,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只能勉强地维持着巨熊的姿态。 它走出粮仓,伸手就抓住了门边的阿宝。它缓缓地向前走,每走一步,腰间的伤口就好像又撕裂了一点。它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血一点点地从伤口中往外流,还能坚持多久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只能拖着这个笨重的身子往前走,或许出了这个院子就可以解脱,她这样地安慰自己。 就在快要走出这宋家院子的时候,她只觉得一疼,肋间冷不防地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这一拳正中要害,直打得她浑身都跟着剧烈地疼痛。她情不自禁地一缩身,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打她的那人正是瘦削的阿宝。 那阿宝突见这巨熊,本也有些惊慌。可是他被这那巨熊抓着走了几步,察觉到这巨熊下盘虚浮,步履有些蹒跚,手上也没什么力气。阿宝先一闪身,脱离开巨熊的控制。 那少女自顾不暇,阿宝什么时候脱离开她的手掌,她根本就毫无知觉。阿宝见那巨熊浑浑噩噩,大着胆子向那巨熊的腰间猛打一拳,跟着赶紧闪到了一旁。谁知这一拳之下,效果极佳,自己不仅毫发无损,还将这妖精打回了人形。 当然阿宝正在得意之时,根本无暇分辨——妖精被打回原形后,为什么会变成人? 围观的村民跑了大部分,可还是有小部分没有跑,他们躲在左近的人家中瞧热闹。众人瞧着那少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胆子也略微大了些,纷纷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又聚集到宋家院中。他们看着这位已经变为人形的少女,心中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恐惧虽然减轻了,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妖精?变成了他们到目前为止的首要问题。 沉默了半天,还是一位老者首先提议:“要我说还是埋了吧。”这位老者话音刚落,另外一个中年辩驳道:“不行,这些妖精多半是修炼而成的,埋是埋不住的。” “浸猪笼,淹死她。奸夫淫妇都该浸猪笼。”宋大嫂见土埋不成,看着宋大哥狠狠地道。众人听宋大嫂如此说,知道她怨气未消,都在一旁相劝。 “让我说,这妖精变化多端,什么水淹、土埋都未必管用。咱还是架上火,把她烧死吧。”阿宝见众人争论不休,又提议道。 最先提议的那位老者尤恐不热闹,继续说道:“好、好,就这么办,大家都回家去弄些干柴。村北不是有一块空地吗,咱们就在那搭台子,烧妖精,大伙说好不好?” 反正闲来无事,又有热闹可瞧,众人自然乐呵。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阿宝带着几人抬着那美貌的少女先奔城北而去。其余人也都各自回家去准备木柴。 不一时众人各自捧着收集到的木柴在村北的空地上集合。阿宝挑了几根相对较粗的木桩草草地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台子,又把那位昏迷的小妖精绑在一根粗大的圆木上,圆木的旁边是众人收集来的木柴。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只等着村长来为他们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伛偻的村长被村民搀扶着来到台子前。阿宝待村长示意完,亲自用火把点燃了那“妖精”脚下的木柴。 那美貌的少女伤得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众人将她抬出好远、将她绑到木桩上她都毫无知觉。可是她实在太热了,便好似置身在一个火炉中一样,她能感觉到她的汗在不住地往外流。或许出出汗伤势就能好一些吧,那少女心里想。 那美貌的少女出了些汗,果然渐渐有了些知觉——她听见了一阵阵欢呼声。她不知众人为什么欢呼,可是她想睁开眼睛,瞧瞧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美貌的少女慢慢地睁开眼帘,只见脚下火焰爬上了干柴,正在慢慢地燃烧…… 王墨儒从粮仓中出来,心中满不是滋味。夜已经很凉了,他的心却比这夜更加地凄凉。他弄不明白那个美貌的少女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还是真的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赌徒?他总感觉答案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 王墨儒站在门外轻轻地叹口气,虽然那少女极力地赶他走,可是他的心中对那位少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不仅资助自己安葬了二哥,还曾为了自己独自涉险去窥视牛二的住所。而自己呢,远没有她信任自己地那般信任她。不仅如此,那少女如今身负重伤也完全是因他所致,若不是他的鲁莽,那少女原本不用遭受这么多苦难。 王墨儒越想越是自责,他忍不住便要转回身子,向粮仓中的那位少女温言屈服。可是就在他要转身之际,只听得“嘭、嘭”的两声,有什么东西被那少女奋力地摔向仓门。王墨儒虽然不知道那少女究竟摔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他也能听出这两声中饱含的愤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紧锁眉头,稍稍侧头斜视了一眼身后的仓门,悄悄地走出了那家人家。 王墨儒走出院子,毫无目的地散着步。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如今天色未明,自己大仇未报,肯定是没有脸面回楚川镇的;而河源村中牛二的住所中一片狼藉,显然已逃往他处,自己留在这里也并无什么用处;倘若继续向前,去往子金国与太古国的边界,显然已经没有了动力与陪伴的人。 王墨儒抬头望天,天色即将破晓…… 王墨儒也知道,只要天一亮,河源村的村民便会从睡梦中醒过来,开始一天的劳作。他可不愿意再被当做无业游民来看待,他决定先找个容身之所。昨日晚间他回忆起了太多太多不开心的事情,耗费了太多心力,他决定好好地睡一觉来补偿一下自己,也好恢复恢复心神。 王墨儒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拿眼睛打量四周,这河源村虽然被牛二欺凌得不像样,可是一屋挨着一屋,每间屋子都有人居住。王墨儒直走到村尾也没瞧见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正在他连睡觉都不知道去哪儿睡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王墨儒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又回到了牛二的住所。如今牛二不在,自己正好可以占据他的老巢休养生息。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他若回来自己以逸待劳,也可占些优势。 王墨儒想明白这些便在屋里布置开来——他要在这屋中休养生息,便不得不防着牛二突然归来。 王墨儒在门边、窗边都布置了一些简易的装置。这些装置是他从平时捕捉鸟、兽的经验中学习而来的。每个装置都极其简单,却足以当任何外来的人侵入屋中的时候都发出声响。只要有一点响动他就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而只要他反应及时,别说是寻常人,便是与牛二对决他也绝不会输。 王墨儒布置好一切后,终于安心地睡在了牛二的床上。他实在太累了,躺下没多大功夫便睡着了。 二十五 诛恶初展技 睡梦中他又梦见了他的二哥,准确的说,是他应该叫他大哥的年代。除去那段与父母逃荒的日子外,他从没有像与他二哥生活那段时间一样,生活得那么苦楚。可是那段苦楚的日子却是他整个童年的记忆,那样的刻骨铭心,那样的历历在目。 他几乎记得他与他的二哥一起做的每一件事,他记得他们成功偷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顶高檐长边的帽子,第一次赌博赢钱是他们快输光时,他闭着眼压的。挨饿最长的一次是因为他们偷东西时被抓到,二哥的小腿被人打骨折,他们没有别的谋生手段,足足饿了四天半。几乎就快要饿死时,有一只大雁飞得好端端的,不知为何突然一头栽倒在他们面前死了,他二人见有这么一个好礼物从天而降,无不欢喜无比,当下便将那头大雁煮来吃了。从此以后他一直认为大雁肉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美食…… 他梦见他的二哥忽远忽近,一会儿遥不可及,一会儿好似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见到他二哥张开双臂一上一下有规律地扇动,便好像长出翅膀一般,要飞向远方。可是他的步伐却好像在向后退——他到底要去哪里? 王墨儒跟在祁继儒的身后努力地斯喊,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喉咙就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喧嚣不出任何声音。他越是着急,越是无法靠近他的二哥。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二哥终于回过头来。于是他终于看到了那张他最为憎恶的面颊——牛二。 王墨儒瞧见牛二,下意识地去摸索身上的长弓,可是他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牛二见他慌里慌张地模样,哈哈大笑道:“小鬼,看你还往哪跑?”说完就向他扑过来。王墨儒想要转身跑开,却发现自己被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抱住了。那大树枝干极其粗大,四五个人合抱都显不够。王墨儒拼命地挣扎,却挣扎不开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王墨儒还没挣扎两下,牛二已扑到了他近前。他看到了牛二的那张极其狰狞的脸就在眼前,他想要一拳打扁那张脸,怎奈他的手被那大树死死地拉拽着,根本无法抬起来。牛二在他面前狞笑了两下,便用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牛二掐住王墨儒脖子的时候,那颗大树慢慢地收回了它的枝桠,放开了王墨儒。紧接着那大树慢慢变小,直缩小到一人高时,它摇身一变,变回人身,正是那位美貌的少女。 王墨儒一见是她,血都跟着凉了,他想不到这少女竟会帮助他的仇人,出卖自己。王墨儒不再想抵抗,他的双手从牛二的手上松开,垂到自己身旁,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恩公……二哥……我来陪你们了…… 王墨儒只觉得有些窒息,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王墨儒打了个冷颤,原来是南柯一梦。他坐起身来,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不,这光亮绝不仅仅是日光所致,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红光,那红光曾经在他的童年出现过,让他直到如今还记忆犹新。 是火光,绝对是火光,哪里着火了?王墨儒趴在窗口向外眺望。 王墨儒这一张望不要紧,窗外的景色让他着实有些吃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袅袅而上的滚滚的黑烟,黑烟下,火光熊熊,不断地向周围扩张。一群村民围着那火光不知在瞧什么热闹。他们既想瞧热闹,又害怕被火焰吞噬,不住地向后退。人群中,一个健硕的身影矗立原地,并不会因为火焰的逼近而退后分毫,他背着双手,昂首向天,不知在期盼着什么。 王墨儒见到那汉子,心中不禁也流露出几分佩服,不仅仅是因为如此炎炎夏日,那汉子还可以忍受这样的大火,更是因为那汉子好整以暇,有一股常人难有的定力。 王墨儒瞧了半天,依旧瞧不清那汉子的容貌,只能瞧见他颔下的胡须如刀枪林立,根根分明。王墨儒的目光渐渐从那汉子的身上移开,转而瞧向那熊熊的烈火,他也想看清火中燃烧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只能瞧见滚滚的黑烟与熊熊的烈火,其余的便只有那散碎一地的木柴,至于火中烧的到底是什么,他连轮廓都瞧不清楚。 瞧清楚了,瞧清楚了,王墨儒渐渐地瞧清楚了,是牛二,绝对错不了,是牛二。那个身材魁伟的大汉低下头来,分明就是牛二。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墨儒咬着牙,瞪着前方,只一翻身就从窗口边翻了出去。他快跑几步,不待与牛二靠近,便弯弓搭箭,一箭向牛二射了过去。 王墨儒愤怒到了极点,只想一箭将牛二射穿,这一箭他足足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王墨儒究非常人,这一箭如天外流星一般,急急地向牛二飞去。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两人相距甚远,那箭越到后来,去势越缓,飞到牛二身边时已如断了线的风筝,牛二轻轻一挥手就把那支羽箭击落了。 牛二顺着羽箭的来路瞧过来,见到王墨儒,心中也是一惊。两人距离既远,王墨儒又一改楚川镇上小流氓的模样,换了一身装扮,牛二本是极难认出他来。可是这样的身手,这样的箭法在左近本就是极少见的,牛二一下子就又怀疑到王墨儒头上。牛二这一怀疑不要紧,只觉得眼前的这人越瞧越像,忍不住高声笑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牛二久侯王墨儒未至,还被群小乞丐戏耍了一番,心头这股火本就难平,此时见到他,更是义愤填膺。他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快步向王墨儒奔去。 王墨儒不待牛二近身,从箭篓里抽出三支箭,连珠般地向牛二射去。这三支箭射出时虽有先后之别,到达牛二身前却已不分先后。牛二能将祁继儒打死,又能将一屋子的赌徒全部制服,毕竟有两下子。牛二与王墨儒初见面时,二人距离既近,他又有些轻敌,被王墨儒戏耍了半天。此时他留上心后,不再大意,已不将王墨儒放在眼里。只见牛二在向王墨儒奔来的路上,突然间变向,轻轻松松地便躲开了飞来的那三支箭。 王墨儒见牛二距离自己渐近,不敢让他靠近自己身边,后退了几步,一弯腰使出了拿手的绝技。 只见王墨儒把弓横在胸前,随手从身后的箭篓中抓出一把羽箭。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见王墨儒如何调整,就将这些羽箭一起向牛二射过去。 这些羽箭搭在弦上时还错落不齐,射出时却已汇成了一线。它们急急地向牛二飞去,几乎封锁了牛二所有的退路。 牛二皮糙肉厚,仗着一股蛮劲,历来便不把这些羽箭、暗器之类的兵刃放在眼里。他横伸右臂,想要借助臂上的护板挡下王墨儒射出的一箭。这样他自己就可以从间隙中突破出来,逼近王墨儒。 王墨儒见牛二伸臂去挡自己射出去的羽箭,不觉也是暗暗好笑:他如此而行,不异于螳臂当车。要知道,王墨儒这虽然只是寻寻常常地几支羽箭,却几有开山裂石地功效。 果然那支羽箭一下子就将牛二臂上的护板击穿,不仅如此,那羽箭去势未尽,直插入牛二的臂部。 牛二受此巨创,疼得龇牙咧嘴。可他败而不乱,脚步并未停歇,紧跑了几步,见离王墨儒渐近,一个虎扑向他扑去。 二十六 惩凶失翎羽 王墨儒见牛二手臂中箭,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王墨儒认为以他的这一绝技足可以让牛二倒地不起,至不济也可以阻缓一下他的脚步。哪知道牛二完全不被他的箭法所干扰,悄无声息地挨近到他的身边。 就在王墨儒精神不是特别集中之际,牛二飞身而起,一个铁肘便向王墨儒头部击来。王墨儒不及回避,下意识地也竖起手肘想要阻挡牛二致命的一击。 近距离肉搏,瘦削的王墨儒哪里是身材魁伟的牛二对手,只一招间就被牛二击飞出去好远,好在王墨儒跟他大哥冯承儒学了些近身搏击中拆力卸力的技巧,若不然牛二的这一击非将王墨儒的头骨击碎不可。 牛二一击得手,得意地笑道:“小子,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跟我斗?”他见王墨儒躺在远处还未爬起身,急忙又是一个箭步跑过去,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王墨儒身手矫健,又没受什么重伤,不待牛二赶到,一个鲤鱼打挺已经站起身来,怒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徒,今天非杀了你给二哥报仇不可。”。 就在王墨儒刚站起身子之际,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不远处那燃烧着的烈火中如爆炸般发射出一团红红的火焰。那火焰足有一人般大小,打着转地向王墨儒这边滚来。 牛二夹杂在火球与王墨儒之间,也听到了身后的那声巨响,他不求伤敌,先求自保,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想要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牛二一回头间就瞧见了那个巨大的火球直奔他们这边而来。牛二不虞有他,以为是河源村的村民见到有人为他们出头,不免落井下石,想要算算与他往日的那些梁子。 可是牛二再一瞧,见到众村民都离那火焰远远的,转念一想,才知不对。那些村民既没有可以发射火球的装置,其中又没有能力者,这么大的一个火球,他们如何能发射得出来。牛二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牛二看准火球的来路,只一闪身便让火球擦着自己身子过去了。 此时王墨儒早已站直了身子,他见那火球来得蹊跷,也不敢大意,早早地躲到了一边。那火球余势未歇,经过王墨儒身边,又滚出三丈有余,这才停歇。 火球随着它自身地不再滚动,其身上的火势也在逐渐地减小。极微的火势下渐渐地露出了一个拥有着曼妙身材的少女,只可惜这一切王墨儒并没有瞧到。 牛二见那火球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也不再理会,将全部心思又转移到王墨儒身上。 只见牛二撇撇嘴道:“人不大,口气倒不小。别说杀了我,今日你若能活着从河源村走出去,我牛二便妄在河源村待了这几十年。”牛二越说越是自负,对王墨儒恨恨之情也越是强烈。牛二刚说完话,便提着两个钵大的拳头,又向王墨儒冲了过去。 王墨儒也知道:今日他与牛二对决,绝不仅仅是分出胜负那么简单,二人之间还夹杂着一条已经逝去的生命。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他绝不会放任杀死他二哥的人还存活在这世界上,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便要置牛二于死地。 这一仗,他不能输。 不仅如此,王墨儒还知道:倘若他真的输了,就像牛二所言,牛二绝不会放他活着离开河源村。 不能输,这一仗,他决不能输。 王墨儒见牛二再次奔来,不待他靠近,一箭又向他射去。 可是就在王墨儒从箭篓中抽出那支羽箭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今箭篓中的羽箭渐尽,如果自己在全部羽箭都射完的情况下还赢不了牛二又会怎样? 平日里王墨儒出外打猎,一篓箭足够他用。对于羽箭他从不知节省。 王墨儒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殊少有与人对敌的经验,那些腾挪跳跃、近身肉搏的功夫都是他大哥、二哥教给他的。可自从两年前他大哥离开楚川镇,外出游历,他二哥开了那家小赌坊之后。这些招式就没有人再教给他,也没有人再陪他一起习练。王墨儒仗着天资聪颖对于这些招式还没忘干净已属难能,仗着伸手矫健与牛二的对敌中还未落于下风。 可这远远不够,王墨儒心里也清楚,一旦没有了弓箭的支撑,自己面临强大的牛二会毫无胜算。一定要节约每一支羽箭,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王墨儒正想着,牛二已奔到近前。他跟牛二交手了两次,仗着自己的聪慧掌握了些对敌的诀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绝对不能让牛二靠近自己的身边。 这边王墨儒掌握了其中的诀窍,对于少年时天天与人厮打的牛二来说,发现王墨儒身上的破绽与可乘之机更是轻而易举。王墨儒单只弓箭厉害,若是近身对敌,牛二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就可以将他打得爬不起来。 可要想近到王墨儒身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牛二不住地变动身形,试图接近王墨儒。 王墨儒丝毫不给牛二机会,他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回退,甚至不惜远兜圈子,只为了可以离牛二远一些、再远离他一些。 王墨儒几乎一天没吃东西,再加上一夜又没怎么安睡,体力自然比不上牛二。好几次都险些被牛二捉到,好在他随机应变的能力较强,每到危险时刻,凭借着自身的聪慧都能化险为夷。 王墨儒见牛二步步逼近,“嗖”地又射出一箭,他也不管那箭是否能命中牛二,伸手便向身后的箭篓摸去。王墨儒这一模之下才察觉出来,箭篓中竟只剩下三支羽箭了。他不及多想,从箭篓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接着把弓对准了牛二,思考着取箭之计。 那边牛二也渐渐地看出王墨儒箭法上的一些套路,他忽前忽后,不断地变换着步伐,旨在躲避王墨儒射出的来箭。不仅如此,牛二也发现了王墨儒身上的一个致命问题:他的箭篓中快要没有羽箭了。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对敌的经验果真不足,等他无箭可射的时候,他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牛二一边躲闪,一边在心里想。 王墨儒自知羽箭渐尽,便想要绕到牛二背后捡起那些射落在地的羽箭。可牛二看出了王墨儒的心思,哪给他机会,死死地堵住身后的道路,不让王墨儒通过。 王墨儒试着绕到牛二背后,可他冲了好几次都没有摆脱牛二的纠缠。无论王墨儒如何绕圈子,牛二只是死死地挡在王墨儒的面前,不让他有弯腰捡箭的机会。 牛二见王墨儒好几次蠢蠢欲动最后又都无功而返,嘴上嘲笑道:“小子,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要杀死我给你那怂怂的二哥报仇吗?这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也学起你那短命的二哥,变得怂怂的了呢?” 牛二不提祁继儒还好,一提起祁继儒的大名,王墨儒怒火中烧,年轻气盛的他一箭又向牛二射去。 牛二有意激怒王墨儒,对于他这一箭轻轻松松地一闪身便躲过了。 王墨儒射出这一箭不禁有些暗暗后悔,如今他只剩下两只羽箭,而牛二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受伤,也丝毫没有疲惫。他自己仅剩的这两只羽箭并不能保证一定射中牛二,即便是射中了,能不能有效地制服住牛二还是两说。而很显然,牛二一定不会让自己抢入到圈中捡起地上的羽箭。 王墨儒急得不住地围着牛二打转,转了才半个圈,只一瞥眼间就瞧见了那个还在烈火中燃烧着的女人…… 二十七 恶徒惨失目 王墨儒心中一颤,那个在火中燃烧着的女人不正是那美貌的少女吗? 她为什么会被困在火中? 自己走后,在那个小粮仓中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本领强如那少女,也会被束缚在火焰之中?是谁有这样的能力?是面前的这个大汉吗? 王墨儒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在心中胡乱地猜测。 那少女虽曾吼着让王墨儒离开,可他感念那少女资助葬了祁继儒之恩,又心伤自己莽撞导致那少女身负重伤,对她真是又感激又愧疚。此时见她身处危境哪有不管之理。王墨儒不求伤敌,先求救人,只三两步就跑到那团火焰身边,意在查看那少女的状况。 王墨儒站在远处,只一瞥眼间,根本没瞧清那少女究竟被灼伤到何种地步。此时站到近前才瞧见:那少女几乎要被火焰完全吞噬了——在燃烧的火焰中王墨儒见她只有头和颈还完好无损,而四肢与躯干被那大火烧得已看不见丝毫踪影。 王墨儒心中苦楚,扭过了头,不忍直视。他瞧见火中的那少女,脑中突然空白,一霎时他忘记了好多事情,而最不应该忘记的就是他正在与牛二进行殊死搏斗。 牛二惧怕王墨儒弓箭厉害,又恐他抢进圈中去捡拾羽箭,始终在王墨儒身前三尺有余的地方伺机待发。此时牛二见到王墨儒神情凄楚,精力又不集中,哪给他喘息的机会,飞身上前,一拳便向王墨儒胸口打去。 王墨儒恍惚间,只觉得一个巨大的身影向自己扑来,他全副身心都放在那身处火中的少女身上,再要反应、躲闪已来不及。 王墨儒只觉得胸口一疼,紧接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不对,不是这样的。” 就在王墨儒飞出去的同时,他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让他兴奋起来的事。 他发现那少女虽处烈焰之中,可火焰并非逐渐地往她身上蔓延,而是在逐渐地褪去。而她身上那随着烈焰不断褪下而露出的肌肤,依旧白嫩如初——这熊熊的烈焰好像根本无法伤害到她。 王墨儒知道那少女本领高强,与自己这样的平常人不同,见到她未受伤也不以为异。只是她一直双目紧闭,好像昏厥了一般,不禁有些担心。 王墨儒身上本是疼痛无比,可想明白了这些不禁也有些兴奋。他身子着地,借势向后翻滚了一圈,突地一箭向牛二射去。 对于王墨儒射出的这支冷箭,牛二显然没有丝毫准备。只听他一声惨叫,已被王墨儒射出的那箭射中了左眼。 牛二受伤之初愤怒异常,狂吼着向王墨儒奔去,想要将射伤自己的少年打死,以报这一箭之仇。他刚跑出两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原来牛二目力初损,惊慌、愤怒之余有些分不清方位,迈步时不免脚下拌蒜。可他下盘极稳,一个踉跄后,便稳稳地站住了脚。 王墨儒见自己一击成功,心中暗喜,凭他往日的臂力,这一箭足可射穿牛二的脑袋,但他挨了牛二那一拳,受伤也是不轻。如今箭篓中只余下一支羽箭,他多么想将仅剩的这支羽箭也射进牛二的右眼中,可是他的胸中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双臂想要张开,却已不能够。 王墨儒知道牛二受伤也是不轻,他见牛二站直身子,弯弓搭箭对准他道:“站好了,这一箭我要为我二哥报仇。”王墨儒受伤既重,箭篓中又没了羽箭,没有十分把握这一箭他是万万不敢射出去的。他如此说,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牛二对自己有几分力气心知肚明,见王墨儒半天爬不起身子,如何不知他已身负重伤。可王墨儒的箭法实在太厉害,他自己曾吃过不少苦头,这一只左眼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何还敢贸然前进。 牛二立在原地,只觉进不得、退不得。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牛二终究不敢攻上前去,然而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他又觉得颜面上不好看。可这一箭不仅伤在要害部位,而且伤得实在不轻。亏得牛二壮实些,若是换了二人,此刻恐怕早就毙命了。牛二也知道只要王墨儒最后的这只羽箭射不中自己,那便再也不足虑了,他上前两步,挑衅道:“小子,来啊,射过来啊。” 王墨儒见牛二脸上的羽箭随着他的步步逼近而不住晃动,心中也有几分惧怕,他用力地又将弓张了张,对准了牛二。 牛二始终盯着王墨儒的手,见他全神戒备,倒有些不敢近前了,可口中依然道:“射过来啊,来啊,别是不敢了吧?” 牛二好像看出王墨儒不敢轻举妄动,胆子也大了些,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来啊,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射死我,为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报仇了。”牛二有意激怒王墨儒,便故意拿祁继儒来说事。 平日里王墨儒与他二哥相处最融洽,关系最好,见牛二总拿他二哥来说事,如何不气,可他终究不是莽夫,还知道当此关键时刻一定要沉住气。 牛二对于这些却不以为然,他见王墨儒抬不起胳膊,径直地向前走,直走到离王墨儒还有几步远的距离,这才停步。 牛二站在王墨儒面前嘲讽道:“喂,小子,刚才那股狠劲呢?我现在可就站在你面前,来啊,拿你那破弓箭射我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二越说越怒,越说也越得意,他飞起一脚,踢掉了王墨儒手中的弓箭,嘲笑道:“小子,你的弓箭怎么跑到那边了,要不要我给你捡回来啊?” 王墨儒眼睁睁地看着牛二不断地靠近,耳中听着牛二不住地嘲讽,心中万般地焦急与愤怒。可是他手上无力,动不得分毫,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王墨儒多么想要多一丝力气,只要足够他把手上的这支羽箭射出去就好,可随着牛二的步步逼近,这一希望也在渐渐地缩小。 直到牛二踢飞了王墨儒手中的弓箭,这一希望可以说是彻底地破灭了。 王墨儒与牛二之间永远没有胜败之分,因为胜败标示的就是生与死。 而显然王墨儒这次输得很彻底。 牛二也瞧见了王墨儒脸上沮丧的表情,他提起右脚,用力地向王墨儒的头上踏去。 王墨儒知道自己无可幸免,趴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都说人在临死时会想到很多人,很多事,王墨儒也不例外。 也不知是这两天一直与她相处,还是对她心存愧疚,王墨儒竟第一个想到了那美貌的少女。 王墨儒不仅想到了那美貌少女的一颦一笑,那少女的声音更是犹在耳畔。可她的声音为什么没有往日那般好听了? 那声音中好像充满了呵斥,充满了愤恨。是不是粮仓中的一幕幕还是让王墨儒难以释怀,直到临死之际还在想着那呵斥的声音。 不,不是的。那声音越来越真切。是那个少女……是那个少女的声音。 王墨儒忍不住睁开眼睛,眼前真就出现了那少女的面庞。可他也只看见了一个娇美的面庞,那少女的下身还是野兽的模样,肥肥壮壮像极了一头棕熊。 只见那少女站在牛二身后道:“别动。牛二,你听着,依你往日的德行,姑娘本该将你送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感受一下各殿阎王的残酷刑罚。可今日姑娘心情大好,便饶了你一条狗命……” 二十八 凶祸退复还 平日里牛二鱼肉乡里,寻常男子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柔弱的少女?他已分辨出身后的那个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哪会把她放在眼里。如今王墨儒已是笼中鸟、瓮中鳖,牛二想要杀死他,不过就是抬抬脚的事情。可他听到身后的那女声如此口出妄言,忍不住便要回头去瞧,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狂妄自大。 牛二脖颈刚动,还未完全回过头来,就觉得后心处好像有五把小刀子同时插进来般,钻心地疼痛。这种疼痛直逼内脏,连强硬如牛二也忍不住脸上跟着一阵扭曲。 牛二的身材本就甚是魁伟,他挡在王墨儒与那美貌的少女中间,王墨儒根本瞧不见那少女在牛二身后搞什么鬼。但不想也知,依照牛二的性子,能让他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显是那少女在他身后动了什么手脚。 原来那少女自知此次受伤较重、法力将尽,无法像往日般,长久地维持所变幻的形态。她担心自己这副人面兽身的模样会让牛二起疑,所以她瞧见牛二脖子刚动,便伸掌擒住了牛二的后心。她所幻化成的巨熊指甲锋利,自然而然地插进了牛二的肉里。 那少女任由牛二嘶吼了两声,怒骂道:“别动,别回头,再动一动,姑娘就算不杀你,也要把你的心肝脾胃肾一并掏出来。” 这句话也真管用,牛二要害被制住,果真不敢再回头去瞧。 那少女见牛二还算听话,放心了不少。可她还是不敢大意,她的法力在逐渐地消退,她自己也在逐渐变回本来面目。她知道等她完全恢复成少女模样时,她就根本没有力量可以控制牛二了,那时她非但救不了王墨儒,恐怕她自己也难逃此劫。 时间已是她目前最为看重的东西,她一定要在变回人形前将牛二解决掉。 是杀了他吗? 不,绝不是那样的。那少女虽然本领高强,可至今为止,她没剥夺过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她也不想夺走别人的性命。 一定要想个办法,好让自己与王墨儒离开牛二的控制范围。那少女边想主意边拿眼睛瞧王墨儒。王墨儒现在的样子真是糟糕透了,他软绵绵地趴在地上,短时间之内恐怕已站不起身子。“这可如何是好?”那美貌的少女心中不住地打鼓。 那少女也知道,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她越犹豫,形势对她越不利。她必须要当机立断才可以保证自己与王墨儒安然无虞。 她们二人如果走不了,可不可以让牛二自行离开呢?那少女换了个角度想问题,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牛二只觉得自从那钻心的疼痛过后,身后的少女便再没了动静,他不知道那少女要如何对付他。他当然不愿被那少女钳制住,他更想一脚踏死眼前的王墨儒,可是他真怕身后的那少女一冲动,讲他的心肝脾胃肾都掏出来。他心中反复地琢磨着脱身之计,口中跟着敷衍道:“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牛二举起双手,试图向那少女示意友好与屈服。他手举在半空,听身后的少女开口道:“姑娘说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怎样?姑娘都说饶了你了,你还不乖乖地给姑娘滚得远远的。记住,别回头,也不要再让姑娘再见到你,否则的话,哼哼……”那少女说着话,手上跟着用力,只捏得牛二又是一阵痛苦地嚎叫。 牛二便是再莽撞,也知道这眼前亏吃不得。他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既不敢瞧王墨儒,更不敢回头去瞧那少女。无论是背上还是眼睛,牛二受的伤实在是不轻,然而他就好像一只猛兽一样,丝毫没有要倒下的意思,甚至连踉跄一步、停下来大口喘气都没有,他默默地走出好远,可他的心思却一直留在了身后。 这当街戏耍之仇、村中毁目之恨不能就此算了。牛二边走边暗暗立誓,“一定要杀了这个坏小子”。可这次他赢的难免有些侥幸的成分,下次再见面时是否还能打得过他,他自己完全没有把握。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又要等多久呢? 对于那些幸运的人,好运好像真的随时都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牛二或许就是那少些幸运人中的一名,当然这也是王墨儒的不幸。 牛二也没走出太远就听到身后“碰”的一声闷响,他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想回头去瞧,却始终不敢,对于那个可以悄无声息就挨到他身后的少女,他实在是有些惧怕。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男人“喂、喂”地叫了两声,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焦急,而听声音似乎是那“坏小子”的声音。那声音只叫了两声便戛然而止了。 牛二不知道这是王墨儒在诱惑自己回头,还是怎地,他忌惮那少女,始终不敢回过头去一瞧究竟。 又走出好远,牛二只觉得自己距离那少女已远,终究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急跑了两步,猛然间一回头。牛二也不待瞧清身后的形势,只瞥了一眼,又急忙向前跑出好远。 牛二见自己回了一下头,那少女也没拿自己怎么样,胆子更大了。他慢慢地放慢脚步,在脑中努力地回忆着他回头的一刹那到底瞧见了什么。想起来了,他好像瞧见了那可恶的坏小子抱着一个人,至于抱着的是谁他实在是没有瞧清,似乎是个女人,又似乎不是。但是在那一撇眼间,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当时的气氛有那么一丝不对,可是至于哪里不对,像牛二这样的糙汉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能分辨得出呢? 牛二立在原地越是揣摩身后的情况,自身的胆气越壮。他本就是个莽撞的人,此时心中已无恐惧,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来——对于那坏小子给他带来深深的伤痛而引起的仇恨,始终让他无法释怀。 牛二一转过头来,立即便察觉到了刚刚的气氛到底不对在哪里。 是恐惧与悲痛。 身背后那坏小子紧紧地抱着一个女人,神情间流露出满满的对死亡的恐惧与悲痛,以及对他牛二的忌惮。 牛二冷冷地瞧着王墨儒,以及他怀里那个似人非人的“异类”。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狞笑,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牛二生怕眼前的景象是那少女设计的伎俩,他不敢疾行,一步步又慢慢地向王墨儒走来…… 王墨儒于生死关头得那少女相救,心中直呼“万幸”。他眼看着牛二渐渐远去,心中佩服那少女的同时,还是有些兴奋的——在牛二抬起脚的一瞬间他本以为是必死的,那一刹那他才明白自己对这花花世界是多么的留恋。 如今拜那少女所赐,他得能在虎口脱生,这怎能不让他兴奋。可他还没高兴多长时间,那少女身子一歪,便斜斜地倒下了。王墨儒想要伸手搀扶住那少女,可他手上乏力,手伸到一半,那少女已经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牛二听到“碰”的那声闷响便是那少女倒地的声音。 王墨儒见那少女昏迷不醒,忍不住大叫了两声。他叫了两声后,才警醒到牛二并未走远,危险还在身边。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瞧牛二,牛二似乎那少女吓破了胆,并没有回头,王墨儒不禁暗暗地出了口长气。 王墨儒在地上躺了半天,力气也恢复了些,他见那少女一动不动,心中跟着着急。他拼尽全力勉强地爬到那少女身旁,将她抱在怀里,查看她的伤势。他见那少女出气多进气少,心中忍不住一阵悲伤。他心中难过,却也不忘留意周围的形势,他一抬头,见到牛二正向他走来…… 二十九 神秘的红艺人 王墨儒与牛二四目相对,在牛二那冷漠又充满愤怒的眼神里,王墨儒知道今日已再无幸理。 王墨儒眼看着牛二步步紧逼,如今他还能指望谁来搭救他呢? 这群村民跟王墨儒无缘无故,绝不会帮他。更何况他们怕极了牛二,牛二只要不再骚扰他们便已是上上大吉,他们哪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怀中的这个姑娘吗?王墨儒看了她一眼,便暗自摇了摇头。瞧她的状态,似乎不用等到牛二靠近,她就随时都会断气。王墨儒不知她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可他分明瞧得清楚,那火焰中燃烧着的脸庞正是眼前这位少女。王墨儒不知她为什么甘冒如此大险来救自己,若不是当初自己偷了她的荷包,她也不会卷入到这场是非之中,对于她王墨儒总是充满了歉疚与感激。如今他们两个即将迎来共同的命运——死亡。也不知骄傲如那少女,是否会乐意与自己步入这最后的结局。 王墨儒再次抬头见牛二已近在咫尺,不由得嘴角上扬。命运真会跟人开玩笑,刚刚他还以为自己可以保全性命,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来了一个大反转。 “死就死了吧。终于可以与爹娘、恩公以及二哥他们见面了。”王墨儒见牛二已到面前,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想。 牛二走到王墨儒面前,并不急于马上杀了他。对于把这坏小子杀死来说,将他好好地折磨一番反而会更让他兴奋。 牛二见王墨儒闭目待死,并没有搭理他,反而走向一旁,捡起王墨儒遗落的那支羽箭——没有什么是比用这支羽箭在王墨儒身上插出几个窟窿更好的报复手段了,当然在这之前,他也一定会用这支羽箭亲手把王墨儒的双眼刺瞎的。 “喂,你是叫王墨儒吧?”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坐在远处的大石上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闭着眼睛,未瞧见周围形势,还以为牛二在问他姓名,没好气地答道:“是又怎样?” 正说着话,牛二捡起羽箭已走到王墨儒跟前。他手持羽箭向王墨儒面部戳去道:“是的话,我就将你的双眼戳瞎,再将你戳死,让你也尝尝做瞎子的滋味。”牛二一心报仇,对那红衣男子并未理睬。 王墨儒本是闭目待死,并不想多说多话,此时听到牛二要对他加以折辱,不禁激发了心中的倔性,他睁开眼睛对着牛二怒吼道:“来吧,怕你的不是王姓子孙。” 牛二见王墨儒如此嘴硬,下手反而不如之前那般狠了。他握着箭身将箭镞在王墨儒的脸部周围不住地比划——他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王墨儒,就像猫捉住老鼠那般,如果轻轻易易地就置王墨儒于死地,反而太便宜他了。 牛二比划了几下,将箭镞抵在王墨儒的眼珠上说道:“小子,不如你求求我吧,你一求我,说不定我心一软,就给你来个痛快的。” 王墨儒与牛二仇深似海,此时又抱着必死的决心,哪肯向他求饶。别说牛二还没有刺下,便是真的将他双眼都剜出来,依照王墨儒的脾气,也绝不会向他求饶的。 王墨儒身子前挺,仰头对牛二说道:“有能耐就将小爷戳死,小爷叫声痛便不算好汉。”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你当老子不敢是怎地。”牛二手臂用劲,握着箭身用力地向王墨儒的眼上插去。 王墨儒眼看着牛二握着羽箭向他眼睛插下来,非但没有闭上眼睛,反而向前一挺说道:“来吧。”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羽箭马上要接触到王墨儒眼睑的时候,突然间,王墨儒眼前一阵火光闪过,紧接着一个声音又在他耳旁响起:“你真的是楚川镇的王墨儒?”话音刚落,牛二的身子轰然倒地,露出了他身背后那个瘦削红衣人。 红衣人端详了王墨儒半天,用冷冰冰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模样跟‘他’形容的差不多,应当错不了。” 王墨儒再一次死里逃生,颇有些惊喜。对于牛二为何会突然倒地,他完全没有瞧清,更不知那红衣人在牛二身后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但是能让牛二一声不吭、毫无反抗地倒下,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王墨儒对眼前的这位红衣人不禁心生几分敬佩之情。他敬佩之余,想起刚才红衣人问他是不是楚川镇的王墨儒,点点头,语无伦次地道:“是,我是。” 若说那红衣人悄无声息地击倒牛二已令王墨儒有些敬佩,可他接下来的几个动作才真正地让王墨儒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见那红衣人伸出右手食指,虚指着王墨儒的眉心,他手腕轻动,在空中画了个带尾巴的小圆圈。 随着那红衣人手指地转动,王墨儒只觉得自身的力气在不断地恢复。等到那红衣人手指完全的停止了转动,王墨儒便好似重生了一般,身上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而且精力极其充沛,便是寻常时日他休息得很好,也没有此刻这般精神。 王墨儒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活动活动头颈,握了握拳头,只觉得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是那样的强劲有力。他抱着那昏迷的少女,又跳了好几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那样的轻盈,这才对红衣人说道:“多谢前……多谢您老……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王墨儒见那红衣人本领高强,本想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或是“多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看那红衣人面容白皙,亦且俊俏无比,与“前辈”、“老人家”这样的称呼万万般配不上。而且由于孙孝礼之故,他更不愿意称呼别人为恩公,因此只说了一个“您”便算是称呼对方了。 红衣人听说,面上不悲不喜,对王墨儒道:“用不着谢,本尊只是受人之托。如今你既已无事,本尊也算完成了与他人的约定,从此恩怨两讫,这本与你无关。”红衣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请留步,救助晚辈的性命对于您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晚辈来说却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晚辈斗胆,想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前辈本领高强,胜于晚辈千倍也还不止,晚辈不敢奢求将来有机会报答您的大恩,但晚辈会每天暗祝您平安、顺遂。”王墨儒极其诚恳地说道。 那红衣人并未回头,说道:“见你一片至诚,本尊便对了说了也无妨。记住,本尊乃离照是也。” 王墨儒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名字,见离照又要行,不禁又问道:“委托您照料晚辈的那位前辈是谁,请您也一并示下。” 红衣人离照对王墨儒不理不睬,连头都没回一下,边走边说道:“这些事对你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你这凡夫俗子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王墨儒见红衣人不仅不肯透漏那人是谁,语言中又表现了很大的轻蔑,有些不大瞧得起自己,心中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他羞愧地低下头。 王墨儒一低头就瞧见了怀中的少女,如今这少女生死未卜,若是不加救治,恐怕很难走出这河源村。离照本事高强,如果他肯略施手段,她一定会无性命之忧。可瞧离照那高傲的神态,好似对什么都瞧不上眼,王墨儒一时倒真不知如何向他开口了。 不知如何开口也要试一试,谁让自己有负那少女良多呢?王墨儒略想一想,计上心头,他抱着那少女急跑几步,赶到红衣人头里,跪在他面前说道:“委托您的那位是谁,请您一定要告诉晚辈,您二位都是救人危难的菩萨心肠,晚辈会对您二位感恩戴德的。” “好美的美人儿。”离照并不理王墨儒,他用两根手指捏着王墨儒怀中少女的下巴左右地摇晃了两下,脱口说道。 “哦?原来是个小幻术师。”离照拿眼睛打量了一遍那少女,又继续说道。 王墨儒见离照一眼就看出那少女的身份,心中大喜,他磕头如捣蒜,忙说道:“您本事高强,请您行行好,救救她吧。” 离照还是不理王墨儒,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少女的脸说道:“人世间能有这样的容貌也算难得,就这么死了的确可惜。”离照说着话就要从王墨儒的怀中将那少女接过来。 王墨儒知道离照本事高强,他既有相救这少女之意,那么这少女已再无性命之忧。可王墨儒见离照举止轻佻,当他要来抱那少女时,他不自觉地一闪身,并不想让离照就这么将那少女抱走。 离照见王墨儒躲闪了一下,心中不喜,他自重身份,不好上王墨儒的怀中将那少女夺过,摊开手说道:“把她交给本尊。” 王墨儒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否要将这少女交给离照。瞧情形离照举手投足间就会将那少女医治好,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可为什么王墨儒总会在离照的脸上瞧出一丝奸邪的表情,尤其是在他瞧着那少女的时候,这是为什么? 三十 关键时刻的灰袍客 王墨儒见离照一再催促着自己,要自己把怀中的少女交给他,心中的疑虑更甚。他想言又不敢言,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您高抬贵手,在这里便将她医治好吧。我与这姑娘一定会永感大德。” 离照见王墨儒口上说的好听,行动上却不顺从,心中有些不喜,可又不好发怒,只好辩解道:“像她这样的能力者与你等凡夫俗子身体结构大为不同,本尊要带她回去好好加以医治,这样才能确保她不落下什么病根。” 王墨儒见说,赶紧殷勤道:“您的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晚辈情愿追随您至天涯海角,以报答您恩情的万一。如果您要赶往他处救治这姑娘,晚辈愿当牛做马替您驮着这姑娘。” 离照身处要位,平日里发号施令哪有人敢说个“不”字,此时王墨儒虽说得恭敬,可一再干涉他的行动,他不禁目漏凶光,对王墨儒道:“你是定要跟本尊作对了?” 王墨儒低着头,见不到离照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气。可他在离照的语气中分明听到了愤怒与不满。王墨儒依旧恭敬地答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想常伴您左右,侍奉您。”王墨儒说完抬起头来,坚定地瞧着离照。 离照见王墨儒眼神坚毅,知道今日除非是对他痛下杀手,否则自己的小计谋恐怕难以得逞。然而他与别人有过约定,这约定他一定要遵守,他不能对王墨儒下手。可难道就让这么一个凡夫俗子违逆了自己的意思?离照在心中暗自地摇摇头,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忽然间离照心生毒计,温柔地对王墨儒道:“其实本尊要将这姑娘带走是另有深意的。这姑娘道行尚浅,却不知节制,随意地浪费自己的法力,这是很危险的。而且若想救治她的伤势这中间也有些难处,那就是一定要让她饱饮壮年男子的血液,然后本尊再加以救治,只有这样才可能让她慢慢好转,待好转后,她慢慢修习往日所学,恢复往日法力便也不难。可这周围哪有壮年男子呢?”离照说着放眼四望,接着又眼望王墨儒,示意询问。 王墨儒顺着离照的目光望去,果不其然,方才在自己与牛二缠斗之时,河源村的村民还驻足在远处观望,如今四野茫茫已瞧不见一人,只余牛二还趴在不远处,生死不明。 离照也瞧了一眼牛二说道:“唉,这么美貌的人儿,体内竟要流淌这么粗鄙之人的血液,真是可惜。也不知这种人的血液如果流入这姑娘的体中,姑娘的性情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王墨儒情知离照在拿话语挤兑自己,可一想却也不无道理。她的血液中怎么能流淌着牛二的血?王墨儒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王墨儒让那美貌的少女平躺在地上,对离照说道:“是不是只要她喝了壮年男子的血液您就一定能治好她。” 离照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保证她会像之前一样活蹦乱跳的。不过不是喝两口那么简单,是饱饮,呃……也就是几乎要喝光一名寻常男子全部的血液。”离照说着嘴角上翘——对于这计谋他实在满意极了。他可以不动王墨儒一指,就让他再也不会干扰自己的任何行动。 最关键的是,这可不算是什么失约。 王墨儒如何不知这是离照的奸计,可是以他的处境,他还能怎么办呢?眼睁睁地看着这少女就这么离开人世?别说这少女数次有恩于他,单是以那少女的年纪、以她的样貌、以她的本事,就这么草草地结束她花样的一生,未免也太可惜了。 王墨儒再无犹豫,就近捡了一支羽箭,死死地瞪视着离照说道:“但愿您所言当真,不会食言。”说完羽箭一晃,割破了腕上肌肤,手腕上登时血如泉涌。王墨儒不敢多耽搁,拿手腕往那少女嘴边凑去。 那少女命悬一线,早已没了知觉,此时鲜血入口,如何还能下咽?只灌了没一会儿,鲜血就顺着那少女的嘴角留下来。王墨儒见此,无计可施,抬起头无助地看着离照。 离照自然有离照的办法,只见他暗扣手指,嘴唇微动,也不知掐了个什么诀,念了个什么咒,那少女喉头滚动,竟将口中的鲜血“咕噜,咕噜”地咽下去了。 王墨儒见那少女有了些知觉,心中大乐,对于离照的能耐更佩服了几分。 可是说也奇怪,自从那少女可以吞咽血液之后,王墨儒腕上的血液便源源不断地流出,丝毫没有要凝固的迹象。王墨儒一惊不小,像这样流法,用不上一刻钟,他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他自知今日多半有死无生,可血液流出地如此快,如此奇怪,不免让他也有些吃惊。他把心一横,再也不管不了那么多,如今他只求能将那美貌的少女救醒便好,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可以好受一些,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并没有太亏欠那美貌的少女太多。至于以后的事,自己以死报恩,也管不了那许多。 没用多长时间,王墨儒就觉得他刚刚回复的气力,正在一点点地随着他的血液流出。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并不怕。他怕的是那收女喝了他这么多血却依旧不见醒转,甚至连手指都未见动过一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的力气在飞速的消失,他只觉得那少女的头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得已让他无法只用单手去支撑。他让那少女躺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就着自己的手腕,婴儿般大口大口的吸吮,心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那么一丝满足。他瞧着那少女娇美的面庞,脸上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可那笑容在王墨儒的脸上没停留多长时间便凝固了。 因为他瞧见了一只干巴巴的手,一只仅比白骨多了一层薄薄皮肤的手。这只手便是在乱葬岗中也难得一见,它是那么的苍白,又是那么的干瘪,就像一株风干的花朵,风一吹就会将它吹得尸骨无存。无论是谁看见这么一只手都会变色的,王墨儒也没例外。 更何况这只手就连在王墨儒的手腕上。不仅如此,让王墨儒更吃惊的是,那干瘪正在他的胳膊上不断蔓延…… 王墨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这副模样。但这与那冷眼旁观的离照一定脱不开干系,他抬起头愤怒地瞧向面前的离照。 恰于此时离照也将目光转移到王墨儒身上。王墨儒只觉得离照的目光是那样的凛冽,那样的咄咄逼人。但他并没有退缩,也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他在询问,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在审问。他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会变成这幅模样,他更想知道那美貌的少女为什么没有丝毫要醒转的意思。 没有回答,对于如王墨儒这样的虫豸,离照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们。在实力强大的离照面前,王墨儒的这一系列行为无非犹如自寻死路。 王墨儒义愤填膺,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呵斥离照。他刚要动,就觉得体内血流不畅,头昏眼花,他本要向前,可身子无力,向后一栽便倒了。 离照见王墨儒倒下,仰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摸了没两下,他便低下头不自禁地笑了。 突然灰影一闪,便好似从天而降一般,一个身披灰色披风的人影,跪倒在离照身后,口中说道:“还请尊上手下留情。” 离照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并未回头去瞧那灰衣人,反而低下头仔细地端详起那美貌的少女来。看了半天,离照才说道:“瞧你面上,本尊今日就放他一马。”那灰衣人听说,磕了两个头,喜道:“多谢尊上。”也不知是灰衣人话少,还是在离照面前不敢多说话,他只说了四个字,又磕了两个头,这才起身,站在了一边。 离照说完,凑到那少女面前,伸手在她眉心一点,低声说道:“先给你留个印记……” 说也奇怪,随着离照这么轻轻一点,那美貌的少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瞧见了一个红衣少年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内,这少年的面颊是那么的白皙,那么的俊美,便是寻常貌美的女子也有所不及。 他为什么离自己那么近?她刚刚明明法力渐尽,已是要死之人,为什么现在精力这般充沛,是他救了自己吗? 离照没让那少女多想,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好好活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离照说完向地上的牛二一指,又接着道:“这人凶恶得很,留在姑娘身旁也是祸害。” 那少女不知离照说的是什么,顺着他的手指,扭回头去瞧,只见红光一闪,牛二连皮带骨都已不知去向。等到那少女再回过头来时,离照默默地已走出好远…… 三十一 无忌大帝 河源村地处楚河之滨,东面是楚川镇,西面是绵延上百里的大草原。草原的尽头是子金国东方的屏障,闻名遐迩的宁武城。 宁武城闻名于世绝非偶然,它城高墙厚,曾不止一次地阻挡了太古国大规模的入侵。这座城承载着太多人的记忆,流传着各式各样的传说,走出过各式各样的英雄。当然最出名的还要数赵无忌死守宁武,斩妖魔、借天兵,十八骑复国的故事。 相传六百多年前,武略超群、能征善战的太古国国君慕容阳成亲率大军渡过乌河,开启了他短暂却罪恶的侵略之旅。彼时太古国的军事实力空前强大,在慕容阳成的带领下,仅仅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将子金国打得奄奄一息。 偌大的子金国七十余城、二百多个乡镇,不计其数的村落,都沦陷在太古国的铁蹄下。只有东方的宁武、宁远、滨川三城由于其地理位置的原因得以暂时性的幸免。可在强大的太古国面前,这三座城到底能支撑多久,大家的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定论。而此时太古国的大军正马不停蹄地向宁武城奔来。 彼时宁武城的守将刘向见太古国已经攻陷了十分之九的子金国,自知无法阻挡大军前进,便欲弃城投降。守将要投降的消息在宁武城中不胫而走,巷间坊中,交头接耳谈论的都是这话题,宁武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彼时赵无忌只是刘向手下的一个士兵长,既无权又无势,手下仅有十余名亲兵追随。当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他不禁大为恼火。赵无忌率领手下的十余名亲兵直闯刘府,彼时刘府内众人均欲自寻生计,已乱做一团,赵无忌带人毫不费力地就从刘府中将刘向擒获出来。他威逼着刘向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动员大家积极抵御慕容阳成的大军。 会议是成功召开了,可宁武城内的众将领此时已毫无斗志,心中所念与刘向大同小异,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得一家老小的性命,至于抵御慕容阳成的大军,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赵无忌见众人观念不同,心中恼怒异常,他一面将刘向囚禁起来,一面动员众兵士抵御慕容阳成的大军。可此时人心离散,一时间兵、民去者十之六七。 赵无忌手下亲兵见大势已去,多有劝赵无忌潜逃者。赵无忌力排众议,坚决要留下来抵抗慕容阳成,他一面加固城墙安排守御之事,一面鼓舞士气教演军士。这时宁武城中愿意跟赵无忌守城者仅有兵士三千余人。 就在赵无忌将刘向囚禁起来的几天后,慕容阳成率领大军抵达了宁武城下,他们展开了猛烈的攻城战。 三个多月,一百余天,三千多名兵士,在赵无忌的率领下,硬是抵挡住了太古国大军十余次的猛攻。然而最后一战,宁武城损失惨重,兵士、百姓几乎伤亡殆尽。赵无忌站在城头看了看身后仅剩的十八名疲惫不堪的兵士,又望着城外铺天盖地的太古国兵士,感叹命运的同时,心中却没有一丝悔意。 接下来的几天,太古国的兵士消停了许多,他们在休养生息,准备发动最后的猛攻,一举踏平整个宁武城。赵无忌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与那十八名九死一生的兄弟搭起高台,焚表祭天,想要得到上天的眷顾。紧接着他们吃尽了城中最后的一粒粮食,喝干了城中最后一滴美酒,准备在太古国发动最后总攻的时候,杀出城去,与他们殊死一战。 就在赵无忌祭完天的第二日清晨,太古国进攻的号角吹响了,那一天乌云密布,天边轰隆隆不时地响着雷鸣。铺天盖地的太古国士兵向宁武城冲锋,他们的喊声好似要与那雷声抗衡般震耳欲聋。 赵无忌在城中与十八名弟兄洒泪分别,他们骑着骏马,身披重铠,相互怒喊着,相互激励着,相互说着平日里最说不出口的话语…… 随着赵无忌佩剑的高高举起,宁武城的吊桥缓缓下降,十九骑发声喊,一起杀出城去。 他们何尝不知道力量的悬殊,他们何尝不知道无论他们杀死多少敌军,迎接他们的都是死亡。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在他们最初决定坚守宁武城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与宁武城牢牢地绑在一起,他们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十九人杀入重围,无不以一当百,与太古国的士兵进行着殊死搏斗。太古国的兵士丝毫没有被他们悲壮的行径所感动,那些兵士将他们围在中间,手中的兵器不住地向他们身上戳去…… 斗不一时,只见红霞满天,金光四耀,也不知多少兵士从天而降,他们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挥舞手中的金枪,帮着赵无忌杀散敌军。所有人看到这一场景都惊呆了,赵无忌等十九人精神抖擞,纵骑猛追,借着天兵天将的兵势,一路上杀兵斩将,将太古国军士直赶过乌河去,尽收所陷失地。可说也奇怪,十九人所斩将领俱都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身上留出的血液也与常人不同,多呈蓝青色,后来众人仔细一查才知,那是妖魔所化。 这一战太古国死伤无数,元气大伤,慕容阳成回宫后怒火攻心,一病不起,没用几日便撒手人寰。新继位的慕容卓年纪尚小,不敢再起侵略之意。从此两国隔河而治,相安无事。 彼时原子金国皇室被慕容阳成屠戮殆尽,赵无忌由于有复国之功,深受子金国人民爱戴,人民推举赵无忌为子金国新的主人,便就是响彻几百年的无忌大帝。 赵无忌登上皇位后考虑到太古国常有吞并之心,他将国都由崇飞城迁移到更靠近乌河的蜀峰城。那十八名跟无忌大帝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身登重位,被无忌大帝分封到各险要之地,以防后患。子金国经此一役,无论是经济还是制度一下子都退后了好几十年。可在无忌大帝的带领下,全国开始大规模地开垦荒地,修缮城池,没用几年,子金国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由于宁武城是无忌大帝起兵之所,人们为了纪念他,在城中心塑起了一尊三丈多高持剑纵马的无忌大帝像。这尊石像刻画的无忌大帝栩栩如生,深受人民喜爱。后人总是不远万里地来到石像面前叩拜、祈祷。为了凸显大帝形象以及防止石像被破坏,渐渐地石像周围又修建起了一圈小花坛,筑造了几个小水坛。再渐渐地各式的商人也聚集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他们建起一幢幢的茶楼、酒楼、商铺,一时间这里热闹非凡。再后来这里就变成了子金国几千里内最著名的所在——大帝广场。 若说大帝广场是几千里内最著名的所在,汉安楼无疑是大帝广场上最耀眼的建筑。只因其庞大得无论是谁只要瞧过一眼,便永生难忘。 据匠者介绍:汉安楼是由九九八十一根圆木支撑而起,高二十一丈,宽十四丈而见方。共分九层,每层外都铺以灰瓦,灰瓦上面多垂着一根红绳。传说那是为了纪念与无忌大帝共同守卫宁武城而死的众兵民而系。 其实汉安楼最初的模型并不如现在看到的这般高大,也并没有现在看到的这般富丽堂皇。最初的汉安楼仅有三层,是由十八王之一的宁王斥资所建,为的是可以站在汉安楼上鸟瞰整个大帝广场。 那宁王本是底层军士出身,非常能体察到百姓的疾苦,他建了这汉安楼并不想独自享乐,而是要让所有来到大帝广场的人们都能享受到这一美好景象。 最初,老宁王活着时还经常派人加意地打理汉安楼。可老宁王死后,后世的宁王对这汉安楼便也不那么在乎了,渐渐地年久失修,已成了危楼。再后来虽也经常有财主出资修缮,却也再不复老宁王时辉煌的模样。 如今看到的汉安楼,是一巨贾花巨资从这一代的宁王手里买过来再加以改造的。买过来后,他先是请大量的工匠将原来的三层楼加高成如今的九层,并且一改此楼往日观光、游览的风貌,而打造成一座集茶楼、酒楼、客栈为一体的消费型场所。 如今的汉安楼一层被设为茶楼,供贩夫走卒喝茶、听书、歇脚之用。二三四三层是酒楼,常有文人雅士闲来无事约一二好友,挑靠窗的位子喝喝酒、谈谈诗,依窗而歌。再往上的五六七八九五层被老板圈成了各种大小的房间,以供往来游客休息、住宿之用。 但是九层是不轻易对外开放的,老板要留着这些房间招待往来的王公贵族及更有身份的客人。住在九层不仅可以鸟瞰整个大帝广场,连宁武城四周的城墙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你可以往东看到茫茫的草原,往北看到巍峨的楚辰山,往西看到一个个错落的山村,往南看到滚滚的楚河。 每日里太阳东升西落,汉安楼就像一个巨大的时钟,将影子投映到城市中的各个角落。 三十二 暗杀者 又是傍晚时分,汉安楼的第七层上,一位美丽的少女斜依窗边,以手托腮,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睫毛上,是那么的金光熠熠。两只小燕子一前一后地从她的眼前经过,追逐者飞向远方。美丽的少女丝毫没受两只小燕子的影响,她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已置若罔闻。 那少女置身的屋子虽算不得是汉安楼上一等一的房间,却也绝对算是精品房间。整个房间也就两丈见方,但屋内一应物件应有尽有。几样时鲜的水果摆在门前的八仙桌上已有些腐烂、变形,它们在桌上已躺了许久,却并没有引起屋中人的兴趣。八仙桌的左手边是那位凭窗远眺的少女,少女的身下,几个长条几柜靠墙而立,它们既可以任人坐卧,也可以放置闲物。八仙桌的右手边是两把圈椅夹着一个小几,小几上的茶壶茶碗中还盛着茶水,可它们早已没有了热气,冷冷地躺在这冰冷冷的房间中。八仙桌的对面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此时帷幔高挑,一个汉子赤裸着上身卧榻而眠。 那汉子的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毛巾遮挡了他大半张脸,让人有些瞧不清他到底作何模样。然而毛巾下那高耸的鼻梁,稍显厚重的嘴唇,白的几近透明的脸颊,又仿佛在告诉人们他可能是一个翩翩少公子。 随着几声睡梦中的咳嗽,汉子在床上动了两下,却并没有醒转。他的一条臂膀随着这几声咳嗽地震动,从身上软软地垂到了床边。 窗边的少女见那汉子手臂露在床外,猫儿般轻轻地走过去将它放回到他身侧,又悄悄地坐回到窗边。整个过程那少女瞧都不敢向那汉子的面上瞧一眼,害羞得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女。 美丽的少女与那汉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吗? 如果是夫妻、情人,亦或者是兄妹,她为什么会如此腼腆? 如果是素昧平生,她又为什么与一个赤膊的男人同处一室? 若说方才整个房间还冷冷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而刚刚那少女的举动却让暧昧的气息弥漫了整屋。 美丽的少女还没坐稳,几下敲门声便吵乱了屋中的寂静。那少女也不应声,飞快地跑过去开了门。她刚打开门就闪在一旁,让敲门的那人入内。 敲门的是个头戴方巾,身披药囊的医者。他与那少女约好了似的,也不交谈,向着她点了点头,就径直地走进屋中。 房门外站着三人,见那少女看了门,不住地向里张望。三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口中污言秽语不知说着些什么。那少女白了他们一眼,赶紧关上屋门。刚关上门,那少女便听到屋外三人痴痴地淫笑。少女忙着招呼那名医者,哪有空搭理这三名闲汉,对于他们的污言秽语也好,淫笑也好,只做不知。 那医者进屋,将药囊随手置于八仙桌上,对那少女道:“我给你开的那几副药,算来也该吃完了吧?” 那少女忙点头答道:“刚吃完,今天早上正好将最后一剂吃完。” 那医者点点头,从药囊中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少女道:“看来我没记错,这几副药,药量比之前有所减少,你按照往日用法煎给他吃。”那医者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小布包,少女知道那是给床上的汉子针灸用的针灸包,见怪不怪地便也没说什么。她打开医者给她的那个大药包,从中捡出一剂放在一边,又将那包药小心翼翼地包好,锁进了刚才坐的小几中。 刚把那包药处理好,那少女就接着道:“陈大夫您请自便,我去给他煎药。”说完不等那陈大夫应声就急匆匆地出了屋。自从那医者给床上的汉子医治以来,每当他掏出针灸包那少女都会急匆匆地跑出门,历来如此,他也不以为异。 其实那少女本可以招呼店中的伙计给她熬药,但是她不愿如此,她实在是不敢在屋中久耽,尤其是那位陈大夫给他针灸时。因为她听陈大夫说,那汉子失血过多,要为他针灸二十一天才能激活他身上的经络,只有经络再一次激活,他所服食的药物才能真正有效地转化为血液在他体内流通。而想要进行全身性的针灸,无疑要脱得一丝不乖,那少女单是看着那汉子赤裸的臂膀都已面红耳赤,更何况要面对…… 没错这少女正是那个美貌的幻术师,而屋中那个赤裸的汉子则是楚川镇的小流氓王墨儒。 河源村一役,等那美貌的少女醒来时,王墨儒早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多时。风度翩翩的离照飘然而去,虽也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但她绝不会因此而不管王墨儒死活——尽管她并不知道王墨儒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是为了保护她的清白。 她驮着伤重的王墨儒跑了一百多里地,才来到宁武城。又几乎跑遍了整个宁武城才找到那位陈姓的大夫肯为他医治。如今算来那已是十多天前发生的事了。 那少女推开屋门便又瞧见了那三名闲汉,十多天来他们似已掌握了规律,算准了时间,就等着那少女出屋,好多看她几眼。当然能跟她风言风语几句,得到她个白眼,或者是挨她轻嗔薄怒地说上几句,实为最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少女拿眼瞥了一眼三人,默默地关上门走开了。三人见那少女出屋,哪肯放过这机会,哈巴狗似的跟在那少女的身后。 其中一个身材极其瘦削的人说道:“姑娘这是去哪啊?用不用我们哥仨帮忙啊?” 另外一个白净面皮的也道:“是啊,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宁武城中我们哥仨办不成的事没有几件。” “什么叫没有几件?宁武城中哪还有咱……咱仨办不成的事?”最后肥头大耳的那位有些吃力地道。 那少女瞧着这三人就觉有趣,他们其中一位极瘦,另外一位极胖,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木棍倚在缸边一样。另外一个白净面皮的,虽然没有这两位形象古怪,但是看他伸出的兰花指,总觉得娘里娘气的。那少女虽然觉得可笑,但她要忍住,一定不能笑,她只要对他们笑了,肯定会招来无尽的纠缠。 身材瘦削的那人见这少女不搭理三人,又说道:“姑娘别着急走嘛,有什么事,咱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屋中早就预备下好酒好菜,专门等姑娘到访呢。” 白净面皮的那人见说,也帮腔道:“姑娘,我们屋中不仅有好酒好菜,还有很多金银珠宝,什么玛瑙翡翠应用仅有,样式保准是你没见过的。只要姑娘喜欢,随便去挑几件玩。” 肥头大耳的也说道:“什么叫挑几件?就是都送给姑娘……又能怎样?” 另外二人听说,都点头:“对,对,都送给姑娘。” 那少女任凭三人胡言乱语,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走在这狭长的走廊上。 走廊上没几个人,尽头处站着一人,枪杆一样直,是汉安楼的老板花重金雇来的护院。汉安楼上几乎每层都有这么一个护院,他们本领高强,负责维护汉安楼上的秩序,他们的眼里从来不揉沙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三名闲汉敢在走廊上污言秽语,却绝不敢闯入那少女屋子的原因。 那少女径直地走到尽头,转了个弯便要下楼。 恰于此时,一人低着头,也正要迈步上楼。两人相距还有十余阶台阶,那少女见是“他”,下意识地让在了一旁,想让那人先过。其实偌大的楼梯便是三四人并排也一起过了,但那少女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常人无法逼近的气息,对于“他”,那少女不知怎的,总是心怀恐惧。 不知为什么,“他”在汉安楼上也住了有段日子了,而且就住在那少女隔壁的隔壁。虽然住得很近,但平日里那少女很少会见到“他”,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六天前的一个夜里。 那天深夜,王墨儒的伤势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睡得也比较沉,那少女久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她嫌屋中烦闷,便出门来透透风。刚站到走廊上,她就瞧见了”他”烂醉如泥,手脚并用地好不容易爬上楼。 见到这副光景,那少女本要上前帮忙,可一低头,就瞧见了”他”腰间一左一右分别系着一个非皮非革的黑色剑鞘。寻常剑鞘怎么也得三尺上下,”他”的那个剑鞘的长度却连寻常剑鞘一半都不到。那少女一见这剑鞘就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位能力者,而且是那种极难对付的“暗杀者”。 那少女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如今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实在不想再惹麻烦上身。她假装没瞧见那人,背对着楼梯,坐在汉安楼走廊的长椅上凭窗远眺。其实那少女哪有什么心思看景,光是提防背后的那位暗杀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只希望”他”并没有看穿自己能力者的身份,她现在只想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不知怎的,那少女只觉得自身周围有一股冷冷的气息围绕着她,令她不能动弹分毫。那冷冷的气息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消散了,她动动手指,察觉到自己可以活动自如,站起身,便要回屋。 她始终背对着”他”,不敢向楼梯的方向瞧上一眼。可她又实在是太紧张了,也太惧怕”他”了,就在她推开屋门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还是向”他”瞧了一眼…… 三十三 深邃的眼睛 那少女快要走进屋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楼梯的方向瞧了一眼。谁知就是这么一转头,那少女的眼神便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因为那少女见到了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瞪视着她,里面充满着挑衅更充满着杀气。无论谁被这样一个人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住,都会感觉不舒服,那少女也不例外。此时她只想转身离开,尽快脱离这双眼睛的束缚。可“他”的眼睛里就好像有种魔力般,只要让人瞧了一眼,便忍不住顺着“他”纯黑色的眼眸一直向里探索。 那少女越瞧这双眼睛越觉得它美极了。寻常人的眼眸多是灰褐色,便是有些黑,也只是小小的一圈。可”他”的眼眸竟完全呈黑色,那黑色的眼眸是那么的明亮,又是那么的深邃。那少女似乎被这双眼睛迷住了,她忍不住迈开步子向“他”走去,她想要离那双眼睛更近一些,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瞧得更清楚一些。 才走了没两步,那少女便觉得不对。刚才她只注意到“他”身上的那一对短剑和“他”的双眸,至于“他”的身高体貌,她完全没有留意。而这双眼睛又是长在怎样的一张面庞上,是黑是白?是胖是瘦?她也毫无印象。她瞧不见,她发现她已经被那双眼睛死死地“绑缚”住了,她想要将眼神从“他”的眼睛上挪开,却说什么也挪不开,她想要停下脚步,却说什么也停不下…… “他难道已经看出我是能力者?要将我诱惑过去,然后杀掉吗?”那少女停不下脚步,心中却在不住地打怵。 走廊本就没有多长,那少女走了几十步,终于走到“他”的面前。那少女似乎对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仍觉不够,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眼前的这个人。她的手正在缓缓地向“他”靠近…… 那少女终于看清了,看清了那双极迷人眼睛背后的面庞。她突然发现她的视线终于可以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了,她察觉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后,急忙缩回了伸出去的那只手。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张肮脏无比的脸,这张脸竟比在楚川镇时的王墨儒还要脏上几倍。 王墨儒是因为生活所迫,弄得邋里邋遢、灰头土脸。可眼前的这人却好像是对“生”完全失去了兴趣一般,头发也不梳、胡子也不剪,面上也不知是头发还是胡子乱蓬蓬地黏在一起。“他“”的脸上满是泥巴,其中已经风干掉落了部分,却还有一小部分黏在他脸上没有脱落。泥巴旁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不知是别人殴打所致,还是磕碰所致…… 瞧“他”年岁不大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可与这沧桑相比,那种颓废却显得更为突出,“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在那少女想要仔细端详“他”的时候,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冷漠与沧桑,哪知道在“他”的眼神中她还瞧出了另外一些东西——一个极其委屈,极其无助的眼神。“他”在渴望谅解,渴望帮助。那少女绝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位看似已经对生活失去信心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少女自从视线可以从“他”眼睛上移开后,便想要赶紧退回到自己房间。可当她看到这表情后,心也跟着融化了,她竟忍不住蹲下来,轻声地对“他”说:“你是住在这里吗?我可以帮你些什么?” 这句话不知触发了“他”哪根神经,“他”挣扎了几下,试图爬起来,可“他”醉的实在太厉害了,放下了戒备的“他”已不如先前那般坚毅,虽然努力了半天却终究没有爬起来。 那少女见“他”站不起身子,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温柔地道:“你是住在这一层是不是?” “他”不答话,只是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那少女。那少女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了头。就在那少女低头的一刹那,“他”的眼中也泛起了涟漪。 那少女终究见多识广,面上的娇羞一闪而过,随即抬起头来又看着“他”。就在那少女抬头的刹那,“他”眨眨眼,也收起了心中的情绪。这一瞬间,二人好似疏远了许多,却又好似亲近了许多。“他”伸手指了指前方,从牙缝中勉强地说出了一个“四”字。那少女对于“他”的话有些不明白,又问道:“你是住在从里面数第四间屋子是不是?” 那少女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就在她说话的功夫,“他”已经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 都说烂醉如泥,喝多的人好似都比寻常人沉了不止一点半点。那少女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搀着“他”左面的胳膊将“他”扶起,正要往“他”所说的第四间屋子走时,哪知“他”的右面没有支撑,受力不平衡,刚被那少女扶起,就又要栽倒。那少女好不容易扶起“他”,自然不愿意松手,跟着向自己这边使劲。这一使劲不打紧,那少女终究身子弱小,力气不足,也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就在二人要一起跌倒时,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扶住了“他”,叹口气说道:“唉,天天喝,天天醉。哪天真喝死了,大家就都省事了。”那少女免于跌跤,自然心存感激。她见伸手帮忙的是汉安楼的护院,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别这么说,瞧他也是个可怜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力气也是真大,一弯腰就将“他”扛在肩头,又说道:“可怜人,都是可怜人。天底下又有几个不是可怜人?”那人好像与“他”甚熟,也不用指引,就扛着他来到了第四间屋子的门口。那人推开“他”的房门,对那少女道:“姑娘是汉安楼的客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这帮下人就好了,不劳姑娘动手。” 那少女跟在那人身后,心中反复地想着他说的那句“天底下有几个不是可怜人?”一时间想出了神,那人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见。 那护院看她没有反应,又说道:“姑娘若没什么事,便请回屋歇息吧。” 那少女还似意犹未尽,木讷地说道:“是,是,我这便回屋。”她一句话说完这才缓过神来,对那人笑道:“今天多亏有你,谢谢了。”说完,向那人挥了挥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接下来的几天那少女偶尔也还能见到“他”在汉安楼的犄角处喝酒,“他”的面前好像从来就只有一个酒坛和一个酒碗,既没有人,也没有下酒菜。没有人与“他”交谈,“他”也从来不跟别人说话。即便是单独与那少女擦肩而过,“他”的脸色也还是冷冰冰的,丝毫看不到任何笑模样。对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他”似已完全不记得了。面对这么冷峻的一个暗杀者,那少女不禁又心生忌惮。 那少女要下楼给王墨儒煎药时又见到“他”,不自觉地让在了一边,“他”好似并没有察觉到楼梯口有人给他避让,还是低着头,慢慢地往上走。就在“他”快要迈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那三名闲汉于此时也正好走到尽头,准备下楼。三人久在汉安楼,虽不清楚“他”的真实来历,对“他”却也有所耳闻。知道“他”平日里是一个烂醉鬼,所以对于“他”并没有太多顾忌。 按理说上楼的那人还有一阶台阶,下楼的让他先上来也就完了。可那三名闲汉觉得此时有美女在旁,他们怎么也得显些自己的手段,耍耍自己的威风。瘦削的那名汉子冲着肥头大耳的那名闲汉一努嘴,那胖子就走到楼梯口的正中间,几乎将整个楼梯都挡住。肥头大耳的那名闲汉见“他”低着头不看路,一伸手便要将他推下去,口中还喝到:“让……让……让开……”肥头大耳的那名汉子说话慢,出手可不慢,这一下他居高临下,又势大力沉,若是旁人肯定会被他推下去。 可“他”只一闪身,让过了那胖子的手臂,随即在他的后腰上一推,那胖子便顺着楼梯向下窜去。“他”这一推不过是借力使力,自己本身并没有使多少力气,可那胖子实在是太胖,被“他”一推,竟无法停下来。这胖子也真灵活,他看准脚下的台阶,一步步地踩在楼梯上,照这样下去他并不会受什么伤。可就在那胖子没迈出几步的时候,他的腰带一松,裤子竟然顺着两条腿掉了下来。紧接着那胖子两脚拌蒜,骨碌骨碌地滚到了楼下。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那胖子如一团大肉球般摔在了地上。 其余两名闲汉见同伴受伤,顾不得与“他”理论,急忙跑下楼去查看。可路过“他”身旁时,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那两名闲汉也如之前那胖子一般,裤子褪到脚边,皮球般,一前一后骨碌骨碌地滚下楼梯。 三十四 苏醒 三名闲汉本来是想给“他”些颜色瞧瞧,哪知道“他”略施手段就将三人先后地推下楼去。“他”轻松地处理了三人,脸上既不见喜悦,也不见兴奋,如往日一般面无表情地迈上了最后一阶台阶,紧接着转了个弯向自己屋中走去。 那少女见三人摔得滑稽,忍不住捂嘴而笑。笑了没多久,她也觉得自己对着三个露出毛绒绒大腿的男人笑实在有些欠稳妥。她转过头,板起脸,登时收敛了笑容,急急地从三人中间穿过去。那少女刚穿过人仰马翻的三人,“噗嗤”一下,还是笑出了声。那少女怕三人再纠缠她,使他不好脱身,笑过一声之后,捂着嘴,飞奔下楼。 那少女快步跑到楼下,越回思方才的场景越觉得好笑。她出了汉安楼,往左一转,没走几步就来到一个药房。这些日子来,她总是拿药来煎,掌柜的与她也有些熟稔,见她进门,更是加意地招呼。那少女也客气了几句,将药包放下,付过手工钱,便出门闲逛去了。 那少女出得门来无非是东瞅瞅、西看看,打发一下闲暇时光。可药房中还在煎她的药,屋中的陈大夫还在给王墨儒看病,她根本逛不了多久,就得赶回去。其实她这只不过是忙里偷闲,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罢了。更何况她今天的心情本就非常好。 那少女提着药罐子从药房出来,又返回到汉安楼上。路过六楼通七楼的楼梯时,她发现那三名闲汉已经不在了。七楼的那名护院见她上楼,向她点点头示以微笑。她也用微笑还礼,这一切都让她的心情好极了。她走到王墨儒所在的屋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告诉屋中人自己回来了。 屋中的陈大夫刚给王墨儒针灸完,他拉过被子给王墨儒盖上,这才将门打开,把那少女让进来。对于这两个夫妻不似夫妻,兄妹不似兄妹的二人,陈大夫瞧着也是有趣。 陈大夫随手关上门,对那少女道:“这小伙子身子强壮,比老夫所料强了几倍。老夫刚才为他针灸时,发现他部分穴位已经通畅,已经他本人也有了些反应。不出意外,他今晚就会醒过来,不过想要自由活动,最少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他醒来后你可以陪她说说话,可他毕竟身子虚弱,能少说话还是少说话的好。” 那少女听说王墨儒快要醒转了,一下子高兴得跳起来。她的双脚刚落地,就察觉到自己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激动终究不好,笑着对那陈大夫千恩万谢。对于这些感谢的话语那陈大夫已经听得多了,并没有露出太得意地表情,他更喜欢那少女因为兴奋的忘我,这种感觉对于他这种岁数的人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他满意地拿起自己的药囊,又对那少女嘱咐了两句,这才出屋。 那少女见陈大夫出屋,喂王墨儒吃完药,又坐回到窗边观景。 那少女坐在几上,用手托着腮,又想起了那个红衣少年,那个俊美的红衣少年,那个在她头上轻轻一吻,让她第一次体会到甜蜜的红衣少年。 那少女一直对自己的容貌较为自信,可若非要在她与那红衣少年中选出一个更美的人,别说旁人,便是她自己都难做选择。 他那薄如柳叶的双唇,鹰隼般的鼻梁,桃花瓣一般的双眼,每一样都是那么的秀美、那么的迷人。他的举止是那样的体贴、潇洒;他的言谈是那样的温柔;他的实力是那样的雄厚,以至于王墨儒拼了命都对付不了的牛二,只要他高兴,举手便可以让牛二消失。 他好像还是哪里的头脑,他身旁的灰衣人对他是那样的毕恭毕敬,连走路都不肯与他并排。 一想到那灰衣人,那少女不免有些哑然。她好像只顾着看那红衣少年了,至于那灰衣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多大岁数,她根本毫无印象。也可能是那灰衣人的披风压得太低了,以至于他完全缩在了阴影里。不过那个灰衣人也挺有意思的,他似乎对自己也有些意思,但又怕那红衣少年责怪,直到走出好远,他才敢回头瞧自己一眼。 那少女想到在河源村发生的这种种,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那少女在心中默默地想。 “靠,我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王墨儒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懒洋洋地说道。 王墨儒的一句话就将那少女从思绪中拉出来。那少女见王墨儒醒过来,高兴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那少女说着话,激动得险些留下泪来。 王墨儒见那少女在旁,便要坐起身来与她会话。可他失血过多,如今刚刚恢复了语言功能,四肢还是无力,挣扎了几下,见动不了身,便放弃了。 那少女见他要起来,阻止他道:“你好好躺着吧,你这条命呀捡回来不易,别再自己给折腾丢了。” 王墨儒听说,也跟着苦笑。他只记得自己按照离照的吩咐,划破手腕,喂眼前的这位少女血喝。没喂多久,他就瞧见自己如干尸一般的手,他想问离照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可还没等问,他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了。 王墨儒想到此,眼睛下移,想要瞧瞧自己的手臂是否还是如之前一般,可他的上身被被子盖得严严的,根本瞧不见。他深吸一口气,问那少女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女见问,将那红衣少年如何相救,又如何将牛二变没,自己如何变幻成骏马驮着王墨儒来到宁武城,又如何带他在城中求医,最后住到汉安楼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王墨儒默默地听完,唏嘘不已的同时,对眼前的这位少女更加感激。他虽未亲眼见证,不过光从她的话语间,也能感受到她的奔波之苦。不仅如此,王墨儒还察觉到,这少女对那位离照似乎还有些意思。那少女在说及离照的时候,语气都不一样,整个人似乎都跟着开心起来。 那少女说完,反问王墨儒道:“你呢?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那少女若是起初就张口相问,王墨儒或许还能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可在二人交谈了一番之后,王墨儒发觉那少女对于离照的尊敬、喜爱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若实话实说反而像中伤人家一般。更何况王墨儒为那少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也并不想让那少女知道太多。 可那少女的提问王墨儒却不得不答,他支吾了一下说道:“那牛二也不知练了什么邪功。我与他正打得难解难分,谁知他跳出圈子一念咒,我便觉得体内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直往上涌,我没支撑多久就倒下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可就完全不知道了。” 那少女听王墨儒说完,惊讶地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法术我连听都没听过。想不到牛二外表那么粗鲁,竟然会这种秘术。好在牛二已经被他消灭了,你大仇得报,以后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找寻凶手了。” 这些日子来王墨儒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找到牛二,杀了他给二哥报仇。在河源村中,王墨儒好不容易碰到他,却险些糟了他的毒手。此时听那少女说牛二被离照一把火烧没了,心中更是失落。这个仇究竟算是报了还是没报呢?若说是没报,可牛二分明已经被离照一把火烧没了;若说是报了,牛二的消失并不是他亲手所为,王墨儒终究不甘心。 王墨儒躺在床上,有些怅然若失,瞧着那少女呆呆地出神,想了半天心事,才又问道:“对了,河源村的那个火球是你变的吗?半人半熊的那个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王墨儒如此相问,那少女气便不打一处来。她愤怒地踢了矮几一脚,气鼓鼓地说道:“刁民,一群刁民……”那少女咒骂着,仍觉不解气,对着矮几连踢了好几脚,这才委屈地说道:“那晚你走后,我伤重不支,他们打我,骂我,欺负我……我只好变成一只大熊,想要借此离开那家人家。哪知道还没走出院门,由于我伤势……我灵力不足,无法再维持大熊的形态,被他们一搅,变回了人形。变回人形的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拿木棍打我、踢我,见我可以在人与熊之间相互变幻,还以为我是妖精,架上火就要把我烧死。” 王墨儒听那少女话到一半即改口,知道她是为了不让自己内疚,才将伤势太重改成了灵力不足,心中觉得亏欠的同时更加感激。他哪知道那少女在自己走开的这几个时辰中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三十五 美少女的芳名 二人谈起在河源村的种种,那少女见王墨儒满面愧疚,一摆手道:“算了,过去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那天若不是我赶你走,他们根本近不到我们跟前,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有些事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根本逃不掉。” 王墨儒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豁达,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此时说什么都不好,索性闭上嘴听那少女讲后面的故事。 果然那少女又接着道:“那时我灵力渐尽,他们用绳子把我绑在木架子上,我挣脱不得。眼看着他们点起火把,火势又不断蔓延上来,我只好凭借最后的一点灵力幻化成了火,才勉强算是逃过一劫。可是对于幻术师来说,幻化成为火这种元素类的是最耗费灵力的。若不是后来你从火球中将我拉出来,我恐怕早就烧死在火堆中了。你看,对于此我还要多谢你呢。再后来,我见牛二要将你踏死,心想反正这条命是你给的,便还给你也无妨。那时我的灵力已经无法支撑我变成我想要的模样了,你瞧见我样子时,我变成半熊的模样便是因此。” 王墨儒听那少女解释完,心中五味杂陈,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说帮人便是帮己,先人的话果真不假。” 那少女哼了一声,接着道:“先人还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等你伤好后,我一定要再去一趟河源村,将那帮刁民好好地吊打一番。” 王墨儒见那少女气鼓鼓的,想劝她几句,可一想到那些村民实在可恶,一句话刚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那少女见王墨儒欲言又止,不禁问道:“你想说什么?想说我记仇是不是?哼,我就是记仇,他们打我、踢我,还用火烧我,这些……我一定要他们一点点还回来。” 王墨儒摇摇头道:“我没那么想,他们欺负你本就是他们不对。只不过……” 那少女见王墨儒不帮自己说话,不高兴地道:“只不过什么?如果你伤势好了,你陪不陪我回河源村找他们报仇?” 王墨儒低声答道:“一群愚民,犯不上跟他们一般见识,我瞧还是算了。” “胆小鬼。你不去拉倒,姑娘我自己去。”那少女见王墨儒左推右挡,心中不大乐意。 王墨儒听说一本正经地道:“便是为姑娘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皱下眉头。都说不知者不怪,与那些愚民一般见识,我认为真没有这个必要。” 那少女见王墨儒说得信誓旦旦,心中一喜,跟着说道:“那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姑娘我大人大量,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了。” 王墨儒见那少女肯饶过河源村的村民,与他们尽释前嫌,心中也为她高兴。突然间那少女的额头上红光一闪,有个图像一闪即没,正巧被王墨儒瞧见。王墨儒惊讶地问:“你的额头怎么了?” 那少女摸了摸额头,不见上面粘有杂物,赶紧跑到镜子前,照了半天又不见什么异状,才说道:“没怎么呀,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说着又走到王墨儒床头,弯下腰,揉搓着自己的额头问他道:“我怎么了?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王墨儒瞧了半天,再也不见那个红光,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想跟她实说,又恐她担心,解释道:“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 那少女直起腰,不屑地道:“切,刚有点好转就想骗人,姑娘才不上你的当呢。”那少女一句话说完,又一本正经地道:“对了,大夫说要你好好休息,少说话,你自己在这躺着吧。本姑娘可要好好地去睡一觉了。” 那少女说着,走到矮几旁拍了拍脚边的小几对王墨儒道:“你的药都在这小柜里呢,有什么需要你就大声地喊就行。他们这儿的伙计耳朵灵着呢,你在七楼喊,他们在一楼都能听见,当然你喊的声音一定要大一些。” 王墨儒自小不是浪迹街头,就是跟着祁继儒在成兰古城中当小混混,长大后混迹于贫民巷中,终究没摆脱小混混的命运,苦哈哈出身的他,哪住过这么高级的客栈,对那少女所说有些将信将疑,又担心自己伤重未愈,倘若喊不大声怎么办? 那少女说着,见王墨儒表情有些狐疑,又有些凝重,一本正经地道:“怎么?你不相信?”王墨儒哪敢说不相信,点点头说道:“相信,相信。” 那少女见王墨儒呆呆的样子非常可爱,顽皮一笑,又接着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大吼大叫的终究有些不太好。”那少女顿了顿又接着道:“这样,你要是实在喊不出口也可以,你只要拉一下头顶上的这根绳子,就会有伙计来了。”那少女说着话,又走到床前,将床头上的一根绳子指给王墨儒看。 那少女看着那根绳子,挠挠头,又瞧瞧王墨儒说道:“对了,你的手现在还不能抬起来,是吗?” 王墨儒依言试了下,他发觉目前只有头及五官可以活动。脖子以下别说动了,根本毫无知觉。王墨儒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那少女左手托着右臂,伸出右手食指点着嘴角,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好呢?这样吧,我见你头还可以转动,你呢用嘴叼住这根绳子,想叫人的时候,你就晃动脑袋,只要扯动了这根绳子,汉安楼的伙计还是会尽快赶来的。”那少女说着真将绳子放到了王墨儒嘴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便是再没见识也知道她是在拿自己开心,他死里逃生,又有这样一位生死与共的红颜相伴,也有心逗她开心,一张口就将绳头咬在嘴里。那少女见状,展颜一笑对王墨儒说道:“你要不要先试试这法子,看看到底灵不灵?” 王墨儒口中咬着绳子,说话难免不清不楚,却还是答道:“不用了,姑娘想的法子一定灵。” 那少女果真被王墨儒逗笑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睡觉可要机灵些,别让绳子从你口中溜出,那样你就真得扯着嗓子喊了,记住没?” 王墨儒说话不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少女见安排妥当,对自己的小聪明颇为满意。高兴地走到房门边,又回头对王墨儒道:“你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来看你。”那少女说着双手开门便要向外走。 王墨儒见那姑娘要走,想起一事,他含住绳头,“呜呜”了两声,叫住那少女,才慢慢地问道:“姑娘,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少女大半个身子已经走出屋外,见王墨儒相问,向后弯着腰答道:“我叫周梦瑶。”那少女一句话出口,又觉不对,赶紧改口道:“不,我姓庄……记住,我叫庄梦瑶。” 王墨儒瞧着庄梦瑶,只觉得她刚刚还满心欢喜的,可一说到名字,她的面上不仅那欢喜没了,连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王墨儒不愿看她难过,大声地说道:“庄梦瑶,真是好名字。我记住了,梦瑶姑娘。” 王墨儒一时得意,话说的多了,忘记闭嘴,绳子从口中脱出,在他的头顶上来回地摇摆。那少女见了轻嗔道:“你瞧,我这还没出门呢,你就把绳子弄丢了,这怎么能让我放心得下呢?” 王墨儒有心逗庄梦瑶开心,急忙说道:“梦瑶姑娘尽管放心地去,我自有办法。”他说着张开嘴,睁大了眼睛瞪着头顶上来回摇摆的绳子。等那绳子在他面前来回摇摆了几回,速度有些减慢时,他瞅准时机,用力咬去,果真将绳头又咬在嘴里。 庄梦瑶见了嫣然一笑,不再调侃他,正色道:“你别担心,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无论你是摇绳子也好,大声呼喊也好,我只要听到了,都会过来看你的。”庄梦瑶说完,向王墨儒挥挥手,就出了屋。 王墨儒昏睡了好几天,此时状态虽也不大好,可也绝无困意。他躺在床上,回想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有多个问题在他脑中来回地旋转,它们交织在一起,越缠越乱,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结。 那红衣少年离照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性命,又为什么在救了自己性命之后又要折磨自己?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离照口中说,救自己是受人之托?托付离照的这个人又是谁?他与自己又有何渊源? 还有那个杀人凶手牛二,按照庄梦瑶的说法,他是被离照弄没的。他是真的被离照烧死了,还是离照用了什么障眼法将他带到了别处? 庄梦瑶的身世又是怎样的?在粮仓的那天晚上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为什么她一会儿说自己姓周,又一会儿说自己姓庄?她额头上一闪而过的图案又是怎么回事? 王墨儒躺在床上,终于将这些问题梳理清楚了,可是对于答案他一个也不知道…… 当然还有那个灰袍使者。关于灰袍使者庄梦瑶并未对他提起过只言片语,若是对他说了,他的脑中一定会再冒出几个疑问:那灰袍使者是谁?为什么他要替王墨儒求情?又为什么他一求情离照就听他的?他随离照走远后,又为何回头瞧了那一眼? 三十六 离奇的死亡 汉安楼的一应物件在子金国中都可算是顶尖的,尤其是他们的大厨,更是几千里内数一数二的。自那日王墨儒可以开口讲话后,庄梦瑶变着花样地为他张罗餐饮,王墨儒重伤之余于病榻之间得以大快朵颐,也有助于他的恢复。不仅如此,那陈大夫的医疗手段的确高超,还没用上两天,王墨儒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但他久卧病床,再加上血行不畅,想要向往日般健步如飞却终非所能。 庄梦瑶见王墨儒伤势痊愈地飞快,自叹这些天心思没白花的同时,心中也跟着高兴。自那天王墨儒醒转后她就从王墨儒的房间搬出来,如愿地住到了他的隔壁——正数第一间屋子。汉安楼上的住户多是往来观光的旅客,他们住个一两天也就走了,少有像王墨儒他们这般一住十几天的人。庄梦瑶从王墨儒房中搬出去的那天,他左右两边的房间也都空了出来。但她可不敢住第三间屋子,那间屋子离“他”实在太近了,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这两日来庄梦瑶还是会去照看王墨儒,探望他的伤势,陪他聊天。王墨儒如今已经可以自己穿衣、脱衣了,这免去了庄梦瑶不少的尴尬。 陈大夫还是每日下午来给王墨儒针灸,庄梦瑶也总是会借着煎药的名义躲出去,那三个闲汉掌握了庄梦瑶出门的时间,也总是癞皮狗似的守在门外,一切都显得那么规律。 可今天似乎有了些不同。 下午时分,庄梦瑶像往日一样,趁着陈大夫还未到,先到王墨儒的房间为他简单打理一下。她前脚刚迈进王墨儒的房门就听到楼下人声大哗,吵杂异常。庄梦瑶与王墨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楼下发生了什么都很好奇。他二人都是闲不住的好事之人,庄梦瑶见王墨儒有些跃跃欲试,笑着对他道:“你先躺好,一会儿陈大夫就来给你针灸了。趁他针灸的这段功夫,我先下楼瞧瞧,有什么热闹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王墨儒伤病未愈,又能说什么,依言上床躺好。王墨儒刚躺好,就听见屋外有人敲门,他一算时间,估计是陈大夫到了。庄梦瑶赶紧跑过去开了门,见果真是陈大夫。庄梦瑶把他让进屋,随口问道:“陈大夫,楼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吵?” 那陈大夫边解药囊边回答道:“这……老夫只见到围了一堆人,至于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道。老夫老了,四肢都不如年轻时那般稳健了,也挤不过你们年轻人,就没上前凑这个热闹。” 庄梦瑶的心思早就飞到了楼下,随口说道:“你哪里老了,我瞧你还年轻着哩。”庄梦瑶一句话出口赶紧从矮几中拿出一包药,跑了出去。 庄梦瑶顺着走廊一路小跑,直跑到楼梯口,她刚要下楼,竟又看见“他”低着头迈步上台阶。她如之前一般,站到了一旁,等着那人先上。 “他”今日好像喝的不是很醉,可低着头显得还是那般落魄。庄梦瑶每次见到“他”,他都是醉醺醺地低着头,没想到他不醉时还是不肯抬头。不仅如此,庄梦瑶还发现,他好像从来也未瞧过旁人一眼,也不知他是自卑的不敢抬头瞧人,还是根本就不屑瞧这些人。他的目光所及,好像永远只有脚下的台阶和他身前两尺的世界。 终于“他”迈上了最后一阶楼梯,与庄梦瑶并排而站,“他”驻足了一小下,转个弯便又走开了。不知为什么庄梦瑶觉得“他”在停留的一刹那,好像拿眼睛瞟了自己一下,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做出来。可就是这么一眼,瞧地她浑身直发毛。好在“他”终于走过去了,庄梦瑶胆战心惊地慢慢地下了楼。 有热闹可瞧,还是令庄梦瑶很开心。她见六楼中的一间客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快步地走到人群后,伸着脖子向内张望。那走廊本就狭窄,屋内密密麻麻的又都是人,她个子也不高,跳脚望了半天也不知道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周围瞧热闹的人口中听出,屋里好像是死人了,而且死的还不止一个。 虽然不知道屋内人是因何而死,可一听说死人了,庄梦瑶不知为何,竟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想到了“他”身上的那两把黑色的短剑。她每次见到“他”都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也不知“他”是否知道了自己能力者的身份。如果知道了,“他”会下手杀了自己吗?“他”又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下,用什么样的手法杀了自己呢? 庄梦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就要走。可就在这时,屋内有人大声嚷道:“大家先闪开,让我们把死尸搭出去。”众人听这一声喊,屋里的带动屋外的,他们纷纷后退,靠在墙边自觉地让出条路。 庄梦瑶本是要离开的,可听说死尸要被搭出来了,跟着站到一旁,想亲眼瞧瞧死尸的死状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她心里多少也能有些数。 从屋里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官差打扮的人物,只见他挎着佩刀,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他后面两两一组,共计三组,一前一后地用临时撕下来的被单抬着尸体。看穿着这六人都是汉安楼的人,有几个庄梦瑶还认识,是负责七楼跑腿倒水的伙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再向那三具尸体瞧去,这三具尸体她竟也都认识,便是常在她屋外,对她风言风语的那三名闲汉。庄梦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就住在她的楼下,怪不得他们每天都会那么准时地出现在她门外,也怪不得她今天出门时没有瞧见他们。 三具死尸在庄梦瑶的眼前一晃而过,她本以为自己白在这瞧半天,看不见三人的致命伤了。可他们脖子上那一道长长的伤痕实在是太醒目了,以至于她只瞧了一眼,便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她发现那伤口不仅长,而且细,寻常的兵刃是绝对无法划出这样伤口的,除非是那种很薄很薄的利刃才可以。不仅如此,凶手的手法还要足够快,这样才能免得飞出来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庄梦瑶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两个黝黑的皮剑鞘,虽然她并不知道剑鞘中的利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从那狭小的剑柄处不难看出,它的剑身也厚不到哪去。 真的是“他”做的吗?“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三人?难道这三人也是能力者吗?还是因为几日前他们之间产生的摩擦,又或者另有原因?那三人面容上为何都凝固着错愕的眼神,他们又在怀疑什么? 那名官差带着汉安楼的六名伙计下了楼,看热闹的众人中有几个跟着他们一起下楼,想看看是否还有热闹好瞧。大部分人还是站在原地,他们相互攀谈着,讨论着三名死者的过往,猜测着杀人的凶手。 出了这个事,庄梦瑶心中多少有些害怕,她叫来汉安楼的小伙计,给他一块碎银子,叫他替自己到汉安楼旁边的药铺中煎药,之后再送回到王墨儒的房间。庄梦瑶见那伙计拿着药包与银子去了,钻进人群与众人攀谈起来。 庄梦瑶心中虽怕,却也另有打算,无论“他”知不知道她能力者的身份,只要她混迹在人群中,他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杀死。 在与众人攀谈中庄梦瑶才知道,原来那三名闲汉都是城中富商的公子,他们既不好文也不好武,平生最好的就是勾搭旁人家女眷。三人又有钱,又有闲,据与他们相熟的人说,他们已得手了不少。 庄梦瑶耳中听着旁人交谈,又探头向屋中望,此时原先在屋子里瞧热闹的那帮人已被官差赶了出来,屋子里面只有满地的鲜血与一大桌金银,其余桌椅板凳与王墨儒所在的屋子布置得一般无异。庄梦瑶瞧着那一大桌金银,想起之前三人跟她的风言风语,不禁唏嘘不已。 就在庄梦瑶探头向屋内瞧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庄梦瑶吓得一激灵,她急忙转身,见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大爷,这才有些放心。只听那老大爷颤巍巍地道:“小姑娘别乱瞧了,官老爷临走时都吩咐了,说这是案发重地,任何人都不能踏进屋中半步,更不能破坏周边的一事一物。要是触犯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过。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 庄梦瑶听那老大爷慢悠悠地讲完,对他道声谢,快步下楼,去迎替她煎药的那名小伙计。她心中反复地琢磨这件事,虽说平日里这三名闲汉名声不大好,可是能在汉安楼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举将三人杀掉,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那一大桌的金银好像根本就没人动过,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三十七 恐怖的第四间屋子 随着三具尸体的搭出,汉安楼上出命案的消息很快就在大帝广场周围传开了。那些喜欢瞧热闹的游客第一时间跑到汉安楼来,想要从伙计们口中打听出一些关于命案的消息。 庄梦瑶就坐在汉安楼一楼的茶座中冷眼地看着跑上跑下的众人,对于这次的命案她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更充满了恐惧。但她知道,眼前这些只知道瞧热闹的人无论是对于案件本身也好,还是对于事情的发展,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而汉安楼的大门外,如眼前这些跑上跑下的人,还不知聚集了多少。 渐渐聚拢的人群很快就被分割成了两半——一个人提着黑黝黝的瓷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进来。庄梦瑶抬眼一看,原来是替她去煎药的那个小伙计。 庄梦瑶见到那小伙计,站起身来,冷冷地对他道:“你跟我来。”她说完也不管那小伙计同不同意,转身便上楼。那小伙计本就是替客人跑腿,服侍客人的,如今得人钱财,又有机会接触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哪还会说出一个“不”字。 庄梦瑶默默地带着小伙计往楼上走,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她并不是故作高冷,非要指使那个小伙计。她实在是有些怕“他”,不敢自己一个人从“他”的门前过。可庄梦瑶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的房间在她的外面,她要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非得从“他”的门前过不可。如今有人陪着她,她的胆子也能略大些——这些她于案发现场指使那小伙计替她跑腿时,便已想好了。 二人一前一后,兜兜转转地好不容易上了七楼。刚踏上七楼的走廊,庄梦瑶的步伐一下子慢了下来。这狭长的走廊,她已不知走过多少个来回,可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今天她却觉得这条走廊格外的陌生、格外的恐怖。特别是从里面数第四间房间,“他”住的那间屋子。 庄梦瑶上了七楼,心中害怕,不再先行,等了那小伙计一会儿,与他并排而行。那小伙计见美女垂爱,肯与自己并排而行,喜出望外,走在庄梦瑶身边,口中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攀谈。 庄梦瑶哪有心思跟他闲扯,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他”所住的那间屋子。如今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自己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到自己的屋中就好。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的不如人愿。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往前走,就在快要通过“他”门前,庄梦瑶以为安全无虞的时候,突然间房门一开,“他”走了出来。 庄梦瑶一直拿眼睛瞟着那扇门,见它突然大开,忍不住大叫一声,害怕地缩成到了那小伙计身后。 庄梦瑶的这一声大叫,似乎也让“他”颇为吃惊。“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冷冷地对庄梦瑶道:“你就那么怕我?” 庄梦瑶哪敢搭话,她缩在那小伙子的衣襟后,点了两下头,紧接着又觉得不对,拼了命地不住地摇头。 “他”见庄梦瑶吓成这副模样,欲言又止,呆呆地注视了她半天,才无声地走开了。 汉安楼的小伙计完全猜不透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戏般地看了半天,见“他”已走远,这才对庄梦瑶说道:“姑娘,那人已经走了。” 庄梦瑶听说“他”走了,隔了好半天,才敢慢慢地从那小伙计的身后探出头。她左瞅瞅、右瞧瞧,真的不见了那人的人影,这才把头全探出来。探出头后她又左看右瞧了半天,暗骂自己胆小的同时,终于从那小伙计的身后闪出身来。 那小伙计见庄梦瑶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庄梦瑶对那小伙计说的话充耳不闻,她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话“你就那么怕我?”。 “怕的,怕的。”庄梦瑶在心中大声地喊。 庄梦瑶一下子想到了那个红衣少年,若是有他在身边,依他的本领,依他对她的关爱程度,她绝不会如此害怕。 她要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都不行。 说干就干,庄梦瑶快步走到王墨儒门前,伸出一双嫩手,拼了命地在门上乱拍。她要宣泄,宣泄她心中的无助、宣泄她心中的恐惧。 屋中陈大夫已给王墨儒医治完,正与他探讨病情,二人听到这么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敲门声,都是一愣。往常庄梦瑶敲门,轻的跟小猫似的,这么用力地敲门会是谁呢?二人四目相对,都想从对方眼中获得些信息,可在彼此的眼中他们看到的也都是疑惑。 这屋子目前毕竟是王墨儒在居住,身为主人的他坐起身来,便要去开门。陈大夫医者仁心,如今王墨儒病情未全好,哪会让他多劳累。他伸出手按住王墨儒,低声说道:“你好好躺着,老夫去开门。” 陈大夫边说了声“来了”边走过去开了门。他见是庄梦瑶,心中的疑惑更甚。 只见庄梦瑶气鼓鼓地冲入屋子,大声地喊道:“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里。啊……啊……”庄梦瑶喊了几嗓子,心中压抑了好久的情绪也释放了些,这才转过来对王墨儒道:“姑娘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那神秘的暗杀者,庄梦瑶从来未跟任何人谈过,她自己心中的恐惧也从没跟王墨儒提起过,王墨儒自然不知道庄梦瑶到底是受不了什么了,但此时听说她要离开,毫不犹豫地道:“我的命都是姑娘给的,姑娘说去哪,我就去哪,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庄梦瑶担惊受怕之余,得王墨儒相伴相随,心情好了很多,板起脸对他说道:“我虽然救过你,可你又何尝没救过我。自今天起咱俩之前的账一笔勾销,谁再提起这件事,休怪姑娘翻脸。”庄梦瑶说完又接着道:“你收拾收拾行装,咱们马上就走。”她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陈大夫不知道二人遇到了什么困难,见他们商量着要离开,插嘴道:“你二人的事,老夫本不便置喙。可如今这位王相公伤势未愈,你们若多加奔波,难免于他伤势有损。更何况你们现在就走,他之前的治疗成果,难免会前功尽弃。”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庄梦瑶听陈大夫说完,捂着嘴道:“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伤在身。”庄梦瑶说完又跺脚道:“这可怎么办呀?”庄梦瑶说着话转头瞧见了那小伙计,对他道:“这儿没你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伙计见说,将药罐放到桌上,招呼了一声便要退下。庄梦瑶待他快出门时,才又说道:“小哥儿,谢谢你送我上来。”那小伙计想起二人在走廊上的奇遇,心头略喜,点点头,急忙退下了。 陈大夫见状,也拿起药囊说道:“年轻人遇事别着急,有问题你二人好好商量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们若是真的要走,派人来支吾一声,老夫明天就不来了。” 庄梦瑶向陈大夫鞠上一躬,说道:“这些日子多谢您老人家照顾,您先请回。我二人商量一下,无论我们走与不走都会派人给您送信。” 陈大夫点点头:“老夫在家专等。”说完便出屋,随手将门带上了。 见屋中没了外人,王墨儒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跟我说说,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庄梦瑶见问到头上,这才一五一十地把经过都给王墨儒讲清楚。王墨儒听完嘿嘿一笑,说道:“这事好办。无论那位暗杀者对你动没动杀心,这汉安楼咱们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呆了。你先去收拾行装,我去市集上买两匹马,咱们现在就启程,等他发现咱们不见时,咱们早跑得远了。” 庄梦瑶摇摇头道:“可是你的伤势……” 王墨儒听说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说道:“你瞧,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放心吧,我死不了。大不了咱们到前面的镇子上再找个大夫,眼前先躲过这关再说。” 庄梦瑶还是不同意:“你这伤势不一般,寻常大夫既不给瞧,又瞧不好。好不容易碰到陈大夫肯给你医治,你还是老实在这把伤势治好再说吧。” “那你呢?你怎么办?”王墨儒反问道。 “我……我……你不走,我也不能走。我终究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庄梦瑶犹豫了半天,斩钉截铁地道。 王墨儒听罢,心中大是感激,坚持己见的同时,说什么也不肯依照庄梦瑶所说的行事。就在二人争执不休的时候,走廊上起了一阵骚动,二人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住口不谈。没过多长时间,只听屋外有人敲门道:“相公,衙门口查案请您带着您的弓箭到三楼走一趟。” 王墨儒眉头一皱与庄梦瑶对视了一眼,大声道:“知道了,我这就来。” 三十八 狗腿子审案 庄梦瑶在屋中听那小伙计说衙门口查案要请王墨儒下楼,心中老大不乐意道:“怎么回事,怎么还跟你扯上关系了?难道你……”庄梦瑶说着就摇摇头又道:“不可能。” 王墨儒见了庄梦瑶的表现也笑道:“你是怀疑我不成?” “我就是那么一想,刚才不也紧接着说不可能了吗。那他们传唤你干嘛啊?” “谁知道,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好了。”王墨儒接着又对庄梦瑶说道:“事不宜迟,你先回房收拾行李,我去看看他们到底闹什么玄虚。若是没有什么差池,等我回来咱俩就走。” 庄梦瑶还是不同意:“不行,陈大夫说的没错,你的伤势容不得你胡作非为,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汉安楼中养伤要紧。” 王墨儒边整理衣裳,边跨上弓箭说:“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如今无论如何你是不能再单独住了,你先收拾好行装,搬到我这屋住吧。”王墨儒心中本无他想,等话出口了才觉得有些不妥,再要解释又感觉太着于痕迹,索性便没解释,开门出屋。 王墨儒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汉安楼的小伙计站在门外。那小伙计见房门打开向屋内张望了一圈,见到庄梦瑶也在屋内,对庄梦瑶道:“正好姑娘也在,麻烦姑娘也下楼走一趟。” 王墨儒听说要庄梦瑶也下楼,心中又不禁嘀咕起来,他本是要下楼的,此时反而把门一关,说道:“好,我们马上下来。” 小伙计被关在门外,口中还嚷道:“王相公,您可快着点。若是慢了,小的也跟着担责任。”王墨儒点点头,随口回了句“知道了”,就又回到庄梦瑶身边低声说道:“看来咱们得一起到楼下走一趟了。还是那句话,咱没做亏心事,不怕与他们对簿公堂。但咱若不去,他们难免会以为咱们是畏罪潜逃,到时候随便安一个杀人之罪,咱可吃不了兜着走。若再发下海捕公文,你我恐怕寸步难行。你说呢?” 事到如今庄梦瑶还能再说什么,她眉眼低垂,点点头道:“好,听你的。”王墨儒拍了拍庄梦瑶的肩膀又接着道:“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那人碰你一根汗毛。‘他’若想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王墨儒这话说得英勇无比,庄梦瑶听起来心中也甜甜的很受用,觉得他虽然不如那红衣少年本领高强,可也很有担当,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庄梦瑶甜甜一笑又道:“若是真到了那时,你也不用太顾及我。我随便变些什么,‘他’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我只担心他那摄魂的眼神,除此之外,你我联手也未必会输给‘他’。”其实“他”的实力究竟什么样,庄梦瑶也不清楚,她这么说无非是给自己打气,给王墨儒一些信心罢了。 王墨儒知道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无用,他点点头对庄梦瑶说道:“我们走吧。”说完当先走出房门。 房门外汉安楼的小伙计还站在原地,见二人终于出门,忙点头哈腰地陪不是,王墨儒小混混出身,哪见过这个,谦逊了两句,便让那小伙计当先带路了。庄梦瑶瞧着王墨儒手足无措的神态,暗暗好笑。欢喜之余,她已忘了恐惧,直走过“他”的门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二人跟着那小伙计慢慢下楼,见其余楼层中的客人也都与他二人一样,被人带领着顺着楼梯往下走。王墨儒见到这许多人,不再疑心是那暗杀者算计自己二人,放心了不少。 三人越往下,人声越嘈杂。直下到第三层时,王墨儒才看见这一层黑压压地竟挤满了人。王墨儒见到这幅场景也不急着下楼,站在三楼通四楼的楼梯上观望。只见三楼通二楼的楼梯旁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后坐着位身着官服的长脸汉子,王墨儒瞧他穿着不过是名捕快,但做派间却架势十足。 那八仙桌前排了好几条长队,王墨儒放眼观瞧,见这长队竟是由汉安楼的住客组成。这些住客中,多数手持兵刃,正排着队接受检查。检查各队的人员说也奇怪,瞧他们穿着家丁样的服饰,身材剽悍,目漏凶光,跟别处衙门口办案的人员多少有些不搭边。 王墨儒见三楼中的场景充满了蹊跷,但也不难处理,这才随着那小伙计下到了三楼上。带王墨儒下来的那名小伙计向站在楼梯口处的一人通了二人的姓名,那人手中拿着众人入店时登记的花名册,比对了二人的兵器后,随即将两人安排到不同队伍。 当此情景,王墨儒生怕庄梦瑶出什么意外,不愿与她分开,问拿着花名册的那人道:“劳驾问一下,我们两人为什么要被分到不同的队伍呢?”拿花名册的那人随口答道:“客官是这样:不同嫌疑要不同对待,你这一列属于带武器住店的,嫌疑难免要大一些。而姑娘所处的那一列是白身住店,嫌疑要小得多。” 王墨儒瞧了庄梦瑶一眼,想了下,把她让到自己跟前,对拿花名册的那人说道:“弓是我的,箭是她的,我二人同使一张弓,嫌疑一样大。”如果是从嫌疑大的队伍走到嫌疑小的队伍里,拿花名册的那人便绝不会同意。但此时庄梦瑶是从嫌疑小的队伍里走到了嫌疑大的队伍中,那人虽觉二人说话、行事有些不伦不类,却也并没反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的恩公孙孝礼是楚川镇的师爷,他久在恩公跟前,虽没亲自审过案子,可听也听的多了。别处办案,都是好几个衙役挨家询问线索,哪有像今天这般排长队的场景,更何况他们住店是客,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如此行事难免有些欠妥。 王墨儒站在队伍后越想越觉不对,他将自己心中所想对拿花名册的那人说了,只听那人说道:“让客官身处嫌疑之所确实是小店的不是,小店自觉办事欠妥,已在楼下安排下酒席向众位赔罪,二位答完官老爷的问话就可下楼用席,今日所有酒菜小店全包,保管让您二人满意。至于客官说的审案一事……嘿嘿,小的可不大懂,不过嘛……嘿嘿……嘿嘿……” 王墨儒见汉安楼安排的得体,拿花名册的这人又很有礼貌,气先消了不少,可瞧他笑的尴尬,不禁又问道:“这位大哥贵姓?刚才说到审案一事,大哥面目间好像有些不以为然。” “回客官,小的姓郑,在家行大,大伙都叫我郑老大。”郑老大见问,忙答道。 带王墨儒下来的那小伙计见几人聊了半天,也插嘴道:“郑大哥是我们汉安楼的账房,一手算盘打的可好了。” 郑老大微笑着点头,算是谦虚一下,也算是默认,又接着道:“小的是下人,衙门不管办案,按理说都不容小人置喙,但……”郑老大说着叹口气道:“只怪时局动荡,小人作祟……” 王墨儒瞧那郑老大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心中好似有老大不平,又见队伍好长,半天才能轮到他们,便与郑老大闲谈道:“郑大哥这句‘小人作祟’寓意不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小弟说说吗?” 郑老大用嘴向人从中穿插的那几名家丁装扮的彪形大汉一努,低声说道:“客官,不是小的捧您,瞧您这身做派,一看便是在六扇门办事的。(庄梦瑶听了抿嘴一笑,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您再看看那几位,他们若能有客官你半点能耐,也不至于把这案子办成这样。” 王墨儒顺着郑老大的指示望去,果然见到那几名大汉在人群中推推搡搡,于客人身上摸东摸西,很不成体统。王墨儒瞧过也不置可否,又问那郑老大道:“怎么?他们不是衙门口的人?” 郑老大听说,撇撇嘴道:“他们也得配。他们不过是大户人家中的几个狗腿子,寻常日子给几个捕头提鞋都不用,如今倒狐假虎威起来。” 王墨儒越听越迷糊,问道:“审案不是衙门的事吗?怎么倒用起富户的门房来了?到底怎么回事,郑大哥你慢慢说。” 郑老大又给后下来的几个客人分了队,见再也没有人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客官,今日死的那几位你瞧见了没?(王墨儒摇摇头。)他们都是宁武城中富庶人家的公子,这几个狗腿子就是他们三家的。” “平日里这些狗腿子陪着他们家主人,专好调戏良家妇女,宁武城中坏在他们手里的姑娘真不在少数。三家中有一家与县老爷好像有些关系,凡是这种案子,只要告到县老爷那,县老爷罚他们多陪些银子,也都从轻发落了。三人见无人能管,不免越来越胆大。后来三人也不知从哪听说,汉安楼上风景秀丽,又多是外乡游客,其中多的是俊美人物,三人信以为真,只要一有闲暇,便来这汉安楼上游玩。” 三十九 朝觐 “三人说是游玩,其用意再明白不过,无非是寻花问柳。但客官你想,这汉安楼上人流攒动,哪有那么好让他们得手。我们汉安楼的老板又非比寻常,每层都雇有护院,他们仨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在汉安楼上撒野。” “你们老板是谁啊?”庄梦瑶突然好奇地问。 “姑娘,有些事还是不问得好,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还容易惹祸上身。况且我这做下人的,怎敢提及老板的名讳。”一说到汉安楼的老板,有些不把旁人放在眼中的郑老大一下子恭敬起来。 庄梦瑶见郑老大不说,回答的语气中恭敬间又渗透些恐惧,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些了眉目。 王墨儒见二人岔开了话头后便不再有下文,对郑老大道:“郑大哥,话题扯远了,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说呢?” 郑老大呵呵一笑,说道:“姑娘相问,我不得不答。至于眼前之事,说来实在太复杂,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跟你叨咕叨咕也无妨。”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六百年前子金国与太古国的国战讲起……(庄梦瑶心道:“眼前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从六百年前讲起,若是旁的事是不是得从女娲娘娘捏土造人说起啊?”)那一年无忌大帝率领十八名弟兄将慕容阳成的妖魔大军赶过了乌河,从此太古国与子金国隔河遥望,互不侵犯。慕容阳成过世后,太古国的元气大伤,咱们子金国在战乱后也需要休养生息,两国之间于此时达成共识,重新修好,甚至在海面上还常有贸易往来。这最近一百年,两国之间的友好度更是达到了顶峰,两国的国王不仅常有书信来往,常常还有礼物互通,两国之间的那种兵戎相见、剑拔弩张的状态再也不复得见,两国俨然已成为友好之邦。” “可就在六个多月前,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的发生彻底地摧毁两国之间维持了六百多年的和平,没过多久太古国就再一次地向子金国发动了战争。战争的前几仗太古国赢的再讨巧不过,他们轻轻松松地绕过子金国最外面的防线,一直打到国都蜀峰城城下,他们攻进城里,进行了长达一日的屠城。好在子金国的卫军英勇无比,他们及时回军勤王,将太古国的大军又赶回到了乌河岸边,若非如此太古国的大军早就攻进内陆来了,哪还有这太平景象。”(庄梦瑶心道:“切,若不是有帝俊神守护,那些卫军又有什么用?算了,跟这种人根本解释不清。”) 王墨儒之前听庄梦瑶大概讲过最近两国之间的关系,以及二皇子泄露防线布局的事,此时听来便也没那么惊讶,但是他对于郑老大口中含糊说的那件事比较好奇,便问道:“郑大哥,你说六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郑老大见问,叹了口气继续道:“唉,这事说来好叫人脸红。之前我不是说过两国之间已经成为友谊之邦了嘛,这期间两国不仅维持着良好的贸易往来,两国皇室之间也经常去对方的国家走动。六个月前,太古国的太子慕容玺带着太子妃前来朝觐。咱们子金国早就得到消息,自然布置开来。” “蜀峰城中为了迎接慕容太子的到来,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明百姓都为这件事做足了准备,他们张灯结彩,安排行宫,布置街道,足足地忙了大半月。到了慕容太子进城的那天,百姓更是夹道欢迎,都要瞧瞧这位远来的太子与太子妃到底是何般模样。据说那天慕容太子在御林军重重保护下,身骑高头大马,走在预先铺好的红毯上,阳光照在他金黄色的铠甲上,显得那么光彩夺目。马是骏马,人是英杰,慕容太子坐在马上左瞧右盼,不住地跟周围的百姓打招呼,现场的百姓都觉得他的笑亲切到了极点。” “慕容太子身后是太古国的乐手,他们吹吹打打,好似接媳妇一般,喜庆非凡。乐手的后面跟着六名太古国的使者,他们手中拿着从太古国带来的土特产,一路走,一路撒,阔绰极了。再后面,八名赤膊的壮汉抬着一乘花红小轿,轿里端坐的正是太子妃。可如今轿帘低垂,根本瞧不见太子妃长得是何模样。小轿的后面套着十余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有一个大箱子,不想也知,里面装的都是给咱子金国的贡品。” “寻常百姓能够参与这样的场面,都兴奋极了,若说还有些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他们未能一睹太子妃的风采。其实早就有消息传出,这位太子妃乃是太古国第一美人,众百姓未能一睹她的芳容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其实老天爷对蜀峰城中的百姓还是很好的。就在太古国的使者团快要走进皇城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阵柔和的清风,那清风不吹别处,单单将轿帘吹起,露出了太子妃的真容。我没在现场不敢多说大话,可据现场之人说,那些瞧见太子妃容貌的男人就仿佛是被施了法一般,张者大嘴,久久不能合拢,他们的腿,像打了石膏般,定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有位瞧见过太子妃容貌的读书人说,用倾国倾城四字来形容太子妃的容貌,都显得唐突了佳人。她美的本不是世上任何言语能形容得了的……” “轿帘一掀即落,轿中的太子妃还是那样的从容大度,她端庄的就像一尊菩萨,只有在微风掀起轿帘的时候,整理了下鬓角。” “太古国的大队人马陆陆续续地进了皇城,那些瞧见过太子妃容貌的人抻着脖子望着皇门,盼望太子妃能够再从皇门内出来,更是久久不肯离去。” “据说当天晚上,皇上在宫中设席,携文武百官宴请慕容太子与太古国使臣。两国之间叙礼毕,分宾主落了座,一应美食随即纷至而上,众人开怀畅饮,人人喝得是酩酊大醉。酒酣之际自然少不得助兴的歌舞,咱们子金国演了几曲之后,太古国也派出舞者以助酒兴。” “太古国派出的舞者是六名身材曼妙的少女,那六名舞者俱都用纱蒙着面,可光看她们的眼神、光看她们的身段没有一个不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她们的腰肢是那样的柔细,她们的舞姿是那么的优美,以至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神魂颠倒。” “你们想,皇上宴客,陪王伴驾的能是什么人?不是皇宫贵族就是一等一的大臣,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可就在那六名舞者站到宴席中央的时候,这些人竟全体失态了。那些王公大臣们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喝酒,忘记了攀谈,整个宫中除了柔媚的音乐声以及舞者细碎的脚步声,你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画面就好似定格了一般。” “跳至中途,突然间曲风一转,那六名舞者摘掉面纱,身体扭动的频率更加大了,她们舞蹈的风格由柔媚变得火辣。没跳两下,她们就成功挑动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欲望。” “尤其是在最前面领舞的那人,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纤巧,腰肢是那样的柔细,赤裸的足踝是那样的浑圆,胸膛是那样的坚挺……(庄梦瑶心道:“老流氓,臭不要脸。”她边想着边瞧向王墨儒,见他听得面红耳赤,心中怒道:“哼,男人都是一个死德性。”)可最令人窒息的还是她的五官,对,就是窒息,就是那种你只要瞧着她的脸便忘记了呼吸的那种感觉。(庄梦瑶见郑老大越讲越入神,好似他亲眼所瞧一般,暗自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楚楚可怜,让人瞧过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照顾她一生,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地勾人,只要被她瞧过一眼,便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有在皇城前一起迎接太古国使者队的人一下子便认出,眼前领舞的这位正是轿中的太子妃。” “曲终舞罢,随着太古国的舞者们行礼退下,整个席宴也变得索然无味。参会的众人已经忘记了席中珍馐美酒的滋味,大家心中想的,口中谈的都是那位太子妃,她的美艳多姿,她的倾国倾城……” “按照行程,席散后本应安排慕容太子与太子妃及众位使臣回行宫歇息。可慕容太子喝的实在太多,已不省人事,皇上只好安排一众人等在皇宫中休息。” “也就是在那晚,皇上假借皇后之名,将太子妃招至偏殿,乘着酒兴,宠幸了太子妃……” “啊?”庄梦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奇地道。 王墨儒听到此,也是眉头一皱,脱口说道:“这怎么可以?身为一国之君,这岂不是太乱来了?” 郑老大瞧着王墨儒无奈地一笑,说道:“乱来?这才只是开始,真正乱来的还在后面呢。” 四十 私奔 王墨儒与庄梦瑶本来只关心汉安楼中审案的为何会是富户家的狗腿子,对于旁的并不怎么在意。至于郑老大将话题扯的这么远,两人最初时不免有几分厌烦,可一来郑老大胸中颇有些学问,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二来这故事闻所未闻,也实在太离谱,二人听的有些入迷,于郑老大讲故事时也并没有太打断他。 此时王墨儒听说皇上竟然乘着酒醉宠幸了太古国的太子妃,眉头倒竖,心中暗道:“身为一国之君,行事怎能如此荒唐?这不是要公然地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乱吗?”王墨儒又回想起郑老大之前说的两国之间已然发动了战争,语音不免有些发颤地问道:“郑大哥,后来怎样?” “后来?后来皇上见慕容太子并没有找他理论这事,消息也没有泄露出去,胆子就更大了。他夜夜设宴,天天宴请慕容太子。慕容太子以为皇上好客,不虞有他,哪知道这绿帽子戴了一顶又一顶。在席间皇上暗令大臣们将太子灌醉,只有太子不省人事,皇上他才好肆意妄为。” 王墨儒听郑老大说罢,一拍楼梯扶手怒道:“荒唐、荒唐、简直荒唐!昏君、真是昏君!” 四人本在低声交谈,哪知王墨儒这一声大吼,竟引得众人都回头瞧。那小伙计恐王墨儒这一句话闯下祸来,自己也跟着受牵连,机灵一动,走到众人面前,点头哈腰地赔笑攀谈,直将众人的疑虑都打消了这才走回来,他瞧了瞧庄梦瑶问郑老大道:“皇上天天宠幸这个……这个……慕容太子就一点都不知情?” “皇上以为自己做的密不透风,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开始几天众人可能还不知情,可没用几天这件事便在皇宫里传开了。关于此事众人自是极力反对,听说还有大臣特意上表劝谏皇上,可又能怎样?咱们皇上把那些话都当耳旁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丝毫不把皇上的威严放在眼里,也丝毫不把子金国放在眼里,更不把伦理道德放在眼里。你说咱子金国的政权在这种皇上手中还能好?” “照你说这事弄得这么沸沸扬扬,那些太古国的使臣、慕容太子的亲卫竟能完全不知情?”王墨儒问道。 “他们知情又怎么样呢?即便算上慕容太子、太子妃,整个太古国在皇宫中的人数加到一起不超过四百人,还不足御林军的百分之一,他们即便知情了又能有什么作为?是去告诉太子,让太子带着他们发动政变,还是自发地组织叛乱?能够出使咱子金国的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闷声发大财,这事若是让慕容太子知道了,他们使团能不能平安回国还不一定呢。” 庄梦瑶心道:“那位太子妃天天被皇上欺负,也不跟慕容太子提起此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慕容太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想,如果我是慕容太子,即使我知道了也会装做不知道,夜夜装醉,未尝不是保全性命的办法。”这一席话说得那伙计暗暗点头,小声道:“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慕容太子将回国的意思提上了章程。可此时皇上正贪恋太子妃的美色,只以回礼未筹备完为由,拒绝了慕容太子的提议。慕容太子命悬人手,也并未反对。” “就这样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慕容太子再议回国之事。皇上见没有理由推脱,这才勉强同意。可皇上怎么舍得太子妃离开,他千方百计地只想将太子妃留在他自己身边,好永久地享受那云雨之欢。于是皇上一边安排回赠的礼物,一边筹划如何能将太子妃永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皇上不是不清楚,慕容太子倘若在子金国中出了意外,子金国要承担的后果。他也知道那时子金国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都于事无补。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慕容太子在踏上太古国领土的时候出了些意外,那时任谁也怀疑不到咱子金国头上。” “说干就干,皇上动了这种心思,他身边的宦官也好,佞臣也好,那还不有的是注意。终于在他们秘密筹划下,于太古国沿岸发生了那次海难事件。” “简短截说,皇上备足了回礼,派咱自己的使团送慕容太子、太子妃及太古国使团回国。海上行船一切顺利,可就在太古国的船只横跨乌河,快要到达太古国的港口时,几艘海盗船把使团给打劫了。这些海盗极其凶恶,他们不仅对船上的金银珠宝特别感兴趣,对鲜血也特别感兴趣。他们见人就杀,船上的慕容太子也好,两国使团的使者也好,保卫太子的亲兵也好,都被他们杀了个精光。当然这次海难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名幸存者,就是被那些海盗挟持了的太子妃。” “这次海难事件虽然极不光彩,但做的极隐秘,知道的人也极少,子金国的使者也都完全丧生在这次海难中。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里并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可皇上他老人家好像生恐别人不知道这次海难是他策划的一般,没过多久就弄得满国尽知,(王墨儒心道:“我怎么不知道?”)只因他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当所有人都以为美艳绝伦的太子妃跟那些使者一样,被海盗残忍地杀害时。我们的皇上于此时突然宣布废除原皇后,而立一位极其美丽的女人为皇后。见过新皇后的人都说她就是太子妃,但是她自己并不承认。可只要瞧过一眼太子妃面貌的人,就绝对可以肯定,如今的新皇后就是太古国的太子妃。不仅是她们的面貌一模一样,她们那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气质也是相同的。” “终于皇上另立新后的消息传到了太古国,太古国国王慕容拓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抛去爱子被杀不说,咱们皇上的这一行为分明是践踏了他太古国的威仪与尊严。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身为一国之主,慕容国王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什么两国之间的友好,多年的贸易,他全都不顾了,派了十路大军跨河攻打咱们子金国。” 王墨儒听到此,虽觉不妥,可心中也在不住地念叨:“该打,该打。” “先皇后韩氏生下二子一女,女儿建平公主嫁给了十八王之一的定王。两个皇子,老大姓赵讳景阳,是当今子金国的皇太子,他弓马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平日里常在军营,少近女色,虽立正妃而无后。老二姓赵讳景隆,今年二十出头,武艺与皇太子一师所授。二皇子沉默寡言,不喜声张,他的真实功夫究竟怎样,见到的人甚少,也无法评价。可皇太子常在营中夸赞他功夫好,自己也有所不及。二皇子好任侠,志在四方。虽有妾室,并无正妃,至于子嗣更是没有一个。” “皇上得到了太古国进攻的消息,立刻将两位皇子叫来,安排守御之事。由于此次太古国兵力强盛,又是多点进攻,咱们子金国便也不得不分兵作战。平日里,北面的定王,南面的蜀王,加上中间皇上的御林军是守卫乌河沿岸强有力的保障。” “如今这样的防线,皇上尤恐有失,他派皇太子率领自己的亲军南下支援蜀王,派二皇子率领从恭王、平王、懿王那里调来的兵士驻守蜀峰城前的临江、乌古两城。他自己则率领御林军坐镇蜀峰城,以成犄角之势。至于北面的定王,他是咱子金国少有的军事奇才,他统帅的天雄军是咱子金国战斗力最高三大军力之一,他的那一路倒也不用派兵支援。” “如此严密的布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还是在太古国发起猛攻后的第二天就被击垮了。太古国的大军绕过海上、沙滩上两道防线,深夜从乌古城城下进入内陆,长途奔袭,一直杀到蜀峰城下。蜀峰城中的将士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前方失利的战报,直到太古国的兵士将刀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时,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 “结局可想而知,原本英勇善战的御林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太古国的大军屠戮殆尽,一直强劲的生力军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这还不算完,太古国的兵士像猛兽般,在皇宫中进行了残忍的掠夺与屠杀。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仆役宫女,只要是在皇宫中走动的人,没有一个逃得了那冰冷冷的砍刀,咱们子金国的皇上也没例外。一时间皇宫内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太古国的兵士一边在皇宫中屠戮,一边寻找太子妃的下落,他们搜杀了一天,直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因为太子妃在皇上派二皇子驻守乌古城的时候,已经随着他私奔了……” 四十一 摄政王 郑老大讲到太子妃与二皇子私奔,左右瞧了瞧,见无人旁听,这才用最低的声音道: “这也难怪,皇上虽贵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可毕竟年岁已高,与天仙一般又正值妙龄的太子妃多少有些不般配。但二皇子就不同了,他不仅本领高强,而且人长得极英俊,传言说他每次出宫,在皇城中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好多女孩子不惜天天守在皇门口,为得就是要瞧他一眼。这样的男子别说他生在皇室,便是生在寻常人家,只要他想,娇妻美妾还不是想娶多少就娶多少。可二皇子生性冷峻,平日里更是沉默寡言,于美色上并不怎么在意。他所娶的那位妾室,据说也是皇上的意思,省得旁人闲言碎语。谁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在大战前夕携着太子妃私奔了。” “然而太子妃已被立为咱子金国的皇后,名义上终究是二皇子的主母,不管二人的年龄多么相符,容貌多么相配,这都是有失人伦的事情。这种事发生在寻常百姓家都不被允许,更何况是在皇室?这件事二人做的极隐秘,大家本无法知道,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在太古国大军屠杀皇城的时候,侍奉太子妃的一位宫女,经不住拷打,终于将太子妃的下落吐露出来。听说当晚皇上还没等太古国兵士动手,就挣脱束缚,亲自将那名宫女砍死了。这之后没多久,皇上也跟着殉难了。” “太古国的兵士好像猜测到蜀峰城周围的兵士会很快回兵救驾,他们在皇城中屠杀了一番,劫掠了一番,便要顺着原路返回到乌河岸边。” “在太古国兵士回军的路上,他们碰到了急于救驾的皇太子一行人,双方谁也没料到对方行军的速度会如此快,不免都有些惊讶。可当太古国兵士看清皇太子只带着百十余骑兵的时候,这点惊讶也都变成了兴奋。太古国统军的将领见到皇太子的大纛旗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赵’字,知道领军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他一声令下,将皇太子一行包围起来。” “皇太子虽被称为万人敌,可太古国深入内陆的也都是精兵,他们百十余骑根本不是太古国大军的对手,勉强周旋了半日,就在蜀王、定王率领大军赶到时,皇太子等百十余骑也都殉难了。” “太古国的兵士难以抵挡两路大军的猛攻,且战且走,不断地向乌河岸边靠近。照说此时临江、乌古两城若是派兵加以阻拦,两面夹击,定可以将太古国的这一部分兵力完全剿灭。可当此关键时刻,两城的主帅,与太子妃私奔的那位二皇子竟突然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太子妃去了哪里。当所有人都没见到他们出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自己的行宫的时候,他们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两城的副官在城中找了他们许久,依然不见他们的影子,只好草草地集结两城的兵士,对太古国的大军加以阻拦。军中无统帅终究是不行的,两城的将士虽对太古国的兵士给与了重击,却终究没有将他们全歼,太古国的残余势力也得以退回到乌河岸边。” “皇上被杀,皇太子殉国,二皇子又不知所踪,整个国家一下子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关于继承问题,诸王之间展开了激烈地讨论。比如蜀王认为无论怎么说二皇子都是目前皇位最合法的继承人,理应找到他,让他继承大统。可定王却认为不必再寻找二皇子,因为二皇子做事实在出格,有悖人伦,即便是找到他,这样的人也不应身登重位。就这样蜀王与定王各说各的理,一时争执不下。可定王毕竟是一等王,爵位终究比蜀王略高一级,蜀王虽然吵不过他,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当此时节,建平公主火上浇油般地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她建议先由自己的丈夫定王继位为摄政王,等到自己生下一儿半女后,再由这个孩子继承子金国的大统,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也算是有了子金国皇室一半的血统。” “建平公主的言论本是站不住脚的,可如今没了皇上,十八路诸侯王都动了自己的小心思:有的想依附定王,希冀以后可以获得更高的爵位,更广袤的土地;也有的忠于先皇,忠于血统,认为理应找到二皇子,由他继承皇位;更有的想要寻找当年被驱逐的无极大帝的后人,让他们重掌皇权;还有的摄于定王的权势根本就不表态。” 王墨儒虽然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但他常年厮混在市井之中,对于上层这些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庄梦瑶可是刚听说过无忌大帝的英勇事迹,她知道无忌大帝姓赵,如今的皇上也姓赵,还以为他们是一脉相传,哪知道竟然不是这么回事,原来无忌大帝的后人已经被驱逐了,她忍不住问道:“现在的皇上不是无忌大帝的后人吗?无忌大帝的后人被驱逐了?这是怎么回事?” 郑老大见问,恨不得上去捂住庄梦瑶的嘴,急道:“姑娘你小点声,这事是不能嚷嚷的。” 庄梦瑶心道:“我又没嚷嚷。”但她见郑老大急成那副模样,也知道事情严重,并没有说别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老大见庄梦瑶不再说话,这才又说道:“姑娘,别怪我不告诉你。这件事在咱子金国中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唉,也怪我,说的兴起,口无遮拦,竟把这事也给说出来了。” 王墨儒与庄梦瑶见郑老大执意不说,心中不免留下个疙瘩。 只听郑老大又接着道:“无论是让谁继任大统,眼下没有一个所谓的‘摄政王’是绝对不行的。眼看着摄政王已经要变成定王的囊中之物,同是身为一等王的宁王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子金国中‘东宁西定’,爵位最高的两位王,为了摄政王一职,终将展开一场明争暗斗。” 那小伙计听郑老大叨叨念念地讲了很多,对于太子妃的传闻,对于两国之间的战事,他还有兴趣听听,可对于到底谁继位当皇上,谁当摄政王他实在没兴趣听。那小伙计听的无聊,伸个懒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小伙计的这一举动,根本没有逃过郑老大的眼睛,他笑道:“有人听困了,我长话短说。前两天宁王留大军与小宁王,让他们守御东方六城,自己则率领所有的亲卫军赶赴西方,用意不外是与定王争夺摄政王一职。然而那些亲卫军是保证王府安全的,他们这一撤离,王府的安全岂不是没人管了?现招募一批亲卫军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想把他们调教出来,远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小宁王又不愿为了守御自己的王府而动用大军,只好将衙门口的各捕快先调过去用。如今汉安楼出了这档子事,衙门口用人也是捉襟见肘,这些狗腿子往日里虽然多有不是,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苦主本家,让他们帮着审案,虽然多有不妥,可于中可以保证公正,不会徇私舞弊。 王墨儒听说,这才明白为什么帮着审理汉安楼一案的是那些富户的狗腿子了,也终于明白郑老大为什么远兜圈子地讲了这么一大堆不相干的故事。这件事一句两句虽然也能解释清楚,可只有如郑老大这样讲,才能将前因后果都剖析明白。 四人正聊着天,庄梦瑶一抬头,只见从楼上又走下来一人,这人步履轻巧,低垂着头,瘦削的身子旁挂着两个黑黝黝的剑鞘,正是庄梦瑶极为忌惮的那位暗杀者。庄梦瑶正对着楼梯,眼看着“他”从木质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虽没发出一点声音,可庄梦瑶却觉得“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自己心上一般,踩的“咚咚”作响。汉安楼的小伙计见庄梦瑶愣愣地注视着自己身后,也转身去瞧,见到“他”,知道是七楼的住客,急忙迎上去道:“客官,您可算下来啦。刚才小的到处都找不到您,还以为您出什么意外了呢。万幸、万幸,您没事就好……” 那小伙计对“他”毕恭毕敬,可“他”却还是低着头,对那小伙计不理不睬。就在小伙计上前与“他”攀谈时,庄梦瑶拉了拉王墨儒的衣袖,示意他尽快离开。王墨儒从没见过这位暗杀者,一时竟未反应过来。直到庄梦瑶向“他”努了努嘴,低声地对王墨儒道:“是我跟你说的那人。”王墨儒才反应过来。他与郑老大招呼一声,护着庄梦瑶排到了被审查的队尾。 王墨儒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用身子遮盖住庄梦瑶娇小的身躯,忍不住回头,想要瞧瞧她所惧怕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王墨儒这一回头不打紧,他瞧见那名暗杀者也正巧抬头瞧向这边瞧来。二人对视了几秒钟,王墨儒见他面上始终冷冷的,没有丝毫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悄悄对庄梦瑶道:“这人果然跟常人不同,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啊。”庄梦瑶咬牙道:“别瞧他,快回过头来。”王墨儒听说,这才笑着对“他”点点头,转过身来。 四十二 打赌 王墨儒刚回过头来,就见到两名大汉向他走来。这两名大汉身材魁伟,面相凶恶,正是帮忙审案的狗腿子。他们见王墨儒二人与郑老大闲聊了半天,一副闲暇的样子,丝毫不配合自己工作,气便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对二人道:“来,把你们的兵刃拿出来,给大爷瞧瞧。” 王墨儒见那两位狗腿子口称大爷,语气又不善,心中也是有气,但他尚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强忍心中怒火将弓箭交给二人查看。弓箭造成的创伤与三具尸体身上的伤口相去甚远,但两名狗腿子还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才将弓箭狠狠地交到王墨儒手中,道:“没什么事就快走,别在这儿闲聊。” 庄梦瑶见这两名狗腿子实在太过无礼,生怕王墨儒一时冲动,与他们发生争吵,甚至发生冲突,心里忐忑地如打鼓一样。但她见王墨儒一声不吭,默默地将弓箭挎到背上,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站住。”王墨儒护着庄梦瑶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背后有人说道。王墨儒听说,眉头一皱,回过头来,心中跟着道:“他奶奶的,又要怎样?” 王墨儒一转头就瞧见两名狗腿子拦住那位暗杀者不让他通过,口中还说道:“把兵刃解下来给我们瞧瞧。”王墨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那句站住并非是对自己所说。 王墨儒听庄梦瑶转述了那暗杀者的事迹也跟着她一起忧心,然而此刻亲眼见到这暗杀者,只觉得此人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凶狠,他心中好奇,不觉停住脚步,想瞧瞧这暗杀者的兵刃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暗杀者见有人相拦,停下脚步,既不说话,也丝毫没有解下兵刃的意思,还是略低着头,对那两名狗腿子不理不睬。 “喂,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怎地?”两名狗腿子见那暗杀者穿的破破烂烂,对他更不客气,伸手推他道。 这一下若让那大汉推实了,如此瘦削的暗杀者非得被那大汉推倒个跟头不可。眼看着那大汉的手就要碰到他的衣襟,只见那暗杀者一耸肩,卸下了大汉的攻势,随即肩膀向前一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那大汉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王墨儒见此,自付也可轻易地卸下那大汉的力道,但若是像那暗杀者一样,能在一耸肩间就反击出这样大的力道,绝非他能所为,当下微笑道:“有点意思。” “好哇,你竟敢殴打官差。”几个门房见同伴吃亏,摆起架势,将那暗杀者围在中心道。 楼中的那名捕快见暗杀者不配合公干,也站起身来道:“小伙子别干傻事,乖乖地把兵刃解下来让我们瞧瞧,若是再冥顽抗法,少不得跟我们到牢里走一趟。” 那暗杀者无论是一招制敌,还是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都不卑不亢,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此时听那捕快说完,只冷冷地道:“我的剑……不沾血是绝不会回鞘的。”随即缓缓地转向那名捕快又道:“你真的要看吗?” 王墨儒他们下来得既晚,又与郑老大聊了好半天,已然是例行检查中最后的几人。那暗杀者此时已经是查案的众人最后的希望。可是他不仅不配合检查,更大放狠话,隐隐有挑衅的意思,查案的众人如何能放得过他。眼看着就要发生一场冲突,郑老大与那小伙计跑到王墨儒身边道:“客观,刀枪无眼,咱们下楼吧。” 庄梦瑶走在前面,已下了几阶楼梯,听身后起了冲突,回过头,见王墨儒站在原地,赶紧跑到他身旁,拉拉他的衣袖也低声道:“快走,别瞧热闹。” 王墨儒本领虽不甚强,但绝非怕事之人,他摇摇头道:“不急,再瞧瞧。”随即又转对三人道:“你们先下楼点上几个小菜,我随后就来。” 依当前情势,那暗杀者若再不配合,众人少不得一场恶斗,郑老大与那小伙计见劝不动王墨儒,不愿在三楼多耽,顺着楼梯快步下楼了。 庄梦瑶不愿撇下王墨儒不管,又恐被误伤,站在楼梯口旁,以便随时可以逃跑。 那捕快见暗杀者口出不逊之言,也抽出腰刀,气道:“本事不知道怎么样,口气倒不小。老子今天就非要瞧瞧你的剑到底长成什么样。”他说着手举腰刀向那暗杀者劈去。 “慢着。”那刀眼看着就要砍到暗杀者身上,王墨儒站在腰刀旁边,伸手托住那捕快的手道。 “你们是一伙儿的?”捕快恶狠狠地看着王墨儒道。几个门房见那暗杀者来了帮手,也都跃跃欲试,其中被暗杀者震得退后几步的那人道:“大伙儿上,先把这拘捕的小子解决掉。” “慢着,慢着,众位听我一言。”王墨儒双臂平举,阻挡众人道。之前说话的大汉见王墨儒横在中间,很是碍眼,也吼道:“臭小子少管闲事,没事的话便快滚。”这大汉说着左右瞧瞧同伴,又道:“大伙儿都看什么呢?上啊。”他说着首先发难,挥着拳头向那暗杀者打来,众人见他动手,也纷纷向那暗杀者扑去。 暗杀者见这些大汉向他扑来,双手紧握剑柄,眼看着就要将剑刃抽出剑鞘…… 恰于此时,王墨儒一闪身绕到捕快身后,张开弓,搭上箭对准他,强忍着疼痛道:“不想让他死的,就都别动。”这句话真管用,那几名大汉见了,拳头举在半空,却硬是停住步伐。 那暗杀者见一场冲突化为无形,歪着头瞧向王墨儒,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对于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他始终想不明白。 楼梯口,庄梦瑶见王墨儒夹在两方中间劝架时,便有些气恼,此时见他竟然相帮那暗杀者,更是气得直跺脚。此时的庄梦瑶只想把王墨儒揪过来给他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那捕快毕竟是宁武城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此时命悬人手,倒也有几分骨气,不紧不慢地对王墨儒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包庇罪犯是什么罪过。” “不太清楚,你可以说来听听。”王墨儒不屑地道。 “包庇犯人是与犯人同罪的,他如果杀了人,你也要按杀人罪处斩。” “倘若这人要不是他杀的呢?我们两个是不是就都不会被判罪了?” “殴官拒捕,同样是一行大罪。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能判定人不是他杀的?” “官爷,照你这么说,他不管杀没杀人,我二人都幸免不了了。” “他没杀人,你们俩不过有牢狱之灾;他若杀人,你们两个可都是斩头的罪过。小子,你听明白了吗。”捕快见王墨儒纠缠不清,咬牙道。 “那又如何判断他杀没杀人呢?” “比对兵刃和伤口啊!我们如此大费周折,你是傻的吗?”那捕快显然是被王墨儒气糊涂了,嘶吼着向王墨儒道。 “对啊,是要比对兵刃与伤口。可这位爷也说过,他的兵刃不沾血是绝不会回鞘,官爷你明白了吗?” 捕快被王墨儒说得一头雾水,疑惑道:“我明白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些。” 王墨儒听说,这才一本正经地道:“官爷我是在帮你,你还没想明白吗?你们逼着这位爷掏出兵刃,到时免不了会有死伤。这位爷真是杀人的凶手也罢了,倘若他不是,官爷岂不是多结下了一位冤家?” 捕快听王墨儒这么一分析,暗暗点头,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其实这位爷的兵刃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也比较好奇。这样吧,我们来赌一把。” “赌一把?赌什么?” “我们就赌这位爷的兵刃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倘若他的兵刃真与伤口吻合,那么这位爷就是凶手无疑。到时他若拒捕逃脱,我愿一力承担这杀人之罪,那时是杀是剐,悉听尊便。绝不抗拒。” 那捕快只求破案,只要有人承认杀人就好,至于承认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也并不在意。他想了想,觉得这方法一本万利,当下说道:“好,就这么说。” “慢着。这位爷的兵刃若是与伤口不同,又怎么说。”王墨儒见捕快答应地痛快,反问道。 捕快听王墨儒如此说,知道他一定有下文,淡淡地道:“你说呢?” 王墨儒瞧着那暗杀者说道:“我听说这位爷很爱喝酒。他的兵刃若是与伤口不同,我希望官爷们给这位爷赔不是的同时,能准备十坛好酒,让这位爷喝。”王墨儒的话虽是说给那捕快听,可眼睛始终盯着那暗杀者,见他低着头不置可否,才又道:“怎么样?” 王墨儒的这一提议,可以说好到极致。对于这些捕快、门房来说,只输些银子,而少了一场血腥地争斗,当然乐意之至。 王墨儒见双方都没异议,当然也跟着欣喜。可是王墨儒好像始终忘了一件事情:那暗杀者如果始终不肯亮出他的兵刃,什么样的赌注都不作数。 四十三 开注 王墨儒收起弓箭,走到那暗杀者面前,说道:“这位爷,如今赌注已下好,你该掀盅了。” “……” 王墨儒见那暗杀者不搭理自己,以为他没听懂自己说的话,才又道:“这位爷,能让我们看看你的兵刃吗?” “……”那暗杀者还是不说话。 “这位爷,我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难道就不能让我瞧瞧你的兵刃长成什么模样吗?”王墨儒又道。 正如王墨儒所说,他与捕快及那些狗腿子间已经形成了一种赌博关系,账面上的赌资不是金银,而是十坛好酒与王墨儒的性命。宝官是那名暗杀者,赌盅中的骰子就是他兵刃的模样。此时众人如嗜赌的赌徒般,将全副的精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着他揭晓众人的命运。 “你们输了……”那暗杀者也不亮出兵刃,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在众人的错愕中迈步就要走。 那暗杀者没走出几步,一个狗腿子拦住他道:“说句‘你们输了’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暗杀者冷眼地看着那大汉,隔了好久才又道:“人不是我杀的……”那暗杀者好像觉得这次话说的实在太多了,闭上嘴,快步离开。 “朋友,你的兵刃到底长成什么样就让我们看看吧。输了我替你偿命,赢了我们一起喝酒,怎么样?”王墨儒伸开双臂挡在那暗杀者面前道。 王墨儒的这句话也不知道哪点打动了那暗杀者,如果说那暗杀者的面上之前如笼罩了一层冰霜,现今这层冰霜正在慢慢地融化。可是这冰霜刚有些融化,便又凝结了,只见那暗杀者将双剑各抽出大半截,道:“喝酒,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那暗杀者说完,将双剑又插回到剑鞘中,慢步走开了。 那暗杀者这次离开,再也没有人阻拦他,因为众人都瞧清楚了他抽出的那大半截短剑到底是什么模样。 与其说那暗杀者的兵刃是两柄“短剑”,莫不如说是两把“短锥”。因为这对兵刃剑柄下的剑身几与钉子无异。很显然这么两个“大钉子”绝弄不出那么细薄的伤口。 王墨儒见那暗杀者走远向众人一笑道:“看来你们今天要破费了。”他说完向众人一抱拳,转身便要下楼。 楼梯口处,已经没有了庄梦瑶的身影,王墨儒很清楚她是怕极了那暗杀者,多半是在那暗杀者下楼时便离开了。 王墨儒没见到庄梦瑶的影子,顺着楼梯下到了二楼,这一楼层比上一楼层要热闹得多,也拥挤得多。因为汉安楼中的大部分住户都聚集在了这一层,他们品尝着汉安楼掌柜为他们准备的免费餐饮,谈论着在汉安楼中发生的命案。王墨儒站在楼梯口扫视了一圈,依旧不见庄梦瑶的影子,顺着楼梯又下到了一楼。 为了方便运输烹厨的原料,更为了汉安楼整体的清洁性,汉安楼的后厨设在了一楼,因此一楼供茶客使用的面积比二楼要小得多。不大的一楼中,茶座上已座无虚席,连说书先生的讲桌旁边也都坐满了人。王墨儒瞧了一圈,在这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中依旧未见到庄梦瑶的影子。 离这些茶座不远的门口处吵吵嚷嚷地围了一圈人,他们好像吵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茶座上的众人都不愿瞧这热闹。王墨儒凑近一瞧,庄梦瑶果然就在其中。 王墨儒站在庄梦瑶的身后,低声对她道:“怎么了?”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不仅没搭理他,反而向旁边靠了靠,脸上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 王墨儒讨了好几年饭,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此时见庄梦瑶面色不善,虽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何生气,却也并没再上前讨不自在。他站在庄梦瑶身后,仔细地倾听众人争吵的每一言、每一语。 王墨儒听了没多大功夫就弄明白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原来那三人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又没有抓到,汉安楼的掌柜为了配合衙门口办案,只得将大门紧闭。但这无疑限制了许多人的人身自由,也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众人对这一做法心怀不忿,围住汉安楼的小伙计议论纷纷。 那小伙计身为下人,也没有什么决策权,左支右吾,拿话语不住地与众人周旋,宗旨很明了,没有衙门的允许,汉安楼的大门就绝不会开。 王墨儒听明白这些,拉拉庄梦瑶的衣角又轻声地道:“梦瑶姑娘,我有事跟你商量。” 庄梦瑶一扭身,挣脱王墨儒,随即愤怒地道:“你拉我干什么?我们很熟吗?”庄梦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众人听说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一个小姑娘,纷纷扭头向王墨儒瞧去,一时间王墨儒被众人瞧得很尴尬。 王墨儒见此时离开也不是,解释也不是,索性将庄梦瑶拉到一旁,又对她道:“刚才我瞧见你说的那人的兵刃了。” “哼……”庄梦瑶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王墨儒。 “你猜怎么着?他的兵刃竟是两支‘铁锥’。哈哈……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兵刃。” “说这干嘛?跟本姑娘有关系吗?”庄梦瑶冷冷说完,转身又要走。 “有关系,有关系的。你听我说……”王墨儒拉住庄梦瑶急道。 “你别拉我。”庄梦瑶嗔怒道。“有话快说,姑娘忙着呢。” “好,我快说。你知道吗,那三个人不是他杀死的,他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可怕。从今往后,你可以放心了。” “哦,我知道了。”王墨儒本以为把这消息告诉庄梦瑶她会开心一些,哪知道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暖意。而且她刚说完,转身就又要离开。 “梦瑶姑娘,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不搭理我?”王墨儒拦住庄梦瑶道。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我们……我们之间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们之间若是都没有了关系,还有谁能称得上有关系呢?”王墨儒看着庄梦瑶的眼睛严肃地道。 庄梦瑶被王墨儒突然严肃的眼神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好,那我问你,之前是谁说要保护我周全的,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让那人碰我一根毫毛,又是谁说若想伤害我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的,你说,这都是谁说的……” “是……是我说的。那人……刚才下楼伤害到你了?”王墨儒显然被庄梦瑶的连续追问,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接着又道:“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现在知道关心我啦?刚才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那人有多危险,刚才你若是遭遇什么不测,你要我怎么办?单独面对他的双刃?还是一走了之?” “其实……”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就不明白了,你管这闲事有什么意义吗?他与那捕快打得天翻地覆也好,被当成嫌犯抓起来也好,都跟你没关系吧。”王墨儒刚想解释,就被庄梦瑶打断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秀眉紧蹙,圆眼怒睁,神情有些激动。他有心再解释,却于心不忍,只点点头喃喃地道:“嗯,没关系。” “我也懒得跟你吵,既然知道没关系,以后别再管这种闲事了好吗?尤其是与这种危险人物有关的事情。” “……好吧。” 庄梦瑶见王墨儒答应地不情不愿,白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你也瞧见了,如今汉安楼大门紧闭,凶手还没有查到,周围又……高手林立,你以为我们居住的地方很太平是不是?你还以为你的伤势都好了,可以随心所欲了是不是?我跟你说,在成功离开汉安楼之前我们决不能再惹事端,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王墨儒点点头,低声道。他见庄梦瑶脸色好了不少,又接着问道:“姑娘说高手林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汉安楼上住的都是你之前说的那种能力者?” “虽不能说全是,但也不在少数。”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瞧着他们的兵刃都那么奇怪,原来他们都是能力者啊。”王墨儒说着,又问道:“他们都是怎样的能力者,你给我说说呗。” 庄梦瑶瞧着大门口争吵的众人,见没什么进展,也知道短时间出不了汉安楼,对王墨儒道:“先上楼我再跟你说。”二人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上了二楼,王墨儒见那暗杀者独自坐在角落处孤独地喝着酒,拉了拉庄梦瑶的衣服,示意她瞧。就在二人望向那暗杀者的同时,那暗杀者也向二人看来,三人对视了一眼,庄梦瑶便急匆匆地上楼了。王墨儒向他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那暗杀者见二人去的匆匆,一仰头,将坛中剩的半坛烈酒一股脑都喝下去了。 庄、王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三楼中的捕快与那些狗腿子已经不在了,整个大厅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二人没在三楼多耽,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 二人刚向上走了没几步,就瞧见楼梯的尽头处站着位汉安楼的小伙计。那小伙计也瞧见了他们,急忙说道:“客官请止步,如今官老爷在楼上查案,汉安楼从四层往上,暂时停止对外开放。请二位客官移步下楼,在楼下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餐饮供客官品尝。” 庄梦瑶听说,仰头道:“又不能出去,又不能回自己的房间,你们到底要怎样?” “实在是对不住。”小伙计讪讪地道。 “若是我们回房有急事呢?”庄梦瑶道。 “客官不要难为小的,小的只是个下人。” “好,本姑娘就在这等着,看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上去。”庄梦瑶生气地道。 四十四 初说能力者 王墨儒见那小伙计说什么也不放自己二人通过,对庄梦瑶道:“要不咱们下楼吃点东西吧?这样边吃边等,时间也能过得快点。” “我吃不下,你有伤在身,若是饿了便先去吃点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去,我也不去。我终究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王墨儒低声道。 “……”庄梦瑶回头瞧了王墨儒一眼,才想起来这句话是之前二人商议着离开自己对他说的。只不过王墨儒此时把“你不走,我也不走。”换成了“你不去,我也不去。”庄梦瑶见王墨儒总能记着自己说的话,心里美滋滋的,腼腆地笑着骂了句:“不要脸,就会学人家说话……” 一顿饭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二人在楼梯上没等多久,楼下用完餐的人便陆陆续续地上楼来。 王墨儒对后上来的众人阐述了无法上楼的原因,自然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对于无法从汉安楼中出去,还没有那么大的异议,但对于无法回到自己的房间,众人显然心怀不满。若不是中间夹着庄王二人,众人便要一拥而上,突破那小伙计的阻拦。 庄王二人虽也很想回房,但情绪远没有众人那般激动。他二人不愿显得太过突出,此时只想退到楼梯下面,与众人站在一起。 正在二人后退之际,那捕快似乎听到了众人吵闹的声音,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对那小伙计耳语了几句。 那小伙计倒也乖觉,听那捕快说完,便对众人道:“众位客官请低声,官老爷已经查完案,众位这就请上楼吧。” 那捕快站在小伙计身旁接着道:“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各位见谅,关于大家今日的住宿费我会找掌柜的商量,瞧瞧能不能给大家免除。” 众人听那捕快如此说,心中的火气略消了些。庄王二人也不再后退,随着人流上了楼。 二人顺着楼梯回到自己房间,可就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庄梦瑶的心中不觉有一股无名火往上窜——在下楼的这段时间,她的房间竟然被人翻查过。虽然她的房间没有被翻得很乱,但这明显侵犯了她的隐私。不想也知,翻她屋子的除了那捕快没有别人。 “太不像话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庄梦瑶站在房门外,大声嚷道。 “怎么了?”王墨儒还没踏近自己屋门就反问道。 “你瞧,他们擅自翻我的屋子,还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王墨儒走过去瞧了一眼宽慰她道:“衙门查案嘛,在所难免的。而且你这屋子也不算乱啊。” “这还不叫乱?你看窗边的小几被他们打开了都不给关。”庄梦瑶说着想起一事,又好奇道:“你那间怎么样?”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你叫过来了。”王墨儒边往回走,边说道。 庄梦瑶听说,快步抢到王墨儒身前,将他房门推开,见屋里较自己屋内乱得多,矫情道:“你看嘛!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行,我要找他们评理去。” “算了,算了……跟那帮官差能评出什么理,还不是惹一肚子气。你那房间也不算如何乱,咱们俩一起收拾收拾也就好了。” 庄梦瑶想了一下,觉得王墨儒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有些不那么甘心。“那就这么算了?” “不这么算了,还能怎样?” “哼,这次便宜他们了,若是敢有下次,瞧姑娘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对,他们要是敢有下次,我帮着姑娘一起教训他们。”王墨儒通过这些天与她的接触,知道这位姑娘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内心极温柔,她说什么,倒也不反驳,只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这就对了嘛!”庄梦瑶拍拍王墨儒的肩膀,又继续说道:“你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姑娘趁着心情好,跟你说说能力者的事。” 王墨儒自从见到庄梦瑶可以随意变幻的身姿后,心中好奇的同时,对她口中的能力者更是向往。他也早想问她一些相关事情,可一来话题突兀,他也不知从何问起,二来两人多历磨难,也难得好好说说话,这一话题两人便始终没有探讨过。 此时王墨儒听说庄梦瑶肯与他谈这一话题,心情激动,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她身后。 其实庄梦瑶的房间也不是很乱,她边收拾边说道:“能力者……能力者……从哪说起呢?” “先说说什么是能力者吧。” “其实能力者没有那么神秘!大家把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的人叫做能力者。所说的这某一方面通常是指作战能力,但也不限于此。”庄梦瑶总结道。 “每个人通过不断的训练都可以成为能力者,能力者从来都不是天选之人,他们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达成的。而这些能力者由于自己的努力方向不同,他们的能力便也有很大的差别。” “比如说你:你弓箭娴熟,只要加以训练,再稍加练习,未尝不能成为一个射击类的能力者。” 庄梦瑶见王墨儒听完一脸懵,又解释道:“射击类的能力者分为两大类,一类就像你这样,使用传统的弓弩为兵刃,称为弓弩系;还有一类使用短铳、火器为兵刃,称为火器系。两系虽然同属射击类,却有很大差别。火器系由于火药的原因,威力要远比弓箭系大,但机动性要比弓箭系差得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么说我也能成为一名能力者?”王墨儒听庄梦瑶解释后,有些兴奋地问道。 “当然。以你的能力想要入门成为一名能力者还是很容易的,但若想一级级地往上提升,后期还需要自己多努力。” “一级级地提升?什么意思?”王墨儒问道。 “比如你初窥门径只是一名小小的弓箭手,但随着你能力的提升,你可以逐步地升为马弓手、弓骑士、神射手、弓魂,一共五阶。” “真好笑!还分弓箭手和马弓手,我是不是骑上马就是马弓手,下了马就变成弓箭手了?” “不是的,你的能力只要达到了马弓手的级别,无论你骑不骑马,都叫马弓手。” “这都谁规定的?” “没有谁规定,这些名字都是约定俗成的。” “那能力又是谁鉴别的呢?总不能我的能力已经达到弓骑士的级别,却还是只用弓箭手的称号吧。” “神!” “什么神?” “帝俊神!” “既要帮助子金国抵御外敌,还要鉴别每个人的能力。他还够忙的。” “不许亵渎神灵。” “好……好,那你呢,你现在达到什么级别了?” “跟你说过,我是幻术师。幻术师是一群比较特殊的能力者,他们不分级别,完全凭借自身的灵力变幻。最主要的是我们修习的并不是气力与技巧,而是这儿与这儿……”庄梦瑶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没明白……那你们要怎么分出高下啊?”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跟你解释呢……幻术师的口诀其实非常简单,但幻术师要想幻化成为真正的实体却非常难。这不仅需要仔细地观察想要幻化的事物,更要用心去体会想幻化事物的情绪、状态等等。只有完全掌握了这些,才能幻化成功。他们一旦幻化成了某种形态,便掌握了这一形态的所有能力。” 王墨儒想起一事,急忙插嘴问道:“不对吧,我记得在河源村,你幻化成了一个半人半熊的状态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事还得从我被架到火架上说起:在幻术师之间有一道很难逾越的鸿沟,那就是元素的幻化。像水、火、雷、风、土,这些无定形的元素是最难幻化的,有些幻术师终其一生也幻化不出一回。更可悲的是他们无法幻化成这些元素,就幻化不成那些兴云、吐火的神兽、异兽……” “真有那种东西?”王墨儒诧异地道。 “当然!以为我在骗你?” “没有,没有。姑娘请继续……” “本来我的能力也是不足以我幻化成为元素的。但当火焰升腾,就要烧到我身上时,我一下子感受到了那种炎炎的态势,心中似明白似不明白地念动咒语,哪知还真成功了,我成功地幻化成了炎炎烈焰,河源村村民放的那把火也不能奈何我。可是幻化成为元素类,是极其耗费灵力的,我又是第一次变幻,很难得心应手。那个半人半熊的形态是因为我灵力将尽,才幻化成了那副模样。” 庄梦瑶见王墨儒边听边暗暗点头,又接着道:“明白了吧。我再回答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幻术师之间还是很容易分出高下的,首先幻术师不会傻到同时幻化成为一种事物,他们千变万化,会根据对方的形态来调整自己的姿态。再者即便是他们幻化成为相同的形态,每个人的理解不同,能力也有所不同。” “幻术师的能力还真是有意思啊。” “有意思的能力多得是,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庄梦瑶见王墨儒毫无见识,不屑地道。 “梦瑶姑娘,那你跟我说说呗。” 四十五 再谈能力者 “想要长见识就得有虚心请教的态度,你求求姑娘,说不定姑娘一开心就跟你说了。”庄梦瑶笑嘻嘻地玩笑道。 “求求姑娘跟我说说呗。”王墨儒央求道。 “哼,没半点诚意。”庄梦瑶假装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 王墨儒笑着向着庄梦瑶鞠上一躬,说道:“后生王墨儒恳请庄梦瑶姑娘为我讲讲有关能力者的事情,让后生也长长见识。” “这才乖嘛!”庄梦瑶顽皮一笑,又接着道:“看你这么有诚意,姑娘就跟你说说吧,其实那些能力者虽然能力各异,但总体来说不外乎六大类,分别是:战、武、射、医、法、宗。” 王墨儒对能力者虽感好奇,但只从这几字间根本猜不出庄梦瑶说的是何意思。就在他一脸疑惑之际,只听庄梦瑶又接着道:“怎么样?听不明白吧,容姑娘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战代表的就是战士类,他们拥有出色的战斗意识、高昂的战斗意志以及极具破坏力的武器与力量,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原始的能力者,代表着这片土地上最原始的力量。与射击类的能力者相同,战士类也分为两系:其中一种是狂战系,这类人将力量至上奉为真理,所有有碍于力量提升与发挥的事情,都会被他们摒弃,他们坚信只要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什么是他们摧毁不了的。”庄梦瑶说着看了王墨儒一眼,又接着道:“牛二就是这类人的代表,虽然他的能力有限,但他的战斗方式很符合狂战系的战斗方式。” 说到牛二,王墨儒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无论牛二是死是活,这个名字一直是王墨儒心上的伤疤。 庄梦瑶见王墨儒脸色不善,赶紧转开话题又说道:“沉重、巨大的武器是这类能力者的标记,但并不是所有的狂战系能力者都拿着那么沉重的武器。” “战士类的另外一系是防战系——那些长期与他人进行肉搏的战士发现,无论他们多么的孔武有力,多么的具有破坏力,他们本身在搏斗中都难免会有损伤。有些战士并不在乎这些损伤,但还有一部分战士想要避免这些损伤,于是他们拿起了盾牌。由于盾牌的参战削弱了他们的力量,那些战士的武器也有了变化。他们的武器不再是那种沉重、巨大的兵器,而是改为单手可以挥舞的斧、锤等。一个好的防战通过对盾牌的运用,几乎可以阻挡任何外界的攻击。”庄梦瑶顿了顿又接着道:“帝俊神就是防战的代表,他的帝俊盾是六界中最坚固的盾牌,传说任何攻击都无法在它上面留下一丁点痕迹。” 王墨儒自幼受的是儒家思想,对这些神鬼之说历来便不太信奉,但自从与庄梦瑶接触后,受她影响,对于神鬼之说也并不那么排斥了,此时听庄梦瑶这么说,也不与她争论,却突然打岔道:“我想起来了:方才我下楼找你时就看到有个大汉靠在一楼的楼梯旁,他的身边立着一块盾牌,还差点被我踢倒。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防战系吧。” 庄梦瑶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人我也瞧见了。没错,瞧情形他就是防战系的能力者。” 庄梦瑶又讲解道:“在能力者的进化过程中,有一部分人由于种种原因,并不像战士那样,拥有那么魁梧的身躯、那么惊人力量,但他们也拥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那些能力者越来越认识到战斗技术的重要,无论是野蛮的力量,还是坚硬的固守,都与这些能力者的战斗理念相背驰。他们更重视一招制敌,更重视进退、腾挪之道。人们把这类能力者统称为武者。” “武者也分为两系,一种是武士系,另外一种就是……暗杀系。” “武士与战士相同,都是近身博弈类的能力者。但与战士不同的是,武士没有那么出色的力量,也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意志,多数情况下,他们是通过自己出色的机动性来与敌人周旋,直到发现敌人的破绽为止——任何破绽在武士面前都是足以致命的。武士系由于要拥有超乎战士的高机动性,因此他们也无法再使用那些笨重的武器。武士系能力者的武器多以刀、剑为主。” “武者的另一系就是暗杀系,如果单与战士衡量,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无论是力量还是武器,在强大的战士面前他们都显得太单薄了。但是对于其他的能力者,暗杀系的能力者无疑是他们的噩梦。” “没有任何一类能力者是单纯的为了结束敌人的生命而存在的,暗杀系的能力者除外,他们是天生的刺客,天生的杀手。跟隔壁的那位‘仁兄’一样,这类能力者使用的多是那种短小的武器,如匕首、短剑这类小巧、轻便又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正是他们的首选。” “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地绕到敌人背后,然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那些被他们暗杀的人,直到死时往往还不清楚自己是因何而死。” “照你这么说,他们还真够恐怖的。”王墨儒说道。 “你以为仅凭这点,他们就能成为大家都惧怕的能力者?真是大错特错!他们真正恐怕的地方在于他们有一种能力——据传说暗杀者到达一定级别可以暂时性地……‘消失’。” “消失?”王墨儒疑惑地道。 “对,消失!让你根本看不到他们,就好像突然变成空气一般,完全透明了。” “那……那岂不是……无论他们对敌人怎么样都可以?”王墨儒张口结舌地道。 “对,这就是他们特有的能力,怎么样?很恐怖吧。”王墨儒沉默地点点头,才听庄梦瑶又道:“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多管那位‘仁兄’的闲事了?” 王墨儒笑着摇摇头道:“不后悔,从插手这件事起,我就没后悔过。” “哼,你就嘴硬吧!我跟你说,以后你少管他的闲事,若是再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庄梦瑶气鼓鼓地道。 “好,好,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墨儒含糊地说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回答地很敷衍,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讲道:“射代表的就是射击类,他们与战士一样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职业,这个我刚才说过,不说了。” “别啊,梦瑶姑娘。射击类怎么也是最古老的职业,你跟我说说呗。”王墨儒也看出庄梦瑶有些怨怼自己,可是关于弓箭的事情,他总是颇为好奇,颇为向往,当下又问道:“据我所知,弓弩可是人类文明发展了一段时间后才被发明出来的;至于火铳的运用,更是由于最近几百年火药的使用才被广泛运用的。怎么就会是最古老的职业呢?” “笨蛋!”庄梦瑶毕竟是少年心性,见王墨儒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暗赞他聪明的同时,烦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她解释道:“你以为只有凭借弓弩与火铳才能进行射击?要都是你这种思想,人类可能早就灭绝了,根本不会传承下来。”庄梦瑶乘机数落了王墨儒两句才又问道:“你知道投石吗?” 王墨儒本就聪明,只是见识不广,庄梦瑶只一句话,他便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在原始社会中,我们的祖先还不足以与猛兽搏斗时,他们只有通过投掷石块才能与野兽周旋。” 庄梦瑶见王墨儒解释地很好,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她刚说完,又玩笑道:“也不笨啊!” “那你瞧,我本就是天资聪慧的代表。”王墨儒得意地道。 “切,夸你两句还美上天了。”庄梦瑶不屑地道。 “医代表的是医蛊类。其他类的能力者两系之间多少还有些相同,但医蛊类的两系却是完全相反的。顾名思义,医蛊……医蛊,医代表的是医疗,蛊代表的是毒蛊。” “先说医疗系:不是所有的名医都是医疗系的能力者,但所有医疗系的能力者都是名医。能力者与非能力者的区别就在于看他们是否能张置结界。” “你说什么?结?界?”王墨儒根本没有听过这个词,忍不住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对,结界!这个词你听起来可能有些陌生,但是结界这种东西其实也很好理解。简单来说,你可以把结界理解成为一个无形的盾牌。这个无形的盾牌可以阻挡一些攻击,但无论多坚固的盾牌,当它遭受了它所能承受的最强烈的攻击时,它都会损坏,结界也不例外。每位结界师由于自身能力的不同,他所能张置结界的坚固性也不同,当然能力越强的能力者他所张置的结界也越坚固。”庄梦瑶说到这,反问王墨儒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是不是很吃惊?” “神奇是很神奇,但并没有很吃惊。”王墨儒摇摇头答道。 “你怎么都不吃惊?连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能力者的时候都感到惊讶。” “如果之前没见过你,我一定会非常吃惊的,可自从见过你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惊奇。” “为什么?” “你如果看见了一个人可以随意变化成其他动物之后,以后无论你见到什么都不会感到吃惊了。”王墨儒说完又补充道:“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可怕的吗?” 四十六 终谈能力者 庄梦瑶听说,边挥动粉拳向王墨儒捶去,边娇嗔道:“你才可怕。” 庄梦瑶的房间本就没有多乱,二人简单收拾一下,就收拾好了。此时二人坐在屋子正中的桌子前,面对面地聊天,王墨儒见庄梦瑶挥拳打来,也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拳。可在玩笑中庄梦瑶的拳头能有多少力气?打在王墨儒身上便好似挠痒一般,但王墨儒竟然疼得直不起腰来,口中还不停地“哎呦,哎呦”直叫唤。 庄梦瑶如何不知这一拳并没打实,又轻轻地推他一下说道:“好啦,别闹了。” 不闹就不闹。王墨儒听说立马直起腰来,口中没了“哎呦”声,随即一脸的严肃。 庄梦瑶见他有趣,本来想笑,却反而又白了他一眼,说道:“医疗系的能力者还有一个特殊能力就是可以驱魔。驱魔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其实功效甚微。驱魔只可以让魔族在短时间内不攻击他们,等到这个时间一过,驱魔的效果便无法再对同一个体生效。至于医疗系能力者的进攻手段,实在是有限,便不说也罢。” “医蛊类的另外一系是毒蛊。毒蛊系的能力者在众多的能力者中间并不是很受欢迎,但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只要你敢惹他们,他们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毒蛊系的能力者主要依靠养殖毒虫、毒蛊……算了,不说了,你自己理解吧,我只要一想到那些蠕动的毒虫就觉得浑身麻麻的。”庄梦瑶边说,边抖动自己的双臂,好像双臂上已经爬满了小虫一样。 “这类能力者由于要尽可能地让敌人感染上他们的毒质,在淬炼毒液的同时,暗器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武器,当然这些暗器上也都是喂有剧毒的。我听说毒蛊系的能力者中还有一部分人,他们身法也不灵活,暗器的准头又差,迫不得已只好舍弃暗器这项有利的进攻武器,另辟蹊径,寻找生存的法门。钩、爪这类前端锋利,又可以在上面涂毒的武器很快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他们稍加研习就发现,这类武器在他们手中竟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总之,这类能力者是用毒的高手,遇到他们要小心再小心。” “法代表的是法师类,单以破坏力来说,法师无疑是众多能力者中最出色的。法师类的两大系分别是五行系与元素系,五行系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系则是水、火、雷、风、土五种远古元素;其实法师类的能力者与其说分为两大系,莫不如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七小系,虽然每一种法术之间都存在着相生相克,但无论是哪一种法术都极难大成,法师类的能力者只要精通其中一种法术就足以与其他能力者相抗衡。” “法师类的能力者不仅法力高超,更是这个世界上最绚丽的魔术师。任何一种法术在不同的法师手中都会产生不同的功效。单以水系法术为例,水在他们手中可以是小泡泡,也可以是巨大的潮汐,可以是冰晶,也可以是霜雪……” “这么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种能力。”王墨儒听庄梦瑶说完,由衷地赞道。“身边要是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就好了。”王墨儒又叹息地补充道。 “会有机会的,此行路程这么远,总会遇见的。”庄梦瑶安慰王墨儒道。 “法师类的能力者是不需要武器的,法力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各系法术就是他们的进攻手段。” “宗代表的是宗教类,两系分别是释家系与道家系。佛教的世尊是释迦牟尼,后世佛家弟子也都称自己是释家子弟,释家系的名称便也由此而来。释家的能力者多是佛门的有道高僧,但也不乏能力超群的俗家弟子。如果你认为释家的能力者都是男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说的有道高僧,既包括比丘,也包括比丘尼。” “释家的能力者由于受佛教影响,讲究慈悲为怀,他们的武器也多以棍棒、禅杖这些杀伤性不大的武器为主。释家子弟多练就至刚至阳的功夫,在防御上他们也有很大的作为。” “释家还有种特殊的能力:就是他们对冥界的死灵有特殊的攻击能力与防御能力。” “道家系的组成与释家系的组成大体相同,是由道教中的道长、道姑以及俗家弟子组成。不同于释家的至刚至阳,道家更重视的是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他们的武器多以符、剑为主,既可以运用柔术化解敌方的攻击,也可以用剑术还击,既可以用符咒进行远程攻击,也可以用丹药治病救人。可以说道士系是能力最全面的能力者,但坏也就坏在他们的全面上,这一全面,便也没有了精通。” “但道士系还是有一可取之处,那便是他们对于妖界的制衡。跟释家之于冥界一样,道家之于妖界也有相同的功效。” “以上就是战、武、射、法、医、宗六大类能力者,除了上面说的这六大类外,还有很多旁类的能力者。这些旁类的能力者并不见得比六大类的能力者弱,只是流传的不广泛,修习的人少,因此被誉为了旁类。比如我修习的幻术类,再比如我非常向往的唤驭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才又说了个什么词?那是什么能力?”王墨儒这次连能力者的名称都没听清。 “唤驭类!召唤 ,驾驭!”庄梦瑶见王墨儒似懂非懂,展颜一笑道:“其实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也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当我真正了解后,才发现这种能力者多么有趣。” “唤驭类分成的两系就是召唤系与驾驭系。我先给你讲讲稍微好理解的驾驭系。” “你看过耍猴吧?”庄梦瑶突然问。 “耍猴谁没看过!楚川镇虽然是小镇子,但是像耍猴这么常见的街头杂耍,大家还是经常能见到的。” “见过就好。你可以把耍猴人当成是最低级的驾驭系能力者。他们通过驾驭其他生灵来与敌人作战。这些生灵包括森林里的野兽、空中的猛禽、海中的蛟鳌,也包括荒坟中孤魂野鬼、妖狐魔怪,更包括上古神灵、远古凶兽。只要能力足够,没有什么生灵是驾驭系的能力者无法操控的。” “人呢?人不也算是生灵。” “理论上不是不可能,但人心实在是太复杂了。想要驾驭这样的生灵,那得是多么强大的驾驭师能做到的啊!” “照你这么说,驾驭师主要驾驭的是心灵?” “不,不是心灵,是思想。心灵与生俱来,可思想却多受后天影响。驾驭师主要的能力就是要让自己的思想凌驾于被驾驭的生灵之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操纵那些生灵为他们战斗。而人的思想千奇百怪,不同于其他生物思想单一、简单,因此想要完全驾驭人这类生物,是很难很难的。” “驾驭师由于自身能力的差异,可同时驾驭生灵的个数也不同。绝大部分驾驭师同一时间内只可以驾驭一个生灵,但这个世界上总有极小部分比较出类拔萃的生灵,他们可以同时驾驭多个生灵,但据说最多也不超过三个。” “理解了驾驭系,召唤系就好理解得多了。驾驭系是通过控制实质生灵来与敌方战斗,但召唤系却是通过灵力来召唤实质的生灵来为他们战斗。不同于驾驭系能力者,召唤系的能力者在同一时间可以召唤很多个生灵来为他战斗,但受能力者自身灵力影响,他们召唤出来的生灵所能持续的时间、数量、能力、忠诚度也不同。召唤系的能力者看上去要比驾驭系的能力者强得多,但如果一个召唤系的能力者召唤出了凌驾于他能力之上的生灵,这能力者很可能被他召唤出来的生灵所反噬。但驾驭系的能力者就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唤驭类能力者的兵器多以软兵器为主,长鞭、套索这种可以及远的兵器多是他们的首选。他们用这类武器不仅可以御敌,关键时刻也可以控制那些违反他们战斗意愿的生灵。” 庄梦瑶讲了这么多,见王墨儒还是神采奕奕地在用心听,又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可以直接用于战斗的能力外,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能力,比如远古的巫祝术,神秘的占星术,变幻复杂的奇门遁甲之术……” “我决定了,我也要做一名能力者。”庄梦瑶话还未说完,王墨儒就突然站起身打断她,信誓旦旦地道,“即便不能与这些人相抗衡,我也要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的能力。” “小伙子很有志气嘛!加油,我看好你。”庄梦瑶为他打气道,“不过,想要成为能力者,你今后对神灵便不能再有怨言,更不能亵渎神灵。你不仅口中不能说,连心里也不能想,知道吗?” “天底下这么多人,我就不信,那神还能掌握每个人的心思。”王墨儒心里这么想,却还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四十七 成熟的美妇人 庄梦瑶刚待王墨儒说完话,就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唉,就算成为能力者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束手束脚,如今连这汉安楼都出不去。” “出不去就出不去嘛,呆在这里吃喝也免费、住宿也免费,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王墨儒站起身子,双臂高举想要伸个懒腰。 “哎呦……”王墨儒懒腰还没伸完,就伸手扶住了腰,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庄梦瑶关心道。 “没事,可能是刚才在楼下动作幅度太大有些扭到腰了。”王墨儒摆摆手道。 “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庄梦瑶奚落了王墨儒一句,又温柔地问道:“很疼吗?” “就刚才疼了一下,现在好了,你瞧。”王墨儒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没事,当下狠扭了几下腰。 “知道了,你别扭啦!别旧伤未愈再填新伤。你先到床上休息一下,我去把你的行李拿来。” “拿行李干嘛?” “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嘛,不……你怎么保护我?”有些话庄梦瑶终究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道。 “没那个必要了,现在我们分开住你反而会更安全些。” “为什么?”庄梦瑶不解地问。 “你想,依咱俩在汉安楼上的表现,是你更像能力者呢,还是我更像能力者?如果那位仁兄真要来暗杀能力者,他现在的目标是你,还是我?” “原来……原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之前还错怪你……我……”庄梦瑶弄明白这一切,感激王墨儒的同时,心中愧疚,言语间难免有些语无伦次。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你我。你予我有恩,我便予你有义,如此而已。”王墨儒一本正经地说完,却突然伸食指在庄梦瑶的下巴上勾了一下说道:“再说了,像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忍心就这样让他把你杀死。我有没有很帅?你是不是很感激我?” “流氓,才正经了没几天就又露出本性来了。”庄梦瑶瞪了王墨儒一眼说道。 “我就流氓,怎么样?来打我啊。”王墨儒边说边站起身往外逃窜。 庄梦瑶少女心性,经他这么一逗,怎会轻饶他,在后面追逐着跑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刚跑出门,就看见王墨儒隔壁房间的门前站着一名大汉,那大汉虎背熊腰,身披重铠,手持大盾,正是刚刚二人说到的那位防战能力者。 那大汉见到二人,将大盾用力往地上一顿,哼了一声,满脸鄙夷地说道:“不要脸。” 王墨儒本是笑着出门,见那大汉好像有意针对自己二人,笑容顿敛,他也不搭理那大汉,回头对庄梦瑶道:“你先回屋呆着,别出来。”庄梦瑶如何看不出那大汉是针对自己,她心中无亏,也不理王墨儒,当下叉起腰喝问道:“你说谁不要脸?” “俺说谁谁心里清楚。” 那大汉还是一脸的轻蔑道。 “你别指桑骂槐地念山音,今天你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庄梦瑶扯开嗓门大声道。 庄梦瑶一喊不要紧,七楼中的旅客听到有人吵架,登时便有几人出门瞧热闹。 王墨儒见吵到了旁人,不愿事情闹大,劝解庄梦瑶道:“你先回屋,这事我来处理。” “要回你回,今天我非得跟他把这事掰扯清楚不可。”庄梦瑶不依道。 王墨儒哪里肯回,不再说什么,挡在庄梦瑶身前,看那大汉到底怎么说。 “说清楚就说清楚。俺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不夫不妻,不兄不妹同居一室的人。真是伤风败俗。” 那大汉这么一说可惹恼了王墨儒,此话分明是在败坏二人的名声,他一市井无赖,于名声并不太看重,但庄梦瑶花朵一般的人,尤是个黄花闺女,怎能让他平白无故地这样说是说非。 “你把嘴放干净点,我与庄姑娘清清白白,怎么就伤风败俗了?”王墨儒瞧了一眼庄梦瑶,见她气得脸色苍白,对着那大汉怒吼道。 “既然想要清清白白,就别干不清不楚的事。”那大汉好像并不想太撕下面皮,有些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你……你血口喷人……”庄梦瑶被人当着面说这种话,哪还挂得住脸,直憋的面红耳赤,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王墨儒看着庄梦瑶委屈的模样,心中满不是滋味,自己二人明明清清白白,但却被冠上这不白之冤。他有心与那大汉拼命,但一来显得自己理亏,二来二人同居一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当下强忍怒气,又解释道:“我与这位庄姑娘同处一室不假,不过并未干什么龌龊之事。众位请看……”王墨儒说着脱下上衣,露出了针灸后满是针孔的后背,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诸位请看,在下本是身有重疾之人,多亏了这位庄姑娘不辞辛苦,不避猜忌,将在下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拉回来,在下无以为报,如今又惹得庄姑娘身处嫌疑之所,这都是我的罪孽。诸位若还是见疑,我也纷说不轻,说不得只有以死相谢姑娘的大恩。”王墨儒挎着弓箭,说着便从箭篓中抽出一支羽箭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多大点事,还至于闹成这样?”一个身穿橙黄色衣裳的美妇人从人群中转出来,对着那大汉和王墨儒道。 王墨儒见说话的这人端庄大方,年岁虽已不小,却绝难瞧出她的年纪,五官端正,容貌俊美,与庄梦瑶相比,虽有不及,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美妇人说着话走到庄梦瑶身边,拉起她的手道:“大伙儿瞧瞧这姑娘,瞧瞧这装扮,瞧瞧这身段,怎么看都是黄花大闺女。还有这位相公,大家看他生的浓眉大眼的,一瞧便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躲在一起干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我瞧啊这些纯属子虚乌有。”那美妇人说着又板起脸对大汉道:“你还不快来给姑娘赔不是。” 那大汉也是直性子,此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隔着王墨儒向庄梦瑶抱拳道:“姑娘,是俺错怪你了。你大人大量别与俺一般见识。你若是不解气便踢俺一顿,打俺一顿都成,反正俺皮糙肉厚不怕打。” 庄梦瑶本是一肚子委屈,此时听那大汉语言憨直,忍不住莞尔一笑。笑过之后她又想到自己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一转身便往自己屋中跑。 那大汉见自己的赔罪并没生效,反而将她惹哭了,跪下来又道:“姑娘别哭,俺承认俺冤枉你了,俺在这给你磕头赔不是了。”那大汉说着磕下头去。 王墨儒见庄梦瑶跑回屋中,也不理那大汉,转身便要追随她而去。方才为三人解围的那美妇人伸手拦住王墨儒道:“这骨节你去反而容易惹她生气,还是回自己房中好好歇着吧。我去劝劝她,保准她气消。” 这美妇人于关键时刻缓解了双方矛盾,王墨儒对她颇为信任。此时他也觉得自己再出入庄梦瑶的房间,多少有些不太妥当。而那美妇人肯从中周旋,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王墨儒向着那美妇人连连点头道:“多谢,多谢。”他说着瞧了那大汉一眼,眼中满是埋怨,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房中。 众人见没有什么好瞧,也都渐渐散去,各回各的房间。人群散后,露出一个人木木地站在原地,正是那沉默寡言的暗杀者。 那美妇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不待庄梦瑶应声,便推门而进,她见庄梦瑶坐在床边默默地拭泪,走过去对她道:“姑娘,那大汉已经认识到自己错怪你们了,也已经当着众人面向你们道了歉。如今真相大白,还了你公道,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庄梦瑶不听,还是暗暗地垂泪。 那美妇人见状又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咱子金国一年中有多少人是含冤而死的,牢狱里面又关着多少含屈的囚犯,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冠以一个本不属于他们的罪名。相比于他们,你认为你是不是幸运得多呢?而且这一时的误会,过去也就过去了。咱如果哭坏了身子反而让坏人看笑话,你说是不。” 那美妇人见庄梦瑶只是哭,并不答话,又道:“再说了,那大汉只是鲁莽了些,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人,刚才他见你哭着跑开,还磕头向你赔不是呢,难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谅他?”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来宽慰自己,终究出于好心,自己总不搭理人家也不好,抽泣了几下,才慢慢地说道:“我才不是因为这些才哭呢,我……我是……我是想起妈妈来了。” “原来姑娘是想令堂了?令堂如今在什么地方?过的可好?跟姐姐说说,你心里也能痛快些。”那美妇人温柔地道。 庄梦见问瑶摇摇头,紧闭双唇,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并不想对任何人提起。 庄梦瑶擦了擦眼泪,想起还没向那美妇人道谢,止住了哭泣说道:“姐姐谢谢你,刚才若不是你出头化解矛盾,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妹子快别说这话。我一瞧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若有人说你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便打死我也不信……” 庄梦瑶听说会心一笑,“姐姐谢谢你肯相信我……姐姐你真好。” 女人总是最会宽慰女人…… 四十八 又一桩命案 王墨儒回到房间后,听隔壁二女有说有笑,放心了不少。他腹中饥饿,悄悄地起来要了些吃食。 饭后,王墨儒毕竟身有要疾,白天为了开脱那暗杀者,又使了好大一番力气,此时不觉有些困倦。他有心想睡,却又担心隔壁的庄梦瑶,只好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打盹。他也是真困了,这一觉竟睡了一夜。 当夜无话,转眼已是次日天明。 “姑娘,姑娘,不好了,快开开门,又出人命了。”一阵阵急促的叫门声从隔壁传来。 王墨儒本是和衣而卧,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叫门,一骨碌翻起身来,跑出去查看情况。 庄梦瑶的门外,昨日平息了一场风波的那个美妇人见王墨儒出屋,急道:“相公,不好了,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王墨儒见那美妇人也不知是急还是怕,话语间有些语无伦次,安慰她道:“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王墨儒最关心的终究还是庄梦瑶,还未等那美妇人诉说事情的原委,他便拍着庄梦瑶的房门大声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你还好吗?” 王墨儒没拍两下,只见房门一开,庄梦瑶已站在门口,对着他道:“要不是你一大早上就鬼叫,姑娘我本可以睡的更好。现在呢,不好不坏,也就那样吧。”庄梦瑶说完又转对那美妇人道:“姐姐,你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一大早上便大惊小怪的小鬼。” “你就是说姐姐,姐姐也不怕,谁让你是我的好妹妹呢。”那美妇人见到庄梦瑶就亲热地拉起她的手也跟着玩笑道。 庄梦瑶把手从那美妇人的手中抽出,走到她背后,张开双臂环抱着她,又探出半个身,满脸娇柔地道:“姐姐,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墨儒从认识庄梦瑶起,从没见过她脸上露出过这么幸福的表情,如今见她结交良伴,不禁为她感到高兴。只是他想不通,那美妇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庄梦瑶与她如此交好呢? 那美妇人看着庄梦瑶也是一脸的宠溺,笑着道:“姐姐是关心我的好妹妹啊。姐姐听说昨天晚上汉安楼又有人被杀了,第一时间就来瞧瞧我的好妹妹出没出事。”那美妇人说着又接着道:“刚才在来的路上姐姐还在担心、后悔呢。” “姐姐你担心、后悔什么呀?”庄梦瑶沉浸在这幸福之中,以至于听说出了命案,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关于你呀!既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又后悔昨晚没跟你同宿一室。若是跟你同宿一室,咱们姊妹间好歹有个照应。即便是共赴黄泉,也能形影不离,不会显得那么孤单。”那美妇人说着双手合十又接着道:“谢天谢地,还好你安然无恙。” “姐姐放心吧,我跟寻常的小姑娘可不同,我厉害着呢。”庄梦瑶在别人面前极力掩饰自己能力者的身份,此时为了不让那美妇人担心,竟自夸起来。 “是,我的好妹妹最厉害啦,她能把那些坏人都打跑。”那美妇人娇宠地道。 “真的,我没骗你,我……” “这位姐姐刚才说,又出了命案,是在哪?能领我们去看看吗?”王墨儒见庄梦瑶兴奋之下,有些口无遮拦,急忙打断她道。 “就在四楼。”那美妇人叹口气又道:“唉!挺美貌的一个姑娘,也不知是跟谁结下了仇,说没就没了。” 王墨儒听说,想要看看死尸上的伤口到底怎样,转对庄梦瑶道:“走,咱们到楼下瞧瞧去。” 庄梦瑶有王墨儒和那美妇人在身旁,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走到那美妇人身旁,挎起她的胳膊道:“好!那就麻烦姐姐陪我们再走一趟。” “这有什么麻烦的。说不准一会儿衙门还会安排大家到三楼去排队接受检查呢。” “就知道姐姐最好……” 三人说着话下了楼,这接连发生的命案无疑让汉安楼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影下。也不知是时间尚早还是大家心有忌惮,四楼中看热闹的人已远没有那天的多,只有零星的几人。他们站在四楼的走廊上,面上已没有了旁观的事不关己,更多的是对于死亡的惊惧,对于自身安危的担心。 王墨儒等三人走过去,趴在门口一瞧,见正在办案的还是昨日审案的那名捕快。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王墨儒见是他,径直地走进屋中,蹲到他身边,帮着查看死尸的情况。 那捕快见是他,知道他有几分斤两,倒也没加阻拦。 死尸是个容貌俊俏的女子,在黑色紧身衣的包裹下,她的身材显得那样么优美、婀娜。她的右手握着空拳,还搭在腰间的短刃上。脖项间一条细长的伤口与庄梦瑶昨日描述的几乎相同。 王墨儒指着死尸身上的伤口,回头对庄梦瑶道:“你瞧这个,跟你昨天看到的是否一样?”庄梦瑶只瞧了一眼,便点点头道:“一样的。” “你瞧仔细了,它们真的是一样的?” “嗯。无论是伤口的位置、大小、粗细还是角度,都与昨天那三位死尸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那么说今日的凶手与昨日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喽?” “这种手法如果不是经过长期训练,根本无法拿捏的这么准确。若说有人只瞧了伤口一眼,便能使出相应的招式,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庄梦瑶没直接回答,嘲笑王墨儒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讪讪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也知道这不大可能。” “你把她的兵刃拔出来瞧瞧。”庄梦瑶也未经过那捕快的允许,便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对庄梦瑶言听计从,他拨开死尸的手掌,将那死尸的兵刃从她的腰间解下,递给了庄梦瑶。 庄梦瑶接过兵刃,双手一分,便将短刃抽离了剑鞘。 庄梦瑶只觉得冷冰冰的寒光一闪,那死尸的兵刃就完全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身旁的王墨儒见了,忍不住赞了声:“好刀。” “这是匕首,匕首。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庄梦瑶晃动手中的匕首,故意跟王墨儒抬杠道。 “放下!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撤离。”那捕快见庄梦瑶随意乱动案发现场的事物,心中不快,对她嚷道。 “放下就放下。”庄梦瑶将那匕首插回到剑鞘内递给王墨儒,嘟着嘴又道:“人家既然不喜欢我们,我们还是赶快消失吧。”她说完拉着那美妇人转身就走。 王墨儒进来只想看看这次的凶杀案是否是那暗杀者所为,此时既已查明不是,他也不愿在屋中多耽,将匕首郑重地放到捕快身边道:“多有打扰。”说完便追庄梦瑶而去。 三人慢步往外走,还未出屋就瞧见一个巨大的身子挡在了门口,正是那个与庄梦瑶争吵的大汉。那大汉见庄梦瑶出来,站到一旁,给三人让出一条路来,口中招呼道:“姑娘早。” 庄梦瑶眼睛直勾勾的,就好像根本没瞧见这人似的,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那美妇人见状小声地对她道:“人家跟你打招呼呢,怎么都不说话。”庄梦瑶还是不说话,低着头假装没听见,默默地往前走。 那美妇人见状,立住脚跟,拉住庄梦瑶道:“不是说好不放在心上了嘛,怎么还不搭理人家。” “不放在心上归不放在心上,搭理归搭理。这是完全不搭的两件事。” “别这样,如今咱们被关在这汉安楼中,无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即便不能同舟共济,最起码也不能多树外敌呀!你别太拗,相信姐姐,姐姐这都是为了你好。” 庄梦瑶听说还是不大高兴,点点头道:“好吧。” 那美妇人听说,回头向那大汉招招手:“那位大哥……来……过来。” 那大汉见美妇人相招,兴奋地跑过来。 美妇人等那大汉跑到身边,还未等他张口,先数落他道:“你也真是的,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乱说话,看给我妹妹气的,都不愿搭理你了。” 美妇人边数落那大汉,那大汉边唯唯诺诺地点头赔不是。美妇人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这才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张罗一桌好吃食,向我妹妹好好地赔个不是。” 那大汉点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不吃。”庄梦瑶撅嘴道。 “难得这位大兄弟一片心意,咱们终不好驳了人家,还是听我的吧。”那美妇人在中间劝解道。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答允。 那大汉见庄梦瑶终于松口,兴奋的不得了,走到庄梦瑶身旁,弯下腰不住地问她爱好、口味。 庄梦瑶未说话,那美妇人瞥了他一眼道:“问什么?有好的尽管张罗去。”那大汉听说,兴奋地跑开了。 王墨儒走在四人中的最后,见那大汉弯下腰与庄梦瑶一般高,但在庄梦瑶面前乖的就像是小猫一样,也觉的有趣。 四十九 与大汉释嫌 汉安楼不愧是左近最好的酒楼,即便是在清晨,他们的后厨也能做出方圆几十里最美味的吃食。王墨儒看着这满桌子珍馐美味,不禁唾液横生。这两天来他伤势渐愈,胃口也随之大增,再加上昨天他只草草地吃了点干粮,此时看着这满桌子菜肴,只想一口气把他们全部消灭掉。但四人之间这尴尬的气氛,无法让他动上一筷。 “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真不知道你们长着嘴是干嘛用的。”那美妇人率先打破了僵局,“大兄弟,是个男人先把酒倒满,然后当着大伙的面好好地向我妹妹陪个不是。” 那大汉本就是向庄梦瑶赔罪来的,他当下把酒倒满,站起身郑重地对庄梦瑶道:“庄姑娘,俺对不起你!念在俺是个粗人的份上,希望你大人大量,别与俺一般见识,俺在这给你赔礼了。”那大汉说着将碗中的酒一干而净。 那大汉放下酒碗见庄梦瑶面沉似水,还是不怒不笑,又筛了一碗,端到庄梦瑶面前,对她道:“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俺不应该当着众人面说搬弄那些是非。俺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俺吧。”大汉说着顿了顿又将第二碗酒喝下。 就这样那大汉陪一句不是,喝一碗酒。喝一碗酒抬头瞧瞧庄梦瑶,见她不搭理自己,就再赔不是再喝酒。如此喝了七八碗,那美妇人插嘴道:“行了,不是叫你喝酒来的。”那美妇人说完又对庄梦瑶道:“妹子差不多得了,这位大兄弟也是无心之过,些许误会如今说开也就好了。怎么样小兄弟,你原没原谅这位大哥?”那美妇人劝了庄梦瑶半天,见她还是不大高兴,最后一句却是对王墨儒说的。 王墨儒最初对那大汉的确有些痛恨,甚至仇视。但接触几次,见那大汉性子憨直,认错态度又诚恳,反而觉得他有些傻的可爱,对于他的过失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有心掀过这篇,却更顾及庄梦瑶的感受,当下对那美妇人道:“梦瑶姑娘原谅了就是我原谅了,梦瑶姑娘不原谅,我也不原谅。” 美妇人没法,只得又转向庄梦瑶。还没等那美妇人开口,庄梦瑶便先说道:“好啦!别因为我一人弄的大家不开心,我原谅他了。” 大汉听说,兴奋的便要跳起来,可他身子太胖,刚要动,肚子就碰到了身前的餐桌。那餐桌被他一碰之下,向前窜出不少,好在王墨儒反应快,及时伸手拉住了餐桌,否则非得撞上庄梦瑶和那美妇人不可。 大汉的这一举动一下子把在座的三人都逗笑了,他见三人笑的开心,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起来。也就是这一笑间,四人的尴尬完全化为无形,推杯换盏地吃了起来。 四人没吃多久,就见捕快带着汉安楼的小伙计搭着死尸往楼下走。死尸在四人面前一晃而过,他们瞧了那死尸一眼,心中各有所想。 等到那死尸完全消失在四人眼前时,那美妇人忍不住叹口气道:“一天一起命案,这官府还不放咱们出去,难道真要让凶手把咱们全杀干净才甘心?” 那大汉听说,伸手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俺去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放咱们出去,若是答的不好,俺一拳打烂他们的脑袋。” “大兄弟别动怒,这种事不急着先出头,再观察观察,看他们今天到底放不放咱们出去。若是真不放时,咱们再想对策。反正咱四人聚在一起,有你大兄弟在,那凶手又不能对咱们怎样。”美妇人不让那大汉乱动,对众人说道。 “是啊,现在才是清晨,离今天过完还有好长时间,我们等等再说吧。”庄梦瑶说着,话题一转又幽幽地说道:“只不知陈大夫怎么样了,你说咱们不去给他报信,他会不会白跑一趟啊。” “白跑就白跑吧,他白跑一趟总比进来给我医治强。”王墨儒道 “怎么呢?”庄梦瑶问道。 “依目前的情况看,你认为陈大夫进来,还能顺利地出去吗?他进来没什么事也就罢了,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咱们可如何过意得去?”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是还有些药嘛,我吃些药就好了。再说,自从昨日起我已经感觉身体大好了,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你现在没事还好,若是真出了事,那可后悔莫及了。”庄梦瑶不依道。 “要不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吧,其实我……我好怕,我好怕凶手下一个杀的会是我。我虽然不会武艺,但是我能感觉到凶手的凶残与强大。”那美妇人双臂紧抱,惊恐地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的那具死尸是什么模样?” 王墨儒点点头,对于那具死尸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多年的赌场经验以及射击经验让他练就了一双利眼。 “我虽然不是捕快,更没办案经历。但是我能想象到,死者是与凶手面对面被杀死的。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她的手,她手握空拳,搭在兵刃边,显然是要抽出兵刃与凶手搏斗,可她却连兵刃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凶手就给了她致命一击。死者的武艺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凶手的功夫一定比死者高出很多。”美妇人分析道。 “俺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能力者这个词,如果俺没看错,死者应该是一名暗杀系的能力者。”那大汉与庄梦瑶不同,他不会隐藏自己能力者的身份,看出些端倪,便当先说出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庄梦瑶在看到那匕首后也有所怀疑,只是她一直没腾出机会与王墨儒探讨。 “能力者?没听过,什么是能力者?”王墨儒摇摇头,抢先说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当此时刻还极力为自己遮拦,不禁喜上眉梢。 “怎么说呢……能力者是一群有特殊能力的人……”那大汉口齿没有庄梦瑶伶俐,解释起来也没有庄梦瑶详尽。“俺就是能力者,死者是能力者,凶手也是能力者,不过凶手的能力要比死者的能力强的多。”那大汉解释不清,不免越说越乱。 美妇人见那大汉解释不清,接过话题又说道:“凶手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我们根本就不清楚,凶手的面貌我们也不知道。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可以与凶手抗衡。都说避其锋芒,我感觉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我同意姐姐说的,今天与昨日已经不同,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庄梦瑶正视王墨儒道。 “如果咱们跑了,他们给咱们乱加罪名怎么办?”王墨儒终究是在市井中长大的,对于这,他不得不关心。 “我们终不成在这汉安楼中坐以待毙吧。先跑出去,跑出去再商量,大不了我们隐姓埋名,依画师的技术,未必能画清楚我们的容貌。”庄梦瑶大胆道。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呢?”王墨儒又问道。 “这好办,今儿晚上咱们到一楼集合,到时候俺把大门撞出个窟窿,大家一涌而出,等他们追出来时,咱已经跑远了。”那大汉建议道。 “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那些狗腿子与捕快都宿在二楼,而汉安楼的伙计宿在一楼。我们根本到不了一楼就会被他们发现。”庄梦瑶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墨儒问。 “我跟某些猪可不一样,睡的那么死。这些我在昨晚就都查过了。”庄梦瑶自豪地道。 “那怎么办?”王墨儒又不禁问道。 “看来我们现在只能从三楼或者三楼以上做文章了。”美妇人提议道。 四人目前所处的位置就是汉安楼的三楼,那大汉听说,走到窗边,向下瞧了瞧。他望了半天走回来对三人道:“这个俺有办法。此处离地也就四丈有余,今天晚上咱们把床单以及床上的帘子都系在一起,怎么也得有个三丈多长,到时候俺拉住一头,先把小兄弟放下去。小兄弟下去后,拉住另一头,两位姑娘的安全也有了保障。等你们都安全了,俺再想法下去不就好了。” “这么高,又没人照应,你能有什么办法?”那美妇人问道。 “没事,俺皮糙肉厚摔不坏。再说了俺还有大盾,到时候真下不来,俺将大盾垫在下面也能滑下来。别担心俺,俺更担心的是汉安楼中每层的护院,要是避不开他们,咱们还是下不到三楼。庄姑娘,你昨天见到那些护院了吗?” 庄梦瑶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惊奇地道:“没见到!咦?那些护院到哪儿去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我竟然连一个护院都没有见到。” “你们说他们能不能是被凶手用迷药熏到了。”那美妇人猜测道。 “也不是没可能,反正这几天我就感觉汉安楼上上下下都怪怪的。”庄梦瑶道。“……” 庄梦瑶本来还要说些什么,可突然瞧见王墨儒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心领神会,急忙住口不语,回过头,见那个暗杀者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五十 可疑的皮套 就在庄梦瑶回头的一瞬间,那暗杀者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另有原因,低着头走开了。 那暗杀者在四人的目送中,又坐回到了角落里那个他常坐的座位。汉安楼的小二好像极熟悉他的喜好,见他坐下,也不问,上了两坛酒便不再招呼他。 那暗杀者也不说话,也不要吃食,自斟自酌喝的不亦乐乎。 “好妹妹,他是谁?”美妇人不再瞧那暗杀者,转过头对庄梦瑶道。 庄梦瑶不愿与那暗杀者有太多牵连,可那美妇人相问,又不得不答,只得说道:“别看他,也别理他,我总感觉他是一个极可怕的人。” “此话怎讲?”美妇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忍不住又问道。 庄梦瑶见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只得将那天晚上碰到他的场景,以及那三名闲汉与他之间的冲突都简要的说了一遍。这中间既不能显露她能力者的身份,她便也没了那么多顾及。 那大汉毕竟见多识广,听完庄梦瑶的复述,当先道:“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暗杀系的能力者。” 那美妇人听说,瞪了他一眼道:“别总能力者,能力者的,我们既听不懂,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她说完,又转对庄梦瑶道:“好妹子,姐姐问你,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杀害那三名富家子弟的凶手。” 庄梦瑶心中虽然对那暗杀者极为怀疑,可终究不肯当众承认,只得道:“这事我可不敢妄加揣测。” 王墨儒看了庄梦瑶一眼,有心为那暗杀者辩解,说道:“我倒不认为是他杀的人!”王墨儒说着又补充道:“他的兵刃与死者的伤口完全不吻合,我想没有人能用那样的兵刃划出那样的伤口。”王墨儒说着又将之前与捕快赌博,替那暗杀者开脱一事,简要地对三人说了一遍。 “小兄弟这算不得数的。”美妇人听完,反驳王墨儒道,“他身上携带的兵刃归他携带的兵刃,他杀人的兵刃是他杀人的兵刃,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另有其他的兵刃用于杀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两个黑剑鞘呢?”王墨儒疑惑道。 “笨蛋,当然是障眼法啊!你见过用‘锥子’当武器的吗?”美妇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王墨儒摇摇头,“没见过。”这么一分析,他心中对于暗杀者是凶手一说更信了几分又道:“难道说那仨人真是他杀的?” “这也说不准,我也是猜测的,并没有实际证据。”那美妇人说完,又接着道:“眼前最主要的是找到他的杀人凶器,只有找到他的杀人凶器,确认人是他杀的,那时汉安楼便不得不放咱们出去了。” 那美妇人见王墨儒和那大汉跃跃欲试,又提议道:“眼前他在这儿喝酒,正是最好的时机。我和妹子上楼到他房间内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些端倪。你们兄弟俩明着坐在这儿喝酒吃菜,暗则给我们姊妹俩做个眼线,倘若他有什么举动,小兄弟腿脚利索,先跑上来给我们报个信。”那美妇人说着又转对庄梦瑶道:“反正他隔壁就是你们的房间,咱俩听到小兄弟的报信,赶紧出来也迟不了。” “还是算了吧,这太冒险了。”庄梦瑶不依道。 “傻妹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是甘心每日里在这汉安楼中担惊受怕,还是享受外面的自由生活?” “咱们不是说好一到晚上就逃出去了吗?” “那咱们也只是逃啊,你就不想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出去?再说了,这汉安楼中不知有多少像咱们这样成天担惊受怕的人,你就不想帮帮他们?他们也想从这场恐慌中解脱啊!”那美妇人低着声,却义正言辞地道。 “我感觉这位姐姐说的有道理。你若不想去,我陪这位姐姐走一趟也可以。”王墨儒也不愿庄梦瑶涉险,首先提议道。 庄梦瑶低头想了想,冲着那美妇人一笑道:“好吧,有姐姐相陪,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对嘛,这才是姐姐的好妹妹!事不宜迟,咱姊妹俩得快些动身,免得一会儿被这醉猫堵在房里。”那美妇人说着又嘱咐王墨儒道:“那醉猫若是起身往楼梯这边走,别等他上楼,你就先抢在头里,若是被那醉猫抢了先,可就不好办了。”那美妇人好像对自己说出醉猫这个称呼颇为满意,一口一个醉猫地叫个不停。 王墨儒点点头,“我晓得,你们快去吧。” 那美妇人见布置妥当,站起身,拉住庄梦瑶的手,转身上楼了。 王墨儒目送着二人上了楼,转头瞧向那暗杀者,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边。与往日不同,此时他心中有亏,眼神刚与那暗杀者接触,便躲开了。 庄梦瑶二人上了楼,偷偷地溜进那暗杀者的房间。二人进屋才发现,那暗杀者的房间除了酒坛,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难得的是,这屋中竟没有酸臭之味,想来是汉安楼中的伙计经常来为他收拾。 二人各翻各的,突然间那美妇人好像在被褥下摸到了什么,“咦?这是什么?” 庄梦瑶一听,赶紧凑过来,只见那美妇人从被褥下面抽出来一个软软的皮套。 庄梦瑶见那皮套细细长长的,当间中空,好像是包裹什么用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是什么东西?”那美妇人把皮套拿在手中,左瞧右看,依旧猜不出它是干什么用的。 庄梦瑶见了这皮套心中似有所悟,她刚要说话,就听那美妇人猜测道:“妹子你看这皮套的口这么细,里面还是中空的,能不能是装什么东西用的?装的这东西能不能与那些死者的伤口有关?” 那美妇人接连问的这几个问题,庄梦瑶虽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但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皮套与那暗杀者剑鞘的功用一定是一样的,虽然它们在材质上有很大的差别。 如果这个皮套真是装兵刃用的,从它那细长的身子、狭小的开口不难看出,它所能盛放的兵刃也大不到哪去。如果是用这样的兵刃划出那样的伤口,便也一点不觉为奇了。 庄梦瑶从那美妇人的手里把皮套拿过来,仔细地看了半天,说道:“姐姐,咱们把这皮套交给衙门怎么样?这皮套虽然算不得是太有力的证据,但聊胜于无,衙门收到了这个皮套查案也有了方向。” “不行!这皮套又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咱们即便把它交给衙门又能怎样?搞不好那醉猫反咬一口,说这皮套不是装兵刃的,而是另有他用,那时衙门找不到真正的凶器也拿他没办法。倘若再有多嘴之人将咱们送去皮套的消息泄露出去,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分析的在理,我也是找到线索一时兴奋,有些忘乎所以了。”庄梦瑶又道:“可是若不将这皮套交到衙门,咱们不是白辛苦一场了吗?” “好妹子,你说眼下是保命重要还是破案重要?咱们找到了这一线索,自会对那人多加防范,也算不得白辛苦。”那美妇人安慰庄梦瑶道。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依我说,咱们还是把这皮套放回原处。如今既已知道了他可能是杀人凶手,咱们就更不能跟他有过多接触了。姐姐瞧向你赔不是的那位大兄弟满身横肉,好像有几分能耐,咱们一直跟他呆在一起,那凶手肯定不敢向咱们下手。只要挨过一白天,到了晚上咱们跃窗而走,逃出这汉安楼,其余的事啊就交给他们衙门处理吧。”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我这一着急,脑子乱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的不周到怎么好意思做别人家姐姐,要我说如今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出去,别让那醉猫把咱们堵在屋中,那时可不好解释了。”美妇人说着把那皮套又塞到床下。 “快,把屋子恢复成原样,别让那醉猫瞧出有人进来过。”美妇人又提议道。 “好。”屋中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庄梦瑶听了还是爽快地答应一声,去收拾了。 庄梦瑶动了动柜门,摆了摆酒坛,见屋中物件与自己二人进屋时一般无二,这才又回过头来,瞧向那美妇人。 那妇人见了,向她摆摆手,顽皮一笑道:“差不多了,快走。” 庄梦瑶自从跟那美妇人接触以来,她一直如姐姐般关爱自己,照顾自己,给自己出主意,神态也好,性情也好,无不是亲切、端庄的感觉,此时见她竟也会露出这样顽皮的笑容,不由赞道:“姐姐你这样笑起来好美!” “又来笑话我,在妹妹面前,哪有我说美的份啊!唉,妹妹如此美貌,也难怪‘他’瞧过一眼便念念不忘的。” “你说谁?谁……念念不忘的了?”庄梦瑶有些害羞地道。 “没,没谁。姐姐就是打个比喻,妹妹这么貌美,无论谁瞧见你都会念念不忘的。”那美妇人说着,推开门,“快走吧。别让那人发现了。” 对于女孩最大的赞美就是夸他漂亮,特别是当另外一个美貌的女人夸赞她的时候,会更令那女孩开心。但庄梦瑶方才明明听那美妇人说‘他’瞧过庄梦瑶一眼,就对她念念不忘的,可这个‘他’又是谁呢? 五十一 暗杀者再次失踪 庄梦瑶跟在那美妇人的身后,一边暗自娇羞,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话。无论‘他’是谁,女孩子知道有人对自己朝思暮想总是很开心的。可是那美妇人既不再说,她也不好意思当面再问。 二人从那暗杀者的屋中出来,庄梦瑶发现那美妇人自从说过那句话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低头想着心事不说话。好在人不管想着怎样复杂的心事,像下楼这样完全不用思考,出于本能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做的。 二人顺着楼梯下到三楼,那美妇人好像还没从思绪中醒转过来,呆呆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既不动也不说话。 那大汉见美妇人上趟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禁问道:“二位上楼有什么发现?”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还是无精打采的,刚要回答那大汉的疑问,却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暗杀者。那暗杀者此时正拿起酒坛准备喝酒,他好像感知到了庄梦瑶正在瞧他一般,两道冰冷冷的目光同时也向庄梦瑶这边射来。 庄梦瑶的目光不敢与那暗杀者正面接触,见他瞧过来,赶紧转头。 王墨儒见二人神态有异,也猜测到二人在楼上可能发现了什么,不禁问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庄梦瑶以手托腮,向前稍微探着身子对王墨儒低声道:“帮我看着点那人,他若起身告诉我一声。” 王墨儒见庄梦瑶说的庄重,也不吭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听庄梦瑶又道:“我们在楼上发现了一个细细软软的皮套,那皮套中间是空的,好像是装什么用的,至于装的甚物,它既没在里面,我们也没有找到。可依我二人猜想,它很有可能如剑鞘一样是什么兵刃的外套。” “那皮套现在在哪呢?”王墨儒对那皮套显然很感好奇,想一睹它的风采。 “还在他床底下。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拿出来。” “亏你考虑的周到。”王墨儒乍听之下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顿觉有理,不禁点点头道。 “哪是我考虑的周到啊,这多亏姐姐在旁督促,我才没干出傻事。” “方才承蒙妹子一句夸赞,姐姐开心得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现在又来给姐姐脸上贴金,是想要姐姐开心死不成?”那美妇人缓过神来道。 “原来姐姐是开心的啊,我还以为我说错什么话了呢。” “当然!妹妹这么漂亮便是说错、做错大家也不会放在心里的。” 王墨儒见那美妇人三两句间就将庄梦瑶哄得开心无比,佩服她的同时,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开了庄梦瑶的心扉。 “难道这些人真是他杀的?那他之前又为什么那么淡定地不承认?瞧他沉默寡言的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王墨儒回想起昨天的场景,不禁在心中暗道。 “也吃得差不多了,一会儿还不知衙门有什么动作,大家收拾收拾到妹子的房间等天黑吧。”那美妇人说完,才又对庄梦瑶道:“妹子,我们到你房中做客你不会介意吧?” 庄梦瑶环视了一圈,说道:“妹妹求之不得呢?” 四人酒足饭饱,说着话,收拾收拾起身便上了楼。 王墨儒本就身无长物,连药带行李也只不过打了一个包裹。凑巧的是那美妇人竟也没什么行李,她拿着小小的一个包裹,看样子里面根本装不了几件衣服。倒是那大汉一身的铁铠,不仅厚重无比,还很占地方。 王墨儒男儿心性,对那大汉的铠甲心生好奇,把他的头盔戴上去,摘下来,不住地在手中把玩。 旁边庄梦瑶见那美妇人打扮得美艳多姿,有心向她请教一二,对她包裹里究竟装了什么也比较好奇,当下对那美妇人道:“姐姐你这包裹里都有什么啊?能不能给妹妹瞧瞧?” 那美妇人见庄梦瑶问的突兀,脸上一阵绯红,扭捏道:“姐姐这包裹里能有什么,还不是些贴身衣物,本来给妹妹瞧瞧也不打紧,可是这……”那美妇人说着瞧了王墨儒和那大汉一眼,见他二人聊得正欢,完全没听自己二人的谈话,才又道:“还有外人在旁,若是让他们瞧见了,终究不大妥当。” 庄梦瑶一笑道:“姐姐你别为难,我不看了。不能便宜了这些臭男人。”庄梦瑶说着又转头瞧向王墨儒,见他已经将那大汉的铠甲完全穿到了身上,急忙跑过去,伸拳敲了敲他戴着头盔的脑袋说道:“感觉怎么样?沉不沉?好玩吗?快脱下来,也让我试试……” 那铠甲王墨儒刚穿到身上,还没新奇够,哪会这么容易就脱下来,他拿起那大汉的盾牌递到庄梦瑶手上道:“沉的很,别压坏你,你先试试这盾牌的重量就知道这铠甲有多重了。” “不,我就要铠甲……要不你把头盔摘下来,给我戴戴。” “不行,这头盔更沉,女孩子戴不了的。” “给我戴戴嘛……” 四人的恐惧在这嬉闹中渐渐地消散,时间也在这嬉闹中一点点流逝。那捕快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检查,但汉安楼也丝毫没有放众人出去的意思。汉安楼的大门不开,庄梦瑶没法给陈大夫送信,自也不知他到底来没来过。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众住客齐刷刷地坐在汉安楼的三楼中,对于那微不足道的休憩与睡眠,他们更重视自己的性命。没有人敢保证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还能安全无虞,此时与众人聚集在一起无疑更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这可愁坏了王墨儒四人,众人霸占着三楼无疑打乱了他们之前的计划。王墨儒到楼下转了好几圈,见众人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忽然他心生一计,回到房中与众人商量。 王墨儒把楼下的情形对三人描述了一遍,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临时的变化也是一筹莫展。四人不是不能按照之前的计划从四楼逃走,可三楼与四楼虽然只差着一个楼层,但在高度上可是差着一丈有余。 本来依四人的能力,从三楼逃走已达极限,如今又高了丈余,那大汉显然有些无能为力。 王墨儒见三人讨论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什么好主意,目视着庄梦瑶。如今只要庄梦瑶肯施展些手段,四人逃出这汉安楼易如反掌。可他既不愿庄梦瑶涉险,又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梦瑶见王墨儒始终盯着自己,开始时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没过多久,便在王墨儒的眼色下有些心领神会。但是她在犹豫,犹豫自己要不要承认自己是能力者的事情。 如果她承认自己是能力者,依照之前的计划,四人很容易就能逃出去。那时便也不用那大汉留在最后,她自己只要先变成巨熊,用床单、帷幔结成的长索先后将三人送下去,她再变幻成苍鹰、麻雀等禽鸟一类的,便可以很轻松地飞下来。那时别说是三楼、四楼,只要是结成的长索足够结实,便是七、八楼他们也能轻易地逃脱。 可当她一旦承认自己能力者的身份,她要面临的麻烦也会随之而来。首先便是来自那暗杀者的威胁,之前所有证据都没指向他时,庄梦瑶便怕得不行;如今已在他的房间中找到了间接证据,这如何能让庄梦瑶不怕。 还有庄梦瑶之前在那美妇人面前一直不承认自己能力者的身份,此时若贸然承认,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还会像之前那样跟自己相处吗?她自幼就没了父母照顾,师父待她虽如严父,但绝非慈母。同门间的情谊虽也很融洽,但那也是不同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肯如姐姐,如母亲照顾她、关爱她,懂她、怜她的人,如何让她不珍惜。 可是如果她不承认,四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是等着那暗杀者将汉安楼上的人都杀光,还是什么时候? 庄梦瑶还在犹豫不定,却对众人道:“大家先把长索做好吧。到时候到底是从三楼逃出去,还是从四楼逃出去,咱们再见机行事。” 庄梦瑶这一提议,四人马上便行动起来。单只靠庄梦瑶房中的床单、帷幔是远远不够的,王墨儒与那大汉也回房将自己屋中的床单、帷幔撕下来,拿到了庄梦瑶房中。众人一起动手将这些床单系在一起,王墨儒使力试了试那些床单的质量,发现汉安楼上的用料果然名不虚传。众人一切准备就绪,又派王墨儒出去查勘情况。 王墨儒快步下到三楼,见众人还聚集在一起,摇了摇头,又返回到庄梦瑶房中道:“我瞧大家今晚是不会散去了。汉安楼从四楼往上都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要不我们现在就行动?” “那醉猫在楼下吗?”美妇人突然想起那暗杀者,问王墨儒道。 “没瞧见。”王墨儒刚回答完,又想了想道:“他好像也不在房中!我从他门前经过好几次,可他屋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五十二 逃离汉安楼 “那他去哪儿了呢?”庄梦瑶听说那暗杀者不知去向,心中有些慌。 “他该不会是现在就开始行动了吧?”那美妇人担忧道。 “以防出什么岔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大汉建议道,“还是按照老计划行事,你们怕他,俺可不怕他。”那大汉边说边将铠甲全穿上,又补充道:“俺这幅铠甲刀枪不入,那醉猫若是来捋虎须,俺一拳头打飞他。” 众人边等那大汉穿铠甲,边听他絮絮叨叨地闲念。直到铠甲全部上身,众人一瞧,果然大不相同。那大汉本就身宽体胖,此时穿上铠甲更显厚重敦实,王墨儒往他面前一站,便好似垂髫顽童站在弱冠男子面前一样。连庄梦瑶瞧了,一种安全感也是油然而生。 厚重是厚重了,可那大汉穿上这身铠甲后,灵活性、机动性也随之下降了。那美妇人见了询问道:“你穿上这身铠甲,还能从四楼上安全地下去了吗?” 那大汉伸拳捶捶自己的胸口道:“没事,俺这身铠甲厚,就算摔下去,也摔不坏。”那大汉一身的铁铠,此时轻捶胸口免不得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嘘……”那美妇人见他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了不少,她恐众人声势太大,又低声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妥当,咱们也别再拖了。小兄弟,给你个任务:还是由你去把风,我三人随后就来。” 四人分成两拨,一前三后地下到四楼。这一路下来,四人竟没碰到一个人,不免有些暗自庆幸。 当此情形,众人也没什么好犹豫的。那美妇人当先推开窗户,跨过窗栏,站在了汉安楼楼外的屋面上。紧接着庄梦瑶、王墨儒依次而过。等那大汉也跳到窗外时,王墨儒悄悄地又把窗子关上,如今四人置身汉安楼外,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楼中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四人。 哪知美妇人刚对众人说了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那大汉一个没留神,蹬下了好几片灰瓦。好在汉安楼每层的屋面是整体向下,到边缘凸起处而翘角,几片灰瓦到翘角处而止,并没有掉到地上。 四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翘角处,那大汉拉住长索的一头,将另外一头垂下去,问道:“你们谁先下。” 当此时节,王墨儒当仁不让,自告奋勇道:“我先。” 美妇人见王墨儒奋勇当先,勇气可嘉,不禁赞道:“好!便是小兄弟先下,下面若是有什么危险,小兄弟也能处理妥当。” 王墨儒见众人都无异议,更不多话,顺着长索滑到了地面上。王墨儒见那长索极结实,仰着头向上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下来。那美妇人见王墨儒无事,也顺着长索滑了下来。庄梦瑶站在屋面上,见二人都滑下去,犹豫了一下,也滑了下来。 那大汉见三人都平安无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后退,给他把楼前闪出块空地。三人依言,纷纷后退,仰起头注视着那大汉。这大汉帮助他们脱离险境,他们要看看这大汉到底用什么方法下来。 只见那大汉将手中的长索系在了汉安楼的翘角处,在众人的惊愕中一手拉住长索,一手擎着盾牌,滑了下来。被单、帷幔做成的长索如何能承受住他这庞大的身躯,他还未滑到三楼,只听“刺啦”一声,那长索便从起始处撕裂了,那大汉无处着力,也跟着掉下来。 王墨儒三人瞧见忍不住一声惊呼。可就在这声惊呼中,那大汉似乎早有准备,于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大盾垫到了脚下,只听“碰”的一声,大盾撞上了三楼的翘角,那翘角受这一压之力登时折断。大汉下坠的力道未歇,又将二楼的翘角压断。就在三人以为那大汉会一直掉下来,把一楼的翘角也压断时,那大汉竟然以汉安楼一楼的翘角为平台,利用脚下的盾牌为工具,划出了好远。紧接着又是轰然巨响巨响,那大汉虽然被震得双腿发麻,却已安全着地。 那大汉刚着地,便被王墨儒三人围住,大家感激他的同时,更要瞧瞧他到底受没受伤。等到他们发现那大汉安然无恙时,这才一声欢呼。 这欢呼声中既有对那大汉的赞美,也有对终于脱离了汉安楼生活的由衷喜悦。连庄梦瑶都已忘了往日的恩怨,握住那大汉的手道:“多谢,多谢……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出脱牢笼,庄梦瑶激动得竟有些语无伦次。 王墨儒也是心怀感恩,但他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发出的那声巨响不可能没惊扰到别人,他们虽没做亏心事,但有时也不得不偷偷摸摸地行事。 “感激的话,晚点再说也不迟,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是正经事。”那美妇人当先提议道。 “姐姐说的是,妹妹这一高兴,倒分不清主次了。”庄梦瑶兴奋之余,言语间便没那么在意,这种有可能得罪人的话,若是往常她是绝不会说的。 “姐姐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庄梦瑶见那美妇人低着头在前带路,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先离开这宁武城。” “可是……可是他的伤还没好,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庄梦瑶毕竟还是很关心王墨儒的伤势。 “没事,前面过了一片林子就是彰武城,那里的医者并不比这宁武城中的差。咱们到那儿好好寻访寻访,肯定会找到一名大夫,能医治好小兄弟的伤势。”美妇人劝慰庄梦瑶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这位姐姐说的对,如今我们刚脱险境,还是尽快离开这宁武城的好,更何况倘若衙门真派人来捉咱们,可就更不得了了。”王墨儒也劝庄梦瑶道。 “那好吧,那咱们可得快着点,若是关了城门,咱们可就出不去了。” 四人快步而行,还真就在城门未关之前出了城。 宁武城外,一片茂盛的密林连接起了两座城市,密林间一条长长的土道贯穿东西,又将这密林分成了两半。 四人出了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庄梦瑶心情愉悦了不少,又想起那大汉相救之恩,站住脚跟,郑重地对那大汉道:“多谢大哥脱厄之恩……” 庄梦瑶还没说完就被那美妇人打断道:“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你们之前若是没有那些过节,便也不会相识,不相识便也没有今后的这些事。依我说啊,这就是佛家讲究的缘,从今以后你俩的过节一笔勾销。大兄弟也不用因为之前的事情再心怀愧疚,妹子也不用因为今天的缘由心中感激,大家就算扯平了。” “对,对,扯平了。俺这可不是救你们,俺这是将功补过,哈哈,哈哈……”既已脱离了牢笼,那大汉想到开心处,不由得放声大笑。 “妹子,你今后有何打算?”四人被困在汉安楼中可能会一直在一起,但此时既已逃出来,便不得不考虑今后去向的问题。 “我打算先在彰武城中住上几天,等他把伤养好,再到定远城中找一个人,了却一桩心愿。” “这桩事很重要吗?能不能晚些去了结?一想到要和你分别,姐姐还真舍不得你。”美妇人拉起庄梦瑶的双手,楚楚可怜地道。 “嗯!很重要……”庄梦瑶说着瞧了王墨儒一眼,看他是什么意思。见他不置可否,又说道:“我也舍不得和姐姐分开,可这件事我已经拖好久了,不能再拖了。尤其是最近,想要了却这桩心愿的意愿越来越强烈。妹妹恐怕无法常伴姐姐左右了……” “你就真的不能绕绕路陪陪姐姐?”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说的可怜,不由得有些心软,问道:“姐姐想要妹妹陪你去哪儿啊?” “海上……南海……”那美妇人抬头望了望天,云淡风轻地道。 “姐姐是想出海了?”庄梦瑶诧异地问。 “嗯,姐姐听说,南海上有一片群岛,那里岛与岛少有互通,风格各异,有的岛上已经发展出超现实社会,有的还停留在远古社会,那里千奇百怪,风景更是美不胜收。姐姐听说后早就想去瞧瞧。”那美妇人这一番描述虽不甚详尽,但也把南海群岛的面貌描述了一番。只听得庄王二人心向往之。 “对不起,姐姐,我还是没法跟你走。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也很向往,可是妹子要办的这件事于我自己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虽然它极有可能是一场空,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庄梦瑶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妹子既然这么说,做姐姐的也不能勉强,那只有祝你马到成功了。”那美妇人见劝不动庄梦瑶,有些失落地道。 四人产生了分歧,各自无话,只好默默地向前赶路。王墨儒与庄梦瑶初脱牢笼,又是少年心性,自是在前面打打闹闹。那大汉身披重铠,行走不快,一时落在了后面。而那美妇人见庄梦瑶未答允自己请求,不知是被拒绝有些失落,还是另有他因,也被落在了后面,与那大汉并排而行。 庄梦瑶与王墨儒打闹了一会儿,见那美妇人没追上来,不禁回头去找。哪只她这一找不要紧,竟发现黑影一闪,有人见他回头躲到了密林深处。 庄梦瑶瞧见那黑影有些似曾相识,钉住脚跟,惊恐地道:“我好像瞧见有人跟踪咱们……” 五十三 尾随 “是吗?那人长得什么样?”王墨儒见庄梦瑶吓得不行,急忙问道。 “我也没大瞧清,不过好像是那个人。”庄梦瑶心中本就有些惊惧,自从说完这句话后,瞳孔睁得更大了。 “那个人?是谁?”王墨儒见庄梦瑶神情呆滞,目不转睛地盯住他道。 “就是他……他……住在咱们隔壁的那个暗杀者……”庄梦瑶害怕到了极点,刚说完就紧紧地抓住王墨儒的臂膀,缩在了他怀里,“他……他还是来了,他来索我们的命了。” “不会的……不会的……汉安楼大门紧锁,他出不来的。”突然间玉体入怀,王墨儒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安慰她道,“再说了我们无冤无仇,他来索我们的命干嘛?” “他一定有办法的,他那么厉害,这种事根本就难不倒他。” “妹子不怕,咱们快些走,争取到前面甩了他。”美妇人见庄梦瑶怕成这个样子,紧走几步,赶上来安慰她道。 “也没用的,咱们行的这么慢,根本就甩不开他。更何况咱们成群而行,目标再明显不过,怎么甩掉他啊!” “妹子要不这样,咱们也别在这正路上走了。依我说,咱们也钻进密林中,这密林中能见度这么低,那醉猫隔得远了,未必能瞧见咱们,这样咱们不就能把他甩了吗?” “这位姐姐说的没错,我瞧现在空气又冷又湿,一会儿说不定还会下流霜,咱们往密林深处钻,他一定瞧不见咱们。”王墨儒赞同那美妇人的观点。 在二人不断劝说下,庄梦瑶的心中终于少了几分惊惧,多了几分理智,她这才发现自己于惊慌之中竟躲进了男人的怀里,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挣脱了王墨儒的怀抱,羞涩地道:“好,便按姐姐说的,咱们先进树林,至于能不能甩掉他,再见机行事。” 四人商量好,一起钻进了那密林中。 四人从汉安楼中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如今行了几里路,天便逾加的黑了。那密林树木丛立,白日里都难分清方向,此时四人慌不择路,尽往密林深处走,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 王墨儒边行边往后瞧,隐隐约约地见到一个人影跟在众人身后,瞧身形,瞧动作真如庄梦瑶所说,正是住在隔壁的那个暗杀者。王墨儒只想停下脚步,好好问问那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四人,更想回过身来对他射上一箭。可是他不想让庄梦瑶担心,所以每次当她问自己瞧见什么的时候,他都摇摇头说什么都没瞧见。 开始时庄梦瑶还有些相信,可四人越行越远,庄梦瑶心中便也越有些狐疑:既然身后已经没有了那暗杀者,王墨儒为什么还要死命地拉着自己狂奔?她越想越觉不对,忍不住回头瞧去:这一瞧不打紧,她发现那人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近到已可让她隐约地瞧清那人的面貌。 庄梦瑶见到那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便窜了出去,口中还提醒众人道:“大家快跑,他就在咱们后面。”庄梦瑶这一声喊,四人同时发力,立时比之前快了许多。王墨儒与庄梦瑶没头苍蝇似的在前领路,他们身后,那美妇人全力紧随。再之后是那大汉,他身披重铠,跑的没众人快,没跑几步就落在了最后。 “大兄弟,你有没有信心阻挡住那醉猫?”美妇人见那大汉跟不上众人,停下脚步等他道。 那大汉听说,不再向前奔跑,转过身背对着众人,伸手从后背抽出一柄双面开刃的短斧,随后用斧子敲了下左手的盾牌,说道:“交给俺吧。” 美妇人见那大汉答应地爽快,又嘱咐道:“大兄弟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们在彰武城的城门外等你。”她说完加快步伐,想要赶上前面的王、庄二人。 庄梦瑶这样死命地奔跑是最耗费体力的,果然她还没跑出几里地,便已上气不接下气。而王墨儒常在市井中要躲避失主本家的追逐,体力自然要比庄梦瑶好得多,再加上他又是男士,此时庄梦瑶虽已累得不行,他还好像没什么感觉,只呼吸间有些急促。 二人歇了没多久,那美妇人便也赶上前来。王墨儒见她面色沉稳,丝毫没有疲倦之态,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二人瞧见那美妇人孤身一人,倒也不觉得奇怪。方才二人已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与那大汉的交谈,只是他们疲于逃命,虽充耳而不闻,此时未见到那大汉,仔细回想一下便也不觉奇怪。 三人站在原地边歇息,边等那大汉,可等了好半天,既不见大汉赶上来也不见了那暗杀者的身影,庄梦瑶关心道:“怎么还不见那位大哥赶上来?他该不会是……”庄梦瑶说了半句便没再往下说,她的猜测实在太危险,也太不吉利。 “不会的,我瞧那位大兄弟很有些本事,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只是迷路了,一会儿就赶上来了。放心,我已经跟他约好在前面的彰武城集合了,我们只要赶到彰武城一准会在那儿瞧见他。”那美妇人宽慰庄梦瑶道。 “要不我去迎迎?”王墨儒提议道。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庄梦瑶,若是往常他根本不会问,早就迎上去了。 “你呀还是省省吧。这林子里树木挨的这般近,你的弓箭在这样的密林中根本起不了作用。不要那位大哥没迎着,你再把自己搭进去。”庄梦瑶对于王墨儒的提议并不是很赞成。 “妹子说的对,咱们还是往前走走。无论那位大兄弟是成功也好,还是失败也罢,在这密林中我们都很难再碰上头,一切都等到彰武城再说吧。好在我们已经把那醉猫甩掉了。”那美妇人说完,当先带路又向密林深处走去。 三人摸黑而行,又走了几里路,不见那暗杀者尾行,美妇人旧话重提又说道:“妹子,想不到我们刚脱牢笼,便又遇困厄,咱俩经历这许多事,也算是生死姐妹了吧?” “那当然!” “本来南海一行,于方才我还只是有个初步的计划,并未打算马上实施。可经历了这么多,只觉得人生如梦,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什么意外发生,因此啊我感觉还真是要及时行乐呢!”那美妇人感慨了一番便又说道:“刚才在路上时我就在想,这次如果能够成功逃得性命,我一定什么都不顾了,马上出海,好妹妹你就真的不要跟姐姐一同前往?” 庄梦瑶听了摇摇头道:“姐姐,你也说了人生无常,妹妹跟你想的一样。所以姐姐你千万不要怪我,我一定要了却那桩心愿,真的没法陪你同行。” 庄梦瑶以为她说完这番话,那美妇人一定会再劝她一番,哪知道那美妇人听完竟没再说话,低着头好像有些失落般,默默地在前走,她这样反而弄得庄梦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庄梦瑶快走几步,跑到那美妇人跟前,挎住她胳膊道:“姐姐你是生我气了吗?” 那美妇人本来阴沉着脸,见庄梦瑶这么问,微笑道:“我的妹妹这么漂亮,又这么知书达理,姐姐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气呢?” 身后没了那暗杀者的跟踪,三人越走越慢。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左瞧右看地好像在寻找些什么,便也没再搭茬,只是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往前走。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那美妇人回过头来对庄王二人建议道:“太累了,我们坐下来歇息下吧。”她说完也不等二人同意,先找个地方坐下了;庄梦瑶也有些累,走过去坐到了那美妇人身边;王墨儒虽不太累,但多少有些疲倦,此时既能歇息,便走过去与那美妇人对面而坐。 三人坐定后,那美妇人捡起根树枝,有意无意地在地上乱画。庄梦瑶见她自从方才自己未答应跟她一起出海起,便心事重重。庄梦瑶心中过意不去,好几次都想妥协,可她要去的那个地方,那找的那个人对她实在太重要了,她犹豫了几次终究没有松口。 “妹子,你有喜欢的人吗?”那美妇人在地上画了半天,头也不抬地道。 庄梦瑶哪想到那美妇人竟会突然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不由得满脸通红,扭捏地娇羞道:“姐姐……” “小兄弟与你同行,也算不得外人,便说说又有什么的?” “……”庄梦瑶低着头,不吭声。 “你喜欢的该不会这位小兄弟吧?”那美妇人见二人颇为暧昧,不禁猜测道。 王墨儒见二人谈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道:“我去……嗯。”他本来想说“我去方便一下。”可一想对着她二人说这样的话,又有些不妥,当下只“嗯”了一声,便走开了。 王墨儒不想二人难为情,净往密林的深处走,他回头瞧了瞧,已不见了二人的身影,这才才停下脚步,记明方向,不住地在左近徘徊。 五十四 “妹子,你喜欢的人难道真是那位小兄弟?”美妇人不依不饶地问。 “也没有……”平时好说好闹的庄梦瑶一触碰到这话题,竟也变得扭捏起来。 “不是他,难道是另有旁人?”那美妇人见庄梦瑶不说,又猜测道。但凡旁人打探其他少女如此私密的问题时,语气中难免充满了关爱与好奇。可那美妇人的语气中既不见关爱,也不见好奇,言语间冷冷的,反而有些怨怼的意思。 庄梦瑶被问及心事,自顾尚且不暇,哪还能分辨出那美妇人的语气如何。她摇摇头又道:“没有旁人……也不是他……哎呀,姐姐你别问了。”庄梦瑶说着只觉得双颊发烫,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问你,你在路上是不是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少年?” 庄梦瑶虽然不知道那美妇人为什么会知道那红衣少年的存在,但见她说了半天,终于说到点子上,羞赧的同时,不觉点点头。 “那你喜欢他吗?” “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那时我灵力渐尽,眼看着便活不成了。好像是他救了我一命,而且还……”离照在救醒庄梦瑶时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但庄梦瑶毕竟少女心性,涉世未深,谈到这些事时难免害羞,话说到一半便住口不说了。 “还怎样?你跟他做什么了?”那美妇人听庄梦瑶说到此,时言语间有些不清不楚,语气更加不善了。 “没……没什么……他只是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自幼……还没有人……”庄梦瑶一句话出口便有些后悔,这件事虽然没什么丢人的,可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呢?庄梦瑶越说越羞,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几不可闻。 “真的只是亲了一下,没有其他的?”美妇人诧异地看着庄梦瑶。 “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呀?”庄梦瑶点点头。 其实从庄梦瑶的表情中,那美妇人不难看出,红衣人离照与庄梦瑶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太亲密的举动,但庄梦瑶心的中有些喜欢离照这件事也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庄梦瑶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美妇人想明白这些,又问庄梦瑶道:“好妹妹,其实姐姐是奉那红衣少年之命前来接你的,他很惦记你,也很想你……” “奉他之命?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个你先别管,姐姐只问你,如果我是奉他之命前来接你,你到底会不会跟我走?”那美妇人说着又郑重地道:“妹子,这件事与你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 “姐姐,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做妹妹的也实与你说了吧:我此去定远城是为了找寻我的妈妈,我自小便被迫与她分离,那时她在定远城中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如今她是否还在定远城中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能去那里找她,我想要找到她……问问她那时候为什么……不要我。”庄梦瑶边说边有些哽咽,说到最后已略现哭音。 那美妇人听庄梦瑶说完,完全不为所动,只又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想随我出海是吗?” “姐姐对不起,当此时节我真的没法跟你一同前往。等我找到妈妈之后,我一定出海去找你,那时我要跟姐姐一起游遍每一座岛屿,看遍每一处风景……” “此话当真?”美妇人听庄梦瑶说完,脸色更加不善。 “当真!”庄梦瑶根本就没有发现那美妇人的脸色已变。 “你不后悔?” “不后悔,姐姐……” “那好,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那美妇人不等庄梦瑶把话说完,便打断她道。那美妇人说着站起身来,在腰中一摸,摸出一根长约三尺,铁丝状的武器。美妇人随即迎风一抖,这武器便被抖得笔直,原来竟是一柄极细、极窄的软剑。 “是你……”庄梦瑶瞧见这柄软剑,立即便联想到了汉安楼中凶杀案,也只有这样的武器能制造出那样的伤口。不仅如此,庄梦瑶还隐隐约约觉的有些不对:提议上楼搜查那暗杀者屋子的是她,找到那个黑色皮套的是她,不让自己把那皮套交给衙门的也是她,她为什么……难道…… “不错,是我。”美妇人冷冷地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庄梦瑶瞧出那美妇人面色不善,急忙站起身来,口中与她攀谈着,心中却想着如何才能脱离她的魔掌。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啊。我若是不杀那个女的,不给你制造点恐慌,你会这么快便乖乖地随我逃出来吗?”那美妇人见庄梦瑶不住后退,步步紧逼道。 “是你先杀人,汉安楼才被封起来的,这怎么能扯到我身上?”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三头蠢猪。他们色胆包天,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你就把他们仨都杀了?” “不然呢?还有别的办法吗?”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根本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倒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庄梦瑶本没有反应过来,但此时见那美妇人如此冷静,对于某些事情也想明白了些,她想明白这些不禁又反问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谁会无聊到管你们的闲事!所有这的一切,包括车轩与你的争吵,包括我恰当时宜的劝阻,包括这逃离计划,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跟你做姐妹?别做梦了,若不是我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像你这样的人,平日里我连理都懒得理。” 庄梦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那美妇人是凶手的事情相比,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美妇人竟然一直在玩弄自己,欺骗自己的感情。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欺骗我?” “素不相识?这些天他一直在念叨你,说你脸蛋多么漂亮,娇羞起来多么迷人……他说他想尊你为夫人,把你奉为红莲岛上最尊贵的女人。” 庄梦瑶听说那红衣少年对她这么痴迷,心里还是甜甜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在十余年前他也是这么对我的。他也曾为我痴迷,也曾说过要奉我为红莲岛的镇岛夫人,可是后来呢?若不是有众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这一愿望恐怕我早就实现了。”那美妇人越说表情越怨毒,“都是你们,是你们的出现让他改变了初衷。这些年来我把一个又一个的绝色美人送到他身边,供他玩乐,妄想有一天他能想起我的好,可以像之前一样,好好地瞧一瞧我,待我再温存一些。你说我这样的愿望过分吗?” 那美妇人越说,庄梦瑶越觉得她可怜,此时见问,摇摇头道:“不过分。” “啪!”那美妇人反手给了庄梦瑶一巴掌,“闭嘴,谁让你搭话的,这愿望过不过分都轮不到你说话。都是你们这帮狐狸精,你们平日里装出青春懵懂、楚楚可怜的样子,却专好勾引男人,我……我杀了你们……”那美妇人越说越恶毒,说到最后已丧失理智,高举双手向庄梦瑶的脖子上掐去。 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越来越不可理喻,此时更发疯般向自己扑来,再不跟她客气,摇身一变变成个花斑豹跑开了。 “雕虫小技,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给跑了?”那美妇人对于庄梦瑶的这一特技好像丝毫没感到奇怪,只见她紧跑几步,伸手便去抓豹子尾巴,好在庄梦瑶见机也快,她向前一窜,没让那美妇人抓到,随即又跑开了。 “哼,跟暗杀者比速度,你太天真了。”那美妇人站着不动,让庄梦瑶跑出好远,才起身直追,等到这句话说完时,她已赶在了庄梦瑶前面。可瞧情形,她好像并不急着把庄梦瑶杀死,与庄梦瑶比了段脚力后,让她更自信了。 庄梦瑶见跑不过她,突然一扭身,向反方向跑去。可庄梦瑶还没跑几步,那美妇人便又赶到她前面。如此三番,庄梦瑶见始终脱不开她手掌心,摇身一变又幻回了原身。 “怎么不跑了?”那美妇人一副很轻蔑的神态。 “姑娘我跑累了。”庄梦瑶自付今日多半逃脱不了她的魔爪,话语间对她也没有那么客气了。 “长本事了?姐姐都不叫一声,竟这样跟我说话。” “亏你还有脸说,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你却屡次三番地算计我,欺骗我,现在是不是还想杀了我?” “当然!可这怪不了我,怪只怪你太好骗,怪只怪你想的太多,胆子太小,这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别忘了,我给过你机会的,可谁让你不愿跟我一起出海呢?这任务完成不了,我也没法向他交代,与其回去被他责罚,我还不如先结果了你,到时候阎王爷面前也能有个伴儿。怎么样?后悔了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的决策会跟你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的……” 五十五 瞧不见的黑影 “我只后悔,竟认了你这样的禽兽做姐姐。”庄梦瑶心中怨恨美妇人欺骗于她,竟破天荒地口出恶言。 “骂吧,随便骂吧。我知道你心中现在恨,也后悔,可是没用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更不会把你带到他面前,让你有踩在我头上的可能;当然我也不会放了你,我今天如果放了你,他还会另派旁人来接你的。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说是吗?” “……”庄梦瑶不住后退,试图与那美妇人拉开一段距离,可美妇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退一步,那美妇人就向前逼近一步,她不退,那美妇人便也不前行。 “别跑了,这里四处无人,当做你的葬身之地再适合不过,你说是吗?”那美妇人伸长剑抵住庄梦瑶的脖子道。 “谁说这里四处无人,你后面不就有个人吗?”庄梦瑶见那美妇人好像马上就要动手,吓唬她道。 “你是说那个小兄弟吗?没关系,只要他敢露头,他将会跟你有相同的命运。杀你可能还是我临时起意,不过结果他的生命,是我早就接受到的命令。我迟迟没有下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那美妇人听说,既不信也不回头,这种幼稚的唬人手段根本就吓唬不了她。 “我说真的,真的,你身后真的有人。”就在那美妇人说话的时候,只见人影一闪,有人躲到了她身后,庄梦瑶只瞧见了人影,没瞧见那人样子,倒也并不知道躲在那美妇人身后的到底是谁。 “……唔!”躲在美妇人身后的那人露出半个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庄梦瑶——正是那个尾随了众人半天的暗杀者。庄梦瑶见是他,不知是来了救命星还是来了索命人,她心中更怕,想要惊呼,却伸手捂住了嘴。 “装的还挺像的嘛!你是瞧见我身后人的样子了是吗?”那美妇人一脸的嘲笑。 庄梦瑶点点头。 “是谁?是车轩还是那位小兄弟?难道是那三个蠢猪的魂魄向我来索命了?”那美妇人根本不知道她身后真站得有人,还以为庄梦瑶在吓唬她,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地嘲笑道,“哦,对了,还有可能是那只醉猫!他现在什么样子啊?你跟我说说好不好?”那美妇人把脸凑到庄梦瑶脸前,满脸的嘲弄道。 “……”庄梦瑶不答话,只胆战心惊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美妇人身后,示意让她自己瞧。 “妹子,你就是太爱做梦了。姐姐在红莲岛上可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跟你说:无论任何人只要走进我十步以内我都会有察觉,任何人只要走进我三步之内,只要我想,我都能立刻结果他的性命。你以为身为一个暗杀者,当有人站到她背后时,她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实跟你说吧,车轩跟我是一伙儿的,都是他的手下,我二人奉命前来带你回红莲岛,他即使见到我要杀你,也不会帮助你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敢多管闲事,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他。” “……”庄梦瑶不说话,还是一直指着那美妇人的身后。 “呵,还没完了。我身后到底是谁,你来跟我说说。” “是……是……那个‘醉猫’……”庄梦瑶当着那暗杀者的面,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好不容易说了句醉猫,便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在拿着刀抵着我?还是说他想用长索勒死我?”那美妇人又嘲笑庄梦瑶道。 “我……我看不清……”那暗杀者缩在美妇人身后,庄梦瑶真的瞧不清他在干什么。 “好了,我不想跟你玩了。你可能还有很多心愿未了,但是这辈子恐怕……下辈子吧!下辈子投个好胎,争取把这辈子未了的心愿都了结了。”那美妇人说着,长剑前挺,便要刺入庄梦瑶的脖颈中,“来,把眼睛闭上,我会很快的。” 那美妇人一剑还未刺下,就觉得她的左肩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她这一惊不小,急忙转身,却没有瞧见一个人影。若是别人被拍了一下也许还不会觉得怎样,可是她被拍了一下,只吓得一身冷汗。 那美妇人说的没错,长期的训练已经练就了她的一双利耳,只要她想,她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十步内落下树叶的方位。如今竟连有人站在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这怎能不让她吃惊?这还不算,更让她吃惊的是,当她转身时,以她的速度竟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这是她受训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难道是幻觉?”那美妇人在心中宽慰自己。不,那种实实在在被拍了一下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真的有人,真的有人在自己背后,庄梦瑶并没有欺骗自己。 那美妇人回过身来,面对庄梦瑶,此时她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对庄梦瑶痛下杀手。她盯着庄梦瑶看了几眼,突然又急忙转身:她身后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那暗杀者竟好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在她转身的刹那,以极快的身法,又躲到了她身后。 庄梦瑶虽然没有两人这么快的速度,可此时置身事外,见那暗杀者不住地捉弄那美妇人,也觉有趣。此时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自求脱身,已无暇再来刺杀她,向后退了几步,逃出了那美妇人的攻击范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谁在戏弄老娘,快给老娘滚出来。”美妇人瞧不见那暗杀者,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可是那暗杀者还是很沉得住气,既不出声,也不说话。 美妇人显然被那暗杀者冷冰冰的态度弄急了,她也不回头,反手一剑便向身后刺去。庄梦瑶想不到美妇人会突然发难,不禁有些替那暗杀者担心——如今美妇人既已有心取她性命,而那暗杀者又与美妇人为敌,她当然更希望那暗杀者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 那暗杀者果然没有辜负她的希望,他虽然与那美妇人相距较近,但只一扭身便躲过了她凌厉的一剑,紧接着他双手擒住那美妇人的右臂,只一使力便将她的胳膊弄脱臼了。 那美妇人面色苍白——她从未想过,以她的能力,竟被人一招击倒。而随着她慢慢地倒下,慢慢地见到她身后的人,她更想不到的是,一招击倒她的竟真是那个醉猫。 她想不明白这暗杀者是如何从汉安楼中逃出来的;她想不明白庄梦瑶明明怕死了这暗杀者,可他为什么还要在关键时刻帮助庄梦瑶;更想不明白一个成天醉生梦死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敏捷的步伐、这么迅捷的身手…… 她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是她明白一点:那就是她败了,败的很彻底…… “你……受伤了吗?”那暗杀者结结巴巴地问庄梦瑶道。 庄梦瑶根本想不到这样一句充满关心的话会从那冷冰冰的暗杀者口中说出,而且还是对自己说出。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摇摇头:“没……我没事。”庄梦瑶实在太紧张了,说起话来竟也有些结巴。 “把她送官还是杀了?”那暗杀者一说到杀人,语气又恢复成冷冰冰的了。 “不能杀,不能杀……”庄梦瑶双手在面前连着晃了几下,“还是把她交给衙门吧。” “你……你能不能……把她的胳膊接上,她这样怪可怜的……”庄梦瑶见那美妇人趴在地上满脸的惊疑与沮丧,眼神更是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翼翼地对那暗杀者道。 “……”那暗杀者点了点头,没说话,弯下腰,拿起那美妇人的胳膊又一使劲,已经将她脱臼的关节接上。 那美妇人的胳膊虽然已被接上,却丝毫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她的眼中充满了怀疑,更充满了怨毒,那是对暗杀者的怨恨,是对庄梦瑶等年轻少女的怨恨,更是对时光易逝的怨恨。她媚眼惺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她正风华正茂的年代…… 庄梦瑶与那暗杀者对视了几眼,见他对自己言听计从,丝毫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对于他的戒备之心便也松懈了许多。她有很多事想问他,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那暗杀者平日里寡言少语,今日已经连说了两句,本就感觉话有些多,此时更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三人聚在一个不大的地方里,哑巴般各想各的心事,谁也不跟谁说话,倒也挺有趣。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远处一声声想要大声呼唤却不得不压低了的声音响起,正是王墨儒找来了。 “哼,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在,事情解决反而出现了。”庄梦瑶在心中暗暗埋怨。 “我在这儿呢……”庄梦瑶挥了挥手,大声道。 那暗杀者听到王墨儒的声音,身子不动,却侧过头去瞧。 恰于此时那美妇人见二人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站起身子,长臂高举,一剑向庄梦瑶刺去…… 五十六 无名 “铛”的一声,暗杀者荡开那美妇人的长剑,随即手腕一翻,短短的铁锥就插进美妇人的后心,随着鲜血的喷涌,那美妇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即毙命。 “啊……”庄梦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没有丝毫防备,她手足无措地本以为自己肯定要毙命于此。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事情便经过了一次反转,那美妇人竟被暗杀者一招杀死,庄梦瑶看着那喷涌出的鲜血,忍不住地大声尖叫起来。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王墨儒听到这声尖叫,以为庄梦瑶出了意外,更是忧心如焚。这声惊叫无疑暴露了庄梦瑶的位置,王墨儒听后突然发力,向尖叫声狂奔过去。 “你干什么?别动!”王墨儒见那暗杀者站在庄梦瑶面前,张弓搭箭瞄准那暗杀者大声吼道,“梦瑶姑娘,快过来。” 那暗杀者见王墨儒在身后大呼小叫的,便要转过身来,瞧瞧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别动,你再动一下我便在你身上射出一个窟窿来。”王墨儒恐吓那暗杀者道。 “不是这样的,你别乱来。”庄梦瑶见两人之间产生了误会,急忙站出来替那暗杀者辩解道。 “梦瑶姑娘你的衣襟上有好多血?是受伤了吗?快过来。”王墨儒见到美妇人喷到庄梦瑶身上的鲜血,误会更深了。 庄梦瑶急匆匆地跑到王墨儒身边,“你先把弓箭放下,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那位姐姐的……” 王墨儒不知道事情原委,见美妇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上还一大滩鲜血,急道:“是他杀了那位姐姐?” “是,不过你听我说……你先把弓箭放下?”庄梦瑶见王墨儒始终不肯放下弓箭,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心中更急。 “好,你说!我答应你,在没弄清事情经过前,我不会向他射上一箭。”王墨儒还是不肯将弓箭放下。 庄梦瑶见王墨儒始终不肯相信那暗杀者,更不肯放下弓箭,也拿他没法。庄梦瑶当下将美妇人是汉安楼中杀人凶手的事情简略向王墨儒讲了一遍,至于那暗杀者救他性命一事,她有意让王墨儒信服,更是描述地绘声绘色,只是中间涉及到她少女心思的一些话语,她有些害羞没对王墨儒转述。 庄梦瑶把这一切都讲完,王墨儒才算信服。他放下弓箭,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暗杀者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你了。”王墨儒既知那暗杀者是庄梦瑶的救命恩人,对他的敌意也化解了不少,而且终究是自己误会了人家,此时认错态度倒也很好。 “……”那暗杀者不说话,无论是别人误会他也好,谅解他也好,这些好像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 那暗杀者这样死板着脸,王墨儒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原谅自己,又讪讪地道:“在下王墨儒,与朋友也打过几次交道,还未请教朋友尊姓大名。” “……” “呃……朋友,以前对你多有偏见,我承认这是我的不对,不过,你总不会因为这,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吧……” “我无名无姓……”那暗杀者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说道。 “怎么会无名无姓呢?”王墨儒以为那暗杀者不肯告诉自己,又说道。 “……” “好!朋友,就算你真的无名无姓,我们今后要怎么称呼你呢?”王墨儒瞧了一眼庄梦瑶,试图用“我们”来缓解“我”的尴尬。 那暗杀者见王墨儒对这种小事纠缠不清,有些厌烦,从腰中解下葫芦,喝口酒,毫无表情地道:“随你便……” “朋友你既然没有姓名就是无名喽,那以后我们叫你‘无名哥’怎么样?”王墨儒根本不知道那暗杀者究竟多大年岁,但此时他有意向那暗杀者赔罪,不免自居小辈。 “无名……”那暗杀者听到这个名字,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心酸又嘲讽的微笑。 王墨儒见了这个表情以为那暗杀者不喜欢,刚要改口,却听他又接着道:“有意思,我喜欢这个名字。” 这是王墨儒与那暗杀者接触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庄梦瑶见那暗杀者竟破天荒地露出了微笑,也跟着一笑,拍手道:“无名,这个名字好,其中既有不问世事、云淡风轻的意味,又有功成归隐的感觉,跟你的性格很像呢。”庄梦瑶说完瞧着无名。 “……”虽然获得了新的名字,可是无名那不爱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善。 “对了,那大汉呢?就是那个车轩。”王墨儒突然想起他,不禁问无名道。 “死了……”无名淡淡地道。 方才原本有些渐渐愉快的气氛,在这两个字出口的一刹那又荡然无存了。王墨儒与庄梦瑶对视一眼,不用问,这当然还是出自无名的手笔。 “哦……哦……死了……死了好,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是吧。”庄梦瑶说着瞧向王墨儒,盼望他能顺着她的话说,不要惹怒无名。 王墨儒那么聪明,如何不明白庄梦瑶的意思,当下也接着道:“对,不是好人!无名哥,你真厉害,你是用什么手法杀死他的?” “……”无名本不愿解释,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打不过我,撞到树上,死了。”这样的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王墨儒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但出自无名之口却不同了,正是因为他不爱说话,不爱说话便更不爱说谎,所以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可信度要高得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无名哥杀死的就更好了!这两人一个助纣为虐,一个恶贯满盈,死的一点都不可惜。” 王墨儒尴尬一笑,又道:“无名哥,你说这具死尸我们怎么处理?” “……”事不关己,无名更懒得搭理,他扬起脖子喝口酒,走到一颗树旁坐下了。 “你说呢?我们是把她就地掩埋还是把她交给官府?”王墨儒见无名没搭理自己,又转向庄梦瑶问道。 “咱们还是把她就地掩埋吧。”庄梦瑶想了一下说道,“咱们要是把她交给官府,官府难免要问她的死因,到时无论怎么解释都得跟无名搭上关系,官府若不追究也就罢了,官府若追究起来,他因救我而遭受牢狱之灾,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把他们埋了去。别一会儿天亮叫人发现,反而不好解释。”王墨儒说着俯身抱起那美妇人问无名道:“无名哥,那大汉的死尸在哪儿你还能找到吗?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想把他们一起埋了。” 无名颇有深意地瞧了王墨儒一眼,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当先带路。王墨儒抱着那美妇人与庄梦瑶紧随其后。 密林深处,树与树几乎相同,此时又值深夜,根本分不清方向,王墨儒便是因此而迷失了方向。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庄梦瑶的所在,也因此中间才会发生那么多事。 此时无名在前面领路,竟好像行如白昼一般,完全不见他走冤枉路,只行了没多大功夫,便找到了车轩的尸首。 王墨儒借着微弱的月光瞧去,只见车轩血肉模糊地倒在一棵大树前,那大树粗的两人才能环抱,如今已从中折断,若不是之前听无名讲过,王墨儒根本联想不到这么粗的一棵树竟是被车轩撞断的,也只有这么粗的树才能让壮如车轩一头撞死。 王墨儒见车轩只穿着一身铠甲,而头盔、盾牌、武器竟全都不见了。他放下那美妇人的尸首,在左近转了转,找到了车轩的斧子。 有了工具就好办得多,王墨儒找到一块略宽敞的地方,也不用旁人,抡起斧子便挖了起来。 无名不说话,只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庄梦瑶见状,不住地在王墨儒挖的坑边打转,有心想要帮他,一来没有工具,二来也不知从何入手。 王墨儒见庄梦瑶转了好几圈,也有些累了,他直起腰,擦擦汗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能不转了吗?我在坑中都被你转晕了。” “人家不是想帮你嘛!好,姑娘我不转了。”庄梦瑶说着,蹲在了坑边瞧着王墨儒。 王墨儒被庄梦瑶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梦瑶姑娘,你会变成大狗不会。” “会啊!”庄梦瑶也不知是忘记了无名的存在还是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也没想太多,就随口回答道。 “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变成一条大狗帮我挖挖坑呗。”王墨儒说着先笑起来。 “你才变成狗挖坑呢。”庄梦瑶气的抓起一把泥土便向王墨儒扔去,“我挖坑也是埋你这坨大……”庄梦瑶话说了半截及时捂住嘴,最后两个字终于没有说出口。 庄梦瑶一把泥土扬出去,觉得很有趣,便又捧了一大抔泥土向王墨儒扬去。王墨儒身处坑中,猝不及防地被扬了一脸泥沙。他有意与庄梦瑶玩闹,身边又都是刚挖松动的泥土,便一捧一捧地向上扬去。 坑中的泥土再多也不及他新挖出去的泥土多,庄梦瑶守住一大堆新鲜的泥土,手脚并用地向坑中扬去,口中还欢笑道:“埋你……埋你……” 这最纯粹的快乐是最有感染力的,无名靠在树旁,放下酒葫芦,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五十七 王墨儒与庄梦瑶一边玩闹一边干活,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车轩和那美妇人掩埋了。二人再瞧无名,见他靠在树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王墨儒与庄梦瑶本想给车轩和那美妇人用木块简单地立一个墓碑,可是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二人这一日经历多起变故,又累又困,此时再也不愿动弹,如无名般靠在了一颗大树旁打算休息一下。庄梦瑶看着新起来的坟头,感慨颇多,自言自语地道:“你说你若不是汉安楼中的凶手,不是他的手下该多好,咱俩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地好好做一场姊妹,你关爱我,我敬重你,我们有说有笑,一起出海,到南海的岛屿上游玩,那该多好。”庄梦瑶说着叹口气又道:“到头来,你魂归幽冥,我连你的姓名都不知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颇为伤感,宽慰她道:“那位姐姐若不是出于种种目的,也不会对你这样关爱,这般顺遂。这些啊,只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即便它是假象,我也愿意在这假象中沉沦,永远不出来。”庄梦瑶对王墨儒笑了笑,在心中道。这些话她不想跟王墨儒说,因为即便是说了,王墨儒也理解不了。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王墨儒见庄梦瑶陷入深思,小声地叫她道。 “你瞧无名哥怎么样?”王墨儒见庄梦瑶回过头来又低声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庄梦瑶满脸的疑惑。 “我是说他的为人,你感觉怎么样?”说到无名,二人压低了声音,生怕无名本人听见。 “……不大好说,不过我以前好像真错怪他了,他好像没那么可怕,最起码对我没那么坏。”庄梦瑶刚说完,想了想又道:“不,其实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无论是汉安楼中惩罚那三个闲汉,还是危急时刻救我性命,我能感觉到他虽然外表冷漠,可内心还是很能分清善恶的。唉……看来以前都是我想岔了。”庄梦瑶说着不免自怨自艾起来。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让无名哥跟我们同行?”王墨儒提议道。 “同行?” “对啊,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帮手在身边,无论去哪儿都会安全得多。” “那你呢?你是不打算跟我同行了吗?”庄梦瑶不知道王墨儒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不禁反问道。 “怎么会,我当然要与你同行,不亲自把你送到子金国的边界处,我怎么能放心。” “那你怎么突然想要他跟我们一起同行?” “多个人多个帮手嘛?前路漫漫,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咱们。就像今天这类事情,这些奸计我们根本分辨不出来,如果有无名哥在旁边,我相信他一眼就会看穿别人的诡计……”王墨儒说着顿了顿道:“而且……假如再遇到牛二时,我不想让他再从我们手底下逃脱;再遇到离照那样强大的对手时,我也不想在保护你这件事上无能为力。”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来说去还是关心自己,压抑住心中的窃喜,点点头却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牛二并没死?” “我不知道。没见到他的死尸前我不想妄下定论。”王墨儒坚毅地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少有这般一本正经,暗自点点头,又问道:“那他肯与我们同行吗?” “不知道,这种事还是当面问问好。”王墨儒说着小声叫无名道:“无名哥……无名哥……” 那无名睡死了一般,对王墨儒的招呼声不理不睬。 王墨儒见无名不搭理自己,想了想又说道:“我想他应该会肯的,依照这种人的性子,如果他不想跟我们同行,恐怕早离开了。如今既未走远,想来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要不明天待他醒来当面邀请他好了。”庄梦瑶提议道。 “嗯!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王墨儒打了个哈欠对庄梦瑶道。 “好,这就睡。”庄梦瑶说着伸了伸懒腰,随即向怀中摸去,每次睡前她都要摸摸那个荷包,只有摸着那个荷包她才能安心地睡着。 “不好了,我的荷包不见了。”庄梦瑶在怀中没摸到荷包,一下子跳起身,焦急地道。 王墨儒不知道那荷包的来历,但他清楚地知道那荷包对于庄梦瑶的意义,此时见她焦急,忙问道:“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感觉它在你身上是什么时候?是在汉安楼上还是来的路上?” “恐怕是在路上遗失的,我记得刚从汉安楼上下来时,我怕遗失,还摸了摸。那时荷包还好好地在我怀里,如今……一定是丢在路上了。”庄梦瑶越说越急,“大晚上的,这可上哪找去啊?” “别急,咱们分头找,总能找到的。我去那边……”王墨儒说着跳起身来,向无名杀了那美妇人的方向跑去。 荷包的丢失对于庄梦瑶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楚川镇时便因王墨儒的偷窃而丢失过一次,此时她虽急而不乱,跺了两下脚后,便向汉安楼的方向跑去。 “喂……”庄梦瑶没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她慌乱之中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物件在空中划出条弧线,落到她面前。庄梦瑶不知是什么,急忙伸手去接。她将那物接到手中,心中一阵狂喜,那物不是旁的,正是她不知何时遗失的荷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梦瑶接到荷包后放眼望去,只见无名不知何时已坐起身子也正在看她。庄梦瑶怜爱地将那荷包贴到自己胸口处,向无名笑了笑,“谢谢你……谢谢……你真是太好了……” “救你性命都没见你谢,怎么一个荷包便连着称谢?”无名见了庄梦瑶兴奋地样子,心中疑道。 “很重要?”无名瞧着庄梦瑶手中的荷包,问她道。 庄梦瑶拿着荷包放在脸旁轻轻地摩擦了两下,笑着娇声道:“比命都重要。”跟无名交谈,庄梦瑶也学起来他说话的方式。 无名听说也不表态,眼皮耷拉下来,换个姿势,又阖上眼了。 庄梦瑶见无名又闭上眼,也不知跟他说些什么,想起王墨儒已经跑远,赶紧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叫道:“傻小子……傻小子……回来吧,荷包找到了。” 王墨儒本已跑出很远,此时依稀听到庄梦瑶好像在叫自己,赶忙又跑回来,“你叫谁是傻小子?” “谁答应,我就叫谁,谁急匆匆地跑回来,我就叫谁。”庄梦瑶向王墨儒做了个鬼脸,随即举起手中的荷包晃了晃说道:“看,找到了。” “哪里找到的?” “他给我的。”庄梦瑶回头用手指了指无名,然后用唇语道。如今既已知道无名并未睡着,庄梦瑶便也不敢再说他了。 “他从哪儿弄到的?”王墨儒用极低的声音问庄梦瑶道。 庄梦瑶摊开手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庄梦瑶刚摇完头便招招手把王墨儒叫到跟前,趴在他耳边低声道:“他装睡,咱俩说的话他好像都听见了……你说咱俩要不要捉弄捉弄他?”庄梦瑶对无名没了敌意,顽皮的性儿又上来了。 王墨儒一脸苦笑,“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偷听咱俩说话,还不搭理咱们,他都没觉得不好,咱们怕什么的?听我的吧!咱们一会儿给他来个小小的恶作剧!” 王墨儒既知无名对自己二人全无威胁,对于他也不如之前那般防范,反而更想跟他亲近亲近。最主要的他也不愿违逆庄梦瑶的意思,点点头,算是答应,“咱们怎么做?” “咱们先分头捡些树枝、树叶这样的细碎物,等捡好后,把这些一股脑的都从他头上撒下来,就算恶作剧成功,怎么样?” 王墨儒看着庄梦瑶一脸的窃喜,也不知这大晚上的她哪儿来的兴奋劲,当下边打着哈欠,边点点头。 “你清醒点,别弄出什么响动,他精明着呢。”庄梦瑶提醒王墨儒道。 王墨儒不说话又点点头,转过身便去捡树枝了。 此时正值仲夏,哪有那么多残枝、落叶,王墨儒找了一会儿,没捡来多少,便坳下一根长枝,把它弄碎,回来向庄梦瑶交差。 庄梦瑶也发现这个提议虽好,可实施起来有些难度,见王墨儒只捧回来一点树叶也没说什么,嬉笑着怂恿他快些去。 王墨儒捧着这些残枝、树叶蹑手蹑脚地走向无名,可他刚走到无名身旁,还没等他把这些树叶扬到无名头上,就见无名伸手掐住了王墨儒的脚脖子,然后向自己这边一拉,王墨儒便仰天摔倒了。 王墨儒摔倒时双手自然地上摆,那一捧树叶全撒到了他自己身上。 无名一下子放倒王墨儒,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斜眼看着王墨儒。 王墨儒坐直身子,面向无名说道:“无名哥,你这么厉害,跟我们一起出行吧。” 庄梦瑶见王墨儒摔的有趣,偷笑了半天,此时见他一语说到了正点上,也走过去道:“是啊,跟我们一起出行吧。” 无名瞧着庄梦瑶,“你也摔一跤吧……”他说着伸手向庄梦瑶抓去。 庄梦瑶有了王墨儒的前车之鉴,赶紧笑着跑开了…… 那银铃般地笑声在这黑漆漆的密林中,回响了好久、好久…… 五十八 刻薄的工头 无名同意了二人的邀请,答应与他们一起同行。三人又追逐玩闹了一阵,都有些累了,此时靠在树旁都睡着了。 睡前庄梦瑶又拿出那荷包把玩了半天,才将它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 王墨儒瞧着她又是怀念,又是心酸的表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想安慰她,可出于对她的尊重,他并没有过问太多关于她的事情。他只是远远地瞧着她,见她渐渐闭上眼睛,也睡去了。 万籁俱寂!树木丛生的密林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静谧,只有树上的知了还在“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少女的心思连她身边的密友都不清楚,小小的虫豸又能知道什么呢? 定远城是子金国最重要的几个城市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经济在全国范围内遥遥领先;也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城市规模在全国范围内数一数二;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拥有全国范围内战斗力最强的三大军团之一的天雄军。 还因为它是子金国中最大的港口,维系着绝大部分子金国与太古国的商贸往来;还因为这里是全子金国最纸醉金迷的场所,赌场、妓院在这个城市里屡见不鲜,当夜晚来临,其他城市都已经熄火灭烛时,这里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也因为这里是子金国中最藏污纳垢的场所,是众多亡命之徒的终点,许多人逃到这里便无需再流窜,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到庇佑——杜先生的庇佑。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搭上通往海上销金窟的便船。那个传说中整片海洋上最逍遥的所在。 那里有这块大陆上规模最大的竞技场——利索泽尔竞技场。“利索泽尔”四字是魔族的语言,“利索”代表的是地狱,“泽尔”代表的是呐喊。利索泽尔竞技场中每天都在进行着激烈地角逐,那些角逐的斗士既有聪明瘦削的人类,也有块头硕大、面目狰狞的魔族,既有飘忽不定的阴灵,也有阴险狡诈的妖精。这些斗士生于六界之中,来于五湖四海,他们听着观众的呐喊声便好似置身于地狱中一般,在竞技场中忘情地角逐。在这里他们可能输掉肢体、输掉自由、甚至输掉生命,但他们只要赢,便能赢得金钱、名望,更能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誉。 “金钱”一个世人爱极了的字眼,在其他地方金钱或许不是万能的,但在海上销金窟中,金钱真的可以做到万能。这里的拍卖场所一定不是这块大陆上最大的,但一定是最权威的;这里拍卖的物件一定不是最便宜的,却一定是最优质的。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土地、爵位、权利这些在凡世便可用金钱购买到的自不必说。只要有钱在这里你甚至可以买到爱情:一个极漂亮的少女或是一个极英俊的小伙,他们会用全副的身心来爱着他们的另一半。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销金窟的主人就是有他自己的办法。美丽、健康、智慧……这些在尘世中大家趋之若鹜,又总是无能为力真正获得到的,销金窟的主人总是能变着方式的让你得到。 不仅如此,海上销金窟的拍卖场中还有两样东西是在其他任何拍卖场中都绝对瞧不见的,它们分别是信息与能力。 信息代表的不仅仅是时下坊间流传的信息,更包括过去与未来。过去:所有人的过去,包括他们的身世与他们极力隐瞒的任何秘密。未来:大部分人的未来,他们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最终的命运。 相对于信息的虚无,能力这种更实在的拍卖品显然更受一些人的欢迎。当有人拍得一种能力后,销金窟的主人会将这种能力转移到最终竞拍者所指定的受益人体内。至于是何种手段,别说未接触过的人不知道,便是既得能力者也不知道。或许是一场手术,或许是能力的传承,又或许另有其他手段……反正当他们醒来时,他们便拥有了所指定的能力,至于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他们晕晕乎乎的也并不清楚。 在这里所有的拍卖品都是那么的诱人,当然想要拍得这些,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是不行的。 如果你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又想拍得这些拍卖品也没关系,销金窟的最外围提供了让你一夜暴富的渠道。这里有最公正的赌博场,有最公正的估价师,在这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被换成筹码,它们可以是金银珠宝,也可以是破衣烂衫;它们可以是名誉,也可以是爵位;它们可以是父母妻儿,也可以是兄弟朋友;可以是自身的能力,也可以是别人的秘密;可以是力举千斤的臂膀,也可以是日行百里的双足…… 没有什么东西是赌场不肯收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评估师评估不出准确报价的,这里的赌场只有一个规矩,以评估师的估价为准,至于其他的,在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你可以在这里出老千,也可以本本分分的凭赌技获胜;你可以在这里小偷小摸,也可以在这里强取豪夺;你可以在这里助人为乐,也可以在这里杀人越货。但是销金窟的主人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会观察所有的人,之后再加以审判。 海上销金窟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所在,这里可以让你直通天堂,这里也可以让你直坠地狱…… 海上销金窟的神奇还在于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就像没有人知道海上销金窟的具体方位一样,所有的这一切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杜先生。杜先生是定远城中最知名的人物,也是子金国中最知名的几个人物之一。 他的高名望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海上销金窟的所在,更因为他颇富传奇的一生。然而随着他的名望越来越高,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知道他身世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大家对于他的忌惮已经让众人不敢再讨论他的是非,不敢再直呼他的大名,现在的世人只知道他叫“杜先生”,只知道他是六界中最强的暗杀系能力者。 不管是正义还是邪恶,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总是吃不了亏的,不仅吃不了亏,还大有好处可赚,许多人也都以此为荣。 焦大鹏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是其中最引以为荣的一位。 焦大鹏主要从事的工作是扛活。扛活即给地主、富户做长工,主要靠出体力来换取微薄的工钱。雇佣焦大鹏的不是杜先生本人,而是与杜先生长期合作的一个工头,叫做“剥皮白鼬”伏安。鼬既是黄鼠狼的别称,形容伏安心思巧妙、诡计多端,“剥皮”是说他尖酸刻薄,专好克扣长工工钱。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本是很苦的,但焦大鹏不这么认为。 闲暇时伏安总是会偷偷摸摸地给焦大鹏讲些杜先生的光辉事迹,这些光辉事迹中九成假中夹杂着一成真,但是对于像焦大鹏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这些编造的故事已经足够把他忽悠的团团转了。伏安生恐别人戳破自己的奸计,每次讲完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焦大鹏不要对别人说。焦大鹏如何不知道杜先生的厉害,这些事迹他真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在心中反复地重温,每重温一遍对于杜先生崇拜便更深了一层。 众长工由于伏安常常克扣大伙银两的原因,都离他而去,不再在他的手底下干活。只有焦大鹏还贪恋杜先生的故事,并未离开伏安。 伏安在长工中没什么好名声,可焦大鹏不同。他为人既实诚、又憨厚,干活还从不偷懒,很多工头都开出好几倍的工钱,想要把焦大鹏从伏安那里请过来,但焦大鹏从来都没同意过。不仅如此,为了帮助伏安多挽回几名长工,焦大鹏还将自己的工钱分给别的兄弟,大家瞧在他的面子上,才又渐渐地聚集在伏安手底下干活。 卸船可以说是码头上最繁重的体力活: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打着赤膊,用肩膀扛起一袋袋货物往陆地上运,这些被运到陆地上的货物再由马车拉往各个货栈。焦大鹏多数时间干的就是这种卸船的活,因为他的工头伏安只能在杜先生那里接到这种极耗体力又不太体面的活。即便如此伏安还是觉得很骄傲,因为这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差事。 但今天伏安可没有那么高兴,突然接到明日要同时卸六艘货船的消息后,伏安便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工钱多了很多,但六艘货船同时卸货,这在平时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这是平时工作量的两倍也还不止。他手底下这么十几号人,就是一人当两人使,如此繁重的工作量,众人也肯定做不来。 “得赶紧雇些短工。”伏安在心里这样想。可他自己的为人以及他在众长工、短工中的形象,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耽误了杜先生的货物,那可不仅仅是以后没法再跟他合作这么简单。 “找焦大鹏去!对!我得找焦大鹏去,他一定有办法……” 五十九 实诚的脚夫 伏安从自己的房中出来径直往码头的方向走去,此时正值辰时,每天的这个时候装有杜先生货物的货船都已靠岸,焦大鹏也总是会很自觉地带领众长工在码头上开始卸船。 “有这样的伙计还真是省心。”伏安在心中暗暗地想,“如果这次他能帮我度过难关,我一定要给他涨点工钱。”伏安刚想完,紧接着便又打消了这念头:“对于他来说,给他讲些关于杜老板的故事反而会更好一些。”杜先生与伏安也是雇佣关系,别人都称杜先生,他却更喜欢叫杜老板。 伏安在心中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赶到码头。果不其然,焦大鹏带着众长工已经干上了活,而且瞧架势,一船货物已经卸完大半。 伏安见了暗暗点头,他离货垛子还有段距离便停住了脚步,有些话他可不想让其他的长工听见。 卸船的长工将一袋袋沉重的货物有序的从甲板上扛到船下,焦大鹏自然也在这井然有序的队列之中。伏安看着他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流淌到他深如沟渠的肌肉间,心中一声暗赞:“原来老焦的身子这么精壮……若不是我雇佣他给杜老板干活,他哪有机会能锻炼出这样的好身材?” “大鹏兄弟……大鹏兄弟……”伏安见焦大鹏卸完一袋货物,低声叫他道。 平日里伏安称呼焦大鹏总是“老焦,老焦”地叫,今日冷不丁地叫了声“大鹏兄弟”,倒弄得焦大鹏有些不知所措。焦大鹏错愕了一下,满脸地疑惑道:“头儿,你叫我?” 伏安点点头,向焦大鹏招招手:“来,大鹏兄弟借一步说话。”焦大鹏见工头相招,回头向货船瞧了一眼,见众长工没有一人停下,用肩头的毛巾擦擦汗,急忙向伏安跑去:“什么事?头儿。” “别总头儿、头儿的叫,咱是自己人,我当你是兄弟,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安大哥’。有外人在的时候再按照你之前的称呼。”伏安为了拉拢焦大鹏,笑嘻嘻地对他道。 “头儿,你可别这么说。我是个下人,哪敢跟你称兄道弟?头儿,你找我有事?”焦大鹏边说着话,边盯着货船上的动向,他不愿偷懒,更不愿因为伏安找自己谈话而少卸一袋货物。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都没说什么,难道你还嫌弃上我了?” “小人哪敢嫌弃您?头儿,您到底找我什么事?”焦大鹏见伏安不说,又问了一遍。 “……”伏安拿手指头指着焦大鹏,脸色不善地道:“还叫头儿?” “安大哥,安大哥。有事您说,没事我还得回去干活呢。”焦大鹏不再违逆伏安,叫了两声,一脸焦急的神态。 “别着急!干活着什么急?大鹏兄弟我问你,平日里做哥哥的待你怎样?”伏安有事求人家先跟焦大鹏拉近乎道。 “那还用说,头儿……安大哥待我自然是极好的。”焦大鹏终究有些叫不顺口,话到中途意识到叫错便急忙改口。 “嗯,你知道好就好。哥哥问你,你身边还有没有年轻力壮的兄弟可以介绍到咱这里干活了?” “这个……有是有几个,不过他们肯不肯干可不大好说。”焦大鹏一脸的为难。 “兄弟是这样,做哥哥的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明天呢杜老板有六大船的货物要进港,而且要求在中午之前就得把这些货发走,你也知道咱们一共就十多个人,这六大船货咱根本就卸不过来。因此我想多找些人,让大家一起帮着把这六船货卸完,到时工钱肯定少不了大伙儿的。怎么样?能再多找二十多名弟兄不?”伏安开门见山地说道。 “就是有这么多人同时卸船,咱这儿的马车、套索……一应物件也不够啊!”焦大鹏面露难色。 “这个你别管,这些杜老板自有安排。咱现在只管卸船的事,哥哥就问你还能不能再找来二十多名弟兄了?”在整个定远城没有杜先生办不成的事,伏安对他自然很有信心。 “头儿,不是小的驳你,这个好像真有些困难。你也知道眼下正是货栈大批量进货的时节,哪儿都没有多余的人手,你说这一时间到哪儿找人去啊?”焦大鹏一着急还是叫回了原先的称呼。 “这个哥哥自然知道!不过兄弟,哥哥更知道你人脉广,在长工的圈子中有些名望,这种事恐怕难不倒你吧?”伏安吹捧焦大鹏道。 焦大鹏听伏安这么认可自己,心头也是高兴,可他更知道这事不是那么好办的,如今正是忙的季节,便是多找两三个人也有些困难,何况这一找便是二十多人,当下有些为难道:“头儿,你也知道咱干的是什么活。这一袋货物少说也得四五十斤,两膀没有些力气,甭说将货物卸到船下,便是扛起来都困难。若是别的活吧还好说,这卸船的活儿……”焦大鹏说着摇摇头,“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兄弟,话虽不假,可万事都有个变通你说是不?这样,兄弟,你去别的船帮问问,看有没有愿意到咱这儿干半天活的。他们只需干半天活,但是我按一天给发工钱。”伏安自己说着也感觉不怎么吸引人,便又接着道:“每人再加半斤酒,一斤肉。” 这样的条件吸不吸引别人不知道,反正焦大鹏已经对这样的好条件很满足了,他又瞧了一眼还在卖力干活的众兄弟,又问道:“那大伙儿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伙儿也一样。只要大伙儿帮我度过明天这个难关,我不光给大伙儿与他们相同的待遇,等到晚上不忙时我还要摆上两桌,好好地犒劳一下大家,怎么样?” “那小的可得先代表兄弟们谢谢头儿……” “不急着谢,先把人找来是正经的。兄弟,一会儿卸完船你把这事儿跟大伙儿说下,让大伙儿也帮着多找些人来,呃……但凡有人找来别的帮手,完事后我一人再奖半斤……一斤肉。”伏安生怕明天出什么岔子,此时已顾不得再小气,给众长工的好处一加再加。 焦大鹏听伏安说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恨不得立马把这好消息告诉大伙儿,“头儿,你放心吧。大伙儿齐心协力一定帮你度过明天这个难关。”伏安笑着点点头,如今他已成功地拉一人下水了。 “头儿,那我先干活儿去了?一会儿我一定把这消息跟大伙儿传达清楚。”焦大鹏听到这消息后,体内充满了干劲,刚说完话就跑去卸船了。 还没等一船的货物都卸完,焦大鹏就把这一消息告知了大伙儿。大伙儿听完可没有焦大鹏那么高兴,“剥皮白鼬”可不是白叫的,对于他的为人,大伙儿可比焦大鹏清楚多了。焦大鹏见大伙儿听完没那么高兴,也猜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众人各怀心事地卸完船,焦大鹏把大伙儿叫到一起,探讨伏安交代的事情,其中一人等焦大鹏说完,便立即不屑道:“焦大哥,黄鼠狼哪次说话算数了?先不说他开出的条件能不能招来人,便是真招来人了,他这承诺能不能兑现还是两说。”黄鼠狼显然是众长工私底下对伏安的称呼。 这人刚说完,便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我们若是把人都找来,他再不兑现承诺,以后咱可怎么做人啊?” “焦大哥,也就是你实诚,信了他的话。”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道,“若不是看在焦大哥你的面子上,你以为大伙儿会在他手底下干活?” “东家也有难处。这样,还是像往常一样,大伙儿先找找亲朋好友,把明天的活儿干完再说,东家不给你们的,我自己掏腰包补上,怎么样?”焦大鹏见大伙儿根本不信任伏安,又故技重施道。 “焦大哥,事儿不是这么办的。是,你现在无家无室光棍一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但你这辈子就不打算娶亲了?娶亲是不用下聘礼还是不用准备迎亲队伍,这些钱你打算从哪儿出。话说回来,你现在连个窝都没有,你真打算娶个新娘子来跟你睡这大通铺?焦大哥,兄弟这是把你当亲哥哥才跟你说这样的话,若不然我才懒得理呢。”最先说话的那汉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像我这样的糙汉子,哪有人家肯嫁给我啊?”一提到娶亲,焦大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娶媳妇这样的美事谁不想,可对于像焦大鹏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还真的是一种奢望。 “肯不肯嫁再说,咱们终不能便宜了黄鼠狼。焦大哥,从今往后你也得攒些钱了,不能总替黄鼠狼垫工钱。” “是,是,东家也……” 焦大鹏还想替伏安辩解,最先说话的那人便打断他道:“焦大哥,别东家,东家的了。一会儿咱们就一起找黄鼠狼去,叫他把工钱定死了,要不然,这活儿我可不干。” 那人说完,众人也随声附和:“对,不把工钱定死,咱们就不干。” 焦大鹏见众人也是为了自己好,并无异议,紧接着又对众人道:“大伙儿去找东家可以,但是可得好说好商量,不要说僵了,弄得大家以后不好见面。” 当先说话的那人带头道:“焦大哥放心吧,咱们只是谈工钱,又不是去打群架,大不了不帮他干活也就是了,不会说僵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走……”焦大鹏说完,当先站起来。 “走……走……”众人浩浩荡荡地向伏安的住处走去。 六十 脚夫周奎 众人簇拥着焦大鹏来到伏安的住所前,焦大鹏吞吞吐吐地向伏安说明来意后,只见伏安哈哈一笑,然后道:“大伙儿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前大伙儿对伏某人似乎有些误会。不过此次伏某人一定说话算数,答应大家的便绝不会悔改。怎么样,这回大家满意了吧?” “希望你说话算话。你这次若是说话不算数,我们就罢工。”一长工说道。 “对,罢工……罢工……”众长工附和道。 “好,这次伏某人若是说话不算数大伙儿就把我这房子拆了,这样总可以了吧。”伏安这么一说大伙儿果然安静下来,不再有什么异议。 伏安看看众人,又张口说道:“也快到中午了,大伙儿还没吃饭呢吧?码头上的伙食想来大伙儿也吃腻了。为表诚意,伏某人略备薄酒请大伙儿喝上两杯,一来好久没跟大家谈谈心了,大家坐下来聊聊家常也能增进下感情;二来弄几个小菜,给大伙儿改善改善伙食,打打牙祭;这三来嘛,大伙儿坐在一起也可好好研究一下明天干活儿的人选,让伏某人心里也有个数。” 众长工听到伏安的这一提议马上便如开锅般沸腾起来。他们靠卖力气干活,本就赚不了多少工钱,部分人还得靠着这微薄的工钱养家。码头上的工餐能有什么好吃的,多是一些炖菜、乱炒,只不过让众人吃饱罢了。吃上精致的菜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之前的事了。 “大伙儿想吃什么?”既然已经答应了众人,伏安索性装的大方一些,想要听听众人的意见。 “肉……我们要吃肉……”人群中有人喊道。 这声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话虽说的有些没出息,不过他的意思却真的代表了大伙儿的想法。 “安头儿,别听他的,我们想吃精致的小炒。”另外一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精致的小炒,你以为精致的小炒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吗?那是给上等社会人吃的,咱就是一群大老粗,吃什么小炒。再说了,不吃肉,哪儿来的力气干活?”当先提议吃肉的那人反驳道。 伏安见二人还要争论,摆摆手笑道:“好,好,大伙儿的意思伏某人都知道了,这个伏某人自有安排。老焦先带大伙儿到望洋楼占个座,我收拾收拾随后就到。” “诶,好嘞!”焦大鹏听说伏安要请大伙儿去望洋楼吃饭,急忙答应。 望洋楼临乌河而建,坐在楼中只要推开窗便可瞧见浩浩的江水滚滚向前。 望洋楼名字的由来再简单不过,是取望洋兴叹之意,可到底叹什么,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叹的东西便也大相径庭。也许是名字起得好,望洋楼在定远城中生意好的不得了,酒菜的价格也比别的地方略贵些。 众人虽未在望洋楼中吃过饭,可它的位置还是知道的。焦大鹏带着大伙儿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走到望洋楼外。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见众人也不招呼一声,三三两两地往里面走,不禁伸手相拦道:“客官你们一共几位?” 这话可问傻了众人,他们这伙儿人是十二名工友,加上伏安是十三人,可谁知道伏安还请不请旁人?众人答不上来,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十多个人,你先给我们安排下位置,我们头儿马上来。” 那伙计见说这才将众人让到屋内,众长工也不用伙计动手,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将几张桌子拼到一起,齐刷刷地坐下等伏安。众人才坐好没多久,伏安便打屋外进来了。 众长工见伏安进来,当下有人将他让到上座。伏安也不客气,落了座,叫过伙计,挑些有特色的菜品点了十多道,又要了三坛好酒以供大伙儿吃喝。 没一时酒菜上齐,众长工如风卷残云般便将酒菜都吃完。伏安见状尤恐大伙儿没吃饱,又点了些别的酒菜。 等到酒菜再次上来时,大伙儿并没有那么饿了,吃的速度便也没那么快了。 众人又吃了一会儿,只见伏安端起酒杯对众人道:“大伙儿边吃咱边谈点正事:之前说的另请短工一事,大家心中想必也有了合适的人选,大家这就推荐几位如何?” 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众长工受伏安宴请了一顿饭,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举荐自己心中想的人选:有说张三的、有说李四的,有说张三行、李四不行的……一时间众说纷纭。伏安一边听,一边计算人数,一边打发举荐的人去找当事人:如果被举荐之人明天能来一起干活,便把她请到望洋楼来一起喝一杯;如果不能来干活,便无须提喝酒这码事。 伏安打发众人去请人,一时间整桌的长工走了一半,还有几个心中没什么人选的则依旧围在桌边研讨合适的人选。正聊着突然间有一人说道:“于老四,可好些日子没见到周奎了,他现在干嘛呢?” 于老四还没搭茬,伏安对这名字有些陌生,先问道:“周奎是谁?” 一长工见伏安见问,提醒他道:“头儿,你还记不记得有次咱在船下点货,看到别的船帮里有位容貌俏丽的妇人给她丈夫送饭?” 那妇人实在是漂亮至极,这长工提个头,伏安马上便想起来了,他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之前说话的那人笑笑道:“周奎就是那妇人的丈夫。” 伏安听完又问道:“我记得那妇人的丈夫酒糟鼻,眯眯眼面貌有点丑陋,可身高体阔,很有几分力气,是他吗?” 之前说话的那人点点头:“正是他。” 伏安一声长叹:“唉……这么美貌的佳人怎么就嫁给他了呢?那天见了我还以为是定王爷府上的夫人呢,我还纳闷王府上的夫人怎么会给那样的人送饭。谁想到竟是一个臭脚夫的媳妇,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脚夫是对搬运工的统称,伏安手底下的这些长工做的就是脚夫的工作,他一时激动,竟把这一桌子的人都骂了。 伏安说完,又转向于老四道:“他说的这周奎现在干嘛呢?” 于老四轻蔑一笑,答道:“还能干嘛?一天天正事不干,除了酗酒就是赌博,好好的一个家已经快让他败完了。” “那他媳妇呢?”伏安听说,急忙问道,“还跟他过着呢吗?” “那倒不知道,这位庄氏妇人很守妇道,平常也见不到她出门,也不知道二人现在关系怎么样?反正倒是也没听周奎提起过她回娘家或是什么的……” “那她……那……那他明天能来干活吗?”伏安本是想问问庄氏妇人,可一想到自己身为工头总追着人家的媳妇问,多少有些不好看,这才话题一转,问到了周奎的头上。 于老四摇摇头,“若是以前,一叫便到。现在嘛……恐怕有些难说。” “怎么呢?”伏安见到于老四一脸的为难,不禁问道。 “他现在除了赌就是赌,别的什么正事都不干,已经好久没见他出来干活挣钱了。” “那他……”伏安满脑子惦记的都是庄氏,此时话到中途急忙收口,又对于老四道:“老四,你去周家看看,就说咱这儿有个活问问他来不来,只干半天活,但是拿一天的工钱……算了,怕你说不明白,还是我跟你去一趟吧。”伏安本来想要于老四去请周奎干活,可一想到请周奎,肯定去到周奎家,去到他家肯定能再见到庄氏。伏安心中一直对庄氏念念不忘,此时跟于老四同去,一来能认认周奎的家门,二来即便周奎不在家,他也能再看看那位庄氏妇人。 于老四可不知道伏安有这么多心思,一口答应。 焦大鹏出外去请别的短工了,伏安只得另找长工嘱咐了两句,又到柜台上压了一锭银子,这才随于老四从望洋楼出来去找周奎。 出了望洋楼没走多久,伏安便问于老四道:“老四,咱是去周奎家找他还是去哪儿?” 于老四道:“先不急着去他家,此去不远有个地下小赌馆,周奎白天没事时常好在那儿玩,咱先去瞅瞅,没有时,再到周奎家去找他,这样也省着走冤枉路。” 既然都这么说了,伏安还能说什么,只好跟在于老四后面。二人走了没多大功夫便到了于老四说的那个地下小赌馆前。其实说是地下小赌馆,它的地理位置也并非真在地下,只是这小赌馆既不如那些大赌坊般有营业资格,又不如那些大赌坊般与官府勾结,官府不来抓赌。 这小赌馆极为隐秘,没有人领着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于老四跟周奎来过几次,因此认得路。 于老四带伏安钻进那小赌馆,打眼一瞧便见到周奎蹲在地上与别人赌牌九。于老四见状走上前去,拍了拍周奎的肩膀,“周大哥……周大哥,别玩了,小弟找你有点事。” 周奎不知道身后是谁,也不回头,先恼道:“滚蛋,别来烦老子,老子翻本就靠这一把了……” 六十一 酒席不欢而散 于老四听周奎这么说,与伏安对视了一眼,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地等他。 可二人刚站住脚,便见周奎将手中的两张牌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道:“他妈的。” 于老四不用看牌,只看这态势便知道周奎是又输了,他不想惹事,更不敢上前。 周奎本就没有多少赌本,此时孤注一掷,这一把过后,输的身无分文。他抓起身旁的外衫往肩膀上一搭,气呼呼地迈着大步往赌馆外走去。于老四见状,伸手拉了拉伏安的衣衫,二人一前一后也跟在周奎的身后出了赌馆。 二人出了正门见周奎已走出好远,于老四急忙跑几步,招呼周奎道:“周大哥……周大哥……” 周奎输了钱,此时正有些不顺心,听身后有人招呼,回过头来大吼道:“干嘛?” 于老四小心地赔不是道:“周大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有话快说!”周奎粗着嗓子道。 “周大哥快人快语,那小弟可不跟你废话了!小弟想问问周大哥明天上午有空吗?”于老四小心地道。 “干嘛?想请我喝酒啊?”周奎不知道于老四要干嘛,瞪着眼睛对他吼道。 “周大哥说的是。小弟早就想请周大哥喝酒了。不过明天上午小弟找周大哥是另有要事。” “不喝酒还能有什么事?” “小弟是想请周大哥明天上午去做半天工,虽然只是半天工,但是按一天的工钱给结算,还有……” “做工?老子没空。”周奎听说于老四不请他喝酒,反而要他去干活,也不待于老四说完,便不耐烦道,“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老子可得回家了。” 于老四也拿周奎没办法,回过头来瞧着伏安,伏安不说话,伸出右手向周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于老四再给说说。于老四心领神会,又说道:“周大哥,不光有工钱还有肉有酒,只要你肯去干半天活,我连东家给我的那份奖赏也一并孝敬你怎么样?” “酒?哪有酒?”周奎听说有酒倒不急着走了。 “明天,明天就有了。等东家赏给小弟,小弟连酒带肉都给你送家去。” “明天?等不了,今天有酒没有?” “有是有……不过……”于老四说着看了眼伏安,“周大哥你明天到底能不能去帮半天忙啊?” “问那么多干嘛?老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怎么,有酒都不想请老子喝啊?”周奎颇为蛮横地道。 “那怎么能呢?有酒当然要与周兄弟同饮,这样,伏某人做东请周兄弟去喝一杯怎么样?”伏安见于老四有些下不来台,赶紧为他开脱道。 “好哇!去哪喝?”周奎一听说有酒喝,面上的神态马上便不一样了。 “去周兄弟家附近吧!周兄弟喝完就能随时回家了。”伏安心中另有所谋,当下建议道。 “不去,就我家附近的酒馆去不得,其他地方都可以。”周奎好些日子没干活了,这些日子分文未赚,他又酷爱喝酒,因此他家周围的酒馆他都赊着账,此时听伏安说要去他家旁边喝酒,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伏安一计未成,又不好硬说,只得道:“既是这样那咱就去望洋楼吧,望洋楼中正好还有些兄弟在,大伙儿一起喝点酒也能热闹热闹。”伏安说着话题一转又道:“周兄弟家还有什么人啊?要不要请来也一起吃点东西?” 周奎一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道:“男人喝酒就说男人之间的事,要她们来干嘛?” 伏安也知道这种场合周奎不会叫他媳妇来,如此说只不过抱着些侥幸的心里,他又对周奎道:“那咱这就走?” “走,不走还干嘛?” 奔波了一番,没见到庄氏夫人不说,跟这样粗鲁的汉子聊天还憋了一肚子气,伏安负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于老四和周奎。 三人又回到望洋楼,伏安当先进去,见到之前的那桌中又填了几个不相识的人,当下走过去对众人抱拳打招呼。有那种一直没动的长工,相互都认识,赶紧为双方介绍。 伏安先入了座,周奎也随之入了座,他也不跟众人打招呼,大喇喇地坐在那,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便吵着要酒。众长工中有人认识他,知道他最近性格大变,脾气不太好,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各喝各的酒,如之前般有说有笑。 不一时美酒又上了桌。此时有了酒,周奎对众人的态度也好转了很多,与他们觥筹交错,有说有笑。 酒过三巡,随着酒桌上的气氛逐渐升温,众人聊的话题也越来越肆无忌惮,而且说着说着就又聊到周奎的媳妇庄氏身上,只听与周奎交情较好的一人感慨道:“大家都说整个定远城三个人最有艳福。”在座的有人没听过这言论,听那人这么说忙问是谁。 只听那人又不慌不忙地道:“这第一个嘛当然是定王,他身为咱子金国最高爵位的两个王之一,娇妻美妾当然应有尽有,因此定王是第一个最有艳福之人;这第二个要数杜先生,杜先生姬妾虽没有定王那么多,可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人物,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惊艳四方,因此是第二个最有艳福之人;这第三个嘛可就要算是咱们的周奎周大哥了,大家都说周大哥媳妇的长相是倾国倾城,便是在定王与杜先生二人的姬妾中挑,也选不出这么美貌的人,因此他是第三个最有艳福之人。” 那人说完,众长工羡慕不已,有见过庄氏夫人的自然不认为他是有意吹嘘;没见过庄氏夫人的,虽对她也早有耳闻,可此时听说,不免更加向往。可奇怪的是:周奎听完别人当面夸赞他媳妇,面上竟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有些厌烦。 伏安一直在看着周奎,此时见到了这一微妙的表情,不禁问道:“周兄弟,你的家务事伏某本不该过问。可刚刚见你面色不善,难道说周兄弟与尊夫人有什么矛盾吗?” 周奎喝口酒轻描淡写地道:“有什么矛盾?她也得敢?老子一天不打她八遍她就要烧高香了,还敢跟老子闹矛盾?” 旁边一人见他喝的有点多,不禁玩笑道:“周大哥你就吹吧,有这么美貌的媳妇哄着、供着还来不及,你还打?吹牛!” 周奎见不仅那人不信,大伙儿也多有不信,当下站起来说道:“老子吹什么牛,你要不要跟老子去瞧瞧?” 于老四之前与周奎很是交好,可最近一年来周奎不务正业成天沉迷于喝酒、赌博,于老四渐渐地也不与他来往了。此时听周奎与之前说话那汉子较起了真,有意平息二人的火气说道:“一说一笑的事儿,周大哥你瞧瞧你,怎么还当真了?” 伏安也在一旁道:“周兄弟消消气,都怪伏某人提起了这么个话题。”伏安说完又转对跟周奎开玩笑的那人道:“你也是的,周大哥是那种随便吹牛的人吗?行了,大伙儿看伏某人面子,把这篇掀过去吧。来,大伙儿喝酒、喝酒!” 周奎听说,瞪了那人一眼,什么也没说,把杯中的酒喝干了。 那人也喝了不少,见周奎瞪他,当时并没发作,也将杯中的酒喝干后,放下酒杯又对周奎道:“周大哥,你媳妇是偷汉子了还是怎地,你老打她干嘛呀?”那人说这话已明显有了挑衅的意思,伏安一听急忙说了声:“诶……”可那人话已出口再要拦,已经拦不住了。 “你媳妇才他妈的偷汉子呢。老子要打就打,你管老子。”周奎听说,怒上心头,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撸起袖子便要找那人打架。 那人脚夫出身,也是一身的力气,并不惧怕周奎,见他摔杯子,当下笑道:“东家请你喝酒,你反而来闹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想打架?好啊!有能耐咱出去使。” 喝酒本来是高兴的事,可让他俩这么一闹,不禁都有些扫兴。众长工好不容易劝下二人,这酒是不能再在一起喝了,当下众人商量由于老四和伏安先送周奎回家,其余人还在这里喝酒。 周奎被于老四和伏安护着骂骂咧咧地出了望洋楼,临走时还不忘提了一坛美酒。 于老四和伏安可没有那汉子那般硬气,此时远远地跟在周奎身后,护送着他回家。 虽然同是护送周奎回家,但二人心中所想一点都不一样:于老四是实实在在的生恐周奎出事,想要把他送回家;伏安却只想认认周奎的家门,最好能再看看那位被大伙奉为天仙的庄氏妇人。 三人行了好一阵,来到市中的一排矮房前。伏安见周奎站在左手第三家,手脚并用地敲门道:“开门、开门!老子回来了。” 屋中并没有人应答…… “开门,快开门……”周奎不见有人给他开门,敲门的力道更大了。其实与其说是敲门,莫不如可以说成砸门:只见周奎一脚脚地向门上踢去,踢了半天依旧不见有人给他开门,他一时兴起,退后一步,“碰”的一声,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周奎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了一圈,不见有人,又骂道:“他妈的,都跑哪儿去了?”说着也不进屋,也不关门,抱着酒坛便离开了。 六十二 憔悴佳人 伏安见周奎走出一段距离,才悄悄地问于老四道:“这是周家?” 于老四见问点点头,“嗯,他家世居于此。不过周奎父母早亡,现在只剩下他夫妻二人和他们的女儿了。” 伏安终于找到周奎的住所,不免有些兴奋,他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走到周家门前,抻着脖子向内张望。伏安只瞧了一眼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家屋内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几乎一点都不为过,里屋内除了一张床还是木头的,其他一点木质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餐桌、茶几……在周家根本看不到半点影子。在屋内只能瞧见摆在地上的残盆坏碗以及几件大人的换洗衣物,除此外更无长物。尤是如此屋中还是被收拾得利利索索、一尘不染。 伏安见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于老四叫到身边又问道:“这真是周家?”于老四一打眼便将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点点头道:“嗯!是惨了点,不过这真是周家。”于老四说完又补充道:“我听说他有一年没赚到钱了,天天还狂喝滥赌,赌输了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当,看情况这个家已经被周奎败完了。只可怜那庄氏夫人,日子过成这个样还是对周奎不离不弃。” “庄氏还有亲人了吗?她家人怎么不管?她到底图什么啊?”伏安心疼庄氏,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不解,所有问道连珠般地从口中冒出来。 “这个是他们的家事,小的也不好细问。谁知道庄氏怎么想的?”于老四说完又反问道:“头儿,你对庄氏夫人……”于老四见伏安一个劲地打听关于庄氏的事,也看出端倪,又不好明问,说了半句话便不说了。 伏安瞧了于老四一眼,张嘴想要解释,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他把门关上,这才对于老四道:“走,咱去瞧瞧去。” 二人顺着周奎离开的方向追下去,转个弯就瞧见迎面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是焦大鹏,他旁边跟着个汉子不想也知是焦大鹏招来的短工。 焦大鹏见到伏安急忙迎上去,道了声好,便给双方介绍起来,剥皮白鼬在船帮中很出名,焦大鹏提前又给那汉子打过招呼,那汉子听说也并不很吃惊。而那汉子黝黑的面庞,平日里跟谁说话都是瞪着眼,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船帮中都叫他“要债阎王”张迁。张迁生就这么一副面相,其实为人很是和善。他与焦大鹏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虽与焦大鹏不在一个船帮干活,可二人关系很好。焦大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知道自己只要张口,他一定肯帮自己的忙,所以找了一圈人才最后找到他。伏安也总是听焦大鹏提起张迁,可一直没见过他本人,此时见他生就这幅模样,才知道“要债阎王”的绰号真是名不虚传。 四人站在街口,刚寒暄了几句,便听见旁边的一家人家中传出大吵大闹的声音,不仅如此,中间好像还夹杂着打架的声音。于老四竖起耳朵一听,听屋中打骂的声音有些像周奎的声音,便连忙对伏安说了。 伏安经于老四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很像,当下带着另外三人走到那家人家门口向里观瞧,只见周奎抓着一个妇人的头发大跨步地往出走,那妇人的头发被周奎攥在手里,犹如要害被别人制住,只得弯着腰跟在周奎往前走,如此也能减轻些头上的疼痛。二人身后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花衣裳,一手拉着那妇人,另一只手不住地擦眼泪,哭咧咧地还不住地喊“妈妈……” 伏安不知那妇人是谁,可猜也猜得出,这人多半就是周奎的夫人庄氏。他见周奎对那妇人这般残暴不禁联想到之前众人的玩笑话,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庄氏夫人当真水性杨花,与这家人通奸有染?那她也太不守妇道了,做这种事怎么还带着女儿呢?” 伏安见周奎还有几步就会出来,低声地对于老四道:“老四,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于老四答应一声,急忙迎上前去,陪着笑对周奎道:“周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周奎拉着那妇人的头发向前一扔,气呼呼地大声道:“你让她自己说。” 那妇人脱离开周奎的束缚后,立马站直身子,只见她掖掖头发,很委屈地哭道:“我说什么?我给人家做活赚点工钱怎么了?” 伏安见说话的这人果然是之前见过的庄氏夫人,只是如今她满面的淤青,憔悴了很多,已不复当年满面春光的神情。可新伤旧伤之下,她那标致的脸蛋依旧秀丽,尤其此时又娇滴滴地如梨花带雨般地轻泣,让人瞧过更加心痛。 “还敢还嘴了?”周奎见庄氏顶撞自己,提起砂钵大的拳头,一拳便向庄氏打去。周奎这般用力,便是寻常男子也难以抵挡,更何况这娇滴滴的庄氏夫人。周奎一拳下去,正中庄氏的右半边脸,庄氏的鼻血随着这一拳喷涌而出,右眼也随着这一拳变的红肿,只一刹那便睁不开来。 庄氏被这一拳打的跌坐在地上,那小女孩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事出突然,又是周奎的家务事,焦大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庄氏夫人跌倒在地上时,焦大鹏才大跨步地赶上前去,对周奎大声道:“这位兄弟你干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干嘛?老子打自己媳妇不许吗?”周奎怒目圆睁,气鼓鼓地对焦大鹏道。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苦力出身的焦大鹏,周奎只一句话便弄得焦大鹏哑口无言。的确!焦大鹏既非官,又非吏,更不是庄家的亲戚,他凭什么管周奎的家事?好像没有任何理由。 可焦大鹏心中有个固执的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事他非管不可:无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的女儿,是谁的妻子,是谁的妈妈;是好看还是难看;是端庄还是放荡;是贤淑还是蛮横…… 他如果不管,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可能被这个蛮横的男人折磨死;更主要的是,他如果现在不管,他怕以后会后悔,怕以后遇到相同的事也没有勇气再去管,更怕心底那最纯粹的善良因此而丢失…… 焦大鹏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用身子挡在了庄氏夫人身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周奎:想要再碰庄氏一下,除非打倒自己。可焦大鹏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现在能管这件事,可以后呢?庄氏夫人跟周奎回家后,周奎会不会对她更变本加厉?这些焦大鹏都管不了了…… “给老子滚开……”周奎见焦大鹏挡在自己跟前,伸手推他道。 焦大鹏满身的力气,见周奎一手推来,连忙站个桩,并没让周奎推动。 “你他妈的非要跟老子对着干是吧?”周奎见推不动焦大鹏心中更恼了。 “我不想跟你对着干,我只是想……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再为难你夫人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焦大鹏,你是不是想娶媳妇想疯了,都惦记到老子头上了?”焦大鹏在船帮中很出名,看来周奎也认得他。 “没……没……我怎么会……”一说到娶媳妇的事,焦大鹏立马变得拘谨起来。 “没有就赶紧给老子滚蛋,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走开可以,但是你能不再为难你的夫人了吗?” “滚开……”周奎见焦大鹏纠缠不休,心中更怒了。 焦大鹏也知道这么跟周奎耗着也不是事,当下让在了一旁,看周奎接下来究竟要干什么。 周奎走到庄氏身边也不说把她扶起来,伸手又揪住庄氏的头发,回头对那小女孩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跟老子回家。”说完便要拖着庄氏往前走。 “这位大哥,你干嘛老跟自己的夫人过不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焦大鹏双手握住周奎的胳膊道。 “你让她自己说。” 看周奎的态度就好像庄氏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庄氏把那小女孩叫到自己身边,对周奎及众人哭诉道:“说就说:这马上过年了,你瞅瞅别人家的闺女,她们都有新衣服穿,可咱闺女呢?一年啦,这一年里咱闺女换过衣服没有?从年初到年尾就是这么一件,穿坏了我就给打个补丁,再坏再打,可你见谁家孩子衣服上有这么多补丁?天晴的时候还好说,阴天下雨我们娘俩连屋都不敢出,怕让雨淋湿了都没有换洗的衣服。这且不说,这一年里你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管过我们娘俩一顿饭没有?我们娘俩每天只吃一顿饭,闺女一到晚上就吵吵饿,你呼呼大睡,管过一次吗?闺女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前两天闺女跟我说馋肉了,你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办?”庄氏说到此已有些泣不成声,哭了一阵她擦擦眼泪,忍住哭泣极委屈地又转对周奎说道:“大奎,我不就是出来给别人做针线活想赚点工钱给闺女缝身新衣裳吗?我到底错哪儿了?” 六十三 周济 庄氏这一段如泣如诉的说词把在场的几名大汉都弄得眼泪汪汪的,“剥皮白鼬”更是悄悄地擦了好几回眼泪。众人看看庄氏,再瞧瞧那瘦削的小女孩,心中满不是滋味。 周奎听庄氏说完,冷冷地道:“瞧你这意思是怪老子这一年没赚到钱喽?” 庄氏听完摇摇头:“大奎,谁都有流年不利的时候,只要你把赌戒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未尝不能过回原来的日子。你瞧咱们的闺女这么可爱,长大后也一定是个大美人,难道你就不喜欢吗?” 周奎不为所动:“一天天的就知道劝老子戒赌,老子若是真戒了赌,那么大的家业什么时候能再赚回来?老子还纳闷呢,为什么那么好的牌总是赢不了,原来都是你们哭哭啼啼的,把老子的好运气给哭跑了。”周奎说着提起左脚便要向庄氏妇人的头上踢去。 焦大鹏站在周奎的右边,对于周奎踢出的这脚无论如何是阻拦不了的,好在关键时刻还有张迁。张迁人虽木讷,动作却敏捷,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一挡便将周奎踢出的那脚拦下了。 周奎想撒野没撒出来,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森森的更难看了。 焦大鹏站在周奎身边,一打眼见到周奎脸色不善,忙对伏安道:“头儿,你给我支俩月工钱呗,小的想……”焦大鹏怕周奎与庄氏为难,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 伏安也是伶俐人,一见焦大鹏的眼色便知道他要干什么,忙上怀中掏出锭五两重的纹银蹲下来递给庄氏道:“夫人,些许银两请您收下。快过年了,给令爱做几身新衣服,权当是我们给令爱的压岁钱。” 周奎嗜赌成性,平时像模像样地还算是个汉子,此时见到银子两眼放光,一把就将银子抢在手中,对众人道:“这银子先由老子收着,过两天再给你们做衣裳穿。”如今手头有银子了,周奎转身便要去赌。 焦大鹏一把拉住周奎,说道:“这位大哥,你把银子拿走不妨,可你也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周奎满门心思都在赌场上,此时焦大鹏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 只听焦大鹏又说道:“我希望大哥答应不要再为难你夫人了,也别再打她了……” 焦大鹏话还未说完,周奎急着去赌,满口地顺承道:“不打……不打……” 焦大鹏听说这才放开周奎:“希望大哥言而有信。” 周奎见没人拉着,快步跑开,跑出好远,口中还道:“是、是,有信……有信……” 伏安见周奎答的言不由衷,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他出门只带了两个大元宝,一个压在了望洋楼,一个被周奎抢走了,再有钱可只是些散碎银子。他掏出几块,亲手交到庄氏手中,并把她扶起来道:“夫人,这些散银子你先收着,一会儿先去看看身上的伤,然后再去买匹好布料,给孩子缝身衣裳,再有剩余带孩子吃点好的,别亏待了孩子。瞧周兄弟临走时有些言不由衷,恐怕他晚上回来还会再跟你闹。”伏安说着抿抿嘴,一副为难的样子又说道:“在下名唤伏安,住在城东镇马巷右数第二家。夫人如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找在下。”伏安说完,加意地在庄氏的手上拍了两下。 庄氏见伏安好心是好心,可总感觉他有些不怀好意、有些奸猾,不似焦大鹏、张迁那般实在,当下急忙把手从伏安的手中抽出来,对众人道了声万福,随后又把那小女孩抱进了自己怀中。 那小女孩泪痕未干,奶声奶气地问庄氏道:“妈妈你疼吗?” 庄氏双手在那小女孩脸上一擦,为她抹抹泪,摇摇头道:“妈妈不疼……”庄氏说着要逗闺女开心,摊开手又道:“你瞧,咱们有银子了。可以给小梦瑶买肉吃,还可以给小梦瑶做新衣裳穿了。” 小梦瑶伸双手从庄氏手里各拿过一块碎银子,对着太阳比了比,又放到自己眼前比了比,满面开心地道:“哇!这么大一块银子呀……” 庄氏见闺女笑开了花,也跟着笑道:“小梦瑶要不要谢谢叔叔伯伯啊?” “谢谢叔叔伯伯……谢谢叔叔伯伯……”小梦瑶边说边向伏安等人鞠躬,说一句鞠一个躬,说一句鞠一个躬…… “好啦,好啦……夫人你还能走动吗?要不要在下帮忙?”伏安见小梦瑶这样,心中不大舒服,又问庄氏道。 “不劳尊驾挂念,妾身无碍。”庄氏哭诉罢,又恢复成往日端庄的神态。 伏安见自己四人围着别人家的媳妇终究不大方便,心中虽有些不忍,却只得说道:“夫人如有不如意处,别忘了到镇马巷来找在下。”他说着一抱拳又道:“夫人一切保重,在下等这就告辞了。” 庄氏妇人颔首低眉,又对众人行了个万福,以示送别。 伏安见状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带着三人离开。还没走出多远,焦大鹏又对张迁道:“兄弟,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也就两三钱银子。”张迁略能猜出焦大鹏要干什么,说着话便将银子从怀里掏出来。 焦大鹏也不跟张迁客气,把那银子抄在手中道:“改明儿还你。”张迁与焦大鹏交好,区区两钱银子,还不还张迁也并不放在心上。 焦大鹏又转对于老四道:“四哥,你那有多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儿好像也就一钱多……”于老四说着也把银子掏出来递给焦大鹏。 焦大鹏拿着张迁和于老四的银子,又转对伏安一本正经地道:“头儿,刚才那人抢走的银子算我的,你那还有没有了?再拆兑点呗。” 伏安喜欢庄氏夫人归喜欢庄氏夫人,可那一锭大银被周奎抢走,难免有些肉疼,此时听焦大鹏说算他的,心中不免一阵狂喜。 伏安也猜出焦大鹏借钱是为了周济庄氏,可如果自己借钱给焦大鹏,难免显不出自己的好来,当下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我身上带的银子都给那妇人了,再也没有了。” 焦大鹏不疑有他,对三人道:“头儿,你们先行,我还有点事……”说着不等三人说话便跑开了。 焦大鹏跑回到方才几人交谈的地方,见庄氏和小梦瑶已经不在了,赶紧又跑出去瞧,原来母女二人只在前面不远处,还没走远。 焦大鹏的本意是向这几人借点银子好周济一下庄氏,让她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些。可焦大鹏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事到临头倒有些怕了,他不敢上前搭话,只好跟在二人身后慢慢地行。 庄氏牵着小梦瑶的手慢慢地向前走,二人走过两条街才略见些小商贩。小梦瑶小孩儿心性,见到商贩卖的那些好吃的一下子把方才经历的那些事都抛在了脑后,一蹦一跳地嚷着要这要那。 庄氏对闺女的要求无有不允,给她买了左一样、右一样,还唯恐亏着她,不住地问她还要什么。 小梦瑶买了几样小零食边走边吃,吃了半天见庄氏从始至终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横举手中的糖葫芦对庄氏道:“妈妈你吃?” 庄氏笑着摇摇头,温柔地道:“妈妈不吃,梦瑶吃吧。” “不嘛不嘛,妈妈你吃。”小梦瑶还是高举糖葫芦,对庄氏撒着娇道。 庄氏这才蹲下身来,端端庄庄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对小梦瑶道:“真好吃!妈妈吃过了,小梦瑶吃吧。” 小梦瑶见庄氏吃过,又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 庄氏理了理小梦瑶的鬓角,慢慢地站起身来。就在庄氏起身的瞬间,只一瞥眼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焦大鹏。她微笑着向焦大鹏点点头,转过身拉着小梦瑶的手便又走开了。 焦大鹏在庄氏回头的刹那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两步,他本意是要追上庄氏的,可不知怎的,双腿就好像灌铅了般,有些不听使唤。眼看着庄氏母女越行越远,焦大鹏暗暗地骂了自己几句,拔动双腿又跟了上去。 又行了一条街,焦大鹏见庄氏给小梦瑶买了好多东西,却丝毫没有要给自己瞧伤的意思,他心里有些急,大跨步地追上去道:“夫人……”焦大鹏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让自己追上庄氏,叫了声“夫人”后便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相公有何贵干?”庄氏温温柔柔地道。 “没事……没事……”焦大鹏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光天化日之下,奴家与相公攀谈不雅。相公若是没事,奴家可就走了?”庄氏生恐惹人非议,见焦大鹏没什么要紧事,便要转身离开。 “有事、有事……”焦大鹏见庄氏真要走,急忙又说道,“夫人的伤不碍事吗?”焦大鹏见到庄氏那满是紫青的脸,心中有些不忍。 “妈妈你疼不疼啊?”经这么一提醒,小梦瑶又关心起庄氏的伤势来。 “妈妈不疼!只要小梦瑶快快乐乐的,妈妈就什么都不在乎。”庄氏说着蹲下身来,脸上不自禁地挂满了笑容。 常人的笑中可能夹杂着礼貌、夹杂着奉承、夹杂着虚伪…… 但庄氏的这笑容中只有纯粹的喜悦、纯粹的快乐以及纯粹的对于小梦瑶的爱…… 六十四 四钱银子 小梦瑶伸出瘦得如鸡爪般的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庄氏脸上的伤,“妈妈,你真的不疼吗?” 被周奎那样的壮汉狠狠打一下怎么会不疼?就在小梦瑶的手摸到庄氏脸上的时候,庄氏轻轻一躲,疼得面目微微有些扭曲,可这扭曲在一刹那间又化成了微笑,那是宽慰小梦瑶的微笑,也是给予小梦瑶信心的微笑,庄氏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妈妈真的不疼。” 焦大鹏看着他们母女之间这亲密的动作,听着他们母女之间这亲切的交谈,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之前他不太理解旁人口中的容貌俏丽是什么意思,但今天他看着庄氏夫人满是淤青的脸只觉得她真是美极了;之前他不太理解旁人口中的家庭美满、儿孙绕膝是什么意思,但今天他看着庄氏母女互相关爱的神情只觉得这真是幸福极了;之前他不太理解旁人口中的保护欲、占有欲是什么意思,但今天…… 焦大鹏不理解,为什么周奎那样狠心,肯对这样一对娇滴滴的母女下那样的狠手。如果他有这样的妻女,别说打,他甚至连吵都不会吵她们母女一句。可他只不过是一个连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的臭脚夫,他哪有那么好的命,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妻子女儿。 焦大鹏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没对自己的出生有任何的自卑感,更从没有对自己的贫穷有过任何的自卑感,可今天他有了…… 庄氏拿着梦瑶的小手向焦大鹏挥了挥,口中好像说了句类似告别的话,可焦大鹏想着心事并没有听清。 等焦大鹏再缓过神来时,庄氏已转身要走了。焦大鹏见庄氏要走,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夫人你不能走?” “放手!”焦大鹏从没见过庄氏脸色这么不好看过,连方才周奎殴打她,她也端庄的像是一朵白兰花。焦大鹏马上便认识到自己错了,急忙缩回手来。 庄氏自觉方才有失风度,脸色缓和了很多,又说道:“相公有事但讲无妨,请不要动手……”只一瞬间庄氏又恢复到了往日端庄的模样,甚至连重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焦大鹏也有些闹不清,刚才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敢伸手去拉她呢?他生恐庄氏怪罪,可见她脸上并无愠色,才说道:“夫人得去瞧瞧伤,你没有银子,我这儿有……”焦大鹏说着从身上把借的那几块碎银子掏出来,他不敢把这银子给庄氏,反而塞到小梦瑶手里,说道:“这几块银子是给妈妈瞧伤用的,你带妈妈去医馆,让大夫给妈妈瞧瞧伤口好不好?” 小梦瑶手里攥着银子,抬头瞧向庄氏,没有经过庄氏的允许,这银子她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 庄氏先低头对小梦瑶道:“梦瑶把银子还给叔叔。”说完,才抬头又对焦大鹏道:“多谢相公好意!非是奴家嫌少,只是瞧相公这身装扮,想来赚钱也是不易,这银子相公还是留在身边,以后兴许另有别用。” 小梦瑶很听话,听庄氏这么说,高举右手,把手中的银子递向焦大鹏,可她小嘴一撅,眼睛一眨一眨地似乎极不情愿。 焦大鹏为方才的鲁莽行为感到愧疚,他也不接银子,脸上一红便跑开了。跑出好远才又转头对小梦瑶道:“别忘了带妈妈去瞧大夫。”他也不管庄氏母女听没听清楚,说完这句话,跑得更快了。 庄氏和小梦瑶眼看着焦大鹏跑远,小梦瑶仰头问庄氏道:“妈妈,你的脸还是很疼的,是吗?我们去医馆好不好?” 庄氏一笑道:“嗯!只有那么一点疼,不过妈妈一会儿瞧过大夫就好了。” “去瞧大夫喽……去瞧大夫喽……”小梦瑶拉起庄氏的手,一蹦一跳的,很兴奋。 庄氏被小梦瑶拉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心中直想告诉小梦瑶:“那叔叔真是个好人。” 伏安与焦大鹏给的银子虽然不是太多,可对于她母女二人来说也不算少数。她们去医馆看了大夫,买了些好吃的,还给小梦瑶买了一块淡紫色的布匹,这块布匹足够给小梦瑶缝一身好看的新衣裳了。她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居然还剩了四钱多银子,这四钱银子虽然不多,可足够她母女二人吃好几天的饱饭了。庄氏把这四钱银子贴身揣了,她可不想让周奎把这四钱银子也给抢走。 母女二人回到家,庄氏拿着那块布料在小梦瑶的身上左比比,右比比,欣喜极了。这些天她总是偷偷摸摸地出去给别人做针线活,她也总是幻想什么时候能给小梦瑶缝一身衣服。关于衣服的颜色她幻想了好多种,可哪一种也没有眼前的这块布匹那么实在、那么鲜艳、那么美丽…… 小梦瑶听说自己要有新衣服了也很开心,她披着那块布匹,在屋里跑来跑去,口中不停地念叨:“我要有新衣服啦、我要有新衣服啦……”那声音就好像出谷黄莺,清脆、悦耳…… “哐”的一声,周奎踹开房门,打外面醉醺醺的回来了。小梦瑶见到周奎回来,赶紧缩到母亲身后,庄氏怕周奎生疑,也赶紧把那块布匹塞到自己衣服里。 周奎一步三摇地往前走,见庄氏站在身前,大声喝道:“滚蛋,别挡老子路。”庄氏见周奎面色不善,又喝了酒,更不敢惹他,灰溜溜地让在一旁。 周奎醉醺醺地趴到床上,倒头便睡,没几个数的功夫就睡着了。 庄氏夫人暗自庆幸: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躲过一劫。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庄氏向门外指了指,跟着小梦瑶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外。 出门后母女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庄氏妇人悄悄地对小梦瑶道:“走,咱们到你熊姥姥家去,妈妈要给小梦瑶做新衣裳啦。” 这一年里周奎对庄氏非打即骂,而且他性情暴虐,手边但凡拿到些什么也都往庄氏身上招呼。因此周家别说剪刀、菜刀这样的利器,便是绣花针也找不到一根。 庄氏口中说的熊姥姥家离周家不远,都在一条巷子中。这一年里若不是有熊姥姥周济,庄氏母女已不知饿死过多少回了。可熊姥姥儿子早亡,唯一的女儿也远嫁他方,并没有什么积蓄,对于庄氏母女的照顾也很有限。 庄氏对熊姥姥感恩戴德,没事时就到她家中陪她聊聊天,帮她收拾收拾屋子,娘俩关系很是融洽。 庄氏带着小梦瑶来到熊姥姥家门前,小梦瑶轻轻地敲敲门:“熊姥姥、熊姥姥,快开门……” 小梦瑶叫完没多大功夫,就听见门里传出一个声音:“让姥姥猜猜是哪个小捣蛋鬼来了?”话音刚落,房门大开,只听熊姥姥又道:“原来是梦瑶这个小捣蛋鬼啊!” 熊姥姥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共才见过自己孙子两回,此时老来无伴,俨然已经将小梦瑶当成自己的外孙女看待。 小梦瑶除了庄氏便是跟熊姥姥亲,此时见到熊姥姥,张开双臂,想要熊姥姥抱抱。庄氏在一旁见了道:“梦瑶不要姥姥抱,姥姥年岁大了,抱不动你了。” 熊姥姥笑着蹲下来将小梦瑶抱在怀中,又对庄氏道:“谁说我老了,我呀还年轻着呢!” 小梦瑶见熊姥姥抱过来,扑到她怀里,良久良久才小声地道:“今天爸爸又打妈妈了……” 根本不用小梦瑶说,熊姥姥一见庄氏面上的伤就知道怎么回事。熊姥姥听小梦瑶说完,笑容一下凝结,紧接着又笑着对庄氏娘俩道:“进屋、进屋,咱娘仨进屋聊。” 熊姥姥把庄氏母女让进屋,庄氏见小梦瑶还是不大高兴,从衣服底下把那块布匹拿出来道:“快拿给姥姥瞧瞧,让姥姥给看看这块料子好看不好看。” 小梦瑶听说,高兴得一蹦一跳地把那块布匹呈给熊姥姥看,紧跟着说道:“姥姥你看,我要有新衣裳穿了。姥姥你说把它做成新衣裳会好看吗?” 熊姥姥不愿让小梦瑶觉得自己太敷衍,拿着那块布料反复地在小梦瑶的身上比量,口中说道:“好看、好看!小梦瑶穿起来呀,一定很好看!” 小梦瑶听说,拿着那块布料又跑到庄氏身边道:“妈妈、妈妈,姥姥说好看!” 庄氏常来熊姥姥家,对于她家中任何东西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庄氏当下在针线筒中拿出条皮尺,边在小梦瑶的身上量,边用笔在新买的那块布匹上画。所有尺寸都量好后,庄氏才又对小梦瑶道:“小梦瑶先自己去里屋玩会儿好不好?妈妈要开始给小梦瑶做新衣裳了。” 小梦瑶听说庄氏要给她做衣裳,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庄氏道:“梦瑶不去玩,梦瑶乖乖地瞧着妈妈给我做新衣裳。”小梦瑶说着果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三岁的孩子能有几分定性,坐了没多大功夫,便悄悄地溜去玩了。 熊姥姥见小梦瑶走开了,悄悄地走到庄氏身旁问道:“又因为什么啊?” 庄氏摇摇头,周奎打她用什么有理由吗?还不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熊姥姥语重心长地对庄氏道:“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带着小梦瑶跑吧,他下那样的狠手打你,我真怕哪一天他把你……”熊姥姥说着暗暗垂下泪来。 六十五 佳人吐心声 庄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像我这样的还能逃到哪儿去?” “哪儿不能去,还非得在他身边守着?”熊姥姥替庄氏鸣不平道,“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只要好好养养伤,等脸上的淤青下去,便是不用化妆也是个大美人,怎么就不能再找一家好的?闺女只要你肯,老身出去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说一家好人家。” 庄氏摇摇头:“大奎没提休妻,我就还是他的妻子,无论他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这都是我的命,抗拒不来的。” “哎呦呦,我说你可真是的……”熊姥姥听了大大的不以为然,“等他休妻?你得等到猴年马月?他一辈子不休妻你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这日子过的如何不委屈?庄氏自伤自身,又默默地哭了起来。 “闺女,老身是个老太婆不假,可我觉的你的想法比我这个老太婆还保守。是,贞女不嫁二夫不假,可那也要分什么情况。你守着这样一个活兽过日子……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熊姥姥越说庄氏哭得越伤心。 “闺女你不要总是哭,我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你有什么心事就不能跟老身说说吗?”熊姥姥说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担心小梦瑶是不是?” 刚刚庄氏还只是默默地垂泪,此时听熊姥姥这么一说竟“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她声音刚出口,尤恐小梦瑶听到,急忙伸手捂住了嘴。 熊姥姥把庄氏抱在怀中,安慰道:“小梦瑶也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可爱,又那么讨人喜欢,便是周奎那个活兽不也没对她怎样?老身给你挑一家好人家,不敢说让你大富大贵,但最起码不受这样的活罪。你要是怕周奎找上门去,你少跟闲人见面,没事不要出屋也就好了。让老身说你最好的出路还是带着小梦瑶离开这定远城,远走高飞,让他再也找不到你,怎么样?”熊姥姥所有的退路都给庄氏想好了,可庄氏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庄氏不回答,抽泣了半天才又道:“大……大……大奎便是有再……再多的不是,也……也终究是……小梦瑶的亲生父亲,我就怕……怕……小梦瑶会受人欺负……”庄氏哭到后来已泣不成声,但还是把她的心思说了出来:对于周奎的打骂她可以千忍万忍,她只是不愿小梦瑶受到一点伤害。 “不会的,没人会欺负小梦瑶的!”熊姥姥还在宽解庄氏。 “就算……我找的……那人不会欺负小……小梦瑶,可……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会……会把小梦瑶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吗?他……他若是还有子女,他的子女会将小梦瑶当成……他们的亲妹妹看待吗?” “你这顾虑也是应当的,要这么说老身给你寻摸一位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单身汉怎么样,你嫁过去就是三口人过日子,没有那么多人挑眼,也省了不少矛盾。”熊姥姥一意要把庄氏救出火海,见她终于吐露些心事,又顺着她的意思道。 庄氏终于说出心事,情绪也发泄出来,此时抽泣了两下,摇摇头叹口气道:“都是我命苦!大奎终究是小梦瑶的亲生父亲,他只要不为难小梦瑶,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哎呀!你呀……”熊姥姥也跟着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恰于此时,只见房门一开,一个硕大的身躯站在了门口,正是醉醺醺的周奎。平日里他这一觉能睡四五个时辰,可今日实在喝的太多,睡了一会儿,酒气不住地往上涌,他起身吐了一回,更觉得口干舌燥,嚷着要庄氏送水来。 周奎大叫大喊了半天,不见庄氏回应,这才发觉她没在家中。既然察觉到庄氏不在家,周奎如何不出来找。他知道庄氏平日里与熊姥姥交好,第一个便找到熊姥姥家。 平日里他喝的不醉时还知道敲敲门,此时酒劲未过,哪还管那么多礼节,推门就看见庄氏坐在那里给小梦瑶裁剪衣服。他怒上心头,走过去一把把那块布料抢过来,边撕扯边吼道:“臭婊子,净给老子丢人……”周奎虽然酒醉,可手劲不减,那块布匹被他三撕两撕便变碎成了布条条。 庄氏好不容易给小梦瑶买了这么一块布,见周奎将它撕坏心疼至极,站起来伸手去抢。可庄氏哪有什么力气,被周奎一推便摔倒在地上。 熊姥姥见不是善茬,赶紧将剪子和针线筒藏起来,这才回来拉架。 于此同时,在里屋玩耍的小梦瑶也听见周奎的声音,她关心庄氏,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可刚站在门口就瞧见庄氏被周奎推倒,她叫了一声“妈妈”跟着便又大哭起来。 周奎把那一条条布条都甩到庄氏脸上,随即揪住庄氏的衣襟将她拎起来说道:“臭婊子,你以为刚才丢的脸还不够是不是?”周奎说着一巴掌向庄氏扇去。 小梦瑶哭着哭着,抬眼一瞧见周奎将给她做新衣裳的料子撕成了那么碎,嘴一咧哭得更大声了。 平时庄氏对周奎逆来顺受,既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可今天周奎屡次三番地找邪茬,更是将给小梦瑶做衣裳的布料毁了,庄氏也大起胆子向周奎吼道:“我给别人做针线活怎么就丢人了?” “还敢吼老子?”周奎见庄氏对自己态度不善,又给了她两巴掌,随即道:“你干嘛给别人做针线活?是嫌老子不赚钱还是要让外人知道老子养不起你?臭婊子,老子告诉你,你就是饿死也得死在家里。”说来说去,周奎还是觉得自己不赚钱有些丢人,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只能限制庄氏的自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梦瑶哭了半天,见庄氏敢于质问周奎,她也大着胆子跑过去,拉着周奎的裤脚道:“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你不要打妈妈,妈妈会疼的。” “滚蛋,一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老子见了就烦。”周奎一脚踢出,将小梦瑶踢翻个跟头。小梦瑶飞出三尺有余,趴在地上,又哇哇大哭起来。 庄氏见周奎向小梦瑶动手,真的动了怒,她抬手就给了周奎一巴掌,随即道:“有能耐冲我来,你打闺女(干)嘛?” 寻常时周奎都放不过庄氏,此时被她打了一巴掌,更是引以为平生大辱,一拳拳地不住向庄氏打去。还没打几拳,庄氏身子一晃,便晕死过去。 熊婆婆见周奎酒醉之下,出手没轻没重,真怕他将庄氏打死,此时见庄氏倒在地上不动弹,怒声对周奎道:“住手,你真想把她打死怎地?” “老子就是要打死他。”周奎还是愤愤地道。 “那你也顺便把老身打死吧,她死了,老身也活不了。你一举结束我们娘俩性命,也免得有人到衙门口告你去。”熊婆婆见周奎两眼通红,再也顾及不了那许多,孤注一掷地道。 “你以为老子不敢?”周奎咬着牙道。 “敢,当然敢。可是大奎,你都敢杀人了,怎么就不敢把日子过好点?你看看这媳妇,看看这闺女,就是满世界地找也找不到几个,你怎么就不能对她们好点呢?你若真的手痒痒想杀人……那就把老身杀了吧,老身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也算是值了。可她们娘俩花容月貌又正值青春年少,你就饶了她们吧,就当老身求你了。”熊婆婆边说边哗哗地流泪,说到最后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周奎毕竟还不是完全泯灭人性的那种人,他若真是那种人,庄氏最初也不可能嫁给他。此时周奎见到熊婆婆这副模样,做出这番举动,心有些软了,拳头也渐渐松了,他虽然酒醉,可尤知杀人偿命这回事。周奎哼了一声,转过身自言自语地道:“老子困了,要回家睡觉了。”说完便往屋外走。 熊姥姥见周奎不再那么蛮横,望着他的背影,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奎,咱们住十多年邻居了,我是真希望你们小两口能好好的。信我话还是把赌博那玩意戒了吧,你们小两口都是勤快人,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日子还不是两三年的事?” 周奎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熊姥姥说的这番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紧接着便晃晃悠悠地出门了。 熊姥姥见周奎真的出了屋,在心中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送走了周奎这个瘟神后,熊姥姥转过身来瞧她母子二人伤势,庄氏夫人受些重击,一时昏死过去,躺一会儿便能苏醒过来,想来没有性命之忧。小梦瑶被周奎顺着劲踢飞出去,只受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哭了几声便也不怎么疼了。 熊姥姥先把小梦瑶抱起来,给她擦擦眼泪,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接着又进屋拿了个枕头垫在庄氏的头底下。她一个老人家没什么力气,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庄氏躺在地上,没用多长时间便苏醒过来,她刚睁开眼,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先张口呼道:“梦瑶……小梦瑶……” 小梦瑶就在庄氏身边瞧着,见她清醒过来,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妈妈,我在这儿……” 六十六 转变 庄氏昏迷了许久,根本不知道小梦瑶到底伤得怎样,此时醒来第一眼瞧见她,安心了很多,她抱着小梦瑶左瞧右看,不住地询问:“刚刚爸爸踢到哪里了?疼不疼?” 小梦瑶摇摇头,低声低语地道:“不疼……妈妈你一定很痛吧?”这是周奎第一次对她施行家暴,她终于体会到了庄氏每日里承受的疼痛。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可比这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对于她们内心的折磨。为什么曾经那个爱她们爱到要死要活、对她们说下海誓山盟的人,如今要这么对待她们?这些问题别说庄氏、小梦瑶,便是比她们再聪明上百倍的人也想不明白。 方才周奎下手还是很重的,庄氏痛的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可她还是坚强地笑道:“妈妈不疼,妈妈已经习惯了。”庄氏说完,又询问小梦瑶:“别骗妈妈,小梦瑶难道真的不疼?”母亲的天性就是这样,即便她身上疼的要死,她最关心的也还是她们的孩子。 “妈妈不疼,梦瑶也不疼。”小梦瑶说完就扑到了庄氏怀里。 这个世界对她们太不友好也太残忍了,只有彼此的胸怀才可以算是她们避风的港湾,她们也只能在彼此的怀抱中获取一丝温暖。 “妈妈你说这些布条还能缝成新衣裳吗?”小梦瑶趴在庄氏的怀中良久良久,才又低声说道。 “……”庄氏不说话,只是来回地不住拿手抚摸小梦瑶的头发。庄氏不忍心欺骗小梦瑶,她更不忍心对小梦瑶说出实话,沉默是此时她对小梦瑶的唯一的回答。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人小鬼大的小梦瑶见庄氏不说话,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拉着庄氏前襟的衣衫,用懒洋洋的语气、极低的声音说道:“妈妈,我好想要一身新衣裳……” 寻常人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于她们母女来说也是一种奢望……庄氏听完,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她将小梦瑶紧紧地拥入怀里,亲吻着她的鬓角道:“好,我们明天再去买块布料,妈妈说什么也得给小梦瑶缝身新衣裳。” 一旁的熊姥姥瞧着这对苦命的母女,眼中不禁又泛起了泪花…… 当夜熊姥姥留庄氏母女在家中睡了,庄氏心中凄苦并没有拒绝熊姥姥的好意,她与小梦瑶窝在熊姥姥的床上胡乱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小梦瑶早早地就醒了,准确的说是早早地就被饿醒了。“熊姥姥家会不会有早饭呢?”小梦瑶在心中琢磨。 这一年里周奎总是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起床后也不在家里呆,洗洗脸后就去赌馆中赌钱。庄氏母女没什么收入,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早饭更是能省则省,对于小梦瑶来说,她已经好久没在早上吃过饭了。 小梦瑶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可就在她从床上下到地上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竟踢了床腿一脚。庄氏和熊姥姥察觉到床晃悠了一下,都急忙坐起身来查看,庄氏见是小梦瑶下了床,问她道:“怎么了?要解手?” 小梦瑶摇摇头有些委屈地道:“梦瑶饿了。”熊姥姥听说披上衣服,笑咪咪地道:“小梦瑶再坚持会儿,姥姥这就给你熬粥去。”小梦瑶听说,高兴地直拍手道:“有粥喝喽,有粥喝喽。”庄氏见小梦瑶人小鬼大,又白吃了熊姥姥家一顿早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对熊姥姥道:“昨日剩了几钱银子,待会儿我出去买些菜,中午好好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熊姥姥哈哈一笑:“你们娘俩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老太婆就省心喽。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着给小梦瑶买好吃的吧。”熊姥姥说完,又对庄氏道:“一会儿我多熬点粥,你给大奎端回去点。昨天他喝多了,早起喝点粥能好受些。” “……”庄氏低着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昨天周奎对小梦瑶的暴行,始终让她难以原谅。 熊姥姥见状,宽解庄氏道:“跟周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也算是看着大奎长起来的,他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老身心里也很难受……我见他这次把你打晕后,似有些悔改之意。他并非是那种完全坏透了的坏小子,一会儿你把粥给他端去,看他作何反应。我虽然总劝你改嫁或是什么的,但我的内心里还是希望你们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熊姥姥说完便去洗漱熬粥了,只留庄氏坐在床上呆呆地出神。 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珍馐美味,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粥,小梦瑶吃起来都很开心,清早上这种从胃暖到心的舒适让小梦瑶充满了幸福感。 依熊姥姥所言,庄氏吃罢早饭后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给周奎送去了。周奎虽然酒醉,可架不住昨天睡得早,庄氏刚进门他就坐起来了。庄氏见周奎面色不是那么凶恶,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这一年来庄氏母女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没有经历管周奎,再加上周奎那般对待庄氏,庄氏便是有心也变成了无心。此时周奎坐起身,看看白粥,看看庄氏,看看庄氏,又看看白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他也不说话,低着头三口两口地就把那白粥喝光了。周奎喝完粥把碗递到庄氏手里,擦擦嘴说道:“什么时辰了?昨天于老四来找我来了,好像说码头上有几船货要卸,我去瞧瞧去。”周奎手脚麻利,说着话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庄氏见周奎不像说谎,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逐渐上扬,眼中热泪盈眶——那是如初婚般久违了的幸福的眼泪。 周奎从家里出来急匆匆地跑到码头边,现在时候已不早了,所幸货船还没到,众多长工、短工都围在码头旁等船来。 人群中于老四大清早就来了,他率先看到周奎,见他面上没了暴戾之气,向他招手道:“周大哥来啦!”周奎点点头。于老四见周奎肯来干活,也代他高兴,他拥着周奎走到伏安身边,说道:“头儿,周大哥来啦。”伏安想不到周奎肯来,诧异了一下,交给他根小木棍,随即说道:“一会儿干活可不许偷懒,更不许耍横,干完活儿后拿着这个给你结工钱。” 周奎不说话,接过木棍随手别在腰间。 还没干上活,伏安就怕周奎偷懒,于老四不得不为周奎辩解道:“头儿放心吧,周大哥能干着呢。”于老四说着抱了抱周奎的肩膀又说道:“老弟没说错吧?周大哥你今天耍耍手段,让大伙儿都见识见识。” 周奎点点头没吭声,他已经一年多没干活,肌肉都有些松弛了。如今也不知还能否像之前那般充满了干劲,干活不知道疲倦。 周奎悄悄地走到众人身后,弯下腰来束束裤腿,又活动活动周身关节,突地一个箭步跑出去。周奎身子硕大,再加上一年多没怎么活动,跑起来难免有些慢。可跑了一阵他筋骨活动开,跑得也越来越快。周奎在码头边来回地折返,跑了十多圈,出了一身的汗,他用衣袖擦擦头顶上的汗珠。虽然有些累,可他这一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到浑身舒畅。周奎这样来回地折返跑,自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焦大鹏也是其中之一,他见周奎停下来,将自己肩头上的汗巾扔给周奎道:“省点力气,一会儿还得干活呢!” 周奎于空中一把抓住那汗巾,擦擦脸,又对焦大鹏道:“我听说一会儿要同时卸好几条船。怎么样?要不要比比看谁卸的货多?” 一听说有人想要跟焦大鹏比赛,长工们的情绪立马便沸腾起来。要知道焦大鹏在长工中虽然不算力气最大的,却是耐力最强的,再加上他干活从来都不偷懒,因此从来没人敢跟他比谁卸货多。 焦大鹏瞧了一眼周奎,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他也不知道这一晚间在周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周奎已经不是昨天他见到的那个周奎了。不知道这是否跟没喝酒有关系,但眼前的周奎没有了昨日的那股凶狠劲,现在他身上更多的是那种要证明自己的蛮横劲。 与周奎这样好久没有干活的人比赛,赢了固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输了却更为丢脸,虽然焦大鹏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输。 其实焦大鹏还有另外的想法:眼前的周奎似乎正一点点的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想让周奎灰心,更不想让周奎难堪。 周奎见焦大鹏不应声,又继续说道:“焦大鹏,敢不敢应战给句话,船帮中都说你最能干,可我周奎就是不服。以前咱不在一起干活,分不出高下;现如今咱在一起干活了,你就不想分出个高下吗?” 就在周奎向焦大鹏宣战的时候,船队已驶近,且陆陆续续地进港了。伏安见状忙招呼众人集合,准备干活。 还有几个长工不舍得走,他们围在焦大鹏身旁,不住地喊着“迎战、迎战……” 焦大鹏被僵到这,正视着周奎,把汗巾往肩膀上一搭,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们只比输赢,不涉及其他任何赌注。” “好!”周奎说了一声好,就向一只已经靠岸的货船跑去。 焦大鹏见状,笑了笑,也随后跟上去。 六十七 赌赛 周奎急匆匆地跑上一艘货船,问明哪些是杜先生的货物后,扛起一袋货物便向船下跑。船下有指定码放货物的地方,周奎把货物往那一放便又向船上跑去。 快登上船时,周奎见迎面下来一人,正是随后赶到的焦大鹏。周奎冲焦大鹏笑了笑,这第一袋货物他就领先了不少。周奎本以为焦大鹏见到自己领先这么多后会加快些步伐,哪知道焦大鹏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扛着货物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周奎见了点了点头,步子也放慢了下来。 周奎步子慢下来之后才发现焦大鹏的步子原来一点都不慢,当他扛起第二袋货物准备下船时,他发现焦大鹏已经卸好一袋货物准备上船了。周奎不愿落后,步下加快,又小跑起来,他刚跑两步,两人的差距便又扩大,可只要他稍微缓下来些,焦大鹏便能马上赶上来。 随着二人卸的货物越来越多,周奎体力流失的也越来越快。他二人每人卸了十多袋货物后,焦大鹏已经与周奎并驾齐驱了,二人又卸了两袋,周奎便说什么也赶不上焦大鹏了。 一船货物二人你一袋我一袋地只用了大半个时辰便卸完了,最终的结果是焦大鹏比周奎多卸了三袋货。虽然三袋货不多,但那代表着焦大鹏比周奎多走了三个来回。 周奎一年没干活,体力本就下降了不少,此时又逞了一下能,只累得已上气不接下气。焦大鹏走过来拍拍周奎的肩膀说道:“活儿不是一口气就能干完的,你歇歇再来。”焦大鹏说完便跟着其他长工一起卸船去了。 周奎听焦大鹏说完这句话感慨颇多,他直起腰望着远去的焦大鹏,心中反复地琢磨:活儿不是一口气干完的,这家产又何尝是一口气败光的?他想起了他典当的第一个物品是他跟庄氏成亲时,他给庄氏打的一个银簪子。从那以后庄氏的首饰哪一样也没脱离了他的魔掌。当完首饰当衣服,当完衣服当家具,直到最后他将能当的都当了,他的家也过成了那副模样。 好在还有庄氏,他又想起了那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如果他当初娶的不是庄氏这么端庄贤惠的妻子,他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落得什么地步。 “周兄弟,稍微歇会儿可该干活了。”伏安见周奎歇了半天,催促他道。 干活干累了可以歇会儿再干。生活又何尝不是? 一上午的时间,经过众人不懈的努力,六船货物,被他们按时按量的完成了。伏安见众人完成了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中的欣喜可比别人强烈多了。他依约给众人发了工钱、奖励,待众人都领完自己的那份奖赏后,他又把众人请到望洋楼中好好地吃喝了一番。 大约申时时分,眼看着席散,周奎醉醺醺地站起来,望外便走。众人喝得都有些多,也不拦他,任由他出了望洋楼。 像周奎这种人无论喝多少都认得回家的路,他左手抱着酒坛,右手拎着肉,一步三摇地往家的方向走。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周奎只觉得对面晃晃悠悠地来了一人,此时他醉眼惺忪也瞧不清是谁,等到又靠近了许多,周奎这才看清,原来迎面来的这人是常在小赌馆一起赌博的王二。 王二瞧见周奎,急忙迎上来问道:“周大哥这是上哪儿喝的,都不说叫上小弟一声。走哇,玩会儿去。” 周奎喝得有些多,此时只想把酒肉和发的工钱拿家去给庄氏,让她看看自己又能赚钱了。他摇摇手对王二道:“不行,我得回家。” “回家干什么?你家里是有骰子还是有牌九?走吧,也不差这一会儿,先去玩两把再说。”王二不住地挑唆周奎道。 “不去、不去,我得回家。我得把这酒啊、肉啊、工钱啊给我媳妇拿回去……”周奎说着拍拍腰间,那是装着他工钱的地方。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周大哥竟然都出来赚钱啦。”王二说完又接着道:“周大哥,往日没银子时你都要去玩会儿,现如今兜里有银子了,你就不想耍两把去。再说了,就你这点工钱还好意思给嫂子拿回去?我要是你就去玩两把,赢多些银子拿回家也能显得咱爷们在外面不含糊。周大哥你说是不?” 凡事就是如此,无论是赌博也好,喝酒也罢,自己一个人说不赌也就不赌了,说不喝也就不喝了,最怕的就是别人挑唆。 周奎听王二三挑唆两挑唆,赌瘾上来,伸手往胸口上一拍说道:“走就走,先去玩两把再说。”王二搀着周奎帮腔道:“对嘛!天这么早回家干嘛?玩两把痛快痛快,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二人相互搀扶着说说笑笑地来到小赌馆前,众人见他面上带着酒气也不以为异,招呼着他坐下来下注。 周奎喝完酒后迷迷糊糊的,可一坐到赌桌前立马便来了精神。他见众人在赌牌九也并不急着下场,看了好几把,才从腰里把今天的工钱掏出来,对庄家道:“老子也来玩两把。” 玩牌九,庄家从来不怕人多,牌九的规矩是每人两张牌,等众人都摸完牌后,先后与庄家比较,大过庄家的,庄家通赔;小于庄家的,庄家吃赌注。 周奎这把摸到的是一张二六和一张三五,两张牌都是八点,组成了个“杂八”。在牌九里面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排在中等偏上的位置。 当下众闲家开牌,周奎也将两张牌摊在赌桌上。众人放下牌后,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庄家身上,他手中的那两枚小小的骨牌,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庄家看着众人嘿嘿一笑,大声喊道:“大杀四方。”说着伸手先翻过一张,是张上六下六的“天牌”。他另外一张如果还是“天牌”,则组成“双天”,那必然是通吃的局势,若是其他牌也可组成“天王”、“天杠”等牌型,但无论他组成“天王”、还是“天杠”便都大不过周奎。 周奎看着庄家的手,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喝了口酒。就在他放下酒坛的同时,庄家也将另外一张牌掀开,是个二五,与“天牌”组成了九点“天高九”也不算小。当下赔赢家,吃输家,把银子都赔付过了,又重新开局。 周奎把自己先前下注的工钱依旧塞到腰间,把赢的银子随众人一起下了注…… 简短截说,周奎今天手气不错,赢两把、输一把;赢四把、输两把……短短一个多时辰竟赢了一百多两银子。周奎越赌越开心,酒也越喝越多…… 众人见周奎今日手气旺、赢得多,也都捧着他聊。庄家赔了许多银子,想转转手气,对众人道:“有想做庄的没?我缓两把。”他说着站起身,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人接下茬。 周奎手气正旺,他一把抄起骰子,对众人道:“老子来做庄。”众赌徒听说他要做庄,有几个心头不大高兴,便嚷着不依。可做庄这种事,赢得多,输得也多,众人吵了几句,也阻挡不了什么,当下由周奎做起庄来。 周奎这一做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又赢了一百多两银子,加上之前赢的差不多有将近三百两。要知道周奎之前输的首饰和家当加在一起也就八九十两银子,周奎这一下午就赢回了好几个家当,他心中高兴,迷迷糊糊地只想快点回家,把这些银子捧到庄氏面前给她看。 周奎赢得开心,自然有人输得不开心,张员外就是其中之一。张员外本就生得肥头大耳,再加上他前几年被杜先生安排管理“翠仙楼”,更是春风得意,这几年只吃得白白净净、身宽体胖,也学着别人做起了员外郎。周奎赢的那将近三百两银子,一小半是众人的,一大半是这张员外输的。 只见张员外伸袖擦了擦汗,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地咒骂自己的手气,咒骂自己手中的牌。 周奎又玩了两把,有输有赢,不过输赢都不大,还是赢了差不多三百两。此时他那一坛酒喝完,更有些晕乎乎的,只想抱着赢的这一大堆银子赶快回家。 新的一把众赌徒还没下注完,周奎便对众人道:“这把牌过后无论输赢老子都得走了,他妈的,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说着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众人见他醉是真醉了,可赢钱也是真赢钱了,哪容易就会轻易放他走,见他并未起身,倒也并没阻拦。 但凡好赌之人,越输越想往回赢。张员外此时身上带的银子也好,小额的银票也好早都输没了。此时他从手中的一大沓银票中挑出一张,往桌上一拍,说道:“姓周的,有本事把这张赢去。” 众人一瞧,只见银票上白底黑字写着“纹银一百两”,再瞧落款是“金鑫钱庄”,众人不禁“吁”了一声。 那金鑫钱庄是杜先生所开,别说在定远城,便是在整个子金国,凭借这张银票也可十足十地换到一百两。 周奎见到这张银票,眼睛有些发红,若是输了自己不过是少赢一些,但若真的赢了,这可又是白花花的银子呀。周奎咬咬牙,伸手往桌上一拍,说道:“好,老子跟你赌了。” 六十八 豪赌 在这样的小赌馆中,一把一百两的“豪赌”还是很少见的,众赌徒中有的还要下注,却被别的赌徒劝下了。下完注的赌徒见状也都把自己的银子拿回来,成了张员外与周奎之间的单人对赌。 二人对赌,速度便快得多,张员外摸了两张牌,随手往桌上一扔,口中说道:“别墨迹赶紧开。” 张员外扔出两张牌,众人“喔”地一声情不自禁地都大声叫出来。只见张员外扔出的两张牌上面殷红无比,是两张上一下一的“地牌”。 所谓“天地人鹅长、妖喜虎头杂、双候称霸王。”说的就是牌九的所组成牌型的大小顺序。两张“地牌”组成的“双地”牌型是仅次于“至尊宝”、“双天”的最大牌型,可以说此牌一出,已经赢了九成九。 周奎见了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反悔:这一把不跟他赌好了,不跟他赌还能多赢一百两银子。可如今赢面不在,怎么反悔都没用了。 周奎便如患病了的老人般,颤颤巍巍地伸手抓起第一张牌:上六下六,竟是一张“天牌”。周奎高兴得一下子把牌拍到桌上,还有机会,假如他另外一张牌还是“天牌”的话,“双天”吃“双地”,他这一百两银子不仅不会输,反而会赢一百两。 王二见周奎翻了一张“天牌”,替他打气道:“周大哥使把劲,再翻出个‘天牌’出来。”这样的赌博真是太刺激了,众赌徒屏住呼吸,此时已顾不得谁输谁赢,都希望周奎能再翻出个“天牌”出来。 周奎向手中吹口气,接着双手不住互搓,一咬牙把另外一张牌也翻过来,只见那张牌上有红有黑,密密麻麻的一堆点数,正是上六下六的“天牌”。周奎见了忍不住一跃而起,其他赌徒也跟着欢呼。 “双天”吃“双地”。王二伸手把张员外那张银票拿过来递到周奎手中,恭喜道:“给,周大哥,又赢了一百两。怎么样?我就说别回家那么早,应该来玩两把,我说对了吧。” 周奎伸手接过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接着从手中另抽出一张银票,也不管多少,递到王二手里道:“多亏了你小子,这个给你。”王二笑着接过,不住地点头称谢。 周奎把银子收拾收拾放到酒坛里,抱起就要走。 张员外输了这把本来已经呆成了木头人,此时见周奎要走,缓过神来,拉住他道:“上哪儿去?赢了就想跑?不行,还得来一局。” 周奎一抬手,挣脱张员外的拉拽道:“老子都说不玩了,别纠缠老子。” 张员外哪里肯依,口中不住地道:“再来一把,最后一把,最后一把……” 旁观的赌徒也要瞧热闹,不住地劝周奎道:“周大哥再跟他赌一把,你手气这么旺,怕他怎地?” 周奎架不住众人劝,本就有些活心,不愿意走。众人这么一说,他更觉有理,如今自己手气这么旺,张员外开出“双地”,他都能开出“双天”应对,还有什么好怕的? 周奎想了想,又坐下来对张员外道:“好,那便再赌一把。不过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把,无论输赢,你都得让我走,不能再纠缠,好不好?” 张员外点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咱这把不分庄闲,不带旁人,就是咱俩对赌。无论是输是赢,张某人一定心服口服,不再纠缠你。” “好。”周奎一拍大腿,答应下来,随即指着小赌馆中的一个宝官道:“来,你来摇骰子。” “慢着。”张员外说声“慢着”,那宝官立马便不动了。张员外转向他道:“不是说你。”说完又转向周奎道:“周兄弟,你那还有多少银子?” 周奎喝多了,哪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当下喝道:“你要干嘛?” 张员外数着手中的银票又道:“截止目今张某人一共输了二百多两,大伙儿输多少,张某人并不知道,姑且也算二百多两吧。”张员外说着数出五张银票压在桌上,对周奎道:“这里是五百两的银票,你可以看下。现在我就要用这五百两银票赌你手中酒坛里的银子和刚才我输你的那张银票。怎么样?敢不敢?” 五百两——寻常人干十年、二十年也就能赚这么多钱。众人见到这当之无愧的“豪赌”都嚷着要周奎与张员外对赌。 周奎骑虎难下,左思右想,终究是贪心作祟,他大声吼道:“好,发牌。” 小赌馆中的宝官摇了几下骰子,给二人发完牌,便站在了一旁。 张员外与周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弹。周奎毕竟不如张员外那般家大业大,忍不住伸手便要去摸牌。 还未等周奎摸到牌,张员外便又制止他道:“慢着,周兄弟,还加注不?”张员外把身上的银票都掏出来,数了数说道:“张某人这还有七百两,要不要来点刺激的?” 瞧张员外的意思是要再加注,但他连牌都未看上一眼,未免有些太激进了。七百两对于张员外来说不过是几个月的收入,但对于周奎来说,那是全副身家加在一起也难以达到的数额。王二见周奎刚要摇头,从旁边蹿出来对张员外道:“周大哥不像张员外你那般家大业大,我们看看牌再决定赌不赌如何?” “牌都发下来了,又变不了,看不看都一样。”张员外说着向周奎面前的两张牌比划了一下又说道:“既然你们想看就看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二见周奎额头上直冒汗,把那两张牌拿起来放到周奎手里。王二可不敢掀起牌来看,他若是掀起牌来看,输了算周奎的,还是算他的? 除非是经过允许,若不然赌徒间最忌讳的便是别人帮着开牌。 周奎拿着那两张牌,跟王二二人瞧瞧地看了,看过后二人心中一阵狂喜——这两张牌与上把牌竟然一模一样,还是两张“天牌”。 周奎不动声色慢慢地把牌放下。赌徒间对赌,手气的好坏当然影响赌赛的结果,但让对方从你面上猜不出你到底拿的是好牌还是坏牌,则更能影响赌赛的结果。 王二见周奎放下手中的牌,帮着他忽悠道:“周大哥还是算了吧,这把就当孝敬张员外了。” 众人一听都知道周奎并没摸到什么大牌。张员外也不依道:“别啊。我连牌都没看,咱们谁大谁小还不好说呢。说不定我这是个‘瘪十’(“瘪十”是牌九中最小的牌型),你把这七百两再赢去,加上桌面上这一千两,下半辈子随便你干什么都够了。” 赌到这时,周奎已经豁出去了,何况他拿到的还是这样的一副绝顶大牌,只听周奎对张员外道:“老子也想赌,不过老子没银子了。” 张员外听说,不慌不忙地道:“没钱不要紧,你不还有别的东西吗?你想想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值七百两。” 周奎想了想,他输的也不剩什么了。如今他家里就剩一座老房子和一张床还能值点银子,这之外就是他们一家三口。 “你看老子那房子值不值七百两?”周奎赌无可赌,只得把房子押上。 张员外轻蔑一笑:“你房中是有珍珠玛瑙,还是有翡翠珊瑚?竟能值七百两银子?” 周奎脸上发烧,他那房中家徒四壁,实在值不了那么多银子。周奎想了想又道:“你看老子的媳妇怎么样?值不值七百两?” 众人听说周奎把媳妇都给押上了,又都是一声惊呼。 张员外听说点点头,又道:“你也知道张某人是干什么的,更应该知道‘翠仙楼’是什么地方。你若真把她押上,她可就不是你的人了,到时候张某人是娶她为妻也好,纳她为妾也罢,甚至把她送到‘翠仙楼’中谋些营生,可都跟你没关系了。你不后悔?” 周奎拿到这么一副“天牌对”,别说媳妇,此时便是全家老小俱在,他也敢全押上。周奎有些不耐烦道:“后什么悔,老子说了就算,快开牌。” “慢着!口说无凭,咱得立下字据。”张员外说着,对小赌馆中的宝官道:“小哥,麻烦你取些纸笔过来。” 写字据也不用什么好笔好墨,宝官去后面就取来纸笔墨砚呈到张员外身前。张员外会写几个字,当下在纸上写道:“现有周奎押……(张员外不知道庄氏姓名,因此先空着)权做纹银七百两,赌输后任由张某人处置,绝无反悔,口说无凭,立此为据。” 张员外只是会写几个字,胸中也没什么大学问,短时间内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留下这几行字不过是做个证据。 当下张员外给周奎读了一遍,填上庄氏的姓名,二人画完押,张员外把那张字条押在桌子上,做为周奎的赌资。 周奎见张员外不再张罗加注之事,哈哈一笑,将两张牌翻过来拍在桌面上,说道:“开牌吧,老子是一对‘天’。” 众人见周奎又拿到一对“天牌”,都是一声高呼,这样的好手气是众赌徒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当下有人对周奎道:“一会儿散摊子,周大哥可得请大伙儿下馆子。” 周奎满不在乎,一笑道:“这个自然。”他说着把张员外面前的银票都拿到手中。碰上一对“天”,张员外开不开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张员外见周奎拿走自己面前的银票,这才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周兄弟,高兴地别太早。张某人这牌可还没开呢。” 周奎不以为然,嘲笑张员外道:“好啊,你开啊。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开出什么牌。” 六十九 惨痛的代价 张员外看着周奎满是嘲笑的嘴脸依旧不为所动,这跟他之前输了那把的表情大相径庭,可周奎此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还管这许多。 张员外见众赌徒吵吵嚷嚷了半天,对众人道:“大伙儿先安静一下,待张某人开过牌后大家再庆祝也不迟。”他这么一说,众人果然安静了许多,均想看看张员外还能开出什么牌来。 张员外见众人都不再吵了,把面前的两张牌抄在手里,又说道:“大伙儿看好了。”话说完便把那两张牌平平的拍在桌面上,等他的胖手挪开,众人都傻了眼。只见手掌下的两张牌,一张上面是黑黝黝的两点,下面是殷红的四点;另外一张上面是殷红的一点,下面是黑黑的两点。 “二四”配“幺三”正是比“双天”还要大的“至尊宝”。 周奎见张员外开出了“至尊宝”激灵灵地打个冷战,酒先醒了一半。“你……你出老千……”周奎下意识地说道。 张员外微微一笑说道:“牌是你洗的,骰子是这位小兄弟摇的,咱们自摸自牌,张某人上哪出老千去。” “可……可哪有这么巧的,老……我出‘双天’,你就开出‘至尊宝’这……这……”周奎从大喜到大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看你那输不起的样。”张员外说着从周奎手中把银票以及他二人签的关于庄氏的抵押契约拿过来,又接着说道:“以后记住,输不起就不要赌这么大。”张员外说着顺手捧起那酒坛往外就走。就在张员外快走出大门时,他又回头对周奎道:“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张某人明早可就要去接人了。当然趁着还有些时间,你也可以带着你媳妇逃走。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你,张某人的上面可是杜先生,你若认为你能逃离了杜先生的手掌,你就逃吧……”张员外说完,再也不理周奎,大跨步地出了门。 周奎这一下可傻眼了,他本以为可以赢几百甚至上千两的银子,哪知道银子没赢到,还把媳妇给输出去了。众赌徒见周奎这幅模样,也不再围着他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了。大伙儿讪讪地走开,只留周奎一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至于王二更是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周奎如丢了魂儿般一步一挪地往家走,心中不住地琢磨:回家该怎么跟庄氏说好呢?他又想起了小梦瑶,小梦瑶没有了妈妈的照顾,凭着自己这样的大老粗别说照顾她,便是跟她沟通都有些困难。若是小梦瑶再知道了实情,知道庄氏是自己给赌输了的,她又会怎么想自己呢? 周奎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家门口,看着这自己平时抬脚就踹开的大门,周奎又愣住了,他真的没脸再迈进这个大门。 就在周奎思绪横飞的时候,大门一开,小梦瑶蹦蹦哒哒地跑出来了。她见到周奎吓得一愣,转身又跑回屋了。 周奎见小梦瑶这么怕自己,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就在他自悔的时候,庄氏也出来了。她见到周奎站在门口愣愣地出身,说道:“大奎,干一天活儿累了吧?怎么不进屋?” 周奎看见庄氏,脑子更乱,他应付地答应两声,跟着庄氏就进了屋。 庄氏为周奎除下外衣,打磨打磨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了地上的那堆破衣服上。 周奎见到庄氏这般贤惠,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心中的难过无法言表,竟暗暗地垂下泪来。 庄氏见周奎这般模样,心中更是不解,忙问缘由,周奎却只是暗暗垂泪,摇头不语。庄氏宽慰了好半天,见周奎依然不见好转,又对他说道:“大奎你别伤心,咱这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先上床好好歇会儿,我跟小梦瑶买点菜去,咱晚上好好炒几个小菜吃。”庄氏见周奎哭得这么伤心,以为他只是对自己的过往有悔恨之意,根本不知道周奎已经将她输给了张员外。 庄氏让周奎哭了一会儿,问他道:“大奎,你今天赚的工钱呢?” 一提到工钱,周奎哭得更伤心了,若不是因为赚了这么点工钱,他也不会把媳妇输了。 “是丢了还是怎地?大奎你别哭,我不管你要了,我这还有,你别哭……”庄氏安慰周奎,便好似安慰孩子一般。 周奎摇摇头,想起来第一把赢钱之后,把工钱藏在了自己的腰带中。他坐起身从腰带中把那块碎银子掏出来递给庄氏,口中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庄氏见银子没丢,周奎还哭成这个样子,又安慰他道:“钱不好赚是不是?大奎你要是感觉累,咱就换个别的活。若不然你在家多歇几天也成,只要你肯让我出去给别人做活,我来赚钱养活你们爷俩。” 庄氏越说周奎哭得越惨,面对这么温柔体贴的妻子,周奎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一年来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这一年来他也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对生活充满了失望。希望与失望只在一天间转换。 但赌瘾却绝非一天培养成的。 庄氏见自己怎么宽慰都不管用,带着小梦瑶出去买菜,任由周奎自己一个人在屋中难过。 昨日被周奎撕碎的布匹根本无法缝成衣服,庄氏乘着白天无事,捡了条碎布给小梦瑶做成个小荷包。庄氏出了大门把从周奎那儿得到的碎银子也塞到梦瑶胸前的荷包里跟她商量道:“妈妈跟你商量个事你看怎么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梦瑶睁大眼睛看着庄氏,满脸的疑惑。 庄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妈妈过两天再给小梦瑶缝新衣服好不好。爸爸今天很累很累,妈妈想要给他炒几个小菜,好好犒劳犒劳他。” 小梦瑶一听有些不大高兴,虽然庄氏从来没有欺骗过她,但对于想要很久新衣服的她来说,这无疑又推迟了她的希望。小梦瑶撅起嘴,有些不大高兴地道:“好……” 庄氏也看出小梦瑶不高兴,但她只觉得小梦瑶是小孩心性,一会儿给小梦瑶买点吃的,哄哄也就好了。 庄氏母女二人去菜场买了些肉和蔬菜回来,她家中餐具、炊具都不全备,只好拿着新买的这些东西去熊姥姥家烹制。全都做好后,庄氏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急忙跑去叫周奎过来吃饭。 周奎在家中独自哭了半天,此时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都没有用,还不如彼此欢快地待完这最后的几个时辰。 周奎擦擦眼泪,随庄氏来到熊姥姥家。 小梦瑶坐在餐桌旁拿手指沾着汤吃,见到周奎进来急忙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一副既害怕又害羞的表情。 熊姥姥见周奎脸上不仅没有酒气,还满是愧疚、伤心之色,赶紧把他让到上位,自己则在下首坐了。 周奎迷迷糊糊地还想着庄氏的事,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坐到哪儿也并不那么在意。庄氏见周奎已经坐了主位,再要拦已来不及,也就并没有阻挡。 四人围在桌边吃饭吃菜,庄氏知道周奎酒品不好,也并没给他准备酒。但庄氏不住地给周奎夹菜,在熊姥姥的眼中看来,二人恩爱如昨。 周奎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地吃几口,便停箸不食了。庄氏见他一直心事重重,也并没有多劝。 席罢,庄氏让周奎先回家,自己则在熊姥姥家收拾碗筷。收拾罢,她又将小梦瑶留在熊姥姥家中玩,自己则回到家中,见周奎趟在床上发呆。 庄氏走过去温柔地道:“想什么呢?这一下午就看到你在发呆,跟我说说成不成?” 周奎见庄氏相问,好几次都想跟她明言,但话到嘴边楞是说不出口。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问了,问了你也管不了。” “管得了,管不了,咱再两说。你有什么烦心事,最起码我这当妻子的得知道啊。” 周奎见庄氏这么贤惠,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道:“我之前那样待你,你就一点不生气。” “生气自然生气。但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变好的,变回我之前熟知的那个大奎。”庄氏说着又补充道:“就像现在这样。” “现在还不如之前好呢……”周奎说着又留下泪来。 周奎若是寻常那般的懦弱男子,庄氏便也不觉得奇怪了。可他偏偏是那种极刚强的男人,结婚这几年来,庄氏从没见周奎哭过一次,哪知道他今天竟哭个没完。庄氏安慰他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为妻的说说好不好,你这样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为了之前的事由,那大可不必,只要你今后好好的,之前的过往我们就当是一场梦,今后谁也不要再提。” “嗯……是,以后谁也不提。呜呜……想提也提不了了……”周奎又呜咽道。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我个小女子都不像你这么哭哭啼啼的。” “既然你问到这儿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 七十 实言后的崩溃 庄氏见周奎肯跟他说实话,又往他身旁凑了凑,温柔地说道:“这就对了嘛!遇到什么困难,咱夫妻俩好好商量一下,肯定能研究出来解决的办法。” 周奎心想这些事早晚要让庄氏知道,点点头低声道:“借你吉言,但愿能研究出来什么解决的办法。” 周奎心里很想对庄氏说明一切,可这种事根本就说不出口,他总不能厚着脸皮跟庄氏说“媳妇,对不起,我赌钱赌输了,把你输给张员外了。明天起你就得跟他走了,人家让你做妻你就得做妻;让你做妾就得做妾;让你做丫鬟,端屎端尿你也得听人家的,不能跟他们犟嘴。对了听说城中的‘翠仙楼’也是他家开的,弄不好你还可能被送去做妓(女)……”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话绝不能这么说。周奎一想到庄氏可能会被卖到妓院,受尽他人的百般折磨,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庄氏见周奎还没开口便又哭上了,急忙安慰他道:“你看你怎么又哭上了?先说事,把事情讲清楚后再哭也不迟。” 庄氏越是温柔,周奎的心里越是过意不去。事已至此,已根本没有弥补的余地,他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庄氏。这件事庄氏虽然早晚都会知道,但是要让他亲自说出来,周奎总有些开不了口。若是他不说,明早任由张员外把庄氏接走,这中间虽然少了很多尴尬,但恐怕庄氏这一辈子都会记恨他。 周奎思量再三,终于狠下心来,说道:“好,我说……”此时周奎生怕庄氏听完后,受不了打击,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已经这样了,再意外能意外到哪去,顿了顿又道;“咱二人夫妻一场,为夫的多有不是之处,还希望你多担待。”周奎说着跪倒在地给庄氏磕了两个头。 庄氏始终以为周奎说的是之前他打骂自己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他会把自己赌输出去,当下把周奎扶起来,说道:“你看你,我都说不在乎了,你怎么还老揪住不放呢。之前心酸的日子与未来幸福的日子相比,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感觉上根本都不值一提。大奎,只要你好好的,咱们的小家虽然不算是最富裕的,但绝对会是最幸福的。你瞧小梦瑶多可爱呀……” 庄氏刚想夸夸小梦瑶,便被周奎打断道:“我也知道小梦瑶可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多想咱们一家三口过一过你口中说的那种幸福日子,哪怕一天也行,但……唉……” “你怎么总说半截话,到底怎么了?”庄氏有些焦急道。 “唉!我……我把你输给张员外了。”周奎见庄氏问得急,也不想再隐瞒,索性便跟她说了。 “输……给……张员外?怎么回事?张员外是谁?” “张员外是……”张员外是谁解释起来既麻烦,又难以启齿,周奎只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跟庄氏说了:自己怎么喝完酒碰到王二,怎么赌钱赢了将近三百两银子,又怎么“双天”吃“双地”赢了张员外一百两银子,直至最后自己“双天”不敌张员外的“至尊宝”,不仅把赢来的五百两银子都输出去,还将庄氏也赌输出去。至于张员外就是“翠仙楼”的老板一事,他始终没有勇气对庄氏提起。 庄氏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床上,语气冷冰冰地道:“早就劝你戒赌,你就是不听……”庄氏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周奎见庄氏这幅表情,心中懊悔不已,他不住地抽着自己的嘴巴道:“我知道我不是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你打我一顿吧,或者你砍我两刀也成。” 庄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劲,眼皮耷拉下来,目光直勾勾地发了一会儿呆:七百两银子她二人就是变卖房产也凑不够,凑不够银子便得交人,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要让她碰到,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庄氏想了想说道:“大奎,你带我们娘俩跑吧,跑到哪儿去都成,我不怕旅途劳顿,也不怕吃苦,咱们离开这定远城,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跑?往哪跑?你知不知道张员外在为谁办事?是杜先生!甭说是你我,就是比你我更厉害十倍的人也无法从杜先生的手下逃脱。对!根本就没有人会从杜先生手底下逃脱出来。”有关杜先生之前的传说周奎虽然不大了解,但对于他现今的能耐,周奎还是多少有些耳闻。 庄氏听周奎说完,淡淡地道:“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有什么?大奎,你带我们娘俩跑吧,无论跑到哪儿咱也算是一家人家。可我要是被那个张员外带走,这算什么呀?”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跑是绝对不能跑的,这样吧,明天我去找张员外商量商量,让他宽限几天,这几天里我一定好好待你,我……”周奎还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庄氏冷冰冰的神色,话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了。 庄氏想不到自己嫁的这人平日里耀武扬威,事到关头竟怕那个杜先生怕到这种程度,她心灰意冷,眼圈先红了,面向周奎一字一句地道:“你当真不肯带我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跑不得、跑不得……”周奎说着连连摆手,又接着道:“要是能跑,我早就带你跑了,实在是跑不得。唉,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杜先生的厉害。” 庄氏见周奎懦弱至此,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好,我知道了。”庄氏说着站起身,也不搭理周奎,木呆呆地出了屋。周奎见此,刚站起身便又坐下了,时至今日,他不能带庄氏私奔,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庄氏,只好任由庄氏独自出屋。 庄氏出离了家门,径直奔向熊姥姥家。在她与周奎交谈的这期间,她已萌生了各种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可一想到小梦瑶,她的这些想法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死对于目前处境的庄氏来说,是个多么容易的事。可她死了,小梦瑶该怎么办?她还那样小,那样需要别人的照顾,那样需要别人的关爱,自己身为人母,怎么可以就这么抛下她不管。可是如果真要被张员外接走,还不如死了的好。 庄氏自伤自身,刚走进熊姥姥家门便扑到熊姥姥的怀中哭起来。 熊姥姥见庄氏这副模样,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奎又打你了?你伤到哪了?疼不疼?” 庄氏起始不应,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才说道:“他没打我,他是赌钱赌输了,把我输给了张员外。”庄氏心灰意懒之际,也不想对熊姥姥隐瞒什么,这件事想都不想便说出了口。 熊姥姥听说急的直跺脚道:“这个禽兽,他怎么能这样?那张员外是谁?他成亲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 庄氏摇摇头,对于熊姥姥问的这一大堆问题她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熊姥姥见状,又安慰庄氏道:“孩子别难过,你得这样想:那张员外既然能做得员外,想来也是个有钱的主,你嫁过去吃穿不愁,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妈妈,你怎么又哭啦?”小梦瑶听到庄氏的声音,从里屋出来,见她趴在熊姥姥的怀中哭泣,不禁关心道。 庄氏听到小梦瑶的声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已经稍稍平稳下来的心情又在这一刹间爆发。她抱着小梦瑶又哭了许久,才对小梦瑶说道:“妈妈没事,妈妈好得很,妈妈不哭。”庄氏说着伸手在脸上抹了抹,擦干泪痕才又对小梦瑶说道:“如果妈妈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都会欺负你,你还愿意跟妈妈去吗?” 小梦瑶听说迟疑了一下,对于这样的生活环境没有人会喜欢的。她摇了摇头问道:“梦瑶不想去,梦瑶又没做错事,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梦瑶?” “妈妈就是打个比喻,妈妈想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天天都有新衣服穿,天天都有肉吃,再也不会饿肚子的地方。可是那里可能会有人欺负小梦瑶,小梦瑶还愿意随妈妈去吗?” 小梦瑶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一转头瞧见熊姥姥,问庄氏道:“姥姥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庄氏轻轻摇摇头说道:“不,姥姥不跟我们去。” “那……爸爸呢?”小梦瑶又怯生生地问。 “爸爸……也不跟我们去,那个地方,只有妈妈和小梦瑶两个人去。”让庄氏想不到的是:周奎那样对待自己和小梦瑶,可小梦瑶还是那么关心周奎,以至于她询问完熊姥姥就询问周奎。 “大家都不去,梦瑶也不想去。可如果妈妈要去,梦瑶也会一直陪在妈妈身边。不过……妈妈……你能不能让大家都不要欺负梦瑶,梦瑶乖乖的,会很听话的。”小梦瑶撅着小嘴道。 听了小梦瑶的前半段话,庄氏以为她不会再跟自己走了,心中老大不舍。但这后半截话让庄氏舒心了不少,她把小梦瑶拥入怀中,又泣道:“好、好,妈妈不让他们欺负小梦瑶……不让他们欺负小梦瑶……” 七十一 熊姥姥的对策 这一夜对于周奎一家来说是那样的难熬,但无论怎么难熬,也终有破晓的一刻。庄氏把小梦瑶哄睡后,独自坐在熊姥姥家的椅子上垂泪到天明。这一夜周奎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无颜再面对她。 夜愈加地凉了,就好像庄氏的心思一般。可这夜总有回暖的时候,也总有光芒四照的时候。但庄氏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回暖?什么时候能光芒四照? 这一夜熊姥姥也没大睡好,她三番五次地出来想安慰安慰庄氏,都被庄氏劝回去睡觉了。此时庄氏心灵上的创伤根本不是谁两三句话就能安抚得了的,她身上即将发生的一切,也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一缕阳光穿过熊姥姥家的窗户纸,照到了庄氏的身上。庄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那样的痛恨阳光、那样的痛恨光明。她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她都要保持自己的高贵、保持自己的端庄,谁让她是那朵摇曳于寒风中的白兰花。 “当……当……”两声间隔很长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庄氏不清楚是谁这么早就来串门,但还是过去把门打开了,然而让庄氏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站的竟是周奎。只见周奎低着头,红着眼圈,支支吾吾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把庄氏的心彻底地伤透了,什么夫妻情义、夫妻情深,如今在她看来是那么的可笑,她冷冷地看着周奎说道:“你是来监视我,看我跑没跑吗?” “不……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你……你还是带着梦瑶跑吧,张员外如果来要人,我还能阻挡他一下。”周奎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气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这番话。 “现在才想起来让我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那张员外马上就会来接人,你让我带着小梦瑶往哪儿跑?”庄氏语气异常严厉地对周奎道。庄氏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对周奎道:“你回去吧,我还要再睡一会儿。”说着便要关门。 周奎伸出大手不让庄氏关门,急道:“别、别,你先别关门,我还有话说……” “别说了……都过去了,从你把我输出去的那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我们之间再无关系,也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庄氏连看都不看周奎一眼,一意地要关门进屋。 “大奎你个畜生啊,你还有脸来。我恨不得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色的。这么好的一个媳妇都让你给输出去了,你死后还有脸见你爹娘吗?”熊姥姥听门口有人争吵,披上衣服急忙出来查看。她见到周奎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周奎听熊姥姥数落了一顿,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现在的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不是她的妻子!婆婆咱们进屋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庄氏说着又要关门。 熊姥姥数落周奎归数落周奎,可内心里毕竟希望他二人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熊姥姥见庄氏又要关门,也阻拦道:“等一下!”关于周奎夫妻的事情,熊姥姥琢磨了一晚上,也终于让她想出一个了办法。她开口问周奎道:“大奎,你实话跟我说,到底是因为多少银子把媳妇输出去的?” “七……七百两。”周奎拿眼睛瞄了一眼庄氏,才轻声地说道。 “那咱们是不是有七百两银子陪给那个张员外,他就不会把人带走了?”熊姥姥又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我二人是因为银子的原因签的卖身契,如果陪够银子,他便没有理由再把她带走。可是我连七两银子都拿不出,还上哪弄七百两银子去啊?” 熊姥姥瞧着周奎那焦急的样,不紧不慢地说道:“老身这套房和你那套房加起来怎么也超过七百两了。你去跟张员外说说,让他通融通融,待咱们把房子都卖了后,欠他的七百两银子一分不少的一定都还给他。可是大奎你得明白,老身这是连棺材本都舍进去了,老身不求你们的回报,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老身就知足了。” “这……这……”周奎想不到熊姥姥当此关键时刻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愣了一愣,翻身跪倒,不住地向熊姥姥磕头。 “不行,我不同意。”庄氏还是冷冷地道,“你也说了,这房子是你的棺材本,我们不能拿你的棺材本去还账。”庄氏说着瞥了一眼周奎又接着道:“再说了,你能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两次,下次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周奎跪在地上直起腰,拉着庄氏的衣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只要能扛过这次,以后我就再也不赌了。”周奎说着伸出三指又起誓道:“我可以发誓。我发誓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媳妇你就答允了吧。” 庄氏见周奎语气坚定,对他道:“你先起来。”周奎站起身,才听庄氏又接着道:“咱们在这里研究的再好都是白搭,张员外那边不松口,我就还是人家的人。你先去跟张员外好好商量商量吧,商量好了再来找我。”庄氏说完把熊姥姥拉进屋子,再也不管周奎,随手关上房门。 关上门后,熊姥姥才悄悄地对庄氏道:“真有你的,老身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们赎你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氏听说飘飘下拜,“总是给您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咱娘儿俩还客气什么?老身见你心肠好,人又端庄贤惠,是真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你说亲闺女有难,我这当娘的能不管吗?”熊姥姥扶起庄氏说道。 “娘,您要不嫌弃我,就让我叫您声娘。从今往后无论我的命运如何,我都认你这个娘,我要做您的闺女,给您养老送终。” 熊姥姥听说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拍着庄氏的手道:“好、好,好闺女!娘能有你这样的闺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熊姥姥说着想起一事又说道:“小梦瑶一会儿醒了肯定要吃早饭,我给你们熬粥去。” “娘,还是我来吧。”庄氏说着便抢先干活去了。 门外周奎听熊姥姥说完这一席话心里热乎乎的,当此危难时节有个人肯毁家相助,如何让他不感激?他也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以往所犯下的过错。还有救!在庄氏还没被张员外带走之前,一切都有补救的机会。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张员外,将卖房赔钱的计划告诉他。正如庄氏所说,只要张员外不同意,所有计划都会幻为泡影。 “可如果张员外在我找他的这段功夫来家里接人怎么办?”周奎在心里琢磨。想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庄氏又没在家,也不怕他把人带走。 周奎既下定决心,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虽然不知道张员外家住何方,可他知道“翠仙楼”在哪里。周奎生怕耽误时间,快步跑到翠仙楼下,询问张员外的住所。 翠仙楼的伙计开始还不大愿意搭理他,等知道他就是周奎后,不禁都笑起来——昨天张员外赢了那局后,便有人把这消息带到了翠仙楼。关于庄氏美艳无双的传说早就在翠仙楼中传遍了,大家也早就想一睹这位佳人的风采,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张员外手里有了周奎签的那张卖身契,只要张员外高兴,别说让众人看一看庄氏的风采,便是做些更过分的也不在话下。 周奎见众人笑得猥琐,心头不免有气,可他有求于人,心里便是有再大的火气,此时也只得笑脸相对。周奎任由众人笑了一阵,才又问道:“众位小哥先别笑,在下找你家张员外实有要事相商,他到底家住何处,还请几位小哥指点一二。” 众人也不理他,指指点点地又笑了半天,才有一个伙计说道:“周奎大哥?是吧!要我说你还是回家等着吧,说不准我家员外一会儿就抬着花轿去接你媳妇去了。” 这人说完,旁边一人反驳道:“瞎出主意!一会儿张员外就把周大哥的媳妇接回来了,有什么事他二人在这‘翠仙楼’中谈岂不是好?还省得周大哥一番奔波。”这人故意把翠仙楼三字说的重之又重,他说完众人便又淫笑起来。 周奎本打算找张员外商量事情,哪知道这一大早上出来,不仅没问到丝毫关于张员外住所的消息,还惹了一肚子闲气。周奎毕竟有几分硬气,当下瞪了众人一眼,哼道:“不说就不说,没来由的在这消遣人。”他说完,转身便要走。 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又有人说道:“周大哥慢走,以后常来玩啊!”话音刚落,众伙计又都痴痴地笑起来。 周奎见众人一再相欺,回过头来便要反唇相讥,但话音刚要出口,想了想又憋了回去。他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大跨步地走开了。只留翠仙楼的伙计还在身后痴痴地淫笑…… 七十二 周奎最后的博弈 周奎没问到张员外的住处,心中不免有些发慌,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也不知张员外从家里出来了没有,他若真派人抬着花轿出来接庄氏,事情反而不那么好办了。 周奎站在十字街口突然间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想了一想还是向家的方向走去。毕竟他家门前的那条巷子不甚宽敞,要想抬轿子进去多少有些困难,在那儿他还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周奎不愿耽误时间,又快步跑回家中。离他家还有段距离时,周奎便看见前面两乘轿子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周奎不知轿中坐的何人,但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他急忙跑上前去,问抬轿的人道:“轿中坐的可是张员外?” 这两顶轿子正是张员外派去接庄氏的,他在轿中正春风得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忙探出头来道:“是谁找张某人?” 周奎见真是张员外,急忙跑上前去说道:“张员外、张员外,我是周奎,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下。” 张员外坐在轿中见是周奎,并没有吩咐众人停轿,只有些不屑地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商量啊?” “有、有,是关于我媳妇的事……” “周兄说这话可有些不对了!自从周兄昨天签下那张卖身契后,她就是张某人的人了,跟周兄再也没有关系,‘我媳妇’这三个字以后请周兄再也不要提起了。”张员有些不悦道。 “员外,在下就是想要跟您商量这件事……” 周奎还没说完话,张员外便又打断他道:“张某人记得昨日周兄一直自称‘老子’来着,怎么现在倒口称‘在下’了?” “……”周奎面上泛红,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实在是太猖狂了,“员外,在下之前多有不是之处,您大人大量,还请多担待些。” “担待不担待咱再两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就请快说吧,但是张某有言在先,自古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白纸黑字上写的,你想赖账恐怕也赖账不了。” 周奎听说,连连摇头说道:“不赖账、不赖账。在下就是想跟员外您商量下:这卖身契本是因为七百两银子而起,在下若能凑够七百两银子给您,这卖身契是不是便得作废?” “……”张员外闭目不答,七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庄氏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只恨无缘一睹她的芳容。此次让张员外得到了这么个机会,他怎肯放过,只给周奎来个不理不睬。 周奎见张员外不说话,急忙又道:“员外,在下有两套房产,一旦变卖了,七百两银子只多不少。倘若卖得好,几可卖上九百多两。在下愿意将变卖的所有银两都献给员外,倘若员外等不及,在下将两套房产一同奉上也不妨。只求员外将那一纸卖身契归还在下,在下一家永感员外大德。” “……”张员外还是不置可否,混到他今天的地步,他很懂得什么是惜字如金、什么是言出如山,不可失信于人。 周奎见张员外不说话,扒着花轿的窗口道:“张员外,我求求您啦。您就应承了吧。” 张员外有些不耐烦,说道:“周大哥这样扒着轿子像什么样子?这件事容张某人好好想想,等到你家里时再说也不迟。”张员外说着把轿子的窗帘放下,再也不理周奎。 周奎在轿外百般求允,见张员外始终不肯答应,心中忐忑,只得讪讪地跟在轿子后面。 又走了一段路程,已渐渐临近周奎家。周奎尤恐张员外到地方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将庄氏带走,急忙又对轿中说道:“员外爷请您留步。” 张员外在轿子里连轿帘都没掀开,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周大哥又想干嘛?” “员外爷,在下说的那事还请您三思。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求员外爷念在我二人婚姻不易,还请网开一面。”周奎隔着轿子央求道。 “周大哥,你先别急,都说了咱们到地方详谈,烦您再稍等片刻。” “可……”周奎刚说出一个字,就又被张员外打断。 “周大哥,不是张某人说你,当初与张某人对赌时可没见你念什么夫妻之情、婚姻不易。你说的那些道理张某人也不大明白,张某人只知道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张员外呵斥完周奎两句便又不说话了。 “……”这一套抢白把周奎弄的哑口无言。张员外说的没错,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周奎这一晚上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当初从没有接触过赌博该有多好,他夫妻二人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部田地。可如今,似乎什么都晚了…… 周奎跟在花轿身后,又走了不到一炷香的路程,终于来到自家巷子前。那巷子仅比花轿大一点,张员外不愿花轿进去把巷子堵死,只好在巷子口下轿步行,抬轿的众人都是张员外的亲随,其中两个见他下轿便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余人则留在原地看守轿子。 周奎领着众人进了巷子,来到自家门前,对张员外道:“员外爷,这就是在下之前跟您说的两套房产中间的一套。您进去瞧瞧,在下这家中虽然别无长物,可这房屋空间既大,采光又好,多少值些银子。” 张员外负着双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不见庄氏,开口问道:“周大哥,这屋子值不值些银子咱再两说。张某人先问你,庄氏现在何处?难道是潜逃了吗?” 周奎见张员外越说到后来,语气越不善,急忙辩解道:“不敢、不敢。我……庄氏尚在另一处住所内。”周奎说完又问张员外道:“员外爷,这房子您可满意?” “……”张员外不置可否,对周奎道:“走,带张某人到另一处住所去瞧瞧。” 周奎见张员外对自己这屋子丝毫不感兴趣,只急得汗流浃背,他拉住张员外的衣袖,跪在地上央求道:“员外爷请留步。” “干嘛?”张员外回过头,冷冷地对周奎道。 周奎见张员外面色不善,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磕头如捣蒜地说道:“员外爷请您开恩,在下求您了,您饶过我夫妻二人吧。在下给您磕头啦……给您磕头啦……” “周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弄得好像张某人强人所难、逼迫于你似的。快起来,一切都好商量,张某人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 “那么说员外爷是答允了?”周奎不知道张员外是什么意思,满脸疑惑地问道。 “周大哥这是怎么了?张某人一再说到地方咱再详谈,现在你说的另一套房产张某人既没见到,庄氏张某人也没见到,什么都没见到,张某人若是贸然答应了你,岂非大是不妥。” 周奎一想张员外说的也有些在理,可庄氏端庄贤惠、容貌俏丽,张员外见了,不可能不喜欢,到时肯定不会再答应自己的请求。周奎没法,只得又央求道:“另一套房产只比这好,不比这差。员外爷,这两套房产不管能变卖多少银子都算在下孝敬您的,只求您把那张卖身契还给在下吧。” “口说无凭。”张员外说着从怀里把那张卖身契掏出来抖开道:“看到没,要有字据。周大哥,好话你可说了一道了,张某人但凡能答应你,早就答应你了。可你既不带张某人去看另一处房产,也不带张某人去见庄氏,只翻来覆去地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周奎听张员外这意思是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眼见得那张卖身契在自己眼前晃悠,他离张员外也近,大起胆子一下子向那卖身契扑过去。 哪知他的手指还未挨着那张卖身契,就见张员外身后晃出两个人。这两人一人伸出一脚,将周奎踢飞出去约有丈余。周奎受这二人一脚,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疼得半天爬不起身来。 张员外想不到周奎会这么大胆子,当下走过去,站到周奎身前说道:“周大哥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软的不成改抢的了?” 周奎面孔朝下,见张员外近在咫尺,一咬牙便要站起身向张员外扑去,口中还喝道:“老子跟你拼了。”可还没等周奎站直身子,先前将周奎踢倒的那两人便各出一脚,将他踩在脚底下。这两人有些功夫,力气也不小,周奎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二人的束缚。 张员外见周奎满脸的愤怒,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张某人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叫着你,也算给足了你面子,哪知道你竟然这么对我。”张员外说着摇摇头,又对身旁的二人说道:“搀他起来。”那二人一声未吭地便将周奎架起来。 张员外瞧了周奎一眼,又摇摇头,转过身便向门外走去。那二人见员外爷出了屋,驾着周奎也紧随其后。 张员外站在周家门口,伸出那只胖胖的小手擦了擦汗说道:“周大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老老实实地带张某人去见庄氏。若是再耍什么花样,就别怪张某人给你些颜色瞧瞧。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别怪张某人下手狠毒。” 七十三 以死明志 当此时节周奎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只好乖乖地将熊姥姥家指给张员外看。那熊姥姥的住所本就离周奎的住所没有多远,几人走了没几步便来到熊姥姥家门口。 张员外指着熊姥姥家门问周奎道:“就是这儿?”张员外等了片刻,不见周奎应声,回头瞧时,见他目光呆滞,神色萎靡,这一瞬间竟好像颓废了很多。 张员外见周奎不应声,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刚落张员外就见到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给开了门,正是屋子的主人熊姥姥。 熊姥姥见到门外这幅光景,心中先叫了声苦,紧跟着又问道:“各位找谁啊?” 张员外不知熊姥姥是周奎的什么人,当下抱拳道:“婆婆有礼了。请问庄氏在家吗?” 熊姥姥眼睛一转,摇摇头道:“不……不……”熊姥姥最后一个“在”字还没出口,只见庄氏从熊姥姥身后走出来,对张员外道:“周门庄氏在此。阁下想必是张员外吧。” 张员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觉得说话这人的语调不卑不亢、端庄有礼,至于声音,娇而不媚更是好听。 话音初落庄氏从房中出来,张员外见她虽然穿得朴素,脸上还有些伤,可这几步走的袅袅婷婷,光彩照人,自己管理的翠仙楼中虽有很多佳丽,可有哪一个能及得上她的落落大方、端庄贤淑。不仅如此,庄氏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更不是翠仙楼上那些庸脂俗粉所能企及的。张员外看罢暗暗点头:坊间传的不错,这庄氏果然是凡间少有的女子。 方才张员外在周奎面前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自在,何等的洒脱。可如今单独面对庄氏,竟好像傻子一般,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庄氏冷眼地看着张员外,这种表情她早就司空见惯了,见到她后露出这样表情的人绝不止张员外一人,从前有,之后也一定还会有。庄氏平静地看着张员外,既没有打断他呆呆的眼神,也没有再说些别的。 隔了好久,张员外才缓过神来,回应道:“是我、是我……是我……” “听说拙夫已经将妾身输给阁下,可有此事?” “是、是,确有此事。”张员外急忙恭顺地答道。 “那阁下有什么打算?” “这个……这个……张某人想:欠债终究是要还钱的。呃……”口才便给的张员外面对庄氏的询问,竟有些结巴地答不上话来。 “那拙夫跟阁下商量过要用两套房产以赎妾身的事了吗?” “周大哥是有讲过,不过……张某人虽算不上家大业大,可豪宅美院也有那么几套,你这两套房产恐怕有些……”张员外说着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听阁下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庄氏说着直视着张员外,眼圈已有些红。 “……”张员外不正面回答,却又劝说道:“夫人随张某人回府又有什么不好?到得府上夫人穿金戴银、吃穿不愁,又岂是这种寻常人家所能比的?”张员外说完又上前一步,对庄氏道:“实不相瞒,张某人家中虽也有些姬妾,可哪一个也赶不上夫人美貌端庄。只要夫人肯应允,张某人情愿遣散所有姬妾,今后一生一世只与夫人一人相伴。如果夫人愿意,张某人府上的所有事宜皆听夫人一人定夺。” 熊姥姥最开始见张员外肥头大耳的,心中便有些不大喜欢,待见到他一众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更是厌烦。可哪知这张员外见到庄氏后,乖的便好似老鼠见到猫一般,熊姥姥根本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庄氏说话,更想不到他能开出这样优厚的条件,以至于要把整个家业都给庄氏看管,这条件比熊姥姥对庄氏最初的愿望加在一起都要优厚,她心中也不禁为庄氏高兴起来。 哪知道庄氏听了这一番话,面色突然沉下来道:“阁下是不答允拙夫的意见,而一意要将妾身带走喽?” 张员外一恭到地说道:“实不相瞒,张某人确有此意。” “好!妾身听阁下谈吐也是知书达理之人,那阁下想必也听过‘贞女不嫁二夫’吧。”庄氏说完目中含泪,从袖口中抽出一把裁衣服的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又说道:“阁下若执意如此,妾身也只好以死铭志。” 周奎双手被缚,见到庄氏要自寻短见不住地道:“不……不要……” “闺女把剪子放下,别做傻事。”熊姥姥在庄氏身旁也劝她道。 “夫人……”张员外叫了声夫人便要伸手去拦,可他身子肥胖,行动又不大灵便,手刚伸出去不远,便听庄氏大声嚷道:“站着别动,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妾身便死在阁下面前。”张员外不敢再向前,手停在半空,忙摆手道:“夫人不要冲动,张某人不动便是。” 庄氏本打算为了小梦瑶不管怎么艰难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可这一夜的思考加上早上的变故让她改变了想法。熊姥姥既然肯认下自己,便一定也能认下小梦瑶。熊姥姥家境虽然不宽裕,但一定不会亏待她。小梦瑶从此有了依托,她心愿已了,便已萌生死志。如今见张员外又不肯依允他们的请求,死志更坚。 庄氏见张员外果真不再向前,当下转过身对熊姥姥说道:“娘,闺女不孝,刚与您相认便又要与您离别。希望娘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多照看小梦瑶,闺女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妈妈……妈妈……”小梦瑶听到屋外的人声,跑出来拉扯庄氏的裙摆道,“妈妈你在干嘛?” 庄氏本就红着眼圈,此时见到小梦瑶后心神激动,眼泪更是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她一把将小梦瑶拥入怀中,在小梦瑶耳边轻轻地泣道:“余后的路……妈妈不能再陪伴小梦瑶啦,小梦瑶以后一定要听姥姥的话知道吗?妈妈好希望……能亲眼看到小梦瑶长成漂亮的大姑娘,看到小梦瑶也嫁人生子,可是……”庄氏恐再说下去,情绪会失控,她抿抿嘴,强忍住眼泪,又吻了吻小梦瑶的脸颊说道:“小梦瑶,妈妈爱你……”庄氏说着拿剪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张员外见到庄氏这种神情,早就防着她会做什么傻事,暗暗地向身后的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久随张员外,只一个眼神间便读懂了张员外的意思。二人中的一人放开周奎,悄悄地走到张员外身后,眼见得庄氏举起剪刀,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擒住庄氏臂膀,紧接着抓住她的臂膀一甩手便把庄氏手中的剪刀甩落。 小梦瑶年纪幼小分不清中间对错,还以为那人在欺负庄氏,说道:“你们干嘛都欺负妈妈?”边说边“哇哇”地大哭起来。 熊姥姥这一惊也是不小,她想不到庄氏会这么刚烈,前脚刚嘱托完关于小梦瑶的事宜,后脚紧跟着便自寻短见。还好跟着张员外的那人反应敏捷,若不然这一剪刀下去,庄氏非得命丧当场不可。熊姥姥把小梦瑶拉回来说道:“这位叔叔不是在欺负妈妈,他是在救妈妈的命。”熊姥姥说完也不知怎么跟小梦瑶解释,又对她道:“妈妈要自寻短见,快去亲亲妈妈,让她不要撇下小梦瑶。” 小梦瑶不大明白自寻短见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与庄氏相依为命,听熊姥姥这么一说,赶紧跑到庄氏面前,伸手搂住庄氏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也泣道:“妈妈……梦瑶是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要抛弃梦瑶?” 梦瑶的小奶声本就很惹人怜,再加上她现在泪痕未干,娇里娇气的样子,连张员外这样久在声色中,见惯了逢场作戏的汉子都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关爱她一番,更何况视她为生命的庄氏。 庄氏想不到关键时刻会有人救自己性命,她死里逃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把小梦瑶抱在怀中,不住地亲吻她的额头与鬓角。 张员外让她母女二人温存了一会儿,把搭救庄氏的那人叫到身边,冲他耳语了几句。 那人受命,走到庄氏身边,强行把她与小梦瑶分开,搀起庄氏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外便走。庄氏多径变故,早哭得软了,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便被那人架走了。小梦瑶见庄氏被架走,哪肯与她分别,追在庄氏身后不住地喊着“妈妈”也跟着去了。 熊姥姥见张员外之前对庄氏礼敬有加,想来张员外将庄氏带回去也不会多难为庄氏。更何况她年纪也不小了,追出去两步,自觉凭自己的脚步难以追上庄氏等人,便停步不前。反正见张员外也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对于这样的结果,熊姥姥还是颇为满意的。 张员外瞧了一眼已呆若木鸡的周奎,拿出那张卖身契拍在他身上说道:“周大哥,从此咱二人人契两清,谁也不欠谁,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胡惹事端。”他说完又拍了拍周奎的肩膀,径直地走远了,只留下周奎失魂落魄地木立在原地。 而那张卖身契被风一吹,便也随风而去…… 七十四 张府中旁枝暗生 城东张府前,两顶小轿轻轻落下,张员外一跃从轿中跳出,快步跑到另外一顶花轿前,撩起轿帘,微微欠身,恭迎轿中人下轿。 小轿中坐着庄氏与小梦瑶,这一路上她们没吵也没闹,当此情形,她们的任何吵闹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当此世道,她们的命运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庄氏拉着小梦瑶的手从轿中缓缓下来,走过张员外的身边时,庄氏连瞧都没瞧张员外一眼。她站在张府的朱门前望着这偌大的府邸,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张员外先将庄氏母女迎到待客厅奉茶,然后一面张罗大摆宴席,一面吩咐下人为她娘俩安排居室。 自从庄氏母女在客厅中坐稳后,张员外便笑地没合上过嘴,他也不管庄氏母女爱听不爱听,只是自说自话,讲到高兴处,时不时还乐地前仰后合。 三人坐下没多长时间,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急地跑到张员外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张员外听完皱起眉头,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道:“这帮该死的奴才,真是多嘴。”张员外说完,低头想了一下,又对那管家喝道:“站着干嘛?还不快把他请进来。”张员外说完,坐下身来,眼珠乱转,好像有什么疑难问题解决不了。 张员外想了片刻,又大声嚷道:“来人,带夫人后厅看茶。”客厅内小丫鬟在一旁垂手侍立,听老爷吩咐完,走到庄氏身边,躬身伸手相请。 庄氏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听张员外说完“带夫人后厅看茶”便站了起来,她也不是对张员外多恭顺,只是不想被人强迫。此时庄氏见那小丫鬟伸出了手,虽不知后厅在哪,还是拉着小梦瑶顺着手势的方向走过去。 张员外见庄氏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走,连忙追上来陪笑道:“怠慢勿怪!夫人请先宽坐,张某人随后便来。” 庄氏也不搭理他,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她已是刀下俎、案上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根本连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保持自己的高雅,也并不妨碍她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张员外见庄氏母女走进后厅,急忙又跑到客厅门口迎客。他刚站稳脚步,就瞧见管家带着一人向待客厅走来。待二人走近些,张员外也顺着台阶走下来,拱手对着来客道:“不知刘管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位刘管家见张员外如此客气,只点了点头,说道:“好说。都是一家人,员外也不用客气,进来坐吧。”那位刘管家说完,便走进待客厅,在上首位坐了。自打那刘管家进了待客厅后,张员外倒好似到别人家做客的客人一般,束手束脚的连茶杯都不敢端起来。 刘管家见张员外落了座,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先生听说员外新得一位美貌的佳人,可有此事?”原来这位刘管家是杜先生的管家,怪不得张员外见了他那般害怕。 张员外见问忙站起来说道:“不知杜先生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这个……” 刘管家打断张员外道:“我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至于杜先生是如何听说的你不要管。”刘管家说完又补充道:“在整个定远城还没有什么事是杜先生不知道的。” 张员外无意冒犯刘管家,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多嘴把这一消息透漏给了杜先生。他见刘管家面色不善,急忙点头答道:“回刘管,确有此事。不过那女子言语粗俗、样貌平平,算不上什么美貌的佳人。”张员外心知杜先生派刘管家来问这事必然有些蹊跷,他心知不妙,不住地抹黑庄氏道。 “算不算美貌的佳人我说的可不算,员外说的也不会算,这还要杜先生来品评。杜先生听说员外带回来的这位庄氏夫人样貌出众,更且品行端庄、气质不凡,有意见她一见。若是中了杜先生的意,杜先生有意提拔她做翠仙楼的头牌;若是不中杜先生的意,那时这庄氏便任由员外处置。”刘管家反驳张员外道。 张员外听刘管家竟然连庄氏的姓氏都能叫得上来,更知事情不妙。他好不容易行使诡计,才把庄氏赢到手,哪知一天都不到就被杜先生知晓了,而且他竟还要奉庄氏为翠仙楼的头牌。张员外自觉不妥,却也无计可施。违抗、欺瞒杜先生所要遭受到的刑罚,是每个做为杜先生的手下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 张员外点点头,颤颤巍巍地道:“不知杜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张某好将庄氏送去。” “杜先生今日当午正好有空,他吩咐你把翠仙楼的三楼收拾得干净些,杜先生要在那里对这位庄氏夫人进行品评。”刘管家说完又补充道:“对了,杜先生还特意嘱咐,要你将庄氏夫人好好装扮一下,最要紧的是你不要对那位庄氏夫人乱说什么,杜先生想看她最自然的神态。” “请刘管放心,这些张某都晓得!还请刘管在杜先生面前多为张某美言几句,便说张某定不辱命。”张员外恭敬地道。 “那员外便快去准备吧,话我已经带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刘管家说完站起身,见张员外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便往外走。 张员外见状,急忙跟在后面说道:“张某送送刘管。” “员外留步!员外把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妥,便是对我最好的恭敬。”刘管家说着,大跨步去了。 张员外不便违逆刘管家,急忙叫过自家管家相送,并说道:“既如此,张某恭敬不如从命。刘管闲暇时还请常常光临寒舍,张某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刘管家对于这些客套话丝毫不放在心上,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便向府外走去。 张员外见刘管家走远,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咒骂道:“这帮多嘴的狗奴才,若让我知道是谁泄露消息,非撕烂他的狗嘴不可。”张员外这一发狠,吓地厅中的小丫鬟瑟瑟发抖,更不敢出声。 张员外骂完便气鼓鼓地坐在那里思考对策。可今日的他便好似昨日的周奎一般,哪有那么多良策可想,只剩下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发愣。 不大一会儿,管家回来,立在张员外身旁说道:“老爷,小的已经将刘总管送走了。”张员外对这些话犹似充耳不闻,气得直喘粗气,好半天才对管家道:“刚才刘管家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现在就去翠仙楼中按照刘管家的要求好好准备准备,再叫人把‘百鸟朝凤’的那个屏风搬到三楼去,杜先生不愿见外人,想来此次也是要在屏风后对庄氏夫人进行品评。” 管家听说,点头答允道:“老爷放心,小的都理会的。” 张员外低着头又说道:“到翠仙楼你再私下打听一下,到底是谁那么多嘴泄露了消息。打听出来后也不要声张,回来悄悄告诉我,我自有法子办他。”张员外面露凶相,说到最后几句时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把多嘴之人一口吃了。 管家听说,连连点头,又问道:“老爷还有别的事没,没有的话小的便先去了。” 张员外点点头说道:“嗯,你先去吧,毕竟翠仙楼上的事情更为重要。记住,准备的一应事物不一定要是最好,但一定要最干净、最用心。” “不劳老爷嘱咐,小的自会用心去办。”管家又恭敬地答道。 “行了,你去吧。”张员外说着摆摆手,示意那管家退下。 张员外见管家下去,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去把冯妈给我叫来。” 那冯妈算是张员外府上的女管事,于张员外还不太发迹时便在他家中帮闲,也深得张员外看重。 没用多大一会儿那小丫鬟便把冯妈带来,冯妈向张员外请了个安,站在一旁等待张员外吩咐。 张员外瞧了眼冯妈开口说道:“咱们府上新来了位夫人,一会儿你去安排下,先烧点热水,好好地给她洗个澡,再好好地为她装扮一下,能有多漂亮便装扮成多漂亮。但有一点,这一切,一定要在正午之前完成,千万不可误了时辰。” 冯妈听说点头道:“是,老爷!老奴尽快去办。” 张员外点点头,让小丫鬟带着冯妈去见庄氏。 方才张员外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更何况能有像他今天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便把自己闯下来的这片天地轻易毁掉,更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的生命也给搭进去。 张员外全吩咐完,便去了后堂:难得见杜先生一面,张员外还是要备上一份厚礼的。无论这份礼物能不能被杜先生看在眼中,但这最起码表现了自己对杜先生的尊重。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张员外挑了一对白玉狮子叫手下人用个精致的礼盒盛了。冯妈也来禀告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员外去查看。 张员外见自己府中的众人办事利落,心中高兴,他一面叫人备轿,一面叫人把庄氏请到后堂,想要先瞧瞧庄氏夫人的风采。 七十五 杜先生 没用多长时间,庄氏夫人便在众多小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后堂。 张员外为示闲暇,本在屋里踱步,哪知道一见庄氏的面,竟惊讶地合不拢嘴。 只见庄氏穿了一身里白外纱的长裙,长裙上三三两两的绣着花花绿绿的蝴蝶。裁制这件长裙的裁缝手艺也是真好,那些蝴蝶随着长裙的摆动忽上忽下,便好似真的上下飞舞一般。 庄氏的脸上本来还留着周奎前两日殴打的痕迹,可经过冯妈这么一装饰,她脸上的红肿反而成了最好的朱砂,冯妈依照红肿的轮廓在庄氏的脸上用彩笔也画了一只蝴蝶。这蝴蝶虽然不会动,却是那么立体,便好似真的蝴蝶一般,栩栩如生。 蝴蝶外笼罩一层轻纱,蝴蝶在其间若隐若现,更有种朦朦胧胧的美。轻纱下两腮殷红,朱唇一点,红的愈红,白的愈白。轻纱上两颗皂白分明的大眼里清波荡漾,是那样的勾人,又是那样的惹人爱怜。 庄氏本就貌美,经过冯妈这么一装扮,更显得明艳动人,倾国倾城。张员外自打瞧见庄氏的这身装扮后便张着嘴巴,不悲不喜、不怒不笑,好似一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众丫鬟也被庄氏的容貌惊艳到了,瞧见老爷这幅痴呆样,也不觉有什么过分。但老爷的这幅模样毕竟有碍观瞻,这些小丫鬟想提醒又不敢提醒,想笑又不敢笑,只躲在庄氏身后低着头,以袖遮面。 过了好长时间,有下人前来禀告:府外花轿已经备好。张员外这才一晃脑袋回过神来。他瞧瞧庄氏、瞧瞧别处,又瞧瞧庄氏、再瞧瞧别处。庄氏这么一打扮,艳丽得竟让缓过神来的张员外不敢直视。 张员外又偷瞄了庄氏两眼,才自言自语地悄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走。若不然杜先生怪罪下来,可有些吃不消。”张员外说完,走到庄氏身边,恭恭敬敬地道:“夫人,请吧!”庄氏有小梦瑶在身边便算心安,去到哪里也并不那么在意。她当下拉着小梦瑶的手随着仆人出了府,张员外走在后面,看着庄氏的背影百感交集。 由于时间紧迫,两乘花轿出离了张府便向翠仙楼飞奔过去。刚到翠仙楼下,张员外便急急地从花轿上跳下来,他向翠仙楼的伙计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杜先生已经上楼多时。 庄氏听说到了地方,款款下轿,抬头一见“翠仙楼”三字,眉头便皱起来。她不通诗书,可也识得几个字,抬眼见到这“翠仙楼”三字,再看它的建筑风格,如何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所在。她面向张员外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庄氏对着张员外口称“阁下”,都有些惊奇。张员外于一片错愕中,欠身道:“张某人别无他意,只是带夫人来瞧瞧张某人的产业。” “这种场合岂是正经良家应该来的地方?”庄氏咄咄道。 张员外自打与庄氏接触以来,从没见她这样说过话,当时便低下头来说道:“夫人稍安勿躁!张某人也知这不是夫人该来的地方,但张某人管理这翠仙楼也属不易,夫人怎么说也应该来瞧瞧。” “瞧什么?”庄氏瞪大了眼睛说道。 “瞧瞧张某人的产……业……咳咳……”张员外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嗽了两声,咳嗽完又说道:“夫人,外面风大,容易着凉,咱们进里面聊。” 庄氏夫人哪里肯答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又向张员外说道:“阁下就想这样蒙混过关?” 张员外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张某人也是为夫人着想:夫人这么娇贵的一个人,若是因为张某人之故,而致使夫人有什么头疼脑热,张某人的罪过岂非太大了。”张员外说完又瞧了一眼小梦瑶,他依稀记得庄氏叫过小梦瑶的名字,可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当下只含糊道:“夫人即便不冷,小梦瑶也会冷的,让孩子陪着夫人受罪,这是何苦呢?” 定远城的冬天虽不似燕赵之地那样的满天飞雪,但他们地处乌河边,还是有些寒意。小梦瑶是庄氏的心头肉,庄氏听张员外说完,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小梦瑶,见到她双颊红扑扑的,不免有些心疼。庄氏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便信阁下一回。不过妾身有言在先:这翠仙楼中倘若有什么乌烟瘴气的让妾身见到、听到,别怪我当场发作,不给阁下面子。” 此时正值当午,正是旧客已走,新客未至,全天中生意最惨淡的时刻,张员外当然不怕庄氏撞见什么。更何况翠仙楼上下都知道杜先生要来,岂有不提前做好准备之理?关于这点张员外对手下人还是很信任的。 张员外听庄氏终于松口,开心极了,当下说道:“夫人请放心,既知夫人要来,张某人早已准备妥当。夫人说的那种情况,张某人敢担保绝对不会发生。” 庄氏不知道其中尚有别的阴谋,更不知其中缘由,见张员外说得信誓旦旦,又念他想的周到,这才点点头对张员外说道:“既如此,便请阁下头前带路吧。” 到了翠仙楼,正是张员外的地盘,如何还用得着张员外带路,当下有翠仙楼的伙计带着张员外及庄氏母女进了楼中。 翠仙楼的大厅,老鸨王妈妈带着一众姑娘、龟公列立两旁,打算夹道欢迎张员外与庄氏夫人的到来。王妈妈为示恭敬早就安排好了简易的欢迎仪式:翠仙楼的大门两旁,两名服侍姑娘的小丫鬟手提花篮,花篮中装着各色的花瓣,王妈妈吩咐两名小丫鬟在张员外及庄氏进门的刹那将篮中的花瓣扬向他们的头顶,众人则鼓掌欢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张员外和庄氏的到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领路的小伙计进到大厅,王妈妈见他身后三五成群,知道是张员外和庄氏到了,她抬起手示意众人准备。可就在众人瞧见庄氏的一刹那,撒花的忘记了撒花,鼓掌的忘记了鼓掌。在庄氏进入大厅的这一刹那便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定格了,所有人都如张员外一样,被庄氏的美貌震惊住了。 庄氏走进大厅,左顾右盼,见众人都这般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向前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几声稀稀疏疏的掌声。这掌声是为庄氏而鼓,只不过中间夹杂着更多的是妒忌。 庄氏不明所以,害羞地向每个人都微笑点头。张员外走到庄氏身旁,简要地向庄氏介绍在场之人。张员外知道庄氏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介绍每个人时都是点到即止,并没详说。 张员外介绍了一圈,惦记着杜先生尤在楼上,赶紧带庄氏上楼。 三楼各屋前,一个巨大的“百鸟朝凤”的花白屏风树立在正中间,屏风后一张长几,一把小凳,凳上坐着的便是可以令六界中所有人魔妖畜都闻风丧胆的杜先生。 杜先生坐在凳上已等了有一段时间,他讨厌等待,他总认为等人是在浪费时间,更是在浪费生命,不过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生气——无论是否在月下,能有机会等待佳人还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更何况这位佳人他闻名已久。 杜先生等的有些无聊,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苹果削起皮来。杜先生喜欢削水果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不仅喜欢削苹果、梨这种果肉稍硬的水果,更喜欢削桃子、葡萄这种果肉较软的水果。他总认为只有削这种果肉较软的水果才能练出真正的好刀法,即便所有人都已经公认他为六界第一,但他似乎仍不满足。他总说:无论在任何领域“第一”只是暂时的,被赶超才是永恒的。为了不被赶超,杜先生只得更加努力。 杜先生拿着一柄水果刀在那苹果周围转了几转,便见到一条又细又薄的苹果皮垂了下来。杜先生无论削什么都是这样:一刀到底,削下来的皮连续不断,最难得的是杜先生削下来的水果皮永远是又细又薄,而且宽窄永远一样。据说有一次杜先生削了一个拳头大小苹果,削下来的苹果皮足有一丈多长…… 杜先生喜欢削水果,却不大喜欢吃水果,他常把削完的水果赏给身边人,所有人都以能吃上杜先生削的水果为荣。 这中间最光荣的当然是云从龙。 杜先生手下有风、云、萧、刘四大总管:刘总管便是之前找张员外的那人,他主要负责管理除杜府外定远城内所有与杜先生有关的人或产业,码头上的伏安、焦大鹏等人也都归这位刘总管所管。 萧总管位列第三,却很少出现在定远城内,相对于刘总管管理的这小小的定远城,萧总管管理的范围可广得多。杜先生的势力波及整个子金国,他当然需要有个人为他打理这一切。萧总管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年纪轻轻却少年老成,办起事来从没有让杜先生失望过。 七十六 四大总管 云从龙虽然在四大总管中排名第二,却是四大总管中最得宠的一个。 云从龙所管理的只是杜府这么一丁点地方,看起来有些位高而能低。但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云从龙好像有种特殊的能力:他总是能读懂杜先生的心。杜先生想干什么,想要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总是能把一切事宜安排到恰当好处,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除了负责府内的一切事宜外,到了外面云从龙还负责保护杜先生的安全。或许有人会怀疑:杜先生既已经是六界第一的暗杀系能力者,为什么还要别人来保护他的安全?但熟悉的人都知道:杜先生已经好久没有与人交过手了,最起码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所有不听话的人也好,仇家也好,挑战者也好,这一切杜先生都会叫云从龙来处理。云从龙也会将这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相传云从龙已经得到了杜先生的真传,实力略次于杜先生,可也有限。但两人实力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只有二人自己知道。 不仅要管理杜府上上下下和维护杜先生的安全,杜先生要求云从龙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吃水果,吃那些他削好皮的水果。 云从龙的胃口很好,他总是能很快地吃光杜先生削好的任何水果,这也是杜先生为什么喜欢他的另一个原因。 四大主管排名第一的风大总管管理的是什么,甭说寻常人不知,便是四大总管中的另外三人也不知道。不仅不知道他管理的是什么,连他的长相也没人知道。这里面只有云从龙曾跟随杜先生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会见过他两次,听他说过几句话。至于旁人连这位风大总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风大总管就跟他的姓氏一般,飘忽不定、捉摸不透,来无影、去无踪。 云从龙在吃到第三个苹果的时候,张员外带着庄氏母女终于上了三楼。云从龙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瞧着杜先生,他一定要捕捉到杜先生任何细微的表情,这样才能保证他在今后为杜先生效力的时候不做错事。 云从龙即便不抬头,也可以肯定庄氏一定美极了,因为他看见杜先生在见到庄氏上楼的一刹那,手中的刀竟然停了那么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对于像杜先生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来说,这一下尤为珍贵。在高手对战中,这一下已足够决定双方的生死。 张员外左指右点简单地为庄氏介绍了翠仙楼的栋梁构造,他刚介绍完,便叫庄氏站在原地随便瞧瞧,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屏风后。 张员外深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担心,他知道杜先生一向最守时,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让庄氏有丝毫的怀疑,相比于稍稍迟到些,他更知道弄砸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是什么后果。张员外走到屏风后时见长几上已摆了好几个苹果核,心中更是害怕,这说明杜先生已经等了有些时间。张员外听人说,杜先生不仅在等待的时候会削水果,生气也会削水果,在想要杀人之前更是会削水果。杜先生已经削了这么多苹果,他是不是已经生气了?还是他要结束谁的生命? 张员外的腿已有些抖,牙齿也跟着打颤,紧接着他全身都跟着抖起来。 杜先生似乎知道张员外来了,也似乎不知道张员外来了,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张员外一眼,他甚至连手中的苹果都未瞧上一眼,但削下来的苹果皮还是那样又细又薄。杜先生始终目视前方,他的眼睛就像他的刀法一样毒,任何假的、不和谐的、令人厌恶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看着庄氏时却好似总是带着赞许的目光。 张员外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可他只要一张口,就能感觉到牙齿在嘴里上下乱动,咯咯作响,几次三番都欲言又止。但这种惊惧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发现杜先生竟然把刚削好的苹果递到了他的面前。张员外感恩戴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杜先生削的苹果的。他记得上一次吃到杜先生亲手削的水果时还是在六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杜先生、第一次跟杜先生谈合作,从此一晃六年,他也再没有机会吃到杜先生亲手削的水果。 吃水果总比吃刀子强,有水果吃证明杜先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生气。对于一个像张员外这样的大胖子来说,拳头大的苹果不过是三口两口就能解决的。但张员外吃起这苹果,就好像是闺阁中的黄花闺女在吃她最爱的糕点一般,每一口都咬的小小的,每一口都要品尝出它的滋味,然后流露出最幸福的表情。 杜先生不待张员外把那苹果吃完,便指着庄氏轻声问他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说这话时语气不露喜怒,但即便如此,还是把张员外吓得不行,他连忙跪下道:“杜……杜……杜……先生明鉴……这些伤是……她从家中带来的,非……非是在下所为。”张员外受惊不小,吓得牙齿又开始打颤。然而他说话打颤归打颤,声音倒也不小。庄氏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不自禁地望过来,但身处是非之地,庄氏自重身份,并没有走过来查看。 杜先生也是磊落之人,见张员外泄露了自己的行踪,索性从屏风后出来,走到庄氏母女面前,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夫人勿怕,在下姓杜,大伙儿给面子都叫在下杜先生。”杜先生多大的名气,他本以为自己报上了名号,庄氏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哪知道庄氏是大家闺秀,从来不沾这些江湖气,更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是谁,但人家既然向自己行礼,自己总也得还礼,于是庄氏轻施一礼说道:“杜先生好。”庄氏说完抬起头来,见眼前的这人瘦削的面颊上宽宽的眉毛,大大的眼,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脸颊外一对招风大耳尤为突出。庄氏见这人面上虽略露凶相,却一袭长衫,举止、言谈更是显得彬彬有礼,心中对他也并没有那么反感。 杜先生见庄氏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面上并无惊惧之色,反而向自己行礼,他点点头,微微一笑下楼去了。 云从龙见杜先生下楼,忙从屏风后出来,也跟着下楼去了。 张员外见杜先生匆匆而去,一句话都没交代下来,心中更怕——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泄露了他的行踪而起,这怎能让张员外不感到害怕? 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内杜先生瞧好了没,更不知道他对庄氏是否满意,既不确定杜先生对庄氏是否满意,便无法安排庄氏的行止。 张员外看着手中吃剩的这半个苹果愣愣的出神:杜先生如果对庄氏不满意一定不会把削好的苹果给他吃,可这一切在他泄露了杜先生的行踪后会不会还有变数呢? 杜先生如果对庄氏满意,是要向之前所说将她留在翠仙楼中做头牌呢,还是有意纳庄氏做个偏房呢? 一切都是未知的,张员外没有云从龙那样的本事,无法仅从杜先生的面上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也变无法猜透杜先生的心思。 但显然将庄氏母女再带回张府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了,给她母女二人另赁住处也多少有些偏颇,若是将她母女二人送往杜府,却显得那么莽撞与突兀。 张员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庄氏留在翠仙楼中最为妥当,这样自己没有了嫌疑,以后无论杜先生是要将她纳为偏房也好,还是捧成翠仙楼的头牌也罢,自己都好从中取势,不至于落得个尴尬的地步。 张员外想明白这些,便也没那么害怕了,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对庄氏道:“夫人瞧这里可好?” 庄氏白了张员外一眼,说道:“有什么好?” 张员外摸了摸楼梯扶手,指了指壁上的刻画说道:“你瞧这里雕梁画栋,色彩斑斓,每一处都别具匠心,怎能说是不好?” 庄氏哼了一声,满脸的鄙视道:“秦楼楚馆越是富丽堂皇,便越是叫人瞧着恶心。”庄氏说完便要拉着小梦瑶下楼。 张员外见状,忙阻拦道:“夫人请留步,张某人这翠仙楼上也不完全像夫人想的那般肮脏龌龊。多少才子佳人在这里吟诗答对、谈论风雅,夫人想必未曾见过。” 庄氏不仅未留步,甚至连头也未回,却愤怒地道:“才子佳人?说的好听!不过是些买笑卖笑的泼皮娼妓,这些人能吟出什么好诗?还不是些淫词滥调,却学着人家附庸风雅罢了。”这些话搁在平时庄氏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此时她听张员外大放厥词,说得还振振有理,不禁反唇相讥道。 张员外如何看不出庄氏外表虽温和,性子却极贞烈,对她本就有些敬重,自从有了杜先生这一层关系后,心中对她不仅敬重更且有些畏惧。他听庄氏这么说也不与她辩驳,只又恭敬地问道:“在下是想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婆子佣人也多,夫人若能在这将养些时日,于夫人的伤势想必也大有益处。” 庄氏听说,猛地一回头,怒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拙夫将妾身输给阁下不假,但阁下竟想逼良为娼不成?” 七十七 杜先生的抉择? 张员外听说连连摆手道:“夫人快别这么说,张某人可万万不敢。张某人那府中,看似奴仆佣人很多,可这帮下人粗手粗脚,既不懂如何服侍夫人、又不懂如何照顾……”张员外焦急之下忘了小梦瑶叫什么,他摸了摸小梦瑶的头又说道:“……小孩子。可这翠仙楼就不同了,他们长期服侍人,懂得眉高眼低。夫人若有不如意时,也不用说什么,只要稍稍皱皱眉,他们便会懂得夫人的意,由他们照料夫人岂不是好?其实张某人也不愿把夫人留在这里,但张某人念在夫人有伤在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庄氏见张员外说完,瞪了他一眼,不屑道:“满口胡言……” 张员外见庄氏又要说什么,知道依庄氏的性格,二人再争十年、二十年也还是这样。他赶紧打断庄氏,对楼下的老鸨道:“王妈,给夫人安排个清净的房间,好好照看,不要慢待了夫人。”张员外说完,还没等王妈上来,自己便先下了楼。 王妈既能做了老鸨,脑筋自然转地快,她听张员外说完,赶紧带着几名龟奴上楼,也不容庄氏反抗与纷说,把她母女二人架起来就往后院走。 翠仙楼的后院共分两进,前一进假山盆栽、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东西两厢有几间屋子供翠仙楼中的龟奴、仆役居住。后一进中桃花遍地、碎石铺路,三座小楼成“品”字形矗立在这桃花丛中,远远望去,格外显眼。 三座小楼,每座都自成一体,是专供那些长期占着同一个妓(女)的客人所住的。如今翠仙楼上生意虽不错,可鲜有容貌出色者,便也没有肯长期占着同一个妓(女)的客人来此居住。 老鸨王妈见长期没人住,自住了一座,剩余两座尤在闲置中。 当下王妈叫龟奴把庄氏母女安置在了一座小楼中,又叫过两名丫鬟去伺候,一切都安置毕,这才又跑到前院,见张员外没走,问他道:“我的员外爷,您带来这么一位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员外不知道杜先生是什么意思,支支吾吾地有些答不上来,只得说道:“你先照顾好她再说。” “看您说的,员外爷带来的人哪有照顾不好一说。老身只是想问问员外爷您:您带来的这位夫人是放在翠仙楼中养几天再过到您的府上啊?还是打算让她在这里做姑娘接客啊?” “别接、别接、千万别接,接了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张员外说着想了想又道:“接客肯定是不能接客的,不过……” “不过什么?”王妈见张员外说了个“不过”便好像卡住了一般,赶紧问道。 “不过杜先生好像有意要把她奉为翠仙楼上的头牌。” “杜先生既有此意,那咱们还是尽早准备的好。”王妈又说道。 “可杜先生又好似对她很满意,你说杜先生若有意收她做个偏房或者纳她为妾,咱二人却让她做了姑娘,这还不落了个杀身之罪。” “员外爷也说的是。那杜先生到底什么意思啊?”王妈又问道。 “我要是知道杜先生是什么意思,就不用在这发愁了。”张员外说着又对王妈道:“反正不管怎样,千万不可亏待了她。她要吃便给吃、要穿便给穿,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把她放跑了,放跑了她,咱可没法向杜先生交代。更不能强迫她,若是让她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咱们整个翠仙楼都要为她一人抵命。” “那她若是自寻短见,老身能有什么办法啊?”王妈听张员外说完,急道。 “所以说这十二个时辰里你要不断地派人看着她,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张员外叮嘱道。 “好,老身知道,老身多派人手也就是了。但是员外爷,您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听出杜先生的想法啊?” “这谁知道,我也难得见杜先生一次。说不得还得备些礼物,请刘总管多多帮忙。”张员外说着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唉,我带来的那对白玉狮子是不是还在楼上呢?” 王妈听说,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是吧,刚才杜先生与云总管走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手里拿着东西啊。” 张员外听说,一拍手,笑道:“天助我也!我正愁没机会去杜府呢。如今我可以以献宝为由,去杜府好好打听一下。”张员外说着喜上心头,也不等王妈说什么,便又道:“庄氏夫人就交给你照看了,缺什么、少什么派人到府上支吾一声。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杜府那儿一趟。”张员外说完,便上楼取了那对白玉狮子,带着人向杜府的方向赶去。 不一时众人赶到杜先生府上,张员外早早地下了轿,恭恭敬敬地站到门前。他手下人叫了门,声音刚落,张员外便见到房门大开,两名门房走出来迎客。张员外见到二人忙恭谨地道:“麻烦您二位给通禀一声,便说翠仙楼张某求见杜先生。”张员外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子分别递给二人。 二人谢着收了,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杜先生外出未归,张员外还是晚些再来吧。”二人说完便要关门。 可还未等二人把门关上,只听门里有人说话道:“先别关门,我出去一趟。”那两名门房听说,果然立在一边,等待那人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员外见说话的这人正是刘总管,急忙向他打招呼道:“刘管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有什么张某可以效力的?” 刘总管一瞧是张员外,不禁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张某有一事想求见杜先生。” “杜先生一直没回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张员外本归刘总管所管,有什么事向他汇报再正常不过。 张员外见问,不得不答,有些扭捏地道:“还请刘管借一步说话。” 张员外说着带刘总管远离了些人群,将在翠仙楼中发生的经过简易地向他讲了一遍,又问道:“张某便是猜测不透杜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想以献宝为由,请杜先生好好为张某解释一番。” 刘总管听说,轻轻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杜先生言出如山,既说要奉那庄氏为翠仙楼的头牌,哪有食言之理?”刘总管说着指了指杜府的大门又说道:“想要献宝,给门房就好,我有事,先走了。”说完,真就不再理张员外,步行着远去。 张员外听刘总管只两句话就给他剖析明白,一想不错,杜先生是何等身份,他心中便是再喜欢庄氏,又怎会当着属下的面食言而肥。当下喜滋滋地把那对白玉狮子送给门房,留了姓名,又带着众人折返回翠仙楼。 翠仙楼中王妈见张员外去而复返,忙迎出来询问端的,张员外把刘总管的一番话对王妈说了,直说的王妈也连连点头。 王妈听完又问张员外道:“照这么说,她今后就是翠仙楼上的头牌了?员外爷,你说咱给她起个什么花名好。” 张员外想都不想便说道:“什么花名不花名的。你也见到了这位夫人的性子有多贞烈,让她住在翠仙楼中咱就费了这么大的劲,更别说给她起花名,做姑娘了。” 王妈听说一笑道:“嗨,老身还以为什么难事,原来就是这啊。您瞧瞧咱翠仙楼这么多姑娘,哪个来时不是贞洁烈女,可经过老身这么一调教。您再瞧瞧,现在还不是个个都千依百顺的。要老身说啊,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贞烈一说……” “可庄氏夫人不同……” 王妈打断张员外道:“她有什么不同,是多条胳膊还是多个脑袋?”王妈说完又宽慰张员外道:“员外爷,您就放心吧,只要给老身几天时间,老身保管把她调教得好好的。” “可……”张员外还要辩解,但王妈根本不给他机会。 “可什么可啊,您是跟杜先生过不去还是跟银子过不去?”王妈说着又续道:“员外爷,这位夫人容貌非常不假。老身也能瞧出来你瞧她的眼神与瞧别人的眼神略有不同,可又能怎么样?她终究只是个女人,是能与这白花花的银子比啊?还是能和你自己的性命比?” 张员外如何不懂王妈说的道理,可她实在太喜欢庄氏,想了半天,叹口气才勉强道:“好吧,那就麻烦王妈妈了。不过……”张员外说着摇摇头:“……王妈妈尽量不要对她用强,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打坏了就可惜了。” “不劳员外嘱咐,老身自有分寸。” 张员外听说,点点头:“给夫人安排什么样的住处了?张某人再去瞧瞧。” “员外爷,您去瞧也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好,让她瞧见您,还以为是您的主意,那时她心中恨您,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事已至此,她要恨啊,就让她恨老身一人吧。” 张员外关心则乱,但他生怕庄氏对他有什么偏见,听王妈这么一说,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也只好道:“那张某人就回去了?” “跟员外爷这么多年,您还信不过老身?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回府上静候佳音吧。”王妈妈说道。 七十八 苍白的辩驳 王妈把张员外等人送走,便带着两个老妈子去后院找庄氏。 庄氏在后院的小楼中呆了能有一个多时辰,这一个时辰中,不住地有人给她送来瓜果梨桃、各色糕点以供她母女二人品尝。可庄氏身处这小楼中自伤自身,此时便是将天底下最美味的山珍海味都摆在她面前,她也不愿多吃一口。倒是小梦瑶,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水果、糕点,吃了一样又一样,只吃得小肚子鼓鼓的,还在往嘴里填,尤恐落下一样。 庄氏见小梦瑶吃的直打嗝,劝了几回,可又哪能劝得住,自付平时没给小梦瑶买过这么多好吃的,也觉得有些亏欠她,便也不再约束她了。那楼中有服侍二人的小丫鬟,见小梦瑶吃得这么香,也不禁抿嘴而笑。 两个小丫鬟正笑着,王妈推门而入,庄氏瞧她毫无礼貌可言,心中先自不喜。小梦瑶见来了外人,也有些害怕,顺手拿起两块杏仁糕便躲到庄氏身后。 王妈进屋后,满脸堆欢道:“姑娘别怕,你的事妈妈都听说了。男人都那样,他们自己在外面喝酒、赌博……快活完了,吃亏受罪的永远是咱们女人。”王妈说完后见庄氏脸上不喜不悲,又继续说道:“可是话说回来,凭什么受苦、受累的便非得是咱们女人?人生苦短,咱们也得快活快活,姑娘你说是不?” 庄氏见王妈的这状态便知她没安着什么好心,听她相问,冷冷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妈妈的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傻?你说你头些年苦熬苦挨,落得了什么好?到头来还不是被个臭男人把你赌输出去了?”王妈的眼睛很毒,说了半天话,看出来庄氏脸上有些伤痕,忙走过去些,伸衣袖便要向庄氏的脸上擦去,道:“姑娘这脸上是怎么弄的?擦了药没有?还疼不疼了?” 王妈说这一番话时对庄氏关怀备至,便好像真的是长辈对小辈极其关爱一般。庄氏听来本有些感动: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庄氏非得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可。可是自王妈的口中说出,庄氏对她心存芥蒂,听来便也没那么感动。 但是庄氏还是很有礼貌地摇摇头道:“不疼了。” “不疼就好。”王妈说着转头对两个老妈子道:“你们瞧咱姑娘长的多俊,我在翠仙楼中呆了这么多年,就从没见过像姑娘这么俊的人物。”王妈夸了庄氏半天又继续说道:“姑娘,你说你长的这么俊,是不得多对自己好些?” 庄氏知道王妈必有下文,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给她来个不理不睬。 王妈见庄氏半天不吱声,果然又说道:“怎么对自己好?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可如今姑娘你已被输给了张员外,一应吃喝穿戴肯定少不了你的,你是不是也应该给张员外添点进项。” 庄氏听王妈终于说到点上,脸先拉下来,斜眼地瞪着王妈,看她到底要怎么说。 王妈虽然见到庄氏瞪着自己,但她丝毫不以为意,这种场合她见得多了,她拉过庄氏的手又说道:“姑娘,咱们女人不比男人。所谓人老珠黄,说的一点都不假。咱就应该趁着年轻多风流几年,一来既对得起自己这大好青春,二来也能还了张员外的恩情,三来你攒些积蓄也不至于到老了老无所依。” “风流?怎么风流?像翠仙楼的这帮姑娘们一样买笑卖笑吗?”庄氏怒问道。 “这又有什么不好?有得卖总比没的卖好。你瞧咱们翠仙楼上的姑娘,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出门有轿接,回来有马送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必活得那么清苦,就应该怎么快活怎么活,怎么潇洒怎么活。再说了,咱这就是趁着青春的买卖,等你年岁再涨些,想要再过这样潇洒的日子都过不成了。” 庄氏让王妈说完,冷冷地道:“这是你们张员外的意思?” 王妈连连摆手道:“哪能呢?这是妈妈我自己的意思。妈妈也是替你着想啊,你说你占着这小楼,瞧着张员外的面上,一应吃穿妈妈是不得管你,可妈妈也没有多少积蓄,咱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我们母女二人一向过得清贫,用不着顿顿山珍海味,也用不着丫鬟、仆人。你若实在缺银子使用,我也可以出去给人缝活赚钱……” “哎呦呦,妈妈的傻姑娘。你出去给人缝活才能赚几个钱?只要姑娘应允,妈妈保准你一晚上赚的比你给人缝活一辈子赚的都多。”王妈打断庄氏,信心满满地道。 “给人缝活赚钱,最起码我心安理得。”庄氏白了王妈一眼道。 “妈妈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都什么年代了,还心安理得?你给人缝活赚的那点银子能养活你们母女二人不?姑娘记住了:在这世上生存,可以没有心安,也可以没有理得,甚至可以没有廉耻,就是不能没有钱。你瞧瞧你这一身穿的、戴的,这屋子中吃的、用的,哪样不用钱?你再瞧瞧这翠仙楼上的姑娘,她们虽然没有你美貌,可吃的、穿的哪个不比你强百倍。没有钱,在这世上你寸步难行。”王妈说着,一字一顿地道:“姑娘,笑贫不笑娼这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妈本是拉着庄氏的手,等她把话说完,庄氏一下把她的手重重地甩开说道:“娼就是娼,无论她们表面有多风光、日子过的有多舒坦,都改变不了她们是娼妓的事实。” 王妈听说轻蔑一笑,说道:“那又能怎样?姑娘,娼也好、妓也罢,不过是个职业罢了,我们既不偷、也不抢,既不危害他人利益,还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大家你情我愿,公平交易又有什么不好呢?” 庄氏口才本就没有王妈便给,她自重身份又有些不大愿意搭理王妈,被王妈这一通歪理邪说说下来就有些不知如何反驳。庄氏气冲冲地护着小梦瑶走向床边,面向里,打算给王妈来个不理不睬。 王妈见状,不依不饶地又上前道:“姑娘,妈妈年轻时也是像你这般,不光性子烈还执拗,可又落下了什么好呢?还不是因为不听话,弄的个伤痕累累。不瞒你说,当年我被卖到妓院时只有十四岁,也是跟你一般自视甚高,老鸨子天天用鞭子抽我,打的我死去活来,最后也只得应允。姑娘,我这还没用鞭子抽你呢,这么说起来,妈妈对你,可比当年对我的那老鸨子好多了。” 庄氏听说,赌气道:“呸,谁要你假惺惺,你便是拿鞭子抽死我,我也不会答允的。” 王妈又自言自语地道:“姑娘这样标致的美人,妈妈怎么舍得呢?后来我挨不住打,终于答允老鸨子,可心中却暗下决心,如今我虽如坠火坑之中,但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倘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寻一如意郎君,跳出火窟,从良改嫁,到时我离那妓院远远的,只死心塌地地和我那如意郎君过安稳的日子,岂不是好?姑娘,听妈妈劝,你现在的处境,跟妈妈年轻时的经历大同小异。不过咱们这翠仙楼与别处不同,接触的都是王公贵族、富贾豪绅,你在这儿快活两年,挑个容貌俊的、人品好的,让他花钱把你赎出去,从此你二人远走高飞,离咱这定远城远远的,没人知道你之前干过什么,你二人过些快活的日子不也挺好吗?” “我知道。”庄氏回过头来,郑重地看着王妈又说道:“就算全世界都不知道我之前干过什么,我自己的心里还是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王妈见庄氏面色如此庄重,不屑道:“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你们这帮早已不知廉耻、不要贞洁的人来说当然没有关系。可对于我来说却有很大的关系。之前说什么你情我愿、公平交易。我不愿意搭理你,谁想到你竟这么不知廉耻,还不依不饶地追着我来问,那好,我就好好跟你说说:这种事看起来你情我愿,不涉及第三方的利益,可谁考虑过这种事对社会风气的影响?考虑过这种事对下一代的影响?凭心而论,咱们都是做女人的都有自己的儿女,你愿意你的子女成长在这么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吗?”庄氏问一句,向前走一步,说完又补充道:“记住娼永远是娼,她们出卖的不光是她们的肉体,在那一次次交易中,她们出卖的更是她们的廉耻、她们的灵魂。看起来他们是用银子在与人进行交易,实际上他们是用灵魂在与恶魔进行交易。当她们把自己的灵魂全都交付给恶魔之后,她们本身也变成了恶魔。” 这一番言论,王妈听都没听过,她当下拉下脸来,说道:“废话少说,翠仙楼中就是老娘说的算。老娘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 七十九 老鸨子的毒计 “我偏不!我要见你家张员外,我要告诉他你们瞒着他逼良为娼。”庄氏冲着王妈怒道。 “还想见我们员外爷?我们员外爷那么忙,是你这说见就能见的吗?老娘告诉你,一进这小楼可就由不得你肯不肯了,你想明白再来找我吧。”王妈说完,便不再理庄氏,带着两个老妈子,和原先在屋中伺候庄氏的那两个小丫鬟出了屋。 庄氏见王妈终于离去,舒了一口气。可她这口气还没喘完,便听见门外“咯噔”一声,好像是被人拿锁从外面锁住了。庄氏忙跑过去推了两推,见那门纹丝不动,才确定真是王妈在门外将门给拴住了。她倒也并不慌张,王妈看在张员外的面上想来不会如何难为她,她在这屋中虽然出不去,可外人也进不来,倒少了应付许多麻烦。 小梦瑶从来没见过庄氏这么义正言辞地跟别人说过话,此时见到众人都走了,连忙跑到庄氏身边,仰头问道:“妈妈,什么是逼良为娼?她们想要你答应什么啊?” 庄氏听小梦瑶把这些话都学过去,心中不乐,她蹲下身子耐心地道:“那些是脏话。小梦瑶是乖孩子,乖孩子不应该听脏话,更不应该把这些脏话说出口。”庄氏说着深吸一口气道:“她们想逼迫妈妈做坏事,可是她们这是做梦。妈妈绝不会答允她们的!” “这是脏话,梦瑶是乖孩子,梦瑶不说。”小梦瑶一派天真,想了想又问道:“妈妈,她们是要逼迫你做‘娼’是不是?” “梦瑶……”庄氏听小梦瑶说出了那个字眼,突然向小梦瑶怒吼道。庄氏吼完,见小梦瑶撅起嘴委屈地随时都会哭鼻子,也察觉到自己对小梦瑶太过严厉,又温柔地道:“这个字是世界上最脏的字眼,乖孩子千万不可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小梦瑶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说这个字了好不好?” 小梦瑶听说,撅着嘴点点头,随即扑进了庄氏的怀中,好半天,小梦瑶才贴着庄氏的耳边道:“妈妈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梦瑶再也不说那个字了。妈妈你饿不饿?梦瑶这儿还有糕。” 午前在张府中,张员外曾安排下些吃食款待庄氏母女。但庄氏夫人担心张员外在饭菜中下药,一口也没有吃。此时她连气带怒还真有些饿了,顺手接过小梦瑶手中的杏仁糕塞进口中,咀嚼起来。 小梦瑶见庄氏吃得香,笑道:“妈妈你慢点吃,梦瑶再去给你拿。”小梦瑶说着跑到桌子前,踮起脚往桌子上摸,她摸了两下没摸到装糕点的盘子,回过头来对庄氏道:“妈妈,糕没了。” 庄氏听说一抬头,见桌子上装糕点、装水果的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王妈端走了,这才有些着急。她母女二人这一年来虽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最起码二人不受束缚,可以出去找些食物来填饱肚子。如今王妈把食物拿走,又把大门紧锁,显然是想让她母女二人尝受这饥饿之苦,从而让庄氏就范。 庄氏想到这一环节,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又把吃剩下的半个杏仁糕揣进怀里,这才安慰小梦瑶道:“或许她们是给我们换糕点去了也说不定。你把那块杏仁糕也给妈妈好不好?”庄氏现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张员外身上,只要张员外知道了王妈这么对待她们母女,他如何惩治王妈暂且不说,但最起码他一定会放她们母女出去的。 可是庄氏不知道张员外什么时候才能再出现在他们母女面前,更不知道她们的体力能否支撑到张员外的到来。在这之前她们只能尽量节约体力,尽量节约食物。小梦瑶手中的这最后一块杏仁糕很有可能是二人最后的食物,庄氏自然要把它好好珍藏起来。 小梦瑶很听话,见庄氏相要,便把那杏仁糕递到庄氏面前,庄氏也不对小梦瑶解释什么,又珍而重之地收了后,才对小梦瑶道:“小梦瑶我们上床去睡觉好不好?”为了能节省体力,庄氏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此时还没到傍晚,小梦瑶又吃了那么多,哪里睡得着,她摇了摇头道:“妈妈,梦瑶不困,梦瑶想要玩一会儿。” 庄氏不愿太管束小梦瑶,嘱咐了她两句,便自去床上睡下了。开始时庄氏还有些担心小梦瑶,躺在床上也不大能睡得着,可她昨晚毕竟一夜未眠,趟在床上,没用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睡了也不知多长时间,庄氏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忍,翻个身醒转过来。庄氏醒转后,察觉到腹前软软的一物,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依稀察觉是小梦瑶,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不想也知时辰已不早了。庄氏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地叫,有心找些吃的东西填肚子,可这室内哪儿还能找到吃的。她也不愿下床多耗体力,将小梦瑶轻轻地抱到床里,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便又睡着了。 庄氏再醒来时,见窗格外天光大亮,她又饥又渴,只得翻身下床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庄氏所处的这间小屋内,桌椅板凳虽然一应俱全,但显然已经好久都没人居住了。庄氏翻箱倒柜地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找到不说,还弄得满屋子灰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氏站在屋子中间扇了扇鼻子前面的灰尘,走到窗边伸手便去推窗子。庄氏一推之下见那窗子纹丝不动,又用力一推,还是没有推开。连换了几个窗户都是这般,才知道原来这几扇窗子也被人从外锁了。 庄氏推窗时用力较大,自然而然地弄出些声响。小梦瑶听到响声,翻身坐起,问庄氏道:“妈妈你在干嘛?” 庄氏见小梦瑶醒过来,不愿她知道二人现在的处境,跟着担惊受怕,摇摇头说道:“妈妈什么也没干。小梦瑶怎么醒得这么早?” “妈妈,梦瑶渴了,想喝水。”小梦瑶撅起嘴对庄氏道。 庄氏几乎一天都没喝水,也渴的口干舌燥,强忍了这么半天全靠咽口水维持到现在。她见小梦瑶嚷着要喝水,安慰道:“梦瑶乖,等一会儿水打来了再喝。” 梦瑶点点头,果真不再说口渴的事情。可过了没多久,她又说肚饿,嚷着要吃东西。庄氏没法,只得以各种理由拖延时辰。 这一上午,小梦瑶在屋中玩的有些腻,而且她又饿又渴,不住地向庄氏要吃要喝。 庄氏左拖右拖,被她缠得没法,只得拳打脚踢地不住敲门。敲了没几下,令庄氏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竟然有小丫鬟搭茬:“小姐有何事吩咐?”庄氏虽已嫁为人妻,但翠仙楼的规矩历来如此,不管年岁多大,只要是翠仙楼中的姑娘,服侍的小丫鬟都要口称小姐。 庄氏听说门外有人搭茬,大喜过望,回答道:“我们母女饿了,想要些食物和水。” 庄氏话音初落,只听门外有人应道:“若是别事,小姐尽管吩咐。只有这吃、喝……妈妈曾特意嘱咐过,说只有你答允了,才能给你食物。若不然,哪怕你饿死了,也……” 那小丫鬟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庄氏长吸了一口气,心中恨恨的,也不再说什么。 小梦瑶也听到庄氏与门外的答话,她拉了拉庄氏的衣襟委屈地道:“妈妈,他们是要饿死我们吗?” 小梦瑶这么一问,庄氏联想到二人今后的命运,嘴巴一抿,伤心地流下泪来。她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对小梦瑶说道:“不会的,妈妈不会让小梦瑶就这么死了的。小梦瑶这么小又这么可爱,还有很多很多的未知需要自己去探索,还有很多很多的道理需要自己去感悟,还有很多很多的酸甜苦辣需要自己去经历。妈妈怎么会让小梦瑶就这么死掉呢?” “妈妈,那你会死掉吗?”小梦瑶又问庄氏道。 自打庄氏知道了周奎将她输给张员外后,她便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可这样的心思,她怎能让小梦瑶知道呢?庄氏笑着摇摇头,答道:“妈妈也不会死掉的,妈妈还要陪着小梦瑶长大,看看小梦瑶长大后的模样。”庄氏自言自语,说着话眼神已有些迷离,又继续道:“长大后的小梦瑶一定会是个大美人,一定要比妈妈还漂亮。妈妈真想早点见到小梦瑶长大后的样子。” 庄氏说完,把小梦瑶拥入怀中。就这样她母女二人强忍着饥饿,又挨过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小梦瑶还不觉得怎样,可庄氏已有两天未吃未喝,饿得头昏眼花,身上也没了力气,软歪歪地不愿意下床,也不愿意说话。 小梦瑶以为庄氏生病了,哭咧咧地照顾了她一天。 这一天庄氏母女把那半块杏仁糕分食了,可这半块杏仁糕只有酒盅大小,丝毫缓解不了她母女二人的饥饿,只不过她二人腹中有食,有了些底气。 这天王妈没有出现,张员外也还是没有出现。 八十 妈妈我饿 到得第四天,小梦瑶饿得不行,哭哭闹闹地吵着要吃的。庄氏见小梦瑶也实在饿得狠了,没法子只好把最后的那块杏仁糕也给她吃了。可小梦瑶实在太饿了,吃完那杏仁糕还是哭着嚷着要吃的。 其实这几天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庄氏已渐渐琢磨明白:张员外根本就不会再来看她,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们一起研究出来的计谋。 庄氏想起了第一天到翠仙楼时见到的那个文质彬彬自称是杜先生的人,也想起了周奎跟她提过杜先生的可怕之处。或许张员外对她还有些意思,但显然张员外对那位杜先生更加畏惧。 这位杜先生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能力?为什么能让人对他如此恐惧? 这些问题庄氏当然回答不了,就像她回答不了小梦瑶提出来的问题一样。 这天小梦瑶醒来便不住地对庄氏道:“妈妈,我好饿……还渴……他们什么时候会放我们出去啊?梦瑶好饿,好想吃东西……” 相比于小梦瑶,庄氏又何尝不饿,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自觉已经到了极限,也不知还能否挺过今天。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除了向王妈妥协,向所谓的命运妥协,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边是她们母女的性命,一边是她的贞洁、荣辱,庄氏最终会作何选择,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准。 小梦瑶还在床上不住地哭叫:“妈妈我饿……妈妈我饿……”庄氏瞧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心里也如刀绞般痛。庄氏紧紧地抱住小梦瑶,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小梦瑶再忍忍,再忍一忍……” 这几天里庄氏母女过得比较悲惨,张员外也没好到哪去。自打那天从翠仙楼中回来,他的心里便满不是滋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可他视那些女人都如过眼云烟,丝毫没把她们放在心上。按理说张员外也是悦美无数,可不知怎的,偏偏对庄氏夫人念念不忘。 自从张员外从王妈那听说她将庄氏母女锁在屋中,不给她们吃喝,打算逼她就范后,他这心里就更是一阵疼似一阵。他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将庄氏骗到自己手中,如果现在庄氏还是和周奎生活在一起,他们小两口一定会和和美美的。庄氏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 张员外坐在府上的大厅中,独自地喝着闷酒,这几天他谁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管,只是担心着庄氏母女的安慰。好在他身宽体胖,酒量也不错,天天这么喝竟然还没有醉倒。 今天像往常一样,张员外一大早起来便吩咐下人去翠仙楼中打探消息,他自己头不梳、脸不洗的往厅中一坐便嚷着要酒喝。他家中的夫人、下人见老爷这几天脾气不大好,也不敢劝,只得按他要求,给他热酒备菜。 张员外喝了小半晌,只见管家进来禀告道:“启禀老爷,王妈妈来了,说有要事向你禀告。” 张员外正端着酒杯,听说王妈妈来了,心中一惊,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如今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王妈妈。无论是庄氏母女宁死不屈饿死楼中的消息,还是庄氏向命运屈服答应做妓的消息,张员外都不想听到。可这消息终究还是来了,在这个本不是很阳光明媚的清晨来了。 张员外瘫坐在椅中,既不愿动弹,也不愿说话,隔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让她进来吧。” 管家听说退下去,不一会儿便把王妈妈带到前厅。 王妈妈见张员外坐在当中,还未步入前厅便扯开嗓门道:“员外爷好消息……好消息……” 张员外一听说好消息,眼睛一阖,眼泪先下来了。王妈妈口中的好消息不想也知道,一定是庄氏夫人最终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留在翠仙楼。这滴泪是因为高兴庄氏并未身死而流,还是因为悲伤庄氏选择了做她曾经最鄙视的一类人而流,张员外也不清楚。 或许他的心思就像这打翻了的酒杯一样,五味杂陈。 王妈妈快步跑近前厅,见到张员外这幅模样,开口说道:“员外爷这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怎么还哭上了?”王妈说着顿了顿又道:“员外爷,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您猜怎么着?”王妈也不等张员外说话,便又道:“老婆子的方法显灵了,员外爷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同意了。” 王妈自说自话,见张员外长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表态便又说道:“我就说这个办法好,员外爷您还不相信。铁打的人也禁不住饿他这好几天,何况她一个女儿家。再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便是再贞烈又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孩子饿死呢?” 张员外听说,心中暗暗地恨,恨王妈妈也恨自己。他以前没觉得什么,今天听王妈妈说完话,只觉得自己平常接触的怎么竟都是这种人。 张员外另拿了支酒盅,斟满酒对王妈妈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妈妈本以为将这消息告诉张员外,张员外大喜过望,能随便赏赐点自己什么。可哪知道她什么赏赐都没拿到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这王妈妈怎么肯干?她走到张员外跟前说道:“员外爷,打老身进来后您就面沉似水的,到底是谁惹您了?您说出来,老身替您跟他拼命去。” “没谁,我现在心烦得很,你先回去吧。”张员外喝了口酒说道。 管家见张员外两次逐客,赶紧上前道:“王妈妈,员外爷心烦,您改日再来吧。” 王妈妈讨了个老大没趣,也说不出什么,点点头道:“好!那员外爷多保重身子,老身先告辞了。”王妈妈说着一步三回头地跟管家出了大厅。她也不是多关心张员外,更不是对张员外有什么留恋之情,只是想要讨点赏赐,盼望张员外能回心转意。但张员外坐在那想着心事,除了喝酒的时候会动一动外,其余时候便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没过多大功夫,管家送走王妈妈便又返回到前厅中。张员外喝了几杯闷酒猛然间想起一事,对管家道:“你快去把王妈妈请过来,就说我找她有要事相商。”管家见张员外如此焦急,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接到命令后便赶紧去请王妈妈了。 王妈妈还未走远,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管家就又把王妈妈引到前厅。王妈妈去而复返,心中的高兴劲无以言表,她见到张员外问道:“员外爷,您叫老身回来有什么事?” 张员外不答反问道:“庄氏夫人的事,杜先生知道吗?” “老身是什么身份啊?哪能跟杜先生搭上话?” “这么说杜先生还不知道?” “杜先生知不知道老身可不敢说。不过老身听到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跟员外爷您报告。本以为员外爷您听到这消息后,能高兴一些,哪知道……”王妈妈很懂得分寸,有些话表达出了意思,说不说完都是一样的。 张员外听说杜先生还不知道这回事,自言自语道:“杜先生不知道就好办了。”张员外说完,又面向王妈妈道:“你去给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必重重有赏。” 王妈妈听张员外说重重有赏,也不跟他客气,急忙问道:“员外爷,您要老身做什么事?” “一会儿你回到翠仙楼中先好言安抚住庄氏夫人,然后找人给夫人选个花名,再对外大肆宣传一番,便说夫人如何如何美貌,艳压群芳,已被奉为翠仙楼的头牌,这消息一定要传到杜先生府中。最主要的是,你一定要把价格也让所有人都知道。” “好说,老身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么点事员外爷您就放心吧,老身肯定把它办的漂漂亮亮的。” “价格定多少你知道吗?”张员外见王妈妈还没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多嘴,不禁又问道。 王妈妈没听出张员外的话外之音,回答道:“那位夫人既是头牌,价格怎么也得定得高一些,依老身所见:如若只是见一见,陪喝个酒怎么也得十两银子;若是留宿最起码也得三十两银子起。员外爷,您说我定的这个价格怎么样?” 王妈妈说完便看向张员外,只见张员外遥遥头道:“不好。依我的意思是:庄氏这般倾国倾城,想要见一面的话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若是喝茶、陪酒最少二百两;若真有人想留宿过夜,最起码也得五百两纹银。若是没有五百两银子,连那小楼也别让他们上。” 王妈妈在青楼中无论是早起做妓(女)还是这些年做老鸨子,从来没听过这么高的价,听完咧嘴道:“这么高的价格能有人来吗?” 其实这也是张员外想救助庄氏夫人的一条计策:他无法违逆杜先生的意思,但是定价高一些,让人闻而生畏,都不来翠仙楼,庄氏也能少了很多麻烦。 八十一 脚夫逛妓院 张员外说道:“无妨,定远城中有钱人居多。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吧。”张员外说完又叮嘱道:“记住,严格按照我说的价格去做,少一文钱都不行。” 王妈见张员外说得郑重其事的,心中虽老大不情愿,可也只得勉强应允。 王妈妈人品如何暂且不说,不过她办起事来倒还真挺不错。仅仅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定远城中大街小巷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的便只有一个问题。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翠仙楼中新来个头牌,人们都说她长得美艳无双、倾国倾城。” “这你都信?这些妓院哪回新来姑娘不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已经有人亲眼见过了。” “当真?那还愣着干嘛?咱也去瞧瞧去啊。” “去不得!” “怎么去不得?” “听翠仙楼的人说,光是瞧瞧这位姑娘都要一百两银子;若是要她跟着一起喝喝酒、谈谈天还要再加一百两。” “这么贵?怪不得翠仙楼的生意大不如前了?” “谁说翠仙楼的生意大不如前了?自从这姑娘到翠仙楼后,翠仙楼的生意是异常的红火。” “真有人肯花一百两银子,就为了瞧一个妓(女)一眼?” “当然,你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不代表别人拿不出。城里有钱的老爷有的是,只不过你见不到罢了。” “我的妈,瞧一眼都要一百两,要是留宿一宿指不定要多少银子呢?” “两千两!” “两千……两?”说话的这人咽了口口水。 “对,就是两千两!听说这姑娘虽然生过孩子,但到了翠仙楼后还没有破(瓜)。人人都爱慕她的容颜,因此留宿的价格是一涨再涨。” “生过孩子还这么贵?若是黄花闺女,价格岂不飞上了天?” “人家姿色在那摆着呢,你就别酸了。” “他妈的,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命,能让这样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这人就是咱定远城里的人,叫周奎。” “原来是周奎的媳妇啊!早听说周奎的媳妇长的多美多美,一直也没机会瞧上一眼。唉……她怎么到翠仙楼上当姑娘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 这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定远城中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码头上。码头上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众脚夫,脚夫们聊了还不到半天,伏安便也知道了。 伏安与张员外平时虽无什么私交,但毕竟同在杜先生手底下干活,也有些交集。伏安自那日在街头与庄氏分别后,对她便久久不能忘怀。没想到没过几天,她便已是翠仙楼上的头牌。伏安借着张员外之便,到翠仙楼上瞧了一回庄氏,回来后便对众脚夫大肆宣扬。 焦大鹏听到这消息后,心中也满不是滋味。他趁着工作之闲去了一趟周家,想问问周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周家早已人去房空,在庄氏母女被张员外接走后,周奎也消失不见,只留一座空落落的房子没人居住。 焦大鹏既寻不到周奎,便想去找庄氏。可如今庄氏哪是那么好见的,焦大鹏也听说了,光是看一眼庄氏都要一百两银子,若是喝茶、聊天更是需要二百两银子也还不止。这样的天文数字,对于身为寻常脚夫的焦大鹏来说无疑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有心放弃,却又有些不甘心。在焦大鹏的脑海中总能回忆起那天街头母慈女孝的场景。他不相信贤淑如庄氏会跑去做娼妓。所以当焦大鹏向伏安确定翠仙楼中新来的头牌就是庄氏后,便开始四处借银子。 焦大鹏人缘算不错了,在众脚夫中东拼西凑地好不容易凑够了一百两银子,但另外的一百两银子显然让他无能为力了。 众脚夫虽然都借银子给他,但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显然理解不了:你一个臭脚夫,便是真能跟人家坐下来聊聊天又能怎样?从翠仙楼中出来后,不还是得脱个光膀子到码头上卸货。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这些钱都足够娶媳妇了。 焦大鹏面对众人的质疑与费解只是笑了笑,痴也好、傻也罢,这些事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弄到那一百两银子,脚夫间能借的都已经借过了。焦大鹏不自禁地又想起了伏安:一百两银子,如今焦大鹏身边能拿得出一百两的也只有伏安一人了。 当天干完活,焦大鹏找到伏安,向他说明来意。伏安听罢皱眉道:“老焦,上次周济庄氏从我这儿借的银子可都还没还我呢。如今又想借钱去瞧她,不是我说你,你一年才能挣几个钱,花二百两银子去瞧她值得不值得?” 焦大鹏本来面皮就薄,两句话便被伏安说的低下头,他想了想道:“值得不值得小的不知道,只是这件事小的若不弄明白,便总觉得心里不熨帖。” “不熨帖就不熨帖。老焦,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熨帖的事。我说你啊,还不如拿着这些银子,好好地找个媳妇,你们小两口一结婚,到时候你就熨帖了。”伏安说完便哈哈大笑,对于这个玩笑,他显然比较满意。 焦大鹏摇摇头,“但是……” 伏安见焦大鹏满不甘心,突然计上心头,对焦大鹏道:“老焦,其实我也知道你不甘心。我这当工头的也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沉沦下去。咱们相处也有些时日了,这一百两我借给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焦大鹏见伏安突然肯借银子,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头儿,真是太谢谢你了,小的下辈子当牛做马……” 伏安听说一摆手说道:“不说下辈子,先说说这辈子。老焦,我借给你是借给你,可我有个条件。” “头儿你说,只要你肯借给小的银子,什么条件小的都答应。” 伏安见焦大鹏如此激动,不紧不慢地道:“说是条件,不过我这也都是为你好。你说你连妓院都去过,什么规矩都不知道,就花二百两银子去见翠仙楼的头牌。若是哪里丢了分寸、失了规矩可怎么办?到时候人没见着,银子花里面了,弄不好还得让人乱棒把你打出来,你说你冤不冤?” 焦大鹏是实诚人,又没逛过妓院,根本不知道这是伏安的小心思,他说什么焦大鹏都信以为真。焦大鹏听伏安说完,忙道:“头儿,那你快教教小的。” 伏安见焦大鹏中计,又说道:“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教不明白,这样吧:这一百两银子我借给你,不过你要扮做我的一个亲随,我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到时候见了这位庄氏夫人,我保准不让你吃亏也就是了。” 焦大鹏只是想见见庄氏,问她些事情,又不是要跟她如何如何,当下听伏安这么说了,心中也很乐意,最起码有人带自己去那种地方,自己不会显得那么拘束。焦大鹏点点头算是答允。 于是焦大鹏把借来的银子都放在伏安那,并约定好时日一同去逛翠仙楼。 到了约定的时日,伏安换上一身略显华贵的衣衫,也给焦大鹏买了身新衣裳,二人装束完,便扮做一主一仆向翠仙楼走去。 二人到了翠仙楼,刚坐定禀明了来意,老鸨子王妈妈便出来对二人道:“客爷实在不好意思,姑娘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什么客也不见,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伏安与焦大鹏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姑娘既然说不见客,他二人也没什么办法。老鸨子还想留二人再玩一会儿,但焦大鹏扭扭捏捏地不愿在妓院中多呆,伏安只好把他带出来。约好明日再来。 可二人一连来了三天,每天都是老鸨子出来说姑娘身子不舒服,不见客。焦大鹏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心中担忧,又没有什么办法。 到了第四天,伏安又带着焦大鹏来到翠仙楼中。老鸨子认得二人,见二人刚坐下,便赶紧过来招呼道:“客爷今天来的正好。姑娘身子已好多了,今天便可安排姑娘与客爷见面。客爷看看想吃些什么,您吩咐了,我们也好先准备。” 原来妓院中点姑娘有点姑娘的花费,吃饭有饭菜的花费。伏安随口问了几个菜品的价格,见不是很贵,便点了六七样菜。 焦大鹏见状,心道:“还好是头儿领着来,若不然点菜这一关我便过不去。” 伏安喝了会儿茶,老鸨子来告诉二人饭菜已备齐,命小丫鬟带二人去后院的小楼。 焦大鹏什么都不懂,但有人领路他也知道跟着走。走走停停,小丫鬟带着伏安与焦大鹏来到庄氏所处的小楼中。 伏安见楼下整治的这一桌子酒菜颇为精美,点点头对小丫鬟道:“请你家姑娘下来吧。” 那小丫鬟说声好,上楼去请庄氏夫人。 没用多长时间,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缓缓下楼。 伏安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抻着脖子往楼上瞧。 突然间伏安眼前一亮,正是庄氏下来了。 庄氏下到楼下先向伏安施了一礼,随即抬起头来,见到二人,口中说道:“好、好!你也来了。” 八十二 底层的勇气 原来前几日定远城中终于有位大财主肯花两千两银子在翠仙楼中留宿了一宿,自此后庄氏自觉无颜见人,羞愧地一病就是好几天。伏安与焦大鹏连来三天都见不到庄氏夫人便也是因此。 自那日后,庄氏恨透了来翠仙楼中寻欢作乐的男子,心中对他们的厌恶感更是无以言表,若是没有小梦瑶在身边,庄氏恐怕早已羞愧地撞柱而死。 但无论庄氏如何羞愧,她既身在翠仙楼,不见客终究是不成的。王妈妈见她病好了许多,催促了她好几番。庄氏一拖再拖,终于再没理由,也只好出来见客。但哪知道今天第一个见的客人竟是伏安与焦大鹏,她对伏安还没什么感觉,但对焦大鹏却颇有好感。前些日子焦大鹏帮助她母女二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也一直以为焦大鹏是位实诚、可靠之人,哪知道这么一个人,今天竟也花大价钱逛起翠仙楼来。庄氏厌恶死了这帮人,之前说的那句“好、好!你也来了”便是因此。 但伏安与焦大鹏却不知道庄氏说这句话是指什么。焦大鹏见庄氏衣着鲜丽,人又光彩夺目,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伏安听闻,以为庄氏一直在记挂着自己,色眯眯地点点头道:“是、是,我来了。” 依照庄氏往日的性子,见伏安这般说话,肯定会扭头便走。但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别人无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也只能默默地承受。庄氏面不改色,向着座位一指道:“二位请坐。” 伏安见到庄氏后本有些想入非非,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来自己是花钱来的,得做出些样子,当下往主位坐了。 焦大鹏一直低着头,席中虽也给他留有座位,但他对庄氏说的话犹如充耳不闻,还是站在伏安身后,看起来倒真如一个亲随一般。庄氏看在眼里,暗悔自己说话太过鲁莽——原来焦大鹏到此也有其迫不得已的缘由。 三人都落了座,服侍庄氏的小丫鬟为伏安斟酒、填菜,服侍得他熨熨帖帖。庄氏则低着头既不吃喝,也不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伏安见庄氏低头发呆,坐的离自己又这么远,蹑手蹑脚地将椅子搬到庄氏身旁坐了。 伏安在庄氏身边坐了半天,见她还是如之前那般,眼神空洞洞的,丝毫没发觉到身边多了自己这个人。望着她白得透明的手掌,大着胆子便伸手握过去。 伏安这一握,庄氏立马缓过神来,她忙把手从伏安的手中抽出,呵斥他道:“你干嘛?” 在伏安的印象中,这些青楼妓院中的姑娘,只要出来陪酒,那还不是想亲就亲一下,想摸就摸一把,哪有像庄氏这样的,不仅连手都不让碰,还向他大吵大叫、怒目而视。在定远城中伏安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庄氏当着两个小丫鬟和焦大鹏的面这么一吵,弄的伏安面上有些挂不住。更何况他到翠仙楼来是花了银子的,而且这银子还不算少。 伏安本来马上便要发作,但瞧庄氏这般美貌,强忍下怒火,低声道:“摸下手打什么紧?老子可是花了银子的。” 庄氏一听秀眉紧蹙,拔下头发上的凤钗向伏安扔过去,委屈地道:“银子……银子……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给你……给你……”庄氏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首饰摘下来向伏安扔去。 庄氏的首饰非金既银,有的上面还镶有珍珠,每一样都价值不。她扔了两三件,想起自己的委屈,趴在桌上便哭起来。 庄氏这么不给伏安留情面,他心中的怒火有些压抑不住,气鼓鼓地站起身来,随手抄起桌上的酒杯,用力地向地上摔去,“当啷”一声,酒杯着地便碎。 小丫鬟们见庄氏发怒,已有些怕怕的,此时见伏安也怒不可遏,更是立在一旁不敢说什么。 伏安心中的怒火一发既收,自己在佳人面前如此动怒多少有失风度,而且这翠仙楼还是杜先生的地盘,倘若张员外知道后到杜先生那儿告自己一状,自己更是后患无穷。 伏安刚摔完酒杯,心中便有些后悔,此时越想越怕,瞧了庄氏一眼,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焦大鹏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开始时害羞得不敢抬头,后来见到庄氏与伏安二人发生冲突,这才抬起头来观察屋中的一事一物。但其中一人是他的雇主兼债主,另一人还是他敬重的庄氏夫人,他卡在中间更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焦大鹏见到伏安出了屋,也跟着站起来要走,可转念一想,自己厚着脸皮借了这么多银子为得什么,还不是想单独跟庄氏好好说两句话,如今伏安羞愧而走,岂非正是天赐良机。焦大鹏想到这里,身子虽站起,却并未跟着伏安出门,他也不出声,只转过身来瞧着庄氏。 伏安摔酒杯的声音以及他离去的声音都被庄氏听在耳里。她心中酸楚,虽然察觉到伏安已然离开,可并没有马上坐起身,趴在桌上哭了半天,才擦擦眼泪抬起了头。庄氏一抬头见到周大鹏,问他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焦大鹏平时见到庄氏都结巴地说不出话来,更何况是今天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不是阁下该来的,阁下快出去吧。”庄氏面上略有愠色地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是……这种地方我本不该来。可是夫人……这种地方也不应该是夫人久呆之所啊!”焦大鹏大着胆子冲庄氏道。 庄氏见焦大鹏说这话时毫无讥讽之意,反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听罢眼圈又有些红了,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咬咬牙又把话咽回去了,好半天才说道:“多谢阁下挂念!只怪妾身命苦,命中有此一难……”庄氏说道最后一个字,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擦擦眼泪又接着道:“若无别的事,阁下便请回吧。” “夫人……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焦大鹏心中对庄氏夫人实在爱慕极了,这些话他在心中已不知反复地默念了多少遍,此时事到临头,竟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你疯啦?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这翠仙楼的主人到底是谁?”庄氏听焦大鹏当着小丫鬟的面竟口出妄言,冲他大声吼道。 “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管它的主人到底是谁,我只知道夫人如今的处境有多么难堪,我只知道我想带夫人离开的心思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焦大鹏异常坚定地答道。 庄氏听说,拿起手边的酒壶,掀开壶盖,将壶中的酒水向焦大鹏扬过去道:“醒醒吧,你就是一个小小的脚夫,还真想当救世主是怎的?实跟你说吧,这翠仙楼的主人就是城里的杜先生。怕了吗?怕了就赶紧出去吧。” “我不怕!”焦大鹏听庄氏说完,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知道杜先生很厉害,我也很崇拜他。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脚夫在他面前本就不值一提,可这丝毫不影响我想救助夫人的心思。”焦大鹏说完,又极其坚定地道:“哪怕是粉身碎骨。” 在杜先生的淫威之下,与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屈服了,势高权大的张员外也屈服了,这几天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屈服了。为什么出身于最底层,与自己无亲无故的焦大鹏没有屈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这么做? 庄氏用一双泪眼,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焦大鹏。对于身处绝境的她,焦大鹏的这句话就像清晨里的一缕阳光,暖暖地照进了她心里。 庄氏不是不感动,可是感动又能有什么用?在这四周不是豺狼就是虎豹的翠仙楼中,她的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被人监视着,她也不得不谨言慎行。 “别做美梦了!”庄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对焦大鹏冷冷地道。她刚说完,又对身旁的小丫鬟道:“我累了,送客。” 小丫鬟见姑娘吩咐了,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焦大鹏就好像不明白一般,不仅没有出去,反而向前一步道:“夫人竟真如此自甘堕落?” 庄氏听说斜眼瞧着焦大鹏,说道:“你过来。” 焦大鹏听说果真走到庄氏面前。庄氏抬手便给焦大鹏一个耳光,“我是否自甘堕落跟阁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阁下好自为之,不要多管闲事。” 焦大鹏万想不到庄氏会不愿自己搭救,更想不到她不仅不愿自己搭救,还会给自己一耳光,心中多少有些委屈。正当焦大鹏委屈之际,只听庄氏在耳边轻声地道:“明日午时……相遇闹市……马车等我……” 焦大鹏不是愚笨之人,听庄氏这么一说立马反应过来。他捂着脸气鼓鼓地说道:“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焦大鹏为了把戏做足,本来想说些狠话,可话到嘴边,于心不忍,又把这话咽回去了。焦大鹏说完,表面上不动声色,怒冲冲地出门去了。 两个小丫鬟见焦大鹏出门,目送他走出去好远…… 八十三 计脱翠仙楼 送走焦大鹏,庄氏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上楼歇息去了。 王妈妈听小丫鬟禀报说庄氏不舒服,又不见客了,心中虽有不悦,可也没什么办法。如今无论是杜先生还是张员外,都对庄氏青眼有加,自己也仰仗人家赚了好多银子,虽然心有不悦,可也只好顺着她的性子。 王妈妈殷勤地到楼上安慰庄氏一番,说了很多好话,这才下得楼来。下楼后王妈妈少不得问小丫鬟方才之事,小丫鬟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不过她二人未听见庄氏低声对焦大鹏耳语的那几句,自然也无法向王妈妈转述。 王妈妈听完,也深怪伏安莽撞,又以为她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觉有什么异常,吩咐完两个小丫鬟好好照顾庄氏,便去前院招呼别的客人了。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第二日天明。 庄氏一大清早起床后便嚷着胸口闷。小丫鬟为她拍打半天后背,依旧不见好转,只好急急忙忙地去找老鸨子。 翠仙楼中纨绔子弟颇多,翠仙楼上夜夜通宵达旦,老鸨子招呼往来客人,常常也得相陪到天亮。每天的清早对于翠仙楼来说,正是客人尽去,众人补觉的时候。 王妈妈睡的正香,被人叫起来少不得一肚子火,可当她知道不舒服的是庄氏的时候,也只好把肚子里的火压下去了。 王妈妈换上衣服,披头散发地跟着小丫鬟来到后院的小楼上,见到庄氏趴在窗边捂着胸口不住地大口喘气,真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忙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胸闷还是心口疼?” 庄氏回头瞧了王妈妈一眼,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舒服不想说话。她比划完,又把头探出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王妈妈见庄氏这般难受,先害怕起来,忙又对庄氏道:“姑娘你这么干挺可不行,我让人去请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庄氏摆摆手,好半天才勉强道:“没什么。我这是旧疾,过阵子就好了。”庄氏说着又道,“妈妈,时辰尚早,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王妈妈头一次听见庄氏这么跟自己说话,有些兴奋地不知所措,当下关心地道:“旧疾?什么旧疾?有什么能用着妈妈处,你尽管说,翠仙楼上上下下一定会尽力而为。” 庄氏轻轻地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这一心烦,胸口便闷,非得四处走走才能好一些。”庄氏说着又用力地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本来前两天就想跟妈妈说这事来着,可我不愿让妈妈怀疑我另有他想,便一直没跟妈妈说。” 王妈妈听说,心疼地道:“我的傻孩子,这怎么行?你不舒服,不跟妈妈说还能跟谁说?前几天妈妈也多有不是,可咱做的就是这个买卖……” 王妈妈还没说完,庄氏便打断她道:“妈妈,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怨您。我也想好了,就像您说的,怎么不是活一辈子?趁着年轻,我也想多风光几年。” 王妈妈听庄氏这么说,心中更是乐开了花,握着庄氏的手道:“姑娘这么想,妈妈就放心了。瞧你病成这样,妈妈瞧着也心里难受。这样,一会儿你拿上些银子,我叫四个伙计抬着你到街上转一转,咱想买衣服就买衣服,想买首饰就买首饰。转罢后,叫他们把你抬回来,妈妈等着你一起吃午饭。”王妈妈识的多,见的广,听庄氏这么一说,再联想到昨日之事,恐怕中间有什么猫腻。她让四名伙计抬着庄氏到街上逛,名为服侍,实则监视。对于这么一个摇钱树,王妈妈真怕她半路跑了,那样既断了财路,又没法跟张员外、杜先生交代。 其实庄氏好端端的,并不难受,她装出来这幅模样,完全是为了能在正午之前赶到闹市与焦大鹏相见。 庄氏听说要派四名伙计跟她一同前往,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这胸口本就闷得慌,若是坐在轿中肯定更闷,我就带上她们俩,到闹市中随便走一走就好了。”庄氏说着向两个小丫鬟一指,又接着道:“午饭也不必等我们,那闹市中的小吃花样繁多,在这翠仙楼中天天大鱼大肉的,我都有些吃腻了,还真挺想念那些小吃呢。妈妈,你想吃什么,回头我也给你带回来点。” 王妈妈听庄氏说完也不依道:“她们俩顶得什么?你这般花容月貌,如今名气又这么大,你知道有多少地痞无赖对你存有非分之想?倘若路上真有些不三不四之徒,她们俩见到后,还不是早跑了,哪能保护得了姑娘的安危。”王妈妈给庄氏一顿分析,又说道:“姑娘就听我的吧:一会儿妈妈在咱这翠仙楼中给你挑两个精壮下人,陪着你们逛街,一来可以帮你们拿拿扛扛,二来也可保护你们的周全。你们早去早回,妈妈也不用那么担心。” 庄氏还有些不乐意,可转念一想,让两名汉子跟着,总比让四人困在轿中强。她有心再不让,又恐怕太过着于痕迹,只得说道:“亏妈妈想的周到,既如此,我们按您说的去做也就是了。” 王妈妈听庄氏肯答允,又笑道:“这就对了,妈妈也是担心你。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王妈妈说完,见庄氏摇摇头,又说道:“那妈妈现在就给你挑两个既忠诚又健壮的下人去,你们快去快回,别让妈妈担心。”王妈妈说完,又握着庄氏的手拍了好几下,以表示自己对她的关心与疼爱。 庄氏趁机给王妈妈轻施一礼道:“不劳妈妈挂念。女儿正午前后一定回来。” 王妈妈虽有防范庄氏之心,但素知她说一不二,既答允正午前后回来,便一定会回来。当下笑笑道:“好、好。妈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也准备准备。”王妈妈说完又嘱咐小丫鬟两句,便去了。 庄氏目送着王妈妈走远,对两个小丫鬟道:“你们也去准备准备,看看这小楼中还应该添置些什么东西,都记好了,咱们一会儿上街都买回来。”两个小丫鬟听庄氏说完,答应一声,高兴地去了。 庄氏见屋中只剩自己与小梦瑶两人,这才为她洗漱、穿戴起来。 小梦瑶见庄氏为她梳头时,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关心地道:“妈妈,你不舒服吗?怎么又哭了?” 庄氏从后面抱住小梦瑶,闷声地哭了好半天,才擦擦眼泪勉强笑道:“妈妈没有不舒服,妈妈好的很……” 小梦瑶听说伸出小手为庄氏擦擦眼泪道:“那妈妈不哭好不好?” “好,妈妈不哭。小梦瑶快看,妈妈在笑……”庄氏忍住眼泪,展颜一笑。这笑容那么委屈,那么惹人怜,却又好似开心无比……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铺,一切都仿佛跟前些日子一般无二,可对于庄氏来说却再也不是那熟悉的味道。她摇身一变已经成了翠仙楼上的头牌,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已是这条街,甚至这座城市中最耀眼的几个人物之一,可是谁知道这光芒背后有多少的不情愿与不甘心。 庄氏拉着小梦瑶的手走在四人的最前面,他们穿堂过巷,买东买西。四人在买卖之余还能落得点散碎银子的奖赏,无不对庄氏夫人赞不绝口。 庄氏对这些赞赏根本就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昨天与她约定的那人。可是他们几乎将整条街都转遍了,还是没有见到焦大鹏的影子。庄氏有些灰心,也有些焦急。 几人在街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有一个戴草帽的拦住庄氏道:“小人的布庄上新进了几匹布,颜色挺鲜艳的,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庄氏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焦大鹏的声音。但这人草帽低垂,瞧不见他本来面目。庄氏与他没见过几面,也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人就是焦大鹏。可死马当做活马医,事到临头,庄氏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焦大鹏,随口到:“好,烦请阁下带我去瞧瞧。” 戴草帽说的那布庄离说话地没有多远,众人没走两步便到了。到了布庄后,众人鱼贯而入,布庄老板见来了这么多主顾急忙跑出来招呼。几人进店后下意识地左瞧右看,看店中的商品。庄氏却始终注视着戴草帽的那人,见他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后堂。庄氏心领神会,随便挑了几件已经裁制成的衣服对众人道:“大家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试几件衣服就来。”庄氏说着拉起小梦瑶进了后堂。戴草帽的那人也于此时从前门出去了。 其实这布庄说白了哪有什么后堂,不过是一间大屋子被分成了两半,前面比较大的做为商铺,供客人买卖布匹、买卖衣物,后面一间小屋给顾客用来换衣服。 庄氏进到小屋后见墙边还开着后门,试着一推,那门果真开了。庄氏大喜过望,扔下衣服,拉着小梦瑶就往外跑。 母女二人刚出门,就见到门口立着那个戴草帽的大汉。他把草帽一摘,露出本来面目,正是脚夫焦大鹏。 焦大鹏不待她们母女说话,一手抱起小梦瑶,一手拉起庄氏的手道:“快走……” 八十四 花之殇 焦大鹏带着庄氏母女从闹市中出来,跑到他藏板车的地方,先把小梦瑶抱到车上,又扶着庄氏上了车,这才一跃坐到马车前面,鞭子一挥赶着马车往城外就跑。 出得城门,马车行了四五里的距离,庄氏见这一带人烟稀少,大声对焦大鹏道:“劳驾阁下停下车,妾身有话要说。” 焦大鹏自认为带着庄氏脱离了牢笼,生怕有人追来,哪里肯停,头也不回地道:“夫人有什么事到前面再说也不迟,如今离定远城尚近,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得好。” “再远就不成了,你先停下。” 焦大鹏听庄氏语气严峻,不敢违逆她,只得一勒缰绳,停住马车。 马车停后,庄氏慢慢地下了车,站在地上,把小梦瑶紧紧地拥在怀里。 焦大鹏见庄氏神情凄楚,双目含泪,时而亲吻小梦瑶的额头,时而用自己的脸庞在小梦瑶的脸庞上摩挲,他不知何意,又担心翠仙楼的人追上来,只在旁不住地催促。 良久良久庄氏才对焦大鹏道:“阁下说的是,是该走了。”庄氏说着放开了小梦瑶,开始脱她的衣服。 小梦瑶不解何意,一脸疑惑地仰头道:“妈妈……” 庄氏除下了小梦瑶的外衣,又开始脱她的外裤道:“小梦瑶的衣服脏了,不能再穿了,妈妈帮你脱下来。” “妈妈,衣服没有脏!梦瑶今天早上才换上的,怎么会脏呢?” “它就是脏了,它从头到脚都是脏的。”庄氏说着把小梦瑶的外裤也脱下来,瞧也不瞧地把这套崭新的衣裤扔到了地上,又说道:“衣服的脏与净、旧与新不能光看外表。有些衣服明明干净得一尘不染,但它却是用最肮脏的钱换来的。而有些东西并没有那么鲜艳,却是世上最干净、最纯粹的东西,就好比这个荷包。” 这荷包是庄氏还是周奎的妻子,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为小梦瑶缝制的。自打她母女二人到了翠仙楼,一应吃穿住用全是最新,这荷包小梦瑶也没有再佩戴。庄氏从怀中掏出这荷包,又从荷包里面倒出四钱银子交给焦大鹏道:“这四钱银子是阁下之前送给妾身的,妾身多谢阁下好意。妾身也想多送些金银给阁下做盘缠,怎奈妾身这满身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俱都肮脏无比,若是贸然送给阁下,反而玷污了您。” 庄氏不待焦大鹏反应,又对小梦瑶道:“妈妈没本事,不能给小梦瑶想要的生活。这一年来还害得小梦瑶跟着妈妈一起担惊受怕,妈妈真是不称职。不过……妈妈真的好爱你!以后妈妈虽然不能再陪在小梦瑶身边,但还好有这个荷包,这个荷包会代替妈妈一直陪着小梦瑶。小梦瑶答应妈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它带在身边好不好?”庄氏说着嘴角上扬,笑得那么开心。可为什么焦大鹏在庄氏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焦大鹏好不容易等庄氏跟小梦瑶说完话,急问道:“夫人为何说这样的话?难道……难道夫人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庄氏不答,又对小梦瑶道:“焦叔叔是个好人,以后没有妈妈的日子里小梦瑶要多听焦叔叔的话。”庄氏说完,又对焦大鹏道:“妾身是个腌臜之人,已没脸面再苟活于世,所以……妾身对阁下的高义深表感激,希望阁下能将此女抚养成人,妾身九……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焦大鹏听庄氏这么说大有厌世之意,忙道;“夫人你可不能……” 庄氏不让焦大鹏说完,便打断他道:“能不能,妾身心里早有定夺。妾身心中一直放不下此女,阁下既肯照顾,妾身便也心安了。” 小梦瑶对于庄氏说的很多话并不能听得太明白,只依稀听懂她是将自己托付给了焦大鹏,当下张开双臂,要庄氏抱,道:“妈妈……” 庄氏并未像往常一样把小梦瑶抱在怀里,反而微笑着对焦大鹏道:“时候不早了,阁下带着她尽快走吧。若是再耽搁,恐怕就要有人追来了。”庄氏说完又微笑着对小梦瑶挥手道:“小梦瑶,快跟妈妈再见。” 小梦瑶有些懵,乖乖地挥了挥手才又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再见?” 庄氏不答,还是面露着微笑,对焦大鹏道:“阁下快走吧,再迟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焦大鹏不肯舍下庄氏,三番五次地邀请庄氏上车一起走,但都被庄氏拒绝了。庄氏见焦大鹏这么执着,只得拉下脸道:“妾身若跟阁下去了,他们找到天涯海角也会把咱们给抓回去,那时我们母女重回火坑不说,阁下恐怕也性命难保。但妾身若回去,他们一定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更不会有人去关心小梦瑶到底去哪了。” 庄氏分析得很有道理,焦大鹏听了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可是,好不容易庄氏才脱离了翠仙楼,他怎忍心看着她再回去那种地方。焦大鹏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庄氏先开口说道:“阁下既不肯走,那么只有妾身走了。”庄氏说完,竟真的转身向定远城的方向走去。这从始至终,她都未瞧过小梦瑶一眼。 因为只有庄氏自己知道,她对小梦瑶到底爱的有多深。庄氏恐怕自己看过小梦瑶一眼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地哭出来。她不愿小梦瑶再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模样,也不愿小梦瑶在今后想到自己的时候会想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妈妈,她要将她最快乐的一面留给小梦瑶,所以她一直在保持着微笑,可天知道这微笑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的心酸和不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是往常庄氏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愿跟小梦瑶分开,可如今她怎能让小梦瑶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怎能让小梦瑶面对未来的自己?自己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但这深渊她绝不愿小梦瑶与它有任何一丁点关系。 “妈妈……你是不要梦瑶了吗?”小梦瑶见庄氏离自己远去,哭着道。 “妈妈……妈妈……”小梦瑶在板车上急地直跺脚道。 焦大鹏恐怕小梦瑶会从车上掉下来,把她向里抱了抱,有心说些什么安慰她一下,但焦大鹏是个糙汉子,平常都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当此时节更说不出来了。 小梦瑶边挣扎边哭道:“妈妈……妈妈……” 庄氏在转头的一刹那便已泪流满面,此时听到身后小梦瑶这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是情难自已,但既已做出了选择,便不能回头。庄氏听到了小梦瑶的哭喊声便停下了脚步,这哭喊声已让她没有力气再往前一步。 “妈妈,梦瑶是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不要梦瑶了?”小梦瑶在焦大鹏的怀中挣扎道,“你放开梦瑶,梦瑶要去找妈妈。”焦大鹏不想在小梦瑶的心中留下什么坏印象,更想让小梦瑶劝庄氏赶紧上车跟着他们一切走,手臂一松就将她放开了。 焦大鹏刚放开小梦瑶,就见她一跃跳下板车,可是那板车离地实在太高了,小梦瑶才脱束缚,有些掌握不好平衡,一个前扑,摔倒在地。小梦瑶摔了一跤,又疼又急,哭地更厉害了。 庄氏听到小梦瑶哭声这么惨,忍不住就要回头去瞧,可理智告诉她并不能这么做,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就根本脱离不了那无助又可怜的小眼神,更何况这眼神恰恰又存在她最爱人的眼睛里。 小梦瑶见自己哭地这么伤心,妈妈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过身来抱住自己,忍着疼向庄氏跑去道:“妈妈……梦瑶乖乖的没做错事,你为什么不要梦瑶了?妈妈……是因为梦瑶穿了不干净的衣服吗?梦瑶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穿了……”小梦瑶年岁幼小,重心不稳,此时跑得急了,脚下拌蒜,又跌了一跤,她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又道:“妈妈……妈妈……你不能不要梦瑶,梦瑶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管妈妈要新衣裳穿了……这样爸爸以后就不会再打妈妈了;梦瑶也不喊饿了……妈妈,你别丢下梦瑶……梦瑶不能没有妈妈……妈妈还说要看着梦瑶长大呢……妈妈……妈妈……” 小梦瑶每句话都如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庄氏那本就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她再也忍耐不住,回过头来,两步跑到小梦瑶身边,蹲下身子抱住小梦瑶如孩子般嚎啕大哭。庄氏哭了好半天,哭到嗓子都已嘶哑,这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她不能这样心软,此时的一时心软,害的可是三个人的性命。庄氏抱着小梦瑶的脖胫,亲吻着她的鬓角在她耳边轻声道:“梦瑶你要记得:妈妈是爱你的。”庄氏说完一狠心,再也不理小梦瑶,转身背向小梦瑶,向定远城跑去。 只留小梦瑶在这并不寒冷,却有些刺骨的朔风中,无助且伤心地哭喊“妈妈……妈妈……”她脸庞的泪水便如八月的雨,倾盆而至…… 八十五 彰武城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一个轻轻地呼唤声在庄梦瑶的耳畔响起。 原来已是清晨,王墨儒见她眼角尤挂着泪痕,恐她旧伤未愈,又恐她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哪里不舒服,不禁在她耳边轻轻叫道。 “你干嘛?”庄梦瑶冲着王墨儒没好气地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一大清早就这么大脾气更不敢惹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庄梦瑶因为王墨儒打扰了她那略显凄惨却弥足珍贵的梦境而向他发脾气,此时这梦既已无法再续,她发再大的脾气也没用,又见到王墨儒对自己这般轻声细语,点点头道:“我好的很!你怎么起这么早?无名哥呢?”庄梦瑶说着回头去找无名,见他靠在树旁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经过昨晚的那件事后她可不敢再说无名的坏话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脸色好了很多,忸怩地答道:“我朦胧间听到你轻声抽泣,以为你不舒服,这才起来查看,你没事就好。” 王墨儒说完,隔了老半天才大着胆子问道:“梦瑶姑娘,你是又梦到令堂了吗?” 庄梦瑶想了下点点头,却听王墨儒又问道:“你跟令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总是这般伤心,能给我说说吗?” 庄梦瑶不答,却笑道:“我饿了,咱们到前面的……”庄梦瑶猛然间忘记了前面的城市叫什么名,想了一下才又道:“……到前面的彰武城找点吃的东西吧,吃饱了还得上路呢。” “那好,我去叫无名哥。”王墨儒随口说道。“无名哥……无名哥……”王墨儒离着无名远远的,便大声叫他道。对于无名那闭眼假寐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王墨儒很是佩服,他可不想像昨天晚上那般被无名摔个大仰趴。 可是王墨儒叫了半天,无名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王墨儒走过去些又叫道:“无名哥……无名哥……我们该走了。” “……”无名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也难怪,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睡得死也不足为奇。别人喝酒都是当时发作,原来他这酒劲要到早上才能显现出来。”王墨儒在心中道。他边想边又向前走了几步,直走到无名身边,“无……”王墨儒刚说了一个“无”字,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一转,大头冲下,摔倒在地。 无名暗中使劲,又摔了王墨儒一跤,站起身来,脸上还是不喜不悲,冷冷地道:“走吧。” 庄梦瑶见无名又戏耍了王墨儒一回,心中高兴,把之前的忧愁一股脑地扔到身后,拍手道:“无名哥摔得好,摔死这小鬼。” “我哪儿惹你了?干嘛要摔死我?”王墨儒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问庄梦瑶道。 庄梦瑶扭过身子不答,却对无名道:“无名哥,不理那小鬼,我们走……” 彰武城与宁武城中间只隔着一片密林,如今红日高悬,天光大亮,这密林对三人来说便也不算什么。三人走出密林,顺着正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彰武城。 三人进彰武城后,王墨儒见庄梦瑶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又见她时而皱眉一脸的嫌弃,时而欣喜的一脸惭愧,当下走上前去问道:“梦瑶姑娘你在找什么?” “当然是找吃饭的地方了,你个笨蛋。”庄梦瑶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 “这街道两旁都是吃饭的地方,随便去哪儿不都行。”王墨儒说着又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到底想吃什么啊?” 庄梦瑶不答,却自顾自地道:“都那么脏,怎么吃啊?” “这几家店无非是老了点,脏倒未必。就算他们店脏,饭菜不脏不就行了。”王墨儒辩解道。 “要去你去,姑娘我可不想去。”庄梦瑶撅起嘴道。 王墨儒身上没银子,想去也去不得,只得讪讪地跟在庄梦瑶身后,走了两步,又指着一家较大的酒楼道:“这家看着挺干净的,若不然就这儿吧?” 王墨儒见庄梦瑶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匾额,面露难色,可这难色一闪而过,随即说道:“好,就这儿了。” 王墨儒跟庄梦瑶相处了几天,知道她内心中虽然多愁善感,但表面上活跃活泼,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当下瞧在眼中,记在心里,跟着庄梦瑶进了酒楼。 店小二招呼三人在酒楼中落了座,便介绍起酒楼的特色来,庄梦瑶随口点了几个,问无名想吃什么。 一路上无名都未发一言,此时却道:“酒。”他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再也不说话了。 庄梦瑶在汉安楼上就见无名嗜酒如命,当下也不多话,给他要了一大坛酒。再问王墨儒时,王墨儒没什么主意,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庄梦瑶见此也没再做安排。 酒菜点完后,店小二刚要到后厨传菜,就被庄梦瑶拦住问道:“刚才点的这一桌酒菜需要多少银子?” 店小二算了算答道:“七……七钱多,不到八钱吧。” 庄梦瑶听说放店小二去了后厨,嘴上自言自语了句:“喔,七钱多,不到八钱。” 王墨儒见今天的庄梦瑶跟往日的她大不相同,仔细一想,已知端的:这些日子来,她又是帮自己付棺材钱,又是给自己看病的,那汉安楼无论是饭菜还是店钱都不便宜,想来是她带出来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这才会在街上面露惭愧之色,也才会有了酒楼下见到牌匾时的面露难色。王墨儒想明白这些,悄声试探道:“梦瑶姑娘,你带出来的银子是不是不多了?” 庄梦瑶外表是个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王墨儒面前更不愿认输,当下说道:“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我不管……”王墨儒想到自己曾偷了庄梦瑶的银子来周济贫民窟中的众兄弟,更不敢惹她,又说道:“梦瑶姑娘,之前在楚川镇时你帮我垫付了一口棺材钱,我说过有钱时一定会还你,如今……”王墨儒说着住口不语,等着庄梦瑶搭话。 哪知道庄梦瑶满不在乎地道:“如今什么?你有就给,没有就不给,反正姑娘我也没指望你还。” 王墨儒有些尴尬,反正这尴尬在他身上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不在乎。王墨儒发现当有第三人在场时,庄梦瑶好像总喜欢挖苦他两句,欺负他一下,那美妇人在旁时是如此,如今无名在旁时也是如此。 王墨儒笑道:“还、当然得还,欠姑娘的银子怎么能不还呢?不过梦瑶姑娘你能不能再借点银子给我,等我有了时一并还给你。” 庄梦瑶说归说,她终究不是那种小气人,当下把荷包拿出来问王墨儒道:“你想借多少?” 王墨儒见庄梦瑶把荷包拿出来,顺手上荷包里抠出一小块银子,向上一抛,随手接住,掂了掂说道:“这也就是三钱银子,再加上之前的棺材钱、药钱、店钱,多说算作二十两……我出去下,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回来还你银子。” 庄梦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王墨儒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当下笑了笑,以手支腮趴在桌子旁等酒菜。可酒菜还没上来,庄梦瑶想起一事,伸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庄梦瑶这一拍桌子倒给无名吓了一跳,他抬起头见庄梦瑶气鼓鼓的,双目圆睁说道:“无名哥,我们走,不管他了。” 无名不清楚庄梦瑶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当下也跟着站起身来问道:“去哪儿?” 庄梦瑶气道:“去哪儿都行,反正先离开这儿,让那小鬼再也找不到咱们。” “……” 庄梦瑶见无名不说话,又恨恨地道:“这该死的小鬼真是太讨厌了,他一定是拿着我的银子出去赌了,若不然他这么短时间上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去?”庄梦瑶说着又跺脚道:“哼,你爱赌就让你去赌好了,反正你休想再见到本姑娘。”庄梦瑶说完,又冲无名道:“无名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无名无处可去,又答允了跟庄梦瑶同行,当下点了点头…… 王墨儒从那酒楼中出来后便喜上眉梢。庄梦瑶猜的不错,他拿着这三钱正是打算去赌的。 楚川镇上连大带小一共就三家赌坊,其中一家还是他的二哥祁继儒开的。王墨儒赌术精湛在镇上闻名,因此其余两家赌坊见他去了,都不与他对赌,他空有一身高超的技术却无处施展,平日里也只有在小瘌痢头等几个孩子面前显摆显摆的份。 更何况他平日里虽然钱财无多,但大手大脚惯了,常常是左手进,右手出,等到想起要去赌时,银子早已被他花个精光。 如今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几斤几两,他手里又有了本钱,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 王墨儒心中喜悦,出酒楼便找人问明了城中赌坊的所在。他辨明方向,哼着小曲,一步三摇地向那赌坊走去。 八十六 白面汉子 王墨儒边行边问,不一会儿就到了之前打听到的那个赌坊中。 赌坊里众赌徒围在赌桌前吆五喝六地热闹非凡,王墨儒看到这幅场景鼻子一酸,想起自己的二哥祁继儒来。 但这情绪没维持多长时间,当他看到骰盅的那红黑相间的骰子时便又兴奋起来,毕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欠庄梦瑶的银子他一定要想办法还给她。到了别的地方王墨儒可能还没有太多办法,但是到了赌馆中王墨儒的办法可多的是。 王墨儒进门后,左瞧右看,往一个赌“大小”的赌台边一站,便关注起来。 凡是稍微有点经验的赌徒没有刚进门便下场赌的,他们总是要先观察观察,瞧瞧众人的路数,更重要的是要瞧瞧牌路。 少有经验的赌徒都如此,何况是在赌场中纵横十余年的王墨儒。他瞧了几把,不见赌徒中有什么高手,又见这几把自己猜无不中,这才待宝官摇完骰子后,把他从庄梦瑶那里“抢”过来的银子下到了赌桌上。 各赌坊间赌博方式不一,有的是先下注再摇盅,有的却是摇盅后不允许再下注。王墨儒见这赌坊属于前者,听出骰盅里的骰子是个“五六六”的超大点,也不张扬,跟着众人下了注。 骰盅一开,果然是“五六六”。赌场赔了银子,王墨儒心中颇喜。 连着赌了二十多把,王墨儒恐赌坊见疑,输两把、赢两把,输时不过四五钱,赢时却是六七钱。他凭借自己的高超赌技,不一时便已赢了十多两。 眼看着快要赢到二十两的时候,有一把王墨儒明明听出是个“三三五”的“大”,但就在骰盅掀开之前,那个“五”在骰盅里轻轻一晃变成了“二”。本来“三三五”的“大”,变成了“三三二”的“小”,还没等王墨儒反悔,宝官抬手掀开了骰盅,本应该赢钱的王墨儒反而输了银子。 他心下纳闷:也不见有人碰骰盅,也不见有人碰桌子,这骰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翻了个呢?他不知缘由,之后便不敢多下,只一钱二钱地下,时输时赢,进账不多。 王墨儒观察了十多把,见除了那次外,再无这种现象出现,当下放心了不少,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承诺过庄梦瑶快去快回,可这都好半天了,他还没赢够二十两,一来有些心急,二来生怕庄梦瑶担心,胆气一壮,决心押把大的。 王墨儒见宝官手腕轻晃,晃动骰盅,竖起耳朵用心倾听,他手方落,王墨儒就听见骰盅里是个“幺幺四”的“小”,王墨儒心中暗喜,寻思道:“你便是把‘四’变成‘六’也不过是个‘八’点‘小’,这次不怕你再耍出什么花样来。”王墨儒想着不声不响地拿了锭五两的元宝押在赌桌上。 彰武城不比寻常小县,赌桌上押五两纹银也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王墨儒正心下得意,却见宝官已掀起骰盅,在众人的唏嘘中只见骰盅下三个“幺”已变成了“豹子”。 其实在宝官还没掀盅的时候,王墨儒便已听出骰盅里的骰子变了。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超的出千手法——竟然可以在不碰到骰盅、不碰到桌子的情况下来改变骰子的点数。 王墨儒心中不甘,仔细一瞧,见骰子旁有一滴水珠,心中更疑:这滴水珠是从哪里来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赌桌上?是它推动的那粒骰子吗?如果是,它又是如何推动这么沉重的一粒骰子呢? 王墨儒想不明白,环顾四周,依然不见什么异状,只惊出一身冷汗:如今他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距离答应庄梦瑶的二十两也越来越远,这可如何是好? 王墨儒越害怕越不敢押,越不敢押输赢就越小。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王墨儒心中更急,他一定要抓出这个罪魁祸首,这其中嫌疑最大的当然是宝官。 王墨儒又押了一两银子后,便死死地盯着宝官…… 随着骰盅缓慢地掀开,王墨儒发现骰盅里原本应该是“大”的骰子竟又变成了“小”,而且骰子旁如之前那把一样,还是有一滴水珠。 一定是那水珠作怪,而且这绝不是宝官做的手脚,王墨儒敢肯定。这期间王墨儒既没见到宝官念动咒语,也没见到宝官轻扣手指——王墨儒在庄梦瑶那里听到过有关能力者的事情:所有能力者无论释放什么样的法术,一定会掐诀或者念咒。但这两样,王墨儒在那宝官身上一样也没瞧见。 “一定是另有旁人。”王墨儒在心里默默地道。他想着又向四周瞧去,见到离他不远处的一个赌台前,一人回过头来对他诡异一笑,笑完便又回过头去。 “难道是他在暗中捣乱?”王墨儒在心中道,“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王墨儒心中怀疑,当下也不再在之前的赌桌上玩了,走到那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朋友,今天手气怎么样?” 那人一笑,拱手道:“托福,还算不错,赢了些银子。”那人说完反问道:“兄弟你呢?怎么样?赢了多少银子?” 王墨儒仔细观瞧,见他二十岁左右年纪,面阔嘴大,颔下寸须,眉宇间有几分英雄之气,只是面色略显苍白,无甚血色,倒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王墨儒听那人相问,没好气地道:“兄弟这手气本来好好的,也赢了不少银子。可偏偏有那损人不利己之人从中作梗,弄得兄弟赢到手的银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朋友,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怎么不可恶?兄弟遇到这样的人你千万不要手软,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好好地收拾一顿。兄弟,你若不成时告诉我一声,做哥哥的帮你。”那人煞有介事地说道。 “有你这句话,做兄弟的就心满意足了。”王墨儒说完便不再说话。 二人虽聊了半天,可赌局一点都没受影响。赌桌上吃输赔赢,众赌徒赌地更欢。 王墨儒站在那人身后,见他时输时赢,套路与自己相同,才知他也是个中高手。不过他好像全凭赌技取胜,因为在这赌桌上再也没出现过一滴水珠。 王墨儒瞧了半天,生恐那面色苍白之人再从中捣乱,一直不敢下注。忍了半天,见他下完注,也不管听到的点数跟他下注的点数是否一样,只把自己的银子与他下到相同的位置。 又是几轮过后,那人倒好似跟王墨儒作对一般,认可自己输钱,也要带着王墨儒往错的地方押。王墨儒一输再输,不仅将自己赢的那些银子全输出去,连从庄梦瑶那儿抢的三钱银子也输出去两钱。 王墨儒拿着最后的一钱银子心中不住地打怵:无论是凭借自己的听力押,还是跟着那人押,又或者是跟那人反着押,什么方法王墨儒都用过了,但都无济于事。那人总是在关键时刻轻叩手指,待骰盅掀起时,里面的骰子自然而然地转了个。 再瞧那人赢得盆满钵满,怀中手中都是银子。王墨儒看着心中来气忍不住又要发作,但转念一想,自己终究是个外乡人,既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路数,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光凭一口说辞,众人想来无法相信。 王墨儒站在一旁,忍了好几把都未再下注,那人几乎把把下注,如今没有了王墨儒的干扰,他出起老千来更得心应手了。 一把在那人出完老千后,王墨儒突然指着骰盅大声说道:“大家快瞧,赌台上怎么会有水珠?” 赌坊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出老千,开赌的防着众赌徒,众赌徒防着赌坊方,表面上看来虽然和和气气,可心里互相怀疑,谁也信不着谁。众赌徒听王墨儒这么一说,也都伸头向赌台上瞧,见到那水珠,当时便有人发作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赌坊出老千?” 宝官不知道有人暗中做手脚,指着王墨儒忙解释道:“各位休听他胡说,赌台上有滴水怎么了?天这般热,小的又这么卖力气地伺候各位爷,留点汗都不许吗?” 赌台上有滴水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宝官解释地又很合理,众赌徒当下便不说话了,在宝官晃动骰盅的时候,又纷纷下起注来。 那人起初见王墨儒瞧出端倪,并声张出来,也怕事情闹大,他没法再在这赌坊中混,待见到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不禁暗暗的长出一口气。 王墨儒见此,趴到那人耳边轻声地道:“别高兴得太早!”王墨儒说着话锋一转又说道:“有钱大家一起赚,若不然朋友这些小计俩,我非得给你抖出来不可。” 那人听说,也趴在王墨儒的耳边轻声道:“兄弟,哥哥就是不想跟你一起赚钱才会这样做。”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哥哥的这些手段除了赌桌上的那滴水外,可以说是查无痕迹。想抓住我的把柄,兄弟还嫩点。” 八十七 暗中捣鬼 王墨儒见那人当面挑衅,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就在要爆发之际,他突然想起一事,不怒返笑道:“好,好,你厉害!我惹不起你。” 那人听王墨儒这么说,以为他已经认怂,低声对他道:“我看兄弟面生得很,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 赌坊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出现几个新面孔一点都不足为奇,但那人竟能一眼瞧出自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足见他对这彰武城有多熟悉。 对于这一点,王墨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在楚川镇时他走街串巷,也能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哪些是外乡人,哪些人在楚川镇上已经呆了段日子。王墨儒见这人多半也是同道中人,点点头道:“兄弟是从楚川镇上来的。” 楚川镇离彰武城没有多远,那人自然知道这个所在,他又趴在王墨儒的耳边轻声道:“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这赌坊不是你赢钱的地。兄弟若真想赢钱,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瞧瞧吧。” “这赌坊怎么不是赢钱的地?”王墨儒不禁反问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别问了,问多反而对你不利。”那人自认为给王墨儒解释明白,便不再理他,专心赌钱去了。 王墨儒对这番说辞自然不大赞同,但他此时存心跟那人捣乱,见他专心去赌,正中下怀,便也没再跟他啰嗦什么。 赌了几把,那人输多赢少。王墨儒见他瞅准机会,押了把大的,心中暗道:“来了、来了,这把说不好他可要搞鬼了。” 那人本就一直在出老千,但为了避人耳目,他可不似王墨儒那样,待宝官摇完骰盅再下注。他总是在宝官抄起骰盅前,就把银子押到赌台上,待听出骰盅里的骰子与自己所押不符时,再暗中捣鬼,这样出了问题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不出王墨儒所料,宝官按下骰盅后,他听出骰盅里的骰子与那人所押不符,见那人右手轻扣拇指与中指,伸脚向那人手指上踢去。可他脚尖还没碰到那人手指,就感觉到一股寒气隔着鞋底直往上窜。王墨儒受不了这寒气,只得缩脚作罢。 那人好似背后有眼睛一般,察觉出王墨儒的狼狈样,回过头来,又对着他诡异一笑。刚笑罢,宝官赔过银子,那人伸手接了,随手揣在怀里。 王墨儒见那人怀中鼓鼓的,自己却输得只剩下一钱银子,越想越气。这还不算,那人好似周身的寒气,他之前想的对付那人的办法显然又不生效。只气得王墨儒怒火中烧,真想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插到那人身上。 “不让我赢钱,你也别想好。”王墨儒在心中暗暗地想。那人施法时自己伸脚去踢显然不会有什么成效,看来只有依靠自己手中的这最后一钱银子了。 没要多长时间,王墨儒就抓住了这一时机。他见那人手指轻扣,知道他又要从中作鬼,将仅有的那一钱银子扣在拇指与中指的中间,随即中指向外一弹,那块银子便直直地向那人的手上飞去。 无论是打弹珠、弹弓还是弓、弩,凡是跟准头有关的东西,王墨儒在上面好像都有种特异的天赋。这天赋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别人需要训练很长时间才能达到的准确度,对于王墨儒来说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此时王墨儒射出的这块银子距离那人既近,力道又急,那人若是被射中,手指非得骨折不可,最不济也要疼上半天。 王墨儒眼看着射出去的银子正中那人的手骨,心中正喜。可不知为何,那人倒好似铜铁之人一般,既不见他露出疼痛之色,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王墨儒不禁心下起疑。 一钱银子打到了那人身上,余势尽消,缓缓地落下来。那人身手也不弱,见银子落在脚边,抬起右脚,用脚尖一钩,挑起那块银子,随后伸手接住,回头对王墨儒道:“兄弟这般客气,第一次见面就送银子给哥哥。”那人说着,拿着这块银子在眼前比了比又说道:“只是兄弟未免太小气,出手只是一钱银子、一钱银子的给,未免不够豪爽。”那人说着,把一钱银子抛给宝官道:“今天赢了不少,这银子还是赏你吧。”那人说着整理整理自己怀中、手中的银子,挤出人群便要向赌坊外走。 本来那人走后,王墨儒尽可放开一搏,把赌输的银子都赢回来,但他最后那一钱银子也扔出去了,此时身无分文,想赌也没有本钱。他气得没法,想要发作,又见这赌坊里闲杂人众多,只好跟着那人出了赌坊。 出了赌坊,王墨儒见那人脚步甚快,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跑出好远,也没想那么多,跟在他身后便追了下去。追了有一段路程,王墨儒想起来庄梦瑶和无名还在酒楼中等着呢,他在赌坊中本就耽误了些时辰,现在跟那人这么耗下去,更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 那人从始至终未回过头,带着王墨儒尽在胡同中穿梭,也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王墨儒在身后跟着他。但此时王墨儒已不知身处何地,犹豫了下:反正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硬着头皮又追了下去。 那人带着王墨儒左转右拐,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一个书院门前。王墨儒抬头瞧去,见那书院的横匾上刻着“鹿林书院”四字,心中暗道:“‘鹿林书院’什么破名?想来建这书院的人也没什么文化。建书院的人没文化,在书院里读书的人更没文化,读了这么多书,都不知道给它改个名字。”其实王墨儒没读过多少书,也瞧不出这名字到底好不好,只不过见这几个字浅显易懂,又因为那白面人之故,在心底对这书院有些反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见那人上台阶,门也不敲,便推门而入,赶紧跟上去,在心中又道:“还鹿林书院,想来里面不是木头就是一群傻鹿。一群傻鹿在书院里读书,放出个大傻鹿出来阻挠老子赢银子。” 那人进了书院,王墨儒不敢再跟,站在门口听书院里有人喊道:“少爷回来啦?少爷先坐,老奴给你泡茶去。” 话音刚落只听白面人接茬道:“不忙,我还得出去一趟。” 王墨儒听那白面人就是这书院的少爷,心中更是不乐:“‘大傻鹿’原来还是什么少爷,少你奶奶个腿。”王墨儒想着,鼻子一吸,气沉丹田,一口痰向门上刻着“鹿林书院”四字的横匾吐去。 王墨儒吐痰的准头竟也很准,这一口痰正好吐在“書”字下面的那个“日”里面。王墨儒正自得意,听到书院里面脚步声音又再响起,猜出是那“大傻鹿”又出来了,急忙跑到一边躲起来。 王墨儒刚躲好,见那“大傻鹿”从书院中走出来,回头向自称老奴的那人又嘱咐了几句,便朝着赌坊相反的方向去了。 王墨儒见他转身时怀中鼓鼓,从赌坊中赢的那些银子还在,趁他不注意又跟了下去。王墨儒尾随那“大傻鹿”这么半天,无非是想从他身上弄出点银子,好回去向庄梦瑶交差。至于如何从他身上弄出银子,王墨儒还没有想好,讹、诈、偷、抢对于那“大傻鹿”好像都不大管用,但无论管不管用,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墨儒决定使出他最拿手的手段——偷。 什么是偷?趁人不备谓之偷。凡是偷盗之人皆有一项技艺,便是知道如何才能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当目标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别处时,他们才好下手从中取利。这其中还有一项难处,便是不好从熟人处下手。熟人之间言谈密切,有可能注意力刚被吸引到别处,便要回头交流,倘若此时偷者正在行窃,往往要被抓个正着,东西没偷着,以后也能难有见面的机会。 王墨儒见那“大傻鹿”看似从没回过头,但八成早就知道自己在后面跟踪他了,只不过他或许另有要事不愿意搭理自己,又或者只是想戏耍自己一番罢了。 王墨儒不管那么多,除下上衣,连头带弓箭一起用上衣包了,随后从街角捡起半块瓦片快步走到离那“大傻鹿”几步远的位置。其实王墨儒这么一装扮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但他只求那“大傻鹿”不要对他过多留意就好了。 王墨儒紧紧地跟在那大傻鹿的后面,瞅准个机会,见他好似要转弯,急忙走到他一侧,伸手把捡的半块瓦片扔向他的另一侧。 王墨儒主意打的好,瓦片落地一定会摔碎,若是离的远了,人们事不关己,或许还会装作听不到,但若离的近了,人们怕再有瓦片过来砸到自己,一定会歪头去瞧。只要那“大傻鹿”稍稍有一个不留神,王墨儒就能从他怀中把银子偷出来。 可令王墨儒想不到的是,那“大傻鹿”的定力竟然极其强,瓦片摔碎到他身边,他都好似聋了一般,既不听也不瞧,贴着墙转个弯便走了。 八十八 阴晴无定的男人 王墨儒见这办法并不奏效,紧缩眉头,顺着墙角转个身边要追下去。 可是王墨儒刚拐了个弯,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黑影迎面扑来。王墨儒正在想事情,这黑影又来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吓了一大跳,口中跟着叫道:“哎呦……” 王墨儒这一声“哎呦”没叫完,见到迎面而来的这个黑影正是那“大傻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仗着自己头上、身上均裹着衣服,假装不认识那人,要从他身边溜过。可王墨儒刚近到那“大傻鹿”跟前,就被他伸手拦住道:“兄弟别装了,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意欲何为?” 到这地步王墨儒也没法再伪装,将裹在头上的衣服一把扯下,露出本来面目,说道:“你一再阻我财路,还问我意欲何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傻鹿”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道:“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之前认为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或许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 王墨儒憋了一肚子气,见他当面挑衅,脑筋没转过来,怒道:“遇见你又怎样?” “遇见我你就见识到了:我不光要阻你财路,还要让你知道没有我的准许,不是谁都能在彰武城的赌坊中赢钱的。” 王墨儒见他语气越来越不善,伸手一推把长弓推到胸前,随即道:“真霸道,那些赌坊是你开的不成?就算是你开的,也没有不让人赢钱的道理。” 那人见王墨儒拿起长弓,不仅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笑道:“快把你那弯弯曲曲的破木头收起来吧,在我面前,他的威力与小孩子的玩具一般无异。不信你的话可以试试。” 王墨儒听说,退后两步,搭上一支箭对准那“大傻鹿”的脑袋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一再逼迫我?弓箭无眼,我把你射伤了对谁都不好。识相的拿出点银子给我,算作你在赌坊里阻挠我赢钱的赔偿。从此咱俩两不相欠,以后各行各路,谁也别干扰谁。” “暗偷不成改明抢了是不?”那人听说又讥讽道。 “这么说是没的谈了?”王墨儒又问道。 “你说呢?”那人还是满不在乎。 “好!”王墨儒说声“好”,随即快步跑出好远,将箭头冲着自己,箭尾冲着那“大傻鹿”又道:“小心了!我这箭要射你胸口,你若觉得躲不开,就快交出点银子出来。” “假惺惺!要射就快射,别婆婆妈妈的。”那人有些不耐烦地道。 “既然这样,那你接招吧。”王墨儒不再客气,说着话一箭向那“大傻鹿”射去,若是真的鹿,王墨儒这一箭一定会将它射倒在地。可惜眼前的这“大傻鹿”既不是真的鹿,而且一点也不傻,见羽箭射来,轻扣手指…… 王墨儒见那“大傻鹿”手指刚停,就有一块厚厚的冰块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自己射出的这一箭,不由得吃了一惊。正好奇间忽然想起庄梦瑶在汉安楼中给自己讲过关于能力者的事情,其中有一类是可以操纵五行或者元素的魔法师,当时自己听说,对他们还很是崇拜、向往,也曾说过找个魔法师作为同伴。哪知道这还没几天,就让自己遇见了一位。可今天见到这位魔法师,竟跟王墨儒想的完全不同。 王墨儒一直认为魔法师怎么也得随身带个魔法棒或者水晶球,至不济也得如楚川镇上请神的巫婆一般,不管晴天还是下雨都会把连体衣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好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可眼前的这位魔法师面上不仅与寻常人无异,施法时既不用做什么准备更不用念咒,只动动手指就有一块厚冰出现在眼前,这实在超出了王墨儒的想象,也超出了他的对抗范围。 王墨儒虽然见识无多,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人非自己能敌,他又连珠射了三箭,尽往那“大傻鹿”的下盘射去,自己则边射边退。王墨儒也不知道那“大傻鹿”能力到底如何,但他的弓箭可以及远,倘若那“大傻鹿”所幻化出的寒冰只能在自己周围存在,而不能及远,他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王墨儒射箭手法倒也不弱,三箭虽是前后射出,可几乎同时到达那“大傻鹿”身旁。王墨儒见那“大傻鹿”暗扣手指,心知这三箭恐怕又无什么功效。急忙快速地移动身子,试图寻找那“大傻鹿”身上的破绽。 王墨儒所想不错,就在后三箭快要到那“大傻鹿”身旁时,只见一块寒冰又挡在他下半身的前面,拦住了自己射去的箭。 王墨儒见自己射出去的这几箭全无功效,不禁暗骂了一句“该死”,随后恐那“大傻鹿”反击快速地跑开了。 “也不知那‘大傻鹿’幻化出来的寒冰有多厚、能存在多久?若是存在的时间短,我可以待他前面的冰块消失之后,后面的冰块出来之前射他一箭。就算不射伤他,也要让他心有余悸。”王墨儒想的正得意,只听那大傻鹿开口说道:“兄弟射我好几箭,也该哥哥还你一箭了。” 王墨儒只觉得那“大傻鹿”刚说完话,就有一个白色的长条物体向自己飞来。王墨儒见这物体在空中的速度丝毫不逊于自己射出长箭的速度,一恍惚,躲闪有些不及时,被那长条物体正射中胸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只觉得胸前凉凉的,想都不用想便知自己要完了,那物体的形状有如一根小木棍,比自己的羽箭都要粗上好几倍,速度又这般劲急,自己前胸被这物体射个正着,哪有不开膛破肚之理?以前王墨儒一直以为血是热的,若是被人开了膛,这一腔血喷出来的时候也应该感觉热乎乎的。直到此时王墨儒才发现不对,原来被人开膛后,感觉是那么寒冷,倒有些像有人用一块寒冰贴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样。 王墨儒自知无幸,下意识地低头去瞧,见胸前湿了好一大片,可无论是衣服还是胸前的皮肤都完好无损,既没有血渍也没有损坏。 “但胸前为什么会感觉到彻骨般凉?”王墨儒有些闹不明白。 “怕了没?”那“大傻鹿”趁着王墨儒出神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他身旁,说了这么一句,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用胳膊撞了王墨儒一下道:“唉,兄弟,跟你说话呢。” 王墨儒死里逃生,正有些惊慌,又有些庆幸,神志本就不大清楚,万万想不到那“大傻鹿”会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他被那“大傻鹿”撞得一机灵,赶紧退后一步,见是他,忙问道:“你干嘛?”王墨儒说完,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那“大傻鹿”见问,笑道:“看给你紧张那怂样,你又不是个姑娘,我能对你做什么?”那“大傻鹿”说罢,哈哈笑了两声,又问王墨儒道:“怎么样?哥哥我厉害不?” 王墨儒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的能力,就是他跟庄梦瑶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敌。王墨儒听罢犟嘴道:“厉害又怎样?” “既然知道厉害,你就得听我的啊。”那人笑着道。 “就算你很厉害,可我为什么非要听你的?”王墨儒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有什么不对吗?我比你厉害,我便可随时置你于死地,那时你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但你若听我的呢?我不仅不会伤害你,倘若有别人要与你为难,我还会帮助你。这样两全其美,岂不是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王墨儒问道。 “也没什么目的,哥哥我兴之所至,现在有这个心情。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你恐怕想要听我的,我还不愿意搭理你呢。”那“大傻鹿”一脸的高傲道。 “我可求求你,你千万别搭理我。你若不从中作梗,现在我恐怕都赢七八十两银子了。”王墨儒想到他阻了自己财路,气便不打一处来。 “小小年纪,张口闭口都是银子,俗不俗?”那“大傻鹿”数落王墨儒道。 “我跟你哪能比啊?你是那什么书院的少爷,可以吃穿不愁。我却不过是俗人一个,饿了要吃饭,欠债要还钱,不张口闭口都是银子怎么成?”王墨儒酸酸地道。 “我瞧你赌技不错啊!怎么外面还欠着银子?”那“大傻鹿”说着也不等王墨儒回答,一摆手道:“算了,无所谓。一会儿哥哥送你点儿银子好了。” 王墨儒真不信他会突然变这么好,从头至脚瞧了他一眼后说道:“送倒不必,只要你不在中间捣乱我就烧高香了。” “不会了,不会了。方才我心情不好,才会那般对你。现在哥哥心情好了,再也不会那么做了。”那“大傻鹿”越说嘴角翘的越高,好似真的很高兴一般。 “哼!心情不好就阻人财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我没来由的跟你这样的人多纠缠……”王墨儒说着便要走,可他此时身无分文,回去也没法跟庄梦瑶交代,若是伸手向他要钱,更张不开这个口。犹豫半天,一转身走开了。 八十九 充满善意的纠缠 “你别总急着走,咱们有话好商量。”那“大傻鹿”见王墨儒真要走,急忙拦他道。 “你到底要干嘛?”王墨儒见那“大傻鹿”跟自己没完没了的纠缠,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干嘛,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我没空,你找别人聊去吧。”王墨儒不理那“大傻鹿”,快步而行。 “那你还想不想要银子了?”一说到银子,王墨儒停下脚步,回头瞧向那“大傻鹿”。 那“大傻鹿”见王墨儒上钩,把怀里那堆鼓鼓的东西拿出来道:“当然,那些银子我并没有带在身上,咱们还得到赌坊中走一遭。” 王墨儒本以为那“大傻鹿”是到怀中去给他掏银子,哪知道他从怀中掏出的竟是一把喂马的草料,不禁在心中骂道:“真是只‘大傻鹿’,出门不带银子,带草料干嘛?难道是准备路上饿的时候吃吗?”王墨儒见那“大傻鹿”从怀里掏出的是这么一把草料,便知道是自己上当了。王墨儒见那“大傻鹿”屡次三番地戏耍自己,心中恼怒,当下再不理那“大傻鹿”,任凭他叫半天也不回头。 王墨儒正头也不回地走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足以及小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了般,抬又抬不起,动又动不了。一阵阵寒冷而刺骨的感觉不断地从他足底传来,王墨儒不用瞧也知道又是那“大傻鹿”做的怪。 王墨儒不想搭理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果然王墨儒才把眼睛闭上,就见那“大傻鹿”走过来对他道:“好兄弟,别总急着走。哥哥不骗你,真带你赢银子去。”那“大傻鹿”说着手指一动,真把王墨儒脚底下的符咒给解开了。 到此王墨儒是真拿那“大傻鹿”没法了,他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只得长叹一口气,回头有些哀求地对那“大傻鹿”道:“朋友,我也不知道哪儿惹着你了,你让我走好不好?我跟别人约好了,得尽快回去……”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你多赢些银子回去,请他们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说不定他们不仅不会怪你失约,反而会夸你有本事呢。”那“大傻鹿”劝王墨儒道。 王墨儒一想,那“大傻鹿”说的也并无道理,现在赶回去,已多少有些迟,最重要的是自己空着双手,怎么向庄梦瑶交代? 王墨儒从头至脚地打量那“大傻鹿”好几眼,好半天才说道:“好,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别再耍我……” 那“大傻鹿”还未待王墨儒说完,便急忙答道:“这个自然,哥哥肯定不会再骗你了。” “那你先跟我说说赌坊中骰盅里的那滴水珠是怎么回事?还有方才我明明看到一个长条状的物体向我射来,怎么就半空中不见了呢?还有……” 王墨儒还待说,却听那“大傻鹿”说道:“好、好,解释这些都不算难,咱们边走边聊。”那“大傻鹿”说完便带着王墨儒往城北去了。 王墨儒见此行跟那赌坊完全是两个方向,不禁心下起疑,问道:“不是说咱们要去赌坊里赢银子去吗?” 那“大傻鹿”听说,答道:“兄弟,看着你挺机灵的,怎么这般笨。我在那赌坊中已经赢了不少银子,如今去而复返,你猜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那“大傻鹿”说着又道,“我是要带你到别处玩会儿去。” 王墨儒一想:眼前的这人若是真要对自己不利,随便动动手指就会结果自己性命,不必费这么大周折,心中虽有无数的疑窦,但还是把心一横,跟那“大傻鹿”去了。 那“大傻鹿”见王墨儒肯跟他去,边走边开心地对他讲到:“我叫哥舒寒,不是哥舒翰。寒者凛冬之‘寒’而非翰林之‘翰’,世居彰武城。我自小学习的刀枪棍棒,长大后才得遇高人传授我魔法之术。也怪我资质愚钝,学习了这么多年仅能掌握‘水’之一术。其实对于魔法而言,‘水’之一术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简单是因为:空气中本身就含有水,人身中也含有水,水无处不在,省了很多需要将它幻化出来的法力。说它困难是因为:滴水无形,不同于火、雷那般本身就具有杀伤力,魔法师们需要将水转化成另外的一种形状,才可以伤敌。” 哥舒寒看王墨儒一脸懵,知道他有些不懂,又给他解释道:“好比骰盅里的那滴水珠就是我幻化出来的。”王墨儒听哥舒寒讲到正题,真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只听哥舒寒又接着道:“我虽然能幻化出那滴水珠,但那滴水珠本身并不能改变骰子的点数,我只好先把它凝成冰粒,才能操纵它撞击骰子,来改变骰子的点数。” 王墨儒对哥舒寒说的魔法充满了好奇,却假意道:“我不信。” 哥舒寒讲到兴头,见王墨儒对自己表示怀疑,自然要跟他据理力争,当下手指轻动,用法力在面前幻化出了一大抔水,对王墨儒道:“兄弟你瞧,这就是用法力幻化出来的水。” 王墨儒见那水悬在半空中,清波荡漾,好似正在滚动,好奇之下,伸指戳去,手指到处只觉得真如戳中水中一般,不禁惊奇地喜道:“这真是水?” “那还有假?”哥舒寒随口答道,“快把手指抽回去,哥哥我又要施法了。” 王墨儒觉得好玩,用手指在哥舒寒幻化出来的水中画了个圈,见那水中立即便泛起阵阵涟漪,好不情愿地把手指抽回来。王墨儒刚把手指抽回来,就见那水慢慢凝固,然后几乎就在一刹那的功夫,那水又完全结成了冰。这冰块开始时只是圆饼模样停在二人面前,可哥舒寒胳膊一挥,那圆饼模样的冰块便立马变成了王墨儒之前看到的那长条模样的冰块。这长条模样的冰块疾疾地向二人身边的墙上撞去,可就在冰块快要撞上墙的时候,哥舒寒施了个法,让那冰块又还原成了水,水珠落下,哥舒寒问王墨儒道:“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哥舒寒示范地这般慢,哪还有看不明白的道理。王墨儒也终于知道哥舒寒方才是如何手下留情,饶了自己一命。到了这步田地,王墨儒早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王墨儒不愿这么轻易就甘居人下,假意道:“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原来就是这啊,如果知道口诀我也能也办到。” 哥舒寒早就见到王墨儒一脸的羡慕之色,如今这么说,知道他只是面子上放不下来,当下笑笑道:“好,哪天有空,哥哥把口诀教给你,今儿咱先去赢银子去。” 王墨儒见哥舒寒突然间变的这般好,一会儿说要带他赢银子去,一会儿说要教他御水之术,高兴非常。只是那哥舒寒一口一个哥哥的说着,明显是自居大辈,心中有些不乐意地道:“看面相也未必比我大,竟好意思一口一个哥哥的自居,呸,真不要脸!” “聊了这么半天还没问,兄弟你贵姓?”哥舒寒走着走着突然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王墨儒正想着心事,随后应声道。 “哪两个字?”哥舒寒有些没大听清,不禁又问道。 “墨水的墨,儒生的儒。”王墨儒随口搭音。 “好名字!兄弟的名字这般儒雅,想来文采也定不错。哥哥那书院中尽是些文采斐然的才子,一会儿咱们赌完钱,哥哥倒可领你去会会他们。” “一群傻鹿有什么好见的。”王墨儒在心中自己暗暗地想。他名字虽文雅,文采可不文雅,到了书院,非得让那帮书生难倒不可,当下推辞道:“书院嘛还是别去了,我又没什么学识,去了反而丢人。更何况还有两个朋友在酒楼中等我回去,他们这好半天瞧不见我,非得着急不可。” “听哥哥的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书院里的人都好极了,不一定非得要谈文论经,好朋友坐在一起聊聊天不也挺好吗?”哥舒寒道。 王墨儒见哥舒寒对自己青眼有加,着意地结纳,对他招待之情也心存感激。但瞧庄梦瑶的意思是要尽快赶到定远城去,自己在这彰武城中恐怕呆不上一天。王墨儒想到此随口道:“多谢好意。这些待我会齐朋友后再说吧。” 王墨儒说完后见哥舒寒面上满是不乐意,又说道:“别灰心,我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好玩、好热闹之人,说不准他们一听说反而嚷着要在书院中留宿呢。” 哥舒寒一听说握住了王墨儒的手道:“这样最好!兄弟你的朋友也一定是些有意思的人。咱们今天晚上找块空地,拢起一堆篝火,喝酒、谈诗、唱歌、跳舞可好?” 王墨儒见哥舒寒这般邀请,再拒绝有些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我那两个朋友有没有意见。不过如果有酒喝的话,其中一位一定会非常愿意的。”王墨儒听说有酒喝,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无名。 九十 状元红 “好,就这么说定了。哥哥到时候把书院中珍藏着的状元红拿出几坛来分给大家喝。那状元红得来不易,已珍藏了十余年,可以算是书院中的镇院之宝。书院中的老院长要求只有在书院中有人考中当科状元,才可以把这几坛状元红拿出来犒劳大家。”哥舒寒说着,傻笑了半天,又继续道:“你根本想不到,那帮学生惦记了这几坛状元红惦记了有多久。不过没有院长的允许,他们连地窖都进不去,更别说喝到这几坛状元红了。” 王墨儒不知道那几坛酒这般珍贵,忙道:“既是有这般规矩,为了我们几人,终不好……” 哥舒寒会心一笑,颇有自信地说道:“无妨,他们今科肯定能有人得中状元。我不过是早些把这些酒拿出来与大家分享,算不得坏规矩。”王墨儒发现哥舒寒在提到书院中众书生的时候总是充满了自豪,充满了自信,可能那真是一帮值得他自豪的人。 二人边说边聊,走了一段路程,王墨儒突然问哥舒寒道:“哥兄,我也一事不明,还想要你给我解释一二。” “什么事?”哥舒寒随口道。 “哥兄在那赌坊中一再为难我,出门后也戏耍了我一路,怎么转瞬间竟又对我这般友善,这前倨后恭,到底是因为什么?”王墨儒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窦。 王墨儒自打看见哥舒寒起,就见他神采奕奕,英悍至极。此时说完这番话竟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兄弟有所不知……” 哥舒寒说着低头想了半天,讲道:“……彰武城中原本有两家大财主,这两家财主一个姓郜,一个姓丁,两家都是世居于彰武城中的富商。财富上两家难分伯仲,可在世人的口碑中两家却渐渐拉开了差距。” “那丁姓的财主家乐善好施,世代都为彰武城及彰武城的百姓做着杰出的贡献。不仅如此,他们还极喜欢读书人。如果这一代的丁大财主还在世,兄弟,光凭你这姓名都能在他家里白吃白喝一辈子。只可惜……”哥舒寒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这一代的丁大财主叫做丁一文,丁老财主给他起这名倒不是要他最后变得一文不名,而是要让他一心一意地只想着这个‘文’,文化的文。” “丁老爷一点也没有辜负丁老财主给他起的这个名,不仅创立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鹿林书院,还在全国范围内广招读书人,给他们创办了一个两耳不用闻窗外事,一心只需读圣贤书的所在。” “在鹿林书院中的书生不需考虑任何有关生活、金钱的问题,一应吃穿住用都有人为他们提供、打理,这些费用一直都是由丁老爷来出,这一出就是四十余年。”哥舒寒顿了顿才道:“直到最近丁老爷过世才由我接手。” 王墨儒听哥舒寒这么说,对他更是肃然起敬。在楚川镇时王墨儒虽鲜有这种经历,但他深刻地知道:要供一帮人吃穿住行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费用。 “我家于财富上虽不及丁家富裕,但世代与丁家交好,说丁老爷从小看我长起来的一点都不为过。” “能于丁家交好,看来哥兄富庶得很,真是深藏不露啊!”王墨儒道。 “哪里?我父母早亡,本就所剩无多的积蓄在我三叔、四舅的诱骗下也都归到了他们名下。只有管家牛大叔还算仁义,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操持着这本就落魄的家业,没有舍我而去。” 王墨儒听说,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刚才在书院里有人叫你少爷……” 哥舒寒点点头,说道:“对,那就是牛大叔,也是现在鹿林书院的院长。” “牛院长……鹿书院……还真有意思。”王墨儒在心中暗笑,不过听哥舒寒讲了这么一会儿,他对这鹿林书院有些肃然起敬,口中虽笑却丝毫没有不敬之意。 “唉,我哪里还是什么少爷了?”哥舒寒接着道,“这几年若不是有牛大叔在,我可能早就露宿街头了。” 哥舒寒见话题扯远,把话锋一带说道:“记得几年前,我初学御水之术,那时我运用起来远没有现在这般得心应手,丁老爷闲来无事便在府中陪我练习。当我练到‘寒冰壁垒’时,丁老爷怕我受伤,便如你方才一样,张开弓用箭尾向我射击。我见你与丁老爷一样,满腹的仁心,对你的辞色这才与之前大不相同。” 王墨儒想到方才自己向哥舒寒射箭时,他面前出现那一块块厚厚的冰块,倒与‘寒冰屏障’的名字贴切无比。 “至于在赌坊中我为什么那么待你?唉,都怪我太感情用事!今天是丁老爷离开人世的百天之日,我心情不畅,又见你赢钱后笑逐颜开,这才在暗中一再与你作对。”哥舒寒说着又一笑道:“也挺好,若非这样,咱们也不能相识。” 哥舒寒给王墨儒讲了一路,不觉已到另外一家赌坊门口,哥舒寒掏出点银子递给王墨儒道:“放手去玩吧,不用再装模作样的。咱们尽快赢够银子,会齐你的朋友后,好喝酒去。” 王墨儒银子入手后,一想哥舒寒说的不错:满彰武城中除了眼前的这人认识自己外,还哪有人认得自己?自己与庄梦瑶一行说不定这两天就会离开彰武城,别说这赌坊不会再来,便是彰武城可能都不会再来,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在意别人是否怀疑自己出老千?更何况自己全凭赌技取胜,又不出千,赌坊想抓住自己的把柄都无从抓起。最重要的是如今又有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在身边,即便赌坊中有人怀疑自己出老千,真打起来,自己二人也未必会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想明白这些与哥舒寒相视一笑,并肩走进了赌坊。二人进赌坊后,分头而行,这二人互不干扰,放手一搏,赢钱的速度无人能及,还不到一刻钟两人便分别赢了六七百两。 二人赢了这许多银子后,碰上头,互相使个眼色往外便走。 赌坊中养着许多人可不是吃闲饭的,见二人这么短时间就赢了这么多银子,而且赢完银子就跑哪能放过他们?跟在二人后面一起出了赌坊。 王墨儒从没有这么堂而皇之地赢过这许多银子,跟哥舒寒出赌坊时本就有些心虚,他二人刚迈出赌坊的门槛就听哥舒寒悄声对他道:“别回头,快跑。”哥舒寒说完一马当先,在前面跑了起来。王墨儒见状,脚下加快,紧跟在哥舒寒后面,也快跑起来。赌坊中人见二人出赌坊后就撒丫子跑起来,哪有不追之理?一行人在这闹市中展开了一场追逐。 若说正面对战,王墨儒一定比不上哥舒寒,可若轮这脚下的功夫,哥舒寒可比王墨儒差远了。王墨儒自幼便跟着祁继儒被人追逐于市井之中;后来与祁继儒因为某种缘由分别后,在山上住了能有两年,这两年里他猎狐捕兔,穿梭于大山之间,最练脚力;再后来他定居楚川镇,从事的还是小时候的调调,几年间能耐没长进多少,可这奔跑的速度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还没跑出几步,王墨儒便一个箭步窜到了哥舒寒前面,紧接着他也不辩西东,带着身后的这一大帮人在彰武城的闹市中便跑开了。 又跑出两条巷子,他恐哥舒寒跟不上自己的脚步,站直身子打算等他一会儿。却见哥舒寒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边跑边道:“左面……左面……”示意王墨儒往左边跑。 王墨儒心领神会,出了这条巷子便往左拐,跑了没两步,又听哥舒寒在后面叫道:“右面……右面……”王墨儒顺着哥舒寒的指示跑去,果然前面不远出现一个小岔口,他便又往右面跑去。 穿过几条巷子王墨儒就发现:依照哥舒寒所指方位跑,前方虽然必定有路,但他二人所处的巷子也越来越窄,有的甚至都不能容二人并行。王墨儒心下怀疑,大声嚷道:“哥兄,你到底认不认路啊?为什么咱们越行越窄?” 王墨儒刚喊完,就听身后哥舒寒气喘道:“跑……跑不动……了,就……这儿吧。”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说这话什么意思,回头去瞧,见他弯着腰扶膝休息,说道:“什么就这儿?快跑吧,再不快点可就来不及了。”王墨儒说完担心哥舒寒没有力气跑不动,跑到他身边又说道:“要不我来扶你。” 王墨儒说完,见哥舒寒直起腰,张着嘴大口喘气道:“不用……”说完一句“不用”哥舒寒嘴角上扬,咧嘴笑道:“看哥哥给你变……变个好玩的。” 哥舒寒话音刚落,赌坊中的几人追到,看见王、哥二人大声嚷道:“站……站住……” 哥舒寒早有打算,见众人追进巷子,手指一动,暗念咒语,地面上凭空出现一层薄冰。众人踩在薄冰上,一时立不住脚跟,前推后挤地只听“咕咚……咕咚”几声响后,都摔倒在冰面上。紧跟着“哎呦”之声不绝…… 王墨儒瞧的有趣,与哥舒寒相视一笑,在一片“哎呦”声中走出了巷子。 九十一 书院里的书生 王墨儒自小便只有被追逐的份,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能逃离得开,但也常常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几时有这么痛快过? 王墨儒勾住哥舒寒的肩膀边行边聊,二人一提到方才的事情,王墨儒便笑的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你见到没?里面个儿最高的那个,方才在冰上滑了好几下,还以为自己不会摔倒,谁知道……哈哈……哈哈……”王墨儒说到一半,想起那人摔倒的滑稽样,捧住了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哥舒寒笑着道,“要不是他,他身后的那长须汉子也不会倒。你不见他要倒时伸手拉了那长须汉子一把,长须汉子正被他扯住胡子,脖子向前一伸,脸先着了地,哈哈……” 二人被赌坊中的众人追了半天,虽耗费不少体力,可也赶了不少路程。二人从那巷子里出来,走了没多时便又回到鹿林书院门口。 到得书院门口哥舒寒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在他处那般的洒脱、豪放,反而变的拘谨、谨慎起来。只见他小声地对王墨儒道:“一会儿进院后可得小点声,别打扰学生们看书。” 这段时间王墨儒跟哥舒寒相处的很是融洽,对他言听计从,倒也并不怎么急着去找庄梦瑶,当下点点头答应一声,跟着哥舒寒推门进了书院。 书院中牛院长听到院中有开门声,赶紧出来查看。 往日鹿林书院红火时,有专人负责看门,打扫庭院以及其他的一些事项。如今丁家落魄,接手书院的哥舒寒没有多少银子,牛院长更没有富余银子,一老一少仅能勉强地维持书院里众书生的生活费用,至于其他二人想都不敢想。 此时二人没有多余的银子用来雇佣他人,管家牛大叔不仅担当了鹿林书院的牛院长,更是书院里的门房、仆役、厨子……他一个人几乎负责了鹿林书院里的所有事宜。 牛院长先向哥舒寒问了声好,随后看到王墨儒,觉得有些面生,问哥舒寒道:“这位仪表堂堂的相公是……” 王墨儒听说,心中暗笑:“跟读书人呆久了果然会说话,我这幅模样也不知哪里仪表堂堂了。”他心中虽这么想,但还是恭敬地道:“在下王墨儒。” 牛院长也不知听没听清王墨儒说的话,见他说完,便忙道:“里面请、里面请。” 哥舒寒道:“我就是带他到书院中先来看看,一会儿还得出去。您忙您的去吧,别管我们了。”他说着向王墨儒招招手道:“快来,我先带你认识认识大家去。”说完便当先往后院走去。王墨儒心感好奇,紧随其后。 二人还未进到后院当中,王墨儒就听见一阵阵读书声从后院传来。不过众人所读书籍不同,那声音比闹市上七八家小商贩同时吆喝的声音都要大,都要杂乱。王墨儒吐了吐舌头,学着哥舒寒的样子弓着腰进了后院。 哥舒寒进到后院后,便好似夜探王公贵族的贼人一般,不仅弯着腰,更且蹑着脚,偷偷摸摸地跑到书房的墙根旁蹲下身来。王墨儒不知书院里是什么规矩,也只好如哥舒寒一般悄悄地躲到墙根底下。 哥舒寒见王墨儒蹲好后,趴在窗户下,探出半个头,对王墨儒低声道:“你瞧第一排的那人,他叫甄意洞,是书院里面学问数一数二的大才子。” 王墨儒顺着指示望去,见那甄意洞面白无须、样貌略显英俊,年龄也与自己相仿,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才。 哥舒寒介绍完甄意洞,又给王墨儒介绍道:“第四排站着那人叫李振,他对面的那长须老者叫闻家桦,老爷子学富五车更且一身正气,既是书院里的学生,也可算是书院里的半个教书先生。书院里的学生们虽然调皮,可看到他都有些怕。” 王墨儒见李振相貌平平,未多留意,那闻家桦却是满面皱纹堆垒,一丛花白相间的胡须垂出下颚足有一尺多长。王墨儒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暗生敬佩。 只听哥舒寒又道:“后面倒数第二排那个满面书生气的叫钟培伦,他旁边那个是他的表兄弟叫徐更新。二人也都是书院中的佼佼人物。” 王墨儒见那钟培伦果然如哥舒寒所说,呆呆的一脸书生气,瞧着不大灵光。那徐更新却比钟培伦精明得多,眼睛眉毛都透漏着一股精明之气。 哥舒寒还得再介绍,众书生中有一人瞧见他,向窗口一指叫同伴道:“快看,舒寒大哥来了。”众书生对哥舒寒充满了感激,更充满了喜爱之情,看到他纷纷放下手中的书,便要出来与他寒暄。 哥舒寒见状忙站起身摆摆手道:“别出来、别出来,你们好好读书,咱们晚上再聊,晚上聊。”哥舒寒说着抓起王墨儒的手往外便跑。众书生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再追,又都读起书来。 王墨儒踉踉跄跄地被哥舒寒拉到院门外,这才说道:“既然碰见了,好歹打个招呼啊,又费不了多少工夫。” “你不懂。我若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必然得回应,倘若因此分了神可就不好了。他们读书人最忌讳的便是三心二意,你说如果因为打声招呼就致使他们心不在焉,岂非得不偿失。他们都是咱国里出类拔萃的人才,这一科他们一定会金榜题名。”哥舒寒兴奋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有些哭笑不得,哥舒寒出于一片好心本无可厚非,只是他对于这帮学生未免有些宠溺过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哥舒寒又进了旁院。 大凡豪宅庭院,厨房多设在后院当中,因为其不好清理,油烟又大,鲜有设在前院的。但鹿林书院恐打扰众学生念书,只好把厨房设在了前院。厨房设在前院,地窖自然也设在了前院。哥舒寒带着王墨儒下到地窖里欣赏了一下丁老爷珍藏着的状元红,又对王墨儒道:“兄弟,别看这几坛酒平平无奇,若轮年月恐怕比你都大着好几岁。那帮学生不止一次地打它们注意,可一来偷不到钥匙下不进这地窖中,二来即便偷到钥匙下到地窖中,哥哥略施小法,也让他们既出不去,又喝不成酒。” 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完,又说道:“兄弟,不知怎的。自从你射过我那一箭后,我对你倒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若不嫌弃,咱们俩结拜成异性兄弟你瞧怎么样?” 王墨儒本不是小气之人,二人之前虽有些小过节,可自长街比武后,哥舒寒对他推心置腹,王墨儒也不是感受不到。不仅如此哥舒寒又带着他到赌坊中赢了好多银子,小巷中戏耍赌坊中的众人,也是他平生亲身经历过少有的快乐事。 可一提到结成异性兄弟,王墨儒不禁又想到了大哥冯承儒、二哥祁继儒。大哥冯承儒四年前离开楚川镇出外闯荡,这一离开便如人间蒸发般,生死不明、杳无音信;二哥祁继儒由于二人年幼时的羁绊,比王墨儒与冯承儒的关系更亲近了不少,可他前不久命丧小人之手,与自己真正的阴阳两隔…… 哥舒寒见王墨儒有些出神,半天都没有答应,又说道:“兄弟,你既然不愿意,之前的那番话就当我没说,你别在意。” “没……我没不愿意,我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王墨儒缓过神来说道。 “那么你是同意了?”哥舒寒兴奋地问道。 王墨儒点点头,说道:“瞧哥兄也是性情中人,能与你这样的人结成兄弟,也不枉了我这一生。” “兄弟是哪年生人?年方几何?”哥舒寒问王墨儒道。 一问到年龄,王墨儒暗暗地留了个心眼:当年与祁继儒单独结拜时,他就是小弟;后来与冯承儒、祁继儒三人结拜时自己还是最小的小弟。如今二人不在,他也想尝尝做哥哥的滋味,当下反问哥舒寒道:“哥兄是哪年的?” 哥舒寒不虞有他,当下说道:“我是戊辰年的,今年二十五了。” 王墨儒本是戊戌年生人,还未至弱冠之年,比哥舒寒更是小着六岁,但他这次不愿做小,撒谎道:“那可真不巧,我是戊卯年的,刚好比兄弟大一岁。”王墨儒自居长辈,马上便把称呼由“哥兄”改成了“兄弟”。 哥舒寒瞧王墨儒面露稚嫩之色,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左右,怎么看都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大,当下又问道:“兄弟当真是戊卯年的?” “那还有假?”王墨儒说着见哥舒寒面露怀疑之色,又解释道:“别看我面上年轻,这是我驻颜有术,兄弟若想学,改天我教给你。”王墨儒自从谎报年龄后,这一口一个“兄弟”地实了。 二人结拜贵在交心,这小小的年龄问题哥舒寒也不愿过多纠结。他见王墨儒说的煞有介事,当下一抱拳道:“这么说以后我得改口称大哥了?” “好说、好说。”王墨儒头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大哥,心里乐开了花,“以后咱俩兄弟相称,同心同意,不分彼此。” 九十二 庄梦瑶不告而别 “大哥之言甚合我意。那咱们就在这书院中结拜可好?”哥舒寒提议道。 “兄弟且不要忙,待先会过为兄的那两位朋友,咱们再回来结拜也不迟。”王墨儒学着祁继儒的口气说道。 “好,大哥的朋友也一定是些有趣之人。我也正想拜会拜会呢。”哥舒寒附和道。 二人商议定出了书院,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王墨儒一行人到彰武城时虽然是清晨,可他在赌坊中赌了半天钱,又跟哥舒寒在彰武城中折腾了这半天,待王墨儒二人再回到酒楼时已是未初时刻。 王墨儒与哥舒寒在酒楼中找了一圈,不见庄梦瑶与无名的身影,急忙找到接待三人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怎么没见到早上跟我同来的二人。” 店小二见王墨儒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此时听他问没好气地答道:“客官您还问呐?他们在您出去没多久便跟着离开了,我们把饭菜做好后,端出来不见人,白白地浪费了一桌子饭菜,客官您看我们小店也是小本经营,要不您把饭钱赏下来?” 王墨儒听说二人在自己刚离开便走了,急忙问道:“那他们去哪了?”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店小二答道。 王墨儒听说陷入了沉思,二人不告而别,这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他们去。 只听店小二又接着问:“客官,那饭钱您看……” 哥舒寒站在旁边有些不耐烦,掏出银子交到店小二手里问道:“别啰嗦,不会差你饭钱的。那你听没听说他们去哪儿了?” “来小店的都是客,他们之间的谈话小的不好随便听,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小的实在不知。”店小二接过银子兴奋地答道。 “那他们出门后,往哪个方向去了?”王墨儒顺着哥舒寒的话头问道。 “他们走时小的正在招呼旁的客人,若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没给银子就这么走掉。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小的真真不知。”店小二答不出王墨儒的问题,有些为难地道。 王墨儒见再问不出什么,跟哥舒寒出了酒楼,心下不住地琢磨:这两天相处也没得罪他们啊,为什么他们就会不告而别呢?早上自己叫醒庄梦瑶时,她虽面有愠色,但那轻嗔薄怒不过转瞬即逝,也犯不着因为这么点事,就离自己而去。 难道…… 王墨儒心底突然闪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难道无名加入自己一行的目的真是为了对付庄梦瑶?他趁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向她下手。难怪当自己向他提出同行时,他会那么爽快地答应,这一切原来都是有目的的。 王墨儒越想越心惊,也越想越后悔: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呢?他为什么总是不听庄梦瑶的话呢?庄梦瑶曾不止一次地说,要他小心无名,他什么就是不听呢? 王墨儒不敢想太多,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祈祷庄梦瑶还没有遭受无名的毒手。 王墨儒关心则乱,其实若论单兵作战,庄梦瑶固然不如无名厉害,但若想从无名的手底套错也并非是什么苦难的事情。只不过他一心去往坏处想,想不到这层面罢了。 王墨儒想到这些,冲进了对面的商铺,向他们打听庄梦瑶与无名的去向。那家商铺见王墨儒毫无礼貌可言,连说不知道,将他们赶了出来。 王墨儒与哥舒寒又分头去旁边的商铺问。这条街上人来人往,自也问不出什么。王墨儒见从最根源处都打听不出什么线索,心中更乱,没头苍蝇似的碰到人就问,得到的答案自然也都是没瞧见。 哥舒寒见王墨儒这般问法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问他道:“大哥你先别急!你好好想想,在你们分别时提没提到什么去处,他们或许是到那里等你了也说不定。” 王墨儒摇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出事了。” “大哥你别瞎想,听你形容那两人也有些本事,长街上若是与人交手肯定会有人瞧见,如今既无人看见,想是没出什么意外。”哥舒寒劝王墨儒道。 “你有所不知……”王墨儒边在街上询问庄梦瑶与无名的下落,边向哥舒寒解释了汉安楼上的一应事情。 哥舒寒听后也不说话了:王墨儒与庄梦瑶胆子实在太大,与无名接触还没两天,都摸不透对方底细,就安排这么一位危险人物在身边。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刚跟王墨儒接触还不到一上午就嚷着要跟他结拜,大抵都是些性情中人。 哥舒寒虽这么想,但还是劝王墨儒道:“那位无名兄弟既然是暗杀系的能力者,最能察觉到周围的危险,有他陪在庄姑娘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墨儒听说,把心中的猜测说给哥舒寒道:“我就怕他是要自己下手,倘若他自己动手,梦瑶姑娘一定不会防备。那时……”王墨儒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这话说不说意思都已很明显。 “大哥你别杞人忧天了,咱们还是尽快找二人的下落吧。”哥舒寒宽王墨儒的心道。 “也只好如此。”王墨儒点点头。 二人向东边行边打听二人的下落,走着走着哥舒寒突然想起一事,对王墨儒道:“大哥,我想起一个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彰武城里有两家财主,一家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丁家,另外一家郜家我还没跟你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此时无暇听故事,但哥舒寒说出来,他又不得不听,当下问道:“跟他二人的失踪有关系吗?” 哥舒寒点点头:“恐怕有点关系。” “那兄弟你说。”王墨儒好不容易耐下心来道。 “之前我说两家在彰武城老百姓中的口碑越拉越大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丁家广做善事,开设书院,也因为郜家广纳能力者。其实广纳能力者并没有什么不好,大伙有地方施展自己的能耐,又不用为了生活奔波,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招了这么多能力者而不加管束就是他郜家的问题了。” “这些能力者水平不一,于做人上也不尽相同。有的固然文质彬彬地如同教书先生,可也有的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在城中撒泼使横。寻常人敌不过他们自然只有吃亏的份,郜家不管,官家与郜家一个鼻孔出气也不管,众人无处说理,无处告官,只把这一肚子怨恨都撒在他郜家身上。可郜家家资丰厚,众人也奈何不得他们。” 王墨儒好不容易耐着心听哥舒寒说完,才问道:“这跟梦瑶姑娘他们有什么关系?” 哥舒寒答道“你想啊,庄姑娘他们也是能力者,正是郜家所要极力拉拢的人物。庄姑娘他们初来乍到,难辨忠逆,难免会上当。咱们只要到郜家庄上一探究竟,兴许能打听到庄姑娘他们的下落。” 王墨儒一听哥舒寒说的有理,点头道:“郜家庄在哪?咱们赶紧去吧。” 哥舒寒说声好便带着王墨儒往郜家庄跑去。 正跑着王墨儒随口问哥舒寒道:“郜家招那么多能力者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为了对付我了。”哥舒寒随口答道,“丁家与郜家明争暗斗了好几辈,互有胜负,谁也斗不垮谁。直到最近两辈,丁家做起善事来不知节制,花钱如流水毫不计较,这才略现颓势,再加上郜家总在暗中捣鬼,丁家眼看着就要被郜家彻底击倒。这时候我渐渐长大,虽不能帮助郜家扭亏为盈,但那些暗中使坏的小伎俩却难逃我的手掌心。他们没我的本事大,眼睁睁地看着我破坏了他们一个又一个计谋却无计可施,只得广招能力者为了对付我。” 王墨儒听说,盯着哥舒寒看了半天,脱口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也没有多厉害,是他们太蠢了。”哥舒寒满不在乎地道,“不过其中倒有三个挺棘手的人物,他们三人同上我勉强可敌,若是再有能力相当的帮着他们,我便非败不可。” “丁家既然已经破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对付你啊?”王墨儒问道。 “一来是因为他们虽斗败了丁家,但丁家意志不消,那些书生就是丁家意志最好的传承,二来也是因为些私仇,他们怪我坏了他们太多阴谋,不把我踩在脚底下羞辱一番,他们是不会干休的。三来也是立威吧,所谓杀鸡儆猴,他们倘若能斗过我,整个彰武城也不会再有人跟他们作对了。”哥舒寒分析道。 “这么说兄弟你还是全城的希望呢。”王墨儒颇有些羡慕地道。 “希不希望的我倒无所谓,我只希望书院里的那些学生能好好读书,高榜得中,不辜负丁老爷的一片苦心。这样丁老爷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了。”哥舒寒说着仰头视天,倒好似真的跟天上的丁老爷说话一般。 王墨儒见状也抬起头,想起了那个屡次救他性命,对他也是充满了殷切希望的孙老爷…… 九十三 郜老爷的门客 哥舒寒见王墨儒也如自己一般,仰头视天,以为他的心思也与自己一般,当下安慰他道:“放心吧,这帮学生厉害得很,只要皇上一开科,他们一定会名列前茅的。” 王墨儒想的哪是这回事,但他见哥舒寒如此信心满满,话里话外想的、念的都是书院里的那帮学生,也不好说什么反驳他,当下只点点头道:“兄弟既然有此决心,他们也一定不会辜负兄弟的期望的。” 二人说着话赶到了郜家庄附近,哥舒寒与郜家庄颇有渊源,不方便出面,当下躲到一旁给王墨儒支招道:“一会儿你到庄前去问问门房,庄姑娘的下落,他们若是不说,你便露两手给他们看看。倘若庄姑娘真在庄里,他们见你本领高强,一准会告诉你情况,说不定他们还会加倍结纳,拉住你不放呢。那时你可别给他们好脸色看,随便推脱个缘故,赶紧回来与我商量对策。” 王墨儒见哥舒寒考虑周到,哪有不从之理,当下告别哥舒寒,大喇喇地走到郜家庄门口,拍门道:“庄里有人没,出来一个。” 不大会儿功夫,庄门大开,从庄里走出一人,他见王墨儒年岁幼小,并没把他太放在眼里道:“嘿,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就在门外鬼叫。” 王墨儒见这门房言语无礼,索性装横装到底,也怒道:“爷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会来了。你进里面去说一声,找个会说人话的出来,爷爷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郜家庄虽算不得是龙潭虎穴,但庄中能人众多,几时有人敢这般在门外无理取闹,那门房当下便要发怒,可一瞧王墨儒背上的长弓,硬生生地把已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那人不说话,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王墨儒好半天,脸色渐善开口说道:“小爷这是打哪儿来?到鄙庄有何贵干?” 王墨儒为把戏做足,斜眼瞧了那门房一眼说道:“爷爷我从哪儿来你不用管,我只问你:今天上午有没有一男一女投到你们庄中,女的穿了一身淡黄色衣服,年纪不大,面容挺娇美的,男的胡子拉碴,穿的有些破旧,不大爱说话……” 王墨儒还没形容完二人的容貌就见那门房连连点头道:“咦,你怎么知道,上午确实有一男一女投到庄上来。小爷您跟他们是相识还是有仇啊?” 王墨儒见打听出了庄梦瑶的所在,大喜过望,面上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之后意识到这笑容与自己目前的神态大不相符,又板起脸说道:“我们没仇。他们现在还在庄里吗?”王墨儒又问道。 “回小爷您:真不巧,他们正午前后随老爷出庄去了,此时并不在庄上。”那门房解释道。 “去哪儿了?”王墨儒逼问道。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在王墨儒一再的逼问下,那门房的气势终于被压下来,此时对王墨儒有问必答,毕恭毕敬。 “平时若遇这般情况时,你们老爷会什么时辰回来?”王墨儒又追问道。 “这可说不准,有时半天,有时一天,不过天交戌亥之时,老爷一准回来。”那门房想了想道。 “要那么晚?”王墨儒听说,惊奇地问。 “往常是这样的,不过今天可能会有不同也说不定……”那门房猜测道。 “为什么今天会有不同?”王墨儒又问道。 “平日里老爷出门时,从者至多也就十余人。可今天老爷竟带着那帮人倾巢而出,小的想老爷带出去的人数不同了,回来的时间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小爷,你先别急,若不然你到庄上先坐一会儿,待老爷回来小的再给你引荐。”那门房打着别的算盘:王墨儒若果真是一位少年英雄,自己把他迎入庄中,老爷回来自然会对自己多加奖赏;王墨儒若不是少年英雄,他在庄前这般羞辱自己,老爷回来也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王墨儒哪能想到那门房有这么多小心思,想起哥舒寒之前跟自己说的,要自己找个借口溜开,当下回复道:“既然你们庄主不再庄上,我晚些再来吧。”王墨儒说着转过身去找哥舒寒了。 王墨儒找到哥舒寒把自己刚才与门房之间的对话跟他学了一遍。哥舒寒默默地听完,一拍大腿道:“不好……” 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凝重,急忙询问状况。哥舒寒不理,眼珠一转说道:“你先跟我走,路上再跟你解释。”说完,便先跑出去了。王墨儒不明情况,一头雾水,也只好跟着哥舒寒的步伐向长街中跑去。 哥舒寒跑出好远,王墨儒才赶上他,听他讲道:“他们倾巢而出,十有八九是奔着书院去对付我的。” “你怎么知道?”王墨儒问道。 “这有什么难想的,我之前说过:郜家庄只有三名能力者是比较难缠的,其余旁人人数虽多,我却并不放在眼里。我与郜家庄小战了好几场,双方手里虽然都没有人命,可于对方的实力却知之甚熟。那三人联手勉强能与我打个平手,如今你那两位朋友加入他们的战团,他们不到书院找回场子还会干嘛?”哥舒寒说着,又对王墨儒道:“听你说你那两位朋友有些本事,郜家庄绝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王墨儒听说,拍着胸脯安慰哥舒寒道:“兄弟你放心,那两人与我交情甚深,只要我出马,他们一定会临阵反戈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我倒不担心,我只担心他们会为难那些学生。”哥舒寒忧心忡忡地道。 “不会吧,瞧那些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人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的。”王墨儒说道。 “往常或许不会,今天可说不定了。”哥舒寒说着长叹一声,“唉……也怪这帮学生太淘气了。” “兄弟你给我说说,让为兄的也好知道中间缘由。”王墨儒道。 “这些先不忙说。若是我所料不错,一会儿少不得有一场斗争,我先给你说说那三个最厉害人物的能力,免得一会儿打起来吃亏。” “好,兄弟你说。”王墨儒在楚川镇时跟着冯承儒和祁继儒练武,鲜有与人交手的机会,即便是动了手,也不过是跟镇上的混混小打小闹,此时听哥舒寒这么说不免有些兴奋。 哥舒寒给哥舒寒形容道:“那三人中有一人姓杨,叫什么我倒不清楚,光头不戴帽子,面色有些凶恶,于人群中甚是好认。使一条哨棒,棒法精妙,是一名武士系的能力者。他的能力对我没有什么功效,但对你却是不容忽视的隐患。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只要不要让他靠近你身边,他也奈何你不得。” “第二个是名高高瘦瘦的喇嘛,那喇嘛头带黄冠身穿藏袍,两腮下陷,,是一名咒术师。” 王墨儒从没听到过有关咒术师的事情,不禁疑问道:“咒术师?没听说过。” “这咒术师属于旁门歪道,并不在六大系能力者里。这种能力虽然不常见,但能力绝对不容小觑。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禁锢敌方的行动。”哥舒寒说着见王墨儒面上有些迟疑之色,有些惊惧之色,又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你现在还不会运用法力,他的能力对你并无功效,若是他日你碰到了那种禁锢你力气的咒术师就得小心了。” 哥舒寒说着郑重地道:“这三人中我最怕的便是此人,一会儿若是开打,你帮我引开他,其余众人我尽可料理。” 王墨儒点头答允道:“你就放心吧,管他喇嘛道士,若见时我一箭便射他个空心窟窿。” “他们若不为难那帮学生,也不必下这样的狠手,你就尽管把他从我身边引开就是了。”哥舒寒道 “好,若如此,我这儿还有这个。”王墨儒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小弹弓,又一拍自己的腰间,王墨儒腰间一直有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王墨儒自己烧制的弹子。 哥舒寒见了说:“好,能不伤人命最好还是不伤的好。” 哥舒寒说着又道:“那第三人是个身形略显肥胖的小胖子,他体型虽胖,动作倒很灵活,脸上常常带着笑,模样有些可爱,是位魔法系的能力者。” “他也是魔法系的?”王墨儒惊奇道。 “嗯,不仅是魔法系的,他最擅长的还是克制我的‘土’系魔法。他虽然克制我,不过以他那点微末道行,想对我造成威胁还差些火候,你只要离他半丈开外,他便奈何你不得。” “才半丈?这管什么用?那人的能力也太弱了。”王墨儒有些不屑地道。 “诶,别小瞧人,土系魔法本来就不易操纵,他能达到这样的成果也属不易。”哥舒寒说道。 王墨儒虽然谎报年龄以大哥自居,但见识、能力都不及哥舒寒,哥舒寒与他交谈倒如兄长向兄弟嘱咐一般,奇怪的是王墨儒与哥舒寒倒也觉得这般交谈理所当然。 九十四 长街上流弹纵横 王墨儒与哥舒寒正说着话,见迎面来了好多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转头问道:“就是他们了吧?”王墨儒这一转头见旁边没有人,回头去瞧,见哥舒寒已在离自己约有十步远的地方站稳了脚跟,急忙退到他身边,又问了一遍。 哥舒寒点点头,说道:“小心些,站我身后去。” 王墨儒本事虽不如哥舒寒,可这种时候他也不愿甘于人后,并没有听哥舒寒的话,反而站在他旁边,等着那帮人近前。 迎面来的那群人也见到了哥舒寒二人,走在前面的几人识得他跟郜老爷有些渊源,当即停下脚步,前面的人一停,后面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可人群骤停,难免推推搡搡有些拥挤。 王墨儒见人群拥挤中有一人身穿葛袍,头上不仅无发,还有些反光,心道:“看来这位就是那姓杨的了。”王墨儒目光再一转,见人群中一人袅袅婷婷,容貌俏丽,正是庄梦瑶。王墨儒见她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向她挥了挥手,又对哥舒寒道:“兄弟,我见到梦瑶姑娘了,她果然在人群中,一会儿真打起来,她也一定会帮咱们的。” 哥舒寒没理王墨儒,因为在人群的偏后部他瞧见书院中的学生,已被这群人捆绑上了。哥舒寒上前一步说道:“请郜老爷出来叙话。” 看见哥舒寒后,人群中早就有人到队伍中去请示郜老爷,此时人群分开,郜老爷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王墨儒瞧那几人正是哥舒寒所说的那三人和庄梦瑶以及无名。旁边还有一人管家模样,哥舒寒没提及过,身上没什么兵器,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郜老爷站在最前面见到哥舒寒,笑道:“贤侄别来无恙?”郜老爷与丁老爷一辈,此时叫哥舒寒为贤侄,也并不为过。 只听哥舒寒怒道:“谁是你贤侄?”他说着拿眼睛扫了众人一圈说道:“各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趁我不在而绑架这些学生,传出去岂不是声名扫地。” 郜老爷身旁那管家模样的人见说,答道:“声名扫不扫地自有公道,也不是阁下一人说得算的。这些学生在我郜家祠堂里乱涂乱画,大书侮辱之词,阁下可知此事?” 刚刚哥舒寒没向王墨儒阐明的便是这件事,他怎么会不知?学生们顽皮胡闹,他也是事后才知。但这终究不是理由,错就是错。 哥舒寒点点头,伸手一拍胸膛道:“这事我知道,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要打要罚都由我一人承担。”哥舒寒说完向那群学生一指又说道:“快把他们放了。”王墨儒见哥舒寒说这话时威风凛凛,很有担当,不免更对他高看一眼。 “贤侄说放就放,我们怎么也得给贤侄面子。可是贤侄,我郜家到底怎么惹你了?你竟非得要拿我家祠堂撒气?这总说不过去吧?”郜老爷一句一问地道。 哥舒寒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关于这事那帮学生实有不是之处。“你们先把学生放了,有什么责罚尽管冲我来。”哥舒寒始终是这么一句话。 郜老爷带着这么一群人出来,本就是为了抓哥舒寒而来。自打庄梦瑶和无名投奔他后,他有恃无恐,丝毫不把哥舒寒放在眼里,当下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要是不放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哥舒寒咬牙道。 “我就是想要贤侄不客气呢。”郜老爷说着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道:“大伙儿一起上,把他拿下。” 郜老爷话音刚落,那姓杨的光头武者便冲了出来。在往日的纠葛中,他在哥舒寒手下吃了点小亏,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加上他性子本就有些急,当下便挺棒向哥舒寒劈去。众人见他先动手,发声喊也都向哥舒寒扑去,只留下几人保护郜老爷,留下几人看守那些学生,防止他们逃走。 哥舒寒见一棒打来,手指一扣施了个法,将那姓杨的定在原地,随即手指连伸,指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随着哥舒寒指头的伸出,于空中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冰粒,这些冰粒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飞去,不是打在了他们的面颊,就是击在了他们额头。虽然不能使这些人受伤,可冰粒的劲道不小,打在哪里,哪里便会被打出一个包。 方才哥舒寒为王墨儒演示时,王墨儒只觉得这些魔法很新奇,也很有趣,实在想不到会有这般威力。哥舒寒此时这一出手,王墨儒这才知道他的能力究竟强到何种地步,也知道了原来在长街中,他真的不过是耍自己玩。 王墨儒心下一喜,把弹弓握在手里,也连珠地向众人射去,同时欢喜道:“有趣、有趣。”王墨儒准头极精,他这一出手,才真是指哪打哪。人群中中弹的、中冰粒的都捂着头,“哎呦,哎呦”地蹲到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哥舒寒见王墨儒打弹子的功夫这么强,也冲着他会心一笑。 “小心!”哥舒寒眼观六路,进攻之余见有人向王墨儒发射暗器,急忙把王墨儒拉到自己身边道。说完向发射暗器的方向望去,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王墨儒辨别出暗器来的方向,也不管是谁发射的,将弹弓扯满道:“一个……两个……”王墨儒那“一个”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捂着头蹲在地上,说到“两个”时便有一对人蹲在地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八、九、十……”王墨儒弹子连珠而发,那“八”、“九”、“十”后面还未说出“个”字,便有人应声蹲在地上。 王墨儒再要射时,见一个胖胖的汉子挡在自己面前,想起哥舒寒跟自己说过的话,退后了几步,一弹向那胖子射去。 那胖子见状,左手托右手,右手竖起大拇指和食中二指,念了个咒,便有一块薄薄的地皮档在胸前,挡住了王墨儒射出去的那个弹子,随即右手向王墨儒一直,那地皮上的瓦砾、石块便向王墨儒飞去。 自来都是王墨儒向别人发射弓箭或弹子,几时有别人射他之理。王墨儒少经此事,躲闪起来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好在他步履轻健,于千钧一发之际总还是躲过了。 哥舒寒见王墨儒躲的这般狼狈,轻声说道:“你去把那咒术师引开,剩下的交给我处理。”王墨儒见那咒术师就在胖胖的大汉身后,先拿弹弓射了他一弹子,随后道:“嘿,臭喇嘛,敢来追小爷吗?” 那喇嘛额头中弹,可有几分骨气,并不如寻常人那般蹲在地上疼地直叫唤,反而如先前般躲在那胖胖的大汉身后,不住地盯着哥舒寒,看来是在找时机施法,好禁锢住哥舒寒。 王墨儒见他不理自己,又一弹子向他射去,口中挑衅道:“嘿,臭喇嘛,快来追小爷。”王墨儒话音刚落,就见那弹子在空中变了模样。王墨儒用泥土烧制的弹子本是成黄褐色,可在空中转了几转,竟突然变成了蓝白色,弹子不仅变了颜色,而且还大了好几圈。王墨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弹子射中了那喇嘛,随即弹子破裂,那喇嘛也被冻住了脸。 原来哥舒寒把魔法施加在了王墨儒射出去的弹子上,弹子才会由黄褐色而变成蓝白色,紧接着喇嘛中弹,他又将那弹子上的水结成冰,把那喇嘛给冻住了。 王墨儒见到哥舒寒的魔法这么神奇拍手笑道:“好厉害!”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身后黑影一闪,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扑来。原来哥舒寒的魔法还没太练到家,只可以冻住一个人,此时冻住了喇嘛,姓杨的武者自然而然地便脱离了束缚。他被困已久,才脱束缚,一棒便向二人劈来。 王墨儒刚想闪身去躲,却见哥舒寒手持长剑,已敌住那杨姓汉子。 一路行来王墨儒也没见哥舒寒带着什么兵刃,此时手中竟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这如何不让王墨儒吃惊?王墨儒正在猜想这长剑被哥舒寒藏在了什么地方,但定睛一瞧见那长剑白中透蓝,才知道这也是哥舒寒用法术幻化出来的。王墨儒见哥舒寒手中长剑的剑刃比一般长剑宽了两倍还有余,剑柄左右两边分别支出一个小刃,倒有些像三刃叉,一阵欣喜,捏唇做哨,拍手道:“兄弟好本事。” 哥舒寒看似与那姓杨的斗得正酣,其实他是有意借助那姓杨的身体,来干扰那胖胖汉子的魔法。这样那胖胖的汉子投鼠忌器,施展魔法时也会心有所忌。哥舒寒见王墨儒给自己叫好,长剑连进三招,把那姓杨的逼退两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胖胖的汉子和那姓杨的汉子见哥舒寒酣斗之际还能如此好整以暇,顿觉脸上无光,一个发了力地高举哨棒向哥舒寒劈来,一个双手疾挥,催动土系魔法向哥舒寒击来。眼看着哥舒寒还在抱拳向自己行礼,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处境,王墨儒急的大叫道:“兄弟,小心!” 九十五 长街上敌友难分 姓杨的汉子那哨棒本就是一头空、一头实,实的一端自然是击打之用,空的一端却常常做成哨子模样,于深山之中,吹动哨子也好叫深山里的毒舌猛兽回避,起到一个警示作用。此时那姓杨的汉子恼上心头,这一棒劈得也真是劲急,空心的一端借着挥舞之力,提溜作响。而那胖胖汉子所发射出来的石块、土块划破空气也是猎猎作响。 眼看着这一棒就要打在哥舒寒的头上,眼看着这些土砾、石块就要击到哥舒寒的前胸,哥舒寒双手抱拳,还在向王墨儒行礼,任凭王墨儒大喊了一句,却还是不见什么成效。 就在那哨棒、土砾真的快要打在哥舒寒身上的时候,只见哥舒寒稍稍一转身,面向那胖胖的汉子,背向杨姓的汉子,念动咒语,幻化出一面冰墙完全挡住了土系魔法,随后长剑背于身后,稍一弯腰,手腕一抖,挡开了杨姓汉子劈来的一棒。哥舒寒刚荡开这棒,马上又再转身,面向那杨姓汉子,手中长剑连递了十余招,只把那杨姓汉子打得不住后退。 其实哥舒寒于作战能力上比王墨儒高出好几倍也还不止,这种危险王墨儒能见得分明,哥舒寒如何能意识不到?他不过是于众人面前有意卖弄卖弄本事,也好让众人知道自己的手段。 高瘦喇嘛的咒术师被哥舒寒冰冻住了无法念动咒语,胖胖汉子的土系魔法又没起多大作用,杨姓汉子一根哨棒舞地虽然劲急,但也是光出力不见有功。其余众人见哥舒寒一人就压制住己方三大高手,于郜老爷面前也都想与哥舒寒过一过招,显露一下本领,但被王墨儒拿弹子射住,不能近前。 庄梦瑶见王墨儒向她招手,假意没瞧见。郜老爷见到了却问道:“姑娘的朋友?”庄梦瑶此时还在生王墨儒的气,听说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认得他。” 郜老爷信以为真又问无名道:“那么就是阁下的朋友喽?” “……”无名听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给郜老爷来个不理不睬。 郜老爷早就听庄梦瑶讲过无名不爱说话,没想到他这么不爱说话,当此用人之际,他也不以为杵,说道:“既然不是二位的朋友那就好办了。”正说着话,有人来请郜老爷说哥舒寒请老爷前方叙话。郜老爷环视一周对众人道:“还请几位力士陪我到前方走一趟。”说完分开人群便往前走。 庄梦瑶虽在生王墨儒的气,可也不愿与他为敌。而且她投在郜老爷门下,更不愿当着众人的面违逆郜老爷的意思,当下浑浑噩噩地跟在郜老爷身后,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无名本就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此时唯庄梦瑶马首是瞻,见庄梦瑶走在郜老爷身后,便也跟在了庄梦瑶身后。 庄梦瑶跟着郜老爷走到最前面,见双方没说几句话便打了起来,心中不悦,皱起了眉头。郜老爷见众人久攻哥舒寒二人不下,回头对庄梦瑶道:“都说庄姑娘本领高强,现在正是庄姑娘一展身手的时候。何不下场教训教训他们?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庄梦瑶本就不愿加入战团,方才听了双方对话,更不知双方是非曲直,当下只做没听见,并未搭理郜老爷。 郜老爷见庄梦瑶年龄幼小,长得又美,本就不信她有什么能耐。若不是庄客一直夸无名厉害,郜老爷根本不会这么看重二人。此时见庄梦瑶不说话,以为她终究是女孩,见到这种真刀真枪的搏斗有些怕得说不出话了,当下又对无名道:“庄姑娘既然不肯下场,还请阁下帮郜某解开这个难题。” “……”无名还是不说话。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无名的内心真还起了些变化:哥舒寒的能力别说在小小的彰武城,即便放眼整个子金国那也是出类拔萃的。以前周围的人都夸赞自如何如何厉害,今日见到这哥舒寒,无名很想知道自己与哥舒寒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郜老爷旁边的管家见庄梦瑶和哥舒寒都不搭理郜老爷,张口说道:“嘿,老爷跟二位说话呢。是成与不成二位总得答应一声啊。” 无名见那管家说话这般无礼,死死地拿眼睛瞪着他。那管家从没见过像无名这般的眼神,此时见到后只觉得心胆俱寒,头一晕便要栽倒过去。好在这时庄梦瑶也不知怎的,脑筋一抽说道:“好,便要你瞧瞧姑娘的手段。”无名听说转过头非常诧异地看着庄梦瑶,见她不似说笑,已走出队伍,恐她发生意外,跟着也出了队伍。 那管家不知这是无名的能力,还以为他使妖法,见二人走远,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哥舒寒以一敌众,放在平常都不落下风,此时多了王墨儒在旁照应更是得心应手,戏耍般地在三名高手之间游斗,若不是有些担心学生们的安危,他真想一直与他们斗下去。可就在这时,哥舒寒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阴森森的杀意传来,他猛一回头,见是庄梦瑶与无名,冲王墨儒喊道:“你朋友来了。” 王墨儒正在与郜家庄的余人游斗,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回头瞧见是庄梦瑶二人,摆摆手道:“梦瑶姑娘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刚结拜的兄……”王墨儒那个“弟”字还没出口,就见到眼前刀光一闪,有人提着钢刀向他劈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临敌经验终究不足,此时光顾着跟庄梦瑶说话,眼看着无法躲开这刀,却见哥舒寒手指一动,一支冰箭正插在那人手心,“当啷”一声钢刀落地,那人捧着手掌,哀声痛叫。这也是哥舒寒手下留情,他这直冰箭若是再偏得一偏,当下就能要了这人性命。 王墨儒见哥舒寒救了自己一命,正要出口感谢,却听哥舒寒埋怨道:“这是争斗,不是儿戏,别三心二意的。这里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找个机会,我掩护你先把学生们救出来。” 王墨儒死里逃生,见那人竟拿钢刀砍他,也真有些怒了,当下对哥舒寒道:“不用掩护,我自己能行。”他说着收起小弹弓,从背上把长弓拿出来,伸手拈了支箭搭在弓上说道:“兄弟,你好自为之,我先去救学生们了。”王墨儒说完便向人群跑去。 迎面而来的是庄梦瑶二人,王墨儒跑到他们跟前,满心欢喜地说道:“梦瑶姑娘,无名哥,我回酒楼找你们见你们不在,又满城地找了你们半天,天幸在这里碰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告而别了。快、快,他们都是坏人抓走了学生们,咱们一起把他们救出来吧。” 庄梦瑶不理,反问道:“你不是说弄银子去了吗?银子呢?” 王墨儒听说,从怀里把从赌坊里赢来的钱一股脑都拿出来交到庄梦瑶手上,很自豪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王墨儒赢了能有六七百两,厚厚的一沓银票,谁看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庄梦瑶拿着这些一票,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却追问王墨儒道:“银子哪儿来的。” 王墨儒再见庄梦瑶兴奋地过了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不悦之色,又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全凭本事弄来的。” “什么本事?”庄梦瑶冷冷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对了,梦瑶姑娘你们干嘛不在酒楼里等我?”王墨儒虽然不清楚庄梦瑶有多讨厌赌博,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通过赌博赢了这么多银子,只好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正面回答自己问题,说这话时还有些洋洋自得的,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不是偷,也不是抢,那一定是赌博赢来的喽?” 长街中众人与哥舒寒正在打斗,其中被王墨儒射倒的一个汉子见王墨儒站在一旁与庄梦瑶闲谈,趁他不注意,手提木棍向他头上击来。 无名见王墨儒与庄梦瑶聊的正欢,眼看着无法躲过劈来的这棍,一跨步迎上那人,伸手插到那人的两臂中间,向外一分先卸开那人的力道,随即伸手从腰间把那锥子般地兵刃掏出来,一下向那人刺去。无名这一锥刺到半路,想起自己跟郜老爷现在终究是一路的,硬生生地把这锥收回来,抬起一脚将那人踹出好远。 无名出锥收锥的动作极快,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踢出好远,根本不知道这是无名手下留情,饶了自己一命,站起身来,提着棍子又向无名扑来。 王墨儒见自己躲过这一棒,笑着回答庄梦瑶道:“嘿嘿,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庄梦瑶听说,双目喷火,对无名道:“无名哥,这小贼交给我,你去对付使魔法那人。”庄梦瑶说完,又面向王墨儒道:“小贼,楚川镇上咱们的梁子还没揭开,趁此机会先分个胜负吧。” 九十六 哥舒寒突施绝技 无名听庄梦瑶说要让自己去对付哥舒寒,心中正喜,见之前被自己踢倒的那人又迎面而来,伸出一脚又将他踢晕,这才加入与哥舒寒的战斗。 王墨儒对于庄梦瑶为何会突然翻脸一点也弄不明白,还陪着笑脸道:“梦瑶姑娘,你这是干嘛?” 庄梦瑶怒道:“别嬉皮笑脸的,看招。”庄梦瑶说声看招,突然变成一只花斑豹,张着血盆大口便向王墨儒扑来。 郜老爷的门客能力不一定有多高,但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长街上与人真刀真枪的厮杀,一点都不惧怕。但众人于长街中几时见过这种猛兽,看到庄梦瑶的变幻后,大声地发声喊,不由自主地都往庄梦瑶这边看来。 王墨儒见庄梦瑶不像闹着玩,虽有些闹不懂她在干什么,但还是双手持弓,向上一推,从那花斑豹的肚子底下钻过去。王墨儒站直身子,凝眉怒道:“梦瑶姑娘,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干嘛这般对我?” 庄梦瑶不理,瞅准王墨儒的头顶,又是一扑……此次庄梦瑶恐王墨儒再从自己肚皮底下钻过,扑到他跟前便立起身子,前肢下压,要将王墨儒压在身底下。至于将王墨儒压到自己身下后该如何办,庄梦瑶也没有想好。 王墨儒见庄梦瑶又在扑来,如之前一般,双手持弓,抵住庄梦瑶的利爪,使劲地向外推。若是平时,两个庄梦瑶也赶不上王墨儒的力气大,但此时她化身花斑豹,力气骤涨,王墨儒以凡人之力怎能跟畜生抗衡,坚持了没一会儿便觉得力气渐尽,双腿发软,真想不再坚持,一跤坐倒,任由庄梦瑶怎样都好。但理智告诉王墨儒他并不能这样就放弃抵抗,他暗中憋了一口气,扎个马步,运力于臂,使劲向外一推,将庄梦瑶推开,说道:“梦瑶姑娘,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只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用你动手,我立马自刎,死在你面前。”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心先自软了,她曾经救过王墨儒一命不假,可自己这条命又如何不是他救的?庄梦瑶立在当地,有些迟疑…… 那边无名加入战斗,局势立马便扭转了。哥舒寒没了王墨儒的帮衬,应付三大高手与闲杂人等的攻势本就有些吃力,此时再加上一个比三大高手厉害很多的无名,哥舒寒应付起来更觉得有些吃力。 无名见哥舒寒本领非常,很想与他一较高下,但那三大高手进进出出地与哥舒寒游斗,碍手碍脚,让无名非常恼火。无名有心叫他们快些走开,但懒于张口,又碍于身份,只在哥舒寒逼退三人之际,近前攻上两招。 虽只两招,但哥舒寒如何辨别不出无名是个劲敌。看上去哥舒寒是在全力与三大高手争斗,但实际上哥舒寒的精力几乎全都放在了无名身上,他要留意无名每一个动作,因为在哥舒寒看来,无名任何一个攻击都是足以致命的。 照说哥舒寒应该利用魔法把无名冻在原地,但他不敢这么做,因为他要用这魔法对付对他来说最难对付的那人,那个高高瘦瘦的喇嘛,那个可以禁锢他魔法的咒术师。让无名自由活动,哥舒寒还可以在遇刺前,突施“寒冰壁垒”为自己挡上一刀,但若放任那咒术师行动自如,哥舒寒一旦中咒,郜老爷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哥舒寒有些焦急:庄梦瑶和无名说好不是王墨儒的好朋友吗,庄梦瑶为什么要与王墨儒为敌,而无名又为什么要与自己为敌?哥舒寒想不明白。更何况此时他身处困境,也无心去想。 王墨儒见庄梦瑶呆在一边,没有先去理她,反而跑到无名身边道:“无名哥,别打了,他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们双方任谁出意外我这心里都会非常难过。” 无名看上去是在圈子外面游走,没有加入战斗。但能力稍微强一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哥舒寒身上,他在找机会,找机会给出哥舒寒致命一击。无名对于王墨儒说的话犹似充耳不闻,围着场中正斗着的三人还在不住地打转。 哥舒寒见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心道:“不把这三人尽快料理了终究不是办法。”哥舒寒想着,下手再不留情,一挥手射出一直冰箭,再一挥手,又射出一直冰箭,两支冰箭一前一后地那杨姓的汉子飞去。 那三人与哥舒寒相斗,最卖力气的就是那杨姓汉子,斗了这么半天,他也有些气力不足,头脑晕沉。此时见冰箭射来,一闪身躲过一支,再一闪身要躲过那支时,一来哥舒寒射出这箭速度也快,二来杨姓汉子本身也真有些疲倦,他意识到应该向左闪去,躲开这箭,可一双脚有些僵硬,没跟上意识的速度。“噗”的一声,被哥舒寒的那支冰箭射中了右臂。 哥舒寒那冰箭虽是法力所幻化出来的,但硬度与坚冰无异,若不然他所幻化出的那把冰剑也不能跟这杨姓汉子的木棍相抗衡。 那杨姓汉子右臂中箭,手上再无力气,将哨棒放在左腋下夹了,一狠心伸手将那支冰箭拔了出来。随着冰箭的拔出,他右臂上鲜血喷涌,杨姓汉子急忙退在一旁,用衣服赌注伤口,试图让鲜血不再流出。 哥舒寒解决掉一人后,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见那胖胖的汉子幻化出一块石磨大小的石头准备向他砸来,更全神贯注地准备起来。这块大石头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别说叫它砸正,便是被它擦到点边,也绝对好受不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见那胖胖的汉子幻化出这么大一块石头,他有心帮哥舒寒,弯弓搭箭便向那胖子射去。王墨儒不求伤敌,只求干扰那胖子的心思,这一箭也没瞄准他的要害部位,反而向他的大腿上射去。 那胖子伸手灵活,见王墨儒一箭射来,念动咒语,先催动石块砸向哥舒寒,随即一个前滚翻躲开了王墨儒那箭,紧接着他手指翻动,又幻化出一堆石块向哥舒寒的下盘攻去。那胖胖的汉子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倒好似跟王墨儒排练好了一般。 恰于此时,无名瞅准机会,钻入那石块所投下的黑影中,也向哥舒寒奔去。他并不想趁人之危,但他真的想看看当此绝境,哥舒寒会有怎么样的表现。王墨儒见这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自己明明是想帮助哥舒寒,谁知射出这一箭反而将他置于极不利的处境,当下大声道:“无名哥,你不可以。”王墨儒说着倒转箭头,又一箭向无名射去。 移动的靶子本就不容易被击中,更何况是无名这种行动极快的靶子。无名不理王墨儒,更不理王墨儒射来的那一箭,竭尽全力地向哥舒寒奔去。 哥舒寒见上下两路都有石块袭来,石块后面还有无名跟随,真是躲也躲不得,闪也闪不了,当下将全身的法力集于一点,见几处魔法同时击到,念了个咒,将自己困在寒冰之中。那寒冰足有一个半人厚,哥舒寒待在冰中,跟待在铜墙铁壁里没什么两样。 “当”的一声,大石砸到寒冰上,仅将那寒冰砸掉块碎碴,小石块击到寒冰上,寒冰纹丝不损,无名见哥舒寒一招间便将这几处致命攻击化为无形,暗挑大拇哥的同时,也放弃了攻击。 哥舒寒的这招是“寒冰壁垒”的进阶版,叫做“寒冰屏障”,是在身处极大的危险时,保护自身而用的。此招由于极耗法力,哥舒寒生平也没用过几次,哪知此次竟然顺利使出,丝毫不爽。 王墨儒见哥舒寒身处危难之中,本就为他捏了把汗,又见他顺利逃过这劫,高兴地蹦跳起来。王墨儒还没兴奋多长时间,就见那咒术师脱离束缚,暗运法术向哥舒寒走去。他想到哥舒寒之前对他的嘱托,连着向那咒术师射出几箭,意图阻挠那咒术师前进的步伐。 那咒术师不仅仅只会禁锢别人的魔法,一手流星锤也使的得心应手。他被束缚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好不容易脱离开哥舒寒寒冰的束缚,哪会这么容易就再被王墨儒射中,当下舞了几转流星锤把王墨儒射出的长箭尽皆打落,又向哥舒寒奔去。 王墨儒见自己射出的这几箭丝毫没有帮到哥舒寒,又见他待在寒冰中不出来,周围强敌环立,也不管成与不成,迈开大步向哥舒寒跑去 哥舒寒待在冰中哪里是不想出来,但他法力未复,又见那胖胖的汉子,以及后到的喇嘛,还有那不知是友是敌的无名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时思量不出对策,只好用法力维持现状。 但这终究不是办法,维持这么大一块寒冰所消耗的法力,远远超出了哥舒寒现在所能支配的法力。哥舒寒在想办法,他要想出一个让自己初脱寒冰,而不叫别人伤害自己的办法。 九十七 哥舒寒落败 哥舒寒待在冰中没用多长时间就得到了答案,但这答案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无名帮他做到的。 长期的训练让无名根本不用细查每个人的身体结构,便能找到他们身上的弱点。无名见那胖胖的汉子就在身边,伸手往他后脖颈一击,就将他击晕在地。那喇嘛刚走到那胖胖的汉子旁边,见他突然倒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无名闪到了自己身后。那喇嘛刚要转身,无名迅捷地出手,又将他击晕在地。 哥舒寒见无名临阵倒戈,突然帮助自己,咒语一解,从寒冰中脱离开来,抱拳对无名道:“多谢朋友搭救。” 郜老爷见无名这般两面三刀,也大声问道:“阁下不是说好要帮着郜某捉拿这小贼吗,为什么反倒帮起这小贼来了。” 无名回头瞪了一眼郜老爷,又转过头来,并没有说话。 王墨儒此时也跑到哥舒寒旁边,见郜老爷这么说,心中暗笑:“无名哥金口难开,还答应帮你捉拿我兄弟,这不是说笑吗?”他想着也回头瞪了一眼郜老爷,之后向哥舒寒道:“怎么样兄弟?我就说他是好朋友吧。”王墨儒说着又跑到无名身边道:“无名哥,你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要与我们为敌呢。” 哥舒寒听王墨儒说完,由衷地赞道:“大哥的朋友真是好身手!” 无名听了开口道:“是否真是好身手,分出输赢再说吧。”无名说完便摆开架势,等着哥舒寒出招。 “无名哥……”王墨儒不知道无名为什么一定要与哥舒寒分个胜负,叫他道。 郜老爷一听,想了想,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来这位英雄是要自己亲手捉拿小贼,嫌弃咱们碍手碍脚,施展不开拳脚。大家散开,给小英雄腾出空来。”郜老爷此时全仗着无名给他出头,称呼也由“阁下”,变成了“小英雄”。 “无名哥,真是这样吗?”王墨儒关心则乱,又急着问道。 王墨儒不见无名回答,却见哥舒寒手心发光,又把冰剑幻化出来了。哥舒寒不同王墨儒,见无名眼中杀气腾腾,如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下凝神屏息,恐无名突然发招。 无名见哥舒寒亮出“冰刃”,也将自己身侧的那两把“锥子”擒在手中。无名虽不大爱说话,可也有几分名家风范,见哥舒寒连斗了好几人,无论是力气还是法力都有亏损,他不肯先进招,摆好架势等着哥舒寒先出手。 哥舒寒不愿与无名交手,拿眼看着王墨儒,盼他从中间调解。王墨儒如何不急,在无名面前上蹿下跳的,不住地劝他。但无名目光集于一点,连看都不看王墨儒一眼。 “叮”哥舒寒自觉法力恢复了些,又见无名不肯先动手,当先向无名砍上一剑。无名的能力本是以轻灵为主,不大会与敌方硬碰硬地交手,但他为了衡量哥舒寒的力气,轻举兵刃挡了哥舒寒一招。 二人交手一招后,便斗在了一起,王墨儒能力不及,再也插不上手,只好退出圈子,站在一旁观瞧,这两人与他相交都没有几天,但一个是他的结拜兄弟,一个是他的同行伙伴,他哪个也不愿得罪,哪个也不愿相帮,哪个也不愿他们受伤。 王墨儒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招招不离对方要害,现在来看实力虽然旗鼓相当,一时分不出高下,但恐怕二人分出了胜负便得或死或伤,只瞧得王墨儒百爪挠心。 看了没多大功夫,王墨儒只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他急忙回头去看,见庄梦瑶就站在不远处,满怀哀怨地看着自己,忙走上前道:“梦瑶姑娘,那人真是我新结拜的兄弟,你快去劝劝无名哥,要他不要再打了呗。” 庄梦瑶摇摇头道:“他人行事,我如何能管得了?别说他人,便是我自己父母行事,我都左右不了,又怎能左右他人?” 王墨儒知道在庄梦瑶与她的父母一定有太多太多的恩怨纠缠,可他问了几次,庄梦瑶都闭口不说,当此长街之上,更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但王墨儒见庄梦瑶语气和善了很多,走上前道:“梦瑶姑娘,也许无名哥肯听你话也说不定呢,咱们最起码还是他的朋友,你忍心就这样看着朋友助纣为虐,不知悔改吗?” 庄梦瑶听说,冷冷的道:“他或许是阁下的朋友,也或许是我的朋友,但绝非是‘咱们’的朋友,阁下说话一定要注意一下措辞。” 王墨儒见庄梦瑶说话阴阳怪气的,站到她面前,两手抱着她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见庄梦瑶一挥手,把他的双臂挡到一边道:“不管以前是阁下救过我也好,还是我救过阁下也罢。自今日起我也阁下再无瓜葛,也请阁下好自为之,不要做什么出格的行为,若不然,可小心姑娘对你不客气。” 庄梦瑶说完用力地甩了下袖子,从王墨儒身边走过,想要去照应无名。 王墨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而且庄梦瑶把话说的这么决绝,他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但王墨儒好像天生便有股执拗劲,便是他认准了的东西,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无名是他的朋友,庄梦瑶更是他的好朋友,他一定不能让这两位朋友从他的生命里消失。王墨儒见庄梦瑶走开,回身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察觉到有人扯他衣袖,胳膊一甩,还没回过身来,便已变成一头巨熊,开口对王墨儒道:“快放手。”庄梦瑶几字一出口,想起在那定远城中焦大鹏也曾这样拉扯过自己母亲的衣袖,当时自己母亲也是这般训斥那焦大鹏的。 庄梦瑶一想到自己母亲,紧跟着便想到了那段苦难的岁月。想起那段苦难的岁月,便又跟着想到了那个令自己母女陷入这种境地的周奎。想起周奎,便又跟着想起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劣性:嗜酒、贪赌。嗜酒导致了他对自己母亲长期的家暴,贪赌导致了他将自己母女输到了那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庄梦瑶想到这些,再也不顾及与王墨儒往日的恩怨,一巴掌便向王墨儒的头顶上扇去。 王墨儒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动作怎么惹怒庄梦瑶了,见它手掌拍到,一矮身从它腋下钻过。庄梦瑶虽这般对他下手不留情,他可不想便这么对庄梦瑶下手。王墨儒瞅准空挡把长弓束在背上,随即又把弹弓摸了出来——如今强敌环立,自己手无兵刃几与常人一般无异,他不想伤敌,更不想因此而丧生。 庄梦瑶情绪失控,发了疯般,左一掌、右一掌地向王墨儒拍去。王墨儒不求伤敌,只求自保,一步步地被逼着离哥舒寒远去。任凭王墨儒说尽百般好话,庄梦瑶都不为所动…… 不同于王墨儒与庄梦瑶的一个只攻、一个只守,无名与哥舒寒的决斗无论是从观赏角度来说,还是从危险程度来说,都比王墨儒与庄梦瑶之间的决斗精彩得多。 无名足下变幻难测,时而似进实退,时而似退实进,哥舒寒应付起来很感吃力。不仅如此,哥舒寒发现无名那一双眼睛更为致命:那双纯黑色的眸子好像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以至于哥舒寒每次直视无名的眼睛时,都觉得心惊胆战,这是以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哥舒寒都不会有的一种感觉。 如果说这种感觉已经很糟了,那么在哥舒寒身上发生的另外一个变化,让他感到更遭:他方才使出的那招“寒冰屏障”实在是太耗费法力了,以至于他现在想要维持手中冰剑的形状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另施旁招,以奇取胜了。 哥舒寒觉得吃力,无名又何尝不觉得吃力?哥舒寒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强到让无名根本想象不到他是一个魔法系的能力者。他对于步伐的掌控,他对于力量的把控,都是无名平生罕见的。无名实在想不到,如果哥舒寒此时法力丝毫未失,自己能在他手底下走上几招。 在这交手的过程中,无名渐渐地察觉到:哥舒寒的冰剑已不如最开始时坚硬,他运剑的臂膀也不如最开始时灵活。之前与众人的争斗还是在哥舒寒身上留下些无法泯灭的痕迹,这些痕迹让哥舒寒整个人都迟钝下来。 又拆了十余招,哥舒寒只觉得法力马上便尽,手中的三刃剑也越来越没有寒意。紧接着就在无名又攻了三招后,哥舒寒的冰剑从中折断…… 无名赢了一招后,不再进击,收起双刃后,向着哥舒寒抱一抱拳。 哥舒寒艺成后第一次在争斗中输了一招,面容惨淡地瞧着地上那半截冰剑,随即把手中的那半截冰剑也往地上一扔,闭上了双目。 郜老爷的那些家丁见无名胜了哥舒寒,一起上去拿绳子把哥舒寒绑了。哥舒寒落败之余,浑身无力,也不能再行抵抗。 九十八 郜家祠堂 王墨儒被庄梦瑶逼得不住后退,没有瞧见哥舒寒被捕,若是瞧见时,他关心则乱,恐怕也会遭到此时的庄梦瑶毒手。 王墨儒见庄梦瑶追着自己打了半天,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恼怒起来。但他恼怒归恼怒,终究不忍对庄梦瑶下手,只是跳高俯低地躲闪庄梦瑶的攻击。 但庄梦瑶却根本不理王墨儒的一再闪躲,挥动熊掌,掌掌都往王墨儒的上身拍去。王墨儒被逼得不住后退,见终究不是法,一转身,向身后猛跑出去。 庄梦瑶变成巨熊步履缓慢,见王墨儒去得远了,神志渐清,她立住脚跟也不再追逐,转身回到众人争斗的长街之上。 哥舒寒被捕,王墨儒被逼走,郜老爷一方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郜老爷见哥舒寒被绑严实了,了却了一桩心病,带着管家走到无名身前深施一礼,说道:“英雄真是好身手,擒获小贼,英雄首功一件。晚些时,郜某定当摆宴款待。” 无名见他们把哥舒寒绑得死死的,并没有太多理会,他只求能战胜哥舒寒,至于别的,他并不想管那么多。此时听郜老爷当面称谢,瞧了他一眼,冷冷的还是不说话。 郜老爷也略探究明白他的性子,此时已然大获全胜,无名说不说话也无关紧要。郜老爷生恐缺了礼数,又向他点了点头,这才从他声旁过去,来到哥舒寒身边。 哥舒寒双臂被缚,昂首而立,见郜老爷过来,心知定讨不到好去,但他此时法力未复,也只能默默忍受。 郜老爷来到哥舒寒面前,左右瞧了瞧他,开口道:“真想不到贤侄法力高超,竟还有这么一天,如今被缚,心中可服气吗?” 哥舒寒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说道:“若是单打独斗,你们谁是我的对手?”哥舒寒说的一点都不假,郜老爷手下三大高手齐番上阵都敌不过他一人,若不是无名趁他法力渐尽,在兵刃上赢了他一招,根本没人能捉住他。 无名低着头沉默,对于哥舒寒说的这点,连他也不可否认。 哥舒寒见众人都不说话,又昂然说道:“如今既已捉住在下,想必郜老爷心愿已了。往日种种都是在下所为,与那些学生无干,冤有头债有主,还请郜老爷放了他们。” 郜老爷一笑答道:“往日恩怨当然都是贤侄所为,但郜家祠堂上的那些歪诗烂对,难道也是贤侄所书吗?据郜某所知,贤侄虽然法力高超,但诗文恐怕有些不佳,若说那些也是贤侄所为,郜某真真不信。” “那件事是我指使他们做的,有什么刑罚冲我哥舒寒一人使好了。”哥舒寒威风凛凛地道。 郜老爷摆摆手,叫过众人,对哥舒寒说道:“这些还是贤侄跟郜某一起去祠堂中再说吧。”郜老爷说完,又回到无名身旁,赔笑道:“还请英雄随郜某到祖上祠堂里走一遭。”郜老爷说着向四周望了一圈,不见庄梦瑶又道:“至于庄姑娘,英雄不必担心,郜某留下两人接应也就是了。” 无名一沉吟间,想到王墨儒对庄梦瑶言听计从,根本不会伤害到他,这才跟郜老爷往郜家祠堂去了。 众人中除那杨姓汉子受伤较重外,余人都是些皮外伤,疼了这么一阵也都好多了。那胖胖的汉子和高瘦喇嘛被无名击晕,此时还未醒转,被几人抬了。众人押着书院学生与哥舒寒跟着郜老爷往郜家祠堂去了。 被郜老爷留下的两人顺着长街迎上庄梦瑶,见王墨儒已不知去向,而她又安然无虞,把郜老爷的意思带到,领着庄梦瑶也奔郜家祠堂去了。 郜家庄内,郜老爷率众先祭祀了先贤。随后带着管家与无名、庄梦瑶还有三大高手往祠堂门前一站,见院中大门口处站着一众学生,西首边铁链绑着哥舒寒,其余自己的门客则站在东首边,人人站位均井然有序,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听郜某一言:向者彰武城内有丁家、郜家两家大户,这两家互利互助、携手发展,可是后来丁家心思不正……” “放屁!”哥舒寒听郜老爷大放厥词,忍不住开口道。 郜老爷不理,又接着道:“……想要斗夸我郜家。但我郜家世代均行仁义之道,(“放屁!”)并不与他丁家一般见识。但那丁家总以为我郜家软弱无能,欺负起我我郜家来更是变本加厉。(“放屁、放屁,大放狗屁!”)我郜家一再隐忍,直忍到最近几代才略做抵抗。” 哥舒寒手脚被缚,可口(唇)能启,见郜老爷颠倒是非,不由得破口大骂。众人都是郜老爷的门客,自然是郜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哥舒寒的话既不理也不信,任由他自己骂了半天,却无一人搭茬。 郜老爷顿了顿,才又道:“说是抵抗,可我郜家人少力薄,更不愿真与他丁家撕破脸,每次都只是筹备防御之事罢了。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呸,谅你也配说报应一事?老天真是不长眼睛……”人丛中有一人大声说道。 哥舒寒听郜老爷说出报应一词,也本待喝骂,然而他见有人替自己发声,便住了口,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书院里的学生钟培伦,不禁暗挑大指。这钟培伦平时看起来满面书生气,懦懦弱弱的,实想不到当此关键时刻,竟能替丁老爷首先发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钟培伦话音未落,郜老爷的众门客中,有一人站出来,抡圆了给他一耳光。钟培伦胆气豪壮,可毕竟是读书人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打,只一耳光,便被那人扇得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庄梦瑶见打人的那人矮矮胖胖的,一脸的凶相,对他倒有几分印象。只想不到这人本领不济,真正上阵争斗的时候不见人影,此时倒凶狠起来。 钟培伦被打,首先恼了哥舒寒,他手脚被缚,法力又被那喇嘛禁锢了,此时只觉得空有一身法力,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他手脚用力,拽得那铁链“当啷”作响,却终究挣不开铁链的束缚。 众书生见钟培伦被打,也都如炸开了锅般,你一句我一句地向打人那人高声质问。那人蛮横无理,根本不理众书生的质问,提起拳头,又作势要打。 那人拳头未落,只听郜老爷又道:“他丁家多行不义,只落得一世不如一世,我郜家几次三番地好心劝说,他们却当我郜家不怀好意,对我郜家的仇视是一世更甚一世。”郜老爷说话时,众门客鸦雀无声,打人那人也收起了跋扈的势头,认真地听郜老爷说话。 郜老爷说完方才那番话长叹了一声,又说道:“光是仇视其实也无关紧要,但是有些宵小见我郜家兴旺,心中不忿,总是于暗中捣乱。”郜老爷说着面向哥舒寒又道:“贤侄,我可不是说你。” 郜老爷不说这话,也没人在意,他说完这番话后,众人想到他平时总好跟郜老爷作对,也总是暗中破坏己方的行动,当下有人高声说道:“不是他是谁?”那人说着,想起哥舒寒往日让众人吃过不少苦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便向哥舒寒掷去。众门客见有人带头,哪还有不撒气之理,纷纷捡起石头向哥舒寒掷去。 哥舒寒见有石头向他掷来,不躲也不闪,任由那些石块打在头上、身上,一声不吭,反而仰起了头…… 无名不明白双方恩怨,好胜心作祟下赢了哥舒寒一招半式。但从众人到了郜家祠堂后,他便有些后悔。郜家门客一个个不是目漏凶光便是面露凶相,一个个狰狞的不像是好人。而另一方,哥舒寒威风八面、正气凛然,一个个书生明文知理、文质彬彬,怎么想也不像郜老爷说的那般。此时无名见哥舒寒被辱,更是怒上心头,往前跨出一步,便要替他打抱不平。 庄梦瑶见无名跨出一步便心知不妙,赶紧拉住他的手,向他摇了摇头。 无名被这么一双小手握住,心先自软了,更不舍得向前跨出半步。 众书生对哥舒寒即便不是奉若神明也是爱戴有加,此时见他被打,情难自已,纷纷向郜老爷的门客跑去,试图阻止他们再向哥舒寒扔石头。但这些书生双手未被绑缚时都不是那些门客的对手,此时被绑的跟个粽子似的,更难跟那些门客对抗。只几下间众书生便被郜家门客推的推,绊的绊,摔倒在地。 “住手、住手……有本事冲我来。”哥舒寒见众书生被摔倒在地,心疼地道。若是平时哥舒寒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阻止这混乱的发生,但此时他只有空喊的份,一点忙也帮不上。 郜老爷见众书生被打倒,带着管家以及三大高手走上前去,把他们都搀扶起来说道:“这是何苦呢?”郜老爷一边把他们搀起,一边为他们拍落身上的灰尘,随后又把他们编成两排面向祠堂而站。 无名与庄梦瑶站在祠堂前,冷眼地看着郜老爷做出的这一副假仁假义的神态,心中一阵阵恶心。 九十九 先贤被辱 郜老爷把众书生约束好后,站在院中又对众人道:“大伙儿也看到了,这些人瞧起来文质彬彬、知书达理,可撒起泼来危害也是不小……” “说起危害,谁能及得上你们郜家?你们郜家仗着养了群疯狗,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大伙儿早就想食你们的肉、寝你们的皮了。”一个满是沧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道。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书院中的长者闻家桦。正所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老先生随着众书生与郜家门客撕扯了一番,身子虽不如那些门客强壮,但胆量丝毫不比那些门客若,此时听郜老爷当面说他们是非,不觉义愤填膺,张口斥道。 “你个老不死的,刚才没摔烂你这身贱骨头是不是?”之前打人的汉子冲着闻家桦道。 “没教养,老夫一把年纪,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连‘伯伯’都不叫一声,就这样你呀你的,还口出污秽之言,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闻家桦情绪激动,伸手指着那人,义正言辞地道。 “什么是教养?”之前打人那人捏了捏拳头上前两步道:“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教养?” 庄梦瑶瞧那闻家桦瘦骨嶙峋,年岁一大把,根本经不起那人一拳一脚。即便经得起,庄梦瑶也不愿意看到他一把年纪被一个后生所辱,当下扯开嗓门高声叫道:“大家安静下,听郜老爷怎么说。” 郜老爷听说,向庄梦瑶点点头,张口道:“还是庄姑娘识大体。”郜老爷说着环视一周又说道:“其实两家恩恩怨怨这么些年来,说也说不明,理也理不清,姑且都既往不咎吧。”郜老爷话音初落,他门下门客便不住地开口赞道“郜老爷大度。”“郜老爷仁德无量。” 在一片歌功颂德中,郜老爷摆摆手又道:“往日种种都可既往不咎,但眼前事却非说个明白不可。” 庄梦瑶见说心道:“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诸位也知道,咱们所处的这个大院是我郜家祠堂,那是供奉着我郜家列祖列宗的地方,本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但是他们……”郜老爷说着向众书生一指又道:“他们趁我郜家看防不周密之时,竟来我郜家祠堂里乱涂乱画,侮辱先贤。郜某想问诸位,如果有人侮辱你们的先贤你们会怎么样?”郜老爷不待众人答话又接着道:“身为郜家子孙不能保护郜家祠堂,而让郜家祖宗死后蒙羞,郜某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庄梦瑶见这祠堂内,无论是外墙上还是立柱上,都被画上了“奇珍异兽”,有三条腿的乌龟,有两个脑袋的野猪,还有腿短毛长不知什么品种的狗子…… 除此之外祠堂内的匾额更是被改的面目全非,祠堂的主额原本是“千支归一本,万派总同源”却被书生们改成“野鸡归一本,王八总同源”。祠堂里面的“衣冠百世,俎豆千秋”更是被改成了“衣冠禽兽,俎豆畜生”…… 庄梦瑶瞧这些改动虽略具诙谐,但其中不乏对郜家先贤侮辱之意,看过后心想:“也不怪郜老爷不高兴,若换做是我也一定不会高兴的。” 哥舒寒知道这回事,但事发后他并未到祠堂中来过,此时见到这一院子的“名人字画”心中暗怪学生们调皮的同时,也是又气又笑。 郜老爷想要众人看到这些学生所做的恶劣行径,又不想让众人看清匾额上具体写了什么,当下一语带过,又对众人说道:“大伙儿说做下这等事的人该不该罚?” 郜老爷这么一说,还不是一呼百应,他门下众人纷纷嚷道:“该罚、该罚。” “那该罚的人都有谁?”郜老爷又问道。 其实不用郜老爷问,众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把一众书生绑到祠堂的院中便是因为此事,当下纷纷指着那帮学生道:“是他们……” “是我们做的不假。”甄意洞听郜老爷说了半天,这时终于指到了自己众人,当下昂首向前道,“可你怎么不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不是你暗中加害丁老爷,我们怎么会愿意来你这狗屁祠堂?” “说话得讲证据,不可信口开河,谁见着我暗中加害丁老爷来着?”郜老爷反唇道。 “你欺行霸市,高买低卖,使尽卑鄙手段斗垮丁老爷。这之后你生恐丁老爷东山再起,联络几家富商不给丁老爷拿货,不给丁老爷放贷,把丁老爷逼得差点发了疯。这还不算,在丁老爷弥留之际,你们还出尽幺蛾子,不是在书院门前驱魔、便是在书院门前吊唁……”甄意洞越说越怒。 “还有这等事?”哥舒寒惊疑道。他常年在外厮混,为了学生们一应吃穿住用而奔波,根本没撞到过甄意洞说的那码事。众书生又怕跟他说了,他情绪激动会跑去跟郜老爷家拼命,惹上一场官司不说,还可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郜家也知哥舒寒本事高超,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捋虎须,总是趁他不在才大搞歪风邪气,因此哥舒寒对这些事丝毫不知。 李振听说,点头道:“我们怕你知道后生气,这才一直没告诉你。也都是因为这,我们才私下商量要到郜家祠堂来给他们捣捣乱。” 哥舒寒听了,点了几下头,他倒不是赞成李振的观点,只是在盘算之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挣脱束缚后该如何对付郜家这帮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振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伸衣袖擦擦泪又说道:“说不定丁老爷就是被他们暗下毒手……” “别胡说!”哥舒寒打断李振道,“无凭无据的别冤枉人家。”丁老爷的死尸哥舒寒瞧见过,那就是久病成疾而导致的抱病而亡,根本不是任何人下的毒手。 “你看,还是贤侄明事理。我们都是守本分的小市民,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要随便就往我郜家身上按。”郜老爷对哥舒寒道。 “你们手上即便没有人命,丁老爷的病源也是因你们而起,这笔账咱们慢慢算。”哥舒寒冲着郜老爷狠狠地道。 郜老爷冲着哥舒寒一笑说道:“那笔账咱们怎么算都行,可如今的这笔账你们想怎么算?”郜老爷说着手指祠堂上的匾额,这笔账说的当然是众书生乱涂乱画一事。 “都说了,有什么冲我来,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哥舒寒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道。 “贤侄,冤有头、债有主,方才他们都说了是他们私议而为,你这大包大揽的把责任全拉到自己身上,恐怕不大合适吧。”郜老爷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他们犯错,是我监管不严,有什么刑罚尽管往我身上招呼好啦。”哥舒寒面上毫无惧色地道。 “不,这跟少爷无关,是老夫心中不忿,怂恿他们去的。郜老爷要罚不要罚旁人,罚老夫好了。老夫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便是给你抵命也成,只求郜老爷放了大伙儿和少爷。”鹿林书院的牛院长听说郜老爷要处罚,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不,这都是我们自己商量出来的,跟舒寒大哥和牛院长都没有关系。你要罚就罚我们好了。”徐更新上前道。 “不,你们一群书生懂得什么,要不是我暗中指使,你们哪会做出这种事来。是我、是我,要罚就罚我好了。”哥舒寒抢着道。 “不,是我……” “不,是我……” 哥舒寒与牛院长跟众书生吵成了一片,人人均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接受处罚,好让旁人无恙。 郜老爷心中早有定夺,见众人吵成这番模样,一摆手对众人说道:“都别吵了,郜某早就说过,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是谁做的谁就要接受处罚。” 郜老爷说着瞧着众书生又道:“大家不要害怕,郜某并非毒蛇猛兽,不会吃了大家。其实郜某也是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对你们这群文人雅士也是心向往之,无奈子承父业经了商,这才没跟大伙儿厮混在一起。”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算又安静下来。只听那郜老爷又道:“可是即便是天子门生,做错事也得受罚啊,各位说是不是?” 众书生不知道郜老爷要如何对待自己众人,都战战兢兢地不说话。 郜老爷知道也问不出答案,便又道:“但诸位身子这般单薄,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处罚,郜某也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不罚,又感觉太便宜了大家,郜某也无颜面对祖宗,这可如何是好?” 郜老爷说着假做思考样,又对众人道:“这样吧,此事都是因为诸位对先贤不敬而起,要想化解呢,也只需诸位礼敬先贤便可。郜某有几点要求,各位若是依得便依,若是依不得,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一百 读书人的脊梁 众人见郜老爷终于肯说如何惩罚众书生,都凝神屏息地等他开口。 郜老爷没让众人等多久便张口说道:“你们把我家祠堂画成这般模样,出些银子把祠堂重新修葺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哥舒寒抢先嚷道:“把祠堂弄成这幅模样本就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郜老爷把郜家祠堂恢复成往日模样。” 郜老爷听说点点头:“还是贤侄识大体、会办事。可是贤侄,我门下门客众多,他们这些日子为了这事,随着我跑动跑西,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你看是不是也应该向他们表示表示。” 哥舒寒虽然没多少积蓄,但银子上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他当下又点头道:“这个也应该。” 郜老爷见哥舒寒答应得这么痛快,又说道:“贤侄先别急着答应,我说的表示表示可不仅仅是银两上的表示。” “那你要什么?”哥舒寒反问道。 “我要你腾出鹿林书院,从此带着这群学生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在彰武城里再看到你们。”郜老爷说到最后面露凶相,狠狠地道。 “好!”哥舒寒面对郜老爷提出的非分要求,爽快地答应了。 “不可,鹿林书院凝聚了丁家历代心血,不能在咱们这一代把它拱手让人啊。”闻家桦义正言辞地对哥舒寒道。 哥舒寒如何不知道鹿林书院的珍贵,但他另有打算:与郜家同处一城,现在虽然还没出什么大乱子,但谁能预料今后会发生什么?书院中尽是些文弱书生,连王墨儒都不如,以后倘若再打起来,也不会有人再帮着自己。更何况与郜家同处一城,成天勾心斗角地也影响学生们学习,莫不如把书院让给郜家,自己带着一众学生找个偏僻所在,让学生们一心只读圣贤书,待他们考中(功)名后再重建书院也不迟。 闻家桦是书院中的长者,哥舒寒平时对他也很客气,当下说道:“闻老先生,书院是丁家历代心血不假,可他毕竟只是供大伙读书学习的地方。天下之大,到处都可学习读书,又何必只执着于一个鹿林书院?” 鹿林书院是众书生学习之所,也是众书生避难之所,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不远万里地慕名而来,这里俨然成为了他们另一个家,如今他们听说哥舒寒把书院让给了别人,不由得心生悲凉,突然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当下便有几人掉下泪来。 “别哭,只要你们一心向学,处处都是书院,处处都能传播丁老爷的遗志。”哥舒寒不忍见书生们哭泣,安慰他们道。 郜老爷觊觎鹿林书院那块地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把它弄到手,如今见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它纳入自己名下,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他咳嗽了两声又接着道:“郜某果然没看错贤侄,贤侄思想高远、见识不凡,果然是当世豪杰。贤侄既已答允,咱两家恩怨就此掀过。只要大家向先贤磕几个头,陪个不是,郜某便不再追究各位侮辱先贤之过可好?” 庄梦瑶本以为郜老爷大张旗鼓地把那些书生绑来会使出什么严厉的刑罚,如今见到这种结果,不禁也为那些书生高兴。 郜家门客见郜老爷如此处罚众书生,当下有几个喜欢表现自己的站出来走到那群书生身后,扶着他们便要到祠堂里谢罪。 众书生被人拉拽着虽然不大乐意,但想到过往实有过错,便也没过多反抗。 “不可。”就在所有人都对这处罚比较满意的时候,哥舒寒却反驳道。 “什么不可?”郜老爷不知道哥舒寒说什么,问他道。 “他们虽有过错,但起错恐怕在郜老爷一方。更何况他们的不是处,我已都赔付完了,为什么还要他们去磕头谢罪?”哥舒寒说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这般说,生怕再起争端,急忙大声问道:“做错了事本就要去赔不是啊,阁下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不能跪,他们不能跪……”哥舒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复地念叨道。 “为什么不能跪?”庄梦瑶对哥舒寒的言辞很是不解,不由得又问道。 哥舒寒沉吟半天,说道:“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弯了恐怕就直不起来了。”哥舒寒说完尤恐众人不懂,又解释道:“寻常人的脊梁弯了,还有那些读书人帮他们矫正。可读书人的脊梁若是也弯了,这个民族就垮了。” 庄梦瑶听哥舒寒最初的言论有如歪理邪说,但最后的这几句话却言简意赅,说出了心中所想。 众书生听哥舒寒这般说,深以为然,挣扎着从那些门客的手中逃脱。 这件事众书生向祠堂内的灵牌跪上一跪,拜下一拜本来可以处理得了的,但哥舒寒这么一说,众书生不愿向那灵牌跪拜,倒弄得郜老爷在众门客面前有些挂不住脸。 他怒上心头,杀心徒起,对着手下门客使了个颜色。 众门客会意,抬起一脚便向书生们的膝涡处踹去。众书生无法直立,腿一弯便跪倒在地。但他们极有骨气,膝盖刚着地,便使尽浑身力气站起来。如此三番,把众门客也惹急了,少不得对书生们又是拳脚相加。众书生倒也凛然不惧,被打倒在地,便想着法站起来,没有一人向那祠堂里的灵位跪拜、扣头。 “仓朗朗”钢刀出鞘,之前打人的那人手持钢刀对众人道:“都闪开,让我来。”众人见他抽出兵刃都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端,但见郜老爷站在一旁不加阻拦,也都给他让条路出来。 离那人最近的是牛院长,只见他高举钢刀对着牛院长道:“你跪是不跪?” 牛院长昂首挺胸,摇了摇头。 牛院长刚摇完头,只见钢刀下落,正好砍在牛院长的脖子上,鲜血飞溅,牛院长死尸倒地。 “牛大叔……”哥舒寒见牛院长被杀不禁嘶吼道。他吼完这一嗓子后双目圆睁,牙关紧咬,拽的那铁链更是“当啷”直响,紧接着就听“碰”的一声,那铁链在他大力挣扎之下,从墙体上脱落,垂落到地上。哥舒寒伸手攥住那铁链向郜老爷挥去,可铁链很短,根本挨不到郜老爷的边。 众人见哥舒寒发了疯般,均瞧向郜老爷,郜老爷用下巴向众书生一指,使了个眼色示意那汉子继续。 众书生瞧见牛院长被杀也都情难自已,挣扎着要向那汉子扑去。可还没等他们动身,众门客便一人擒一个,将众书生控制住了。 杀人的汉子又向前一步,来到众书生里第二人面上,高举钢刀问道:“你跪是不跪?” 众人瞧那第二人面色苍白,紧闭双目,浑身都在打颤,显是怕到了极点,紧闭着双唇也不说跪,也不说不跪,正是书院里胆子最小的铜方声。 哥舒寒见铁链打不到郜老爷,也放弃了挣扎,相比于取郜老爷的性命,他更关心学生们的性命。 可是当性命与荣辱相较时哪个更重要呢? 哥舒寒咬紧牙关,紧闭双目,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已不忍再开,紧接着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不能跪,不能跪。”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闻家桦用他那包含沧桑的嗓音念出了这句诗。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甄意洞听闻家桦念出第一句,明白他心中所想,也跟着念出了下一句。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钟培伦接道。 这篇《正气歌》是一代名相文天祥所著,众人在书院里早就读得熟了,听有人领头当下便一起诵道:“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铜方声受众人感染,也开口诵道。别的书生还在诵后续诗句,铜方声却大声道:“我不跪,我不跪,你杀了我吧。舒寒大哥说的对,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不能弯……” 面对着这几声嘶吼,提钢刀的那汉子好像也被铜方声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杀人吗?”无名用极平缓的声音对身边的庄梦瑶冷冷地道。 庄梦瑶见这群学生大义凛然的模样,早已泪流满面,伸手捂着嘴呜咽了半天。此时听无名这般说,疑惑地看着他。却见无名已将双刃抽出来,放在手里攥地死死的,又对庄梦瑶一字一顿地道:“我可以杀人吗?”他说完,也不待庄梦瑶回答,提着双刃便向那杀人的汉子跑去。 正在此时,那汉子抬起一脚,将铜方声踹倒在地,喝道:“说的什么狗屁玩意?你既然不愿跪,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他说着钢刀下落,便向铜方声的头上砍去。 当此时节众人都扭过头去,不忍见铜方声血溅当场。无名见离那汉子尚远,恐怕难以救铜方声性命,手中刃飞出,向那汉子掷去…… 一百零一 刀口救人 众门客的目光虽都在铜方声与那汉子的身上,可郜老爷身边三大高手的精力却全都放在郜老爷身上。他们见无名初动,便对他留上了意。待见他掷出兵刃后,那胖胖的汉子更是恐他伤到郜老爷,运起土系魔法,挡在郜老爷身前。 “突”的一声,无名掷出的兵刃插入了那胖胖汉子所幻化出的石块中。无名这一掷力气也大,竟将利刃的大半截都掷进了石块中,可这一来,无名便也没法再救铜方声了。 眼看着钢刀就要砍刀铜方声的头上,只听“嗖”的一声,一直羽箭划破长空,将那杀人的汉子射到,随即“当啷”一声,钢刀落地,并没有擦坏铜方声一点头皮。铜方声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回头瞧去:只见祠堂大院的院墙上站着一人,手挽雕工,背插羽箭,正是王墨儒来了。 王墨儒被庄梦瑶赶出好几条街,待他再回到之前争斗的地方时,见人去巷空,已没有痕迹可寻,他也不知谁胜谁负,只好向人四处打听。打听一两个人的下落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打听一帮人的下落却容易之极,更何况这帮人不像什么好人,又押着一群学生,那还不是随便问问就能打听出来。 王墨儒顺着众人指示,来到郜家祠堂的院外,见哥舒寒与一众学生都被绑上,他本领低微又不敢贸然现身,只好在院外伺机而动。他本想先救哥舒寒,待哥舒寒挣脱束缚后,其余众人倒也不足为虑。但拴着哥舒寒的是一副铁链,自己这小小的木质羽箭怎么也不可能把那铁链射穿。王墨儒见此法不成,只急得不住地在院外抓耳挠腮。 牛大叔被杀事出突然,他未能救援,但铜方声即将被杀他却已有准备。此时见事关紧要也顾不得那么多,一箭射去先救了铜方声再说。 庄梦瑶见王墨儒站在院墙上,衬着夕阳的余晖有些烁烁放光,而她瞧他的眼神也放出了光彩,庄梦瑶见无名奋力一击未救出铜方声立在当地,对他道:“无名哥,你挡住他们仨,我去救被铁链拴住的那位。” 庄梦瑶说着又高声对院墙上的王墨儒说道:“臭小鬼,你负责保护学生们安全,任谁有一点擦伤你都别来见我。” “……”无名邪气一笑,庄梦瑶交给他的任务,他绝对会好好完成的,更何况他也早瞧这帮人不顺眼了。 “交给我吧。”王墨儒见庄梦瑶肯像往常那般跟他说话,不禁欣喜地道。 “想救小贼,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杨姓汉子手持哨棒挡在庄梦瑶面前,可他话音还未落,就觉得浑身冰冷,紧接着前胸洞开,已被无名用利刃一招插死。 无名救了庄梦瑶后,又对他邪气一笑说道:“血债需血偿,最好也要由当事人来执行才好。”无名说着看向哥舒寒,随即跑到他身边,手起刃落,只听得“铛铛铛……”的几声,哥舒寒手上的铁链尽皆脱落。 哥舒寒摆脱束缚,站起身来,望着无名手中的利刃,见它圆圆顿顿的丝毫不起眼,没想到这样的一对兵刃竟能削铁如泥,好半天才说道:“好,阁下将我捉住的,也是阁下将我放开的。咱俩的账两清了……” “法力恢复了?”无名好像对哥舒寒挺有兴趣,问他道。 哥舒寒握了握拳,耸耸肩,又摇头道:“好像还差着点。” “简单……”无名说完这两个字便回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那瘦瘦的喇嘛。 众人见这两位实力最强的人凑在一起,早就防备着他们。那喇嘛也道:“简单?哪有那么简单?看招……”他说着手中流星锤飞出向无名砸去。 喇嘛手中的流星锤要比绑缚哥舒寒的铁链长得多,哥舒寒掷铁链打不到郜老爷可不代表那喇嘛掷流星锤打不到无名。但无名脚下灵活,只一闪身不仅躲开了喇嘛攻出来的这招,还向前突进了不少。 无名恐流星锤飞出,脱离控制,伤害到庄梦瑶或者哥舒寒,本打算闪到流星锤旁边,控制住它的铜链,但见那铜链造型奇特,上面生满倒刺,不好控制,这才向前一跃,又逼近那喇嘛许多。 无名还没窜到那喇嘛身边,就见这流星锤扯得笔直,原来是哥舒寒手持两条铁链缠住那喇嘛的流星锤。这两条铁链方才还是禁锢哥舒寒的束缚,可转眼间就被他变成了伤敌的利刃。 那胖胖的汉子见无名奔近跟前,说道:“把另外一把兵刃也留下吧。”说完便施法幻化出一座“小山”模样的大石块,向无名砸来。 无名见黑影骤至,眼瞅着就要被这小山拍在底下,双腿一曲,上身平躺,滑着从“小山”下穿了过去。 那胖胖的汉子见无名从石块下滑到自己身旁,忙后退了两步,生恐他会给自己致命一击。但无名真的仅仅是从他身边滑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无名直滑到那喇嘛身旁,双腿转了半个圈,支撑起自己身子,随后窜到那喇嘛身后,一锥下去,又将那喇嘛结果了。 众人见无名一招间就杀死那杨姓汉子,无不大哗,忘了去与众学生为难,更忘了去对付无名,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紧接着又见他两招间杀了那喇嘛,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发一声喊都向祠堂院外跑去。 庄梦瑶交给王墨儒的任务是保护一众学生,可现在根本没有人与学生为难,他的任务便也轻松了很多。此时见众人都往外跑,他正好跳到院中,去搭救被困学生,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 “都站住了。”喇嘛被杀,哥舒寒身上咒语消失,再也没有什么禁锢。他心伤牛大叔惨死,往院中一站对众人道。 众人哪听他说,均求逃命,推开院门,一个个如丧家之犬,拼了命地往门外挤。庄梦瑶对哥舒寒心中有愧,变了一个鹞鹰飞过院墙,随后落在地上,又变成巨熊挡住众人去路。 无名见状生恐庄梦瑶遭遇不测,跑到院墙下面,在院墙上蹬了两蹬,攀了两攀,翻过院墙,站在了庄梦瑶旁边。 如今院中只剩下哥舒寒等一众学生还有王墨儒、郜老爷、胖胖的魔法师以及杀人的汉子四人。哥舒寒先走到那杀人的汉子面前,随手将三叉剑幻化出来,提起那汉子的衣襟,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转而对众人道:“今日我已手刃一人,犯下了人命官司,杀一人是杀,杀两人也是杀。诸位若是再不知悔改,别怪我哥舒寒辣手无情。” 众人自知己方能力跟哥舒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不回转身来,告饶道:“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们抛家撇业的跟着这种人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弄不好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依我瞧你们哪儿来的都回哪儿去吧,不要让我再在彰武城内见到你们。若见到时哪儿见哪儿打,听明白了没?”哥舒寒又向着众人道。 众人听说能保得性命,口称“明白”的同时,无不对哥舒寒歌功颂德。 “行了,你们去吧。”哥舒寒一摆手对众人道。 庄梦瑶实在想不到,哥舒寒把众人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但他既然发话了,自己总也不好再阻拦众人,当下变回本来模样,对众人道:“希望诸位今后学好,不要再恃强凌弱了。” “姑娘教训的是。”“这个自然。”在一片毫无灵魂的答应声中,众人都散去了。 郜老爷自知无望,带着那胖胖的魔法师也想趁乱溜走,却听哥舒寒在身后叫住他道:“郜老爷去哪儿啊?” 郜老爷见行踪被人发现,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只得停下身,回头对哥舒寒道:“贤侄,还有什么事吗?” “郜老爷一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今天就谈谈冤和债的问题。”哥舒寒提着冰剑向郜老爷边走边道。 郜老爷瞧哥舒寒方才刺死杀人的那汉子时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吓得心胆俱裂,颤颤巍巍地道:“贤侄,你提条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 “要你死呢?”哥舒寒直视着郜老爷道。 “别、别……除了死什么都成。”郜老爷双手连摆。 “你也不愿死,那为什么要一再地坑害丁老爷?嗯?”哥舒寒已走到郜老爷身前一步道。 “不,不是我,都是他们……”郜老爷说着伸手向门外指,意思自然是指门外散去的众门客,“是他们,他们要我这么做的。他们贪图富贵,想要把丁老爷的财产据为己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此下策,这跟我可没关系啊,贤侄。”郜老爷哀求道。 “没关系?他们是你的门客,跟你没关系还会跟谁有关系。我看是你惦记丁老爷的财产,才会使出这么多幺蛾子吧。”哥舒寒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郜老爷见哥舒寒步步紧逼,也跟着不住地后退,可他身后就是门槛,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倒在地上,还没爬起身,先开口说道:“贤侄,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还解释什么?”哥舒寒上前一步,如杀方才那人一般,也是揪起郜老爷的衣襟,一剑将他钉死在地上。 一百零二 红日飞霜 “杀得好!”“终于为丁老爷报仇了!”众书生见哥舒寒杀了郜老爷,无不喝彩。 哥舒寒听说心中不悦,回头对众人道:“说的这是哪般话?人命关天,岂同儿戏?你们一帮书生理应好好读书,不要成天总想着打啊、杀啊这一类的事情。” 哥舒寒说完又转向那胖胖的汉子道:“你助纣为虐,本饶你不得,但我今天已连伤二命,不愿再过多杀戮。你……去吧……” 那汉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愣在当地没有一点要迈步的意思。他不住一次地给哥舒寒造成极大的困扰,也不止一次地向哥舒寒出狠招,下死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哥舒寒会这么轻易地就饶了他。 哥舒寒见他不走,又说道:“我原谅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愿再杀人。是念你修炼出这份本事实属不易,希望你今后能用这份能力多做好事、少做歹事,也不枉我饶你这一回。” 那胖胖的汉子也被哥舒寒的这份胸襟所感动,他跪下来双手合十,给哥舒寒磕了个头,之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走。 王墨儒见此,走到哥舒寒身边问道:“兄弟,你说他今后能改过自新,凡事向好吗?” “但愿如此!可谁知道了,咱们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是咱们的一份功德。”哥舒寒说着回头望向这满院的鲜血说道:“眼下如何处理这场官司,也是个难题。” 无名听说,一声不吭地从郜老爷身上撕下块衣襟,在他胸口处沾了沾鲜血,走到院墙边写道:“杀人者……” 写完这三个字后,衣襟上血液无多,无名只好再回去沾过。走过王墨儒身边时,王墨儒高挑大指赞道:“无名哥,好气魄!好担当!以前我总听说书的讲,谁谁谁杀完人在墙上写杀人者:某某某。想不到今天也让我开了眼界。” 无名不理他,沾过了血液,又到院墙处写道:“王墨儒是也!”连着前面的几字就是:“杀人者:王墨儒是也!” 王墨儒本以为无名会留自己的姓名,哪知道竟写上了他的大名。当下有些费解地道:“无名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又不知道无名是谁。”无名满不在乎地答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又吃了个暗亏,笑开了花,说道:“咱们大家同行同……”庄梦瑶本来想说同行同住,但自己一个女孩家跟他两个大男人成天厮混在一起本就不太好,这种话更不应该自己说出口,当下硬是把最后一个“住”字咽回去了。“同行同吃的,找到无名哥了就是找到你了,找到你了,也便是找到无名哥了。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王墨儒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长大了嘴,好半天才道:“那也不能……” 众人瞧他一脸的冤枉样,包括众书生在内,无不捧腹而笑。 众人抬着牛大叔的尸首,离了郜家祠堂,当夜就把他埋葬在了丁家的祖坟边。他的墓碑上只简简单单刻着“牛院长之墓”。大家只知道叫他牛院长,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连哥舒寒也不知道。牛院长就如他的姓氏一般,默默无闻地为整个书院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当夜人人都沉浸在对于牛院长的追思中,并没有如哥舒寒之前说的那般开酒庆祝。众人经过这一天的奔波也都累了,当下在书院中早早地睡了。 直睡到第二天金鸡三唱,王墨儒才被后院朗朗的读书声吵醒。他发现自从跟庄梦瑶结识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天天过的乏累不已,再也不如之前在楚川镇上那般逍遥自在。 王墨儒推开门就见到庄梦瑶、无名以及哥舒寒三人坐在屋顶上,背向着自己,正听众书生背书。庄梦瑶听见开门声,回头向王墨儒找找手道:“这么晚才起来。懒猪,快上来。” 王墨儒本领可能不及三人,但爬墙的本事可不小,他在墙上攀了一攀就够到了房顶,正想往上上时,就瞧见一个绣花鞋向他踹来,正是庄梦瑶跟他捣乱。王墨儒身在半空,不好躲闪,若要真的躲过时除非是从墙上跳下去,再行攀上。当下也没多想,伸手就把那绣花鞋握在手中。 “放开!”庄梦瑶双颊绯红,娇嗔道。她说完便转过身子,背向着王墨儒,坐了回去。 王墨儒爬上屋顶,凑到庄梦瑶身边陪笑道:“梦瑶姑娘,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庄梦瑶面无表情地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你不会真生我气了吧?”王墨儒见庄梦瑶不说话,不依不饶地道。 “一大早上就听你鬼叫,快闭嘴,听学生们背书。”庄梦瑶又呵斥王墨儒道。 王墨儒瞧庄梦瑶的神态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好乖乖地坐到一旁,安静地听学生们背书。 众书生正在背《孟子》一书,此时正背到《滕文公下》,只听众书生背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王墨儒读书无多,可深受孙老爷熏陶,也知道这么几句。他触动心事,仰面视天,见红日高悬,似乎离他很近,忍不住道:“好热啊,没想到这大清早的太阳也这么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话音刚停,就见到头顶上有片片冰霜下落,那些冰霜经太阳一照,更加晶莹剔透。王墨儒初见此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唉……唉……” 庄梦瑶不知道王墨儒又鬼叫什么,向他这边忘来,见到片片冰霜,也由衷地赞道:“哇!好美啊!” “……”无名平摊手掌,任由那冰霜落在自己掌心,望着那洁白无瑕的冰霜,魂游天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哥舒寒见众人喜欢,手一挥,冰霜渐大竟变成六棱雪花。 楚川镇地处子金国的东南方,平日里气候温和,常年都鲜有冰雪。王墨儒乍见冰雪,忍不住跳到院中,欢快地又蹦又跳。 哥舒寒见把兄弟跳得开心,催动法力,冰雪便下得更大了。 庄梦瑶见到这幅奇景,忘了呵斥王墨儒,一跃从房顶跳下,也跟着王墨儒蹦跳起来。她蹦跳半天,向屋顶招手叫无名道:“无名哥,快下来玩啊。” 无名正想着心事,被庄梦瑶这么一叫,缓过神来,望着房底下蹦跳的二人,嘴角上扬,也开心地笑起来。 无名正要下去,见庄梦瑶趴在王墨儒耳边说了几句话,不知又在出什么坏主意。他见此笑得更开心了:一个狗头军师,一个急行先锋,每次都没算计成别人,便把自己弄得人仰马翻。无名这次决定也要给庄梦瑶点颜色瞧瞧。 无名一笑后,从屋顶上跳下来。只听王墨儒大叫一声,便向自己跑来,可还没跑两步,庄梦瑶在他足下一绊,将他勾倒在地。庄梦瑶见自己计谋得逞,又见王墨儒摔的四脚朝天,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王墨儒见自己再次上当,躺在地上也开怀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直冲九霄,响彻天际。 众书生见屋外欢声笑语,也有些无心读书,纷纷跑出来跟他们一起玩耍。 众人蹦啊、跳啊,玩了好半天,直到日上三竿,众人实在没力气了,围个圈都累的瘫坐在地上。王墨儒见哥舒寒高高在上,仰头对他道:“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儿?”哥舒寒不知王墨儒欲去何方,先问道。 “去定远城!”王墨儒张口答道,可他刚说完,想了想又道:“或许更远……” “去干嘛?”哥舒寒问道。 “去做我们想做的事。”王墨儒说道。 哥舒寒听后不言语了,想了半天才道:“我就想在这儿跟大伙儿一起生活,听着他们的读书声,看着他们成长,盼着他们一步步地考取功名。” 王墨儒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倒不好再劝了。如今牛院长已死,书院里就剩下哥舒寒了,他若一走,剩这满院的书生没人照料终归也是不成。 “胡说!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是你看着的?”闻家桦说道。 众人见他胡子一大把,说话又有趣,不禁都偷偷笑起来。 “想去就去吧,自从你接手这书院一来,老夫从没见你像今天这般笑过了。这些学生固然可爱、可佩,但也多有不是之处。该管教还得管教,总不能依着他们的性子来。就好比郜家的这件事,他们到郜家祠堂里去侮辱人家祖上,总归不对,理应受到责罚。可你在书院只会护短,这并不有利他们的成长。”闻家桦又义正言辞地道。 哥舒寒听闻家桦教训一番,低头认错道:“先生教训得是,我知错了。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凡事有老夫呢,你放心的去吧。”闻家桦说完望了一眼大伙儿,又说道:“读书固然重要,可读书之余也得会些生活上的本领,不然总等着别人照料,倘若照料之人不幸离开,他们又一点生活上的本领也不会,那还不得活活饿死。” 闻家桦说完,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去吧,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用为我们过多考虑。”闻家桦又道。 “是啊,舒寒大哥,你就随他们去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众书生附和道。 哥舒寒见众人一再规劝,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不过我有一言在先……” 一百零三 同行约定 王墨儒本是躺在地上,听哥舒寒这么一说,赶紧坐起身来说道:“兄弟,你肯跟我们一起走真是太好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要求,大家肯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哥舒寒听说点点头:“嗯,就是好朋友,这些话我才要先说到前面。”哥舒寒说着看向无名和庄梦瑶又续道:“两位既然与我这位结拜大哥同行,便是同行伙伴。对于伙伴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同甘苦、共进退、别有音、敌同心。可二位初来彰武城就给我这位大哥来个不辞而别,长街上又兵戎相向,于情于理恐怕都有些说不通。” 王墨儒见哥舒寒言辞犀利,恐庄梦瑶和无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赶紧说道:“一时的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用不着这么认真的。” “一时的误会?什么误会?说来听听”哥舒寒面向王墨儒道。 王墨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对于哥舒寒问的这个问题自然答不上来。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不出话,低着头说道:“我不喜欢赌博,更不喜欢赌徒。”庄梦瑶说着看了一眼无名(她也不喜欢酒鬼)又道:“我是一时恼他,想岔了心,才会对他不辞而别的。长街上,我对他拳脚相向也是因此,不过……”庄梦瑶说着顿了顿才又道:“不过他好像跟别的赌徒有些不同。” 哥舒寒也是赌博场上的常客,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看庄梦瑶说这话时,眼神中露出一丝凄楚,马上便猜出了些端倪。但哥舒寒心思深沉,不像王墨儒那般浮于表面,此时虽想到了些事情,却按在心中不说话。 “怪不得!”王墨儒听庄梦瑶说着话,突然大声叫道,“怪不得那天咱俩同宿粮仓时,你突然撵我走,原来是因为这……” 王墨儒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学生一阵阵起哄。 王墨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庄梦瑶娇嗔道:“谁跟你同……了?” 经庄梦瑶这么一说,王墨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方才自己口不择言说出与庄梦瑶同宿粮仓一事,才惹得众学生一阵阵起哄。 王墨儒见众人面色嬉笑中带着暧昧,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大家误会了。”王墨儒生恐众人误会,当下把祁继儒被牛二打死一事以及他跟庄梦瑶去牛二家复仇,却误伤庄梦瑶,从而借宿粮仓一事跟众人说了。 哥舒寒听王墨儒絮絮叨叨地讲完,又转向庄梦瑶道:“若是这样,庄姑娘早知我大哥惯于赌博,便更不该这般不告而别了。” 王墨儒见哥舒寒这番话已有些说教的意思,恐庄梦瑶不爱听,赶紧为庄梦瑶开脱道:“兄弟别说了,赌博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以前为兄的不知道梦瑶姑娘不喜欢,现在知道了,以后少赌就是了,犯不着这样兴师问罪的。” 哥舒寒听说不悦道:“你们还想不想要我跟着同行?若是想,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先立好规矩。”哥舒寒说着又转向庄梦瑶道:“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人多困难姑娘不是不知道。在这小小的彰武城中,我二人找你们都这么困难,更何况外面那更广袤的世界?我们不是不能分开行动,但最起码我们要告诉彼此我们的去向,这样我们彼此也不会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更不会为了彼此的安危乱着急,庄姑娘你说是吗?” 哥舒寒虽然数落了庄梦瑶一顿,但庄梦瑶也能听出他越到后来语气越和善,当下也不觉得如何难堪,低着头想了想道:“嗯!以后不会了,这道心结我已经打开了。他是赌徒不假,但他也是一个有担当、胸怀宽广的好赌徒。”庄梦瑶说着看向王墨儒笑了笑。 但凡有第三人在旁时,王墨儒从来没见庄梦瑶这么跟自己说过话。平时别说当面表扬了,便是少讥笑自己两句,王墨儒都会感觉庆幸。此时他听庄梦瑶说出这番话,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庄姑娘,若是觉得我说话比较重,我这先给你赔不是了。”哥舒寒说着一抱拳,算是赔礼,接着又续道:“若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还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在下便还有一言奉劝:这彰武城中没什么好手,大家闹点小矛盾并无伤大雅。但若到了别处,倘若那里高手云集,咱几人若还是这般不能勠力同心,恐怕便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了。倘若更有人因此而丧命,丧命之人自然可惜了这一世大好年华,活着的人难道不也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悔恨终身吗?” 哥舒寒说得合情合理,庄梦瑶又不是不懂事之人,当下便不住地点头称是。其实她只是心伤母亲身世,从而对天底下的赌徒都怀恨在心,并非存在着什么坏心思。对于王墨儒,虽然与他相交时日还短,但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以至于庄梦瑶总希望王墨儒能把身上的这一陋习戒掉。可她从没向王墨儒提起过,王墨儒也从不知情,这才演化出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一提到丧命,众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牛院长,学生中有几人跟牛院长交情很深,当下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庄梦瑶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耍小性子让你们远兜圈子地找我,学生们也不会被绑走,学生没被绑走就更不会发生长街上乱斗一事,您不被抓,牛大叔也不会因此而丧命。归根溯源都是我不好,我……”庄梦瑶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头沉的越低。说到后来,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街乱斗,哥舒寒法力不支,从而被无名在兵刃上胜了一招,这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无名心中早就有些过意不去,此时听庄梦瑶这么说,也不多话,把左手拍在地上,右手从腰间抽出兵刃,手臂一落,便向左手上的小指斩去。 哥舒寒万料不到无名会突然做出此等行径,他离得虽远,见机却快,一个冰箭射去,正打在无名的兵刃上,“当”的一声,无名兵刃被荡开,保住了一根手指头。 这么缓得一缓,哥舒寒已想明白无名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行径,他急忙从墙头上跳下来,跑到无名身旁道:“朋友这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朋友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大大地不该。更何况郜老爷早生歹心,又不是一时起意,今天不闹出这样的事情,明天也会闹出那样的事情。过去的事,朋友也不必放在心上。”哥舒寒说完又转对庄梦瑶道:“庄姑娘也不必自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牛大叔的死早在很早之前恐怕就已埋下了根由,只不过到今天这根由才浮出土面罢了。” 王墨儒在一旁听着,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只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妙用无穷,却又好像漏洞百出。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听哥舒寒又继续说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真正想表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中,我们真正地能做到同进同退,同心同德……” “同甘同苦……”钟培伦听哥舒寒这么说在下面小声叨咕道。 “同声同气……”听钟培伦说了这么一句,李振也接道。 “同袍同泽……”说到咬文嚼字,吟诗答对没有人能及得上这帮学生。甄意洞当下也跟着说道。 甄意洞旁边坐着王墨儒,王墨儒见众书生一人说了一个词,此时轮到自己,临时间想不出来词语,憋了半天才说道:“同名同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笑起来,方才那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连庄梦瑶也嘲笑他道:“谁要跟你同名同姓?说不出来就不要学人家卖弄学问。” 王墨儒心胸宽广,这一说一笑的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任由众人笑了半天,才又道:“我又想起一个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人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笑得更欢快了。 王墨儒摆摆手道:“大家别笑、别笑,我又想起一个:生同衾,死同穴。这个怎么样?” 闻家桦听说,捋捋长须说道:“虽然不太工整,可比同名同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多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哥舒寒一听也玩笑道:“大哥学问见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哥舒寒这么一说,众人又都笑起来。 于众人的欢笑声中,王墨儒又仰头道:“兄弟,话也说完了,要求也提完了。你真的想好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当然!要不我干嘛要费这么多口舌?”哥舒寒答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肯答应跟自己一起同行,乐得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道:“太好了,那之前说的那个呢……”王墨儒说着下巴向旁处一指。 哥舒寒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道:“之前说的哪个?” “那个……”王墨儒说着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不圆、方不方的手势,又说道。 哥舒寒见他比划完这个手势后恍然大悟:“哦!原来大哥说的是那个啊……” 王墨儒连连点头:“对,就是那个……” 一百零四 房檐上的清凉夏夜 时交戌时,天色已有些黑了,王墨儒、庄梦瑶、无名、哥舒寒四人坐在房檐上欣赏着这满院的月色,听着院中蟋蟀那窸窸窣窣的叫声。 他们的手边每人都摆着一坛酒,看酒坛的形状、颜色正是地窖中众书生垂涎了很久的状元红。王墨儒白天向哥舒寒大打手势,指的就是这些美酒。 哥舒寒虽心伤牛院长惨死,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离开书院,又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众学生相逢,为什么不在未离开的时候与众人一醉方休呢? 哥舒寒从地窖中把这些状元红起出来,又弄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与众学生开怀畅饮。 众书生虽惦记了这酒很长时间,但毕竟平日里饮酒不多,酒量又有限,喝了没多少,便都醉醺醺的回房去睡了。 王墨儒好赌,却不大好酒,陪众人喝了一会儿,便住口不喝了。但他也不愿在人前露怯,从始至终捧着酒坛,只有在哥舒寒连着叫他好几次后,才举起酒坛浅浅地喝那么一口。 无名倒是喝得痛快,但他只喝闷酒,不怎么与人沟通。没用多大功夫两坛酒便已下肚,他尤有些没喝够,时不时地拿眼睛看着庄梦瑶手中的酒坛,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庄梦瑶酒量更浅,刚喝了没两口,双颊便已通红,头更是晕晕的。她见无名酒后,一反常态地总是偷偷地拿眼睛瞟自己,心中羞涩,脸上更烧了。 四人坐在房檐上赏月喝酒,好半天后才听哥舒寒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帮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却这般有骨气。想到明天就要跟他们分别,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们是真勇敢!这要换做是我啊,恐怕早就跪下来‘砰砰’地磕响头了。”王墨儒笑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毫不避讳地说出这番话来,有些不以为然。但她仔细一想,若是真跟那帮学生异地相处,自己恐怕也会屈服。 庄梦瑶想到这,突然扭头瞧向无名。虽然跟无名接触时间不长,对她对无名充满了好奇,当下开口问道:“无名哥,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无名正在瞧着庄梦瑶手里的酒坛,见她突然转过头来,酒后反应有些缓慢,顿了一顿才想到自己酒后这么瞧着人家终究有些尴尬,又转过头假装瞧向了别处,然后从牙缝中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杀……” 庄梦瑶见无名瞧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暧昧,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强忍着心中的紧张才又道:“我说的是:假如你也如这帮学生一般,没有现在这身高超的本领,你又会怎么做呢?” “……”无名不说话,以他的身份无论有没有这身高超的本领都无须向郜家祠堂跪拜的,这种假设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成立,但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从没对庄梦瑶和王墨儒提起过。 王墨儒见无名不说,也问哥舒寒道:“兄弟,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哥舒寒想了想又道:“当时虽然是我说的不让学生们跪拜,但如果让我与他们异地相处,恐怕我也早就妥协了。” 王墨儒听了不禁皱了皱眉:这跟他认识的哥舒寒完全不是一个人。王墨儒正想着,只听哥舒寒又道:“事情没发生到自己头上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那些现在慷慨激昂地说自己如何如何的人,事到临头反而会却步;而那些现在唯唯诺诺地说自己会屈服的人,到时候说不准反而会慷慨赴义。” “我之前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说有位叔叔造侄子的反。就在那位叔叔快要攻破侄子所处的京城时,侄子手下的几位大臣聚在一起商议何去何从。那些慷慨激昂、立誓要效忠侄子皇帝的臣子,在第二天城破时都投效了叔叔,反而是那个并不表态,默默流泪的臣子在当晚就自缢而亡,用自己的生命表达了自己的忠贞。”哥舒寒说完又给众人讲道。 庄梦瑶听哥舒寒说完,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别这么多年,她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状况如何。她是像故事中那些慷慨激昂的臣子一般向命运妥协了呢?还是像故事中那个自缢而亡的人一般,用生命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庄梦瑶想到自己的母亲,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紧跟着鼻子一酸,又轻轻啜泣起来。王墨儒听到这轻轻的啜泣声,转过头向庄梦瑶那边望去,见她双颊红扑扑的低头轻泣,不由得一阵心疼,便想要过去安慰安慰她。但透过庄梦瑶那红红的小脸,王墨儒又见到无名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庄姑娘有什么心事?”哥舒寒坐在王墨儒的右手边,隔着他问道。 庄梦瑶听哥舒寒问到自己,如往日般擦擦眼泪摇头道:“没有,想来是这酒太烈有些上头。而房檐上晚风又凉,难免有些迎风流泪。”庄梦瑶说着伸衣袖擦干眼边的泪痕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聊,我去睡了。”她说完把酒坛放在一旁,一跃从房檐上跳下去,随即跑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王墨儒看着那酒坛坛沿上的红色唇印,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王墨儒思绪飞转的时候,无名把酒坛抄起,向哥舒寒比了比问道:“你要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舒寒手中酒还有些,当下摇头道:“不了,朋友,你喝吧。” 无名惦记这坛酒本就惦记了半天,此时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哪还有不喝之理,当下半躺在房檐上,举起酒坛便向自己口中倒去。 王墨儒看着那芳香四溢的酒线从酒坛中流出,直流到无名口中,又有些愣神。 “庄姑娘是怎么了?她平时也这样吗?”哥舒寒用手肘捅捅王墨儒道。 王墨儒被这一捅之下回过神来,转头又瞧向哥舒寒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庄姑娘这是怎么了?她平时也这样吗?”哥舒寒说完又补充道,“无缘无故地便会留眼泪。” 王墨儒见问,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她跟她的父母双亲一定有很多故事。在那小粮仓中,她受伤颇重,我曾听她迷迷糊糊地说过:她父亲好像一直在打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要她了……大意是如此,至于具体怎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墨儒说完转头向无名瞧去,见无名侧着身子面向自己,似乎也在听自己二人的谈话。但不知为何,王墨儒见无名在自己看向他的同时,又转过了身子,不再瞧自己二人了。 “庄姑娘的身世想来较为不幸,以后的路上咱们可得加倍谦让她,加倍礼敬她,让她快快乐乐的,别总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哥舒寒对二人道。 王墨儒听了苦笑道:“这个不用兄弟说,大家也会如此行事。不过庄姑娘是好玩好闹的性子,你谦让她可以,礼敬她倒不必了,能陪她一起疯、一起玩她就很高兴了。” 王墨儒说完突然想起一事,又说道:“兄弟,你见多识广,我有一事问你:你可曾见过人的额头会突然出现一个发光的图案?但是那图案一闪即没,不会存留很长时间……”王墨儒有些表述不清,当下把自己大病初醒时,见到庄梦瑶额头上有个发光图案的事情跟哥舒寒说了。 哥舒寒一听,眉头紧锁,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真的没有瞧见过。”哥舒寒刚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庄姑娘法力无边,或许是她跟你开玩笑也说不定呢。” “什么形状的图案?”无名听了半天,才问道。 王墨儒读书不多,但记心极佳,更何况这事是有关庄梦瑶的。他听无名发问,一下子从房檐上跳到地上,用树枝在地上把庄梦瑶额头上的那个图案画出来。 无名有些瞧不大清,坐起身来瞧去,见那图案不过是寻常火焰模样,也没什么特别。自己之前的住所中就绘有很多这样的图案,当下说道:“这图案不就是些火焰升腾的形状吗,没有什么稀奇。” 王墨儒见从这二位口中都没得到什么线索,不免有些灰心,想了想又顺口问道:“那二位认识一个叫离照的人吗?” 一听到“离照”这个名字,无名一下子从半躺着的姿势坐起来。而哥舒寒也一下子从屋檐上站起来,又皱眉道:“哪个离照?”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二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只认识一个离照,就是那个差点把他弄得半死不活的,喜欢穿红色衣衫的离照。 王墨儒见问,当下对二人描述了下自己见过那个离照的模样。哥舒寒与无名听完后,相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瞧见了一丝恐惧,之后也没什么交谈,便更确定了王墨儒口中的离照是自己知道的那人。 哥舒寒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摇头……摇了半天才问王墨儒道:“你怎么会惹上他?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一百零五 离照的真实身份 王墨儒听说也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知道离照是谁,若是知道时,也不用问哥舒寒和无名了。王墨儒见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无名和一身英雄气的哥舒寒都流漏出了一股惊惧之色,也有些惊慌道:“他……那个离照很可怕吗?” “当然!”哥舒寒毫不犹豫地张口答道。“你听过‘四象四兽’吗?”哥舒寒又问道。 “四象四兽?”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说的是什么,又跟着重复了一遍。 “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这四位便是四象四兽,他们统领着二十八星宿,个个法力无边,俨然已是半神之体。”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道,“而离照就是南方朱雀。” “可是他是人啊,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朱雀……”王墨儒费解道。 “这世上的生灵千奇百怪,原本比你见识的多得多。有些生灵只会保持一种状态,比如你我。也有些生灵可以保持多种状态,比如妖精、比如那些神兽……”哥舒寒又给王墨儒解释道。 “我知道了,就好像梦瑶姑娘一样,他可以变成老虎,也可以变成大熊……”王墨儒想起庄梦瑶的变化之术,对哥舒寒道。 “不是的。庄姑娘是通过后天的学习才拥有的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极其特殊,可遇而不可求,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哥舒寒解释道,“而我之前说的那些妖精、神兽却不同。他们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变幻成人的模样。但不同于庄姑娘的能力,他们即便可以变幻成人的模样,变幻也很单一,并不能改变自己样貌,所以你会看到有些妖精变幻成人之后会很美,而有些妖精变幻成人之后丑陋无比。”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心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没看过什么妖精。都是碰到你们之后才听说过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事的。”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哥舒寒也从房檐上跳下来,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八卦图了,他边画又边说道:“乾卦代表天,坤卦代表地,巽卦代表风,震卦代表雷,坎卦代表水,离卦代表火,艮卦代表山,兑卦代表泽。” 王墨儒从别处也见过八卦之型,但根本分不清那些长短相同,中间有空隙或者没空隙的卦象是什么卦,更分不清哪个卦象代表代表了什么。此时听哥舒寒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不禁赞叹道:“兄弟,原来你连这个也懂。” “这有什么难的,之前跟着师傅学习魔法时,师傅闲暇时总会推演八卦,排布奇门遁甲之术。你若见到时,才知道什么是神乎其技。”哥舒寒说着满脸的恭敬与自豪。 “兄弟,你师傅是谁啊?”王墨儒虽不懂周天八卦、奇门遁甲,但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技能总是令人充满了好奇感,王墨儒听后满脸的向往,不禁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他老人家一再强调,叫我不可泄露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叫我更不可说出他姓甚名谁。”哥舒寒道。 哥舒寒说完,见王墨儒满脸的失望之色,又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四象四兽按五行排,东方苍龙属木,西方白虎属金,北方玄武属水,而南方朱雀属火。”哥舒寒说完,又郑重地道:“离照是朱雀自己为自己起的名字,他原名叫陵光……” 王墨儒听说打岔道:“陵光,这名字也不错啊,他为什么要改?” “或许是他认为‘陵’这个字寓意不好吧,谁知道呢?”哥舒寒说着又解释道,“朱雀是多修能力者,最主要的能力当然是其操纵火的能力。南方属火,他本身操纵火的能力又强,而周天八卦中离卦也属火,所以他便以‘离’为姓,以‘照’为名,是取普照万物之意吧。”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才方知离照姓名的来历,也才知道离照到底是何方神圣。王墨儒又想起前两天遇到的那个美妇人和壮汉车轩,那美妇人一直说要带庄梦瑶去南海,原来南海就是离照的老巢。王墨儒想到这儿更加印证了哥舒寒所说,喃喃自语地连连点头道:“哦,我说他们怎么一直要带我们去南海。” “他们?他们是谁?”哥舒寒不明白王墨儒在说什么,问他道。 “他们就是……”王墨儒说着又给哥舒寒简单地讲述了前两天在宁武城中发生的事情,以及遇见无名的经过。 哥舒寒听说,一惊不小,赶紧仰头对无名道:“朋友,这祸你可闯的不小。别说离照本人,便是他手下南宫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任谁一人,你我恐怕都应付不了。” 无名本是坐起来听王墨儒二人说话,此时听哥舒寒这么说,将左臂枕于头下,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哥舒寒见状摊开双手,向王墨儒无奈地笑了笑又道:“离照手下大将虽只有南宫七宿,但南宫七宿手下众多,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不好过就不好过,那有什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这辈子我能活到今天,本就已经赚到了。”王墨儒也不以为意地道。 哥舒寒看看王墨儒,又抬头看看房檐上的无名,无奈地连连摇头——看来这真是一帮不让人省心的伙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见说了半天闲话,又想起庄梦瑶来,问哥舒寒道:“兄弟,如今既已知道离照是谁,那梦瑶姑娘额头上一闪而过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之前听师傅谈起过他,并没有与他照过面,对于他的能力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庄姑娘额头上的那个图案若是离照所为,也便不足为奇了。不知庄姑娘身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若是没什么异状,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哥舒寒道。 王墨儒见哥舒寒说这话时成竹在胸,丝毫没有为庄梦瑶担心的意思,不禁问道:“兄弟,你说这话恐怕有些……梦瑶姑娘是咱们的好伙伴,如今她额头上总有这么个图案时隐时现怎么就不值得担心呢?” 哥舒寒听了一笑道:“大哥先别急,我这么说自然有我这么说的道理。都说离照生性好色,猎艳无算,或许他只是瞧上了庄姑娘的美色也说不定。你想啊,若是那样,庄姑娘不禁无性命之忧,倘若她遇到我们还能有一位强力援助呢。” 王墨儒想起初遇离照时的样子,果真如哥舒寒所说,若不是自己识破了离照的阴谋,一再以性命维护庄梦瑶,恐怕她的清白早就被离照玷污了。 王墨儒一想到离照,便有些愤愤,不仅因为他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更因为他把杀害自己二哥祁继儒的牛二给弄“没”了,当然他对庄梦瑶的不怀好意也让王墨儒很不舒服。王墨儒想到这些,狠狠地道:“早晚射下你这只坏鸟。” 哥舒寒见王墨儒恨恨不已,赶紧劝他道:“大哥喝多了,赶紧回屋去睡吧。” 王墨儒不胜酒力,也真感觉头有些晕,当下向哥舒寒与无名摆了摆手道:“好,那我回房去睡了。”他说完便真回房了。 哥舒寒见王墨儒回屋,又转头对无名道:“朋友的兵器不像凡品,是从哪儿弄的?” 无名见问,坐起身一跃从房檐上跳下来,走到哥舒寒的身边道:“我对大家没什么恶意。不过我的身份你就别费心了。”无名说完,拎着手中的酒坛也去睡了。 哥舒寒见众人尽去,这小院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宁静,用力地伸了伸懒腰,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望着这院中的一花一木,两滴清泪从眼角中流下来。 淅沥沥的小雨下在鹿林书院的小院中,此时正是卯时初刻,天还未亮,王墨儒宿酒未醒,躺在床上睡得正浓,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阵轻轻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他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翻身而起,跑到了门后也轻轻地问道:“谁啊?” “你先开门,我再跟你说。”庄梦瑶在门口轻声道。 王墨儒听出门口是庄梦瑶,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凑过一只眼睛,见庄梦瑶撑着一把油伞,已打扮得利利索索,丝毫没有昨日的醉态,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叫你快起来,咱们要启程了。”庄梦瑶说道。 “这么早?”王墨儒说着瞧了瞧天又道:“你确定咱们要冒雨赶路?” “冒雨赶路又怎么了?我一个女孩子家都不说什么,难道你个大男人还会怕淋雨?”庄梦瑶嘲笑王墨儒道。 “我怕什么?我不是担心你嘛!既然你说赶路咱们就赶路好喽。”王墨儒说道。 “你小点声,别吵到大家。舒寒大哥说不想惊扰到学生们,要咱们悄悄收拾行装,悄悄离开。”庄梦瑶嫌王墨儒说话声音有些大,吵他道。 “好,那你先回房等我会儿,我收拾收拾就来找你。”王墨儒轻声道。 庄梦瑶听说,一扭身说道:“谁等你?你快着点啊。” 一百零六 劝君更尽一杯酒 王墨儒目送着庄梦瑶远去后,赶紧关上房门收拾起来。他所住的这间小屋是书院中的客房,当年郜老爷建造这所书院时恐众学生们住在一起有所干扰,便把房子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房。 王墨儒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收拾好行装,顺便还洗了洗脸。他简单地把被子叠了叠,便推开房门找庄梦瑶去了。 庄梦瑶的房间跟王墨儒的房间距离没差多远,王墨儒顺着长廊没走几步就到了庄梦瑶的门前,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见房门打开,庄梦瑶、无名、哥舒寒竟全在房内。庄梦瑶常以吵王墨儒为乐,此时见到他,又开口道:“你怎么总这么慢,大家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王墨儒也不跟庄梦瑶争吵,任由她数落两句,笑道:“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早,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要不是等你,我们早就出发了。”庄梦瑶又道。 “现在出发也不晚。”哥舒寒见庄梦瑶总跟王墨儒抬杠,赶紧为他开脱道,哥舒寒说着又转身对众人道:“咱们在屋里说归说,闹归闹,但到了屋外大家一定要保持安静,别吵到他们。” 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为什么要这么小心,随口问他道:“兄弟,都要分别了,干嘛不见他们最后一面?好好地跟他们道个别?” 哥舒寒似有所想,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见他们最后一面只会徒增伤感,既知结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见。”哥舒寒说完又想了半天才道,“我就是不能好好跟他们道别才会出此下策。” 王墨儒看着哥舒寒,他理解哥舒寒的心情,他们都是感性的人,对于义兄弟的这个决定他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呢? 四人鱼贯地从那小屋中出来,蹑手蹑脚地穿过长廊后,顺着一排碎石子路走到书院的门口。 还没跨出大门,哥舒寒抬头望了望书院的大门,感慨万千:在这里他受郜老爷点播,明白了这世上至仁至善的道理;在这里他遇到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恩师,传授了他一身高超本事;在这里他与学生们朝夕相处,聆听着他们朗朗的读书声,宛如亲人般照顾着他们的饮食起居。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选择分别? 哥舒寒抬头望了半天,又转身向身后望去,他想看这书院最后一眼。但是就在哥舒寒转身的一刹那,他手腕轻颤,油纸伞跌落在地。他的眼中泛着泪光,愣愣地目视前方,连那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他头上,他都没有丝毫感觉。 王墨儒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也回头瞧去,见书院中众书生列立两排,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酒碗。闻家桦站在众书生的最前端,平举酒碗轻声念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闻家桦刚念出第一个字,众书生便跟着一起发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众人念罢诗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听闻家桦又开嗓道:“舒寒兄弟,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请受老夫一拜。”闻家桦说着撩袍跪倒,磕下头去。 众书生人同此心,也都齐声道:“舒寒大哥,请受小弟们一拜。”两排学生在廊下齐刷刷跪倒,向哥舒寒磕头行礼。 哥舒寒在转身的瞬间便已热泪盈眶,于众人念诗时强忍住泪水,不让它们留下来,此时见众人齐齐跪倒,忙道:“不能跪……”然而他这仨字刚出口,众书生已然齐齐跪倒,他赶紧上前几步,跪于院中还礼道:“哥舒寒无德无能,让大家跟着我受罪,我真是愧不敢当。” 王墨儒三人见到这幅场景心中也满不是滋味。庄梦瑶少女心性,本就有些多愁善感,突然见到这么一副感人的场景,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跑到众学生面前逐个地扶起他们道:“大家快起来,小心着了凉。” 王墨儒也走到哥舒寒身边道:“兄弟,起来吧。”哥舒寒听说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王墨儒见他站起身后,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水珠,也不知他要擦干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舒寒大哥,你刚才哭了是不是?”庄梦瑶一蹦一跳地围在哥舒寒身边道。 这个问题庄梦瑶已经问了一路了,但始终没有得到哥舒寒的正面回答,因为他发现这问题他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也不好,便索性闭口不答。 哪知道哥舒寒即便不回答,庄梦瑶还是围在他的身边问个不停:“舒寒大哥,你干嘛不说话?是学无名哥吗?” “……”无名本是低着头走在四人的最后,听庄梦瑶这么说,不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哥舒寒见庄梦瑶问个没完,不住地回头瞧向王墨儒,盼望他能像自己为他开脱一样,想办法也为自己开脱。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代替了平日自己的角色,王墨儒偷笑还来不及,哪会再惹祸上身。 庄梦瑶见哥舒寒不住地回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回头瞧去。庄梦瑶这一回头不要紧,她见王墨儒在低头偷笑,停住脚步,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伸脚踩了王墨儒一下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王墨儒连连摆手道。 “没笑什么是在笑什么,我明明见到你在捂着嘴偷笑,还敢说没笑什么。”庄梦瑶不依不饶地道。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王墨儒道。 “那你捂着嘴干嘛?”庄梦瑶道。 “我哪有?”王墨儒说着回头问无名道:“无名哥,你看到我偷笑了吗?” 无名哪会理他们这些无聊的事情,还是低着头往前走。 “你看,我没有偷笑吧。”王墨儒摊开双手对庄梦瑶道。 “无名哥不算。”庄梦瑶道,“咱们问舒寒大哥。”庄梦瑶说完一抬头,发现哥舒寒已走出好远,急忙大声叫他道:“舒寒大哥,刚才他有没有偷笑?” 王墨儒见哥舒寒回过头来,向他连使眼色,要他替自己遮掩一二。 哪知道哥舒寒回头对庄梦瑶道:“有啊,他若没有偷笑,我干嘛总回头去瞧?庄姑娘,他还在你身后连连比划呢,至于比划的是什么,我没学过手语,可不大能看得懂。” 庄梦瑶一听更不高兴了,她掐了王墨儒的胳膊一下,撅嘴道:“你在我身后比划什么了?” 王墨儒被哥舒寒和庄梦瑶弄得哭笑不得:他是在庄梦瑶身后偷笑,可几时在她身后比划了?庄梦瑶掐的那一下根本就没有多疼,但王墨儒还是夸张得疼的龇牙咧嘴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梦瑶姑娘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鬼。”庄梦瑶说着又掐住王墨儒的胳膊道:“快说,你到底在我身后比划什么手势了?” “我真的没有,梦瑶姑娘,同伴之间要相互信任你说是吗?”王墨儒一本正经地对庄梦瑶道。 “当然!所以本姑娘对舒寒大哥说的话坚信不疑。”庄梦瑶又对王墨儒道。 这一下子王墨儒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因为他知道他说什么庄梦瑶都不会相信的,他望着哥舒寒越行越远的背影,满眼都是“怨毒”。 “舒寒大哥,舒寒大哥……”王墨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应付完庄梦瑶,庄梦瑶便又赶上哥舒寒叫他道。 哥舒寒对于这个活泼跳脱的少女也没什么办法,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舒寒大哥,你等我一下,我想起件事想跟你商量下。”庄梦瑶正经起来叫哥舒寒道。 庄梦瑶这么说,哥舒寒不得不停下来,回头问庄梦瑶道:“庄姑娘有什么事要与在下商量?” “舒寒大哥,我这么叫你,你是不是会想起书院里的学生啊?”庄梦瑶满脸的疑惑道。 “还好吧,怎么了?”哥舒寒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说这些,随口说道。 “没怎么,我就是感觉总这么叫你,你会想起那些学生,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庄梦瑶关心道。 “也还好吧,不过……”哥舒寒初跟学生们分别,情绪上难免会有些波动,嘴上说没什么,心底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但哥舒寒这种情绪还没维持多长时间,就听庄梦瑶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哥大哥吧。” 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哥舒寒,他冷不丁地听庄梦瑶这么叫他还有些不习惯。哥舒寒诧异地看着庄梦瑶,见她满脸的顽皮,刚觉得有些不对,便听庄梦瑶又接着道:“或者叫你‘咯咯哒’,再不然就是‘大哥大’……”庄梦瑶还没说完,已笑得弯下腰去。 哥舒寒本有些离别的愁思也在庄梦瑶那银铃般的笑声中消散了。他看着庄梦瑶不住地摇头,这样顽皮的女孩子他从来都没见到过,他真不知道无名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是怎么跟庄梦瑶相处的,也终于体会到了王墨儒为什么看着庄梦瑶时眼中总是五味杂陈的。 王墨儒见哥舒寒两人笑得开心,急忙跑上前来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庄梦瑶挑逗王墨儒道:“想知道?”可她还没等王墨儒点头,便又说道:“偏不告诉你。” 一百零七 凉凉手指勾出丝丝暖意 一路无话,王墨儒等四人风餐露宿地行了六七天,按路程算来已逼近宣城脚下。宣城地处子金国的东南,不归宁王所管,乃是宣王的地界。那宣王虽是子金国内的末等王,管辖内仍有两座主城,这宣城便是其中一座。 这六七天中四人不是在镇上的农家借宿,便是露宿荒郊,庄梦瑶难忍旅途清苦,早就嚷了已不知有多少次。这归根结底当然都是王墨儒不好,但为什么是王墨儒不好,庄梦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庄梦瑶落在队伍的倒数第二位,拖着那沉重的身子举步维艰。王墨儒见庄梦瑶要隔好半天才能挪动一小步,不禁也替她着急。王墨儒好几次提出要扶着她走,但都被庄梦瑶拒绝了。 “小寒哥,我太热了,你再给我弄些冰块出来吧。”庄梦瑶拖着长音道。 “小寒哥”是庄梦瑶想了差不多一天,才想到的对哥舒寒的称呼,也只有庄梦瑶这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么一个充满恭敬却又不乏戏谑的称呼。 而至于为什么是“小寒哥”而不是“大寒哥”庄梦瑶给出的解释是:哥舒寒与王墨儒结拜时,哥舒寒是弟弟,所以要叫“小寒哥”。更重要的是“小寒哥”带着个“小”字,叫起来比较好听,听起来也比较可爱。 哥舒寒对于庄梦瑶的这一番话不置可否,跟这样一位小姑娘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要能让她高兴,他为什么非要跟她分辨呢? 庄梦瑶不起话头还不打紧,她这一说,王墨儒也觉得燥热难忍,他不待哥舒寒说话便抢先道:“是啊兄弟,你弄些冰块出来吧,我也热得不行了。” “看人家要什么你就想要什么,真不要脸。”庄梦瑶看着王墨儒,撇撇嘴满脸的嫌弃道。 “我想要些冰块怎么就不要脸了?”王墨儒一脸的委屈,“你看无名哥,他不也是走得一身汗。”王墨儒说完向身后瞧去。王墨儒发现,他们四人赶路,无论是走山间小路,还是走平坦大路,抑或是走泥泞不堪的土路,无名永远都是走在队伍的队尾,不紧不慢地跟着众人前行。众人快,他便也快;众人慢,他便也慢。一如既往地低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庄梦瑶听王墨儒这么一说,也回过头去瞧,见无名额头上汗珠连连,关心地问道:“无名哥,你需要些冰块吗?” 王墨儒见庄梦瑶跟自己说话时,不是满脸的嘲弄,便是风言风语地不太着调,而跟无名说话时却是满脸的关心,心头有些不大高兴。 无名见王墨儒与庄梦瑶停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伸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冰块倒无所谓,如果有酒的话可以来两坛。” “冰块我有办法,这酒嘛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哥舒寒本是走在最前面,见身后几人说的热闹,也凑过来道。哥舒寒说完,手指轻划,用法力幻化出来两块巴掌大小的冰块。这两块冰块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便是有人用手托着也没有这么稳当。 王墨儒眼疾手快,见哥舒寒把冰块幻化出来,伸双手分别抓住一块,撒腿就跑。他边跑边拿着那两块冰块向脸上擦去,摩擦了几下,只觉得从脸上到身上瞬间凉爽了很多,口中忍不住大叫道:“哇!真凉快啊……” 庄梦瑶见王墨儒把自己的冰块抢走,哪会就此善罢甘休,迈开大步便追了下去。 哥舒寒见庄梦瑶方才还累得连步子都迈不动,现在却健步如飞,刚想开口叫住她,告诉她自己这里还有,却见她追着王墨儒已跑得远了。 “到宣城咱们买几匹马做脚力好不好?天天顶着大太阳这么走,累都累死了。”庄梦瑶追着王墨儒跑了半天,此时又有气无力地对众人道。 “好是好!不过庄姑娘,你大可不必跟我们一起受这般罪。大哥箭法超神,我与无名兄弟也不是白给的。你大可施展幻术在太空中翱翔,这样也可省些力气。倘若真遇到危险时,你再折返回来,我们几人也定会保护你周全。”哥舒寒给庄梦瑶分析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分析得头头是道,白了王墨儒一眼道:“他哪里箭法超神了?依我看超鬼还差不多!不,连鬼都不如。”庄梦瑶说完,又伸手拍了拍哥舒寒的肩膀道:“小寒哥见识果然高超!比某些人可强多了。”庄梦瑶说着又白了王墨儒一眼。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王墨儒拽着庄梦瑶的衣袖小声地道。 “干嘛?”庄梦瑶甩开王墨儒道 “梦瑶姑娘,我也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你教教我你的变化之术呗,我不用像你那样,变成鹰、鹫那样高端的猛禽,你就教我如何变成一只苍蝇或者蚊子就行,让我也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王墨儒央求庄梦瑶道。 “变成苍蝇、蚊子……好让我打死你吗?”庄梦瑶说着拍了拍王墨儒的头,接着站到一旁,又对他说道:“我就教你一遍,你可看好了啊。”庄梦瑶说着原地变化,变成了一只苍鹰,拍拍翅膀,向蓝天白云间直冲过去。 “哎,梦瑶姑娘,你还没教我呢……”王墨儒冲着那苍鹰的背影大喊道。 那苍鹰直冲云霄,根本不理王墨儒在后面的大吵大叫。于空中盘旋了几圈又俯冲下来,落到三人身边,变回了人行模样。 王墨儒见庄梦瑶去而复返,大喜道:“梦瑶姑娘,你是想起来还没教我变化之术,所以才折返的吗?” “你真想学?”庄梦瑶随口道。 “当然!要不你以为我在随口说笑?”王墨儒郑重地道。 “你这是学习的态度吗?”庄梦瑶呵斥王墨儒道,“连师傅也不叫一声,说话还这般无礼,鬼才会教你。你若是真想学,先拜我为师,磕几个头,行过拜师礼后,我再教你。” 王墨儒也真认真,听庄梦瑶这么说,屈膝便跪了下去。 “你起来,我跟你闹着玩呢。”庄梦瑶见王墨儒跪下去,赶紧扶起他道。庄梦瑶扶起王墨儒后,拿眼睛偷偷地瞧了瞧他,低声地道:“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别当真,也别生气。你若真想学,找个机会我一定好好教给你。” “好,一言为定!”王墨儒兴奋地道。 “嗯,一言为定!”庄梦瑶坚定地道。 “拉钩……”王墨儒伸出小指道。 “拉钩……”庄梦瑶伸出小指,勾住了王墨儒的小指。 王墨儒说话时还不觉得怎样,等到真勾住庄梦瑶的小指时,只觉得她的手指凉冰冰的,少有暖意,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丝甜甜的暖意划过。这甜甜的暖意刚在王墨儒的心里停留一下,庄梦瑶便松开了手指。而王墨儒还微笑着举着小指,好半天都没有放下。 二人拉过钩后 ,哥舒寒凑上来问道:“庄姑娘,你怎么这么快便去而复返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庄梦瑶点点头,指着正前方说道:“我看见城墙啦,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马上就能吃上好吃的了,马上就能睡上又大,又干净,又软的床了。” “本来还不觉得怎么样,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我好想自己一个人吃一整只烧鸡。”王墨儒咽了咽口水道。 “真贪心,还自己一个人吃一整只,撑死你个馋鬼。”二人刚缓和些,庄梦瑶便又嘲笑王墨儒道。 王墨儒笑着向庄梦瑶做了个鬼脸,又转向哥舒寒道:“兄弟,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了,没什么想吃的……”哥舒寒一脸的无欲无求道。 “无名哥你呢?”王墨儒又转向无名道。 “酒……”无名随口答道,他说完又觉得这答案并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思,又说道:“好酒……好些坛好酒……” “无名哥……”庄梦瑶向无名撒娇道,“你怎么也这么贪心啦?” 无名稍微抬起点头,看着庄梦瑶微微含笑。无名说完话,觉得嘴唇有些干,随即伸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想到那些甘甜、清冽的美酒,笑得更开心了。 庄梦瑶看着二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人真是没救了。 哥舒寒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头也乐开了花:这三人性格各异,各自有各自的脾气,各自有各自的喜好,相互之间不仅毫无关联,有时还会相互嫌弃。但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竟碰撞出这样欢快的火花。这中间自然跟顽皮、活泼的庄梦瑶脱不开干系,但是与王墨儒的包容、大度也分不开干系,当然无名那看似与世无争、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喜欢跟他们俩玩闹的性子在这段关系中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我呢?”哥舒寒想到了自己,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又扮演者什么角色呢? “管他呢?”哥舒寒在心里暗暗地道。不是每个人在每段关系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就拿哥舒寒自己来说。在王墨儒等三人那欢快的关系中,哥舒寒本无足轻重,可是当战斗关系一旦确立,谁又能无视他的存在呢? 一百零八 无人说话的宣城 “哇,这里好安静啊!”庄梦瑶走在宣城的街道上,见两旁鲜有行人,更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不禁兴奋地大声说道。 “还真是呢!”王墨儒见周围静谧的如同没有人一般,也随口应声说道。 “能如宣城这般安静还真是难得。”哥舒寒左瞧瞧、右看看见两旁虽也有行人走动,但他们相互间少有交谈,也随口应声说道。 “瞧……”王墨儒走了两步,伸手指向街边的小商贩突然道。 “怎么了?”庄梦瑶边问边向王墨儒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是几个寻常的小商贩,也没有什么特别,不禁又说道,“你怎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寻常的商贩吗,也没什么特别的。” “声音……”无名走在最边上,说了这么两个字后便又不说话了。 “应该是叫卖的吆喝声吧。”哥舒寒替无名解释道。 “吆喝声?哦,我知道了。”庄梦瑶突然想明白几人在说什么,恍然大悟道。 庄梦瑶发现这宣城内的小商贩虽也如其他地方的小商贩那般,顶着大太阳在街边摆摊过秤,但他们就如哑了一般,口中连一点吆喝声都没有。 最难得的是竟连已经达成的买卖,他们之间也绝无语言交谈,这里的人们似乎有他们特定的语言,几个手势间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们不会是哑巴吧?”王墨儒低声地对几人道。 “笨蛋,哪有一座城里都是哑巴的。”庄梦瑶虽也有些看不懂,但还是顶撞王墨儒道。 “我瞧不像。方才庄姑娘说话声音较大,我明明瞧见有几个商贩在庄姑娘说话时向她这边瞧来。由此可见,他们一定是能听得见的。”哥舒寒给王墨儒分析道。 “听不听得见和是否是哑巴可一点都不相干,在楚川镇的贫民窟中就有个小孩子,他口不能言,但对别人说的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王墨儒辩解道。 “是,不过……”哥舒寒还要再解释,见有几个小商贩不住地向自己一行这边看来,忙收住口。 “不过什么……”王墨儒见哥舒寒话说了半截,又问道。 “咱们到前面再说吧。”哥舒寒不让王墨儒再问,低声说道。 四人走了一段路,离那些小商贩远了些,哥舒寒才又道:“瞧模样他们一定是能听见的。” “何以见得?”王墨儒问道。 “哎呀,你不懂就听小寒哥说,别老乱插话。”庄梦瑶数落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闭上了嘴,果真不说话了。只听哥舒寒又道:“方才咱们说到‘哑巴’两个字时,我明明瞧见有几个小商贩抬头向咱们瞧来,目光中充满了怨怼。” “那也只能证明他们能听得见,无法证明他们不是哑巴啊。”王墨儒又说道。 “我想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走着瞧吧。”哥舒寒道。 “管他呢?咱们在城里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再给咱们的大小姐买几匹脚力,就得启程了。咱们还是自扫门前雪,别管那些闲事了。”王墨儒目不转睛地看着庄梦瑶说道,语气中有些阴阳怪气,尤其说到那“大小姐”三个字时,更是拖长了声音,一副嘲笑的表情。 “你笑什么?”庄梦瑶撅着嘴,瞪着王墨儒道。 “没笑什么啊?”王墨儒狡辩道。王墨儒刚说完,又转向哥舒寒道:“兄弟,你见我笑了吗?” 对于王墨儒和庄梦瑶的小吵小闹,哥舒寒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也不理二人与他之间的谈话,任谁问他什么,他都不搭茬。 “你还敢说没笑什么?我明明见你说到‘大小姐’时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还敢说没笑什么。”庄梦瑶气上心头,又掐了王墨儒一把道。 “疼、疼、疼……”王墨儒疼得连蹦带跳地说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扮相滑稽,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又说道:“这么点疼都忍不了,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庄梦瑶下手本就不是很重,又隔着好几层衣服,王墨儒根本没有多疼,但他故意虚张声势,想要让庄梦瑶不忍对他下重手。果不其然,王墨儒还没叫上两声,庄梦瑶便既中计,对他下手也轻了许多。 王墨儒用手揉了揉胳膊,假装小声嘟囔道:“一样都是妈生爹养的血肉之躯,谁说男人就不怕疼了?”王墨儒明知道庄梦瑶跟她父母双亲之间有很多故事,更不应该在她面前多提这种话。可是他兴奋之下口无遮拦,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王墨儒斜眼去瞧庄梦瑶,见她面上一如往昔,好像根本没想那么多,便赶紧又大叫道:“我饿了,我要吃烧鸡。” 哥舒寒虽然少跟王墨儒与庄梦瑶玩闹,但他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听王墨儒这么一说,心领神会,揉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饿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好香……”无名站在几人身后的一个酒楼前,鼻子一动一动地说道。 “无名哥说好香就一定错不了,梦瑶姑娘,咱们去这儿吃怎么样?”王墨儒问庄梦瑶道。 “无名哥说好香肯定指的是酒香,又不一定是饭菜的味道。”庄梦瑶道。 “酒香,饭菜也一定会很香。”王墨儒为了不让庄梦瑶想方才的那档子事,随口胡诌道。 “谁说酒香,饭菜就会香了?”庄梦瑶又跟王墨儒抬杠道。 “一定是这样的,不信咱们去尝尝?”王墨儒故意激庄梦瑶道。 “去就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庄梦瑶说着,当先走进酒楼中。若是平常,无名一定会走在最后,但他此时酒瘾发作,紧跟着庄梦瑶进了酒楼。王墨儒与哥舒寒相互瞧了瞧,也随二人进去了。 酒楼中,店小二见庄梦瑶等四人进了屋,并没有像别处酒保那样,赶紧上前招呼,反而在庄梦瑶等四人自己找了个位置后,才慢悠悠地上前招呼四人。如果这店小二只是招呼客人不太热情,庄梦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可这店小二竟与那些街上的小商贩一般,只会大打手势,却不发一声。 “酒……”无名见那店小二比划了半天,却根本看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有些不耐烦地道。“要两坛你们这儿最香的酒。”似乎只有在谈到关于酒的话题时无名才会说这么多话。 “我要只烧鸡……”王墨儒向那店小二道。他刚说完,又瞧了瞧庄梦瑶他们改口道:“两只……两只烧鸡。” “我要……”庄梦瑶见王墨儒与无名都点完吃的喝的,伸食指点着嘴唇边想边道,“……你记着点啊,我要一个红烧鲤鱼,一个清炒四季豆,再来一个火腿蒸豆腐,怎么样?能做吗?” 那店小二想了想,还是不说话,慢慢地点了点头。庄梦瑶抿抿嘴,对于这样的伙计,她真的有点不耐烦。她见那伙计竟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便又接着道:“鲤鱼一定要选一尾活鱼,做出来不能有半点腥。若是有什么异味,可别怪姑娘跟你不客气。”庄梦瑶见那店小二还是没什么反应,又接着道:“四季豆要炒的清淡点,可以多放点油,但是要少放作料。至于那火腿蒸豆腐,记着别将豆腐蒸散就好。”庄梦瑶说了一大堆,见那店小二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有些生气地问他道:“姑娘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记住没有啊?” 那店小二差异地看着四人,好半天才点点头,算是对庄梦瑶的回应。 庄梦瑶心头不喜,问哥舒寒道:“小寒哥,想吃什么你自己跟他说吧,跟他我是真沟通不来。” 哥舒寒也有些不耐烦,说道:“先这些吧,若是不够时,咱们再点。”哥舒寒说完,又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异议,对那店小二道:“行了,你先去准备吧。” 店小二点点头,转过身要奔后厨去准备。庄梦瑶见状又叮嘱道:“别弄错了,若是弄错了,姑娘我可不付饭钱。” 店小二听庄梦瑶这么一说,回过身来,说了他自庄梦瑶等进酒楼后的唯一一句话:“诸位不是宣城本地人吧?”那店小二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伸手捂着嘴快步离开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庄梦瑶愤怒地向王墨儒他们道。 “或许他们宣城中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吧。不过不管有什么规矩,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咱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妙。”哥舒寒道。 “要不咱们也像他们那样用手势交谈,不说话?”王墨儒建议道。 “还用手势交谈,你先用手势把酒菜点了,就算你厉害。”庄梦瑶又挖苦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笑嘻嘻的用手势比划了两下。他这些手势当然无根无据,也形容不出那些酒菜的模样,只不过他觉得好玩,比划两下取悦众人罢了。 庄梦瑶见了,满脸的不以为然,刚要说他几句,却听哥舒寒开口说道:“别闹了,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这酒楼透着股不对劲吗?” “挺好的,哪里不对劲了?”王墨儒看了看四周,张口说道。 一百零九 酒楼中突起事端 “无名兄弟对于饭菜味道能掌控到何种程度,咱们无法得知。但无名兄弟对于酒的品鉴,无疑是顶尖的。无名兄弟说这里的酒香,这里的酒便一定有些名堂。而有些名堂的酒肯定会招来不少食客,可是你们看这四周……”哥舒寒说着,给王墨儒他们指了指四周又道,“不仅没有其他客人,连很多桌子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想来是好久都没人来过了。” 王墨儒听说,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兄弟,照你这么说,这酒楼可能是一家黑店喽?” “黑店倒不至于,但这里面一定透着什么古怪。”哥舒寒道。 “什么古怪?”王墨儒又问道。 “什么古怪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小心些吧。”哥舒寒对三人道。 四人沉默相对,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菜上来。别人还不怎么样,无名却已酒瘾难忍,不住地拍着桌子,大声地吵着要酒喝。 无名喊了老半天,店小二才从后厨中出来,慢悠悠地捧着两坛酒放到了无名的面前。哥舒寒见那店小二放下酒坛就要走,赶紧拦住他道:“我们的饭菜还有多久能上来?” 那店小二笑着向哥舒寒点点头,便又要借此应付过去。 王墨儒见店小二不理哥舒寒,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兄弟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的?还有从我们进门后你就不发一声,这就是你们酒楼的待客之道?” “喂……”庄梦瑶见王墨儒发火,叫了他一声,随后向门口使个眼色。 王墨儒不知门口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身后有个声音大声说道:“是谁在酒楼里大吵大闹,是你吗?” 王墨儒头一次在宣城内听到除庄梦瑶他们之外的声音,回头瞧时,见是两名官差打扮的人物,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两名官差见王墨儒面生,不像本地人,本就对他有些偏见,此时见他看到自己二人后还皱起了眉头,心中更不喜,又见他抓着店小二的胳膊不放,不免大声呵斥道:“快放手。” 王墨儒听那两名官差语气不善,放开店小二的手,随即将那店小二的身子向前一推,双手上下拍了拍,一副挑衅的架势。 “有人举报说,酒楼里有闲杂人等大吵大闹,挑拨事端,说的是你吗?”其中一名官差又问道。 “你见这酒楼里还有旁人吗?”王墨儒见这两名官差分明是冲自己一行而来,左右瞧了瞧,说道。 “那么你是承认啦?”另一名官差说道。他边说边用身上的腰刀比划了两下道:“既如此我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据实回答。” “你问吧。”王墨儒有些不耐烦,坐下来对那两名官差说道。 “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为什么到宣城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后说话的那名官差像审问犯人似的审问王墨儒一行。 “我姓王,名彧,家在楚川镇上住……”王墨儒的父母给他起名王彧,但他三番五次地受恩公孙孝礼的活命之恩,又由于他跟冯承儒、祁继儒结拜之故,这才改了姓名叫王墨儒。 彰武城中无名留下了“杀人者王墨儒”六个大字,哥舒寒怕路上多惹事端,千叮咛万嘱咐叫王墨儒改名换姓。王墨儒在别人询问时,只好又改回了旧名。 “我们一行只是路过此地,待吃饱喝足,睡上一个好觉,明天就会启程。”王墨儒又接着道。 那两名官差见王墨儒不像撒谎,又对无名道:“唉,喝酒那个,你叫什么?” 别说这两名官差,便是王墨儒几人在无名喝酒时也难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更何况这两名官差语气不善、态度又恶劣,无名自顾自地喝酒,更不愿搭理他们了。 王墨儒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待那官差说话,便急忙解释道:“这位是无名哥……”他随即又指向自己对面的庄梦瑶道:“这位是梦瑶姑娘……”然后又指着身旁的哥舒寒道:“这位是哥舒寒,我的结拜兄弟。”除王墨儒外,其他几人的姓名都能公之于众,王墨儒便也没对他们的姓名进行更改。 那两名官差还以为无名是叫“吴明”或者其他,丝毫不以为异,若是弄明白王墨儒说的是“无名”两字,非得找他麻烦不可。后说话的那名官差见无名大喇喇地坐在那儿,从始至终都没瞧过自己一眼,心中不喜,瞪了他一下又对王墨儒几人道:“有人举报说,你们在酒楼里寻衅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寻衅滋事?哪儿有的事?是谁跟你说的,你把他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王墨儒道。 “你别管谁说的。宣城不比别处,你们最好老实些。”后说话那名官差愤愤地道。 “砰”的一声,无名把酒坛往桌子上重重一撂,歪着头冷漠地瞧着那人。 后说话的那名官差被无名瞧的心里发毛,张口说道:“你瞧……我干嘛?” 无名本是坐在庄梦瑶内侧,此时也不见他起身,一晃便闪到那官差身后,手持兵刃抵在那官差的前颈道:“啰里啰嗦,打扰别人喝酒的人最可恶了。” “无名哥别冲动。”庄梦瑶见无名拔出了兵刃,怕他冲动之下再行凶杀人,赶紧劝阻他道。 无名极听庄梦瑶的话,听她这么一说,手指转动,持着兵刃在空中转了两圈,反手插进了那黑色的剑鞘里,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后说话的那名官差看出无名本领高强,当着同僚的面虽有些丢脸,可也不敢说什么,支吾了半天,一赌气带着同伴转身出去了。 王墨儒见那两名官差灰溜溜地跑了,挑起大指称赞无名道:“无名哥真好手段,”再瞧无名时,就好像方才之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一样,又独自喝起酒来。 “别高兴太早,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些官差在城里多半是横行惯了的,无名兄弟方才的举动虽然大快人心,但那些官差绝不会善罢甘休。”哥舒寒说着又小声道,“而且是谁无中生有举报咱们寻衅滋事,咱们也得查个明白。” “会不会是那个店小二?”庄梦瑶猜测道。 “十有八九。”哥舒寒点头道。 “我找他去。”王墨儒听说,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便要往后厨冲。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哥舒寒拦住,只听哥舒寒问道:“干嘛去?” “我去找那店小二理论理论啊。”王墨儒随口道。 “理论什么?当面问他是不是他举报的咱们?你口说无凭,他若不承认你又要怎么做?”哥舒寒接连问王墨儒道。 “这个……”王墨儒头脑一热,根本没想过这么多问题,一时间被哥舒寒问的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那店小二若是端上些有毒的饭菜,咱们是吃还是不吃?”庄梦瑶也站起来道。 “庄姑娘说的对,咱们不必惹这没必要的事端。大不了咱们到外面随便买点什么也能填饱肚子,至不济咱们出城到野外,凭着大哥你百发百中的准头,也能捕获点吃的东西。”哥舒寒应和道。 “那咱们快点走吧,快点离开这里。”王墨儒建议道。 “无名哥,走啦!”庄梦瑶见无名没事人一样,还坐在那里喝酒,不禁叫他道。 无名坐在那儿刚喝没多长时间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此时连一坛酒都还没有喝完,听庄梦瑶相招,手拿一坛、夹起另外一坛酒跟着三人往酒楼外面走。 四人前脚刚出酒楼,就见到一队卫兵向他们奔来。哥舒寒见这架势多半来者不善,不知道王墨儒他们什么意思,低声问道:“这队卫兵好像是冲咱们来的,怎么办?咱们是应敌还是逃跑?” “逃跑太难听了,咱们还是……”这一小队卫兵对哥舒寒和无名来说,太不足为道了,王墨儒自己应付起来虽有些困难,但他们惹上头来,他也并不畏惧。王墨儒刚想说要迎战,却转头瞧见庄梦瑶脸上大有厌烦之色,想到与这一队卫兵对敌,即便赢了又能如何?随即说道:“还是快些跑吧。” 王墨儒说着转身就跑,但他刚转身,便见到巷子外的拐角处也有一队卫兵向他们这边赶来。他停下脚步,对几人道:“看来咱们是被包围了。” “无妨!庄姑娘站在一旁先歇息会儿!无名兄弟,后面那一队卫兵交给你。前面这一队我来应付。大哥你到楼上居中策应,瞧哪面吃紧,你就支援哪一面。”哥舒寒随口指挥道。 无名听说,一仰头把怀中的那坛酒喝个底朝天,随即把夹着的那坛酒放到庄梦瑶手里说道:“小心些,别弄碎了。”说完便站到王墨儒前面,双手垂在腰间,等着那一队卫兵的到来。 庄梦瑶瞧着哥舒寒与无名一脸的兴奋之色,暗暗地摇摇头,将无名交给他的那坛酒放在了一边。她虽然是女孩子,但在鹿林书院中既已约定了同进同退,她怎能在同伴与人对敌时置身事外呢? 就在庄梦瑶已做好战斗准备时,只听无名大声说道:“大家快退到楼上。” 一百一十 计脱酒楼 还没待三人缓过神来,无名已快步跑回酒楼,连庄梦瑶放下的那坛酒都没来得及捧起来。 王墨儒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哥舒寒一眼,只听哥舒寒问道:“怎么回事?” 王墨儒摇摇头道:“不知道,无名哥肯定有他的理由,咱们先上去再说吧。” “好,你们先上去,我垫后。”哥舒寒赶紧道。 庄梦瑶见二人商量完赶紧捧起无名交给她保管的那坛酒,在王墨儒的簇拥下也上了酒楼。哥舒寒目送着二人上楼后,后退几步,站在酒楼里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中间,以手掐咒,候着两队卫兵。 哥舒寒刚站好,就见那两队卫兵几乎同时赶到了酒楼下面。一个浓眉大眼,却梳着两撇鼠须,有些像卫兵队长的人物冲哥舒寒喊道:“方才就是你们在酒楼上寻衅滋事、殴打官差?” “我们没有寻衅滋事,也没有殴打官差。”哥舒寒说着叹口气道,“不过看你们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绝对不会相信的,就算是我们做的吧!” “大胆刁民,初到宣城便不安分,是欺我宣城没有王法吗?”那卫队长道。 “哪敢?各位都是官老爷,我们这些小民哪敢跟你们官老爷作对。”哥舒寒满怀讥讽地说道。 “少啰嗦,给我拿下。”那卫队长食指一动,指挥众卫士道。众卫兵听说一拥而上,便要去捉哥舒寒。 哥舒寒也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废那么多话?”哥舒寒说着手指动了动,便有一道冰墙立在楼梯口,那冰墙不大不小正好与楼梯口一般大小。众卫兵虽想捉住哥舒寒,却连楼梯也上不去。 “兄弟,怎么了?”王墨儒见哥舒寒迟迟没有上楼,从楼上探头道。 王墨儒见到楼下这么多卫兵,赶紧跑到哥舒寒身边警惕地道:“交上手了?” “还没呢,他们现在困在下面,上不来。”哥舒寒笑道。哥舒寒说完又问道:“楼上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楼上好的很,也没什么人,就是无名哥有点奇怪。”王墨儒答道。 “怎么奇怪了?”哥舒寒关心地问道。“庄姑娘没事吧?”哥舒寒想到之前王墨儒一行发生过内部互殴,担心庄梦瑶的安危,又赶紧问道。 “梦瑶姑娘好得很。无名哥好像怕见什么人,将自己脸涂的黑一道、白一道,一会儿上去你就瞧见了。”王墨儒随口说道。 “好,咱们上去找无名兄弟商量商量。”哥舒寒说着见王墨儒始终盯着下面的那道冰墙,又说道:“放心吧,这冰墙还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只要我法力尚在,这冰墙便不会消失,只要冰墙不消失,他们便攻不上来。” “这么神奇!”王墨儒由衷地赞叹道,“你到底是怎么弄的,详细跟我说说呗。” “有机会的吧,眼前还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走,咱们看看无名兄弟去。”哥舒寒说道。 哥舒寒跟着王墨儒上了楼,见无名面向墙,而庄梦瑶站在他身后正在不住地安慰他。庄梦瑶声音又低又轻,至于安慰无名的是什么言语,哥舒寒也听不大清,只能零星地听到点:“没事的……没事的……” “无名兄弟,你不舒服吗?”哥舒寒走上前去问道。哥舒寒边说边向无名脸上瞧去,只见无名的脸上真如王墨儒说的那般,用墙灰抹成了黑一道、白一道的。哥舒寒见无名本就胡子邋遢的有些难以看清样貌,此刻经他这么一弄便更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哥舒寒不明白无名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难道那两队卫兵中有他的熟人?他与这熟人到底有着怎样的一种关系哥舒寒猜想不透。但无名很怕那人认出自己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 哥舒寒原本以为无名会有一丝恐惧,哪知道此时他听自己发问,竟异常镇定地回过身来道:“没事?”无名刚说完,又一反常态地问道:“那两队卫兵怎么还没攻上来?” 哥舒寒摇摇头道:“他们被我用冰墙挡在楼底下了,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 “这么说咱们要想离开酒楼,只有杀下去了。”无名淡淡地说道。 “没必要。”哥舒寒道,“两队卫兵现在都急于上楼来抓咱们,楼下守备必然不多,咱们从楼上跳下去就能甩开他们,到时让他们扑个空,也挺有意思。” 这酒楼比汉安楼要矮得多,随便哪个成年人从二楼跳下去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这酒楼也不矮,若是着地不稳,也会崴到脚的。 王墨儒向窗外望了望,随后向庄梦瑶说道:“梦瑶姑娘,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们,施展你的能力先飞下去吧。”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哥舒寒道:“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看我的吧。”哥舒寒说完,又对王墨儒道:“大哥,一会儿还得麻烦你断后,随便射几箭,减缓他们前进的步伐,能起到威慑作用就行。” 王墨儒不知道哥舒寒有什么计划,听他这么说,只得点点头。 “准备好,他们要上来了。无名兄弟先行,之后是庄姑娘,再之后是我,大哥断后。”哥舒寒说着念动咒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便见到二楼的窗户边到酒楼的大门外出现了一道以冰面做成的斜坡。王墨儒见到斜坡这才明白哥舒寒的意图,不由地和庄梦瑶齐声拍手叫好。 “无名兄弟,他们马上就攻上来了,你先下去吧。”哥舒寒见无名站在那还是一动不动的,有些着急地道。 “梦瑶姑娘先……”无名说道。 “那就庄姑娘先请。”哥舒寒道。 庄梦瑶听到众卫兵上楼的脚步声“噔噔”直响,当此时节她也不与众人客气,毫不犹豫地跳上哥舒寒幻化出来的那道冰面斜坡,一滑到底。 庄梦瑶滑到酒楼下面,惊喜交加。她不敢声张,不住地向楼上招手,示意他们滑下来。 庄梦瑶刚滑到楼梯底下,那两队卫兵便奔上楼来。哥舒寒见了忙对王墨儒道:“大哥,快抵挡一阵,我现在不能施法。”哥舒寒说完,随即转头对无名道:“无名兄弟……”哥舒寒刚说完,便见无名已跳到冰面上,滑了下去。 “殿下……”两队卫兵的另一队队长喊道。 王墨儒不知道他叫谁,“嗖嗖……”地连射几箭,阻挡住众卫兵的脚步,随后见哥舒寒已顺着冰面滑下去,他跳到窗沿上又射了几箭,这才像众人一样,从那冰面上滑下去。 王墨儒刚滑到酒楼下,哥舒寒便捏指禁咒,收起了那道用寒冰幻化出来的斜坡。庄梦瑶在一旁不住地夸赞哥舒寒有想法、有本事,见到王墨儒下来后,当然也不忘了挖苦他两句。 那大眼鼠须的队长趴在二楼的窗户口,见四人安然无恙地逃出自己掌心,回头对众卫兵道:“快追。”他话音刚落,另一队队长便阻拦道:“等一下。” 王墨儒几人站在楼下,根本不管楼上两人说什么,迈开大步便向巷子外面跑去。 “无名哥,你很怕他们认出你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王墨儒明知从无名口里问不出什么,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 果然王墨儒等到的还是沉默。 “无名哥,刚才那两个头头有一个好像喊了句‘殿下’,是叫你吗?”王墨儒又问道。 “……”无名听说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瞧着王墨儒,好半天才说道:“你还听见什么了?” “没了,我听到这两个字后,便从那冰面上滑下来了。后面他们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清。”王墨儒解释道。 “无名哥,你以前是位很有身份的人是不是?”庄梦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无名道。 “你们别问了。若是真问明白,我们恐怕便无法一同前行了。”无名似乎有些怕庄梦瑶,说这话时,眼神有些躲闪。 “不过你们放心,我从始至终对你们都没存有歹意……”无名道。 “我知道。”庄梦瑶不让无名说完,便打断他道,“你若真对我们存有歹意,我们连汉安楼都出不了。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无名不爱说话,冲着庄梦瑶点点头。 庄梦瑶能理解他,还是让无名很欣慰的。 “这辈子有很多人替我做事,也有很多人想巴结我,那都是由我的身份决定的。但是却很少有人真正把我当朋友。墨儒,你可能想象不到,在我最无助、最落魄之际,你在汉安楼上的那一句‘朋友’带给了我多少温暖,多少鼓励。”无名郑重地对王墨儒道。 平日里无名能开口说一两个字,王墨儒都觉得莫大的欣喜,此时他竟说出这么一大段肺腑之言,这让王墨儒如何能不兴奋?这是他与无名相识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无名哥……”王墨儒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名敞开心扉,说了这么一大篇肺腑之言,也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又瞧了瞧庄梦瑶,对于这个女孩子,他心里想说的话更多,可是他现在还说不出口。 “快走吧,一会儿那些卫兵该追上来了。”哥舒寒提醒三人道。 “好,有什么事咱们到前面再说吧。”王墨儒也说道。 一百一十一 染坊中的少女 “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种料子应以蓝色为主,淡紫色为辅。所以底料里面应该多放蓝靛而少放马蓝,你到底明不明白?”一个圆脸的女孩对另外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女孩大声吼道。 这是一间大染坊,晾晒布料的桅杆上搭满了已经染好颜色的布匹,一排大染缸整整齐齐地列立在桅杆下,远处一小堆、一小堆的植物草本被堆放在了一个个木质的方桌上,几个身着褐服的少女穿梭在其间,她们身上红一块、黄一块,显是在这染坊中工作的染女。 “小君你别生气。”脸上有雀斑的女孩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我这也是一时着急,才把蓝靛和马蓝弄混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弄错了。这次你就行个方便帮我改改吧,你看这料子紫底蓝花也挺好看。” “走开……”被称作小君的那个圆脸女孩又对脸上有些雀斑的女孩大吼道。 “小君你别生气,小荔也不是故意的。”小君旁边一个眼睛小小的女孩也劝她道。 “还有你……”小君又冲她旁边那个眼睛小小的女孩大吼道,“一天到晚别那么傻,哪天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小君吼完那个眼睛小小的女孩,又冲那个名叫小荔的女孩大吼道:“拿走,没人给你收拾这种烂摊子。” 小荔柔声央求道:“小君,你就帮我弄一下吧,大不了我改天给你买支钗好不好?”小荔说完把那匹染的有些色差的布匹放到小君面前,又笑道:“拜托了小君!”小荔说完笑嘻嘻地转身就走。 “拿走!”小君把面前的布匹扔到地上又大声吼道。 小荔显然是被这声吼吓到了,她有些心惊胆战地回头瞧去,见那匹布被小君扔到地上,表面已沾了不少灰尘。小荔低着头默默地走回来把那匹沾满灰尘的染布抱起来,又默默的走开了。 “小荔……”那位眼睛小小的女孩于心不忍,张口叫她道。可是她刚开口叫一声,便见到小君瞪了她一眼,那女孩心中害怕,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下去了。 “你叫她干嘛?”小君又厉害她身旁那个眼睛小小的女孩道。 “……”眼睛小小的女孩不知道解释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哎呀,你们都是小孩儿脾气,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啊?”一个梳着马尾的少妇也上前劝道。 “小事?要是让萍姐知道了我把这种‘有问题’的染布给传出去,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处罚我呢。”小君气鼓鼓地道。 “不至于……”梳着马尾的少妇边说边笑道,“不至于。这两种颜色的色差本就挺小的,萍姐不一定会发现。就算她发现了,这种颜色的搭配也挺好看,萍姐看了会喜欢也说不定。” “可算了吧。”小君撇嘴道,“萍姐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咱们便是没什么毛病她还要找由头克扣咱们的工钱呢,更何况咱们还犯了错?” “这工作真是够了,给这么点工钱,要求却这么多,谁愿意做就谁来做吧。”不远处一个鹅蛋脸的少女抱怨道。 “你们小点声,这些话若是让萍姐听到,肯定饶不了你们。”那个梳着马尾辫少妇道。 “都少说几句赶紧干活吧,干不完活,萍姐肯定又不会放咱们回家了。”鹅蛋脸的少女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不再讨论,又都忙起来自己的活计来。 “这边、这边……”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染坊大院的篱笆外传进来。 染坊内众少女刚听到这声音,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大院的篱笆门已被人推开。 众人见门外面当先一人腰挎雕弓,背插翎羽,瞧样貌七分英气中带着三分痞气,说坏不坏,说好却也不算很好,此时他见到院中的众人,面上不免有些惊疑之色。这人身后尚有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面色苍白,眉宇间豪气十足,另外一个男人面上灰一道、泥一道,看不清本来面目,此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女孩身穿一身橙黄色衣衫,年纪虽小,却长得倾国倾城、美貌无双,正是王墨儒一行。 四人在酒楼中虽没闯下什么祸事,但不知为何,那两队卫兵就好像特意要找他们麻烦一般,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不仅如此,王墨儒发现追逐他们一行的队伍正在不住地壮大,不知何时,已有四五百人之多。四人不愿与他们正面冲突,只好东躲西藏地四处逃窜。 王墨儒带着庄梦瑶三人在巷中东奔西跑,见到这个大染坊,认定它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也不经过主人同意,便推门而入。 王墨儒推开门见到院中的一众少女,愣了一愣,当此时节他也无暇分辨,把庄梦瑶三人让进院中,又顺手关上了篱笆门。 哥舒寒见那染缸后足以藏人,弯着腰先跑了过去。王墨儒冲着众少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护着庄梦瑶和无名也都躲到了染缸后。几人刚躲好没多长时间便听见院外脚步声不停,正是抓捕他们的一众卫兵跑过去了。 王墨儒听脚步声远去,见这些卫兵根本没有进到院中,从染缸后面悄悄地探出头来。王墨儒刚从染缸后面探出头来就见到庄梦瑶也在悄悄地往外看。 “跑远了。”王墨儒悄声地对庄梦瑶说道。 庄梦瑶听说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娇声道:“跑的真是累死了。”庄梦瑶说着又转向哥舒寒道:“小寒哥,我想喝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口渴之事对于哥舒寒来说简单至极,他动一动手指便有一小股水流停在空中,庄梦瑶凑上去呷了一小口,便住口不喝了。她擦了擦嘴巴,由衷地赞道:“这水又清又冽,真好喝。” “庄姑娘喜欢就好。”哥舒寒见庄梦瑶不再喝了,手臂软软地垂到了身旁,随着他手臂的落下,空中停留的那一小股水流也落在了地上,渗入到土中。 王墨儒见众少女都诧异地看着自己,伸手拽了拽庄梦瑶的衣袖,悄声说道:“梦瑶姑娘,你去跟她们解释一下。” 庄梦瑶情急逃窜,经王墨儒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一行是闯入了别人的领地,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我们马上离开,马上离开……”庄梦瑶双手合十,边说话边请求众人原谅。王墨儒与哥舒寒见庄梦瑶这么说,也讪讪地连连点头。 无名在染缸后面躲了好半天,此时听说也站起身来对众人道:“咱们还是在这儿再躲一会儿吧。” 庄梦瑶自认识无名起,无论是汉安楼外解围,还是长街上与哥舒寒对敌,从没见他如此害怕过。“无名哥,你今天真怪。”庄梦瑶随口说道。 “……”无名低着头,眼皮轻抬,想要瞧庄梦瑶一眼。但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怎的,只轻轻抬了一下便又耷拉下来,始终没有瞧过庄梦瑶一眼。 “哇,这料子真漂亮,都是姑娘们染的吗?”王墨儒见无名实有难言之隐,岔开话题对染坊中的众女孩道。 “对啊。这里的料子都是我们给上色的。你真的认为他们很好看吗?”梳着马尾的少妇问道。 “嗯!”王墨儒点点头,他说着环视一周,见这些料子五颜六色真的很好看,才又郑重地道:“每匹都很漂亮。”王墨儒说完又回头去瞧庄梦瑶三人,见几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又继续说道:“我们不请自来,确实有些鲁莽,真是不好意思。” “都已经呆这么半天了,说这些客气话还有什么意思?”小君说道。 “有些话说了还是比没说好,而且我们还想在这儿多打扰些时辰。”王墨儒陪着笑道。 “我们可没说欢迎你们。”小君又道。 “让他们在院里待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呢?”梳着马尾的少妇道。 “万一让萍姐知道咱们放外人进院,大家都要跟着受惩罚。”小君又道。 “你不说,我不说,萍姐怎么会知道呢?”梳着马尾的少女又道。 “你不说,我不说,可保不齐有人会说。”小君说着环视了一周大声地道,“我早就怀疑咱们中间有萍姐的眼线了,若不然为什么咱们说什么、做什么萍姐都会知道?宣城内的这种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若让我知道是谁在向萍姐打小报告……哼!我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王墨儒见她们内部之间有些摩擦,有心劝阻一二,又担心众人嫌弃自己是个外人多管闲事。王墨儒也看出这是个好机会,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们闲聊试图拖延些时辰,也好让无名他们在这染坊中多待一会儿。更何况他对宣城内的种种怪异事情心感好奇,也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场面,听那少女小君说了那么一番话,不禁插嘴问道:“姑娘,你方才说宣城内的这种风气是什么风气啊?我们初来乍到,见到城中种种怪异现象,心中很是不解,还盼望姑娘能为我们指点一二。” 一百一十二 宣城内怪异的风气 “其实宣城的风气也不是一直这样,都是那个肥猪婆来了之后才……”小君见王墨儒问到这儿,忍不住一吐心中的不快。可是她还没说完,便被梳马尾的少妇打断道:“小君你别瞎说,咱们宣城的风气哪儿不好了?” “哪儿好了?”小君非常诧异地大声道,“都是那个肥猪婆来了后,宣城的风气才每况日下的,你不见全城的百姓现在到街上都不敢说话吗?” “你别说了……”梳马尾的少妇向小君使了个眼色又道,“大家在街上不说话是别有原因的。”那梳马尾的少妇说完,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是别有原因的。” 王墨儒一路行来,已经见识过宣城内的种种怪异现象,他也看出小君对于这种怪异现象心怀不满,有些话不吐不快。可他更看出那梳马尾的少妇怕惹事上身,一直拦着小君,不让她说实话。王墨儒微笑着向梳马尾的少妇点点头,却单刀直入地问小君道:“街上人为什么不说话啊?” “还不就是……” “几位口渴了吧?咱们应该还有些好茶叶,快给几位贵客泡点茶喝。”梳马尾的少妇又打断小君道。 “妹妹,咱们俩去看看吧。”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少女对她手边的少女道。 梳马尾的少妇见那两名少女要去泡茶,生怕王墨儒又再问起宣城内的事情,抢先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小染坊也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各位先找地方坐,茶水马上便来。” 染坊内除了她们工作的木桌旁有几把椅子外,实在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王墨儒知道依庄梦瑶的性子肯定不会席地而坐,开口说道:“不了,我们站一会儿就好。” 梳马尾的少妇见王墨儒又要张口,赶紧说道:“各位远来,我先给各位介绍下我们染坊中的人吧。” “这里面我年岁最大,大家都叫我杏姐。”梳马尾的杏姐说完又指向面上有少许雀斑的少女道:“这位妹妹叫小荔。” 小荔站得离众人较远,见杏姐这么说,跟众人招招手,打了声招呼。王墨儒一行见了,也各自招手相应。 杏姐又继续介绍道:“小君,你已经知道名字了。” “她旁边那位眼睛弯弯的叫小倩。” “去泡茶的两位,姐姐叫小玲,妹妹叫小琳……”杏姐耐着性子给王墨儒依次介绍道。 “她们姐妹可不大像啊。”王墨儒脱口说道。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所以面貌上有些不大像。”小君给王墨儒他们解释道,“我听说姐姐的母亲姓刘,而妹妹的母亲姓冯。刘氏刻薄而冯氏宽宏,因此两位夫人相处的也很融洽。” 小君正说着小玲姐妹俩已端着茶水回来了,王墨儒等见状忙谢着接过,随后也把自己这一行人向杏姐她们介绍了一番。 待王墨儒都介绍完后,无名开口道:“咱们该走了吧?已经打扰她们很长时间了。” 众人聊了半天,那些抓捕他们的卫兵早已去远,按理说他们一行也应该离开了。但王墨儒有心探究出街上的人们为什么不说话,以及小君口中的民风日下到底指的什么,所以并不急着要走。 庄梦瑶急着赶路,见无名这么说,也说道:“嗯,走吧,打扰大家这么许久真是不好意思。” “先等一下……”就在庄梦瑶要与众人告别时,王墨儒突然道。王墨儒说完走到几人面前悄声道:“你们就不想弄明白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没有那个必要吧。”庄梦瑶说道,“咱们赶路要紧,没必要管这个闲事。” “可是……”王墨儒心有不甘,勉强地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啦,快走吧。”庄梦瑶说完又趴在王墨儒的耳边悄悄地道:“你不见无名哥今天有些奇怪吗?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这个难题无名哥都解不开,你认为依你的能力能解开吗?” “但是……”王墨儒说不过庄梦瑶,又说道。 “庄姑娘说的没错,咱们赶路要紧……”哥舒寒说完见到庄梦瑶向他会心一笑,也笑着向她点点头,又说道:“可是大哥说的也没错。城中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奇异的现象我也比较好奇,我想我们如果能弄清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对于我们今后赶路也能有点好处也说不定。” “即便我们知道了原因,也未必会对今后赶路有什么好处。”庄梦瑶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那些卫兵为什么要抓咱们,这问题你就不想弄明白吗?”哥舒寒又道。 庄梦瑶摇摇头道:“咱们从城里逃出去也就是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抓咱们,你就非得弄明白吗?” “也不是一定要弄明白。可是动用这么多兵力抓咱们几个人,你没感觉奇怪吗?”哥舒寒说着看了无名一眼,又继续说道:“都说瓮中捉鳖,现在咱们几只‘鳖’是有了,而这宣城无疑是一个大瓮,倘若他们再紧闭城门,咱们插翅难逃,这‘鳖’便无论如何都当定了。” 哥舒寒这个比喻虽不大好听,但无疑很恰当。庄梦瑶听哥舒寒把自己比作“鳖”开始还有些不大高兴,但见他说的有理,便也反驳不了什么。 “无名哥,他们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说还要在这里再呆一阵。”庄梦瑶对无名悄声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无名无比坚定地道。 “不,无名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怕着什么,但显然我们应该弄明白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些卫兵为什么追咱们。”哥舒寒说着郑重地看着无名,又郑而重之地说道:“或许那些卫兵为什么追咱们,你早就知道答案。是吗?无名兄弟。” “……”无名不答,只是摇摇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们没有一点恶意。” “我相信,我早就相信。”哥舒寒道,“但是你不觉得有些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对策效果会更好吗?” “没有对策,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能解决得了。”无名淡淡地道。“而且……”无名说了两个字就住口不说了,王墨儒实在想不到依无名的性子竟然还有欲言又止的时候。 隔了好半天,无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对几人道:“而且依我想:即便我们是伙伴,我们也不必做到把自己任何秘密都公之于众。就像梦瑶姑娘一样,她肯定有什么伤心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无名兄弟,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非要逼你说出你心中的秘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肯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想解决的办法。如果你不肯说,我们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哥舒寒解释道。 “多谢!”无名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后,又建议道:“那咱们现在出发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墨儒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道:“那好吧,那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去往下个城市吧。” 王墨儒刚说完就见无名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刚要解释些什么就听见远处人声嘈杂,想是那群卫兵又找回来了。 “怎么办?”王墨儒看向哥舒寒道。 哥舒寒察觉出前门外吵吵嚷嚷的卫兵众多,后院却少有人声,一打手势对众人道:“咱们从后边跑。” “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先藏起来吧。”庄梦瑶也听出前门外的声音近在咫尺,着急地道。 “没事,你们先跑。我来阻挡他们。”哥舒寒自告奋勇地道。 “好……”对于哥舒寒的手段,众人都较为佩服,此时听说他要断后,王墨儒脱口便赞道。 王墨儒所处的位置离后面的篱笆墙也就四五十步的距离,待他们奔到篱笆墙时,前门已被来捉他们的卫兵踢开。王墨儒见这么多人,生恐哥舒寒应付不过来,拉满弓,大声叫道:“小心了。”王墨儒不思伤人,他话音刚落,手一松,长箭便向前院的篱笆门射去。 那篱笆门距离王墨儒本就没有多远,王墨儒又是有意震慑众人,长箭到处,把那篱笆门也给射透,即便如此,长箭余势未歇,又飞出去四五丈这才落到地上。 这一箭威力十足,众卫兵一时间都被王墨儒的臂力、箭法震慑住了。当此时节哥舒寒也不忘帮自己的结拜大哥夸大声势道:“好箭法。” 王墨儒见哥舒寒给自己叫好,心中大喜。他背上长弓,攀上篱笆墙,刚要翻下,就见到墙下面有个人将一个圆滚滚,上面冒着白烟的东西向自己掷来。王墨儒从没见过这东西,顺手接过后,随口说道:“什么破玩意,还你。”他说着就把那个圆圆的东西又掷回给了躲在墙下的那人。 “快闭气。”无名站在王墨儒身后,开始还没有瞧清王墨儒接过了一个什么东西,待王墨儒又把那东西掷回去的时候,无名瞧得明明白白,不禁大声说道。 可是就在无名话音刚落之际,王墨儒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眼睛也睁不开了,身子一歪便晕死过去。 庄梦瑶见王墨儒摔倒在地,刚想去扶,也觉得头晕沉沉的,手刚伸出去,便跟着摔倒在地…… 一百一十三 精确的判断 “醒醒……大哥醒醒……”哥舒寒不住地摇晃王墨儒道。 “庄姑娘……庄姑娘……”哥舒寒见摇不醒王墨儒,又叫庄梦瑶道。 “呃……嗯……”庄梦瑶伸了个懒腰有些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庄姑娘你醒了?”哥舒寒见庄梦瑶有了些反应,马上关心地道。 “我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庄梦瑶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咦,无名哥呢?”庄梦瑶环视一周,见面前蹲着哥舒寒,旁边躺着王墨儒,却唯独不见了无名,不禁关心道。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无名兄弟就不见了。”哥舒寒说着面上的羞愧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他抬眼瞧去,见庄梦瑶面上没有一丁点嫌弃的表情,这才放下心。 “他不会是被那些卫兵抓走了吧?”庄梦瑶自言自语地道。庄梦瑶说着见王墨儒趟在自己身旁,不住地推他道:“快起来、快起来,无名哥都被抓跑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 “庄姑娘,大哥不是睡觉,他是被迷倒的。这迷药好厉害,我掐了半天人中也没救醒他。”哥舒寒替王墨儒解释道。 庄梦瑶坐在那儿长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等他自己醒过来了。”庄梦瑶在心中自己对自己道。 庄梦瑶站起身,见所处之处还是那个染坊。而此时众染女已又干起活来,只偶尔间向自己这边瞟上一眼,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恐惧。 庄梦瑶站起身后,神智也清醒了很多,她想起来躲在篱笆墙下向他们投掷球形物体的那人,毫无疑问,那个物体冒出的白烟,有可能就是导致他们昏迷的直接原因。若是没有那人,他们现在恐怕早就跑远了,若是没有那人,无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庄梦瑶越想越气,她心中的烦闷、担心无处释放,在原地踱了几步,用脚尖踢了躺在地上的王墨儒一脚,焦急地道:“起来啦。” 也不知是药效过了,还是这一脚真踢疼了王墨儒。王墨儒身子一抖,已渐渐有了意识。 “大哥醒醒……”哥舒寒见王墨儒身子一动,赶紧又叫他道。 “梦瑶姑娘……”王墨儒一惊醒转,忍不住脱口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知道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想到了什么,竟在醒转的第一时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脸上有些发烧,低下头不说话,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瞧着自己。 王墨儒坐起身,问哥舒寒道:“小毛贼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卑鄙。兄弟,你把那小毛贼怎么样了?” “我也被迷晕了……”哥舒寒道。 “我还以为是你救的我们呢。”王墨儒若有所思,“难道那些卫兵把咱们迷晕了,竟会无缘无故地放了咱们?” “看来他们对咱们并不感兴趣。”哥舒寒说道。 “无名哥呢?”王墨儒突然意识到无名不在身边,大惊道。 “恐怕是被那些卫兵抓走了。”哥舒寒推测道。 “那怎么办?”王墨儒和庄梦瑶同时问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当然是先要弄清楚无名兄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然后把他救出来啊。”哥舒寒自信满满地道。 “可是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啊。”庄梦瑶道。 “线索总会有的。”哥舒寒说着,又转向众染女道:“是吗?” “你干嘛非得要带她们出来?你瞧她们打又打不了,走又走不快的,真是累赘。”王墨儒望着眼前的众染女,有些埋怨地对哥舒寒道。 哥舒寒好像并不急着赶路,也颇有深意地望了前面的众染女一眼,笑了笑道:“别急,找到无名兄弟的线索或许就在她们身上。” “何以见得?”王墨儒不解地道。 “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哥舒寒又道。 “不对。”王墨儒看着哥舒寒面露微笑的神态又说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快跟我说说。”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反正无名兄弟绝不会出什么意外就是了。”哥舒寒又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行,你快说。”王墨儒执意要让哥舒寒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好吧。”哥舒寒有些无奈地道,“你把庄姑娘叫过来,我跟你俩一起说说。” “梦瑶姑娘……梦瑶姑娘……”王墨儒向庄梦瑶招手道。 庄梦瑶和众染女走在二人的前面,听王墨儒叫她,沿着队伍走到了队尾,问王墨儒道:“怎么了?” “让我兄弟跟你说吧。”王墨儒不知道从何说起,把话题直接交给了哥舒寒。 哥舒寒见庄梦瑶看向自己,解释道:“呃……从哪儿说起呢?” “先说说无名哥吧。”王墨儒比较关心无名,又接着道:“你怎么就敢笃定无名哥不会出什么意外?” 哥舒寒见问,想了想道:“第一,无名兄弟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无论是从他的兵刃来看,还是他的身手来看,他肯定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流浪汉。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家道中落或者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 哥舒寒见王墨儒和庄梦瑶连连点头,又说道:“第二,那些卫兵中肯定有人认识无名兄弟,而无名兄弟显然也认出了他们。大哥听到的那句‘殿下’绝不会是叫我,更不会是叫庄姑娘……” 王墨儒笑道:“更不能是叫我。” “这声‘殿下’一定是叫无名兄弟。子金国中能被称作‘殿下’的人没有几个,可想而知无名兄弟的身份必然显赫无比。这么显赫的身份,宣城内的卫兵敢拿他怎么样吗?”哥舒寒分析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寒哥好聪明。”庄梦瑶听说无名没什么危险,又见哥舒寒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夸赞他道。 “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哥舒寒顿了顿道,“那些卫兵把咱们迷晕了,并没有对咱们怎么样,这是为什么?”哥舒寒问完,不待二人回答,又解释道:“恐怕还是慑于无名兄弟的身份吧。你们想,他们都不敢对咱们下手,又怎么敢对无名兄弟下手。” “对啊!”王墨儒似乎恍然大悟,“这么说无名哥肯定安全无恙了?” 王墨儒说着又想起一事,问道:“不对,既然知道无名哥肯定会无恙,我们只要找到他就好,那你干嘛还非得把她们带出来呢?”王墨儒说的“她们”指的自然是面前的一众染女。 哥舒寒见说到关键处,低声对二人道:“你们真的以为迷晕咱们的是那个圆球?” “不然呢?”王墨儒问道。 “你刚接到那个圆球就把它扔回去了吧?”哥舒寒不答反问道。 “对啊。”王墨儒回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你、无名兄弟、庄姑娘晕过去情有可原,可我离得那么远为什么也会晕过去呢?”哥舒寒又反问道。 “难道……”庄梦瑶似乎想起了什么,猜测道。 哥舒寒向庄梦瑶点点头,说道:“庄姑娘恐怕猜的没错,导致我们昏迷的并不是那个圆球,那个圆球恐怕只是恰巧出现在了他应该出现的地方,我们才会以为是它导致了我们昏迷。” 哥舒寒说着望向前方,又说道:“其实导致我们昏迷的真正原因恐怕还是那壶茶……” “那么说……”王墨儒听说,不禁惊讶地叫道。他刚叫完便见到众染女齐齐地回过头来,王墨儒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你小点声。”庄梦瑶埋怨王墨儒道。 王墨儒笑了笑,用最低的声音道:“那么说想把咱们昏迷的就是她们了?” “恐怕错不了。”哥舒寒答道。 “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咱们与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们这般损人不利己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庄梦瑶问道。 “其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她们有意为之,而另外一种就是她们无意之失。无意之失很好理解,就是那茶叶中原本就有一些迷药,虽然我们不知道下迷药的人究竟要害谁,但那姐妹俩误打误撞将掺了迷药的茶叶泡给咱们喝了也说不定。”哥舒寒给二人解释道。 “也有道理。”王墨儒听了不住地点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有意为之。”哥舒寒说着看了庄梦瑶一眼又道:“庄姑娘说的没错,她们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做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她们把咱们迷晕,无非是要从咱们身上得到些好处或者是背着咱们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咱们昏迷这么长时间,除了无名兄弟被那些卫兵带走外,咱们身上一无所失,可见她们并非是想从咱们身上获得什么东西。那难道是要背着咱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哥舒寒说着,还是不等王墨儒他们回答便又说道:“咱们避难躲到她们染坊中,她们也应该知道咱们在那赌坊中待不了多长时间。如果她们真的要背着咱们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大可等咱们离开,甚至赶咱们离开后,再去做那些事。不必非要留咱们在染坊内聊天,还耽误她们的时间,你们说是吗?” 王墨儒见问,点点头。 一百一十四 不得不的原因 “那么问题就来了,除了上述说的那几种情况,她们还有什么理由非要将咱们迷晕呢?”哥舒寒边说边想,自问自答地又说道:“关于这点我做了好几个推测,可是这些推测有的局部能说得通,但整体说不通;有的整体能说得通,局部又会有些漏洞。我思来想去,直到想到咱们进城后碰到的种种怪事,才渐渐猜出了城中的百姓为什么会那般行事,也猜出了她们为什么要迷晕咱们的原由。” “什么原由?兄弟你快说说。”王墨儒急道。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能不能说的通还是两说,你们也帮着分析分析。”哥舒寒道。 几人聊了半天,走在最前的几名染女不知要到哪儿去,便停下脚步,等着王墨儒他们。 哥舒寒见队伍停了,悄声对庄梦瑶道:“庄姑娘你去跟她们说,让她们带咱们去宣王宫。” “咱们去宣王宫干嘛?”庄梦瑶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却又回头问道。 “当然是去救无名兄弟啊。”哥舒寒笑笑道。 庄梦瑶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经哥舒寒这么一提醒自然反应过来,她看着哥舒寒会心一笑,随后一拍脑门道:“哎呀,我真是太笨了。” “你知道就好。”王墨儒在一旁嘲笑庄梦瑶道。 “先不跟你计较,看我一会儿回来怎么收拾你。”庄梦瑶抿着嘴,跺跺脚道。 “庄姑娘真是个好女孩。大哥,你说是不是?”哥舒寒望着庄梦瑶的背影说道。 “梦瑶姑娘是不错,就是太爱跟我拌嘴了……”王墨儒答道。 哥舒寒一听,没再说话,好半天才道:“这或许是你的福气也说不定。” “这福气我宁愿……”王墨儒还没说完就见到庄梦瑶已走回来,后面的话便没说出口。 “你们俩叨叨咕咕地说什么呢?”庄梦瑶方才在远处还瞧见二人聊的火热,可待她走近后二人竟闭口不聊了,不由得问道。 “没说什么。”王墨儒随口答道,“我们有些担心无名哥,正猜宣王会对他怎么样呢?” 哥舒寒见庄梦瑶听到这话后神色有些暗淡,忙又说道:“是啊,猜来猜去只觉得宣王根本不敢对无名兄弟怎么样。” “希望他不会有事。”庄梦瑶轻声道。 “咱们在这儿瞎担心也没有什么用。不说这个了,我还是把我的推测跟你们说说,你们也好帮着参详参详我的推测到底对不对。”哥舒寒又说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她们似乎有着什么理由而导致了她们不得不把咱们迷晕。这些理由我们之前也做了几个猜测,可是都有些说不通。所以我就猜想,这个不得不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想了好半天我才知道这个不得不的理由就是‘不得不’。” “什么意思?”王墨儒根本不知道哥舒寒在说什么。 “小寒哥,你是在跟我们打哑谜吗?”庄梦瑶也问道。 “不,我只是在阐述这件事的本质。”哥舒寒顿了顿又说道:“也就是他们‘不得不’的理由。” “小寒哥,你别再跟我们打哑谜了,痛痛快快地快说吧。”庄梦瑶急道。 “庄姑娘你先别急,下面请跟我一起做个逻辑推断,这个推断应该能解答出你的很多疑惑。”哥舒寒说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这么说,才不再多说什么。 “首先我们回想下城中的那些商贩,他们既非聋,也非哑,可是为什么就不开口说话呢?因为他们怕开口,怕说出的话被人抓住把柄,因而受到惩罚,所以他们只好保持沉默。”哥舒寒说罢见庄梦瑶和王墨儒连连点头,才又说道:“咱们再回想下在那酒楼中发生的事情,咱们进到那酒楼中什么都还没做,为什么那两名卫兵会说咱们大声喧哗、寻衅滋事?是谁向那两名卫兵举报咱们的?” “恐怕是那个店小二。”王墨儒道。 “对,但是他为什么要举报咱们呢?”哥舒寒知道王墨儒根本就回答不出来,又说道:“他怕,他怕咱们在那酒楼中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导致他们受牵连。所以他只好先下手为强。这跟那些染女要迷晕咱们是一个道理,她们见那些卫兵在抓捕咱们,怕受牵连,因此她们一面向那些卫兵报信,一面想办法把咱们弄晕。” “是她们向那些卫兵报的信?她们是怎么报的信呢?”王墨儒又问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她们是怎么报的信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连在一起。”哥舒寒道。 “好像……有哪里说不通,可是除了这好像真没什么别的缘由。”庄梦瑶看着王墨儒道。 “我瞧不像。”王墨儒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不像?”庄梦瑶又问道。 “虽然跟她们接触时间不多,但我瞧她们不像是那种会出卖别人的人。”王墨儒道。 “我没说她们全部都是这种人,但是她们中只要有一两个是这样的人,我的这番推理就很能说得通。”哥舒寒说着又补充道,“特别是那姐妹俩。” “她们姐妹俩?不会吧。我见她们姐妹俩一个胆小心细,一个落落大方,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人。”庄梦瑶也为那对姐妹辩解道。 “但愿我想的不对。但是只要我所想不错,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哥舒寒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墨儒又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她们跟着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就算你猜的不错,在这么广阔的城市里,宣王是如何监视每个人,以确保他们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呢?”王墨儒又说道。 “眼线。这个城市里恐怕已遍布宣王的眼线。”哥舒寒说道。哥舒寒说完这句话,几人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小心,都闭口不说话了。 “现在看上去城中一片宁静、祥和,但恐怕宣王早已在前面布置好了陷阱,就等咱们往里跳呢。”哥舒寒毫不夸张地说道。 “唉……”王墨儒叹了口又道:“咱们三个人,要向整个宣城挑战恐怕不大容易。”王墨儒虽这么说,但是神态上却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谁说是三个人了?”庄梦瑶反驳王墨儒道,“是四个!咱们还有无名哥不是?” “事态未必有那么严重,无名兄弟肯定不是一般人,不过咱们多做准备也没什么不好。”哥舒寒又对二人道。 “有小寒哥同行真是好!小寒哥本领又高,思路又清晰,还会变水给大家喝,跟某些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惹祸、射箭的家伙比真是天差地别。”庄梦瑶又数落王墨儒道。 “我跟我兄弟当然没法比,不过比那些成天只知道嚷嚷累了、饿了的大小姐比还强那么一点点。”这几天下来,王墨儒已渐渐学会了反驳。 “你说谁是只知道嚷嚷累了、饿了的大小姐?”庄梦瑶睁着大眼瞪王墨儒道。 “没谁、没谁……我在说我自己。”王墨儒有意气庄梦瑶道。 “好了,别闹了,留点力气来应付即将面临的难题吧。”哥舒寒在二人中间劝阻道。 “哼,看小寒哥的面上就饶你这么一回。”庄梦瑶并不怎么服气地道。 “……”王墨儒张开口,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见哥舒寒一再地向他使眼色,想说出口的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在三人玩闹的时候,一众染女又停下了脚步。“大家怎么又不走了?”庄梦瑶上前问道。 “前面拐个弯过去就是宣王宫啦。”小君快人快语当先说道。 庄梦瑶不知道哥舒寒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她又不敢擅专,只好跑回来把小君的话又给哥舒寒他们重复一遍。 哥舒寒听说想了想,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路上会遇到些阻挠,能从那些姑娘嘴里套出些什么信息呢。如今既已到达正地方,咱们也只好往里闯了。” 哥舒寒说完见王墨儒和庄梦瑶都一脸的兴奋,又说道:“宣王宫不同别的地方,里面官兵守卫众多,说是龙潭虎穴一点也不为过。咱们仨不能同时进去,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外面。一来照顾下她们。”哥舒寒说着向那群染女一指,随后又道:“二来进去的二人如果也因此陷落,外面的那人也能想法施救,咱们不至于全军覆没。” 王墨儒听哥舒寒说完赶紧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我们兄弟俩进去,你在外面可得看好那些姑娘。” “我不要在外面接应,我要一起进去搭救无名哥。”庄梦瑶道。 “我觉得兄弟说的没错,咱们不必都进去,留一个人在外面既能照顾这些姑娘,又能接应里面的两人,两全其美岂不是挺好?”王墨儒又劝庄梦瑶道。 “你若想照顾你就留下来吧,反正我要进去搭救无名哥。”庄梦瑶坚持己见道。 “里面很危险的,我怎么能让你个女孩子去涉险。”王墨儒道。 “女孩子怎么了?你瞧不起女孩子是不是?”庄梦瑶冲王墨儒喊道。 “我哪敢瞧不起你,你本领这么高超。”王墨儒恭维庄梦瑶道。 “你知道就好。”庄梦瑶说道。 一百一十五 宣王 “我的意思也是要庄姑娘跟我一起去。”哥舒寒见王墨儒与庄梦瑶又争论起来,忙说道,“二位本领各异,说不上谁高谁低。但如今无名兄弟下落不明,咱们的首要任务是要确定无名兄弟的具体位置。” 哥舒寒说着见王墨儒和庄梦瑶眼露惊疑之色,忙又解释道:“我只是猜无名兄弟会在宣王宫中,但也不是很肯定。就算无名兄弟真在宣王宫中,你们瞧宣王宫的宫墙就这么广阔,宫内肯定也小不了。正如我之前所说,宫内兵丁极多,高手如云,咱们必然寸步难行。可如果庄姑娘肯施展她的能力,在空中不仅能给我指出哪里兵力薄弱,我应该向哪个方向行进,更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无名兄弟的动向。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哥舒寒思路清晰,每次分析的都头头是道,连王墨儒也没法辩驳。 哥舒寒见王墨儒面上不大高兴,又说道:“那些卫兵在咱们昏迷的时候并没有趁人之危,可见他们对咱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们没什么恶意,咱们也不必对他们兵戎相向。你弓箭的杀伤力不小,能不动用还是不要动用得好。大哥,你还是在这儿跟那些姑娘们聊聊天,准备接应我们好了。” “你还是在这儿跟那些姑娘们聊聊天,准备接应我们吧……哈哈……”庄梦瑶学着哥舒寒的口气拍着王墨儒的肩膀说道。 “好吧……”王墨儒见二人一唱一和地已经将任务分配完,只好一脸的不情愿道。 “庄姑娘,一会儿进去后你的首要任务还是找出无名兄弟的位置,并想法搭救他。”哥舒寒与庄梦瑶并肩走出好远,才悄悄对她道,“那些卫兵奈何不得我,你放心好了。” 庄梦瑶在彰武城的长街上见识过哥舒寒的本事,听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庄梦瑶暗暗地点点头,说道:“小寒哥,你多加小心,我去了。”庄梦瑶说完向上一跳,幻化成一只苍鹰,拍拍翅膀便向宣王宫的上空飞去。 哥舒寒见了,施了一个法,攀上宫墙的墙头,找个没人处,跳了下去。 “就这些?”无名坐在一间暖阁的太师椅上冷冷地问道。 这是一间装饰得极精致的暖阁,无论是那些黄花梨的木质桌椅,还是那些描金的丝质帷幔都足以彰显这房间主人的尊贵。 无名的对面站着位白白胖胖的汉子,那汉子头戴朱冠,双目微眯,油光满面地一副极恭维的表情。他后面的大门外站着四个人,其中两位正是酒楼中要抓捕王墨儒一行的那两名卫兵长,另外两名也腰悬利刃,看上去能力不凡。 “就这些。”那白白胖胖的汉子十分恭敬地答道。 “这些我早知道了,还有什么新鲜事吗?”无名还是满不在乎地道,语气便好似上级向下级问话一般。 “这个……小王倒没听说。”那白白胖胖的汉子似乎已站了好久,头上渗出的汗珠足以打湿任何一方手帕。他伸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恭敬地说道。 “既然没什么事,我可要走了。记住:见过我的事不允许对任何人说,倘若让我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无名并没有说什么狠话,但他的眼神比世上任何的狠话都管用。但那白白胖胖的汉子并没有感受到这眼神的威力,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与无名有任何眼神接触。 无名说完站起身,背负着双手往门外走去。 “殿下……”那白白胖胖的汉子似乎还有话要对无名说,见他经过自己身旁,忍不住叫他道。 “我现在叫无名,不是你们的殿下。”无名回过头来,面露微笑地道。 “可是现在子金国群龙无首……” “这个问题我会解决的,不过并不是现在。”无名并没有让那白白胖胖的汉子说完便打断他道。 “殿下,你这般风餐露宿地跟着一群不法之徒四处闯荡,到底是因为什么啊?”那白白胖胖的汉子又问道。 “因为他们是我的伙伴……”无名想了想又补充道,“是那种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终生的伙伴。”无名自己说完自己也笑了:这种话跟他说干什么,长于深宫中的他们根本体会不了这种感情。 “对了,彰武城郜家祠堂有起命案,人是我杀的,但写的却是‘王墨儒’的姓名。你到死囚牢里找个罪大恶极的,把他斩首示众消了这案子吧。”无名向那白白胖胖的汉子命令道。 “遵命。”那白白胖胖的汉子一口应承道。 “好……”无名轻轻地说了一句,背负着双手走出了大门,走到门口那四人身旁时,又说道:“有些事即便看到了,也不必四处宣扬,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好。” 那四个人听无名这么说,齐齐跪下,口中说道:“小的不敢。” 无名听说,仰头视天,见天上的苍鹰伸着脖子叫了两声,又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微笑道:“我得走了,我的伙伴来接我了。” 无名刚走出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对那白白胖胖的汉子说道:“宣城中的百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张口说话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处理好。你祖上能坐到宣王这个位置上实属不易,不要在你手上把这世袭的爵位给断送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那个白白胖胖的汉子就是十八王之一的宣王,怪不得他之前跟无名说话时会自称“小王”。 宣王听无名说完,吓得连忙跪下,不住地叩头道:“小王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无名听说,向空中的鹞鹰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让雄踞一方的宣王屈膝下跪,唯唯诺诺。无名在他化身“无名”之前到底姓甚名谁?又是什么身份? “无名哥,他们没为难你吧?”庄梦瑶见无名走出宣王宫,会齐哥舒寒和王墨儒问无名道。 “没,他们本来要对我施以刑罚来着,但一听说我有个朋友叫‘庄梦瑶’,他们便不敢拿我怎么样了。”无名从宣王宫中出来,心情大好,不禁拿庄梦瑶开起了玩笑。 庄梦瑶怎么会不知道无名是在拿她开玩笑?可还是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无名哥,他们怎么这么容易就把你放了?我们还打算大闹宣王宫要去搭救你呢。”王墨儒也在一旁道。 “没事了,我这不出来了嘛!”无名并没有回答王墨儒的问题,说着环视一圈又说道:“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启程吧,梦瑶姑娘不是还急着要到定远城去吗?”无名心情一好,话也跟着多起来。 四人正聊着天,小君走到四人面前道:“大伙儿的意思是,既然这位相公安然无恙,我们便该回去干活了,若是再迟了恐怕上头会怪罪。” “我们送姑娘们回去吧。”哥舒寒听说,坚持道。 “不麻烦了。这里到染坊本就没有多少路程,我们慢慢走回去就好。”小君坚持道。一出染坊,众染女有了顾忌,不如在那染坊里出言无忌,只有小君人大心大,并没顾忌那么多,依然与王墨儒聊的很好。 “别客气了,我们还是送你们一程吧。”王墨儒知道哥舒寒那么说必然另有深意,也出声附和道。 “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再说客气话也没什么意思。那咱们这就走吧。”小君说完,与众染女会合,当先带路,往染坊走去。 众染女走在前面,王墨儒四人在后面跟着,走出好远,王墨儒见哥舒寒没采取任何行动,不禁有些着急地问道:“眼看着就要到染坊,无论你要采取什么措施都得抓紧时间啦。” 哥舒寒看了王墨儒一眼,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庄梦瑶在一旁见哥舒寒不说话,也急道:“是啊,小寒哥,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把弄晕咱们那个人给揪出来吗?你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跟我们说说呗。” 哥舒寒还是摇摇头,悄声地对王墨儒他们道:“等把她们送到地方,我再跟你们讲。” “好吧,反正你到什么时候都有说的。”庄梦瑶嘟嘟囔囔地道。 几人走走停停把一众染女送回染坊,王墨儒等四人与她们挥手告别。 四人目送着众染女进了染坊,又往宣城外走,哥舒寒见王墨儒好几次欲言又止,问他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再纠结是谁将咱们弄晕的,是不是?” 王墨儒点点头。只听哥舒寒又说道:“其实关于那件事我心里已多少有了些门路,不过仔细想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她把咱们迷晕也有她迫不得已的理由,咱们反正没什么损失,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鹿林书院的人就是不一样,不仅头脑清晰,胸襟也广。”庄梦瑶又由衷赞道。 哥舒寒听了笑笑不说话,经庄梦瑶这么一提,他又有些想书院里的那群学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有没有用功读书,生活上遇没遇到什么难题。 一百一十六 大眼睛姑娘 王墨儒一行没有在宣城内久待,在与那一众染女分别后,他们便急匆匆地离开宣城往宜宁城赶去。宜宁是宣王管辖范围内的第二座城池,与宣城隔着一百三十多里。 一百三十多里的路程中间,有几个不大的小村子首尾相连,四人当晚在一个村子里草草借宿一宿,第二天便又起早上路了。 这次路上的状况与往日有了些许差别,庄梦瑶见路上三三两两地走的都是能力者。这些能力者相互之间很少交流,各走各的,但瞧模样都是奔宜宁城去的。 庄梦瑶虽有王墨儒他们保护,但走在这么一大群能力者中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她尽量与那些能力者保持距离,找个机会偷偷地问哥舒寒道:“小寒哥,怎么突然间出现这么多能力者?” “谁知道?”哥舒寒并未察觉到庄梦瑶心中的不舒服,见她问,以为只是寻常聊天,瞧瞧左右便随口说了一句。 “喂,你瞧什么呢?”庄梦瑶见哥舒寒并没有给她太多安慰,又跑到王墨儒身边,见他不住地回头,不禁问他道。 “你瞧后面那姑娘背上的长弓多好看。”王墨儒又回头瞧了一眼道。 “嗯,那姑娘长得是不错。”庄梦瑶回头见有个姑娘一身墨绿色劲装,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条又黑又粗的辫子垂在胸前,随着步履的颠簸一上一下,显得很是俏皮。她肤色虽不太白,但瑕不掩瑜,丝毫不影响她整个人美丽、大方。 “谁说姑娘了?我说她背上的那张弓。”王墨儒看了一眼庄梦瑶道。 “那你说是弓好看还是姑娘好看?”庄梦瑶似乎对那姑娘很感兴趣,又问王墨儒道。 “姑娘虽也不错,可还没法跟弓比,你瞧那弓的弓臂,它弯曲的角度多优美……” “别光说弓,先说说姑娘哪儿不错?”庄梦瑶打断王墨儒,满面含笑地道。 “眼睛吧?她的眼睛还是很好看的!”王墨儒说道。 “我感觉也是。喂,她也往这边看呢,快挥挥手跟她打个招呼。”庄梦瑶用手肘碰了王墨儒一下说道。 “又不认识人家,打哪门子的招呼?”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叫你打你就打嘛,打完招呼不就认识了。”庄梦瑶怂恿王墨儒道。 “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吧。”王墨儒说着瞧着身后的无名又说道:“若不然你让无名哥打招呼吧。” “无名哥又不像你那么色眯眯的,让他打招呼干嘛?”庄梦瑶嘲笑王墨儒道。 “我哪里色眯眯的了?”王墨儒一脸的不解。 “你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人家姑娘看,还说不是色眯眯的?”庄梦瑶又嘲笑他道。 “我是在看弓,又不是在看姑娘。”王墨儒说着摆摆手又道:“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也说不清。”王墨儒说完便紧跑几步去找哥舒寒了。 “别不好意思呀!”庄梦瑶捂着嘴痴痴笑道。她刚笑完,发现离哥舒寒他们较远,心中的那股不舒服油然而生,向无名招招手又道:“无名哥,快点,跟上了。”她说完便跑向了哥舒寒他们。 “你们在后面笑什么呢?”哥舒寒见王墨儒和庄梦瑶赶上来,问他们道。 还未等王墨儒开口,庄梦瑶便抢先道:“他瞧上了一个姑娘,可又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真的?”哥舒寒诧异地问道。 “假的,她胡诌的。”王墨儒解释道。 “你敢说你没盯着人家姑娘看?”庄梦瑶逼问王墨儒道。 “跟你说了我是在看她背上的弓。”王墨儒不仅向庄梦瑶,也向哥舒寒解释道。 “谁信啊?”庄梦瑶满脸的不屑,“我问你:你是不是盯着人家姑娘看了?” “是,可是……” “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说人家姑娘长得不错了。”庄梦瑶并没有让王墨儒说完话,便打断他继续逼问道。 “那是你问我,我才那么说的。”王墨儒本来就吵不过庄梦瑶,在她一再的逼问下更说不明白。 王墨儒说完,见哥舒寒一脸的惊疑,又解释道:“假的,不是这样的。”他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不跟你们说了,反正又解释不清。” “喂、喂、喂……她来了……”庄梦瑶激动地连连挥手道。 王墨儒回头瞧去,见那大眼睛少女已走到无名身旁,轻启樱唇不知在说着什么。而无名连连摇头,手指前方,示意她问王墨儒他们。 “你可得好好表现啊。”庄梦瑶见那大眼睛的姑娘来到近前,微笑着一把把王墨儒推出去道。 “你好,我叫冉依凝。”王墨儒被庄梦瑶推了这么一下,险些跟那大眼睛的姑娘撞个满怀,听她说道。 “你好,我叫王墨儒。”王墨儒见冉依凝自报家门,也不得不介绍自己道。他刚说完便回过头去,见哥舒寒和庄梦瑶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些不怀好意的笑容,更不好意思了。 “请问你们是能力团吗?”冉依凝眨眨眼睛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摇摇头正要回答“不是”就听庄梦瑶在一旁喊道:“是,我们是能力团。” “那姑娘您是团长吗?”冉依凝又问庄梦瑶道。 “我不是……”庄梦瑶连连摆手道,“他是,有什么事你问他就行。”庄梦瑶指着王墨儒道。 “我也不是,我们根本就不是……”王墨儒双手乱挥想要解释,就听到庄梦瑶道:“你就承认吧,别不好意思。冉姑娘有什么事问我们团长就好,我们团长面子比较薄,看到漂亮的姑娘就会脸红,不过你跟他多交流交流也就好了。”庄梦瑶说到“漂亮姑娘”时故意转了语调,见冉依凝也有些害羞,她笑了笑,招手又对无名道:“无名哥快走,别耽误团长办正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寒哥,咱们也快走,别在这碍眼。”庄梦瑶说完拉着哥舒寒跑开了,二人跑开没多久,无名也从队尾快步上来,只留王墨儒和冉依凝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其实……我就想问下路。”冉依凝孤身一人与王墨儒相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冉姑娘想去哪儿?”王墨儒见庄梦瑶他们已跑出去好远,反正也追不上了,不禁问道。 “我听说宜宁附近有一座神庙,只要向神虔诚地祷告就能获得神赐予的力量,你知道在哪儿吗?”冉依凝虔诚地道。 王墨儒根本就没到过宜宁,更不知道冉依凝说的神庙是什么。但他记心极佳,反应又快,听冉依凝这么说,想起庄梦瑶说过帝俊神,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是帝俊神庙吗?” “对、对,就是那个……那个神庙。”冉依凝有些兴奋地道,“不过我可不敢直呼神灵的名讳。” “那有什么的?你看我说了好几次帝俊神的名字了,他也没拿我怎样……”王墨儒本再待说些什么,可一见到冉依凝双手合十,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后面的话也没说出口。 “那你知道神庙在哪儿吗?”隔了好半天冉依凝才轻轻地问道。 “问我你是真问对人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神庙的位置。”王墨儒感觉跟冉依凝说话,没有了跟庄梦瑶说话的那种紧张感,便张口便胡诌道。可他毕竟没见过神庙,连神庙外面有什么标识都不知道,随口胡诌了一句,生怕被冉依凝拆穿,不待她张口发问,便先问她道:“你去神庙干嘛啊?是要向神求得更高的能力吗?” “我只是想去祷告一番,能获得神赐予的力量自然好,即便不能获得神赐予的力量,他听到我这一番祷告,也会暗暗保护我的。”冉依凝又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 王墨儒只听庄梦瑶说过神会鉴别能力者的级别,没听说过神还会赐予人们力量,他对这方面本就不太懂,有心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前面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此时若问这么低级的问题,难免惹冉依凝笑话,王墨儒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找机会向庄梦瑶问明白这些事。 “只要你祷告的心够虔诚,帝俊神一定会赐予你力量的。”王墨儒道。 “真的吗?”冉依凝惊奇地道。 “当然是真的。”王墨儒心中不是很坚定,但面上却很坚定地说道。 “我还以为……”冉依凝神情落寞,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随后又道:“但愿是我以为错了吧。” 冉依凝那落寞的表情根本就没能逃过王墨儒的眼睛,他不明白冉依凝为什么这么说,但初识之下,也没法细问得太细,听冉依凝这么说,又开口说道:“不要怀疑神,倘若你心有怀疑,神就无法庇佑你了。” “我之前从来都不会怀疑,可是直到我族覆灭的那刻起,我便没法像之前那般虔诚地信奉他们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无论怎么劝说自己,总是没法做到像之前那般对他们坚信不疑。”冉依凝又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们族人……是怎么回事?”王墨儒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冉依凝不回答,摇了摇头,她胸前的大辫子也随着左右摇动。 一百一十七 神庙 王墨儒见冉依凝不回答,转开话题又问道:“你也是弓弩系的能力者吧?” 冉依凝听说,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不怕你笑话,我还只是马弓手的级别。”冉依凝说着,真的低下了头,一副很害羞的模样。她以为王墨儒既然能做能力团的团长,等级自然低不了。哪知道王墨儒只是个挂名团长,现在连个弓箭手都没混上,更别说比弓箭手高出一级的马弓手了。 王墨儒听说心中暗暗称赞,脸上却面不改色地道:“不错,你一个女孩子能混上马弓手的级别已经算很不容易了。” “我们坎贝鲁苏一族是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无论男女老幼都以弓弩为兵器,这弓箭是从小使熟了的。我们部族的女孩子在弓箭的能力上丝毫不比男孩子差,往日我们部族若是见在时,别说马弓手,便是神射手也有几位。只可惜……”冉依凝说着脸上又有股凄凉的神色一闪而过。 “什么鲁苏?”王墨儒没有听清冉依凝说什么,在心中暗暗地想,“想不到他们部族那么厉害,连女孩子也能达到神射手的级别,真是不容小觑。但这么厉害的部族为什么会灭亡呢?” “你到什么级别了?”冉依凝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正在想问题,冉依凝突然间这么问倒弄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本想说自己是马弓手和神射手中间的那个级别,但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便只好道:“说来惭愧,我只比你高一个级别。” “你都已经是弓骑士了?怪不得,怪不得能当上能力团的团长。”冉依凝不疑有他,由衷地赞道。 “对,是弓骑士,我怎么一时没想起来呢?这弓骑士很厉害吗?为什么弓骑士做团长就不奇怪了?”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我升到弓骑士还是两三年之前的事呢,这几年也不知道能力提没提升?”王墨儒又胡吹大气道。王墨儒说完怕冉依凝再问些什么别的,他回答不上来,便指着前方的庄梦瑶道:“我的伙伴们已经走远了,咱俩快追上他们吧。” 冉依凝点头表示同意,跟着王墨儒追庄梦瑶他们去了。 “怎么样?”王墨儒和冉依凝追上庄梦瑶后,庄梦瑶把王墨儒拉到一旁问他道。 “什么怎么样?”王墨儒见庄梦瑶问得突然,不知道她究竟指什么,故此问道。 “笨蛋,我当然是问那姑娘怎么样啊?”庄梦瑶说道。 “还好吧,她说她是什么鲁苏族,他们族人都以弓箭为兵器,是草原上自由的游牧民族。”王墨儒说着想起冉依凝说过的话,又问庄梦瑶道:“对了,她还说神会赐予虔诚的人们力量,是这样吗?” “笨蛋,谁让你说这些了,我是问那女孩人品怎么样?你相中她了没有?”庄梦瑶又含笑说道。 “我相中她干嘛?”王墨儒说道,“再说人品怎样,哪是这么一会儿就能看出来的。” “你真的没相中人家?我不信!你没相中人家干嘛总回头瞧人家?”庄梦瑶问道。 “跟你说了,我是在看她背上的那张弓。”王墨儒解释道。 “那好,我问你:你跟她单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弓臂是什么木质的?她的弓弦又是什么材质的?”庄梦瑶又问道。 “这个……我们刚才一直在聊关于能力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聊别的,至于她那张弓到底是什么材质,我也没有细问。”王墨儒又解释道。 “连人家部族内部的事情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说没聊别的?”庄梦瑶似乎有些生气地道。 “那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我问的。”王墨儒道 “你干嘛不问?”庄梦瑶道 “你生气啦?”王墨儒见庄梦瑶脸色越来越不善,不敢搭茬,只好轻声问道。 “要你管?”庄梦瑶和王墨儒走在队伍的中间,前面是哥舒寒和冉依凝,最后面是无名,庄梦瑶说完气鼓鼓地走到队尾与无名攀谈起来。 庄梦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王墨儒生气了,虽然王墨儒每次都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但王墨儒知道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气得快,消气也快,一会儿找个机会好好哄哄她也就是了。 对于这件事王墨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站在队伍中间向前望了望,又回头看了看,快走几步还是追哥舒寒去了。 “刚才你们在后面吵什么?”哥舒寒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争吵之声,问王墨儒道。 “没什么。”王墨儒随口答道,“也不知距离宜宁还有多少路程了。”王墨儒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完全忘了他之前跟冉依凝吹过的牛。 冉依凝有些惊奇地看了王墨儒一眼,就听哥舒寒道:“咱们也走了不少时辰,应该快到了。若不然叫庄姑娘再去探探路?” 王墨儒回头瞧了庄梦瑶一眼,说道:“算了,别招惹她了,咱们慢慢走总会到的。”他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冉依凝见王墨儒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三人各想各的心事,不声不响地向前走了好远。 队伍的后面,无名不爱说话,庄梦瑶心中五味杂陈也不说话,两人也是默默地走出好远,无名才关心地问道:“不开心?” 庄梦瑶摇摇头,掖了掖鬓角道:“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梦瑶这么说,无名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人又归于沉默。 “无名哥,小寒哥说你是个很有身份的人,真是这样吗?”隔了好半天庄梦瑶才问无名道。 “……”无名听说,并没有马上回答,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你可以不问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庄梦瑶问道。 “因为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对你提出的问题视而不见。我是一个会带来灾难的人,知道我的身世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当我是无名吧。”无名郑重地道。 “好吧,那我不问了。”庄梦瑶有些不开心地勉强说道。她明白无名的这种心思,就像她也不愿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一般。她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这些秘密多数是不能对旁人道的,而那些初次相遇便肯毫无忌讳地大讲自己身世的人,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心底无私。 庄梦瑶向前方望了望,见王墨儒正也在回头看她…… 一行人走了半天,已来到神庙前。那神庙距离宜宁较近,站在神庙门口已可望见宜宁城的城墙。 王墨儒一行带着冉依凝来到神庙跟前,本可继续前行赶往宜宁,但哥舒寒也想要王墨儒跻身能力者的行列,所以他们到神庙后便没急着往前走。 当着冉依凝的面,王墨儒没法跟哥舒寒说他曾吹牛说自己已经到了弓骑士的级别,只好向哥舒寒连使眼色。 哥舒寒多聪明,见王墨儒向他连使眼色便知道中间有猫腻,他打了个哈哈对冉依凝道:“冉姑娘,神庙到了,你先进去向神灵祷告,我们随后就来。” 冉依凝见几人神色间有些躲闪,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话没法当着自己面说,她与众人初识,又不好深究众人的隐私,只好点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她说完便向神庙里走去。 哥舒寒见冉依凝进了神庙问王墨儒道:“又怎么了?” 王墨儒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跟她说,我的能力已经达到弓骑士的级别,若让她知道我还没入门,恐怕不大好。” “真厉害,都知道在女孩子面前吹牛了。”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这个无妨!”哥舒寒安慰王墨儒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就是了。” “可是我连如何向神祷告都不知道……”王墨儒又有些胆怯地道。 “没事,一会儿我会跟你一起进去,到里面我再跟你详细说明。”哥舒寒宽慰王墨儒道。 王墨儒有哥舒寒相陪,放心了不少。 他们说话的这段功夫,不断地有其他能力者来到神庙前,那些能力者见到王墨儒一行,并没有上前攀谈,反而站得远远的,不断地抻着脖子张望。 “他们好像很怕咱们?”王墨儒见了,问道。 “能力者之间本身就是一个竞争的关系,特别是身处这样的一个乱世。”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道。他说着看了一眼无名又说道:“更何况,咱们这一行还有无名兄弟这样一位暗杀系的能力者,他们当然要更加小心了。” “真好,无名哥往这一站就是一种威慑力。”王墨儒赞道。 几人正说着话,冉依凝从神庙中走出来,面上挂满了失落之色。待她走到众人身边,王墨儒问她道:“怎么样,获得神赐予的力量了吗?” 冉依凝摇摇头,说道:“没有,想来是我修行得还不够,这次并没有获得神赐予的力量……。” “别灰心,只要你好好努力,肯定会再进一步的。”哥舒寒安慰她道。哥舒寒说着又对王墨儒道:“走吧,咱们也进去吧。” 王墨儒点点头说道:“好。”随后跟着哥舒寒走进了神庙。 一百一十八 马弓手 王墨儒见冉依凝不回答,转开话题又问道:“你也是弓弩系的能力者吧?” 冉依凝听说,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不怕你笑话,我还只是马弓手的级别。”冉依凝说着,真的低下了头,一副很害羞的模样。她以为王墨儒既然能做能力团的团长,等级自然低不了。哪知道王墨儒只是个挂名团长,现在连个弓箭手都没混上,更别说比弓箭手高出一级的马弓手了。 王墨儒听说心中暗暗称赞,脸上却面不改色地道:“不错,你一个女孩子能混上马弓手的级别已经算很不容易了。” “我们坎贝鲁苏一族是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无论男女老幼都以弓弩为兵器,这弓箭是从小使熟了的。我们部族的女孩子在弓箭的能力上丝毫不比男孩子差,往日我们部族若是见在时,别说马弓手,便是神射手也有几位。只可惜……”冉依凝说着脸上又有股凄凉的神色一闪而过。 “什么鲁苏?”王墨儒没有听清冉依凝说什么,在心中暗暗地想,“想不到他们部族那么厉害,连女孩子也能达到神射手的级别,真是不容小觑。但这么厉害的部族为什么会灭亡呢?” “你到什么级别了?”冉依凝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正在想问题,冉依凝突然间这么问倒弄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本想说自己是马弓手和神射手中间的那个级别,但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便只好道:“说来惭愧,我只比你高一个级别。” “你都已经是弓骑士了?怪不得,怪不得能当上能力团的团长。”冉依凝不疑有他,由衷地赞道。 “对,是弓骑士,我怎么一时没想起来呢?这弓骑士很厉害吗?为什么弓骑士做团长就不奇怪了?”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我升到弓骑士还是两三年之前的事呢,这几年也不知道能力提没提升?”王墨儒又胡吹大气道。王墨儒说完怕冉依凝再问些什么别的,他回答不上来,便指着前方的庄梦瑶道:“我的伙伴们已经走远了,咱俩快追上他们吧。” 冉依凝点头表示同意,跟着王墨儒追庄梦瑶他们去了。 “怎么样?”王墨儒和冉依凝追上庄梦瑶后,庄梦瑶把王墨儒拉到一旁问他道。 “什么怎么样?”王墨儒见庄梦瑶问得突然,不知道她究竟指什么,故此问道。 “笨蛋,我当然是问那姑娘怎么样啊?”庄梦瑶说道。 “还好吧,她说她是什么鲁苏族,他们族人都以弓箭为兵器,是草原上自由的游牧民族。”王墨儒说着想起冉依凝说过的话,又问庄梦瑶道:“对了,她还说神会赐予虔诚的人们力量,是这样吗?” “笨蛋,谁让你说这些了,我是问那女孩人品怎么样?你相中她了没有?”庄梦瑶又含笑说道。 “我相中她干嘛?”王墨儒说道,“再说人品怎样,哪是这么一会儿就能看出来的。” “你真的没相中人家?我不信!你没相中人家干嘛总回头瞧人家?”庄梦瑶问道。 “跟你说了,我是在看她背上的那张弓。”王墨儒解释道。 “那好,我问你:你跟她单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弓臂是什么木质的?她的弓弦又是什么材质的?”庄梦瑶又问道。 “这个……我们刚才一直在聊关于能力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聊别的,至于她那张弓到底是什么材质,我也没有细问。”王墨儒又解释道。 “连人家部族内部的事情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说没聊别的?”庄梦瑶似乎有些生气地道。 “那是她自己说的,又不是我问的。”王墨儒道 “你干嘛不问?”庄梦瑶道 “你生气啦?”王墨儒见庄梦瑶脸色越来越不善,不敢搭茬,只好轻声问道。 “要你管?”庄梦瑶和王墨儒走在队伍的中间,前面是哥舒寒和冉依凝,最后面是无名,庄梦瑶说完气鼓鼓地走到队尾与无名攀谈起来。 庄梦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王墨儒生气了,虽然王墨儒每次都搞不懂她为什么生气,但王墨儒知道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气得快,消气也快,一会儿找个机会好好哄哄她也就是了。 对于这件事王墨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站在队伍中间向前望了望,又回头看了看,快走几步还是追哥舒寒去了。 “刚才你们在后面吵什么?”哥舒寒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争吵之声,问王墨儒道。 “没什么。”王墨儒随口答道,“也不知距离宜宁还有多少路程了。”王墨儒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完全忘了他之前跟冉依凝吹过的牛。 冉依凝有些惊奇地看了王墨儒一眼,就听哥舒寒道:“咱们也走了不少时辰,应该快到了。若不然叫庄姑娘再去探探路?” 王墨儒回头瞧了庄梦瑶一眼,说道:“算了,别招惹她了,咱们慢慢走总会到的。”他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冉依凝见王墨儒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三人各想各的心事,不声不响地向前走了好远。 队伍的后面,无名不爱说话,庄梦瑶心中五味杂陈也不说话,两人也是默默地走出好远,无名才关心地问道:“不开心?” 庄梦瑶摇摇头,掖了掖鬓角道:“没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这么说,无名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人又归于沉默。 “无名哥,小寒哥说你是个很有身份的人,真是这样吗?”隔了好半天庄梦瑶才问无名道。 “……”无名听说,并没有马上回答,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你可以不问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庄梦瑶问道。 “因为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对你提出的问题视而不见。我是一个会带来灾难的人,知道我的身世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当我是无名吧。”无名郑重地道。 “好吧,那我不问了。”庄梦瑶有些不开心地勉强说道。她明白无名的这种心思,就像她也不愿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一般。她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这些秘密多数是不能对旁人道的,而那些初次相遇便肯毫无忌讳地大讲自己身世的人,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心底无私。 庄梦瑶向前方望了望,见王墨儒正也在回头看她…… 一行人走了半天,已来到神庙前。那神庙距离宜宁较近,站在神庙门口已可望见宜宁城的城墙。 王墨儒一行带着冉依凝来到神庙跟前,本可继续前行赶往宜宁,但哥舒寒也想要王墨儒跻身能力者的行列,所以他们到神庙后便没急着往前走。 当着冉依凝的面,王墨儒没法跟哥舒寒说他曾吹牛说自己已经到了弓骑士的级别,只好向哥舒寒连使眼色。 哥舒寒多聪明,见王墨儒向他连使眼色便知道中间有猫腻,他打了个哈哈对冉依凝道:“冉姑娘,神庙到了,你先进去向神灵祷告,我们随后就来。” 冉依凝见几人神色间有些躲闪,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话没法当着自己面说,她与众人初识,又不好深究众人的隐私,只好点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她说完便向神庙里走去。 哥舒寒见冉依凝进了神庙问王墨儒道:“又怎么了?” 王墨儒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跟她说,我的能力已经达到弓骑士的级别,若让她知道我还没入门,恐怕不大好。” “真厉害,都知道在女孩子面前吹牛了。”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这个无妨!”哥舒寒安慰王墨儒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就是了。” “可是我连如何向神祷告都不知道……”王墨儒又有些胆怯地道。 “没事,一会儿我会跟你一起进去,到里面我再跟你详细说明。”哥舒寒宽慰王墨儒道。 王墨儒有哥舒寒相陪,放心了不少。 他们说话的这段功夫,不断地有其他能力者来到神庙前,那些能力者见到王墨儒一行,并没有上前攀谈,反而站得远远的,不断地抻着脖子张望。 “他们好像很怕咱们?”王墨儒见了,问道。 “能力者之间本身就是一个竞争的关系,特别是身处这样的一个乱世。”哥舒寒给王墨儒解释道。他说着看了一眼无名又说道:“更何况,咱们这一行还有无名兄弟这样一位暗杀系的能力者,他们当然要更加小心了。” “真好,无名哥往这一站就是一种威慑力。”王墨儒赞道。 几人正说着话,冉依凝从神庙中走出来,面上挂满了失落之色。待她走到众人身边,王墨儒问她道:“怎么样,获得神赐予的力量了吗?” 冉依凝摇摇头,说道:“没有,想来是我修行得还不够,这次并没有获得神赐予的力量……。” “别灰心,只要你好好努力,肯定会再进一步的。”哥舒寒安慰她道。哥舒寒说着又对王墨儒道:“走吧,咱们也进去吧。” 王墨儒点点头说道:“好。”随后跟着哥舒寒走进了神庙。 一百一十九 宜宁or依凝 “还有吗?”哥舒寒又问了众人一遍。等了半天见没人答话,哥舒寒才从钱袋里拣出一小块碎银子道:“一会儿我去为大家买干粮。这剩下的嘛……”哥舒寒说着把钱袋和钱袋里的银子都交给庄梦瑶道:“还得麻烦庄姑娘去挑几匹好坐骑。有了脚力咱们才好赶路。” 庄梦瑶接过钱袋,不用掂量就知道那钱袋里没多少银子,但无疑这些银子已足够几匹劣马了。至于哥舒寒口中说的挑几匹好坐骑,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庄梦瑶也并未当真。 哥舒寒见众人再无异议,又说道:“那好,现在咱们就此解散,大家各办各事,不要多惹事端,半个时辰后还在此门集合。” “好!”王墨儒率先响应道。 “大哥,你去哪?”哥舒寒问王墨儒道,“你是要跟我一起去购买干粮还是要和庄姑娘一起去挑坐骑。”哥舒寒知道王墨儒不爱饮酒,根本就不问他会不会跟无名同行。 “我还是跟梦瑶姑娘一起吧。”干粮怎么选都是那几样,王墨儒当然是选择相比来说更有意思的一个。 王墨儒说完,想起了冷落半天的冉依凝,又问她道:“冉姑娘,你要去哪儿?我们要分散开来各行各事了。若是没旁的事,咱们也就此分别吧。” “我也正想去买匹马,咱们一起去吧。”冉依凝说道。 “好啊,那咱们一起去吧。”王墨儒听说兴奋地道,他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说道:“冉依凝……宜宁城……你们的名字读起来好像啊,这座城不会是因你命名的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才反应过来,真的好巧。不过我才多大,这拥有上半年历史的城市怎么会是因我命名的呢?”冉依凝笑道。 “说的也是。既然不是因你命名的,我也没什么纠结的了,梦瑶姑娘,咱们走吧。”王墨儒又招呼庄梦瑶道。 “走吧。”庄梦瑶并不是很高兴地道,她说完便当先走开了,王墨儒和冉依凝紧随其后,哥舒寒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哥舒寒叹了口气又对无名道:“无名兄弟,你路上少喝酒,早去早回。”叫无名别喝酒根本是不可能,所以哥舒寒只是劝他少喝一些。 “……”无名不说话只是对哥舒寒笑了笑,往街中走出几步,挥挥手示意哥舒寒放心。 这几人真不叫人省心。哥舒寒在原地站了半天,也往城中心走去。 买干粮对于哥舒寒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半个时辰对于他来说真是绰绰有余,所以他也并不是很着急。哥舒寒漫步在宜宁的街市上,边瞧边转,寻找那些能让他感兴趣的摊位。 很快一个烧着火炉子,烙薄饼的小老头进入了哥舒寒眼帘。哥舒寒见这小老头烙出来的饼上面像发霉了一般,都是些墨绿色的点,与别人烙出来的饼大不相同,他心感好奇,走上前去意欲上前一探究竟。 刚与那小老头攀谈几句,哥舒寒便明白过来,原来饼上墨绿色的点并不是发霉而是梅干菜。哥舒寒买了一张,只觉得入口甜甜的,知道王墨儒和庄梦瑶少年心性一定会喜欢这个口味,便又买了十余张。 这摊位只有那小老头一人忙活,十余张饼他得烙半天,好在哥舒寒并不着急,站在一旁耐心地看着。 就在那小老头烙饼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这少年神色慌张,脸上、眼睛上都有些伤,走到那小老头跟前说道:“张大叔,我要一张饼。” 烙饼的张大叔抬头瞧了一眼那书生,见是熟客,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反问他道:“小子,这是跟谁打架了,让人打的满脸花?” “张大叔你别问了,快给我烙张饼,我着急走。”那书生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左瞧右看地催促道。 “急什么?”张大叔麻利地将饼翻了个面,不紧不慢地道:“前两天不是乡试吗?你考得怎么样啊?” “我没去考。”那书生有些不耐烦地道。 “好不容易读了一年书,你干嘛不去考?你小子肯定是没学好,不敢去考是不是?”张大叔颇为关心地问道。 “哎呀,不是!你别烦了,赶紧给我烙张饼,我好走。”那书生不耐烦地道。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啊,这么嘴急。”张大叔说着指了指哥舒寒道:“人家这位客人先来的,你呀,后面排着吧。” 哥舒寒初离鹿林书院,本就有些想念那帮学生,此时见到眼前的这书生,自然而然地心生一股亲近之感。他见那书生似乎很着急,对张大叔道:“先给这小哥烙一张吧,我的不急。” “小子,你今天是遇到好人了,还不快谢谢人家。”张大叔将烙好的饼包起一张,递给那书生说道。 “嗯,谢谢。”那书生头也不抬地对哥舒寒道,言语间有些心不在焉。 那书生这般说话,倒弄得张大叔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笑着向哥舒寒解释道:“这孩子平常不这样,倒让你见笑了。”张大叔说着又面向那书生严厉地道:“说话这般没礼貌,你看跟你一起读书的那几个小伙伴,哪个像你似的?读书也不用心读,乡试也不去考。” 那书生接过饼咬了两口,本吃得正香,听到张大叔这么一说,脸色突然沉下来,泪珠也跟着掉下来。 “你瞅瞅这孩子,说他两句还哭上了。”张大叔有些尴尬地向哥舒寒道。张大叔说完见那书生哭个没完,心中过意不去,又说道:“好了,我不说你了,你也别哭了。” 哥舒寒见张大叔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任何效果,那书生哭得还是那么委屈,看着心里也很难受,便上前问道:“小兄弟,别哭了。以后咱也好好读书,好好考试就行了,只不过是一次乡试用不着这么伤心。” “你不知道,我的那些朋友……”那书生哭着把话说了一半,知道自己语失,忙捂住了嘴。 “你的那些朋友怎么了?”张大叔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那书生见有生人在旁,擦擦眼泪倔强地道。他擦完眼泪回头向张大叔道:“张大叔,饼我先拿走了,改天再给你钱。” “拿走吧,拿走吧。够不够吃?不够大叔再给你烙一张。”张大叔安慰那书生道。 那书生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此时食不下咽,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哥舒寒很想看看那书生为什么这么伤心,催促着张大叔烙完饼,付过银子后,便追了下去。 那书生体力本就不如哥舒寒,此时腿上好像也有些伤,没走出多远便被哥舒寒追上了。哥舒寒在他身后跟出几条街,知道再这么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与王墨儒约好要在半个时辰内赶回去,此时眼看时间渐近,他更没法再耽搁下去。 “喂……”哥舒寒走上前,照着那书生的肩膀拍了一下道。 那书生如惊弓之鸟,在哥舒寒这一拍之下,情不自禁打个激灵。哥舒寒见他回过头时,一脸的惊慌之色,忙安慰他道:“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 “你……你干什么?”那书生很警惕地道。 “这光天化日的我能干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伤心什么,如果你肯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得上忙。”哥舒寒说道。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就知道能帮得上忙?”那书生有些生气地道。 “你可以说出来试试。”哥舒寒手指一动,于空中幻化出一支冰箭道,“我知道这能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难题,但我之前凭借这能力真的解决了不少难题。” 那书生天天与四书五经打交道,哪见过这么神奇的法术。在哥舒寒幻化出那冰箭的一刹那,果真睁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相信我,我真不是坏人。”哥舒寒为了让那书生放心,进一步解释道:“彰武城里有个鹿林书院你知道吗?我在鹿林书院待了好长时间,那里的学生无论是整体上感觉,还是局部的神情都跟你差不多,我看见你就想起了他们。我觉得能帮到你,跟帮到他们没什么分别。”哥舒寒道。 甭说宜宁距离彰武城还比较近,便是在整个子金国鹿林书院都很有知名度。哥舒寒这么一说,那书生果真信服了很多。 哥舒寒察觉出那书生的面部变化,打铁趁热又说道:“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说不定我真会帮到你呢。” “那好,咱们找个偏僻的地方我再跟你说。”那书生对哥舒寒道。 “我请小兄弟去喝一杯吧。”哥舒寒建议道。他还想在半个时辰内赶回到宜宁城门口与王墨儒他们会合,因此想找一个相对较近的地方。 “那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跟我来吧。”那书生执意道。 “好,麻烦小兄弟在头前带路。”哥舒寒很有礼貌地道。 那书生听说带着哥舒寒往城中心走去…… 一百二十 白马穆西 庄梦瑶三人打听清楚马市的位置,一前二后地往马市走去。三人各怀心事,于路绝少交谈,没用多一会儿便来到宜宁的马市中。 王墨儒见两旁所贩之马品种各异,品质也参差不齐,不免有些眼花。但其中有几匹马高俊无比、品相非凡,王墨儒看来不由得心生喜欢。尤其是一匹浑身雪白,说不出是什么品种的高头骏马最是让王墨儒垂涎。 王墨儒见庄梦瑶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知道她又不知因为什么在生气。王墨儒也不敢叫她,故意落在后面,悄悄地跑到那马夫旁问明了白马价格。 王墨儒本是满心欢喜,但他听那马夫报过价后,立马便死了心。 一千两。 那匹白马竟要一千两纹银。 王墨儒如今用“身无分文”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一千两银子要他上哪儿去弄? “那匹白马他们卖多少银子?”冉依凝见王墨儒赶上来问他道。 “一千两。”王墨儒没精打采地答道。 “一千两倒也不是很贵。”冉依凝听完自言自语道。 “一千两还不贵?”王墨儒吃惊道。 “以它的品相、品种来说,一千两并不贵啊。”冉依凝很淡定地说道,正如她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那么吃惊一样。 “对了,你们民族常年跟马打交道,对于马的种类一定非常了解。”王墨儒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伯乐。 “也不能说非常了解,不过方才那匹‘穆西’是草原上最美的品种,我恰巧知道罢了。”冉依凝解释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在前面跟一个马贩交谈起来,他还有话要问冉依凝,并没有急着上前,反而停下来道:“这么说‘穆西’是你们草原上的明珠喽?” “可以这么说。”冉依凝点点头。 “难怪我一眼就瞧上它。”王墨儒有些沾沾自喜道。他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这种独特的眼光并没有什么用,他又拿不出一千两银子,要这样的眼光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些王墨儒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唉,可惜……” “可惜什么?”冉依凝问道。 “可惜我没钱。”王墨儒笑笑道。 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他只要想弄还是能弄到的,即便他使的那些手段并不是很光彩。现在有了哥舒寒在旁帮衬,王墨儒弄起银子来更是如虎添翼,在彰武城中他们兄弟俩合作就弄了不少银子。 王墨儒真的很喜欢那匹白马,他已有心跟哥舒寒再在宜宁城中耍回手段,把那白马买下来了。可是当他再次瞧向庄梦瑶的时候,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曾向庄梦瑶发过誓,发誓他再也不赌了,虽然他在发誓的时候还是使了个诡计,并没有说自己如果再赌会怎样,但不到万不得已时,能不赌还是不赌的好。 王墨儒又回头瞧了那白马一眼,心中虽有万分不舍,却还是狠狠心往庄梦瑶和那马贩的方向走去。 庄梦瑶与那马贩已讨了半天价,那马贩每匹马要价六十两,两匹马就是一百二十两。庄梦瑶好说歹说,说动那马贩让利十两,共计一百一十两。但哥舒寒给庄梦瑶的钱袋里只有七十多两,就算加上她钱袋中的三十两也不够一百一十两。而且如果她把这些银子都用来买马了,他们在今后的旅程中吃什么、喝什么呢? “姑娘,要不你先买一匹吧。”那马贩劝庄梦瑶道。 “不行,我们好几个人,两匹马都嫌少,一匹马就更不够骑了。你就再给便宜些吧。”庄梦瑶央求道。 “真卖不了,姑娘。我这原先都卖六十两一匹的,见你真心想买我才答应给你五十五两一匹,你现在竟想四十五两买一匹,这不大合适吧。”那马贩说着见到王墨儒和冉依凝向他走过来,忙招呼道:“客官,买马吗?我这都是上品的好马。” 王墨儒听说,随意地点点头,指着庄梦瑶道:“我们一起的。” 冉依凝隔好远便听到了庄梦瑶和那马贩的谈话,此时上前问庄梦瑶道:“庄姑娘,我这还有些银子,你若急用便先拿去使吧。”冉依凝说着将一张银票递给庄梦瑶。 庄梦瑶回头瞧了一眼,连银票上的面额都没瞧清,便说道:“初次见面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呢?”庄梦瑶说完,又一本正经地问那马贩道:“九十两银子当真买不了两匹?” “姑娘,真卖不了。若是能卖时我早就卖给你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费这么多口舌。”那马贩说道。 “那好吧。”庄梦瑶有些失落地道。庄梦瑶表情虽有些失落,但说完便坚毅地走开了。 “梦瑶姑娘……”王墨儒叫了庄梦瑶一声,见她没回应,只得又跟在她后面默默地往前走。 几人还没走出多远,王墨儒便听到身后有人不住地叫他和庄梦瑶。王墨儒回过头见哥舒寒急匆匆地向自己跑来,站住脚跟,待他跑到近前问道:“你怎么买干粮买到马市上来啦?” “我有事说,咱们去找无名兄弟。”哥舒寒气鼓鼓地说道。 王墨儒很少见哥舒寒这么生气,也很少见哥舒寒这么认真,先叫住庄梦瑶,随后又问哥舒寒道:“出什么事了?” 哥舒寒不答,只对王墨儒说道:“先跟我走,咱们会齐无名兄弟再说。” 哥舒寒执意这么说,王墨儒还能说什么,跟着哥舒寒急匆匆地往几人约定好的城门跑去。慌乱间,冉依凝也不再逛马市,紧跑两步跟在几人后面。 四人赶到城门口时,发现无名好像已在这儿等了好久——他身旁的空酒坛已有了两个,而瞧他喝酒的姿势,显然手中的那坛酒也快被他喝光了。 哥舒寒见无名有些微醺,扶稳他道:“无名兄弟,你没事吧?” 无名从汉安楼出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即便路上饮些酒,也很有限。更何况他兜里没有银子,又不好意思向众人要,肚子里的酒虫已不知叫了多少回。此时他手边有钱,又有时间,那还不喝个痛快? 无名见问,醉眼惺忪地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哥舒寒知道他难开金口,也不再问他什么,向众人说道:“方才我在城中听到了一件让我很气愤的事情。我会齐你们就是要对这件事做个了断。” 大家都知道哥舒寒的为人,他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众人也都没什么异议。只有王墨儒比较好奇,问哥舒寒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气愤?” “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事由他来说明。”哥舒寒对众人道。他说完又转向庄梦瑶道:“庄姑娘,看来咱们又得耽误半天了。” 庄梦瑶摇摇头道:“不碍事的。” “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一个人……”哥舒寒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他本想说: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约齐众人只不过要众人知道彼此的动向,如果有人不想卷进这场风波,可以找个客栈睡一觉等着他成功归来。 哥舒寒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知道幕后黑手的势力有多大,但他不管幕后黑手的势力有多大,也不管插手这件事会得罪谁、妨碍谁的利益。他只知道,这件事他一定要管,而且一定要给那些人一个公平的交代。 这些想法哥舒寒并没有对众人讲,如今他们已经是伙伴了。伙伴就是要同甘苦、共进退,这是在鹿林书院中他自己提出来的。前行虽然很多危险,但这几人都不是怕事之人,也便没那么多好顾忌的了。 哥舒寒想到这些,笑了笑又说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见见那个人,然后咱们去大干一场。”哥舒寒说完,在几人错愕、兴奋之余,又瞧到冉依凝,对她道:“这位是冉姑娘吧。”哥舒寒还未等冉依凝回答便又说道:“我们还有些私事要办,咱们这就分别吧,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您见谅。”哥舒寒说完对着冉依凝拱手告别。 只听冉依凝道:“瞧你们一个个神色凝重的,要去干嘛啊?” “我们要去找人算账。”哥舒寒狠狠地说道。 “是去打架吗?别的事我可能还帮不上忙,不过若说到打架,我还是很厉害的。”冉依凝很有自信地说道。 “不敢劳烦冉姑娘,这种事我们自己就能处理好。”哥舒寒道。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那么客气干嘛?难得遇见你们几位情投意合的朋友,你们有困难,我当然得伸出援手了。”冉依凝道。 哥舒寒听冉依凝说完瞧了瞧庄梦瑶,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得说道:“冉姑娘既然这么爽快,我们也不推辞了。时间紧迫,我先带你们去找我说的那人。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各位讲清楚,咱们再去找那帮人算账。” “好,就这么说定了。兄弟,咱们快走吧。”王墨儒有些兴奋地道,虽然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哥舒寒听说回应了一声,带着四人往那书生藏身的地方走去。 一百二十一 乡试 那书生藏身在宜宁城北的一个废旧泥瓦房中。哥舒寒按照约定的暗号轻轻地敲了敲门,没用多大一会儿,随着房门的打开,王墨儒见到了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从房门后伸出来向外张望。那小脑袋猛然间看到这么多人似乎有些害怕,一晃又缩回去,随手便要关门。 哥舒寒不待那书生关门,一把撑住房门阻止他道:“别害怕,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我的那些朋友。” 那书生见王墨儒他们虽然都拿着武器,可面目上不像是坏人,放心了不少。他并没有主动给众人开门,只后退两步,站到了一边。 哥舒寒也不跟那书生客气,将众人都让到了屋里,这才随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对那书生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也都是要来帮你搭救出你的那些同窗们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跟他们再说说,也好让他们了解其中隐情。” “你别怕,就把方才你给我讲的那些再给他们讲一遍就好。有些细节我讲不明白,若是能讲明白时,我就对他们说了,就不麻烦你了。”哥舒寒见那书生犹犹豫豫地好半天不开口,又劝他道。 又隔了好半天,那书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道:“好,既然他们是你的好朋友,我就跟他们说说,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三天前。宜宁城中组织了一年一度的乡试,我和几个好朋友也在乡试的名单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考试的头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跑了一宿的茅厕,连一个时辰都没睡足。好不容易到卯时初刻,我肚子好了些,困意却上了头,心知以这种状态上考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倒头便睡,才不管还要不要考试了呢。” “我刚刚睡着就觉得有人推我,原来是我那几个好朋友叫我去贡院考试。可我睡眠不足,只想睡觉,摆摆手叫众人赶快去,不要管我。我虽然这么跟他们说,可心中也好生后悔,看来今年高中无望,只有等明年了。” “睡到日中,我起来吃点东西,觉得好了很多,心想反正在书院里闲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到贡院那儿转转去。就算隔着院墙,我感受下考试的氛围,也是很好的。” “到了贡院,里面的气氛却跟我所想的完全不同。原本多少应该有些翻卷子声或者监考声的贡院中,现如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响。我觉得奇怪,大着胆子攀上贡院的围墙,里面果真空无一人。‘难道乡试的地点变了?’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可是我也是考生,如果真的变了考点,之前我怎么就没听到一点消息呢?若是临时变主意,更改考场,那也太随便了。更何况宜宁城中就这么一个贡院,他们即便是更换考场又能换到哪儿去?” “‘难道是考试取消了?又或者是延期了?’我的心中一阵狂喜,若是这样的话我也能赶上考试了。我兴奋松开手,从院墙上跳下来。” “我刚从墙上翻下来,心中又犯了疑:既然贡院中已没有考试,我的那些同窗又去哪儿了呢?‘难道是去郊游了?’那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没叫上我,我在心里暗暗地埋怨他们。” “‘算了,先回书院吧,反正也有些困,正好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我当时在心里这样想。” “我正想回书院,走到贡院的前门时,见有两个兵丁把守,也是我一时单纯,没想那么多,竟上前问道:‘官爷,麻烦问一下:乡试是改日子了吗?’一个兵丁目视前方,好像根本就没瞧见我这个人,另外一个见我发问回答道:‘没改日子。’” “‘那贡院里面怎么没有人呢?’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贡院里面没有人?’刚才跟我说话的兵丁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见那兵丁面色不善,不敢说实话,只说道:‘贡院里面若是有人肯定会有读书声。像这样:人静而后安,安而能后定,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我摇头晃脑地大声道。” “这是《大学》里面的句子。”哥舒寒道。他在鹿林书院里面呆了这许多年,好多书听都听熟了。方才那书生给他讲时,他光顾着听故事和生气,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第二遍听,有了思考的时间,不禁脱口说道。 那书生听说点点头道:“对,这是《大学》里面的句子。那两个兵丁以为我是个傻书生,立马没有了紧张的神色,反而笑道:‘你说的那个是书院,不是贡院。’” “‘原来贡院不是读书的地方啊,我还以为贡院是读书的地方呢?真不好意思,小生弄错了。小生这便告辞了。’我假装恍然大悟道。” “不对。”王墨儒听说突然道。众人都在听那书生讲,此时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都向他这边瞧来。 “怎么不对?”哥舒寒问道。 “他之前问过那两个兵丁乡试是不是改日子了,说明他知道贡院是干什么的,此时竟装傻把贡院当成了书院,岂非前后矛盾?”王墨儒指着那书生道。 “我也知道前后矛盾,难以自圆其说,所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赶紧跑开了。”那书生解释道,“可我根本就没跑出多远,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这件事疑点重重,我当然要弄明白我的那些朋友都到哪儿去了,以及贡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书生解释完,王墨儒偷偷地瞧向庄梦瑶,见她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怪自己打断这书生,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也并没说什么。 只听那书生又接着道:“我假装跑远,随后又远绕圈子,绕到了贡院的后门。后门外没有兵丁把守,我悄悄地攀上院墙,刚探出头便又急忙缩了回来。原来贡院后门外没有兵丁,可贡院里却有好几个兵丁。”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我,更加地不敢再攀上墙头。就在我心生怯懦,准备走的时候。院里两个人的谈话让我定住了脚跟,并没有一走了之。” “他们之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待听到时他们已经在讨论‘那些考生’的事情了。我见状把耳朵贴在墙上,认真地听了起来。” “‘程大人,咱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吗?’一个声音小心地说道。‘卢大人,你怕什么?凡事都有我呢,你也不瞧瞧这宜宁城是在谁的管辖之下?我跟你说,在别的地方我可能还不敢这么说,但是在宜宁就是咱姓程的说得算。’那程大人得意洋洋地道。” “‘这个自然。可是下官就是怕,咱们这么推举出来的举子万一到了皇上那儿……’卢大人刚说了一半,那程大人就打断他道:‘皇上?咱子金国现在还哪有皇上了?’宁王跟定王谁也不服谁,为争摄政王之位闹得不可开交。鲁王、蜀王、吴王、燕王这些二等王各怀鬼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名堂来呢。至于平王、懿王和咱们宣王这些末等王,也都在观望,想从这次事中获得更多得利益。要我说啊咱们子金国要不了多久就得划地而治,到时候各地割据,在东南两城,宣王可不就是皇上嘛。” 那书生说到这儿叹口气道:“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咱这子金国现在连个帝、连个王都没有,真不知道我们这些读书人还有什么奔头。” “别这么说,咱们子金国不可能永远都没有主,你们用心读书,考个好功名,将来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也不是不可能的。”哥舒寒劝那书生道。 “我知道,我也就是临时感慨,抱怨两句罢了。”那书生道。 “‘倘若真有那天,您程大人可就是国舅爷了,到时候还得麻烦程大人您多提携提携。’卢大人说道。‘这个好说!咱们眼前要办的事是把这些学生控制住,让他们不可声张。待几天后他们气焰消了、心中的不平消了,恐惧之心上了头,咱们再把他们放了,那时他们还不是感恩戴德的满口称颂?这么一来,他们不敢宣扬,只会在私底下议论,对于咱们之间也便没什么影响了。’程大人说道。” “‘程大人高!实在是高!下官以后还得多向程大人学习’那卢大人拍马屁道。” “之后他们二人尽说些彼此恭维的话,我也没大细听。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前门的一个兵丁拐到贡院的后门来,他见到我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的?’我怕他察觉到我已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依旧装疯卖傻道:‘好哇,我找你半天了,刚才就是你小子打的我。’我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他打架。” “贡院中的兵丁听到院外有人喧哗,也都出来查看情况。还没等我走到刚才说话的那兵丁跟前,从贡院中跑出来的兵丁便将我们包围了。我心中害怕无比,可还是走到方才说话的那兵丁跟前,抡起胳膊一拳打出去。” 一百二十二 大闹贡院 “可我这拳并没有打到那兵丁身上,在空中转个弯就落在了自己脸上。这一拳打的实在够重,我借势跌坐在地上,疼得直嚷嚷道:‘好啊,你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说完也不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就往那兵丁身上扑。可是无论是拳打还是脚踢,最后都会落到我自己身上,而受伤的也都是我。” “一个当官装扮的看不过去,走上前来,问我二人道:‘你们俩在这儿闹什么呢?’听口音正是那程大人。我心想装疯装到底,也不理那程大人,一口向那兵丁的腿上咬去,不出所料,最终咬的还是我自己的胳膊,并不是那兵丁的腿。那兵丁见程大人发问,也骇的不行,忙回答道:‘回大人,好像是个疯子。’” “‘赶紧把他撵走。’那程大人见到我这‘疯’样,不耐烦地道。跟我纠缠半天的兵丁怕连累到自己,拳脚相加地把我赶跑了。” “我离开贡院,越想越怕,不敢在书院多待,找到这个破屋躲了起来。昨天我存的干粮吃完了,今天又实在饿得难受,这才想找张大叔赊张饼,于路上碰到了这位大哥。”那书生说着向哥舒寒一指道,“之后,你们就都来了。” 几人听那书生连说带比划地将故事讲完,心中也知道了个大概。 “都听明白了吧?”哥舒寒问几人道。 “差不多,不过那什么程大人为什么要把那些学生囚禁起来啊?”王墨儒问道。 “方便他们徇私舞弊,买、官卖官吧。”哥舒寒猜测道 王墨儒志不在当官,也不考功名,一时没想到这层,但经哥舒寒这么一提醒,便立即明白过来。 哥舒寒见众人都不再发问才又说道:“听这小兄弟的复述,那卢大人曾恭维说程大人在将来会当上国舅爷,可见他的姊妹应该是宣王的夫人,咱们与他对敌,就是与宣王对敌,这点你们要想清楚。”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闯进宣王宫搭救无名哥时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吗?”王墨儒笑着对哥舒寒道。 “小寒哥,你想做的也正是我们想做的,是吧,无名哥?”庄梦瑶问无名道。 无名进到小屋后,便缩在阴影处喝酒,此时双目紧闭,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别吵他了,让他睡一会儿吧。”哥舒寒说完又转对冉依凝道:“冉姑娘,无名兄弟他喝多了,麻烦你在这儿照顾他一会儿好吗?”哥舒寒不愿冉依凝卷进这场风波,故此说道。 “不,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冉依凝坚定地道。 “你还是在这儿照顾无名兄弟吧,我们此行实在太过危险了……”哥舒寒说道。 “我不怕,在我从我族人的尸体中爬出来的那刻起,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冉依凝仰头道。 哥舒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她,只得说道:“那好,咱们走吧。”他说着推开房门,礼让地站在了一旁。 王墨儒几人先后地走出房门,哥舒寒瞧了一眼睡在一旁的无名和那书生,又叮嘱道:“我们这位兄弟若是醒酒了,你就跟他说我们去去就回,但是千万不可跟他说我们是去干什么了?”哥舒寒见那书生听话地点点头,才最后走出屋子,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哥舒寒早就打听好了贡院的所在,带着几人往贡院的方向走。 正走着,王墨儒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说无名哥为什么不想跟咱们一起去啊,我感觉他应该最喜欢这种事了?” “谁说他不想跟咱们一起去啦?他只是喝多睡着了。”庄梦瑶替无名辩解道。 “我总感觉他是在装睡。以他的酒量,不可能喝这点酒就会醉成那副模样。”王墨儒说道。 “别瞎猜了,无名兄弟或许真的醉了,也或许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他既不愿来,咱们也别强求。反正贡院里的那些兵丁又挡不住咱们,咱们将那些学生们救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哥舒寒道。 “咱们用不用把脸蒙起来啊?”正走着,王墨儒突然打趣道。 “青天白日的,那些干尽坏事的都没有蒙脸,咱们做好事的,干嘛要蒙脸?”哥舒寒道。 “哈哈,我就是这么一说。”王墨儒嬉笑道。 冉依凝见眼前的这三人说说笑笑,轻松无比,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禁有些佩服。佩服归佩服,可她心中也有很多疑窦难解:哥舒寒看上去明明比王墨儒大好几岁,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叫王墨儒为大哥,而王墨儒竟然也安之若素般,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这还不算,那哥舒寒无论是见识还是主意都比王墨儒强得多,为什么团长是王墨儒而不是哥舒寒?“难道是因为他的战斗能力最强?”冉依凝在心里默默地猜测。 冉依凝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没有跟他们一起战斗过,如果她见识过两人的战斗能力,她肯定会知道这个猜测也是完全不对的。 与他们共同战斗的机会马上便要来了,因为他们已经可以远远地望见那贡院了。 “一会儿冲进去,庄姑娘负责搭救一众考生。大哥和冉姑娘负责掩护考生们,不要让考生们受伤。剩下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由我来处理。”哥舒寒望着贡院的大门,又安排众人道。 “兄弟,你也小心。”王墨儒拍拍哥舒寒的肩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用担心我。反倒是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让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受伤啊。”哥舒寒笑笑道。他说完,几人离贡院已没几步路,哥舒寒回头对众人道:“这些狗官仗着自己的势力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不用跟他们客气,大家上吧。” 哥舒寒说声“上”,连发两支冰箭,将贡院门口的两名兵丁钉在了他们后面的门上。王墨儒见哥舒寒出手就不容情,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也不客气,上去一脚把贡院门踹开。“嗖、嗖……”几箭向他所能见到的兵丁射去。 “好箭法。”冉依凝见王墨儒箭无虚发,不禁喝彩道。 “嘿嘿……哪里,哪里。”王墨儒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起开,别在这儿挡门。”庄梦瑶好像有些生气,推了王墨儒一把道。王墨儒被庄梦瑶这一推之下,跌了个踉跄,他见又有兵丁向自己奔来,搭箭上弦,正要射,就见到一个锋镝发着尖锐的鸣响,划破天空向那兵丁射去。箭到人倒,干净利落,王墨儒也忍不住喝彩道:“好箭法。” 庄梦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到王墨儒和冉依凝一唱一和的心中便怒,她摇身一变,幻化成为一只猛虎,咆哮着向正前方的联排屋冲去。 “庄姑娘别冲动。”哥舒寒见贡院里的兵丁都涌向前院,生怕庄梦瑶出什么意外,阻止她道。 可庄梦瑶根本不听自己说话,哥舒寒又赶紧对王墨儒说道:“大哥,快掩护庄姑娘。” “我不用他掩护。”庄梦瑶听见后远远地答道,她气恼之下根本不去救考生,反而向那群兵丁扑去。 那些兵丁个个手持长矛、利刃,对付猛虎这种靠高空扑击的敌人最是得心应手,只两三招间便把庄梦瑶围在圈内。 哥舒寒见庄梦瑶涉险,顾不及搭救一众考生,对王墨儒道:“先救庄姑娘。” 王墨儒哪用哥舒寒吩咐,它见庄梦瑶被困,恨不得将那些兵丁一个个的都射倒在地。但他也怕伤到庄梦瑶,一直凝箭不发。王墨儒听哥舒寒这么一说,心想有理,把弓挎到背上,一手持着一支羽箭向庄梦瑶跑去。 “大哥,小心。”哥舒寒见一个兵丁从侧面挺长矛刺来,急忙大声喊道。他说完一个冰箭便向那兵丁射去。可冰箭还没到那兵丁身边,那兵丁便头顶中箭,向后倒去。冰箭去势未消,又把那兵丁身后之人也射倒了。 哥舒寒见羽箭的样式便知道是冉依凝所为,他回头向她一笑,谢她的救命之恩。 庄梦瑶和王墨儒这么不管不顾地战斗实在让哥舒寒头疼,他又无法阻止,只得跟着王墨儒向人群走去。他边跑还不忘叫冉依凝道:“冉姑娘快跟上来。” 王墨儒跟他大哥冯承儒学过近身搏斗的技能,他本想以双箭做近身兵刃把庄梦瑶搭救出来,但那羽箭的杆是木头所制,碰到兵丁的长矛,立马便被劈成两半,若不是他身后有哥舒寒和冉依凝照应,王墨儒真不知已死了多少回。 庄梦瑶见到王墨儒这么舍命搭救,变成只黄鹂鸟飞去包围圈,落在王墨儒身旁后,又恢复成本来面貌,他大喝王墨儒道:“你不要命啦?” “没有,我就是……”王墨儒话说一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就是什么?”庄梦瑶轻声问王墨儒道。 “我就是……” “你就是傻……”庄梦瑶见王墨儒半天说不出话,又数落他道。 “你不生我气啦?”王墨儒见庄梦瑶露出些笑模样,赶紧问她道。 “谁理你?”庄梦瑶虽然这么说,可她的嘴角明明已经扬了起来。 王墨儒口刚张开,还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庄梦瑶道:“小心,别光顾着说话。” 王墨儒刚答了声“好”。哥舒寒和冉依凝便也来到了他们跟前。 一百二十三 重办乡试 哥舒寒见满院的兵丁大部分都倒地不起,又对庄梦瑶道:“庄姑娘,咱们一起去救那些考生吧。” “好。”庄梦瑶早就瞧见了贡院正中的联排房中有几个当官打扮的人在伸着头往外看。那几个联排房是贡院里的考官用来拓写试卷的屋子,没想到此时竟被用来关押一众考生。 庄梦瑶不再任性,与几人来到那屋子前。不待众人说话,王墨儒便飞起一脚向门上踹去。那屋子里面困着一众考生和几位大人,那几位大人见王墨儒他们进院后便与兵丁斗在一起,心中害怕,早早地将门闩住了。王墨儒没有准备,这一脚竟没将屋门踹开。 哥舒寒见状道:“我来。”他说着又把他的三刃剑幻化出来,随手一剑便向门闩处砍去。哥舒寒的这三刃剑虽是寒冰幻化的,却异常锋利,那门闩应手而落。哥舒寒担心屋里会有埋伏,第一个冲了进去。 屋里光线较暗,可依稀能见到地上伏满了人。哥舒寒对三人道:“你们去救人,我来给你们把风。” 那些考生困饿交加,又实在怕得厉害,此时虽然听哥舒寒说是来救他们的,可还是不敢乱动。王墨儒走上去,见他们手上、脚上并没有绳索,拉起其中一个道:“你们快走。”那书生被王墨儒搀扶起来,见无人阻拦,这才把他身边的好朋友也搀扶起来。众考生见那些兵丁被王墨儒等震慑住了,从始至终一个个都无动于衷,这才都站起来,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王墨儒见庄梦瑶和冉依凝护送那些考生出了屋,一把揪过其中的一位大人问哥舒寒道:“这几个狗官怎么处置?” 被王墨儒揪住的那位大人正是书生之前提到过的程大人,此时他见到王墨儒这等凶神恶煞的样子,早吓得不行,不住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谁是程大人?”哥舒寒不答王墨儒的问话,向着众人说道 “下官就是。”程大人赶紧拱手答道。 哥舒寒听说眼前的这人就是程大人,真恨不得把他一剑劈成两半。哥舒寒向外望了望,见局势尽在自己的掌控中,对庄梦瑶和冉依凝道:“二位姑娘先把这些考生放出去吧,我还有些话想问问这位大人。” 庄梦瑶好言安慰,放那些考生出了贡院。众考生犹如死里逃生,对庄梦瑶等自然是千恩万谢。没用多大功夫,众考生便搀扶着全都逃出贡院。 哥舒寒见贡院中就剩下自己一行和程大人他们,对程大人道:“像你们这些狗官我本该一剑一个地把你们都杀了……” 哥舒寒还没说完,那程大人就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当今宣王的皇后程夫人是我的亲妹子,只要你饶我不死,我去跟我妹子说,要宣王赏你们高官厚禄,赐你们金银财宝。” 王墨儒之前只听那书生口述过整个梗概,并没有想到程大人是这么一副矮冬瓜的模样,他望着程大人那满是酒糟的脸,心道:“就尊驾这幅模样,你妹子想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宣王这口味也真是独特。” 哥舒寒拿眼望去,见屋中一个个唯唯诺诺,也都吓得肝胆俱裂,才对程大人道:“要我饶你们性命也不难,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你们答得好呢,我一高兴,兴许就饶了你们。” “你们若答得不好呢,看过小爷的箭法了吧。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个都绑在柱子上,头上顶着瓷碗,小爷想射瓷碗射瓷碗,想射脑袋射脑袋。”王墨儒见哥舒寒那么说也恐吓程大人他们道。 王墨儒这几句恐吓的话也真管用,众大人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王墨儒所描述的场景,若真是那样时,众人不被射死,也会被吓死的。 “好汉请问,下官一定好好回答。”程大人忙说道。 “你们也都听着。”哥舒寒扫视一圈,对屋中和院中人说道。 “我问你们,那些考生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吗?”哥舒寒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怕说错,谁也不敢回答哥舒寒提出的这个问题。 好半天,那程大人才说道:“是……”程大人刚说出个“是”,见哥舒寒面上没有一点笑模样,忙改口道:“不是,不是。他们不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为什么不是?”哥舒寒反问道。 “生活在最底层的是那些乞丐、要饭的,那些考生现今还能达到温饱,并没有沦落到要饭的地步,所以……”程大人见哥舒寒还是不露笑脸,又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那些考生生活虽不富裕,但他们多读圣贤书,到哪儿都受人尊敬,因此不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哥舒寒见这一个问题就把程大人为难地胡说八道,对程大人道:“你说的并无道理,归根结底还是我问的问题不好。”哥舒寒说完又对王墨儒道:“大哥,先把他放了吧。” 王墨儒依言放手,就听哥舒寒又问道:“那你们说这些书生寒窗十年,到最后能有什么出路呢?” “考取功名。”屋中有人见程大人回答了一个问题便被放开了,急忙抢答道。 “教书。”另外一人跟着答道。 “好,考取功名。”哥舒寒听了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方才是哪位说考取功名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的。”远处一个人影兴奋地挥手道。 “好,你过来,我问你:你也知道考取功名是那些书生少有的出路,可你们还这般囚禁考生、徇私舞弊,这不是断了他们的出路吗?”哥舒寒怒吼道。 方才说“考取功名”的那人见哥舒寒叫他过去,本满心欢喜,可他刚走到一半,见哥舒寒变了脸,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 王墨儒见哥舒寒脖子上、手背上青筋爆突,双目恶狠狠地似要喷出火来——自打他与哥舒寒相识以来,他从未见哥舒寒这么生气过。 屋中人本就吓得不行,见哥舒寒这副模样更没人敢说话。 “站住。”哥舒寒又大声喊道。 原来院中有个兵丁以为哥舒寒他们未察觉,大着胆子往出跑,要去搬救兵。哥舒寒喊的这嗓子声音特别大,那兵丁如何听不到?但他已跑出院子,哪还会再停下脚步?低着头又向前跑去。 “我去追。”庄梦瑶向上一跳,变成一只苍鹰就要去追那兵丁。可她翅膀还没扑扇两下,哥舒寒一挥手,便有一支冰箭向那兵丁飞去。那冰箭去势劲急,从兵丁的后心插入,前心飞出。那兵丁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死了。 哥舒寒驱冰箭射死那兵丁,又转对众人道:“我从未杀过人,那是我认为每个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可是今天你们若不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谁也别想活着从这院里出去。” 哥舒寒的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众人又见他突然发了狠,那程大人吓得跪下来,不住地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其他人见程大人都如此,也都跪下来纷纷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哥舒寒不为所动,慢慢地说道。 “我们之前猪油蒙了心,不该做出此等糊涂事,还求好汉能饶我们一命,我们一定重新举办乡试,还考生们一个公道。”跪在一旁的卢大人是科班出身,他知道今日哥舒寒主要是替众考生鸣不平,忙说道。 “对、对,只要好汉饶了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再从中做手脚,让考生们公公平平地参考,给他们公公平平的批阅。”程大人见卢大人这么说也忙说道。 屋中的一众官员也都求饶道:“好汉就绕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哥舒寒本领虽强,可并不是喜欢暴力的人物,他见众人告饶,本有些心软。他此时将满屋子人都杀死,对众考生也没什么好处,但若真如卢大人所说,众考生还有个晋升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哥舒寒想到此,郑重地问道:“我若放了你们,你们真能保证给考生们一个公道吗?” “能、能、一定能。我们若不能给考生们公道,就叫我像方才那个兵丁一样,被您一箭射死。”卢大人见有一线生机,忙说道。 这里面除了程大人,便数他的官最大。他这么说,无疑已代表了绝大多数考官的意思。 “我也是,我也是。”程大人也连忙说道。 “好,姑且信你们俩。这几天我就要你们重新举办一场乡试,而且不允许有一点猫腻在里面。我会在暗中观察,要是让我发现些什么,小心你们的狗头。”哥舒寒看着满屋子人说道。 哥舒寒这么说,无疑是饶恕了众人。众人口上不说,可都满心欢喜。 “大哥,咱们走吧。”哥舒寒见这件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也恐各位大人再反复,见到贡院中一间间的考试格子中有之前考生剩下的毛笔,他站在院中又对众人道:“你们若自信能躲过这一箭,出去后便可为所欲为,若不能……。”他说完一箭射去,正中毛笔的笔头。王墨儒箭法虽准,但众人早就见识过他的手段,倒也并不觉得如何惊奇。 哥舒寒几人跟王墨儒是同伴,不好当着外人面捧他。而贡院中其他人早就吓得不行,此时更不会给他喝彩。 一百二十四 消失的无名 几人慢慢地往贡院外走,庄梦瑶悄悄地问王墨儒道:“刚才没人给你叫好,你是不是很失落?” “那有什么?”王墨儒满不在乎地答道,“我是要他们不可肆意妄为,又不是要他们给我叫好。” “真是这样吗?”庄梦瑶笑着问王墨儒道。 “当然是真的。”王墨儒答道。“兄弟,你说他们不会再搞鬼了吧?”王墨儒又问哥舒寒道。 “放心吧,经此一事,他们应该不敢再肆意妄为了。”哥舒寒回答完又说道:“你的那箭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你瞧,我兄弟都说我这箭很有震慑力。”王墨儒笑嘻嘻地冲庄梦瑶道。 “切,好稀罕吗?”庄梦瑶不屑地道。她说完又说道:“打得这么痛快,咱们回去跟无名哥讲,他肯定会后悔没有跟咱们一起来的。” “让他后悔去吧。”王墨儒洋洋自得地道。 “一会儿回去我要跟无名哥报告,就说你在背后说他坏话。”庄梦瑶的小脑袋左摆右摆,故意气王墨儒道。 “我哪说无名哥坏话了?”王墨儒无奈地道。 “你就是说了。”庄梦瑶狡辩道。 几人说说闹闹,已又回到了那书生呆的屋子,庄梦瑶还没推开房门便在外面大声喊道:“无名哥,有个小鬼在背后说你坏话。” “无名哥,你别听她乱说,我没有说你坏话。”王墨儒也辩解道。 其实二人无论在门口说什么,无名都听不到,因为这屋里空无一人,不仅无名不见了,连那书生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无名哥呢?”庄梦瑶在屋中没见到无名的身影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一直和庄梦瑶在一起,庄梦瑶不知道无名到哪儿去了,王墨儒当然也不会知道。 这句问话庄梦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知道问王墨儒也是白搭,她迈步走进屋子,轻声问道:“无名哥你在吗?” “我去周围找找。”王墨儒见屋里没有无名的身影,对几人道。 “别走远。”哥舒寒见王墨儒已经跑出去,嘱咐他道。 “无名哥……无名哥……”王墨儒把手扩在嘴边,大声叫无名道。 几人屋里屋外找了半天,依旧不见无名和那书生的影子,又聚在一起商议。哥舒寒首先分析道:“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想来二人是自己走出去的。” 王墨儒点头表示同意:“依无名哥的本事,不可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肯定是那书生跟无名哥提到哪里的酒好喝,无名哥酒瘾上来,跟那书生喝酒去了。” 王墨儒分析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众人一想到无名馋酒的模样,不禁都相视而笑。哥舒寒提议道:“大哥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吧,你们留在这里等无名兄弟,我去书院一趟,一来看看那些考生都怎么样了,二来也看看那书生和无名兄弟在不在。” “咱们在贡院里刚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一个人去,没个照应,万一遇上官兵可怎么办?”庄梦瑶不同意道。 “不用担心,就那些酒囊饭袋还抓不到我。”哥舒寒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行,我总感觉这太冒险了。”庄梦瑶说道,“现如今咱们要一起行动,要去书院也应该一起去,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这根本就不算涉险,我去去就回,很快的。”哥舒寒安慰庄梦瑶道。 “大家还是一起去吧,相互间也有个照应。”王墨儒建议道。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快走吧。”哥舒寒道。 四人离了小屋又往书院走去,那书院离马市没有多远,哥舒寒在早上去找王墨儒他们的时候,便已查清了那书院的具体位置,几人走了没多大功夫便来到书院门前。 书院中众考生死里逃生,还在不住口地痛骂程大人他们,不住口地夸赞哥舒寒他们,众人聊得正起劲,忽然听到院外有敲门声,生怕是程大人派兵再把他们捉回去,一个个吓的都不敢应声。 哥舒寒拍了半天门,见无人应声,更不见院里有什么动静,也担心那些考生出什么意外,施起法术,变了个冰梯就要爬进墙去。可他才上了两阶,便见到王墨儒拿个小棍一捅,把里面的门闩顶开,随手推开了院门。 哥舒寒见状下了冰梯,当先冲进书院,边走边说道:“想不到大哥还有这门手艺。” 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说着瞧向庄梦瑶,生怕她见到自己这偷鸡摸狗的“手艺”心生鄙夷而责怪自己。 但庄梦瑶忧心忡忡,并没有太在意王墨儒的这门手艺。 “如果是我突然不见了,她也会这么担心我吗?”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想。 书院本就没有多大,几人挨屋找去,终于找到了那群缩在书桌下瑟瑟发抖的考生。众考生见到哥舒寒他们先是一愣,随后见他们脸上没有一点敌意,满心欢喜地上前拥抱哥舒寒和王墨儒。 哥舒寒拥抱过每一位考生,才问众人道:“你们应该有位同学没去考试吧。”哥舒寒说完才想起来,接触这么长时间,都没问那书生叫什么。 “你说王翔吧?”众考生中有一人抢先道。 “好像是吧,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哥舒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说完给众人描述了那书生的模样,他刚说两句,便听有人说道:“对,那就是王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回来后见到他了吗?”哥舒寒问众人道。 “没有!”众考生一起摇头道。“王翔怎么了?”有人关心地问道。 “没怎么!”哥舒寒随口答道。他想着心事,答得并不认真,待看到众考生为他们同学的安危着急的时候,便又说道:“他方才还跟我们在一起呢,我们也是听了他的转述才知道你们有危险。”哥舒寒说完发现并没有回答众考生的问题,便又说道:“我会把他找回来的,你们好好读书,别想别的。我已经跟贡院里的那些狗官说好了,要他们过几天再重考一科,你们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啊。” 哥舒寒也惦记无名,跟众考生又交代了几句,便急急地出了书院。 “今天真他妈倒霉。”四人刚出书院,便听一个汉子对他身边人抱怨道。 “柴大哥,怎么了?”他旁边的汉子问道。 “今天早上碰到个姑娘想买我的马,那姑娘长得虽不错,可惜是个穷鬼,婆婆妈妈地非要跟我还价。你也知道我养的那几匹紫骝花了多少心血,她出价那么低我当然不肯卖给她,可谁知这还不到一天,我的那几匹紫骝就被人抢走了。早知如此,我吃点亏卖给她就好了。”柴大哥向他旁边人诉说他的不幸经历。 庄梦瑶见说话的柴大哥正是方才跟她讨价还价的马夫,心头不悦,上前揪住他道:“你说谁婆婆妈妈?” 那柴大哥几匹马被人抢了,心头有火不知向何处发泄,此时被庄梦瑶揪住,正要发怒,可刚转过头便认出她是方才跟自己还价半天的少女,他背后说人家坏话,又被人抓个正着,不免心虚,开口狡辩道:“你揪住我干嘛?我说的是别人又不是你。” 庄梦瑶白了柴大哥一眼,放开他又道:“小心点,别在街上乱嚼舌根。” “好厉害的姑娘。”柴大哥身旁那人说道。 “要你管?快滚!”庄梦瑶瞪着眼睛跺脚道。 柴大哥和他身旁那人见庄梦瑶这幅模样,本待与她再纷说一二,但见到她身后王墨儒几人一副不大好惹的模样,不敢再说什么,转过身便走。 二人走出几步,只听柴大哥身旁的那人问柴大哥道:“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当街抢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柴大哥,你去报官了吗?” “别提了,官府里面也是一团糟,说现在无暇管我的事。”柴大哥说道。 “官府都不管事,咱老百姓还能指望谁去啊?柴大哥,就你一家遭抢了?”那人又问道。 “可不是嘛!那臭乞丐也不知怎的,就相中我的马了。拿个破铁锥子一下就把栓马的绳子割断了,和一个臭书生骑上马便走。” “喂,站住,你说什么?”哥舒寒一行跟在柴大哥身后,听他这么说,叫他道。 “你们有完没完,我又没说你们,你们叫住我干嘛?”柴大哥停下脚步有些不高兴地道。 “我们是想帮你破案,夺回你被抢的那几匹马。”哥舒寒当面撒谎道。他说完又问两人道:“你说有人抢你的马,那他的长相穿着都是什么样?” “他就是……头发挺长,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梳理过一样,然后一身的酒味,破衣烂衫的像个乞丐。他左右两边好像各有一把武器……我也没太看清,一左一右的像两把铁棍,又像是锥子……”柴大哥边想边给哥舒寒他们形容抢他马那人的体征样貌。 “是无名哥……”王墨儒见这人形容的与无名一般无二,不禁脱口道。 一百二十五 二皇子 “你们认识那人?”柴大哥问道。 “不认识,不认识。”王墨儒连忙矢口否认。 “不对,你们一定认识。”柴大哥见几个人的神情有些亢奋,与最开始跟自己说话时大不相同,不禁有些怀疑道。 “我们的确认识他,他是个江洋大盗,我们也找他好久了。”哥舒寒反应较快,马上扯谎道。“他抢完你的马,往哪个方向跑了?”哥舒寒又问道。 “好像是往东吧,我也没大瞧清。”柴大哥将信将疑地说道。 “哦,是这样,多谢你啊。”哥舒寒把买干粮剩下的一点银子交到柴大哥手里又说道:“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哥舒寒说一定会找到无名,可没说找到无名后怎么样。但那马夫没听出其中的关键,双腿一曲便要给跪谢道:“若是那样,我可得多谢你们。” “不用谢,你先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吧。”哥舒寒又安慰那柴大哥道。 柴大哥听说,对哥舒寒他们千恩万谢,随后在哥舒寒一再地劝说下跟与他同行的那人回去等消息了。 哥舒寒见柴大哥他们走远,对王墨儒几人道:“看来无名兄弟多半是回去找宣王了。” “找宣王?无名哥为什么要回去找宣王?”王墨儒不懂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哥舒寒想了想答道,“可东面是咱们来时的路,除了宣王与无名兄弟有些瓜葛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而且你们别忘了,无名兄弟还抢了那位马贩几匹马,若是路程较近,你们认为依无名兄弟的性子会去抢别人的马吗?” “即便你分析的对,那无名哥回去找宣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王墨儒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这问题恐怕只有问无名兄弟了。”哥舒寒说道。 “别再纠结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找无名哥吧。”庄梦瑶道。 “庄姑娘,事到如今得麻烦你使些手段了。”哥舒寒道,“无名兄弟离开宜宁想必已有些时候了,此时多半已到宣城。无论他要找宣王做什么,此行都不免有些凶险。你变成老鹰也好,变成猎豹也好,赶紧追上无名兄弟,叫他无论如何也要等我们到了再进行下一步的举措。无名兄弟最听你话,你一去肯定能制止他。我们没有脚力,无法行得快,只好慢慢地追赶你们。” “我如果找到无名哥,咱们在哪儿会合?”庄梦瑶问道。 “就在宣王宫的正门附近吧。不过你们要隐藏好,千万别叫悬望的那些手下发现。”哥舒寒又叮嘱道。 “好,那你们快点来。”庄梦瑶说完幻化成一只雄鹰,拍拍翅膀向宣城的方向飞去。 “真羡慕庄姑娘可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冉依凝望着庄梦瑶远去的身影非常羡慕地说道。 “冉姑娘,我们要回宣城处理点事情,你去不去?”哥舒寒问道。 “当然!咱们好歹同行一场,你们朋友有难,我当然得伸手相助。”冉依凝说道。 “好,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也弄几匹马,尽快追上无名兄弟。”哥舒寒道。 魁伟的雄鹰用力地扑扇两下它那又阔又长的臂膀,奋力地向前飞去。它已临近宣城,这一路上它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赶往宜宁的,也有赶往宣城的,可这中间偏偏没有无名的影子。“无名哥到底去哪儿了?”雄鹰的心里面有些担心。它又往前飞了飞,飞进宣城,盘旋在宣王宫的上空,见宫中所有人、事都井然有序,根本没有生人闯入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暗暗怀疑:“难道是小寒哥分析的不对?无名哥并未回到宣城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那雄鹰刚想到这里,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小寒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既然说出口,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看来我还是错过了些什么。”那雄鹰在宣王宫上空盘旋了几周,又向西飞去。它要仔细地再巡视一遍,即便找不到无名,它也可以碰到王墨儒一行。 果然,那雄鹰飞出去没多久,便瞧见王墨儒他们策马而来。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周,落在了哥舒寒的肩头。 哥舒寒见这雄鹰落在自己肩头,知是庄梦瑶,问她道:“瞧见无名兄弟了吗?” 那雄鹰恐旁人起疑,低声答道:“没有!我见宣王宫中一切井井有条,不像是出过什么事的样子,无名哥是不是……”那雄鹰并没有把话说完,它知道依哥舒寒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无名兄弟身份不一般,他即便去找宣王,也不一定要把宣王宫闹个天翻地覆。”哥舒寒道。 “也说得有理,那我再去瞧瞧?”那雄鹰听说,这才恍然大悟。 “你能认得出无名兄弟抢走的那几匹紫骝马吗?找人或许还不好找,可如果在宣王宫里找到那几匹马,不就能证明无名兄弟在宫中吗?”哥舒寒说道。 “还是小寒哥聪明。你瞧我这笨脑袋根本没想到找马这一说。那我先去了啊,你们赶紧跟上来。”雄鹰说着展翅做飞行之状。 “你本来就笨,还总说我。”王墨儒纵马在哥舒寒身侧,将他与庄梦瑶的谈话都听在耳中,此时不禁嘲讽道。 那雄鹰听王墨儒嘲笑它,展动身行飞在王墨儒身侧,翅膀呼扇呼扇地不住向他脸上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骑术本就不是很精,此时视线又被挡住,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心中有些慌,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别闹了,我知道错了。” “以为认错我就会饶了你?看我一会儿回来怎么收拾你。”那雄鹰说完,展翅高飞又往宣城的上空飞去。 雄鹰在宣王宫的上空盘旋了几周,见马厩中有几匹马与那马夫贩卖的紫骝马有些相像,它慢慢地下落,于空中变成了个喜鹊落在了马厩旁。 “这几匹真是那马夫贩卖的紫骝马,看来小寒哥分析得不错:无名哥真在宣王宫中。”那喜鹊不禁一阵窃喜。 它不敢在宣王宫中久待,趁着无人察觉,又飞了出去。 此时王墨儒一行也纵马来到宣王宫前,庄梦瑶见到众人,落到他们跟前,变回本来面目说道:“小寒哥算无遗策,真是厉害。无名哥果真在宣王宫里。” “那你有瞧见无名兄弟在哪个房间吗?”哥舒寒问道。 “不知道,我怕宫中的兵丁发现我,所以并没在里面待多长时间,见到无名哥抢的马后,便急匆匆地出来了。我这就去瞧瞧。”庄梦瑶道。 “别去了,太危险了。”哥舒寒制止庄梦瑶道,“好在上次我们与宣王宫的兵丁没有发生正面冲突,这次我们直接去求见宣王看他怎么说?” “宣王若不接见我们呢?”庄梦瑶道。 “咱们先礼后兵。想来宣王瞧在无名兄弟的面上也该接见咱们。他若真不接见时,无名兄弟恐怕也遇到了麻烦,到时咱们再杀进去,搭救无名兄弟不迟。”哥舒寒又分析道。 “好,就是这么说。”庄梦瑶当先同意道。 “我去叫门。”王墨儒也自告奋勇道。 “还是我去吧。”哥舒寒怕王墨儒言语上有什么不恰当处,再惹恼了门卫,不给通报,可有些不大好。 王墨儒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见哥舒寒要去,也不与他争,跟在了他身后,往宣王宫的宫门走去。 宫内,宣王如之前一般,低垂着头站在无名面前。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到二人所处的房门外,禀告道:“报,宫外有四个平民想求见大王,说什么要见无名。” 宣王正忙着回答无名的问话,根本没空搭理那侍卫。好在房门外宣王的近卫队长对那侍卫道:“宣王正在忙,有什么事,你过一会儿再来禀告吧。” 屋中无名也听到了那侍卫禀告的事情,他不用想也知是王墨儒他们,便大声说道:“等一下。” 宣王见无名这么说,也忙对屋外的人道:“等一下。”宣王刚说完随后又问无名道:“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无名叹口气说道:“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一天都没到就闹出这样的事来……”无名说着上前摸了摸宣王的头道:“这宣王的位子,想来你也做到头了。与其放任你在这儿祸害一方百姓,还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小王真的不敢了。”宣王跪下来,不住地向无名磕头道。 宣王口称“二皇子”,难道无名就是拐走太古国太子妃,如今子金国唯一合法继承人,那个下落不明的二皇子——赵景隆? 无名见宣王额头都磕出血来,有些于心不忍,想饶了他一命,说道:“带我去见见你的程夫人吧,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心地这么狠毒,竟能想出这么多残忍的主意来。”无名说着已走出了房门。 “有刺客,护驾。”宣王见无名走出房门,大声喊道。 宣王宫里有不少巡逻的兵丁,此时听到宣王说“有刺客”,知是表忠心的好时机,立马便围了上来。 一百二十六 进攻宣王宫 无名根本就不把这些兵丁放在眼里,站在原地也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宣王见众兵丁已把无名围在圈里,胆子也壮了些,对无名说道:“别说你还只是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便是真的继承大统,想要废除本王,也得向天下林列本王的罪责不是?岂能由你一言说废就废了的?” 无名本是背着宣王,听他这么说,又转过头来,目视着他道:“你真的要我亲自动手?” 宣王根本就不理无名说什么,对众人道:“此人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冒充咱们子金国的二皇子意图行刺本王。你们一起上,无论是死是活只要能制服他,本王定赏千金,封他做宜宁之主。” 众兵丁久在宣王手下当差,便是没有这么丰厚的奖赏,也会奉命行事。此时听说有这么丰厚的奖励,那还不拼了命地往上冲? 无名见众兵丁对自己刀兵相向,也不跟他们搭话,抽出兵刃与那些兵丁战到了一起。这一交上手众兵丁才察觉出,原来眼前的这人竟这般厉害:能挡住他三招五招的已是高手,能力不济的跟他交手一招,便倒地不起…… 宫门口哥舒寒听到里面有兵器相交的声音,对王墨儒道:“不好,里面好像打起来了,咱们赶紧进去接应。” “我先去帮无名哥。”庄梦瑶变成苍鹰后,一飞冲天,对众人道。 哥舒寒见事出紧急,也不客气,幻化出三刃剑,威逼着两个门卫把宫门打开了。 宫门开后,哥舒寒连出两拳把他们击晕后,对王墨儒解释道:“这二人罪不至死,饶他们一命吧!” 王墨儒主要担心庄梦瑶和无名,这两个门卫的死活他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冲进去瞅准庄梦瑶降落的方向,对哥舒寒道:“兄弟,冉姑娘咱们快走,他们好像在那边。” “别乱跑,宫中地形复杂,容易迷失方向,若找不准方向,恐越行越远。我之前进过宣王宫,你们跟我来。”哥舒寒一马当先,对王墨儒和冉依凝道。 王墨儒本就不认识路,听哥舒寒这么说,心中大乐,赶紧与冉依凝跟在了他身后。 “有刺客要刺杀宣王,快去护驾。”几个兵丁相互招呼着向庄梦瑶落脚的地点跑去。 “喂,别光顾着往前跑,你们身后也有‘刺客’啊。”哥舒寒在那群兵丁身后笑着道。 那群兵丁刚转过身来,便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眉宇间满是豪迈之气的人对他们连挥手指。那群兵丁还没弄明白这白面汉子要干嘛,便见到一个个枪杆粗细蓝白色的圆棒向他们击来。事发如此突然,那群兵丁根本来不及回避,便被这些圆棒击晕在地。 王墨儒见哥舒寒只三两下就收拾掉这么一大群兵丁,兴奋之余想起哥舒寒曾答应过要教他‘水’之魔法,对哥舒寒道:“兄弟,这次事件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教教我这魔法。” “好说。”哥舒寒答应地非常爽快。 “学会你的魔法后,我再换一张弓,到时骑在品种为‘穆西’的白马上,边开弓边射冰箭,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王墨儒憧憬道。 “我的魔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哥舒寒带着王墨儒他们边往前跑边说道。 “有志者事竟成,反正有的是时间,不怕学不会。”王墨儒嬉笑道。 “冉姑娘,你的弓好漂亮,能借我用一下吗?”王墨儒对冉依凝手中的长弓已垂涎很久,此时打铁趁热,鼓起勇气道。 “那咱们换弓使吧。”冉依凝从身上摘下长弓、箭篓,递给王墨儒道。与此同时,王墨儒也把弓箭递给了冉依凝。 “你的弓好轻啊。”冉依凝拿过王墨儒的长弓轻声说道。 王墨儒知道冉依凝是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言语中虽然没有嫌弃的意思,但他一个大男人使这么轻的弓,是少了几分男子汉气概。王墨儒假装没听见,把箭篓背在背上,问冉依凝道:“冉姑娘,你这弓的手感真好。对了,之前我见你射出的箭会像哨子一样,发出尖锐的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冉依凝见周围兵力不强,将王墨儒的弓箭也挎到背上道:“我羽箭的箭头上挖有小孔,因此会发出尖锐的响声。” “那有的怎么不会发出响声?”王墨儒又问道。 “小心,有敌人来了。”冉依凝见有一小队兵丁向己方三人奔来,提醒王墨儒道。她说着话连射两箭,又回答道:“不是所有箭的箭头都有小孔,所以也不是所有的箭都会发出响声。” “那你肯定很珍惜那些带孔的箭吧。”王墨儒也射出一箭道。冉依凝的这张弓不仅材质精良,弓弦也坚韧无比,王墨儒只觉得要拉开这张弓,比拉开自己的那张弓要艰难得多。 “也没有,这种箭在好多地方都能买到。”冉依凝随口道。 王墨儒听此便不再说话了,往日里他吃饭都成问题,哪会去花钱买箭。他用的弓也好,箭也好都是自己做的,所以他虽然是射箭的高手,但对于冉依凝说的买箭云云,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人边战边走,转进几个院子已可瞧见无名和庄梦瑶。 “无名兄弟,庄姑娘,你们没事吧?”哥舒寒见无名和庄梦瑶身上血迹斑斑,关心道。 无名和庄梦瑶本领高强,虽处众兵丁的包围之中,可丝毫没有受伤,他们身上那些斑斑血迹也都是敌人身上迸溅的。无名见王墨儒他们来接应,精神抖擞,捏着他的兵刃在空中耍了个花,随后利刃连点,登时便将面前的几个兵丁给点倒了。 庄梦瑶有了贡院的前车之鉴,此时不敢再幻化成猛虎,反而变成一只巨熊,随手抓过一个兵丁,向人群中掷去,人群扑得扑、倒得倒,登时大乱。 哥舒寒见状当先开路,护着王墨儒和冉依凝杀进人群中,与众兵丁战到一起。 王墨儒和冉依凝箭法虽强,可此时身处敌人的包围圈中,难免左支右绌,幸亏有哥舒寒在旁护着,二人才没有受伤。 “墨儒大哥,咱们俩背向而站,你护住我身后,我护住你身后,这样他们就不能把咱们怎样了。”草原上冉依凝所在部族经常会碰到狼群、狮群等猛兽,对于这种包围之势,她早已习以为常,此时便马上对王墨儒说道。 王墨儒听说,乖乖地站到冉依凝身后,二人背靠着背,各射住一面,局势果真好了许多。 庄梦瑶斗得正酣,转头间见王墨儒和冉依凝二人举止略显亲密,也不知怎的,心中又有些羡慕,又有些酸酸的,待她见到王墨儒和冉依凝连弓箭都换过来用时,心中更满不是滋味。 宣王宫中的兵丁不比贡院中的兵丁,他们忠勇当头,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忍耐力都强得多,不少兵丁即便带伤也要迎难而上。 无名口中不说,可心中大是不舍,这样优秀的兵丁,这样勇猛的战力,若是在自己手下覆灭实在可惜。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宣王宫的宫墙上飞过来,直射向冉依凝。这箭来的毫无预兆,待听到声音时离冉依凝已近在咫尺。冉依凝正想弯腰去躲,忽地想起身后还有王墨儒,自己若躲开了,这一箭难免要射到他的身上。冉依凝不敢躲闪,拿着弓向上一拨,想要拨开射来的这箭。但她行动终究迟了一些,手臂刚举,那箭便已射中她的肩头。 “嗯……”冉依凝手臂中箭,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 “冉姑娘……”王墨儒听到身后声音不对,回过身来,见冉依凝肩膀上插着一枝羽箭,跨上一步,挡在了冉依凝身前。 “萧总管来了。”宣王宫中的兵丁有人兴奋道。 王墨儒顺着那些兵丁的眼光望去,见宣王宫的墙头上站着一个头顶钢盔,身披重铠,总兵打扮的人物。这总兵弯弓搭箭,此时正对准王墨儒,见他向自己看来,一箭向他射去。 王墨儒怕冉依凝受伤后躲不开这箭,把她拥入怀中,抱着她向旁闪去,而旁边几个兵丁见他送上门来,也都纷纷挺枪刺去。 可那些兵丁长枪还未出手,便齐齐地向后倒去,原来哥舒寒见王墨儒他们涉险,一剑下去,砍翻了这几人。 “兄弟,你照看下冉姑娘。”王墨儒把冉依凝交到哥舒寒手里道。 随着那萧总管的到来,他手下的众兵丁也都回宫护驾,其中便包括之前在酒楼中要抓捕王墨儒一行的那浓眉大眼梳着两撇鼠须的汉子和那个叫无名“殿下”的汉子。 萧总管射了两箭,一箭射中冉依凝的肩膀,一箭差点射中王墨儒。王墨儒心中大怒,拉满弓,一箭向萧总管射回去。萧总管想不到王墨儒箭法这么高超,更没想到他并不魁梧的身子竟能射出这般强劲的一箭,还没待他反应过来,王墨儒那箭就射到了他胸口处。好在萧总管身披重铠,若不然非得被这箭射穿胸口不可。但这箭终归势大力沉,还是将萧总管射下了墙头。 一百二十七 计杀宣王 “他奶奶的……”王墨儒见这一箭只是将萧总管射下墙头,并没有射上他,心中郁闷难抒,忍不住随口骂了句。 王墨儒话音刚落,便见那萧总管又爬上墙头,想不到这萧总管的轻身功夫也如此好。 王墨儒不待他站稳,瞄准他胸口又连射两箭,随后王墨儒大声喝了句“着”,又是一箭向那萧总管射去。这“连环三箭”是王墨儒自小便练熟了的,只不过他少有临敌经验,一时忘却了。待与哥舒寒相遇后,王墨儒受他启发,想起不少儿时练熟了的箭法,也想出很多新鲜的箭法。此时王墨儒见萧总管是个劲敌,便使出了这个绝技。 萧总管刚站到墙头,见王墨儒箭到,仗着自己铠甲厚重,并没有躲闪,反而张开弓要向王墨儒回射。可他万万没想到,王墨儒两箭之后,竟还跟着一箭。前两箭被他铠甲弹开后,这最后一箭直奔他眉心,萧总管不待还射,急忙用手臂去挡,王墨儒最后一箭击在萧总管的臂铠上,也被弹了出来。王墨儒只想尽快取胜,此时见几箭都射中萧总管,却奈何他不得,心浮气躁,又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哥舒寒见状对王墨儒说道:“别急,不能力敌,那便想办法智取。” “怎么智取?我射中他好几箭,可却连他的汗毛的伤不到分毫。”王墨儒见又有兵丁向他们扑来,连射几箭把那些兵丁射倒,也算拿他们出气了。 二人正说着话,萧总管也搭弓,向他们射来。这人能做到宣王总兵的位置,当真有几分本事,王墨儒见他弓硬箭急,只觉的那边刚搭上弓,箭就到了他跟前。王墨儒不敢大意,急忙去躲。王墨儒自顾尚且不暇,至于对付萧总管的办法更想不出分毫,急得他直挠头。 哥舒寒看出了王墨儒的窘迫,使三刃剑逼开面前的几人,又对王墨儒道:“别急,你再向他射上一箭试试。” 王墨儒心道:“他铠甲那么厚,便是射上一百箭也没用。”他心中虽这么想,但还是一箭向萧总管射去。 萧总管见王墨儒射出来的箭根本就奈何自己不得,更加地不把他当回事,此时见王墨儒箭到连躲都不躲,任由他射在铠甲上。他还想说两句便宜话嘲笑一下王墨儒,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已说不出口,就在王墨儒一箭射中他的时候,他整个身子已被冰冻住了。 原来哥舒寒将冰冻术施加在了王墨儒的箭头上,王墨儒射中萧总管,那冰冻术自然而然地便把他冻住了。哥舒寒见机不可失,赶紧又对王墨儒道:“快射他眉心。” 王墨儒见自己一箭将萧总管冻在原地,也是又惊又喜。他听哥舒寒这么说,丝毫不假思索,一箭又向萧总管眉心射去。 就在长箭快要抵达萧总管面前时,哥舒寒又念了一个咒,解开了冰冻术。萧总管刚脱离哥舒寒的法术,便见一支羽箭直奔他眉心而来。近在咫尺的一箭,萧总管说什么也躲不开,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王墨儒射死。 众兵丁见萧总管被王墨儒射死,无不哗然。众人勠力同心把矛头都对准了王墨儒。 “是你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吧。”无名面向那口称“殿下”的卫队长说道。 “是小人,不过……”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都已经装扮成这幅模样,你怎么还能认出我来?”无名又冷冷地问道。 “是因为殿下腰间的‘塞拉提乌’……”那人想了好半天又说道:“殿下,别忘了咱们除了主仆的关系,还曾是师兄弟……” “那你出卖我是惦记我腰间的‘塞拉提乌’还是我项上的这颗人头?”无名的眼神中流露出凶恶的目光。 “我没有……”那人还要辩解。 “别啰嗦,快把刺客拿下。”宣王见那卫队长和无名谈个没完,大声说道。 “亮兵刃吧,咱们师兄弟间也好长时间没切磋了。”无名又对那人道。 “不,小的可不敢与殿下交手。”那人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 “大胆郭通,私通刺客,给我一并拿下。”宣王见那卫队长与无名谈个没完,下令要将他也一起铲除。 众人久战无名不下,早就担心会被宣王处罚,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又都将矛头对准了那名叫郭通的卫队长。哥舒寒见众兵丁的注意力都转向无名和郭通,而自己这边并不怎么吃紧,悄悄对王墨儒道:“照顾好冉姑娘,我去去就回。”他说完就悄悄地跑到庄梦瑶身后。 王墨儒见这一边只剩下自己和受伤的冉依凝,料想不敌,也慢慢地向无名身边退去。 众兵丁被无名和庄梦瑶刺伤、击伤不少,此时缓了一会儿,听宣王一再催促,发声喊,都挺矛向无名和郭通刺去。 郭通不愿与无名对敌,更不敢与众兵丁交手。他知道今日哪怕与众兵丁交手一招,日后也不免会留下个叛主通敌的罪名。郭通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左右为难,只好闭目待死。 无名不忍心郭通就这样被刺死,寻了个空当,从刺向自己的那一圈长矛的空隙中钻了出去,随后转动那锥子样的“塞拉提乌”,一下子便将刺向郭通的那几根长矛都削断了。 恰于此时,哥舒寒也连刺几剑,趁乱杀出包围圈,跑到宣王身边。宣王身边尚有四五名亲兵打扮的人,他们见哥舒寒杀来,也都举起兵刃向他砍去。哥舒寒根本不与他们交手,施了个法冻住其中一人,随后又从另外一名总兵腋下钻过,躲过几人的夹击,随后奔到宣王面前,将他那三刃剑架到宣王的脖子上道:“谁再动一下,我便杀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舒寒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异常,别说众兵丁没反应过来,便是王墨儒他们也没反应过来。待众人听到哥舒寒的声音时,宣王已成了哥舒寒的剑下俘虏。 王墨儒见宣王被虏,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哥舒寒为什么把受伤的冉依凝交给自己照顾。他扶着冉依凝,当先开路道:“让开些,都别乱动。” 此时宣王被俘,王墨儒便是不说,众人也不敢乱动。 无名引着庄梦瑶和郭通,跟在王墨儒身后,也出了包围圈。无名站在宣王身旁,百感交集,他并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众人便没法全身而退。即便他们把宣王绑架出去,由此而脱离众兵丁的包围。那郭通要怎么办,宣城、宜宁两城的百姓又怎么办,而且把宣城和宜宁托付给这样的王,无名也心有不甘。 宣王见自己命悬人手,腿早吓软了,无名把他从地上搀起来,又把“塞拉提乌”架在了宣王的脖子下,冷冷地道:“我是谁?” 宣王本就惧怕无名,此时见他亲自动手,更怕得不行,他哆哆嗦嗦地求饶道:“殿下……饶……饶……饶命……小王……小王知错了……” “我是谁?”无名还是冷冷地道。 “您……您是子金国的二……二皇子……”宣王又颤颤巍巍地道。 原来无名真是子金国的二皇子——赵景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答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庄梦瑶听说无名就是子金国的二皇子,想起汉安楼上听到的故事,忍不住一声惊“咦”。王墨儒也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嗜酒如命,可以跟他肆无忌惮地称兄道弟、开玩笑的人是子金国的二皇子,是子金国现如今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众兵丁中也有人知道子金国内部发生的事情,更知道二皇子的身份尊贵无比,自己众人向他兵戎相向无异于谋反,有些胆小的当下便跪倒,口称“殿下”。余人见状也放下兵器,齐齐跪倒,向无名跪拜。 无名见众兵丁对自己一行消了敌意,一场兵变就这么消于无形,知道自己没法再向往日般惜字如金,只好面向众人道:“各位请起,各位都是子金国的将士,并不隶属于某一人,犯不着行这样的大礼。” 往日里宣王宫内军纪严明,没有总兵或者卫队长的允许,各人不准随意乱动。此时这些总管、总兵、卫队长死的死,伤的伤,没人向他们下达命令,他们不敢肆意妄动。更何况他们明知之前犯了错,此时心中恐惧,更不敢乱动了。 王墨儒不知道这些规矩,见无名说完,向众人招手道:“大家快起来,快起来。” 无名见众人还是不起来,想起自己刚到宣城时见到的景象,想到一众百姓噤若寒蝉的模样,手臂前伸,一下子把宣王刺死,随后又对众兵丁说道:“我不知道之前的规矩如何,但从今天起有些规矩真要重新制定了。” 无名说完见众人还不起来,又说道:“这第一点就是要大家不要随意地屈膝跪拜!你们是子金国的将士,是子金国威严的象征,是子金国最勇猛的一群人,你们不是任何人的仆从,更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郭通见状大声喊道:“宣王的命令大家会听,现在子金国真正的主子来了,他的命令大家反而不听了吗?” “众将听令……列队……”郭通大声喊道。 众兵丁听无名说了这一番话,无不群情激动,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指令,没法站起来,此时听郭通喊了这么一嗓子,一个个挺身站起,昂首挺胸,结成了一个小方队。 无名见众兵丁训练有素,心中欣喜,又说道:“这些年来我们皇家失于查访,以至于此人将宣城弄得这般乌烟瘴气,想来大家也跟着受了不少苦。”无名说着踢了脚边的宣王一脚道:“不过大家放心,我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让宣城重新变成一个光明、自由的城市。” 众兵丁听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笑逐颜开。这些年来他们实在过得太压抑了,难得遇到一个开明的主子,这如何不让他们兴奋? 一百二十八 恶毒的程夫人 无名见众兵丁都喜上眉梢,又问众人道:“我听说原宣王有位正室夫人姓程,她现在何处?” “程夫人出宫降香去了。”郭通清楚程夫人的去向回答道。 “嗯,带我去见见她。”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请殿下稍候,小人这就去把她给殿下带来。”郭通恭敬地道。 “不,我要亲自去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想出这样多恶毒的点子,看看这样恶毒的女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降香的。”无名说着又回头道:“出来吧,咱们该走了。” 王墨儒早就瞧见屋中的床榻边时不时地伸出个小脑袋,正是哥舒寒偶遇的那书生王翔。王翔听说,从床榻后出来,站到了无名身边。 “众将听令:一队、三队、四队各回各哨,二队随殿下起驾出宫。”郭通又大声说道。 “不必,我有他们就够了。”无名瞧瞧王墨儒和庄梦瑶,又瞧瞧哥舒寒和冉依凝笑着道。 冉依凝受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无名将她留在宫中养伤。郭通不敢违逆无名,也将二小队留在宫中照顾受伤的冉依凝。这才当先领路,带着无名几人往宫外的寺庙走去。 几人出了宣王宫各怀心事地默默走了半天,还是庄梦瑶当先开口道:“无名哥,以后我们也要叫你‘殿下’是吗?” “咱们先处理眼前事,至于别的,我找机会再跟你们说。”无名注视着庄梦瑶说道。几人听无名这么说,更不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众人已到寺庙跟前。王墨儒见庙外几个老和尚在和一个少女谈天,不免有些吃惊,待看到那少女是染坊内的小倩时,更觉得惊奇。 “小倩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王墨儒跑上前,见小倩姑娘的脸上红肿一片,不禁问道。 “很明显吗?”小倩很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拉起一缕头发盖住脸上的伤,又问王墨儒道:“现在还明显吗?” 王墨儒正与小倩说着话,无名带众人也走到几人跟前,那几个老和尚认识郭通,见他带来的这几个人脸上都带着股怨气、带着股愤恨,心中忐忑,忙上前问道:“几位施主远来,不知有何贵干?” “程夫人是在里面吗?”庄梦瑶当先怒道。这一路上无名将王翔对他转述的程夫人所作所为也对王墨儒他们讲述了不少。郭通久在宣城,更了解内幕,又对王翔说的补充了许多,众人这才知道无名为什么一意要去找程夫人。原来这个女人竟是这般狼心狗肺、恶毒无比。 宣王年轻时治理宣城、宜宁两城虽没有什么政绩,却也并非如现在这般荒唐不羁,直至他娶了程夫人之后,所有荒唐的想法纷至沓来。搜刮民脂民膏、任人唯亲对他们来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程夫人担心宣城内的子民对他们妄加议论,更是派郭通和那浓眉大眼,梳着两撇鼠须名叫秦田的人来监视众百姓。 郭通本领高超,并不愿担此差事,可他既入仕途,身不由己,也不得不听令而为。郭通良心没坏,并没有对众百姓太过管束,可那秦田却不然,他巡查时常常小题大做,弄得宣城内的百姓连寻常交流都不敢。王墨儒他们初入宣城见到街边的小贩与百姓大打手势便是因此。 无名是从宫中出来后才知道这中间还有秦田在作梗,因此并没有对他施以惩罚,不过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郭通和王翔所讲的这些,王墨儒他们听到也觉气愤,只有庄梦瑶快人快语,见到那些老和尚们,忍不住便问程夫人在哪儿? “程夫人……他……在里面。”一个老和尚结巴道。 “你们不要声张,我们过去瞧瞧就回来。”郭通早就接到了无名的指示,对那老和尚道。郭通说着,请几人前行。那几个老和尚见无名他们腰悬利刃、面露凶相,说话都有些不敢说,更别说阻拦了。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地随着郭通往庙里走。 “小倩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还没回答我呢。”王墨儒又问道。 “我是陪萍姐来的。”小倩说完又解释道:“萍姐是我们染坊的老板娘。她经常来庙里跟程夫人聊天,至于聊什么你们可别问我,她们聊天时从不让我在旁边,所以我也不知道。”小倩又轻声细语地说道。 听小倩这么说,无名又瞧向郭通。郭通摇摇头道:“小人身份卑微,每次送程夫人进庙后,就只能候在门口。至于程夫人约了什么人、谈些什么,小人也不清楚。” “小倩姑娘若所言不虚,那个什么萍姐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哥舒寒猜测道。 无名听说点点头:哥舒寒的猜测总是能说到无名的心坎里。无名本不愿走在最前面,但如今身份不同,他也只好一马当先地带着众人往寺庙里走去。 “我跟你说呀,这些奴才就是得严加管束。你稍微对他们宽松些,他们就蹬鼻子上脸。这不昨天我出去还没多长时间,她们就把秦大人要抓的嫌犯放进染坊里,还端茶倒水的,一脸的奴才样。”一个妇人道。 “她们这么大胆?”另外一个妇人道。 “可不嘛!要不是有人担心受牵连,悄悄地向秦大人高密,那些嫌犯恐怕还会逍遥法外呢。”之前说话的那妇人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妹妹,你可别嫌犯嫌犯地叫。我听宣王说,其中一人身份可尊贵了,连宣王都要敬他几分。”后说话的那妇人道。 几人站在门口,听庙里两个妇人根本没有烧香礼佛?反而尽说些闲话,商讨着害人的法子。无名听了一阵,不愿再听,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两个妇人跪在蒲团上,突然听到身后来了人,一惊回头。这二人都没见过无名,趟若见过时,便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宣王说的那位身份极尊贵之人。 “大胆刁民,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便随便闯进来?”一位身穿华服的妇人呵斥无名他们道。 “不知道就不来了。”无名走过去道。 那穿华服的妇人正是程夫人,她见无名恶狠狠的,心中发毛,大声道:“你们要干嘛?”她大声嚷着,随后看到了一旁的郭通,随即大声道:“郭通护驾,快护驾。” “你这肥猪婆心地这般恶毒,我早就想杀了你,以谢天下。”郭通恶狠狠地说道。 王墨儒听郭通叫程夫人为肥猪婆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他实在想不通,天底下那么多美貌的女子,宣王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又黑、又矮、又丑的女人做夫人。郭通那句“肥猪婆”真是形容得再恰当不过。 “殿下,杀这种人恐怕脏了你的刀,还是交给我处理吧。”郭通向无名请示道。 无名听说点点头,指着程夫人旁边那个跟他身材、长相有些相近,好像叫萍姐的那人道:“连她一起。” 程夫人和萍姐还待挣扎,可郭通暗杀者出身,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卫队长,两下便把她们的胳膊弄脱臼,随后把二人推出庙外。 “真是个好臣子。”哥舒寒望着郭通的背影说道。 无名目视前方,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郭通的兵刃是一对长约尺许的短剑,他让程夫人和萍姐相向而站,随后伸脚把二人踹倒,一剑一个,把二人的心肝都给挖了出来。郭通又拿短剑在二人的心脏上剁了几剑,伸脚把二人的尸体踢进了草丛。 “好好的佛门圣地不要让它成为藏污纳垢的所在。”无名对那几个老和尚说了这么一句,留下小倩,带着众人便回宫了。 无名回到宣王宫后,处斩了秦田,安置好王墨儒他们,随后召集百官商量往后事宜。 “你说无名哥往后还能跟咱们一起同行了吗?”王墨儒问庄梦瑶道。 “你能不能坐下来,别动动这,动动那的。”王墨儒从没进过王宫,进屋后,目光所及,只觉得所有东西都那么新鲜,不停地翻东翻西。但庄梦瑶此时心中正不高兴,听王墨儒这么说,自然会数落他。 “我瞧无名哥是不会再跟咱们同行了,你记不记得他之前一再地对咱们隐瞒身份,说咱们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便没法再跟咱们同行了!而且你不见他有多在乎宣城里的百姓,多在乎宣城里的秩序。”王墨儒放下手中的青瓷碗道。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流落江湖的异人,谁想到竟是子金国的二皇子。”庄梦瑶道。 “兄弟,你说无名哥还会跟咱们一起同行吗?”王墨儒根本没听庄梦瑶说什么,又问哥舒寒道。 “我不知道。”哥舒寒回答地非常干脆。 “兄弟,你那么聪明给分析分析呗。”王墨儒又道。 “无名兄弟神秘莫测,我也分析不出来……”哥舒寒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王墨儒看出哥舒寒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对他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屋里又没有外人。” “我知道屋里没有外人,可是无名兄弟的心思真是不好猜测。现在满子金国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恐怕都想要找到无名兄弟。依无名兄弟的心性,他肯定不会甘于仅管治这小小的一座宣城。可是放眼四野,他又能去哪儿,又有几人能拥护他,他又能相信谁呢?”哥舒寒连问道。 “当然是咱们啊。”王墨儒兴奋地道。 一百二十九 心意难测的无名 “咱们几个人在小小的宣王宫中打打闹闹还行,可若是与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的士兵对敌,咱们几个又能有多大作用呢?”哥舒寒又问道。 “别妨碍无名哥了,咱们还是悄悄地走吧。”庄梦瑶站起身来道。 “庄姑娘别着急走,我刚才只是阐述了最坏的结果,无名兄弟到底何去何从,还得他自己拿主意。”哥舒寒道。 几人正说着话,屋外有兵丁启奏道:“启禀几位爷,殿下有请。” 几人听说无名相请,不再犹豫,便跟那兵丁去了。那兵丁带着几人来到大殿内,王墨儒见无名梳洗一新,穿着锦袍玉带坐在大殿中的宝座上,说道:“无名哥,你这身好气派啊。” “不得放肆,要叫……”站在无名身旁的官吏,冲着王墨儒大吼道。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无名打断道:“无妨。他们都是我的至亲近人。” 无名说着又对几人道:“原宣王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囤在宫中也没什么用。我已跟郭大人交代过,要他拨出来一些留作宣城日后之用,剩下的便都给宣城内的百姓分了吧。众百姓在宣城内过活也受了不少苦,是时候让他们尝一尝生活的甜头了。”无名说到这里才切入正题,又对几人道:“麻烦几位去清点一下,看看宣王到底搜刮了多少银两。” “好,这种差事我最愿意干了。”王墨儒首先道。“无名哥,那我们先去啦。” 无名不说话,只点点头。 王墨儒等随着之前去请他们的那名官兵出了宫殿,又奔粮仓而去。粮仓中郭通已率领一队兵丁在那儿清点,他见王墨儒几人到来,带着他们到存放银子的房间说道:“麻烦几位清点一下这里的银两,清点清楚后,只需要给小人个具体数目就好。”郭通说完,便出了粮仓。 “无名哥这是什么意思?”庄梦瑶有些生气地道。 “这还不懂?这些银子既无清单,又无准数,还不是咱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无名哥这是变相地给咱们银子呢。”王墨儒道。 “我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给咱们银子啊?是他以高高在上的身份对咱们的赏赐?还是见咱们可怜,对咱们的施舍?”庄梦瑶接连问了两句,又很不高兴地说道,“我瞧无名哥就是不打算跟咱们同行了。” 对于无名为什么要这样做,哥舒寒和王墨儒也说不出原因来。就在几人沉默之际,许久未说话的哥舒寒说道:“我瞧无名兄弟不像那样的人。” 哥舒寒见王墨儒和庄梦瑶带着不解的眼神瞧着自己,又说道:“我不认为无名兄弟会是那种用些银两就准备把咱们打发走的人。”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快拿些银子,然后回去交差吧。”王墨儒拿起箱中的金条就往自己怀里揣道。 “反正我不要。”庄梦瑶赌气道。她见王墨儒还在往怀里揣,又呵斥他道:“你也不许要。” “为什么?无名哥一片好心,咱终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你说是不?”王墨儒说道。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庄梦瑶说着便要上前去抢。 “好,好,听你的,我不拿就是。”王墨儒没法,把揣进怀里的金条一根一根地往出掏。 “还有!”庄梦瑶见王墨儒从怀里掏出的金条比他揣进怀里的金条少了很多,又吼他道。 “没有了,不信你翻。”王墨儒拍拍胸口说道。 “我不要他的银子,也不想帮他干活。”庄梦瑶气鼓鼓地道。 “那咱们跟郭大人说一声,让他派人来清点吧。”哥舒寒建议道。还没待哥舒寒说完,庄梦瑶便出了粮仓,王墨儒和哥舒寒没法,也只得紧跟在她身后。 三人出了门就见到了郭通,庄梦瑶并没有搭理他,满面失落地往之前他们所住屋子的方向走去。哥舒寒生恐郭通会对庄梦瑶有什么偏见,向他解释一番,也随庄梦瑶去了。 回到屋中,庄梦瑶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折腾了好半天才气鼓鼓地说道:“我受够了,也不想再等了,咱们现在就去找无名哥,问他到底跟不跟咱们走:他若不跟咱们走,咱们也别死赖在人家这儿,赶紧启程才是要紧。” “也好,这事是要跟无名兄弟好好商量一下。不过庄姑娘,无名兄弟今非昔比,咱们言语上若顶撞了他,或让他有什么难堪。即便他不跟咱们一般见识,他的那些手下恐怕也会对咱们有所偏见。”哥舒寒想要庄梦瑶尽量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庄梦瑶才不管会不会惹怒无名呢,但她还是一口答应道:“好,咱们走。” 三位商量完刚要出门,见门外又有个兵丁禀告道:“殿下找几位爷有要事相商,请几位爷换好衣服后,随臣下到偏殿等候。” “不用换衣服,我们现在就要见他。”庄梦瑶当先说道。 “殿下一再强调要几位爷换好衣服,他才肯见。”那兵丁有些为难地道。 “庄姑娘,换衣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别再为难这小兄弟了。”哥舒寒替那兵丁开脱道。他说着又对那兵丁道:“我们要换的衣物在哪儿?” 那兵丁听说,叫了声“来人”,便有几名侍女打扮的人物从屋子旁走出来,她们站到那兵丁身后,躬身向王墨儒等行礼。行罢礼后,只听那兵丁对王墨儒他们说道:“几位爷请移步,他们会带几位爷去相应的屋子换衣服。” 几名侍女听那兵丁这么说,无不在暗暗发笑,宣王宫里自来都是“王爷”、“娘娘”、“大人”这样的称呼,几曾有人称呼别人为“爷”的?更何况这三人中还有一位姑娘,这样的称呼哪里还像王宫,倒有些像茶馆、酒店……草莽气息太浓了。但也没办法,谁让新来的这位主子江湖气息也很浓呢? 哥舒寒听说,不再谦让也不再客气,跟着两名侍女去换衣服了。王墨儒见状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也先去换衣服吧,换罢衣服,如果无名哥说不再跟咱们同行,咱们也好立即启程。”王墨儒说完见庄梦瑶很不高兴地点头同意,也跟着两名侍女去换衣服了。 王墨儒跟着二人来到一间屋子中,见中间有个大木盆,里面热气腾腾,盛满了热水,问二人道:“这水是给我洗澡用的吗?” “是的!”二人恭敬地齐声道。 王墨儒已经好些天没有洗澡了,当下将二人赶出了屋子,也不客气,脱下衣服便钻进木桶里,口中还轻哼道:“好舒服啊!”他在木盆里扑腾来、扑腾去,刚洗一会儿便哼起了小调,心情十分畅意。 也难怪,像王墨儒这种身份的人,平时洗回凉水澡都不容易,更别说这种热乎乎地热水澡了。 约有半个时辰,王墨儒洗完了澡,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新衣服,他照照镜子,见镜中的自己器宇轩昂、样貌不凡,又瞧瞧自己旁边的那张弓,顿觉有些拿不出手,他问两名侍女道:“你们宫里有没有什么宝雕弓?” 王墨儒这话若是问其他兵丁或许还能问出些端倪,问眼前的二人根本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王墨儒见她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问道:“那你们宫中有兵器库吗?” 兵器库二人是知道的,当下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 王墨儒听说十分欣喜,道:“快带我去瞧瞧。”他说完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便当先钻出了屋子。二人见与上头交代下来的时辰还有些时候,便领着王墨儒到兵器库去了。 把守兵器库的兵丁见王墨儒走到近前,也不敢阻拦,恭敬地开了门,放王墨儒入内。兵器库是要地,两名侍女不敢入内,只好在门外等候。王墨儒见状,心道:“你们不进来更好,省着有人在旁边啰嗦。”他想着,在进到兵器库后随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宣王治理百姓不怎么样,可治军还是有一套的。当然以王墨儒的见识,他也根本想不到以暴力管治百姓的君主,就是需要强大的武力做支撑。 王墨儒不懂这些,可他还是能分清兵器的好坏。他看着兵器架上那一把把明晃晃、亮闪闪的兵刃高兴得手舞足蹈。这兵器库中的武器真是应有尽有,王墨儒耍了一阵铁枪,觉得不是很顺手,又把它放回到兵器架上,想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便仔细地端详起屋中摆放着的弓箭来。 墙壁上挂着几张宣王使用的宝弓,王墨儒随手从墙壁上摘下一张上面镶有宝石的长弓,使劲拉了拉,只觉得入手轻飘飘的,使不上什么力道,心中暗暗想:“华而不实!镶这些破石头有什么用?看我不给你弄下来。” 王墨儒想着,果真上手去抠,可他抠了没两下,见那宝石镶在弓上还是纹丝不动,就又把那张弓挂回原位道:“好好的一张弓,我破坏它干嘛?还是放它一条生路吧。” 一百三十 湖边的焰火 王墨儒说完又向两侧看去,见旁边有一张复合弓铁质的胎、乌木的背,设计得较为精良,顺手将它从墙上摘下来试了试力道,他拉了两下觉得很合手,便把它挎在背上,心道:“这张弓比冉姑娘的那张弓可好多了,我背着这张弓出去耍耍,一定很威风。” 王墨儒想着又去看其他挂在壁上的弓,可挑来挑去只觉得那些弓不是太过花哨,便是力道不足,他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个能与自己背上的那张复合弓相比拟的。 正在这时,门外的两名侍女叫王墨儒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拜见殿下了。”王墨儒听说答了声好,又挑了两篓羽箭,这才从武器库里面出去。 没有上面的御令,武器库中的兵器是严禁带出的。两名看守武器库的兵丁见王墨儒又是从武器库中往出拿弓,又是往出拿箭的,也不敢说,恭敬地送几人离开了。 王墨儒随着两名侍女来到约定好的地方,见哥舒寒和庄梦瑶身上的衣服都焕然一新,开心地笑道:“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好漂亮啊。” “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也不赖啊!”冉依凝在一旁说道。冉依凝本身就比较刚硬,中箭的肩头又不是什么要害部位,休息了半天觉得好了很多,听说几人聚在一起,便也跟着来了。 “冉姑娘,你的肩膀不疼了?”王墨儒方才并没有看见坐在角落的冉依凝,此时见她也跟着来了,不禁问她道。 “疼还是有些疼,不过没什么大碍了。”冉依凝笑着道。 “无名哥呢?他不是有话跟咱们说吗?现在咱们都聚齐了,怎么还不见他的人影?”王墨儒左瞧右看地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哥舒寒见好半天都没人回答,岔开话题问王墨儒道:“一会儿不见,上哪儿弄的这张弓啊?快解下来给我瞧瞧。” 王墨儒依言,把这张新“弄”来的复合弓解下来递到哥舒寒手里,说道:“嘿嘿,从哪儿弄来的你可别管,这叫山人自有妙计。” 哥舒寒听说微微一笑。 就在王墨儒和哥舒寒把玩长弓之时,庄梦瑶开口问那些侍女道:“眼看天就要黑了,你们主子到底还来不来?不来我们可要走了。” 几名侍女见庄梦瑶语气不善,忙好言相劝。正劝着只听屋外有人喊道:“殿下驾到。”众人听说忙齐齐跪倒,只有王墨儒一行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突兀。 庄梦瑶憋了一天的气,此时见无名从屋外进来,脸色一沉,问他道:“殿下……我们是不是也得对你行跪拜之礼啊?” 无名不答庄梦瑶的话,对几人道:“咱们出宫走走吧。”他说完便当先往屋外走去。四人没法也只得跟在无名身后。 快出王宫时,无名留下一众兵丁,只带着郭通和王墨儒四人出去了。 六人身份各异,彼此间有了些顾忌,走起路来也不像之前那般和谐了。最前面走的无名,王墨儒四人跟在他后面,再之后是郭通,六个人分成三波,每一波之间都隔着些距离。 众人随无名来到城中的一个小湖前,无名站在湖边负着手等着王墨儒几人近前。 “殿下你不是有话对我们说吗?现在左右无人,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庄梦瑶走上前,很不开心地说道。 无名瞧了庄梦瑶一眼,见她满脸的不高兴,转对王墨儒道:“你又做什么了?惹得梦瑶姑娘这么不高兴。” “别往我身上推,这事跟我可一点关系没有。”王墨儒摆手道。 “无名兄弟,你这样大家心里都挺不好受的。有什么话你痛痛快快说出来,我们也好尽快做准备。”哥舒寒说道。 “请原谅我有些事没有提前跟你们说,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因为这种小事而替我担心。”无名说着看了看几人道,“今天没跟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时辰里,我已经把原宣王所有的残党都彻底根除了。” 无名看着几人惊奇无比的神情又说道:“虽然我知道彻底根除说的有点勉强,但他的余党绝不可能再在宣城和宜宁内兴风作浪了。” “无名哥雷厉风行,真厉害。”王墨儒听说,由衷地赞道。 “在你们洗漱、换衣服的这段时间里,我还命城中的兵丁在宣城内舍米、舍银子……原宣王搜刮的那些钱粮已被我舍出去一半了。”无名望着湖面轻轻说道。 哥舒寒想到几人来时路上见到的那些百姓,他们欢呼雀跃、无不欢喜。原来众百姓既得米又得银子,怪不得会那么高兴。想到这些哥舒寒也赞道:“真是个英明的主子。” 无名听说,回头向哥舒寒一笑道:“这还得多亏你,若不是你伺机冲出重重包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伏住宣王,咱们几个恐怕都不能这么平安地脱离包围圈。哪还会站在湖边,享受这样的美景。” 庄梦瑶根本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无名竟做出了这么多事情。她纠结了半天,走到无名身旁轻声说道:“无名哥,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小寒哥说得对:你是个英明的主子,宣城需要你,子金国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治理。你留下吧,我们自己走。” “梦瑶姑娘,你先别急着走,等我把话说完。”无名慢慢地道。 “好,你说,我听……”庄梦瑶坐下来,双手环住双腿,将头枕在两腿间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金国幅员辽阔,地产丰富。七十余城、二百多个乡镇、一千多个村落、千千万万个将领、无计其数的兵丁,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子金国十八个王爷掌控着。他们有的分管五六个城市,有的分管七八个城市,最少也如宣王这般分管两个城市。”无名不愧是子金国的二皇子,述说起子金国的内部结构,当真头头是道。 “这十八个王爷各怀鬼胎,平时有皇家管控,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是前不久皇家也由于某件事情分崩离析,这十八王之间的关系便更微妙了。”无名眼望湖面,心中五味杂陈地说道。 无名讲到此,王墨儒已猜出他口中说的“某些事情”,就是太古国的太子妃被先皇霸占,导致太古国举国进攻一事。王墨儒听说在那次事件中二皇子赵景隆(也就是眼前的无名)放弃抵抗,临阵脱逃,下落不明。而先皇和太子赵景阳都殉国而亡,子金国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皇权,所有合法的继承人,皇家政权也由此分崩离析。 庄梦瑶也想到了无名口中的分崩离析到底指什么,她想起在汉安楼中听到的,问无名道:“无名哥,太子妃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美吗?” 无名听说脸色骤变,一股伤心欲绝的神态在他脸上一晃而过。他并未回答庄梦瑶的问题,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这十八王里有宁王派、有定王派、有保皇派——也就是那些受先皇恩泽较多,依旧支持我为子金国之主的一派、还有保守派——并不打算参与这场政(治)斗争的一派、当然还有原赵氏派……” “什么是原赵氏派?”王墨儒见无名并未解释,便开口问道。 “在子金国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今天就跟你们说了吧。无忌大帝复国后,子金国在他和他子孙地治理下,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可是传了十几代,无忌大帝的子孙中出了一位极其残暴的暴君。这位暴君丝毫不以人民为重,为了一己私欲在子金国中无恶不作,全国百姓都苦不堪言。终于这种忍耐在一次次横征暴敛中爆发,有位英雄率众起义推翻了暴君的暴(政),这位英雄就是我的先祖。而那位暴君的后代就是原赵氏一族。原赵氏一族的下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家族最近几百年来人丁不旺,常常仅以一脉相传。现如今存活的那位赵氏子嗣也该三十余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孩子……”无名想起旧事,又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子金国中内斗不休,太古国又占据了乌河沿岸,我这当皇子的本不该置身事外。可是我如果贸然现身,只会给这场博弈带来更惨重的争斗。所以我打算……” 庄梦瑶几人听无名说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只听无名又续道:“随你们去一趟定远城。” “无名哥,你是说真的吗?”庄梦瑶一下子跳起来道。 “嗯!”无名非常坚定地说道,“咱们的目的虽然不同,但咱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我要在暗中化解这场政治争斗,只有这样才可以尽可能地避免子金国内的所有子民伤亡。” “你真的肯放下这一切跟我们走?这真是太好了。”庄梦瑶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有什么不肯放下的?我已经把宣王的位置授予他了。”无名说着向远处一指。众人顺着无名的手指望去,见他指的正是那个跟他们同行的郭通。 “我将宣王之位授予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弟。今天我对他进行了多方面的考校,觉得他真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无名好像生怕几人怪他徇私,赶紧解释道。可众人还沉浸在他肯同行的喜悦中,哪会跟他计较那么多。 “那以后同行我们是叫你‘殿下’还是‘无名哥’?抑或是其他什么?”庄梦瑶笑着问道。 “你还是叫我‘无名哥’吧,在未成功之前,我不想以本来面目示人……而且我也真有些愧对那个名字……”无名也笑着对庄梦瑶道。 庄梦瑶听说长吸了一口气,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无名哥,其实我一直坚持要你跟我们同行,并不是因为看中你是什么皇子的身份……” “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无名哥啊!”无名并没有让庄梦瑶说完,便笑着说道,“若是我不跟你们同行,他欺负你时,谁给你撑腰。”无名说完笑着将胳膊搭在了王墨儒的肩上。 “没有你撑腰我也能对付这小鬼。”庄梦瑶开心地笑道。 无名见几人心情大畅,知道时机正好,转向郭通,连拍了三下手。 “干什么?”几人不知道无名要干什么,齐齐地转向远方的郭通。 郭通从腰间掏出一只小红旗,迎风挥了挥。他手臂刚落,便听见“嘭”的一声响,湖对面一支烟花冲天而起。这烟花还未落下,紧接着又是“嘭、嘭”几声,湖对面此起彼落,半空中开满了烟花。 “好美啊。”庄梦瑶和冉依凝都忍不住赞道。 “宣王弄这些烟花本是要在他五十岁寿宴那天放的,可惜他烟花没看到,自己倒先走了。”无名有些替他可惜道。 随着烟花的升起,宣城内也热闹起来。几人看了阵烟花,无名颇有感慨地道:“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是只要行的正、站的直,又有什么怕的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这样热热闹闹的,城里才有人气,也才有活力”哥舒寒在一旁道。 “舒寒兄弟,宣城能有今天这般热闹的景象还得多亏你。我代表全城的百姓对你表示感谢。”无名弯下腰来,恭敬地对哥舒寒道。 “小事一桩,无名兄弟不用这般客气。”哥舒寒道。 “如今看来,小寒哥真是厉害,样样都被他猜对了。”庄梦瑶道。她说着又问无名道:“无名哥,假如你以后重新做回皇子,或者当上了子金国的皇帝,像小寒哥这么厉害的人,你打算封他做什么官啊?”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无名说完恐众人没听明白又解释道:“不是没想过封舒寒兄弟做什么官,而是我根本没想过我将来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借你吉言,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封舒寒兄弟一个大大的官。” “我无心仕途。”哥舒寒一口否决道,“倘若真有那天,只要你政治开明,让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有个好前程,便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了。” “一言为定!”无名看了哥舒寒半天,伸出一只手坚定地道。 “一言为定!”哥舒寒也伸手拍在了无名的手掌上。 “那我呢?那我呢?”庄梦瑶也嬉笑道。 “我也封你一个大官做。”无名笑着道。 “不……我也不要做官,我要做公主,我要做天底下最美的公主。”庄梦瑶笑着道。 “不用我封,你本身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公主。”无名笑着对庄梦瑶道。 庄梦瑶本在说说笑笑,听无名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鬼,你呢?你想当什么官?”几人沉静了好半天庄梦瑶才又问王墨儒道。 “我要做大元帅,做那种天底下所有的兵马都归我一个人管的大元帅。”王墨儒说着,将双臂支在自己身体两侧,以显示自己的强壮。 “你野心倒不小。”庄梦瑶笑道。 “天底下所有的兵马都归你一个人管,你要是造我的反,我可怎么办?”无名也笑着道。 “不会的,我只掌管兵马,不造反。”王墨儒嬉笑道。 “依凝姐姐,你呢?”庄梦瑶笑道,“有什么心愿快跟无名哥说,说不准他以后会帮你实现呢。”庄梦瑶心情大好,之前的小情绪也随着眼前的花火烟消云散了。 “我……我没什么心愿。我的族人都在那场天火中灭亡了,无论我现在许什么心愿都不能让他们活转过来。”冉依凝有些失落地说道。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庄梦瑶满怀歉意地说道。 “不,是我心里一直有这个结,所以才会总想这件事,与庄姑娘无关。”冉依凝冲着庄梦瑶道。 “冉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哥舒寒问道。 “我打算去虎丘,听人说我的奶娘在那里。她是我们的族人,我要找到她,跟我的族人生活在一起。”冉依凝道。 “虎丘应该是吴王的地盘……”无名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随口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地盘,我只知道我一路向西,过宜宁到惠州,再穿过水阜就到了。”冉依凝边思索边道。 “那咱们的路线呢?”王墨儒好奇地问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行了这么多日,他们走到哪儿算哪,根本没有规划什么路线。 “这问题一会儿回宫再探讨吧,宫里应该有子金国的山川地形图,咱们也该好好规划一下路线了。”无名建议道。 几人边聊边欣赏着眼前的烟花,不知不觉间周围已聚集了好多人。无名见这儿不是说话地,又建议道:“大家到街市上走走吧,我听说今晚有夜市,会有很多小吃。”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王墨儒摸了摸肚子道。 几人商议完便往街中走去。王墨儒见湖边围着的男女老少个个笑逐颜开,相互间也有了交谈,不禁打心底跟着一起开心。 还没走几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王墨儒的耳朵里。王墨儒回头去瞧,见是染坊中的那些染女,她们笑着、闹着,脸上的笑容真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灿烂。 一百三十一 无名的玉玦 王位交接的繁文缛节让无名非常不耐烦,好在他昨天已召集宣城内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跟他们交代好要一切从简,尤是如此,他与郭通——这个新任的宣王之间,还是举行了一个让无名感觉麻烦的仪式。 仪式过后,无名又跟郭通秘密地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在百官的恭送下出了宣王宫。郭通的本意是派人送无名他们离开宣王地界,但无名不愿声张,并没有坚持郭通的想法,出了宣王宫,便王墨儒他们往宜宁的方向赶去。 有郭通赠送的高头骏马,五人四骑,没用多一会儿便抵达宜宁。庄梦瑶怎么也想不通:以王墨儒的性子为什么不肯要郭通的馈赠。可到了宜宁,还没用一盏茶的功夫,庄梦瑶便摸清了王墨儒心里的小算盘。 “你不是说你没拿宣王宫里的那些银子吗?”庄梦瑶在王墨儒用六根金条买了那匹他垂涎已久的“穆西”后逼问他道。 “我是没拿银子啊,我拿的这些都是金子。”王墨儒坐在白马上有些忘乎所以道。 “小偷!无赖!流氓!我说宣王让咱们挑坐骑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冷静,原来你早就想好用你偷来的那些钱来买这匹马。”庄梦瑶如往常一般与王墨儒吵嘴道。 “看你说的多难听,这些钱是无名哥送给咱们的。你高风亮节不愿要这些不义之财,我可没说不要。”王墨儒狡辩道。 “无名哥,你看他……”庄梦瑶向无名告状道。 庄梦瑶和王墨儒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会争吵起来,无名可不愿意跟着掺和,只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哥舒寒发现从宣城出来后,无名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但他脸上的笑容已渐渐多了起来,只有不知在想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会呈现出失落与伤心。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王墨儒骑在白马上,扭扭头、晃晃屁股故意气庄梦瑶道。他说完又对众人道:“我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也算是给冉姑娘践行吧。” “好,既然是给依凝姐姐践行,咱们可得吃点好的,不能那么寒酸。”庄梦瑶十分支持道。 “这个自然。”王墨儒笑道。 “不必这么麻烦的,如果你们真的想给我践行,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就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挺不舍得你们的……”冉依凝想到即将与几人分别,有些失落地道。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他请客。”庄梦瑶指着冉依凝道。 “对,我请客。冉姑娘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这儿别的没有,银子还是很多的。”王墨儒像变戏法一般,伸手入怀便掏出一根金条道。 “你到底拿了多少?”庄梦瑶逼问王墨儒道。 “最后一根了,真是最后一根了。”王墨儒连忙解释道。 几人说说笑笑地找了一个比较气派的酒楼坐下来给冉依凝送行。 其实若不是王墨儒听说另外一条路会经过一个叫做栖苍山的地方,他真的很想跟冉依凝同行。可是这个叫栖苍山的地方实在是承载他太多的记忆了,他曾在山上生存了差不多两年之久,在那里他遇到了他后来的结拜大哥冯承儒。 这两年里冯承儒不仅教会了王墨儒在这块弱肉强食的土地上生存之道,更教会了王墨儒如何反击这个对他们并不怎么友好的社会,这些都是他这一生中少有的财富。 其实王墨儒与冯承儒年岁相差较大,二人相处时间又少,并没有他与祁继儒之间感情那么深厚。王墨儒之所以固执己见,是因为栖苍山环抱着的城市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再去一次的地方,那里承载了他整个艰苦又欢快的童年,在那里他遇到了教会他“坑、骗、赌、偷”各项“绝技”的人,这个人就是他的二哥祁继儒,而这个地方就是——古老的成兰古城。 在某些时刻,王墨儒也对祁继儒教他的这些技能心存芥蒂,但对于在那种环境中成长的两个孩子来说,他们又能借助什么别的生存本领呢? 如今王墨儒已长大,已可不必依靠这些技能维持生存,可是这些技能却随着他越来越逼近成兰古城,反而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在怀念,怀念那个教给他这些技能的人。 牛二——这个让王墨儒这么深刻体会到“死别”的人,王墨儒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找出来。 可是话虽这么说,他们一路行一路问,却没有一点关于牛二的消息。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么错过了?还是牛二已如祁二一样,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王墨儒没有再往下想,因为“死别”的这种感觉令他太痛苦,而“生离”的这种感觉也令他很不好受。 冉依凝是一个坚强且豪爽的姑娘,但她族人的消亡,令她显得多少有些落寞、显得多少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比如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谈天看烟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一旁,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是这些烟花让她想起了她的族人?还是这些烟花让她想起了那场天火?王墨儒不忍去问。 在烟花的映照下,冉依凝的侧脸是那么美,虽然与庄梦瑶相比还是略有不及,但那一种朴实中带有有的坚毅神情,却是在城乡中难以捕捉到的风光——只有在极广阔的天地中才能孕育出这样的神情来。 王墨儒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些喜欢冉依凝,但这种喜欢绝非男女之情的那种爱慕,而是对她的一种怜惜,怜惜她失去所有族人,从此“孤零零”地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可以诉说心事;是对她的一种敬佩,敬佩她经历这么多的磨难,依旧可以坚持自我,活出自我。 可是这么多的感情,从今往后也只能归结为一种感情,那就是思念…… “很高兴大家能为我践行,咱们已经喝不少酒了,一会儿都还要赶路,依我说咱们说会儿话,酒就不喝了吧。”冉依凝见几人都喝了不少酒,劝众人道。 四人与冉依凝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对她的留恋也增加了几分。庄梦瑶对冉依凝的感情虽有些复杂,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冉依凝是个很好的姑娘,更是个很好的同伴,如今与她分别,她也会心生不舍。 “冉姑娘,找到你的乳娘后,你还打算去哪里啊?”哥舒寒问道。 “找不找得到还两说。即便找到了我也不知道今后要到哪里去,或许会回到草原上生活,也或许找个其他的什么地方过活。”冉依凝说道。 “这个给你……”无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玦交给冉依凝道。 冉依凝不明白无名是什么意思,接过玉玦左右看了看,随后又伸出打算还给无名。 还没待无名说些什么或者伸手去接,王墨儒先抢过来,把玩了一番后又交给冉依凝道:“冉姑娘,无名哥给的你就收着吧。我虽然也瞧不出这块玉好在哪里,但无名哥都没拿它换酒,肯定很珍贵。” 王墨儒这么一说,几人不由地都笑起来。众人笑了半天,无名才说道:“冉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无名哥快别这么说,有什么事,你吩咐下来就好。”冉依凝有些受宠若惊地道。 “这件事我想了一晚,思索再三,感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无名说着又解释道:“虎丘是吴王的地盘,吴王身为十八王之一,也是子金国南部兵力最雄厚的一个。他所主管的姑苏城离虎丘没有多远,若是没什么事,我希望你找到乳娘后可以去投靠吴王。凭你的本事吴王一定会对你礼敬有加的,而你正好借此机会监视吴王。” “监视?”庄梦瑶听无名说出这个词,也惊奇地道。 “嗯!吴王所统管的地盘是子金国最富庶的地方,也是子金国的经济保障。赵氏一族对历代吴王都礼敬有加,按理说他不会有什么异动。可是当此乱世谁又能说得准呢?倘若他有什么异动,我希望你能找机会杀了他,然后继承吴王位。”无名就当寻常事一般说着自己的计划。 “不、不,我可做不来。”冉依凝连忙摆手道,“倘若有一天,我知道他要与你对敌,我一定会找机会射杀他的,不过吴王什么的我可不想做。” “即便冉姑娘射杀吴王后能够全身而退,可对于这样一位射杀他们主帅的人,那些官兵又怎么可能认冉姑娘做吴王呢?”哥舒寒抓住其中的关键问道。 “这块玉玦是赵氏皇家的信物,可以调动子金国内所有的兵马。”无名说着又对冉依凝道:“到时候你只要把这块玉玦亮出来,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冉姑娘你放心,这件事对你来说绝无风险。不过你若不想做,也可以将这块玉玦交还给郭通。后续事我跟郭通已交代好了。”无名又道。 “咱们相识还不到两天,我不能要你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过倘若我知道吴王要与你作对时,我肯定会站到你这边的。”冉依凝推辞道。 “那咱们相识过了两天,你是不是就能接受了?”无名鲜有地开玩笑道。 一百三十二 选举团长 无名说的这句话果真把几人都逗笑了。他见冉依凝始终推辞,又说道:“你的事我听墨儒说了,至于谁降下的那场天火我心里也已猜出个大概。可是请原谅我现在不与你说那人是谁,因为那人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咱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这么厉害!”王墨儒惊叹道。 “那你说我们族人的仇今生今世都报不了了?”冉依凝凝视着无名道。其实冉依凝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复仇无望,自己族人中有很多比眼前这几人还强的能力者,但还不是在那场天火中殒灭干净?他们都已如此,自己又能有多少作为? “也不能这么说,不过要想击败他,还是难如登天的。”无名说着又继续道:“冉姑娘我们作笔交易吧:你帮我干成这件事后,我一定集结一大批能力者,帮你去复仇。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一定会全力而为。” “好,我答应你了。”冉依凝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道。有无名这句话,关于复仇,冉依凝多少看到了些希望。“这块玉玦我会好好保管,即便我有什么不测,我也会托人送到宣王那里。”冉依凝坚定地说道。 “那我代子金国南部百姓及将士们先谢谢你了。”无名站起来满怀诚意地对冉依凝道。冉依凝点了点头,算是对无名的回应。 “无名哥,这么小块玉真的能调动天下兵马吗?”王墨儒对那块玉显露出极高的兴趣。 “你别动,这是依凝姐姐的。”庄梦瑶见王墨儒又把那块玉玦拿起来,从他手里一把抢过道。 “无名哥,像这样的玉你还有吗?给我也弄一块呗,我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王墨儒央求无名道。 “笨蛋,这种玉玦怎么会有第二块?”庄梦瑶又嘲笑王墨儒道。 “无名哥,我也想要。”王墨儒听庄梦瑶这么说,还是不死心地对无名道。 “好!一会儿咱们路过玉器行我给你买两块比这还大的。”无名笑着道。 “哈哈……给你买两块比这还大的……这样你比依凝姐姐都厉害了。”庄梦瑶笑道。 “时辰不早,我该走了。”欢声笑语中,冉依凝突然说道。 活跃的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虽有万分不舍,可话已说了这许多,也只好与她相拥告别。 王墨儒看着冉依凝策马西去,长叹了一声,大有不舍之意。 “舍不得啊?趁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我早就听说姑苏城风景宜人,犹如仙乡,咱们追随依凝姐姐的脚步到姑苏城游玩一番也未尝不可。”庄梦瑶说道。 “路线都已经规划好了,干嘛又要改?”王墨儒道。 “那是你自说自话一意要去什么栖苍山,我们又没有同意,是不?无名哥、小寒哥。”庄梦瑶道。 “你们俩吵,别带上我,我走哪条路都行。”哥舒寒说完便躲到了一边。 “……”无名哥不答,还是望着冉依凝远去的背影呆呆地出神,这步棋他也不知道走的对不对。 “你看,大家现在都没有异议,只有你自己不同意。”王墨儒道。 “怎么?我自己不同意就不行吗?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团长了?”庄梦瑶道。 “我没有,我想去栖苍山是另有别的原因。”王墨儒辩解道。 “那好,之前依凝姐姐在,我们为了给你脸上贴金,才承认你是我们的团长,现在依凝姐姐走了,我提议我们要重新选一名有见识、有担当的团长。”庄梦瑶道。 “你想选谁?”王墨儒当先问道 “无名哥是子金国的二皇子,将来也会是子金国之主,他认为他做团长就比较合适。小寒哥战略部署得当,头脑清晰,本领又强,也是团长的合适人选。”一行只有四人,庄梦瑶说了无名,说了哥舒寒,就是不提王墨儒,反正在她心里,谁做团长都比王墨儒强。 “我呢?”王墨儒见庄梦瑶一点不吝惜溢美之词地表扬哥舒寒和无名,问她道。 “你好吃懒做,赌博、偷盗,劣迹斑斑,不适合做团长。”庄梦瑶数落王墨儒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我好话。”王墨儒撇撇嘴道。 “我遇到你们那天是无名,从今往后也都会是无名……”就在二人吵嘴的时候,无名突然轻轻地说道。 无名从不会在王墨儒和庄梦瑶吵嘴的时候干预,此时突然这么说,众人一想已明白他的深意。他无疑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前他连整个子金国都能放弃,如今又怎会对一个团长抱有执念呢? “别看我,我对这什么团长也没有兴趣。”哥舒寒见无名解释完,也赶紧说道。 “小寒哥,你就勉为其难当这个团长吧。”庄梦瑶撒娇道。 “我们兄弟俩谁当这个团长有区别吗?”哥舒寒见庄梦瑶这么认真,笑着逗她道。 “哼,那我来当。”庄梦瑶见无名和哥舒寒一再推脱,嘟嘴道。 “为什么你来当?你哪点比我厉害了?”王墨儒反问道。 “我就是比你厉害,不信的话咱俩比划比划。”庄梦瑶说完后退两步,拉开架势,准备与王墨儒相斗。 二人交手不止一次,但由于种种原因,互有胜负,一直未分出高下。 王墨儒哪里会跟庄梦瑶对敌,站在原地并不动弹。就在二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哥舒寒给二人解围道:“你俩互斗,不论谁受伤了,都有失和气。这样咱们投票选举,谁获票多就选谁做团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个主意好!小寒哥,我选你。”庄梦瑶优先拍手道。 “别选我,你们二人公平竞争,别带上我。”哥舒寒可不跟他们蹚这浑水。 “我才不会选他呢,我要选我自己。”庄梦瑶自告奋勇道,“无名哥,你呢?你选谁?” “我选你……”无名也不想跟他们掺和这事,只想赶紧说个名字,然后摆脱这场纠缠。 “谢谢无名哥!”庄梦瑶开心地笑道,“小寒哥,你呢?”庄梦瑶又问道。 “兄弟选我,选我。”还没等哥舒寒说话,王墨儒便赶紧对他道。 “那好,我选我大哥。”哥舒寒说道。 “嘿嘿,我也选我自己。二比二平票。”王墨儒生怕几人反悔,赶紧投了自己一票,宣布道。 “四个人本来就会出现平票的结果,要是依凝姐姐在就好了。”庄梦瑶说道。 “冉姑娘如果在,她也会选我不会选你的。”王墨儒强辩道。 “依凝姐姐为什么选你?就因为你本事差吗?”庄梦瑶嘲笑王墨儒道。 “谁说我本事差了……”王墨儒还待还嘴。 “别吵了,我说一句公道话。”哥舒寒见二人吵个没完,赶紧劝阻他们道,“咱们就算组成能力团,也是那种最公平、最公开的能力团,团长不得为己谋私,凡事要为大家着想。” “这个自然。”王墨儒和庄梦瑶对哥舒寒说的这些都比较赞成。 “这么一来团长一没实权、二没利益的,还容易成为其他能力团攻击的对象,所以做团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哥舒寒说完又对庄梦瑶道:“庄姑娘,你现在都这般欺负大哥,若是当上团长,恐怕他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这个团长还是让大哥来当比较好。” 庄梦瑶只是一时兴起才吵着要当团长,她并非热衷功名、权利,只是想跟王墨儒作对罢了。此时她听哥舒寒这么一分析,也觉有理。所谓树大招风并不是没有道理,她本来就有些胆小,最近只是因为碰到无名和哥舒寒这两个极可靠的同伴才敢随意使用幻术的。 “那就这么便宜了那小鬼?”庄梦瑶在心里暗暗地想。“我真的有小寒哥说得那样很欺负他吗?”庄梦瑶自己根本就不觉得。 “好吧,我不跟他争了,这个团长就让给他好了。”庄梦瑶说着又面向哥舒寒道,“小寒哥你其实还是在偏向这小鬼是不是?” “我真偏向谁,你往深想想就明白了。”哥舒寒笑着向她道。 “听小寒哥这口气,他是在偏向我了?可是他明明让那小鬼做了团长,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庄梦瑶在心里道。 “我这团长可是大家一起选出来的,以后谁也不许反悔。”王墨儒生怕几人反悔,一再强调道。 “谁稀罕?”庄梦瑶又与他吵嘴道。 “你们都不稀罕,我稀罕。”王墨儒骑在马上摇头晃脑地又道:“你们看看我这马,再看看我这弓。怎么样?像不像一个久经阵仗的大元帅?我现在做团长,带你们打仗,是为了以后统帅天下兵马做准备,是不是无名哥?” 王墨儒自说自话,吹了好半天牛,发现根本就没人听。 好半天庄梦瑶才说了一句:“其他能力团,团长都是在团中本领最强的,只有咱们能力团,团长是团中本领最弱的。唉……”庄梦瑶的这一声叹息中顽皮中夹杂着许多无奈。 “本团长不跟你一般见识。”王墨儒这次并没有跟庄梦瑶吵嘴。 既然已经选出了团长,众人又商定了路程,便又该上路了。几人胯下的坐骑都是原宣王从各地搜刮过来的名驹,无不高骏非凡。但尤是如此,王墨儒胯下的那匹“穆西”还是在这几匹马中脱颖而出。几人策马跑了没多久,王墨儒已遥遥领先。若不是他骑术不精,他尤能领先更多。王墨儒独自在前面跑出很远,突然想起一事,勒马回转过来问几人道:“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咱们的能力团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啊?” 一百三十三 利诱 “墨儒能力团”一个以王墨儒的名字命名的能力团就这样诞生了。 在王墨儒和几人商讨能力团该取什么名字时,他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觉得这话题太无聊了,连庄梦瑶都懒得跟他吵嘴。这中间只有王墨儒一人对这问题比较上心,可是他读书有限,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有想出一个好名字来。他发现他跟孙老爷读的那些书,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快忘干净了,只有一些信念还存留在心底。 王墨儒想不出好名字,只好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毕竟“叫‘无名能力团’太不威风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王墨儒见几人都没有异议,又兴高采烈起来。当晚他们住进了宜宁旁小镇上的一个客栈中,王墨儒这一整天都兴奋异常,连几人在饭桌上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当然几人商讨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们听说,在他们行进的下一站,也就是朝禄城,有妖精出没。这些妖精有些道行,可以幻化成人行,神出鬼没的让人难以捉摸。几人艺高胆大,并没把朝禄城有妖精的事太放在心上,讨论了一番过后便各自回屋去睡了。 转眼到次日清晨,几人挨次起床,吃罢早饭后便又启程上路了。 与往日吵吵闹闹的情况不同,今日王墨儒自打起床后便不怎么说话了,庄梦瑶见他不说话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与他吵嘴,哥舒寒见他精神健硕,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倒也没有多心。好在那匹白马英俊无比,即便王墨儒不加控制,它也知道要与其他三骑同行。 “兄弟,你说咱们要不要弄一套相同的衣服,来证明咱们是同一个能力团的?”王墨儒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对几人道。 “你想了一晚上想的就是这?”哥舒寒不答,却反问王墨儒道。 “谁要跟你穿相同的衣服,丑也丑死了。”庄梦瑶听见了王墨儒的话,又嫌弃他道。 “也不一定要完全相同,只要大致差不多,能表现出咱们是同一个能力团就好。”王墨儒说道。 “免了吧,有你做我们的团长,我已经感觉很丢人了。还要穿个差不多的衣服弄得人尽皆知?我可丢不起这人。”与往日略显嫌弃的口气不同,庄梦瑶这次真是嫌弃透顶了。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咱们一路西行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没必要弄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怎么回事。”哥舒寒说道。显然这次他也不是很支持王墨儒。 “有必要,有必要。”王墨儒连忙说道,“现在咱们团里虽然只有四个人,可谁知道今后会怎样?说不定咱们团今后会发展成四十个人,四百个人,甚至四千、四万个人……” “要那么多人干嘛?”庄梦瑶不屑地道。 “就算没有那么多人,倘若今后咱们走散了,向路人打听彼此的消息,也用不着再那么费劲地描述彼此的样貌,只要咱们穿着相同的衣服,他们就能明白了。”王墨儒为了说服几人,早已在心中想过无数种说辞。 “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最后还不是一样找到了。”庄梦瑶反驳道。 “不同的,那时咱们同处一城,范围不是很大,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倘若今后咱们分散地比较开,又如何去找呢?”王墨儒又辩解道。 “那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分散?”庄梦瑶显然又抓住了重点。 王墨儒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庄梦瑶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只得说道:“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呢?我就是打个比方,反正我感觉咱们如果有相同的标识会好处多多的。” “大哥说的并无道理。”哥舒寒有些被王墨儒的说词打动。 “你看吧,连我兄弟都这么说。”王墨儒见哥舒寒肯支持他,又有些洋洋自得。 “要穿你们穿,反正我不穿。”庄梦瑶有些不高兴地道,她说完瞧向一直没说话的无名,又说道:“我一直跟无名哥在一起,倘若真走散时,你们找到无名哥就找到我了。” “其实咱们也不必非要穿一样的衣服。”哥舒寒说道,“只要咱们身上有相同的标识就够了。” “那多没意思。”王墨儒见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自己所愿,并不是很高兴地说道。 “你不愿意更好,此提议作废,咱们赶紧赶路,争取傍晚之前赶到朝禄城。”庄梦瑶说道。 “别、先别作废,我突然觉得咱们身上有相同的标识也挺好。”王墨儒不死心道。 庄梦瑶根本就不搭理王墨儒,一提缰绳策马率先跑出去了。 “梦瑶姑娘……”王墨儒在后面大声喊道,却见她早已去得远了。 “女孩子好美,你让他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她当然不高兴。一会儿找个机会再跟她商量商量,也不是没可能。”哥舒寒道。 哥舒寒本以为王墨儒想了一晚上的主意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他会有些不高兴,这才跟他说了这番话。 哪知道王墨儒眼珠一转,又不知想到什么主意,开口笑道:“我有办法叫她同意。”王墨儒说着又纵骑来到无名身边,问他道:“无名哥,你同意我的这个提议吗?” “无所谓……不过梦瑶姑娘不同意,你还是没法施行。”无名道。 “无名哥你那儿还有银子吗?”王墨儒突然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不说话却摇摇头,他显然不知道王墨儒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宣城出来,真的没有带出哪怕一两银子。 “咱们从这儿到定远城应该还有很长的路程吧?”王墨儒又问无名道。 “差不多是斜穿子金国。”无名说道。 “那中间肯定也会有很多城市了?”王墨儒又说道。 “要说什么尽管直说……”无名可不愿意跟他墨迹。 “无名哥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王墨儒见无名并不表态,赶紧又道:“只要你同意在咱们的衣服上加上一个相同的标识。往后的路上,只要到了一座城市我就给你买一坛美酒怎么样?” 无名听说又摇摇头。 就在王墨儒以为无名不会同意时,无名又说道:“一坛不够,三坛。” “三坛就三坛。无名哥,你可不能反悔。”王墨儒兴奋道。 “我从不反悔。”无名面无表情地道。无名说着揉了揉肚子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馋了。快走,就从朝禄城开始。”无名说完也纵马向前狂奔。 “你到底拿了多少根金条出来。”哥舒寒见王墨儒从宣城内出来后,便阔绰无比,不禁问他道。 “没多少……”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两根金条道:“这个给你。” “我不要,庄姑娘见到肯定以为我跟你同流合污,免不得受她吵。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放在谁那里都一样。”哥舒寒说完,并不伸手去接。 “那好,咱们也得快点啦。”王墨儒说完,与哥舒寒一前一后地向朝禄城奔去。 申时中刻,四人便先后抵达朝禄城。四人并不急着赶路,均下马缓慢步行。王墨儒瞅准机会又挨到庄梦瑶身边道:“梦瑶姑娘,方才我们都研究过了。大家都同意在衣服上弄个相同的小标识,现在就差你了。” “无名哥也同意了?我不信。”庄梦瑶扭过头瞧向无名,希望他能表表态。 无名一心扑在了“酒”上面,一点都不想搭理二人,但既已答应了王墨儒,此时也不得不表态道:“我同意了。” “无名哥你怎么能同意呢?是不是上了这小鬼的当啦?”庄梦瑶说完又转向王墨儒道:“你到底出的什么鬼主意把无名哥给说动了?跟你说:要弄也是你们弄,反正我不弄。” “梦瑶姑娘,我见这几天早晚有些凉了,你是不是也该填几身衣服了?”王墨儒为讨好庄梦瑶柔声地道。 “我不要……”庄梦瑶并没有受王墨儒的诱惑,还是坚持己见道。她说着白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无事献殷勤!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弄那种丑东西的。” “若是不丑呢?”王墨儒反问道。 “跟你一样就是丑的。”庄梦瑶撅嘴道。 “那我跟你一样可以吧?”王墨儒一再退步道。 “我就是不要跟你一样。”庄梦瑶坚持道。 “庄姑娘,咱们就弄一个吧。大哥好不容易想出这个主意,咱们终究不好就这么驳了他。”哥舒寒也劝庄梦瑶道。 “哼……”庄梦瑶撅起嘴,把脸扭向了一边。 “梦瑶姑娘,只要你同意,我给你买十身漂亮的衣服好不好?”王墨儒旧技重施道。 十八九岁最是爱美的年纪,哪个姑娘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那……那买的所有衣服都得我亲自去挑。”庄梦瑶有些扭捏地道。 “当然!在这朝禄城如果没有你喜欢的衣服,咱们就到下一个城市去挑。下一个城市没有的话,咱就再到下一个城市去买,总之我答应给你买十身漂亮的衣服就是了。”王墨儒郑重地道。 一百三十四 源生客栈 “好,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我就要去挑衣服。”庄梦瑶喜道。 “你同意了?”王墨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反问道。在确定庄梦瑶没有反驳后,他兴奋得在白马旁跳东跳西地道:“这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意。”王墨儒兴奋了半天又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说我们弄个什么样的标识好?” “不是说好由我来定夺吗?”庄梦瑶瞄了王墨儒一眼说道。 “当然,当然由你来定。”王墨儒生恐庄梦瑶反悔,赶紧说道。 “既然由我来定,就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庄梦瑶有些神秘地说道。她刚说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抿着嘴“噗嗤”一笑,随后又板起了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笑什么?”王墨儒见庄梦瑶有些不怀好意,忍不住问道。 “我自笑我自己的,跟你有什么干系?要你管?”庄梦瑶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掩盖不住满脸的笑意。 “好、好,我不管。”王墨儒说不过庄梦瑶,只求她不反悔,哪敢惹她,当下不再说什么,与众人漫步在朝禄城的街道中。 没过多久,几人便见到一个用翠竹搭建的名字叫“源生”的客栈。庄梦瑶从没住过这样的客栈,当先便嚷着要在这里过宿。 几人牵着坐骑没法一起入内,便先派王墨儒去看个究竟。王墨儒走进“源生客栈”,见客栈内不仅桌椅板凳是竹制的,连地面和楼梯也都是竹制的,顿觉新奇。 见有客人进店,客栈掌柜率先迎上来问道:“客官住店吗?” 王墨儒见那掌柜的笑容可掬,油光满面的,向他点点头,随后又瞧了瞧周围,见客栈中鲜有人气,便问道:“老板,你这店里好像没多少人啊。” “现在时间还早,哪家客栈都没什么人,等到了晚上人就多了。怎么样小哥,住店吗?”掌柜的为跟王墨儒套近乎,把称呼也改了。 王墨儒又瞧了一圈,见屋中也算干净,庄梦瑶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说道:“好,我们要四间屋子。” “小哥您稍待,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掌柜的见有生意上门,满脸堆欢地道。 “慢着!我们还有几口牲口在门外,麻烦你给照料下,所有草料、店钱、饭钱明日一并与你结算。”这一套说辞王墨儒不知已听了多少遍,每次听来都觉得豪气顿生,可他平常既无银子住店,也没有坐骑可以给客栈照顾,这些说辞从没有说出口过。 王墨儒说完这番话后,觉得心情十分舒畅,见掌柜的已出门去招呼庄梦瑶他们,摘下长弓放在手边,随后往客栈中的竹凳上一坐,忍不住就想拍桌子大喊“小二,上酒。” 王墨儒正想着,从竹楼上果真下来一人,他好像刚睡醒般,边走边把上衣掖进裤子里,待见到王墨儒后,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楼下,问道:“客官住店吗?” 王墨儒听说点点头,随后指着门外道:“我还有三个同伴在外面。” 那人听说急忙跑出去迎接。他刚跑出去,王墨儒就听见外面的掌柜吼那人道:“死哪儿去了?一来客人就不见你人影,赶紧把几位客官的坐骑牵到后面好好照料。”掌柜的根本不等那人回答就又对庄梦瑶几人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你们这儿所有东西都是竹制的吗?”庄梦瑶还没进屋便当先问道。 “是的,这间客栈从屋脊到房梁,再到四周的墙壁,以至于家具、用品都是竹制的。”掌柜的把几人迎进客栈里面,恭敬地答道。 “我听说竹制的用品一般都会发霉、长虫,你这客栈里……”庄梦瑶说着话,用鼻子嗅了嗅。 王墨儒也闻了几下,没察觉有什么异味,便听那掌柜的说道:“姑娘放心,我们这些竹制品前期都是经过防蛀处理的,不会长虫。而且姑娘你看……”那掌柜的说着从柜台下面抓出一把生石灰又说道:“我们也知道竹制品会长虫子,所以我们隔三差五地就进行防蛀。姑娘,你放心,如果你在我们客栈里发现了虫子,我们便分文不收,你看怎么样?” 掌柜的这么说,庄梦瑶再说不出别的来,她又抬头望了望,见环境卫生、一应物件都很满意,这才说道:“好吧,那我们就住这儿了。” 掌柜的见庄梦瑶终于答应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对几人道:“几位客官楼上请。”掌柜的说完带几人上了二楼,分配完屋子后,又问几人道:“几位客官,小店的大厨烧得一手好菜,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不用麻烦了,我们一会儿出去吃。”王墨儒说道。 “给我先来一坛酒……”无名沉默了一路,这时突然说道。 “无名哥,你不跟我们出去吃了?”王墨儒问道。 “……”无名摇摇头没说什么。 “不是说好到了朝禄城,要出去给你买酒吗?”王墨儒疑惑道。 “不行了,等不了了,你给我带回来也是一样。”关于酒,无名从不吝惜他的语言。 “那好吧……” 王墨儒有些无奈地道。无名酒瘾上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噢……无名哥,我说你怎么会支持这小鬼的馊主意,原来你被买通了。”庄梦瑶恍然大悟道。她说这番话时似乎忘记了她也是被买通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听庄梦瑶这么说,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走进自己屋中,正要关门,瞧见掌柜的,又叮嘱他道:“别忘了我的酒。” “客官稍等,我马上就给您拿上来。”掌柜的恭敬道。 无名听说,这才把房门关上。 “掌柜的,你去给隔壁的这位爷拿酒吧,不用管我们。他酒瘾上来可不是闹的。”王墨儒笑道。他说完进到自己房间,庄梦瑶和哥舒寒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掌柜的见几人都回了屋,站在门外,死死地盯着无名那间屋子的房门,好半天他才回过头来向楼下走去,脸上布满了狰狞地笑容。 “走不走啦?”庄梦瑶放下行李后,又在屋中的竹床上趟了趟,好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叫她,她有些着急,走到门口,拍着王墨儒的房门叫道。 “来了、来了……”王墨儒还没打开房门,便先叫道。 “你在干嘛?怎么这么慢?”庄梦瑶有些不耐烦。 “嘿嘿……没干嘛?”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没干嘛是干嘛?你为什么一脸的奸笑?”庄梦瑶见王墨儒笑的不怀好意,问他道。 “我……我……”王墨儒说不出话来,方才他在屋中的确没干好事。 “你心虚什么?快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免得姑娘发脾气。”庄梦瑶说道。 “我……我在看……看这竹子间有没有缝隙……”王墨儒被庄梦瑶逼急了,不得不回答。 “看竹子间有没有缝隙?你再偷窥?”庄梦瑶才反应过来王墨儒到底在干什么,不禁高声叫道。 “你小声点。”王墨儒见自己的行为被人撞破,急忙制止她道。 “流氓,你看到什么了?”庄梦瑶想到自己就住在王墨儒隔壁,更加地恼火。 “我没看你。”王墨儒解释道。他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说道:“我是在看无名哥。” “看无名哥干嘛?”庄梦瑶听说王墨儒不是在看自己,也低声问道。 “你说无名哥整天心事重重,这么不开心,到底是因为什么?”王墨儒道。 “我哪知道?”庄梦瑶回答道。 “你就不好奇?”王墨儒又问道。 “哦……”庄梦瑶恍然大悟,但她并没有发出声音,用手指着王墨儒,也跟着笑起来。 “所以……”王墨儒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你就偷窥无名哥。”庄梦瑶笑道。 “你可千万别告诉无名哥。”王墨儒有些害怕地道。 “不会的、不会的……也带我去瞧瞧。”庄梦瑶顽皮道,她对无名也充满了好奇。 “那你别发出声音,无名哥警醒得很。”王墨儒又叮嘱庄梦瑶道。 “好,知道了,别啰嗦。”庄梦瑶说完便窜进王墨儒的房间。 “这间客栈的密封性做的真好,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个缝隙。”王墨儒趴在庄梦瑶的耳边轻轻地道。他说完给庄梦瑶指出了那缝隙的所在。 庄梦瑶透过那缝隙望去,见无名房间内的大部分区域都尽收眼底。她看了一眼,兴奋地冲王墨儒点点头,随后又把眼睛凑到了那缝隙上。 无名坐在竹床上,背靠着墙,神情有些落寞,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拿着锥子般的“塞拉提乌”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名哥的武器这么珍贵吗?他干嘛连喝酒时都不肯放下?”庄梦瑶在心中暗暗地想。 正想着,只见无名手臂一挥,他手中的兵刃直向庄梦瑶飞来。 庄梦瑶一惊,脑袋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只听“哆”的一声,那锥子的半截穿过了竹制的墙壁,离庄梦瑶方才偷窥的缝隙仅有尺许距离。 一百三十五 糖人 无名这一下力道恰到好处,兵刃刚好穿过竹墙而没触及到庄梦瑶。 庄梦瑶这一惊吓得不轻,显然无名已发现了他们,但毫无疑问无名手下也是留了情,若不然以无名的本事,这一下足可以将兵刃插进庄梦瑶的小脑瓜。 “快跑,无名哥生气啦。”庄梦瑶笑着先跑出去。 王墨儒见事情败露,也笑着跑出去。 “小寒哥快跑,无名哥生气啦。”庄梦瑶跑到哥舒寒的门前时,也不停步,拍了拍他的房门大声道。 哥舒寒开门出来差点撞到刚跑过来的王墨儒,他向着庄梦瑶的背影道:“就你们这点伎俩还想偷窥无名兄弟?我隔着两间屋子都听到了。” “快跑……快跑……别等无名哥追出来。”王墨儒也笑着跑出去, “小寒哥,你真听到我们聊天了。”几人从源生客栈里面跑出来走在朝禄城的大街上,庄梦瑶才问哥舒寒道。 “虽然听不大清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可也依稀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哥舒寒笑道。 “那完了,小寒哥隔着两间屋子都能知道咱们要干什么,无名哥离得那么近也肯定早就知道了。都怪你,干嘛非要带我去偷窥无名哥的心事。”庄梦瑶把责任都推到了王墨儒身上。 “我哪有非要带你去了?是你知道后兴奋得不得了,非要凑上去看的好不好?”王墨儒可不想背这样的黑锅,不免解释道。 “我不管,就是你不好。你不起歹意,我也不会跟着去偷窥无名哥的心事。”庄梦瑶道。 “我……”这样的胡搅蛮缠王墨儒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可每次他还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无名哥这次肯定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庄梦瑶自言自语道。 “无名兄弟那是在跟你们闹着玩,他要是真生气了,你们俩连客栈都出不来。”哥舒寒笑道。 “真的?”庄梦瑶问道。 “嗯,无名兄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你们气的。”哥舒寒笑着道。 “那我就放心了。”庄梦瑶长出了一口气道。她说着又转向王墨儒道:“都是你不好……” “好、好,都是我不好……”王墨儒没法,只得妥协道。 “那你得赔我……”庄梦瑶道。 “赔什么?”王墨儒问道。 “赔那个吧……”庄梦瑶说着伸手指向路边一个捏糖人的小摊道:“我想吃那个。” “你都多大了,还要吃这种幼稚的东西。”王墨儒道。 “你管我,我就要吃。”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好、好,那你要哪个?我给你买回来。”王墨儒对于庄梦瑶的要求总是无法抗拒。 “不要,我要自己去看看。小寒哥,你也一起来看看吧。”庄梦瑶叫哥舒寒道。 那小摊前围了好几个孩子,他们没事时总会围在小摊前,眼巴巴地盯着捏糖人的老大爷,希冀老大爷能给他们一个半个,就算不给,他们瞧着这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糖人,也觉得分外高兴。 王墨儒来到小摊前,见捏糖人的老大爷三两下就将一个糖人捏好,随后插在一个小木棍上,摆在了他面前的架子上。架子上的糖人千姿百态,有美人、有将军、有神仙、有鬼怪…… 捏糖人的老大爷见眼前有人影晃动,头也不抬地问道:“要糖人吗?” “嗯,我们挑挑。”这些千姿百态的糖人显然是把王墨儒给看花眼了。 “要这个,要这个……”几个孩子纷纷给王墨儒出主意道,但他们所指的都是自己心中最想要的那个,根本没问王墨儒到底想要什么。 “你要这个吧,这个像你……”庄梦瑶拿起一个黑乎乎的小鬼对王墨儒说道。 王墨儒见那小鬼大大的肚子,大大的脑袋,头上火红火红的头发根根直立,手持一把钢叉,龇牙咧嘴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王墨儒见庄梦瑶把那糖人递到自己面前,并不伸手去接,反而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外形差不多,却手拿狼牙棒的小鬼说道:“那个像我,这个就像你。” “这个像姐姐……姐姐那么漂亮,这个像姐姐……”一个小女孩拿起一个美人模样的糖人对庄梦瑶道。 庄梦瑶见那美人身穿一身大红色的斗篷,低垂着头正在拨弄手中的琵琶,想起自己的母亲庄氏。如果她还在翠仙楼中,是不是每天也要像这糖人一样,给那些‘客人’轻弹低唱呢? “好,姐姐要这个。”庄梦瑶说着伸手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见她四五岁的年纪,与自己刚离开庄氏时的年纪相差不多,不免心中酸楚,又问她道:“那你喜欢哪个啊?” “我喜欢这个。”那小女孩指着一个裙摆翻飞,正在起舞的美人道。 “好,这个给你。”庄梦瑶从架子上把那个糖人摘下来,递到小女孩的手中道。几个孩子见那小女孩有了糖人都围上来看。 “小寒哥,你呢?”庄梦瑶又问哥舒寒道,“你喜欢哪个?” “那我要这个吧。”哥舒寒也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糖人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取下来的那个糖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敞,轻摇羽扇,问哥舒寒道:“原来小寒哥喜欢诸葛武侯。” “嗯……”哥舒寒点点头说道。 “你们每人都可以拿一个自己喜欢的糖人,姐姐请客。”庄梦瑶对围在身边的几个孩子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孩子听说,都欢呼一声,各自把自己喜欢的糖人从架子上取下来。 “喂,给钱。”庄梦瑶见这群孩子都取完糖人又对王墨儒说道。 “你不是说你请客的吗?”王墨儒诧异道。 “我请客就是你付钱,别墨迹,快给钱。”庄梦瑶又催促他道。 “好、好……”对于现在的王墨儒来说,这几个糖人才能花多少钱?他拿出一大把金子、银子翻了翻,见最小的也有一两,便随手把那块银子放到捏糖人的大爷面前。 “这些糖人加在一起才四十文,你给这么大一块银子,老汉本小利薄的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找啊。麻烦你再找找,看看有没有碎银子,若没有到旁边换成碎银子也成。”捏糖人的大爷有些为难道。 “不用找了。”庄梦瑶道。 “那怎么行?”捏糖人的大爷一听便着急道。 “这样吧,剩下的钱就当是这些孩子们过几天的糖人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您出摊,就给这些孩子们每人捏一个糖人怎么样?”庄梦瑶跟那捏糖人的大爷商量道。 “那太谢谢你了。” 捏糖人的大爷感激道。 几个小朋友听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天天都有糖人吃无不喜出望外,他们那庄梦瑶他们道谢,拿着糖人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王墨儒看着手中那小鬼模样的糖人,问捏糖人的大爷道:“我能换一个不?” “换什么换?快走。”庄梦瑶说完便笑嘻嘻地拉着王墨儒跑开了。 哥舒寒向捏糖人的大爷要了张牛皮纸,把手中的糖人珍而重之地包起来,随后便追王墨儒他们去了。 “你别闹,你看你把我叉子都给弄弯了。”哥舒寒追上来便见到王墨儒在摆弄他手中的糖人道。 “你终于肯承认这个糖人是‘你’了?”庄梦瑶笑嘻嘻地道。 “什么承认这个糖人是你?”王墨儒根本不明白庄梦瑶在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我把你的叉子都给弄弯了吗?”庄梦瑶抓住王墨儒的话柄道,“这个糖人如果不是你,你干嘛要说把‘你’的叉子弄弯了。” “我不这么说,还要怎么表达?”王墨儒反问道。 “你可以……”庄梦瑶刚要说话,便见到王墨儒伸手过来要抓她的糖人。此时这糖人有庄梦瑶的依托在里面,她哪肯让王墨儒抓住,一挥手间躲过王墨儒的魔爪,随后说道:“你想干嘛?不许你动我的糖人。” “你俩别闹了。”哥舒寒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制止道。 “他把我……”王墨儒刚想说话,发现哥舒寒向他使了个眼色,便住口不说了。他假意地向哥舒寒那边靠了靠,随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咱们被跟踪了。”哥舒寒说道。 “跟踪?什么时候?”庄梦瑶也凑上来道。 “咱们从卖糖人那儿出来,我就发现有人在跟着咱们?”哥舒寒道。 “跟着咱们干吗?”庄梦瑶好奇道。 “想抢你手里的糖人。”王墨儒玩笑道。 庄梦瑶哪会信这种鬼话,白了王墨儒一眼,随后又问哥舒寒道:“小寒哥,你说他们干嘛跟着咱们啊?” “或许是我刚才付钱时拿出来太多金银,由此遭了贼人的惦记。”王墨儒分析道。 “我也是这般想。”哥舒寒点头道。 “只可惜啊,他们碰到了贼祖宗。想从小爷这儿偷到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王墨儒道。他说着从腰间又摸出两根金条,一手一个地在手中来回把玩。刚玩了两下,王墨儒假装脱手,金条也随之掉在地上。他又假装弯腰去捡,边捡边大声嚷道:“可别摔坏我这十多两重的大金条啊。” 街道两旁还有寻常行路人,众人听他这么喊,都向他这边瞧来。 一百三十六 儒墨之辩 王墨儒还不怎么样,可庄梦瑶在众目睽睽下却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她见王墨儒站起身后,数落他道:“别丢人啦,快走。” 王墨儒听说,依言把那两根金条插在后腰处,却故意露出半截,随后对庄梦瑶道:“好吧,听你的。” 王墨儒的这一动作恰巧被哥舒寒瞧见了,他从王墨儒的后腰处把那两根金条抽出来道:“大哥,快收起来。都说财不外漏,你这样恐怕不太好。” “放心吧,他们抢也抢不去,偷又偷不走的,也就只能过过眼瘾罢了。”王墨儒极有信心地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哥舒寒摇摇头道,“贪念从来都不是那些不法之徒固有的,而是人类的一种共性。见到这两根金条,没有人不想把它据为己有,有的人可能只是想想罢了,可还有的人弄不到金条,便会另生杂念,而这些杂念常常会衍生犯罪……” 王墨儒根本没想那么多,见哥舒寒把他的行为上升到这种高度,赶紧从哥舒寒手里抢过那两根金条说道:“好、好,你说得有理,我收起来就是。”王墨儒说着又把两根金条都揣进怀里。 “……”哥舒寒见王墨儒举止轻佻,张了张口打算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几人走了半天,哥舒寒心有不甘,还是张口说道:“大哥,有些事我本不该说,可如果不说,我又如鲠在喉……” “那你就说好了。”王墨儒笑道。 “咱兄弟俩相处时日虽短,可义气相投,这才结为异性兄弟。也正是因为相处时日短,所以我们对彼此的往事、性情并不是特别了解。我不知道是谁给你起了这么个这么儒雅的名字,但墨、儒二字不仅仅是形容文化、学识,它更是两家著名的流派:儒家和墨家。”鹿林书院里的学生学识渊博,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哥舒寒跟他们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王墨儒只跟孙老爷读过一本《论语》,对儒家的思想掌握都很有限,更别说在当时已经没落了好久的墨家思想。但他见哥舒寒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不敢打扰哥舒寒,只听哥舒寒又说道:“儒、墨两家之争非止一日,其中很多观点也大相径庭。儒家讲究的是尊卑有序,墨家讲究的是上下平等;儒家讲究的由上对下的仁爱,而墨家讲究的是无差别的兼爱。从各自的出发点来说,二者观点本没有高下、对错之分。给你起名字的那位先人恐怕也是想你能继承两家之长,做一个能够仁而爱人、兼爱万人的人吧。” 王墨儒一直以为自己“王墨儒”之名,是“承儒”、“继儒”的再传承。他头一次听说墨家思想,只觉得世间人与人的相处便该如此。他孤身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既少有父兄之间的孝悌,也少有君臣之间的忠爱。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贫民窟中的那些乞丐,他不觉得那些乞丐与那些穿着官服的人有什么区别,他总认为他们只是生活的方式不同罢了。 王墨儒点点头,很认同哥舒寒的观点。可是他不明白,哥舒寒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说这么一番话呢? “你的意思是?”王墨儒不解地问。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见你这两日又是偷人家银子,又是当街显摆的,举止有些浮躁,提醒你一下。”哥舒寒一本正经地道。 “小亏无伤大雅。”王墨儒摆摆手,笑嘻嘻地道。 “其实他还是很好的。”庄梦瑶见哥舒寒对王墨儒嬉皮笑脸的态度好像大不以为然,指着王墨儒对哥舒寒道,“我就曾见他煮了一大锅肉分给穷人吃,虽然煮肉用的银子是从我这儿偷的。” “你终于承认我好了是吗?”王墨儒又笑嘻嘻地道。 “没有!”庄梦瑶没好气地道,她说着想起来什么又问哥舒寒道:“小寒哥,那你是儒家还是墨家啊?” “我是道家。”哥舒寒想了下,笑着道。 “跟我还是同宗呢……”庄梦瑶兴奋地道。 “出来……”王墨儒向身后大声嚷道。 “怎么了?”哥舒寒方才光顾着跟庄梦瑶聊天,根本没留意身后的情况,此时听王墨儒大喊出来,不禁问他道。 “我说我刚才看到墙角那边有个人身、胡萝卜样子脸的人你们信吗?”王墨儒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像人话,说完就往他说的那个墙角跑去。 哥舒寒和庄梦瑶见状也赶紧跟着跑过去,几人刚跑到墙角,见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庄梦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王墨儒吵嘴,反而问道:“你真的见到了?” “对啊,而且他真的长了一张胡萝卜样的脸。”王墨儒坚定地道。“这肯定不是幻觉。”王墨儒又补充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庄梦瑶看着哥舒寒道。 “什么传言?”王墨儒问道。 “朝禄城里有妖精的传言啊。”庄梦瑶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墨儒昨天晚上一直想着能力团标识的问题,自然没有听到几人关于朝禄城有妖精传闻的讨论。 “没空跟你解释,咱们还是先回去看看无名哥吧。我就怕无名哥饮酒误事,再落入那些妖精的圈套。”庄梦瑶关心地道。 “不会的!无名兄弟虽然嗜酒,可我瞧还不至于到误事的地步。而且宣城的这件事,让我更深一层次地了解了无名兄弟:无名兄弟看似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实他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细,也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周到,若不然他根本没法将事情安排得那么周祥。”哥舒寒分析道。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庄梦瑶有些担心地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才出来这么一会儿,无名哥不至于出什么事的。就算他出事了,咱们回去也来不及了,要我说还是先把你的第一件衣服兑现了才是正经的。”王墨儒又劝庄梦瑶道。 “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先逛,我随后就来。”庄梦瑶说着扭转头,往回跑去。 “梦瑶姑娘……”王墨儒在后面大声喊道。但王墨儒见庄梦瑶好像未听到般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他只好招呼哥舒寒一声,紧追庄梦瑶而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人便先后赶回“源生客栈”。庄梦瑶进入客栈,柜台前不见了掌柜的,心中便有些慌,待听到楼上依稀传出无名的大喝声后,她惊叫一声“无名哥”,之后便快步上楼。王墨儒见状,抢先两步,于庄梦瑶前面先一步上了楼梯。 几人上楼后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只见无名骑在客栈掌柜的身上,一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一手举着锥子模样的兵刃,作势要刺下…… “无名哥,冷静……”王墨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无名把兵刃对向了这么寻常的一位掌柜的,忍不住制止道。 “……”无名听到王墨儒的声音,往他这边瞧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无名哥,你没事吧?”庄梦瑶赶上来,也问道。 “无名兄弟,为什么会这样?”哥舒寒走上前去,使了一个法,冻住那掌柜的,随后拉起无名问他道。 “我的兵器被他偷走了。”无名瞪了那掌柜的一眼道。 “确定是他所为吗?”哥舒寒见无名手上、腰间只剩下一把武器,又问无名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掌柜的口齿能动,连忙解释道。 哥舒寒见那掌柜的说“不是我”时,无名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抬起脚便要踢那掌柜的,忙又劝道:“无名兄弟先别动怒,看他怎么说。” “我真没什么好说的。”那掌柜的一再辩解道。 “那你敲我房门干嘛?”无名又咄咄逼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客官还需要什么不?哪知道客官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仅不体谅人,还拿着武器吓唬人,这可真是……”那掌柜的嘟嘟囔囔地道。 哥舒寒听那人言语间似有很多委屈,可如今无名身上只剩一把兵刃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两种相悖的现象令哥舒寒也猜不出在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向无名的房中望去,见无名房间与王墨儒房间之间的那面竹制的墙还留有之前被塞拉提乌戳破的那个洞,可如今洞还在,洞上的兵刃却已不见了。 “无名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你给大家讲一下吧。”哥舒寒对无名道。 无名瞧了掌柜的一眼,又瞧瞧庄梦瑶他们说道:“你们走后,我在屋中喝酒,刚喝了没几口便听见屋外有人敲门。我过去开了门,见是他……”无名说着瞧了掌柜的一眼又说道:“他问我还要什么不要?我随口说声不要,便关上门。待我再转身回来时,见墙面上插着的那把塞拉提乌已经不见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追过去,却发现隔壁也没有人……” 一百三十七 塞拉提乌突然丢失 “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偷的啊!”掌柜的分辨道。 “就算不是你偷的,可你是客栈掌柜的,不找你找谁?”庄梦瑶替无名说话道。 “无名兄弟,你的兵器借我看一下。”哥舒寒说道。 无名不知道哥舒寒要干嘛,但还是倒转兵刃,把塞拉提乌的刃柄交给了哥舒寒。 哥舒寒接过无名的塞拉提乌才察觉到:原来这兵刃竟这般沉,足有七八斤重,真想不出无名怎么把这兵刃使得那么混元自如的。 哥舒寒走进无名的屋中,拿着那兵刃与墙面上的缺口比了比,发现兵刃比那缺口要大得多。丢失的那把塞拉提乌根本就不是穿透墙面从王墨儒那间屋子丢失的,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哥舒寒在心里不禁想。 塞拉提乌卡在了无名和王墨儒两间屋子的中间,无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偷兵器的人在王墨儒的房中将塞拉提乌偷走的,一种是偷兵器的人在无名的房中将塞拉提乌偷走的。如果是前一种,小偷要如何在不破坏竹墙的情况下把塞拉提乌拿出来呢?如果是后一种,小偷又要如何在无名的眼皮子底下把塞拉提乌偷走呢? 哥舒寒弄不明白这些,把兵器还给无名,随后走到那掌柜的身边,蹲下来在他身上摸了摸,哥舒寒一边摸一边哑然失笑:无名那么精明,兵刃若是在那掌柜的身上,他能察觉不出来? 哥舒寒站起身来,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左脸颊,思索着小偷到底如何才能把兵器偷走。哥舒寒是几人中的智囊,他想问题时其他人从来不打扰他,连好说好闹的庄梦瑶和王墨儒也安静了下来。 可这次哥舒寒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出自己的推断,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没有任何推测能合理地解释当今的结果。“难道真是妖精把武器偷走了?”哥舒寒在心里猜测道。可即便是妖精,这世上又哪有隐形的妖精,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无名眼皮底下把兵器给偷走。可若不是隐形的妖精,他又如何让一个实质性的兵器穿过另外一个实质性的竹墙而不留下任何痕迹呢? 哥舒寒边想边摇头,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店里的那位伙计呢?”哥舒寒实在想不出来原因,问掌柜的道。 “他偷懒耍滑的,成天见不到人影,我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掌柜的狡辩道。 “那没办法了,无名兄弟,我也想不出办法来。不过,武器终究是在他们客栈丢的,不能这么便宜他,你弄死他吧。”哥舒寒说着转过头向无名眨了眨眼。 “好!”无名答应得非常爽快。 “不要……”庄梦瑶没见到哥舒寒眨眼,听哥舒寒与无名张口闭口间讨论的便是杀人,不禁脱口说道。 可无名动作多迅捷,他“好”字刚脱口,便单膝跪在那掌柜的跟前,左手摸着那掌柜的前心,右手高举塞拉提乌,这次不再犹豫,一下便向那掌柜的胸口刺去。可是就在快要刺到那掌柜的胸口的时候,无名突然停住了下坠的手腕。 没有冤屈、没有愤恨、甚至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在无名刺下这一剑的时候,那掌柜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已经猜到了无名不会刺下这一剑一样。 “掌柜的不好意思,是我们错怪你了。”哥舒寒解开掌柜身上的冰冻之术,随后把无名扶起来,又把掌柜的扶起来道。 掌柜的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环视了众人一圈,慢慢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地便走了。 “这人行事怎么这么奇怪?”王墨儒望着掌柜的背影轻声问众人道。 “是啊,哪有人被冤枉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便走的?”庄梦瑶也说道。 “无名兄弟的武器应该是他偷的,可是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倒真是一个难解之谜。”哥舒寒边说边回忆着方才掌柜的表情又道:“在无名兄弟刺下那一剑时,他面上的表情绝不是一个普通生意人应该有的表情。无名兄弟装得那么像,连我都以为那一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是啊、是啊,我还想阻拦无名哥来着,虽然我知道,以我的力量没法阻拦无名哥。”庄梦瑶也在一旁说道。 “庄姑娘,麻烦你悄悄地去跟着他,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有什么线索赶紧回来通知我们。”哥舒寒对庄梦瑶道。 “好!”庄梦瑶说着变成一只蓝白相间的蝴蝶,慢悠悠地向楼下飞去。 “好美!”王墨儒望着庄梦瑶变成的那只蝴蝶在心里暗暗想道。 庄梦瑶变成的那只蝴蝶的确美极了,碟的两翅是泛紫色的轮廓里面包裹着深蓝,深蓝与仅挨着蝶身的湛蓝间夹杂着一层白,便如海浪激起的朵朵浪花。随着那前宽后窄的双翼上下飞舞,整只蝶便好像会发光一般放出最迷人的光彩。 “快,趁那掌柜的不在,咱们再试一次。”哥舒寒并没有让王墨儒呆立太长时间,便把他推回到王墨儒的房间道。 “一会儿你在这边用力拽,看看到底能不能把无名兄弟的武器从这破洞里拽出来。”哥舒寒又嘱咐王墨儒道。 “好。”王墨儒答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思想还停留在那美丽的蝴蝶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兄弟,你看方才兵刃插进去有这么深吗?”哥舒寒与无名回到无名的房间,哥舒寒又把塞拉提乌插回到那个洞里道。 “……”无名点点头,不说话。 “大哥,用力拉。”哥舒寒隔着竹墙,轻声说道。 王墨儒听说,一使劲,把塞拉提乌从那破洞里硬生生地拽进自己的房间。也许是他用力实在太大,王墨儒只觉得整间屋子都随之晃动。 “什么破房子。”王墨儒想着,便要把手中的塞拉提乌送到隔壁。 “大哥快跑,从窗户跳出去。”王墨儒还没走出自己那间屋子,便听到哥舒寒对他叫道。 王墨儒只觉得房顶有些下陷,不及反应,紧跑几步,依言从自己房间的窗户中跳出去了。王墨儒刚跳出去,便见到无名和哥舒寒也从隔壁屋的窗户中跳出来。几人的房间在源生客栈的二楼,离地面本没有多高,但哥舒寒生恐几人受伤,于下坠之时使了一个法,还是在几人的脚底下设置了一块薄冰堆积的保护层。 王墨儒只觉得脚底下一凉,已落到地面上,他随后向前一滚,下意识地躲避开后续的危险,这才站起身来。王墨儒见面前的源生客栈还是好好的,不禁说道:“我还以为房塌了呢……” “庄姑娘有危险。”哥舒寒站起身后忙说道。 一听说庄梦瑶有危险,王墨儒和无名便急匆匆地往客栈里跑去,哥舒寒见状也紧跟在二人身后。 待哥舒寒跑到客栈正门时,他发现无名已经又用方才的姿势把那掌柜的骑在身底下了,只不过这次他手中的塞拉提乌没有之前举得那么高,而是抵在了掌柜的咽喉处。那掌柜的此次好像真的被吓到了,一脸的惊慌,不知道无名到底要干什么。 王墨儒则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一副十分警惕的模样,他在客栈的大厅里晃来晃去,不住地大声叫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 王墨儒叫了半天才见到一只美丽的蝴蝶慢悠悠地从窗外飞进来,落到哥舒寒身边后,变回那个如蝴蝶一样美丽的少女。 “小寒哥,怎么了?”庄梦瑶很清楚问无名和王墨儒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便直接问哥舒寒道。 “咱们出来说。”哥舒寒示意几人不要在客栈中逗留。 哥舒寒说着与庄梦瑶当先出了客栈,无名也拖着那掌柜的出了客栈。 “兄弟,你不是说梦瑶姑娘有危险吗?”王墨儒最后走出来说道。 “听这意思,你是很希望我出事喽?”庄梦瑶叉腰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王墨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道。 “哼……”庄梦瑶扭过了头不理王墨儒。 “别装了,叫他们现身吧。”哥舒寒对那掌柜的道。 “现……现什么身?”掌柜的结结巴巴地道。 “你这客栈不是寻常的客栈吧?它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吧。”哥舒寒又笑着道。 一听说有妖精,王墨儒等几人紧握手中的武器,立刻又警惕了起来。 “客官你可别乱说,这朗朗乾坤的怎么可能有妖精呢?就算有妖精,又哪有这么大个儿的妖精?”那掌柜的还在狡辩道。 “你没见过妖精,又怎么知道没有这么大个儿的妖精?”哥舒寒笑着道。他说着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客栈外面的墙壁道:“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些竹子精吧。”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掌柜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狡黠。 “那我放把火,看看到底能不能把你这客栈点着了?”哥舒寒说道,“不过,我猜点着它的几率很小,因为在我放火的刹那他们就会恢复成本来面目,是这样吗?” 一百三十八 古树精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再逼我了。”掌柜的叫屈道。 “我生火去了?”哥舒寒威胁那掌柜的道。 “你生火也没用,我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客栈,不是你们口里说的黑店。你们若是真把我这客栈点着了,我到衙门告你们故意纵火。”掌柜的大声嚷道。 “不用生火……”无名冷冷地道。他说着放开那掌柜的,有哥舒寒几人在旁边,他根本就不怕那掌柜的会跑掉。无名走到客栈前,拿着手中的兵器轻轻一挥,随手便削断了好几根竹子。就在无名削断了那几根竹子的时候,王墨儒只觉得客栈又轻轻地晃了晃。 “有意思。”王墨儒咧嘴笑道。 “有意思个屁。”王墨儒只觉得一股风吹过后,紧跟着便有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 王墨儒来不及抬头看那黑影到底是什么,往前一滚,滚到无名身旁,随后回过头来,见那黑影正是刚刚还缩在地上有些萎靡的掌柜的。 现如今这掌柜的可一点都不萎靡,只见他两只手放在头的两侧,十指弯曲做愤怒状。他真的愤怒极了,此时他张着大嘴,真恨不得把王墨儒一行人都吃进肚子里。 无名瞧那掌柜的瞧得出神,没注意身后情况,冷不防地也不知是谁在他身后,给了他一棒。他警觉着转过身来,见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倒退着向哥舒寒他们靠过去。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白曲大人,白曲大人将宽恕你们的愚昧。”一个空洞而沧桑的声音从那掌柜的口中传出。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白曲大人,白曲大人将宽恕你们的愚昧。”在那空洞而沧桑的声音过后,一个个劲脆的声音,也学着之前的声音道。 “白曲大人是谁?是这个掌柜的吗?”王墨儒在心里暗暗猜测。 “我们干嘛要放下武器?倒是你,赶紧把无名哥的武器还回来。”庄梦瑶指着那掌柜的道。 “愚蠢的人类,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那空洞而又沧桑的声音又说道。这声音明明是从那掌柜的口中发出,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苍老,倒好像有一二百岁一样,跟那掌柜之前的说话声一点都不一样。 “我瞧你才蠢……”庄梦瑶怎么可能任由别人这么说她,当下便还嘴道。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见那掌柜的身边刮起一阵劲风,风中卷着片片落叶向庄梦瑶刮来。 哥舒寒就站在庄梦瑶身边,怎么可能眼看着她受伤,当下念起咒语,幻化出一道冰墙,想要将那些劲风、落叶与庄梦瑶隔绝开。这落叶的力道也真强劲,它们切进哥舒寒幻化出的冰墙,便好似快刀切进豆腐一般,丝毫没有停顿,但好在哥舒寒幻化出的冰墙足够厚,那些落叶后力不足并没有伤到庄梦瑶分毫。 “别大意,准备应敌。”哥舒寒见那掌柜的能力强劲,不是轻易便能应对的,当下对众人道。 “结阵。”就在哥舒寒集结几人的同时,那掌柜的也向着空气中大声喊道。掌柜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嗖、嗖”之声不绝,一根根绿竹把几人围在中间。 “我就说是群竹子精嘛。”哥舒寒看着那掌柜的笑着道。 “看来你有些瞧不起竹子。”那空洞而又沧桑的声音又说道,“不过你会为你的轻视而付出代价的。” “是吗?”哥舒寒一点都不像其他几人看起来那么紧张,反而面露微笑道。 哥舒寒说着,不待那掌柜的说话,便两手十指紧扣,大打手势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哥舒寒说完又大喝一声“破”,随着他的这声大喝,他周围林立的绿竹一时间纷纷倒下,只留那掌柜的还呆立在原地。 “我说在那客栈里,你怎么不怕我们杀了你,原来这客栈本身就是一堆小妖精构成的,想来你跟他们有特殊的沟通方式,对吗?”哥舒寒一招击退众小妖又对那掌柜的说道。 方才在街上几人聊到了彼此都属于什么流派,庄梦瑶见哥舒寒古道热肠的,有些不大信他是道家流派,待见他念出这九字真言,才信他真是道家传人,当下拍手道:“小寒哥你真是太棒了,我发现你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哪里?”哥舒寒微笑着道,“我想明白无名兄弟的兵器是怎么从那客栈里消失的了,不过咱们还是先把他收拾了,逼他还回无名兄弟的武器再说吧。”哥舒寒指着那掌柜的道。 几人说归说、闹归闹,听哥舒寒这么一说,立刻分站四角,将那掌柜的围在中间。“大家小心,这人有些能耐,大家不要着了他的道。”哥舒寒叮嘱众人道 “……”那掌柜的不说话,左瞧瞧、右瞧瞧,一副全神戒备的神态。 “你已无处可逃,识相的把无名兄弟的兵刃还来,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哥舒寒站在那掌柜的正前方说道。 “我已经把那兵器奉献给白曲大人了,有能耐你们向白曲大人要去吧。”那空洞而沧桑的声音回答道。 “谁是白曲大人?”王墨儒站在那掌柜的左侧问他道。 “愚蠢的人类,连白曲大人都不知道是谁。白曲大人他是……”那掌柜的低着头,说到这里假意转向王墨儒,好像要向他发起进攻,可就在手指刚动的时候,突然又向后扑向了原本站在他右手边的庄梦瑶。 “看箭……”王墨儒见那掌柜的扑向庄梦瑶,担心起她来,一箭向那掌柜的射去。那掌柜全力扑向庄梦瑶,听出身后箭响,不避不闪,待快到庄梦瑶身边后,摇身一变,还原成本来模样,硬挨了王墨儒一箭,随后把庄梦瑶抓在手中。 “梦瑶姑娘……” “庄姑娘,小心……” 几人见那掌柜的变化成古树精扑发向庄梦瑶,都忍不住大声叫道。 “啊……”庄梦瑶也想不到那掌柜的会突然向自己发难,不禁失声叫道。 王墨儒定睛观瞧,见那掌柜的是个一丈六七,皮肤粗糙的古树精,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自己射出的那箭虽然射进那掌柜的身体,却不见他受痛负伤。 无名见庄梦瑶被抓,手脚并用地沿着古树精的躯干攀沿而上,可无名还没爬到半中腰,那古树精便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向无名拍来。无名在半空中没法躲闪,只好放开双手,跳回到地上。 “别乱动,你们这帮愚蠢的人类。”古树精高举庄梦瑶对几人说道。 “你才别乱动!我跟你说,你若是伤到梦瑶姑娘一根毫毛,我一把火烧光你这根烂木头……”王墨儒站在树下仰着头大声叫道。 王墨儒话未说完,便见那古树精一脚向他踩来。王墨儒见机较快,还未待那古树精的大脚落下便快步跑开了。 “没伤着吧?”哥舒寒跑到王墨儒身边关心道。 “没……”王墨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古树精说道,“梦瑶姑娘有危险,咱们得想办法把梦瑶姑娘夺回来。” “当然,不过我们不能莽撞,要想个办法……”哥舒寒说道。 哥舒寒与王墨儒在这边商量对策,无名在另外一边还在不住地向上攀沿,可那古树精很机警,每次都不待无名攀到半中腰,便挥掌向他拍去,而无名也没法再向上攀登,三番五次地被古树精击下树来。 “看来这家伙一时间还没想到要难为庄姑娘,不过庄姑娘被它钳制住终归危险异常,咱们要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不能伤害庄姑娘。”哥舒寒望着那古树精巨大的手臂道。 王墨儒始终抬头望着那古树精抓着庄梦瑶的手,那只手生满枝丫,粗糙无比,也坚硬无比,在空中晃来晃去地十分惹人厌。王墨儒瞧了半天,想了很多主意还是拿这只手没有任何办法。 “大哥,你能射中它的手腕吗?”哥舒寒问道。 王墨儒望着那古树精的手腕点点头,对于这么粗壮的枝干,王墨儒非常有把握可以一击命中。可即便射中了又能怎样呢?这古树精这般巨大,即便射中它也不会有什么功效的。 王墨儒有些迟疑,可还是搭弓向那古树精的手腕处射去。无论是计谋还是能力哥舒寒都高出自己一筹,听他的话总不会错的。 王墨儒长箭射出便见哥舒寒口(唇)连动,想是又在施展什么法术。他一下子想起了在宣王宫中他们对付萧总管的法子,果真没错,王墨儒见自己的箭头变成了银白色,正与那日的情形相同。长箭还在向那古树精飞去,他望着飞远的长箭,只等奇迹地出现。 就在王墨儒这一箭射中古树精的手腕时,奇迹真出现了:那箭头上的银白色变成了寒冰禁锢住了古树精的手腕。王墨儒见状忍不住一声欢呼:古树精手腕被禁锢便不能伤害到庄梦瑶了。 可王墨儒高兴还没多大一会儿,那古树精便拍拍手腕,解开了哥舒寒的寒冰咒。王墨儒从没见哥舒寒的寒冰咒被敌人解开过,此时忍不住地望向哥舒寒。 哥舒寒见状也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寒冰咒是凭借你的羽箭射出去的,法力难以后续,威力也难免大打折扣。” “那怎么办?”王墨儒忍不住问道。 一百三十九 庄梦瑶建功 哥舒寒摇摇头,他也是头一次对付这么大个儿的敌人,至于要如何应对,哥舒寒也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我在下面施法,将这古树精连根冻住,能搭救庄姑娘一命。”哥舒寒在心里道。 可哥舒寒正想着,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的这一想法,便听见那古树精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声。那声音好像来自地底深渊一般,一直在哥舒寒耳边回响。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墨儒便瞧见一个燃烧着的火球从古树精的躯干上掉下来。 “是梦瑶姑娘。”王墨儒指着那团火球,高兴地道。 那火球正是庄梦瑶所幻化的。她整个身体被那古树精抓的死死的,一时间难以挣脱。这不禁让她回想到了在河源村时的处境,那时她也是如现在这般,被绑缚的死死的。只不过这次是这只古树精作怪,而那次是河源村的村民作怪。 庄梦瑶一想到这处境,立马便想起在河源村中众村民要用火烧死她的场景。那熊熊的烈火盘踞在她周围,随时准备将她吞噬。燥热感、灼痛感一时间都涌上她的心头,她气为之馁只想融化在这熊熊的火焰中。 终于她摇身一变,幻化成为燃烧着的火焰,烧得那古树精也忍不住哀声叫疼。古树精疼得难以再紧握住庄梦瑶,一松手,将庄梦瑶向下抛去。但这高空下坠根本难不倒庄梦瑶,就在她快要跌落在地的时候,她又一个转身,变成了一只啄木鸟扑腾着翅膀向古树精的头顶上飞去。 “庄姑娘小心……”哥舒寒望着庄梦瑶飞远的身影大声道。“大哥,快去通知无名兄弟,庄姑娘已经安全了,叫他不可冒进。”哥舒寒生恐无名没见到庄梦瑶的身影,又低头对王墨儒道。 “好,我这就去。”王墨儒与无名分处古树精的两端,此时听哥舒寒吩咐,应了一声,赶紧跑去通知无名。 “庄姑娘,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请放心地去吧,我们会给你做掩护的。”哥舒寒见庄梦瑶没落到他们身旁,反而向古树精的头顶飞去,不禁自言自语道。他抬起头,在交错的枝丫间,已瞧不见庄梦瑶的身影,站在古树精的脚底下大喊道:“喂,树精……”那古树精见有人叫它,不由地低下头来,它刚低下头便见到哥舒寒连发几支冰箭向它射来。古树精不知道哥舒寒冰箭厉害,横臂去挡,只觉得手臂上又寒又疼。它恼怒上来,伸脚向哥舒寒踏去。哥舒寒边退边向古树精发射冰箭,箭箭都不离古树精的面目。 古树精之前挨了两箭,才知道那白里透蓝的冰疙瘩并不容易对付。他不得不伸手去挡,可它伸手这么一挡,难免会阻隔视线,便更没法准确地踏中哥舒寒。 古树精一动起来,两侧的房屋在它脚底下纷纷支离、瓦解……而王墨儒与无名也更无法转到古树精的前面。 “我们得尽快阻止它……”哥舒寒隔着古树精向王墨儒大声叫道。 王墨儒听说拉满弓,一箭向那古树精射去。 “嗷……”一个仿佛是上古巨兽受伤的哀鸣声响彻了整片大地,那古树精便如突然发疯了一般,双手胡乱地挥舞起来,双脚也不停地乱踩下来。 “我这箭的威力这么大?”王墨儒在心里暗暗想道,他边想边有些兴奋。 可他刚刚兴奋一下,便转为了恐慌——那古树精不知道因为什么,竟头重脚轻向他们倾倒下来。 “这可不得了。”哥舒寒也察觉到这一情况,在心里暗暗地道。哥舒寒很清楚无名和王墨儒的身法,他们一定会在那古树精倒下之前跑开的。可他们旁边的那一排矮房怎么办?它们一定会被古树精压垮的,而矮房里面的百姓也会在古树精倒下的刹那随着他们的房屋一起烟消云散。 哥舒寒边想着边向古树精倒下的方向跑去,他要阻止这场灾难,虽然他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古树精庞大的身躯慢慢地倾颓,这终究没有身轻矫健的哥舒寒速度快。哥舒寒快步跑到古树精的背后对王墨儒和无名道:“你们想办法把它逼回人形。”哥舒寒说完调动全身法力,召唤出一块一人多高,三尺多宽的厚冰,试图阻止古树精的下坠之势。 哥舒寒计算得很精确,那古树精不偏不倚地正落在冰块之上。但哥舒寒显然也低估了古树精的重量,或者说他根本无法阻止古树精的倒下。那古树精在落到冰块上后,头一倾,又向下倒去。 那树精终究没有砸到矮房上,就在它倾倒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住了它。这股力量来自于幻化成为巨熊的庄梦瑶。 她幻化成为啄木鸟,盘旋在古树精的周围,瞅准机会,一啄便向树精的眼睛上啄去。古树精眼睛被啄,疼痛得难以自持,忍不住便向后倒去。庄梦瑶见闯下祸来,有些不知所措,待见到哥舒寒的一举一动后,立马便飞下去变幻成为巨熊,托住了那古树精。 哥舒寒察觉到身后来了外力,回头去瞧,见是一只巨熊,立马便想到它是庄梦瑶所化,心中也有些欣喜。 这古树精实在是太重了,以哥舒寒的能力和庄梦瑶的力量,还是无法阻止它的下坠之势。哥舒寒无计可施一再地对王墨儒和无名喊道:“快,快把他逼回成人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和王墨儒心中也急,此时他们正缘木而上,试图找到那古树精的命脉把它逼回人形。但庄梦瑶的臂力显然不足了,它的手在颤抖,树精也在慢慢的下沉,王墨儒抬眼望去,已可见到古树精最上面的枝干压毁了矮房的屋顶,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那古树精便可压毁整排矮房。王墨儒很清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被压毁的不仅仅是一排矮房,树精下面的哥舒寒和庄梦瑶恐怕也难逃此难。 王墨儒想到这些,拼了命地往树精的头顶上跑去,他随手抽出一支羽箭插到了古树精的眉心大声喝道:“快变回人形,若不然我在你眼睛上、鼻子上各戳上一箭。” “再不变回人形,他不戳我也会戳的。”无名在一旁也威胁那古树精道。 古树精吃疼,神志却清楚,它见这几人都不像说笑,赶紧变回人形,心中暗悔方才未出全力。 庄梦瑶脱力,哥舒寒法力全尽,两人见古树精变回人形,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害,都瘫软在地。王墨儒见状赶紧上前照料二人。 无名一刻都不放松,手持塞拉提乌逼在那掌柜的脖子底下说道:“我的兵刃到底被你们偷到哪里去了?” “你们这般待我,白曲大人会为我报仇的。”那掌柜的不答,反复地念叨道。 “我不管白曲还是蓝曲,我只要我的兵刃。”无名又郑重地道。 “你们这么侮辱白曲大人会遭报应的。”那掌柜的正视着无名道。 “别废话,你到底把无名哥的兵刃藏到哪里了,快拿出来。”庄梦瑶和哥舒寒并无大碍,王墨儒把他们扶到无名跟前,也跟着吵道。 “好、好……”那掌柜的回头望了望散落满地还在昏迷的小竹精,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打赢我们并不能代表什么。白曲大人的实力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实跟你说,四兽之一的朱雀离照都没能弄死我,我会怕他?赶紧带我们去找无名哥的兵刃。”王墨儒说道。他说的虽是实话,可中间省去了很多内容。若不是那个灰袍客替他求情,便十个王墨儒也一起都死了。 那古树精没见过离照,可也知道四象四兽中的离照要比他口中的白曲大人强得多。他听王墨儒这么说,又联想到王墨儒之前所展示的本事,有些不大相信。可瞧王墨儒一本正经地不大像说谎,不免又信了几分。 “你们放我起来,我带你们去取。”那掌柜的看着几人道。 “别想耍什么花招。”王墨儒将掌柜的拉起来说道。 “我可以带你们去取,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们是否已经把那兵刃奉献给白曲大人了。如果他们把那兵刃奉献给了白曲大人,我也没法帮你们拿回来。”那掌柜的又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白曲大人,白曲大人到底是谁?”王墨儒问道。 “……”那掌柜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回答王墨儒的问话。 “不说算了。”王墨儒说道。他说完又想起无名兵器的丢失之谜,问那掌柜的道:“那你到底是如何把无名哥兵刃偷走的?这总可以说吧。” “那间客栈是他手下那帮竹子精组成的,自然会听他的。想必他们是在无名兄弟去开门的时候变换了本身形状,才把兵刃偷出去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无名兄弟刺出的那个洞没法将兵刃完全抽出来,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硬把无名兄弟的兵刃从那洞中弄出来时,客栈会摇晃不已。而在无名兄弟刺出那一剑,好像要将他置于死地时,他面无表情地倘然接受也能很好地解释通了,因为他清楚无名兄弟根本不会刺出那剑,他跟那些竹子精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方式。”哥舒寒分析道。 一百四十 白曲大人 哥舒寒说完问那掌柜的道:“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掌柜的听说满怀深意地看了哥舒寒一眼,没说话。但这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充满了惊奇……很显然这一次又被哥舒寒给说中了。 庄梦瑶捕捉到了那掌柜的眼神,问他道:“小寒哥猜对了是不是?我就说嘛,小寒哥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就算击败十个我,也休想碰到白曲大人一根手指头。”那掌柜的又道,“更何况……”那掌柜的欲言又止。 “更何况什么?”庄梦瑶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既已成为你们的手下败将,如今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那掌柜的有些沮丧又有些心有不甘地道。 “你是想说你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是吗?”哥舒寒又问道。他说着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使过一个操控风和落叶的招数,不过那招数你只使了一次,为什么后来没有再使?是因为法力不够?还是另有他因?” 那掌柜的再一次用那种满怀深意的眼神望向哥舒寒,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能看透人心还是怎的?为什么他对所有事情都那么清楚? “我轻敌了。”那掌柜的低下头道,“你们很棒,以人类的能力来说你们很棒,特别是你……”那掌柜的说着瞧向庄梦瑶又说道:“你的能力很特别。不过你们还是敌不过白曲大人。倘若他知道你们把贡献给他的贡品抢走后,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庄梦瑶听那掌柜的当面夸赞自己,兴奋得不得了,她拍着王墨儒的肩头道:“连这位树伯伯都说我的能力很厉害,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吗?”庄梦瑶少女心性,见那掌柜的夸赞自己,连对他的称呼都改了。 “他只是说你很特别,并没有说你很厉害。”王墨儒不以为然地道。 两人还要吵,无名却在一旁说道:“第一我们并不是抢走,而是夺回。第二可能你很惧怕那位白曲大人,不过我们一没听过他的名字,二没见识过他的能力,便是他现在就站在我们眼前,我们也不会对他心生畏惧。” “不错,你们没有见过白曲大人的实力。不过当你们见识到白曲大人的实力时,恐怕连后悔都来不及。”那掌柜的信心满满地道。 “你张口一个白曲大人,闭口一个白曲大人。这位白曲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哥舒寒希望能做到知己知彼,之前王墨儒从那掌柜的口中没问出来的话,哥舒寒忍不住又问道。 “你们松开我些,我便跟你们说。”那掌柜的说道。 “不行,你要说便说,不说就算了。我们也并不是很想知道有关那什么白曲大人的消息。”哥舒寒生恐那掌柜的使诈,自己几人再擒获他难免会大费周折,便以退为进地道。 “一群无知的小鬼,你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掌柜的道。“好吧,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我便给你们介绍一下白曲大人。不过你们可得准备好,不要被吓坏了。”那掌柜的叹口气有些无奈地道。 “你尽管说,我们的胆子都大得很。”哥舒寒丝毫不甘示弱地说道。 那掌柜的听说,瞧了哥舒寒一眼随后道:“白曲大人的能力在整个妖界来说至少能排进前二十。”那掌柜的说着看了四人一眼,见四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这也不怪你们,你们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你们只知道有四象四兽,殊不知在六界中有比他们更强大的生物存在。” “还有比四象四兽更强大的生物存在?”王墨儒惊奇道。 “当然!”那掌柜的说道。王墨儒说这话时不免有些露怯,但那掌柜的并没有嘲笑他,反而又说道:“不仅有,而且还有好几十个呢!在这寥寥几十个中,我们妖界就占了七八个席位。这其中虽没有白曲大人,不过在我看来,白曲大人并不比那些妖逊色多少。” “原先白曲大人在妖界中任前将军之职,那是妖界里三品的大官……”那掌柜的一本正经的道。 “‘前将军’?”无名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想不到你们妖界竟然用我们人界的官称。” “那又怎样?大家取长补短嘛,你不也是一样?在用魔族的兵刃。”那掌柜的瞧着无名道。 “无名哥,这是魔族的兵刃?”庄梦瑶听说问无名道。 “嗯!都说这是一对被诅咒过的兵刃,会诅咒使用它的主人,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有好下场……”无名说着冲众人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 “无名哥,它既然是被诅咒过的兵刃,你干嘛还非要用它?”庄梦瑶关心道。 “……”无名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双眼逐渐变得空洞,又陷入了沉思。 哥舒寒听无名与庄梦瑶一问一答地介绍了这对兵刃,也暗暗地点点头,心道:“怪不得这对兵刃会这般奇怪,也怪不得它会有一个那么奇怪的名字。” “可是后来丞相推出个新政,说什么分类而治,白曲大人也由三品的前将军,降为了四品的少府承。”那掌柜的讲道。 “什么叫分类而治?”王墨儒问道。 “简短截说就是不论能力如何,所有动物系的妖精都归为武将,而植物系、器物系的妖精都归为文官。”那掌柜的解释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说的那位白曲大人是文官还是武将?”王墨儒市井出身不知道少府承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将,因此问道。几人都不知道官僚机制,因此回答不上来王墨儒的问题。此时无名若是神志清醒,他一定能将少府承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少府承当然是文官了。”那掌柜的说道。 “这么说白曲大人是植物系或者是器物系了?”王墨儒又问道。 “白曲大人是旋复花精。”那掌柜的淡淡地道。 “旋复花?”王墨儒有些闹不清——一朵花能厉害到哪儿去? “就是六月菊。”庄梦瑶解释道。 “白曲大人不是一般的旋复花,他是在上古时期便存活了的生物,相传女娲娘娘炼化五色石时,白曲大人就在旁边,距今已不知存活了多少年月。”那掌柜的提起白曲大人,心中充满了敬佩。 “女娲娘娘炼化五色石?那么久远?”庄梦瑶自言自语地道。 “对啊,所以他对能力的掌握根本就不是你们这种活了二三十年的凡人所能企及的。”那掌柜的瞥了众人一眼又说道。 “白曲大人的能力又是什么样的呢?”哥舒寒想要更清楚地了解有关白曲的能力,不禁又问道。 “你是法师类的能力者吧?”那掌柜的不答,反问哥舒寒道。 “嗯,我是水系的能力者。”哥舒寒坦然道。 “我能瞧得出。”那掌柜的满不在乎地道,“你年级轻轻能有这样的能力也算难能,但跟白曲大人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白曲大人也是法师类的能力者?”哥舒寒又问道。 “不仅仅如此,法术类只是白曲大人众多的能力之一。”那掌柜的说完又补充道:“你最多只能将水幻化成冰箭或者冰柱。可只要白曲大人想,他可以随时引发洪水或者地震。” “……”哥舒寒听说,有些哑口无言。他曾听他师父提起过这样的能力,但他总感觉那太过虚幻、太过强大,自己一生恐怕都难以企及,便并没放在心上。原来这种能力竟是真实存在的,那岂非太可怕了?哥舒寒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恐惧,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也是对于强大能力的恐惧。 “怕了吗?”那掌柜的见哥舒寒半天不说话,问他道。 哥舒寒听说点点头,对于心中的恐惧,他从来都不想隐瞒。他缓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根本没有战胜他的可能。” “就你们几个还想战胜白曲大人,哈哈,太不自量力了。”那掌柜的说着,又大笑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哥舒寒都是给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王墨儒从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般,面露恐惧。看来掌柜的所说不假,那白曲大人真是恐怖至极,以至于哥舒寒都心生恐惧。王墨儒不愿这种压抑的气氛再在四人之中蔓延开来,赶紧打趣道:“咱们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又不是真要与那位白曲大人对着干,干嘛非要战胜他?” 王墨儒说着见那掌柜的又要说话,赶紧张口说道:“咱们买马是干嘛的?除了平时代替脚力外,不就是在关键时刻用来逃跑的吗?”王墨儒笑着望向几人,见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又说道:“你们看好他,我去把马牵过来,咱们准备上路去拿回无名哥的兵刃。经过了方才的那场坍塌,也不知道它们受伤了没有。” 王墨儒说完,见众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叫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叫了两声,庄梦瑶才缓过神来,惊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咱俩去牵坐骑过来,准备上路去拿回无名哥被偷的兵刃。”王墨儒又重复了一遍道。 “好……”庄梦瑶有气无力地道,说完又面无表情地跟在了王墨儒的身后。 二人走出好远,王墨儒才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在想什么?你也怕了那个白曲大人吗?” 庄梦瑶摇摇头以示否认,随后又道:“你说白曲大人都那么厉害了,那六界中排名第一的暗杀系能力者又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一百四十一 承诺 “你问这干嘛?”王墨儒不解地问。 “没……没干嘛!”庄梦瑶口是心非地答道。“如果……”庄梦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王墨儒问道。 庄梦瑶想了想才道:“如果我要与六界中最厉害的暗杀系能力者为敌,这个人比无名哥都厉害很多很多,你还会帮我吗?” “你先别说话……”庄梦瑶见王墨儒刚要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便又打断他道,“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也能考虑周全再做出回答。” “与我说的那人对敌,不仅仅是上去拼命那么简单。你的余生可能每天都要生活在恐惧中,每天都要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如果被他们捉住,你甚至可能受尽非人的折磨,这些折磨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庄梦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自己说着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越说越怕,越说声音越颤抖。 “说完了吗?”王墨儒笑着问庄梦瑶。 “……”庄梦瑶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她有些生气,却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梦瑶姑娘……”王墨儒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伸双手握住庄梦瑶的双肩,深情地道:“别说只是与六界中最厉害的暗杀系能力者为敌,便是与整个六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真的?”庄梦瑶已有些热泪盈眶。 “当然!”王墨儒用极坚定的口吻答道,“我说过很多假话、谎话、笑话,但我真正答应你的便一定会做到,而且绝不会反悔。” 庄梦瑶耳中听着王墨儒口中说的这无比坚定的话语,眼中看着王墨儒目光中流露出的无比坚定的眼神,暖暖的感觉整个心都要融化了。她忍不住便要扑进王墨儒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感性,她从未与任何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青春懵懂的她难免有些羞涩。 如果是王墨儒突然抱住了她,她会不会挣脱开,或者干脆把他推开呢?庄梦瑶在心中暗暗地假设。这些假设不禁让庄梦瑶双颊绯红,她暗暗地责怪自己:“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想这种问题。” 好在王墨儒并没有让庄梦瑶陷入两难的抉择,他只是双手抱住庄梦瑶的双肩,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王墨儒和庄梦瑶各想各的心事,好半天二人都没再说话…… “无名哥还在等咱们呢,咱们得快点。”王墨儒首先打破僵局道。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庄梦瑶问他道:“你喜欢依凝姐姐是吗?” “你是说冉依凝?”王墨儒回头道。 庄梦瑶点点头算做回答。 “我喜欢她干嘛?”王墨儒随口道,神色间充满了不解。他不明白庄梦瑶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回归了沉默。 好半天王墨儒见庄梦瑶不再说话,又转身说道:“我去牵马过来。” “……”庄梦瑶低着头,没再说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会突然问他这么私密的问题。 “那你喜……”庄梦瑶见王墨儒又转过身子,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可话刚说一半,终究面薄,并没把后面的话都说全。 “你说什么?”王墨儒并没有听清庄梦瑶说什么,回过头来问她道。 “没……没什么。”庄梦瑶低下头道。她究竟想说什么?以至于话语间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话的,梦瑶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墨儒又好奇道。 “都说了没什么,赶紧去牵马吧,一会儿无名哥他们该等不及了。”庄梦瑶有些生气地道。 王墨儒察言观色,看出庄梦瑶有些生气,虽然他并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但是在庄梦瑶生气的第一时间赶紧躲开,这一点王墨儒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王墨儒怕庄梦瑶再吵他,一溜烟便跑了。 庄梦瑶看着王墨儒跑远的身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同于对哥舒寒的敬佩与依赖,不同于对无名的敬畏与关心,她对王墨儒一直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一直埋在她心里,连她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直到她看见王墨儒和冉依凝在一起战斗时的场景,她才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明白了为什么开始时她并不喜欢冉依凝,也明白了在看到王墨儒和冉依凝一起战斗时她为什么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酸酸的不好受。 “这就是喜欢吗?”庄梦瑶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也有些弄不明白!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喜欢跟王墨儒吵嘴,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会挖苦王墨儒…… 庄梦瑶正想着,王墨儒已牵着马回来了。庄梦瑶瞧见他,也不知怎的心跳的更快、脸上也更烧了。 庄梦瑶生恐王墨儒看出自己的心事,低着头从王墨儒的手中接过缰绳,随即一下子跃到马上,鞭鞭打马向他们方才来时的方向驰去。 没用多长时间,庄梦瑶便纵马回到无名身边。哥舒寒见庄梦瑶独骑归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上前问她道:“怎么这么久?大哥呢?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庄梦瑶低着头扭捏道。哥舒寒极聪明,庄梦瑶生怕他会瞧出自己的心事,话语间更有些结巴了。 哥舒寒瞧出庄梦瑶的神色间有些慌张,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地去问,反而极目远眺,试图寻找王墨儒的踪影。 没用多长时间在看到王墨儒的身影后,哥舒寒终于松了口气。他还在提防着那掌柜的会突然施难,没法去接应王墨儒。待王墨儒策马跑到他们身边时,哥舒寒才问他道:“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哇。”王墨儒一脸的迷茫。 “没事就好。”哥舒寒听说点了点头。 庄梦瑶见哥舒寒这般模样,心扑通扑通乱跳——从哥舒寒的表情中,庄梦瑶实在猜不出他是否已经瞧出了自己的心事。 “咱们走吧。”王墨儒建议道。 “他怎么办?”王墨儒在见到几人表示同意的点头后,便又指着那掌柜的道。 “我来处理。”哥舒寒随口说道。他说着走到那掌柜的身后,把掌柜的双手缚在一起,又念了个决,将掌柜的双手冰冻住了。 “我与他共骑,当先而行,你们跟上。”哥舒寒指着那掌柜的道。 “好,你小心些,这人可奸猾得很。”王墨儒暗暗叮嘱哥舒寒道。 “他奸猾,我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哥舒寒叫王墨儒宽心道。 几人依次上了马,顺着那掌柜的所指方向行去,没用多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小山前。 不同于宁王管辖内的大部分地界都是平原、河流,从朝禄城往西已可见到大大小小的山川,这些山川都属于栖苍山脉,其中有王墨儒心心念念的栖苍山主峰,也有面前这不知姓名的小土山。 “这是什么地方?”哥舒寒生恐有诈,问那掌柜的道。 “这就是我们存放宝物的地方。”那掌柜的说着又解释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为白曲大人收集宝物,还有很多与我有相同目的的小妖从四面八方收集来宝物,存放在此地,最后再一起贡献给白曲大人。”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干嘛要搜刮来那么多宝物?”庄梦瑶听说,开口问道。 “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白曲大人官复原职,重回妖界。”那掌柜的恭敬道。 “可这跟你们搜刮宝物有什么关系?”庄梦瑶还是有些不明白。 “丞相最喜欢人界、魔界的宝物啦。只要把丞相贿赂好,白曲大人官复原职就有希望了。”那掌柜的又解释道。 “想不到妖界的丞相竟这般贪心。”哥舒寒刚说完便突然问道:“那么说白曲大人并不在这山上了?” “白曲大人当然不在山上。”那掌故的肯定地答道。 “那山上都有些什么人?”哥舒寒不依不饶地问道。 “山上没有人,只有妖——看守宝物库的小妖。”那掌柜的又说道。 “好,信你一回,你若是敢欺骗我们,我一剑先把你这大头砍下来。”哥舒寒威胁那掌柜的道。 “不会,不会。”掌柜的连忙摆手。 “我们只想拿回无名兄弟的兵刃,并非觊觎你们搜刮来的宝物,奉劝你也别耍什么花样。”哥舒寒十分不放心这掌柜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他道。 “我命悬你手,讨好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耍别的花样?放心好了,只要这位朋友的兵刃还没被运送走,我一定有办法帮你们夺回来。”那掌柜的信誓旦旦地道。 哥舒寒听说,念了一个咒,放脱那掌柜的,随即道:“进去后便说我们是你的手下,不要惹是生非,咱们取回无名兄弟的兵刃立马便走。” 那掌柜的重获自由,活动活动双手,又活动活动肩膀说道:“你看,我没耍什么花样吧。”那掌柜的说完望着山顶又说道:“山路崎岖,你们可得跟好喽,不要大吵大闹,更不要高声说话。” 哥舒寒见掌柜的这么顺从,也有些喜出望外,他当先点头应承道:“好,我们少说话就是。。” 那掌柜的听说,喜上眉梢,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就往山上走去。王墨儒几人见状,也跟在了后面。 一百四十二 九公主 一路行来,土山上一个人都没有,那掌柜的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哥舒寒对他不免放心了许多。 临近山顶,哥舒寒见前方有一道用石头堆成的矮墙。他不想贸然涉险,拉住那掌柜的悄声问道:“这矮墙是怎么回事?” “矮墙后面就是我说的宝库,如此重要的地方我们当然要建起一道墙保护它了。”那掌柜的回答道。 “矮墙后面有多少妖精在守护着宝库?”哥舒寒又问道。 “一二十个吧,不过他们道行还浅,难有大的作为,更不是你们几位的对手。”那掌柜的很清楚哥舒寒担心的是什么事情,趁着机会宽他心道。 “兄弟,你今日怎么这般谨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王墨儒在一旁问道。 “……”哥舒寒用眼角瞥了那掌柜的一眼,没有说话,紧接着他见那掌柜的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又摇摇头道:“没……没什么。” 无名一直跟哥舒寒待在一起,对于他心中的恐惧最是明白不过,此时听他这么说,自告奋勇道:“此事由我而起,也应由我而终。不麻烦大家,我自己去跟他把兵刃悄悄取回来就好,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 “无名兄弟,这是大家的问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遇到问题还是大家一起处理比较好。”哥舒寒心中虽然恐惧,可还是非常坚定地道。 “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怎么会是大家的问题?”无名说道。 “……”哥舒寒不理无名,既然曾经许下了同进同退的诺言,无名的事情便已成了众人需要解决的事情。 “兄弟,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王墨儒只发现了哥舒寒心中的恐惧,但他心中到底恐惧的是什么,王墨儒不知道。 “你是在担心白曲大人在不在石墙后面的宝库中吧?”那掌柜的见众人讨论半天,猜出其中缘由,问哥舒寒道。 “不错,你的话我没法全信。那位白曲大人若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们到他的领地取东西,无异是自寻死路。”哥舒寒直视着那掌柜的道。哥舒寒试图从那掌柜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那掌柜的外表看上去虽朴实无华,内心里却实在是太狡猾了,哥舒寒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他的眼里读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白曲大人对我们的这一做法一直都嗤之以鼻,他怎么还会待在宝库里呢?”那掌柜的反问道。 “你的话,我越来越不能信了。”哥舒寒还是死死地盯着那掌柜的又说道:“既然白曲大人对你们的做法一直持有否定的态度,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还说要把这些宝物都贡献给白曲大人?” “都是不得已啊。”那掌柜的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白曲大人不满意丞相的新政,一怒离开妖界,这也算是对丞相新政的公然挑衅。大家都说丞相城府极深,虽未对白曲大人赶尽杀绝,可也放出过狠话,说要将白曲大人在妖界中除名。丞相话虽这么说,可他尤有些不敢,因为白曲大人有个特殊的身份,他还是九公主的授艺恩师。”那掌柜的讲道。 “九公主又是谁?”庄梦瑶还没弄明白丞相是怎么回事,此时听那掌柜的又说出个九公主,不禁问道。 “九公主是妖皇和妖后最小的女儿,因为她前面还有八个哥哥、姐姐,所以大家都叫她九公主。”那掌柜的看了庄梦瑶一眼,又笑着道:“你的样貌在人间也算是极品,可是若与九公主一比,那真是差得太远了,九公主是六界中公认的第一大美人。不仅如此,妖皇视九公主为掌上明珠,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即便是丞相也不敢得罪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那掌柜的说起九公主的美,言语中的自豪感,比说起白曲大人而产生的自豪感还要强烈。 无名听到这里嘴角不禁上扬,那位九公主到底貌美到何种地步他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九公主倘若能抵得上太子妃八九分的样貌,便已是世间少有…… “丞相不敢得罪九公主,也不敢得罪白曲大人,只好放任白曲大人在人界肆意妄为。可九公主一直想要白曲大人重回妖界,她做了很多工作,才想到这么一个用宝物贿赂丞相的办法。丞相也终于同意,只要白曲大人贡献一定数量的宝物,便同意他可以重返妖界。因此白曲大人心中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不削九公主的面子,也只好按时按量地给丞相贡献宝物。”那掌柜的见说的这些完全能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又道:“对,就是这样的。” “那你们收集到的这些奇珍异宝要如何交给白曲大人,是你们送到指定的地方,还是他自己来取呢?”故事虽然巧妙,可哥舒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问道。 “这种小事当然是我们给白曲大人送去,哪敢劳烦他老人家的大驾呢?”那掌柜的恭敬地道。 “送到哪里?”哥舒寒又问道。 “那可说不准,白曲大人四处云游,今天在东,明天在西的,谁也弄不准他到底会在哪里出现。”那掌柜的答道。 “那你们要如何把这些宝物送到他手上呢?”哥舒寒又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我们自有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可无可奉告。我们妖族间办起事来,可比你们人类办事方便多了。”那掌柜的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哥舒寒听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问的这些问题,其中有些那掌柜的已经给出正面回答,有些虽没给出正面回答,但总体上来说,这些回答还很让他满意。 “小寒哥,要不我先进去瞧瞧吧,也免得你们在这儿胡思乱想。”庄梦瑶见哥舒寒又张嘴想问什么,便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行,此处不同往地,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哥舒寒摇头道。 “那怎么办?”庄梦瑶问道。 哥舒寒瞧了那掌柜的一眼,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有很多言论并不能让我太信服。但我现在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只希望你别耍什么花样。”哥舒寒说着将手中的三刃剑幻化出来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咱们可能要进行一场鏖战。”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别这么紧张,里面就是一群把风的小妖,对你们构不成威胁的。”那掌柜的说道。 “要不这样吧……”那掌柜的似乎想起什么,又对几人道:“你们放我进去,我悄悄地把这位兄弟的兵刃拿出来,还给你们不就行了?这样一来,也免的你们涉险了。” 哥舒寒摇摇头,说道:“还是麻烦尊驾带我们走一趟吧。老实说,放你一个人进去,我实在有些信不过。” “哎,那就没办法了。”那掌柜的长叹一声道,“跟我来吧。”那掌柜的说着,向石墙走去。 哥舒寒见状悄声地对几人说了句“小心”,便跟在了那掌柜的身后。余人各持手中兵器全神戒备地跟在了哥舒寒身后。 矮墙后的景象与哥舒寒所幻想的完全不一样。哥舒寒原以为此处既被称为宝库,怎么也得是一座府邸,而且外面还会有很多小妖把守。但透过矮墙,哥舒寒只瞧见了一座破烂的小土屋和土屋外的一口干水井。 哥舒寒没有特别留意周围的景象,因为他要把精力都放在那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招呼着几人进屋,随后在厨房的灶台下扳了几扳,按了几按,紧接着便听到“轰隆隆”响声不断,地面上豁然地出现了一排向下的台阶。 “这就是通向宝库的暗门,我现在就要下去,你们可得跟好了。”那掌柜的一手扶着台阶上的扶手,下半身已钻到了地面下。 哥舒寒生怕那掌柜的耍什么花样,还没待他整个身子都钻进去,便拽住他一只手道:“等一下,大家一起进去。”哥舒寒说着连打手势叫王墨儒他们赶紧跟上。 “你放开我,你这样抓着我,把守的那些小妖会以为你们是入侵者的。如今为避耳目,你们要装作是我的亲随,对我恭敬一些,免得那些小妖起疑,明白了吗?”如今到了那掌柜的底盘,他说气话来也硬气了很多。 哥舒寒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但还是点点头道:“好,我不抓着你。咱们赶紧走吧。” 那掌柜的听说,得意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当先往地道中走去。哥舒寒无暇管王墨儒他们,紧跟在哪掌柜的身后。 几人先后地下了楼梯,哥舒寒见这地道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问那掌柜的道:“你们平常都不掌灯的吗?” “掌啊,谁说不掌?”那掌柜的回答道。“对了,你那儿有火吗?”掌柜的走在哥舒寒的前面又问他道。 “有……”哥舒寒说着伸手到怀里去摸。 “小心……”那掌柜的于黑暗中叫了这么一声。几人听说下意识地弯腰去躲,还没等几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咣当”一声,头上的暗道关闭。随即又是“咣当”一声,哥舒寒只觉得他面前好像也有个石门关上了…… 一百四十三 第一次亲密接触 哥舒寒向前连挥了几剑,察觉到面前空无一物,才发觉那掌柜的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哥舒寒不禁暗暗生气,随口说了句:“看来咱们还是上他的当了。” “现在怎么办?”王墨儒看不清任何东西,循着哥舒寒的声音走近几步道。 还没待哥舒寒说话,王墨儒就觉得一个有些颤抖的、冰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手掌。王墨儒心中一颤,不想也知,这是庄梦瑶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掌。王墨儒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想把这只冰冷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却又有些不敢。 “咱们现在应该先升起火来,瞧瞧周围到底是怎样的景象。”哥舒寒早就把火刀和火石拿在手中,只是没有纸媒,一时点不起火来。他刚想管王墨儒要纸媒,便听王墨儒大声叫道:“别、别、别,先别点火……” “怎么了?为什么先不点火?”哥舒寒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惊小怪的。 “嗯……就是先别点火……”王墨儒并非正人君子,却也绝非卑鄙小人。此时他握着庄梦瑶的小手,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跟她更亲近了许多,并不想就这样放开。可哥舒寒若是突然点起火来,庄梦瑶非得挣脱他的掌心不可。王墨儒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便只好不允道。 “咱们暗中见不得物,倘若有敌人袭来,可没法招架。”哥舒寒又说道。 “这个……咱们暗中见不得物,敌人恐怕也看不见东西。他们看不见咱们便没法攻击咱们,咱们就不用招架了。”王墨儒也为自己编的这个理由暗自高兴,便又说道:“倘若咱们点起火来,照亮的只有自己,而不是敌人。敌人有了目标,那时攻击起咱们来,更是得心应手了。” “道理虽然不错,可并非所有物种在黑暗中都不能视物,我就听说暗杀系的能力者自幼便会训练夜视能力。他们不仅可以在黑暗中行走自如,更可以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名兄弟,是这样吧?”哥舒寒说着问无名道。 王墨儒和庄梦瑶听说无名能在暗中视物,赶紧把彼此的手松开了。庄梦瑶低垂着头,双颊绯红,心中暗暗后悔:她跟王墨儒的这些举动若是叫无名瞧见了,便羞也羞死了。 “是这样,不过……我没练过。”无名淡淡地道。 “无名哥是真没练过?还是故意这么说,为了不让我难堪?”庄梦瑶心里想着,向无名的方向瞧去,她看不见无名,也真希望无名瞧不见自己。 身处这样的黑暗之中,庄梦瑶实在是怕得不行。她也不管无名是能瞧见还是瞧不见,她又轻轻地拉起了王墨儒右手的衣袖——只有手中握着些什么,她才不会感觉到那么恐惧。 王墨儒察觉到了庄梦瑶的举动,他真的好想反手把庄梦瑶的小手握进自己的掌中,可是他也真的有些不敢。他想起了郜家祠堂庄梦瑶也曾拉住无名的手掌,想起鹿林书院的房檐上无名也曾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庄梦瑶。虽然王墨儒弄不清二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就好像他弄不清庄梦瑶为什么突然握住自己的手一样。但王墨儒心中的那股羞涩还是没有让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你们就算不想点火照亮周围,咱们也得想办法出去啊。如今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的,咱们总不能呆在这里等死。”哥舒寒又对几人道。 “咱们还是升起火来吧,这黑咕隆咚的,怪吓人。小寒哥,你是要纸媒吗?我这里有。”庄梦瑶于黑暗中说道。 庄梦瑶都这么说了,王墨儒没法再说别的。只听“当当”的两声响后,紧跟着“哗”的一声,哥舒寒点燃纸媒燃起火来。 随着纸媒的燃起,几人身处的暗道也被照亮了许多,最起码已可隐约瞧见周围的环境。而庄梦瑶也还是没有松开王墨儒的衣袖。 “大哥,给我支羽箭。快……”那纸媒本就没有多长,燃起来后便已烧毁过半,此时哥舒寒拿在手中,只觉得有些灼手,便赶紧对王墨儒道。 但凡射箭之人,都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王墨儒也不例外。他听哥舒寒向他要羽箭,下意识地伸右手向后背的箭篓去拿。可他的手臂刚抬起来没多少,便察觉到一股下坠之力在阻止着他。王墨儒这才想起来庄梦瑶还拉着他的衣袖,他赶紧放下右臂,伸左臂从箭篓中取出一支羽箭递给了哥舒寒。 哥舒寒接过羽箭,顺手点燃了箭尾,随后晃动手中的纸媒,待把它弄熄后,便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王墨儒见哥舒寒对庄梦瑶拉着自己衣袖一事,丝毫不以为异,心中暗暗庆幸。王墨儒转头向庄梦瑶瞧去,见她低垂着头,双颊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娇媚,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他应该是从这儿跑进去的。”哥舒寒摸着一个石头门对几人道。他说着用力推去,只觉得那门像镶在石墙中一般,纹丝不动。哥舒寒见推不动那石门,又向四周望了望,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想打开这道石门,我们要先找到控制它的机关。” “我来试试。”无名走上前去,对哥舒寒道。他说着伸手把塞拉提乌从那黝黑的皮鞘中拔出来,随后一剑向那石门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石墙竟被无名手中的塞拉提乌刺出一个洞来。哥舒寒早就见识过这柄兵器削铁如泥的功效,此时见了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喜爱,他暗暗地赞道:“真是一对好兵刃!不过无名兄弟这般使用,难免有些可惜。” 无名无法察觉到哥舒寒心中所想,但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可惜。他将兵刃插进之前刺出的那个洞里,顺时针搅去,没用多一会便弄出一个足可过人的圆洞出来。 无名回过头来看着几人说道:“地道里妖魔丛生、危机四伏,谁都弄不清前方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来打头阵,舒寒兄弟次之。墨儒,你护着梦瑶姑娘断后。”无名说完当先从那圆洞中钻了过去,随后是哥舒寒。 王墨儒护着庄梦瑶从那石洞中钻出去后,不禁暗暗地想:“无名哥干嘛让我俩断后?往常不都是他走在最后面吗?难道真如他所说,这次事件是因他而起,他心中有愧?” 庄梦瑶翻过石门也在想:“看来无名哥还是看见我们的小动作了,若不然他绝对不会让我们俩断后的。”庄梦瑶想着脸上更烧、更红,好在黑暗之中没人瞧见,若不然她肯定更窘迫了。她想着快步赶上哥舒寒,跟他商量道:“小寒哥,我有些怕,我不要断后。” “那我来断后,你跟大哥走中间。”哥舒寒道。 “不,我不要他护着我。小寒哥,咱俩走中间,让他自己断后吧。”庄梦瑶央求道。 平日里庄梦瑶称呼王墨儒都是“小鬼、小鬼”的叫,今天竟一反常态地把称呼改为了“他”,哥舒寒突然想起二人牵马回来时的暧昧神态,会心一笑道:“好,让大哥自己断后。” 几人商量完,便分出前后地依次往前走。 突然一连串极阴森的嘲笑声,打破了暗道中的宁静。事发如此突然,庄梦瑶忍不住也跟着尖叫起来,她抓着哥舒寒背上的衣襟,把额头埋在了衣襟底下。 “不怕、不怕……”哥舒寒一边安慰庄梦瑶,一边打量四周,这暗道内肉眼可及之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笑声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哥舒寒招手把王墨儒叫到跟前,安慰庄梦瑶这件事,王墨儒显然比自己更合适。 “是谁?出来。”哥舒寒手中擎着三刃剑,在地道中大声喝道。地道有些窄,哥舒寒的叫喊声在地道的两壁间来回激荡,形成一声声回响,仿佛无数个声音都在说:“出来,出来,出来……” 庄梦瑶见到这幅场景,更有些怕了,她死死地抓着王墨儒的手臂,闭着双眼,将头缩进了双肩中。 王墨儒只觉得手臂上的肉都要被她拧下来一般,火辣辣的疼。他反过手来,握住庄梦瑶的手掌,垂在了自己身侧。 庄梦瑶察觉到手掌被人握住,心中羞涩,使劲地挣扎了几下。可王墨儒死死地握住她的手掌,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庄梦瑶见挣脱不开,也不再挣扎,只好任由王墨儒握住自己的手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王墨儒握住她的手掌之后,她心中的恐惧真的减轻了几分,而心中的羞涩也跟着多了那么几分。 “看来他们只是想吓唬吓唬咱们。”无名说道。 “我也是这般想。”哥舒寒也跟着说道,“他们若是有把握对付咱们,恐怕早就现身袭击咱们了。” 哥舒寒正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兄弟,你怎么了?”王墨儒见哥舒寒出此怪异之状,忙关心他道。 “我突然想起一事,因此发笑。”哥舒寒难掩心中的喜悦,又笑着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王墨儒说道。 一百四十四 怪异的木箱 “我在想咱们终究还是让那个老骗子给骗了。”哥舒寒说着嘴角上扬,又笑着道:“又是白曲大人、又是丞相、九公主的,说的天花乱坠、像模像样,我想他说的这么多,多半都是编造出来的。” 哥舒寒说到此,无名暗暗点头,他又想到了那个与他几经缠绵的太子妃,在他心里只有那个完美无瑕、风情万种的太子妃才是六界中首屈一指的大美人。 “何以见得?”王墨儒此时心中想着别的东西,思绪没有那么快,不明白哥舒寒为什么这么说,便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暗道中没什么高手,因此胡乱猜测罢了。”哥舒寒说完生恐王墨儒还是不明白,便又给他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暗道中没有高手,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几人初下暗道,目难视物,他们倘若突然袭击,咱们必然难以抵挡。可他们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反而躲起来用那些阴森的鬼叫声吓唬咱们,这不是胆虚又是什么?” “可这也不能证明老骗子说的那些事就是编造的啊。”王墨儒又说道。 几人聊了半天,当初用来照明的那支羽箭已经燃烧殆尽,哥舒寒早就观察到周围不是石壁就是大石头,没有一个易燃的物品,便向王墨儒又要了一支羽箭,点燃后才说道:“所以我才说我是胡乱猜测的。我承认我的这一猜测毫无根据,我只是觉得那老骗子言语间闪烁其词,非常不靠谱。”哥舒寒见自己左一个“老骗子”,右一个“老骗子”地这么叫,大有庄梦瑶往常的作风,不自禁地向她望去。 哥舒寒见庄梦瑶怯怯地缩在王墨儒身后,手指与王墨儒手掌相握,微微一笑道:“那老骗子到底骗没骗人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咱们还是赶紧找到无名兄弟的兵刃,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庄梦瑶一直在悄悄地听哥舒寒与王墨儒之间的谈话,此时见哥舒寒又一次瞧见自己与王墨儒双手相扣,脸羞得更红了,她挣脱开王墨儒的手掌,想解释些什么,低声说道:“小寒哥……”那些解释的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也认为有些话没有必要说出口。 无名好像一直都没太在意几人在聊什么,他趁着黑向前摸索,走了一段路见前方是一个三叉路口便停步不再向前。 哥舒寒说完话回头去找无名,见他已走出好远,便带着王墨儒和庄梦瑶赶紧追上前去,望着眼前的三岔路口道:“看来咱们需要做出抉择了。” 哥舒寒话音刚落,便听见两个岔路的深处几乎同时传出一个声音:“走这边、走这边……”那声音尖锐刺耳却又阴森无比,便如地狱中索魂的鬼叫一般,吓得人汗毛都会竖起来。 “嘤”的一声,庄梦瑶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鬼叫声吓坏了,她下意识地握住王墨儒的手,随后把头埋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怕,他们就是能吓唬人,没有什么真本事的。”王墨儒安慰庄梦瑶道。 “走这边、走这边……”这回那怪异的声音不再是稍纵即逝,仿佛叫嚣着越叫声音越大。 “好,那咱们就走这边怎么样?”哥舒寒指着左边的岔路道。哥舒寒并不知道要走向哪边,他选择左边只是兴之所至,并非是察觉出什么而做的选择。 还未待王墨儒他们回答,便听见“嗖嗖”之声不绝,也不知有多少支羽箭从左边的那个岔路深处射出来。哥舒寒反应迅敏,刚察觉到有东西向他射来,便挥舞着三叉剑护住了全身。 无名本是站在哥舒寒前面,他眼看着有羽箭射来,快速地展动身形,躲开了几箭。他本想像哥舒寒一样挥兵刃将流失击落,但他的兵刃这般短小,护住全身都有些难能,更别说将那些羽箭都击落了。无名见哥舒寒格挡起来得心应手,一闪身躲到他的身后。 左边的岔路中不知有多少支羽箭射出来,好半天方才停歇。有哥舒寒在前面抵挡,四人都没有受伤。又隔半天哥舒寒见那暗道中不再有羽箭射出,这才放松下来。他看着散落满地的箭矢笑了笑,说道:“本来还担心咱们的‘火把’会不够,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哥舒寒说着把散落了一地的羽箭收集到一起,随后又点燃了两支羽箭分别交给了无名和王墨儒。 “咱们现在还要走左边吗?我觉得走右边会安全一些。”王墨儒把哥舒寒聚集起来的羽箭都装到自己的箭篓里之后才说道。 “虚张声势,不足为惧。”哥舒寒轻蔑地笑道。“咱们还是走左边吧,这边就算不能找到无名兄弟的兵刃,抓到几个小妖精也能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来。”哥舒寒说着不再犹豫,当先往左边的岔口走去,无名等几人见状也随后跟了过去。 左边岔路中前半段还有些狭窄,可越往里面走越觉宽阔。几人又走了百余步,仿佛已到了暗道中的腹地,视觉也豁然开朗起来。王墨儒见这宽阔的腹地中两边有几间石室,他年少好事,不禁伸头望去,见石室中有不少木质箱子,赶紧指给庄梦瑶道:“你瞧这里面有这么多箱子,不会是那些妖精用来装收集到宝物的宝箱吧。” “别多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摆在这儿怪瘆人的。”庄梦瑶躲在王墨儒身后瞄了那些箱子一眼随后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和哥舒寒也瞧到了石室里的那些箱子,他二人可没有庄梦瑶那般胆小,对视一眼,随后一前一后地走进石室中。 庄梦瑶见他二人大有要打开箱子的意思,忙说道:“等一下……” 二人听庄梦瑶这么说都回过头来瞧着她,他们也想知道庄梦瑶到底有什么高见。 庄梦瑶只是胆小害怕,并没有什么高见,说了这一句话后便没有下文了。 无名和哥舒寒见庄梦瑶不再说什么,便又要去开箱子。 “等一下……”庄梦瑶又阻止二人道。但她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说了这几个字后便又问道:“你们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吗?” 无名和哥舒寒摇摇头,他们不知道,若是知道,他们也不用打开箱子去看了。 庄梦瑶见二人不说话,又说道:“这里这么阴森恐怖,你们就不怕箱子里钻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庄梦瑶见几人还是不说话,又歪着头道:“例如一段冒着鬼火的骸骨,又或者是写满诅咒的铭文,也有可能是一箱子可以钻进你肉里的圣甲虫……”庄梦瑶说完,别人还不觉得怎么样,她自己却被自己吓的打了个寒噤。 王墨儒见庄梦瑶骇成这幅模样,早就想吓她一吓。但今时不同往日,庄梦瑶难得对他这般轻声轻语、信任有加,王墨儒也不好意思再吓唬她。 哥舒寒很淡定地听庄梦瑶说完,笑了笑道:“真不知你那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着什么。这样,你靠后一些,有什么灾难、诅咒都施加在我身上好了。” “不,那样的话你会死的。”庄梦瑶又急道。 “生死有命,这些我早就看开了。”哥舒寒说着一只手已搭在其中的一个木箱上,随时准备打开它们。“放心,想要我的命没有那么容易。”哥舒寒又笑着补充道。 王墨儒见哥舒寒这回真的要打开那些宝箱,把庄梦瑶拉到自己身后,他自己则堵在了石室门口,庄梦瑶也习以为常般,躲在了王墨儒身后。她刚躲好便想起来:每次遇到危险王墨儒都会像今天这般挡在自己前面。“他本事那么差,又保护不了我,为什么每次都会挡在我的前面?”庄梦瑶似明白似不明白。 哥舒寒见庄梦瑶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中好像没那么恐惧了,手上一用力,掀开其中的一个木箱。 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宝箱里面装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奇珍异宝,但每样物品都雕刻得像模像样——原来这是一箱木质的雕刻品。 哥舒寒不信那些妖精会把这些“破烂”收进箱子里,又随手掀开旁边的一个箱子,见里面装的东西与最开始掀开的那箱子大同小异,都是些木制品。 哥舒寒不明就里,又到旁边石室中随手打开几个木箱,见箱中都是这般,走回来笑着对几人道:“看来这帮妖精真是收集到一些好‘宝贝’啊。”哥舒寒故意把“宝贝”两个字说得极重,王墨儒与无名听了都相视而笑。 庄梦瑶一直躲在王墨儒身后,没瞧见箱中装的到底是什么,此时听说已无危险,从王墨儒身后转出来,站在石室门口向箱中望去。 “咱们一起去瞧瞧吧。”王墨儒鼓励庄梦瑶道。 “……”庄梦瑶没说话,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王墨儒往石室中走去。 石室中果然没有她想的那么恐怖,庄梦瑶见木箱中有个小兔子雕刻得乖巧可爱,随手拿起,放在手中把玩。 王墨儒见庄梦瑶拿起一只木质的小兔子,也随手在箱中乱翻,想找些物件来玩。 “咦?”王墨儒在箱中翻了半天,拿起一个木质的弯刀,突然惊奇道。 一百四十五 木刀的来历 庄梦瑶见王墨儒手中的木刀黑黝黝的,仅有一尺多长,倒有些像小孩子的玩具,忙凑上去问道:“这是什么?” 王墨儒不答,把手中的木刀往火把上凑了凑,见刀身与刀柄连接的地方,刻着一个有些像鸟又不大像鸟的图案,忆起往事,心中也跟着泛起了波澜。 “你认识这把刀?”庄梦瑶见王墨儒见到这把刀后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又问他道。 “这是我二哥的。”王墨儒把木刀递给庄梦瑶,指着那个图案又道:“二哥原叫祁凤翔,这个图案是他从自己名字中摘取‘凤’字绘成的图案。不过我一直觉得这并不是凤凰,而是一个多尾巴鸟。” 庄梦瑶见那图案的形状与王墨儒说的极贴切,不禁抿嘴而笑。庄梦瑶正笑着,王墨儒又指着那图案下面与这图案有些格格不入的一个小伤疤道:“你看下面这一道是我划的,我与二哥在成兰古城时只有这一柄木头刀防身,二哥当做宝贝般,从来都不让我玩,我心中气不过,趁他不在时在他名字的图腾下面划了这么一道。” “你怎么这样?连你二哥的东西都不放过……”庄梦瑶说着,见王墨儒面现凄楚之色,知道他又心伤祁继儒惨死,忙住口不说了。 王墨儒拿着那木刀时而难过,时而欢喜,想是又忆起了种种往事。庄梦瑶很想知道祁继儒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能让王墨儒在想起他的时候,总是这般悲喜交加。 庄梦瑶正想着,突然间回想起一件事:她是见过祁继儒的,在那个小赌坊中,她亲眼瞧见牛二几拳打死了祁继儒。她曾有机会搭救祁继儒的,可是她没有,对于牛二暴行的厌烦以及为了探听王墨儒的下落使她没有出手搭救祁继儒。待她想要有所作为后,不免为时已晚,祁继儒已经惨死在牛二的拳脚之下。 对于这件事庄梦瑶一直心存愧疚,也不止一次地想对王墨儒诉说真相。可每次想到王墨儒与祁继儒之间那深厚的感情,庄梦瑶便只有把那些想要对他诉说的话又重新咽回到肚子里。她也曾想过,让这件事就这样烂在她的肚子里。可随着她与王墨儒关系的逐渐亲密,她越来越想把心中的这个秘密告诉他。可是她又有些不敢,无论是厌恶还是痛恨,对于越来越在乎王墨儒的庄梦瑶来说,都是致命的。 “既然是秘密就让它永沉心底吧。”庄梦瑶在心中暗暗地道。她正想着,突然又想起在河源村的粮仓中王墨儒给她讲过的往事,他讲到了他与祁继儒在成兰古城艰苦的生活,可没讲多少,由于王墨儒讲起了她最讨厌的赌博,她便把王墨儒赶出去了。 “后来怎样了?”庄梦瑶在心中想着,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什么后来怎样了?”王墨儒不知道庄梦瑶说的是什么,随口问道。 庄梦瑶本不愿王墨儒过多地想起祁继儒,可如今话已出口没法再收回去,只得说道:“我记得那天在粮仓中……你跟我讲过:在成兰古城你与你的结拜二哥去赌坊中赌钱,后来怎么样了?” 王墨儒自从在箱子里发现了这柄木头刀,心中想的念的全是祁继儒,想他二人在成兰古城中的种种心酸往事;想他二人因为某件事半途分别;而后又在楚川镇重逢;想他二人在楚川镇上如何大闹赌场,又如何走投无路地拜在孙老爷门下…… 想到这些,王墨儒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此时庄梦瑶又正问到他的心事,他眼圈一红便要留下泪来。但好在他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知道什么人在身旁。 王墨儒眨眨眼,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他把那柄木头刀插在自己腰间说道:“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帮无名哥找到他的兵刃,我的那些事还是出去再找机会跟你说吧。” “好。”庄梦瑶听说兴奋地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她答应完这声后,心中也在好奇:“我怎么这么关心起他的事来?” “真奇怪,二哥的木刀怎么会丢在这儿呢?”王墨儒喃喃自语道。 在王墨儒和庄梦瑶闲聊的这段时间里,无名和哥舒寒也一直没闲着,他二人在附近左转右转、在那几间石室里左翻右翻,依然没有发觉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便又走回到王墨儒和庄梦瑶所处的石室前。 “可以走了吗?”哥舒寒站在石室前又问二人道。 王墨儒想着心事,没听见哥舒寒跟他说话。还是庄梦瑶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并对他道:“小寒哥跟你说话呢,问你可以走了吗?”他才缓过神来,忙说道:“走、走……” 王墨儒说着与庄梦瑶从那石室中走出来,他见哥舒寒站在门口对他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那笑容里面似乎包含着欣慰,似乎也包含着对他二人的取笑……总之这个笑让王墨儒很不自在。 “你笑什么?”王墨儒问道。 “没笑什么。”哥舒寒还是在笑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王墨儒见状,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向哥舒寒,哥舒寒反而被王墨儒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一下对几人道:“我瞧这几间石室中有些木雕可以当火把用,我去取来,咱们点上便往前走吧。”哥舒寒说完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才走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笑什么?”王墨儒边说着边瞧向庄梦瑶,可他目光扫过来时,发现无名嘴角上扬,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庄梦瑶微笑着摇摇头没回答。哥舒寒似乎已经读懂她眼中的内容,而她似乎也已经读懂哥舒寒笑容中的内容。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彼此心照不宣也没什么不好。 哥舒寒的行动非常迅捷,没用多一会儿他就擎着三根临时做成的火把又转回来了,他还未到众人跟前,便说道:“刚才在做火把时,我突然想起一事:你们说左边的岔路里有这些装木制品的箱子,那右边的岔路里会有些什么呢?会不会是他们装宝物的地方?” “我觉得有可能,咱们去看看吧。”王墨儒首先附和道。 几人都无异议,按原路返回,便又往道路右边的岔路走去。几人见过左边岔路是什么模样,此时再走心中少了很多恐惧,行起路来也快了很多,一路畅通无阻地深入到右边岔路的腹地中。 走到右边岔路的腹地,哥舒寒才有些弄清:两边的地形犹如两个“中”字拼在了一起,只不知两边岔路的出口都通向何方。 右边岔路的腹地中也有几间石室,石室中也摆着木箱,唯一与左边岔路不同的是,那些箱子的上面、旁边还摆着一些石制的雕塑,有人像、也有动物的雕像,千姿百态,无奇不有。 哥舒寒见状说道:“那边都是木制品,这边该不会都是石制品吧?”哥舒寒说着随手掀开一个箱子盖。果不其然里,面装的都是些石制品,有些石雕,有些石刻,还有些砖头瓦块。众人见一番奔波还是一无所获,商量着又向前行去。 右边岔路的出口好像连接着左边岔路的出口,几人不愿再折回去,只好继续前行。 “啊……”庄梦瑶一声凄厉地尖叫声打破了暗道中的寂静。最不想见到的场景还是让王墨儒一行撞见了:阴森灰暗的暗道中白骨嶙峋,残肢断臂间血肉模糊,血腥气、腐臭气杂混在一起,令人闻了直欲作呕。 庄梦瑶一声惊呼后便转过身去,捂着嘴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别说庄梦瑶,便是王墨儒和哥舒寒看过后,也是眉头倒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来这帮妖精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哥舒寒长出一口气说道。 没有人接茬,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好半天之后无名缓过神来,做出个更惊人的举动——他竟然走到那些骨肉中间,伸手去挑拣里面的肢、臂,一个、两个、三个……没用多一会儿无名便抱了满满一怀。 “无名兄弟……”哥舒寒见无名行为这么反常,小心翼翼地叫他道。 无名回过头来,冷冷地瞧着哥舒寒。那眼神凌厉得仿佛能把人都劈成两半,连哥舒寒瞧来,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无名兄弟,你抱着这些肢体干嘛?冷静些,快放下。”哥舒寒又对无名说道。 “这些不是简单的肢体,这些可都是子金国的子民啊。”无名满怀悲情地说道。 “……”哥舒寒没想到这一层面,听无名这么说,闭上嘴不再说话。随后走到无名身边,与他一起,收集起地上的白骨来。 王墨儒要照顾庄梦瑶,并没有上前帮忙,眼看着二人忙活半天,他才说道:“无名哥,你别太伤心,这些同胞的仇我们现在就去报。” 庄梦瑶这时也转过身来,见无名和哥舒寒满身血污,心中虽有些怕,却还是说道:“无名哥,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咱们现在就去把那些妖精抓过来狠狠揍一顿,也好出一口这心中的恶气。” “揍一顿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无名冷冷地道。 一百四十六 小蝙蝠 “你要把我们都杀光?”黑暗中一个带着嘲笑语气的声音冷冷地道。 “是谁?出来!”哥舒寒紧锁眉头望着前方的黑暗说道。哥舒寒话音刚落,一挥手向前连射三支冰箭,随后又幻化出那把他刚刚摒弃了的三刃剑。 无名没说什么,愤怒已快消耗尽他所有的理智。他紧紧地攥着那把仅存的塞拉提乌,随时准备厮杀一场。 没有回答,四人全神戒备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任何回答。那声音便好像是春雷乍现一般,响过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呸!胆小鬼!”哥舒寒往地上啐了一口又说道:“看来他们是不会现身了,咱们继续前行吧。”他说着已放松了警惕,手中的三刃剑也跟着消失了。 无名见哥舒寒不再防备,也收起了武器。 就在无名将他的兵刃插进那黝黑皮鞘的一刹那,黑暗中突然冒出个不明物体,向他的头上扑来。那不明物体身法极迅捷,连无名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随后只觉得手臂上疼了一下,也不知是被那不明物体咬伤了还是抓伤了。 那不明物体一招得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石壁上一窜,又向王墨儒和庄梦瑶扑来。 王墨儒和哥舒寒都握有火把,较无名所处那黑漆漆的暗道光亮很多。王墨儒刚察觉到无名好像受了伤,便见到一个长约尺许的黑色物体向他扑来。他动作本没有无名迅捷,但有了无名的前车之鉴,挥着火把伸向了那黑色物体。哥舒寒在那物体扑向无名时没反应过来,此时见那物体又扑向王墨儒,如何还会反应不过来。危急中他用法力幻化出一块冰制屏障,挡在王墨儒面前,想要阻止那物体一下。 哪只那物体在空中竟也会躲闪,一转身不仅钻到了哥舒寒幻化的屏障下面,还躲开了王墨儒挥舞的火把。那黑色物体躲过屏障后迅速往上窜了一下,在王墨儒头上抓了一把,便又躲进了黑暗中。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那小东西动作会这么快,只觉得头上一凉,跟着还有些痛,他伸手摸去,只觉得着手处黏黏的,他拿火把向手上照去,见满手都是鲜血,才知道原来头皮被那小东西抓掉一块。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气又恼,只一瞬间四人中已有两人受了伤,可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几人都没有看清。 虽然那小东西占了地利和黑暗的优势,可这若是传出去,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好在他们都是伙伴,不会有人往外传这种事情,更不会因此互相嘲笑。 真的不会嘲笑吗? 王墨儒冷不防地瞧向庄梦瑶,脱口说道:“你没受伤吧?” “没!”庄梦瑶摇头,随后又问道:“你呢?头上疼不疼?” “没事,就是有点丑。”王墨儒哈哈笑道。 “这小东西还怪厉害的。”哥舒寒生怕王墨儒和无名面上挂不住,赶紧说道。 “不是说要把我们都杀光吗?”一个声音在王墨儒身后响起。这声音与先前嘲笑几人的声音几乎一摸一样,难道就是方才的那个小东西发出的? 王墨儒听到这声音,赶紧转过身来,挡在庄梦瑶身前,张弓搭箭大声说道:“有能耐出来光明正大地跟小爷打一架,趁人不备算什么本事?” “趁人不备怎么就不算本事啦?那些……”那黑色的物体话还未说完,便又从黑暗中窜出来,向王墨儒扑去。 王墨儒全神戒备,箭法也不弱,见那小东西又从黑暗中窜出来,一箭向他射去。 “我好像射中他了。”王墨儒见自己射出的这箭和那小东西一起湮没在黑暗之中,开心地说道。王墨儒说完便向前走去,想要找到他射落的猎物。 “等一下,你干嘛去?”哥舒寒叫住王墨儒道。 “我去瞧瞧我到底射中他没有。”王墨儒不明白哥舒寒为什么问这些,随口答道。 “还是我去吧,这些妖精诡计多端,大意不得。”哥舒寒说着走到王墨儒前面,又嘱咐道:“暗道深处不知还藏着什么样的敌人,我去去就回,你们小心些。” “我射到的,理应由我去瞧。”王墨儒并非邀功,他也很清楚前方的危险,坚持己见道。 “不,以你的能力,还是在后面策应比较好。”哥舒寒说完,不再与王墨儒说什么,径直地向黑暗中走去。 哥舒寒身未到,手中的火把已伸出了好远,火把照出的光亮一点点吞噬着黑暗,终于在黑暗的角落中,哥舒寒发现了刚刚袭击他们的那个小东西。 那小东西毛茸茸的,面上露着狰狞,两颗獠牙露在嘴外,原来是一只黑色的蝙蝠。那蝙蝠羽翼中箭,此时正用另一只羽翼想把那羽箭拔出来,他见哥舒寒已走到近前,扑闪着翅膀要飞走,可王墨儒的那箭将他羽翼射了个对穿,他挣扎了好半天,依然没有飞起来。 “我说你怎么会在空中变换位置,原来是只小蝙蝠啊。”哥舒寒看着那只蝙蝠笑着道,“那些人都是你害死的吗?”哥舒寒脸色一变,突然正色道。 “不、不是……”那蝙蝠郑重地说道。他说完尤恐哥舒寒不信,又补充道:“真的不是。” “那是谁?”哥舒寒逼问道。 “是辛山大王。”那蝙蝠急忙道,“是他,那些人都是他害死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辛山大王又是谁?”哥舒寒又问道。 “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就在地道深处。”那蝙蝠很认真地说道。 “你害过人吗?”哥舒寒又问道。 “没、一个都没有。”那蝙蝠眨眨眼,诚惶诚恐地道。 “那你为什么袭击我们?”哥舒寒不依不饶道。 “是辛山大王,都是辛山大王让我这么做的。”那蝙蝠将责任都推给了辛山大王。 哥舒寒注视着那小蝙蝠,见他脸上没有一点狡猾、奸诈的神色,又问道:“你的话我有些不信。” “我的话最是可信。”那小蝙蝠虔诚地道。 哥舒寒听说还是摇摇头,在那掌柜的身上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他不想再在同一个问题上出错。 “无名哥你怎么了?”身背后传来了王墨儒的声音。 哥舒寒听王墨儒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溜烟便跑回王墨儒身边。 无名的状态真是差极了,哥舒寒见他满面狰狞、双目通红,一只手扶着被那小蝙蝠弄伤的臂膀,咬着牙正在极力地抗拒身体的不适。 “怎么会这样?”哥舒寒瞧了王墨儒一眼问道。 王墨儒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紧锁着眉头关心地看着无名。 “无名兄弟,你冷静一下。”哥舒寒从王墨儒那里得不到答案,又转对无名说道。 可无名便好似发疯了一般,对几人说的话不闻不问。 哥舒寒见状,施法冻住了无名受伤的手臂,又关心道:“好些了吗?” 无名好像还是没听见般并没做出回答,但面上的神色已缓和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庄梦瑶急道。她说着又转对王墨儒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王墨儒并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 “真的没有不舒服?”庄梦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王墨儒为了证明自己,用力地向上跳了跳。 “这么说来,不是刚才那个小东西袭击所致了?”庄梦瑶没有见到那小蝙蝠,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管是不是,我先去把那小东西抓过来问问就知道了,你们照顾好无名兄弟。”哥舒寒话边说边急匆匆地跑开了。 白色中有些透着蓝的三刃剑抵在了那小蝙蝠的脖子底下。“我的这位兄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哥舒寒威胁小蝙蝠道。 “是……是……”那小蝙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快说。”哥舒寒手上用力,剑锋已快割破那小蝙蝠的脖子。 “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中毒了。”那小蝙蝠说道。 “为什么会中毒,是你下的毒手,是不是?”哥舒寒继续逼问道。 “是,不过我这也是迫不得已。”那小蝙蝠继续辩解道。 “你袭击的我们,还敢说迫不得已?”庄梦瑶在一旁生气道。 “是我袭击的你们,不过这并非我的本意。是辛山大王,是他在我爪子上涂满了毒药,让我来袭击你们。”那小蝙蝠说道。 庄梦瑶不知道辛山大王是谁,待哥舒寒向她解释后,便又急道:“你向他袭击时也用的是爪子吗?”庄梦瑶指着王墨儒问道。 “是的……”小蝙蝠低垂着头道。 “这么说他也中毒了?”庄梦瑶话虽是对那小蝙蝠说的,但一双眼睛停留在王墨儒身上,根本没有移开。 “呃……按理说是这样的。”那小蝙蝠有些为难地道。 “你到底有没有不舒服,低下头来让我看看。”庄梦瑶关心道。 “我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王墨儒边说边低下头来给庄梦瑶看。 “你都被抓成这样了,怎么会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呢?”庄梦瑶焦急地带着些许哭腔道。 一百四十七 辛山大王 “梦瑶姑娘,你别担心,我真的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倒是无名哥……”王墨儒见无名状态越来越不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却帮不上什么忙,不禁说道。 “无名哥,你挺住……”庄梦瑶见无名神情萎靡,只这么一会儿便疼得有些站不稳,又焦急地说道。 “你说,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无名哥恢复正常。”庄梦瑶抓着那小蝙蝠身上的箭尾说道,很显然那小蝙蝠如果答的不能令她满意,她随时都会让那小蝙蝠伤上加伤。 “我说、我说,姑娘手下留情……”那小蝙蝠好像被庄梦瑶的这个举动吓的不轻,忙求饶道,“我不知道这位箭法不错的小兄弟为什么没有中毒,但很显然这位不修边幅的兄弟的确是中毒了。”那小蝙蝠指指王墨儒又指指无名道。 一听说无名中毒,王墨儒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毒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侵占中毒者的大脑,让中毒者萎靡、产生幻觉,之后疯狂地将自己折磨死。”那小蝙蝠一直瞧着无名道。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要如何解救。”哥舒寒站在一旁道。 “辛山大王、辛山大王有解药,只有找到他,才有希望解救这位兄弟,不过……”小蝙蝠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话说一半,便没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赶紧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别浪费时间。”哥舒寒严厉地呵斥那小蝙蝠道。 “不过辛山大人从不见外人,只有我,他才勉强肯见上一见。所以你们若真想获得解药,便得先把我放了。只有我去跟辛山大人说好话,才有可能拿到解药。”那小蝙蝠说完,又补充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一定会怀疑我是为了开脱自己,但除了这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记得你说过那位辛山大人就在暗道深处,你把我们带过去,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见我们。”哥舒寒说道。 “好是好,不过你们瞧我伤成这副模样,走又走不动、飞又飞不了的,怎么带你们去啊?”那小蝙蝠很严肃地道。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让我们放了你,是吧?”哥舒寒说道。 “放不放我觉得没什么紧要,倒是这位兄弟如果再拿不到解药恐怕会有些麻烦。”小蝙蝠意味深长地看着无名道。 说话的这一小会儿功夫,无名的状态更不好了。虽然哥舒寒用法术冻住了无名的手臂,可显然这冰冻术的效果并没有哥舒寒预想的那么好,又或者是那毒真的太厉害了,以至于无名半靠在墙上,双目紧闭,冷汗直流,整个人时不时地打着寒噤,似乎是在与体内的病毒相抗衡。 这些妖精真是太狡猾了,有了那掌柜的前车之鉴,此时的哥舒寒并不怎么相信那小蝙蝠说的话,可他即便不相信,又能怎么办?无名中毒这么深,暗道中又这么阴森,说不准前方又会冒出什么东西,自己几人命悬人手,不听那小蝙蝠的又能听谁的?哥舒寒真的有些无计可施。 但他并没有太深究这些事情,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时间无疑又是一个他们需要对抗的敌人。他们要与时间赛跑,尽快在无名发疯之前,弄到解药,让他恢复成原来模样。 哥舒寒听那小蝙蝠说完,走过去,一伸手拔掉它肩膀上的羽箭,随后问道:“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如果没有就快带我们去见辛山大人吧。” 那小蝙蝠见羽箭被拔出,轻轻地活动活动翅膀,觉得创口处还是疼痛无比,他站起身来,摇身一变,变成人形模样,回答道:“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会弄好。” 哥舒寒见那小蝙蝠变成了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人物,心头不喜,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可他不得不承认,那小蝙蝠很聪明,对于这样的装扮,所有人都不会太警惕他的一举一动,他做起坏事来,想必也会得心应手很多。 哥舒寒见那小蝙蝠,包扎好受伤的臂膀,又对他道:“我瞧你已没什么大碍,咱们赶紧走吧。” “好!”那小蝙蝠点点头,答应地非常爽快。哥舒寒听说扶着无名,与王墨儒和庄梦瑶跟着那小蝙蝠往暗道深处走去。 几人向前走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哥舒寒只觉得怀中的无名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以至于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证无名不会躺倒在地上。 哥舒寒见这终究不是个事,弯下腰来将他背在背上问那小蝙蝠道:“还有多远?” “快了,前面应该有个三岔路口。只要到了三岔路口,就快见到辛山大人了。”那小蝙蝠答道。 “你瞧,这不就到了。”几人又走了一段路程,便听那小蝙蝠道。 王墨儒听说,伸火把照去,见前面果真又有两条岔路,便问道:“咱们走哪边?” “你想走哪边?”那小蝙蝠不答反问道。他话刚说完,便快走几步,与王墨儒几人拉开些距离后,便转过身来,说道:“无论你们想走哪边都无关紧要,毕竟谁会在意那些死人的选择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墨儒见那小蝙蝠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前一步说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已经是将死之人,有些事终究要明白一些,别到死了,还是个糊涂鬼。”那小蝙蝠嘲讽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哥舒寒见那小蝙蝠有些得意忘形,并没有放下无名,于暗中掐了个咒,突放一支冰箭,向那小蝙蝠射去。 小蝙蝠看似有些忘乎所以,实则一直在注视着几人。他见哥舒寒向他突施冷箭,急忙一闪身躲过,随后道:“就凭你们的这点微末道行,还想与辛山大王斗,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王墨儒听那小蝙蝠口说辛山大王,左右瞧了瞧,他希望能在辛山大王行动之前察觉到他的所在。 “在找什么?”那小蝙蝠问王墨儒道,“辛山大王?” “你想说根本没有什么辛山大王,还是你就是那个辛山大王?”哥舒寒并没有像王墨儒那般左瞧右找,他一直在看着那小蝙蝠,此时冷冷地说道。 “本王一直以为人类都是些愚笨的生物,想不到还有像你这般头脑灵活之人,难得,真是难得。”那小蝙蝠自言自语了半天,随后说道:“没错,我就是辛山大王。” “解药在哪里?”哥舒寒听那小蝙蝠自认是辛山大王,并没有显现的如王墨儒那般惊讶,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解药在哪里,他却实在想不出。 “解药?”辛山大王满脸的不屑道,“什么解药?” 哥舒寒见那辛山大王出尔反尔,真有些怒了,他盯着辛山大王慢慢地道:“看来你是在耍我们。” “那又怎样?谁让你们人类这么愚蠢。”辛山大王又嘲笑道。 就在哥舒寒与辛山大王聊天的时候,王墨儒悄悄把火把递给庄梦瑶,随后躲在阴影处,暗暗地张开弓,瞄准那辛山大王射了一箭。 王墨儒射出的这箭又急又阴险,但还是被辛山大王轻易地躲过了。“你们人类就这么喜欢暗箭伤人?这可不太好!”辛山大王嘲笑王墨儒道。 王墨儒沉默了,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箭,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被辛山大王躲过了。 就在王墨儒沉默的这一小会儿功夫,辛山大王又说道:“或许你们感觉受到了欺骗,但本王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并没有欺骗你们,治疗那小兄弟的解药并非不存在。解药就是我,我就是解药。要想解他身上的毒,除非用本王身上的血,可是我堂堂辛山大王,又怎么肯让一个凡人喝我的血呢?” 王墨儒和哥舒寒方才有些气馁是以为无名已无药可救,但此时听辛山大王这么一说,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哥舒寒把火把立在了一边,确保它不会倾倒,随后又让无名靠在了墙边,紧接着一伸手又是两支冰箭向辛山大王射去,随后手提三刃剑向他扑去。 王墨儒见状急忙向庄梦瑶嘱咐两句,叫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无名,随后赶在无名迫近辛山大王之前,张开弓也向那辛山大王射了一箭。 这几箭先后而到,辛山大王手臂受伤,没法变回本来模样,更没法与哥舒寒和王墨儒相抗衡。他见状转身向右侧的岔路跑去,边跑边嘟囔着什么,也不知是咒语还是他们妖族的语言。反正王墨儒听不大懂,也不打算真的听懂。 随着辛山大王口中的话语越说越快,整个暗道好像也沸腾了一般,跟着一起响了起来。 王墨儒和哥舒寒见这响声异常,并没有追的那么紧,反而站住脚,静观其变。 暗道中响声还没过,只见从左侧岔路中走出一人,正是带他们来到暗道的那位客栈掌柜的。而从右侧岔路中也走出一人,他边走边提裤子,原来是客栈里的那个小伙计。 小伙计刚站好,他身后又走出一人,正是书生模样的辛山大王。此时辛山大王手拿长鞭,瞧模样是要与王墨儒他们一决雌雄。 一百四十八 扔菜刀的胡萝卜 “我们又见面了!”哥舒寒面露微笑地对那掌柜的道。 “呃,是,嗯……”那掌柜的再次见到哥舒寒不免有些难为情,话语间也有些含糊其辞.他说话时不住地拿眼睛瞟向辛山大王,似乎有些惶恐。 “多亏你带我们来这暗道,若是让我们自己找,还真不知道找到什么年月呢。”哥舒寒见那掌柜的似乎有些怕辛山大王,抓住机会从中挑拨道。 辛山大王听说,转头白了那掌柜的一眼道:“是你带他们来这儿的?” “不是……”那掌柜的忙矢口否认道:“我并不知道他们会来……他们是跟踪我,才会来这儿的,对,一定是他们跟踪我……”那掌柜的好像怕极了辛山大王,说出的话都有些前后矛盾。 当此时节,辛山大王显然并不想跟那掌柜的过多讨论这一话题,他又白了那掌柜的一眼后,随后转向王墨儒四人,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王墨儒先开口道:“胡萝卜,原来是你……” 众人不明白他说什么,都扭过头来瞧着他。原来王墨儒见那店小二的服饰装扮与朝禄城里见到的那个人身胡萝卜脸的妖精一模一样,故此突然叫大道。王墨儒刚说完话便又想起来一件事:他们去客栈投宿时,眼前的店小二也是如这般提着裤子,整理衣服,不知他到底在整理些什么。 “嘿嘿,是我。”那店小二承认道,“客官叫我是有东西要送给我吗?比如说金条之类的。”那店小二在街上见王墨儒掏出过金条,因此说道。 “白日做梦,想你的美。”王墨儒气道。 “你没有东西给我,我可有东西给你。”那店小二说完甩手扔过来一个东西道:“接着。” 那店小二扔过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王墨儒当然不会伸手去接,他一闪身躲过了,回头瞧去,才看见那店小二扔过来的原来是一把切菜的菜刀。 “如果你这样招呼我的话,那我也有些好东西要给你。”王墨儒说完也向那店小二射了一箭。眼看着这箭便要射到那店小二面门,也不知他从哪儿抽出两把菜刀,放在面前一挡,硬是把王墨儒射过来的这箭给挡住了。 哥舒寒见王墨儒已与人交上了手,不再废话,倒提三刃剑也向辛山大王扑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早点击败辛山大王,解了无名身上的毒,那时他四人联手,便是再多几个辛山大王,他们也不怕。 那掌柜的见哥舒寒扑向辛山大王,刮起一阵劲风向哥舒寒吹去。哥舒寒只觉得那风像小刀子一般,无论是刮在脸上还是刮在手上,都疼痛无比,他不求伤敌先求自保,向后一跃便闪开了。 “兄弟,你没事吧?”王墨儒大声问道。王墨儒话音刚落,哥舒寒还没来得及回答,二人便见到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从右边的岔路里向他们飞过来,王墨儒瞧得分明,见是一大群蝙蝠,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辛山大王搞的鬼。他忙搭箭在弦,一口气连射五箭。 王墨儒箭无虚发,五只蝙蝠应声而落。 “好箭法。”哥舒寒观此神技也忍不住高声喝彩道。 五只蝙蝠与这一大波蝙蝠相比毕竟还是少数,王墨儒听哥舒寒高声喝彩,心中虽喜,可脸上不露任何笑意,他见状忙搭箭上弦,又是五箭向那群蝙蝠射去。 那些蝙蝠迎面扑来,是移动之物,并不好拿捏准头,王墨儒此时又难免有些心浮气躁,这五箭射出去竟没射落一只蝙蝠。 “别着急,慢慢来。”哥舒寒挥舞着三叉剑,不住地劈向空中的蝙蝠道。 “对,别着急,咱们慢慢来。”辛山大王也在一旁说道。他说完提着皮鞭上前便要加入战局。那掌柜的与店小二唯辛山大王马首是瞻,见状也快步上前,向哥舒寒攻去。 王墨儒见局势紧迫,知道大意不得,他沉下心来,一箭一顿地向那群蝙蝠射去。所有蝙蝠应声而倒,从无例外。好像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满天的蝙蝠还未来得及对四人造成伤害,就已被王墨儒全都射下来,他们或死或伤,掉在地上,无论怎么扑腾,都飞不起来。 哥舒寒独斗三人,完全不敌,他又担心那些蝙蝠会像辛山大王一样,牙齿或者爪子上有毒,招架起来不免有所顾忌。若不是他有寒冰屏障护身,此时早已被三人杀死。即便如此,哥舒寒身上还是被那店小二砍了几刀,血流不止。 庄梦瑶在一旁一点忙都帮不上,瞧得直着急,哥舒寒负伤后,她心中更满不是滋味。她多么想加入战团,替哥舒寒抵住一名敌人,可如果她那么做了,无名又该怎么办?现在无名面上的表情较之前已好了很多,已不如刚中毒时那么痛苦,可谁知这是不是他发疯之前的先兆。庄梦瑶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仅如此,无名手中的火把早在他中毒时便跌落在地上熄了,而哥舒寒于战斗前立在一旁的火把也被跌落的蝙蝠弄熄了,如今她从王墨儒手中接过的火把是暗道中唯一的光亮。她非常清楚,她手中的火把若是再熄了,那时暗道中必将漆黑一片。对于栖息在暗道中的辛山大王他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庄梦瑶不知道。但庄梦瑶知道,她手中的火把一旦熄了,王墨儒和哥舒寒目不视物,面临的很可能就是死亡。 满天蝙蝠尽去,哥舒寒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屏息凝神时而挺剑直上,时而发冰箭扰敌,只几招间便已挽回劣势,与三人战成平手。 “兄弟闪开,我来对付这只臭蝙蝠。”王墨儒射落群蝠,此时还欲帮哥舒寒道。 “你去把扔菜刀的那人引开,剩下的我能对付了。”哥舒寒发现三人中扔菜刀的那人能力最弱,便对王墨儒说道。 “好!”王墨儒答应的非常爽快,随后向那店小二连射两箭,又对他道:“快来,你的对手从现在开始是我了。” 那店小二见长箭射到,也不去躲闪,只用手中的菜刀格挡,挡住后便随手将手中的菜刀向王墨儒扔过来。 王墨儒实在弄不明白,那店小二哪儿来的那么多菜刀,倒好似比他的羽箭还多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王墨儒刚躲开那店小二扔出的两把菜刀,便见那店小二已挺身而上…… 远程攻击是王墨儒所长,近身搏斗王墨儒却有些力不从心,只两三招间,王墨儒就被那店小二弄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王墨儒知道与那店小二近身搏斗讨不了好,只好不住地后退,好在他脚下轻便,步履矫健,跑了几步已与那店小二拉开些距离。 “小心。”庄梦瑶见那店小二又是一菜刀向王墨儒扔来,而王墨儒丝毫没有察觉,不禁提醒他道。 王墨儒听庄梦瑶这么一叫便知道是那店小二在他后面捣鬼,他也不闪避,使了个铁板桥,搭弓往后便射。 “当”的一声,菜刀并没有砍到王墨儒身上,碰上石壁,迸出几个火星,随后跌落在地上。 而王墨儒射出的这箭虽不太准,却已射中了那店小二的前胸。 店小二负伤,发了疯般把身上的菜刀随手乱扔。王墨儒见苗头不对,一溜烟跑开了。那店小二哪肯饶过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哎呦……”王墨儒听庄梦瑶惨叫一声,忍不住向她瞧去。只见庄梦瑶胳膊上插着把菜刀,鲜血淋漓,正是那店小二所为。 “梦瑶姑娘……”王墨儒见庄梦瑶受伤,心中一阵绞痛,大叫一声向她跑去。 “让我看看伤到骨头没?”王墨儒跑到庄梦瑶身前,拉起她的臂膀道。 “他过来了,你先别管我,快跑。”庄梦瑶见王墨儒眉头微蹙,眼中注视的只有她的伤势,似已忘记了身后的危险,忙对他道。 对于庄梦瑶的话,王墨儒如充耳不闻,捧着庄梦瑶的臂膀,眼神中流露的只有怜惜。 那店小二步步紧逼,双手各持一柄菜刀,从后面向王墨儒砍来。 庄梦瑶见王墨儒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而这两刀无疑会要了他的命。突然间庄梦瑶也不知哪里来的骨气,忍着疼把王墨儒向身后一拉,只身往那店小二扑去。 鲜血飞溅…… 庄梦瑶见眼前血珠飞溅,心中一凉。“我就这么死了吗?”庄梦瑶在心中暗暗地道。 并没有,庄梦瑶并没有死。因为那些飞溅的血珠并不是他的,而是那店小二的。就在那店小二高举菜刀劈向王墨儒和庄梦瑶的时候,无名拼尽全力,一剑插入了那店小二的喉咙。 店小二死尸倒地,没一会儿便既干瘪,又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一个长有两尺的大胡萝卜。 “你不要命啦?”王墨儒和庄梦瑶几乎同时向对方大吵道。 二人刚吵完,见到彼此眼中的关怀与牵挂,便又沉默了。 庄梦瑶初脱惊惧,见到王墨儒这般温柔的眼神,心都快要融化了,她手上无力,火把也跟着跌落在地上。 王墨儒本是注视着庄梦瑶,可突然间见周围暗下来,急忙一俯身把火把捡起来了。 火光下,王墨儒见庄梦瑶眼中泪光盈盈,满面娇羞的模样,真想一把把她拥入怀里…… 一百四十九 群妖伏诛 无名猝不及防地一招杀死店小二,随后便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地上。 王墨儒二人心中的甜蜜也随着无名的扑倒而被拉回到了尘世。 “无名哥……” “无名哥……”王墨儒和庄梦瑶几乎同时跑到无名跟前叫他道。 无名面色苍白,神情虚弱,状态却没有之前那么萎靡了。他躺在地上伸手指着那店小二身上的塞拉提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墨儒见状赶紧把那把塞拉提乌拿过来捧到他跟前道:“无名哥,你是要这个吗?” 无名点点头,虚弱地接过兵刃,挣扎着坐起身来,随后一剑往受伤的臂膀上斩去。 王墨儒见机很快,一把夺过无名手中的兵刃道:“无名哥你干嘛总想着自残。” “咱们……要想办法出去,我这样会……会连累你们的……这只手臂中毒已深,又不知能不能弄到解药,还不如切下去的好,所谓……壮士……”无名很虚弱地道。 最后几个字无名并没有说全,但王墨儒也知道他想说的是毒蛇噬手,壮士断腕。“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无名哥,你再坚持一下。”王墨儒安慰无名道 他说完又转对哥舒寒道:“兄弟,快想办法弄到解药,无名哥要自断手腕。” 哥舒寒以一敌二,与辛山大王和那掌柜的正斗得难解难分,此时听王墨儒这么说,心中一急,不免有些方寸大乱,本来的持平之势,也由于他自己的原因而落了下风。但哥舒寒毕竟是哥舒寒,他刚察觉出形势不对便又沉静下来,与辛山大王斗在一起。 哥舒寒冰箭、三刃剑可远可近,但那掌柜的和辛山大王的能力却没有这么得心应手。哥舒寒开始时还以为那掌柜的劲风比较难对付,可与他战了半天才发觉那掌柜的也许是在暗道中高度受限,没法变成古树精的模样,与人交手似乎只会劲风这一招,并无别的变化,哥舒寒只要躲闪得好,那掌柜的就奈何他不得。而辛山大王此时受伤没法变成蝙蝠,速度便没那么迅捷了,而他驾驭的蝙蝠又都被王墨儒射个干净,进攻手段更单一了。 哥舒寒聪明无比,身子虽在与二人相斗,可一点也不影响他脑筋的转动,发现那辛山大王手中的长鞭总想夺下自己手中的三刃剑,又与他拆了两招,不免灵机一动…… 哥舒寒见辛山大王长鞭无法近战,猱身而上挺剑向他扑了过去。辛山大王哪肯让哥舒寒近到身边,不住地挥舞长鞭想要把哥舒寒挡在三尺之外。哥舒寒假装攻不进去,拿长剑不住地与辛山大王的长鞭相斗。 辛山大王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便是如此,他时而向哥舒寒抽上两鞭,时而用长鞭击向哥舒寒的长剑,时而又想将哥舒寒手中的长剑卷走。倘若他能把哥舒寒的长剑夺下,哥舒寒没法近到他身前,他长鞭攻击范围那么远,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哥舒寒久攻辛山大王不下,似乎有些心浮气躁,他盯着辛山大王的长鞭乱刺、乱砍,招数间已乱了分寸。辛山大王见哥舒寒近几招间攻防大乱,不免暗暗开心,他长鞭挥舞向哥舒寒的头上击去,就在鞭头快到打到哥舒寒身上的时候,他手腕一抖,使长鞭卷向哥舒寒手中的三刃剑。 哥舒寒正是诱惑辛山大王要他如此施为,此时见他中计,假装拿捏不住手中的三刃剑,任由辛山大王夺去。 辛山大王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招会得手,他抖动长鞭要把三刃剑卷落到自己身旁。哥舒寒的三刃剑在空中划出个美丽的弧线——辛山大王已见到胜利的曙光。 就在三刃剑被辛山大王卷向他自己的同时,哥舒寒念动咒语,将三刃剑化而为水,随后又念起凝冰咒,将水凝结成了一个冰锥,催动冰锥向辛山大王刺去。 辛山大王想不到哥舒寒的这柄三刃剑在空中还能变化形状,得意之下再想躲避已来不及…… 哥舒寒轻施一计,便用幻化出来的冰锥刺死了辛山大王。 还不待辛山大王倒地,哥舒寒便赶紧跑到他的近前,伸手抱住了他。哥舒寒记得那辛山大王曾说他自己的血就是解药,哥舒寒不敢耽搁,只想快点救治无名。 “嗖”的一声,右边岔路中有一支羽箭射出来,哥舒寒万料不到那岔路中还有敌人,也是他久战之下,刚刚取胜忘了防备,被这一箭射中了后背。 哥舒寒瞧不见敌人到底身处何地,咬着牙回手射出几支冰箭,随后便要抱着辛山大王与王墨儒他们会合。 一旁掌柜的见辛山大王惨死,哥舒寒又负伤,哪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吹着劲风往哥舒寒这边刮来。 如今四人中只有王墨儒没有受伤,他见哥舒寒遇险,也不理会能不能阻挡住那掌柜的攻势,弯弓搭箭向他射去。 辛山大王正在一点点干瘪,哥舒寒见那掌柜的劲风刮来,恐他的招式会将辛山大王的血液吹干,转个身,把辛山大王护在怀里。哥舒寒没有寒冰护体,被这劲风刮得遍体鳞伤。 王墨儒于慌乱中射出的这箭,准头有些误差,射在那掌柜的锁骨周围,并没有把他一箭射倒。 那掌柜的前胸中箭,抬头往王墨儒这边瞧来,恰逢见到无名也抬头向他望去。那掌柜的眼神刚与无名的眼神接触,便立马被震慑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样凌厉,那样咄咄逼人,仿佛要把人戳穿、看透一般,瞧的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射出一箭后,便跑过去接应哥舒寒,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哥舒寒身旁,护着他和辛山大王一起回到无名身边。王墨儒没见到无名的眼神,不知道他暗中震慑住了那掌柜的,经过那掌柜的身边时,还有些奇怪:那掌柜的仿佛如一座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没有对他加以阻拦的意思。 “无名兄弟,快喝,喝了你身上的毒就会解的。”此时辛山大王又已变回蝙蝠的模样,哥舒寒倒提着蝙蝠的两只脚,任由它的血液流进无名的口中。 无名张着嘴喝了两口,见哥舒寒嘴角流血,又见他身上的衣服好多地方都被劲风刮坏了,衣服下皮开肉绽更是血流不止。无名见此心中难过,满怀感激地说道:“为了救我,真是让你受苦了。” “说这些干嘛?咱们是好伙伴,说好的同甘苦、共进退。”哥舒寒郑重地道,他说完又玩笑道:“快喝吧,解了毒,找到兵刃后咱们还得上路呢,不能因为这点小伤耽误了庄姑娘行程,你说是不?” 庄梦瑶听说摇摇头,她虽然很想马上到定远城见到庄氏,可与这相比,眼前几人的安危、性命才是她更在意的。 无名听说也热泪盈眶,他原本以为在经历了某些事情后,他已经冷漠到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流泪。可总有些人像暖炉般,会暖到你心里,让你不得不流泪…… 几口鲜血下肚,无名觉得自己的状态立马好了很多,他挣扎着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庄梦瑶见无名有些好转,又对王墨儒说道:“这虽然有些恶心,不过你还是喝两口吧。你头皮受损,我总担心那些毒质会留在你的身体里。” “我可没觉得哪里恶心。”无名回头向庄梦瑶笑着道。 “无名哥,不是的,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庄梦瑶生怕无名误解,忙解释道。 可她话还没说完,便听无名道:“你们休息下吧,剩下的交给我了。”无名说完便向那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还是目无表情地看着无名,看着无名一点点接近他。不,他不是在看着无名,他只是看着无名过来的方向,他的眼神木讷而空洞,他整个人也如他的眼神般,仿佛被掏空了。 无名提剑慢慢地插进那掌柜的身体…… 那掌柜的直到死也没有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嗖”又是一箭从右边的岔路中射出来,无名身上的毒刚解,行动起来难免有些迟缓,那羽箭虽没射中他的身子,却还是擦着他的臂膀飞过去了。 无名手臂被擦伤一些,可根本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样沉着、那样冷漠,连一点痛苦、愤怒的表情都没有。他要做一个值得信任、值得依靠的伙伴,这点小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在无名走向右边岔路的这一段路程里,暗道中不断地有羽箭射出来,那羽箭的形状与四人初进暗道时见到的羽箭一模一样。看来现在向无名射箭的这人与他们初进暗道时向他们射箭的人,应该是同一人。 无名直着腰,慢慢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便有好几支羽箭向他射来。无名脚下迅捷,随便向左或是向右跨出一步,便躲开射出来的流矢。 这一小段路程中从始至终无名从未后退一步,今日种种事端均是由他而起,几人受伤虽不是他亲手所为,可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不允许自己再后退,哪怕一步。 岔路中没有光亮还是漆黑一片,但对于无名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长期的训练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在哪怕只有一点光亮的地方看见松鼠大小的物体,更何况一个半人多高的生物。 无名刚走入岔路中便见到了那个向他们放冷箭的生物,那是一个毛茸茸还有些黑糊糊的生物,至于究竟是什么,暗道中实在太昏暗了,无名根本就瞧不清。 可那生物无论是什么,对于无名来说都已无关紧要了,在与无名朝面的那一刻起,那生物便已不算一个活着的生物了。 无名见它转过身要往暗道里面跑,快步向前,赶上它,一剑从它的后心插了进去。 死尸倒地…… 无名下手从不留情,手下也很少会有活口。 一百五十 锁子甲和宝剑 庄梦瑶见无名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右侧的岔路中走出来,还以为那岔路中已没有了人,脱口问道:“跑了?” “……”无名没回答,他并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失落也好,得意也好,他都不想说出口。 “无名兄弟应该已经处理好了。”哥舒寒见无名闲庭信步般地走回来又补充道:“若不然他一定会继续追踪下去,不会回来的。” “那无名哥的动作也太快了。”王墨儒在一旁由衷赞道。 “他本来就很快……”哥舒寒也说道。哥舒寒说这话时没有一丁点称赞的意思,也没有一丁点炫耀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陈述自己的观点。 庄梦瑶和哥舒寒受的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无名回来见二人精神状态良好,放心了不少,他站起身对王墨儒道:“你跟我来。” 王墨儒不知道无名叫他什么事,跟在无名身后向暗道中走去。 “他们干嘛去了?”庄梦瑶看不懂二人行事,问哥舒寒道。 “瞧这意思,他们是往暗道深处探路去了。”哥舒寒见二人走进岔路中,又说道。 “他们连火把都不拿一个,探的什么路啊?”庄梦瑶道。 哥舒寒听说笑了一下道:“你真的以为无名兄弟也跟咱们一样,于暗中不能视物?” “难道?”庄梦瑶心中怀疑,欲言又止。 “无名兄弟若真是跟咱们一样不能在暗中视物,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敌人杀死呢?”哥舒寒反问道。 庄梦瑶发现哥舒寒实在是太聪明了,有些事即便没有亲眼瞧见,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无名于暗中视物的本领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而哥舒寒观人于微的推断能力又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呢?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心事呢? 无名于暗中视物的能力非比寻常,最起码这绝非是王墨儒所能企及的。王墨儒跟在无名身后进了暗道,刚走出两步便已看不见东西,只得摸索着慢慢前行。 无名好像没有一点要等王墨儒的意思,他大跨步地往前走,没用多一会儿便把王墨儒远远地甩在后面。 “无名哥,咱们要去哪儿?”王墨儒感觉不到无名的存在大声问他道。 “到暗道里瞧瞧,看看还有没有敌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兵刃。”在很远处,一个声音回答王墨儒道。 “哦,是这样。”王墨儒刚回答完,突然想起一事,便又问道:“可是梦瑶姑娘他们还在岔路口,万一有敌人来袭,他们怎么应对啊?” “没问题的,他们受的都是皮外伤。即便有敌人来袭,也奈何不得他们。”那声音似乎离王墨儒更远了。 “如果是很强的敌人呢?例如那个……那个什么白曲大人。”王墨儒又猜测道。 “那位白曲大人是否真实存在还不能确定,如果他真如那掌柜的说的那么厉害,咱们四个都会葬身在这暗道中,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无名很淡然地说道。 “无名哥,就算是这样,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带上我?”王墨儒关心庄梦瑶和哥舒寒,并不想跟无名深入暗道。 “如果那掌柜的没有骗人,这暗道中一定藏有很多宝物。我以为你会喜欢,才叫你一同进来的,看来我是想错了。你若不想去,便先回去吧。”无名说道。 “原来是这样。无名哥,我想去,我想去。”王墨儒一听说有宝物立刻兴奋地道。 “想去的话就快点跟上。”无名道。 “无名哥,你等等我,我瞧不见……”王墨儒在后面喊道。 想要寻宝,没有光亮是不成的。王墨儒并没有去追无名,反而快步跑到庄梦瑶身边,笑嘻嘻地点起根火把就往回跑,连庄梦瑶和哥舒寒跟他说话都没有理睬。 有了光亮照路,王墨儒行走起来快了很多,没用多一会儿便赶上无名。无名回头瞧了他一眼,并没有追问火把是哪来的,便又往前走去。 “无名哥,方才我见路中有几个石室,里面都是什么啊?”王墨儒问无名道。 “都是些铁制品,没有什么稀奇物件。”无名随口答道。无名回答的虽然轻松,可他自己知道他在那几间石室里耽误了多长时间,若不然以王墨儒的步伐,一来一回怎么能追得上无名? 没用多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岔路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半圆形腹地。这块腹地一头连着右边的岔路,另外一头连接的好像是左边的岔路。 二人并没有走上左边的岔路,因为二人已经被面前的几个箱子吸引住了。王墨儒见面前的这几个箱子比之前在石室中看到的箱子精致很多,猜测里面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宝物,便随手打开一个。 随着宝箱的打开,王墨儒忍不住一声惊呼:宝箱里翡翠、玛瑙、珍珠首饰应有尽有,铺满了整个箱底。 王墨儒本想挑几件送给庄梦瑶,但他对这种东西并无研究,也不知道哪个好,想了一下便作罢了。反正他已经打算一会儿把这些宝箱都搬出去,又何必急这一时呢? “无名哥,你这箱里是什么?”王墨儒见无名也随手打开一个宝箱,问他道。 无名面露微笑,从箱中拿起一个物件。 “塞拉提乌,无名哥,你的兵刃找到啦!”王墨儒见了也高兴地道。“还有什么?”王墨儒伸着脖子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应该是件好宝贝!”无名把塞拉提乌插进皮鞘中,随后双手从宝箱中提起一件衣服说道。 王墨儒见无名手中拎着一个用金属环制成的衣服,伸手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 “锁子甲。”无名回答道。无名说完又笑着道:“你后退些,往这锁子甲上射一箭。” 王墨儒听说,依言后退几步,把火把立在一旁,弯弓搭箭向那锁子甲上射去。 王墨儒知道无名是要试试这件锁子甲的防御能力,他全力而为,并没有手下留情,那羽箭势如流星,急急地向锁子甲飞去,他原拟这一箭会将那锁子甲射穿,可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如愿,就在羽箭触到锁子甲的一刹那,如此势如破竹的一箭竟被那锁子甲挡了下来。 王墨儒有些不敢相信,待反应过来这是真的时,跟着一声惊呼,如获至宝般赶紧上前查看。王墨儒从无名手中接过锁子甲,只觉得它轻飘飘的,重量与寻常衣物差不多,更不住口地赞道:“了不起,真了不起。” 王墨儒说着拿起那锁子甲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随后又拿着它在身上比了比,欢喜了好半天才把它又还给无名道:“无名哥,这件锁子甲这么好还是由你穿吧。虽说你身法快,能力也强,可是你总与敌人近身搏斗,倘若哪天有个疏忽,这锁子甲也能救你一命。” 无名并不接过,瞧了王墨儒一眼,笑笑道:“我没事,这锁子甲还是留给梦瑶姑娘吧。” 王墨儒一听也马上点头道:“也好,给梦瑶姑娘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无名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墨儒一眼,说了个“你”便没有下文了。 “怎么了?无名哥,你要说什么?”王墨儒凑过去问道。 “没什么……”无名想了下,摇摇头道。 王墨儒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知道无名如果不想说话,谁都没法将他的金口撬开。 两人在那几个箱子里又找了半天,除些金银首饰外,二人又找到了一柄长剑。那长剑外形古朴,似乎已有了些年头。王墨儒拔剑出鞘,只觉得凉风袭面,寒气逼人。长剑是精钢打造,剑脊隆起处有条细细的纹路。王墨儒拿着长剑随意地挥舞了两下,还未劈到东西就已感觉到了它的锋利。 王墨儒不会使剑,可还是瞎舞了一阵,这才把长剑入鞘,捧给无名道:“无名哥,你瞧这剑怎么样?” 无名在那几个箱子中翻了半天,见真再找不出什么稀奇物,这才说道:“不用瞧,听它出鞘的声音便知道它并非凡品,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王墨儒见无名话说半截便摇了摇头,赶紧问他道。 “只可惜咱四人没有一人使剑,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把好剑……”无名说道。 “谁说没人使剑了,我兄弟使的不是剑?”王墨儒想起哥舒寒手中的三刃剑,反问道。 “虽然它有剑的形状,但准确来说,那是他的法力,并不是真的剑。”无名给王墨儒解释道。 “一样的。”王墨儒不懂其中区别,随口说道。 “不,这并不一样。”无名又道,“一个是无形法力,一个是有形实质,这怎么会一样呢?你不要以为他多了一把宝剑,能力上就会强出很多。恰恰相反,正是由于多了这么个累赘,他有所顾忌,能力反而会减弱不少。”无名说完,就要把那柄宝剑再放回宝箱中。 王墨儒见状赶紧把那柄宝剑又从宝箱中拿出来,说道:“这暗道机关重重又这么隐秘,若没人指点根本不会有人能进得来,这把宝剑放在这破箱子里,不免有些暴殄天物,我还是带它出去见见世面吧。” 一百五十一 一大箱金银珠宝 无名瞧了王墨儒一眼却并没有阻止他。王墨儒说的没错,这把宝剑放在箱子里不加以使用难免有些暴殄天物,何不让王墨儒带它出去寻找它真正的主人? “没什么好找的了,咱们走吧?”对于这几个箱子,二人已不知翻了多少遍,无名见实在没什么奇珍异宝了,便对王墨儒说道。无名说着转过头来,在瞧见王墨儒的一刹那,他差点被王墨儒的装扮逗得笑出来。 只见王墨儒不知何时已把锁子甲套在了衣服的最外面,那锁子甲王墨儒穿起来本就有些小,最下沿还不及他的肚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小的一件衣服套上的,但毫无疑问的,这件锁子甲很贴身,以至于无名感觉王墨儒整个上半身都被这件锁子甲挤瘦了很多。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还达不到无名的笑点,王墨儒的下半身才是真正让无名感觉可笑的地方。王墨儒不使刀剑、匕首一类的武器,腰间、腿上自然没有绑缚兵刃的绑带,可他又不想把到手的宝剑再放回箱子中,只好把腰间的束带解下来,在他与长剑外缠了一圈又一圈,长剑虽然被绑在腰间了,可裤子却松松垮垮地塌下来了,王墨儒没法只好时不时地用手往上提提裤子。 随着王墨儒腰中束带的解开,他藏在怀中的金条也掉了出来,王墨儒好不容易又把它们连同那柄木头刀塞进怀里,这才垮上弓箭,拿起火把对无名道:“无名哥,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个想法。” “……”无名不知道王墨儒还要干什么,看着他不说话。 “无名哥,你看箱中这么多奇珍异宝,寻常人家便是几世加在一起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咱们何不把它运出去,也算是发笔横财。”王墨儒建议道。 “你太贪心了……”无名对这些金银财宝并不是太感兴趣,摇摇头道。 王墨儒见无名并不打算支持自己,马上便想起了哥舒寒。这时若是哥舒寒在旁边他二人恐怕早就把这几大箱子搬出去了。但王墨儒并没有放弃,还是坚持道:“无名哥你看:咱们从这里到定远城,不知要走多少里路,翻过多少山川胡泊,这吃喝住行哪一样能离得了银子?”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你那几根金条足够咱们在路上用了。”无名还是不同意,不仅如此,他走开几步,已准备返程了。 “无名哥……”王墨儒又叫住无名道,他在想,想一个理由可以让无名跟他一起把这些箱子运出去,因为他实在不愿再折腾已经受伤的哥舒寒了,当然庄梦瑶更不可能跟他做这种事。他现在只有说动无名,才有可能把这些箱子运出去。 “……这些都应该算是不义之财吧?”王墨儒又道。 无名点点头。这些金银首饰、奇珍异宝一定不会是辛山大王他们用正常手段赚来的。 “这些虽然是不义之财,但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它们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呢?”王墨儒说道。 “例如呢?”无名口中只蹦出了这三个字。 “例如……”王墨儒在思考,思考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例如我们可以把这些珍珠首饰换成米面分给那些穷人,又或者……” 无名并没有让王墨儒说完,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说服他了。他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王墨儒大喜过望,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他缓过神来后,他忙把这几个箱中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大箱中,这才跟无名一起抬着箱子往回走。 “你们还真是寻宝去了。”哥舒寒见王墨儒身上又是宝剑又是锁子甲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箱子,也笑道。 王墨儒现在就是没有空闲的手,若不然他真想拍拍那大箱子道:“满载而归。”即便如此,王墨儒还是大声笑道:“当然,我们不仅找到了无名哥的兵刃,还找到了不少宝贝。”王墨儒说完见庄梦瑶和哥舒寒气色、状态还算不错,便又说道:“你们是想现在看看我们找到的宝贝,还是到外面再看?” “咱们出去再说吧。”哥舒寒说道。 “这里又暗又闷,鬼才要呆在这里。”庄梦瑶也补充道。 “好,那你们先行,我们在后面跟着。”王墨儒道。他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箱子笨重,难以快行。更因为他的裤子一直在往下掉,他要时不时地往上提提。他若走在庄梦瑶前面,让她看到了自己掉裤子的丑模样,那多尴尬。 四人原路返回,不一会儿便走到洞外。庄梦瑶初脱洞穴,重新站在阳光下,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不仅庄梦瑶这么想,哥舒寒和无名也是满脸的兴奋。这中间只有王墨儒在一旁暗暗地发愁:这么大的箱子,他要如何运到城里,又该怎么带它上路呢? “兄弟……”王墨儒趁庄梦瑶和无名不注意,悄悄叫哥舒寒道。 “怎么了?”哥舒寒见王墨儒满脸的愁容,凑过来道。 王墨儒用下巴指了下那宝箱又低声说道:“咱们发财了,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他说完有些沮丧地道:“可是咱们没法运回去。我也想回城雇个马车来把它拉回去,但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 “我有办法拉回去。可咱们即便拉回去,又要如何处理这么一大箱宝贝呢?”哥舒寒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你就不用管了。”王墨儒说道,“我跟无名哥说要把这些金银换成米面分给穷人。” “这很好啊。”哥舒寒赞成道。 “我也知道好,可这过手的银子若是不克扣一些,难免有些……”王墨儒笑着道。 “难免有些什么?”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王墨儒身后,问他道。 “没什么,没什么。”王墨儒不知道无名到底听没听见他跟哥舒寒的谈话,连连摆手道。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庄梦瑶从无名身后站出来问王墨儒道。 “我哪有什么鬼主意?你胳膊上的伤还疼不疼?”王墨儒生怕他们问起方才的事,赶紧转移话题道。 “当然!”庄梦瑶说着下意识地瞧瞧臂膀上的伤口,伤口处血液已经凝结,创口却有些深,这次没有了离照为他医治,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伤疤,庄梦瑶不免有些暗暗担心。 “伤口这么深,你干嘛不把它包起来?”王墨儒拉起庄梦瑶的手臂道。 如今几人在山顶上,不是在暗道中,光天化日之下庄梦瑶如何肯让王墨儒拉住自己的臂膀,她挣扎了两下,把臂膀从王墨儒的手里抽出来。庄梦瑶挣扎的这两下,用力比较大,牵动到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王墨儒见庄梦瑶眉头微蹙,从袖口上撕下一块布条,又拉起她的臂膀说道:“你别动,我给你包上。” “不用,我自己会弄。”庄梦瑶这话虽然是对王墨儒说的,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无名和哥舒寒,她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暗中嘲笑自己。庄梦瑶并没有瞧见二人,就在王墨儒再次抓起庄梦瑶臂膀的时候,二人已悄悄地走开了。 庄梦瑶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挣扎,任由王墨儒把她的伤口包扎好。 “要走了吗?他们俩干嘛跑那么远?”王墨儒不明白无名和哥舒寒为什么突然走开,问庄梦瑶道。 “嗯!”庄梦瑶满面含羞地点点头。 “那咱们也快走吧。”王墨儒根本没察觉出几人的异样,随口说道。 将宝箱运到朝禄城的方法当然是哥舒寒想到的:他把宝箱放在了一个用法力幻化出的带有握把、没有轱辘的冰车上面,拉着宝箱跟随王墨儒他们向朝禄城跑去。 四人策马跑进城里,并没有像之前一般找那种颇具风格的客栈,反而找了一家热热闹闹的客栈住下了。那宝箱也跟着庄梦瑶一起被搬进了她的房中。虽然王墨儒一力担保自己可以很好地保管这宝箱,但无名并不放心把宝箱交给王墨儒保管。无名的意思是要让庄梦瑶从宝箱中选出几件首饰,随后便把这箱中的所有东西都分给穷人。 四人收拾完行装、吃罢晚饭,时候已不早了。王墨儒请来位医生为庄梦瑶和哥舒寒好好清理下伤口,又为他们好好地包扎了一番。折腾了一天,王墨儒既没有给庄梦瑶买衣服,也没有给无名买好酒,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团标这回事。 一切都收拾完毕,几人闲来无事,又聚在庄梦瑶的房间聊了半天,直至快近深夜,几人都有些困倦,这才各自回房去睡了。 王墨儒回到房中,一跃便上了床,没用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王墨儒一骨碌爬起身便出了门。他来到庄梦瑶的门外轻声叫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 没有回答。看来庄梦瑶睡得正沉。 王墨儒见状,从怀里拿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门缝中,往上一挑,轻轻挑开门闩,他怕惊醒庄梦瑶,蹑手蹑脚地开了半扇门,蹲着走进去,随后又把门关上,插上了门闩…… 一百五十二 捉赃在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庄梦瑶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左右瞧了瞧,他见走廊上没人见到自己,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就在那人关门的一刹那,旁边的房门却开了。原来哥舒寒听见隔壁有动静,生恐庄梦瑶会出什么事,这才出来一探究竟。哥舒寒见正要关门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墨儒,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王墨儒见到哥舒寒,向他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又连打手势叫他回去,之后也不跟哥舒寒解释什么,便急匆匆地回到自己屋,还把门闩也插上了。 哥舒寒不知道王墨儒刚刚进到庄梦瑶的房间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以至于见了自己都没有打招呼,便急匆匆回房去了。 但他并没有深究太多,见没出什么意外,便也跟着回屋了。 哥舒寒刚关上房门,越想越觉的心里不舒服。王墨儒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到庄梦瑶房间的?他进到庄梦瑶的房间里又做了什么?难道他竟趁着庄梦瑶熟睡之际,对她行不轨之事?王墨儒虽是哥舒寒的结拜大哥,关系非比寻常,但他与庄梦瑶关系的关系也比较亲近,他绝对不允许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哥舒寒刚关上门,便又推开了房门。他走到王墨儒的门前,轻轻地拍了两下。 “谁?”王墨儒在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有人敲门,这一惊不小。 “开门,是我。”哥舒寒在门外轻声道。 “你干嘛?”王墨儒警惕地道。 “不干嘛,你把房门打开我跟你说。”哥舒寒在门外催促道。 “现在不太方便。”王墨儒在屋里支吾道。 “怎么不方便了?”哥舒寒继续追问道。 “我……我睡了。”王墨儒想到这个借口懒洋洋地道。 “刚刚见你还精神百倍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便睡了?”哥舒寒反问道。他说完又续道:“就是睡了也能开门,别啰嗦了,赶紧把门打开,若不然我可用强了。” “别、别……”王墨儒赶紧阻止道,“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哥舒寒站在门外时刻听着屋里的动静,他并没有听到王墨儒马上下床来开门的声音,反而听见有柜子开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也不知王墨儒在藏什么东西。 隔了一会儿,王墨儒似乎把所有东西都藏好了,这才给哥舒寒开了门。 哥舒寒进屋后,见王墨儒也不跟他打招呼,便急忙又钻进被窝,这才问道:“你一早上忙什么呢?”哥舒寒说着放眼四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没什么啊!”王墨儒还在狡辩。他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道:“我就是困了,想睡觉。” “你确定?”哥舒寒说着坐到王墨儒床边。 “嗯……”王墨儒见哥舒寒坐在自己身旁,捂着被向里挪了挪。 哥舒寒见王墨儒答得有些闪烁其词,又问他道:“大哥,还记得昨天咱们在街上说的话吗?” “记得,这怎么会忘呢?”王墨儒根本不知道哥舒寒指的是什么,可还是煞有介事地回答道。 “你觉得庄姑娘怎么样?”哥舒寒也不管王墨儒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又郑重地问他道。 “很好啊!怎么了?”王墨儒依稀记得哥舒寒好像问过他这个问题,便随口答道。 “庄姑娘虽然有时会使些小性子,但她天真、活泼、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孩,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想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偷偷摸摸摸进人家姑娘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哥舒寒正色道。 王墨儒心胸坦荡根本没想那么多,待哥舒寒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我没做龌龊事,我只是……” “你只是到庄姑娘房中偷点宝贝是吧?”哥舒寒并没有让王墨儒说完,便一把掀开他的被窝道。 哥舒寒没有猜错,王墨儒被窝里果真满满登登的全是金银财宝。 哥舒寒突然起意,事先没有定点征兆,王墨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被子就已被掀开了。王墨儒不想让哥舒寒瞧见这些,赶紧用手去捂,可这满床的金银哪里能捂得住。王墨儒刚做了一个动作,便马上放弃了抵抗。 好在撞破王墨儒秘密的是哥舒寒,不是旁人,王墨儒虽然被人捉赃在床,但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堪,当下问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去梦瑶姑娘房中偷东西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恰巧撞见罢了。”哥舒寒随口说道。哥舒寒说着脸色略显尴尬,随后又说道:“开始我还以为你到庄姑娘房中去些别的事情,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以为我去梦瑶姑娘房中做什么了?”王墨儒又问道。 “……”哥舒寒摇摇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看来他是想岔了。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与庄姑娘相处的。”哥舒寒又说道。他能看得出,庄梦瑶有些喜欢王墨儒。他也能看出王墨儒很喜欢庄梦瑶,每当庄梦瑶遇到危险时,王墨儒都会拼了命地去保护她。但他行事为什么又总是这般幼稚,完全不顾及庄梦瑶的名声,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看法。不仅如此王墨儒好像很不愿与庄梦瑶谈及感情的问题,无论是言辞,还是行为,他总是有些躲闪。哥舒寒很想弄明白王墨儒心中所想,此时抓住个机会便问他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不说那些,你看这个。”王墨儒一手拿着一个比酒盅略小些的翡翠狮子道。 哥舒寒伸手接过,见这对翡翠狮子小巧玲珑,雕刻的非常可爱,不禁对那些匠人暗暗称赞。 “你很缺钱吗?”哥舒寒见王墨儒不愿回答,便随口问道。 “没有啊!”王墨儒答道。 “那你干嘛对金银这么贪婪?在宣城如此,在朝禄城也是如此。”哥舒寒又问道。 王墨儒听哥舒寒发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说道:“你知不知道咱们要经过什么地方?”王墨儒说完,便自问自答道:“成兰古城。” 王墨儒见哥舒寒一脸的茫然,没有一丁点兴奋之色,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成兰古城里面有什么?那里有子金国最好的赌场,最好的酒楼。我曾跟别人约定过,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到城里好好挥霍一把。”王墨儒说到最后一句神情有些落寞,想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那个人就是这柄刀的主人吧?”哥舒寒见王墨儒的枕下露出半截他在暗道中找到的那柄木头刀,顺手抽出,随后说道。 “什么都瞒不了你。”王墨儒答道。 “这个人是谁?他对你一定很重要吧?”哥舒寒又问道。 “嗯……他是我二哥。”王墨儒点点头。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给我讲讲吗?”哥舒寒说道。 王墨儒点点头,从自己家乡大旱到瘟疫之地碰到孙孝礼,再到不知名的小村中父母感染瘟疫丧命,之后他与孙孝礼如何逃往成兰古城,孙孝礼如何于途中又舍命相救的事都给哥舒寒说了一遍。待讲到古城中他遇到年纪还小的祁凤翔时便住口不说了,在那暗道中庄梦瑶也曾说过要听后面的事,王墨儒想约齐她一起讲。 就在王墨儒给哥舒寒讲故事的这段功夫里,客栈里已陆陆续续地有人起床了。王墨儒不想让庄梦瑶和无名发现自己私吞这么多金银,赶紧把他们藏好,这才若无其事地与哥舒寒出屋去叫庄梦瑶他们吃早饭。 客栈中的早饭没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稀粥配咸菜。但对于风餐露宿的王墨儒一行来说,早上能吃上一口热热乎乎的稀粥,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几人吃罢早饭,并未急着上路,庄梦瑶和哥舒寒身上还有伤,依王墨儒的意思是几人在城中再休息几天。当然王墨儒这么说还存有他的小心思:只有几人答应在城中休息几天,王墨儒才好把那些金银偷偷地拿出去兑换,若不然拿着这么多金银上路,不沉死也得被庄梦瑶他们撞破不可。 吃早饭时,王墨儒在饭桌上提议给几人讲讲自己儿时的故事,哥舒寒与庄梦瑶也想多知道些关于王墨儒的事情,这一提议并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吃罢早饭后,王墨儒叫几人把自己房门锁了,便齐聚在哥舒寒的房里。庄梦瑶的房中虽有一大箱金银需要看护,但几个大男人聚在人家姑娘的房中终归不太好。至于王墨儒自己的房间,他心中有鬼,并不打算叫几人进去,最后他以哥舒寒受伤较重,需要躺下休息为由,聚在了哥舒寒的房中。 之前的故事王墨儒跟庄梦瑶和哥舒寒都讲过了,无名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王墨儒也不打算给他重新讲一遍。如果无名哪天真的想知道这些,王墨儒还是很愿意给他重新讲过的。 王墨儒坐在窗下的长椅上,回思着往事,时而失落,时而笑笑,想了好半天,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在通天隼开的那家赌场里,我们初次尝到了赌博的甜头,我跟着二哥也赢了不少银子。”王墨儒说着偷偷地瞧向庄梦瑶,见她嘴角含笑,并没有因为讲到赌博的事情而深责自己,放心了不少,便继续讲了起来。 一百五十三 终将好转的日子 “那天在赌坊里我二人足足赢了能有百十两银子,这是我二人在外面几个月都‘弄’不到的数目。当天晚上,我们并没有回我们的‘狗窝’,反而在外面好吃好喝了一回,那是我第一次喝酒,酒的味道虽然有些辛辣,但跟心中的满足比起来,这点辛辣根本算不上什么。” 无名听着暗暗地摇了摇头,谁说酒是辛辣的?与心中的苦涩相比,酒的味道是那么甘甜。无名想着咂咂嘴,他又有些馋酒了,他向周围瞧了瞧,想找坛酒解解馋,可哥舒寒又不是酒鬼,屋中怎会备有酒?无名没找到,不免有些失望。 王墨儒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只听他又说道:“想必那天比较开心,我连怎么睡着,睡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怎么醒过来的,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没有几个人体会过被鞭子抽醒的感觉,但我与二哥体会过。那天我睡的正酣,突然觉得身上疼痛一阵强似一阵,我立刻醒转,发现已置身在通天隼的房间里,面前两个蒙面汉子见我醒转来,收起鞭子,垂手站在一旁。二哥喝得多,睡得实,又挨了好几鞭子这才醒转来。” “‘你们终于醒了!’一个阴鸷的声音说道。我抬头瞧去,见通天隼就坐在不远处冷冷地瞧着我二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对于通天隼,二哥显然也是心存畏惧,见通天隼说话,并没有搭茬。” “‘你们昨天去哪儿潇洒了?’那阴鸷的声音又问道。我吓的不敢说话,二哥想必也在思考要如何回答,一时间竟没有开口。‘老大跟你们说话呢!’方才用鞭子抽我们的那几人对我们说道。他们见我和二哥不回答,揪着我们的脖领把我们拎起来。那时我年龄小,身材也小,被他如小鸡般抓起来,随后往地上这么一墩,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通天隼见我二人不说话,猛然间站起来走到我二人面前,说道:‘你们昨天很快活啊……’他说完这一句后就在我们面前踱起步来,他走了两圈又说道:‘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什么事?’好半天二哥才张口回答道。‘你们昨天在赌坊中赢了不少银子……’通天隼又道。‘是……不过也没有多少……’二哥刚想承认却又矢口否认道。‘我记得当时答应你们入伙时,你们也曾答应将你们的收入交出一部分给我。’” 王墨儒说到这里恐几人不明前因后果,又解释道:“之前通天隼同意我和二哥加入他麾下时曾约定过,让我们将收入的九成上交,一成留下,我们也是一直奉守这个约定,一笔不落地将收入按比例都交给了他,可是今天通天隼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他掌握了我们什么把柄吗?不可能!我们日子虽然过的穷苦,可从来没有违背过这约定。” “‘我们弄到的每笔钱都定时地按比例交柜上了。’二哥也不明白通天隼为什么这么问,生怕他起疑,赶紧回答道。” “‘你们之前的每笔钱的确都交柜上了,但昨天的呢?你们昨天在赌坊中可是赢了不少钱。’通天隼走到二哥面前冷冰冰地对他道。” “‘可是……’二哥想辩解,说了个‘可是’便住口不语了,他不敢违逆通天隼,有些话终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是什么?’通天隼伸手搭在了二哥的肩头道。就在通天隼接触二哥的一刹那,我分明见到二哥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所有人都看出了二哥的恐惧,但通天隼还是笑着对他道:‘别害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会听从下属的意见。’通天隼话虽然这么说,但二哥知道通天隼说的并不是真实情况,以通天隼的自负与身份,他绝不会允许下属对他持有反对态度,更不会允许下属对他提出什么意见。他本身就是权威,他的命令从不允许反抗,他的决策也绝不允许质疑。” “二哥张了张嘴,想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你已经是十三堂的堂主了不是?’通天隼说道。二哥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通天隼的阴险还是一时晕了头,在通天隼一再地鼓舞下,二哥终于开了口:‘我认为这是我们赌博赢来的,并不需要按比例交柜。’” “‘只是你以为,是吗?’通天隼见二哥竟真敢当面回答,强忍心中怒火,把脸贴到了二哥面前又问他道。‘是的,我是这么以为的。’二哥也瞧出了通天隼面色不善,心知自己今天绝讨不了好,索性便大着胆子道。” “通天隼显然想不到竟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他突然被二哥的回答气笑了,随后说道:‘我不是这么以为的。’通天隼说完便又补充道:‘你们所有的收入都要按比例交柜,所有……赌博赢来的钱也不例外。’通天隼说完便死死地盯着二哥,显然二哥如果答得不好,他将采取更进一步的举措。” “‘好!’二哥答应地非常爽快,他刚回答完便又问道:‘那赢来的钱也要按一九分成吗?’‘我可以考虑三七……’通天隼点点头说道。二哥听说从怀里把昨天赢来的银子都拿出来,从中挑了几个元宝说道:‘三七分有损您对我的栽培,如果您认为可以,我想还是二八分比较好。’二哥说着又拿着几个元宝打算放进面前的那堆银子里道:‘当然您如果不同意的话,如之前般一九分成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办吧。’通天隼示意拿皮鞭子的几人把二哥面前的那堆银子收起来。”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把我们好不容易赢来的银子搬走,心中一万个舍不得,可是在这样的强权下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半天通天隼才又重新坐下来,问我道:‘听说你们最近日子过的很拮据?怎么样,要不要过来跟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免受那些风吹日晒之苦。’” “通天隼是那种即便不说话也会给人很大压力的人,我每次见到他都怕得不行。这次被带进他的屋子,我从始至终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见他问到我头上,紧张得更不敢回答。” “‘老大,不是说好叫他跟我了吗?’关键时刻二哥又护着我道。通天隼听说没再说话,摆摆手叫我二人退下。” “从通天隼的住处出来,二哥见我不大高兴,忙问我怎么了。我舍不得赢来的那些银子,便实话给二哥说了。二哥倒看得很开,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劝我道:‘交出去的我们想办法把它们再赢回来就是了,用不着放在心上。’二哥反复说反复说,我听着也释怀了很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频繁地出现在赌坊里,赢了钱就按照比例交到柜上,输没了便去街上偷,偷来些银子再去赌坊里面赌。日子虽然过的有今日没明日,可也算无拘无束、逍遥快活。” “如此过了差不多能有一年,随着我们频繁地出现在街头巷尾,也随着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抓,我们在成兰古城中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偷起东西来也越来越困难。好长一段时间,大家见到我们哥俩都躲着走,我们哥俩偷不到东西,只能靠在赌场赌钱维持生活。但赌场上有输就有赢,赢了又要拿出一大部分交给通天隼,输了便更没有生活来源。如此反复,我与二哥的日子一直没有好转,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在我们的狗窝中苟延残喘。” “就在我和二哥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通天隼伸出了援手,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通天隼在全国范围内都有贸易往来,因此他需要很多人为他办事,可能是考虑到我与二哥还算听话,也可能是他察觉到我与二哥的异常,就在我二人快要脱离组织的时候,我们有幸被他选中了,选中我们为他效力。这代表着我们今后不仅不用给通天隼交钱,而他还会根据我们的表现,赏给我们钱。我与二哥终于得到了通天隼的肯定,他终于把我们视为他组织内的一员。” “二哥听到这消息后兴奋得不得了,他找人连夜用木头削了这把刀。”王墨儒说着将手中的木头刀迎风挥舞两下,随即笑了笑,那是对往事的追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叫到了通天隼的房间,通天隼好言宽慰,正式奉二哥为十三堂的堂主。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仪式过后,通天隼将我与二哥叫到内室,真正地给我们介绍起他的生意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主要是将子金国东南一带的特产运到子金国的西南与西北,这中间以运往西北的货物最为频繁也最为紧要。”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约定的地点将通天隼准备的货物交给指定的人。” 一百五十四 一次简单的任务 “当然我们年级还小,没法离成兰古城太远,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送的货物不重要。几次下来,通天隼见我们每次都把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任何差池,对我们也越来越信任,奖赏也越来越丰厚,他看着我们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真诚。” “有了钱我和二哥不用到街上偷盗了,更经常出没于通天隼的赌坊。与夕时不同,之前我们还输少赢多,可自从有了钱后,不知为何,我二人竟从来没赢过,通天隼赏给我们的那些钱,又让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了他。当然我们这般赌法,生活也依然没有什么改观。” “我们钱赚的越来越多,可输出去的钱却更多。我二人入不敷出,只好四处去借:向赌坊借,向钱庄借,向通天隼手下其余的十二名堂主借,向我们认识的任何人借……开始还有人借给我们,可时间长了,我们还不出钱来,便再也没人肯借给我们。赌坊见我二人没了钱,也不肯让我二人进。” “那段时间我二人几乎把赌坊当成了家,他们不让我和二哥进,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和二哥有多伤心。我们曾在赌坊门口大骂了好几天,可依然于事无补,于是我们暗暗发誓:将来如果有了钱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在赌坊中赌一回,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再也不敢小瞧我们。”哥舒寒听王墨儒讲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他们早上说过的话,也终于明白王墨儒对于金银为什么这么贪婪。 只听王墨儒又接着道:“不仅如此,我和二哥还许了个宏愿,将来一定要经营一个比通天隼开的赌坊还要大的赌坊。只可惜,楚川镇上的赌坊规模还没弄多大,二哥便已……”王墨儒回思着往事,言语中又有些哽咽了。 “其实……”庄梦瑶见王墨儒追思往事,神色有些黯然,突然开口说道。庄梦瑶一直都不知道要不要把祁二受害时自己在场的事情跟王墨儒说。若是不说,她心里总觉得对王墨儒有所隐瞒,心中有所亏欠;若是说,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场呢?“现在应该就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吧?”庄梦瑶在心中暗想。 王墨儒自顾自地讲了半天,众人只是聆听,一直都没人说话,此时突然听庄梦瑶张口,便都向她这边看来,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你二哥身死时我也在现场……”庄梦瑶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屋子里本来就很安静,庄梦瑶说完这句后,屋里更安静了,安静到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搭话,哥舒寒和无名时而瞧向王墨儒,时而瞧向庄梦瑶,等着他二人张口。 好半天还是庄梦瑶张口说道:“我承认我本有机会阻止这场惨案,但那天我们初识,我对你并无好感,又不想趟这趟浑水,因此便没有出手搭救。可是我心里好后悔、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帮到你二哥,如果我当时伸出了援手,你二哥不命丧恶人之手,那样你每天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王墨儒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木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庄梦瑶说的这些话,好半天他才又道:“但二哥并没有就此死心,也许是长期的穷困与不受人待见,这使他愈发地想证明自己,愈发的想做大哥。于是他以十三堂堂主的声名,不住地拉人入伙,不住地收小弟。” 王墨儒讲到这苦笑了一下,又说道:“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收什么样的小弟,还不是些比他还小的孩子。街头的小宝、巷尾的东子,这些平日里没地玩耍的孩子都成了二哥的小弟。可想而知,这么一支带有戏耍味道的‘童子军’当然引起了通天隼的不满,但这并没有打消二哥的积极性,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在扩大他的‘势力’,扩大他的‘军队’。二哥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他梦寐以求的‘老大’。” “但二哥‘老大’的地位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很快在一次任务中,由于任务的失利,这支组建好还没多长时间的‘军队’随之瓦解,而我与二哥也不得不就此分别。若不是后来与他在楚川镇上再次相逢,我真的一度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次任务中。天可怜见,再一次见到他,我真是激动极了。” 王墨儒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才又道:“话题扯远了,还是说说那次任务吧。我至今都觉得那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任务,可也就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任务让我与二哥分别了好几年。” “任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通天隼早已准备好的货物带到离成兰古城以北大约一百里的位置,那里有指定的收货人,我们将货交到他手上就算完成任务。而且这次任务简单到连回款都不用带回来,这样的任务在之前的日子里我们已不知成功地完成了多少回,自然没多想便一口应承下来。” “货物出发前,需由运货人检验货物是否完好,我与二哥例行检查,见所运的十箱货物中不是金子就是银子,心中虽大起贪念,却也没敢有什么实质性的举措。二哥见通天隼这么信任我们,乐得跳上跳下,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王墨儒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他之前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任务,可最近与哥舒寒接触多了,凡事都会多想几个为什么,此时便也不免想道:“十箱金银不是少数,他为什么要把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两个孩子?真是对二哥信任有加吗?”王墨儒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还要给几人将后面的故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便已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虽然只是一百多里的路程,但你们也知道成兰古城地处苍栖山脉,四周都是山路,路程虽近,可并不怎么好走。” “通天隼也很重视我们的这次任务,天还没亮,他便也跟着起来,亲自为我们送行,二哥见此更是感恩戴德地说不出话来。为了表示我们绝对不会辜负通天隼的希望,以及完成任务的决心,我们在临行前又好好地检查了一番我们需要运送的货物,又好好地整顿了一番我们的队伍,这才告别通天隼,启程往城北而去。” “我们的队伍十分简单,只有我和二哥以及十名脚夫兼镖师组成,还有一位类似于监工身份的人,他是通天隼的亲随叫沙安。沙安年岁不小了,为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很随和,我们平常都不称呼他的大名,而是叫他老沙……”王墨儒讲到这里,疑心又起:“如此重要的一批货物为什么只派了这么一点人手?”以前运送货物时虽也差不多是这么多人,但以前运送的货物哪次也没有这次货物珍贵,王墨儒一直以惯性思维思考问题,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可疑点,今天一深琢磨只觉得处处都透漏着不对劲。 “时辰尚早,早到连城门都还没开,但通天隼有他自己的办法。一个长约三寸的纸条由老沙交给了守门人,那守门人看罢后,竟真的把城门给打开了。出了城后,我们一行畅通无阻地奔约定的地点而去。” “我们出城时天还未亮,等到了交易的地方时,却已是日中。一路行来,少不得旅途劳顿,但我和二哥坐在大车上只觉得有些颠簸,倒也并不如何累。” “待我们真正到达送货地点的时候,收货方好像已经等很久了。老沙与收货方颇为熟络,看见他们,离好远便赶紧下车上前拱手道:‘李兄、万兄,一年未见二位风采依旧,真是让人羡慕。’收货方中一人面色红润,正是老沙口中的李兄,他见到我等众人也笑笑道:‘刚见面就给我哥儿俩扣这么一个高帽子,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怪不得你这一大把年纪,通天隼还这么信任你。’” “老沙笑笑道:‘哪里,哪里。’他刚说完这句话后,便极恭敬地问二人:‘杜先生可好?’” 屋中的气氛本来很和谐,但就在王墨儒“杜先生”三字出口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紧张起来,连软软斜趟在一边的无名也一下子弹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墨儒。 “怎么了?”王墨儒察觉出几人神色不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疑惑道。 “你说的杜先生是谁?”一向不爱说话的无名竟抢先问道。 “我不知道啊!”王墨儒摇摇头,随后又道:“我只听老沙问了一句‘杜先生可好?’而收货方也恭敬地答了一句‘很好。’便没了下文。怎么,这位杜先生很可怕吗?” “有一位杜先生很可怕,不过天底下姓杜的人多的是,你说的未必就是那位。”王墨儒诉说往事,本无足轻重,哥舒寒并不想让这样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便对众人说道。“后来怎么?”哥舒寒又接着问道。 一百五十五 路遇土匪 “后来双方开起玩笑来:老沙很爱喝酒,有严重的酒糟鼻。”王墨儒说着看向无名。无名虽然也是嗜酒如命,但脸上并没有酒糟鼻。就在王墨儒看向无名的时候,无名由于方才听到杜先生名字的原因,也一直在看他。王墨儒生怕无名看穿自己的心事,吐吐舌头又接着道:“姓万的那人好像与老沙特别熟,总拿他的酒糟鼻开玩笑。” “玩笑了半天,那姓李的又见到我与二哥,对老沙道:‘老沙,出来交个货,你怎么把孙子也给带出来了?’姓万的听说,也满心惊疑,问老沙道:‘没听说你有孙子啊?这一年不见,你上哪儿弄的这俩活宝?’” “老沙见二人起了误会,忙解释道:‘二位哥哥取笑了。’他说着将二哥扶下车,郑重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新晋的十三堂堂主——祁凤翔。’‘失礼、失礼,原来是十三当家。’李、万二人齐拱手道。我与二哥极少参加这种正式场合,更极少与人寒暄。二哥听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学着李、万二人拱拱手‘嗯、嗯’了两声,算做答复。” “对于二哥的言谈,老沙也不是很满意,他咳嗽了两声,忙给二哥开脱道:‘祁堂主年纪虽小,本领可不弱,他手底下百余人个个都是高手,他身边的这位小兄弟也实力不凡。’其实二哥手底下只有门口的十多个孩子,至于老沙口中的百余人云云完全是为了给二哥脸上贴金,而他说我实力不凡云云,更是子虚乌有,碰到那种场面我早吓得呆了,还什么实力不凡?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二哥听了喜上眉梢,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 “李、万二人信以为真,对二哥更是刮目相看。几人客套了好半天,还是老沙提议道:‘咱们别光说闲话,二位哥哥还是先验验货吧。’姓李的那人点头道:‘好,咱们先办正事,待验过货后再聊。’” “一箱箱货物被跟我们随行的打开,姓李的那人上前看了一眼,随后向姓万的那人点点头。姓万的见状也向前走了两步,要去看看货物的成色。可就在他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只听远处‘滴溜溜’马哨声响,四面八方都有马匹向我们奔来。” “我与二哥互相瞧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恐惧。这哨声通天隼之前给我们讲过,是土匪们专有的哨声,哨声有长有短,有高有低,通过长短高低的变化,实现与远方沟通的功能。” “不到一刻钟,那群土匪便将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柄柄钢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地直耀人眼,无论是跟我们来的镖师,还是老沙,所有人都被这阵势吓住了。只有李、万二人以及跟他们一起来的走夫,还神色自若,一点惊惧的神色都没有。” “土匪中为首的一人见已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这才纵马跑到二哥身边,然后翻身下马向二哥请了个安,说道:‘大哥,我们没来迟吧?’” “二哥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早被吓的手足酸软,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好舒缓一下心中的恐惧。土匪头子见二哥不说话,把他扶上马,随后又把我扶上马,这才又吹了吹哨子,摆手向手下道:‘动手。’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们一瞬间沸腾起来,策马向我们奔来。” “‘慢着……’姓李的那人叫住土匪头子道。‘怎么?’土匪头子回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批货是要交给谁的?’姓李的那人又问道。‘我管是交给谁的,我们老大看中的货,就算是交给天王老子的,也无关紧要。’” “姓李的那人听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旗,迎风抖了抖,说道:‘杜先生,你听说过吧?’‘什么肚先生、腰先生?没听说过!’那土匪头子说道。” “‘你劫我们的货不要紧,侮辱我们也不要紧,但劝你千万不要侮辱杜先生……’姓万的那人喝住土匪头子道。那土匪头子听说,果然不敢胡言乱语了。” “老沙见那些土匪劫了货物便要走,从腰间抽出双锏招呼众人道:‘弄丢货物,回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现在跟你拼了。’老沙说完便向那土匪头子扑去。土匪头子察觉到老沙近到跟前,回手一刀,便将老沙砍翻在地。余人见老沙都已如此,更不敢动弹。” “就在那土匪头子快要将我们带走的时候,姓张的那人又叫住我们道:‘祁凤翔是吧?’土匪头子听说回头道:‘叫我大哥有什么事?’姓张的那人点点头道:‘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杜先生问起来,我也好回答。’” “‘没事就不要多嘴。’土匪头子晃了晃钢刀,吓唬姓张的那人道。姓张的那人笑了笑说道:‘不多嘴,不多嘴,你们走吧。不过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还是能找到你们的。’这句话说完,那土匪头子激灵灵打个寒颤,原来他也会害怕。土匪头子不再说话,押着货物和我们走到了圈子外。” “那土匪头子刚走到圈外,便有手下将自己的马让给他,他上了马,又吹动口中的哨子,众土匪听到哨声都散去了。那土匪头子只带着几人押着那批货物,和我与二哥,往东而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见土匪尽都散去,二哥胆子也稍微大了起来。他于马上问那土匪头子道:‘我……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对啊,就是不认识。’那土匪头子此语一出,倒真是让我和二哥无比吃惊。‘那你干嘛还要认我当大哥?’二哥又问道。” “‘我认你当大哥?我认你当大哥……’那土匪头子狂笑着对他身后人说道。那土匪头子笑了半天才又说道:‘你是辈分高还是能力强?又或者有什么常人难以企及的本领?这些都没有,我干嘛认你当大哥?’” “‘可是方才你明明……’二哥又要说话。可话还没说完,便听那土匪头子又道:‘我方才骗你的,骗那些人的……’对于这样毫不隐蔽的言语,二哥真不知再说什么好。” “‘怎么不说话了?对我这招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不是?’土匪头子见二哥不说话,又笑着对他道。二哥还是不说话,年纪尚小的他显然没有应对这种变故的能力。” “他怎么知道你二哥叫祁凤翔?”哥舒寒听到这里突然问道。 王墨儒听说,凝着眉,对于这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更没法回答。 “你继续讲吧。”哥舒寒见王墨儒答不出来,又对他道。 王墨儒“哦……”了一声,随即也陷入了深思,但他知道自己解不开这问题便又接着讲道:“那土匪头子带着我二人跑了一段路程,见离交货的地方已远,便拽住了我们坐骑的缰绳,那马突然受力,停不住脚步,瞬间人立而起,我与二哥极少骑马,差点被马掀翻到地上,还好二哥臂力不弱,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这才没有被它甩下来,而我一直紧紧地抱着二哥,也终于幸免一难。” “那土匪头子见我二人没有栽下马来,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应该说你们两个小鬼命硬呢?还是说你们俩命薄呢?说命薄吧,刚刚那一下又没有受伤,可若说命硬吧,你二人又马上要共赴黄泉了。’我当时不明白共赴黄泉是什么意思,二哥见那土匪头子面露狞笑,却已知道他要狠下杀手,当下赶紧说道:‘你现在把我们杀了要怎么躲避那群人的追杀呢?我们活着还可以给你当替罪羊,我们死了却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二哥年纪那么小就这么聪明?”哥舒寒听到此问道。 “嗯,二哥一直都很聪明,就是太爱赌博,也太好面子了。”王墨儒笑道。 “‘假如他们发现不了你们已经死了呢?’那土匪头子说完又补充道:‘我可以把你们杀了后,随便往这山中一埋,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以为你们已经逃到天涯海角,便追你们到天涯海角。而我有了这么多金银,这辈子花都花不完,更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谁说的?’二哥说着向那土匪头子身后一指说道:‘你瞧,他们不是追上来了。’那土匪头子信以为真,果然回头去瞧,可他身后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二哥骗他的。待他回头的一刹那,二哥突然用力向马脖子上拍去,那马吃疼,快步跑了出去。土匪头子知道上当,纵马追了上来。” “二哥很清楚如果被那土匪头子赶上会有什么效果,我二人一定会被他杀了的。二哥骑术不精,只知道死命地用力向马脖子上拍去,好在我二人都比较轻,那马又比较神骏,土匪头子一时半会儿竟赶不上我们。但这终究不是办法,我们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发出的狞笑声也近在耳边。‘他真的赶上我们了。’我心中突然一惊。” 一百五十六 中道分别 “我紧紧地抱住二哥,回头向后瞧去,那土匪头子的马头已超过了我们的马尾,看样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便可以跟我们并驾齐驱了。‘快跑、快跑,他追上来了。’我趴在二哥的背上焦急地道。二哥也知情况紧急,大着胆子从腰间把木头刀抽出来,不住地向马头上砍去。这木头刀虽不如钢刀那般锋利,但传出的劲力却要比二哥的手劲大的多,那马吃疼,跑的更快了,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那土匪头子远远地甩在身后。” “又跑了一段路程,前面已尽是绵延起伏的高峰,二哥慌不择路,策马向山上跑去。那土匪头子似乎不亲手杀了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在后面紧追不舍,也跟着上了山。” “山路不比平路,走起来非常困难,连坐下马都行不快。好在我们行不快,那土匪头子也行不快,落后我们一大截,犹在慢慢地追赶。” “就在那土匪头子快要追上我们,而我们又无计可施的时候,我们的坐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前膝一弯将我二人摔了出去。我二人摔到地上后顾不得疼,更顾不得再回到马上,手拉着手,玩了命地往前跑。而那土匪头子见我二人跌下马来,狂笑声更大了。他笑了半天招呼我们二人道:‘别跑了,快停下来吧。你们又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干嘛要浪费力气?’” “我和二哥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相互拉拽着拼了命地往前跑。但我二人人小步子也小,那土匪头子又骑在马上,虽说这山上树木较多,不利于跑马,但他这次赶上我们,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 “看来我们已无路可逃,命中注定要死在那个山坡上,最起码当时我是那么想的。” “‘听着……’二哥边跑边对我说。我只顾着跑,根本没听到二哥说什么。‘你听我说……’二哥用力地拉了我的手一下,又说道,‘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他抓住的。’二哥见我边跑边一脸的迷茫,又给我解释道:‘所以我们要分开跑,无论他去捉谁,另外一人都会有一线生机。’” “‘我不要跟你分开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依道。‘听着,那个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弄丢通天隼的货,他会杀了我们的。’那个‘狗窝’虽破,可这一年多来我真的已将那里当做我的家,当做我们的家。此时听二哥说我们再也不能回‘狗窝’了,伤心难过一齐涌上心头,登时便哭了起来:‘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家”多么温馨的一个字眼,可对于庄梦瑶与无名来说,这个字眼是那么陌生,陌生到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个叫“家”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庄梦瑶想到王墨儒那么小就要经历这么多生死离别,想到自己的往事,眼泪“吧嗒、吧嗒”地也跟着留下来。 “‘不,我们不能回家。’二哥严厉地对我说道。他刚说完,好像觉得对我太过严厉了,便又温柔地说道:‘一会儿我会去引开他,而你要做的只有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让他再也抓不到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活下来,你也不要再回成兰古城了,那里都是吃人的猛兽,你这么小,回去一定会被他们折磨死的。答应我,找一个小镇子好好地生存下去,除非你已长大成人,若不然千万别离开那镇子。如果你有钱了,就在镇上开个小赌坊,赚不赚钱无所谓,最起码能让那些赌徒们有个寻乐子的所在。’” “那时我年纪小,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但我也知道二哥是要牺牲自己来救我,我舍不得二哥,问他道:‘为什么不是我来引开他?’” “‘因为我是你大哥啊,当大哥的就是要照顾小弟。’二哥说着松开我的手,大声道:‘往前跑,快跑,别回头……’他说着也往山下跑去。那土匪头子站在我二人中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纵马追二哥去了。” “那天我跑啊跑,跑到脱了力,可还是不肯停下,最后跑进了一个山洞中,才勉强肯歇息下。山洞中又冷又潮,我又是伤心又是思念二哥,我想去找他,又怕自投罗网,就这么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王墨儒讲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庄梦瑶见他不说话,又问他道:“后来呢?你是怎么在那山洞中存活下来的?” 王墨儒听说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碰到了我的结拜大哥,不过那已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改天再跟你说吧。”王墨儒说完伸伸懒腰,笑道:“啰里啰嗦讲了这么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我困了,要去睡一觉,无论什么事你们都别叫我啊。”王墨儒说完便回屋去睡了。 王墨儒走后,屋中又归于寂然,庄梦瑶先叹了口气后,哥舒寒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几人又都不说话了。 “小寒哥,你说他会怪我吗?”庄梦瑶关于自己目睹了祁二的死亡经过而没有伸出援手,一直心存愧疚,此时抓住个机会问哥舒寒道。 哥舒寒听说冲庄梦瑶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并不想轻易地下结论。好半天他见庄梦瑶还是忧心如焚的模样,这才宽她心道:“毫无疑问,他的这位结拜二哥之于他一定意义非凡,不过他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尤其是对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听说,嘴角上翘,想笑却又忍住了,她双颊通红,面含娇羞地低下了头。 哥舒寒知她面薄,不敢再说什么,便停止了关于这话题的讨论。 王墨儒躺在床上追思往事,又恨起那个该死的牛二来,也不知他跑到哪儿去了?自从在河源村与他打过一架后,一路行来,竟没打听到一点关于他的讯息。 王墨儒回思着与牛二交手的一招一式,在心里暗暗决定:他要变得更强,最起码再碰到牛二时,他一定要能将牛二置于死地。王墨儒想着想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就在王墨儒转过来时,他想起一事,猛然间又坐起来:能力上牛二与王墨儒半斤八两,可祁二要比自己强很多,为什么在那小赌坊中,有人帮衬、能力又强的祁二会输给能力较弱的牛二呢? 王墨儒发现跟哥舒寒接触多了,想问题更全面,于平常处也能发现一些问题了。可答案王墨儒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又是不解,又是伤心,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不太够用…… 王墨儒昨晚去庄梦瑶房中偷了不少东西,没怎么睡好,此时趟在床上没用多长时间便睡着了。 睡梦中,王墨儒没有梦到他追思着的二哥,也没有梦到他睡前惦记着的牛二,反而梦到了庄梦瑶。在梦中他手持长剑将庄梦瑶逼进了一个死角,他要杀死庄梦瑶为二哥报仇,庄梦瑶一直在告饶,一直在求情,可王墨儒根本听不进去,还是一剑将她刺死了。 噩梦至此,王墨儒突然醒转,他这才意识到:对于庄梦瑶见死不救的那个举措,他还是有些怨怼的,虽然他知道如果与庄梦瑶异位而处他也会做出跟庄梦瑶一样的选择,但他心里还是不太好受,他多么希望庄梦瑶能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样祁二不会死亡,他也不必这么伤心难过了。 正想着,王墨儒察觉出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声,他心情不佳,不想起来,便翻了个身,看着门口。房门“呀”的一声被轻轻地推开,王墨儒见庄梦瑶蹑手蹑脚地摸进自己屋里,赶紧闭上了眼睛。 “她要干嘛?”王墨儒在心里打起了鼓。 王墨儒正想着,庄梦瑶已关上了门,悄悄地走到他身旁叫了两声。王墨儒继续假寐,并没有理会庄梦瑶,但他心里却已乐开了花:“此时我若大叫一声,她一定会吓一跳。”王墨儒心里虽这么想,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还是想瞧瞧庄梦瑶到他房里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我早上曾到她屋中去偷宝贝,因此她也要到我屋中把这些宝贝偷回去?”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王墨儒察觉到庄梦瑶已经离开自己床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庄梦瑶果然在翻他的柜子了。王墨儒做贼心虚想要叫住她,可叫住她之后呢?难道要让她不再翻自己的柜子?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敢这么做的。 王墨儒不敢动弹,更不敢叫住庄梦瑶。但庄梦瑶已经把手放到了他藏宝贝的柜子上面了,就要打开了……王墨儒激动万分。 庄梦瑶轻轻地打开了王墨儒藏宝贝的柜子,见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愣了一愣,随后又把柜子关上了。之后又打开旁边的柜子,从王墨儒的行礼里面挑出一件长衫,这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她难道没察觉到我偷了她的东西?不可能啊,她明明见到了。她不把那些宝贝拿走,却把我的衣服拿走了,这又是为什么?”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一百五十七 墨 王墨儒见庄梦瑶出了屋,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发的难以入眠。既然睡不着,还不如索性做点什么。王墨儒坐起身来,已准备去瞧瞧,瞧瞧庄梦瑶究竟意欲何为。 王墨儒出了屋,在庄梦瑶的门外踱了两圈。现在日上三竿,庄梦瑶还清醒得很,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免会惊动她。王墨儒思索再三,见无计可施,只好敲敲门喊道:“梦瑶姑娘,你在吗?” 屋中庄梦瑶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在……你……你进来吧。”王墨儒听说依言推门而入。屋中庄梦瑶一手拿着王墨儒的衣服,一手拿着针线,好像在为他缝补,她旁边还摆放着两件衣服,依稀是无名和哥舒寒的。 王墨儒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这件衣服上的确漏了有好几个洞,他自己也懒,并没有及时地把它们缝补起来。 王墨儒根本没有想到庄梦瑶是要给他缝补衣服,进屋后左瞧瞧、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说话。好半天还是庄梦瑶把衣服迎风一抖,比给王墨儒看,随后道:“好看吗?” 王墨儒见衣服的右胸前有个用金丝线缝出来的小小的“墨”字,他不明何意,正待要问。只听庄梦瑶又解释道:“你不是说要在咱们的衣着上加一个小小的标识吗?我没有小寒哥那么多主意,只想到了以‘墨儒’二字为题。可是‘儒’这个字大家说的多、做的也多,丝毫不足为奇。反倒是‘墨’字,大家多谈少行,世间罕有,比较稀奇。所以我想用这个字作为咱们的队标。”庄梦瑶说着、说着便害羞起来,她又说道:“这事没跟无名哥和小寒哥商量,也不知道他们俩允是不允。” 王墨儒听庄梦瑶解释完,再瞧那个“墨”字只觉得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他瞧着越来越欣喜,从庄梦瑶手中接过那件衣服后说道:“你绣的这么好看,他们一定会喜欢的。”王墨儒说完就往外走,口中还嘟囔道:“我拿给他们瞧瞧去。” “唉,别……”庄梦瑶绣是绣好了,可她女孩怕羞,此时又不好意思起来。王墨儒不懂她的那些小心思,停住脚步问她道:“怎么了?干嘛不叫他们看?” 庄梦瑶没法回答,摇摇头道:“没事,你拿给他们看吧,但千万别说是我绣的。”王墨儒听说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么好看,干嘛不说是你绣的?” “你就是别说嘛!”庄梦瑶扭捏道。王墨儒见庄梦瑶老大不情愿,点点头,向庄梦瑶保证道:“好,我不说是你绣的。我就说是我在外面花钱找人绣的。”庄梦瑶见王墨儒信誓旦旦,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庄梦瑶不亲自去管无名和哥舒寒要衣服还好,如今她从三人那儿各要来一件衣服,以哥舒寒的聪明才智,如何猜不到是庄梦瑶所为。但依哥舒寒的性子,他也一定不会拆穿庄梦瑶的。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王墨儒便又提着那件衣服回来了,无名喝着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别说王墨儒那件衣服上只是绣了个“墨”,便是绣上一坨狗屎,他也绝不会有什么异议的。而哥舒寒是王墨儒的拜把子兄弟,一直都很支持王墨儒的选择。 在没有庄梦瑶反对的情况下,墨儒能力团的队标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庄梦瑶见几人都不反对,在无名和哥舒寒的衣服上,又绣上了那个代表古老精神的文字。 队标就这样被定下来了,吃罢午饭后,王墨儒带着庄梦瑶到街上买了一身酡红色绣金边的衣服。庄梦瑶穿上这件喜气又鲜艳的衣服,更加娇艳了。二人买完衣服后又挨家打听哪里的酒好喝,足足逛了一下午才给无名带回来两坛美酒。 哥舒寒与无名也没闲着,他们俩将从那暗道中弄到的金银挑出一部分,到街上换了好几大车米面。他们商量着明天早上要在朝禄城的城中心搭粥棚,向全城的老百姓舍粥吃。二人买米、买面,找地方、联系人,也忙了一下午。直到王墨儒和庄梦瑶逛街回来,他二人都没回客栈。 庄梦瑶见二人不在客栈中,又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他两个在一起,又能打、又有想法,一般人奈何他们不得,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王墨儒劝庄梦瑶安心道。 “可是如果不是一般人呢?如果是那个白曲大人,无名哥和小寒哥也难以对付。”庄梦瑶又道。 “那些妖精就会吹牛和说瞎话,你还真信了?放心吧,你看这客栈一片祥和,房间里又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他们一定是有事出去了,不会有事的。”王墨儒又劝庄梦瑶道。 “没事就好。好不容易碰到你们这帮又能一起玩、又能同甘苦、共患难的伙伴,我真不希望你们出事……”庄梦瑶满心关心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强的。”王墨儒给庄梦瑶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说道。 “若说无名哥和小寒哥很强我还信,你?哼……”刚好了还不到一天,庄梦瑶便又嘲笑王墨儒道。 “你‘哼’是什么意思?跟你说我真的很强的。”王墨儒说道。 “没看出来……”庄梦瑶刚才嘲笑了王墨儒一句,也有点小后悔。可这种吵吵闹闹的玩笑二人都习以为常,若是没有这样的玩笑二人反而感觉不自在。庄梦瑶说了王墨儒一句后,第二句想都不用想,便跟着说出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好好想想:彰武城若不是我如神兵降临般射倒那个嚣张的汉子,多少学生会惨死在他刀下;还有宣城内若不是我射倒统军的那个总兵,咱们哪儿能那么容易突出重围;还有在暗道中,辛山大王身法那么快,若不是我射中它,咱们四人都得中毒身亡……”王墨儒说着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更露脸的事了,不过就这几件也足够他在庄梦瑶面前显摆的了。 “还神兵降临,你也真好意思说?”庄梦瑶又挖苦王墨儒道。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几次还真是多亏王墨儒从中解围,若不然结局说不定会怎样。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瞧出来了,你就是不肯承认我优秀。”王墨儒笑着对庄梦瑶道。 “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哥舒寒和无名回来,经过王墨儒的门前,见屋中说说笑笑,便问他们道。 “没笑什么。”王墨儒见哥舒寒发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在吹嘘他自己多厉害,说你们每次遇到困难时都是他解救你们的。”庄梦瑶指着王墨儒道。 “我哪有那么说?我是说……”王墨儒为自己辩解道。 “不管,反正你就是这个意思。”庄梦瑶笑着道。 哥舒寒见二人的神态如何不知道他们又在玩闹,听了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替王墨儒开脱道:“你穿这身衣服真漂亮。” “是吗?”庄梦瑶向左、向右各转动了一下身子,害羞地道。 “你们出去干嘛了?”庄梦瑶刚娇羞了一下,便问二人道。 “我们去……” “别说……”哥舒寒刚要解释,无名便阻止他道。 “干嘛不对我们说?”庄梦瑶嘟起嘴道。 “你们明天早点起,起来就知道了。”无名嘴角上翘,似笑似不笑地说道。 “什么事,还这么神秘。”庄梦瑶又嘟囔了一句。她说完后,瞟了无名一下又说道:“不告诉我算了,我有好酒也自己喝,不给别人喝。” 无名听庄梦瑶这么说便知二人是给自己买美酒回来了,他转头瞧向王墨儒。王墨儒却摊手道:“无名哥,你别看我。酒不在我这儿。” “也不在我这儿。”庄梦瑶听王墨儒刚说完,便马上跟着道。“两坛美酒:一坛金茎露、一坛竹叶青,听说都是十多年的陈酿。这两坛美酒被我放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于放在了哪里我可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若是有人跟我说他们下午去哪儿了,我一高兴可能便想起来了。”庄梦瑶笑着对无名说道。 无名对于美酒的抵抗力几乎为零,他听庄梦瑶说完,马上便交代了自己和哥舒寒的去向。 庄梦瑶听说欣喜地直拍手道:“太好了,这样的善举,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 “不是不想跟你们说,只是想明天早上让你们惊喜一下。”无名说道。“酒呢?”无名刚解释完,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在他这儿,也不在我这儿,当然是在你自己房间了。”庄梦瑶吐了吐舌头,笑着对无名道。 无名听说,用手指了指庄梦瑶,随后一溜烟儿便跑回屋了。 王墨儒听说,又想起了楚川镇上的那些在贫民窟中的穷兄弟,他们若知道有人在镇上舍粥,一定会起大早去排队的。 王墨儒想到他们笑得更开心了,这些人不愿劳动,不肯付出辛苦,可一碰到这样的事情却比谁都早起、都能吃苦。 王墨儒想着向哥舒寒详细地询问了他们的计划,在这方面上,王墨儒的经验可比哥舒寒他们丰富太多了。王墨儒见哥舒寒深谙其道,点点头表示满意。随后又针对哥舒寒的计划提出了几点自己的意见,哥舒寒记心极佳,将王墨儒说的这些一一记在心中。 一百五十八 妖精的传闻 本来打算搭一天的粥棚,在王墨儒一再地坚持下竟一连搭了三天。这三天里,粥棚早舍粥、晚舍粥,一天到晚灶火都没熄过,四人忙前忙后也都累得不可开交。这一次连庄梦瑶都没有吵着累,她又是主动帮着盛粥,又是主动帮着推粮食,忙得不亦乐乎。 庄梦瑶臂上有之前战斗时候留下的伤,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王墨儒好几次劝她到一旁歇一歇都被她婉言拒绝了。这样的劳累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也并不觉得有多累。 可这似乎只是表面现象,第四天几人闲下来,庄梦瑶便开始嚷起累来。几人还有要事要办,也不理她,任由她在屋中矫情半天。 无名和哥舒寒把那箱宝贝拿到镇上换成了银票,王墨儒也偷偷地将自己从庄梦瑶屋中拿出来的宝贝到街上换成了金叶子。他不喜欢银票,他总认为银票太容易损坏了,还是这种又薄、又精致的金叶子更能给人以喜悦。 王墨儒揣着这满满一大兜金叶子,顿时有了种腰缠万贯的感觉。他一步三摇地从钱庄中出来,拐了好大弯,才又回到客栈中。 客栈中庄梦瑶躺在床上左翻右滚地还在矫情,哥舒寒与无名却已在商讨启程的事情了。王墨儒回来后立马就参加了二人的讨论中,如今哥舒寒与庄梦瑶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完全可以启程,这本没什么好讨论的。但朝禄城隶属于十八王之一的禄王,要不要去拜见他,才是哥舒寒与无名产生歧义的地方。 无名的意思是尽快抵达定远,扑灭定王心中的欲望才是防止子金国内讧的唯一方法。但哥舒寒却认为子金国现在已经人心惶惶,各自思变,要一个王、一个王地逐一拉拢过来,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于这种家国大事,王墨儒不懂,也不太能插得上话,但他一心想着要去成兰古城豪赌一番,真恨不得马上便到,自然而然地支持起无名来。庄梦瑶不用说,她一心惦记着母亲庄氏,也恨不得马上赶到定远,与庄氏见面。哥舒寒见没人支持自己,想到小小的禄王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便没再坚持。 四人当天又在客栈里修整了一天,第二天才起了个大早上路。 从朝禄城往西北而行,再下一个主城便已是成兰古城,不过这中间有好几百里的距离,要经过几个小村庄和几个小镇子,当然还要翻越成兰古城的屏障——栖苍山脉。 干粮、饮用水、帐篷、御寒衣……一应吃住用品被哥舒寒装了满满一大车,连王墨儒的羽箭他都给准备了好几篓,在所有应用之物都准备很齐全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又踏上了征程。 四人的第一站到了一个叫做东山村的地方,听说这个村子在苍栖山脉以东,因此而得名。村中民风淳朴,还流传着有妖精出没的传闻,四人并没太放在心上便又上路了,因为他们听说只要脚程稍快些,便可以在日落之前赶往下一个村子——立村。 如果说东山村名字的由来还有些依据,那立村的名字便完全无据可查,或许连他们本地的居民都不知道他们的村子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几百年来,这个名字还是被传承下来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未必在天涯,但王墨儒一行却已实实在在地到了立村。与其他村子不同,立村的主色调是以青绿色为主,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王墨儒一行走进立村,还未来得欣赏村中的景观,目光便被一个原木做成的告示牌吸引住了。 告示牌上写的内容与东山村中流传的传闻大同小异,都是说附近有妖精出没,要行人尽量绕行,实在非要走西边的路也要赶在白天结伴而行,免得遭了妖精的袭击。告示的后面还写了妖精于某时某刻吃了多少人、杀害多少人云云,不过对于稍微有些头脑的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告示上的这些东西——写告示的人又怎么知道妖精在什么时候吃了什么人?又怎会把这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这一带怎么总流传妖精的传闻啊?”庄梦瑶看了告示,问几人道。 王墨儒听说笑了一下道:“告示上说的这些妖精不会是咱们在暗道里已经除去的那些妖精吧?” “谁知道?上面又没有写辛山大王或者蝙蝠的字样,不过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巧吧。”庄梦瑶说道。 “咱们在这儿猜到明天天明也于事无补,还是找家人家好好问问吧。”哥舒寒说道。 “那家不错,瞧着又大又气派,咱们以借宿为名,去他家打听打听怎么样?”王墨儒指着不远的大房子建议道。 “好啊!”庄梦瑶首先同意,之后便没了下文。 “好……”王墨儒见几人都没异议又附和道。 王墨儒与庄梦瑶都在等,等对方去叫门,诉说投宿的事情。庄梦瑶认为王墨儒既然身为团长,这种出头露面的事理应由他去做。而王墨儒却认为,庄梦瑶女孩之身,长得又那么漂亮,有什么要求或者请求,别人不会拒绝,因此应该由她去叫门。 就在二人推诿的时候,哥舒寒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门。庄梦瑶望着哥舒寒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什么事情都得小寒哥出马,若没有小寒哥同行,我猜咱们肯定寸步难行。”庄梦瑶说着又白了王墨儒一眼。王墨儒假装没听见,也假装没看见,伸着脖子望向大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门打开,迎出来的是一个很壮实的中年男子,他先看了哥舒寒一眼,随后见到不远处的王墨儒三人,警惕地瞧了瞧他们,这才问道:“小哥,有事?” “我们是行路人,途径贵村,见天色已晚,想在贵府上借宿一宿,不知大哥能不能行个方便?”哥舒寒说着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到那中年男子手中,又说道:“些许薄礼还请大哥笑纳。” 那中年男子接过银子,反复地瞧着几人,既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好半天才又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从宁远过来的。”还不待哥舒寒回答,王墨儒便抢先道。他几人途经宁远,可并非宁远人,王墨儒说是从宁远“过来的”倒也没毛病。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又问道:“几位要去哪儿?成兰古城还是端榆?”端榆在立村的北边,属于端王的管辖,而成兰古城在立村的西边,却是几人的目的地。那中年汉子听说几人是从东南方向来的,自然猜测他们不是向西就是向北。 “我们要去成兰古城。”哥舒寒不知道那中年男子警惕着什么,柔声对他道。 “你们去那儿干嘛?现在那儿去不得、去不得……”那中年男子一惊一乍地说道,他刚说完,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又说道:“你们先进来吧,咱们进屋聊。” 几人对视了一眼,由无名和庄梦瑶将马牵到了后院,王墨儒和哥舒寒将那一大车补给品卸到了院内,这才一起到屋中落座。 那中年男子家中没有旁人,他给几人泡好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哥舒寒见状当先开口问道:“大哥对成兰古城好像有什么成见?” “我对成兰古城没什么成见,只是这路上不怎么太平,你们可知道吗?”那中年男子又说道。 “怎么不太平了?”王墨儒问道。 “你们看见村中立的那个告示了吗?”中年男子又问道。 “看见了,不过有些不解……那告示上记载的内容是真的吗?大哥能否给我们讲讲,我们也想了解一二。”哥舒寒说道。 “看来你们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那我就简单跟你们说说吧。”那中年男子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 “最近几个村子间关于妖精出没的消息流传甚广,你们一路西行应该路过东山村,那里也有与立村中相同的传闻:妖精会变成人的形态、模仿人的动作,研习人的语言,他们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分不清那是人是妖。”中年男子给王墨儒一行讲道。 王墨儒听说,想起了在朝禄城看到的那个掌柜的,不禁暗暗点头——即便他仔细观察,他也分不清那掌柜的到底是人是妖。 “这些妖精厮混在人群当中,目的却不尽相同:有的妖精贪图人间的美食,有的妖精贪图人间的财宝(王墨儒等几人相视而笑,贪恋财宝的那群妖精他们刚解决掉一批。)、有的妖精想与人展开一场畸形之恋,还有的妖精只想吃人好增加他们的道行……很显然这最后一种是最令人们头痛的,而立村东边的那个妖精就是这一种。” “忘了是几个月前,立村东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妖精,他就如我描述的最后一种妖精一样,会捕食往来的行人,传说中无论是从立村赶往成兰古城,还是从成兰古城赶往立村,从没有一个人能脱离了这种厄运。这几个月间已不知有多少人遭了他的毒手,好在他并没有袭击立村的意思,立村也因此得以保全。但村中的村民显然不想待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们纷纷举家东迁,尽自己所能都要离那妖精更远一些。” 一百五十九 魔法的真谛 “那你怎么不走?”哥舒寒问那中年男子道。 “所有人都说那妖精袭击立村只是早晚的事,可这一年多来,我从没见过那妖精踏进立村半步。”那中年男子说完瞧向哥舒寒又道:“你问我什么不走?这是我的家乡,这是生我养我的村庄,我为什么要走?那妖精要侵占我们的村庄,我就跟他抗争到底。”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已拍案而起,但他显然忘记了他与那妖精在实力上的差距。那妖精如果真如他所说,可以将来往的行人都下毒手杀死,他以一届凡人之躯,又怎么能抵抗呢? 哥舒寒当然想到了这些,但他并没有说破,无论实力悬殊到何种地步,眼前这人的勇气都是可嘉的,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不放弃最终的抵抗,这种做法无疑会让所有人都肃然起敬。哥舒寒已有些想替这人把那妖精给处理掉了,但王墨儒等几人是什么想法,他还不清楚。 “那妖精到底长什么样?或者说他的能力又是怎样的呢?”庄梦瑶也开口问道。 “不知道,所有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它’是男是女,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那中年男子回答道。 “照你这么说,村中的那个告示牌又是谁立的呢?它上面可写着某时某刻那妖精杀死了几个人。”哥舒寒又问道。 “那是老村长立的。”那中年男子说着呷了口茶又说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妖精在某时某刻杀死了几个人却是我建议写上去的,我知道这样写有些危言耸听或者显得有些不真实,可只有这样大家有了戒心,才会避免悲剧的发生。” “最近那妖精又出没了吗?”王墨儒问道。 “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大家宁可多绕些路,也从没有一个人从立村出发向西行过,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中年男子说完又说道:“当然这一年多也从来没有人从西边到过立村,一个也没有。” “那怎么能证明‘它’还活跃在立村附近?”哥舒寒又问到了关键。 “没有人能证明,大家都活在恐惧之中。”那中年男子说着又瞧向哥舒寒道:“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去验证‘它’是否存在,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做傻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哥舒寒听完站起来向那中年男子一躬到地,郑重地谢他道:“多谢大哥指点,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铭记在心的。”哥舒寒对那中年男子之所以如此恭敬,并非只是因为他向他们解释了那妖精的一切,更是因为哥舒寒在那中年男子身上见识了什么是勇敢:那中年男子不是不恐惧,更不是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但他还是坚持留在立村,坚持尽他自己所能,保护这个村庄。 可能这就是向死而生吧。 王墨儒三人见哥舒寒对那中年男子如此恭敬,都站起来向他抱拳行礼,那中年见状也站起来还礼。 几人聊了这么半天,时辰也不早了,那中年男子给几人安排了房间,便自去睡了。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那中年男子竟睡得这么早,从窗中望去,见立村黑漆漆的,也都熄了烛火。他原以为在那中年男子家中借宿会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但此时愿望落空,只好喝着凉水啃着干粮以填饱肚子,他顿觉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啃了半天问旁边的哥舒寒道:“梦瑶姑娘和无名哥有干粮吗?” “梦瑶姑娘临睡前管我要了些,应该会分给无名兄弟吧。”哥舒寒猜测道。 这中年男子家只有三间卧房,主人自占一间、庄梦瑶自占一间、剩余一间本是留给王墨儒三人居住,但房间既小,无名又不愿与他们挤在一起,便在客厅中搭椅子睡了。 王墨儒听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这么早睡觉他多少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半天复又坐起来道:“他们村子怎么都睡这么早?”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不很正常嘛!”哥舒寒并未睁眼,随口答道。 “你说的不假,可哪有天刚黑下来全村人便都睡下,连一盏灯都不点的?”王墨儒又惊奇道。 “每个村落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赶紧睡觉吧。”哥舒寒翻了个身,把胳膊枕在头下面又说道。 “我睡不着。”王墨儒嘟囔道。 “……”哥舒寒没理王墨儒,他真有些困了。 “兄弟,你不是要教我‘水’之魔法吗?就现在怎么样?”王墨儒实在睡不着,好半天才又叫哥舒寒道。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些入门的东西。”难得王墨儒想学,哥舒寒虽然困倦,可也不得不坐起来说道。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水’之一术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魔法。简单是因为无论空气中还是人身中都有‘水’的存在。其实其他的‘金’、‘木’、‘火’、‘土’、‘风’、‘雷’又何尝不是如此?以最好理解的‘风’为例,所有空气的流动都可以形成‘风’。不过风的大小所产生的破坏力又会有很大的差别。”哥舒寒耐心地给王墨儒解释道。 他说完又向王墨儒吹了口气道:“比如我现在向你吹的这口气也可以称为‘风’,但它对你的伤害又能有多大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听说伸出手,向掌心也吹口气,随后笑道:“对我的伤害是没有多大,不过足以吹飞那些很小的小虫了。” “你说的没错,威力的强弱并不能只用对于我们人类的伤害来计算。”哥舒寒说着笑了下又说道:“这世界上本就存在各式各样的生物,它们有的微不可见,有的却有如高山那般庞大。这些庞然大物可能没修习过什么魔法,但他们呼吸间所产生的威力,却比修习了很长时间的能力者所施放出来的法术都要强。” “不过这些并不在我们探讨的范围之内,我们要讨论的是那些由人……或者其他生物通过法力所带来的威胁。”哥舒寒又说道。 “法力的高低可以通过自身不断地研习来提升,法力越高所能带来的灾难当然也就越大。正如那古树精所说,法力强大的魔法师可以引起风暴、可以引发龙卷风、甚至可以改变局部地域的整体风向……但法力弱小的魔法师所能产生的威胁却很有限。”哥舒寒又说道。 “这点我能明白。”王墨儒点头道。 “这点既然能明白,我就再给你解释一下魔法到底是什么,以及刚刚我提到过,却没有深展开的话题。”哥舒寒正色道。 “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由元素组成,这些元素包括我之前说过的那几样,当然也包括‘光’、‘影’这些虽不构成具体事物,却真实存在的元素。”哥舒寒道。 “谁说‘光’没构成具体事物?”王墨儒反问道。 “例如呢?”哥舒寒反问王墨儒道。 “例如……例如烛光、例如阳光……”王墨儒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说完自己也笑了,他举的这两个例子根本就不恰当。 “阳光也好、烛光也好根本就不是具体的事物。”哥舒寒看出王墨儒已经认清了自己的问题,也笑着道。 “在自然界中这些元素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存在多少之分。比如在沙漠中‘水’元素少之又少,可谁又能说沙漠中没有水元素的存在呢?如果真的没有‘水’元素,为什么还会存在绿植呢?”哥舒寒道。 “后面的我能理解,可是刚刚你说元素无处不在,那么‘雷’元素也是这样的吗?”王墨儒问道。 “当然!”哥舒寒回答的非常肯定。“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元素是无处不在的,只不过存在着多少之分,雷云中的雷元素可能会多一些,而你我周边的雷元素可能会少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没有。” 哥舒寒讲到这里想了一下又说道:“师父跟我讲过雷电的产生是什么东西摩擦的结果。” “什么东西?”王墨儒问道。 “我也忘了。”哥舒寒笑道。“那时我还有些小,师父讲的又快又深奥,我也没记清。” “原来你也会忘事情。”王墨儒自言自语道。 “当然,谁都有忘事情的时候。”哥舒寒说着又想起了他的师父。他师父那么聪明也会忘记事情吗? 哥舒寒并没有想那么多,继续给王墨儒讲道:“魔法师的能力就是要调用身边的元素为己所用,能力越强、调用的越多,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反之威力就越小。” 王墨儒边听边点头,听到这里忍不住兴奋地问道:“那要怎么调用身边的这些元素呢?需要什么口诀吗?” “当然!不过每个人对于元素的理解不同,所念动的口诀也不一样。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彰武城遇见的那个胖胖的‘土’系的魔法师?” 王墨儒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他们还交过手呢。 “那个魔法师念动咒语时会加上些手势。不过我也见过其他‘土’系的魔法师念动咒语时是不加手势的。这就是每个人对元素的理解不同,施法时的模样也不同。”哥舒寒见王墨儒听得津津有味又说道:“认真听,下面是重点,我现在就教你些调用身边‘水’元素最基本的咒语……” 一百六十 又遇柏树精 哥舒寒教的那些咒语研习起来极费心思、极费脑力,没有极强意志力的人很难学明白。王墨儒把这些咒语还没练上两遍,没有一点起色,便直打瞌睡。他市井出身,本来就是那种得过且过之人,也不跟自己较劲,见困意上头,便倒头睡了。哥舒寒实在困倦,在教完王墨儒咒语后就睡了,根本没有督促他,两人这一夜无人打扰,直睡到天亮。 第二天还是庄梦瑶叫二人起床的,王墨儒躺在床上听到门外庄梦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学习魔法这么难,我跟梦瑶姑娘学习幻术多好,学成了我也能像她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想什么呢?”哥舒寒见王墨儒一副呆呆的表情,问他道。 “嗯?没什么……”王墨儒刚回答完,嘴边又露出了笑容。 哥舒寒见他这般模样,知他心里有事,但也不深究,只又问道:“昨天教你的那些咒语背会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背会这些咒语对王墨儒来说还是简单至极的,他只是思维太活跃,没法集中精神,练到关键处难免会心猿意马,想些别的。 王墨儒见问当下答道:“现今还没遇到什么问题,待我碰到难题时再问你。” “好,研习魔法切记要多学多问,不可偏执。昨晚我实在有些困,任由你自练了一晚上。一会儿吃罢早饭后,我再好好点拨你一下,保准你能事半功倍。”哥舒寒边洗漱边说道。 “好、好……”王墨儒一口答应,不过他的心思早飘到庄梦瑶那儿了,无论哥舒寒说什么他都会很爽快地答应的。 那中年男子家虽不备晚饭,但早餐却很丰盛,热乎乎的白粥中加杂着几颗蜜枣,甜丝丝的很得庄梦瑶喜欢。王墨儒虽也很得意这蜜枣粥,但那一小碟金灿灿的肉松显然更符合他的胃口。他知做这种肉松极费工夫,在吃完一小碟后,虽没大吃够,却也并没吵着要。 无名倒是很简单,无论什么饭菜,只要有酒便是好饭好菜,没有酒便是孬菜孬饭。这么丰盛的一顿早餐当然是好饭,因为那中年男子在知道无名大早上都要喝酒时,给他烫了两壶青酒。无名并不是很喜欢用酒盅或者那种细嘴的酒壶喝酒,他更喜欢用大碗,或者直接用酒坛。但如今能有酒喝便已是极好,他也只有客随主便了。 哥舒寒就更简单了,他没什么要求,吃什么都很香。 一顿早餐四人吃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吃完,他们帮着那中年男子收拾好碗筷,又跟他寒暄半天,隆重致谢,随后套上大车,便已准备启程去成兰古城了。 哥舒寒给那中年男子留下一小锭银子,便与王墨儒他们各自跨上坐骑,准备离开立村。 那中年男子见四人调转马头向西而行,赶紧叫住四人道:“四位请留步。” “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哥舒寒听那中年男子相招,于马上欠身道。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还有一言相劝:我见各位马头向西,想是还要奔成兰古城而去。立村外是否有妖精谁都无法确定,各位何苦只身犯险?莫不如远兜圈子,也能到达目的地。” “大哥好意我们心领了。”哥舒寒瞧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不过我们此路西行不光要去成兰古城,还要到一些其他地方。”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必……”那中年男子话还没说完,哥舒寒便打断他道:“生死有命,不劳大哥费心了。”他说完于马上一拱手,与王墨儒向西行去。 几人策马行了一段路,已渐近立村的边界,王墨儒见村口处有一道用大石和木板砌成的高墙,把立村与外面的道路隔断了,赶紧向几人指道:“看……” 几人如何看不见那道高墙,只不过他们心思沉稳没有说出来罢了。四人纵马跑到高墙前,见墙下立了好几个禁止通行的警示牌,牌上的内容大同小异,说的还是村外有妖精的事情。四人看了半天,庄梦瑶心生怯意,不禁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改道而行吧?” “没事的!有我们在,你不要害怕。那位大哥不是能力者出身,碰到些妖魔鬼怪自然会害怕。可咱们是谁啊?咱们可是击败过辛山大王和那个古树精的能力者。前面能不能遇到妖精还是两说,便是真遇到了,咱们也会把那些妖精打跑的。”王墨儒拍着胸脯道。 “好吧……”庄梦瑶点点头。这几人都是十分靠谱的伙伴,值得她的信任,“那咱们从山上绕过去吧。”庄梦瑶指着上面道。 那道高墙虽然将村子和前方的道路阻断了,但村子并非与世隔绝,通过两侧的山峰还是能绕到高墙后面的。四人骑在马上,拉着大车,跑到山上,绕过高墙,又向西行去。 路程两旁是些石峰与青柏,景色略显单一,几人开始时还边赏景边赶路,可欣赏一段时间,只觉得风景千篇一律,便只剩下赶路了。 哥舒寒见旅途无趣,想起早上与王墨儒说过的事情,轻勒缰绳,让马匹放缓脚步,待王墨儒赶到身边,对他说道:“我教你的那些咒语,你也研习一晚上了,可有什么心得吗?” 王墨儒听他发问,也想起要跟庄梦瑶修习幻术的事情,赶紧说道:“兄弟你先等下,我一会儿跟你聊。”王墨儒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唐突,但哥舒寒跟他是结拜兄弟,也丝毫不以为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说完纵马跑到庄梦瑶身边,有些害羞地道:“梦瑶姑娘,你之前不是答应要教我幻化之术吗?我现在就想学,你教我一些粗浅之法呗。” “现在?太突然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庄梦瑶惊讶道。 “你还用准备什么呀?只要把你会的那些幻术交给我就行了。”王墨儒执意道。 “可是……可是……”庄梦瑶没做过老师,王墨儒这冷不丁地向她求学,倒弄得她不知所措起来。“要不还是到前面的镇上我再教你吧?我怎么也得准备准备。”庄梦瑶又道。 “那好吧,到前面的镇上你可一定要教我。”王墨儒见庄梦瑶十分为难,只得同意道。 “嗯,我好好准备下,一定把我会的都慢慢教给你。”庄梦瑶答应道。 王墨儒听说喜出望外,嘴角也跟着翘起来。可他这嘴角刚翘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便又垂下来。因为他发现山上有几株柏树一直在跟着他们,不用想也知道,这几株柏树与那掌柜的一样,都是些妖精。 那几株柏树好像生怕王墨儒察觉到他们的身形,“跑”几步便停下来,隐藏在其他柏树间,随后趁着四人不注意,便再往前“跑”几步。或许那几株柏树并不能用“跑”来形容,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腿和脚,它们只是通过树根快速地移动,像一个多爪的章鱼一般,在向前行驶。 姑且还是叫它们为“跑”吧。 哥舒寒显然也发现了那几株“奔跑”着的柏树,他纵马跑到王墨儒和庄梦瑶的身边低声道:“别出声,也别往我这边瞧……” 王墨儒和庄梦瑶见哥舒寒这么说,知道他出此言必有缘由,当下装做没事人一般,果真不再吭一声。 只听哥舒寒又说道:“那位大哥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一带果真有好多妖精。” “那怎么办?”庄梦瑶嘴巴不动,含糊说道。 “第一种办法就是咱们原路返回,像那位大哥说的一样,远兜圈子,绕过这一段路。”哥舒寒说着望向王墨儒,见他脸上略现失望之态,便又说道:“这第二种办法就是咱们要想法子把这些妖精除去。可是咱们一不知道它们底细,二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妖精、什么危险,处理起来难免有些棘手。倘若……” 王墨儒见哥舒寒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再说话,问他道:“倘若什么?” “倘若咱们再碰到那位白曲大人,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哥舒寒抬眼瞧了王墨儒一下说道。 “不会的,什么白曲大人、九公主都是那老骗子编造出来骗咱们的。他还曾说宝库里面有好几十只妖精,结果呢?算上它自己也才三只妖精。还什么让咱们装扮成他的亲随,跟着他,不要乱说乱动,这些不都是骗人的?”王墨儒又嘲笑起来那个掌柜的。 妖精的确都很会骗人,那掌柜的如此,辛山大王也是如此。可妖界上上下下真的没有高手了吗?显然不是!妖界中一定有如那掌柜所说的像白曲大人一样强的人物,也一定有比白曲大人更强出很多的人物。只不过这些高手常年活动于妖界,很少到人界中来。即便他们到了人界,真的会被四人碰到吗?哥舒寒不敢肯定:他不敢肯定一定会碰到,也不敢肯定一定不会碰到。 倘若碰不到还好说,但万一碰到了这些妖精,他们又要如何应对呢?哥舒寒不得不思考这些问题。 一百六十一 逃回立村 “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不过绕点路,耽误不了什么行程。就算真因为兜圈子耽误了行程,我瞧也总比碰到那些妖精强。”庄梦瑶说道。 她刚说完,瞧见王墨儒有些不情愿便又说道:“咱们上次遇到三只妖精便弄的小寒哥和我都受了伤,无名哥更是因为中毒差点丧了命。这次光山上就不止三只妖精,你是想让我们……”庄梦瑶并没有把话说完,她既不想诅咒己方的这几人,更不想让王墨儒太愧疚。 王墨儒一下子就明白了庄梦瑶的意思,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庄梦瑶道:“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执意非要走这边的……”王墨儒也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措辞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及时更正路线。”庄梦瑶说着已勒住胯下马,让它停了下来,紧接着王墨儒和哥舒寒也依次勒停了坐骑。 “墨儒能力团所有成员听令:大家暂回立村歇息,另寻其他道路,以备他日行军之用。”王墨儒骑在白马上煞有介事地说道。他刚说完便调转马头,往立村的方向驰去。庄梦瑶与哥舒寒相视而笑,也调转马头跟在王墨儒身后。无名更不用说,他就是骑马也是在四人的最后,三人转头跑出几步后才迎到他,他也不问,调转马头便跟在了几人的后面。 “那些妖精怎么没跟上来?”跑出一段距离后,庄梦瑶忍不住回头,不见了那些会“跑”的妖精,便问哥舒寒道。 “别管它们了,它们不跟上来更好,省得去打扰村民们的生活。”哥舒寒答道。 “说的也是,小寒哥那咱们不回立村怎么样?”庄梦瑶建议道。 “不回立村去哪儿啊?”哥舒寒也弄不明白庄梦瑶的小心思。 “不回立村,当然是到山上兜个圈子,把那些妖精甩开啊。”庄梦瑶说道。 “山路这般难行,咱们胯下的坐骑行起来恐怕要吃力很多,万一它们再踩到坚石上、踩进山缝里,马掌受损,咱们没了行动力,更加寸步难行。”哥舒寒说道。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庄梦瑶吐了下舌头,张口说道。她说完又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咱们就这么跑回立村,会不会给立村带来危险啊。” “这些妖精在附近显然已存在了很长时间,若不然咱们也不会刚出村子就被它们盯上。它们在附近存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攻立村,显然是与立村的村民达成了共处。咱们别招惹它们就是了,快走吧。”哥舒寒拍马道。 庄梦瑶见哥舒寒疾驰而去,也拍马赶上…… 四人纵马按原路驶回立村,就在四人快要进入村子的时候,那些柏树精也终于采取了行动。 如果说刚刚跟踪四人的还仅仅是几株柏树精,那么现在挡在四人面前的却有几十株之多。如果仅仅是一些树精四人可能还不会感到太吃惊,在它们身边还有六七株张着大嘴的食人花精,这些食人花姹紫嫣红,异常诱人。 哥舒寒非常清楚,这些食人花吃人都不吐骨头,看上去虽色彩鲜艳,实际上危险无比。哥舒寒深知大意不得,策马快跑几步,纵马横在三人的前头,挡住了三人的去路,三人也见到了半山腰上的树精和食人花精,都立马不动了。 “他奶奶的,小爷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倒招惹起小爷来了。”王墨儒望着那些妖精愤愤地道。 “怎么这么多妖精?”庄梦瑶就在王墨儒身边,也脱口道。 “怎么办?咱们是冲进村子,还是……”哥舒寒本想叫众人再往西行,远离立村,可他刚回头,便见身后的半山腰处也有许多妖精在向他们围过来,哥舒寒摇摇头,后面的话便没再说。 “跟我来!”就在那些妖精逐渐包围四人的时候,无名突然纵马而出说道。 三人此时逃命要紧,顾不得大车上的金银细软,都纵马紧跟在无名身后。 还没跑出两步,王墨儒突然想起什么,调转马头又向回跑去。 “你干嘛去?快回来……”哥舒寒见状,忙叫他道。但王墨儒并没有听哥舒寒的话,反而越跑越远,哥舒寒没法只好策马追王墨儒去了。 王墨儒见那些妖精挪动着它们笨重的身体也向己方四人奔来,他连射几箭,压住阵势,叫那些妖精并不敢贸然上前,随后纵马跑到大车旁,从车上翻出在暗道中寻获的锁子甲和宝剑。王墨儒将锁子甲搭在肩上,抽出宝剑便向拉车的马股上刺去。那马受惊,疯了般拉着一大车东西向那群妖精驰去。 王墨儒也不管计谋会不会得逞,笑着跳上白马,要追无名他们而去。王墨儒刚调转马头,便见到追他而来的哥舒寒,他笑着道:“快走,快走。”哥舒寒见状,丝毫不停,拽起缰绳拉着坐下马转了个弯儿,也跟王墨儒去了。 受惊的马车冲向群妖,真将那些柏树精给冲散了,还有一部分妖精见到马车上有这么多金银珠宝和补给品,便跟着哄抢起来。 王墨儒见众人辛辛苦苦筹备的这一大车补给品被那些无知的妖精就这么给哄抢一空,不免有些心疼。可见这些妖精因为哄抢补给品而减缓了追逐他们的脚步,也不禁高兴起来。 他纵马跑到庄梦瑶身旁,把肩上的锁子甲递给她道:“梦瑶姑娘,你把这个套在衣服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件锁子甲的功效,王墨儒曾给庄梦瑶演示过,庄梦瑶很清楚这件锁子甲有多坚硬,她并不伸手去接,反而说道:“还是给无名哥或者小寒哥穿吧,他们是战斗的主力,容易受伤。我自己注意些应该无碍的。” “庄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那些妖精伤到我了。”哥舒寒赶上来说道。 王墨儒在旁边也帮腔道:“梦瑶姑娘快别客气了,我们三个大男人谁穿都不合适,还是由你穿最为妥当。” 庄梦瑶听说,不再跟几人客气,于马上穿上那锁子甲,追赶无名去了。 不知无名是慌不择路还是另有他因,带着三人尽往山上跑,越跑越高,越跑道路越崎岖。 哥舒寒担心的一点都没错,四骑马上山后便慢了下来,而那些妖精却走山路如履平地,越“跑”越快,越“跑”距离王墨儒几人也越近。 庄梦瑶生恐那些妖精会追上来,时不时地向后瞧去,她见那些妖精越追越近,心中也越来越怕,她在马臀上抽了几鞭,随后向上一跃,幻化成为一只苍鹰,又向远山处飞去。 “梦瑶姑娘干嘛去了?”王墨儒心里想着,不禁脱口而出。 哥舒寒纵马跑在王墨儒身边,听他这么说,抬头望了那苍鹰一眼又道:“庄姑娘应该是给咱们探路去了吧。”哥舒寒说着脸露担忧之色又说道:“希望山对面没有妖精。” “山对面如果还有妖精梦瑶姑娘岂不是会很危险?”王墨儒也担心道。 “所以说希望山对面没有妖精……”哥舒寒道。 王墨儒也抬头望了眼那苍鹰,知道自己追不上它,便又对哥舒寒道:“兄弟,咱们干嘛要跑?为什么不与那些妖精正面打一架?我看在朝禄城你念动的那个咒语管用得很,那些妖精被你一招就打回了原形。” “只是凑巧罢了:那群小妖刚具雏形,能力还不强,很容易便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哥舒寒说着又回头瞧了一眼与他们仅有几丈距离的那些树妖,又道:“可是它们却不同,你瞧它们一个个如此健硕,数量又如此众多,我的那些咒语很难能奈何得了它们。” “如果不用你那咒语,我们的赢面能有多大?”王墨儒又问道。 “你说呢?”哥舒寒反问道,“刚刚我简单地数了数,足有三十多个妖精,也就是咱们四人每人差不多要打十个妖精。” “打十个就打十个,又不是没打过……”王墨儒心中气恼,嘴上乱说,别说十个妖精,便是十个流氓一起上他也未必能斗得过。 王墨儒说完也有些心虚,他懊恼起来,又骂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奶奶的……”王墨儒骂了两句,又搭弓向后射去。这一箭射的又急又飘,身后三十多个妖精,他竟没射中一只。王墨儒见状忍不住又骂了句“他奶奶的”。 王墨儒刚骂完,突然想起一计,对哥舒寒说道:“兄弟,我想起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哥舒寒随口搭话道。 王墨儒不答,把背后的箭篓摘下来递给哥舒寒道:“兄弟,你帮我把这些羽箭的箭头点着,随后一支一支地递给我。” “果然好主意。”哥舒寒已经知道王墨儒想到的办法是要向那群妖精射“火箭”,不禁夸赞他道。哥舒寒说完像王墨儒一样,把箭篓背在身后,随后抽出一支羽箭夹在腋下,双手擦动火刀、火石真的点起火来。 哥舒寒随手点燃腋下的羽箭,又在马上把那支羽箭递给了王墨儒。 王墨儒伸手抓住箭尾,弯弓搭箭,一回身向那群柏树精射去…… 一百六十二白曲现身 王墨儒这一箭有备而发,射的又急又稳,跑在最前面的那株柏树精当先中箭。王墨儒射出的这箭若是寻常羽箭可能还不能伤到那柏树精,但他这支羽箭的箭头上还点着火,碰到柏树精的躯干自然而然地燃烧起来,柏树精周身枝叶,极易燃烧。那柏树精中箭后为了扑灭身上的大火,在地上连连打滚,可它才滚了两滚,便已成不可扑救之势。 凄惨的嚎叫声一阵阵从身后传来,王墨儒听了也觉骇人。但王墨儒并没有因此而手软,他不停地伸手从哥舒寒手中接过那些点燃了的羽箭,又回身向那些妖精射去。王墨儒箭法非凡,只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七个妖精中箭而倒。 恰于此时庄梦瑶也飞回来,它落在自己的坐骑上,变回了本来模样,随后快马加鞭赶上无名对他说明了方向。无名按照庄梦瑶所指,带着几人纵马驰去。 庄梦瑶见无名行进的方向无误,又令坐骑放慢脚步,等到了王墨儒身边时才又道:“小伙子有两下子,我这才离开没多长时间,你就射倒这么多妖精了。” “当然!”对于他人的赞赏,王墨儒从来都不懂得谦虚是什么。王墨儒说完有意卖弄本事,下身不动,上身后仰趟在马背上,仰面向天,又向后射出一箭。这一箭难度极大,不过王墨儒于射击上实有过人的天赋,他身后的妖精还是应声而倒。 王墨儒在射击上虽有过人的天赋,可他于骑术上却终究有些逊色。他骑在马上,见射倒身后的那株柏树精,兴奋地挥了下拳。他随后双腿使劲,要坐直身子……不过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王墨儒双手脱离缰绳,完全依靠双腿的力道才能让自己稳坐在颠簸马背上,此时他妄想做出这一高难举措,非得再借助腰背的力量不可。可他全身都躺在马背上,力量已不能复加,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身来。不光没能坐起来,白马剧烈的颠簸让他一只脚摘了镫,歪歪斜斜的差点跌下来。 哥舒寒见状赶紧施法幻化出一条长有丈许的冰棍递到王墨儒手中,王墨儒有了外力的支撑终于又坐稳在马上。 王墨儒坐好后,庄梦瑶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道:“臭显摆,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呀?” “不厉害、不厉害,不过对付这些妖精还是绰绰有余。”王墨儒骑在马上大声笑道。 众妖精见王墨儒箭法这般厉害,愣了一愣,发起狠,使劲向他扑来。三人不敢大意,纵马又跑出好远才敢回头。几人坐下马都不是凡品,这一发力狂奔又将众妖精撇在了身后。方才几人只顾逃命,无暇闲聊,此时与那些妖精拉开些距离,王墨儒才开口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方才你变成苍鹰飞出去干嘛了?” “我去探探路,看山后都有些什么。”庄梦瑶回答道。 王墨儒听说,心想哥舒寒猜测的果然不假,便又问道:“那少后都有什么啊?” “还是山,没有别的。”庄梦瑶说完又补充道:“我方才飞出去好远才见到平地,回来时仔细地留意下:咱们要翻过两座这样的大山才能到达我刚才见到的平地。” “要这么远?”哥舒寒惊叹道。 “不用,要不了那么远……”王墨儒说着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妖精又道:“不到山背后,我就能将这些妖精都射死。” “好,有志气。”哥舒寒说着又点燃了一支羽箭递给王墨儒。 王墨儒接过,刚搭在弦上,便听庄梦瑶也开口说道:“我也支持你。” 有了哥舒寒和庄梦瑶的支持,王墨儒只觉得底气更足了,他瞅准跑在最前面的食人花精,一箭正射进它的嘴里。那食人花中箭后下意识地闭起嘴巴,但没一会儿便烧起来了。 王墨儒射中那食人花精后,想了想,问哥舒寒道:“咱们射死能有十只妖精了吧?” “没,才九只,我数着呢。”哥舒寒笑道。 “好,那这就是第十只。”王墨儒从哥舒寒手中接过燃着的羽箭,又向身后射去。 “好箭法。”庄梦瑶见王墨儒箭无虚发,也不禁喝彩道。这是庄梦瑶第一次当面夸赞王墨儒,王墨儒倒被她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摸后脑勺说道:“咱们既然不必再翻山越岭了,要不要把无名哥给叫回来?” “我去。”庄梦瑶说着便要利用她的能力去追无名。可她身子刚动,就被哥舒寒叫住道:“先不急,咱们万事要谋划妥当,待脱离了这波危险再原路返回也不迟。” 庄梦瑶听说,放弃了去追无名的打算。她晃动手指,指尖立马便燃起一团火焰,随后对哥舒寒道:“小寒哥,我来负责点火。” 王墨儒曾听庄梦瑶说过,那些元素是最难幻化的,想不到如今庄梦瑶竟能如此驾轻就熟,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手指幻化成了火焰,他大声说道:“梦瑶姑娘,恭喜你!看来你的能力进步了很多。” 庄梦瑶微笑道:“自从与那古树精战斗过后,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将身体随意地变幻成火焰了,只不过到底怎样运用这样的能力,我还没有想好……” “你可以运用这样的能力给大哥点火啊。”哥舒寒玩笑道。哥舒寒说完见庄梦瑶张嘴要说什么,便又笑道:“庄姑娘,跟你说,你现在最好巴结巴结我,因为你是‘火’,而我是‘水’……” 哥舒寒开了两句玩笑生怕庄梦瑶会生气,可瞧她面上没有一点愠色,又笑道:“你的这种能力肯能会在其他地方大放异彩的。别急,一会儿到前面的镇上咱们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 有哥舒寒这样一位能力超强、思路也清晰的人肯为庄梦瑶出主意,她当然乐意之至,忍不住便要拍手叫好。 “梦瑶姑娘,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王墨儒狡猾地笑道。 “什么主意?”庄梦瑶根本就不知道王墨儒的诡计,随口问道。 “你瞧这些柏树精、食人花精都这般怕火,而你又是火的化身。要不你变成火,我把你扔向那群妖精怎么样?”王墨儒开始说时还一本正经,越说到后面越忍不住笑,说到最后时他自己便已笑出了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正经没一会儿便又这般不正经。”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别闹了,先对付这帮妖精要紧。”哥舒寒怕她二人当此关头再吵嘴,赶紧转移话题道。 “不跟你一般见识。”庄梦瑶从王墨儒那接过一篓新的箭篓,学着哥舒寒,随手点燃一支羽箭递给王墨儒道。 王墨儒接过后,看也不看,搭在弦上,便向身后射去,箭到火起,又有一只妖精被射倒。 如此又射倒了三只妖精,庄梦瑶见王墨儒对自己递给他的羽箭始终都不看上一眼,想起他方才出的馊主意,也决定给他来点恶作剧。 庄梦瑶像之前般点燃箭头,随后又连挥手臂,把箭头上的火摇熄了,倒转箭尾,把箭头递给了王墨儒。 王墨儒丝毫没察觉到庄梦瑶在暗中搞怪,他把手伸出马外,随时准备接过庄梦瑶递过来的羽箭。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察觉到羽箭的箭杆碰到了自己掌心,王墨儒顺手握住,随后食中二指向后轻划,要把那支箭搭在弦上。没有箭尾……王墨儒的手指一直向后划去,直划上那滚烫的“箭尾”,王墨儒才惊叫一声,随手扔掉那烫手的羽箭。 跟着那烫手的羽箭被一起扔掉的还有他左手上的长弓,庄梦瑶想不到王墨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竟然连武器都给丢掉了。她情知众妖精在身后紧追不舍,几人没法再调转马头去捡起长弓,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苍鹰向后飞去。 这苍鹰身法矫健,于空中接住长弓,转了个弯儿,又飞回到马背上。她变回人形,憋着笑把长弓还给王墨儒,待王墨儒接过后,她看王墨儒还在吹被烫伤的手指,这才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笑?”王墨儒板起脸道。 “为什么不能笑?是你先说我,我才对你做这个恶作剧的。”庄梦瑶道。她说完见王墨儒还是一脸苦相,便又问道:“很疼吗?” “当……然……”王墨儒拖着长声说道。他一直在注视着身后的情况,若不然也不会没有留意庄梦瑶的小动作。 王墨儒拖着长声说这句话,并不是他在向庄梦瑶诉苦,而是他见到了身后的变化:那些方才对他们还紧追不舍的妖精突然都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几人,俯下身,半跪着朝向远方。 王墨儒向远处望去,见一个白点正在逐渐地向他们这边靠近。 就在王墨儒已经能瞧清那白点样貌时,所有的妖精都大声说道:“恭迎白曲大人……恭迎白曲大人……” “真有白曲大人?”王墨儒惊讶道。 哥舒寒听到众妖精之言,也赶紧冲二人说道:“快跑……快跑……”说完在几人的马臀上狠抽了两鞭,逃窜而去。 一百六十三 十大 无名也听到了身后群妖的声音,他纵马立在原地,待王墨儒三人跑到身边后,张口说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别逞能,快跑,你打不过他……”哥舒寒纵马跑到无名身旁,也在他马臀上抽两鞭说道。 王墨儒胯下的白马穆西较庄梦瑶等人的坐骑要跑得更快一些,他为了能使自己与其他人保持相同的步调,并没有太用力地鞭策胯下马,时不时地还回头去瞧。王墨儒见群妖叩拜完那白曲大人后便既退下,又见那白曲大人足不点地般,离他们越来越近,搭弓便要向他射去。 “快停手,你干什么?”哥舒寒冲王墨儒大声喝道。 王墨儒被哥舒寒吼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顿才说道:“他要追上来了。” “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千千万万不要惹他……”哥舒寒又说道。 “你瞧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分明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咱们就算不惹他,他也未必会饶了咱们。”王墨儒说道。 “我若想杀你们,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白曲大人不知何时已跑到王墨儒身边,他气定神闲地瞧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你还是听这位小兄弟的话,不要妄动比较好。” 四人实在想不到白曲大人的动作会这么快,刚刚在几百丈外,还是个白点的他,一眨眼就跑到了四人身边。 无名和哥舒寒见白曲大人追到近前,同时横过马来说道:“你们快跑,我来抵住他。”无名和哥舒寒说完,看了看彼此又开口说道:“你快走……” “还真是讲义气……”白曲大人见无名和哥舒寒站住脚跟,也停下来说道。 王墨儒和庄梦瑶见无名和哥舒寒不再前行,也勒住缰绳逼停坐骑。王墨儒调转马头,纵马跑到无名和哥舒寒的前面道:“久闻白曲大人高名,不知找我等有何贵干?” 王墨儒说完打量起那白曲大人来,只见他一身白衫,系着一条黑带子,腰悬佩剑,佩剑是暗红色的鞘,赤色的柄,剑鞘边一块墨绿色的美玉晶莹剔透,显然并非凡品。王墨儒见白曲大人衣着装扮风度翩翩,又往他脸上望去:只见他长发垂腰,刘海上有一缕白,眼角边皱纹堆垒,双目却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双唇微薄,整个人看起来坚毅无比,却也有些冷酷无比。 白曲大人听王墨儒这么问,张口说道:“你射死了我那么多手下,还问我找你有何贵干?”白曲说着不知怎么一闪身便跑到王墨儒身旁,稍微抬起头看着王墨儒又道:“再说了,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们了吗?” 哥舒寒听白曲那么说,生恐他会伤害到王墨儒,赶紧从马上跳下来,随手幻化出了那柄三刃剑,无名也翻身下马抽出了那对塞拉提乌,庄梦瑶站到无名身边全神戒备,随时准备与白曲以命相搏。 “一位‘水’系魔法师……”白曲走到哥舒寒身边说道。白曲并没有对哥舒寒使用一招,但在那漫不经心轻蔑的眼神与口气中,哥舒寒却如临大敌。他心中真的恐惧到了极点,但这恐惧他决不能让白曲发现,白曲一旦发现了他的恐惧,恐怕会更快下手。 说是压抑心中的恐惧,可哥舒寒的鬓角处为什么会有一滴汗珠滑落? “一位暗杀系的能力者……”白曲又走到无名身边道。“哦?这不是塞拉提乌吗?”白曲望着无名手中的兵刃又道。 “你认得这对兵刃?”无名转过身来,面向白曲,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当然!怎么说这也是‘十大’的其中之一啊!”白曲笑着道。 “什么是‘十大’?”无名问道。对于这对塞拉提乌,他只听他师父说过是魔族失落的兵刃,会给使用它的非魔族主人带来灾难,是一对禁忌的兵刃。除此之外,他对这对塞拉提乌一无所知,此时听白曲说它是什么“十大”,不免想问个究竟。 “哈哈……好、好……”白曲并没有回答无名的问题,笑着走向庄梦瑶,又说道:“让我来看看你……又是什么能力者?” 白曲说着伸手悬浮在庄梦瑶的额头前,随后道:“哦,原来是一位幻术师。”白曲说话时手臂并没有放下,又说道:“你们是离照的手下?” “不错,我们正是他的下属……”王墨儒见庄梦瑶嘴唇动了几下都没有发出一个声,赶紧上前说道。他这么说是为了拉近跟离照的关系,有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靠山,眼前的这人若真是对自己几人痛下杀手时,也会有所顾忌。 “离照……”白曲好像自言自语般,说着轻轻地摇摇头又道:“别人或许怕他,可是我……”白曲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嘴角边那带有轻蔑性质的微笑,分明表达了他的内心想法。 “哦,我差点忘了你,你这个射杀我手下的罪魁祸首。”白曲走到王墨儒身旁,看了看他身上的佩剑,又说道:“还是抢走我宝剑的强盗。” “我们之前不知道这宝剑的主人到底是谁,现今既然知道白曲大人是宝剑的主人,理应双手奉还。”哥舒寒不愿与白曲发生冲突,赶紧说道。 王墨儒听说,翻身下马,随后解下佩剑递给白曲。 白曲对别的事或许都不怎么在乎,但对这柄剑却显然很珍视。他接过长剑后,还没把剑刃拔出鞘,便翻来覆去的看,不停地说道:“好剑……真是好剑……” 在白曲看剑这段功夫了,哥舒寒给王墨儒连打手势,叫他赶紧到自己这边来,王墨儒会意,悄悄地从白曲身边溜过来了。 “仓朗朗……”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白曲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来,随后放在阳光下比了比说道:“你们人类虽然愚笨,可锻造出来的剑却精美至斯,厉害……厉害……” 白曲说完冷不防地一剑向四人砍来,无名和哥舒寒见状,各举兵刃去招架。可白曲这一剑只是吓吓四人,并没有真要砍他们,剑到中途转个方向,又向旁边刺去了。四人虚惊一场,都暗暗地长出了一口气。 白曲拿着从王墨儒手里接过的这柄宝剑,随手向左右两边挥了挥,隔着四五丈的粗木和巨石一下子便被劈成了两半。 王墨儒四人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白曲手下留了情,若不然他那一剑劈来,四人来不及挡,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白曲试出这柄宝剑锋利无比,随后剑交左手,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往剑尖上一弹,剑做龙吟,半晌不绝…… “好剑,真是好剑……”白曲又自言自语地道,“我早就听说过‘太常剑’乃世之精品,虽不属‘十大’之列,却没想到竟也这般锋利。” “你之前就说过‘十大’,这‘十大’到底是什么?”无名问道。 “好、好……原来传给你这双刃之人并没有给你讲过这兵刃的来历。”白曲说完叹口气又道:“这问题我也给你解释不了,如果你有命活着出去的话,还是自己去摸索吧。” 白曲这么说,大有要将四人赶尽杀绝的意思。几人听说后,心中突突,更是惧怕。 白曲并没有太在意四人的恐惧,他扫了四人一眼,又说道:“虽不能给你讲解这对双刃的来历,可我能给你们讲一下到底什么是‘十大’。”白曲说着拍了拍无名的肩膀。哥舒寒生怕白曲会突然加害无名,待见到无名面上一点都没有改色之后,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识。 “六界之中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有各式各样的生物,当然也有各式各样的器物。这些器物与六界中的生物一样,有的法力无边,有的却无甚大用。”白曲说着感觉自己措辞有些不当,赶紧又纠正道:“当然有些器物虽然无甚大用,但是只要经过一番加工过后,它的用途也是不可限量。” 白曲说着举起手中的太常剑,又说道:“比如说这把精钢打造的宝剑。它如果只是维持原有的形状,恐怕鲜有人会问津,但如今被打造成这么一把销铁如泥的宝剑后,便成了无价之宝,见到它的人有几人不想把它据为己有呢?” “我说的只是普遍现象。但还有少部分器物它们因为某种特定原因,天生便具有无边法力,天生便具有无限威力,这些器物被称为‘神兵’、‘圣武’。” “无论是神兵也好,圣武也罢,六界中一共就那么二十几件。可六界如此之大,不能仅有这二十几件兵刃留有姓名,其他兵刃也应该被六界铭记,所以在圣武之下,便有了‘十大’之说。”白曲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在六界之中他虽然没有获得太高的排名,但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排名靠前的人逊色多少。白曲想到这里又接着说道:“这些‘十大’兵刃只是名气上不如那些神兵、圣武,但在威力上并不比那些神兵、圣武逊色。” 其实这只是白曲的一厢情愿罢了,在这场大混战中排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象征的就是实力,实力越强,排名越靠前,兵刃也是如此。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也从不缺少个例,但那只是极少极少的。 一百六十四 公平决斗 “‘十大’的含义并非是指某十件兵刃,随着这一说法的提出,它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所包含的兵刃也越来越多。但总体来说,六界中每个种族都将自己种族的兵刃加以排名,这就是各个种族都公认的‘十大’系列。”白曲又给众人讲道。 无名已大致地明白了‘十大’的含义,可这对塞拉提乌只是锋利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威力,为什么会被评为魔族的十大兵刃?它是不是还有一些尚未开发的潜力?如果有,这些未被开发的潜力是什么?又要怎么开发?这对塞拉提乌在魔族的十大兵刃中排名第几?其他的九件兵刃又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无名连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不过你们人类比较特殊,你们太贪心了。排完了‘十大兵刃’,又排出了‘十大名刀’、‘十大名剑’不知道排完这‘十大名剑’后你们又要将什么兵刃排名。”白曲有些不屑道。 “好比这把‘赤霄’……”白曲把太常剑插在一边,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剑道:“以它的威力根本不能排进你们人类的十大兵刃之列,可却在你们人类排名的十大名剑中名列前茅。” 哥舒寒见白曲抽出了他自己的佩剑,把手中的三刃剑握得更紧了,哥舒寒要时刻提防着白曲会突然发难。 白曲挥舞了几下手中的赤霄宝剑,觉得手腕圆转如意,便对四人道:“说了这么多,也该办些正事了。”他说着望向王墨儒又道:“你射杀了我十多个手下,辛山它们恐怕也已遭了你的毒手……但你把这柄太常剑带到我身边终算有功,我就饶你一命吧。” “至于你们……”白曲看着庄梦瑶三人,犯起了难,如今罪魁祸首已经被他赦免了,其余三人他又要如何处理呢? 无名猜不透白曲心中所想,但他生恐白曲会难为庄梦瑶和哥舒寒,此时上前一步说道:“辛山大王和那古树精都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你若想给他们报仇,尽管找我好了。” “无名兄弟,你说什么呢?辛山大王明明是我杀死的,与你无关。你那时中毒倒地,哪来的力气杀辛山大王?”哥舒寒见无名这么说也赶紧分辨道。他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让无名难堪,而是告诉白曲,辛山大王是他杀的,与无名无关。 “我不想分辨辛山到底是你们谁杀的,就当是你们三人合伙做的吧。”白曲淡淡地道。 “谁说是三人,明明是四人。没有我先射伤那个辛山大王,他们可能连它的边都摸不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杀死它?”王墨儒也站出来说道。 “好……”白曲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容渐凝又说道:“我从不痛恨人类,也不崇尚暴力,但血债终究要用血来偿还。” “哼!那我的子民被你的手下杀死,这血债又要找谁来偿还?”无名瞪视着白曲道。 “这笔血债我来偿还……”白曲也瞪视着无名道:“你能杀得了我就杀,杀不了我,我就把你杀死。” “好……”无名说着一闪身闪到了白曲身后。即便是平常战斗时,哥舒寒也从没见过无名有这么快的身法,看来无名还保存了不少实力。 无名快,白曲的速度更快,他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无名,向前一扑,跑到哥舒寒身前,一剑向他砍去。哥舒寒挺三刃剑去挡,可他的三刃剑刚碰到白曲的赤霄,便被斩为两半,剑风未歇,连哥舒寒身后的马匹也被砍成两截。 哥舒寒一面用法力将三刃剑再次幻化出来,一面冲王墨儒大喊道:“别站在原地,快移动起来。”他说完手臂连挥,向白曲连刺四剑,这四剑刺得平平无奇,白曲一闪身便躲过了。白曲见哥舒寒的三刃剑可以再续,笑着道:“别光顾着说别人,你也给我认真些。”白曲说着平刺两剑,剑剑不离哥舒寒要害。 哥舒寒知道白曲剑气厉害,不敢硬挡,只好闪身去躲,他刚躲开白曲的这两剑便下意识地向后瞅去,他要确认王墨儒没有被白曲的剑气伤害到。但他发现,他身后的王墨儒还是好好的,白曲的剑气好像根本没有伤害到他。 “都说了,你给我认真点。”白曲见哥舒寒心不在焉地还在关心别人,势大力沉地向他刺去一剑。哥舒寒见白曲这一剑看似势大力沉,实则蕴藏着许多后招,他不敢随意乱窜,用法力幻化出一块寒冰屏障挡在了白曲的剑前。 白曲不待长剑刺中冰块,便赶紧变招,然而他此剑并没有追击哥舒寒,反而向身后砍去——原来无名也已经攻到了。 无名攻了白曲一招,也并没有接连紧逼,他将双刃交于胸前说道:“别怪我们以多敌少,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本来就该这样。”白曲笑着道。 与此同时王墨儒和庄梦瑶也没有闲着,一个向上爬了百十步,占领了制高点;一个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白熊,准备加入战团。 无名话不多,说干就干,他挺着双刃猱身而上,极迅捷地向白曲连攻了十余招。 只听得“铛、铛……”之声不绝,白曲在一刹那间竟也用长剑挡下了这十余招。难能的是白曲用长剑一口气连挡十余招,没有一招是通过躲闪的方式避开的。无名双刃短小,动作又迅捷,刹那间连发十余招已属难能,白曲长剑那么长,竟也能在刹那间连挡十余招,更见其厉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舒寒早就知道几人单打独斗都不是白曲的对手,此时见状,挺三刃剑攻了上去。 哥舒寒剑未到他身后的羽箭却已先到,正是王墨儒恐二人打不过白曲,于远处支援了一箭。但王墨儒根本没有想到哥舒寒竟会突然行动,这一箭差点射中他的结拜兄弟。 白曲耳听得身后风声,也不回头,提剑向后挥去,那箭立马便被他劈成两半。说也奇怪,这两段半截的羽箭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分别向庄梦瑶和哥舒寒飞去,二人反应倒也迅捷,见羽箭飞来,都闪身躲开了。 无名见白曲长剑立到身后,知道机不可失,左手短刃连点白曲上三路,右手短刃连点白曲下三路。 白曲想不到无名攻势会这么猛,被这几招攻的有些手足无措。但白曲毕竟是存活了成千上万年的妖精,法力非凡,只愣了一愣,随后足尖一点,跃到半空中,双手持剑向无名劈来。 无名垂手而立,既不躲闪,也不招架,仿佛等死般,抬头看着白曲。庄梦瑶见无名对于白曲的这一剑不躲也不闪,连声叫道:“无名哥,快躲开,快躲开……” 王墨儒深处圈外,旁观者清,并不如庄梦瑶那么紧张,他弯弓搭箭,一口气射出三箭,试图阻止白曲的下坠之势。 白曲于空中挑开王墨儒射出的三箭,随后双手紧握长剑又向无名的头上劈去。无名还是不躲不闪,此次见白曲一剑劈来更是连眼睛都闭上了。 哥舒寒不知无名为什么会这般行事,但他护友心切,于白曲持剑劈向无名前,突然念了个咒,使用寒冰屏障,把无名给保护起来。 白曲才不会做那种笨事情,明知劈开这块寒冰需要费很大劲,还要去出那笨力气。他这一剑并没有斩向无名,而是于落地的一刹那将长剑横在了哥舒寒的脖子下。 哥舒寒命悬人手,不再抵抗,丢下了三刃剑后闭口不言。 “为什么?你为什么放弃了抵抗?”白曲扭头看向无名道。 “又打不过你,为什么还要抵抗?”在白曲将长剑抵在哥舒寒的脖子下面时,无名身上的屏障就已消失了。无名听白曲发问,从始至终没瞧他一眼,便开口说道。 “话虽不假,可我见你不像是那种会束手就擒的人。”白曲看着无名道。“别动!”白曲头也不回,又说道。 原来哥舒寒见白曲始终都没瞧自己一眼,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打算脱离白曲的束缚。 “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但那也要建立在平等的对决之下。”无名还是很冷漠地说道。 “你是怪我之前跃到空中的那招吧?”白曲想了想笑着道。他说完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你们几个很厉害、很厉害……比我想的还厉害,我刚刚不用那招恐怕躲不开你们的攻势,所以……”白曲说着突然把抵在哥舒寒脖子下的长剑移开了,随后说道:“我不会再使那样的招式了,来吧,咱们公公平平地打一场,只拼招式,不用剑气或者其他的……就像最开始那样。”白曲说着看向哥舒寒,哥舒寒这才明白,原来白曲砍向王墨儒的那剑根本就不是王墨儒用能力挡掉了,而是白曲根本就没使用剑气。 白曲说着又环视众人道:“记住,虽然是只拼招式。但我并不会手下留情,能杀死你们时,我还是会杀死你们的。” “我们也是……”无名歪着头盯着白曲道。 一百六十五 恐惧的无名 “这才有意思,来吧……”白曲笑着道。 无名听说,抬起手,挺着双刃认真地道:“大家小心,这不是寻常的搏斗,而是一场性命攸关的厮杀。”无名说完盯着白曲又说道:“这人不会再让着咱们了,咱们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王墨儒和哥舒寒听说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刃,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曲。 白曲倒提长剑,也暗暗地提防四人。忽然间他眼前红光一闪,便见到一个一人多高的火球向他扑来。他的真身是一朵旋复花,最是怕火,当下一扭身赶紧躲开了。 这个火球不是别的,正是庄梦瑶所幻化的。无论是在宣王宫中与众兵丁搏斗,还是在那暗道中与辛山大王搏斗,抑或是方才与白曲之间的过招,她都没帮上什么忙,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此时她见众人要与白曲性命相博,不再顾忌,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大火球,使出全力向白曲扑去。 白曲躲开庄梦瑶的攻击,随后长剑前伸便向那火球劈过去。庄梦瑶不知道自己幻化成的这团火焰怕不怕白曲的劈砍,但她不敢大意,更不敢以身犯险,足下加劲赶紧滚开了。 白曲哪会这么轻易地饶了向自己发动进攻之人,他见那火球已经滚远,快跑两步,要将那火球劈成两半。 庄梦瑶见白曲步步紧逼,吓得不行,不敢再以火球面目示人,突然变成个小飞虫飞走了。 “梦瑶姑娘,快躲好,别再轻举妄动了。”王墨儒见到那大火球,早就猜出是庄梦瑶变的,此时见她终于脱险,不禁在远处大喊道。 “是啊,这么强大的敌人留给我们对付就好。”哥舒寒挺着三刃剑向白曲攻出两招说道。 “那也得你们能对付得了。”白曲说着长剑向上斜撩,隔开哥舒寒的攻势,随后刚准备还手,便察觉到身后无名已经袭来。他不待无名近身,先扭转身子,一剑向身后横扫而去。 无名万料不到白曲会先攻向自己,见他招来,急忙往地上一滚,躲开白曲的攻击,随后左右开弓,拿着兵刃分别向白曲的小腿上攻去。 白曲长剑攻在外圈,一时间没法回招挡住无名的攻势。他轻抬右脚,连环地向无名的左右手腕踢去,随后身子后仰,躲开王墨儒射来的一箭,长剑跟着向后,击向了在他身后准备攻击他的哥舒寒。白曲这一招既避敌招,又有进招,当真用的再好不过。 哥舒寒之前见过白曲向无名攻击的招式,很清楚自己攻的这招并不能取得什么功效,他只是想扰乱一下白曲的心神,好令无名可以从中取利。所以他这一招并没有用上全力,见到白曲还击的一剑,躲闪起来也没有那么手忙脚乱。哥舒寒于半途伸三刃剑荡开白曲的来剑,随后轻伸猿臂,又向白曲攻了几剑。 白曲若的全力施为,凭着那把赤霄的威力,早把哥舒寒手中的三刃剑给砍断了。他故意叫哥舒寒荡开自己的长剑,借着哥舒寒的力道,一跃而起,左右双脚分踢无名、哥舒寒二人,随后于空中一扭身,钻出了无名和哥舒寒的包围圈。 无名刚站起来就见到白曲伸脚向他踢来,他忙双臂交错,挡下了这一脚。但这一脚白曲使了很大力,无名只觉得这一脚踢在他胳膊上,好不疼痛。 哥舒寒更狼狈,他长剑前伸,倒好似伸着胳膊让白曲去踢一般。白曲右脚踢在哥舒寒的小臂上,把他手中的三刃剑都给踢掉了。哥舒寒不敢大意,见状赶紧施个化水咒,将被白曲踢飞的三刃剑液化了,随后又于手中幻化出一柄三刃剑。 无名见四人合击都奈何白曲不得,与哥舒寒并排而立,悄声问他道:“你干嘛不用你的法术把他冻住?或者向他放些冰箭之类的东西?” 哥舒寒听了,也轻声说道:“你说的那些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这人法力无边,能不惹他使用法力,最好还是不要惹他使用法力的好。” “你说的对,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别使那些法术了。”无名又悄声道。 “你们研究完了吗?”白曲笑着对无名和哥舒寒道。他虽没听清二人说什么,可见他二人口(唇)连动,也知他们在研究一些对付自己的战术。 白曲扫视一圈,只瞧见了面前的无名与哥舒寒,以及远处伺机而动的王墨儒,庄梦瑶在几人交手的这段时间里却不知跑哪儿去了,最起码在方圆几里内他并没有瞧到她的身影。 白曲察觉到庄梦瑶消失了,更加警惕起来:这个女孩儿的能力实在是太特别了,由不得他一丁点大意。 突然间白曲觉得身后火烧般疼痛,他忙转身挥剑去砍,却没砍到任何东西。而他的衣服在那火烧般疼的同时,已实实在在地燃烧起来。白曲手上用力,扯开衣襟前的纽扣,脱下燃着的衣服,往地上一摔,随后坏笑道:“雕虫小技。”白曲说完,左瞧瞧、右看看,十分警惕地提高嗓门又说道:“现身吧,你这种小伎俩令我吃一次亏还可以,若想故技重施,可找错人了。” 白曲身后的那团火的确是庄梦瑶放的,她趁几人斗得正酣,没留意她的行踪,摇身一变变成只小虫,盘旋在白曲周围,随后趁着白曲跟无名和哥舒寒说话的功夫,突然变成个小火球,燃着白曲的衣服后,又变成小虫飞走了。从始至终,白曲只知道是庄梦瑶所为,却没见到她的身影,便也是因此。 哥舒寒瞧见白曲衣服着火,便知那是庄梦瑶所为,他很清楚庄梦瑶的能力,但他也很清楚白曲能力。白曲绝不是说笑,他绝对有那个能力,有那种可以致庄梦瑶于死地的能力,他叮嘱庄梦瑶道:“庄姑娘快回来,他会杀死你的。” 没有回音…… 庄梦瑶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不仅没有回音,也没有现身。 白曲见哥舒寒并没有把庄梦瑶叫出来,又笑了笑,随后连挥几剑,把他附近肉眼所见的蚊虫都给劈为两半。白曲每一剑刺出,哥舒寒都跟着一阵心惊,他不知道白曲劈成两半的那些蚊虫是真的蚊虫,还是由庄梦瑶变幻的。 王墨儒不见庄梦瑶,也很担心她的安危。他拉满弓,用力地向白曲射出一箭,口中还道:“箭来了。”王墨儒原拟这箭即便射不中白曲,也得弄得他手足无措,可谁知,白曲见到这箭射到面前,不闪不避,把手中剑随便一挥,便将王墨儒射出的这箭劈成了两半。 “我瞧的见。”白曲抬头望向王墨儒道。 白曲说这话时,充满了嘲讽,王墨儒听来心头有气,随后拈三支箭在弦上,一起向白曲射去。白曲不待箭到便已攻向了无名,自然而然地躲开了王墨儒射出的三箭。 无名见白曲这一剑攻来,剑法更卓绝,攻势更凌厉,他不敢硬接,只好连连后退。 此一次白曲好像有意要解决掉无名,他攻了无名一招后,并没有就此罢手,向前窜了窜,又是一剑向他刺去。这一剑白曲刺得无名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无名招架不住,只得再向后退去。 哥舒寒见白曲招招向无名紧逼,连经过自己身旁时都没有向自己攻上一招半式。他脚下没有白曲和无名那么快,但也不愿落后,提着三刃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无名退了几步,想到在那暗道中,他曾暗下决心: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绝不会再退后一步。可是如今他节节败退,不免有些大违所愿。 无名想到这些,不再后退,提着双刃,硬着头皮,挡了白曲一招。可白曲的攻势实在是太凌厉了,无名只觉得这一剑蕴含的后势无穷无尽,他有些泄气,不敢与白曲单独过招,扭转头又跑掉了。 与此同时,庄梦瑶变回人形,站到王墨儒身边道:“咱们得想法帮帮无名哥和小寒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王墨儒见到庄梦瑶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地道。 “你没事,我放心吧。”庄梦瑶话虽这么说,可实在有些后怕,白曲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他挥出的长剑差一点就砍到庄梦瑶身上。庄梦瑶也是因此不敢再在白曲身边瞎晃,变回人形模样,站到王墨儒身边。 但庄梦瑶并没有跟王墨儒说这些,她不想让王墨儒心存恐惧地与白曲战斗,也不想让王墨儒替自己担心。她说完便又接着之前的那个话题道:“快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能帮上他们俩。你瞧无名哥不住地后退,显然是招架不住了。” 王墨儒除了箭法准外,便是跟冯承儒学过一些近身搏斗的技巧。但这些近身搏斗的技巧他疏于练习,在宜宁的贡院中连寻常的兵丁都打不过,更不斗不过比那些兵丁高出多少个等级的白曲了。 王墨儒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庄梦瑶见他紧皱着眉,半天不说话,安慰他道:“算了,别想了。咱们尽自己所能,也就是了。”庄梦瑶说完又嘱咐王墨儒道:“你也小心些,我不想……”庄梦瑶并没有把话说完,红着眼眶变成只小虫飞走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来无影去无踪的,又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当此时节他也无暇多想,拎着长弓追白曲去了。 白曲的攻势还是那么凌厉,哥舒寒也还是没有追上二人。无名本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与白曲交手后也不由得胆寒起来。 但这种胆寒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他离开临江的时候,他便已将爵位、名声通通地抛到了脑后,他连自己的肢体、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好恐惧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无名在心中暗暗地道。 无名想明白这些,真的不再后退,转回身,用手中的塞拉提乌挡住了白曲刺出的一剑,随后屏气凝神,见招拆招,不住地用手中的兵刃招架白曲的攻势。开始几招时,无名格挡起来还很吃力,但再拆几招,无名有些摸清白曲的路数,攻防之间也得心应手了很多。他虽不能还击一招半式,但已不至于像先前那般手忙脚乱了。就在白曲连攻了四五招的这段功夫里,哥舒寒也追上来了。 哥舒寒和无名把白曲夹在中间,又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白曲久攻无名不下,也有些心浮气躁,他把赤霄宝剑插进剑鞘后,闭上双目,长出了一口气。 无名和哥舒寒不知道白曲要干什么,见他这幅模样,不敢贸然进攻。 正在此时,王墨儒也跑过来了。 一百六十六 白曲真身 “还没看到庄姑娘?”哥舒寒方才只顾着追白曲,并没有见到庄梦瑶和王墨儒说话,此时见到王墨儒,不免悄声地问他道。 王墨儒不说话,把食指比在双唇中间,示意哥舒寒不要多问。 哥舒寒见王墨儒并没有显现出太焦急的神情,心领神会,知道庄梦瑶并不大碍,因此放心了不少,便又把精力放在了白曲身上。 好半天白曲才睁开双眼——这段时间,他在冥思破解二人的招式之法。无名和哥舒寒虽然厉害,可跟他自己相比还是有所不及,即便不用那些他修习了成千上万年的法术,他也已想到了应对之法。 哥舒寒一直在注视着白曲的肩膀,无论白曲要采取怎样的攻势,最先动的一定是他的肩膀。而且白曲冥思这么久,当他睁开眼睛时所发出的攻势一定非同小可。哥舒寒全神贯注,准备接下他凌厉的一击。 终于白曲的肩膀动了动,跟着他肩膀一起动的还有他的腰——白曲扭过身,没有攻击无名,也没有攻击哥舒寒,他竟向身后的空气横削一剑。 只见红光一闪,白曲这一剑正砍在一个大火球身上。那火球受到如此重击,被击飞出去好远。随着火球越滚越远,火光也渐渐熄灭,一个俏美的脸颊出现在消退的火光中,正是庄梦瑶。 王墨儒见到火球便知这又是庄梦瑶所幻化的,但白曲刺出的那剑太快,而且还毫无征兆,待王墨儒反应过来后,庄梦瑶已被白曲砍中。王墨儒见远处的庄梦瑶双目紧闭,额头上鲜血淋漓,不知她是死是活,顾不上再与白曲纠缠,快步向庄梦瑶跑去。 王墨儒跑到庄梦瑶身边,伸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孔下,感觉到时断时续地还有些暖流往外呼出。王墨儒不放心,又拉起庄梦瑶的胳膊,伸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庄梦瑶的脉搏一如往昔,并没有呈现衰弱的态势。王墨儒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对于庄梦瑶的状况还是很担心,手指也还搭在庄梦瑶的脉搏上,并没有移开。 “庄姑娘怎么样?”哥舒寒瞧见了王墨儒面上的细微变化,知道庄梦瑶并无大碍,但他还是不放心,忙问道。 直到此时王墨儒还没察觉到一点庄梦瑶性命垂危的态势,但她双目紧闭,一直不醒,王墨儒也不知道她是好,还是不好。“目前没事。”王墨儒只能这么回答。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同样的把戏不要用两遍。”白曲淡定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白曲心中还是有个谜团未解:自己并未留情的一剑,理应将这姑娘拦腰斩断,为什么她还是好好的,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难道她的幻术真有那么厉害?幻化成为火焰,便连刀剑也不怕了?可即便是真的火焰,他这一剑也应该将它们劈成两半啊。 白曲回头瞧向庄梦瑶,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迈步向她走去。 无名见白曲砍伤庄梦瑶本就心头有气,此时见他走向庄梦瑶,哪肯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过去?挥动双刃向白曲的后腰接连攻去。 无名的攻势绝对不容小觑,即便是白曲也不能无视无名的攻击。他察觉到身后的无名有了动作,转回身挡住了无名的一击,随后借着无名的力道,又退后几步,这么一来,他离庄梦瑶便也更近了。 哥舒寒生怕白曲会伤害到王墨儒和庄梦瑶,也顾不得那么多,用法术幻化出一道冰壁挡在了白曲的背后,随后快步向白曲扑去。 白曲不知哥舒寒在背后捣鬼,向后退了一步,察觉到背脊凉冰冰的,随后向前一跃,挺剑跟哥舒寒斗在了一起。 白曲察觉出无名和哥舒寒都是剑术上的高手,于攻防转换间十分在意。他一改之前的进攻风格,出剑时三分实、七分虚,出招更快、变化更多,只十余招间便攻得无名和哥舒寒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白曲击退无名和哥舒寒后,得了闲暇,又往庄梦瑶那边跑去,他一定要弄清楚庄梦瑶为什么能在自己的剑下逃得性命。 “原来是这样。”白曲瞧见庄梦瑶被划破的衣衫下露出了那件锁子甲,不禁脱口说道。这件锁子甲并非凡品,他早耳闻过它的大名,只因为这件锁子甲原本就是要送给他的。 王墨儒不知道白曲要干什么,见他向自己二人走来,伸开双臂,挡在庄梦瑶身前。在事态如此紧迫的情况下,王墨儒保护庄梦瑶心切,连他寸步不离的弓箭都没有拿在手上。 白曲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呆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不如今天这般强大时,曾经也有个人类的女孩子待他如王墨儒这般,完全不顾自己性命,只求能保护他的周全。那时的他并没有能力保护住女孩子的周全,这未免成了他一生的痛。 “你不怕死吗?”白曲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并没有回答,但白曲从他那坚定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天白曲站在女孩的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出那女孩的表情应该与王墨儒此时的表情一样。 “好,那我就成全你。”白曲提起长剑快步跑向王墨儒,随后抬起手腕一剑向王墨儒刺去。 王墨儒一点退步的意思都没有,他把双臂张的更开,他要在临死的时候抱住这个将长剑插进他身体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为无名和哥舒寒争取到更多时间,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从白曲的手底下逃得性命…… 一代名剑从王墨儒的腋下穿出,王墨儒借势紧紧地抱住了白曲……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为什么王墨儒感觉不到一点疼? “你通过考验了……”白曲推开王墨儒一些,笑着对他道。怪不得王墨儒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原来白曲这一剑仅仅是从王墨儒的腋下穿出,并没有伤及到他分毫。 王墨儒死里逃生,心里有些庆幸,他也微笑着向白曲表达心中的喜悦…… 可就在王墨儒的嘴角逐渐咧开的时候,他见到白曲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痛苦、惊疑、愤怒……种种复杂的表情汇集在他脸上,使他的面目逐渐扭曲起来——原来哥舒寒见王墨儒身处险境,他为了搭救自己的结拜大哥,竟一剑向白曲背上刺过去。 白曲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王墨儒身上,他想看看王墨儒“临死时”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那表情中是否会有悔恨?是否会有恐惧?但是在王墨儒的眼中白曲并没有看到这些,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愤怒。或许更应该感到高兴吧,高兴世间还有如那个女孩子一样,可以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性命的人。白曲高兴地忘记了提防,忘记了身后的危险,这也给了哥舒寒可乘之机。 哥舒寒也没想到真能刺中白曲,这一剑他为救王墨儒,全力施为,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冰冷的三刃剑刺在了白曲的背脊上,即使强如白曲,也忍不住疼痛地高声痛呼,那惨叫声十分吓人,连昏死过去的庄梦瑶都被这惨叫声给吵醒了。 四人站在白曲周围,抵抗不住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纷纷捂住耳朵。王墨儒感念白曲的不杀之恩,对他的感情也更复杂一些。王墨儒见白曲面目极度扭曲,很想上前安慰安慰他。但哥舒寒并没有给王墨儒这个机会,他发现白曲的身体正在起着细微的变化,便连打手势,叫众人赶紧跑。 四人的身后,白曲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变化,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巨大化,面目也在极度的扭曲……终于那扭曲过后,一张新的面庞如破茧重生的蝴蝶般,从他那原本有些沧桑的脸下显现出来。 那是一朵如向日葵花盘般的旋复花,准确的说是一朵白色的旋复花,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白色的旋复花。 哥舒寒时刻留意着身后的情况,待见到白曲的真身之后,他也忍不住惊惧起来。白曲的真身实在是太大了,整个身体足有小山那么高,花盘有小广场那么大,每片叶子都有如一艘小船,每个根茎都有如一株粗壮的大树…… “快,快往咱们坐骑那儿跑……”哥舒寒发现变回真身的白曲远没有保持人形的速度那么快。但即便如此,他四人不借助坐骑的力量,也很难摆脱白曲的追踪。哥舒寒想到这些冲三人大声嚷道。 “那边,我记得是那边。”王墨儒一直站在远处对于方位了解的比较清楚,指着右手边的方向说道。当此时节,众人也无暇分辨,跟在王墨儒身后,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梦瑶姑娘,你没受伤吧?”边跑着,王墨儒还是不忘关心庄梦瑶道。 “没……应该没……”庄梦瑶并不觉得如何疼,但白曲的那一剑实实在在砍在她身上,这难免让她心有余悸。 王墨儒果然没让几人失望,他们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到了几人的坐骑。哥舒寒的坐骑在之前与白曲的斗争中,被他的剑气劈成了两半。庄梦瑶恐他没有坐骑可乘,对他说道:“小寒哥,你骑我的马,我有办法躲开他的攻击。”庄梦瑶说着幻化成一只苍鹰,当先飞了出去。哥舒寒见状也不客气,快步跑到庄梦瑶的坐骑前,翻身上马,追随庄梦瑶而去,王墨儒和无名也都上了马追哥舒寒去了。 巨大的旋复花在四人身后紧追不舍,它挥舞着巨大的花根不断地向四人击去,那花根每次落下,坚硬的山石上都会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伤疤,几人见那旋复花破坏力如此惊人,骑在马上,跑地更快了…… 几人还没跑出多远,就觉得大地在不住的摇晃,紧跟着山体‘轰隆隆’地响个不停,“咔”的一声,一条巨大的鸿沟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他们前进的道路都给阻绝了。 哥舒寒见此突然想到了那掌柜的说的话,白曲绝对有引起地震的实力,他忙一转马头,指向另外一边说道:“往那边跑。” “梦瑶姑娘,这边。”王墨儒见庄梦瑶飞得远了,怕她见不到众人更换方向,忙叫她道。 三骑一鹰在颤抖的山体上又向西跑了一会儿,耳听得“轰隆隆”直响,几人心知不妙,不免加意的小心。突然间“咔”的一声巨响,几人面前又出现了一条比之前还宽的深沟,这深沟突然出现在众人脚下,弄得三骑有些措手不及,王墨儒马快,更是差点掉进深沟里。 “它是想断绝咱们的退路,把咱们困死在这里。”王墨儒瞪着眼睛说道。 “咱们跳过去……”王墨儒约束穆西向后退了两步说道。 “别冲动!”哥舒寒见状赶紧叫住王墨儒道,“沟这么宽,咱们的坐骑未必能跳过去。就算跳过去,它继续使用这样的法术,咱们也还是死路一条。咱们往山上跑,看看有没有山洞什么的可以躲开它的视线,它找不到咱们自然就回去了。”北面下山的路已被白曲阻绝了,如今西向去往成兰古城的道路也被白曲给弄断了,哥舒寒没法,只得出此下策道。 一百六十七 屡历危险 “你们快上山,我来阻挡他一阵。”无名说着翻身下了马,抽出双刃便要跟变成旋复花的白曲决斗。 “你挡不住它,快上马……”哥舒寒叫无名道。 无名非但没听哥舒寒说的,反而向白曲跑去。哥舒寒见状心中大急,策马追上无名,一俯身把他抱上马。 与此同时白曲也已经赶到,用它那巨大的花根向二人拍击过来。 哥舒寒抱起无名后,便策马向前跑去,硬是躲开了白曲的正面一击。正面攻击虽然躲过了,但白曲这一击的力道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哥舒寒和无名都被这一击震飞出去。跟着他们一起飞出去的还有被白曲这一击崩飞的碎石块,它们击在无名和哥舒寒的身上,好不疼痛。 哥舒寒骑在马上,一直拽着缰绳,被白曲这一击震飞出去,并没有多远,距离那条深沟还有段距离。但无名被哥舒寒抱在怀里,无可着力的地方,被白曲这一下直震进那条深沟里…… 哥舒寒察觉到无名从自己的怀抱中脱落出去,身子刚着地,便立马站起来,随后奋力地跑向那深沟——他要去救无名,救掉进深渊里的无名。 庄梦瑶见无名和哥舒寒遇了难,也急忙俯冲下来,这种关键时刻,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去救人。 庄梦瑶刚飞到深沟的上方便发现无名并没有掉进深渊,他用塞拉提乌插进山体中,挂在峭壁边上,正在勉力地支持。 与此同时哥舒寒也跑到深渊边上,用法术幻化出一阶冰制的阶梯,让无名有了立足之地,随后伸出手把无名拉了上来。 疯狂了的白曲似乎不愿见到任何活着的生物,哥舒寒所骑的那匹马被白曲的花根震倒后,还没站起身,白曲便又给了它致命一击。巨大的花根从马肚子上直穿而过,那马一声哀鸣便既死了。鲜血淋漓,白曲尤恐那马没死,抬起花根瞧了瞧,随后把它扔向了一边。 哥舒寒把无名拉上来,见无马可骑,只得快步跑向了无名的坐骑,可是眼看着白曲那巨大的花根又伸向了无名的坐骑…… 王墨儒见无名掉进深渊,着急了半天。可他也只有空着急的份儿,一点忙都帮不上。此时见无名安然无恙,顿时欣喜起来。王墨儒见白曲杀死哥舒寒的坐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如今又将魔手伸向了无名的坐骑,情急之下一箭向白曲射去。 没有一点功效!长箭射在白曲的花叶上,便好似射在铜墙铁壁上一样,丝毫没起到任何功效。眼看着白曲的花根慢慢击下,王墨儒却帮不上任何忙,不免懊恼不已。 没有坐骑,三人一定逃不出白曲的手掌心,关键时刻还是哥舒寒灵机一动:他用法术幻化出一个冰块击向了那马的臀部。那马吃疼,向前跑出几步,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白曲的一击。 一刻都不能耽搁,无名知道众人不会放任自己与白曲单打独斗,跟着哥舒寒快步跑向那坐骑,先后翻身上了马,又向山上跑去。王墨儒见状也快马加鞭,跟随无名而去。 山体上一道道被白曲花根击打过后留下的痕迹是那么刺目,几人纵马在满是疮痍的山脊上纵情地狂奔,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逃脱白曲的魔爪。也许他们最终还是难逃白曲的手掌心,但逃过这波危险他们都感庆幸。 上山的路要比下山的路难走很多,尤其众人又都骑在马上,行走不快。 白曲在四人身后紧紧相逼,寸步不离,眼看着便又要追上四人。 无名和哥舒寒共骑,坐下马又没有王墨儒马快,落后王墨儒已有些距离。 无名不住地回头,见白曲又快要追上众人,一晃身便要跳下马去,拖延住白曲。哥舒寒早就防着他这一招,见他肩膀一晃便知他要干什么,护着他并没有让他下马,随后道:“别乱动。” 无名不回头,正色对哥舒寒说道:“说真的,咱们四人恐怕不能一起离开这里了。你们先走,别再管我了。” “不行,我不能让你单独冒险。咱们再跑一段,看看再说。”哥舒寒不同意道。 无名见几人前行的道路地势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以跑马,摇头道:“我这条贱命早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我存活在这世界上?”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你存活在这世界上,我只知道我们几个希望你存活在这世界上,并且好好地存活下去。”哥舒寒不懂无名的心里起伏为什么这么大。在宣城内似乎还要大展宏图的他,如今却成为了一个心如死灰的人。但尤是如此,哥舒寒还是不忘安慰无名道。 无名听了这些,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群无论他富贵贫贱都对他一视同仁的人,值得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无名想到这里不再犹豫,架起哥舒寒的手臂,跳下马,随后学着哥舒寒在那马臀上猛力一击。 那马吃疼,向前狂奔而去。 白曲紧随在四人身后,突然见到无名出现在面前,把花根当鞭子使,一鞭子向他横扫而去。白曲那巨大的花根令无名根本就避无可避,他不到白曲那么大的身躯,出招也这么快,只得双手相交,硬接下了白曲的这一击。 沉重的打击将无名整个人都击飞出去,无名如之前的庄梦瑶般,一头撞向旁边的坚石,倒地不起。 白曲见无名倒在地上,举起他那巨大的花根又向无名竖插过去。王墨儒亲眼见到白曲曾用这样的招式一下子就插死了哥舒寒骑的那匹马,此时见他又击向无名,奋起神力,一箭往白曲的花盘中心射去…… 哥舒寒见无名从马上跳下去,早就勒转马头向他跑去,他没能抵挡住白曲的攻击,但见白曲这一击非要了无名的性命不可,急忙纵马跑过去,侧着身子拉开无名,随后见那花根就在眼前,念动咒语,想要用自己的冰冻术冻住白曲。 哥舒寒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把白曲这么粗壮的花根给冻住,但他确确实实成功了。那巨大的花根被冻在原地,一点动弹不得。 正在此时,王墨儒的那箭也射中了白曲的花盘,白曲的花盘好像要比它其余的部位脆弱很多,受此箭创,忍不住一声嚎叫,跟着全身都扭动起来,连刚被哥舒寒冰冻住的花根也解开了束缚。 “白曲……”王墨儒仰着头大声嚷道,“你看好喽,是我,是我杀死你手下的,刚才也是我射伤你的,你要报仇找我一人就好,跟他们无关。” 白曲好像能听懂王墨儒说的话一般,歪着花盘朝向了他。王墨儒就是要引开白曲,见它“看”向自己,一扬马鞭,架着穆西向北跑去。 穆西跑的很快,可还是没有脱离白曲的攻击范围,白曲用它那巨大的花叶向王墨儒斜击而去。王墨儒没法招架,只能控制穆西向旁跑开,以躲掉白曲的攻势。 白曲好像真怒了,他见王墨儒向旁跑去,一使劲从花盘中喷出一股巨大的洪流,向王墨儒激射而去。这股洪流的水量异常庞大,大到刚与王墨儒接触,便立马将他与白马一起湮没。 王墨儒自幼在城乡、山里长大,水性本就不好,此时大水没了头,王墨儒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抹掉头上以及眼前的水,可他心中一急,忘记了拽住缰绳,等他稍缓过神来时,穆西已被大水冲跑了。 王墨儒想去追白马,可他不怎么会游泳,刚扑腾两下,便呛了一口水,随后越扑腾呛水越多,照此下去不用白曲攻击,他自己就会被这股洪流淹死。 庄梦瑶一直在留意下方的情形,见王墨儒溺了水,变成只雄鹰,一个俯冲抓起他背脊上的衣服,随后带着他向远处飞走了。庄梦瑶并非真要带着王墨儒飞走,她只是对于白曲的实力有些恐惧,想要带着王墨儒远兜个圈子,再飞回来。 白曲见庄梦瑶从斜刺里杀出来将王墨儒救走,又在自己面前飞个不停,伸出两片最长的花叶,如拍手般,要将庄梦瑶和王墨儒拍死在自己的掌心里。眼看着白曲就要得逞,千钧一发之际庄梦瑶奋起双翼用力地向前飞了飞,躲开了白曲致命的一击,随后又向远处飞去。 白曲见庄梦瑶抓着王墨儒飞远了,移动起它那巨大的身子便要去追二人。 可是它刚移动身子,就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向前一步。原来哥舒寒想到白曲既是旋复花精,体内的水元素一定少不了,若不然方才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把这么一根巨大的花根给冻住。哥舒寒想明白这些,催动法力,使用冰冻术把白曲的整个下半部分都给冰冻住了。 白曲下半部分被冻住,自然没法移动,哥舒寒一点也没有松懈,还在催动法力,他要把白曲整个身体都冻住,因为在他心里已经有个最“完美”的逃生计划。 一百六十八 英年早逝 冰冻白曲要比哥舒寒预想的容易得多,也快得多,还没待白曲反应过来,哥舒寒就把它整根花茎和花叶都给冻住了。如今的白曲只剩下一个花盘还可以移动,它见到哥舒寒在搞鬼,摇晃着那巨大的花盘向哥舒寒砸来。但是花茎不能弯曲,白曲那巨大的花盘也起不了什么功效。它只能低下头来,却伤不到哥舒寒分毫,空自着急了半天。一炷香过后,白曲连顶上的花盘也不能动,它整个身体都被哥舒寒给冰冻住了。 就在哥舒寒冰冻白曲的这段功夫里,庄梦瑶带着王墨儒也飞回来了。 王墨儒见大功告成,高兴地道:“成了、成了,兄弟你太厉害了。”王墨儒说完,用手拍了拍白曲那被冻得结结实实的花根,脸上得意洋洋。能控制住这样一个能力超群的庞然大物,的确很是难能。 哥舒寒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他扭过头问庄梦瑶道:“庄姑娘,你能想法带着两个人飞走吗?” 庄梦瑶想了下,她曾经学过一种变幻成大鹏的幻术,那大鹏庞大无比,别说带着两个人一起飞走,就是再多些人她也能一并带走。只不过她长时间没有使用这幻术,有些生疏了。此时听哥舒寒相问,有些勉强地说道:“应该可以。” “可以就好。”哥舒寒点点头又对王墨儒道:“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们记好。”哥舒寒不容二人说话,便转对庄梦瑶说到:“庄姑娘,一会儿你想办法带着大哥和无名兄弟先离开……” “小寒哥,那你呢?”庄梦瑶见哥舒寒丝毫不提他自己,忙问道。 “我?”哥舒寒有些犹豫。他说完轻轻的长出一口气,又正视庄梦瑶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面对实力这么强劲的白曲,你能有什么办法?”王墨儒追问道。 “现在没空解释,我说自有办法便一定有我的办法。”哥舒寒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就算有什么计划,跟我们说说又何妨?”庄梦瑶温言道。 “现在没时间了,待我逃出去再跟你们说。”哥舒寒低声细语,说这话时好像没有了往日的那股自信。 这样异常的反应或许能瞒住别人,但根本瞒不过他同伴们的眼睛。“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想要自己留下来,好给我们争取可以逃生的机会。”王墨儒指着白曲,大声嚷道。 “不然呢?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哥舒寒见心思被王墨儒识破,反而异常冷静地问道。 “有的,一定有的……”王墨儒凝着眉道。他说完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又自言自语地道:“快想起来,快想起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别自欺欺人了,我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你能想出来?”哥舒寒瞥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们快走,我的法力不足以让我们尝试第二次。” “不,我不走。事情因我而起,也应因我而终。”王墨儒想不出来办法,将双手从头上用力地甩下来,挺胸道。 “你有什么能力能阻挡它追赶咱们的脚步?”哥舒寒冷冷地问王墨儒道,他说完摇摇头又道:“听我的,快走吧。咱们不是它的对手,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这是唯一可以保全大家的方法。” “可是,那也不能让你……”王墨儒已经想到了哥舒寒的下场,他不忍再说下去。 “战斗就是这样,总会有人牺牲。”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哥舒寒对此看的也比较淡然。 “不,我不要有人牺牲,它是位谦谦君子,你放开,我要跟它好好谈谈。”王墨儒还是不依道。 “那是之前,它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你没见它要将咱们都赶尽杀绝吗?”哥舒寒大声道。“别傻了,赶紧逃命去吧。趁我法力耗尽之前,你们还有逃生的机会。”哥舒寒又说道。 “不,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一位拜把子兄弟,我这当大哥的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王墨儒拽着哥舒寒的胳膊道。 “少放屁了,你到底多大年纪,我在咱们同行的头一天就问过庄姑娘了。”哥舒寒笑着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看向庄梦瑶,见庄梦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知道哥舒寒所言不虚。 哥舒寒说完又接着道:“你叫了无名兄弟一路‘无名哥’,你当我就一点都不会起疑?”王墨儒听说,这才恍然大悟,他早该想到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聪明绝顶的哥舒寒。 “我不管,不论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咱们既然结拜为异性兄弟,就是承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虽然没许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但临危之际,我怎么能舍下你独自逃生呢?”王墨儒依旧坚持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哥舒寒不再理王墨儒,他转向庄梦瑶说道:“庄姑娘,你是位好姑娘,我的这位兄弟神经有些大条,办起事来也略显孩子气,今后可得你多费心照顾他了。”哥舒寒说这话时,大有临终托孤之意。 庄梦瑶少女心思,情绪较易波动,她想到哥舒寒将为开脱众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早就泣不成声,此时听哥舒寒向她嘱咐,捂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算作对哥舒寒的承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有你……”哥舒寒又转向王墨儒道,“庄姑娘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哥舒寒说完颇有深意地瞧着王墨儒和庄梦瑶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充满了对他二人的祝福。 “嗯……”王墨儒知道事情已无法弥补,也留下泪来…… “无名兄弟醒来时记得跟他说,叫他不要忘了跟我的约定:待他身居高位或者新登大统之时,一定要给天底下千千万万寒窗苦读的书生一个好前程,这是他亲口答应我的。” “好,我会转告他的……”王墨儒泣道。 “别伤心了,我这当大哥的,不就是要照顾小弟嘛?”这话是祁二说的,在那客栈中,王墨儒曾给众人讲过。哥舒寒此时想到祁二的话,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不叫人省心……”哥舒寒说到这里也留下泪来,“不过有你这样一位结拜兄弟真好!”哥舒寒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边流泪一边笑着道:“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好吗?” “好,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认你做大哥。”王墨儒大声哭到。 “快走吧,我法力快耗尽了。”哥舒寒笑着对二人道。他说完见庄梦瑶还是蹲在地上痛哭,一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又大声叫她道:“庄姑娘,快起来。你们再不跑,对得起我的这一番牺牲吗?” 庄梦瑶听说站起身,伸衣袖擦擦眼泪——可心碎人的眼泪又哪是可以轻易擦干的?她念动口诀,变成一只庞大的大鹏鸟,呼扇着翅膀把无名抓在手里。 王墨儒见庄梦瑶幻化成的大鹏鸟这般巨大,仿佛看见了曙光,又对哥舒寒道:“兄弟,梦瑶姑娘变成的大鹏鸟这般巨大,可以把咱们三个都带走。” “你就不肯叫我一声大哥吗?”哥舒寒含着泪笑道,“我的法力将要耗尽,这冰冻术也越来越不灵。现在只要我的手掌离开它的身体,它立马会行动起来,那时咱们谁都逃脱不了它的手掌心。” “……”王墨儒知道哥舒寒所言不虚,死命地咬着后槽牙,紧握拳头,浑身都因为用力而颤抖起来。 “走吧,别辜负了小寒哥的一番好意。”庄梦瑶留着泪道。 “……”王墨儒看着哥舒寒还是不说话。 “走吧……”大鹏鸟用它那宽阔的翅膀拍了拍王墨儒的后背轻声道。 “……”王墨儒虽然知道这种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还是不愿离开。 “赶紧走吧,只要你记得我们来世的约定就好。”哥舒寒笑着道。 “嗯。下辈子便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再亲口地叫你一声‘大哥’……”王墨儒喊道。 “……”哥舒寒不说话,背对着三人挥了挥手。 “大哥……”大鹏鸟见王墨儒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伸出爪子把他抓起来,拍拍翅膀飞起来了。王墨儒实在不愿跟哥舒寒分别,此时感觉身体在一点点上升不禁叫哥舒寒道。 哥舒寒并没有回头,他抬起另外一只手,也贴在了白曲的花根上——哪怕耗尽所有的法力他也要为三人争取到更多逃生时机。 “你放开我……”王墨儒在大鹏鸟的爪子上死命地挣扎道。“大哥……”王墨儒痛彻心扉地哭道。大鹏鸟怕王墨儒自寻短见,把他抓得更紧了…… 良久良久,哥舒寒法力耗尽、体力也耗尽,再也支撑不住,双手脱离白曲的花根,向后倒在了白曲的阴影里。 在他倒下的瞬间,他见到天还是那么蓝、阳光还是那么柔和,几声大鹏鸟的哀鸣声划破天空久久不绝。 见到这些哥舒寒那苍白又豪气十足的脸上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百六十九 伤感 温暖的柔风吹遍了山涧的每一个角落。庄梦瑶载着王墨儒和无名奋力地飞出好远,自觉已离白曲好远好远,这才缓缓地落下来。经此一事庄梦瑶心力交瘁,刚落到地上,便哭晕过去。 这一路上王墨儒的眼泪都没有停过,此时不知是已经将眼泪哭尽了还是怎的,神情木讷地望着眼前一尺多远的地方,呆呆地出神。 过了一会儿无名先醒转过来,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与白曲对敌的时段,一下子跳起身,随后便去摸腰间的兵刃。 兵刃还在,敌人却已不见了…… 无名左右瞧了瞧,不见了白曲,也不见了哥舒寒,走过来问王墨儒道:“咱们怎么到这儿来了?白曲呢?舒寒兄弟呢?” “……”王墨儒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无名见王墨儒不说话,又见庄梦瑶躺在一边不知死活,走到她身边轻声叫她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 庄梦瑶昏死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无名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又走到王墨儒身前,揪着他的衣襟说道。“舒寒兄弟呢?他在哪里?”无名瞪着王墨儒问道。 王墨儒的眼神逐渐有了些神采,他转动眼珠缓缓地瞧向无名,嘴巴抽动着欲言又止。 无名见到王墨儒的这个神情,便知情况不妙,一松手放开王墨儒的衣襟。他突然间不想知道哥舒寒的消息了,因为他知道他听到的极有可能会是噩耗。 王墨儒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随后两行眼泪又跟着留了下来。 无名见王墨儒这副模样,撅起嘴歪着头向旁边瞧了一眼,随后又正视着王墨儒直喘粗气…… 过了半个时辰,庄梦瑶悠悠醒来,她没见到哥舒寒的身影又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无名冷眼地瞧着庄梦瑶,任由她哭了半天,才安慰她道:“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庄梦瑶又哭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给无名讲了哥舒寒如何舍弃自己的性命,来给众人争取逃生机会,以及哥舒寒临死前都不忘与无名之间的那个约定。 “好,兄弟,我答应你!以后如果我能身登大统,一定会善待天下学子。”无名听庄梦瑶讲完抬起头望着天空暗暗地发誓道。 王墨儒听到这些,想起哥舒寒的音容笑貌,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王墨儒还没哭几声,所有的伤心事便一起涌上他心头:他自幼父母双亡、长大后待自己情深义重的恩公孙孝礼被人设计害死、自己的结拜二哥祁继儒被牛二打死、刚与自己拜把子的哥舒寒也被白曲杀死。为什么他就像瘟神一样,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些那种对命运无常的感慨,那种对自身无能的愤恨,那种对于逝者的追思,所有的感情一齐都涌上心头,压抑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忍不住仰天长啸,试图用这种方法来缓解心中的愤恨。 哥舒寒虽然是最后加入这个团队的,但他的到来给这个团队带来了太多太多:智慧、战斗能力、危急时刻的应对、口渴时候的甘泉……那啸声仿佛在告诉三人,一切的一切从这一刻起都将成为过去。今后他们可能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问题从此刻起都要他们自己来解决。 庄梦瑶给无名讲完事情的经过,见王墨儒哭的这么伤心,便走过来想要安慰安慰他。可一个伤心人又怎能安慰另一个伤心人呢?庄梦瑶说着说着,想到伤心处,便着王墨儒一起哭起来。 “我去那边看看。”无名见二人哭的这么惨,面无表情地说道。此时二人自顾自的伤心,根本无暇搭理无名。无名见没人说话,慢慢地走开了。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几颗星星出现在如夜幕般的天空中。无名已离开好长时间了,依然不见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此时的王墨儒和庄梦瑶根本无暇去管那么多,二人面面相对,彼此伤心。 二人还是早上在立村吃的早餐,他们与白曲战斗了一天,水米未粘牙,早就有些饿了。可是失落、伤心占据了他们整个心思,他们现在连一点食欲都没有。 王墨儒既不想起来找吃的,也不想赶路,躺在草丛上,用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他望着满天的繁星,想着自己的心事。 庄梦瑶可没有王墨儒那么豪放,她抱着双腿,把下巴放在双膝上,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 天色又更黑了些,二人的背后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响动,王墨儒好似将生死置之度外般,对身后之事不理不睬,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庄梦瑶定力终究不如王墨儒,她听见身后的响动,回头去瞧,见是无名,望了他两眼,便又回过头来。 无名手中拎着一个布包,那是他下午到周围树上采摘的野果。他拿着这兜野果走到二人跟前,将它们扔到王墨儒和庄梦瑶中间,随后一声不吭地走到一株大树旁,靠在上面,闭起了眼睛。 没有人动那兜野果,王墨儒甚至连瞧都没瞧一眼,他的脑中反复地出现祁二、哥舒寒,哥舒寒、祁二……这两人便好似一个太极图般,此起彼落地在他脑中转个不停。 在二人反复出现在王墨儒脑中时,他终于弄明白:为什么祁二死时,他没有那么伤心,只一心想着要手刃牛二为祁二复仇;而哥舒寒死时他却伤心至极,根本连复仇的想法都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因为牛二和白曲的能力实在太悬殊了,他可以向牛二宣战,却绝不敢再向白曲宣战。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实力这般不济。 “嘭”的一声,王墨儒伸拳头用力地向山石上砸去,他要发泄心中的不满,要宣泄自己对于力量的渴望。 “嘭”的一声,王墨儒伸拳头又用力地向山石上砸去…… 庄梦瑶见王墨儒这般作践自己,心中不忍,待他又伸拳砸向山石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庄梦瑶见王墨儒瞧向自己,向他摇了摇头,满眼的可怜道:“人死不能复生,小寒哥……” “小寒哥”三个字好像成为了庄梦瑶心中的痛,她说到这三个字便伸手捂住了嘴,哭泣着咽下了后面的话。 “梦瑶姑娘,我要变强,我想保护大家,请你帮帮我……”王墨儒哭着道。 “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的……”庄梦瑶并没有松开王墨儒的手腕也哭着道。 “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无名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二人身后,正色道。 有什么是比绝望时朋友的一句安慰、一句支持更让人暖心的呢?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身边不止有一位这样的朋友。 夜更深了,庄梦瑶和无名都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王墨儒望着这满天的繁星又想起他们坐在鹿林书院的房脊上喝酒谈天的场景。他记得那天哥舒寒曾用法术幻化出片片雪花,那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王墨儒想着,又伸出手去,他的手边好像又出现了片片雪花…… 清晨的鸟鸣声将三人从睡梦中吵醒,这一夜王墨儒不止一次地梦见哥舒寒。梦见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见哥舒寒并没有死,又回到了他们的身旁,他们说说笑笑地一起启程,一起去成兰古城的赌坊中赌钱。 可当王墨儒醒来时才发现,这些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 伤心、失落的情绪一瞬间都向王墨儒袭来,可他并没有像昨天那般沮丧,他曾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强,他不允许再让这样的情绪占据他思想的主体。 王墨儒坐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打开无名拿回来的那个包裹,从中捡了几个果子大口大口地吃了。 庄梦瑶一日未进食,这时也真饿了,挑了几个果子向口中塞去。 “走吧,这里既没食物又无饮水,咱们待在这里早晚会没命的。”王墨儒见庄梦瑶和无名也吃过果子,建议道。 “咱们不去现场……看看吗?万一小寒哥灵机一动又想到个什么好主意,逃脱了白曲的魔掌。”庄梦瑶低声道。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白曲疯狂后一直想要置众人于死地,以他那么强大的力量又怎会杀不死区区一个法力耗尽的哥舒寒呢?但她还是心存侥幸。 “……”王墨儒不说话,他虽然也很想到现场去看看,看看哥舒寒的下场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他又有些不敢,不敢自己去看,他怕看见哥舒寒会如那匹白马一样被白曲用花根刺穿了肚皮。更怕再回到现场时会碰到白曲,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无名如此,庄梦瑶更是如此。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说话,说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她说着变成一只苍鹰,向来路飞去了。 一百七十 尸体消失之谜 “……”王墨儒动了动口还是忍住了,他实在矛盾极了。他想到现场去瞧瞧,瞧瞧哥舒寒到底有没有像庄梦瑶说的那样,灵机一动逃离了白曲的魔掌。可是这样做,无疑要冒很大的风险。若说不想到现场去瞧瞧,又无疑是自欺欺人。 也许庄梦瑶变成苍鹰飞过去瞧一眼是最好的选择吧。王墨儒沉默着蹲下来,他暗暗祈祷,祈祷哥舒寒并没有遭受白曲的毒手,可以跟着庄梦瑶一起回来。 王墨儒的这一想法终究是趋利避害的空想,当苍鹰按照记忆的路线原路返回到他们痛苦的起点的时候,现场的情况比它想象的还要惨烈。 庄梦瑶的坐下马被白曲一击贯穿马腹,死于几人逃亡的途中。几人情急逃命,自然没来得及安葬这位载着他们走出好远的老朋友。此时一群乌鸦围在那匹马的身边,正在分食它的尸体。其中一只乌鸦见到头顶上的苍鹰,还不忘冲它大叫一声,以显示自己的强大,驱赶它,叫它不要惦记自己的食物。 庄梦瑶回到这里本就有些胆战心惊,听到那乌鸦的叫声,自然一惊,随后皱起了眉头,加速向前飞去。 那匹马死的地方距离哥舒寒冰冻白曲的地方没有多远,苍鹰刚往前飞了两飞就瞧见地上有一个大坑,坑中殷红一片,好像是血的痕迹…… 苍鹰俯冲而下,它要瞧清楚那殷红到底是什么。果真是血!苍鹰没有瞧错。而且这血很可能是从跟它极亲近的人身上流出来的。苍鹰见那殷红的血迹上铺满了苍蝇,向前飞了一飞,把它们赶跑了…… 看来哥舒寒还是遭了毒手:这如此坚硬的山体上凿出这么大的一个坑,除了白曲又有谁来?而坑中的这些血迹,除了是哥舒寒身上的,又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呢?想到这些苍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咦?小寒哥的尸体呢?”苍鹰左右瞧了瞧,不见哥舒寒的尸体,不禁在心里惊奇道。 四周没有一丁点拖拽尸体的痕迹,也没有如那匹马般被吃剩下的白骨,更没有被大力击打过留下的残肢断骸。只有这么一大滩血迹,哥舒寒的尸体就像凭空消失般,不知到哪儿去了。 苍鹰到附近仔细地搜查了一遍,连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下它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哥舒寒尸体的下落。 苍鹰找不到哥舒寒的尸体,更想不到他的尸体到哪儿去了,只得原路返回,找到王墨儒和无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跟他们说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他们连可以说得通的可能性都猜不到一个。 “咱们还是往前赶路吧……”无名说道。 王墨儒虽还想回去看看,但也知自己回去也是白搭,弄不好还会碰到白曲,听无名这么说,狠了狠心终于踏上了前行的路。 在跟白曲的战役中,所有坐骑死的死,丢的丢,三人无马可乘,只好步行。三人的行李、食物以及从暗道中运出来的那些金银珠宝都在被那些柏树精一抢而空的大车中,除了王墨儒藏在身上的一点金叶子外,三人没有一丁点食物、没有一套换洗的衣物、没有一块可以遮风挡雨的布棉,除了满心的伤心难过和一身的劳累外,他们别无他物…… 三人现在很想找到一个城市或者小镇补给一下他们的应用之物,但首先他们最应该做的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无名在昨天采果子的时候已经大约查清了周围的形势,只要走出这个山涧,再翻过一座大山就能到一个小村中,虽然无名也不知道那小村到底处于成兰古城的东南还是西北。 三人又渴又饿,但翻过一座大山对于他们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再遇到白曲,他们三个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白曲现在在干什么?他是否已经恢复理智,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人形模样?如果他变成了人形模样,看着被他杀死的哥舒寒又会作何感想呢?”王墨儒站在山顶上想道。 只要下了这座山峰他们便又可以走进人类社会,走进人类文明,远离那么妖魔鬼怪,远离那些难过的伤心事…… 王墨儒看着已经准备下山的庄梦瑶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也迈步下山去了。 “其实只要大家还记挂着哥舒寒,还记着他的一言一行,还念着他的好,他便没有白白牺牲……”王墨儒在心中道。 当然对于这么一位曾给他们带来无限欢乐、解决他们无数困惑的人来说,谁又会真的忘得了呢? 三人在路上行了十余天,伤心、烦闷的情绪似已消尽了不少,相互交谈间,话也不似之前那么少了,王墨儒和庄梦瑶之间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有说有笑、有打有闹。 这十余天里三人不是翻越一座座高山便是往返于村落之中,从没有踏上镇子或者城市一步。三人每日行走在烈日下,既无衣物可换,又没有澡可洗,浑身湿漉漉的,一身汗臭味,早就臭不可闻。 庄梦瑶还是如往日般,难忍旅途奔波之苦,不住口地要这要那。这一天三人行了大半天,所到之处都是光秃秃的山石,庄梦瑶一天都没喝到水,忍不住又嚷道:“小……”她本是要喊“小寒哥”,可刚回过头去,见身后只有无名而没有了哥舒寒,这才想到哥舒寒早已离开三人好几天了。她不想让大家伤心,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字都咽了回去。 自从哥舒寒离开后,王墨儒的心思细腻了很多,他见庄梦瑶这么一副神态如何不知道她要干嘛,但他并没有说破。哥舒寒对于三人都同样重要无比,三人都不愿提起他而惹其他人伤心。 庄梦瑶说完那个“小”字,偷眼去瞧王墨儒,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显是已知道了自己要表达什么,赶紧改口道:“小兄弟,你怎么走那么慢?赶紧走,到前面的镇上姐姐给你买酒喝。” 庄梦瑶的身后只有无名,无名见她叫自己小兄弟,也不跟她一般见识,随口说道:“你别后悔。”无名听到有酒喝,步下果真快了很多,感觉他刚抬腿,两步间就超过了庄梦瑶。 “小伙子,你慢慢走,我们可得先行一步啦。”庄梦瑶拍拍王墨儒的肩膀笑着道。她说完瞧着无名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跟我比脚力……”庄梦瑶说着幻化成一只苍鹰飞过了无名的头顶。 三人行了这十余天,不见白曲追来,又没碰到任何奇异事,庄梦瑶的胆子也不免大了很多。她刚飞起来便见到前面的镇子,一个叫做清潜镇的大镇。她早听人说过,清潜镇与她们要去的成兰古城只有一个栖苍山的主峰之隔,是成兰古城与朝禄城之间最大的城镇。 庄梦瑶见那清潜镇颇具规模,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暗喜——终于有个地方可以让她好好地洗个澡,换身衣服了。这十余天吃穿住行,白天黑夜干什么都是这一身衣服,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了。 庄梦瑶低下头去,见无名足下使劲,还在快速地追赶,灵机一动,想跟吓一吓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无名哥”。 想要激无名,没有什么东西是比酒更好使的。这十余天里,三人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上一口,更别说酒了。有时候他们投在农家里,主人也会招待他们一些酒食,可那点酒怎么能够无名喝?他们借宿化食,无名又不好意思向主人多要,只好强忍着肚中的酒虫。 这一路上无名既伤心哥舒寒英年早逝,又要跟肚子里的酒虫做斗争,心情早已差到了极点,此时听庄梦瑶说到前面的镇上给他买酒喝,哪还会跟她客气,施展出他那敏捷的步法,一路追庄梦瑶而去。只可怜后面的王墨儒,既没有如庄梦瑶那样的变幻之术,又没有无名这般快速的脚下功夫,他生怕跟不上二人,也只好玩了命地往前跑。 跑了一会儿,无名抬头突然不见了庄梦瑶,心中不免有些慌:一者是担心庄梦瑶的安危,二来周围都是半人多高的杂草,他也实在有些认不清到清潜镇的路。 突然无名听到身旁有隐隐的虎啸声从杂草中传来,他一下子停住脚步不再向前:他既不想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这样的猛兽面前,更担心身后的王墨儒,怕他倏忽之间没法应对。 其实那虎啸声本是庄梦瑶为了吓唬无名发出来的,她于草丛间见到无名不再向前,手垂在腰间随时准备掏出皮鞘中的塞拉提乌,目光炯炯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她突然有些怕了,她不是没见过无名的快剑,她真怕自己刚跳出去吓他,便遭了他的毒手。 庄梦瑶想到这些马上变回原形,站起来道:“无名哥,是我……” “你怎么在这儿?”无名诧异地问道——他原以为庄梦瑶已经飞远了。无名说完,见到庄梦瑶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想到现在她站的这个地方与方才发出虎啸声的地方大同小异,又问道:“刚才是你在捣鬼是不是?” “不是我……”庄梦瑶忙矢口否认。但她刚说完,便嘴角上翘,憋不住笑,又道:“真的不是我……” 无名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分辨得太清,他反过来叫庄梦瑶道:“不管是不是你,反正到前面的镇子,你答应要给我买酒喝的。” “我可没银子给你买酒喝……”庄梦瑶嬉笑道。她这是实话,她对银子没有王墨儒那么贪婪,早在朝禄城她就将银子都放到哥舒寒那儿了,反正这么一大箱金银又不知道花到何年何月,她的那点碎银子便更无足轻重了。可谁知一大箱金银都被白曲手下的那群柏树精抢跑了,庄梦瑶这儿也没了银子。 庄梦瑶见自己说完,无名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之情,忙又说道:“无名哥,你别伤心。我虽然没有银子,可咱们可以找有银子的给你买啊。”两人耽搁这么一会儿,王墨儒也赶到了,庄梦瑶看着王墨儒气喘吁吁的身影笑着道。 “我刚才好像听到老虎的叫声了。”王墨儒不知道前因后果,看着二人有些着急地道。 “你听错了吧?”庄梦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 “不可能,那虎啸声震耳欲聋,绝对假不了。”王墨儒说完又看着无名道:“无名哥,你听到了吗?” “……”无名摇摇头却不说话,帮着庄梦瑶一起扯谎。 “怎么会没听到呢?应该就在这附近啊。”王墨儒满脸的疑惑道。 “我们真的没听到。”庄梦瑶一本正经地道。她说完又想逗逗王墨儒,便说道:“你既然听到了虎啸声,那虎啸声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学来听听。” “我学不上来,不过那啸声应该是一只母老虎发出来的。”王墨儒为难道。 “母老虎……”无名忍不住笑,看了庄梦瑶一眼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谁是母老虎?”庄梦瑶有些生气地道。 “谁是母老虎?我没说谁是母老虎啊!我是说那啸声应该是一只母老虎发出来的。”王墨儒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无名为什么笑,更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生气,却正色道。 王墨儒一口一个“母老虎”,这可气坏了庄梦瑶,但她又没法辩解,只好直跺脚。 “你听,这才是公老虎的叫声。”不远处又有一声虎啸传来,王墨儒指着旁边的杂草说道。 王墨儒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一只猛虎咆哮着向他们扑来。无名见状急忙拉着庄梦瑶闪开,而王墨儒也已跳到了一边。 “看来这只公老虎是找母老虎来了……”无名见那只老虎瘦得皮包骨头,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躲开那老虎的一击后,还不忘取笑庄梦瑶道。 庄梦瑶方才被王墨儒说了半天“母老虎”,此时又被无名取笑,一肚子气无处撒。瞧见那瘦虎再次向她扑来,突然变成一只巨熊,一伸手便向那瘦虎的天灵盖上拍去。 庄梦瑶这一下几乎使上了十成力,但那瘦虎的天灵盖实在太硬,被庄梦瑶这一击打出去好远,一翻身又站了起来,喉头发出“荷荷”的声音,围着三人慢慢地踱步,准备着下一次扑击。 王墨儒早擎弓箭在手,见庄梦瑶这一击没多大功效,他有意卖弄本事,不待那瘦虎攻击三人,便一箭向它射去。王墨儒这一箭使上了全身的劲力,那箭如流星般,急奔瘦虎的天灵盖而去。 如此正面的一击,照说那瘦虎应该下意识地躲闪一下,但王墨儒射出的这箭实在太快了,那瘦虎竟没来得及有一点反应,便中箭倒地。 王墨儒一箭射中瘦虎,不免一声欢呼。他呼声刚落,便见那瘦虎竟又站了起来,心中的欢快也变成了沮丧。 那瘦虎中箭后气焰消了不少,夹着尾巴又向三人叫了两声,随后转身便要跑。王墨儒见状搭弓又要向它射去,庄梦瑶却在一旁相拦道:“看它这么可怜,就饶它一命吧。” “哪里可怜了?它瘦成这样还在路中害人,若是再胖些那还得了?”王墨儒并没有放下弓箭便说道。庄梦瑶见王墨儒面色不善,后退两步让到了一边。 最近这些时日由于哥舒寒的原因,三人心中一直就有股邪火没处发泄,也是这只瘦虎倒霉,非得惹到他们头上,这无异是火上浇油,可怜的瘦虎不免沦为三人撒气的靶子。 一百七十一 王墨儒卜卦 三人到达清潜镇时已近黄昏。镇口虽也有个不大的客栈,可那客栈并没有条件供三人洗热水澡,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镇子,不洗热水澡怎么成?三人只与那客栈掌柜的交谈两句便走出来,因为他们闻言镇东有个客栈既干净又舒适,还可以洗热水澡,便一齐向镇东走去。 无名本以为三人会在这小客栈中投宿,他已做好了只躺在床上喝酒,其他什么事都不干的准备。此时听说又要走一段路才有酒喝,酒瘾难忍,向王墨儒要了点银子,到旁边的酒馆买酒去了。 “真搞不懂酒有什么好喝的?无名哥怎么就爱成这样?”庄梦瑶看着无名的背影摇头道。 “这就叫人各有好。”王墨儒实在也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但他爱极了赌博,因此说道。 庄梦瑶看着王墨儒笑嘻嘻的样子,如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白了他一眼,说道:“还人各有好?都是些臭毛病!” “说话可小心些,小心我告诉无名哥你在背后说他。”王墨儒故意威胁庄梦瑶道。 “告诉就告诉呗,反正我又不在乎。”庄梦瑶见无名已抱着两坛酒从那酒楼中出来,没走两步就捧着一个酒坛“咕嘟、咕嘟”喝了半天,随后伸衣袖擦了擦嘴角,显然心情大好,便满不在乎地答道。 王墨儒面对着庄梦瑶,背对着酒楼,根本就没瞧见无名从酒楼出来,听庄梦瑶当着面叫嚣,又说道:“好,你可别后悔,一会儿无名哥出来我就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无名站在王墨儒身后说道。 王墨儒实在想不到无名去买酒,一来一回竟这般快,听他在身后说话,不免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来见无名精神百倍,自信满满,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不少。 “看来喝酒还是有些好处的。”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地道。 无名并没有继续追问王墨儒要告诉他什么,反正王墨儒和庄梦瑶吵嘴或者打闹总会加上他。王墨儒也没有解释,他只是与庄梦瑶逗着玩,又怎会真向无名告状? 此话题便算告一段落,三人说说闹闹地继续前行。 清潜镇的街市热闹非凡,几与其他大城市无异。此时正值饭点,几人又实在有些饿了,便在街两边买点小吃,边吃边行。 正走着,三人见到前面有两个卦摊,可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卦摊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而另外一个卦摊却冷清得无人问津。若说两个卦摊隔的远也就算了,可这两个卦摊相距还不到一丈,却如此天差地别,也真是让人惊奇。 “那边那么热闹,咱们也去看看吧。”庄梦瑶少女心性,见有热闹可瞧,便当先建议道。 一般情况下,王墨儒不会违逆庄梦瑶的意思,更何况他对那卦摊也比较好奇,当下连连点头,以表支持。无名有酒便有了天地,才不会管王墨儒和庄梦瑶要去哪儿呢,当下一声不吭地捧着酒坛跟在了二人身后。 “大家排队、大家排队……不要挤、不要挤……”卦摊前实在拥挤,人群中不时地有人大声嚷道。 庄梦瑶在人群后站了半天,心知自己肯定挤不进去,便拍了下她前面还在努力往前挤的一名汉子道:“劳驾问下,是谁在这里卜卦,怎么这么多人啊?” 那人还在使劲地往人群中挤,并没有回答庄梦瑶的问题。 “是黄半仙……”一个如庄梦瑶般并不能挤进人群中的老婆子对她说道。 “黄半仙是谁?”庄梦瑶回过头来随口问道。 “黄半仙就是黄半仙。”那婆子也回答不上来黄半仙到底是谁,可她也知自己这句并不能算解释,便又说道:“这位黄半仙是半个月前来到镇上的,他算命、测字无有不灵、无有不验,大家见他这般神,都叫他黄半仙。黄半仙每天只有酉时出摊半个时辰,因此大家都来找他给破破难题。”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卜卦测字上古流传,但能做到百测百灵,也算难能。 “那旁边这位呢?”庄梦瑶又问道。 “他呀就是个大骗子,岁数也不小了,一天天不务正业,专好给人测个字,可是测的没有一回准的,天天骗吃骗喝,还吹牛说自己会降妖除魔。他若会降妖除魔,我就是王母娘娘啦。”那婆子给庄梦瑶说起来满脸的鄙夷。她最后两句逗得周围人哈哈而笑,并不是她这话有多可笑,大伙儿笑主要是笑黄半仙旁边的那位。 “真的一次都没有准过?”庄梦瑶惊讶道。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天天给人测字的竟然连一回都没有算准过,这跟每次都给人算准一样难能。 “姑娘,我骗你干嘛?他在清潜镇呆了能有一年多了,你问问左邻右舍他哪一次算准过?”那婆子又嘲笑道。 旁边人听说都连连摇头,看来那婆子所言不虚。 庄梦瑶听说,打量下黄大仙旁边的那人,见他头戴道冠,身穿道袍,面色红润,双目微眯,一缕山羊胡垂在颈前——须发微白……看面相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上下,可看须发却五六十也还不止,当真有些鹤发童颜的韵味。 王墨儒一听说那人是个骗子,眼睛登时便放光了。在楚川镇时他常与街上的混混、流氓、无赖、地痞厮混在一起,对他们天生便有一种亲切感。尤其是最近,他跟庄梦瑶几人同行,束手束脚,更不敢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仅如此,在与这些人接触的时间里,王墨儒更是练出了一种本事,他可以轻易地拆穿那些并不是很高明的骗术。当然太高名的他也拆穿不了,因为那些高名的骗术,他接触的那些人也没有学会。 王墨儒听到这些,已有些跃跃欲试了,他想去拆穿那个骗子,拆穿他的把戏。王墨儒想着,走到那卦摊前咳嗽了一声,说道:“道爷请了。” 那老道见有人来了,忙睁开眼睛,捋着颔下的山羊胡道:“施主测字吗?” “嗯,我想测一个。”王墨儒忙点头道。 “测字的规矩讲究一事一字,一字一卦。”那老道见有人光顾他的生意,不免笑逐颜开,他边说边不住地研墨。王墨儒向那老道手中望去见砚台中的石墨已凝在一起,显然是好长时间都没使用了。王墨儒见那老道好半天才把它研开,在肚里不禁暗暗好笑。 “施主请先舍下字来。”那老道终于把墨研开,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拿着笔,沉吟了一下,他并不是为了测字而来,而是想揭穿这老道的骗局。但此时不写个字终究是不行的,一时之间他倒不知道要写什么好。 好半天王墨儒想到一事,这才拿着毛笔,颤巍巍地在纸上写了个“牛”字,并把这张写字的纸转到那老道面前。 老道见了那个“牛”字问王墨儒道:“施主所测何事?” “我想找这个人复仇,道爷说我能成功吗?”王墨儒问道。不想也知,他说的这个人自然是牛二了。 “这个嘛……”老道沉吟了一下说道:“‘牛’为‘生’一半,施主此事多半能成,但恐怕会徒劳半生。” 王墨儒听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半生虽不算短,但只要能手刃这个仇人,为自己的二哥报仇,半生奔波并算不了什么。可那婆子说眼前的这老道算得并不太准,王墨儒也不知道这仇他是能报还是不能报。 “那这人现在在哪儿?”王墨儒又问道。 那老道摇摇头道:“一字一卦。” 王墨儒不愿再写,又急于知道牛二的所在,指着那个“牛”字又说道:“还是这个字,测这人的方位。” 老道见王墨儒如此敷衍,指着“牛”字的一撇说道:“在西南。” “那这样呢?”王墨儒听说皱着眉把那个字转了一个方向,又问道。 “那就在东北。”老道随口说道。 王墨儒见那老道好像在拿自己寻开心,有些不高兴地道:“这就是你卜的结果?” “贫道之前说过:一字一卦。施主既然如此儿戏,也别怪贫道儿戏。”老道昂首道。 “那要怎样?”王墨儒有些生气道。 “一字一卦。相同字施主再写一遍也是问卜的规矩。”老道说道。 “好!”王墨儒提起笔在纸上又写了个“牛”字,随后把笔扔到了纸旁,心想:“看你还怎么说?” 老道见此说道:“施主此举虽是无意而为,却已改变了卦象。”他说着一手举起王墨儒新写的那个“牛”字,一手举起王墨儒方才写字的毛笔放在了“牛”字的右边,开口说道:“施主请瞧,施主的笔和这个‘牛’字组成了一个残缺的‘朱’字。‘朱’者‘赤’也,方位中南方属火,其色为赤。施主若写‘朱’字那人应该在南方,可施主写的这字偏偏又不是‘朱’字,可见那人虽处南方,却不是在正南,而是在东南或者西南。那到底是在西南还是东南呢?”老道反问道。他说完还不待王墨儒解释便又说道:“‘笔’者‘木’也,东方属木,西方属金,此字有木无金,证明那人是在东南,而不是在西南。” 王墨儒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牛二是在河源村,之后便再也没打听到他的消息。而河源村地处清潜镇的东南,看来牛二多半还是河源村附近。王墨儒想到这些不禁对那老道刮目相看,站起身来,向那老道一躬到地,并说道:“多谢道爷指点。” 老道一手捋着山羊胡,一只手却伸到了王墨儒面前,开口说道:“谢倒不用。来,给卦钱。” 一百七十二 道童降妖 如此直白的要钱方式几与街上的流氓无异,王墨儒根本没有遇到过。卜卦之前他与那老道又没说明卦钱多少,此时听那老道突然要钱,不知道给多少,未免一愣。 老道见王墨儒站在原地没有给钱的意思,又催促道:“怎么?贫道给你测完字,你连卦钱都不想给?” “没有、没有……”王墨儒连连摆手,“我是不知道应该给多少。”王墨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子道。 老道见王墨儒衣衫不整的,想不到怀里竟揣有这么多银子,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银子,双目直放光。其实那老道还没见到王墨儒怀里的金叶子,他若见到那些金叶子便知道,说不定眼珠子都会瞪出来。 这一次轮到老道不说话了,王墨儒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平摊手掌又说道:“道爷你挑一块算做卦钱吧。” 那老道还是不说话,看着这一大把银子,不禁咽了咽口水,随后从王墨儒手里抓了几块银子,撒腿就跑。 王墨儒还没反应怎么回事,那老道已跑得远了。王墨儒怀中有的是金银,不在乎这点小钱,并没有去追。只不过他觉得这老道很有意思,跟他在楚川镇时的作风有些像。 王墨儒都没有去追那老道,依庄梦瑶和无名的性格就更不会去追了。但这不免引起了周围人的笑话,之前跟庄梦瑶说话的那婆子见此又说道:“老婆子没说错吧,他就是一个大骗子。卜的卦准不准还两说,却先抢走这位小兄弟的一大把银子。”那婆子说完连连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似乎对那老道失望至极。 “些许银子,不碍事的。”王墨儒反而宽慰那婆子道。 王墨儒说完又转向庄梦瑶,问她道:“咱们还请这位黄大仙卜卦吗?若是不卜,咱们便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那老道给王墨儒卜卦时,庄梦瑶一直在后面瞧着。她虽不知那老道卜的准不准,但听他这一番说辞似模似样,好像有些道理,不免也想找人卜上一卦。可找黄大仙卜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庄梦瑶看着半天丝毫不见减少的人群摇摇头道:“算了,咱们还是先住店吧。”她说完便跟王墨儒和无名离开人群,投店去了。 三人没走出多远便见到一个很阔气的客栈,客栈的牌匾上写着“福源客栈”,正是之前小客栈掌柜说的那间客栈,三人举步进内要了三间挨着的客房。 “福源客栈”中不设食座,只有客房,因为紧挨着“福源客栈”有一个“福源酒楼”,它们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王墨儒刚放下行李便吵着要去吃东西,但庄梦瑶实在有些累了,需要歇一歇,而且她很想洗一个热水澡,若是能换身新衣裳那就更好了。 “想穿新衣裳咱们就更得一起去啦?”王墨儒站在庄梦瑶的门外道。 “我太累了……”庄梦瑶拖着长声道,“你去给我买一身就好。” “连个尺寸都没有,你要我怎么买啊?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到裁缝铺去买女孩的衣服多丢人。”王墨儒道,“梦瑶姑娘,若不然这样:我先回房等你一会儿,等你歇好了,咱们一起去怎么样?” “给你这个……”庄梦瑶突然打开房门,往王墨儒手里塞了一个小纸条,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王墨儒见那纸条上是几个数字,不明白庄梦瑶是什么意思,又拍门道:“梦瑶姑娘,你这是干嘛?” “这就是尺寸,你给裁缝铺的老板看,他们就知道了。”庄梦瑶躺在床上大声道。 “我不去,我一个大男人到裁缝铺买女孩的衣服太丢人了。”王墨儒还是不同意。 “不去算了,反正……”庄梦瑶话说了一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什么?”王墨儒问道,他知道庄梦瑶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反正我怪累的,也不想再在衣服上绣字了,你去不去都没什么紧要。”庄梦瑶在屋里毫不在乎地说道。 庄梦瑶所说的绣字一事是指他们“墨儒能力团”的团标,那是绣在衣服上的一个小小的“墨”字。王墨儒好说歹说才求得无名和庄梦瑶同意,此时突然听庄梦瑶说不再绣字了,忙一口答应道:“好,我去,我去还不行,梦瑶姑娘你别生气,我一会儿就把衣服都给你买回来。” “这才乖。”庄梦瑶在屋里笑道。 “无名哥……”王墨儒不想自己去,又叫无名道。 “……”无名有酒喝后,便是雷打也不动。王墨儒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在门外又叫了半天,见无名还是不理自己,便只好自己惺惺地下楼了。 王墨儒下楼后向店家问明了哪里有裁缝铺,便出了客栈向裁缝铺的方向走去。 走了能有一刻钟,王墨儒来到裁缝铺前。到了近前王墨儒心里又犯了怵:他要怎么跟裁缝铺老板说做衣服的事情?裁缝铺老板若是再问他什么花式,什么料子,他又要如何回答? 王墨儒想不明白这些,在裁缝铺门口来回地踱步。走了半天,裁缝铺的老板早瞧见王墨儒,打发店小二出来把王墨儒迎进去。 “客官做衣服吗?”老板满脸堆欢地问道。 “嗯……”王墨儒支支吾吾地有些不好意思。 掌柜的见王墨儒的穿着,看他的神态,以为他没有银子,便又道:“我们店里什么料子都有,价格也不全都是那么贵的。客官要不我挑一匹物美价廉的料子给你裁制一套衣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呃……不是我……我不做衣裳……”王墨儒低着头道。 掌柜的一听说王墨儒不做衣裳便有些不想搭理他了,他们做的是买卖,既然没买卖可做,他跟王墨儒便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不是不做衣裳……我是不给自己做衣裳……”王墨儒说着把那纸条递给掌柜的道:“你照着这个尺寸里里外外地做一套漂亮的衣服,料子要好,还要舒适……”话既已出口,王墨儒便也没那么拘谨了。他说着掏出一个大元宝又道:“这个先算作定钱,做得好时我还有赏。” 掌柜的一打量那纸条便看出些端倪,当下赶紧问王墨儒道:“这上面的尺寸与客官的身材有些不符啊,客官确定是要按照这样的尺寸做?” “是给个姑娘做的……”王墨儒说完,赶紧转移话题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做好?” “今天时辰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们明天一早一定把衣裳做好。”那掌柜的答道。 “不行,我急用。”王墨儒摇头道,“你看看最快什么时辰能赶制好?” “天色这么晚……”那掌柜的实在有些为难。 王墨儒与那掌柜的正说着话,从门外又进来两个小孩,这两个小孩头梳道髻,背插木剑,手持拂尘,十足的道童做派。只不过他们破衣烂衫,与道观中的道童相比,还少了一件小道袍。 “麻烦你给做两件道袍。”两个小道童中一个个子略高,年纪稍长的说道。 掌柜的正与王墨儒攀谈,店小二却已迎了过去。 “好妖精!”个矮的那道童指着店小二说道。 王墨儒一听说有妖精,立马便警惕了起来,他们刚刚吃了白曲的亏,他不想再在妖精手里栽跟头。 “臭小子,别胡说,谁是妖精?”店小二被那道童指认为妖精,满脸的不高兴道。 “我没说你,我是说你身后的那个……”个矮的道童又指着墙上的一截量尺道。 这截量尺在店中实有些年头,是掌柜的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掌柜的舍不得用,挂在墙上,一直便将它奉为镇店之宝。 店小二听矮个儿道童说那半截量尺是妖精,心中老大不高兴,轰那两个道童道:“去去去,别在这儿胡闹。” “我们没胡闹,那真是妖精。”两个道童辩解道。 “你们怎么知道那是妖精?”王墨儒见双方争执不下,走上前问道。 “它身上有妖气当然是妖精。”矮个儿道童抢先道。 “那你们也得拿出证据啊。”王墨儒见两个道童说的信誓旦旦,不免信了几分,又说道。 “我们有证据。”矮个儿道童说着绕到店小二身后,从背囊中拿出一张符,沾点唾液贴在木剑上,然后手中木剑连连戳出,口中咒语念个不停,接着伸木剑向那量尺上一点,便听到如婴儿般的啼哭声从那量尺中传出。又过了一会儿,那量尺突然着了一把火,化成灰散落在地上。小道童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灰都扫起来,这才兴高采烈地站起来。 掌柜的和店小二见此都大惊失色。 王墨儒摸着矮个儿道童的头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这般厉害。” “这有什么,你还没见我师父呢,我师父更厉害。”矮个儿道童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师父是谁,带我去拜见他好不好?”王墨儒也兴奋起来。 “我师父叫张道玄……”高个儿道童抢先说道。 “张道玄……”王墨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后又跟两个道童说道:“带我去拜见他好不好?” “好,不过我们得先做两套道袍。”高个儿道童说道。 “这个容易。”王墨儒说完,转对掌柜的道:“我定的衣裳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赶制出来,另外再给这两位小兄弟做两件道袍,银子我一并与你算。” 一百七十三 测字道士张道玄 一个时辰赶制里里外外一整套衣裳虽有些难度,可也不是不可能。那掌柜的见王墨儒出手这般豪绰,不想把送上门的买卖拒之门外,当下一口应承下来。 在店小二为两名道童量过尺寸之后,王墨儒便随着他二人出了那裁缝店,往二人说的道观方向走去。 王墨儒随着那两名道童走了一段路程,见周围尽是住宅,不似有道观的意思,便问二人道:“咱们不是要去道观拜见你师父吗?” “对啊,前面就到了。”高个儿道童给王墨儒指道。 王墨儒放眼望去,见前面一排砖瓦房,根本没有道观的影子,更不知道童所云为何。 又走了几步路,高个儿道童突然说道:“到了。” 王墨儒还要往前走,听道童这么说,突然停住脚步,他左右望了望,见旁边有一个砖瓦房的门框上写有“太虚观”三个字,诧异地看着两个道童:“就是这里?” 两名道童点点头回答道:“嗯,这就是太虚观,师父就在里面。” 王墨儒见那太虚观的窗户破破烂烂,连窗户纸都没有,顺着窗棂向内望去,见屋中只有一个供桌,供桌上供奉着道家三清和一些瓜果,除此之外,屋中只有几席稻草,连椅子都没一个。 供桌前一个老道赤膊着上身,背对着门口,正在给三清上香。王墨儒见他肌肉嶙峋,显来也应该有些本事。 “师父,我们回来了。”两个小道童推开房门,兴高采烈地高声叫道。 “戒聒戒噪,要恬静一些……”那老道并没有转身,便慢慢说道。 王墨儒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皱起眉头正在追忆是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师父,有位施主想见您。”高个儿道童向道观内高声喊道。高个儿道童说完,那老道慢慢地转过身来。王墨儒一瞧之下忍不住张口惊道:“是你?” 原来眼前的这位张道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给王墨儒测字的老道。他见到王墨儒,以为是来向自己讨银子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顺着后窗便跳出去了。 两个道童见师父这般行为,大眼瞪小眼,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墨儒虽依稀猜出那老道为什么从后窗跑了,可事发突然,他竟未来得及阻拦,再要去追时,自付差着这么远已无法追上张道玄,便打消了这年头。王墨儒向屋里走了两步,见太虚观只有视线所及的这么点地方,连旁室都没有,想起自己在楚川镇时也是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不免大起同病相怜之慨。 “你们道观平常都不来人的吗?怎么屋中连把椅子都没有?”王墨儒玩笑道。 “……”两个道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回答王墨儒的问题。三人一路行来虽然有所有笑,但王墨儒刚来就把他们师父给吓跑了,这难免让两个道童对王墨儒心存芥蒂。 王墨儒见两个道童不说话,又笑着道:“我到你们道观来,你们既不让坐,又不说话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我们师父看见你就跑了,可见你不是……不是什么好人,因此我们也没想……招待你……”高个儿道童结结巴巴地道。 王墨儒听说,先笑了:“你师父看到我便跑了,你们就认定我不是好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师父不是好人,而我是来捉他的呢?” “不可能,我师父最好不过了……”高个儿道童为那老道辩解道。 王墨儒见那高个儿道童说话这般孩子气,不禁逗他道:“你师父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 “我不说……”高个儿道童存有戒心地摇头道。 “你不说怎么能证明你师父好呢?”王墨儒问完又逗两个道童道:“这样吧,你把你们师父的好给我说说,我一高兴就不捉他了。” 高个儿道童不知真假,也问道:“真的?那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捉我师父?” “你们师父抢了我的银子,我当然要捉他。”王墨儒假做很生气地道。 两名道童听说,心知多半不假:他们师父好长时间都没赚到一文钱了,今天一回来便拿出十余两,不是抢的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墨儒见两名道童好像有些信服了,打铁趁热道:“跟你们说,我可是在衙门口混了十多年的,你们师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而你们绝口不说,一再包庇,小心跟着他受牵连。” 两个道童听说有些哑口无言,好半天那高个儿道童才开口:“我们可不是怕牵连,只是我们的师父真的很好很好。” “那你赶紧说说,他到底是怎么个好法。”王墨儒又说道。 “师父他……师父他……”高个儿道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师父曾经救过我们的命。”见那高个儿道童回答不上来,矮个儿道童抢先说道。 “他怎么救你们性命了?”王墨儒对张道玄极感兴趣,此时索性坐在茅草垫上说道。 “师父他……”那矮个儿道童年纪较小,话还有些说不清,那高个儿道童怕他讲不出师父的好来,便马上开口道:“还是我来给你讲吧。” “一年前清潜镇的镇西有一只河马精,这河马精没有旁的爱好,专门喜欢吃人,尤其是喜欢吃像我们这般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镇上当然会请人来驱赶妖精。可那河马精实在是太厉害了,所有被请来降妖的人,都未免沦为了他的腹中之物。”高个儿道童年纪虽不大,讲讲起往事来还是头头是道。 “左近又没有海又没有河的,怎么会有河马精?”王墨儒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它真的是一只河马精啊。”高个儿道童也解释不明白。 “好、好,你继续……”王墨儒闭上了口。 “那一段时间清潜镇里人心惶惶,大人惦记着孩子,孩子担心着玩伴,没有一个小孩儿敢独自在外面玩耍。那河马精好些日子没吃到小孩儿,铤而走险竟变成人形,跑到清潜镇里找小孩儿吃。也是我们四个该有此难,闭门不出只在屋中玩耍的我们还是被那河马精抓回了洞中。” 高个儿道童怕王墨儒不知道他说的四个小孩是谁,又给他解释道:“这四个包括我……”随后指着那矮个儿道童道:“小虎、还有小杰和阿喆。”那高个儿道童说到后两人的名字时,神情有些落寞,眼圈也有些红,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那河马精的山洞奇臭无比,我们四个刚被带进山洞时,小杰忍受不了那臭味,大呕了一场。河马精见小杰这般难受似乎不甚高兴,当晚便当着我们的面把小杰给吃了。”小虎听高个儿道童讲到这里,想到当晚的情景,揪住高个儿道童的衣袖,害怕地浑身直颤抖。高个儿道童见状,故事也不讲了,安慰起小虎来。安慰了小虎好半天,小虎才缓过劲来,显地不那么害怕了。 高个儿道童见状,又给王墨儒继续讲道:“那河马精(原)拟分四天将我四人吃完,第一天吃了小杰后,第二天该吃谁却成了难题。那时小虎和阿喆都还很小,见到那样血腥的场面都吓得不行。那河马精似乎很讨厌有人在它的山洞里大吵大闹,当晚便决定在小虎和阿喆中间挑一个吃。” “阿喆听说要吃他,更怕了,吓地屁滚尿流,不住地哀声求饶起来。那河马精根本不听阿喆说什么,也不嫌脏,一边咒骂着,一边把阿喆给吃掉了。” “就这样,我和小虎平安地度过了两日,虽然又饿又渴,心中还怕得不行,但最起码我们还有命在,还没有被那河马精吃掉。但这样的好日子最多也就只有两天了,因为只要到了第三天不是我就是小虎,我们之间终有一个要被那河马精吃掉。我们两个想到这些,心中怕得不行,只想放声大哭,可又恐惊动河马精,成为下个被吃掉的对象,便只好趁着那河马精睡熟之际,默默地哭泣。” “我二人怕归怕,可第三天的清晨还是在我们的恐惧中悄然而至。”高个儿道童讲到这里瞄了一眼小虎,又说道:“见那河马精醒来,我二人都冷静了些,最起码装得冷静些,因为谁都不想成为它的晚餐。” “我二人装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显然很出那河马精的意料之外。它也没什么事,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地还吓我们一吓。可我二人都打定了主意,绝不在它面前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态,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有机会再苟活一天。” “就这样我们仨相互暗斗了一上午,直到午时左右,那河马精睡起了午觉,我二人的神经才得以松缓片刻。” “河马精睡了没多大一会儿,突然从洞外传进来一个声音道:‘好强的妖气……’正是师父路过,察觉洞里有妖气,因此停步道。不过当时我们并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那时本事那么不济,只是听到洞外有大人的声音,心中有了些许希望。” 一百七十四 拮据 “你师父本领很不济吗?”王墨儒听到这里突然问道。 “我不是说那时嘛?师父现在还是很厉害的,不过在搭救我们的时候,本领真的不怎么样?”高个儿道童说道。 “哦,原来你们师父是在搭救你们之后才慢慢练的本事。”王墨儒听说自言自语地道。王墨儒说完想起来街上那老婆儿说的话,怪不得那老道总是自诩会捉妖精,而大家总是深表怀疑,原来他的本事还没练好。 “不是的……”高个儿道童反对王墨儒道,“我师父一直很厉害的,只不过他在之前降妖时中了一个妖精的什么法术,因此失了法力。所以他现在妖又捉不了,测字又测不准、卜卦还不太灵,每天穷困潦倒的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测字真测不准啊?”王墨儒惊讶道。 “对啊,他如果能测得准,我们的生活也不会过成这样。”高个儿道童说道。 王墨儒听说,心中满不是滋味,不仅是因为那老道测的字不准,他追寻牛二的下落落了空,更因为他见那老道生活的如此拮据,动了恻隐之心。“那你们平常没有收入,都靠什么过日子啊?” “我们俩倒还好,实在饿得狠了还能回家。可道观就是师父的家,他离了这儿根本没地方可去。我们俩也时常把家中的钱粮拿出来给师父,可师父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要我们拿来的钱粮。”高个儿道童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 “你们还能回家?”王墨儒惊讶道。 “对啊,我们家就是镇上的,只是感念师父相救之恩,拜在了他门下。对于这件事我们父母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我二人能活得好好的,他们就知足了。所以我们回家也好,不回家也罢,他们都不怎么管我俩。”高个儿道童又解释道。 王墨儒听说,心中更喜了,自从哥舒寒被白曲害死后,他恨上了所有的妖精,听说那老道会降妖后,早就有意邀请他同行。开始时他还有所顾忌,怕那老道跟自己走后这两个道童无依无靠,无法生活。此时听高个儿道童如此说,消了他的后顾之忧,当下便喜道:“看来是命该如此。” “什么命该如此?”高个儿道童见王墨儒咧嘴傻笑,不禁问道。 “没什么……”王墨儒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便又问道:“对了,你们师父是怎么搭救你们的还没有说呢。” “师父也没怎么样,他只是说了几句话,比划了几个手势就把那河马精吓跑了。”高个儿道童说道。 “这么厉害?”王墨儒对那老道更感兴趣了,“他都说了什么?比划了什么手势?” “师父说自己是太虚观什么观主,特地到此降妖。随后又是掰手指又是拍手的,我还没看清,那河马精就跪地求饶。师父见此,又大骂了那河马精一顿,把他赶出洞去,救下了我们二人。”高个儿道童讲道。 “你们师父的手势是不是这样的?”王墨儒回忆哥舒寒与那掌柜的战斗时比划的道家口诀,认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道。 “好像差不多,又似乎不大像。”高个儿道童想了下说道。 “应该就是这样的。”王墨儒说道,“这样看来你师父很厉害啊,你怎么还说他本领不济呢?他本领不济又怎会把那河马精赶跑呢?”在王墨儒的眼中凡是跟哥舒寒能力差不多的都很厉害。 “师父说是震于他的名声。”高个儿道童说完又给王墨儒解释道:“那时师父刚刚中招根本没有什么法力,全凭着往日的名声和他自己的气势才把那河马精给吓跑的。” “好厉害,光凭名声就能把妖精吓跑。”王墨儒由衷赞道。 “这没什么,近一年来师父法力渐渐恢复,越来越厉害,也多亏如此,清潜镇才能得以保全。”高个儿道童又为他师父吹嘘道。 “此话怎讲?”王墨儒问道。 “清潜镇周围有好多妖精,这些妖精时不时地便会来骚扰镇上的居民。而师父总是会悄悄地将这些妖精处理掉。”那高个儿道童说到这里,又颇为自豪地说道:“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我们俩的功劳。” 王墨儒见过这两名道童的降妖能力,知道他们并不是吹嘘,摸了摸他们的头又说道:“你们都很厉害,加以时日肯定会更厉害。”王墨儒说着站起身来,他在屋中跟这两名道童聊天,那老道肯定不会回来,事情既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他在屋中呆着什么意思了。 他走到门口向两名道童招招手又道:“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跟你们师父说,我不会再捉他了,叫他放心。”王墨儒根本就不待那两个道童反应,说完便出了门。 出门后,王墨儒有些不死心,想找那张道玄单独谈谈,见路旁的许多商铺都正在收拾,准备打烊,忙过去询问有没有见到他的下落。 商铺的掌柜一听说王墨儒要找太虚观观主,忙围过来道:“这里没有观主,只有债主。” “什么债主?”王墨儒不解。 “张老道成天在我们这儿赊吃赊喝,一文钱都没还过,我们不是债主又是什么?”其中一个杂货铺掌柜抢先道。 “他都在你们这儿赊什么了?”王墨儒问道。 王墨儒这一问,周围几家掌柜的都开了腔:这一年来那老道赊的东西虽然不多,可周围的几家商铺几乎都被他赊遍了。有三根葱、一瓶酱油、两尺布、半斤供桃……尽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听那些掌柜的说完突然间默然了,对那老道更平添了几分同情。在楚川镇时他生活得虽也很拮据,但最起码可以到街上偷也好、骗也好弄到些银子或者吃食。可那老道已经穷困潦倒成这样,却还是不肯接受两个小道童的救助。王墨儒心生同情的同时,不免又心生了几分敬佩。敬佩他的气节,敬佩他的坚毅。 王墨儒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又从这把银子中挑出最小的一块,问几家掌柜的道:“这块银子够还道爷赊的账吗?” 这块银子虽然只有几分钱,但那几位掌柜的还是异口同声地说:“够了、够了。” 王墨儒把这块银子交给其中一名掌柜的,随后说道:“这是我替道爷还的,从此道爷与你们的账一笔勾销,你们今后不要再去烦道爷了。”王墨儒说完便扬长而去。至于这一小块银子那些掌柜的怎么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眼看着天有些黑了,与裁缝铺掌柜约定的一个时辰也已经差不多到了。王墨儒凭着记忆的路线往裁缝铺走去。 走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王墨儒回到到裁缝铺,见那客栈掌柜的正在做收尾工作,旁边内衣、亵裤应有尽有,他不好意思细看,赶紧让小二给包了。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掌柜的把他手里的这件外衣也裁制完,王墨儒见是一件石青色的长裙,裙子间夹杂着两条碧蓝和一条鸭黄,觉得颜色配得有些怪异,当下便沉下脸来对裁缝铺掌柜的道:“掌柜的,你这配色也太难看了。” 那掌柜的见王墨儒不喜欢这颜色,笑着道:“客官息怒,这件衣服你光看配色或许有些不太好看,但只要穿到身上保准靓丽无比。” 王墨儒听那掌柜说的这么坚定,又瞧了瞧那件衣服,突然间觉得它的配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反正现在已经这个时辰了,再重新做也已经来不及,王墨儒叫店小二一起给包了,赶紧向福源客栈跑去。 王墨儒回来得这么晚当然引起了庄梦瑶的不满,王墨儒在门外叫了半天门、说了半天好话,庄梦瑶才气鼓鼓地开了门,把衣服拿进去,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庄梦瑶的心思,王墨儒是永远猜不明白的,他又说了不少好话,见庄梦瑶还是不搭理自己,便去找无名了。 无名倒是很好说话——只要有酒。王墨儒跑了一天,正好也饿了,便商量着到旁边的福源酒楼吃点东西。他们俩一起去叫庄梦瑶,庄梦瑶还是不说话。王墨儒和无名没法,嘱咐了两句,只好先去了。 福源酒楼通宵达旦,此时天色虽也已经很晚了,但来酒楼上喝酒的人还是很多。 王墨儒和无名找个靠边的地方坐了,现在有了钱,自然要点些好吃的、好喝的。店小二见王墨儒和无名破衣烂衫的却点了这么多上等美味,有些心中没底,怕二人吃霸王餐,便示意二人先交些银子到柜上。王墨儒也不跟他一般计较,掏出个大元宝掷给了店小二,随后不住地催促店家快上菜。 王墨儒正催促着,见从楼下上来两人,突然便住口了。原来楼下上来的这两人有一人他认识,正是抢他银子的老道张道玄,而旁边的那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张道玄拉着那美貌女子的手,满脸的色相。王墨儒见后心中暗道:“本以为你只是个落魄的道士,谁想到还是个色鬼。刚抢到些银子,不思温饱,大庭广众之下,便跟这女子亲亲热热,真不要脸。” 王墨儒想着,对那老道有些不以为然,想上前与他纷说一二。但一想那老道见到自己肯定又会像之前一般撒腿便跑,便又作罢了。 一百七十五 卑鄙的张道玄 张道玄似乎一点都没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好,他好像有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身边的这位美女,不住地吆五喝六,大声嚷嚷。果然在他一再地吆喝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俩的身上,连那些开始没注意到他们的人也都对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张道玄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得意地在那美貌的少女脸上亲了一下,随后笑地更加放肆了。而那美貌的少女显然受不了他这样的亲昵,躲闪的同时,满脸呈现出来的都是嫌弃。 张道玄似乎根本没看出那美貌少女脸上的嫌弃,搂着她往酒楼当中的桌前一坐,随后对店小二指手画脚,要这要那。 王墨儒见到这些,对于张道玄所有的好感,以及想邀他入伙的想法立马便消失了。他想不明白一位生活在那样拮据的生活中却依然不肯接受旁人帮助、自生自立的人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轻浮的举动。这样的人很难融入他们的团队,最起码这样的人他不会喜欢,庄梦瑶也不会喜欢。 王墨儒大声咳嗽了一声,想提醒张道玄:别忘了,他现在所使的银子是从自己这里抢过去的。也想提醒他:别忘了,他还有两个跟他一起吃苦受难的学徒,如果他们见到他们敬仰的师父这般模样,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张道玄听到有人咳嗽,抬头向声音这边望来,见到王墨儒,招了招手道:“施主过来喝两杯?” “不了……”王墨儒并不想与张道玄扯上关系,便冷冷地道。 “来喝两杯嘛!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贫道还能在席间给你测测字、卜卜卦什么的。”张道玄不住地招手道。 张道玄这么一说,众人立马便认出他是跟黄半仙一起摆摊算卦的道士,见他此时这般嚣张,对于他的评价更不好了。 “……”王墨儒这次都懒的跟他说话了,摆摆手,随后低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王墨儒对张道玄爱理不理,无名却好像对张道玄颇感兴趣,一直注视着他。此时见王墨儒不说话,又瞧了张道玄一眼,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一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张道玄见无名在冲他笑,又招呼他道:“这位好酒的施主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两杯?” “好……”无名慢慢地站起来道。 “无名哥,别理他。”王墨儒小声地冲着无名道。 无名好像没听到一般,根本不理王墨儒,径直走到张道玄和那美貌少女的桌前,还没坐下,便将腰间的塞拉提乌插到桌子上,随后道:“想请我喝酒,两杯可不够,最起码得两坛。” 众人见无名这般恶狠狠的亮出兵刃,一声惊呼,随后又都不敢出声了。离得较近的几人更是将椅子向远处移了移,生怕一会儿动手连累到自己。 张道玄见此,一点都没害怕,也笑着道:“只要施主能喝得尽兴,两坛又值得什么?”张道玄说完话锋一转,用食指勾了一下他旁边美少女的下颚道:“不过施主我可得劝你一句,与这样的美人喝酒,就算酒不醉人,人也自醉啊。”张道玄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 那美貌的少女被张道玄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轻薄,秀眉倒竖,不觉已生起气来。可是没多久那美貌的少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双眉舒展,显然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张道玄根本不理会那么多,说完又招呼小二道:“小二,上酒。要两坛最好的好酒。” 小二听说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拿酒,王墨儒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你有银子吗,就要喝好酒?” 张道玄听说,脸色略显尴尬,随后不住地向王墨儒连使眼色。二人所坐的酒桌几乎隔了半个酒楼,张道玄又丝毫没加掩饰,在张道玄与王墨儒中间的这几桌,几乎都见到了他脸上的怪模样。 当然就站在张道玄旁边的酒保也见到了这副景象,他走到张道玄面前说道:“道爷,我们知道您不是没钱的人,怎奈小店本小利薄……”店小二说到这里便不说了,但稍微明白些事理的人都知道此时无论多少应该给那店小二些许银子,证明自己有银子吃这顿饭。 可张道玄却不理这些,跟那店小二插科打诨道:“经营这么一座酒楼需要的本钱很少吗?若是很少,道爷我也想弄个酒楼开开。” 这样惫懒的人物虽然少见,但福源酒楼经营了这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对付这种人店家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办法。店小二见张道玄如此说,还是陪着笑道:“道爷,您这可是说笑了,您家大业大开个酒楼还算回事吗?当然了,话再说回来,您开酒楼都不当回事,就更不会差我们小店的饭钱了,您说是不?” 店小二说完见张道玄不说话,便又道:“道爷,吃饭总是要花钱的,无论多少,请您赏下几个来,我们跟店家也好交代。”店小二说完弓着腰,伸出手,等着接银子。 张道玄见店小二好半天不说话,不得不搭茬道:“吃饭当然要花钱,可我连饭菜是什么样都没见到,你就让我掏钱,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再说天底下哪有先给钱,后吃饭的道理?”张道玄说完,随后指着众人问道:“你是先付的钱吗?你呢?”众人见张道玄多半想赖账,都撇撇嘴不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道玄见没人回应自己,一摊双手说道:“你瞧,没人先付账。”张道玄说完刁起店小二的手腕又道:“凭什么他们都不先付账,道爷我就要先付账,你们是店大欺客还是怎的?” 张道玄这一下把店小二的手腕掰过去,店小二多少有些疼,欠着身子又答道:“道爷,您说的不假。可您若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了,这饭钱店家非得着落在小的身上不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凭小的一人照顾,您大人大量,就当可怜可怜小的,随便赏几个钱,小的也好跟店家交代。” 那店小二如此好言相劝,张道玄再说不出什么,他笑着向那美少女道:“你瞧瞧,他们还以为咱们没钱。美人儿,若不你随便赏他们点银子?” 一个道士当着众人面称呼一个少女为“美人儿”,这已很违背他道家风范,很有损他道家声誉。这还不算张道玄显然付不出银子,竟还让那美少女帮着他付饭钱,这种“吃软饭”的行径,更是让众人鄙夷。 “呸,真丢人。”一个坐在远处的汉子啐了张道玄一口道。 张道玄根本就不理会这些,还在催促那美少女道:“美人儿,你不是说你从婆家偷出来很多银子,要带着它们跟我一起私奔吗?现在这店小二让咱们付饭钱,你便随便赏他们一些吧。” 张道玄此语一出,众人更哗然了。大家见那美少女眉清目秀,一副楚楚可怜、娇滴滴的模样,根本想不到她竟会是这种卑鄙、龌龊之人。 “我没钱,你少血口喷人!”那美貌的少女涨红了脸,怒道。“大家别听他胡说,我没从婆家偷银子出来,也没说要跟他私奔。” 那美少女这么一说,众人才知是张道玄搬弄是非、胡编乱造,心中的疑窦也尽皆释然,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位妙龄少女为什么要跟一个老道私奔,对于那美少女不免更同情了几分。 “你怎么会没钱呢?你忘了?刚刚你还从怀里掏出一对翡翠镯子给我看呢?”张道玄指着那美少女的前襟道。 “我没钱,更没什么翡翠手镯。”那美少女大声道。她说完好像觉得这样大吵大闹有失体面,便又说道:“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家了,我爹娘在在家等着我呢。”那美少女说完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张道玄不让那美少女走,拉着她的手腕又道:“美人儿,你怎么这么小气?些许饭钱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就赏给店家吧?” “小二哥,撵他出去吧?跟这种人在一起吃饭真叫人恶心。”方才啐张道玄的那中年汉子说道。 “是啊,把他撵出去吧,把他撵出去吧……”旁边人也跟着起哄道。 “美人儿你瞧,大家都撵咱们了,你就别藏了,把你的那些金银拿出来吧。”张道玄说着竟伸手要到那美少女怀中去掏。 “你干什么?”那美少女大声呵斥道。她真的生气了。 “不干什么,就是要拿点银子换酒喝。”张道玄依旧笑道。 “不要脸的臭道士,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张道玄这一下真的惹了众怒,有几个性情暴躁的少年立马便站起来,要撵张道玄出去。 张道玄见此,更急迫地向那美少女扑去,双手还是不离那美少女胸前左右。 那美少女见张道玄动作这般轻薄,真急了,退后两步,拉下脸来怒道:“臭道士,我瞧你这是不想活了,敢惹到姑奶奶(头)上,姑奶奶这就给你点厉害瞧瞧。” “好妖精,是你先惹到道爷头上的,可不是道爷先惹到你头上的。你想给道爷点厉害瞧瞧,道爷还想给你点眼色看看呢。”张道玄突然也正色道。不过张道玄嘴上说得好听,却不大敢上前,躲到了无名身后。 王墨儒听张道玄的意思是说那美少女是妖精所变,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拿弓,一手持箭,全神贯注地瞧着两人。 一百七十六 暗影魔法 “妖精?哪里有妖精?”美少女见王墨儒拿着弓箭对准了她,左顾右盼十分害怕地道。 “别装了,你不就是妖精!”张道玄说道。 “我是妖精?你别血口喷人了,我怎么会是妖精呢?”美少女辩解道。 “你不是妖精又是什么呢?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你变成人的模样就能蒙混过关?就能骗过我的眼睛?”张道玄人虽躲在无名身后,气势却依旧十分咄咄逼人地道。 “真的是冤枉死我了,我一个良家女子,在你口中怎么就成妖精了呢?”美少女委屈道。 “少在这儿装可怜,你变成人样接近我,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张道玄摆手道。 “我真的不是妖精,你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呢?”美少女急地直跺脚道。 酒楼中在场的,多是壮年男子,见到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少女被张道玄为难成这副模样,当然会向着她说话,更何况张道玄给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向着张道玄。 “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张道玄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见我是个小女子,无依无靠的想要欺负我吗?”那美少女说到这里留下几滴眼泪。 “你是小女子?你无依无靠?那影夫人又是谁来?”张道玄接连反问道。 王墨儒见张道玄说的煞有介事,更加地信以为真,将弓张得更满了,随时准备向那美少女射去。 “我哪知道是谁?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我给你好了。”那美少女说着把耳上的耳环、头上的朱钗都摘下来,隔着无名用力地像张道玄扔去。 张道玄见那美少女把身上的首饰都向自己扔来,也不去接,赶紧一闪身躲过了,随后又道:“继续装,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你这人怎么这样?”众人见那美少女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指责起张道玄来。 张道玄根本不理众人的指责,又对那美少女道:“本来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把你除去,可你今天自己找上门来,便也休怪我不客气。”张道玄说的痛快,可一点行动都没有,躲在无名身后,不住地叫嚣道。 “好,我是妖精,我现在就变回本来面目吃了你。”那美少女本是在捂着脸低声抽泣,说完这句话,突然把双手向外一分…… 王墨儒全神戒备,听那美少女这么说,拉弦的手也已忍不住要松开。可这一箭王墨儒并没有射出去。 双手分开后,美少女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俏丽,哪有半点妖精的模样。酒楼上众人都被那美少女这一下给逗笑了。 但这中间张道玄无疑是个例外,他见那美少女如此说,以为她真要吃了自己,一转身向王墨儒这边跑来。他跑了几步,见周围人都在笑,这才一回头,发现上了当,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众人虽觉有趣,可实在看够了这场闹剧,推推搡搡地便要将张道玄赶出去。张道玄认定那美少女是妖精,并不想出去,还待张口解释,可众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正闹间也不知是谁伸手将邻桌的馒头塞进张道玄嘴里,张道玄手脚被众人拉着,没法从口中将那馒头掏出,“呜呜”地胡言乱语。 “都是我不好,让这位道爷起了疑心,我走就是。各位别在为难这位道爷了。”那美少女说着便要往楼下走。 可他刚走两步便见到一个人挡在楼梯口,那人不修边幅,一身的酒气,一手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兵刃,正是无名。 她见到无名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地向无名行了一礼说道:“劳驾,我想过一下。” 无名根本就没有给那美少女让路的意思,反而伸手搭向那美少女的肩膀,笑着道:“怎么也得陪我喝两杯再走啊。” 那美少女根本不让无名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惊叫着跑开了。众人见还没把张道玄赶跑就又来了一个臭流氓,不禁都围了上去。无名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好惹的人,众人虽然都围上来,却并不像对张道玄那样口出恶言。 “来吧,就喝一杯。”无名根本不理会众人,又扑向那美少女道。这样的酒鬼任谁都会避而远之的,那美少女尖叫着跑开。 原本打算围困无名的人群,这时反而变成了那美少女的屏障,她双臂护在胸前,一边向众人道歉,一边从人群中挤出去。 “你们妖精害人无数,今天休想从我手中逃走。”众人只顾围困无名,一时间又让张道玄得以逃脱,他伸手攥住那美少女的手腕说道。 “你放开我,这么拉拉扯扯地像什么话?”那美少女怒道。 “现在感觉不像话了?你找到我头上时想什么来着。”张道玄任凭那美少女怎么拉扯都不放手。 那美少女撕扯半天,见挣不开张道玄的纠缠,涨红了脸怒道:“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可真不跟你客气啦。” “不客气就不客气,你们这些妖精什么时候跟我们人类客气过?”张道玄还嘴道。 “你欺负人……”那美少女撒着娇用另外一只手捶向张道玄。张道玄根本不给那美少女捶中自己的机会,一伸手把她另外一只手也给攥住了。 那美少女双手被扣,挣脱不得,急地直要哭出来。突然间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阴影模样的东西,那东西在一点点扩大,一点点地伸向张道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道玄时刻留意着那美少女手上的小动作,这样一个有可能要了他性命的东西他如何会看不到?张道玄不让那东西碰到自己,拉着那美少女的双手往外推道:“终于现出本来面目了吗?” 张道玄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那美少女再也不留情面,身子腾空而起,双脚连环踢向张道玄前胸,双手也顺势脱离了张道玄的束缚。 张道玄说得热闹,动起手来却根本不是那美少女的对手,连这连环两脚都没有躲开,被那美少女踹倒在地。 那美少女只知道张道玄法力丢失,能力大不如前,却根本没想到张道玄会这般不济,连这么平常不过的招数都躲不过。她冷眼地看着张道玄慢慢地爬起来,放声大笑道:“早知道名声赫赫的张道长这般不济,我也不用装得这么累了。”那美少女说完如哥舒寒一般,在手里幻化出两个一尺来长的暗影剑,随后一前一后向张道玄胸口刺去。 张道玄此时本事虽低,可见识不浅,他于爬起身时便吆喝着要众人快快散去。众人哪肯听他的,见他被那美少女踢倒,还有些幸灾乐祸之人在旁瞧热闹,待那美少女幻化出两柄暗影剑,众人才知事情不对,发一声喊便往楼下跑。 张道玄见那美少女两剑刺来,又察觉到身后的人群没散去,伸手抄过旁边的长凳向那美少女掷去,随后又掀起旁边的一张桌子,挡在了那美少女和自己中间。 张道玄扔出去的那条长凳无甚力道,身法稍快之人随随便便一闪身便能躲开,更何况那美少女。长凳越过那美少女的头顶没起到任何功效,可这桌子却掀起的恰到好处。那美少女两剑一前一后刺进桌子里,虽没发出一点声音,可随着两柄短剑的拔出,那桌面立马便露出两个圆形的洞。想不到这两柄有形无质的短剑威力竟也这般大。 张道玄见此,知道敌不过那美少女,跟着攒动的人流,躲到了无名身后。 无名好像认准了那美少女是妖精,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怀疑张道玄的意思,见他躲到自己身后,双刃一擦向那没少女扑去。 “别管闲事。”那美少女伸暗影剑向无名插落。无名虽知道她暗影剑厉害,但并没把她放在眼里,横着塞拉提乌硬扛上去。 无名本拟用塞拉提乌荡开那美少女的暗影剑,随后再发动后面的攻势。可那暗影剑是一种有形无质的兵刃,无名这一下并没有荡开那美少女的兵刃,便见到一个黑影已近在眉心。无名不思进攻,赶紧一闪身滚开,随后站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王墨儒没见过这种可以操纵暗影的能力,一时间竟有些看得呆了。待他缓过神来,酒楼上吃饭的众人都已散去,他这才大喝一声:“好妖精,看箭。”随后手一松,一箭向那美少女射去。 那美少女接连两招弄地张道玄和无名措手不及,不免有些得意,见王墨儒这一箭射来,更没放在心上。她原地跳起,于空中转了一圈,伸脚向长箭踢去,把长箭踢向了无名。 无名不待长箭到自己身边,便向那美少女扑去,躲开长箭的同时,向那美少女连攻了两招。 那美少女见无名攻势凌厉,不敢硬接他的招数,不住后退的同时,她手中的暗影剑却在疯狂地变长,只一刹那间,便变得比长枪还长。 那美少女双手挥舞着手中的暗影枪又笑道:“现在是夜里,是暗影笼罩的时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等着受死吧。”她说着横过长枪向无名和张道玄横扫而去。 一百七十七 白色短毛猫 那美少女一枪横扫而来,无名着地一滚便既滚开了。可张道玄却没有那么灵便的身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手脚并用才勉强躲开,姿势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无名见此对张道玄大声叫道:“找个地方躲好,别在这里裹乱。”说完双刃连点击向那美少女的小腹。 那美少女身手也很敏捷,向后纵去的同时,手一伸,便有一支暗影箭向无名射来。无名赶紧躲开,余光瞧向被那美少女用暗影箭射到的地方,只见地面上出现一个黑洞,黑洞外圈光滑无比,便是自己用塞拉提乌在地面上一插也未必有这么光滑。 “她这暗影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上去有形无质的一箭却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无名在心中暗道。 无名思绪飞转,身法也一点没有凝滞,他见那美少女又是两箭射来,急忙闪开了。 “无名哥,你闪开,让我来对付她。”王墨突然挺身,非常坚毅地说道。 “……”无名看着王墨儒,想说些什么,可又放弃了。眼前的这位美少女能力不一般,王墨儒对付起她来,肯定会非常吃力,弄不好还有受伤或者身亡的可能。可是王墨儒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无名在他那坚毅的眼神中分明能看出他要铲除这美少女的决心,以及他要证明自己实力的态度。 这十多天里,三人虽在拼命地赶路,可一点也没有停止训练,也没有停止让自己变强的脚步。尤其是王墨儒,为了摆脱之前那个能力偏弱的自己,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他总是反反复复地练习他的射击技术,山中的石缝,道边的柳枝都成了他射击的靶子。这还不算,他为了能让自己的步伐更灵活,常常跑出好远又再折返回来,以训练自己的耐力,训练自己的脚步。 无名也教给了王墨儒很多,教他一些诀窍,教他如何在与敌人战斗时快速地变幻自己的步伐。虽然无名教的这些步伐对于王墨儒来说,实用性并不是很强,但这些知识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无名很清楚王墨儒实在太痛恨妖精了,可是他也很清楚眼前的这美少女并不是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她的攻击方式和哥舒寒实在太像了,能力即便比哥舒寒低,也不会低出多少。 无名沉默了下,不知道要不要听王墨儒的话。 “无名哥,不是说好要帮我变强的吗?我认为眼前就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检验这几天成果最好的机会。”王墨儒见无名不说话,又坚持道。 无名听王墨儒这么说,没法再说别的。“好,你自己小心。”无名说完瞧了瞧王墨儒,又瞧了瞧那美少女,随后退到了张道玄的身边。 张道玄见无名过来,向他笑了笑,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与那美少女周旋到自己法力恢复的时候,没想到不仅没周旋到那时,还把王墨儒和无名也给牵扯进来了。 无名见张道玄冲自己笑,也向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关注起场中的王墨儒来。 王墨儒站到酒楼中间问那美少女道:“那位道爷说你是妖精,果真如此吗?” “我说我不是,你信吗?”那美少女娇媚地道。 “……”王墨儒不说话,只摇了摇头。那种身手绝不是一个妙龄少女所能有的,更何况她的能力实在太怪异了,这种暗影法术他只听哥舒寒提过一次,他不认为这样的法术会是寻常人所能修习的。 “说那么多干嘛?反正你想欺负我,我是不是妖精又有什么区别呢?”那美少女笑着道。 “……”王墨儒没说话,还是摇摇头。是有区别的,如果眼前的这人是妖精,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置她于死地,如果她不是妖精,王墨儒不喜与女孩交手,便会网开一面,不与她纠缠。 “无话可说了吗?”那美少女笑道,她笑完又说道:“没话说,我可动手啦。”说完一挥手向王墨儒撇出一只暗影箭。 王墨儒问这么多只是想确认那美少女真的是妖精,此时见她率先发招,急忙闪身躲开,同时张开弓向那美少女还了一箭。方才王墨儒并没有确定那美少女是妖精所化,下手难免有些留情,所以那美少女才会那么轻易地躲过。此时王墨儒既已认定她是敌人,哪里还会留情,一箭射出真是又快又急。 那美少女不会寒冰屏障护体,自然没法硬接王墨儒的来箭,她一矮身躲掉来箭,随后双手连挥,霎时有好几支暗影箭向王墨儒射来。 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是哥舒寒也没法连射出这么多箭,但那美少女竟毫不费力地做到了。若不是那美少女的能力比哥舒寒高出众多,便一定是幻化出暗影箭比幻化出冰箭容易得多。 王墨儒见这么多箭同时向他射来,知道自己一个招架不当,便会被这些暗影箭射伤。他情急生智,慌乱间忙从满桌饭菜的八仙桌上滚过去,随后蹲下身,把八仙桌立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那美少女射出的几支暗影箭在八仙桌上戳出了几个黑洞,却并没有透过八仙桌射到王墨儒身上。 无名对这暗影法术很是不解,问旁边的张道玄道:“这位影夫人的能力怎么这般怪异?” “她不是影夫人。”张道玄也在为场中的王墨儒着急,心不在焉地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她是谁?”无名追问道。 “她是影夫人的徒弟,我跟她师父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认得她。”张道玄又道。 “她师父很厉害吗?在妖界任什么官职?”无名想起在朝禄城那掌柜的给他们说的话,问张道玄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厉锋将军吧。”张道玄简单想了下道。 无名见张道玄也知道这些,看来那掌柜所说都是事实。想到这些,无名脸上一红,又想起了那掌柜说的丞相和九公主的事情,“难道那九公主真的那般美?她跟‘阿柔’比起来,又是孰高孰低呢?”无名在心里想道。 一想到“阿柔”无名的脸更红了,那是他于醉生梦死间最常呼唤的一个名字,也是他在清醒时最在意的一个名字,可如今这个名字的主人又在哪儿呢? “诶呀……”张道玄见王墨儒十拿九稳的一箭还是被那美少女躲开了,不禁跟着惋惜道。 张道玄这一声大叫将无名从回忆中拉回来。场中的局势如此危急,两人专注于王墨儒和那美少女的争斗,又忘了攀谈。 王墨儒的小聪明本来就比常人多,经过近几场战斗的磨炼,以及受哥舒寒的熏陶,王墨儒已经能把他的这些小聪明运用到战斗之中了。在无名与张道玄交谈的期间他见那美少女手中的暗影箭越射越快,于躲闪的同时,把酒楼中上的桌椅板凳都掀翻起来,以做他躲闪的壁垒。 那美少女见暗影箭伤不到王墨儒,步步紧逼攻上前来,要与王墨儒短兵相接。王墨儒只会射箭,才不会跟那美少女近身搏斗,一边跑一边弯弓向她射去。可满酒楼的桌椅板凳被王墨儒掀翻得歪七扭八,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可容他逃窜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那美少女一边追王墨儒一边把被王墨儒掀翻的桌椅摆正过来,而王墨儒一边跑又一边把摆正的桌椅又掀翻过去。就这样二人追逐了一会儿,那美少女见终不是法儿,站到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向王墨儒射去几支暗影箭。王墨儒见状也不再跑,躲在一张八仙桌后,避开了这几箭。 王墨儒躲在桌子后沉下心来暗想道:“我一意要单独与她对敌,总这般躲闪可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还击才是。”王墨儒想法虽好,可用什么办法还击,却实在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方才还说饶不过我的大英雄,现在怎么做起缩头乌龟来了?来呀,出来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啊。”那美少女站在桌子上,叫阵道。 “我这般模样不仅会叫她小瞧,也会被无名哥看轻的。”王墨儒在心中暗暗地道。他想到这里,从八仙桌的左侧探出头看清了那美少女的位置,见她挥手向自己连发暗影箭,急忙向右一滚,并搭弓向那美少女射出一箭。 这一箭王墨儒倏忽而发,准头却很精确。那美少女站在桌上见避不开,突然念了个咒,变回本来模样——原来是只白色的短毛猫。 王墨儒见她变回原形,又是一箭向她射去…… 短毛猫要比那美少女灵活得多,她后腿一蹬,便向王墨儒的反方向跑去。王墨儒哪肯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绕过八仙桌正要去追,视线所及忽然发现那短毛猫又变成了人形。 “有这样英俊的面庞,又有这样好的身手,小帅哥不赖嘛!”那美少女满脸的娇媚道。 若是平时王墨儒听到这样的赞扬非得美上天不可,可如今他视那美少女如当世大仇,非但没有一点欣喜之色,反而面沉似水地道:“对付你们这帮妖精没有点招数怎么成?看箭!”王墨儒说着弯弓如满月,又是一箭向那美少女射去。这一箭势大力沉,王墨儒的意愿是一箭将那美少女射个对穿。 可那美少女早就在留意王墨儒的一举一动,在王墨儒长箭刚脱离弓弦之前,便已向旁闪去。但王墨儒这箭实在够快,那美少女当先逃去还是差一点被王墨儒射到。她趁王墨儒换箭之际,连续跳了两下,跳到王墨儒跟前撒娇道:“小帅哥下手这么狠,难道真想射中人家?” “不是射中,是射死!”王墨儒见那美少女说话之际,手中的短剑已向自己刺来,忙双手捧弓向上横架,随后不待那美少女后招跟来,自己便先向后一滚,跟着又是一箭射出。 相距如此之近,那美少女再想躲避已经不能,王墨儒这一箭正射在她的小腹上。 那美少女中箭后知道今晚在酒楼中讨不了好,变成原形,带着那只羽箭一蹦一跳地逃向了窗边。 王墨儒见那白猫要逃跑,又是一箭向它射去。 那白猫虽败不乱,动作又快,在窗沿上一蹬,随后撞破窗棂逃跑了。 一百八十七 阿柔 “哎,可惜……”王墨儒跑到窗边向外望去,见那白猫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不禁长叹一声说道。 “没什么可惜的,你能单独战胜她,已经很厉害了,今日没能活捉她,改日终究会捉住她的,今日就当是练手了吧。”庄梦瑶不知何时也来到酒楼上,听王墨儒这么说不禁走上前来鼓励他道。 王墨儒一心与那美少女过招,根本没瞧见庄梦瑶是什么时候上楼的,此时见到她,不禁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庄梦瑶笑着反问道。 “没!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要在屋中……洗澡吗?”王墨儒说着见庄梦瑶已经换上了那身新衣裳,又说道:“你洗的这么快?” “不然呢?还要洗到明天天明不成?”庄梦瑶含笑道。庄梦瑶这一笑,娇羞中夹杂着些许奚落,玩闹中夹杂着些许欢快,在那身石青色长裙的衬托下当真是又娇艳、又美丽。 王墨儒见了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看来裁缝铺掌柜的并没有骗人。” “什么没有骗人?”王墨儒说话声音极小,庄梦瑶只依稀听清几个字,此时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说着抬头瞧去,见楼梯旁只站着无名,那位张道玄却已不知去向。王墨儒有很多话想问他,忙走过去问无名道:“无名哥,刚才的那位道士呢?” “走了。”无名道。 “什么时候走的?”王墨儒又问道。 “你射伤那只白猫的时候他就走了。”无名又冷冷地答道。 “我见到他了。”庄梦瑶见王墨儒问起张道玄,忙上前说道。“我上楼的时候,他正巧下楼,慌慌张张的,差点跟我撞个满怀。我问他楼上是不是有人在打架,他连理都没理我,就一溜烟跑了。” “往哪个方向跑了?”王墨儒又问道。 “不知道,我只顾着上楼,根本没留意他往哪边跑。”庄梦瑶说道。 “他该不会是去追那只白猫了吧?”王墨儒自言自语地猜测道。 “那咱们也赶紧去追,应该还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庄梦瑶建议道。 王墨儒想了下,立马便摇头道:“还是算了,那道士既然去追那了,自然有他自己的把握,咱们别跟着裹这乱了。”其实王墨儒哪里是不愿意众人跟着裹乱,他是因为白曲的缘故对那些妖精心生了恐惧。那白猫如今受了伤,自然没有什么威胁,可谁又能保证它不是如那些柏树精般,身后有一位能力超凡的老大?王墨儒实在是不想再有人出意外,因此说道。 而且基于种种原因,王墨儒对于张道玄已没有最开始那般尊敬了,称呼也由最开始的“道爷”改成了如今的“道士”。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王墨儒见庄梦瑶还有些恋恋不舍,又见酒楼上狼藉一片,当先建议道。 庄梦瑶真有些饿了,无名的酒也真没有喝够,二人同时点头极力赞成。 三人下楼时见偌大的酒楼里连一个人也没有,王墨儒自觉对酒楼造成的破坏比较严重,往柜台上扔了一锭银子,算是对店家的赔偿,之后便与庄梦瑶和无名赶紧跑开了。 三人在街边找到一个卖丸子汤的,王墨儒见那一碗碗丸子汤中漂浮着刚炸好的丸子和一些香菜叶,只觉得芳香四溢,便找空位坐了下来。坐下后王墨儒不住地给庄梦瑶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他在酒楼上如何神勇,如何单挑那只会发暗影箭的白猫,并最终取得了胜利。 无名听王墨儒把他自己夸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不与他分辨,只自顾自地喝酒。庄梦瑶也还是如往日那般,一边听,一边嘲笑王墨儒。只不过如今的庄梦瑶,嘲笑王墨儒的同时,眼中更平添了几分赞许的目光,更平添了几分崇拜的目光。 庄梦瑶虽然是吵着吃饭吵得最凶的那个,但她少女食量又能吃进去多少东西?只喝了半碗丸子汤和大半个烧饼,便停箸不食了。倒是王墨儒觉得这丸子汤极合胃口,喝了两大碗还吵着要喝。 “你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吃这么多?”庄梦瑶见王墨儒还吵着要吃,忍不住吐槽道。 “别急,你先坐下,我再喝最后一碗,咱们就走。”王墨儒捂着肚子,打嗝道。 庄梦瑶哪里闲的住,站起身围着这家小店来回走了两圈,活动活动手脚,便又催促王墨儒道:“怎么这么慢?你快点吃好不好?” “好、好、好……”王墨儒听说赶紧把汤里的丸子扒进口中,嚼了嚼,随后深吸一口气,捧着汤碗,一仰脖把碗中汤喝了个底朝天。王墨儒喝完汤后,拍拍肚子,这才伸衣袖擦了擦嘴说道:“老板,结账。” 无名只喝酒,不喝汤,王墨儒当然不用考虑他到底吃没吃好。他付过钱后,站起身,已准备散散步,然后回客栈了。 无名今天不仅没喝汤,连酒喝的也不多,他要的两坛酒,只喝了一小点,剩下的一坛连酒坛上的封蜡都没有拆开。无名见王墨儒付过钱,并没有马上站起来,他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好像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客栈,指着墙角的酒坛说道:“再给我拿两坛。” 王墨儒听说,瞧了无名一眼,并没有问无名能不能喝了这么多,依言捧起两坛酒,会了钞,便又打算离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哥,你磨蹭什么呢?快走啦。”早在王墨儒付钱的时候,庄梦瑶便已站起身。她走出好远,见王墨儒和无名还在原地磨蹭,叫二人道。 “来啦……”无名有些不耐烦地道。 庄梦瑶见无名心情不太好,待他走到身边问他道:“无名哥,你不高兴吗?” “……”无名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无名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庄梦瑶见无名不说话,又问他道。 “……”无名还是不说话,他喝起酒来,没人能撬动他的金口。 庄梦瑶讨了个没趣,暗暗地向王墨儒做个鬼脸,撇撇嘴,随后便也不说话了。 但庄梦瑶哪会是那种可以安静的人,刚走了两条街,便又嫌弃起王墨儒来:“你都去买衣服了,干嘛不给自己也买一身?你瞅瞅你都多少天没换衣服了,一身的臭味。”庄梦瑶边说边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随后颇有深意地瞧了无名一眼。 恰于此时无名也正抬头看向庄梦瑶,庄梦瑶心虚,不敢说什么,做个鬼脸,赶紧跑开了。 无名如何不知道自己邋遢成这幅模样一点也不像皇子,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当他连最基本的快乐都获取不到的时候,这个皇子的身份又有什么价值呢?而且他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落魄客,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子,邋遢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名冲着庄梦瑶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一仰头把酒坛中剩的大半坛酒都给喝光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太子妃,又想起了那个叫“阿柔”的女子,她是那样的国色天香、那样的明艳动人…… 无名魂游天外,又想起了那几个与她缠绵的夜晚。可是好梦难长,当无名察觉到阿柔的离去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时候,他的心像丢了什么东西一般,空落落的六神无主。 他想去找到她,找到他的阿柔,哪怕是天涯海角…… 可是他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这让他如何找起?他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得知道那个天涯海角在哪个方向。 无名的这个计划还没有实施,甚至还没有计划周全,太古国的大军就已攻到他守御的临江城下。 阿柔的离去使得他失魂落魄,他无心去安排守御之事,也没有精力去组织子金国的将士进行反抗。他要去找他的阿柔,他生怕她一个弱女子会在这场大战中受伤。 他要守护她,那是他们在床榻间缠绵时他暗暗许下的承诺。 于是无名离开了王宫,离开了那个他驻守的城池,离开了那个禁锢他行为的皇室,离开了那个外表尊贵实际乏味至极的皇统生活。他要去寻找阿柔,寻找属于他的爱情,寻找属于他的自由。 他隐姓埋名,浪迹于子金国的各个地方,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能打听到关于阿柔的消息,他只有借酒浇愁,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后,才能暂时地忘记她的离去,暂时地感觉心不是那么疼。 这期间他不是没听到太古国攻陷蜀峰城的消息,也不是没听到太古国的大军屠戮子金国皇室的消息。其实在他离开临江的时候,他早已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觉得愧对子金国的子民,却一点不觉得愧对那些皇室。 常年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勾心斗角让他恨透了那个腐朽无能、冷酷无情、徒有其表的皇室。 昏庸、暴虐的统治以及对他哥哥赵景阳的极度偏爱,也让他恨透了他的父亲,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子金国的先皇。 一百七十九 无名的心思 对于整个皇室的厌恶,以及对于先皇暴(政)的鄙夷,让无名一度怀疑这样的统治到底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可是无人管理的花园都会荒草丛生,更何况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伤心、失落让他愈发地想去一睹先贤的风采,虽然那个先贤与他并非一脉相承。于是他横跨整个子金国,来到了宁远城,来到了大帝广场。 他住在住在大帝广场旁边的汉安楼里,每日都要久久地仰望无忌大帝的塑像沉思。思考他自己的未来,思考这个国家的未来。当然让他思考最多的还是那个阿柔,那个在他心里烙上深深烙印的太古国的太子妃。 “难道是阿柔?”在无名流亡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个想法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为什么太古国的大军可以轻易地进入他们部署得这么严密的防线?为什么太古国的大军进入他们的防线时那些子金国的将士没有一点反抗?为什么太古国大军突破他们防线之后,连守在最外围的探马都没有报告任何消息? 如果不能完全掌握防线的部署,太古国根本做不到这几点。 可是防线的方案是由他和他的皇兄赵景阳,以及蜀王共同制定的。除了他们三个人,完全了解这个方案的也就只多了他父皇一人,显然这四个人谁都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泄露出去。 不仅如此,无名尤恐方案外泄,在制定方案的时候,更是将防线部署的某些细节于心中进行了改变,以确保万无一失。如此天衣无缝的保密计划,让他感觉不到有任何外泄的可能。 当然他把这些计划对他的阿柔和盘托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人会抗拒得了阿柔的美貌,即便是无名也不例外。 太古国向子金国朝觐的时候,身为子金国二皇子的无名当然也一定会在现场。一向对女人并不怎么在意的他,在见到太子妃真容的时候也不由得面红耳赤。如果说庄梦瑶的美丽已经是世人少有,那太子妃的美丽便是亘古罕见。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已嫁为人妻,若不然他便是舍弃所有都不要,也要跟她厮守终生。 无尽的相思确实折磨了他许久,对美人求而不得的痛苦也确实让他几近疯狂。可当太古国的大军跨过乌河,侵入他们领土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上天眷顾的宠儿一样幸运,因为他的母后——曾经太古国的太子妃进入到他的生活,来到了他的身边。 便好像置身于梦境一般,她在他的耳畔低语。软语相求,央求他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心中不是没有伦理之防,也不是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但他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思想都在太子妃肩上轻纱滑落的时候,跟着一起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住地向他的父皇提议,提议让他去驻守前线——他已决定带着他的阿柔离开。 他的父皇根本没看出其中端倪,还以为他有为国效力的觉悟,有与敌人战斗的勇气与决心,将守护沿岸的重担交到了他肩上。 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带着他的阿柔,离开了那个禁锢着他们的地方。 这期间他们无话不谈,当然也谈到了关于子金国防线的问题。乌古、临江两城的防线几乎是无名一手策划的。就好像雄孔雀展开他那漂亮的尾巴一般,他也将他的这一杰作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他的爱人面前。 他从不认为讲这些有什么不妥,对于不谙国事的阿柔来说,就是将整个防线摆在她面前,她又能看明白多少,又能记住多少呢? 更且她又那么美丽,那么温柔,那样妩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防线的部署泄露出去?“阿柔那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一定不是她,一定……”无名在心中道。 可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无名想不明白!如果防线部署的秘密真是她泄露出去的,他愿意像留言那样承担所有的结果,背负所有的骂名。 如今再想这些或许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太古国的大军占据了乌河沿岸,占据了他曾经驻守的乌古、临江两城。若不是有定王的天雄军阻拦,太古国的大军一定会长驱直入……到时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会家破人亡,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丧生在太古国大军的铁蹄之下。 无名望着无忌大帝的塑像呆呆地出神,这样动乱的时代,少不了像定王这样的能人。但这样动乱的时代,定王这样的能人也一定会给他带来困扰。 当无名听到定王要自立为摄政王的时候,胸中的愤怒差点让他失去所有理智,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危害,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这个国家唾弃,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罪人,他就是这个国家的弃儿。 于是他更加不修边幅,更加借酒浇愁,更加地愤世嫉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在那汉安楼中就曾有个人用极温柔的语气问他“可以帮你些什么”,也有个人用很友善的语气称呼他为“朋友”。这就足够了,对于逐渐陷入深渊中的他来说,这一丝丝温暖、一丝丝关怀就够了。 无名望着眼前的庄梦瑶和王墨儒,一仰头又将酒坛中的酒喝下不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正想着,三人已又回到客栈中。客栈中多数人已经睡下,整个客栈安静了许多。三人上楼后,无声地挥手,便各自回屋去睡了。 睡至中夜,庄梦瑶突然感觉有一阵凉风袭来,她朦朦胧胧地见屋中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了,想起身去关,又不大愿意动弹,翻个身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突然那凉风更急了,吹得她腰间一阵凉。庄梦瑶一下子醒转,捂着被子,翻过身来。 就在庄梦瑶翻身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庄梦瑶还以为自己眼花,急忙下床到窗边去瞧。只见那黑影撞开王墨儒房间的窗户,冲了进去。 庄梦瑶心知不妙,大叫一声,变成只苍鹰顺着窗户飞进了王墨儒的房中。 王墨儒房中,一个长发垂肩,皮肤并不怎么白皙的少女站在王墨儒的床头,一手垂在王墨儒的胸前,一手正将鬓边的头发掖向耳后。 那少女见庄梦瑶进屋,向她笑了笑,随后用那只垂在王墨儒胸前的手摸了摸王墨儒的面颊,之后又冲着庄梦瑶邪魅一笑。 “住手,你干什么?”庄梦瑶大声道,她想要大声叫醒睡着的王墨儒,可王墨儒睡得便像猪一样沉,根本就吵不醒。 “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是这位相公叫我来的……”那少女很无辜地说道,她说着话坐到王墨儒身边,欠着上半身便往王墨儒的胸口趴去,口中还道:“你也是这位相公叫来的吗?” “没有……”庄梦瑶气鼓鼓地双手交于前胸,扭过身子说道。 “你起开,别碰他。”庄梦瑶见那少女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王墨儒的身上,又吵她道。 “是这位相公叫我来服侍他的,我怎么能不碰他呢?”那少女说着用自己的侧脸在王墨儒的脸上摩擦了两下,见庄梦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假装吃惊般,一下子坐起来又道:“我知道了,姐姐是嫌弃妹妹不懂得长幼之序是不是?姐姐,你放心,我不跟你抢……”那少女说着直起身来,好像要把王墨儒让给庄梦瑶一般,比了一个手势。 庄梦瑶见那少女把自己也当成了跟他一样的人,气地直跺脚。 那少女见状又道:“姐姐我都让你先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啊?是我在这儿你不好意思吗?那我转过去就是。”那少女说着果真转过身子,不再看庄梦瑶。 庄梦瑶愤怒异常,跑过去用脚踢了踢床尾,又叫王墨儒道:“快起来啦,你这么躺着很舒服是不是?” 那少女听说娇媚一笑,说道:“你不要总发脾气,你这般发脾气,相公会不喜欢的。”那少女说着望向窗口喜道:“妹妹,你也来啦?” 庄梦瑶听说又有人来了,急忙回头去瞧。可身后哪有什么人?就在庄梦瑶暗叫上当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腹部一疼,随后被这股力道带着退后了一步。 “……”那少女见没暗算成庄梦瑶,长大了嘴巴也有些惊讶。那少女不知道庄梦瑶穿有刀枪不入的锁子甲护体,还以为庄梦瑶有什么特殊本领,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自从这锁子甲挡住白曲赤霄宝剑的一击后,庄梦瑶便将它奉为至宝,对它寸步不离,连睡觉的时候也舍不得脱。幸亏如此,若没有这锁子甲护体,庄梦瑶非得被那少女的暗影箭戳穿小腹不可。 其实眼前的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只白猫精的二师姐。她们师姊妹四人共同拜在影夫人的门下,跟她学习暗影魔法。今日影夫人与她大师姐出外未归,她听三师妹白猫精说在酒楼中被王墨儒欺负了,自然要寻到他为她的师妹复仇。于是她顺着白猫精带回羽箭的气味,一路寻到“福源客栈”。 一百八十 花斑猫与小白猫 那少女为了将王墨儒带回去,让她的师妹亲手报仇,进屋后就把给王墨儒迷晕了。这迷药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害处,就算没有她的独门解药,睡上四五个时辰也就醒了。 但庄梦瑶并不知道这些,她见王墨儒胸口上下起伏频繁,知道他无什么意外。可他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为什么对自己的招呼不闻不问?庄梦瑶实在有些闹不清。难道眼前的少女真是他叫来为他……服务的?他的龌龊行为被自己撞破,这才一直闭着眼睛,不敢搭腔? 庄梦瑶刚进屋时心中不免胡思乱想。 可这些想法在那少女对她突施暗算的时候,一下子全消失了。她突然回想起来,眼前的少女是怎么来到王墨儒房中的——庄梦瑶真的被眼前的少女给气晕了。 庄梦瑶并没有受伤,却还是觉得腹部有些疼,她不怒反笑道:“你这点本事是伤不到我的。” “若是只有这么点本事,我也就不会来了。”那少女说着抬起脚向庄梦瑶踢去。如果只是寻常的一踢,庄梦瑶也不会吓得花容失色。可月光下庄梦瑶见从那少女的鞋尖处有一截明晃晃的利刃伸出,这才有些惊慌。她见那少女这一脚踢得如此高,怕那利刃划破她的脸蛋,急忙伸手去挡。 那少女根本不待这一脚踢实,半途便换了招式,转而踢向庄梦瑶的腰间。庄梦瑶不变幻与人过招的本事实在是太不济了,根本就不是那少女的对手,只一招便被那少女踢中了腰间。利刃的刃尖透过锁子甲的缝隙,在庄梦瑶的腰间刺出个半寸多深的伤口。 庄梦瑶腰间负伤,心中更怯。她不敢托大,变成了一只猛虎咆哮着想要唤醒房中的王墨儒或者隔壁的无名。只要二人有一人帮她,她胜过眼前的这位少女绰绰有余。 可是王墨儒便好似昏死了一般,还是没有醒来。而无名不知为何竟也没有闻声过来,他那么警醒的一个人,就算酒醉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一定会马上警惕起来。可这么大声地虎啸,无名为什么也好似听不到一般,并没有过来帮忙?他应该能听出这声虎啸与白天的啸声相同,难道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这声虎啸,客栈走廊里已有了些慌乱的声音,可隔壁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今天只有靠自己了。”那猛虎徘徊着在心中想。 这少女的原身是一只花斑猫精,她见庄梦瑶突然变成了一只猛虎,以为跟她一样也是妖精,便用鼻子嗅了嗅,见没闻到跟她相同的气味,开口说道:“你是在人间待太长时间了吗?怎么身上连一点妖精的味道都没有?” “什么味道?像你身上那样,一股狐媚气吗?”猛虎说着,一巴掌向那少女拍去。 “狐媚气怎么了?”那少女妖里妖气地笑着躲开。“身为女人,只有自己够美、够媚,男人才喜欢。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凶巴巴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呢?” 那少女躲开庄梦瑶的一击,双脚又连环踢出道:“你跟这位相公应该很熟识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猛虎在墙上一蹬,躲开那少女的两脚,还嘴道。 那少女见猛虎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自己得意的一击,故意气她道:“既然都已经这么熟悉了,却还要分房睡。看来你还真是不讨男人喜欢。”那少女说完捂嘴而笑。 庄梦瑶最近对王墨儒也动了些小心思,虽然她知道跟王墨儒同房而睡实有不该,但王墨儒并没表现出太喜欢她也是真。也不知道是真如哥舒寒说的那样,王墨儒神经比较大条,还是另有别因。庄梦瑶发现只有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王墨儒才会表现出很在乎她的样子。可是依王墨儒的性子,当无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不也会这样施为吗?那在他心里她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呢? “难道真的是我平常对他太凶了?”庄梦瑶在心中暗想道。“可是我那只是在跟他闹着玩,他不会当真了吧?” “我说到你心里了吗?”那少女见庄梦瑶攻防间有些心不在焉,又嘲讽她道。 “要你管?”猛虎恼羞成怒,向那少女拍出一巴掌,随后一扭头,大声咆哮着。 “你看看你,这般野蛮,成什么样子?要温柔,要媚,要展现女人的阴柔之美。”那少女说着,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掌,在微微翘起的腿上轻轻地划过。 这样的举动,若是搁在往常,庄梦瑶非得觉的恶心不可。可今日庄梦瑶有些被那少女说动了,听那少女如此说,回思下自己往日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汗颜。在王墨儒面前她从没表现出温柔、顺从的样子,反而总是要与他一争长短。至于眼前少女这股媚样,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要她表现出来了。 庄梦瑶正想着,见那少女又是一脚向她踢来,不得不伸手去挡。可就在庄梦瑶挡下这一击的时候,她恍惚间见到那利刃的刃尖好像正在一点点前伸,她赶紧向后一侧头,躲开了若有若无的一击。 庄梦瑶躲开这一击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命丧这阴毒的少女之手。她赶紧回正心弦,不敢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心地与这少女斗在了一起。 那少女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将庄梦瑶处理掉,此时见她突然认真起来,也正经起来,双手连挥,向庄梦瑶掷出一支又一支的短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哥舒寒幻化出的寒冰箭足有二尺多长,那白猫精幻化出的暗影箭虽不如哥舒寒幻化出的寒冰箭长,却也足有一尺多长。可眼前这少女所幻化出的短箭却只有三四寸长,每一支都仅有食指粗细,倒好似是一支支半截的毛笔般,急急地向庄梦瑶飞去。 庄梦瑶见二十多支小箭一起向自己射来,知道自己这么大的身躯一定躲不开,情急之下变成只小老鼠钻到了王墨儒所睡的床底下。 那少女是花斑猫所变,最喜欢的便是老鼠,见庄梦瑶钻到床底下,笑着变回本来模样,也钻到了床下面,要去捉庄梦瑶。 那少女刚钻到床底下就发现:床下只有一个夜壶,和王墨儒的一双臭鞋,根本就没有小老鼠的影子。“难道它情知无路可逃,一着急,竟钻到夜壶里面去了?”花斑猫站在床底下不禁想。花斑猫悄悄地前行,随后用小爪子轻轻地推了推那夜壶,夜壶被花斑猫推的向后动了动。夜壶里水波荡漾,是王墨儒前一天晚上刚刚尿的一大泼尿。 花斑猫没察觉到小老鼠的一点动静,站起身翘着脚趴在夜壶边上向里观瞧。突然那花斑猫身后冒出一只跟它体型差不多的小白猫,它悄悄地伸出爪子在那花斑猫的屁股下一推,把花斑猫推进夜壶中。随后急忙从床底下钻出,摇身一变,正是庄梦瑶。 那花斑猫突觉重心不稳,便一头向夜壶中栽去,但它的动作也很敏捷,前爪刚伸进夜壶里,便急忙撑住前身又退了回来,可即便如此,它的两只爪子和前胸还是浸入夜壶中,沾了不少王墨儒的尿液。 花斑猫从床底下钻出来后恼怒异常,她变成人形模样,不住地拍打着衣袖,想借此抖落身上的那些污秽之物。 庄梦瑶见那少女满脸的嫌弃,得意非凡,她笑着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气味吗?” 那少女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手底下栽跟头,又羞又怒,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庄梦瑶的能力很特别。 猫的鼻子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当它身上还有一些它特别不喜欢味道的时候。现在若不是当着庄梦瑶的面,那少女真想把衣服脱下来,好好地在地上滚上一滚。 庄梦瑶见那少女满脸的不高兴,更开心了,她捂着鼻子嘲笑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气味,我宁愿永远都没有,嘻嘻。” “别太得意。”那少女见庄梦瑶这般开心,怒上心头,连环腿踢出,小短箭掷出,随后如之前那美少女一般,幻化出两柄长约尺许的短剑。 庄梦瑶见她突下死手,心知不妙。本想故技重施,变成只小老鼠以躲避那少女的招数。可庄梦瑶见那少女恶狠狠地扑向自己,心知此技难再成功,赶紧跳出窗外,变成一只苍鹰飞走了。 “有种你就别回来。”那少女见庄梦瑶飞走了,情知自己赶不上,趴在窗边恨恨地道。 庄梦瑶虽逃得性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却又心知不妙。那小屋中还有王墨儒在内,自己一走了之,那少女若加害起王墨儒来可怎么办?庄梦瑶想着,从那小屋的窗边飞掠而过,她想看看那少女究竟要拿王墨儒怎么样。 那少女并没有对王墨儒下手,她心中充满了对庄梦瑶的愤怒与憎恨,守在窗边,伺机而动。看见庄梦瑶一闪而过,又是好几支短箭向她射去。 在这么广阔的天空中,要躲避几支暗影箭还是很容易的,庄梦瑶轻轻地沉低身子,那些短箭就从庄梦瑶的头上飞过,融入在夜晚的暗色中。 庄梦瑶身子虽沉低了,可思绪却在不住地飞转:她要怎么攻入那间小屋呢?又要怎样从那间小屋中把王墨儒救出来呢? 一百八十一 守夜 “无名哥难道真的没在屋中?”庄梦瑶飞过无名的窗边时不禁想。如果能有无名的帮助,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那少女了。 无论天气多么炎热,无名房间的窗户、门永远都是紧闭的,他喜欢将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喝着他的闷酒,想着他的心事,今天也不例外。 庄梦瑶盘旋了半圈又落到无名窗边,随后变成只小虫从窗缝中钻进去了。无名的床上空荡荡的,甚至连床单都还是那么平整。 “无名哥到哪儿去了?”庄梦瑶暗暗地想。 这问题庄梦瑶无暇细想,那少女方才虽没对王墨儒下手,但谁能保证这段时间她不会对王墨儒下手?时间紧迫,庄梦瑶已打算从走廊里迂回到王墨儒房中。 庄梦瑶轻轻地飞进王墨儒的房间,见那少女躲在窗边还在准备暗算自己,不禁暗暗好笑。她突然想起曾经对付白曲的招数来,那招对付白曲都有效,对付眼前的少女肯定更不是问题。 庄梦瑶飞过王墨儒身边时瞄了他一眼,见他呼吸顺畅,更放下心来。随后悄悄地飞到那少女的身后,突然变成一团火焰,燃着了那少女的头发。 猫类动物最怕惊吓,那少女突然遭此变故,不待看清是怎么回事,变成原形,攀上窗户便向外跑了。 庄梦瑶见那花斑猫跑得这么狼狈,站在窗边含着笑向她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后赶紧把窗户关上了。 庄梦瑶生恐那花斑猫去而复返,关上窗户的同时,把屋中的桌椅又都堆叠起来倚在了窗旁,随后把门闩栓上,在房门口倒扣了一个铜盆。这样一来那花斑猫无论是从窗外进来,还是从门口进来,不免都要花费一些力气,也都会发出些响动,而庄梦瑶听到这些响动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踪迹,应对起来也不至于那般手忙脚乱了。 见一切都安置妥当,庄梦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她走到床边,拍了拍王墨儒的脸。王墨儒睡得还是那么沉,一点要醒转的意思都没有。庄梦瑶见状,长叹一声。她真有些累了,活动活动筋骨,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以手托腮,想着自己的心事。 此时已快近卯时,庄梦瑶走了一天山路,又跟那花斑猫战斗了这许久,只觉得筋疲力尽,趴在床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迷药的药效过劲,王墨儒悠悠醒来,他察觉到床边有人,先是一惊,待看清那人是庄梦瑶后,心中不免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他环视屋中,见门窗被庄梦瑶挡得严严实实,虽不知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也知道昨晚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王墨儒见庄梦瑶娇美的侧颜在睡觉时还是愁眉不展,不知她在担忧着什么。但是他好想把那紧锁的眉头给展平,好想让这个趴在他床边睡觉的女孩子快乐。 王墨儒想的有点多,他想把这个女孩抱到他的床上,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可是他不敢。他只敢悄悄地下床,将自己的一件外衣轻轻地披在她身上,随后坐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如果有人问王墨儒,为什么不敢靠近庄梦瑶?他一定回答不上来。 那是对于喜欢人油然而生的一种自卑感。 庄梦瑶虽然娇气、爱使小性、又爱跟他吵嘴……可是这样一位美丽、活泼、善良的少女有几人会不喜欢呢?王墨儒当然也很喜欢她,可是她那么美,便好似天仙一般。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市井的无赖、坊间的赌徒,哪敢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倒是无名以他子金国二皇子的身份,冷峻而不失英气的容颜,显的与庄梦瑶是那么般配。 “无名哥应该也很喜欢梦瑶姑娘吧?”王墨儒在心中暗暗想。他突然又回想起了在鹿林书院的那个夜晚,他们几人坐在书院的屋脊上喝酒。庄梦瑶饮过酒后的侧颜是那么娇美,连无名都忍不住盯着她瞧了好久。 还有在朝禄城中的竹制客栈中,无名一听说庄梦瑶可能遇到危险,便好似疯了一般将那掌柜的骑在身底下。那一刻他能感觉到无名对庄梦瑶有多在乎。 王墨儒一想到无名,那种自卑感便更甚了,论身世、论能力、论见识、论容貌……无论哪一点自己都比不上无名。 王墨儒伸了伸懒腰,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如果想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伤心、更难过,那还是不要想的好。王墨儒闭上眼睛,打算坐在椅子上再小憩一会儿。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要自己不去做、不去想,那些事情就偏偏在你的脑中转个不停。王墨儒一闭上眼睛,庄梦瑶和无名的身影便在他脑中转个不停。他们时而并肩而行、时而相互追逐,好不欢快。 王墨儒没有让这样的画面在脑中停留太久,他赶紧又睁开眼睛——眼前的庄梦瑶还是那么美,此时她不知梦见了什么,紧锁的眉头已经舒展,嘴角也有了笑模样。 “当……”轻轻的一下敲门声将魂游天外的王墨儒和睡梦中的庄梦瑶一起惊醒。 “谁?”王墨儒和庄梦瑶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只不过王墨儒是询问,而庄梦瑶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警惕。 庄梦瑶差距到身后传来王墨儒的声音,这才发觉床上空空,已没有了人。她回头瞧了一眼说道:“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冲着庄梦瑶笑了笑,随后走到门边,又轻声地问道:“是谁?” “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答道。是无名!无论是说话的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表露出门外的是无名无疑。 “你们没事吧?”无名在王墨儒开门后,向内环视一圈,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王墨儒回头瞧了庄梦瑶一眼扭捏道。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道:“也许发生什么事,不过昨晚我可能睡得太沉了,并没有感觉到。” “无名哥,昨晚你去哪儿了?”庄梦瑶问道。 “我出去找……”无名正要回答庄梦瑶的问题,却听庄梦瑶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庄梦瑶说着,想到那少女凌厉的攻势,眼圈不觉已红起来。 “怎么回事?”王墨儒听说,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就会问怎么回事!你昨晚睡的跟头猪一样,吵都吵不醒,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庄梦瑶说着挥动粉拳向王墨儒的胸口捶了两拳。 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笑嘻嘻地道:“不应该啊,我虽然没有无名哥那么警醒,但有什么动静,我也是能听到的。” “你能听到才怪。我昨天晚上变成只猛虎,就差在你耳边吼了,你可倒好,睡得那么香,连动都没动一下。”庄梦瑶满含怨气地道。 “不应该啊……”王墨儒难为情地瞧瞧无名,又瞧瞧庄梦瑶道。 “不会是中迷药了吧?”无名也知道王墨儒并不是那种会睡得很死的人,听庄梦瑶和王墨儒这么说,不禁猜测道。 “你别插话。”庄梦瑶与那少女斗了多长时间,她心中的恐惧感和无助感便持续了多长时间。无名于危机时刻不知到哪儿去了,王墨儒虽在,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与不存在几乎无异。这样的情景让弱小的她如何不担忧、不无助?庄梦瑶心中有股怨气,虽然她不知道该怨谁。无名于不该搭腔的时候开了口,无疑成了庄梦瑶撒气的靶子。 庄梦瑶此话出口便知自己并不应该对无名发脾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无名一眼,随后道:“无名哥,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我只是……” “我知道,不用解释。”无名说完又问道:“疼吗?” 王墨儒见无名问话的同时注视着庄梦瑶,这才向庄梦瑶的身上望去,见她锁子甲下腰间的地方有片殷红,这才注意到她又已负了伤。方才王墨儒也不是没有仔细地观察庄梦瑶,但庄梦瑶一直趴在床边,蜷着身子,正好挡住了伤口,王墨儒也因此没有瞧见。他此时见到了,不免又一阵心疼。 庄梦瑶见问,摇了摇头,方才或许还有些疼,可当她见到无名和王墨儒还是很关心她、很在意她时,这一点点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了。 庄梦瑶慢慢地坐到床边,开始给二人讲述方才她与那少女战斗的情形。她可不像王墨儒那样,不管说什么都喜欢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庄梦瑶只是很平静地转述,好似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庄梦瑶转述的虽然平淡,但讲到她把那少女推进夜壶时,王墨儒和无名还是哈哈而笑。讲了半天,庄梦瑶好不容易把昨晚战斗的情形都转述完,这才伸了伸懒腰,拍着王墨儒的肩膀说道:“昨天晚上我守护了你一晚上,现在我要去睡一觉,该你给我看门了。” “好,你去睡吧。我一定给你看好门,保准连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王墨儒拍着胸脯道。 一百八十二 神秘兮兮的无名和张道玄 王墨儒目送着庄梦瑶出了房门,便听无名也跟着道:“看好门,我也要去再睡一会儿。” “无名哥,梦瑶姑娘说你昨天晚上没在房中,你到底干嘛去了?”王墨儒问道。 “……”无名没答,打了个哈欠,迈步出了屋。 此时天色尚早,绝大多数旅客还没起来。王墨儒迷药的劲儿刚解,头还有些昏沉沉的,他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既已答应庄梦瑶要为她看门,也只好打消了睡觉的念头。 王墨儒简单地将屋子收拾一下,随后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庄梦瑶的门口。他把双臂交叉置于脑后,枕在椅背上,随后闭上了眼睛。不知怎的,他坐到庄梦瑶的房门前,自己也安心了许多。想到庄梦瑶可以在屋中甜甜地安睡,王墨儒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过了能有半个时辰,客栈中的旅客陆陆续续地起床,他们见到王墨儒这般模样,自然少不了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王墨儒时而睁眼,时而闭目养神,对众人的目光根本就视而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有旅客收拾行李要启程,店小二也要将旅客腾出来的客房好好收拾一番,人来人往,王墨儒横在中间自然很是碍事。王墨儒识趣地将椅子搬回屋中,随后在庄梦瑶门外不住地踱步。 王墨儒刚溜了两圈,见门外进来一人,立马便留上了神——原来进来的这人不是旁人,还是那个抢他银子的老道张道玄。 “这道士在城中有道观住,干嘛要来投宿?”张道玄的行为总是那么出人意料,王墨儒也猜不出他到底要干什么,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王墨儒见张道玄进到客栈后,径直地跑到柜台处,随后嘴巴连动,不知向店家问着什么。但店家显然不知道张道玄说什么,不住地摇头。张道玄没问到有用的信息,不免有些焦急,皱起眉头向客栈内观瞧。 张道玄一抬头便见到了站在二楼的王墨儒,本来他见到王墨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刚迈出一步,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硬生生地又停住了。他仰着头尴尬地向王墨儒招招手,随后大声问道:“小兄弟,跟你同行的那位仁兄呢?” “你是问无名哥?”王墨儒站在楼上问道。 “或许是吧?反正就是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位仁兄。”张道玄又说道。 “就在隔壁,你上来吧。”王墨儒指着无名的房门说道。 “好。”张道玄答应一声便举步上楼。王墨儒见张道玄的步伐轻盈无比,与他那白胡子、白头发极不般配,甚至比他昨日晚间与那少女战斗时的步伐都轻盈了许多,不禁略感好奇。 王墨儒在张道玄上楼后,盯着他的腿看了许久,他想不明白,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张道玄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王墨儒察觉到这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张道玄须发虽然皆白,但声音却很年轻,一点老年人的沧桑感都没有。“或许这就是道家追求的驻颜有术、返璞归真吧。” 张道玄走到王墨儒身旁,欠了欠身算是行礼,随后径直地来到无名门前,断断续续地敲起门来。 无名好像与张道玄约好了一般,听到这几下敲门声都没问是谁,便开了门。王墨儒扭头望去,见无名看到张道玄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转个身便进屋了。而张道玄也一句话没说,毫不客气地跟在无名身后进了屋。 “他们俩搞什么鬼?”王墨儒在心中暗暗地道。他想着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往无名的门前走了两步,想知道二人这般神秘地到底在屋里研究些什么。可自打房门关上后,屋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便是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清楚。 王墨儒也想趴在门口偷看,可有了在那竹屋的前车之鉴,他突然间又胆怯了。王墨儒转了个身,假装要走回去,余光透过窗纸隐隐约约见屋里的两个人一站一卧,卧着的那人拿着酒坛,不用想也知道是无名。而站着那人道髻高挽,正是张道玄。张道玄就是那么站着,好像既不动又不说话般,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他们两个之前便认识?所以无名哥昨天晚上才会一直帮那道士?”王墨儒在心中暗暗猜测。“不应该啊,无名哥若是与那道士熟识,在昨天那道士给我测字的时候就应该与他相认啊。” “难道他们在我与那白猫精决斗的时候有了什么约定?可一个测字道士与一个邋遢的酒鬼又有什么好约定的呢?”无名的真实身份是子金国的二皇子,可这身份当世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连亲如王墨儒和庄梦瑶也是无名在不得已的时候,向二人吐露了这个秘密。无名这么想保守的一个秘密,当然不会逢人就说。可即便他当真跟别人说了,以他现在的样子、装扮,又有多少人会信他说的话呢? “看来那道士还是认识无名哥的,若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家客栈呢?”王墨儒想着,向庄梦瑶的房中瞧了一眼。透过窗纸,他见庄梦瑶躺在床上睡的正好,心道:“此时天光大亮,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我走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王墨儒想着快步下楼,走到门口的柜台处问店家道:“劳驾问一下:方才上楼的那位道士过来都问些什么内容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问跟你同行的那位爷啊。”店家回答道。王墨儒一行实在太引人注意了,店家因此记得。 “我的意思是他问的内容是什么?比如他提没提到跟我同行那位的名字?”王墨儒继续追问道。 “名字倒没提到,他就是问咱们客栈有没有住着一位不修边幅,酷爱饮酒的客人。其实他一说我就想到了那位爷,但你们住在小店是客,我们怎么可以泄露客人的信息呢?所以我就骗他说没有,可没想到客官竟然认识那位道长,早知道这样我就告诉他你们在楼上了,也免得客官麻烦……”那店家啰里啰嗦地说个不停。 王墨儒还担心着庄梦瑶,不愿听那店家多说,连声称谢的同时又快步跑到楼上。 “那道士多半不认识无名哥,可他又为什么看起来跟无名哥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在谋划着什么?”王墨儒楼上楼下跑了一大圈,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要是梦瑶姑娘醒着就好了,他就可以变成小飞虫进去偷听他二人到底在研究什么了。”王墨儒想着伸手捶了捶腰,这都快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庄梦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王墨儒正想着就听见庄梦瑶的房中有些轻微的响动,他趴在门上,想透过门纸向内瞧。可他还什么都没有瞧清,身后就有人拍了他一下道:“喂,瞧什么呢?” 王墨儒做贼心虚,急忙回过头来,见那人只是一位寻常的住客,自己并不认识,便扯谎道:“我要住店,想看看这间客房有人住没。” “想要住店找店家去,在这儿瞎看什么?”那人把王墨儒当成了一个偷窥贼,没好气地训斥他道。 王墨儒也知自己行事有些冒失,忙说道:“你别吵,我不看了就是。” 二人正吵着,房门一开,庄梦瑶站出来道:“你们俩在我门口吵什么?”庄梦瑶说完白了王墨儒一眼随后又说道:“扰人好梦,真讨厌,你给我进来。” 吵王墨儒的那人见庄梦瑶这般漂亮已是惊讶,待见到这般美貌的庄梦瑶把一个偷窥贼让进自己屋中,更是惊讶地连嘴巴都合不上。 “让你看个门,怎么还跟人家吵起来了?”庄梦瑶关上房门后问王墨儒道。 “我没想跟他吵,是他要吵我的。”王墨儒辩解道。 “你不偷……他吵你干什么?”庄梦瑶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了,现在你进来了,想看什么就看好了。”庄梦瑶说着转过身子,既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 “梦瑶姑娘,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王墨儒说着把早上见到张道玄找无名的情景以及他自己的推测都给庄梦瑶说了一遍。庄梦瑶听后也充满了好奇,随口道:“奇怪,那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你醒来,就能进到无名哥房中,听听他跟那道士到底在研究些什么了。”王墨儒说道。 庄梦瑶听说连连点头,对于这种既有乐趣,又能探听到别人隐私的事情,庄梦瑶当然很乐意去做。 王墨儒见庄梦瑶这般兴奋,提醒她道:“你先别兴奋,无名哥警醒得很,那道士好像也会些法术,你可别被他们发现了。” “放心吧,你就乖乖地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庄梦瑶笑着道。王墨儒一眼没盯住,便觉的庄梦瑶已经不见了。 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庄梦瑶又出现在王墨儒面前,她皱着眉道:“小鬼你骗我,无名哥根本就不在房中。” 一百八十三 嫌隙丛生 “无名哥怎么会不在房中呢?”王墨儒不解道。 “那要问你啊,你不是一直都在外面给我们看门的嘛!”庄梦瑶面无表情地道。事到如今她也认为王墨儒是在偷窥她的寝室,只是被方才那人抓个正行,才给庄梦瑶扯谎说了以上那么一大堆谎话。 “我是一直在给你看门,可我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啊。”王墨儒说完才想到他并不是一直守在庄梦瑶的门外,他曾下楼找店家询问过一些事情。 “难道无名哥是这时候跑出去的?”王墨儒想着突然跑出去,他要问问店家方才有没有见到无名出店。 答案是否定的!店家称无名的房门开都没有开过,更别说有人出去了。 “你干嘛去?”庄梦瑶见王墨儒问完话又急冲冲地向楼上跑去,不禁叫他道。 王墨儒并没有回答,他跑到无名屋前,轻轻地推了推们,见没有推开,更不高兴了。 “无名哥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咱们。”王墨儒见庄梦瑶也跟上来,轻声说道。他说完把手掌抵在房门上,随后轻轻地向上一抬,无名房间的房门便应势而开了。 无名果然不在房中,而那个道士张道玄也不知到哪儿去了。王墨儒进到屋中便见到了那两扇敞开着的窗户,这太奇怪了,无名房间的窗户没有特殊绝对不会是敞开的。王墨儒见状跑到窗边向下望了望,这个高度,以无名的身手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跳下去。 庄梦瑶早就知道无名房中没有人,此时见了,也并没有王墨儒那么惊奇、生气。他只是觉得王墨儒不应该骗她,更不应该趁她睡觉的时候偷窥她,她不喜欢行为这么卑鄙的人。 “方才你来时,这扇窗户是开着的吗?”王墨儒突然问庄梦瑶道。 “是啊……”庄梦瑶点点头道。她刚说完这两个字,便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无名哥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什么错怪我了?”王墨儒还在想着无名的事情,根本就不记得方才的小插曲。 “没事,你不记得更好。”庄梦瑶见王墨儒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不禁偷笑道。 “无名哥真是太过分了。”王墨儒摇摇头,轻声叹气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面色不善,站在一旁并没有搭腔。 “你说无名哥到底把咱们当什么了?经历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还是不能对咱们坦诚相待?就为了躲避咱们的耳目,他竟然不惜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是跟一个外人……”王墨儒不停地走,不停地念叨道。 “或许无名哥有他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吧。”庄梦瑶为无名辩护道。 “他有不得已的原因为什么不跟咱们说?还要跟个外人偷偷地跑出去,难道咱们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还不如他刚刚认识的那老道?”王墨儒大声道。 王墨儒这么一说,庄梦瑶也没法解释了。她也认为无名这事做的有些欠妥当,怎么说他们都是一个团队,是在一起战斗的伙伴,无名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呢? 王墨儒越说越气,想起平时相处的种种过节又说道:“也是,人家是子金国的二皇子,身份与咱们天差地别,本就不是一路,那些重要的事干嘛要与咱们商量呢?” “小声些。”无名的身份实在特殊极了,丝毫张扬不得,庄梦瑶见王墨儒生起气来把什么都说出来,不禁提醒他道。庄梦瑶说完,见王墨儒面如冰霜,似乎更不高兴,便又说道:“跟无名哥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他不是那样的。” “不是哪样的?”王墨儒反问道:“你不见他平时的样子?神气得很,跟他说个话,半天不搭理人。”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往坏处想?你也知道的无名哥就是话少,就是不爱说话。这不仅是针对你,对我他不也是如此?”庄梦瑶又为无名辩解道。 “……”王墨儒沉默了。他今天不知怎的,好像对无名有偏见一般,把平常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事情都表达了出来。难道是因为庄梦瑶一再回护无名的缘故?或许是吧!王墨儒也闹不清。 “你记不记得我大哥死的时候?”王墨儒突然很沮丧地道。他口中的这位“大哥”指的正是哥舒寒。他本来谎报年纪称哥舒寒为“兄弟”,可哥舒寒临终前拆穿了他的谎言。王墨儒对于哥舒寒的称呼也由“兄弟”变成了“大哥”。 哥舒寒的死一直就是几人的禁忌话题,自三人走出那山涧后,彼此心照不宣,几乎都没讨论过这一话题,哪知道今日王墨儒旧话重提,庄梦瑶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也跟着沉默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咱们两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可你看他,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无名哥肯定也是很难过的,只不过他心思比较重,并不如你我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庄梦瑶一再地替无名辩解道。 “你对无名哥真好!我记得前一阵在宣城时,你也是特别在意无名哥,生怕他不再跟咱们同行。”王墨儒说着沮丧地表情中又夹杂着几分落寞。 经王墨儒这么一说,庄梦瑶也反应过来,她好像对无名真的很好。可是那种好只是她善良女孩子的本能,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只是不想跟任何人分别,无名哥也好,你也好,甚至是……小寒哥……我希望大家都聚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庄梦瑶殷切地道。 “那依凝姑娘呢?她跟咱们分别时你好像并没有无名哥要离开时显的那么难过。”王墨儒冷冷地道。 “你今天就是想要吵架是不是?”庄梦瑶见自己说尽好话来安慰他,而王墨儒却处处呛着自己,不禁生气起来大声道。她说完再也不理王墨儒,转过身便回房去了。 庄梦瑶气冲冲地离开,王墨儒不是没有感觉到,可是这次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更没有像往日那般想着法儿地去哄庄梦瑶。他承认他对无名实有几分嫉妒,可这嫉妒并不是因为无名的身世,也不是因为无名的本事,更不是因为他邋遢外表下帅气的容颜。他只是嫉妒庄梦瑶为什么可以对他这般回护,这般好。 王墨儒长出了一口气,站在窗边又向下瞧了许久,随后转过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在他走到无名床尾的时候,正巧有个空酒坛挡住了他的去路,王墨儒愤怒地飞起一脚将那酒坛向墙边踢去。“啪”的一声,酒坛撞到墙上摔得粉碎,王墨儒瞧也不瞧地出门而去。 王墨儒回屋后闲坐了一会儿,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此时临近正午,快到饭点,他也不叫庄梦瑶,自己锁上门后便出了客栈。 王墨儒在街上闲逛一会儿,随便在街上吃了点东西,之后也不愿回客栈,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到赌坊中赌钱了,便向街边的商贩打听小镇中有没有赌坊,以及它的位置。只问了两个人王墨儒便打听到那赌坊的具体所在。 他按照那人所指,穿街过巷来到赌坊前,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阵的吆喝声从门里传出,王墨儒顿时兴奋起来:“天天陪你跋山涉水,又要与人斗、又要跟妖精斗,还不让人赌钱,真是不快活。他喝酒你怎么不说啊?”王墨儒在心中嘀咕一会儿迈步进门,“今天是来寻乐子的,不想那些烦心事。” 全天下赌坊中的味道都不是很好闻,王墨儒踏进的这家小赌坊也是如此。小赌坊中空气不怎么流通,水烟味、旱烟味、汗臭味……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真是要多难闻有多难闻。可对于多数赌徒来说,这种味道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眼里盯着宝官手里的骰子,心中惦记着赌台上的银子,哪有空再嫌弃这嫌弃那? 王墨儒也不例外,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赌徒,从四五岁开始就跟祁二混迹于各种赌坊,如今算来已经十五六年,他对这种味道早已习惯。王墨儒进屋后见一大波人围在赌台前赌骰子,立马便想起哥舒寒,他与哥舒寒就是在宁武城里面的赌坊中赌骰子认识的。 一想到哥舒寒,王墨儒的心情更不好了:“亏大哥救了你那么多次,他死时你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真是没良心。” 王墨儒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赌台上,接连几把,输了不少银子。他是赌徒心性,越输越想回本,下的注也更大了。这家赌台上不设限,宝官照单全收,没用多一会儿便把王墨儒怀里的银子都赢去了。 王墨儒银子输光,只好把金叶子拿出来赌。他一掏出金叶子,赌场内瞬间哗然。往常见别人拿出一大锭银子,王墨儒只有羡慕的份儿,今日他反而成了主角,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不禁心情大好。 王墨儒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不过一时想岔了才生出这么多怨气。此时他赌得兴起,早把那些不愉快抛到脑后,专注于宝官手里的三枚骰子。 一百八十四 弃婴张道玄 庄梦瑶跑回屋中用尽全身力气把房门狠狠地一关,随后躺到床上,抱起被子,心道:“什么态度嘛?好心好意劝他不要跟无名哥置气,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庄梦瑶正想着,就听到隔壁传来了那声酒坛撞碎的声音。“这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吗?”庄梦瑶想着就要冲出去跟王墨儒理论,可是她刚起身,便又作罢了。她现在冲过去虽能一出心中的怨气,可二人的矛盾肯定也会因此而激化,庄梦瑶现在还不想与王墨儒产生什么矛盾。 冉依凝坚强、大方,很懂得分寸,一点也不讨人厌烦。庄梦瑶开始对她虽然有些偏见,但那只是她少女懵懂时候的小心思,后来也就释怀了。不仅如此,在与冉依凝分别时她们相处得还很好。 可是那也是不同的,冉依凝虽然与他们共同战斗过,但并没有真正地融入到他们的团队,更且他们相处时间尚短,感情还没升华,分别时没有太伤感也是情有可原的。庄梦瑶想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突然要拿她出来做文章。 庄梦瑶躺在床上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还等着王墨儒像往常一样过来哄她,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因为王墨儒早就出门半天了。 时当正午,客栈中的房客不是退房启程,便是到旁边的酒楼吃饭了,偌大一个客栈冷冷清清的仿佛只剩庄梦瑶一个人。她也有些饿,可是她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这叫她拿什么买饭吃?当然她身上的那些金银首饰也不是不能换银子,但她此时已与王墨儒置上了气,心中只想着:“你既然都不来哄我,都不关心我有没有东西吃,我干嘛还要吃饭?还不如饿死算了!” 庄梦瑶想着也不向店家要东西吃,也不出去找东西吃,饿着肚子在屋中生着她的闷气。“亏我昨天晚上还那么担心你。早知这样就让那妖精吃掉、杀掉好了。”庄梦瑶生着气,不免违心地想道。 伤心如果得不到释放,便会越堆积越多,庄梦瑶就是如此。她开始时只是有些生气,气王墨儒干嘛变得这么不讲理。后来察觉到王墨儒出去没有叫她,也没有来哄她,这股气便慢慢变成了伤心。这伤心开始时还只是针对王墨儒,可慢慢的她自伤自身,又想起庄氏来,这一想起庄氏,十多年来的伤心、难过一齐涌上了心头,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趴在枕头上哭了许久,哭着哭着实在困倦,便又睡去了。 临近傍晚,庄梦瑶悠悠醒来,她实在太饿了,饿到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窗外已有些黑,这无疑在本就有些伤心的庄梦瑶心上更平添了几分落寞。 在庄梦瑶睡着的这段功夫里,她几乎没有听到一点声音,这也就证明王墨儒并没有来找过她,而无名也多半没有回来。 “看来我还是自己走吧。”庄梦瑶不禁在心里想。“我自己一个人要吃便吃、要行便行,无忧无虑的没有那么多顾忌,多好!”庄梦瑶想着坐起身:“我又不是非要跟那人对敌,要这么多人同行干嘛?”庄梦瑶坐在床边,越想越偏激。 “什么墨儒能力团?都是狗屁!我现在就离开这个能力团,对,我现在就走。”庄梦瑶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开始收拾她的行李。 庄梦瑶站在屋中向四周瞧了瞧,屋中除了她刚换下来的那身旧衣服外,没有一点东西是属于她的。还好那个荷包她贴身戴着,并没有在与白曲的斗争中遗失。 庄梦瑶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走出这个客栈,她就算是彻底脱离了墨儒能力团,从此以后他们也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干嘛去?”就在庄梦瑶要关门的时候,无名从楼下走上来问她道。 “不用你管。”庄梦瑶正在伤心,见是无名,没好气地答道。她说完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无名,想到自己即将孤独地踏上旅程,眼圈又有些红了。 “谁欺负你了?是那小鬼吗?”无名温柔地问道。 “不是他是谁?”庄梦瑶脱口道。庄梦瑶说完才想起来,她本是要和眼前的这个人分别的,可是这么一位既温柔又可靠的朋友本就可遇而不可求,她想到今后不能再和这样的人见面,不禁流下泪来。 “不哭,不就是那小鬼吗?一会儿我帮你打他。”无名安慰庄梦瑶道。 “嗯……”庄梦瑶点点头,却又马上改口道:“不,你们俩不要打架,他现在已经……”庄梦瑶说到这里,想到有些话并不能对无名说,赶紧住了口。 “他现在已经怎么了?”无名见庄梦瑶欲言又止问她道。 “没什么。”庄梦瑶摇头。她说完怕无名旧话重提,忙转移话题道:“无名哥你这两天神神秘秘地干嘛去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无名笑着道。 “好吧,那你今天真的是跟那个道士出去了吗?”庄梦瑶又问道。 “……”无名点点头。 庄梦瑶见状沉默了,看来王墨儒并没有说错,无名果真有很多事瞒着他们。 二人站在庄梦瑶的门前既没有瞧着彼此,也没有说话,隔了好久还是无名先开口道:“那小鬼什么时候出去的?”王墨儒房中一点光亮都没有,无名从他门前路过时早就瞧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知道,或许是中午吧。”庄梦瑶有些怨怼地道。 无名听说点点头,又沉默了。庄梦瑶今天心情不好,也不大爱说话,见无名不说话,扶着栏杆往楼下瞧,见客栈中人来人往,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进到客栈后如释重负,各有各的神态,各有各的表现。庄梦瑶见此不禁想道:“同样是住店,大家的反应就有这么大的差别,更何况是三颗生了嫌隙的心呢?”庄梦瑶想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名正想问庄梦瑶为什么叹气,却听见她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 “饿了?”无名问道。 庄梦瑶一天没吃东西,早就饿得不行,若是平常,不用无名问,她早就嚷着要去吃东西了。可今天她并没有表现地那么兴奋,她心里也在埋怨无名,埋怨他为什么做事要背着自己。 “还好”庄梦瑶听无名发问只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便没下文了。 无名如何看不出庄梦瑶的反常,他沉默了一下,思考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庄梦瑶。其实他这两天偷偷摸摸做的这些事并非不可对人言,只不过他不想让他的同伴涉险,因此没有告诉他们。在昨天晚上庄梦瑶向他询问的时候,他本是要说的,只不过庄梦瑶正在气头上,把他的话给打断了。无名一直神秘惯了,见状也并没对二人再解释。 “其实那位道士我早就见过,他叫张道玄,本是太虚观下一任的接班人。”无名幽幽地说道。王墨儒市井赌徒对这些并不了解,可庄梦瑶所学幻术属于道家流派,听无名一说不禁对那张道玄肃然敬佩起来。 太虚观坐落在正威山上,是六界中最著名的五座道观之一。 太虚观中人才济济,不仅观主张真人已然是神仙之体,连他的几位师兄弟也已位列仙班。 “通魁守茂,布道广宁”这八个字是太虚观师承辈分的排字,外界人都说“布”字辈能人辈出,可他太虚观内部却普遍认为,“道”字辈才是人才最多的一辈。而其中的佼佼者当数张道玄为首。 张道玄还未脱襁褓时便被他的父母抛弃在太虚观的门前,彼时年关将近,天寒地冻,溯风凛冽,太虚观的山门也因为考虑雪后山体湿滑,香客上山艰难,而暂时性地关闭。 那时太虚观中“布”字辈法力最高的几位师兄弟正在闭关修炼,突然张真人感觉到什么似的,双目一睁,对身旁的师兄弟道:“这下好了,太虚观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众师兄弟不懂,忙问张真人何出此言。张真人也不答话,破关出来,忙让守在门口的道童到山门处迎接新观主。两名道童听说虽弄不懂师祖在说什么,可也赶紧按照师祖所说的去做了。 两名道通一来到山门前,不禁傻了眼:山门前哪有什么观主?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两名道童一商量,由一个守在原地,看看能不能找到抛弃这名婴儿的人,另外一个则抱着婴儿去太虚观中回禀张真人。 说也奇怪,那婴儿于雪地中、于道童的怀抱中既不哭又不闹,可一被张真人抱起来便又是号啕痛哭又是蹬腿乱闹,任凭张真人怎么哄也哄不好。 张真人也有些不明就里,随后掐指一算,嘿嘿笑道:“好一个顽皮的家伙,原来是这般回事。”张真人说完又用食指指着那婴儿的脖颈道:“不要哭,不要闹,清虚紫薇皆来到。扰乱乾坤多少载?一坠天来一悟道。”张真人这几句话也真管用,话音刚落,那婴儿不仅不哭反而还“咯咯”地笑起来。 张真人见状用手指点了点那婴儿的鼻头也咧嘴笑道:“就知道你是个顽皮的家伙。”张真人说完拿眼睛扫视一圈太虚观又喃喃自语道:“看来真是命数使然。” 布字辈的几位师兄弟见张真人如疯了一般,抱着这个婴儿又是疯又是笑,又是自言自语的,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好半天张真人又点了点头道:“从今以后,你就入我门下吧。我是‘布’字辈,你是‘道’字辈……今后你就随我姓叫‘张道玄’吧。”张真人好像连想都没怎么想,便给那婴儿起了这么几个法名。那婴儿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听张真人一说,笑得更开心了。 从此张道玄做为张真人最小的一名弟子在太虚观中生活下来。 一百八十五 顽劣的张道玄 一个小婴儿的到来虽然给太虚观中的众道士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这样一个小家伙也的确给道观平添了许多欢乐。有张真人的偏爱,太虚观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张道玄,除了一个叫陈道常的人。 陈道常的师父是张真人的师兄刘布钟。那刘布钟本是“布”字辈的大师兄,本应是太虚观接衣钵的传人。但他生性淡泊,一心只想着云游四方,在教完众弟子本事后,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下山游玩去了。从此太虚观上下再也没打听到他的音讯,也不知是客死他乡,还是羽化登仙了。 张真人感念刘布钟让位之恩,对他门下弟子总是加意地照顾,尤其是对陈道常。陈道常为人老练、办事机瑾,深得张真人的欢心。有些本事张真人便是不教自己门下弟子,也要让陈道常都了解透彻。不仅如此,张真人更是将陈道常当成下一代的太虚观观主来培养,观中众人见陈道常实有过人的本事,平辈中难有企及,对张真人的这一做法,也并没有什么怨念,平常对于陈道常也是礼敬有加。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道观中突然来了个张道玄,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张道玄的慢慢长大,观中上上下下均已瞧出张真人对于他的神态已经远不止师徒,倒更像是父子了。张真人对张道玄的关怀、放纵已经近乎于溺爱,这如何让陈道常不忧心? 更为关键的是张道玄也已远没有刚被抱进道观时那么可爱,那么讨人喜欢。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调皮,越来越淘气。小小年纪的他所能想到的恶作剧往往令很多大人都头疼不已,他的那些师侄、师兄弟、师叔、师伯都被他玩弄玩弄于孤掌间,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 张道玄年纪虽小,辈分却大,他做了那些恶作剧后,辈分小的敢怒而不敢言,辈分高的碍着张真人的面子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惯得小小的张道玄愈发地无法无天。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向张真人告状,但张真人总是一笑置之,告诫众人别与张道玄一般见识,待他再长大一些就好了。这般的溺爱当然令观中众人很是不满,但他是观主,众人也没法说什么。 张道玄又长大了一些,非但没有如张真人说的那样好转起来,反而与之前相比更显淘气了。他又淘气又聪明,学起东西来也比常人快出好多、优秀很多。而他掌握的本事一多,道观中的众人未免就更倒霉了:供奉三清的净瓶中可能盛放的是他的尿液,随手拿起的供桃可能是他在石头身上使的障眼法,午睡时噩梦不断可能是他使的入梦术…… 太虚观中不仅众道士深受其扰,连观中养的龟、鹤也同样没有逃脱他的魔掌。张道玄曾经为了探究仙鹤没有羽毛到底能不能飞起来,把其中的一只雄鹤的羽毛都给拔干净了;他也曾为了探究池中的小龟到底能跑多快,而用小木棍一直敲打小龟的龟壳…… 好好的一个清修之地就这样被一个顽劣的孩童扰的鸡犬不宁。 可众人也不得不承认,张道玄顽劣归顽劣,却实有过人的本领,许多法术张道玄一学便会,一用便精,好似对这些法术有什么记忆似的,一点既通。 张道玄在二十岁的时候,那些比他早入门十年、二十年的便已不是他的对手;待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已可跻身太虚观前十名之列。所有人都瞧出,照此下去,张道玄终究会青出于蓝,强过张真人。张真人见小徒如此,更感畅怀。 在成长的这二十多年里,张道玄已早不如小时的那般顽劣,他越修习这些法术,越能体会到道家精神的奥义,他便如陈道常的师父刘布钟一样,恬淡无为,万事都顺其自然。 按理说这般下去,太虚观中应该过上了比较安生的日子,但陈道常总是把张道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因为张道玄的到来,他太虚观观主的位置才变的这么动荡,虽然就目前来看他的能力还在张道玄之上,可依照张道玄飞一般的进步态势,这种领先又能持续多长时间呢?陈道常很是忧心。 终于在一次晚课之后,张真人露出口风说有意立张道玄为太虚观观主,陈道常才感觉到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要进攻,要抢占先机,几十年来这太虚观观主之位一直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不能让已经装进口袋里的东西就这么飞了。 陈道常最先想到的主意就是恶语中伤,他找来好几位平常相交不错的师兄弟、徒弟、师侄等流,告诉他们一些无中生有的闲话,让他们一有机会就在张真人身旁念叨,盼望张真人顾及颜面,久而久之打消立张道玄为太虚观观主的念头。 但陈道常的这一计策并没有成功。张道玄小时候顽劣成性,张真人听到关于他的坏话不计其数,耳朵都能磨出茧子来。更且张道玄随着年岁的增长脾气秉性实有好转,张真人看在眼里,对那些流言蜚语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陈道常见此计没起什么功效,以为这些师兄弟辈分太低,说出的话并不能让人信服,便又去找他的师叔们。陈道常的师叔都是清修之人,怎会跟他参与这种事,当下都婉言相拒了。但还是有两个人碍着刘布钟的面子,可怜陈道常多年来的努力、用功,一口答应下来。这两个人一个叫楚布钊,一个叫韩布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布钊和韩布申之所以会答应帮助陈道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张道玄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深受其害。楚布钊一个百岁开外的清修之士,突然在午睡之后发现自己留了一辈子的胡子被一个顽童给剪断了,他能怎么办?打一顿、骂一顿都已没有用,他只能默默地接受。 韩布申就更惨了,他收藏了大半辈子的丹青妙笔平常连给人欣赏一下都舍不得,如今却都沦为了张道玄涂鸦的画布:青翠的山间漂浮着一个个黑色的圆圈,潺潺的小溪中游着一只只足有青山大小的小鸡……韩布申见一件件传世之宝被张道玄尽毁,嚎啕大哭了一整天。 楚布钊和韩布申受了陈道常的挑拨,时不时地便在张真人耳边诉说张道玄的不是,什么练功偷懒啦、心术不正啦、怀有二心啦、背地里和别人说张真人坏话啦……尽是些无中生有的话语。 张真人听到这些找个机会当着楚韩二人的面,把张道玄叫过来狠狠地批评一顿。张道玄见楚韩二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如何不知这是两位师叔的恶语中伤,他也不与二人一般见识,听过后郑重地向二人道歉,随后盈盈一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一般,照旧而行。张真人瞧在眼里,愈发地喜欢。而楚韩二人见张真人把张道玄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稍解心头之恨,便把这些一五一十地跟陈道常说了,陈道常听说对这结果也颇为满意,便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可没过多长时间,陈道常便发现张真人对待张道玄的态度非但没有冷落下来,而且言语间对他的回护还尤胜往昔。陈道常这才知道没那么简单——要扳倒张道玄光靠这种流言蜚语可不行,非得使些特别的手段。可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呢?陈道常搜肠刮肚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个好主意。 张真人深得道家真传,平常最讨厌别人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一争长短。所以即便是众望所归的陈道常也只敢暗暗地使这些小手段,并不敢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公之于众。而陈道常正是要在这一点上做文章。 陈道常暗中让人做了一袭河洛太极袍,趁着张道玄不留意时,偷偷地塞进了张道玄的床底下。随后叫人在道观中暗布流言,说张道玄有意谋逆,有意夺位…… 张道玄在太虚观中虽有些特立独行,可还是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他们把听到的这些流言蜚语偷偷地告诉张道玄。张道玄总是一笑置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那几个朋友也知这些流言多半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传出的,但他们可不如张道玄那么豁达,揪住传这些流言的人不放,顺藤摸瓜,没费多少工夫就摸到了陈道常那儿。待明白这些阴谋都是出自于陈道常时,几人更明白其中的关键了。这几人辈分低微,不敢与陈道常当面对质,只好暗暗地提醒张道玄小心。 张道玄感念几位朋友的劳心劳力,对他们再三表示感谢。但对于几人所说的要提防陈道常云云,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该吃吃、该喝喝,要怎样、便怎样,还是如往常一般,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几天,陈道常见流言已散播得差不多了,便采取了进一步的行动:他暗中派人把张真人请到张道玄的房中,并在他的床底下搜出了那件河洛太极袍。道观中众道士的道袍都是一般款式,只有道观的观主和辈分极高的几位才裁有不同款式的道袍。此时从张道玄的床下搜出款式这么不凡的一件道袍,虽不能完全说明什么,但也足见张道玄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老实,并不如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 一百八十六 国师张道玄 张真人见状叫人把张道玄喊来,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又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而张道玄对于这件道袍为什么会在他的床底下一点都没有辩解,唯唯诺诺地,认错态度极好,便好似这件道袍真是他的一般。 当天太虚观中不欢而散,只有陈道常目的达成,心中窃喜。 到了第二天,张道玄不知是忘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意为之,竟把那件道袍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在道观中闲逛起来。他这般毫不避讳地闲庭信步,众人如何瞧不见?当下便有好事之人将这一消息禀告了张真人。张真人听罢暗暗摇头,也不出去主持公道,只痛心疾首地传令下去,教把张道玄赶出太虚观。什么时候知道悔改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张道玄听说也不做辩解,好像疯癫了一般,兴高采烈地穿着那件道袍跑下山去,从此再也没有迈进过太虚观的大门。 下山的这些年,他身上的那件河洛太极袍已成为了他的标志,同道中人以及妖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道袍的主人不好对付。张道玄只凭着自己往日的名声吓跑抓两名道通的河马精便也是因此。 至于两名道通说的张道玄法力尽矢,却是另外一段事。 庄梦瑶虽属道家流派,但她在海外清修,并不知道太多有关张道玄的事情。可有一点庄梦瑶很清楚,那就是被选为太虚观下一任接班人,张道玄的功力一定非比寻常。 “这么说那位张道爷不是一般的厉害啦?”庄梦瑶赞道。 “以前或许是,不过现在……”无名并没有把话说完,便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对他并不是很满意。 “他现在不厉害吗?我见他仙风道骨的,从容……”庄梦瑶话说一半也不说了,她本来想说那张道玄“从容得很”,可无论是他抢王墨儒的银子,还是跌跌撞撞地从酒楼上跑下来,都是又慌张又急躁,一点从容的样子都没有。 “也不能说不厉害。但是是时而厉害,时而不厉害。”无名说完,心想自己这么说庄梦瑶肯定又要问为什么是“时而厉害,时而不厉害”,便又说道:“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咱们坐下来我再给你讲。” “好!”聊了这么一会儿,庄梦瑶已不如先前那般对无名心存芥蒂了,她爽快地答应一声,便要跟无名去吃东西。可二人还没出客栈,便见王墨儒从外面回来了。 王墨儒赌技本佳,这一用上心,小赌坊中更没有人是他敌手。只短短半天的时间里,王墨儒就赢了个钵满盆满,怀中的银票足够寻常人花一辈子都花不完。那些小摩擦他早就不放在心上,这一赢钱心中更乐了。 不过王墨儒见到庄梦瑶和无名还是有几分尴尬,虽然那些不愉快他早已抛到了脑后,但对于他自己之前的言行,他还是没办法轻易释怀。王墨儒想到这些,步伐一下子慢下来好多。 “你……你们要出去吗?”王墨儒见庄梦瑶和无名走到近前,有些结巴地问二人道。 “……”庄梦瑶低着头不答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们到旁边的酒楼吃点东西,你要是没吃就一起来吧。”无名叫王墨儒道。 “好!”王墨儒连忙点头,答应得非常痛快。 “你们去吧,我突然不想吃了。”庄梦瑶停下脚步道。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咱们找个地方边吃东西,我边给你讲。”无名劝道。 “……”庄梦瑶还待摇头,无名在后面推了她一把道:“走吧。”庄梦瑶没法再拒绝,跟着无名和王墨儒向客栈外走去。 三人无声地走进旁边的福源酒楼,在二楼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随后把店家叫过来点东西吃,无名要了两坛酒,几个下酒菜,之后便问庄梦瑶想吃什么。 庄梦瑶打定了主意不吃王墨儒花钱买的东西,此时见问便答道:“我只听故事,不吃东西。” 无名见状也不强求只好又问王墨儒,同时对他使了一个颜色。王墨儒心领神会,要了几个口味偏甜,庄梦瑶比较喜欢吃的菜。 庄梦瑶见王墨儒点这些菜如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本想出声呵斥,但既已打定了主意,她打算不管王墨儒点什么可口的东西吃,她都绝不碰一点。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酒菜便都已上齐,王墨儒见满桌子都是庄梦瑶爱吃的,便开口说道:“梦瑶姑娘,菜齐了……” “我说不吃就不吃……”庄梦瑶还是面无表情地赌气道。 “吃点吧,你看这香酥鸭皮薄肉嫩的,一看就非常好吃。”王墨儒把那盘香酥鸭摆到庄梦瑶面前道。 “你拿开些,我不吃……”庄梦瑶气道。话虽这么说,可对于一个一天没吃东西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比这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更吸引人的呢?庄梦瑶肚子不争气地已又开始叫起来。 “你肚子都‘咕咕’叫了,就吃一点吧。”王墨儒又劝道。 王墨儒不劝还好,他这一劝,庄梦瑶脸上挂不住,趴在桌上不禁呜呜地哭起来。 “你别哭,你别哭……”王墨儒见庄梦瑶啼哭不止,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庄梦瑶哭得更惨了。 “好,我不管、我不管,那你吃点东西好不好?”王墨儒又劝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走开……”庄梦瑶推王墨儒道。 王墨儒实在没法了,看向无名,他想要在无名那儿寻到些帮助。可无名一直在自顾自的喝酒,并没有搭理王墨儒。 “好吧,那我走远点儿,不过我走后你可得吃点东西啊。”王墨儒说着,站起来便要走。 王墨儒迈步欲行,可刚举步,无名就伸手把他拦住道:“有一年皇宫里闹妖精,那妖精没有别的毛病,专好偷御厨房中的饭菜吃。这小东西身手极快,趁御厨一转身的工夫,就能把一盘刚炒好的菜偷走。御厨们开始还不敢说,可后来好几位御厨同时做菜,都没有它一个偷的快。众人恐误了皇家的晚宴,知道没法再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向父皇……先皇禀告了。”无名这一讲上故事,王墨儒忘了要走,庄梦瑶也止住了眼泪,趴在桌上偷偷地听。 “那时我与兄长在外学艺,而皇宫中虽有不少高手,却没有会捉妖精的。先皇没法儿,只得告示天下,寻找会捉妖精的能人异士。” “没用多长时间便有一个道士揭旨而至,只三两下间就把那妖精擒获住。先皇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敬意,大宴三天以款待这位立了功的道士。” “这位道士就是那位姓张的道士吗?”王墨儒开始时不知道无名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待听到这中间有一个道士时,才想到多半与张道玄有关,不禁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姓张?你认识他?”无名见王墨儒说出张道玄的姓氏,不禁惊奇道。 “不认识,我只是昨天给梦瑶姑娘买衣服时碰到他两名弟子。”王墨儒说着把那两名道童如何进店降妖,以及张道玄如何从河马精手中解救他们的简略复述了一遍。 无名听完才知道王墨儒与张道玄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他这才回答王墨儒之前的问题,摇头道:“不是,皇宫中降妖的那位道士并不是张道长,他只是芦浮山上一位普通的道士。” “通过这件事,先皇才知道天外有天。皇宫中的这些将士打起仗来虽然会一往无前,英勇无比,可对付那些妖精却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先皇告示天下,希望子金国内能力高超的道士都入宫朝圣,他好从中挑选一些能力特别高超的做为他的座上宾。” “此举有扰众道士的清修,本招不来能力高强之人,但这世上总是有些意外。”无名说着笑了起来,他突然间地发笑,当然是想起了张道玄。 “这个意外来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会想到实力这么强劲的张道长会参与这种活动。那时籍籍无名的他本领却很高强,很快便在众多道士中脱颖而出。” “彼时我的老师傅有事外出几天,而我与皇兄……也得以休息两日。” “我二人赶回皇宫时,听到先皇召集天下道士的消息,不禁都嘲笑他起来,这事办得劳民伤财,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可当我们见到张道长的时候,我们真就笑不出了。据我与景阳的见识,寻常那些自称天师、半仙的跟他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先皇知道张道长这般厉害后,当下便授予了他国师之衔。对于这个头衔张道长显然比较喜欢,当下便欣然接受了。” “他接受了?”庄梦瑶听到这里,不禁抬头问道。 “是啊,不过在正式举办庆典之前,张道长带着先皇赏赐的金银跑得无影无踪。” “噗嗤”听到这里庄梦瑶不禁破涕为笑,这位张道长实在太好玩了。“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捉他?”庄梦瑶又问道。 “没有,他志不在此,我们捉到他也没有用。更何况寻常的兵丁未必能打得过他,我们也没法派人去捉他。”无名又笑着道。 一百八十七 酒桌上释嫌 “无名哥,这么说你很早就认识那位道士啦?”王墨儒问道。 “嗯……”无名点头道。 “我说他抢我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你们是旧相识。”王墨儒自言自语道。 “不,那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他。他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实在有些出人意料,我也是在那酒楼中才想起眼前的这人是他来着,所以才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无名解释道。 “那位张道爷的变化很大吗?”庄梦瑶想起张道玄鹤发童颜的模样,以为真的有驻颜有术、返老还童这一说,便赶紧问道。 “很大。前几年我见他时,他还是一头青丝,如今却已须发皆白,不知这几年里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变成了今天的这幅模样。”无名又解释道。 “会不会跟他法力消失有关呢?”王墨儒又猜测道。他记得那两名道童曾跟他说过:他们的师父张道玄曾经在捉妖时中了什么法术,导致他现在法力渐失,什么都办不成。 “这我就不知道了。”无名摇头道。 “你笑什么?”无名见庄梦瑶偷偷地笑个不停,问她道。 “我笑你们俩能相认也真不容易:一个由青丝变成了白发,另一个由英俊潇洒的……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庄梦瑶这回说话比较含蓄,并没有太刺激无名。 无名如何不知道庄梦瑶什么意思?笑着喝了一大口酒,有些酒水从他的嘴边溢出,顺着他颔下的胡子不住地往下流,他根本不管这些,任由那些酒水流进了他黝黑的衣领里…… 王墨儒见庄梦瑶的脸上露出了笑模样,赶紧搭话道:“他们俩能够相认也没那么困难,昨天我与那白猫精对敌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俩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聊了好半天。” “那时你与那白猫精斗得难分难解,我们都很关心你的安危,连交谈都很少,更并没有彼此相认。”无名说完又道:“你听到那些的声音是我们在研究白猫精的暗影魔法,以及她的师父影夫人。” “那个影夫人很厉害吗?你们研究她干嘛?”王墨儒又问道。 “她的徒弟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你想她本人的能力又会如何?”无名说道。 “那你们都研究出什么来了?”王墨儒点点头问无名道。 “什么都没研究出……”无名说道。他跟张道玄刚谈到这话题,王墨儒就差点被那白猫精用暗影箭射中,两人专注于场中的争斗,便没再继续讨论下去。 “又没有相认,又没有研究出什么来,你们俩是在谈天气吗?”庄梦瑶在一旁笑道。 “也有可能是在看星星、看月亮。”王墨儒在一旁跟着帮腔道。 一想到邋里邋遢的无名和须发皆白的张道玄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庄梦瑶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不和谐了。 庄梦瑶开心起来,整个餐桌上的气氛立马便活跃了起来。无名瞧了庄梦瑶一眼说道:“少玩笑了,赶紧吃些东西,要不都该凉了。” “我不吃。”庄梦瑶并没有特别抗拒,但还是噘着嘴道。 “你到底怎么惹梦瑶姑娘了,快给她道个歉,好求得梦瑶姑娘的原谅。”无名冲王墨儒道。 王墨儒拿得起放得下,此时只求能哄好庄梦瑶,别的根本就不在乎。他站起来本想敬庄梦瑶一杯酒,但他不喜饮酒,吃饭时面前几乎从不置酒杯。他环视一圈,本想找个酒杯,可桌子上只无名面前有个酒坛,他顺手抄过,端起来刚要说话,无名却从旁又把酒坛夺过去道:“有什么话说就好,别浪费酒。” 王墨儒有些尴尬地用手指蹭蹭鼻子,随后举起面前的一盘炒青豆道:“不让我浪费酒,那我就敬梦瑶姑娘一盘菜吧。” “……”庄梦瑶不说话,还是噘着嘴。可是王墨儒瞧得清楚,她的嘴角已经充满了笑意。 “梦瑶姑娘,我敬你菜,你也应该把菜端起来呀!你是不知道要吃哪个吗?来,我帮你选选。”王墨儒煞有介事地扫视一圈,随后端起一盘糖醋鲤鱼放到庄梦瑶面前道:“梦瑶姑娘,你吃这个吧?” “我不吃……”庄梦瑶本想一本正经地拒绝,却还是忍不住笑着道。“你讨厌,我不理你。”庄梦瑶又娇羞道。 庄梦瑶口上虽这么说,但这哪里是不理人的表情?王墨儒趁机道:“梦瑶姑娘,饭菜都有些凉了,我再叫他们给热热吧?”王墨儒说完,根本不待庄梦瑶同意,便又说道:“吃点热乎东西,你心里暖和些,就不会生我气了。” 庄梦瑶听说,心里果真暖和了不少,对于王墨儒也不像之前那么气了。 一会儿的功夫,酒菜热罢,又重新开宴。三人的隔阂消除不少,相互间说了会儿闲话,便又聊到正题上。庄梦瑶吃了点东西,便问无名道:“无名哥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还没跟我们说呢。” 王墨儒听庄梦瑶把称呼改成了“我们”,不禁心中大乐。 无名并不知道王墨儒在笑什么,他又讲道:“昨天晚上我虽认出那道士就是张道长,但对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却百思不得其解。本来我也不愿想太多,但回到客栈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此人的能力远不止在酒楼上那样,但是他为什么要装出如此笨拙的模样?他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我考虑到咱们此去定远山高水长,途中说不上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如果能有此人入伙,咱们应付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此语正合我意。”王墨儒听无名说到这里,一拍大腿忙说道,“我也是有意邀请他入伙才在道观中耽搁那么长时间的,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王墨儒说着顿了顿,便马上又自言自语道:“英雄所见略同。” 无名听说,破天荒地笑了笑,随后道:“想到这里,我起身便去找张道长。” “那么晚了,你又不知道他的住处,到哪儿去找啊?”庄梦瑶问道。 无名听说打了个哈哈道:“说实话昨天我心情不佳,出去散散步是真,至于能不能找到张道长也并不怎么在意。”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游了半晚,突然见到一个小屋的门额上竟然挂着‘太虚观’的匾额。我心下惊奇,悄悄地向里看,见里面不是张道长是谁?他面朝着窗户,躺在草席上,鼾声四起,睡得正香。我站在窗下仔细端详了半天,见真是他,这才叩门而入。” “张道长对我的夜半而至也充满了惊奇,他问明我的来意,便跟我促膝攀谈起来。我并没有表明我的真实身份……你们应该知道我说什么。”无名说着见二人都点了点头便又道:“我只是说咱们想请他出山,希望他能助咱们一臂之力。” “他同意了吗?”王墨儒很希望张道玄能加入到他们团队,便赶紧问道。 “没有!不过他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无名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说了,张道玄的这个条件与他今日的行踪有关,他不想让二人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什么条件,无名哥你快说啊。”庄梦瑶见无名卖关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无名摇摇头道:“我只答应将我昨天晚上的行踪跟你说,可没说要把今天的行踪告诉你。” “无名哥你怎么这样?还会讨价还价了?你要是不说,我知道的那些也不跟你说。”庄梦瑶不高兴道。 不说就不说。无名对这些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无名虽然不感兴趣,可有一个人似乎很想知道庄梦瑶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个人就是王墨儒。他见无名不说话,赶紧问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要说什么啊?” “说你坏话!”庄梦瑶道。她说的是真话。 “说我坏话?无缘无故地说我坏话干嘛?”王墨儒心虚地瞄了无名一眼道。 无名虽不知道王墨儒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从他的动作神态,完全可以印证庄梦瑶所说的:王墨儒对自己的确有些意见。 庄梦瑶此话出口便有些后悔,他可不想二人之间产生什么矛盾。见王墨儒这么说,并不接茬。 “今日有些晚了,咱们明天早起些,着重地拜访一下那位张道长去。”无名岔开话题对二人道。 “好,这次咱们三人一起去,非请他出山不可。”王墨儒笑道。 庄梦瑶并没有像王墨儒显得那么兴奋,以手托腮想着她自己的心事。她不想再拖任何人下水了,哥舒寒本领那么强,都会命丧中途,这位张道长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庄梦瑶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一想法表露出来,生死之事她已不愿再提,她不想再触及几人心中的痛。 酒足饭饱,三人商量着回客栈睡觉。庄梦瑶恐怕那花斑猫精再来打扰,教二人布置机关的同时,又嘱咐二人睡觉时尽量警醒一些,不要睡得太沉。二人有了昨晚的经历,唯唯答应,依言照办。 这一宿太平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天一早,几人吃罢早饭,到街上买了几样礼物,向太虚观的方向走去。 一百八十八 一请张道玄 王墨儒和无名都去过太虚观,三人轻车熟路,没用多一会儿便来到观前。太虚观中张道玄已然醒转,正在屋里练剑。 三人生怕打扰到张道玄练功,并没有马上通禀,反而站在窗下偷偷观瞧。瞧了一会儿无名低声对二人道:“道长的剑法高名得很啊。” 王墨儒见张道玄使剑慢悠悠的,与自己往日所知、所识大相径庭,实在看不出有‘高’在何处。但无名既然都已经如此说了,显然还是有些门道。 三人又瞧了一会儿,王墨儒见张道玄出剑更慢,动作更迟缓。如果不取准头的话,在张道玄刺出一剑的时间里,王墨儒最少能射出三十几箭。这样的剑法实在没什么可瞧,王墨儒尚未醒盹儿,忍不住便要打哈欠。他可不想因此惊扰到房中的张道玄和旁边的无名、庄梦瑶,扭过了身子,张着大嘴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王墨儒要转回身时,他见到巷口处两名道童并肩走来。他二人认出王墨儒,向他打招呼道:“你们来找师父吗?” 张道玄听到两名小道童的声音,这才察觉到屋外有人。他放下手中的桃木剑正要出来观瞧,却听王墨儒张口说道:“是啊,我们正要找你师父,还清二位道童给引荐一下。” “三位施主找贫道有什么事?”根本不用引荐,张道玄便已站到门口问三人道。 “张道长不请我们进去说话吗?”无名跟张道玄较为熟络,当先玩笑道。 “请进、请进……”张道玄心知道观再小,站在门口聊天也终究不是礼,赶紧站到一旁,说道。 两名道童见状从三人手中接过礼物,欣喜道:“三位是唯一到道观中找师傅拿着礼物的人。” 王墨儒笑着摸摸那两名道童的头说道:“你们师父本事大得很,只不过大家不知道。待大家知道了,以后来找你们师父都会拿着礼物的。”王墨儒还没进门便先给张道玄送了顶高帽。 “哈哈,他们不向贫道讨账,贫道就烧高香了。”张道玄笑着道。几人光顾着说话,还有没进门,张道玄见状赶紧又道:“三位施主快请进道观叙话。”其实这太虚观哪里有什么道观的样子?但“山不在高,有龙则灵”,小小的道观因为有了张道玄的存在,也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六人同时进到观中,更显得小屋格外的拥挤。王墨儒也不客气,当先往地上一坐便道:“这道观太小了,咱们坐下来聊吧。” “最好,最好。”张道玄赶紧应道。 两名道童见三人带来的礼物中有些瓜果梨桃,点心之类的吃食,赶紧拿去洗净、装盘又端出来摆在四人跟前。张道玄让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观中一向清贫,我们只好借花献佛了。” “好说,道爷不用这般客气。”王墨儒说着也不客气,拿起两个大桃给两名道童一人分了一个。两名道童谢过,跑到观外吃桃去了。 如今屋中只剩下四人,张道玄又问三人道:“不知几位施主有何事要找贫道?” 三人此行本来是请张道玄出山同行的,但张道玄此时突然开门见山地发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回答是好。 “还是之前跟道长说的那个事儿。”无名回答道。 “那件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要能除去影夫人师徒,保得清潜镇太平,贫道就跟各位同行,供你们驱使。”张道玄将之前他与无名的约定说了出来。 王墨儒和庄梦瑶不知道张道玄与无名之间的约定,此时见张道玄旧话重提更没法答话了。 “可是影夫人师徒行踪不定,咱们根本就掌控不了他们的位置。”无名道。 “那是施主的问题,贫道只答应除去影夫人师徒后,方可与各位同行。除此之外,更无别法。”张道玄说道。 “道长的本意是要除去那些害人的妖魔,还是护得一方百姓的周全呢?”无名顺着张道玄的话又问道。 “贫道的本意既不是要除去那些妖魔,也不是要守护一方百姓。只不过他们师徒惹到贫道头上,贫道理应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张道玄说道。 无名对张道玄的这番话并不是很赞同,但他清楚道家的观念已经在张道玄心里生根发芽,这几句话正是体现了他道家“无为”的思想。“道长此话不假。不过他们师徒如果在别处逞凶作恶,再也不回清潜镇呢?道长又准备怎么给他们厉害瞧呢?” “算他们走远,只能说他们造化好。”张道玄说道。 “不,如果他们在别处逞凶作恶,为祸一方百姓,我认为道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无名激张道玄道。 “此话怎讲?”张道玄不明白无名为什么这么说。 “道长本有能力除去他们师徒,但并没有除去,还任由他们在别处为非作歹,这跟帮凶有什么区别?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我认为一定要追究道长不作为之责。”无名有些强词夺理地道。 张道玄不喜争辩,见无名越说越激动,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想不到无名哥也有今天。”王墨儒旁观者清,见张道玄也如平时的无名一样,对别人说的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禁在心里暗笑道。 “其实道长也不用太在意,我清楚道长口上虽不承认,但用意无非是要护得清潜镇的百姓周全。但那影夫人师徒倘若再也不回清潜镇,清潜镇就不用道长保护了,不是吗?”无名引导张道玄道。 “若真如施主所说实为最好,那样贫道也能清闲很多。”张道玄开口道。 “可这么一来,道长的大好身手不也就此埋没了吗?”无名反问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张道玄淡薄惯了,并不想掺和太多尘世间的事情,此时见无名一再坚持便慢慢吟道。 “原来又是一个酒鬼。”王墨儒不明诗意,在心中暗道。 关于请张道玄出山一事,无名之前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说得他点头应允。可谁知二人去到清潜镇北边的妖精聚集地,没找到影夫人的踪影。二人失望之余,聚集地里的那些小妖自然成了他们的刀下鬼。昨日里无名和张道玄偷偷出去,做的就是这件事。无名不想王墨儒和庄梦瑶涉险,因此弄得神神秘秘的,没让二人知道。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老死在花酒间?”无名说着顿了顿道:“几个月前我可是听说太虚观已经易主了。” “真的?”张道玄突然紧握拳头,异常激动地说道。 “我会是骗人的人吗?”无名反问道。 张道玄听说笑了一下,又恢复平静道:“这与我何干?” “是没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听说这个事情,以为道长好奇,因此告诉你一下。”无名也云淡风轻地说道。 无名说完这句话,屋中一下安静了。无名见张道玄不说话,又说道:“你就不好奇谁是太虚观的新观主吗?” “是谁?”张道玄并没有像先前那般紧张,毫不在意地说道。 无名见张道玄表面上虽然显得云淡风轻,但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件事,便又说道“是董布文董真人。” “哦,那是我师叔。”张道玄口不应心地说了一句。他说完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问道:“你确定是董师叔,不是陈道常陈师兄?” “……”无名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道玄,好半天才说道:“你说的那位陈师兄我不清楚,可大家都说这位董真人软弱无能,又没什么本事,跟道长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道张真人为什么要选他当观主。” 张道玄思索了一下说道:“董师叔恬退、谦让,并非是世人所知的软弱无能之辈。”张道玄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董师叔没什么注意,又极爱陈道常,此时虽为太虚观的观主却也与傀儡无异,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位董师叔就会让位给陈道常。 张道玄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惊奇:张真人既然把观主之位传给董师叔,其用意自然是要陈道常接太虚观的衣钵。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直接把观主之位传给陈道常岂不是更好,反正张真人也早有意要把太虚观观主之位让给陈道常。 张道玄苦笑了一下,他当年离开太虚观,就是为了不再搅入这场风波之中,如今再想来又有什么用呢? 张道玄再深想一下,立刻便明白了张真人的用意。当年张真人虽没明说,但确有意思要立张道玄为太虚观之主。可张道玄一走若干年,连个音讯都没有。张真人不想主持观中事物,太虚观观主之位不能空缺,只好另立新主。 按理说陈道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张真人气恼他使诡计把张道玄赶跑,因此并不想把观主之位直接传授与他,找了个能力并不是很强的董布文做个平台,也算是他对张道玄的一份师承恩情。 一百八十九 大下说辞 王墨儒和无名都去过太虚观,三人轻车熟路,没用多一会儿便来到观前。太虚观中张道玄已然醒转,正在屋里练剑。 三人生怕打扰到张道玄练功,并没有马上通禀,反而站在窗下偷偷观瞧。瞧了一会儿无名低声对二人道:“道长的剑法高名得很啊。” 王墨儒见张道玄使剑慢悠悠的,与自己往日所知、所识大相径庭,实在看不出有‘高’在何处。但无名既然都已经如此说了,显然还是有些门道。 三人又瞧了一会儿,王墨儒见张道玄出剑更慢,动作更迟缓。如果不取准头的话,在张道玄刺出一剑的时间里,王墨儒最少能射出三十几箭。这样的剑法实在没什么可瞧,王墨儒尚未醒盹儿,忍不住便要打哈欠。他可不想因此惊扰到房中的张道玄和旁边的无名、庄梦瑶,扭过了身子,张着大嘴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王墨儒要转回身时,他见到巷口处两名道童并肩走来。他二人认出王墨儒,向他打招呼道:“你们来找师父吗?” 张道玄听到两名小道童的声音,这才察觉到屋外有人。他放下手中的桃木剑正要出来观瞧,却听王墨儒张口说道:“是啊,我们正要找你师父,还清二位道童给引荐一下。” “三位施主找贫道有什么事?”根本不用引荐,张道玄便已站到门口问三人道。 “张道长不请我们进去说话吗?”无名跟张道玄较为熟络,当先玩笑道。 “请进、请进……”张道玄心知道观再小,站在门口聊天也终究不是礼,赶紧站到一旁,说道。 两名道童见状从三人手中接过礼物,欣喜道:“三位是唯一到道观中找师傅拿着礼物的人。” 王墨儒笑着摸摸那两名道童的头说道:“你们师父本事大得很,只不过大家不知道。待大家知道了,以后来找你们师父都会拿着礼物的。”王墨儒还没进门便先给张道玄送了顶高帽。 “哈哈,他们不向贫道讨账,贫道就烧高香了。”张道玄笑着道。几人光顾着说话,还有没进门,张道玄见状赶紧又道:“三位施主快请进道观叙话。”其实这太虚观哪里有什么道观的样子?但“山不在高,有龙则灵”,小小的道观因为有了张道玄的存在,也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六人同时进到观中,更显得小屋格外的拥挤。王墨儒也不客气,当先往地上一坐便道:“这道观太小了,咱们坐下来聊吧。” “最好,最好。”张道玄赶紧应道。 两名道童见三人带来的礼物中有些瓜果梨桃,点心之类的吃食,赶紧拿去洗净、装盘又端出来摆在四人跟前。张道玄让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观中一向清贫,我们只好借花献佛了。” “好说,道爷不用这般客气。”王墨儒说着也不客气,拿起两个大桃给两名道童一人分了一个。两名道童谢过,跑到观外吃桃去了。 如今屋中只剩下四人,张道玄又问三人道:“不知几位施主有何事要找贫道?” 三人此行本来是请张道玄出山同行的,但张道玄此时突然开门见山地发问,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回答是好。 “还是之前跟道长说的那个事儿。”无名回答道。 “那件事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要能除去影夫人师徒,保得清潜镇太平,贫道就跟各位同行,供你们驱使。”张道玄将之前他与无名的约定说了出来。 王墨儒和庄梦瑶不知道张道玄与无名之间的约定,此时见张道玄旧话重提更没法答话了。 “可是影夫人师徒行踪不定,咱们根本就掌控不了他们的位置。”无名道。 “那是施主的问题,贫道只答应除去影夫人师徒后,方可与各位同行。除此之外,更无别法。”张道玄说道。 “道长的本意是要除去那些害人的妖魔,还是护得一方百姓的周全呢?”无名顺着张道玄的话又问道。 “贫道的本意既不是要除去那些妖魔,也不是要守护一方百姓。只不过他们师徒惹到贫道头上,贫道理应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张道玄说道。 无名对张道玄的这番话并不是很赞同,但他清楚道家的观念已经在张道玄心里生根发芽,这几句话正是体现了他道家“无为”的思想。“道长此话不假。不过他们师徒如果在别处逞凶作恶,再也不回清潜镇呢?道长又准备怎么给他们厉害瞧呢?” “算他们走远,只能说他们造化好。”张道玄说道。 “不,如果他们在别处逞凶作恶,为祸一方百姓,我认为道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无名激张道玄道。 “此话怎讲?”张道玄不明白无名为什么这么说。 “道长本有能力除去他们师徒,但并没有除去,还任由他们在别处为非作歹,这跟帮凶有什么区别?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我认为一定要追究道长不作为之责。”无名有些强词夺理地道。 张道玄不喜争辩,见无名越说越激动,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想不到无名哥也有今天。”王墨儒旁观者清,见张道玄也如平时的无名一样,对别人说的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禁在心里暗笑道。 “其实道长也不用太在意,我清楚道长口上虽不承认,但用意无非是要护得清潜镇的百姓周全。但那影夫人师徒倘若再也不回清潜镇,清潜镇就不用道长保护了,不是吗?”无名引导张道玄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真如施主所说实为最好,那样贫道也能清闲很多。”张道玄开口道。 “可这么一来,道长的大好身手不也就此埋没了吗?”无名反问道。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张道玄淡薄惯了,并不想掺和太多尘世间的事情,此时见无名一再坚持便慢慢吟道。 “原来又是一个酒鬼。”王墨儒不明诗意,在心中暗道。 关于请张道玄出山一事,无名之前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说得他点头应允。可谁知二人去到清潜镇北边的妖精聚集地,没找到影夫人的踪影。二人失望之余,聚集地里的那些小妖自然成了他们的刀下鬼。昨日里无名和张道玄偷偷出去,做的就是这件事。无名不想王墨儒和庄梦瑶涉险,因此弄得神神秘秘的,没让二人知道。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老死在花酒间?”无名说着顿了顿道:“几个月前我可是听说太虚观已经易主了。” “真的?”张道玄突然紧握拳头,异常激动地说道。 “我会是骗人的人吗?”无名反问道。 张道玄听说笑了一下,又恢复平静道:“这与我何干?” “是没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听说这个事情,以为道长好奇,因此告诉你一下。”无名也云淡风轻地说道。 无名说完这句话,屋中一下安静了。无名见张道玄不说话,又说道:“你就不好奇谁是太虚观的新观主吗?” “是谁?”张道玄并没有像先前那般紧张,毫不在意地说道。 无名见张道玄表面上虽然显得云淡风轻,但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件事,便又说道“是董布文董真人。” “哦,那是我师叔。”张道玄口不应心地说了一句。他说完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问道:“你确定是董师叔,不是陈道常陈师兄?” “……”无名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道玄,好半天才说道:“你说的那位陈师兄我不清楚,可大家都说这位董真人软弱无能,又没什么本事,跟道长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道张真人为什么要选他当观主。” 张道玄思索了一下说道:“董师叔恬退、谦让,并非是世人所知的软弱无能之辈。”张道玄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董师叔没什么注意,又极爱陈道常,此时虽为太虚观的观主却也与傀儡无异,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位董师叔就会让位给陈道常。 张道玄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惊奇:张真人既然把观主之位传给董师叔,其用意自然是要陈道常接太虚观的衣钵。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折,直接把观主之位传给陈道常岂不是更好,反正张真人也早有意要把太虚观观主之位让给陈道常。 张道玄苦笑了一下,他当年离开太虚观,就是为了不再搅入这场风波之中,如今再想来又有什么用呢? 张道玄再深想一下,立刻便明白了张真人的用意。当年张真人虽没明说,但确有意思要立张道玄为太虚观之主。可张道玄一走若干年,连个音讯都没有。张真人不想主持观中事物,太虚观观主之位不能空缺,只好另立新主。 按理说陈道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张真人气恼他使诡计把张道玄赶跑,因此并不想把观主之位直接传授与他,找了个能力并不是很强的董布文做个平台,也算是他对张道玄的一份师承恩情。 一百九十 对赌 张道玄的回答多少让人有些始料未及——屋中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两名道童见张道玄同意与王墨儒对赌,也不在窗下偷听、偷看了,他们齐齐跑到张道玄身后,给师父加油助威。 王墨儒也有些喜出望外,拿起三粒骰子问道:“那是由道长先掷?还是由我先掷?”像王墨儒这般好赌之人,都喜欢把骰子攥在自己手中,好像只有把这几粒骰子攥在自己手中,他们才能多几分把握。 张道玄是谦退的方外之士,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与王墨儒一争先后。此时他见王墨儒已拿起骰子,更顺势说道:“谁先谁后都一样,施主若是想先掷,便让施主先掷吧。” 王墨儒正是这般想法,听说也不客气,拿着骰子在手里摇了摇,随后向虎口间吹了口气又说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王墨儒话音刚落,手掌一翻,把那三粒骰子倾倒在地上。 多数人掷骰子不是手掌向下撇出,便是转动骰子以增加它的随机性,很少有人像王墨儒这样掷骰子。这种掷法,骰子滚不了几圈,太容易让人误解掷骰子的人从中做手脚了,因此赌场高手几乎从不用这样的手法。 王墨儒无疑是赌场上的高手,或许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本不应该使出这样的手法,但王墨儒偏偏还是使了。 略有不同的是:这几粒骰子并没有像别人掷出的骰子那般在地上滚上几滚便既停歇,它们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便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在转着它们一般,好半天都不停歇。 屋中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三粒骰子看,想要看它们停下来的时候点数到底是多少,只有张道玄除外。因为他知道看与不看本没什么区别,骰子停下来时一定是十八点。像王墨儒这样的高手,失误本来就很少。 果不其然,骰子慢慢地停下来,最上面正是三个“六”——十八点。 张道玄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捋着胡子微笑不语。庄梦瑶虽然也猜到王墨儒会掷出三个“六”,可她没有张道玄那样的定力,见到王墨儒成了有胜无败的局面,还是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想不到一向痛恨赌博的她,在置身其中之后,竟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两名道童没见到张道玄方才掷出的十八点,也认为他们师父有输无赢,脸上不禁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张道玄一点也没有受到王墨儒的影响,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他慢慢地拾起一粒骰子对王墨儒道:“施主真是好本事,现在该贫道了吧?”张道玄说完,拿着那粒骰子往另外的一粒骰子上砸去。说也奇怪,被砸中的那粒骰子向前滚了一滚,碰到第三粒骰子后,三粒骰子便一起旋转起来。三粒骰子在地上转个不停,过了好半天终于停下来,果然也是十八点。 “十八点、十八点,平局,师父平局。”两名道童见张道玄把局势扭转成平局,兴奋地摇着张道玄的胳膊大声道。 王墨儒在心中也暗暗地为张道玄喝了声彩,这样的手法的确太厉害了。但对于在赌场上混了十多年的王墨儒来说,这还不能让他就此认输。 其实二人掷骰子的手法在难度上本没有多大差别,但张道玄的掷法显然更花哨一些,更夺人眼目一些。王墨儒见自己的风头被张道玄盖过,把三粒骰子握在手中,随后用拇指一拱,将第一粒骰子弹出,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三粒骰子先后而发,可往往后发先至:第三粒撞上第二粒、第二粒又撞上第一粒,三粒骰子相互撞击下,又翻滚在了一起…… 庄梦瑶见状不禁有些暗暗担心,王墨儒实在是太喜欢出风头了。就算他赌技很高,可这样的掷法怎么能保证再掷出三个“六”呢? 事实证明庄梦瑶还是多虑了,像王墨儒赌技这么高超的人,当此重要关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冒这样的险?骰子慢慢地停下——依然是十八点。 所有人见到这神乎其神的绝技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连无名和庄梦瑶也不例外。张道玄见了忍不住捋着胡子笑道:“好、好……” 张道玄说完拿起三粒骰子想了想道:“施主使出这样的手法倒教贫道很为难啊!”张道玄口上说为难,可一点也没表现出为难地样子,他学着王墨儒的样子依次将骰子弹到墙上,第一粒骰子撞到墙上弹回来撞到了第二粒骰子,第二粒骰子在第一粒骰子的撞击下,又撞上了第三粒骰子,三粒骰子几乎同时跌落在地上,这次它们没滚几圈便停下来,还是骰子中的最大的“十八”点。 旗鼓相当,二人只要不出现失误,恐怕会一直这么比下去。但想让他们这样的高手出现失误,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人循环交替,变着花样地将骰子掷出十八点,谁都没有丝毫大意,谁都没有放松警惕。只瞧得旁人瞠目结舌。 又过了几轮,王墨儒见始终赢不了张道玄,不禁有些急躁起来。他趁着张道玄不注意之际向庄梦瑶和无名频频使眼色,盼望他们能从中作梗,扰乱张道玄,好让自己取得这场赌赛的胜利。 庄梦瑶不明所以,瞪着大眼睛瞧着王墨儒,满脸的茫然。无名瞧在眼里,立马便明白了王墨儒的意思,闭上眼睛微微点头,让王墨儒放心。 王墨儒怕张道玄瞧见他和无名的互动,赶紧伸伸懒腰打着哈欠道:“赌了这么半天还分不出胜负,道爷你可真有两下。” “彼此彼此,施主也不赖嘛。”张道玄笑道。 “道长咱俩这般掷法便是赌到明天也未必能分出胜负,要不咱换种玩法吧?”王墨儒提议道。 “换什么玩法?”张道玄问。 “我也没想到,所以想问道长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法,能让咱二人分出胜负。”王墨儒主要想转移张道玄的注意力,并不是真提议换玩法,所以当张道玄反问时他也没想出要换什么玩法。 “要不咱们比谁掷的小?”张道玄建议道。 “那不还是一样?”王墨儒笑道。 “说的也是。那咱们玩什么呢?”张道玄思索道。 “既然想不到,那咱们还是玩这吧,说不定再过几局就能分出胜负呢。”王墨儒颇有深意地说道。 “好吧,就依施主所言,先玩这个吧。”张道玄并不反对。 王墨儒见张道玄始终没有识破自己的计谋,不禁暗中偷笑,便又与张道玄赌起骰子来。 玩了几把,两人还是谁也赢不了谁,无名在旁边说道:“道长,你们观里的苍蝇真多。”无名说着手臂挥舞,做驱赶苍蝇状。其实道观里就算有苍蝇,也并不是多少,像无名这种人才懒得去赶跑它们呢。 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众人来到道观终究是客,两名道童听无名那么说,马上站起来到神案上把张道玄的拂尘取来,驱赶众人周围的苍蝇。无名见状从道童手里接过拂尘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名道童要看王墨儒与张道玄的对赌,见无名主动请缨,正好借坡下驴把手中的拂尘递给无名,跑到张道玄身边,又认真地观看起来。 无名漫不经意地拿着拂尘左挥挥、右挥挥装做驱赶苍蝇状。装模作样了一会儿,无名见张道玄又将三粒骰子掷出,突然挥拂尘向其中的一粒扫去。那粒骰子被扫到神案下,滚了几滚,随后撞到案脚停下来,是个“二”。十八点对十四点,在无名的干扰下,王墨儒终于赌“赢”了张道玄。 这样的“赢”法,王墨儒也有些吃惊,他只是想让无名利用气流,或者分散心神等手段来干扰张道玄。谁曾想无名竟用拂尘直直地击在了骰子上,这样的手法与耍赖有什么分别? “这不算……”两名道童见师父吃亏,马上便叫起来。 “道长真是对不住……”无名诚恳地向张道玄认错道,“要不你重新掷过吧?”无名走过去把神案下的骰子捡回来,又放回张道玄的面前道。可还不待张道玄伸手接银子,无名便又说道:“不过这似乎也是冥冥天意,你说那苍蝇往哪儿飞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往道长的面前飞呢?道长,你们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这是否就是顺其自然呢?” “好、好、好……”张道玄捋着胡子,站起来笑道。“既是如此,那贫道只好跟各位走一趟了。” “师父他们耍赖,你怎么能就这么认输呢?”两名道童替师父鸣不平道。 王墨儒摸着两个道童的头顶道,“又不是什么坏事,道长都同意了,你们两个小屁孩就别在这儿多嘴了。给,这些你们先拿去花,不够时再管我要。”王墨儒从一沓银票中随意抽出来一张,递给两名道童道。 “师父……”两名道童抱着张道玄的大腿撒娇道,他们可舍不得张道玄离开。 一百九十一 又是一场骗局 “愿赌就要服输。”张道玄看了三人一眼又转对两名道童道:“你们在家好好用功,不要荒废了学业,我去个一二载也就回来了。” “师父……”两名道童还是有些不舍道。 “道长赌品真是没得说,我算是服了。”王墨儒见张道玄这般磊落,挑起大指称赞道。 张道玄听说微微颔首又对众人道:“这没什么。不过说来不怕各位笑话,贫道在清潜镇这一年多来,实在赊下不少账。不如这样:三位施主先回客栈等候,待贫道将所赊之账全还清后,便去客栈找三位。你们看这样可好?” “好、好!”王墨儒马上一口答应。他最清楚张道玄的生活状况,也曾为他还过一些帐,只想不到除了这些,他外面还有赊账。“这些银子够道长还账吗?若是不够我这儿还有些。”王墨儒问道。 “够了,太够了。”张道玄赶紧说道。 “那好,一会儿临近午饭时,我叫人在福源酒楼里摆下一桌好酒好菜,来庆祝道长入伙,到时也请二位高徒一并赏光。”王墨儒诚挚地邀请道。 “施主不必麻烦,贫道估计要到傍晚时分才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届时贫道会去客栈找三位。”张道玄答道。此时上午还没过半,张道玄还账都要还一天,真不知这一年来他欠下了多少。 “这么久?道长你都赊着谁家账?要不你把他们的位置、金额都写下来,咱们大家分头行动,也能快一些。”王墨儒见张道玄答应同行,又好心建议道。 “不劳麻烦,三位在客栈中耐心等候便好。”张道玄笑道。 “好吧,那我们在客栈中专候道长大驾。”王墨儒说道。 王墨儒说完,考虑到张道玄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又闲聊了几句,便与庄梦瑶和无名拜别张道玄,到清潜镇的街市上去逛了。 清潜镇的街市还是很繁华的,三人走一路、买一路,又采购了不少行路的应用之物。 三人买罢东西已是傍晚时分,王墨儒不想张道玄去找他们时扑个空,便建议众人先回客栈,有什么没准备的,明天再去采购也不迟。三人快步赶回客栈,一问之下才知张道玄竟还没有来。 三人走了一大天,也都有些饿了。相约到旁边的福源酒楼上吃点东西,临走时王墨儒嘱咐客栈掌柜的,让他见到张道玄时,到旁边的酒楼找三人。 三人进到酒楼后只点了几个小菜充饥,他们要按照之前所说,办一桌酒席以欢迎张道玄的加入。三人边吃边聊,等到临近半夜还是不见张道玄影子。这期间王墨儒恐客栈掌柜的没留意到张道玄,不止一次地跑回客栈询问,可是大家都说根本就没有道士来找三人。 王墨儒回到酒楼把听到的这些转告给庄梦瑶和无名,三人简单商量下,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咱们到太虚观去看看?”王墨儒首先建议道。 “也好,道长如果遇到麻烦,咱们也能助他一臂之力。”无名支持道。 三人商量完,算过账便又往太虚观走去。此时天已经黑得透了,三人转了半天才又回到太虚观门前。王墨儒透过窗户往里观瞧,屋里黑漆漆的,哪还有张道玄的影子?连屋中的神案和案上供奉的三清也都不见了。 王墨儒根本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瞧瞧无名、又瞧瞧庄梦瑶说道:“道长不会是拿钱跑了吧?” “哈哈、哈哈……”无名想起张道玄在皇宫中也曾做过这样的事,也不回答,只咧嘴而笑。 “我说他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跟咱们一起同行。”庄梦瑶不高兴道。 “看来请道长出山是没什么戏了。走吧,咱们回去睡觉吧。”无名连上两回当,知道很难请动这种清修之人,便首先打退堂鼓道。 “不行,他骗了咱们那么多银子,不能就这么算了。”王墨儒气道。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老骗子,一定要找到他把银子要回来。”庄梦瑶感觉受到了欺骗,也坚持要找张道玄算账。 “说来容易,咱们从哪儿找起呢?”无名反问道。 的确!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偌大的一个城镇,他们要从何找起呢? “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几人在原地站了半天,王墨儒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 “去哪儿?”庄梦瑶见王墨儒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跟在他身后问道。 “去找小虎他们。”王墨儒答道。 “小虎是谁?”庄梦瑶没听过道童讲故事,并不知道小虎是那矮个儿道童的姓名。 “是老道的徒弟,个子较矮的那个。”王墨儒随口答了一句,便“砰砰”地砸起旁边一家油盐铺的房门来。 这家店铺已经打烊,只有个小伙计在店中看店,此时也早睡下了。王墨儒这几声砸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没好气地大声道:“谁啊?没看都打烊了吗?” “小哥麻烦你开下门,我想买点东西。”王墨儒很清楚:如果自己明说要问小虎的下落,那伙计肯定更不会搭理自己,便在门外扯谎道。 “打烊了、打烊了,明早再来买吧。”小伙计并不想给王墨儒开门。 “小哥,你就通融通融吧。”王墨儒在门外央求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都说了打烊了,不卖了,还在门外啰嗦个没完,赶紧走、赶紧走。”小伙计难受其烦,更不开心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哥,我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太虚观中那两个小孩都住哪儿吗?你若知道就跟我说下,我听了立马就走,绝不再烦你。”王墨儒终于说到了正题。 “不知道!赶紧走、赶紧走……”小伙计不耐烦道。 “小哥、小哥……”任凭王墨儒再怎么叫,那小伙计都不搭茬了。 王墨儒无奈地回头瞧了瞧二人,看来他这计谋并没有成功。就在王墨儒回头的时候,他见到一个打更的大爷站在不远处,好像盯着众人看了很久。 “大爷,你知道太虚观中的那两个小孩住哪儿吗?”王墨儒不死心地又问那位打更人道。 “你们问这干嘛?”打更人警惕地看着三人,反问道。 “我们想找他家大人……”王墨儒还待扯谎,可匆促间并没有编好合适的理由。 “伯伯是这样的:我们想找太虚观的张道长。可是你也看到了,太虚观上上下下突然间不知道都搬哪儿去了。我们就想问那两名道童张道长的下落,却又不知他们住在哪里。”庄梦瑶在一旁实话实说道。 “是这样啊。”打更人打量着庄梦瑶,眼神里的警惕明显减轻了很多。他又瞧了瞧王墨儒,显然王墨儒撒的这个谎,并不是让他很喜欢。 庄梦瑶把打更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忙又解释道:“伯伯,他也是怕您不告诉我们才说出那样的话的。您如果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住处就告诉我们吧,我们绝不会伤害到他们。” 庄梦瑶人美,说话好听,又懂礼貌,很讨人欢心。那打更人听说,当下便把那高个儿道童的住所给王墨儒他们说了。王墨儒这才知道原来那高个儿道童的小名叫“大鹏”。 三人按照打更人所说的路线兜兜转转,果然在一条胡同中找到了大鹏家。 站到大鹏家门口,王墨儒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方才事出突然,他又正在气头上,这才出此下策。现在仔细想来:扰人好梦,终究有些不道德。 王墨儒考虑到这些,犹豫了半天硬是没有敲门。庄梦瑶见王墨儒此番举措,心领神会,悄声对他道:“先别急着叫门,我进去瞧瞧再说。”庄梦瑶说完变成只小飞虫,顺着门缝飞了进去。 小屋中大鹏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庄梦瑶飞到他身边,变回人形,轻轻推他道:“大鹏醒醒、大鹏醒醒。” 大鹏睡眼惺忪,见是庄梦瑶,便问道:“姐姐,你怎么进来的?” “姐姐自然有姐姐自己的办法。”庄梦瑶笑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去哪儿了?” 大鹏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摇摇头,说道:“师父不让我们说。” “没事的,我们又不是外人,说说有什么关系呢?”庄梦瑶说道。 大鹏还是摇头道:“不行,师父不叫我跟你们说。” “他特意嘱咐你们不跟我们说吗?”庄梦瑶又问道。大鹏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轻轻地点点头。 “看来他是故意躲着我们的。”庄梦瑶在心里道。 “那好,那你知道小虎的住处吗?”庄梦瑶又问道。 “小虎也不会跟你说的,他最听师父话了。”大鹏的嘴严得很。 “我们找他不是要问你师父的下落,我们是有些别的事找他。”庄梦瑶并不是很会说谎,尤其是对这样一个小孩子。 “我不信!你们就是想向他打听师父的下落。”大鹏很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庄梦瑶的心思。 一百九十二 守株待兔 “其实我的确是想找你师父。”庄梦瑶既知已没法再隐瞒下去,便首先承认道。“可是我们找你师父,也不一定对他有什么坏处,你说是吗?” “……”大鹏既不说话又没有任何反应,他本就不是很相信庄梦瑶的话。 庄梦瑶见大鹏不表态,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还是个好孩子。姐姐不为难你。”庄梦瑶说完就走,可还没走出两步便又回头道:“你们道观平常都喜欢去哪儿玩啊?” “我们平常……”大鹏刚说了几个字,便马上捂住嘴,他于危机关头还是警醒了过来。 庄梦瑶见没诱骗成功,不再说话,又变成小飞虫,从门缝下飞了出去。 庄梦瑶一来一回虽没从大鹏口中问出什么,但也并不算无功而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庄梦瑶飞到门口又变回本来模样,落到王墨儒身边。王墨儒见到庄梦瑶,急忙问她屋里的情况。庄梦瑶见问沮丧地摇摇头道:“小鬼警醒得很,什么都没问出来。” “连小虎家住哪儿都没问出来?”王墨儒不禁问。 庄梦瑶点点头,不说话了,脸上装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没事,咱们在这儿问不出,不代表在别的地方问不出。”王墨儒反而安慰庄梦瑶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完这话后愁眉不展,嘿嘿笑道:“虽然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王墨儒疑惑道。 “你记不记得太虚观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没被那道士搬走的?”庄梦瑶问王墨儒道。 “有什么没被搬走?除了一个空房子搬不走外,你不见他连地上的草席都拿走了。”王墨儒回忆道。张道玄的确把太虚观搬得太空了,王墨儒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东西是没被张道玄搬走的。 “‘太虚观’。”无名回忆了一下,慢慢说道。 “还是无名哥聪明!对,就是‘太虚观’的匾额。”庄梦瑶说道。 经庄梦瑶一说,王墨儒也回想起来:观内虽然空空如也,但是太虚观的匾额还挂在大门上。张道玄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太虚观观主,这个匾额对他一定珍贵无比。 王墨儒想到这里,招呼二人道:“咱们快走、快回太虚观,去守株待这个大骗子。”其实庄梦瑶和无名早就想明白这一节,若不是要向王墨儒解释,二人早回太虚观守着去了。 三人按原路跑回太虚观,见门上的匾额还在,不禁都暗呼万幸。三人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商量着各自埋伏好:无名进到道观躲到了窗下;庄梦瑶变成只小白猫懒洋洋地趴在了屋顶上;王墨儒埋伏在太虚观对面的屋脊后。三人分占三方把太虚观包围起来,张道玄不出现还好,他若出现必定会落进三人的包围圈中。 三人各自埋伏了能有半个时辰,庄梦瑶不禁心焦气躁起来。她实在不明白王墨儒和无名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定力,等了这么久还没感觉厌烦。他可不知王墨儒在楚川镇周围的山间狩猎时,便是比这再长的时间也都忍耐了。 庄梦瑶越来越无聊,跑到王墨儒身边跟他聊天道:“都这么晚了,那道士不会不来取这块匾额吧?” “别急,再等一会儿。要想捕获猎物没有点耐心怎么行?”王墨儒笑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不来取,看来咱们想错了,这块匾额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庄梦瑶嘟囔道。 “再等等,再等等……”王墨儒在旁边好言相劝道。 “我不想等了,我想回去睡觉。”庄梦瑶又娇气起来。 “那你先回去睡吧,我跟无名哥再等一会儿。”王墨儒道。最近这些日子庄梦瑶实在没休息好过。 庄梦瑶听说“哼”了一声,并没有起身回客栈,反而翻过身子,平躺在屋脊上又道:“我又不想回去了,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以天为被,以……屋顶为床。”庄梦瑶拍了拍身下的灰瓦道。 “你轻点,屋里还有人睡觉呢。”王墨儒提醒庄梦瑶道。 “我知道,我已经很轻了。”庄梦瑶并不喜欢王墨儒对她啰嗦。 王墨儒察觉到庄梦瑶语气有些不善,扭头向她那边瞧去,只见庄梦瑶双手平伸,下颚微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她一呼一吸之间,胸口也跟着上下起伏,只瞧得王墨儒面红耳赤,赶紧转回了头。 “梦瑶姑娘……”王墨儒想要忘记方才的胡思乱想,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庄梦瑶听说,既不睁开眼睛,也不张开嘴,只是用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懒洋洋的好像睡着了一般。 “什么事?”庄梦瑶见王墨儒好半天都不说话,又问他道。 王墨儒只是想叫庄梦瑶一声,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但此时庄梦瑶相问,他又不得不答,只得说道:“你……你还生我气吗?” “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王墨儒有时候木讷的让庄梦瑶很无语。 “我也想说点别的。可是我说的那些别的,你也未必肯告诉我啊。”王墨儒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肯告诉你?”庄梦瑶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墨儒说道。 “那我可说了?”王墨儒试探性地问道。他说了这几个字,见庄梦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又大着胆子道:“咱们就说说有关那个荷包的事吧。”王墨儒很想知道这个被庄梦瑶视为珍宝的荷包,与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听说,杏眼微睁,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打听人家隐私好讨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些。”王墨儒认真道,“你的快乐也好,你的悲伤也好……” 庄梦瑶明白王墨儒的意思,因为她对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转过身来,正视王墨儒柔声道:“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怕告诉你后,你会瞧不起我,瞧不起……”最后一句庄梦瑶并没有说出瞧不起什么,但她指的无疑是她的母亲庄氏。 “我就好让人瞧得起吗?”王墨儒反问道。 “不同的,你现在是不了解真相才这么说,待你了解真相后一定会瞧不起我的。”一说到这个话题,庄梦瑶的神情便有些失落了。 “在到宣城前,你能猜到无名哥的真实是子金国的二皇子?”王墨儒也反问道。 庄梦瑶摇摇头,谁都想不到形如流浪汉的无名,身份会那般尊贵。 “那你说咱们跟无名哥相交是瞧上了他的身份还是什么呢?”王墨儒又反问道。 庄梦瑶无语,其实他早知这几人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梦瑶姑娘如果你真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并不是真的想打听你的隐私。”王墨儒见庄梦瑶面沉似水,又试探性地说道:“很多时候我也不是想惹你生气,但总是适得其反。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的禁忌,想知道今后跟你相处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神经一向大条的王墨儒,在面临庄梦瑶时竟也会小心翼翼起来。 “不用考虑那么多,你今后只要乖乖地听我话就好。”庄梦瑶一展愁眉,嬉笑道。 “……”王墨儒不再说什么,这样调皮又可爱的少女真的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别伤心,如果时机恰当,我会跟你讲有关‘它’的故事的。”庄梦瑶将脖子上带着的荷包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说道。 刚亲了一下那个荷包,庄梦瑶就见到王墨儒向自己扑来。“你干……”庄梦瑶惊呼,可她连最后的那个“嘛”字都没有喊出来,嘴巴就被王墨儒伸手捂住了。 庄梦瑶察觉到自己被王墨儒抱在怀里,心中的小鹿乱撞。但她毕竟是少女心思,娇羞之余伸肘向王墨儒撞去。就在庄梦瑶的手肘击在王墨儒的肋上时,王墨儒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闹,那边有人来了。” 王墨儒的这声“别闹”也真管用,庄梦瑶立马便不动了,她回头往王墨儒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一个人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不是张道玄是谁? “他真来了?”庄梦瑶兴奋道。 “你快回去,别打草惊蛇。待他进入咱们的包围圈,咱们再收拾他。”王墨儒忙道。 “我知道,不用你说。”庄梦瑶说着变成只小白猫,沿着房屋的外墙跑到道路中间。 “喵……”小白猫见到张道玄,站住脚,向他叫了一声。随后见他慢慢走近,一下子跑到太虚观的房顶上了。 张道玄见了忍不住自己嘟囔道:“多可爱的一只小猫!你又不是妖精,躲我干嘛?”张道玄说完走到太虚观的门前,他仰头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字,感慨万千。又看了一会儿,他踮起脚尖,伸手便要去摘门上的匾额。 “不要动。”王墨儒站起身,拉开弓对准张道玄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王施主。”张道玄回头瞧了王墨儒一眼道。但他显然没把王墨儒放在眼里,说完这句话后便又去摘匾额了。 王墨儒见张道玄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手一松,一箭向张道玄射去。但他不愿射伤张道玄,这一箭正射在匾额与房顶之间的空隙里。 一百九十三 王墨儒与张道玄的第二场赌赛 “施主是显本事吗?”张道玄把那支箭拔出来,顺手扔到地上道。 “道长面前哪有我显本事的份?”王墨儒还嘴道。 “施主太客气了。施主箭法卓绝,远非泛泛之辈。”张道玄恭敬道。 “多谢道长抬爱。”王墨儒拱手道,“道长,我本以为你也是个磊落之人,哪知道竟会这般说了不算。赌输不认不说,还不惜大费周折地把太虚观都搬空,玩起失踪来。” “哈哈,施主原来是说这事儿。”张道玄笑道。 “还打哈哈?我们现在都抓你正行了,看你还怎么编?”王墨儒在心中道。 “施主,你说那场赌局我真的输了吗?”张道玄反问道。 张道玄这么一说,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赢的实在有些不太光明。 “道长既然已经承认输了,还纠结这个干嘛?”王墨儒没法回答,只得耍赖道。 “贫道若是不认输,你们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吗?”张道玄笑着道。 “道长,我们是非拉你入伙不可,你就算认输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无名突然从窗下站起来道。 “看来二位施主是有备而来。”张道玄说着向四周望了望,“我记得还有一位女施主,她也一起来了吗?若是来了,也请一并现身吧。”张道玄并不知道庄梦瑶的能力是什么,其实三人中他最先见到的就是庄梦瑶。 “这么晚了,哪能让人家姑娘出来抛头露面?”王墨儒当面撒谎道。张道玄既然没见到庄梦瑶,何必过早地暴露她的位置,说不准关键时刻她还可以当一个奇兵出现,给张道玄致命一击呢! “那这么晚了,二位施主在此埋伏贫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张道玄问道。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想请道长出山!”无名又说道。 “二位施主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但是出山一事再也休提。贫道闲云野鹤,又没什么本事,不值得二位施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枉顾。” “道长太谦了。道长于皇宫中技冠群雄的一幕幕宛如昨日,怎能说没什么本事呢?”无名说道。 “哈哈,些许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张道玄笑道。 “道长认为是雕虫小技,依我看来可高名的很啊。”无名由衷赞道。 “施主抬爱了。”张道玄拱手道。张道玄说完才反应过来:“施主以前在皇宫里当过差?”参与那场盛事的不是道士,就是在宫里当差的。无名的样子怎么瞧也不像道士,因此张道玄猜他多半是在皇宫里面当过差。 “算是吧。”无名含糊道。“道长这么好的身手,这么好的身世,隐匿在这闹市中实在太可惜了。依我说道长跟我们往定远城走一趟,也好让世人见识见识太虚观高徒的风范。” “自从中了黄奇的法术后,贫道哪还有什么高徒风范?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街头术士罢了。”张道玄道。 “道长快别这么说。”无名虽然不知道张道玄口中的“黄奇”是谁,但还是安慰他道,“道长能力可能大不如前,但依我瞧还是胜过寻常方士众多。” “那是贫道今日法力渐复之故。”张道玄说完又给无名解释道,“贫道法力全失之时,便是连街上的流氓都斗不过。只不过这些你没见过罢了。” “那些已经是陈年旧事,道长又提他做甚?”无名道。 “谁说是陈年旧事?这事就发生在不久前。”张道玄说起来还有些愤愤。 “道长中那个法术不是已经很久了吗?怎么还说是前不久的事?”无名问道。 “施主有所不知,贫道中的这法术奇怪无比,法力会随着天数的推移而时强时弱。但是究竟哪天强?哪天弱?贫道也掌握不好。”张道玄解释道。 “道长,你最近一次法力达到巅峰是什么时候啊?”王墨儒听说不禁问道。张道玄最弱的时候他多半已经看到了,但张道玄到底强到何种地步王墨儒还没有瞧见。 “就是今晚。”张道玄慢慢说道。 “今晚?”王墨儒诧异道。 张道玄微微颔首。 “无名哥不止一次地说道长法力高强、能力高超,但具体高超到哪种程度,我们还都没见过。”王墨儒说着顿了顿又道,“既然今晚是道长法力最强的时候,何不露上两手?也好让我们这些凡人见识见识道长的高超技能。” “众位施主抬爱了,贫道实在没有什么高超之技。”张道玄谦虚道。他说完回头摘下匾额又道:“多谢施主赏赐的金银,若是没别的事,贫道可要告辞了。”张道玄说完,竟真的夹起匾额要离开。 王墨儒哪肯让张道玄就这么走?又将一支羽箭搭在弓上说道:“道长拿人钱财却不替人消灾,想这么一走了之,恐怕不大合适吧?”王墨儒说完不待张道玄回答便又说道:“道长若不这样吧:你露两手真本事,我们知难而退,也就不再纠缠你了。” 张道玄抬头瞧瞧王墨儒,再回头瞧瞧无名,见二人跃跃欲试,知道今天不露两手肯定走不了。他将匾额立在一边,说道:“既然如此,贫道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张道玄谦虚了一句又道:“施主箭法超群,贫道羡慕已久。若不这样:咱二人以一篓箭为限,施主只要能射中贫道身上的一丝一发,贫道就答应跟施主同行,怎么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对自己的箭法极有信心,见那老道如此说,想了一下说道:“倘若我这次侥幸射中道长,道长还会像上次那样说了不算吗?” “这次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就算二位一起上,只要能射中贫道,贫道就认输投降,任凭二位施主处置。”张道玄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墨儒见张道玄这么有信心,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他是赌徒心性,信奉的是技术固然重要,但若能从中作作弊、做做手脚,大大地增加自己的赢面,岂不是更好?王墨儒想了想又问道:“道长的意思是不是:我只可以用这篓箭,不能用别的箭?” “嗯。”王墨儒用哪篓箭张道玄并不放在心上,便随口答道。 “那可不可以反复用?”王墨儒又问道。 “无所谓,只要施主高兴就好。”张道玄又道。 “有时间限制吗?”王墨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没有。施主是想将射出去的羽箭捡回来反复使用也好,是想拖延时间也好。只要能射中贫道,贫道就言而有信,愿赌服输。”张道玄已经识破了王墨儒的小计谋。 “那……”王墨儒还待再问,张道玄却已打断他道:“施主无论想问什么问题,贫道都一并答应了。来吧,二位一起上吧。”张道玄抽出身后的桃木剑说道。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王墨儒抱拳道。 “嗯,不用客气,尽管放手上吧。”张道玄说道。 “好。”王墨儒说声好,手一松向张道玄射出一箭。这一箭射得并不是很劲急——他不确定张道玄的能力到底是怎样的,也不确定张道玄能不能躲开这一箭。 张道玄并不如王墨儒想得那么不济,见此箭射来用桃木剑轻轻一拨,就把那箭拨开了。王墨儒见张道玄躲箭的身手比昨天晚上敏捷了不少,不再手下留情,连珠箭“嗖嗖”地向张道玄射个不停。 王墨儒箭法不弱,但躲开这些羽箭对于张道玄来说也并非难事。张道玄连环脚法踩在太虚观的外墙上,只三两下便攀上了房顶。攀上屋顶后,张道玄把桃木剑又插回背后,随后食中二指从怀中夹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说道:“大家站在同一个高度才算公平。” 王墨儒见张道玄站到房顶上,距离自己近了不少,于射中他更多了几分把握。但此时张道玄背后茫茫一片,一点屏障都没有,王墨儒没法捡回他射出去的羽箭,只得更加珍惜他箭篓中的每一支箭。 “道长攀那么高是不想跟我交手吗?”房檐下无名仰头道。 “施主若想与贫道交手,也请一起上来吧。”张道玄笑道。 无名只是跟张道玄打声招呼,不待他说,便学着张道玄的步法攀上了屋顶。 “咱们小点声,不要扰到了左邻右舍。”张道玄嘱咐无名道。 “不劳道长挂怀。”无名为了拉张道玄入伙,话也跟着多起来。 “还得嘱咐施主一句:最近清潜镇下了几场雨,房瓦上难免有些湿滑,施主注意些,可千万别掉下去。”张道玄说完把手中的符纸向无名掷去。 王墨儒见小小的一道符纸被张道玄掷出后便如一小块砖头般,平平地飞向无名,不禁轻轻地“哦”了一声,这样的技法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无名刚站住脚就见到张道玄向他射来的这道符纸,矮下身的同时见张道玄又向自己扑来,赶紧一溜烟地从屋顶上又滑下去。 张道玄见状,站在房檐边上笑道:“早就告诉施主屋顶湿滑,施主怎么就是不听呢?” 无名见张道玄话语中有点取笑的意思,不禁暗暗生气,他几次三番地试图再攀到屋顶上。可张道玄守在高处,哪肯轻易让他上来。正在无名无计可施之际,王墨儒在一旁大声喊道:“梦瑶姑娘你来啦,真是太好了。” 张道玄听说,回头一瞧,身后只有那个小白猫,哪有什么“梦瑶姑娘”的影子,而于此时无名一伸手攀上了屋顶道:“这次我绝不会让你把我赶下这个屋顶了。” 一百九十四 赌赛还在继续 “你干嘛暴露我的踪迹?”庄梦瑶变回人形,吵王墨儒道。 王墨儒还没有搭话,张道玄却在一旁喝道:“好妖精,竟敢在道爷面前使变幻,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招。”张道玄说完,也不理身后的无名,双手在胸前比划不停。 王墨儒见张道玄这几下与哥舒寒破敌的手势大致相同,急忙叫庄梦瑶道:“梦瑶姑娘,快闪开。” 庄梦瑶被张道玄叫做妖精,正没好气。此时见他更是对着自己大打手势,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好让他老实一些。但庄梦瑶也知张道玄并非易与之辈,王墨儒便是不说,她也知道应该立马躲开。 庄梦瑶脚下使劲,跑到房檐边腾空一跃——她想变成苍鹰,飞到王墨儒身边。 可庄梦瑶还没来得及变幻,就听张道玄在耳边大声喊了一声“破”,随后只觉得后背一疼,庄梦瑶以为受了伤,忘记变幻,跟着跌下房来。 王墨儒见庄梦瑶从房上跌下来,赶紧一个翻身从房顶上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这些日子的刻苦训练还是有些成效的,他的身法的确长进了不少。王墨儒落到地上,立马便跑过去把庄梦瑶抱在怀里,他要看看庄梦瑶到底有没有受伤。 这般低矮的房屋根本就跌不坏人,像庄梦瑶这样有些本事的更不会因此而跌伤。庄梦瑶跌到地上只觉得狼狈无比,疼倒不怎么疼。 王墨儒见庄梦瑶没受伤,放心了不少。他见到庄梦瑶后背的衣服上有一张符纸,便顺势撕下来,笑道:“看来道长真的把你当妖精了。”这符纸是张道玄用来降妖的,平常临敌之际,他暗念咒语,把这符纸贴在桃木剑上,只要高喊一声“破”,寻常妖精都会招架不住而现出原形。 方才庄梦瑶觉得后背上有些疼,便是张道玄用桃木剑在她后背上戳了一下。但庄梦瑶不是妖精,她并没有因此而被打回原形。 庄梦瑶从王墨儒的手中接过那张符纸,抬头望向张道玄,见他一脸的茫然,把符纸向他撇去道:“讨厌,戳死我了,你才是妖精呢。”庄梦瑶可没有张道玄那样的本事,这符纸没撇出多远,便轻飘飘地落下来,风一吹更是将那符纸给吹远了。 “梦瑶姑娘不是妖精,他是幻术师。”王墨儒给张道玄解释道。 “你别跟他说话。”庄梦瑶并不让王墨儒跟张道玄说话。“臭道士连人跟妖精都分不清,还说自己会降妖呢?”庄梦瑶已经开始嫌弃张道玄来。 “原来姑娘是庄师祖一派,我说怎么没察觉到姑娘身上有一丁点妖气。”张道玄想起他们道家流派有这么一支,恍然大悟道。“姑娘,追根溯源,咱俩还是一脉呢。”张道玄不好意思起来,跟庄梦瑶套近乎道。 “臭道士,谁跟你一脉?”庄梦瑶一门虽然是道家流派,但没有一个是出家的道士,因此他敢肆无忌惮地这般说。 “道长,梦瑶姑娘因你之故从房顶上跌下来,你还不过来给梦瑶姑娘陪个不是?”王墨儒突然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他给我赔不是。”庄梦瑶娇气道。庄梦瑶毕竟是小孩脾气,张道玄怎会跟她一般见识,赶紧从房顶上跳下来道:“对不起,贫道有眼无珠,让姑娘受苦了。”张道玄说着一躬到地。 就在张道玄鞠躬的时候,王墨儒突然从箭篓中抽出一支羽箭,向张道玄掷去——能耍些小手段时,王墨儒从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张道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余光所视,见王墨儒把手伸进箭篓,早就留上了意,待见王墨儒持着羽箭要插到他身上时,双足一用力,如御风般轻飘飘地飞起来。 无名守在屋顶,见张道玄飞来,双刃一交喝道:“下去吧。” 张道玄并没有那么轻易地跌下去,他双足扭动,于空中突然变换方位,在墙上一蹬,随后跨出一大步,跃到了无名旁边的房顶上。这几下兔起鹘落,当真高明至极。 从这一刻起,王墨儒才算起始见到张道玄的本事,忍不住高声喝彩道:“道长好本事。” “施主随机应变的本事也很妙啊。”张道玄笑道。 “道长是真本事,我这才真是雕虫小技。”王墨儒见计谋失败也笑道。 “真本事也好,雕虫小技也罢,只要能在战斗中取胜,又有什么分别呢?”张道玄说道。 “哈哈,道长这几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王墨儒深以为然,不免大笑道。 “你们干嘛总夸他?臭道士,真是讨厌死了。”让庄梦瑶当众出丑,真是比砍她一刀还讨厌。 “实在对不住,贫道再次给姑娘致歉。”张道玄拱手道。“咱们说了这么多话,交情也不算浅,还要继续之前的赌赛吗?”张道玄又问道。 “当然,见过道长的本事,我更加想邀请道长同行。”王墨儒说道。 “你们干嘛总要强人所难呢?”张道玄摇头道,“如果说不拢,那各位施主便请一起上吧,贫道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不留情便不留情。”庄梦瑶要找回面子,当先变成只花斑豹向张道玄扑去。 张道玄不想与庄梦瑶交手,轻轻一躲,闪开庄梦瑶攻击的同时,口中诵道:“昔者庄祖梦为蝴蝶……” 《齐物论》的原文本是“昔者庄周梦为蝴蝶……”可张道玄猜出庄梦瑶必定与庄周渊源极深,为示尊敬他将“庄周”临时改为了“庄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斑豹正在气头上,哪管张道玄说什么,见他轻轻巧巧便躲开了自己得意的一击,又咆哮着向他扑去。 “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之,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张道玄深通道家典籍,此时为讨好庄梦瑶,便将这段一口气地咏诵出来。 张道玄口中不停,脚下也不停,见花斑豹又向自己扑来,轻轻跃起,于半悬空转了个身,从花斑豹的头顶跳过去,随后轻轻地落在它的身后。花斑豹见自己这一击又没有成功,也不转身,尾巴使劲向张道玄扫去。 张道玄除妖无数,对付这种猛兽最是在行,见花斑豹尾巴扫来,伸双手去抓。依照他往日除妖的习惯,这一下擒住尾巴,下一步便是扯住尾巴将这只猛兽向后摔去。可他还不待手掌碰到花斑豹的尾巴,便突然想起眼前的这个花斑豹是庄梦瑶幻化的,非但摔不得,更抓不得尾巴。他赶紧向后跳了两跳,离花斑豹远远的。 庄梦瑶如何不知张道玄手下留情?又如何不知道他咏诵的那段文章是什么意思?她变回人形说道:“还算你识相。” 无名虽不能如张道玄那般将这一大段都咏诵出来,但他也知道这一段讲的是庄周梦蝶的故事。 这中间只苦了王墨儒,他只听到张道玄说了一大堆什么“蝴蝶”,什么“周”的,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下子想起了庄梦瑶在朝禄城变成的那只淡蓝色的蝴蝶,那只蝴蝶实在是美极了。“难道梦瑶姑娘真是一只蝴蝶精?她的身份已经被道长识破了吗?”王墨儒在心里胡思乱想道。 “梦瑶姑娘你没受伤吧?他刚才对你念的什么咒?”王墨儒问庄梦瑶道。 “他对我念了什么咒?没有啊……”庄梦瑶听说嘟囔了两句,随后终于明白王墨儒指的是什么,嫌弃他道:“哎呀,你不懂。” “好吧,我不懂,我不懂。”只要庄梦瑶没事就好,那些旁的他才懒得懂呢。 方才无名要攀到房顶时,张道玄把他逼了下去。而此时张道玄要攀到房顶,无名连挡都没挡住,这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无名倒提双刃笑笑道:“道长今晚不仅法力增强了不少,连身法也提升了好大一个档次。” “若不是施主将贫道给逼急,贫道怎能有这么大的提升?”张道玄也笑着道。 “道长快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无名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本领若真是那么强,也不会被道长逼下屋顶去了。” 张道玄听无名这么说,知道他对方才的事颇为在意,便又说道:“施主,若不咱也打个赌吧。” “赌什么?”无名问道。 “就赌咱二人谁先从这房顶上掉下去,谁先掉下去谁就输。”张道玄说着看向王墨儒道:“当然,咱二人的赌局也可以同时进行。” “赌注是什么?我输了可没有什么给你的。”无名见张道玄这么轻视自己,不怒反笑道。 “不用给什么,你们输了,只要不再纠缠贫道就好了。而贫道若是输了,还如之前所说,任由各位处置。”张道玄背负单手说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王墨儒生怕无名再说什么,扰乱了他的计划,便赶紧一口应承道。 无名听说诧异地看着王墨儒,他想不明白张道玄这么轻视二人,王墨儒为什么还要答应。 一百九十五 屋顶上的障眼法 “道长,你既然跟我二人都赌赛了,那梦瑶姑娘怎么办?你不会在意再多跟一个人对赌吧?”王墨儒问张道玄道。 “我不要跟你们打赌。”庄梦瑶嘟嘴道——她最讨厌赌博了。 “看到我们都跟道长赌赛,你就不想凑凑热闹?”王墨儒问庄梦瑶道,“再说,咱们是为了拉道长入伙,又不是赌桌上的博弈,玩一玩,有什么关系呢?”王墨儒见庄梦瑶满脸的不高兴,根本不给庄梦瑶任何说话的机会,便又问张道玄道:“道长,你想跟梦瑶姑娘赌什么呢?” “那要看姑娘想比什么?”张道玄反问。 “我在箭法上有几分能耐,道长就跟我赌赛看我能不能射中你。无名哥近身搏斗厉害,你就跟他赌赛看谁先从房檐上掉下来。那梦瑶姑娘变化之术非比寻常,你要不要跟她比比谁的变化之术厉害呢?”王墨儒说道。 王墨儒这么一说,庄梦瑶也不极力反对了,她也想看看张道玄的变化之术到底修炼到了什么地步。 “姑娘变幻的本事世所罕有,贫道也不会。”张道玄才不上当,“若不这样:方才贫道见姑娘变幻的豹子灵动无比。只要姑娘变幻成豹子后,身体的任何部位碰到贫道,都算贫道输,怎么样?” “好,就是这样。”王墨儒只是想让张道玄多与一人赌赛,好增加自己三人的赢面,至于赌什么,他并不是那么在意,只要能对他们这一方有利就好了,所以王墨儒答应得痛快无比。 “时辰不早了,赌局既然已经都设下。诸位施主便请一起来吧。”月光下,张道玄站在屋顶上,白发飘飘,当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见张道玄这般轻视自己三人,无名哪还能忍受得了?他也不多话,倒提双刃,猱身而上,与张道玄斗在了一起。 张道玄若没有几分真本领哪敢跟这三人对赌?只见他一柄桃木剑使得圆转如意,在无名的双刃间游刃有余,与早上练剑时的那种古朴、笨拙大相径庭。 无名也没有想到张道玄的剑法会这般厉害,单以剑法而论,张道玄甚至不输白曲多少。但白曲是上古之妖,法力自然要比张道玄强出好多。 张道玄剑法这么高超已有些出乎无名的意料,让无名更想不透的是:张道玄这柄剑明明是木头所制,却仿佛带着某种吸力一般,牵引着无名的双刃往别处偏移,总是让无名于千钧一发之际,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机会。 庄梦瑶本以为无名的本事在人界中罕有匹敌,哪知一路行来,见到的尽是各种能人,好像遇到的每个人都能与无名敌上一阵子,连眼前的张道玄也不例外。庄梦瑶见张道玄只三五招间便用一柄桃木剑将无名的双刃给斗下去,虽知张道玄并不能将无名怎样,但还是赶紧变成花斑豹,加入了战局。 花斑豹入场后并没有对战局产生什么变化,张道玄进退间还是那么随意,而花斑豹也还是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王墨儒见张道玄攻防之间步伐虽不如无名那么快,但他自有一种灵动远非常人所能比。王墨儒见三人战到一起,自己更没法射中张道玄,双手各持一支羽箭也跑上前去,加入了战团。 张道玄见三人把自己围在中间,虽知自己绝不会输,但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很难躲避众人的招数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赶紧寻个空隙钻出圈子,向外跑去。 三人见张道玄跑远,哪肯就这么放过他?都迈开大步向前猛追。若是在平地上奔跑,便是无名也不一定能跑过王墨儒。但此时三人置身于屋顶上,王墨儒又要担心脚下的瓦片,又要留意不掉到房底下,步法已不如寻常那么迅捷,刚跑了两步,便落在了众人的最后面。 王墨儒的前面是庄梦瑶,她好像也没有变幻成豹子在房顶上跑的经验,正在犹豫要不要变幻另外一种姿态的时候,张道玄已跑出好远。 二人虽然落在了后面,但好像什么地形都影响不了无名,他紧跟在张道玄的身后,仅有半丈之隔。 无名追张道玄追得正欢,突然见到前方有一块木牌横在中间,他也不去想为什么屋顶上会有这样的一个木牌,纵身一跃,便要从那块木牌上跳过去。 “砰……”无名跳起后不仅没有跃过那个木牌,反而撞上了什么东西般,被挡了下来。 他后面的花斑豹目睹了全过程,虽也好奇无名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哈哈”地笑个不停。 “无名哥,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哈哈……哈哈……”庄梦瑶变回人形模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王墨儒离二人虽远,但也算是目睹了全过程,他可没有像庄梦瑶那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跑到无名跌倒处,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这儿好像有什么东西。”王墨儒好像摸到了一堵石墙,扭头对二人道。 庄梦瑶不信,也上前摸了摸道:“奇怪?这明明有东西,可为什么看起来竟是完全透明的呢?” 无名刚撞到那东西的时候的确有些疼,可缓这么半天早就好了。他站起来走到庄梦瑶身旁摸了摸,笃定道:“应该是一堵墙。”无名说完又嘱咐二人到:“咱们小心些,道长厉害得很。后面说不定还有什么新花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要小心些,免得像某人一样,撞上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庄梦瑶在一旁笑道。 无名板起脸假做生气,随后举起手作势欲打。 庄梦瑶明知无名不会真的打自己,但还是娇笑着跑开了。 “我来试试……”王墨儒见张道玄已跑出好远,弯弓搭箭向他射去。王墨儒射出的这支箭,中途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直直地向张道玄飞去。可他这一箭志不在伤敌,被张道玄轻轻一躲就躲掉了。 “看来这边行得通,咱们从这边追。”王墨儒指着方才羽箭通过的通道叫二人道。二人听说跟在王墨儒身后,又向张道玄追去。 张道玄好像等三人一般,站在远处移动不动。见三人又追近了一些,他抬起右臂,在胸前画起圈来,在画到第三个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石峰模样的大柱子出现在王墨儒等人的面前。三人小心前行,跑得并不是很快,也幸亏如此才没有撞到那个石柱上。 “梦瑶姑娘,这到底是什么能力。”王墨儒自知见识浅薄,所知所懂都不如庄梦瑶,因此问她道。 “他的能力怪异得很,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庄梦瑶摇头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又想起哥舒寒来。哥舒寒若在,即便认不出张道玄的能力,也能想到应对的办法,不会像他们现在这样,如无头苍蝇似的往前摸索。 张道玄见三人这般小心翼翼,不禁在心里暗笑起来:其实三人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石柱?不过是他使的障眼法。三人只要伸手去摸一摸那石柱便会知道,其实这石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当然方才无名撞上的那堵石墙也是张道玄使的障眼法,只不过那一次他把原来就有的石墙给弄“消失”了。这些小技法是张道玄从小就练熟了的,这些恶作剧已不知让太虚观中多少人因此而受伤。 可王墨儒他们不知道,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能力。他们见屋顶上处处都透着古怪,只好一步步地慢慢前行。 “其实咱们也不用真的敌过他,只要咱们三人中有一人能赌赢他,他就会成为咱们的伙伴不是吗?”王墨儒提醒二人道。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庄梦瑶问王墨儒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有策略地对付他。”王墨儒低声道。 “比如呢?”庄梦瑶问道。 “比如咱们可以把他逼入这一排房顶的边角,然后合力一击把他逼下房顶,咱们不就赢了?”王墨儒建议道。 “说的容易。”庄梦瑶不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想将张道玄逼下房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无名哥是将他逼下房顶,梦瑶姑娘是变成豹子碰到他,而我是将羽箭射到他的身上。”王墨儒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众人取胜的前提。“有了,我知道了。”王墨儒不知想起什么又突然说道。 “梦瑶姑娘,如果你能变成只小虫带着羽箭落到他身上,咱们不就赢了?”王墨儒虽然很兴奋,但还是低声道。 “是个好主意,可以试一试。”庄梦瑶也同意这个建议。 “你既然也认为是好主意,那咱们就快行动吧。”王墨儒说着把手背到了身后。在把手背到身后的时候,他当然在袖中暗藏了一只羽箭。 庄梦瑶见王墨儒把手背到身后,心领神会,从他手中接过那支羽箭,摇身一变,变成只小虫向张道玄飞去。 一百九十六 逼入死角 庄梦瑶带着王墨儒给的羽箭胆战心惊地向张道玄飞去,这样的行动真是太刺激也太有意思了,庄梦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既好玩又有挑战的事情。可就在庄梦瑶飞到张道玄身边的时候,她突然笑不出了,因为她发现无论怎么使劲都飞不到张道玄身边,他周围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能量场一般,将庄梦瑶阻隔在了外面。 庄梦瑶试了半天,见还是无法突破进去,绕到张道玄身后,悄悄地变回人形模样,隔着那层能量场,将手中的羽箭奋力地向张道玄撇去。果不其然,羽箭还没碰到张道玄,就被他周围的那层能量场挡下来,跌落在地上。庄梦瑶见状不敢再在张道玄周围晃悠,赶紧变成小飞虫飞回到王墨儒身边,又变回本来模样。 张道玄见身后有羽箭落下,想了一下已明就理,捋须笑道:“姑娘未免太天真了,这种小计俩怎么能暗算得了贫道呢?” 原来张道玄留意到庄梦瑶突然不见了,虽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但也知她一定是使了什么诡计。张道玄赶紧调动周身罡气护住了全身,这种先天罡气如果运用得好便是刀剑也能挡住,庄梦瑶小小的一个飞虫怎么能突破进去呢?自然被被挡在了外面。而她掷出的那支羽箭没有碰到张道玄身上便也是因此。 “梦瑶姑娘,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道士系能力者的技能是最全面的,以前还不大信,今日见了道长才知,世上真有这般聪明才智之士。”王墨儒说道。 “太虚观高徒本是半仙之体,这点小伎俩算什么?他的那些真实本领恐怕还没使出来呢。”无名慢慢地说道。 “现在不是夸赞敌人的时候,有这时间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赢下这场赌赛吧。”庄梦瑶提醒二人道。庄梦瑶现在认真地已完全沉浸在这场赌赛中。 “想的那些办法多半都管不了什么用,咱们还是靠实力取胜吧。”见到这么强的张道玄,无疑又激起了无名的求胜欲,他反复地摩擦着双刃说道。 “哎……”庄梦瑶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名无疑做出了一个最不恰当的选择。 无名就站在庄梦瑶身边,如何听不到她这声叹息?但他根本不管这么多,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张道玄跑去。最近他经历了太多的失败,太多的挫折,他要在这一场战斗中找回自信,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一定真能战胜张道玄。 张道玄见无名向自己跑来,右手画圈,又要施展他的障眼法。可这一次无名没有给张道玄机会——在张道玄还没画完那几个圆圈的时候,无名就已跑到了张道玄的跟前,他右手塞拉提乌划向了张道玄的脖颈,左手魔刃刺向了张道玄的小腹——双刃同时出击,他要确保可以给张道玄带来些麻烦。 无名这么快的速度显然让张道玄也有些错愕,他实在想不到无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自己跟前。可张道玄毕竟不是寻常之辈,他倒竖桃木剑,挡住了无名的一击,随后翻转手中剑,将无名手中兵刃也带着旋转起来。 无名见招拆招,借势旋动身子,伸脚向张道玄头顶踢去。御力、卸力本就是道家能力者的看家本领,张道玄旁门功夫都练得这么好,本门绝技又怎会差了?他见无名头下脚上,顺势伸手在他腿上一拨,无名便好似一个陀螺般,被张道玄带着转了一个圈。 无名察觉到自己非但没有踢中张道玄,反而被他带着转正身子,急忙俯下,一个扫堂腿又向张道玄踢去。 “施主这么喜欢转圈,那就多转几圈吧。”张道玄金鸡独立,躲开无名的进攻招式,随后伸脚在无名的腿上一拨,笑着道。 无名在张道玄这一拨之下,情不自禁地又转了半个圈。他背对着张道玄也不回身,双刃分从左右脸的两旁向后插落。无名明知这两剑奈何不得张道玄,刺出双剑的同时,翻了个身,双脚跟着向后踢去。 张道玄前一天与无名一起去除过妖,见过他双刃的厉害。此时察觉到他双刃向自己胯部刺来,明知不甚好挡,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刚退了一步,张道玄就见无名双腿又至,其用意显是要与自己贴身而斗,便又退了一步。 张道玄身后本就已没有多少路,退了两步后,已快退到这排矮屋的尽头。如果无名再次紧逼,他当然可以跳下房顶逃开,但那样一来,这场赌赛他便算输了。 张道玄见无名站起后与自己仅有一臂的距离,长剑前伸要将无名逼退一些。但无名打定了主意要将张道玄逼下房顶,见到剑来,非但不退,反而抢进一步,右脚伸到张道玄双足前面,侧着身子与张道玄相斗。 无名一味地使狠,让张道玄也很难受。张道玄本就不是好争好斗之人,见无名犹如拼命似的恶斗,情不自禁地又退了一步。无名哪会错过自己苦苦争来的机会?见张道玄后退,左脚前移,又进了一步,站到了方才张道玄站住的位置。 此时的张道玄已退到房檐边上,真正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他长剑前伸,猛攻两招,要抢回自己失去的位置。哪知无名如不要命般,不闪不避,迎剑而上,同时双刃也向张道玄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般拼命的打法张道玄从没见过,他更不愿跟无名同归于尽,双足一蹬,跳起身来,要从无名的头顶跃过去。 “快,上面。”无名深知王墨儒和庄梦瑶一定就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大叫道。 王墨儒见张道玄高高跃起,宛如一只猛禽张开翅膀般向他们扑来,搭箭上弦,一箭向张道玄射去。这一箭王墨儒全力施为,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这一箭射出后,王墨儒不禁也有些后悔:他光想着赌赛了,这一箭若真是射伤、射死张道玄,那可怎么办? 事实证明,王墨儒的这种想法根本就是多虑的,堂堂太虚观高徒怎会让他就这么射中? 张道玄跳起后见到王墨儒和庄梦瑶,早就暗暗地拈着一道符纸,以防二人的突袭。待见到王墨儒射来的长箭时,张道玄随手将那道符纸向箭上掷去。“咔”的一声轻响,王墨儒射出的长箭被这道符纸劈成了两半,符纸余势未歇,钉在房顶的灰瓦上,把那瓦片都给劈成了两半。 王墨儒见那道符纸半截插进瓦片里,半截在漆黑的夜幕下随风摇曳,真不敢相信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真险!”张道玄轻轻地落下,松了口气道。 所有人都被张道玄这几下给惊住了,连无名也不例外。他真的以为这一次可以十拿九稳地赢得这次赌赛,所以才敢不惜性命地去挡张道玄的那一剑,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拿张道玄怎么样。 王墨儒和庄梦瑶互相瞧了瞧彼此,才知方才与张道玄交手,他手下留情不是一点半点。 张道玄站在屋顶上见三人又把自己围在了中间,抬头看看月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吧。”张道玄说完,扫视三人一眼,他这么饱满的状态不知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在他法力衰弱之前,他一定要把三人料理掉,最不济也要将无名逼到房檐下,这样就算他跳到地上向别处逃窜,也不会算做他输。 张道玄想到这里,扭回头瞧向无名。他已准备如方才的无名那样,全力施为,将他逼下房顶。 张道玄算到自己时间无多,也不再客气,如一只大隼般向无名扑去。 无名见张道玄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又与张道玄斗在了一起。 “梦瑶姑娘,你快去帮无名哥,我想办法在旁边策应。”王墨儒悄声对庄梦瑶道。庄梦瑶如何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但张道玄与无名都那般厉害,她想帮忙也有些力不从心。话虽如此,庄梦瑶见无名左支右绌,招架起来十分吃力,赶紧变成花斑豹加入了战团。 虽说是对敌,但王墨儒不想三人中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他收起弓箭,把怀中的小弹弓掏出来,又从腰带间摸出几颗弹子,准备用这个小弹弓对付张道玄。 无名与张道玄之间的攻防还是那么激烈,还是那么变幻莫测,再加上庄梦瑶,更让王墨儒有些眼花缭乱。他拉起弹弓却迟迟不松手——三人不停地跳跃、跑动,之间的缝隙实在是太小太小了,以至于王墨儒根本无从下手。 张道玄腹背受敌,也很难受,他又不敢碰到庄梦瑶,只好不停地跳来跳去。又拆了几招,张道玄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要让无名在中间,把自己与庄梦瑶隔开,就不怕她碰到自己了。张道玄想到这里,跳出来把无名和庄梦瑶逼到房顶的角落,随后守住自己的位置,让无名和庄梦瑶不能前进一步。 王墨儒见张道玄将后背暴露在自己面前,手一松,用弹弓向射出了一弹子。 一百九十八 太过自信的后果 王墨儒和无名回到客栈,见庄梦瑶的房中已掌起灯——看来她已回来多时了。 无名好像并不是很关心王墨儒的计划,也并不是很关心庄梦瑶有没有完成任务,他回到客栈连句话都没有说便径直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对于无名这样的行为王墨儒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都有各自的心事吧。 王墨儒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轻轻地敲了几下庄梦瑶的房门,庄梦瑶好像睡着般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随后隔好半天才过来给王墨儒开了门。 王墨儒见庄梦瑶开罢门后就无精打采地转过身要回去,忙叫她道:“梦瑶姑娘,跟你说的那个事办得怎么样了?” “当然办好了,我做事你不放心还是怎的?”庄梦瑶边说边走到桌子前趴下来。 “放心、放心。”王墨儒不住口地道。“中途没出什么事吧?”王墨儒不能按照他的计划施行便又问道。 “你真啰嗦,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庄梦瑶说完坐起身,走到床前,随后一下子瘫在床上道:“我真的困得不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好,那你好好睡吧。”王墨儒说道。“我走了,你起来把门锁上。”王墨儒退到门口又嘱咐道。 “你先从外面关上吧,我歇一会儿再起来锁。”庄梦瑶趴在床上,脸都不抬地说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真是困得不行,在外面把房门关上,也回屋去睡了。 当夜无话,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年轻人的精力是那些上了岁数的人根本没法比拟的,不管怎么累,他们只要好好地睡上一觉,第二天都会精神满满,这一点庄梦瑶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庄梦瑶睡了一宿的好觉,连梦都没做一个,这不今天一早她又恢复成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天刚蒙蒙亮,她就拽着王墨儒和无名出来吃早餐了。 庄梦瑶见二人都无精打采的,好像没睡醒般,先是拉起王墨儒的胳膊,不住地摇晃。只摇了两下,王墨儒就觉得头比之前更晕了,赶紧连连喊停。 无名有了王墨儒的前车之鉴,见庄梦瑶又来抓他,赶紧一溜小跑躲开了。庄梦瑶小孩儿脾气,抓不到无名怎么能干休?伸出双手一路笑着追下去了。 王墨儒边走边在肚中暗暗发笑:像无名这样的人好像也只有庄梦瑶能治他。 三人边跑边闹,没跑出多远就见到前面有一个卖早餐的小摊。庄梦瑶见小摊上应有尽有,也不追无名了,当先便找个空位坐下来。坐下后,她才又把无名和王墨儒叫过来一起吃早餐。 “你不是说有个计划可以请动道长出山吗?到底是什么计划?”正吃着饭,庄梦瑶突然又想起这个话题。 “先吃东西,吃完我再跟你说。”王墨儒一手一个包子吃得正香。 “你上辈子是没吃过饭吗?干嘛总跟饿死鬼似的?”庄梦瑶嫌弃王墨儒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样吃才能说明老板做的包子香啊。”王墨儒说着招呼老板道:“老板,再给我拿五个包子。” 早餐摊根本就没有多大,几人的谈话早被老板听到耳里,他用盘子给王墨儒装了五个包子送来道:“他这个年纪正是能吃得时候,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吃的也不比他少。” “看吧,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王墨儒拿起一个包子边说边道。 “真是头猪。”庄梦瑶嘟囔道。她饭量小,吃点东西就能饱,但王墨儒特别能吃,总是吃个没完,这如何让她不烦? 这不,刚吃了还没一会儿,她便又催着走了。 “再吃点,要不你一会儿就又该吵吵饿了。”王墨儒劝道。 “像你这种吃法,咱还去不去请那个道士了?”庄梦瑶道。 “当然去!不过并不是现在,你再耐心点,我今天保准道长会跟咱们一起走。”王墨儒信心满满地道。 听了这句话,一直低头喝酒的无名也忍不住抬头瞧了王墨儒一眼。 “你这么有信心?”庄梦瑶问道。 “当然。”王墨儒回答道。 “你到底是什么计划,赶紧给我说说。”见王墨儒这么有信心,庄梦瑶也越来越好奇了。 “一会儿回客栈我再跟你说吧,这里人多口杂的,走漏风声可就不好了。”王墨儒神秘兮兮地答道。 “咱们不是要去找道长吗?怎么还回客栈?”庄梦瑶又不明白了。 “梦瑶姑娘,你别急,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王墨儒笑道。 “那你快吃,咱们赶紧回客栈。”庄梦瑶拿起盘中的包子就往王墨儒地嘴里塞。 “我……喔……”王墨儒嘴里塞满了包子,已说不出话来。“老板,结账。”王墨儒还没把嘴里的包子吃完,庄梦瑶就把他拉起来,叫老板道。 王墨儒没法,只得会了钞,跟庄梦瑶和无名回了客栈。回到客栈后,王墨儒悄悄地将计划对二人说了,二人果然都呼妙计。 三人在屋中聊了会儿闲天,吃罢午饭,又睡了一小会儿,这才相约着往张道玄的落脚处行去。 行了小半个时辰,三人已来到张道玄的落脚处。王墨儒见房子外面还挂着那个写有“太虚观”的匾额,不想也知这肯定是张道玄昨天晚上又回去取的。 王墨儒轻轻地敲敲门,房门一开,张道玄应声出来。他与王墨儒四目相对,很是惊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道长,昨晚睡得可好?”王墨儒先与张道玄寒暄道。 “还好……三位施主不是答应不来纠缠贫道了吗?怎么今天又……”张道玄显然不知道三人又来干嘛? “道长睡得好就好。”王墨儒并不接张道玄的茬,点头道。王墨儒说着伸头向屋里看了看又道:“这是道长的新道观吗?布置的不错啊。”王墨儒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赞了这么一句。 “施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张道玄心中粟六,不知王墨儒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看看道长。道长既然一切都好,我们就都放心了。”王墨儒说着便要往道观里面走,他刚走了两步,回过身来又对张道玄道:“道长,咱们的赌赛到底还算不算了?” “算啊,怎么会不算?咱们不是已经约定好,只要贫道赢了,各位施主就不再纠缠贫道了吗?”张道玄提醒三人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咱们的赌赛还没比完不是吗?”王墨儒反问道。 “为什么没赌完,这位施主不是从房檐上跌下去了吗?”张道玄不知道王墨儒为什么要那么说。 “那只是他跟道长的赌局已了结。可我们与道长的赌局还没了结啊。”王墨儒道,“道长若不想无名哥纠缠,无名哥便在门外候着好了。”王墨儒说完,隔着张道玄又对无名道:“无名哥,麻烦你在门外先等一会儿。” “施主这是想耍赖?”张道玄问道。 “不、不……”王墨儒一口否决。“我们不是想耍赖,我们只是来提醒道长一些你忘记的事情。” “什么事?”张道玄见王墨儒墨迹个没完,脸已阴沉下来。 “道长还记不记得昨晚咱二人率先打赌时,我问道长的几个问题?”王墨儒笑道。 “……”张道玄不太记得。昨晚的他实在是太自信了。 “道长若不记得,我便提醒道长一下吧,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是不是只可以用这篓箭,不可以用别的箭?”王墨儒阐述完问题又问张道玄道:“道长,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要说什么便说,不用这么远兜圈子。”张道玄皱眉道。 “梦瑶姑娘,道长是怎么回答的?”王墨儒为把戏做足,又问庄梦瑶道。 “道长的回答是这样的。”庄梦瑶似模似样地学着张道玄捋了捋胡子,点点头道:“嗯。” “对,道长之前就是这么回答的。”王墨儒笑道。“然后我接着问:那我这些箭可不可以反复用呢?”王墨儒已不再问张道玄,反而问庄梦瑶道。 “无所谓,只要施主高兴就好。”庄梦瑶学着张道玄的样子笑道。庄梦瑶学起张道玄来,不仅样子像,连声音也像。 “道长,你方才就是这么说的吧?”王墨儒又问张道玄道。 “也许是吧?”张道玄真不记得了。 “道长,请注意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来了。”王墨儒这么一说,张道玄立马便认真起来,他特别想知道,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那有时间限制吗?”王墨儒笑着道,他明显地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张道玄已经笑不出了。 “没有。施主是想将射出去的羽箭捡回来反复使用也好,是想拖延时间也好。只要能射中贫道,贫道就言而有信,愿赌服输。”庄梦瑶为把戏做足,学着张道玄的样子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其实以庄梦瑶的性子,她怎么会记住这么一段话。这些都是王墨儒教给她的,他二人在客栈中排练好了,故意演给张道玄看的。 二人演的这出戏惟妙惟肖,效果果然很好,张道玄站在那里,涨红了脸,只剩喘粗气了。 一百九十七 二请张道玄 王墨儒打弹弓的本事丝毫不弱于他射箭的本事,甚至比他射箭的本事还要更强一些。 王墨儒打出这弹子时没有丝毫征兆,夜幕之下根本察觉不出,哪有不中之理?他这弹子虽小,力道可不小,张道玄只觉得腿上一疼,跟着便要向下跪去。 无名的攻势连绵不绝,丝毫不给张道玄一点喘息的机会。就在王墨儒射中张道玄的时候,无名的双刃恰好也攻到了。 好在张道玄反应比较快,他假意身子前倾,将无名逼得退后一步,随后赶紧向后一跃,躲开了无名的追击。 无名在张道玄手下一直没讨得好,此时有庄梦瑶和王墨儒在旁相助,心知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处于劣势,赶紧抖擞精神,攻得更猛了。 张道玄见无名攻势越来越凌厉,退了几步,站到王墨儒身边道:“诸位施主就这么想拉贫道入伙?竟不惜以命相博?” “道长,实与你说,我们是铁了心要让你跟着同行。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王墨儒在一旁耍无赖道。 “贫道又没将自身卖给施主,怎么就非得答应?”张道玄不解。 “道长,我们请你出山又不是害你,你干嘛就是不答应呢?”王墨儒反问道。 “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还是那句话,诸位施主若是能凭本事赌赢贫道,贫道就跟诸位同行;若是不能赌赢贫道,咱们就谁也别打扰谁,从此各行各路吧。”张道玄跟王墨儒说着话,见无名又向自己攻来,赶紧躲到王墨儒身后,伸手一推,将王墨儒推向了无名。 无名眼中只有张道玄,心中的信念只是将张道玄逼下房顶,至于别的,他都不怎么在乎。此时虽然察觉到王墨儒向他跌来,无名也只当是寻常物体一般,一闪身躲过,随后发足又向张道玄扑去。 无名的身后是庄梦瑶幻化的花斑豹,它的视线被无名所挡,根本就看不到向它跌来的王墨儒。那花斑豹四爪着地,个头还不及寻常人一半高,王墨儒跌过来,正趴在它身上。 “你起来,沉死了……”花斑豹说道。就是不说,王墨儒也知道要赶紧起来——他这样趴在一个姑娘身上实在太不像话了。 “梦瑶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墨儒刚爬起来便赶紧道歉道。 “讨厌,你就不能看着点路吗?”庄梦瑶变成人形模样站起身、揉着腰矫情道。虽然她也知王墨儒是被张道玄推过来才跌到他身上的,但不埋怨王墨儒两句她就好像少点什么似的,不痛快。 “下次我一定好好看路,不会再撞到姑娘身上了。”王墨儒承认错误的态度总是极好。 “还想有下次?”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到远处无名在张道玄的连续攻击下险象环生,拍着王墨儒的肩膀跺脚道:“快,咱们得快去帮无名哥。” 张道玄认真起来,无名显然已不是他的敌手——单是飞符一技,就弄得无名已没法招架。 张道玄飞符的力量不仅比王墨儒弓箭的力量强上很多,连发射飞符的速度都比王墨儒射箭的速度快出许多。张道玄不用开弓,拿着一沓符纸“嗖嗖”地射个不停。无名没法招架这样的技法,只有不停地躲闪,不停地躲闪…… 张道玄每射出一道符纸,无名就要向后翻一个跟头,或者向后退出一大步。无名也想抢上前去与张道玄近身搏斗,但张道玄的符技实在是太厉害了,无名一点抢近张道玄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道玄就已射出二十余道符纸,而无名就好像杂耍团里的猴子一般,不住地向后翻跟头。张道玄射出多少符纸,无名就翻了多少个跟头…… 方才还是无名全力去追赶张道玄,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局势便立马扭转过来,改成张道玄追无名了。 无名翻了二十多个跟头,又回到王墨儒和庄梦瑶撞到一起的地方,他见二人还如瞧热闹般地看着他跟张道玄,赶紧喊道:“快跑,快跑。” 王墨儒和庄梦瑶听到无名的喊声,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转回身撒腿就跑。可二人在房顶上奔跑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还没跑两步便被无名超过。无名不想让二人涉险,刚超过二人,又转回身要去与张道玄搏斗。 无名既已超过王、庄二人,张道玄离他们当然也不会远。但张道玄并不想伤害三人,下手便也没那么无情。他见无名转回来,撇下王墨儒和庄梦瑶,发射飞符又攻向了无名。他这一次连射三符,用意就是要将无名逼下房顶。 无名见张道玄的飞符这一次从上、左、右三个方向同时击来,他不敢硬接,一矮身闪到了房檐下。但无名并没有就此跌下房顶,他一只手攀住了房檐,整个身子挂在了窗户外。无名本想用这样的姿势躲开张道玄的飞符,然后再借势翻到房檐上。可张道玄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见无名手指露在房顶上,吆喝一声:“小心!”便又飞符向无名的手指击去。 无名早就想到了张道玄会乘势追击,不待他说话,便用另外一只手攀在了旁边的房檐上,随后翻身一滚,不仅躲开了飞符,还向张道玄这边靠近了几尺。 张道玄见无名还不死心,又喝道:“注意手指。”他说完不再留情,飞符掷出,正射在无名的指缝间,只惊得无名一身的冷汗。 无名知道这般施为,终不是办法,双臂使劲便要攀上房檐。张道玄见机在先,守在房檐边上,见无名刚跳上来便向外轻轻一推,说道:“下去吧。” 无名身在半空,又没有立足地,被张道玄这么一推,哪还能站稳?身子凌空便向下跌去。 落地无声!以无名的身法从这么矮的房檐上跌落下来当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无可置疑的是:这场赌赛他还是输了。 张道玄见无名跌下房去,种种担心也跟着无影无踪,他抱拳对无名道:“施主既然已经跌下房去,咱二人的赌赛便算是分出了胜负,贫道的双足从此也终于可以踏在地上了。”张道玄说完又抱拳对王墨儒和庄梦瑶说道:“二位施主,咱们的赌赛虽还没分出胜负,不过贫道可要先走了,二位施主若是想追便请来吧。”张道玄说完做个四方揖,转身湮没在黑夜里。 “臭道士,说完话就走。哪有这么容易?咱们快追。”庄梦瑶拉着王墨儒的衣袖便要跑。 “别追了,咱二人就算追上他也斗不过他。”王墨儒制止庄梦瑶道。 “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拉那道士入伙吗?怎么?这就放弃了?”庄梦瑶问道。 “我怎么会就这么放弃?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不用跟他正面对敌。”王墨儒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好办法?”庄梦瑶听说不禁问道。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不过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王墨儒神神秘秘地道。 “切,不说就不说,稀罕吗?”庄梦瑶不屑道。 “梦瑶姑娘你先别生气,现如今有个事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王墨儒好言道。 “我不去。”庄梦瑶一口回绝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有好办法不跟我说吗?你既然这么厉害,这么有主意,干嘛不自己去?还找我干嘛?”庄梦瑶有些生气道。 “梦瑶姑娘你别闹,你先去办这件事,回来我一定跟你说。”王墨儒也着急道。 “那你求求我。”庄梦瑶看王墨儒一本正经,与他开起了玩笑。 “梦瑶姑娘,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去吧。”王墨儒央求道。 “好,嘻嘻……”庄梦瑶痛快地答应一声,随后变成一只苍鹰就要飞走,可她刚拍了两下翅膀就想起来:还没问王墨儒要去哪儿呢。 “当然是去跟踪张道长,看他到底住哪儿啊。”王墨儒提醒道。 “好,那我找到他住的地方,就直接回客栈啦。”庄梦瑶跟二人招呼道,“天天这么折腾,真是累死了。” 王墨儒见庄梦瑶矫情一句便飞走了,又对无名道:“无名哥,咱们也先回客栈吧。” 无名置若罔闻,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落寞。 见到这幅场景,王墨儒一想便知他定是为了方才输给张道玄而的感到心里不舒服。 “无名哥,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的。你也说过,道长那么厉害,本就不是咱们能轻易斗得过的。再说了咱们不是打定主意要拉他入伙吗?他今后只是咱们的伙伴,不是咱们的敌人,你输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墨儒劝无名道。 “失败的滋味我已经尝够了,我只是不想再输给任何人。”无名愁容满面,凝视着王墨儒道。 “我也是……”王墨儒只说了半句话。 他本想说:“我也是!我不想再有任何重要的人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但王墨儒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这些话只会让他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一百九十九 三请张道玄 王墨儒见张道玄被自己和庄梦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违他道家清修之意,不禁在肚中暗暗好笑。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板起脸道:“道长,是你亲口答应的没有时间限制,现在不会反悔吧?” 张道玄毕竟是清修之士,方才虽生了会儿闷气,现在也已释然了。他捋着颔下的胡子笑道:“不反悔,贫道既已答应,就绝不会反悔。” 王墨儒听说,高树大指赞道:“道长磊落,真是我辈所不能及。”王墨儒赞完张道玄立马便从背后的箭篓中掏出一直羽箭道:“道长,既然没有时间的界限,便是说这个赌局什么时候都会算数。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我都可以通过这个赌局请道长出山。” “不用十年、二十年,贫道今日的法力便已所剩无几。你们今天就可以得随心愿。”张道玄道。 其实王墨儒早已料到了这一点,他一再拖延时间,不想那么早来找张道玄便也是因此。 “这么说道长同意了?”王墨儒兴奋道。 庄梦瑶瞧王墨儒那兴奋的样子,知他若不是在张道玄的面前有所收敛,非得跳起来不可。 “我不同意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张道玄无奈地道。 “太棒了,道长你终于同意了。”见张道玄算是默认,王墨儒高兴得还是跳了起来。 “不过施主这样几近无赖的行为,让贫道心里很不舒服。”张道玄不住地摇头道。 “道长,这怎么能算无赖呢?”王墨儒狡辩道。 “那依施主说应该算什么?”张道玄的面色越来越不善了。 “道长,你就别纠结这些了。大不了路上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也算给你陪不是了。”王墨儒试图蒙混过关道。 张道玄摇摇头道:“贫道早已无心世事,你们何苦扰人清修?” “道长,你的清修就在于下山除妖。只有除尽天下妖魔,方能悟道成仙。”王墨儒想要拉张道玄同行,搜肠刮肚地想到这个词,玩笑道。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张道玄见王墨儒一副无赖的嘴脸,在这里不住地插科打诨,越瞧越不顺眼。若不是之前有言在先,他早已经准备逐客了。 王墨儒市井长大,最会察言观色,见张道玄脸色越来越不好,忙说道:“道长,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但世间妖魔横行,为祸人间,总得有人替天行道铲除他们吧?” “世间妖魔虽多,可像诸位施主这样的能人异士也不在少数。几位施主不去请那些人帮忙,却总烦扰贫道这个方外之士,不是有些不大妥当吗?”张道玄背负双手走进屋中道。庄梦瑶和无名见状也跟着进到了屋中,站在王墨儒身边。 “世上的能人异士虽然众多,可又有几个能抵得上道长的本事呢?”王墨儒又给张道玄送了顶高帽。“道长修习这些本事想来也历经不少寒暑,受过不少苦,遭过不少罪。道长有这么高超的本事而不加以施用,就忍心让自己付出的这些辛苦付诸东流吗?”王墨儒虽没真正地见过张道玄练功,但把一项本事练到极致,不经历些常人受不了的苦,怎么可能呢? “这些旁门左道大违清修之意,贫道习来也实有些后悔。”张道玄道。 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难免给人吹嘘之感。但张道玄清修之士,恐怕早已参透很多事,这话由他说出,也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道长已经修习了这些技能,总不成还能将它们忘了?”王墨儒急道。 “忘是不大可能。不过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们不去铲除那些妖精,那些妖精也不要来烦扰我们,大家和谐相处、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挺好吗?”张道玄说道。 “可是现在那些妖精已经进入我们人类生存的境地,已经开始为害我们人类,我们没法跟他们和谐相处,没法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场景,道长也认为很好吗?”王墨儒有些激动地道。 “……”张道玄不说话了。如果论与妖精打交道的经历,王墨儒三人加一起恐怕也没有他多。他是太虚观高徒,生来便是为了斩妖除魔而生,当然知道妖精对于人类的危害。 王墨儒见张道玄不说话,显然是有些被自己说动了。虽然张道玄现在已经答应了与自己三人同行,但他答应地心不甘、情不愿,即便最后真与自己三人同行,但心有别属,也没多大意思。 无名对张道玄大下说辞不止一次半次,可功效都甚微。其实王墨儒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既然不能晓之以理,那便只好动之以情了。 “我们不是不知道道长是清修之士,也不是非得要干扰道长的清修,只是这中间实在有许多难处。”王墨儒的声音突然低下来,他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他只是打算把自己心里的秘密跟张道玄诉说一下。 “施主有什么难处,但讲无妨。”张道玄说道。 王墨儒听说,将自己如何在赌坊中结识哥舒寒,如何与他意气相投结为异性兄弟,以及他一路行来所表现出的聪慧、担当都给张道玄讲述了一遍,直讲到最后众人与白曲大战,哥舒寒舍己救人,用自己的所有法力冰冻住白曲,给众人创造出逃生机会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这一讲只讲得庄梦瑶眼泪连连,啼哭不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道玄见三人表情都很凝重,知道王墨儒说的不是假话,也不由得跟着心酸。 “这位哥施主英年早逝,好叫人惋惜。”张道玄不禁感慨道。 “道长,若是没有你出去主持公道,没有你斩妖除魔。天底下不知还有多少像大哥这样的人会丧生在妖精手底下。道长真就忍心看到这样的场景频频出现吗?”王墨儒流着泪问道。 “……”张道玄不语,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墨儒见张道玄还是不松口,撩衣拜倒道:“道长,望你念天下苍生疾苦,出山助我等一臂之力。” “施主快快请起。”张道玄见王墨儒跪倒,赶紧过去搀扶。 “道长,你就答应我们吧。”庄梦瑶在一旁,也梨花带雨地央求道。 “……”无名没有说话,他之前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他只是用他那极坚毅的眼神看着张道玄。他很清楚张道玄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诚挚的邀请。 张道玄见到这副场景,又回想起自己的种种过往来:在太虚观中论能力,论修为能居于自己左右的根本没有几个,能超过自己的更是凤毛麟角。可如今众人在太虚观中一个个受人爱戴、受人敬仰,而自己却漂泊异乡,沦落街市。虽然造成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此时此刻回想起来,也难免让他心生不平之感。 “你们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来世人都认为贫道是欺世盗名之辈、坑蒙拐骗之徒……”张道玄幽幽地说道。众人见他这般模样,也不知这话他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三人,都没敢搭茬。 “看来是时候让那些妖精见识见识太虚观弟子的手段了……”张道玄说了这么一句,躬身又对三人道:“贫道感念三位施主礼敬之恩,自今往后愿供三位施主驱驰,就算天高路远,贫道也会常伴左右。” 王墨儒听张道玄肯答应同往,兴奋地一跃而起,随后紧紧地握住张道玄的手,好半天竟然不知说什么话好。 “道长肯出山相助,我辈真是三生有幸。”无名见王墨儒半天说不出话,也躬身道。 “道长,你肯跟我们同行真是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在心里暗暗骂你是臭道士了。”庄梦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姑娘为什么要骂贫道是臭道士啊?”张道玄很是不解。 “你推三阻四地不肯出山相助,还误认我为妖精,不是臭道士是什么?”庄梦瑶笑道,她刚说完便又安慰张道玄道:“不过你放心,你肯随我们同行。又当面跟我承认错误,我再也不会骂你是臭道士了。” “那姑娘要骂贫道什么?”庄梦瑶的性格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连张道玄也不禁跟她开起玩笑来。 “今后我只承认道长是天底下最好的道士,再也不会骂你了。”庄梦瑶嬉笑道。她话音一落,其余三人都跟着笑起来。 “师父、师父。”恰于此时门外传外传来一连串焦急的喊叫声。 张道玄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急忙出门查看。其实门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大鹏和小虎的父母听说张道玄将清潜镇周围的妖精都除去了,准备些礼物来探望他。 大鹏和小虎的父母与张道玄也较为熟络,当下寒暄了好半天,张道玄才把礼物收下。 见张道玄终于把礼物收下,大鹏夸赞王墨儒道:“你说的真准,真有人给太虚观送礼物了。” 王墨儒听说也笑道:“我这是未卜先知,这方面我比你师父可强多了。” 除了两个孩子,大家都知道这是王墨儒在说笑,不约而同地又都笑起来。 二百 致谢 众人在屋中聊了些家常,张道玄将自己要随王墨儒同行的事情跟大鹏和小虎说了。两个孩子十二分的舍不得,哭着、喊着不让张道玄走。 张道玄心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嘱咐两个弟子好好学习,不要荒废了功课。至于自己教的那些本事他二人能复习就复习,不能复习也要秉承一贯的清净、恬退。张道玄的本意是待自己将庄梦瑶送到定远城、重振太虚观声名后再回清潜镇。可这两件事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好的,自己这一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对两个孩子也满是不舍之感。 两个孩子的父母听说张道玄要走,再一次隆重地向他致谢:一谢他当年从河马精口中救得两个孩子的性命;二谢他这一年多来的栽培之恩;三谢张道玄为民着想,替百姓除去了清潜镇周围的妖精。 王墨儒一行只有无名参与了除妖行动,也只有他知道大鹏和小虎的父母在讲什么。王墨儒和庄梦瑶还以为众人聊的是陈年旧事,云里雾里,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无名不想让二人知道自己参与了这件事却一直瞒着他们,听几人聊到这一话题,赶紧带着二人和大鹏、小虎以给张道玄准备行李为由,出门逛街去了。 刚出大门,庄梦瑶就问无名道:“无名哥,你干嘛匆匆忙忙地把我们拉出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他们父母与道长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咱们在屋里裹那乱干嘛?”无名回答道。 “真的,你没骗我们?”以无名的个性,便是天塌下来,他也未必会在乎。怎么今天竟会担心在屋里裹乱来了?庄梦瑶见无名一言一行有些反常,不禁又问道。 “我有什么骗你们的理由吗?”无名当面撒谎道。 “那要问你自己啊!”庄梦瑶戳着无名的肩膀道。 “……”无名心虚地笑笑没说话。 依王墨儒的意思是到达成兰古城之后,再好好采购应用之物。众人一想不错,转了一大圈只给大鹏和小虎买点吃的用的,便提议返程。无名算下时间,料想张道玄和大鹏、小虎的父母已多半聊完了那个话题,便也没再阻拦,随着众人一起回到张道玄的落脚处。 还未进到张道玄落脚处的巷子口,王墨儒就见到巷子里满满的都是人,这些人有的提着礼盒,有的拿着果篮,有的一手拎只鸡,有的挑着两桶酒……大家像赶集归来似的,没有一个人空着双手。 “怎么这么多人?”王墨儒见状脱口问道。 “我去问问。”庄梦瑶最喜欢瞧热闹了,边蹦边跳地跑到人群后面询问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王墨儒见庄梦瑶又跑回来脱口问道。 “大家都说道长降妖有功,特地给他准备了些薄礼来慰问他一下。”庄梦瑶高兴道。 原来清潜镇上的百姓常年受周围妖精所扰,都很头疼。他们有心铲除这些妖精,又没有那个实力。张道玄之前暗暗地试了几次,只不过他那时法力所剩无几,又没有无名在旁相助,并没有把那些妖精都铲除干净。 那日他与无名合力将妖精的老巢尽毁,心中一高兴,难免多说几句。大鹏和小虎听说后,为显自己师父的本事,哪有不大肆宣扬之理?他们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各自的父母,他们的父母又将这事转告给了左邻右舍…… 两个孩子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说出的话最是让人信任不过,一时间大家奔走相告,人人喜气洋洋。有一些百姓自付平时对张道玄有所轻视、有所亏欠,相互一商量,都准备些厚礼,来答谢张道玄来了。 “你瞧,我就说大家以后来太虚观都得带礼物吧。”王墨儒又跟两个孩子玩笑道。 两个孩子还没说话,无名却先说道:“巷子里这么多人,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无名说完又对两个道童道:“你们去跟道长说,叫他处理完手中的事,就到客栈来找我们,我们与他不见不散。”无名说完也不管两个孩子同不同意,转身就走。王墨儒和庄梦瑶见状也只好跟在无名后面离开了。 “无名哥,你绝对有事瞒着我们。快说,你为什么不敢回太虚观了?还有那天白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庄梦瑶追在无名身后不住地问道。 “哈哈……”无名打了个哈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庄梦瑶的问题。 “切,不跟我说算了。我们有什么事也不告诉你。”庄梦瑶说着见王墨儒还是木木的没有表情,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是不是啊?” “是、是。”王墨儒赶紧应和道。对于庄梦瑶将自己和她并结为“我们”,而将无名归为“你”这件事,王墨儒很开心。 一路无书,三人回到客栈耐心地等张道玄去了。 却说张道玄见道观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立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本就不是特别会与人沟通,见到这么多人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有大鹏和小虎的父母在一旁帮衬,张道玄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大鹏和小虎见到师父这么受人爱戴,也高兴地上蹿下跳,忙里忙外。收礼、答谢活像个小大人般,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将众人都送走,却已是傍晚时分。张道玄想到这么晚去找王墨儒一行既不能赶路,又有扰三人休息,便准备在道观中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找三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夜无话,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师徒三人吃罢早饭后,大鹏和小虎知道留不住师父,只得向他郑重地叩谢拜别。张道玄心中也满不是滋味,他将昨日众百姓送的一应之物都留给两名徒弟,又嘱咐他们很多处事之道,这才离开太虚观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张道玄来到福源客栈,会齐三人后,便商量着启程了。 张道玄见三人连一匹坐骑都没有,想起王墨儒给他讲过的白曲一事,又建议道:“咱们去定远城,路程可不算近,是不是应该买几匹坐骑?” “当然!”王墨儒一口答应,“不过我们想到成兰古城再买,那里的坐骑又神骏跑得又快。咱们在那里买过后,一路到定远也不用换了。” “这种想法很好,可现在咱们随便买几匹坐骑,也可以到成兰古城再换啊。”张道玄建议道。 “道长我认为没这个必要,从清潜镇到成兰古城一路都是山路,马儿反而走不快,咱们还是步行吧。”王墨儒道。 “谁说清潜镇到成兰古城都是山路了?清潜镇以西是栖苍山不假,可要想到达成兰古城,还是有两条路可走的,一条是栖苍山主峰,另外一条是东宝平原。东宝平原道路平坦,跑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王墨儒听说深吸了一口气,他若不是非要来栖苍山的话,途中也不会碰到白曲。不碰到白曲的话,哥舒寒也不会离他们而去。关于这件事,王墨儒一直在深深地责怪自己,都是他这一错误判断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而那件事后,他要去栖苍山的决心也更坚定了,他决不能让哥舒寒就这么白白地牺牲。 “道长,你说的那条路可能更近,可能更平坦,但是我们就是想去一趟栖苍山。”王墨儒倔强道。 “可是栖苍山里毒蛇猛兽众多,更有一个狮群活跃在那里,它们遇到异类便吃,逢人便咬,攻击性特别强,危险得很。”张道玄生怕三人不知道栖苍山内的情况,因而给三人提醒道。 “区区一个狮群又怎能是咱们的对手?再说栖苍山那么大,咱们也未必能遇到它们;就算真遇到它们,栖苍山里的地势我熟悉得很,哪里能躲,哪里能藏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就放心好了。”王墨儒信心十足地道。 “施主既然这么坚定,那贫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张道玄妥协道。 “道长,你既然答应跟我们同行,称呼可得改一改了。”庄梦瑶不知想起什么,在一旁突然说道。 “改成什么?”张道玄不明所以。 “现在我郑重给你介绍一下……”庄梦瑶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指着王墨儒道:“这位是咱们‘墨儒能力团’的团长——王墨儒。道长今后要叫他团长哦。” “没有这回事,她胡说的。”王墨儒连连摆手道。王墨儒说完便知道庄梦瑶肯定又要在自己的名字上做文章,便又道:“我们这个能力团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道长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为什么是闹着玩的?贫道见大家像模像样的,很有点意思!”张道玄夸赞道。 “论见识、论能力,我何德何能能做这个团长?”王墨儒说道。在经历白曲的那次事件后,王墨儒的确成熟不少。 “怎么还谦虚起来了?你当初不是争着、抢着要做这个团长吗?”庄梦瑶又嘲笑他道。 二百零一 终遇狮群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王墨儒说道。这个团长真是太难做了,他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关系到他们这个能力团所有人的安危、所有人的性命。 “你若真的后悔,这个团长还是由我来做好了。”庄梦瑶趁火打劫道。 “姑娘若肯,那真是太好了。”王墨儒兴奋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的表情不似作伪,便又逗他道:“若是由我做团长,咱们能力团的名字、团标可都得跟着一起改。” “只要姑娘肯做这个团长,团名、团标什么的任由姑娘改好了。”王墨儒的语气极其诚恳。 团长是一个能力团的灵魂,又要承受巨大的危险,又要抛头露面的,庄梦瑶才不会干呢。“你脑子没坏吧?”庄梦瑶诧异地问道。当初为了当这个团长,王墨儒不知使了多少诡计,讨好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直到现在还欠着庄梦瑶好几件衣服,欠着无名好多坛酒呢。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他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我很认真的。”王墨儒看着庄梦瑶道。 “我不是认真的。”庄梦瑶笑道,“我才不做什么团长,要做你们做吧。”庄梦瑶说着看了看无名又看了看张道玄。这俩人一个心如死灰对什么都不在乎,一个只知道退让,显然也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道长,你虽然是最后进到我们能力团的,但你能力既高,声名又远播在外。若不然这个团长还是由你来做吧。”王墨儒见庄梦瑶不愿做这个团长,又对张道玄说道。他没有问无名,因为他也知道无名绝不会跟他们掺和这个事。 “快别这么说,贫道初来乍到的怎能担此重任?贫道只想平平安安地将庄姑娘送到定远城,至于团长什么的,绝无此意。”张道玄恬退方士,怎么会跟王墨儒去争这种事情。“而且总换团长也有损团队的凝聚力,依我说这个团长还是由施主继续担任吧。” “好吧……”王墨儒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看来他对当这个团长真的感到厌烦了。 张道玄不知道王墨儒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但还是安慰他道:“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是咱们能力团的问题。施主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道长,你这样说话我们听着好别扭。”王墨儒还没说话,庄梦瑶先搭腔道。 “那贫道应该怎样说话?”张道玄问道。 “只要道长不说‘贫道’、‘施主’什么的就好,这些词听起来真是太别扭了。”庄梦瑶说道。 “好、好、好……姑娘既然不愿意听,贫道就不说了。”张道玄说不说那些词,可还是说出来了。 “道长……”庄梦瑶撒娇道。她突然感觉自己说的这个词也比较别扭。 “团长的事就这么定了,称呼的事慢慢再研究吧,咱们现在得赶路了。再不上路,天可就要黑下来了。”张道玄笑道。 张道玄一语提醒了三人。三人在街上买些干粮,赶紧出镇往栖苍山走去。 清潜镇往西,地势越来越高。王墨儒踏上栖苍山的主峰,整个人也越来越兴奋。 他虽在栖苍山生活过两年,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他年纪幼小,根本记不清多少事情。现在依稀回忆起来,只记得当时有一个大洞穴供他和他的大哥冯承儒容身,还有就是那洞穴周围的一些景致,除此之外,真记不清什么别的来。 王墨儒左瞧瞧、右看看,还在寻找那个洞穴的踪影。可是栖苍山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 “你找什么呢?”庄梦瑶问王墨儒道。 “我想带你们看看我小时候存身的那个洞穴。”王墨儒眺望道。 “你不是说对栖苍山很熟悉吗?那应该一找就找到了。”庄梦瑶抓住王墨儒话语间前后矛盾处又问他道。 “是一找就找到了,那我不也得看看哪条路好走吗?免得你一会儿又吵着累。”王墨儒当面撒谎道。他有些心虚,说完便快跑几步,登上一个小山头,又向远处望去。 还是没找到!这一片片灰黑色的山石实在是太相像了,不到近处根本看不出它们的差别。要在这群大山中寻找一个山洞,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可是他们只备了两天的干粮,王墨儒若想得随心愿,便要在干粮吃完之前,尽快找到那个山洞。 再往上走些,山路逐渐平坦起来,四人行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走了差不多一上午,王墨儒估计几人都饿了,便提议坐下来吃点干粮,歇息一下。 坐下后,王墨儒见庄梦瑶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与她玩笑道:“梦瑶姑娘,今天怎么不见你吵着饿啊?”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庄梦瑶不回答王墨儒的问题,却表情凝重地问众人道。 “没有,你听到什么了?”王墨儒好奇道。 “狮子的声音。”庄梦瑶说完又补充道:“很多狮子的声音。” “没有……”王墨儒摇头道,“无名哥你听到了吗?”在宣城中他们躲进染坊的时候,无名隔着好远就听到那些兵丁的脚步声,他的耳朵应该比庄梦瑶好使很多。王墨儒因此问他道。 无名摇摇头,看来庄梦瑶说的那些狮子的声音,无名也没有听到。 “梦瑶姑娘,你不会听错了吧?”王墨儒问道,他相信无名的能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绝没有听错。”庄梦瑶也笃信道。她在扶摇峰练功时曾无数次地听到过这种声音,若不然她也不会习得变幻狮子的本领。对于这么熟悉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错呢? 这些话若是无名说的,王墨儒绝不会质疑,但庄梦瑶总是与众人玩闹,谁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谁又能保证她说这话不是听了张道玄的话而逗众人玩呢? “你听到的狮子声是来自哪个方向呢?”王墨儒又问道。 “好像就在山上。”庄梦瑶指着众人前进的方向说道。 庄梦瑶这么一说,王墨儒更不信了,他从没见过狮子会爬山的。它们应该生活在草原上,三五成群,威风雄武,最起码在他的认知里它们应该是这样的。 “好、好,就在前面。那它们会吃掉咱们吗?”王墨儒以为庄梦瑶在说笑,也跟她说笑道。 “当然,而且会先吃了你。”庄梦瑶吓唬王墨儒道。 “想不到我王墨儒英雄一世,最终的宿命竟然是命丧狮腹。”王墨儒道。 “还英雄一世?呸!我瞧是狗熊一世吧。”庄梦瑶嫌弃道。 “甭管怎么一世,反正我这辈子决不能死得这么憋屈。”王墨儒说道。 他这一说,众人相视而笑,又都乐起来。 “别闹了,快想想怎么办吧!”见众人笑了半天,庄梦瑶又提醒众人道。 “我们想、我们想。”所有人都在笑,根本没有人把庄梦瑶的话当真。 “你们不信算了……”庄梦瑶扭过脸赌气道。 “梦瑶姑娘,我们不是不信你。”王墨儒见庄梦瑶好像真有点生气了,连忙讨好她道。 “谁理你们。”庄梦瑶赌气道。 “还是那句话,就算碰到那群狮子,它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咱们又何苦那么在意他们呢?”王墨儒安慰庄梦瑶道。 庄梦瑶想说不是这样的,她听到了好多狮子的声音,这些狮子绝非一二十头那么少,而是好多好多。庄梦瑶虽然察觉到了这些,却没有跟王墨儒他们说。谁让他们不相信自己呢?她已打定主意,如果真碰到狮群,她就变成苍鹰飞走,才不管王墨儒他们,谁让他们不信任自己呢?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我也不废话了。看谁能笑到最后,咱们走着瞧。”庄梦瑶赌气道。 四人聊了会儿天,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便准备启程——登上栖苍山的山顶。 此时正是午时过后,天气酷热难当,四人顶着大太阳登山都很难受,彼此间的话语也少了很多。庄梦瑶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她还在气头上。 又走了能有一个时辰,众人已临近山顶。庄梦瑶所说的狮群,四人一只也没有看到。王墨儒本想再说点风凉话,但他跑到庄梦瑶跟前,看出她脸色不对,便把那些话又都给咽回去了。 “咱们快点走,若是行得快,天黑前还能下山;若是行得慢,咱们今晚可就要在山上过夜了。”张道玄提醒道。 没有人想要在山上过夜,几人听说都赶紧往山下走。只有王墨儒除外。 他站在山顶努力地回忆:他们容身的那个洞穴到底是在上山的路上呢?还是在下山的路上呢? 想了半天,王墨儒也不禁哑然:之于山顶来说,上山和下山有什么区别呢?上山的道路可以用来下山,下山的路又何尝不可以用来上山? 王墨儒正要下山,可他刚举步就想起了一件事:上山、下山虽然不大好分得清,但山洞在阳面还是在阴面还是能分得清的。他记得他们容身的那个山洞在正午之前阳光是最强烈的,这么说来他们的山洞应该在…… 王墨儒正在找山洞的大致方位,突然听到山涧中一声狮子的咆哮声。 “看来真的有狮群。”王墨儒在心里嘀咕道。 “梦瑶姑娘,真的有狮群。”王墨儒赶上三人,大声叫道。 “我们也听到了。”张道玄回应道,“看来咱们都错怪庄姑娘了。” “哼……”庄梦瑶嘟起了嘴。 “梦瑶姑娘,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王墨儒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见到栖苍山的主峰上,漫山遍野的都是狮子——少说也有八九十头。他们从各自的洞中探出头来,正盯着王墨儒一行。 二百零二 狮群危机 “我才不管你们呢。”庄梦瑶说着真就变成只苍鹰飞了起来。 “梦瑶姑娘……”王墨儒见庄梦瑶飞起来,叫了她一声,本想说点什么,但随即便住了口。其实庄梦瑶这样做也挺好,这样她就能远离地面、远离危险,自己也不用担心、照顾她了。 王墨儒站得较高,视线也较好,他见主峰的背阴处不知什么时候被凿出了百十余个大大小小的洞穴,这些狮子在洞穴中背阴而居,怪不得王墨儒几人上山连个狮子影都没见到。 那些狮子看见王墨儒一行,显然也有些吃惊,栖苍山上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行人了,它们也有些惊呆了。狮群中一头个头不是很大的狮子当先缓过神来,它咆哮一声,向三人奔去。其余的狮子见这头狮子率先而动,生怕它将这些“食物”独吞,也都赶紧向王墨儒他们跑去。 别说一群狮子同时奔来,便是一群人同时向他们奔来,三人也得想一想是因为什么,要不要立刻逃跑。逃跑无关勇气,它本是人类面临危险时的第一反应,是最先选择的应对措施。 王墨儒最先想到的就是逃跑,他转过身刚想跑,就发现张道玄一个箭步已经跑到了他前面。 “道长,你用你的道符、我用我的弓箭,咱们一起边逃边打这些狮子怎么样?”王墨儒边跑边叫道。 “不成,贫道今天法力几乎全无,那些飞符根本就发射不出来。”张道玄说完又问王墨儒道:“施主没见贫道上山都有些费劲吗?”张道玄已有些气喘吁吁。 “你的法力怎么那么奇怪!厉害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差劲的时候却如此不济。”王墨儒道。 “贫道身不由己,也没有办法。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快跑吧。”张道玄说着已跑出好远。 “无名哥……”王墨儒回头想叫无名一起跑,可他一回头才发现无名根本没有跑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摩擦双刃要与群狮搏斗。这世上也总有些人,他们会知难而上,为了别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通常这种人都会被称为英雄。 无名绝对不想当英雄,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想证明自己在群狮之中也可以应对自如。虽然他知道证明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对于这段时期一直处于失败的无名来说,他真的需要一些成功来证明,证明他整个的人生并不是那么失败。 可应付起这群狮子显然没有无名想的那么简单——这些畜生完全不理会他的什么虚招、花招,见到他胳膊伸来,上去就是一口。幸亏他动作灵敏,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才没糟群狮的恶吻。 无名虽然有些狼狈,但那群狮子也没落得好,其中几头被无名利刃所伤,鲜血淋漓的犹在战斗。 “无名哥,我来帮你。”王墨儒虽然只想脚下抹油,赶紧开溜,但他见无名被群狮所困,还是赶紧跑上前去要帮他。 围在无名身边的狮子占狮群的绝大部分,可还有一小部分见到王墨儒转回身,一起向他奔来。 一两只狮子,王墨儒咬咬牙也许还能对付,现在这么多狮子同时向他奔来,王墨儒哪还敢与他们对敌,赶紧转回身,又向山下跑了。 庄梦瑶在天上目睹了这一切,她也有些急:她不明白无名为什么不跑,为什么非要跟那些畜生搏斗。 “无名哥,快跑,别跟它们纠缠了。”庄梦瑶在空中叫无名道。无名好像未听到般,根本就不回应庄梦瑶,专心致志与群狮搏斗。 庄梦瑶见无名目前的处境虽然险象环生,但短时间内应无大碍。王墨儒跑得快,一时间也不至于让那些狮子追上。倒是张道玄,由于法力所剩无几的缘故,体力也下降了很多。跑了这么长时间,步伐已经慢下来,两条腿跟灌铅似的,迈不动步。 眼看着有几头狮子就要追上张道玄了,庄梦瑶飞到他身提醒他道:“道长你身后有狮子,有狮子。” “贫道知道……可是贫道也……也没办法……”张道玄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会没办法?快用你的那些本事把他们赶跑啊。”庄梦瑶没听到他跟王墨儒的对话,又提醒他道。 “不成……贫道没有法力……也提不起力气……斗不过这帮畜生的……”张道玄腿下丝毫不停,奋力地向前跑。 “这道士到底成不成?怎么关键时刻这般不靠谱?”庄梦瑶在心中道。 庄梦瑶虽然在心中这么想,但见到张道玄遇到危险,她如何能不救?落到张道玄与群狮之间,变成一只巨熊,挡住了狮子们的去路。 群狮好不容易看到了“食物”哪肯就这么放过?两只狮子根本不理这头巨熊,绕过它又向张道玄追去。巨熊见那两只狮子要跑,四爪着地,飞快地向它们跑去。这只巨熊身子虽然肥大,但跑得可不慢。那两头狮子察觉到有个黑影向它们靠近,心有顾忌,不禁回头望去,这么缓得一缓,马上便被巨熊追上了。两头狮子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庞然大物,心中也有几分恐惧,它们不知道这巨熊要干什么,站在原地,不再去追张道玄。张道玄死里逃生,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株大松树上。松树枝虽然有些扎人,但总算安全了。 巨熊见张道玄暂时安全,心中已没什么顾忌。它人力而起,向群狮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它在威吓、在挑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群狮真的有些被这巨熊吓住了,它们愣了一愣,退后一步,随后察觉到对方只是一头熊,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便一起向它扑过来。 庄梦瑶在扶摇峰上学过变幻狮子的幻术,对它们的习性、能力最是清楚不过。她瞅准最先向她扑来的这头狮子,一闪身躲开了它的攻击,随后一巴掌扇出去,于空中拍到那头狮子的脸上,将它拍出去好远。庄梦瑶刚把那头狮子击退,就察觉到左右两边各有一头狮子向它扑来,她一矮身躲过了它们的攻击……可怜两头狮子在空中无法变换方向,眼睁睁地撞向了自己的同伴。 “姑娘好手段。”张道玄在松树上见了,忍不住为庄梦瑶喝彩道。 庄梦瑶独抗群狮,虽然有些害怕,但听到张道玄的称赞,还是无比的开心。 可是这么多头狮子同时攻击,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王墨儒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寻常人根本就无法追上,就算是狮子能追上他的也很少。这不,跑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有一头狮子能追上他。 王墨儒瞧着身后追来的七八头狮子心道:“想追上小爷?你们还嫩着点,也不问问在楚川镇时有谁能跑得过小爷?”王墨儒这话不假,就跑步而言,整个楚川镇真没有人能跑过他。但他因偷东西而被失主堵到屋里,挨的揍也不少。 王墨儒见身后跟着的七八头狮子也就是狮群十成中的一成,又心道:“无名哥还在与群狮做着殊死搏斗,我总这么跑可太不像话了。”王墨儒想到这里突然一回头,惊奇道:“咦?道长跑哪儿去了?” “庄姑娘怎么也不见了?”王墨儒边跑边抬头找庄梦瑶,可好半天也没瞅见庄梦瑶的踪影。 一察觉到庄梦瑶不见了,王墨儒才真着急起来。他边跑边把弓从背上摘下来,随后一扭身向后面射了一箭。王墨儒这一箭看似没有瞄准,其实在他转头的瞬间就已瞅准了目标的方位。这一招是他的得意招式,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练得极准,经过这么多年,更是精益求精。 果然跑在最前面的那头狮子头顶中箭,疼得倒在地上哀声痛号。可狮子本是极刚强的物种,它头上虽疼,可却丝毫不退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爬起来向王墨儒扑来。 王墨儒见自己这一箭连一头狮子都搞不定,气鼓鼓地更不高兴。他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夹起两支箭扣在弦上,手一松又向群狮射去。 这一招数是王墨儒自幼便习得的,只不过这十多天里在原有的招数上又加以改良。以前他射出的双箭只能齐头并进,射向一个方向。现在他在手中加上暗劲,可以让两只箭射向不同的方向。这一招叫做“双龙出洞”。 当然,这样的名字王墨儒是想不出的,他是求了庄梦瑶好长时间,庄梦瑶才给他想的。 王墨儒这一招“双龙出洞”同射两狮,两狮一中面颊,一中前胸,又都负了伤。二狮虽然负伤,但都直挺挺的,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王墨儒见状又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这么顽强,看来我的箭也得换换了。”王墨儒用的箭一直是羽毛尾、木头杆、金属头的木箭。他在宣城的武器库中曾见到一篓周身都是铁打的箭。“如果用这样的箭来射这些狮子,一定能将它们射倒。”王墨儒在心里道。 现在再去找那些铁箭显然已经不可能,要如何对付眼前的这些狮子,成为了王墨儒当下要解决的难题。 二百零三 巧脱狮圈 无名的处境越来越不秒:狮群中有七八头狮子追王墨儒去了,还有十多头围住了庄梦瑶和张道玄,剩余的都围在无名身旁打转。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咆哮、嘶吼,时不时地还向无名扑过来,企图咬破他的喉咙,分食他身上的肉。 面对这种困境无名连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他双眉倒数,也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这些狮子。在气势上他决不能被任何人压倒,当然也包括面前的这些狮子。 无名与群狮已斗了好半天,他剑下从不留情,截止目前已有五六头狮子中剑后倒地不起,而流血、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群狮虽已伤了大半,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有不停地旋转才能保证不把自己的后背长时间的暴露在同一头狮子面前。这些畜生太喜欢从背后袭击猎物了,这一点无名非常清楚。 长时间的凝视,以及不停地旋转极耗精力。无名这几个月来饮酒过甚,又相思成疾,精力本就不如之前充沛。如今又这般耗费精力,他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群狮虽然伤了好多,但它们的精力依然很旺盛。特别是那些雄狮,它们为了在母狮面前表现自己的勇猛,表现自己的雄壮,张开血盆大口不住地向无名狂吼。 无名可不像群狮一样,话那么多,他只知道用自己的能力说话,用自己的双刃说话。见群狮不住地围着自己打转,却好半天都不向自己攻击,无名突然持着双刃冲进了狮群——如之前那样打转实在太累了,他要用实力冲出这个包围圈,要用实力给这些畜生惨痛一击。 这些狮子也不傻,见无名扑过来,赶紧散开,随后如经过训练一般又扑向了他。无名下手一点也不留情,瞅准机会将利刃插进一只雄狮的肚子里。那雄狮受伤不轻,趟在地上“呜呜”地低鸣了半天,随后一翻身,蹦跶蹦跶地逃走了。 无名重伤一头雄狮,登时打起精神——他发现这些狮子不仅没有心生恐惧,斗志反而更激昂了。它们匍匐在离他一丈有余的地方,随时准备向他发动攻击。 突然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吼在山阴处响起,无名顺着声音瞧去,见到一头比狮群中个头最大的狮子,还要大出很多的狮子出现在视野里。它的身边跟着好几头母狮子,看来多半是这群狮子的狮王。 “来得正好,今天先拿你开刀。”无名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见到那个狮王情不自禁地说道。 狮子们哪能听懂无名说什么。那狮王见无名向自己走来,又摇着头狂吼一声,以示自己的威猛。群狮听到狮王的狂吼,也都跟着大声吼叫起来。那声音合在一起,几有地动山摇之势。 围在王墨儒身边的群狮听到这声吼叫,也跟着张开血盆大口吼起来。王墨儒见状 “嗷”地一声吼回去,随后说道:“还想吓唬人?谁怕谁啊?” 群狮显然没见过人类做出这样的举动,吓得退后了一步,随后察觉出王墨儒这么做是装腔作势,便奋不顾身地对他发起了猛攻。 王墨儒若是打游击战,群狮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他担心庄梦瑶的安危,并没有选择一直逃下去,反而逆着狮群迎上去。就算是最懦弱的人,在某些时刻也会选择为他珍视的人奋不顾身,更何况王墨儒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他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懂得分寸的人,只不过他近身对战的本事实在是太差了。只一刹间就被群狮围在了当中,反复冲突了好几次也没有冲出群狮的包围。 王墨儒现在真想如庄梦瑶一般,幻化出一对翅膀飞走,可惜他并没有那样的技能。他有的只有他手中的弓箭,一副在某些时刻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弓箭。 王墨儒察觉到群狮看似将他围得密不透风,但实际上它们步伐涣散、位置重叠,相互间阻碍着彼此。若是围着他的狮子再少两三只,它们彼此能施展得开,这个包围圈给王墨儒带来的压力肯定会更大。王墨儒除了赌技和箭法外,最厉害的就是排兵布阵的本领,这项本事没有人教过他,他无师自通。他曾向无名说想当大将军便也是因此。 王墨儒发现这个由狮子组成的包围圈只要被打开一个缺口,凭借他难以企及的速度,他就能迅速摆脱这群狮子的纠缠。 可是要怎么打开缺口呢?这些狮子根本就不怕他的弓箭,羽箭射在它们身上,犹似挠痒痒一般,它们皮糙肉厚得很,可以带箭继续战斗。 而且在群敌环绕之下,他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打开他预想的那个缺口呢? 群狮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它们的表情是那样狰狞,他们的目光是那么凶狠。王墨儒可没有无名那样的天不怕、地不怕,身处狮群的重重包围中,他真的怕极了。 目光!王墨儒的目光停留在一头狮子的眼睛上。它们的牙齿可能锋利无比,它们的骨骼可能坚固无比,甚至它们的皮肉都可能比别的生物更坚硬一些,但它们的眼睛一定与其它生物的眼睛一般,是整个身体中最脆弱的部位。 王墨儒想到这些,不禁露出了笑容。他终于想到了那个可以打破缺口的办法。 已经想到办法,实施起来便没有那么困难。王墨儒见一头不是很大的狮子向他扑来,赶紧一弯腰从那头狮子的肚皮底下钻过。随后不待起身,弯弓便向一头狮子的眼睛射去。这一箭势如流星,正中那头狮子的左目上,只疼得那头狮子来回地暴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头狮子自己乱了脚步,整个狮群也被他带乱了步伐。王墨儒见状向前连射两箭,随后在这两箭的掩护下,冲出了重围。 王墨儒冲出重围,便如鱼如大海一般,这群狮子再想抓到他,可就难了。他迈开大步,向西山跑去,只一小会儿功夫就将狮群落在了身后。 庄梦瑶和张道玄组合的情况要比王墨儒和无名好得多。张道玄虽然不能亲自与群狮对抗,但他本领高强,见识也不一般,坐在树梢上指挥庄梦瑶与群狮相斗。 庄梦瑶本就有些嫌张道玄拖累,对他的话哪肯轻易就信。但张道玄总是能料敌在先,说出的话也总能跟庄梦瑶的招数暗合。庄梦瑶这才知道张道玄的本事,按照他所说的招式打出去,对付这群狮子,果然得心应手了许多。 只一会儿的功夫,巨熊拳打脚踢就料理了好几头狮子。随着周身狮子的递减,巨熊应付起来就更容易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庄梦瑶在张道玄的指挥下将周身的狮子全料理干净。她变回人形,拍拍手,对张道玄道:“道长眼神独到,真厉害。” “姑娘的本事也不赖嘛。”张道玄说着从树上跳下来,与庄梦瑶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那小鬼和无名哥都怎么样了?”庄梦瑶自言自语道。“道长,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庄梦瑶说完瞧了瞧被她打倒的那些狮子,满脸的担忧。自己一走,张道玄无人照料,这些狮子若突然醒来,张道玄难免沦为群狮的腹中物。 张道玄看出了庄梦瑶的担忧,也清楚她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事,赶紧爬上树梢对庄梦瑶道:“姑娘你去吧,贫道在树上安全得很。” 庄梦瑶听说笑了笑,她突然感觉张道玄实在太好玩了。特别是在他法力没那么高强的时候,有时候顽皮的就像个孩子。 “我走了,你在树上待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庄梦瑶又嘱咐张道玄道。她说完这句话,更是在心里笑开了花。这句话一点都不像同伴之间的对话,倒好似母亲嘱咐自己的小孩一般。 张道玄可不知道庄梦瑶的小心思,庄梦瑶一天到晚总是笑嘻嘻的,张道玄又怎么能猜透这个女孩子心里想什么呢? 庄梦瑶变成只苍鹰飞起来,她现在正处在无名和张道玄的中间,东边是王墨儒,西边是无名。无名独立对抗群狮,显然更需要她的帮助。但王墨儒本领那么差,七八头狮子同时追他,他也未必能应付得了。 庄梦瑶思考再三,还是向东飞去。“小鬼那么弱,没有我的帮忙,他肯定不成的。”无论庄梦瑶与王墨儒怎么吵嘴,她的心里还是更向着王墨儒一些。 庄梦瑶刚飞出没多远就见到王墨儒也正向她跑来,而那群狮子也跟在他后面汹涌而至。庄梦瑶紧皱着眉头,王墨儒身后的狮群虽有几头身上带着羽箭,但好像一头都没有减少。这么半天也不知王墨儒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王墨儒看见庄梦瑶也向她频频招手,她没事真是太好了,王墨儒兴奋地上蹿下跳。只嘚瑟两下,狮群便离他更近了。王墨儒不敢大意,赶紧又向前狂奔。 就在王墨儒要与庄梦瑶碰头的时候,只听身后山呼海啸声不绝,庄梦瑶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见无名带着一群狮子也正向他们跑来。 二百零四 又遇狼群 庄梦瑶见后有群狮追逐,前有狮群阻拦,自己三人夹在中间,腹背受敌,当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论长跑能力无名虽跑不过王墨儒,但他步履敏捷,短距离冲刺、移动,眼前的这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可如今也不知怎么了,无名步伐凝滞,身体僵硬,短距离冲刺可能也慢了很多,更别说跑赢群狮了。 “无名哥你受伤了吗?”庄梦瑶飞到无名身边,见他身后不断有鲜血滴下,连忙问道。 “不碍事。”无名随口答了一句,便指着下山的路又对庄梦瑶道:“没想到这群畜生这么难对付,咱们别跟它们纠缠,快往山下跑。” “什么叫不碍事?”庄梦瑶急道。她说着绕到无名身后,只见无名后背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瞧模样正是被这群狮子抓伤的。 “怎么这么严重?”庄梦瑶皱眉道,“无名哥,你再坚持下,一会儿我将锁子甲脱了给你。”就目前形势来说,无名无疑是团队中最强的战力,也只有他有可能带着他们从这场困境中逃离出去,庄梦瑶当然要好好把他保护起来。 “不用,你自己穿着就好。”无名面无表情地答道。“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别因为这种小事耽误时间。” “好吧。”庄梦瑶的好意被辜负,不是很高兴地随口答道。这件事虽然让庄梦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另外有件事还是让她很庆幸的。那就是他们要逃跑的路线,正巧会路过张道玄攀上的那颗松树。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一起逃跑,她也不用再绕路去接张道玄,更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了。 可张道玄法力全失,连跑都跑不快,就算能跟他们一起逃跑,他又要如何跑赢那些狮子呢?如果他法力能恢复到那天晚上的状况就好了,那样他们一定能战胜这些狮子。就算只恢复一半,他们一起逃离这场灾难也绝不是问题。但张道玄的法力到底能不能恢复呢?庄梦瑶很是担忧。 “道长快跑。”庄梦瑶离张道玄还很远,便大声叫他道。张道玄时刻在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远远地便见到群狮向他奔来,也早就准备一跑了之。只不过他信守诺言,生怕自己跑掉后,庄梦瑶找不到自己,因此才有所耽搁。此时他听到庄梦瑶这么一喊,便好似士兵听到冲锋的号角一般,连忙跳下树,往山下跑去。 张道玄的安危暂时不用庄梦瑶担心了,她也没有飞回到王墨儒的身边,因为她知道就算飞回二人身边,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帮助。她便好似一个路标般飞在狮群与张道玄中间,她要给无名和王墨儒带路,也要暗暗地保护张道玄。 无名和王墨儒各自带着身后的狮子终于碰上了头,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拼了命地向山下跑去。众多狮子会和在一起,也在二人身后紧追不舍。 “无名哥,你是受伤了吗?怎么跑得这么慢?”王墨儒跑得快,并没有见到无名背后的伤口。 “别说话,快跑。”无名咬牙道。他后背被其中一头狮子撕下一块肉来,真是太疼了。他也没想到狮王的吼声那么管用,好似给正在瞌睡的群狮打了一剂兴奋剂一样。群狮在它的带领下对无名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无名情知招架不住,便只好跑开了。 王墨儒明知无名就是嘴犟,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又转他对无名说道;“无名哥你先跑,我射两箭,吓唬吓唬它们。”王墨儒说着站住双脚,转回身、拉满弓,用力地向狮群射出一箭。 这一箭王墨儒全力施为,登时便将前排的一头母狮射倒。群狮见母狮被射倒,都回头去瞧。在后面的狮子不知道前面什么情况,还在向前奔跑,相互拥挤下,阵势立即大乱, “奶奶腿的,看来我之前还是力道不足,才没把这些畜生射倒。”王墨儒在心里暗骂道。但这一箭如此奏效,也很让王墨儒开心。他再瞧一会儿,见那母狮子好半天都没有起来,赶紧又向后射出一箭。王墨儒箭无虚发,群狮又心生恐惧,立即便又有一个狮子中箭倒地。 “射个头最大的那个,那个应该是他们的狮王。”无名见王墨儒建功,狮群没有追上来,也停下脚步,在一旁提醒他道。 王墨儒听说,往狮群中瞧去,果然在狮群的中间有一头比寻常狮子大出很多的狮子。这头狮子十分惹人注目,就算是在狮群中间,他那威风八面的气场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王墨儒见狮王个头这么大,知道要想将它射倒,非得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不可。他扎个侧步,将弦拉满,随后手一松,向狮王射了一箭。 那狮王不仅个头大,反应也快,见王墨儒长箭射来,一侧头便躲开了。只可怜狮王身后的那只小狮子,没见到王墨儒射的这支箭,成了狮王的替死鬼。 “差一点……”无名见王墨儒差一点射中狮王,不禁替他惋惜道。 “没关系,待我歇歇力气,下一箭一定要射中它。”王墨儒胸有成竹地道。要想射中狮王哪有那么容易?王墨儒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打气罢了。二人说完不再与狮群纠缠,赶紧转过身又向前跑去。群狮不知怎么想的,此时见到二人逃跑,又迈开大步向二人追去。 王墨儒和无名跑得很快,张道玄的步伐却已经开始慢下来。自从中了黄奇的法术后,他的身体时好时坏,好时如十八九岁的少年,精力充沛;坏时如八九十岁的老人,酸软无力。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他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他只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庄梦瑶见张道玄越跑越慢,飞到他头顶上问道:“道长,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张道玄死要面子道。张道玄虽然这么说,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他现在很不好,他已经没有力气,两条腿更是如麻木了一般,抬不起来。 “道长,你的法力今天有可能恢复吗?”庄梦瑶问道。 “有……当然有……待贫道法力恢复后……有这帮畜生好瞧……”张道玄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不是吹牛,他只是要面子,不想当着庄梦瑶的面认输。但法力到底能不能恢复,这事可不是他说得算,他若能说得算,早就把这群狮子都给料理了。 “真的?那太好了。”庄梦瑶并不知道张道玄是为了挣面子说的这番话,信以为真地高兴道。其实只要张道玄现在没有恢复法力,就算他今天法力恢复到最巅峰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在那之前,他们很可能被后面的狮子都吃掉了。 “……”张道玄点点头,他累得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若不是身后有这么一大群狮子追赶,他真想倒在这蓝天绿草间好好地睡一觉。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想法罢了,身后有这么一大群狮子追赶,随便哪头都能将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又怎能睡得舒服呢? “姑娘……你……你快跑……不用管我……我没事的……”张道玄见庄梦瑶在身边飞了半天,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道长,我怎么感觉你跑不动了呢?你若是跑不动,尽管说出来,我可以背你的。”庄梦瑶又道。 “不……不用……我很好……不用背……”张道玄断断续续地说道。 “道长,你就别勉强了,还是我背你吧。”庄梦瑶说着变成一只骏马停在张道玄身边。 “真……真的不用……姑娘的好意,贫道……贫道心领了。现如今逃命要紧……你赶快变成……变成老鹰的样子吧。”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张道玄只觉得力气又散尽了不少。 庄梦瑶几次相让,张道玄都执意不肯。庄梦瑶没法,只得又变回苍鹰的模样。 “团长他们……他们还好吗?姑娘不用管我……快去接应他们吧。”张道玄就算实力再不济,又怎么肯骑在一个姑娘身上逃跑?但庄梦瑶一直在身边相让,又弄得张道玄很不好意思。他想支开庄梦瑶,便又说道。 张道玄这么一说,庄梦瑶立马便紧张起来:无名受了伤,王墨儒又没有太有效地对付群狮的办法,他们身后群狮紧追不舍,这么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庄梦瑶又向后飞去,她要确保二人没有遭受什么意外。 二人的处境还不错,最起码直到现在还没有被狮群追上的迹象,无名被王墨儒拉拽着,速度也快了许多,脚步灵活得一如往昔,只不知他背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呜……呜……”半山腰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狼嚎的声音,那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山呼海啸般足可与狮群的嚎叫相媲美。紧接着千军万马共同奔腾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正是一头头凶狠的恶狼。他们四爪轮转,奋力前进,迎着狮群,正向山上奔来。 二百零五 狼口脱险 群狼汹涌而至,这可真吓坏了张道玄。他跑在狮群的最前面,离山下最近,这时首当其冲的也是他。 见到这般场景,张道玄多想找个山洞躲一躲,就算没有山洞有棵松树也能让他得以存身。但这一带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想躲也无从躲起。 张道玄见群狼奔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使个障眼法,打算把自己变成一块大石头。 可他法力尽失,连跑都跑不快,障眼法这么高端的法术,他又怎么能使出来呢?他只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块石头罢了。 庄梦瑶离张道玄不算远,可也不算近。见到群狼奔来,不免有些慌了神,更不知怎么办才好。以前遇到问题会有哥舒寒想办法解决,现在哥舒寒也不在了,他们又要依赖谁呢? 一想到哥舒寒,庄梦瑶立马就想到了与白曲的生死战,那一战他们没有任何胜算,最后还是她变成了一只大鹏鸟才载着王墨儒和无名逃离的。 对,大鹏鸟!庄梦瑶实在不经常用这一幻术,以至于这么关键的时刻都没有想起来。可变幻成大鹏鸟不同于变幻其他物种,变幻大鹏鸟极耗灵力,她没法做到像变幻成其他物种那样衔接自如。她必须先变幻成人形模样,再稍缓一下,才能变成大鹏鸟的模样。 庄梦瑶说做便做,想到这里,赶紧向张道玄猛飞过去,落到他身后五六丈开外的地方,变回了人形模样。庄梦瑶这一变回本来模样才深刻的感觉到,狼群与狮群带来的压力有多巨大。 她不敢多耽,赶紧变成大鹏鸟,拍打着翅膀向张道玄飞去。庄梦瑶虽然向张道玄飞过去,但显然为时已晚,以她的飞行速度和狼群的奔跑速度相比较,率先跑到张道玄身边的一定会是群狼。 庄梦瑶见张道玄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一点应对的措施都没有,心中跟着着急:“一代太虚观高徒怎么能就这么葬身狼腹呢?” 庄梦瑶有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一些,但她又不得不去看,就算已经知道结果会如何,她也要尽量地争取哪怕是一丁点的机会。庄梦瑶张开双翼,猛向张道玄飞去。 张道玄如何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没有用,但他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群狼已近在眼前,他大吼一声“嗬”,试图吓一吓面前的群狼。但狼群奔跑之时发出的声音如山呼海啸般,哪会被他的这一声吼叫给喝住?四爪并用地奋力向张道玄跑来。 张道玄见终成无可挽回之势,将双目一闭,打算就此了结残生。 “难道我的障眼法管用了?”张道玄察觉到群狼呼啸着从他身边跑过,并没有对他怎样,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测道。 待察觉到群狼都已从他身边跑过,张道玄这才敢睁开眼睛。他瞧瞧自身,他使的那个障眼法果然还是没有管用。而群狼为什么没有吃掉自己也让他很是不解,但能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张道玄的心中非常欣喜。 张道玄转回头见群狼正向王墨儒二人奔去,欣喜的同时又充满了担忧。 “咦?那是个什么东西?”张道玄见狼群中最大的一只座狼身上坐着一个半人高的小东西,不禁在心里道。那小东西似人又不似人,张道玄还没看清,群座狼便驮着‘他’跑远了。 庄梦瑶见狼群离张道玄越来越近,不禁焦急万分,待她见到群狼并没有伤害张道玄后,又感觉十分庆幸。“道长果然有几分本事。”庄梦瑶在心中暗暗赞道。 庄梦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见张道玄脱离危险后,立马便又向王墨儒和无名飞去。她方才没能救得张道玄,这次一定要救下他二人。 王墨儒和无名还在与群狮比较脚力,因为这本是一场不得不比的比赛。赢了他们能逃得性命,输了难免沦为群狮的晚餐。 他二人不是不知道前面的山呼海啸同样是危险的警报,但他二人也没有办法,能暂时保住性命,谁又愿意选择死亡呢? “无名哥,你瞧,那个应该是梦瑶姑娘变的,她来救咱们来了。”王墨儒指着天上的大鹏鸟兴高采烈地对无名道。 无名见到那只大鹏鸟,心里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他本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他已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与白曲的生死对战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最起码有一件东西是他非常重视的,那就是他的生命。 他有那么多心愿没有了结,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做,他怎么能一死了之呢?如果是为了同伴的性命,为了天下百姓的性命而牺牲也就罢了,可葬身狮腹这种死法实在让他觉得憋屈。 如今他终于不用为这种事担忧了,庄梦瑶正在全力以赴地来救他们。有救了,终于有救了,无名也不禁笑起来。 “无名哥,你也是很怕死的是吗?”王墨儒见到无名脸上的笑容问他道。 “谁不怕死?”无名冷冷地道。 “以前遇到危险时,你总是奋不顾身地挡在我们前面,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呢。”王墨儒边跑边道。 “世上根本没有不怕死的人,只不过那些看上去不怕死的人,他们心中总会有某样东西,让他们觉得比生命还重要。”无名边跑边淡淡地道。 “那你心中的那样东西又是什么呢?”王墨儒又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这次只笑笑,没说话。这样东西就是眼前的几人,只要他们能好好地活下去,死亡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王墨儒明知从无名嘴里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以为意,见大鹏鸟已飞到跟前,又向它连连挥手道:“梦瑶姑娘,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叫什么叫,我又不聋。”大鹏鸟一只爪子抓着王墨儒,一只爪子抓着无名道。 “梦瑶姑娘,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跟无名哥今晚就要喂狮子了。”王墨儒被大鹏鸟抓到半空,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嘴上说个不停。 “你的肉那么臭,那些狮子才不稀罕吃呢。”大鹏鸟嫌弃道。 “它们不愿意吃最好。但我见它们垂涎欲滴的样子,恐怕连吃我时放什么作料都想好了。”王墨儒逗乐道。 “你别逗我笑,我一笑就抓不住你了。” 大鹏鸟果真被王墨儒逗笑了。 王墨儒察觉到大鹏鸟抓着他的手有些颤,便又道:“其实根本就不用它们想,我自己都已经想好了。”王墨儒又嘟囔道:“最好先把我腌起来,这样既能掩盖我身上的臭味,吃起来也更有味道。” “好主意,今晚咱们若是下不去山,就把你腌起来吃。”大鹏鸟也赞同道。 “你们如果真的想吃我,可得把我的嘴巴留下来,我也想尝尝我的肉到底是什么味道的。”王墨儒说着又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道长吃不吃荤。” “咦,怎么没见道长?”王墨儒这才察觉出少了一个人,便又问道。 “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道长安全得很。”大鹏鸟说道。其实它也不知道张道玄是否安全,狼群是没有吃他,可狼群后有没有落单的猛兽谁又能知道呢?这些猛兽会把他吃掉吗? 大鹏鸟想到这些赶紧抓着王墨儒和无名向张道玄飞去。万幸张道玄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被什么猛兽吃掉。 大鹏鸟飞过去把他也抓到爪子里,随后又向西山飞去。 “梦瑶姑娘,先别急着走啊。”王墨儒叫住大鹏鸟道。 “好不容易脱离危险,干嘛不走?”大鹏鸟疑惑道。 “下面这么热闹,你就不想瞧瞧吗?”王墨儒说道。 “你若想瞧就自己去瞧吧,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大鹏鸟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咱们在天上又没什么危险,瞧一瞧又能怎样?你不是最喜欢瞧热闹的吗?”王墨儒又说道。 “这种热闹我可不想瞧。你若想瞧,便自己去瞧吧。”大鹏鸟松开两根手指,只用两根手指抓着王墨儒,作势便要将他扔下去。 “我不瞧了,我不瞧了。”王墨儒见大鹏鸟动了怒,吓得不行,连忙摆手道。大鹏鸟直冲云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还不粉身碎骨?王墨儒才不想尝这种滋味呢。 “坏了,我的腰刀不见了。”大鹏鸟飞了半天,王墨儒突然又说道。 “什么样的腰刀?”张道玄没见过王墨儒在暗道中找出的那柄木头刀,因此问道。 庄梦瑶不仅见过那柄木头刀,还知道它对于王墨儒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你的腰刀真的丢了吗?”大鹏鸟怀疑王墨儒在撒谎,便问他道。 “真的,刚刚还在身上来着,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一定是逃跑的时候跑丢了。”王墨儒焦急道。 “梦瑶姑娘,你快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去找。”王墨儒又说道。 “你疯了?下面不是狮子就是狼,你自己回去只有死的份儿。”大鹏鸟不依道。 二百零六 又坠狼群 “那怎么办呢?”王墨儒焦急道,“这可是二哥留下来的唯一遗物,我连这都保管不好,真是太没用了。”王墨儒责怪自己道。 “你别急,待这些狮子、狼离开后,我回来陪你找。”大鹏鸟安慰王墨儒道。 “待这群狮子、狼离开后,腰刀还指不定被它们带到什么地方了呢。梦瑶姑娘,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去找。”王墨儒急道。 大鹏鸟看了看下面,下面百兽云集,危险万分,便又劝王墨儒道:“你现在下去也找不成,还是待它们离开后,咱们再慢慢找吧。” “我也知道下面危险,可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遗物,又怎能让它再遗失呢?”王墨儒说完又央求道,“梦瑶姑娘,你就把我放下来吧,我只暗暗地寻找,肯定不会有事的。” 大鹏鸟哪肯将他放下,不依道:“不成,还是太危险了。” 王墨儒又说了很多好话,见大鹏鸟始终不依,一赌气从大鹏鸟的爪子上跳了下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恐怕还没见到狮群、狼群,就得先摔死。 大鹏鸟怎么肯让王墨儒就这么死去?它察觉到王墨儒挣脱了自己的爪子,一个俯冲急飞而下,于半空中用自己宽阔的背部接住了王墨儒。 王墨儒掉到大鹏鸟身上心中一阵窃喜,他早就知道大鹏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任由他跌下去不管。当然他说的腰刀丢失云云也都是骗人的,他就是想回去瞧瞧热闹,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他怎么甘心就此错过呢? 大鹏鸟的身上远没有王墨儒想的那么柔软,它背上的羽毛根根直立,坚硬得有些扎人。王墨儒头一次坐在这么大的鸟身上,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它背上的羽毛。 “你手老实些,别乱摸。”大鹏鸟又吵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这才想起来:自己坐着的这只大鹏鸟是庄梦瑶幻化的。他急忙把手缩回来,端端正正地坐直,整个人也老实了许多。 “你的腰刀大约掉到什么位置了?”大鹏鸟飞回到狮群与狼群对峙的上空问王墨儒道。 “我也不大记得了……”王墨儒撒谎道。他说完便向下瞧去,下面一队狮群,一队狼群便好似两队训练有素的军队般,列立两边,彼此咆哮着、嚎叫着,剑拔弩张,却谁也没有向对方发起进攻。 “梦瑶姑娘,你飞低一些,让我好好回忆回忆。”王墨儒又撒谎道。 大鹏鸟不虞有他,没想到王墨儒是在撒谎,依言又飞低了一些。 “那儿好像有个人。”王墨儒也见到了狼群中骑在座狼身上的那个半人高的生物。指给众人道。 “‘它’应该不是人。”张道玄突然说道。 “不是人是什么?”王墨儒问道。 “不知道,反正绝对不是人。”张道玄笃信道,“‘它’身后有条尾巴,应该是妖精一类。可是‘它’身上的妖气又没有那么重,我也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在狼群要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虽然怕得不行。但当狼群跑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那个骑在座狼身上的生物与众不同。 一听说那个小生物有可能是妖精,王墨儒立马便闭上了嘴,他对妖精的痛恨已经到了无法言表的地步。 “道长要去降妖吗?”无名问道。自从遇到狮群后,他一直没有跟张道玄碰过头,更不知道他法力已所剩无几。 “贫道现在法力尽失,想要降妖也是力不从心啊。”张道玄苦笑道。 “既然道长不想去降妖,那咱们赶紧帮小鬼找到腰刀,然后就离开吧?”大鹏鸟提议道。 王墨儒虽然对那妖精没什么兴趣,但他也不愿错过狮群和狼群的互斗,他指着旁边的一座小山峰又对大鹏鸟道:“你飞这么半天也该飞累了,咱们先在旁边歇会儿吧。” 王墨儒这么一说,大鹏鸟不禁起了疑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咱们赶紧找到你的腰刀尽快走,别在这瞎凑热闹。”大鹏鸟说完飞得更低了,它要让王墨儒好好地回忆一下他的腰刀到底掉到哪里了。 四人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已不算短,可狮群和狼群还没有展开对攻,它们一直不知在交涉着什么。 狮群那边狮王站在群狮的最前面,不住地咆哮、低吼,好像在说着什么。狼群这边,座狼和它身上那似人非人的生物站在狼群最前排。那半人高的小生物,趴在地上如野兽般做匍匐状,它也如狮王一样咆哮、低吼,与狮王不知在聊着什么。那小生物旁边的座狼直视着狮王,时不时地也嚎叫几声,那声音尖锐、刺耳,似乎充斥着对狮王的不满。狮王时而霸道、时而沉默,但总是摇头,似乎对座狼和那小生物说的并不是很赞成。 “它们好像在谈判。”王墨儒说道,“不过狮王并不是很认同狼群的观点。” “快找你的腰刀,别看那些旁的东西。”大鹏鸟又呵斥王墨儒道。“我再飞低一些,你仔细找找,别错过任何角落。”大鹏鸟说着又沉下了身子。 “不用、不用……”王墨儒连忙阻止道。他只是想要瞧热闹,并不是真的想要找腰刀,这个高度视线正好,他不想让大鹏鸟因此冒险。 大鹏鸟并没有听王墨儒的,还是飞低了一些,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王墨儒找到那个腰刀。 大鹏鸟又飞低一些,这个高度离狮群和狼群更近了,近到王墨儒已经可以清楚地瞧见它们脸上细微的表情。无论是群狮还是群狼,它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凝重,那么的凶恶,好像与对方不共戴天般,彼此仇视着。 狮王喘着粗气,从喉咙间发出几声低吼。座狼显然不认同狮王的看法,也不住地摇头。狮王见头狼不同意,又向前走了两步,神情大有咄咄逼人之意。座狼见了,引颈高呼,它旁边的生物和身后的群狼听到后也一起高声嚎叫起来,那声音直冲云霄响彻不绝。 狮群见狼群高声嚎叫,也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咆哮起来。狼嚎声音较高,而狮哮声音洪亮,两种声音夹杂一起,在山谷中激荡不绝。 大鹏鸟飞在群狼的上空,突然听到这些嚎叫声、咆哮声,不免心旌摇曳。它没法维持大鹏鸟的形状,于空中变回了人形模样。 王墨儒突然察觉到自己失去了重心,赶紧去抓大鹏鸟背上的羽毛,可大鹏鸟都变成了纤瘦的少女,又哪有羽毛能让他抓?他无可着力,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王墨儒临危而不乱,见下面就是群狼,虽知今日已多半无幸存之理,但还是把弓箭拿在了手上。 无名和张道玄分别被大鹏鸟抓在两只爪子中,这两只爪子是庄梦瑶的两只脚变幻的。此时庄梦瑶变回人形后自然也没法再用脚抓住二人,二人身不由主地也一起掉下来。 无名身在半空,伸手胡乱抓去,正巧碰到一只手掌也向他抓来。无名根本不管那手掌的主人是谁,赶紧一把拉过把“他”护在了胸前。被无名护在胸前的这人头发皆白,正是张道玄。二人无法阻止这下坠之势,更没有在空中飞翔的能力,相互拥抱着一起坠向了狼群。 庄梦瑶受到惊吓变回了人形,可她立马便缓过神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先后地坠向地面,急得只想马上再变成那只大鹏鸟把三人接住。可匆促之间,她根本没法调动那么多灵力,更没法变成大鹏鸟,她只有变成苍鹰,急速俯冲下去,试图寻找搭救三人的办法。 狼群瞧见空中跌落的三人一鹰,登时便乱了阵脚。狮王见狼群中间阵脚大乱,知道机不可失,一声咆哮,约束群狮向狼群冲锋。 座狼见条件没谈妥,狮群就一声不吭地向己方发起了总攻,也高声嚎叫,引导狼群进行抵抗。一时间群狼奔突,也都冲向了狮群。 王墨儒见下面的群狼都向狮群奔去,不禁心中暗喜:这样一来他们终于不用为怎样对付群狼而担心了。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犯愁起来,下面什么都没有,众人这样直直坠下去,还不得摔个分身碎骨? 王墨儒想到这里,灵机一动,他瞅准下面奔跑的群狼,张开弓向下面胡乱射了一箭,狼群中的一只瘦狼当时便中箭倒地。王墨儒见那狼太瘦,难当自己落下时的缓冲垫,连忙又向下射出一箭,这一箭射中一头较为肥大的狼。王墨儒心知除非再射十几只狼一起当自己的缓冲垫,若不然再射两只,再射三只结果都是一样的。可自己从下坠到掉到地上只是一瞬的事,哪有时间射那么多狼去? 跑在后面的群狼见王墨儒将同伴射伤,当他是敌人,也不去管头狼进攻的命令,立马便围上来。情况真是遭透了,但王墨儒根本没时间多想。他瞅准无名和张道玄掉落的地方,开弓正要射倒几只狼做他们的缓冲垫,但为时已晚。他掉到地上,一脚踏中了瘦狼,一脚踏中了肥狼。 踏中肥狼的那只脚还没怎样,踏中瘦狼的那只脚却“咯喳”一声,折断了骨头。万幸的是,双狼卸下了王墨儒绝大部分的下坠之势,王墨儒腿骨虽段,性命还在。 二百零七 无名内脏受损 “把我放开,我有办法化解这下坠之势……”无名把张道玄护在怀中虽是好意,但由此一来不免阻碍了他的行动,张道玄察觉出情况不对便连忙对无名说道。无名非常清楚张道玄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本事,听他这么说,赶紧把他放开,但手掌还是紧紧握着张道玄的手,现在的张道玄无疑是无名的那根救命的稻草。 “庄姑娘,快引一匹狼过来,贫道自有用处。”张道玄见无名将他松开,又大声命令庄梦瑶道。 “引到哪里?”庄梦瑶不知道张道玄要怎么做,不禁问道。 “最好是把它抛向我们正下方的空中,至不济也要引到我们正下方。”张道玄又说道。正在此时,王墨儒已经射中了那匹瘦狼,而群狼也都汹涌而至,将他们围起来。 “快,庄姑娘,正是好时机。”张道玄又连忙大声叫道。 庄梦瑶听说急忙飞到那一圈狼的身后,变成只巨熊,随手抓过来一匹狼便向二人的下方掷去。她尤恐掷的不准,又抓过一匹向二人下方掷去。群狼见身后来了敌人,又分出几只去对付庄梦瑶了。 张道玄见到庄梦瑶掷来的那匹灰狼,使起他道家借力卸力的手法,伸手在灰狼身上一拍,那灰狼便如一只千余斤重的巨鼎一般,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山石被这灰狼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出来。山石都已损坏,那灰狼便更无幸理,不免筋骨寸断,一命呜呼。 张道玄和无名的下坠之势虽然借助这灰狼卸了大半,但还有一小股力量没有卸去。张道玄使出借力卸力的技法时不分敌我,这小半部分力道自然由无名受下了。 张道玄由于要借助灰狼把二人的下坠之力卸去,于空中身体自然前倾,此时落到地上,头脸着地,摔得十分狼狈。张道玄着地的样子虽然狼狈,但他只受了一点皮外伤,筋骨内脏并没有受损。倒是无名,由于受了那少部分的下坠之力,落到地上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无名并不想让几人瞧见自己呕血,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可他肺部受损,跟着变不住地咳嗽起来。 “还好吗?”张道玄见状,赶紧询问道。 “还好,还好。这都没死,道长真是好本事。”无名忍不住赞道。 “什么好本事?累得施主呕血实在是贫道之过,若是平常,贫道法力在时……”张道玄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是他法力在时,当然不会令无名受伤,但他此时法力已消失大半,说那些还有什么意思? “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庄梦瑶幻化成苍鹰,飞出狼群的包围圈,喜极而泣道。王墨儒腿骨折断,无名内脏受损,并非没事。只不过几人从那么高的高度摔下来都没有死,这点伤势也可以说成“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庄梦瑶有些自责,若不是她维持不了大鹏鸟的形态,众人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没有谁需要道歉,大家这不都好好的吗?”无名对庄梦瑶道。有困难一起扛,有问题一起承担,谁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谁也不用为谁的行为致歉。他们既已身为同伴,这点包容、大度还是应该有的。 大家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很好,王墨儒和无名都受了伤,但这样的同伴真是太好了。庄梦瑶被感动得已有些热泪盈眶。 “你……你还能动吗?”庄梦瑶不再那么自责,她擦擦眼泪,见王墨儒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腿,面目已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不禁小声询问。 “能。”王墨儒皱了下鼻子,环视周围,勉强地说道。周围三十多匹狼盯着他们虎视眈眈,王墨儒就算真的不能动,此时也得想办法动起来。 “若是不能动就别勉强,这么几头恶狼我还是能处理的。”庄梦瑶见王墨儒嘴上说能,可半天都不动弹,便又说道。庄梦瑶并不是在说大话,有张道玄在旁边指点,她连那些狮子都能应付,这几匹狼当然更不在话下。 “谁勉强了?我的身体一直很棒,这点小伤算什么?”王墨儒龇牙咧嘴地说道。腿骨从当中折断实在是太疼了,王墨儒没有满地打滚已经算是极坚强的。 庄梦瑶见王墨儒脸色这般苍白,便知他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眼前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群狼张牙舞爪地已对他们发起了进攻,庄梦瑶赶紧变成一只巨熊,守护在了王墨儒身边。 无名嘴角还留着血,他见一匹狼恶狠狠地向他扑来,也露出了狰狞般的笑容,随即魔刃连环出鞘,鲜血飞溅,扑向他的那匹恶狼倒在地上“呜呜”地哀鸣几声,头一歪就死了。 “道长要不要施展些手段,让这些畜生长长见识。”无名解决掉一匹灰狼,转头对张道玄说道。 “贫道法力未复,还是算了吧。”张道玄听无名相问,笑笑道。 “道长太谦虚了。道长方才连那么强的下坠力道都能化解,还说什么法力未复?若说这区区几匹恶狼不值得道长出手,我还有些信。”无名又道。 “小心……”张道玄见无名光顾着跟自己说话,没瞧见又有一匹恶狼向他扑来,连忙提醒他道。 身处险境,无名怎么会大意?他只是没有正视这些畜生,余光所及,没有一匹狼能脱离他的视线。无名见那恶狼向他扑来,右手剑一挺,又将魔刃刺进了它的狼腹中。 张道玄见无名轻轻松松地便化险为夷,笑着又给他解释道:“贫道说法力未复,一点都不假。方才施主见贫道将咱二人的下坠之势化解了,因此猜想贫道法力已经恢复,也有些道理。不过实与施主说,贫道方才使的那招并不需要法力的支撑,它是借力使力的招式,施招之人若是太过用力,岂不是与此招的主旨相违背了吗?” “原来是这样。道长一席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无名虽不明白到底要怎样借力使力,但他只觉得这种招式妙用无穷,以后自己与人过招时,想来也可用上这样的招式,便赶紧恭敬道。 “施主抬爱了。”张道玄见无名总是对自己礼敬有加,也拱手道,“施主身手这么好,之前在皇宫中任何等高职?”张道玄并不是有意要打听无名的身世,他只是觉得无名对自己很恭敬,自己也应该礼貌地问问对方的情况。而且他们既然是伙伴,也应对彼此更了解一些。 “这个容我改天再与道长纷说吧。”无名想了想说道。他对张道玄的态度与对王墨儒和庄梦瑶的态度大相径庭,二人年纪小,性格又开朗,有些话无名就算不回答他们,他们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可张道玄年岁比自己大,无名对他充满了恭敬,生怕言语间失了礼数,对于他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但关于皇宫中的那些事,牵扯实在太多,无名不想对张道玄说谎,又不想匆促之间一言带过,便与张道玄约了改日再聊。 “好,施主愿说便说,不想说也无妨。昔日种种已成过眼云烟,不必太在意。”张道玄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他见无名似有难言之隐,便赶紧劝解他道。而他所说的“昔日种种”云云不过是他这一年多来宽慰自己的言语,此时想都没想便顺口说了出来。 常言道:“言者无心,听着有意。”这句话只是张道玄顺口一说,但无名却在心里反复地想了好几遍。他是子金国的二皇子,本有机会坐上皇位的宝座,可他性格偏执,一意孤行,才沦落到今日的这般地步。往日的辉煌俱已不在,昔日的种种就这样成为过眼云烟了吗?不,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那被夺走的东西是什么,他都要把它们夺回来。 无名嘴上与张道玄说着闲话,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可一点都没有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的步伐还是那么敏捷,出剑还是那么辛辣,以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解决掉四五匹恶狼。 而与之相比,庄梦瑶就逊色了很多。 她心有旁骛,一直留意着王墨儒的伤势。张道玄还只顾着跟无名聊天,根本没有在旁边对她加以指点。她幻化成巨熊,自己独斗群狼,此时虽不至于落败,但手忙脚乱地让人一眼就能瞧出。 王墨儒还是那个样子,疼痛一点都没有缓解,不过他已渐渐地适应了这种疼痛。即便他负伤如此重,但还是注意到了庄梦瑶的窘迫。他搭箭在弦,随时准备在庄梦瑶遇到危难时,助她一箭之力。 狼群的前部已与狮群(交)上了锋,后部的群狼却将四人当成敌人,并没有支援前线,反而不断地向四人围拢来。在群狼连绵不断的攻势下,也不知四人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二百零八 它 狼群与狮群还在相互地撕咬、咆哮、张牙舞爪,它们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对方赶离自己的身畔。 狮子的战斗力虽然更强一些,但狼群中狼的数量要比狮群中狮子的数量多出好多。在狼群的围攻下,狮群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可这一切在狮王亲自下阵后,都发生了变化。狮王硕大的体型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再加上它西瓜大小的手掌,更是让群狼不敢小视。 它率领群狮冲锋,跑到狼群中间,如入无人之地般,左冲右突地打算冲散狼群的阵势。狮王的这一计策果真灵验,群狼见到狮王过来,不敢与他交锋,纷纷避让。如此一来,狮王横行起来更肆无忌惮了。部分狮子跟在狮王身后也冲入了狼群,它们在狮王的庇佑下给狼群带来了不小的灾害。 座狼见狮王冲入己方阵地肆虐,赶紧调转狼头,向狮王奔去。它旁边的那个半人高的小生物见状,也四爪并用地跟在座狼身后。群狼见座狼奔向狮王,纷纷避让,给它让出一条路来。 座狼跑到狼群中终于与狮王碰上了头。狮王见到座狼,大声咆哮着向它跑去,二人水火不容,此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刚碰上头便斗在了一起。座狼虽较寻常灰狼的个头要大一些,但终究是狼,个头、力气都较狮王弱一些,好在它旁边有那个半人高的小生物帮衬,才不至于落败。 那半人高的生物三尺余的身高,站起来还不到座狼的背部。蓬松的头发不知已多久没有打理,上面尽是粘结在一起的小疙瘩。那蓬松的头发下露出一张孩童般的面颊,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一对紫色的瞳眸中露出极坚毅的目光。“它”半裸着上身,腰间围着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子,赤着双腿,背后一条尺余长的肉尾巴一晃一晃,昭示着“它”与常人的不同。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生物?若说是人,“它”为什么会有紫色的瞳眸和一条肉尾巴?若说是动物,“它”为什么会长者人的躯干和人的面庞? “它”使着一条八尺余长的藤鞭,这藤鞭比“它”自身足足长出四五尺。但“它”使起来显然得心应手的很,只三两招间就收拾掉一头冲进狼群的狮子。 狼群中的那些狼见“它”施展鞭法,怕受到波及,纷纷躲开,狼群中间立马便空出个一丈见方的地方。“它”压住阵脚,不让狮王随意冲突,狮王行动受制只得与“它”跟座狼周旋,这样一来狼群受到的冲击登时小了很多。而跟在狮王身后的那些狮子被困在中间,也没法再逞威风了。 狮群包围着狼群,狼群包围着狮王,狮王与座狼纠缠在一起,彼此提防着,谁都未能幸免。 座狼与狮王已不是第一次交手,它们俩对彼此的招数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狮王,它仗着自己个头大、力量强,历来便不把座狼放在眼里。座狼斗不过狮王,只能依靠它的高灵活性来躲避狮王的攻击。 平日里座狼与“它”联手已可与狮王斗成平手,此时又有群狼相助,对付起狮王来更加得心应手了。群狼围在狮王的腿边不住地打转,趁它稍不注意,便在它的腿上咬一口,只疼得狮王不住地高声痛号。 最外圈的群狮听见狮王的嚎叫声,拼了命地往狼群中间冲。可群狼很清楚将狮王铲除的必要性,它们也拼了命般,阻挡群狮,不让它们冲进圈中。双方互不相让,呈现出很胶着的状态。 狼圈内,群狼在那小生物的帮助下,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跟随狮王冲进狼群的狮子咬死、咬伤。狮王没了同伴,在狼群中独木难支,斗了一会儿已完全落入下风。 群狼的攻势更加猛烈,狮王稍不留神,腿上便会被狼群中的那些恶狼要上一口。那些恶狼咬住便不松口,非得将狮王的肉咬下一大块不可。狮王身上多处受伤,疼得奋力痛号。 这声痛号,狮王叫得撕心裂肺,仿佛如晴空霹雳般,要将山峰都震断。 狮王的这声吼还未停歇,山阴处便也跟着响起一阵阵吼叫声。半人高的小生物听到这吼声,惊恐地向发声处望去,只见许多雄狮正向这边奔来。原来这些狮子出外觅食,回来后发现群狮也都不在洞中。它们站到峰顶上一瞧才见到狮群与狼群战到一起,赶紧跑来帮忙。 这些狮子是生力军,倘若再加入战团,对狼群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那半人高的小生物放眼望去,见狼群的最后面,有二三十匹狼还在与王墨儒几人相斗,撇下狮王,赶紧奔了过去。 群狼与四人斗了半天已实在有些累了,它们围在四人周围不住地打转,它们在休整,在寻找破绽,准备下一波的攻击。 无名的双刃给群狼带来了很多麻烦,也让它们心生了很多顾忌。 略显笨拙的巨熊和满面病容的王墨儒无疑成为了它们的新目标,它们不敢攻向无名,转而攻向巨熊和它身后的王墨儒。 巨熊见这么多匹狼同时向它奔来,不免有些慌了手脚。它后退一步,粗壮的小腿已碰到了王墨儒的背脊——它差一点就踏到了王墨儒身上。 王墨儒察觉到身后的黑影铺天盖地,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庄梦瑶幻化的巨熊,张口说道:“你负责前面,身后交给我。”巨熊非常了解王墨儒的箭法,听他这么说,踏实了不少,专心对付起面前的群狼来。 “别怕,我来了。”无名看出了庄梦瑶心中的恐惧,还没跑过来便当先说道。这么短的距离,对于无名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到。他双刃连挥,登时便有两匹攻向庄梦瑶的恶狼了账。而在无名料理那两匹狼之前,巨熊也伸掌将扑向它胸口的一匹恶狼击飞。 王墨儒受伤虽重,但箭法不减。他见群狼向他和庄梦瑶扑来,不待它们近前,便咬着牙搭箭射去,王墨儒箭无虚发,立马将几匹狼射倒在地。 王墨儒见暂时脱离危险,不禁暗暗庆幸:还好他伤到的是腿而不是胳膊,若是伤到胳膊,他无法开弓,连自报的能力都没有。 恶狼被四人或剑刺,或箭射,或拍击,打伤、打死了不少,它们的尸体停放在四人周围,瞧起来甚是恐怖。 “你还好吗?”面前凶恶的灰狼使得巨熊一点都分不了心,它注视着眼前的危险,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不禁问王墨儒道。 “还好,你呢?”王墨儒答了一句,也问道。 “我也没事……”庄梦瑶回答道。 其实王墨儒和庄梦瑶都感觉糟透了,他们一个腿骨折断没法动弹,一个要独力对抗群狼,若不是为了不让在乎的那个人担心,若不是为了在在乎的那个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坚强,他们真想说“不好”。 无名终于站到了庄梦瑶身边,庄梦瑶已忍不住要流下泪来。这种独立面对困境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无名若是能早来帮帮她就好了。 无名当然也想早些过来保护她,但他若是那么做,张道玄就没人保护了。张道玄现在法力尽失,连跑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对付这些恶狼了。 “嗖”王墨儒突然向张道玄那边射了两箭。原来两匹恶狼见无名走远,悄悄靠近张道玄,打算突然袭击。王墨儒讲这些都瞧在眼里,赶紧远程支援。 “道长,快过来,咱们现在得聚在一起。”无名叫张道玄道。 张道玄还未动,群狼便已先动了。有几匹恶狼不知是欺无名说话分心还是怎的,见他面向张道玄,都向他扑过来。 无名躲闪之时,又给予了那些灰狼以重击。 就在无名解决掉向他扑过来那几匹灰狼的时候,他瞧见那个半人高的生物也正向他四人跑来。 这小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无名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跑到了近前。无名知道“它”跟这些恶狼是一路,又明知“它”实是劲敌,屏气凝神打算在“它”靠近自己的时候,对“它”施展自己的绝技。 正在这时,张道玄依无名所说,也向三人跑过来。那些恶狼认准了张道玄,见他孤身一人,又纷纷地向他扑来。王墨儒见状,又搭弓向那些扑向张道玄的恶狼射去…… 无名见“它”奔到近前,也抢上一步,打算先向“它”进攻。可是“它”根本不与无名过招,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跃过无名和幻化成巨熊的庄梦瑶,直奔王墨儒而去。 这样的身手若与王墨儒近身而战,别说王墨儒现在已经负伤,便是身体完好也未必能敌得过。 巨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它”就已越过了它这道屏障,而无名见“它”欲对王墨儒下手,急忙撇下圈外的恶狼向那小东西奔跑过去,他要阻止他的行动,阻止他侵害自己的伙伴。 可那小东西已挥动长鞭,正击向王墨儒…… 二百零九 无名的故交 “墨儒,快躲开。”无名见已无法阻止那小生物击向王墨儒的一击,赶紧大声提醒王墨儒道。可无名的喊叫显然已没有什么用,王墨儒根本没有察觉到那小生物已经将长鞭挥向了他,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道玄身上,他不能让那些恶狼伤害到毫无战斗能力的张道玄,所以他刚发现有恶狼扑向张道玄,便立马向那恶狼射了一箭。 其实就算王墨儒知道有人向他发动攻击,以他如今那受伤的腿脚也很难躲开敌人的攻击。 看来那小生物凌厉的一击,王墨儒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庄梦瑶不忍见到长鞭击在王墨儒身上,把头扭向了一边。 连张道玄也认为王墨儒会挨上这一鞭子,他停下脚步,不再前行,正在此时另外一匹恶狼正向他扑来…… 看来除非是神兵天降,若不然王墨儒和张道玄这一次都无幸免之理。 天上没有降下神兵,降下的只有那个半人高的生物。“它”将长鞭挥向王墨儒,却并没有击向王墨儒。“它”的鞭子饶过王墨儒,直奔他射出的那支羽箭而去。“啪”的一声,长鞭在空中就将那支羽箭击落。与伤敌相比,搭救伙伴显然是更为重要的,而那些恶狼就是“它”的伙伴。 “它”击落王墨儒的羽箭后,见先前奔向张道玄的恶狼已将他扑倒在地,瞅准张道玄的喉咙张口欲咬。“它”口中“荷荷”不知说了些什么,那恶狼也好像能听懂“它”的话一般,瞧了“它”一眼,随后从张道玄的身上退下来。张道玄从狼嘴里面逃得性命,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它”看着满地的尸身,又狠狠地瞪了王墨儒一眼,随后便连打手势,召集群狼往狼群中跑去。围着四人的二三十匹恶狼,就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响应“它”的号召,跑回了狼群中。 在那小生物看向王墨儒的时候,王墨儒也正转头瞧向“它”。王墨儒只觉得“它”的眼神是那样的怨毒,仿佛对他充满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眼神比那些最凶猛的野兽都要骇人。 群狼逐渐远离,王墨儒还在回想着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实在是太恶毒了,恶毒到王墨儒从没有在任何人、任何生物的脸上瞧见过。不仅如此,承载着这恶毒眼神的紫色的瞳眸,也给王墨儒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王墨儒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神,也从没见过那种颜色的眸子。 王墨儒愣在原地,还没从那个眼神中脱离出来。不知为何,无名也如王墨儒一样,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无名哥,你受伤了吗?”庄梦瑶见群狼尽去,变回本来模样,问无名道。 “……”无名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回答庄梦瑶的问题。 “无名哥,无名哥,你还好吗?”庄梦瑶推了推无名道。她说完见王墨儒也如无名一般,不待无名回答,便又跑向王墨儒,推他道:“喂,那小家伙没伤到你吧?” “……”王墨儒竟也没回答庄梦瑶的问题,他和无名都如中邪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前一尺有余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们都怎么了?跟我说句话啊。”庄梦瑶焦急道。 “你瞧没瞧见刚才使鞭子的那个……‘它’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无名突然跑过来问王墨儒道。 “紫……紫色的。”王墨儒并非故意不回答庄梦瑶的问题,而专门回答无名的问题。他只是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突然听无名问出口,便也跟着答道。 “咻咻?”无名听到王墨儒的答案,情不自禁地说了两个字。 “无名哥,你说什么?”庄梦瑶没听明白无名说的话,随口问道。 “没什么……但愿我想的不对。”无名说着,又颇有深意地瞧了狼群一眼。 此时狼群已与狮群又斗在一起,狮群在注入了那些新鲜战斗力之后,实力明显提升不少。而狼群在“它”引导围攻四人的那些恶狼加入后,也终于挽回些劣势。 “还真是九死一生……”张道玄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三人面前道。 “是啊,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庄梦瑶瞧瞧三人,建议道。现在的情形与方才的情形更不一样了,王墨儒和无名都受了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抓住她的爪子。庄梦瑶已打算变成大鹏鸟,让他们趴在自己背上,带他们逃离。 “再等等,我想再瞧瞧。”无名突然说道。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无名突然说想要再瞧瞧,他究竟要瞧什么?究竟在关心什么?这很让王墨儒和庄梦瑶很诧异。 “有什么好瞧的?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庄梦瑶说道。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就算他们没有受伤,在这些狮群、狼群中间待着也实在太危险。他们理应按照庄梦瑶说的那样,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刚才那个……好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无名见庄梦瑶相问,便答道。 “你是说刚才拿鞭子的那个小东西?”庄梦瑶诧异道。周围除了狮子就是狼,只有那个小东西勉强可以称为“人”。 “不错,正是‘它’。”无名点头道。 “你认错了吧?道长说‘它’是个妖精……而且我也见到‘它’身后有个小尾巴。”庄梦瑶小心翼翼地说道。她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会是子金国二皇子的故人。 “若不是‘它’身后的那条尾巴,我还不敢这么肯定。”无名说完瞧瞧王墨儒又道:“而且墨儒刚才也说了,‘它’有一对紫色的眸子,我认识的那个人正是有一对紫色的眸子。” 庄梦瑶听无名说完,更不知说什么好了。无名那对纯黑色的瞳孔本就有些另类,那小东西一对紫色的瞳孔显然更是另类。而且“它”竟然还长者一条小尾巴,虽然庄梦瑶也觉得那尾巴一晃一晃的很可爱,但那小东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证明“它”是一个异类。 “人怎么会有紫色的眼眸?”庄梦瑶又问道,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它’或许真的不是人吧。”无名轻轻地说道。 “或许是什么意思?‘它’不是你的故人吗?”庄梦瑶又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人,我只肯定‘它’是我儿时的一位很好的玩伴,而且是唯一的一位玩伴。”无名回忆道。 “那你都不记得‘它’到底是不是人?”庄梦瑶又诧异道。 “那时我们都很小,小到直到‘它’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还不怎么记事。对于‘它’的回忆有些是我自己的印象,有些是我奶娘告诉我的,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也分不大清。”无名继续讲道。 无名说到这里,王墨儒也想起来:他在未离开故乡的时候,好像也有位玩的很好的女伴,但那女伴叫什么、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们俩的家住得很近,近到一有空就会找彼此去玩。 听无名说完这些,庄梦瑶更觉诧异了:皇宫里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不人不妖的生物存在?“它”是怎么混进皇宫中的?又是怎么在皇宫中隐藏身形的?皇宫里的人又怎会让这个生物靠近他们的皇子呢? 无名说的这些真是太难让人信服了。 无名见庄梦瑶张大嘴巴,好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便对她道:“你想问的那些我都会给你解答,不过不是现在。”无名望着眼前的狮群与狼群又道:“咱们先帮‘它’赶跑那些狮子,有什么问题,咱们稍后再说。” “贫道虽然法力尽失,但也要说句公道话。”王墨儒和庄梦瑶还没表态要不要帮狼群,张道玄便先说道。“咱们方才虽然与群狼斗了半天,但那也是咱们招惹它们引起的。之前这些恶狼非但没有对咱们产生什么恶意,还缓解了咱们的下坠之势,说它们救了咱们一命也丝毫不为过。而且在狮群对咱们猛追不舍的时候,也是它们阻止了狮群前进的步伐。所以贫道总认为狼群对咱们非但无过,反而有恩,咱们理应帮帮它们。” “我能证明,它们碰到道长时并没有吃掉他,而是当道长不存在般,从他身旁跑开了。”庄梦瑶说着连忙捂上嘴,吐了吐舌头又道:“也可能是道长使了什么法术,而我没看出来。” “贫道法力尽失,能使什么法术?还不是群狼见贫道皮包骨头的,饶了我一条老命。”张道玄玩笑道。 庄梦瑶和无名听张道玄说的有趣都笑了起来。 王墨儒并没有笑出来。张道玄和庄梦瑶说的都没错,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帮狼群把狮群赶跑。可那小东西与妖精无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痛恨死了妖精,又怎能反过来帮助妖精呢? 可是王墨儒看着眼前被他们杀死的群狼,心中又满不是滋味。 二百一十 狮狼混战 没有使鞭子那小生物的帮助,座狼根本就无法与庞大的狮王相抗衡。它虽然也是天生斗士,但狮王的强大根本不是它能应付得了的。在狮王猛烈的攻击下,座狼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觅食归来的群狮在此时也冲进狼群,它们接应上狮王,在狼群中左冲右突,三两下就将狼群冲得阵脚大乱。座狼被狮王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它连狮王都对付不了,更别说阻止群狮了。眼看着狼群即将呈现出溃败之势,座狼却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着急。 正在这危急时刻,那小生物率领后面的群狼及时地应援到了。“它”率领那二三十匹恶狼敌住狮王,随后招呼群狼包围冲进狼群中的狮子。 那小生物在狼群中似乎有极大的威望,群狼见“它”归来已士气大振,此时见“它”坐镇阵中更是丝毫不敢懈怠,齐心协力地要将狮王和那些出去觅食的狮子困死圈中。 但它们显然低估了狮王的能力,也低估了群狮的能力。 狮王的嚎叫声已让群狼胆寒,它无坚不摧的钢牙更是群狼的要命星。群狼妄图阻止狮王,但它们根本不是狮王的对手。狮王就像一个进到羊群的猛虎一般,所到之处,群狼尽皆避让。 那小生物很清楚,自己不去阻拦狮王,便更没有谁能敌过它。于是“它”呼啸一声,招呼座狼,打算对狮王来个前后夹击。 狮王这次学聪明了,它十分清楚不能让群狼将自己围在中间。不待那小生物和座狼靠近,便带着出去觅食的群狮快速地奔跑起来。他们横冲直撞,只用了一个来回,便将狼群冲击出一个缺口。 这缺口正对着王墨儒四人,狮王冲出来后,瞧了四人一眼,又率队杀了回去。四人对它们来说虽是异类,但当此危难关头,谁都不愿多树敌人。即便是不可一世的狮王,也没有对他们有什么举措。 “群狼已经现出败势,咱们再不行动,它们可能就要被群狮全歼了。”无名焦急地说道。 “全歼倒不至于。但那狮王若再带领群狮在狼群中多冲出几个缺口,狼群必定大乱,无法结成阵势。到时最外围的群狮若再夹攻上来,狼群定会一触即溃。”王墨儒淡淡地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的似乎头头是道,惊奇道:“你连这都懂?” 王墨儒听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露出很自豪的表情。他的这些分析准确无比,他自信一点都没有错。只不过他的这些分析是站在狼群的立场,也就是那小生物的立场,这与他的本意并不相符。 王墨儒听庄梦瑶当面夸赞,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又道:“不过,也不知狮王懂不懂这些。它若是懂,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狼群便会现出不可挽救之势。” 无名身为子金国的二皇子,对排兵布阵一道也很知悉。他见王墨儒的观点与自己的观点暗合,不禁又开口说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才说咱们要赶紧行动。” 庄梦瑶是活泼少女,精力无限,虽知前路艰辛,可听无名说完立马便要行动起来。张道玄有心无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墨儒受伤较重,更不愿帮助那小东西,一声不吭的也没有搭茬。 无名见三人都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又说道:“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王墨儒和张道玄还需要她的照顾,她没法随无名同去,只得嘱咐道。 无名听说点点头算是对庄梦瑶的回应,随后转头便要向狼群中冲去。 王墨儒面无表情地看着无名跑远,他思索再三,不知要不要将自己心中所想跟无名说。好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叫无名道:“无名哥,你等一下。” 无名救人心切,已跑出好远。此时虽听到了王墨儒的这声喊,却并没有停步。 王墨儒本就不愿将心中的想法告诉无名,此时见无名并未停步,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后面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叫无名哥,想说什么?”无名不想听,旁边还有个活泼的少女很愿意听。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无名哥变阵之法。”王墨儒说着又补充道:“狼群若是变阵变得快,非但不会溃败,反而能扭转形势,将狮群都困死在阵里。” “这么厉害!那我去叫无名哥回来。”庄梦瑶说着,变成只苍鹰,刚要飞向无名,就听王墨儒阻止她道:“别多事了,无名哥那么厉害,应该能想到这些。”庄梦瑶哪肯听,拍打着翅膀向无名飞过去了。 “无名哥,小鬼说狼群变阵变得快,不仅不会输,还有赢的希望。”庄梦瑶将王墨儒的话转述给无名道。 无名见眼前的形势对狼群越来越不利,不免更着急了。他本意是要冲进狼群敌住狮王,让座狼和他的故人对付别的狮子。这样一来,应该多少会挽回些劣势。但他此时听庄梦瑶转述王墨儒的观点,不免眼前一亮,他想了一下,没想明白,匆促之间也无心细想,便又对庄梦瑶道:“要怎么变阵?” “我也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便赶紧跑过来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变阵他还没说,不过就算他说了我也不懂,还是你回去自己问他吧。”庄梦瑶又道。 “我不回去……”无名见眼前狮群与狼群乱斗的场景已使栖苍山变成一个炼狱场,他皱着眉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不回去?你不是想帮助这些恶狼吗?”庄梦瑶诧异道。 “我的意思是你先去帮我问问。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它们显然更需要我。”无名目不转睛地盯着狼群道。“拜托了,梦瑶姑娘。帮我跟墨儒好好说说,叫他把变阵的方法教给你,然后你再飞回来告诉我。”无名说完再也不跟庄梦瑶废话,冲进狮群与它们交起锋来。 庄梦瑶如接到了新任务般,满心欢喜地又飞回到王墨儒身边。她变回人形对王墨儒说道:“无名哥急着去帮狼群,没空回来。他说让你把变阵的方法教给我,由我再转告给他。” “好,这也是个办法。”王墨儒点头道。他说着捡起块小石头,在山石上就开始画起来。可用石头在山石上划出印来,本就不是很容易。庄梦瑶对王墨儒讲的这些又一窍不通,过了好半天,庄梦瑶还没明白个所以然。 庄梦瑶听不懂,不免有些心焦气躁,她跺着脚道:“你能不能讲慢一点?讲清楚一些?” “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王墨儒抬起头一脸的无辜道。 王墨儒说的这些她真的听不懂,她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那些复杂的变化,她匆促之间怎么能听明白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喽?”庄梦瑶生气道。她既生王墨儒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气王墨儒干嘛不再讲明白些,气自己为什么就是听不懂王墨儒讲的这些东西。 “我没有,我怎么会说你笨呢?”王墨儒连连摆手道。 “你就是说我笨。就算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在暗暗地骂我笨。”庄梦瑶跺脚道。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这么想。”王墨儒一本正经地道。他说这话时连笑都不敢笑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哪怕笑上一下,庄梦瑶肯定会揪住他不放,问他为什么要发笑,是不是在嘲笑她。 “你没说最好,若是敢说,瞧我打不打你。”庄梦瑶举起拳头威胁王墨儒道。 “我不说,我真的不说。”王墨儒回答道。他说着抬头瞧了狼群一眼,群狼与圈中的狮子战到一起,混乱得已根本无阵型一说。而狼群外的群狮蠢蠢欲动,好像马上就要向狼群发起总攻。王墨儒见事态紧急又说道:“梦瑶姑娘,若不这样:你把我带到无名哥身边,那些阵法的变换由我来跟他解释。” “我把你带到无名哥身边?可是那太危险了。”庄梦瑶皱眉道。“再说我要怎样把你带到无名哥身边呢?” “你不是能变幻吗?你随意变成什么,带上我和道长不就好了?”王墨儒又道。 “我不要!”庄梦瑶忸怩道。她完全可以变成狮子驮着王墨儒和张道玄冲进狼群中,可两个大男人骑在她背上,她总觉得怪怪的。之前她叫张道玄骑在她背上也是事出有因,她变成大鹏鸟背着王墨儒转了好大一圈,前因也是因为要救王墨儒的命。现在平白无故的,她才不要做这种事。 王墨儒不知道庄梦瑶的小心思,也没想那么多,又问庄梦瑶道:“为什么不要?你就不想帮无名哥吗?”从始至终王墨儒想的都是帮助无名,而并非帮助狼群、帮助那个小东西。 “我想帮无名哥,可是……”这种话要怎么跟王墨儒解释呢?庄梦瑶急地直跺脚。 “梦瑶姑娘,你就别使小性啦。再迟一些,狼群可就彻底没法招架狮群的攻势了。到时别说群狼,无名哥在狼群中也会有危险,咱们三个恐怕更逃不了。”王墨儒着急道。 二百一十一 无名与狮王之间的对决 无名跑到狼群的身后,找个空隙便钻了进去。方才他剑下砍杀了不少它们的同类,此时贸然出现当然引起不小的骚动,无名可不想在碰到狮王之前就耗费太多体力,所以他刚钻进狼群便选择了快速逃离。 背上的伤还是很疼的,方才与群狼的战斗有些激烈,以至于刚刚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地裂开,鲜血顺着他的背脊慢慢地流下来,流进他的腰间,流进他的裤子里,黏糊糊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血债就要血偿,无名狠狠地盯着狼群中的狮王,眼神无比坚定。 群狼见它们中间突然钻进来一个人也比较惊奇,待它们发现这个人就是方才杀了它们好多同伴的那个人的时候,立马就向他扑过来。 无名现在跟群狼站在同一战线上,苦于无法跟它们解释,更不能跟它们过招,只得快速跑开,直奔狮王而去。 狮王带着它身后的群狮漫无目的地在狼群中狂奔,座狼和那小生物想要追上它也没那么容易。二人分头堵截或者叫上群狼三头堵截都没有成功,狮王灵活的就像一个跳脱的兔子一般,来回地躲闪“猎人”的追击。狮王这么一跑,狼群被它弄得七零八落,恐怕不用最外圈的那群狮子攻进来,狼群就已经溃败。 狮王见今日有可能将狼群一举而歼,也有些洋洋自得,头和尾巴都跟着晃起来。可就在它得意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一疼,也不知什么东西在它脸上痛击了一下,打得它身子一晃,立马便停下了脚步。 狮王转过头来,立刻就见到了一个满面杀气的人,那个人直直地瞪视着它,正是无名。 无名追上狮王本有机会一剑刺进它的面颊,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要正大光明地斗败眼前的这个敌人,他虽然是一名暗杀者,但他并不喜欢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无名一拳打醒了狮王,也让群狼明白一件事:他并不是它们的敌人,他现在跟它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狮王刚停下来,它后面的座狼和那小生物也跟着追上来,它们分站两角和无名成“品”字形,将狮王夹在中间。 无名并不想与座狼合作,也不想仗着己方数量占优的形势下欺负狮王一个,他只想与狮王一对一,一对一地战胜它。因为方才若不是它突然出现,自己也不会在群狮的夹击下,被那些狮子抓伤。 无名又把目光转向了狮王后面的那个小生物,那小生物越来越像他想的那个“人”。无名想跟他打招呼,但现在明显不是相认的时候。 “你们闪开,我自己能对付它。”无名冲座狼和那小生物说道。“它”如果是无名想的那个“人”,应该能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它”听无名说完,歪着头想了想,“它”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人类的声音了,也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人类的语言了,“它”真的要好好想想无名说的是什么意思。 狮王可不会给无名太多的机会,这一拳打得它有些疼,更让它在其他狮子面前丢尽了脸,它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而且在无名的眼中它看见了一份坚定,这坚定也激发起它自身的兽欲,它要征服百兽,当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个男人。 “呜嗷……”狮王转过身来大声嚎叫,它向后退了一步——腹背受敌实是大忌,它要确保它的敌人在它身体的同一侧。 座狼被狮王欺负半天,憋了一肚子火,此时与那小生物碰上头,哪还会对狮王客气?快跑两步绕到狮王身侧,张开口就要对它发起进攻。 狮王一面留意无名的行动,一面盯着座狼,见座狼向它腹部咬来,赶紧一转身,转向座狼,随后伸出大爪子向它的头上按去。 “叫你的同伴去对付其他狮子,这个最大个儿的交给我。”无名抢上一步,用塞拉提乌抗住狮王落下的大爪子,又对那小生物道。 座狼见无名替自己挡下这一招,又张着大嘴向狮王的喉咙咬去。 无名不待座狼靠近狮王,便伸脚向它踢去。“你们快去对付其他狮子,快……”无名冲着那小生物大吼道。 无名这一脚显然踢怒了座狼,它呲着牙向无名狂叫。 还没叫几声,那小生物就叽里呱啦地冲座狼说了一堆无名听不懂的话,随后拍拍座狼的后背,带着它奔向了群狮。 “就剩咱们俩了……”座狼和那小生物已走,无名就盯着狮王说道。无名边说边笑起来,他跟它说这些干嘛?一头狮子又听不懂他说的话——看来他是真把狮王当成劲敌了。 狮王也不知懂不懂无名说的话,它甩甩头,随后伏低前身——它无疑也将无名当成了它的猎物。 无名摩擦双刃又笑起来,狮王的这个姿势他是懂的。他迈开步子,围着狮王转起来,他可不想从正面去接狮王的攻击。 可狮王的攻击范围要比无名想的宽广很多,它只要稍稍转动下身子,所能波及的范围就立马宽阔起来。无名只有不停地移动,不停地移动…… 方才无名打在狮王脸上的那一拳,也让它对无名顾忌起来。它把右爪抬在半空,准备随时向无名拍去。无名见总这么围着狮王打转终究不是办法,他走到狮王的左边,一剑向狮王左边的爪子上刺去。 无名早就算计好了,此时狮王右爪抬起,全靠左爪支撑,自己伸剑刺向它的左爪,它虽不至于完全躲不开,但无疑也会因此而手忙脚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狮王并没有手忙脚乱,在无名塞拉提乌还没伸到它身前时,狮王就伸右爪向无名拍去。狮王这一下并没有很用力,它轻拍一下,见没有打到无名,随后赶紧把右爪再抬起来,又连续地向无名拍去。 无名见这样的招式与他在皇宫中养的那些小猫打架一般无异,只不过被小猫打上两下无关紧要,被狮王打上一下就会受不了。无名没想到狮王那么庞大的身躯连续拍击的速度竟也会这么快,赶紧向前一滚,滚到狮腹下——近身搏击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 狮王察觉到无名跑到自己肚皮底下,自己无法向无名进攻,赶紧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将无名暴露在自己身侧。 在山石上滚了这么一圈,狮王身上难免会沾些灰尘,它站起身摇晃着脑袋,将鬃毛上粘着的灰尘尽皆甩掉。 无名见狮王的所作所为活像个大猫,不免又觉惊奇,又觉好玩。 狮王刚甩掉身上的灰尘便一个纵跃向无名扑过来。狮王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无名不敢向后退却,也不敢用向前翻滚的方式躲避狮王的攻击。他只得向旁边横跨一大步,躲开狮王攻击的同时,双刃也跟着刺过去。 狮王着地翻滚,躲开无名双刃的同时,两只后腿也连环地向无名踢去。这一招有些出乎无名的意料,无名见状赶紧用剑刃去挡,可是狮王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无名被这一踢之力踢得后退了两步。无名后退之势还未停,紧跟着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无名之前从大鹏鸟身上坠落时,内脏受损,狮王的这一踢带动他内脏跟着翻滚,他不呕血才是怪事。 无名挨了这一下不怒反笑,他擦擦嘴边的鲜血,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狮王说道:“真厉害,看来我也得更认真一些才成。” 狮王根本不给无名喘息的机会,它也不站起身子,屁股在地上扭了一下,随后找准方位,又是连环两踢向无名踢去。 无名说好的要认真,真就认真起来,他看准狮王后爪下坠的轨迹,轻伸魔刃划伤了它的右爪,只疼得狮王嚎啕大叫,在山石上不住地翻滚。 “做个了结吧。”无名笑着又向狮王跑去,他跳起来要给狮王致命一击。 可就在无名跃到空中的时候,狮群中跑来一只狮子将无名从空中扑倒在地上。 无名没击中狮王,愁眉不展,冲着那狮子道:“这没你的事,快滚开。” “嗷……”那狮子见无名张口说话,也冲他大吼道。 “叫你滚,还不滚是吧?”无名见那狮子一点退意都没有,抢上一步,挺剑便向那狮子刺去。那狮子没有狮王速度快,更没有狮王反应敏捷,竟没躲开这一剑,被无名刺死在当场。 无名拿着塞拉提乌在那狮子身上擦了擦,擦去上面的血迹,随后又向狮王走去,这一次,他一定要解决掉这个罪魁祸首。只有解决掉它,其余的狮子成了乌合之众,对狼群的威胁便会小很多。 狮王脚上受伤,虽然疼痛无比,但还是站了起来。它要征服这个男人,怎么能在它的面前认输?更何况它也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后背也被它的同类抓伤,大家都受了伤,彼此间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名见狮王再次站起来,又笑道:“还没认输吗?好,这次我就把你打到爬不起来为止。”无名说着向狮王狂奔而去。 狮王也大声咆哮,向无名跑来。 二百一十二 无名危机和狼群危机 狮王大声咆哮着向无名跑去,还未跑到无名身边,便伸出大爪子向他的头顶猛击。无名临危之际矮下身从狮王的爪下钻过,随后又伸剑向狮王的下颚刺去。 狮王见无名攻来,赶紧晃动脑袋去躲,但无名这一剑刺得又快又准,它没能躲开,下颚处还是被划出一个大大的伤口处出来。狮王强忍着痛,后退两步,狠狠地盯着无名。眼前的这个男人跟其他生物实在有很大差别,他太灵活了,比猴子都灵活。 “嗷……嗷……”狮王真的被无名刺疼了,它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咆哮。 释家有一门狮吼功的绝技,是通过大声吼叫来震慑敌人,其追根溯源仿照的便是狮子做吼。释家仿照的绝技都已如此厉害,狮王体型如此巨大,又是怒火中烧,吼出这么一声,其威力之大,不想也知。 无名刚看见狮王张开嘴,便觉得有一股暖流向他喷来。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也随之而到。 这吼叫声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大到震得他耳膜发疼,脑袋发晕,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他赶紧用双手捂住双耳,试图阻止那吼声给他带来的危害。 正在无名摇摇晃晃之际,狮王伸出大爪子又向他击来。无名站立都很困难,更别说躲闪了。他避无可避,只得提着双刃向前挡去。可无名那瘦弱的身子怎能挡住狮王全力的一击?这一爪拍在双刃上,把他拍出去好远,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停歇。 无名摔的这一下,只觉得全身骨头没有一处不疼。他趴在地上挣扎着,好半天都爬不起身。而狮王挪动脚步,又向他慢慢走来…… 那小生物和座狼离开无名后,立刻向狮群奔去。狮群虽然与狮王隔绝开,但它们的战斗力一点都没有衰减。围攻王墨儒四人的那二三十匹狼本就已疲惫不堪,在它们的猛攻下,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匹还完好无损。 那些恶狼虽然负伤,但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它们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做着最后的抵抗。 狮群对狼群已呈现出碾压之势,它们决定把眼前的这二三十匹狼都打得倒地不起后,就去支援狮王。 正在这时候,那小生物和座狼接应上了群狼。那小生物的鞭法真是厉害,狮群中最勇猛的狮子都不是它的对手,只几鞭子就将那狮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打得那头狮子见到“它”不住的退却。 那小生物的战斗力强,座狼的战斗力也不弱。它虽不及狮王庞大,但已及寻常狮子大小,再加上它步伐既灵活,动作又敏捷,在狮群中穿梭自如,霎时便咬伤不少狮子。 座狼与那小生物的加入立刻就将局势扭转过来,群狮斗不过它们,气焰不再那么嚣张。而狼群由于战斗力的平添,信心大增,斗志也跟着昂扬起来。 就在座狼和那小生物感觉必胜无疑的时候,狮王的那声狂吼响起了。群狼和那小生物几时听过这么震慑人心的吼叫?有几匹身子瘦弱的小狼,受不了这声吼,登时便摔倒在地。它们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受的伤显然不轻。 那小生物个头矮小、身子单薄,也受不起这声吼。“它”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耳朵,痛地连声哀嚎。座狼虽然也有些心神不定,但它见了这幅光景,赶紧跑到“它”的身旁,用鼻尖轻轻地磨蹭起“它”的头来。 群狮对狮王的这声吼早有准备,它们并没有像群狼一般,表现出那么强烈的不适,反而如狮王般,也大声吼叫起来。 狮王在吼,狼群内的狮子在吼,狼群外的狮子也在吼,所有的狮子都在吼。它们的吼声混合在一起,对狼群发出巨大的冲击。 在群狮不断地猛攻下,最外圈的狼群本就已招架不住,此时听到这夹杂在一起的吼叫声,更是乱了阵脚。群狮瞅准机会向狼群内猛冲,只冲了两下,狼群就被冲开三四个缺口,群狮借此机会一起冲进了狼群中。 座狼见群狮终于攻破了它们的防线,而那小生物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那小生物的前面…… 王墨儒说的虽然在理,但庄梦瑶就是不想驮二人进狼群。庄梦瑶一旦倔强起来,王墨儒也拿她没办法。 “道长,你说句话啊。”王墨儒想不出什么说辞,求助张道玄道。 张道玄在旁边看了半天,一声都没吭,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实在有违他的本意。“哈哈……” “道长你别说话!你就算说出什么天大的道理来,我都不会同意,别因为这再影响咱俩之间的感情。”庄梦瑶打断张道玄道。 “你总与我吵嘴,怎么就不怕影响咱们俩的感情?”王墨儒反问道。 “臭小鬼,别胡说,谁跟你有感情啦?”庄梦瑶轻嗔道。 “没有,当然没有。”王墨儒连连摆手,说完又好言相求道:“梦瑶姑娘,咱们说正经的……” “我说的一直都是正经的。”庄梦瑶正色道。 “好,那无名哥怎么办?”王墨儒又问道。 庄梦瑶听说回头瞧了一眼,无名与狮王此时斗得正紧,一时间似乎谁也赢不下谁,但他们四周还有很多狮子在围着他们打转,这些狮子一定会找机会去帮狮王,若是那样,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说到无名,庄梦瑶又不说话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去帮忙,无名一定会危险万分,但她就是不愿别人骑在自己的背上。 “梦瑶姑娘,你到底为什么不依?或者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王墨儒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说了这么半天,庄梦瑶就是不同意带二人进到狼圈中,可究竟为什么不同意她却始终不说。而且弃无名的安危于不顾,这大违庄梦瑶的本性,她一定是有什么顾忌才会这样做的。她到底有什么顾忌呢?王墨儒一定要问出来。 “你管?”庄梦瑶还是不愿意说。 “好、好,我不管。”王墨儒妥协道。他说完就躺下来又自言自语道:“本来我就不想管这档子事,如此一来,也算省心了。” 庄梦瑶是少女心性,王墨儒一说不管,她倒反而着急起来,不禁问道:“那无名哥怎么办?” “没法办!”王墨儒回答道,“你也不愿意帮他,我也不想帮助狼群,道长想帮也无从帮起,这能怎么办?没法办!”王墨儒说着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不愿意帮他,我只是……”庄梦瑶欲言又止,她焦急万分,这些话要怎么跟王墨儒他们说呢? “庄姑娘若实在不愿意就别勉强她了。施主说的那些贫道已大致了解,还是由我去跟无名施主解释吧。”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张道玄突然说道。 “道长的法力恢复了吗?”庄梦瑶随口问道。 “还没。不过咱们终不成让无名施主就这么丧生在狮群中。”张道玄摇头道。 “不成,你法力未复恐怕还没见到无名哥就得被那些恶狼吃掉。”庄梦瑶不依道。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干脆让无名哥死在狼群里算了。”王墨儒情急之下,说话也没那么好听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庄梦瑶见王墨儒说这话大有埋怨之意,也生气道。 “我没什么意思,我说的只是事实。”王墨儒懒洋洋地说道。 “你说这话就是埋怨我,埋怨我不去救无名哥……”庄梦瑶大声喊道。 见王墨儒和庄梦瑶又要吵起来,张道玄一声不吭,大步流星地往狼群中走去。 “道长,你别冲动……”庄梦瑶见状赶紧追上去。 王墨儒虽然没法去追张道玄,却也坐了起来。张道玄若真是这样冲进狼群,那实在是太危险了,王墨儒也很担心他的安危。 张道玄意志虽坚,但法力不足,又走不快,还没走出多远便被庄梦瑶追上。庄梦瑶伸双臂拦在张道玄的面前道:“道长,您等一下。” “姑娘还有什么话说?”张道玄问道。 “……”庄梦瑶没说话,她低头想了半天:张道玄与无名所交不深,都肯舍弃性命钻进狼圈去救他。自己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怎么觉悟还没有张道玄高呢? 庄梦瑶想到这些,释怀了很多,她对张道玄道:“道长,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驮你们俩去找无名哥。”庄梦瑶说完变成一匹骏马向王墨儒跑去。 王墨儒见庄梦瑶幻化成的这匹骏马毛色纯白,从外观看比他的那匹“穆西”都要好看,不禁赞叹道:“梦瑶姑娘,没想到你变成马也这般好看。” “别废话,快上来。”庄梦瑶道。 王墨儒见状,依言翻身上了马背。他不敢再说别的,他知道如果再说些别的什么,哪句话惹得庄梦瑶不高兴,她又该改变主意了。 庄梦瑶也不多话,驮着王墨儒,接上张道玄往狼群中跑去。 二百一十三 狼群撤退 庄梦瑶驮着二人冲进狼群,立刻就见到了和狼王战到一起的无名。此时的无名已逐渐占据上风,连旁边一头向他偷袭的狮子都被他轻松解决掉了,三人见此都暗暗叫好。 可是好景不长,无名的这一优势还没维持多长时间,狮王就做狮子吼,只骇得三人心惊胆战。庄梦瑶也维持不了变幻的形态,变回了人形。 “无名哥危险。”庄梦瑶见狮王的大爪子击向无名,不禁高声喊道。“怎么办?快帮帮他。”庄梦瑶见狮王这一下把无名击飞出去好远,摇晃着王墨儒的胳膊焦急地道。 “别急,看我的。”王墨儒说完试着站起身,可他腿骨断裂,根本就站不起来。王墨儒站不起来就使不上劲,使不上劲就没法开弓。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无名那里少说也有二百多步,就算王墨儒身体完好时,一箭射到那里也会威力尽失。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他就算能支援无名一箭,恐怕也没有什么功效。 此时无名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而狮王正向他一步步地靠近。 “梦瑶姑娘,还得麻烦你变成白马,快、快。”王墨儒先是连声恳求,接着又不住地催促道。 庄梦瑶虽不知王墨儒到底要干嘛,但见他言语间这么急迫,赶紧变成一匹白马蹲到了王墨儒面前。王墨儒勉强骑上白马,随后策马向无名跑去。 “无名哥快起来。”王墨儒见狮王与无名已近在咫尺,而无名还是一动不动地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大声道。 狮王不仅与无名近在咫尺,还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向无名的咽喉咬去…… 无名龇牙咧嘴的,好像并没有听见王墨儒在叫他。王墨儒心中大急,让白马立定脚跟,随后于马上张弓搭箭,向狮王射去。 这一箭王墨儒全力而发,长箭刚射出去,自己由于用力过猛也跟着栽下马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石破天惊的一箭就射中了狮王的左眼。狮王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它疼得大声咆哮,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先求自保,忘记再攻击无名。 无名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全身的骨头已不如先前那般疼了。他见狮王左眼中箭,正在用爪子试图拔掉眼上的羽箭,赶紧站起身来向前一扑,把双刃插进了狮王的胸前。那狮王前胸中剑,暴跳不停,双爪乱挥间差一点扫到无名。慌乱间无名不敢与狮王过招,也无力去取回双刃,赶紧跳到一旁。 狮王中剑后并没有马上倒地,它身上还插着无名的双刃,蔫头耷脑地跑向远方。 “无名哥,你还好吗?”王墨儒策马跑到无名身前问道。 “我很好,多谢你……”无名刚说完就抬眼见到狮群已攻进群狼布置的防御线,又说道:“狮群攻进来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应付。” “我有办法。”王墨儒说着在马上给无名讲起变阵之法。无名深谙此道,王墨儒只说了两句,他便已知其中深意。至于后面的不用王墨儒多说,他已能推演出来。 对于王墨儒讲的这变阵之法,无名也很佩服。他站起来望向狼群的中间,找到座狼和那小生物的所在又道:“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会儿,待我破了狮阵就来与你们回合。” “无名哥,我也跟你去。”王墨儒自告奋勇道。 “太危险了,你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吧。”无名盯着奔来的群狮说道。 “你没了兵刃岂不是也很危险?”王墨儒反问道。他虽然不是很想帮狼群的忙,但这种能亲自率军打仗的机会少之又少,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付之法。”无名说着便向座狼和那小生物跑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二人道:“道长现在法力全失,你们把他保护好也算是帮我大忙了。” 经无名一提醒,二人这才想起来:张道玄方才也随他们进到狼群中,可那之后二人就把他丢在了原地,在群狼伺伏的中间,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二人想到这里,不再去管无名,掉转头往来时的路跑去。还没跑两步,二人就见一群恶狼将张道玄围在中间。而张道玄一手捋着长髯,一手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仿佛闲庭信步般在狼群中踱步。 “道长,真是好定力。”王墨儒见张道玄法力全失,还能这般优雅,当真是常人所难及,不禁赞叹道。 其实王墨儒根本就不知道,张道玄的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只不过他表面上没表现出来罢了。 群狼见张道玄仙风道骨、睥睨群狼的模样,对他心生敬畏,并没有立刻上前夹击。张道玄若是稍露心怯之意,群狼早上去把他分食了。 张道玄见王墨儒二人归来,立马便放了心,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还是如之前那般在狼群中踱步。 王墨儒不想与群狼相斗,但此时不冲进狼群又是不行,他大吼一声:“闪开了。”便策马冲进了狼群中。 刚进到狼群中,庄梦瑶就变回成巨熊,就目前形势来看,她理应担负起保护二人的重任。好在张道玄目前就在她身边,可以对她加以指点。他若再像之前跟无名闲聊那般与王墨儒聊天,而不来指点她,她一定先把他们俩扔出去喂狼。 无名受的伤实在不轻,狮王的那一击,摔得他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再加上他背上的伤,内脏中受的伤,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尽管这么难受,无名还是全力地向座狼和那小生物跑去。这座狼他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那小生物他却很清楚“它”的来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朋友。无名性格孤僻,朋友不多,那小生物可以算是他在皇宫中唯一的朋友,虽然那已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的事。 无名手中虽没有了双刃,但他还有敏捷的步伐,他依靠这敏捷的步伐终于先狮群一步跑到座狼的身边。 此时狮王的啸声已经停歇,那小生物也好像好了很多。“它”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躺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反而站起身,趴在座狼的身边不住地呕吐,吐了一会儿,“它”自觉已舒服了很多,直起腰来,便要骑上座狼。 “咻咻,是你吗?”无名跑到座狼身后叫那小生物道。 “……”那小生物回头瞧着无名,满脸的疑问。“它”动动嘴巴,想说些什么,可是“它”已有好久没有说人类的语言了,至于要怎么跟眼前的这个人沟通,“它”实在要好好想想。 无名见那小生物一脸的茫然,又说道:“是我啊!我……赵景隆,你不记得了吗?” “……”那小生物动动嘴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但“它”的眼睛中已没有了太多的兽性,反而流露出一种善意的光芒。 “好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无名望着向他们逐渐奔近的狮群道,“现在按我说的去做,我有办法帮你们打败狮群。”无名命令道。 无名虽然是命令的口吻,但那小生物就好像习以为常般,立马表现出了“它”的顺从。 无名也并没有将阵法应该如何变幻给那小生物细讲,如今他们已会合在一起,“它”只需要按照他所发出的指令去做就好了。 无名的第一个指令是让狼群尽快撤离这里,每匹狼最少要后撤百余步。 那小生物用些无名听不懂的语言,把无名的意思转述给了座狼。那小生物没法在这么混乱的局面下调动群狼,如今能调动群狼的只有座狼一个。 座狼接到那小生物转达的消息后,歪着头,迟迟地没有下令。对它们来说,目前的形势虽不大好,但也不到全线撤退的地步。现在狮王受了伤,那小生物也醒转了,这接二连三地都是对它们有利的局面。如今正是要整顿士气,全力反击的时候,它不明白无名为什么要它们撤退。 就在座狼犹豫不决的时候,群狮已经奔近眼前。座狼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它召集群狼要对攻击它们的这些狮子进行堵截。 无名见狼群的所作所为大违本意,赶紧连声喝止。但这怎么能喝止得住,狼群与狮群在无名面前又混战到了一起。 “你听着,我非常有把握带你们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但前提是你们一定要听我的命令,不能有丝毫违抗。”无名见那小生物提着鞭子就要冲进敌阵,赶紧拉住“它”的胳膊,又大声吼道。 “猴……”那小生物点点头道。“它”久未说话,本想说“好”,但吐字不清,说成了“猴”。 “它”说完就跑向了座狼,对它耳语了几句。 那座狼想了想,回头瞧着无名,随即高声嚎叫……群狼听到这声嚎叫,也跟着仰头嚎叫起来。整个狼群刚嚎了没几声,便在座狼的带领下齐齐后退。 那小生物见座狼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翻身骑到它的背上,向无名跑来。 无名见座狼跑到身边,拽住它的鬃毛也骑上了它的背。 二百一十四 大获全胜 王墨儒三人被群狼围在中间,还没交上手,就见到它们齐齐仰头高声呼叫起来。 “一天天就知道鬼号。”王墨儒瞅着群狼怒道。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心中实有几分恐惧。之前群狮就是在齐声嚎叫之后变得异常难对付的,现在群狼齐声嚎叫,不知是否也会变得如群狮那般难对付?如果真是那样,仅靠庄梦瑶一人,恐怕很难保护几人周全。 王墨儒的这些想法还没考虑完,就见群狼率先行动起来。但它们并没有向王墨儒发动进攻,反而齐齐地向山下跑去。 又一次化险为夷让王墨儒有些哭笑不得,他本以为这次会历经一场残酷的厮杀。可是再一次的有惊无险,让他本身也有些喜出望外。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群狮的嚎叫是进攻的信号,而群狼的嚎叫就是撤退的信号?”王墨儒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与他告诉无名的变阵之法完全不同。难道群狼真的连阵势都来不及变换,就已经溃败?王墨儒摇摇头,他不认为群狼目前的形势有那么糟糕。 山坡上群狼集体撤退,仿佛波涛汹涌的巨浪一般,朝他们席卷而来,根本没有给王墨儒任何思考的机会。 王墨儒和张道玄骑上庄梦瑶变成的白马,也随着这股巨浪向山下跑去。 刚跑出几步,无名骑在座狼身上跑到王墨儒身边。王墨儒斜眼瞄了一眼座狼,近距离看它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那小生物和无名一起坐在上面都不嫌拥挤。王墨儒又瞧了瞧那小生物,“它”身后的小尾巴还是一晃一晃的,那么惹人注目。王墨儒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眼前的“它”虽然长着一副人形的面孔,但显然并不是他的同类。 “无名哥,狼群怎么在撤退啊?”王墨儒问无名道。 “是我让的!不过并不是撤退,而是暂时地避让。”无名回答道。 “为什么要避让?方才山势那么平坦,与群狮正面交锋再好不过,只要两翼延伸开来将群狮围在中间,狼群就能大获全胜。”王墨儒质疑道。 “话虽不假,可眼前的这些只是畜生,并不是真的将士。让它们去做这么复杂的动作,恐怕它们会做不来。”无名说道。 王墨儒知晓的战阵虽多,但大多是单凭自己的臆想和毫无实操的纸上谈兵罢了。无名是真正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在王墨儒讲过变阵之法后,他一眼就瞧出了问题所在。王墨儒所设计的计谋虽好,但群狼与群狮相斗,凭借的不过是它们的天性。它们肯听从座狼的命令,也只是那些很简单的命令。像这样又让它们生出侧翼,又让它们将群狮围在中间,显然不大可能。所以无名就想:对群狼下达的命令还是尽可能的简单一些比较好。比如只让它们前进或者只让它们停留在原地…… 如果群狼只能接受这么简单的命令,他们要想战胜群狮显然也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无名就在想:能不能诱敌深入,然后再围而歼之? 群狼是一群畜生,群狮又何尝不是?无论它们多聪明,都没法做到像人类那样独立思考。它们大多数凭借的都是它们的本性,是惯性思维。而无名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群狼不断后撤,群狮一定会奋起直追。它们不会留意驻足在它们周围的危险,也不会去理会星散地停留在身旁的恶狼。它们中大多数都会一往无前,向已经“撤退”的群狼猛追不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便可按照计划行事——让部分恶狼停留在原地,待群狮完全进入到他们的包围圈的时候,再对让停留在原地的那些恶狼围上来,对群狮发动最后一击。那时群狼四面围攻,以多敌少,再有他们四人从旁相助,群狼一定会大获全胜。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王墨儒自认疏忽。“就算是这样,咱们也不能这样一味地退却啊。你瞧,现在地势逐渐走低,群狮居高临下,咱们再想反攻,恐怕也不会赢得那么容易。”王墨儒焦急道。 “这个我自有办法。”无名笑道。他说着回头瞧了瞧,见群狮已离他们越来越近,便对那小生物耳语了几句。那小生物就像是座狼和无名之间的一个传声筒,又将无名的话翻译给了座狼听。 座狼听罢,边跑边高声嚎了几嗓子。这一次群狼并没有跟着座狼一起高声嚎叫,其中跑在座狼周围的一部分还在拼命地向前逃窜,而先前在最外圈阻止群狮的那部分却在不住地向两旁扩散。 王墨儒见座狼嚎完,群狼跑得更快了,不禁问无名道:“无名哥,咱们真打算就这么放弃抵抗了吗?” “谁说咱们放弃抵抗了?”无名说着回头瞧了一眼,又说道:“你自己回头瞧瞧吧……” 王墨儒听说,依言回头,只见群狼正在呈“凹”字形向山下逃窜,两边的侧翼已逐渐凸显出来。而群狮完全没有瞧出这是他们的圈套,还在向前猛追——不知不觉间,它们就已陷入了狼群的包围网中。 “成功了,要成功了。”王墨儒兴奋地道。目前群狮虽没有被群歼,但他已能推断到它们的结局,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地在白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先别高兴得太早。一会儿狼群与狮群打起来,咱们还得去帮忙呢。”无名叫王墨儒不要太得意忘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得去帮忙?”王墨儒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遍。由于那小生物的关系,他并不是很想帮助群狼;但好胜心作祟,他又很想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对,它们需要咱们的帮助。没有咱们,它们一定打不赢这场仗。墨儒,你帮帮它们好吗?”无名绝无仅有地温言相求道。 无名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墨儒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那我把话说在前面。我这是帮无名哥你,可不是帮它们。”王墨儒对那小生物心存芥蒂,始终不肯承认帮助的是它们。 “我明白,有你的帮助,真是太好了。”无名先谢道。其实王墨儒只要肯出力,最终受益最大的一定是那小生物,无名才不会跟他在这上面做过多的争辩呢。而且现在已胜券在握,王墨儒肯不肯帮忙都没有多大干系。无名只是想借此让王墨儒和那小生物多亲近亲近,因为他还有他更深远的打算。 就在二人说话的这段时间里,群狼的战线又拉长了很多,而狮群也完全钻进了狼群的包围圈中。现在网已张开,只等着座狼一声令下,它们就要对狮群进行最后的猛攻。 无名见形势大好,对那小生物耳语了几句,那小生物又将无名的话转达给了座狼。座狼听到那小生物说的话后,异常兴奋,他边跑边歪着头嚎叫,向左边叫两声、向右边叫两声……跑在它身旁的群狼也学着座狼的模样,向左边叫两声,向右边叫两声,以此传达座狼的命令。 “要开战了吗?”王墨儒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兴奋地问无名道。 “是……”无名点头回应。 王墨儒实在是太兴奋了,听无名说完,立刻调转马头便要和狮群进行最后的对攻。但他显然没有明白座狼的意思,当然!座狼的那些狼嚎声,他想明白也明白不了。 由于这一带都是下坡路,狼群若是骤然而停,后面的群狮借势而下,非得将狼群都冲散不可。座狼的意思是要群狼再向前快跑几步,待跑远一些之后再回头与狮群搏斗。它那叫声是让两翼向中间围拢。这样群狮心有顾忌,跑得也会慢一些,狼群与狮群中间的缓冲地带便已能因此形成。 王墨儒听不懂座狼的语言,他刚调转马头,就见其他群狼从马旁呼啸而过,而对面的群狮也汹涌而至。 再想调转马头显然已经来不及,王墨儒赶紧从背上将弓摘下来,又到箭篓里面去取箭……可就在这时候,一头离他们较近的雄狮,猛然一跳向他们扑来。 王墨儒把箭搭在弦上时,那雄狮已扑到他的面前。王墨儒只觉得这一下无论如何是躲不开了,他并没有将箭射出,反而歪着头,想尽量去躲开那雄狮的一击…… 雄狮终究没有咬到王墨儒身上。 就在它扑过来的时候,座狼已跑回到王墨儒跟前,张开口于空中咬住那雄狮的脖子,将它扑倒在地。 王墨儒死里逃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对座狼心生了几分感激之情。他骑在马上见那小生物长鞭连挥,替他抵挡住不断向他们奔近的狮群,赶紧弯弓搭箭,也在白马上支援起来。 群狼见座狼回头反击,都跑回来加入了战局。这一次群狼准备充分,杀了个群狮措手不及。群狮各自为战,结不成阵势,没用多长时间就被群狼打败。而狮王本就受伤不轻,也在乱战中被座狼咬死。 无名借势从狮王身上取回自己的双刃,如虎添翼般杀入狮群中,将那些还待挣扎的狮子全都击倒…… 这一仗狼群大获全胜! 二百一十五 胜利后的闲叙 栖苍山上狼群与狮群之间的恶斗终于平息了。战场虽然像地狱一般惨不忍睹,但最终还是以狼群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这中间当然离不开王墨儒四人的帮助,他们中间有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有人发自内心地想帮助狼群、也有人是迫不得已才伸出援助之手…… 但这已都不重要了,他们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已经将那些狮子尽皆驱逐出场。当然那些受伤较重或者战死沙场的狮子会留在原地,它们会成为狼群的食物。无论它们生前有多勇猛,最终都没能逃脱被吃掉的命运。虽然残忍些,但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战场的清理工作并没有用四人太操心,群狼自会把它们拖进自己的洞穴中。四人只是帮忙将狮王的尸首运送到了山顶的洞穴前,这是胜利的象征,也是它们实力的象征。它们要警示那些妄图欺占它们洞穴的生物,它们连这么庞大的狮王都能斗得过,那些生物就不要再试图拿它们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来挑战狼群的战斗力了。 在将狮王运送到山顶之后,天色已渐渐黑下来。四人自知没法再下山,便在洞前升起篝火,打算在山上勉强过一夜。庄梦瑶有些担心那些恶狼会对他们心存不轨,但在知道座狼已经对它们下达不可靠近四人的命令后,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在山顶过夜的提议几乎完全出自于无名,他担心四人趁黑下山比较危险不假,但更重要的也是想与那小生物叙叙旧。见到熟人叙叙旧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四人还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王墨儒听说,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运送狮王尸体的这段时间里,那小生物不断地围着四人问东问西。“它”只是久未与人交流,有些忘记了人类的语言,此时一打开话匣子,竟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它”在山上的生活来。只不过有些词“它”还是想不起来,要通过无名的提醒,或者用其他词语形容,才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用这种方式已可做到与几人的无障碍沟通。 王墨儒始终没给那小生物好脸色看,他对眼前的这个生物始终感到厌烦。 那小生物好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没有搭理。无名见状赶紧在一旁为王墨儒开脱道:“他腿上有伤,身体不是很舒服。” 那小生物天真得很,根本没发现无名在骗“它”,反过来还在不住地问王墨儒伤势怎么样,要不要包扎一下?王墨儒哪会理“它”,连“不用”都懒得跟“它”说。这样一来,那小生物更以为王墨儒伤势较重,需要“它”的照顾了。 这不,在四人都坐下后,那小生物赶紧跑出去找来两块木板,随后扒下树皮搓成绳子,“它”已准备给王墨儒接骨了。 王墨儒倔强得很,他暗下决心:便是死也不接受这小生物的恩惠。但那小生物并不知道王墨儒心中所想,还在忙里忙外,一意要给王墨儒接骨。 王墨儒当然不会肯,但最终在庄梦瑶和无名的劝说与威逼下,还是由张道玄将王墨儒的腿骨给接上了。虽然是张道玄动的手,但所用药物还是由那小生物提供的。而且张道玄不大会接骨,“它”在旁指指点点,也是功不可没。 腿骨接好后,果然没那么疼了。但王墨儒的表情却更加消沉,他平躺在山石上,将双臂枕在头下,呆呆地望着夕阳的余晖,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梦瑶率先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用手碰了他两下。王墨儒如未察觉到般,只是皱眉不语。庄梦瑶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正在别扭,也转过头不理他,认真地听起几人的谈话来。 庄梦瑶一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些山洞是那小生物找穿山甲帮“它”和群狼挖掘的,后来由于技不如人被群狮霸占去。自此双方大小战役打了不知多少次,便也是因抢这些洞穴而起。此次群狼大败狮王和它手下的那些狮子,重新夺回山洞,对四人都心存感激。 “喂,你不是想找你曾经居住的那个洞穴吗?”庄梦瑶又用手肘捅了捅王墨儒道,“要不你问问这位小……小妹妹,说不准她会知道呢。”从那小生物的面相上看,“它”应该是个雌性生物,庄梦瑶见“它”个头又矮,因此把“它”叫做“小妹妹”。 王墨儒并没有搭理庄梦瑶,他就算再也找不到那洞穴,也不愿去问“它”。 “你……你是在叫我‘妹……妹妹’吗?”那小生物弱弱地问。“它”只知道“妹妹”是对自己同胞亲属的称呼,并不知道对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性也可以用这样的称呼。她听庄梦瑶这么叫她,真有些喜出望外。 庄梦瑶听那小生物这么问,以为自己看错了“它”的性别,连忙改口,又试探性地问道:“我是应该管你叫‘弟弟’吗?” “咻咻是个小姑娘。”无名见误会越来越深,在一旁赶紧解释道。 原来这小生物的名字就是“咻咻”,怪不得无名那时总是“咻咻、咻咻”地叫个不停。 “既然是女孩子,我还是应该管你叫妹妹。”庄梦瑶冲着咻咻笑着道,“妹妹,你知不知道这座山上哪儿还有个像这样的洞穴?它是单独存在的,不像咱们眼前有这么多。”庄梦瑶生怕咻咻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给她解释起来也详尽得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只知道一个,那是我十多年前居住的洞……洞。”咻咻说不好“洞穴”,只能说明白“洞”。 此语一出,庄梦瑶顿觉惊讶无比。不仅是因为王墨儒之前住的那个山洞很可能就是咻咻十多年前住的那个山洞。更因为咻咻如果没有说谎,她的年纪最少也应该有十多岁了,可她的身材看起来就像一个未长开的儿童一般,还是这么小。难道像她这样的生物就是没办法长大?庄梦瑶没想那么多。 “你十多年前住的那个……洞是什么样子的?”庄梦瑶瞅了瞅王墨儒又问道。 “就那个样子……跟这个洞洞差不多。”咻咻形容不出来,指着面前的山洞给庄梦瑶解释道。 光秃秃的山洞能有多大差别?庄梦瑶主要想问出那山洞周围的光景,但显然咻咻并不能把它们描述出来。 庄梦瑶也不想让咻咻太为难,不再追问,又说道:“那等明天天明,你带我们去瞧瞧,可以吗?”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瞧。”咻咻站起身说道。 庄梦瑶又瞧了瞧王墨儒。王墨儒还是那般,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今天天黑了,等明天再带我们去吧。”庄梦瑶说道。 无名听着庄梦瑶和咻咻的一问一答,也不禁感慨起来:想不到咻咻离开皇宫已经有十多年之久了。而这十多年来自己已长得高大挺拔,咻咻却还是这般矮小,时间好像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咻咻,当年你为什么要匆匆离开皇宫?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人逼着你离开?”无名问咻咻道。当年咻咻的离去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无名总感觉自己的生命也被抽离了一部分。 “……”咻咻没有回答无名的问题,她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当年她的父亲带他离开皇宫,实在有太多迫不得已的理由。包括她之后的生活,都是那么艰辛,她不想再回忆那些往事。 无名见咻咻难过地快留下泪来,赶紧安慰她道:“别哭,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不过那些都过去了。” 无名安慰一会儿咻咻,见她心情好了很多,便开口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子金国的二皇子,但这皇子当的实在没有什么乐趣可言。”能听懂无名说话的这几人,除张道玄外都知道无名的真实身份。 无名说完又赶紧给张道玄解释道:“道长,之前你问我在皇宫中担任何职,我没对你详说,还望你见谅。” “哦!贫道还在嘀咕,像施主这么好的身手,就算在皇宫中任职,也一定低不了,原来是皇子殿下。”张道玄并没有如王墨儒和庄梦瑶初听这消息时,表现得那么惊讶。他真的已看透很多事情,这当然也包括别人的身份。 张道玄虽然不是很在意无名的身份,但他一直在回忆,回忆无名在皇宫中的装扮,可他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因为当时无名学艺在外,并没有参与那场盛会,待无名归来时,张道玄已准备逃离,更没有见到。 “不敢、不敢。”无名谦虚道。“世人都晓贵为皇子定是尊贵无比,可谁又知背后的心酸?皇室中相互之间勾心斗角,难有真情实意。就算亲如父母兄弟,也是相互防范、猜忌居多,难有一点天伦之乐。”无名皱眉道。 “不至于吧!怎么说也都是亲生父母、兄弟,就算不能彼此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不友善吧?”庄梦瑶说道。 “不至于像我说的那样?你知不知道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们甚至要杀死我?”无名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啊?”庄梦瑶惊奇道。 二百一十六 怪异的小皇子 深秋总是给人一种很萧瑟的感觉,特别是在像这样的深宫大院中。 庭院中几片树叶打着旋儿地在院中跑来跑去,像孩子般彼此追着着、嬉闹着。而回廊上的小黄花却安静得很,它们久久地躺在那里,平平地铺了满地,从远处一瞧,便好似金砖造就一般。 夜已有些黑了,庭院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萧瑟的秋风还在不知疲倦地怕打着庭院尽头的房门。但此时大门紧锁,无情地把这些顽皮的孩子拒之门外。 房门内两个婆子带着一群丫鬟忙里忙外,她们又是烧开水,又是烫毛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她们虽都忙碌着,但彼此蹑手蹑脚、轻声细语,生怕因为发出一点声音而惊扰了内室中的人。 内室中一个女人痛苦地哀叫着,她的叫声实在太大,也太凄惨,与屋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凄惨的叫声中,两个婆子也大声叫道:“娘娘,用力,用力啊……”那女人根本听不到两个婆子的叫喊,她实在太痛苦了,痛苦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这呐喊早已把所有的声音都盖过。 这已经是这个女人在本月中的第三次生产了。前两次也如今天这般,她都有明显的生产感觉,可她肚中的那个小家伙不知怎么想的,躲在她的肚子里就是不出来,也不知他今天要不要出来见见为他遭了两回罪的母亲。 前两次的“彩排”并没有让这一次的生产显得那么得心应手,大家还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一点错。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尊贵了:她是子金国的皇后,是子金国唯一一位皇子的母亲,将来也极有可能是子金国的皇太后。伺候一位身份这么尊贵的人生产,大家怎么会有一点疏忽? 前两次的“虚假情报”实在把众人折腾得不轻,当然最受折腾的还是高皇后本人。她对腹中的这个孩子本是充满了期待,可三翻四次地这么折腾,让她本人也有些吃不消。她的心态也由此发生了转变,对那个孩子不仅不如之前期待,反而心生了几分厌烦。 “赶紧出来吧。”高皇后暗暗祈祷。 外室中候着不少下人,但最关键的那位却不在。他虽然贵为子金国的皇帝,但此时无疑也是一位待产母亲的丈夫。他并没有像其他待产父亲那样,兴奋又焦急地守在产妇的房门外。他还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处理,还有很多后宫佳丽需要陪。 但老天就像跟他开了个玩笑似的,他虽然拥有众多妃嫔,却鲜有子嗣,年近不惑却只有高皇后为他生育一个男孩。好在这孩子极其优秀,能文能武,小小年纪就让很多大人都难望项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不仅很有主见,还很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照此发展,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此时这位皇子也没有候在高皇后的门外,对于这么一位有可能跟他竞争皇位的人来说,他不仅心有所忌,还有些厌烦。虽然他明知躺在里面遭罪的是他的母亲,也明知即将来到这个世上的小生命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但他就是对这个生命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个孩子在他未出生之前似乎就已经是一个被嫌弃的孩子。 无论多么被嫌弃,这一次他终于与世人见面了。不过注定不平凡的他,与世人见面的方式也与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出生时,都是先出头、后出脚。但这个孩子却恰恰相反,他是先出脚、后出头。 不管怎么出来,这一次他终于与世人见面了。 率先抱住这个小家伙的接生婆在见到他真容的时候实在有些被他吓坏了。这小家伙的眼珠实在是太过奇怪:别人的眼珠都是黑多白少。但这小家伙的眼珠却一点白都没有,他的整个瞳孔都是黑的,像深夜般那么黑。深邃得让人一眼见不到头。 接生婆虽觉这小家伙很怪异,但她并没有声张,小心翼翼地将这小家伙抱给身旁的一个婆子。这婆子是高皇后最崇信的人,候在高皇后身边本是焦急万分。而此时见高皇后终于产下一子,不禁代她欢喜。她接过那小家伙,见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与接生婆对视一眼,赶紧拿个襁褓把他裹住。 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见那婆子把小皇子裹在襁褓中,赶紧拿着毛巾在盛满热水的铜盆中沾了沾,随后将毛巾拧至半干,又把两根手指裹在毛巾里,在小家伙的脸上轻轻擦拭起来。小皇子的脸上血迹实在太多了,她擦擦小家伙的额头、擦擦小家伙的脸蛋,见他面皮白净,五官俊俏,忍不住轻声赞道:“小皇子真好看……”她话音刚落,那小家伙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突然睁开,只吓得她“啊……”地一声大叫。 “不知死活的东西,娘娘面前也敢如此大惊小怪?”抱着小家伙的婆子低声呵斥她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小丫鬟说完,不敢再看小家伙的眼睛,赶紧低着头又用手中的毛巾擦起他身上的血迹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高皇后有气无力地道。 “回娘娘,没什么事。您累了,安心地睡一觉吧。小皇子有奴婢们照看,您就放心吧。”那婆子恭敬地道。 “小皇子长得好看吗?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皇上多一些?”高皇后听说自己又为皇帝生了一个儿子,精神头也好了很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皇子俊俏得很,依奴婢瞧还是像娘娘多一些。”那婆子又笑着道。 “是吗?快抱给我瞧瞧。”高皇后高兴道。 那婆子听说犹豫起来,小皇子的瞳孔实在太怪异,刚刚那个小丫鬟就因此受到了惊吓。而高皇后刚生育完,身子还弱,怎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但母亲想看看儿子长什么样,又有谁能拒绝呢?更何况她还是皇后,是自己的主子,主子有命,自己这当下人的又怎能抗命? 那婆子顾虑虽多,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一声,又抱着襁褓转回身来。她并没有马上将小皇子捧到高皇后面前,而是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小皇子的眼神有几分怪异,您瞧了可别害怕。”这婆子照顾高皇后二十余年,与高皇后最是交好。所以她平时说话也不似别人有那么多顾忌。 小孩子的眼神就算再怪异能怪异到哪儿去? “别废话,快抱来给我瞧瞧。”高皇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那婆子见皇后有些发了怒,只得依言抱着襁褓,坐到高皇后床前的绣墩上。但她还是怕高皇后看了小皇子的眼神而害怕,并没有将襁褓直接捧给高皇后,而是有意无意地拿手臂挡住了小家伙的上半边脸。 高皇后可没有如那婆子一样想那么多,见儿子小鼻子、小嘴又俊俏又可爱,心头高兴,笑道:“你把手拿开些,让我看看他的眼睛。” 那婆子见无法蒙混过关,只好把手臂移开,露出了小皇子的全貌。 新生儿刚来到这个世界,眼神都有些涣散,有些空洞。但眼前的这个孩子却没有,他的眼神亮得很,也深邃得很,仿佛一颗明珠般,让人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再瞧一眼。再瞧一眼之后便会越来越想看,让人欲罢不能。 这孩子的眼神初看之下实有些怪异,但越瞧越觉得他的眼神不仅怪异,更且鬼魅。 高皇后并没有被小家伙的眼神吓到,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一直没有移开过目光。 “娘娘、娘娘……”那婆子见高皇后中邪了一般,赶紧叫她道。 高皇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那婆子的叫声,还是没缓过神来。 “娘娘,娘娘……”那婆子一只手抱着襁褓,一只手伸过去推高皇后道。 高皇后在这一推之下才稍缓过神来,她看着那婆子道:“怎么了?” “娘娘,奴婢方才见您像中邪了般,眼神直勾勾的,这才斗胆推了您一下。”那婆子回答道。 “我像中邪了般,眼神直勾勾的?”高皇后说着又瞄了儿子一眼。这小家伙无论是眼神还是出生方式,都透着几分怪异。 高皇后说完捂着胸口又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是很舒服,你先把小皇子抱下去吧。” 那婆子点点头,没敢说什么,抱起襁褓就要放到床边的小摇篮里。 “唉……”高皇后又叫那婆子道,“皇上若问起小皇子的事,就说我身子弱,见不得风,请他过些日子再来。”刚出生的小孩是有一些透露着几分古怪,不过等他们长大些就好了。高皇后现在也是这般想法。 “不劳娘娘挂怀,奴婢自理会得。”那婆子赶紧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你们先出去吧。我心烦得很,想要静一静。”高皇后又叹口气说道。 “娘娘,奴婢陪陪您吧。”那婆子说完,见高皇后缓缓地点点头,把众人撵了出去,随后关上门,坐在了高皇后的床边…… 二百一十七 占星师卜良 算来小皇子出生已经一月有余,他并没有像高皇后期望的那样,随着他本身的成长而发生什么改变。他的眼珠还是那么黑,眼神还是那么深邃。 若说与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更有神了,看起来也更吓人了。 皇上半月前来探视过一次,可自那以后便再没来过。他也见识到了那孩子的不同,也看到了那孩子的怪异眼神。所以在第一次探视之后,他更为自己不来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大皇子在高皇后生产的第三天才来探视她,但他也只是来探视她。从始至终连问都不问一下有关他弟弟的消息,连看都不看他弟弟一眼。他对弟弟表现出的冷漠虽然令高皇后心寒,但少一人知道小皇子的怪异,总不是什么坏事。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小皇子有一对纯黑色眸子的消息在皇宫中不胫而走。大家虽不敢明着讨论这件事情,但私底下都议论纷纷。一时间高皇后和小皇子成为了皇宫里最热门的话题。 皇上虽然不再来探视高皇后,但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坐视不管。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给他解释这一切的人,一个可以预知未来,预知别人命运的人。这个人就是皇家御用占星师卜良。 占星师不同于那些在街边上测字、卜卦的。测字、卜卦的那些人只能预测、推算出一个人近期的吉凶,对于一个人的命运,对于未来事态的发展,都是他们推算不出来的。若想知道这些,还得要找占星师来做。 但占星术是一门极高端的法术,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就算有一部分人侥幸能接触到,但想要修习这门高深的法术,没有极高的天赋也难有大成。所以整个子金国最顶尖的占星师几乎都聚集在皇宫中,他们是皇家御用的占星师。 而卜良就是这些皇家御用占星师中最优秀的一个。优秀到在他年仅十五岁的时候就进入了皇家占星师的行列,二十岁刚出头就坐上了皇家首席占星师的位置,他当然也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占星师。年少成名的他的确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但他本身的凄惨身世也让人听后唏嘘不尽。 他的父亲也是先皇的御用占星师,不过对于他的父亲,卜良并没有太多印象。他的父亲去世的实在是太早了,早到卜良还不记事的时候,他父亲就撇下他们孤儿寡母撒手人寰。而在这之前,卜良的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也相继过世。所有人都说是卜良的父亲泄露了天机,才害得他的子女相继夭折。而幸存下来的卜良母子,也成为了大家的谈资,大家也都说他们,说他们命硬,克死了卜家一家人。 若说到命硬,其中最硬的似乎还要数卜良,因为就在前些日子他唯一的老母也离他而去,他只得离开皇宫,回家丁忧。丁忧本是三年为期,但皇上实在无法容忍三年见不到卜良,所以他下令将三年期改为了一年。 自从小皇子出生后,皇上连这一年都等不了了。他派人去传唤卜良,叫他接到命令后即刻赶回皇宫。 为新出生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占星是皇室的传统,也被每位御用占星师奉为平生最光荣的事情。大皇子出生时卜良经验还不是很足,为大皇子占星的机会也因此没有降临在他身上。而此时他身为皇家首席占星师,经验既足,权位又高,为小皇子占星的事情当然让他来做。他对皇上这般信任他也感到荣幸,接到圣旨后,便日夜兼程地赶回皇宫。 回到皇宫后,皇上秘密地接见了卜良,并对他讲述了小皇子的事情。卜良听说后不置可否,在未见到本人前,他并不想给任何人占星。皇上遵从卜良的想法,并没有太难为他,又给他交代些事情后,就叫他回去歇息,毕竟长途跋涉,旅途实在太辛苦了。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派人将要给小皇子占星的事情告诉了高皇后。高皇后听说后忧心忡忡:宫里的仆役、宫女在暗地里讨论他们母子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消息已经传出,她又能怎样?总不成拿麻袋堵住所有人的嘴。 可是为小皇子占星就要抱着他去观星楼,不说去到观星楼后会让多少人见到小皇子的那对纯黑色的瞳孔,就是这一路上他们母子走起来也都不会很好受。 若是别的事,她还可以以皇后的身份,推脱身子不适,或是孩子不能见生人为由,拒绝旁人的探视。但为皇子、公主占星是皇室中最为重要的事情,这种事她怎么能推脱得了呢?她也想过,找些理由,再拖延些时日。但转念一想,早晚会经历这一天,与其再担惊受怕地遮掩,还不如尽早将真相公之于众,随大家怎么去讨论好了。 高皇后想明白这些便释怀了。她领旨谢恩,送走皇上的密使后,便叫小丫鬟们准备起应用之物来。这是小皇子第一次出外见人,无论他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他都是子金国的皇子,从头到脚都要体现出他身为皇室的尊贵来。 应用之物无外乎如长命锁般的金银之物,这些自有金匠打造,再有就是给小皇子裁制一身占星用的衣裳。裁制衣服对小丫鬟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她们齐心协力,于选定日期的前两天,就为高皇后和小皇子各裁制好一套非常得体的衣服,而在这之前,金匠也将长命锁给打造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皇子穿戴整齐后,手舞足蹈地很是兴奋,高皇后见了也喜上心头。这个小家伙虽然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又让她受尽了世人的流言蜚语。但他毕竟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的存续,她对这个孩子也慢慢地由厌恶变成了疼爱。 终于到了为小皇子占星的这一天。这一天皇上并没有像为大皇子占星的那天一样,对高皇后远接高迎,他只是派了几个下人和两个占星师来接高皇后去观星楼。高皇后并没有计较太多,还是带着小皇子盛装出席,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来到观星楼下。 为皇子或者公主占星是极尊贵也是极隐秘的事,除占星师本人和他们的父母能知晓他们的命运外,皇室中一些身份特别尊贵的人也有权利知晓。因为皇位的继承以及当权者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皇室的命运。 但不想也知,要想在皇室中做到身份特别尊贵,一定不会是皇上的同辈,他们最起码也要比皇上大上最少一个辈分。而此时皇上都已年近不惑,比他大上一个辈分的人显然年岁更大。这些人非老即迈,早已是风烛残年的他们担心的只有他们所剩无几的年月,对于整个皇室的命运,他们多数已并没有那么在乎。 高皇后抱着小皇子走上占星楼,见正当中坐着当今皇上,一左一右分别是大皇子赵景阳和占星师卜良。而那些身份高贵的皇室成员则分坐两旁,他们瘫在椅子上,相互聊着自己的晚年生活,有的话已说不清,有的嘴角留着涎,有的因为天色太晚已打起了盹,这就是当今子金国中身份最尊贵的一部分人。 皇上座位后面有一口方桌,桌子上有一个纯金打造的小篮子。这个篮子里之前不知有多少皇子趟过,今后也不知有多少皇子会躺进去。但这一次,显然是最与众不同的一次。 小皇子已经趟进了小篮子里,是高皇后亲手将他抱进去的。高皇后把他放进篮子里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要守护在小皇子的身边,现在以及将来。 在经过皇上的同意后,占星仪式正式开始。卜良拿起故老相传的占星杖围着小皇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随后站到占星楼边闭起眼睛高举占星杖对着满天的星斗喃喃自语。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怎样,卜良的身子已开始摇晃起来。卜良心知不妙又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可他只觉得心慌气短,实在坚持不住,跌坐在地上,浑身冒汗。 皇上找卜良占星非只一次,见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对答如流。如今日这般,占星占到一半就满头大汗,跌倒在地完全不同。 “有结果了吗?”皇上问道。 “回皇上,属下无能……”卜良见皇上相问,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答道。 “一点都没能占到吗?”皇上面色不善,又问道。 “回皇上,小皇子命运错综复杂,只有些零星的片段,并不能串起整个命脉。”卜良低声说道。卜良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即便是在那些功成名就的前辈面前,他也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这一次他真的怀疑了。 小皇子的生命片段不仅零碎,更且处处都充满着矛盾。卜良实在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就算只有些零星的片段也比没有的好。你都占到什么了,快给大伙儿说说。”皇上又命令道。 二百一十八 占星结果 卜良见皇上相问,又犹豫起来。小皇子的命运不仅错综复杂,对子金国的未来走势也有很大的影响,卜良不知要不要将这些悉数禀告给皇上。 最主要的是卜良还占到一个更为关键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在他长大后将亲手杀死当今的皇上,他也不知道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若是不告诉,未免有些对不起皇上的知遇之恩。若是告诉,皇上必将处死这个小孩。无论告诉与否,他的双手似乎都已沾满了鲜血。 如果仅仅是这一点还不能让卜良太过纠结,毕竟他在之前占星的时候也占出过很多类似的事情,这些事情也都得到了很妥当的处理。 但是在小皇子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奇怪的现象让他无法解释,那就是小皇子将让子金国走向灭亡,也会让子金国再次走向辉煌。 那将是一个非常辉煌的盛世! 那将是一个复杂多元的盛世! 那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是在那盛世之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面的人民却要饱经战乱之苦,这战乱要历好多年才能平息。子金国的战士将战死沙场,子金国的百姓将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造成这两种截然不同结果的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子。他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 皇上见卜良迟迟不回答,又问道:“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一句话问得卜良冷汗直流,实不知怎么回答好。他的确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既然是难言之隐,便肯定无法对外人说。 “回皇上,小皇子的命运片段实在是太模糊,臣一时也有些分辨不出这些片段哪些是小皇子的,哪些是其他人的。臣想回去请教下前辈,再回答皇上今日的问题。”卜良恭敬地道。 “不用谦虚,你就是占星方面的权威,不用再问别人。”皇上说这话的意思当然是夸赞卜良,但言外之意也是让卜良快点把占星的结果说出来。 卜良常伴皇上左右,怎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但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皇上的问话,反而答道:“皇上过誉了!臣以为凡事谋定而后动最为妥当,更何况小皇子身系皇家命脉,容不得半点差池。还请皇上容趁问过前辈后再行禀告。” “诸位王公今日汇集在这里,就是要知道小皇子占星的结果,你不会让大家空跑一趟吧?”皇上变色道。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给臣两天时间,两天后臣一定将占星结果禀告给皇上。”卜良不住地磕头道。 “你是想抗旨?”皇上皱眉道。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做没把握的事。”卜良头也不敢抬地道。 “那么说你今日是定当不会把小皇子占星的结果说出来了?”皇上道。 “请皇上给微臣两天时间,两天后微臣一定将小皇子的占星结果禀告给皇上……”卜良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 “哼……”皇上勃然大怒。 卜良见皇上真生了气,心中害怕,磕头如捣蒜,可自始至终也没有把占星的结果给说出来。 皇上见卜良始终不肯说出占星的结果,本想再叫过其他占星师,为小皇子占星。但如此一来不仅削了卜良的面子,更让他君臣之间产生了隔阂,今后还有不少用的着卜良处,他不想就此与卜良交恶。 “就依你所言,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的此时此地,你要给朕说出个所以然来。”皇上说完,根本不给卜良说话的机会,袍袖一挥,走下观星楼。 皇上发怒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当日晚间不欢而散。皇上、皇后各回各的寝宫,那些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也在仆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时间整个占星楼就剩下皇家御用的占星师们。他们围在卜良的周围七嘴八舌,纷纷指责他不该有所隐瞒,惹怒了皇上。 卜良没有跟众人争辩,也没有搭理众人,这件事既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他慢慢地走下观星楼,引得众人嘘声一片。 卜良并没撒谎,他之所以向皇上要了两天时间,是因为他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他非常尊敬的前辈。这位前辈是他的师叔,也是一位优秀的占星师。但这位师叔并没有像他的同门一样为皇上效力,他隐居在京城旁边的荒郊中,是一位志向高远的隐士。 这位师叔虽住在京城附近,但一来一回也得走上不少时间,若是再赶上他不在家那就更麻烦了。所以卜良赶紧回到自己住处,随手收拾一包行李,便打算启程。 卜良刚收拾好行装,便见到两个宫女到访,他忙开口问道:“两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两位宫女请了个安,回答道:“皇后娘娘有请。” 卜良一听说皇后要找,便知她定是急于知道占星的结果,所以才传唤自己过去,便回答道:“请二位姑娘回禀娘娘,臣有要事在身,已向皇上告过假,娘娘当时也在场。娘娘如果有什么事情要问微臣,待微臣回来再禀告吧。” “这话您可别跟我们说,我们二人只是奉旨来请卜大人,有什么话您还是亲自去跟娘娘讲吧。”两名宫女答道。 卜良一想,二人说的也有理,自己若不去,他们二人恐怕也交不了差,便说道:“好,便跟你们走一趟。不过咱们得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我的行程。”卜良说完便跟两名宫女快步来到皇后的寝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寝宫内,高皇后屏退所有仆从,只留卜良一人,开口问道:“本宫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回娘娘,臣知晓。”卜良低着头答道。 “本宫知道你是聪明人,也不跟你绕圈子,也希望你别跟本宫耍小聪明。”高皇后道。 “臣不敢。”卜良恭敬道。 “不敢最好。本宫问你,你占星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出卜良有所隐瞒,高皇后也不例外。 “关于小皇子的占星结果,请容臣过两日再向娘娘禀告。”卜良始终坚持道。 “你无非是怕说出来担干系。别怕,你尽管说,这屋中又没外人,出得你口,入得本宫之耳,保准没第三人听到。”高皇后说道。 卜良摇摇头,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也不会因此惹怒皇上。“请娘娘见谅。臣并非是怕担干系,实是小皇子的命运片段太模糊,臣也有些瞧不清。” “那你去请教你那个前辈就能瞧清了?”高皇后反问道。 “这……”高皇后这么一问,卜良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不到问题的矛盾处竟是被高皇后给发现了,但他毕竟是聪明人,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是娘娘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臣去请教前辈云云,不过是微臣的说词。微臣并未占出任何有关小皇子的事情,占星楼上微臣做出的种种都是怕皇上责怪表演出来的,还请娘娘为微臣遮掩一二。”有时候承认自己无能并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在那些自认精明的人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后正色道。 “微臣该死。”卜良听说忙叩头道。 卜良这样子做,高皇后真不知怎么办好了。他已经承认犯了欺君之罪,还能拿他怎样?难道真的对他问罪,将他处死?这显然不大可能。别说现在正有用得着他处,便是平时要处死这么一位深得皇上信任的人也是比较困难。 “你既然说‘微臣该死’,那本宫就成全你。”高皇后说完,双手连拍又说道:“来人,卜良犯有欺君之罪,本宫有令,将卜良就地正法。” 高皇后这一大声高呼,守在门外的兵丁赶紧进来,候在了门口。他们身后的小丫鬟也都低垂着头,暗暗责怪卜良,惹高皇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娘娘饶命。”卜良又叩头道。但他口称饶命,面上却没有丝毫慌张、恐惧之色。 高皇后见卜良并不惧死,屏退兵丁又说道:“我不管你之前说的是真也好,假也好。你要知道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权知道有关孩子的一切事情。” “微臣晓得,待微臣回来重新为小皇子占过星后,一定会将占星的结果禀告给娘娘。”无论高皇后怎么说,卜良就是不说占星的结果。 高皇后见软硬兼施都撬不开卜良的嘴,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滚吧,这两天别让我再见到你。” “微臣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卜良叩谢完,这才从高皇后的寝宫中退出来。 从高皇后的寝宫中出来后,卜良终于松了口气。他也知道高皇后并不是真要处死他,但这一次死里逃生,终归侥幸。 他背好行囊,出离皇宫。 这一夜满天星斗,有的暗淡无光,有的皓如圆月,便好似地上的芸芸众生一样,每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样子。 卜良仰头盯着那颗时暗时明的星星瞧了半天,长叹一声,向那位前辈的住处行去。 二百一十九 命运 “当、当、当……”卜良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房门。此时已是卯时初刻,卜良在行了一晚上之后终于来到了他师叔的住处。 “当、当、当……”卜良又敲了敲门,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他师叔好像真的不在房中。 “小伙子,别敲了,老刘出门了,没在家。”卜良的敲门声惊动了住在旁边的一个年岁较大的伯伯,他走出来善意地提醒卜良道。他口中的“老刘”指的就是卜良的师叔,但卜良的师叔并不是真的姓刘,“刘泰巍”只是这位师叔的化名。他的本名和真实身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卜良虽然知晓内情,但他为了不泄露这位师叔的身份,平时也只叫这位师叔为“刘师叔”。 “出门了?老伯,他是哪天出门的?”卜良听说,连忙问道。 “大约四五天前吧……”那位老伯也记不清。 “老伯,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卜良焦急地问道。这位刘师叔走了四五天都没有回来,他去的地方显然不是很近。而他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两天能不能赶回来也难说得很。 “你是老刘的什么人?”那老伯见卜良凝着眉若有所思,有些怀疑他所来目的,忙开口问道。 “我是他老人家的师侄。”卜良恭敬地道。 那老伯听说点点头,随即打量了卜良一下。他几乎从没见过卜良,这证明卜良并不是常来看他的这位师叔。而一位不常来的师侄在探望他师叔的时候竟然连一样礼品也没有拿,这难免让那老伯更怀疑了。 “我也不知道老刘去哪儿了。”那老伯回答卜良之前的问题道。 卜良不知道那老伯在想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位老伯对他始终持有警惕之心。也难怪,对于一个不认识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心存警惕的。那老伯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卜良也没法辩解,他只得又问道:“那刘师叔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那老伯说着连连摇头。 卜良见那老伯说完后边背负着双手,一副瞧热闹的神态,知道从他口中再问不出什么。只得又敲了敲门,见始终无人开门,便围着那屋子转了起来。他边转边叫“刘师叔”,喊了半天依然不见回应。卜良一宿未睡,又赶了好三十多里的路,此时也是真累了,靠在刘师叔家的房门上,抱着行李,没用多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了没多大工夫,卜良只觉得有人在轻轻推他。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推他的这人正是那位老伯,不禁心中有气。但他并未表达出心中的愤怒,还是恭敬地问道:“老伯,有什么事吗?” “小伙子,睡在这里会感冒的。”那老伯提醒他道。 风这么大,谁不知道睡在这里会感冒,可卜良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劳老伯挂怀,我睡一会儿就好。”卜良回答道。他说完闭上眼睛又要睡了。 “你怎么这么困,是一宿未睡吗?”那老伯关怀起卜良,态度好了很多,轻声问道。 卜良点点头,他赶了一夜的路,的确是一宿未睡。 “瞧你这么困,要不到我家来睡吧。我家虽然不富裕,但还算干净,你睡在床上也舒服些。”那老伯好意道。 “不麻烦了,我就这样睡一觉就好。”卜良摆手道,“我找刘师叔实有要事,趟在他家门前,师叔若回来,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卜良答道。 “这个无妨,我家就住在你师叔家对门,他若回来你一样能第一时间知道。”那老伯回头指着对面的一个小矮房道。 “我与老伯素不相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卜良害羞道。 “这有什么的,我认识你师叔就行了。我与你师叔住对门,这邻里之间不就是要相互照应吗?来吧,别害羞了。”老伯对卜良连连招手道。 正所谓盛情难却,卜良见那老伯这么热情,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他站起身来连声称谢,随后跟着那老伯来到他家。 那老伯老伴儿死得早,无儿无女,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也没什么避讳的。卜良进屋后再三致谢,随后便在侧室的床上睡下了。 这一觉卜良足足睡了三个多时辰才起来。他由于是占星师的关系,常常要在夜间观察星空,生活作息与常人也不尽相同,此时虽只睡了三个时辰,便已睡足了。 那老伯见卜良睡醒要起来,劝他道:“小伙子,时候还早,你刘师叔也没回来,你再睡会儿,睡到傍晚咱爷俩一起喝两杯。” 卜良在别人家借居,哪好意思总在床上赖着,此时说什么也不再睡了,帮着老伯把被褥收拾好,便出来坐到了大厅的椅子上。 那老伯见卜良执意不再睡了,沏茶倒水,殷勤地招呼。 这一下倒弄得卜良不好意思起来,他连连摆手叫老伯不要客气,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后又站起来,拘谨得很。好半天那老伯才复又坐到卜良身边,端起茶碗与他聊起天来。 二人并不是很熟络,所以那老伯尽问卜良一些关于他自身的基本问题,比如他的家乡是哪里,在哪里高就,有无妻儿等等。卜良随口应答,有些回答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实话。 聊了半天,二人关系融洽了很多,卜良旧话重提又问道:“老伯,刘师叔去往哪里,真就没跟你提起过吗?” “他好像有说过去什么什么山,不过我也忘了,就没对你说。”那老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什么什么山?”卜良又跟着念了一遍,这附近只有蜀峰山,可蜀峰山山路艰险,极难行人,没有十天半月极难折返回来。卜良想不明白,他师叔去蜀峰山干嘛。卜良想到这里马上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老伯多半在此地住了一辈子,他会不知道蜀峰山?看来他师叔是去了更远的地方,这样一来,他便更不能等到他师叔了。 其实卜良已经占出了关于小皇子的很多事情,他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些事情转告给当今皇上。而他借口去找他的师叔,也只是想弄明白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命运到底能不能在后天被改变? 他从小接触到的知识都是告诉他:人命天注定,天命不可逆,也不可违。但眼前这个小皇子的命运明明在自己手中,自己一言可以让他活命,一言也可以让他夭折,那为什么又要说人命天注定呢? 他之前也怀疑过这个问题,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怀疑过,因为他从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两种不同的命运。 那是在那个辉煌的盛世的最后几年,小皇子的可能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性情大变,他可能努力地维持这个盛世,也可能将这开明的文治变成(暴)政。 那个人手持玉弓,背插翎箭,他将因为某件事与小皇子针锋相对,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子金国可能再一次陷入混战之中。 那老伯见卜良发了半天呆,又叫他道:“小伙子,要是没睡好,便再到屋中睡一会儿。” 卜良睡得很好,他才不是没睡好呢,他只是有问题想不明白。 “老伯,你信命吗?”卜良突然说道。他只是想着,便脱口而出。 “信命,人不信命怎么成?”那老伯听说有些激动起来。 “那依您说人命真的是天注定的了?”卜良又问道。他虽然是在问,但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并不是说想知道那老伯给他的答案。 “当然,老天爷管着天下众生,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中。”那老伯道。 “连你我也在?”卜良又问道。 “当然!”那老伯肯定地回答。 “老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敲过刘师叔的门后,见他没在家就离开,咱爷俩儿可不会聊这么久。您若还是如之前那般对我心存警惕,咱爷俩儿也不会相识。这分明是我们自己的意识决定我们的所为,您还认为命运是天定吗?”卜良又问道。 “哈哈,小伙子,那我问你,你吃东西喜欢偏甜的口味呢?还是偏酸的口味?”那老伯不答反问道。 “如果只是二者相较我更喜欢甜一些的。”卜良回答道。 “好,现在有一个梨和一个柑橘。梨中有毒,柑橘中没有毒。现在咱二人都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毒,而我会选择柑橘,你恐怕会选择那个梨吧?”那老汉举例道。 卜良点点头。 “我吃了那个没有毒的柑橘什么事都没有,可你吃了那个有毒的梨恐怕会一命呜呼。”那老汉又道。 “可……”卜良想辩解,但老汉根本就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人的命运中有许多转折点,这些转折点往往都是我们通过选择来决定的。但我们的选择又是我们思维反应出来的结果,他们往往很相似,这难道不就是命中注定吗?”那老汉意味深长地看着卜良。 这套理论与他往日所学一般无二,但他心中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而且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后,他也有些不甘心。 卜良轻轻地叹口气,他还是没有探究到他想要的答案。 命运到底是天注定还是后天可改变,这或许是个永恒的问题。 二百二十 初闻死讯 卜良走了两天,并没有找到他的师叔,也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这将是个永恒的谜题,根本没有答案,也或许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卜良虽没找到答案,但还是如期返回了皇宫。他是一个守信的人,之前是,之后也是。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没有按照约定的日期返回皇宫那犯的才是欺君之罪,皇上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卜良虽没有找到他的师叔,但在回到皇宫后,他还是表现得很胸有成竹,他虽不知道那问题的答案,但他已经知道如何对皇上、皇后说关于小皇子的事情了。即便知道很多事,也不用都说出来,许多时候还是能为别人遮掩一二比较好,这样才能达成一个共赢的局面。这就是卜良的性格,是卜良的做事方法,也是那小皇子的“命”。 皇上在知道卜良归来后,如之前一般,立刻就召集他前来。在卜良离开的这两天里,皇上还是暗中叫人为小皇子占了一次星,但是那个占星师什么也没有占出。皇上龙颜大怒,暗中派人处死了这名占星师。这事之后他对小皇子更为忌惮了,对卜良也更为信任了。 卜良领旨前去拜见皇上,见皇上脸上阴晴不定,似乎还在为那天在观星楼上的事情而生气。连忙山呼万岁,俯首认罪。 “你起来吧。”皇上让卜良平身道。“你走了两天,拜见到你说的那位前辈了吗?” “回皇上,微臣拜见到了。”卜良说道。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有时不得不说假话。而作为最高统治者,想要得到事情的真想,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关于小皇子占星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皇上又问卜良道。 “关于这件事,微臣会在观星楼上给陛下一个很好的解释。不过在这之前请陛下允许微臣先卖一个关子。”卜良恭敬地说道。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皇上很平静地道。 “请皇上放心,小皇子这一生会顺顺利利,不会有什么曲折。”卜良见皇上的面色不喜也不怒,又恭敬地道。他还是没跟皇上说真话,小皇子的这一生会曲折无比,但哪个做父母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呢? “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皇上又问道,他对这个也是比较在意的。 “这个微臣属实不知,还请陛下另寻高明。”卜良答道。 “你说皇后会不会……”皇上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有些话并不是对卜良这种人说的。 “行了,你退下吧。”皇上没什么想跟卜良说的,屏退了他,随后自顾自地想起了心事。 卜良从皇上那儿出来立刻便回观星楼准备,再过一个多时辰他又将为小皇子进行第二次占星,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最起码也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观星楼上其他占星师已在开始筹备,毕竟重要的事情,谁也不敢大意。他们见到卜良后,并没有表现得像卜良之前离开时的那样嗤之以鼻,毕竟一位占星师的离奇失踪还是让他们心生了很多顾忌。他们见到卜良后,频频地向他点头示好,毕竟现在只有卜良能救他们的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众占星师准备的同时,那些皇亲国戚也在各自仆人的搀扶下到了观星楼。看着他们颤颤巍巍的步伐,卜良心中也有些不忍。“他们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卜良在心里道。 高皇后也早早地来到观星楼中,她也想尽早知道有关小皇子的占星结果。刚踏上占星楼,高皇后就瞪了卜良一眼道:“卜良,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回到宫中都不说去给本宫请个安?”高皇后还惦记着卜良临走时说的,在回来后会将小皇子的占星结果告诉她。所以当着众人面,就训斥起卜良来。 “回娘娘,微臣始终惦记着为小皇子占星一事。礼数欠佳之处,还请娘娘恕罪。”卜良恭敬道。卜良这么一说倒变得忠心耿耿起来,高皇后也没法再说什么。 没用多长时间,皇上也在侍卫、仆人的护卫下来到观星楼。上楼后,皇上扫视一圈,见该来的都已到齐,往当中的椅子上一坐,吩咐道:“人到齐了,就开始吧。” “微臣遵命。”卜良道。他说完便转过身子,如之前一般又是在小皇子的身边打转,又是高举他的占星杖喃喃自语。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半途跌倒,反而在占出结果之后高兴地对皇上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小皇子的命理微臣已经占出,请容臣向皇上、娘娘禀告。” 听说已经占出了小皇子的命理,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连为他占个星都要经历这么多波折。 “快说、快说、你快说。”皇上着急道。 “回皇上,请容臣慢慢道来。”卜良说着向前迈了两步,又掐指道:“小皇子天资聪颖,勤勉方正,喜欢争强好胜,也不算什么过错。” “喜欢争强好胜?那他会跟景阳争皇位吗?”皇上听说赶紧问。 大皇子推脱身子不适并没有来到现场,但皇上生怕两个孩子因为争皇位而反目成仇,便赶紧问道。 “决计不会。”卜良态度十分坚决地说道。他不知之前给大皇子占星的那个人是怎么说的,但他也曾偷偷地给大皇子占过星,大皇子在他二十余岁的时候便会离开人间,而小皇子登上皇位又要好多年之后,显然两个皇子并不会因为争夺皇位而斗个头破血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对大皇子赵景阳极其喜爱,俨然已把他当做皇位的继承人,听说小皇子不会跟他争夺皇位,更乐了几分。 “小皇子成年时会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不过由于性格的原因,二人的感情并不是很好。”这性格的矛盾当然出在了小皇子的身上,他实在是太孤僻了。但卜良可不敢跟皇上说这些。 一听说小皇子的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高皇后有些着了急,他是一位母亲,当然希望儿子、儿媳可以琴瑟和谐,连这一小小愿望都没法实现,高皇后当然要忧心如焚。 “小皇子的第一段婚姻虽然不是很十全十美,但第二段婚姻却绝对可以羡煞所有人。”卜良刚说到这里,高皇后的脸上就已经乐开了花。 “小皇子将娶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为妻,这位女子比小皇子小了好几岁,性格活泼、开朗,好玩、好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小皇子一人。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般配得很。”卜良又说道。 “二人不仅会百年好合,还会生好多凤子龙孙,这些孩子有好几位都是非常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在小皇子的严厉教育下,将来都会成为子金国的栋梁之才。”卜良说到这里放下手,长出了一口气,也算是对这一段话的一个了结。 皇上见卜良说了这么一大堆尽是些较为寻常的事,与他之前极力隐瞒的态度大不相符。眉头一皱怒道:“卜良,你说实话,小皇子的占星结果到底是怎样的?你之前为什么死活都不肯说小皇子的占星结果?你极力隐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皇上圣明……”卜良见皇上发怒,连忙跪拜道。“微臣之前极力隐瞒,是因为这中间的确有一件事是微臣不能说的。” “什么事这么隐秘,连朕都不能知道吗?”皇上又问道。 “回皇上,这件事您还是不知道得好。”卜良答道。 “大胆……”皇上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来怒道。 “臣罪该万死。”卜良又俯下首。 “你是不是真以为你知道了很多事,朕不敢杀你?”皇上瞪着卜良道,“朕今天就告诉你,知道的事情越多,恐怕越没有好下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卜良这次真的害怕了。皇上说的没错,他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当皇上哪天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他说出口的时候,他也会随着那些秘密一起消失的。 “朕再给你个机会,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皇上复又坐下道。 “臣愿讲,臣愿讲。”卜良不住地磕头道。 “好,那你说吧。”皇上道。 “臣愿说,但臣实在不敢说,请陛下先赦臣死罪。”卜良微微抬起头道。 “好,答应你了。”皇上本就不是真的想杀掉卜良,只是想知道关于小皇子的占星结果。 “谢主隆恩。”卜良谢恩后,瞅了一眼高皇后,又低下头道:“微臣之前不敢说的事情是与皇后娘娘有关,臣占出小皇子的母亲将在小皇子十岁左右的时候离开人世……”卜良下面的话不敢再说了,但谁都听出了高皇后将在大约十年后死去。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将死时还能保持冷静,特别是高皇后还这么年轻,还这么美丽,身份还这么尊贵。 二百二十一 一世蜉蝣 “大胆卜良,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把卜良拉出去砍了。”高皇后气鼓鼓地大声嚷道。 “皇后且慢!”下人还没动弹,皇上先阻止道,“卜良之前已经求朕赦免了他的罪过,他才敢实话实说的。如今皇后要以此为由,治卜良的罪,恐怕不大合适。” “可是……皇上,您没听卜良说臣妾将在十年后离您远去吗?”皇后道。 “朕听到了,可是生死有命,本是强求不来的。”皇上看了高皇后一眼说道。 皇上这么一说,让高皇后彻底寒了心。皇上贪(淫)成性,与高皇后早没了什么夫妻之情。只不过因为高皇后生有大皇子赵景阳,平常又严于律己,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让皇上没找出理由废除她。只想不到皇上今日竟如此不顾夫妻之情,当着高皇后的面说出如此薄凉的话来。 “看来平常本宫劝他要戒奢戒淫,他早已恨上了心。若不然怎会在知道本宫将死的消息后说出这番话来。”高皇后在心中暗暗想道。 高皇后点了点头,怨毒地看着皇上,轻轻地道了声好,从这一刻起,她对皇上也恨上了心。 皇上一直在看着高皇后,如何看不出她眼神中的深意。但他是一国之君,掌管天下,更掌管着皇后的废立、生死。他并没有很在意高皇后的感受,对卜良又说道:“你起来吧。” 卜良领旨谢恩,这才敢直起身来。 “你就是因为占出这件事来,所以之前才吞吞吐吐,不敢说出真相?”这件事足够大,也足够让卜良不敢说出真相。皇上不疑有他,又问道。 “是。”卜良不敢多说一个字。 “朕知道了。”皇上说着扫视众人一圈,又说道:“小皇子占星的结果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事到此告一段落,以后任何人休要再提。而关于皇后娘娘的占星结果,大家也不要四处乱说,若是让朕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小心涉事所有人员的脑袋。” 大家见皇上言语严厉,都低着头不敢搭茬。 “行了,大家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皇上说完当先便下了观星楼。 “卜良,你跟本宫来。”皇后见皇上已下了楼,命令卜良道。她说完叫人抱过小皇子,也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卜良在皇家当官,哪敢违逆高皇后的意思,虽知此去定讨不到好,但还是乖乖地跟高皇后下了楼。 一路无话,在仆人的带领下,几个人先后回到高皇后的寝宫。高皇后进屋后往当中的秀床上一坐,气鼓鼓地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卜良跪在高皇后面前更是不知所措。 好半天高皇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柔声问卜良道:“卜良,你说人的命真就不能改变吗?” “回娘娘,微臣走的这两天主要想的也是这个问题。”卜良回答道。 “那你想出来什么了吗?”皇后又问道。 “回娘娘,微臣愚钝……”卜良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很清楚他这么说,高皇后就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说什么都没想出来喽?”高皇后的脸色已有些不善。 “微臣无能。”卜良又道。 “本宫总在想,皇上要你们这群无能之辈有什么用,还不如都推出去砍了。”高皇后气道。她当然知道卜良说的“无能”只是他推卸责任的谦辞,并不是真的无能。但她这股气撒不出来岂非更难受?此时的卜良正是高皇后出气的靶子。 “……”卜良低着头,依然不敢说话。 “不论你想的对不对,本宫现在就要你把这两天想的都说出来。”高皇后又命令道。 “那微臣说的不妥之处,娘娘可得恕罪。”卜良稍稍直起腰来道。 “行,你说吧。”高皇后长出一口气说道。 “臣以为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卜良小心地道。 他刚说了这么半句话,高皇后就激动地握起拳头道:“你……”高皇后说完想到自己若是发怒定听不到他后面的话,把手放下又说道:“你继续说吧。” “谢娘娘。”卜良谢恩后才又说道:“微臣也知道,臣这么说定会有许多人不以为然。这些人会认为凭借自己的拼搏、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以改变自己现在的命运。熟不知现在的也好,将来的也罢,也都是他们命运的一部分。每一段命运都有着它们自己的名字,有的叫稳妥,有的叫享受,也有的叫不甘,叫奋斗,这许许多多段不同的命运集合在一起,才汇集成每个人的命运。” “你有点把本宫绕乱了。本宫听你这意思,好似是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你又说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高皇后又问道。 “回娘娘,命运的确是不可改变的,臣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达:那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命运变好的人和那些在骄奢淫逸之中从而走向堕落的人,这些都是他们的命运,都是他们日常思维的积累、是他们生活的积累,才导致了最终的结果。”卜良又试着给高皇后解释道。 “这么说,那些明知道自己即将大富大贵的人便不需要努力喽,因为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好结果,又努力干什么呢?你的话很难让人信服。”高皇后摇着头道。 “皇后娘娘,您认为一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人他大富大贵的几率有多大呢?”卜良反问道,“即便有,那也是极少数。不是有人替他们努力,便是他们本身极走远,虽然这些也都是极少数,但这就是他们的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说本宫的命是什么?”高皇后有些听懂了卜良的话,便又问道。 “皇后娘娘的命当然是极尊贵的……”卜良又回答道。 “只是将在十年后命赴黄泉。”高皇后有些失落的道。 见高皇后这幅神情,卜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他只要稍微回答不慎,就可能会人头落地。 “之前也有占星师为本宫占过星,也曾有占星师为景阳占过星,他们都没占出本宫将在十年之后离开人世,为什么单单只有你能占出?”高皇后又问卜良道。 “每个人的命理是不一样的,在别人那反映出来也是不一样的。娘娘的命理在小皇子的命运中显示较多,所以别人未占出的由微臣占出也不足为奇。”卜良低着头道。卜良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并不是他比别人优秀,也不是他说谎骗皇上、皇后。 “这么说我是因小皇子而亡了?”高皇后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又说道。 “微臣绝无此意。娘娘只是在小皇子的命理显示将要结束自己的性命,并非是因小皇子而亡。”卜良又说道。 “十年……十年……”高皇后若有所思地反复念叨道。“若是给你这一身富贵,而仅能让你再活十年,你会愿意吗?”高皇后问卜良道。 “微臣不敢……”卜良含糊其辞道。他既不敢奢望皇后娘娘的富贵,也不想用自己的年岁换这样的富贵。 “行了,你退下吧。或许皇上说的对,生死有命。”高皇后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她说完盯着卜良又道:“你说的也对,这都是命。” 卜良听皇后肯让自己走,如释重负。站起来正要走,见到皇后这么落寞的表情,不免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娘娘,微臣斗胆,有一言相劝,但是微臣又是在怕死得很,所以……” “你说吧……”高皇后连眼皮都不抬便对卜良说道。 “微臣听说世上有一种小虫叫做蜉蝣,它们的幼虫可以在水中活上几年,可一旦长成成虫,浮出水面便仅能活上短短的一天。它们的生存意义似乎就在于产卵,繁衍后代,让它们的后代再重复它们的命运。”卜良说道。“当然,微臣不敢拿皇后娘娘跟这些小虫比。但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不比这些小虫幸运得多吗。最起码我们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热爱自己值得热爱的梦想。” “想做的事?值得热爱的梦想?”高皇后喃喃自语。“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梦想?”高皇后说着不禁冷笑起来。她自小便被教育成一位大家闺秀,只懂得笑要怎么笑得腼腆,走要怎么走得端庄,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微臣不敢妄加揣测,但依微臣想:十年足够一个人将某一项本事练好,更何况皇后娘娘秀外慧中……”卜良低着头道。 “行了,我明白了,你退下吧。”那些拍马屁的话,高皇后不知听了多少,她已懒得再听了,但卜良的这一席话的确令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卜良依言退下,高皇后看着摇篮中的小皇子又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个孩子,她知道了自己仅有十年可活。也就是说在这个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她就将离开他的身边,离开这个世界,她甚至都等不到见到他长大…… 让她这么早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知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对她的惩罚。 二百二十二 皇宫里要举办知识竞赛 小皇子的占星风波到此就算告一段落。卜良将他的秘密藏在了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皇上不疑有他,如之前般沉醉在后宫的温柔乡中;高皇后自知时日无多,听了卜良的一席话后,认真地研究起李后主的辞来,李后主的辞温婉中带着几分凄凉,与高皇后的秉性、心境一般无二。 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一样,所有人又恢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只有小皇子是个例外,他第一次来到人间还不懂如何与世人交流,大多时候他只知道用哭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高皇后由于在小皇子的占星中得知自己将在十年之后离开人世,对于他也不似之前那么喜爱了。又想起他三番两次地折腾自己,心中的怨意更深,后来高皇后对小皇子干脆不闻不问,一心一意地研究起她的辞来。 倒是小皇子的乳娘,真将小皇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后来小皇子干脆搬到了乳娘的房间,皇上、皇后要好久才来见他一面。 大皇子赵景阳对这个弟弟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在拜见高皇后的时候看这位弟弟一眼。 小皇子还是如出生时候那样,每个人对他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厌烦、冷落。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厌烦、冷落才只是刚刚开始,他将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遭受更多更多的厌烦与冷落。 随着小皇子的慢慢长大,他的怪异之处愈发地无法得到世人的认可。他本身便长着一张比较冷漠的脸,再加上他长期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养成了一种很孤僻的性格。当然他的那对纯黑色的瞳孔是世人最无法认可他的一点,那对瞳孔随着他本身的成长而愈来愈散发着邪性的光芒。 皇亲国戚中的那些孩子没有一个跟他玩,宫女、仆人见他是皇子,也不敢跟他玩。众人又知他不受皇上、皇后待见,更不把他当回事。偌大的皇宫中小皇子连一个玩伴都没有,他因此变得更加孤僻,好长时间连笑都不笑一下。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小皇子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级。皇宫中设有私塾,本是供凤子龙孙读书之用。但当今皇上的子嗣实在太少,所以他破例允许其他皇亲国戚家的少爷、小姐也都来私塾中读书。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很多皇亲国戚都怕跟皇上走得太近,会惹恼他,从而使自己的性命、官位不保。但也有部分皇亲国戚想巴结皇上,他们把自己的子女送到私塾中读书,他们的子女因此得能与太子接触,他们本身也能与皇上找到些共同话题。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当今皇上的五叔赵国瑞,他见自己的好多兄弟都被封在各地当王爷,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羡慕得不得了。而他自己却闲赋京中,吃穿虽然不愁,但总觉得不自由。早就想让皇上在别处封他个王爷做,即便不能像十八王做那么大,只让他管着一座小城,也比在京城强多了。 赵国瑞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比当今皇上小了五岁,早已成家立业,在宫中任职;另外两个儿子年近弱冠,比大皇子赵景阳都大着七八岁,但还是在私塾中读书。两兄弟哥哥叫赵永琮,弟弟叫赵永?,他们成天与大皇子厮混在一起,凭着自己年长的优势既可以帮大皇子解决学业上的难题,又可以解决生活上的难题。 两个女儿稍大些的叫赵永琪,她比赵景阳大四五岁,也被他父亲安排在私塾中就读。但她并没有如两个哥哥一样,成天跟赵景阳混在一起,她是真的来学习的。 小女儿叫赵永瑜,她年岁相仿与小皇子相仿,还是个不大懂事的小女孩。赵国瑞老来得女,把这小女孩娇惯得不成样子;几个哥哥姐姐也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凡事依着她,让着她,从小就把这她养成了自视甚高的毛病。这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她自持美貌,更加地目中无人。即便如此,她的身边还是经常会围着许多孩子,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美貌的小姑娘。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小皇子就是那个例外。他也很想跟这个小女孩玩,但是他的性格实在太孤僻了,大家都把他当做另类,自然不会跟他一起玩。赵永瑜心高气傲,别人哄着她,她都未必跟别人玩,小皇子这样的性格,赵永瑜更不会跟他玩了。小皇子见无人跟他玩,也不硬往上凑,他更加认真地学习,只是见到大家开心时,内心也好生羡慕。 他的这些小心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每天回到奶娘房中也只是更用功地复习当天学到的知识。他的奶娘是一个无甚见识的女人,虽然心细,但根本不会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她只会照顾小皇子的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一天小皇子面露微笑地回到奶娘的住处,他少有这么开心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私塾将举办一年一度的知识竞赛,竞赛的考题都是他们之前学过的知识。 去年他年纪还小,对先生教授的知识掌握的不是很透彻,只在同龄的孩子中获得个第八名。今年由于他平时用功、努力,不仅在同龄的孩子中成绩最好,便是在比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当中也是名列前茅。连他们的教书先生都私下跟他说,如果他能发挥正常,很可能会在这场竞赛中获得第一名。 在得到老师的青睐之后,小皇子真是兴奋无比,少有人当着他的面真心地夸赞他,这位先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的两位之一。另外一个当然是他的奶娘,但他只会夸他乖,夸他懂事,对于学问上的事情,这个女人更是一窍不通。 这不,她刚把饭菜摆在桌上,就见到小皇子笑嘻嘻的,忙问:“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小皇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事,也不怎么与奶妈说私塾上的事,此时见问也只是遥遥头回答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会笑成这样?是在私塾中见到皇上、皇后了吗?”奶妈猜测道。说实在的,皇上、皇后又好长时间没来探望小皇子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着这儿还有个儿子。 “不是……”小皇子摇摇头道,一听说皇上、皇后,他脸上少有的笑模样也消失不见了。 “吃饭吧。”这种涉及皇家的私事奶妈也无法置喙,他见小皇子的脸上有一丝失落闪过,赶紧为他盛了一碗米饭,又放到他面前说道。 小皇子也并没有接茬,低着头扒着碗中的米饭,吃了两头才抬起头道:“奶娘,如果我在知识竞赛中获得第一名,你会不会欢喜?” 奶妈虽然不知道小皇子说的是什么知识竞赛,但他如果能获得第一名,她当然会代他欢喜。“会的,会的。”奶妈不住地点头道。 “那你说爹和娘他们也会欢喜吗?”小皇子又怯怯地问道。 “会……当然会,皇上和皇后不仅会欢喜,他们还会违逆感到自豪的。”奶妈犹豫了一下,连忙夸赞小皇子道。 “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来看我了,是不是?”小皇子见奶妈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也兴奋道。 “当然,他们早就应该来看你了。只是他们是皇上、是皇后,都比较忙,这才没腾出时间来看你。”奶妈生怕小皇子会不高兴,赶紧安慰他道。 “我知道他们都比较忙。我只是想知道我如果获得了第一名,他们会不会来看看我。”小皇子又嘟囔道。 “会,一定会。只要你在竞赛中获得第一名,皇上、皇后一定会轮番来看你的。”奶妈也不知道皇上、皇后会不会来看他,但此时只有先骗他道。 小皇子听说高兴得两只小脚一翘一翘的,他扒了两口饭,抬起脸道:“奶娘,这次竞赛我一定要拿第一名。” “好孩子,有志气。你是咱们子金国的王褚,就应该有这种舍……舍什么的气魄。”奶妈总听小皇子在家中读书,此时也想用上个成语夸夸他,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舍”什么。 “奶娘,你是想说舍我其谁吗?”小皇子问道。 “对,就是这个舍什么……奶娘没上过学,说出来的话让人笑掉大牙。你可不要像奶娘一样,你要多学习,多用功,免得长大后惹人笑话。”奶妈又说道。 “奶娘,你放心好了。我长大后一定不会惹人笑话的。”小皇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他说完用力地扒了两口饭,好像用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奶妈见小皇子这么可爱,不禁笑了出来,她刚笑了没两下,又觉得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这么可爱的小皇子,皇上、皇后怎么就那么狠心,隔这么久都不来看他。”但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她只是一个下人,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她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二百二十三 御厨房中的怪物 距离知识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先生给小皇子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好在小皇子勤奋、努力,并不觉得如何苦。他每天从私塾归来,吃过晚饭后就钻进屋中温习先生给布置的作业,遇到不明白的做好记号,留待第二天询问先生。 先生也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不仅因为他是小皇子。更因为他的勤奋努力、聪颖好学,教起他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天,眼看着再过三天就是知识竞赛的正日子了,先生对小皇子的督促更严格了,有时甚至要留他到很晚,才肯把他送回来。而奶妈知道是先生留堂也并不如何担心,总是给小皇子留好饭菜,等着他回来吃。 这一天先生把小皇子留得更晚,戌时快尽的时候才把小皇子送回来。小皇子住在奶妈这里,先生出入并不是很方便,他每次都是把小皇子送到门口即止,任由小皇子自行进屋。 今日也不例外,先生把小皇子送到门口,又嘱咐两句,便自行离去。小皇子极有礼貌,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尊贵而目无长辈,他站在门前,望着先生远去的背影,直目送出好远,才推门进屋。 进屋后小皇子只觉得屋中冷清清的,奶妈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对见他回来,便迎上来嘘寒问暖的,他站在待客厅中甚至连奶妈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奶娘,奶娘。”小皇子轻声叫道。没有人回应,奶妈好像并没有在屋中。 “奶娘,奶娘……”小皇子边喊边往内室走。刚走进内室中,小皇子就看见奶妈平平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得犹如死了一般。这可急坏了小皇子,他赶紧跑到奶妈的身边,跪下来,伸双手摇晃着面前的奶妈。摇晃了好几下,奶妈没有一点要醒转的迹象,小皇子不知奶妈是死了还是怎的,忍不住便要放声哭出来。 可就在他要哭还没哭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之前看过别的小朋友在玩闹的时候,曾将手指放到对方的鼻孔下,以试探对方有没有呼吸。他也学着将手指放到了奶妈的鼻孔下——还有呼吸。有呼吸就证明没有死,小皇子不禁放下了心。 他坐下来又不住地推着奶妈的肩膀轻轻地道:“奶娘,奶娘……” 又过了一刻钟,奶妈这才悠悠醒转,她见到小皇子满脸的焦急,低声说道:“饿了吧?奶娘这就给你弄吃的去。”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可是她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积劳成疾,今天活干到一半竟然晕死过去,一晕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此时小皇子回来才醒转。 她想站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好半天也没有站起来。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肌肉酸软无力,原来竟是发烧了。 “我不饿,奶娘我先扶你到床上歇息吧?”小皇子说着就要拉奶妈起来,可他人小力气也小,哪能拉得动?最后还是奶妈稍缓些力气,自己站了起来。 照奶妈的意思是要出去给小皇子弄点东西吃,可他连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去御厨中给小皇子弄吃的了。她试着走了两步,可实在提不起力气,只得在小皇子的不住劝说下,躺回床上。 “先生留你到这么晚有没有给你弄点东西吃啊?”奶妈问小皇子道。其实她不问也知道小皇子的晚饭一直都是由她单独到御厨中去领,她既不让小皇子吃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不会主动给他东西吃。如果小皇子因为吃东西而引起身体上的不适,这责任谁都担不了。 小皇子遥遥头道:“没有。不过,我不饿。奶娘,你好好躺着吧。”他说不饿,肚子却早就“咕咕”地叫个不停了。 “这么晚了,虽说吃多东西不易消化,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不吃饭啊。不行,我还得往御厨那儿去一趟。”奶妈说着又要下床。 小皇子懂事得很,见奶妈身体状况这么差,哪还会再让他奔波,频频不依道:“奶娘,我真的不饿,你别去了。” 小皇子是奶妈一手带大,见他这么懂事,也很欣慰。但小皇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为了参加那个知识竞赛又极是费脑,不补充营养怎么成?再说要是真给小皇子饿坏了,这结果她也承担不起。所以她骗小皇子道:“你不饿,奶娘也饿了,奶娘也要吃东西啊。” “那我去给奶娘拿。”小皇子自告奋勇道。 “不成,你没去过御厨,根本找不到在哪儿。”奶妈肯定不会同意小皇子代她去做这件事。 “我能找到。”小皇子很肯定地道。他之前经过一次御厨,应该能找到它的所在。 “不行,今天实在太晚了,外面又这么黑,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奶娘终归放不下。”奶妈又反对道。此时自己动弹不了,她又不放心小皇子一个人出去。“要是再有个人在身边就好了。”奶妈不禁想道。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跟皇上、皇后要过一个仆人、丫鬟,此刻临时再找又上哪儿找去? “奶娘,你放心好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小皇子说完,根本不待奶妈反应过来,便跑了出去。 “唉,你快回来……”奶妈再要叫小皇子却哪里叫得住?小皇子早跑远了。奶妈开始还颇为担心,但转念一想又放下了心。小家伙年岁虽小,又不太懂事,但他毕竟是子金国的小皇子,谁敢拿他怎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可能并不会拿小皇子怎样,但黑夜实在将小皇子吓得够呛。小皇子刚从屋中出来,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外面实在是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现在也实在太晚了,晚到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些轮值的侍卫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在左近竟然连一个都没有瞧见。若是能瞧见一个半个,小皇子有了依靠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了,他只有壮着胆子慢慢前行。好在皇宫里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但亭子的围杆下、回廊的拐角处又有没有什么鬼怪在等着他呢?他不敢细想,但又忍不住不想,就这样,他满怀恐惧地走向了御厨房。 这段路不算近,也不算远,小皇子只走过一次。他边摸索边行,终于在行了约有一刻钟的路程后来到了御厨房。 此时晚饭已罢,御厨房中用不了那么多人干活,也冷清了很多,只有几个当值的杂役还在收拾晚餐留下来的残羹冷炙;几位御厨忙里忙外,准备着明日早餐的食材。 小皇子站在御厨房的门口,向内张望,见里面大家各忙各事,也不好意思打扰,也不好意思向众人要晚餐。 他个头实在太矮了,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有一个杂役看到了他。那杂役捧着一锅水,出来要将锅中的水泼到御厨房前面的沙土地上,黑灯瞎火的,他迷迷糊糊地也没细看,这一锅水差一点泼到小皇子身上。 好在小皇子年岁小,腿脚灵敏,在那锅水还没泼到他身上之前便躲开了。 那杂役突然见到外人,也吓了一跳,刚想说两句难听的话,见是小皇子,忙跪下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皇子殿下,还请殿下饶命。” 小皇子并没有觉得这人的举措有什么该死之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有伸头向里面瞧。他见众人将御厨房收拾得这么干净,也不知还有没有饭菜可以让他带回去。 那杂役自知冲撞了小皇子,吓得不敢抬头,更不敢动弹,旁边走过来一个高高胖胖的御厨问小皇子道:“皇子殿下,您来我们与厨房所为何事啊?” “我……我想要点饭吃。”小皇子低声说道。 那御厨一听便乐了,小皇子倘若要别的,他们可能还无处去弄,想吃饭、想吃东西,那还不是伸手就来。他见小皇子乖巧可爱,逗他道:“殿下,想吃饭没关系,但千万不能说要饭吃。那些要饭吃的岂不成乞丐了吗?”御厨虽然只是一句玩笑,但他并不知道,这位小皇子在长大后流浪异乡,与要饭的乞丐也没多大差别。 “那我想吃点东西,也想给奶娘拿点东西回去吃。”小皇子马上改口道。 “好,殿下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弄去。”那御厨说着转身回去,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奶妈并没有来拿小皇子的晚餐,但这种事也不算什么稀奇,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随时都可能被宴请,拿御厨也没特别留意。 小皇子听御厨说给他们弄吃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御厨房,只觉得每一处都透着新鲜。他左瞧瞧、右看看,不一会儿,一连串的斧劈柴火的声音从墙角处传来,他好奇之下上前去看,只见一个还不到三尺的小孩挥着一把与他几乎一样高矮的长把斧头在劈柴。 小皇子见他一斧头下去就将一段柴劈成两半,手法异常娴熟,忍不住在后面看了半天。那小孩儿正劈着柴,隐隐约约也觉得背后有人,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吓得小皇子高声大叫,那小孩儿听见小皇子的叫声,也大声吼叫起来。 二百二十四 好朋友互道姓名 原来小皇子见到那个小孩儿耳朵尖尖的,两颗獠牙龇在嘴唇外面,好像随时都要吃人一般,最吓人的是那小孩儿竟然有一对紫色的瞳孔,这比他那纯黑色的瞳孔都吓人得多。 听到小皇子的惨叫声,那矮矮胖胖的御厨赶紧出来一探究竟。而那小孩儿好像与御厨特别熟悉,见他出来,赶紧一溜烟儿躲到了他身后。这小孩儿是那御厨的孩子,是他与一个妖精所生,所以那小孩儿身上既有他母亲妖精的特征,也有他父亲人类的特征。他的母亲早撇下他们爷俩儿不知到哪儿修行去了,那御厨在皇宫中当差,又不忍让他的孩子沦落在外面,只好将他藏在御厨房中。御厨房中虽也有不少人知道那小孩儿的来历,但大家都当做笑话,并没有对外人讲起。而且那孩子白天虽然要躲起来,但晚上会出来帮助干活,大家得个免费的劳力,彼此心照不宣,更没有把他的存在宣扬出去。 此时那御厨怕小皇子将他儿子的存在泄漏出去,赶紧拦住他道:“皇子殿下,您别怕……别怕……” 小皇子只是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此时想来也并不觉得那小孩有多可怕,听御厨叫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那御厨要怎么说。 小皇子回过头来,见那小孩躲在御厨身后,也正探出头来在瞧他。可是那小孩似乎也不太敢瞧小皇子,见他瞧过来,又把头缩了回去。 小皇子觉得有趣,并没有回答御厨的问话,还是直直地盯着那御厨的背后,他已有些期待再看见那个小孩子了。 果然那小孩子慢慢地探出头来,也看向了小皇子。这次那小孩子并没有马上缩回头去,他对小皇子也充满了好奇,盯着小皇子瞧了好久。 小皇子突然觉得那小孩的眼睛没有那么可怕了,反而泛着某种光芒般,有些绚丽,有些好看。 两个孩子对彼此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瞧着对方,好半天、好半天,谁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那小孩向小皇子做了一个鬼脸,小皇子既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惊奇,反而笑起来,从没有人像眼前的这个小孩子一样对他做过鬼脸,他的心里已经觉得有些美滋滋的了。 “你好,我叫咻咻,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先问小皇子道。 “我……我叫赵景隆。”小皇子弱弱地回答道。 两个孩子互道姓名,他们的关系由此更亲近了一些。 “你的眼睛好好看,甚至比我的还好看。”那小孩歪着头说道。 没有人夸赞过小皇子的眼睛,大家见了都说他是怪胎,咻咻是第一个说他眼睛好看的人。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小皇子很有礼貌的回应道。 小皇子说完,那小孩似乎特别欢喜,从御厨的身后走出来道:“真的吗?你真的认为很好看吗?” 小皇子很真诚地点点头。 那御厨见小皇子和自己的孩子相处得较好,又说道:“皇子殿下,要不让犬子陪您玩一会儿,小的先给您做晚饭去?” “玩儿?我可以跟他一起玩儿吗?”小皇子有些兴奋地道。能和好朋友们一起玩儿真是太好了,他平时见私塾中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在一起玩耍就羡慕的要死。可是那些哥哥、姐姐只是自玩自的,从来不带他,今天能和这个与自己相仿的小伙伴一起玩真是太好了。 “只要殿下愿意,当然可以。”御厨回答道。他说完拍拍那小孩的肩膀,鼓励她,让她胆子再大些。随后自己进到与厨房,给小皇子做吃食去了。 “你想玩什么啊?”咻咻问小皇子道。 “我不知道,从没有人跟我一起玩儿过。”小皇子摇着头回答道。 “从没有人跟你一起玩儿过?”咻咻无比的惊讶。就算在御厨房,大家这么忙,还是有很多人跟她一起玩。 小皇子也知道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原本不多的自尊心也在咻咻的惊讶中化为了乌有。他低着头,表情更失落了。 “没关系,以后没人跟你玩儿,你就来找我玩儿,我们是好朋友嘛!”咻咻把胳膊搭在小皇子的肩膀上说道。 “好朋友?你?我?”小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实在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朋友、玩伴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对啊!你不想做我的好朋友吗?”咻咻也反问道。御厨房中都是比他年龄大好多的人,他也想要有这么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玩伴。 “我想,我想。”小皇子赶紧答应道,他怎么会不想要咻咻做他的好朋友呢? “那好,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咻咻也高兴地道。“你刚才说你叫……”咻咻说些日常的话还好,像赵景隆这样有些拗口的名字他只听一遍根本就记不住。 “赵景隆,我叫赵景隆。”小皇子又重复道。他说着见咻咻还是一脸懵的状态,捡起一根木棍,就在地上写起来。他写完有问咻咻道:“你认字吗?” 咻咻摇摇头,她与他们毕竟不是同类,能与他们正常沟通已算难能,更不要说认识他们的文字了。 小皇子见状,一个一个指给咻咻看,又给他讲解哪个是“赵”,哪个是“景”,哪个是“隆”。 小皇子讲完就要将地上的字迹擦去,再写咻咻的名字。可小皇子刚有那个意思,还没待擦,咻咻便在一旁道:“你先别擦,我想好好再看看你的名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来没有人对小皇子的名字这么在意过,小皇子看着咻咻答应道:“好,我不擦。”小皇子说完又问咻咻道:“你叫‘咻咻’?是哪两个字?” 咻咻摇摇头,大家都叫她咻咻,但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也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 小皇子想了一下,说道:“你既然不知道,那我来帮你想一个吧。”他说着在脑中反复地回想,“咻”字都怎么写。显然“休休”给人一种命不长已的感觉,绝不能用这个字。“修修”给人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好像本身并不是很好,需要修理一般。“羞羞”显然更不合适做为名字。 “不如你叫咻咻吧?”小皇子建议道。 “我本来就叫咻咻啊。”咻咻分辨道。 “我知道你叫咻咻,我的意思是指你的名字具体用哪个字。”小皇子又说道。他说完便在地上写了两个“咻”字,又对咻咻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这是我的名字吗?”咻咻根本不去跟小皇子分辨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左瞧瞧,右瞅瞅,只觉得这两个字还是挺好看的。 “对,这就是你的名字。”小皇子说道,“不过这个字只是看起来得体,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小皇子说着难掩失落之情。 “名字为什么要有特殊含义?”咻咻反问道。他说完不待小皇子回答,便又说道:“我觉得没什么特殊含义也很好啊,而且你瞧这两个字多好看。” “你真的很喜欢?”小皇子见咻咻满面的兴奋,又问道。他原本以为自己做主为咻咻写了这么一个名字,他会不高兴,哪知道他不仅高兴,还兴奋得很。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还有真假之分?”咻咻疑惑道。 “好,你喜欢就好。”小皇子见咻咻的表情真挚得很,也兴奋地说道。 “皇子殿下这名字起得真好,我也很喜欢。”那矮矮胖胖的御厨拎着一个食盒,靠在门边说道。在小皇子和咻咻聊天的这段功夫里,他已经将小皇子的晚餐给做好了。 小皇子听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把咻咻当朋友,朋友怎么夸赞他,他都不觉得怎样。但是小孩子的幼稚玩闹,一旦被大人发现,他们难免会难为情,特别像小皇子这样腼腆的孩子。 “我得走了,奶娘还等我回去呢。”小皇子接过食盒有些恋恋不舍地对咻咻道。他说完又说道:“你会去找我玩儿吗?” “咻咻不能离开御厨房的。”还没等咻咻说话,那矮矮胖胖的御厨便说道。咻咻的存在不能让御厨房意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他的父亲决不允许咻咻离开御厨房半步。 “那我可以找他来玩儿吗?”小皇子又仰着头问那御厨道。 “当然可以,不过皇子殿下,你只可以晚上来找咻咻玩,咻咻白天不能……她白天要睡觉,没法跟你玩。”御厨又说道。 “好,那我只晚上来找他玩儿。”小皇子兴奋地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小皇子您不能答应,我还是没办法让咻咻跟你玩。”那御厨又说道。 “什么要求?”小皇子又问道。 “您不能跟任何人说见过咻咻,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咻咻的样貌,您能答应吗?”那御厨郑重地道。 “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连奶娘都不可以吗?”小皇子问道。 “不可以,不可以对你的奶娘提起,更不能对皇上、皇后提起。你若是说了,咻咻便没法跟你一起玩了。”那御厨又道。 “好,我不说,我跟谁也不说。”小皇子也信誓旦旦地道。 二百二十五 奶妈的猜测 “好,皇子殿下,我相信你。”那御厨也说道。 小皇子点点头,向咻咻频频摆手,颇有不舍之意。 “皇子殿下,小的送你吧。”那御厨执意地要送小皇子,咻咻却没有这意思,他不能离开御厨房周围,他始终记得这条禁令。 “谢谢,我自己可以回去。”小皇子并不想麻烦别人。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他与咻咻友情虽然短暂,但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现在感觉非常快乐。 小皇子说完又向咻咻连连摆手,这才提着食盒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于小皇子走的这段时间里,奶妈在床上睡了一觉,她出了一身汗,病势有些好转,她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可见小皇子久久不归,担心地什么似的,她在床上趟的终归不安心,翻身下床就要出门去找小皇子。 她前脚刚迈过门槛,还没出院,便见小皇子提着个大食盒回来了。 “你怎么去这么久?都担心死我了。”这是奶妈第一次冲小皇子发脾气。 小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毕竟是小孩子,见奶妈语气不善,心中委屈,撇撇嘴就要哭。 “奶娘不该说你,你别哭,乖。”奶妈安慰小皇子道。可她这话还是说晚了,小皇子已经留下了几滴眼泪。 “奶娘看小景隆都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了?”奶妈岔开话题,从小皇子的手里把食盒接过来道。 食盒中只有几样精致的小炒,既没有甜点,又没有鲜汤,对于小皇子的饭菜来说,略显简单,但那御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几样菜烹制好也算不容易。奶妈将一应饭菜摆在桌子上,又给小皇子盛好饭,这才也坐下来。 “奶娘,你感觉好些了吗?”小皇子并没有忘记奶妈的身子方才有些不适。 “奶娘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小景隆快点吃,吃完赶紧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去私塾呢。”奶妈嘱咐道。 “好!”小皇子痛快地答应一声,便赶紧扒着碗里的饭。他吃着吃着,想起咻咻,突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吃着饭笑什么?是先生又表扬你了?”奶妈猜测道。 “不是……”小皇子摇头道,他并没有马上说出关于咻咻的事,因为这是早就答应好的。 “先生没表扬你,你笑什么?”奶妈又问道。 小皇子只顾吃饭,还是摇头不说。 可他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又吃了两口,抬起头冲着奶妈笑道:“奶娘,有小孩儿肯跟我玩儿了,我有好朋友了。” “是吗?你能有好朋友真是太好了。”奶妈也为小皇子高兴道。“是哪位王爷家的公子啊?”奶妈以为小皇子在私塾中交到了好朋友,又问他道。 “她不是王爷家的,她是……”小皇子说到这里就住口了,他一定要保守咻咻的秘密。“她也不是公子,她是个女孩儿。”小皇子又反驳道。 奶妈听说有人跟小皇子玩已经很高兴了,听说跟他玩儿的这个人还是位女孩儿便更高兴了,毕竟有异性缘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奶妈听后又起了疑,皇宫中除了私塾中会有些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其他地方还哪有这么大的小孩儿?难道是哪个娘娘或者宫女与人私通生下孩子,藏在了宫中?若真是这样,那可不得了。可是又有哪个胆子那么大,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奶妈想了想,觉得皇宫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还是不太大,就算那人能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可孩子的哭声她又要怎么掩盖呢?只要发出一点声音,便不可能没人听到。可这些年她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见,看来这种推测并不正确。 “你们俩交好多长时间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奶妈关心小皇子道。 “我们俩是刚交好的,距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小皇子很诚实,只要不是关于咻咻的事情,他都会跟奶妈实说。 “刚交好?还不到一个时辰?”奶妈惊奇道。这么说小皇子与那个所谓的朋友是在他去御厨房的时候认识的。可是她每天都要去好几趟御厨房,对那儿再熟悉不过,她怎么不知道御厨房中还有别的小孩子? “难道小皇子在路上遇到了什么脏东西?”奶妈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暗怪自己:这么晚了,实在不应该让小皇子一个人出去的。 “你的好朋友有影子吗?你们俩都玩儿什么了?”奶妈不想让小皇子太害怕,问了第一个问题,紧跟着便问了第二个问题。 “有的!”小皇子想了想回答道,“我们俩互相告诉了彼此姓名,之后我就急着回来了,并没有在一起玩什么。” “那她长什么样呢?漂不漂亮?”奶妈又问道。 一问道这些问题,小皇子便摇头不说了。 “她个头儿多高?梳着什么样的发型?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奶妈见小皇子不回答,不死心地又问道。 小皇子紧闭着嘴,不回答关于咻咻的任何问题。 奶妈见小皇子回答不出,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所谓的朋友不会是小皇子臆想出来的吧? 也难怪。他太孤单了,也太需要一个玩伴了,做出这样的假设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实在太可怜了,连一个玩伴都没有,还要通过臆想的方式才能拥有一个并不存在的朋友。奶妈想着摸了摸小皇子的头,他虽贵为皇子,恐怕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快活。 “好,奶娘不问你了。奶娘知道你有一位好朋友,奶娘也为你感到高兴。”奶妈温柔地对小皇子道。 小皇子不知道奶妈有这么多心里活动,以为她说为自己高兴便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哪知道这为自己高兴的背后又有那么多心酸。他兴奋得摇头晃脑,只觉得连口中的饭菜都是香的。 草草地吃过晚饭后,小皇子又看了一刻钟的书便睡了。这一夜他睡得特别香,好几次都梦见了咻咻,梦见他们如那些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儿,一起在皇宫里追逐、打闹,一起在私塾里读书。所有人都接纳了他,所有人都接纳了咻咻。大家一起玩耍,别提有多开心了。 第二天一早,小皇子还没从兴奋中缓解过来,就被奶妈叫起来。他昨天晚上比往常睡得稍微晚一些,但即便是这样,他今天还是要早早起来吃饭、去私塾,开始一整天的正常生活。 小皇子头昏沉沉的,打着哈欠吃罢了早餐,背上书囊,去私塾了。 私塾与御厨房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想皇子站在门口,又向御厨房的方向看了两眼,觉得无比的开心。 他知道那里有他的玩伴儿,有他的好朋友,他今天再从私塾回来,就可以找她玩儿了,小皇子想到这些这才兴高采烈地迈开大步向私塾的方向走去。 小皇子今天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好了,他心中惦记着咻咻,根本无心去听先生讲的到底是什么。而且由于昨天晚上没睡好的原因,在课堂上他竟打起了瞌睡。先生把一切都瞧在眼里,顾及他的颜面,并没有深究,待中午午休时才把他叫到跟前。小皇子被先生留堂不是一次两次,大家也不以为异,都各自吃饭去了。 “你上课不认真听讲,想什么呢?”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先生见左右无人,毫不留情面地训斥小皇子道。 小皇子明知做错了事,也不与先生狡辩,低着头不说话。 先生见小皇子有悔过之意,本不愿再责备他,但转念一想,这种过错就是要扼杀在萌芽中,待他养成习惯后,想纠正可就难了。 “把手伸出来。”先生严厉地道。 小皇子见先生已把戒尺拿在手中,怯怯地伸出小手。先生拿戒尺在小皇子手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三下,并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戒尺打在手上还是有些疼的,小皇子疼得挤眉弄眼,在先生打过之后,赶紧把手背到了身后。 “我上课时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小皇子低声说道。 “再过几天就是竞赛的正日子,这几天你一定不能心猿意马。把我教的知识再好好复习复习。”先生又郑重地嘱咐道。 小皇子不敢搭话,只剩连连点头。 “好了,你回去用餐、好好歇息吧。”先生又道。 小皇子如释重负,与先生拜别后,回到住处。 小皇子回到住处,吃罢午餐,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又去私塾读书。这一下午,他只偶尔地想想咻咻,把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了学习上。先生见他又认真起来,也暗暗点头。 接连几天,小皇子白天去私塾学习,晚上去找咻咻玩耍,过得既充实又快乐。先生教的那些知识他也没落下,每天一有空就掏出书本复习,遇有不明白处,还是会去问先生。先生见他如此努力,面上严肃,心中暗乐。 小皇子的学习态度和学习能力实在是比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好太多了:那些哥哥、姐姐每天得过且过,来一天混一天日子,先生瞧来连连摇头。 二百二十六 少儿组知识竞赛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过,这一天终于到了知识竞赛的正日子。知识竞赛虽然比不上子金国的其他盛会,但到场的都是子金国内身份最富贵的一些人,他们身穿华服,头戴桂冠,在仆人、丫鬟的簇拥下,一个个都颐指气使,神气得很。 与其说这是一场竞赛,莫不如说是一场家宴,所有人都想看看自己的子女在私塾中到底学得怎么样,皇上与皇后当然也不例外。皇上虽然不是很关心小皇子,但大皇子赵景阳却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默认的继承人。 无论皇后喜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既然皇上已经出席这次活动,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几年她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也抑郁了很多,坐在那里常常不由自主地发呆,早已没有了往日那股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气质。 皇上早就看高皇后不顺眼,但由于赵景阳的关系,并没有提议废立的举措,反正现在高皇后已不来管着自己,自己也不去招惹她。在平日的生活中,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有在这种大型场合中,二人才有了那么一点交集。 所有的皇亲国戚将这种现象看在眼里,但是他们也没有劝谏什么,毕竟皇帝自己的事,他们也不好掺和太多。他们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爵位,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们把自己的公子、小姐送到皇宫中来学习,为得就是这一天能和皇上坐在一起,将来倘若自己因为什么事触犯皇上,希冀皇上念在彼此子女同窗的份上饶自己一命。但他们好像没想到,皇上想杀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顾及旧情,更不会因为皇子跟他们的子女同过窗而饶恕他们。 这场知识竞赛就举办在私塾的大院中,皇上、皇后紧靠着私塾的大门,坐在正中间,其余皇亲国戚坐在两旁,中间两堆则是私塾中的孩子们。左手边的一堆是年纪较大的孩子,他们每个人都要在十岁以上;右手边的一堆是年纪较小的孩子,他们的年龄都不足十岁。 大皇子坐在左手边,他的身旁从来都不缺玩伴,赵永琮、赵永?哥儿俩一左一右把大皇子围在中间。他们的大妹妹赵永琪坐在最后一排,她喜欢在自己答题时看所有人都回头瞧自己的样子。 右手边小皇子可没有那么得宠,在私塾中他没有朋友,更不会如大皇子那样被左右拥护着。他坐在了右手边第一排的正中间,那是先生安排的,先生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小皇子的闪光点。 小皇子的旁边坐着赵永瑜,赵永瑜虽然不是很喜欢小皇子,但还是坐在了他身边。这个不是先生安排的,是她的父亲赵国瑞强烈要求的。他这么美貌的姑娘,怎么可以湮没在人群中,一有机会,他当然要当着众人面显摆一下了。 在院子的最外侧,坐着孩子的先生们,他们离那些孩子远远的,以防互相提醒、作弊。这虽然更像是一次家宴,娱乐性为主,但最起码的公平、公正还是要有的。 主持这场竞赛的是内阁的大学士们,出题的当然也是他们,先生们将平日所教的那些知识统统告诉他们,他们从中选取试题再拿回来考孩子们。竞赛的评审与裁判也是这些大学士,这些人学识渊博,能最快地知道每个人回答得是正确还是错误。 一切准备就绪,这场竞赛也终于要开始了。 首先由裁判团宣布竞赛规则,竞赛的规则很简单:孩子们的年岁不同,掌握的知识的程度肯定也不相同。首先由左右两方各自以抢答的形势角逐出各自阵营的前三名,再由双方的前三名角逐出整场比赛的前三名。整场比赛都以抢答的方式进行,这对于年纪较小的孩子自然有失公平,所以竞赛的规矩历来便是到最后,当考官出完题后,锣声响起,年纪较小的孩子可以抢答,两声锣后,如果没有年纪小的孩子抢答,则年纪较大的孩子可以抢答。抢答仍然采取积分的形势,所有题目过后,评出本届竞赛的前三名。 若是在竞赛中取得前三名的好成绩,孩子本身会觉得光荣,他们的父母面上也会沾光,在皇上那儿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皇上给予的赏赐也不会少,可谓是一举三得。所以对于这场竞赛大家都比较上心。 当然既然是抢答,便肯定有快慢一说,那些被选为评审或是裁判的大学士主要的任务便是监督众人:找出谁于锣声响前便提前抢答,找出锣声响后谁是第一个抢答的。这些人平日里只知道做学问,既不攀附权贵,脑筋又有些死板,被选做这种事最恰当不过了。 终于在裁判宣布完规则后,竞赛开始了。首先进行的是年龄较小组别的竞赛,这些孩子奶声奶气,背起书来特别好听,历来便会博得众人的阵阵欢笑。 “‘格物致知’是那部儒家经典中提到的思想?”主考官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他说完锣声即起,锣声还没止歇,便听一个声音大声说道:“《大学》。”众人扭头看去,见回答问题之人正是小皇子。先生见小皇子先拔头筹不禁替他高兴。 赵永瑜却不太高兴,她也曾举手抢答,可是她答的没有小皇子快,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分落在了小皇子的囊中。“别得意得太早,这么简单的问题,任谁都能答得出来,咱们慢慢走着瞧。”赵永瑜在心里暗暗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既然提到了《大学》,咱们下一题也跟《大学》有关。”那主考官又道。“《大学》里面提到的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应该怎么做?”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锣声刚响,小皇子又马上抢到。 给十岁还不到的孩子出题能有多难,无非是这种背诵原文的考题,但小皇子这么小的年纪竟能将书背得一字不差,也算难能。 “好,小皇子再加一分。”主考官见小皇子这么小的年级就能对答如流,也感到欣喜。 皇上也没想到这个并不受自己待见的孩子竟能在竞赛中表现得这么优异,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不公平……”赵永瑜当先说道。 “你觉得哪里不公平了?”主考官问道。 “锣声还没停他就开始抢。”赵永瑜指着小皇子道。她两次没抢到答题的机会,不禁有些生气。 “只要听到锣声响起就可以抢的,不用非得等到锣声停止。”主考官给赵永瑜解释道。 “哼,我就是觉得不公平……”赵永瑜嘟起嘴道。其他孩子都知道让着赵永瑜,只有小皇子不知道谦让。赵永瑜一直被谦让着,此时没抢到答题机会,自然会觉得不公平。 “那好,下一道题我单独出给你好不好?你答上来呢,可以加分;若是答不上来呢,其他人再抢答,大家觉得怎么样?”这种竞赛一玩一乐的事,犯不着太较真,而且这里面坐的不是王公就是大臣的子女,主考官哪个都得罪不起。他不想得罪权贵,更不想比赛因此有失公平便问众人道。 小孩子们都很让着赵永瑜,当下一个反对的都没有。小皇子当然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任由主考官单独给赵永瑜出题。 “之前考的都是有关《大学》的试题,现在考你也不能偏离《大学》这部典籍你说是吗?”主考官问赵永瑜道。 《大学》篇幅极短,能给这个年龄段孩子出的题也有限,原先拟定的题目只有这么两道,主考官随机应变,说完不待赵永瑜回答,便马上又道:“大学之道,在……”他的意思是让赵永瑜接后面的话。 “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赵永瑜清脆的嗓音回答道。 赵永瑜刚回答完,便得到一片热烈的掌声,带头的自然是她的父亲赵国瑞。皇上见小姑娘这么可爱,不禁也面露微笑。 这么一来小皇子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他接连答对两道题,得到的掌声都没有这么强烈,而赵永瑜只背了《大学》中开篇的一句,便得到了一分,得到了掌声,还得到了皇上的微笑。小皇子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赵永瑜得到众人的认可,也高兴起来,并不如之前那般计较,她坐下来白了小皇子一眼,心道:“哼,你能答对,我也能答对。” 小皇子嘴上不说什么,但暗下决心,这场竞赛他一定要拿第一名。 简短截说,这一场竞赛,小皇子毫无疑问的获得了第一名,他的总分比第二名、第三名加在一起都要多。 第二名是通过撒娇、耍赖拿分的赵永瑜。 第三名是小皇子四叔的公子叫赵士成,他比小皇子大一岁,虽然是凭实力获得了第三名,但掌握的知识明显没有小皇子丰富,也没有小皇子扎实,获得第三名也并不容易。 二百二十七 少年组知识竞赛 第一场知识竞赛到此就算结束了,在稍事休息之后,年龄稍长组的竞赛也马上开始。 主考官当先站出来对众人道:“方才大家想必已经见识到了弟弟妹妹们的厉害,咱们的年纪既然长于他们,可不能输给他们。好,闲言少叙,咱们的竞赛现在正式开始。” “老规矩,锣声响起后,谁先抢到谁回答,答对计分,答错不扣分,由别人继续抢答,直到答对为止。”主考官又将竞赛的规则重新说了一遍。 方才小皇子他们的竞赛已经进行半天,大家对于规则也知之甚明,见众人都无异议,主考官说道:“第一题:儒家所说的四书除《大学》、《中庸》、《论语》之外还有一部是什么?” 主考官音落锣响,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人会回答不出来。 大皇子赵景阳慢悠悠地站起来刚要开口,还未说话,赵永琪便抢先说道:“《孟子》,是《孟子》。” “回答正确,给这位姑娘计一分。”主考官说道。 赵景阳见赵永琪抢了自己的风头,回过头来对她怒目而视,赵永琪如没看见般,理都不理他便坐下了。 赵永琪的父亲赵国瑞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也是心头不乐,这么简单的问题大家没有抢答,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给大皇子个机会,而此时赵永琪竟抢了这个机会,大削大皇子的面子,这让老头儿如何能不生气? 赵国瑞向赵永琪连使眼色叫她不可再这样做,赵永琪也如没看见般,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既然说到《孟子》,我们便先以《孟子》为题。咱们的第二题便是:孟子主张性善,也曾说人人皆有‘善端’,请问孟子主张的‘四端’都是什么?”主考官又说道。这题虽比给小皇子他们出的那些题难一些,但也不算太难,熟读《孟子》,了解孟子思想的都能回答出来。 主考官的话音一落,大家都瞧向大皇子,大家要看他能不能答上来再决定要不要抢答。大皇子平时学得不是特别好,但这道题还是会的,只见他站起来答道:“恻隐……”大皇子刚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还没说出来,只听身后一个女声抢先答道:“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敢跟大皇子抢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赵永琪。 大家都是皇亲国戚,又是读书人,理应谦让。似这种大皇子答出两个字却被人抢先的事情前所未有,主考官也有些不知道这一分应该加给谁。他看向旁边的评审团们,这时候该他们出场了。 评审团的意见也难统一,大皇子先抢到的这道题,理应由他回答完,他答不上时再由别人抢答。但是他只说了两个字,谁知道后面的答案他是否尽皆知晓,所以这一分并不应该加给大皇子。 赵永琪的答案虽然正确,但她犯规在先,这一分显然也不应该加给她。而且以后大家若都如赵永琪这样在别人未答完之前便抢先回答,也难免会扰乱赛场秩序。 最后判定的结果就是,这一分谁也不给加,而赵永琪得到口头警告一次。对于这样的判决大家都比较满意,而主考官也终于松了口气。 大皇子见赵永琪又抢了自己的风头,在评审团讨论时悄悄地对他旁边的赵永琮耳语几句,赵永琮听后连连点头,随后猫着腰悄悄地跑到赵永琪的身边。 “妹妹,你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知道让让景阳哥?”赵永琮责妹妹道。 “我干嘛要让他,他要是会可以快点说嘛,我见他这么慢悠悠的心里就烦。”赵永琪说道。 “永琪,你没见那边小皇子夺得第一名了吗?”赵永琮又道。 “我见到了。”赵永琪不以为然地道。 “你见到了,还不让着景阳哥一些。”赵永琮急道,若不是这种事不能大声讲出来,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为什么小皇子夺得第一名,我就得让着他。他若是自己有本事,让他自己也夺个第一名啊。”赵永琪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皇子虽然年纪、本事都不如景阳,可他毕竟也是皇子,还是景阳的竞争对手。”赵永琮分析道。 “他们争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永琪年纪毕竟不是很大,还不懂得这些政治问题。 “你当父王将咱们安排在皇宫中,真是为了读书吗?”赵永琮又道。 “不是为了读书是为了什么?”赵永琪瞪着大眼睛道。 “你年纪还小,又是女孩子,父王本不让我跟你说其中缘由。但事关紧急,今天说不好,还真得对你说。”赵永琮道。 “年纪小怎么了?女孩子怎么了?”赵永琪大声道。 “你小点声。”赵永琮见妹妹嚷起来,赶紧捂住她的嘴叫她小点声。赵永琮说完左右瞧了瞧,见大家并没有留意他们,便又说道:“小皇子年纪虽小,但对景阳终究是一种威胁。皇位将来的归属,日常的这一点一滴非常重要。你想小皇子当上了第一名,而景阳没有当上这边的第一名,皇上会怎么想?” 见赵永琪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赵永琮又说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小事,倘若景阳以后真当上子金国的皇上,咱们可是有拥立之功的,到时候飞黄腾达,爵位远飞今日所能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溜须拍马,算什么能耐?”赵永琪听后更不屑了。 “告诉你,能在大皇子身边溜须拍马就算能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溜须拍马都没这机会?”赵永琮问道。他说着又低声道:“你以为这些题真的只有你会吗?这种题在场的谁答不上来?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抢,你知道原因吗?还不是因为景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上?” “我才不管他会不会当上皇上呢?他有能耐就赢过我。”赵永琪并没有买赵景阳的账。 就在他兄妹二人聊天的时候,判罚结果已经出来,赵永琪听说罚自己犯规一次,更不开心,暗暗发誓一定要跟赵景阳捣乱到底。 判罚出来后,竞赛继续开始。主考官的第三个问题是:《孟子》中有一个章节记录了文王的狩猎场,这个章节叫什么名?文王的那个狩猎场又究竟有多大? 一道题中两个问题,可这根本难不倒赵永琪,她刚想站起来抢答,赵永琮却在一旁按着她道:“永琪,别答了,你就让着景阳一下吧。” 赵永琪正直得很,哪里肯听,挣扎着还要站起来。可她毕竟是女孩子,年龄又小,力气怎会有她哥哥大。就在她还未站起来时,赵景阳却已站起回答道:“这一篇出自《孟子》的《梁惠王下》说的是文王有囿七十里。”赵景阳毕竟不是那种不学无数的公子哥,有些问题他还是能自己回答出来的。 这问题正是出自《梁惠王下》,讲得是齐宣王问孟子,文王有七十里的狩猎场,百姓还嫌弃它小;而齐宣王只有四十里的狩猎场,百姓还嫌弃它大,是为什么。 孟子给出的解释是:文王的狩猎场虽然广袤到七十里却是与百姓共用的,但齐宣王的狩猎场虽然是四十里,比文王的狩猎场小很多,却是私有的,百姓不仅不能进去,倘若私进还有获罪的可能。孟子讲究仁政,讲究民贵君轻,对于这样的做法,他当然不会认同。 赵景阳的回答非常正确,得到了阵阵掌声,皇上带头鼓掌,其他王公贵族也趁机高声叫好,巴结皇上。 “你看到没有?景阳只是答对了一道题就得到了这么多的掌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永琮问妹妹道。 “一群马屁精。”赵永琪狠狠地道。 “妹妹,哥哥知道你讨厌这种人。你也不用学他们,只是抢答问题前,多等那么一下就好,就当哥哥求你了。”赵永琮又道。他说完见妹妹还要反驳,又说道:“妹妹,咱父王年岁也不小了,他这一辈子就想离开京城,到别处做王爷,你就不能在他有生之年,让他得逞心愿吗?” 赵永琪见哥哥这么一说真有些心软了,再想到年迈的父亲这些年来的良苦用心,叹口气道:“好吧,便依你了。” 赵永琮听说连连称谢,随后兴高采烈地跑回赵景阳身边。赵景阳回过头来向赵永琪点点头,算是致谢。 赵景阳学得本就不算差,没有了赵永琪的阻碍,在众人的相让下,理所当然地获得第一名。 赵永琪紧随其后,获得第二名。 第三名并非是皇亲国戚的子孙,他是当今宰相之子,叫王文正。受他父亲的熏陶,也是满腹诗书。被安排到皇宫中就学,当然是皇上的恩典,也是一番爱戴。 王文正年纪虽小,但老成持重,不到众人都答不出来的题目时不会随意抢答。所以他在竞赛中虽屈居第三,但显然是学问最高的一位。 二百二十八 总决赛 经过大半天的角逐,两边的前三名终于产生了,而更激烈的竞赛也即将开始。 稍事休息后,整个赛场的座位都调整了一下,两边的前三名坐在了各自阵营最前排还要向前三步远的位置。他们身后的座位却没有多大变化,他们还要为各自阵营选拔出的佼佼者加油助威。 皇上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分获各自组别的第一名,高兴得连嘴都合不起来,对小皇子也更肯定了几分,转头对高皇后道:“景隆这孩子很聪明,好好培养应该不逊于景阳。” 高皇后想着她自己的心事,并没有听见皇上的话。她身后的贴身丫鬟听见,轻声叫她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高皇后还是没听见,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哼……”皇上怒道。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他非得发作不可。 皇上虽然心头不喜,但有一个人却很高兴,那就是高国瑞。皇上是两个儿子都进入前三之列,他是两个女儿都进入前三之列,这如何让他不高兴?他不敢奢望跟皇上平起平坐,但这么一来,皇上一定对他刮目相看的。 果真他正想着,皇上与高皇后聊不成天,又转对他道:“瑞王爷的两位千金不仅俊俏,也很博学啊。”皇上之所以口称千金,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叫什么。赵国瑞是皇上的叔叔辈,他的闺女与皇上的辈分相同,但她们又与自己的儿子们同窗,皇上只觉得叫什么都不大合适。 “皇上抬爱了。”赵国瑞弯腰道,“依臣瞧,还是景阳、景隆两个孩子人有人才,文有文采,才配得上博学多识四字。”赵国瑞如何不知道皇上并不是特别喜欢小皇子,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个孩子目前还小,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当着众人面,赵国瑞夸完赵景阳、夸赵景隆,他谁也不敢得罪。 赵国瑞刚说完,又说道:“还是皇上教导有方,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奇才来。”赵国瑞拍马屁的功夫特别厉害,无论怎么说,最后一定会说到皇上身上。 皇上含笑点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家看在眼里认为赵国瑞所说不假。 休息过后,座位也换罢后,竞赛又将开始。主考官往场中一站,先让敲锣的试了一遍锣。这场比赛的规则是主考官出题,锣声响起后年龄较小组的孩子可以进行抢答,若是年龄较小组的孩子没有抢答或者没有答上来,待第二声锣响后,年龄较大组的孩子方可抢答。 众人只觉得第一声锣还未停歇,第二声锣就马上响了起来,两声之间即使有间隔也很短、很短。 再次明确规则后,主考官开始出题:“《礼记》中有一篇讲的是六经之教,请问原文中表示‘失诬’的是哪一部典籍?” 锣声响起,年龄较小组别这边鸦雀无声,他们年纪还小,熟读的是《论语》、《孟子》这种或者篇幅较短、韵律极强的典籍,或者故事性极强的典籍。至于《礼记》他们还没接触,更不知道其中的章节了。 “《诗经》。”小皇子站起来弱弱地道。他并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但既然是六经之中,随便说一个总有几率猜对。 但小皇子并没有猜对,就在主考官摆手的时候,第二遍锣声响起。 年龄较大组那边也是鸦雀无声,看来这道题的确有些难了。他们不是不能像小皇子那样随便乱猜一个,但几人自重身份都没有像那般做。 “《礼记》。”赵永瑜学着小皇子的样子猜测道。 在赵永瑜答题,所有人都看向她的同事,赵景阳问旁边的王文正道:“是什么?” “《尚书》。”王文正小声地对赵景阳道。他说完又补充道:“《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 王文正果真博学,对于这样的题都能答得上来。 赵永瑜的答案当然不正确,赵景阳生恐那些孩子乱猜之下,将答案猜中,便马上站起来说道:“《尚书》。《诗》之失愚,《书》之失诬,《春秋》之失乱……”匆促之间,赵景阳也记不住那么多,但仅凭这几句已能获得这一分。 赵景阳获得的不仅是一分,还有在场所有人雷鸣般的掌声。皇上含笑连连点头,对赵景阳表示赞许。 小皇子有点懵,《礼记》他从没接触过,回过头来瞧向先生。先生微微摇头,示意不碍事。有些典籍他虽然没给小皇子讲,但他讲过的那些知识已足够小皇子应付这场竞赛,他年纪还小,还需要成长。 第一题答完,第二题又已来了,主考官问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这是出自《论语》中的句子,主考官正念着,小皇子也在心里背诵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这是一个人对孔圣人的赞扬,请问这个人是谁?”主考官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颜回!”就在锣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小皇子马上站起来道。 这种问题还是考不住小皇子的,众人也鼓掌对小皇子示以赞扬,掌声虽不如给赵景阳的掌声强烈。但小皇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回头有瞧向先生,先生微微颔首,以示嘉许。他有瞧向皇上、皇后,见皇上也暗暗点头,心里更高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比一,两边阵营势均力敌,赵景阳和小皇子之间也没分出胜负。 “第三题:子曰:‘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请问管仲当时射中公子小白的是哪个部位?”主考官又道。 子曰语语,出自于《论语》,而管仲到底射中当时还是小白的齐桓公哪里,《论语》中并没有记载。小皇子当然也答不出来。小皇子答不出来,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孩子便更答不出来,第二遍锣响后,赵景阳站起来答道:“是衣带钩,肚子的部位。” 这种题赵景阳就算不问任何人也能答得上来,二比一,赵景阳又得一分。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比较简单,小皇子有优先答题权,他不仅都抢到,而且都回答对了,比分立时比赵景阳高出好多。 再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便比较难了,小皇子答不上来只好由赵景阳他们作答,在赵永琪的谦让下,在王文正的帮助下,赵景阳也答对了很多问题。 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赵景阳和小皇子互有得分,赵永琪姐妹俩也有几分入账,王文正和赵士成仅得一两分,分数虽少,却也不至于挂零。 最终结果:小皇子凭借他年纪较小有优先答题权的优势,高居总比分的第一名,而赵景阳仅以两分之差屈居小皇子之下,获得第二名。比赛还未结束,赵景阳便连连摇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显然不是很满意。 皇上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表现得都这么优异,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不住地喊道:“快赏、快赏……” 小皇子荣获第一名,皇上赏了一盘金,一盘银,无论是金锭子,还是银元宝,每个少说都有五六两重。小皇子头一次得到这么多奖赏,有些不知所措,他又回头瞧向先生,见先生不住地点头这才敢收。 第二的赵景阳赏赐只有一盘金子。他才不喜欢这些金子,他喜欢的是第一名的殊荣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第三名的赵永琪获得的赏赐只有一盘银子,她打算一会儿找赵景阳把他的那一盘金子讹过来。这样她虽不是第一名,但她却获得了第一名的赏赐。 对竞赛的前三名赏赐完,皇上赵景阳和小皇子叫到自己身边,一手搂着一个,满脸堆欢。两个孩子一般优秀,这实在值得庆祝。 小皇子从小就没见过皇上几次,对于他不免有些生疏。但他们终归是父子,在紧密地身体接触后,这点生疏也都消失不见了。小皇子半依在皇上身上,只觉得这怀抱真是太温暖了。 高皇后也从她的思绪中走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获得第二名的竟然是这个并不是很受待见的小皇子。好长时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也更懂事了一些。看来这些日子,她真是有些亏待了小皇子。 高皇后看到小皇子那快到自己腰间的个头儿,考虑到自己时日无多,心里的那点温柔登时化为乌有。她叹口气,站起身来,表情也变得冷漠起来。 众位皇亲国戚难得聚这么齐,当日晚间当然是大摆宴席。席间皇上对教小皇子的先生着意致谢,那先生受宠若惊,口中谦逊的同时,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晚宴中,群情欢畅,无不喝得酩酊大醉,小皇子虽不饮酒,但作为主角也陪宴到很晚。皇上的本意是让他到皇后那里去睡,但小皇子惦记着将这好消息告诉奶妈,告诉咻咻,便找个借口婉言拒绝了。 高皇后也不大想跟小皇子同睡,见他拒绝,并没有强烈要求。 见二人都不大乐意,皇上也不强求,当下派人将小皇子和他得到的赏赐都送回了奶妈处。 二百二十九 咻咻的心事 “奶娘,奶娘……”小皇子还没进屋便大声嚷道。他实在太兴奋了,想要将这好消息早点告诉奶妈。 奶妈虽然没法到赛场去,但她从御厨房那儿早就听到了小皇子获得竞赛第一名的好消息。她听到小皇子的声音,连忙从里屋跑出来,刚打开门就蹲下来一把抱住小皇子道:“我的小景隆真是太棒了……”她边说边用手摩擦着小皇子的胳膊,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欢心是好。 “奶娘,我在竞赛中获得第一名了。”小皇子也高兴地道。 “奶娘知道,奶娘知道。我的小景隆真是太棒了。”奶妈不住地说道。 奶妈说着一抬头瞧见小皇子身边有两个送他回来的人,他们手中各捧着一个托盘,盘中金银罗列,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赏赐的。 “哎呦,皇上赏赐这么多金银,咱们这下可发财了。”奶妈高兴得直拍手道。 “奶妈,你先收着。我得去找咻……我得去找我的好朋友说一下。”小皇子说着抓起连个金锭子就往御厨房的方向跑,他要把得到的奖赏与好朋友分享。 “都这么晚了,你就别乱跑了,还是明天天明再去吧。”奶妈叫小皇子道。 可小皇子兴奋得如同跳脱的兔子,哪能叫得住,奶妈话还没说完,他就跑得没影了。 每天晚上咻咻都忙得不亦乐乎,活少时,可以跟小皇子玩一会儿;活多时却只能一边干活一边同小皇子聊天。遇到这种情况小皇子也总是会帮助他的好朋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但小皇子身份这么尊贵,那矮矮胖胖的御厨也不好意思让他干太多活,总是笑着让他们俩到一边玩去了。 今天小皇子到御厨房的时候,咻咻正在刷盘子,晚宴中那些皇亲国戚吃得实在太多了,御厨中的众人根本就没时间准备明天的早餐,他们忙到现在还不知道晚宴还要开到什么时候。 “咻咻,你出来一下。”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根本没有人见到小皇子进来。 “皇子殿下恭喜你在竞赛中获得第一名。咻咻现在要忙,等一会儿再陪你玩可以吗?”那矮矮胖胖的御厨说道。 “好。”小皇子点点头道。 “我现在有工作要做,你可以等我一下吗?”咻咻见到小皇子也很兴奋,手中不停地对小皇子道。 “可以,当然可以。”小皇子说着把金锭子塞到咻咻怀里道:“这个是父皇赏给我的,我给你带了两个。” 好多人在见到小皇子的时候,都见到了他手里的那两个金锭子。此时见他把这两个金锭子给了咻咻都羡慕不已,便是在御厨房中,他们仅凭每月的薪水,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这是什么?”咻咻从记事起就吃在御厨房,住在御厨房,既没花过银子,也没怎么见过银子,比银子珍贵得多的金子他当然更不知道了。 “这是金子,能买好多好东西的金子。”小皇子给她解释道。 “买好多好东西?例如呢?”咻咻问道。 “例如一些……一些好吃的东西。”小皇子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他这个年纪最在意的除了玩就是吃,他又不知道什么好玩,当然就剩下吃了。 “我爸爸会做好吃的,我想吃什么跟他说一下就好。”咻咻说道。 她说这话时那矮矮胖胖的御厨连连咳嗽,在御厨房中偷吃是大忌,他当然不想让咻咻说出来。 可为时已晚,咻咻已经将这些都说出了口。 小皇子显然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别说他不知道这条禁令,便是知道,他跟咻咻那么好也会偏向她的。 “哎呀,你先收着吧。这个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有什么用了。”小皇子说道。他自己都是个小孩儿,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等别人长大了,也挺有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既然是你送给我的,我就收下了。”咻咻说着又道:“谢谢你,哪天我也准备些礼物送给你。” “好,那我也先谢谢你了。”小皇子说着已开始帮咻咻清洗盆中的盘子。 小皇子活干得虽慢,但洗得却干净。他还没洗几个盘子,那矮矮胖胖的御厨便对他道:“皇子殿下,咻咻今天有许多工作要做。您瞧天色这么晚了,要不您先回去,明天再来找她玩儿?” “我有些话想跟咻咻说。”小皇子并不想离开。 “咻咻,你先陪皇子殿下去聊天吧,聊完赶紧回来干活。”那矮矮胖胖的御厨嘱咐道。 “好!”咻咻痛快地答应一声,跟着小皇子到旁边的僻静处去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啊?”咻咻问道。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竞赛吗?我获得第一名了!”小皇子兴奋地道。 “我知道,大人们今天都在说这件事,都夸你厉害。真是恭喜你了。”咻咻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见到你的父皇和母后了吗?”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不仅见到他们了,他们还抱我了呢。”小皇子说道。 “真的,你真是太幸福了。”咻咻说着神情有些落寞,她对她的妈妈没有一点印象,她也好像得到妈妈的拥抱。 “我被拥抱你不开心吗?情绪怎么这么低落?”小皇子问咻咻道。 “我很开心,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我只是想起一些自己的心事。”咻咻说道。 “什么心事?”小皇子问道。 “……”咻咻摇摇头并没说话。“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干活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吧。”咻咻说着跑回御厨房,只留小皇子一个人待在原地。 小皇子望着咻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便也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反而不开心了呢?”奶妈见小皇子归来后,满脸的不高兴,问他道。 “没什么……”小皇子很失落地道。他把自己的心事都跟咻咻说了,但咻咻却有秘密瞒着他,这当然让他不高兴了。 “没什么怎么会这样?”奶妈又问道。奶妈虽然不知小皇子的那个朋友到底是谁,但每天回来他都会很快乐,奶妈见他无恙也没多心。但今天小皇子的情绪有了些波动,奶妈想要问出原因来。 “就是没什么。”小皇子的最紧的很。 “跟你的好朋友吵架了?”奶妈猜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吵架,不过她今天不是很开心。她应该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小皇子又道。 “这样啊,那你应该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啊。你们既然是好朋友,她应该会告诉你的。”奶妈劝小皇子道。 “她如果不告诉我呢?”小皇子又问道。 “她如果真当你是好朋友,一定会告诉你的。但前提是你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好好地问问她。”奶妈给小皇子出主意道。 “什么是恰当的时机?”小孩子的问题总是那么多。 “就是你感觉你们俩相处融洽的时候,感觉你们可以谈心的时候。”奶妈又说道。 “好吧,那我试试吧。”小皇子说完又沉默了。 “今天见到你的父王和母后了吧?他们有没有说下次什么时候来看你?”奶妈又问道。 “没说。”小皇子摇头道,“不过他们今天抱我了,他们还留我到他们的寝宫过夜,我没去。” “你为什么不去啊?”奶妈问道。 “我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奶娘,告诉我的好朋友。”小皇子道。 “傻孩子,以后皇上、皇后留你在他们那儿过夜,你一定要答允知道吗?”奶妈说道。 “为什么?”小皇子又问道。 “你一定要跟皇上、皇后处好关系,他们不仅是你的父母,更会决定你未来的命运。”奶妈道。 “我知道,大家都说我会跟哥哥争夺皇位,可是我并不想跟他争什么,也并不想当皇上。”小皇子说道。 “哎……”奶妈长叹一口气。小皇子还这么小,有些事怎么跟他说呢?他跟赵景阳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一定会非常和睦。但他们生在了帝王家,那便是冤家对头,很多时候不光是当不当皇上的问题,更多时候涉及的还有他们的性命。 她把小皇子从小带到大,对他的爱甚至不逊于他的母后,她也不想让小皇子当什么皇上,她只希望小皇子能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成长。只希望赵景阳不要太心狠手辣,对小皇子过早地下手。 “奶娘,你为什么叹气啊?”小皇子问道。 “奶娘没有叹气。太晚了,你赶紧去睡吧。”奶妈对小皇子道。 小皇子听说,去洗洗,随后躺上了床,他很好奇:为什么好多人看起来都那么不开心,他的母后如此,咻咻如此,奶娘也是如此。她们到底都有着怎样的心事?小皇子不知道,虽然他很想知道。 总的来说,小皇子今天还是过得很开心的。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去了,在梦中他梦见了好多好多人,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二百三十 竞赛余波 第二天小皇子起来得特别早,睡了一宿的好觉,他的精神真是好多了,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奶妈像往日一样,照顾他洗漱、吃早饭,随后送他出了门。 从奶妈的住处走到私塾差不多要一刻钟的时间,今天小皇子连半刻钟都没用上,便边跑边跳地走到了。今天他还是有些小兴奋的,昨天他获得了第一名,小朋友们对他的态度应该好一些了吧。在内心里他还是渴望融进这个集体的,也渴望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的。 果然在小皇子走进私塾的大院时,两旁的小朋友不是驻足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就是对他指指点点,与别人说着悄悄话,小皇子的到来的确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皇子瞧在眼中,心中更喜,他走进屋中,坐回到自己座位上,把书囊放到腿边,随后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板凳上。奶妈嘱咐过他了,叫他不可表现得太过张扬,以免遭到小朋友的嫉妒。这一天还是规规矩矩的,像往常一样表现就好。小皇子最听奶妈的话,如今也照做无误。 小朋友陆陆续续来到私塾,路过他身旁时与以往的态度都有了细微的差别。连自视甚高的赵永瑜经过他身旁时都说:“你昨天真厉害,表现得真是太好了。” “谢谢!”小皇子轻声答道。他说完便低下了头,他实在不大好意思与这位美貌的小女孩儿对话。 赵永瑜见状更乐,问小皇子道:“我今天可以坐你旁边吗?”小皇子的旁边本坐有人,但谁能拒绝这小女孩儿的要求呢? “可以……”小皇子只答了两个字便满脸通红,他也不知怎么了,他很想与赵永瑜一起玩,可他又实在太害羞,在赵永瑜坐到他身旁时,他竟不好意思起来。 原先坐在小皇子身边的孩子很不情愿地被赵永瑜赶到了她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她随后坐下来又对小皇子道:“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有问题问你,你可得告诉我,好吗?” “如果我会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小皇子很谦虚地道。 “你真好。”赵永瑜轻轻地拉着小皇子的衣袖说道。 看来赵永瑜没有如平常一样看起来那么高傲,最起码现在对小皇子来说是这样的。 就在小皇子和赵永瑜聊天的时候,先生走了进来。他走上讲台先咳嗽了一声,告诉孩子们安静,随后才开口道:“昨天的知识竞赛好多同学都参加了,就算没参加想必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可以说咱们所有人表现得都非常优异,特别是赵士成、赵永瑜和赵景隆。”私塾中没有皇子、公主,只有学生和先生,所以赵景隆即便是小皇子,先生和同学们也都以姓名相称。 就在先生说话的时候,其他小伙伴都向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特别是小皇子这边,他和赵永瑜坐在一起,瞧向他们的人当然更多。 “这中间先生我尤为要表扬的是赵景隆,他不仅在咱们这个年龄阶段中取得第一名,更是在整个知识竞赛中荣获第一名。大家给他写掌声,以兹鼓励。”先生又说道。 先生说完,掌声雷动,大家都为小皇子鼓掌。 赵永瑜在旁边也是边鼓掌边说道:“先生在表扬你呢。” 小皇子如何不知道先生在表扬他,但他真的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回应,他低着头更不敢看先生了。 “赵景隆。”先生叫小皇子道。 小皇子听先生叫他,不敢不抬头。他刚抬起头来,就听先生大声说道:“赵景隆平时有些腼腆,很多时候不好意思与大家一起玩耍,但是大家不能因此就不与他一起玩耍。据先生了解他还是很愿意跟大家一起玩的,我们大家一起接纳他好吗?”先生早就看出了小皇子的小心思,此时趁着这次机会,当先提议出来。 “就是先生不说,我们大家也都会和你玩的。”赵永瑜在小皇子身边小声道。 “谢谢先生。”小皇子在心里道。“也谢谢你。”最后的这声谢谢是说给赵永瑜说的,她所表现出来的友好,真的让他心存感激。 短暂的表彰过后,一切又回归自然,先生给孩子们讲解今天需要掌握的知识,而孩子们又认真地学起来。 私塾中的传授就是这样,先生找出典籍中的一段篇章,先给孩子们讲解,之后便任由孩子自行将这段篇章背熟。期间私塾中真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孩子们也常借此机会偷懒闲聊。 赵永瑜不是特别喜欢学习,此时也忍不住找小皇子聊起来,至于聊的内容无非是问他平常跟谁住,吃得怎样,住得怎样,这些琐碎事。小皇子提心吊胆地以书遮脸偷偷回答,他知道一旦被先生发现非得狠狠地批评他一顿不可。幸好先生并没有发现,但他光顾着和赵永瑜说话,先生要求背的书,他也没有背下来。 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孩子们最喜欢在这时候一起玩一会儿再回去吃饭了。平时没人跟小皇子一起玩,他总是早早地回去吃饭、午睡。今天赵永瑜答应带他一起玩,他也高兴起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回去。 平时大家一起玩也是在私塾旁边的一个空院中一起玩,今天也不例外。小皇子随着赵永瑜跟着大家一起去到那个大院,随后便站在了门口。他第一次与他们一起说玩,还有些放不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天玩儿什么啊?”小孩子们围在一起探讨。 “咱们玩撞拐子吧?昨天不就是说好要玩撞拐子吗?”一个小孩子提议道。 撞拐子是儿童之间的一种游戏,指两名或者两名以上的儿童单脚独立,用另外一条腿的膝盖撞击对方,直到将对方撞倒或者将对方撞得两腿着地方才算赢。 “不玩撞拐子。”另外一个孩子听说马上变反对道。“今天永瑜好不容易跟咱们一起玩,咱们还是玩些适合她参加的有些吧。”看来赵永瑜并不是经常与他们玩。 “你们带上景隆就好,不用非要带上我。”赵永瑜回答道。 “不行,大家都是好朋友,怎么能不带上你呢?”之前说不玩撞拐子的那小孩道。 “那咱们玩抽陀螺吧?”一个孩子从书囊中拿出鞭子和陀螺道。“永瑜先抽,他抽完再由咱们玩。” “这根本就不是女孩子玩的游戏,永瑜一定不会玩的。”之前说不玩撞拐子的那小孩有道。 “这也不玩,那也不玩,那你说玩什么?”旁边一个年级稍微长一些的孩子说道。 “咱们玩过家家吧。”那小孩回答道,“我来当爸爸,永瑜来当妈妈,你们当我们的孩子或者兄弟。” “我才不要当儿子。”一个孩子马上反对道。 “我也不要当儿子。”另外一个孩子跟着道。 “咱们还是玩斗草吧。”另外一个孩子提议道…… 若是没有赵永瑜在,孩子们很快就能决定出到底要玩什么,现在有了赵永瑜,不少孩子想要跟她一起玩,到底要玩什么倒成了问题。 院子外几个比他们年纪稍大的孩子将这些都瞧在眼里,其中就有赵景阳和赵永琮兄妹三人。赵景阳向院里望了一会儿对三人道:“走吧……” 赵永琮听赵景阳说要走,刚想开口劝他些什么,就听赵景阳有低声道:“别出声,咱们离开这儿再谈。”赵景阳说完便带着三人走开了。 在孩子们讨论的时候,时间已慢慢地流逝过去。好半天大家还没讨论出到底要玩什么,但大多说孩子已该回去吃饭、午睡了。他们还有一下午的书要学。 当日中午大家并没有讨论出实际要玩什么,小皇子全程站在一旁也没有参与讨论,但他已足够快乐了,最起码他已渐渐地融入了这个集体。 小皇子像其他孩子一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吃午餐。 奶妈见小皇子回来后一改昨日晚间的郁闷,乐呵呵的,便问道:“今天先生没少表扬你吧?” 小皇子边吃饭边点头道:“先生是表扬我了。” “看出来了,从你进门开始,笑得嘴就没合上过。”奶妈说小皇子道。 “我笑的不是这个。”小皇子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又说道:“今天大家带我去他们常在一起玩的小花园,奶娘,他们肯跟我一起玩儿了。” “真的吗?太好了。你这么晚回来,我还以为先生又留堂了呢。原来是小伙伴肯跟你一起玩儿了,谢天谢地,这真是太好了。”奶妈拍手道。最近这些日子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奶妈也替小皇子感到高兴。 “奶娘,晚上我要晚回来一会儿,大家说还要跟我一起玩儿。”小皇子向奶妈请示道。 “去吧、去吧……只要你注意安全就行,晚点回来也没事,跟好朋友玩儿得高兴些。”奶妈说道。 “好!”小皇子答应一声,便放下了饭碗,他要休息一下,养好体力,晚上好好地跟他“新朋友们”一起玩。 二百三十一 孩子们的殴打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那么容易受到干扰——小皇子这一下午都在考虑他们晚上将要玩什么,以及之前那些孩子们口中的撞拐子和斗草都是什么,根本没听进去先生讲的课。当然赵永瑜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 竞赛刚刚结束,先生管的也没有那么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小皇子和赵永瑜的小动作。 通过一天的接触,小皇子发现自己愈发地喜欢赵永瑜。她与咻咻有很大的不同,咻咻是什么都不同,本身便带着几分纯真。赵永瑜却是机灵中夹杂着几分傲慢,这股傲慢若是在别人那儿或许会有些讨厌。但赵永瑜长的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看了,这股傲慢在她这儿便也不算什么了。 而且这么一个傲慢的人肯对小皇子关心备至,小皇子也有些受宠若惊。 很快一下午的课程就结束了,赵永瑜并没有像上午那样主动招呼小皇子,反而一扭身便跟着众人跑出去了。 小皇子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带自己玩,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太渴望跟大家一起玩了。 赵永瑜和她的小伙伴又来到那个小院子,他们只探讨两句便玩起了撞拐子。两个小朋友捧着自己的膝盖,相互地碰撞,看起来真是疼极了。但他们笑得是那么欢畅、那么快乐,小皇子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 小皇子本就聪明,瞧了一会儿便看出了关键。玩这种游戏不仅要力气大,技巧也很关键,很多时候,灵活的闪避才是取胜的关键,可惜大家好像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只知道用蛮力撞向对方。 小皇子有些跃跃欲试,他也想尝试一下,不仅尝试一下撞拐子这个游戏,也尝试下与朋友玩的乐趣。 但是并没有人叫他一起玩,他在圈子外面孤零零地如往日一般,赵永瑜似乎已忘了他。 小皇子见这群孩子很听赵永瑜的话,慢慢地走过去,大着胆子道:“永瑜、永瑜。” 赵永瑜一会儿为这个加加油,一会儿为那个加加油,连蹦带跳的,看得很开心。见小皇子叫她,白了小皇子一眼道:“叫我干嘛?” 如此巨大的态度反差让小皇子有些新生怯意,但他实在太想跟大家一起玩了,便说道:“我也想玩这个……”他说了半句就不会措辞了,他也不知众人会不会拒绝他。 “有人想跟他玩儿吗?”赵永瑜问孩子们道。 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应声,有的孩子甚至还摇了摇头。 “没人想跟你玩。”赵永瑜说道。 “好吧……”见没人跟自己玩,小皇子低着头已准备离开了,满心的期望没有得到实现,小皇子心中填满了失落。更让他伤心的是:赵永瑜上课时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可这么一会儿便翻脸了。怪不得她刚才都没有叫小皇子便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他就是一个怪胎,我们才不要跟他玩儿呢。”小皇子的身后不知谁大声说道。 “对,就是一个怪胎,我们不跟他玩儿。”其他孩子应和道。 小皇子回过头来,瞧向众人,他想辩解,他才不是什么怪胎。但这样的声音几乎伴随着他的成长,他已懒地再分辨了。 “我们跟谁玩儿都不跟这样的怪胎玩儿。”赵永瑜也趁机道。 他把赵永瑜当朋友,可赵永瑜却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实在是太遭了。 “哼,我还不跟你们玩儿呢。我有我自己的朋友。”小皇子反唇相讥道。 “吹牛,谁会跟你这样的怪胎做朋友?”一个小男孩说道。 “对,吹牛,吹牛。他一定是在吹牛。”孩子们集体嘲笑小皇子道。 “我没有吹牛,我就是有好朋友。”小孩子一定要分辨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此时小皇子又遭受了这样的侮辱。 “他是谁?”一个孩子问道。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孩子早就一起商量好了,他们都不会跟小皇子一起玩的,小皇子当然也就没有朋友。那孩子不信因此说道。 “我不说。”小皇子倔强道。他答应过,绝不泄漏有关咻咻的事情,说到就要做到。 “你不说就是没有。”那小男孩又说道。 “我有、我有。”小皇子分辨道。 “那你说。”那小男孩逼问道。 “我就不说。”小皇子倔强得很。 “你不说就是没有。”那小男孩说道。“对,你不说就是没有。”其他的孩子也跟着一起起哄道。 “我有,我就是有。”小皇子说不过他们,上前推了那小男孩一把道。 “他打人,他打人。”孩子们一齐吵道。那小男孩本就比小皇子大着一岁半,此时见小皇子先动上手,哪还能忍得了,回手也推了小皇子一把。 这一推之下,小皇子也真动了怒,上前与那小男孩扭打在一起。 孩子们平时与那小男孩甚好,此时帮着他一起欺负起小皇子来,没两下就将小皇子推倒在地,那小男孩更是骑在小皇子的身上扭打,其他孩子虽与小皇子并无仇怨,但在其他人的起哄下,也都向小皇子拳打脚踢。 小孩子打架,哪会顾忌那么多?更何况大家一直把他当做怪胎,并没有将他当做皇子看待,此时下手也不容情,把他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小皇子年纪本来就小,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他躺在地上只剩挨打的份,好在孩子们没什么力气,虽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但未伤及筋骨,更无性命之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孩子们不记得他是小皇子,站在一旁的赵永瑜可记得。这本是她与孩子们商量好的,故意不跟小皇子玩,为的就是小皇子在知识竞赛中夺得第一名,灭了赵景阳的风头。当然,赵永瑜白天主动接近小皇子也是赵景阳的计谋,他就是要让小皇子放松警惕,好掉进他们的圈套。 他们的计划就是要当众羞辱小皇子,但最终造成了扭打的形势,却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赵永瑜见小皇子挨打,在一旁着起了急。她连忙说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孩子们打得正起劲,怎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分解得开的。 “你去叫他们别打了。”赵永瑜找到旁边一个年岁比较大,个头儿比较高的孩子道。 “永瑜,这事你别管了,我们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他。”那孩子本没有参加到殴打小皇子的队列中,这几句话说完也扑向了小皇子。 “你们别打了,别忘了他可是皇子。”赵永瑜旁观者清,一直记着这件事。 这句话一出口便好似有什么魔力似的,孩子们情知闯了祸,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溜烟儿地都跑了。只留小皇子和赵永瑜还留在原地。 赵永瑜有些不知所措,本想把小皇子扶起,但想了一想,还是跑远了。 小皇子被孩子们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鼻子更是被打出了血,他站起身来,哭着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奶妈见小皇子被人打成这样,心疼得不行,她一边给小皇子清洗伤口,一边问小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小皇子又气又疼,抽泣半天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奶妈见问不出前因后果,心中更急,不住地筹思要怎么办。小皇子虽然不是被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但最起码是在她这里被弄成了这样。皇上不追究也还罢了,若是追究起来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奶妈不敢擅专,只想赶紧把小皇子带到皇上那里告状。 小皇子倔强得很,才不会跟奶妈去呢。他只不住地抽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妈心中惊慌,不敢隐瞒。皇上虽然好久多不来,但昨日小皇子在知识竞赛中获得第一名,皇上正是欢喜的时候,谁知道今晚会不会来。若是来了见到小皇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自己又知情不报,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你在屋中等奶娘一会儿,奶娘出去下,马上就回来。”奶妈见小皇子坐在椅子上除了抽泣,既不说话也不动,决定先去向皇上告状。 她出了房门,辨明方位向皇上的御书房走去。刚走两步,转念一想:皇上日理万机,未必会在御书房,自己此去可能会空跑一趟。一转身便向高皇后的寝宫走去。小皇子的成长一直便是由奶妈一手照料,以至于碰到这种紧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找谁去好。 小皇子在屋中独自哭了一会儿,见奶妈也不在屋,越想心里越憋屈,出了屋往御厨房的方向走去。 二百三十二 粮仓中的秘密 傍晚无疑是整个皇宫中最轻松的时刻,大部分奴仆、丫鬟忙完了一天的活计,从这一刻开始享受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光。虽然马上便要宵禁,属于他们自己的这段时光很短暂、很短暂,但这段短暂而惬意的时光还是能令他们把这一天的劳累和不如意都抛在脑后。 特别是当他们吃上一顿很可口的饭菜之后,那种饱腹感和满足感,让他们觉得一天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为这些奴仆、丫鬟准备的晚餐,虽不如给皇上、皇后,王室、妃嫔准备的那么精致。但御厨的手艺非比寻常,他们只要稍稍用心些,便能烹制出美味可口的食物,这一点自来便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在那个胖胖的御厨到来后,御厨房整治的饭菜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高度赞扬。那胖胖的御厨做别的或许还没有什么出彩处,但烤肉却实为一绝,每每令人垂涎欲滴,吃了这顿想下顿,连皇上对他烤的肉都赞不绝口。 可烤肉不同于其他,一定要现烤的才最好吃。这也就导致了每当那矮矮胖胖的御厨在烤肉的时候,御厨房周围总是围着好多好多人。 今晚也不例外。 小皇子哭着跑到御厨房附近,便见到了围在御厨房周围等着吃烤肉的众人。众人被那香喷喷的烤肉吸引,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他也不想引起众人注意,一溜烟儿地跑进御厨房中,四处观瞧,寻找起咻咻来。 御厨房外面的众人被烤肉所吸引没瞧见小皇子,御厨房里面,空间非常狭小,御厨们可瞧得见。御厨房中的众人与他虽熟,但王室之礼不能废,见到他后纷纷行礼请安。小皇子满怀心事,只想跟咻咻哭诉,擦了擦眼泪,问众人道:“咻咻在哪儿?” 咻咻是一个不能被外人察觉的存在,天色尚明时,她会躲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让别人瞧见。所以众人虽听到小皇子发问,却没有一人回答。 “咻咻不在吗?”小皇子见无人回答又问道。他说这话时瞧着面前一位高个儿之人,那人见小皇子盯着自己不得不答,结巴了一下回答道:“在,在……” “在哪儿?”小皇子根本没察觉到那人回答完“在”后,一些人满含责备的目光,又问道。 “在……在后面的粮仓里。”那人指着身后又结巴道。 小皇子虽不知道粮仓具体在哪儿,但见那人所指,还是往后面跑去。 那高个儿旁边有一人较为精明,见小皇子往后面跑,生怕他声张出去,赶紧对之前说话的那人道:“快去帮皇子殿下找一下咻咻,千万不可让他声张出去。” 那人听说,觉得有理,赶紧追上小皇子,要为他带路。小皇子正愁找不到粮仓的所在,听那人说肯带路,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御厨房是两排排房拼接而成,设有好几个门户。那高个儿之人生怕节外生枝,带着小皇子从后门悄悄出去,拐了两个弯直奔粮仓行去。 御厨房的粮仓是一个半敞开的连三间,粮仓外圈养着一些禽畜,粮仓里摆放着一些常用的食材。那些禽畜本身的味道以及粪便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让小皇子头晕目眩,他赶紧掩着鼻子跑进了粮仓内。 粮仓中有些昏暗,小皇子年纪毕竟还小,站到门口没见到咻咻,有些害怕,更不敢迈步进去,大声喊道:“咻咻,你在吗?” “皇子殿下,您小声点。”那高个儿生怕小皇子的大声喊叫惊动旁人,急忙阻止他道。“要找咻咻很简单,小的帮您叫。”那人又急忙说道。 他说完不待小皇子反应,走进粮仓轻轻地拉了两下门旁边垂下来的一条麻绳。麻绳的另外一头似乎拴着铜铃,小皇子只听得“叮铃铃、叮铃铃”两声,紧接着又是“叮铃铃”的一声,随后又是“叮铃铃、叮铃铃”的两声…… 几声响铃过后,只见一个半人高的身影从粮仓正中的横檐上跳下来,小皇子借着微弱的阳光瞧得清楚,这个身影正是咻咻的。 小皇子见到这般“巧妙”的机关,心中好奇,他不再恐惧,更忘了要哭诉的事事,赶紧跑到咻咻身旁对他道:“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小皇子说完又指着门口的麻绳问咻咻道:“这根绳子好有趣,你快教教我,要怎么拉,才可以找到你。” “是这样的。”咻咻说完走到门口,轻轻地拽动绳子道:“先拉两下,再拉一下,随后再拉两下。平日里我就睡在粮仓的房檐上,你想找我时,按照我教你的这种方法就可以找到我。” “是这样吗?”小皇子说着按照咻咻教的拉动麻绳。 “嗯!就是这样。”咻咻说完又问小皇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屋里的光线有些暗,咻咻说完才见到小皇子脸上的伤,又问他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小皇子心中委屈得不行,眼眶中立马便流下泪来。 “是谁欺负你了吗?”咻咻见状,赶紧问道。 小皇子哭个不停,并没有马上回答咻咻的问话。 “你别哭,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找他们算账。”咻咻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外面冲。 “咻咻别冲动,这青天白日的,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你的存在。”那高个儿见咻咻已要跑出大门口,赶紧拉住她的胳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放开我,好朋友被人欺负,我怎么能不管?”咻咻回头大声嚷道。她说完又挣扎着要往外面跑。 “可是你爸爸有言在先,叫你白天一定要待在粮仓里,哪也不能去。”那高个儿又强调道。 “管不了那么多,等我回来,随便他怎么责罚好了。”咻咻大声喊道。 那高个儿虽是大人,但力气并没比小小的咻咻大多少,他自觉已控制不住咻咻,赶紧对小皇子道:“皇子殿下,咻咻白天不能到外面去,你快劝劝她。” 小皇子早就知道咻咻白天不能外出,至于原因他也有些心知肚明,当下赶紧叫住咻咻道:“咻咻,你别冲动,等我一下。” 咻咻怒气冲冲一味地要去找欺负小皇子的人算账,此时听小皇子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漫无目的地往外跑,又要找谁去算账呢?他站在原地道:“好,咱们一起去找他们算账。” 咻咻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人声嘈杂,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刘妈息怒,皇子殿下真不在这里,您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找吧。” “小皇子天天念叨着御厨房,不在这里又在哪里?”一个女人也跟着大声吆喝道。话音刚落,只听那女人又说道:“我跟你们说,小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脱不开干系。” “是奶娘。”小皇子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他的奶妈,低声说道。 原来奶妈去向高皇后倾诉后,高皇后并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整个皇宫敢打小皇子的人,除了跟小皇子一起学习的那些孩子还能有谁?而小孩子之间的打斗大人也不便过多干涉?更何况她是当今皇后,一言一行均干系众多,这使得她更加不能轻言妄行。 在听了刘妈的一番诉苦后,高皇后只令她去找御医好好为小皇子医治,至于其他并没有交代下来。 刘妈见高皇后对小皇子并没有太多母子之情,满口应承着从皇后的寝宫退出来。她惦记着小皇子,也不去请御医,先折回到自己住处。 回到住处后,屋中不见了小皇子,这可急坏了刘妈。她最怕的就是小皇子乱跑:小皇子旧伤未愈,若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这可如何是好? 刘妈心中正着急,不知到何处去寻,转念一想,想到小皇子常说御厨房什么的,赶紧又跑到御厨房来找。御厨们虽见到小皇子,但生怕刘妈见到咻咻,更怕她把咻咻的存在声张出去,跟他当面扯谎说并未见到小皇子。 刘妈岂是轻易便能让人三言两语打发走的,在御厨房中没见到小皇子,顺着旁门直找到后院。其中一名御厨知道后院的粮仓是咻咻的藏身之所,阻拦着不让刘妈进去。 刘妈见那御厨百般阻拦,更认准这里面有问题,力喝众人冲了进来。 她虽也是一般仆役,但既为小皇子的奶妈,身份显然更为尊贵,那人也不敢真的阻拦,只象征性地大喊大叫,意在引起粮仓中咻咻的注意。 咻咻正替小皇子鸣不平,根本没留意到院外的嘈杂,等到刘妈找到门口,她再想躲起来已来不及。 “啊,什么东西……”奶妈见到咻咻忍不住惊咦一声,她实在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阻拦刘妈的那人见她终于见到咻咻,不敢耽搁,急忙跑开要把这一消息告诉咻咻的爸爸——那个矮矮胖胖的御厨。 那矮矮胖胖的御厨一直叮嘱,叫咻咻不要被御厨房之外的人见到,但如果真被外人看到后要怎么做,那御厨可没说。 咻咻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躲起来也不是,上前打招呼更是不好,看看刘妈又看看小皇子,盼他能帮自己解围。 二百三十三 奶妈与咻咻之间的冲突 “景隆你过来。”奶妈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身子,她边走边用眼睛瞄着咻咻,生怕她会对自己发动袭击,嘴上还不忘叫着小皇子。其实对于奶妈来说,若不是小皇子还处于那妖怪的“攻击”范围内,她早就想撒腿跑开了。 但这些年来与小皇子相依为命,让她的身份已不仅仅只是奶妈那么简单,她更把小皇子当作她的孩子来看待,小皇子乖巧、讨喜,她是打心底地喜欢他,当然这喜欢中也夹杂着几分怜惜,几分敬畏。 咻咻刚见到奶妈时心中恐惧,生怕她会将自己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没过一会儿她便见到奶妈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待怪物一般,充满了恐惧,充满了嫌弃,心中不喜,不自禁地也跟着皱起眉来。 奶妈见咻咻皱起眉头,更加提心吊胆,看待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奶娘,咻咻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可以跟我一起玩的好朋友。”小皇子走到奶妈面前对她说道。 “它就是你的好朋友?”奶妈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道:“它怎么能是你的好朋友?” “她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好朋友?”小皇子马上反问道。 “它……它……”奶妈并没有当着小皇子的面说出太难听的话,但她看咻咻时那恐惧而嫌弃的眼神,分明表露出她的内心。 这种眼神咻咻太熟悉了,御厨房中的众人在最开始见到她时流露出的也是这种眼神。 这种眼神小皇子也很熟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咻咻本是一样的人。 他们俩对这样的眼神都厌恶极了。 “我怎样?为什么不能和他做好朋友?”咻咻跑到奶妈面前,向她大声叫道。 “景隆咱们走,不跟它一起玩儿。”奶妈不回答,护着小皇子就要走。 “我不走。”小皇子挣脱开奶妈的拉拽,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奶妈的意思。 “不走可不成,这次你得听我的。”奶妈又抓住小皇子的手腕大声喊道。 “你放开他,他都说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了。你干嘛要强迫他?”咻咻见奶妈不住地为难小皇子,赶紧跑过去,也伸手拉住小皇子的臂膀与奶妈争夺起来。 奶妈见咻咻长长的手指瘦骨嶙峋,又见他长长的指甲如野兽一般,生怕它会伤害到小皇子,将小皇子拥向怀中的同时,另一只手却向咻咻打去,同时道:“你才应该放手。” 咻咻年纪虽小,但体内毕竟流淌着妖精的血液。她见奶妈伸手向她打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奶妈的手,她指甲既长,力气又大,还未待奶妈打中她,便已将奶妈的手掌抓伤。 奶妈手掌受伤,真着急了,生怕咻咻再伤害到小皇子,赶紧道:“景隆快躲开些,别让这小妖怪伤到你。” “咻咻不是妖怪。”小皇子听奶妈那般说,马上大声道。小皇子把咻咻当作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更把咻咻视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存在。奶妈那般说咻咻,比说他自己还要难过,小皇子说这话时不免已略现哭腔。 咻咻听了这话心中更气,呲出那尖尖的獠牙,狠狠地瞪着奶妈。 奶妈心中虽怕,但并没有后退,小皇子还处在一个较“危险”的境地,她怎能独自跑开?她隔着虽然愤怒但并没有什么过激举措的咻咻,将小皇子一把拥入怀里,又道:“不管它是不是妖怪,反正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跟它一起玩。” “不,我就要跟咻咻一起玩。”小皇子倔强地挣脱开奶妈的怀抱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奶妈大声呵斥小皇子道。 “他不跟我一起玩就算听话吗?”咻咻面无表情地瞪着奶妈问道。 奶妈见小皇子反抗的态度如此坚决,才察觉出他并非是受了咻咻的威胁。再看那高个儿,也并没有像自己一样露出太惊讶、太恐惧的神态。看来他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生物的存在,也早就克服了对它的恐惧。由此不难看出,眼前的这个生物虽然与人类有些不同,但它还算和顺,也并没有像其他猛兽那样,具备很强的攻击性。 即便这样,奶妈也绝不会让小皇子成天跟这种生物厮混在一起。她大声回答道:“对,不跟你一起玩就是听话。”她说完似仍觉不解气便又接着道:“我还告诉你,景隆今后也不会再跟你一起玩,你也别再缠着他。”奶妈说完又狠狠地道:“你若再缠着景隆,别怪我禀明皇上,到时自有皇上会处置你。” 一听说要禀告皇上,那高个儿慌了神,连连摆手道:“这事可千万不能跟皇上说,不能跟皇上说……” “那可由不得你……”一向和善、慈祥的刘妈,在对待小皇子的态度上比任何人都要坚决。 小皇子不知这只是奶妈的威胁之词,还以为她真的要去向皇上禀告,想起之前那矮矮胖胖御厨谆谆告诫的言语,急忙说道:“奶娘,这事你对谁都不要讲……” “你答应不再跟他一起玩,我就答应你不告诉皇上。若不然我非得禀告皇上不可。”奶妈又说道。 正说着话,那矮矮胖胖的御厨闻讯来到后院粮仓,听到奶妈如此说,赶紧跪倒在她面前,不住地磕头道:“刘妈,这事关乎御厨房中好几十条人命,你可千万不能声张啊。” 奶妈听说,心想不错,此事若东窗事发,咻咻固然没法活命,其他人恐怕也会被治个包庇之罪,到时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奶妈本是慈善之人,见那胖胖的御厨言语如此诚恳,心先自软了,再想到自己若是真将咻咻的存在声张出去,小皇子伤心不说,更容易恨上自己。小皇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朋友肯跟他一起玩,她怎能再将它从他的身边赶走呢? 奶妈想到这些,低声说道:“你先起来。咱都是一样的下人,不用行这般大礼。” 那御厨听奶妈这般说,站起身来,立在一旁,看她要怎么说。 只见奶妈想了下张口说道:“这事我可以不对外宣扬,但……但今后不允许它再与景隆一起玩。”奶妈想了一下还是坚持了自己原有的观点,即便没有好朋友、没有玩伴,与这样的生物长久厮混在一起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御厨听说一口答应道:“好、好,今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决不让她再与小皇子一起玩。” “不行,我不能跟咻咻分开……”小皇子见奶娘和那御厨都不让自己再跟咻咻一起玩,急得哭出来,“学堂里的同学都不跟我玩,他们欺负……欺负我,还打我……我打不过他们……被他们打……打……”小皇子向奶妈哭诉道。 小皇子边说边抽泣,到后来已几不成声。奶妈听说心疼得不行,宽言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带你一起玩了吗?怎么又反过来打你?欺负你?” “我不知道……”小皇子说着又大声哭起来。 “好。不哭、不哭……奶娘这就去找御医来给你医治。”奶妈说着就要拉小皇子回去。 小皇子痛哭流涕固然是因为学堂里的同学欺负他,更因为奶妈不让他跟咻咻一起玩,让他伤心不已。 “我也不要去看御医,我就要跟咻咻在一起玩儿。”小皇子始终不依,倔强地道。 “听话,看罢御医还得复习今天的功课呢。”奶妈哄小皇子道。 “不,我不去,看罢御医你就不让我们两个在一起玩了。”小皇子大声道,他一想到今后不能再跟咻咻一起玩了,哭得更伤心了。 “我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玩的。”奶妈见小皇子哭得这般伤心,心疼之余不禁妥协道。 “你真的肯让我和咻咻一起玩?”小皇子听说擦擦眼泪问道。 “当然,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奶妈轻声道。 “太好了,咻咻,咱们俩又可以一起玩了。”小皇子听说,高兴得跳起来。 咻咻也正为不能和小皇子一起玩而忧心,此时见奶妈答允,也高兴得与他搂抱在一起。 欢快之中只有那矮矮胖胖的御厨依旧愁眉不展:除了小皇子,便只有御厨房中的几个人知道咻咻的存在,如今刘妈也知道了咻咻的下落,她会将这一消息泄露出去吗? 他见奶妈拉着小皇子便要去看御医,赶紧拦住二人道:“小的斗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用这般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奶妈始终清楚地认识自己的身份,并不想因为自己是小皇子的奶妈就抬高自己身份。 那御厨见刘妈如此谦虚,放心不少,开门见山地恳请道:“小的这一不情之请是与咻咻有关。她虽与咱们不大一般,但时至今日并未行出为非作歹之事,小的也因此才敢将她藏匿宫中,还请刘妈为我父女保守秘密。”事关重大,那御厨说着便又要跪下行礼。 “不用行此大礼,我答应你不说便是。”奶妈赶紧扶起那御厨道。 “多谢刘妈成全。”那御厨又行了一礼道。 “行了,没什么事就赶紧干活去吧。我还得带小皇子去瞧御医呢。”奶妈又说道。 那御厨见奶妈一句话便将此事带过,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也不敢多说什么,目送着二人走远。 快走到院门口时,小皇子回头对咻咻道:“你等我下,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小皇子说着做了一个向下拉的手势,随后向咻咻眨了眨眼。 咻咻马上便明白小皇子说的是粮仓中那个麻绳的事,也笑着向他招招手。 二百三十四 小皇子的蛊惑 小皇子受的只是皮外伤,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就不大疼了。御医用白酒为他清洗干净伤口,又涂上治疗跌打的药膏后,小皇子觉得已没什么大碍。 吃罢晚饭,小皇子不顾奶妈的反对,执意要去找咻咻。奶妈有言在先,此时终不好食言而肥,叮嘱小皇子早去早归,便放任他去找咻咻了。 经过一番折腾,小皇子再到御厨房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围在御厨房周围吃烤肉的众人也都已散去,只余几名御厨和仆役还在洒扫、洗涮,做些善后的事。 此时天色黑下来,咻咻也免不得出来帮大家干一些活。有这么一位不言辛苦又不跟大家争夺利益的小帮手在,大家都感欣慰。 小皇子也很欣慰,因为他刚到御厨房,就见到了咻咻。咻咻干着她的老本行——用一柄几乎与她一般高的斧子在劈着明天用来烧火的木柴。反正咻咻的力气比别人大得多,这种苦差事不让她干,又让谁来干? 但这只是那些大人的想法,咻咻可不认为劈柴是什么苦差事。在一个拥有屋顶的房间里睡觉,有一个夏可纳凉、冬可避风的地方可以存身,身体上受些苦累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她也并不把这当成苦差事。她白天躲在粮仓里面不能出来,晚上帮众人干完活又要回去睡觉,一天到晚也就临睡前的这段时间能接触接触外人,接触接触外面的新鲜世界。周围的声音中虽然不乏埋怨与牢骚,但她听到这些声音,真是幸福极了。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玩伴肯同她玩耍,这让她在无聊时也有了牵挂、有了慰藉,这种心灵上的满足感是她在之前的生活中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而如今给她带来满足感的人就站在她面前,这怎能让她不兴奋? 那矮矮胖胖的御厨知道小皇子来了也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他倒不是多惦记小皇子,他只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 “我可以跟咻咻到旁边去玩儿吗?”小皇子见那矮矮胖胖的御厨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不知道他要干嘛,小心地问道。 “当然……”那御厨还是喘着粗气,“不过在这之前,小的斗胆有一事想请教皇子殿下。”那御厨知道小皇子年纪还小,跟他说再多的客气话也是白搭,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刘妈有没有对旁人提起过咻咻的事情?” “没有,奶娘对谁都没说过。”小皇子很坚定地道。 其实那矮矮胖胖的御厨早就想到刘妈绝不会把咻咻的存在泄露出去,但事关重要,他不得不警惕地再三叮嘱道:“皇子殿下,劳烦您回去跟刘妈再念叨念叨,叫她千万不可把见到咻咻的事情泄露出去……” “我知道的。奶娘若是把见到咻咻的事情泄露出去,她就不能跟我一起玩了,是吧?”这种话小皇子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还没等那矮矮胖胖的御厨说完话,便抢先道。 咻咻生活在御厨房的消息若是被泄露出去,岂止是不能和小皇子一起玩那么简单,还会有很多更严重的后果等着他们…… 但那矮矮胖胖的御厨并没有跟小皇子说得那么详尽,他能感受到,言仅于此,小皇子便能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那御厨没再啰嗦什么,任由两个小朋友跑到一边玩去了。 小皇子对粮仓内的一切都觉好奇,坚持让咻咻带他到粮仓去玩。咻咻也早就想和她的好朋友分享这一秘密所在,与小皇子一蹦一跳地往粮仓的方向跑去。 “这里怎么这么黑!”小皇子刚踏进粮仓门口,便不禁惊叹道。 “你害怕吗?”咻咻关心道。 “我才不怕呢。”小皇子逞强道。他口中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些怕的。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如果咻咻不出声,他连咻咻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周围还有什么样的危险。 “我只是有些瞧不清你在哪里。”看不到咻咻小皇子实在有些慌,便实话实说道。 “我在这里。”咻咻走到小皇子面前晃晃手道。“这儿……你看不见吗?”咻咻见小皇子眼神中还是蕴藏着寻找的意味,便又说道。 “我能看见你,我当然能看见你。”小皇子不愿在咻咻面前承认自己不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要强地循着声音,摸索过去道。 咻咻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她很清楚小皇子并不能像自己一样,在黑夜中看清东西。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拉住小皇子的手道:“往这边来。” 咻咻拉着小皇子的手向左边横移过去,她记着那里摆有烛火,她的父亲——那个矮矮胖胖的御厨来找她时,总会点起烛火。 烛火慢慢地燃起,咻咻借着微弱的烛光这才意识到:她原本以为跟她颇为相像的小皇子,与她的父亲更为相像——他们都没有尖尖的耳朵,都没有锋利的獠牙,都没有纤细有力的手指,他们在黑暗中都看不见东西,当火光亮起时他们也都会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小皇子与她父亲才是一类人,而她自己还是那个异类。 咻咻的脸上不禁涌上了一丝失落。 “你不高兴?”咻咻脸上细微的变化并没能逃脱小皇子的眼睛。 “没有……”咻咻口是心非地答道,“白天是谁欺负你了?”她慌乱间已忘了小皇子白天说过的话。 “是学堂里的同学……”小皇子随口答道。小皇子还是太幼稚,并没有察觉到咻咻一句话就将话题给转移走了。 “他们真坏!”咻咻嫌弃道。她并没有像奶妈那样刨根问底地问小皇子那些同学为什么欺负他,反而是用一种很坚定的口吻给那些同学下了定论。无论什么原因,他们欺负小皇子总是好不到哪儿去。 咻咻的回答让小皇子也颇为感动,他终于不用想着怎么解释那些同学为什么要欺负他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同学为什么要欺负他,他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或许这就是好朋友吧!不用过多解释,他就会了解你的不如意。 “如果你能陪我一起去学堂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非得跟他们一起玩了。”小皇子喃喃地道。 “是啊,如果我能跟你一起去学堂就好了,那样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我就能帮你对付他们了。”咻咻也喃喃地道。 这个念头一出来,两个孩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小皇子首先提议道:“要不然你真的跟我去学堂吧?” 咻咻早就听小皇子给她讲过学堂里的诸般好,也早就对学堂极尽向往,此时听小皇子这般说,心里虽然千肯万肯,但一下子又想到了父亲的叮嘱。她答应过不会远离御厨,更不会私自到外面去,她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我很想跟你去,但是我不能出去……”咻咻低声道,言语中满是失落。 “没事的,咱们偷偷出去,那些大人不会发现的。”小皇子兴奋道。 “不,我还是不敢……”一说到要出去,咻咻立马便气馁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跟着我保准你不会出事的。”小皇子拍着胸脯道。他刚说完,想到那些大人似乎很怕自己小皇子的身份,霎时间底气更足了。 咻咻有些扭捏,还不敢去,可一来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二来架不住小皇子的劝说,只得妥协道:“好,那我去跟爸爸说一声。” “跟他说干什么?”小皇子不依道,“跟他说完他还能让咱们出去吗?” “可是如果不跟爸爸说,他知道我偷偷溜出去,肯定会生气的。”咻咻又道。 “没关系。咱们偷偷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偷偷溜回来,保准不会让你爸爸发现。他发现不了自然就不会生气,更不会责备你。”小皇子不住地诱惑道。 “……”咻咻还在犹豫。 “别想了。”小皇子不让咻咻考虑太多,拉着她的手跑出粮仓。 “你知不知道这里哪有小路可以饶过前院的那些大人?”小皇子虽然把咻咻拉出来,但他并不认识这里的路。 咻咻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小皇子她知道的事情。犹豫了好半天,才伸手指了指粮仓东侧一个颇为陈旧的木头门道:“我听说那边可以出去,但出去后具体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 “好,那咱们就从这儿出去。”小皇子道。 “可是……”咻咻还是有些不敢。 “别再可是了,快走吧。”小皇子催促道,“若是真让你爸爸发现,便说什么都迟了。”小皇子说完,打开木门,当先钻出去。 咻咻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心想有小皇子在,大不了一起挨批评也就是了。而且她爸爸对小皇子恭敬得很,想来也不会真的批评他们的。咻咻打着他心里面的小算盘,不再废话,笑嘻嘻地钻出那道木门,随手又把它给关上了。 咻咻之所以突然间胆子这么大,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主意,一个可以让她在睡梦中都能笑醒的主意…… 二百三十五 偷偷溜走 出离木门已可瞧见皇宫的外墙,小皇子见面前两条路,其中一条路延伸到宫墙外,便与咻咻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两个小家伙走的这条路正是御厨房后院的延伸,几乎与御厨房前面的道路平行,二人虽不识路,却也不至于迷路。 小皇子和咻咻心里都充满了新鲜感,可这新鲜感还没持续多久,他们便已见到了御厨房的西院墙。小皇子生怕二人的行踪别发现,趴在墙后,悄悄地向外张望。见院墙外没人,招手叫过咻咻,与她三蹦两跳地赶紧跑开了。两人行得匆忙,难免会弄出些动静,所幸御厨房里的人都累了,并没有人把这当成一回事。 二人远离御厨房后一直向前跑,跑了没多久,小皇子略定心神,想到前方大院内会有兵丁往来巡逻,忙把咻咻拉到一旁。 “别怕,没事的……”小皇子见咻咻脸色不善,安慰她道。 “我不怕。”咻咻说道。 小皇子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墙后的院子,咻咻伸头去瞧,见有许多身披甲胄的卫兵在院子里,她赶紧回过头来:“怎么这么多人?”咻咻从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人,心中难免害怕,颤巍巍地低声问小皇子道。 “没事,他们是守夜的兵丁,负责打坏人,不会伤害到咱们的。”小皇子给咻咻解释道。他说完将咻咻的上衣拉高,遮住她的头脸又嘱咐道:“一会儿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抬头,明白没。” 咻咻满脸怀疑,还是怯怯地点点头。 小皇子见咻咻经此一遮掩,与一般儿童无异,又低声嘱咐道:“你只需要低头跑就好,别的什么也不要管,跑到没人处就躲起来,我会一直在你后面。” 咻咻胆小,不免心生退意,但转念一想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冲动。她紧张之下,也没考虑小皇子到底准没准备好,低着头当先跑了出去。 小皇子见状不敢大意,在后面奋起直追。 “什么人?站住!”巡逻兵丁见有生人向他们跑来,急忙警惕道。 “……”咻咻不说话,按照约定低着头向前跑。 “等我下,你别跑、别跑……”小皇子笑嘻嘻地追着咻咻大声道。 众兵丁借着微弱的月光见向他们跑来的是小皇子,急忙半跪行礼,口称“有罪”。 小皇子也不跟众人多话,追着咻咻从众人面前跑过去了。 连小皇子也没想到自己的两句话这么管用,看来他平常表现得还是太乖了,太听话了,以至于他皇室的威严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刚脱离巡逻兵丁的视线,小皇子便叫住咻咻,带着她穿小院走回廊,没过多长时间便来到他自己住处。 小皇子明知把咻咻带进屋,又要跟奶妈解释一大堆,便叫她在门外等自己一下,他则跑回屋中,拿顶宽檐大帽,又跑了出来。 “你把这个戴在头上便再也不怕别人把你认出来了。”小皇子把帽子给咻咻戴上道。 咻咻听说又把帽檐向下压了压,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跟着小皇子往学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小皇子的掩护,两个小家伙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学堂外。 学堂的大门未锁,小皇子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里张望,见学堂中的确没有人在,这才把房门推开,把咻咻让进屋内。 咻咻蹑手蹑脚地走进学堂中,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她左瞧右看,对学堂内的所有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只觉得这里的一事一物与他们御厨房都不一样。 咻咻走出两步,见书桌上摆着一个桃木的笔架做工甚是精美。她想瞧一瞧,便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自己贸然去拿会不会把它弄坏,便在刚要接触到那笔架的时候又把手给抽了回来。 “没关系,你放心大胆地摸吧。”小皇子一直关注着咻咻,此时鼓励她道。 咻咻听说,这才大着胆子在笔架上摸了摸。但她终究怕自己将那笔架弄坏,只摸了两下,便又把手抽回来了。 “这是干什么用的?”咻咻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个叫笔架,上面这一个个悬挂着的叫做笔。”小皇子说着摘下一支毛笔递给咻咻道:“笔的一头是木头,另外一头是这种软软的毛。这种毛特别软,摸起来特别舒服。” 咻咻听说,伸手摸了摸笔尖,也赞道:“真的是好软啊。” “这个‘笔’是做什么用的?”咻咻拿着笔在手背、胳膊上摩挲了好半天才又问道。 “写字用的。”小皇子说着又摘下一支笔道:“你还记得我之前用树枝在地上写你的名字吗?”小皇子说着在砚台中倒上些水,将墨研开了。 “记得,记得。”咻咻回想起小皇子在土地上写下的她的名字,不住地点头道。 小皇子沉吟一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又写下了“咻咻”两个字。 小皇子字写得本就很漂亮,此时又认真而书,写的自是又工整,又美观。只瞧得咻咻两眼放光,她从没见过这种黑白之间的艺术,只觉得每一笔每一划都如美丽的图画一般,饱含秀丽,也饱含苍劲。 咻咻瞧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赞道:“这真是太漂亮了,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小皇子一口应承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咻咻听说,高兴得不得了,立马便将那副字拿起来,想要仔细端详一番。 可小皇子蘸笔时墨蘸得比较饱满,此时字迹未干,“木”字那一竖自然而然地淌下墨来,给这好好的一幅字增加上些许瑕疵。 咻咻见这么美丽的字被自己弄出一条长长的“伤疤”,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撅起嘴,眼眶也跟着红了。 小皇子见状赶紧安慰咻咻道:“别哭,别哭,一幅字值得什么?你若喜欢,我再写一副也就是了。” 小皇子说完,不敢耽搁,马上便又写了一副。 这一次他关心咻咻的喜怒,写字的时候不如之前那般认真。但字意中平添了一份随意,也是前一幅字无法比拟的。 咻咻见这幅字似乎比上一副写得更好,便赞道:“真漂亮。” 他说完又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写。” “太好了。”咻咻拍手道。“这两个可以都给我吗?”咻咻又问道。 “这是给你写的,当然可以给你。”小皇子说完怕咻咻再将他新写的这幅字弄花,便又到:“不过咱们一会儿走时再拿吧,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好东西。” 课堂是一间小小的屋子,总共就没有多大,小皇子说完也不等咻咻,跑到最后一排,在一个深蓝色的书囊里不住地翻找。找了好半天也不见小皇子翻出什么,咻咻走过来问道:“你在找什么,用我帮你吗?” “不用……”小皇子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随后又在那书囊里翻找起来。又翻了好半天,小皇子还是没有没翻到他要找的那个物件,说道:“咦?我明明见他把那‘东西’放到书囊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他又拿走了?” “你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咻咻问道。 “是一个木制的小玩蟾蜍。只要一按动它头上的按钮,嘴里就会发射出一个小弹珠。他们常用那玩具比赛看谁的准头好,我早就想一起玩了,可是他们从不让我碰……”小皇子满含幽怨地说道。 咻咻并没有问小皇子那些孩子为什么不让他碰那个玩具,她只是拍了拍小皇子的后背道:“没关系,他们不让你玩,我陪你玩,咱们玩些更有意思的玩意,不稀罕他们那些破玩具。” “咻咻你真好……”小皇子兴奋道。他这话刚说完,便不自禁地又叹口气道:“你若真能跟我一起来学堂就好了。” 小皇子旧话重提,咻咻也忍不住叹气道:“别伤心,从今往后我会在暗中默默保护你,你虽瞧不见我,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准不让那些坏人再欺负你。” “咻咻……”小皇子感动之下,把咻咻拥入怀里。 咻咻不好意思起来,双手垂在两侧,用力地拉扯着衣角。 好半天咻咻见小皇子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便说道:“出来这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若是让爸爸发现我偷偷跑出来,他该不让我跟你一起玩了。” 小皇子最担心的便是不能和咻咻一起玩,此时听说,也觉得跑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便点头道:“好,咱们回去吧。你爸爸若真是不让咱们俩在一起玩,那可糟糕了。” 咻咻点点头,先跑过去把那两副字认认真真地折好,揣进怀里。随后又与小皇子将学堂内他们触碰过的东西恢复成他们未进来时的模样,这才与小皇子一起又跑回御厨房。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的路更顺利得多,小皇子将咻咻送回御厨房,又独自返回到自己住处。奶妈见小皇子久久不归,不免空自担惊受怕了好半天,此时见他归来,埋怨的同时,也终于放下心来。 小皇子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奶妈又为他重新洗去旧药,换上新药,这才让他洗漱去睡。 小皇子今日百般折腾,也是真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二百三十六 课堂风波 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小皇子赖在床上久久不肯起床……倒不是他昨晚没睡好故意赖床,实是因为那些欺负他的同学使得他不愿再去学堂。 奶妈猜不到其中缘由,旁敲侧击了好半天,才搞明白小皇子心中所想。又温言安慰了好半天,小皇子才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整理好书囊。 看上去一切按部就班的就像往常一样,可到了要出门的时候,小皇子又不同意了,他找出各种理由不去学堂。这些无中生有的理由被奶妈一一识破、驳回。最后奶妈同意送小皇子去学堂,小皇子才满心不情愿地跟着奶妈往学堂走去。 磨蹭了这么半天,小皇子和奶妈到学堂时自然比平时迟了一些。先生不知道昨天孩子间发生的事情,见小皇子没来上学,还担心了好半天。 此时见刘妈带着面上挂着彩的小皇子迟迟到来,不住地忙问原因。小皇子吞吞吐吐地自不肯说。 先生很了解小皇子的脾气,见他不说,知道问再多也是白搭,便让他先进去背书了。同时见刘妈并未走远,把她叫回来,细问其原因。刘妈并非真的要走,只是皇宫里规矩大,她一妇道人家长时间地与先生对面而站终是不妥。她本意本就是想要让先生多照顾照顾小皇子,当下听到先生招呼,急忙转回身来,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至于其中细节,小皇子没跟她说,她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可交代了这些已足够让先生听明白其中的关键。 先生心中有数,让刘妈先回去,自己则负手又走进学堂。 孩子们自知闯了祸,回到住处都不敢跟家长说。此时见到小皇子进来不免都有些害怕,怕他向皇上、皇后告状,自己或家人因此而受到惩罚。 小皇子并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恐惧,他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从书囊里拿出书本,低着头认真地默诵起来。 赵永瑜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更换位置,还坐在小皇子身边,此时见他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忙问道:“景隆你伤口还疼不疼了?” “……”小皇子不答,犹如没听见般低着头,但嘴巴已不再默诵书本。 赵景阳在皇上、皇后身边都安有眼线,早就知道皇上、皇后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掌握这些情报,自然要与跟他同流合污的赵永琮、赵永?哥俩儿说。哥俩儿听到这事又怎会不跟他们的妹妹说,赵永瑜一听,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自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心惊胆战。 “景隆,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想闹成昨天那种结果。”赵永瑜用手指戳了戳小皇子的胳膊道。 小皇子还是不答话,也不理赵永瑜,就好像这一下不是戳在他身上一般。 “景隆你别不理我,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赵永瑜又撒娇道。她说完见小皇子还是不理他,伸出手去又说道:“你若实在不解气,我让你打还回来好不好?” “……”小皇子还是不说话,但眼神已经瞟向赵永瑜这边。 赵永瑜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见小皇子已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赶紧趁机说道:“我是女孩子,你不舍得打我的对不对?这样吧,回去我让娘做点糕点,下午给你带来些好不好?” “……”小皇虽没说话,却已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本不是记仇的人,更何况昨天的惨祸虽是因她而起,但殴打自己的终究不是她,她关键时候的一句话更是及时制止了众孩童对自己的殴打。之于小皇子来说,算来还是利大于弊呢。 就在两个孩子低声细语的时候,先生阴沉着脸走进来,他用戒尺在讲桌上用力地敲了敲。 先生平时教学严厉,孩子们对他都有几分惧怕,此时见他阴沉着脸,哪还敢再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嘈乱的课堂霎时间鸦雀无声。 “先生我真是寒透了心……”先生自言自语地道,“我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你们身上。姑且不论赵景隆是什么身份,平时教育你们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你们都学到哪里去了?”先生十分气恼,一边说一边用戒尺不住地敲打着桌子,吓得孩子们更不敢说话。 “昨天都有谁欺负赵景隆了,快站起来。”先生把戒尺往桌子上一扔说道。 孩子们如何不知道自己做错事,只是他们还小,不敢主动承认,此时见先生恼怒非凡,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都不承认是吧?没人承认今天中午谁都别想回去,就在这儿坐着,看谁能耗过谁。”先生吓唬孩子们道。他官至少傅,做的就是教育皇室下一代的官,满学堂虽然都是皇亲国戚的孩子,他也并不惧怕。 过了好半天还是没人站起来承认,先生长出一口气道:“赵丰你站起来。”先生冲一个个头较高、年岁较大的孩子道。 赵丰正是赵永瑜让去拉架的那个孩子,事情虽不是因他而起,但他在本有机会可以阻止这场殴斗的情况下,非但没有及时阻止,反而从中浑水摸鱼打了小皇子好几下,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赵丰见先生叫到头上不得不站起来,但他自认昨天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当下一口否认道:“先生,这可不关我的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不关你的事,那你说是关谁的事?”先生见他矢口否认又问道。 赵丰闭口不答,甚至都没向最开始与小皇子发生肢体冲突的孩子那边瞧上一眼。 “我问你,你昨天在现场不在?”先生见赵丰闭口不言又问道。 关于这问题,赵丰可没法说谎,好半天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在现场,肯定见到了事情的经过。现在你来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又逼问道。 赵永瑜见先生这么问,知他再追问下去,肯定会把事情问得个水落石出,到时以先生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分析出是自己从中作祟,当下赶紧悄声对小皇子道:“景隆,你快站起来跟先生说,叫他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再追问下去,大家都得受责罚,你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小皇子本来就不想帮那些人说好话,此时见先生不怒自威,他心中害怕更不敢主动站起来。 “景隆,先生最喜欢你,也最听你话了,你快站起来跟先生求求情,叫他别再追究了,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赵永瑜娇声道。 小皇子并没有马上站起来,他还是不想帮欺负他的那些人说好话,他也不敢站起来帮欺负他的那些人说好话。但赵永瑜撒起娇来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好好看,看得小皇子的脸都有些红。 “景隆,之前我说跟谁玩也不跟你玩,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过这次你若不向先生求情,我便真的再也不跟你玩了,连同桌也不同你做……”赵永瑜说着撅起嘴,装作生气的模样。 别说,赵永瑜撒娇时固然娇媚无比,此时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番傲娇的美丽。 小皇子将赵永瑜的种种姿态瞧在眼里,只觉得她又可爱、又美丽,别说她只是让自己替那些孩子求情,便是更困难的事情,只要赵永瑜开口,他也会去照办的。 “先生……”小皇子坐在座位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先生本在质问赵丰,要他说出昨天事情的经过,此时听到有人叫他,还以为是欺负小皇子的人主动承认错误,忙扭过头来,待瞧清叫他的这人是小皇子时,错愕的同时问道:“景隆,昨天欺负你的有没有他在内?”先生指着赵丰。 小皇子不答,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赵丰的心都卡到嗓子眼了,生怕小皇子说出个“有”字。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小皇子身上,生怕他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好半天小皇子才慢慢地说道:“昨天的事不怪大家,是……是我自己不好。先生您就别再追究了。” “怎么是你不好?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怎么惹得大家都对你不满意?”先生不知道这是小皇子的伪词,此时听他说,便顺口问道。 这事根本就不怪小皇子,小皇子只是招架不住赵永瑜的撒娇才主动承认错误的。此时先生发问,他如何能回答上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先生见状,更有些分不清错在哪方。心想还是中午问明小皇子经过再评论谁对谁错比较稳妥。 先生不再说什么,叫小皇子和赵丰都坐下,强压心中怒火,又讲起课来。 赵永瑜见小皇子一句话就将这事揭过,笑逐颜开,又轻声道:“景隆,你真好,中午回去我一定叫娘做些糕点给你带来。对了,你喜欢吃咸口的还是喜欢吃甜口的?” “甜的。”小皇子在课堂上不敢像赵永瑜那般说个不停,只轻声地回答了两个字。 “真巧,我也喜欢吃甜的。”赵永瑜笑着道。 赵永瑜的笑容实在是太甜了,可能比世上的任何糕点都要甜。 但小皇子年纪小,还不懂: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糖里(砒)霜,虽然甜如蜜糖,却剧毒无比…… 二百三十七 苦涩的桂花糕 一上午的课程在先生毫无状态的讲解下草草结束,他让孩子们先回去,唯独留下小皇子不让走。 先生单独留小皇子不是一次两次,大家本就习以为常,可赵永瑜心中有鬼,临走时还是叮嘱小皇子叫他不要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小皇子虽没有明确说行或不行,但赵永瑜从他缓缓点下的头中能感受到,小皇子一定不会把昨天的事说出去。 果不其然,在先生百般询问小皇子事情的经过时,小皇子连一句话都不说。他只低着头,像犯了错误一般不说话。先生见他不说话,不免多问几句,可问题一多,小皇子不仅不答,还眼圈发红,又有要哭的架势。先生也拿他没法,温言安慰了好半天,只得让他先回去。 奶妈终是不放心小皇子,担心他再被其他孩子欺负,早早地候在学堂外。正在奶妈忧心之时,见小皇子终于从学堂中出来,这才放了心,与他一起回到住处。 回到住处后,小皇子像往常一样,吃饭、睡午觉。 早上由于种种原因小皇子到学堂的时间有些迟,奶妈可不想小皇子再迟到,待小皇子睡得差不多,便将他叫起来,与他早早地出了门。 小皇子到的时候学堂里还没有几个孩子,奶妈有些不放心,让小皇子进去后,自己守在了门口,怎么说她也要等到先生来再走。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们陆续来到学堂,先生也在不久之后慢悠悠地向学堂走来。奶妈见没出任何差池,这才迈步回到自己住处。 赵永瑜于先生之前进了学堂,她见小皇子早早地坐在座位上,兴高采烈地拍了拍自己的书囊,随后又向小皇子眨了眨眼睛,一蹦一跳地跑到小皇子身边道:“我给你带了好几样糕点,不过现在可不能给你,娘说我若早早就给你,你该不好好听先生讲课了。” 赵永瑜笑靥横生更曾美丽。小皇子虽没给出正面回应,但见她这般跟自己说话,心里也觉地甜甜的。 学堂内乱哄哄的,可在先生进来之后,立刻便鸦雀无声了。 先生惦记着小皇子的事,中午非但没有吃好,更没有睡好。此时心神不宁,头也昏沉沉的。 他站在讲案前,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叫孩子们各自背书,自己则伏在案上,闭目养神。 在学堂上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先生让自己背书。因为与先生讲课相比,他们自己背书时没有那么拘谨,互相之间还可以说些闲话。不过有先生在,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只敢说些悄悄话罢了。 往常到这时候,小皇子总会拿出书来,认真地背诵。 今天也不例外。 他刚把书从书囊中拿出来,就听见耳边有个声音问他道:“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小皇子稍稍过头,还没做出回答,就觉得有人用头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赵永瑜。 小皇子害羞得不得了,更怕别人看见后说什么,肩膀一动,想让赵永瑜不要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赵永瑜很知趣,果真坐直身子,不再枕在小皇子的肩膀上了。 正在这时,小皇子听身后有人说道:“快看、快看,永瑜躺在景隆身上了。” 小皇子本就害羞,听到这声音更不敢说话,同时有一丝甜蜜涌上他的心头,只觉得赵永瑜靠在肩上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小皇子也曾与咻咻并排而坐,甚至有些更亲密的举动。但他与咻咻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只当咻咻是最好的好朋友,并没有其他想法。但与赵永瑜相处就不同了,与赵永瑜相处,不用她怎么动弹,小皇子的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难道真是因为赵永瑜长得比较漂亮吗?小皇子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也闹不明白。 好半天,小皇子见赵永瑜既不说话,也不再有什么举动,这才敢悄悄地向她那边看去。只见她将脸扭向一边,右手拇指不住地抠着食指……不难看出,方才之事,让赵永瑜多少有些尴尬。 经此一事,小皇子心猿意马,再难看进书去,时不时地扭头瞧向赵永瑜。而赵永瑜很是害羞,再也没有往小皇子这边瞧上一眼。 下午的课程正中有个短暂休息时间,时间一到先生便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向后院。也不知是中午没睡好,还是方才伏在案上着了凉,他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若不到后院睡一会儿,后面的课一定上不成。 先生前脚一走,学堂里立马便炸开了锅。孩子们都是好玩好闹的性格,压抑了这么长时间,此时没人约束哪还能再安安静静的?一个个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孩子玩得高兴,小皇子和赵永瑜却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平日里没人跟小皇子一起玩,逢到这种休息时间,他总是如平常一般,捧着书本,默默地背书。 赵永瑜却不一样,她长得既美,人缘又好,每到课间或是放学时总会有一大帮孩子围在她身边讨她欢心。而赵永瑜也总是与那些孩子玩成一片,没有一刻宁静。 今天赵永瑜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与那些孩子玩成一片。而是在他们相邀的时候,用眼神加以回击。稍微明白些事理的孩子都能看出,此时的赵永瑜并不想任何人打扰。 “永瑜,一起来玩啊。”还有不识趣的孩子叫赵永瑜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烦了,永瑜现在没空搭理你。”看出些端倪的孩子阻止那孩子道。 “你们走开些,我现在不想跟你们一起玩。”赵永瑜冲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道。 “快走开,永瑜不想跟你一起玩。”一个孩子模仿着赵永瑜的口气道。 “永瑜说的是不想跟你们一起玩,包括我,也包括你。永瑜我说的对吧?”孩子们相互争辩道。 “你们烦不烦啊,快走开。”赵永瑜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走吧、走吧,别惹她了。”有几个孩子说着退开些,但还有两个孩子围在她身边。 “我给你带糕点来了,你要吃吗?”赵永瑜低声道。 “要吃、要吃……”围在赵永瑜身边那俩孩子争先恐后地道。 “走开些,不是给你们带的。”赵永瑜满面怒色。 小皇子表面上是在看书,但有赵永瑜在旁边,又怎能真的看进去书。听她问要不要吃糕点,心里千肯万肯,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景隆,你要吗?”赵永瑜很害羞,背对着小皇子,从书囊里掏出一个牛纸包道,她一边说一边把纸包打开,从中捡出一块桂花糕。 小皇子轻轻地点点头,还是没好意思说话。 赵永瑜本是背对着小皇子,此时拿着那块桂花糕转过身来要递给小皇子吃。小皇子见状轻轻地道了声“谢谢”,便也伸手去接。 可就在小皇子快要接到那块桂花糕的时候,赵永瑜的手松了一松,将那块桂花糕掉在了地上。 赵永瑜“哎呦”一声,赶紧转过身来弯腰去捡。可她在转身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脚正踩在那块桂花糕上。赵永瑜又是“哎呦”一声,随后弯腰把桂花糕捡起来,吹吹上面的灰尘,道:“真可惜,娘只给我带了一块桂花糕……”赵永瑜撅起嘴,楚楚可怜地又道:“娘做的这桂花糕特别好吃,不过已经被我踩扁了,你不会再吃了是不是?”赵永瑜说着眼圈已有些红,好像做了什么特别错的错事一般,随时都会哭出来。 掉到地上东西当然不能再吃,更何况这块桂花糕还被赵永瑜狠狠地踩了一脚。但小皇子见赵永瑜委屈、自恼的模样,心中不忍,从她手中接过那块桂花糕,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道:“这桂花糕真好吃,谢谢你。” 赵永瑜还不待谦虚,围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便起哄道:“赵景隆捡地上的东西吃,赵景隆捡永瑜用脚踩过的东西吃……” 两个孩子这么一起哄,别的孩子也都围上来,跟着一起嘲笑小皇子。小皇子被孩子们这一起哄,有些挂不住脸,举着半块咬剩的桂花糕,只觉得放下也不是,吃到肚里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景隆吃得这么香,要不永瑜再踩一个糕给景隆吃吧。”乱哄哄的也不知哪个孩子又说了这么一句。 “你懂什么?这叫恩爱。方才永瑜趁先生不注意,还靠在景隆的肩上了呢。”坐在小皇子身后的孩子,也跟着起哄道。 小皇子彻底挂不住脸了,对孩子们道:“你们别胡说。” “我们没有胡说,我们说的是事实。”孩子们大声道。 正所谓恼羞成怒,小皇子被孩子们围在中间起哄怒上心头,他拍案而起,刚要发作,一想到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想了一下复又坐下。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小皇子心中气恼,眼圈一红,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鼻涕虫、鼻涕虫,景隆是个鼻涕虫……”孩子们见小皇子哭鼻子,又起哄道。 小皇子不理众人,伏在案上哭个不停。 正在这时候,只听一声暴喝,一个人影如神兵天降般,从房檐上跳下来。 二百三十八 大闹学堂 从房檐上跳下这人头带宽檐大帽,身穿长袍麻衣,三尺左右身材,站在地上不怒自威恶狠狠地瞪着孩子们。 孩子们瞧见眼前这人,齐声大叫“妖精”,随后便争先恐后地往学堂外面跑。 小皇子见眼前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咻咻,高兴道:“咻咻,你怎么来了?” “我答应过要在暗中保护你,当然说话算话了。”咻咻说着又扭头瞧向跑出学堂的孩子们问道:“昨天都有谁欺负你了,你指出来,我帮你打回来。” 小皇子不答,劝咻咻道:“你爸爸不让你到外面来,你快别掺和这事了,若是让别人瞧见……”小皇子没有再说下去,咻咻现在已经被很多人瞧见,想要补救恐怕都已来不及。而至于咻咻会落个什么下场,小皇子也不清楚。 “不行,总不成让他们天天这般欺负你。”咻咻说着,低头瞧向赵永瑜,见她满面惊恐地瞧着自己,龇着獠牙冲她做了个鬼脸。赵永瑜心中害怕,尖叫一声便要往外跑,可她左边有咻咻站在身前,右边有小皇子阻在身后。想了一下,推开小皇子,往外便跑。 赵永瑜刚跑出没多远,咻咻便跃上书案,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她追了过去。 小皇子见状急道:“咻咻,你别冲动,这事跟她没关系。” 此时的小皇子再叫什么似乎都已无用,咻咻在书案上不住地跳跃,只两三下就跳到赵永瑜面前。赵永瑜见咻咻突然出现在面前,尖叫一声,吓得不敢动弹。 “别叫我知道你欺负景隆……”咻咻说完龇着獠牙,假意向赵永瑜咬去。赵永瑜见到咻咻这般恐怖的表情,吓得不行,跌坐在地上,嚎啕痛哭,边哭还边道:“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都是永琮哥让我这么做的……”赵永瑜边哭边说,房间里乱糟糟的,小皇子根本没听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咻咻虽听清了赵永瑜说的话,但她的用意只是要吓唬吓唬这个小姑娘,此时见目的达成,其他的也无暇分辨,连看都不看赵永瑜一眼,在书案上接连跳了两下又扑向室外的孩子们。 学堂的门口有一道很高的门槛,孩子们都小,情急之下又难跨过去,便有人摔倒在门槛边。一个孩子倒下后,挡住去路,别的孩子没法通过,自然而然地慢下来,而后面的孩子担心咻咻会追上来,也都拼命地往外挤。就这样你推我,我挤你,在门前乱做一团。 咻咻见孩子们都挤在门口,没跑出去几个,正中下怀。她在墙上蹬了两蹬,一缩身从天窗钻出去,随后站在门口,伸双臂拦住众人道:“都站住,谁都不准走。” 咻咻的样子实在太吓人,孩子们见到她躲还来不及,哪敢再向前?此时发声喊,又扭头向回跑去。 堵在门口的孩子随跑了,可倒在地上的孩子见到咻咻,心中害怕,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些更胆小的孩子见到咻咻,吓得屁滚尿流,失声痛哭。一时间学堂内外哭声、喊叫声响成一片。而小皇子见到咻咻把欺负自己的这帮孩子吓成这番模样,也有些幸灾乐祸。 赵永瑜怕的指示咻咻,此时待她跑后,也没那么怕了。她站起身来,理都不理小皇子,便向后院跑去。后院不仅有先生在,穿过后院的另一进院子更有她的哥哥、姐姐在,她要把学堂里发生的是事情告诉给他们。 孩子们出不得屋,又都退了回来。小皇子见他们这般狼狈,气消了大半,迎上去对咻咻道:“好了,你快回去吧。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偷偷跑出来该生气了,他生起气来不让我跟你在一起玩,就更糟了。” “放心吧,他现在忙着呢,不会发现的。”咻咻说完邪魅一笑又道:“别急,我再吓唬吓唬他们就走。”说完又向孩子们扑去。 咻咻为自己出头,当然很让小皇子开心,但他总怕咻咻惹出事来,当下在后面又叮嘱道:“你千万别乱来,若是惹出祸来,可就没法收拾了。” 咻咻不理,在屋中的书案上跳来跳去,口中不住地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叫声。 孩子们怕极了她,此时听到这如鬼魅般的尖叫声,更是怕得不行,也都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夹杂在这凄惨的尖叫声中有几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小皇子一听便知是后院的那些哥哥们来了。他急忙大喊道:“咻咻,快回来!咻咻……” 咻咻玩得正起劲,根本没听到小皇子叫她,还在上蹿下跳地吓唬那些孩子们。 孩子们无处可躲,你推我挤拼了命地往书案下面钻,“砰砰……”,屋里的桌子、椅子被掀翻了不少。 “什么妖精?胆敢到皇宫里面撒野。”皇太子赵景阳进门后瞧见咻咻大声吆喝道。 咻咻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妖精,听赵景阳这么说,撇下孩子们,向他扑去。 赵永?和赵永琮哥俩见咻咻向赵景阳扑来,赶紧挡在他身前道:“景阳快走,我们哥俩挡住它,你去叫御林军来捉它。” 赵景阳年纪也不大,仗着自己是皇太子,平常众人都惧怕他,喊出了那句话。此时见这么一个怪物不顾性命地扑向自己,真有些怕了,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道:“你们拦住它,我去叫御林军。”他说完便要从后院跑出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咻不知御林军是什么,但也知若是叫来大人,自己决计讨不到好去,见赵景阳跑向后院也不去追,翻了个跟头,又退到小皇子身边道:“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嗯,你赶紧回去吧,别叫你爸爸知道你跑出来。”小皇子嘱咐道。 咻咻听说点点头便要往外走,可学堂外两名腰悬佩刀的兵丁挡住了她的去路。咻咻不想与他们交手,故技重施,跑回屋里后,如壁虎般手脚并用地攀到屋顶,瞅准时机,从天窗钻了出去。 两名兵丁跑进屋里,没见到咻咻从天窗钻出去,在屋里不住地搜寻。小皇子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暗暗偷笑。 但小皇子马上便笑不出了,因为他见到咻咻还没跑出大院,一队御林军就堵在了院门处。 就在小皇子暗叫不妙的时候,咻咻也见到了那队御林军,她不敢往外硬闯,一转身又跑了回来。 屋中两名兵丁在赵永?和赵永琮的指点下,也知咻咻从天窗逃了出去。他二人正要转身去追,却发现咻咻已由外面跑了进来。 咻咻跑得急,差点与两个兵丁撞个满怀。二人恐咻咻伤及孩子们,又恐咻咻在他们面前逃走而担责任,各自抽出腰刀向咻咻砍去。 咻咻早就在全神提防,此时见二人挺刀砍来,一弯腰从其中一人的肋下钻过。她躲过二人的攻击后,回头瞧了小皇子一眼,毫不停留又向后院跑去。 小皇子见到那队御林军后,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此时见那两名兵丁抽出佩刀砍向咻咻,心中更急,情不自禁地说道:“你们别伤害她……” 小皇子说这话时虽然带着恳求的口吻,但他既为皇子,言语中自有一份命令的成分在。那两名兵丁可不像孩子们不懂事,不在乎小皇子的身份,听了这话犹豫一下,便不敢再追了。 门口那队御林军冲进来,他们并没有听到小皇子说的话,见咻咻要从后院逃走,商量着分出几人去堵截。 御林军作为子金国最优秀的三大兵种之一,不仅作战能力优秀,协作能力也很出色。当下便分成了四拨:第一拨守住门口,防止咻咻逃回来;第二拨绕到后院进行阻截;第三拨围堵咻咻;第四波则留下来安慰和保护学堂里的孩子。 咻咻刚跑出屋就发现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她自付逃不出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又逃回屋中,伺机而动。 咻咻处理危机的经验毕竟不足,其实她此时硬往外闯,多半也就逃出去了,至不济在后院中与这些御林军周旋也比在屋中被他们瓮中捉鳖强。 她两次从天窗钻出去,有了依赖性,此刻遇到危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天窗。可御林军不比那两个兵丁,更不比孩子们,哪会再给她这个机会?当下将屋子围得铁通也似,让咻咻插翅难逃。 咻咻不敢与御林军交锋,更不敢在地上呆着,如壁虎般缘壁而攀,在屋中的横椽上来回穿梭。 此时第四拨御林军已护着学堂的孩子们离开,屋中只余赵永?,赵永琮哥俩护着想瞧热闹的赵景阳和担心着咻咻安危的小皇子。 御林军战斗能力虽不弱,但攀高能力不足。此时若不是有皇太子和小皇子在场,他们早就用弓箭射咻咻了。 赵景阳看出他们的意图,下令道:“此等妖精祸乱皇宫,御林军上下须全体向前,其余生死毋论。” “不行……”赵景阳刚下完死命令,小皇子就反驳道,“你们不能伤害她,更不能杀死她。” 二百三十九 屡生毒计 “为什么不能伤害它?”赵景阳明知顾问道。他方才听赵永瑜描述过事情的经过,知道小皇子与眼前的这个妖精(关系)不一般。他正愁没法除掉小皇子这一隐患,如今他把把柄主动送上门来,赵景阳可得好好把握 “你们就是不能伤害她……”小皇子心中虽怕,还是大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伤害它?”赵景阳不住地问。 “因为……因为……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小皇子顿了两顿,大声说道。 “景隆你胡说什么呢?它怎么能是你的好朋友呢?”先生站在门外大声喝道。他关心着小皇子的安危,不肯轻易就走,此时见小皇子说出这么一句荒唐之言,及时喝止他道。 “她……她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小皇子不敢在先生面前撒谎,转过头来瞧着他道。 “荒唐,真是荒唐……”先生恼怒道,“它是妖精,妖精……你怎么能跟妖精成为好朋友呢?”先生着重地点强调咻咻的身份。 “她是人也好,是妖精也好,都不阻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小皇子低声说完,又解释道,“大家都不跟我玩……只有她肯跟我玩……” 先生听到这倒吸一口凉气,才恍然大悟:小皇子说的多半是真,眼前这个妖精真有可能是他的好朋友。但是人怎么能跟妖精做好朋友呢?先生不住地摇头,暗骂小皇子糊涂。 赵景阳听小皇子当面承认咻咻是他的好朋友,心中一阵狂喜,此时就算将他就地正法,将来向皇上皇后也大有解释之言。 但赵景阳并没有那么做,此时皇位还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还不下手等什么呢?”赵景阳催促众御林军道。 赵景阳一声令下,御林军们可为了难,两边都是皇子,一个让捉,一个不让捉,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事虽然棘手,但还是难不倒御林军们,他们微一沉吟,便想好了处理办法。皇太子赵景阳目前仍是最合理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他年岁比小皇子大很多,此时已有行政能力,他若是跟御林军为难,御林军可吃不消。 而且咻咻终是妖精,它这般大闹书院,若是不将它绳之以法,上面降下罪来,办事不利的罪名,他们恐怕难辞其咎。那妖精与小皇子就算是特别要好的好朋友,但小皇子年纪小,忘性大,即便不高兴,过阵子哄一哄也就好了。 御林军考虑到这些,再也不管小皇子是否愿意,弯弓搭箭向横椽上的咻咻射去。 咻咻早就在为如何逃出去而大伤脑筋,她动作敏捷,在横椽上跳来跳去,御林军箭法虽准,却奈何她不得。 小皇子见御林军射出的箭每一箭都入木三分,心中害怕,冲上前去阻挠道:“你们不能伤害她,不能伤害她。” 御林军们下定了决心,哪会再听他的,既不看他,也不回话,只是弯弓不住地向咻咻射去。 自从御林军向咻咻射出第一箭,她便暗叫不妙。如今四面皆兵,她实在不知逃往何处是好,说不得还得故技重施,从天窗逃出去,再想别法。 咻咻想着情不自禁地瞟了天窗一眼,她眼神还没转回来,便听下面也不知是谁大声喊道:“小妖精要从天窗逃跑,赶紧去个人守住。” 咻咻一听知道再不行动,待他们真派人守住天窗后,自己便再也别想逃出去。她想着扭转身形沿着横椽向天窗跑去。 御林军见咻咻要逃跑,用羽箭封死咻咻通往天窗的去路。咻咻见前方箭如雨下,情知自己便是拼却一死也难逃出去,她无法前行,只好向后退,随后用力一撞,将屋顶撞破一个大洞,向后院逃去。 御林军虽守住了后院,但守住的只是后院的院门,万料不到咻咻会从屋顶逃走。此时各持兵刃急急忙忙地追过去。 小皇子见咻咻逃走,异常兴奋,也跟着御林军跑向后院,他要亲眼看着咻咻逃远。 守在后院的御林军见咻咻撞破屋顶逃出来,也纷纷弯弓向她射箭。可在学堂里那么狭小的地方,御林军都射不到咻咻,这么广阔的天地中,几名御林军更休想能射中她。 眼看着咻咻在屋顶上手脚并用地逃向远方,小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赵景阳见没捉住咻咻,心中恼怒,他灵机一动,对御林军道:“小皇子赵景隆勾结妖精,扰乱宫廷,罪加一等,来人,将他拿下!” 御林军听到这命令,立在当地,不知所措。他们敢对咻咻痛下杀手,却不敢碰小皇子一根指头。他们不傻,还想保住自己性命,这种犯上的举措,他们说什么也不敢为。 赵景阳见御林军还在迟疑,向他们频使眼色道:“怕什么,快把小皇子拿下,迟了可就来不及了。”赵景阳说完又补充道:“皇上若是怪罪下来都有我来承担。” 赵景阳这般不住地使眼色,又说什么“迟了就来不及”的话,有那心思活络之人明白他的意思。那人当下把小皇子抱起来,大声嚷道:“我们捉住皇子殿下啦……我们捉住小皇子啦……” 那人这一嚷,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赵景阳的意思:咻咻跑得远了,众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追上,既追不上,更别说捉住她了。 可如今小皇子被缚,咻咻若真拿小皇子当朋友,非回来救他不可,就算不回来搭救,多半也会回来看看情况,那时众人合力再捉她也不迟。 但妖精毕竟是妖精,它们不通人性,既已跑远,又怎么会再回来搭救小皇子呢? 小皇子是那种乖乖巧巧的孩子,听赵景阳说要捉拿自己更有些懵。待那御林军将他抱起来后,他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吓得既不敢动,也不敢哭。 赵景阳和御林军们在“捉”住小皇子后,假意地大声训斥,随后便仰起头来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可过了好久好久,要找的那个身影也没有出现。 赵景阳长叹一声,道:“还说什么好朋友,见到你被捉住了都不来搭救……”赵景阳说完又对御林军道:“把小皇子押入天牢,待禀明皇上后,再行判决。他是皇子,要杀要剐可由不得咱们。” 先生虽然博识,但生性古板,不懂变通,更不知道那些权谋,见赵景阳要把小皇子押入天牢,急忙道:“小皇子年纪还小,即便行止不端,又能错到哪儿去?犯不着把他押入天牢吧?” “先生您是明事理的人,犯法就是犯法,怎么可以因为年纪小便不追究呢?而且正是因为景隆年岁小,才更应该多加约束,这样他长大后才不会做更多的错事。”赵景阳不紧不慢地大声道。他这些话并不是说给先生听的,他更希望咻咻能听到,希望它能回来。他这话也是说给小皇子听的,希望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呼救,咻咻听到小皇子的呼救声,若是良心发现跑回来搭救实为更好。 “那也不至于关进天牢啊,天牢里又潮又湿,疾病横行,小皇子年岁还小,进去后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先生着急道。他说完又向赵景阳央求道:“太子殿下,请你等老夫一下,待老夫面见皇上,向他说明情由后,皇上若执意将小皇子关进天牢,老夫绝无二话、”先生是真喜欢小皇子,生怕赵景阳将他关进天牢,此时也顾不得礼仪规矩,说完话转过身便要去找皇上评理。 小皇子的所作所为当然不至于被下至天牢,即便他真有罪不容诛的罪状,也应该由皇上亲自审理,亲自发落,怎么能由另外一个皇子代办?赵景阳只是想吓唬小皇子一下,不想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赵景阳虽有些慌,但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平常皇上对他青眼有加,对小皇子爱理不理,足见皇上对自己二人的区别对待。眼前这事若真如先生所说闹到皇上那儿,说不准更能探明皇上对自己二人的态度,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皇上若再偏袒自己多一些,从今往后他也不用再提防小皇子了。 赵景阳心中想着,又心生一计:先生是一位博学大儒,有他护着小皇子,对自己终究不利,若是能通过这事将他一并除去,实为上上之策。 赵景阳想到这里,不再阻拦,任由先生跑远,随后对御林军道:“将小皇子殿下抱回屋中,严加守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抱着小皇子的那位御林军听说应和一声,便往屋里走,可他刚走了两步,还未进屋,便觉得眼前一花,有个人影出现在面前。这人倒挂着身子,龇着两颗尖尖的獠牙,正是咻咻。 那御林军见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待瞧清是咻咻后,生怕它将小皇子夺走,急忙转身,将后背对向了咻咻。 咻咻正是为救小皇子而来,见那人背向自己,伸手向他后背抓去。咻咻指甲既长,手指上又有力,几根手指便如小刀子一般,将那人后背抓出了几道血痕。 小皇子也见到了咻咻,挣扎着要从御林军的怀里出去。可小皇子能有多少力气,挣扎半天也挣不脱那人的怀抱。小皇子真急了,低下头,张口向那人手背上咬去。 那人后背、手上同时受伤,再也抱不住小皇子,手一松,将小皇子抛落在地上。 小皇子双脚着地,绕到那御林军身后,拉起咻咻的手,向学堂外跑去。 二百四十 先生的回护 咻咻动作虽然敏捷,但毕竟年岁还小,此时又要带着小皇子一起,自然跑不快,以至于还没跑到前院便被御林军追上了。御林军生恐伤到小皇子,这才没下对他们痛下杀手。有那速度快的跑到二人身边,轻伸猿臂就要将小皇子抱过来。 小皇子铁了心要护着咻咻离开,见又有御林军要捉他,扭着身子躲开。 可他常年与书本为伍,手脚本就不大灵活,此时奔跑中慌乱躲闪,差一点将自己摔倒。 “你们小心些,千万别伤着皇子殿下。”先生跟在最后担心道。 御林军本有分寸,可听先生这么一说,畏手畏脚,又有些不大敢捉拿小皇子和咻咻了,两个孩子因此得以跑出很远。 “别让他们逃了。”赵景阳见御林军犹犹豫豫不敢下手,又命令道。 御林军接到这命令后本是左右为难,但方才捉住小皇子的那人微一沉吟,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如今既已把小皇子得罪了,索性便得罪到底。当下不再迟疑,快跑两步,追上小皇子后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小皇子再次被那人抱住,忍不住一声惊呼,随后便在他的怀抱中挣扎起来。咻咻惊觉小皇子又落入那人的掌控,一转身跑了回来。 咻咻见那人身旁尽是挺着长枪的御林军,不禁胆寒,明知自己与他们一交上手,绝非一时一刻便能脱身。更何况她一个小家伙又怎能敌过这么多手持长枪的御林军?但听说他们要将小皇子关进天牢。天牢里面到底什么样她也不知道,但见先生极力反对的样子,那里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咻咻虽没有与人对敌的经验,但危机时刻出于本能,行动上也敏捷得多。只见她使劲一跳,跳到抱住小皇子的那人怀里,伸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随后张开口便向他脖子上咬去。 咻咻獠牙本就很尖锐,此时情急拼命,更不会考虑下手是轻还是重。这一下正咬在那人的动脉上,那人只觉得浑身发冷,再也抱不住小皇子。小皇子从他怀里一下子跳下来。 咻咻旨在救人,不在于伤人,见小皇子跌坐在地上,也从那人身上跃下,随后捡起那人跌在地上的长枪,挥舞了一圈,挡住众人后对小皇子道:“快跑,别管我,别让他们再捉住你。” 此时小皇子虽然脱离那人的怀抱,但他吓得蒙了,连要逃跑这件事都忘记,眼睁睁地看着御林军们一步步逼近,只想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景隆,快跑,快跑啊……”咻咻见小皇子站在原地一点跑的意思都没有,又大声道。她说着见最前面的御林军与她仅有五六尺的距离,舞动长枪又向他们挥去。 咻咻力气虽比寻常孩子大,但未经训练,舞动起这根长枪已属难能,用它伤敌更是痴人说梦,才舞了两圈,便有一名御林军长枪直进,将咻咻手中的长枪打落。 咻咻本就无心恋战,此时手中又没了兵刃,更不想与御林军们周旋,她转回身,仗着自己动作敏捷,拉起小皇子就跑。小皇子没了主意,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咻咻拉着往前跑。后面御林军们见咻咻霎时间咬得自己的一个同伴鲜血直流、生死不明,也有些惧怕。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手中又持有兵刃,在后面对两个孩子紧追不舍。 先生年岁既大,手脚又不灵活,从始至终一直跑在队伍的最后,可从始至终他也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反了、反了……”他见御林军对小皇子和咻咻穷追不舍,气鼓鼓地说道。 大家只顾着追小皇子和咻咻,谁也没注意到先生说的话。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小皇子慌乱之间脚下虚浮,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咻咻一直拉着小皇子的手,小皇子摔倒后,她不忍独自逃跑,拼命地要拉小皇子起来。 就在咻咻拼命地拉小皇子起来的时候,御林军步步逼近,眼看着他们的长枪逐渐靠近小皇子,先生大声道:“你们今天谁敢动小皇子一根手指头,老夫就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得与他周旋到底。” 先生年迈不堪,就算真豁出性命不要,恐怕也奈何不得任何一名御林军,但他威风凛凛的样子,让每位御林军都心生畏惧。 大家在皇宫中当差,深知这些儒生、鸿儒倔强得很,常常以仁义道德要求别人、标榜自己,历任皇上对他们都心存敬畏。当今皇上虽然残暴、昏庸,却也不例外。 咻咻刚把小皇子拉起来就发现他们俩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包围。她怒目圆睁狠狠地瞪视着御林军,希冀自己的眼神可以给他们带来恐惧,从而不再靠近她和小皇子。 御林军并不是不惧怕咻咻,在她亮出獠牙,将他们的同伴咬得生死不明之后,他们的恐惧便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们对付过比小皇子和咻咻更为凶恶的敌人,但那些敌人即便再凶恶,也终究是他们的同类,与他们有着一样的五官,说着一样的话语。 但眼前的咻咻不同,从头上到脚下,它几乎没有一样跟他们相同,他们更不知道它能否懂得他们的话语,能否拥有与他们一样的人性。 对于这个新鲜生物,他们满怀畏惧,只得用他们手中冷冰冰的长枪对着她。 “竟敢用长枪指着皇子殿下,你们到底有几个脑袋?”先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你别忘了,我可也是皇子。”赵景阳就在旁边,听先生这么说也突然道。他说完顿了顿又道:“而且是大皇子。” “大皇子又怎么了?你以为你是皇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乱用私刑?”先生见赵景阳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不禁气道。 “谁乱用私刑了?小皇子勾结妖精祸乱皇宫,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景阳气势咄咄地道。 “别以为所有人都不清楚你的小算盘。记住,皇上一天不立储,你便是永远是大皇子,而并非是皇太子……”立储在皇宫中是天大的事,严禁私下议论。此时先生为救小皇子什么都不顾了,甚至连这种话也说出口。 “放肆,我就算不是皇太子也终究是皇室,你就是这么跟皇室说话的吗?”赵景阳被人当众说中心事,勃然大怒道。 “别说是你,便是当今皇上做出什么不合规的地方,老夫也要说上一说。”先生毫不示弱地道。 “你……你……”赵景阳被先生呛得连说了两个“你”后便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咻咻道:“今日不把小妖精捉到我面前,你们御林军全部提头来见。”赵景阳说完跺跺脚,气鼓鼓地走了。 先生见赵景阳交代一句话便走了,暗想道: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受不得气,不是一个搞政治之人应有的气度。 赵景阳虽然被气走了,但如何搭救小皇子和咻咻却成为先生当下要面临的问题。他在咻咻那充满恐惧与关切的眼神中能瞧得出,它与小皇子的关系绝不一般,他们不仅是好朋友,还是那种最要好的好朋友。 先生如今要做的已不仅仅是确保小皇子无恙那么简单,他更要想到办法把咻咻也放走,不让小皇子唯一的好朋友落入御林军们手中。 御林军听到大皇子的命令,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今日若捉不住咻咻,御林军今后没好果子吃恐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御林军人同此心,将手中长枪齐齐对准咻咻。若不是有小皇子在旁,那一根根亮闪闪的枪头恐怕早已插在咻咻身上。 小皇子见这些枪头都对准了自己,心中怕得不行,鼻子一酸,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景隆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就是要保护你。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咻咻挺胸抬头,冲御林军高声喊道。 咻咻站起来大喊,身体自然而然地离开小皇子。离咻咻最近的那御林军见机很快,长枪直挺往咻咻身上刺去。 咻咻口中说着话,注意力却没分散,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形式。此时见长枪刺来,一闪身躲过枪头,随后弯着腰又向那人扑过去。 那御林军这一枪没刺到咻咻,还差一点刺中小皇子,懊悔的同时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待反应过来时咻咻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他长枪在外,没法护身,顺手抽出腰刀…… 可他动作终究慢了一步,咻咻轻轻一跃,骑到那御林军肩上,张口就往他颈上咬去。 “慢着……”先生见状急忙阻止道。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肯定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咻咻听得明白,这话正是出自先生之口,她很清楚先生对小皇子极好,也很清楚方才先生在极力地为回护他们。此时不再与那御林军为难,(口)唇离开那人脖子,可身子还骑在那人身上。 咻咻骑在那御林军身上,吓得其余众人又挺着长枪围拢上来。 二百四十一 逃出皇宫 就在御林军逐渐向咻咻靠拢的时候,先生先人一步溜到小皇子身边,对他轻轻耳语道:“一会儿我引开大家注意,你想办法让你的好朋友赶紧跑。你是皇子,御林军不敢拿你怎样。” 先生说完,四下寻找可以吸引众人注意的东西。他正找着,见身后被咻咻咬伤的那人动了两下,灵机一动,大声惊叫道:“尸变了……尸变了……” 先生边说边用手指指向身后,御林军并不大信有尸变一说。但眼前的咻咻实在太不寻常,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有人信以为真,回头去瞧,那些不信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瞟了过去。 “咻咻……”小皇子见时机正好,向她连连招手道。 咻咻见小皇子叫她,哪还管那御林军,跳到地上,弯着腰从另外一名御林军的胯下钻过,跑到小皇子身边。 被咻咻咬伤的那人并没有死,他突遭重创,只是晕厥过去。但他失血太多,这么半天都不加施救,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御林军见同伴动了几下,刚想跑过去一探究竟,就发现咻咻已经跑到小皇子身边。如今捉拿咻咻是重中之重,他们无暇去管同伴是否尸变,纷纷向咻咻扑过去。 咻咻跑到小皇子身边,小皇子急忙趴在她的耳边道:“先生说让你先跑不要管我,我是皇子他们不会为难我。” 咻咻还没答应,御林军便已追到他们身旁。咻咻情知再耽搁一点益处都没有,向前一窜,从人群中穿过,随后手脚并用,攀上院墙,双脚一使劲又翻到院墙后。 那是咻咻留给小皇子的最后一个身影,在那之后,御林军找了她许久,小皇子也找了她许久,可咻咻便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而咻咻大闹学堂的余波也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告一段落,在之后的日子里小皇子受了很多苦、糟了很多罪。皇上震怒差一点真将小皇子关入天牢,小皇子也因此差一点被剥除皇室的身份,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天知道他到底流过了多少血,流了多少汗,隐忍了多久,受了多大委屈,才再次让皇上信任自己,才再次让大皇子对他不再那么提防。 可那终归已成过去…… 无名看着眼前的咻咻说道:“那之后我找了你很久,也盼望着你能再回到那小粮仓里……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与群狼为伍?” 咻咻听无名诉说完往事,心潮起伏不定,昔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那是她过得与正常人最接近的一段时光,也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这之后她的生命充满了艰辛,充满了苦难,充满了太多、太多不如意,以至于时至如今她都不愿再次回想。 听无名相问,咻咻犹豫了好半天才回答道:“那天我明知闯了祸,又不敢跟爸爸说,只得悄悄地溜回粮仓。”咻咻说着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又讲述起后面的故事。 “回到粮仓中我也是心惊肉跳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粮仓门缓缓打开,却是爸爸进来了。他拉了拉门口的绳子,我害怕他知道学堂里面的事情会说我,躺在横梁上不敢搭茬。爸爸以为我不在粮仓中,更生气了,在门口低声叫起我来。” “爸爸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这才在门口系了一根绳子用来与我沟通。自从有了这根绳子后,爸爸进粮仓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如今他张口唤我,显然是有要紧事。” “我不敢再闭口不言,赶紧从横梁上跳下去回应爸爸。爸爸见到我后厉声询问我去哪儿了?我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爸爸听后气疯了,抬手打了我一巴掌。” “我知道犯了错,连辩解都不敢,低着头不敢吭声。爸爸背着手,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边走边说:‘完了、完了……’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完了’到底是指什么,不敢吭声。” “又过了一阵,粮仓外人声越来越嘈杂,爸爸情知不妙,叫我赶紧到横梁上躲好。我不敢大意,立即攀上横梁躲了起来。刚躲好,就觉人影晃动,火光乱窜,一个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手持火把闯进粮仓。他们进到粮仓后厉声询问爸爸有没有见到妖精。爸爸只推不知,他们不肯相信,东找西翻,将粮仓里寻了个遍。我躲在横梁上的阴影里,这才没叫他们找到。” “好不容易送走那些士兵,爸爸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动声色地回到住的地方,收拾好行李,急匆匆地回到粮仓叫上我,与我从后门瞧瞧地溜出宫去。” “离开皇宫后我对你也很是思念……”咻咻说着抬头瞧了无名一眼,“但为了生存,我不得不选择离开。” 无名听说点了点头,咻咻说的都是实话,他完全可以理解。 “但离开皇宫后的生活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爸爸怕我被皇宫里的士兵捉住,不敢在左近逗留,带着我一路向东行。” “路上吃的苦,受的罪当然有很多,但最无奈的还是我二人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存身……”咻咻说着有些沮丧地道:“这自然是因为我的关系。” 无名和庄梦瑶见咻咻这样,心里也跟着难过,本来想安慰她两句,但想了下,很多话终究没说出口。 “在流亡的路上,爸爸不止一次有机会可以利用他高超的厨艺牟取营生,但最终都因为我的缘故,爸爸连一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庄梦瑶听说瞧了瞧咻咻,只觉得此事听起来虽然心酸,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以咻咻这副尊荣,自己瞧来都有些害怕,更别说那些寻常百姓了。 “你爸爸怎么不给你装扮一下呢?让那些人见不到你的真容不就行了。”庄梦瑶问道。 咻咻听说摇摇头道:“没用的,爸爸已经将我装扮过了,可是我的面目实在与你们……有些不同,这是遮掩不掉的。”咻咻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庄梦瑶听了咻咻的解释也沉默了,但她总觉得只要给咻咻好好装扮一下,她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我和爸爸一路东行,始终找不到一个安稳的落脚处。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那些金银已经用尽,爸爸的脾气也随之变得暴躁起来。那几天我甚至都不敢与他交谈,因为每次与他说话,换来的都是他无情的打骂。” “看来我们已经不能再像之前在皇宫中般生活得那么温馨了。”咻咻回思往事神情更落寞了。 咻咻虽没详细说她们父女这一路上的经历,但庄梦瑶从咻咻那极端落寞的表情中能感受到这份艰辛、这份痛苦。 “可之后的一段安稳日子还是差点让我改变想法。”咻咻说着轻轻地靠在她身后的那头座狼身上道。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爸爸不再对我非打即骂,因为凭借他高超的厨艺,我们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存身的所在……一个让我看到希望,又梦碎的地方。”咻咻说到这里索性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不大的酒楼,在爸爸未来之前,那里生意惨淡,少有食客。可是在爸爸来到之后,小酒楼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食客们闻风而至,我们常常忙得不可开交。” “酒楼的老板在最开始见到我时也是很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我并不像其他妖精那般吃人、为害,慢慢也放下心来。而且借助爸爸的能力,他赚了好多好多银子,对我也没有那么抵触了,很多时候见到我还会露出微笑。” “小酒楼本就不大,伙计也很少,后厨中干活的人就更少。那里不同皇宫,没有那么森严的警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因此可以在白天里自由出没,不过我的活动范围也只限后厨内。我在后厨给爸爸打下手,虽有些累,可这些累跟自由活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我的厨艺就是那时跟爸爸学的。” “不大的酒楼里什么客人都有,也经常有借酒撒泼的,对于这种人酒楼老板也很无奈。” “终于有一天,一个客人在喝了很多酒后,误打误撞闯进了后厨。见到我后,那人不仅不再撒泼,似乎酒也醒了不少,一声惊叫跑回酒楼大厅,不住地喊有妖精,不住地叫大家赶紧跑。” “霎时间酒楼里乱做一团,掌柜的百般阻止可根本就阻止不住,人群蜂拥而出,将途中的桌椅板凳都掀翻在地,打翻的盘子、酒坛更是无计其数。” “这一次酒楼损失惨重,掌柜的狠狠地训斥了爸爸一顿,扣除了他好几个月的工钱,并命令我在后厨一定要遮掩住自己的样貌,若是再叫人见到我的样子,他就要将我和爸爸撵走。” “其实掌柜的完全可以让我不再在后厨中出现,但无人帮爸爸,爸爸自己一个人终究忙不过来,掌柜的如此安排,还是有他自己的顾忌。” 二百四十二 遗弃 “接下来的几天,酒楼中有妖精的流言一直在坊间广泛流传,酒楼的生意也因此而异常惨淡。掌柜的心中虽气,可又不忍心将爸爸赶走,脸上的神色一直没好看过。” “我与爸爸为了能有一个安稳的地方存身,忍气吞声地不敢妄动声色。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谁知在十多天后,一个意外事件,我终于被迫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那时酒楼的生意已渐渐好了起来,大家可能出于好奇,也可能出于对美食的向往,或多或少地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话语间也都将这事当成一个笑谈。这当然与掌柜的废了很多口舌,下了很多功夫不无关系。酒楼的生意也终于再次红火起来。” “也不是没有客人去后厨一探究竟,但自从出了那事后,我警醒得很,稍听到风吹草动,便赶紧躲起来。后厨虽不是什么圣地,但也重要无比,不会让寻常人随便进出,大家在门口瞧不见我,也都作罢了。” “眼看着这事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可有一天一位老道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咻咻讲到这里,庄梦瑶微笑着转头去瞧张道玄,只见张道玄捻须而笑,微微摇头,她也只好默不作声。 “那老道也不知是听人说了什么,还是真有些道行,站在酒楼外面就吵着说酒楼中妖气大,并一口咬定妖气的源头是在后厨。酒楼中还有些别的客人,他们想瞧热闹,也都跟着跑到后厨外面起哄。” “后厨本就没有多大,他们人又多,胆子也状,没用多长时间就从厨案下找到我。之前他们只是听那醉汉描述过我的模样,描述中的我面露凶相,狰狞无比。此时见到真实的我,好像觉得我并不是那么恐怖,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入目。他们躲在老道的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口中说的尽是些侮辱的言语。” “我生怕掌柜的会将我和爸爸撵走,闭着嘴,一声都不敢吭,只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 “我也不知做错了什么,他们不住地骂我,骂了半天,仍似不解气,也不知是谁捡起地上的土豆向我扔过来。那土豆打在头上,实有些疼,可我还是不敢说一句话。” “那些客人见我不做反抗,胆子更大了,捡起地上的时鲜果蔬,兜头劈脸地向我们掷来。掌柜的见照此下去,他酒楼非得关门歇业不可。没法,只得当着众人面将我和爸爸赶出酒楼。” “见我和爸爸灰溜溜地被赶出来,那老道并没有穷追不舍,脸上只是露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那副嘴脸真是讨厌,我真想将他的嘴巴撕开,叫他再也笑不出来。不过我并没有那么做,我不能再惹事端,不能再给掌柜的添麻烦。” “我和爸爸又成了无处容身的孤魂野鬼,回住处收拾完行装后便急急地出了城。路上,爸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我指责,咒骂……他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甚至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但我能感觉到他有多失望,有多难过。” “当天晚上我们在荒郊升起篝火,爸爸无声地把我捉到的两只兔子放在火上烤,香气扑鼻,让人难以释怀。我虽馋得不行,但见爸爸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向他要东西吃了。” “好半天爸爸终于将兔肉烤好,递给我一只道:‘快吃吧,吃完早点睡。’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从始至终都没再瞧我。” “爸爸烤肉的本事实在是太棒了,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三两口就将兔肉吃完,吃完后困得不行,倒头便睡了。可第二天醒来……第二天醒来……”咻咻说到这里声音颤抖,眼眶发红,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爸爸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很久,可是连他的影子也没有找到,更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我便如一条不受人待见的小猫小狗般,被人遗弃在了荒郊野外。” 咻咻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坐直身子大声道:“我的爸爸是人,我的妈妈是妖,而我作为他们的结合体,成为了不人不妖的禁忌体。我好恨、好恨……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不负责任,为什么明知这是禁忌的结合却还是要选择在一起;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恨他们在生下我后,为什么又不照顾我,为什么又要像丢垃圾一样将我丢弃……”咻咻说着难忍心中悲痛,伏在腿上放声大哭起来。 好半天,咻咻觉得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来见到一个非常美丽,如天使般的面孔。那面孔的主人听到咻咻的心声,想起自己心事,此时也是满面泪花地轻声道:“不是这样的……” 在场的诸人都沉浸在咻咻的悲伤中,此时听庄梦瑶突然说话都转头望向她。 只见庄梦瑶擦了把眼泪,止住哭泣,故作坚强道:“无论什么原因,身为父母不尽抚养子女的义务,甚至抛弃他们的子女,都是不对的。但没有他们我们又怎能来到这个世界呢?” “这个世界虽然充满了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艰辛与苦难。可它也有美好的一面……”庄梦瑶边说边露出笑容,“清晨中山谷里的鸟鸣,日中时徜徉在清泉中的小鱼,黄昏时分余晖中缓缓飘落的树叶,夜晚里天空中闪烁的星斗……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又怎能见到世间的美好。” 庄梦瑶说着闭上眼睛,让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好半天又睁开眼睛笑着道:“不仅如此,我们还有可能遇到耐心和蔼的师父,值得信任且可靠的伙伴,还有那些我们珍视的人……”庄梦瑶越说越开心,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她很开心,她真的打从心里觉得开心。即便她的童年也充满了艰辛,也被母亲“抛弃”过,但她依旧对这个世界抱有信心,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爱。 王墨儒早就知道庄梦瑶和她母亲之间一定有非常非常多的故事,此时见她露出这般幸福的表情,也觉得世间还是美好的事情多一些。 咻咻听庄梦瑶说完后,心情一下子也好了许多,她盯着庄梦瑶瞧了很久,很诚恳地道:“谢谢你。” “后来呢?你怎么会到这里的?”无名急于知道答案,又问道。 “自爸爸抛下我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的社会中是不可能有我容身之地的,看来我还是应该与妖精为伍,融入他们的世界。”咻咻心情平和了许多,又讲道。 “我在荒郊中又逗留了两天,在确定爸爸真的不会再回来之后,这才离开那个伤心地,向前方行去。” “所谓的前方并非指某个具体方向,因为我连自己要去哪儿都不知道。那时我只想远离人类,找寻与我另一半血源一样的族群。” “可行了不知有多少天,我依旧没有融入人类的社会,也依旧没有见到我的妖精同类,我自己也变得更加孤僻起来。” “我不喜欢跟任何人说话,更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每天只想闭紧嘴巴,不让任何人干扰,也不去干扰任何人。”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我来到这里。这里既无人类,又无妖精,只有山间的猛兽跟我一样,为了生存苦苦地在这片大地上挣扎。” “越与它们接触,我发现我们的共同点越多。我渐渐地也学会了用它们的方式思考,用它们的语言沟通。” 咻咻讲到这里,王墨儒又瞧向庄梦瑶,他记得庄梦瑶曾经讲过,要想变幻成想幻化的事物,就要模仿所变幻事物的动作,就要像它们那样去思考。庄梦瑶从来没说过与所幻化事物进行沟通,看来这本事她也不会。 “在能与这些猛兽沟通之后,我发现与它们相处比跟人类相处容易得多。它们不会因为你的血统不正就对你存有歧视,更不会因为你的样貌恐怖就对你斜眼相看。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同样对你好。” 咻咻说着笑了笑,又道:“我就因为曾经救助过一只卡住的穿山甲,而得到了它们非常优厚的馈赠。”咻咻说着指着身后的一个山洞说道:“就是那个,那个山洞就是穿山甲给我的馈赠,也是此山中第一个可以存身的洞穴。” 几人顺着咻咻的指向望去,见是一个表面非常平滑的大洞穴。这洞穴显然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打,若不然它的表面也不可能,光滑如斯。 王墨儒瞧着那山洞只觉得越瞧越熟悉,越瞧越像自己之前居住过的洞穴。他千里奔波就是为了再见一见这个洞穴,此时看到情难自已,忍不住便站起来。 座狼见王墨儒这一举措行得突然,怕他伤害自己的族群,也跟着站起来,口中发出低沉的“嗬嗬”声。 王墨儒不为所动,双眼看着前方,直直地奔那山洞走去。 无名将一切瞧在眼里,摇了摇手示意无碍。咻咻这才拍了拍座狼的脖子,告诉它放松警惕。座狼极其听话,双腿一弯,坐了下来。群狼见座狼坐下,也都伏在地上。 二百四十三 洞穴往事 王墨儒一瘸一拐地走到山洞前,见洞中一应物件与自己居住时大不一样,但洞中洞外的风光却与记忆中的景象一般无二。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地对众人道:“快来看,快来看,这就是我小时候居住过的洞穴。” 王墨儒兴奋地叫完,回过头来又瞧着空洞洞的洞穴百感交集:自己在这洞穴中居住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自己无依无靠,穷困潦倒,幸亏有这个洞穴可以存身。那时他的身边还有大哥陪伴他,如今他的大哥已不知去向,二哥更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他每每想来就觉心中难受。 当然他能来到这里,也不得不感谢他的另外一位结拜大哥,那个舍弃自己性命缠住敌人,为他们创造逃生机会的哥舒寒。 一想到这些王墨儒的泪水再次如决堤般地往外流,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狂喊、怒吼,他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情绪压抑在心中,他已懂得如何化悲痛为力量。 庄梦瑶走到王墨儒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太懂得他的心思了,也太懂得他为什么这般伤心了,因为她也曾有过与他一样的心境。只不过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释怀了很多,心情也没有王墨儒那么沉重了。 王墨儒回过头来,依次看去,他身后的庄梦瑶、无名、张道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坚毅。这几个人如今已成为他力量的源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几位最亲近的人。 张道玄的后面跟着咻咻和那头座狼。那座狼实在太威猛,王墨儒真想坐上去体验体验,那感觉一定比骑着“穆西”还要过瘾。可他一想到那座狼是咻咻的伙伴后,便立马对它失去了兴趣。无论咻咻的身世有多么可怜,无论她与无名儿时多么要好,她终究是妖精,是与人类对立的妖精,是跟杀掉哥舒寒的白曲为同类的妖精。 一想到这些王墨儒的眼神中又露出不友善的眼神。 座狼极其敏感,见王墨儒眼神不善,又伏下身子进入到战斗状态。群狼唯座狼马首是瞻,见他现出敌意,也都站起来高声长鸣。 无名不想王墨儒和咻咻之间有什么矛盾,更不想与群狼发生混战,见双方都不太友好,从中调解道:“想不到墨儒和咻咻还住过同一个洞穴,说来也真是缘分。” 无名说完想到王墨儒曾说过,他在这洞中住了一年有余。那么王墨儒在洞中居住的时候咻咻又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他二人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有过什么交集?无名想不明白,他决定还是问咻咻的好。 无名见王墨儒与座狼之间大有剑拔弩张之势,而咻咻见王墨儒面色不善好像也对他有些敌意,马上道:“那穿山甲给你挖出这个洞穴之后又怎样了?你就一直住在洞中吗?” “没,我只在洞中住了不长时间就被赶了出来。”咻咻道。 “被赶出来?是谁?是那些狮子吗?”无名惊奇地道。 “不是,是一个人。”咻咻说完又补充道:“这个人本事大得很,只一下就将我打趴在地,将洞穴占了去。”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庄梦瑶也替咻咻鸣不平道。 “那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无名可不像庄梦瑶那么沉不住气,又问道。 “是一位眉间有一道刀疤,头发中有一绺白的人。”咻咻回答道。 咻咻说完,王墨儒登时皱起眉头——咻咻形容的这人与他结拜大哥冯承儒一般无二。可他为什么要跑到深山中?又为什么将咻咻赶跑霸占她的洞穴呢?而且如果咻咻说的是真的,他应该是一位很没有同情心的人,这样的人见到自己有危险又为什么会伸出援手呢? 冯承儒与王墨儒差着好多岁,王墨儒与他相处不像与祁继儒那般交心,对于他的往事知道的更不是那么清楚。而且冯承儒之所以与他与祁继儒结拜,更多的是承他们恩公孙孝礼的恩,与他们的交情并没有特别特别好。所以在恩公去世没多长时间,他就离开了楚川镇,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楚川镇找过他们。 王墨儒此次之所以不顾一切地要到栖苍山来,就是想找寻他这位结拜大哥的踪迹,就算找不到他本人,能旧地重游回忆一下儿时时光也是好的。冯承儒虽不以他和他二哥为念,但他始终记着他的好,记得冯承儒对他的恩情。王墨儒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王墨儒并没有把冯承儒就是赶走咻咻那人的事情说出来,他与咻咻之间本就矛盾重重,此时他并不想让冯承儒在他们俩的关系中再火上浇油。 王墨儒想着他自己的心事,无名也在想着他的心事。因为咻咻说到那人的外貌时,无名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白曲,白曲的头发中也有一绺白,不过他的眉宇间绝对没有什么刀疤,难道只是巧合吗? “然后呢?他将你赶出来,你就那样走了吗?”无名又问道。 咻咻点了点头道:“我虽然不大情愿,但也没办法。那个人强得很,我根本就打不过他。而且……而且在山里闲居时,我听那些毒蛇猛兽说,山的东面有一群妖精,那些妖精都是群体而居,为首的一位本事很是厉害,大家好像都称他为‘白曲大人’。” 咻咻“白曲大人”四字一出口,王墨儒便攥紧拳头,瞪得眼珠都好像要冒出来,鼻孔都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王墨儒瞧咻咻不顺眼,座狼也不大待见王墨儒,见他这般气鼓鼓的似要打架,也跳起来弓着身子提防起王墨儒来。 咻咻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还在一脸懵,庄梦瑶和无名却深知咻咻千不该、万不该当着王墨儒的面说出这个名字,当下赶紧道:“别说那个人的事了,你既然离开这里,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我没见到白曲大人……”咻咻非常单纯,更没有那么灵光,听庄梦瑶和无名这么说还是没反应过来王墨儒为什么对她怒目而视,此时见问,便毫无心机地说了出来。 “你再说一下那个名字信不信我杀了你。”王墨儒回过头来恶狠狠地道。 王墨儒这声恶吼将座狼吓了一跳,它反映过来后马上便向王墨儒大声狂吼。无名在一旁见了,拍拍它的面颊示意它不要这么紧张,那座狼这才不再大声狂吼,但对王墨儒的敌意还是没有消减。 “你别这样,她也是无心之言,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庄梦瑶劝王墨儒道。 就在庄梦瑶劝王墨儒的时候,无名也悄悄地告诉咻咻,在王墨儒面前千万不能提白曲的名字。咻咻虽不知为何,但她很信任无名,对他言听计从,当下点了点头。 王墨儒并非是不讲情理之人,庄梦瑶跟他一说,他也知自己单凭咻咻一句话就对她恶语相向实有不该。当下暗暗生了一肚子气,听咻咻继续讲道:“我并没有见到那个人,可我见到了那个人的手下……” 无名叫咻咻在王墨儒面前不要提白曲的姓名,咻咻果真没有再提,但她张口闭口说的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的手下也都是妖精吗?那些妖精又长什么样呢?”无名想让咻咻饶过白曲的话题,又问道。 “什么样的妖精都有,不过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一只蝙蝠精。”咻咻说着神情中露出一丝悲怨。 “蝙蝠精?”无名一听就笑了,他突然想起那个“辛山大王”,咻咻口中的那个蝙蝠精不会是那位辛山大王吧。 “为什么?”无名又问道。 “因为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是妖精中的妖精,是另类;说我丢了妖精的脸,不该存活在这世界上。这其中欺负我欺负得最厉害的就是那个蝙蝠精,它身材小小的总拿鞭子抽我,打得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经常要隔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咻咻楚楚可怜地道。“不过它虽然欺负我欺负得厉害,我也因此学会了许多鞭子上的招数,如今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无名见儿时的玩伴这么受欺负,心中有气,真希望咻咻口中的那个蝙蝠精就是辛山大王,这样他无意中手刃仇人也算替咻咻出了口恶气。 “你在那儿又呆了多长时间?”无名问道。 “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咻咻说完想了想又回答道:“寒来暑往,大约也就一年的时间吧。” “他们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跑呢?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无名又问道。 “跑?我又能跑去哪儿呢?人类的社会容不下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洞穴存身,又被恶人占去,若是不与那些妖精生活在一起,我又能去到哪里呢?”咻咻无比失落地低声道。 王墨儒听咻咻管自己的大哥口口声声地称呼为“恶人”,他心中不喜,又不好当面发作,当下只不做声,心中却甚是不喜。 庄梦瑶听咻咻这般说,暗暗地咂摸了一下,以咻咻当时的处境,她实在是无处可去,看来她真的是一个被老天遗弃的孩子。 二百四十四 内部分歧 “以后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无名听说突然道。 “不行……”王墨儒马上反驳道。 王墨儒话音刚落,无名便用一种很费解的眼神瞧他。王墨儒应该能体会到故友重逢时的喜悦,也应该能体谅到咻咻生存的艰辛。可是他为什么要不同意咻咻与他们同行呢? “咻咻很可怜的,跟咱们同行,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庄梦瑶在一旁不住地劝王墨儒道。 “不行!我不同意!”王墨儒坚定地道。 “墨儒,这次还是听我的吧。咻咻长相虽然怪异,但只要遮掩得好,我保证她不会闯祸的。”无名心平气和地与王墨儒商量道。他说完想起还没询问咻咻的意思,转过头又说道:“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咻咻痛快地点了点头,有人肯接纳她,她当然很高兴,更何况这个接纳她的人还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虽然她的这位朋友如今已经长得比她高出得多,但在她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文文弱弱的需要她保护的小皇子。 “也不用怎么遮掩,只要我给咻咻好好装扮一下,她自己再克制一下把獠牙藏进嘴里,我保准她会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咻咻的模样实有几分怪异,最开始时庄梦瑶也很惧怕。但听过咻咻的故事后,庄梦瑶一来觉得她很可怜,二来也顿生同病相怜之感,此时并不觉得她很难看,极力地支持无名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王墨儒见无名和庄梦瑶都帮咻咻说话,大声怒道。 无名打定主意要带咻咻同行,此时见王墨儒反对的这么坚决,知道再跟他分辨,也探讨不出什么结果,弄不好还会伤和气,便问咻咻道:“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些妖精实在欺负我狠了,我无法……”咻咻见问回答道。 可她话还没说完,王墨儒便在一旁大声喊道:“你闭嘴。” “墨儒,你别这样,会吓坏咻咻的。”无名也皱眉道。 “吓坏它又怎样?你们别忘了它是个妖精,是与害死大哥的白曲流着相同血液的妖精。”王墨儒指着咻咻向无名怒吼道。 座狼见王墨儒气势汹汹地对咻咻大有微词,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一跃向他扑来。 别说王墨儒腿上有伤,便是没伤时,近距离搏斗也不是他所长,座狼这一下突然发难,王墨儒说什么也躲不开。 咻咻见座狼扑向王墨儒,站在旁边无动于衷,也并没有及时阻拦。她倒不是不想阻拦,而是王墨儒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不想再被人叫成妖精,不想再被人嫌弃。 咻咻没有阻拦,无名可不能坐视不管,他见座狼扑向王墨儒,手掌一伸,向座狼的后臀上击去。无名剑法厉害,掌力并没有多强,击在座狼身上如同瘙痒一般,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庄梦瑶见机也快,在座狼扑向王墨儒之的时候,变成一头巨熊,伸双掌抵住了座狼的两个大爪子。 “咻咻叫它退下,墨儒和梦瑶姑娘是咱们的伙伴,不能伤害他们。”无名对咻咻道。 咻咻捏唇做哨吹了一下,座狼便乖乖地退回到咻咻身边,随后伏下了身子。 “听贫道说句话吧……”张道玄久不做声,此时见双方闹得不可收拾,从中调解道。 “贫道降妖无数,与妖精也打了好几十年的交道。”张道玄说着瞧向咻咻又道,“但是在她身上我感觉不到太强的妖气,更感觉不到妖精身上那独有的腥臭气。” “腥臭气?”庄梦瑶不懂,皱着眉重复道。 “对,就是腥臭气。很多妖精都以吃人为生,但是它们吃起人来又不大讲究,那腥臭气就是它们吃过人留下来的气味。”张道玄说着凑到咻咻身边用力地闻了闻道:“她身上没有一点这种腥臭气,贫道敢断言,她这辈子从来没吃过人。” “没吃过人又怎样?能改变她是妖精的事实吗?”王墨儒反问道。 “那就要看你是如何衡量人与妖之间的标准了。”张道玄道。 “我只知道妖就是妖。”王墨儒狠狠地道。 张道玄听王墨儒这般说,耸耸肩道:“贫道以前跟你一般想法,但接触的人越多,接触的妖精越多,就越发地觉得人有好坏之分,妖精又何尝不是?” “道长那你说吃人的妖精多还是不吃人的妖精多?你再说说杀了你的伙伴、你结拜大哥的妖精是好是坏?”谈到这个问题,王墨儒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张道玄答应出山相助就被哥舒寒的故事所感动,哥舒寒在白曲手底下丧命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但咻咻与别的妖精实有很大差别,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还是语言以及生活习性,她更像是一个人类,而并非妖精。 “话不能这么说,行下那些恶事的固然不是好妖精!但正像我之前所说妖精有好也有坏,就像眼前的咻咻一样,她体内固然有妖精的血液,但你不能因为这把她淌有人类血液的事情一抹而过。”张道玄又道。 王墨儒听了微微摇头,张道玄说的他不是特别认可,但不可否认张道玄说的又有些许道理。王墨儒本就不擅长与人分辨,此时正在气头,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他非常能拿定主意,那就是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咻咻融入他们的集体中。 “既然大家有了分歧,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举手表决。”无名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庄梦瑶兴奋地拍手道。她刚说完就瞧见王墨儒满脸的不高兴,马上又把双手放下来。 “这件事没得商量。”王墨儒根本不理无名举手表决那一套,面沉似水地道。 “同意咻咻加入咱们团队的举手。”无名倔强起来,也不理王墨儒,说完便自顾自地举起手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庄梦瑶。 庄梦瑶虽然很希望咻咻能加入到他们的团队中,但她只觉得此时若是跟着无名举手,肯定会惹王墨儒不高兴,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举手也没用,我是团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王墨儒坚持道。 王墨儒被选中当团长本就是戏谑之言,本就没有多大分量。此时事关重要,无名当然不会让步,瞧向张道玄道:“道长什么意思。”无名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明知庄梦瑶碍着王墨儒的面子最后很可能投弃权票或者偏向王墨儒,便打算先把张道玄拉到自己这一边。到时即便庄梦瑶真偏向王墨儒,那也是二比二平。 “这事你们研究,别问我。”张道玄哪头也不想得罪,顺口答道。 “道长你也是团中成员,有权说出自己的意见。”无名见张道玄不表态,又说道。 张道玄道家思想,深知“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道理,待无名又追问了好半天才回答道:“我不支持她与咱们同行,但也不反对。”张道玄说完这句话后便住口不语了。他口上说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归根结底还是默认了无名的行为。 “梦瑶姑娘,你什么意思?”无名又转向庄梦瑶道。 “我……我……”庄梦瑶看看无名又看看王墨儒,这种选择真是太难了,她宁愿不做出任何选择。可如今张道玄已在默默支持无名,她若是也弃权,王墨儒无人支持岂不是很可怜?但咻咻也很可怜,庄梦瑶也不想让咻咻继续留在深山中,让她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庄梦瑶渴望给她谅解,渴望给她关怀,在咻咻的身上,庄梦瑶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张道玄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给出答复,对此王墨儒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庄梦瑶也犹犹豫豫地似乎想要答应咻咻加入他们的团队,王墨儒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死了才没几天,你们就想要一个妖精加入咱们的团队……大哥为你们这种人而死,我真觉得不值。” “墨儒,你说什么呢?”见王墨儒一直阻挠咻咻加入他们能力团,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无名也气恼起来,皱着眉大声道。 “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吵……”庄梦瑶见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劝二人道。 王墨儒根本就不听庄梦瑶的劝阻,又扯开嗓门对无名大声喊道:“我说大哥为你们这些人而死,真是不值。”王墨儒说完这些,又一字一顿地道:“无名哥你不爱说话,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哪知道你今天竟要和杀死大哥的妖精为伍,我真是看错你了。” 王墨儒说完这话,无名也不再说话,他们之间嫌隙太大,矛盾太深,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无名也如王墨儒一样仇恨妖精,前两天他还和张道玄把清潜镇一带的妖精都给铲除了呢。不过这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跟王墨儒提起过,王墨儒自然无法知晓。 张道玄知道事情原委,正要解释,却被无名伸手拦住了。 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就算解释王墨儒也未必会信。 二百四十五 针锋相对 其实无名不仅在这件事上对王墨儒有所隐瞒,有另外一件事无名也始终没对王墨儒说过:在哥舒寒战死,王墨儒和庄梦瑶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无名选择了离开。他并不是去找食物,也不是去探路,他只是不想让二人看到自己的泪水。 哥舒寒对于王墨儒来说很重要,对于无名来说又何尝不重要?哥舒寒总是用他的智慧、能力默默地给予众很多很多,让与他接触过的人始终都难以忘怀。 “好了,都少说一句吧。”庄梦瑶见二人情绪激动,已成剑拔弩张之势,又劝二人道。 “好,我不说话。”王墨儒瞧了庄梦瑶一眼道,“但无论你们怎么说、怎么投票,我都绝对不会同意它加入到这支队伍中。” “这事由不得你。”无名轻轻地道。他话音虽轻,但语气中饱含坚定。看来王墨儒此次非答应不可。 “我就偏要让它由我。”王墨儒也大声道,“我是团长,我说的算。” “别忘了,你这团长也是我们选出来的。”无名又冷漠地道。 “……”王墨儒不说话了,狠狠地瞪着无名。 无名也看着王墨儒,没有丝毫畏惧,又轻声道:“我们能把你选出来,也能把你选下去。” “无名哥……”无名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分了,连庄梦瑶都觉得无名这句话太伤人。 王墨儒听说不怒反笑,“好,这个团长我不还不当了呢。”王墨儒说着抓住胸前的衣襟,随手一扯,将那个小小的“墨”字撕扯下来道:“什么他妈狗屁团长,什么他妈能力团,说出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王墨儒说完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山下走。 “你别走……”庄梦瑶见王墨儒转身离开,娇声挽留道。 王墨儒如没听到般,头也不回,还在慢慢地向前走。 “我虽然与你们不大相同,但只要你肯收留我,我保证不会惹祸的。我会烹饪出好吃的东西来,也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关键时刻还能跟你们并肩作战……让我跟你们走吧,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咻咻并不知道“团长”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也能听出来这个“团长”就好像狮群中的狮王,狼群中的狼王一样,是整个团队的核心、领袖,这样的角色如果突然离开,对团队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她弄明白无名与王墨儒的争执,见王墨儒要走,赶紧跑到他面前说道。 “起开。”王墨儒冷冷地道。 “团长求求你了,就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咻咻抱住王墨儒的大腿央求道。 “我说你给我起开。”王墨儒腿上有伤,但强忍着疼痛,还是抬脚把咻咻踢到一边。 “王墨儒,你干什么?”无名见王墨儒蛮不讲理地踢了咻咻一脚,更加愤怒。 “像我这样的人能干什么?”王墨儒回头轻蔑一笑,随后转回头背对着无名又道:“我什么都干不,我只是累了,想离开了……” 咻咻完全明白无名与王墨儒之间的矛盾是因她而起,此时见二人都在气头上、互不相让,知道若要让二人和解,她能与无名同行,非得好好求求王墨儒不可。王墨儒腿上有伤,踢咻咻的这一脚并不如何疼痛,咻咻一骨碌站起身,又跑到王墨儒跟前求道:“团长求求你别走,别走……” “滚开……”王墨儒见咻咻又出现在面前,再也耐不下心,强忍着疼,一脚踹中咻咻胸口,又将他踹出去好远。 王墨儒将咻咻踹飞出去后心如潮涌,久久不能平静。他挪动身子又要往前走,可他刚走出一步,就觉得人影一闪,随后察觉到有件又凉又硬的兵刃抵住了他的喉咙。此时的王墨儒心如死灰,一点恐惧的意思都没有,他扭头瞧去,见那人影与兵刃正是无名和他的塞拉提乌,不禁又是轻蔑一笑。 王墨儒还没说话,无名却先指着咻咻开口道:“不管她的身材有多矮小,也不管她如今有多落魄,更不管她有着怎样的一张面孔,我都希望你能将她当做一个正正常常的人来看待。她叫‘咻咻’,不是你撒气的出气桶。” 王墨儒不说话,迎着无名手中的利刃向前走一步。塞拉提乌何等锋利,若不是无名及时将剑刃后移几寸,这一下非得割破王墨儒的喉咙不可。 王墨儒又笑了笑说道:“无名哥后退干嘛?我贱命一条,你把我杀了得偿心愿,那时想带谁同行都不会有人阻拦,岂非痛快?” “墨儒你知道的,这并非我的本意。”无名低声说道。 “那你还拿着兵刃抵在我的脖子上?”王墨儒脸红脖子粗地向无名大声吼道。 王墨儒和无名就像两只斗鸡般狠狠地瞪着对方,谁都没有退缩,谁都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恐惧。 “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庄梦瑶见二人互不相让也气上心头,吵二人道。她真的不觉得这事有那么严重,会让二人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王墨儒和无名还在斗气,谁也没有瞧向庄梦瑶,谁都没有听她的话。 “道长你快劝劝他们俩。”庄梦瑶没法只得向张道玄求助。 “你的话他们都不听,贫道的话他们多半更不会听。”张道玄道。 话虽这么说,张道玄说完还是走到二人身边说道:“上善若水,海纳百川。淤泥虽臭,河池纳之;水草虽乱,湖泊纳之;鱼龙混杂,江海纳之。可见万事万物,容纳的越多,其自身也越广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道玄讲了半天道理,王墨儒和无名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心中想的。 世上的争吵也好,争执也罢,大抵是只知道自己的道理,而不体谅别人的难处。 无名盯着王墨儒瞧了好久,冲动的他真想把利刃插进王墨儒的喉咙。但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他也终究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事。无名放下手臂,放下利刃,向后退了一步。 “这就完了?”王墨儒道,“那现在该我了吧?”他张开弓搭上箭指着无名又说道。 “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不这样?”庄梦瑶又吵二人道。 “冲突是因我而起,如果团长你射别人一箭能解气的话,就射我吧,不要伤害景隆,我答应过要保护他的。”咻咻大声道。 无名不肯将利刃插进王墨儒的喉咙,王墨儒又怎肯真的用箭去射无名?但无名用利刃抵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没人替他说话,而他只不过将弓箭指向了无名,便有人站出来替他求情。 嫉妒令王墨儒心里满不是滋味,他转过头瞧向咻咻,紧接着将弓箭又指向了她。 “把箭放下。”无名冲王墨儒大声喊道。王墨儒将弓箭指向他时,他有足够的把握在王墨儒把箭射出来的时候就躲开他的攻击,但咻咻不是他,没有那样敏捷的步伐,他不敢冒这个险。 王墨儒见无名把自己与咻咻这般差别对待,更不高兴,如没听见般,将弓弦拉得更满。 “我叫你把箭放下。”无名真怕王墨儒一个失手将咻咻射伤,又冲他大声喊道。 平时无名对什么都是一股漫不关心的神态,想不到对于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竟会这般上心,看来无名是非要将她带在身边了。 但王墨儒也绝不肯与这样一个生物同行。他不理无名,对咻咻道:“你若真想受这一箭就赶紧站好。” 咻咻毫不畏惧,听王墨儒这么说,果真站直身子。 受王墨儒一箭,只要不死,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只不过会稍受些疼、受些苦……这些苦痛过后便能与最好的好朋友在一起,便能融入好朋友的世界,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墨儒根本就不想射伤咻咻,更不想射伤无名,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无名不这么想,他只知道王墨儒是真的讨厌妖精,真的讨厌咻咻。他生怕王墨儒伤害到咻咻,在王墨儒拉满弦的时候,上前一步,手腕一挥,用手中的塞拉提乌划断了王墨儒手中的弓弦。 弓弦断裂,长箭落地…… 王墨儒手中的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但他仍不肯抛下,他把它狠狠地握在手中。王墨儒失望地看着无名,一句话也没有说。好半天才转过身子,又一瘸一拐地走了。 “团长……”咻咻轻声地叫王墨儒道。经过方才的事,咻咻也不敢再拦他了。 咻咻还是如之前一般站在王墨儒前面,但这一次王墨儒并没有冲她大喊,也并没有叫她走开,他只是安安静静地从咻咻身边绕过去,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你等等……”庄梦瑶在后面叫王墨儒道。事情闹到这一地步实在大出她的意料,她只想要弥补,只想要挽留王墨儒,虽然她也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多半已挽留不了,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果真王墨儒并没有要等的意思,更没有要留下的意思,甚至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还是保持之前的步调,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 二百四十六 分道扬镳 “等一下,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哪儿啊?”庄梦瑶仍不死心地关心道。 “用不着你管……”王墨儒没有停下,冷冷地道。他说完侧过脸,瞧着庄梦瑶脚下的地面又说道:“我二哥死的时候你在旁边不是也没管吗?” 这事一直是庄梦瑶心中过不去的坎,他不仅对王墨儒报有歉意,对祁二更是报有深深的歉意。她曾主动跟王墨儒提起过这事,她以为王墨儒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原来他终究没有那么大度,这件事早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扎下了根,他早就对她满怀怨怼。 庄梦瑶不再说什么,心存歉疚的她甚至都没敢再向前走一步,说一句话。 王墨儒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理众人,径直向山下走去。 几个人从相识到相知,同生共死经历了那么多事,王墨儒的突然离去让几人都有那么几分不舍。这其中最不舍的还要属庄梦瑶。 王墨儒若是没受伤时,她也不会这般内疚,但此时见他一步三摇,走在平地上都可能要摔倒,翻下这座主峰更不知要克服多少困难。 庄梦瑶真想走上前去搀扶住他,但她知道自己即便跑上前去,换来的也依旧是他的冷言冷语,如今伤透心的他已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言语而轻易地回心转意。 庄梦瑶回过头来用她那婆娑的泪眼依次望去:咻咻这个矛盾的根源,她虽对王墨儒极尽挽留,但王墨儒对她深恶痛绝。她说的话王墨儒非但听不进去,反而更会火上浇油,令王墨儒气上加气。 张道玄刚加入这支团队,与王墨儒也好,与咻咻也好都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在这件事上他虽没有极力地劝阻王墨儒留下,但秉持道家无为清净思想的他,谁又能说这是错误的呢? 无名这个直接导致王墨儒离开的人,他的行为虽然偏激,但他想的也无非是保护自己儿时的玩伴,让这位不被任何人、任何妖待见的禁忌之种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每个人都没有错,或许每个人都错了。 庄梦瑶终究还是不忍让王墨儒就这样离开,她见几人都没有要去追王墨儒的意思,摇身一变幻化成成一只苍鹰,向王墨儒下山的方向飞去——即便不能劝他回来,最起码也要护得他安全下山,最起码也要知道他的行进方向。 王墨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行,他真是又气愤又伤心。忽然间他察觉到地上有个影子一直在跟着他,不由得抬头望去。见投射这个影子的是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如何联想不到这是庄梦瑶幻化的?他悲痛异常,不想让任何人跟着,向天空中的苍鹰大叫道:“你走开,别跟着我。” 那苍鹰毫不理会,继续慢悠悠地盘旋着。 王墨儒见那苍鹰并不离开,气上心头,把断了弦的弓往旁边一扔,随后从怀里掏出弹弓,扣上弹子,向那苍鹰射去。 那苍鹰正是庄梦瑶幻化的,她为了保护王墨儒而来,并没有飞得太高。此时事出仓促,王墨儒一弹子打来,她差点没能躲开。 “你就这么想把我打下来?”庄梦瑶在空中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低头不语,好半天才抬头又道:“你只要不跟着,我就不会拿弹子打你。”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忘故人之情,又盘旋了一周,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护送他的时候,却听王墨儒大声喊道:“别再跟着我,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庄梦瑶见王墨儒说出这样绝情而狠心的话来,哪还会再跟着他,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飞回到洞穴前。 无名见庄梦瑶落下时嘟着嘴不说话,眼圈也有些红,知道她定是没劝回王墨儒,宽慰她道:“别伤心,墨儒只是拗不过心中的这股劲,待他消气后,我与他陪个不是也就是了。墨儒不是心中狭窄之人,应该能体谅到其中的苦衷。” 无名说完见庄梦瑶还是不说话,又劝她道:“你现在即便将墨儒拉回来,他肯让咻咻跟咱们一起走吗?”不待庄梦瑶回答,无名便自问自答道:“肯定不会!还是让大家都冷静冷静比较好。过两天他气消了,不再这么执拗了,咱们既可带咻咻上路,又可与墨儒化解矛盾,有什么不好呢?” “可……可是,他这一走又要到哪里找他呢?”庄梦瑶急道。 “放心吧,左近只有一个成兰古城,他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别忘了他怀里还有那么多银票,天天嚷着要去赌,怎么可能错过这大好机会?”无名说着回想起王墨儒上蹿下跳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可是他腿上有伤,能不能下得了这栖苍山还两说,万一一个失足……”庄梦瑶想想都可怕,赶紧摇了摇头。 “墨儒没你想的那么难堪,他坚强得很,能力方面也比你想的强得多。别瞎操心了,他不会有事的。”无名又劝庄梦瑶道。 王墨儒或许坚强得很,可她自己却已没有那么坚强。王墨儒说出来的话,办出来的事,哪一样都伤透了她心。王墨儒与她的关系已经产生裂缝,王墨儒与这个团队的关系也产生了缝隙,这缝隙能不能修好,何时能修好,谁也说不准。 无名虽是良言相劝,但庄梦瑶终究还是不大放心。可如今既已无计可施,便也只好听之由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见庄梦瑶想着心事不再说话,又见她眼眶中噙满了泪水,赶紧转移话题又问咻咻道:“还没与我们说,你怎么会又回到栖苍山了?又怎么会与那些狮群为敌呢?” 咻咻万没料到,无名与王墨儒会因为自己吵得这般不可开交,心中也满不是滋味,此时见无名又追问她一些往事,不仅不答,反而怯怯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不应该对你抱有那么大的偏见。”无名宽慰咻咻道。 “景隆,咱们是好朋友,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给你添麻烦。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太懂你们人类的规矩,更不懂你们的礼仪……”咻咻低头说道。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们俩本身就有一些矛盾,你不用对此内疚。”无名笑道。他说完又叮嘱咻咻道:“对了,我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今后你也别再提了。我现在叫‘无名’,你以后也跟他们一样叫我‘无名哥’吧。” “你不叫那个名字了。为什么?”咻咻不解地问。 “此事说来话长,改天我再跟你解释。现在还是说说你的事吧。”无名又说道。 “我?”咻咻一时间难从王墨儒的事件脱离出来,低头想了好半天才又道:“那些妖精都欺负我,我实在忍受不了,终于趁它们不注意,逃了出来。可是离开它们后要去哪儿便又成了问题,前行即便能遇到其他妖精,可谁又能保证这些妖精不会像它们那样欺负我?他们若再欺负我,我又能跑去哪里?是像之前那样默默忍受,还是继续寻找可以让我容身的地方?像我这样的,恐怕一辈子都很难找到一块净土可以存身。”咻咻讲着往事,脸上难掩失落之色,长叹一声,又陷入了对自身处境的思考中。 众人各想各的心事谁也没打扰她,好半天只听咻咻又讲道:“所以我觉得还是回栖苍山比较好,山洞虽然被那恶人占去了,可我瞧他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他既没有我这样的经历,也没有必要长期地占着山洞不走。即便他真的赖着不走,栖苍山这么大,我再找穿山甲帮我另挖一个洞穴也就是了,不用非得跟他抢那一个。” “于是我大着胆子又回到栖苍山,刚回栖苍山的前几天,我并不敢到山洞这儿来看,只敢远远地瞧上一眼。接连瞧了好几天,不见山洞中有人出来,心中暗想:难道果真如我所愿,那人已经离开山洞去往别处了?我心中一阵狂喜,轻手轻脚地来到洞外,要仔细瞧清楚情况。” “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将我的下巴惊掉下来。洞中臭气熏天,有一匹瘦得皮包骨头的巨狼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它旁边有五六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被吃得已只剩下骨架,它身前几匹瑟瑟发抖的小狼神情萎靡地连叫的力气都没有,蜷缩在巨狼胸前,想要借它的皮毛挡一挡风寒。” 几人听咻咻说起巨狼情不自禁地都瞧向那头座狼。王墨儒离开,那座狼也放松了警惕,表现得特别懒散,此时正趴在那里,用舌头舔着两只前爪,然而它好像察觉到众人在瞧它似的,抬起头看了看几人,随后又用右爪蹭了蹭鼻子,晃晃头便趴下了。 咻咻见座狼并未有什么过激举动,又指了指它小声地对众人道:“那头巨狼就是它。” 无名和张道玄早猜到这一节,暗暗地点了点头。 二百四十七 山洞由来 “我听说狼群一般都是居住在草原或者森林里的,因为这些地方有足够多的草食性动物可以供它们狩猎。像它这样生活在洞穴中的实在不多。”咻咻轻抚座狼的身子道。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它并不是一直生活在山峰间,生活在洞穴中,而是逼不得已避难至此。它的族群中发生了内乱,它的哥哥——族群中的狼王在内乱中被群狼咬死。而它自己也在群狼发动暴乱之前就被放逐,与它一起被放逐的还有它的妻子,而我在山洞里见到的小狼那时还没有出生。” “内乱爆发之后,为了斩草除根,群狼自然而然地将矛头也指向了被放逐的它。它孤身一个,没法进行反抗,迫不得已只得不停地找地方避难。而那时它的妻子已怀有身孕,无法像之前那般快速奔跑,它也因此被绊住脚步。在逃亡的路上它与群狼激战了好几回,而这么多次激战下来,它也已遍体鳞伤。” “这还不算糟,更为糟糕的是它的妻子在群狼的紧逼下根本无法狩猎,身子一天比一天瘦弱,行动能力也一天比一天差。” “眼看它妻子的产期就在这两天,而群狼还在身后气势汹汹。迫不得已它们只好往山上跑,山上虽少有它们的猎物,但它们也可以借此寻找避身之所。” 咻咻说到这里,无名和庄梦瑶互相瞧了瞧彼此,他们在躲避妖精追击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方法。看来无论人还是猛兽,应对危险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上山的路不是那么平坦,对于拖着沉重身子的母狼来说,这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还没跑出多久,群狼便追上来对它们发起了又一波攻击。但好在它英勇善战,成功地击退了敌人。此次战役之后,它受的伤更重,它妻子的后退与腹部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它悲痛交加,不知道那些未出生的孩子有没有因此而受伤。” “这次战役中群狼损失也很惨重,它们眼睁睁地瞧着它和它的妻子登上山顶,休养生息。无计可施,只得聚在半山腰谋划下一次进攻。” “它与它的妻子攀上主峰后,找到了这个洞穴。它的妻子由于受到惊吓,提前将它的孩子生下来。但它妻子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在顺利产下狼崽后,终于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 咻咻说着瞧向座狼,它趴在那里闭着双眼,根本不知道咻咻在讲关于它的伤心事。 “在它妻子死后没多久,群狼终于攻到,肚子战斗的它顾得了孩子顾不了妻子,顾得了妻子时孩子又无人照顾。没法它只得舍大保小,舍死救生。” “乱战中它独力守住洞口,却仍不敌狼群的猛攻,就在它全力保护孩子的时候,它妻子的尸体被狼群偷了去。” “可怜的狼崽们没有喝过它们母亲一口奶,甚至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它们母亲一眼,便不得不与那个生育它们的伟大母狼分别。” 母亲是几人共同的心病,咻咻像那些狼崽一般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妖精。 张道玄更可怜,他不仅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于还分不清谁是谁的时候便被抛弃到了太虚观的门口。 无名虽见过自己的母亲,可他母亲待他与陌生人差不了多少,始终冷冰冰的,或许还不如陌生人,最起码对于陌生人他不会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不会渴望他们的关怀,不会渴望他们的拥抱…… 庄梦瑶小时候虽然也迫不得已与母亲分别,但她越长大越懂得母亲的心酸,也越渴望再次与这名伟大的女性重逢。 “当晚狼群在洞外将它的妻子分食了。它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并没有出去搭救,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更重要的孩子们需要保护。” “狼群饱餐了一顿之后,气势更盛。它们在当天夜里就对山洞发动了又一波攻击。” “狼性就是这样,他们非常喜欢在夜间活动,这一次群狼体力既好,精力又旺,准备将它咬死在洞穴中,然后凯旋而归。可它的战斗力实在是强,于黑夜中狠狠地守住洞口,咬死咬伤很多围攻它的恶狼。其余没受伤的见它重伤之余仍这般勇猛,不敢再向山洞发动攻击,夹着尾巴连夜逃下山去了。” 无名听说瞧了座狼一眼,这般强壮的身躯,这般硕大的爪牙本就不是谁都能对付得了的。 “经此一战,它受了更重的伤,所幸那些阵亡恶狼的尸体留了下来,成为了它与孩子们果腹的食物。它腿上受伤,虽不大能动弹,却也不至于饿死洞中。” “我来到顶峰时正是那场恶斗的几天后,那时它将那些恶狼吃得只剩下骨头,而它的孩子也还没有长大,还不能出外狩猎。” “一定是我样貌比较特殊的关系,当我靠近洞穴前时,还是给它带来一些恐慌。不过恐慌过后它又恢复了平静,它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 “那时我还不会与它沟通,比划了半天,告诉它我并无恶意,可它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它为了保护它的孩子,没有出来对我发动进攻,我对它心生畏惧,也不会主动去攻击它。好半天我见它额头、腹部、腿上都是伤,便示意我可以帮它治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也许是被我的诚意感动,它终于同意我为它治疗身上的伤。在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医治这种皮外伤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手边没有伤药又成了问题。” “好在栖苍山物产丰富,应有尽有,山阴处有的是消炎、化瘀的疗伤药。它见我采药回来,更明白了我的用意,对我的信任也平添了几分。我给它敷上药,它疼痛略减,用它那庞大的脑袋蹭着我的肚子,以示感谢。说真的它向我靠近的时候我真的怕极了,可当我察觉到它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之后,这点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我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算作回礼。” “它的伤势虽较之前有了很大好转,但那些狼崽们由于长期没有进食,身子却非常虚弱。经过这么多天,洞里面那些恶狼的尸体早被它与它的孩子吃光,死在洞外的那些恶狼尸体却已开始腐烂发臭。它总担心恶狼没有完全退去,会在它出洞觅食的时候对它的幼崽下手。因此它虽饿得头昏目眩,却始终没有迈出过山洞一步。” “我了解了它的处境后,将一头恶狼的尸体拖进洞中,好像一转头的功夫它与几个幼崽就将那恶狼身上的肉吃个精光。我见它们父子实在饿得狠了,便故技重施,又将一头恶狼的尸体拖进洞中……” “有食物下肚,它们的力气恢复了不少,精神也旺盛了不少。经过此事,它对我更加信任,让我和它的幼崽们一起躲在它身后。” “时间一天天过去,它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有我照顾它的幼崽,它也可以放心地出洞。但最开始它仍不敢远走,只在洞穴附近活动,时间一长,在确定狼群真的已经走远之后,它这才敢去远处狩猎。而这时那些幼崽也有了一定的行动能力,它们跟着它一起外出、觅食。” “这期间我也没闲着,座狼的躯体实在太巨大,我总担心它的那些幼崽长大后会像它一样庞大。若是那样这小小的洞穴根本容不下它们一家,于是我试图与那些穿山甲沟通,想让它们再给我们挖几个一模一样的洞穴。” “最开始的交涉并不是很顺利,那些穿山甲有些孤僻,并不是很好说话。后来我多方交涉,知道它们喜欢吃蚂蚁,这才留上了意。终于在那些灌木密集的地方,我找到了一处白蚁聚集的所在,我将这个所在告诉它们,它们这才同意帮我们挖洞。” “这些穿山甲喜欢白天蜗居在山洞中,夜晚出来活动。它们齐心协力经过几个夜晚的辛勤努力,终于为我们挖出来好几个可以容身的山洞。” “有了这么多可以居住的山洞,大家着实高兴了一番。从此它与它的那些幼崽们便在这些山洞中生存下来。” “随着幼崽们逐渐长大,身体强壮的它们吸引了很多同类。这些同类与它们生活在一起,不断地繁衍着后代。” “子孙越来越多,洞穴也越来越不够居住。这些年来我们与穿山甲和它们的子孙相处得极为融洽,它们很乐意为我们再挖一些山洞。”咻咻说着望向四周又道:“那些山洞挖好后,就成了你们今天看到的这幅景象。” “可我们始终没想到,山下的群狮早就对我们的山洞觊觎良久,只不过忌惮我们的实力没有上山来与我们决斗。但这种事只是时间的问题,在它们族群壮大起来后,终于毫不留情地对我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而我们赖以生存的山洞也被它们尽数夺去。” 二百四十八 搜山寻墨儒 “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能想到,我们的山洞被那些狮子霸占过去,我们当然要不顾一切地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夺回我们赖以生存的家。” “两年来我们相互攻伐,互有胜败,但还是没法将它们一网打尽,赶出山洞。今天我们见山间尘土飞扬,本以为那群狮子又要下山与我们对攻,连忙组织队伍进行反攻。谁想竟碰到了你们,也多亏有你们,我们才能取得这样的胜利,才能赶走那些狮子,才能再次夺回我们的家。”咻咻说着难掩兴奋之情,激动地眼泛泪花。 无名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也终于明白了座狼在胜利后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懒洋洋的,原来它在享受,享受胜利的喜悦,享受久违了家的温馨。 无名越仔细瞧座狼,越能发现它身上隐藏在皮毛下的累累伤痕。这些伤痕不知是它与狮群做了多少次殊死搏斗换来的,这是它的印记,这是属于它的勋章。无名想到这里又瞧向咻咻,咻咻好像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天真无邪,可这天真背后又有多少辛酸,又有多少无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无名也很庆幸,庆幸能再遇到咻咻,也庆幸咻咻流亡在外的时候能遇到这么一个生死之交,虽然她的这个生死之交与她一样,并不是人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与妖之间的分别真就那么大吗?无名并不那么认为。 庄梦瑶并没有对咻咻的故事抱有太浓厚的兴趣,准确地说,自王墨儒离开后,她就表现得心不在焉的。她坐在那里,虽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但无名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与不安。 “早些睡吧,已经很晚了。”无名轻声地对庄梦瑶道。 庄梦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望着王墨儒下山的方向道:“是啊,都已经这么晚了……” 无名见庄梦瑶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还在担心王墨儒,动了动嘴,想安慰她一下,但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轻声道:“外面凉,洞里会暖和些。”他说完又瞧了庄梦瑶一眼,见她始终望着王墨儒下山的方向,便自顾自地进到山洞中去了。 无名的故事也好,咻咻的故事也好,座狼的故事也好,它们有的很生动,有的也很枯燥,这些都与张道玄没有太多联系,他更多的时间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今他仍是一言不发,坐在庄梦瑶的身边,没有想开口的意思,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口中诵决,手上掐咒似在推演着什么。 “道长,你说占星、卜卦一事真的有那么灵验吗?”好半天庄梦瑶才问张道玄道。对于这些能力者的事情,曾经的她是深信不疑的。但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她的信心也开始动摇。 “当然!”张道玄毫不犹豫地道。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些日子他测字并不是很准,但对于这门古老而神秘的能力他仍旧深信不疑。 庄梦瑶听说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说话。又过了好半天,她才转头对张道玄道:“道长……那麻烦你给卜一卦,看看咱们还能不能再与他相遇。”庄梦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张道玄不用问也知道,庄梦瑶口中的“他”就是刚刚离去的团长王墨儒。他也不用庄梦瑶写什么字,掐指一算就开口道:“能,当然能……”张道玄说完这几个字便住口不语了,他皱着眉,捋着胡须,有些茫然地道:“怎么会这样?” “什么会这样?”庄梦瑶问道。 “团长的命相很微弱,这几天会有血光之灾,弄不好还可能会……”张道玄没有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 但这足以令庄梦瑶感到惊慌,她问道:“弄不好还会怎样?” “……恐怕会命丧黄泉。”张道玄犹豫半天还是对庄梦瑶说了实话。 “不行,咱们不能在山上耽搁了,咱们得去找他。”庄梦瑶站起来急道。 “无名哥,道长说墨儒会有血光之灾,弄不好还会命丧黄泉。”庄梦瑶快步跑进山洞里对无名大声道。不等无名接话,庄梦瑶便又急道:“我得去追他,不能让他这么离开……咱们明天在城里集合吧。” 其实无名真的很怀疑张道玄占卜结果的准确性,但人命关天,他就算心存怀疑也不敢拿王墨儒的性命去赌。 “要去大家一起去。”无名面不改色地道。 就在庄梦瑶焦急万分的时候,咻咻也凑过来瞧几人在聊什么。庄梦瑶听无名这么说瞥了咻咻一眼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吧,他若瞧见咻咻又该不高兴了。他对我虽心怀不忿,但……但故人之情仍在,终究不会对我怎样。”庄梦瑶说完又急道:“时间紧迫我不跟你们说了,咱们明天在城里碰头吧。” 无名见庄梦瑶转过身便要变成苍鹰飞走,赶紧拉住她的手腕道:“咱们只是要确保墨儒安全,又不是要干什么,大不了见到他时我们离得远远的也就是了。大家还是一起去吧。” “咱们还是一起去吧,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张道玄也说道。 “求求你们也带上我吧。”咻咻开口恳求道,“还有它……我们共同战斗过无数次,配合得很默契,也请带上它吧。”咻咻轻抚座狼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带它走,若是再有外敌来犯怎么办?”无名问道。 还不等咻咻说话,庄梦瑶便跺脚道:“剩下的事你们研究吧,若是想一起去搭救他就快些跟上来。”庄梦瑶说完不再去管无名他们怎么研究后续的事情,变成一只苍鹰展翅向王墨儒下山的方向飞去。 突然离别,咻咻与座狼跟群狼之间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好在无名和张道玄都不是性急之人,二人在一旁负手而待,聊着栖苍山的景致。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咻咻担心王墨儒的安危,与群狼把至关重要的几个事情交代完,便同无名和张道玄一起下山追王墨儒去了。 庄梦瑶一路高飞,没用多长时间就飞到山脚下,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天色太黑的原因,在路上她并没有瞧见王墨儒的身影,这让她更加焦急。 在向回寻觅的途中,庄梦瑶碰到了下山的无名一行。庄梦瑶急于寻觅王墨儒也不与他们打招呼,又向山上飞去,可山上也没有王墨儒的身影。如是往复,她徘徊于栖苍山的山脚与山顶间。 飞了好长时间,庄梦瑶还是没寻觅到王墨儒的影子。她追上无名一行急道:“自山上到山下,又自山下至山上,我找了他好半天,可就是不见他的影子。他到底到哪儿去了呢?” “该不会是他故意躲起来不想见咱们吧?”无名猜测道。 “那怎么办?”庄梦瑶急道。 “你别急,他能躲起来就证明还没出事。”无名见庄梦瑶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安慰她道。 “庄姑娘,团长腿脚不便,一定没有咱们跑得快,咱们再仔细找找,终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张道玄也安慰道。 “那大家快四散找找吧,天这样黑,万一有个毒蛇猛兽可怎么办?”庄梦瑶恐惧道。 “墨儒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他的实力我清楚得很。就算手中没有弓箭,单凭一把弹弓他也不会有事的。”无名坚定的说道。但这些话是他的真心之言,还是对庄梦瑶的安慰之语,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名说完话,见庄梦瑶迟疑了一下,也瞧不出有些信不信,便又道:“大家快分头找吧。” “我想它或许能帮得上忙。”咻咻指着座狼道。她说完就把自己的意图跟座狼说了。 世人都晓得狗的嗅觉很灵敏,殊不知狼的嗅觉更在所有狗类之上。大家听说一起瞧向座狼。座狼好像并不想帮着找王墨儒,见众人瞧向自己,反而趴了下来。 咻咻抱着座狼的脖子,对它说尽好话。可座狼实在不喜欢王墨儒这个人,任凭咻咻怎么说,就是不站起来。 庄梦瑶见状,心中更急,又道:“它若是不愿意就别勉强了,大家快四散找找吧。”她自己说完,便先向山上走去。她边走边后悔,当时在山上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变幻狼或者狗的本事,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庄梦瑶想着摇了摇头,她可能还是不会学习这样的本事。让她像狗那样摇尾乞怜,让她像狗那样去吃臭臭的粪便,她真的办不到。 “大家不可太分散,还是两两结伴而行吧。”张道玄说完又对无名说道,“你与咻咻往山下找,我与庄姑娘向山上找,咱们待会儿集合。” 四人一狼就这样被分成了两拨,座狼始终不愿意帮着去搜寻王墨儒,它只是跟在咻咻身后,与她迈着相同的步伐。没有座狼的帮助,这么广袤的栖苍山,无名与咻咻要想找到王墨儒,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上山的庄梦瑶与张道玄找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王墨儒。最后在张道玄不住地劝说下,庄梦瑶只得不依不舍地放弃搜寻,下山与二人会合。 当晚四人在半山腰草草地睡了一宿,这中间有人睡得深沉,有人却翻来覆去地几乎彻夜未眠,而无论他们睡得怎么样,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见王墨儒的身影。 二百四十九 成兰古城 当第一束阳光照进山谷的时候,庄梦瑶便坐了起来,内心的焦虑和担忧实在太折磨人,与其独自着急还不如趁着天光大亮再去找找王墨儒。于是她悄悄地避开几人,又幻化成一只苍鹰飞向天空。 看着如此明亮的栖苍山,庄梦瑶的心情已不如之前那般抑郁。她俯瞰整座山峰,这里郁郁葱葱,景色实在很美。可她现在无暇欣赏这些美景,与王墨儒的安危相比,这些美景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阳光如此明亮还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她可以看得更远,可以看得更清。 山腰间几支散落的羽箭立马映入庄梦瑶的眼中,她急忙俯冲下去,落到这些羽箭旁边,变回人形,捡起其中一支——这是王墨儒的羽箭,她可以肯定。 庄梦瑶望着眼前的几支羽箭暗暗发呆,从这些羽箭散落的形状庄梦瑶可以看出,这不是王墨儒无意丢下的,而是他有意撇下的。他为什么要撇下这些羽箭?庄梦瑶有些想不明白。 她连忙按原路飞回去,叫醒无名和张道玄,又带着他们回到羽箭散落的地方。 张道玄望着满地散落的羽箭久久不说话,似在思考造成这种样子的原因。 无名一会儿向下张望,一会儿又抬头去瞧,似乎也在探索这些羽箭的奥秘。 无名和张道玄思考问题时的表现虽然不同,但有一点是跟庄梦瑶一样的,那就是他们都猜不出王墨儒为什么要故意把这些羽箭丢在这里。 咻咻站在一旁满脸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几次想张口说话,却发现无人瞧他,跃跃欲试地只好又闭上嘴。 无名捕捉到了咻咻面上的表情,问她道:“你笑什么?” “我……我可能猜到了这些羽箭为什么散落在地上,但又怕猜得不对,影响你们的判断……”咻咻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事,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不对,也当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无名道。 “你们看这些羽箭散落的形状是集中在一起的,而不是分散开来的。这就证明,这些羽箭并不是受到外力而从团长身上跌落下来的,一定是他自己把它们丢到这里的。”咻咻兴奋地说道。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她早就这样想,所以才更搞不懂王墨儒在干什么。 “上山、下山最是耗费力气,身上多一样东西就多一分阻力,相反少一件东西就轻松一分。我想团长的弓已经……已经……他一定会嫌弃这些羽箭没有用,因此才会把它们扔掉……”咻咻又分析道。 咻咻能想到这些,而无名他们想不到,并非是因为她的智力优于无名和张道玄,而是她天天上山、下山有了经验,最明白身上带着东西和不带东西的差别,因此会想到这一节。无名与张道玄久居城镇,没有咻咻体验得这么深,一时没有想到也无可厚非。 “他能把这些东西扔到这儿,就证明他一定还没出事。”无名瞧了庄梦瑶一眼道。 “这么险峭的山峰,团长那样的身子……他昨天晚上一定是躲了起来,然后趁众人熟睡之际,连夜下山了。事不宜迟,咱们也赶紧进城找他吧。”张道玄提议道。 庄梦瑶见几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想不错,便要变成苍鹰,赶紧去找王墨儒,但又一想,自己飞来时都没有瞧见他的身影,此刻多半已经进城了。自己这般盲目地去找,多半也于事无补,还不如随大家一起进城。 想通这些庄梦瑶不再坚持,与众人一起向成兰古城行进。 行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已到古城脚下。 无名一边走,一边夸:成兰古城真是一个绝佳的战斗堡垒,这里多面环山,城坚池深,若有一队精兵把守,敌方纵是十倍兵力恐怕也很难轻易地攻下这里。宁武城虽也颇富传奇,但多半归功于无忌大帝的个人能力,单以城池的坚固而论,宁武城还是没法跟成兰古城相提并论。 无名一边走一边用手敲击着他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从吊桥到城门,从土地到城墙,每一处都没放过。 庄梦瑶见无名对成兰古城这般赞赏有加,登时也对它刮目相看起来。她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问无名道:“无名哥,我记得子金国有十八个王,他们被分派到国中的各个角落,成兰古城又是归哪个王管啊?” “这里离子金国的旧都崇飞城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由于它拥有非凡的战略意义,一直都是由皇室直管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城池以西土地大范围出现沙漠化,更有瘟疫横行,成兰古城因此与崇飞城隔绝……”无名说着暗暗摇头又道:“这里西边是沙漠,东北两边是栖苍山,只有南边有条小路通往外界。”无名说着瞧向庄梦瑶又道:“你记不记得咱们遇到白曲前,在一个没什么人的村落里遇到一位大哥,他就曾让咱们绕远饶过栖苍山,赶往成兰古城,说的多半就是这条路。” 那位大哥说的话言犹在耳,可当时听这话的四人,一死一离开,只剩她与无名二人。庄梦瑶听无名这般说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无名此言一出便已后悔,他知道庄梦瑶一定会联想到哥舒寒和王墨儒,见她叹了口气,赶紧说道:“成兰古城现今成为了一座孤城,不在任何王的管辖范围内。而对于这座城,皇室也是鞭长莫及,管理不了。它现在更多的是自给自足,不给皇室增加负担就算上上大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说着话已进到城里,那头座狼的体型实在太庞大,两旁百姓见到,纷纷侧目避让。 “这么大一座山城若想做到自给自足恐怕也不是太容易。”张道玄道。 “道长说得不错,前几年里成兰古城的确给皇室财政带来不小的负担。皇室中也有不少的声音说要抛弃这个累赘。可它毕竟是子金国的一部分,里面住着子金国的国民,一时有难,大家多帮帮它也就挺过去了,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呢?最后皇室议会通过协商,决定不管这里条件多恶劣,都要与它共同度过难关。”无名说着话,不经意间瞧了咻咻一眼,见她低着头,努力地在遮掩自己的面目,又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先帮咻咻装扮一下吧,咱们这一行实在太引人注目,要办的事也太多,不能再惹事端了。” 庄梦瑶一直在担心着王墨儒,对无名说的那些话有的听进去了,有的却没听进去,更没有留意到咻咻的神情。此时听无名说,瞧了她一眼道:“那咱们先找个彩妆店,我给她化化妆,咱们就分头去找他吧。”庄梦瑶说完拉起咻咻的手左右瞧了瞧,见街对面就有个彩妆铺,瞅了一眼座狼,又对无名道:“我和咻咻一会儿就出来,你们好好照看它,千万可别再惹事。” “放心我们知道孰轻孰重。”无名说道。 庄梦瑶听说拉着咻咻往彩妆铺走去,可她刚走了两步,便轻声叫道:“不好。” “怎么了?”张道玄关心道。 “银子一直都是他保管的,我这儿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庄梦瑶道。 “……”张道玄本来很关心庄梦瑶,可一听她提及这个话题,立马便不说话了。他在清潜镇时就拮据到了极点,王墨儒给他的那些银子都被他留给了两个徒弟,此刻跟着无名几人,虽是吃穿不愁,可口袋里也没有银子。张道玄不好意思起来,转头瞧向无名。他根本就不用瞧咻咻,常年住在深山里是不可能有银子在身上的。 无名但求有酒,其他的全不过问,若非如此也不会常常被王墨儒和庄梦瑶用酒牵着鼻子走。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银子。最后还是庄梦瑶道:“我这还有些首饰,待换了银子再来吧。” “并非山穷水尽,也没到需要当首饰的时候。”无名说道。这些首饰是他们在那漆黑的山洞中缴获的,当一件少一件。留在身边尚可睹物思人,也算留个念想。 “道长,咱们想法弄点银子来吧。”无名瞧着张道玄说道。 “好。”张道玄不愿在人前示弱,点头答允道。他哪有什么弄银子的方法?他若真有那么多方法,在清潜镇时也不会穷到当街抢王墨儒手里的银子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咻咻问道。她初来乍到很想融入这个团队,当团队遇到困难时,他当然想出一分力气。 “能……当然能!”开始时无名还有些犹豫,可后来他想到一个主意,马上痛快地答应道。 “太好了,需要我做什么呢?”咻咻也兴奋道。 “你跟座狼好好商量下,让它在街上做些杂耍类的动作。这么大的一个庞然大物,大家肯定很喜欢看。”无名想到之前在皇城经常能看到那些珍禽猛兽的杂耍,便提议道。 “杂耍?”咻咻有些不懂无名在说什么。 无名明知短时间内跟咻咻解释不明白,便对她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无名说着指挥起来,咻咻按照无名所说,又转述给座狼,座狼依法施为,在街上又是跳,又是打滚的,没用多一会儿便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张道玄见观众多了,硬着头皮说明来意,兜起衣服向众人乞钱。可他刚走了半圈,还没要到几个钱,围在周围的观众便尽皆散去。 张道玄见众人离开,刚想去叫,便见一队官差打扮的人向他们走来。 二百五十 街头卖艺 “看来就算咱们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无名见到那队官差扭头悄悄对庄梦瑶说道。 庄梦瑶见这群官兵来势汹汹,也暗暗地皱了皱眉,最近他们的麻烦实在太多了,她真的有些累。 “你们是干什么的?”众官差走到四人面前大声询问道。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不住地瞧向座狼,心中似乎对它也颇为忌惮。 “我们只是过路的手艺人,途经贵地花光了盘缠,这才不得不以卖艺为生,还请诸位官爷行个方便。”张道玄首先迎上去说道。这里面只有他有过街头卖艺的经验,此时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为众人解围。 众官差瞧了四人一眼,这里面只有无名面容冷峻,腰间别着利刃,不大像好惹的角色。其余三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稍微年轻却又如此貌美如花,众官差不欺负他们欺负谁? “行个方便?行什么方便?”一名尖嘴猴腮的官差大声吆喝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们在这儿卖艺的?” 无名一听,皱起眉头,下巴微微上扬,这种仰仗官威作威作福的人真叫人瞧了恶心。偏偏他们一路行来,碰到的都是这种货色。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能动口解决的事情,还是让庄梦瑶他们去解决比较好,他只负责动手。 “官爷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法,才出此下策。但凡有点能耐,谁愿意出来抛头露面?我们总要吃饭、活着,您说是不?”张道玄陪着笑脸道。 “还吃饭?还活着?衙门里面有牢饭,你们吃不吃?”那尖嘴猴腮的官差又说道。 “官爷您别玩笑,牢饭哪能是那么好吃的?”张道玄又说道。 “谁跟你们玩笑了?”那人突然严肃道。他说完对身边的几人道:“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拿下。” 这尖嘴猴腮的好像是那几人的头,其余几名官差听到上级命令,各自拿出随身带着的长索、铁链,走上前便要锁住张道玄。 “这里连街头卖艺都犯法吗?”无名突然开口问道。 “新来的吧?”要锁张道玄那人嘲笑道,“明告诉你,在这里卖艺就是犯法的。” “为什么?”无名又问道。 “想问为什么跟知府大人说去,我们只负责拿人。”那官差又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这么随意捉人,还有王法吗?”庄梦瑶见几名官差蛮不讲理,也质问道。 “在城里爷们的话就是王法。”那官差见庄梦瑶敢跟自己使横,也大声嚷道。 “这般蛮不讲理!无名哥……”庄梦瑶向无名连使眼色,叫他赶紧打发这几人。 无名微微摇头,对几名官差道:“好,那我们就去跟知府大人评评理。”他说完伸出双手,一副束手就擒的神态。 无名做出这个举动,庄梦瑶也有些瞧不懂了。她虽叮嘱无名不要惹事,但没说事情惹到头上也不能还手啊。在庄梦瑶心中,无名是那种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认输的人。今日突然束手就擒,实在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那几名官差显然也没想到无名这么轻易就放弃抵抗,一名官差大着胆子走过去,用铁链套住他的双臂,见他仍不反抗,顺手便要解下他腰间的利刃。 “干嘛?”还不待那官差的手碰到剑鞘,无名便大声说道。 “我……你……你的剑……”无名这一声喊,把那官差也吓住了,他心中害怕,结结巴巴地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这佩剑绝不能离开我身体半步。”无名凝视着那官差道。 无名这副模样实在有些骇人,那官差不知道要怎么做,回过头来瞧向尖嘴猴腮那人。 无论是从无名的神情上瞧,还是从他的装扮上瞧,这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那尖嘴猴腮之人也有些怕。如今无名既肯老老实实地跟自己几人回衙门已经算很不错,若是真惹恼他,当街削了自己几人的威风,从此在古城中可就不大好混了。 那尖嘴猴腮的官差当即点了点头,示意那人息事宁人,先把四人带回去再行处置。 那官差得令,不再坚持,帮助另外一名官差去绑张道玄。张道玄见无名都没反抗,也没反抗,伸出双手任由两名官差绑了。 “小孩儿伸手。”一名官差见咻咻始终低着头,向她大吵道。 咻咻听闻抬起头来,不瞧那官差,反而瞧向无名,见他不说话,也没言语,伸出双手。 咻咻这一抬头,想要绑她的那人着实吓了一跳。咻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有些骇人。本来咻咻看起来个头最小,应该最容易对付,如今看来,这也是位棘手的人物。 “咻咻你过来。”庄梦瑶见那官差有些迟疑,赶紧叫咻咻道。 庄梦瑶对咻咻一直都较为和善,咻咻对她也颇有好感,听她相呼,赶紧跑过去。只听庄梦瑶悄声地对她道:“你是统御系的能力者吧?你能把座狼收起来跟我们一起走吗?” “收起来是什么意思?”咻咻一脸茫然,摇着头问道。 “有什么话到牢里再说也不迟。”一名官差见庄梦瑶和咻咻当此关头说起了闲话,催促二人道。 庄梦瑶不理那人,又趴在咻咻的耳边问道:“我听说统御系的能力者都能把他们统御的宠物也好,珍兽也好收进一个特有的空间里。” 咻咻茫然地摇摇头,她根本不明白庄梦瑶在说什么。 “算了……”庄梦瑶道,咻咻的战斗力虽然很强,不过她多半与王墨儒一样,连能力者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无名哥为什么束手就擒,不过咱们不能被他们一网打尽。一会儿你带着座狼赶紧逃走,无论无名哥要做什么,你在外面他们有所顾忌,关键时候也能有个照应。就算我们被关进牢里,你也能找机会劫狱,把我们救出来。”一说到劫狱,庄梦瑶突然觉得好玩起来,或许这次事件被他们捉走,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遭。 庄梦瑶见咻咻不说话,不放心地又道:“你听明白没有?” 咻咻勉强点点头,庄梦瑶也不知道她是真明白了,还是假装明白了。 就在庄梦瑶向咻咻交代事情的时候,一名官差推了她一把道:“快走,快走,到牢里有的是时间聊。” “别碰我,姑娘自己会走。”那官差这一推,把庄梦瑶惹恼了,她回过头来大声道。 “瞧不出,小妞还挺厉害,我就碰你,我不光要碰你,还要摸摸你的小脸蛋呢。”那官差淫笑道。他说着果真伸出手要摸庄梦瑶的脸蛋,可还没碰到庄梦瑶,就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力道向他撞来。这一撞之下,他无法站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他努力地向前跨出一步,想要借此站直身子,可刚跨出半步,就觉得有人在他脚下绊了一下。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站稳,身子前倾,趴在地上。 庄梦瑶见替她出气的正是无名,心头不禁暗喜。 “你们这是找死。”跌倒的那名官差,站起来大声骂道。 “别吵了,先带他们回衙门。”尖嘴猴腮的官差见无名胆敢当街殴打官差,明知他不好惹,便打算将他们带回衙门处置。 摔倒的那名官差见上司都这么说,只好把火憋在肚子里,他啐了一口道:“小婊子,等到了牢里时让你知道知道爷们的厉害。” “小孩过来。”那官差要把受的所有气都撒在咻咻身上。 咻咻才不过去,她瞧着庄梦瑶,见她暗暗点头,一下子飞跃起来,跳上狼背,骑着它扬长而去。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几名官差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咻咻便与座狼消失在闹市的尽头。 “头儿,怎么办?”一名官差悄悄问尖嘴猴腮的那人道。 那人想了一下,说道:“无妨,把他们押回去也一样。那大东西就算肯乖乖跟咱们回去,咱们也不好处置它,如今自己跑了也算天意。至于那个小妖精,长得怪吓人的,带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跑就跑吧。” 二人说话声音虽小, 可还是没能逃脱无名的耳朵。他见二人称呼咻咻为妖精,已经很不高兴,待听说又要抓他们回去干活,更是不知所云。但无名还是没有立即发作,他要随这几名官差回衙门,有些事他心中早有定夺。 “闪开、闪开。”几名官差冲街旁看热闹的百姓大吼道。 “真是一群不得好死的狗官。”庄梦瑶白了几名官差一眼,说道。 “小婊子先让你逞一时的口舌之利,待到了牢里,有你好受的。”之前被无名绊倒的那官差说道。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人突然痴痴地笑起来。 “老赵你笑什么?”被无名绊倒的那官差问道。 “你之前又是说让她瞧瞧你的厉害,又是说有她好受的。到底瞧你哪方面的厉害?又有什么好受的?”那人说罢笑得更大声了。其余众人听明白话外之音,也跟着淫笑起来。他们边笑边瞧向庄梦瑶,眼神中充满了怪异的目光。 庄梦瑶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但瞧神情也知道这几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当场便要发作,却被无名硬生生地拦住了。庄梦瑶憋了一肚子气,只想狠狠地揍他们一顿。见无名这般行事,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无名身后,随众官差向衙门走去。 二百五十一 知府大人 三人跟着众官差走走停停地来到知府衙门前,庄梦瑶见鸣冤鼓下跪着几名妇人,这些妇人哭丧着脸,弓着腰,后背似乎因为长时间劳累而无法挺直。此时见到几名官差带着无名他们走过来,忙朝向他们磕头道:“官爷,您跟知府老爷商量下,让他多给我们些银子吧。我们死了男人无依无靠的,只这么点银子哪够活?” “发多少银子是上头规定下来的,不是你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一名官差毫不客气地对几名妇人道。 “可一个大活人,就给这么点抚恤金,您不觉得太少了吗?”其中一名未开口的妇人见这几名官差要走,拉住之前说话的那人裤脚道。 “走开,天天在这儿烦,能有什么用?有这功夫出去干点什么,早把银子赚回来了。”被拉住的那名官差烦不可耐,抬脚把那人踢翻在地。 那妇人仍不死心,后背刚挨到地,又马上直起腰哀求道:“我们这些妇人既没见识,又没本事的上哪儿赚钱去?” “没见识没事,没本事也不要紧,谁让你们是女人来着?女人赚钱本就比男人容易得多。”那官差说完又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那妇人,随后微微一笑道:“他妈的,做女人真好,躺着就能把钱给赚了。” “老刘别跟他们废话,咱们赶紧交差,也好出去快活快活。”其中久未说话的一名官差突然道。其他官差听说,不再说什么,催促着无名三人往里面走。 庄梦瑶瞧着眼前的这些,心里满不是滋味,她用手肘碰了碰无名。无名不仅对庄梦瑶的小动作没有一点反应,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也视若不见,始终面无表情地跟在几名官差身后。 无名的冷漠最开始很让庄梦瑶讨厌,但她马上便明白过来:无名是那么爱他的子民,那么讨厌这些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对眼前发生的种种他怎么可能真的视若不见?他面无表情就证明了他在忍,等到真的忍无可忍之时,无名一定会爆发,庄梦瑶也不敢想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事。 她突然觉得无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时候真可怕。 “跪下!”一众官差将无名三人带进知府大堂,大声喊道。 无名岂是轻易向人下跪之人?他环视一圈,大堂内果真没有一人再敢言语。 不一会儿,成兰古城知府冯永言往堂中一坐,见无名三人立而不跪,喝声问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因何不跪?” 两旁衙役早就听押解无名来的几名官差说过,这几人不大好惹,但知府大人更不好惹。众人当下帮知府大人助威道:“快跪、快跪。” 无名非但不跪,反而上前一步问道:“你叫冯永言?” 冯永言从没见过像无名这样的人物,被带到堂上后不仅不跪拜,反而直呼知府姓名。他气上心头,手持惊堂木往案上一拍道:“大胆刁民竟敢直呼本官姓名。左右,先将几位刁民拉下去重打二十。” 知府大人一声令下,衙役中立马便走出两个伸手架住了无名的两条胳膊。 无名还是面无表情,也不反抗,只对冯永言道:“你是……庚丑年做的知府吧?算来也有……五个年头了。”众衙役听无名说得莫名其妙,更不敢拿他怎样。 “你对本官的底细知道的倒挺清楚。”冯永言道。 “五年……五年可以干很多事了。可以干很多好事,也可以干很多坏事……”无名喃喃自语道。“冯大人,这五年来你在古城有什么政绩?” “放肆,本官的事岂是你能置喙的?”冯永言又拍着书案大声道。 两旁衙役见知府大人动了真怒,不待他说话,就要拉无名下去打板子。 无名刚察觉到两名衙役手上使劲,便伸出右脚在两名衙役的膝盖上各踹了一脚。大堂的衙役只是站堂助威的,没练过什么真本事,哪能抵挡住无名雷厉风行的一招,登时便被无名踹倒在地。 堂上的衙役、堂下的官差见无名当堂发难,都觉脸上无光。也不知是谁大喝一声,堂上、堂下都持手中物件向无名三人攻来。 庄梦瑶和张道玄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无名先动上手,哪里还会客气?一个替他敌住堂上的衙役,一个挥动木剑挡住了堂下的众官差。 庄梦瑶不变幻的时候,身子既瘦弱,力气又很小。她刚与众衙役比划两招便已现出不敌之势,好在张道玄此时法力恢复了大半,一柄木剑运用得出神入化,把众人打得爬不起身来。 “大胆刁民,竟敢扰乱公堂。”冯永言吓得大惊失色,却还是打着官腔说道。 无名见他说话时向堂下连使眼色,一名官差刚爬起身来就向外跑去,显然是搬救兵去了。无名也不以为意,问冯永言道:“冯大人,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 冯永言见无名就站在书案前,而众人又敌不过他们,心里怕得不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书案上一推,想要推动书案砸向无名。无名不待书案倒下,便用一只脚抵住书案的顶端,随后顺手拔出腰间的塞拉提乌,轻轻一掷,向冯永言掷去。 魔剑在空中擦着冯永言的脖子急速滑过,这一剑位置恰当好处,只要冯永言动弹一下,堂堂成兰古城知府便要到阴间当差去了。 这一下真把冯永言的魂都吓丢了,他瘫坐在椅子中,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发麻,差一点便会屎尿齐流。 “这样吧,冯大人。方才那个问题可能有些不大好回答,我只问今日之事你怎么看?”无名又问冯永言道。 “……”冯永言哑口无言,他没来得及问无名所犯何事,便被无名抢先问了一大堆问题。 “你……你先说说今日……缘何捉你们过来。”冯永言有些惧怕无名,结结巴巴地道。 “他们说我们在街中卖艺。”无名指着躺在地上的官差道。 “大……”冯永言官威十足的拿起惊堂木就要往书案上拍,可他刚拿起来就察觉不对,又轻轻地放下道。 无名见冯永言说不出话来,又问他道:“冯大人,我们在街中卖艺到底触犯的是哪一条法律?” “没……没有……”冯永言只想息事宁人。 “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捉我们?”无名抽出另外一柄塞拉提乌,顺手插在书案上又问道。 “这……这个……你们虽然没触犯法律,但在街头卖艺,有非法集众之嫌,更有置群众于险地之患,这……这些终是不好的。”冯永言狡辩道。 “街头卖艺怎么就会置群众于险地了?”无名又问道。 “您几位本领这么高强,百姓见都没见过。你们在街上表演,百姓们还不争先恐后地去看。这样你推我挤,岂不大大增加危险,若是更有人因此摔倒,造成了踩踏事件,岂非更是不该。因此下官说您几位在街头卖艺会将群众置于险地也不算错。”冯永言见无名神色缓和了许多,话语也便给了。 “官做得不怎么样,反应倒是挺快。”庄梦瑶在一旁讥讽冯永言道。 “女侠取笑了。”冯永言说着抬起头来,见庄梦瑶如此貌美,本想说两句风凉话,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那依冯大人说,我们应该被判什么刑呢?”无名追问道。 “当然是无罪释放。”冯永言赔笑道。 “那怎么行?”无名摇头道。“不是说要让我们去干活的吗?” 冯永言闻言大惊失色,“干活?干什么活?” 正在这时,跑出去搬救兵的那人带着几人来到衙门外,指着无名三人道:“就是他们。” 无名回头瞧了一眼,见带来的这几人为首一人淡眉细眼,唇上八字须比眉毛稍浓一些。四十余岁,头戴方巾,一副书生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官府的师爷。 为首的这人看起来虽然文弱,但他身后众人个个凶神恶煞,分明就是街上的恶霸、流氓。 无名扫视一圈,又回过头来,手上使力将腕上的铁链挣断道:“这种铁链想抓住我们,恐怕还差点火候。我们让他们押解回来就是想去干活的。” 无名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搞不懂他要干什么了。庄梦瑶本以为他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位冯大人,哪知道他另有打算。庄梦瑶急上心头暗暗念道:“无名哥这是搞的什么鬼?离队的小鬼还没找到,他怎么又要节外生枝?” 冯永言听说,眼珠乱转,满头大汗地道:“那种苦差事,诸位不做也罢。” “什么样的苦差事?”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是……是扫茅厕的差事。”冯永言面露羞愧地说道。 “你们就罚犯错之人去扫茅厕?”无名又问道。 “下官知道这决策有些可笑,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冯永言又道:“成兰古城地方虽不小,但经济很是萧条,我们这样也能省下很大一部分开销不是?” 冯永言答得虽然很好听,但从他的眼神中无名能感觉到冯永言说的一定不是真的,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二百五十二 扫茅厕 “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我们几个盘缠用尽正饿着呢。”无名说完又补充道,“犯了错,就要干活,我们认罚,你们叫人干活总不会不给饭吃吧?” “几位想吃东西?简单、简单!我这就叫人摆下宴席款待三位。”冯永言殷勤道。 “无功不受禄,这毫无名堂的饭我们可不想吃。”无名道。 “怎么会没有名堂呢?下官愿意想结交的就是像您这样的英雄好汉。师爷,你说是不?”冯永言开始是跟无名在说话,这最后一句却是冲刚进来的那位师爷打扮之人说的。 刚进来的那位师爷暗暗地摇了摇头,随后伸手向下轻轻地比划了一下,示意冯永言把事情压下来,随口答道:“正是,正是。” 无名没有回头,庄梦瑶却将一切瞧在眼里。这师爷带来的十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显然是来打架的,若不是见几人本领高强,将所有官差、衙役都打趴在地,恐怕早就动上手了。 “我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只想吃饭。”无名坚持道。 “这个……”冯永言迟疑着,对于无名这种打又打不过,求饶也没用的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点宣判,我们还等着吃饭呢。”无名突然大声喝道。 “喊什么?”那师爷身后之人见无名咄咄逼人,心下不忿,也大声叫道。 师爷闻言赶紧立起手掌,叫那人住口。可就在这时,旁边也有一人道:“哪里来的狗杂种敢到知府大堂上撒野。” “住口!”那师爷生怕领来的这些人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呵斥道。 无名对这些不逊之言充耳不闻,又说道:“冯大人,赶紧做决定吧,我们的耐心也有限得很。” “好好……那就请你们三位去……去扫茅厕。”冯永言道。 “……”无名听说拔起书案上的塞拉提乌,一言不发地向冯永言走去。 “快,快拦住他……”冯永言面上客气,心中实在是怕极了无名,此时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有拼命地往后躲,并大声喊道。 所有的官差、衙役都听到了知府大人的大呼小叫,可却没有一个站起身来,没有一个来保护知府大人,也没有一个来阻止无名。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无名慢慢地走到冯永言身旁,轻轻地俯下身来。 冯永言本就惧怕无名,此时见他离自己这般近,更是缩成一团,不住地打颤。 “你在怕什么?”无名在冯永言的耳旁轻轻地问,随后没等冯永言回答,便站直身子,从冯永言的身后拔出另外一柄塞拉提乌,插进了腰间的剑鞘里。 无名说完这句话,又慢慢地走回到大堂正中,他回过头问冯永言道:“我们需要清洁哪些茅厕,你是不是得派个人带我们去啊。” “是……是……”经过方才之事,此时的冯永言但求将无名这个瘟神送走,其余什么都不管了。他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指着那贼眉鼠眼的官差头领道:“让他带三位英雄去……去瞧哪里需要清洁……哪里需要打扫……” 贼眉鼠眼的那官差也知道几人厉害,听说后满心的不高兴,刚想找个理由推脱,却听冯永言又道:“中午时分记得在城中找个好酒楼,好好招待下三位好汉。若是招待不周,回来我可唯你是问。”冯永言只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当下赶紧道。 那人见知府大人认准了自己,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领命。 无名见冯永言布置妥当,转回身走到张道玄身边,手起剑落斩断他腕上的铁链,随后又将魔刃插回到剑鞘中。无名这一下意在让众人瞧出厉害,动作使出来时迅捷无比,有的人还没瞧清楚是怎么回事,那铁链就已掉在地上。 “世风日下,现在的铁匠做工越来越不细致了,像这样的铁链怎么能锁住人呢?知府大人,你们下次买东西的时候可得盯紧些,别叫他们骗了。”张道玄说着话捡起地上的铁链,在手中揉了揉,随后手上使劲,将手里的一根铁链尽数掰成一段段长约二寸的小铁链。张道玄拍了拍手对无名道:“咱们这就走吧?”他说完迈开步率先往出走。 无名点了点头,让庄梦瑶走在自己前面,自己则走到贼眉鼠眼的那人跟前,把他拉起,随后护着庄梦瑶走出大堂。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那师爷一眼,更没有瞧过他身后的那些恶徒一眼。 出离大堂,无名见左右没有外人对张道玄道:“原来道长法力已然恢复了,我还以为道长挣不开那铁链,这才擅自做主,多此一举。” “居士也是好意,怎么能说是多此一举呢?”张道玄也捋着胡子笑道。 “道长,你那手本事真厉害!我方才暗中观瞧,见在场的人都被你这手本事吓蒙了,连那几个气焰嚣张的恶壮汉见后都不敢说什么了。”庄梦瑶也趁机拍手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张道玄笑道。 几人说说笑笑,言归正传,无名问那贼眉鼠眼的官差道:“附近哪些茅厕需要打扫?带我们去瞧瞧。” “无名哥,你还真要去扫茅厕啊?咱们不是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吗?”庄梦瑶急道。 “一路上都没见到团长,咱们得赶紧找找他。”张道玄也在一旁帮衬道。 无名假装听不见,不住地催促那官差。 那官差被无名逼问得无话可说,想到左近正巧有个茅厕,便实言相告了。 无名让那官差领路,果真在巷子尽头找到一个简易的茅厕。 无名似乎真的要去扫茅厕,见了,三步并作两步地钻进茅厕中。可他刚钻进去就又跑出来,铁青着脸问那官差道:“还有哪些要打扫?” “前面还有一个……”那官差实在搞不懂无名要干什么,结结巴巴地道。 “再带我去瞧瞧。”无名道。 那官差不敢不依,带着几人又往下一个茅厕点走去。 “无名哥,咻咻也没跟上来,要不咱们等等她?”因为之前的事情无名与王墨儒生了许多嫌隙,但他与咻咻十分要好,总不会也撇下她不管吧。庄梦瑶又提议道。 无名还是不说话,默默地跟在那官差后面。他心中有件事情要办,这件事情不处理好,他根本没心情处理其他事情。庄梦瑶见怎么说无名都不吭声,只得讪讪地跟在后面。 几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在街头的拐角处又找到一个茅厕。无名见到二话不说,小跑进去。 “庄姑娘看住他,贫道跟去瞧瞧。”张道玄说完跟着无名跑进那茅厕。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又先后出来。从这茅厕出来后,无名的脸色更冷峻,也更难看了。 “怎么回事?”庄梦瑶问张道玄道。 张道玄摇摇头不说话,用手指了指无名的后背,示意庄梦瑶不要多话。 那官差见此更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跟在三人身后,又向前走去。 走了好半天,无名突然转回头问道:“这些茅厕,你们多长时间清扫一回?” “三五天吧……”那官差说完瞧向无名,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见他仍面无表情,便又说道:“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视情况而定。” “视什么情况?”无名又问道。 “视……当然是看百姓在城中表现的好坏,有没有违法乱纪而定。”那官差狡辩道。 “上一次清扫茅厕是什么时候?”无名又问道。 哪有什么清扫茅厕一说,这些都是冯永言为了掩盖另外一件事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成兰古城的茅厕几乎就无人打扫,那官差听无名这么说,猜到他定是嫌弃茅厕脏无人打扫,当下便说道:“上一次是在十多天前。” “他们所犯何罪?清扫了哪些茅厕?快说!”无名厉声问道。 那官差本就惧怕无名,说的又都是临时编造的,这突如其来的喝问,他哪还能答得上来?长大了口不说话。 “你真以为我用空给你们扫什么茅厕?实话跟你说,你们干的那些坏事我早已知晓,快快从实招来,我饶你一条狗命。”无名大声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可不关我事。”那官差听说,连忙跪下求饶道。 “什么事不关你事?”无名追问道。 那官差只是一时被无名吓唬住了,待两个头磕下去,立刻便反应过来。他久在衙门当差,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无名若是真的什么事都知晓了,哪还再用他招供? 那官差心下琢磨:此时若是将一切尽跟无名说了,瞧他那模样很可能当街就把自己刺死。就算他没有将自己当街刺死,以后知府大人若是知道是自己泄露的消息也绝不会饶了自己。这中间涉及百十条人命,一百多个家庭。知府大人不可能只是打自己一顿那么简单,弄不好最后也是个死。可若不与他们实话实说,眼前又要跟他们说什么?又要怎么脱身呢? 二百五十三 重回大堂 “扫茅厕这主意是师爷想出来的,知府老爷不知怎的就同意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望好汉明鉴。”那官差坚持扯谎道。 “你推脱得倒干净。”庄梦瑶在一旁不屑道。 “姑娘明鉴,这里面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那官差面不改色地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但这茅厕未免也太脏了。说是十天半月就有人来打扫,说什么也让人信服不了。”张道玄在一旁道。 “什么事都瞒不过道爷。”那官差见无名道爷长,道爷短的也跟着叫道。“这事倒的确是小的做得不对。小的不该贪图那些罪犯的银两,就轻易地把他们放了,小的该死,小的实在该死。”那官差说完不停地抽着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法推脱得太干净,与其让他们发现些别的事情,还不如自己承认些低级错误。 无名见这官差说得很像是那么回事,可总觉得这里面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这种人不给他些苦头吃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无名在心里这般想,随后马上就将这一想法付诸了行动。他顺手掏出魔刃抵在那官差的喉咙上,又厉声问道:“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隐情,赶紧说出来。” “好汉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人说着拼命地向后躲。 “别动!再动我这剑可就插下去了。”无名手中剑不离那人喉咙分毫又道。 “好汉别冲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若死于非命他们可就没人照顾了,到时也活不下去。好汉这一剑看似杀了小的一人,实际是杀了小的一家啊。”那官差求饶道。 那官差说得虽然动情,但无名并没有手下留情,他向前一步伸手按住那人的后背,不让他再后退,又道:“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人,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活着从我手底下溜走。”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小的真不知道,小的若知道,说什么也不敢瞒你。”那官差拼命求饶道。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无名说着提起魔刃,作势便向那人胸口刺去。 那官差吓得连忙跪倒,躲开无名致命一击后,仍不住地求饶道:“英雄饶命……好汉饶命……” 无名并非真的要刺死这人,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若不然以无名那般迅捷的攻势,白曲应付起来尚不敢大意,一介凡人又怎会这么轻易地躲开。 “无名哥,这人虽然可恶,不过看情形他好像真不知道什么,你就别为难他了。”庄梦瑶见这人可怜,不禁心生怜悯。 无名可不如庄梦瑶那般同情心泛滥,也并不认为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的眼神中无名分明看到了其中蕴藏着的狡黠与诡辩。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但隐藏了什么,无名看不出来。 无名的举动在街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敢对官差兵戎相向还是很罕见的。无名性格孤僻,不喜在人前炫耀什么。此时二话不说,拉起那官差就走。那官差不知道无名要带自己去哪儿,吓得魂不附体,连呼饶命。那官差虽惨如猪叫,可无名哪会管那么多,拉着他穿过人群继续向前走。庄梦瑶和张道玄面上略显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无名身后。 “再叫把你舌头割下来。”无名把那官差往地上重重一摔道。 那官差乖觉得很,深知这眼前亏吃不得,果真不再叫了。 “带我们回知府大堂,我有话跟冯永言说。”无名又道。 一听说回知府大堂那官差心里立马便乐开了花——无名带他回大堂,他自己虽讨不得好去,但无名的矛头最起码不会再单独指向他,所有罪过有冯永言替他背,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无名见他这般听话,也就没再难为他,跟在他后面又回到知府大堂。 鸣冤鼓下几位久跪的妇人已不知去向,无名本想在她们口中问出些消息,此时也只得作罢。他也没问那尖嘴猴腮的官差她们去哪儿了,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而打草惊蛇,一会儿见到冯永言他相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大堂中的众人不知都到哪去了,无名一行突然折回竟连一个人都没见到,整个大堂安静得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很清楚。 无名没有让那官差叫人,他径直地走向后堂,这种出其不意地突袭最能探听到敌人的机密。 “冯永言是住在这儿吗?”无名见后堂、前跨院、后跨院、东西厢房都安静得没有人声又问那官差道。 那官差点点头,知府大人的确是住在后院中。可为什么后院中连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知道。 无名不再问什么,又向院子的更深处走去。突然间无名注意到旁边屋中有人影一闪,他赶忙跑过去,伸脚踹开房门。房中站着两人,一个是知府大人冯永言,一个是那个师爷打扮的人。二人见到无名都有些惊慌。 冯永言显然是透过窗纸见到了无名的身影,正想钻进衣柜中躲藏。可他万想不到无名会在一瞬间就找到了他,此时一脚跨进柜里,一脚留在柜外,进进不得,退退不得,很是尴尬。 “冯大人是在与谁玩捉迷藏吗?”无名冷笑道。 “没、没……不敢、不敢……”冯永言连忙说道。他实在是惧怕无名,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尴尬的姿势。 “冯大人,从前堂过来我连一个人都没瞧见,你那些手下人都到哪儿去了?你不会真的那么勤俭,连下人都不舍得用吧。”无名问道。 “他……他们都去……”冯永言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知府大人本就节俭,手下用人也不像别处为官做宦之人那么多。今天……”那师爷模样之人见冯永言答不上来,在一旁帮忙解释道。可他话还没说完,无名便向他大声喝道:“闭嘴……” 无名对那师爷的漠视一直就让他恨恨不已,此时又被无名这么大声吼了一嗓子,顿觉脸上无光。那师爷当即便要发作,但想了想自付不是几人对手,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冯大人,街上的茅厕可不像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赶紧说了吧。。”无名搬把椅子,放在屋子中间,坐下来慢慢道。 冯永言听说瞧了瞧师爷,见师爷点点头,便开口道:“英雄明鉴,我对英雄是说了谎。扫茅厕云云是我临时编出来骗你们的。”冯永言说着由衷赞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英雄,我便实与你们说了吧。” 尖嘴猴腮的那官差听冯永言如此说,心中骂个不停。他这么一说等于自己说的所有话都成了谎言,他悄悄地瞧向无名,见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冯永言身上,又有些放了心。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当英雄是自己人才与您说的,也请英雄替下官保守秘密,不要泄露出去。”冯永言又嘱咐道。 无名并未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自说自话。 只听冯永言又道:“成兰古城两面围山,这栖苍山地产丰富,孕育着许多生命,城中百姓闲暇时也愿意到山里踏青野游,寻些乐子。” “这不就在半年多前,有人在北山发现了一块煤炭。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百姓们拖家带口地都赶往北山,要开山挖矿。”冯永言说到这里有些为难地道:“可是英雄您也应该知道,山里的煤矿是子金国共同的财产,私自开矿可是犯法的。下官不能眼看着城里的子民干这种犯法的勾当,于是向朝廷请命,请求朝廷给予增援。朝廷对这件事很重视,当下分拨下来一大笔钱财用来帮助古城开矿,下官感激涕零,不敢大意,当下便组织北山的开矿事业。” “现在朝廷谁主事?”无名见冯永言讲到这里,突然问道。 “是摄政王定王。”冯永言答道。无名听后还是没说话。 冯永言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讲道:“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栖苍山的山体实在太松动,在我们开矿的时候出现了一次很严重的塌方事件……”冯永言说着摇了摇头又道:“死伤惨重。” 冯永言讲这些的时候,无名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此时更是攥紧了拳头在椅子扶手上捶了一下道:“死伤惨重?” “是……不是……英雄息怒。都是城中百姓,下官作为他们的父母官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冯永言言语中充满了沮丧。 “可它毕竟还是发生了是吗?”无名又问道。 “是的。”无名的气场很强大,冯永言与他说话,便像向上级汇报一般。 “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无名又问道。 “我们向朝廷进行了汇报,朝廷及时拨下抚恤金,我们把这些抚恤金分又发给了遇难的家属。”冯永言道。 “你们真的把那些抚恤金分发给了遇难者的家属?那跪在衙门口的那些妇人又是怎么回事?”无名怒不可遏,站起来大声道。 二百五十四 下井 “好汉息怒,我们真的把那些抚恤金分发给了遇难者的家属。但好汉你也知道,人性都是贪婪的,那些愚夫愚妇目无法纪,只知道伸手管下官要银子,可朝廷给下官拨下来的银子也很有限,死者年岁多少,因何而亡,给予家属的抚恤金也不尽相同,这些都有一定之规,并非是下官随意制定的。下官虽可怜他们,但也是爱莫能助。那些死者家属根本不明就里,总嫌自己得的少,赖在衙门前,撵都撵不走,下官也是不厌其烦啊。”冯永言满面愁容地讲道。 冯永言这一番话并无道理,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之人大有人在,无名没清楚地了解事情的原委也不敢妄下结论。 “之前鸣冤鼓下跪着的那几个妇人现在何处?”无名想起来那几个妇人又问道。 “她们跪太久,身子承受不住,方才累晕过去了。”冯永言说完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不劳英雄挂怀,她们只是缺了营养,歇息两天也就好了。” 冯永言给出的答案不仅合乎常理更且巧合,巧合得让人觉得像是事先编排好的。 “看来我们是见不到她们了?”无名问道。 “病人需要静养,英雄若实在想见她们,不妨等上两天,两天后她们身子好了些,英雄尽可把她们找来一叙。”冯永言道。 “真不巧合……”无名很惋惜地拍了下扶手,随后站起来又道,“我们若是想到矿上干活混口饭吃,恐怕也很困难吧?” “谁说的?英雄若想到矿上去看看,还是容易得紧。”冯永言十分兴奋地道。冯永言高兴地有些过了头,与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庄梦瑶和张道玄相互瞧了一眼,这人的行止实在诡异得很。 “既然如此,那便请冯大人头前带路吧?”无名道。 “按理说下官的确应该带英雄去矿上瞧瞧,但下官俗务缠身,也实在是分身乏术,若不这样:还是由师爷陪英雄走一趟吧。”冯永言瞧向那师爷模样的人说道。 “三位英雄请吧。”那师爷站在房门口伸手道。 “……”无名站起来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往外就走,庄梦瑶和张道玄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门。 刚出房门,无名就见到有一个小脑袋和一个大脑袋趴在院墙上在往院里张望。那小脑袋红红的头发,紫色的瞳眸,正是咻咻。她旁边一个硕大的脑袋,几乎比咻咻的整个身子都要大,正是座狼。看来他们两个找不到三人,大白天的就想劫狱。 无名摆摆手叫咻咻躲起来。咻咻依言,赶紧把脑袋缩到院墙后。座狼反应没有咻咻那么快,两只大爪子还扒着院墙,咻咻见状,赶紧按着它的头把它按到院墙下。 座狼的体型实在太大了,那师爷不可能没瞧到,无名也不说话,径直地往外走。 走出知府大堂,四人一前三后地向前走。 庄梦瑶见那师爷离得较远问无名道:“无名哥,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无名明知故问道。 “那位知府大人在听到咱们要去矿上的时候,表情实在太兴奋了,就好像咱们终于落进了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一般。”庄梦瑶道。 “……”无名没说话,抬头瞧了一眼那师爷道:“反正咱们得小心些,此行绝不会这么简单。” “无名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咱们也不能置墨儒的生死于不顾啊。我想若不然咱们还是暂时分开行动吧,你们去探索这座城市隐藏的秘密,我去四处找找他。”庄梦瑶犹豫道。 “……”无名并不想让庄梦瑶与自己分开行动,但实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天,只道:“好,那你小心些。” 庄梦瑶点点头嘱咐二人道:“你们也小心。”她说完便走进巷子,找王墨儒去了。 无名和张道玄都不大爱说话,二人跟在那师爷身后往成兰古城北门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还没出城,无名问那师爷道:“矿上距古城有多少里的路程?” “足有十多里吧。”那师爷顺口答道。 “咱们这般行法几时能到?”无名又问道。 “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也该到了。”那师爷计算着道。 “我们可没那么多工夫都浪费在路上,还是麻烦你找几匹马过来吧。”无名又道。 “这……”那师爷面现难色,正想借口拒绝。 “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无名强调道。 “我……好吧……”那师爷还要狡辩,却终于放弃了狡辩。 “好汉在这里等小人一下。”那师爷说着便跑开了。 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师爷便牵着三匹马回来了,他将其中两匹递到无名和张道玄手上,满含歉疚地道:“匆促之间找不到良马,还请二位英雄将就一下。” 无名也不废话跨上坐骑跟着那师爷往北山驰去。 没用多一会儿三骑便先后到达北山脚下,无名不见有矿洞,更不见有人,心下暗自留意。那师爷不停,又带着无名和张道玄策马疾驰了一阵。翻过两座小山峰,无名终于瞧见星星点点的人在山间忙碌。 无名见此更不多话,策马超过那师爷,跑到人群面前。人群中一个个灰头土脸,只有两只眼珠还在烁烁放光,偶尔间说话时露出的牙齿还洁白亮丽,剩下整个人都是黑的,便如从煤炭里挖出来似的,完全瞧不出每个人的模样。 无名与这些人照了面,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师爷便赶上来道:“这些人常年在矿上,有的是矿上的长工,有些是他们的亲属。所有人吃在矿上、住在矿上。忙时这些亲属帮着出些力气挖矿、运煤,闲暇时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也帮了不少忙。” 无名听那师爷说完,这才留意到人群中还有几个女眷,但她们狼狈不堪:面目黝黑、破衣破裤与矿上的长工也没什么分别。 这些人实在有些可怜,无名不忍多看,回头对师爷道:“咱们下井里去瞧瞧。” “好!”师爷干净利落地答道,语气中稍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无名心头压抑,并未听出其中不对劲处。 无名随着师爷往前走,见前方洞口处陆陆续续地有人用独轮车推着一车车的煤炭出来,他见这些人脚步虚浮,推车的双臂也无甚力气,心中更不是滋味。 师爷站在无名身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瞧着无名,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英雄,那些官差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小的知道您只是心中不忿,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们别扭。英雄,依小人之见,这井咱们还是别下了,小的找个地方好好整治一桌,陪英雄坐下来喝两杯,聊些江湖上的事,瞻仰瞻仰英雄的绝代风姿如何?” 师爷说的这一番话恭敬至极,也实在诱人,特别是又提到了无名最爱的美酒,他真的有些想要答应他的请求。可一想到这中间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便又作罢了。 “酒什么时候都能喝,这井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下的。”无名笑道。他说完又转对张道玄道:“道爷,你是一起下去还是在上面等我?” “咱们三人一起下去瞧瞧吧,万一遇到什么困难,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张道玄主意打得非常好,无名下井,自己在外面等,相互间没个照应,谁遇难都无法得到对方的支援;二人若是一同下到井中那个半封闭的地方,敌人只要将井口封死,二人出不来,非得困死在里面不可;可如果同师爷一起下去,他们头脑在己方掌握中,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会投鼠忌器,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来。 张道玄这么一说,无名马上心领神会,他在那师爷后腰处推了一下,说道:“走吧。” 那师爷不得不依,领着二人往矿井里走去。 矿井中光线昏暗,更且寂静,张道玄与无名没法互相说悄悄话,只得紧跟在那师爷的身后。 师爷好像经常来的样子,这里的长工见到他点头哈腰,不管多累,脸上都带着笑意。 矿井的尽头,矿工们正在叮叮当当地挖着。师爷站在众矿工身后看了半天,对无名道:“这等工作实在繁累,英雄有用之身,何必做此等下贱之事?依小的说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喝两杯,让小的好好给英雄陪个不是。” “既到此处,不做些什么终不成话。”无名说着撸起袖子。 来了新人,矿工们少不得要回头瞧瞧,可有两个矿工好像对新来之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始终低着头奋力地挖掘着他们面前的煤矿。 “稍等下,咱们实在没必要做这些苦差事,还是依师爷所说去找些东西吃吧,贫道也实在有些饿了。”张道玄揉着肚子道。 无名不明白张道玄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见他面露羞赧之色,想了想道:“也好,就依道爷所说。”无名说完与张道玄并肩往外走。 那师爷站在二人身后,见这么轻易就把他们打发走,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二百五十五 发现端倪 张道玄边往外走边向无名使眼色。无名会意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暗暗点头,伸手指了指外面,随即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矿洞,无名走到一旁问张道玄道:“道爷有何指示?” “你觉不觉得这里面透着股不对劲?”张道玄问道。 “觉得,不过哪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上来,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但实际情况却又不应该这么自然。”无名也道。 “有那师爷跟着咱们,咱们一定查不到真相。”张道玄说着向后瞧了一眼,那师爷在二人说这两句话的功夫也走出了矿洞。 “别瞧他卑躬屈膝,一副脓包模样,真想甩开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无名嘴巴不动,小声说道。 “无妨,一切但看贫道本事。”张道玄说着微微一笑。 张道玄的本事无名不仅见过,更是深深佩服的,此时见他说得信誓旦旦,知道无需自己多虑,当下负着双手点了点头。 张道玄回过身来对那师爷道:“师爷请了!” “道爷多礼了!”那师爷马上还礼道。 “叨扰多时,实是过意不去。咱们暂且别过,以后山高路远终有再会之时,那时再与师爷把酒言欢。”张道玄客气道。 “道爷言重了。与道爷和这位英雄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小的送二位一程,略尽绵薄之意。”师爷拱手道。 “也好,师爷请。”张道玄也拱手道。 张道玄话一出口,多少有些出乎无名的意料,他本以为张道玄是要策马疾驰而去,然后再绕回到这里,以此来把那师爷甩开,殊不知他竟要与那师爷一起离开…… 无名心中虽觉惊奇,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张道玄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无名男不便干涉。 三人先后上了马,张道玄骑在马上又对那师爷道:“师爷,我们还有同伴在城里,所以咱们得尽快赶回去。” 那师爷还以为无名和张道玄见到开矿之活太过劳累,由此遇难而退乖乖地跟他回城,兴奋地连连点头。师爷自己也是归心似箭,当下骑在马上,纵马向城里驰去。无名见张道玄骑在马上紧随那师爷之后,一勒缰绳,也跟了下去。 三骑疾驰了能有四五里,张道玄勒住缰绳让坐骑放缓些步伐,随后向无名连打手势。无名只知张道玄要有所作为,却不知他具体要做什么,当下留上了心。 只见张道玄用手指接连比划“三”、“二”、“一”三个数字,随后做了一个跳马的动作,无名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无名刚点了一下头,便见张道玄已伸出三根手指。他聚精会神,随时准备跳下马,却见张道玄袍袖一挥,刮起一阵疾风。无名被这阵疾风迷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他也知当此关头,大意不得,定睛观瞧,见张道玄手指连缩,分别比出“二”和“一”两个手势,然后双手一松,跳下马去。 无名见状也跟着跳下马,他落到地上后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这几个跟头跌得实有些疼,他站起身回头去瞧张道玄。只见他长大了嘴巴在不停地吆喝,但好像了哑巴一般,喉咙间竟连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好半天,张道玄才停下来,无名赶紧上前问道:“道长你没事吧?” “没事,咱们赶紧回矿洞。”张道玄说道。 “咱们就这样回矿洞,那位师爷瞧见咱们不在坐骑上,还不马上追回来?”无名问道。 “无妨,方才我用了传音入密的绝技。那师爷还跟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呢。”张道玄笑道。 “我说道爷方才口(唇)动个不停,却听不到一声,原来是因为这。”无名也笑着道,言语中不乏敬佩之意。 张道玄听出无名语气中的赞美之意,又笑笑道:“贫道虽有法让那位师爷瞧不出破绽,但这五里多的路程却还得咱二人自己跑回去。” “五里地不算长。”无名笑道。 “之前在清潜镇时咱二人于房檐上比拼脚力未分出胜负,现在要不要再赛一次?”张道玄建议道。 “道爷太谦了,之前道爷领先一大截,明明已经赢了,怎能说胜负未分呢?”无名笑道。他话虽这么说,但心中实有些不大服气,那次若不是张道玄用障眼法变出个大牌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指不定谁会笑到最后。 “那次各种外因夹在在里面,算不得数。反正咱二人也要原路返回,路上没别的事,赛一下又有何妨呢?”张道玄又道。 无名只是口上谦虚,他巴不得能与张道玄再赛一次,此时听张道玄如此说,知道再谦虚下去,恐让人以为自己怕事,便道:“好,那我便陪道长再玩一次。” 二人既已约定完,便各使尽浑身解数向矿洞奔去。无名脚下迅捷,最初的一里地里遥遥领先,将张道玄远远地甩在身后;可到了第二里路的时候,张道玄便已追上来一大截;到第三里路的时候,张道玄与无名之间的距离便更短了;第四里路,无名眼看张道玄就要追上自己,甚至超过自己,当下站住脚道:“道爷,你瞧见咻咻没有?咻咻好像一直都没有跟上来。” 张道玄跑到无名身边,并未提及方才赌赛的事情,他四处瞧了瞧,说道:“没瞧见。”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好像从庄姑娘离开咱们后,咻咻就也跟着不见了。你说她会不会跟庄姑娘一起找团长去了?” “十有八九。”无名慢慢点头,心中窃喜,窃喜张道玄并未提及赌赛的事情。 无名点过头后突然明白过来:他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怎么跟张道玄赌赛脚力,明明已经不敌,却硬要使些小计谋,让自己看上去没有输?原来这一日他虽经历了很多事,但心心念念想的就是王墨儒,此时行起事来也难免有几分他的影子。 “道爷,咱们赶紧解决完眼前事,然后赶紧去找墨儒吧。”无名正色道。 “好!”张道玄痛快地答应道。他说完见无名面带忧愁之色,又劝他道:“团长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不必太过操心。” “但愿他没出什么事才好。”无名若有所思地道。 二人不再提赌赛脚力的事情,快步走回到矿洞附近。他们有意探听矿洞中的情报,此时靠山而行,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情况。 说也奇怪,好半天都听不到矿洞中有长工向外推车运煤的声音,二人不知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向洞口靠近了一些。 二人距洞口仅有不到一丈的距离,虽听不到有人从洞中出来,却隐约已可听到洞中人的交谈之语。 那师爷走后,众长工好像无人监视了一般,都放松下来,他们躺在洞口闲聊,交谈的内容一句句地传入二人耳中。只听一人道:“干了这许久,真是累死老子了。” “谁说不是呢?当了十多年差,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另外一人也嘟囔道。 “老子当了二十年的差也没受过这样的罪。”之前说话的那人又强调道。 “不就是干点活吗?不至于像二位说的这么惨。”第三人说道。 “不就是干点活?老子累得腰都快折了,你竟然说不过是干点活?”最先说话那人道。 “兄弟,你来的时间短,还没体会到爷们之前有多风光。不是跟你吹,头几年哥儿几个去哪儿喝酒付过银子?去哪儿寻乐,老板不得亲自出来躬迎?”另外一人道。 “怎么是当差的?”无名并没有继续听他们说往日有多风光,反问张道玄道。 “贫道虽不清楚为什么是他们,但于矿洞中早就察觉到是那些当差的,这才连使眼色,赶紧叫你出来。”张道玄道。 “道爷如何发现的?无名愿闻其详。”无名道。 张道玄听说微微一笑,随后低声道:“说来不值一提,居士还记不记得咱们进到矿洞里时,有几个长工始终卖力地挥舞着锄头,连头都没有回。” “记得……”无名答道,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开始贫道也没觉得其中有什么异常,只觉得这几人干活实在认真,也实在卖力。可后来我渐渐发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来:这些长工似乎是太想要表现自己的认真了,他们总是把锄头高高举起,然后再重重落下。”张道玄边说边比划,给无名描述当时的情景。 “这样干活并没有什么不妥,不是吗?”无名道。 “这样干活当然没有什么不妥,但他们高举锄头后手腕露在了外面,这就很不妥了。”张道玄说着笑笑道:“据贫道所知,挖矿的长工能有那么白嫩的皮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无名听张道玄这么一说,回想当时的情景,不禁也跟着笑起来:那些长工高举锄头后,衣袖难免要往下褪一点,胳膊上的皮肤也难免会漏出来一些。张道玄说得不错,真正长期在矿洞中干活的人,手腕上的皮肤绝不会那么白。而方才无名和张道玄见到的那几人,他们手腕上的皮肤却显然白的有些不自然。 “我开始只瞧出这些长工是别人伪装的,可越瞧越觉得这些长工的背影好熟悉。待贫道更仔细地分辨后才瞧出,这些长工不就是押咱们回衙门的那些官差大人吗?”张道玄笑道。 “这就叫自投罗网,他们若不把咱们押解回衙门,道爷恐怕还认不出他们吧?”无名也笑道。 二百五十六 无名的问题 张道玄与无名谈到高兴处,音量难免高一些,他们距离洞口又近,自然传到洞中人的耳朵里。 “什么人?”一个青年汉子循着声音走到洞外问道。那人话音未落,就见到洞外是无名和张道玄两个要命星,忙转身向洞里逃,可他还没迈出第二步,就被无名一把拉住。 无名站在洞口见里面的众人见到自己都起身要逃,大声喝道:“矿洞就这么深,你们还能逃到哪儿去?” 众人怕他怕得不行,哪会听他的话?拼了命地往更深处跑去。 “都站住!”无名大声喝道。他喊完这声,见仍不管用,扭头对张道玄道:“道长,看来得麻烦您使些手段了。” 张道玄微微一笑,掐诀念咒,随后伸手一指…… 奔跑的众人立时见到一个足有洞口大小的虎头出现在眼前,那虎头张着血盆大口,候着众人奔入它的口中。 众人见到这副景象,心中恐惧,吓得纷纷跌坐在地上,无法再向前逃。 张道玄障眼法神乎其神,前几日连无名这样的高手都被他唬住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些酒囊饭袋。 无名把手放在眼前那青年汉子的后颈处对众人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们废话,我问一句,你们就痛快地答一句。答得不好,我就杀一人,至于杀的是谁……”无名说着向众人望去,“那可不大好说。” 众人互相瞧了一眼,彼此哑口无言。谁都不想被无名杀死,但谁也都不想做那个泄露机密的叛徒。 “是谁让你们到矿洞里假扮长工的?”无名首先问道。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人回答。 无名见众人都不开口,也不与他们废话,在身前那人的后颈上重重一击,那人便如一滩泥般软倒在地。 众人不知那人是死是活,但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无名走到众人面前又问道:“是谁让你们到矿洞里假扮长工的?”一样的问题,一样的语气,众人听来却大不相同。 “是……是知府老爷的命令……不过这多半是师爷的主意。”其中一人见无名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下害怕,颤巍巍地说道。 “好,你可以走了。”无名把回答问题的那人拉出人群道。 那人如释重负,却又不敢就这么离开,站在无名身后(进不得、退不得)。 “他虽然可以走,但咱们之间的游戏还得继续。”无名转回头来对众人道。“你们的任务只是在矿洞中装作长工挖煤吗?” “是……”一人点头道。 无名瞧了这人一眼,这人与最先回答问题的那人都是最开始将他们一行押解回知府大堂那一拨人里面的。 “好,你也走吧。”无名向那人摆手道。那人依言走出人群,走到无名身后,拉了拉最先走出人群那人的衣袖,随后一起跑到洞外去了。 “我的问题会越来越苛刻,你们若想尽早离开可得把握住机会。”无名又道。 “你们为什么要装成挖煤的长工?目的何在?”无名继续追问道。 “老爷说你们很轻易就能发觉打扫茅厕是虚妄之言,也一定会再找寻回来。让我们装成挖煤的长工,是为了混淆你们的视听。”又有一人答道。 “混淆我们什么视听?”无名抓住那人继续追问道。 这问题可不大好回答,那人并不想说,硬着头皮道:“我的问题回答完了,你得放我走。” “好,你走吧……”无名想了一下道。 那人听说如释重负,赶紧也跑出了山洞。 无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好好地回思了一遍,发现所有的节点都交织在这矿洞之中。看来若不是冯永言撒谎,便一定是这矿洞中还藏有着什么重大秘密。 “谁愿意回答我方才的那个问题?”无名回过神来又问道。 无名话音一落,整个矿洞又归于沉默,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无名见无人回答,又道:“既然没人想回答那我只好换个问题:矿洞里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名问完这个问题,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更不敢回答了。这里面实在牵扯太多人、太多事,有人亲身经历,有人有所耳闻,只不过他们谁也不想从自己口里说出这件事来。 “我说过,我的问题,只会越来越苛刻。你们既然不想回答,那我只好换个法子了。”无名说着顺手掏出魔刃又对众人道:“我现在要找一个人问几个问题,他每答上来一道问题就能保住一个手指头,若是答不上来我就消掉他一个手指头,说到做到。” 无名就算不说这“说到做到”这四个字,众人也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所以当他的眼神逐个扫过众人的脸上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咱们是旧识,要不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无名拍着一个人的肩膀说道。这人正是那个说要给庄梦瑶点厉害瞧瞧的官差,他样貌猥琐,言语下流,无名早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只不过他一心想查出成兰古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没跟他计较,此时再次朝面,正好拿他开刀。 “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得罪了您老人家。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那人不住地求饶道。 “得不得罪的事咱再两说,我现在只想问你几个问题。”无名又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别难为小的了。”那人低着头,连无名的眼睛都不敢瞧。 无名为了问出事情真相,哪还与他废话?当下手起剑落,将这人小手指连根削掉道:“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人手指被削掉,疼得“哇哇”直叫,众人见无名动了真,也跟着哗然。 “与其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跟他拼了。”人群中一个性子较烈的汉子站起来大声道。 大家在公堂上都见识过无名几人的厉害,根本没人响应…… 无名不说话,慢慢地瞧向要找他拼命的那人。那人在见到无名的眼神后,心中恐惧,又乖乖地坐下了。 “拼命的事不着急,我会一直在这里,待我问过问题后,你们再找我算账也不迟。”无名说着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道:“你既然这么想拼命,那这个问题我就问你好了。” 那人在无名不断靠近他的时候便在不住地向后挪动身子,此时见无名近在咫尺只想转身逃跑,怎奈他心中恐惧,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跑了。他见无名与他说话,故作镇定地道:“你……你说……” “我听说矿洞里出了人命,朝廷还分拨下许多救济银,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名蹲下来道。 话音刚落,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张道玄便在后面小声地叫无名道:“无名居士。” 无名回过头向张道玄瞧去,穿过他的身影见那位跑远的师爷又回到洞口,便跟着站起来。 无名这一站起来,众人也都向洞口瞧去,见是师爷去而复返,都欢呼雀跃起来。 “二位英雄若是没参观好,尽可对小人说,小人再带二位英雄来转转也就是了,怎敢劳烦二位英雄大驾?”那师爷笑嘻嘻地走到二人身前道。 “道长,咱们赶时间。你是想对付他,还是想与他们周旋问出事情的真相。”无名丝毫没把那位师爷放在眼里。 “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让给居士吧,贫道修心养性,与他们聊聊天也是不错。”张道玄说道。 “英雄别误会,小的不是来打架的。”那位师爷忙摆手道。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无名问道。 “小的不见了二位英雄,生怕二位英雄有个什么好歹,这才一路急慌慌地原路返回寻找二位英雄,万幸二位英雄安然无恙,小的也就放心了。”那师爷看上去满怀关怀地道。 这位师爷急慌慌地跑回来是真,却绝不是担心二人的安危。他在马上不见了二人,心中慌得什么似的,连忙快马加鞭又赶回来。到得门口见二人正在逼问众人,他不知二人到底问出了什么信息,自己单枪匹马又不敢跟二人翻脸,只得不住地赔笑道。 “你倒好心。”无名笑了一下道。“你既然不是回来跟我们打架的,那便在一旁等一会儿,我问几个问题再来与你说话。” “英雄,他们都是平民老百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冲撞了您,更是不好。您有什么问题问小的就行,犯不着跟他们多费口舌。”那师爷讨好道。 “你嘴里又没实话,我问你干嘛?”无名笑道。 “英雄,这话让您说的。小的嘴里句句是真,您怎么就是不信呢?”那师爷好像受了很大冤枉似的。 “好,那我问你,这些真的只是平民老百姓吗?”无名指着众人道。 “什么都瞒不过英雄您。这些人中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却是在官府里当差的,有几位您应该见过。”那师爷直言不讳地道。 “……”无名并未说话,想让那师爷继续说下去。 “英雄,这里面的确有些误会,让我为您慢慢道来。”那师爷又道。 二百五十七 天灾?人祸? 那位师爷正准备给无名慢慢解释,无名却瞧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别说了,你的话我没法相信。”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那师爷一本正经地道。 “是不是真,你自己心里清楚。”无名转过身来,他觉得从眼前这些假扮矿工之人口中或许还能问出些实话。 “小人要怎样说,英雄才能相信?”那师爷着急起来。 “若想让我信你,便先说说矿洞里死人的事吧。”无名转过来又道。 “这里面没什么好说的,英雄……”那师爷说完见无名很冷漠地瞧着自己,赶紧又说道:“好吧,那我就给英雄讲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栖苍山下产煤炭的消息在成兰古城传了好几年,可开山挖煤不是小事,不仅要有朝廷的批文,人力、物力、财力、技术更是缺一不可。知府大人也是一封奏章、一封奏章地往朝廷报,前些日子朝廷终于把公文批下来,又资助了大量的资金,知府大人当然要好好大干一番。可好事多磨,大家费劲千辛万苦刚挖出一个矿洞,还没来得及开采,就遭遇了一场暴雨。矿洞倒塌,洞口被封,百十多名长工都被埋在矿洞中……”那师爷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了,这实在是人间的一场大祸事,说来只有更增伤悲。 师爷讲到这些,矿洞中归为宁静,谁都不敢吭声。 “一场天灾夺走了这么多无辜人的生命,说来真是令人悲伤……”师爷见半天都没人说话又接着说道。 “天灾?”无名顿了顿又道:“还是人祸?” “天灾……天灾……当然是天灾。”师爷特别强调道。“英雄快别说笑!一百多条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师爷说完又尴尬地笑了笑。他似乎还怕无名不信服,便又补充道:“真的是天灾,就算是人祸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有没有好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那师爷听说连连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请英雄放心。”可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连看都没敢看无名一眼。 “出事的那个矿洞在哪儿?”无名追问道。 “大家都说那矿洞不吉祥,出事后就把它堵死了。”师爷答道。 “我们能去看看吗?”无名道。这话虽是商量的话语,但无名说来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小的之前讲过:出事后大家都觉得那里是不祥之地,就用火药把矿洞炸毁了,英雄现在即使去也看不到什么。”那师爷说道。 “那些尸体想必也已火化了吧?”无名若有所思地道。 “英雄猜得不错,这一百多具尸体就算想掩埋也找不到那么大的地方,我们就将他们都火化了。”那师爷满含悲恸地说道。 “你们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无名冷笑道。 “英雄此话怎讲?”师爷满脸的疑惑道。 “毁尸灭迹竟然能做得如此干净,说你们滴水不漏难道有错吗?”无名瞪着那师爷道。 “英雄,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那师爷说道。 “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数,一百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你们还有点良心吗?”无名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那师爷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狠狠地道。 “天灾……天灾……与我们真的没有关系。”那师爷虽怕,但并未退缩,一再强调这场意外与众人并无关系。 “最好是天灾,如果是人祸,那参与这件事的人个个罪不容诛。”无名回过头来扫视众人道。 众人见到无名那满含杀意的眼神,有几个害怕德激灵灵打个寒颤,随后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他有眼神上的接触。 “道长,咱们走吧。”无名说完迈开大步往洞外走去。张道玄听说一捋长髯赶紧跟上。 “小的送送二位。”那师爷尤不忘殷勤。 “不用……”无名只说了两个字。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已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那师爷见无名这般说,想了想,果真停步不再相送,转过身来坐到人群中间。 “师爷……”人群中有人见他过来,正要跟他说话。 那师爷摆摆手,指着无名和张道玄的背影,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等他们走了再说。”他说完见二人已出了洞口,随后听见洞外骏马一声长嘶,二人纵骑而去,他这才长出一口气道:“又逃过一劫,两个要命星可算走了。” “师爷,他们俩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前要说话没说出口的那人又追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只知道他们俩绝对不是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无名和张道玄虽然走远,可提起二人时,师爷依旧不敢大声说话。 “就算他二人很难对付,咱们也不用怕成这样。营中的兄弟们加上各堂堂主,怎么就对付不了这两个人?”之前那人又说道。 “你们不知道,上面派人下来检查了,各堂堂主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谁有空管这种破事?”那师爷说道。 “上面?朝廷终于派人来查了?”一人有些激动地道,“坏了,若是让朝廷查到真相,咱们都得跟着掉脑袋。” “怎么办,师爷?”大家都焦急起来。 “先稳住了,都别乱。我说的上面不是朝廷,但比朝廷还厉害。”那师爷道。 “比朝廷还厉害,那是谁?”又有人问道。 师爷见问向左右瞧了瞧,生恐周围有人。见实在没有外人,这才轻声说道:“杜先生……” 张道玄随着无名策马往城中狂奔,从侧面瞧去无名的表情实在凝重到了极点。关于这件事那师爷解释得越详尽,就越让人笃定这里面一定存在很多问题。 二人快马奔进城里。站在街中的十字路口,无名望着街边百姓淳朴的面容,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翻身下马问街边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道:“老丈,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那老人年岁太大,耳朵不大灵光,回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无名趴在那老人耳边大声道。他说完不等那老人同意,便又说道:“我想问您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在北山矿洞中发生的塌方的事情。” “不知道,不知道。”那老丈好似听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连连摆手道。 无名在街中这么大声一喊无疑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可当他回望过去的时候,所有人又都齐刷刷地低下头去,好像生恐无名会问到自己头上一般。 这异常的举动让无名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些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只不过他们不肯轻易告诉他罢了。 无名跑到一个卖水果的摊贩面前又问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 “不知道,不知道。”那人头也不抬地连连摇头。 “不,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好不好。”无名攥住那商贩正在摆水果的手道,见那人抬起头来,无名又补充道:“求你了。” “我……我真不知道……”那商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真相说出口。 无名有些心灰意懒,对于这些子民,他绝不忍像对付那些官差一般,用那种暴力手段。 就在他想转头去问别人时,只听卖水果的那摊贩指着远处道:“你若想打听这事,问孟姑最合适不过了。只是她疯疯癫癫的,也不知能不能把经过讲清楚。” 无名顺着那摊贩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得犹如乞丐模样的妇女正向他们这边跑来。她边跑边拉住走过她身边的人哭诉,可众人便如躲避瘟疫一般,对她纷纷躲闪。 这位孟姑一点都不灰心,疯疯癫癫地时而狂笑时而悲泣,自言自语地又靠近了无名这边一些。 无名正想迎上去问清情况,只听身后那水果商贩叹口气道:“好好一个人,被逼成这幅模样,真是造孽。” “别多嘴!都是苦命人,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旁边一人不想惹事,赶紧阻止那小商贩,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无名略微停下脚步,听二人把话说完,又赶紧快步迎上去。 “我男人死了……我孩子也死了……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才没疯呢……哈哈……我瞧他们才疯了……大兄弟,你说是不是?”那孟姑拉住无名的手道。 “对,对!他们都疯了。”无名顺着她的话道。 “你们都疯了……我才没疯呢……”孟姑松开无名的手,一蹦一跳地要离开。 无名正有话要问她,一闪身拦在她面前道:“姑娘,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银子我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孟姑见无名不让她离开,抱着脑袋非常痛苦地道。 无名见孟姑身旁并没有什么孩子,又回想到她之前说孩子已经死了,暗暗点头:看来这位孟姑真有些疯癫。 “无名哥,原来你在这里,我都找你半天了。”正在这时庄梦瑶也已赶到,她拍了一下无名的肩膀道。 无名回过头来,见庄梦瑶和咻咻都在,笑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省得我再去寻你们。” 二百五十八 孟姑 “这位姐姐是谁?”庄梦瑶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处,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聊。”张道玄左右瞧瞧,见好多人都望着己方四人,忙说道。 无名见孟姑还是一脸的恐惧,又轻声对她道:“你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 孟姑真有些饿了,点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无名又柔声道。 孟姑不说话,瞧着无名,目光中露出的依然恐惧与怀疑。 “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到你的孩子。我们只想请你吃点东西,然后听你说说你自身的故事。”无名道。 “我……我不说……你们都是坏人……”孟姑说完转身便跑。 “别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无名怎肯轻易放她走? “啊……”孟姑见无名挡在他面前不让走,捧着脑袋大喊大叫地要离开。 无名见孟姑已经如此疯癫,若是再刺激她,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敢再拦住孟姑不放,转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去劝劝她。” 庄梦瑶没接庄梦瑶的话茬反而说道:“无名哥,我们在赌坊让人欺负了,咻咻的座狼也陷落到里面了,你得帮我们报仇。” 无名的心思都在孟姑身上,此时听庄梦瑶一说,才发觉已不见了座狼,便道:“这个好说,你先帮我安抚住她,问出事情的真相。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保准让他们一个个都落不得好去。” 庄梦瑶心头不喜,王墨儒走失这么长时间无名不管,庄梦瑶被赌坊里的人欺负了无名也不管,之前无事生非非要去衙门走一趟,现在又揪住一个疯婆子不放,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名哥,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你是不是不想去找王墨儒?”庄梦瑶把脸拉下来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里面关系到一百多条无辜的性命,我非得将事情问出个水落石出不可。”无名坚定道。 “庄姑娘,无名居士所言不谬,贫道可以担保。”张道玄在一旁帮无名说好话道。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庄梦瑶又道。 “你若能将真相问出来,半个时辰内我就能将事情解决好。到时咱们一起去找墨儒,一起去找那些欺负你的坏人算账。”无名恶狠狠地道。无名所谓的将事情解决好,自然是将那些坏人一个一剑的都杀掉,他动作敏捷,兵刃又利,杀起人来总是很快。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半个时辰不算长,她还是能等的。她抬头见孟姑已跑出很远,急忙追上她,温言相劝。 庄梦瑶面相娇好,声音又甜,没用多大一会儿便安抚住孟姑暴躁的情绪。庄梦瑶悄悄招手把三人叫过去,随后对孟姑道:“你别怕,他们都不是坏人,都可以帮你打坏人。” 孟姑狐疑地回头瞧着三人,随后摇摇头,躲在庄梦瑶身后不敢正视三人。 “别怕,别怕。他们都是我的伙伴,不会伤害你的。”庄梦瑶说着回过头来将孟姑拥入怀中。 “瞧不出来,庄姑娘平常矫情得不行,私下里却这般有爱心。拥这么一个邋里邋遢的疯婆子入怀,真是难能。”张道玄在心中暗道。 对于庄梦瑶的这个举措,无名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表情,他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从孟姑口中问出事情的经过,更何况早在汉安楼上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庄梦瑶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她心中的善良与她表现出来的刁蛮、任性大相径庭。 在庄梦瑶的怀中,孟姑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她露出头来问庄梦瑶道:“他们真的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庄梦瑶又温言道。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孩子,可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孟姑又大声哭道。 “先别哭,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可以告诉我们吗?”庄梦瑶又问道。 “我……男人被抓去挖矿死了……”孟姑说着连指自己又道:“孟姑每天哭啊哭……去找老爷要钱……老爷只给孟姑一个人的钱……孟姑不要……孟姑要两个人的钱……” 孟姑说得这些庄梦瑶有些能听明白,有些听不明白,当下问道:“什么一个人的钱?两个人的钱?” “孟姑自己……一个人……”孟姑说着揉着肚子又道:“孟姑和阿保两个人……老爷说阿保不算人……不给钱……” 孟姑虽然讲得晦暗难懂,但无名仔细琢磨一下,还是明白过来:想是在孟姑怀有身孕的时候,她的男人死于那场矿难中。朝廷拨下抚恤金是按照人头来领取的,孟姑想要连同她那未出生的孩子一起领走,但冯永言却只给了她一份。 无名当下把自己的猜测跟孟姑又说了一遍,询问是否是这么回事,见孟姑连连点头。 无名琢磨了一下又对孟姑道:“那知府大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事你可错怪他了。朝廷有明文规定,像这种未登记入簿,没出生的无名无姓的孩子,是不予以发放抚恤金的。” “阿宝是我的儿子……怎么就成无名无姓的孩子了?他爸爸叫赵监保……我叫孟姑……你们只要把阿保的名字登记在你们的那个簿子上就行……你们快记啊……你们为什么不记?”孟姑拽住无名的衣襟拼命地摇晃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保……”无名默默地念叨一遍,随后便默然了。“阿保”只是孟姑怀着的一个胎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当然无法享受到许多“人”应该有的赔偿和权利。这一法规由来已久,既不是无名制定的,他之前作为统治者也并不觉得这一规定有什么不妥。可遇到孟姑后,从她满含深情的眼神与话语中能深刻地体会到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疼爱之心。无名也能想象到这个如今已经疯癫的女人在夜里不止一次地抚摸着她的肚子,唤着她孩子的名字“阿保”…… “是我们错了……我们应该给你两个人的钱……”无名认错道。 孟姑用力地用拳头捶向无名:“你们早就应该给我两个人的钱……早就应该给我两个人的钱……你们若是早把钱给我……阿……阿保……我可怜的阿保也就不会死了……”孟姑说到这里蹲下身来,嚎啕痛哭。 孟姑这一哭,哭得庄梦瑶心里也满不是滋味,她跟着蹲下来,几次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无名心中不忍,也险些掉下泪来。好半天见孟姑哭声渐歇又问她道:“阿保是怎么死的?” “我……我想要两个人的钱……他……他们不给……我就与他们理论……他们推我……阿……阿保就……”孟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他终于弄明白在孟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名怒发冲冠,将钢牙咬碎,好半天才从齿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们等我下。”他说完扭头就走。 “无名哥,你去哪儿?”庄梦瑶说完便反应过来,无名肯定是找冯永言他们算账去了,可他单枪匹马独闯知府大堂,难免让人担心,赶紧对咻咻道:“咻咻,快跟上无名哥,别让他冲动。” 咻咻见无名转身早就想跟上他,只是见无名气冲冲的,生怕自己跟上去讨个不愉快,此时听说答应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道长,要不你也去照应一下无名哥吧。我安抚好孟姑就来。”庄梦瑶又对张道玄道。 “也好……”张道玄答应一声却没动弹。 庄梦瑶有些着急又道:“道长你快些去,快去帮无名哥和咻咻,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行。” “姑娘安排得虽然妥当,但贫道另有主意。”张道玄瞧着孟姑说道。 “什么主意?”庄梦瑶问道。 “庄姑娘请附耳过来。”张道玄神神秘秘地道。 孟姑哭得依然很伤心,庄梦瑶本不愿扔下她自己不管,但听张道玄这般说,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凑耳过去, “瞧模样此女子不是一直就这么疯疯癫癫的,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由这一连串的变故引起的,若想让她恢复成往昔模样除非将她的心结打开。”张道玄低声道。 “怎么把她的心结打开?”庄梦瑶问道。 “人死不能复生,若说把她的夫君和孩子救活,那是痴人说梦。但她心中对知府大人的怨恨和对整个事件感到的不公,咱们却可以帮她把这个心结打开。”张道玄道。 “你的意思是?”庄梦瑶似明白似不明白。 “无名居士一定是去找知府大人了,这正好是一个契机,只要让此女子瞧见还有人能替她主持公道,她心里想必会舒服一些,对她恢复原来模样想必也大有好处。”张道玄捋着胡子道。 “道长所言甚是,那咱们也赶紧去吧,莫要错过了今日的重头戏。”庄梦瑶说着捏了捏拳头,也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该死的知府大人,我一定要在他头上狠狠地敲上两下。” 二百五十九 瘸腿相公 愤怒时的无名脚下步子更快,庄梦瑶和张道玄护着孟姑追了好半天都没能追上他。快到知府大堂时,庄梦瑶耳听得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与张道玄对视一眼道:“坏了,里面打起来了。” “无妨,量这些虾兵蟹将也奈何不得无名居士。”张道玄微笑道。 张道玄这不紧不慢的脾气有时候真让庄梦瑶受不了,但她转念一想,张道玄说得也并无道理,无名是何等实力,岂能栽在这些宵小手里?而且庄梦瑶发觉,自与白曲一战后,无名的剑法更胜往昔,看来那一战给这个团队带来的影响远没有结束。 庄梦瑶又想起了哥舒寒,在那场战斗中选择自我牺牲的小寒哥。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会处理好无名与王墨儒之间的矛盾,也一定不会让王墨儒就这样愤然离去。 “小寒哥,你在那边还好吗?”庄梦瑶在心里暗暗地想。 她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仔细追思往事,便又收住思绪,大堂里面血迹斑斑,地上散落着银标、袖箭和一些不知名的暗器。庄梦瑶站在大堂中向四处一瞧,才看到房梁上、墙壁间钉着的也尽是这些暗器。这些暗器多数都钉入到墙壁里面,看来多半不是人力施为,而是机关所致。 见到这副场景,张道玄也不似之前那般悠然自得了,他转对庄梦瑶道:“庄姑娘慢来,贫道先去后面打探打探。”他说完不待庄梦瑶同意,一个箭步窜到后堂。 庄梦瑶把孟姑带来,本想让她瞧一瞧他们是如何给她出气的。哪想到现如今无名和咻咻均有遭遇危险的可能,而孟姑本身也成为了一个累赘。 庄梦瑶左瞧右看,实在找不到可以安置孟姑的地方,正想硬着头皮带她到后堂看看情况,却见孟姑疯了一般,转过身便往外逃。 “孟姑别走。”庄梦瑶赶紧追上孟姑道。 “你放开孟姑……让孟姑走……孟姑怕……”孟姑挣扎着向外跑。 “孟姑不怕,孟姑不怕。我们帮你打坏人。”庄梦瑶安慰她道。 “对、对……打坏人、打坏人……孟姑有法宝……不怕坏人……孟姑可以帮着一起打坏人……”孟姑说着在身上翻找起来。 孟姑疯疯癫癫能有什么法宝,庄梦瑶也不信她能拿出什么法宝,拉着她就要往后堂走。 孟姑非但不走,还一下把庄梦瑶的手甩开,随后在身上又翻找起来:“孟姑的法宝呢……孟姑的法宝呢……” “咱们先到后面去,孟姑边走边找。”庄梦瑶实在有些担心无名和咻咻的情况。 孟姑还是没有跟庄梦瑶往后堂走,站在原地又在身上摸索起来。 庄梦瑶明知硬拉孟姑去后堂也不是办法,叹口气转过身来对她道:“你的法宝放在哪里了?确定是带在身上了?” 孟姑根本不理庄梦瑶,边在身上摸索边发出“咦、咦”的惊奇声。 “你的法宝是什么样子的?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找找。”庄梦瑶又道。孟姑的法宝多半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要她能说出来,庄梦瑶说不定能找个差不多的东西,以假乱真。反正孟姑疯疯癫癫的,也分不清楚。 “是一个……一个瘸腿相公给我的……”孟姑说着将拳头攥成中空,放到眼前,她情急之下已说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跟孟姑闹了这么半天,后院中兵器相交的声音已小了很多。庄梦瑶不知道情况,心中更急,将孟姑拉到大堂的屏风后道:“孟姑在这儿慢慢找,我去去就来。” 孟姑既不答应,也没反对,真就站在那里摸索着她的法宝。 时间紧迫,庄梦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转过身便往后院走去。 “咦,原来在这……”庄梦瑶才走出两步,便听到孟姑在她身后叫道。 庄梦瑶听孟姑这般说,知她定是找到那个“法宝”了。但庄梦瑶可没空在这跟她胡闹,假装没听见,快步向后院走去。 “快来看、快来看!孟姑找到法宝了……”孟姑兴奋地大叫道。 “她这般大吵大闹,招来敌人可不妙。”庄梦瑶在心中想道。她没法只得再次折回,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道:“孟姑的法宝是什么啊?给我瞧瞧成不成?” “这是瘸腿相公给孟姑防身的法宝,你可不能弄丢了……”孟姑把那法宝攥在拳头里神神秘秘地道。 庄梦瑶见状心道:“这么一个小东西能防什么身?多半是哪个坏蛋见她神志不清,编出来哄她的言语。”庄梦瑶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伸手道:“我保证不弄丢,孟姑就给我瞧瞧吧。” “好!孟姑只给你看一眼,你可不能抢孟姑的法宝。”孟姑说着摊开手,给庄梦瑶看她手里的法宝。 庄梦瑶见罢,大吃一惊,情绪激动地道:“这……这……孟姑是从哪儿弄的这东西?” “是瘸腿相公给孟姑的……”孟姑睁大眼睛回答道。 “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现在在哪儿?”庄梦瑶大声道。 庄梦瑶这么大声一叫登时将孟姑给吓哭了,她将手中的“法宝”举在胸前大声道:“你别伤害孟姑……孟姑有法宝……孟姑不怕你……” “我不伤害孟姑,我就是想问孟姑几件事。”庄梦瑶也知自己之前情绪实在太过激动,她不想再激怒孟姑,此时心平气和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情绪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她看见孟姑手里的那个法宝不是别的,正是王墨儒用来打弹弓的弹子。这些弹子王墨儒一直带在身上,庄梦瑶瞧也瞧得熟了,此时睹物思人如何还能控制住情绪?当下便连声向孟姑质问起来。 孟姑听庄梦瑶说要问她几个问题,当下摇摇头。庄梦瑶的态度这般恶劣,孟姑也将她当做了坏人。 “你别怕,我是那位瘸腿相公的好朋友。”庄梦瑶说着给孟姑形容一下王墨儒的长相及装扮。 “不对!那位瘸腿相公身上没有背着弓……”孟姑见庄梦瑶形容得不对,赶紧纠正她道。 庄梦瑶这才想起来王墨儒的弓弦已经被无名隔断,不想让自己追赶时也将整张复合弓仍在了地上,半夜下山时将羽箭散在了半山腰。 “那位相公之前总是背着弓的,不过在进城前,他把弓扔掉了。”庄梦瑶给孟姑耐心地解释道。 “他为什么要扔掉?”孟姑反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孟姑先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庄梦瑶柔声问道。 孟姑缓缓地摇头,眼神中还是充满了警惕。 “我不知道要怎样解释你才能信,但他真的是我的伙伴,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跟他走失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孟姑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庄梦瑶恳切地说道。 也许是庄梦瑶这一段话太情深意切了,孟姑眼神中的警惕一下子全消失了。她幽幽地道:“今天……瘸腿相公在街上找到我……像你们一样问我话……孟姑跟他说……他就给孟姑法宝……”孟姑说着高举那颗弹子又道:“法宝很厉害……会保护孟姑……帮助孟姑打坏人……” “然后呢?”庄梦瑶见孟姑不再说下去,又问她道。 孟姑连连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庄梦瑶再三询问见真问不出来什么,知孟姑所知也只有这些,不禁更着急起来:王墨儒的脾气虽不如无名那般嫉恶如仇,也不会像无名那样正面找知府大人算账。但遇到这等不平事他多半也会管一管,他无法正面出头,便只能在暗中跟知府大人他们捣鬼。若是没受伤时,以王墨儒敏捷的速度,应当也吃不了什么亏。但他此时腿上有伤,弓箭又尽皆丢弃,自保都已难能,跟一城知府捣鬼恐怕落不了什么好去。 庄梦瑶想到这里,不再管孟姑是否高兴,拉着她便往后院跑。庄梦瑶这一用强,孟姑自然不乐意,大吵大闹地叫庄梦瑶放开她。 庄梦瑶假装没听见,可刚跑到后院便傻了眼,院子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人,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瞧模样有几个正是那师爷带来的恶霸、流氓。 孟姑见血流满地,想起她被这些恶人推倒时,下身也曾流过这么多血。而自这件事情以后医生就告诉她,她的阿保已经保不住了。 所有痛苦的经历一幕幕地浮现在孟姑的脑海里,孟姑只觉得头像要炸裂了一般疼,她拼命地狂叫,拼命地拉扯自己的头发。这些痛苦的经历她不想再回忆起,也不愿再回忆起。 “孟姑你冷静些!”庄梦瑶大声对孟姑道,“你瞧好了。这些都是欺负过你的坏人,我的另外几名同伴正在帮助你把这些坏人消灭掉,所以你不要怕,我们去跟那些同伴会合好不好?”庄梦瑶说到最后,语气又温柔起来。 孟姑就像一个孩子,听说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庄梦瑶得到孟姑的同意,拉着她穿过后院向更深一进的院子跑去。 二百六十 该死的刀疤男 庄梦瑶拉着孟姑跑进更深的院子中,立刻便见到了无名。无名背对着院门,手上、裤脚上都是鲜血……见到前院的那些景象后,庄梦瑶不想也知道,这肯定都出自于无名的手笔。 张道玄站在无名旁边一手捋着胡子,一手已将桃木剑擎在手中,看来他也与这些人交过手了。 咻咻站在无名前面,她说过要保护无名便一定要保护无名,虽然她的座狼已不在身边,虽然无名现在强大到已不再需要她保护,但儿时的诺言言犹在耳,她还当无名是那个受人欺负、文文弱弱的小皇子。咻咻也把腰间的长鞭抽出来,想保护珍视之人,怎能不诉诸武力? 三人的对面站着五人,最左边一人皮肤白皙,样貌俊美,带着微笑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若不是脖子中间喉头高高隆起,庄梦瑶真以为这么年轻貌美的人会是个女儿身。他穿了一袭宽大的白衫,手上未持兵刃,此时正笑吟吟地瞧着咻咻。 他旁边是一个几乎与他一样貌美之人,不过这人却真真实实的是一个美妇人。这美妇人不仅与那男子一样貌美,眉宇间也有几分相似,想来不是至亲,便也一定是表亲。这美妇人使一对鸳鸯刀,此时刀交右手,左手指指点点与那美少年在聊有关咻咻的事情。 二人的旁边一个满面精明的人在那里踱来踱去,他身材不高,留着稀疏的胡子茬,一支长长的钢锏在他来回踱步的时候,与地面摩擦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的身后是成兰古城的知府大人冯永言,只见他面色铁青,愁眉苦脸地对踱步那人道:“陈三哥、陈堂主……你别走了成不成?” 被称为陈堂主的那人停顿了一下,随后抬头瞧了瞧无名,一句话也没说,又开始来回地踱起步来。 “冯大人别着急,我们来就是帮你度过眼前这一难关的。”旁边一个面露凶相,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精瘦汉子道。那精瘦汉子手里拿个短铳,此时正往里面装火药。他装点火药,然后用一根黑色的铁签子往里捅一捅……装点火药桶一捅,已弄了好半天,也不知他那短铳的威力到底如何。 “无名哥,有墨儒的消息了。”庄梦瑶跑到无名身前跟他道。 无名并没有回头,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面前的这几人。 “他没事吧?”隔了好半天,无名才问道。 “不知道,孟姑说墨儒找过她,给了她一颗弹子后就不见了踪影,我怀疑他到这儿来了。”庄梦瑶说道。 “是一个瘸腿的臭乞丐吗?”摆弄短铳的汉子突然问道。 庄梦瑶听说半喜半忧,这汉子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看样子王墨儒的确已经来过了,若不然这汉子也不能单凭自己一句话就将王墨儒形容得这么形象。 可他如今又怎样了?是全身而退了?还是被他们拘禁起来了?亦或是…… 庄梦瑶并没有继续想下去,便大声回道:“他可不是臭乞丐?” “那小乞丐长得那般俊,说不定是这位姑娘的意中人。八哥当着人家面这么说可不大好。”旁边的美妇人格格笑道。 “他现在在哪儿?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庄梦瑶再无怀疑,激动地问道。 “也没怎样,他好像跟总堂主有些‘旧交情’,现如今已经是总堂主的‘座上客’了。”使短铳的那位八哥道。 “总堂主是谁?怎么会跟他有交情?”庄梦瑶又问道。 她话音刚落,那使短铳的老八和美妇人都放声大笑起来,连那一向不苟言笑的陈堂主也跟着笑起来。 “你连总堂主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到成兰古城里撒野?”久未开口的美少年也取笑道。 “唉,人家不知道你就要告诉她嘛。”那美少妇娇笑地对她身边的少年道。她说完又转向庄梦瑶道:“小妹妹,姐姐告诉你:我们的总堂主是通天隼他老人家,这回你总算知道了吧?” “通天隼”三字一入耳,庄梦瑶立刻便回想起王墨儒给她讲过的往事来:他与他的二哥如何在通天隼手底下艰难的生活,如何被通天隼压榨,以及后来如何被通天隼“委以重任”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丢掉银子的事情。 “怎么样?小妹妹,现在知道怕了吧?”那美妇人嘲笑道。 “不就是通天隼吗?这有什么可怕的?”庄梦瑶毫不服输地道。 “小妮子人不大口气倒不小,等你真正见到总堂主的时候,恐怕连害怕都来不及了。”那美妇人不屑道。 “四位这般目中无人,想来是通天隼座下的堂主喽?现在通天隼座下一共有几位堂主?是十三位还是更多?”庄梦瑶见那美妇人小瞧自己,想起他们之前说过的话,故弄玄虚地道。 “他老人家座下历来就只有十二位堂主,哪有什么第十三位堂主之说?”那位陈堂主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三哥,看来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她说的第十三堂堂主多半是指那个叫祁凤翔的小孩。”那美妇人嘻嘻笑道,语气中满是嘲弄。“不过实话跟你说吧,三哥说得没错,从来都没有什么第十三堂堂主,那只不过是总堂主跟那些孩子开的一个玩笑。”那美妇人又对庄梦瑶说道。她说这话时不住地捂着嘴笑,笑了两下又说道:“或者说是利用他们更为恰当。” “十妹别多嘴。”那陈堂主制止美妇人道。 “怕什么,反正他们也不能活着出去,还怕他们将秘密泄露出去不成?”那美妇人不屑道。 “什么秘密?”庄梦瑶关心王墨儒生怕那美妇人不说,赶紧问道。 “三哥不让我说,我就只好闭口不言了,我最听话了,是不是?三哥?”那美妇人对陈堂主娇笑道。 “亏你还是一堂堂主,一点主见都没有,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庄梦瑶道。 “小妹妹你不用激我,没用的。我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谁都别想让我开口。”那美妇人说完又道:“就算是总堂主也不成。是不是,三哥?” “别跟他们废话,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十二弟去矿洞接二哥,这会儿多半也该回来了。事不宜迟,赶紧料理了他们,总堂主说不定还有任务要咱们做呢。”那陈堂主不再踱步,握了握钢锏郑重道。 “十二弟去矿洞接二哥……”无名在心里琢磨着那位陈堂主说的这句话。回来的路上没见到什么人,那矿洞中也没什么好手。他所说的“二哥”和“十二弟”又会是谁?难道是那位师爷,他虽然瞧起来有几分能耐,但性格软弱,与这些人大相径庭,怎么瞧也不像是他们的“二哥”。 就在无名低头沉思的时候,那刀疤男举起短铳,“砰”地向无名开了一枪。好在张道玄见机较快,于千钧一发之际推了无名一把,若不然结果怎样还真不大好说。 “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张道玄盯着那刀疤男不屑地道。 “杂毛老道坏我好事,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松就让你躲过……”那刀疤男恨恨地道。 “恐怕你等不到下次了。”张道玄也说道。 双方剑拔弩张,耳听得又是“砰”的一声,也不知是哪里一声枪鸣,张道玄急忙弯腰把无名推到一旁。 “孟姑……孟姑……”庄梦瑶要跟那美妇人打听王墨儒的消息,少了对孟姑的照顾。孟姑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心中害怕地往院外逃去,谁料到这第二枪与第一枪挨得这么近,正射中孟姑背部。庄梦瑶见她倒地不起,连声叫道。 孟姑腰部被打穿,血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成了。庄梦瑶泪水连连泣道:“孟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孟姑笑了笑,于临终之际她精神似乎恢复了些,问庄梦瑶道:“姑娘……我就要去见阿保了……你说阿保在阎王爷那儿会被算成一个个体吗?” “会的、会的……”庄梦瑶连连点头道。 “道长,还有救吗?”无名也退到孟姑身前,悄声问张道玄道。 “如果有位能力非凡的医疗系能力者在,或许还有救。不过……”张道玄住口不语,眼前四人谁都不是医疗系的能力者,对面五人就算有这方面的能力者恐怕也不会施以援手。 “会就好……阿保在阴间也要吃饭……睡觉……阎王爷公务那么繁忙……只要不落下他就好……”孟姑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不会的,阎王爷英明得很,与知府大人这样的衣冠禽兽不同。阿保在下面肯定吃得好、睡得香,阎王爷不会落下他的。”庄梦瑶宽慰孟姑道。 “那就好……那就……”孟姑话未说完,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见孟姑死在四人面前,无名长叹一声,摇摇头对张道玄道:“道长,你说这种人该杀吗?” “该杀……”张道玄坚定地道。 “该杀就好……该杀就好……”无名提着双刃一步步地向那刀疤男走去。 二百六十一 后院中的混战 刀疤男见无名向他奔来,举起短铳,扣动扳机又向无名射出一枪。无名早就在提防着他,于起步之前就算好角度,躲开这一枪的同时,又向那美妇人扑去。 美妇人分持双刀,喝了声:“来得好!”便要与他战到一起。哪知无名根本不跟那美妇人过招,身子一晃又扑向刀疤男。刀疤男短铳威力不小,但机动性太差,两枪之间要换药、上膛,难免要花费些时间。 无名身法迅捷无比,一点点时间就已足够。他扑向刀疤男的同时,魔刃前伸,对准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当”的一声,就在无名马上得手的时候,旁边那位陈堂主伸钢锏荡开无名手中兵刃。无名瞧了那陈堂主一眼,左手塞拉提乌与他手中钢锏斗在一起,右手魔刃又向刀疤男的小腹上刺去。 “别伤害八哥,看镖。”无名身后那俊美的少年大声吆喝道。他说着话手中四棱镖连环掷出…… 这些四棱镖来的虽然突然,但并没有打到无名身上,还在半空中就被咻咻用长鞭依次击落。 “小不点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长得这么奇形怪状的。”那俊美少年又道。 咻咻最讨厌别人说她奇形怪状,当下抖动长鞭又向那少年抽去。那美少年最擅长的便是布置一些陷阱和机关,此时见咻咻长鞭击来,也不与她正面对敌,一闪身跑进旁边的屋子里去了。咻咻不知危险,跟着那人身后钻进屋里。 刀疤男身法也不慢,在无名与那陈堂主交手的时候后退一步,换上铅弹,举起短铳又对准了无名。 “贫道除妖无数,但杀人却从未开先例。”张道玄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那刀疤男身旁,此时用木剑托住他拿短铳的手又道,“不过无名居士说你该杀,贫道也认为你该杀,今天说不准先拿你破个例。”张道玄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刀疤男扣动扳机的时候改变枪口的方向。 “牛鼻子臭老道,有能耐你就试试。”那刀疤男转动手腕,把短铳对准张道玄,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刀疤男这一枪竟打到了天上去,这自然是张道玄的杰作。张道玄道家修为最擅长的就是借力使力的法门,此时木剑连伸,在那刀疤男的脸上、颈间、前胸、后背连戳了好几下,只一瞬间就将刀疤男击倒在地。 张道玄嘴上说得厉害,但他终究没杀过人,此时只用木剑按住刀疤男的头,不让他起来。 见张道玄在一瞬间就将刀疤男击倒,陈堂主和那美妇人几乎同时扑上来搭救。可他们隔着无名就想攻击张道玄救人,真有些小瞧了无名的实力。只见双刃晃动,一招便同时敌住二人。 “站住!”冯永言见双方交上手,怕得不行,转身便要跑,可还没跑出两步,便被张道玄叫住道。 冯永言哪肯停步?听到张道玄嚷的这嗓子后,跑得更快了。 张道玄伸脚在刀疤男的脖子上踢了一下,连跑两步向冯永言奔去。陈堂主和那美妇人隔着无名要救刀疤男有些困难,张道玄隔着二人要攻击冯永言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无名一招间同时敌住二人容易,要想压制二人可没那么简单。 陈堂主后退一步,避开无名的攻击,随后钢锏横击向张道玄扫去。 “当”的一声,钢锏与魔刃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音。若不是迫不得已无名根本不愿意与女流之辈交手,此时撇下那美妇人与陈堂主单独斗了起来。 那美妇人见无名侧面朝向自己,双刀高举迎头劈去。她双刀犹在空中,突然觉得后背一疼,不待伤敌,先求自报,回刃往身后挥去,只见身后一头花斑豹喉间嗬嗬发声,正是庄梦瑶幻化的。 无名不用再去管那美妇人,此时猛攻几招,向前抢出一步站在陈堂主与冯永言之间,微微冷笑。 有无名在中间阻隔,陈堂主不敢贸然回救冯永言,眼睁睁地看着张道玄轻轻松松地从无名身后溜过,跑到冯永言身边。他抢攻两招,可根本攻不破无名的防御网,心中恨恨不已。 冯永言做贼心虚,见张道玄奔自己而来,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要往旁边屋子跑。对于这样的人,张道玄也不用下死手,只在他脚下轻轻一勾,便将他勾翻在地,随后木剑一伸,又将他拍晕过去。 张道玄再转过身时,无名已步步紧逼将陈堂主攻得节节后退。无名好像并不急于击倒对方,此时一只手垂在身边,一只手向前猛攻,尤是如此,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上风。那陈堂主到此时才察觉出无名这么难对付,不禁大汗淋漓。 突然间无名连攻两招,随后左手魔刃向斜后方掷出,只听“啊”地一声大叫,那刀疤男手掌被魔刃钉在地上,鲜血淋漓地抬都抬不起来。 原来张道玄那一脚虽将他踢晕,但他身子强壮,隔了这么一会儿,就已幽幽醒来。他醒来后见己方二人都处于不利的形式下,悄悄地摸到短铳要暗算无名。可他的这些举动根本逃离不了无名的双眼,一剑就弄得刀疤男动弹不得。 就在那刀疤男发出一声大喊的时候,旁边的屋子里也传出一声惨叫,声音凄惨,好似是咻咻发出来的。 这声惨叫过后没多久,咻咻便满脸是血地跑出来。张道玄见状赶紧迎上来问道:“怎么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碍事……”咻咻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又要往里面冲,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张道玄拉住。张道玄摇摇手随后指着房顶对咻咻耳语了两句,咻咻听后大喜过望,笑道:“道长真是好计谋!”随后沿着门框跑到屋顶去了。 咻咻挂了彩,那美少年并没有追击,躲在屋里久久不见出来。张道玄料到那美少年不会轻易出来,转过身来瞧场中局势。 就在张道玄转身的这段功夫里,无名不知用什么方法已将陈堂主击倒在地。他眼中满是怀疑与不甘,但这一结果终究已成为了事实。 庄梦瑶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妙,她变幻的花斑豹攻击方式太单一,也太容易被针对,那美少妇双刀功夫不弱,庄梦瑶在她手下根本就讨不了便宜,好在花斑豹奔跑速度快,于危难之际总会快速跑开,战到此时仍然没有受伤。 张道玄见庄梦瑶有些支撑不来,倒提木剑对无名道:“无名居士,你留意下屋里的那少年,我去帮庄姑娘。” “她不用帮……”无名冷漠地道。 “庄姑娘已现败势,若是再不去帮她的话,她会受伤的。”张道玄关心道。 “梦瑶姑娘的能力很厉害,只是她现在还不会灵活运用。”无名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庄梦瑶又道:“如果她运用得当,恐怕连你我都不是对手。” “那也是以后的事,如今她还不是这妇人的对手,咱们得帮她一帮。”张道玄并不同意无名的观点。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也得让她在战争中成长成长了。”无名轻描淡写地说道。 “居士还真是冷漠。”张道玄说完将目光又转向了场中的一人一豹。 张道玄与无名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庄梦瑶就已完全处于劣势之中。只见那美妇人一刀撩向庄梦瑶前胸,一刀劈向庄梦瑶后背。这一下庄梦瑶进退两难,避得了上避不了下。 张道玄见此心中大急,他无暇挺剑上前,只得施展飞符神技,向那美妇人击去。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出意外,这两张飞符应当能击中那美妇人,但想要用此方法救下庄梦瑶恐怕已不可能。 果然那美妇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庄梦瑶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张道玄的小动作,对于那两道飞符也根本无法防范。这两道飞符同时击中她的左臂,只不过一个伤口略高些,一个伤口略低些。 张道玄无形中化解了那美妇人撩向庄梦瑶前胸的一招,但他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那美妇人砍向庄梦瑶后背的一招…… 钢刀重重地砍到庄梦瑶背上,张道玄不忍足视,扭过了头去…… “梦瑶姑娘身上穿有宝甲,没事的。”无名笑吟吟地道。 张道玄听说这才转过身来,见庄梦瑶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兀自在与那美妇人相斗。才明白无名为什么这般有恃无恐的,原来庄梦瑶还有这么一个保命的宝贝。 “梦瑶姑娘,你招数这样匮乏是没法胜过她的。”无名在一旁道。 庄梦瑶久战那美妇人不胜,心情早就糟到了极点。此时听无名又这么说,心焦气躁地向那美妇人扑去。 “梦瑶姑娘,在与白曲的正面交锋中,只有你曾对他造成过伤害。你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无名又说道。 庄梦瑶与那美妇人斗得正紧,才没空理旁边的唠叨。这些话也就是出自无名之口,若换成王墨儒,庄梦瑶早反唇相讥了。 无名见庄梦瑶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又说道:“因为你会临场发挥,会随机应变,这点与墨儒很像。” 二百六十二 张道玄负伤 “墨儒现在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强过我,这点我清楚得很。”无名见庄梦瑶还是充耳不闻又说道,“因为他临场发挥、随机应变的能力高出我太多……” 庄梦瑶还是没理无名。 也许是与那美妇人斗得过太激烈,庄梦瑶不仅没听进去无名说的话,头脑还反而些不灵光,见那美妇人钢刀砍来,不仅不躲闪,还正面迎了上去。 张道玄不知庄梦瑶锁子甲只能护住身子,无法护住头脸。见她使出这招,虽瞧得惊心动魄,却没有出手援助。 无名知道其中详情,一个箭步冲出去,要搭救庄梦瑶。可他本就落后花斑豹一大截,就算速度再快又怎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庄梦瑶从那美妇人手下救出来? 无名身子刚动就知此事万难达成,把手里仅剩的一把魔刃又向那美妇人掷去。 魔刃未至,庄梦瑶却已先到,她瞅准时机,于空中变幻成一只小刺猬,钻进了那美妇人的衣袖中。 小刺猬遍身都是长长的硬刺,扎得那美妇人尖声大叫,她疼得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去,也由此恰巧躲开无名奋力掷来的一剑。 无名见虚惊一场也不再上前去帮助庄梦瑶,饶过两人把双刃又重新捡回来。那刀疤男射死了孟姑,无名也不愿留他活口,取回魔刃的同时,一剑结果了他性命。 陈堂主眼睁睁地看着无名杀死自己的兄弟狠狠不已,但他受伤也重,努力了半天却爬不起来。 小刺猬在那美妇人的背上跑来跑去,那美妇人又疼又痒,双刀交于左手,右手在后背不住地拍打,试图将小刺猬从自己的衣服里赶出去。可小刺猬与那美妇人捉起了迷藏,在那美妇人后背溜了两圈,向下钻进了那美妇人的裤腿中。 那美妇人疼痒难当,在身上不住地抓来抓去。她伸手瘙痒时难免会露出身上肌肤,张道玄不愿多瞧,又转头去看咻咻怎样了。 那俊美的少年极有耐心,在屋中躲了这么半天仍不见出来。张道玄三两下地攀上房檐趴在咻咻耳边悄悄对她道:“你守住门口,贫道想法将他赶出来。只要见了他的面便给他迎头一击,对这种人不用手软。”说完见咻咻不住地点头,一下子翻到屋后,躲在窗沿下,悄悄地向里面观望。 小屋里实在太黑了,张道玄还什么都没瞧到就觉得有一支短箭向自己射来,他赶紧弯腰躲开,心中暗道:“只有你会射暗器,道爷就不会?” 张道玄想着于窗沿上扒下些泥灰,在手中团了团,弯起拇指向窗里弹去。这一招乃是投石问路之技,张道玄旨在探出那美少年的方位,并无伤害他的意思。小泥团发出尖锐的空鸣声,在屋里的墙壁间弹来弹去…… 那美少年躲在墙角眼睁睁地瞧着小泥团从他面前划过,刚庆幸那小泥团没有击中他,便瞧见又有一个泥团块向他飞来,他不敢动弹,轻轻地扭头去躲。可是第三粒、第四粒、第五粒……许许多多的小泥团接踵而至,令他没法在原地躲着不动。 开始时他只是在屋里慢慢移动,但渐渐的屋里的泥团越来越多,这些泥团触动那美少年自己布置的机关,在屋里激射开来。只见袖箭、短箭、四棱镖、金钱镖、铁蒺藜……在屋里上下纷飞,好不热闹。 那美少年无法再呆在屋中,赶紧打开房门,跑了出来。可他刚踏出房门一步,就见一条长鞭从天而降。他见到危险,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就在他后退的时候,屋里机关牵动,一枚钢针射来,正插在他屁股上,疼得他一声大叫,忍不住又向前迈出一步。 咻咻趴在屋顶,见那美少年退而复出,瞅准目标,舞动长鞭又抽了过去。这一下正抽在那少年的脸上,只见红印徒起,血迹斑斑。原本英俊的少年郎,此时也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那美少年护住头脸奋力跑到屋前,回头去找到底是谁暗算自己,只瞧了一眼,便见到屋顶上的咻咻,他瞅准咻咻,按动腰间腰带,那腰带中登时射出十余枚钢针。咻咻吃过亏,早就在提防,此时居高临下,只向后一滚便借助房顶躲开那英俊少年的攻击。 正在此时张道玄也转到屋前,那美少年自付以一敌二讨不了好去,匆匆间又向张道玄连发暗器,打算阻碍一下他的步伐。张道玄气定神闲地用木剑一一拨落,随后刚打算迈步去追,就见咻咻从房顶上跳下来道:“道长,这人由我来对付。” 张道玄不喜与人争什么,见咻咻主动请缨,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连连说“好”。 那美少年本想跑到陈堂主身边寻求他的帮助,可见他躺在地上,也被人击倒了,便往旁边的屋子跑去,只要跑进屋子,布置下机关,就不愁对付不了这个小东西了。 可咻咻根本不给那美少年布置机关的机会,赶上前去,长鞭抖动,不住地向那美少年攻去。布置不了机关,那美少年根本不是咻咻的对手,只几招间便被咻咻用鞭子抽得满地打滚。咻咻虽是妖精,但并不喜欢杀戮,此时见已制伏住他,便住手不再进攻。 另一边庄梦瑶在与那美妇人的对决中也取得了绝对的优势,那美妇人开始时还顾忌几分颜面,后来身上麻痒难当,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不住地在地上打滚、不住地哀声求饶。庄梦瑶见她可怜,也不愿再折磨她,从她衣服里钻出来。那美妇人与庄梦瑶抗争了这么半天,此时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已没力气再进行反抗。 庄梦瑶变回人形,站在那美妇人跟前叉着腰道:“若论随机应变的能力,那小鬼哪里能强过我?” 明明是自己一语点醒了她,无名见庄梦瑶得了便宜还卖乖,微微笑道:“是、是,梦瑶姑娘最厉害。” “马马虎虎吧。”庄梦瑶嘻嘻笑道。 陈堂主四人死的死、伤的伤,再无反击余力。此时冯永言却已幽幽醒转,他趁众人不注意,借助陈堂主和那刀疤男的掩护,缓缓地爬向那支短铳。他倒不是想要伤害无名他们,只是知道无名绝不会轻易饶了他,想在无名对他进行审判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博弈的筹码。 庄梦瑶在与无名吹嘘自己的能耐,咻咻和张道玄在一旁满脸笑意地听着,所有人都处在欢愉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冯永言已悄悄捡起短铳,在里面填满了火药。 当一切准备妥当后,冯永言瞧了瞧院门外,这段路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几乎看不到任何逃出去的可能。手中握着短铳,底气虽然更足了,但这短铳在那刀疤男的手里都奈何不得四人,在他手里又能起到多大的功效?只有拿一人做人质,以此要挟,他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他怕极了无名,自不会选择他做目标;那小东西个头儿虽不大,但长得太吓人,显然也不是他的目标;长胡子老道看上去便像个世外高人,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得;只有那身姿曼妙的少女好像没有什么本事,又背对着自己,正是最佳目标。 于是他慢慢地爬向庄梦瑶。 “所以你到底明白你的能力没有?”无名如一个严厉的老师般教导庄梦瑶道。 “我早就明白,还用你教?”庄梦瑶骄傲道。“我若不明白又怎会用出这样的招数来?”庄梦瑶尤恐无名不信,又解释道。 “……”无名微笑不语,他觉得庄梦瑶和王墨儒真的有好些地方都很像。二人骨子里都有一份孩子气,都心存最纯真的善意,受到一点夸奖也都会骄傲半天…… 人性就是喜欢夸奖、不喜欢训斥,谁又能避免的了呢?可能只有那些真正的修道之人,会对这些不萦于怀吧。 张道玄跟着二人嬉笑了半天,转眼瞧见冯永言正在慢慢地靠近庄梦瑶,不动声色地也往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张道玄与庄梦瑶仅有两步之遥的时候,他发现冯永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也因此而越来越抖。他举起短铳瞄准庄梦瑶,似乎随时都会扣下扳机。 “庄姑娘,小心。”张道玄见冯永言食指用力,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声喝道。 冯永言只是紧张过度,并不想真的射伤庄梦瑶,听张道玄喊这一嗓子,心旌摇曳,情不自禁地手上用力,扣动扳机。 张道玄见状于千钧一发之际抱住庄梦瑶躲开…… 短铳的射速实在太快,威力也实在太大,张道玄身子虽然躲开,但臂膀终究没能躲开,这一枪正射到他的左臂上。张道玄疼得整条手臂都已发麻,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无名哥,道长受伤了,你快来看。”庄梦瑶见张道玄一条手臂血淋淋的,叫无名道。 无名不答,转了转手里的塞拉提乌,直奔冯永言而去。 “不要杀他,我还有话要问。你先来瞧瞧道长。”庄梦瑶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无名要干什么,赶紧又叫他道。 无名狠狠地瞟了一眼冯永言,把魔刃又插回到剑鞘里,跑回来瞧张道玄。 张道玄只是手臂受伤,没有性命之忧,但血流不止,这条臂膀能否恢复成原来那么灵活还说不定。 庄梦瑶看着张道玄的伤口愁眉不展,“道长,我有锁子甲护体,他那区区短铳伤害不到我的。但是你……” “别哭……”张道玄见庄梦瑶眼眶发红,随时会垂下泪来,安慰她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说完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庄梦瑶见张道玄好像有很多心事,又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承受这么大的风险呢?”张道玄说完又捋须而笑。 庄梦瑶听完大受感动,也明白了张道玄拼命维护自己的初衷。 二百六十三 少年英雄 庄梦瑶见张道玄胳膊上的血还在“簌簌”地往外流,忙跑进屋里,将一张被单撕成一条一条的,以备后用。 这期间咻咻也没闲着,她用长鞭将陈堂主、美妇人和那美少年绑缚在一起,随后掏出伤药对张道玄道:“道长,这药刚涂上的时候有些疼,你忍耐些。” “贫道不怕疼,你放心大胆地弄就好了。”张道玄笑着道。 咻咻听说这才将伤药涂在张道玄的伤口上,而无名和庄梦瑶也协力用方才撕好的小布条将张道玄的伤口扎紧。 “道长,药虽然涂上了,但伤口里面的东西若不取出来终不是办法。我……我只会涂药,不会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你忍着些,咱们到城里找个大夫再给你医治。”咻咻不好意思地道。 “你毕竟不是医者,能止住血已经很好了。”张道玄宽慰咻咻道。他说这话时,时不时地瞧向庄梦瑶,也想宽慰她不要太伤心。 “道长受这么重的伤,尚能谈笑风生,真是令人敬佩。”无名在一旁恭敬道。 “这没什么!”张道玄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梦瑶姐姐,你不是有话要问他吗,我把他给你带来了。”咻咻把冯永言拉到庄梦瑶面前道。她刚加入这个团队,急于与众人处好关系,办起事来非常积极。 “你不是说道长伤口里的东西要尽早取出来吗?咱们还是先找人给道长看看,再来审问他吧。”庄梦瑶回答道。 “不劳诸位费心,贫道的身子贫道自己清楚,不碍事的。”张道玄道。 “那怎么行?这种伤早一日治疗早一日好,拖得晚了,指不定会落下什么病根。”庄梦瑶道。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倒是担心团长……”张道玄道。 “墨儒?他怎么了……”庄梦瑶关心道。 “他们不是说团长已经成为谁的座上宾了吗?那人也不知会对团长怎样。但我瞧他们说话的样子,应该不会善待他的。”张道玄忧心道。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庄梦瑶听说这才反应过来,随口说道:“道长说得在理,墨儒的事还真耽误不得。” 她说着走到冯永言面前,问道:“你们说墨儒已经成为通天隼的座上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冯永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时不时地拿眼睛瞟向陈堂主三人。 无名一瞧就知道冯永言害怕三人,在他们面前定不肯说实话,对咻咻说道:“你把他们带进屋去好好看管。” 咻咻听说把三人拽进旁边的屋子,用幔帐将他们绑到床脚上,随后守在了门口。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无名瞧向冯永言道。 “英雄,这里可没我的事,都是他们……”冯永言急于撇清自己,煞有介事地说道。 “有没有你的事,我们自会分辨,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无名道。 “好吧,那我就把知道给诸位讲讲……”冯永言怕极了无名,对他言听计从。 “几位走后,小的恐诸位再回来找小人麻……便赶紧将这些禀告给了通天大哥。”冯永言道。 “堂堂成兰古城的知府,竟管通天隼叫大哥?”无名厉声喝道。 “不、不是……”冯永言不知如何解释,赶紧又道:“通天大……他听说后立马派三堂主、八堂主、九堂主、十堂主和十一堂主一起赶来支援。” “不对,你说有五位堂主,这里怎么才有四位?难道你也是通天隼手下的堂主?”庄梦瑶问道。 “小的哪有那个能力?”这虽然是冯永言的心里话,但他马上便反应过来这种话是不能当着无名面说的,便改口道:“小的怎么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呢?” “那你还去找通天隼搬救兵?”庄梦瑶道。 “这……”冯永言哑口无言。 “让他赶紧说,别跟他在这种小事上费工夫。”无名说完又道,“还有一位堂主到底去哪了?” “还有一位十一堂堂主送小……小英雄去通天……那里了。”冯永言道,“事情是这样的:几位堂主到后,我们一商量便知几位英雄肯定会去而复回,便斗胆在一起商量着对付几位英雄的对策。事实证明,我们的研究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几位英雄神通广大,本领高强……” “挑重点的说。”冯永言一连串的马屁还没拍完,就被无名及时制止。 “是、是!话题刚起,还没研究出什么对策,就见小英雄闯进大堂来,嚷着要找下官。你们也见到了,追随几位堂主一起来的还有堂里的兄弟……他们见小英雄大吵大闹的,自然会一起阻拦。可小英雄打弹弓的本事也是真厉害,一副弹弓,百十余颗弹子愣是阻挡住众人的攻势,让那些人都进不了身。”冯永言讲两句瞧瞧无名,生恐他不高兴。 “哈哈,痛快、痛快!”张道玄捋着长须高声笑道。 “刚说他懂得随机应变,却这般不动脑。他一个人又受了伤,怎么可能闯得进知府大堂?”无名说出这话,虽不乏埋怨,却也是一番爱护之意。 “但小英雄腿上毕竟有伤,难能支撑太长时间。在九堂堂主和十堂堂主的夹击下终于败下阵来。”冯永言说到这里便不说话了,他实在不知无名会对他怎样。 “九、十两位堂主,就是那美妇人和那少年?”庄梦瑶想起他们之前都是“三哥”、“八哥”这样的称呼,便猜测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就是他们俩。”冯永言回答道。 “那他受伤了吗?”庄梦瑶又问道。 “受了一点小伤……不过没什么大碍的。”冯永言赶紧强调道。 “什么叫没大碍,伤在哪里了?要不要我在你身上也来那么一下?”庄梦瑶揪住冯永言的衣领道。 “他只是腹部受了点伤,真的没什么大碍。”冯永言信誓旦旦地道。 庄梦瑶不大相信,可如今也没什么办法,长出一口气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派十一堂堂主审问他找下官到底何事,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那疯婆子……的事情,也毫不避讳地说,来找下官就是为了给那女人出气。”冯永言道。 “少年英雄,团长受那么重的伤,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尚且能秉持侠义之念,救危扶贫,真是难能,真是令人钦佩。”张道玄极恭敬地说道。 “能得道长如此高誉,他听到后一定会乐得上蹿下跳的,只是不知他如今……”庄梦瑶笑笑脸色又沉了下去。 “说实话,平时团长油腔滑调,的还总使狡诈伎俩,贫道大大的不以为然。今日见团长这般行为,总算是服啦。”张道玄拱手道。 “他自有一份侠义心肠,这点我们都很钦佩。”庄梦瑶及时补充道。 “墨儒要是听到你在背后夸赞他,才一定会乐得上蹿下跳。”无名也笑道。 “后来呢?你们怎们知道他跟通天隼有关系的?”庄梦瑶又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冯永言道。 “冯大人,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还真以为你能撇得清关系吗?”那美妇人在屋里说道。原来这些话早就传到了她耳里,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英雄,你别听那妇人胡说,这里面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冯永言怕无名误会赶紧说道。 “真的吗?冯大人?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凭他们几个就能对付得了总堂主?别想得太美,他们若不能把总堂主的势力彻底铲除,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就是赤裸裸的背叛,赤裸裸的挑衅。总堂主不会饶过你的,我们几堂的兄弟也不会饶过你的。”那美妇人又说道。 冯永言仔细一想,那妇人说得不错,这几人虽然厉害,恐怕还不是总堂主的对手,若想将通天隼的势力彻底铲除更是不可能。更何况在通天隼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势力支撑着,有那股势力在,眼前的这几人绝不敢拿通天隼怎样。 理虽然是这个理,可眼前还是保命要紧,拿着双刃的恶徒杀人不眨眼,最是厉害不过,惹到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冯永言微一沉吟,便打定主意。眼前还是保命要紧,至于这几人能不能对付得了通天隼,那是后话。眼前只要想办法让使双刃的那人杀了这三人,死无对证,就不怕通天隼知道他此时的所言所行。 冯永言又一琢磨,眼前的这几人与自己并无什么过节,无非是路见不平,要行侠仗义。如今只要把这些坏事都推到那些堂主身上就好。这样一来,自己身上的关系不仅撇清了,那使双刃之人也极有可能被惹恼,趁他恼怒之际,自己再下以说辞,让他杀了几位堂主,正是一石两鸟之计。 “英雄,你别听他们胡说,都是他们的威逼胁迫,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冯永言苦苦哀言道。 “别废话,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跟通天隼有关系的?”庄梦瑶又问道。 “是他自己说的。”那美妇人突然接话道。 “他为什么要自己承认?”庄梦瑶又问道。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贪生怕死,怕我们杀了他。也可能是不想活了,想死在总堂主的手里。这些你们还是碰到他的时候自己问问吧。”那美妇人又言道。 “他被关到哪里了?我们到哪儿能碰见他?”庄梦瑶又问道。 “他被送到总堂主那儿了。那里戒备森严,你们是看不见他的。不过我猜想你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在阴间聚头,到时相互聊聊,便什么疑问都能解开了。”那美妇人冷笑道。 庄梦瑶听说站起来就要往美妇人那边跑,可刚跑两步就被无名拉回来道:“一时的口舌之利,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能不能打倒通天隼,救出墨儒,他们可说得不算。” “就凭你们几个想打倒总堂主,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美妇人冷笑道。 “能不能打倒你们总堂主我说得可不算,但现在杀不杀得了你,本姑娘可说得算。”庄梦瑶插着腰道。那美妇人与那美少年将王墨儒打伤,庄梦瑶心里早就很不高兴了,她在旁边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替通天隼胡吹大气,这让庄梦瑶心里很不舒服。 庄梦瑶说完又对咻咻道:“咻咻,你去给她两巴掌,叫她再多嘴。” 咻咻很听话,庄梦瑶话音刚落,她就转过身来。 “我们也没想到,来的这个人之前竟在总堂主手底下办过事。”士可杀、不可辱。陈堂主见咻咻在不断地靠近那美妇人,转移话题道。他盼望吸引众人的注意,如果这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能把打那美妇人的事情忘掉实为最好。 果然咻咻听到陈堂主讲起团长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庄梦瑶也想听有关王墨儒的消息,而王吉利让咻咻再去打那美妇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堂主见咻咻不再动,继续讲道:“更没想到的他就是跟在祁凤翔身边的那个孩子。” 庄梦瑶想起王墨儒给自己讲过的往事以及他们之前说过的话,又问道:“他跟我讲,那位祁凤翔祁爷是通天隼座下十三堂的堂主,你们又说没有十三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梦瑶话音刚落,屋里的三人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连冯永言也跟着露出笑模样。但他终究不敢大笑,在无名瞪向他的时候,马上绷起脸,装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陈堂主仔细一想,今日在这几人手下多半讨不了好去。与其低声下气,哀声求饶,不如搬出背后的靠山,他们一怕,说不定还会将几人放了。 想到这里,陈堂主打定主意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十三堂,那只是哄他们两个玩儿罢了。” “两个年岁加起来都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孩子能干得了什么?还真以为他们在街上偷的那仨瓜俩枣能养活堂里面的兄弟?真是太天真了。”陈堂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笑意,好像这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那通天隼为什么还答应他们,让祁爷做十三堂的堂主?”庄梦瑶又问道。 “当然是在利用他们了。”那陈堂主轻描淡写地说道,“十多年前,成兰古城西面大旱,又值瘟疫横行,成兰古城几乎成为一座孤城,由此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总堂主不仅是其中之一,更是受到损害最厉害的一位。” “单单只是总堂主的利益受损,兄弟们勒紧裤腰带,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交不齐杜先生要的岁币,兄弟们的日子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你说什么?岁币?”无名疑惑道。他的理解中岁币只用于国与国之间,还没听说人与人之间有岁币一说。 “你刚刚说谁?”就在无名说话的时候庄梦瑶也大声问道。 “对,岁币,就是我们每年都要按照之前约定的金额给杜先生交上一些钱款。”那美妇人道。她只是解释了岁币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弄明白无名质疑的点什么 “杜……先……生……”陈堂主一字一顿地道。他说完见庄梦瑶面色凝重,又补充道:“对,你没听错,也没想错。就是那位‘杜先生’,就是那位被奉为‘五方五圣’其中之一的杜先生。” 张道玄听说暗暗点头,对于这位杜先生他早有耳闻。 杜先生作为六界中最强的暗杀系能力者,一直是众多暗杀者目标和想要挑战的对象,无名当然也不例外。 庄梦瑶就更不用说了。她母女两代与杜先生有着太多的瓜葛,庄梦瑶此次西行,主要的目标也正是杜先生。 这里面只有咻咻不晓世间事,不知道这位传奇人物是谁。 二百六十四 顶缸 “没关系,你们不用太掩饰自己的表情,听到这位先生的大名,没有人会不动容的。”陈堂主见只“杜先生”这三个字就将四人吓得目瞪口呆,又安慰他们道。 “看来借助他老人家的名望,而让这几人放了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陈堂主在心里想。 “通天隼背后的势力难道是杜先生?”庄梦瑶问道。 “不然呢?还有谁能将势力从子金国的西部渗透到中部。”陈堂主道。 “还有皇室,皇室的势力遍布整个子金国,你们这些黑暗势力早晚会被他们彻底铲除。”无名说道。 “别闹了!还皇室?皇室早就没有人了。如今听说已是一个女娃子掌权,真是笑话。”陈堂主满脸不屑地道。 这些日子里,几人在栖苍山耽搁了太长功夫,消息也不灵通,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了,无名听说子金国已由一个女孩掌权,忍不住大声问道:“女娃子掌权?是谁?” “赵家老三,皇室中唯一幸存的女娃子。”陈堂主又道。 陈堂主话音刚落,庄梦瑶三人都瞧向了无名。皇室中幸存的不止有那个女娃子,还有眼前这个与他们同行的人,但这是个秘密,谁都没有说出口。 无名也没有多话,他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老三嫁给定王,定王与杜先生同处一城,又最是交好。你说皇室会不会把黑暗势力彻底根除?”陈堂主又问道。 无名听后,沉默不语。倒不是被陈堂主这句话吓住,实是因为他想到自己在民间晃荡了这么长时间,号召力已远不如自己的三妹,甚至连宁王、定王这些一等王可能都不如。他不能重登皇位,便无法获得至高的权利。不能获得至高的权利,还说什么驱逐太古国大军?清除内部黑暗势力?还怎样大展宏图? 无名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眼前已经有很多难题需要他解决了。 “你们交不齐给杜先生的岁币与墨儒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无名问道。 “当然有关系,杜先生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陈堂主说完又特别强调道,“谁都不能。” “通天隼也不能?”无名笑道。他深知陈堂主抬出杜先生是要干嘛,也知道他们对通天隼本身充满了崇敬之情,现在他要用他们非常崇敬的人与他们抬出来的那个人做下比较,看他们怎么说。 “总堂主也不能。”陈堂主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说道。 庄梦瑶见到无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也帮腔道:“我还以为通天隼有多厉害,连杜先生的命令也敢违逆呢。”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也就不用祁凤翔他们去顶缸了。”陈堂主道。 “顶缸?顶什么缸?那时他们还只是孩子。”庄梦瑶道。 “孩子又怎样?孩子也是总堂主座下的十三堂堂主。”陈堂主笑笑道。 “那杜先生如果要找人算账的话也应该找到你们总堂主头上,而不是找到墨儒他们头上啊。”庄梦瑶又问道。 “话虽不错,可谁让我们还在杜先生手下人面前作了一场秀呢?有杜先生的手下人作证,他老人家不会不信的。”陈堂主又笑道。 “难怪……难怪那时候小寒哥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原来是这样。”庄梦瑶回思旧事恍然大悟道。 “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们到杜先生面前告发你们?”无名问道。 “你们不是想打倒总堂主吗?你们去后一定会被总堂主全部杀死的,几个死人,又怎能到杜先生那里告状呢?”陈堂主笑笑道。 “哼……想不到你倒自信得很。”无名说道。 “你们没见到总堂主不知道他有多强,更不知道他有多狠,你们打伤了他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活着离开成兰古城。”陈堂主又慢慢地说道。 “可我们现在已经打伤你们了,难道就真的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吗?”庄梦瑶明知陈堂主是危言耸听,也笑笑道。 “当然不能!总堂主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捕杀你们的。”陈堂主笃信道。 “我不信,只要我现在把你们全杀光,他又怎能知道你们是被我们打伤的呢?”庄梦瑶故意吓陈堂主道。 “他会知道的,这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会知道。”陈堂主也笑着道,“你们要清楚他这‘通天’二字并不是白叫的。” “那我们怎么办?只能等死了?”庄梦瑶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也不是一定要等死!你把我们放回去,我们在总堂主面前给你们好好求求情,总堂主说不定会饶过你们,这是眼下你们唯一的出路。”陈堂主道。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自己放了他们。庄梦瑶也笑了起来,“放不放你们,我说得可不算,还是得问打赢你们的人。”庄梦瑶说完转过头来问无名道:“无名哥,你说放他们不放?” 无名不愿意跟他们多费口舌,转头问冯永言道:“矿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冯永言哑口无言。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陈堂主见冯永言半天说不出话来,又突然说道。 “成兰古城的经济这些年来是一年不如一年,我们也越发的无法交够给杜先生的岁币。本来我们早就劝总堂主到别的地方发展,但总堂主舍不下这份基业,硬是执拗地驳回了我们的意见。于是我们只好搜肠刮肚地想办法凑这些岁币了。”陈堂主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是舍不下这份基业,还是怕杜先生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庄梦瑶冷笑道。 “我们……”陈堂主想解释下什么,但有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白了庄梦瑶一眼,值当未听见她的话。 “为了凑这些岁币,你们都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无名慢慢道。他说话时着重地强调了“好主意”三个字,他想陈堂主他们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 “我们这些大老粗能想到什么好主意。冯大人学富五车,懂得又多,那些好主意多半是他想出来的。”陈堂主恨冯永言临阵倒戈,此时不忘拉他下水道。 “比如呢?”无名狠狠地瞪了冯永言一眼道。 “英雄,你别信他的……”冯永言不待陈堂主说话,便赶紧辩解。 “比如这次的矿难事件就是出自冯大人之手。”陈堂主又道。 “英雄,你可千万别信他的,他这是信口雌黄,污蔑好人。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冯永言情绪激动地道。 “你给我闭嘴……”无名呵斥完冯永言又转对陈堂主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古城里的资源非常有限,百姓手里的财富也非常有限,若是真将他们逼得极了,他们逃往他地,成兰古城成了一座孤城,以后想要交齐杜先生的岁币便更是难上加难。”陈堂主道。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这帮人坏是坏了些,却也不蠢,还知道不能将百姓逼得太紧。 “想要凑齐这么多钱,光压榨百姓手里那么点银子,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冯大人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陈堂主讲着讲着突然问冯永言道。 冯永言不答,无名却点点头道:“还算说了句人话。” “下官这也都是为了百姓着想。”冯永言连忙赔笑道。也许是无名的一句赞扬让冯永言有些得意忘形,他原本口称“小的”现在却突然改成了“下官”。 “是吗?听了冯大人之后的言论,希望你也能这么评价他。”陈堂主笑道。 “英雄,你您明鉴……”冯永言又待解释,却见无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面的话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咱们的冯大人说百姓穷榨不出钱,咱们可以向朝廷要钱啊。如今国家内忧外乱不断,皇室凋零,朝廷把重心都放在如何驱逐太古国的大军和立谁为皇位的继承人上,对于三面被围的小小成兰古城不会监管那么严的。”陈堂主道。 听了这句话,无名面露惭愧之色。若不是他自身的原因,子金国原本不用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他们完全可以把太古国的大军打退,至于立谁为继承人更是一个不成立的问题。所有的根源似乎都出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可是……可是阿柔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可如何向朝廷伸手要钱呢?这实在是一门学问。但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久经官场的冯大人。我说得对吗?冯大人?”陈堂主打断无名的思绪问冯永言道。 “不对,都是你们逼我,我才这么说的。”冯永言说完又转向无名道,“英雄,别信他的,快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无名听陈堂主说的这几句话,又联系今日的所见所闻,已隐约能猜到他们研究出来的计谋到底是什么。 他面色越来越不善,狠狠地瞪了冯永言一眼。冯永言见到后激灵灵地打个寒噤,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二百六十五 永泰赌坊 “冯大人,安排衙役到街上去搜捕犯罪之人,向朝廷一封封地写奏章请求拨款事宜也是我们逼你的吗?”陈堂主问道。 “下官堂堂知府,熟读圣贤书,若不是你们以性命相逼,我又怎会做出此等荒唐事?”冯永言扯着脖子嚷道。 “好、好……如今死无对证,你大可将所有罪名都推到我们身上。”陈堂主不想跟冯永言在这件事上大费口舌,又说道。 无名本来紧皱的眉头,一听到“死无对证”四个字,更拧到一起去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事情是不是这样的:你们弄不够要交给杜先生的岁币,就打上了朝廷的主意。可是向朝廷伸手要钱是要有缘故的,所以你们就假意说北上上盛产煤矿,要找人开山挖煤……” “英雄,北山真的有煤……”冯永言强调道。 无名不说话瞟了冯永言一眼,冯永言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但好像并没人愿意去北面开山,于是你们就巧立名目,在街市上随意捉人。”无名边说边踱步,说到这里时已走到了关押三名堂主的那间屋子前。 陈堂主见无名正看向他,点点头道:“分析得不错,继续。” “好不容易捉来这些人,你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逼着他们去北山挖山。可是在挖的过程中,你们人为地将洞口堵死,制造了矿难事件。公事上死了人,朝廷自然要拨下抚恤银来,你们拿到这些银子后,找出各种理由,只把一小部分分给那些受难者的家属,其余的大部分都交给了杜先生是不是?”无名走一步说一句,说完这些时已又走回到原来位置上。 无名见众人都不说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回身来,面向冯永言和陈堂主他们道:“是这样吗?” 无名见冯永言和三位堂主都不说话,暗暗点头道:“看来我分析得不错!一百多条人命……一百多个家庭……” “你们不想性命不保,不想得罪什么杜先生,就让这一百多个无辜的家庭家破人亡?”无名本是闭着眼睛非常缓慢地着前面的哪句话,可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暴跳如雷。只见他一挥,塞拉提乌脱手而出,正奔冯永言而去。这一剑去势太快,冯永言还没来得及反应,魔刃就将他的脖子击穿。只见鲜血噗噗地往外流,冯永言捂住伤口频频地长大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名怒气未消,走过去捡回魔刃,一脚踹翻冯永言,三两下就将他的头颅割下来。鲜血飞溅,弄得无名满身都是。 庄梦瑶头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大叫一声,扭过头去。 无名拎着冯永言的人头又缓缓向三位堂主走去。陈堂主三人手下虽然也都有不少人命,但像这般血腥的事,几人也不常见,见无名慢慢走来,心内都涌上一丝恐惧。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都是杜先生的手下……”那美妇人抬出大靠山说道。 无名不答,还是慢慢地向前走。 “你杀了我们,杜先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那美妇人又道。她说的虽然是威逼的话,但其含义已无非是在向无名求饶。 无名还是不说话,刚走到那美妇人身前,就觉得有暗器射向了自己前胸,他微一闪身,躲开那些暗器,随后短剑前伸,刺死了向他发射暗器的俊美少年,同时对那美妇人道:“带我去见通天隼。” 那美少年不仅与那美少妇同为通天隼手下堂主,更是那美少妇的表哥。此时那美少妇见自己表哥被无名杀死,哀嚎道:“你杀死九哥,大家都别活了,我跟你拼了。” 那美妇人被咻咻绑在床脚,此时只能在地上乱动,却根本不能对无名构成威胁。 “杀了你们一个人就要跟我拼命,那一百多个家庭又找谁拼命去?”无名冷冷地道。 “好,我们带你去见总堂主。”陈堂主突然说道。他见无名杀人不眨眼,心中也有些怕,眼前还是保命要紧,把他们带去见总堂主,众兄弟一拥而上,总能打翻他们救出自己和那美妇人,到时再报这奇耻大辱也不迟。 无名见陈堂主肯答应带路,料他二人逃不了自己掌心,手起剑落斩断他们身上的绳子,随后退到了一旁。 那美妇人重获自由,手肘一挺,向无名的小腹撞去。无名伸掌在那美妇人的臂弯处一切,随后单手抓住她的胳膊向上一送,将那美妇人的手臂弄脱了臼。那美妇人仍不死心,还待追击,却被陈堂主拦下了。 他帮那美妇人接上手臂后毫不避讳地道:“他们想见总堂主,咱们就带他们去。总堂主弄明白来龙去脉后会帮咱们报仇的。” “你来抱九弟,我去抱八弟,咱们将他们送回去,不能让他们睡在这里。”他说完径直地走到那刀疤男面前,俯身抱起了他。 美妇人依言也抱起那美少年,跟着走出了屋子。 “无名哥,我来帮你拎着吧……”咻咻走到无名身边轻声说道。她指的自然是冯永言的人头。 无名心情遭到了极点,他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了些银子,竟不惜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此时听咻咻好言帮忙,他不愿说话,只摇了摇头,之后跟在了那美妇人的身后。 无名和咻咻紧随在陈堂主二人身后,张道玄又次之,庄梦瑶不愿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行人实在太惹眼,街上百姓见了避让尤恐不及,根本不会主动上前来探明情况。 走了没多久,陈堂主拦下一辆大车,将两具尸体放在车上,慢悠悠地推着大车往前走。无名见二人没什么异动,也就没有多话。 又走了能一炷香的时间,无名远远地瞧见前面有个大院,匾额上写着“永泰赌坊”四个字。他听王墨儒讲过,知道这里是通天隼的地盘。他不想让己方陷于被动,快走两步,抢上前去,在陈堂主和那美妇人后颈上重重一击。二人应声倒地,无名伸手将二人扶至大车上。 无名回头环顾一下,对咻咻道:“你来看住他们。他们是咱们用来交易墨儒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交给敌人。”无名说完想到咻咻办事没那么灵光,又嘱咐道:“他们若来强抢,你应付不了时,就将他们还给敌人,到时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营救墨儒。切记: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咻咻听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原来他们是交易团长的筹码,我知道了,我绝不会让敌人夺走他们的。” “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太勉强。”无名拍拍咻咻的肩膀道。说完带着庄梦瑶和张道玄进了赌坊。 赌坊与正门之间只有个十步远的小院,无名前脚刚迈进赌坊的正门,屋里便立马炸了锅,他满身血污本已很吓人,此时手里拎着个人头更增恐怖。所有人如同定格了一般,木立在原地,盯着这个人迈过门槛。只有一个宝官打扮的人见到无名,扭头便往后院走。无名知他去搬救兵,迈开大步追了下去。 众人见无名靠近,纷纷避让,随后绕到他身后,赶紧逃出了赌坊。 出了赌坊的后门,便是赌坊的后院,这里的风景不同于前院,莺莺燕燕已有许多妙龄少女活动其间。那些少女见无名这般模样,尖叫一声,四散跑开了。 少女们一叫,两旁屋子里的人自然而然地探出头来瞧热闹,可这热闹实在不大好瞧,他们刚打开房门,见到满身血迹的无名,又赶紧关上了门。 去报讯的宝官穿过四处逃散的人群径直跑向正南面的屋子,无名的用意正是要他引路,若不然魔刃飞出,早结果了他性命。 那人跑到门前,仍不忘规矩,一边敲着门一边回过头来观察无名的行踪。但他毕竟有些害怕,敲门的手缠斗个不停,而且时断时续,完全乱了节奏。 房门一开,只见屋中烟雾缭绕,对着门口坐着一位抽鼻烟壶的老人。这人年岁不小,眉角间已生出许多皱纹,他目光黯淡,早已失去了年轻人的风采,但那黯淡的眼神时不时地还闪出一丝智慧的光芒,氤氲中更增神秘。 老人左手边的那人,整个身子都缩在了阴影里,只有两只蒲扇般的大手露在外面,他手里捏着两张牌九,此时正慢慢地搓开,想要瞧清上面的点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向外瞧一眼,从始至终无名都没有瞧清那人的样貌。 老人对面是一个身材甚伟的壮汉,他庞大的身躯挤在一个小小的板凳上,瞧起来随时都会把那板凳压垮。他在房门打开时回头瞧了一眼,随后在手掌特别大那人敲击桌子的声音中,又转回头来。无名见这壮汉满面凶光,连瞧人时都带着满脑门官司。 老人的右手边是一位满脸奸诈的瘦削汉子,他从始至终一直瞧着门外的几人冷笑,无名也不知他笑什么。 但有一点无名可以肯定,这几人或多或少都瞧见了自己,也都没有要伸手管这事的意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又是通天隼? 二百六十六 刘姓老人 “是他,就是他……”庄梦瑶指着那满脸奸诈之人大声喊道,“方才就是他把座狼捉了去。” 无名听说瞧着那人慢慢地点点头,轻声道:“别急,这事待会儿一起处理。” 报讯的宝官在给他开门的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侧过身子指了指无名三人,又说了几句话。那人抬头瞧了三人一眼,笑吟吟地迈步过来问道:“三位光临鄙处,在下未曾远迎,真是罪过、罪过。”他说完低头瞧了一眼无名手里的人头,认出是冯永言,又说道:“这不是冯大人吗?冯大人什么时候成为侠士的‘掌上客’了?” 那人说完“哈哈”大笑,他笑了半天,见无名不动声色又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诸位看茶,几位贵客里面请吧。”那人说完走在前面,要把几人往旁边的屋子领。 无名并未抬脚,也不动弹。那人见状只好又折返回来,只听无名开口说道:“我想去那里面坐坐。”说着指了指四人推牌九的屋子。 “几位爷好不容易腾出功夫在里面摸两把,咱就别跟他们掺和了。三位若想推牌九,小的陪几位耍耍也是一样。”那人又赔笑道。 无名不置可否问那人道:“屋里哪个是通天隼?”无名说这话时声音特别大,他这话不仅是说给眼前这人听,也是说给屋中的四人听。 “总堂主不在里面……”那人回答道。 “不在?”无名转向面前那人,“外面有几个朋友可是说通天隼就在这里……你说我到底应该信谁呢?” “是什么样的朋友?”那人瞧见冯永言的头就知道一定是坏了事,此时听无名这么说仍忍不住问道。 “有活着的朋友,也有死了的朋友,不知你问的是哪个?”无名又问道。 “活的是哪个?死的又是哪个?”那人道,声音已有些颤抖。 “阁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要先向我发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无名冷漠地笑道。 “没听见侠士说门口有几位客人,还不去迎接一下。”那人转过头来对通风报信的宝官道。 那宝官早就想溜,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此时听说飞也似地往院外跑。可快跑到无名身前时,无名上前两步,伸脚一勾,将那人勾翻在地。无名也不追击,站在一旁暗暗冷笑。 那人不敢多言,翻身起来,头都不敢抬地便向前院跑去。 “一个下人,侠士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那人满面堆欢地笑道。 “这些人跟你们在一起为非作歹,个个该杀。小小惩罚,没伤及他们性命已算不错了。”无名回头道。 “他妈的……”背对着房门的壮汉好像听不进去那人与无名之间的谈话,暴跳一声,伸手便向面前的桌子拍去。可他手掌还没碰到桌子,便被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拉住,只听大手的主人说道:“打牌、打牌……” 无名没想到这几人竟这般能忍,饶过面前之人,径直地走上前去问道:“哪位是通天隼?”无名走到近前才瞧清,那大手的主人一张长长的马脸,眉目平平无奇,似个农家汉子,一点阴鸷之气都没有。无名在屋外没见到这汉子的面目,本来以为他是通天隼,如今看来也多半不是。 “年轻人找错地方了,通天隼不在这里。”面向门口的老人笑笑道。 “不在也无妨,那我赌两手成不成?”无名对这老人极感兴趣,也笑道。 “成!怎么不成?不过我们这赌注可有点大。阁下有银子吗?”那老人道。 “银子是没有,不过……你瞧这个成不?”无名说着把冯永言的人头扔到桌上。 背对门口的壮汉见无名如此相欺,伸手在桌角上一掰,扭下一块桌角,随后在手里搓了搓,搓成粉末,扔到地上。 “堂堂知府,四品的官员,他的人头可值钱得很啊。”那老人转向马脸汉子道。 “刘老说得是。”那马脸汉子点头道。 “老五,给这位侠士让个座。”他说完又对左手边的壮汉道。 那壮汉依言站起,可是他起身时动作实在太大,带动的劲风把面前的银票吹得散了一地,他瞧也不瞧,粗着嗓子又道:“我出去透透风。”说完往外就走。 “梦瑶姑娘,这位大哥闷得很,麻烦你陪他出去转转吧。”无名明知这壮汉是听了自己方才之语,出去搭救同伴,也对庄梦瑶道。屋中这几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张道玄虽然负伤,但他能力非同一般,留下来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帮助。而以庄梦瑶方才的表现,应付这壮汉想来也会得心应手。更何况外面还有咻咻坐镇,庄梦瑶就算应付不来也可以向咻咻求助。 庄梦瑶心领神会,一言不吭地跟在那壮汉身后。 “侠士坐在那里可以吗?要不要换换庄?”刘老见无名坐下又问道。 “在下就陪各位摸几把,坐到哪里都一样。”无名说完又瞧向张道玄道,“不过,我对推牌九并不是很精通,还得让道长帮衬帮衬。”张道玄听说站到了无名身后。 “无妨!”牌已码好,马脸汉子说着摇动骰子,就要往桌子中间掷。 “等一下,还没问侠士要赌什么。老夫虽然一大把年纪,可还不想把这颗脑袋摘下来给人。”那老人笑着道。 “刘老说笑了,您远来是客,就算真输了,我们也自有脑袋陪给这位侠士。更何况这位侠士未必真的要脑袋。是吧?”马脸汉子说到最后一句时又转向了无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袋不要,但我们要一个人。”无名说道。 “谁?”马脸汉子问。 “王墨儒。”无名一字一顿地道。 马脸汉子仔细地想了想,他真的不记得认识的人里面有这号人物。“这位王相公跟我们有关系?”马脸汉子又问道。 无名见这马脸汉子的表情不似做伪,又道:“我若猜得不错,你们中有几位应该是通天隼的手下。”无名说完不待几人回答便又道:“你们堂下有位十一堂堂主,他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之人。” 马脸汉子虽是通天隼手下,但他这两天另有别的任务,没在通天隼身边,因此不知道无名说的这档事。 “只要有这个人在就好说。”马脸汉子又摇动手里的骰子道,“侠士若赢了,我们一定放人。”他说完又要把骰子掷出去。 “你瞧你总是这么心急。”刘老又拦住马脸汉子道,“规矩都还没讲清,怎能随便开牌?” “还有规矩?刘老请讲。”马脸汉子恭敬道。 “侠士是想与这位单独赌……”刘老说着指向那马脸汉子又道,“还是想要与我们群赌?” “无所谓……”无名说完马上又改口道,“还是群赌吧,一把见输赢……” “痛快!”无名还没说完话,马脸汉子便大声道。 “那侠士想要以何为注?”刘老又问道。 无名想想自己手上的筹码道:“这位冯大人算一个,外面的大车上还有四个……”无名说着耸耸肩又道,“两个死的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两个活的我可要拿他们做筹码。” “好,我对这位知府的脑袋比较感兴趣,我就跟侠士赌这脑袋。”刘老说着把手中的鼻烟壶在桌边敲了敲,随后放在桌子上又道:“这烟壶翡翠的嘴,鎏金的箍,拿去卖也能值点银子……” “我不要烟壶,我只要我刚才说的那个人。”无名强调道。 “这个老夫可说得不算,你还是问问楚老弟吧。”刘姓老人指着那马脸汉子道。 “好,我就跟侠士赌外面大车上的那两个活人。”马脸汉子道。 “你只能赌一个人……”无名伸出一根手指道。他说完转头对那满脸奸诈的人又道:“你可以赌另外一个,筹码就是你从我伙伴那儿抢走的座狼。” “这个啊!”那人说着把一个表面镂空,中心结实的圆形铁球扔到桌上道。 无名可不信这小圆球里能装下座狼,但见那奸诈之人满面志城,他又不愿承认自己没见过这东西,当下点点头算作同意。 “侠士还想要什么?”刘姓老人又问道,“老夫可以用什么作为筹码?” 无名想了想道:“在下若是侥幸赢了,老丈将通天隼的所在告诉在下就好。” “哈哈,这个简单。”那刘姓老人笑道,“既是侠士与我们仨对赌,便请侠士做庄吧。”那刘姓老人从马脸汉子手中抢过骰子,递到无名面前道。 无名不虞有他,伸手接过。可手掌刚碰到那些骰子就觉得它们像火一样热,无名拿捏不住,顺手将它们抛出去。 见骰子在桌上转个不停,那马脸汉子伸手便向桌脚拍去,可手掌还在半空便被那刘姓老人攥住。 “赌钱嘛,最重要的就是公正。”刘姓老人不让马脸汉子耍赖。 无名向那刘姓老人点点头,若不是有他一再维护,他与眼前的这几人早就打起来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再维护自己?眼前的两人能力都不一般,又为何对这老人言听计从? 二百六十七 有输有赢 骰子缓缓落下,是一个“五”与一个“三”,一共八点。 无名不擅此道,按照张道玄指示拿了第一手牌。 他抓起牌后,与张道玄一起看了,随口说道:“我这副牌密密麻麻的都是红点,看来今日必定会有场厮杀。”说完把手中的两张牌扔到桌上,原来两张都是上四下四的“人牌”。 拿到“人牌”赢面已经很大,但“人牌”之上仍有“天牌”、“地牌”和“至尊宝”三副牌型可以大过他。 无名亮出牌后,依次看去,见三人有喜有忧。 那刘姓老人最是痛快,首先把两张牌亮出来,是一张“五四”和一张“三六”组成的“杂九”。 “小伙子,好手气,老夫输了。”刘姓老人面不改色地道。他说完左瞧一眼,右瞧一眼,想要通过二人的表情猜出二人到底拿到了什么牌。 满脸奸诈的汉子耸耸肩,随后抓起桌子上的圆球扔给无名道:“这个给你吧。”他说完把牌扔进了牌堆里,随后用手胡乱一推,将那两张牌淹没进了牌堆中。 牌堆被弄乱,张道玄见向上的牌中有一张凑成“天牌”的“双六”,有一张凑成“至尊”的“丁三”,看来那马脸汉子只要拿不到“地牌”,无名便可凭借“人牌”大杀四方了。 张道玄和无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们最想要赢的就是这马脸汉子,最想要的就是王墨儒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他们身边。 马脸汉子见两名闲家都没斗过庄家,裂开嘴微微一笑,随后把两张牌拍到了桌子上。无名只觉得这马脸汉子不笑还好,笑起来后一张马脸仿佛更长了。 马脸汉子长长的大手在两张牌上缓缓划过,好半天都没显出那两张牌到底是什么。无名瞧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真想把他的手给剁下来。 透过马脸汉子的指缝,张道玄见他手下的两张牌也是好几点殷红,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那马脸汉子微笑着瞧着无名,他的手终于移开,手下的牌果然是两张“地牌”。 当着外人无名可不能输了耍赖,他坐在那里长出一口气,随后站起来道:“人就在门口,你们带走吧。”他说完又对刘姓老人道,“老丈,在下侥幸略胜一筹,请您告知在下通天隼的所在。”他站起来的同时就已打定主意,如今既已输给了那马脸汉子,跟他过多矫情,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耽误时间。莫不如找到通天隼的老巢,将他击倒,不愁救不出王墨儒。 “这种小事不劳刘老费舌,还是我们哥俩带侠士去吧。”那马脸汉子说完又转对刘姓老人道,“刘老,耍了这么久也该累了。要不小的给您安排个地方,您去趟一下?” “也好,坐了这么长时间,腰都坐硬了。”那刘姓老人站起来捶着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老夫就先去躺一下。” “小的给您带路。”那马脸汉子躬身说完,又对那满脸奸诈之人道,“你先带两位侠士去见总堂主,我随后就到。”说完当先出门。 刘姓老人跟在那马脸汉子身后往门外走,走到无名身边时又道:“小伙子运气不赖,希望你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借您吉言。”无名拱手道。 无名说完话,见马脸汉子和刘姓老人已先后出了屋。 “二位侠士也请随我来吧。”那奸诈汉子口上说得客气,可态度根本不像马脸汉子那么恭谨,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院外走。无名见状与张道玄紧随其后。 赌坊外那彪形大汉与先前出来的那人跟咻咻和庄梦瑶对立而站。无名出来后见双方还未斗在一起,悄声对咻咻道:“把人交给他们吧,他们答应带咱们去见通天隼了。”说完将手里的圆球掷给咻咻又道,“座狼在里面。” 庄梦瑶之前跟咻咻说能不能将座狼收到某个特定的空间内指的就是这装置,只不过她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见过。此时见到这新鲜玩意,忍不住凑上前去道:“这东西好,给我瞧瞧成不成?” 咻咻听说将那圆球递到庄梦瑶手上。 “这个怎么用?”庄梦瑶瞧了半天不见这圆球有什么机关,又问咻咻道。咻咻一脸茫然,根本不信座狼在这个小圆球里。 庄梦瑶见咻咻答不上来,又瞧向那奸诈的汉子,意示询问。 那奸诈汉子招招手,让庄梦瑶把手里的圆球给他。庄梦瑶怕他使诈,本不愿给,但再一想不能将座狼弄出来,要这圆球一点用都没有,便将手里的圆球抛给了那人。 那人接过圆球,邪魅一笑道:“这里面是有咒语的。”说完叽里呱啦地念了一堆,还没待咻咻听清,座狼便从圆球里跑出来。 咻咻再见座狼,大喜过望,张开双臂要去拥抱它。 可座狼的神情却不大对,见咻咻向它扑过来,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善意,反而张开大口向她咬去。好在咻咻动作敏捷,及时钻到座狼肚皮底下,若不然座狼这一下很可能将咻咻整个身子都吞下去。 “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咻咻翻身骑到座狼的背上道。 座狼好像并没有想起咻咻是谁,对她不理不睬。而且座狼不仅没想起咻咻是谁,好像连庄梦瑶和无名也不认识了,张开大口向他们咬去。 “你别这样,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咻咻骑在座狼背上,揪着它脖子上的鬃毛,让它不要去咬几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座狼脖子上受疼,果真不去咬庄梦瑶和无名,回过头来咬向背上的咻咻。可它脖子终究不能完全扭过去,更没法咬到背上的咻咻,只好接连暴跳,想要把咻咻从身上甩下来。 咻咻死死地抱住座狼的脖子,不让自己从上面跌下来。 座狼见甩不脱咻咻,双腿一弯,躺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咻咻非常了解座狼的习性,见它双腿一弯便知它要做什么,在它躺下之前,便赶紧跳开了。 就在这慌乱间,那满脸奸诈之人已抽出腰间的铁索。而那彪形大汉也回到院内穿上了一身重铠。先前出来的那人口中念动咒语,手指间隐隐有火焰升腾,却是一位火法师。 咻咻还在试图让座狼认清自己,无名却将对面几人的神态都瞧在眼里,他扭头对咻咻道:“别白费力气了,不管你承不承认,座狼现在都已成为咱们的敌人而不是咱们的伙伴。” “为什么会这样?”咻咻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清楚,但肯定与他有关。”无名指着满脸奸诈的汉子道。 满脸奸诈的汉子还是看着无名和咻咻微微冷笑,对于这一杰作,他从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道长,看来你还得再忍耐一下,待处理了这几个虾兵蟹将后,咱们再去看医生。”无名说完抽出双刃又笑笑道,“放心,这用不了多久的。” 身披重甲的壮汉早就看无名不顺眼,此时见无名这般轻视己方三人,反唇相讥道:“他妈的,哪儿来的毛小子,口气这般大?能放倒爷爷,爷爷给你磕头。”说完挥动手中的巨剑就向无名攻来。 无名暗暗冷笑,这壮汉的动作实在笨拙,他一弯腰就从那壮汉的腋下钻过,随后将手中的利刃向后送去。 “当”的一声,魔刃击在铠甲上,发出一声脆响,这一下竟没伤到那壮汉。 就在无名与那壮汉交手的时候,那满脸奸诈的汉子也抖动铁索,向无名抽去。无名察觉到鞭子的破空之声,辨别方位急忙闪去,这一鞭又击在了无名身前的壮汉身上。但那壮汉身披重铠,这一鞭也奈何他不得。 张道玄见无名同时敌住两人,生怕他应付不来,长剑一立向使长鞭那人攻去。 张道玄还未攻到那人近前,就见火光一闪,一个痰盂大小的火球迎面飞来。他见状足尖在地上一点,高高跃起,居高临下地一剑向那奸诈汉子劈去。 张道玄突然发难,剑法又凌厉,眼看着这一剑那奸诈汉子无法躲闪。突然间也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便如晴空霹雳一般,震得张道玄耳朵嗡嗡直响。 张道玄太虚观高徒,实力非同一般,并没有因为这声巨喝就放弃对那奸诈汉子的追击,还是一剑刺了下去。 可他这剑并没有刺中那奸诈汉子,便被一只大手握住。那大手手腕使劲,要将张道玄的木剑拧断。张道玄实力这般强劲,怎能让那人得手?见力卸力,在空中接连转了好几个圈,卸去那大手的力道,退回到原地。张道玄抬头瞧去,见这大手的主人正是那马脸汉子,不由得对他心生几分敬佩。能于空中一招化解他的攻势,同时又能反击,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对手,实在值得敬佩。 “道长,我来帮你对付使鞭子的那个。”庄梦瑶见张道玄退到身边悄声道。 “不,你不要对付他……”张道玄趴在庄梦瑶耳边对她耳语两句,随后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二百六十八 咻咻与座狼反目成仇 “哈哈,好主意。”庄梦瑶拍拍张道玄的肩膀兴奋地道。可是她高兴没多久便不笑了,她跟张道玄并没有熟到这种程度,更不应该跟他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但张道玄的这个主意实在太高明了,高明的让她以为身边站的这人不是张道玄,而是哥舒寒。她总是喜欢开那位小寒哥的玩笑,可如今…… 也不知是庄梦瑶这几下拍得太用力还是怎的,张道玄满脸通红,随后如呛水般,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越咳脸越红,脸越红越咳。 那马脸汉子见张道玄不住地咳嗽,全身都是破绽,大有可乘之机,翻过手掌就向他攻去。 见到这么好的对手,无名本想与他拆解几招。但他独斗三人,分身乏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脸汉子从身边溜过。 张道玄见那马脸汉子攻来的掌势异常凌厉,推开庄梦瑶的同时,左手剑化解了马脸汉子的攻势。可事出仓促,张道玄气息还没有调匀,那马脸汉子便又是两招强劲的掌法攻来。张道玄见不好拆解,连连后退,他边后退边咳嗽,退出好几步,终于调整好气息,找个机会剑交右手,随后手中剑上下翻转与那马脸汉子斗了起来。 咻咻还在纠结座狼为什么不认得她,见座狼攻来也不还手,只一味地躲闪,同时大叫道:“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座狼好像真的不认得她,无论她怎么叫,始终对她穷追猛打。咻咻在座狼身上翻上翻下,躲避它的攻击。而座狼也似把咻咻当做了它唯一的攻击目标般,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咻咻在躲开座狼的猛扑后,又问它道。 座狼见咻咻啰嗦个不停,张开血盆大口嚎叫一声。 咻咻能听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友好的回答,这是在示威,这是在挑衅——座狼真的把她当做了敌人。 咻咻无比伤心,曾经的战友变成了今日的敌人,这让她难以接受。她始终想让座狼认出自己,让座狼看清它努力想扑倒的这个人正是它昔日的伙伴,而咻咻完全忘了无名说的话,问题是出在那满脸奸诈的汉子身上。 那满脸奸诈的汉子站在远处,始终冷笑地看着场中的一切,也只有在无名要攻向他的时候,才挥出铁索招架两招。有那开门揖客的火法师在,他完全不担心无名会攻到近前。 无名的情况实在不是很理想,那壮汉的铠甲实在太厚重,他的魔刃根本刺不进去,而有那火法师和满脸奸诈的汉子在远处支援,他又没法摆脱壮汉的纠缠。目前似乎只有那壮汉的面目可以作为攻击的对象,但那壮汉将自己的头脸护得极其严密,让无名连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 比较难缠的还有那壮汉手中的巨剑,这柄剑实在够大,几乎比壮汉的半个身子都长,它不仅长更且宽。每一次那大汉巨剑挥来,无名都担心这剑会将他拦腰斩断。 无名久攻壮汉不下,本想去对付那满脸奸诈的汉子和那火法师,但二人一个用铁索,一个用火魔法,配合得天衣无缝,将无名阻隔在身前三丈外,让无名根本没机会对他们下手。 就在无名一筹莫展的时候,庄梦瑶变成一只小野猫悄悄地溜到那火法师身后,她刚想变化攻向那火法师,就见一条长长的铁索迎面击来,她赶紧一扭身跑开了。 “四哥,你干什么?”火法师不知身后情况,大声问使铁索的汉子。 那使铁索的汉子心机好重,见火法师误会他也不恼怒,只微微一笑道:“小心你身后的小动物。” 那火法师听说回头一瞧,果然见到身后有一只小野猫变幻回本来面目跑开了。他见此回过头来恭维使铁索的汉子道:“四哥酣战之余尚能眼观六路,真是令人敬佩。” 那使铁索的汉子望着庄梦瑶的背影笑笑道:“这种雕虫小技使一次也就罢了,使两次真是有些蠢。”他之前在赌坊里与庄梦瑶和咻咻交过手,很清楚庄梦瑶的能力,也就是在那时,他将座狼收进圆圆的小球里,控制了它。 “道长,你的计谋不行。他们将我的能力识破了。”庄梦瑶跑回来大声道。 张道玄与那马脸汉子斗了这么半天,也越来越觉得难以应付。那马脸汉子能力非凡固是一方面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法力正在一点点消散,刚刚费尽全力取得的优势转眼间就消失殆尽。此时见庄梦瑶又无功而返,接连后退两步,避开那马脸汉子的锋芒。 庄梦瑶的能力实在是有些鬼魅,那马脸汉子也担心庄梦瑶会向他攻击,见张道玄回退两步,斜过眼向后瞧,可这一瞧竟没瞧见庄梦瑶,恐怕庄梦瑶跑到自己身后,向前一步,急攻两招,把张道玄又逼退好几步,这才回头瞧去。四下里真的没有庄梦瑶的影子,她不知变成什么,又消失不见了。 “大家小心。”那马脸汉子提醒众人道。 就在马脸汉子说话的时候,那使满脸奸诈的汉子也大声道:“老五,站着别动。”说完一铁索向那壮汉抽去。 那壮汉在无名的攻势下,怎可能站着不动。躲闪无名攻击的同时,见铁索向自己击来,一伸手抓住了铁索的顶部。 “四哥,你是要叛变吗?干嘛老打自己人?”壮汉又挡下无名两招,气鼓鼓地道。 “快放手,我这是救你。”那汉子急道。 “哈哈……救我……哈哈……”壮汉扭动着身子嬉笑不止。 那奸诈汉子听来有气,自己好心救他,他不感谢不说,还取笑自己。但苦于长鞭被那壮汉攥在手里,只得咬牙道:“快松手。” 壮汉口中虽不乏嬉笑之言,但也极听话,听那使铁索的汉子叫自己放手,果真放了手。他放手后在自己的盔甲上不住地拍打,边拍边跑,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无名一瞧这壮汉的模样,立马想到了方才与他们交手的美妇人,也一下子猜到了这极有可能是庄梦瑶的杰作。 无名所猜不假,张道玄见那壮汉身穿重铠,一转念便想到了此招。这铠甲厚重无比,虽然刀枪不入,但穿上脱下一定费时费力。于是他就偷偷叫庄梦瑶假意攻向那火法师,让那壮汉掉以轻心,实则钻到他的重铠中,从铠甲里面对敌人造成伤害。 庄梦瑶依计而行,变成只小老鼠在铠甲里钻来钻去,那壮汉隔着铠甲,够又够不到,挠又挠不到,麻痒难耐,再也无心跟无名交手。 无名见机较快,见那满脸奸诈的汉子要将铁索拉回去,急忙踩住,随后伸脚一挑,将铁索抓到自己手中,用力地回扯起来。 那汉子怎肯将自己的兵刃交于敌手?也是拼命地回夺。无名不跟他较力,借着他一拽之势跑到他面前,随后轻伸魔刃就要往他胸前插落。 就在无名举起兵刃的时候,旁边一声巨吼让他收了手。原来是那汉子眼看自己即将死于非命,吹起口哨,让座狼回来救援。 座狼被那人施了咒,对他言听计从,此时撇下咻咻,急忙回来营救新主人。 无名见过座狼与群狮战斗的场景,知它实力强劲,不容小觑,此时斜眼见它张开血盆大口正向自己咬来,赶紧跑开了。 那奸诈汉子自付难以匹敌无名,连吹口哨又让座狼向无名发动猛攻。座狼也是真听话,对无名步步紧逼。无名并非对付不了座狼,只是他双刃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并不想弄伤咻咻的伙伴。他接连后退,最后实在没法,大声对咻咻道:“让你的伙伴退开,我还不想伤害它。” 咻咻就跟在座狼身后,听说拽住座狼的尾巴道:“他跟你一样,对我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伙伴。他不忍心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他。” 此时的座狼根本听不懂咻咻在说什么,它脑里想的只有新主人的命令,张开血盆大口,又向无名扑去。 无名躲闪半天,怒上心头,见座狼伸爪向他击来,便要用魔刃加以还击。可他手臂刚举起来,便又落下,终不肯对座狼痛下杀手,又咻咻道:“你缠住它,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说完一闪身躲开座狼的攻击,又向使铁索的那人攻去。 座狼接到的命令就是追击无名,见他转身,也跟着转过身来,可它还没追上无名,就见到咻咻拦在了它面前。它向咻咻大声吼叫,想叫她不要阻挡自己的去路。 咻咻见座狼对自己这般不客气,皱起眉头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咱们曾在一起生活过了吗?忘了咱们曾在一起战斗过了吗?” 座狼不为所动,依旧伏着身子对咻咻大吼大叫。 咻咻见跟座狼说不清楚,也伏下身子用它们之间的语言说着方才的那些话。 咻咻这般做还是有些作用的管,只见座狼歪着头,好像听懂了咻咻的言语。 二百六十九 马脸汉子 咻咻见状也伏下身来,慢慢地向座狼爬去,这是他们之间表现友好的象征。 她刚爬了两步,还没靠近座狼身前,座狼就一跃而起向她扑来。咻咻方才明明感觉到座狼已经听懂了她的话,座狼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实在让她有些始料未及,匆忙间在地上一滚。可她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刚滚了半圈便被座狼压在身下。 座狼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咻咻大声嚎叫。 咻咻能清楚地见到口水顺着座狼的嘴角往下留,她多少有些怕,她才刚与最好的朋友重逢,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曾经的战友嘴下。 但座狼根本没有咻咻,把她当成敌人一般,张开大口向她的喉咙上咬去…… “不要……”咻咻大声吼道。 就在座狼快要咬上咻咻喉咙的时候,仿佛时间静止般突然停下来,它的眼神中也满是热泪。它终于明白过来,也终于认出了咻咻。 咻咻翻身站起,搂住了座狼的脖子,在它脸上不住地摩擦,亲昵了好一会儿才回去瞧去,见无名正将利刃从那奸诈的汉子胸中拔出。 那奸诈汉子也是统御系的能力者,他将座狼收为己用,控制着它的思想和行动。此时被无名一剑刺死,那些控制也一下子消失。座狼有了自主意识,认出咻咻,自然不会再去伤害她。 火法师见无名杀死自己的伙伴,痛呼一声“四哥”,随后双手连挥,催动火球向无名击去。 哥舒寒那么高强的能力,尚且只与无名打成平手,这火法师要逊色得多,哪里能伤到无名?没有了使铁索那人的援助,没有了那大汉的阻拦,无名与那火法师一对一较量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发挥自己脚步迅敏的特长,三两步窜到那人身边,随后将塞拉提乌顶在了那火法师的脖子上。那火法师本领虽然不大强,倒实有几分硬气,脸上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 无名犹豫一下,还是一剑刺了下去。 陈堂主和那位美妇人在无名进赌坊之前被他以重手法敲晕了,那壮汉和火法师出来后还未来得及搭救二人,无名和那满脸奸诈的汉子便一起出来了。双方几乎未交流就进行了大火拼,谁也没有再去管二人…… 无名刺死那火法师后,又走过去将二人也都给刺死了。 无名刚拔出魔剑,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呼道:“无名哥……” 无名回过头去见是庄梦瑶,问她道:“怎么了?” 庄梦瑶盯着几具死尸看了半天,缓缓摇摇头道:“没事。” “全身甲胄的那位壮汉呢?”无名问道。 “他浑身又疼又痒,还跑了好半天,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庄梦瑶说完,开心一笑又道,“我现在真是太厉害了,连无名哥觉得棘手的敌人都能轻松料理了。” “你的确很厉害。”无名也笑道。“不过斩草一定要除根。”笑完又板起脸道。 “……我没杀过人,我也不想杀人。”庄梦瑶低着头回答道。 “永远不要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你现在击败了他,待他回过神来时,很可能就会杀了你。”无名瞧了瞧庄梦瑶道。他说完见庄梦瑶流露出不大信服的神色,倒提双剑又去支援张道玄了。 张道玄法力一点点流失,也越来越难以应对马脸汉子的攻势,好在咻咻与座狼及时加入战局,这才转危为安。 马脸汉子见到咻咻与座狼后,放眼四望,见无名连杀这么多人,爆喝一声,催动掌力,一招猛似一招地向张道玄攻去。 张道玄无力招架,只得转身逃开,可他的力气会随着法力的失去而消失。奔跑时只觉得腿上如灌铅了般,越跑越慢,越跑越硬,跑了两步刚想拐向无名那边,就觉得背后一阵疼,随后胸膛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翻涌起来,却是被那马脸汉子击了一掌。 张道玄被击中后喉头一甜,呕了一口血,他自觉已站立不住,头一栽倒了下去。 马脸汉子见此良机,双臂一晃就要在张道玄身上再补一掌。他刚弯下腰去,座狼和长鞭便同时击到,他无暇伤敌,先求自保,一手抓住了鞭子头,另外一只手击向了座狼腹部。这一掌掌力好强,座狼明明是纵向扑到他面前,可他一掌击过,竟将座狼横着推出去好远。 料理完座狼后,那马脸汉子手上使劲,要将咻咻拉到自己身边。咻咻却借着他这一拉之力,凭空跃起,跳到张道玄身边,催促着座狼向马脸汉子再次发动攻击。 座狼皮糙肉厚受了马脸汉子凌厉的一击后也没受多大伤,此时翻身站起,又向马脸汉子攻去。这一次座狼聪明得多,不再贸然进击,伏下身子,围着那马脸汉子不住地打转,试图寻找最佳的狩猎时机。 那马脸汉子也不敢随意将自己的后背示人,跟着座狼一起转起来。 咻咻见座狼还能支撑一阵时间,扶起张道玄问道:“道长觉得怎样?” “没事,些许小伤死不了。”张道玄还是那般神情自若地笑道。 “这人真不一般,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咻咻忍不住赞道。 咻咻说完,张道玄微微含笑,心道:“你在栖苍山见到的不是豺狼就是虎豹,有几个厉害角色?这世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那些真正的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还没见到呢。” 但这些想法张道玄并没有对咻咻说,让她保持那天真的个性也没什么不好。 “扶贫道起来。”张道玄说完,咻咻依言将他扶起,就听张道玄又道,“贫道现在需要调养内息,半晌不能动弹。你想法把敌人引到无名居士那,或者把无名居士叫到这里来也成。有他帮忙,你们一定能对付得了他。” 就算张道玄不说,无名也已经向这边赶来。 无名见张道玄受伤倒地,座狼围着马脸汉子转了半天,毫无进展,足下使劲,赶紧向马脸汉子快步跑去。 就在无名快跑到马脸汉子面前的时候,座狼也一跃而起对他发动了攻击。 在无名和座狼两个高手的夹击下,那马脸汉子自然讨不了好去,连忙躲闪的同时,背部却已被座狼抓伤了。 “叫它闪开,我自己能对付得了。”无名想要独自战胜那马脸汉子,扭头对咻咻道。 咻咻捏唇做哨要叫座狼回来,却听张道玄在后面小声道:“别听他的,此时赶紧把敌人料理了是正经。咱们要保存体力、保存实力,此行要去对付那个通天隼,说不定还要经历多少苦战。” 咻咻听说暗暗点头,但他也不愿违逆无名的意思,还是吹哨将座狼叫了过来。 张道玄见咻咻在座狼的耳边不住地耳语,听了一下,根本不明白他们之间在说什么。他要静心养气,也无暇细听,便屏气凝神起来。 无名与那马脸汉子之间的过招又不同于其他,二人都是一般厉害角色,此时以快斗快,以狠斗狠,打得热闹非凡。 庄梦瑶随着无名跑过来,见根本帮不上忙,便跑到了咻咻身边,询问张道玄的情况。咻咻将张道玄怎么受伤的给庄梦瑶说了说,又将张道玄此前的话复述一遍。庄梦瑶听后皱眉道:“那你快想办法帮无名哥取胜啊。”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如果让它上阵跟无名哥前后夹击,一定会打败敌人。”咻咻道。 “那你快让它去啊。”庄梦瑶急道。 “那样做的话,无名哥如果生气了该怎么办?”咻咻小声问道。 “他不会生气的。”庄梦瑶道。她说完见咻咻一脸的不信又补充道:“他如果真生气了,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他很让着我的,平常连跟我大声说话都不会,更别说吵我了。”庄梦瑶自己说完便皱起了眉头:无名可以为了咻咻而跟王墨儒兵戎相向,可见他对咻咻的重视。但他对咻咻的态度也没有对自己的态度那般好,这是为什么?庄梦瑶想着又回想到众人在鹿林书院的房顶上无名看自己的眼神,难道…… “那好吧……”咻咻勉强答应道。她答应完又转过头来对座狼耳语了几句,拍拍它的后背。 座狼接到命令,飞一般地向那马脸汉子跑去,凌空一个猛扑就要将敌人扑倒。 马脸汉子察觉到身后猎猎风起,向前猛攻几招,把无名逼得连连后退,自己则抢上几步,把身后的位置空出来,座狼这一扑也由此扑了个空。 那马脸汉子实力虽然强劲,毕竟略逊于无名,无名若不是接连斗了好几阵,气力有些不济,早就斗败了敌人。此时那马脸汉子几招抢攻,无名避其锋芒,以逸待劳,略做调整后,又攻了回去。 座狼接到的命令就是攻击敌人,此时见马脸汉子在无名的进攻下节节后退,又向他发动了猛攻。 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下,即便强如那马脸汉子也是叫苦不迭,他左躲右闪地躲避一人一狼的攻击。又过了十几招后,他脚下凌乱,终于被无名一剑刺中了左肩。 二百七十 巷外混战 无名击败马脸汉子后,并没有马上杀死他,只将魔刃比在他的喉咙上问道:“通天隼在哪儿?你们的老巢在哪儿?” 那马脸汉子不答,白了无名一眼,随后扭过头去,大有不屑之色。 “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你现在纵使不说,我问别人也能问出来。成兰古城这么小一个地方,你们那么大一个组织,你认为真能藏得住吗?”无名接连问道。 “……”那马脸汉子还是不理无名。 “好,你有骨气。”无名狠狠地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有骨气的人。”说完魔刃前伸又把马脸汉子给刺死了。 “无名哥,他都……” “这些人不死,通天隼的势力就一天无法根除,城里的百姓就要多遭一天罪。冯永言只是一个棋子,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通天隼一行。这些人不杀了他们,你说行吗?”无名不让庄梦瑶说完话,便解释道。 “……”庄梦瑶沉默不语。无名的话不无道理,但这残忍的杀戮就在眼前,让她多少有些难以忍受。 “身披甲胄的壮汉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瞧瞧。”无名站起身来又突然问道。 “……”庄梦瑶沉默不语,她虽对那壮汉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让那壮汉因自己一言而亡。无名杀气腾腾地问那壮汉的位置,庄梦瑶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无名见庄梦瑶不说,往壮汉逃跑的方向追过去,他边跑边问两旁的行人有没有见到那壮汉。众人见他满身血污,凶神恶煞的,躲闪还来不及,哪会跟他实讲?无名扑了个空,又独自讪讪地跑回来。 在无名跑开的这段功夫里,张道玄屏气凝神,已调养得差不多,他体内血液不再翻涌,内脏也没之前那般疼痛,但若想完好如初,却需假以时日好好治理和调养,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了。 庄梦瑶担心王墨儒,进到赌坊里问明白通天隼的住处,随后便带着咻咻将赌坊砸了个稀巴烂。有座狼的帮忙,二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众人见庄梦瑶他们如此厉害,根本不敢上前阻拦,一哄而散,只留下一片废墟。 无名归来后会齐众人,想了想说道:“这些人能力都不弱,应当都是通天隼坐下堂主。除却已知的壮汉,咱们现在已经杀了他们七个人。” “总共十二个,十二减七,还有五位。”庄梦瑶算道。 “如果他们所言不假,那十二堂堂主去接第二堂的堂主、十一堂堂主带着墨儒去见通天隼,还有那跑了的大汉……”无名想了想道:“看来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果你少杀几个,咱们以二换一,或者以多换一,也许就不用打这场硬仗了。”庄梦瑶在心里嘀咕道。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无名有他自己的打算,她不能干涉太多,而且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晚了。 可王墨儒命悬人手,无名又杀了这么多堂主,真不知通天隼得到消息后会如何处置王墨儒,会不会也跟无名一样,把气都撒在了他身上,一剑把他…… 庄梦瑶不敢再想下去,这样的结局实在太过悲惨,也太过血腥。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通天隼那儿吧。”庄梦瑶提议道。 庄梦瑶说完,见几人都无异议,便在前面带路,往通天隼的住处走。庄梦瑶虽未来过通天隼的住处,但给她指路的那人说得特别详尽,庄梦瑶记心又佳,带着三人穿堂过巷,没一会儿便来到通天隼所住的巷子外。 巷子里几个青年汉子嗑着瓜子,聊着天。其中一名汉子见到无名一行,往地上啐了一口,上前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无名根本不跟他废话,伸拳击去,打在了那人肚子上。那汉子受不了无名的拳头登时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其余的汉子见无名突然行凶,大喊一声,纷纷向他扑去。 “这些人我来打发。”庄梦瑶不愿再见到血腥,跑到无名前面,变成只猎豹在人群中穿来插去。自从得到无名的指点后,庄梦瑶对敌时灵活了许多,此时时而变成猎豹,时而变成猴子,时而变成巨熊,没一会儿就将众人都打翻在地。 庄梦瑶的功夫实在大有长进,连无名见了都忍不住赞叹:“梦瑶姑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庄梦瑶现在只惦记王墨儒,也没工夫跟无名闲聊,又往巷子里面闯,可刚跑了几步,就见前方有两人拦住了去路,她不知道厉害,变成一只豹子,向二人攻了去。 庄梦瑶显然小瞧了二人的实力,刚与他们交手两招,便知单凭自己之力难胜二人,赶紧又退了回来。 庄梦瑶站稳后,这才仔细观察他们,见二人身长甚伟,都拿着一对竹节钢鞭,像守门的门神似的不苟言笑。二人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左手边的汉子面白无须,右手边的汉子满面虬髯。 二人背后是一个小屋,从外面瞧这屋子与左近的其他屋子并无什么分别,但想来多半已是通天隼的住所。 无名见庄梦瑶退下来,提着双刃跑到二人跟前,向他们攻去。只听“叮当”之响不断,刹那间三人已不知交了多少招。咻咻见无名与敌人交上手,与座狼一起也加入了战局。 屋外的打斗声显然惊动了屋里人,门帘一挑,从屋里出来一人。无名本以为是通天隼,正翘首以盼,哪知道出来的竟是那位师爷打扮的人物。二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那师爷也不跟无名打招呼,低着头站到了两名汉子的身后。 无名见不是通天隼,略有些失望,但他很清楚,通天隼一定就在这屋子里,只要打倒眼前的几人,便可见到这位为害一方的恶徒。 那师爷打扮之人,见无名已攻到自家门前,知道再不进行抵抗已是不能。他站在二人身后,悄悄地掐诀念咒,施起法来。 那师爷施法的手法,无名从没见过,留意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元素或物质的东西向自己击来,对他的防范之心也一下子消除了。 只不过无名发现在那师爷施完咒后,眼前的汉子力气好像涨了一大截。每一击无名拦阻起来都很吃力,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疼。 无名不再与那汉子硬碰硬,攻守的同时招招避开了他的钢鞭。 与二人相斗的无名和咻咻察觉到了情况不妙,未参战的庄梦瑶和张道玄也察觉出了事情的紧急。那些被庄梦瑶击倒的汉子,不知又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此刻都站起来,正向二人攻来。 庄梦瑶和张道玄见了不敢有丝毫大意,各自使出看家本领与敌人周旋。这一次庄梦瑶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这些人力气大了,动作敏捷了,没有以前那般好对付了。 好在二人本事都不弱,在人群中穿来插去,不仅没伤到分毫,还将敌人点倒好几个。可这些敌人好似不知疼痛一般,刚被打倒就又马上站起来。他二人不似无名那般暴力,一时间竟奈何不得众人。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耐打?”庄梦瑶不明所以,边进攻边问张道玄道。 张道玄被守门的二人和无名、咻咻四人挡住了视线,虽见到那师爷从屋中出来,却没见到他施咒,此时庄梦瑶问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答不上来。 庄梦瑶久战之下,没有一点成绩,不禁焦躁起来,她边退边对张道玄道:“道长,你先抵住敌人,我去叫咻咻来帮忙。” “去吧,这里由贫道挡着。”张道玄说道。 庄梦瑶很清楚张道玄有多强,此时听说也不与他客气,快步跑到无名身后。 庄梦瑶刚跑过去就见从屋里又出来一人,这人身宽体胖,正是被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壮汉。 他出来后对众人道:“总堂主说了,叫你们尽快料理他们。”他说完话瞥眼见到庄梦瑶又说道:“臭丫头折磨得我好苦,可找到你了。”说完也不管身前的无名和咻咻,迈开大步,穿过人群便向庄梦瑶攻来。 “都听到了,总堂主有令,叫咱们尽快料理了敌人。大家须奋力向前,任何人不得落后。”那师爷在两个门神身后又重复道。 无名听说微笑道:“就只会使唤别人,有能耐自己出来与我们打一场。” “料理你们几个,我们哥俩儿就已足够,哪用总堂主出手?”与无名对敌的白面汉子说道。 无名听说,鼻中“哼”了一声,也不再跟他逞口舌之便,奋起全力向他猛攻而去。 这白面汉子只仗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猛劲,鞭法与那陈堂主相比可差得远了。无名这一认上了真,登时将那人逼得节节后退。 就在无名快要击败白面汉子的时候,那人一声暴喝,气力又涨了些,忍着痛用肩膀抗住无名一剑,随后竹节钢鞭狠狠地向无名头顶击落。 无名头一次见到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也吃了一惊。但他本领毕竟不一般,赶紧弃剑,着地向后一滚,躲开那人攻势,随后手中剑,急掷而出,射向了那白面汉子的胸口。 二百七十一 都是师爷捣的鬼 这一下白面汉子避无可避,胸口中剑倒在地上,可他就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马上又站起来。无名见他伤口处鲜血直流,身上插着两把魔刃,又向自己攻来,暗暗皱紧眉头。 “无名哥,不好了!被我打倒的那些人又都站起来了,我和道长根本就打不倒他们,你快来帮帮忙。”庄梦瑶无心跟那壮汉缠斗,见咻咻斗那汉子也有些吃力,又跑过来找无名道。 无名的双刃都插在了白面汉子身上,此时想帮忙也有些力不从心。他回头瞧了一眼,见张道玄还不至于落败,便道:“你跟道长说,让他再坚持下,我料理了眼前这几人就来帮你们。”他说完转回头又盯着那白面汉子道:“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那好吧,我去跟道长说。”庄梦瑶说完闪过壮汉的迎面一击,又跑到张道玄身旁,将无名说的话转述了。只听张道玄道:“叫无名居士放心吧,贫道虽打不倒这些人,但落败也不至于。”他说着木剑左右分击攻向自己的二人,那二人一个腰部中剑,一个胸口中剑,只微一缩身,却没有丝毫退意,又向张道玄攻来。 庄梦瑶见那壮汉也同时攻到,对张道玄道:“道长,你再坚持下,我先对付这壮汉。” “庄姑娘请便,这里交给贫道就好。”张道玄捋了下长髯道。 庄梦瑶口上说得好听,但应付起那大汉来,实在觉得有些棘手。如今那壮汉未穿着甲胄,也没拿那柄巨剑,只用两个拳头来回地猛击,攻击力和防御上虽大打折扣,但机动性上显然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这两个拳头威力实在巨大,击在旁边的石墙上,连墙壁都能砸得粉碎。庄梦瑶那娇小的身躯,只要挨上一拳,恐怕就会筋骨寸断。 庄梦瑶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只想找机会故技重施,变成只小松鼠在他身上窜来窜去。但瞧着那双大手,庄梦瑶实在有些胆怯。这双大手若是捉住自己,恐怕只要轻轻一捏…… 庄梦瑶心生怯意,不敢再与那大汉正面交锋,只借用自己灵活的身姿与巧妙的变化之术与那大汉游斗。 无名手上没了兵刃,攻势上大打折扣,好在他足下迅捷,斗了好几招,都没被那白面汉子伤到分毫。 无名见那白面汉子又提钢鞭击来,一个纵跃高高跳起,于空中翻了个跟头,伸手便要上那白面汉子肩头把自己的兵刃夺回。 那白面汉子见无名跃起,眼神、钢鞭也一起跟着扬了上去,这一招不仅阻止了无名将兵刃夺回,钢鞭前伸还差点将无名击中。 无名及时缩手,没有被那钢鞭击中,随后双足落地,另寻取胜之招。 正在这时,只听屋中那个阴鸷的声音又开口说道:“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再不解决掉屋外的这几人,人人提头来见。” “本事大就自己出来跟我见个高下,只会使唤人,算什么能耐。”无名默默念道,随后在地上啐了一口。 无名话音刚落,只听师爷打扮的那人又大声重复道:“总堂主有令:众人须奋力向前,一炷香内解决掉所有敌人。” 听到这声音,无名忍不住回头瞧去,只见那师爷打扮的人,双手立于胸前,左手平伸托住右手,右手三指弯曲,食中二指挺得笔直,口中叨叨念念,不知在说着什么。无名再向上瞧,见他满头大汗,显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见到这师爷,无名心中一动:眼前的这些人不知疲倦,力气、速度明显超过了往昔,很可能是出在他身上。无名也不去管那白面汉子,径直地跑向那师爷。 就在无名快接触到师爷的时候,一支金镖从侧面射来。无名察觉到那金镖射得劲急,不敢大意,急忙去躲。刚躲开,就见这支镖击在了一个汉子身上。那汉子被张道玄击中了十余剑,犹自不知疼痛地苦苦奋战,可这支金镖刚插到他身上,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息间身体发黑、发臭,令人闻到不禁作呕。 无名从没见过这般剧毒的暗器,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从这个角度看来,发射金镖的应当是小屋里的人。如果屋中再无外人,那肯定便是通天隼了。 一见到这支金镖,众人也吓得不轻,人群中一个汉子惊慌地道:“总堂主发威了,大家快把这几人绑了,交给总堂主。” 这人话音刚落,屋里声音又起:“生的我喜欢,死的也无所谓。你们尽快处理就好。” 无名见屋中人如此轻视自己,真恨不得撞破窗户与屋中人拼个你死我话。但从屋中人发射金镖的手劲来看,这人显然也是位难对付的角色。他手中有兵刃尚有一拼,如今双刃尽失,那定是输多赢少了。 无名微一沉吟,便觉得还是先对付那师爷模样的人比较靠谱。若是他猜得不错,眼前的这些人能力暴涨都是那师爷在当中使怪,只有先打倒他,这些人能力才能下降,庄梦瑶等人才能脱离危险,他自己才能专心地对付屋里的那人。 无名想明白这些,不再去管那白面汉子,专心地攻向了师爷模样的人,这般文弱的一个人,即便不用兵刃也能轻易地对付。无名是这样想的。 不过真与那师爷打扮的人交上手,无名便不这么想了。这师爷比他预想的要强得多,最起码在用折扇打穴的造诣上,无名还未发觉有人能强过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无名与那师爷交手的这段工夫里,被张道玄堵在巷外的众人也如中邪般,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个个如死了一般,紧闭双目。 与庄梦瑶相斗的大汉紧握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拳头,好像直到此时才察觉到疼痛。 被无名刺了两剑的白面汉子本是在后面追击无名,此时流血过多,连站都站不稳,头一栽便昏倒过去。 没有了那师爷的祝福,虬髯汉子也一下子没了力气,在咻咻和座狼的夹击下,只两三招间便被击倒在地。 屋中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显然不大满意,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连发金镖向无名、咻咻、座狼、庄梦瑶和张道玄击去。 “大家小心。”无名大叫一声,退回到白面汉子跟前,顺手拔出了自己的兵刃。 咻咻见座狼这般大的体型,说什么也躲不开这支金镖,长鞭一挥,将击向座狼的金镖击落,随后向上一跃,骑到座狼身上,也躲开了射向自己的一镖。 庄梦瑶和张道玄距离窗口较远,听到无名的这声大叫,早有准备,也都轻而易举地闪过了。 无名双刃在手,向那师爷连环攻去。师爷功夫真不弱,攻防间进退有致,若是与别人对敌或许也就赢了。但此时无名已认上了真,只十余就将他逼到角落,又是几招过后,已将他刺死在角落里。 这期间,庄梦瑶变成巨熊,向那壮汉连环进击,也将他击晕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屋中人又哼了一声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五十多个人连畜生都斗不过。” 座狼不是人,说难听点也可以算是畜生,但斗败这五十多人并不是它一个的功劳,屋中人这么说显然是把无名几人都带上了。 庄梦瑶不愿意听,当下便反唇相讥道:“我瞧你才是畜生,外面斗了这么半天都不敢出来,八成是个缩头乌龟。” “小姑娘年纪这么轻,嘴就这么损,将来可怎么得了?”那声音又道。 “要你管?”庄梦瑶毫不退让地道。 “不管、不管……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哪有闲工夫去管死人的事?”那声音又道。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我问你,你们今天抓来的……抓来的那人,现在在哪儿?”庄梦瑶问道。 “就在屋子里,你们干嘛不进来瞧瞧?”屋中的声音好像远了些,似乎方才只在窗下,现在却已进了内室。 几人本是要进屋找通天隼算账的,听他这么说突然又犹豫了。最后还是无名当机立断,知道在外面等下去也于事无补,带着庄梦瑶和张道玄走了进去。 座狼体型太大,咻咻又不会利用那圆球,只好守在了外面。 三人进屋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子里金碧辉煌,好多装饰一瞧便知道是纯金打造。据无名所知,皇室中也有一些人生活奢靡,但也从没见过这么奢侈的装饰。 无名再向里瞧,见一道金黄色的珠联后面站着一位七尺左右的男人。那男人似乎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慢慢地回过头来。 无名见这人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杀气腾腾,鼻尖微微往回勾,有如鹰隼一般,薄薄的一张嘴更是显得冷漠、薄情。这人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但每个人在他身上都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很不舒服。 无名见了眼前这人心中暗道:“这才是一方枭雄应该有的样子。” 二百七十二 通天隼 庄梦瑶随无名进到屋后左瞧右瞧,不见王墨儒,怒道:“你骗人!这屋中除你外就没有旁人。” “你只见到外室没有旁人,我这内室有没有藏人,你都没进来瞧,怎么能妄下结论呢?”通天隼奸滑地笑道。 “喂……你在吗?”庄梦瑶不敢贸然进到内室,在外面大声喊道。她喊完不见内室有任何声音,便又说道:“你若是在里面,就发出点声音。”庄梦瑶喊完屋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别喊了,他这般说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进去。”张道玄在一旁道。 “也可能是故弄玄虚。”无名紧接着说道。 这屋中除了打造得金碧辉煌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然而通天隼言谈举止,无疑给这屋中蒙上了一层神秘感。那些话若是旁人说的,无名几人原也不会太往心里去,但出自雄霸一方的通天隼口中,让人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对于通天隼的话,无名终究不是太过信服,他迈开步子缓缓地向通天隼走去。庄梦瑶和张道玄见状也紧随其后。 通天隼见几人向自己走来,又露出了奸诈的微笑。 无名见到了这个表情,但他并未往心里去,还是迈步走了过去。就在无名走到珠帘前的时候,两旁矮几上的香炉中突然同时喷出一股淡红色的烟。无名见这烟来得怪异,赶紧用衣袖捂住鼻子。 跟在无名身后的张道玄也见到了这股烟,他不求自救,先跑到庄梦瑶身边,用衣袖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但显然张道玄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红烟被庄梦瑶吸入体内,立马失去知觉,缓缓地倒了下去。 张道玄刚想去扶,就觉得脑中一阵晕眩,随后什么也不知道,跟着倒了下来。 无名见还未与通天隼交手,庄梦瑶和张道玄便全都倒下了。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此时恐怕也难能幸免。他暗怪自己,还是太过鲁莽,还是受不得激……可即便自己能沉得住气,不往内室冲,又能怎样呢?王墨儒如果真的就在内室中受着煎熬,他能坐视不管吗? 更可气的是,他现在明明见到伙伴就倒在自己跟前,却不能伸手去管——通天隼就站在自己三步外伺机而动,自己只要一个不注意,他就会攻过来。到时自己死于非命,庄梦瑶和张道玄也绝无幸理。 无名不敢俯身去瞧,但眼神还是忍不住瞄了过去,只见昏迷中的庄梦瑶表情痛苦异常,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好像在做着极其痛苦地挣扎。 “能斗赢十二名堂主的人,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通天隼道。他说完轻蔑一笑又道:“看来这十二人能力也不过如此……死了也好,免得以后出去丢人现眼。” “真想不到,属下刚死,你就说出这么薄情的话。”无名也冷笑道。 “世人都喜欢用道德的标准来恒定一个人,如果道德能帮我建下如今这份基业的话,我非常甘愿做一个道德完人。”通天隼嘴角上扬,轻轻地说道。 听了这番话,无名也笑了。他自己就不是一个用道德来要求自己的人,如今他实不该用这个标准再去衡量别人。 “看见你笑,我就知道这番话并没有说错。”通天隼说着,拎起手边的金酒壶,往面前的金酒杯里倒了半杯酒又说道:“我喜欢跟我有相同脾气秉性之人。你能力不凡,要不然来我手下做事吧。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会亏待你的。” 通天隼这句话说完,无名又笑了,而且笑得比之前还开心,便好似刚听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笑话一般。他笑完才又道:“如果有一天来个更强的人击败了我,我又怎能保证你不会说相同的话?”无名说完收住笑意,表情极凝重的说道:“我跟他们不同,只因为我现在还活着。待我死了后,与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想不到你竟然看得这般通透。”通天隼呷了一口酒道,“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 “你不是欣赏我,你是在怕我。”无名道。 “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通天隼又笑了。 “你怕我杀了你,怕我将你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基业尽皆化为乌有。”无名道。 “想杀我的人每天都有,可时至今日我还是活得好好的。”通天隼将杯中酒都喝光,放下酒杯道。 “那可能只是因为你之前碰到的是他们,而并不是我。”无名握紧双刃道。 “遇到你又怎样?你以为你真的能杀得了我?”通天隼笑道。 “不是我认为能杀得了你。而是你认为我能杀得了你。”无名道。 “我又没毛病。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通天隼问道。 “因为你怕。”无名道。 “我怕?真是笑话。”通天隼嘴角上扬。 “你若不怕,为什么要用左手倒酒?你若不怕,为什么喝酒时不敢坐下?你若不怕,为什么右手始终在桌子下面?下面藏着你的武器吗?是什么?”无名接连问道。 通天隼的确有些怕,能在半天的时间里,几乎杀光他座下所有堂主的人,通天隼怎能不怕? 其实无名也有些怕,一个雄霸一方几十年的枭雄,凭借的不可能只是他残忍的手段,办事的能力,他自己本身还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若不然也不会让强如马脸汉子的那些人服从于他。更何况这位枭雄的上级还是杜先生,能得到杜先生信任的人必定非同一般。他为什么能得到杜先生的信任,是与他有某种关系?还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梦瑶和张道玄的情况显然都不大好,无名现在本没时间想这么多,但他又不得不想这么多。 “别再掖着藏着了,亮兵刃吧。杀了我后,你依然是成兰古城的王,依然可以在这里只手遮天。”无名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无名这般说,通天隼果真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匕首。无名见那匕首纯金打造,柄和刃之间镶着一颗拇指指甲大小的红宝石,红宝石与匕首顶端之间刻有一道凹槽,凹槽中间涂着一层血红色,这血红色里面星星点点,闪闪发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无名见终于要与通天隼正面交锋,大声喊道:“咻咻进来,照顾一下梦瑶姑娘和道长。” 咻咻早听出屋里不对劲,只不过没有无名的吩咐,她不敢贸然进来。此时听说,快步进屋,跑到庄梦瑶面前问道:“梦瑶姐姐怎么了?” “多半是中毒了,你照顾好他们。我想办法把解药弄来。”无名盯着通天隼说道。 “这毒无药可救,别痴心妄想了。”通天隼笑道。 值此关头,通天隼的话当然不大可信,但无名还是有些揪心,他说的若是真的可怎么办? 通天隼就是要让无名分心,见他皱眉不展,不再客气,顺手抄起桌上的酒壶向无名掷来,随后执着匕首也向无名杀来。 无名亲眼见他喝了酒壶里的酒,也不怕他酒中有毒。见酒壶飞来,左手手起剑落,将酒壶劈成了两半,同时右手前伸与通天隼交手一招。 “好剑。”通天隼见无名一下子就将酒壶劈成两半,也忍不住赞道。 “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材质做武器。”金子虽然昂贵又好看,但质地实在太软,无名瞅准机会又攻了几招道。 说也奇怪,那纯金打造的酒壶被无名一剑就劈成了两半,但他连攻了好几招,不仅劈不断通天隼手中的黄金匕首,连一个豁口也没有割开。 二人交手十余招各有进退,无名见通天隼一直想要抢近庄梦瑶和张道玄身前,强攻两招,逼退通天隼对咻咻道:“把他们带到外面去。” 咻咻见通天隼与无名斗得这般激烈,在一旁瞧得心痒难耐,可未得无名发话,也不敢贸然插手。此时听无名说俯下身来抱起庄梦瑶就往外面走,处理好庄梦瑶后,咻咻又回来抱张道玄,张道玄要比庄梦瑶高得多,咻咻身子又很矮,这一次与其说是咻咻将张道玄抱到了屋外,不如说是将张道玄拖到了屋外。 二人攻守了又有十多招,无名见咻咻已将庄梦瑶和张道玄处置妥当,这才屏气凝神,专心地与通天隼斗在了一起。 刚斗了两招,无名便倒吸一口凉气,他刚注意到那黄金匕首的背面有星星点点的蓝绿之光,这蓝绿之光与那道红印不同,并非是镶嵌在匕首上的材质,倒像是在匕首上面淬的毒。 珠帘外红烟的厉害历历在目,而金镖的威力无名也早就见识过了,能被通天隼选为贴身的武器,其威力显然更不容小觑。无名想到这些,甚至都不敢用魔刃与通天隼手中的匕首相交,生怕匕首上的毒液会迸溅到自己身上。 通天隼在匕首上下的功夫显然也不少,与无名斗了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依然不见败势。他一柄匕首舞动开来,不仅能敌住无名的双刃,甚至更有分心旁击之势,毕竟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妖精也让他心存忌惮。 二百七十三 室内苦战 无名看出通天隼的意图,生恐他伤害到咻咻,背转身子,退到了珠帘后。 珠帘后内室的布置较外屋更为奢侈,整间屋子除了金黄色几乎没有别的颜色,连墙壁和床脚都被涂以金粉,亮闪闪的直晃眼睛。 无名进到内室心中更怒,这般奢侈,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做成这种效果。这些人都是子金国的子民,他们本可以活得更轻松、更自在、更舒适,现在只为了满足一个人的奢侈,就让那么多人吃苦受难,这个罪魁祸首着实该诛。 无名又想到了那些在矿难中死了的人,他们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而且他们买单的方式不是别的,正是这一世最为珍贵的生命。这些人凭什么用别人的性命来为自己买单? 无名狠狠地瞪着通天隼,满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杀气。他恨那个昏庸的知府冯永言,恨那些做事的官差和衙役以及这十几位堂主,当然还有眼前的这位罪魁祸首,整个事件的幕后主使人——通天隼。 无名无法原谅这些人,他们让生活在成兰古城里的人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也决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于是无名在等通天隼进攻的时候,反手一剑割向了他身后的窗格,那镶着金框的窗格登时断外两截。 通天隼心疼得不行,大声呵斥道:“住手,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毁掉这里的一切。”无名顿了顿又道,“在杀掉你之前。” 通天隼见无名这般说,猱身而上,挺着匕首恶狠狠地向他攻了过去。 无名见通天隼攻来,双刃互交,挡下通天隼的攻势,随后与他拆开招来。 这一次通天隼痛下杀手,决定再也不给无名任何反抗的机会,招招不离无名的要害。无名见通天隼的招数又狠又准,专心对付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也缓不开手再去对屋内的布置进行破坏。 二人以快斗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拆了一百余招,无名以轻巧、迅捷为主,通天隼以狠毒、辛辣为主,二人各骋所长,斗了这么久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通天隼的能力强得多少有些出乎无名的意料,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沉沦在奢侈生活中的人,他的手怎么还能保持得那么稳健?气力怎么还能那么绵长?无名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些奢侈的做派,是不是通天隼为了迷惑谁而制造出来的假象。 通天隼能力虽然强劲,无名还是有信心能击败他。因为他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可以创造奇迹,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年轻人的经验虽然不是很足,但他们有的是拼劲,有的是活力,更主要的是他们常常有那种舍我其谁的信心。 许多奇迹的创造靠得就是这种信心。 又斗了三十余招,无名发现通天隼的左手时不时地会去摸他的腰带,这种毫无意义的小动作在真正对敌时会吃很大亏,通天隼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致命的。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诱惑无名近前?还是腰带中真的藏有什么东西? 通天隼用毒的本事实在太厉害了,他多半是一位毒蛊系的能力者,无名与他对敌时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就在无名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白烟迎面向他扑来,他不敢与它们接触,急忙屏息跳到了一旁。可他脚跟都还没站稳,就见一支金镖向自己击来,他瞧见过这金镖的威力,知道上面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瞅准金镖的来路,使手中塞拉提乌往上一撩,将金镖击飞到横梁上。 无名见通天隼周身毒物一件接着一件,应对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他不想与通天隼这般缠斗下去,手上使劲,向通天隼猛攻过去。 此时的通天隼不知怎么了,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斗志,见无名招来,只是伸手格挡,好半天都不再进攻。无名见他犹如不还手般地与自己相斗,攻得更狠了。 突然间通天隼袖口中白烟再次喷出,无名恐他白烟有毒,又恐他后续金镖厉害,急忙后跃,与通天隼拉开些距离。 就在无名后退的时候,只见金光一闪,通天隼果然又发射金镖出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射向无名,而是射向门口的咻咻。 咻咻全神贯注地看着无名与通天隼之间的决斗,此时贸然见到金镖飞来,急忙闪过。也多亏咻咻个头矮小、身手敏捷,若是换了王墨儒和庄梦瑶时此刻恐怕早已中标倒地。 无名见有惊无险,对咻咻道:“快退出去照顾好梦瑶姑娘他们。”无名说完,想到一计又道:“你出去后叫座狼从前门进来。” “前门这么小,座狼恐怕进不来。”咻咻阐述道。 “如果光从前门进的话当然进不来,不过若是把前门两边的墙都拆了,我想它一定能很轻松就进来的。”无名笑道。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通天隼叫道。 “这可由不得你。”无名说着连攻几招,抢到外室,背对着前门——他要拦下通天隼的毒物,不让座狼受伤。 “快去。”无名见咻咻站在原地,依然无动于衷,又大声叫道。 咻咻见无名叫得紧急,这才答应一声出去叫座狼进来。 “可恶,一会儿落到我手里,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通天隼狠狠地道。 “等我落到你手里时再说吧。”无名说完,又使尽浑身解数攻了上去,他要努力缠住通天隼,给座狼创造机会。 果然无名刚攻了四五招,就听见屋外“碰碰”作响,想是咻咻和座狼已经开始了“拆屋”行动。 无名将通天隼座下的十二堂堂主杀了一大半,无疑已将他的事业毁去了一大半,如今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无名将他精心打造的金屋也毁掉?他猛下杀手招招不离无名要害,想要一招致命,将这个可恶的敌人尽快击毙于剑下。 无名双剑一封,守得有板有眼,叫通天隼一剑都攻不进来。 耳听得“嘭”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座狼和咻咻已撞破屋子的外壁冲了进来。 通天隼见此恨恨不已,此时也不去与无名纠缠,迈开步子向座狼和咻咻攻去。 无名当然不肯让通天隼攻向自己的同伴,用兵刃横在通天隼与咻咻之间挡住了去路。 “想要攻击他们,可得先打倒我啊。”无名笑道。 “可恶的小贼,不得好死。”通天隼接连攻向无名道。 此时的无名只想激怒通天隼,然后再谋取胜之道,他也不急于进攻,只全力挡住通天隼的攻势,登时轻松了许多。 通天隼久攻不下,又见座狼肆意地在屋中搞着破坏,心中更怒,一十二道金镖接连发出,向座狼射去。 无名瞅准金镖去势,双刃连点,登时将金镖击落十之七八,但仍有三支金镖无名无法拦下,奔着座狼飞去。 无名很清楚自己拦下了多少,暗付剩余的金镖咻咻定能处理妥当,便没再管,趁着通天隼身子凝滞之际,又攻了回去。 通天隼不待无名近身,右手一按,那匕首顶部竟发射出一根两寸多长的金针。这金针射得极其隐秘,速度又快,无名刚察觉到它的存在,便已近在眼前,他再要躲时已来不及。眼看着这根金针就要射进自己的小腹里,无名双刃护住周身,防止通天隼趁乱进击,同时抬腿向那金针踢去。 这一招实在太过阴损,无名能做出如此迅捷反应已是难能。但这种反应还是挡不下那根金针,金针穿过无名的裤脚,插进了他的小腿里。 金针入骨,无名只觉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正在这时通天隼又全力攻上,无名迈不开步子,只用双刃胡乱招架。 这般下去,无名败多胜少,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死于通天隼的剑下。 咻咻察觉到有几支金镖向她射来,长鞭挥动,接连将它们击落。还不待欣喜,便见无名已然受了伤,她再也不去管破坏房屋之事,招呼一声与座狼一起向通天隼攻来。 座狼体型巨大,在屋中实在周转不开,咻咻虽无破坏房屋之意,但座狼一路跑来,已经达成无名想要的效果。 通天隼见座狼将自己好好的一座金屋糟践成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刀刀狠劈想要将无名立斩于面前。 无名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只得用双剑硬抗通天隼的攻击。好在通天隼现在被气愤冲晕了头脑,只知道用蛮力,若不然他使些别的招数,早将无名刺死。 咻咻长鞭挥动,将通天隼裹在自己的鞭子内,同时催促着座狼向通天隼进行猛攻。 座狼对付别人或许还能得心应手,但对付周身都是毒物的通天隼,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无名朦朦胧胧间见到一个硕大的身躯挡在面前,知道是座狼,大声道:“座狼不是他的对手,赶快让它闪开……” 二百七十四 来路不明的解药 无名话音未落,就觉得有绳索套住了他的脖子,刚想伸手去解,那绳索却突然收紧把他往后拉去。无名猜到这多半是咻咻在救他,也没再挣扎,任由那绳索把他拉了过去。 “无名哥,现在怎么办?”无名刚被那绳子拉过去,就听一人在他耳边道,果真是咻咻。 “你先赶紧让座狼回来,让我对付他。”无名急道。 咻咻对无名惟命是从,听说吹了个口哨把座狼叫到近前。 通天隼的匕首本就不是很大,内部也只能装有一根金针,先前为了对付无名已经用完了。他身上的金镖也只那么十多支,之前为了不让座狼搞破坏,孤注一掷也都射了出去,除此之外他身上再无别的可以用于射击的东西。也幸亏如此,座狼才能得以全身而退,若不然它那么大的身子,早成了通天隼的靶子。 “让座狼到内室里去搞破坏,你想办法挡住敌人的几波攻势,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无名见座狼退回到身前赶紧命令道。 座狼极听话,在咻咻拍了拍它的颈部后,便向内室跑去。 内室里的所有装饰,通天隼在财力上和心思上花费得更多,他可不愿座狼到里面糟蹋,当下也不管无名,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去追座狼。咻咻依照无名所说,长鞭挥动,阻挡通天隼的去路。 通天隼不愿跟咻咻缠斗,但咻咻的鞭法也不简单,一时倒让通天隼无法前进一步。通天隼恼上心头,任由咻咻在自己身上抽了一鞭,由此攻入内圈,又向座狼追去。可他刚迈过珠帘就觉得后背一阵钻心地疼,这疼通中还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滋味在里面。 原来无名在咻咻将他拉到身边的时候留意到散落在地上的金镖,心中便有了主意。他叫座狼攻入内室,叫咻咻阻挡通天隼的步伐都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他自己则捡起一支金镖,瞅准时机,一镖向通天隼射去。 为祸一方的枭雄万想不到会败在自己的金镖下。 无名见通天隼好半天都爬不起身来,对咻咻道:“你去问他解药在哪儿?” “在我这儿……”咻咻还未动身,内室中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 座狼接到命令在内室中搞破坏,此时听到那声音也不再动了,冲着里面“嗷嗷”地叫个不停。咻咻见状将长鞭摆到自己面前,全神戒备。 “叫了这么半天也该累了,歇息一下吧。”一个人影走到座狼身前,向它吐了口烟说道。 瞧座狼的状态似乎对眼前的这人充满了敌意,可也不知怎的,还没来得及发动任何攻击,就被来的这人用烟给迷晕了。 咻咻见座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想上前找敌人算账,却被无名在身后阻止道:“咻咻先回来,听这位老先生说明来意再定行止。”原来无名已认出将座狼迷晕的这人正是赌坊中众堂主极恭敬的刘姓老人。几位堂主对这老人那般恭敬,可见此人并非寻常老人,咻咻贸然上前非但无法为座狼报仇,很可能也将自己陷到里面。更何况在那赌坊里他多次维护自己,是友是敌一时还很难说得清。 “年轻人能沉住气,很好!很好!”刘姓老人说完两个“很好”走到珠帘前面。无名见他手里托着两个瓷瓶,想到他之前所言,也不知是否属实。 “承蒙刘老夸赞,在下不胜荣幸。”无名坐直道,“在下腿上有伤,不便起身,还请刘老见谅。”无名听那些人“刘老”长,“刘老”短的,也跟着这么叫起来。 “老夫清楚,年轻人不用多礼。”刘姓老人慢慢地向前走,走到咻咻面前时手一抬,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咻咻竟也突然倒在了地上。 “……”无名见那刘姓老人如此行事,更不知他要做什么,虽未说话,却已皱起了眉头。 “年轻人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便斗倒了通天隼,能力在同辈中也算翘楚了。”刘姓老人赞道。 “承蒙夸奖……”无名对这刘姓老人心生敌意,已不如之前那般客气。 “但是你知不知道,通天隼是为谁办事的?”那刘姓老人又道。 “在下听说是杜先生。”无名回答道。 “原来你知道。”刘姓老人说完长叹一口气又道,“老夫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这种草菅人命,只顾自己喜乐,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人,无论为谁办事,在下只要掌握情况,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们的。”无名瞅着刘姓老人顿了顿又道,“即便是杜先生本人。” “年轻人有信心是好事,狂妄一点也无可厚非,但不知天高地厚就不对了。”刘姓老人频频摇头道,“你可知道老夫是为谁办事的?” “在下若没猜错,恐怕也是杜先生吧。”无名见刘姓老人言语中有些维护杜先生的意思,便猜测道。 “年轻人很聪明,猜得不错,老夫正是在杜先生手下效力。”刘姓老人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瓷瓶掷给无名道:“把它服下。” 无名接过那瓷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刚击败了杜先生的手下人,眼前的这位刘姓老人也承认是为杜先生效力,这么一位给的一瓶来路不明的解药让自己吃,这种“解药”怎么能吃? 但不吃这药又到哪里弄解药去?通天隼中镖后神志不清,能说清解药的所在吗?即便他能说清,对于一个毁了他一切的人,他又肯真的将解药交给他吗? 无名拿着那瓷瓶,想了想,随后拔开上面的塞子,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倒进嘴里。 “你不怕这是毒药?”那刘姓老人见无名吃得如此狼狈,笑笑道。 “刘老现在想杀在下易如反掌,应该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无名道。 “如果是我不想亲自动手呢?”刘姓老人又笑着问道。 “……”无名不说话了。 “老夫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刘姓老人笑着走到无名身前,用力在他腿上一踢。无名只觉得腿上一疼,肉中的那根金针便在这一踢之下飞了出去。 “多谢刘老。”无名拱手道。 “谢什么?你怎么知道老夫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那刘姓老人又笑着道。 “如果每个害我的人都帮我治伤疗毒的话,我真希望满世界都是想害我的人。”无名觉得腿上的伤势好了很多,也笑着道。 “还是太年轻,也太容易相信别人。”刘姓老人又笑着道。他说完见无名已经能站起来又道:“活动活动,看看还有无大碍?” 无名依言活动了一下,只觉得针扎的地方还有点疼,但麻痒之感全无,看来毒已解,只剩下点皮肉伤了。 “在下自觉已无大碍,再次对刘老表示感激。我的伙伴……”无名拱手道。 刘姓老人并没让无名把话说完,便一摆手道:“你同伴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说你的事。” “他们中毒已有好半天,还请刘老高抬贵手,把解药也一并赐给在下。”无名道。 “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没有弄清。”刘姓老人说着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老夫为在杜先生手下效力,此言并非虚妄。而你刚刚毁了杜先生在子金国中部的势力,老夫也不能坐视不管。”刘姓老人说着将另外一个小瓷瓶放到怀中又道:“治疗你伙伴的解药就在老夫怀里,只要你能斗赢老夫,老夫就把解药给你如何?” “在下不敢与刘老动手。”无名恭敬道。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如果仅仅是因为老夫方才治好你身上的毒,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老夫只是不愿趁人之危。”刘姓老人吸了口鼻烟道。 无名听那刘姓老人如此说,沉默不言,他实不知应不应该跟刘姓老人动手,更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就在无名犹豫的时候,那刘姓老人手一伸凭空幻化出一柄长剑来。无名见那长剑剑长不足三尺,古朴的几乎连剑格都没有,整个剑柄与剑刃完美地融为一体。剑刃上一个个矩形的小方块鳞次栉比,异常好看。 凭空幻化出一把剑并不稀奇,无名就曾见过哥舒寒幻化出来的三刃剑,也曾在清潜镇的酒楼上看过那美貌的少女幻化出的暗影剑。但像眼前这位刘姓老人一般,幻化出一把精钢打造的剑他却完全没见过,这刘姓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位能力者?他又拥有着怎样的能力? 无名心下嘀咕,手上可一点不含糊,他见咻咻和座狼呼吸均匀,脸上一点不适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睡着了一般,登时放下了心。 无名抽出双刃一拱手道:“在下斗胆请刘老指教一二,若是有不妥处,还请刘老指正。”说完拉开架势等着刘姓老人进招。 “年轻人不用那么客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斗得过你还说不定。”刘姓老人说完,又吸了两口鼻烟,也不把烟斗里面的火熄灭,随意地往怀中一放道:“咱们速战速决,点到为止。”说完量到无名不肯优先进攻,长剑一伸说道:“看招。” 二百七十五 刘慕白 那刘姓老人自称“老胳膊老腿”,可他的胳膊和腿既不老也不慢。与他交手几招,无名只觉得那刘姓老人的速度甚至比他都要快,特别是在抢攻的时候。那刘姓老人总是一步就能抢到最好的位置,随后攻得无名措手不及。 二人相斗了十余招,无名闪了十余招,退了十余步,他这才发觉自己在这刘姓老人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刘姓老人的剑法未必比白曲高,但他总是能抢占先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让自己无还招之力。 十余招过后,无名虽然退了十多步,但他发现自己退了这十多步过后,竟然又回到了原地。这种细致入微的算计,让无名惊出了一身冷汗。两人对攻,不怕对方的招数有多狠,也不怕对方的招数有多迅捷,最怕的就是自己按照对方的路数行动。自己按照对方的路数行动,就证明对方已完全掌握了你动向,完全可以控制你的走向,到这一步,离失败或者死亡已经不远了。 斗到此时无名已确信那刘姓老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也并没有要杀死自己的意思,若不然他早在第六招和第九招的时候就已将自己刺死。无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双刃插回到剑鞘中道:“再来。” “年轻人太狂了,还没有一个人在老夫面前敢不用兵刃的。”那刘姓老人见无名做出这个举措,微微生气道。 “在下并非是对刘老的不恭敬,只是在下知道:刘老若是想杀在下,在下早就没命了,可见用不用兵刃都是一样。”无名正色道。 无名这么一说,那刘姓老人也跟着笑起来。只听无名又道:“而且在下之所以不用兵刃,还有一个旁的小心机在里面。” “什么小心机?”刘姓老人烟瘾似乎特别大,说话的功夫急忙把鼻烟壶从怀中掏出来,抽了口烟道。 “在下这小心机就是:在下不用兵刃,刘老以长辈之姿肯定更不肯向在下痛下杀手,在下这性命便可保住了。而且在下收起武器,不用再想着进击的招式,只想着怎样躲避刘老的进攻就好。可谓一举两得。”无名笑道。 “想不到你不仅机敏,更且坦诚。”刘姓老人笑道。 “刘老谬赞了。”无名恭敬道。 “好、好!白尘得徒如此,老夫也着实替他感到欣慰。”那刘姓老人抽了两口烟,不住地笑道。 “刘老认识家师?”无名惊奇道。 “他叫李白尘,老夫叫刘慕白。你说老夫认不认得他?”刘慕白把长剑背到身后哈哈笑道。 “你……你……刘老原来就是刘慕白刘老前辈?”无名惊奇道。 “正是!”刘慕白又抽了口烟道。 “怪不得,晚辈还说世上怎么会有剑法如此高强之人,原来竟是刘老前辈。”无名又行了一礼道。 “少来恭维我,老夫手下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刘慕白笑了半天抽口烟又问道,“定是你师父叫你这么说的吧?他近来可好?” “说来不孝,晚辈已好久没有拜见过家师。不过托前辈福,家师身子一直硬朗,应无大碍。”无名与刘慕白叙上了旧,弄清楚二人还有另外一层关系,称呼上也顺便改成了“前辈”与“晚辈”。 “也对,你身为皇子公务自然繁忙,白尘兄闲云野鹤恐怕不大愿与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交往。”刘慕白点头道。 无名见刘慕白对自己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暗暗点头,口称“惭愧”。 “没什么好惭愧的,你虽生在皇室之中,但白尘兄收你为徒多半看中的也是你这份天资。只要勤学苦练,终会成为一代大家。”刘慕白说道。 “多谢前辈夸奖。”无名恭敬道。 “对了,你好好的皇子不做,为什么跑出来了?”刘慕白话锋一转又问道。 “……”这问题实在有些不好回答,无名也不大想说,只是低头沉默。 “老夫听说,是因为一个女人,不会是门口那姑娘吧?”刘慕白又问道。 “不是……”这些事说来实在惭愧,无名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矢口否认。 “我说也不能够。这姑娘虽有倾国倾城之姿,但少了许端庄、少了许母仪天下的气质,量来也不会传闻中的那个女子。”刘慕白道。 无名实在想不到刘慕白竟会将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坊间关于自己的传闻已有许多许多,他不想再谈这些话题,连忙问道:“前辈是怎么认出晚辈的?” “这还有什么不好认的?你的招式与白尘兄一模一样。而且你腰间的双刃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刘慕白笑道。 听刘慕白说完这番话,无名暗暗点头,心中止不住地欣喜,看来他剑法上已有些造诣,最起码与家师已有几分相像。 “都说这是一对魔刃,想不到白尘兄会传给你。拿来与老夫瞧瞧。”刘慕白伸手道。 无名听说,将两柄短剑连同剑鞘一起解下来恭恭敬敬地呈献到刘慕白面前。 刘慕白伸手接过,抽出了其中一柄,仔细端详了半天,又迎风挥了挥,不见有什么异状,便又将另外一柄也拿了出来。两柄短刃造型奇特,几乎一般长短,握在手里又有些分量…… 刘慕白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又将两柄短刃插回剑鞘还给无名道:“与白尘兄相交时就听说这对双刃威力无穷,如今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但既是魔刃还是小心使用为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把双刃恭敬地接回手中,又插到腰间道:“威力大不大晚辈并不是很在意,但这是家师所赠,晚辈理应加意呵护。” “好、好……”刘慕白若有所思,连说了几个“好”。 “前辈,晚辈的同伴中毒已有好半天,您若是有解药还请赐给晚辈,晚辈也好尽早给他们医治。”无名抬起头来道。 “不急,他们中的毒老夫了解,一时半刻死不了的。你的这位狼朋友和这位小朋友也只是昏迷过去了,一会儿便会醒来。”刘慕白宽慰道。他说完话锋一转,又说道:“至于解药嘛,按照咱俩之前所说,你还没有胜过老夫,这解药也不能这么轻易给你。” “晚辈便是再练一辈子也难及前辈……”无名面现难色地道。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不过你的同伴可能没法等那么长时间……”刘慕白吸了口鼻烟,摇摇头道。 “前辈何苦为难晚辈?”要战胜这么一位对手实在太难了,无名连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是老夫一定要难为你,这里面实有诸多不便。”刘慕白说着叹口气又道,“老夫此次东来为的正是通天隼的事,他于十多年前就有一次没有交齐给杜先生的东西。那一次杜先生心中虽然怀疑,但他大人有大量,绕了通天隼一次。哪知道时隔十余年后,通天隼竟还以古城道路不通、经济萧条为由,一再地拖欠要给杜先生的东西。杜先生震怒之下,派老夫来查明此事。说实在的,见到通天隼所作所为后,你即便不动手我也会处理他们的。你代老夫做了这番事,老夫理应感谢你才是。但……” 无名听王墨儒讲过他小时候的事,也曾在陈堂主他们口中听到过通天隼的阴谋,清楚刘慕白口中说的十余年前的意外实在是一场陷害性的阴谋。 可他不知十多年后这次是怎么回事。看来多半是通天隼凑不够给杜先生的岁币,又想另使小心思。但杜先生显然不会再给他机会,逼迫他如数交齐。通天隼这才在杜先生的威逼下不得不想出这么多馊主意,以凑够给杜先生的岁币。 但刘慕白对通天隼的所作所为显然也不大满意,这才如他自己所说想除了通天隼。“但……”无名见刘慕白话锋一转,知他一定有后文,便没再搭腔。 “但通天隼毕竟是杜先生的人,你擅杀通天隼手下便是与杜先生过不去,老夫见了不能坐视不管。”刘慕白道。 “他们在城里肆意妄为,草菅人命,这样的人我不杀他杀谁?”无名问道。 “可他们毕竟是杜先生的手下。”刘慕白道 “那被他们害死的那些人还是子金国的百姓呢。”无名有些气愤地道。 “可你还是不应该动手杀了杜先生的手下人。”刘慕白强调道。 “为什么?就因为他手下人的命比子金国百姓的命金贵?”无名大声吼道。 “老夫没有这意思,老夫只是说你不应该擅杀杜先生的手下人。”刘慕白道。 “那他们擅自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应该吗?”无名又问道。 “……”刘慕白暗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无名见刘慕白不说话又问道:“前辈,在子金国内部到底还有多少个像通天隼这样的组织?” “你是指像这样的地头蛇组织,还是单指杜先生手下势力?”刘慕白问道。 “杜先生手下势力。”无名回答道。 二百七十六 无名与刘慕白之间的对抗 “原先是有八个的,现在被你灭了一个,还剩七个。”刘慕白道。 “这七个势力都在哪里?”无名又问道。 “你问这干嘛?”刘慕白问道。 “我要消灭这些势力。”无名道。 “你要与杜先生为敌?”刘慕白问道。 “我不是与任何人为敌,我只是与那些黑暗势力为敌。”无名道。 “什么是黑暗势力?”刘慕白笑笑道。 “结党营私,草菅人命,利用邪恶手段谋取私利的组织就是黑暗势力。”无名恶狠狠地道。这些黑暗势力是国家的蛀虫,他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将他们全部铲除。 “结党营私?草菅人命?你说的到底是黑暗势力还是子金国的某些官员?”刘慕白笑笑道,“据老夫所知很多官员也是你说的这般模样,你要消灭的是他们吗?” “那些贪官污吏同样可恶,我早晚有一天要将这些人全部肃清。”无名坚定地道。 “贪官?清官?污吏?酷吏?”刘慕白吸了口鼻烟咂咂嘴道,“你感觉通天隼布置的这屋好不好看。” 无名不知刘慕白为什么突然问这问题,摇了摇头。 “老夫也觉得不好看。倒不是这屋里全是金子打造显得土气,而是它色彩太单一了。便好似名家作画,只有在洁白的宣纸上点缀上些许颜色,画才美,也才成世界。”刘慕白说完又吸了口鼻烟道,“哪怕那颜色是黑的。” 无名皱着眉,这一席话乍听之下有那么些许道理,但这个世界并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反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无名不说话,刘慕白却开了口:“百姓们当然都希望这个世界一片祥和,官员个个清似水、明如镜,既能体察到百姓的疾苦,又能明察秋毫处理很多棘手的事。可这怎么可能?那些清官常常以高道德标榜自己,这些人自视甚高,成天只知道沽名钓誉,你真的以为他们能办得成事?” “就算不能办成事,也比那些贪官强。”无名道。 “这就不对了。他们占据高位而不做实事,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刘慕白道。 刘慕白的说法太新奇,无名连听都没听过,他只是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摇头,不同意这位前辈的观点。 “老夫知道你不会同意这种观点,咱们还是说说眼前事或者你自身的事情吧。”刘慕白转移话题道。 “我自身的事情?”无名还沉浸在方才的问题中。 “对,想扫除黑暗势力也好,想肃清所有贪官污吏也罢,没有一定实力基础总是办不成的。你是皇子还好说,但现在你已不是皇子,只是位寻常百姓,你到底想要怎样完成这些心愿呢?”刘慕白又问。 “所以我一定要有他们的帮助。”无名说完顿了顿又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们。”无名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庄梦瑶几人。 “所以你便非弄到解药不可。”刘慕白笑道。 “正是。”无名坚定道。 “你感觉老夫如果全力以赴,你能在我剑下坚持几招?”刘慕白又问道。 无名仔细地想了想随后道:“三十招总该能坚持,再多晚辈已不敢奢望。” “三十招……我觉得也差不多。”刘慕白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知道我能在杜先生手下坚持多少招吗?” “多少招?”无名突然激动地道。杜先生本身便是一个传奇,无名不止一次地幻想能与这位传奇一较高下。 “最多十招。甚至……”刘慕白欲言又止。 “甚至什么?”无名问道。 “甚至……甚至可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刘慕白有些惭愧地道。 无名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么厉害?” 刘慕白点了点头:“你应该能瞧出老夫并非虚妄之人。” 刘慕白当然不是一个喜欢吹嘘的妄人,这点无名很清楚。但他不敢相信,这么厉害的人在杜先生手下竟然最多只能坚持十招。好半天他才合上嘴巴,笑了笑道:“那好,那晚辈便在这里先打倒前辈您,再去打倒他。” “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刘慕白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不过光有决心还是不够的,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白搭。”刘慕白掌握了无名的实力,这次连鼻烟壶都懒的往怀里放了,提起长剑就像无名击去。 无名情知刘慕白只是攻得凶,但并不会真的伤到自己,于攻击端也不那么在意,只是不停地招架,不停地躲闪。他一边躲一边在口中数着数“一、二、三……” 刘慕白明知他是在数着二人之间究竟斗了多少招,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在无名数到“二十”的时候突然发力,又用了八招便将他击倒在地。 无名倒在地上才真正地感觉到了自己与刘慕白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刘慕白只是在第二十招的时候才开始发力,他若是从一开始就开始发力,自己究竟能在他手下挺过几招? “三十”这个数字他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无名笑了笑,马上又站起来,他不能在这里被击倒!不能! 他屏气凝神,仔细回想刘慕白方才的动作,这才发觉他的直觉并没有错,刘慕白的剑法并不比白曲强,但他能令自己毫无招架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掌握了自己攻防间的路数。而他之所以能掌握自己的路数,并非有什么预见能力,看来这跟他与自己师父交好有极大的关系。 “你笑什么?”刘慕白问道。 “晚辈已经想明白前辈的路数了。”无名道。 “想明白路数可以战胜老夫了?”刘慕白又问道。 “那倒未必,不过前辈赢得一定不会那么容易了。”无名又笑道。 “但愿如此。”刘慕白话音刚落,又向无名急攻过去。 无名见刘慕白攻来,不再按照自己原先固有的步伐去躲闪,而是歪七扭八地随意乱窜,他清楚反正刘慕白碍着师父的面子不会真的伤到他,这些杂乱无章的躲闪与他那一板一眼的招架在效果上也没多大分别。 无名这般肆意而行把刘慕白气得不行,他边攻边叫“荒唐、荒唐”。 无名这杂乱无章的躲闪当然一点功效都没有,多亏刘慕白手下留情,他才没有受伤。 “荒唐,你师父就教了你这样的功夫?”刘慕白恼上心头,把长剑往地上一扔道。 无名只是想试试用这样的方式看能不能躲避刘慕白三十招以上的攻击,万料不到他会这么气愤,当下忙转过身来,恭敬地道:“老前辈别生气,晚辈知错了。” “你师父一代奇侠,年轻时在子金国威名赫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堕了你师父的威名?”刘慕白痛心疾首地道。 无名没想到这一节,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忙认错道:“晚辈知错了,晚辈再也不敢了。” 刘慕白听说“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站在那儿不停地抽着鼻烟壶。 无名不敢说话,站在一旁低头想着对付刘慕白的法子。突然间他眼前一亮,已想到一个好主意。 “晚辈思来也觉方才行为实在是愧对家师,还请前辈不要对外人提起。”无名惭愧道,“剑法上晚辈还有几处不明之处,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刘慕白见无名说得惭愧,气消了大半,捡起长剑立于身前道:“这次你先进攻吧。” “晚辈不敢,还是请前辈先手。”无名又恭敬道。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刘慕白说完,长剑中宫直进向无名刺了过去。 无名不敢大意,见招拆招与刘慕白斗在了一起。这一次交手与前两次更有不同,无名瞅准了刘慕白掌握他招式和动向这一点,反其道而行,总是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招数:比如这一剑之前明明应该攻向上三路,他便偏偏要攻向下三路;比如防守的这一式明明应该连退两步,他却只退一步,再向旁跨出一步…… 无名边斗边观察刘慕白的脸色,见他脸上并无愠色,心中更安,攻防间也更随意了。 但刘慕白的剑法远飞无名现在所能及,二人斗了能有五十多招,无名还是败下阵来。 这一次输后,无名脸现愧疚之色,他本以为这次能取得胜利,赢得解药,谁知竟还是不敌,看来今日想赢刘慕白已是无望。既赢不了刘慕白又怎么能斗得过杜先生?斗不赢杜先生又谈何将那些黑暗势力从子金国内全部铲除? “别灰心,老夫比你多练了几十年的剑,胜过你自然应该。你现在能知道不拘泥于一招一式,已有很大进步。以你的天赋,只要专心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胜过老夫。”刘慕白说着又抽了几口鼻烟。 无名能得刘慕白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烟雾缭绕中刘慕白笑得是那么欣慰,无名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将那柄古朴的长剑弄得不见了踪影。看来他并不想再与自己为难了。 二百七十七 解药 “你斗败通天隼,也算是帮了老夫大忙,老夫今天就不难为你们了。但解药终不能给你们,你们消灭成兰古城里的势力,毕竟是敌人,这通敌的罪名老夫可担当不起。”刘慕白说完若有所思。 “前辈,请您一定要将解药赐给晚辈,晚辈还得拿这些解药去救人。”无名恳请道。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痴心妄想了。”刘慕白转过去又抽了几口烟。 无名真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刘慕白到底是什么脾气,刚刚二人交流得明明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斗胜他的原因? “晚辈实力有限,一时之间实在难能胜过前辈,但这解药晚辈却非将它们拿到手不可。”无名坚定道。 “别费劲了,你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刘慕白并未转过身子便说道。 “就算没那个本事,晚辈也要试试。”无名狠狠地攥着双刃道。 “什么人?出来!”刘慕白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声喝道。他喊完足不停步,向外追了出去。 “前辈,请您将解药留下。”无名怎肯让解药就这么从眼前跑掉?赶紧追上去道。 他刚跑出两步就觉得足底下多出了一个东西,这东西圆圆的,差点把他滑摔。 无名奔跑时最在意脚下,足下突然出现个东西他竟然没有留意到,这实在是很不寻常的事情。此时追人要紧,无名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向刘慕白跑出去的方向追去。可他毕竟好奇,情不自禁地回头去瞧,只见地上一个圆圆的瓷瓶,正是之前刘慕白揣进怀里那个装有解药的瓷瓶。 无名犹豫了一下,不再追逐刘慕白,回头把那瓷瓶捡起来,心道:“前辈口上说不能给我们解药,但还是把解药留下了。看来他心底还是向着我们的。” 就在无名捡起瓷瓶的时候,他发现通天隼动了一动,不禁又想道:“方才前辈大喊‘什么人’的时候,我怎么没听到声音?是真的有人,还是他在做给谁看?是眼前这通天隼吗?”无名想不明白。 对于通天隼这罪恶滔天的罪魁祸首,无名一定不会放过他,刘慕白一定清楚这点,但他为什么又装模作样地去追敌人?他是想让自己饶通天隼一命吗? 无名现在无暇想那么多,他走过去把解药给庄梦瑶和张道玄分服了。这解药也真灵,没一会儿二人便先后醒来。 “无名哥……”庄梦瑶醒来后见无名就在眼前,叫了他一声,随后左右瞧了瞧,见所处的位置还是通天隼的室外,问无名道:“我怎么会在这儿?晕过去很长时间了吗?那股粉烟是怎么回事?” 在庄梦瑶问这一连串问题的时候,张道玄也已醒过来,他的话可没有庄梦瑶那么多,坐在一旁等无名解释。 “你晕过去没有很长时间,是我跟通天隼在屋里斗得太狠,怕伤到你,才叫咻咻把你抱出来的。至于那粉烟是通天隼预先布置的毒烟,你们闻到后既中了毒,随后便晕过去了。不过现在毒已经解了,你们也就没事了。”无名给庄梦瑶一一解释道。 庄梦瑶听说,抬头向屋中瞧,正瞧见咻咻和座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忙站起来,边往屋里跑边道:“咻咻怎么了?咻咻怎么了?”不待无名解释就跑到咻咻身前,张道玄见状也紧跟其后。 “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无名慢慢走过来说道。 就算无名不说,庄梦瑶也已经看得出来,咻咻呼吸均匀便如睡着了一般,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庄梦瑶这事虽办得鲁莽,但还是让无名很欣慰,最起码有一个人如自己这般,打从心底关心咻咻, “咻咻醒醒……醒醒咻咻……”庄梦瑶轻轻地摇晃着咻咻道。 刘慕白本就没用重手法弄晕咻咻,她被庄梦瑶这么晃了两晃也就醒了。咻咻醒来也是一惊:“敌人呢?那个抽鼻烟的老头呢?” “什么敌人?什么抽鼻烟壶的老头?”庄梦瑶在无名与通天隼决斗之前便已晕过去,没有见到刘慕白。 “是赌坊里那个刘姓老人吗?他来干什么?”张道玄听咻咻说抽鼻烟壶的老人,立马便联想到了刘慕白,转向无名猜测道。 关于刘慕白的事无名可不想说那么多,毕竟通天隼现在还醒着,而刘慕白临走时那般行事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无名可不愿坏了这位救命恩人的好事。 “去把座狼叫起来,今天咱们也来过过官瘾,审一审这个罪恶滔天的混蛋。”无名对咻咻时道。 庄梦瑶这才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咻咻跑向座狼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他走到通天隼跟前踢了他一下道:“别装死,快起来。” 那金镖上面本是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通天隼中镖后竟然未死,想来不是早服下了解药,就是他长期与那些毒素交往,身上有了抗体。 “哼!”此时他虽然没有立刻毙命,但全身上下麻痒难当,尚在咬牙勉力坚持,突然被一个小丫头踢了一脚,他引以为辱,把头转了过去。 “你以为把头转过去就不用回答姑娘的问话吗?”庄梦瑶又说道。 “……”通天隼并未回头还是一声不吭。 “你不愿意跟我说话没有关系,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能回答上来我就不难为你。”庄梦瑶走到通天隼面前又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通天隼还是不言,索性把眼睛也给闭上了。 “你们把今天抓来的那人关到哪儿去了?”庄梦瑶问道。 通天隼不仅不说话,面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给庄梦瑶来了个不理不睬。 “我来问吧。”无名走到通天隼面前说道。 他说完蹲下身来,用塞拉提乌在通天隼的胳膊上蹭了蹭,随后道:“我的耐心一直都很有限,你知道什么最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想杀我便尽早动手好了。”通天隼说道。 “一代枭雄当然不会怕死,这点我清楚得很。”无名说完想了下又道,“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比死还难受的,这点你一定比谁都清楚。” “是条汉子赶紧给我个痛快的。”通天隼又道。 “我这里痛快的肯定没有,不痛快的却有很多。”无名笑道。他说完走过去捡起一支金镖,又蹲回到通天隼面前道:“这金镖的厉害你恐怕比谁都清楚,你不会想让我在你身上再试一次吧?” “……”通天隼瞅了一眼那金镖欲言又止,这金镖威力不小,若不然像通天隼这般坚韧之人也不会疼得倒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无名见通天隼不说话,开口问道:“王墨儒在哪儿?不要说你不知道。” “……”通天隼把头扭向了另一边还是没说话。 “真够倔的,不过你的倔强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用。”无名说着将手中的塞拉提乌插进通天隼的肩头。通天隼身子疼得一阵颤抖,但始终不吭一声。 无名见他这般坚强,也不愿再折磨他,从通天隼肩头把魔刃拔出来又道:“治疗金镖的解药在哪儿?” “……”通天隼还是不说话。 “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力气去拿解药吗?只要我们现在就走,就算不杀你,你恐怕也会毒发而死吧?”无名道,“要不然咱们做笔交易,你把他在哪儿告诉我,我就拿解药给你。” 通天隼还是一声不吭。 “你信不过我?若不然你告诉我解药在哪儿,我先拿给你也行。”无名又道。 无名话音一落,通天隼转过头来,冲无名和庄梦瑶笑了笑。这笑容实在有些诡异,无名也弄不懂他笑什么。 “我不是信不过你……”通天隼慢慢地道,“只是我若将他的所在告诉你们后,你们一定会伤心死的。” “你到底把他怎样了?”庄梦瑶揪住通天隼的衣领问道。 通天隼始终冷笑却不再答。 庄梦瑶不想跟通天隼废话,从无名手里把塞拉提乌夺过来,抵在通天隼的脖子下道:“你说不说。” “我说出来倒没什么,只是怕你们接受不了。”通天隼的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我们为什么会受不了?”庄梦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也想装得不在乎一点。但她笑得是那么牵强,牵强到嘴角刚咧开,便又马上合上。庄梦瑶紧皱眉头抬手又给了通天隼一个耳光,随后大叫道:“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梦瑶姑娘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无名在一旁劝道,他最清楚这种人的脾气——你越是对他使横,他反而越不会说。 “我并没把他怎样,只是派人送他去了一个地方。”通天隼冷笑道。 “什么地方……”庄梦瑶的手有些颤抖,瞧通天隼笑得这么阴险,那绝不会是一个好地方。 “姑娘如果路熟,应该听到过一个叫‘瘟疫之地’的地方……”通天隼慢慢道。 二百七十八 枭雄殒命 就算不清楚周围地势,单听“瘟疫之地”四字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况庄梦瑶早听王墨儒给她讲过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关于他救命恩公孙老爷的事情。 “你混蛋!”庄梦瑶气上心头,抄起短刃就插进了通天隼胸口。好在这一下庄梦瑶并不是想要通天隼的命,他受伤虽重,但一时半刻还无性命之忧。 “你说这话可真?”无名问道。 “那有什么不真的?你们最好快些赶去,若是迟了,恐怕连尸体都寻不见了。那里常年弥漫着瘴气,任谁进去都难再活着出来……”通天隼不住地冷笑道。 “你竟然能办出这样的事来,还是人不是?”庄梦瑶左右开弓又给通天隼几个耳光。 “……”通天隼微笑不答。 庄梦瑶见到通天隼这样的笑容,不禁一阵恶心,恶心他竟然如此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他到底有没有同情心?有没有恻隐之心? 庄梦瑶凝着眉,对于这种人她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突然间她握着短刃的那只手又向下使劲地按了按说道:“他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想活命吗?”通天隼笑着道。 “梦瑶姑娘住手,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无名生怕庄梦瑶愤怒之下会杀死通天隼,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好,那我就成全你。”庄梦瑶对通天隼真是恨到了极点,她把那魔剑又向下狠狠地按了按,这才从通天隼的胸口拔出来。鲜血飞溅,溅了庄梦瑶一身,庄梦瑶毫不理会,连擦都没擦,举起魔刃就又要往通天隼胸口上刺去。 通天隼见状,微微冷笑,闭目待死。 通天隼并没有这么轻易就死,无名还有很多话要问他,于空中拦住了庄梦瑶下坠的手臂。 “无名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嘛?”庄梦瑶回过头来,噙着泪问无名道。 无名本来想要通过通天隼仔细地了解一下这个组织,以及杜先生在子金国内分布的势力。可见了庄梦瑶的这个眼神后,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从庄梦瑶手中夺过魔刃道:“想要杀死一个人远没有那么简单,它背后带来的负罪感是你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的,所以……”无名说着将魔刃插进了通天隼的心脏,又道:“这种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 无名说完,又瞥了一眼通天隼,他不得不佩服,通天隼实在是一位狠毒的人物,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那种看淡别人生死,也看淡自己生死的微笑。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去瘟疫之地救墨儒吧。”庄梦瑶提议道。 “好!”张道玄首先点头道。 庄梦瑶看了张道玄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长,要不您还是先去瞧瞧你的伤势吧?待我们救了墨儒后,再回来与您回合。”张道玄在与陈堂主几人相斗时为救庄梦瑶,胳膊上受的伤就没好,方才与那马脸汉子相斗又受了很重的内伤,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是难能。让他连伤都不医治,再跟自己奔波,庄梦瑶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咱们救团长要紧,贫道的伤真不碍事。”张道玄笑着道。 “这样吧,咱们找几匹坐骑,先向前赶路,找到医馆道长便留下来医治,咱们再谋回合之法。”无名提议道。 “这样最好。”张道玄道。 “这里的事情要怎么办?”庄梦瑶道,“我是说这里的知府死了,地头蛇死了,他们群龙……不,群蛇无首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那些残余势力若再借机压榨百姓,欺负百姓,百姓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无名听后望着窗外久久地出神,想了想才道:“我想会有人处理好这些事的。咱们还是先想法救墨儒吧。” 有人?这个人是谁,三人都不清楚,只有无名自己心里明白:刘慕白一定会处理好古城内通天隼的残余势力,毕竟这些残余势力还属于杜先生麾下。至于成兰古城里面的官僚系统也不是能很轻易解决的,这一问题还是交给城中的百姓吧。不管怎样,少了通天隼的把持,成兰古城里的官风、民风一定会好于从前的。 四人绕到房子的后院就见到了马厩,马厩里的马都是世之罕见的良马,四人从中各挑选一匹骑了。除此之外庄梦瑶却另选一匹白马,用手挽住了它的缰绳。别人都不解其意,只有无名清楚,这匹白马定是庄梦瑶给王墨儒选的,王墨儒之前的那匹“穆西”在与白曲的战争中牺牲了。眼前的这匹马虽不如穆西那般神骏,却也是一匹良马。 四人各自选好坐骑,与座狼一同向城西奔去。 不知是这些马比寻常的马神骏,还是恐惧于身后座狼的追赶,这些马跑得特别快,没多一会儿便跑出了古城。 又跑了一阵,无名见张道玄骑在马上一直在暗暗冷笑,便问道:“道长为何发笑?” 张道玄捋了下胡子道:“贫道笑那通天隼,弄了一屋子金子,到头来指不定便宜给谁了。就好像这几匹良马,他到死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养的这些良马在他死后竟被要他命的仇人骑了去。” “坏了……”张道玄这么一说,无名还未搭话,庄梦瑶在一旁先叫起来。 “怎么了?”无名和张道玄不知庄梦瑶为什么这么说,齐声问她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那么多金子,你们怎么就不知拿一些呢?咱们身无分文,到头来还得花那小鬼的。”庄梦瑶笑着道。她笑嘻嘻地说完,突然又失落地道:“老天保佑,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听庄梦瑶这么一说,无名也笑不出来了,宽慰她道:“咱们快些跑,早一刻到达瘟疫之地便能早一刻救得墨儒性命。”说完快马加鞭向前驰去。 几人见状也都鞭鞭打马,紧跟无名身后。 四人一狼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已可隐约瞧见前面雾气蒙蒙,无名纵马又靠近些,见前方可见度不高,把马横在三人面前阻住去路。三人见状也急忙勒住缰绳让坐骑停下来。 “瞧前方雾气这么大,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瘟疫之地了。大家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墨儒。不过大家要注意: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踏入白雾中,更不可吸入那里面的气体……”无名也不知道该怎样措辞,顿了顿扫视众人一圈又说道:“总之大家小心吧。” 几人听说点点头,正要散去去找王墨儒。咻咻眼神犀利,见白雾中有几间小房子,指给众人道:“你们瞧那是什么?” 无名回头瞧去,也见到了那几间小房子,这白雾实在有些蹊跷,而那几间小房子又正巧在白雾里面,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瞧瞧就来。”无名想了一下,下定决心道。 “无名哥……”庄梦瑶叫了无名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了。无名这一去若是感染上瘟疫,恐怕也难活命,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使命没有完成,庄梦瑶也不忍让他死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通天隼说王墨儒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她又怎能置他于不顾?又怎能不去寻他、救他? 无名回过头来见庄梦瑶久久不说话,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亲自犯险。”庄梦瑶说着伏下身来搂住坐下马的脖子道:“你可以叫它先去打探情况,待它无事归来时,咱们再到大雾里去寻他也不迟。” “它虽能代替咱们进到大雾里,可是它没法替咱们去寻找墨儒,更不能把那几间小屋里的情况描述给咱们。”无名道。 “它可以的!我可以叫它去找团长,也可以叫它把屋子里的情况说给咱们听。”咻咻在一旁道。 “对啊!你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能跟它们沟通……这真是太好了!”庄梦瑶拍手道。 无名只是出于保护众人的原因才说出之前的那些话,此时见那马能代替自己也不再坚持,便道:“那你跟它们好好说说。” 咻咻闻言,在自己坐下马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翻身下马,搂住马脖子又跟那马亲昵了一会儿,那马才迈开步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朝大雾里走去。 无名见那马在几间小屋前转了几圈,又向更深处跑去,跑了没几步,便完全不见了踪影。 “我想起来了,他曾跟我讲过,他的父母死在一个小村里。八成就是那几间屋子吧?”见那马久久不回,庄梦瑶突然说道。 儿时的事情,王墨儒只跟庄梦瑶提起过,连无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听说问庄梦瑶道:“他父母是怎么死的?” “他说是得瘟疫死的……”庄梦瑶慢慢地道。 “瘟疫”两个字一出口,众人都不再说话了。这骇人的两个字比任何敌人都要恐怖,让人听后不寒而栗。 二百七十九 大雾 见咻咻坐下马久久不归,无名深吸一口气道:“总这样等终不是办法,我还是进去瞧瞧吧。” “太危险了无名哥,你不要去。”庄梦瑶摇摇头不同意。 “还是贫道去走一趟吧!”张道玄挺身而出道。 “道长,我不让无名哥去,并不是说谁的性命比较珍贵,而是里面实在太过凶险。”庄梦瑶道。 “贫道知道你的意思,贫道主动请缨也是另有原因。”张道玄笑着道。 “什么原因?”庄梦瑶不解。 “贫道有这‘万毒不侵丸’护体,任何毒和瘴气都无法浸入贫道的身体。”张道玄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白色的大药丸托在手上。 “真有这么神奇?”庄梦瑶睁大了眼睛。 “只是些旁门左道,有什么神奇的?”张道玄笑着就要把那药丸放进嘴里。 正在这时,大雾中不断地有“得得”的声音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正是咻咻的胯下马去而复返。见那马终于奔回,庄梦瑶赶紧拦住张道玄,对他道:“瞧,那马儿回来了,咱们听听它到底怎么说再做打算吧。” “也好!”张道玄点头答允。 张道玄话音刚落那马便跑出大雾,庄梦瑶见它步履轻健,没有一点不适的症状,对咻咻道:“你去问问它,问它有没有他的消息。”庄梦瑶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但谁都能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 咻咻跑上前去,跟那马说了几句话,摇摇头对众人道:“它说没见到大雾中有单独的行人,也没见到大雾中有昏迷的人。” 众人听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有些不明所以。难道通天隼说得竟不是真的?王墨儒并没有被他们送到这里?又或者是…… 有些假设实在太过悲惨,大家都不忍去想。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咻咻又趴在那马的耳朵上与它沟通起来。刚说了两句话,咻咻便面露喜色地道:“它说那小屋中住有人,而且是活着可以走动的人。” “那么说这大雾并没有什么危险了,也并不是所谓的瘟疫了?”庄梦瑶猜测道。 “世上能人辈出,也许是屋中人体质特异,能免疫这大雾,也说不定呢!”张道玄道。 “那依道长的意思……”庄梦瑶疑惑道。 “还是贫道先去体验一下吧,没什么事时,大家再一起进去找团长。”张道玄道。 “道长这提议不错,咱们便依道长所说的做吧。”无名情知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他从张道玄手里把那“万毒不侵丸”抢到手里,一仰头咽了下去,慢慢地走进大雾中。 “无名居士快回来……”张道玄在后面叫他道。 无名理都不理,快步往那小屋走去。 行走在大雾中,无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离他最近的那间屋子前,趴在窗上向里观望: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他见此直起腰,忍不住又向前面的屋子寻去。 往前走了没两步,他便听到左前方的屋子中传出一阵磨东西的声音,他寻声走去,见那声音时断时续,又趴在那间屋子的窗上瞧了瞧,果见一个人背向窗户,蹲在那里磨东西。他身旁几味草药,无名认的其中两味,多半都不认得。 无名走到门前,咳嗽一声,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那人头都不抬,便说道。 无名推开房门,这才敢深深地吸口气。一呼一吸间,无名只觉得满屋都是药香,放眼四望,屋中的墙壁上也尽是些装药的小木箱。 “劳驾问一下,这里就是瘟疫之地了吗?”无名客气地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那人连头都不愿意抬,只专心于药杵里面的药。 “那外面的大雾……”无名听说所处之地就是瘟疫之地,而自己刚在这“瘟疫”里走了一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万幸还有张道玄给的那药丸,若不然真想不到结果会怎样。 “什么雾不雾的,没看我正忙着吗?别来烦我了,阁下从哪儿来便赶紧回哪儿去吧。”那人不耐烦地道。 无名从没碰到过这样的钉子,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有求于人,总不成与他兵戎相向。 正在这时,庄梦瑶匆匆跑过来,问无名道:“无名哥,你没事吧?” 无名不答,见庄梦瑶身后,张道玄、咻咻都陆续跟来,问他们道:“你们怎么来了?” “道长说他那‘万毒不侵丸’根本就是假的,是骗人的。他只是想自己进来一探究竟,没成想你会把药丸夺过去,我们听说后叫了你半天也不见回应,便一起追了来。”庄梦瑶说道。 从现在所处的这间屋子到大雾的边缘并不算远,无名见庄梦瑶额头上沁出很多汗珠,看来这段路程他们走的并不好过。 既然那药丸是假的,那自己很有可能已感染上这里的瘟疫。而庄梦瑶他们也跟着跑进来,多半也有感染上瘟疫的可能。这可如何是好?无名紧皱眉头道:“别说我,你们呢?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庄梦瑶摇摇头,好奇地看向张道玄和咻咻,见二人也都摇了摇头,便道:“没有不舒服。” “这雾来得古怪,很有几分蹊跷,咱们还是问问这位兄弟吧。”无名说着回头瞧向磨药的汉子。瞧见那汉子的表情,无名哑然失笑,原来那汉子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瞧着庄梦瑶,长大了嘴巴,连里面的小舌头都能瞧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见他这般痴痴呆呆,又轻声地叫他道:“这位兄弟你还好吗?”无名连叫了好几声,那人才回过神来,他好似魂游天外般根本不理无名的问话,反而问庄梦瑶道:“姑娘你贵姓?家住何方?成亲了没有?” “你问这干嘛?”那汉子问得实在有些突然,庄梦瑶不明所以也问道。 “在下并无恶意,请姑娘见谅。只是在下见到姑娘天仙一样的容颜,爱慕之意油然而生,顺便打听一下。”那人说着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道。 无名见那人刚才还一心一意地磨药,连跟自己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此时竟连药都不磨了,专心与庄梦瑶闲聊起来,看来他对庄梦瑶有那么些意思。 爱慕这样露骨的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尤其是第一次见面。庄梦瑶不禁羞红了脸。 无名见庄梦瑶双颊绯红,正想替她解围,却见那人已直勾勾地向庄梦瑶走去。 “兄弟,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无名见之前叫他好多次,他都为做理会,此时又似对庄梦瑶不怀好意,从中阻拦道。 那人充耳不闻,还是直勾勾地向庄梦瑶走去。 “喂,我说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无名拉住那人的胳膊又大声道。 那人步伐虽然被阻挡住了,但意识显然没有被阻拦住,还在试图挣脱无名的纠缠,向前挪动身子。 第一次碰到这样痴迷自己的人,可给庄梦瑶吓坏了,她尖声大叫:“你别过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别怕,别怕……我就想好好看一看你。”那人痴痴地道。 “流氓……”庄梦瑶高声叫道。 无名见这人一副流氓嘴脸,也不跟他客气,手上使劲,把他按翻在地。 可这人极是无赖,尤是如此,仍挺着脖子,使劲地去瞧庄梦瑶。 “无名哥,咱们到别的地方找一找吧,别跟他在这儿纠缠不清了。”庄梦瑶说完跺跺脚,便出了屋。 屋外的雾气依然很重,无名见庄梦瑶开了门要往外走,急忙把她叫回来。 无名见庄梦瑶虽然没有出去,但还是一脸茫然,忙解释道:“这家伙久住此地多半知道大雾是怎么回事,有些事咱们还真得问问他。” 庄梦瑶可不愿跟这人说话,见无名如此说,把脸扭过去道:“要问你们问吧,我可不问。” “这种事当然由我们处理,不用劳烦姑娘。”张道玄在一旁笑笑道。 “道长,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无名见张道玄总是特别回护庄梦瑶,也在一旁道。 “这位居士贵姓?”张道玄笑笑没理无名,盘膝坐到那人面前问道。 那汉子根本不理张道玄,歪着头极力地瞧向庄梦瑶道:“姑娘生气了吗?” 庄梦瑶听闻扭过头假装没听见,并不理他。 “居士,你能听到贫道说的话吗?”张道玄见那人始终不搭茬,也问出同样的问题。 “姑娘,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那人完全不理无名和张道玄,眼中、口中说的只是庄梦瑶。 “姑娘杀人的样子更好看,你要不要瞧瞧?”庄梦瑶见他总是拿言语挑逗自己,怒上心头,走到那人身前道。 “真的吗?那姑娘不妨杀个人,也好让在下一睹姑娘杀人时的芳容。”那人竟似完全听不出庄梦瑶这是气话,认真地道。 “好!今天便先拿你开刀。”庄梦瑶从无名腰间把塞拉提乌抽出来道。 无名发现庄梦瑶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每次要杀人总是从他手里弄兵刃。但无名也没有阻拦,他知道庄梦瑶只是吓吓想眼前这人,叫他别乱说话,并不是真的要杀人。 二百八十 大雾的由来 “姑娘杀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慢一些,在下好想瞧瞧姑娘杀人时那俊美的模样。”那人一副认真的嘴脸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人这么说把庄梦瑶气得没法,她把塞拉提乌狠狠地扔到地上道。 “在下没毛病,在下只是爱慕姑娘你。”那人不依不饶地道。 庄梦瑶长得国色天香,一路上对他垂涎三尺的人大有人在,但那些人见到无名不像好惹的模样,也都只得作罢,公然这般死缠烂打的却仅此一例。 无名手上死死地按住那人不放,脸上却已笑开了花。 “你笑什么?”庄梦瑶见那人实在不可理喻,也实在讲不通道理,便把气都撒在了无名身上。 “……”无名笑笑不答,不过他见庄梦瑶涨红脸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见庄梦瑶还是气鼓鼓的正要凶自己,无名又开口说道:“若不你来问他一些问题吧。你说的话,我瞧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我不问。”庄梦瑶使起了小性。 “外面的大雾久久不散,也不知跟瘟疫有没有关系,这人久居于此肯定知道些什么。还有他们说墨儒被带到此地,我想多半不是空穴来风,但是否真的被带到这里谁都无法确定,这事你问问他,或许能得到些消息。”无名盯着庄梦瑶道。 庄梦瑶不愿意问,但无名说的也并无道理,她坐到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问那人道:“我可以让无名哥放开你,但是你不能过来,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明白、明白。”那人连连点头道。无名听那人说的诚恳顺势放开了那人,随后站直身子。 那人并不站起,盘膝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瞧着庄梦瑶。 “你叫什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庄梦瑶像审犯人一样,问那人道。 “在下姓甘名霖,是名医者,至于为什么住在这里,那可说来话长。”甘霖说道。 “甘霖”无名在心里念叨一遍,想不到这人行事这般猥琐,名字却好。难得的是他又是一名医者,冠以“甘霖”二字又别有一番意味。 “我们现在没空听你的这些故事。我再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腿上有伤的人来到这里?他……他长得挺英俊的,但身上应该满是泥污,怀里也应该有个小弹弓。”庄梦瑶说着羞红了脸。 庄梦瑶娇羞时候的样子真的美极了,这一次甘霖似乎连庄梦瑶的话都没有听进去,痴痴呆呆地瞧着她,没有说话。 “你见到这个人了吗?”庄梦瑶见甘霖不说话,又问道。 “见到了……”甘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真的见到了?”庄梦瑶大喜过望。 “真的见到了。”甘霖盯着庄梦瑶,还是痴痴呆呆地回答道。 “他在哪儿?”庄梦瑶激动地道。 “他在哪儿?”甘霖心不在焉地重复道。 “我问你呢,他在哪儿?”庄梦瑶又问道。 “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甘霖还是心不在焉地道。 庄梦瑶将信将疑,瞧了瞧甘霖,又瞧了瞧旁边的屋子,赶紧跑过去。 甘霖见状,站起身来,也急忙跟着跑过去。 甘霖还没走出两步,旁边屋子就传来了庄梦瑶的一声尖叫,无名怕她遇险,赶紧追了过去。 到了隔壁屋子无名才弄明白庄梦瑶为什么高声尖叫。原来屋子正中央躺着一人,面容憔悴,衣衫褴褛,正是负气出走的王墨儒。 看来甘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见到了庄梦瑶形容的那人,也真的知道他在哪里。 庄梦瑶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了,她见王墨儒眼眶深陷,双颊瘦削,短短一日不见,竟已憔悴至斯,心疼之余,不禁垂下泪来。 “怎么会这样?”庄梦瑶自言自语道。她说着迈开脚步便要去看王墨儒到底怎么样了。 “别动……”甘霖在身后叫住庄梦瑶道,“他身中剧毒,又感染上了瘟疫,任谁只要碰他一下便会落得跟他一样的处境。” 庄梦瑶听说,果然不再前行,泪光莹莹地瞧着王墨儒,几次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他中的是什么毒?又怎么会在这儿?”无名在一旁问道。 甘霖闭口不答,对于无名和张道玄的问话,他好像从来都听不见。 “梦瑶姑娘,你来问问他,墨儒为什么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无名见那人不答自己的问话,又叫庄梦瑶道。 庄梦瑶听说把这几个问题跟甘霖说了。 只见甘霖缓缓开口道:“今天中午时分,我正在屋中小憩,忽听得屋外马蹄得得,忙坐起来瞧是怎么回事。透过窗户,只见一个高瘦汉子骑着马正要往大雾深处跑,大雾的那头紧挨瘟疫之地,我正想劝他不要再往前走,却瞧见他马上还拴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正栓在这位相公的两只脚上。” “大雾的那头才是瘟疫之地?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张道玄问道。 这一次甘霖总算听到了张道玄的问话,白了他一眼道:“方才我就想说,是你们不愿意听的。现在想知道,我还不告诉了呢。” 甘霖说完,便要继续向下讲。庄梦瑶听说这里并非瘟疫之地,也比较惊奇,毕竟这几人都曾在大雾中走了半天,若不弄明白这大雾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三人都有危险,便道:“到底哪里才是瘟疫之地?你在这儿又是干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甘霖听说满脸堆欢地道:“瘟疫之地确实是在前方,这里只是紧挨瘟疫之地罢了。瘟疫之地瘴气太重,贸然闯进去非得没命不可,我不忍大家误闯,便在这几间房子的屋前屋后燃起药草。药烟久久不散,形成了大雾,给这几间小屋填上一些神秘色彩的同时,也免得有人再误闯进瘟疫之地。” “这几间小屋为什么要增加神秘感?你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张道玄有些怀疑甘霖的身份。 “这问题解释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甘霖道。 “那你就先说说他的事。”庄梦瑶指着王墨儒道。 “好、好,先说他的事。”甘霖对着庄梦瑶嬉皮笑脸地道。他说完自觉不妥又改口道:“还是先说说我的事吧,若不把这些事情说明白,量你们也不会信我说的话。” 甘霖说完见几人都无异议,便又开口道:“瘟疫之地由来已久,关于它的传说有很多很多,我有时也在想这些瘟疫形成的具体原因,但说来惭愧,在下已研究了好几年,仍然没有研究出它的具体成因。身为一名医者,不能研究出它的成因也就罢了,若不能想法医治,不能想法驱散这些瘟疫,那才是白学了这一身本领。” 庄梦瑶听王墨儒讲过瘟疫之地的具体成因,说是旱灾过后,人们离开自己的家园,于路上冻饿而死,尸体又没人掩埋,没人火化,这才形成了如今的瘟疫之地。但王墨儒那时还小,记的恐怕不会很清楚。而他的家乡为什么会出现大范围的沙漠化,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庄梦瑶虽然知道这些,却没有向旁人提起。 只听甘霖又道:“话虽如此,可要想驱散这些瘟疫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的,这期间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再闯进险地送命,我在这几间小屋周围点起了药烟,本意便是要让别人以为这里已是瘟疫之地的边界,让他们以为这里已是危险之地,这样他们便会知难而退,就算硬闯进在下这迷雾里也没什么大碍。” 甘霖说到这儿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众人闯进这大雾中都感觉不到难受,原来这只是药烟,并不是瘟疫。而他们几人也还未到瘟疫之地的边缘。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这位甘霖见了庄梦瑶后行事虽然略显猥琐,但本身竟是这般医者仁心,回思之前与他的谈话,也都是劝自己尽快离开之意,不由得对他反感尽消。 “在下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防范,可还有人不顾一切地硬往瘟疫之地闯,在下见了可不得不管,更何况往里面闯的人还是通天隼的手下。”甘霖又道。 “你认识通天隼?”无名问道。 “这通天隼禽兽不如,每次想置人于死地,便派手下人把那人带到瘟疫之地来,然后再让手下人把那人受尽折磨,痛苦不堪的样子描述给他听。成兰古城也只有他们知道,在下弄出的这大雾并不是瘟疫之地。”甘霖叹口气说道。 “所以他们每次把人扔到瘟疫之地,在下也总是在他们走后悄悄把人给带回来。可带回来的这些人有的能救活,有的救不活……”甘霖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落寞,有些不甘。 无名拍拍甘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代替被你救治的那些人和众多受益的百姓对你表示感谢。” 甘霖听说抬头瞧了一眼无名,心道:“你算什么东西,代替得着那些受益的百姓吗?”甘霖除了对庄梦瑶极感兴趣外,对旁人并无多大好感,特别是眼前这个冷漠又凶巴巴的汉子。 二百八十一 七色水仙和益和草 甘霖说完又盯着庄梦瑶看起来,见她眼眶通红,好半天都没说话,便问她道:“姑娘有什么心事?怎么不开心?” 甘霖这一问,庄梦瑶情绪激动,终于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问道:“他还有救吗?” 甘霖低着头不说话。 庄梦瑶见此心凉了半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痛苦起来。 “你不是说你能救得活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吗?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无名皱着眉接连问道。 “此人感染瘟疫时间不长,本极好救治,但他身上中了好几种毒,时至如今,已成了绝脉……”甘霖边说边不住地摇头。 “都是什么毒?”无名的语气一下子冷下来,他已猜到那些毒多半是通天隼给王墨儒下的。 “什么毒都有,多半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按理说绝活不到此时,他现在能有一息尚存,也不知是上天的造化,还是毒物之间的相互克制……总之就是你们现在看到样子……”甘霖说道。 庄梦瑶见甘霖把话说得这么决绝,哭的声音更大了。咻咻站在一旁,心中难受,过去抱住了她,温言宽慰。庄梦瑶察觉到身旁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抱着她痛哭起来。 “咱们现在赶紧启程回太虚观吧,贫道回去求求师尊,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医好团长。”张道玄瞧庄梦瑶哭得这么伤心,也跟着心里难受,皱眉说道。 “只能这样。”无名心不在焉地道。他说完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旁人,又喃喃自语道:“太虚观中尽是修仙脱凡之人,定能将墨儒医好。”无名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张道玄当年负气离开太虚观,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嚷着回观的,想不到如今为了王墨儒,竟做出如此违心的事情…… “太虚观是什么地方?就在左近吗?”甘霖问道。 张道玄摇了摇头道:“离此地少说也有一千多里。” 甘霖听后笑道:“那你们还是尽早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名怒道。 “在下说过,此人已现绝脉,绝活不过今日子时。那什么观若在左近,你们尽可带他去。若是远了,他尸体发了臭,你们带在路上也不方便,还不如尽早掩埋。”甘霖道。 “你会说话不会?”无名攥紧拳头已忍不住要打那甘霖一顿。 “在下说的是事实。”甘霖又道。 无名听说僵住了,他知道现在就算把甘霖狠狠地打一顿,就算把通天隼拉过来乱刀分尸也无法救得王墨儒的性命,他缓缓地放下了拳头。 “难……难道就真……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庄梦瑶抽泣道。 “姑娘,你别哭,办法并不是没有,不过……办起来实在太过艰难,在下即便说了也……于事无补。”甘霖说着不住地摇头。 “什么办法?”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甘霖有些吃惊地抬起头,见四人都是一般表情地看着自己,怯怯地道:“医书上说在常饶峰的峰顶有一个大水潭,水潭里种着许多水仙,其中有一株七色水仙,它上面那株淡蓝色的水仙最具拔毒祛毒之功效。只要踩来那株蓝水仙……除去此人身上所中的剧毒,在下再略施小技,保准能让他活转回来。” “真的?”庄梦瑶一下子站起来兴奋道。 甘霖点点头,又道:“姑娘先别高兴得太早,这里面还有几个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庄梦瑶问道。 “第一医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但常饶峰上到底有没有七色水仙……在下可不清楚。就算有七色水仙,淡蓝色的这一株有没有盛开那也是个未知数。”甘霖掰着手指头道。 “也就是说一切都得看咱们的运气。”张道玄在一旁道。 “有一线生机,总比没有强。第二呢?”无名宽慰完众人,问甘霖道。 “第二就是路程问题,常饶峰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三百多里,一来一回就是六百多里,就算骑最快的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难以跑这么远的路程,更何况到常饶峰下还得上山、下山……”甘霖说着摇了摇头,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哪知道甘霖说完,庄梦瑶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展了一下,她问甘霖道:“是不是我只要把那蓝色的水仙采回来,你就有把握医好他。” 甘霖听说点点头道:“不说有十足的把握也差不多吧。” “好,那你等我一下,子时之前我一定把那淡蓝色的水仙给你采回来。”庄梦瑶说完,就要往屋外跑。 “梦瑶姑娘,你先等下,听他把话说完。”无名拦住庄梦瑶道。无名说完见庄梦瑶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又解释道:“常饶峰在哪里?采那七色水仙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采回来的途中又要怎么留存?这些咱们都得问明白。”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长的距离,方位上只要有一点误差,都要多走好远的距离,都要多耽搁好长时间。”张道玄也在一旁说道。 庄梦瑶只是有些冲动,如何不明白众人也都是好心?当下问甘霖道:“都需要注意什么,你快些说,我赶时间。” “采摘和留存都不需要注意什么,如果能采到七花一株的实为最好,采不到七花一株的,采来单花的也无妨。至于常饶峰的方位嘛……”甘霖说着转回身又道,“你们稍等下。” 甘霖说完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副很大很大的地图。他把那地图展开,铺在地上,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道:“这里就是常饶峰。”说完又用手指在地图偏下的地方圈了一圈道:“这里是咱们现在的位置。” 庄梦瑶见那地图上山川河流绘制的非常详尽,山川河流的旁边又用小楷写着那里盛产的名贵药材,可以说有了这副地图,保管不会迷路。 庄梦瑶救人心切,走过去把那地图卷起来道:“好,我知道了。地图借我一下,子时之前保管原物奉还。”说完再也不管甘霖还有什么嘱咐,抱着地图就跑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变成苍鹰,振臂高飞往常饶峰的方向飞去。 “那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庄梦瑶的动作实在太快,甘霖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不见了踪影。 “别担心,她一会儿就回来了。”无名见王墨儒有救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道。 “不是,还有些注意事项没跟她说完呢!”甘霖又道。 “你方才不是说采摘,留存都不需要注意什么嘛!怎么现在又有话没说完?”无名皱着眉不高兴地道。 “采摘七色水仙是不需要注意什么了。但七色水仙药性太猛,拔毒功效太强,病人如此虚弱恐怕吃不消,还得另用一副药做药引才好。”甘霖说道。 “什么药引?你这儿有吗?”无名问道。他见甘霖方才磨药的屋子中三面墙都是装药的小抽屉,他这里的药一定很全。 “说来惭愧,七色水仙拔毒的治法在下也只是在医书上见到过,从来都没有真正实施过。至于它的药引在下便更是没有了。”甘霖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需要什么样的药引?我现在到城里去买。”咻咻道。 “买是买不来的。”甘霖摇头道。 “那要到哪儿去弄?”无名有些不耐烦起来。 “到栖苍山上……”甘霖道。 “还不算远。”张道玄说道。他这么说也是安慰无名不要着急。 “在栖苍山的什么地方?”无名叹了口气道。 “栖苍山的北山有一座绝壁峰,据说峰顶长着益和草。这益和草就是七色水仙的药引。”对于这些药草的生长所在,甘霖如数家珍,当真是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都是据说?”张道玄问道。 “因为这些草药生长的环境太过复杂,因此也珍惜得很。大家只是听说,能用它治病疗毒的却很少。”甘霖解释道。 “生长环境复杂是什么意思?绝壁峰又是什么地方?”无名问道。 “就是它们都生长在常人很难触及的地方……比如那绝壁峰,就是一座极陡峭的山峰,山腰到山顶几乎完全垂直,因此被唤做绝壁峰。”甘霖道。 无名挠了挠头,完全垂直的山峰要怎么攀登。如果庄梦瑶在,他们还有可能采到那益和草,现在她已飞远,他、张道玄和咻咻,任谁也不可能攀上那样的山峰。 “那药引到底有什么用?如果我们弄不到益和草又怎样?”无名问。 “是药三分毒,那七色水仙虽是疗毒圣药,但其自身也具有一定的毒性,益和草正好能中和这些毒性。而且现在病人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益和草也能缓解七色水仙给病人带来的疼痛。”甘霖道,“只有采来益和草,在下才有十足的把握医好病人身上的毒。若采不来益和草,在下的把握便会大打折扣,七色水仙的残毒也会留在病人的身体里,将来指不定会留下什么隐患。” 二百八十二 令人绝望的绝壁峰 “那好!一会儿我跟咻咻去采那什么益和草,道长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这位兄弟正巧是医者,于你尽快恢复大有益处。”无名听完转头对张道玄道。 “贫道随二位一同前往,遇到苦难也能互相照料。”张道玄不依道。 “此行又不会遇到敌人,便不劳烦道长了,道长还是专心在这里养伤吧。”无名说完,又仔细地询问起甘霖那益和草的模样、特征来。待问明白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后,这才与咻咻一起出门,往绝壁峰的方向赶去。座狼与咻咻形影不离,见状也紧随其后。 此时已是酉时前后,正所谓人困马乏,二骑一狼又跑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那绝壁峰的所在。 攀到半山腰比二人想象的容易得多,但攀到半山腰后,再想向前一步,却几乎难如登天。二人望着面前这光秃秃的石壁,都犯起难来。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山顶少说还有三十多丈,这么长的距离,他们要怎么攀上去呢? 或许无名早有打算!他掖起前襟,又把袖口往上撸了撸,随后如壁虎一般趴在了石壁上。 无名手脚并用,专挑有石缝的地方下手,没用多一会儿便攀上了一丈多高,可是与三十多丈相比,眼前的这一丈实在是太短了。 无名咬紧牙关又向上爬了两丈多高,低头往下瞧去,只见离咻咻所处的半山腰,已有些距离,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他只是觉得这绝壁峰越来越难爬。因为这绝壁峰看上去光秃秃的,山岩中还是有些缝隙,有些抓手的,他就是凭借这些抓手爬上了五丈多高。 可是再往上爬,无名发现这绝壁峰连抓手都没有了,他只好用他早就想好的办法,从腰间掏出塞拉提乌,使劲地往山壁上凿去,山石异常坚硬,只现出一个小小的坑。 无名不死心,又对着那小坑砸去,这一下无名使的力气有点大,魔刃与山壁相交时,震得他虎口都发疼,可再瞧那山峰,却好像没什么变化。 爬了这许久,无名头上的汗也不住地往下流,他一手攀着山岩,一手擦了擦汗,就听咻咻在下面喊道:“无名哥,若不你下来,换我上去吧,我常在栖苍山上攀来攀去,对于此技早就熟悉了。” 无名听说抬头望了望,从他这里往上好大一片山岩,都几乎没有可以抓手,没有可以落脚之处,除非像自己这样,在山岩上凿出可以落脚的地方,若不然实是万难攀上。 “还是我再试试吧,我不成时,你再上。”无名说道。 他说完又用魔刃在山岩上不断地凿起来,凿了能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凿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他顺势攀上,依法施为,又叮叮当当地在山岩上凿起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无名已攀上了十余丈。这十余丈攀得实在太过艰辛,他大汗淋漓,顺手擦擦汗,抬头看看距离山顶还有多远。 无名一瞧之下,见距离山顶还有很远很远,随口问咻咻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咻咻听说顺口回答道:“应该是亥时前后了。” 无名听说惊出一身冷汗,山风一吹,他激灵灵地打个寒噤。 现在已经是亥时前后,距离子时最多只有一个时辰,他们又要从这里赶回到甘霖所处的小村子…… 无名望着头顶的顶峰,用如今的这种方法,怎么算时间都已不足。 无名情知此法行不通,赶紧原路退下来,对咻咻道:“咱们时间不多,你能攀上就攀上,攀不上咱们另想办法。” 咻咻听说点点头道:“我理会的。”说完便向山顶攀去。 咻咻攀岩的功夫比无名强得多,只几下就攀到了无名方才上到的高度。可这只是借助无名先前凿山之功,再向上咻咻也难能了。 咻咻不敢在山上久耽,又赶紧退下来。 “上不去?”无名问道。 “应该能……我再试试。”咻咻回答道。 她说完便绕着绝壁峰转了起来:她想要找到一处相对较易往上爬的地方,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才到峰顶上的益和草。 走了能有一里多地的路程,无名见咻咻还在围着山峰在不停地打转,便问她道:“你在找什么?” “我想找一个相对容易攀登的地方攀到峰顶。”咻咻答道。 相对容易攀登的地方应该就是方才他们往上爬那段峭壁,除此之外这绝壁峰四处也都是光秃秃的,攀不上去。 无名想到这些却不忍跟咻咻就说,又陪她跑了一段路,心急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的时候,见咻咻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心道:“前方转过背山,若再找不到可以攀上的地方,就得另想他法了。” 无名想着见咻咻已转了弯,也赶紧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刚转到山的另一面,无名一眼就瞧见了山壁中有一个向内凹陷的半镂空的洞穴。(洞穴)里面一只几乎有咻咻那般高的大鸟蹲在那里半眯着眼睛,此时应该是听见了咻咻和无名的脚步声,睁开眼来瞧着二人。 无名见那大鸟长长的脖子,小小的脑袋与鸵鸟有些相似,但遍身长羽,身子结实、坚挺却又与鸵鸟不同。 无名没太关注那大鸟,见咻咻还要向前跑连忙叫住她道:“咱们时间不多了,就在这里吧。若是攀不上去,咱们赶紧想别的办法。” 咻咻听说点了点头,她抬头见这边峭壁都是一般光滑,站到了那洞穴下面。有这洞穴她向上攀得时候能省很多力气,至不济在那(洞穴)里她还能歇一歇,咻咻想到这里向上攀去。 与咻咻之前遇到的困难一样,没有无名凿的那些可以用来向上攀的小洞,她攀登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还没到达大鸟所处的那个山洞他就已经碰到了瓶颈——这光溜溜的山岩连一处可以使力的抓手都没有,她身材又矮,实是难能再攀上去。 但咻咻打定主意一定要救王墨儒,见离她最近的一个可以使力的地方尚在一尺多外,她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要够到它。那峭壁能让她下脚的地方本就很小很小,她这一使力,差点从落脚处滑下去。 咻咻心中又急又恼,努力向上一跳,攀住了一尺外的那个着手处。 这一下看得无名心惊胆寒,咻咻手指稍偏一偏,没抓住那抓手恐怕就得掉下来,而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无名也不敢随意猜想。 “快下来吧,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无名道。 咻咻不甘心就这样下去,见大鸟所处的那个山洞离自己没有多远,长鞭挥去试图卷住山洞盘一块稍微凸起的小岩块。如果能卷住那块小岩块,咻咻便可借助鞭子的力量荡过去,这样她在山洞中站住脚跟歇一歇,便可再继续向上攀岩。 可那凸起的小岩块实在是太小了,咻咻试了几次根本无法套住那岩块。不仅如此,咻咻的这些动作似乎还引起了那大鸟的不满。它冲着咻咻“啊、啊。”地大叫两声,声音低沉而嘶哑,难听至极。 几根手指承受着这么庞大的身子,咻咻指力有限,已渐渐支撑不住。 无名把一切瞧在眼里,对咻咻道:“别再挣扎了,你会掉下来的。” 咻咻不为所动,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突然间她想起攀上现在这个地方的办法,瞅准那个小岩块,手一松,坠了下去,同时挥动长鞭卷向了那小岩块。 无名做好了咻咻掉下来他自己去接的准备,虽然他也知道,这一接自己的双臂也非得骨折不可,但他无暇细想,瞅准咻咻的落点,做足了准备。 咻咻并没有掉下来,就在他身子急急下坠的时候,她竟奇迹般地用长鞭套住了那小岩块。随后只见她身子一荡,手上使劲把自己拉到了那山洞上。 咻咻的举动着实让无名为她捏了一把汗,此时见她安然无恙地站到那山洞上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咻咻站到那凹进去的山洞中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满脸堆欢兴奋地向无名直摇手,无名见了也招手向她回应。 山洞中的那个大鸟显然对这位突然而至的访客不怎么欢迎,见咻咻站到洞前的平台上,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那大鸟的翅膀实在是太大了,每一各都几乎有它身子的一个半大。两个大翅膀一起张开,无名就觉得它几乎连月光够给遮掩住了。 咻咻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大鸟,她与无名打完招呼后,只觉得天空一暗,便忍不住抬起头来盯着那大鸟看。 正在她惊奇的时候,那大鸟调转鸟头向她俯冲过来。咻咻一时慌乱,忘了与它过招,抱着头蹲了下来。 大鸟的翅膀在咻咻头上一扫而过,这一下虽没打到咻咻身上,却也给她吓得不轻。咻咻站起身来,见那大鸟又向她飞扑过来,口中“啾啾”直叫,说了几句鸟类的语言。 那大鸟似乎并未听懂咻咻说什么,不仅没有放弃对咻咻的攻击,还将两个大爪子伸到了面前。 二百八十三 登山无望 咻咻见此,不得不反击,挥动长鞭向大鸟的利爪上抽去。大鸟的利爪实在太坚硬了,咻咻这一下连骚(痒)也都不如,被大鸟一把抓起,从平台上扔了下去。 咻咻头重脚轻,急急地向地面直坠下去。无名万想不到咻咻会这么轻易就被那大鸟抛下来,急忙伸开双臂,准备去接。 座狼见到咻咻从平台上掉下来,也仰头高鸣,跑过去准备接住它的伙伴。 咻咻也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落不得好,下坠的过程中见山岩上有一个一个的小石缝,忙挥鞭抽去,只要能勾住任意一条石缝或者凸起的山岩减了下坠之势,他便不会受太重的伤。 苍天有眼,咻咻慌乱间地这么胡抽一气,果真卷住了一个凸起的小山岩。那山岩距离地面已不到三丈,咻咻虽不再向下坠,但身子被长鞭拉扯着撞向绝壁峰。“碰”的一声,这一下撞得她好不疼痛,但咻咻的下坠之势也因此得以缓解。 咻咻刚想缓一口气,就听无名在下面大声叫她道:“咻咻小心,快下来。” 咻咻不知遇到了什么危险低头瞧去,只见地上一个硕大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也觉得头顶上越来越压抑。忍不住抬头瞧去,就见那大鸟又张开翅膀向她扑来。忙松开手中鞭,向下跳去。 大鸟一击不中,连忙俯冲对咻咻进行追击。可无名和座狼在下面严阵以待,哪会儿让大鸟得逞?大鸟见袭击咻咻不成,一飞冲天,又飞到那山洞上了。 “你没受伤吧?”无名问咻咻道。 “没!不过……”咻咻表情很沮丧地道。 无名知道咻咻肯定要说攀到绝壁峰上采药的事,不待她说完,便道:“没关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无名说完这句话后,二人都不再说话,面对这面垂直的峭壁,又已经到了这个时辰,实在没什么办法好想。 二人忍不住都齐声叹气。 “要是梦瑶姐姐在就好了。”咻咻嘟囔道。 “……”无名沉默不语。庄梦瑶如果在身边那当然是最好了,那样他们也不用这般大费周折地去攀岩了,可谁都知道庄梦瑶现在不在身边。 无名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翻身上了马对咻咻道:“咱们先回去吧,这半会儿如果一切顺利,梦瑶姑娘也该回去了。咱们反正攀不上这山峰,还不如让梦瑶姑娘再跑一趟。那位叫甘霖的医者有些能耐,应该能再拖延些时刻,保住墨儒的性命。” “如果梦瑶姐姐没回来呢?如果那位医生不能保住团长的性命呢?”咻咻说完见无名脸色不善,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 “那就是墨儒命该如此,谁也没办法。”无名低着头道。 咻咻听完无名的话,站在那儿好半天都不动弹。 现在时间对他们来说无比珍贵,无名等的有点不耐烦,对咻咻道:“上马,快走。咱们得抓紧时间。” “要不我再试试吧。”咻咻说完转回身,便又要往绝壁峰上爬。 “别浪费时间,你攀不上去的,快随我走。”无名坐在马上催促道。 “……”咻咻一只手攀在绝壁峰上既没有向上攀岩,也没有转过身来随无名离开。 无名见她双肩颤个不停,激动得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纵马跑过去道:“你若真的无法心甘,便再试试,但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我回去瞧瞧梦瑶姑娘回来没。” 无名说完见咻咻还是不言不语,调转马头便要原路返回。可他的马刚要启动就听咻咻在身后叫他道:“景隆……我可以再叫你一次吗?” 无名听说勒住坐下马,微微回头,想要听听咻咻说什么,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亲切地称呼他这个名字了。 “景隆……”咻咻又温柔地叫了一声无名的名字,然后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我们重逢还不到两天,但我的心里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一般。跟你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是之前从没有感受到的:梦瑶姐姐对我温柔以待,这自不必说;道长虽不大爱说话,可对我也并没有成见;还有你,我最好的朋友……跟你们在一切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安全感。我好想融入这个集体……”咻咻说着转过头来,无名见她已是泪流满面。 “我真的好想融入这个团队……”咻咻大声哭道。 “我明白……”无名点点头。 “团长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我还不是很清楚。但他能跟你们在一起,我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咻咻说道。 “墨儒的性格非常好,最知道体谅人,他可不是坏人。”无名点头道。 咻咻听说点点头,又小声地说:“团长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离开的,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弄成今天这副模样,我……” “别胡说,跟你说过了这是我的原因,是我跟墨儒之前就有些过节,与你无关。”无名道。 “是我的原因也好,是你的原因也罢。如果团长因此而失去性命,我们恐怕都得抱憾终身吧。”咻咻又道。 “所以我们才应该赶紧回去,找梦瑶姑娘,让她赶紧来帮忙采那益和草。”无名又道。 “梦瑶姐姐现在肯定有她自己的困难。”咻咻低声嘟囔道。 无名听说沉默不言,他何尝不知道庄梦瑶也有她自己的困难,但现在实在是无计可施。哪怕有一丝可以采到那益和草的可能,他也不愿承认自己无法办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曾答应甘霖大哥会将益和草采回去,我们一定要说到做到。”咻咻又说道。 “说到做到?山峰这么陡峭,我们怎么才能数到做到?你还真以为能攀得上这座绝壁峰吗?”无名问道。 咻咻并无恶意,她只是急切地想采到峰顶上的益和草,只是非常想要救活王墨儒。 “喂……”无名的这些话不知触碰了咻咻的哪根神经,他突然冲着峰顶大喊道。 “你干什么?”无名不解地问道。 “梦瑶姐姐不在,我们可以让那大鸟帮我们把益和草采下来啊。”咻咻擦干眼泪兴奋地道。 “对啊!”无名也跟着兴奋起来。他都忘了咻咻还有一种可以跟动物沟通的本事。 咻咻方才与大鸟沟通过,可她的声音较小,完全被大鸟飞翔时带动的风声盖过了。而且咻咻模仿小鸟的声音又那么像,无名便是听到也只以为那是别的小鸟的叫声。 咻咻与大鸟沟通是沟通过,可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很顺利,那大鸟不知是听不懂她说的话,还是听懂了故意装作不明白,并没有对她太过理睬。如今也是一般,咻咻大叫大嚷了半天,那大鸟便好似完全没听到一般,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无名见咻咻不知学着什么动物“咕咕咕”地叫了半天,那大鸟还是不理不睬,上前问道:“怎么?它不是很配合吗?” 咻咻失落地摇摇头道:“它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 “这就没办法了。”无名也摇头道,“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也不是没有办法。”咻咻突然哭着道。 “你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无名问道。 咻咻不言,跑过去抱着座狼的脖子失声痛哭。无名瞧得一头雾水,但见咻咻哭得这般伤心,心中也满不是滋味,走过去用手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半天咻咻终于止住哭泣,在座狼的脸上不住地亲吻。那座狼也似感觉到什么了似的,仰起头高声嚎叫。那声音凄厉而悲伤,无名听了也忍不住心中一惊。 “你到底要干嘛?是要跟座狼分别了吗?”无名见一人一狼间充满了不舍充满了悲伤,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开口问道。 咻咻点点头说道:“我听说好多珍禽猛兽会认击败他的人做主人,当然也会服从主人的命令,如果我是统御系能力者的话,应该能很轻松就让它听我的命令吧。” “那你为什么要和座狼分别呢?”无名又问道。 “统御系的能力者只能有一个被统御的对象。如果此时统御系的能力者有另外被统御对象的话,无论他能力多强,都无法招收新的被统御的对象,所以……”这些都是咻咻听来的,她说起来也有些纠缠不清,但无名能听明白:就是咻咻同时只能有一个被统御的对象,她不跟座狼分别的话,便无法将那大鸟招致麾下。 但据无名所知,咻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有自己这个至交好友外,便数与座狼最为要好。如今为了将那大鸟招致麾下,而不惜与要好的朋友分别,追根溯游还是为救王墨儒之故。 无名没有说话,这样的选择真的很痛心,也很残酷。他让咻咻与座狼又亲昵了一会儿,便道:“时间所剩无几,这既然是你的决定,便跟它告别吧。” 咻咻听说泪水一下子如决堤般往下流,她紧紧地抱住了座狼的脖子失声痛哭。哭了两声,狠下心来,在座狼耳边耳语了几句。 二百八十四 与座狼分别 座狼听到咻咻的这几句话,突然抬起头来瞧着咻咻,随后又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蔫头耷脑地伏下身子。它用它的大头不住地磨蹭着咻咻的下颚,想要钻进她的怀里。 咻咻不为所动,站起身来,指着远方又高吼了几句无名听不懂的话。 座狼听说站起身来,低垂着头向咻咻所指的方向走去。它走两步回头瞧一瞧,走两步回头瞧一瞧,看咻咻到底会不会回心转意。 咻咻不忍再瞧,把头扭了过去。 座狼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绝壁峰的转弯处,停下来瞧着咻咻。 咻咻终不忍就这么跟座狼分别,也扭过头来打算目送一下座狼。两个在栖苍山的峰顶上建立起深厚友谊的伙伴就这样彼此凝视着,一个不愿对方离开,一个不愿离开对方。 见到座狼的眼神,咻咻几乎忍不住要叫出来,叫住它,叫它留下…… 但咻咻终究没有那么做,她要驯服大鸟,让它去采山顶上的益和草,她要救王墨儒,要融入这个团队…… “它回栖苍山也好,山顶上还有那么多小狼需要照顾。若是没有它,狮群再次发动进攻,它们一定应付不了的。”咻咻在心里说服自己道。 咻咻想着慢慢低下了头,她不忍再看座狼的眼睛,也不敢再看座狼的眼睛,随后又扭过头去。 座狼见咻咻终究没有叫住自己,也心灰意冷。不知是天气有些凉还是什么原因,座狼打了个喷嚏,迈开步子转到了山峰后面。 咻咻察觉到座狼走远,向前跑了两步,可她终究没有去追回座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事过后,它还能再次与咱们同行吗?”无名见咻咻低垂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 “多半不会了……它现在的感觉就像当年被爸爸抛弃的我一样,那种失落感,那种伤心的感觉会随着它好长好长时间,直到有一位新的主人可以安抚它受伤的心灵,它才有可能随着新主人同行。”咻咻失落地说道。 “这大鸟需要安抚吗?你怎样才能让它听你的话?”无名又问道。 “我不用安抚它,我只要战胜它就行。”咻咻瞪着眼睛说道。 咻咻说完,化悲痛为力量,三两下地攀到绝壁峰上把之前卡住的长鞭摘了下来。 她站在那平台下,仰着头对无名道:“无名哥,你想办法把它吸引下来。” “好!”无名痛快地答应一声。咻咻实在不应该这么快就加入战斗,座狼对她来说非比寻常,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让无名多少觉得有些心疼。他盯着咻咻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随后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地向那大鸟掷去。 那大鸟所处的平台距离山腰能有十余丈远,无名这一下没使全力,石子距离平台还有段距离便掉了下来。 无名见此又捡起一块石头,后退两步,用力地向那大鸟掷去。 这么远的距离,无名掷石子的准头又不是很准,自然没有击中平台上的大鸟。但这一下打在山洞的边框上,大鸟吃了一惊,突然睁开眼来。 无名见大鸟并没有飞下来的意思,捡起一块石头又向它掷去。 这一次那大鸟可没有坐视不理,扑闪着翅膀向无名疾飞过来。 “来得正好。”无名抽出兵刃,屏气凝神准备招架大鸟的攻击。 “我自己就可以,无名哥你不要帮忙。”咻咻也抖动长鞭,思考对付大鸟的招式。 说是不要帮忙,但那大鸟飞驰而下便是冲着他来的,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那大鸟飞得好快,无名只一抬头就见它已飞到近前,急忙交叉双刃,向上格去。只听“当”的一声,双刃与大鸟的利爪相交,发出一个类似金属的响声。 在大鸟攻击无名的时候,咻咻站在一旁也没有闲着,她抖动长鞭,一鞭击在了大鸟的翅膀上。想不到那大鸟的爪子坚硬无比,翅膀上的羽毛也非常坚硬。咻咻长鞭打了那些羽毛上,便如击中了石壁一般,没对大鸟造成任何伤害。 大鸟一击不中,又再飞起,于空中盘旋了半圈后又向无名俯冲过来。 这一次大鸟的俯冲明显比上一次更迅捷,也更猛烈。无名不敢正面格挡,在大鸟飞到身前时,便赶紧跑开了。 无名刚跑开,大鸟便疾驰而过,它飞过后所刮起的劲风将二人骑来的骏马都给吓惊了。无名见两匹骏马放开四蹄向前狂奔,赶紧追了上去。 时间这么紧迫,他们就算能采到山顶上的益和草也一定要在子时之前赶回甘霖家。如今二人已没有了座狼,不能再没有这两匹骏马。 短距离奔跑,无名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那两匹骏马慢,它们还没跑出多远,便被无名追上。无名紧跑几步,伸手抓住缰绳,随后一使劲,顺势翻到马背上。无名刚骑到马背上,就觉得不对劲,原来坐下马受惊后不辨方向,此时奔跑的方向与大鸟的飞行方向完全相同。 那大鸟攻击完无名后,又向前滑行了一小段,此时转过头来,与两骑朝了面。 无名见状赶紧勒转马头向后疾驰,他顾得了坐下马可顾不了另一匹。那匹马受了惊吓,根本不听使唤,只知道向前狂奔,可没跑出多远就正面迎上了掉头回来的大鸟。那大鸟追无名要紧,一时间可顾不了这么多,向它猛冲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碰”的一声过后,紧接着又是“碰”的一声,原来是那马被大鸟撞飞出去,直落到无名的马前。 无名无暇管那马,斜眼瞄了一眼,随后纵马奋力前奔。 大鸟若想追上无名的坐下马,简直是易如反掌,但那骏马阻隔了这一下,它与无名之间也拉开了距离。 “快跑,快跑。”无名见咻咻看热闹般地站在原地,连忙叫她赶紧逃离这里。 咻咻不为所动,目光坚毅地已准备迎敌。 大鸟对无名紧追不舍,见无名骑在马上已转到山的另一边,略微飞高了一些,正要跟着绕到山的另一侧,就觉得脖子上一紧,原来是咻咻已用长鞭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大鸟一心只惦记着追无名,才不会管那么多,略作调整,飞到转角处也跟着绕到了山侧面。 这一个急转弯差点把咻咻甩下去,咻咻不敢大意,紧紧地拽住绳子,随后双手循环使劲,把自己拉到大鸟的脖颈处。 大鸟被咻咻拉得喘不上气来,瞬间失去方向,差点撞到旁边的绝壁峰。咻咻吓得不行,赶紧闭上了眼睛。她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身子在急速下坠,原来是大鸟调整好方向,又向上飞过去。 咻咻吓得双手乱挥,慌乱间抓住大鸟脖子上的长鞭,身子从此有了依靠,终究没有掉下去。但这一下可苦了那大鸟,长鞭勒在它的脖子上本就不舒服,现在又加上咻咻整个身体的重量,大鸟只觉得脖子像要折断了一般,呼吸都困难。 大鸟也觉向上飞实在太困难了,所以它又调整方向向前飞去。 这一下咻咻不再往下掉,她定一定神,轻轻地攀到大鸟的背上再一次抱住了它的脖子,跟着它一起向前飞。 大鸟感觉脖子上不再那么难受,又继续追无名去了。 无名坐下马真是越跑越快,这么一小会儿便已将大鸟远远地甩在后面。无名只觉得两旁的峭壁在迅速的后退,没用多一会儿,便跑回到他与咻咻上山来的那条路。无名深知此行还有重要任务没有完成,也不下山,纵马又向前狂奔过去。 “先不要飞了,你听我说,可以吗?”咻咻抱着大鸟的脖子用人类的语言说道。 大鸟不为所动,根本不搭理咻咻。 咻咻见此又用妖精的语言道:“我需要采到峰顶上的益和草,你可以帮我吗?” 大鸟还是不为所动。 见此咻咻又反复地用鸟的语言和猛兽的语言说着这两句话。正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咻咻相信大鸟也一定有它的语言。 果然咻咻念叨了半天,大鸟回过头来恶狠狠地道:“闭嘴,烦死了。”语言属于鸦类,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咻咻见大鸟终于说话,兴奋极了,也用鸦类的语言对它道:“你能同我讲话,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大鸟闭上嘴不再搭理咻咻,又追无名去了。 “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别再追他了,他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并没有恶意。你帮我到峰顶上去摘益和草好不好?”咻咻又道。 咻咻说完大鸟果真不再追击无名,它决定先把这个小东西从身上甩下去,她啰里啰嗦的实在太讨厌了。 大鸟刚做完这个决定,便突然间向上飞去。这一下猝不及防,咻咻差一点就被甩出去,她不敢大意紧紧地抱住大鸟的脖子不放,跟着它一起飞到了峰顶。 咻咻还以为大鸟听了她的话,带着她一起到峰顶上去采益和草,心中还有些兴奋。但大鸟飞得实在太快,她也实在是太紧张,伏在大鸟的脖子上,紧紧地闭住了眼睛,飞过峰顶时都没敢睁开眼来看一看——看一看绝壁峰的峰顶到底有没有甘霖说的那种益和草。 二百八十五 登上绝壁峰 大鸟越飞越高,一头扎进了云彩里。 好半天咻咻才敢睁开眼睛,见四周烟雾缭绕,便道:“咱们好像飞过了,你再往下一些。” 大鸟极听话,听咻咻这么说,又一下子向下俯冲过去。大鸟向上飞得时候速度快,向下飞的时候速度更快。 “你……你慢些……”两旁的气流实在太快,咻咻连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劲,她的两条腿更是因为大鸟的急速俯冲而飞了起来。 话音刚落突然间她脸上一疼,原来是套在大鸟脖子上的长鞭终于在大鸟的俯冲下脱离了它的脖子,抽在了咻咻的脸上。 咻咻见自己用惯了的武器就这样湮没在茫茫天空中,不禁觉得有些可以。但她不敢大意,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了,她死死地抱住大鸟的脖子。 快飞到绝壁峰的峰顶时,大鸟突然改变方向又向前滑翔出去。咻咻察觉到自己不再有失重的感觉,双腿也能自然地落下来,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 咻咻这一睁眼不要紧,她见到了峰顶上有好多甘霖说的那种益和草。这种草生长在光秃秃的山石见,真是显眼极了,也好看极了。 “在那儿,在那儿……那个就是益和草。”咻咻兴奋地大叫道。 大鸟才不管她说什么,继续向前飞。 “你停一下,让我采一下药好不好?”咻咻恳求道。 大鸟既不停,也不开口,只是一股气地往前飞。 咻咻见叫不停大鸟,狠了狠心,突然间双手一松,松脱开大鸟的脖子。 好在大鸟在急速俯冲之后在山顶上又滑翔了一段时间,若不然这一下非得摔死咻咻不可。但尤是如此咻咻还是在峰顶跌跌撞撞滚了好几圈方才停歇。 这翻翻滚滚的几下磕得实在不轻,尤其最后一下,她头部触地,登时便磕晕过去。 咻咻悠悠醒来,只觉得头上、脸上、四肢、躯干没有一处不疼。但她此时无暇顾虑那么多,手脚并用地翻身起来,就往之前骑在大鸟身上时看到的那几株益和草那儿跑。 跑到那几株益和草前,咻咻见这几株草与甘霖形容得完全一样,拔下几株心道:“看来这益和草只是长在了人迹难至的地方,并非是它本身珍稀。”咻咻想着见周围有好多这样的草,又连采了好几株。 采完后咻咻便发了愁,峰顶距离山腰这么高,她要怎么下去呢?若像寻常山峰那样有人工石阶,或者人踩出来的小路,她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走下去。可这绝壁峰什么都没有,又这么陡峭,想从峰顶走下去显然不是什么简单事。 既然人下不去,若是能将手中的益和草送下去也答道了目的。咻咻想着有了一个好主意。 她走到绝壁峰的悬崖边上,大声地叫道:“无名哥……无名哥……”峰顶距离山腰不是一丈半丈,实在有些高,咻咻站在崖边也有些心惊胆寒。 没有无名的回音,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到。咻咻不敢往正下方瞧,只敢向远处的半山腰瞧,那里根本没有无名的身影…… 突然间一阵疾风挂过,差点将他吹下崖去。原来是那大鸟从咻咻头顶飞过,刮出来的劲风。 “喂……你能把我送下去吗?”咻咻站在崖边,冲着大鸟的背影挥挥手,大声嚷道。 大鸟还是没有理咻咻,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又面向了咻咻。 咻咻见大鸟又朝自己飞来,也顾不得再去叫无名,扭过头就跑,边跑还边叫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就放过我们吧。” 话音刚落,咻咻就察觉到身后劲风突起,急忙抱头蹲下。咻咻刚蹲下,大鸟便贴着地面疾驰而过。好在咻咻躲得快,若不然以大鸟的冲击力,这一下非得将她撞出好远不可,能不能因此被撞到山崖下边,也是不好说的事情。 现在的咻咻既无座狼相助,又丢了贴身的武器长鞭,除了手脚灵敏一些之外,与常人几乎无异,更没法跟这大鸟相斗。当大鸟向她攻来,她唯有躲藏,躲藏在那些突起的山石后。 可是…… 咻咻放眼四望,这绝壁峰的峰顶就跟它的峭壁一样,都是光秃秃的,连一点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咻咻正出神的时候,大鸟又飞驰过来。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求求你不要再为难我了。”咻咻边躲开边求饶道。 大鸟从那么远的地方飞驰过来根本不会听到咻咻说的话,而且以两人的立场它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搭理咻咻的。 一味地躲闪终不是办法。“无名哥见我这么长时间不露面一定担心坏了,还有团长……”咻咻在心里想道。一想到王墨儒那已病入膏肓、憔悴枯瘦的脸,咻咻突然充满了斗志。 她手中的药如果不能在子时之前送回甘霖家,王墨儒就得丧命,那时团里的这几人恐怕都得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不!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她说过要保护小皇子,她不能让他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哪怕性命不要,她也要将这些益和草都送到无名手中。 可眼前的大鸟一直与她为难…… 管不了那么多了。 咻咻躲过大鸟的又一波攻击后,在峰顶上捡起了石头。峰顶上大石头没有,小石子还是有些的。咻咻随手捡,随手把益和草绑在了上面,随手又把绑有益和草的石子扔到悬崖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咻突然发现这绝壁峰光秃秃的山壁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最起码她不用担心她扔下去的这些石子会散落在山壁上。 “它们一定会直直地掉到山腰间的。”咻咻坚信。 有了坚定的信念,有了可靠的方法,咻咻行动起来更加卖力了。 她边躲避大鸟的攻击,边将绑有益和草的石子往绝壁峰的四面扔,无名只要能带回去一颗就能救王墨儒的性命。 无名在山下策马长奔,跑了半天,再回头时已不见了大鸟的踪影。他抬头瞧了瞧也不见有,便勒转马头,又跑回到大鸟栖息的山洞。山洞里面也没有大鸟,它和咻咻到底去哪儿了呢?是咻咻将大鸟驯服,骑着它到峰顶上去采益和草了?还是骑着它赶回了甘霖家?又或者是咻咻还没有驯服那只大鸟? 见不到咻咻和大鸟,无名多少有些担心。他抬头瞧去,突然间在峰顶的上空瞧见了一个黑点。“没错那正是大鸟的身影。”无名在心里想,“它为什么要在山顶上不住地盘旋?目的何在?咻咻在不在上面?” 无名正想着,就觉得山顶上不断地有小石子往下掉。他此时一心惦记着咻咻的安危,根本无暇去瞧那些小石子,更没瞧见上面绑着的益和草。 “咻咻到底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无名满是忧心。 无名正担着心,就发现顶峰上小石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无名在心里想。 可不管峰顶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也只有干着急的份。他根本攀不到峰顶上,若能时他早就上去采下来益和草,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咻咻的安危无名十分在意,他急得抓耳挠腮,左瞧右瞧。突然间他发现了那些掉下来的小石子上有点绿油油的颜色,他走近一瞧,这才发现小石子上面绑着的益和草。无名又捡起几颗石子一瞧,见从峰顶上掉下来的石子都是一般模样,这才知道是咻咻做的手脚。 咻咻既然能将这些益和草绑在石子上就证明她并未出事。无名也放心了许多。 眼下距离子时已近,还是救王墨儒要紧,无名在地上捡起几颗绑有益和草的石子,跨上马往甘霖家驰去。 “咻咻,等着我。我先将这草药送回去,然后就与梦瑶姑娘来接你。”无名骑在马上暗道,“也不知梦瑶姑娘是否顺利,进展又如何。” 庄梦瑶的进展不是很顺利,或者可以说成是非常不顺利。她按照甘霖所给的地图轻轻松松地就找到了常饶峰,也一下子飞到峰顶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大水潭,可水潭里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哪有甘霖说的什么七色水仙? 庄梦瑶怕找错山头,又向其他峰顶飞去。其他峰顶不仅没有七色水仙,连这大水潭都没有。庄梦瑶没法只得又飞回到那大水潭。 今日正值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倒映在常饶峰平静的潭水中,四周又有烟云缭绕,真是犹如仙境,美丽极了。但庄梦瑶现在并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潭中的月亮再美对于此时的庄梦瑶来说,也不及甘霖口述的七色水仙美丽。 可那七色水仙到底在哪儿呢? “难道是在潭底?”庄梦瑶心想。 她趴到潭水边上去瞧,借着明亮的月光,潭水清可见底,哪有什么七色水仙?再说但凡花卉都是浮于水面,哪有长在水底一说? 庄梦瑶有些心灰意冷,这潭水放眼可见,别说七色水仙,便是绿植这里也没有一点。 二百八十六 小镜潭 庄梦瑶伸手在水潭里面拨了拨,潭水中的月影立马便被激荡的水花揉碎了,消失在水潭中。 庄梦瑶的心也像那潭水中的月影一样被揉得粉碎,只不过当庄梦瑶的手离开潭水的时候,潭中的月影又恢复成原来那般平静,而她的心却已碎成了千百块,久久难以平静。 与王墨儒从相识那日算起,到今天也不过只有一月有余的时间,他既爱赌博又不善解人意,更不懂她女孩子的小心思。论能力他比不上哥舒寒,论身世他比不过无名……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知怎的却将她的心都占去了。 庄梦瑶想到自己不能把这七色水仙采回去,王墨儒便得命丧甘霖家,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那泪水滴在潭水中,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向远方…… 庄梦瑶自顾自地伤心,完全没有察觉到离她四五丈远的地方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石头的后面有一个山羊模样的动物正在留意着她的一言一行。 说那动物是山羊却又不怎么像,它虽然长着山羊一样的胡子和角,却长着狮子一样的面孔和身子。 还未看清那动物具体长成什么模样,它便一闪身躲到了大石的后面。 “姑娘为什么在这里哭泣?”一个声音在庄梦瑶的耳边说道。这声音实在太温柔了,就好像清晨里的阳光一般,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却没有任何灼烧感。 庄梦瑶听到这声音猛地一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扭回头来擦了擦眼泪,摇头道:“谁哭了?我……我才没有哭。”庄梦瑶本不愿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但此时实在伤心到极致,听那人一问,哭得比之前更惨了。 “姑娘是有什么伤心事,还是遇到了困难,可以给在下说说吗?”那温柔的男子又问道。 “……”庄梦瑶沉默不言,她现在是既遇到困难又有很多伤心事。当然这些都关系着同一个人,那就是王墨儒。 “其实我也有许多伤心事……”见庄梦瑶不答,那男子长叹一声说道。 庄梦瑶现在自己都怪伤心的了,她可没心情听别人的伤心事。但她终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那男子却已在一旁讲道:“大约三四十年前,也是如今日般这么一个月明的夜晚,我途经此地见这里潭水清澈、宁静,便想在这里喝些水,小憩一下。” 庄梦瑶现在心乱得不行,她真的听不进去那男子的故事。她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月亮,出来已经有些时候,这里又不见七色水仙,如今也该回去了,至不济王墨儒若有回光返照的时候,她还能多看他一眼,多听他说一句话…… 庄梦瑶想到这里泪珠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对那男子道:“我想你的故事一定很美,我也很想听……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请你谅解。” 庄梦瑶说完又道:“我该回去了,我的伙伴还在等我回去……” “姑娘别急着走,在下只是见你哭得伤心,想安慰你一下,并没有恶意。”那男子强调道。 “我明白……多谢阁下好意,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听。”庄梦瑶又道。 “那姑娘到底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跟在下说说吗?”那男子又道。 “……”庄梦瑶摇摇头,没说话。她已不准备跟这男子再纠缠了,现在没有什么是比赶紧飞回去更重要的事了。 庄梦瑶在那男子身后行了一礼,变成苍鹰正准备起飞,就听那男子开口说道:“你是来采七色水仙的吗?” “你怎么知道?”庄梦瑶变回人形,跑到那男子跟前,兴奋地问道。 “来这小镜潭附近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七色水仙而来。”那男子笑道。 “小镜潭?这潭水叫小镜潭?”庄梦瑶问道。 庄梦瑶这一说完,那男子也露出很诧异地表情:“你不知道它叫‘小镜潭’?” “我不知道?”庄梦瑶摇头道。 “那是谁叫你来的?他怎么知道有这个所在?又怎么知道七色水仙的事?”那男子又问道。 “是一名医者叫我来的,他说这七色水仙清毒效果最好,因此叫我来采。”庄梦瑶不知这七色水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他也不想让甘霖跟着受连累,所以并未说出他的姓名。 “一位医者?是钟士峰那小鬼吗?”那男子又问道。 庄梦瑶从没听过这名字,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吗?我还以为是他让你来的呢……”那男子略有些失望地道。 “我刚才听你说七色水仙,你知道七色水仙是怎么回事吗?”庄梦瑶问道。 “我当然知道,若不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男子反问道。 “太好了!你知道七色水仙长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好不好?”庄梦瑶破涕为笑,兴奋地问道。 “好啊!”那男子笑着点点头又道,“就在这小镜潭里。” “在这小镜潭里?哪有?我怎么没瞧见?”庄梦瑶扫视一圈又问道。 “现在时机不到,你当然瞧不见。”那男子又道。 “要到什么样的时机,我才能瞧见?”庄梦瑶又问道。 “天机!”那男子笑笑道,“天机不可泄!” 那男子话音一落,庄梦瑶跟着摇了摇头,她突然对这男子没有之前那般信任了,她不知道眼前这男子是真的知道七色水仙的事情,还是在拿她寻开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现在需要七色水仙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你知道有关七色水仙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他快要不行了,我不能再耽误时间……求你了……”庄梦瑶哭道。 “我能瞧得出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若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伤心。”那男子点点头道,“但七色水仙之所以具有这么好的清毒功能,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副仙药,它也有自己的思想,也会选择它究竟为谁而开。” “那要怎样才能让它盛开呢?”庄梦瑶又问道。 “这是天机,说了就不灵了。”那男子坚持道。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庄梦瑶又问道。 “着急也没有用,反正闲着无聊,莫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吧。”那男子又道。 “这位公子,让我来采药的那位医者说,我今晚子时之前若不能带着七色水仙回去,需要医治的那人便会气绝身亡。我十分想听公子的故事,怎奈时间并不充裕。改天好不好?改天公子若有兴致,小女子愿为公子捶膝斟茗,认真地听公子所讲的每一言、每一语。”庄梦瑶说着跪下去拜道:“但今日还请公子将所知尽皆告诉我,让我也能尽早救得那人性命。” “你想救的那人这般重要,他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男子搀住庄梦瑶的双臂道。 “他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庄梦瑶在心里重复道。她不知道,也不敢想,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他是你的心上人吗?”那男子直截了当地又问道。 庄梦瑶听说把头低得更往下了,好半天才微微地动了下下巴,用一个比蚊子还小的声音答了声“是”。 “他知道你的心意吗?”那男子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又问道。 庄梦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王墨儒知不知道。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变故,许多事情根本来不及仔细琢磨。 “你也没有表露过?”那男子又笑着问。 “没有!”庄梦瑶叹口气道。这种事怎么好当面跟他说?而且庄梦瑶也不知道自己对待王墨儒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她也曾对那个离照有过好感,也曾对他日思夜想了好几天。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少女怀春还是什么,她更不知道自己对王墨儒是否也跟对离照的感觉一样。 “没有……那真是太好了。”那男子兴奋地道。他说着双手用力将庄梦瑶扶起。 庄梦瑶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为什么这么兴奋,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在这里闲聊了。也许他说得对,在王墨儒弥留之际,她应该将她的心事告诉给他。这样他死的时候或许也能不那么难过,而她也能少一些遗憾…… 一想到王墨儒即将离开人世,庄梦瑶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今天实在想到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她已不愿再想下去,可这种事总是事与愿违,越不愿去想,越会在脑中不断地浮现。 “姑娘请这边来……在下有个故事想说给姑娘听。”那男子又说道。 庄梦瑶摇了摇头并没有迈步,她现在哪有心思要听故事? 那男子见见庄梦瑶不为所动,向她眨了眨眼又低声说道:“要救你想救的那个人,这是唯一的办法。” 庄梦瑶见那男子神神秘秘的连使眼色,心下一琢磨,随着那人来到了小镜潭的潭边。 这常饶峰虽然不是特别险峻,但夜半三更还在山上活动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而且他好像还清楚七色水仙的事情,这让庄梦瑶不由得更信了他几分。 二百八十七 水仙花 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地办法,听他讲个故事若能救得王墨儒性命,当然最好不过。 “公子你这个故事不要讲太长好不好?我还急着回去救人。”庄梦瑶央求道。 “在下这故事可长可短,但长短并不在我,而是在于姑娘你……”那男子又小声说道。他说话时始终盯着庄梦瑶,庄梦瑶的侧脸真是美极了,尤其是现在梨花带雨泪珠还在她长睫毛上挂着的时候。 “为什么跟我有关系?”庄梦瑶不解。她转过头来,正瞧见那男子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那种炽烈的眼神是她在别人身上完全没有体验过的,她不禁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这个我后期会与你说,现在还是先讲讲故事吧。”那男子又说道。 “大约三四十年前,也是如今日般这么一个月明的夜晚,我途经此地见这里潭水既清澈又宁静,便想在这里喝些水,小憩一下。也就是在那一天我遇到了钟士峰那个小鬼,我要讲的这故事也是他给我转述的。”那男子又讲道。 庄梦瑶听说心道:“原来这故事并不是你亲身经历的,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她心里虽这般想,但并未说出口,还是用心地倾听着那男子说的每一句话。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小镜潭还不叫小镜潭,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金银潭’。”那男子话音未落,庄梦瑶便问道:“金银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咱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大台子一样,这台子之前被人唤做‘金银台’,台子上这个大水潭自然就叫‘金银潭’了。”那男子说完笑笑道:“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水仙又被叫做‘金盏银台’,很久以前潭水里长满了水仙,所以被唤做‘金银潭’。不过这种说法是先有的潭水名,后有的台子名。” 那男子说完望着如今的小镜湖又道:“其实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如今潭子里一株水仙都没有,还是小镜潭更好听一些。” “钟士峰那小鬼跟我说那时潭里面长着各种水仙花,不仅有你要找的七色水仙,连更为珍稀的‘凌波仙子’都有好几株。”那男子望着水面憧憬道。 “‘凌波仙子’?这名字真好听。”庄梦瑶听说赞道。 “那凌波仙子有花无叶,亭亭玉立地倒映在水面上可不就是凌波仙子吗?”那男子说完见庄梦瑶嘴上满是赞美之词,但脸上还是那么凝重,一点开心的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 “听说那‘凌波仙子’不仅长得极漂亮,它本身还有另外一种功效。”那男子说着偷眼去瞧庄梦瑶。 庄梦瑶面不改色,随口问道:“什么功效?” “可以让一个人的灵力暴涨好多、好多……”那男子说着又道,“灵力!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灵力。” 庄梦瑶并不想说谎,点点头道:“我知道。” “那如果有一株七色水仙和一株凌波仙子同时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一个?”那男子又问道。 “当然是七色水仙!”庄梦瑶斩钉截铁地道。 “你不想让你的灵力暴涨?不想变得更强?”那男子又问道。 “我想……我想拥有更强的灵力,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做很多事……想去解救……更多……更多生活得很不如意的人……”庄梦瑶说着又留下了泪水。因为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她如果能有超凡的灵力,一定可以将她的母亲从那个不好的地方解救出来。 “原来你也想要……” 那男子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庄梦瑶又道:“不过让我现在做出选择,我还是会选择七色水仙。能力再珍贵,也终究没有人命珍贵……”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你非常珍视的人!”那男子笑着补充道。 庄梦瑶点点头,随后又轻轻地摇摇头。她要去解救的那人又何尝不是她最珍视的人? “公子,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讲到正题。”庄梦瑶提醒那男子道。 “好,这就进入正题。”那男子见庄梦瑶果真不是奔着凌波仙子而来,心情更佳,又笑笑道,“水仙虽不如牡丹那么华贵鲜艳,但它们本身另有一种清新、淡然的美。”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在她看来那黄白之间的点缀的确比大红大紫的搭配美丽多了。 “这金银潭高耸入云,鲜有人至,潭水里的水仙受了日精月华渐渐有了灵性。它们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都认为自己美丽极了,那七色水仙也不例外。”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少年,那些水仙由于长久修行,不仅没有枯萎,生命力反而愈发旺盛。它们除了无法开口说话外,已渐渐地有了思想,那种思想不仅仅是认为自己很美丽那么简单……那已是……已是渐渐形成了人的思想。”那男子说到这里点点头又道,“对,人的思想。” “它们不仅喜欢自己的美丽,更喜欢山川日月的美丽,也喜欢其他生物的美丽,这里面也包括了一些人。” “金银台上虽说是人迹罕至,但并非真的没有人来,也有一些痴情于山水的人会攀上这座山峰,登上金银台来一睹这群芳的美艳。司马游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其中最有才华的一个。” “传说他刚登上这金银台就赋诗好几首。不过他那个年代实在太久远,那些诗句到底写成什么模样,如今已无据可考。若不然此情此景,在下吟诵出来,想必也会更增风致。” 那男子这么一说,庄梦瑶也不禁憧憬起来。当此十五月圆之日,若是所有人都围坐在这小镜潭周围赏花、赏月那该多好!那时她一定是在跟王墨儒玩笑、嬉闹;无名一定是在对月饮酒;哥舒寒一定也会对着小镜潭施展一些法术,他的法术总是那么有用,那么奇妙;张道玄一定是在一旁捋着长髯微笑,看着她与王墨儒之间的玩闹;咻咻一定会靠在座狼的身上陪无名一起饮酒,咻咻与无名本就是最好的朋友…… 若一切都能尽如她所想,那该有多好…… 思念是思念者引路人,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往坏处想。 庄梦瑶也是如此,她越想越伤心,眼眶中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她以前天真快乐,无忧无虑,本不是这么爱哭的人。近些日子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才会让她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 那男子见庄梦瑶又哭起来,赶紧又讲道:“司马游不禁会赋诗,丹青一道更是拿手本事。他那天登上金银台并没有像旁人一样欣赏完美景便既下山,反而决心将眼前的一景一物全用自己手下的丹青妙笔描绘出来。” “相传司马游在山上呆了七天七夜才终于绘出一副《月潭图》来。这幅《月潭图》画得美轮美奂,将金银台上的景色完美呈现在宣纸上,特别是金银潭里的水仙,一个个清秀挺拔,俊美非凡。” “司马游对自己的这副画作也相当满意,他把画好的画作呈现给潭水里的水仙们看。原来他虽然不知这些水仙都有思想,却在画作中不知不觉地将它们当作了朋友,当作了倾诉的对象,他对它们诉说着他的心事,诉说着他的抱负。” “司马游不仅诗画出类拔萃,人长得更是精神百倍。这七日七夜他与水仙们终日厮守在一起,水仙们听着他的喃喃细语,听着他的远大抱负,赏识他的才情,赏识他的人品,对他都起了别样的感觉。” 庄梦瑶暗暗点头,这样的人本就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喜欢。 “水仙们虽然都对司马游有了别样的感觉,但它们苦于没法说话,更没法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 “那可真够可怜的。”庄梦瑶深吸一口气叹道。她说完一下子联想到了自身,她对王墨儒又何尝不是眼前这男子说的那样,有了别样的感觉。可她既有口,又能言,还是不敢对他表明自己的心事。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植物,深受相思之苦都是一般可怜。 “是啊!真够可怜的!”那男子也重复道。他说完瞧向庄梦瑶,观察着她的表情又说道:“在画作完成之后,司马游终于再次背上行囊,下山去了。金银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潭里水仙的心中却从此无法平静,它们都期望再次见到司马游,再与他厮守七日七夜。”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的期望逐渐落空。司马游好长时间都没有再来,而它们不再奢望那么多,它们只求能与他再相守一天就好。但这种想法也随着时光的推移,在它们心中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心愿。它们只求与他再次相见,哪怕只是匆匆一瞥……” 那男子见庄梦瑶已沉浸在他的故事里,不似最开始那般忧心如焚,知道时机已到,便又给她讲道:“匆匆一年的时光过去了,就在潭里的水仙已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司马游再次登上了金银台。这一次他意气风发,滔滔不绝地给水仙们讲着外面的世界,讲着他这一年中的生活。” 二百八十八 司马游 “原来那副《月潭图》为司马游带来了无尽的荣誉,一时间他名声大噪。” “潭里的水仙好不容易盼来了司马游,见他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更喜,真恨不得跟他下山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那一次司马游只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便下了山,当然也没带走任何一株水仙。” “潭中的水仙自是失望不已。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本就不是同类。不过这次司马游的旧地重游还是给潭里的水仙带来了很大的希望——它们坚信司马游明年此时还会再来的。” “果不其然,便像约好了一般,每年到了司马游第一次登上金银台的日子,他都会再次上山,有时事少盘桓四五日,有时事忙仅呆一日,但不管事多事少,司马游总是会如期而至,六年如一日。潭里的水仙每隔一年才能见他一面,期间自然少不了许多相思之苦,可每年都能相见,实在是比那些终年不能相见的爱侣幸福多了。” 庄梦瑶一听到“爱侣”两个字,脸又瞬间红了,这两个字真是充满了甜蜜,可对她来说却也充满了羞涩。她的头虽然低下了,但心中仍不住跟着想道:“他说‘六年如一日’,那么在第七年上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庄梦瑶还没想完,就听那男子又说道:“在第七个年头上,司马游还是如期来到了金银台,但他此次并不是自己来的,他的旁边又多了一个人,一个貌美如花,温文尔雅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司马游的妻子温婉。” “温婉出身书香门第,诗画不仅在女人堆里首屈一指,便是在男人堆中也是名列前茅,与司马游正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佳人。” “二人新婚燕尔,琴瑟和谐,来到金银台上见到如此美景,自然是说说笑笑,甜甜蜜蜜,数不尽地恩爱。” 那男子说到这里,庄梦瑶心头一颤:“我总是喜欢跟他打闹到底是因为什么?”庄梦瑶性格中固然有顽皮、开朗在,但她平时也实在是太喜欢跟王墨儒打闹了,太喜欢跟他抬杠了。“难道……”庄梦瑶念头忽起,便羞红了脸,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次司马游重游金银台,不再对着潭里的水仙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这一年来的见闻,他眼里瞧的,嘴里说的,都是他的爱妻,都是那个可以开口说话,可以跟他一起吟诗答对的爱妻,这让满潭的水仙瞧来心中都满不是滋味。” 满潭的水仙跟人类不是一个物种,又没法对司马游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司马游与温婉郎才女貌,夫妻情深本无可厚非。但庄梦瑶先入为主,又苦于自己对王墨儒的相思,对众水仙顿起同病相怜之感。此时听那男子这般说,忍不住又想道:“若是他与一个旁的女子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我多半也会如那些水仙一般,伤心死的。”庄梦瑶一下子又想到了冉依凝,她与王墨儒还没怎样,她心里便满不是滋味,若是真有进一步的举措,她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那个木头疙瘩,说话油腔滑调的,谁会喜欢他?”庄梦瑶不禁又在心里想。她想着嘴角上翘,忽又突然笑起来:王墨儒好像只有刚开始跟自己接触时油腔滑调一点,以后虽不是如正人君子那般一本正经,但无论与自己打闹还是斗嘴,总是会尽量地让着自己一些。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我说他又是木头疙瘩,又是油腔滑调的,这不是自我矛盾吗?”庄梦瑶想着不由得“咯咯”一笑,才笑罢就想到这个“油腔滑调的木头疙瘩”现在生命垂危,跟着又留下泪来。 那男子见庄梦瑶又哭又笑,不知她心中所想,跟着摇了摇头。 情之一物,累人致斯,还是不碰的好。 “姑娘也见到了,这金银台上的风景最美不过。司马游夫妻二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也不愿就此便走,在潭边一连住了好几天。” “可他夫妻二人越是恩爱,潭里的水仙瞧来越觉心中不舒服,好不容易挨过这几日,送走了二人,众水仙却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是难熬,众水仙又盼他再来,又不愿他再来。于百般纠结中它们终于又迎来了一个改变它们命运的人。” “这人没有司马游那般博学多识,也没有他那般风流倜傥,他是一位医者,是一位江湖郎中,瞧见过《月潭图》的副本,因此慕名而来。” “那郎中来金银台本没有别的想法,但见满潭水仙形状各异,他郎中心性,自然要仔细研究一番。也正是由此,才研究出七色水仙具有很大的疗伤拔毒之功效。那郎中将药效一一记录在册,随后翩然下山。” “这郎中下山后多方打听,找到了司马游,跟他说明了众水仙的功效。司马游彼时凭借自身学识已做了大官,当下给了郎中一大笔银子,叫他不要把此事外泄。那郎中极是守信,收了银子后,对外果真绝口不提水仙的事情。原来司马游知道,金银潭里的水仙具有药性的消息一旦被世人所知,这么一处绝美的自然风光一定会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司马游和那郎中的这一举动,也让潭里的水仙得以保全好几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马游官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得皇室的信任和喜爱。可他只痴情于山水,并不喜欢为官作宦,他利用自己的影响,说服皇室把自己调到常饶峰下的县城当官,他也由此可以常常携着妇人上山观景。” “满潭水仙见他夫妻情深,都对司马游死了心。唯独那七色水仙,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依旧痴痴地恋着司马游。” “司马游也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不仅潭里的水仙对他芳心暗许,连皇室里的公主也对他情深款款,但司马游早娶温婉为妻,夫妻二人又伉俪情深,那公主虽然爱慕却也无计可施。” “想来相思之苦最是累人,皇上见那公主一日瘦似一日,一日病似一日,心中不忍,百般询问之下才查明端倪。” “皇上当下把司马游喧进宫中,跟他商量迎娶公主的事宜。司马游自恃才高,当面便拒绝了皇上的请求,并扬言道:温婉在世,他绝不娶二人为妻。皇上碍于司马游声名在外,当时并未发作,但窝了一股火,下朝来便大发雷霆。” “见皇上怒不可遏,身边人给他进计道:‘司马游言说温婉在世,绝不娶二人为妻。倘若温婉离世,此言不攻自破,那时司马游非娶公主不可。’皇上一想此计甚妙,当下重赏进计之人,一面派人安抚住司马游,一面派人去给温婉下毒。” “这皇上真是可恶。”庄梦瑶听说,随口说道。她说完才想到:这位皇上很有可能便是无名的先人,她这么说多少有些对无名不住。“但他的确是个混蛋,希望无名哥以后重登皇位不要这么混蛋才好。”庄梦瑶在心里又忍不住道。 “这皇上虽然可恶,可给温婉下毒的那人却不可恶。这人正是查明七色水仙有解毒功效的郎中,他医术精湛,在民间混出名气,被皇室破格选拔为御医。” “这位御医与司马游自那日一别后,再无往来,自此才知所要陷害之人是司马游的妻子。他感念当年司马游赏识信任之恩,又念他保护水仙的高义,并不忍心毒害他的妻子。可皇命终不可违,当下把皇上所要的见血封喉的毒药换成了不疼不痒的清热之药交给了奉命前来取药之人。” “待那人走后,这位御医急忙乔装出宫找寻司马游,并把所知之事尽皆告诉给他。司马游听说大吃一惊,谢过这位御医后,急忙进宫面见皇上,以县中有急事为由,请求归县。” “皇上拖延半日,暗付办事之人已去得远了,这才让他归去。” “司马游出宫后找来一批骏马,向家的方向一路狂奔,可他一介书生,胯下马又没有皇室养的马好,回到家时,温婉已死了一日有余。” “那位御医不是给配了一副不疼不痒的清热药吗?温姑娘怎么还会死?”庄梦瑶问道。 “这是皇上在中间做的手脚,他向那位御医要毒药不假,可他同时也向别的御医要了毒药。他想着毒上加毒,才能万无一失。” “真够恶毒的。”庄梦瑶随口说道。 “司马游心伤自己爱妻惨死,一连哭晕过去好几次。好在他府上还有些丫鬟、婆子照料,才没出什么意外。” “死尸停放在屋中终究不是办法,又过了一天,司马游见温婉手都凉透了,自己的心便也跟着凉透了,这才不得不准备出殡的事宜。” “出殡这天下午,棺材刚钉好,司马游府上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人。司马游见了这人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来的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给他透漏消息的御医。” 二百八十九 御医与七色水仙 “‘你不是说给拙荆配置的都是清热去火的良药吗?怎么还会中毒身亡?’司马游初见那御医便气急败坏地大嚷起来。” “‘您听我说……’那御医言道,‘在下给夫人配置的的确是清热去火的良药。可皇上御下名医非止早下一名,皇上他也并非只从在下这里取药。在下也是无意间知道这消息,以家中变故为由,立马赶来。您想,在下若果真是背后的罪魁祸首哪有再到您府上登门拜访之理?’” “司马游见那御医满身是汗,便与自己昨日回来时的情致一般无二,又见他说得在理,知道错怪了他,当下连忙向他赔礼。” “御医客气一番也不多话,当下连忙叫司马游打开棺材,让他再瞧一瞧死尸。”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司马游非得跟他翻脸不可。但他素知这位御医医术高强,或可救活自己爱妻也说不定。当下叫人打开棺盖,任由那御医检视。” “那位御医见到温婉尸首,在他的手腕、胸口处不住地摸来摸去。”那男子说到这里,面露尴尬之色,又说道:“你是女孩子应该明白,女人的胸口让人随便乱摸……” 庄梦瑶非常关心那御医到底能不能救活温婉,本是专心听那男子讲故事,此时听他突然说起这一话题,忙把双臂交于胸前,低着头斜眼瞧去,要瞧他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 那男子似乎并没有恶意,又继续讲道:“司马游见自己爱妻的尸体遭人侵犯,怒不可遏。他叫过家丁,当下便要将那御医关进大牢。” “那御医不知司马游为何突然变脸,连呼冤枉。原来那御医从医数十年,如今年岁又已不小,早没了男女之嫌,万没想到司马游会因此要将他关入大牢。” 那男子讲到这里,庄梦瑶一下子就想到了甘霖。甘霖虽然也是医者,医术似乎也很高明,但这位医者可不像那御医一般,对男女之事看得那么淡。庄梦瑶能感觉出,他心里有股执念,对于她的执念。 “那位御医终究没被司马游关入大牢,就在家丁要把他带走的时候,他连呼‘夫人有救、夫人有救’。司马游最是疼爱娇妻,听那御医这么说,赶紧又叫人把他带回来。” “原来温婉并没有完全死透,她虽然呼吸已停,全身冰凉,又没了脉搏,但心脏还隐隐在跳。那御医不住地摸温婉的胸口,便也是因此。” “司马游听御医说夫人有救,连忙又奉他为座上宾,赔完罪的同时,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那御医不仅有能耐更有智慧,他让司马游屏退众人,随后与他一起将温婉的‘尸首’抬回卧室,又叫司马游暗暗地在棺中放上些棉被和石块,以增加棺材的重量。” 那男子讲到这里见庄梦瑶满脸的不解,给她解释道:“皇上派人来毒害温婉,自然要得到回信,那御医即便真能将温婉救活,司马游也一定要装模作样地出趟殡不可。” “司马游学识渊博,脑筋也灵活,只是爱妻一死,乱了章法,此时见那御医如此布置,一下子明白过来。当下与府中人一起,把盛有棉被和石子的棺材风风光光地埋葬了,至晚才回到府上。” “在司马游率府上人出殡的这一下午时间,那御医利用人参加以附子吊住夫人的一口气,随后把自己关在房中,冥思救治温婉之法。晚间司马游终于归来,那御医便要将自己心中所想跟他商量。司马游对于中医之道几乎一窍不通,此时又仰仗那御医的高明医术,自是对他惟命是从。” “那御医见司马游一副恭顺的模样,便说了自己的打算:温婉是中毒才‘身亡’的,若要就她,首要目的自然是祛毒,只有把温婉身上的毒质全去除干净,温婉才有机会能活转过来。但寻常解毒良药对这么多种一等一的毒药显然没有很好的抑制效果,非得寻些更好的解毒圣药才能一下子去除这么多的毒。好在司马游管辖的县域离金银台较近,可以采摘上面的七色水仙用来医治。但那御医之前只是研究出七色水仙可以祛毒,到底药性怎样,药量多少,辅以什么其他草药,他却全无研究。” “如果药量不对,又没有辅以其他解药会怎么样?”庄梦瑶想到此行目的也正是要采那七色水仙用来医治王墨儒身上的毒,不禁问道。 “药量不准会对被救者本身造成很大的危害。”那男子说完又瞧着庄梦瑶道,“但温婉此时已与死人无异,那御医也不过是抓住一线生机,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庄梦瑶听说“死马当成活马医”这几个字,心中一颤,随后又跟着担忧起来:那叫甘霖的医者也不知清不清楚这男子所说的事情,更不知他知不知道医治王墨儒需要用多少药量,又辅以什么其他草药…… 那男子没让庄梦瑶继续想下去,又讲道:“司马游见事不宜迟,当下叫上两名心腹人和那御医一起攀上金银台。四人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攀上台顶时已是夜半时分。说来也真是凑巧,这一日也是十五月圆之夜,不过司马游站在台顶,却一点欣赏风光的心情都没有。忧心忡忡的他嘴里说的都是温婉的病情。” “他说的这些话自然被潭里的水仙都听了去,它们不愿被司马游采走,从而失去生命,一个个蔫头耷脑,装出一副枯萎的样子。只有那七色水仙最是痴情,它明知自己有清毒的功效,挺直腰身,摇头晃脑的愈发地显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马游和那御医正是为采七色水仙而来,见满潭水仙中只有七色水仙一如往昔,也没多想,便把它采走了。” “下山后那御医当即便用七色水仙医治起温婉来,可不知是那七色水仙不对症,还是温婉中毒实在太深,那御医并没有将她救活。温婉心脉一停,还是撒手西归。” “给我讲这故事的钟士峰那小鬼却说温婉之所以不治身亡,是因为那御医用药过量所致,不过这些陈年旧事无从考究,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 庄梦瑶听甘霖说只要采来七色水仙,王墨儒便有获救的可能,对这话本是充满了信心。可谁知到了常饶峰完全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水潭虽然被找到了,但潭里的水仙却始终不见一株。这还不算,听这男子说用药的多少更有很多说道,也不知就算把七色水仙采回去,他是否能救得活王墨儒。 想到这些,庄梦瑶又轻声地哭泣起来。 那男子见庄梦瑶又哭起来,走到潭水边对庄梦瑶道:“姑娘你来瞧。” 庄梦瑶不知他让自己瞧什么,擦了擦眼泪,依言走过去。 庄梦瑶走到潭边就瞧见潭水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禁诧异地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不说话,引导着庄梦瑶又向前走了一步,庄梦瑶只觉得脚尖都快碰到潭里的潭水了,才听那男子道:“原本满是水仙的金银潭,如今却一株水仙都没有,姑娘可知为何?” 庄梦瑶摇摇头,她可不知道这是为何。 “温婉死后,司马游心中烦闷,心中的怨恨更是无法排遣。他不敢找皇上复仇,自然把这怨气都发泄到了那御医和满潭的水仙身上。温婉死时,那御医就在司马游的府上,首当其冲,司马游当下便命家丁把那御医的腿打断,扔出府去。” 那男子讲到这里,庄梦瑶情不自禁“啊”地一声尖叫,随后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司马游的暴行远非如此,在打残那御医之后,他更是攀到峰顶,命手下人用锄头、镰刀将满潭的水仙毁去大半。” 那男子边说庄梦瑶边摇头,这样的举措她真的不敢苟同。 “可怜这满潭的水仙,都成了司马游撒气的玩物。”那男子说到这里,拿眼直勾勾地盯着庄梦瑶道,“只可怜那七色水仙,它是那么地痴情司马游,那么的伟大,不惜牺牲自己性命,只为救活心上人的妻子。可最终换来的却是司马游对它同宗的迫害,对它后辈的迫害。姑娘,你说这七色水仙可怜吗?” 这故事有些凄惨,那七色水仙的身世也实在可怜,庄梦瑶点点头沉默不语。 “如果换成是你呢?如果你是那七色水仙你会怎么想?”那男子又问道。 “如果换成是我?”庄梦瑶自言自语道,她说着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又喃喃自语道:“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这般做的。无论他最终会待我怎样,只要能让他高兴,只要能让他开心,我也会如那七色水仙一般,选择牺牲自己。”庄梦瑶说完思想蔓延开来,她想到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不好的场景,很多很多不好的桥段…… 她这般想着,又哭起来,眼泪划过她的脸庞,落到如今的小镜潭中。 就在庄梦瑶哭泣的同时,那男子满怀期望地盯着她的泪珠看。当庄梦瑶的泪珠滴落到潭中时,他见潭水如往常般平静,不禁失望地叹息一声。 可这声叹息刚落下,神奇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满潭的水仙不知从哪儿一下子都冒出来,铺满了整个潭面。 二百九十 闪印 庄梦瑶还以为自己哭得眼睛都花了,下意识地用手背揉了揉,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她不仅看到满潭生长出了五颜六色的水仙,还看到一只纯白颜色,狮子大小的猛兽张开七尺多长的翅膀在小镜潭上一滑而过。 那猛兽在空中转了个弯,又飞到庄梦瑶的面前,它变化回人形,正是方才给她讲故事的那男子。庄梦瑶见那男子站在面前,两只庞大的翅膀正在一点点收拢、一点点消失,惊讶地连嘴都忘了合上。 “多谢姑娘!这个给你。”那男子开心极了,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庄梦瑶。 庄梦瑶低头去瞧,见那男子递给自己的东西五颜六色,正是解毒圣药七色水仙。庄梦瑶顺手接过,见他手里另有一株水仙,花白相间的小花,长长的花茎,却没有一瓣叶子,多半就是那男子所说的“凌波仙子”。 庄梦瑶拿到七色水仙,喜极而泣,在原地跳了好几下,拉住那男子的衣袖不住地摇晃道:“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那男子显然也很开心,笑道:“我才是应该谢谢你,若不是因为你,这满潭的水仙恐怕还不会现身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庄梦瑶也笑着问道。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刚刚还一株水仙都没有的潭面,一瞬间就被各色的水仙给铺满了,这种事说来,谅谁都不会相信。 “还记得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吗?”那男子边问边解释道,“司马游一夜之间毁掉了金银潭里一大半的水仙,剩余的那些水仙不仅伤心更且失望。它们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终于上达天听,让天神知道了。” “天神知道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这金银潭中施了法:潭里的水仙多数都是含泪而亡,若想解开这个法术也要用眼泪来化解。但这眼泪并不是谁的眼泪都可以,这眼泪一定是要为潭里的水仙而流,而流泪的这人也一定要是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知道那位天神在这水潭里施了法,更不能知道化解的方法。万万没想到,这些条件你竟然全都符合,真是苍天助我。” 那男子说到这里邪魅一笑,又道:“方才我担心你的泪水不能留到水潭里,还特意带着你往水潭边上走了走。” 庄梦瑶听说想起之前的场景也是会心一笑,如今弄到了七色水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来有的时候必不可少的同理心还是很重要的,若不然庄梦瑶从始至终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即便哭得再惨,也不会出现现在的奇迹。 “总之还是得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美景。”那男子又道。 事发突然,庄梦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要欣赏眼前的美景,经那男子一说,这才放眼四望,小镜潭中的水仙无疑给眼前的景色增加了许多生命力,而有了那些水仙的点缀,眼前的景色也更加美了。 庄梦瑶随口答了声“不用谢”,之后又问那人道:“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刚才见你变成了一只……”庄梦瑶也不知眼前这男子变成的那只猛兽叫什么。 “在下名唤韩洁,是一只白泽……”那男子说话间两只翅膀又从肩下生出,“在下是一只瑞兽,能见到在下的必定会平安、顺遂,吉祥无边……”那男子说着抬起右手食指。 庄梦瑶见他食指指尖白光闪烁,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就听他说:“我现在就将这祥瑞赠予你,也算对你的报答。”说着食指指尖指向了庄梦瑶的额头。 “咦?你是离照的人?”韩洁惊奇道。 “什么我是离照的人?”庄梦瑶见韩洁要要把祥瑞赠予自己,受宠若惊,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听他又说自己是离照的人,不明白他到底指什么,随后问道。 “你来瞧。”韩洁拉着庄梦瑶去看水中的倒影。 庄梦瑶站在潭边依言瞧去,果然见水中自己倒影的额间有个升腾火焰的形状在闪闪发光。庄梦瑶这一惊不小,她以前照镜子时是从来没见过这图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之前在河源村的确见过离照一面,之后在宁远城也曾与他的手下产生过摩擦,可额头上的这个标记到底是他们在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庄梦瑶捂着额头问韩洁道。 “你真的不知道这印记是怎么回事?”韩洁反问道。 庄梦瑶摇摇头,她真的不知道。离照在给她烙上印记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 “这个东西叫‘闪印’。一般情况下相同势力人的额头上都会有相同的闪印,比如离照属火,而你头上正是一个图案为‘火焰’的闪印。”韩洁给庄梦瑶解释道。 “你的呢?你的闪印是什么样的?”庄梦瑶小女生性格,好奇地问道。 “我的是这样的。”韩洁说完额头上烁烁放光,是一个上面有小山,下面是河流的图案。 “真有趣。”庄梦瑶笑着拍手道,如今采到七色水仙,可以救治王墨儒性命,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庄梦瑶说完,想起一事又说道:“对了,你能不能把怎样给别人施加闪印的咒语教给我,我也想学着制作我们自己的闪印。” “闪印是极高端的法术,学习起来哪有那么容易?”韩洁摇头道。 “我就说嘛!若真是很容易,大家都弄个闪印顶在头上,到了夜晚形状各异,亮晶晶的,还真好看。”庄梦瑶笑道。 庄梦瑶的奇思怪想把韩洁也给逗笑了,他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他马上又回答道:“这个闪印不是随时随地都会亮起来的,只有当施咒的主人在附近时,闪印才会亮起来。” “你是说,那人就在附近?”庄梦瑶想到自己的闪印正在闪闪发光,突然警惕起来。 “姑娘别惊慌,那人多半是不在的。”韩洁说完又给她解释道,“方才是在下想要在姑娘额头上留下在下的闪印,姑娘之前的闪印才会显现出来,并非真是离照就在身边。” “这个闪印到底有什么用?”庄梦瑶又问道。 “没有什么用,仅仅是区分敌我的作用。你想有些大势力手下人众多,多到可能连势力的总头目都记不清,不弄些记号怎么成?又比如现在在下想伤害姑娘,可姑娘一露出闪印,在下瞧见姑娘是离照的人,多少会顾忌几分,考虑下在下与离照之间实力的差距。在下若与离照交好或属同盟关系,那便更会放姑娘一马。”韩洁又解释道。 “这倒真是有趣!”庄梦瑶又拍手道。“不过我可不想顶着他的印记满街跑,你既然想感谢我,那把你的闪印留在我头上好不好?” “在下很想帮姑娘,但闪印只能被它的主人解除,其他人是不能用新的闪印顶替的。”韩洁摇头道。 “好吧!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反正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他,有这印记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像你说的,别人见到我头上顶着他的印记,还会放我一马呢。”庄梦瑶又笑道。 韩洁摇摇头,这些年来离照的行径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为达目的也有些不择手段,庄梦瑶想要借用他的名声而让敌人饶了自己,恐怕不大容易。但这些韩洁并没有跟庄梦瑶说,既然这闪印去不掉,又何苦让她忧心呢? “虽然不能在你的额头上烙上在下的闪印,但在下还是会祝福你的。”韩洁说着变回本来模样。庄梦瑶见那男子变成的白泽比马稍矮些,全身洁白如雪,羊头狮身,两只山羊角冲天而起,两只翅膀张开来更是强劲有力。 韩洁扑扇着翅膀高高飞起,随后秀口一吐,雾气升腾,没用多一会儿,雾气渐凝,越凝越小,最后凝成个手掌大小的东西。 韩洁叼着那东西缓缓落到地上,随后把那东西给了庄梦瑶道:“这是‘白云玦’佩在身上会保佑你吉祥平安,遇到危险时也可以把它拿出来,或许会救你一命。” 庄梦瑶本不待接,但跟韩洁交谈了一晚上,见他品行端正,对他也心生亲近之感。心想此一去不知还会遇到多少困难,有这么一位强援相助,总比多树一个敌人好。 “既然你一心想报答我,那我便给你个机会吧。”庄梦瑶笑嘻嘻地把那玉玦攥在手中。这白云玦初碰冰凉,但入手生温,只握了一会儿便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涌入心头。庄梦瑶感觉到心头涌动,又笑着谢了一声,这才把玉玦栓在腰带上。 “时辰不早,在下该走了。姑娘也尽早拿这七色水仙回去救人吧。”韩洁说着两只翅膀完全打开,飞上了高空。 庄梦瑶感激他帮助自己采到七色水仙,又感念他相赠玉玦的好意,站在潭边与他挥手告别。 就在庄梦瑶挥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空中又传下来:“遇到危险的时候,便提我的名字。我是白泽韩洁。” “知道了!”庄梦瑶高兴地大声喊道。她喊完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名字真有些像女人的名字,若不是瞧他幻化成了男身,光瞧那洁白光亮的毛,真以为他是个女孩子。 二百九十一 另外一株凌波仙子 庄梦瑶见韩洁飞远,这才把手放下来。 “也不知这些水仙会保持这种状态多长时间,可别再让人糟蹋了。”庄梦瑶听了韩洁讲的故事,对这些水仙也不由得怜惜起来。 但她现在可没时间管那么多,本打算看这小镜潭最后一眼,随后便赶紧飞回去,用手里的七色水仙救治王墨儒。可潭里有一株还未长成的“凌波仙子”立马映入了她眼帘。 “他那么感激我,还不是因我之故,采到了那株‘凌波仙子’。听说这东西能让人灵力暴涨……可是到底怎么个暴涨法?”庄梦瑶在心里琢磨道。 她扫视了一圈,见潭中只余这么一株“凌波仙子”,贪念大起,心道:“既然让我瞧见了,便是咱俩有缘,你也跟我回去吧。”她想着变成一只鹞鹰,飞过去采了那株“凌波仙子”,之后再也不管别的,向甘霖的住处飞去。 在常饶峰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庄梦瑶可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双翅一震,拼了命地往回飞。 一路无话,庄梦瑶飞回甘霖家时已是筋疲力尽,她推开屋门,有气无力地道:“我回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过了子时没有?” 屋中张道玄踱来踱去,见到庄梦瑶归来赶紧迎上前去道:“庄姑娘可算回来了。”说完想起庄梦瑶的问话,瞅了一眼案上香炉,回答道:“还未到子时,不过也快了。” “他怎么样?”庄梦瑶向里观望,见甘霖伸手搭在王墨儒的脉搏上皱眉不语。 这话张道玄可答不上来,不过瞧模样好像并不理想。若不然以甘霖的脾气瞧见庄梦瑶归来,还不哈巴狗似的赶紧贴上去? 无名蹲在里屋的门口正在磨药,此时见庄梦瑶手中一株七花,朵朵小花颜色不同,正是甘霖所说的“七色水仙”,回头叫了声:“甘神医,梦瑶姑娘把七色水仙采回来了。” 甘霖闭着眼睛皱眉不语,王墨儒的脉象越来越弱,这次他是真没听见。 无名见甘霖不答,又把之前那句话说了一遍,甘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说道:“真……真的采来了七色水仙?”他走出来定睛一瞧,庄梦瑶手里的不是七色水仙又是什么?口中情不自禁地又念叨道:“有救了,这回有救了。” “太好了!”张道玄听甘霖亲口承认王墨儒有救了兴奋地大声叫道。 庄梦瑶听说也流下了泪水,不过这是幸福的泪水,是兴奋的泪水。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道长这么沉不住气。”无名说完也似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靠在背后的墙上道,“你没回来时,道长在屋里走来走去,走的我心都烦。” 几人听说相视一笑,王墨儒有救,众人总算能松一口气。 甘霖当下把那七色水仙接过去处理,庄梦瑶左右瞧了瞧,不见咻咻和座狼,问无名道:“咻咻睡了吗?” 无名面露难色,略显扭捏地道:“没睡。不过……这个过会儿再说吧,你先歇一歇。” “是出什么事了吗?”庄梦瑶见无名不肯说,又转头瞧向张道玄道。 “没什么事,你太累了,歇一会儿再说吧。”无名又道。 无名越不说,庄梦瑶越是认定这里面肯定有事:“别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了?你们跟我说啊。” “也没怎么,就是被困在山上,下不来了。你先歇一下,待体力恢复后,去接她下山就好。”无名说道。 “怎么会被困在山上?是哪座山?”庄梦瑶接连问道。 “栖苍山北山,有一座绝壁峰。”无名答道。 “好,我去去就回。”庄梦瑶说完瞧了一眼在里屋躺着的王墨儒,随后便要往外跑。 “你找不到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无名放下手中的药杵,站起来道。 “不用,我速去速回,你们在这里照顾好……你们留在这儿也能帮上忙。”庄梦瑶说完,再也不管无名说什么,出门往绝壁峰的方向飞去。 不可否认,庄梦瑶也是在逃避,她多少有些不敢面对最终的结果,因为她怕,她怕王墨儒会像温婉一样不治身亡。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把这一难题交给时间,交给甘霖,交给她信任的伙伴。 绝壁峰并不是很远,庄梦瑶飞了没一会儿便已到达。她真的已经十分疲倦,于半路中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停下来歇息,但一股信念支撑着她:咻咻需要她的帮助,就好像王墨儒需要甘霖的救治一样,她不希望看到甘霖停下来,因此她自己也绝不会轻易地停下来。 正飞着,下方的一只大鸟映入了庄梦瑶的眼帘,她留意四周,这才察觉到:下方这座山峰光秃秃的,多半已是无名口中的绝壁峰。 “难道是这大鸟在作怪?”庄梦瑶忍不住想道。她边想边往下飞,再定睛一瞧,山顶上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躲闪大鸟的攻击,不是咻咻是谁?庄梦瑶见此,急忙俯冲下去,落在了咻咻附近。 咻咻被那大鸟吓得心惊胆战,已成惊弓之鸟,留意到有什么落到了身边,不待看清是什么东西,便急忙躲开。 “咻咻别跑,是我。”庄梦瑶在后面叫咻咻道。 咻咻这才回头,见是庄梦瑶,喜极而泣道:“梦瑶姐姐,你总算来了。” 就在咻咻跑向庄梦瑶要向她哭诉的时候,那大鸟又飞驰而过。咻咻察觉到危险赶紧拉着庄梦瑶闪开。 这已经不是大鸟第一次向咻咻发动攻击了,咻咻已掌握了躲避的技巧。 在躲开大鸟又一轮的攻击过后,庄梦瑶见咻咻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心疼不已,不禁问道:“你爬这么高干什么?这一身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庄梦瑶出来的匆忙,完全不知道咻咻为什么会在绝壁峰上。 咻咻简要地给庄梦瑶讲了下自己与无名来这绝壁峰的原因,以及攀上绝壁峰采到益和草的经过。说到与座狼分别时的场景,咻咻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 庄梦瑶听完,把咻咻紧紧地搂进怀里,说道:“真是苦了你了。” 咻咻听说摇摇头道:“我不苦,只要能救团长,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咻咻话音刚落,那大鸟又贴着峰顶疾飞而过。咻咻拉着庄梦瑶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 “梦瑶姐姐,你说团长醒来后会让我加入这个团队吗?”咻咻低着头问道。 “会的,他一定会的。”庄梦瑶点点头。“先别说这个,咱们想法下去吧。” 咻咻点点头,望着远方的天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怎么了?”庄梦瑶见咻咻好像并不准备走,又问道。 “……”咻咻不答,还是望着大鸟飞远的方向发呆。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说,我或许能帮到你。”庄梦瑶抚摸着咻咻的头发道。 “因为我的关系,座狼非常不喜欢团长,我怎么说它都不听,我也是因此才决定让它回栖苍山去……”咻咻低声说道。 咻咻说完,庄梦瑶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让座狼离开,固然是想捕捉到眼前的大鸟,但更多的还是顾及王墨儒的感受。 她为了能融入这个集体,真是做了很大的牺牲。 “这些事都过去了,你这么努力,墨儒他会感受到的。”庄梦瑶安慰她道。 咻咻点点头:“我明白,不过我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庄梦瑶问道。 “你们都这么厉害,这么强。我不要成为你们的拖油瓶,我也要贡献我的一份力量。”咻咻坚定地道。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已经为这个团队做出很大贡献了。”庄梦瑶肯定咻咻的所作所为道。 “我觉得还远远不够!”咻咻见那大鸟再次飞来,与庄梦瑶各自躲开后,站起身来又道:“我跟无名哥说要捕捉到这只大鸟。这大鸟战斗力很强,我捉到他后,才好为团队贡献力量。”咻咻说完瞧着庄梦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知道,我答应过要保护无名哥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知道!不过……”庄梦瑶欲言又止,现在王墨儒还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她虽然不敢直面面对王墨儒的生死,但还是很想知道他现在的状况。而且咻咻连武器都没有,她要怎么捉到这只大鸟呢? “梦瑶姐姐,请你帮帮我好不好?”咻咻恳求道。 面对这样诚挚的恳求,庄梦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点点头道:“好!我帮你!不过咱们得速战速决。” 咻咻点点头,早在庄梦瑶未到,她躲闪大鸟攻击的时候便已想好了捕捉大鸟的方法。 “我要怎么帮你?”庄梦瑶问道。 “一会儿我想法攀上大鸟的身子,你不用做别的,只要当我从大鸟身上掉下来的时候保护住我就好。”咻咻说完见庄梦瑶满脸的担忧之色,又道:“别担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不会掉下来。” “好,你小心些,可千万不能再受伤了。”庄梦瑶心知劝咻咻不做此事也是不可能,便鼓励她道。 二百九十二 终擒大鸟 话音刚落,那大鸟便又飞到,咻咻连回答没来得及,瞅准大鸟飞来的方向,向上一跃便想跳到大鸟背上。 可是大鸟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咻咻刚刚跳起,大鸟便已从她身下疾飞过去。 庄梦瑶见那大鸟每次再飞回来时都要好半天,不愿意站在原地傻等,幻化成一只大鹏鸟对咻咻道:“你爬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追它。” 当此时刻,咻咻也不跟庄梦瑶客气,惊奇的同时爬上了她的部背。咻咻刚趴稳,就察觉到身下的庄梦瑶已腾空而起, 趴在庄梦瑶的背上实在比趴在那大鸟的背上平稳多了,咻咻一点惧怕的感觉都没有,随着庄梦瑶飞离了绝壁峰。 正前方大鸟转个了弯,又往绝壁峰飞来,但它见庄梦瑶幻化的大鹏鸟这般大,心中有些惧怕,并没有对她发动攻击,而是从她头顶上绕了过去。 庄梦瑶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它,也转了个弯,在后面追进不舍。大鸟察觉到大鹏鸟追来,回过头来叫了两声,那声音有如乌鸦的叫声,嘶哑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庄梦瑶离那大鸟有段距离,峰顶上的风又大,咻咻有些没听清那大鸟在说什么,但究其大意似乎是在求饶,求庄梦瑶不要再追它。 庄梦瑶听不懂那大鸟在叫什么,一心只想着让咻咻攀到大鸟的背上,哪有不追之理?她两翼张开,拼命地用力,想要靠近那大鸟。可是她的身材实在是太大了,速度既慢,又不敏捷,在后面追了半天却还是被那大鸟远远地甩在后面。 咻咻见那大鸟已不再想着到绝壁峰的峰顶上攻击自己,而是向着远方抱头鼠窜,待庄梦瑶又追了一会儿,明知这般继续追逐肯定追不上,便对庄梦瑶道:“梦瑶姐姐,咱们这样一定追不上它,你能带我回方才的那个绝壁峰吗?” 庄梦瑶现在真的好想回去瞧瞧王墨儒怎样了,但她见咻咻一副极其认真地样子,不忍心回绝她,只得又带着她回到了绝壁峰。 飞回绝壁峰后,咻咻并没有让庄梦瑶停留在峰顶,而是与她一起躲进了那个大鸟栖息的山洞里。那山洞虽也很大,但还是容不下庄梦瑶幻化的大鹏鸟,咻咻为了出其不意,自然让庄梦瑶幻化回了人的模样。 在等待大鸟归巢的时候,咻咻见庄梦瑶一脸的担忧之色,知道她是在惦记王墨儒,便说道:“梦瑶姐姐,若不然你先回去照顾团长吧,这一次,我已有把握对付那只恶鸟。” 庄梦瑶摇摇头,这种事不能半途而废,她更不能不管不顾地把咻咻自己仍在这。如果咻咻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心里只有更内疚。 咻咻见庄梦瑶执意不肯回去,又不好意思地对她道:“梦瑶姐姐,那你能变成小一点的东西吗?我准备偷袭那只恶鸟,你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 庄梦瑶听说微微一笑,变成了一只小白猫躲在了咻咻的身后。 就在庄梦瑶刚躲好的时候,只听“扑扇扑扇”的声音不绝,竟是那大鸟在峰顶寻咻咻不着,又返了回来。 听到那大鸟回来,咻咻也比较兴奋,暗暗地嘟囔一句:“它回来了。”随后贴墙而站,那洞穴极浅,咻咻也只有如此做,方才算躲藏了起来。 夜实在是太黑了,大鸟终于落到了洞前的平台上,它根本没有发觉到洞里有人,随后转了个身把前胸朝外。 就在大鸟刚转过身的时候,咻咻一跃而起,跳上大鸟的后背,搂住大鸟的脖子。 大鸟察觉到有人向它“攻击”,拍打双翼又飞了起来。庄梦瑶见状,怕咻咻受伤,幻化成为一只苍鹰,也紧随其后。 再次攀上大鸟的后背,咻咻可不愿再那么被动了,她冲着大鸟高声喊道:“我想要你的力量,跟我一起去战斗吧。” 大鸟还是不理咻咻,自顾自地飞着。 咻咻见大鸟不答话,伸手到大鸟肋下,随后一使劲,把大鸟的一片羽毛给揪了下来。那大鸟吃疼,在空中乱窜了两下,随后又向上飞去。 咻咻又开口道:“你不答应我,我便一直从你身上往下揪羽毛,直揪到你答应为止。”咻咻说完见大鸟还不吭声,手上使劲又揪下来一片羽毛。 大鸟吃疼,回过头来用嘴啄咻咻,它脖子既长,嘴又尖,咻咻趴在它背上还是被啄了好几下。 那大鸟的嘴实在是太尖了,啄人也实在太疼了,便好似一把小刀子般不住地在咻咻身上划过。 咻咻忍住疼,一声不吭,恶狠狠地揪住大鸟的羽毛又道:“你啄我也没用,不同意做我的同伴,我是不会松手的。”说完手上使劲,接连地从大鸟身上往下揪羽毛。 大鸟吃疼,正想回嘴反击,可它又要看路,只好回过头去。瞅准方向,大鸟又向上飞了飞,这才扭过脖子又向咻咻攻去。 庄梦瑶在大鸟身后,见它这几下把咻咻啄得不轻,赶紧飞上前去,用翅膀拍打它的头。大鸟头部被打,自然要还击,可它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苍鹰,尖嘴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咻咻在大鸟身上用力地揪着它的羽毛,大鸟吃疼,飞在半空又无法还击,只得向峰顶上飞去。 峰顶的上空,大鸟倒转身子,试图将咻咻甩下去。可咻咻刚察觉到不对,便马上搂住大鸟的脖子,随后双腿弯曲,夹住了大鸟的身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大鸟体型虽大,但负着一人飞行已然很吃力,此时又被限制住了下半身,更是难以前行,它不敢再倒转身子飞行,只得又正了回来。 咻咻四肢紧紧地锁住大鸟的身子,大鸟无论正飞抑或是倒飞都没有将咻咻甩下去。不过大鸟回正身子后,咻咻的重量一下子又压回到它身上,大鸟吃力,身子急速下坠,差一点就撞到了绝壁峰峰顶的山石上。好在它及时震动双翼,又飞了上去,若不然这一下它和咻咻恐怕都难幸免。 “咻咻太危险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庄梦瑶在旁边叫她道。 咻咻没回答,但眼神中满是坚毅。 庄梦瑶见后,知道再怎么劝她都是白搭,又伸嘴向大鸟的头顶上啄去。鹰喙的坚硬程度与锋利程度非比寻常,大鸟体型虽大,却经受不住,被庄梦瑶啄得眼冒金星,随后身子歪歪斜斜地向下坠去。 从这般高的地方掉到半山腰,即便是只鸟也非得摔死不可。那大鸟与庄梦瑶并无任何瓜葛,摔死也就摔死了。可这下非得连累咻咻不可,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可不能不管。 庄梦瑶想着于空中摇身一变,幻化成为大鹏鸟,伸出爪子抓住了那大鸟。 抓住那大鸟后,庄梦瑶并没有立马松开,她急速下坠,把那大鸟狠狠地按在山腰的地面上。咻咻则在庄梦瑶落到地面的时候,从她爪子的空隙中溜了出来。 “现在你无路可逃,还有什么好说的?”咻咻站在那大鸟的身边问它道。 大鸟听说挣扎了几下,见挣不脱庄梦瑶的束缚,“啊、啊”地叫了两声。咻咻这一次听明白那大鸟说什么,见它终于服输,对庄梦瑶道:“梦瑶姐姐,你放开它吧,它答应跟我一起走了。” “太好了!”庄梦瑶说着放脱那大鸟,随后变回了本来模样。 大鸟刚脱束缚,还没待二人明白过来,便一飞冲天,而且越飞越高…… 庄梦瑶和咻咻不明所以,彼此瞧了一眼对方,都有些无奈,谁也没想到这大鸟会这样说话不算话,既已经答应与咻咻一起走,却又逃跑了。 “别伤心,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前面一定会有更厉害的猛兽愿意跟你一起同行的。咱们现在还是先回去看看墨儒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吧。”庄梦瑶提议道。 费了这么多精力,还是没能让那大鸟跟自己一起同行,咻咻心头不喜,失落地点点头。 就在庄梦瑶和咻咻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大鸟却又飞了下来,落在二人面前,爪子中抓着一大把益和草。 咻咻这才知道大鸟到底干嘛去了,抚摸着它的头道:“谢谢你!”咻咻并没有跟那大鸟说自己已经弄到草药的事情,而是把那大鸟采来的益和草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 那大鸟见咻咻抚摸着它的头,也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张开双翼,冲着天空又“啊、啊”地叫了两声,随后落到了咻咻的肩上。 咻咻开心极了,还要与大鸟攀谈,庄梦瑶却已等不及了,不住地催促咻咻快回去。咻咻也只得跟庄梦瑶赶紧启程,赶回甘霖家。 二人一鸟没用多一会儿便又回到甘霖家门口,庄梦瑶见屋里安静得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些惧怕起来。她叫过咻咻,颤颤巍巍地道:“你去瞧瞧,看墨儒……看他到底如何了……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庄梦瑶也说不出来。她既想进去瞧瞧,可又真怕瞧到什么万一…… 咻咻非常能理解庄梦瑶的心情,见她难以措辞,一个箭步跑进屋去。 二百九十三 转危为安 “梦瑶姐姐,你快进来……”咻咻刚跑进屋里便急忙叫庄梦瑶道。 庄梦瑶并未迈步,因为她从咻咻那急促的叫声中判断不出王墨儒现今的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团长他……他死不了了……”咻咻站在门口喜极而泣。她情绪十分激动,以至于言语也有些哽咽。 庄梦瑶听到这消息,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般地往外流。她抽泣几下,捂着嘴奔进屋里。 屋中张道玄见庄梦瑶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她道:“团长福报不浅,甘大夫妙手仁心,已将他身上的毒质尽皆除尽。再加上贫道的‘九转定魂丸’保准他不会死了。” 庄梦瑶梨花带雨,微笑着连连点头。 “这里面就我没出什么力,我还是不在这儿裹乱了。”无名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为救王墨儒,每个人都有所牺牲,庄梦瑶明知不是无名说的那般,但也没有说什么,她的心里只有感激,感激所有人的所作所为。 “哈哈,无名居士别介意,是贫道这话说得不严谨了。”张道玄明知无名在说笑,也笑道。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睡吧,这里交给梦瑶姑娘和甘神医就好。”无名走到张道玄身边道。 张道玄会意,跟在了无名身后。咻咻不明所以,她既担心庄梦瑶一夜奔波太过劳累,也想为王墨儒做点什么,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走,去睡吧。”无名把手搭在咻咻的肩头道。 “可是……”咻咻还想再说什么,可话还未出口,就被无名拉了出去。 站在门口无名又回头道:“遇到困难记得叫我,我就睡在隔壁。”他说这话时面屋内,也不知是对庄梦瑶说的,还是对甘霖说的。 王墨儒既然已经转危为安,庄梦瑶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困难,但无名既这么说,必有他的用意,她还是点点头。转头间,庄梦瑶瞧见甘霖站在身后也在不住地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无名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要让自己提防甘霖,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叫他。 但庄梦瑶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她慢慢地走进内室,借着微弱的烛光,已能瞧清:王墨儒的呼吸顺畅了很多,也强有劲了很多。 “多亏姑娘及时采来七色水仙,病人才能得以救治。”王墨儒转危为安,甘霖已没有那么紧张,又笑嘻嘻地瞧着庄梦瑶说道。 若是没有甘霖,她无论采来什么灵丹妙药,王墨儒恐怕都难以活命。庄梦瑶对甘霖心存感激,见他站在旁边,对他微微一笑,随后快步走到床前。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王墨儒的脸蛋叫道:“喂……” “病人刚脱离危险,仍在昏迷中,恐怕没办法跟姑娘说话。”甘霖又道。 庄梦瑶点点头,她也不是一定要让王墨儒跟她说话。她只是欣喜王墨儒还活着,忍不住要跟他像往常那般闹一闹。 庄梦瑶点罢头,见甘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去睡吧,这里由我照看就好。”说完拿过床头的小矮凳坐下来。 “我不累,我还想再看看姑娘。”甘霖直言不讳地道。 庄梦瑶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言语,害羞得脸上一阵绯红闪过。她非常怕甘霖像之前一样不顾一切地向她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斜眼瞧去,见甘霖站在原地,真的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其他过分举措。但这还是无法让庄梦瑶放松警惕,她把矮凳向床尾移动一下,侧过身子,这样既可以看到王墨儒,又可以观察到那甘霖的动向。 “姑娘,你是怎么采到这七色水仙的?可以给我讲一讲吗?”见庄梦瑶好半天都不说话,甘霖突然开口问道。 庄梦瑶感念甘霖的救命之恩,心想反正此时也没有别的事,只要他不来冒犯,给他讲讲自己的经历也无不可。当下便将采七色水仙的经过都给甘霖讲了一遍,其中涉及自己心事的自然略过不提。 甘霖听罢点点头,这样的奇遇有如神话般精彩,让他不禁心向往之。 其实甘霖在让庄梦瑶去采药之前就知道那小镜潭中已经没有了七色水仙,所以他说话时才会那般吞吞吐吐。但他之所以还坚持让庄梦瑶去,也是想撞撞大运。没想到庄梦瑶运气这么好,竟然有此奇遇,却是甘霖万万想不到的。 甘霖之所以会对小静潭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正是韩洁口中那位钟士峰的徒弟。钟士峰一代神医,甘霖在他门下学了十多年,却又是另一段故事。 讲了半天,庄梦瑶见甘霖没有任何出格的举措,对他的防范之心也消了很多,见他呆呆地出神,便问道:“他身上的毒都已经祛除干净了吗,以后还会不会再反复?” “放心吧,他已度过最危险的关头,只要安心在我这养伤,保准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甘霖答道。 “对了,你瞧我这脑袋……”庄梦瑶拍了下脑门说道。她说完把那凌波仙子从怀里掏出来,又道:“你认识这个吗?” 甘霖见到那凌波仙子惊奇地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向前迈出两步,颤巍巍地用手接过那凌波仙子,又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说道:“这……这是……凌波仙子?” 庄梦瑶并不否认,点了点头:“你知道这药有什么功效?又要怎样服用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师父说凌波仙子颇具奇效,可以让服用它的任何生物灵力暴增,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奇药。”甘霖对这些珍稀药材了如指掌,当下便说了出来。 庄梦瑶见甘霖说的与韩洁说的一般无二,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这凌波仙子性情冷淡,遇火后药性大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生服。”甘霖说着把那凌波仙子又递回到庄梦瑶手中,这么珍贵的药材,他可不敢让它在自己手里呆太长时间。 庄梦瑶伸手接过,转过身来又面向王墨儒道:“那你想办法让他把这灵药服下去吧。” “让他服?”甘霖惊奇道。 “怎么了?不可以吗?”庄梦瑶反问道。 “可以!但是他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即便服下了,收效也甚微。这般珍稀的药草还是给那些灵力高强之人服用比较好。”甘霖又建议道。 “你不是说只要服下便可以灵力暴增的吗?怎么又说收效甚微了?”庄梦瑶疑问道。 “我的意思是他一点灵力都没有,既不会控制,也不会运用,服下这凌波仙子没有其他灵力高强之人服下它效果好。”甘霖道。 “没关系,只要他好就好。”庄梦瑶说完不敢再看甘霖,用手捏着王墨儒的下颚,把凌波仙子送进他口中。 王墨儒昏迷过去,根本无法咀嚼,庄梦瑶又推动他的下巴,让他把那凌波仙子嚼碎,随后用水顺了下去。 甘霖见庄梦瑶这般浪费灵药,不住地摇头。 “你能帮我保密吗?”庄梦瑶见王墨儒把凌波仙子完全咽下去,扭回头对甘霖道。 “保密什么?”甘霖不知道庄梦瑶指的是什么。 “他服下凌波仙子的这件事,请你务必保密,对谁都不要说。”庄梦瑶说完,见甘霖不解地瞧着自己又解释道:“不仅对他要保密,对无名哥和道长他们也不要说。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不说就是。”甘霖笑道。 两人聊了能有一个时辰,庄梦瑶实在太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她可不想自己的丑态被甘霖瞧见,赶紧扭过头去,但这还是没逃过甘霖的眼睛。 “病人已无生命危险,姑娘劳累了一天,快去睡会儿吧。”甘霖道。 庄梦瑶从没有像昨天这么累:一大清早便走了好远的路程到达成兰古城,随后又是斗那美貌的妇人,又是斗那壮汉,好不容易到通天隼门前又跟他的那些手下人斗了半天。 最后与通天隼的战斗她虽没帮上忙,但几个时辰间从甘霖家飞到常饶峰,又从常饶峰再飞回来。飞回来后本以为没事了,却又去栖苍山接了趟咻咻,期间又参与了她与大鸟之间的战斗。庄梦瑶只感觉从没有哪天像昨天那样那么劳累,那么充实。 而且王墨儒好不容易被救活过来,她真的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她想再坐一会儿,想再跟他吐露一下自己的心思。 庄梦瑶听说,并不起身,对甘霖道:“你先去睡会儿吧,睡醒再来替我。” 甘霖明知见到庄梦瑶后这一晚休想再睡好,但他也瞧出庄梦瑶对王墨儒感情不一般,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先去睡下,睡醒后便来换你。其实病人已无大碍,不须留人照料,姑娘若是困倦,去睡也无妨。”说完便回屋去睡了。 甘霖一走,庄梦瑶才反应过来,自己与王墨儒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像什么话?刚想叫甘霖不要走,却又忍住。王墨儒毕竟是病人,而且这事只有无名几人知道,他们又不会乱讲让自己难堪,便安心地在屋里呆下来。 二百九十四 燥热难当 甘霖走后万籁俱静,屋前屋后终于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庄梦瑶又用手指戳了戳王墨儒的肋下,叹口气说道:“你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王墨儒昏厥过去,自然无法答话,庄梦瑶见他不吭声又戳了他一下道。 “你听不到也好,你若是能听到,有些话我反而还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好呢。”庄梦瑶坐在王墨儒的床前自言自语道。 庄梦瑶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这声叹息中既没有无奈,也没有不开心。她只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为王墨儒的生死而担心。 其实庄梦瑶表面开起来既活泼又开朗,但在某些方面她真是羞涩极了。不仅羞涩,更且矜持,即便面对昏迷不醒的王墨儒,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咻咻虽然也留着妖精的血,但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她是个很单纯的小女孩,单纯到很多事她都不是很明白。这次为救你,她把命都拼进去了。你知道吗?她把相依为命的那头座狼给撵走了,为的就是不让你心里不舒服,为的就是能融入这个团队,你醒之后可不能再为难她了。”庄梦瑶想到造成如今这一切后果的根由,都是王墨儒不肯容纳咻咻之故,此时趁他未醒,赶紧劝他道。 咻咻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最起码庄梦瑶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在庄梦瑶的心里,咻咻已经成为了他们团队中的一员。这不仅仅因为她可怜的身世,以及与无名之间的关系。更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甘为这个团队牺牲的决心。 当然这与咻咻是一个“女孩子”也并无关系,之前与王墨儒独行也好,还是后来无名、哥舒寒、张道玄的加入也罢,庄梦瑶以一个女孩的身份与他们同吃共宿,总是不大方便,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招来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如今有了咻咻就不一样了,她和咻咻不仅能相互照应,有些女孩子间的私密事,也容易办得多。 庄梦瑶实在太累了,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她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床边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天已有些泛白,朦朦胧胧间一个人影悄悄地摸进屋里,这人身长七尺五六,头戴方巾,正是此间的主人甘霖。他走到庄梦瑶身后,轻轻地叫了两声,停了停,不见庄梦瑶有一丝反应,大着胆子走上前来,见她已睡熟,脱下最外面的衣裳,轻轻地盖在她肩上。 这极轻微的动作似乎触碰到了庄梦瑶,她用脸蛋蹭了蹭手背,随后转个头又睡着了。 甘霖见庄梦瑶睡得这么甜,不忍心叫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庄梦瑶的侧脸,庄梦瑶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每一样单拿出来都是那么美,更难得的是把这些五官揉合到一起,还是那么美。甘霖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庄梦瑶出神。如果时光不再流逝,他能一直如现在这般看着庄梦瑶那该有多好。 但天终究还是破晓了,阳光刚照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从屋外便又走进来一人。这人矮矮的身子,走起路来也是蹑手蹑脚的,正是咻咻。开始时他还趴在门口,不敢露头,待看清王墨儒并未醒来,而甘霖和庄梦瑶俱在屋中后,这才大着胆子,向前走出几步。 其实咻咻在昨日与大鸟的争斗中,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特别是她从大鸟身上跌到绝壁峰峰顶的那一下,那一下摔得她全身如散架般疼。她是凭借其顽强的意志力才坚持到归来,也是凭借其顽强的意志力才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她只是想偷偷地瞧瞧王墨儒是否已经好转,她真的很担心这位不怎么待见她的团长的安危。 伫立良久,咻咻突然觉得有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头瞧去,见是无名,便并未说话又转过头来瞧着床上的王墨儒。 无名见庄梦瑶趴在床上,睡得狼狈,又担心她会着凉,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道:“梦瑶姑娘,醒醒。” 庄梦瑶实在太累,睡得比较沉,可她毕竟担心王墨儒,无名推了她这一下,便已醒转。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瞧谁推的她,却看见无名、甘霖、咻咻都在自己身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么早你们就醒了。”说完又讪讪地道:“说好了要照看他,瞧我竟忍不住睡着了。” “你赶紧去睡会儿吧,墨儒醒了,我让咻咻去叫你。”无名说道。 庄梦瑶摇摇头,吐了下舌头道:“我已经睡过了,不用再睡了。” “一定要我把你抱到床上,你才肯去睡是不是?”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庄梦瑶不知无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素知他言出必行,若真像他说的那样,真是丢死人了。庄梦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揉了揉头发,站起身来便要去睡。可她刚站起来,便察觉到有一物从她肩头滑落,正是甘霖为她披上的那件外衣。庄梦瑶低头一瞧,认出是甘霖之物,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给自己披上的,脸瞬间红了。 她瞧瞧无名,又瞧瞧甘霖,心中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嘛!”不敢胡思乱想,赶紧跑了出去。 无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甘霖,随后坐到了庄梦瑶方才所坐的矮椅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王墨儒,无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所有的这一切结果都是自己与他互不相让造成的,若是自己之前能不那么冲动,不去割断他的弓弦,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他尚在昏迷,能容忍自己坐在他面前。他若是醒来,也不知能否原谅自己。 无名回过头去,见咻咻站在房门口,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模样,向她招招手。 咻咻见了,走到无名面前,就听他道:“有些事情总要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咻咻非常明白无名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站在了无名身边。 “墨儒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一会儿也该醒了吧?”无名又问甘霖道。其实他如何不知道王墨儒不会醒这么快,这般问也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这个还真不大好说,要视病人的恢复情况而定。”甘霖说着站起身来。庄梦瑶不在,他也没必要再在屋中呆了,这么多人突然来他家中拜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无名听说没再搭茬,任由甘霖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甘霖熬好粥给无名和咻咻送来。二人也不跟甘霖客气,言声谢,低头把粥喝了。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道玄也喝完粥,进屋来瞧王墨儒的情况。之后庄梦瑶和甘霖也(先后)进来。 几人都很关心王墨儒的安危,相顾无言,并未聊什么。就这么干坐了一个时辰,王墨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几人见他终于醒转,都兴奋不已。无名坐得最近,见王墨儒咳嗽得厉害,轻轻给他揉揉前胸。甘霖见状也走过去,给他号脉。 可王墨儒不知怎么了,就好像烦躁不堪似的,两只手在身上不住地乱抓。 “墨儒,已经没事了,你冷静些。”无名见王墨儒只动了两下,便弄一脑门汗,伸手给他擦了下道。 王墨儒一点意识都没有,更听不到无名说的话,两只手还是胡乱挥舞,若是抓住衣服便顺势扯下,没用几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便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衣服下面的皮肤也在他这般胡抓乱抓之下血痕累累。 “这是病人气血太燥、太热造成的,先按住他的手。”王墨儒双手胡乱挥舞,甘霖根本摸不到他的脉搏,但单从他的表现来看,已经能猜出他到底是什么病症。 无名依言按住王墨儒的两条臂膀。 王墨儒燥热难当,手臂动弹不了,两条腿又开始乱踢乱踹起来。 没用甘霖吩咐,咻咻便跑到床尾按住了王墨儒的两条腿。 王墨儒四肢都动弹不得,只能在床上拱来拱去。甘霖好不容易才摸到他的脉搏,只觉得他脉搏强劲有力,跳动得比那些刚进行完剧烈运动的少年都要猛烈,根本不像是一个刚从鬼门关逃生出来的脉搏。 甘霖给王墨儒号完脉,转过身对张道玄道:“麻烦这位道长先安抚住病人的情绪。”说完又对庄梦瑶道:“姑娘请随我来。” “他这是怎么了?”庄梦瑶问道。 “急火攻心。不过并无大碍,只需要吃两副药,泻泻火就好。”甘霖答道。 张道玄也略懂医术,听甘霖这么说,诧异道:“团长大病未愈,身子正虚,怎么会急火攻心呢?” “也许是吃了太多灵丹妙药之故吧。”甘霖又瞅了一眼庄梦瑶道。 庄梦瑶见甘霖瞧向自己的眼神颇有意味,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说的这灵丹妙药多半指的正是自己喂王墨儒吃的那株凌波仙子。心下更自责起来,见张道玄再无异议,赶紧跟甘霖出了屋。 二百九十五 醒转 庄梦瑶跟着甘霖来到三壁都是药橱的那屋,见四周无人,悄声问甘霖道:“你说他吃了太多灵丹妙药,才弄成如今这般急火攻心的地步,指的是凌波仙子吗?” “十有八九!”甘霖点头道。他说完又道:“那位道长说得没错,病人体虚,本不应该有这么强健的体魄,更不应该会有急火攻心的症状,可他现在三焦过热,体内又有一股真气冲来撞去,在下若猜得不错,正是服用那凌波仙子所引起的症状。” “那怎么办?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庄梦瑶急道。 “姑娘别急。”甘霖说着长出一口气。凌波仙子实在太珍稀,他师父也只是听说过,并未见过实物。传到他这一代只知道服用方法,至于服用后会有什么后果,甘霖更无法得知。 “在下自有相救之法。”甘霖又说道。他虽然不知道服下凌波仙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是一名医者,是一名出色的医者,他有信心能应付这一难题。 “那边药厨上数第三排,左数第四个抽屉,给我拿三块大黄出来。”甘霖指着庄梦瑶左手边的药橱说道。他口中说着话,手上也不停,从面前的抽屉中翻出几味药材出来。 “是这个吧?”庄梦瑶依言从抽屉中拿出几块大黄,摊开手掌让甘霖看自己拿的是否正确。 “对!”甘霖瞄了一眼,便又说道,“下数第一排,左数第八个抽屉,再帮我捡两片大叶薄荷。”屋中药橱少说也有好几百个,可甘霖连瞧都不瞧,便能记住每一味药材的所在。 “还需要什么吗?”薄荷极好辨认,庄梦瑶也不用找甘霖确认,便又问他道。 “下数第三排,右数第二个抽屉拿两片丹皮出来就好。”在庄梦瑶找这两副药的时候,甘霖已将一应药草准备得差不多,只剩最后一味丹皮就可以研磨,熬制了。 庄梦瑶依言把丹皮找出来,又问甘霖道:“还需要我做什么?”甘霖救人治病时专心致志,根本没空再去烦庄梦瑶,庄梦瑶也因此对他放松了警惕。 “你先把这个磨一下。”甘霖说着把手中的药杵递给庄梦瑶,随后自顾自地生起火来。 二人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将药草熬成汁,庄梦瑶也不等甘霖,兴高采烈地把那解药给王墨儒端过去。 还未到门口,庄梦瑶便听到屋里传出王墨儒大喊大叫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痛苦,庄梦瑶不忍多听,赶紧推门进去。 屋里无名三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控制着王墨儒的四肢。而王墨儒神志不清依然在床上动来动去,大喊大叫。 “把药喝下去,喝下去就会舒服了。”庄梦瑶把药端到王墨儒面前道。 “他听不到的。”张道玄说道。 “这是解药?”张道玄话音刚落,无名也抬头问道。 庄梦瑶点点头,还未说话,就见无名手肘一伸,撞到王墨儒的太阳穴上,把他撞晕过去。“你这是干嘛?”庄梦瑶不解道。 “不这样,你打算怎么给他喂药。”无名说着从庄梦瑶手里接过药碗,掐着王墨儒的人中,将一大碗药汤都倒了进去。 “其实早应该用这法子,这样就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无名把药碗递回给庄梦瑶道。 “无名哥……”庄梦瑶娇声道。 “别担心,我只是将他击晕了。”无名回头笑着道。他这一回头正瞧见甘霖在吃惊地瞧着自己,马上又改口道:“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王墨儒毕竟是名伤者,无名如此行为肯定不妥。甘霖见状赶紧快步上前,查看王墨儒的情形。可王墨儒似乎就像无名所说的那样,不仅没事,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也虚弱了很多。 庄梦瑶见甘霖的表情并不凝重,问道:“他没事吧?” “依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事,不过还是得多观察观察。”甘霖言道。他说完又对咻咻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睡了一觉,竟把自己睡出一身伤?”昨日晚间咻咻是与庄梦瑶一起归来的,甘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庄梦瑶身上,根本没见到在那时咻咻便已经伤痕累累。 “我……我……”咻咻不大善与外人聊天,见甘霖相问,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随我来,我来给你瞧瞧。”甘霖说完径直走出屋子。咻咻不知怎么办,瞧向无名。无名道:“他既然好心给你医治,便去麻烦他一下吧。”无名说完想起张道玄身上也有伤,又道:“一事不烦二主,道长你也去让这位甘神医给你瞧瞧吧。” “也好!”张道玄说完与咻咻一起出屋找甘霖瞧伤去了。 无名见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庄梦瑶二人,让庄梦瑶在床头的矮椅上坐了,自己则站在床头,又见她愁眉不展,开导道:“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墨儒一定会好起来的。” 庄梦瑶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她真的希望王墨儒能好起来,但他是好是坏,不是谁说两句好话就能改变的。 无名本就不大爱说话,见庄梦瑶不说话,便也不再言语。但二人的目光始终集中在王墨儒身上。 过了大半个时辰,王墨儒不知是疼还是怎的,面目扭曲,皱起了眉头。 庄梦瑶见他额头上汗珠连连,拿手帕为他擦了擦。 就在庄梦瑶把手缩回来的时候,王墨儒意识恢复,突然睁开眼来。他刚睁开眼,见是庄梦瑶,又赶紧闭上。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庄梦瑶高兴道。她手足无措地只想把这一好消息赶紧告诉咻咻和张道玄,还有甘霖。 “你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庄梦瑶连声问道。 王墨儒不仅不发一言,更且紧闭双目,便好似还在昏睡没有醒过来一般。 “你身子还是不舒服是不是?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庄梦瑶急道。 “你陪着他,我去叫吧。”不待庄梦瑶站起来,无名便说道。 说完,走到隔壁,把王墨儒醒来的事情给甘霖说了。 咻咻只是皮外伤,擦点伤药,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张道玄的内伤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治好,甘霖给他配了一副药,要让他在自己这里慢慢调养。至于张道玄手臂上的枪伤,隔了一日之久,伤口已有些愈合。甘霖不得不把他的伤口再割开,取出里面残余的弹药,又用细线给他缝合起来。 无名进屋时正赶上甘霖在给张道玄缝合伤口,他见张道玄疼得大汗淋漓,不忍心打扰二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甘霖终于把伤口缝合好,这才对众人交代王墨儒已经醒转的事情。 咻咻听说,高兴得一下子蹦起来,随后便要往屋外跑,可她刚跑出两步,想起王墨儒还在讨厌自己,便停住了脚步,等待无名。 “走,咱们去瞧瞧团长去。”张道玄也代王墨儒高兴,披上衣服,径直走了出去。 四人先后来到王墨儒床前,无名见他还是如之前那般双目紧闭,问庄梦瑶道:“没出什么事吧?” “没,不过……”庄梦瑶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 无名见王墨儒双目紧闭,便与自己离开时的场景一样,点点头,又对甘霖道:“麻烦你再给他瞧瞧,瞧瞧他到底有无大碍。” 甘霖依言把手搭在王墨儒的手腕上,摸了两下开口道:“病人脉象平稳,毒质全除,之前那股乱窜的真气也已平息,看来并无大碍。” 众人听甘霖这般说都放下心。但张道玄和咻咻却始终不解:王墨儒明明没有醒转,无名为什么要说他已经醒来了呢? 王墨儒性命无忧当然是好事,张道玄也很想在旁边瞧着他,但大病初愈之人往往需要静养,屋里这么多人,对于病人的恢复也没有什么好处。“让团长好好歇息吧,咱们别打扰他了。”张道玄说完,便想与咻咻离开。 “墨儒,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说的话。”不待张道玄走出屋子,无名便开口道。张道玄和咻咻听无名如此说,停下脚步,又折返回来。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割断你的弓弦。”无名认错道。 王墨儒好像并未听见无名说的话,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快就原谅我。但是大家都很担心你,你睁开眼睛跟大家说说话好不好?”无名又低声说道。 无名心高气傲,这几句话语气上虽然生硬,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卑微到至极。 王墨儒闭着眼睛,还是不理不睬。 “之前的事,以及你这一日来遭过的罪,我会想办法弥补。墨儒,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信口雌黄之人。”无名又信誓旦旦地道。 无名当然不是信口雌黄的人,这点谁都清楚。 但王墨儒还是闭着眼睛没搭茬。 “大家为了你舍生忘死,历尽千辛万苦,你就这么对待大家?醒了都不跟大家说一句话?”见王墨儒始终不开口,无名恼起来,话语也强硬起来。 二百九十六 醒转 “你们先出去下,我跟他聊聊。”庄梦瑶生怕无名和王墨儒再吵起来,赶紧道。 “墨儒,不要让我们太失望。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无名又道。 “好了,别说了。你们先出去吧。”庄梦瑶道。 “墨儒,你可以不理我。但梦瑶姑娘为了救你,一口气飞了好几百里,然后又一刻不歇地从几百里之外飞回这里。这还不算……” “无名哥,你别说了。”庄梦瑶不让无名继续说下去。 “……墨儒,别忘了你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更是这个团队的团长,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更需要你。”无名说完这几句话,果真不再说什么,拥着张道玄三人走了出去。 王墨儒依然不吭声,但庄梦瑶能从他急促的呼吸中瞧出来,无名说的这番话显然已经打动了他。 “我真想不到我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庄梦瑶说完又轻轻啜泣起来,可是她真的不想在王墨儒面前哭,哭了两声,擦干眼泪又道:“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庄梦瑶说完,明知王墨儒不会回答自己,便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咱俩去河源村的那天,那时咱俩还不大熟,不过咱二人有说有笑,有玩有闹,真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后来我受了伤……一气之下把你赶出了那小仓库,可是在你走后我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对你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后来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坐在你床头就在想,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生不生,死不死的。天可怜见,你还是在那次重伤中活转过来。后来我们又恢复成最开始有说有笑的模样,还结识了无名哥。可如今……”王墨儒活转过来当然很让庄梦瑶欣喜,但他这般冷漠,也很让她寒心。 “你二哥身亡时我就在现场不假,可牛二的动作实在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将……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借口,是我的推辞,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对我心存恨意……不想让我们之间生出什么嫌隙。” “我知道你特别讨厌妖精,但不是所有的妖精都会像那个人那样可恶。你与咻咻没怎么接触,不知道她有多可爱。她为了加入这个团队,为了不让你心烦,把座狼都给赶回了栖苍山。为了救你,她不惜骑着一头大鸟冲上几十丈的高峰,又从大鸟身上跳下来,你没见到那一下将她摔得头破血流。”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团队中的一员,是我们的团长,我们会跟你同进退。” 庄梦瑶说完顿了顿才道:“所以也请你不要半途退出,跟我们共同进退好不好?” 庄梦瑶说了半天,王墨儒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了这么多,估计你也听烦了。我先出去下,你好好想想,若是不舒服就叫我们,我们会在门外守着你的。”庄梦瑶说完见王墨儒还是没有反应,果真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庄梦瑶关上门后,屋里完全安静下来。 王墨儒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随后缓缓地睁开眼来。无名说得没错,他早就醒了,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人,所以他只有装睡。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尴尬。 暂时性的尴尬虽然避免了,但往后的日子又要如何与他们相处?王墨儒也不知道,所以他又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一会儿,房门一开,甘霖又走进来。王墨儒是他的病人,需要他的照料和看护,他当然不能放任他不管。 甘霖在王墨儒头上摸了摸,又在他胸口摸了摸,开口言道:“没想到你好的这么快,庄姑娘采摘灵药真是功不可没。” 甘霖是位医者,一个人是熟睡还是醒着,他最清楚不过。 “庄姑娘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如果她肯这般待我,便是让我立马去死,我也心甘。”甘霖又道,“可是偏偏却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已经醒转,却硬要装睡。” 甘霖说着给王墨儒掖掖被子又道:“睡吧,睡吧。现在那姑娘肯理你,你做什么都会得到原谅。待那姑娘不理你时,你就知道难过了。”甘霖说完又翩然出了屋。 甘霖刚出屋,张道玄又进来,说了几句类似注意休息,这种不疼不痒的话,随后也出了屋。 这之后再也没人进来,屋内又重新归于安静。 王墨儒看着众人走马灯似的来劝自己,心中满不是滋味,他什么道理不懂?他的确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一时的矛盾,一时的气愤,在他经历了这场生死之后也已经看淡了。但他与整个团队的关系闹成今天这个地步,他有何颜面再加入这个团队?有何颜面再做那个团长? 王墨儒侧过身,面向里。这几人为救自己,一定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他一向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这救命之恩,他又要如何报答? 王墨儒想到这些不禁留下几滴泪来。 他现在不做他想,只想躲避。最好是躺到几人都不耐烦,撇下他不管,自己启程才好。但王墨儒也知这根本不可能,他们那么在意他,怎么可能扔下他不管? 王墨儒正想着,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他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还好方才他们在身边时,我这肚子没有响起,若是那样可尴尬死了。”王墨儒暗自庆幸。他又翻了个身,把面朝外,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他刚翻过身来的时候,门“呀”的一声响,又有人进来。 王墨儒再想翻身平躺已然不及,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去。王墨儒心中忐忑,也不知这次来的又会是谁,到底见没见到自己翻身的动作。 “饿了吧?这是我刚熬的粥,里面放了点糖,你趁热喝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王墨儒耳边响起,正是庄梦瑶。庄梦瑶好像并没有打算在屋中久呆,说了这两句话,把碗放下就出去了。 王墨儒在楚川镇的时候,日子过得非常穷,常常连早饭都吃不上。待与庄梦瑶同行之后,阴差阳错弄到了好多银子,生活质量也有所提高。庄梦瑶孩子心性,最喜欢甜食,喝粥时也总是喜欢放一些糖在里面。王墨儒从没见过这种吃法,一尝之下大为欢喜,自那之后,只要有条件,二人喝粥时总会放一些糖在里面。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被最小的温暖感动到。王墨儒听了这话,心中满不是滋味,差点流下泪来。他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来:米粥的上面雾气氤氲,显是刚熬好不久。他望着那米粥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庄梦瑶在熬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的心情。 王墨儒饿得狠了,趁热把粥喝完,又把空碗放在原处,躺回床上假寐。 一般情况下,大病初愈之人,身体会非常虚弱,非得将养几日才能有所好转。但王墨儒服下凌波仙子这种仙药,不仅灵力暴涨,力气、精力也跟着有所增长。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想下地活动活动。但王墨儒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想法,他还没做好与众人正面沟通的准备,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演下去。 “都已经醒了,干嘛还要装呢?”没过多一会儿,甘霖又再进来摸着王墨儒的脉搏道。“他们研究启程的事情呢,你要不要参与?”甘霖收拾完碗筷又道。 王墨儒还是默不作声,他不能功亏一篑。 “真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们可是说便是抬也要将你抬走的。”甘霖扔下这句话便又出去了。 便是抬也要将自己抬走。王墨儒苦笑一下。他能理解几人的意图,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话分两头,甘霖并非随口乱诌,众人的确是面临了道路选择上的难题。如今从成兰古城出发,可以向下远兜圈子,绕过西面的大沙漠,到达下一个落脚点,不过这要多走出好几百里的路程。他们也可以原路返回,走到栖苍山的最东面,然后从那里向南或者向北,绕过栖苍山和大沙漠,但这样他们要走的路程反而更远。而且原路返回,谁都说不好能不能遇上白曲,再次遇见他,一行人肯定会全军覆没。 除了前两种方案外,再有就是从甘霖家向北行到达戈壁镇,在那里做足补给,然后横穿大沙漠。这无疑是最近的一条道路,但无疑也是最危险的一条道路。 “这事还是由墨儒做决定吧,他毕竟是咱们的团长。”无名道。 “就怕他不肯做决策……”庄梦瑶撅嘴道。 庄梦瑶刚说完,见甘霖走过来,问他道:“醒了吗?有没有吃东西?” 甘霖举着空碗给庄梦瑶瞧了瞧,说道:“不仅吃了,恐怕还不够哩。” 庄梦瑶见那饭碗中几乎连汤汁都不剩一滴,不禁“噗嗤”一笑,又道:“那好,我再去给他熬点。” 二百九十七 古城余波 傍晚时分,众人齐心合力,整治了一桌美食,叫王墨儒起来吃。可王墨儒一碗粥下肚,不那么饿了,哪好意思再与众人同桌而食,当时只做不知,闭着眼假寐。无名见叫他不动,让众人在他屋中吃喝。当下菜香四溢,王墨儒馋得直咽口水,肚子咕咕直叫,可就是不睁开眼睛,不下床与众人一起吃。 众人见王墨儒铁了心不起来,也不愿再折磨他,当下各自吃完,尽皆散去。无名见庄梦瑶不大开心,临睡前对她道:“明天我得回趟成兰古城,道长和咻咻身上都有伤,你照看好他们。待我回来时保准让墨儒活蹦乱跳。” “他现在那个样子,谁劝都不听,你怎样让他活蹦乱跳?”庄梦瑶疑惑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妙计。”无名言道。他说完便咧嘴笑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并非是敷衍的笑。 庄梦瑶很少看到无名的脸上会露出这种笑容。“或许无名哥真有办法吧。”庄梦瑶现在别无他法,也只有相信他。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无名连早饭都没吃,便骑在马上急急地进城去了。咻咻本想跟无名一起,但无名以咻咻有伤在身,婉言拒绝了。 其实咻咻受的只是皮外伤,甘霖又用药如神,她身上早就不那么疼了,但无名神神秘秘的不愿意带着她,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跟着。 可喜的是咻咻与那大鸟关系正在慢慢升华,庄梦瑶这才知道原来那大鸟叫做枭驼。 自枭驼被咻咻驯服后,对众人的态度明显和善了很多,庄梦瑶闲下来时也喜欢逗逗它,喂它些食物。枭驼不仅能吃,而且毫无禁忌,无论是草料抑或是肉类,只要喂到它嘴边,它总能把它们都吃进肚里,甘霖这儿物资虽然不是不很丰富,却也不至于饿着它。 这一天王墨儒还是如昨日般躺在床上假寐,谁都不搭理。庄梦瑶心中百转千回,却依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无名说他有办法,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到了晚饭过后,无名才骑在马上急匆匆地归来。 庄梦瑶见他满身血污,显然又是经历了一场厮杀,忙问端倪。 无名咧嘴一笑,一五一十地给众人讲了今日进城的经过。原来通天隼死后,他手下残余势力见官府空虚,攻破天牢,打算浑水摸鱼,再抢点金银,然后跑路。 这一幕正被进城的无名见到,他怎能放任这些人在城里胡作非为?当时逮住那些暴徒,逢人便杀,见人便砍,接连杀了三四十人才平息这场暴乱。 无名正好奇刘慕白为什么没有处理好通天隼的残余势力时,刘慕白却从城外带回来一个人。据刘慕白自己说,这人名叫袁宗翰,是名门之后,满肚子学识,却始终不得重用。 刘慕白毕竟是杜先生的人,无名对他找来的这人心存怀疑,当下一连考了他好几道问题,袁宗翰都对答如流。可无名对他还是不大放心,又叫他去公堂上处理冯永言未处理的公案,只见袁宗翰秉公直断,件件均合无名心意。无名不由得更加担心:这种人既聪明又能干,想做好事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人才,想做坏事却也后患无穷。 成兰古城现在经济虽然萧条,但其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事实仍不可否认。把这么一个地方交给刘慕白找来的人来管辖,无名总是放心不下。最终刘慕白以人格担保,无名才信其可以治理好成兰古城。 在府衙耽搁了大半天时间,无名想到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便辞别二人,直奔通天隼的居处。庄梦瑶说得没错,通天隼搜刮来的那些金子他们不拿白不拿。更何况这一路少不得花销,金银只放在王墨儒那里终不是办法,若像现在这般与他闹了别扭,花起他的银子来,也不好意思。 通天隼的居处被座狼毁去大半,通天隼死后,这里更是被他手下人顺手牵羊将屋中的金器尽皆盗去。 在无名到达通天隼居所的时候,一座金屋已经尽毁,只剩下断壁残垣。一个矮小的汉子指挥着两个小流氓还在废墟中搜寻遗落的金子。那个矮小汉子也是通天隼手下堂主,他之前将王墨儒送往瘟疫之地,既没参与两天前的那场战斗,也不认得无名。 但那两个小流氓认识无名,见他又再归来,怕得要命,撒腿就跑。无名见他们心虚,哪会轻易放过他们?追上去后一剑一个,连同那位个子矮小的堂主一起刺死了,之后才到街上办他要办之事。待办完所有事情,已是晚饭过后。无名也不在城中用餐,到最近的酒楼里买了四坛酒就往回赶。 无名并未讲他从通天隼那儿出来后都办了什么事情,但庄梦瑶见马背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已知他买了不少东西,便问道:“无名哥,临走时说的那件事现在进展如何?” 无名一琢磨知道庄梦瑶问的是王墨儒的事情,随口答道:“都办妥了,你就瞧好吧。”无名说完随口问了王墨儒今日的身体状况和饮食情况,甘霖一一作答:王墨儒身体已不大碍,饮食也很好,除了不搭理众人外,一起更胜往昔。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随后叫众人四散去捡柴火,扬言要组织个小型的篝火晚会。众人都不解其意,只听无名又言道:“咱们斗败通天隼,夺得这么多黄金难道不值得庆祝吗?”说着连连向众人使眼色。 庄梦瑶虽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也知这是无名设定的计谋,当先响应。其余三人见庄梦瑶都同意了,也不反对,各自去捡柴火。 半个时辰后,众人不仅将柴火捡回,更是将篝火都升起来。无名和庄梦瑶一起将他采购回来的酒肉、调料等物摆在篝火旁边的小柜上,以备后用。 那篝火离王墨儒所处的房子不远,无名坚信,他在里面能看到四人的举动,能听清四人说得每一句话,这就足够了。 晚会开始前,无名分给咻咻一个重要任务——负责烤几人今晚吃的肉。这本是咻咻的看家本领,她当仁不让,兴高采烈地接下这重任。 咻咻在篝火旁又拢了一小堆火,支起两根树枝算作工作台,随后便用细树枝穿进肉里,在火上烤起来。才烤了一会儿,肉上的油便滴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声未绝芳香四溢,别说没吃东西的人,便是酒足饭饱之人也架不住这种诱惑。 无名向张道玄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道长,麻烦你去问问墨儒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不过你站到窗下问一句就行,不要进到屋里去。” “团长现在跟咱们生了嫌隙,这样问他一定不会出来的。”张道玄道。 “没关系,你去问一下就好。”无名神秘兮兮地道。 张道玄不知道无名弄什么玄虚,还是依言走到窗下问道:“团长,咻咻烤的肉蛮好吃的,你要不要出来吃点?”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道玄回过头来,摊摊手。无名伸手向前比划了两下,叫张道玄继续问。张道玄依言又问了两遍,屋中还是没人搭话,张道玄走回来道:“团长不吭声。估计是不会出来的。” “没关系,他既然不出来,那咱们先吃咱们的。”无名说完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啊”地一声,显得特别畅快,而且还咂么起嘴来。 过了一会儿,咻咻将肉烤好,几人吃得“啧啧”有声,无名又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烦你再去叫叫墨儒。” “也是站在窗下叫吗?”庄梦瑶低声问道。 无名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咻咻把肉烤好了,你要不要出来吃点。”庄梦瑶站在窗下问道。屋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庄梦瑶又问道:“要不我拿过来一些给你尝尝?”屋里安静得便是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庄梦瑶见此没再多说,也退了回去。 自庄梦瑶退回去后,众人又吃又喝,又谈又笑,玩得不亦乐乎。吃了大半个时辰,几人酒意上涌,无名捂着旁边的口袋道:“其实我今天还带回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众人问道。 “花郎郎”无名把手从那口袋里抽出来,随后在空中摇晃个不停,正是一个骰盅。 庄梦瑶见此,“噗嗤”一笑,一下子明白了无名的用意。无名是个酒鬼,她跟王墨儒以酒为引,诱骗了他好几次。 王墨儒是个赌鬼,这一招一定也很管用。 如果骰盅不是很管用,那无名从口袋里倒出来的这一大堆东西显然会更管用。这堆东西不是别的,一枚枚寸许大小,正是牌九。 一个赌鬼或许能抵住骰子的诱惑,也或许能抵住牌九的诱惑。但一个赌鬼若能同时抵住骰子和牌九的诱惑,那他一定不是一个真的赌鬼。 王墨儒是个赌鬼,是个实实在在的赌鬼。当咻咻烤肉的时候,他闻到那肉香便有些忍受不住,此时听到骰子的声音更躺不住了,悄悄地走到窗下向外张望,见无名正将从通天隼那里弄来的金器分给众人。 二百九十八 烤肉与牌九 “花郎郎、花郎郎……”也不知无名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把骰盅摇得分外响,随后重重地往地上一扣,骰子在骰盅里受到震动,又发出“花郎郎”的两声。 隔了这么远,骰子又经过好几番震动,但王墨儒还是能依稀听得骰盅里面是个小点数。咻咻和甘霖都不善于此道,根本听不出骰盅里面是什么,纷纷把手里的金子押在了“大”上面。张道玄则不然,他悄悄地压了小,赢了这一局。 反正手里的这些金子、金器都是无名分发给三人的,三人得来全不费功夫,此时即使输了也毫不心疼。屋中王墨儒见众人赌得一点火气都没有,却反而愈发着急起来。 又赌了两把,几人各有输赢,王墨儒见除张道玄外,人人都是新手,心想若是自己下场,保准大杀四方。 庄梦瑶并未与四人一起赌博,即使她知道这是无名的计谋,但她还是不想参与其中。现在的她更多是负责烤肉的工作,她虽然无法像咻咻烤得那么好吃,但将肉烤熟她还是能做到的。 庄梦瑶坐在火堆前,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更显娇艳。甘霖坐在她的左手边痴痴地看着她,常常忘了下注。但庄梦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甘霖的表情,她多数时候都是盯着火苗,想着心事。只偶尔把头转向王墨儒待的那间小屋,满腹心事。屋里实在太暗,庄梦瑶什么都瞧不清,但似乎只有时不时地向那边望上两望,她才能心安。 庄梦瑶虽瞧不清什么,但王墨儒在屋里却将外面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她本是一个天真快乐的精灵,如今却满面愁容,追根溯源多半还是因自己之故。 王墨儒见庄梦瑶愁眉不展,心中也满不是滋味。本想退回到床上去,可又不愿错过四人间的“豪赌”,当下躲在窗边,时不时地向外张望。 其实几人间的对赌,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王墨儒已经太久没有赌博了。他本想去成兰古城好好赌一场,谁知道还未进城就出了那么多意外。好不容易摸进城里,还未到赌坊便遇上了麻姑,之后大闹府衙,被几名堂主捉到通天隼那里。期间受尽折磨不说,身上的银票、金叶子自然被通天隼统统卷走。他死里逃生,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几人赌了一会儿,无名又叫张道玄去叫王墨儒。王墨儒早听到无名所说,弯着腰急匆匆地跑回床上躺下。刚躺下就听张道玄在窗外叫他一起去玩两把,王墨儒心里早就千肯万肯,可还是没有吭声。 张道玄叫了两声见王墨儒不吭声便又回去赌了。王墨儒怕几人又来叫,也不敢下床,趟在床上支棱起耳朵听。 屋外几人似乎是感觉赌大小没什么意思,又变了花样赌起牌九来。 可几人赌牌九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往往对于牌型的大小都要争上好半天。又玩了几把,几人谁也说不过谁,竟以牌上面的点数比起大小来。 王墨儒见几人赌得新鲜,又跑到窗下瞧起热闹来。王墨儒这次瞧得比之前还不畅快,见几人不按常理出牌,只有干着急的份。 王墨儒再一瞧才发现,庄梦瑶不知干什么去了,连火堆上烤的那一大块肉也不见了踪影。 “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一个声音从王墨儒身后传来。 王墨儒做贼心虚,一惊不小,急忙回过头来,见是庄梦瑶,情不自禁地道:“哎呦,你吓我一跳。”说完才想起自己与几人之间的处境,尴尬地低下头。 “墨儒既然醒了,便出来跟我们玩两把吧。”就在王墨儒低下头的时候,房门一开,无名从外面进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道。 王墨儒侧过身子想卸去无名的劲力,可无名将他搂得紧紧的,他哪有那么轻易摆脱。而且就在无名的身后,张道玄、咻咻、甘霖也相继进来,簇拥着王墨儒往外走。 王墨儒摆不脱众人的束缚,又不能跟几人翻脸,只得跟着他们坐到篝火旁。 “墨儒,你来说说,是这个大,还是这个大。”无名将两副牌摆在王墨儒面前问道。 这两副牌,一副是“杂九”,一副是“板凳”,那“杂九”两张牌上密密麻麻都是点子,但仍不敌只有四点的“板凳”。 王墨儒当下指着那副“板凳”道:“这个大。”说完这几个字后便不再说话了。 无名这般做只是想不动声色地把之前的过节掀过去,他明知王墨儒会不好意思与众人攀谈,便想出了这个办法。其实他又何尝好意思?但这种事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既然王墨儒不肯前进,那只好由他先开口了。 “原来是这个点数少的大,我们玩了半天一直把点数多的当成大的。”无名说完又提议道:“没有个懂规矩的终是不成。墨儒,跟我们一起玩会儿吧,有你在,我们也能知道牌九的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无名不说,王墨儒也早就心甘情愿想与众人赌一会儿,但张了几次嘴,这个“好”字硬是说不出来。 “你们玩吧,我身子不大舒服,先去睡了。”纠结了好半天,王墨儒终于站起身道。 “你干嘛去?”王墨儒这般行为,终是不大妥当,庄梦瑶急道。 “我说了我身子不舒服,要去睡下。”王墨儒面无表情地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身子真是不舒服吗?”庄梦瑶明明听甘霖说王墨儒身子已完全恢复正常,体力、精力更胜往昔,如今他却说身体不舒服,这样的借口怎能让她信服? “就是有些不舒服,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还没大好。”王墨儒坚持扯谎道。 王墨儒这么说,庄梦瑶真是又气又恨。她自己不舍得服用那凌波仙子,反而给了王墨儒,王墨儒却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真恨不得当面拆穿他的谎言。 但庄梦瑶终究还是没那么做,她之所以不对王墨儒说,之所以让甘霖保密,为的就是不想让王墨儒知道,不想让他内疚。她不想让他有太多压力,不想让他是因为感恩才再次回到这个团队,她希望他们之间是自由的,是信任的,是平等的。 当然庄梦瑶不让甘霖对外说,也是怕无名或张道玄知道后,说自己偏心。即便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对王墨儒不同于其他人,但她还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别以为你这样说大家就会抛下你不管。为了救你,你看看大家哪个没有负伤?哪个没有付出不小的代价?”庄梦瑶又道。 王墨儒依次瞧去,见众人不是血迹满身,便是伤痕累累,没有受伤的也是神情萎靡,精神涣散,这些都是劳累所致,都是为了救他所致。王墨儒也觉自己的行为不大妥当,沉默不言。 “你应该清楚,若是没有你同行,我们根本不会轻易启程。你这样做只有浪费大家的时间,耽误大家的事。”庄梦瑶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无名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王墨儒当然知道无名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也知道庄梦瑶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他不知道庄梦瑶要做的那个重要的事情具体指什么,但他曾不止一次地答应她,会安全地将她送到目的地。 王墨儒并不是一个喜欢食言的人。 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家,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跟众人相处。王墨儒站在原地面现尴尬。 “墨儒,如果我之前的行为伤害到了你,在这里我再次郑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无名低着头道,“但是话说回来,这个团队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吧,跟我们一起同行。”无名拍着王墨儒的肩膀道。 “团长,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个团队真的不能没有你。”张道玄也围上来道。 “团长,我……我……”咻咻也想说些什么,可她不敢上前,说了两个“我”,之后便不敢再说了。 无名向咻咻招招手,把她叫过来道:“咻咻身体里面虽然流有妖精的血液,但同时也有跟咱们一样——人类的血液在里面。我希望你能更多地见到她善良的一面,而不是她不好的一面。” 咻咻走到王墨儒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王墨儒不说话,瞟了咻咻一眼,目光中已没有了如之前般那么深的敌意。 “你们要去哪儿?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甘霖走上前,突然说道。 “这个你得问问我们团长。”无名笑着转对王墨儒道:“墨儒,你说可以吗?” 甘霖突然要求同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贪图庄梦瑶的美色,无名本不想让他跟着同行。但甘霖突然这么说,大家无疑可以借这机会与王墨儒重归于好,便将这决策权都抛给了他。 王墨儒听说,这才细细打量甘霖,只见他七尺五六,头戴方巾,面方口阔,双目炯炯,五官虽不是太精致,但本身也有一股粗犷的英气。 二百九十九 选择行进路线 甘霖在向庄梦瑶表达自己痴迷的时候,王墨儒还处于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可他就算知道,这种情况下也不想表态。 王墨儒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甘霖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期待。 他迟疑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事你们别问我……” “你是不打算跟我们同行,也不打算做我们团长了吗?”庄梦瑶见王墨儒态度坚决又问道。 听庄梦瑶这么问,众人又向王墨儒投来异样的目光,大家都怕他会说出一个“不”字。 果然过了一会儿,王墨儒终于摇摇头开口道:“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自然要报答,我会陪你们走完余下的路,不过……这个团长我不会再当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庄梦瑶听王墨儒说不当团长了,心中不甚舒服,欲言又止。他好不用意使尽各种伎俩才当上这个团长,如今说不当就不当了,未免太可惜。而且这个团队若是不由王墨儒做团长,又由谁来当这个团长呢? 最近无名有了很大改变,不再像之前那般心灰意懒了,处理问题时考虑得也很周全。但他本身实在太喜欢杀戮,庄梦瑶有时真怕他会向暴君的方向发展。 张道玄恬静谦退,本领高强,作为团队中的一员还不错,作为团队的团长显然也不是很适合。 咻咻天真懵懂,许多事情都弄不清楚,显然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甘霖还未加入团队,即便大家真同意他加入队伍,他的能力、人品,方方面面还需要考证,总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轻易交给他。 王墨儒能力虽然不是很强,但胸襟宽广,处理问题也不是很拘谨。更难得的是众望所归,目前看来还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 “当不当团长,这事先放在一边。你肯与我们同行,便是好事。来,咱们喝一杯。”无名拉着王墨儒的手走到篝火边,递给他一坛酒道。 酒送到嘴边,王墨儒若是再不喝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无名见他捧起酒坛喝了一口,又拉着他坐下道:“咻咻烤的肉最香不过,你来尝尝。”无名说完,想让咻咻与王墨儒的关系更进一步,又道,“咻咻,来把这肉稍微热一下。”咻咻依言坐到王墨儒和无名之间,用烤架热起肉来。 庄梦瑶见无名肯这般放下身段向王墨儒示好,不禁心下感激,也急忙忙地凑到篝火旁与几人谈笑起来。 张道玄和甘霖见状也围在篝火旁,重议甘霖加入团队的事情。 问到王墨儒意见时,他只说“听大家的”,之后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最后经过商议,还是决定让甘霖加入这个团队。这一行实在太过凶险,有个医者在他们身边,也能多一份安全保障。 甘霖见今后能日日与庄梦瑶在一起,欣喜异常。 王墨儒虽然坐下来,也喝了酒,但他的神情还是那么冷漠,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好在无名一直在旁边又是让他吃肉,又是叫他喝酒的,气氛才没显得那么尴尬。 吃了一会儿,喝了一会儿,王墨儒又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房去了。 这一次几人没再挽留他,人心总有累的时候,也总有凉的时候。 庄梦瑶心里很不舒服,见王墨儒关上了门,轻声叹口气。 “别伤心,墨儒肯答应跟咱们同行便是好消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最是念旧情,只要假以时日,终会把他的心给暖热。”无名说完把酒坛中的酒尽情地往口中倒去。 “我回去睡了,你们也早些睡。”庄梦瑶心中还是不大舒服,说完便走开了。 自此晚会不欢而散,只有无名坐在篝火旁还在喝着坛里的清酒。难得有这么惬意的夜晚,这一晚上他想到了好多: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想到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也想到了阿柔…… 想了一会儿躺在篝火旁终于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到无名身边,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单子,随后抱着膝盖坐在了他的身边…… 天渐渐地明了,无名似乎有种特异功能,不管他头一天喝得多么醉,到第二天早上他总是会恢复清醒,至于头会不会疼,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名睁开眼后见咻咻倒在自己身旁睡下,担心风寒,推了推她,让他进屋去睡,随后自己也回屋去睡了。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光大亮,庄梦瑶和张道玄也相继起来帮着甘霖做早饭。 王墨儒还是如之前一般,躲在屋中不想出来。最后还是在几人轮番催促下才不得不出来与众人一起用餐。 用餐罢,几人正式研究路线问题。虽说此一行少不得危难险阻,但庄梦瑶不愿再有人丧命。穿越几百里沙漠,危险万分,按庄梦瑶的意思,便是从成兰古城的南面过去,绕一下远,绕过这片大沙漠。 无名却想着前方战事吃紧,早一日到达早一日好,决定缩短行进时间,横穿沙漠。咻咻惟无名命是从,见他这么说自是极力赞成。甘霖一直想要研究瘟疫的成因,早就听说这与前面的大沙漠有关,只不过之前势单力薄,他不敢贸然闯进沙漠中。如今有了这些强力的队友,他此次能探究出瘟疫的成因也未可能。 王墨儒本来很有想法,可现在并不想参与其中,闭着嘴不说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道玄好好先生,无可无不可,对于这事自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但话里话外还是更向着庄梦瑶一些。 “咱们这几人谁都没去过沙漠,谁都不知道进入沙漠后要注意什么,一点准备都没有,去了就是送死。”庄梦瑶说道。 “沙漠并不可怕,只要准备够充足的水分就好。大沙漠虽然黄沙百里,但也并不是征服不了。更何况咱们要做的并不是征服,只要从它上面穿过去就好。”无名言道。 “可是你想没想过,光是从它上面穿过去就已经很难很难了。”庄梦瑶反问道。 “难是难,但并不是没人能做到不是吗?”无名道。 “那为什么成兰古城的经济还这么萧条?就因为穿过这片沙漠太困难了。”庄梦瑶道。 “其实也没有想得那么困难。”甘霖突然说道。“戈壁镇是距离沙漠最近的一个补给处,那里能给出很多非常具有指导意义的建议。也有许多人集结在哪里,结队穿越沙漠。当然也有一种说法,他们结队并不是要穿越沙漠,而是要进入沙漠的腹地找寻里面的宝藏。” “这都有人信?”庄梦瑶笑道。 “信的人还不少。”甘霖也笑道,“所以那里虽然是个小镇,但财富情况比成兰古城还要好。” “他们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多资源?”庄梦瑶问道。 “对啊!这就是问题所在。”甘霖道,“戈壁镇西接沙漠,南连成兰古城,东北两面都是栖苍山,按理说绝不会那般富裕。如果仅是由成兰古城提供资源,戈壁镇想必早已落入通天隼的手中。但现在戈壁镇是一个非常独立,非常富裕的小镇,通天隼多次想染指,却次次铩羽而归。” “你知道通天隼为什么总是会铩羽而归吗?”甘霖问完,不待庄梦瑶回答便又道,“归其原因还是与沙漠中有宝藏有关。不只是寻常人想要寻到那些宝藏,连许多能力者也想要寻到那些宝藏。而戈壁镇给他们提供物资,他们也尽力去维护那里的安宁,只有那里安宁了,才能更好的给探险者提供更丰盛的物资,这本就是一个循环。而这丰盛的物资有很多是从沙漠的另外一头运回来的。” 甘霖说着把那地图又摊开道:“你们也能瞧见,沙漠的那头是忠御城,从忠御城再向西走几百里就是子金国原来的首都崇飞城。旧都如今虽然不复往日荣光,但依然城富民强。” 甘霖这么一说,无名更对那里充满了好奇。通天隼败得虽然狼狈,但无名很清楚他到底有多强,连这么强的人都无法掌控的地方,要强的无名当然也想去瞧瞧。而且穿过大沙漠就能到崇飞城,他也很想再回去那里瞧瞧,瞧瞧这座城如今有了什么样的变迁。 “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庄梦瑶摇头道。 “还有哪里不妥?”无名问道。 “就是觉得太危险了。”庄梦瑶小心道。 “咱们走哪条路都会遇到危险的……”无名本想拿白曲的事情举例,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墨儒,你说咱们走哪条路?”无名又把决策权抛给了王墨儒。 王墨儒还是不说话,在路程的选择上他已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个选择导致了一个同伴的死亡,他不想再做这种艰难的选择。 “墨儒不说话便是投了弃权票,现在三比一,咱们团队下一站戈壁镇。”无名说着连连向庄梦瑶使眼色。 无名这么说,庄梦瑶本不大同意,但见他频繁使眼色,不知他到底什么用意,便没再坚持。 三百 戈壁镇 行程的事情便算研究妥了。众人尽皆散去,庄梦瑶心事重重地留下来问无名道:“无名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横穿沙漠?这有多危险,你应该能知道。” “这的确很危险。”无名并不否认,“可墨儒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若只是绕点远,不经历些危险,他可能会一直这么别扭下去。你也能看出他现在只是碍不过面子,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融入这个集体的。” “你们男人的面子就这么重要?道长如此,没想到他也这样。”庄梦瑶嘟囔道。 “道长的确是有些要面子过了分,但墨儒并不是这样的,我想如果换成了其他人,他早就不萦于怀了。就是因为咱们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才会这样……这样顾及咱们的感受。”无名替王墨儒解释道。 “他顾及咱们的感受?我可没看出来。”庄梦瑶又道。 “前两天我跟他闹得实在是太僵了,他现在能不计前嫌,原谅我的冲动,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有些事毕竟对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若是不顾及咱们的感受,恐怕早就一走了之,不再跟咱们同行了。”无名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满不是滋味。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但是咱们横穿沙漠还是太危险了,我可不想再有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了。”庄梦瑶道。 “意外若要来,躲是躲不掉的,就比如那位白曲大人……”无名终究还是把他的名字说出口,“谁能想到栖苍山里有这么一位高手存在?” 庄梦瑶不说话,无名讲的这些并不能作为他们横穿沙漠的理由。 “其实沙漠之所以可怕,无非是因为以下两点:一是沙漠里水资源匮乏,二是沙漠中一望无垠容易迷失方向。这些对别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对你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无论是分不清方向还是口渴难耐,你都可以变成苍鹰飞走。”无名盯着庄梦瑶道。 “对啊!我根本就不应该害怕。”庄梦瑶恍然大悟道。“可是你们呢?”庄梦瑶忧心又起。 “我们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无名道,“你看我们几个哪个是轻易能倒下的?” 这里面现在除了甘霖实力不明外,其他几人的确都很厉害。 “就这么定了。听说戈壁镇也是个消费的好去处,咱们就用通天隼留下来的金盆子、金碗好好地挥霍一下吧。”无名笑着道。 “那我要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庄梦瑶笑着道。 “好,答应你。”无名也笑着道。 路线就这么定下来了,现在只要众人伤势有所好转便可以启程。 王墨儒受伤最重,但服下凌波仙子之后,伤势好的也最快。按照甘霖的意思,再观察两天,如果身上的毒不再发作,便可以确定其伤愈无碍了。 张道玄和咻咻一个受内伤,一个受外伤,都不是几天内就能痊愈的,好在二人恢复得也不错,于路上慢慢调理,慢慢恢复也无妨。 无名腿上被金针射伤的地方就更不算什么事,当时服下解药,便可痊愈了。 又过了两天,王墨儒身体一日好似一人,众人再无顾忌,收拾行装正式启程。 甘霖家中的药材实在多的不能再多,尤是他舍弃了很多,还是包了鼓鼓一大包。 六个人现在只有四骑,咻咻和庄梦瑶共骑,无名和张道玄共乘,其余王墨儒和甘霖一人一骑往戈壁镇驰去。 戈壁镇离甘霖家不算太远,几人驰马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已到达。小镇虽然不大,但是特别繁华,街上来往行人穿得严严实实,头罩面纱,还未出镇,便可见到遍地黄沙。 六人的穿着打扮与小镇格格不入,显然是外来之客,镇中人对他们免不了侧目而视。 “咱们先找地方采购些衣服吧。”甘霖首先建议道。 其余人还未说话,庄梦瑶便当先拍手叫好。 六人按照路人所指,往绸缎庄的方向走去。可还未到绸缎庄,庄梦瑶便见到旁边有一个彩妆店,想起前几日在成兰古城时答应要给咻咻好好装扮一下,可后面发生一连串的事情,一直没倒出功夫,这事由此也耽搁了好几天。 庄梦瑶当下说明意图,叫四个大男人找个地方先好好洗洗,若是出来得早就到绸缎庄等她俩。戈壁镇没有多大,几人也不怕走散,便各自去了。 除甘霖外,王墨儒三人实在是好多天都没洗过澡了,四人当下找个地方好好洗了一下,这才又到绸缎庄等庄梦瑶和咻咻。 女人画起妆来总是特别慢。 好在他们并不着急,在绸缎庄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庄梦瑶和咻咻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哇,梦瑶姑娘,你真是太漂亮了。”“没想到咻咻也这么漂亮。”甘霖见到二人后,当街大呼小叫起来。 平常庄梦瑶不怎么化妆,整个人显得既清秀又漂亮。此时化完妆后清秀骤减,美艳不减,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庄梦瑶自己很少化妆,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好看,此刻站在那里满面含羞地问道:“我这样真的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甘霖马上回应道。庄梦瑶听说嫣然一笑。 咻咻化完妆后也增加了几分俏丽、几分乖巧。她本来有两只既细且长的耳朵,此时藏在那长长的紫红色的头发里,已瞧不大清。还有她那尖尖的獠牙,此时也收进了嘴里。单从外表来看,已没有一点妖精的痕迹,俨然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 甘霖夸赞完庄梦瑶,见咻咻也这么漂亮,便赞道“咻咻小妹妹也很漂亮。真是梦瑶姑娘有梦瑶姑娘的美法,咻咻小妹妹有咻咻小妹妹的美法。” 无名不愿再瞧甘霖的丑态,又道:“咱们赶紧选布匹吧,他们裁制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 几人听说,依次选定自己喜欢的布匹。庄梦瑶见有一匹布比纸还薄,比丝绸还滑,喜欢的不得了,当下便嚷着要这个。 选完布料,众人又选择材料制作遮面的面纱。此去大漠,黄沙漫天,面纱是必不可少的。 都选罢,众人正要出去采购别的东西,却听绸缎庄掌柜的叫住众人道:“几位是要远赴沙漠吗?” 众人纷纷点头承认。 “沙漠中昼夜温差大,我瞧几位衣着单薄,恐抗不了寒。我这还有几匹布,请各位瞧瞧中不中意。”绸缎庄掌柜的又道。 众人依次都选罢,又嘱咐掌柜的尽快赶制。这才出去又选购食物、清水。 此处虽然接连大漠,但土地还未干透,地下仍然有很丰盛的水资源。可这些水毕竟十分珍贵,无名花了好多金子才买到两大桶。 余下的就是脚力的问题了,几人坐下马虽然神骏非凡,但在沙漠中驰骋,比的并不是速度,而是长力,这方面骆驼要比骏马强很多。 售卖骆驼的市场要比其他市场热闹很多,因为这里集结的已是将要踏上征程的旅人,也可以说是即将征服这片大漠的战士。 几人到骆驼市上才真正体会到甘霖口中的繁华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你能想到去沙漠中能用到的东西,在这里都有售卖。最让一行人哭笑不得的是,骆驼市上竟然有很多牛皮制成的藏宝图出售,这些藏宝图每一张上面画的图案都不一样。 庄梦瑶见这些比较新奇,对几人道:“咱们也买一张吧,万一真能找到宝藏呢。”她并不是那种贪婪之人,只是小孩儿心性,比较好奇。 无名对金银看得甚轻,更不在意什么宝藏,但不愿拂了庄梦瑶意,还是打算买一份。可一打听价格,众人都大吃一惊,这一幅幅不知通向哪里的藏宝图竟然要十两黄金一份。 就在众人高呼黑心奸商的同时,无名却已用一个纹龙金樽与那商贩换过了。 “真不应该买这破宝图。”还未离开那小贩多远,庄梦瑶便大声嚷道。 无名不愿让那小贩听见庄梦瑶的话,推着她走开了。 可庄梦瑶这话还是被许多人听到了,大家纷纷向她瞧去。无名见状,与庄梦瑶跑得更快了。 又往前走了三四十丈,几人不仅见识到了这里的繁华,还见识到了这里的奢侈,那些售卖骆驼的小贩穿金戴银,华贵无比。售卖骆驼的鞍子上更是纹金镶玉,璀璨耀眼。 见到这般场景,几人都有些不敢去问骆驼的价格了。因为他们怎么想,自己兜里的那点金子都没有鞍子上那些亮闪闪的宝石值钱。 就在几人纠结要不要上前去问价格的时候,正前方吵吵嚷嚷好似打架一般。几人比较好事,一起上前去瞧热闹。 吵架的是两拨人,一拨是卖骆驼的商贩,可他瞧起来并不像无名最开始遇见的几人那般,穿戴得那么夸张。他们穿着更朴素,看起来也更顺眼一些。 另一波是几个青年汉子,他们身强体壮,腰悬兵刃,为首的那人白净面皮,颇有几分英气。 三百零一 大采购 几人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两拨人是对骆驼的价格产生了分歧,这才当街大吵起来。 “朋友,你有所不知,我们戈壁镇就是这规矩。”骆驼贩子解释道。 “听阁下的意思,卖假货还有理了?”为首那位白净面皮的青年道。 “阁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卖的东西货真价实,哪有售卖假货之理?”骆驼贩子见那青年污蔑自己,解释道。 “那你倒说说,这宝石是真的还是假的?”青年男子问道。 “自然是真的。”骆驼贩子一口咬定。 “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青年男子把手里的宝石用力向地上一摔,那宝石立刻弹起来,高度几乎与那男子腰部齐平。“你见过有这么大弹性的宝石吗?”那青年男子又问道。 “客官息怒。”那青年的行为把骆驼贩子也给逗笑了,“客官你想,拇指大小的祖母绿价值连城,这骆驼鞍上这么多红宝石,蓝宝石,若是正品,你那点银子怎么可能买得了?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是?而且骆驼在这里又是稀缺资源,说句不中听的,比人命都金贵……” “照你这么说这些宝石还是假的了?”那青年汉子又问道。 “客官快别这么说,在戈壁镇什么都能说,只有宝石是假的这种事不能说。”骆驼贩子郑重道。 “为什么?”青年汉子又问道。 “沙漠里流传着很多传说,其中一个就是沙漠里有各式各样的妖怪,他们会攻击踏进沙漠里的旅人。但这些妖怪特别喜欢金银珠宝,只要旅人将这些金银珠宝交出去,那些妖怪就会饶了他们的性命。那些妖怪虽然喜欢金银珠宝,但他们根本分不清这些珠宝是真是假,这也是骆驼鞍上镶有这么多珠宝的原因。”骆驼贩子笑着讲完,众人才恍然大悟。“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在这里绝不能说珠宝是假的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那青年男子连连点头。“可是这些珠宝若不是正品,你们这些骆驼的卖价就更离谱了。” “客官,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在我们这儿骆驼值钱,人不值钱。”那骆驼贩子摆摆手又道,“而且瞧几位的打扮,也是有所图才要去沙漠吧。正所谓没有付出,哪有回报?您说是不?” “说来说去,你这些骆驼到底怎么卖的啊?”庄梦瑶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问道。 “这匹五百六十两……”那骆驼贩子拍了拍身边的骆驼道。他说完依次介绍过去:“这个八百二十两,这个七百三十四两……” 几人听那骆驼贩子介绍了十多匹,发现没有一匹骆驼是低于五百两的。 “怪不得你们这里会这么繁荣,原来东西都卖得这么贵。”庄梦瑶娇声道。 “我们这儿的东西虽然不能算便宜,但绝对都是物有所值。”那骆驼贩子道。 “真是不知哪儿值了?”庄梦瑶嘟囔道。 “没有骆驼,在沙漠里寸步难行。姑娘,你说值不值?”那骆驼贩子又道。 庄梦瑶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别跟他说了,咱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无名道。 戈壁镇的物价大同小异,售卖的骆驼都是一般贵,相较之下,还是最开始与白净汉子争吵的骆驼贩子卖的最便宜。 几人逛了半天,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好厚着脸皮又折返回去,见那几名青年还在与骆驼贩子矫情,也凑了上去。这一次双方并没有纠结那宝石的真假,也是在价格上做文章。 几人站在那几名青年汉子身后见他们与骆驼贩子还了半天价,那贩子却始终不松口。无名开口说道:“如果我们在你这儿多买几匹骆驼,你能给我们优惠一些吗?” “你们要买多少匹?”骆驼贩子道。 “我们六个人,需要八匹,再加上……”无名说着顿了顿,见那青年汉子伸出三根手指又道,“加上他们三匹,共计十一匹。” 在别处一连买十多头牲口当然算大买卖,但在戈壁镇这可不算什么大买卖,那贩子犹豫了好半天,才最终以五百六十两每匹的价格卖给众人。 可即便如此,六人还是凑不够买骆驼的钱。 “墨儒,你那儿是不是还有些银子?”无名问道。 王墨儒摇摇头道:“早被……别人抢走了。” 无名听说点点头,转头对骆驼贩子道:“我们这几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也能值些银两,与你换骆驼怎么样?” 通天隼那般奢侈的一个人,养的马自然是极好的,那骆驼贩子也是识货之人,一眼便相中了。虽然相中,但他仍不肯以一换一,最后无名又加了十多件金器才终于换得八匹骆驼。无名筹划得好,这八匹骆驼六个人每人各乘一匹,剩下两匹帮众人驮水等其他物资。 银货两讫,众人刚想离开,那商贩又叫住众人道:“诸位客官需要跟班儿的吗?他可以帮你们照看骆驼,照看行李,关键时候也能给你们一些意见,是远赴沙漠最好的伙伴。” 几人中只有无名怀里还有两件金器,剩下的都是身无分文。无名想到还要赔给王墨儒一张好弓,给咻咻买一个长鞭,以这个小镇的物价来看,还不知道够不够用,便摇摇头道:“先不用了。” “我还是给你们找一位吧,你们不了解骆驼的习性会很难应付沙漠中的情况。”那骆驼贩子又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能听懂骆驼的语言,所以我想我们并不需要这个跟班儿。”无名指着咻咻道。 咻咻真的能听懂骆驼语言,此时正跟庄梦瑶一起给一匹骆驼喂草料,二个女孩子在那骆驼身边有说有笑,气氛非常欢快。 “朋友,咱们结伴而行如何?”听说咻咻能听懂骆驼的语言,与无名一起买骆驼的那三个青年也凑上来道。 “一起走吧,茫茫大漠咱们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无名还未答话,三人中一个身子较壮实的汉子说道。 无名摇摇头并不答允,他本身就不喜欢热闹,而且沙漠不同于别的地方,那里资源有限,多一个生有异心的人在身边,就多一分危险。三人腰悬兵刃,显然也是有点本事,无名并不想把这隐患留在身边。 三人见无名不同意,在旁边说尽好话。无名不耐烦起来,走在前面不说话。 在给王墨儒买了一张铁胎弓,给咻咻买了一根纹银长鞭后,无名也接近于身无分文。 尤是如此,他仍不想失了礼数,问甘霖道:“甘神医用什么兵器,咱们一起买过吧。” “在下不喜与人对敌,也不用兵器。”甘霖摇摇手,回答道。 听甘霖这么说,无名也松了一口气,他真怕甘霖会要什么奇形怪状的兵刃,自己拿不出银子来。 重要的东西都采购完,众人又买了几顶帐篷和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随后找个客栈投宿,打算明天一早启程。 那三个青年始终跟屁虫般跟在众人身后,便是住宿也跟六人投到了一个客栈。 傍晚时分,六人聚在一桌吃晚餐,那三个青年看见,竟也厚着脸皮凑上来要与众人一起用餐。 “喂,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那白净面皮的汉子问众人道。 “没什么目的,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甘霖答道。 “兄弟此言似乎有些不实。”那白净汉子并不相信,又说道。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甘霖笑起来。 “别扯了,你们买藏宝图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白净面皮的汉子坏笑道。 “对那藏宝图我们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寻宝。”甘霖又道。 “说这么多,你们是什么目的?”无名突然说道。 “咱们彼此心知肚明,何必多问?”那汉子又问道。 “我就是心不知、肚不明,这才相问。”无名道。 “其实我们也有一张藏宝图。”那汉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牛皮的一角道。 无名见他怀里的那物与自己白天买的藏宝图有些相像,便问道:“你们的藏宝图是哪里弄的?也是买的吗?” “当然不是!”那男子迅速反驳道。 “我们这藏宝图是一位江湖前辈留给我们的。”三人中略显精瘦的汉子道。 与几人聊了半天,几人已知道那白净面皮的汉子叫班阳,而身材颇为结实的那人叫霍睿杰,现在说话的这人叫周晋。 那班阳背着长弓,显然也是位射击类的能力者。霍睿杰使一柄鬼头大刀,是名武者。周晋腰间插着一把短短的匕首,多半与无名一样,也是一位暗杀者。 周晋说这话的时候闪烁其词,显然有些不尽其实。而且在周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班阳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马上回转过头来说道:“对,对,就是一位前辈留给我们的。” 众人多精明,见几人如此行事早就明白其中有猫腻,当下只做不知,看几人欲待何为。 “看来你们也是去寻宝的。”无名笑道。 “当然!”班阳小声道。“要不要一起?”他又神神秘秘地问道。 三百零二 传说 “难道沙漠里真有宝藏?”张道玄问道。 “这位道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们哥儿几个都把实话跟你说了,你也老实交代吧。”班阳又道。 “道长,既然这位兄弟不拿咱们当外人,咱们便也跟他们实说了吧。”无名对张道玄说完,又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三人道:“实不相瞒,我们与三位一样——的确是来寻宝的。” “还是这位兄弟痛快。”班阳夸赞无名道。 “我们也是听到些传闻才慕名而来,可那些传说千奇百怪,我们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兄弟,关于那些宝藏,你们都知道些什么?”甘霖在一旁帮无名撒谎道。 “关于那些宝藏的确有很多说法。”班阳点点头道。 “第一种说法是说沙漠中的某处有一个宝葫芦,葫芦里困着一位神仙,只要能将他从葫芦里救出来,他就会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都给救他的那个人。”班阳说完自己也笑起来,“这种说法的可信度真是太低了:你想连神仙都无法挣脱的宝葫芦,咱们凡人怎么能轻易打开呢?” 六人听说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第二种说法是说沙漠中的地底下有一座非常庞大的迷宫,迷宫的尽头藏有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金银珠宝。可是要想走到迷宫的尽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迷宫中驻扎着各式各样的恶魔,他们会杀死或者吃掉妄图进入迷宫的人。”班阳说完又笑道,“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显然也不是很高。伊阿纳沙漠的旧址原是长林和焦河两座城,这两座城自来便在皇室的统治下,从来都没听说有什么迷宫云云。也有人说那迷宫并不属于这两座城,是在两座城完全被埋没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可一来这迷宫的只是个传闻,谁都没见过。二来沙漠下面还是黄沙,谁会在沙子上建迷宫?再说了,他们就是想建也建不起来,诸位说是不是?” “伊阿纳沙漠,伊阿纳沙漠。”无名在心里反复地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子金国内的一个沙漠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舒服吗?”庄梦瑶突然开口说道。她见王墨儒虽然始终都未说话,但方才听到宝藏、迷宫的时候明明眼睛都冒了绿光,此时紧缩眉头,忧心忡忡,不禁关心起他来。 “没!”王墨儒答道。这次王墨儒虽然只回答了一个字,但庄梦瑶能瞧得出,他并不是不想搭理她,而是真的有些心事。 “原来这里曾叫做长林和焦河,那么说这两座城市下属的小村子,其中有一个就是我的故乡了?”王墨儒在心里想道。他离开家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以至于连自己故乡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子前有条小小的河流。 这几天王墨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这些问题:甘霖住的地方按地理位置来讲应该就是他父母感染上瘟疫的小村子。可如今那里只剩下几间小屋,再也不是王墨儒印象中的那样。 王墨儒也曾装作无意间地在那小屋周围闲逛,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坟墓之类的地方,但很不幸,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王墨儒也多次安慰自己:过了这许多年,其实他早就不应该抱什么希望了。但事关他的父母双亲,他又不得不抱有希望,希望可以找到他们的坟墓,最起码可以让他这个不孝儿祭拜一下。 “第三种说法也挺有意思,是说在沙漠中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他们长期与恶魔战斗,只要打倒这个恶魔,就会天降甘露,沙漠里就会有绿植生长出来。这种说法显然更扯,先不说这支军队长期在沙漠中水和食物由谁供给,打倒恶魔就能天降甘露云云根本就像是神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几人听罢暗暗点头,这种说法的确不大容易让人信服。 “其实有关沙漠里的传说不仅仅只有这些。”久未吭声的霍睿杰说道。 “还有什么,能给我们说说吗?”甘霖问道。他一直想要探索出瘟疫的成因,班阳之前说的那些传说他早有耳闻,对于其中一两个深信不疑。 “还有就是杂七杂八的一些传说了。”霍睿杰道,“相传在沙漠中有一位姑娘……不……应该说是位老先生,又或者是位翩翩美少年……” “到底是什么人?”甘霖问道。 “到底是什么人谁也说不上来,因为他不知是会易容还是会变化,总是以不同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反正总会有这么一个人,他总会想方设法地从你这儿把水骗走,让你渴死在沙漠中。”霍睿杰瞅着众人一本正经地道,“没错,这个人就是恶魔的手下,会出没在沙漠的各个角落。” “照你那么说,这恶魔真够恶毒的。”甘霖感叹完,不待几人说话,便赶紧又问道:“各位有没有听过附近有块地方叫做瘟疫之地?” “当然听过。”霍睿杰道。 “那三位有没有听到过有关瘟疫之地的传说呢?”甘霖又问。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摇了摇头。班阳当先道:“没听到过,谁会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甘霖听说暗暗点头,不再说话了。 之后三人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众人见他们说不到正经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闲聊。好不容易吃罢晚饭,把三人送走,六人又聚集起来商讨对策。 “他们三个说了这么多,怪叫人担忧的。”庄梦瑶首先道。 “人在饥渴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本就会出现幻觉。”甘霖说道,“这些传说真真假假谁都说不准,咱们也别再庸人自扰了。” “甘霖居士说得没错,那几位本就不像好人,他们故意这么说吓唬咱们也有可能。”张道玄在一旁道。 “可咱们岂是能被轻易吓唬住的?”张道玄又笑着道。 “依我说他们三个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无名见庄梦瑶闷闷不乐,宽慰她道。但他之后并未再说什么,他想起了他们在碰到白曲之前,也是听到很多关于白曲的传说,那时他们也不大相信,可就是这个他们不大相信的传说把他们的一个伙伴给杀死了。 “早些睡吧。”无名道。几人见研究不出什么,各自回屋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咻咻去裁缝铺取回裁制好的衣服,众人穿戴整齐,收拾好行装启程上路。 班阳三人见无名一行出发也赶紧启程,跟在六人身后。 庄梦瑶见三人跟着自己一行,不大高兴,有无名在身旁她并不怕几人会危害到自己,但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梦瑶姐姐你干嘛不高兴?”咻咻悄声问道。 “他们几个好讨厌,总跟着咱们。”庄梦瑶回头瞧着三人道。 “我去打发他们。”咻咻说着调转骆驼头向后驰去。 “算了,别理他们了。”庄梦瑶叫道。可咻咻根本不理。 “你干什么去?”经过无名身旁时,无名开口问她道。咻咻想自己处理这一问题,还是未搭茬。 “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们了好不好?梦瑶姐姐都不高兴了。”走到三人面前,咻咻高声叫道。 “小妹妹,我们也要远赴沙漠,并不是在跟着你们啊。”周晋见咻咻乖乖小小的很可爱,有意逗她道。 “怎么了?”无名骑骆驼跟过来道。 “梦瑶姐姐不喜欢他们跟着。”咻咻小声道。 昨日晚间三人讲了很多传说,无论那是真是假,也算言无不尽,足见几人诚意。无名不愿这么快跟三人撕破面皮,说道:“路也不是某一个人的,咱们没有权利干涉他们走哪条路。” 无名自付三人的小伎俩逃不过自己的掌握,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走吧!”无名对咻咻道。咻咻见无名这么说了,不再坚持,只得跟在他身后。 “这位英雄,你不考虑一下跟我们同行吗?”班阳旧话重提道。 “三位将所知尽皆转告我等,我代表我们全团表示由衷感谢。但同行之议,我还是觉得不妥。你们想跟着我们就跟着我们吧,但别指望遇到困难时我们会帮你们。当然我们遇到危险时也不会寻求你们的帮助,大家各走各的罢了。”无名说完再也不理众人,调转骆驼,向前赶去。 咻咻见状也转过头来,赶上庄梦瑶将无名所言尽皆对她说了。 庄梦瑶还是不大高兴,嘟着嘴说道:“还得防着他们,何苦来呢?” “别担心,白天我保护你,晚上它护你。”咻咻拍拍肩膀上的枭驼道,“它越到夜里越精神,有它守夜保准你不会有事。” “你真是太好了。”庄梦瑶笑道。如果不是骑在骆驼上,她真恨不得把咻咻搂进怀里。 庄梦瑶说完又向前瞧去,王墨儒还是那般,一声不吭,独自走在最前面。庄梦瑶怕咻咻见到自己失落的神色,再出言相问,微微一笑。 甘霖跟在庄梦瑶身后,见到她这般灿烂的笑容也是如痴如醉。 三百零三 终入大漠 行了小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达沙漠的边缘。 此时时辰尚早,阳光还不那么强烈,众人望着眼前茫茫的大漠,心情大好。 庄梦瑶也一下子从骆驼身上翻下来,伸手捧起了一大抔黄沙。她竖起拳头让那些黄沙缓缓从拳缝中流下,待都流尽后,便又捧起一大抔黄沙,反复施为。 玩了一会儿,庄梦瑶忍不住叹气道:“这沙子也真奇怪,你越是想要把它狠狠地攥在手里,它反而会流得越快,你如果不是那么用力,它反而会流得慢些。不过无论是快是慢,这些沙子终不会一直留在手掌中。” “庄姑娘这话说得很是玄妙,几近于道。”张道玄在一旁笑着道。 “哈哈,哪里,哪里?”庄梦瑶见张道玄夸自己说的话有道理,高兴得合不拢嘴。 方才庄梦瑶只是玩得兴起随便一说,经张道玄一提醒,她自己也觉得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她随即向前望去,见王墨儒已独自走出好远,根本没有等几人,心中满不是滋味。他不就是庄梦瑶攥在手里的沙吗?庄梦瑶发现她越是想要与他和好,越是想要让他融入这个集体,他反而会躲得越远。 “道长你说这沙抓又抓不住,攥又攥不紧的,要怎样留住它们呢?”庄梦瑶问道。 “你只需要放松,再放松就可以了。”张道玄轻声道。 庄梦瑶听说果真不那么使劲,放松了许多,可沙子还是在急速地往下流。 “道长,这并不管用。”庄梦瑶嘟嘴道。 张道玄不说话,也伸手抓了一抔黄沙,然后如庄梦瑶那般用手攥住。 庄梦瑶本以为张道玄会有什么巧妙办法,可见张道玄手中的黄沙跟自己手中的沙子并没有什么分别,也在急速地往下流,不禁问道:“道长,你教的办法好像并不管用。” “好像的确不管什么用。”张道玄笑道,“这些黄沙本属于这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住它们呢?这本就是违背规律的啊。”道家最讲究规律了。 张道玄说完把手掌摊开,他的手掌上差不多空空如也,但也并不是一粒黄沙都没有。张道玄给庄梦瑶看完,又道:“这些黄沙就好似我们身边的人,无论你是用力,还是不用力,它们终究会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总会离开你的手掌。可也总有那么几个极重要的人,你只要不用力赶它们走,它们便会一直附着在你的手掌上。”张道玄说完,拍了拍手,把手掌上的沙子都给拍打下去。 “我明白了。”听张道玄解释完,庄梦瑶点点头。 无论张道玄是否有什么具体所指,这么一番话下来还是让她的心情很舒畅,她高兴地捧起一大抔黄沙,然后用力地向天上抛去,在黄沙落下之前,她又娇笑着跑开了。 这些天庄梦瑶因为王墨儒的事情总是愁眉苦脸的,直到今天方始开怀大笑,无名见她终于又恢复往日神态,不禁也跟着开心。 甘霖从没见过庄梦瑶笑得这么开心过,一时竟忘了催促骆驼前行,差点与紧随在他们身后的班阳一行撞到一起。 上午的阳光远没有到灼人的程度,庄梦瑶赤着脚走在细细软软的黄沙上,这感觉真是幸福极了。 一行人都知在沙漠中体力非常珍贵,所有人都骑在骆驼上,没有一个像她一样在地上又蹦又跳。 “咻咻快下来嘛。你不试试真不知道这有多舒服。”庄梦瑶道。 咻咻见庄梦瑶已说了好几次,终于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跳下骆驼来。 “哇!真的耶。”咻咻踩在软软的黄沙上也忍不住叫道。 “无名哥,你帮我照看下骆驼可以吗?”庄梦瑶问道。 无名点点头,算作答应。反正庄梦瑶古灵精怪的,他也不用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咻咻,你的这几匹骆驼让道长和甘霖帮你照顾吧,咱俩从那边滑下去。”庄梦瑶指着右手边的一个斜坡道。 咻咻能与骆驼沟通,所以还担负起照看两桶清水和众人行李的工作。 几人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右手边一个长长的斜坡向前延伸出去好远。庄梦瑶好玩,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便想尝试一下。 咻咻见庄梦瑶想玩,只想顺着她的性子,见她说得眉飞色舞,转头对张道玄道:“道长你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骆驼吗?” 张道玄听说,点头答允。但他能力毕竟有限。一人难驾驭四匹骆驼。 咻咻明白张道玄的难处,牵着一匹骆驼走到甘霖面前问他道:“甘霖,你可以帮我照顾骆驼吗?” “你叫我什么?”甘霖不说骆驼的事,反问咻咻道。 “甘……霖……”咻咻也不知道要叫他什么,但见庄梦瑶叫甘霖,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不成,你不能管我叫这个。”甘霖摇头道。 “那我应该叫什么?”咻咻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叫,只有她不能叫,又怯怯地问道。 “叫甘哥哥!”甘霖笑道。 “甘?哥哥?”咻咻疑惑道。 “对,就是甘哥哥。”听咻咻这么叫,甘霖真是得意极了。自从见到咻咻化完妆也这么可爱漂亮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与他们同行是一件特别明智的事情。 “咻咻,肉麻死了,你不要叫。”庄梦瑶不让咻咻那么叫。 除了无名,咻咻最听庄梦瑶的话,见她不让自己那么叫,果真不再叫了,又道:“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骆驼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再叫一声甘哥哥我就帮你照看,若是不叫,我可管不了。”甘霖威胁道。 “不管就不管。走,咱们找无名哥去。”庄梦瑶道。 “梦瑶姑娘息怒,我这不是跟咻咻闹着玩呢吗?”甘霖解释道,他可不想自己占咻咻便宜的事情被他人知道。 “那你到底帮不帮忙?”庄梦瑶佯怒道。 “帮,我帮。大家同处一个团队,我怎能置身事外呢?”甘霖笑道。 “知道就好。”庄梦瑶说完拉着咻咻的手向那斜坡走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她相信甘霖能处理好。 那斜坡不知是风吹成的,还是怎么形成的,表面异常光滑。庄梦瑶坐在上面,稍一使劲,便滑了出去。兴奋刺激的尖叫声从队伍的队尾,一直响彻到队伍的最前面,甚至还赶上了独自前行的王墨儒。 “喂……”庄梦瑶叫王墨儒道,“一起来玩儿啊。” 王墨儒瞧了庄梦瑶一眼,又转回头来,还是没有说话。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理自己,恨恨不已,在地上抓了一把黄沙向王墨儒扬去。二人相距较远,这些沙子根本就扬不到王墨儒身上,她这么做只是想表达一下心中的气愤。 庄梦瑶生气的时候,咻咻也娇笑着滑下来,这种速度带来的快感真是挺有趣的。 “梦瑶姐姐,我们跑回去再玩一次好不好?”咻咻问庄梦瑶道。她说完见庄梦瑶脸色不好,又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咱谁都别理他。”庄梦瑶赌气道。 “谁啊?是甘霖吗?你还在生他的气吗?”咻咻没见到庄梦瑶与王墨儒的谈话,还以为庄梦瑶为了方才的事情在生甘霖的气。 “我生他气干嘛?不是他!”庄梦瑶又道。 这种事跟咻咻是解释不清楚的,庄梦瑶也不想再解释。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让王墨儒给败光了,庄梦瑶坐在原地暗暗生气。 没用多一会儿,无名,张道玄和甘霖相继从后面赶来,见庄梦瑶和咻咻都坐在地上,便叫她们起来一起上路。 “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追上来。”庄梦瑶说着,示意咻咻跟无名他们一起走。有些时候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那你可得马上追上来。”无名嘱咐道。这一带并无危险,无名也不用担心庄梦瑶的安危。 庄梦瑶心情不佳,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没用多一会儿,班阳一行也赶上来,见庄梦瑶独自在斜坡上闷坐,招呼道:“姑娘遇到麻烦了?用不用我等帮忙?” 庄梦瑶心情不好时,不想搭理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跟她说话。见班阳搭茬,瞥了他们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姑娘不会是崴脚了吧?来,我给姑娘瞧瞧。”班阳迅速翻下骆驼,跑到庄梦瑶身边道。 班阳的这一番好意,让庄梦瑶颇为感动,她不好意思再不答话,只说道:“我没事,你们先走吧。” “那怎么成?我们怎能把姑娘自己留在这里?”班阳不依道,“沙漠中没有骆驼是很难行进的。这样,我们哥仨让出一匹骆驼,姑娘快骑上跟我们一起走吧。” “谢谢你的好意。”这几人看上去不像好人,没想到对自己这么温柔。而且这班阳白白净净的,也有几分英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庄梦瑶转念一想,答允道。说完也不客气,跨上了班阳的那匹骆驼。班阳见状走到霍睿杰面前,与他同骑。 “你让他们俩共乘一骑,咱俩赛一赛脚力如何?”庄梦瑶嫣然道。 三百零四 鬼鬼祟祟 班阳见庄梦瑶这副模样喜欢得不得了,当下让霍睿杰下去和周晋同乘一骑,自己则骑在骆驼上与庄梦瑶比赛。 庄梦瑶见三人换好坐骑,也不等班阳,当先跑了出去。 班阳不肯落后在后面奋起直追,没一会儿两匹骆驼就追上无名一行,追上最前面的王墨儒。庄梦瑶好似特别高兴,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队伍的各个角落。 两匹骆驼跑到王墨儒前面的时候,王墨儒抬头瞧了一眼,没有说话,随后一如既往地骑在骆驼上,满面凝重地独自向前行进。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理自己和班超骑在骆驼上相互追逐了好半天。临近中午时分,考虑到骆驼和人都需要补充能量,众人这才分成两堆各自休息。 庄梦瑶并没有与无名他们一起休息,反而与班超三人聚在一起喝水吃东西。四人有说有笑,弄得甘霖不断地向那边注目。 “他们有什么魅力?怎么把梦瑶姑娘逗得那么开心?”甘霖瞧来心中有气,不禁问道。 这问题无名几人可回答不上来。所以谁都没有搭理他。 “咻咻小妹妹,你方才与梦瑶姑娘滑下来时听到她说什么了吗?”甘霖又问咻咻道。 咻咻摇摇头,她没听到庄梦瑶说什么,更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这几人虽未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总觉得不大像好人。”甘霖见庄梦瑶跟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妒心大起,随口说道。 “我觉得从今天开始,咱们得轮流守夜,一来是防止两位美丽的姑娘受到侵犯,二来是防止咱们的物资不被偷窃,三来也是保护咱们自身的人身安全。”甘霖又建议道。 “这主意好,今晚我先值夜吧。”甘霖话音刚落,王墨儒便首先请缨道。他只是想报答几人的救命之恩,并无他意。 “若是仅由一个人守夜,这人第二天肯定没法赶路。我建议每天还是由两个人轮流守夜比较好。”甘霖又建议道。 “不用那么麻烦。”咻咻低声道,“枭驼警醒得很,我认为它能代替一个人守后半夜。” 甘霖见枭驼蔫头耷脑的样子,并不信它能替众人守夜,便道:“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不能大意。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畜生,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它很可靠的。”咻咻说着抚摸枭驼身上的羽毛道。枭驼好像真的快睡着了,在咻咻的抚摸下,一惊醒转,随后昂首挺胸。 “它这副模样……很难让人委以重任。”甘霖说道。 “它只是白天这样,到了晚间精神着呢。”咻咻笃定道。 “就按咻咻说的做吧。”无名突然说道,“今晚墨儒值前夜,枭驼值后夜,然后明天是我,后天道长,再之后是甘霖。咱们几个轮流值夜,先试行几天。”无名说道。 “还有我呢?”咻咻问道。 “你保护好梦瑶姑娘就好,其余的不用你管。”无名说道。 众人都无异议,无名又说道:“现在阳光都已如此强烈,再过几天恐怕会更毒。那时候白天多半已无法前行,咱们恐怕要白天睡觉,夜晚赶路。反正大家保存好体力吧。”无名说完盖上毯子,已准备小憩一会儿了。 这般暴晒下根本就没法前行,几人听说也都相继盖上毯子睡去。 庄梦瑶也不例外,她与班阳玩了一会儿,实在觉得酷热难当,便回来躺在毯子下面睡着了。 睡了约有两个时辰,众人相继起来,继续赶路。 庄梦瑶好像与班阳三人一见如故,醒来后便与他们玩在一起,并驾齐驱。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地凉下来…… 沙漠中昼夜温差特别大,好在众人都准备有行装,此时披上毯子,围在篝火旁倒也并不觉得冷。 有庄梦瑶相伴,班阳三人也不再吵着一定要与众人搭伙前行了。他们生起的篝火与众人生起的篝火离的没有多远。 三人小声说话时,众人无法听清,但他们声音只要稍微大一点,便可清晰地传进几人的耳朵里。 没有庄梦瑶这个快乐的小精灵相伴,几人间的氛围也一下子低沉了好多,咻咻烤的肉虽然香,但众人各想各的心事,远不如那边四个人玩得痛快。 “喝一口,就喝一口。”班阳举着一个牛皮袋不住地往庄梦瑶面前推,想让她喝一口。 “他们不安好心,在灌梦瑶姑娘酒。”甘霖摩拳擦掌很气愤地道。 甘霖说完,几人都不搭茬,无名瞧了一眼王墨儒,见他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始终瞧着篝火发呆,也仰头把牛皮袋中的半袋酒喝光了。 庄梦瑶推脱不掉,在三人的叫好声中,举起牛皮袋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随后又把牛皮袋递还给班阳。这酒实在是太辛辣了,庄梦瑶喝得又急,一大口下肚,差点又吐出来。她捂着胸口,抑制了好半天才终于没让那酒反上来。但尤是如此,她没喝过酒,还是难受得不行。 三人见庄梦瑶喝下一大口,连连叫好。可还没过多一会儿,便又起哄叫庄梦瑶喝。庄梦瑶酒劲上涌,浑身不舒服,说什么也不再喝了。可三人哪里肯放过她?在一旁不住地劝酒。 见此场景,张道玄默默站起身来往四人那边走去,路过无名身旁时,无名拉住他的手问道:“道长干嘛去?” “贫道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欺负庄姑娘。”张道玄恨恨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这是自愿的,算不得欺负。”无名冷漠道。 “你没见到他们在灌庄姑娘酒?怎么能说她是自愿的?”张道玄又急道。 “没人能强迫她做什么事,她自己若是心中不愿,早就回来了,用不着咱们去瞧。”无名说完拉着张道玄坐下,“道长还是坐下安心陪我喝酒吧。” “他们为什么要灌梦瑶姐姐酒啊?”咻咻坐在甘霖身边小声地问他道。 “还能为什么?多半是想趁梦瑶姑娘酒醉欺负她。”甘霖也怒道。 “他们太坏了,不过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梦瑶姐姐的。”咻咻说完也站了起来。 无名多警觉的一个人,早就把二人的谈话听进耳里,见咻咻也站起来,摆摆手叫他坐下。 “梦瑶姑娘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同伴,你们就瞧着她这么被别的男人欺负?”甘霖见几人都很冷漠,鸣不平道。 “……”无名不搭茬,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偷眼瞧去,见王墨儒坐在篝火旁还是无动于衷,放下牛皮袋道:“跟谁在一起,不跟谁在一起,跟谁喝酒,不跟谁一起喝酒。是梦瑶姑娘的权利,咱们不便干涉。”说完,钻进毯子里,又道:“睡吧。” 几人听说都恨恨不已,可有无名从中阻拦,又都没有办法,一个个钻进毯子里,没一会儿便都睡着了。 只有王墨儒还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今天本该他值夜的。 旁边时不时地有欢声笑语传来,王墨儒瞧不见般,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随后靠在了装水的木桶上,在沙漠里水即是生命,对于这两桶水他要着意看护。 就在王墨儒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庄梦瑶醉醺醺地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怎么还不睡?”说完笑嘻嘻地又道:“你不睡我可要睡了。”之后径直走到咻咻身边,钻进毯子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边霍睿杰和周晋喝得较多,没用多一会儿也睡着了。只有班阳躺下后没一会儿便又坐起来,坐起来后没一会儿又再躺下,显得心事重重。 王墨儒一瞧之下便知班阳图谋不轨,当下也不说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假装睡去。 见王墨儒双目紧闭,班阳的胆子一下子大了不少,他悄悄起身向这边走来。可走了没两步,终究胆寒,又退了回去。 王墨儒见此,缩成一团,暗暗冷笑,心道:“看你今天闹什么玄虚。” 班阳终是不甘心,躺下没多久,又再爬起来。这一次他似乎打定了主意,弯着腰径直地向王墨儒这边走来。 这几天王墨儒心中一直便压抑得不行,此时见班阳鬼鬼祟祟,心道:“今天就拿你取取乐子。”当下只做不知,在班阳快到身边的时候,突然裹着毯子翻了下身。 这一下把班阳吓得不行,他忙伏下身子,趴在了沙地上。王墨儒见他跌得狼狈,嘴里吃进去不少沙子,暗暗好笑。随后拉起毯子的一角,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从毯子的下沿去瞧班阳的一举一动。 班阳趴在地上等了好半天,见王墨儒不再有什么异动,这才敢爬起身来,但他仍不敢站直,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王墨儒见他径直爬向庄梦瑶,心知他不怀好意,于毯子下面将羽箭搭在了长弓上面——只要班阳有什么过分举措,王墨儒一定会一箭将他射个对穿。 就在王墨儒犹豫要不要大声喝止的时候,班阳已经摸到庄梦瑶身边,他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只手搭在了庄梦瑶的肩膀上,随后俯下身去,便要往庄梦瑶脸上亲吻。 三百零五 夜话 班阳俯下身子还未亲到庄梦瑶,庄梦瑶便警醒过来,她察觉到有个人影向自己靠来,飞起一脚,踢在班阳的胯间。班阳疼得直不起身子,但做贼心虚,生怕惊扰到众人,蜷缩着飞也似地跑回去了。 这一切都被王墨儒瞧在眼里,他见班阳逃跑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狼狈,不禁暗暗偷笑。 庄梦瑶差点被班阳侵犯,这事已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偏偏是王墨儒就在不远处守夜,还一点都没有警觉,这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使劲地翻了个身,重重地把被子掖了掖,随后鼻中重重一哼,把背朝向了班阳那边。 王墨儒假装没瞧见也没听见,巡视四周,见无名闭着眼睛正在将短刃慢慢地插回到剑鞘里。方才他的精力都放在班阳身上,根本没发觉无名什么时候将魔刃抽出来。此时见了不禁暗暗替班阳庆幸,幸亏庄梦瑶及时醒来,没让他做出过分的举措。若不然无名和自己同时出手,他血溅当场,恐怕再也不能像那么狼狈地跑回去了。 躲在毛毯下王墨儒不禁想,其实根本用不着留人守夜。无名那般警醒,有个风吹草动立马会清醒过来,留人守夜倒好似更像一个摆设。 这么一折腾,王墨儒也有些困了,他相信班阳三人今晚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过分的举措,便真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见身边有些响动,忙睁开眼睛,见无名近在咫尺,伸手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果真闭上口,不再说话。 “你觉得梦瑶姑娘怎么样?”无名轻声问道。 “很好。”王墨儒也轻声回答道。 “我也觉得很好!”无名点点头,“我想大家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王墨儒点点头,无论他与众人的关系如何,这点是不能否认的。 “梦瑶姑娘美艳无双。便是在皇宫里,也绝少有这样的姿色。”无名言道。王墨儒又点点头,庄梦瑶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若不然这一路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她垂涎。 “难得的是她虽然美丽,却不傲慢,而且心地纯良,懂得每个人的不容易。”无名不住地夸庄梦瑶道。 “到底想说什么?”王墨儒冷漠地问道。 “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这种女孩子的青睐呢?”无名若有所思道。 王墨儒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王墨儒真的不知道,庄梦瑶心地善良,对每个人都很好。在宣城时她就因为无名的不告而别,急得什么似的,不惜身犯险地,闯进宣王宫中搭救无名。如今对王墨儒的些许好,他并不觉得那是庄梦瑶对他的偏爱。 无名毕竟比二人大着几岁,于二人懵懂处早瞧得明明白白。他既知王墨儒喜欢庄梦瑶,也知庄梦瑶心里惦记着王墨儒。二人的情愫在平常打闹间早就暴露无疑,只是一个不知,一个以为那是她的性格使然,都没有正视。 而且二人能力一般,又都是小孩心性,于关键时刻王墨儒虽会让着庄梦瑶,可一些小节上,王墨儒难免要跟她一争长短,这无疑也阻碍了两人感情的进展。 无名听王墨儒说“不知道”,冷笑一声道:“不知道就算了。其实……”无名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说了,原来他察觉到咻咻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好半天,见几人都已睡熟,无名才又接着道:“其实皇上都追求三宫六院,但在我看来,后宫中能有这么一位不寻常的女子就够了。”说完觉得再没有什么要跟王墨儒说的,便钻进毯中睡了。 其实无名之所以跟王墨儒和庄梦瑶同行,固然是因为庄梦瑶在他最不得志的时候没有嫌弃他,这这与庄梦瑶的美丽也是分不开的。他寻阿柔不着,这一缕相思之意,完全寄托在了庄梦瑶身上。看着这般美貌的姑娘,他的心里多少也能稍舒服一些。 眨眼间无名似乎就已经睡熟,但想着无名说的每一言、每一语王墨儒却再也难以入眠。 尤其那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这种女孩子的青睐”让他浮想联翩。还能有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这种女孩子的青睐? 当然是像无名这样的人。 他容貌俊美,身世不凡,文韬武略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战斗能力更是不知强过自己多少个档次。这么优秀的人,王墨儒若是女子也会对他青眼有加的。 “其实梦瑶姑娘若真能跟无名哥结成连理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最好他再能重登皇位,那时如他所说,什么三宫六院他全都不要,只宠梦瑶姑娘一人。她吃穿不愁,无忧无虑,真是要多快活有多快活。”王墨儒在心里想。 一想之下,王墨儒只觉得庄梦瑶和无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免自惭形秽。 想到那时庄梦瑶和无名会在皇宫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他多半会回到楚川镇重新做小混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觉无地自容…… 这些事想来真是让人心寒,王墨儒不愿再想,裹紧毛毯,没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众人早早起来打算趁凉赶路。王墨儒虽没大睡醒,却也没说什么,随着众人踏上了征程。 班阳三人见一行人启程,生怕他们撇下自己,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走了没一会儿,班阳就骑着骆驼跑上前来与庄梦瑶搭讪。庄梦瑶今日对待他的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冷冰冰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但班阳还不知趣,滔滔不绝地要逗庄梦瑶开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走在最前面,看似漫不经心,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实则把身后几人的一言一行尽皆听在耳中,见班阳对庄梦瑶纠缠不休,心想:“死性不改,昨日没找你算账,今日又来找死。”正想着,回过头来瞧无名,见他骑在骆驼上,头随着骆驼的起伏,一上一下,似在打盹,不禁暗暗好笑:“无名哥装睡的本领真高。”反正身后有无名和张道玄他们,王墨儒也不怕庄梦瑶会吃亏,头也不回地纵马向前驰去。 “你别来烦我成不成?”庄梦瑶不堪其扰,大声吼道。 “姑娘怎么生气了?是在下惹到姑娘了吗?在下给你赔不是好不好?”班阳连声说道。 “走开,我心情不好!”庄梦瑶没好气地道。 “姑娘心情不好,在下陪你赛骆驼好不好?只要一跑起来,姑娘的心情就会好了。”班阳在旁边又道。 “走开,我不想跟你赛骆驼,也不想跟你说话。”因为昨晚的事情,庄梦瑶的心情真是差到了极致,不仅因为班阳妄图侵犯她,更因为王墨儒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 “姑娘别这样……”班阳还待解释。 “庄姑娘说不想理居士,居士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关键时刻张道玄出面帮庄梦瑶解围道。 “道长方外之士,掺和我们这些青年男女的事情不大妥当,还是您少管闲事的好。”班阳并不退让道。 “道长是方外之士,我可不是。”未待张道玄说话,甘霖便抢先说道。 “起开,这是我跟梦瑶姑娘之间的事,跟你们没关系。”班阳白了张道玄和甘霖一眼,又道。 “梦瑶姐姐说不想搭理你,你难道没听见?”咻咻也勒停骆驼道。 班阳不理众人,厚着脸皮又对庄梦瑶道:“姑娘,咱们到一旁说两句话好不好?” 庄梦瑶也不理他,骑着骆驼向前跑去。 班阳也想追过去,可见到张道玄几人堵在前方,不敢硬闯,只好讪讪地回去。 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各自无话,继续向前行进。 走了能有一个时辰,就在众人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王墨儒远远瞧见有一个女子横卧在前面三十余丈的地方,忙赶上前去查明情况。 那女子奄奄一息,但并未死透。王墨儒摇晃她两下,见摇不醒,忙回头叫甘霖。 没一会儿几人先后赶到,甘霖一探那女子鼻息,察觉到还有气,取出药来进行施救。 就在甘霖施救的时候,班阳一行也已赶到。他们见甘霖在对那女子施以援手,大惑不解,问道:“你们在干嘛?” “没见到我们在救人吗?”甘霖随口答了一句。 “救不得、救不得。”周晋摆手道。 “为什么救不得?”甘霖又问道。 “救不得就是救不得。在沙漠里你不要指望任何人救,也不要救任何人。”周晋道。他说完察觉到自己这么说并不合适,又改口道:“当然像我们这种熟人还是可以施以援手的。我说不能救,指的是这种陌生人。”周晋指着那女子道。 “医者就是要救死扶伤,无论伤者是否是因为疾病。”甘霖白了周晋一眼,随后认真地救治起那女子来。 “水……水……”那女子刚有些意识,便用极微弱的声音叫道。 “水,水,快拿水。”甘霖也急道。咻咻依言用牛皮袋从木桶中接了一袋清水过来。 三百零六 颙鸟 那女子渴极了,捧着牛皮袋“咕嘟,咕嘟”地喝个不停,没用多一会儿,便把一袋水都喝完了。 那女子喝了一袋后,犹似不够,提着牛皮袋又连声要水。 咻咻再次把水拿来时,那少女喝得已不如最开始那般快,她细细地品尝,品尝这清水的甘甜,品尝这清水滑过喉头间的快乐,她边品尝边喘息…… 见她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众人也都跟着大乐。 就在众人围在那少女身边救助她的时候,有四只奇形怪状的大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天空中。它们瞅准骆驼身上的两大桶水,慢慢地靠近过来,随后又轻轻地抓起木桶,徐徐地盘旋上升,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如果换成别人,这四只大鸟恐怕早把两桶清水给偷走了,可它们碰到的偏偏是无名。四只大鸟的动作实在太轻,连无名都没有察觉,但他总是会特别警惕地留意周围的情况,一瞥眼瞧见装水的木桶不见了,第一印象就是班阳三人在搞鬼,再一瞧三人就在身边也忧心忡忡地盯着那少女,没有一丝邪念,这才知不是三人所为。 无名极目远眺,瞧见四只大鸟两两合作,正吊着两只木桶缓缓飞向远方,眼见情况不妙,不禁大喝一声。 听到无名的叫声,几人都情不自禁地回头来瞧。王墨儒见四只大鸟把他们的水给偷跑了,当下也没细想,弯弓搭箭,一箭向其中的一只怪鸟射去。 王墨儒箭法奇准,尤是那大鸟距离他好几百步,又正在飞行中。王墨儒这一箭还是正中怪鸟的身子,将它射下来…… 装水的木桶极沉,单凭一只怪鸟的力气根本无法提动。随着其中一只怪鸟的跌落,那只装水的木桶也跟着一起掉下来摔成两半,里面的清水自然而然地流出来,没一会儿便被沙子吸干。 王墨儒见一大桶清水就这么没了,知道闯了大祸,不敢再射。 “咱们追。”无名跨上骆驼道。 “好,我留在这里照看这姑娘。”甘霖道,无论情况多紧急,他都不会忘了伤者。 可他回头一瞧,哪还有什么伤者在,那姑娘就像一阵风一样,不见了踪影。 “这是圈套。我早就说在沙漠中不能帮任何人,你们还不信。”周晋说道。 一大桶清水就这么没了,王墨儒心中本来就满不是滋味,听周晋一说,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当下跨上骆驼,拼命向怪鸟追去。 无名一骑当先,已快要赶上那三只怪鸟,但苦于只会陆地作战攻击不能及远,奈何不得它们,只得眼巴巴地跟在它们身后,却什么都做不来哦。 没用多一会儿,王墨儒、庄梦瑶、咻咻、张道玄陆续赶到,王墨儒让众人做好接住水桶的准备,随后一箭先向落单的那只怪鸟射去。 王墨儒箭无虚发,将落单的那只怪鸟一箭射下,之后大喊一声:“准备好。”便弯弓搭箭,瞄准抬着木桶的两只怪鸟。 两只怪鸟见王墨儒接二连三地将自己同伴射死,双爪一松,放脱那木桶,反向众人扑来。 “道长,快……。”无名高声叫道。事发突然,无名连话都说不完全,便跟张道玄骑着骆驼快速向木桶的落点跑去。 咻咻见两只怪鸟向己方众人扑来,一声哨响,催动枭驼向怪鸟攻去。 怪鸟向几人冲来,王墨儒细瞧之下,大吃一惊,原来那怪鸟竟长着和人差不多的面孔,四只眼睛,两只耳朵,小小的短喙十分锋利,两只后爪上的趾根根尖锐,又细又长,与胖胖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怪鸟虽然长得吓人,但王墨儒一惊之后还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弯弓搭箭,向其中一只射去,那怪鸟应声而落。 就在怪鸟刚落到地上的时候,枭驼脖长嘴利,于空中也一下子钳住另一只怪鸟的脖子,把它击落下来。 被枭驼钳下来的那只怪鸟受的不是致命伤,刚掉到地上,便拍打着翅膀要飞起来。庄梦瑶根本不让那怪鸟动弹,于它落地的一刹那便变成一只狮子按住了它的头。那怪鸟实在有些骇人,庄梦瑶刚把爪子放在它头上,吓得又马上抬起来。但庄梦瑶也知这不是应该恐惧的时刻,抬起另外一只爪子又按在了那怪鸟的头上。 另一边,木桶急急地下落,可无名和张道玄还是在木桶掉到地上之前,跑到木桶下方,只见张道玄木剑高举,接连地向那木桶上格去,连格了十余下,木桶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无名和张道玄费尽力气终于拯救回来一大桶清水,也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王墨儒一行将几只怪鸟击落的时候,班阳三人也已赶到近前。 “这鸟怎么长的这么奇怪?”霍睿杰走到那大鸟跟前问道。 “这叫颙鸟。”班阳若有所思地道,“都说这种鸟只要出现便会天下大旱。” “颙鸟?”咻咻奇怪道。她说着瞅了一眼枭驼,颙鸟的身形与枭驼的身形有些像,都属于枭类,而且身形都很庞大。 “咻咻你问问它为什么要偷咱们的水?”庄梦瑶对咻咻道。 咻咻依言用枭语问了一遍,哪知道那颙鸟极是倔强,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庄梦瑶见此手上使劲,把颙鸟的头按进沙里,可那颙鸟不仅一句话都不说,还不反抗。 “那少女怎么回事?她是你们的伙伴吗?”甘霖也跑过来问道。 “我来问它。”咻咻把颙鸟的头从沙子中拔出来道。 颙鸟的头刚从沙里出来便耷拉了下去,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它竟已经死了。 “梦瑶姐姐你把它闷死了。”咻咻晃悠几下那颙鸟道。 “它并不是被闷死的。”甘霖道,“你们瞧它的头……” 甘霖这一说,几人同时向那颙鸟瞧去,也同时吓了一跳,那颙鸟的头刚刚还好好的,可还没过一会儿便干瘪下来。这么快的速度就把一个生物身上的水分全部吸干,这是何等的力量? 几人见状同时退开,生怕再呆在那里会被沙子吸干自己身上的水分。 只有咻咻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还掐着颙鸟的脖子站在原地。 “咻咻退开。”无名和张道玄及时赶过来叫咻咻道。 咻咻这才反应过来,把颙鸟扔到地上的同时,赶紧退开了。 这件事太不寻常了:那少女凭空消失已经很不可思议,眼前这颙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吸干身上的水分更让人想不通。 “难道是离照?”王墨儒突然想起这个名字。他记得与离照第一次碰面时,他便是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一点迹象都没有。而且王墨儒记得离照也是用一种魔法,几乎在一瞬间就抽干了自己身上的血,之前种种与眼前的这一幕幕太像了。 而且如果哥舒寒他们说得没错,离照为南方朱雀,本性属火,这里艳阳高照,最是炽热,也与火有些关系。“难道这种种真跟他有关?”王墨儒在心里这般想,却没有说出口。他现在心中充满了内疚,并不想以此做推辞。 “现在想来,之前听到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即刻起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无名道。 “贫道倒觉得咱们首要任务是把水分一分,目前咱们已经损失了一半的清水,不能再有所损失了。若是再遇到这些怪鸟要偷咱们水,咱们也不至于把水全丢掉。”张道玄建议道。 “道长这话说得在理。咱们把清水分成若干份,这样那些大鸟来偷水的时候,咱们也不至于被它们把水都偷走,而无水可饮,无水可用。”庄梦瑶附和道。 这一提议实在是好,众人都无异议,当下把水装进一个个牛皮袋里平均分了。 分到王墨儒时,他以自己还有水为由,执意不要。原来他还在自责不该多事,不该去救助那个姑娘,不该贸然去射那大鸟,若他能考虑得再周全一些,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失去那一大桶清水。 “前路漫漫,咱们在这大漠里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你那点水根本就不够。”无名道。 “就因为前路漫漫,咱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我才更不能要。”王墨儒冷漠道。 “为什么?”无名接着问道。 “这条命在不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若是能给你们节约些水,剩下些资源,也不枉了。”王墨儒道。 “你这是哪里话,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没有意义了?”无名不高兴道。 王墨儒不言,他现在只想报答几人的救命之恩,对自己的性命看得真不是很重。 “墨儒,之前我也如你一般心灰意懒,万念俱灰。可自从遇到你们后,我一下子警醒过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需要我们守护,还有很多事情要我们去做不是?”无名言真意切地接连说道。 王墨儒不愿跟无名做口舌之辩,听他这么说,悄无声息地把几个牛皮袋收了,心想:“这些水我先收着,大不了不喝便是。” 三百零七 负伤 见王墨儒终于把水收下,无名也松了一口气。但王墨儒收得殊无快乐可言,无名见了不禁忧心又起。 就目前来说,结果不能算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地太过凶险,几人研究不出那姑娘为何突然消失,也研究不出颙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便又赶紧上路了。 班阳三人见王墨儒一行眨眼间就丢掉一大桶水,暗自庆幸几人聪明早把水分成若干份的同时,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众人身后。 经过一天的接触,班阳三人虽探不明王墨儒一行进到沙漠到底意欲何为,但他们能瞧得出来这几个并无恶心,而且本领高强。有这么一群人同行,三人的安全感也跟着骤升。 丢了一大桶水,六人都不高兴。尤其是庄梦瑶,昨晚的坏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今天就又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难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更让她不知所措的还有王墨儒对待众人的态度,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不仅讨厌,更且可恨,她印象中的王墨儒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庄梦瑶不高兴的时候,只觉得地上的沙子也没有之前那般柔暖、细腻了。她用力地抬脚踢去,将脚下的沙子踢飞出去老远。 众人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情况,只是见她发怒,都不敢上前。 踢了两脚,庄梦瑶的愤怒依然没有一点消除,反而越来越烦闷。她皱着眉头,接连踢去,可突然间脚趾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忍不住一声大叫,随后捧着脚跌坐下来。 “梦瑶姐姐,你怎么了?”咻咻就在庄梦瑶身边,见她突然大叫急忙问道。 “梦瑶姑娘,怎么了?”听到庄梦瑶的叫声,甘霖也急忙跑过来询问。 庄梦瑶坐在地上,把脚伸出来,只见小巧玲珑的脚趾上面扎着一个赤褐色的小刺。甘霖见庄梦瑶痛苦不堪的样子,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你干嘛?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庄梦瑶脚踝突然被甘霖握在手中,心中娇羞,高声呵斥道。 “别动。”甘霖使劲地抓着庄梦瑶的脚踝道。他说完伸手捏住那个褐色小刺的尾巴,一使劲,把它从庄梦瑶的脚趾上拔出来。 “好疼。”庄梦瑶轻声道。 “没事,不疼了。”甘霖嘴上安慰庄梦瑶,随后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手上使劲,用两根拇指用力地挤压庄梦瑶的伤口。 “疼、疼、疼……你干嘛?”庄梦瑶边拍打甘霖的肩膀边说道。甘霖这般对她,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刺到底有没有毒。”甘霖道。 “这是骆驼刺,没有毒的。”站在一旁瞧热闹的班阳突然道。“骆驼刺在沙漠里并不罕见,只不过它们往往成株生长,像这种单独一根的,多半是骆驼刺的落叶,所以才是这种赤褐色,而不是青绿色。” 甘霖听说点点头,见庄梦瑶脚趾上挤出来的血殷红无比,果真无毒,便用手腕在庄梦瑶的脚趾上不住地晃动。晃动了没两下,只见白光一闪,说也奇怪,庄梦瑶脚趾上被骆驼刺刺破的伤口竟已光滑如新。庄梦瑶疼痛骤减,也不再大呼小叫了。 见到这么神奇的治疗术,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甘霖,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太神奇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庄梦瑶说完站起身来接连跳了两下,脚下果真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没什么。”甘霖笑道,能得到庄梦瑶的夸奖,甘霖心里乐开了花。 “你这治疗术既方便又快捷,治疗他们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庄梦瑶想起之前种种问甘霖道。 甘霖瞅瞅张道玄和咻咻,有些好不意思地道:“这治疗术太耗灵力……”说完顿了顿觉得这么说不大妥当,又改口道:“不过我之前不用治疗术并非因此。这治疗术虽然见效快,但终究没有草药治疗的彻底。”甘霖说完,怕二人仍然不信,又补充道:“而且草药治疗稳定,没有副作用。若不然我也不会废这许多功夫带这么多草药不是?” 甘霖见众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似乎仍不大信,又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道玄见甘霖这般一本正经的解释,笑了笑道:“居士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居士对庄姑娘有所偏爱,居士便是直承其事也无不可。” 甘霖被张道玄说中心事,转过头来瞧向庄梦瑶,见她目光中仍充满了好奇,这才想起来,方才为了跟张道玄和咻咻解释,那番话难免得罪了庄梦瑶,便又改口道:“道长若执意要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庄梦瑶受伤虽然不重,但所有人还是都围在她身边,只有王墨儒除外。他站在远处,驻足瞧着这边的情况,却没有丝毫要过来关心一下的意思。 一场小风波过后,几人又踏上征程。 甘霖骑着骆驼走到咻咻身边悄悄说道:“没想到咻咻小妹妹这么漂亮,若是知道你这么漂亮,我也会在你身上用治疗术的。” 咻咻点点头,对甘霖表示感谢:“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 “不要总是你啊你的叫,不是说好要叫甘哥哥的吗?”甘霖又蛊惑咻咻道。 “不,梦瑶姐姐不要我叫。”咻咻不应道。 “你别听她的,梦瑶姑娘私底下也偷偷叫我甘哥哥。”甘霖笑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真的?”咻咻瞪大眼睛道。 “当然是真的。”甘霖煞有介事地道。 “我去问梦瑶姐姐。”咻咻不信道。 “你先别去,梦瑶姑娘脸皮薄,你这么当面问她,她一定不会承认的。”甘霖说完,左右瞧了瞧,见周围无人,又低声道:“这里四下无人,你先叫一声,也不枉我医治你一场。” 咻咻一来没想到甘霖是在骗她,二来也真感谢甘霖的救治之恩,三来不知道这么叫其中包含的暧昧之意,当下轻声地叫了声“甘哥哥”。 这一声“甘哥哥”叫得甘霖心里特别畅快,当下高声大笑。 咻咻身上的天真、懵懂与庄梦瑶的活泼、开朗大有不同。甘霖笑罢又与她聊了好久,所说之事尽是世面上的笑话。咻咻不谙世事,听甘霖这么说,只觉得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好笑,一路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走了半天,又已到日中,众人都停下歇息。刚搭好帐篷,无名就见班阳三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知道在瞧什么。他明知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未做理会,钻进帐篷里避阳去了。 刚钻进帐篷没多久,就听外面惨呼声不断。无名本不愿出来,但又恐三人捣鬼,只得又再出来,见霍睿杰握着手腕在地上滚来滚去,疼痛异常,他不知道三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站在原地,没有贸然近前。 “神医,神医……”班阳高声叫道。 “快来救命……”周晋也在一旁叫道。 甘霖听见有人大喊大叫,一步冲出来,见霍睿杰手指又黑又肿,忙问怎么回事。二人七嘴八舌地给甘霖讲了原因:原来三人方才见到了一只小虫子,这小虫奇形怪状的,似甲虫而非甲虫,三人也叫不上名字,好奇的同时,不免多看了它两眼。可那小虫一点都不友好,突然发力,跳起来咬到霍睿杰的手上。 谁都没想到这小虫会这般厉害,被它轻轻咬了一下,就会疼得死去活来。 甘霖眼见霍睿杰这是中毒之状,只是未想到会蔓延地如此快,以至于霎时间整个手掌都已发黑,当下对二人道:“快拿些水来。”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并缓缓展开。班阳二人见布包里面是一柄一柄的小刀,不敢多问,赶紧去拿水了。 眨眼间二人就把水拿来,甘霖又对二人道:“他这是中毒之状,若不赶紧医治,这条命便完了。我现在要将他手指割开,放出毒血,你们只要等我命令,把清水浇到他伤口处就可以。” 二人明白甘霖意图,听说都连连点头。 甘霖不敢碰霍睿杰的手掌,撕下一块衣角包在指上,随后捏着霍睿杰的手指,用小刀一挥就划破了他的手指。他边挤压霍睿杰掌中的毒血,边叫二人倒水。 在沙漠中,水是极珍稀的资源,二人不愿浪费,倒得非常非常慢。 “倒快些,若不然冲不掉的。”甘霖命令道。 二人听说虽然心疼不已,但人命关天,还是把牛皮袋中的水尽皆往霍睿杰的手上倒去。 甘霖医术高超,没多一会儿,便用这方法将霍睿杰身上中的毒去掉大半,他见只要再倒些水便可将霍睿杰身上的毒全部清除,忙又催促道:“快倒水,倒水……” “我们没水了。”班阳尴尬道。 “我们有,快去拿。”此时救人要紧,甘霖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便命令道。 “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大桶,没有多余的水了。”无名站在一旁冷冷地道。 “我骆驼上有多余的水,快去拿。”甘霖催促道。 三百零八 沙漠中的狂风 二人听甘霖说肯以清水相赠,赶紧跑过去拿了两袋水来。 在倒了一袋半的清水后,甘霖见霍睿杰伤口中挤出的鲜血鲜红无比,已不再有暗红色,叫了一声:“好了,不用倒了。”随后让班阳掐住甘霖的手指,自己则去包裹中找草药。 没一会儿甘霖把草药找来,将它们嚼碎了,敷在霍睿杰的伤口上。甘霖一番救治,霍睿杰手指上的伤已好了大半,此时草药上身,疼痛立减,舒服地一声轻喘,知道自己再无性命之忧。 见霍睿杰已然无恙,班阳和周晋互相使个眼色。然后周晋趁几人不注意,把剩余的半袋水偷偷藏了起来。 霍睿杰对甘霖千恩万谢,甘霖却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回帐篷去睡了。 躲过日中最晒的时刻,众人又陆续启程上路。 班阳三人现在只剩下半袋清水,不敢远离众人,见他们启程也赶紧跟在后面。从这件事三人不难瞧出:王墨儒一行心地善良,好急人之危,关键时刻一定会伸出援手帮助他们的。 可是危难似乎盯紧了这一行人,就在他们又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前方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大噪,黄沙漫天。 见到这幅场景几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尤是张道玄见多识广,还是不免色变。 眼看狂风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向这边刮来,几人面面相觑,苦无对策。 就在几人僵持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狂风又奔近了好多。庄梦瑶见再想不出对策,几人都得被这狂风刮飞,便指着右手边的一个小沙丘道:“咱们到那儿躲一下。” 时间紧迫,众人也无暇细想,跟着庄梦瑶一起躲在了那个小沙丘后。班阳三人见状,也跟着躲在了另一个沙丘后。 狂风发出猎猎的啸声说至便至。几人刚在沙丘后躲好,狂风便已刮到了众人头顶上,一粒粒的黄沙打在众人脸上更是疼得不行。 几人刚察觉不妙,就见到漫天的黄沙迎面扑来,那小沙丘在狂风的吹拂下瞬间夷为平地,黄沙飞舞,将众人都埋在下面。 狂风吹过,好半天王墨儒率先破土而出,他左瞧右望见众人都被埋在土中,双手循环使劲地向下挖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挖了没一会儿,便把甘霖挖出来。王墨儒见他口鼻被黄沙所掩,呼吸困难,虽然得救,但困顿不堪。 王墨儒救出甘霖后不敢歇息,见右前方一块土地正在逐渐松动,忙跑过去又挖起来。挖了两下露出一个人头,正是无名。无名头部破土而出,呼吸了两下,不待王墨儒帮忙,便手上使劲,从沙下钻出来。 无名身强体壮,王墨儒根本不用为他操心,便又到旁边去找其他人。 王墨儒自从服用过凌波仙子之后,只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接连挖了两个坑,可一点都不觉得累。正在他又向沙下探索的时候,无名也跑到他身边,跟他一起挖起来。 “见到梦瑶姑娘是在哪个方向了吗?”甘霖也跑过来问道。 王墨儒和无名一个紧皱眉头,一个摇了摇头,都没说话。王墨儒和无名力气都强,没一会儿便挖出好深的一个坑,见坑中没有人,二人在坑中便又向旁边挖去。挖了没两下,王墨儒首先摸到一条手臂,那手臂上的衣服又软又滑,王墨儒猜这多半是庄梦瑶,一声不吭地手上用力,把那人给挖出来。 王墨儒猜得不错,这人果真是庄梦瑶。她身体可没有无名那般好,在沙下闭了这么半天气,已经晕厥过去。无名见状说道:“你照顾好她,我去找道长和咻咻。” 甘霖见终于找到庄梦瑶也赶紧跑到近前查看,庄梦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甘霖让王墨儒把庄梦瑶抱到平地上休整,随后施起治疗术来。 王墨儒见甘霖对庄梦瑶这般上心,心知不用自己担心,瞅了两眼,不待她醒来,便去帮着找张道玄和咻咻了。 没用多一会儿几人所骑的骆驼、张道玄、班阳、霍睿杰和周晋也相继被找到,可始终未找见咻咻的下落。 找不见咻咻,无名焦急异常,好在除甘霖和庄梦瑶外,众人都全力以赴帮着寻找,无名见此烦躁的心也得到些许宽慰。 正在众人找的时候,几声凄厉的叫声从天上传下来,无名抬头一瞧,见是枭驼,向它招了招手。原来枭驼身子太轻,扛不住这大风,被吹出去好远,飞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回来。 枭驼在天上不见咻咻,根本不理无名的招呼,又盘旋了好几周,才落到众人后方二十余丈处不住地大叫。叫了好半天,无名才突然反应过来,叫上王墨儒,往枭驼那边跑。 王墨儒对咻咻已不如最开始的时候有那么大的敌意,跟在无名身后,见他在枭驼身旁挖起洞来,也使尽全身劲力挖起来。 挖了一会儿,二人果然在黄沙下面找到了咻咻。咻咻身材幼小,被狂风刮飞出去好远,又在沙下闷了这么长时间,此时虽被挖出来,但呼吸都已困难。 “甘霖快来,快来。”无名抱着咻咻边往甘霖那边跑,边叫道。 经过甘霖一番救治,庄梦瑶已清醒过来,只不过经此祸患,身子有些虚,此时正披着毯子,坐在那里喝水。 甘霖听无名叫得紧急,回头瞧去,见他抱着咻咻慌慌张张地向自己跑来,心知不妙,赶紧上前救援。咻咻在沙下实在憋了太长时间,此时呼吸不畅不说,连心脏都已快停止跳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甘霖在一旁一边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按压她的胸口,救治了好半天,咻咻才咳嗽两声,悠悠醒来。 “好些了吗?”甘霖笑着问道。 “好些了!大家都还好吗?梦瑶姐姐呢?”咻咻睁开眼来,不见庄梦瑶焦急地问道。 “我在这儿呢。我很好!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庄梦瑶关心咻咻,也走过来说道。 虚惊一场,众人总算都无大碍。 就在众人休整的时候,班阳一拍脑门说道:“你瞧我这脑袋。” 众人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忙问他想起了什么。 只听班阳说道:“未进到沙漠之前便听说,遇到狂风时千万不要躲在沙丘的被风坡,会被黄沙埋到下面。一定要把骆驼集结在迎风坡处,然后人藏在骆驼身后,以此躲避风沙。没想到狂风来袭,我心中一乱,就此忘了。” “现在想起来也不迟,还有这么远的路程要走,以后遇到狂风,咱们说不定还能用上。”无名道。 “可别再遇到这样的狂风,我可不想再被埋了。”庄梦瑶说道。 “这一次多亏墨儒,是他救了大家。”无名瞅着王墨儒说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率先醒来,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我想若是其他人先醒来,也会这么做的。”王墨儒谦虚道。他口上虽然谦虚,但能救得众人,心情大好,话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在你来说是绵薄之力,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性命攸关啊。”班阳说道。听他这么说众人尽皆大笑。 经过这场小风波,班阳三人连偷偷藏起来的那半袋水也都喝光了。三人想到之前无名那冷冰冰的态度,明知向他要水一点希望都没有,只好拼命地讨好王墨儒。 王墨儒最受不得夸,嘴上虽说没什么,但心里实是乐开了花。可班阳之前对庄梦瑶的所作所为依然历历在目,也让他耿耿于怀,他心里虽乐,但还是不大喜欢三人。 就在王墨儒心情大好的时候,咻咻咳嗽两下轻声说道:“团长……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死在沙堆里了。” “找到你是它的功劳,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还有我并不是什么团长,你别乱叫。”王墨儒一指枭驼道。 咻咻听说不敢再叫团长,又道:“不管是谁发现的我,是你救的大家,这点可不假。” “一命还一命,你之前救我不是也很努力吗?就算扯平了吧。”王墨儒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也不知是否原谅了她。但咻咻见王墨儒肯跟自己说话,也开心得不行。 “你终于肯跟我们说话啦?”庄梦瑶坐到王墨儒身边似笑非笑地道。 这话说得王墨儒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他瞅了一眼庄梦瑶,随后又赶紧把眼神移开道:“你没事了?” “没事了。”庄梦瑶也羞涩道。 “有什么话路上说吧。咱们今天耽误了不少行程,得抓紧往前赶一赶了。”无名突然说道。他并不是要破坏气氛,他只是觉得王墨儒和庄梦瑶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许多话二人也一定说不出口。若是走在路上,大家彼此分散,他二人也能找机会说些悄悄话。 “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还是原地休息一下比较好。梦瑶姑娘和咻咻她们都需要休息。”甘霖持有不同意见道。 无名当然不是特别急,他只是想给二人创造条件,于是瞧瞧庄梦瑶,又瞧瞧咻咻,见二人被甘霖救治后,都无大碍,便道:“路上边走边休息也是一样。” 见无名执意要走,众人也不反对,又踏上了征程。 三百零九 迷失方向 经此一事,王墨儒的情绪不再那么低落,他见班阳三人中霍睿杰较为憨厚,与他并驾齐驱,低声问道:“你们到沙漠里来真是找宝藏的吗?” “当然是真的。”霍睿杰连连点头。 “那你们不去找宝藏总跟着我们干嘛?”王墨儒又问道。 “都说宝藏藏在沙漠的正中心,咱们只行了两天,应该还没到。”霍睿杰感念王墨儒的相救之恩,实话实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藏值得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王墨儒心下好奇。 “金银珠宝、神兵利器这些就不用说了,据说找到宝藏的人还能获得无上的能力。”霍睿杰道。 “会不会传得太神?”王墨儒质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霍睿杰道。 “藏宝图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张藏宝图都不同?”王墨儒对宝藏特别感兴趣,话里话外问的都是有关它的问题。 “这个就不清楚了。”霍睿杰摇头道,“民间流传的是:只有到沙漠的正中心,藏宝图才会有作用,但具体情况怎样,谁也不知道。” 王墨儒回忆起那藏宝图上一条条实线和一条条虚线相互交错,似乎描绘的真是一座迷宫。但黄沙大漠,怎么也不可能有迷宫存在。“难道真的是在地底?”王墨儒在心里猜测道。 见王墨儒若有所思,又不像无名那般冷冰冰的,霍睿杰大着胆子问道:“恩公,我们三个连一滴水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些。” 王墨儒见自己骆驼身上只剩四袋水,想到此去不知道还要行多少路程,这些水更不知是否足够,本不愿给。但见三人可怜,终究于心不忍,解下一袋给霍睿杰道:“这一袋给你,不过事先说好,我的水也不多了,你今后可不能管我要了。” 霍睿杰见王墨儒肯把水相赠,对他千恩万谢,连连打保票说以后绝不会再要。 班阳二人虽不知道霍睿杰和王墨儒在神神秘秘地谈什么,但见王墨儒以水相赠,忙跑上前来道谢。 三人连番道谢,声音又不小,自然叫前面的无名和庄梦瑶都听见了,二人回头瞧见霍睿杰手里拿着王墨儒赠给他的水,庄梦瑶不高兴道:“刚好一些就当烂好人,咱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天才能出离这沙漠,这么早就把水分出去,真是过分。” 无名听说微微一笑道:“别生气,若是不这样做便不是墨儒了。” 庄梦瑶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便也笑道:“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可是……”庄梦瑶话未说完,忧虑又起,方才那场狂风将整个天空都给刮成了黄颜色,如今天空中灰蒙蒙的,几人不辨方向,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方向到底对不对。 “在担心什么?”无名看出了庄梦瑶的忧虑。 “我担心咱们行进的方向恐怕会出错。”庄梦瑶如实回答道。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无名也不得不承认。“要不还是麻烦你去瞧一下吧。”无名犹豫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说道。“不过一定要小心,这沙漠的确有些古怪。”无名想起那几头颙鸟和突然消失的姑娘又叮嘱道。 “好,我会小心的。”庄梦瑶说着变成苍鹰,一飞冲天。而无名也顺势牵过庄梦瑶坐下骆驼的缰绳,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 见庄梦瑶飞走,张道玄退回来问道:“梦瑶姑娘干什么去了?” “去瞧瞧咱们的行进方向是否准确。”无名回答道。 “从风向上来瞧好像并无多大问题。”张道玄回答道。 “想不到道长还懂得这些?”无名惊奇道。 “贫道也只是略知一二。”张道玄笑道。他说完便面露难色,又道:“不过能力出众者要想改变风向也并非什么难事,咱们所处这大漠处处透漏着诡异,恐怕并非咱们预想的那么简单。” “我也有所察觉。好在现在墨儒已经与咱们站在一起,大家团结一心,兵来将挡,不怕他。”无名说道。 “有这份信心就好,咱们小心些,走一步看一步吧。”张道玄叹道。 情况好像并不如二人想的那么好。庄梦瑶飞出去好半天都不见回来,众人急得不行,围在一起商讨对策,可他们研究半天也研究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咻咻派枭驼去找庄梦瑶了。 枭驼飞出去,一走也是半个时辰,众人见它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更着急了。 又过了好半天,咻咻眼利,见到天空中有一个小黑点,急忙指给众人看。 “是梦瑶姐姐,是梦瑶姐姐。”咻咻看出那黑点正是庄梦瑶所幻化的苍鹰,高兴地道。 就在咻咻话音刚落的时候,无名也瞧出那黑点是庄梦瑶,跟着挥手叫道:“梦瑶姑娘,我们在这里。”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高声大叫,叫庄梦瑶的名字。 还没叫上两声,庄梦瑶便落到众人身边,变回本来模样,随后喘息不止。 无名见状忙细问端倪,咻咻也赶紧跑过去给庄梦瑶拿回来一袋清水。庄梦瑶边喝水边给众人讲道:“我飞到天上,开始还好好的,还能瞧清你们在地上的一举一动。可飞了不知多长时间,只觉得满眼尽是黄沙,不仅瞧不清地面的状况,更分不清方向。” “察觉到这一点,我心里无比害怕,便一直往前飞去。这沙漠虽大,但我一直往同一个方向飞总能飞出这片沙漠。”庄梦瑶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梦瑶姑娘这方法不错。”甘霖听说连连点头道。 “可我向同一个方向飞了许久、许久,满眼还尽是黄沙,一点远离这里的意思都没有。”庄梦瑶道,“我越飞越是慌张,越飞越是焦躁,但我还是不忍就这么放弃,又坚持了好半天,见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这才更怕了。我不得已,只得往回飞,可往回飞跟往前飞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都是茫茫的一片,除了眼前的黄沙,我瞧不清任何别的东西。” 庄梦瑶说到这里,喝了一大口水,压了压惊又道:“我想出去又飞不出去,想找你们又寻不见,急得不行,便在暗中祷告,祷告我一定要寻到你们。天可怜见,在天上我虽然寻不见你们,但终于还是听到了你们的叫声,这才寻声找来,果真见到了你们。” “你在天上没见到我们?”张道玄问道。 “没有啊……天上灰蒙蒙的什么都瞧不清。”庄梦瑶道。 “梦瑶姑娘回来就好,咱们别讨论这个了。”无名想阻断这一话题道,他发现他们脚下的这片沙漠与寻常的沙漠有很大差别。这块土地上不仅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还有很多谜团待他们解开,看来他们真得重新认识这个地方了。 无名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几支羽箭打破了沙漠中的宁静。这羽箭来的好迅疾,不待众人反应便已到身边,最前面的两匹骆驼首当其冲,中箭倒地。众人见状纷纷站起来,抽出兵刃迎战。 攻击众人的这批敌人与之前偷他们水的那四只怪鸟一样,都是形状较为独特的颙鸟。不过这几十只颙鸟头戴盔,身披甲,一个个手持兵器,装备精良,远非那四只鸟所能比。 众人刚站稳,羽箭便又连珠般地射到众人面前,六人各凭手段躲避。 “梦瑶姑娘,咻咻小妹妹别怕,我来保护你们。”甘霖大声叫道。他边叫边跑到二人跟前,随后双手在胸前快速比划一阵,然后双臂张开…… 就在庄梦瑶和咻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射来的羽箭飞到甘霖周围便好似触碰到什么东西一般,纷纷落下。 庄梦瑶一惊之后,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声道:“是结界,是结界。原来你会布结界。” “不错,在下张开的这个的确是结界。”甘霖回头一笑道,“没想到梦瑶姑娘连这个都懂。”就在甘霖回头的时候,庄梦瑶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怎样,竟在空中看到一个亮闪闪的葫芦图案,可那图案极模糊,一闪即没。 “那个葫芦是什么?”庄梦瑶忍不住问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个以后再给你解释。不过姑娘放心,只要在下不倒,姑娘在我这结界中就保准不会有事。”甘霖信誓旦旦地道。 甘霖布的这结界一点痕迹都没有,庄梦瑶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是里面,哪里是外面,哪里是边界,但站在他身边总是不错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甘霖竟然还会这么厉害的技能,无名见庄梦瑶和咻咻两个女孩子有了保障,对王墨儒和张道玄道:“墨儒,道长,咱们上。” 几人早就摩拳擦掌,王墨儒更不多话,站在原地,力交双臂,一箭便射下来一只颙鸟。 “好箭法。”班阳也是射击类的能力者,见王墨儒箭法不俗,在一旁喝彩道。但他不甘示弱,说完便也一箭射下一只颙鸟来。 班阳想在庄梦瑶面前表现一番,射落那只颙鸟后,便要跟在王墨儒身后,杀向颙鸟群。可他刚迈出一步,便被周晋拉回来。 三百一十 狼心狗肺 周晋拽着班阳的胳膊问道:“干什么去?” “跟他们一起战斗啊。”班阳回答道。 “你别去,这种时候不是你凑热闹的时候。”周晋说完见霍睿杰也要冲入敌阵,同时也拉住他道:“你的攻击都打不到那些家伙,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班阳和霍睿杰见周晋不让自己加入战斗都大惑不解。 周晋见他二人一脸茫然又道:“咱们的饮水所剩无几,用不了两天就得渴死在这里。总向他们几人讨要,终不是办法,要我说咱哥儿仨一不做、二不休,趁乱将后面那三人都给杀了,夺了他们的饮水、粮食,然后跑路。” “这不大好吧。”霍睿杰说道,“他们刚刚还救了我的命。” “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过不了几天咱们便还得死。那样的话,他们救不救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周晋反问道。 霍睿杰摇摇头,他性格粗犷,喜欢打架闹事,虽不能算做好人,但让他马上翻脸去杀他的救命恩人,他根本做不到。 “我觉得这提议很不好。”班阳也在一旁说道,“梦瑶姑娘那么可爱,让我向她下手……”他说完也摇了摇头。 “那你们想死吗?想死在这个沙漠里吗?”周晋又问道。 不想死,谁都不会想死。霍睿杰和班阳又同时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水了,再弄不到水我们就都得渴死在这沙漠里。你认为那个面容冷冰冰的人会给我们水喝吗?”周晋低声喝问道。他说完不待二人应声便又道:“不要希望别人会救咱们,咱们要想办法救自己。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两个姑娘和一位医者根本就斗不过咱三人。咱们趁战斗力较强的那三人不在,正好将他们杀死。如果你们不愿弄死他们,击倒他们也可以,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抢到水,而不是弄死他们。” “那三个人能力都不一般,就算咱们能侥幸得手,他们也不会饶了咱们的。”班阳指着王墨儒三人道。 “他们三个现在与那些颙鸟斗在一起,半天都脱不了身,待发觉不对,咱们早跑得远了。再说就算他们打赢那些颙鸟,还能追上咱们,也早已是樯橹之末,咱们以逸待劳,三对三不信斗不过他们。”周晋说道。 这一席话说得班阳有些心动,他的心思倒不是在那些饮水上,而是在庄梦瑶身上。他对庄梦瑶的美色垂涎已久,若是此次行动能把美人劫走,生米煮成熟饭,以后跟她双宿双飞,倒的确是桩美事。 霍睿杰还在迟疑,周晋在后面推了他一把道:“别想了,你若是对那医者下不了手,便专心对付那美貌的姑娘好了。” “不,那美貌的姑娘还是留给我来对付吧。”班阳淫笑道。 周晋见到这笑容,瞬间就明白他什么意思,当下道:“好,睿杰去对付小个子姑娘,我来对付那位医者。” “那你尽量手下留情,不要杀他。”霍睿杰道。 “我理会得。”周晋随口说道。 三人商量完便笑嘻嘻地跑到甘霖面前。 甘霖见三人聚在一起不知商量着什么,早就暗自提防,如今见他们笑得这般猥琐,更知事情不妙,回头悄声对二位姑娘道:“小心,恐怕来着不善。” 周晋早就跟二人商量好了,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走到三人面前,也不多话,各自抽出兵刃向三人攻去。 庄梦瑶和咻咻听到甘霖的话,早就在提防,见三人刚走进就动上了手,也连忙还招。只有甘霖不懂进攻技能,将结界布满周身,任凭周晋刺了好几下都刺不进来。 没有了甘霖的守护,庄梦瑶和咻咻也不得不警惕起来。霍睿杰一柄鬼头大刀使得虎虎生风,进退之间井然有序,但咻咻也有两下,长鞭抖动,把霍睿杰挡在圈外,抵住他前进的步伐。 班阳不忍心伤害庄梦瑶,也不向她射箭,只用长弓向她击去。 “你们想干什么?”庄梦瑶并没有变幻,退了两步问班阳道。 “不干什么。在下爱慕姑娘已久,想与姑娘共携好事。”班阳笑道。 “共携什么好事?”庄梦瑶又问道。 “嘿嘿,这个可不好说。不过姑娘跟我走就知道了。”班阳又笑道。 “我若是不跟你走呢?”庄梦瑶气鼓鼓地道。 “那在下只好使些手段了。”班阳又道。 “呸,真不要脸,别以为昨天晚上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庄梦瑶啐道。 “姑娘既然明白在下的爱慕之情,就跟我走吧。”班阳突然扑过来道。 “你不仅人模狗样还人品低劣,呸,真是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劝你早早闪开,真给姑娘惹急了,没你好果子吃。”庄梦瑶怒道。 “只要是姑娘给的果子,便是难吃也无妨。”班阳说着将长弓兜过庄梦瑶头顶,便要将她抱到自己胸前。 庄梦瑶能力早就今非昔比,见他这般行为,突然变成只小花猫,从旁边绕到班阳身后,随后又变成一只灰熊,把巨大的熊掌搭在班阳身上。庄梦瑶的意图很明显,她不喜欢伤人,只是想要让班阳知难而退,若不然这一掌拍下,班阳一定承受不了。 班阳扑了个空,随即察觉到有只熊掌搭在自己肩膀上,忙弯腰沉肩,随后双手抓住熊臂,一用力,将灰熊从自己头顶摔过。 班阳力气也是真大,这一下竟将庄梦瑶摔飞出去好远。庄梦瑶只觉得头重脚轻,待察觉过来,人已在半空中。 但想摔倒庄梦瑶可没那么容易,她于空中变成只小蝴蝶,又飞走了。 “想不到梦瑶姑娘这么厉害,会这么多种变幻之术,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班阳看着那蝴蝶的背影,忍不住惊叹道。 “少恶心人了,看招。”庄梦瑶飞到班阳身后变成只袋鼠,抬起后退便向班阳屁股上踹去。 班阳冷不防,刚觉得屁股上疼痛,便急忙向前一滚。一来是他屁股上肉多,二来这一滚也卸去了许多力道。班阳屁股上虽疼,却并没有受伤。 “梦瑶姑娘变化多端,真是厉害。你还会什么的变幻,都使出来吧,也好让我开开眼界。”班阳说道。 “我只会这么多,再也不会别的了。你叫你的两个伙伴停下来好不好?”庄梦瑶见甘霖在周晋的攻击下节节后退,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又见咻咻在霍睿杰的猛攻下也讨不得好,焦急地叫道。 “咱们做个交易:你跟我走,我就叫他们停手好不好?”班阳笑嘻嘻地道。 “谁要跟你走?”庄梦瑶怒道,“你既然不肯让他们停手,那我也就真不跟你客气了。” “这种话你刚才就说过,想怎么对我不客气,可以尽情地来啊。”班阳挑逗道。 庄梦瑶见班阳这般狂妄猥琐,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变成小虫子向他飞去,他要利用在成兰古城里对付那美妇人的方法对付班阳。 果然就在班阳错愕的时候,庄梦瑶顺利地从他衣袖中钻了进去,随后变成只小仓鼠在班阳的衣服里跑来跑去。 庄梦瑶这招很管用,最起码对那美妇人和那壮汉的时候很管用。但对班阳来说,似乎并不那么管用,因为班阳好像一点都不怕痒。 班阳站在原地,神情自若地一伸手便捉住了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真是很可爱,不过只有这种水平是打不倒我的。”班阳说着轻轻地摸了摸小仓鼠的头顶又道:“想不到你会自投罗网,倒少了我很多事。这样也好,跟我走吧。”班阳已准备就这么抓着庄梦瑶离开了。 “你放开我。”庄梦瑶叫道,整个身子被勒得这么紧,她根本动弹不了,更没法使用变化之术。 “咱们先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后我自然会放了你,毕竟有的事情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做不了的。”班阳仰头笑道。 就在班阳最得意的时候,他脸上一疼,不知被谁抽了一鞭。 原来咻咻虽然被霍睿杰攻得手忙脚乱,但距离二人较近,还是能听到庄梦瑶的叫喊。她见庄梦瑶被捉,不顾自身安危,一鞭向班阳抽去。 可她长鞭在外,难以御敌,霍睿杰抡起鬼头刀,抢近前去差点把她砍伤,好在咻咻动作敏捷,急忙扭转身子,向圈外跑去,这才躲过霍睿杰的攻击。不过这一下弄得咻咻心惊胆寒,她不敢再与霍睿杰对攻,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 班阳虽被咻咻抽了一鞭子,但并未放开庄梦瑶,他本想去追咻咻,但一来离得较远,二来见咻咻跑得这么迅捷,自己未必能追得上,三来抓着庄梦瑶,也不愿节外生枝,便立定脚跟对霍睿杰和周晋道:“已经得手了,咱们快走吧。” 霍睿杰听班阳这么说,念着几人相救之情,收起鬼头刀,退到了他身旁。 甘霖只守不攻,周晋匕首虽利,却刺不破他布置的结界,自觉与他对敌挺没意思的,听班阳相招,便也退了回来。 三百一十一 恶徒身死 甘霖见班阳要掳走庄梦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见周晋后退,连忙跟上去。 周晋见甘霖追上来,又挺着匕首作势欲刺。甘霖不吃眼前亏,待周晋停下来便退后几步,待周晋后退便上前几步,弄得周晋也没什么法子,反正与甘霖交手好半天,知道他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也并不把他当一回事。 班阳三人聚在一起,把饮水、粮食等资源装到了三匹骆驼上,随后各自骑着一匹,打算就此离开。 就在三匹骆驼站起来的刹那,三人看见一个人挡在面前。这人阴沉着脸道:“非要到太岁头上动土,你们这是何苦呢?”说话的这人面目冷峻,声音更显冰冷,正是无名。 “来的正好!”班阳见无名挡在前面大声叫道。之前他向无名乞水,被无名直言相拒,他自觉面上无光的同时,也对无名怀恨在心,此时说完这句话,便要翻身下骆驼和无名决斗。 “你控制好那小妞,别叫她跑了。”周晋先翻身下了骆驼道,“方才打得实在不过瘾,让我再陪你玩玩。”说完把匕首反手握在了手里。 无名一瞧周晋握匕首的姿势就知此人实力不俗:许多暗杀者无论是持短刀还是匕首都喜欢正手持握,因为这样可以增加进攻距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并无道理。 而真正的用刀高手却喜欢反手持刃,这般持法隐蔽性更强,攻击方式也比正握复杂很多,杀伤力也更强。(武行中的正握是指握住匕首时小指靠近刀刃,反握则是指拇指靠近刀刃。此处未沿用武行中的说法,而是以多数人的认知来定义正手和反手。) 无名学的也是反手刃,只不过他多数情况下用正手刃就能解决战斗,便懒得反手拿了。此时见无名不知周晋能力如何,见他反手持刃,便也反手抽出双刃。 周晋不待无名出招,中宫直进,一刀向无名喉头上刺去。匕首刃短,不同于刀剑,劈砍都不是其所长,所以但凡使匕首的高手瞄准的都是敌人的喉咙,手腕等脆弱部位。 无名也是用短刃的高手,怎么不知周晋的伎俩?当下双腕互交,左手向外使劲,欲隔开周晋的兵刃,同时左腿上前一步,防止周晋追击,这才右手上扬,用手中的兵刃向周晋的喉部割去。 周晋没想到刚出手一招就被无名抢占先机,这才知道他实是个劲敌,右腿退完左腿退,接连两步躲开无名的攻势。 无名怎肯这么轻易就让他闪开?双刃连刺,把周晋逼得节节后退。霍睿杰见周晋在无名手下讨不得好,提着鬼头大刀加入战局。 见霍睿杰也奔无名而去,咻咻自付休息得差不多,又恐无名以一敌二有所不敌,当下挥动长鞭击向霍睿杰道:“你的对手是我,有能耐冲我来。” 霍睿杰见状,果真迈步奔咻咻去了,可刚走出两步,无名就挡在他面前,接连攻了几招,把他逼得节节后退,道:“他们俩交给我,你们想办法去搭救梦瑶姑娘。” 咻咻听无名说得在理,心想此时救梦瑶姐姐要紧,便从无名身后绕过去,站到班阳身前。 “谁要你们救啊?”庄梦瑶笑嘻嘻地说道。原来班阳见咻咻阻住去路,生怕不敌,把小仓鼠往怀里一揣,便去摸自己的弓箭。庄梦瑶脱离束缚,马上跳出来,她手脚得动变回本来模样,跑到咻咻身前。 见庄梦瑶安然无恙,无名也不多话,双刃接连进击,攻向离他较近的霍睿杰。霍睿杰鬼头大刀面宽刃厚,舞动开来密不透风,接连挡下无名的攻击。 旁边周晋见无名和霍睿杰攻得难舍难分,也倒提兵刃加入战局。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解决掉无名,余下的这三人都不是自己对手,到那时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无名见己方众人刚救过霍睿杰性命,他们就以刀刃相向,人品真是恶劣到极点,心道:“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当下双目紧闭,神游物外,仅凭用熟了的招式与二人游斗。周晋见他以一敌二,尚这般自大,闭起眼睛与己方二人过招,悄悄溜到他身后,短刃平举,大喝一声:“受死吧。”随后手上用力,把短刃像无名的后心刺去。 无名扭转回头,睁开双目,也是爆喝一声。 周晋从没见到过这样深邃的眼神,手臂停在半空,忘了再要进击。无名恐夜长梦多,上前一步,用双刃抹了周晋的脖子。周晋致死也不敢相信,人类会有这样的瞳眸,会有这般恐怖的眼神。 无名缓缓转过身来,又盯着霍睿杰。霍睿杰也从没见过这么黑的眸子,那黑色就好像是旋涡一般,引着他向里陷入,他想后退,可根本后退不了,想举起手也根本举不起来,他发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好在无名并没有让他的这种恐惧维持太久,对于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他从不会手下留情。无名用他的魔刃在霍睿杰的脖子上轻轻一抹,霍睿杰那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 另一边庄梦瑶也不再跟班阳客气,她变成了一团火烧着了班阳的衣服,随后趁着他在地上打滚的功夫,变成猎豹,把他按在掌下。 班阳(根本)没想到形势会变得这么快,他躺在地上向庄梦瑶求饶道:“梦瑶姑娘,你不会杀了我的对吗?你瞧,方才我也没难为你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不答,她的确不是一个会随便杀人的人,即便通天隼那般可恶,最后也不是她下得手。但班阳人品既低劣,为人又可恶,留他在世上只会给别人带来不愉快,庄梦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置。 “梦瑶姑娘从不杀人。”无名走到班阳身前说道。“而且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梦瑶姑娘下手。”无名冷冰冰地又接着道。 “退后些。”无名伸出一只脚,踏在班阳的胸口上,对庄梦瑶道。庄梦瑶见无名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皱着眉头道:“无名哥,这一路上,你真是杀了太多人了。” 无名并不否认,只慢慢地说道:“那是他们该死,不是吗?” 无名杀死的很多人的确为祸不小,但也有很多人并不是非死不可。 “我觉得一个人不能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便他是……是皇权也不能……”庄梦瑶说完便扭头走开了。他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件事,不想再跟如此嗜杀的无名讲话。 不可否认庄梦瑶很讨厌班阳,但她依然不认为他该被另外一个人杀死。暴力本就是她痛恨的恶行之一,随便夺去别人的生命,更让她讨厌。 无名并没有去理庄梦瑶突发的善心,他现在即使放了班阳,不给他吃喝,他还是一样会死在沙漠中,那时他又饿又渴,死得不知要比现在难受多少倍。 无名蹲下身来,捂住班阳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随后还是一剑割断了他的脖子。好半天班阳再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名才把手从他的嘴上移开。无名直起身子前从班阳怀里把那块藏宝图找出来,无名知道,王墨儒一定会喜欢这东西的。 庄梦瑶回过头来,见无名最终还是把班阳杀死了,满心不高兴,变成只猎豹向王墨儒跑去。 王墨儒、张道玄与颙鸟之间的战斗激烈无比。王墨儒和张道玄一使弓箭,一用飞符,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已打下来四只颙鸟,但这与好几十只颙鸟相比,只是十成中的一成。王墨儒不知是大意了,还是怎的,背部上中了一箭,此时正在咬牙坚持。 “喂,你受伤了。”庄梦瑶跑到王墨儒身后说道。 “我知道。”王墨儒皱着眉道。 “疼不疼?”庄梦瑶见箭伤处还在往下流血,心疼不已,伸出手掌,想要替他擦一擦。 可背部受伤,牵动手臂肌肉,王墨儒双臂本就有些使不上力,此时察觉到庄梦瑶在身后摸他的伤口,如触电般,全身劲力尽失,本要射出去的一箭,没飞出去多远,便软软地掉在地上。 王墨儒手上无力,那些颙鸟可不会手上无力,它们弯弓搭箭纷纷向王墨儒和庄梦瑶射来。二人有些溜神,根本没留意到颙鸟对他们下手。好在关键时刻,甘霖及时赶到,撑起结界,为二人挡下了众多羽箭。 “梦瑶姑娘,替我们掩护,我来给团长医治。”甘霖见大家都叫王墨儒为团长,便也跟着一起叫起来。甘霖扶住王墨儒,根本不待他反应,伸手就把他背上的羽箭拔下来。王墨儒猝不及防,疼得忍不住大叫。可他叫声未歇,甘霖便使起治疗术,将他背上的创伤给医好了。 王墨儒突然觉得背上没那么疼,活动一下肩膀笑道:“多谢。”随后拉动长弓,又向一只颙鸟射了一箭。 王墨儒这一下力贯双臂,一箭射去,竟有两只颙鸟同时被射下来。 三百一十二 颙鸟苦战 “墨儒箭法日渐精益,真是可喜可贺。”无名见了王墨儒一箭双鸟的技法也忍不住赞道。 “还有好的呢。”王墨儒笑道。他说着持双箭扣在弦上,瞄准目标,随后手一松,两只羽箭便如流星般急急飞去,而天空中的两只颙鸟也一起中箭,掉了下来。 “想不到,你这场大病之后,箭法更胜往昔,真是因祸得福了。”无名在一旁道。 王墨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双臂间的力气也强了好多。听无名这么说,他会心一笑道:“哈哈,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见到王墨儒这般得意的样子,庄梦瑶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只有她和甘霖知道这些多半要数凌波仙子的功劳。 就在王墨儒得意的时候,他们身后黑压压的百十余只颙鸟正向他们靠近。这些颙鸟很大一部分翅膀外又长有爪子,爪子中握有刀枪,兵刃更锋利,装备更精良。 除王墨儒和张道玄外,余人拿天空中的颙鸟都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彼此靠在一起围城一团,以抵御颙鸟的进攻。 很快庄梦瑶就发现了正在向他们靠近的那些颙鸟,她一惊非小,指着天边叫道:“快看,你们快看。” 众人听到庄梦瑶大叫,一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见到这群颙鸟如一支军队般整齐划一,装备精良,不禁面面相觑,人人心中都想:“这可怎么办?” 攻击的间隙中,王墨儒听见身后躁动起来,也忍不住回头来瞧,见那些颙鸟在逐渐靠近对张道玄道:“道爷,身后又来了一堆麻烦,咱二人得尽快料理眼前这一批了。”说完连珠箭射去,把空中的颙鸟射下来好几只。 张道玄连连点头,心中却在叫苦,这般仰攻实在太累,他那飞符神技不如王墨儒弓箭之技,有强弓硬弩的支撑,最是耗费灵力。攻了这许久,他已觉灵力在一点点耗尽,如今又有一大波颙鸟在靠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突然间与王墨儒对攻的那些颙鸟不再向他们发动攻击,而是齐齐地向正在靠近王墨儒一行的那些颙鸟飞去,与它们集结在一起。 王墨儒和张道玄也顺势回过头来,他们刚转过身就发现事情不妙:队伍中几只颙鸟没有进攻王墨儒一行,反而向那几批骆驼飞过去,看来是要在与他们对敌之前,先向他们的坐骑下手。 骆驼是人在沙漠中的行动力,那上面又载着六人赖以生存的清水,几人如何能不救? 无名和咻咻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跑过去。无名心细,跑过去的时候见班阳三人的死尸如之前被王墨儒救助的少女般,不见了踪影,不禁眉头倒竖。但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么多,纵身一跃将魔刃刺向了正要攻击骆驼的颙鸟身上,只听“当”的一声,这一下将那颙鸟击飞出去好远,却没伤到它分毫。 那颙鸟见无名从中阻拦,不再攻击骆驼,挺着长枪又向无名攻来。那颙鸟没学过枪法,只知道挺着长枪乱冲,但它从天而降的冲击力,加上它本身的高机动性使得它的长枪颇具威胁。无名也不敢正面迎敌,向旁边一躲便闪开了。 那颙鸟身披轻铠,动作又敏捷,最棘手的还是它在天空中翱翔,无名根本就攻击不到它。 无名伤不到那些颙鸟,咻咻长鞭不利,抽到颙鸟盔甲上,也伤不到颙鸟分毫。二人忙了半天只护得骆驼不被损伤,却毫无建树。 无名都对付不了这些颙鸟,王墨儒几人恐怕就更难对付它们了。无名心中急得不行,在颙鸟向他们攻击的时候,接连向它们攻去,可不是攻击不到,就是击在它们的盔甲上,始终未伤到一只。 “如果它们的速度能再慢点就好了。”无名在心里想。他正想着,见咻咻长鞭挥动,虽能击在颙鸟身上,却始终也是伤不到它们分毫,计上心头,跑到咻咻身旁道:“一会儿待这些大鸟飞下来时,你用长鞭套住它们,只要能控制它们的速度,我就能想办法刺死它们。” 咻咻听说,连呼妙计。就在二人暗自高兴的时候,背后一只颙鸟直挺长枪向无名冲过来。咻咻瞅准机会,手腕一抖,长鞭卷向那只颙鸟,不偏不倚地正套在它的脖子上。颙鸟无法继续向前飞行,速度果真一下子慢下来。 无名跟上前去,魔刃一挥,把那颙鸟给刺死了。二人见此招奏效,依法施为,没一会儿便先后击落四只颙鸟。 其余颙鸟见二人如此厉害,盘旋在半空中,不敢再下来。 趁此机会,无名向王墨儒四人瞧去:那边的情况比二人目前的处境不知困难了多少倍,无名本以为那些颙鸟只会射箭或是利用刀枪进行攻击,殊不知其中几只颙鸟竟然还会使用魔法,它们用翅膀刮起了风沙,不断地向四人吹去。风沙迷眼,其余颙鸟又各挺兵刃向四人攻来,它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大增。 好在危机时刻,甘霖撑起结界,为三人提供了保护。但无名见他背部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流不止,忧虑横生,真不知如此高强度的灵力释放,他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庄梦瑶衣衫凌乱,胳膊、胸口破损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锁子甲,显然也被击中了好几招。 王墨儒有时会钻出结界,向空中射上一箭。无名见他瞄准的是一只手持皂色旗子的颙鸟,那颙鸟雄赳赳、气昂昂,挥舞着旗子指挥着群鸟的进攻,显然是群鸟的统帅。它身边还有两只颙鸟手持圆形盾牌,对它加以防护。王墨儒箭法虽然不俗,却还是尽皆被那两只颙鸟护卫挡下了。 瞧了一会儿,无名也看出,拿着皂旗的那只颙鸟负责策动群鸟的进攻,只要把它制服住,颙鸟群龙无首,恐怕会不攻自乱,到时便容易攻破它们了。 可那统帅高高在上,又有两名护卫保护,到底要怎么制服它呢?无名愁眉不展,苦无对策。 突然天空中又出现一个黑点,正是去寻找庄梦瑶的枭驼。无名见它徐徐飞来,大喜过望,知有它在便有希望。 群鸟也见到枭驼正向这边飞来,拿皂旗的统帅当下派两只颙鸟向它攻去。枭驼跟庄梦瑶遇到了相同的问题,飞出去好远,却连方向都分不清,只好又再飞回来,见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这才认出是咻咻几人。 飞了这许久,它体力已快耗尽,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偏偏这时候有颙鸟向它攻来,它伸出长脖子向其中一只啄去。 无名见枭驼攻击有气无力,知它在两只颙鸟的夹击下多半会落败,便对咻咻道:“先叫它飞回来,待休好气力再另寻攻击之法。” 咻咻见枭驼多半要落败,也急得不行,连吹口哨,叫枭驼回来。 枭驼真是累得不行,听到咻咻招呼,毫不恋战,飞下来落到咻咻身边。 “咱们走,去跟墨儒他们会合。”无名突然道。 “可是这些骆驼……”咻咻欲言又止。 “现在咱们自己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管不了那么多了。”无名说完快步向四人跑去。 咻咻见状也只好带着枭驼跟在无名身后,刚跑了没几步,身后就有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正是骆驼没了无名几人的守护眨眼间被颙鸟刺死了。咻咻不忍再看,抢在前面向四人跑去。 四人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在那只拿皂旗颙鸟的指挥下,众颙鸟对四人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而四人在众颙鸟的夹击下,也渐渐只有防御的能力,而无反击的力气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咱们的骆驼……”庄梦瑶见无名和咻咻跑到近前,关心起骆驼道。不过她话刚说一般,瞧见另一边骆驼在颙鸟攻击下的惨状,剩余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咱们先保住自身性命,至于其他的……慢慢再说吧。”无名安慰庄梦瑶道。 庄梦瑶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实无名判断的并没有错,几人负伤的负伤,灵力耗尽的耗尽,无名若再不来支援,四人恐怕都得死在颙鸟的攻击下。但他攻击不能及远,于进攻端也帮不上什么忙,舍弃众骆驼而来到几人身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其实如何对付颙鸟大军,无名心里早有想法,至于能不能成事,却又另说。他当下把自己的想法与几人秘密说了,几人虽觉这方法不大妥当,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齐声应允了。 众人刚答应毕,举皂旗的颙鸟一声令下,手持长矛的小队便齐刷刷地六人攻来。庄梦瑶变成巨熊与无名纷纷站出来,击退它们的进攻。 王墨儒上前一步,弯弓搭箭正想向鸟群中射去,无名却在一旁叫道:“等一下,时机还不成熟。” 王墨儒有自己的想法,并未听无名的话,还是连珠箭向鸟群中射去。 三百一十三 两袋饮水 拿皂旗的统帅有护卫守护,其他颙鸟可没有,它们见王墨儒羽箭射来,纷纷避让,可这样一来阵型不免大乱。 无名见向他们攻击的这些颙鸟也纷纷退去,转头对咻咻道:“快,就是现在。” “让贫道也助你们一臂之力。”张道玄说完手中飞符接连掷向空中的颙鸟。 咻咻听无名叫得紧急,手臂一挥将枭驼放飞出去。那枭驼趁乱飞到拿皂旗的颙鸟身旁,随后长喙一啄,将它啄死。正如众人所料:那统帅死后,颙鸟的队伍一下子大乱,纷纷攻向枭驼要为主帅报仇。枭驼早得号令,也不恋战,啄死那统帅后就赶紧飞回来,落到咻咻身旁。 颙鸟们虽然装备精良,战斗勇猛,但没有了指挥,就是一盘散沙。它们跟在枭驼后面攻过来,被王墨儒六人各使手段化解了。 众颙鸟攻不破六人的防线,也不飞回天上重新集结队伍再组织进攻,只一味地胡乱向众人冲击。 这样的冲击对众人来说当然一点用都没有,不仅没用,无名手快,手起剑落还刺死了好几只。 众颙鸟见讨不得好去,不再进击,尽皆铩羽而归。 众人见终于把颙鸟击退,一个个都放松下来,趟在地上歇息。其中以甘霖最甚,他用结界支撑了这么久,灵力、体力都快耗尽,趟在地上昏睡过去。 咻咻只是体力上有些消耗,没有几人那般劳累,她躺下后终是担心远处的骆驼,又再坐起,见那些骆驼的死尸全都不见了,沙土地上只有片片血迹和遗落下来的几个牛皮袋和散落的行李。 咻咻见到这些一骨碌爬起身来,向那一大片血迹跑去。 “你干嘛去?”庄梦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可这句话刚说完,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跟着坐起来。 见咻咻突然跑开,庄梦瑶突然坐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跟在咻咻身后,奔向了远方。 骆驼的血把粒粒黄沙染成了暗红色,咻咻把手伸进沙里,用力地捧起一大抔,随后又将它们轻轻地泻下。几匹骆驼与她相处时间不多,但她能听懂它们的话,能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对于它们的死,她觉得难过,也感到自责,如果她再强大些,也许这样的悲剧就能避免。 这沙漠的确有几分古怪,咻咻所处的地方也比较危险。无名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把东西收拾、收拾,启程了。”说完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但凡是装在骆驼身上的东西都跟着那些骆驼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与颙鸟战斗时散落在地上的杂物没有消失。 无名在地上只捡到两袋清水和一小包行李,除此之外甘霖放在骆驼身上的药草,庄梦瑶的衣物,他自己的酒尽皆随着骆驼一起消失了。 无名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王墨儒的面前道:“墨儒,咱们就剩这点东西了,你看着分配吧。” “为什么给我?”王墨儒不解道。 “因为你是团长。”无名坚定地道。 “我不是!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跟你们同行,这个团长却说什么都不会再做的。”王墨儒又道。 “墨儒,你应该清楚我不是遇到问题,碰到艰难的抉择,才叫你做团长,我是一直视你为团长的。”无名又道。 “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不想做团长。我只是……”王墨儒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只是不愿做抉择,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选择导致伙伴的伤亡。我清楚这种决策有多痛苦,但总有人要承受这种痛苦。墨儒,这是你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不要逃避。”无名道。 王墨儒摇摇头沉默不言。无名说的每句话都很准确,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里,他还在为自己执意要去栖苍山感到内疚,还在为哥舒寒的死感到自责。 这些选择本是他不愿承受的生命之重。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王墨儒痛苦道。 “因为你要成长,要从之前的痛苦中走出来。”无名说完又语重心长地道,“相信自己的选择吧,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说完郑重地拍了拍王墨儒的肩膀。 两袋水,六条人命,在这茫茫大漠中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个任务真是太艰巨了,这个选择真是太沉重了。 王墨儒真的想放弃,真的想逃离。可当他瞧见众人的眼神时,他的信心一下子又坚定了,这几人出身不同,能力不同,性格也不同,但现在都用相同的一种眼神在看他,那就是肯定与期望。 他们肯定王墨儒之前的所作所为,期望他接下这份艰巨的任务。 犹豫再三,王墨儒拾起地上的牛皮袋,把它们拴在腰间。他现在终于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去承担这份责任,倒不是因为他有了什么觉悟,他只是决定为这个团队牺牲,牺牲自己所有的权利。 或许无名说得对,他要成长,要从之前错误的抉择中走出来。 几人见他终于答允接下这重担,都高兴得不行,完全忘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困难。 经过这么多劫难,六人都重新认识到了这片沙漠的特殊性以及此行的艰辛,如今到底是要继续向前,还是原路返回,成了几人需要面临的难题。向前不知还有多少路要走,几人仅靠这两袋水显然是不够。若是原路返回,几人这两天来所有的努力尽皆白费不说,他们现在也已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已渐深,天又有些凉了,六人默默无语地向前走,谁都没有停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如今几人连一点食物都没有,连一张毛毯都没有,这凄冷的寒夜,几人根本不知要如何抵御这彻骨的寒风,所以他们只有不停地前进。 走了许久,庄梦瑶已忍不住要叫起来,她累了,她真的累了,虽然她也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但她真的快忍受不住了,她太冷,也太饿了。 这些矫情的话她终于没有说出口,她已经得到这个团队太多的偏爱,她不想在这时候再给团队添乱。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几人的步伐不约而同地都慢了下来。不吃不喝,他们的体力已经接近尽头。 此时的王墨儒不禁有些想那些颙鸟,如果它们再出现,他一定会把它们射下来,让咻咻烤来吃。一想到咻咻的烤肉,王墨儒咂咂嘴,口水四溢。他真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品尝咻咻弄的烤肉,若是再有机会,他一定好好地大快朵颐。 正想着前面不远处又有一个人横卧在当中,王墨儒瞧见后眉头暗皱:自从进到沙漠以来,无论是班阳三人还是途中救治的那少女,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便是使尽机谋谋取他们的饮水,每个人都不如在寻常世界中看到的那么友好,在这里为了生存下去,每个人似乎都能使尽各种手段,无论那些手段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卑鄙无耻的。 王墨儒瞧见了横卧当中的那人,其余人当然也瞧见了。甘霖低声叫了声“团长”,随后下巴一扬,让王墨儒瞧那人。 王墨儒不理会,他们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但路总归是要走的,他们继续向前。经过那人身边时,只听他颤巍巍,有气无力地道:“水……水……” 王墨儒想起了班阳给他们讲的传说:在沙漠中总会有各种人想尽各种办法来骗你的饮水,看来这多半又是个圈套。 王墨儒走过那人身旁时,低头瞧了他一眼,见他是个高大白净的汉子,三捋短髯垂至脖间,如今神情委顿,却仍是气宇轩昂,相貌不凡。 “咦?”正在王墨儒观赏那人容貌的时候,张道玄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王墨儒回头瞧去,见他盯着那人身上的一个太极图看了好几眼,心中暗道:“原来这人也是一位修仙的道长。” 庄梦瑶经过那人身畔时也露出恻隐的眼神,但这眼神一晃而过,现在王墨儒是团长,救或不救都是他说得算。 王墨儒并没有打算救那人的意思,虽然他盯着那人看了好半天,但他们现在只剩下两袋饮水,六人还不知道要用这一点点水坚持到什么时候,他们已没有力气再去管旁的事情。 就这样六人默默前行,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去搭救那人。走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王墨儒突然站定脚跟道:“那人就快死了,怪可怜的,咱们要不要帮帮他?” “你是团长,救或不救都是你的选择。不过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无名道。 “瞧这人怪可怜的,咱们还是救他一救吧。”王墨儒轻声说道。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要救治那人的选择,这也难怪,如果连这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便不是他王墨儒了。如果连这点同情之心都没有,他怎么对得起孙老爷教给他的“仁”?怎么对得起孙老爷教给他的“兼爱”?怎么对得起他名字中这“墨儒”二字? 三百一十四 路遇怪人 王墨儒说完见几人面无表情,便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不知道应不应该救他。我只是希望如果咱们瘫倒在沙滩上需要水的时候,也有人能像咱们这样伸出援手。”推己及人,这也是孙老爷当年教给他的做人之道。 “不用解释这么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选择。”庄梦瑶笑着道。 王墨儒听说笑着向她点点头,随后依次望去,见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都在给他鼓舞,都在给予他支持。 无论做什么事,有这样一群队友真是太棒了! 有了几人的支持,王墨儒再也没有什么顾虑,走到那男子身边,俯下身来轻声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经过之前那件事,王墨儒考虑问题时明显更周全了。 那男子不答,只是叫道:“水……水……” 王墨儒见他嘴唇干裂,已起了好几层皮,不似作伪,便又道:“我可以给你水,但我们的水也不多了,你只可以喝一口知道吗?” 那人连连点头,始终瞧着王墨儒腰里的牛皮袋。 王墨儒见那人的眼神如狼似虎,突然惊觉起来,本不想给他喝,但说出去的话终不好反悔,便解下牛皮袋,又着重地说道:“你只可以喝一口知道吗?” 那人连连点头,看似挚诚,可突然间伸手就去夺王墨儒手里的牛皮袋。王墨儒把这两袋水看得比生命都重,怎么肯轻易给他?扭过身躲开了。 “别乱动,放老实点。”无名见那人不老实,抽出魔刃抵到他的脖子上道。 那人要害被致,果真不敢再乱动,把手背到身后张着嘴叫着:“我不动、不动……水……水……” “也是渴疯了,就给他喝一口吧。”张道玄见那人同为修道之人,不免心生同病相怜之情,替他说好话道。 王墨儒并没有不想给他水喝,只是见他来夺,下意识地保护。此时见他不再来抢,又转过身来道:“张开嘴来,我只给你喝一口。” 那人听说点点头,双手老老实实地背在身后,张大嘴巴,等着王墨儒往里倒水。 王墨儒半跪在那人面前,高举牛皮袋,慢慢地把袋中的水往他口里道。 可就在水珠从牛皮袋里流出的一刹那,那人深吸一口气,将牛皮袋中的清水尽皆吸进口中。那人这一招使得实在太突然,王墨儒想阻止都没来得及,一大袋水不受重力的控制,都流进那人肚里。 “臭老道这般狡猾,你还我水来。”王墨儒狠狠地把牛皮袋扔到地上,揪住那人的衣襟道。 “还你什么水?”那人喝了一袋水后精神好很多,讲话也有了力气。 “明明说只喝一口,你却喝了一大袋。”王墨儒与他争辩道。 “咱们之前可没规定这一口到底有多大。平时我一口可以喝两袋水,刚刚那一袋水只是半口,按理说你们还欠我一袋。”那人说着平摊手掌,又道:“快把另外一袋拿来。” “好一个奸诈的妖道,我们好心救你,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还说我们欠你的,真是可恶。”王墨儒狠狠地道。 “为人就应该讲诚信,多说无益,快快将另外一袋水拿来。”那人又伸掌道。 无名见他蛮不讲理,举起兵刃就要刺。可想了一想,觉得他罪不至死,便于空中将用兵刃刺,改为了用肘部攻击。 那人动作奇快无比,伸掌挡去,随后另一只手击向了无名的颈间。在那人迅捷的攻势下,无名竟连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被他一下子打中脖子,好在那人并未使劲,无名只觉得皮肉一疼,并未受伤。眨眼间无名就已输了一招,自觉脸上无光,又接连向那人攻去。 那人根本不与无名对招,手掌在地上一拍,随后轻飘飘地退开。 无名跟他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但输了一招,总想把这场子找回来,追在那人身后,接连向他攻去。 “无名哥,咱们走吧,甭理他了。”王墨儒叫无名道。这人显然也是一位高手中的高手,他不想哥舒寒的悲剧再发生。 “是啊,无名哥,别跟他纠缠了。”庄梦瑶也叫无名道。 无名听说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不再向那人进攻,走到几人身旁。 “一袋水……就当是丢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吧。”王墨儒见无名安然无恙又说道。 无名虽不心甘,但当此关头也不得不谨慎行事,跟在王墨儒身后便准备离开。 “等一等……”一阵风吹过,那人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拦住去路道:“你们还欠我一袋水,快快拿来。” “你还讲理不讲?”庄梦瑶急道。 “我本来只是想喝一点水,是你们说要给我一口水,你们得言而有信。”那人又说道。 “你这人蛮不讲理。”庄梦瑶气道。 “如果我们把水给你,你是不是就不再纠缠我们了?”王墨儒突然说道。一招就攻得无名无还手之力,这人能力似乎还在白曲之上,王墨儒不想多事,只想息事宁人。 “不能给,这是咱们最后剩下的一点水了。”甘霖道。 甘霖没见过白曲,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王墨儒不听他的,举起那牛皮袋道:“水给你,让我们走。” 那人并不客气,举起牛皮袋,一仰头便把里面的水都给喝光了。 几人眼睁睁地瞧着他把最后剩的一点水喝光,心情都沉重极了。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什么时候找到水,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有生机,找不到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别这么急着走嘛!”见几人要离开,那人又拦住他们道。 “说好了水给你,放我们走,如今你又要怎样?”王墨儒皱眉道。 “那都是你们自说自话,我并没有答应。”那人摇头道。 “阁下是一定要与我等为难了?”王墨儒又问道。 “你们给我水喝,救我性命,我为难你们干什么?”那人笑道。 “既然不想为难我们,那就让我们走。”王墨儒道。 “走却是走不得……”那人摇头道。 “既不想为难我们,又不让我们走,你到底要干嘛?”王墨儒道。 “你们几人身上现在连一滴水都没有,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那人又道。 水都让眼前这人喝了,他还说这些废话,几人听了都气得不行。 “若不你们随我走吧,或许还能有条活路。”那人道。 “你要去哪儿?”王墨儒问。 “你们要去哪儿?”那人不答反问道。 “我们要离开这沙漠……”王墨儒说道。 “你们几个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想要离开这里恐怕不大可能。”那人又道,“这样吧,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保你们可以顺利离开这大漠。”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人到底是善是恶,更不敢冒然跟他走。 “不麻烦了,我们还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吧。”王墨儒回绝道。 “不是我打击诸位,凭你们几人的实力在没有水的情况下,恐怕出不了这大漠。”那人说道。 那人说的并无道理,别说在没有水的情况下,便是在有水的情况下,沙漠里这么复杂,几人也未必能闯得出去。 但与能力这么强的人同行,本身也会有压力。 “能不能出离这大漠,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就不麻烦你操心了,我想我们终会找到办法的。”王墨儒下定决心道。 他们想逃离这里的确难如登天,但只要团结一心,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开大漠,但终会有人能逃离出去。可这人一招就能打得无名没有还手能力,能力非比寻常,若与他同行,谁能保证他不会心血来潮把一行人尽皆消灭?王墨儒可不敢冒这个险,他决定还是更谨慎一些比较好。 “你们用这么好喝的水招待我,我怎能不操心呢?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那人笑道。 众人才不是要招待他,是他使尽计谋和强硬手段把众人的水给喝光了。 王墨儒实在不想跟他一起走,但又不敢用强硬的口气拒绝他,当下只是推诿,并不同意。 “走吧,别客气。实与你们说,我是有任务要你们完成,也并非存着什么好心。”那人哈哈笑道。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不想跟他一起走了。他能力这般高,却还要几人帮他完成什么任务,这任务显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可随不随那人走,这种事根本就由不得六人,那人话音刚落,六人只觉得足下生风,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出,随后背脊处竟也有风吹拂,推着几人往前走。 见六人都动起来,那人也不迈步,好似御风而行般往前行去。 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若不是担心那人会伤害到众人,王墨儒和庄梦瑶恐怕都会大声叫起来。 尤是如此,庄梦瑶还是忍不住向王墨儒连连使眼色,面上的喜悦更是难以言表。 三百一十五 特训 王墨儒早就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这般行法与飞翔没什么区别,他让身子斜斜地向前倾,随后张开双臂,想象自己是在天空中飞行,他一边被风推着向前走,一边盯着那人瞧,生怕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嘲笑自己。 无名和张道玄他们也面现得意之色,这种体验本就不是随时都会有的。 “对了……”那人突然转过头来见到几人都比较舒泰的样子,话锋一转又道,“你们这么喜欢御风而行的感觉,要不要我让风的速度再快一点?”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王墨儒说道。“您方才想说什么?”见这人这般厉害,王墨儒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客气了很多。 “我想说你们如果要喝水的话就同我讲,我弄给你们喝。”那人瞅着众人笑道。话音刚落,他手指一动,指尖立刻有水珠涌出。 “你能变得出水,为什么还要骗我们的水喝?”甘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魔法惊讶道。 不仅甘霖惊讶,其他人也很惊讶,但王墨儒的表情与其他人又略显不同。 “你瞧他施法的手法像谁?”王墨儒问旁边一脸羡慕、惊讶的庄梦瑶道。 “……”王墨儒突然发问,庄梦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像舒寒兄弟?”无名在一旁猜测道。 “对,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的确有些像小寒哥。”庄梦瑶恍然大悟道,“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他们这些法术类的能力者施法时肯定会有几分相像,用不着大惊小怪。” “不,大哥跟我说过,他们这些法术类的能力者施法时看上去差不多,实际上有很多细小的差别。你们别忘了,我曾跟他学过一天的法术,知道这里面的细微差别。让我说,这人跟他施法的手法完全一模一样。”王墨儒小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那人突然飘到王墨儒身旁问道。 “没说什么。”王墨儒背后议论别人被抓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们认识哥舒寒是不是?”那人见王墨儒不承认,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墨儒见他还是听到了几人的谈话,点点头问道:“你也认得他?” “当然。”那人特别开心地笑道,“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结拜大哥。”王墨儒不知对方是否跟哥舒寒有过节,本不愿直承其事,但对方问到头上,终不能否认自己跟哥舒寒之间的这层关系,便直承其事道。 “他最近可好吗?”那人笑眯眯地道。 王墨儒见他笑容可掬,便好似一个人离乡日久打听他的故交一般。见到这般亲切的表情,王墨儒想起与哥舒寒的相交种种,一下子流下泪来。 “他怎么了?”那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大声问王墨儒道。 “他……他被人杀死了……”王墨儒哭道。 那人听说连连拍自己的脑门,拍了好几下,才痛苦地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他是被何人杀死的?” “白曲!”王墨儒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白曲?你确定?”那人又问道,“据我所知白曲能力虽强,但并不喜欢杀戮,其中或许有别的缘由吧?” 王墨儒见这人既认得白曲又认得哥舒寒,当下把在栖苍山上战斗的经过简略跟那人说了。 那人听说连连顿足,叹道:“真是误事……真是误事……他……他死了我竟然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先生贵姓?与我大哥到底是何关系?”王墨儒见这人听到哥舒寒的死讯后痛苦异常,言语上对他也客气起来。 “我……我叫汉武丞。哥舒寒是我的……一位小兄弟。”那人说道。 “原来是汉先生。”王墨儒拱手恭敬道。 汉武丞不知在想着什么,听王墨儒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自言自语地道:“也好,拖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几人不知他在说什么,也搭不上茬。 好半天,王墨儒才又道:“汉先生,你明明能变得出水,为什么又要骗我们的水喝?” 汉武丞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道:“你们在大漠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你们心地不坏,我不忍心让你们死在这里,所以才装出那副模样。不把你们逼入绝境,你们怎肯轻易跟我走?”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先生大可变出一些水给我们,又何必大费周折呢?”王墨儒又问道。 “我这么做也是想对你们市恩,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些事。”汉武丞直言说道。 “先生想让我们做什么事?”王墨儒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你们到地方就知道了。”汉武丞说完不再说话,仰头望天。 天已经黑得透了,寒意也更浓,若不是汉武丞吹起来的那些风给几人带来些暖意,几人真扛不住这彻骨的寒风。 汉武丞呆呆地望着满天的星斗,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飘……良久良久,他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做个了结。” “我与诸位素昧平生,本不应该提出非分的要求,但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摆在面前,想请诸位帮个忙。”汉武丞转过头来说道。 “先生不必客气,但讲无妨。”王墨儒毫不思索地回答道。汉武丞身上有种独特的领袖气质,让人根本拒绝不了他的话。 “在这之前,我不得不与你们交代一下,这件事情特别困难,弄不好还会要了你们的性命。”汉武丞直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有意义,性命不性命的并不要紧。”王墨儒又道。他方才还对汉武丞充满了警惕,可与他交谈一会儿,不免被他特有的魅力所吸引,只觉得便是为他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难得。我要麻烦你们做的这件事情意义非凡,若能成功,将有无数人免于战乱,将有无数人免于罹难。”汉武丞又道。 “若真如阁下所说,我这条命也交给你了。”无名说道。 “无名哥若去的话,我也去。”咻咻说道。 “算贫道一个。”张道玄捋着长髯道。 “医者本是为了救人而生,此事办成若是能救无数人的性命,胜于行医百年。”甘霖也说道。 “也算我一个。”庄梦瑶笑道,“不过这任务这么危险,先生你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不能多保护我一下?” 众人见庄梦瑶既勇敢又害怕的模样都哈哈而笑。 “这是一项秘密任务,我不能随你们一同前往。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对你们进行一番特训。”汉武丞又道。 “特训?”众人齐声惊讶道。 “对,特训!你们的能力虽然都不算弱,但是并没有自己独特的招式,也还没挖掘出自己特有的潜力,所以直到现在你们自身真正的实力还没有展现出来。”汉武丞说道。 “我要做的,就是让你们真正地认识自己,挖掘出自身潜力,从而让能力提高一个档次。”汉武丞说道。 “这需要多久?”王墨儒考虑到众人的行程,考虑到不能在沙漠中久呆,不禁问道。 “时间紧迫,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对你们一一指点。我能做的只是带你们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能力,至于你们能掌握多少,提升多少,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和以后的努力程度了。而这些在短短一夜间肯定无法做到。”汉武丞说得很明白,他只能教几人一晚上的时间。 “先由你开始。”汉武丞指着王墨儒道。 就在汉武丞说话的时候,几人脚下的风和背后的风一下子都消失了,庄梦瑶耐不住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汉武丞见状打了个响指,几人中间登时升起一团火焰。那火焰腾空而起,上无屏障,下无支撑,火势炎炎,却久久不绝。 有这团火在中间,几人已不再那么冷了。庄梦瑶本睁大眼睛,想瞧汉武丞要怎么指导王墨儒。汉武丞却一指那火焰道:“你转过去,瞧着那火焰,越接近它越好,我一会儿来找你。” 汉武丞说完转过头来瞧着王墨儒,对他道:“我听你说跟舒寒学过法术,使两招出来给我瞧瞧。” 王墨儒见汉武丞要考校自己,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他与哥舒寒只学了一天的魔法,学习到的东西连一点皮毛都算不上,而他本身又不是特别勤勉之人,一路行来疏于练习,说得好听是与哥舒寒学习过法术,其实与没学习过一点区别都没有。 汉武丞见王墨儒扭扭捏捏地不肯展示自己的法术,鼓励他道:“使的不好也没关系,我就是要让你找出自己的不足。只有找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所提升。你若是使得特别好,我岂不就找不到你的不足之处了?这样还怎么提升?” 王墨儒听汉武丞说得有理,当下在脑中努力地回想哥舒寒教给他的口诀。想到哥舒寒给他讲的天空中存在很多水元素,便将手指举过头顶,来回地摇晃起来,他一边晃一边默念哥舒寒教给他的口诀…… 三百一十六 敛冰咒 突然间王墨儒手指尖有水珠涌出,紧接着这水珠不断扩大,没一会儿便汇聚成水流。而且那水流里的水越集越多,竟比六人在戈壁镇买的一大桶水都要多。王墨儒心中慌张,不知如何控制这些水,精神稍一松懈,空中的水流便尽皆落下来,把王墨儒从头淋湿到脚底。 这一幕虽然滑稽,但几人瞧来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尤其是无名和张道玄,他们之前与他同行,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几斤几两,如今见他第一次施法就弄出这么多水,无不惊愕。 “奇怪……真是奇怪……”汉武丞惊奇道,“你是不是服用过什么灵丹妙药?由此灵力大增?”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王墨儒瞧着甘霖。之前甘霖给他治伤时,给他吃过很多药,这里面有没有灵丹妙药他自己也不知道。 “灵力都是一点点集聚起来的,没有理由你灵力这么强大,却不知如何应用。”汉武丞也猜不出所以然来。 庄梦瑶背对着众人,心中暗喜,看来那凌波仙子果真药效不凡,连汉武丞都夸赞王墨儒灵力强大,也不枉费她花的这一番心思。 “舒寒还教你什么了?”汉武丞又问道。 王墨儒既兴奋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教你敛冰咒?”汉武丞又问。 “没有,他只教给我这么多。”王墨儒言道。 “他既不教,那便由我教给你一些吧。”汉武丞笑道。 王墨儒能用法术召唤出这么多水已经很兴奋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不敢奢求太多。但汉武丞执意肯教,他也不好推辞,当下只茫然地点点头。 “你记好了。”汉武丞说完趴在王墨儒耳边,将敛冰咒的口诀念给他听。 王墨儒记心极佳,只听一遍已记在心里。待汉武丞又念了一遍后,他已能跟着一起背诵出来。 “你很聪明。”汉武丞赞道,“一会儿你便试着用舒寒教给你的聚水术和我教给你的敛冰咒召唤出一些冰粒来。” 王墨儒听说连连点头,跑到一旁练功去了。 汉武丞不去再管王墨儒,走到无名身前对他道:“在教你前,我要考校一下你的实力,现在你使出所有的看家本领向我攻过来。”说完又转对甘霖道:“在我二人对招的时候,你也要小心些,我随时会向你发动进攻。” 汉武丞看上去一副谦让有礼的模样,在他身上无名却能感觉到一股比白曲还要强大的气场,他的能力想必也比白曲强上很多。 无名不与他客气,双目紧闭,一上来便用上了凝视术——他的瞳眸已由黑棕色变成了纯黑色。 “这种小把戏对意志力坚强的人都没有什么作用,对灵力高强的人使出来,恐怕更会反受其害。”汉武丞道。 “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指望这法术能在你身上起到功效。我只是要用这法术扰乱你的注意力。”无名直视着汉武丞说道。 听无名这么说,汉武丞笑起来,他的注意力可不是难么容易分散的。“集中精神。”汉武丞头也不回,向斜后方扔出一个西瓜大小的火球道。 这话是对甘霖说的。甘霖刚反应过来,火球便已到他达身前,他忙撑起屏障挡下这一招。正在甘霖为能挡下这一招暗自庆幸的时候,他头顶、身前、身后同时有冰锥袭来,他不敢大意,忙念动咒语,撑起更多更厚的屏障,挡住这些攻击。 “小心,我要来了。”无名说完迈动脚步,围着汉武丞慢慢地转起来。 汉武丞根本不理会无名的转动,站在原地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无名见状,默念咒语,使起平生绝学,竟突然间地消失了。 “梦瑶姐姐,你快看,无名哥不见了。”咻咻见状叫庄梦瑶道。 庄梦瑶刚想回头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汉武丞便说道:“不许回头,再靠近那火焰一些。只有无限地接近它,你才能掌握火焰燃烧的真谛。” 庄梦瑶听说,果真不再回头,但她仍不忘调皮道:“我已经很接近它了,再接近一些,我就要被它烧着了。”庄梦瑶口上虽调皮,但这一次她也知道机会难得,认真地依照汉武丞所说,向前迈了一大步。 熊熊的火焰特别灼人,不仅灼人,甚至已能烧着她的衣角。毫无疑问的,庄梦瑶这一次比在河源村的时候更要靠近火焰,更能感觉到火焰的灼热感。 “你是想把我训练成一名火法师吗?”庄梦瑶大汗淋漓,但仍不忘说嘴道。 “我是要把你训练成真正的火……别说话,集中精神!”汉武丞又道。就在他说“集中”二字的时候,无名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双刃一伸便向他腰间刺去。 汉武丞早就察觉到无名的动向,所以剑刃还未到他身前时,便伸脚后踢,踢向了无名的小腹。无名手臂终不如汉武丞腿长,这一下他若执意要刺,小腹非得先撞上汉武丞踢来的那脚不可。无名不想这么快就落败,赶紧中途变招,迈步跨到汉武丞身边,双刃一前一后地向汉武丞的小臂上攻去。 “就只会这一下吗?”汉武丞转过身来,飞起一脚踢开无名进攻的双刃道。 “我会的还有很多。”无名双臂交错,身体前倾,向汉武丞闪击过去。 “我不是说你进攻的招式。”这一下无名的攻击实在是快,汉武丞也没有把握能后发先至踢开他的双刃,只得笑着躲开了,“我是说你隐身这一招,只会这一下吗?” “……”无名沉默不语,他真的只会这一下。而且即便是这一下,也是他这几天才练成的。这一下极耗精力,他现在已没法再用第二次。 无名口上不言,不代表手上不动,这一会儿的功夫,已攻出好几招。 无名攻得快,汉武丞躲得也快,他连续躲避无名的攻势之后,手臂一伸,将无名手中的双刃夺过来,随后一沉肩,将无名撞飞出去好远。 汉武丞的确比白曲强太多了,可无名好胜心强,败在他手上,仍觉得脸上无光。 “你动作很敏捷,攻势也很厉害,以人类的身姿,已经算是顶尖的了。”汉武丞承认无名的厉害道,“但要想用这样的能力在六界中闯出些名堂还差着点火候。” 汉武丞说得很诚恳,无名也很赞同。他连同为人类的刘慕白都斗不过,又怎能斗得过六界群雄呢? “而且这对兵刃也有些古怪。”汉武丞边说边端详起那兵刃来,“这对兵刃好像被某种力量封印了……” 无名只知这对兵刃里面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但到底怎样,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一对魔刃?”汉武丞又端详半天,似乎看出什么,突然惊奇道。 无名不想否认,点点头道:“它叫塞拉提乌,的确是一对魔刃。” “这就是塞拉提乌?”汉武丞瞳孔放大,更惊奇了,他想不到一个凡人身上会有魔族的武器,更想不到在一个凡人的身上会有这般厉害的魔族武器。 “哈哈,我成功了……”一阵狂喜的笑声,突然打破这凝重的气氛。只见王墨儒双臂擎着一个巨大的冰疙瘩,不断地挥舞。 “你这是什么东西?”汉武丞听到那笑声,又回过头来见到这冰疙瘩也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我的武器。”王墨儒煞有介事地说道,他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像大哥那样幻化出一个三刃剑出来,但想象的与现实一点都不一样。” 无名见过哥舒寒手中的三刃剑,那真是又光滑又锋利,便如工匠大师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可王墨儒手中的冰疙瘩比房中的横梁都粗糙了不少,更别想上面会有什么剑刃了,至于“三刃”更是痴人说梦。 无名瞧见王墨儒手中的这个冰疙瘩也笑了,但他不得不承认王墨儒能力早已今非昔比。若是让他学成控冰术,恐怕连自己都敌不过他。 “幻化武器的问题我一会儿再教你,你先把敛冰咒施加到你的羽箭上,试着将带有法术的羽箭射出去。”汉武丞又道。 经他这么一说,王墨儒突然想起之前与哥舒寒配合的招式来:那时哥舒寒把法术施加在他的羽箭上,他用那箭去射古树精,羽箭射到古树精身上,虽然奈何不得它,但炸开来还是将它冰冻住了。看来当时他与哥舒寒合作的招数,现在完全可以自己使出来了。 王墨儒感到欣喜,依照汉武丞所说在一旁又练了起来。 “我快不行了。”庄梦瑶在一旁叫苦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王墨儒吸引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庄梦瑶正在饱受煎熬。她的鼻尖与那熊熊的烈火之间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这一次她真的已经做到了极致。 “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汉武丞的声音在庄梦瑶的耳边回响,“对,就是这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去享受,享受这种灼热感……” 这种灼热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而想要在这熊熊烈火的灼热中获得享受,恐怕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百一十七 解除封印的塞拉提乌 但庄梦瑶听汉武丞这么说还是闭上了眼睛,在汉武丞的身上她仿佛能看到哥舒寒的影子:那么睿智,那么可靠,那么值得信赖。 庄梦瑶完全信任他,便如她信任哥舒寒一样。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享受眼前这熊熊烈火带给她带来的灼热感。 汉武丞见王墨儒和庄梦瑶又各自修炼起来,转对张道玄和咻咻道:“二位稍等片刻,请不要着急。”说完又瞧向甘霖。 甘霖在他轮番攻击下,依然屹立不倒。汉武丞见他还能再坚持片刻,便又转对无名道:“这对魔刃用之不详,我还是让人打一对好兵刃给你用吧。至于这对兵刃,先由我替你保管。不过事先说好,我只是瞧它太过邪恶,并非是想将它据为己有。”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这对兵刃是家师所赠,在下不敢让它旁落他人之手。”无名道。 “我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会赠送这样的兵刃给你,但这魔刃会占据你的心神,让你逐渐堕落,最后沦为恶魔的奴隶。”汉武丞又道。 “我只需要力量,不在乎其他的。如果这对魔刃带给我的力量可以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再遭受苦难,沦为奴隶也好,变成恶魔也罢,我都无所谓。”无名坚定地道。 “你这份心胸不错,但这魔刃只会引导它的主人在杀戮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实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几件兵刃之一。”汉武丞又道。 “难怪无名哥这些日子来总是打打杀杀的,怎么劝都不停,原来都是这魔刃在作祟。”庄梦瑶在心里想道。 “先生,在下也知轻易夺走他人性命实有不该,但在下心头一直有个疑团难以解决,还请先生指教一二。”无名恭敬地道。 “不用那么客气,阁下但讲无妨。”汉武丞道。 “如果没有杀戮,那些穷凶极恶,草菅人命的恶徒要怎么处置?”无名问道。 “很简单,交给法律制裁。”汉武丞毫不犹豫地道。 “如果官府不作为,那些恶徒得不到法律的制裁呢?”无名又问道。 “这样的腐败无能的统治早晚会被取缔。”汉武丞道。 “在它被取缔之前呢?要怎么保证百姓的利益不被侵犯?”无名又问道。 “这的确是一个头疼的问题,不过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穷凶极恶的恶徒?哪些人是草菅人命的罪犯?你以自己的好恶,判断别人的生死,这样滥用私刑,与你口中说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汉武丞道。 无名以前只觉得那些坏人就该死。可听了汉武丞这一番话,无名才意识过来:单凭一面之词,单凭肉眼所见,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又怎能判断这个人是否该死? “除了法律没有人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其实……”汉武丞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其实法律又何尝能决定人的生死?”无名见识不凡,听汉武丞话里话外是这意思,便顺口说了出来。他之前只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待讲出来后,才又细细品味,突然觉得这句话好有道理。 法律会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共识有所衍化,在过去被视为死罪的罪名,在未来的世界里可能就不会被定义为死罪。罪犯得到法律的制裁,这种事本无可厚非,但法律是否应该夺走人的性命却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先生,您手底下有人命吗?”无名又问道。 “有,而且很多。”汉武丞惭愧地道。 “那你觉得他们该死吗?”无名又问道。 “没有人是该死的,那是我犯下的错误。”汉武丞低头道。 “其实如果能开创太平盛世,手底下有些人命又有什么关系呢?”无名突然仰头道。 “开创太平盛世并不是一点要诉诸武力,很多事情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你的这种观点真是太危险了。”汉武丞又道。 “我的观点或许很危险,但我现在的确很需要力量,更需要那对兵刃,请先生还给我。”无名伸手道。 “……”汉武丞不言,他现在很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教给他们战斗的能力。 “先生,这个国家的根已经烂掉了,现在正应该快刀斩乱麻,将那些腐败的根给完全铲除掉,这样根上面的那些百姓才能更好地得以生存。所以请你一定要把这对兵刃还给我,我真的需要它们。”无名言真意切地恳求道。 “好吧……或许我根本就没有权利替你保存这兵刃……”汉武丞说完若有所思。无名的观点虽不能算是正确,但已完全打动了他。他现在犹豫不决的并不是要不要把兵刃还给无名,而是另外一个问题。 汉武丞手臂一挥,空中突然出现几个透明的算筹,他伸出食指依次拨去,最后只留下长短不一的三根,长叹一声道:“看来都是天意。” “什么天意?”无名就站在汉武丞身旁,见到他这神乎其神的技能,不禁问道。 “你的事情我都了解了。你会是一位很好的君主,不过你要切记,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这个国家会因为你的善恶而有所改变。”汉武丞道。 “这么说我能登上皇位?”无名惊喜道。 “嗯,过程虽然波折,但你终究会得偿所愿。这些都多亏你身边的这些伙伴。”汉武丞又道。 “多谢先生指点。”无名半跪着身子感激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等神器被封印,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实力终究可惜。这样吧,我来试着解开它上面的封印,不过事先说明,封印一旦解除,它自身的威力会增加好几十倍,而随之而来的是,它也会逐渐腐蚀你的内心,让你走向堕落。从今往后,它不仅是你的兵刃,更是你的敌人,你要用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与它战斗,若不然深受其害的第一个恐怕就是你本人。”汉武丞忧心忡忡地道。 “我一定会谨记先生的话,多行善事,还请先生成全。”无名叩头道。 “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汉武丞道。他说完手腕上扬,两柄塞拉提乌跟着腾空而起。无名见汉武丞不知在两柄魔刃上施加了什么法术,那两柄魔刃的剑刃上突然有光亮冒出,其中一柄逐渐冒出暗红色的光芒,另外一柄逐渐冒出青蓝色的光芒,而没过多长时间那青色逐渐褪去,白色逐渐显现,那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形成几个无名不认得的字符,一闪即没。 “也只能这样了……”汉武丞停止施法,睁开眼来。 两柄魔刃缓缓地飘到无名身前,无名恭敬地伸手接了,他把双刃拿到手里后才看清,之前那柄冒着暗红色光芒的魔刃上面现在只有一个符文字符,那字符仍然呈暗红色,却没有光芒冒出,而之前那柄冒着蓝白色光芒的魔刃上面也不再发光,仅有半个符文字符。 无名不知这些字符到底有何含义,当下直言请汉武丞指教。 汉武丞不答,先把咻咻叫到跟前道:“你虽是半人半妖之身,但想必与人类接触日久,妖性也淡化很多。你这身打扮很好,只要不遇到那些高明之士,没人会知道你身体里流有妖精的血液。” “这个给你……”汉武丞就像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副项圈。那项圈由黑白两层不知名的金属合抱形成,聚在中间正好形成一个太极图的图案。 咻咻不知这项圈厉害,见汉武丞要给她,伸手就去拿,可刚碰到那项圈,全身便如触电般疼。咻咻不敢再碰那项圈,缩着手僵在当地。 “也难怪,你身上毕竟流着妖精的血液,这项圈正是你的克星。”汉武丞叹道。他说完招招手又把张道玄叫到身边道:“这项圈还是由你收着吧。”张道玄听说也不管这项圈到底有何用,恭敬地收了。 汉武丞见宝物终于托付出去,这才又开口道:“如你们所瞧,两柄魔刃的封印已经解开,它上面的符文字也已显现。”汉武丞说到这里想起无名之前问的话,又解释道:“这些文字是远古魔文,我也认不清,以后有机会你自己探究出它到底讲的是什么吧。” “目前所知的是这两把剑刃最喜欢杀戮,而且杀戮的生灵越多,它上面的符文就越完整,威力也就越大。所以这两把剑刃的魔力还在于——它会引导着它的主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无论被杀的是什么生灵,无论那生灵是好是坏……” “那岂不是太危险了?”张道玄忍不住道。 “所以我才会把那个项圈给你。”汉武丞转向张道玄道,“我能力有限,改变不了这两把魔刃嗜血的习性,但对于它们我还是做了细微的调整。” “一个生灵至死时,他生前的善恶在阴间都有统计,如果被这双刃所杀的生灵整体呈‘恶’性,那他的怒气就会进入暗红色符文的那把剑里,如果被这双刃所杀的生灵整体呈‘善’性,那他的怨气就会进入蓝白色符文的那把剑里。”汉武丞给无名解释道。 三百一十八 对张道玄和咻咻的特训 “怒气和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魔刃上便会逐渐有相对应的暗红色符文或者蓝白色符文展现出来。”汉武丞又解释道。 无名听说瞧着自己手中的两柄魔刃,见暗红色的符文明显比蓝白色符文长出很多,这才放下心,暗付道:“看来之前杀的那么多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按照符文字的长度来看,每把魔刃上似乎都有七个字符,你也可以理解成为七个档次。现在你暗红色的那把魔刃已经修成第一个档次,而蓝白色的那把连第一个档次都不到,所以……”汉武丞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他并不想蛊惑无名继续杀戮。 无名不认得符文字,但已略微感觉到一个符文字到底有多长,他拿着双刃又端详了半天,暗自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努力行善。 “怒气大于怨气并没有什么危害,但倘有一天怨气大于怒气,你自己就会深受其害,到时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加到你一个人的身上,你恐怕会承受不了。”汉武丞嘱咐道。 “魔刃反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根本无法预测,不过这项圈应该能于危难关头起到些作用。”汉武丞道。 张道玄听说,这才知道汉武丞给他这项圈到底有什么用。 “切记,一定不要让蓝白色的符文长于暗红色的符文。那样力量失衡,你一定会控制不了。”汉武丞又嘱咐道。 “多谢先生指点,我一定不会让暗红色符文长于蓝白色符文的。”无名又拜谢道。 “你的攻击很迅速,招式也很凌厉,现在又有这对解开封印的魔刃相辅,能力应该会更上一层楼。今后你仍需不断地练习,练习你的潜行术,待把这项技能练到能无缝连接时,便也算是大成了。”汉武丞道。 无名见汉武丞说得言真意切,每一句都说到了关键处,又跪下真心诚意地谢了一番。 汉武丞受了谢,刚想对咻咻说些什么,另一边庄梦瑶实在受不了这番热,大声叫道:“我快不行了,到底还要再坚持多久啊?” “再坚持……”汉武丞拖着长音装思考状。 突然间他袍袖挥出,刮起一阵风。那风将庄梦瑶吹着向前迈出一步。 方才庄梦瑶离那火焰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此时向前迈出这一小步,完全投身在火里。 众人见状齐声惊呼,便跑着要去救。 此时却听汉武丞道:“这是文武火,不会对你身体造成危害,你在火里再烧一会儿,一会儿我来教你技法。” 庄梦瑶被那风推进火堆里,也吓了一跳,此时听到汉武丞的话抬起胳膊一瞧,见手腕上的皮肤果真光滑如初,这才信了汉武丞的话。可这火灼得她实在难以忍受,便又叫道:“不成,实在太疼了。我受不了了,你换个方法教我好不好?” “未曾浴火,何来真凤?你再忍忍吧。”汉武丞又道。 庄梦瑶听说,果真咬紧牙关,继续坚持。可坚持了没一会儿便又道:“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就放过我吧。” “屏气凝神,把这个吞下去。”汉武丞听说,轻扣中指,将一个小药丸弹出去。说也奇怪,那药丸竟会拐弯,在空中画了一个弧,不偏不倚地正飞到庄梦瑶嘴边。庄梦瑶见状一张口,将药丸吃了下去。 庄梦瑶服下那药丸,只觉得浑身舒泰无比,周身的灼痛感也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她屏气凝神,感受着火的威力。 众人见庄梦瑶果真无事,也都放下了心。 汉武丞这才走到咻咻面前道:“你鞭法轻灵不足,沉稳也不足,总体来说还是不成章法,这一项我会找人好好地教你一下。好在你既通人性,又通妖性,与珍禽猛兽也能很好地沟通,作为一名统御系的能力者来说,已经占据了别人没有的优势。” “我之前本想给你一样宝贝抑制你身上的妖性,你既然驾驭不了,我只好再找一样宝贝给你。”汉武丞说完向咻咻抛过去一个金属灰颜色的正方形小匣子,又说道:“这个宝贝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放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吧。” 咻咻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匣子,对汉武丞千恩万谢。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这般谢我。”汉武丞笑着道。 咻咻连寻常物件都认不全,这般仙家物品她哪能知道是什么? 汉武丞见咻咻天真可爱,又不失礼貌,笑道:“这个不知是哪路天神打造的机关匣,恐怕是嫌它外表太粗糙,因此遗落在人间。这机关匣内自成世界,你可以将跟你同行的小伙伴收到里面。” “就跟这个一样吗?”咻咻听说从怀里把那个精钢打造的小圆球拿出来问道。 汉武丞接过来,瞧了一番点头道:“对!不过这个乃是凡间之物,收进去些珍禽猛兽没有什么阻碍,可要想囚禁那些荒兽、圣兽,不免有些困难。但这个机关匣却不同,它完全有能力把那些圣兽收到里面。” 咻咻连见都没见过汉武丞所说的荒兽、圣兽,更别说要囚禁它们了。但她听说这机关匣如此厉害,还是郑重感谢了汉武丞一番。 汉武丞微微含笑,将这机关匣的使用方法告诉了咻咻。咻咻不大懂人类的语言,对于汉武丞讲的那些高深奥妙的咒语更听不明白。好在汉武丞颇有耐心,一字一句地教她念了,又生恐她记不住,将咒语以咻咻能认得的方式,给她拓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的能力还需要提升很多才能赶上他们几人,慢慢努力吧。”汉武丞道。 “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不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咻咻坚定道。 “嗯,也别灰心。你的能力以目前来说虽然略逊一些,但你要发挥你自己的长处,激活与你同行的那些小伙伴的能力。”汉武丞又鼓励她道。 “谢先生指教,我明白了。”咻咻学着无名的模样对汉武丞叩谢道。 “我如果没瞧错,你应该是太虚观的高徒吧?”汉武丞又转向张道玄道。 “先生所言甚是,小道的确出身太虚观。”张道玄恭敬道。 “你的能力是怎么回事?怎么时而强,时而弱?却又不似故意手下留情,到底怎么回事?”汉武丞又问道。 张道玄想不到汉武丞连这些都能看出来,恭敬地回答道:“小道之前被人打伤过,所以灵力时高时低。而灵力的高低决定着小道能力的强弱,并非是故意手下留情。” “原来是这样。”汉武丞连连点头道。 点了几下头,汉武丞便不说话了,他在思考解决之法。又过了好半天,才又道:“你身中奇术,这么长时间灵力都没有恢复,我若是贸然以法力解除你身上所中之术,你灵力不免有所减损,这样对你自身的损害也很大。” “小道明白。其实过了这么长时间,小道也已想明白:灵力高低根本就是件无关轻重的事情,灵力高自然有灵力高的责任,灵力低自然有灵力低的悠闲。”张道玄满不在乎地道。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哈哈,太虚观高徒果然名不虚传。”汉武丞赞道。 “话虽如此,但当此乱世,能力的高低还是能决定很多事的。”汉武丞又道,“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个口诀,你勤加练习,不仅能让修为有所提升,还能让你灵力的高低有一个很好的循环。就好像月的圆缺一般,这样也不用因为灵力的忽高忽低而误事。” 张道玄话虽那么说,但还是很希望自己的能力能恢复到巅峰的时候。他是太虚观的高徒,很希望能重获荣光。此时听说大喜过望,汉武丞这般厉害,教的口诀一定厉害无比。而且若真能像汉武丞所说的那样,他的能力有一个很好的循环,他每天知道自己灵力的高低,当真是少了许多麻烦。 “练习这口诀后,你的能力会如月亮一般,初一而缺,十五而圆,然后再由圆转缺。如此算来一月为一个周期,修习九九八十一个周期后,灵力会得到一个很大的提升,而且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时高时低。”汉武丞又道。 “那岂不是要用上七八年的功夫。”咻咻小声道。 “七八年的时光就能恢复往日的灵力已经很好了。”张道玄道。 “修习的前几十个周期肯定会用上一个月的时间,但随着你对口诀掌握得越来越好,以后修习起来也会越来越快,修习一个周期所需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汉武丞说完将那口诀暗暗跟张道玄说了。 汉武丞传授的是道家口诀,张道玄听来毫不费劲,待听明白后,以道家之礼致谢。 甘霖在汉武丞各系法术的攻击下,应付起来越来越觉吃力。 “小心,最后一击来了。”汉武丞冲着甘霖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甘霖便见到一道道轰雷接连劈来,他忙调动周身灵力,奋力撑起屏障去挡。汉武丞本想使出各系法术同时攻击甘霖,但见他防御这一门法术都已如此吃力,后面的法术便不忍心再用了。 三百一十九 雾水术 “医疗系的能力我不是特别懂,不过你能在我轮番攻击下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不易。我之前见你在那几个坏小子的攻击下好像一点还击的手段都没有,你想学习什么样的攻击技能,我可以教给你。”汉武丞对甘霖道。 “我不想学攻击技能……”甘霖摇摇头道。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讶无比。眼看着汉武丞能力已至顶尖,得他教任何一门技法必定受用终生,这种机遇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可甘霖却一点都不珍惜,直言拒绝,真是令人费解。 汉武丞听甘霖这般说不仅不以为忤,反而还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医者仁心,你的这份胸怀胜过所有的攻击技能。” 汉武丞说完若有所思,又道:“不过……你们团队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成长,我若是不教给你些什么,终究是说不过去,可是教给你什么呢?” “先生不必费心,在下自觉这样已经很好。”甘霖恭敬道。 “这样吧……”汉武丞突然想起来一事又道,“我见你所召唤出的结界完全透明,完全无迹可寻,恐怕你的队友在受你保护的时候也会心惊胆寒。我教你一法,你勤加练习,以后召唤出结界时,有形有质,受你保护的队友能分出哪里是边界,这样他们也不会再担心了。” “这个办法好,请先生指教。”甘霖同意道。 汉武丞点点头传授甘霖秘诀。甘霖年岁较大,记性已不如王墨儒那么好,汉武丞教了他好几遍,他才终于铭记无误。 “那种难受的感觉还特别强烈吗?”汉武丞走到庄梦瑶身边问道。 “……”庄梦瑶好像入定了一般,完全听不到外界说的话。 汉武丞捋着三缕短须,微笑着暗暗点头,又回头去瞧王墨儒。 在汉武丞教几人口诀的这段时间,王墨儒按照汉武丞教授的口诀练去,只觉得越练越顺手,越练越有心得。他也如庄梦瑶一般,完全忘记周边的一切,只专心于他自己所使的一招一式。 那凌波仙子颇具奇效,汉武丞所教口诀虽有些深奥,但王墨儒习练起来,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就目前来说他灵力充沛,便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般。 练了这许久,王墨儒的敛冰咒已习得有些门路,他现在已经可以用法力把水元素集合起来,然后再把这些水元素凝成冰,固定在他的箭头上。 这项本事他练得已十拿九稳,可他还在不停地练习。他想要练成与古树精对敌时,他与哥舒寒合作的那招。但他连试了好多次,箭头上的冰都不能化成水,更没有了后续再结成冰的过程。 “不错,进步很快。”汉武丞走到王墨儒身边,夸赞他道。 被这么强劲的一个人夸奖,王墨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收起弓箭,屏气直立,恭敬地站在一旁听汉武丞说话。 “你这招练得已有些门路,不过今后还要强加练习。敛冰咒是基础,你今后无论用什么样的水系法术都离不开敛冰咒。至于招数的样式,那就要靠你自己的想象了。”汉武丞语重心长地说完,又郑重地道:“记住,魔法是多姿多彩的,并不是一成不变,这就是魔法的魅力所在。一个魔法师可以法力不强,但绝对不能缺少想象。” 汉武丞这么一说,王墨儒突然想起哥舒寒曾经用过的那招“寒冰屏障”来,当下给汉武丞描述了一下。 “这个就是舒寒自己想象的招式。”汉武丞笑道。“舒寒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魔法师,也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只可惜英年早逝……也怪我对他疏于指教,我当初若是把他留在身边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汉武丞说着连连叹息不止。 一提到这话题,王墨儒心中又满不是滋味,他见汉武丞也伤心地连连摇头,有心劝他一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不好……”就在汉武丞连连摇头的时候,他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又突然惊道。 “先生,出什么事了吗?”王墨儒就站在他旁边,见他满脸惊慌,问道。 “又有人要遇难了,我得去救他们一救。”汉武丞道。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效劳的吗?”王墨儒问道。 “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先去一个地方,在那里等我几天,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就来与你们回合。”汉武丞说着从怀里掏出四五块木片,然后没用多长时间就将那几块木片拼成一个小鸟的模样玩偶,又道,“你们一路跟着它就能到达安全的据点,那里会有人管你们的饮食起居。你们到地方后要养精蓄锐,不要节外生枝,我后面还有用着你们处。” “好!无论先生有什么事都请尽管吩咐,我们几个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墨儒信誓旦旦地道。 “嗯!这引路鸟有个机关,尾巴向左,便会行动起来,指引你们到达目的地。尾巴向右,便会停歇。”汉武丞说着掰动引路鸟的尾巴,展示给王墨儒看。 王墨儒见那引路鸟活动起来,越飞越高,生怕它飞远了,自己控制不住,赶紧跳起来,把它抓在手里,随后把尾巴掰向右边道:“我明白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时间紧迫,剩余的事,到那据点再详谈吧。”汉武丞又道。 “那梦瑶姑娘她……”王墨儒见庄梦瑶还在火里,关心起她的安危来。 “她会有自己的领悟,不用你担心。这文武火伤害不到她,我离开后,她便会清醒过来。”汉武丞说完,迈步要走,可行了一步,终觉不妥,又转过来对王墨儒道:“与敛冰咒相对的还有一项雾水术,是将已经幻化出的冰或者真实的冰块融化成为水或者雾。” “也就是说雾水术和敛冰咒可以交替使用?”王墨儒突然打断汉武丞道。 “是这样的!”汉武丞点头道。 这正是王墨儒想要的,他兴奋地盼望汉武丞能快点将这雾水术的秘诀告诉他。 “现在时间紧迫,我只教你一遍,你能领会多少就先用多少,待到达目的地后,我再跟你详细解释。这法术有些危险,你未用熟时,切忌不可随意乱用。”汉武丞嘱咐道。 王墨儒听说连连点头,汉武丞当下又将雾水术的口诀跟他说了。 汉武丞说一句,王墨儒记一句,他默默咏诵,连汉武丞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你在干嘛?”庄梦瑶跑到王墨儒身边问道。汉武丞走后,那些火焰不受控制,她身旁的灼热感骤减,因此回过神来。 王墨儒只觉得有人在跟他说话,但具体是谁在跟他说话,他现在可无暇分辨。他摇了摇手,示意不要打扰他,之后又默默地背诵起来。 张道玄和甘霖在默默修习汉武丞教给他们的秘诀,无名在研究那两柄塞拉提乌,只有咻咻未得汉武丞指导,有些无所事事地在一旁逗枭驼玩。 “大家都很用功,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庄梦瑶走到咻咻身旁,问她道。汉武丞教咻咻之前,庄梦瑶便已经进到火堆里,这之后她什么都听不见,自不知汉武丞并没有教给咻咻什么有用的技能。 “那位先生只给我个机关匣……”咻咻说着把那机关匣拿出来给庄梦瑶看,随后按照汉武丞给她讲的,将这机关匣的功用给庄梦瑶说了。 庄梦瑶听说惊奇道:“他竟然连这种宝贝都肯给你。咻咻,你可别小瞧这宝贝,将来你若是能收服一个神兽做伙伴,我们几个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 “梦瑶姐姐,我不会跟你们对敌的,你们是不是我的对手都没有关系。”咻咻道。 庄梦瑶听说“噗嗤”一笑,心道:“她现在恐怕连神兽都没见过,我这么随口一说,她倒当真了。”咻咻既天真又可爱,庄梦瑶也很喜欢她。 无名拿着解除封印的塞拉提乌端详了半天,也比划了半天。此时新鲜感渐去,把它们珍而重之地插回到剑鞘里。 他现在知道这魔刃的功效,真恨不得快点让它发挥作用,但他也知道,这魔刃专以杀害生灵为乐,它发挥了作用,便会有一个生灵失去生命。他现在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让这魔刃发挥作用。 “无名哥,让我看看你的武器好吗?”庄梦瑶见无名已缓过神来,对他道。 无名听说走到二人跟前,将魔刃捧给庄梦瑶看。 庄梦瑶瞧了一番,见上面符文一闪一闪,黑夜下看来有些恐怖,也有些独特的魅力,她不敢久瞧,将它们还给无名道:“无名哥,之前我不知道是这对魔刃作祟,说你滥杀无辜,真是错怪你了。” “也不能说完全错怪,这里面我也有一大部分责任。”无名说着叹口气道,“好在那些人作恶多端,杀了他们也不能算是错。” 庄梦瑶听无名说“杀了他们也不能算是错”,心中一颤,仍然满不是滋味。但她并未再说什么,能劝的她之前都已经劝过了,能说的方才汉武丞也已经都说完了,之后到底要如何行止还要看无名自己的选择。 三百二十 水火不容 “那位先生好厉害,竟教了咱们这么多厉害的技能,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今后有小鬼给咱们变水喝,咱们再也不会渴死了。”庄梦瑶又笑嘻嘻地道。 “梦瑶姐姐,你是说团长吗?你为什么管他叫小鬼?”咻咻不解地问道。 “这个……哎呀,你不懂,别问了。”庄梦瑶害羞起来,不给咻咻解释。 咻咻极听话,听庄梦瑶这么说果真不再问。 “看来他们几个还得再练一会儿,咱们先歇歇精神吧。”无名建议道。 庄梦瑶和咻咻听说,果真盘膝坐下来。 可没一会儿无名终究坐不住便又问道:“你对于火之魔法修习得如何?要不要比试比试?” “好哇!”庄梦瑶一下子跳起来拍手道,“不过,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得让着我一些。”其实庄梦瑶就是不说,无名又怎会真对她下死手,但她还是想再嘱咐他一下,他现有魔刃在手,谁能保证魔刃不会侵蚀他的心神,让他第一个拿自己试刀? “这个自然。”无名言道。他说完把两柄魔刃连同剑鞘一起摘下——他要这样与庄梦瑶对战,因为他真的不想伤害到庄梦瑶,哪怕只是擦伤她一块皮。 庄梦瑶见无名的样子,更放心了,变成豹子道:“无名哥,小心些,我可来喽。”说完猛地向无名扑去。 这样的招数庄梦瑶使了太多次,无名也瞧了太多次。这等简单的招数对别人都不会起太好的功效,对无名来说就更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就在无名以为庄梦瑶的攻击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时候,那豹子的两只前爪突然变成了火红色,紧接着不待无名反应,这两只豹爪便完全被火焰包围。 无名想不到庄梦瑶一上来便用到新学的招式,不敢招架,更不敢大意,忙闪开了。 豹子一击不中,随后落在地上,就在它四肢挨到地面的一刹那,她全身都被火焰包围了…… “这是你的新招数?好厉害的样子。”无名赞道。 这自然是庄梦瑶浴火那么长时间领悟到的招数,现在的她无论变幻成什么都可以让其周身布满火焰。有了火焰加身,现在任谁都不能再小瞧她了。 无名也不例外,跟一个周身都是火焰的人对敌,除了躲避还能做什么?无名苦思对策。 或许还可以在躲避的同时寻找空隙,然后冒着被火烧的危险给她致命一击。无名打定主意,因为除了这他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庄梦瑶见无名都不敢格挡自己的攻击,得意的同时,快步上前,接连向他攻去。 无名按照所想,避其锋芒,一招都不跟她交手,拼命地躲去。 庄梦瑶见此,愈发得意,攻击的同时也再无禁忌。 庄梦瑶连攻了十多招,无名也连躲了十多招。就在庄梦瑶快速跑向无名想要对他追击的时候,无名突然也向着她跑过来。 无名连躲了二十余招,一下都不跟她交手,此时突然与他正面她锋,庄梦瑶自感新学的招式可以得到施展,心下高兴。“来得正好。”她在心里道。 无名终究还是没有跟她正面交锋,从她侧面一滚便滚到了她的身后。待庄梦瑶再回过头来时,只见无名已把双刃连同剑鞘又插回了腰间。 “怎么不打了?”庄梦瑶问道。 “你输了……”无名轻轻地道。 “我才没输呢!”庄梦瑶嘟嘴道。 无名根本不会跟她争辩这种事情,背着手瞧王墨儒练功去了。 “无名哥,你别走。”庄梦瑶好不容易学会些新技能,自付已经很厉害,怎肯凭无名的一句话就认输?当下追在无名身后叫他道。 “怎么了?还想再打?”无名问道。 “打就打,谁怕谁?”庄梦瑶以手叉腰道,“还有,我方才又没有输,你干嘛说我输了?” 无名依旧笑笑不答。 “你说话啊。我到底输哪儿了?”庄梦瑶站在无名面前与他理论道。 “我从你身旁跑过时,完全可以一剑划伤你。”无名说道。 “我不信,我周身是火,你连我身边都靠近不了,怎么划伤我?”庄梦瑶狡辩道。 “要不要试试?”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庄梦瑶想了想,吐了下舌头道:“还是算了。”与无名对敌她多少有些胆寒。 “你瞧,墨儒进步多快。”无名说道。 “嗯,他的确进步很快。”庄梦瑶笑道。王墨儒之所以进步这么快,多半取决于他曾服下凌波仙子之故。庄梦瑶见自己这份苦心终究没有白费,也不禁欣喜。 王墨儒的确进步神速,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能将他和哥舒寒配合使用的那个招式完全施展出来,而且箭头上冰块炸开的那一下想近就近,想远便远,当真是得心应手。 “我这项技能怎么样?”王墨儒使这招时已不如最开始那般如痴如醉,他听到无名和庄梦瑶在谈论他,跑过来兴奋地问道。 “很不错,也很厉害。”庄梦瑶道:“不过比起我来,似乎还差着那么一点点……”庄梦瑶说着笑嘻嘻地把拇指和食指曲成一条缝比在自己眼前。 “我现在可是身兼自己和大哥两人的本领,你敢说你一个人能打赢我们两个人?”王墨儒不服。 “我没有说我能打赢你们两个人,我只是说你就算学会小寒哥的技能,我还是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庄梦瑶又要与王墨儒斗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不信,要不咱们来比比?”王墨儒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学到这么多战斗技法,此时小有所成,自然也想施展一下。而且他一直便与在庄梦瑶暗中较劲,此时略有小成又怎能不在她面前炫耀一番? “比就比,谁怕谁?”庄梦瑶也毫不示弱道。王墨儒不比无名,庄梦瑶与他对敌顿觉轻松多了,说完变成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向王墨儒跑去。她在吸引,在引导,引导王墨儒向她射击。 箭在弦上对她来说永远是一个威胁,只有羽箭射出,王墨儒再次换箭,庄梦瑶才有进攻的机会。 可庄梦瑶这么做,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王墨儒会不会射中她,如果王墨儒一箭就把她射中,她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泡影。 王墨儒会射中她吗? 当然不会!兔子虽然矫健,但对于弓箭娴熟的王墨儒来说,要想射中它还不是小菜一碟。可王墨儒终究不想庄梦瑶受伤,伸手要去把羽箭的箭头折断。 庄梦瑶见王墨儒浑身都是破绽,抓住时机,变成只豹子向王墨儒扑去,同时爪子下的火焰升腾,她要让王墨儒知道厉害。 王墨儒察觉到庄梦瑶变成豹子,就知情况不妙,他急忙回头,向反方向跑去,单论脚下功夫,他并不比那头豹子慢。 可王墨儒并不甘心就这么跑开,若只是这样与庄梦瑶对敌,便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夸耀的,他一定要用新学的技能来击败庄梦瑶。于是他边跑边侧着身子把羽箭又对准了庄梦瑶。 庄梦瑶也学乖了,她并不与王墨儒比速度,而是一扭一歪地向王墨儒追去,她首先要保证自己不被那支箭射到。 王墨儒笑了笑,这种跑法他见得多了,只要能判断被猎者的下一步迈向哪里,他就能轻轻松松命中目标。而庄梦瑶的跑法是那么单一,总是左右左右地交替向前,王墨儒瞅准庄梦瑶的落脚,一箭射了过去。 庄梦瑶也在等王墨儒把箭射出来的一刹那,她瞅准时机变成只蝴蝶,躲开射来的一箭,随后变回豹子向王墨儒扑去,这一下迅捷异常,她势在必得。 王墨儒只觉得刚一眨眼的功夫,庄梦瑶便已近在眼前,他现在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恐怕都逃不脱庄梦瑶的利爪,想起自己新学的技能,忙使起敛冰咒,在面前制造出一道冰之屏障。他新学技能不久,还不大能掌握自己的力量,加之他新服凌波仙子灵力充盈无比,所幻化出的屏障竟比他想象的大了好几倍。但这一下把庄梦瑶阻在外围,使得她再也无法对王墨儒造成伤害。 庄梦瑶并不想伤害到王墨儒,但在好胜心的驱使下,她还是特别希望能打赢王墨儒,所以她全身使劲,让爪子燃烧起来,想以此突破王墨儒的防线。 “好了,你们俩旗鼓相当,谁也赢不了谁,别白费力气了。”二人斗到关键时刻,无名突然站出来道。二人都是小孩脾气,如今谁也奈何不了谁实为最好。若是分出胜负,其中一个难免不高兴,甚至心有不甘,也很有可能要求再次比试……处此危险之地,任由二人这般大耗体力,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才不要跟他旗鼓相当,我一定能赢他。”庄梦瑶见自己的火爪融化起那层厚冰实在太慢了,便溜到厚冰下面,打算再次向王墨儒发动攻击。 “你们两个现在的能力一个是水,一个是火,这般斗下去,还真打算水火不容是怎的?”无名阻止了庄梦瑶的攻击,站在二人中间道。 三百二十一 路遇大怪兽 王墨儒与庄梦瑶斗,毕竟还是做不到下手不容情。以他现在的实力,不用说再使一个敛冰咒,便是用一个雾水术把现在幻化出来的厚冰融化,淋在庄梦瑶身上,也够她狼狈的了。 但他毕竟不想庄梦瑶出丑,此时听无名说完,随口说道:“水火不容?不是说水火交融吗?” “那是水乳(交融)……”庄梦瑶大声说道。 “不好好读书,就别学人家用成语。”庄梦瑶变回人形不住地摇头道。 王墨儒听罢,这才知道自己用错了词,也是啼笑皆非。 二人都不再向对方进攻,一场小小的较量就这样以平局收尾。 即便各人对这场比试的输赢都有自己的看法,但谁都没有说破…… 张道玄和甘霖已将汉武丞教给他们的口诀复习得差不多,他们自知今晚无论如何无法再赶路,便聚在一堆,围着庄梦瑶变出的火焰,慢慢地睡去了。 “咕噜噜”一阵肚饿的叫声把王墨儒吵醒。 他坐起身来,瞧瞧四周:此时天已拂晓,太阳欲露未露,但尤是如此,借着微弱的阳光他还是可以瞧清周围的一切。 王墨儒在野外谋生的本事丝毫不比在城里谋生的本事弱,可在这沙漠中却又另说了。 放眼望去,除了无尽的黄沙,他竟找不到任何可以狩猎的生物,所以他现在也只得饿肚子。 尽管他饿肚子的时间比不饿肚子的时间长,但他还是觉得这种滋味不好受。 王墨儒眼见无事,众人又都未醒,爬起身来,决定再复习一下汉武丞教给他的本事。 其实有任何风吹草动,无名都会第一个警觉,他见王墨儒在一旁练得悠然忘我,又进步神速,不免有些技痒,本想爬起来跟他较量一番,但想到之前在栖苍山上与王墨儒闹得颇不愉快,此时若再与他争斗,难免不会让他想起之前的过节,便假做不知,继续埋头装睡。 没过一会儿太阳升了起来,温度也随之升高了许多,曝晒感增强,几人再也无法熟睡,便相继起来。 庄梦瑶见王墨儒汗珠连连,显是练了好半天,不禁赞道:“学会新技能就是不一样,这么早就起来练功。” “常练常新,团长的努力程度值得咱们学习。”张道玄在一旁说道。 “学不学习的不要紧,我现在又渴又饿倒是真的。”庄梦瑶说道。 “渴的问题我能解决,饿的问题……”王墨儒说着瞧向四周,他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随后他把目光锁定在枭驼的身上,咂咂嘴,然后又瞧向庄梦瑶道:“我可解决不了。” 在王墨儒向四周观望的同时,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四周。待他把视线锁定在枭驼身上时,众人的目光也都向枭驼身上望去。咻咻见王墨儒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急忙挡在了它身前。 “咻咻别怕,我们就是再饿也不会吃同伴的。”庄梦瑶笑着道。她这一说完,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王墨儒见气氛这么轻松,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本事,手指一动,指尖立刻便有水珠涌出,可那水珠似乎有些不受他的控制,越聚越多,没一会儿便已聚集得比他的头都大。 “团长,法术虽说是越用越熟练,但是如果不知节省自身的法力,恐怕会有害无益。”张道玄在一旁劝道。 “道爷,话是这么说,而且我也很想节省些法力。但我发觉这些法术并不是很受我的控制,比如我想用法力召唤出一杯水,却总是召唤出一坛水那么多。而当我想召唤出一坛水时,往往又总是召唤出一缸水那么多……”王墨儒说着连连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你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比如说那种用力过后的无力感……”张道玄又问道。 “没有……我现在觉得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特别是跟汉先生学过法术后,这种感觉越发地明显。”王墨儒摇头,他说完突然咧嘴笑起来:“不过你们不用替我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了解,说不定我真的是一个天生学魔法的奇才。” 庄梦瑶见王墨儒在一旁沾沾自喜个没完,直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舍弃凌波仙子不服用,哪有王墨儒今天的成就? 不过王墨儒能恢复成现在这般有说有笑的模样也挺好,最起码庄梦瑶已经知足了。 几人饮罢水,王墨儒建议道:“咱们先向前行吧,至于能不能找到吃的,那就得听天由命了。”说完把那引路鸟的尾巴向左一掰,随后放出去,那引路鸟慢悠悠地飞起来,几人跟在它身后,向前行去。 六人都饿得眼睛发光,此时但凡能看到任何生物,几人也一定齐心协力把它弄来吃了,可行了一路,几人偏偏连一点生命的迹象都瞧不见,更别说吃的东西了。 王墨儒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瞧枭驼,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你总瞧枭驼干什么?”庄梦瑶问道。 “没什么……”王墨儒一笑道。 庄梦瑶见他坏笑,知道他肯定又在打坏主意,便警告他道:“我都跟咻咻保证了,说咱们不会吃同伴,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 “身上没有二两肉,我才不要吃它呢。我是在想……”王墨儒说着笑了笑,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快说!”庄梦瑶严肃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在想那些颙鸟也不知去哪儿了,要是有它们来充充饥,咱们也能挺一阵,可行了这么半天却一只都不见。”王墨儒望着如茫茫大漠般空无一物的天空,连连叹气。 “有没有那些颙鸟,跟枭驼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频频回头瞧着它坏笑?”庄梦瑶又问道。 “我在想可不可以把它当作诱饵,诱惑那些颙鸟向它攻击。然后咱们再在下面把那些颙鸟射下来,烤来吃。”王墨儒又笑道。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庄梦瑶也有些认可,但拿咻咻的小伙伴做诱饵终究不是太仗义,庄梦瑶不置可否,并不答话。 “其实只要它飞得足够快,完全不用考虑会被那些颙鸟追上,更不会有危险。”王墨儒又强调道。 “要不还是我去看看吧。”庄梦瑶耐不得饥,主动请缨道。 “要我说你们俩个还是分头行动吧,这样搜索的范围也能更广一些。”无名建议道。 “无名哥,你这样就把我舍出去啦?”庄梦瑶撒娇道。 “你能力不凡,人又机敏,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无名夸赞道。 “还是无名哥有眼光。”庄梦瑶得无名夸奖,很是开心,说着变成只苍鹰向空中飞去。现在她能力提升了一大截,胆气也特别足。 咻咻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见庄梦瑶向前飞去,手臂一挥,让枭驼向后方搜寻。 其余五人也没闲着,跟在引路鸟身后继续向前行。 几人行了没一会儿,庄梦瑶便飞回来,落到几人面前,焦急地说道:“不好了,有个大怪物挡住了咱们的行进路线,咱们若不绕路,恐怕不久就会与它碰头。” “来得正好,正巧先拿它练练手。”无名当先笑道。 “无名哥,好主意。”王墨儒也兴奋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清我的话,我是说前面有一个大怪物……”庄梦瑶道。 “对啊!前方那怪物能力若是不强的话,咱们束手束脚的,打起来也没意思。”无名笑道。 “我同意无名哥的观点。”王墨儒自从练会那些水系魔法后,自觉能力已提升一个档次,他要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咱们不能总躲着敌人走,你说是吗?”无名问庄梦瑶道。 庄梦瑶点点头,无名说得并无道理,她也有些手痒。 “梦瑶姑娘,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就像这结界一般,无休无止!”甘霖赶紧跑过来幻化出一块结界对庄梦瑶道。 “走开……”庄梦瑶佯怒道。 “咻咻小妹妹,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情呦。”甘霖又跑到咻咻面前为她撑起一块结界道。 “谢谢你。”咻咻不忍像庄梦瑶那般当面拒绝甘霖,很客气地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保护两位美人是我分内应尽的责任。”甘霖又嬉皮笑脸地逗咻咻道。 最开始甘霖只是围着庄梦瑶转,待见到咻咻也很可爱、很漂亮的时候,又同时围着两个姑娘转个不停。众人这才知道,甘霖只是喜欢美女,并非只对庄梦瑶情有独钟。几人在他犯花痴的时候,也都见怪不怪。 正在几人说笑打闹的时候,前方黄沙滚滚,已隐约能瞧见庄梦瑶说的那个大怪物的影子。王墨儒怕那引路鸟在战斗中走失,忙把它放在怀里收好。 又过了一会儿,那大怪物的影子越来越近,王墨儒也已能渐渐瞧清:那怪物一丈五六的身高,两丈多长的躯干,遍身苍黑色的长毛,绝大部分已经打卷粘在一起,显是好长时间都没有人给清洗。那怪兽的鼻尖一个两尺多长的角冲天而立,口中舌头时不时地伸出来舔一下那根角。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可瞧那模样,震天动地,整个沙漠在它脚底下尘土飞扬。 众人见状,四散而站。 就在几人准备应敌的时候,枭驼也找到众人,落到咻咻身旁。 三百二十二 怪兽与毒蛇 没一会儿,那怪兽走到众人跟前,众人这才发觉,站在它面前还不及它一半高。 “这就是姓班的他们几人口中说的怪兽吗?”甘霖见那怪兽这般大,不禁猜测道。 “如果它真是他们口中说的怪兽,那么只要打倒它就能获得无尽的宝藏啦……”王墨儒满怀憧憬地道。 “宝藏也好,什么也好,先把他打倒再说。”无名抽出兵刃道,“正愁没人给我练手。” “其实我倒有个好主意。”庄梦瑶突然说道。 “梦瑶姑娘无论想到什么,一定都是好主意。”甘霖在一旁恭维道。 “梦瑶姐姐,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咻咻在一旁问道。 “当然是对你有益的。”庄梦瑶笑笑道,“之前那位汉先生不是给了你一个机关匣吗?听说它可以收服奇珍异兽,咱们何不拿这怪兽试一试?” “如果那样的话,枭驼要怎么办?”相处这么多天,咻咻对它也心生感情。 “这个……”庄梦瑶可没有想那么多,她现在想的只是几人在能力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这里面好像只有咻咻在原地踏步,她回想到之前在绝壁峰上咻咻信誓旦旦说的话,如此建议也是为她考虑。 “先打赢它再说吧。”无名盯着那怪兽道。 “好!”王墨儒摩拳擦掌也兴奋道。 那怪兽的目标好像并不是六人,跑到他们身前,发了一下呆,随后就要从旁边借道跑过去。可六人早就技痒难耐,挡在它面前根本不让它通过。 无名明知跟跟这怪兽也没什么好说的,跑到它身前,一跃而起,双刃向它身上击去。那怪兽皮坚肉厚,硬生生地受了无名这一下,却好似一点事都没有。但这一下让它停下脚步,留意起六人来。 无名这一击虽没用上全力,但塞拉提乌刚刚解除封印,威力早已今非昔比,可无名这一击还是没伤到它分毫,不禁也是诧异。 这时节可没功夫让无名诧异,那怪兽放开四蹄,低着头向他跑来,瞧这模样,似乎是要借助自己的冲击力,将无名顶飞。 那怪兽速度极快,奔跑起来,足下带动黄沙,便好似刮起一场沙尘暴般,瞬息间将整个天地染成了暗黄色。几人见不到那怪兽,只有凭借厚重的脚步声躲避它的攻击。 “你们都在哪儿?”王墨儒见不到众人大声喊道。 “我在这儿……” “贫道在此……” “团长,我在这儿……” 那怪兽将众人冲散,几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六人散得实在太开,王墨儒现在即便听到几人的叫声也还是无计可施。“大家先确保自身安全,咱们再谋回合。”他又大声道。 就在王墨儒大喊的时候,那怪兽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叫声,转过头向他冲过来。 “啊……蛇、蛇……”慌乱中庄梦瑶的尖叫声让本就不安的众人更加烦躁。 “梦瑶姑娘快到我怀里来,我来保护你。”甘霖听到庄梦瑶的叫声,快步往她那边跑去,可黄沙中他根本就没瞧见那些蛇只是在庄梦瑶周围扭动,并没有向她发动攻击。 对于寻常的蛇虫来说,庄梦瑶早已经强到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她只是对于蛇有天生的恐惧,因此会大喊大叫。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有能力对付这些蛇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那么怕了,她让火焰遍布全身,现在别说那些蛇了,就是那大怪物想攻击她都要思索再三。 黄沙里的火光并不是很显眼,但几人还是一下子就见到了庄梦瑶。甘霖第一个跑到她面前,大声道:“梦瑶姑娘别怕,我来了。”说完撑起结界,保护好庄梦瑶,随后弯腰去找庄梦瑶口中说的蛇虫。他是医者出身,自不会怕这些,可他刚弯下腰去就觉得脚后跟一疼,甘霖不想也知正是被庄梦瑶口中说的那蛇给咬中了。 被蛇咬中后甘霖顿觉全身无力,心下一惊:“不好,这蛇有毒。”他身上现在连一点药草都没有,自没有办法解这蛇毒。 第一条蛇咬上甘霖不久,第二条、第三条也接连向他小腿上咬去。甘霖疼得站立不住,一跤坐倒,可他始终勉力支撑,没让那结界离开过庄梦瑶的身前。 “怎么样?”无名跑到近前见庄梦瑶身边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冒出数百条蛇,关心道。 无名叫声刚落,地动山摇,那大怪物又向几人跑过来。 王墨儒发觉不妙,大声叫道:“大家不要聚集,快散开。”随后冲到庄梦瑶身前打算护着她离开。可他自己脚下也突然冒出好多蛇虫,这无疑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他管不了那么多,幻化出一块巨大的冰块,挡在自己面前,冲进蛇群,跑到庄梦瑶身旁。 张道玄早先王墨儒一步跑到庄梦瑶身前道:“庄姑娘别怕,贫道来也。”说完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王墨儒赶到时,二人已跑开,他见甘霖坐在地上,抱起他来紧跟在张道玄身后。 众人方才还野心勃勃想要斗倒那大怪兽,可如今却逃得狼狈万状。那些毒蛇比大怪兽精明得多,并没有放弃对几人的追击,紧跟在众人身后。 “往这边跑。”如今黄沙漫天,能见度虽然很低,但咻咻的视力还是要比众人强上一些。她见自己所处方位没有毒蛇,又远离大怪兽的行进路线,叫众人道。 众人听说一起往咻咻那边跑,唯独不见无名。 原来无名迎难而上,要与大怪兽正面对决,以此来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如今到底进步到何种程度。 怪兽“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又已响起,正向无名所处的位置跑来。无名站在原地,连一点惧意都没有,右手刃在前,左手刃在后,弓着身子,准备在怪物跑到他身前时给它致命一击。 眨眼的功夫那怪兽就已跑到无名身前,而且越跑越近,越跑越近……它慢慢低下头,打算用它头上的角把无名顶飞。 那又尖又长的角就像是一根长枪,或许比长枪的威力更大,一下子向无名刺来。 就在那怪兽快要跑到无名身前的时候,他急忙向怪兽的右方跑去,紧接着双刃连环击出,割向了怪兽的右前腿。无名割出去的同时自己都能察觉出来,怪兽的腿部坚硬无比,这一击显然又没能伤害到它。 一股失落感顿时涌上无名心头:原来即便他手中魔刃的封印得以解除,仍然有很多强大的生物是他难以抗拒的。 道理虽如此,但无名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战胜这个庞大的怪物。可究竟要怎么战胜它,却需要好好地思索一番,那怪兽皮肤这般坚硬,硬攻显然是不成的,一定要找到它身上最软弱的地……只有找到它身上最软弱的地方,给它致胜一击,他才有可能击倒这头大怪兽。 可无名似乎忘了:这大怪兽并没有为恶,也并没有伤害到他们,是无名先向它发动攻击,才导致它还击的,其错本是在他。 那大怪兽的攻击方式非常单调,打了半天只有奔袭和用头上的角顶撞敌人两种攻击方式。这两种攻击方式对于旁人似乎有很大作用,但对于动作特别敏捷的无名来说,却收效甚微,倒是那些向甘霖攻击的蛇被它踩死了好多。 甘霖身中剧毒,身子越来越委顿,王墨儒见他抽搐了两下,呼吸都已困难,忙叫道:“不好了,他好像快断气了。” “放他下来,让贫道来瞧瞧。”张道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 王墨儒救人心切,没考虑那么多,依言把甘霖放了下来。可还有很多毒蛇追在他的身后,此时见他弯下腰来,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 “团长小心……”张道玄见状大声叫道。事情发展的实在太突然,根本由不得人反应。但张道玄毕竟是太虚观高徒,于千钧一发之际,跑上前去,挥木剑斩落了咬向王墨儒的七八条毒蛇。可张道玄毕竟晚了一步,还是有三条毒蛇从他的剑网中逃窜出去,咬向王墨儒。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王墨儒察觉不对,回过头来就见到三条毒蛇正向他面部咬来,事发突然,他再想应对已然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毒蛇口中的几颗尖锐的毒牙正在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就在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时候,王墨儒听见头顶上一声嘹亮的低鸣,随后眼前一花,那三条毒蛇竟已不见了踪影。原来是枭驼及时赶到,于空中用利爪和鸟喙把三条毒蛇啄了去,随后一使劲捏死三条毒蛇,把它们的尸体扔下来。 事发突然,庄梦瑶只是有点被吓蒙了,此时缓过神来,变成一只猛虎站在众人身前保护他们。 也许是庄梦瑶变的这头猛虎太吓人了,这许多毒蛇竟没有一条敢靠近她身旁,只围着几人不停地打转。没用多一会儿,这几百条毒蛇就围成一个圈,把几人困在里面…… 三百二十三 白玉玦 庄梦瑶见这些毒蛇密密麻麻,不停地蠕动着身子,不禁一阵恶心,但她现在没空害怕,她要担负起保护几人的重担。 王墨儒见甘霖面前空虚,那些毒蛇蠢蠢欲动,忙对张道玄道:“道长,你来照顾他,我来对付这些毒蛇。”说完挡在了甘霖面前。 对付这许多毒蛇,王墨儒的弓箭显然已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运起敛冰咒,幻化出一条晶莹剔透的棍棒擎在手中,又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你守住后面,我守住前面,咱们不要让这些毒蛇干扰道爷救人。” “好!”庄梦瑶清脆地答应一声。 “团长那我呢?”咻咻在一旁问道。 “你听道爷吩咐。道爷若是没有吩咐你便守住两翼。”王墨儒道。 “道爷,需要我做什么吗?”咻咻蹲在张道玄面前道。她之前是跟着无名一起称呼张道玄为“道长”,此后跟王墨儒关系渐好,有意向他示好、跟他亲近,称呼张道玄的时候也随着他一起叫起了“道爷”。而且张道面容虽年轻,但白发白须,的确有几分“爷爷”的意思。 而王墨儒那般称呼,却全是出于恭敬。 甘霖目前的状态属实糟糕透顶,张道玄撸起甘霖的裤脚,见毒液侵入他的体内已将血液染成了紫黑色,而且那紫黑色顺着他的脚踝不断地上行,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漫过膝盖,直逼大腿根,若是再不救治,任由这紫黑色继续蔓延下去,待毒气直逼腑脏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他来。 “团长,他好像要不行了。”张道玄急道。他身上药物都是之前在清潜镇上的太虚观里炼制的修仙补气之药,对于解毒消肿一点用都没有。王墨儒让他搭救,他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因此叫道。 能让张道玄这般焦急,甘霖肯定已是危在旦夕。王墨儒无暇去理会身前的众多毒蛇,一扭头蹲下来查看甘霖的状况。 “团长你瞧……”张道玄指着甘霖的小腿肚子让王墨儒瞧。因为庄梦瑶之故,王墨儒并不大喜欢甘霖。但他毕竟救过自己的命,毕竟是自己的同伴,王墨儒怎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他早就知道甘霖情况不妙,但苦无对策,这才急着叫张道玄来照料。此时张道玄又火急火燎地叫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目前的形势看,若不能阻止毒质蔓延,他一定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我觉得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团长你施法,把他的腿给冰冻住,只要阻止了毒质蔓延,咱们才能再想办法救他。”张道玄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王墨儒连连点头。王墨儒也知道若是将甘霖的腿冻上太长时间,对甘霖一点益处都没有,但依目前情况来看,除这之外当真再没有其他法子。 王墨儒当下施法把甘霖的腿部冰冻住,又对张道玄道:“咱们得赶紧闯出去,找寻解药。” “说得也是。不过这里黄沙漫天,毒蛇环伺,又有那大怪兽阻路,咱们想轻易逃出去恐怕不大容易。”张道玄道。 “麻烦道爷先抱着他,剩下的我来想办法。”王墨儒又说道。 他说完抬头四望,见庄梦瑶变成的猛虎身前少有毒虫,即便有也离得她远远的,便问她道:“梦瑶姑娘,也没见你使用火魔法,那些毒虫为什么会这般怕你?我从来没听说过毒蛇有怕老虎的道理。” “我也正在纳闷。”庄梦瑶实话实说道。 “我觉得咱们现在没有时间跟这些毒虫纠缠,也没空跟那大怪兽纠缠。咱们现在得想法冲出重围,给甘霖兄找寻解药。”王墨儒又道。 “好!那我去会齐无名哥,叫他不要再跟那怪兽斗了。”庄梦瑶说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瞧那怪兽的模样,好像并不会轻易地放过咱们。”王墨儒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庄梦瑶又问道。 “咱们先全力冲出去,至于无名哥……我想他自己会有办法的。”王墨儒又道。 “早知今日,之前何苦来呢?”庄梦瑶嘟囔道。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梦瑶姑娘,这些毒虫都怕你,你向前冲,我给你断后。”王墨儒说道。 “也只能这样。”庄梦瑶说着向前跑出两步。 说也奇怪,庄梦瑶好像有什么特异功能似的,冲进蛇群,群蛇便给她让出一条路,随后又将王墨儒和张道玄围在里面。而庄梦瑶身边一尺之内却还是连一条毒蛇都没有。 那些毒蛇极其狡猾,此时有没有了庄梦瑶的震慑,有十多条一起跃起来向王墨儒咬去。 王墨儒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临危不乱,幻化出一波小浪,把攻向他的这十几条毒蛇推出去三四尺。 可王墨儒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招正打在庄梦瑶身上,小浪不仅把她的身子淋湿了,那些毒蛇也一起落到她身上。 这一下把庄梦瑶吓得不轻,她敢与毒蛇为敌,但这么多毒蛇同时跟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让她很害怕。 好在那些毒蛇也特别怕她,刚落到她身上,便赶紧退开,始终与她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 “梦瑶姑娘,你先回来一下,咱们再商量对策。”王墨儒冲庄梦瑶叫道。 就是王墨儒不说,庄梦瑶也已打算回去,她虽然胆小,但并不会轻易抛下队友不管。 庄梦瑶每迈出一步,她面前的毒蛇就退后几步,眨眼的功夫就畅通无阻地跑回到王墨儒面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毒蛇为什么这么怕你?”王墨儒问道。 庄梦瑶摇摇头,她也答不上来。 “我觉得这与你的变化术可能会有关心,若不你变成其他形态试一试?”王墨儒提议道。 庄梦瑶小孩儿心性,觉得好玩,也想实验一下,依言变成了一只小白猫。 庄梦瑶变成小白猫后,体积缩小,毒蛇果真前进了几步,可那些毒蛇似乎还是很怕她,与她只见也还是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 庄梦瑶生怕这些毒蛇会趁着自己体型较小的时候攻击张道玄他们,不敢大意,马上又变回了猛虎,口中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想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可以克制这些毒虫?”王墨儒又引导着庄梦瑶说道。 “我知道了。”庄梦瑶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她突然想起韩洁曾给过她一块叫做“白云玦”的玉佩,当时韩洁说这玉佩可以保佑她吉祥平安,但具体怎么使用,怎么能保佑她平安吉祥,韩洁并没有详细说明。 庄梦瑶只想到身上有这么一件奇珍异宝,便把它拿了出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它在起作用。” “这是什么?”王墨儒问道。 “这是白玉玦。”庄梦瑶注视着面前的毒蛇,想都没想,便顺口答道。 “有什么用?”王墨儒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可能是它在起作用。”庄梦瑶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王墨儒又问道。 “你还想不想救人,啰嗦个没完。”庄梦瑶现在并不想给王墨儒解释,嫌弃道,“反正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人给我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给我瞧瞧。”王墨儒又道。 庄梦瑶听说把那玉佩掷给王墨儒。 那些毒蛇好像就是因为庄梦瑶手里有白玉玦而不敢伤害她,此时见她手中没了玉玦,又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下子向她扑过去。 此时庄梦瑶若贸然闪开,这些毒蛇非得咬中她身后的张道玄不可,她急忙出招,让自身燃烧起来。向庄梦瑶咬去的那些毒蛇还没碰到她身子,便被她身上的火点燃。其中几只被那火给烧焦了,没法再向庄梦瑶攻击,赶紧退去。 王墨儒拿起那玉玦,高举过顶,围在她身前的毒蛇便像之前躲避庄梦瑶一般纷纷避让。 “真是这玉玦在起作用。”王墨儒兴奋地大声道。 “这样:咻咻拿着玉佩在前开路,道爷抱着甘兄跟在后面,我和梦瑶姑娘一个水魔法,一个火魔法给你们断后。”王墨儒提议道。 “这样最好。”张道玄附和道。 王墨儒见张道玄都同意,把白玉玦掷给咻咻,同时道:“接着。” 咻咻听说急忙伸手去接。可这玉佩乃是仙家之物,正克制妖精。咻咻全身如触电般,急忙把那玉佩扔到了地上。 就在白玉玦掉到地上的时候,整个大漠似乎都为之一颤,随后一个又尖锐,又凄厉的惨叫声从地底下传上来。围在众人身旁的毒蛇听到这惨叫声,急惶惶地赶紧四散跑开。 庄梦瑶听到这声音,也吓得不行,急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别怕。”王墨儒见状蹲在庄梦瑶身边,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双手道。 话虽这么说,可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面钻,想不听都不成。 王墨儒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一跤摔倒在地,赶紧撕下衣襟堵住了耳朵,随后又将双手捂在了庄梦瑶的耳朵上。回头再瞧咻咻时,只见她也似抓狂般,龇着獠牙,大声狂吼。 三百二十四 白虎来袭 “怎么回事?”白影一闪,一个人捡起地上的白玉玦问道。 随着白玉玦离开地面,那叫声渐渐止歇。 王墨儒的头一下子没有那么疼,回过神来,定睛一瞧,见说话的那人影正是汉武丞。 王墨儒站起身来,正想对他致谢,只见他袍袖一挥,刮起一阵风,把那怪兽刮起的尘沙都给吹散了。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汉武丞冲无名和那怪兽喊道。 汉武丞离他们较远,喊的这一声并没有传到无名身旁,无名与那怪兽还是斗得难分难解。 汉武丞不喜欢大吵大叫,见这一声并没有叫停无名,也没叫停那怪兽,一闪身跑到那怪兽身前,伸出一只手把正在奔跑的那头怪兽给挡下了。 无名见有人能用一只手挡下这么一头大怪兽,本是既惊且惧,待瞧见这人是汉武丞时,忙恭敬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汉先生。难怪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只用一只手就把这怪兽拦下来了。” “金钢兕是咱们的盟友,本性善良,你们怎么会斗在一起?”汉武丞问道。 无名听汉武丞这么说才知这怪兽叫金钢兕,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事怪我,这对兵器刚解除封印,我想试试它的威力,又见这大块头身形这般大,实力肯定不一般,因此跟它斗了起来。” 无名说完想起汉武丞说这金钢兕是盟友,又道:“不知这大块头是跟汉先生一路的,是我鲁莽了。” “无妨,好在没酿成大错。”汉武丞道。 “汉先生,多亏你来得及时,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王墨儒跑过来道。 “这个是白玉玦吧?”汉武丞问道,“你们已经见过韩洁了?” 王墨儒不知道韩洁的事情,茫然地摇摇头,随后道:“这个是梦瑶姑娘的。” 汉武丞并不理会这白玉玦是谁的,把它还给王墨儒道:“这玉玦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要再让它掉到地上。” “我们一定会非常注意的。”王墨儒道。 “先生,这沙漠的下面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存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给我们说说吗?”王墨儒又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你们到达目的地,我会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汉武丞又道。 王墨儒见汉武丞现在执意不说,也不再问,回头去瞧,见庄梦瑶、咻咻、甘霖的情况都不是很好,便又说道:“先生,你瞧他们……” 汉武丞早就瞧见几人情况不妙,他方才只是一心要阻止无名和那金钢兕之间的搏斗,此时听王墨儒说,拍拍金钢兕的角,让它向来的方向跑去,随后一闪身跑到几人身前对张道玄道:“这位医者中毒很深,最是危险,不过你们处理的很妥当。料来一时三刻,他并无性命之忧。我已传讯把人引向这边,他们有解药,你们只要与那些人碰头,这位医者便会有救。” 汉武丞说完又瞧着咻咻道:“这小姑娘的情况也很危险,她与人类相处日久,心智本已渐近于人,但方才那妖精嚎叫时,明显把她的心智带偏了,今后若不好好加以引导,很可能走向邪恶的那一面。”汉武丞说完又转对张道玄道:“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汉武丞说完又瞧向庄梦瑶道:“她只是惊吓过度,你们好言宽慰一番,不要再让她受到惊吓也就好了。”话音刚落,王墨儒已跑到近前,汉武丞瞧了他一眼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 王墨儒后跑过来,根本没听清汉武丞之前说什么,此时见汉武丞刚碰面就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有些茫然失措。好在张道玄在一旁连连对他使眼色,他才欣然接下这任务。 “你们慢慢前行,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汉武丞说完袍袖一挥,又已不见了身影。 “前辈高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汉武丞消失后,无名才跑到众人近前,不禁赞道。 话音刚落,背后烟尘又起,他正想应敌,张道玄却拉住他道:“方才汉先生说,他传出讯去引一波人来这里,咱们先按兵不动,瞧是不是汉先生说得那些人。” “……”无名不言,却跑出去好远,站在了众人前面。而张道玄和王墨儒一个引导咻咻,一个安慰起庄梦瑶来。 沙尘渐近,“叮铃铃”的驼铃声已近在眼前,来的那群人冲到无名面前便既停步。为首一人手持弯刀,骑着高头骆驼冲出人群,打量了无名一番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两句话。话音刚落,他旁边那人翻译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名见当先冲出的那人口音不是特别纯正,面目也跟子金国的国民不大一样,盯着他瞧,并不说话。 “喂,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人群中又走出一骑。他头插羽毛,赤着上膊,脸上不知用什么颜料画上了白红相间的三道,背上背着两篓羽箭,坐下骆驼的左右两边也各插着五六篓箭,背上一张弓,不是甚长,全木质打造,上面连一点金属的痕迹都找不到。 “无名居士,他们多半就是汉先生说的那些人,快应声,不要惹没必要的麻烦。”张道玄见无名又别扭起来,赶紧叫他道。 方才无名与金刚兕斗了半天,经过汉武丞的调解才知那是盟友,暗暗自责的时候,不免也有些后悔,此时听张道玄这般说,不想再节外生枝,开口道:“是汉先生叫你们来的吧?” “不错,正是汉先生叫我们来的。”背着弓箭的那人道。“伤者在哪儿?还有气没有?”那人探着头又问道。 无名怪他言语无礼,低着头不答,可又一想,人命关天,不能拿甘霖的性命赌气,刚想说话就听身后“嗷呜”的一声巨响。 他忙回头望去,见是一个并不比金钢兕小多少的老虎。那老虎通体洁白,上有黑纹,十分少见。此时正迈动四肢,款款地向众人走来。 见到这只白虎,来的人群中也引起不小的骚动。 为首那位持弯刀的汉子倒是淡定,他回过头来叽里呱啦地冲着阵中大叫,无名也听不懂他说得是什么。可就在那头领话音刚落的时候,阵中跟着接连大叫起来。叫声刚歇,远处便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脚步声,这声音无名非常熟悉,正是刚刚远去的金钢兕发出来的。 听到金钢兕的声音,无名再无怀疑,眼前的这些人一定是汉武丞说的那拨人。刚想上前搭话,只见对方阵势大开,金钢兕当先冲出来。它出离人群,见到无名,一低头便向他冲过来。 身后的白虎见金钢兕冲过来,以为是向它发起挑战,咆哮一声也向六人冲过来。 无名单独对付金钢兕虽然不至于落败,但金钢兕皮坚肉厚,他也不容易取胜。现在让他同时去斗两头巨兽,显然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何况在他身后还有几位需要医治、调整状态的队友在,他更不敢大意。 无名不想让队友身处战斗的漩涡之中,见金钢兕向自己跑来,也急忙向旁边跑去。如今即便要与两头巨兽对敌,也绝对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金钢兕果真是奔无名而去,见他跑向一边,也跟着跑了过去。 白虎和金钢兕相斗非止一日,察觉它跑向一边,不知有什么计谋,但野兽本性,还是跟了上去。 “道长,你先照顾梦瑶姑娘。我去跟他们的头领交涉一下。”王墨儒说完便跑到了队伍前面。 为首的头领见王墨儒跑到近前,拿弯刀指向他道:“你……干什么来?” “求解药而来。”王墨儒说道。 对方头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王墨儒这回可听不懂了。 “你们跟白虎是不是一路的?”那头领身边有人翻译道。 “不是,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白虎,并非跟他们一路。”王墨儒说完又拱手道,“诸位想必熟识汉武丞汉先生吧,是他指引我们前来寻求解药的,请诸位不吝相赐。” “大哥,我瞧他说的不似假话……”人群中又有一人骑着骆驼站出来道。 王墨儒瞧他腰间缠着一条长鞭,料想他多半是汉武丞说的那个可以教咻咻鞭法之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我说的不假,不假。你们瞧……”王墨儒说着指向身后的甘霖。 “让我先去瞧瞧。”那使鞭人骑着骆驼冲出阵营道。 王墨儒没有坐骑,跟在那人身后,跑到甘霖面前。甘霖伤势虽重,但有王墨儒幻化出的寒冰冻住腿部,毒质并未继续向上蔓延。 那使鞭人瞧了甘霖几眼,暗暗点头,对王墨儒道:“这位仁兄中毒虽深,但还有药可救,你们等我一下。”说完跑回阵中,跟使弯刀那人耳语几句,便又跑回来。 “小兄弟,你别在意,那位是我们的头领,也是我们的大哥,有些事我得跟他支会一声。”使鞭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两粒药,给王墨儒道。 “不在意,不在意。”王墨儒平白无故受人救命之恩,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意那么多? 三百二十五 三杰 王墨儒把解药给甘霖服下去,见他面上的疼痛感骤减,腿上的黝黑渐渐退去,使了一个咒解开他腿上的冰冻术。没过多一会甘霖便呻吟一声苏醒过来,王墨儒知他医者身份,剩余的皮肉伤自会处理妥当,便站起来对那人道:“多谢阁下相救之恩,不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不用那么客气!我叫宣荣。”宣荣说完指着手持弯刀的那人道:“那位叫那昆,是我们的大哥,也是我们的首领。” “他的容貌有些特异……好像并不是咱们子金国的人。”王墨儒说道。 “大哥来自西方异域,所以容貌与咱们有些不同,那异域是在太古国还要往西的地方。”宣荣解释道。 “他旁边那位呢?也是来自异域吗?”王墨儒见他同使弓箭,不禁对他心生好奇。可他面目画得红一道白一道,王墨儒根本瞧不清他本来面目。 “他叫巴图,父亲来自异域,母亲是子金国的子民。巴图自小在异域长大,长大后才阴差阳错地来到子金国,他性格暴躁,不大懂得礼节,说话更是不管不顾,多有得罪人处,还请诸位担待一些。”宣荣又道。 不知怎的,王墨儒瞧着这三人实在比班阳三人顺眼多了,不禁想跟他们多亲近亲近。但现在明显有比与三人攀谈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何化解无名和两头巨兽之间的矛盾。 那白虎牙尖嘴利,动作迅捷,跳跃打滚,招数层出不穷,它时而攻向金钢兕,时而攻向碍事的无名,每一击都弄得一人一兽手忙脚乱。无名若是与它一对一,胜负并不好说,但现在他既要与白虎对敌,又要躲避金钢兕的攻击,左躲右闪,跑得气喘吁吁。 他的双刃攻不破金钢兕的皮毛,同时在金钢兕的追击下又无暇好好地与白虎对敌,真是越斗越被动,越斗越无法摆脱这劣势。 “那头巨兽是你们饲养的吗?”王墨儒问宣荣道。 “不算是……”宣荣摇头道。 “‘不算是’是什么意思?”王墨儒问道。 “它是一位前辈高人留下来帮助我们御敌的,平常并不用我们怎么照顾,所以它并不能说是我们饲养的。”宣荣又道。 “可它会听你们的命令是吗?”王墨儒问道,“我觉得咱们现在要想办法让它将目标锁定为白虎,而不是我的同伴。” “今日之事的确奇怪,金钢兕平素最好与白虎为敌,今日为什么专门攻击你的同伴,我也闹不清。你们是不是对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宣荣问道。 王墨儒当然清楚无名方才与金钢兕对敌的事情,但他并不想对宣荣坦白,话锋一转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先阻止住它们的攻击再说。” “也对,不过它发起疯来,我们也不大能控制得住。”宣荣略显尴尬地道。 “不管结果怎样,咱们先努力试试吧。”王墨儒劝道。 宣荣点点头,答应得心不甘情不愿。随后王墨儒好像听他自言自语道:“除非是汉先生和那位先生来,若不然想阻止它恐怕不大可能。” 王墨儒见过汉武丞,知他能力非凡,但对于宣荣说的那位先生却不知是谁。难道这沙漠里竟这么多高手? 宣荣并没有跑到金钢兕身边,反而跑到那昆身边又跟他耳语几句,那昆瞧着王墨儒好半天,点点头,随后一招手,队伍里号角声震天响。 那声音一声响过一声,到得后来振聋发聩,可金钢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以无名为目标,对他发动猛烈的攻击。 “看来咱们还得先阻止那大怪兽。”甘霖跑到王墨儒身边说道。他服下解药后毒性全解,整个身体已然好过来。至于咻咻和庄梦瑶,他略施手段也将她们医治好。此时稍作调整,便可加入战斗。 “汉先生说那怪兽是咱们的盟友,咱们终不好用从汉先生那里学到的本事对付它。”王墨儒说道。 “那白虎好像是它的对头,咱们可以去对付它,这样也能缓解无名哥的压力。”王墨儒瞅了半天又道。 “打仗的事交给你们,我只负责保护梦瑶姑娘和咻咻小妹妹。”甘霖说完便跑回到庄梦瑶身边。 王墨儒见庄梦瑶精神状态已恢复到往昔的状态,放下心来,又对宣荣道:“那头白虎是你们的敌人吗?咱们一起把它打跑好不好?” 宣荣不知道王墨儒多厉害,恐他受伤,不同意道:“这白虎凶猛异常,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得身,阁下还是在一旁观战吧。” 王墨儒见他轻瞧自己,但终究出于好心,也不解释,一心要瞧这几人的能耐,便说道:“那我的同伴怎么办?你们得去救他啊。” “这个自然。”宣荣心肠倒不赖,与王墨儒说了几句话,便跟头领那昆商量讨伐白虎的事情。 那昆冲着人群叽里呱啦又说了几句,几个汉子伴随着“咚咚”的战鼓声应声出列。王墨儒见这支队伍上下有序,军纪严明,不禁心道:“我什么时候能统帅一支这样的部队。” 那昆叫出那几名汉子后,带领巴图和宣荣一起骑着骆驼向白虎杀去。王墨儒见这支队伍在头领走后依然昂首挺胸,阵型一点都没有涣散,更是心生欢喜,他不想袖手旁观,也快步跑上前去。 白虎的主要攻击对象是金钢兕,只偶尔会攻击无名一下,无名或闪或避,或用武器招架,斗了这么长时间还勉强能应付过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金钢兕横冲直撞的技能对无名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对于身形庞大的白虎却颇具威胁。可是它现在一门心思要跟无名较劲,白虎也因此在攻防间得以悠闲一些。 那昆率领众人加入战斗,无名得以缓出手来,专心与金钢兕搏斗。而众人围住白虎,让它束手束脚,无法再向金钢兕和无名追击。 王墨儒没有坐骑,又瞧了一会儿热闹,跑到白虎身旁时自比众人慢了一步,他远远瞧见宣荣把腰间的长鞭一展,竟有三四丈长,随后手腕抖动,不住地抡鞭向白虎抽去。一时间空中竟有若干个影子,便好似一个人同时使十多条鞭攻向白虎一般。 王墨儒见宣荣只一出手便这般厉害,暗暗点头,心道:“这样的招式咻咻若是学来,的确会如虎添翼。” 见到鞭来白虎自然要躲,可它前后左右都被那昆率领众人持兵刃压住阵脚,白虎根本无法轻易躲开。白虎背上霎时间受了宣荣好几鞭,它疼得暴跳如雷,发起狠,冲向人群,只一巴掌就将阻在面前的几人拍飞,随后冲了出去。 王墨儒见与这般厉害的角色相斗,能力若不是特别强,非但无益,反而还会白白浪费掉性命,跑到宣荣身旁道:“我来帮你们御敌,你快让能力稍弱些的人退下,不要再白白丢掉性命了。” 宣荣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叽里呱啦地冲那昆大声喊了几句。 那昆点点头,却并未发令,瞧着在远方相斗的无名和金钢兕,一拍骆驼,向他们跑去。 “你们大哥干什么去了?”王墨儒问道。 “不知道,恐怕是想借助金钢兕的力量与白虎相斗吧。”宣荣揣摩道。 “借助金钢兕的力量?”王墨儒不明所以。 他说完远远望见那昆直奔无名而去,高举弯刀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暗叫不妙,也赶紧向那边跑过去。 那昆骑着骆驼跑到无名身后,吆喝一声,嘴上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手起刀落,便向他砍去。 无名听见那昆的叫声回过头来,不知他说什么,可见他一上来便使出杀手招式,赶紧伸双刃招架。两人一个在骆驼上,一个在骆驼下,相交一招后,便各自散开。 “怎么回事?”无名见王墨儒跑过来问道。 “他们想让这头叫做金钢兕的怪兽和那头白虎斗,可你缠住了它,因此那位叫那昆的头领向你攻击要借此解放那怪兽。”王墨儒猜测道。 “……”无名不说话。最开始是他先惹的那怪兽,但汉武丞解释后,他就不想再与它斗了。而现在是它缠住自己不放,并不是自己非要跟它斗。 无名并不想因此罢手,让对方瞧扁,可一想到汉武丞解除塞拉提乌封印的恩情,便无法再与他们斗下去。 他转过头来对王墨儒道:“走,咱们会会那白虎去。” 王墨儒见无名肯不跟金钢兕一般计较,也是欣喜,跟无名一起向白虎跑去。 正跑着无名突然道:“墨儒,咱们比一比,看谁能先击伤这白虎好不好?” “求之不得!学会那些新技能正愁没用武之地呢。”王墨儒痛快地答应道。 “我也是。”无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咱们以什么为注?”说到比赛,王墨儒的第一反应就是赌注,他赌徒心性,改是改不了的。 “你说呢?”无名反问道。 “……”王墨儒只是好赌,并没有具体目标,听无名这么问,一时倒想不出什么来。 三百二十六 王墨儒与无名赌赛 “这样吧,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一提到赌赛王墨儒就特别有兴致。 “什么事?”无名问道。 “我也没想好,反正就是一件事。输的那个人一定要替赢的那人做到。”王墨儒说道。 “好!”无名答应得也很痛快。反正他知道王墨儒的能力几斤几两,自觉不会输。 王墨儒见无名答应得这么痛快,高兴道:“哈哈,你输定了。”随后站在原地,弯弓搭箭,一箭向白虎射去。 王墨儒本以为自己这方法可以得逞,谁知无名见他举起弓箭就知他要做什么。在王墨儒放出箭矢的刹那,短刃前伸,于空中一下子将他的羽箭给击断了,随后回头笑道:“别高兴得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有趣,实在有趣。”王墨儒高兴道。他喜欢赌博,也喜欢赌博时做点手脚,可若赢得太容易,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说完便快步向白虎跑去,他十分清楚:有无名在身前,他无论如何无法用羽箭攻击到白虎。 王墨儒跑起来,无名也没闲着。单以速度而论,短距离赛跑,无名并不比王墨儒慢,他一个箭步出去,用身体挡在了王墨儒前面。 王墨儒见无名跑在自己身前,向左边稍稍侧身,欲从旁边超过无名。可无名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见王墨儒向左跨出去,他也向左迈出一大步,不偏不倚,还是挡在王墨儒身前。 王墨儒又尝试从右侧超过无名,可无名故技重施,又挡在了他身前。 王墨儒见无名总是挡在自己身前,自己没法越过他,大声喊道:“无名哥,小心些,我现在要向你攻击了。” “来得正好,我也早就想跟你较量较量。”无名不再向前,突然转过身来道。 王墨儒跟汉武丞学习了水之魔法,自认为能力提升一大截,已不落后无名多少,便弯弓搭箭道:“我可要来真的了。” “自然,假的有什么意思。”无名说完向左迈出一大步,随后又向右迈出一大步,他这般行法就是要迷惑王墨儒,让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下一步将要迈向哪里,这样一来,王墨儒也就没办法更好的瞄准自己。 现在的王墨儒不单单仅会射击之技,自从学会了水之魔法后,他的攻击方式比以前丰富多了。他见不易射中无名,手指晃动,幻化出酒坛大小的一个水炮,随后也不用敛冰咒,手指一动,让那水炮击向无名。 这水炮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既是王墨儒幻化出来的,无名哪肯让它沾到身上?一晃便闪过了。二人本就离得不远,无名跑了这几步,早已到王墨儒面前,他手臂前伸,手中魔刃一下子向王墨儒刺去。 王墨儒一心想着自己的鬼主意,见无名已攻到近前,吓得不行,急忙转身跑开了。 “只是这样吗?”无名在王墨儒身后冷笑道。 “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王墨儒说完,手指连动,又幻化出几个水炮,向无名射去。 “你这是白费力气。”无名躲开王墨儒攻击的同时,不忘说道。 “是不是白费力气还不好说。”王墨儒笑嘻嘻地边跑边向无名发射水炮。 “你们俩怎么又打起来了?”庄梦瑶跑到近前对二人道。这次她并没有像在栖苍山时那般着急,因为她见二人虽然争斗在一起,但嘻嘻哈哈的已完全没有在栖苍山那般紧张的气氛。 二人不答,先后跑开。 王墨儒脚下特别快,绕了个圈子已与白虎面对面。 无名瞧见暗叫不妙,也顾不得追王墨儒,跨出两步,从斜刺里杀出来,阻在王墨儒身前。 王墨儒瞅准机会,水炮连珠发出,无名左躲右闪,可慌忙间还是被其中一个击中。 那水炮击中无名后,并没有马上散开,而是包裹住了无名的整个头。 王墨儒见自己计谋得逞,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随后又向远处跑去。 无名口鼻被水淹没,无法呼吸,也一下子明白王墨儒的小心思来。他两腮使劲,把包裹住他脑袋的那些水尽皆喝入肚中。 “咱们是比赛跑步吗?”无名追上王墨儒叫他道。 王墨儒听说,回头一瞧,见无名头上的水炮已经消失不见了,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构思出来的技能被无名这么轻松地破解掉,错愕的同时,又赶紧向前跑去。 无名咂咂嘴,说道:“这水不好喝,要是酒就好了。” 王墨儒这才知道无名是把那水炮全喝了下去,眼见自己的技能不再管用,手指连动幻化出寒冰箭向无名击过去。王墨儒法力早已今非昔比,单以法力而论,便是哥舒寒也不及此时的王墨儒。 无名见王墨儒进步越来越快,真怕会在这场赌赛中输给他,躲闪寒冰箭的时候,假意向他跑来,却一转身向后跑去。 无名没跑出几步,大地晃动,金钢兕认准无名般又向他跑来。无名没法再奔向白虎,急忙避开金钢兕的攻击。 无名刚躲开,金钢兕的身后那昆也举着弯刀向无名砍来。无名格挡了一下,暗皱眉头,真恨不得马上与那昆一分高下,但只要一想到汉武丞,想到他的恩情,便马上打消了这种想法。 “我觉得咱们应该跟他们的头领沟通一下……”无名躲开一兽一人的攻击后,见王墨儒就在身后,对他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了。不过我瞧这场赌赛最终的赢家还得是我。”王墨儒笑着从无名身旁跑过去道。 “小心,飞刃来了。”无名恐怕追不上王墨儒,在身后吓他道。 王墨儒从没见过无名把他手中的魔刃当飞刀使,此时听说,不免心惊,忙回头去瞧,可哪有什么飞刃?只见无名正向自己跑来。 王墨儒暗呼上当的同时,只觉得脚下被无名绊了一下,随后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就在王墨儒摔倒的同时,有一个围攻白虎的汉子,被击飞到他身前。王墨儒见那人胸前血迹斑斑,几个长长的抓痕深入肉里,眼见再不抢救就得死于非命,蹲下来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回头去找甘霖。 甘霖跟在庄梦瑶身后,就站在不远处,王墨儒向他招招手,待他跑到身边后,叫他照顾伤者,自己则又向白虎跑去。 无名已跑到白虎身前与它交上了手,他不想输掉赌赛,因此特别认真。但白虎并不是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它的吼叫声就已够吓人的,它的爪子、牙齿更具威胁,巴图和被那昆选出来的那些勇士根本没法与它正面交锋,只在它身旁寻隙攻击。尤是如此,斗了半天,他们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还被击飞出去好几位。被击飞出去的那些人一个个受伤不轻,有的甚至被开膛破肚,眼瞅是活不成了。 无名加入战局后,终于有了些好转,他与白虎正面对攻,双刃正巧敌住白虎的两只大爪子,可斗了十多招,还是谁也没能伤得了谁。而众人少了正面与白虎对敌的威胁,伤亡一下子减轻不少。 无名与白虎斗得正紧,斜眼观去,见王墨儒渐渐跑进,他不愿输了这场赌赛,急中生智,趁着白虎高举双爪的时候,一下子钻到了它的怀里。 斗了这么一会儿,白虎也将无名视为劲敌,不愿让自己的胸口暴露在敌人的剑刃下,突然翻了个身,躺在地上,随后四爪乱蹬,前面两爪攻向了无名,后面两爪攻向了巴图等人。 后爪劲力特别强,巴图等人不敢硬抗,纷纷避开。但他们跑得显然不够快,有两个汉子还是被白虎的后爪给踢飞了。 白虎的前爪虽然在力道上没有后爪那么强,但却比后爪迅捷好几倍,接连向无名击去。无名或招架,或跳跃,把白虎的攻势一一化解了。他瞅准白虎那白白的肚皮,快步跑过去,那里又滑又嫩,随便刺上一刀便算是伤到它了。 白虎根本不给无名可乘之机,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站起身来,冲着无名大声嘶吼。 就在无名和白虎交手的时候,王墨儒早已溜到白虎身后,打算在背后偷偷袭击它。 白虎也很警觉,发现王墨儒靠近,长尾巴一晃,向他抽去。 白虎的动作实在太快,近距离攻防又非王墨儒所长,这一下击来,王墨儒虽然躲开,但躲得异常狼狈。 正在这时,金钢兕又向他们跑来。无名和白虎斗在一起,金钢兕的目标到底是谁,谁也弄不清楚。 但金钢兕给人的压迫感还是令白虎震惊,它曲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喉中怪叫,打算在金钢兕攻到近前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 察觉到金钢兕攻到近前,巴图吆喝一声,众勇士尽皆散开。 “好机会!”无名暗叫一声,他没有再上前攻击,而是退后几步,在一旁伺机而动。他要抓住白虎与金钢兕交手的那一下,那一下白虎的目标锁定金钢兕,对于旁的一定不会在意,这才是他最好的进攻机会。 三百二十七 胜负已判 王墨儒见到无名不再向白虎进攻,心中暗喜:“嘿嘿,这次多半还是我赢了。”弯弓搭箭便要向白虎射去。但欲射未射之际,突然想到:“无名哥战斗经验这么丰富,却放弃了进攻机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密。”转头瞧去,见白虎如狩猎的猎手一般,全身肌肉紧绷,这才想到:“这大家伙已经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此时谁攻击它,它条件反射,恐怕会优先攻击谁,我还是别在这当口惹它了。”想着便把弓箭放了下来。 金钢兕眨眼就到,它的攻击永远是那么简单、粗暴,却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可这次对阵白虎,效果显然好了很多。白虎动作虽然敏捷,但身躯庞大,躲闪金钢兕攻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为重要的是:白虎接到的任务就是除掉金钢兕,一味躲闪无疑与它的初衷不符。 见金钢兕迎面冲来,白虎一个虎跳扑到了它身上。随后一使劲两头巨兽便在黄沙上翻滚起来,滚了好几圈方才停歇。 王墨儒见白虎把金钢兕骑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咬,急忙幻化出一支冰箭向它射去。 金钢兕气力强劲,一个翻身站直身子,由此把白虎甩飞出去好远。而王墨儒射出的那支冰箭也自然而然地没有击到白虎身上。 无名一直在寻找机会,此时见了,连忙跑上前去,双刃一伸向白虎的背脊上刺去。 见无名跑动,王墨儒也没闲着,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向白虎跑去,随后见他一跃而起,使兵刃刺向白虎,不想就这么便输,于空中使一个冰冻术把无名的双手给冻住了,随后又使起敛冰咒,幻化出一条巨棒,向白虎击去。 白虎倒在地上,刚爬起身,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这一下打得虽不大疼,更没起到什么作用,但与无名的这场赌赛却终是王墨儒赢了。 王墨儒攻击的力道不是特别强,更比不上无名有威胁,白虎有金钢兕这个强敌在旁,根本没空理他,刚站稳身子,就又向金钢兕扑过去。 王墨儒解开无名手上的冰冻术,兴奋地道:“我赢了,我赢了。” 无名输得并不是很心服,但输了就是输了,他叹口气,摇摇头。 两头巨兽翻翻滚滚斗在一起,再也无心去管王墨儒和无名。王墨儒站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无名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无心帮忙,站在一旁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嗯……”王墨儒做思考状,二人打赌是临时起意,王墨儒根本就没想好要无名做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好,这个以后再说吧。”王墨儒说道。 无名点点头,这种拖欠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王墨儒现在既不能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他也只好忍耐。 那昆骑着骆驼跑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两句话,宣荣在一旁给他翻译道:“我们大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金钢兕为敌?” 无名最不愿解释这种事情,背着手去看白虎和金钢兕之间的搏斗。 王墨儒信口开河,胡诌一气,说金钢兕怎么见到众人突然发疯般向他们攻击,又说众人怎么躲得狼狈差点被金钢兕踩伤。 那昆不信性格温和的金钢兕会突然攻击王墨儒一行,但王墨儒描绘得绘声绘色,由不得旁人不信。双方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共同研究对付白虎的事情。 一与那昆等人聊起来,王墨儒才知道,原来金钢兕与白虎相斗非止一日,两头猛兽总是沙漠上互搏,但一个皮坚肉厚,一个动作迅捷,相斗这么多次,彼此都无重大损伤。 那昆等人之前也不是没有加入战局帮助金钢兕,但他们加入战局后只有增加众人的死伤,对于整个局面却于事无补。 而有时他们加入战局还会引得白虎的同伴——一个长着翅膀的蛇与他们为敌。那条蛇鸣叫的声音特别大,吐出的黄烟更是奇臭无比,甚至还有剧毒,众人每次与它相斗都很吃亏。今日若不是为了救无名,他们仍不会下场与白虎相斗。 王墨儒这才知道众人实是好心,对他们感激不尽。王墨儒又问众人如今怎么办,众人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说等两头巨兽斗得累了,就自行回去。 王墨儒听说暗暗点头,这种大家伙本就不是谁能随便应付得了的。斗了这许久,他早就饿得不行,向宣荣讨了点吃食,拿回来与众人分享。 几人之前受到的伤、受到的惊吓都有好转,此时填饱肚子精神更好。 庄梦瑶吃完问王墨儒道:“咱们是继续前行还是再继续瞧这两头巨兽相斗?” “这茫茫大漠,见到两三个人都不容易,现在同时跑出来这么多人,你不觉得更稀奇吗?更何况他们还有医治甘霖兄的解药,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驻扎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汉先生让咱们去的地方,咱们还是等等再说吧。”王墨儒回答道。 “这群人不似坏人,咱们与他们同行也无妨。”甘霖分析道。他得众人救命,自然不认为那昆一行是坏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与咱们同行。”张道玄说道。 “一会儿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应该没有问题。”王墨儒说道。 “这样才对!你应该尽可能地发挥你团长的作用。”庄梦瑶玩笑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好,团长现在派你去,你年轻貌美,肯定一说便成。”王墨儒又道。 “我只负责战斗,才不会参与这些事情。”庄梦瑶嘟嘴道。 “你到底是不是团队的一员?如果是就要服从团长的命令。”王墨儒一本正经地道。 “我当然是团队的一员,但我就是不要服从团长的命令,你能拿我怎样?”庄梦瑶吐吐舌头道。 王墨儒能拿庄梦瑶怎样?当然是一点应对办法都没有。他想了想,刚要开口,无名就在一旁说道:“别吵了。就算吵到天亮,你俩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有空的话,还是好好瞧瞧它们两个的决斗吧,兴许能学到点东西。” 两头巨兽的攻防完全出于野兽的本能,实在是拙劣,更无技巧可言,王墨儒瞧了一会儿就已不耐烦起来。如今他又会射击,又会魔法,若是再能如无名或者哥舒寒一样会一点近身搏击的技能那真是太完美了。 王墨儒想着,不断在脑中回忆哥舒寒的武器。那柄三刃剑真是又实用、又漂亮。如果他能将这样的武器运用自如,那真是太威风了。 王墨儒一边想,一边跑到众人身后运起敛冰咒练习幻化三刃剑,几人被两头巨兽的决斗所吸引,谁都没有留意他。 王墨儒刚练了没一会儿,宣荣便跑到几人面前道:“几位英雄请了,我们大哥有件事想烦请几位帮忙。”说完望向远方的王墨儒,他与王墨儒说话最多,虽不知他是这个团队的团长,但此时有事,自然要找他。 众人顺着宣荣的视线望去,只见王墨儒手中拿着一根冰棍,那冰棍前方尖尖,中间有护手,后面握柄,俨然已初具剑的模样,至于剑刃现在还能幻化出来,而和他自己所幻想的三刃剑显然还差得更远,不过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也算很难得。 王墨儒若是一下子就把那三刃剑幻化出来,自会高兴地大吵大叫。但此时他只幻化出这么个“丑东西”,难免尴尬,更怕庄梦瑶会因此嘲笑他,赶紧使一个雾水术,把那冰棍给融化掉了。之后走上前去,问宣荣道:“你们大哥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还不是对付那白虎。”宣荣说道。 “如果只是对付白虎,我自己就可以,不过你们要先把另外那头怪兽弄走。”无名突然站出来说道。 “这位英雄本领高强,我们都很佩服。但对付那白虎非一人之力所能为,几位若想帮忙,在下觉得还是跟我们大哥一起商量个战略比较好。”宣荣道。 “你是认为我斗不过那白虎?”无名冷漠地问道。 “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觉得这只猛虎这般巨大,咱们人数又这么多,没必要把这种重担压在英雄一个人的身上。”宣荣道,“而且在下之前也说过,这白虎还有同伴,若是将它惹恼,叫出同伴,咱们还得想办法对付它的同伴。” “谁是它的同伴?”无名并未听到宣荣给王墨儒讲那巨蛇的事情,因此不知道。 王墨儒听说给众人一起讲了。 无名听完又道:“那巨蛇不是还没出现,咱们现在只要专心对付这白虎就好。” “无名哥,你也见到了,这沙漠里怪异的事情特别多,你就别再多惹事端了。”庄梦瑶撅嘴道,她现在对无名的行为显然不是很满意。 无名一直就很让着庄梦瑶,听她这么说,解释道:“我这不是多惹事端,是他们说要跟那白虎斗,我才主动请缨的。” 无名说完又问宣荣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三百二十八 无名斗白虎 “我们初步定的计划是有人帮金钢兕去对付白虎,然后其余人留下来对付天空中可能出现的巨蛇和一些其他生物。”宣荣道。 “跟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无名笑笑反问道。 “在下只是觉得由英雄一个人去对付那怪兽太危险了。”宣荣道。 “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帮忙,那就按照我说的办,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留些体力,还能尽快离开这里。”无名道。 “这样啊……”宣荣迟疑道,“请英雄稍待,我去与大哥商量一下。”说完便跑开了。 无名主动要求与白虎决斗,即便是有所伤亡也是他自己的事,真不知道宣荣和那位大哥有什么好商量的,无名负手而站。 过了半天,宣荣又匆匆跑回来对众人道:“在下方才与我们老大商量了一下。”说完面向无名又道:“这位英雄既是执意要单独与那白虎搏斗,我们也不好驳了英雄的意思。但大哥说,那白虎能力实在高强,英雄与他独斗,恐怕会受伤。在英雄与白虎独斗时大哥会在一旁掠阵,英雄若是能胜过那白虎,我们大哥绝不会下场,若是英雄稍有不慎,我们大哥会及时下场帮忙,英雄以为如何?” “无所谓,你们既然已经商量定,就这么办好了。”无名满不在乎地答道。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在那白虎手下失利,所以有没有这位帮手都无所谓。 宣荣见无名算是答应下来,又转对众人道:“在下还需要一位帮手,帮助我一起把那头金钢兕驱赶向远方,诸位商量下,看看有哪位英雄能担此重任?” “咻咻去吧,也顺便跟这位大哥好好学习一下鞭法。”王墨儒马上接道。 无名听宣荣说,正想推荐咻咻,见王墨儒优先说出口,瞧着他会心一笑,随后连连点头。 咻咻年少天真,对于跟(野兽)交流来说,实有几分天赋,当下兴高采烈地应承了。 “然后我们还需一两位攻击可以对空的朋友帮忙。”说完又转对王墨儒道:“我瞧这位小兄弟弓箭娴熟,应该可以胜任。至于其他人嘛……”宣荣扫视一圈,见庄梦瑶腰肢纤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张道玄白发白须,虽瞧不出多大岁数,但年纪显然已经不小;甘霖浓眉大眼,却手无寸铁,能力多半也不会太高,便道:“请随人群到安全的地方躲避。” “道爷的攻击也能对空。”王墨儒说道。有张道玄在旁相助,便多了一份力量的保证,多了一剂定心丸,王墨儒当然要叫上他一起。 “如今我的攻击也能对空。”庄梦瑶在一旁道。 王墨儒并不是不知道这点,但他总是不希望庄梦瑶涉险。 “姑娘和这位大哥还是随众人去个安全的地方歇息吧。”宣荣建议道。 “不,我也要一起战斗。”庄梦瑶执意道。她虽然胆子小,但她并不会抛下同伴。 “梦瑶姑娘去的话,我也去。我来保护梦瑶姑娘。”甘霖在一旁满脸嬉笑,讨好庄梦瑶道。 王墨儒满含深意地瞅了甘霖一眼,不想他再在外人面前丢脸,便道:“我们四个都可以战斗,便让我们一起参加吧。” “既如此,那真是多谢几位英雄的高义了。”宣荣谢道。 他说完向人群招招手,人群中登时跑出来十多骑。这十多骑整齐划一,跑到几人面前时一起翻身下了骆驼,随后昂首挺胸,恭敬地站到骆驼旁。 没有严明的军纪是无法训练出这样的队伍的,王墨儒越瞧这些人越喜欢。 宣荣走到这些人面前说道:“与那飞蛇相斗,没有坐骑是不成的。这些骆驼都是万里挑一的,请几位英雄挑选。” 王墨儒之前只注意到来的这几人,待听宣荣如此说才细细打量这些骆驼。王墨儒对于此道并不是特别懂,但见这十多匹骆驼一个个身材高大,腿部肌肉发达,便知不凡。 他走上前去接过其中一人手中的缰绳,见那人特别高兴,笑逐颜开,好像深以王墨儒能选中自己的骆驼为荣。 庄梦瑶五人也先后选好坐骑,一起骑了上去。 就在王墨儒最后一个骑上骆驼的时候,所有兵士一起“喝哈”地呐喊起来,阵中更是响起了“嘟嘟”的号角声。 王墨儒见这阵势便如送战士出行一般,心中豪气顿生。 宣荣也骑上一匹骆驼,带着几人跑到那昆身边。其余众人则尽皆退到一旁。 那昆见到王墨儒几人一齐到来,向他们点点头,随后一脸严肃地瞧着白虎与金钢兕。 两头巨兽翻翻滚滚地斗了半天,还是谁都没能伤害到谁。金钢兕已不再用那种横冲直撞的方式进攻,而是改成了用角顶——比力气它并不输于白虎。 宣荣见那昆一脸凝重,跑到他身旁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昆点点头,举起弯刀,叽里呱啦地喊了几句,随后一马当下,向白虎冲了过去。 “小妹妹,咱们也一起上。”宣荣冲着咻咻大声喊道,随后也不管咻咻会不会跟上,骑着骆驼向金钢兕跑去。咻咻听说,跟在宣荣身后。就在咻咻跑过的时候,天空中一声鸟鸣,枭驼缓缓飞过,遮住太阳,把影子投在沙粒上。 “还不知道那飞蛇会不会来,就弄得这么紧张。”庄梦瑶小声嘟囔道。 “我倒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王墨儒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有什么好的?”庄梦瑶又问道。 “你不觉得这种临战未战,双方剑拔弩张的感觉很好吗?”王墨儒兴奋道。 “不觉得。”庄梦瑶直言说道,“打仗就要流血,就要有人死亡,就要有人的妻女失去依靠……”庄梦瑶说完神情落寞,想是又回忆起了什么。 “梦瑶姑娘,你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有时间可以给我说说吗?”王墨儒问道。 庄梦瑶听说做思考状,好半天才说道:“嗯,有些事早晚都得叫你们知道,等再过几天……或者咱们从这沙漠中出去的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们。” “好……”王墨儒见庄梦瑶神情落寞,也温柔地答应一声。 “金钢兕性格虽好,但脾气却甚是倔强,一会儿我为主力,你给我打下手,咱俩一起合作将它赶回营中。”宣荣说道,“一切看我行动,待我用鞭子抽向它的时候你再行动,切不可先行动手。他若将你视为敌人,你可招架不住。” 咻咻最是听话,听宣荣吩咐连连点头。 宣荣跑到两头巨兽跟前,见无名已经接过白虎的攻击,长鞭一甩,抽向金钢兕。金钢兕身上吃疼,扭头看去,见是宣荣,认得他经常喂自己吃食,便索罢了,头一低,又想向白虎撞去。 宣荣口中“荷荷”,一边引导它随自己来,一边与咻咻不断地用鞭子抽向金钢兕。金钢兕皮坚肉厚,也不怎么疼,被宣荣和咻咻夹裹着往附近的营寨走去。 在白虎巨大的身躯下,无名双刃纷飞,斗得游刃有余,没用多一会儿,便将白虎的左爪上划出一道血痕。 白虎疼得“嗷嗷”直叫,将指甲伸出掌外。无名见这十根指甲,一根根比钢刀还锋利,稍被它碰到一点,恐怕就是开膛破肚之祸,更不敢大意。 白虎似是一只大猫,攻击的技能要比金钢兕多得多,也迅捷得多,猛烈得多。无名跟它相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它抓伤。 但相对于金钢兕来说,无名对白虎也能造成较为直观的伤害。无名和白虎都是同一类的进攻形能力者,好似以矛对矛,针锋相对,现在就看谁先大意,谁先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击。 无名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按理说不至于落到下风,但那白虎体型实在太大,此时负伤后越发勇猛,接连几掌拍击过去,将无名逼得节节后退。 而无名也毕竟不一般,瞅准机会,钻到白虎身下,双刃划去,登时又在白虎肚皮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这次击伤白虎,无名终于感觉出来:他手中的魔刃的确比以前锋利得多,也轻便得多,划破白虎肚皮的时候便好似刀切豆腐一般,顺畅无比。 这一次白虎受伤更重,叫声更凄惨。叫了几声过后,发疯般不住地伸出爪子向无名击去。如今它学乖很多,只是用单爪攻击,再也不会双爪抬起,给无名可乘之机。 白虎的攻击一招快似一招,无名避其锋芒,根本不跟它正面攻击,兜个圈子向外围跑去。 庄梦瑶与人对敌时也会变成虎、豹之类的猛兽,无名瞧她对敌瞧得多了,知道与这种大型生物相斗,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他一边侧着身子,一边观察白虎的动向。 白虎可不管无名是否在用后背对着他,瞅准机会一个虎扑跳过去,用爪子按住无名。 众人见无名没能躲开这一下,不禁都惊呼起来。那昆不知道无名是否已经遇难,双腿使劲,胯下的骆驼向白虎奔去。 三百二十九 鸣蛇出洞 白虎轻抬爪子想瞧瞧无名到底死了没有,可它的爪子刚抬起来,还没待瞧清,无名便从它爪下跳出来,随后缘着白虎的前爪不住地向上攀爬,他一边爬一边用塞拉提乌攻击白虎,没一会儿便在它爪子上划出好几道伤口,疼得白虎连连暴跳。 白虎一边嘶吼,一边伸爪去捉无名,可无名跟它捉起了迷藏,躲在白虎的爪后,让它抓不到。 白虎受不得疼,一挥爪,把无名摔飞出去好远。随后见到那昆近在咫尺,又向他扑了过去。 自始至终白虎都直在与无名纠缠,那昆万想不到它会临时起意,攻向自己,再想让骆驼转变方向已经来不及,于是他赶紧弃骆驼逃跑,在沙土地上接连滚了两滚,躲开白虎的攻击。 白虎一个猛扑只抓住了那昆坐下的骆驼,它将那骆驼按在掌下,随后猛烈地撕咬起来。偌大的一匹骆驼没两下就被白虎撕成了好几半。那白虎身上多处受伤,意犹未尽,蹲在那里,仰天狂吼。那吼声震天动地,久久不绝。 吼声未绝,众人只觉得脚下的沙粒在不住地颤动,没过多久一条巨蛇在王墨儒几人身后破土而出。 王墨儒一行万万没料到那巨蛇会从沙里钻出来,不免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那巨蛇果真如宣荣所说的那样,长着两对翅膀,六只足,暗黑色的身子,鳞片闪闪发光。只不过王墨儒根本没有想到,这蛇居然会这么巨大,足有数十丈长。 “想死的站在原地,不想死的尽快散开。”巴图喊着当先骑着骆驼往空旷地方跑。 王墨儒听说心中暗想:“此人说话果真难听。”但他不敢大意马上对众人道:“大家散开,快散开。” 庄梦瑶三人听说,分成两队,立即散开。 巴图说话虽然难听,但他既然能与那些勇士为伍,显然不会是一个临阵脱逃之人,可他为什么一见到那巨蛇便立马骑着骆驼跑开,王墨儒实在有些搞不懂。 巨蛇展开四翼飞得迅捷无比,一下子便飞到无名身边,它应白虎求助而来,为的便是要帮它脱离困境。 王墨儒见巨蛇攻向无名暗叫不好,骑着骆驼紧随其后,他搭上箭,拉满弓,一箭向巨蛇射去。 “喂,那人在向咱们招手。”庄梦瑶见巨蛇并没有追向她,跑回来对王墨儒道。 王墨儒顺着庄梦瑶所指的方向,见巴图频频地在向自己招手,而且还在用手不住地在自己身前画着圈子,嘴中说个不停。二人相距较远,王墨儒根本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但想了一想马上明白巴图的意图,跟着对众人大声喊道:“大家小心,随我来。”随后一骑当先,向巴图跑去。庄梦瑶三人见状也跟在后面。 巨蛇飞得特别高,虽被王墨儒射了一箭,但那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能对它构成威胁。它见有人攻击自己,不再去管白虎,一扭头向王墨儒追去。 王墨儒正是要让巨蛇追自己,鞭鞭抽在骆驼身上,快速跑到巴图身旁,只听巴图说道:“这里地方宽广,在这里跟它斗。” “我明白,我来当诱饵,你们寻隙攻击。”王墨儒从巴图身边跑过,大声道。 “注意跑位,千万不要死掉。”一错身间,王墨儒便已跑远,巴图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王墨儒听巴图说话这么难听,真恨不得把他的嘴巴打歪。 张道玄就在王墨儒身后,也听到了他与巴图之间的谈话,暗付此计甚妙,见那巨蛇飞过头顶,掏出一道飞符向它掷去。 那飞符看似轻飘飘的,却被张道玄使上一股巧劲,慢悠悠地向巨蛇飞去。那巨蛇名唤鸣蛇,是一只妖兽,张道玄的飞符正是它的克星。 此时巨蛇身中飞符,如五雷轰顶一般,全身一阵痉挛,扭头瞧去,见张道玄道髻高挽,一扭头又向它飞去,随后慢慢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气,口中毒烟尽皆向张道玄吐去。 张道玄暗叫不妙,急忙骑着骆驼跑开,并用衣袖掩住口鼻,但那毒烟实在太厉害,来得也实在太突然,张道玄没跑出两步便头脑一晕,从骆驼上跌下来。 于此同时,巴图也向鸣蛇射出一箭。他那弓失是专门为对付鸣蛇而制定的,箭头上安有倒刺,被射中后极难除去。 鸣蛇击倒张道玄,不再理他,又奔巴图追去。 庄梦瑶见张道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急忙和甘霖跑过去查看。 跑到近前,甘霖下了骆驼,抱起张道玄,当先便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他伸衣袖掩住口鼻,见张道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口中直吐白沫,料知不妙,赶紧施展解毒术。 天下毒药成千上万,甘霖所习解毒术只能解除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那鸣蛇成妖已久,口中毒雾剧毒无比,甘霖此时手中又没药草,解毒术又解不开张道玄所中剧毒,望着他一筹莫展。 张道玄霎时间成了这副模样,庄梦瑶见了也吓得不行,而甘霖救不得张道玄,她更是急得直跳脚,口中说道:“你保护好道长,我去问问那个人有没有解药。”说完变成一只苍鹰向巴图飞去。 庄梦瑶幻化成的苍鹰要比鸣蛇飞得快很多,没一会儿赶上巴图问他道:“我的伙伴被这巨蛇的毒雾给喷晕了,你们有解药没有?” 巴图见这苍鹰能说话,先是一惊,还以为是妖怪。待听明白她说的话后,才知道是跟王墨儒一伙儿的,回答道:“这毒只有汉先生能解,我们可没有解药。”巴图说完又补充道:“这毒雾最是厉害不过,若没有解药你那伙伴恐怕活不过一炷香之后。” 庄梦瑶听巴图这么说更急了,一扭身向王墨儒飞去。 王墨儒跑出去好远才发现巨蛇并没有追他,又调转方向跑了回来,此时正与变成苍鹰的庄梦瑶碰头。 庄梦瑶给王墨儒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墨儒沉吟一下道:“你别担心,道长有救。”说完把怀里的白玉玦掏出来。之前这白玉玦掉到地上引起轩然大波,汉武丞及时赶到,把这玉玦捡起来交给王墨儒。之后一个事接着一个事,王墨儒一直没来得及把这白玉玦还给庄梦瑶, 此时却说:“这白玉玦不知道有没有解毒的功效,你先把这玉玦拿去放进道长嘴里,看看有没有功效。若是没有作用,待大半炷香后,就把这白玉玦拿出来放在地上。我想到那时汉先生一定会赶到的。” “可是之前这玉玦掉到地上的时候,从地底下传来一个非常可怕的惨叫声,你难道还想旧事重演?”庄梦瑶问道。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汉先生出现?又怎么能救得了道长?”王墨儒说完见庄梦瑶不说话,似乎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又说道:“汉先生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能不麻烦他还是尽量不要麻烦他的好。所以你一定要掐准时间,切不可早,坏了汉先生的好事,也不要晚,坏了道长的性命。”说完骑着骆驼又向那巨蛇追去。 庄梦瑶拿着白玉玦又回到张道玄身边。她按照王墨儒所说把那白玉玦放进张道玄嘴里,并将王墨儒所说的事宜一一对甘霖嘱咐了。她相信他是一个称职的医者,也相信他是一个靠谱的伙伴,所以她放心大胆地把张道玄的性命托付给了这位刚刚加入他们团队不久的伙伴。 她之所以把这些都托付给甘霖,是因为她自己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也要战斗,也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于是她又幻化成一只苍鹰向那巨蛇飞去。 王墨儒最先跑到巨蛇跟前,他弯弓搭箭,在箭头上施以敛冰咒,随后向巨蛇射去——他要验证一下他练的招式是否管用。 王墨儒箭无虚发,带有法术的羽箭直奔巨蛇而去,“啪”的一声在巨蛇身上炸开。这一箭虽命中巨蛇,但王墨儒这一箭的威力还不够把巨蛇冰冻在空中,只将它的身子冰冻住一节。 这一下并没有对巨蛇造成太大的损失,它带着羽箭又向王墨儒追来。 王墨儒发现了规律,见谁对那巨蛇造成伤害,它就会追谁,调整方向又向远处跑去,并大声对巴图叫道:“一会儿见我跑开,你就向它攻击。” “我知道,不用你废话。”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 王墨儒完全谅解了巴图的言行,也不跟他废话,骑着骆驼快步跑出去。 巨蛇在王墨儒身后紧追不舍,它越飞越低,越飞越低,他要利用对付张道玄的办法对付王墨儒。 没多一会儿巨蛇便追上王墨儒,它张开巨口,一股黄烟向王墨儒喷去。 王墨儒虽未瞧见巨蛇是如何攻击张道玄的,但听庄梦瑶转述,早就想好应对之法,屏气的同时,侧过身子,手指连动幻化出二十多枚水炮,一起向巨蛇射去。 水炮在空中将黄烟给吸收了,余势未竭,尽皆击在巨蛇身上。 三百三十 轮回闪 王墨儒发出的水炮吸收了黄烟变成了带有剧毒的黄水,这黄水附有剧毒若是淋在其他人身上,那人非得跟张道玄一般下场。可这毒本就出于那巨蛇,如今淋到它身上,一点效果都没有。 鸣蛇见毒雾对王墨儒没起到任何作用,急忙上前——它的攻击本就不止这一样。 那鸣蛇刚动,王墨儒便觉得身旁一阵清风吹过,眨眼间巨蛇已飞到他身前,正在王墨儒暗叫不妙的时候,鸣蛇已迅速地将他和他坐下的骆驼缠了一圈又一圈。王墨儒才明白,原来巨蛇要用自己的身子将他和骆驼缠死,这本是任何蛇都非常擅长的技能。 这一招太突然王墨儒并未想好怎么应付,就已被缠住。 鸣蛇缠住骆驼和王墨儒,展开四翼,又飞了起来…… 庄梦瑶也正巧向这边飞来,眼见不妙,于空中变成一只大鹏鸟,双爪抓住巨蛇的身子把它吊起老高。 王墨儒尚未脱困,自然还在巨蛇的掌握中。可有庄梦瑶在旁,他并不是很恐惧,不过巨蛇给他带来的挤压感也让他很不舒服。而如何从巨蛇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更需要他好好想想。 鸣蛇身不由主被庄梦瑶吊得越来越高,却还是没有要松开王墨儒的意思。它将身子越收越紧,紧到王墨儒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被它给挤爆了。 飞了半天庄梦瑶也察觉到情况并不如自己最初所愿,急得不知所措。 “你还好吗?”庄梦瑶听不见王墨儒的动静,更急了。 王墨儒不答,暗中施法。他现在要自救,根本无暇去答庄梦瑶的问话。他想到了哥舒寒,想到了他的那招寒冰屏障,如果他能使出这一招,鸣蛇一定会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到时或许会抛下他也说不定。 没一会儿寒冰便已布满王墨儒的周身,只不过哥舒寒使这招时周身布满的是厚厚的坚冰,而王墨儒使这招时周身布满的是薄薄的碎冰。 蛇体本冷,王墨儒使的这招对它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薄冰发出的寒气无法外散,自然要返回到施法的身上,王墨儒并不知道这些。他更不知道的是,哥舒寒当年就是因此受了寒,体内凉气不散,因此面目总是那般惨白。 寒气入体,王墨儒越来越无法忍受这寒冷,那冰已将他的手脚冻得发麻…… 可喜的是巨蛇缠住了他身子,给他带来的疼痛也由此有所减轻。 庄梦瑶见王墨儒好半天都不说话,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抓着巨蛇急急地飞下去,落到无名身边道:“无名哥,快救救他,小鬼被这巨蛇缠住身子,好半天都不见说话了。” 无名与白虎斗得正紧,听庄梦瑶这般说,连攻几招,逼退白虎,随后退到庄梦瑶身旁,任由那昆与白虎独斗。 无名见那巨蛇落到地上后,整个身体蜷在一起,仍然很高很长,绕到巨蛇侧面,手起剑落便往鸣蛇身上斩去。鸣蛇身上虽也有鳞片,但终究不如金钢兕皮坚肉厚,无名这一下还是在它身上割出好长一条口子。 鸣蛇受痛,四翼扇动,挣扎着要飞上天空。可庄梦瑶根本不给它机会,待它刚飞起,就又将它重重地按落在地。那巨蛇落下时,身子震动,二人只听到“啪嗒”一声,王墨儒所骑骆驼由此掉下来。无名和庄梦瑶见那骆驼已将被巨蛇压得很瘪很瘪,早已没了气息,不禁更担心起王墨儒来。 “你到底怎么样了,说句话好不好?”庄梦瑶大声道,她的言语中已略现哭腔。 巨蛇的身子中还是没有传出一点声音,王墨儒现在受寒气反噬,牙齿直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庄梦瑶生起气来,按住巨蛇的身子,不住的用嘴向巨蛇的头上啄去。巨蛇受痛,将身子缠得更紧,它深吸一口气,又是一口毒雾喷出,好在庄梦瑶和无名一个在巨蛇的身子上,一个在它身后,都没有被这毒雾喷到。 “按住它别动。”无名突然高声说道。他说完两手攥住双刃,虎口相对,随后轻轻转动手腕,两柄魔刃变成一上一下,口中喝道:“轮回闪!”喝声刚落,向前一击,双刃刺落,向外一分…… 随着一声巨大的哀嚎,鲜血迸溅,鸣蛇的身子被一分为二,而王墨儒也随着外力的消失而倒了下来。 庄梦瑶从没见过威力这么大的招式,不免有些瞧得呆了。可她更知什么该办,什么不该办,赶紧回过神来,放脱巨蛇,随后在鲜血淋漓中抓起王墨儒道:“无名哥,我先带他去找甘霖。” 无名摆摆手道:“你们先去,我还得对付后面那个大家伙。”说完转过头来,不再去瞧庄梦瑶,慢慢地向白虎走去。 无名现在不敢快行,方才那招“轮回闪”看似只是一击,却耗费了他很多精力,他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但抬头一瞧,见那昆在白虎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已逐渐招架不住。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在面前,他现在也没有余暇去休息。 那昆虽是在后退,但见无名走来,还是不住地对他喊,至于喊什么无名当然听不懂。 那昆不住地在对他打手势,好像是要让无名攻击白虎的侧面。 走了这么一会儿,无名力气渐复,现在他虽然不是最好状态,但已有很大好转。他才不会听那昆的,去攻击白虎的侧面,反而慢慢走到白虎身前——他虽然学的是暗杀之术,但面对这么强劲的对手,他还是想与他从正面一决高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无名接过白虎的攻击,那昆得以缓手到旁边歇息一下。虽然与白虎只交手了几招,但单独与这么庞大的怪兽相斗,还是让那昆倍感压力。 无名也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但与那昆不同的是,他更知道如何暂时地忘掉这压力,如何招架住白虎的每一招、每一式。 与白虎斗了半天,无名发现无论是攻击它的两只前爪,还是攻击它的肚皮,都没能取得太好的成效,如今要如何对付这只大怪兽,让他很是头疼。 白虎吃过无名的亏,此时趴在那里,守住两只前爪中间的空隙,再也不给无名任何可乘之机。 无名见它伏在那里,背部起伏,犹如一座小山般,突然眼前一亮。 他虚晃几招,随后绕着白虎的身子,突然快速地跑起来,没几步就跑到白虎的侧面。白虎不愿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随着无名的步伐也转了过来。 无名见白虎身动,足不停步,又向反方向跑去,白虎反应机敏也跟着转过来。 如是三番,在一旁的那昆也歇息得差不多,见无名把白虎折腾得疲惫不堪,挥动弯刀,悄无声息地攻向白虎的后腿。 无名见那昆有所行动,未做理会,还是如之前一般快速地移动着身形。 白虎虽与无名相斗,但本身特别警觉,待那昆跑到身前的时候,它突然抬起后脚向那昆踹去。好在那昆反应迅敏,及时低头才躲过白虎的招数。 白虎腹背受敌,向旁退了两步,它要让所有的敌人都站在它面前。 就在白虎后退的时候,它视线所及,发现无名竟已不见了踪影。它在原地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瞧见无名的影子。 原来就在白虎后退的时候,无名又已钻到了他的肚皮底下。 白虎中路空虚实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无名就是抓住这弱点,要对它加以攻击。 白虎转了两圈还是没有发现无名,它不禁心慌,随后退了两步…… 无名一路快跑,跑到白虎的后腿中间,瞅准机会,抓住了白虎的尾巴。白虎由此终于见到了无名,它用力地挥动尾巴,想要借此把无名甩出去。无名双手用力,紧紧地抓住它的尾巴,白虎自然甩他不出去。 白虎见状翻过身来,躺在地上,用两只前爪去抓它尾巴上的无名。可无名顺着白虎的尾巴向下滑去,白虎爪短,够不着,又扑了个空。无名始终不松手,缘着白虎的长尾巴爬到了它的尾巴根。 白虎够不到无名,又恐那昆暗中偷袭,赶紧翻过身来。这一下可成全了无名,他也因此得以爬上白虎的后背。 登上白虎的后背后,无名迅速地向前跑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只白虎,因为还有好多问题在等着他。 白虎刚站起来就察觉到无名在他后背上奔跑,它也意识到:照此下去,自己非得命丧无名之手不可,于是它全力地抖动身子,试图将无名从身上抖下去。可无名足下稳健,察觉到要掉下来,便马上蹲下,抓住白虎身上的长毛。白虎抖动得虽然剧烈,却始终没有把无名从身上甩下来,于是它身子一侧又在地上打起滚来。 无名紧紧地趴在白虎背上的长毛里,随着白虎的滚动,吃了不少黄沙。按说白虎如此翻滚,趴在它背上的无名必会被压成重伤。但好在白虎身上的毛特别长,地上又都是软沙,白虎翻滚了几下,还是没能伤到无名,也没能将他甩出身外。 三百三十一 沙漠中的大寨 无名距离白虎的头颅本已很近,待白虎站直身子后,再也不犹豫,快跑几步,跑到白虎的后颈处,手起刀落,双刃重重地向白虎插去。白虎疼得一声嚎叫,并未就此倒下,它上蹿下跳,却始终奈何不得无名。 无名既已下手,便再不留情,双刃一分,将白虎的后颈处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随后单手抓着魔刃,借助自身的重力,从白虎的背上溜下来。 解除封印后的塞拉提乌本就非常锋利,无名此时又是致力于置白虎于死地,腕上使劲…… 鲜血如决堤的河水般从白虎的颈中喷出、涌下,变成一条血红色的瀑布。 白虎受此重创,再也无力站直,头一歪,偌大身躯轰然倒地。 庄梦瑶抓着王墨儒飞到甘霖身旁,慢慢将他放下后,变回了人形模样。 白玉玦没有解毒的功效,但的确抑制了毒雾的蔓延,隔了这么半天张道玄的伤势并没有继续恶化。甘霖见庄梦瑶抓着受伤的王墨儒飞过来,忙迎上去不住地寻问端地。 巨蛇的挤压虽给王墨儒带来巨大的疼痛,但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损伤,他弄成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寒气入体之故。甘霖医者出身如何瞧不出这些,但寒气入体容易,祛除却十分困难,非是一天所能办到。 此时若能让王墨儒泡个热水澡,对他后续的伤害可能会小一些,但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这事显然不易办到。 另外一边,就在白虎倒地的瞬间,整个沙漠再次为之颤动。突然间四面八方同时有长着翅膀的鸣蛇从黄沙中钻出来,它们一个个身长体阔,并不比无名击败的那条鸣蛇小多少。 一条鸣蛇众人应付起来都已经很困难,这么多鸣蛇同时出动,众人惊慌失措,更不知如何应对。 “到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庄梦瑶见众人处于危险之中急忙问道。 “没有,不过也快了。”甘霖回答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庄梦瑶望着正在向他们飞来的鸣蛇焦急道。她说完从张道玄口里把那白玉玦抠出来,对甘霖道:“捂住耳朵。”随后把那白玉玦往地上一扔,也马上捂住耳朵。 就在白玉玦掉落到地上的瞬间,沙漠下那凄厉的叫声又再次响起。庄梦瑶这次虽有所准备,但那叫声还是让她心旌摇曳。 那叫声未响多长时间,便又马上止歇。 正是汉武丞再次及时赶到,捡起白玉玦,他带着埋怨的口气说道:“不是说不要让这白玉玦随便掉到地上了吗?”汉武丞话音刚落,放眼四望,见到鸣蛇和白虎的尸首,又见到腾空飞翔的几条鸣蛇道:“这都是你们干的?” 庄梦瑶点点头,对汉武丞道:“汉先生,你快救救他们,他们要不行了。” “别急……”汉武丞低头一瞧,便知张道玄是中了鸣蛇的毒雾,当下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给庄梦瑶道:“这个给他服下去就好。至于这小伙子的伤,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汉武丞站在原地招招手,那昆“呼哈”一声,招呼巴图向他匆忙跑来。 无名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杀鸣蛇,斩白虎,也累得不行,但此时见到汉武丞,忙恭敬地跑过来。 “汉先生,您来了!”无名跑到汉武丞身边,见天空中四条鸣蛇便如四条巨龙一般,一起向他们攻来,忙问道,“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这么多巨蛇?”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做好准备。”汉武丞说完,袍袖一挥,众人的四周立刻便刮起一阵直冲天际的龙卷风。 “抱起伤者……”汉武丞边说边在空中画法阵,众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开战场,进到一个很大的帐篷中。这大帐正是那昆等人的据点,也正是汉武丞要王墨儒去的目的地。 “巴图去瞧瞧还有多少人没有回来。”众人还未站稳脚跟汉武丞便命令道。 巴图惟汉武丞的命令是从,听说,马上跑了出去。 汉武丞说完又叫过那昆对他耳语几句,之后那昆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位小兄弟寒气入体,需要怎么医治?”汉武丞问甘霖道,有专业人士在身旁,他更喜欢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 “最好让他洗个热水澡,这样能逼出他体内的大部分寒气,至于那些逼不出来的残余寒气只能慢慢调理。”甘霖回答道。 “好,这大帐外面留有水,你们自己处理吧。我还有事,得出去一下。”说完又已不见了踪影。 汉武丞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众人瞧见过好几次,也不以为异。 无名听说走到帐外,见帐外大大小小好几个帐篷,帐篷旁一个个铜锅、瓷罐,里面装的都是清水,而旁边刀枪架上陈列的武器数不胜数。无名向四周望去见这个大帐后面粮食堆积如山,想不到沙漠中的一个大寨就能如此兵精粮足。 此时众将士出外未归,无名挨帐寻去,终于在一个小帐子中寻到几个大木桶。这帐子正是众将士洗澡的地方。 无名找到这些木桶后,将张道玄等人叫过来,准备按照甘霖所说,给王墨儒泡澡驱寒。 此时咻咻和宣荣驱赶金钢兕未归,偌大的大寨中只有庄梦瑶一个女性,他想到王墨儒要在那小帐中泡澡,一边施法烧水,一边羞得面红耳赤。 烧好水后,庄梦瑶不再管,跑到大寨门口接应众人去了。如今王墨儒有无名三人照看,根本不用她操心。 刚站在门口没一会儿,庄梦瑶就见咻咻和宣荣赶着金钢兕回来了。 咻咻想不到庄梦瑶会率先到达营寨,既兴奋又诧异,问清楚白虎的下场后,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讲起金钢兕的好来。原来那金钢兕脾气特别温和,她本来以为会经历一场恶战,哪知道有宣荣在旁引导,他二人没废多少力气就将它赶了回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巴图带着群雄也已回来,他们跟庄梦瑶二人招呼一声,便各自回帐了。 庄梦瑶本是为避嫌出来,此时自付王墨儒这个热水澡已泡得差不多,便与咻咻一起回到了那个大帐中。 大帐中乱做一团,原来汉先生早已归来,而且还带回了好几位伤者。这些伤者中其中一个军官打扮,伤得最是严重,他的右半边身子不知被什么动物咬下去一大半,如今满身血污,几名兵丁正在全力给他止血。 这般血腥的场面庄梦瑶也不敢细瞧,转头看向一旁。旁边一个刀疤脸的汉子背上有几处刀伤,他正在和一个赤着上膊,臂上满是纹身,扎着绷带的汉子给一个头顶戒疤的和尚拔掉他身上的羽箭。那和尚又疼又气,口中污言秽语,咒骂个不停,一点佛家庄严的气质都没有。 和尚旁边,一个脚上穿着草鞋,庄稼汉打扮的汉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抽了口旱烟,然后慢慢把旱烟壶放下道:“好了,别骂了。” 那和尚疼得特别厉害,哪里肯听,还是啰啰嗦嗦地骂个没完。 无名和张道玄在旁边给众人打下手,庄梦瑶见到他二人,刚想上前搭话,可话还未出口,从帐外又进来一人,正是甘霖。 抽旱烟的那人看上去比较悠闲,但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甘霖进帐,忙站起来道:“好了,甘神医回来了,这下你有救了。” 听这口气,甘霖早已来救治过众人,而且他医术果然高明,这么一会儿就得了个神医的美号。庄梦瑶见到甘霖,不让他入内,拉他到一旁道:“团长呢?” 甘霖见到庄梦瑶兴奋地不得了,开口回道:“在旁边的帐中,刚睡下,要不要在下陪姑娘去瞧瞧?” “不麻烦了,这里有这么多伤者需要你医治,我和咻咻去就好。”庄梦瑶说完又问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已经好很多,若不然也不会睡得那么香。”甘霖回答道。“对了,梦瑶姑娘,你烧热的水还有很多,你要不要也洗个热水澡?在下可以帮你把风。” 庄梦瑶瞧瞧自身,这几日在沙漠中摸爬滚打,身上已尽是泥沙,她真的想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但她也知道甘霖一直对自己色眯眯的,不怀好意,她便是真要洗澡,也绝不会让他给自己把风。 庄梦瑶白了甘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与咻咻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那昆急匆匆地跑进大寨,翻身下了骆驼,又急匆匆地跑进大帐。庄梦瑶好奇心起,回头望去,见那昆嘟嘟囔囔与汉武丞说了半天,而汉武丞点点头,也跟他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脸上不乏赞美之情。 庄梦瑶见这之后再没什么热闹可瞧,担心王墨儒,和咻咻一起跑到旁边帐篷里去了。 王墨儒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好了很多,正如甘霖所说,他呼吸均匀,睡得特别香。庄梦瑶不知他体内寒气去除得怎么样,让咻咻过去摸摸他的身子。 三百三十二 沙漠的秘密 咻咻不知这是庄梦瑶面皮薄,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做出那样的举动,疑惑地盯着她瞧了两眼,还是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王墨儒身上暖洋洋的,没有任何寒意,比她自己都热得多,便回来实话跟庄梦瑶说了。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此次与白虎和那鸣蛇相斗过程虽然惊险,但结局并不算太坏。 庄梦瑶自觉在这帐中久呆不妥,正要出去,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出帐一瞧,见人头攒动,大寨中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 庄梦瑶不知又发生什么事,拉了咻咻一下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庄梦瑶和咻咻刚跑到众人身后,便听那昆叽里呱啦地喊了些什么。这支队伍中只有个别几位来自异域,但他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统帅,有些命令还是得他亲自下达。 那昆说完,宣荣又给翻译道:“自今日起所有人不得出寨一步,违者立斩。自今日起在寨中所有人不得大声喧哗,违者立斩。” 两个立斩的命令下达后,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高声回答,往日昂扬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庄梦瑶不明白那昆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跑到大帐去找无名商议。 大帐中气氛异常凝重,帐中人一个个面沉似水,庄梦瑶仔细一瞧才知道,原来那位军官打扮的人因为失血过多,终究没能抢救回来。也许是军令刚刚下达,与那死去军官同行的几人,面上虽然悲恸,但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们低着头,默默流泪,表达对这位旧时战友离世的哀思。 庄梦瑶走过去悄悄地拉了拉无名的衣袖,问道:“刚才我听外面说,不让大家出寨,不让高声喧哗是怎么回事?” “这是汉先生的命令!”无名道。 “为什么?咱们也要遵守这样的命令吗?”庄梦瑶问道。 “方才那位叫那昆的首领将敌人引至别处,而汉先生又用障眼法遮住了整个大寨,敌人一时间难以寻到这大寨的所在。为了在短时间内不与敌方交手,所以咱们也得遵守这规矩,保证大家的安全,也保证咱们自己的安全。”无名说道。 “那咱们还怎么赶路?”庄梦瑶问道。 “咱们一时半会儿恐怕赶不了路了。”无名说道,“汉先生好像有些事要怎么做,咱们受人好处,理应帮他一帮。” 庄梦瑶点点头,无名说的并无道理,她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汉先生到底要咱们做什么事?又得 多长时间呢?”庄梦瑶轻声问道。 “这个汉先生会交代的,咱们等一等听他怎么说吧。”无名道。 庄梦瑶听说果真不再言语。 那位离世军官入土为安的事情并没有让众人太费心,汉武丞施了个法,众人只见红光一闪,那军官便不见了踪影,而与他同行来的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悲恸中。 当夜无话,众人各自回帐去睡。 第二日天明,王墨儒已经醒转,随众人在帐中吃罢饭。汉武丞把王墨儒一行召集进大帐中。王墨儒见帐中除了那昆三杰外,另有四人不大认识,便悄声问庄梦瑶。庄梦瑶只昨日与他们见过几面,至于每个人姓甚名谁,什么底细,也不是很清楚。 汉武丞将二人的悄悄话听进耳里,让众人依次介绍自己。 王墨儒这才知道:那和尚法号慧通,使一根铜铸的齐眉棍,身强体健,就算寻常兵刃加身也难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昨日他们受颙鸟群围攻,乱箭之下,终究没能全身而退。他心情烦躁、骂骂咧咧不仅是因为疼痛,更是因为颙鸟群的乱箭破了他的金身。 那手臂上满是纹身的汉子叫做叶奇志,使一杆梨花枪,是一名战士类的能力者。 刀疤脸的汉子叫做高泽,使一支护手钩,是一名毒蛊类的能力者。 抽旱烟的汉子叫鮑宏,使一对短铳,是一名射击类的能力者。 这四人与那军官打扮之人结伴同行,要到沙漠中探险,谁知路中遇到颙鸟群向他们发动攻击,汉武丞几经周折终于在怪兽手中救下他们。 五人虽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能力仍不容小觑。 这之后那昆三人,王墨儒一行也都自报家门,众人寒暄一番后,汉武丞开口讲道:“你们想必已经见识到了,这沙漠中有许多生物是在这片土地其他地方见不到的,这沙漠中实有许多未解之谜。而关于这个沙漠的传说,你们恐怕也已听到很多。” 众人听说都暗暗点头,在来之前王墨儒就听班阳讲了很多关于这沙漠的传说。 “那昆三人所率领的部队与妖魔斗争了很长时间,那些妖魔的实力你们比谁都要了解。但这些生物、妖魔到底是从哪儿来,你们并不知道。你们只知道它们是从黄沙下面钻出来的,但黄沙下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到底由什么人统治,你们也不清楚。”汉武丞笑笑道。 “难道黄沙下面真的有宝藏、有迷宫?”王墨儒想起班阳的话兴奋道。 “你听汉先生说,别打岔。”庄梦瑶就坐在王墨儒身旁,拦着他道。 “迷宫有,宝藏也有。”汉武丞说完见王墨儒满脸兴奋,又道:“不过有没有本事拿到这些宝藏,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我还是先讲讲这片沙漠的由来吧。”汉武丞不让王墨儒说话,马上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圣战之后,两族元气大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各自积蓄力量,打算东山再起,一举摧毁对方势力。魔族雄心勃勃,在圣战之前本以为会一举颠覆神族的统治,但谁知他们还是尝到失利的苦果。痛定思痛,魔族还是认为自己不够强大,装备不够精良,所以他们在六界各处培养势力,各处构建兵工厂,为他们打造装备。”汉武丞说道。 “子金国土地肥沃,矿产丰富,所以他们派手下到这里制造兵工厂。但是如果在平地上制造这样的兵工厂,不仅会遭到子金国皇权的反对,更有可能遭到神仙两界的骚扰、打击。于是他们转到地下,在地底下建造了这个兵工厂。”汉武丞说道。 “地底下怎么建造?”汉武丞讲的这些实在太新奇,王墨儒闻所未闻,庄梦瑶虽不让他插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寻常人当然不能在地底下建造兵工厂,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能力非常特殊的人,比如说旱魃……”汉武丞说道。 “旱魃?”王墨儒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之前听到过这个名字,也知道有关她的传说。所以他越来越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旱魃能力超强,原是仙族中的一员,但她自甘堕落,投靠魔族,现在已成为魔族中的一员。”汉武丞说道。 “大约是十多年前……”汉武丞又道。 他话未说完,王墨儒就插嘴道:“应该是十五六年前吧。” “好像是吧,我也是最近才关注这件事,至于这件事起源于什么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汉武丞直言道。 众人见汉武丞说完,王墨儒恨得直咬牙,都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有庄梦瑶听他讲过儿时的事情,知道他与这沙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略微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旱魃本身会带来大旱和瘟疫。那一年她来到这里,这里的土地迅速沙漠化。这一下可苦了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便出现了食物的短缺,只得被迫逃往他乡。”汉武丞说着叹息一声,“但灾难远不止此,正如我之前所说,旱魃不仅会带来干旱,更会带来瘟疫,那些逃往他乡的躲得了这旱灾,躲不了她带来的瘟疫,绝大部分人终究没能逃过这场灾难,死在了路上。” 王墨儒听说想起过世的双亲,愤恨之情涌上心头,将满口牙咬得“咯咯”直响。 甘霖听汉武丞这般说也暗暗点头,他一直在探求瘟疫的来源,也早就听过此类的传说,只是一直无法证实,如今从汉武丞嘴里听到这些话,再无怀疑。 “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汉武丞问王墨儒道,“是经历过那场灾难吗?” 王墨儒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就是在那场灾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一员。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机会来了。”汉武丞道。 “什么机会?”王墨儒茫然抬头问道。 “将他们一举消灭的机会。”汉武丞道。 “可如果照先生所说,她是仙族,能力又那么强,我们怎么可能能打得赢他们呢?”王墨儒迟疑起来。能凭一己之力让一块大陆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严重的干旱现象,这样的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仙族又怎么了?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汉武丞说完笑笑道:“只要你们有能力。” “话虽不假,但我们……”王墨儒欲言又止。 “咱们虽然未必能战胜他们,但不是还有汉先生帮咱们呢吗?”庄梦瑶说道。 三百三十三 利益网 “我觉得把你们的能力集合起来应该能战胜她。”汉武丞不接庄梦瑶的话又道。 他说完,见王墨儒脸上流露出的还是很迟疑的神色,便又道:“要相信你们自己,你们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而且正如小姑娘所说,你们的身后还有我,我这十多天会好好教给你们一些技能,保准让你们有个质的飞升。” 王墨儒一听汉武丞肯教他们技能,而且一教就是十多天,所有担忧、迟疑一扫而光。他见过汉武丞的能力,那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做后盾实在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王墨儒很兴奋,可一细想又不大对,便问汉武丞道:“汉先生,你能力这么高强,为什么不亲自去战胜她,这样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 “这件事有很多苦衷,你们听我慢慢道来。”汉武丞道。 “一切要从旱魃建立的这座兵工厂说起。”汉武丞又道。 “那场大灾过后,这一带完全掌握在了旱魃的手中。魔族派兵悄悄地在地下建了一座大型的兵工厂用于帮助旱魃冶炼盔甲和武器。”汉武丞说道,“可是冶炼出来的这些装备要如何送到魔族的领域又成了旱魃需要面对的问题。” “魔族的老巢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他们能轻易派兵过来,但往回运送装备又成了问题?”王墨儒问道。 “这是一个好问题。”汉武丞点点头道,“魔族的老巢在另外一个空间,叫做魔界。那里离人类生活的人界很远很远,之前他们是利用非常高超的魔法扭转空间把魔兵派到这里。但那魔法极耗法力,即便是法力特别高强的人也不能支撑多长时间。所以要想源源不断地将制造好的装备送回魔界,显然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那他们制造这些武器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王墨儒又问道。 “不然!他们不只有这一个生产装备的兵工厂,在人界的很多地方还有很多兵工厂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存在。”汉武丞摇头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那个空间魔法极耗法力,魔族也没有能力在这么多地方一直维持这种魔法的存在。所以他们便把生产出来的装备运往同一个地方,在那里储存起来,然后定期在那里利用空间魔法,把制造出来的装备运往魔界。”汉武丞解释道。 王墨儒听说又问道:“您说的那个储存装备的地方又在哪儿?” “那是在极西的一个地方。”汉武丞道。 “比太古国还要往西?”王墨儒问道。 “是的,不仅在太古国的西面,也在异域的西面。”汉武丞说完叹口气又道:“具体情况你们不要再问了,那个地方有众多魔兵把守,非常凶险,你们即便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好处。” “既是这么远,他们要怎么把制造好的装备送到那么远的地方?”无名开口问道。 “这就说到了里面的利益网。”汉武丞说道。 “你对子金国的内部情况应该比较了解,从子金国向太古国运送这么多装备,如果是让你选择,你打算走哪条路线。”汉武丞问无名道。 子金国与太古国中间有乌河相隔,要想将这些装备从海上运出去,非得有较为精良的货船不可。子金国四面环海,从沙漠这里出发远兜圈子向东行,既费时间又费力气,显然不大可能。剩下的只有北、西、南三面可以出海。 子金国北部一到冬天,满天飞雪,江流都为之阻塞,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出海口。南部喜王统管的区域虽然近海,但那里并没有成熟的海上贸易,也没有优良的货船,要想向外运输装备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要想把这些装备运出海,一定是从这里向西,在西边沿河的定王、蜀王和中间皇族统治的几座城池都有能力把这些装备运送出去。 但最下面蜀王统管的地域地接蜀山,要想从这里把那些沉甸甸的装备运送出去非得翻越如天堑一般的蜀山不可,这种情况显然也不大可能。 皇室统管的中间领域虽然也能把东西运出去,但当此两国交战之际,向外运输武器和装备显然翻了大忌,也不大可行。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把这些装备运向子金国的西北部,然后通过定王管辖的领域运往子金国。 无名当下把自己考虑的跟汉武丞说了。汉武丞笑着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不过向外输送这些装备的并不是定王。” “也对,定王常怀不轨之心,最是需要武器和装备。若是由他做这事,他哪有不趁机揩油,甚至将全部装备扣下之理?我若是旱魃,知道他常怀此心,也绝不会选择他的。”无名点点头道。 “一切事宜虽然不是定王亲力亲为,但他也有参与,而且得到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算染指太深。”汉武丞道。 “是杜先生做的吧?”庄梦瑶突然开口道。 庄梦瑶一说,无名也突然想起这号人物来。 只见汉武丞点点头道:“小姑娘很聪明,这事正是杜先生所为。” “又是他。”无名皱眉道。子金国内现在暗流涌动,除各地官僚腐朽、无能外,就数杜先生为恶最甚。无名见他连这种事都参与,更是恨得不行。 “我重新给你们捋一下:从这里制造出来的武器,运到定王统管的领域,然后由定王留下一部分,其余的尽皆由杜先生负责从海上运到太古国。太古国再留下一些,剩下的尽皆由太古国那边的负责人送往目的地,交到魔族手中。”汉武丞说完深吸一口气道,“所以你们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利益网了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样?现在你们是不是更加心生畏惧了?”汉武丞又问道。 “还好,反正我们也要去找杜先生算账。”无名突然说道。 这话一出口,庄梦瑶突然非常惊讶地瞧向无名,她从未跟众人讲过自己的往事,也从未说过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无名竟然跟她目的一样,都是要去与杜先生为敌。 汉武丞也没料到无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问道:“精神可嘉,不过你们知不知道杜先生到底是谁?知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如何?” 无名点点头,同为暗杀系能力者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杜先生是六界公认在暗杀能力方面首屈一指的人物。虽然其他界中学习暗杀能力的人并不多,但这不妨碍他的强大。 “那你知不知道,他还是‘五方五圣’其中的一位?”汉武丞又问道。 对于这个称呼无名有所耳闻,但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六界中最复杂的就是人界,这里不像魔界一样,只生活着魔族,不像仙界一样,只生活着仙族。这里以人类为主,但又不乏些妖魔鬼怪,有神仙居于高山,也有鬼冥居于地底,这里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汉武丞给众人讲道。 “而在人界中有五位公认能力最出众的,他们中有人族、有妖族、也有仙族。这五位能力最出众的被评为‘五方五圣’,而杜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杜先生的强大不用汉武丞多言,无名早已知道。 “在下有一句不敬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无名非常恭敬地道。 “但讲无妨。”汉先生笑道。 “杜先生的能力跟汉先生的能力相较,究竟熟高熟低?”无名问道。 “或许平分秋色吧……”汉武丞笑笑道。 “那么说汉先生也是五方五圣之一了?”王墨儒听说惊奇道。 “当然,汉先生若不是五方五圣之一,天底下还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庄梦瑶用手肘撞了一下王墨儒说道。 “小姑娘嘴真甜,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汉武丞又道。 “喜欢我?哪有……”庄梦瑶难掩羞涩,低下了头。 无名听说却沉默了,他一直就知道杜先生很强,但具体强到什么程度,他并不知道。之前无名听刘慕白说,他在杜先生手下可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还以为他是在夸大杜先生的能力。如今听汉武丞也这般说才知道杜先生的强大,才知道这种人根本不是轻易能对付得了的。 “其实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我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下去打败旱魃,还要大费周章地教你们技能,再有你们去跟她决斗。”汉武丞说着面向王墨儒又道:“你心里一直这么想,对吗?” 汉武丞跟哥舒寒一样,有一种能看透人心思的能力,王墨儒在他面前并不想撒谎,点了点头。 “我之前讲过,旱魃在沙漠的下方建了一座兵工厂,其实那里更像是一个大迷宫。这迷宫有很多出口,也有很多入口。”汉武丞说着面向众人又道:“你们之前肯定一直在怀疑,那些敌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完又转向王墨儒一行道:“也肯定一直在怀疑,有些尸体,有些敌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消失。” “他们是进入到地下的那座迷宫里了。”王墨儒想起半路救的那少女和班阳三人的尸首突然道。 三百三十四 战术 “说得没错!”汉武丞笑笑道,“咱们的脚底下不只有旱魃一人,还有很多妖魔,他们中的一部分是以人肉为食,他们盯上了在沙漠中旅行的探险者,把他们弄死,然后分食……”汉武丞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而很多规律即便有如他这般强大的能力,还是无法改变。 “这些妖魔能力不是很强,但他们背后妖魔二族这两个庞大的族群却不容小觑。”汉武丞补充道。 “您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引得妖魔二族对你刀兵相向?”庄梦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妖皇、魔尊自来我也未必便输……”汉武丞讲到这里笑了笑,这种事说来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会显得自己是在吹牛。 “那你为什么不出面把那位叫旱魃的打败?”庄梦瑶又问道。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啊。”汉武丞就像哄小孩一样对庄梦瑶道。 “我虽不怕魔尊、妖皇,但我也不想惹没必要的麻烦上身。”汉武丞说完见众人都诧异地瞧向自己,笑笑道:“是的,这件事恐怕会给你们带来一定的麻烦,所以咱们才更要做得滴水不漏。” “怎么能滴水不漏?”鮑宏抽了口旱烟问道。 “魔族正在休养生息,妖族内部矛盾重重,现在都没有精力向其他种族宣战,即使对象是六界中能力稍弱的人族。此时他们虽然没有精力大规模地宣战,但要对付一小撮人还是绰绰有余。所以我们即便要除掉旱魃,也不能走漏消息,让妖魔二族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汉武丞说道。 “地底下的那些妖精有的能力强,有的能力弱,有的在力量上占优势,有的在速度上占优势。你们要下到地底下去,把所有妖魔尽可能地杀光。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地面上给你们守住最后一关,不让那些妖魔走漏一只。” “可是如果真如先生所说,地底下的迷宫有好几个出入口,您一个人又要怎么守住这么多出入口呢?”刀疤脸高泽说道。 “你们既然已经问到了这里,我便将计划简单地跟你们说说吧。”汉武丞说着招招手,示意众人都围上来。他用法术幻化出一截木头,正要在沙子上作画,王墨儒突然惊叫道:“不好!”他叫完才想起来大寨中早有军令不能大吵大叫,赶忙捂住了嘴。 他的叫声并不是特别大,所以也算不得违反军纪,汉武丞疑惑地问他道:“想起什么来了?” “我是想咱们就在他们头顶上商量这些事,他们会不会把咱们说的话都听了去。”王墨儒说道。 “不会的,咱们扎营的这个地方并不在他们的出入口处,而且在我施展障眼法的时候,早在咱们脚下也施了法,保准他们不会知道咱们的存在。”汉武丞笑道。 “大惊小怪,汉先生办事滴水不漏,还需要你提醒了?”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道。 “我就是给先生提个醒,怕他忽略了。”王墨儒笑笑道。 “无论做什么事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小伙子值得表扬。”汉武丞说道。 “你瞧吧,汉先生都说我做的没错。”王墨儒洋洋自得。这不是汉先生第一次表扬他了,他有些飘飘欲仙。 之前的话题就算告一段落,汉武丞用那小棍在地上画了四笔,绘成一个不是很正规的方形,随后又在那方形靠近角落的地方画上四个圆圈,他指着这四个圆圈道:“这四个圈就是地下迷宫的主要出入口。我们要在同一时间进行突袭,从这四个出入口处攻进去,把里面的妖魔一网打尽。而众将士守在其他较小的出入口处,见到有妖魔出来就将他们消灭。我居中策应,防止任何一只妖魔走脱。” 众人听说这才知道汉武丞的计划,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下到地下去。没有人拥有如他那样快速移动的能力,也没有人能如他这般控制住整个局面,他居中策应真是再好不过。 “这四个出入口分别通向地下的四个区域,不过我只是看过地下迷宫的草图,并未真正下到过地宫里面,所以每一处有什么人把守,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却无法预判。”汉武丞说到这里低下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此一战你们要做好随时都会牺牲的准备。” 众人听说也都面面相觑,这的确是一个很危险,而又艰巨的任务。 “这四个区域分别是冶炼区,军事区,休息区和储物区。如果我猜想不错,其中以军事区最凶险,储物区相对安全一些。所以我们要集中兵力攻击他们最薄弱的环节,然后再有一支队伍从旁牵制,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疲于拼命,这样待他们劳累不堪之时,再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围击,保准会将他们尽皆歼灭。” 汉武丞说的这方法实在是秒,连无名和王墨儒这样的领兵高手都不禁叹服。 “所以整个环节中最重要的就是进行牵制的这一路人,这一路人数不能太多,太多的话不仅起不到作用,还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杀掉。牵制的人能力也不能太弱,若不然根本起不到牵制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他还得能很好地保护自身,在牵制的过程中不能受到损伤。”汉武丞说这些的时候始终盯着无名。 无名不喜与人合作,能力强,会隐身术,很显然是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汉武丞或许早就想好了这一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谁愿意担此任务吗?”汉武丞问道。 无名见汉武丞瞧着自己,主动请缨道:“我想我比较合适。” “我也觉得你比较合适,不过……”汉武丞将目光转向张道玄又道,“我觉得还有一位更合适的人选。” 张道玄见汉武丞的意思,好像是要让自己担此重任,开口说道:“如果汉先生认为贫道可以胜任,贫道愿全力以赴。” “依照我教给你的口诀修习,再过十多天你的能力会达到顶峰,那时我想你会很好地胜任这项任务。”汉武丞说完又转对无名道,“我不叫你去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更好地发挥你的实力——尽情地杀戮……”汉武丞说到这里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措辞了,这般杀戮实在大违他的本性,但任由那些妖魔再继续在地下捣鬼,只会有更多生灵罹难。 “对,尽情地杀戮。”汉武丞突然又肯定道。 “在下保证出色完成任务。”无名邪魅一笑道。自从他知道杀戮可以让他变强之后,他更想让自己的能力快点提升。 “至于其他人……”汉武丞扫视一圈,见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又道:“先保护好自身,然后尽可能多地消灭那些妖魔。就算有漏网之鱼,我也会帮你们处理妥当。” “就这么说定了。”王墨儒一拍大腿道。有汉武丞这个强大的后盾支持,便是要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会惧怕。 “还有十多天,我还能训练你们一下,你们不要怀疑,这十多天我绝对让你们的能力再提升一个档次。”汉武丞说道。 听汉武丞这般说,王墨儒更兴奋了。汉武丞只教他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若是再教他一两天,他能将哥舒寒所有的技能都学会也说不定,至于连教他十多天,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班阳三人和慧通一行或多或少地见识过汉武丞的能力,但并未得到他传授过什么技能,此时听他这么说,并没有像王墨儒一行表现得那么兴奋,毕竟十多天的时间太短了,要用这么短的时间同时传授这么多人技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其实这也难怪,汉武丞传授王墨儒一行技能也是临时起意,若不是看在哥舒寒的面上,他对待王墨儒等人的态度很可能与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一样。 “如此,便多谢汉先生了。”无名当先拱手道。见无名相谢,众人也都一起拱手谢过。 “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肯行此危险之事,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呢。”汉武丞说完扫视众人一圈又问道:“谁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的话,就各自回去抓紧练功吧。” 王墨儒似乎有些想法,跃跃欲试,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汉武丞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你还有问题?” 王墨儒点点头,开口道:“我之前听说地下有很多宝藏,如果我们能打倒那位叫旱魃的神仙,里面的宝藏是不是可以取走一些?”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瞧瞧汉先生,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战,而你就想着那点宝藏。”庄梦瑶埋怨他道。 众人听说尽皆大笑。 汉武丞也笑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在这儿盘桓这么多年,应该会有些珍稀的宝物。但是丑话说在前面:里面若真有宝物,金银想必少不了,各位想取尽可以取一些。至于特别珍稀的宝贝,各位带在身边,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因此我觉得还是不取为妙。” 三百三十五 聪明人 关于汉武丞说的这点,王墨儒很清楚,他们之前就弄到一把名为“太常剑”的宝剑,可那太常剑原是辛山大王要献给白曲的。结果王墨儒一行杀掉辛山大王把太常剑据为己有,谁想到半路碰到白曲,又被他把宝剑夺了回去。 那一次主要冲突并不是因为宝剑而起,可谁又能保证他们如果将沙漠下方的那些珍稀宝物据为己有后,不会给他们今后的行程带来灾难呢? “汉先生肯答允就好,我们见机行事。”王墨儒不知道地下到底有什么宝贝,也不把话说死,到底要不要拿走里面的宝贝。 “好!这回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吧?”汉武丞说完见众人都不吭声,便又道:“大家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挨个传授你们技能。大家好好练,咱们争取一举消灭那些妖魔,然后全身而退。” 众人都承蒙汉武丞所救,也都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听他这么说,各自回帐去了。 王墨儒一行回帐后,聚在一起商讨今日汉武丞说的事情。 还都未说什么,庄梦瑶便又埋怨王墨儒道:“你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总这么丢人?” “我怎么了?”王墨儒反问道。 “你说你怎么了?还没怎样就惦记起宝藏,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对,就是小人。”庄梦瑶说道。 “别忘了你是团长,代表的是咱们整个队伍。”还不待王墨儒说话,庄梦瑶便又数落他道。“唉!真是丢人。”庄梦瑶汗颜道。 “我就是问问宝藏的事情,怎么就丢人,怎么就成小人了。那你说那些宝藏埋在地下,没人发掘,没人使用,不也浪费了吗?我只是让它们物尽其用。”王墨儒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又重重地说道:“物尽其用你懂不懂。” “如果说真要让这些宝藏物尽其用的话,就应该留在这里,用它们的价值把这里再重新建设起来。你说对不对无名哥?”庄梦瑶说着问向无名。 “梦瑶姑娘此言深得我心,就这么说定了。”无名言道。 “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咱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终不成让那些财宝过手,却一点都不染指。”王墨儒道。 “汉先生教给你这么多本事,还嫌不够吗?”庄梦瑶反问道。 “一码归一码。汉先生教给我本事,我自然很感激。但跟那些宝藏并不能相提并论。”王墨儒说道。 “那如果让你在汉先生教给你的本事和那些宝藏中选一样,你会选择什么?”庄梦瑶又问道。 “这两个根本不冲突好不好?”王墨儒说道。 “谁说不冲突了,就冲突。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庄梦瑶又道。 “我才不是……”王墨儒还嘴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再吵了。”无名从中劝道,“汉先生说教大家技能,可咻咻连第一个台阶都没有蹬上。墨儒,你跟那位使鞭子的接触过几次,你去跟他交涉一下,让他好好教一下咻咻鞭法。” “对,快去。快去把正事给办了。”庄梦瑶催促王墨儒道。 王墨儒现在已不如最开始那般仇视咻咻了,但是跟她也没有单独共过事。此时听庄梦瑶这般说,站起身来道:“走,我带你学新技能去。” 咻咻听说答应一声,兴高采烈地跟王墨儒出去了。 二人前脚一走,庄梦瑶便对无名道:“想不到他二人如今还相处得挺好的。” “我早就说过,墨儒他根本不是小气的人。只要心里这股气顺了就好了。”无名笑道。 没用多一会儿王墨儒便已回来,他伸个懒腰说道:“已经跟宣荣商量好了,他说会好好教咻咻的。” “那位施主鞭法不弱,特别是乱鞭那招,的确很难防御。”张道玄赞道。 “他们三人各有所长,的确不容小觑。”无名也说道。 能得开口无名夸奖的人,能力肯定不会太差。 众人在帐中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用起功来。 没一会儿汉武丞走进大帐,对王墨儒道:“你先随我来。”因为哥舒寒的缘故,汉武丞对王墨儒总是特别照顾。 王墨儒知道汉武丞是要教自己本事,先谢了一声,这才随他出帐。 汉武丞带着王墨儒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先问他道:“身子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寒冷的感觉?” 王墨儒摇摇头,甘霖的医疗手段很高明,他现在已不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 “好,没有不适就好。不过今后学习到的任何技能,你都要多加练习,只有循序渐进你才能有一个平稳而持续的发展。”汉武丞又嘱咐道,“与人对敌能突发奇想,临时想出一些奇招怪式是好事,但这些招式也应该在你平常练习其他招式的基础上使出来。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这么做,今后恐怕还会吃很多苦头。” “我再也不敢了。”王墨儒低头道。 “别嫌我啰嗦,体内的力量一定要学会如何运用。随着自身能力的提升,你对外的破坏力也会越来越大,但是如果利用得不好,这破坏力不仅不会伤害到别人,反而会伤害到你自己。”汉武丞又说道。 王墨儒服下凌波仙子之后,体内的灵力大幅度提升,就好比一个人突然获得了一柄削金断玉的利刃。可这个人刚刚拿到这柄利刃,不加以练习便与人搏斗,威力固然强,但使用不当也会对自身造成损害。这就是汉武丞担心的,也是王墨儒目前的处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汉先生放心,无论汉先生教给我什么技能,我一定比所有人都更努力地去练习。”王墨儒特别认真地说道。 汉武丞听说,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决心,有这份觉悟就好。记住这世上永远都不乏聪明人,而有人总喜欢把聪明人跟懒惰结合在一起,说他们能用自身的聪明才智解决掉很棘手的问题。这话说的有一定道理,但那些人绝对不是真正的聪明人。真正有智慧的人永远都要比别人更勤奋,因为他们要用自己的努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书写自己的辉煌。” 王墨儒听到这一席话,直如五雷轰顶一般,急忙跪下叩头道:“先生之言使我茅塞顿开,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厚望。”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年轻人,你的路还有很长,我相信你只要肯努力,将来获得的成就终会超过很多前辈。”汉武丞又说道。 这一番言语让王墨儒大受鼓舞,今后他练功时总是会想起汉武丞的这番话,也总是会更加倍地努力。 汉武丞留下王墨儒在这里独自练功,又去找庄梦瑶了。 庄梦瑶随着汉武丞来到一个角落,开门见山地就问汉武丞道:“汉先生,你教我们团长什么新技能了?” “现在还不好说,等过几天,你亲自问他吧。”汉武丞神神秘秘地道。 “汉先生,你得好好教我些本领,我们团长总是欺负我,他现在又会水魔法,正好克制我的火魔法,你若不教我些对付他的本事,我今后非得被他欺负死不可。”庄梦瑶向汉武丞撒娇道。 “他欺负你?”汉武丞盯着庄梦瑶的眼睛笑笑道。 庄梦瑶只觉得汉武丞的眼神也像哥舒寒一样能瞧清楚人的心事似的,赶紧低下头道:“嗯,他总欺负我。” “他都怎么欺负你了,说来给我听听。”汉武丞又道。 “他就是欺负我。”庄梦瑶子虚乌有,也说不出个具体事宜来。 “是你总欺负他吧。我瞧你跟他斗嘴的时候他紧张兮兮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汉武丞笑笑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全身都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女孩了,跟这种人接触,他自己也会变得欢快起来。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他每次都要跟我吵很久,若不是有无名哥拦着,他会一直跟我吵下去。”庄梦瑶道。 “那每次都是谁吵赢了呢?”汉武丞又问道。 “好像没有输赢……”庄梦瑶回忆往事道。 “既然没有输赢,怎么叫他欺负你?”汉武丞又问道。 “他就是欺负我,汉先生,你一定要教我些本事。这本事可以对敌人起不到什么效果,但一定要对他有用。”庄梦瑶又道。 “你处处与他作对,处处想强过他。我瞧不是他欺负你,而是你喜欢他吧。”汉武丞笑道。 “才不是,我怎么会喜欢他?”庄梦瑶被说中心事,突然提高嗓门道。 “你们这些少男少女的心事我也不大懂,你既然说不是,那就不是好了。”汉武丞说完,瞧着庄梦瑶笑笑不说话。 瞧见这笑容庄梦瑶心里直发麻,她抬眼瞧瞧汉武丞,又低下头道:“汉先生,你干嘛瞧着我笑。” “不干嘛。”汉武丞答道。 汉武丞的笑容中没有其他复杂的东西,更像是看穿了她心事的那种笑。庄梦瑶被这种笑瞧得很不自在,便说道:“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好,我不笑便是。”汉武丞说完果真收起笑容。 三百二十六 诱导 汉武丞刚收起笑容便又“呵呵”一笑。 “汉先生,你干嘛?不是说好不要笑了吗?”庄梦瑶撒娇道。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那少年。”汉武丞又道。 “笑他什么?”庄梦瑶瞪大眼睛道。 “我笑他跟你说话时那结结巴巴的样子。”汉武丞道,“如果一个人真正想要欺负另外一个人,或者想要压倒另外那个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那他是为什么?”庄梦瑶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问问你自己,也能得到答案。”汉武丞看着庄梦瑶又笑起来。 “问我自己?”庄梦瑶说道。 “难道他也喜欢我?”庄梦瑶在心里想道。她刚想到这些便绯红了脸,在如此睿智的汉武丞面前更不敢抬头。 “小姑娘总是喜欢想这么多,不过对于你这个年龄来说,也不算是坏事。”汉武丞盯着庄梦瑶笑道。 从庄梦瑶那里离开,汉武丞又去把无名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二人刚站稳脚跟,汉武丞便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一个人打赢了一条鸣蛇和那只白虎?怎么样,感觉这对魔刃解除封印后还好用吗?” “好用是好用,只不过……”无名也遇到了些难题。 “只不过什么?遇到难题了?”汉武丞问道。 “汉先生请看……”无名抽出那对魔刃捧给汉武丞瞧。 汉武丞接过后,见魔刃一如往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上面的符文字各自涨高了一些。暗红色的那边比刚解除封印时只涨高了一小点,而蓝白色那边比刚解除封印时却涨高了很多。 汉武丞是一位明察秋毫,又极其聪明的人,见到这些,联想起旧事,突然明白无名要说的是什么,便问道:“你说的是白虎的事情吧。” 无名点点头,他要说的的确是白虎的事情。当他杀掉鸣蛇后,他曾瞥眼看了下,暗红色符文那边有一点增长,但是待杀掉白虎之后,魔刃上蓝白色符文那边却增长得特别多。无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头与世人为敌的猛兽,它的品行为什么会是“善”。 无名把自己的疑惑跟汉武丞说了,汉武丞一脸凝重地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白虎虽然与你为敌,但你根本就分不清它到底是‘善’还是‘恶’。” “可是我明明见到它杀伤了很多人,难道这也有错?”无名说道。 “不,这并没有错。但它为的这些恶,可能并不能与它之前行过的善相抵消。”汉武丞道。 “汉先生,您知道那白虎之前行过什么样的善吗?”无名满面羞愧地道。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它既然没与监兵一起为非作歹,其中恐怕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汉武丞说道。 “监兵是谁?又是怎么回事?”无名问道 “监兵原是四象四兽中的白虎真君,后来他不断地扩充实力,不断地进行杀戮,一跃成为了五方五圣中的一员。”汉武丞解释道。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这才知道自己杀死的那头白虎与白虎真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二者同为白虎,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也说不定。 “那要怎么办?”无名又问道。他并不是为了杀掉白虎真君的手下而忧愁,而是为了错杀这么一位为善的生灵而忧愁。 “今后你也会碰到很多这样的情况,所以你能做的只是谨慎。谨慎做出每一个决定,谨慎做出每一个行为,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你错杀的几率。”汉武丞谆谆嘱咐道。 “谢先生教导,在下明白。”无名恭敬道。 “一个人越是处于高位就越是要谨慎,因为他的每一个决定就可能会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很多人的性命……”汉武丞又说道。 无名连连点头把汉武丞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从无名那里离开,汉武丞又把张道玄叫出来。 二人同为道家系能力者,汉武丞与他之间更多了一分亲近,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太虚九术每一样都威力奇大,你学会了其中几术?” “太虚九术乃是太虚观至上法术,小道在太虚观所待时日很有限,并未到学习九术的境界。”张道玄惭愧道。 “太虚观高徒早已名声在外,不必太谦。”汉武丞笑道。 张道玄想不到连汉武丞都听说过自己的事情,尤是他生性淡薄,仍不免沾沾自喜,便说道:“说来惭愧,太虚九术,在下仅修习了其中四术,而且即便是这四术,也只是粗通皮毛,难能登堂入室。”张道玄又道。 “都修习了哪四术?”汉武丞追问道。 “幻物、召兵、斩妖、奇门。”张道玄恭敬道。 “奇门也正是我之所长,此一项最是有趣,若能用于对敌之中,保准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败下阵来。”汉武丞哈哈笑道。 “先生所言甚是,不过在下只是粗通皮毛,难能用于战斗中。”张道玄道。 “无妨,一会儿咱们互相探讨一下,也许你能有所收益。”汉武丞道。 “如此实是太感激了。”张道玄见汉武丞这么说,分明是要传授他这一技能,便恭敬道。 “据我所知,你在一个小镇上蛰伏一年有余,可有什么收获?”汉武丞又问道。 “那时小道法力全失,成天为怎么填饱肚子而发愁,实在没什么收获。”张道玄道。 “不然!此时观你,与传言中大相径庭。若是没猜错,应是那时改变的习性。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修心养性,正是臻入化境的不二法门。”汉武丞笑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道明白,谢先生指点。”张道玄恭敬道。 汉武丞离开张道玄又把咻咻从宣荣那儿叫出来,宣荣教得认真,咻咻学得又快,半天的功夫已经能将乱鞭那招使得初具模样。 咻咻随汉武丞来到一旁,低着头,不敢靠近他身旁。并不是汉武丞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力量让她不敢靠近,而是她身为一个半人半妖的生物站在能力如此强大的汉武丞身旁感觉很不适应。若是有伙伴在身旁,她可能还会好一点。 鞭法不是汉武丞所长,就像双刃也不是他所长一样,他能教给无名和咻咻的只有怎样提升自己内在的能力,挖掘自己内在的潜力,至于具体的攻击招式还得他们自己去学、去练。 汉武丞教咻咻时,发现她总是不躲着自己,不明所以,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咻咻只说了一个字,便摇摇头不答。 “没关系,想到什么尽管说出来就好。”汉武丞说道。 “你能力这么高超,便好似仙人一般,我有些怕……”咻咻不擅长说谎,直言道。 汉武丞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你知道妖精是怎么形成的吗?” 咻咻摇摇头,她所知道的事情很少、很少,对于这种高深的问题她更是回答不上来。 “其实妖精的形成大概可分为两支,第一支便是部分生灵的体内本身便流有上古异兽的血液,所以它们化而为妖。”汉武丞讲道,“可这毕竟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生物还是通过长久的修炼或者后天的机缘变成了妖。然后再通过长时间的修炼、繁衍形成了今天这么庞大的妖族。” 咻咻听汉武丞说完,这才知道妖精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她正在猜想她的母亲到底是怎样成的妖,思绪刚起,汉武丞便又说道:“话虽如此,但妖并不是一世都会为妖,也有一些妖精能证入正道,从而修得神仙之体。” “妖精也能修得神仙体?”咻咻诧异道。 “对啊,妖精也能修得神仙体,神仙自甘堕落也会坠入魔道。”汉武丞道。 “那我也可以像汉先生一样,修得神仙体?”咻咻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虽然这过程很困难,也不是说所有的妖精都能修得神仙体,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汉武丞又道。他说完才知自己说漏了嘴,但好在咻咻天真懵懂,一直把汉武丞当神仙,听他这么说也不以为意。 “其实我原本也只是一介凡人,只是后来才修炼成仙。但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生灵之一,只有强弱之别,但绝没有高下之分。你身兼两个种族的血液,更要明白这个道理。”汉武丞语重心长地道。 “汉先生,我明白了。我再也不会因为我体内同时流有妖精的血液和人的血液而感到自卑了。正如您所说,这世上有人族,也有妖族,也有如我这样不人不妖的生灵存在,我们只有强弱之别,没有高下之分,我们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咻咻激动道。 “你明白这些就好。”汉武丞赞道。 从咻咻那里离开后,汉武丞又把甘霖叫出来。 “你的伙伴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而你却好像连一点进攻能力都没有。时到如今你仍不想学习进攻技能吗?”汉武丞问道。 甘霖摇摇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受伤了,我就忍不住想要帮他医治。我不想把他们击伤,然后再把他们治好,这样太麻烦了。” 三百三十七 考校 “可按照你这样说,你要如何保护你的队友呢?”汉武丞又问道,“仅仅凭借你的结界吗?” “我认为这就够了吧。”甘霖说道。 “我觉得这并不够。”汉武丞说道,“最起码你要能在队友需要你力量的时候给予他们支援。” “我知道先生这是好意,但我还是想坚持我自己的想法。”甘霖为他的直言感到难为情,毕竟直言拒绝别人的好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呵呵,好……好……”汉武丞连说了几个“好”,这样的心胸的确难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早就对甘霖的这一行为表示过肯定。 “那这样吧,慧通会一项金刚不坏身的技能,颇有功效,你有时间向他请教一下。”汉武丞说道。 “好,这种技能既能保护自身,又能把精力都放在保护队友身上,实是再好不过,我一会儿就去请教慧通师兄。”甘霖说道。 汉武丞也点点头,便自去了。 当日晚间,众人回帐欲睡。庄梦瑶跟汉武丞学了些对付王墨儒的招式,心中好奇,不知他又会了什么技能,于是跑过来想要试探一下。 见到庄梦瑶,甘霖第一个爬起身来道:“这么晚了梦瑶姑娘还没去睡,难道是要来找在下有什么话说吗?” 庄梦瑶不好意思直承自己要单独找王墨儒,便回道:“嗯,我有些事要问你们。”说罢,便和咻咻钻进帐篷。 其余几人见庄梦瑶这么晚还要进帐,都坐了起来。只有无名还是半依着被褥,在那喝酒。到这大寨中他终于又有酒喝了。 庄梦瑶扫视一圈,跑到无名身旁开口道:“无名哥,汉先生都教你什么本事了?” 无名喝下一大口酒答道:“克敌制胜的本事。” “克敌制胜是什么本事,你给我说说好不好?”庄梦瑶撒娇道。 “克敌制胜就是克敌制胜的本事,这有什么好说的?”无名道。 “就说一下嘛!反正你的那些招式我又学不去。说一下又能怎样?”庄梦瑶缠着无名道。 “……”无名闭口不言,喝起酒来。 “喂,汉先生都教你什么本事了?”庄梦瑶见无名不答又冲王墨儒喊道。 “汉先生教我一些非常厉害的本事。”王墨儒道。 “非常厉害又是什么样的本事?”庄梦瑶问道。 “就是……”王墨儒犹豫道。他真的很想把自己新学到的本事让大家瞧瞧,但汉先生一直嘱咐,叫他要沉住气,不要在人前显摆,更不要跟别人说自己学了什么本事,王墨儒对汉武丞惟命是从,此时说了两个字,生怕自己说漏嘴,便闭口不言了。 其实汉武丞对众人都提了这样的要求,无名也是因此才不把自己所学对庄梦瑶说的。 庄梦瑶当然也被这样要求过,但她一直以为,她学的是克制王墨儒技能的法术,所以才要保密,熟不知,汉武丞对所有人都下达了这样的要求。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庄梦瑶急道。 “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王墨儒道。 “切,很稀罕么?”庄梦瑶假做不在乎地撇撇嘴,又问张道玄和甘霖。 张道玄闭口不答,甘霖却直承其事,说道:“我跟慧通师兄学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不过我瞧这技能好像并不大管用。”与他的结界相比,这技能的确逊色许多,甘霖也不想遮掩,便说道。 “瞧瞧!还是甘霖兄实在,不像你们,一个个藏着掖着的,不对我说实话。”庄梦瑶说完,“哼”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 “说了半天,汉先生都教你什么了?”就在庄梦瑶快要走出大帐的时候,无名突然问她道。 “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不要告诉你们。”庄梦瑶回过头来对众人做了个鬼脸,说完便跟咻咻一溜烟地跑开了。 那晚过后,连续七八日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众人勤奋练功,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这一日一大早,汉武丞把众人集结在一起道:“这些天来,大家都进步得很快。今日把大家叫来,一是让大家休息一下,调整下自身的状态,二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进步到何种程度,最后也要安排一下过几天的战术,确定你们每个人都要攻占哪个区域。” “大家是想以对决的方式进行比试,还是想各自使用技能的方式来比较一下?”汉武丞又问道。 “两两对决,难免耗费精力,稍有不慎还会受伤。我觉得还是大家自用自的技能比较好。”无名说道。 “也好!过几天大家就要共同战斗,若是有些摩擦,还伤和气。”汉武丞支持道。 “我倒是觉得两两对决比较好。”庄梦瑶突然说道。 王墨儒等人最是了解庄梦瑶,知道她胆小怕事,都不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只有汉武丞清楚庄梦瑶学了一身对付王墨儒的本事,想要跟他一较高下,便说道:“也好,咱们找两个人比试一下,看看大家学习的成果到底怎么样。”说完对身边的王墨儒道:“你出来跟小姑娘比试一下。” 庄梦瑶见汉武丞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暗喜。站在场中伸出食指,勾了两勾对王墨儒道:“来,快出来与我比试比试。” 王墨儒这几日进步神速,便是汉武丞和庄梦瑶不叫,他也打算在众人面前显露一手。此时听庄梦瑶叫阵,应声走出来,一躬身道:“如此便献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早知道会献丑,其实不要下场比较好。”庄梦瑶摆开架势道。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会说出这样的话,之前你都赢不了我,如今我早已今非昔比,你想赢我,更是休想。”王墨儒说道。二人斗嘴斗上了瘾,此时当着众人面,仍互不相让。 “手下败将,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会说出这样的话。”庄梦瑶又叫道。其实他二人从来都没分出过胜负,二人尽说自己赢过对方,都是胡吹大气。 “谁是手下败将?难道你真瞧不出以前我都是让着你的?”王墨儒反问道。 “多说无益,咱俩今天就在汉先生和群雄面前分个高下,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进招吧。”庄梦瑶又道。 王墨儒与庄梦瑶决斗哪会先出招?也不开口,向前两步,便道:“还是你先出手吧,省着说我欺负你。” 庄梦瑶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张弓,不知道他弄什么玄虚。反正王墨儒不过弓箭厉害,如今又会了点水魔法,庄梦瑶对他所会招式了如指掌,当下也不怕他,笑嘻嘻地道:“你可小心了。”说完暗扣中指,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小弹子弹了出去,那弹子比小手指的指头还小了很多,又急又快,还不待王墨儒反应便已打在了他身上。 “你输了。”庄梦瑶叫道。 王墨儒也感觉到那小弹子打在自己身上,但他不愿就这样认输,狡辩道:“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赖皮!”庄梦瑶不屑道。 “这场对决的确是小姑娘赢了。”汉武丞也在一旁帮腔道。 “好,就算我不小心,中了这么一下,但一块小小的石子又能拿我怎样?”王墨儒又说道。 “能拿你怎样?方才我手下留情,你还真以为我的能力只有这样了?”庄梦瑶又说道。 “不然呢?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吗?”王墨儒反问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这招真正的威力。”庄梦瑶道。 她说完又摸出一颗小弹子,随后右手施法,使火焰燃烧起来,接着向空中一弹,那弹子也被烧着,急急地向空中飞去,刚飞到半空“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王墨儒想不到这小弹子竟是火药制成,更想不到它会有这般大的威力,想想庄梦瑶若是早用上这招,自己早已被炸伤,惊恐地张大嘴巴,合不拢来。 “这招威力的确很大,但我若见你把弹子点燃,肯定会留上心,你要想击中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王墨儒说道。 “就会胡吹大气……”庄梦瑶伸出右手把拇指顶在鼻子上扇了扇,羞臊王墨儒。 “好,这回是我大意了,咱们再来。我保准不会再让你得逞了。”王墨儒道。 “本姑娘若是没手下留情,你早已负伤,还说什么下次?不过对付像你能力这么弱的人,姑娘我有的是办法,便是让你这一次也无妨。”汉武丞教给庄梦瑶很多克制王墨儒技能的办法,她招式没全使尽,此时落个大方,饶过王墨儒一回。 王墨儒不知道庄梦瑶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弹子,但他见这些弹子威力不凡,一下子也正经起来,手一伸用水之魔法幻化出一把兵刃来。 在旁边看热闹的无名见到这兵刃非常吃惊,一下子站起来。原来王墨儒幻化出的这把兵刃与哥舒寒所用兵刃一模一样,正是一柄三刃剑。 庄梦瑶见王墨儒能幻化出这三刃剑也代他高兴。但此时正与他针锋相对,并未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变成一只豹子向他扑去。 三百三十八 胜负已判 王墨儒见庄梦瑶扑过来,挥动三刃剑,用剑刃抵住豹子的双爪,然后余光瞧去,见豹子身上有几颗小弹子掉出来。他若是之前没见到庄梦瑶这弹子的威力还好,此时见到大吃一惊,赶紧伸脚踢去,将那些弹子踢向一旁。 王墨儒只是不想让弹子在自己身旁爆炸,而此时被踢开的那些弹子埋入沙中,他更不知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豹子不停地向王墨儒发动攻击,她身上的小弹子也是不断地往下掉。 “这种小把戏可奈何不了我?”王墨儒说着施展起水之魔法,把那些弹子尽皆打湿,心道:“这些弹子已经被我弄湿了,看你还怎么将它们点着?” 庄梦瑶把这些瞧在眼里,暗暗冷笑,她若是没有克制王墨儒的办法,也不会这般胸有成竹了,不过她现在还不能使出来,她要让王墨儒再得意一会儿,他越得意,待他输的时候便会越失落,表情也一定越有趣。 王墨儒自以为得逞,长剑前伸,打算找机会使法术冰冻住庄梦瑶。 庄梦瑶这几日除了与汉武丞学习那未使出的招式外,便是学习这打弹子的功夫。那未使出的招式极费灵力,她不愿轻易使出,如今也没什么好的应对招式,只与王墨儒游斗。 王墨儒虽能幻化出三刃剑,但剑招并非他之所长,斗了半天,仍旧奈何不得庄梦瑶。他急上心头,把三刃剑向庄梦瑶一掷,随后用雾水术将三刃剑融化为一个大水球。 庄梦瑶可不想被这大水球打湿身子,向上一跃变成一只苍鹰,然后翅膀扇了两扇,将地上的黄沙向王墨儒扬去。 王墨儒急忙用胳膊捂住眼睛,然后使一招寒冰屏障裹住自身。按理说庄梦瑶即便乘隙偷袭,也不会真的对他怎样,但他仍怕被庄梦瑶偷袭,因此输了这场决斗。经过几天的训练,王墨儒这招寒冰屏障的威力已不亚于哥舒寒使出来的威力,但王墨儒尤胜于哥舒寒的是他服有凌波仙子,灵力比哥舒寒强得多,使完这招寒冰屏障并没有像哥舒寒那般灵力不济。 王墨儒察觉到庄梦瑶刮起的那些风沙并没有迷住他的眼睛,急忙解除这一技能,随后摘下背后长弓,挡下了庄梦瑶的追击。 庄梦瑶一击未得逞,向后弹开。王墨儒则顺势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倒转箭头,向庄梦瑶射去。此时的王墨儒眼中只有敌人,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局势,这一箭去势飞快,可惜被庄梦瑶躲开,没挨到她身子,反而向她身后的那昆飞去。 那昆反应也快,抽出弯刀,顺势一劈,把那羽箭劈断在地,随后咒骂两句。 王墨儒心中惭愧,好在他完全听不懂那昆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假做没听见,继续跟庄梦瑶斗在一起。 庄梦瑶见王墨儒对这场对决越来越认真,丝毫没有了最初那得意的神色,恐怕夜长梦多,不愿再跟他纠缠,娇喝一声:“小心了。”随后变回人形,右脚扫去,卷起地上的黄沙和弹子,双掌拍出,点燃弹子,向王墨儒击去。 即便是灵力强如王墨儒,在这么短时间内也不能连续使出两次寒冰屏障,他见燃烧着的弹子向自己飞来,故技重施,发出一个水炮,打算把那些弹子弄湿,让它们燃烧不了,那些弹子燃烧不了,便爆炸不了,他自己也就不会受到损害。 王墨儒想的虽好,但庄梦瑶并不会轻易让他如愿,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若不然也不会轻易将早早布下的机关使出来。 庄梦瑶点燃弹子,随后变成一只豹子,让烈焰着遍全身,奋力地向王墨儒发射出来的水炮扑去。 以火就水,无异是自取灭亡,众人不知庄梦瑶为什么会使出这样的招式,都惊奇不已。 庄梦瑶幻化出来的火焰与魔法师发出的火焰不动,一个出于自身的幻化,一个出于自身的法力。无名见这样的招式很可能对她的身体造成损害,暗皱眉头,斜眼瞧向汉武丞,见他轻轻捋着颔下胡须一脸欣慰,正不知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就又见他满面凝重,随后一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无名再往场中看时,见汉武丞已把王墨儒拉到一旁,而庄梦瑶身上的火焰不仅没有被浇灭,反而越着越旺。至于那几颗弹子,落在地上,又已被浇灭。 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无名一眼没瞧见,便不知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汉先生,是我赢了吧?”庄梦瑶变回原状笑吟吟地道。 “是你赢了。”汉武丞点点头道。 庄梦瑶听汉武丞亲口承认自己赢了,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她边跳边跑到无名几人身边道:“我赢了,我赢了。”高兴地喊了半天后,又跑到王墨儒身前道:“这回你还认不认输?” 王墨儒茫然若失,站在原地都忘了与庄梦瑶斗嘴,他实在无法相信,庄梦瑶身上的火焰竟然可以把他发出去的水炮都给烧得荡然无存,这是怎样的温度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王墨儒真是不敢想象。 庄梦瑶将王墨儒发射出去的水炮烧光后,王墨儒已无力阻止那些燃烧的火药击向自身,眼看已无处可避时候,汉武丞及时将他救下。 这次的失利对王墨儒的打击比较大,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鸣惊人,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哪知道竟然连庄梦瑶都没有敌过。他可不知这是汉武丞对庄梦瑶进行的特殊培训,为的就是要对付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实从庄梦瑶的自身能力来讲,她之前燃烧自身所达到的温度便已够应付大部分敌人,她将自身的温度提升到这么高,除了对付王墨儒的水系魔法和一小部分敌人来说,根本没有太多别的用处。但即便是这样,庄梦瑶也已经很满足,最起码她终于得偿所愿,在与王墨儒的对决中取得了胜利。 “我输了……”经过一番纠结,王墨儒还是坦诚地说道。输了便是输了,他不想耍赖,看来今后还得加倍努力,才能战胜庄梦瑶。 听王墨儒亲口认输,庄梦瑶更是兴奋不已,围着他不住地转圈圈,同时大声地道:“我赢了,我赢了。” “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厉害了,我也忍不住想跟你斗斗呢。”无名突然站起来说道。 “我现在太累了,等下一次再跟你打吧。”庄梦瑶吐吐舌头道,她已经是胜利者,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把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人。 “施主既是想斗,贫僧愿意奉陪。”那和尚慧通站起来说道。 “早闻大师金刚不坏体非同凡响,在下也早就想请大师指教一二。”无名恭敬道。 二人嘴上说得客气,但互不相让,说着话便要下场比试。 “今天的对决到此为止,大家省些力气,听我安排。”汉武丞不让他二人相斗说道。 “如今沙漠下的四个区域:仓储区已有张道玄负责牵制,剩余休息区、军事区、冶炼区无人负责。”汉武丞说着扫视一圈又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剩余的三个区域内,休息区会相对弱一些,也更容易攻占一些。” 汉武丞说完转对咻咻道:“金钢兕是一位高人寄养在这里的,我可以暂时做主,将它借给你。你到休息区后,只需如此如此。” “可是枭驼要怎么办?”咻咻是一个念旧的人,此时听汉武丞如此说,忍不住问道。 “咻咻,听汉先生的,咱们这次是为了许许多多的生灵而站,咱们个人的恩怨、情义与这些相比根本就不足为道。”无名说道。 “好吧……”咻咻低垂着头,不高兴地道。她最听无名的话,见无名这么说已忍不住想象与枭驼分别的场景。 “别傻了,金钢兕那么厉害,连无名哥都斗它不赢,汉先生肯借给你,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露出这么一副表情?”庄梦瑶在一旁道。 咻咻并不是不知道金钢兕厉害,但就像她最开始不愿意跟座狼分别一样,她也并不想跟枭驼分别,即使他们相处还不足一月。 见咻咻不再说什么,汉武丞指着宣荣和无名继续说道:“你们俩随她一起去攻占休息区,只需如此如此。” 仅攻占这一个区域,汉武丞便安排得妥妥当当,足见高明,无名和宣荣各自领命。 “军事区最是危险不过,所以现在需要一位跑得快的人去做诱饵……”汉武丞环视众人,最终把视线落在王墨儒身上。 “你跑得好像很快,这任务就由你去做吧。”汉武丞说道。 王墨儒还沉浸在失利中没有缓过来,此时听说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算是领命。可他刚答应完,便又觉不妥,如果按照汉武丞所说,军事区里高手如云,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他去做诱饵,他能不能跑过那些妖魔野兽还真不好说。 “汉先生,他虽然跑得快,但如果如您所说,地下那么多厉害的妖魔,他一个人去当诱饵恐怕会凶多吉少。”庄梦瑶说道。 三百三十九 大战前夕 “你既然不放心,便也跟着一起去吧。”汉武丞对庄梦瑶说道。 庄梦瑶知道汉武丞绝对不会坑自己,见他如此安排,嘟囔道:“我去就我去。” “如果梦瑶姑娘去的话,我也去,我要保护梦瑶姑娘的安全。”甘霖开口道。 汉武丞摇摇头,并不答应,说道:“我还有别的任务用得着你,请稍安勿躁。” 甘霖还待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无名阻止住了:“咱们一切听汉先生的,这样才能打胜仗。” 张道玄在一旁也帮腔道:“汉先生自有筹划,咱们按计行事就好。再说庄姑娘本领非凡,又有宝甲护体,不会有事的。” 甘霖虽然不甘心,但见大家对汉武丞都这么推崇、维护,闭上口不再说话了。 汉武丞见甘霖无异议,把庄梦瑶叫到近前,附在她耳边叫她如此、如此。庄梦瑶听后心中大乐,疑虑一扫而光,跳起来道:“这真是个好主意。”说完拍拍王墨儒的肩膀又道:“别害怕,遇到困难本姑娘会搭救你。” 王墨儒不知道汉武丞的计谋是什么,还是一脸懵。 这之后汉武丞依次叫过众人,附在他们耳畔诉说如此、如此,众人尽皆领命而去,众人中只有王墨儒不明所以。 又过了五六天,算算日子已近月圆之夜,张道玄的灵力随着天数的推移而日渐增长。这一日傍晚汉武丞又将众人集结在一起道:“这些日子来,我眼睁睁地瞧着各位的能力一点点提升,但咱们与地下那帮妖魔的实力差距仍然不可估量。” “尤其是在这临近月圆之夜的日子里。”汉武丞说罢若有所思。 “据我所知,许多妖精在这一天能力都会有所增强。不过你们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我想明天就应该是见证你们实力的日子。”汉武丞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太兴奋,因为这场战役会决定很多事情,多半也会有人在这场战役中阵亡,这没法让他像平常那样慷慨激昂地说出这番话。 “好在我们有个伙伴的能力在明天也会到达顶峰,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战胜那些妖魔。”汉武丞说到这些,信心倍增,大战小战,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次歼灭战,他相信胜利还会一如既往地眷顾他们。 群雄听了,心潮澎湃,真恨不得立刻便杀向魔窟。 “大家今天晚上早些歇息,过几个时辰听到传令便既集合,咱们趁他们酣睡未醒之际,对他们进行突袭。”汉武丞说完又对那昆叽里呱啦地说了两句,大体意思也是这般。那昆领命,出去向帐中众将士传了命令。 汉武丞扫视一圈,他真不知道待天明后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庞,又一字一顿地轻声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到这时候,所有人都没了问题。汉武丞又道:“没问题便各自去睡吧,希望大家今晚都能做一个好梦。” 群雄听罢,各自散去。 这样一个夜晚,还是是很难入眠的。王墨儒辗转反侧,既害怕又兴奋。他见无名坐在帐前喝酒,轻轻走过去说道:“无名哥,你的酒给我喝一口好不好?” “睡不着?”无名将酒坛递给王墨儒,顺便说道。 “以前总想着将来有一天当大将军,能率兵与敌人战斗。可如今想到马上要与敌人交锋,竟紧张得睡不着。”王墨儒说着微微一笑,又道:“无名哥,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没什么,我第一次率兵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就有一位老兵教给我办法:喝点酒,头脑一懵,什么都不想,倒头便会睡。至于战场上的事,便留在战场上好了。”无名说道。 王墨儒举着酒坛半天都没有喝,此时听说喝了一口道:“你说咱们明天能打赢这场战斗吗?” “当然能,要相信汉先生。”无名轻描淡写地说道。 汉武丞只给王墨儒安排任务,并未给他说具体要怎么做,所以他并不如无名那般信心满满。“汉先生真是一位厉害人物,有他作为队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王墨儒忍不住赞道,“很难想象作为他的对手会有多头疼。”王墨儒又说道。 “别想那么多,你已经进步得很快了。要自信一些,其实作为你的对手也会很头疼的。”无名见王墨儒举着酒坛,久久未喝,从他手里抢过来,喝了一口道。 “无名哥,其实做你的对手也很头疼的。”王墨儒不服输,又从无名手里抢过酒坛道。 “既然这么头疼,那就希望咱俩永远不要成为对手。”无名笑笑道。 “希望咱俩永远不要成为对手……”王墨儒也轻声道。 几口酒下肚,王墨儒果真没有那么紧张,晕晕乎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长时间,大寨中响起集合令,催促众人尽快集合。 王墨儒爬起身来,见外面天还未亮,而无名坐在那里一动未动,也不知是刚睡醒,只不过比自己起得早,还是根本就未入眠。 他和衣而睡,也不用穿戴什么装备,和张道玄等人一起走到帐外。 大寨中群雄和众将士起床、穿戴装备,集合,所有动作整齐划一,井然有序。 没一会儿群雄和众将士便在寨中列好阵势,这大寨中虽有许多帐篷阻碍,但大家还是尽量让队伍做到整齐。汉武丞站在众人身前正色道:“我知道啊大家那么长时间的训练与隐忍为的就是有那么一天,可以战胜地下的妖魔,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重建我们自己的家园。这一日终于来了,今日三军上下所有人务必奋勇向前,将敌人屠戮殆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将士恐惊扰到地下的妖魔,低声喝好,士气大振。 汉武丞说完向那昆点了点头,那昆心领神会急忙出列,站在队伍前,他高举手中的红旗不断地招展,众将士接到指示,立马行动起来。他们穿来插去井然有序,没一会儿便分成四队。 汉武丞见状走到第一队面前,施起法术带着众将士一晃身便不见了身影。 众人原地待命,没有一点松懈怠慢。 没一会儿汉武丞赶回来,又依法带着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到达目的地。 众将士各归各位,只余群雄站在原地待命。 庄梦瑶没经历过大战,不明所以,问众人道:“汉先生为什么不管咱们了?” “汉先生不是不管,是还没到咱们出场的时机。”王墨儒说道。 “汉先生用的是扰敌政策,这种战斗一定要分出层次,咱们再耐心等一等吧。”无名也跟着道。 庄梦瑶听二人说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心道:“也是,汉先生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将众人同时带到不同的地方。” 就在庄梦瑶刚点罢头后不久,汉武丞又再回来要将张道玄也带走。 “道长,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庄梦瑶越来越能感觉到这场战斗肃杀的气氛,有些不舍道。 “道爷你一定要保重。”王墨儒也说道。 “诸位施主放心,贫道会加倍小心。”张道玄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只见他头戴黄冠,背插木剑,信心十足地说道。 “也顺便让那些妖魔见识、见识太虚观高徒的手段。”无名笑着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道。 “好!诸位施主也多保重,咱们地宫中会合。”张道玄拱手作了个四方揖道。 张道玄说完便随着汉武丞奔西北角的仓储区而去。 “道长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甘霖见庄梦瑶忧心忡忡安慰她道。 没一会儿汉武丞回来又要带无名、咻咻、宣荣去休息区。 无名比较兴奋,邪魅一笑道:“终于到咱们了。” 咻咻拿着装有金钢兕的机关匣点点头,她要和她最重视的伙伴和她的新伙伴一起战斗了。 “无名哥照顾好咻咻……还有你自己……”庄梦瑶对无名说道。 “……”无名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梦瑶姐姐,你也保重。”咻咻说道。 众人目视汉武丞带着三人离开。庄梦瑶感慨道:“就剩下咱们了,下一波也不知会是谁?” 这问题并没有让庄梦瑶纠结太长时间,便有了答案。 汉武丞又再回来,欲带庄梦瑶和王墨儒去南方的军事区。 直到现在王墨儒才知如此危险的军事区只有自己和庄梦瑶两人负责,便诧异地看着汉武丞。 “这有点不太合适吧?”王墨儒忍不住牢骚道。 “没什么不合适,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应对办法。”汉武丞宽王墨儒的心道。 “快走吧,别磨磨唧唧的了。”庄梦瑶也催促道。 王墨儒一想,汉武丞这么安排必定有他这般安排的道理,便也不再怀疑,欲跟他走。 “团长,你千万要保护好梦瑶姑娘,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跟你没完。”甘霖说道。他话刚说完便又转对庄梦瑶温柔地道:“梦瑶姑娘,你千万要保重,我会尽快与你会合。” 王庄二人听说都点点头,也劝甘霖小心、保重。 三百四十 存储区 王墨儒和庄梦瑶随着汉武丞来到军事区的出入口外,见众将士弯弓搭箭,已准备妥当。 众将士站得稀稀疏疏,人与人之间少说也有六七尺的距离,王墨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军事区的出入口竟然这般大。刚惊奇不久,王墨儒又反应过来:这也难怪,有很多像白虎那般大小的生物要从这里通过,这出入口若是小了,那些生物恐怕会困在里面难以出来。 汉武丞让二人在原地稍待,也不嘱咐什么,随即又不见了踪影。 “我记得汉先生之前说让这些将士去守住其他小的出入口,他们现在怎么还会在这里?”王墨儒问道。 “这种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就听汉先生的布置就好。”庄梦瑶说道。 “可是我连汉先生给我布置的是什么任务都不知道。”王墨儒说道。 “去做诱饵啊!汉先生不是跟你说了。”庄梦瑶瞪大眼睛道。她无法想象。王墨儒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弄懂任务是什么。 “可是……”王墨儒迟疑起来。诱饵自然要引诱敌人,可是要引诱谁呢?是某一个妖怪,还是一大群妖魔?如果是某一个妖怪,那妖怪张什么样子?如果是一大群妖魔,他又要怎么脱身?难道真的如汉武丞说的那样,只靠跑吗? 王墨儒把这些问题都跟庄梦瑶说了。 庄梦瑶却道:“汉先生要将地下的妖魔一网打尽,派你去当然是要你尽可能多的勾引地下的恶魔。当然如果你碰到的敌人不是大量聚集的那种,尽可以自己解决掉。” “然后呢……”王墨儒又问道。 “然后你只需要把地下的妖魔引诱回出入口就可以了,剩下的自然有人处理。”庄梦瑶说道。 “这个剩下会有人处理又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讲清楚?”王墨儒又问道。 “这个可不能说!”庄梦瑶道,“汉先生说,若是把计划都告诉你,你心里有了依仗该不用尽全力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尽全力就可以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帮你处理那些你引诱过来的妖魔。” 庄梦瑶说了这么多,与没说并没有什么分别,王墨儒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墨儒不想再说话,抬头瞧了瞧,此时月明星稀,晴空万里,真是一个难得的夜晚。 然而就在王墨儒抬头的时候,很远的地方,一束焰火冲天而起。王墨儒见了,正要去叫庄梦瑶一起瞧,哪知道庄梦瑶在他旁边先说道:“看来大家都开始行动了。但愿大家都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他们都很强,不会有事的。”王墨儒说完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一切等汉先生通知。”庄梦瑶说道。 这束焰火的确是汉武丞发出的信号,他与张道玄和无名都已约定好,只要见到这束焰火便一起攻入地下。 张道玄依照汉武丞所说,向面前的黄沙中一跳。这黄沙在平常时只是普普通通的黄沙,人走在上面也没有什么感觉,可如今被汉武丞施了法,打开了地下的出入口。张道玄往下跳的时候刚开始还能感觉到脚下黄沙的阻力,后来只觉得脚下空浮,黄沙尽去,已是个大大的石洞。张道玄坐在这石洞上峭壁上,转了几个弯,已滑到地底。 地下漆黑一片,张道玄瞧不清周围的任何景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周围也是异常寂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汉武丞早料到这一点,在张道玄下到地下前,给了他一套硝石和火镰,还有一束只要轻轻一拉就射出去很远,并在远方燃烧的焰火。 张道玄把焰火拿出来心里不住地佩服:汉武丞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什么细节都给考虑到了。 张道玄想着拉动焰火上面的引线,手中的焰火便一声未响地飞出去,飞了几丈远后,只听“嗖”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力道推着它一般,又向前飞出去好几丈,这才炸裂开来,将周围照得明亮。 “前辈高人,毕竟不一般,竟连这些也考虑到了。”张道玄见那焰火飞出去好远才发出声音,显然是意在混淆敌人的视听,在心里佩服道。 四周有了些许光亮,张道玄也稍稍能看清,见自己所处的地方跟汉武丞预料的一模一样,正是一座大仓库,里面一堆一堆地摆满了刀枪剑戟和各式盔甲。他细瞧时见这些装备一件件都是钢铁所铸,上面连一点其余材料都没有,心道:“若是妖魔组成一支穿着这般装备精良的军队,便是没有魔法的支撑,人类恐怕也难以与之抗衡。” 如今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办正事要紧,张道玄见四处无人,赶紧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堆装备处,擦动硝石和火镰放起火来。 张道玄放的那束焰火并没有惊动地下的妖魔,而他点着第一堆装备后,趁机又接二连三地放起火来。火势不断蔓延,已足够他看清室内的绝大部分地方,他这才看清所处的地方到底有多宽阔。他想到汉武丞教给他的任务,一边放火,一边大声吆喝起来。 张道玄刚喊了没两声,就觉得周围妖气渐重,紧跟着躁动声也响起来。他知道是那些妖怪闻声而来,赶紧靠墙而立,躲在阴影里。 没一会儿众妖魔便已赶到,张道玄借着微弱的火光,见众妖魔奇形怪状,异于常人,心中暗道:“今日叫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尽皆逃不出道爷的手掌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妖魔见仓储区内着起火来,也一下子乱了手脚,三个比张道玄高了几乎半个身的魔族见状,立马跑过来,伸手便要去扇灭装备上燃着的火焰。 张道玄见了暗暗冷笑,心想这群妖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虑。 以手扑火的那三只魔族,果然被烧起的火灼伤,他们疼得不住怪叫,叫声低沉而深邃,与妖族那尖锐的叫声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除这三只魔族外,另有一些小妖出去用器皿盛了些水往上浇。还有些水族的妖精协同法力高强的妖魔,鼓起腮帮、施起魔法,将自身能调用的水资源都往火上浇去。 这些妖魔也都挺厉害,没一会儿功夫,火苗便渐渐有要被扑灭之势,张道玄心知不能再等,躲在角落,默默念咒,施起招兵之术。 这招兵之术由来已久,常有清修之士于两军阵前施起魔法招来天兵帮忙打仗,此时张道玄使的正也是这项技能。这技能虽是他从太虚观中学来,但所学不精,习成后屡次使用,都未能成功,直至近日得汉武丞指点,才终于有所突破,但还是疏于习练,使出来时所招天兵数量极有限,时间也很短。 张道玄施法毕,见迟迟没有反应,以为这招数在妖魔的老巢中极难生效,本想待歇息一会儿便再使一次这法术,可突然见到群妖身后乱成一团,知道那些天兵已经下凡,便提起木剑杀入群妖中。 张道玄木剑虽钝,但上有秘术,正是妖精的克星。几个小妖不知张道玄厉害,刚与他交手,登时便命丧黄泉,被打回原形。 张道玄得汉武丞命令:在牵制妖魔兵力的同时,尽量不留活口。 他此时灵力达到巅峰,木剑运转开来,挡着立毙。妖魔身后天兵下凡,画戟横劈直刺,将妖魔杀得四散乱逃。 张道玄连杀一阵,只觉得面前一暗,竟是那三只个头巨大的魔族挡在了身前。张道玄细细瞧去才见到这三个魔族的大块头个个身材魁梧,每一根手臂都几乎比他的腰还要粗。最有趣的是他们头上都长有小角,有的像龙角,有的像山羊角,有的像牛角,三人竟有三般模样。 不待张道玄反应,长着牛角的大块头便抡起胳膊就往他头上击去,而长有龙角和长有山羊角的两个魔族大块头也在一瞬间抢到张道玄左右两旁,阻住了他的去路。 张道玄想不到这三个大块头的动作竟会这般敏捷,一个没不留神就被他们围在中间。如今他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而长有牛角那魔族的大块头又伸出足有自己脑袋大小的拳头向自己击来。张道玄急忙轻伸木剑,使出柔云剑术,顺势一带,将那大块头用力打出的一拳带往他处。 “嘭”的一声巨响,这拳不偏不倚正打在头上长有山羊角的那个魔族大块头身上。那大块头腹部重拳,疼得弯下腰去,随后低沉地叫了两声,似在询问长有牛角的大块头为什么要打他。 长有牛角的大块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打向张道玄的一拳会打到同伴身上,在连声的喝问中,愣在当地,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张道玄见三个大块头发生内乱,正想趁机溜出去,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脖领一紧,正是被头上长有龙角的那个大块头给抓住了。那大块头手臂高举,拎起张道玄,便如拎起一只小鸡一般,随即伸出另外一只硕大拳头向张道玄击来。 三百四十一 三个大块头 张道玄身子被龙角魔族拎起来,双手可没有被控制住,他见那龙角魔族向自己攻来,依样画葫芦,使出柔云剑术,又将他这一招带向旁边,打在了最先动手的那位牛角魔族的身上。 龙角魔族把张道玄举得老高,这一下出拳部位也不低,正打在牛角魔族的下巴上。这一拳又急又快,打得本就不轻,那牛角魔族又因此咬了下舌头,直疼得“嗷嗷”乱叫,连话都说不清楚。 龙角魔族不明所以,稍稍愣神,张道玄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木剑直刺击在他臂窝间。张道玄这木剑对妖族有奇效,对魔族效用可不大,此时刺去与寻常木剑没多大分别。那龙角魔族只是臂窝一疼,却并没有放脱张道玄。 被龙角魔族打中的牛角魔族还在吵个不停,张道玄眼见此时若不想办法逃走,待三个大家伙明白过来是自己从中作怪,定不会饶了自己。 他暗中念咒,施起障眼法,随后空着的那只手向龙角魔族的手臂斩去。 那龙角魔族见张道玄不知从哪里突然变出一柄利刃向自己手臂上斩来,不知是张道玄使得障眼法,赶紧放脱张道玄躲开这一招,随后弯下腰来,又要去捉。 张道玄好不容易脱离牢笼,哪会再给他们机会?一闪身跑到一堆装备后面。 此时张道玄所招天兵已经尽去,而张道玄之前点着的火也已经被扑灭,仓储区内又恢复成之前那般漆黑。而众妖魔在仓储区内穿来插去,搜寻进到地下的这个异类。 张道玄缩在装装备的货架后面,正在苦思对策,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众妖魔已点起了火把。 张道玄赶紧使个障眼法将自己变化成一件铠甲,他坐在货架上放眼望去,见他招来的天兵已经斩杀许多妖魔,地上又是蓝、又是绿、又是红,连血的颜色都不一样。一些小妖将死去的同伴抬进里面,其余的小妖各持火把,在仓储区里来回地巡逻,来回地搜查。 见到这些妖魔认真搜寻的样子,张道玄不禁暗暗冷笑:“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若是能找到我可就怪了!” 刚想着,他便暗叫不好。原来有两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妖正高举火把向他这边走来。张道玄一动不动,心里虽忐忑个不行,但还是假做没事人一样,因为他相信他的障眼法天衣无缝,那些妖魔不会发现的。 张道玄似乎有些自信过了头,两只小妖奔他而来,径直地站在他面前。 若是那三个大怪物张道玄可能还会心有所悸,但对付这么两只小妖,他根本不用考虑,随便一道飞符,或者一招剑势就可以把他们打回原形,但毫无争议的是他如果这样做也会因此暴露行踪。 正在张道玄犹豫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两只小妖爬上货架,伸出手来把张道玄向里面推。张道玄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光顾着使用障眼法,竟然连自己变成的盔甲没有进到货架里面都没有发觉。不过他还是暗自庆幸:“这两只小妖毕竟没有发现我。” 张道玄借着两只小妖的力气,慢慢地向后仰,他要装出一副自己是被他们俩推进去的样子。 可突然这两只小妖不再向内推,诧异地看着张道玄。原来张道玄的障眼法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盔甲,并不如庄梦瑶的幻术一般真的变成某种事物。两只小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铠甲不仅软软的,还有些温度,根本不似寻常铠甲那般又冷又硬,一时不明所以,歪着头竟愣住了神。 张道玄眼见如此,心知一会儿若是惊动其余妖魔,把自己围在中间,更不好脱身,便手起剑落,将两只小妖斩落在地。他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踪,赶紧用脚踩灭了火把,随即在妖魔的诧异声中又跑向了旁边。 黑暗中人影一闪让仓储区里的妖魔留上了心,他们高举火把纷纷向这边跑来。张道玄见自己有可能被这些妖魔包围,赶紧攀上货架又用障眼法把自己变成了一副铠甲。 “扑通、扑通、扑通……”尤是他性情平和淡然,处此危机时刻仍不免面红心跳。而那些妖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正往这边走来。 张道玄见这终不是法,默念咒语,又施起招兵之术来。那些妖魔还没走到他身前,只见金光普照,七名天兵又再下凡。妖魔知道这些天兵厉害,也不再去找张道玄,走的走,逃的逃,剩余几个自持本领高强的和那三个大块头上前与众天兵斗在一起。 张道玄见此心道:“汉先生如此信任我,将这般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味的躲藏不仅辜负汉先生对我的信任,更有损太虚观高足的名声。汉先生不止一次提及,今日我灵力已达顶峰,若不能为众人排忧解难,分散敌人兵力,岂不是让人以为汉先生胡吹大气,以为我只是浪得虚名?”想罢解除障眼法的咒语,将木剑插回背中,又四处寻找想从兵器架上选一柄长剑与敌人相斗。 可这些兵器都是为魔族打造,中间少有钢剑不说,便是有四五柄也都是那种柄长刃厚的巨剑,比人类的马刀恐怕还要长一些,重一些。 张道玄趁乱在兵器架间穿梭,可目光所视这么多武器装备,竟没有一件趁他手的。他找了好久,见兵器架上一杆长枪,枪头略尖,若是被人从中劈断,只余枪头,可刺可劈,倒也可勉强当长剑使用。眼前没有更趁手的兵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张道玄只得从上面摘下来一件。可刚入手,张道玄就有些后悔,他这才知道这杆长枪到底有多重,便勉强抱住,摇摇晃晃地想要加入战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他走出没两步的时候,金光一没,他召唤来的天兵又已不见了踪影。而妖魔察觉到身后的张道玄,一起向他围拢过来。 张道玄只是对那三个大家伙没有办法。他把长枪依在一旁,左劈一剑,右掷一符,没用多一会儿,便将身旁的妖精尽皆打回原形,可始终没能伤害到那三个大块头。而那三个大块头好不容易找到张道玄,又把他围在中间。 张道玄细瞧他们三个,只见那龙角魔族和羊角魔族各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只有牛角魔族还完好无损,一如往昔。 张道玄手中长枪实在太沉,他舞不开来,见龙角魔族一拳向自己打来,使劲推去,想让那拳打在这长枪上。龙角魔族这一拳势大力沉,直把那长枪击飞出去好远。而长枪飞出去时所刮起的风竟连张道玄的衣角都给带得飞起来。 张道玄见自己的这一计谋没有得逞,不待三个大块头攻出下一招,便赶紧跑开了。三个大块头自然不会放过张道玄,迈开大步,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道玄一边跑一边筹思应对之法:这长枪这般硬,三个大家伙即便对准一个地方猛击,也不一定能把长枪击断。这长枪没有被击断,他就没法当长剑用,也就没办法对三个大块头造成伤害。 往常他对付的不是人就是妖精,一柄木剑已完全足够应敌。如今要对付这般巨大的大块头,他的武器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张道玄并不是冥顽不化之人,更懂得阴阳相生、刚柔并济之道,没跑出几步就想起来:这些大块头的肌肉虽然发达、结实,但身上肯定也有些部位较软,比如说眼睛。 张道玄想到这些,立定脚步,又转过身来。 三个大家伙想不到张道玄会突然转回来,猝不及防,伸脚向他踢去。张道玄早有准备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三个大块头的攻击,又抽出背上木剑在羊角魔族和牛角魔族的脚脖处一带,两个大块头单脚难以支撑,站立不稳,轰然倒地。这一下摔得好不厉害,连旁边的货架都随之振动,上面的铠甲一件件掉下来,瞬间将两个大块头埋在下面。 见两个大块头爬不起身,张道玄跑上前去与龙角魔族又斗在一起。那龙角魔族自持身高比张道玄高出众多,也不弯腰,接连几脚向张道玄踢去。张道玄闪了两下,见自己除非高高跃起才有可能刺中这大块头的眼睛。觉得这般仰攻实在太过太吃力,便蹲下来躲避龙角魔族的攻击。 张道玄想得比较好,他本以为自己蹲下来,龙角魔族最起码也会弯下腰,这样便有可能击中他的眼睛。但龙角魔族见张道玄蹲下来,更称了心,也不弯腰,更不使什么脚法,只抬起脚向张道玄重重踩去。 张道玄在地上又是滚,又是爬,将龙角魔族的攻击尽皆避开。正闪避着,耳听得“咣啷啷”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两个大块头从铠甲底下爬出来了。张道玄见时间无多,正不知怎么对付眼前这龙角魔族,突然斜眼见到旁边架子下面有很大的空隙,便一弯腰钻了进去。 三百四十二 小猴精 那龙角魔族见张道玄躲到货架下面,也没多想,趴下身来,下意识地到货架下面去找张道玄。张道玄钻到货架下面正是要等这机会,见那龙角魔族中计,突然冲出去,木剑直刺,击在那龙角魔族的眼睛上。那龙角魔族疼得“嗷嗷”直叫,用手捂住了眼睛,淡蓝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不住地往外流。 羊角魔族和牛角魔族见龙角魔族受伤不轻,纷纷跑来支援。 就在两个大块头向这边跑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阵更低沉的声音。两个大块头见此,纷纷屈膝,半跪下来,低着头,将右手放在了左肩。张道玄见这两个大家伙同时对那声音行礼,知道来了个大人物,赶紧使障眼法把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 没一会儿那声音的主人来到近前,张道玄见他比两个大块头矮了很多,身披重铠,手中拿着一个柄粗刃厚的斧子。瞧这身装扮,好像比三个大块头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身披重铠的头领走到二人面前,又低声地说了两句,两个大块头听到这话后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到那头领的身边,随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魔族的语言来。 张道玄听不懂魔族语言,但见两个大块头在不住地比划,不想也知是在描述这里的情况。 那头领听罢点点头,眯起眼睛,很认真地观察起周围的一事一物来。 张道玄对付这三个大家伙都有些困难,如今又来一个似乎更棘手的人物,他不敢乱动,心中却在暗暗想:“这些魔族若是由无名居士对付应当很轻松,他们是跟我同一时间行动的,如今也不知他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无名与咻咻还有宣荣下到地下也面临了与张道玄一样的问题——四周一片漆黑,连一点光亮都没有。好在咻咻和无名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极强,他二人往前走出好远,放眼四望,已能瞧见一排排的帐篷。这些帐篷外面挂着不同样式的骨头,有的穿成一串,有的却只是一大块头骨。那头骨有鹿有羊,也是各不相同。 咻咻见到这些暗自跟无名商量道:“无名哥,你瞧这些骨头没有一个相同的,即便有相似的,周围也加上了些别的东西,以示与其他帐篷的不同,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猜多半是代表帐篷主人的身份吧?”无名猜测道。 “那几个呢?”咻咻指着前方——几个特别长的帐篷道。 那几个帐篷特别长,帐篷外面没有挂着任何骨头也没有任何装饰,如果无名猜得没错,这些帐篷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名见这几个帐篷这般长大,正在暗暗奇怪,猛然间想起道:“这很有可能是一些身份比较低下的妖魔所居住的帐篷。”无名说完在心中暗暗冷笑:“想不到妖魔二族内部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无名见到这些,主意已定,带着宣荣悄悄地来到那几个长帐篷前,嘱咐他,待听到自己命令后,便使出乱鞭那一招,扰乱敌人的阵型。 既然这些妖魔住在长帐篷中,能力想必也不会特别强,宣荣自己应该能处理妥当。无名这般想。 宣荣什么都瞧不清,跟在无名身后,只能惟命是从。 无名与咻咻见左右没有妖魔走动,一起跑到之前见到的那些帐篷跟前,放起火来。 点燃了四五处,无名暗付此火已非一时半刻所能扑灭,叫咻咻小心并随时准备战斗。 咻咻依照汉武丞所传之法从机关匣中放出金钢兕。这十多天来咻咻与它感情处得不错,当下指挥他在帐篷间横冲直闯起来。 这一下可惊动了众妖魔,他们纷纷走到帐外,见三人行踪诡异,二话不说便与他们战到一起。 宣荣和咻咻各使出乱鞭之技,不仅让众妖魔靠近不了自身,还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无名趁势双刃连舞,没一会儿便杀得尸横满地。 正在无名觉得敌人很容易就能对付的时候,一阵响彻四周的低语声制止了眼前的慌乱。所有的妖魔不再惊慌失措,不再四处逃窜。他们与咻咻和宣荣保持一段距离,让他们的长鞭再也抽不到自己身上,寻隙反击。 无名见这些妖魔突然冷静下来,正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眼前一花,一个极小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跟着他只觉得腹部一疼,低头瞧时,肚子上已被人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往外流。 无名见状,冷汗直流,从敌人向他进攻,到他自己负伤,他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他一直自付速度迅敏,可与这敌人相比,他慢得不是一点半点。 就在无名四处寻找敌人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颤。无名寻声望去,见是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抓着金钢兕头上的角,将它放翻在地。 金钢兕倒在地上四蹄乱踢还要站起身来,可那巨型怪兽一手狠狠地抓着它的角,一手重重地压着它的头。金钢兕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翻过身来。 咻咻也瞧见了金钢兕的尴尬处境,但她现在无暇去帮忙,因为正有一群妖魔在不断地向她靠拢,她现在更应该寻隙逃出重围。 宣荣与咻咻的处境一般无二,也在寻找着摆脱困境的办法。但他们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休息区内的所有妖魔都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们跑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不知怎么办才好,放眼四望,去找方才到底是谁攻击的他。冷不丁无名瞧见挂着最大羊头骨的帐篷前,一个青衣女子模样的人闪身进了帐篷中。 一众妖魔还在围攻无名几人,只有那青衣女子置身事外,她的身份显然比较特殊。无名正想跑上去一探究竟,突然身后阴森森的凉风骤起,他暗叫不妙,忙弯下腰去,躲开敌人的偷袭,再抬起头时只见一个猴子模样的生物头带皮质头盔,肚子前围着一片竹质护甲,双手各持一柄月牙形的弯刃,正呲牙对他做鬼脸。 之前无名被它偷袭得手,此时终于见到敌人影踪,怕它再跑开,自己寻觅不着,赶紧快跑几步,挺双刃向它刺去。 那小猴精速度特别敏捷,向上一跳,躲开无名的攻击,随后双刃一错便向无名脸上划去。无名没想到这小猴精的攻防速度会如此快,赶紧向后仰去,躲过它的攻击,随后高高抬起右脚向它踢去。 无名本以为这招可以得手,没想到小猴精在空中也能变换招式,见无名踢来,月牙形的弯刃向前一划,将无名的脚踝划破一个口子。幸好无名及时缩腿变招,若不然那小猴精双刃追击,恐怕会将他的整只脚都给割下来。 无名头一次与这样的对手对敌,刚交手几招便处处受制。他不再去管咻咻和宣荣,安下心来,长出一口气,认真地观察起小猴精的步伐来。 那小猴精上蹿下跳,围着无名打转。转了没两步,就又向无名扑过来,双刃连点攻向了他的下三路。无名迅捷地退了两步,可他的速度与那小猴精相比似乎略逊一筹,在小猴精攻出第六招的时候,还是被它在大腿上划了一下。 无名最擅长的就是快速攻防,此时凭借这一得意神技竟躲不开一只小猴子的进攻,这难免让他焦躁起来。 小猴精上蹿下跳,看似飘忽不定,但脚步虚浮,总体来说还是有迹可循。无名见它蹦蹦跳跳总是三步中有两步先迈动右脚,然后再左脚跟上。他找准规律,在小猴精向前蹦跃之际,突然向前一冲,左手刃跟着进击,刺向了那小猴精。 就在无名进击的时候,小猴精突然向前一跃,躲开了无名的攻击。而无名也毫不留情,对小猴精发动猛烈的追击。 在无名的猛攻下,小猴精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它手脚并用,快速地向前跑,跑了几步,已摆脱无名的追击。 无名见自己的速度根本无法追上小猴精,怒上心头。他站稳脚跟,打算凭借自己的双刃好好地与对方斗一斗。 小猴精见无名不再追击,果真转过身来,随后跑到无名身前“吱吱”地乱叫。无名也不跟它一般计较,鼻观口,口观心,屏气凝神,只等小猴精再来冒犯,好给它迎头一击。 小猴精不知无名厉害,快步跑到他面前,随后腰身一扭,便要绕到他身后,给他背部一击。 无名见状,左脚轻轻后撤,随后右手刃向下一个猛击。 这一下有些出乎小猴精的意料,它急忙持双刃招架。可无名的力气要比小猴精大得多,小猴精招架不住,其中一柄武器被无名震得飞了出去。 无名也不追击,快步跑到小猴精手中武器掉落的地方,一脚踏住。 他自己就使双刃,最明白使双刃人的攻击习惯——非得双刃同时在手不可,缺少其中任何一柄都会使攻击的威力大减。 小猴精见无名这般做,急得“吱吱”乱叫,它将剩余那柄短刃交到右手,围着无名转了两圈,又攻了上来。 无名心道:“猴子就是猴子,一点都耐不住性子。”无名认真起来,小猴精持双刃都奈何不得他,此时只余单刃更加难以建功。无名随手一挥,又将那小猴精给击退了。 三百四十三 灾神旱魃 小猴精几次进击见都夺不回自己的兵刃,暴跳如雷,竟学着人的模样,伸手做环,放到嘴里,吹了一个口哨。 哨声刚歇,无名见所有妖魔竟各持兵刃一起向他攻来,赶紧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那小猴精的武器,随后也不再去跟它纠缠,竟扭转身形向后跑去。 这么多妖魔同时发作,就算他双刃再利,也杀之不尽。但如果有金钢兕帮忙,却又另说。 咻咻和宣荣在众妖魔的夹击下略显狼狈,但以目前情况来瞧,二人还勉强能够应付,不至于马上落败。 无名一路奔,一路挥动双刃向那些妖魔攻去,能力强一些的能招架他两招,能力稍弱的,立毙于剑下。无名不跟任何妖魔缠斗,快步跑到那金钢兕身前。 金钢兕被大怪物压在身下,还没爬起来。无名抬头见这大怪兽一身黝黑,全身肌肉盘曲虬结,嘴角边獠牙凸起,十足的狰狞模样。 无名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妖还是魔,双刃挥舞,向他腿上击去。 那大怪兽见无名攻势凶猛,再也无心去压制金钢兕,放脱两手,退步躲开了。 金钢兕翻身站起,又发起老脾气来,低着头向那大怪兽冲去。 无名可不想再让金钢兕和那大怪兽纠缠,三两步跑到金钢兕身边,抓住它身上的长毛,借着一颠一颠的力道翻到它的背上。 金钢兕向那大怪兽冲击了好几次,可都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而且若不是无名站在金钢兕的背上伺机进攻,大怪兽恐怕早如之前一般把金钢兕掀翻在地。 最开始小猴精和众妖魔在金钢兕后面紧追不舍,待发现自己的攻击对它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时候,支开众妖魔去对付咻咻和宣荣,然后一跃跳到大怪兽身上,打算优先攻击金钢兕背上的无名。 无名恐与那大怪兽纠缠这么长时间,耽误了汉武丞交代下来的事情,抓准时机,一跃跳到大怪兽身上与小猴精斗了起来。 无名虽是与那小猴精相斗,但他时不时地将双刃刺在那大怪兽身上。如今的塞拉提乌早已今非昔比,剑刃锋利异常,随手一挥便会在那大怪兽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那大怪兽疼得不行,躲避金钢兕撞击的同时,时不时地伸掌向无名拍去。 无名在大怪兽的干扰下不能在他身上久站,使尽全力攀到他的肩头。小猴精比无名的动作快得多,也迅捷得多,而且它身为猴精,攀上攀下正是它之所长,好几次凭借自身优势,都差点将无名从那大怪兽身上赶下去。但无名毕竟不一般,好几次险象环生,他还是牢牢地站在那大怪兽身上。而且那大怪兽和小猴精的夹击,让他更坚定了消灭这些妖魔的信心,他要帮着汉武丞完成这艰难的任务,要让自己的双刃在这场战斗中得到最大程度的成长。 于是无名用尽全力攀上那大怪兽的肩膀,随后快步向他的脖颈处扑去——那里有绝大多数生物的致命点。 就像对付白虎一样,无名一剑刺在了那大怪兽的脖间,可还没待他拔出剑刃,小猴精便抢攻上来,它既要夺回自己的武器,又要搭救自己的伙伴。 对付别人无名也许还可以侧着身子用单手应付两招,但这小猴精的动作实在太敏捷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它击伤,无名不敢大意,更无暇去拔出自己的兵刃,回过身子与那小猴精斗在一起。 如今二人单手刃对单手刃,谁都没能占到便宜。那大怪兽见二人斗在一起,伸出两根手指要去弹开无名。 就在无名和小猴精斗得正紧的时候,无名突然觉得脚下虚浮,竟是那大怪兽轰然倒地。 原来那大怪兽脖子受伤,又想去攻击无名,一时分了神,被金钢兕撞翻在地。 无名和小猴精随着大怪兽一起跌倒下来,并未受伤。无名一心想着自己的兵器,双脚刚着地,便赶紧跑过去拔出自己的兵刃。随着兵刃的拔出,大怪兽的脖子上血如泉涌,将跟在无名身后的小猴精滋出去好远。 无名比小猴精重得多,没有受什么影响,他快步跑上去,趁小猴精双目难视之际,伸出双刃将它刺死在当地。 金钢兕的角尤为尖锐,将那大怪兽的肚子撞得皮开肉绽。大怪兽倒下后刚要再爬起身来,金钢兕从后面奔来,又一下子将他撞飞了。 无名见大怪兽这两下受伤较重,便是不用自己动手,金钢兕也会将他置于死地。又转身去瞧,见宣荣鞭法精绝,还不至于落败,但咻咻被妖魔围在中间,却越发的难以支撑。 原来众妖魔闻到了咻咻身上妖怪的气息,怪她帮助敌人,自然对她更为仇视。 咻咻动作本来也很敏捷,但被众妖魔围在中间,已渐渐施展不开手脚。这些妖魔奇形怪状,有些小巧的妖精常常钻进她的攻击圈中对她进行偷袭,咻咻没有金钢兕帮助,应付起来越发困难。 攻进圈中的两个小妖精虽没拿着什么武器,但他们的指甲特别长,没一会儿工夫就将咻咻抓得遍体鳞伤。 咻咻长鞭挥动,抵住外圈的妖魔。随后拳打足踢,却始终逼不退身旁的妖精,她几次想大声呼救,但是见到无名与那大怪兽也斗得正紧,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咻咻虽是妖精,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在这般猛烈的攻击下,已渐渐应付不过来。 还好关键时刻有无名,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瞧着咻咻就这样倒下,于是他刚发觉不对劲便赶紧跑过来。无名救咻咻心切,又刚刚战胜那大怪兽和小猴精,锐气正盛,便如一只下山的猛虎般,扑到了妖魔中间。 无名舞动双刃,挡着立毙,直杀得一众妖魔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无名救出咻咻,又依法救出宣荣,此时三人回合,又有金钢兕在旁相助,当真是如虎添翼,没一会儿就将众妖魔尽皆冲散。 开始时一众妖魔还追着三人不放,此时却调转过来,变成无名带着二人追赶妖魔不放。又杀了一阵,无名随着众妖魔跑到一座大帐前。无名见帐前挂着一个非常大的羊头头骨,这才想起来,之前有个青衣女子钻进了这帐篷里。 那青衣女子身份似乎不一般,无名刚想闯进帐去会会她,却见她已走出帐来。 与那女子一朝面,无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青衣女子从背影看腿长腰细,身材曼妙,风姿绝伦,怎么看都是一位绝色的佳人,哪知道正面一瞧却是一张阴阳脸:只见她左半边脸俊俏无比,犹如仙子;右半边脸眼窝凹陷,颧骨高突,紫涨面皮,便似长在一大块胎记上面一般。 那女子走到帐外,见一众妖魔被无名杀死了很多,大声呵斥起来。 无名不懂她说什么,转头瞧向咻咻。 咻咻本身就是半人半妖,当然能听懂那女子的话,当下给无名翻译道:“她在质问咱们是谁?为什么一到她的领域就大行杀戮?” “她的领域?”无名在心里想道,“难道她就是旱魃?” “你问问她是谁?”无名对咻咻道。 咻咻说完,那女子回了两句,咻咻便又翻译道:“她说既然来到我的领域,便该识我的姓名,我既是灾神旱魃。” 无名虽然早就隐约猜到这女子就是旱魃,但他想不到刚下到地宫不久就碰到这么一位厉害角色。无名不知道旱魃会不会一上来便动手,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旱魃说完,又尖声叫了两下,咻咻给翻译道:“她在问咱们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来就杀人?” 无名听旱魃这般问,不知怎么回答。他若是直承其事,免不了与她发生冲突。但若是当面撒谎又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当下只沉默不答。 就在无名不言不语的时候,一只小妖急匆匆地跑到旱魃身边与她耳语起来。 旱魃听说,紧皱眉头,瞧瞧无名,又瞧瞧那只小妖,答了两句。 无名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让咻咻小声给他翻译。只听咻咻说道:“他们说在存储装备的地方来了一位仙人,放火杀人,十分厉害,请主人派兵增援。”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悄声对二人道:“看来道长已然建功,咱们也得抓紧才是。”他说的是人类的语言,自不怕旱魃他们听去。 就在无名说话的时候,旱魃已发下令去,叫过二三十个妖魔去支援。 宣荣见了,在后面问:“咱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无名摇摇头道:“道长法力高强,不会有事。汉先生制定的计划就是要让道长分散他们的兵力,然后逐个消灭,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宣荣见无名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坚持。 旱魃派遣完众妖魔,又转向无名,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无名见她两只眼珠一只柔情似水,一只仇深似火,正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的时候。那旱魃却已一闪身扑到无名身前。 无名想不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动作还这么快,伸出双刃挡了她一招。 就在无名觉得旱魃的攻击平平无奇,并没有太强优势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黄沙,将无名的眼睛给迷住,随后他只觉得腹部奇痛无比,竟是被旱魃用手在身上戳出了一个窟窿。 三百四十四 昏暗的长廊 那束烟花燃放很久之后,汉武丞才又回到王墨儒和庄梦瑶身旁。他掐着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行动吧。” 王墨儒知道此一行要由自己先打开局面,当下也不废话,按照汉武丞的指示,跳了下去。 地道里要比王墨儒想象中暗得多,好在他手中有很多汉武丞给的焰火,那焰火极有趣,稍稍一拉就能飞出去好远,就能照亮前方一大片的地方。 行了许久,王墨儒依然没有见到敌人的踪影,虽是自己独行,却也不那么害怕。 “不知梦瑶姑娘有什么任务,神神秘秘的,问她却又不说。”王墨儒在心里道。 王墨儒的脚下是一条极长、极长的长廊,他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寻见敌人的影子。但在长廊的尽头隐隐约约已可听见轻轻的鼾声,那声音低沉而舒缓,也不知是什么妖魔发出来的。 而此时焰火照出的光亮渐渐落去,王墨儒再次拉动手中的焰火。 “嗖”的一声轻响,焰火向前窜去,王墨儒这回瞧清楚了:脚下的长廊已快至尽头,而尽头处是一个又宽广、又空阔,像是广场的地方。 而广场的入口处有两只非常庞大,类似狮子的怪兽趴在自己的臂窝里呼呼地睡大觉,看来正是那鼾声的源头。 王墨儒见到那两只大怪兽,站在原地苦思前进之法,他贸然前进,搞不好会吵醒这两只大怪兽,吵醒它们后,它们自然会对他进行攻击,而王墨儒又多半斗不赢它们。斗不赢它们,王墨儒就要逃跑。光把这两头大怪兽引至出口处,显然大违汉武丞之意。 王墨儒静下心来,想道:“我既然继承了大哥的魔法,就要继承他的聪明才智,当然不能被这种小问题难倒。” “如果是大哥,他会怎么做呢?”王墨儒想着突然灵光一现。他施起魔法幻化出来水流,让它顺着长廊向下淌去。王墨儒灵力充沛,幻化出来的水流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没一会儿这水流就延伸到两只巨兽的身后。 王墨儒见自己的小计谋已成功了一半,使起敛冰咒,将地上的水流尽皆冰冻住,随后站到上面,右脚向后一蹬,整个身子向前滑去。 王墨儒想的这个办法真是再好不过,这样他经过两只巨兽身前时既不会因为迈出的脚步声吵到它们,又不会因为经过它们身前时让自己太过胆战心惊而犯下错误。王墨儒越想越喜,右脚不断地使劲,身子不断地前行。 就在快要经过两只巨兽身前时,王墨儒猛地一蹬,随后蹲下身来。蹲下来后,他整个身子更稳健,不会因为摔倒吵到两只巨兽,而且重心下沉,速度也更快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绕到两只巨兽身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广场实在太大了,他仅仅突破了第一道关卡,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焰火终究还是湮没在了黑暗中,广场中一点光亮都没有,王墨儒身处这黑暗的漩涡中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走才好。他拿出三支焰火,分别向正前、左前、右前射去…… 三支焰火几乎同时炸开,王墨儒还是没能见到这广场的边界,但他可以看到的是,他的四周有许多前所未见的生物,这些生物一个个硕大无比,此时或仰或趴正在呼呼大睡。 正在王墨儒不知所措的时候,两头白虎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两头白虎几乎跟之前与他们对敌的那头白虎一般大小,能力上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也相差无几。 王墨儒倒吸一口凉气,这两头白虎王墨儒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与这满广场的生物为敌,他更是非输不可。 “不知道汉先生有什么计策对付这些生物,但把它们引到入口那里,应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吧。”王墨儒在心里想道。 若是再深入,他自身能不能逃出来都成了问题,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先把这些生物引到入口处。 王墨儒想着又依样画葫芦,在面前制造出一条冰制跑道,随后转过身来,瞅准睡得正酣的几只大怪兽,或用箭射,或用水炮,或用冰箭,尽皆击到它们身上。 王墨儒志不在伤敌,使出这几招后,大声吆喝一下,站在冰上滑了出去。 几只大怪兽吃疼,却不至于受伤,先后警醒过来。它们听到王墨儒的喊叫声,一起爬起身,向他追去。 这两声喊叫把长廊口的那两只巨兽也给吵醒了,可它们刚抬起头,王墨儒就从它们面前滑了过去。随手向后一掷,两支冰箭分别击在巨兽的脸上和鼻子上。 两头巨兽见王墨儒主动发起攻击,站起身来便向他追过去。 长廊通往广场的洞口特别大,但即便是这样也难以让两头巨兽一同跑出去。两头巨兽互不相让,在洞口挤了半天才先后钻进长廊中,而它们身后的那些大怪兽也一起跟着钻进了长廊中。 这么耽搁了一下,王墨儒已跑出好远。他见各种生物排成一大串紧随在自己身后,暗付计谋得逞,迈开大步,向前跑去。 正在王墨儒努力向前奔跑之时,只听“呼呼”之声不绝,王墨儒回头瞧时,几只颙鸟正在向他飞来。事出突然,这几只颙鸟并没有穿着盔甲,只是各持弓箭,在后面紧追。 这几只颙鸟比身后的巨兽快得多,王墨儒还没跑出几步,它们就已飞到王墨儒身后。王墨儒见此时不先把这几只颙鸟解决掉,一定无法摆脱身后的巨兽,心道:“难道只有你们会射箭?今日先叫你们瞧瞧小爷的箭法。”想着也不停步,扭转腰肢,一箭向后射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是在奔跑中,王墨儒的箭法也是绝佳,这一箭势如流星,一只颙鸟登时应声而落。 可王墨儒这一下也惹恼了空中的颙鸟,它们张弓搭箭纷纷向王墨儒射来。 乱箭之中,王墨儒根本无暇回击,弯着腰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跑了几步,他察觉到几只颙鸟攻势已尽,回过身来使出一招“双龙出洞”。这“双龙出洞”是王墨儒的拿手招数,一弓同时射两箭,两箭分射不同目标。难能可贵的是,这两箭又奇准无比,登时便又射下来两只颙鸟。 这三箭射过,那些颙鸟和身后的猛兽非但没有停下追赶的脚步,反而更加奋勇上前。王墨儒见身后的猛兽渐渐追近,不敢再与那些颙鸟纠缠,快步向前跑去。 刚跑出没几步,背后的羽箭纷纷射来,有几支射到他身后一尺范围之内,还有一支擦着他的耳根过去。王墨儒见此暗自庆幸:“幸亏我跑得快,若不然还真得着了他们的道不可。” 躲过这几箭,王墨儒更不敢大意,幻化出一大块冰块背在后背上当盾牌用。 就在王墨儒把那冰块背到后背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背上一沉,接连两股力道向他背上压来,原来竟是颙鸟趁着他身形停顿之际,又对他射出两箭。 这两箭都被冰块挡住,这一下王墨儒可不怕那些颙鸟了,他低着头快步向前跑去。 王墨儒速度虽快,可终究不及身后的那些猛兽。两只看门的巨兽身形庞大,追不上王墨儒。但还有一些身材娇小,动作敏捷的怪兽,它们从那两只巨兽的身下钻过,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对王墨儒紧追不舍。 王墨儒见身后众灵兽已渐渐逼近,仍不见汉武丞有什么动作,一边跑一边喊:“汉先生,我把敌人引过来了,快动手帮忙。” 他喊了两声,既不见汉武丞现身,也不见汉武丞应声。 王墨儒没法,只得又大声道:“梦瑶姑娘,快救命,他们要追上我了。” 还是没有声音。王墨儒就像一个被遗弃在长廊里的婴儿一般,无助极了。 而让他更受不了的是,这长廊漆黑无比,连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一手拿着冰块护住全身,已没空腾出手来拉动焰火。 所有的无助、恐惧、疲惫一起涌上王墨儒心头,他真想豁出一切转过头来与身后的猛兽大战一场,但他也知道,他若那般做,非得命丧黄泉不可。 正在王墨儒感到绝望的时候,身后“碰……碰……碰……”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火焰瞬间就弥漫了整个长廊。 王墨儒不知道怎么回事,生怕这爆炸会波及到自己,跑得更快了。 而身后那些巨兽与他也是一般想法,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力气,都拼了命地往前跑。 “快跑,快跑。晚了可就要被这些怪兽吃掉了。”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在王墨儒耳边响起。这声音有些温柔,也有些俏皮。 王墨儒瞧不见人,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想也知道正是庄梦瑶。但他现在没空理她,更不能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口,会慢了步伐。 一连串的爆炸还是没有止歇。就在王墨儒全力奔跑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股热浪袭来,这热浪将他推着飞出去好远。 三百四十五 逃出长廊 爆炸所产生的气流将王墨儒掀翻在地,他一跤摔倒,正要爬起来,身后的巨兽已尽皆跑到他身后。王墨儒见情势严峻,不待自己爬起来这些巨兽恐怕就会将自己生吞活剥,赶紧大声叫道:“梦瑶姑娘快救我。” 庄梦瑶并没有让王墨儒失望,就在他叫声刚歇的时候,只见红光一闪,庄梦瑶变成一团熊熊的烈焰站在他面前。跑在最前面的几只巨兽见到这团团烈火,都想停下脚步,可它们之前跑得那边快,哪里是说停就能停下的? 庄梦瑶让身上的火焰着得更旺,温度更高,最先接触她的两只鬣狗碰到庄梦瑶身上的烈焰,一下子就被她把身上的毛都给烧没了,而那熊熊的烈火在它们身上不断地燃烧,疼得它们发出“嗷嗷”的惨叫声。它们不敢再向前,掉转回头就要向后跑。 两只鬣狗身后那两只狮子模样的巨兽早就瞧见前方危险,急忙停下脚步,它们身后的猛兽也随着这两只巨兽的停下而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庄梦瑶一心御敌,回头瞧了王墨儒一眼,见他已经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快跑,快跑。” 王墨儒本想帮庄梦瑶御敌,此时听她叫得紧急,赶紧向洞口处跑去。 庄梦瑶露了一手阻止住身后巨兽前进的脚步,不再与敌人纠缠,也马上变成一只猎豹,跟在王墨儒身后。 有庄梦瑶在身后,王墨儒不再一味向前,他时不时地回头,想看看庄梦瑶有没有遇险。一瞧之下,只见庄梦瑶变成的豹子已将火焰燃遍了满身,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是要与它们在这里开战吗?” “不用你管,你快跑。”庄梦瑶说道。 她这么说只是想让王墨儒快点往前跑,可王墨儒会错了意,以为庄梦瑶是要独与这些猛兽决斗,当下转过身来,便去摘背上的长弓,随口说道:“我来断后,你先跑。” “别傻了!快跑到入口那里,汉先生说那里会有奇兵帮助咱们。”庄梦瑶急道。 王墨儒听说这才想起来,汉武丞一定有很多安排,不会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他之前不明所以,内心不乏恐惧,原来汉武丞是要将敌人尽皆引到入口那里一网打尽。 知道这些后,王墨儒不再坚持,调转回头快步往长廊的尽头跑。 爆炸声一声强似一声不断地从身后传来,昏暗的长廊里猛兽追逐的脚步声和受伤倒地时凄厉的惨叫声跟爆炸声夹杂在一起,使这本就略显恐怖的长廊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庄梦瑶变成的豹子紧紧地跟在王墨儒身后,完全没有想超过他的意思。而四只颙鸟却从空中悄无声息地飞到二人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事发突然,王墨儒根本来不及去摘弓箭,随手幻化出几支冰箭向它们击去。王墨儒很随意的一击没想到也能产生奇效,尤是那些颙鸟动作特别敏捷,还是有一只被击了下来。 其余三只颙鸟见同伴受伤,非但不退,反而更加奋勇向前,张开弓箭向二人射来。王墨儒不知道身后的庄梦瑶能不能躲开这几箭,一瞬间也没想那么多,幻化出三刃剑便将这几箭先后给拨落了。与此同时,身后的巨兽也已跑到,它们伸出巨口向二人咬来。 二人腹背受敌都很难受,特别是庄梦瑶,她根本就没法与身后的那些巨兽斗,吆喝着让王墨儒快些冲出一条路来。 王墨儒挥舞三刃剑,攻向头顶上仅余的三只颙鸟。可那三只颙鸟飞得既高,动作又敏捷,还不待王墨儒攻到身前就赶紧躲开了。 它们边躲边向王墨儒还击,羽箭嗖嗖,射得王墨儒跳上跳下,不住地躲避。 “你能不能快一些?我要坚持不住了。”庄梦瑶在王墨儒身后大喊道。 她同时变成豹子,又让火焰着遍全身,本就极耗灵力,此时为了防止那些巨兽向他们攻击,她又让这火焰燃烧得特别炎热,这难免更加剧了她本身灵力的消耗。她渐觉灵力不济,自然会心情烦躁,忍不住向王墨儒大吼起来。 王墨儒自然明白情况紧急,也很想突破重围,但总要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击落这三只家伙。 三只颙鸟在天上飞来飞去,极难捕捉,王墨儒怒上心头,收起三刃剑,拉动长弓,可他连射了两箭都没有射中其中任何一只。不由得凝眉瞪眼,使出连珠箭神技来,只见一连串的羽箭同时向飞得最低的那只颙鸟射去。 这几箭汇成了一把锋利的利刃,让那颙鸟躲得了上,躲不了下;躲得了左,躲不了右,最是厉害不过。但这一技能不仅费力气,更且费羽箭,发放连珠箭的时候又要精神高度集中,而且同一时间只能瞄准一个目标,若是分心旁骛,难免前功尽弃,所以王墨儒也不经常使用。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招威力奇大,王墨儒瞄准的那只颙鸟身中好几箭,一下子从空中掉落下来。 其余两只颙鸟不知是王墨儒这几箭是不是射向它们的,之前见了王墨儒的神技,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并未在王墨儒射击时对他发动攻击,王墨儒也因此得以幸免。 待王墨儒射落那只颙鸟之后,剩余的两只颙鸟也不甘示弱,还射回来,王墨儒一一避过,依法施为,使出连珠箭那一招,又将两只颙鸟先后给射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至此追上来的所有颙鸟尽皆被王墨儒射落,王墨儒见前方再无阻碍,回过头来瞧向庄梦瑶。庄梦瑶利用自身的火焰独自阻挡这么多巨兽,早已筋疲力尽。王墨儒施法在庄梦瑶面前立起一道冰墙,随后叫道:“梦瑶姑娘,快跑。” 庄梦瑶早已没了力气,此时听说变回本来面目,任由王墨儒拉着向前跑。 这长廊又宽又高,王墨儒灵力有限,幻化出的冰墙只是薄薄的一层,还没待他二人跑出两步,便被身后的巨兽冲破。 二人无力再去御敌,使出全力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跑了一会儿,长廊的尽头已渐渐有光亮透过来,可二人所处的位置距离那长廊的尽头似乎还有着三十多丈的距离,王墨儒回头瞧去,见离自己最近的那头巨兽已渐渐逼近,也不知自己和庄梦瑶能不能活着跑到长廊的尽头。 又跑了五六丈,巨兽在身后紧紧追赶,距离王墨儒已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察觉到巨兽呼出来的热气已喷到了他的头上,眼看着距离洞口还有二十多丈的距离,他自己若是拼尽全力也许能全身而退,但现在带着筋疲力尽的庄梦瑶显然不大可能。 “梦瑶姑娘,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要到了。”王墨儒轻声安慰道。可那些巨兽似乎并不会让他们得逞,它们长大口时流下的口水已滴到了王墨儒的脖领上。 “你能自己向前跑吗?”王墨儒又问道。他现在没空等庄梦瑶回答,刚问完,见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马上一把推开她,随后转过身来,调动全身灵力,幻化出一块巨大的冰柱出来。 王墨儒已豁出性命,为的就是可以让庄梦瑶全身而退,此时幻化出的那冰柱跟他最开始幻化出的武器一样,表面粗糙无比,又大又硬,只最前面有一个如陀螺般尖锋较为锐利。 王墨儒抱动这冰柱已经很吃力,用它去伤敌更是难能。好在那些巨兽奔跑正速,一下子撞到这冰柱上,登时成开膛破肚之祸。 那巨兽极其剽悍,虽然受伤,但锐气不减,张牙舞爪地向王墨儒压来。 这一下王墨儒避无可避,又无计可施,只能闭目待死。 突然一阵风吹来,将王墨儒的身子都给托起来。这风暖融融的,吹得王墨儒浑身舒泰。身处这暖风之中,王墨儒霎时高兴起来。这暖风他有些熟悉,他曾在这暖风里健步如飞,也曾在这暖风里凌空而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了力量的强大,也是他第一次遇见汉武丞的时候。 王墨儒斜眼去瞧,见庄梦瑶也懒洋洋地躺在这暖风里,她比王墨儒兴奋得多,手舞足蹈地不住叫着:“汉先生,是汉先生。汉先生来救咱们了。” 这风虽然温暖,但力道不小,裹着王墨儒和庄梦瑶到达长廊的尽头,随后又一路向上,将他们吹到了地面上。 庄梦瑶睁眼去瞧,见身边站的正是汉武丞,撒娇道:“汉先生,你怎么才来救我们,我还以为会死在那长廊里呢。” “小姑娘做得很好,接下来就瞧我的吧。”汉武丞说着止住了风,随后一扬手,一个足有洞口大小的火球,急急地坠下。放完一个火球,汉武丞尤恐不足,又接连扬手,向下发射出一般大小的火球。 那些火球正砸在追击王庄二人的巨兽身上,火势瞬间蔓延开去,将王墨儒引诱过来的猛兽尽皆点燃。火势刚起,地下又有一阵阵爆炸声响起,这声声巨响将整个长廊炸得不住颤动。汉武丞瞧了一眼,说道:“你俩好好休养生息,一会儿我还有用得着你俩处。” 三百四十六 再下地宫 “还有任务啊?我都要累死了。”庄梦瑶撒娇道。 “累是累不死的!小姑娘好好帮我完成任务,完事后不会亏待你的。”汉武丞笑笑道。 “什么叫不亏待我?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庄梦瑶又撒娇道。 “小姑娘就想着要好处,这白玉玦也是你从韩洁那里要来的吧?”汉武丞拿出那白玉玦说道。这白玉玦有辟邪之功效,带入地下难免引起恐慌,所以汉武丞将那白玉玦放在自己这里,代替庄梦瑶保管一下。 “才不是我向他要的呢,是他自己愿意给我的。”庄梦瑶撅嘴道。 “小姑娘活泼开朗,人见人爱,韩洁愿以至宝相赠也是情理之中。”汉武丞说道。他说完做思考状,这白玉玦是韩洁极为珍视的宝贝,他都肯把这样的宝贝给庄梦瑶,自己要给她什么好处,才能不被比下去呢? “当时他给我这白玉玦的时候只说它能保佑我吉祥平安,可到底有什么用,并没有细说。汉先生这白玉玦到底有什么功效?为什么掉到地上就会引起旱魃的哀嚎?这些你都知道吗?”庄梦瑶问道。她小孩子气,方才管汉武丞要好处只是那么一说,此时有更重要的问题,她当然要先问明白。 “这个还要从韩洁本身说起。他的本体是一个白泽神兽,白泽本身便有使人逢凶化吉、驱灾辟邪的能力,而且他还能通晓绝大多数妖精的弱点,知晓降服妖精的办法。”汉武丞提起韩洁时,语气中不乏钦佩之情。 “想不到他这么厉害。”庄梦瑶也忍不住赞道。 “韩洁能力特殊,亦且不凡,本是最有实力竞争四象四兽其中一席的人选,但他生性孤傲,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从不拉帮结派,整体实力由此也是大打折扣。”汉武丞解释道,说完又冲着庄梦瑶微微笑道:“小姑娘天生便有贵人缘,寻常人想见他一面都不可得,哪知道你不仅见了他的面,还得他以至宝白玉玦相赠,真是千载难逢的奇缘。” “言归正传:这白玉玦是韩洁以自身灵力结成,其威力虽不如韩洁本尊那么大,但也有一定驱灾辟邪的功效。那旱魃本是仙女之身,但如今已遁入魔道,沦为邪祟。这类妖精最是怕仙家至宝,所以你这白玉玦掉到地上时,她有那么大的反应也不足为奇。”汉武丞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如果我们与旱魃相斗,我只要趁机把这个白玉玦拿出来放到她身上,她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小是不是?”庄梦瑶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绝不会乖乖让这白玉玦在身上放置太长时间。而你如果那么做了,肯定会激怒于她,到时她变得更加暴戾,吃亏的终究是你们。”汉武丞正色道。 “那怎么办?她那样厉害我们肯定打不过她的,汉先生要不还是你下去将她制伏吧。”庄梦瑶说道。 “不成,我本身的法力太强了,一下到地下,地宫中的妖魔肯定会一起往外逃,到时走漏了风声,咱们所有的计划就都得泡汤了。”汉武丞说着向洞口一瞧,见被王墨儒和庄梦瑶引诱过来的巨兽尽皆烧成了黑炭,说道:“你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你们一定不会输给她的。” “那好吧……”庄梦瑶不大情愿地道,“汉先生,我这般出生入死的卖命,你到底会给我什么好处?”说了半天,庄梦瑶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我给……”汉武丞本来笑容可掬,可说了两个字后突然拉下脸来,说道:“底下应该安全了,你们掩住口鼻,一路冲杀过去,那昆他们会与你们会合。”说罢在二人身后轻轻一推,就要离开。 庄梦瑶回过头来嘻嘻笑道:“汉先生,你可真会赖皮,还没说给我们什么好处,就又给我们分配任务。”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那位无名哥与旱魃碰头了,我得去帮帮他。”汉武丞说道。 “这么快,他没事吧?”庄梦瑶问道。 “目前来说还无大碍,但他到下面这么大行杀戮,旱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了。”汉武丞说完,展动身行,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无名哥有危险了。”庄梦瑶一下子乱了阵脚。 “放心吧,无名哥那么厉害,就算遇到旱魃,也会化险为夷的。而且汉先生不是都说了吗,无名哥今后可是要重登皇位的人,他既然能重登皇位怎么可能在这里这么轻易地死掉?”王墨儒说道。他说完见庄梦瑶还是愁眉不展又说道:“再说汉先生已经去支援了,一个小小的旱魃怎么可能斗得赢汉先生。” 王墨儒这一说,庄梦瑶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汉武丞实在太强大了,他的实力的确不容任何人质疑。 “那咱们也快走吧,汉先生不是还给咱们安排有任务?”庄梦瑶伸头望向脚下的洞口说道。洞口下的长廊里黝黑中零零散散地有些火星,那是火焰在巨兽身上燃烧留下的痕迹。 洞口中时不时地有烧焦的气味传出,隔了这么远,庄梦瑶都已经受不了,若是真下到洞里庄梦瑶真怕自己一下子迷晕过去。 “汉先生也真是的,一句让咱们掩住口鼻就把这么难的难题给一笔带过了。”庄梦瑶嘟囔道。 “我有办法。”王墨儒笑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庄梦瑶还是不大高兴,白了王墨儒一眼。 “咱们先下到长廊里,我再告诉你。”王墨儒说着捏住鼻子向下一跳。 庄梦瑶心中害怕,不愿这么莽撞地跳下去,更不愿踩到那些烧焦怪兽的身上,她变成苍鹰,跟在王墨儒身后,飞进了长廊里。 长廊里一个个庞大的巨兽被炸药将身子炸得四分五裂,火焰在它们身上蔓延,还没有熄灭。那些火焰将整个长廊照得通明,就是不用焰火,也尽能瞧见长廊中的一事一物。 “这些炸药是怎么回事?旱魃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出入口安置这么多炸药吧?”王墨儒自言自语道。 长廊中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苍鹰皱着眉头,不想说话,但见王墨儒不甚明了,便给解释道:“最开始的那些炸药是我在你战战兢兢前行的时候埋入地下的,不过咱们往回跑的时候,我已经将它们尽皆点燃了。” 庄梦瑶说到这里,王墨儒终于知道她一路跟在自己后面,为什么要让火焰燃着全身,原来她是边跑边点燃那些炸药。 “不过我埋入地下的炸药很少很少,威力也很小,只能勉强将这些巨兽炸伤。咱们逃到洞口后引发的这些爆炸声多半是汉先生的手笔。”庄梦瑶又道。 “那前方还有炸药没有?”王墨儒也掩住鼻子道,长廊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庄梦瑶说完,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二人若是在长廊里这么聊下去,非得被烟熏死不可。王墨儒打定主意,施展魔法,幻化出一个个水炮,向火焰上浇去。那火尽是寻常之火,王墨儒的魔法尚能应付得了。 王墨儒一边施法,一边向前跑,没一会儿就将长廊里的火焰尽皆扑灭。浓烟虽然没有散去,但二人行得较快,已跑至那些巨兽熟睡的广场,那里烟雾淡去,已对二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二人视线所及又变成一片黑暗,庄梦瑶见不再有烟熏,也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变回人形模样后,与王墨儒寸步不离。 “别怕,我这还有焰火。”王墨儒燃起一支焰火说道。 “我才没有怕。”庄梦瑶嘴犟道。她说完噗嗤一笑又说道:“也不知是谁方才被那些怪兽追得大吵大叫,不住地叫‘梦瑶姑娘,快救我……梦瑶姑娘,快救救我……’”庄梦瑶极其夸张地学着王墨儒的样子叫道。 “我哪是你那样?”王墨儒有些害羞道。他方才的确有些怕,叫的也的确很大声,但绝不至于像庄梦瑶学得那么夸张。 “你说方才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会不会吓得尿裤子?”庄梦瑶说完“噗嗤”一笑,又紧忙掩住口,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的确不大斯文。 王墨儒不想聊这个话题,他方才的表现的确有些丢人。 焰火照亮了前方,二人继续前行。这小广场里的巨兽已尽皆被王墨儒引到洞口,由汉武丞消灭掉,所以二人行至小广场的尽头还是没有见到一个敌人。 二人穿过这小广场,又穿过一道不是很长的长廊,来到一个比方才那小广场还大的一块腹地。二人来到这里都是一惊,那腹地的正中蜷曲着一条巨蛇,那蛇比众人在沙漠中斗的鸣蛇都长出好几倍。最可怕的是它虽然长着一个头,却有两个身子。两个身子所长着的尾巴延伸到东西两侧,这两侧各有一个洞口,通向哪里却不是王墨儒所能知道的了。 三百四十七 漆黑的人影 甘霖随群雄下到地宫后,并没有遇到与张道玄一样的问题——这里是冶炼区,此时工人虽然都已去休息,但冶炼炉里的火还着得正旺,整个冶炼区被这些冶炼炉照得亮如白昼,群雄完全不用为照明的事情担心。 汉武丞本以为在这里会遇到顽强的抵抗,所以才叫群雄尽皆来到冶炼区,哪知道这里除几个看炉的妖精外,再也没有旁人,群雄兵不血刃一路向前。 甘霖一直在担心庄梦瑶,此时虽是随着群雄前行,但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庄梦瑶那里。他不住地催促群雄前行,没一会儿群雄便走出冶炼区的大厅,来到一个长廊中。 那长廊虽与冶炼厅紧紧相连,但光线昏暗,冶炼炉里的火势虽旺,却已照不进这里。甘霖见长廊两旁开有一个个石洞,这些石洞有的装有木门,有的装有石门,有的装有钢铁之门,这些门或开或阖,不尽相同。 群雄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很好奇这些门后到底有什么,便挨个看去。石洞中十室九空,里面就算有东西也尽是些兵器的样本,洞中的石桌上也尽是兵器甲胄的草图,看来这些妖魔为了造出精良的装备也是煞费苦心。 又往前走了几步,群雄来到一个石门前,那石门极其厚重,群雄一起使力也没能推动它分毫。甘霖不愿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又向前走去,走了没几步,见旁边的石洞中有些光亮从门下的缝隙中透出来,他好奇心起,将那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 石洞里灯光昏暗,一个半人高的身形匆匆忙忙地扭过头来。甘霖只能瞧见他的半边脸,这半边脸长有长须,长长的嘴巴,尖尖的牙,显非人类。那身形做贼心虚,匆匆一瞥,就赶紧回过头去。甘霖不想多事,也没跟他交谈,关上门,向群雄使了一个眼色,又急急地向前行去。 群雄使了半天劲,终究没能推开那道石门,见甘霖又频频向他们使眼色,鮑宏心知有情况,急急忙忙跑到那门前意欲一探究竟。鮑宏再次向洞里张望时,石洞中已空空如也,鮑宏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瞧到,不禁诧异地望向甘霖。 甘霖并不知道石洞中那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更未见到鮑宏奇怪的眼神,他惦记庄梦瑶,快步向前行去。 走出长廊到达一个宽阔的所在,这里有六条路同时向四面八方延伸,甘霖根本不知这些路通向哪里,但他清楚庄梦瑶被分配的任务是攻占军事区,那军事区在冶炼区的南边,甘霖辨别明方向,向南跑去。 就在甘霖前脚刚跑过去的刹那,旱魃带领几名仆从来到岔路口。她本是接到仓储区有敌人侵入的情报,要去处理一下,哪知道跑到这里正巧听到群雄走在长廊里发出的脚步声,她不知这些人并不是在仓储区中捣乱的人,边探头边走了过去。 群雄不知眼前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就是造成这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见他面目难堪,叶奇志忍不住就是一声惊呼。 旱魃出声相斥,喝问众人为什么来她这地宫中捣乱。群雄听不懂妖精言语,自不知她说什么,群雄下到地宫本想大展拳脚,可一路行来,只杀了几个看守冶炼炉的小妖,此时见到旱魃,哪有饶她的道理? 叶奇志离得较近,见她语气不善,长枪如龙,一下子向旱魃身上刺去。旱魃虽是女子身形,但身处地宫之中,非妖既魔,叶奇志也不跟他客气,这一枪刺得又急又快。 旱魃想不到这些人个个都不讲理,一上来就向她攻击,她刚刚在休息区受了那么多委屈,此时再也不想忍耐,人影一闪躲开这一枪,随后伸手攥住枪杆,稍稍一用劲,枪杆连同枪头便尽皆化成沙粒。 叶奇志想不到眼前这女子这么厉害,拿起长枪一看,见只剩下一截木杆,怒上心头,将那木杆兜头向旱魃扔去。 旱魃侧头避过,随后闪到叶奇志身旁,长臂一伸,掐住他的脖子,之后手指再一用力,叶奇志的身子便迅速干瘪,也就是一瞬间,旱魃放下手臂,叶奇志的身子摔倒在地。 群雄见旱魃能力不凡,而叶奇志生死不明,同仇敌忾之心大起,各持兵刃向旱魃攻去。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那位刀疤脸高泽,他是一位毒蛊系的能力者,使一柄短小的钩子,钩子上常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他本人能力也高强,尤其动作十分敏捷,他攻防速度虽比不上无名,但作为一名短刃的近战能力者,其敏捷度也非一般人所能及。 旱魃见高泽身形一动便优先闪开,此时群雄未对她发动进攻,她也不为难他们,手指一伸,指向高泽。只见一股黄沙吹过,霎时把高泽的眼睛迷住了,旱魃五指伸出便要像对付无名那样,将手插进他的身体里。 见旱魃刮起风沙,那昆早就暗料不妙,弯刀砍去,劈向了旱魃的后背。 旱魃身体特别柔韧,也不回身,抬脚就向后踢去。便像后背长了眼睛一般,这一脚正踢在那昆的手腕上。好在那昆手掌紧握,才没叫旱魃把兵刃踢飞。而高泽也在那昆的干扰下,赶紧躲开了旱魃的攻击。 高泽非常清楚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但他并没有因此胆怯,越挫越勇,上前一步,与旱魃近身肉搏。 正在这时,群雄也各挺兵刃向旱魃攻去。旱魃恐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一下子钻出众人的包围圈,随后以手拍地,默默地念起咒语来。 巴图和鮑宏不知道旱魃要做什么,但见她喃喃低语,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一个拉动弓箭,一个扣动扳机,一箭双弹同时向旱魃击去。 旱魃不敢大意,见这一箭双弹同时到达面前,赶紧躲避开,而她想要施展的法术也因此被打断。与此同时慧通、高泽、那昆也纷纷攻到,旱魃还在惦记着自己的魔法,不想这样与群雄为敌,连忙避让。交手了几招,她已被群雄逼退到另外一条长廊里。旱魃见自己总这样避让终究不是办法,双袖一挥,便要与群雄刀兵相向。 “叶兄断气了……”正在这时,鮑宏抱着叶奇志说道。群雄逼退旱魃,他有余暇探视叶奇志的情况,一探他的鼻息,发现早已断气,不禁惊奇道。 群雄早料到叶奇志已无幸理,此时突听噩耗,再也忍耐不住,将一腔愤怒,纷纷发泄到了旱魃身上。 旱魃也不弱,长袖飞舞将群雄的兵刃拨开的拨开,挡掉的挡掉,躲闪的中间还能进击。群雄知她厉害,见她攻向自己,都不敢跟她正面对攻,纷纷避让,由其他人进击。 攻了几十招,双方互无胜负。正在这时,之前隐匿在石洞中的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群雄身后,他瞅准巴图的后腰,挺起匕首,一下子插了下去。 巴图刚反应过来,匕首已插进了他的腰间,他急忙转过身来应敌,但这一下转得有些猛,他又因为那一刺失血过多,不由得重伤倒地,昏迷了过去。 这样一来,离巴图最近的鮑宏也见到了那个人影,他双枪先后射击,攻向了那妖精,随后向后一滚,躲到群雄身后,细细打量起那妖精来。只见那妖精五尺左右身高,如人形直立,通体呈黑棕色,前爪短小而后退粗壮,狼形的长鼻子上两颗滴溜溜的眼珠四处乱转,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整体瞧来似老鼠又有些似狼,鮑宏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妖精。 旱魃见到那人影,厉声询问了几句,呵斥他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在这里游荡。 那“鼠精”攻向群雄,不正面回答旱魃的问题,只让旱魃尽快离开,说自己会处理好这里的事由。 那鼠精并没有胡吹大气,他虽然长得猥琐,但实有几分本事,在群雄之间闪转腾挪,攻得群雄手忙脚乱。那鼠精不仅手上匕首厉害,嘴里的牙齿更是锋利无比,难怪鮑宏会觉得他有几分狼的模样。 旱魃早知这鼠精厉害非凡,当下退到一旁让鼠精缠住群雄,然后又以手抚地施起之前那未施放的法术来。 慧通明知若是让旱魃成功施法,己方众人定然更难阻挡,当下让群雄阻住那鼠精,自己则向旱魃攻去。 施展这法术时旱魃不能分心旁骛,此时被慧通阻断只得又向旁闪去。她尖声呵斥几声,指责那鼠精为什么没有缠住群雄。 那鼠精只吓得汗流浃背,使开平生所学向群雄攻去。 正在这时,又有一群妖魔经过,他们见旱魃与群雄斗在一起,纷纷加入战团。这样一来,旱魃彻底撤出手来,她手抚大地,念动咒语,依法施为,没一会儿整个地宫为之颤动,然后地面裂开,一个黄沙堆成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那庞然大物手脚能动,伸脚向群雄踩去。 三百四十八 奇门遁甲 储存区内,身披重铠的头领提起鼻子闻了闻,他好似能嗅到张道玄的气味一般,迈步向他这边走来。 张道玄紧张异常,但仍不敢动弹,苦思应对之法。羊角魔族和牛角魔族跟在身披重铠的头领身后也一起向这边走来,张道玄更紧张了。 突然张道玄眼前一亮,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他见到方才掩埋羊角魔族和牛角魔族的那些装备,一个个有棱有角,也有几分锋利,心道:“我不能用武器伤敌,但完全可以让这些怪物自己撞到那些锋利的装备上,这样一来也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身披重铠的头领一步步地向张道玄靠近,张道玄不知他是故作玄虚,还是真的嗅到了自己的气味,默念口诀,打算在他走到近前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那身披重铠的头领并没有让张道玄如愿,当他走到距离张道玄还有两丈远的时候,便停下了。 张道玄可以通过头盔下那略显明亮的眼睛中瞧见那头领正在直勾勾地瞧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了杀气——看来他终究还是发现了自己。 张道玄明知无法再躲下去,不与他们正面为敌,也不对他们发动进攻,后背一撞,撞开了身后的甲胄,翻到货架的后面,随后又快步向再后面的货架跑去。 身披重铠的头领伸手一指,叫两个大块头从后面包抄,自己则从正面向张道玄追去。 几个家伙既笨拙,绕的又是远路,自然追不上张道玄。但一直这么逃下去,张道玄也没有战胜他们的可能。 又翻过两个货架,张道玄灵机一动,不再向前,站在原地等着三只妖魔。 最先找到张道玄位置的是那身披重铠的头领,他吆喝一声,发出警报,便向张道玄冲去。张道玄回过头来,见两个大块头听见头领的呼声,也正向自己跑来,假装与他们为敌,分别射出一前两后三道飞符。 这三道飞符张道玄并不打算让它们有什么功效,掷出后,见敌人已将自己包夹在中间,赶紧原路返回,又从那货架中间钻了过去。 几个妖魔恨不得把张道玄撕成碎片,但张道玄料到他们一定不会跟自己一样,从这些货架中间钻过来,便更得意了。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这些妖魔身躯庞大无法从货架中间钻过去,二来也因为这里是他们的领域,他们不会像自己一样肆意妄为。 张道玄现在就是要甩开他们,然后从中做一些手脚,这里货架众多,装备众多,正是他施展高超法术的好时机。 两个大块头和那头领见张道玄又钻了过去,真恨不得把这些货架推倒,但他们并没有冲动。他们知道如果那般做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于是他们原路返回又绕着远向张道玄追去。 有了这般充裕的时间,已足够张道玄做很多事,他挪不动那些沉重的货架,但木剑到处,将它上面的盔甲、武器扫到地上,霎时间整个存储区乱糟糟一片,再也不复最初的整洁。 其实这些散落在地上的武器、装备看上去杂乱无章,实则暗藏奇门遁甲之术。这一学问高深无比,张道玄从汉武丞那里学来,见到这里杂物众多,敌人又难以对付,忍不住便使了出来。 忙了一会儿张道玄已经将整个存储区布置妥当,两个大块头头脑简单,不明白张道玄这般做的用意,那头领不仅不把被张道玄弄乱的现场收拾好,更怕现场弄得这般凌乱上面见到会怪罪下来,只想赶紧捉住张道玄,免得他再四处捣乱。 但张道玄从货架中间穿梭,本就比三只妖魔快了很多,此时又使上奇门遁甲之术,在整个存储区内来回穿梭,弄得三只妖魔晕头晕脑、不明所以。只觉得张道玄一会儿在众人身前,一会儿在自己身后,行踪飘忽不定,有如鬼魅。 三只妖魔自然弄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只是在张道玄身后紧追。这样一来,张道玄的时间便更充裕了,他将那些装备上带有尖刺部位的地方向外,又将那些武器的利刃也冲向外边。见所有东西布置妥当,张道玄这才松了一口气,认真起来,打算先把这三只妖魔除掉,然后再徐图进击。 正在这时,最先被旱魃派出来的那些妖魔优先赶到存储区。张道玄见这些妖魔个个身强力壮,手握兵刃,远非之前救火的那些妖魔所能比,赶紧施法,第三次请下天兵与妖魔决斗。 这期间张道玄也没闲着,他飞符、木剑将自己能消灭的妖精打得人仰马翻,众妖精死的死、逃得逃;部分魔族也被他用柔云剑术引向了他最初布置的那些机关上面,那些魔族虽是皮坚肉厚,终究是血肉之躯,利刃加身,也不由得不丧命。斗了半天,后赶来的这些妖魔又已死伤了不少,正在张道玄觉得大事已成的时候,旱魃接到求援的信息又急匆匆地赶到。 张道玄见身披重铠的首领在旱魃面前都唯唯诺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更知此女子不好惹,赶紧使个障眼法隐匿在货架中。 旱魃不急于进攻,放眼四望,见整个存储区内一个敌人都没有,而自己手下却死的死、伤的伤,忙问那头领是怎么回事。 那位头领不敢隐瞒,将存储区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旱魃想不到敌人只有一个就将整个存储区搅得天翻地覆,厉声呵斥的同时,叫那头领赶紧找出张道玄并加以消灭。 见旱魃亲至,身披甲胄的头领不敢不努力向前,他本身就能识辨出张道玄的位置,此时抬起鼻子向空中嗅了嗅,然后径直向张道玄藏身的地方走去。他边走边指挥储存区内的妖魔,让他们也赶紧跑过去,对张道玄进行包夹。 这样一来,张道玄暗知不妙,赶紧借用奇门遁甲之术,逃向了另一边。 那头领跑着跑着,发觉不对劲,又急忙转向了另一边。而那些妖魔见头领转变方向,也都跟着跑起来。 张道玄使出奇门遁甲之法改变方位要比这些妖魔轻松得多,他见这些妖魔又向自己追来,赶紧又回到了原位。 那头领嗅到不对劲,自然又要在后面紧追,而那些妖魔急于在旱魃满前表现,只得跟在他后面一趟一趟地跑。 跑了好半天,旱魃见一点成效都没有,自己的部下反而如傻子般的在储存区中奔跑,怒上心头,又呵斥起来。 这一番呵斥把那头领给吵醒了,他叫众妖魔分散于四方,把守住储存区内每一个重要的领域,然后又向张道玄的位置跑去。 这么一来,张道玄障眼法和奇门遁甲之法便都不那么管用了,他现在唯一的出路似乎就是出去与敌人大战一场。但以少敌多,张道玄未必会胜,此时还有个能力非凡的旱魃在一旁虎视眈眈,张道玄做出任何决定都要好好深思熟虑一番。 张道玄终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并没有贸然现身去与敌方搏斗,也没有移动身形,转换位置,他就静静地呆在原地,没有一点要行动的意思。 那身披重铠的头领这一次并没有招呼众人对张道玄进行包夹,因为他也不知道张道玄会不会在他到身旁时一下子跑开,他不想被张道玄耍得团团转,更不想因为这事再被旱魃吵。 他一点点地向张道玄靠近,察觉到张道玄还是没有动弹的意思,慢慢地晃动起手中的流星锤来。 张道玄坐在货架上,望着那头领手中的流星锤一圈一圈的转动,似乎随时都会向自己攻来,还是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他已打定主意,先解决掉眼前的这个妖魔,只有解决掉他,他才能更好地施展他这奇门遁甲之术和障眼法。 所以当看到那头领又向前靠近了一些的时候,张道玄突然发动用木剑在身旁的甲胄上一拨,让甲胄往那头领身上砸去。 那头领反应并不是特别迅敏,但力气奇大,偌大一件甲胄砸将下去,被他单手弹开,同时他手中流星锤掷出,击向了张道玄变化成的甲胄。 张道玄对这位头领并没有像对那两个大块头那么恐惧,心道:“你小小的身子,难道也能刀枪不入?”想着,跳下货架,躲开流星锤的同时,抢步近前,一剑向那头领的头上击去。 张道玄的剑招实在太快,那头领根本没反应过来,头盔便被击落。张道玄抬头一瞧,见这头领是一个扁鼻子的狗精,心中暗道:“怪不得他能察觉到我的所在,原来全凭它敏锐的嗅觉。” 张道玄一发觉这头领是一个妖精,心中更乐,木剑连刺,招招不离那头领的头部左右。 储存区的妖魔察觉到了张道玄的所在,纷纷向这边支援过来。 张道玄见情势危机,只想快速解决掉敌人,他招招抢攻,打得那头领节节后退。张道玄斜眼望去,见旱魃也在向这边赶来,知道不能再拖,手中木剑掷出,一招离手剑将那头领登时刺死在当地。 三百四十九 张道玄vs旱魃 张道玄刺死那头领后,赶紧跑过去,抢回木剑,随即躲进货架中,使一个障眼法隐匿了自己身形,之后又借助奇门遁甲之术,跑到角落,离开了之前那是非之地。 众妖魔与旱魃扑了个空,都气愤不已,不过现在他们都没有死去头领那般好的嗅觉,一时竟找不出张道玄的所在。 张道玄躲在角落,不清楚旱魃的能力,更不敢有太多的举动,再次施展招兵神术,召唤天兵下凡。 金光闪现,照得存储区内一片明亮,见到这金光,旱魃凄声惨叫。可叫声方罢,但见她人影晃动,击向下凡的那些天兵。那些天兵见旱魃身形敏捷,攻势又猛,各持兵刃相抗。其余妖魔见旱魃已与众天兵交上手,发声喊,也一起向他们攻去。 张道玄见储存区众天兵与群妖魔斗得混乱异常,挺起木剑也加入战团。旱魃察觉到张道玄的存在,不去管那些天兵,展动身形向他攻来。 张道玄挥剑招架了几招,发现旱魃攻防的速度比无名慢不了多少,但他今日灵力已达巅峰,应付起来并不是太困难,与旱魃一招一式地对攻,丝毫没落到下风。 近身搏斗并不是旱魃所长,她最出众的能力是让所有接触到的东西都迅速风化,然后变成粒粒黄沙。于是在张道玄攻来的时候,她总是想要握住他手中的木剑。 张道玄不知旱魃的这一能力,但他怎肯轻易让敌人把自己手中的兵刃夺去?使开柔云剑术,与旱魃游斗起来。 二人斗了没一会儿,金光散尽,天兵退去,存储区内的妖魔尽皆向张道玄攻来。张道玄在众妖魔的夹攻下连连后退,渐渐讨不了好去,旱魃又对他步步紧逼,他想找个余暇施展障眼法和奇门遁甲之术都不能,于是他剑术一变,使出太虚剑法来。 太虚剑法本是太虚观的绝技,也是观中至上的剑术,资质较浅的道士连学这剑术的资格都没有。张道玄是太虚观高徒,但他自小便离开太虚观,对这剑术虽有所掌握,却也只是粗通皮毛,并未了解到其中精髓。 太虚既老子所言“道大而虚静”。其剑势空灵、凝滞,以虚待实、以静制动,是太虚观前辈高人从老子的这一说句话中得到启发,创下的这一剑术。 旱魃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法,更不知道这剑法的厉害,当下中宫直进,接连向张道玄攻去。张道玄凝剑不前,待旱魃攻到近前,这才予以还击,同时夹杂着柔云剑术,将其他妖魔攻来的招式也尽皆引到旱魃身上。 旱魃接连避去,质疑众妖魔为何会攻向自己的同时,又猱身而上,攻向了张道玄的上三路。张道玄依法施为,避开旱魃的攻势,之后考虑到旱魃非是短时间内自己所能解决掉的,便在攻防之间将精力放在了那些妖魔的身上。 斗了这么久,张道玄还是对那些大块头般的魔物没有办法,可对于那么妖精却是手到擒来,没一会儿便已打倒众多。 旱魃见张道玄与无名一样,见到妖精就杀,丝毫不留情面,大声怒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 张道玄经常降妖,与妖精有些交集,对于他们说的话也能听懂一些,便用妖精语回答道:“降妖除魔正是贫道分内之事,何来残忍一说?” “分内之事就可以随意地杀戮?你以杀戮为职,这不是残忍是什么?”旱魃又凄声叫道。 “如果这也算残忍的话,那你知不知道每一天有多少人类死在你们这些妖精手下,你们虽不是以杀戮为业,但以人类为食,难道就不残忍吗?”张道玄荡开旁边妖魔两招,又问道。 这句话问得旱魃哑口无言,她并不是不知道很多妖精已食人为生,但那些食人的妖精分散在六界中的各个角落,所食的人也并不集中,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今日地宫中被无名、张道玄屠戮得那般惨烈。 “不,我不能让你们再这样妄为下去,我要阻止你们,我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旱魃又说道。她喊完这句,便向张道玄扑过来。 这一次的攻击来得更快,以张道玄的能力甚至都没能瞧清楚她的身形,他只觉得寒风一阵,旱魃已攻到他的身前,紧接着一声凄厉地惨叫声,旱魃又已退了回去。 张道玄这才定睛瞧去,旱魃已变成一个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黄沙的怪物,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张道玄不知旱魃为什么会突然退去,更不知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手脚,低头瞧去,只见前襟上一个大大的口子分外醒目。张道玄暗叫不妙,又仔细瞧去,见衣服的破口处露出一个黑白相间的金属,自己本身还是完好无损。 张道玄把那黑白相间的金属从怀里掏出一点:原来竟是汉武丞给他的那个项圈。这项圈本是汉武丞给张道玄要他克制塞拉提乌之用,哪知道还没到那个地步,它便先救了自己一命。 这项圈乃是仙家之物,对妖精有很好的克制,当时汉武丞本想将这宝物传给咻咻,但咻咻本是妖与人的混合体,驾驭不了这物件,汉武丞只好把这项圈传给张道玄。没想到旱魃极其凌厉的一击正击在这项圈上,她本身受制,因此尖叫着跑开。 张道玄又把那项圈悄无声息地放回到怀中,他既不想让这些妖魔知道自己的底牌,又不想让这项圈在这次战斗中遗失。这项圈既有汉武丞对自己的重视与托付,更关系着无名今后的命运。 旱魃隐约瞧见那项圈的一角,她并不知道这项圈是什么,她只知道它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这力量让她恐惧,也让她无法大展拳脚,基于这项圈的原因,她对张道玄本身也更重视了。 两个大块头还不死心,提起它们比水桶还大的拳头向张道玄猛击过来,张道玄连忙闪去,斜眼见到旁边自己布置好的机关,心道:“方才没让你们吃着苦头,没想到却这般不知好歹。” 以现在的情形来说,张道玄尽可招架住心虚旱魃的攻势,他移步走去,把两个大块头引到布置好的机关旁边,只等着那两个大块头再次向他攻来。 果不其然,这两个大块头只知道使用蛮力,一点心机都没有,他们追着张道玄跑过来,一拳向他击去。张道玄木剑晃动,牵引着两个大块头的拳头击向了利刃之上。两个大块头拳头上受疼,哀嚎着跳起来。 旱魃见张道玄实力不凡,不想让手下再在他手中白白丧命,呵斥着让众妖魔站到一旁,自己则奋力向前与张道玄斗在了一起。 此一次旱魃的攻势更加猛烈,她总是合身而上,想要用身上的部位和手脚接触到张道玄,这样她就能更好地使用魔法。 张道玄根本不给她一点碰到自己的机会,见她攻来便既躲开,始终不与她正面拆招。 旱魃见张道玄怀中的那个法宝不再起什么作用,胆子更大了,她让自己的下半身变成黄沙,夹裹着狂风,快速向张道玄攻去。 张道玄被这狂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明知不妙,不敢硬抗,急忙转身向旁边的货架跑去。但旱魃的速度明显比他快得多,张道玄只觉得那狂风已吹拂到自己脸上,不敢再逃,赶紧转过身来,立起右手剑,同时左手入怀掏出那项圈。 张道玄只觉得右手手背一疼,狂风便已散去。 原来关键时刻还是那项圈起了作用,旱魃不敢与项圈正面为敌,又退了回去,但临离开之际,还是用法术将张道玄手背上弄下去一大块肉。 张道玄见手中的木剑已变成粒粒黄沙散落在地上,而手中仅剩一个剑柄,随手向旱魃掷去,随后转过头来向面前的货架跑去。 旱魃不肯让张道玄就这么跑了,赶紧向他追去,但张道玄终究还是快了一步,借用那货架使出奇门遁甲之术,远离了方才与旱魃战斗的地方。 远离旱魃之后,张道玄赶紧用了一个障眼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他右手手背上受伤不轻,如今又没了兵刃,若是贸然出去与旱魃相斗,肯定更无幸理。他轻轻地喘息,同时在心中道:“这妖精能力非凡,并不是我一人能斗得过的。”他见这妖精既是众妖魔的头,又能使接触到的东西变为黄沙,多半正是汉武丞口中说的旱魃,又想道:“敌人这般强大,需得汉先生亲来,或是集众人之力方可敌过。汉先生叫我分散敌人兵力,并没有叫我与旱魃相斗,我还是会齐团长他们再来与她为敌比较好。” 张道玄想着不再贸然现身,旱魃找了半天,不见张道玄,不知他跑向何方,叫众妖魔将存储区收拾妥当。 张道玄眼见众妖魔一点点把倾倒的货架扶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装备各归原处,不禁焦急异常,所有货架若是尽皆归于原处,他没法施展奇门遁甲之术,想要行动恐怕会更加困难。道理虽然是这样,但张道玄还是没有行动。他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妖魔将这些货架尽皆收拾妥当,然后又眼睁睁地瞧着旱魃离开存储区。 三百五十 逃离休息区 无名受伤不轻,好在旱魃并没有对三人进行进一步地追击,因为她觉得三人中只有无名一人较为难应付,至于咻咻和宣荣根本就不足为虑。如今无名已受伤,旱魃相信众妖魔尽可对付得了二人。 旱魃并不是妄自托大,方才若不是无名替二人解围,二人恐怕早已被众妖魔围攻至死。 “无名哥……”咻咻满面凝重地瞧着无名。他受伤这么重,咻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名眼神空洞,完全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更没法回应咻咻。 “咱们得尽快带这位兄弟去找甘神医。”宣荣在一旁说道。他见过甘霖的疗伤手段,知道他本领非凡,赶紧建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咻咻听说连连点头。 可事与愿违,众妖魔并不会这么轻易让二人逃走,他们距离咻咻和宣荣本就很近,此时散开来,将二人围在中间。 咻咻和宣荣见众妖魔虎视眈眈,背向而立。敌人虽然很多,但他们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抵抗,尤其是咻咻,他早就答应过要好好保护无名,如今她眼睁睁地看着无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没有一点办法,心里也满不是滋味。 二人的鞭法有几分威力,众妖魔吃过苦没有马上进攻,但他们步步紧逼,也让二人觉得气氛凝重,渐渐喘不过气来。 若是再由众妖魔近前,再由圈子缩小,二人长鞭定然发挥不了作用。宣荣见事不宜迟,舞动长鞭向众妖魔攻去。咻咻见状,也使出乱鞭那一招,鞭鞭攻向了众妖魔。 鞭子虽软,不如刀剑攻击性那么强,但二人攻势凌厉,每一鞭都抽得众妖魔跳跃闪避,也因此节节后退。 斗了几招,众妖魔被二人逼退出去好远,但二人原地踏步,也没能前进一步。 之前攻进咻咻长鞭圈中的两只小妖精跃跃欲试,叽叽喳喳地叫其余妖精勾引二人,它们俩则找机会再次攻进长鞭圈中。 两只小妖精之前的确给咻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它们忘了咻咻也是妖精,也能听懂妖精的语言。咻咻随是提防众妖魔向他们进攻,但眼珠已情不自禁地随着两个小妖精动起来。她正要向它们攻击,却发现它们已经一左一右先行跑开了。 咻咻转动身子,跟着其中一只小妖精转起来,宣荣不明所以,连忙叫咻咻站回原位。 咻咻并未听宣荣的话,将众妖精的计谋暗暗地跟宣荣讲了。宣荣听后,这才明白过来,便说道:“那好,你盯住其中一只,我盯住另外一只,只要不让它们抢进咱们三步范围内,它们便斗不过咱们。” 咻咻连连点头,暗暗叫好。可一低头,瞧见无名身下已流了一大滩血迹,不禁忧愁暗生,急道:“这般打下去,无名哥要怎么办?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的。” 宣荣见咻咻急得都快哭出来,安慰她道:“别急,一会儿待我倒数‘三、二、一’之后你便什么都不要管,蹲下身来把这位朋友负在身上,至于之后怎样,咱们再慢慢商量。”宣荣说完,见咻咻不说话,又问道:“你能背动他吧?” 无名虽比张道玄略矮,但也矮不了多少,在成兰古城时她都背不动张道玄,此时又怎能背动无名呢? “我恐怕背不动无名哥……”咻咻直言道。 “无妨,那我便再教你一招。”宣荣边移动身形边说道,“一会儿我还是倒数‘三、二、一’然后你轮动长鞭,让它在你头顶上转圈圈,鞭子的头部却要保证忽上忽下,让四面八方的敌人都进不得前来。” “怎么能做到让鞭子的头部忽上忽下?”咻咻问道。 “这要借助手腕的力道,就像你使用乱鞭那一招一样。”宣荣说道。 咻咻对乱鞭这一招了解得很透彻,对于宣荣嘴里说的这一招也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奥义。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并不太难,便一口答应下来。 “你脚下要快速移动,却又不可转晕了自己。”宣荣又嘱咐道。 “放心吧,我会做好的。”咻咻自信满满地道。 为了救无名她什么事都肯做,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两只小妖精越跑越近,宣荣见情势越来越紧张,口中低声念出“三、二、一”随后弯下腰去,把无名负到背上。 咻咻转动长鞭的速度一圈快似一圈,不仅将众妖魔逼退好几丈远,还弄得宣荣也直不起腰来。 又转了十余圈,宣荣见咻咻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声道:“够了,够了,可以停手了。” 咻咻早就转晕了头,全凭自己的意志在支撑,此时听说,收手不再进攻,摇摇晃晃地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立定脚跟。 “小心些。”宣荣拿起鞭子一边御敌,一边提醒咻咻道。 原来这些妖魔也不尽是糊涂虫,有两个长耳朵的妖精见咻咻连站都站不稳,赶紧跑上前来攻击,可这两个妖精还没到近前就被宣荣用长鞭逼退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两个妖精攻击的同时,其他妖精也没闲着,同时对二人发动了进攻。尤其是最初抢进咻咻长鞭内的那两个小妖精,它们的动作要比别的妖精快很多,当下跑到近前就向宣荣脸上挠去。 宣荣侧头避过,一手拉着无名,避免他从自己身上掉落下去,一手持长鞭护住头脸,避免受到那两个小妖精的攻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咻咻有些缓过神来,她见自己和宣荣多半无法冲出重围,将拇指和中指扣成圆形放到嘴边。一声哨响,一个低沉的叫声响彻整个地宫,随后一个庞然大物放开四蹄向众妖魔跑来,正是那金刚兕。 金刚兕将那庞然大物撞翻后,又在它身上践踏了好几个来回。金刚兕如此行为并不是它多么残忍,多么喜欢虐待敌人的尸体,而是它本身就是那种一根筋的生物,认定敌人就一直将他当做敌人,直到有下一个目标,或是听到主人的呼唤。 此时咻咻口哨声响起正是召唤它的记号,金刚兕放开四蹄,一下子就冲进了众妖魔的队伍中。 这么一个大家伙奋力奔来,那些妖魔也不敢跟它正面对敌。之前那巨型怪兽的轰然摔倒就是前车之鉴,众妖魔并不想重蹈它的覆辙。 金刚兕冲进人群跑到二人身旁便既停下,咻咻让宣荣优先护着无名攀上它的背部,随后也伸手拽住宣荣的长鞭翻身骑到金刚兕的背上。 咻咻与金刚兕早有默契,此时她长鞭挥动,轻轻地击在金刚兕的两肩上,击向左肩金刚兕便向右,击向右肩金刚兕便向左,如此施为三人冲出众妖魔的包围圈顺着休息区的长廊一路向前奔去。众妖魔不敢阻拦,又怕旱魃回来怪罪,只得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了没一会儿,金刚兕已穿过长廊来到群雄与那鼠精相斗的处所。 双方斗得非常激烈,这么一会儿,巴图因为那鼠精的偷袭而失血过多,已命垂一线。而在沙粒构成巨灵的攻击下,高泽也已倒地,受伤不浅。 宣荣与巴图兄弟情深,不忍看他就这样死去,跳下金刚兕要协助那昆一起对敌。 咻咻本想帮助群雄抗敌,但他更关心无名的伤势,左瞧右瞧不见甘霖,问明白甘霖的所在,狠了狠心对宣荣道:“我去找甘霖哥来,你们再坚持一下。” “麻烦叫他尽快赶来,这里有许多伤者需要医治。”宣荣嘱咐道。 “我知道,我会叫甘霖哥尽快来的。”咻咻说完,骑着金刚兕向前赶去。 沿着群雄所指的方向,咻咻一路前行,没一会儿便找到王墨儒三人。 王墨儒三人与那一头二身的巨蛇斗得正紧,见到金刚兕驮着咻咻前来,不禁都暗自庆幸,庆幸终于来了帮手。庄梦瑶更是大声叫道:“咻咻,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叫金刚兕撞这个大家伙。” 咻咻并没有接茬,只满面愁容地道:“梦瑶姐姐,无名哥受伤了……” 庄梦瑶听说这才想起来汉武丞之前说过的话,也忙道:“他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说完一瞥眼见到金刚兕身上,无名垂下来的手臂,更是暗叫不妙。 正在这时那一头二身的巨蛇甩出尾巴向庄梦瑶击来,庄梦瑶一跃变成苍鹰飞起来,躲开它攻击的同时,向金刚兕飞去。 飞到近前,庄梦瑶才见到:原来无名的伤势这么严重,她也没考虑那么多,急忙叫甘霖过来。甘霖唯庄梦瑶的命令是从,当下跑过去查看情况。 这么一来可苦了王墨儒,那怪蛇一头两身同时向他攻去。弄得他手忙脚乱,上蹿下跳。幸亏王墨儒这些日子跟汉武丞学了很多本事,若是前些日子的王墨儒,恐怕早已被这怪蛇击伤。 庄梦瑶终究没有让王墨儒独自面对这一切,刚发觉出不对劲,便赶紧嘱咐咻咻和甘霖照顾好无名,随后飞到王墨儒身旁,与他一起对抗起敌人来。 三百五十一 肥遗的命门 这一头二身的巨蛇叫做肥遗,是旱魃手下能力非比寻常的中流砥柱。平时它就盘踞在地宫的正中间,也不出外战斗,也不参与冶炼区的生产,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是旱魃养在地宫中用于抵御外敌入侵的一道有力的屏障。 别看肥遗每天都不活动,但它体型巨大,身体灵动,仍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王墨儒三人与它对敌了半天,可还是没能伤害它分毫。而三人身手敏捷,又有甘霖在旁使用结界加以回护,三人也并未在它手下受到伤害。 “快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这大家伙。”庄梦瑶站在王墨儒身边皱眉道。 王墨儒用箭射,用三刃剑刺,用水系魔法变着花样的向那巨蛇攻击,他能想到的攻击方式几乎都已用尽了,可还是没能伤害到肥遗分毫。 王墨儒自身也很想快点取胜,可以继续前进,可偏偏就是没办法可想,这肥遗皮坚肉厚,不亚于金刚兕,实在是难对付。 庄梦瑶见王墨儒不说话,又道:“你怎么不说话?到底能想出办法不能?” “我能想到办法。你别催!”王墨儒有些不耐烦地道。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那肥遗将身子稍稍扭向了另外一边。二人与它交手半天,见它这么做,知道它是要用尾巴攻向己方二人人,忙往一边跑去。 果不其然,肥遗一条长长的尾巴扫来,优先击在二人旁边的墙壁上,将整个地宫都震得直摇晃。 二人跑得及时,没被肥遗的长尾巴击到,王墨儒突然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叫金刚兕试试,它头上的角比较锋利,对付这种大家伙,比你我攻击的招式一定有效得多。” “倒也是个办法,你小心些,我去去就来。”庄梦瑶说完,变成一只苍鹰向咻咻飞去。 甘霖正在为无名疗伤,此时已渐进收尾工作。无名受的伤实在太重,尤是甘霖医术高强,此时也只能将他的血止住,并不能让他的伤口尽快愈合,不能让他快点苏醒过来。 庄梦瑶不明真相,见二人都愁眉不展,忙问端地。 甘霖救人心切,现在也没时间犯花痴,正经道:“他受伤虽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苏醒过来后能不能落下什么毛病却不好说。” 庄梦瑶一想到那么要强的无名会因为这伤势而落下后遗症,不禁更心慌了,说道:“他们背地里都叫你神医,你可千万要医好无名哥,万不能让他落下什么毛病。” 咻咻听说也是紧皱眉头,连忙跪下道:“求求你一定要医好无名哥,若是非要落下毛病不可,我愿意替他承担。” 咻咻毕竟还是太幼稚,说的话也太孩子气,若是真能如她说的那般可以由人代替的话,天下有权有势之人恐怕都不会死了。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咻咻发自内心的一种愿望,甘霖苦笑了一下,看看庄梦瑶,看看咻咻,这两人都是自己很中意的人,此时她们这般软语相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说道:“我会竭尽平生所学救治无名兄弟,但结局到底如何,我现在真不能打包票。” “你的医术我们都信得过。无名哥若真是因为这次的伤势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他命不好,怪不得你。”庄梦瑶说道。 咻咻听庄梦瑶这般说,连连叩头道:“甘霖哥……好哥哥……谢谢你,谢谢你。” “大家都是同行伙伴,这些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甘霖正色道,他说着摆摆手叫咻咻站起来。 “咻咻,无名哥可以由甘霖兄照料,眼前的另一难题却需要你的帮忙。”庄梦瑶指着肥遗说道,“这大家伙我和团长都奈何它不得,团长的意思是若不然你还是让金刚兕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咻咻听说点了点头,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干眼泪道:“好,我去叫它试试。”说完站起身正要催促金刚兕进攻,想起另外一个战场巴图等人还在等待救援,忙把那边的情况跟甘霖说了。 甘霖听说,犹豫了一下,不知是要留下来帮庄梦瑶抵御外敌,还是去另外一边救治伤员。最终医者特有的担当与使命感还是占据了他的主要心思,他嘱咐二人照顾好无名,照顾好自己,便跑向另外那个战场帮忙去了。 咻咻与庄梦瑶合力让无名靠在石洞的墙壁旁,之后留下庄梦瑶单独照顾无名,咻咻则提起长鞭与金刚兕一起向肥遗攻去。 在肥遗的猛攻下王墨儒渐渐有些应付不过来,他连珠箭发射出去,击在肥遗厚厚的硬鳞上还是没能奈何它分毫。而此时王墨儒带来的羽箭已渐渐用尽,很多时候他都不再进击,只是一边躲闪,一边捡地上散落的羽箭。 而肥遗长长的尾巴甩动开来也让王墨儒的行动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它时而伸出一颗硕大的头颅向王墨儒撞去,时而如鸣蛇一般喷出毒雾…… 单纯的撞击很好应付,王墨儒奔跑迅速,完全能躲得开。但肥遗喷出的毒雾却不是很容易驱散,这里不同于室外,毒雾散不出去,慢慢地堆积,一会儿功夫,那毒雾已弥漫了半个地宫,以及整个军事区,除了肥遗的身后,庄梦瑶所处的位置,方圆几丈里差不多都被毒雾占满了。 有受伤的无名和庄梦瑶在,王墨儒不敢让肥遗转过头去,他还在苦苦地支撑,苦苦的坚持,但他到底能支撑多久他也不是很清楚。 金刚兕接咻咻的命令,低着头向肥遗冲去。肥遗一心与王墨儒对敌,根本没意识到身后金刚兕向它撞来。眼看着金刚兕就要撞到肥遗身上,咻咻提着长鞭躲在后面暗自庆幸。 肥遗终究是没能躲过金刚兕的攻击,金刚兕那又尖锐又坚硬的角刺穿了肥遗的硬鳞。金刚兕四蹄使劲,只想把肥遗撅飞起来。肥遗受疼,沉下身子,尾巴一动将金刚兕抽飞出去好远。 肥遗竖起尾巴瞧了瞧,见自己的尾巴上已被金刚兕刺破一个大洞,怒上心头,转过头来面向金刚兕,随后竖起另外一条尾巴,同时向金刚兕击去。这是肥遗的拿手绝技,叫做双龙出洞,最是厉害不过。 咻咻见肥遗攻势迅捷,恐金刚兕被它狠狠地鞭打一番,忙抖动长鞭击向肥遗的头部。 咻咻的这一鞭还是没能对肥遗造成伤害,肥遗根本不理咻咻,两条尾巴循环向金刚兕击去,直将金刚兕所处的地方抽得烟尘四起。 王墨儒见金刚兕和咻咻不敌,也趁机跑过去帮忙。他跑到肥遗身后,见它两条尾巴间有一条细细的长缝,那缝隙白中透红,与它本身的肉身颜色和硬鳞颜色大相径庭。 王墨儒不知道这缝隙就是肥遗的命门所在,但他见到这些,暗料这缝隙一定有蹊跷,拉动长弓,手中连珠箭射去。 王墨儒也没想到,在自己第一箭刚射到肥遗身上的时候,它便浑身一阵痉挛;待第二箭射到它身上的时候,它的尾巴突然回抽过来,击向了王墨儒。 这一击的速度实在太快,王墨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尾巴抽飞出去。他背脊撞到墙上,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疼,肋骨更是不知道被撞断了几根。 庄梦瑶见王墨儒受伤不轻,一惊站起来,随后就要往这边跑,但她想起还有无名需要照顾,皱着眉扶住了墙,没有迈步向前。 肥遗转过身来面向王墨儒,它扭动着身子向前慢慢蠕动。 肥遗不再进击,金刚兕从烟尘中现出身来。它皮坚肉厚,即便肥遗那么猛烈的攻击还是没能将它打出伤痕,但它身上实有几分疼痛,却只有它自己知道了。这一次它真的恼怒起来,后踢在原地接连蹬了两蹬,随后向肥遗猛冲过去。 肥遗还没爬到王墨儒身前,金刚兕就已一角向它顶去。这一角顶在肥遗的尾巴上,不仅将它的硬鳞撞破,还将它硬鳞下的肉也给刺穿。 肥遗受伤,吐出红信发出“丝丝”的声音,它立在原地,不再向前,既不进攻王墨儒,也不进攻金刚兕。 王墨儒不知肥遗要做什么,只是暗叫不妙。这时候咻咻趁机跑过来关心道:“团长,你还好吗?” “我没事。”王墨儒说完又给咻咻比划道,“这怪蛇两个身子中间有一条粉红色的缝隙,你叫金刚兕找机会向那里攻击,只要能给那个部位狠狠一击,我相信咱们就能战胜这怪蛇。” 咻咻听说连连点头。 突然间王墨儒见肥遗如打嗝般,连连地往上呕东西,可呕了半天始终闭着嘴,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出来。王墨儒见它这般呕法,肯定是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叫咻咻抖动长鞭,套住肥遗的嘴巴。 咻咻很听话,长鞭挥去,一下子就套住了肥遗的嘴巴。可肥遗怎可能这么容易被束缚住?晃动蛇头,将咻咻甩飞出去好远,随后张开口来,一股浓雾向四处喷去。 三百五十二 肥遗落败 浓雾瞬间弥漫了整个石洞,王墨儒急得连打手势叫众人掩住口鼻,可毒雾这么浓,也不知道众人瞧见了没有。 王墨儒想起之前与无名对战时使用的招数,幻化出水炮包裹住自己的口鼻,随后又依法用水炮把咻咻的口鼻掩住,便赶紧向无名和庄梦瑶那边跑去。 庄梦瑶幻化成一头巨熊,屏住呼吸,抓着无名离开石洞,向更深处跑去。跑了没几步,又已到达一个长廊,那长廊光线昏暗,庄梦瑶瞧不清周围形势,但隐隐约约已可听见前面双方交战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混乱,有“砰砰”巨石击打在地上的声音,也有人类的喝骂声——正是群雄与那鼠精战斗的所在。 庄梦瑶不愿继续向前,见所处的地方既远离毒烟,又远离战争,轻轻地把无名放下来。 王墨儒在石洞里找不见庄梦瑶,又实在透不过气,本想跑到长廊里透透气,没想到在这里竟碰到了她,此时见她面色不变,似乎并不大恙,忙问道:“你没吸进去那毒雾吧?” “我一直闭着气,应当没有吸进去,不过……”庄梦瑶看向无名,秀眉紧蹙。 正在这时,咻咻也跟着跑过来,王墨儒弄掉她头上的水炮,说道:“梦瑶姑娘,你跟无名哥留在这里。咻咻赞二人回去斗那大蛇,然后我在前面诱敌,你按照我方才说的计划让金刚兕去攻击那怪蛇的身子。” “什么计划?”庄梦瑶不知二人计划,随口问道。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你在这里保护好无名哥就好。”王墨儒说完一只手挎住咻咻的肩膀就要重新冲进浓雾中。 “我可以变化,关键时刻还可以飞起,还是由我去诱敌比较好。”庄梦瑶突然道。 王墨儒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随后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吗,让庄梦瑶放心。 庄梦瑶见王墨儒态度坚决,自己也劝阻不了,便说道:“那你小心些。” 王墨儒又点点头,便与咻咻一起冲进了浓雾中。 金刚兕虽是钢筋铁骨,但对这毒雾并不免疫,在大雾里它被这毒烟弄得有些头晕目眩,只记着咻咻的命令,瞅准肥遗的所在便向它撞了过去。 没有王墨儒等人在旁边捣乱,金刚兕连肥遗的身前都近不了,每每是它刚跑到肥遗的身边就被它一尾巴抽飞出去好远。 而金刚兕倔强的脾气始终不改,即便是现在头晕目眩,行动能力大打折扣,仍然盯着肥遗不放,一次又一次地向它冲撞过去。 肥遗被金刚兕无聊的攻击弄得有些不耐烦,它尾巴一挥将金刚兕击飞到旁边的石壁上,随后两条长长的尾巴循环交替,不住地向金刚兕身上抽去。 金刚兕皮筋肉厚,并不怕打,但这猛烈的攻击将壁上的硬石都给击下来,随之而下的还有粒粒尘埃,霎时间整个石洞中尘土飞扬,再加上那些毒雾更显得乌烟瘴气。 王墨儒和咻咻重新返回石洞里时,几乎见不到肥遗和金刚兕的身影,只能听到一声声巨响击在石壁上。好半天王墨儒才隐隐约约地见到一个轮廓,这轮廓极其高大,王墨儒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肥遗。 他与咻咻用之前的方法护住口鼻,随后同时向肥遗靠近。这么浓的雾并不是没有一点益处,二人跑到肥遗身后时,它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王墨儒恐咻咻在自己附近会受到波及,让她去趁机拯救金刚兕 等了一会儿,王墨儒自付咻咻已经跑开,便用魔法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冰柱。那冰柱十分巨大,王墨儒力气有限,擎着它都已很吃力,想要挥动它不免更为吃力。 王墨儒抱不动那冰柱,任由它缓缓地倾斜下来。王墨儒应变迅速,见事不宜迟,手上一使劲将那巨大的冰柱向肥遗两条尾巴中间的那个缝隙击去。 这一下肥遗受伤不轻,疼得整个身子猛然向前窜去,一下子趴到了正前方的石壁上。 咻咻正在去搭救金刚兕的路上,只觉得一股急风从她身旁划过,她吓得不轻,呆了一呆,又急忙向金刚兕跑过去。 金刚兕脱离肥遗的猛击,晃了晃头。它现在完全被激怒了,根本不理咻咻,稍稍抬起头,盯着石壁上的肥遗。 肥遗的身子从石壁上缓缓滑下,它受伤实在不轻,没有晕死过去已算很难能。 此时它站在地面上不住地吐着红信,咬牙切齿。那尖尖的牙齿上,一滴滴涎水晶莹剔透,几个人谁都没有被它咬中过,也不知道这口水中有毒没有。 肥遗扭动着身子,转向王墨儒,随后蛇头晃动,一下子向王墨儒撞去。 王墨儒幻化出那冰柱,灵力本就消耗了不少,此时力气渐尽,只想站在原地好好歇息一下。 肥遗突然向他攻来,他竟没做出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所处之地也变得湿漉漉起来,原来竟是被肥遗吞进了肚中。 王墨儒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肥遗吞掉,这一惊不小,忙从怀里掏出焰火,燃放起来。那焰火飞出去好远,便已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进入了肥遗另一边身子里。 王墨儒心中害怕,不知肥遗体内的胃液能不能把自己的身子腐蚀,更怕它体内的毒液将自己毒死过去,他不想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使幻术幻化出三刃剑,向上猛刺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肥遗表面的硬鳞坚硬无比,内部却与绝大数生物一样,又柔又软。王墨儒这一下直刺进肥遗的肉里,只疼得肥遗来来回回地直摇头。 肥遗摇晃几下,王墨儒也因此站立不稳,跟着摇晃起来。然后他只觉得头重脚轻,一下子向下栽去。没跌出多远,王墨儒又觉得一股气息正推着他往上走,他不知道这气息有毒没有,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这股气流推着王墨儒一直向上,突然间他眼前一亮,竟又被肥遗吐了出来。 原来肥遗只顾着对付王墨儒,完全忘了金刚兕的存在,金刚兕使尽全身力气撞向了肥遗的命门。 这一次肥遗受的可是致命伤,忍不住一声嚎叫。王墨儒正是借着这嚎叫声的气流再次重见了天日。 肥遗口中的气流推着王墨儒继续向前。“碰”的一声,他又撞向了面前的石壁,这一下仍然很疼痛,但与死亡相比,这一下的代价要轻得多。 王墨儒缓缓落下,肥遗的身子也在缓缓的瘫软。金刚兕又建奇功,经此一击,肥遗终于再也不能站起身来。 王墨儒被折腾得不轻,只想躺下来好好歇息。但石洞中的毒雾还没有散去,他现在没法在这里久耽,强挣扎着站起身,跑到那长廊里。 长廊中庄梦瑶见王墨儒站都站不稳,忙跑过去搀扶。王墨儒一摆手道:“快去叫咻咻过来。” “我在这儿。”咻咻冲出浓雾大声说道。她的语气有些激动,这是她头一次听到王墨儒在关心自己。 王墨儒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道:“你没事就好。”说完见她身后未跟着金刚兕,又问道:“你的小伙伴怎么样了?” “它也很好,不过它太累了,我让它在我的机关匣里歇息一下。”咻咻拍拍胸口的衣襟道,那里盛放着汉武丞给她的机关匣,机关匣中寄存的正是在此次战役中击败肥遗的金刚兕。 肥遗巨大身体的轰然倒塌,将石洞中的毒雾弄得不断向四处扩散,此时已有蔓延进长廊里的态势。 咻咻搀着王墨儒,庄梦瑶变成巨熊抱着无名,四人相互搀扶着向地宫的更深处行去。 更深处就是群雄与那鼠精相斗的所在,此时群雄在那沙粒构成的土灵和鼠精的夹击下,死的死,伤的伤。只余那昆武艺精湛,甘霖有结界护体还在勉力支撑。 庄梦瑶本想叫甘霖给众人检视一番,但此时见他自身难保,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帮助御敌。 王墨儒一把拉住庄梦瑶在她耳边轻声道:“等一下,甘霖兄应该还能坚持得住,让他们应付一会儿,咱先歇歇力气。” “我已经歇息很长时间,不用再歇息了。我去换甘霖兄过来,让他给你们瞧瞧,看你们究竟伤得怎么样?究竟有没有吸进去那毒雾。”庄梦瑶说道。 “你别性急,对付那个沙粒构成的大家伙,汉先生教给我一个好办法。”王墨儒说着招招手。 庄梦瑶见状俯身下来,把耳朵贴在王墨儒的嘴边,听他把那办法慢慢说了,随后拍手道:“这真是个好主意。”庄梦瑶说完站在王墨儒身边果真不再向前。 庄梦瑶刚高兴完,又一下子不说话了,因为与那昆和甘霖相斗的鼠精一瞥眼间也瞧见了众人,它连攻几招,逼退二人。随后一左一右地不断跳去,尽在那土灵的脚边躲闪。 那昆攻击不到它,只得将矛头指向了那巨大的土灵。 那鼠精见此,抽身出来站在洞口盯着无名瞧了好久,随后慢慢向这边走来。 三百五十三 贪婪的代价 那鼠精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坎间,弄得王墨儒几人的心跳都跟着加剧起来。 咻咻见那鼠精步步逼近,率先站出来挡在无名身前,然后右手持鞭,左手托称,直等那鼠精再向前两步,进入她的攻击范围,就向它击去。 鼠精好像未瞧见咻咻一般,小小的眼珠始终盯着咻咻身后的无名,盯着无名的腰间部位。那里的伤势的确不轻,这鼠精的眼神实在是太毒了。 “你不要过来……”咻咻用妖精的语言对那鼠精道。 鼠精听咻咻会说妖精的语言,微微一愣,但没有理她,还是看向了她身后的无名。 庄梦瑶见那鼠精是奔无名而来,以为他们方才在休息区里有过什么过节,也先前窜出站到了咻咻身边。 鼠精不理二人,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瞧瞧咻咻,瞧瞧庄梦瑶,这二人的眼中充满了杀气,看来并不是能轻易应付的敌人。也难怪,她们能到达这里,一定要先打败肥遗,既然能打败肥遗,能力肯定不同凡响。这也正是那鼠精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进攻的原因。 但在这杀气的背后,它也能感觉到几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惧,这恐惧无疑它自己引起的,所以它现在并不是特别惧怕二人,又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朝她们走去。 其实二人的恐惧主要来源于群雄的伤亡,因为二人知道,群雄的实力与她们旗鼓相当,有几位甚至比她们还要强,但此时具都倒地不起,这给她们心里的确造成不小的压力。 而且她们与肥遗斗了这么长时间,体力骤减,更怕吸入石洞中的毒烟,心底不由得先自虚了。 那鼠精不知道这些原因,但它能瞧出二人的恐惧,当下再无停留,一个箭步向二人冲去。 庄梦瑶担心咻咻体力不济,早就做好迎敌的准备,见那鼠精跑过来,幻化成一只黑猩猩,率先迎上去。刚与它有所接触就伸手擒住了它的胳膊,随后一个过肩摔将它重重摔出。 那鼠精本意是要接触无名,当下借助庄梦瑶这一摔之劲,跃到咻咻面前,随后足不点地,于空中连环两脚,逼得咻咻退后一步。那鼠精则趁机绕到咻咻身后,又向无名跑去。庄梦瑶想不到自己一招伤敌的招式竟然帮了敌人大忙,赶紧和咻咻在后面奋起直追。 那鼠精贴地而行,速度也不慢,不待二人近前,就冲到王墨儒身前。王墨儒受伤不轻,动作迟缓了很多,幻化出冰箭接连向那鼠精掷去,却一下都没能伤到它。 那鼠精躲避的同时跑到王墨儒身旁,伸脚一勾,又伸手一推,将王墨儒推出去好远。 见最后一道防线也被那鼠精轻轻松松地突破掉,庄梦瑶和咻咻都急得大叫。 但那鼠精好像并没有要伤害无名的意思,弯下腰去解开无名腰间的剑鞘,抽出那柄塞拉提乌来。 这是一柄魔族利器,此时被那鼠精拿在手里烁烁放光。那鼠精瞪着两个小小的眼珠仔细地端详着这柄魔刃,眼神中露出的满是贪婪。它轻轻地抚摸着剑刃,似乎对这柄魔剑满意极了。 王墨儒知道无名对这对魔刃最是在乎,当下一伸手幻化出三刃剑,向鼠精砍去。 那鼠精弄到这件宝贝,哪还会再跟王墨儒纠缠,接连跳了两跳躲开王墨儒的攻击。同时也把庄梦瑶和咻咻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那鼠精并没有就此退开,它一瞥眼间见到无名腰间还有另外一柄一模一样的魔刃,更加兴奋了。它接连跳了两跳,又跳回到无名身边,随后弯腰就要去解无名腰间另外一柄塞拉提乌。这柄魔刃被无名攥在手里,那鼠精还未掰开无名的手指,王墨儒三人就又已向它攻来。那鼠精见计谋没法得逞,赶紧退开。 “这妖精偷走了无名哥的武器,咱们可不能让它跑了。”王墨儒对二人道。二人听说,点点头,一起向那鼠精攻去。 那鼠精满眼都是另外一柄魔刃,根本就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见三人攻来,也不与他们拆招,一跳一跳地跳向远方。 庄梦瑶和咻咻想要夺回它偷走的魔刃,迈步便要追上去。王墨儒瞧出它还有想要夺走另外一柄魔刃的意思,叫住二人道:“慢着,别中了敌人的计谋。” 二人不知王墨儒为什么这么说,不解地回过头来望着王墨儒,只听他又解释道:“那妖精对无名哥的另外一柄魔刃并不死心,咱们贸然追上去反而会坠入敌人的圈套中。” 二人一听也觉得有理,不再上前。可见那鼠精似乎越行越远,生怕它会将无名的兵器就这么抢走。 庄梦瑶犹豫不决,真怕无名醒来没法向他交代,对二人道:“你们守着无名哥,我自己去斗它,说什么也要把无名哥的兵器夺回来。”说完快步向那鼠精跑去。 那鼠精不仅跳得高,攀爬更是一绝,它如一只壁虎般手脚并用,爬上了石壁。 遇到王墨儒或者咻咻,它这一招应该很管用,但不巧的是它偏偏碰到的是庄梦瑶。 庄梦瑶方才迫于应敌,应变不是很迅速,此时察觉它是一只老鼠精,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白猫,沿着石壁向它追去。 那鼠精见到庄梦瑶变成的白猫,吓得不轻,急溜溜地向一旁跑去。白猫在后面紧追不舍,沿着鼠精前进的路线奋力追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鼠精在这长廊的石壁上绕了一个圈,又回到最初落脚的地方,它不待庄梦瑶追上来,便又向无名跑去。 王墨儒见它去而复返,自觉力气恢复了些,弯弓搭箭,一箭向它射去。 那鼠精动作敏捷,即便是奔跑正速,也能快速转变方向,躲开这一箭后,又稍稍远兜圈子向无名跑去。 王墨儒不允许另外一柄塞拉提乌再被那鼠精夺走,站在无名身边,前腿弓后腿直,踩在那塞拉提乌上面。他的意图很明显,那鼠精若想夺走这柄武器,除非先将他击倒。 王墨儒踏在那魔刃上便后了悔,他应该早早地把这魔刃揣到怀中的。 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那鼠精一闪身便已跑到他身旁,王墨儒连射出第二箭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捡起那魔刃了。 鼠精手中匕首一下子刺向了王墨儒的腰部,王墨儒并不躲闪,伸手幻化出三刃剑也向鼠精手中的匕首招架过去。 王墨儒学了两天剑技,怎么可能是那鼠精的对手?那鼠精使出一个诱招,让王墨儒扑了个空,随后又伸出一只脚,将王墨儒勾倒在地。 时间紧迫,那鼠精根本不去管王墨儒和庄梦瑶会怎样,弯腰就去无名的手里抢夺塞拉提乌。无名将魔刃攥得比较紧,那鼠精一夺之下竟然没有从无名的手中拽脱。它蹲下身来去掰无名的手指,刚掰开一只手指,就见那只拿着魔刃的手掌突然一翻,随后就见到那魔刃向自己刺来。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尤是那鼠精动作特别迅捷还是没能闪开。它前胸中剑,连忙向后退开。 “无名哥,你醒了!”王墨儒就站在无名身边,见他刚刚醒转就击败了敌人兴奋地道。 无名点点头,伸出右手让王墨儒拉他起来。他受伤颇重,现在还有些虚弱。 解开封印的塞拉提乌何等锋利?这一刺无名又丝毫未留余力,直刺入那鼠精的前胸。此时那鼠精以左手支撑着身子,右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它的口中,胸口里满是鲜血,看来这一刺是伤及到它的内脏了。 无名缓步向前,摊开右手又道:“把武器还给我。” 咻咻怕那鼠精听不明白,阻住它的去路,翻译道:“快把从无名哥那夺走的武器还给我们。” 那鼠精受伤实在是重,犹豫了一下,自觉无法脱离众人的包围,取出塞拉提乌扔到无名面前。 无名上前捡起自己的武器,随后又道:“你就这么喜欢这兵刃吗?” 那鼠精点点头。 “那我再让你好好瞧瞧吧。”无名说着走上前去,将双刃呈现在那鼠精面前。 那鼠精并不知道无名要做什么,见这双刃一个冒着暗红色的光芒,一个冒着蓝白色的光芒,眼中流露出爱慕与贪婪。它完全被这两柄魔刃吸引住了眼球,此时抬起手来,想要抚摸一下这对魔刃。 无名根本就不给它机会,见它手指伸过来,双剑下沉,一下子刺在了那鼠精的胸口上。 那鼠精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但直到最后它心中仍然充满了幸福。 无名的这两击虽然有取巧的意思。但那鼠精方才还将众人耍得团团转,弄得众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名一醒过来就把这问题给解决妥当,众人对他的依赖感不由得也跟着倍增。 无名回过头来,本想跟王墨儒和庄梦瑶说些什么,但透过长廊微弱的灯光,见那昆在那土灵的攻击下已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甘霖撑起结界苦苦支撑,也无余暇去给众人疗伤,伸手一指,叫众人看。 三百五十四 伤亡惨重 “这个交给我……”王墨儒说着走到长廊的尽头,吐纳了几次,高举双手,借用自身灵力幻化出一个水炮。这水炮在王墨儒的手指尖越集聚越大,越集聚越大,没一会儿功夫便足足有四张八仙桌拼凑起来那么大。 王墨儒自觉此招已足够御敌,手臂一挥,推动那大水炮向土灵攻去。 这一技能正是汉武丞教给王墨儒的办法,风化的东西将水元素都剥离开不假,但水元素也正是这类能力的克星。 汉武丞久久不对这地宫发动攻击,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找到那个可以轻易驾驭水元素的人。没想到王墨儒虽然不会水系魔法,但灵力非比寻常,汉武丞因哥舒寒之故,借坡下驴,将水之魔法传授给他,也由此得他帮了大忙。 王墨儒一个超大水炮击去,瞬间就将那土灵庞大的身躯包裹住,然后那土灵只觉得行动凝滞,刚想转身瞧瞧是谁偷袭了他,可刚把身子扭动了半圈,便轰然倒塌,变成了一滩泥巴。又过了一会儿,这些泥巴的水分被大地吸干,那土灵又变成粒粒尘埃。 庄梦瑶瞧见王墨儒使出这一招,惊呼着上下跳跃,这一击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真没想到王墨儒会进步这么快,也没想到他这一击的威力会这么大。而咻咻也没想到王墨儒一击就能把这么强大的土灵给摧毁掉,眼中满是羡慕。 那昆在土灵的攻击下体力已尽,此时外部的压力突然消失,再也站立不住,一跤摔倒,随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连串王墨儒听不懂的话。王墨儒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见他表情中满是钦佩与赞扬,知他是夸赞自己,也向他很友好地点了点头。 那昆说了这两句话后,茫然地望向四周,面上又满是悲怆。方才为了救自己,宣荣奋不顾身迎面挡下了土灵的一击,也因此被土灵打得面目全非,气绝身亡。 那昆环视四周,找到宣荣的尸首后,急忙跑过去,抱着他的身子便痛哭起来。 甘霖见状,不知宣荣还有救没有,也急忙跑过去,可一搭他的脉搏,发现早已停顿多时,他不愿在这耽搁时间,又跑去救其他人。 宣荣教会咻咻很多鞭法上的技巧,对于她来说便如恩师一般,当下跑到那昆身旁,瞧着已血肉模糊的宣荣,不禁也跟着暗暗垂下泪来。 周围已没有敌人,无名和王墨儒也倒下来靠在石壁上休息。庄梦瑶见这一战,群雄伤亡太过惨重,心中不忍,帮着甘霖一起查看起众人的伤势来。 巴图失血过多,但仍有一息尚存;慧通的金刚不坏体虽是被土灵沉重的攻击给破掉了,但他只是内脏受损,皮肉受损,一时半刻还无生命危险;高泽和叶奇志早在与旱魃的战斗中便已身亡;而鮑宏也在乱战中被那鼠精一剑刺中肺部,此时靠在墙壁任由甘霖为他止血。 鮑宏烟瘾极大,此时见左右已无敌人,忍不住便把旱烟袋拿出来。 “你受伤太重,此时应该好好静养,抽不得烟。”甘霖说道。 “不……不成……烟……烟瘾……上来了,挡都……挡不住……”鮑宏肺部受伤,说话都说不连贯,但仍颤巍巍地燃起火煤。 “你再忍忍,忍过这一刻就好了。”甘霖始终坚持,不让鮑宏吸烟道。 鮑宏并不理会,叼着烟壶,颤巍巍地把手中的火煤凑了上去。 甘霖怎肯让他抽烟,一把夺过鼻烟壶道:“再忍忍,待你稍好一些之后,我便把这鼻烟壶还给你。” 鮑宏不依,只是伸手要。重伤之下的他,哪里能抢得过甘霖,不由得气血上涌,跟着剧烈咳嗽起来,没一会儿便将整个脸憋得紫涨。 慧通不忍见他这副模样,在一旁求情道:“他既是想抽,便给他抽好了。以他现在这般咳法,恐怕不用怎样,便会自己将自己咳死。”经历这般惨烈的战事之后,慧通也一下子想开了很多。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早死,有的人晚死,早死的未必就会登上极乐,晚死的也未必会下入地狱。人生在世,多行一善便多了一个登上极乐的机会,多行一恶便多了一个坠入地狱的可能。 甘霖医者仁心怎么可能听慧通的,始终执意不给。但鮑宏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慧通在一旁也不住地煽风点火,想要成人之美。甘霖拗不过二人,只得满心不情愿地将鼻烟壶还给鮑宏。 鮑宏接到鼻烟壶后如获至宝,重新点燃火媒,将鼻烟壶凑到了嘴角边,一口烟下肚,鮑宏脸上顿时流露出极欣慰的表情。甘霖见他无恙,便也未再劝什么。 忙了半天,甘霖给鮑宏包扎好,又跑过来给王墨儒医治。王墨儒被肥遗从肚子里喷出来那一下受伤不轻,可他应付毒雾的办法却很恰当,虽是从那石洞中出了又进,进了又出,几番下来却并未中毒。 反到是无名由于昏迷的原因,没有屏息的意识,虽是被庄梦瑶远远地带离那石洞,仍吸进去些许毒雾。此时他意识渐渐迷糊,甘霖虽有解毒术在手,但架不住那毒雾毒性极其独特,甘霖也束手无策。 “看来只得让汉先生来救治无名哥了。”庄梦瑶想起之前张道玄被鸣蛇的毒雾喷倒时,全仰仗汉武丞给的解药救命,便开口说道。 “话虽如此,可汉先生之前说,他并不能下到这地宫中。他只要一下到地宫中,所有的妖精都会跑出去,那时候可就要完全失控了。”王墨儒说道。 “那我带无名哥去找汉先生。”庄梦瑶说道。 “也只好如此……”王墨儒点点头道。 几人刚商量完,庄梦瑶正准备离开,慧通在一旁轻轻地唤道:“宏兄,宏兄……”慧通虽是和尚,但生性豪爽,不如寻常和尚那般谨言慎行。而且他与鮑宏交情不浅,对于鮑宏的称呼与别的出家人称呼旁人的方式也大有不同。 “宏兄,宏兄……”慧通见鮑宏并不应声,又叫起他来。 甘霖听到这声音,回头望去,见鮑宏歪着头,双目紧闭,一脸的享受之情,双臂软垂,手中的烟壶也跌落到一旁,心中暗叫不妙。甘霖见鮑宏这幅模样,急忙跑去,一探他的鼻息,发现他也已气绝,心情沉重,当下瘫软在地,长出了一口气。 慧通见甘霖这幅表情,猜到鮑宏多半已然无幸,尤是他佛家戒六欲、断七情,此时仍不免潸然泪下。 鮑宏同为射击类的能力者,王墨儒对他心生亲近之感,此时见他突然撒手人寰,也不由得跟着黯然神伤。 正在众人伤神之时,脚下的大地和两旁的石壁突然都震动起来,整个地宫中便像煮开的一锅粥般,瞬间沸腾起来。地宫内所有的妖魔也全都如疯魔了一般,竞相奔走。它们神情慌张,目光呆滞,即便跑到王墨儒等人身旁,仍似瞧不见一般,快速跑过去了。 王墨儒等人见到这么多妖魔,不敢轻举妄动,聚在一起,全神贯注地提防。 众妖魔还是不理王墨儒等人,从一行人所处的位置,向四面八方逃去。 “是汉先生?”庄梦瑶见到这般混乱的景象,惊疑道。 又过了一会儿,旱魃也从后面追来,她不住地吆喝,想要制止眼前的混乱。可众妖魔如疯了一般,哪里是她能制止得住的?她站在岔路口,训斥了半天,却始终于事无补。渐渐的,她也招架不住那神秘的力量,头也跟着疼痛起来。这种头疼欲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她忍受不住,仰起脖子,大声惨叫起来。 这惨叫声跟众人在地面上听到的一样,只不过之前还有厚厚的土地相隔,此时众人与旱魃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阻碍。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地传入他们耳中,叫得众人头晕目眩,心悸难忍。王墨儒等人用力狠狠地堵住耳朵,却还是于事无补,那惨叫声透过他们的手指缝不断地传入到他们耳中。 无名被这惨叫声吵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持双刃缓缓地向旱魃走去。 众妖魔与无名擦肩而过,彼此却全都视而不见。旱魃扬起了下巴,对无名也是视而不见,无名暗暗冷笑,只觉得复仇的机会就近在眼前。 行了数十步,无名绕到旱魃身后,将双刃置于身前,轻轻地向旱魃后腰上刺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正是无名所侍奉的信条。 可无名这一下并没有成功,就在魔刃快刺到旱魃身上的时候,旱魃便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过身来,向后滑行过去,躲开了无名的一击。 无名既然动上了手,便不打算留情,双刃前伸,扑向了旱魃。 旱魃将下半身变成沙尘,滑行更快,一缩身便溜出好远。 正在此时,王墨儒等人见众妖魔已逃得无影无踪,而他们也不用再忍受旱魃的惨叫声,纷纷站起身来,掏出兵刃,把旱魃围在中间。 三百五十五 是明?是暗? 旱魃警惕地观察四周,见王墨儒一行惹一个个杀气腾腾,瞬间明白过来,说道:“原来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我而来。” 咻咻给翻译后,王墨儒说道:“没错,我们正是要铲奸除恶,替天行道。” 一听说“铲奸除恶、替天行道”这八个字,旱魃原本就有些奇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这冷笑让她整个人显得更鬼魅了。 “不过是各侍其主,哪儿来的奸恶一说?你们杀害这么多我的同类,我还觉得你们是奸恶呢。”旱魃脸上始终带着那种冷笑的表情。 “堂堂仙族竟堕落如此,称妖魔为同胞,真是可笑。”庄梦瑶嘲笑道。 “并不是我想堕落,可当你被同族抛弃的时候,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旱魃反问道。 庄梦瑶尝过被“抛弃”的滋味,虽然这抛弃的背后有太多、太多的辛酸,太多、太多的无奈,但她还是觉得这种滋味真是糟糕极了。基于这点,庄梦瑶看着眼前的旱魃,不禁心生几分同情。 旱魃的故事她听说过一些,她记得黄帝与蚩尤大战时,旱魃曾帮了黄帝大忙,可后来旱魃为什么留在人间,没有重回天上,她却没有听说,这里面显然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被同族抛弃,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咻咻一下子也对此产生了共鸣。 众人将旱魃围在中间,王墨儒能瞧清其他几人的表情,见旱魃说完,咻咻低头不语,连忙说道:“被抛弃并不是你借故堕落的原因,你瞧她,她也是半妖之体,还不是弃暗投明,跟我们在一起。”王墨儒指着咻咻道。 有咻咻在中间做翻译,旱魃与众人完全可以无障碍地沟通。 旱魃让王墨儒说完又道:“什么是明?什么是暗?正如我之前所说,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们认为人类是明,认为仙是明。我们同样也可以认为妖是明,认为魔是明。” “妖精以食人为生,怎么会是明?你们一心想要侵占我们人类的地盘,怎么会是明?”王墨儒本就恨极了妖精,听旱魃这般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弱肉强食这四个字你听说过没有?如果你没听过,那我再问你:你们人类凭什么可以吃牛羊?凭什么可以吃那些鸡、鸭、鹅?凭什么可以吃鱼类?”旱魃见几人目前还没有想动手的意思,转向王墨儒大声呵斥道。 “阿弥陀佛。”慧通双手合十轻声念道。他佛家慈悲为怀,不杀生、不吃荤腥,听到这些,想起经文中的教诲,略觉旱魃为人虽恶,但话语中还是有那么些道理。 “记住没有什么明或者暗,也没有谁比谁更善良,这只是一个弱肉强食,冷酷的世界,你弱就活该被吃。”旱魃冷冷地道。 与慧通想法相同,王墨儒也觉得旱魃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又有不对劲的地方,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正在这时张道玄也从存储区追过来,他远远地听到旱魃与王墨儒之间的对话,在心里暗暗想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自有世间的规律,猫吃老鼠,青蛙吃昆虫,谁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不过尽是为了生存罢了。” “可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呢?”张道玄又在心中想道。人可以以食素为生,猫也不是不吃老鼠就会饿死,他们本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张道玄想了这么半天,想不明白什么,哑然一笑。他是道家思想,万事皆喜欢顺其自然,此时这问题这般高深,他也不愿细想,全神贯注地站在旱魃身后,生怕她会突然发难。 不知怎的,听旱魃说完这些,王墨儒突然想到了汉武丞。他的能力是那样强大,他的为人是那么睿智,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感、依赖之感。地宫中旱魃私造兵器的事情,本来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但他将这件事当做分内之事一般,多番周折,全力以赴,旨在将地宫内的妖精一网打尽。 什么是明、什么是暗,或许正像旱魃说的那样,有时候并不能区分清楚,但一个人留给世人怎样的形象还是很好分辨的。 “强与弱永远都是相对而言,在这世上没有永恒的强者,也没有永恒的弱者。弱者注定要被强者消灭不假,但强者倘若逆天而行,非要把弱者尽皆消灭掉,也是有违天理的事情。”无名想到旱魃在地宫中大肆制造兵器,显然不会安着什么好心,突然说道。 无名对待恶势力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力。庄梦瑶实在想不到这种话为什么会从他的口中说出,但这一句话也突然让庄梦瑶从自责中脱离出来。 只有持续发展才能生生不息,倘若尽是做那些竭泽而渔之事,明年自会无鱼。就好比有些帝王,做的是功盖千秋的事情,却不懂得休养生息,一味的求急求快,自不会有很好的发展。 “有违天理又怎样?谁规定的这世间万物就要按照一定的规矩来运行?”旱魃不屑道。 “世间万事万物自然要按照规定来运行,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底下若没有了规矩,还成什么世界?”张道玄说道。 “规矩只是统治者统御被统治者制定出来的条条框框罢了,想不到还真有人将她奉为信条。”旱魃说完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话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无名头脑既晕,脚下又虚浮,忍到现在已是难能。他不想再跟旱魃呈口舌之力,又惦记着之前她刺伤自己的事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刃同时向旱魃双肩刺去。 无名吸进去毒雾,神经、身形早已不如之前那般迅捷,旱魃并没有多大力气就闪开无名的一击。 王墨儒恨极了妖精,见无名先动上手,幻化出三刃剑,也一下子冲了上去。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庄梦瑶按住肩头:“你身上的伤都没有好,跟着凑什么热闹?”说完,手上一使劲,把王墨儒扳向了自己身后。随后变成豹子,猛地向旱魃扑去。 旱魃气愤王墨儒一行将自己手下杀死的杀死,打伤的打伤,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众妖魔尽皆赶出地宫。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让她也是恼怒非常,她下手毫不留情,见无名脚下虚浮,五指张开往他脸上抓去。 张道玄与旱魃在存储区斗了半天,一见她腰肢晃动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当下持符在手,向旱魃的背部贴去。 他的木剑早在存储区内便被旱魃化成了粒粒黄沙,此时只有手中灵符能当做武器。但他这灵符威力也不一般,而且正是妖精的克星。旱魃察觉到背后凉风骤起,也不去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纵身一跃,跳出众人的包围圈。 王墨儒见旱魃与众人拉开距离,弯弓搭箭向她射去。二人相距虽近,但这一箭去势并不是特别快,还是被旱魃轻轻松松地躲过了 旱魃挥动袍袖,卷起黄沙,向众人吹去,然后紧随黄沙之后,如鬼魅一般,快速地向众人攻去。 这风沙来得又急又突然,众人睁不开眼,都侧过身去。 庄梦瑶用这类的招式偷袭过庄梦瑶,早知旱魃后面必有厉害的招式攻来,变成巨熊,让火焰遍布全身,挡在了众人身前。 火类魔法对旱魃并起不了多大作用,她不与庄梦瑶拆招,饶过她向无名击去。无名杀了许多妖魔,早已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又受伤不轻,正是最少的下手对象。 无名身形虽缓慢了很多,但毕竟临敌经验丰富,见旱魃刮起黄沙,也知她必有收招,假装用小臂遮住了眼睛,却暗暗地将魔刃向外,随时准备攻向进击的旱魃。 旱魃自以为得意,却不知无名将她的行动早已计算在里面,毫不知情地抓向了无名的脖子,她要像对付叶奇志一样,让无名的身子也迅速干瘪。对于仇人,这样的手段才叫痛快。 无名的短刃早早的等在那里,旱魃这一下无异于用自己的手臂向魔刃上撞。 对于这样的机会,无名从不会让它这么轻易地流失掉,当下依旧装作被黄沙迷住了眼,只等旱魃与他近在咫尺,才向前一击。 旱魃手掌一疼,便心知不妙,但她能化成黄沙,察觉到被刺,便赶紧使用法术,让全身变为黄沙,随后从无名身上穿了过去。 无名只一恍惚,便不见了旱魃的身影。此时旱魃最开始刮起的黄沙还没有散尽,无名有些睁不开眼睛,赶紧左右手同时握住一柄魔刃,然后在原地不住地打转,每转一圈,双刃便向外延伸几寸,转了十多圈,已能将双臂平平伸指,旱魃也由此被挡在了两臂开外的距离。 无名想不到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击都没能伤害到旱魃,不知众人要怎么对付她,低着头冥思苦想起来。突然他想起王墨儒对付那个土灵使出的招式,又眼前一亮。 三百五十六 旱魃的招式 黄沙未尽,王墨儒并未见到无名兴奋的表情。无名也没法把自己的这一想法转告给王墨儒。 可一招未见成效,旱魃脑筋一转又想起一招。她让黄沙继续吹动,遮挡住众人视线,自己则跑到一旁,施起法来。 这种与人对敌时,目不视物的感觉真是差极了,众人生怕伤到了队友,连手中的兵刃都不敢胡乱挥舞。 庄梦瑶想起最开始与金刚兕对敌时,自己曾让火焰燃着全身,众人才得以发现她的所在。想到这里庄梦瑶依法施为,并大声叫道:“大家快向我靠拢。” 几人小心翼翼地闻声寻去,果然找到了庄梦瑶的所在。 旱魃站在远处,见到这些暗暗冷笑:几人虽非有意而为,却正巧尽都踏进了他技能的中间。旱魃暗中使劲,加紧催动法术。突然她暗暗地叫了声“起”,以庄梦瑶为中心众人聚集的地方周围的黄沙具都腾空升起,然后向中心靠拢。不一会儿这些黄沙便形成一个如馒头形状的屏障,把众人罩在下面。旱魃手指晃动,让这些黄沙尽都向王墨儒一行击去。 这些黄沙看起来没什么威力,却是旱魃的一技杀手锏,黄沙从四面八方扑将下来,锋利得全都如小刀子一般。若是被这样的技能击中,有如瞬间被人凌迟了一般。但这一招也不是全无躲避的办法,只要在旱魃让黄沙尽皆在众人头顶上聚集的时候,赶紧向四周跑开就可以了。 王墨儒一行并不知道这些,还站在原地傻傻的以手遮眼,旱魃见自己这一技能马上便可取得成功,站在远处负手而笑。 黄沙袭下,将众人瞬间淹没。旱魃想不到这些人被自己一个技能尽皆消灭掉,不禁有些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她早早释放出这技能,地宫中的妖魔也不用死伤这么多了。但此时也不算晚,旱魃也为自己的这一技能得意非凡,嘴角渐渐上扬。 突然那渐渐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凝固起来。王墨儒一行还好好地站在原地,他们并没有淹没在自己的这一技能中,每个人好像都完好无损,没有受伤。其中有一人最为惹眼,他本身个头就有些高,此时又高高地举起双臂,显得比众人高出很多。旱魃与众人斗了半天,却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他到底有怎样的能力,能挡下自己的这一招。因为那个人在与旱魃交手之前就因为担心庄梦瑶的安危而早早跑开了。 高举双手的这人正是甘霖,他目不视物,又不知旱魃要有什么小动作,急忙伸手撑起一个好大的屏障,保护住众人。幸亏有这一技能,众人才因此得以幸免,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旱魃自以为得逞,不再叫那黄沙继续刮起,此时众人才得以重见旱魃的面目。 斗了半天,众人连敌人在哪儿都瞧不见,都窝了一肚子火。再次见到旱魃众人都不留情,纷纷发招向旱魃攻去。 率先到达旱魃身边的是王墨儒的冰箭,事出仓促,他也不去箭篓中拔出羽箭,用法术幻化成羽箭的形状,一箭向旱魃射去。这一技能他练习已久,直到此时才在一个这么强大的对手面前使出。 这一箭射得实在有些猝不及防,旱魃见躲避不开,连忙施法,让自身变成粒粒黄沙,飘向了上空。 冰箭穿过旱魃的身子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王墨儒若使出雾水术,将冰箭融化成水,也能对旱魃造成伤害。但他毕竟太过紧张,对这招式没法掌握得那么太得心应手,以至于错失大好良机。 旱魃虽是躲开了王墨儒的一箭,但紧跟着脚下一疼,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这件东西,竟能让化为黄沙的她受到伤害,也是不一般。原来张道玄见到旱魃,也是接连两道灵符掷去。他掷灵符的技能极巧妙,软软、小小的一道灵符,在他手中完全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即便比王墨儒射出的冰箭慢了一些,却也慢不了多少。张道玄这一符原是击向旱魃的头部,哪知道旱魃高高跃起,这一下没打到她的头部,反而击在了她的脚上。张道玄灵符上施有法术,旱魃即便化为黄沙,这一下也伤得她不轻。 咻咻自觉金刚兕已休息得差不多,将他从机关匣中放出来,随即骑在它背上,一起向旱魃攻过去。 与此同时无名和那昆还有慧通也各持兵刃向旱魃攻了上去。庄梦瑶则幻化成一只大雕,于空中向旱魃发动了进攻。 地宫内众妖魔尽皆逃散,旱魃孤掌难鸣。她见群雄同时向自己攻来,不想与他们正面对敌,身子一坠,向地面上冲去。旱魃所落之处,脚下的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大大的坑,她一下子钻进了坑里,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群雄见旱魃久久都不上来,尽皆趴到那洞口瞧。可那洞穴深不见底,又不知延伸到何方,弄得众人一时都不知所措。 众人瞪了半天还不见旱魃上来,庄梦瑶瞧了王墨儒一眼,轻声说道:“要不我下去瞧瞧?” “不忙,再等一会儿。你自己贸然下去还是太危险了。”王墨儒说道。 “我觉得大家现在应该分散站开。”张道玄突然说道。 “道长说得对,这样一来,不论敌人用什么招式,咱们不至于被一网打尽。”无名支持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对望了一眼,尽皆分散开来。 就在众人刚散开的时候,旱魃突然从地下再次钻出来,攻向了离他最近的王墨儒。这一招攻得王墨儒猝不及防,他忙幻化出三刃剑格去。可旱魃的招式实在是太凌厉,王墨儒又是仓促迎敌,被旱魃一下将三刃剑弄断。随后旱魃以手做刀,刮起一阵黄沙向王墨儒攻去。 王墨儒无力招架,被这阵黄沙将前胸割出很长的一道口子。 旱魃得到便宜也不跟众人过招,于空中不做停留,又一下子钻到地下。 “你流了好多血……”庄梦瑶面色不善,跑过来指着王墨儒的胸口道。 甘霖见状二话不说,从医囊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擦干王墨儒身上的血迹,随后又拿出纱布为他包扎起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众人所处的地方已出现了三个大洞,这些洞的洞口足有水缸大小,而且深不见底,群雄见了具都皱起眉头,不知要怎么应付才好。 “瞧这架势,这三个洞好像还互相串联的。”慧通突然说道。 群雄听说,具都点了点头。庄梦瑶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人只有挨打的份,又冲动起来,忍不住就要往那(洞穴)里钻。 王墨儒等人怎么可能让她这般涉险,赶紧拦住她。张道玄说道:“再等等,瞧瞧那妖精到底还有什么花样。待瞧清楚敌人的招式后,咱们再想法应对也不迟。” “好吧……”庄梦瑶点点头,有些不大情愿。突然间她展颜一笑——其实她应该相信她的队友,这些人每个都是那么可靠。尤其是近些日子,他们在经历了汉武丞的培训之后,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可靠。 庄梦瑶环视过去,见所有人的眼神具都炯炯有神,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灿烂了。 群雄具都按照原来所处的方位,分散站于室内,而且每个人都紧紧地握住兵刃,全神贯注地留意起脚下的情况来。 又过了一会儿,张道玄感觉到脚下有些轻微的晃动,知道是旱魃又要出来了,更加地警惕起来。 这轻微的晃动极难察觉,张道玄的脚下刚晃动了没两下,他突然间便又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就在张道玄感觉顿时的时候,旱魃一下子又从地下冒出来,与攻向王墨儒的招式相同,一个黄沙手刀砍向了离他最近的无名。 无名重伤未愈,本就迷迷糊糊的,反应自不免比平常缓慢了很多。旱魃突然现身,本也攻得他措手不及,但无名临敌经验并不是王墨儒所能比的。他脑子慢,手上却不慢,见旱魃攻招袭来,自然而然地伸双刃招架过去,同时瞅准旱魃行进的方向,又挺刃刺了过去。 旱魃飞上高空,躲开无名的进击,随后又换了个方向向地下钻去。 众人怎肯轻易让旱魃再次钻入地下,各自展开平生所学,向旱魃攻去。 旱魃躲开张道玄的两道灵符,躲开咻咻的乱鞭,可没能躲开王墨儒的一击。王墨儒这次留上了心,一箭正射在旱魃身上,同时让冰箭融化掉,将旱魃伤得不轻。 旱魃身子受疼,大声惨叫,再也无心伤敌,一下子钻进地洞中。 张道玄见敌人伤得不轻,理应乘势追击,纵身一跃,跳进其中的一个地洞中。 张道玄突然施为,众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再要阻拦的时候,张道玄已经下得不见了踪影。 “大家各回各位,多加小心。”王墨儒正色道,他说完怕军心不稳,又说道:“道长本领高强,不会有事,大家不用操心。” 众人听说,各自归位,如之前一般警惕起来。 三百五十七 地底之战 张道玄并不是脑子一热就跳进地洞中,原在跳进地洞之前,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实在没想到旱魃弄出来的地洞竟会这般深。 在向下滑了很多很多丈之后,张道玄还是见不到底,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见自己在地洞中坠个不停,忙用双脚撑住两侧,同时双臂向外伸展,待四肢都撑到地洞的内壁后,这才让自己卡在石壁上,没有再向下滑动。 地洞中漆黑一团,张道玄只有抬头时,能见到些许光亮。他让四肢紧紧贴着地洞的四壁,努力地感受着旱魃的动向。突然他感觉到右手手臂有些轻微的颤动,他不知这颤动是不是旱魃引起的,总之他一感觉到这颤动,立马便警惕起来。没一会儿那颤动的感觉减轻,张道玄听见地面上庄梦瑶惊呼声连连,想来旱魃又已跑到地面上去了。 张道玄见机会难得,又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见脚下有个岔道向旁边延伸,忙钻了进去。 头上的惊呼声渐渐消失,张道玄听不见头顶上有任何声音传出,更是放心。王墨儒几人实力都不弱,不可能被旱魃一网打尽,头上既然没有声音传来,就证明大家都没有受伤,他便也不用替众人的安危担心。 于是张道玄安心地趴在那个岔路口旁边,不再动弹,耐心地等待旱魃的前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旱魃在地洞中来回穿梭,没一会儿便从他头顶上又开辟出一条道路穿梭过去了。 张道玄本想趁机给她一下,但旱魃的速度既快,张道玄的技能又不能穿透地洞中的沙石,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走,没能把握住。 这还不算,也许是旱魃新开辟出的那条道路与他所趴在那个岔路太近了,他感觉头上的沙土正在一点点地往下落,而且所在的地方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张道玄忙从所处的地洞中钻出来,又爬回到最初他下到地底时那个垂直的通道中。他发现旱魃在地下穿梭时是毫无规律,他守在之前那个地方想要偷袭旱魃,一点用都没有,恐怕便是守到地老天荒旱魃也不会再从那里经过。 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却又不同了,旱魃在地下横向穿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从他面前经过,他只有把握机会,完全有可能给旱魃致命一击。 他之所以要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他也已感觉到旱魃的强大,感觉到她化解危险的能力非比寻常。寻常的攻击会让她在一瞬间将自己的身体风沙化,以此躲开众人的追击,只有这种暗暗的偷袭,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对她突然袭击,她才有可能无法防御,受伤不起。 现在张道玄也毫无办法,只有耐心地等待旱魃慢慢上钩。 时间似乎总会偏心于那些甘于苦苦等待,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当又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旱魃果然出现在张道玄的面前,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于早已苦苦等待,伺机而动的张道玄来说,这么一点时间便已经足够。 他生恐错过这个苦苦等待的机会,手中三道灵符掷出,先后击向了一晃而过的旱魃。张道玄飞符的速度都可以跟王墨儒的羽箭相比,自然慢不了。旱魃一闪而过,却仍被张道玄的两道飞符一道击在了腿上,一道击在了脚上。 这两下给旱魃伤得不轻,她大声尖叫着在地下胡乱窜动。那叫声穿过厚厚的地层,直传入到王墨儒众人的耳朵里。 这叫声不似白玉玦落到地面上时候叫得那么尖锐,那么凄惨,听来也不是让人特别难以忍受。庄梦瑶见此拍手叫道:“道长成功了!道长打伤那个丑陋的妖精了!” 无名点点头,张道玄的灵力如果能够完全恢复,实力要比在场的众人都高上一大截。对于张道玄,无名总是充满了恭敬与佩服。 庄梦瑶见无名的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变成一只蝴蝶,从张道玄跳下去的那个洞口飞了下去。 刚飞进洞口,庄梦瑶就见到张道玄四肢撑着石壁,竖起耳朵,一副极其认真,用心聆听的模样。 庄梦瑶不知张道玄周边有没有道家罡气存在,也不敢落到他身上,先在他耳边叫了一句:“道长,是我。” “你怎么来了?”张道玄听出是庄梦瑶的声音,目不斜视,依旧凝着眉,直视着眼前的石壁。 旱魃这一次受伤不轻,也不知跑到哪里休息去了,好半天都未再现身。 张道玄察觉到旱魃久久都未再有什么动静,这才转过头,看着庄梦瑶道:“这里挺危险的,姑娘还是快上去吧。” “放心吧,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庄梦瑶说完落到张道玄的肩膀上。 就在庄梦瑶落到张道玄肩膀上的时候,张道玄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他不仅害羞,亦且尴尬,扭过头不瞧庄梦瑶。好在石洞内光线昏暗,庄梦瑶根本没发现张道玄的异样。 “你伤到她那妖精了是不是?”庄梦瑶又问道。 张道玄只轻轻点头,却未说话。 “那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庄梦瑶兴奋地问道。 “姑娘上去跟大家呆在一起吧,贫道自己尽可对付得了。”张道玄说道。 “这么艰难的战斗怎么可以只让你独自应付呢?你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张道玄面子薄,有什么事都不想麻烦别人,对于他这脾气众人都知道的很清楚。听他这般说,庄梦瑶在一旁说道。 “嗯……嗯……现在真不需要姑娘。贫道若是有需要姑娘帮忙的地方,一定会与姑娘明说的。”张道玄道。 正在张道玄和庄梦瑶说话的时候,旱魃在地下穿来插去,寻到他的位置,一下子向他扑来。 张道玄与庄梦瑶聊天聊得正欢,竟没感觉到石壁的晃动,更没能躲开旱魃的一击。旱魃右手前伸一下子插进了张道玄的肩头。 张道玄受伤不乱,左手灵符拍出,一下子拍向了旱魃的面门。旱魃侧头避去,手上使劲,将指甲在张道玄的肩头插得更深了。她正想使法术让将张道玄的手臂干瘪下去,万想不到庄梦瑶就蹲在张道玄的肩头。她见张道玄受伤,一时管不了那么多,纵身一跃向旱魃飞去。 对于这么一直小蝴蝶,旱魃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她万没想到,这小蝴蝶竟突然燃烧起来,而且还变成一只白猫,伸手抓向了她的脸。 旱魃不思伤敌,先求自报,手一挥击退小蝴蝶,随后又钻入旁边的沙土中,逃跑了。 张道玄左肩受伤,右手忍不住捂上去。可没有了双手的支撑,他的双脚重心有些不稳,周围又都是沙石,根本就支撑不了他的身子。 没坚持多一会儿,张道玄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歪斜过去,栽了下去。 庄梦瑶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瞧着张道玄就这样掉下去,便变成一只大雕,抓住张道玄,随后很吃力地抓着他飞了上去。 众人都想不到,张道玄自己在地洞里的时候还完全占据了优势,打得旱魃大声惨叫。可庄梦瑶下去帮忙后,他反而受伤,被庄梦瑶吊了上来。 庄梦瑶抓着张道玄飞到甘霖身边,焦急地道:“不好了,道长受伤了。” “怎么回事?”王墨儒也凑过来问道。 “那妖精可以在地下自由穿梭,道长一个不慎,被他抓中了肩头。”庄梦瑶解释道。 甘霖撕开张道玄肩膀上的衣服,瞧了一眼,见他受伤颇重,已伤到骨头,若不好好医治,这只胳膊恐怕就废了,但所幸旱魃并没有使出可以让张道玄手臂干瘪的那一招,因为时至如今,甘霖也不知应该如何医治。 甘霖无论给谁治疗的时候都极其认真,当下也不管周围形势如何,蹲下来施起治疗术先为张道玄缓解疼痛。随后又拿出一排小针,为张道玄针灸起来。 王墨儒几人也都受有不同程度的伤,甘霖都没有为他们医治。而此时竟全然不顾地为张道玄医治起来,显然他的伤势要更严重一些。 王墨儒和无名生怕旱魃会在这时候冲出来袭击甘霖,和咻咻、庄梦瑶一起将二人围在中间。慧通和那昆见状也过来帮忙。 忙了好一会儿,甘霖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庄梦瑶一瞧便知已不再用替张道玄担心。而就在这时候,旱魃又冲出来,她上半身保持原样,下半身又幻化成了黄沙,这样她的动作会更敏捷,行动也会更快。 她见众人围成一团,丝毫不惧,于空中转了两圈,随后猛地向众人冲去。随着她向下俯冲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上半身也在迅速地变幻成为黄沙。 这又是她的一项看家本领,只要碰到这黄沙,十有八九都会被抽干水分,变成和她一样又干又瘪的黄沙。 群雄却不知道这点,见她突然攻来,各自手握兵器,打算向她攻去。 三百五十八 巨大生物 最先与旱魃产生接触的是慧通,他心伤与自己来沙漠中寻宝的同伴尽都惨死在此次战役中,往日佛家宽宏的气度荡然无存,他眼看着旱魃逼近,提起齐眉棍就向她击了过去。 慧通轻轻跃起想用手中的齐眉棍做出一个下劈的攻招,可他手中兵刃刚接触到旱魃,还没对她造成伤害,便瞬间化为黄沙。 慧通见势头不对,不敢再与旱魃对敌,忙使个千斤坠功夫,急速让身子落下,刚接触到地面便向前滚去,同时用手中棍棒护住了身后。 旱魃并没有对慧通进行追击,而是继续冲向了人群。 慧通的身后本是站着无名,但他见慧通手中的齐眉棍刚碰到旱魃便瞬间化为乌有,爱惜自己手中的魔刃,不敢拿它去对敌,犹豫了一下,不待旱魃近身,便闪开了。 他身后的那昆却没有顾忌那么多,提着弯刀迎面向旱魃砍去。旱魃也是毫不相让,从他身边掠过,不仅将他手中的弯刀化成粒粒尘埃,还将那昆的半截手臂也变成一个干瘪的骨架。 那昆疼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他伤得实在是重,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咻咻见前面几人接连受挫,长鞭挥动,照着旱魃兜头抽去。 王墨儒见到面前这副场景,早就在暗暗准备,他见咻咻迎难而上,不想让她再受伤,忙说道:“咻咻闪开。”说完,将手中用法力早已凝聚出来的水炮一下子向旱魃掷去。 旱魃只顾着攻击众人,根本没想到还有人能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对自己发动攻击,也没有要躲闪的意识,一如既往地冲向人群。 水炮不偏不倚正中旱魃的面门。水元素是旱魃的克星,旱魃中招后全身如触电般,又发出一声惨叫。那叫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凄厉,也更尖锐,瞬间冲破地宫,传到了沙漠中。 此时旱魃离众人头顶没有多远,庄梦瑶招架不住这凄厉的尖叫声,立马便被震晕了过去。余人自顾不暇,用双手狠命地塞住耳朵,根本空不出手去对付旱魃。他们也在苦苦支撑,但他们到底能支撑多长时间,谁都不敢打保票。 幸运的是旱魃也招架不住王墨儒的攻击,她用双手捂着脸,转过头飞走了。 惨叫声渐渐远去,众人不再觉得如何难受,大家试探性地慢慢放下双手,那惨叫声远去,果然对众人不再构成什么威胁。 旱魃的这一击让慧通失去了兵器,让无名望而却步,让那昆失去半条臂膀,没碰到庄梦瑶的身子就将她震晕过去,威力可见一斑。 甘霖见旱魃若是再发动一次这样的攻击,恐怕还会有更大的死伤,赶紧叫来咻咻帮忙,把张道玄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好了。 那昆的伤势也很严重,甘霖为庄梦瑶瞧了瞧,发现她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其他症状,赶紧又跑去为那昆医治。 就在甘霖为那昆止住血,正要包扎伤口的时候,几人都察觉到了地面的晃动,这晃动要比之前旱魃从地下突然钻出来对众人进行袭击时猛烈得多,便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破土欲出一般。 甘霖不敢怠慢,迅速地将那昆的伤口包扎好。只听王墨儒大声叫道:“大家快往外跑,那妖精不知又要使出什么样的招式来。” 王墨儒一声令下,众人便要向外跑,甘霖拉起那昆的另外一只胳膊,把他整个人抗在肩上,也大声道:“把伤亡的伙伴们也带上。” 众人听说,这才想起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同伴,把他们的死尸抗在肩上,抱在手里,跑了出去。 众人刚跑出去,一个足有十余个房间拼凑起来的庞然大物破土而出。那怪物也是黄沙般颜色的身子,只不过它的皮肤要比黄沙光滑得多,也细腻得多、湿润得多。它的头像八爪鱼般平滑而硕大,脸色一半藏蓝,一半土黄。几只硕大的触角,不断地向周围延伸。它腋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深不见底如山洞般的东西,那洞中漆黑一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走出来,谁也不知道。 众人把几位伤者搬离那腹地,王墨儒回过头来不禁盯着那怪物瞧了半天,这般的庞然大物足比他们对付的白虎还要大出很多,说它是一座小山恐怕都会有人信。王墨儒从来没见过这么庞大的生物,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庄梦瑶见王墨儒立于原地,急躁起来,在他身后叫道:“快些跑,发什么呆?” “我这不是发呆,我是在想对付他的办法。”王墨儒回答道,“汉先生既然叫咱们来对付这只大怪物,咱们总不成就这么一跑了之。” “大家都受伤不轻,怎么可能能对付得了他?你瞧它那么大的个儿,难道你真想让咱们也都葬身于此?”庄梦瑶娇气道。 “它虽然庞大,但咱们也并不是没有战胜它的可能,而且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王墨儒道,“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一下。”王墨儒生怕庄梦瑶再说什么打扰到他,便先声夺人,堵住她的嘴。 就在二人说话的这会功夫里,那个庞然大物完全暴露在地面上。它正是旱魃的化身,此时见到王墨儒一行就在不远处,蠕动着身子慢慢地向他们爬去。从来没有人能将她打成这幅模样,他要复仇,向王墨儒一行复仇。 王墨儒见已没法再躲,回头叫甘霖道:“甘兄先看护好几位兄弟的尸首,其余人随我去对付那妖精。” 几人听说将各自手中的尸体放置一旁,交由甘霖看管,各自抽出兵刃站在了王墨儒的身后,等他调遣。王墨儒毕竟是这个能力团的团长,拥有着绝对发号施令的权利。而且栖苍山一战,他也充分体现了优秀的指挥战斗能力。 那大怪物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众人靠近,可王墨儒还是一言不发。 庄梦瑶见了,不禁焦急起来:“那妖精马上就要来了,你到底有什么主意,赶紧说呀。” “我多半可以给它致命一击,可是……”王墨儒欲言又止,小声地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无名走过来拍着王墨儒的肩膀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团长,我们会对你发布的命令言听计从。”无名说完又一字一顿的道:“相信你自己,你会带着我们战胜这妖精,是吗?” 王墨儒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没有把握战胜这妖精。 但这种心有灵犀的不语,绝对服从的支持,以及坚定不移的信任,还是让王墨儒受宠若惊。 无名与王墨儒一起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口中说着不知道王墨儒要做什么。其实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的,已对他的想法掌握得差不多:他多半是要让众人当诱饵,然后他自己给旱魃致命一击。 但王墨儒是这个能力团的团长,他不想让众人以为自己畏敌不前,他想自己应以团长之姿,奋勇向前。这般拿别人做诱饵,自己伺机进攻的战术,他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但所有人的高度支持,让他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他不再客气指挥道:“梦瑶姑娘变成豹子也好,变成老虎也罢,一路向左扰乱敌人视线。” 说完转向咻咻道:“咻咻骑上金刚兕一路向右,战术与梦瑶姑娘相同。两位姑娘若是能伤敌实为最好。若是不能伤敌,只能扰乱敌人视线也很不错。但是二位姑娘万不可与敌人缠斗,咱们能力团最终会战胜这妖精,更要保证咱们能全身而退。至于剩下的就让我们三个大男人去应付好了。” 庄梦瑶跟咻咻听说各自领命,他们一个变成猎豹,一个拿出机关匣放出金刚兕,便要骑在他上面,向那妖精跑去。 “不急,让梦瑶姑娘先去试探一下。”王墨儒拦住咻咻道。 王墨儒说完又对无名和张道玄道,“二位身体有无大恙,能否从正面攻击敌人?” 无名和张道玄一个伤在腰上,一个伤在肩上,伤势具都不轻,可直到现在仍在苦苦支撑。 “快点儿结束这场战斗吧,我有点想喝酒了。”无名叹气头若有所思地道。 “哈哈!贫道也想好好儿歇息一下呢。”见无名这么说,张道玄也打哈哈道。 “好!这场战争结束后,我陪无名哥喝个不醉不休,给道爷捶肩捏腿,服侍得熨熨帖帖。”王墨儒也笑道。 张道玄和无名听说也都快速向那大怪物攻去。 王墨儒留下咻咻,是想借助金刚兕那庞大的身子跑到那大怪物的身后。王墨儒刚翻到金刚兕的身后,从后面见咻咻满面含羞,欲言又止,便问道:“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咻咻害羞得还是抬不起头,好半天才微微侧过头大着胆子道:“团长你肯陪无名哥喝酒,肯给道爷捶肩捏腿,肯不肯跟我赌两把骰子呢?那天我见你们赌骰子好开心,也想加入进去。” “我可以陪你赌,不过……”王墨儒故意拖长了声音。 “不过什么……”咻咻不知王墨儒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紧张起来。 “不过你得多准备些银子,我担心到时候你会不够输啊。”王墨儒哈哈笑道。 咻咻听说,也是无比开心,长鞭轻轻挥动,驭使金刚兕向前跑去。 三百五十九 土灵成灾 那庞大的怪物触角不止一条,此时见庄梦瑶率先向它跑来,四五条触手同时挥去,击向了途中的庄梦瑶。 庄梦瑶跳起来躲开第一条触角,随后又伏下身子躲开第二条触角的横击。这之后她见头上黑影袭来,知是那大怪物的第三条触角对她纵向攻击,她自觉无法闪避,突然变成一只苍鹰,向旁边迅速飞走了。 在那大怪物几条触角的轮番攻击下,庄梦瑶飞上飞下,躲避它攻击的同时,逐渐向那大怪物靠拢。 正在这时,金刚兕奔跑较快,也已跑到那大怪物的面前。王墨儒不让金刚兕停步,随咻咻一起,驱赶它打算绕到大怪物的背后。 那大怪物触角众多,丝毫不耽误它向左右分击。金刚兕庞大的身子可没有庄梦瑶那么灵活,挨了两下打后,再也不听咻咻的命令,四蹄翻飞向那大怪物撞去。 咻咻约束不住金刚兕,只得任由它奋力向前。王墨儒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正想从金刚兕背上翻身下去。可金刚兕跑得迅捷无比,他这般翻身下去,非得受伤不可,急中生智,使法术在金刚兕的背上和地面之间制造出一条冰滑梯出来,随后往滑梯上一坐,一下子滑到地面上。这一下墩得屁股有些疼,但相比于直接从金刚兕身上跳下来,要好多了。王墨儒发现自己从汉武丞那里学会水之魔法后,整个人也跟着精明多了。或许这就是魔法的神奇,也是那位大哥智慧的传承吧。 在金刚兕与那大怪物纠缠的时候,王墨儒奋力地向它身后跑去,可刚跑到一半,王墨儒就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因为他看见了三个比他高出很高的土灵正在向他走来,这些土灵都是从这大怪物腋下的洞穴中出来的,每一个都与王墨儒最初斗败的那只差不多大。他们迈出的步伐虽不是特别整齐,但始终给人一种压迫感。 王墨儒真不想与这些土灵对敌,但他又不愿让这些土灵去为难咻咻他们,凝聚起一个水炮向其中一个掷去。 王墨儒并不打算在这些土灵身上耗费太多灵力,匆促之间他凝聚的这个水炮也并不是特别大,打在最前面的那只土灵身上,只将它的身子打破了一个角,并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单单只是崩坏了一角,根本不影响土灵的行动,它们认定王墨儒为目标,一起向他攻了过来。 王墨儒瞥了一眼这些土灵的背后,见那大怪物腋下的洞口又有不少土灵走出来,心中暗叫不妙:一只土灵大家对付起来都已很吃力,这么多土灵同时出洞大家一定没法斗赢。于是他迅速的向外围跑去,他要远离那大怪物,要把这些土灵带得远离咻咻他们。 土灵个头大,力量大,攻击威力也不小,但行动起来却是慢吞吞的。以王墨儒的速度,只要他快些走,这些土灵想要追赶便有些吃力。此时他发力跑去,自然把这许多土灵远远地甩在后面。 他回头瞧去见只最开始与他战斗的那三只土灵向他追过来,其余土灵尽皆向咻咻奔去,于是便停下来连发冰箭,向没有追上他的那些土灵攻去。那些土灵身中冰箭这才瞧见王墨儒,也纷纷向他追来。 王墨儒并不是特别着急,他如闲庭信步一般,跑两步歇一下,歇一会儿,待那些土灵追上来后再向前跑,就这样他带着那些土灵径直地跑到了那大大的洞口前。 大怪物腋下的洞口里不住的有土灵走出来,召唤出一个土灵,都已很耗费灵力,那旱魃幻化成这大怪物后竟能同时召唤出这么多土灵,真不知道它的灵力究境强大到何种地步。 王墨儒不住地在那洞口前晃悠,几次下来将所有土灵的注意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在确保从洞口里出来的所有土灵都以自己为目标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在那洞口前又转了两圈,让所有的土灵尽皆结合在一起,然后快步跑向远方。那些土灵当然不肯就这样放过他,移动脚步慢慢地向他靠拢。就在所有土灵非常缓慢地向他行进的时候,它高举双手用法力凝聚力量,这力量当然还是以水炮的形势出现,他发现水炮是对付这些土灵最好的招式。 王墨儒现在要幻化出一个非常巨大的水炮,这水炮最起码要比他之前消灭第一只土灵时候大很多,因为他打算用这水炮消灭目前所有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土灵。 集聚力量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在凝聚出一个非常巨大的水炮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一点点消散,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但他没有放弃,还在咬牙支撑。 所有的土灵越来越接近他了,他感觉到时机成熟,催动法力,用凝聚出来的这个巨大的水炮向那些土灵击去,在王墨儒的攻击下,所有的土灵都烟消云散。 王墨儒见自己如今只用一招,就消灭了这么多自己之前连打都打不过的土灵,心中兴奋异常。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庆祝,更没有精力去庆祝,在使出那一招之后,他感觉身体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被净化了一般,瞬间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他发现现在自己几乎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拖着如灌了铅般地双腿,沉重地向前走去。他现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击倒这大怪物——击败旱魃,带领他的团队赢得最终的胜利,于是他坚定不移地向那大怪物的身后走去。 王墨儒这边虽然暂时性地解决掉从洞中出来的土灵,但庄梦瑶那边的情况却不大妙。 对付这大怪物的触角,就已经让周梦瑶感觉到很吃力,如今要对付这些土灵,庄梦瑶更是感觉到力不从心。好在他始终记着王某的话,并不与那些土灵以及那些触角缠斗,她只是一味的躲避,躲避那些触角与土灵的攻击。 尽管是险象环生,但只是单纯的躲避,庄梦瑶并没感觉到如何困难。在危机时刻她可以幻化成蝴蝶,可以幻化成小老鼠,甚至还可以幻化成一团烈火,她总是能在最危险的时刻想尽一切办法躲避敌人的攻击。 而且她还有那锁子甲护体,即便是被那触角和土灵攻击那么一下,她也绝不会有什么大碍。 庄梦瑶解决不掉这些土灵,那些土灵也打不到她,她现在只是带着他们在洞口周围游荡。 她的计划很简单,只要不让这些土灵去干扰无名和张道玄就可以了。她只是起到一个干扰的作用,真正伤敌还得是无名、张道玄他们,当然还有那个能力早已今非昔比的王墨儒。 不过无名和张道玄目前的情况属实很糟糕,那大怪物长长的触角不断地向他们拍击、横扫,二人本身受伤就不轻,又没有庄梦瑶那可以随意变化的能力,躲避起来越来越感吃力。 变成大怪物的旱魃,好像又不属于妖精体质,张道玄发现他的灵符对那大怪物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木剑之前被旱魃化成粒粒黄沙,现在灵符又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攻击方式才能对那大怪物造成伤害。 即便情况如此艰难,张道玄还是没有退缩,他始终与这个团队站在一起,为它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毒雾好像已经完全占据了无名的大脑,在躲避了几次触角的攻击后,他摇摇晃晃,连路都已走不稳。张道玄多次劝他到一旁休息,却都被无名拒绝了。无名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无论王墨儒能不能给这大怪物沉重的一击,他都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它。 这大怪物不仅将子金国这么大片的土地变成人迹罕至的戈壁滩,她所制造出来的武器更是让他的子民饱受战乱之苦。这般恶劣的行径,让身为皇子的他不得不与之抗衡。 而且以旱魃的行径来说,她的判定必然是“恶”。为了塞拉提乌威力的加剧,为了他能力的增长,他也决不能后退半步。 可事与愿违,那触须突然的横向抽击,让原本就站不稳的他,一下子飞了出去。无名后背狠狠摔到地上,头脑更晕了。但他仍不放弃,晃了晃头,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然后又爬起身来。 此时无名的眼中除了杀意还是杀意,他慢慢地向那大怪物走去。现在的他已不能像往日那般大杀四方,但哪怕只是割断那大怪物的一根触角,他也绝不会放弃,他要为王墨儒争取机会,他相信目前的王墨儒有能力给这大怪物致命一击。 张道玄见到无名眼中的杀气,瞬间也激发了心中的斗志,他在心中想道:“没有木剑怎样?灵符没有功效又怎样?之前我灵力尽失还不是威风赫赫,如今岂能因为攻击不能对这妖精造成伤害,便举步不前?”他想完跃上一根触角,挥动袍袖向那大怪物攻去。 三百六十 艰苦奋战 流云袖功夫也是他太虚幻诸般能力中的一项,只见张道玄挥舞开来,两只衣袖便如两片厚厚的刀片一般,不住地向那大怪物击去。 可是那衣袖毕竟只是寻常布匹,全凭真气鼓动伤敌,并不是真的兵刃。这样的攻击对于身材较小的敌人也许管用,对于那么庞大的大怪物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张道玄丝毫不放弃左一招,右一招地不断向那大怪物攻去。 正在这时候,无名走上前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道长,你闪开一些。” 张道玄不知无名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退到了一边。 只见无名前倾着身子,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呈一个半弓步,随后双刃交错,猛地向前一击,一下子击向那大怪物的一根触角,使的正是对付鸣蛇的那招绝技轮回闪。 无名虽是在重伤之下,但这招威力仍然不减,一下子就将面前的那根触角给切断了。 随着那根触角的断裂,大怪物又发出一声疼痛的哀嚎。 而此时那大怪物两边完全不同的脸上突然各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同时睁开,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红彤彤的,甚是恐怖。它们慢慢转动,想要寻找击伤它的敌人,在转了没两下后,它们突然将目标锁定了双手握有兵刃的无名和他旁边的张道玄。 被这样两只巨大的眼睛盯住,二人的感觉真是差极了。 他们还未做出什么反应,那大怪物便举起七八根触角同时向他们击来。 以无名现在的速度是绝对躲不开这一击的,好在它旁边站有张道玄。张道玄见时机紧急,扑向无名后抱住他使了一个奇门遁甲之法躲开了这一击。 那大怪物不见了敌人的踪影,犹豫了一下,转动眼珠。 金刚兕硕大的角顶得那大怪物好不疼痛? 那大怪物不见了无名和张道玄的踪影,只好把所有的注意力又放到了金刚兕的身上。 那大怪物挥动所有触角迅速地向金刚兕身上击去。好在金刚兕皮糙肉厚并不怕疼,而咻咻躲在金刚兕的身下也将那大怪物的所有攻击尽皆避开了。 那大怪物也发现了自己的触角攻击对金刚兕构不成伤害。它伸出一只触角横向扫去,一下子把金刚兕给绊翻了。 金刚兕四脚朝天,动了好半天,都没有翻过来,这模样看起来滑稽极了,但咻咻却笑不出来,因为他见那大怪物的触角又一下子攻过来,连忙站起来借用金刚兕的身子躲开了这一击。 现在咻咻与金刚兕的关系越来越好,她越来越觉得汉武丞所作出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如果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枭驼的话,他一定无法躲避这么猛烈的攻击,更无法为这个团队做出什么贡献。 之前无论是在休息区还是对付肥遗,金刚兕都是功不可没,如今对付这大怪物,咻咻也绝不允许,自己和金刚兕落在后面。 那大怪物又是奋力地一击,将金刚兕打飞出去好远。金刚兕的身子在地上撞了两撞,终于又再翻正回来。 没有了金刚兕的掩护,如今的咻咻只得独自面对这大怪物,她抖动长鞭向那大怪物的触角上击去。长鞭还没击到那大怪物的身上,那大怪物便挥动它粗壮,巨大的触角击了过来。 咻咻无暇伤敌,连忙跑开,避开了那大怪物的一击,之后她远兜圈子,向外围跑去。 金刚兕从来不懂得避敌锋芒的意义,他低垂着头又向那大怪物撞去。 “砰”的一声,那大怪物挥动触角,又将金刚兕击飞出去好远,咻咻不忍见金刚兕这般受苦,念动咒语将他收进机关匣内。 然后快速地移动身子,躲避那大怪物触角的攻击。 王墨儒不仅躲避开了土灵的围攻,更跑到了那大怪物的身后。 这大怪物身后的触角比它面前的触角要逊色得多,晃晃悠悠的,似乎只起着装饰的作用,不仅没有它面前的那些触角那么灵活,见到王墨儒近到身前更没有要他进行攻击的意思。 王墨儒抱着摇摇晃晃的触角爬到了那大怪物的背上,那大怪物的背脊有许多粘液,王墨儒想在上面稳稳地站住都些不可能。 他脚下打滑,接连滑了两下,险些从这大怪物的身上掉下去。王墨儒不想功亏一篑,俯下身来,慢慢地向前爬。 见到这些粘液以后,王墨儒有些怀疑自己的意图。他不知道自己的水炮到底能不能对这大怪物起到至关重要的一击。 而且王墨儒还有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这大怪物的体型这么庞大,王墨儒能力有限,不可能幻化出一个比这大怪物还要巨大的水炮。如果不能幻化出比这大怪物还要巨大的水炮,王墨儒有理由怀疑,他幻化出的水炮像最开始他对付的那只土灵一样,只将它打破一个角,并不能将它完全消灭。 如果不能将这大怪物一举消灭,他能不能变得狂暴也是个未知数。到时候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也不知道,白曲的经验近在眼前,他不想再有同伴在这场战斗中牺牲。 或许这大怪物就像肥遗那样,身上有一个弱点,这个弱点是它的命门,只要有机会找到这个名门,就可以一举击败这大怪物。 王墨儒放眼四望,这大怪物的背上光溜溜的,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难道他要在它身上慢慢地找个遍吗? 时间如此紧迫,好像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这大怪物如鱿鱼一般只是软软的一滩,王墨儒爬了半天也没能爬到那大怪物的大头旁边。“说不定这大怪物的命门正是在他的头上。”王墨儒在心里想道。 望着这大怪物高达十几丈的巨头,他有些却步。 这般光滑的皮肤,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爬上去。正在王墨儒犯难的时候,他回头瞧了一眼那大怪物的触角,借助这些一晃一晃的触角,显然也没办法爬上去。 “若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轻轻松松地上到这大怪物的头顶上就好了。”王墨儒在心里想道。 王墨儒正想着那大怪物突然转动身子,转动身体时引起的波动,让王墨儒根本没法在它身上站稳,于是王墨儒又赶紧趴了下来。 庄梦瑶变化多端,那大怪物根本攻击不到她。于是它放弃了这个目标,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咻咻的身上。它转动身子,正是要追击咻咻。 咻咻也察觉到了那大怪物的异动,她明知自己斗不过这大怪物,也不想跟它斗。她谨记着王墨儒给她下达的任务:扰乱这大怪物的思绪,吸引这大怪物的注意。于是她迈开大步,向更远处跑去。 那大怪物见咻咻跑远,终于蠕动着他的身体,在后面追了过去。王墨儒紧紧地趴在它的背上,生怕它会将自己摔下去。 就在他思绪胡乱翻飞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一只高傲的苍鹰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 原来庄梦瑶躲避这大怪物攻击的同时,发现它召唤出的土灵越来越多,她想要确认一下众人目前的情况到底怎样了,于是便飞了过来。 王墨儒见到庄梦瑶有如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高兴地连连挥手。 庄梦瑶见到王墨儒,一下子飞了下去,落到他的肩膀上。 王墨儒将自己想要飞到那大怪物头顶上,看看那里有没有这大怪物命门的想法跟周梦瑶说了。 庄梦瑶听王墨儒讲述完,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瞧瞧”庄梦瑶说完就向那大怪物的头顶上飞去。 攀登到那巨头上面,对于王墨儒来说是难如登天,但对于庄梦瑶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她飞到那大怪物的头顶,见它头顶上有一个淡红色肉瘤暴露在外面。 庄梦瑶也不知道这里到底事是不是那大怪物的命门。一转身子,飞了下去。 庄梦瑶发现这个惊天秘密,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要躲避那些触角。飞到中途时被那大怪物用触角一下子击飞出去好远。 王墨儒想过去帮忙,却没法帮忙,只能趴在那里,暗暗替庄梦瑶担心。 周梦瑶有锁子甲护体,受的伤并不是很重,但这一下打得她有些疼,她躺在那里半天都没能爬起身来。 大怪物还得一点点地向前蠕动,紧追咻咻不放。正在这时,无名和张道玄察觉不到危险,又已跑回来。 他们已战斗了好长好长时间,他们的体力也已渐渐耗尽。 见庄梦瑶倒在地上,张道玄跟无名都跑去,查看她的情况。 赵梦瑶伸手一摆说道:“我没事。”说完又变成苍鹰向王某飞去。她飞到王墨儒身边,兴奋地对他道:“那大怪物的头顶果真有一个肉红色的小肉瘤,不知是不是它的命门。” 王墨儒听后也很兴奋,说道:“快!你快想办法把我运送到那大怪物的头顶上,剩下的让我来想办法解决。” 周梦瑶听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大鹏鸟吊起王墨儒便飞到了大怪物的头顶上。 三百六十一 旱魃毙命 王墨儒被庄梦瑶吊到那大怪物的头顶上,一下子就看到了庄梦瑶所说的那个粉红色的大肉瘤,他吵着要庄梦瑶退开,然后高举双手用法力凝聚起水炮来。 无名和张道玄他们见到王墨儒手上的水炮越来越大,知他有了些把握,要给旱魃最后一击,不由得都兴奋起来。 那粉红色的肉瘤的确是旱魃的名门,便像肥遗两个身体中间的那个部位一样,只要重重地给这里一击,就能打倒旱魃。 王墨儒见受伤凝聚的水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兴奋了。 旱魃毕竟是旱魃,不同于肥遗的是,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命门,在王墨儒集聚水炮的时候,旱魃一根触角扫去,一下子把王墨儒的身子击飞出去好远。 这一下打得王墨儒不仅疼痛,王墨儒更是因此从旱魃的头顶跌了下来。 庄梦瑶盘旋在半空中,见到这幅景象,赶紧俯身冲了下去,于空中接住了王墨儒。 这么一会儿咻咻已跑得远了,那大怪物失去了攻击目标,将注意力又放到庄梦瑶的身上。它挥动几根巨大的触角,不断地向位于空中的庄梦瑶击去。 庄梦瑶在空中左躲右闪,于那大怪物的触角间来回地穿梭,她与王墨儒心照不宣,并未飞向远方。这般靠近这大怪物是众人拼了命换来的,庄梦瑶并不想让众人的努力白白地浪费掉。 “道长,你能用刚才的方法带我去这妖精的触角边吗?”无名有气无力地道。他不仅伤重,而且体力耗费得实在太厉害了,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倒下,的确是个奇迹。 “哪根触角?”张道玄反问道。 “哪根触角都可以。咱们要为墨儒争取时机。”无名说道。 “好!”张道玄无比支持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待我斩断一根触角后,这妖精一定会狂暴,疯狂地击向咱们。到时还得麻烦道长尽快将咱二人带到安全之所。”无名嘱咐道。 “这点不劳居士费心,贫道理会得。”张道玄微笑道。 无名听说整理整理腰带,握紧手中的双刃,随后对张道玄道:“道长咱们走吧!” 张道玄只是没有趁手的兵刃,没法对那大怪物造成伤害。今日他灵力达到巅峰,虽然在休息区和这里与旱魃周旋了很长时间,但他的灵力依然充沛,在使用几次奇门遁甲之术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下张道玄施展法术和无名一起跑到那大怪物的身旁,无名屏气凝神使了一个轮回闪之后,又将那大怪物的一条触角给割断了。那大怪物受疼,举起身边所有触角向二人攻去。 不待无名说什么,更不待那些大触角攻到他们面前,张道玄便施展法术带着无名离开了。 离开那大怪物的身旁之后,无名似乎比张道玄还要劳累,他弯着腰喘息良久,又对张道玄道:“道长,咱们再来。” “不急,你还是歇一歇吧。”张道玄道。 “不能歇,咱们要为墨儒争取机会,更要为墨儒吸引火力。”无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张道玄听说抬头瞧了一眼在空中飞行的庄梦瑶和王墨儒。二人躲避为了那大怪物的连环攻击,飞上飞下,的确是险象环生。 张道玄不再说什么,转对无名道:“那好,你准备一下,咱们又要出发了。” 无名听说点点头,他累得直喘粗气,现在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无名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但伤敌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就在张道玄带着他又来到那大怪物身旁的时候,无名又是一招轮回斩,斩断了那大怪物的一根触角。 一击过后,无名再也无法继续站直,随着那大触角的缓缓落下,他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张道玄见此赶紧跑过去,施展法术带着无名离开了。 那大怪物连断两根触角,疼得哀嚎不止。它也因此乱了分寸,防守不再那么密不透风。 就在那大怪物大声嚎叫的时候,庄梦瑶也发现了它与往昔的不同。她飞在空中,视线要比王墨儒好得多,回头对王墨儒道:“快,就是现在。” 王墨儒听说,稍一琢磨便知庄梦瑶说的是什么,如之前一般高举双手,集聚起水元素来。 水炮在王墨儒的手上越凝越多,他自觉已集聚得差不多,随手一掷,向那大怪物头上粉红色的肉瘤攻去。 准头这方面永远都是王墨儒的长项,即便相隔这么远,他还是一击就击中了那大怪物。 那大怪物触角断裂的疼痛还没挺过去,此时头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嚎叫声不禁高出了好几倍,也大出了好几倍。 庄梦瑶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凄惨的嚎叫,她头脑一晕,栽落下来。 庄梦瑶的身子不受控制,她背上的王墨儒也跟着一起跌了下来。 王墨儒连叫了两声,可他的声音完全被旱魃的惨叫声淹没了,连他自己听起来都有些费劲,更别说让这声音传到庄梦瑶的耳朵里了。 王墨儒见叫不醒庄梦瑶,不想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于空中从背后摘下长弓,随后闭紧双目,深吸一口气,施展起法术来。只见白光一闪,一枝巨大的冰箭出现在了他的弓弦上,王墨儒使出浑身力气拉动弓弦,只觉得那弓弦已开得不能再开,这才松开手,把手中的冰箭向那大怪物头顶上粉红色的肉瘤射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一箭势如雷电,急如流星,打着转儿地飞向了那大怪物的头顶。 王墨儒的准头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王墨儒射出的箭矢也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无论这箭矢是由木杆和羽毛构成的,还是由魔法元素和冰柱构成的。 这支巨大的冰箭直击那粉红色的肉瘤,那大怪物又是一声惨叫,可那叫声没存在多长时间便戛然而止——那粉红色的肉瘤正是这大怪物的命门所在,根本招架不了王墨儒奋力的一击。一手建立起庞大地下冶炼厂的旱魃终于倒在了王墨儒一行的攻击下。 那大怪物身死,渐渐变化回本来模样。庄梦瑶和王墨儒先后跌落到那大怪物的身上,因此并没有受伤。张道玄见旱魃逐渐变回原型,不知他变回原型后会对周围起到什么影响,赶紧跑过去,施法把王墨儒和庄梦瑶带了回来。 一炷香的功夫,大怪物完全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一个妙龄少女侧卧着,蜷曲在那里,她还是一袭青衫,露在上面的那半边脸依旧清秀靓丽,美轮美奂的宛如袅袅婷婷下凡的仙子…… 张道玄见终于大功告成,也是一跤坐倒。终于成功了,他们终于战胜了这个强大的敌人。王墨儒并没有信口开河,他用他的机智和高超的技法击败了这个敌人。他是这个能力团当之无愧的团长。 张道玄望着劳累过度,昏睡过去的王墨儒笑了笑,随后用手捋了捋颔下的三寸短髯。 “道爷,咱们这样就算是赢了吗?”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咻咻还如在梦中。 “结束了,都结束了……”张道玄微笑道。他笑完突然又畅怀大笑起来,那笑声极其爽朗,在整个地宫中来回激荡。 地宫外也有一个人在捻须而笑,他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正是汉武丞。他将白玉玦丢入地宫中引得所有妖魔尽皆逃了出来,随后又协同那些士兵将所有妖魔尽皆斩杀。当然此一役中,那些勇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死伤也不在少数。 汉武丞烧起紫薇天火将所有妖魔烧得尽皆化为乌有,又组织所有勇士救治伤者,焚烧死者。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旱魃阵亡时发出的那声嚎叫,又放声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这一番心血终于没有白费。” “先生此举造福天下苍生,可钦可佩,让我等真是望尘莫及。”一个苍劲的声音在汉武丞背后响起。 汉武丞回头瞧去,见一人黄发青袍,白面黑髯,器宇不凡。眉目间顾盼生威,让人望而生畏。 瞧见这人汉武丞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还以为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原来是孟章兄。” “诸葛先生实在太谦虚了。先生能掐会算,便是后世几百年里的事情也都了如指掌,怎会不知道有人站到你的背后?”那位叫做孟章兄的人说道。 “孟章兄刚见面就送我这么一顶高帽,真是折煞我了。”不待那人说话,汉武丞便又说道:“那金刚兕是孟章兄安排在这里的吧?” 那位叫孟章兄的并不否认,只道:“大家目的相同,还分什么你我?那愚物到底是不是我安排的有那么大分别吗?” 汉武丞微微含笑道:“没分别,没分别。” “诸葛先生,我此次前来是有一重要事要与你相商。”那位孟章兄道。 “什么事?”汉武丞反问道。 “是关于离照的……”那位孟章兄欲言又止。 “这里不是说话处,请孟章兄稍稍等我一下。”汉武丞说罢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面前的兵士道:“这瓶药对解毒有奇效,你们快把这药拿到地宫中去救治众人。”说完见那兵士领命而去,与孟章携手化作一阵清风,不见了踪影。 三百六十二 天下大势 一个用黄沙堆成的小沙丘上,汉武丞面色凝重地问道:“孟章兄,你说的那离照如今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行径了?” 孟章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唉……一言难尽呐。” 汉武丞还是微微含笑,说道:“孟章兄别急,这里四下无人,你慢慢说也无妨。” “诸葛先生,这不是慢慢说的事儿。”孟章道,“你不知道那离照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肆意妄为。两年前他挑战白虎监兵的事情您想必也听说了吧?” “有所耳闻!听说他铩羽而归,部下死伤惨重。”汉武丞说道,“怎么?他又有胆子敢去挑战监兵了?” “那一次他元气大伤,部下伤亡太过惨重,估计短时间内他绝不会有胆子去挑战监兵了。不过听说这一次他把目标又换成了大羿,看来其志非小,一门心思想要挤进五方五圣的行列。”孟章又说道。 “他即便有此心,但实力恐怕也不允许。”汉武丞摇摇头道。的确,离照虽然厉害,但与大羿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离照有他自己的打算……”孟章说道。 “孟章兄多虑了,天下第一神射手大羿本领非凡,离照便是有再多的打算又能奈他何?”汉武丞问道。 “一对一离照也许不是大羿的对手,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敌不住人多。”孟章忧心忡忡道。“他手下不过南方七宿,再加上些虾兵蟹将,不足道哉。”汉武城说道。 “那是以前,如今离照运用他自身的能力,召集了很多手下。”孟章又解释道。 “什么能力?如何召集?请孟章兄详细说一下。”汉武丞正色道。 “离照行事百无禁忌,只要有效,他什么手段都会使用。我听闻他会先把人杀死,然后再把那人放到涅槃火焰里面烧,有许多能力非凡的人会借此重生,而且从此后对他惟命是从。我听说他用这一法子,已经收服了很多手下。”孟章说着,面上露出难色。 汉武丞听到这里,摇摇头说道:“这方法的确残忍,而且不大人道。” “但是用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集聚不少的力量。”汉武丞又接着道。 以离照目前的力量距离大羿还有一段差距,但若是如孟章所说那样,他用这般卑鄙的手段收服了很多实力强劲的人作为手下,也的确有机会跟大羿一较长短。若是他真能斗赢五方五圣中的大羿,他也会由此位居五方五圣的行列。若是那样四象四兽中有两名跻身五方五圣的行列,世界格局恐怕又将大变。 “诸葛先生,按理说离照挑战大羿也好,挑战监兵也好,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我听说这消息也传到大羿的耳朵里。他派人转告离照说:‘你我同是火属性,贸然火并,对谁都不好。莫不若一路向东去攻击孟章和诸葛先生,他们的属性都是木,五行与你均相生,你尽可前去一举歼灭他们,由此也可位局五方五圣之列。’”孟章给汉武丞形容当时的事情。 “那离照最是两面三刀之人,又惧怕大羿的能力,不敢跟他正面相攻。听说已接受大羿的建议准备向东攻击你我二人。”孟章皱眉道。 “其实只离照一人,甚至是他的团队,在下并不惧怕。但大羿若从中裹乱,却非我所能敌,到时我被他们所灭,先生恐怕也难能自保,这唇亡齿寒的关系我想先生一定明了。”孟章大下说辞道。 汉武丞暗暗点头之后,笑道:“原来孟章兄是想拉一个垫背的。” “诸葛先生玩笑了,在下并无此意。”孟章一本正经地道,“在下只是想请先生一起商讨个对策出来,先生若执意袖手旁观,在下与众多子嗣一起与他奋战一场,也未必便会轻易地输给他和大羿。” “哈哈!我只是试探一下孟章兄的决心,岂能当真袖手旁观?”汉武丞又笑道。 孟章听汉武丞说完这句话,大喜过望,忙到:“诸葛先生既不会袖手旁观,可有什么妙计,指点在下一二?” “妙计可不敢当。不过离照要攻击孟章兄的消息,咱二人是知道了。那边可有人知道?” 汉武丞说着伸手指向前方道。 “先生说的那边是什么意思?”孟章不明白。 “我是说西方……”汉武丞说完伸出手掌,他的五根手指具都弯曲,像一个虎爪的模样。 “西方……”孟章看到汉武丞做的这个手势,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先生说的是西方的监兵。” 离照之前挑战过监兵,监兵虽然将他斗得一败涂地,但贸然挑衅还是让监兵心里不是滋味。他肯定还记着这过节,也肯定想报仇,想要趁机一举将离照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 “现在只要派人将这消息带给监兵,并将厉害对他讲清楚。只要监兵趁机行动,攻向红莲岛,离照定不肯贸然出动。”汉武丞分析道。 “先生此计甚妙,在下听说离照打造的红莲岛景象非凡,他肯定不肯将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老巢拱手让人。可是……”孟章不知想起什么,又犹豫起来。 “怎么了?”汉武丞问道。 “在下与白虎之前有过诸多过节,恐怕他不会信在下之言,更不可能贸然出动。”孟章说完不好意思起来,“说不得还得请先生出马,为在下做一做说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汉武丞听说心底一凉,他刚杀了好几头地宫中的白虎,虽说这些白虎与他已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毕竟同出一枝,血脉相通,便说道:“在下与那监兵也没有什么交情,贸然前往,恐怕也不能说通。”汉武丞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又叫道:“在下举荐一人可以代替,以他的面子应当可以说成此事。” “先生说的是谁?”孟章又是疑惑,又是兴奋地问道。 “孟章兄可曾听闻过黄寅将军的大名?”汉武丞问道。 “怎么没听过?谁不知道黄寅将军是十二元辰之一?”孟章说道。 十二元辰既十二生肖的正神,每位都法力无边,位居四象四兽之下。那黄寅将军是一只猛虎,与监兵虽有稍许不同,但同为虎类,由他去劝说最好不过。 “先生果然聪慧,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孟章说道,“先生跟黄寅将军可有交情?” “交情谈不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这总比说不上话的强,咱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汉武丞说道。 “也只好如此……”孟章说道。他话刚说完就觉得不妥,汉武丞帮了自己大忙,自己这么说多少有失偏颇,便又道:“在下欠诸葛先生一个人情,先生但有需要在下的地方,但说无妨,在下赴汤蹈火,毕义不容辞。” “其实眼前就有一事需要孟章兄帮忙。”汉武丞笑笑道。 “什么事?诸葛先生尽管吩咐。”孟章说道。 “吩咐不敢当,在下想要麻烦孟章兄解决一下眼前之事。”汉武丞说完又解释道,“旱魃将此地变为沙漠,弄得民不聊生,我只是想让这片土地重获生机。而想要让它重获生机,没有一场大雨,却是万万不可。” “这个简单。”孟章听完会心一笑说道,“我为先生降三天三夜甘露可好?” “不必,一天一夜便已足够。”汉武丞笑笑道。 “好!诸葛先生稍待片刻,在下去去就来。”孟章说罢,向上一跃,变成一只非常巨大的青色长龙。 这孟章正是四象四兽中的青龙,他实力不凡,子嗣众多,单与离照抗衡真不一定谁会胜出。 那汉武丞更有来头,他便是诸葛孔明,位居五方五圣中的一位。他是哥舒寒的师父,由此对王墨儒等人加意照顾。汉武丞是他隐名,他不想表露身份时,便以这名字示人。这名字是他未修炼成仙时几个官爵名字的拼接,取大汉武乡候,丞相之意。 “孟章兄先别急,待在下先施个法。”孔明说完挥了挥手。天空中立马便有许多小树苗掉了下来。 这些小树苗好像有人用手控制般,稳稳地插到了黄沙上。 “诸葛先生好了没?我可要施法了。”一个苍劲的声音从天空中传下来,正是那孟章的声音。 “可以啦。”孔明仰头说道。 孔明说完,天空中接连响起了几个霹雳,然后大雨倾盆而下。 孔明见幻化出来的那些小树苗还太小,也太过柔软,插在本就松软的黄沙中,被孟章刮起的倾盆大雨瞬间给弄得歪歪斜斜。 汉武城见此,挥手使了一个法,瞬间狂风大作。不过这风并没有把那些树苗吹歪,它们将那些雨点斜斜地送入到树苗的根部。 在那风的吹拂下,孟章下起的大雨也瞬间柔和了许多,它们从天浇灌下来,滋润着这片土地上万物。 孔明颇为满意,闭上眼睛,满眼尽是绿植欣欣向荣的模样。 经此一役,王墨儒一行的能力也一定提升了很多。 他们也会像这些树苗一样,茁壮成长。孔明此时虽见不到这些他们成长的模样,但内心还是无比欣慰。 三百六十三 寻找宝藏 地宫内甘霖急得满头大汗:无名身中剧毒,至今未服解药,他又接连使用轮回破,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如今已瘫软在地,面皮紫涨,显是再也无法与那毒雾相抗衡,快要窒息的前兆。 庄梦瑶受到那大怪物嚎叫声的震荡,此时仍是昏迷不醒,没法去搬救兵找汉武丞前来帮忙。 咻咻在旁边瞧见无名这副模样,急得上蹿下跳,她不住地甘霖:“甘哥哥,这可怎么办是好。” 甘霖急于救人,没空占咻咻便宜,愁眉苦脸的,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庄梦瑶昏迷不醒,众人又都解不了这毒。 “看来还得去找汉先生。”张道玄说完便要去找汉武丞过来帮忙。 张道玄说完,还未行动,便有一个兵丁拿着汉武丞给的解药找到张道玄。他说明来意后,张道玄大喜过望,对甘霖道:“无名居士这回可有救了。” 甘霖从张道玄手中接过药瓶,刚拔开瓶塞就闻到一股清香,知道此药不假,赶紧给无名服下去。 过了没一会儿无名面色恢复正常,原本紫涨的面皮,也恢复得白里透红。 甘霖终于松了一口气,安慰咻咻道:“别担心了,你这无名哥有救了。” “嗯!”咻咻听说高兴得上蹿下跳,她拉着甘霖的手臂晃来晃去,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无名身上的毒全都解了,甘霖不用照顾他,又去瞧庄梦瑶。她在地面上的时候就曾被旱魃的惨叫声吓得惊心动魄。如今这么近距离的尖叫,让她更加难以自持。身心俱疲的她经受不住这惨叫声,一时晕过去也是理所当然。 甘霖瞧着双目紧闭的庄梦瑶忧心忡忡:庄梦瑶身子娇弱,总这么受惊吓对她身心一点益处没有,他不想庄梦瑶因此落下什么毛病…… 最先醒过来的还是王墨儒,他受得毕竟只是皮外伤,休息一会儿,在甘霖的救治下,元气恢复了不少。而且他本就年轻力壮,服用凌波仙子后体质更胜往昔,优先醒来也无可厚非。 王墨儒醒来后,左右瞧了瞧,不见那大怪物的身影,兴奋地道:“我那一箭,真的把那大怪物消灭了是不是?” 张道玄微笑着点头道:“团长英勇无比,万夫莫当。旱魃的确是被你这一箭给射死了。” “哈哈……王墨儒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从今往后他就是打败旱魃的人了,这下谁还敢说他能力不行?而且从此往后,庄梦瑶再要跟他比,他也可以在庄梦瑶面前趾高气扬了。 高兴了好半天,王墨儒瞧向庄梦瑶,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昏迷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问甘霖道:“梦瑶姑娘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惊吓过度,得好好休息一阵就好。”甘霖说完心里也不大好受。他只是安慰王墨儒,也拿捏不准一阵到底是长是短。 “难道说梦瑶姑娘要昏迷很长时间?”王墨儒问道。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甘霖回答道。 王墨儒听说长出一口气,远远地望着庄梦瑶,不再说什么。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问甘霖道:“那无名哥呢?他怎么样了?” “无名兄弟受伤颇重,又身中剧毒……不过服下汉先生给的解药后,再休息个十天半月也可无碍。”甘霖回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墨儒若有所思的道。 他们终于战胜了旱魃,不过这代价太惨痛了。与慧通一起来寻宝的群雄,都死在了这场战役中,只有他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昆更可怜:他的那两位生死弟兄不仅都丧生在这场战役中,他自己更是因此葬送了一条手臂。现在他仍处于昏迷中,等他醒来后也许会非常思念他的两名弟兄。 王墨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他现在身体各部位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也得好好歇息一下了。 不过在他心里还记挂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旱魃的宝藏。 一个小小的辛山大王都藏着好多宝贝。这地宫这么大,旱魃的势力又比辛山大王的势力不知强上多少倍,所藏的宝贝肯定也会更多。 王墨儒想到这里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累了,身上受的伤也不那么疼了。转头问张道玄道:“道长,这地宫中应该没有妖精了吧?” 张道玄向四周望了望:“应当是没有了。若是还有些妖魔,他们早便会在咱们与旱魃相争的时候过来相助吧。毕竟旱魃可是这里的领导者,是地宫中最高的指挥官。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王墨儒说道。他说完问咻咻道:“咻咻你还能动不能?要不要跟我到地宫中再探索一番。” 咻咻十分想跟王墨儒亲近,此时听说,兴奋地答了声“当然能。” “咻咻你好好休息一阵,还是由贫道随团长去打探吧。如果在路上碰到什么困难,贫道也能帮得上忙。”张道玄说道。 “不麻烦道长了,道长还是在这里保护大家吧。”王墨儒说道。 “也好!那你二人多加小心,遇到些风吹草动,一定要马上回来。切不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张道玄道。 “不用道长费心,我都理会得。”王墨儒说完跟咻咻一起离开了。 走出没两步,王墨儒便问咻咻道:“方才在与敌人对峙的时候,你有没有瞧见哪里有宝藏?”王墨儒说完怕咻咻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解释道:“不用非得是金银,那些奇珍异宝也可以。” 咻咻摇摇头,他方才除了最开始与无名一起在休息区对敌外,便是急着带无名去找甘霖进行医治,并未留意到哪里有王墨儒口中说的那些藏宝。 而且咻咻与王墨儒不同,他根本就不会留意这方面,即便路上当真看见了,她也不会记得。 “没关系,咱俩慢慢找,总会找到的。”王墨儒见咻咻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 咻咻见说极其认真地寻找起来。碰到那些岔口,不待王墨儒说什么,他便抢着跑进去看里面有什么,然后又赶紧跑回来形容给王墨儒听。 可是二人找了好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他们从休息区找到仓储去,又从仓储区找到军事区,二人搜遍了大半个地宫,却没发现一样值钱的东西。 王墨儒身心俱疲,惺惺地走回来。张道玄见王墨儒脸色不善,问他道:“路上没遇见敌人吧?” “没有……一个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王墨儒说完叹息一声。他说的什么都没有是指什么宝藏都没有找到,并非回答张道玄问的路上有没有遇到敌人。 咻咻也很累,但她见王墨儒一脸的不情愿,鼓励他道:“团长,还有一个区,咱们再去找找吧。” “不找了,这地宫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找了也是白费力气。”王墨儒丧气道。 咻咻本就不善言辞,听他这么说,坐到他身边,低声道:“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去试试的。” 王墨儒听说并未说话,长出一口气。 正在这时,慧通说道:“我们是从冶炼区来的,那里有个石洞,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推动它前面的门,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那儿瞧瞧。” 王墨儒听说双眼放光,一下子跳起来,边跑边道:“咻咻,快,快来。” 咻咻听说也一下子站起来,跟着跑过去。 二人没一会儿就跑到慧通所说的那个石洞前,王墨儒试了几试,果真如慧通所说,根本就推不开那石门。 咻咻在旁边帮忙,对那石门又是推,又是拉,忙了好半天,可依旧没撼动那石门分毫。咻咻本以为王墨儒打不开这石门,肯定又会急躁起来。哪知道斜眼瞧去,见他脸上虽不乏疲惫,但双目放光,越来越兴奋。 咻咻可不懂王墨儒这种人的想法。 这石门越难打开,里面越是有机密,中间藏有至宝的机会也就越大。 王墨儒忙了半天,见依然打不开那石门,对咻咻道:“咻咻,麻烦你去叫大家来这里,好不好?” 咻咻听说,答应一声,忙去找张道玄他们了。 王墨儒坐在那里,双手叉腰,思索着打开这石门的办法。想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们下到地宫之前,曾买过一块牛皮制作的藏宝图,这之后班阳试图抢夺他们的物资,被无名所杀,无名又从班阳那里弄到一块牛皮制的藏宝图塞给王墨儒。 王墨儒把这两块藏宝图都拿出来,仔细地端详起来。这两块藏宝图中绘制的图形有些像这地宫的道路,只不过他手中的那一块藏宝图只是这地宫中残存的一角,并不能见到地宫的全貌。 王墨儒又端详半天,发现那地图上绘制的越来越像这冶炼区。他顺着藏宝图上的线条寻去,在地图上一个画有红叉的地方突然停下来,这地方与别处略有不同,摆着一个石制的立灯。这石灯中未放着蜡烛,王墨儒觉得古怪,好奇心起,向里摸去,摸到一个凸起的按钮,似乎能按动,向下按去,只听“咔嚓嚓”一阵响,似乎触动了某些机关。 三百六十四 机关 那机关发出一连串响动过后,整个地宫中一如往昔,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事情。 王墨儒诧异地站在原地搔了搔头,他真的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认知里只要是一触动某些机关,必然会引起某些连锁反应。但是这灯柱里的机关到底控制着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就在王墨儒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咻咻把张道玄带来了,二人的后面还跟着慧通。 王墨儒见众人都来了,问道:“大家怎么都来了?梦瑶姑娘他们有人照顾吗?” 张道玄回答道:“没关系,方才有兵丁过来禀报说:地宫中跑出去的那些妖精已经被汉先生他们全都消灭了。方圆几十里内,可能已经连一只妖精都没有了。” 王墨儒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他把目前所处困境对张道玄说了,并将藏宝图的事情和石柱中藏有机关的事情也一并跟张道玄说了。 张道玄想了想,向王墨儒把那两张藏宝图具都要过来,仔细地端详起来。 张道玄用这两张地图跟所处的冶炼区一比对,立马便知这地图是前人将这机关的开解之法分成了好几份。只不过张道玄仅凭手中这两张地图根本见不到这冶炼区的全貌以及冶炼区内所有机关的开启方法。 张道玄向四处望了望,见所处的长廊中有许多一模一样的石质灯柱。张道玄数了数,这些灯柱竟然有十八个之多。他算准,想要打开这石门,奥秘一定在这些灯柱中,不过具体要打开哪些灯柱中的机关?怎么组合?却实在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张道玄当下把自己心中所想跟王墨儒说了,并给他大致演算了下,打开十八个石柱的开关有多少种排列方法。慧通一听也觉得要想只靠猜测,胡乱排列长廊中这些石柱的开关,从而打开眼前的石门,真是比登天还难。 王墨儒并没有那么悲观,他只是笑笑道:“没关系,咱们挨次寻去,总能找到破解这些机关的方法。” 张道玄听说摇了摇头,又仔细地端详了那两张藏宝图半天,指着其中两个灯柱道:“从地图上看,这两个灯柱中的机关是一定要打开的。”说完又指着另外四个灯柱道:“这四个灯柱中的机关一定不能打开。”张道玄在想事情,他只是将自己心中所想阐述了出来,说完又琢磨起这些机关的顺序来。 这些机关看上去似是两个关闭的中间夹着一个打开的。但依张道玄来看,旱魃布置的机关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就在张道玄推翻自己这种观点的时候,王墨儒也考虑到这点。他兴奋地对众人说:“你们说能不能是两个关闭着的开关夹杂着一个打开着的开关?这样三三一组,正好够数。” 张道玄心中虽考虑到,想要打开这石洞的石门绝不能那么容易,但他不愿意泼王墨儒凉水,也想瞧瞧旱魃布置的机关到底是不是这么破解,便没有说破,任由王墨儒指挥众人依次按动了机关。众人按照王墨儒指挥,依次按去:石门果真没有打开。张道玄想得没错,堂堂旱魃布置的机关绝不会这么简单。 咻咻站在一旁见王墨儒和张道玄全都愁眉不展,她有心帮忙,但也知道这种事情高深的事情,绝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可她终不愿就此置身事外,伸着头躲在张道玄身后,往那地图上瞧去。 看了两眼,突然她指着其中一幅地图上石灯位置的红叉与黑点说道:“咦?这叉叉点点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王墨儒听说兴奋地用双手握住咻咻的肩头道:“好咻咻,你在哪里见过这图案?你仔细想想,想好了告诉我。” 咻咻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种图案,因为这图案和她印象众的那些图案有些相像,却又不完全一样,她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见没见过这样的图案。 张道玄之前只是单独地看地图上那些机关的布置,此时听咻咻说地图上这几个叉叉点点是图案,恍然大悟道:“你瞧贫道还是道家之徒呢?对于此一道竟然不及咻咻。” 大家不明白张道玄说的是什么,连忙问怎么回事。张道玄这才给众人解释道:“这长廊里一共有十八个石质的灯柱,如果贫道没想错的话,应该是三三为一组,共计六组,正好构成了两个卦象。” “卦象?”王墨儒惊奇道。 “对,就是卦象。”张道玄肯定道,“只不过旱魃比较聪明,将这卦象由三三一组的上下排列,变成了三三一组的横向排列。贫道因此也被她唬住了,幸亏有羞羞瞧出了其中的关键。” “咻咻,你怎么认得出这是八卦图形的?”王墨儒好奇地问道。 咻咻听说,低下头来说道:“韩先生那法宝太厉害了,我只轻轻地碰了一下,就浑身不舒服,因此记得比较深刻。” 张道玄听说从怀中把汉武丞给的那件宝物掏出来道:“你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咻咻点头道:“就是这个!他太厉害了……”如今咻咻见到这宝物,依然心有余悸。 王墨儒之前一直在自顾自地练功,没瞧见汉武丞传授咻咻这法宝时的景象。他向那法宝上瞧去,见上面果然有一个八卦图形将太极图包裹在中间,只不过这项圈本来就不大,那八卦图更小,咻咻匆匆一瞥,只记得中间一个圆和四周的黑点点,她见地图上与那项圈上的黑点点比较像,因此想了起来。 张道玄微微而笑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王墨儒见张道玄笑得特别开心,问道:“道爷,这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能将它破解了?” 张道玄听说笑着点点头道:“我试试吧。” 八卦的符号是由一些虚实的横线组成,虚线代表阴,实线代表阳。阴阳组合构成八卦,八卦中每一卦均代表着不同事物。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这些卦象两两组合,又构成八八六十四卦。 三盏石制灯柱构成一组,它们或开或关组成了一条条虚线或实线。 张道玄仔细端详半天,突然想明白其中关键。在藏宝图中机关的构成里,黑点代表着卦象中的横线,红叉代表着卦象中间的缝隙。 张道玄想明白这些又用藏宝图上面的卦象,去与长廊中的灯柱相比较。他暗暗数了一下,王墨儒的那张藏宝图对应的是南面中间那一列,而从班阳那里弄来的藏宝图对应的是北面最末尾那一列。 中间有缝隙的是艮、震、离、坤四卦。最下面有空隙的是坎、艮、巽、坤四卦。 推演出这一步,要想打开石门的机关就方便了很多。 张道玄联系旱魃的能力与身世又一琢磨,只觉得这两卦多半代表着离卦与艮卦。 离代表火,这里的地表是沙漠,酷热难当,与火虽不相符,但如果牵强附会的话,也可扯上关系。 艮代表山,积沙成山,虽是虚妄之言,但以旱魃的能力来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张道玄想到这里,慢慢走过去,按照离卦与艮卦的方位扭动开关。 在打开最后一个开关之后,只听“咔嚓嚓、咔嚓嚓、咔嚓嚓……”几声连响。伴随着王墨儒大声的欢呼,这石门终于被打开了。 张道玄推断出机关的组合后,见王墨儒这般兴奋,也很好奇石洞中到底有什么,便伸头向里望去。 张道玄一望之下,便明白过来王墨儒为什么这么兴奋:原来山洞里金光灿灿,金元宝、金疙瘩堆积如山,金子上更有许多亮闪闪的宝石,显然价值不菲。 张道玄日子虽然过得贫苦,但他一直安贫乐道,只要能生存下去,他并不是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那一日他在清潜镇之所以要抢王墨儒的银子,实在是因为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得太惨了,才出此下策。 咻咻一直在山中成长,所有吃的、用的都可以自给自足,对于金银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也并不太了解。她只是在戈壁镇上与众人一起挥霍了一大笔,从通天隼那里弄来的银子。不过那些银子她得来容易,花去也容易,所以并不觉得如何珍贵。 慧通性格虽然豪爽,来沙漠的目的也是寻找宝藏,但他毕竟是出家人,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有王墨儒见了这满屋的金银财宝不住地高声叫道:“发财啦!发财啦!”随后疯掉了一般,与面前的每一个人拥抱。 王墨儒兴奋半天,见眼前这几人面色都一如往昔,冷静异常。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内室,举起面前的金疙瘩把他们向上扬起来。 这些金疙瘩每个都不轻,没一会儿便落下来。王墨儒让它们尽都砸在自己身上,更开心了。毕竟这种被金疙瘩砸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 三百六十五 天璇与高山流水 王墨儒在石洞中玩了好一会儿,张道玄也随后走进来。 他对这些金银财宝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他也想看看旱魃这石洞中究竟还藏着什么奇珍异宝。 最先映入张道玄眼帘的是一堆随意摆放的杂物。 这些杂物五花八门:有兵刃、有配饰、有瓷器、有纱帛,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想来是被旱魃害死的那些人所遗留下来的遗物。 突然张道玄的眼神锁定了那些杂物下的一根长鞭。这长鞭外面裹着一层不知什么材质编制的细网,这细网十分坚硬,将长鞭包裹在里面,形成了一个保护套。长鞭是由一根根头发丝般粗细的金属丝编制而成。能将这些金属锤炼成细丝已经很难得,用它们编织成一条长鞭,更不知需要经历过多少次的捶打,不过这长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整条鞭子被外面那层细网点缀得玲珑剔透,很是精致。 “咻咻你试试这鞭子趁不趁手?”张道玄把那鞭子抽出来递给咻咻道。 这石洞实在有些小,咻咻根本就施展不开,她走出石洞舞动长鞭。那长鞭便如一条细细的黄龙一般,在空中翻飞,乱舞。 这鞭子比咻咻往常使的鞭子略沉,不过这鞭子也比她平时使的鞭子更坚韧,抽打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更清脆、更响亮、 “这应该是一件利刃,你就收着吧。”张道玄站在洞口对咻咻道。 咻咻听说把甩在外围的长鞭收回手中,这不是她的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将它据为己有。双手托着将它捧向了张道玄。 张道玄不接说道:“别客气,给你就收下吧。” 咻咻舞了一阵这鞭子,只觉得越使越顺手,她真的心生喜欢,害羞地道:“那我真收下啦?” “收下吧,这本就是没主的东西。”张道玄道。 “谢谢道爷。”咻咻兴奋地说道。 张道玄微微一笑,钻进石洞,这石洞中既然能有鞭子,那能不能有一柄锋利的长剑呢? 他现在真的希望可以找到一柄利器,这样在对付那些魔族的时候他可以更得心应手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力使不出、 张道玄在石洞里找了半天,这石洞里什么都有,包括一些斧锤、钩枪之类的兵器,可就是没有刀剑一类的兵刃。 张道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中颇感好奇。 又寻觅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找到刀剑的影子,便想放弃了,对王墨儒道:“团长,我去瞧瞧庄姑娘她们醒来了没有。” 王墨儒并不愿走开,只说道:“道爷,他们如果醒来了,便叫他们一起来这里。这里可是有很多很多宝贝呢。” 张道玄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他一心想要寻找趁手的兵刃,对周围的一切不免都留上心来,他走了没两步就又见到一个石门,好奇心起,斜眼向里望去。 张道玄来到的这个石洞就是甘霖最初遇见那鼠精的藏身之所,如今鼠精已经被无名杀死,这石洞也空了下来。 张道玄见石洞中漆黑一团,发出焰火将屋子照得通明。 顺着微弱的光亮瞧去,张道玄一下子高兴起来:石洞中的正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两柄长剑。瞧外部形状,这两柄长剑与他的木剑并没有太大差别。长剑的旁边摆着几幅草图,草图旁边另有一柄长枪。 张道玄细瞧那几幅草图,见两幅草图依稀就是这两柄长剑的模样,它们被绘制得非常精致,显然这屋子中的主人正在对这两柄长剑进行着某种研究。 张道玄并不知内情,原来那鼠精就是这冶炼区最主要的设计师,冶炼区制造出来的好多装备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前些日他弄得这两柄长剑,稍稍一试便知是两柄宝剑。它爱兵刃成性,更想研究出打造它们的工艺,以及打造它们的材质,便研究起它们的构造来。 可这里冶炼的都是给魔族那些大怪头使用的兵刃,而人类的长剑与魔族的巨剑又有很大差别,旱魃一直就不让那鼠精花费太多精力在研究人类的兵器上,那鼠精因此只得偷偷摸摸地钻研。 甘霖第一次见它面时,它躲在石洞里,偷偷摸摸地便是在研究这两柄长剑。那鼠精不知是闯入了外敌,还以为只是地宫中的众妖魔,或者旱魃本身,因此才显得慌慌张张的。这之后,那昆等群雄一起来瞧,它于这间隙,连忙把所有兵刃和图纸收起来,并躲在暗处,因此群雄并没有瞧见这两柄长剑和那鼠精。 那鼠精以为群雄(根本)走不远,便会被地宫中的妖魔杀死。没有亲自去追,待听到群雄走远之后,便又拿出这两柄长剑研究起来。 可没一会儿外边便传来“叮叮当当”的打斗声,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旱魃的娇喝声。它知道事情紧急,来不及把那两柄长剑藏起来便一下子冲出去帮助旱魃。它本打算待把群雄都杀死后,再回来把那两柄长剑藏起来,没想到它此一去再也没能回来,两柄长剑也一直摆在桌上,无人收起。 其实那鼠精完全可以在与群敌斗得差不多的时候全身而退,只不过它对所有兵刃都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见到无名的魔刃不由得贪念大起,也由此着了无名的道。 张道玄走过去,并未直接把两柄剑抄到手里,他往桌上仔细瞧去,见两柄长剑,一柄没有剑鞘,另外一柄剑鞘却打造的极精致。 它仔细端详,见不带剑鞘的那柄长剑似乎比带有剑鞘的那柄长剑长出两寸。他轻轻地拿起那柄没有剑鞘的长剑,极认真地端详起来。只见剑刃跟剑柄交接的地方用小篆刻着两个汉字“天旋。” 张道玄一见到这两个字,立马便喜欢的不得了,天璇乃北斗七星之一,而那北斗七星又与道教有许多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道玄拿起长剑,见那剑脊上隐隐约约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刻着七颗星点,天璇属于北斗七星的第二星,因此这柄天璇剑的第二个星点要比其余六颗星点更亮一些。 张道玄见此在心中暗道:“看来这天璇剑只是其中一把,若能有幸见到另外六把才真叫好。” 张道玄知此剑非是等闲,拿着它挥舞了两下,只觉得这天璇剑并不如它看上去那么沉重,使开柔云剑术也能使出粘、带、刺、劈等招式。 张道玄舞了好一阵,对那剑颇为满意。这才郑重地将它放在一旁,又拿起那柄带鞘的剑来。 那柄带鞘的剑整体呈金属灰颜色,颜色虽然有些老旧,但无论是剑柄还是剑鞘都雕刻得美轮美奂。剑鞘上一条条凹进去的曲线犹如深沟,一块块凸起犹如小丘,这剑柄打造得深沟高垒,颇具美感。 张道玄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这半天,这才将长剑从那剑鞘中抽出来。 在与那柄不带剑鞘同样的位置,张道玄见这剑也是用小篆刻有四个汉字“高山流水”。 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而他道家最最推崇的就是水。道德经曾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世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在老子看来,水是最接近“道”的。 张道玄又向那长剑望去,只见“高山流水”那几个字的尾端,衔接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线,这条细线像小河一般,直连至剑尖。张道玄又轻轻地抚摸着那条线,那条线曲折而柔和,显是工匠在这柄长剑上精心雕琢出来的。 张道玄拿着这柄宝剑随意地挥了挥,这柄剑可比天璇剑难控制太多了。 这高山流水剑的剑身中中似乎装着水银一样的东西,张道玄向下刺去,剑柄便马上变得轻飘飘的,而剑尖也会随着剑刃的整体向下,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剑尖突然变得沉重,的确可以增加刺出去的威力,但整柄剑因此不大受自己控制,使来也不是特别顺手。 张道玄拿着那高山流水剑又横向砍去,长剑在张道玄挥手的一刹那,差点脱离开他的手飞出去。张道玄不敢放松,更不敢松手,紧握着剑柄,调整长剑的方向,这才没有让那长剑飞出去。 这柄长剑的确不大好操纵,不过他在刺出去的一刹那可以增加攻击的威力,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剑名为“高山流水”,如今看来倒也十分恰当。 张道玄一见这两柄剑,就知道是前辈高人之物,他把高山流水剑插回剑鞘,放在石桌上拜了两拜。心道:“前辈风采,晚辈虽未能有幸目睹,但以晚辈之力,并不致使这两柄长剑在晚辈手中辱没。” 张道贤想完站起身,先把那高山流水剑背到背上,拿起天旋剑又在石室中瞧了瞧,见果真没有天璇剑的剑柄,这才走出去。 张道玄想为天旋剑找一个剑柄,他走出那石洞,又接连寻了几个石洞,可是都见不到有任何剑柄的踪影。张道玄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天璇剑没有剑柄,也许正是一种机缘,我何必强求?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三百三十六 偷藏金银 张道玄回到与旱魃战斗的地方,见无名已经醒来,便走过去说道:“无名居士,你终于醒了。团长在冶炼区发现好多宝藏,说大家如果醒了,便一起去瞧瞧。” 无名服下解药,解了身上的毒之后,神志清醒了很多,他听说又找到宝藏,笑笑说道:“墨儒财运旺盛,走到哪里好像都能有不小的收获。”说完又瞧向甘霖道:“甘兄,梦瑶姑娘和这位那昆勇士还好吧?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甘霖摇摇头不说话,面沉似水。二人的伤势都比较严重,直到如今,仍然没有见到他们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不敢妄下结论。 无名见到甘霖这个表情就知情况不大妙,说了句:“咱们先想法出去吧。至于宝藏的事情,墨儒会处理妥当。” 张道玄听说附和道:“咱们是应该先找路出去,这里密不透风,妖气深重,便是好人在这里也会待出病来。” “道长既然也是这般意思,那便由我和甘霖兄带两位伤者先出去,麻烦道长转告墨儒一声,叫他处理好地宫中的事由,便到咱们所处的据点回合。”无名说道。 无名话音刚落,张道玄突然犹豫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那贫道便再跑一趟。也请二位照顾好伤者。” 甘霖听说拱手道这:“这个不劳道长挂怀。”说完俯身便要抱起庄梦瑶。 甘霖对庄梦瑶的爱慕浮于表面,这种事谁都看得出来。无名我有些担心甘霖会趁机占庄梦瑶便宜,本想出声喝止,但又想自己就在他身后,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便抱起那昆,跟在甘霖身后向地宫外走。 张道玄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走出很远,这才转身过来去通知王墨儒。 王墨儒的面上早已没有了最初见到这些宝藏时的光彩,他坐在石洞里的众多珠宝前愁眉不展,他在苦苦思索,思索着要如何把这么多金子都弄出去。 他见张道玄回来,把心中所想对张道玄讲了。张道玄不仅有见识,又有本领,如果他施法帮助自己,想要把这些财宝弄出去绝不是什么问题。 张道玄听说微微一笑道:“贫道的那些法术多半是假的东西,用在对敌时也许还有些用,用于搬运这么沉的东西,贫道可有些无能为力。” 张道玄说完又道:“依贫道所瞧,要想把这些宝贝都运出去,还得借助地上那些勇士的力量。” “那他们见到这些财宝岂有不哄抢之理?”王墨儒一想到那些勇士来帮忙肯定会分去好多珍宝,心有不舍。 张道玄微微笑道:“团长你可别忘了,当时咱们还没找到这些宝藏时,你就答应过无名居士,说要把这些宝藏留给这里,供他们重建家园。” 张道玄一提醒,王墨儒也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可当时只是那么一说,王墨儒也没想到地宫里会有这么多财宝。“可是这里的珍宝实在是太多了……”王墨儒还有些不舍道。 “团长,正因为这里的财宝有很多,才更应该留给奋战在这里的勇士,让他们重建家园。” 王墨儒还没搭话,慧通便先说道:“几位侠士如此高义,真是难得。若义士果真肯将这些金银财宝留在这里。贫僧也愿意贡献一份力量,用余下来的一生与那位那昆施主一起在这里重新建立起崭新的家园。” “有师兄肯帮忙相助,那真是太好了!”张道玄又说道。 王墨儒见二人一说一喝似乎就已把这些财宝的归属给定夺了,在心里道:“哼!你们说你们的,我可没同意把这些财宝分给你们。别忘了,旱魃可是我击败的。”他刚这么想完,就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实在该死。不说那些勇士为了击败旱魃在这沙漠里艰苦奋斗了多少年,便是击败旱魃这件事,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若是没有巴图他们的牺牲,没有张道玄他们的帮忙,他以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轻易地打败这么强大的对手。更何况这里多半是他的故乡,是他儿时成长的地方,把这些金银财宝留在这里,让那昆他们重新把家园建设起来,岂不是很好? “但这么多珍宝,我不趁机将其中一部分据为己有,终究说不过去。”王墨儒已打定主意,就算把这些财宝全都留给那昆,让他们重新建设家园,他自己也要偷偷藏起来一部分。 我墨儒想完,见咻咻就在身旁,又想道:“咻咻要藏起来一部分,梦瑶姑娘也应该得一部分,大家都应该藏起来一部分……对,就这么定了!” 王墨儒打定主意! 他心中虽这般想,口上却对张道玄道:“道爷说得在理,这笔金银还是应该留给那昆他们重建家园。这样吧,麻烦道爷跟慧通大师走一趟,去叫那些勇士下来,准备运送财宝的事情。我跟咻咻在这看着,以免再有妖魔前来,把这些财宝都抢走。” 种种事情王墨儒处理的都非常妥当,张道玄一直便对他心存好感。这一次他完全没想到王墨儒竟然能这般深明大义,将所有的财宝都留到这里。张道玄不虞有诈,兴高采烈地和慧通一起去通知那些勇士。 王墨儒无比淡定地一直目送着张道玄跟慧通离开,直到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赶紧转过身来对咻咻道:“咻咻你这个机关匣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人类可以进去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以!”咻咻回答道,“汉先生说这机关匣是一个另外的空间,只有那些没有太强自主意识的兽类才可以呆在这个机关匣内。” “那一些其它的物品呢?”王墨儒又问道。 “你说的其他物品指的是什么?”秀秀不明所以也问道。 “比如说给金刚兕穿上一些盔甲,然后让他进到机关匣内。之后再把它召唤出来,这些盔甲还会存在吗?”王墨儒假设道。 “应该存在吧……”咻咻也不大敢肯定。 王墨儒见咻咻说得模棱两可,有些犹豫起来。之后他一拍大腿:反正目前形势已是这般,管他成不成,先这么做了再说。 “咻咻,你快把金刚兕放出来。”王墨儒着急道。 咻咻不明白王墨儒要做什么,但团长既然发话了,她还是依计而行。 咻咻念动咒语,金刚兕那庞大的身子立刻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王墨儒见到金刚兕后,便又道:“快把衣服脱下来。”不待咻咻有任何反应,王墨儒自己便开始解扣脱衣。 众人在沙漠中赶路,穿的自不会很多。王墨儒把外衣脱掉后,只剩一件薄薄的汗衫。 咻咻虽不大明事理,但她这些日子与庄梦瑶相处已初具小女孩的意识。她里面衣服穿的不多,并不想像王墨儒一样把衣服脱下来。 王墨儒见咻咻站在那里不动,说道:“你快脱呀,傻站着干什么?”说完就把自己的外衣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地上。 王墨儒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回头去瞧咻咻。咻咻没想到要违逆王墨儒的命令,极不情愿地解开自己衣衫上的纽扣,然后非常缓慢地将衣服敞开一条缝。 她实在羞于当着王墨儒的面,露出里面的内衣,脱到这地步,又把两片衣襟相互押在一起,不再脱了。 王墨儒把那堆金银珠宝不住地往衣服上面堆,堆了几下回过头来,见咻咻还是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脱下衣服,不耐烦起来。他走过去边伸手脱咻咻的外衣边说道:“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可就来不及了” 咻咻不知反抗,任由王墨儒解开她的衣襟,只是羞怯地低着头。 王墨儒心急,三两下就解开咻咻的外衣,之后见到她的内衣与自己大不相同,胸前也有些微微隆起,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灰头土脸、半人半妖的咻咻也是一位小姑娘,自己这般行为实在有失礼貌。 王墨儒连忙扭过头去说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你快把衣服穿好。”说完再也不敢回头看咻咻,蹲下来,把那些金银财宝堆到外衣上。直到外衣上的财宝多得不能再多,他这才用外衣打成一个包裹。 一大兜金银财宝实在有些沉,王墨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包裹挂到了金刚兕的头顶的角上。 然后匆匆忙忙地对咻咻道:“你快把金刚兕收起来。千万不能让道长发现咱们做了手脚。” 咻咻知道王墨儒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多弄一包裹金银,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念动咒语,把金刚兕收进机关匣内。 就在咻咻将金刚兕收起来的时候,张道玄带着那些勇士下到地宫里。这么一大堆珍宝少一些根本看不出来。 张道玄和慧通一起指挥众人准备运输。 王墨儒做贼心虚,生怕自己偷藏金银的事情会败露。便以这里的事由交给二人,自己和咻咻要去照看庄梦瑶为借口,匆匆地离开了。 张道玄没想如今王墨儒和咻咻的关系会这么好。他很是欣慰,目送着二人离开。 三百六十七 离开沙漠 众勇士从没看过这么多金银财宝,霎时间都欢呼雀跃起来。但马上他们就知道这些财宝是给他们重建家园之用,贪念稍稍兴起,又马上抑制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勇士,并没有像其他散兵一样对这些财宝争抢。 张道玄见这些财宝托付得人,捻须微笑。他让慧通留在这里主持工作,自己则一趟一趟地跟着众勇士运送起来。 他们把这些金银珠宝运回大寨中,全都堆积在最大的那个帐篷后面。 王墨儒从地宫里出来,就见到了这霏霏细雨。他望着沙漠里出现的一株株绿苗,浮想联翩。转念一想便猜到这定是汉武丞的杰作,心中对他不免更是崇拜。 无名和甘霖抱着那昆和庄梦瑶早已回到那大寨中。这细细的雨点给四人的确带来不少麻烦,好在甘霖不愿让庄梦瑶淋湿身体,于半途就撑开屏障,为她遮风挡雨。在甘霖精心地呵护下,庄梦瑶回到大寨时只一条胳膊略有些湿,其他地方连一个雨点都没有。 在四人回到大寨后不久,王墨儒和咻咻也已回到大寨。于路上王墨儒不住地盯住咻咻,叮嘱她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自己偷藏财宝的事情,近些日子也不要随便让金刚兕出来,直到他说可以的时候,才可以让金刚兕出来战斗。 咻咻对王墨儒言听计从,连连地点头答允。 终于战败了旱魃,几人疲惫中少不了兴奋。他们聚在一起,边祈祷那昆和庄梦瑶尽快醒来,边盼着汉武丞尽快归来。 可是直等到傍晚时分,张道玄和慧通与众勇士一起将地宫中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运回来,还是没有汉武丞的身影。 众勇士合力把在战斗中牺牲群雄的尸体也都给拉回来。张道玄和慧通与众人合力,沉痛地在据点的南边安葬了群雄的尸体。 安葬完群雄后,众人不愿就此离去,也不知是谁突然开口唱起了歌,众勇士听到这歌声也跟着一起唱起来。这歌曲不知是哪个民族的语言,可是听来雄壮、浑厚,初听之下,不免让人心生慷慨之情。只是众人此时心情沉重,唱出来的感觉却有股说不出的悲凉。 安葬完群雄,众勇士各归各位。沙漠里虽然没有了妖魔,但仍有不少旅人会到沙漠中寻宝。如今有了这么多财宝,众人想要重建家园的确凭空增加了不小的经济基础,可这么多财宝也的确增加了不少隐患。 慧通安排众勇士像往常一样,轮流守夜,之后与庄梦瑶一行聚在一起,瞧那昆的伤势有没有好转。与众人一起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慧通心里对他们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以及亲近之感。 半夜三更,那昆终于醒来。他断臂处虽然已经涂上了甘霖的疗伤圣药,但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他爬起来后说了几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众人不明其意之际,张道玄赶紧跑出去叫来守夜的勇士。 那勇士给翻译后,众人才知原来那昆在询问巴图和宣荣的下落。二人在他昏迷前便已死去,但他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那是一个梦,此时突然醒转自然要询问二人的下落。 那勇士把二人埋葬的地方对那昆说了,那昆赶紧翻身站起,往外便跑。众人不明他要做什么,跟着一起出去瞧。 王墨儒留下甘霖和咻咻照管庄梦瑶,跟在众人身后也一起追了出去。 大寨外一排排小土包高高耸立,小土包上面一个个用木条雕出的墓碑显得那么草率。那昆离那些坟墓还有很远,便立定脚跟。他不敢相信。之前还在一起战斗的几位兄弟,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一抔抔黄土。 那昆情绪激动流下泪来,双手撑地,哭个不停。 平时那昆说的言语众人都听不懂,与他不免生有隔阂,而且那昆是这里最高的指挥官,平时发号施令,一副威风凛凛、人所难近的样子,众人都望而生畏,觉得他不大好相处。直到此时众人才见到他的真面目,也终于知道了他是这般重情重义之人。 慧通深受感动,想起与他一起到沙漠里寻宝的那几人,不由得眼中也泛出了泪光。 张道玄一面劝二人节哀,一面扶起二人。那昆考虑到自己这般痛苦,会影响士气,止泪不语,他站在那里又望着两座坟墓好半天,这才转过身,回到大宅中。 当夜无话,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庄梦瑶才悠悠醒来。众人见她终于醒转过来,都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甘霖,他正苦于救治无法,此时见庄梦瑶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庄梦瑶虽然醒来,但头仍是昏沉沉的,问明白众人地宫内发生的事,喝了点米汤便又睡去。直睡到傍晚时分,她这才又重新醒来。睡了一大觉后,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再也没有头疼的感觉,只是一想起旱魃仍是心有余悸。 当日晚间那昆大摆宴席答谢众人:一来感念众人相助除掉旱魃,二来也感谢众人将地宫中的珍宝留在这里供他们重建家园。 说着说着那昆想起巴图和宣荣来,想起昔日的誓言,想到不能和他们一起兑现之前的承诺,不由得又是潸然泪下。 无名不愿意看到这种悲伤的气氛,举杯对那昆道:“没什么好谢的,这本是我们理所应当去做的事情。”无名说完又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继续启程,而重建此地的巨任还得有劳众位,我代表个人及子金国今后将要穿越这里的人民感谢诸位,感谢诸位辛勤地付出。”无名说罢将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昆见无名如此豪爽,止住眼泪,也是连喝了三大碗。他喝罢放声大笑,这欢笑声将所有的忧虑、哀伤尽皆掩盖…… 王墨儒听无名说明天就要启程,悄悄问他道:“无名哥,咱们明天就要启程了吗?咱们要去哪里?” “我想去崇飞城转一转,那里毕竟是子金国曾经的国都。而且咱们要去定远城,从崇飞城旁边过正顺路。”无名也悄声说道。 “你说那崇飞城应该很富庶吧?”王墨儒又问道。 “这还用问?它曾经可是国都……”无名笑笑道,“在很小的时候我曾去过几次,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它仍是子金国中部的经济中心。不过这两年随着国都的迁移,它的地位下降了不少。”无名说着不禁心生感慨。 “那以你说这崇飞城已不是很繁荣了?”王墨儒听到无名说的话,脸上也露出失望的表情。 “的确落寞了不少。”无名听说点点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它也是国都啊,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就启程去崇飞城。”王墨儒说完向庄梦瑶瞧去,她的精神好多了,应该也能赶路了。 就在王墨儒瞧向庄梦瑶的时候,庄梦瑶也向这边瞧来,她离王墨儒较近,听到他与无名说的话,问道:“那里富不富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有金银,那里即便富得流油,你也是什么都买不了。”庄梦瑶说完想起王墨儒的一贯作风又问道:“难道你又私自把金银给藏起来了?” “没有……”王墨儒连连摆手,“我只是想,那昆那么豪爽,那么好客。咱们离开这里,他怎么也会表示一下,送咱们些许金银。”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王墨儒心中还是有些遗憾,这两天始终不见汉武丞的身影,他真的很想跟他好好地道别,好好地致谢。只可惜这种前辈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纵有千万种感谢的话,也无法当面言说。 当日众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第二天无名率先起来,他的酒量特别好,无论前一天喝了多少酒,第二天都不会受到影响。 他走到账外去清点几方的物资,那昆十分豪爽,给众人的物资都是据点里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无名见一应物事那昆都布置得妥妥当当,便又回到帐中休息。 直到中午时分,众人才先后起床。他们可没有无名那么好的酒力,头都昏沉沉的。 王墨儒酒量不佳,昨天晚上喝得又比较多,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胃里还时不时地有酒气往上涌。 按理说众人这幅状态,实在不适宜赶路,但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研究出今天若不赶路,那昆恐怕还会像昨日一般招待众人,那时众人喝得伶仃大醉,恐怕又不能赶路了。 于是他们各自准备妥当,与那昆一起又简单地用了午餐,这次迷迷糊糊地踏上征程。 慧通按照之前所说,留在这里帮助那昆建设家园,没有随众人一同离开。 那昆不忍与众人分别,直送出好远,好远…… 最后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他才骑着骆驼绝迹而去。 王墨儒看那昆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们身上肯定有许多、许多故事,只是时间紧迫,咱们无法得知。但愿他们今后能在这里活得舒坦,心愿可以达成,重新建立起一个繁荣富庶的城市。” 无名听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也是一般想法。 三百六十八 定王府内 猩红色的幔帐撩起小小的一角,透过这小小的一角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里面的珠帘,淡黄色的流苏被褥,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同凡响。 一个声音穿过幔帐娇滴滴地道:“大王,看你这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一个雄壮的声音叹口气说道:“蜀王在前线传来快报,说太古国蛰伏这么久终于要进兵了。而且太古国上下的士气,比往日高涨了很多,蜀王怕自己抵挡不住太古国的进攻。已接连发快报请了好几次救兵。” “那怎么办?大王打算发兵帮忙吗?”那娇滴滴的声音又问道。 那声音雄壮的汉子摇了摇头道:“宁王与本王势不两立,屯兵在城外,一心想的只是推翻本王的统治。如今咱们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子金国势力最强大的两个王之一——雄踞一方的定王。 “按兵不动?”那女子疑惑道,“如果太古国的大军真的突破蜀王那老家伙的防线,攻进子金国的内部可怎么办?” “这个你就放心吧!蜀王老则老矣,可是他在用兵方面却颇有经验。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太古国的大军突破他的防线。”定王笃定道。 “大王这么有信心?”那女子又问道。 “当然!蜀王文韬武略在子金国内都是属于属二的角色,而且为人忠诚,由他去阻挡太古国的大军实在再妥当不过。”定王笑笑道。 “那大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那女子问道。 “还不是因为宁王,他也接到了蜀王请求援军的快报,不住地向本王施压。”定王气鼓鼓地道。 “他也是最高王,他怎么不派兵援助?”那女子又问道。 “宁王远来,带的兵粮本就不多,他以此为由拒绝出兵蜀王也说不出什么。但他心里的小算盘可瞒不了众人,他只是想令本王派兵,耗损咱们的实力,这样他就能一家独大,从此令子金国这十几个王都听他的。”定王说完大声哼了一声,又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宁王也是够鸡贼的。”那女子娇笑道。 “自从先皇驾崩后,各路王各怀鬼胎,本王早已见怪不怪了。”定王说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宁王撵回去他的宁武城去,只要他不来趟这浑水,不在中间裹乱,击败太古国只是早晚的事。” “这么说大王认为宁王对大王的威胁比太古国还要大?”那女子又惊奇地问道。 “当然!本王与他同是一等王,他凭什么就要听本王的?他不听本王的不要紧,其余十六王有了先例,也未必就会听本王的。到时人人不服从统领,岂不天下大乱?”定王说道。 “那大王你说,定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定远城外屯兵这么久都不肯离去?”那女子又问道。 “还能是为什么,他无非是想跟本王争子金国摄政王之位。”定王不屑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唯一一个流淌着子金国正统皇室血脉的人。由大王暂代摄政王之位,将来登上皇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女子说道。原来这女子就是赵景阳和赵景隆的妹妹建平公主。 “不然!”定王摇头道,“谁都知道景隆没有死,只不过他流落到民间,什么时候会出现谁都说不准。所以蜀王那个老顽固虽一心帮着抗击太古国的大军,却总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寻找景隆的踪迹。” “景隆有什么好的?他沉默寡言,心高气傲,寻常人想要跟他说句话都不可能,先皇在世时就很不喜欢他。”一提到赵景隆,建平公主便满脸的不屑,“不像大哥,为人干练,平易近人,待我又好,最得先皇欢心。” “你不懂,景阳是老大,是皇位的继承人,自然要表现得更加友善,更加平易近人一些。景隆是老二,最担心的就是景阳上台后会除掉他,自然要表现得高傲一些,不太得民心。这也是景隆的聪明之处,更是皇子的处事之道。这事怪不得景隆,也不能说景阳就是好的。”定王说完又笑起来。 “你们男人的世界真麻烦。”建平公主叹口气说道。 “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定王说道。 “即便如此,这世上也还有我呀!我比景隆又差在了哪里?”建平公主不屑道。 “你毕竟是个女子……”定王说道。 “女子又怎么了?大王瞧不起我们女人是不是?”建平公主故意板起脸道。 “怎么会?本王怎么会瞧不起你?”定王也笑道。 “要我说咱们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将来生下个小王子,也算是赵氏家族中比较纯正的血脉。到时由他继承,大王做太上皇,我做皇太后,天下岂不是都在大王的掌握中?”建平公主娇羞道。 定王听说哈哈大笑,一翻身压在了那女子的身上说道:“我们要抓紧做什么事啊?”定王说完嘿嘿而笑。 不知为什么建平公主也跟着笑起来。 屋中渐渐宁静…… 不久一个人走到屋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那人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定王睡下了吗?” 守在外屋的小丫鬟听到门外的声音,趴到门缝上,瞄了一眼,见是定王的心腹李大人,轻声说道:“已经睡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李大人听小丫鬟这么说长叹一声说道:“麻烦姑娘通禀一声,就说下官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 那小丫鬟也不敢在这时候进去打扰定王,只推脱道:“定王才睡下,有什么事待定王醒来后,大人再当面禀告吧。” 李大人坚持道:“这件事情十分紧急,麻烦姑娘通禀一下。” “李大人,你这么做让我们很为难的。”另有一个丫鬟趴在门缝上对李大人说道。 “不叫姑娘为难,请姑娘先替下官通禀一声。不管成与不成,下官定记得两位姑娘的好。今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定不会少了二位姑娘的。”那李大人打保票道。 后来的那小丫鬟听说嘻嘻笑道:“这是李大人你说的,我们可等着你。” 那位李大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随后不住地催促小丫鬟进去通禀。 后应声的小丫鬟走到内室门前,随后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她走到床前,轻声地问道:“什建平公主,您睡下了吗?” “怎么了?”建平公主问道。 “李大人在门外说有要事禀告。”那小丫鬟低声道。 “大王刚睡下,有什么事让他明天再说吧。”建平公主有些不悦。 “可是……”那丫鬟不敢说什么,只是微微抬头瞧着建平公主,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你怎么也这般不长眼睛了?定王日理万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建平公主的语气更严峻了。 那小丫鬟不敢再说什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二人说话声音不算小,定王睡得也不是特别熟。他听见二人的谈话,睁开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小丫鬟怕得罪定王,不敢说话。 建平公主突然说道:“李大人造访说有要事要找大王商量。我不想让他们打扰到大王休息,就叫他明日再来了。” 定王听说立即坐起身道:“李大人这么晚来找本王必有要紧事。”说完对那小丫鬟道:“你让他在书房里等我一下,本王马上便来。” 小丫鬟听说走到门口,对门外的那丫鬟道:“请李大人书房相候。”说完又走回来给定王更衣。 没一会儿定王换好衣服,随最开始应声的那小丫鬟来到书房。 书房早得到定王要来会客的信息,茶水、糕点准备得一应俱全。 定王呷了一口茶道:“什么要紧事,非得半夜三更的过来禀告?” 李大人看着面前的茶杯,连头都不敢抬说道:“有传闻说中部地区的兵器库已经被人毁掉了。从今往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兵器输送到咱们这里。” “你说什么?”定王一拍桌子,既诧异又愤怒地道。 “大王先别生气,下官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下官已派人去调查事情的真相,这两日就会有结果。”李大人没想到定王会这般生气,更不敢说话了。 其实定王最了解李大人的脾气,这件事如果不是十拿九稳,他根本不会来跟自己禀报,他深夜造访,冒着冒犯自己的危险,显然这件事已成事实。 定王怒气未消,却已恢复理智,他问道:“是什么人所为?” 李大人回答道:“都是一些无名鼠辈。听说为首的一人叫做王墨儒。” 定王听说摇了摇头:“光他一人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来,你去查查,同行中还有谁?” 定王话音刚落,李大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呈给定王。 定王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一个挨一个写满了群雄的名字。 定王慢慢念去,只觉得这些名字,没有一个是曾经听到过的。定王又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几个名字喃喃自语道:“王墨儒?王莫如?哼,好大的口气,他这意思是说连本王也比不上他吗? 三百六十九 杜府密室 “这只是寻常人随意起得名字罢了,大王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若真只是寻常的几个人,恐怕根本做不出这么大动静的事来。这样吧你去好好调查一下,查一下这几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又有怎样的实力?隶属于什么集团?这些都一一调查清楚后,再来向我汇报。” “遵命!”那李大人说道。 定王用手指敲着头,坐在那里沉思,好半天才突然说道:“杜先生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不知道吧……”那李大人道,“下官刚知道这消息就来向定王禀告了。” “不然。”定王摇摇头道,“杜先生消息灵通,早已知道内情也说不定。”定王想了一下又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王,已是亥时末刻。眼看便到子时了。”李大人回答道。 “这么说杜先生恐怕早已睡下。”顶王说道。他说完用食指轻轻地敲起头,这是他想问题时经常做的动作。 “不行,这事儿还得去跟杜先生好好商量商量。”定王道。 “那下官先去备轿。”李大人说道。 定王点点头说道:“此事不宜声张,你到后门准备一下,本王随后就到。” 那李大人答应一声,随后便出去准备了。 定王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他实在想不到雄霸一方,如日中天的军火库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墨儒悄无声息地摧毁掉。此时正值与太古国交兵之际,正是需要用武器的时候。却被王墨儒一举毁掉,这如何让他不气? 定王越想越生气,他再也坐不住背着手走向后门。定王府上前后门都备有轿。那李大人早已叫醒轿夫在后门等待。待定王上轿后,他一挥手带着轿夫奔杜先生的府上跑去。 即便是在很深、很深的夜里,杜先生的府前也总是有人把守。定王和李大人来到杜先生的府前,禀明身份,让守门的门房入内禀报。 门房先去禀告刘总管,告知定王造访事情。刘总管忙出门迎接,隔着轿帘对定王拱手行礼道:“不知定王远来,有失远迎。” 定王与杜先生甚是熟稔,常有往来,说道:“这些客气话就别说了。杜先生睡下了吗?” 刘总管回答道:“杜先生不在府上,他去松鹤楼陪陈财主喝酒去了。定王若是有什么事跟在下说一声也无不可。在下会将定王的意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杜先生知晓。” “他们现在还在松鹤楼喝酒吗?”定王问道。 “多半是还在喝。”刘总管回答道。 “那就摆驾松鹤楼。”定王说道。 “在下愿代为领路。”刘总管又说道。 “如此便麻烦了。”李大人对刘总管拱手道。刘总管只是杜府上的一个管家,以李大人的身份本不应该对他这般客气。但杜先生非比寻常,仆以主贵,李大人对他也比较客气。 松鹤楼前热闹非凡。离得很远就见一堆人围在一个轿前,不住地拱手与轿中人告别。 刘总管定睛一瞧,见轿旁那人是云从龙,猜出轿中人正是杜先生。隔着轿子,对轿中的定王说道:“定王请了!前方那顶小轿就是杜先生,小人先去通禀一声,也好让先生知晓定王造访。” 定王见刘总管办事妥当,点头说道:“你先去吧。” 刘总管听说,三走并作两步,跑到近前说道:“杜先生,在下有一事禀告。” 杜先生掀开轿帘说道:“什么事?” 刘总管迅速跑到近前,趴在杜先生耳旁道:“定王造访。”说罢向前一指道:“就在前面。” 杜先生微笑点头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去跟定王好好商量下。叫他与我回府上叙话。”杜先生说完放下轿帘,云从龙一抬手,带着几名轿夫离开了。在松鹤楼前相送的众人见杜先生离开,都侍立拱手。 刘总管得令,急忙跑回去把杜先生的意思向定王传达了。定王不以为杵,耐着性子任由众轿夫又抬回到杜府前。 两顶轿子先后在杜府门前停下 刘总管把定王让到密室中,便独自出去了。定王不是第一次跟杜先生商议事情,对于这里也比较熟悉,此时虽然身处天下第一暗杀者的密室中,却并不觉得如何害怕。 没一会儿密室门打开,杜先生亲自捧着一壶酒和两个酒盅来到定王面前,他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具都捧着几样小菜,跟在杜先生身后。 “杜先生这般行为实在太客气了。”定王见杜先生自来,笑笑道。 “劳烦定王在城里绕了这么大一圈,若再不表示一下,岂非显得有些不尽人情吗?”杜先生笑笑道。 杜先生说完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酒,随后摆摆手屏退众人,举起酒杯问道:“定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定王与杜先生碰了一下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深夜造访自有要事相问——杜先生可知中部那军火库已被人根除了?” 杜先生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那先生怎么还有雅兴,去松鹤楼买醉?”定王又问道。 “不然怎样?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的吧?”杜先生说罢哈哈一笑,又给定王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先生可知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把她统治下的整个军火库一下子根除?”定王问道。 “凭那几人未必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利索,这背后恐怕还有高人相助。”杜先生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先生说的高人是谁?”定王又问道。 “这个我倒不大清楚,不过这世上能把此事做得天衣无缝的屈指可数……”杜先生说到这里双目微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此说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集团支撑?”定王又问道。 “有没有强大集团在后面支撑还不好说,不过据我所知这几人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名不经传的寻常人,只有那张道玄是太虚观高徒,往日里有些名声。”杜先生说道。 “张道玄……”定王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这名字他之前并未听到过,不过从今往后,他将牢牢地记住这个名字,还有那个王墨儒。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杜先生慢慢吟道,“后起之秀能人辈出,这社会改朝换代哪次不是后起之秀做出来的事情?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杜先生感慨起来。 “先生,你说改朝换代是什么意思?”定王语气不善地问道。杜先生这句话正说中了定王的痛处,定王反应难免有些激动。 “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一下。定王若是觉得自己在下之言不妥,在下愿自罚三杯。”杜先生说完果真连喝了三盅。 “此时正是交战之际,兵器需求较往日增加不少,先生可有何对策?”定王不愿谈之前的话题又问道。 “短时间对策是没有!不过我已派人去阻拦他们了,用不了几天,我一定把他们的人头带回来献给大王。”杜先生说道。 “既如此,那本王便静候佳音了。”定王说道。说到杀人,他杜先生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点定王心里很清楚。 定王说完又与杜先生连喝了几杯,随后向杜先生告辞,离开杜府。站在那密室门口,定王心中不禁暗想:“他这法子虽然未必对结果有用,倒的确解恨。”想罢已打定主意,他也要派一支军队去阻拦王墨儒一行。 送走定王后杜先生又坐到了案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王墨儒等人的名字,他把那纸条放到酒桌下,用手指点了点,心情更为复杂。 如今军火库被根除他已不能将兵器送往妖族,更不能送往魔族。妖魔二族追究起来,他自己一人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引发了人族与妖魔二族之间的战斗,这罪过可就更大了。 “这些人还真是能惹事儿。”杜先生在心里暗暗怪罪道。 他现在只希望派去的杀手能快点把这几个人带回来,也好让他瞧瞧这几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杜先生在那里思考了好半天,然后将面前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按动了他椅子下右手边的一个按钮。没一会儿暗门打开,云从龙走进来,低着头不言不语,他与杜先生已有了很好的默契。他只负责执行任务,不会陪笑,更不会像别人那样低三下气,即便他面对的是杜先生。 杜先生说道:“你去叫葛师爷写一封信,加急送给河对岸的慕容太子。信的内容一定要把那军火库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叫他千万别以为这是子金国皇室授意的事情,与我杜先生更没有什么关系。” 云从龙点头领命,见杜先生不再吩咐什么,退了出去。 向慕容太子解释,这件事的确有几分棘手,但他相信葛师爷的文采。“还得派个合适的人去解释,派谁呢?”杜先生停杯不饮,突然他笑了笑将杯中酒都喝光,他已想起一个人来…… 三百七十 太古国牧场 乌河彼岸,青色的麦田连成一片,颗颗麦粒还不是那么饱满,但它们昂首挺胸,生机勃勃。这是一片广袤的农场,这农场内不时地传出木棍相击的声音,这“砰砰”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少年尖锐的惨叫声和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呵斥声。 “啊啊……”两只乌鸦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尖叫声将所有的声音全都给覆盖住。 那少年抬头瞧了一眼这两只黑不溜丢的恶鸟,说道:“一大早上就碰到这种东西,今天恐怕又不会有好事了。” 那中年男子听说用木棍敲了一下那少年的屁股说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抓紧练功。”说完双手持着木棍,用力地向下击去。那少年手中的木棍也向下劈去,于空中挡住了那中年的攻击,随后又高举木棍接连劈了两劈,攻向那中年。那中年只是用他手中的木棍随手招架,看上去并没有用尽全力。 那少年年龄较小,攻势却很凌厉,连劈了五六棍,攻向那中年的头部。 那中年将木棍立于身侧挡开那少年的一击,随后棍尖向上,棍尾向下,从下往上那么一挑,便将那少年手中的木棍挑飞。 还好那少年临危不乱,连忙松开左手,用右手持棒,这才没交让那中年把自己手中的棍棒挑飞。 那中年弯下腰伸腿绊去,同时喝道:“松手……” 那少年想道:“哪有那么容易?”想着正准备御敌。可就在那中年“松手”两字刚脱口的一刹那,那少年见他不仅腿上使绊,手上棍棒更是向自己手中棍棒击来。他连忙向后跃去,可那中年手中棍棒的攻招势大力沉,那少年自付抵挡不住,松手放脱。 其实那少年也不想松手,只不过除了这种躲避方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方法能躲避那中年人的这一招。那少年躲得虽然狼狈,可面上非但没有沮丧的表情,还拍手而笑道:“这招真好,师父你快教教我。” 那中年用棍棒在地上一挑,将地上的棍棒挑到那少年手中,之后认真地教起他方才所使的招式来。 二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刻苦,都没发觉时间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午时过后一个精壮的汉子跑到二人背后,他气喘吁吁地对着那中年道:“出事啦……” 那中年听说狠狠地攻了两招,把那少年逼退两步,随后不再进攻,让那少年独自练功。自己则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河对岸传来消息:说那军火库被几个毛头小子给根除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装备送过河来。”那精壮汉子说道。 “你这消息是听谁说的?可当真?”那中年也诧异地道。 “千真万确!”那精壮的汉子回答道,“绝对差不了,听说杜先生已经派人送来书信,给到慕容太子手中。” “太子怎么说?”那中年汉子又问道。 “太子听到这消息后,连忙召集众人探讨前线的事情。如今入驻子金国的大军,正准备全线压境,攻占子金国更多的领土。”那精壮汉子描述道。 “若像你说的,咱们装备供应不济,此时进军会对我军非常不利。不行!我得去面见圣上。”那中年汉子说道。 “圣上不会见你的……”那精壮的汉子道,“圣上对你还存有戒心,更充满敌意,你现在要求觐见,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古国就这么完了。”那中年汉子皱眉道。 “太古国不会轻易败阵。别忘了太子英勇神武,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力都不逊于你。”那精壮汉子又说道。 听精壮汉子这么一说,那中年男子不再说话。好半天。他才说道:“那你来找我干嘛?不会是只想让我干生气吧?”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如果你能沉下心来好好地向皇上认个错,并答应永远不见那人,我想圣上会原谅你的,到时你要去讨伐子金国也好,要实现你自己的报复也罢,都没有人再阻拦。” 那中年男子听说沉默不语,让他向圣上认错并没有什么,可是让他不见那个人却根本就不能够。 那精壮汉子见这中年人眼中满是温柔,缱绻之色,显示又想起了那个人,又说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那人已成皇妃,你连那个人的面都见不到。这般相思又是何苦呢?” 那中年汉子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你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那精壮的汉子又问道。 “两年前吧!”那中年汉子回答道。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犹豫了一下,他之所以犹豫并不是他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见过那个人,而是他没想到竟然已过了这么久。 “你也知道是两年前。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倔强下去,下一次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时候?”那中年人还是沉默不语,轻声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了。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去面见皇上,并向他承认错误。你能力超凡,皇上对你还抱有希望,充满了期望,一定会让你到前线统兵,他这样做这不仅是对你的肯定,体现他用人得当,不计前嫌,知人善任,也是让你从眼前消失的一个办法。”那精壮汉子给中年汉子分析道。 “那样我岂不是更无缘见她的面了?”那中年汉子说道。 “谁说的?到前线后,你只要多立战功,并在这场战役中保得性命,待我一日凯旋归来。皇上必定会为你接风,到时庆功宴上一众妃嫔竞相到场。这是你能再见她一面的最好的方法。”那精壮汉子拍着中年汉子的肩膀说道。 “这种方法时间虽显得长了些,可除了这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你好好想想。”那精壮汉子又道。 那中年汉子摇摇头不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一定要对太古国的的圣上道歉,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被册封为皇妃了吗?只是因为那个被册封为皇妃的人还想着他吗?如果说一个人连喜欢什么人都是错误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那精壮汉子见中年汉子似乎动了心,又劝他道:“以你的能力,子金国那些老迈不堪的王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如果能在子金国立下大功,今后太古国举行国宴,或者什么的,哪一项能离得开你?你想见她面,机会岂不是越来越多?我知道那样你会觉得心里委屈,可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就不委屈吗?你往后的余生,难道只想在这个小村庄里度过?教这些孩子棍棒,再也见不到那人。” 见那中年汉子几次欲言又止,又说道:“听我的吧,据我所知子金国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去那里一定会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兄弟,那军火库不再供应咱们武器,对太古国来说是一个噩耗,但对于你自身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前线装备不足,大军受阻又不能前行,正是你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听我的吧,人生一世很短、很短,若不能趁机建功立业,与蝼蚁何义?” 那中年汉子迟疑着不说话。 “别再犹豫了,就这么定了。我去向圣上禀报,说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你再上书情愿。只要圣上一松口,我便推荐你去前线,由你出马。打垮子金国只是早晚的事。” “好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中年男子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道。 “什么要求?”那精壮汉子问道,他听那中年汉子说还有要求,不禁心有余悸,他真怕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从而触犯了当今圣上。 “我要带那孩子一同去前线。”那中年汉子手指远方正在挥舞着棍棒的小孩说道。 “他?”那精壮汉子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这中年汉子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然而他心中也有些差异,带着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去前线能做什么? “对!就是他。别看他现在年纪还小,但能力可不一般,只要让他在战场上好好打磨一番,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战士。”那中年汉子笃定道。 “好!”那精壮汉子连连点头,“圣上虽然不知道这回事,但我想这么简单的要求圣上不会反对的。” “他是你什么人?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见那中年汉子终于答允,那精壮汉子也开起了他的玩笑。 “他只是这小村中一个农户家的小孩,自我来到这小村中便一直跟我学习武艺。他是一个很好的练武材料,我要将他打造成像你我这样的人。”那中年汉子说到这里,眼神中满是光芒。 “那好,你先在这儿静候佳音。我去面见圣上给你探探口风,必要时会来接你。你也准备一下到底要怎么给圣上上表,请求去往前线的事情。”那精壮的汉子说完又伸手拍了拍那中年汉子,眼神中满是寄存地厚望。 那中年汉子听说叹了口气,随后将手中的棍棒转了一圈,望向远处正在苦苦训练的孩童。 三百七十一 妖界密事 天青水碧,层山环绕中一潭清澈的湖水犹如一面镜子般,将周围的景物尽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这镜子不仅清澈,更有些大,似乎将整个天空都囊括在里面。 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湖水,青山的倒影在湖水里被这风拧成了一团,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慢慢地展平开。 水天一色,整个湖面又恢复了宁静。 就在这宁静中,一个人钻出了水面,他红红的头发,黑黑的眼珠,颧骨高突,却依然眉清目秀。这人实在是俊秀极了,可与这俊秀不大相符的是他嘴里竟然叼着一条鱼,那鱼甩了甩尾巴,竟然还未死透。 那男子叼着鱼,双手在水面上一拍,跃出水面。就在双脚离开水面的时候,他于空中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白白的仙鹤,只见它挥动双翼飞到岸边,之后一仰头,把一条鱼连肉带骨的都给吞了进去。 那仙鹤意犹未尽,咂咂嘴闭上了眼睛,似乎还在回味那鱼肉的鲜美。 那仙鹤本想再钻入水中去寻找美味,可还没动身,一个手持钢叉的蛤蟆精跑过来对他道:“归影大人,妖皇有请。” 归影大人变成人形模样问道:“妖皇是只请我一人吗?” “回大王,并不是这样。妖皇召集所有在妖界中四品以上官员,说有要事相商。”那蛤蟆精说道。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那归影大人问道。 “听说是有几个凡人在人界杀了旱魃大人,而且那个地下熔炉也在这一役中被摧毁了。妖皇把大家召集起来,好像便是要商讨应对之法。”那蛤蟆精又说道。 “在人间建造这样的地下熔炉,本身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如今被人类摧毁,也不必大惊小怪。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面见妖皇了。”那归影大人说完又变成仙鹤,展翅向远方飞去。 一片茂盛的森林里陆陆续续地有各种人形生物和动物涌入进来,他们之间甚是熟稔,见面后忍不住攀谈几句,有那些更熟的说几句玩笑话,只几个怀揣着心事,沉默不语。 这些人中有一个气度非凡,显得与别人有些不同,他穿着一身白衫,腰间系着一条黑带子,带子上挂着一柄佩剑,佩剑是暗红色的鞘,赤色的柄,白衫上红与黑的搭配把主人衬托得更加不可逼近。 那人不仅腰间的长剑比较靓丽,整个人也是风度翩翩,只见他长发垂腰,刘海上有一缕白,眼角边皱纹堆垒,双目却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双唇微薄,冷酷无比。这个人正是白曲,那个带给王墨儒一行重大创伤,杀死哥舒寒的白曲。 如今他忧心忡忡行一步犹豫一下地慢慢向前走。 那归影大王见到白曲快步走到他身旁说道:“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 白曲瞧瞧左右,欲言又止。他想要笑一下却根本笑不出,然后又垂下头来,什么都没有说。 那归影大人趴在白曲的耳边对他道:“别这样,开心一些。你这么愁眉苦脸的,要是让丞相见到,又该挑你的毛病了。” 白曲冷笑一下,从鼻中发出“哼”的一声,他舔舔嘴唇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归影大人见此也是一声叹息,轻轻拍了拍白曲的后背,搂住了他的肩头。 从二人这般亲密的举动也可看出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一片软软的青草前,已聚集了很多人。 这些人形状各异,说他们是人却又不大准确:他们虽然长着人的身子,有的却长着动物的头;有的张着人的头,就有一副动物的身子。 他们的面前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树。这古树已不知存活了几万年,脸上尽是点点树斑。 他旁边蹲着一位头戴尖嘴帽的人,那尖嘴帽遮住了他的头脸,他身披一件灰黑色的长袍,长袍上一排排插满了羽毛。此时他正蹲在那里,用手中的树枝不断地在地上画着什么。 来到这二位面前,众人都老实了很多,不再吵吵嚷嚷。连那归影大人和白曲也分开了,那归影大人站到了古树精的右手边,而白曲很自觉地走向了那古树精的左手边。 这里就是妖界,拿古树精就是妖皇,这两日他听说在人界中负责打造兵器的旱魃被人类杀死,把众人聚集起来,商讨对策。 没一会儿妖界中需要参会的各路妖精尽皆聚齐。 他们或坐或站,似乎杂乱无章,但站位却丝毫不差,所有的动物系妖精都站在了妖皇的右手边,所有的植物系妖精都站到了妖皇的左手边。 之前辛山大王曾说过在妖界中所有的动物系妖精都归为武将,所有的植物系妖精都归为文官,文东武西,看来他们的站位还很讲究。 就在所有人都站好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两天本皇听说:在人界人类集结队伍对妖精进行大规模的屠杀。本族中连旱魃都不免为此牺牲,他打造的那个地下王国更是因此而覆灭。本皇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对于此事的看法。” 妖皇说完,在场的没有一人说话,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大家各抒己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拘束。”妖皇又说道 “旱魃大人可是三品的大官儿,怎么能轻易得说被杀掉就杀掉了呢?”也不知谁在底下轻声说道。 “你是对妖皇说的话持有怀疑吗?”那古树精身后跑出来一只半人高的乌鸦兵说道。 “属下不敢。”一只犀牛精连忙跪下叩头道。 妖皇哼了一声,勃然大怒,随后对他身旁那个蹲着的人说道:“丞相,你先跟大伙讲讲是怎么回事,免得大家心有疑惑。” 那位丞相并不站起,只是淡淡地说:“有消息传来,说几个人闯进地宫中将旱魃大人杀死。杀死旱魃大人的那几个人的名字我已写在这里,你们过来瞧瞧。” 那人说完,站起来露出地上写着的几个名字,这些都是妖族的文字,刻得正是王墨儒等几人的姓名。 那丞相并没有施法,所以只有站在最前面那几位官位比较大的人可以瞧见这几行字,如归影大人和白曲等人根本就瞧不见那丞相到底写得什么字。 王墨儒几人本就不是很出名,前面的几位高官又很少去人界,自然识不得他们到底是谁。 没一会儿那丞相叫白曲道:“白曲,听说你前阵子在旱魃所统管的地方附近活动,你可认识这几个人吗?” “嗯……”白曲上前一瞧,见到王墨儒几个人的名字,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当然认得这几个人,还曾跟他们交过手。 可是在妖王面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曾与他们交过手。” “他们的实力怎样?有没有击倒旱魃的机会?”那丞相又问道。 白曲摇摇头说道:“他们的队伍中,只有两人比较厉害,其中一人已被在下杀死,另外一人孤掌难鸣,绝不是旱魃大人的对手。” “这么说就是有很多很多人一起联手杀死旱魃大人了?”那丞相又问道。 “在下不知……”白曲并不想做出判断。自从这位丞相来到后,整个妖界中异常混乱,早已不是当年那副井然有序的模样,白曲现在只想明哲保身,不想再提出意见,也不想再出风头。 “看来传闻没有错,就是人类合伙欺负在人界中的妖精。”那丞相又说道,“可那人界并不是人类独享的,咱们的好多祖先就曾在那里修炼过,是他们把咱们的祖先赶出人界,也多亏咱们祖先能力非凡,才找到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那丞相说道,“咱们要进行反扑,要将人类赶出妖界,夺回咱们的家园。” 白曲听说不敢说话,心中只暗骂这人,骂他又在挑拨事端。 “我想这次咱们应该让那些愚蠢的人类吃些苦头,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咱们妖精。”那丞相又说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组织一批军队进攻人间,让那些服从我们的人类成为我们的手下,让那些抵抗我们的人类沦为我们的刀下鬼,腹中餐。”那丞相提议道。 “丞相的意思是要对人界进行讨伐?”妖皇道。 “在下是有此意。现在妖族已休养生息了好长时间,兵强马壮,实力即便比魔族稍逊,也逊色不到哪里去,如果咱们再把那些人类的精锐力量收编到妖族内,那时再也不用去看魔族的脸色行事。咱们一家独大,收编魔族,攻占仙神二界,到时统一六界,您妖皇就是六界中最高的皇。”那丞相又说道。 那丞相说完这句话,白曲更是恨恨不已,只不过他面色上不敢带出任何否定的神态。众人也是雅雀无声,认为这提议实在是太疯狂了。 “丞相虽是好意,可我却觉得此事不妥。”一个非常优美的声音说道。话音刚落,两棵参天大树中间一个人袅袅婷婷地走出来。 三百七十二 丞相的算计 自从见到从那两颗参天大树走出来的那人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连那身穿羽毛衣服的丞相也不再说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到了那人身上。 说话的这人身穿一身淡粉色衣服,面颊白皙,衣服与脸蛋都是白中透红,相互映衬。她眉目如画,两只眼睛犹如天上璀璨的明星,闪闪发光。 没见过这双眼睛的人,根本形容不出这双眼睛的美丽;见了这双眼睛的人,没有人不为他沉沦。 即便是孤傲的白曲,即便是那阴鸷的丞相,此时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根本忘记了刚才讨论的内容。这人就是妖皇的第九个孩子九公主,也是六界中公认最美的生物。 她微笑着走到妖皇身旁,温柔地道:“妖皇大人,咱们妖族在六界中与其他种族互无往来,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有什么不好的?您干嘛又要大动干戈,去侵略人族?”九公主虽是妖皇的女儿,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尊卑之序不能乱,仍要叫他一声妖皇大人。 那参天古树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到来,一点点地缩小自己的身子,没一会儿便变成一人多高的模样。 他变成人形后与九公主相互抱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叫你在我们商讨重要事情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吗?”妖王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是脸上依旧满是爱怜,并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 那九公主听说趁机撒娇道:“我就是想听听嘛。”说完不再跟妖皇对视,而是径直走到那丞相面前,问他道:“丞相方才的意思是要进攻人界?那丞相是打算偷偷地突袭呢?还是打算向人界正式宣战?” “当然是正式宣传!难道你没听到在人界他们已经对咱们的妖精同胞进行地屠杀了吗?”那丞相瞟了一眼九公主道。九公主的美让人不能直视,那丞相也不例外,他瞟了一眼九公主后,又低下头。 “妖与人本就是不同的物种,私底下有些小摩擦,也无可厚非。试问在场的诸位,绝大多数恐怕都有吃过人类的经历吧?若是人类也都像丞相这般想,自己种族中稍有几人被别的种族害死,便发动大规模的战斗。妖族中哪有今日这般太平景象?”那九公主说道。 “人弱妖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只能忍辱,如果他们再强大一些,九公主认为他们真的不会侵略咱们,不会发动战争吗?我想若真有那么一天,在下所言恐怕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那丞相反驳道。 “人类普遍虽弱,但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很弱,我就知道其中有很多很多的能力者,他们实力非凡,并不在咱们妖族之下。”九公主又说道。 “公主有所不知,人类中虽然也有些厉害角色,但与妖族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一旦发动战争,妖族绝没有落败的道理。”那丞相非常笃定地说道。他说完又抬起头对众人道:“而且正如公主所讲,人类正在一点一点崛起,咱们正应趁着他们没有完全崛起之前战胜他们。倘若再任由其壮大,无异于养虎为患,到时咱们妖族能不能打赢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听那丞相如此说,九公主不住地摇头道:“强与弱并不是一个种族对另外一个种族发动侵略的理由。”九公主说完面向众人说道:“诸位的能力在六界中也算的顶尖的了,可是你们扪心自问,谁敢说自己真正达到了巅峰,达到了睥睨群雄,傲视六界的地步?” 众人听说都不由得摇摇头,这世界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也敢说自己的能力是六界中的第一。 九公主见众人都不说话,又说道:“六界中每个种族中都有一些出类拔萃的高人,他们的能力也都高出在场诸位很多。不仅如此,有些种族的能力也高出妖族能力众人,如果按照丞相所说人妖实力悬殊,咱们就应该去侵略人族的话,那些强于我们种族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趁机来攻击我们?”九公主本就非常美丽,她说这一番话更是合情合理,在场诸位听来不由得都连连点头。 “实力悬殊不是发动战争的借口,个别人的错误决策更不是侵略其他种族的理由。每个种族中都会有一些混蛋,人族中有,妖族中也有。我想要大家知道的是构成这个种族的子民是没有错的,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承受战争的后果。更不应该因为一两个人的错误决定对另外一个种族发动进攻。”九公主义正言辞地说道。她话中虽没有特指,但大家都听出她在指责丞相,指责他的错误决定,指责他不该随意做出要进攻人族的决定。 “依公主之说,我们要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那丞相又问道,“就这样轻易地饶恕他们吗?他们可是杀了我们妖族位居三品的大官,杀了我们的旱魃大人,摧毁了我们辛苦建造的军火库。难道怎么妖族就能这么轻易地被人欺负吗?”那丞相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抬高了嗓音,他想蛊惑眼前这些嗜血的妖族,因为他知道妖族中很多人都想入侵人界,他需要得到声援,需要得到这些跟他有相同想法人的支持。 “不!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杀掉我们的同伴。”人群中马上便有人回应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丞相得到声援后,气势登时增长了不少。他好几次想要劝妖皇对人界发起进攻,可总是受到九公主的反对。九公主虽然美丽,但是在他实现自己报复的这条路上,她无疑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他早就想除掉她,可她毕竟是九公主,是妖皇的掌上明珠。他虽然一直有这份心思。却始终下不了手。此时他见时机成熟,想先打压打压她的气焰,便说道:“公主极力反对我们向人类报仇。难道咱们就真的任由旱魃大人这么白白死掉吗?任由人族随意地欺负我们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九公主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那丞相又问道。 “我只是不想妖族和人族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九公主回过头来看着那丞相说道。 “那依公主的意思,旱魃大人的仇要怎么算?”丞相咄咄逼人地道。 九公主并不说话,虽然她也认为人与妖之间的相互杀伐,私下报仇是不对的。当此时她只求两个种族之间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就好,至于那些小规模的争斗,她无力阻止。因为她现在如果说出不让众妖复仇的话,众妖一定不会再支持她。到时他们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再说什么恐怕都不会得到众妖的认可。到那时那丞相若是再大下说辞,蛊惑众妖,人与妖之间恐怕真的会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战斗。 “公主怎么不说话了?”那丞相又逼问道。 “私下的仇恨任由你们去办好了,只要你们不滥杀无辜,杀人偿命,这件事我并不反对。”九公主终于违心地说道。 那丞相见九公主说完面对妖皇又道:“妖皇大人,公主如今已支持我们向那几个人复仇,您是什么意思?” 妖皇并不反对,只说道:“便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办吧。” 那丞相见终究没能挑拨成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战斗,有些心有不甘。但见妖王跟九公主答应自己可以杀死王墨儒几人?不禁又高兴起来:只要能进入人界中,挑拨两族之间的战斗还不容易? 那丞相听说,不再犹豫,叫过白曲说道:“你见过那几个人,便有你做先行官去打探那几个人的方位和去向。”说完又问道,“有什么难处没有?” 白曲摇头说道:“人界那么广阔,找这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想找到他们几人,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 “听闻白曲大人在人界手下众多、眼线众多,找这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白曲大人不要再推三阻四了。会议结束后便请白曲大人去人界寻找那几人吧。” 白曲听闻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那丞相根本不让他说话又说道:“白曲大人既然没有异议,此时就这么定了。我再派两名实力干将去协助你。”说完对三品的火眼狮精和黑鼻虎精道:“请王群大人和啸风大人二位随白曲大人一起完成这任务,早日把那杀死旱魃大人的罪魁祸首的人头带到妖界。” 那狮精王群和虎精啸风不好反驳,只得应声答应。 白曲见自己若是再推脱恐得罪丞相,不再说什么,接下这一任务。他再抬头时,见九公主正望向自己,微笑着对自己点点头,以示嘉许。白曲见到这眼神,心中宽慰了许多,不再去与丞相计较。 这会议便算商讨完毕,众人伫立原地,目送妖皇和九公主离开。 九公主心情大好,即便离开此地,那清脆的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依旧响彻在众人耳畔。 三百七十三 氏族中的内斗 一段老旧石墙围成的院落内,有一个更为古老的建筑。那建筑较为奇特,好像并不是用砖瓦或者木材制成,透过那斑驳的外漆,隐隐约约地可以见到里面的金属之色,这么庞大的建筑竟是有金属制成,也真是奇特。 那建筑的前面有一个非常庞大的身影,此时他正背对着院墙的门口,坐在一个巨大的木墩上,高高举起他手中的锤子,用力地向他面前更大宽大的木墩上锤去。“丁”的一声,他那巨大的锤子砸下竟发出了金属相击的声音,也真是奇怪。 这巨大的生物赤裸着上身,露出他黑褐色的皮肤,他的肌肉非常发达,坐在那里没怎么用力,背肌便棱角分明,他的臂膀十分粗壮,足有寻常女子的腰肢粗细,举起的拳头比他自己的头还要大。他又举起铁锤狠狠的向面前砸去,这一下方法击在什么金属上一般,又发出一声非常清脆的声音。 石墙围成的院子中有些杂乱,那巨大生物的左手边有一个烤肉的架子,旁边散落了许多骨头,这些骨头有的保存得非常完整,有的却很小,其中有些是新的,而其中还有一部分显然已散落在这里很长时间。 那巨大生物的另外一旁,倒着几个木质的酒杯和一些废弃的金属,这些金属非常残旧,好像某些装备的边角料。 这院中虽然杂乱,却没有一根杂草,依主人的性子显然不会主动清扫,这又是为什么? 而地上虽未长有杂草,那院墙和古老建筑上却长着一块块青苔,那青苔把院墙雕琢得斑斑驳驳,愈发显得特别老旧。 那庞大的身影只专注于他面前的事情,对周围不闻不问。他举起大大的铁锤又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近距离一瞧,原来他正在为自己打造合适的臂铠。他举起那个反复捶打了不知多少次的臂铠仔细得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把那臂铠往自己粗壮的胳膊上套去。他穿戴起来只觉得那臂铠护住他臂弯的地方并不是十分舒服,活动了几下,摇摇头,把那臂铠脱下又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就在那庞大的身影专注于打造他贴身装备的时候,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的巨大生物来到他身后说道:“哈基姆,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老伙计?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那个拥有庞大身形叫做哈基姆的说道。他说着话回过头来,他的面向与寻常人非常不同,他的嘴巴非常大,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嘴都能裂到耳朵根,他的额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牛角,小巧的耳朵与那牛角比起来更是显得有些搞笑。原来这位哈基姆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魔族。 “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当面告诉你。”后来的那个魔族说道。 “巴克耳,我的老伙计。我虽然是你的族长,不过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好的份上,我想你用不着这么客气。”哈基姆笑笑道。 “我并没有客气,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特殊。”巴克耳说道。 “每件事只要是第一次发生,相较以往都是特殊的。”哈基姆笑笑道,他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你知道我的人缘一向很好,在各个氏族中都有几个交情比较深的好朋友。”巴克耳说道。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的,你想说什么?是劝动他们加入我们的氏族吗?”哈基姆又笑起来。 “并没有!你知道的:每个氏族的成员都会向他们族长发誓,发誓他们会永远效忠于他们的族长。”巴克耳正色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哈基姆说完,见巴克耳表情非常严肃,又说道:“好了,我不该开玩笑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得到的消息是其他几个氏族想要不利于咱们。”巴克耳低声道。 “进去说!”哈基姆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放下手中的臂铠和铁锤道。 说完他站起身和巴克耳一起走进面前的那个建筑内。 这建筑内除了主体框架都是金属外,屋中所有的家居用物都是木制品,这些木制品的做工并不是很精细,很多只是草草地削成。 二人在屋中木质的小凳上坐下,哈基姆晃动了一下桌子上装酒的牛皮袋,然后给巴克耳满满地倒上一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几个氏族要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他们并没有联合。”巴克耳说道,“不过,他们的确有几分想要吞并咱们氏族的意思。 “为什么?”哈基姆问道。 “其中的很多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巴克耳说道。 “为什么?咱们氏族不是最强,也不是最弱,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咱们?”哈基姆诧异道。 “听说在人界中,那个最大的地下熔炉已经被人类毁坏了。也就是说咱们氏族分到的装备会逐渐地减少。我粗略地算了算,从即刻起,咱们氏族将减少两成以上的装备供给。你知道与其他氏族相比,咱们依靠的就是这些精良的装备,如果没有这些装备,咱们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我听说这就是为什么那几个氏族要联合起来对付咱们的原因。”巴克耳说道。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人类那边将不再供给咱们装备。”哈基姆睁大了眼睛。 “我是听其他几个氏族中的朋友说的,这消息已经在其他氏族中传开,唯独瞒着咱们氏族,其用意再明显不过。”巴克耳面色沉重地看着哈基姆。 “这可怎么办?咱们氏族这几年来一直在不断壮大,装备本来就要跟不上咱们发展的速度。若是再少了那么多装备,很多战士上战场时恐怕连武器都没有。”哈基姆挠挠头说道。 “我想其他几个氏族想要吞并咱们氏族,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给出的借口是,反正咱们氏族中的那些人已经没有装备用于战斗,与其这样的话,莫不如让他们加入别的氏族,学习更丰富的战斗技巧,为整个魔族做一份贡献。”巴克耳说道。 “这观点不仅荒唐,更且可笑。生是我钢铁氏族中的人,死也得是我钢铁氏族中的鬼。就算没有装备,只要踏上战场,也是我们钢铁氏族中的勇士。这点我一定要对他们剖析明白。”哈基姆说道。 “怕只怕他们不给你机会说。”巴克耳说道。 “那我就亲自去拜访各氏族的族长,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哈基姆说完喝光木杯里的酒,然后用力地将那木杯向桌子上重重一放。 “哈基姆,你在吗?哈基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墙外传进来。 哈基姆看了一眼巴克耳说道:“是奥博尼提。” “他怎么来的?”巴克耳诧异道。 “不知道!不过你先躲起来。”哈基姆说道。 “我听说商讨对付咱们计策的时候他也在场,他此次前来,多半是来对付你的,我留下来跟你一起去会一会他。”巴克耳说道。 “不!不管他要不要对付我,你都要赶快走。如果我不幸中了他们的招,你便继任为族长,你一定要带领钢铁氏族继续顽强地存活下去。”哈基姆说道。 巴克耳听哈基姆这般说才点点头,站起来用手搭在哈基姆的肩头说道:“老伙计,那你小心点。”说完便向后门跑。 哈基姆击去巴克耳之前喝酒的木杯,轻声地叫他道:“嘿,接着!”随后将那杯子抛给了巴克耳。巴克耳接住木杯,喝光里面的酒,把它随手放在经过的一个高架上,随后匆匆地从后门溜出去了。 “嗨,老朋友!你在做什么?还在研究那些废铜烂铁吗?”就在巴克耳匆匆跑出去的一刹那,前门打开,一个满身都是黑色皮肤的魔族站在门口道。他比哈基姆矮小了很多,更丑陋的许多。他不仅皮肤的颜色更深,脸上更有一个个凹下去的坑,这些坑密密麻麻,瞧来便让人觉得不舒服。 “奥博尼提,你来做什么?”哈基姆不知道奥博尼提有没有察觉到巴克耳刚刚离开,坐在那里,故作镇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对待老朋友?哈基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奥博尼提说完坐到巴克耳方才坐的位置又说道:“老朋友,难道你就不想给我倒一杯酒吗?” 哈基姆有些无奈,从桌旁的小柜上又拿起一个木杯,随后给奥博尼提倒满酒,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可是见你方才招待我的态度,我现在只想说坏消息,不想说好消息。”奥博尼提喝了一口酒说道。 “你的嘴里从来说不出好消息,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到底是什么坏消息?痛快说吧。”哈基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有些不耐烦:奥博尼提是药剂氏族的族长,如果巴克耳说得没错的话,他也曾参与研讨消灭自己氏族的会议中。在这个关头,哈基姆不想与他讨论太多。 三百七十四 氏族联合 奥博尼提慢慢地将那个坏消息说出来,他口中的这个坏消息与巴克耳说得一样,正是王墨儒一行毁掉军火库的事情。 哈基姆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他不想让奥博尼提知道自己已经听到这消息,因为他还想在奥博尼提口里听到更多的消息。于是他马上又恢复平静,毕竟它是钢铁氏族的族长,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表现出懦弱的一面。 “哈基姆,我知道这对你们的打击有些大,不过你一定要挺住。因为后面还有更严重的问题等着你解决。”奥博尼提又说道。 哈基姆装傻道:“这已经是个天大的难题了,难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吗?奥博尼提,我的老伙计,我知道你会给我答案的。” “我能给你带来问题,但解决问题的答案还得你自己去寻找,自己去解决。”奥博尼提说道。 “那我真的想听听,你还能带来什么更严重的问题。”哈基姆说道。 “现在几个比较强大的氏族打算联合起来对付你们。想把你们氏族中的一部分纳入到他们的氏族内。”奥博尼提说道。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哈基姆问道。这些话能从奥博尼提的口中说出,他还是有些惊讶的。他惊讶的不仅是这消息的本身,而是惊讶于那几位氏族的族长真的要对他动手了。而且如果巴克耳带来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奥博尼提也参与其中,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你们氏族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大家对此都心生妒忌。我想你应该明白。”奥博尼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明白!所以你们已准备对我们氏族动手了吗?”哈基姆问道。 “是的!他们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只是听听就作罢了,我们氏族并没有想对你们氏族动手的意思。”奥博尼提说道。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哈基姆问道。在未探明奥博尼提的目的之前,哈基姆并不想表达自己的态度,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奥博尼提的到来是对他更有利一些,还是更有害一些。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再这样四分五裂了。我们要团结一致,组成一个最强大的氏族,这氏族由各个小氏族构成,由一个最大的酋长指挥。”奥博尼提说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要知道魔族自古以来都是由各个氏族拼凑而成,从没有一天统一过,更没有哪个族长能统领所有的氏族。”哈基姆说道。 “所以我们的实力即便强大如斯,还是不能让其他种族对咱们魔族望而生畏。”奥博尼提说道。 “最初与人族交战时人族请来仙族和神族帮忙,使得咱们的九黎部族元气大伤,上一次大战,萨满氏族也几乎被全部杀光。”哈基姆说道。 “这就是咱们各自为战的下场。”奥博尼提说道,“难道你还想让咱们其他氏族一点一点被消灭吗?” “你不会真的信任那些妖族吧?那些妖精个个暗怀鬼胎,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能帮得上咱们大忙?”奥博尼提又说道。 “打从你们提议借助他们的力量起,我就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哈基姆说道,“只不过那时你们一起担保,我无力分说罢了。” “但是……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能把这番话告诉我,我会考虑你的提议。”哈基姆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番话?而不是跟那些氏族中的族长。” “因为我觉得我们现在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奥博尼提毫不避讳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现在的我是你的敌人,你应该与我站在对立面才对。”哈基姆说道。 “不!如果他们真的削弱了你们氏族,我想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氏族了。”奥博尼提说道。 哈基姆听说点点头,他们氏族的实力在魔族中的确不算很强。 “你的意思是要与我联手?”哈基姆问道。 “不管联不联手,我要你清楚: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削弱你们氏族的力量,也不想让那些狗杂碎打我们氏族的主意。”奥博尼提狠狠地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哈基姆问道。他这么说的时候,已经将奥博尼提视作与他一个战线的战友。 “我觉得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去向各个氏族的族长游说,劝他们将各自的氏族组成一个团结向上的部落,我想只有那样,咱们魔族才能一致对外,内部才不会有纷争,战斗力才会更强。”奥博尼提说道。 “好主意。”听到奥博尼提的这番言论,哈基姆也忍不住赞道,“可是这几个氏族中的族长,谁都不会服谁。如何把这些氏族聚集成一个更大的部落,显然亦是难如登天。而要想在这些桀骜不驯的族长中选出一个更大的酋长,恐怕是更困难的事情。”哈基姆说完又陷入沉思,这些的确是些难题。可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氏族的实力,有奥博尼提这个药剂氏族的族长肯支持钢铁氏族,有了这么一个有力的后盾,还是很不错的事。 哈基姆并没有说什么,他拿起牛皮袋晃了晃,里面的酒实在不多了。他跑到墙边的柜上又拿出一袋酒给奥博尼斟满道:“老伙计,我知道你是诚心诚意想要达成此事,我也感谢你的好意。我会全力支持你做成此事,为我们两个氏族长久的友谊干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奥博尼提听哈基姆肯答应自己,裂开嘴笑了笑,他举起酒杯说道:“为我们两族之间的友谊干杯。”两个氏族的族长各自喝光杯中酒,畅怀大笑。 王墨儒等人攻破地下军火库的消息就这样传开了,虽然谁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如何传出去的,但与此有利益关系的几个部族都得到了消息,他们也都采取了各自的行动。 王墨儒一行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几天前他们就离开那昆等人的据点,踏上出离沙漠的道路。 傍晚时分,他们赶了大半天的路,此时也有些累。他们聚在一起打算品尝咻咻的精湛厨艺。 自从与旱魃大战之后,庄梦瑶时不时的会出现昏厥状态。 对于她的这种状态众人都很担心,尤其是甘霖。 前两天庄梦瑶的状态的确有些好转,但他实在想不到,她的病情会反反复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一直想要寻找治愈庄梦瑶的办法,却始终想不出来。他自责、懊悔的同时,不禁对她更是忧心。 好在这几天庄梦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不用如何劳累。在几人的精心照顾下,过起了公主一般的生活。 此时庄梦瑶又已睡去,甘霖为她盖好毯子,轻摇小扇驱散她身旁的蚊虫。 王墨儒、无名和张道玄三人见帮不上忙,围在烤架旁等着享用美食,咻咻那高超的烹饪技巧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没一会儿肉的香气便已传出,王墨儒割下一块最为鲜嫩的肉给庄梦瑶端过去。 庄梦瑶昏睡未醒,自不能进食,王墨儒把那肉放到甘霖身旁,让他待庄梦瑶醒来后喂给她吃。 王墨儒满心忧愁地走回来,见无名与张道玄已喝得微醺。王墨儒本就是小孩心气,与他们喝了几杯后,见气氛好了很多,对咻咻道:“咻咻你也吃点,瞧瞧我的手艺。” 咻咻还待客气,无名却在一旁道:“累了半天了,就按团长说的做吧。”说完割下一块外焦里嫩的烤肉递给咻咻。 咻咻接过来嚼了两口,王墨儒嘿嘿笑起来说道:“好几天都没有见到金刚兕了,也不知道他吃肉不吃?咻咻你把它放出来,让它也跟着大家乐呵乐呵。” 咻咻之前听王墨儒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没得自己同意,万不可把金刚兕放出来。此时听他说得分明,又见他连连眨眼,会过意将金刚兕从机关匣中放出来。 只听“哞”的一声叫,金刚兕摇头晃脑显得特别疲惫,众人只见它头顶的那个角上还挂着一个布包袱,都觉好奇。 王墨儒不敢轻易招惹金刚兕,叫咻咻把那包袱从金刚兕的头顶上摘下来,随后平铺在众人面前。 众人见到满地的黄金,诧异的同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一定又是王墨儒的杰作。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以后不用为了金银的事情而发愁了。对于这位团长他们真是哭笑不得。 王墨儒把那些金银大致分成了六份,说道:“每人一份,大家尽可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也不会因为钱财的事情受人诱惑,是吧,无名哥?”他曾用几坛酒贿赂无名让他当上这个团长,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无名并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把他的那堆金子收起来。张道玄和咻咻推脱了几下,也各自收下了。这几人平常日子过得都不算太富裕,此时平白发了这么一笔横财,都很高兴。 王墨儒见众人都收下金银,对张道玄道:“道爷要不要再赌两局?” 张道玄酒意上来,登时便答应说好。 王墨儒又转头问咻咻道:“咻咻,你也来吗?” “当然!”咻咻兴高采烈地道。 三百七十五 蜀峰城 真正想要赶路的人从不会停下行进的步伐,庄梦瑶虽然浑浑噩噩的,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却依旧没有让众人的脚步止歇。他们时而向北,时而向西,曲曲折折地走了十多天终于到达崇飞城脚下。 崇飞城不愧是子金国旧时的国都,光城池前面的护城河就比其他城池的护城河不知宽了多少倍、深了多少倍。那又阔又长的吊桥,从城墙的根部直延伸到护城河的对岸。 崇飞城拥有着比成兰古城更悠久的历史,不过历届君主都很注重对这城池的修缮。所以无论是这里的城墙也好,这里的吊桥也罢,依然还是那么光洁如新。 无名站在吊桥上感慨更深,他之前踏足这片城池里土地的时候,不是陪着先皇就是跟随着他的皇兄,每一次都风光无限,每一次都有成群的大臣远接高迎。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觉到了贫富的差距,感觉到位高权重的好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失落,因为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好朋友、好伙伴。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远比那些歌功颂德、阿谀奉承的声音更真诚,更动情。 在昏迷了五六个时辰之后,庄梦瑶又再醒来,对于将要踏足的城市,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新鲜,无比的喜悦。虽然她并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执意自己下来走走,她想要去曾经的皇宫里面,看看那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庄梦瑶对皇宫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刚跑进崇飞城的城门,就忍不住问无名道:“无名哥,你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吗?” 无名听说摇摇头,又点点头。在很久很久以前,子金国的国都就由崇飞城迁移到蜀峰城。他生在蜀峰城,长在蜀峰城,虽未在这里久住过,但也随着先皇和皇兄东巡来过这里。他们在这里驻足,修养几日,之后或是向东、或是再回蜀峰城,却又不大好说。至于庄梦瑶问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觉得回答在这里住过不大好,回答未在这里住过也不大好。 无名就是那样的脾气,常常问他好多问题,都未必会有一个回声。庄梦瑶见无名不说话又问道:“皇宫里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宫女,有很多美丽的王妃?她们是不是有穿不完的新衣服?” 无名笑了笑,不过这笑容中一点欢快的意思都没有,准确的说这笑更是一种苦笑。先皇贪杯好色,在蜀峰城的皇宫里的确像庄梦瑶说的那样有很多漂亮的宫女和美丽的王妃。可是这里是旧都,那些宫女和王妃早就在迁都的时候跟着那时候的皇帝一起离开了。相隔这么久,她们早已离世,化成一抔抔黄土。 看来不管当世多么美丽,多么风光,到头来也都尽是虚妄。 所有的人都会这样吗? 他又想起了那个阿柔,那个美丽的阿柔。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难道她也会年老色衰,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消亡? 当然!没有人能敌过时间,美人不能、英雄也不能。 庄梦瑶对于这问题的兴趣要比之前那问题的兴趣大得多,见无名不回答,始终抬脸看着他。 无名摇摇头回答道:“早就没有了。” “皇上也不在了,皇子也不在了,宫女嫔妃都不在了,那皇宫里还有什么?”庄梦瑶又问道。 “还有一些官僚集团。”无名回答道,“蜀峰城太过位于子金国的西边,这样对控制整个子金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所以皇宫中有一整套文官系统,负责管理子金国的东部和中部。” “我还以为全国都是皇上统管呢,原来皇上只管西边那一亩三分地。”庄梦瑶又说道。 无名听说又笑了,这笑容中充满了比往时更多的无奈。庄梦瑶说得并没有错,皇上看着位高权重,执掌天下,可是他真正能管的东西又有多少呢?所有的信息都是由下级官员提供给他,他能真正做主的本就少之又少。若是再碰到那些昏庸无能,只知吃喝玩乐的君主,他们能处理的事情便更少之又少。 “那皇宫中的建筑一定很好看吧?”庄梦瑶兴奋道。 无名点点头,然后又笑起来。皇宫的建设从设计到每一处用料都很讲究。一根用于建造房屋的椽木就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打磨,雕栏上的花纹更是大师一点点雕琢出来,这么多精致材质组合成的建筑当然很漂亮。可谁又了解这些极其美观的建筑背后有多少人的付出,他们付出的不仅是自己的手艺,自己的智慧。还有很多人付出的是财富、是生命。 无名越来越觉得位高者的艰辛,也越来越觉得皇上并不是一个好职位。或许这就是他要努力奋进夺回皇位的原因,因为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暴君上台来欺辱他的子民。 无名想着这些问题,对庄梦瑶提出的问题还是未作回答。 “当然!”王墨儒见无名久久都未回答,抢先道。他并不想打消庄梦瑶的积极性。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好不好?”庄梦瑶又提议道。 “现在咱们可去不了。”无名终于开了口,“皇宫虽然已不复当年森严的模样,不过里面还有许多官员办公,大白天还是不能随意出入的。如果你真想去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晚上悄悄摸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晚上去有什么好?”庄梦瑶不高兴起来,“到了晚上,即便能进去,也看不到什么美景,那还不如不进去呢。”庄梦瑶说着已嘟起了嘴。 “咱们还是去瞧瞧吧,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甘霖不想庄梦瑶难过突然说道。 王墨儒和无名还没说什么,庄梦瑶优先拍手叫好:“还是甘霖哥知道体贴人。” 听庄梦瑶这么一说,甘霖轻飘飘的,更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王墨儒听说也道:“老甘说得有道理,咱们到皇宫外转一圈,他们若是把守得严,咱们就回去休养生息,待晚上再想法摸进去。他们若是把守得不严,咱们就找地方溜进去。”与甘霖同行了这么长时间,王墨儒见甘霖始终全心全意地照顾庄梦瑶,没有丝毫越礼的行为,见他全心全意地为大家医治,又感念他救治自己的恩情,对于他的戒心与厌烦,终于全部消失了,称呼也由此转变。 无名笑着摇摇头,他不打算打击众人的积极性,不过皇宫的看守绝不会松懈,他们想要在白天溜进皇宫真是比登天还难。 蜀峰城内四通八达,不仅繁华,更且宽广。几人走了好半天才来到皇宫的院墙外。 一路走来众人都发现:离皇宫越近,人烟越稀少。最后走到皇宫前时,众人只见到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而且他们行色匆匆,一刻都不愿意停留。时不时地还用眼睛瞄向皇宫的宫墙,好像里面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冲出来一般。 皇宫的大门外站着两名守门的兵丁,他们面朝面相互看着彼此,与其他地方守门兵丁面朝外的姿势一点都不一样。更奇怪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并不是在皇宫外的众人,而是时不时地歪头瞧向皇宫的院内。 无名看着眼前这幅既诡异,又奇怪的画面,不禁又皱起眉头。他原不打算白天进到皇宫里,更不想在白天与皇宫里的那些官员有什么纠缠,因为他知道,此时他虽然邋里邋遢,但那些官员还是能很轻易地认出他来。 在这些文官面前,他更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文官的嘴杀人的刀,他不想因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遭到他们的唠叨,甚至唾弃。 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皇宫里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明白。 无名又瞧了两眼,决定还是不能从正门进去,一拉王墨儒的衣角,轻声道:“咱们找地方溜进去。” 无名说话的声音虽小,还是被庄梦瑶听了去,她得意忘形,根本没考虑到那两个兵丁还在身边,拍手笑道:“太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说完就赶紧跑了出去。 甘霖怕她身子不适,紧随其后,其他众人也都跟了下去。 六人在皇宫外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块无人把守的地方。皇宫的城墙要比那些王公贵胄、官吏豪绅的城墙更高,众人空手爬上去还是比较困难。 好在他们中间有庄梦瑶,庄梦瑶拿着咻咻的长鞭飞到院墙的上方,随后变成一头巨熊,打算将众人拉上来。 王墨儒率先攀住长鞭,他倒不是认为自己是团长理应争先,而是想优先登上墙头,好帮庄梦瑶将众人都拉上来,最近她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 王墨儒本就灵活,双手使劲没两下就攀上了墙头。 之后就是咻咻,她身体又轻,臂力又强,优先上去可以帮助王墨儒很大的忙。 就在咻咻也攀上墙头,准备拉无名上来的时候,从旁边走来一人,他看着众人如此行径,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张道玄生怕那人声张招来兵丁,赶紧上前两步,伸手捂住他的嘴道:“禁声。” 三百七十六 皇宫闹鬼 张道玄的行为着实吓了那人一跳,如果不是张道玄及时捂住那个人的嘴,那人恐怕连救命都喊出来了。 无名正上到半中间,见到下面出现异况,双手稍稍松开,一下子从长鞭上跳下来。 “你是什么人?”无名问那人道。 张道玄见无名发问松开了手,那人吓得不轻,瞧瞧无名又瞧瞧张道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无名不回答,只说道:“是我们先问的问题。” 那人见无名面色冷峻,语气又严厉,心中先自怕了,慢慢地说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就是过路人。” 无名见他与这皇宫里并没有什么关系,又问道:“你方才喊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们不要进到皇宫去。”那路人说道。 “为什么进不得?”无名又问道。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那路人不回答,反问道。 众人听说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人又说道。 “这里有什么情况?”无名又问道。 “这也不算是秘密,你们既然不知道,我便告诉你们吧。”那人左瞧瞧右瞧瞧见左右无人,才鬼鬼祟祟地对无名和张道玄说道,“皇宫里有鬼。” “你怎么知道这里闹鬼?你是亲眼所见吗?”无名又问道。 那人听说连连摆手说道:“不,不,我胆小,可不敢进到皇宫里面。不过城里很多人都瞧见过,不信你随便找几个人问问。” 无名见这人老实巴交,说的又这么笃定,心中先信了几分。 他想与王墨儒商量商量,但苦于没法大声呼喊,只得摆摆手叫王墨儒先下来。 王墨儒见无名相招,让庄梦瑶和咻咻不要乱动,随后顺着绳索溜到地面上。无名对把那路人所说的皇宫里有鬼的事情都对王墨儒说了,之后问王墨儒如何打算。 王墨儒想了想道:“咱们几个虽然不怕那鬼混,但梦瑶姑娘身子没完全好,她若是再受惊吓,恐怕病情更甚,老甘,你说呢?”王墨儒问甘霖道。甘霖毕竟是这个团队的医者,是这个团队的权威,有些专业的问题还是问他比较好。 甘霖点点头:“梦瑶姑娘的病情的确是由惊吓上引起的,如果咱们能不进去的话还是不进去的好。”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咱们就别进去了。”无名也说道。 “不进去也好,反正她站在墙头,皇宫内的景色该看到的都会看到。而且这般居高临下能见到的风景恐怕比身处其中还要美。”王墨儒赞成道。 王墨儒说完看向无名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无名问道。 “你知道皇宫中有鬼的消息后,能真的做到不去管吗?”王墨儒说完便笑起来。无名是那么喜欢这个国家,那么在意子金国的子民,他虽然未登大统,但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以皇子自居。他总是想把每件事情处理妥当,让每个地方上的官员都能爱民如子,让每个地方的百姓都能生活得富足、安康。 无名听说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这笑容既不是苦笑,也不是嘲笑,这是会心的一笑。王墨儒的确了解他,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知道这消息后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只是为了庄梦瑶的安危,为了消除队友的顾虑,他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要不咱们晚上偷偷来吧。”王墨儒笑着道。 还没等无名回答,那路人便说道:“晚上来不得。我听说这里的厉鬼一到晚上会比寻常时候更厉害,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那些厉鬼杀过人?”无名又问道。 “当然!我听说皇宫里面不仅有厉鬼,更有僵尸,还有一些骷髅兵。他们拿着兵器,逢人便杀,见人便砍,一到晚上,方圆几里一个人没有,正是它们活动频繁的时刻。”那路人又说道。 无名听说不理那路人,对王墨儒道:“那咱们还是晚上来吧,晚上来或许会更有意思一些。” “也好,那让梦瑶姑娘在宫墙上再瞧会风景,之后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待睡到夜半三更咱们再来这里,到时这里的守卫恐怕也不会那么严密了,说不定咱们还可以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去。”王墨儒笑笑道。 “来不得!来不得!”那路人又劝告道,“晚上是绝对来不得的……” “多谢你的关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说不准我们还能把那些厉鬼从皇宫里赶出去。到时大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王墨儒说道。 那路人边叹气边摇头,对王墨儒一行的这个决定充满了无奈之感。这决定绝对不明智,甚至愚蠢,那路人没法,见劝不动他们,摇摇头走开了。 庄梦瑶做贼心虚,站在墙头上见众人迟迟都不上来,哪有心情看风景,不住地打手势叫众人快上来。可众人非但不上去,还不住招手叫她下来。 庄梦瑶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众人的意思,把咻咻从城墙上放下去,然后自己又变成苍鹰飞了下来。 庄梦瑶下来后自然要问众人什么情况。众人并没有对她说出实情,只说白天不宜进到皇宫里面。 待庄梦瑶又连连追问为什么白天不宜进到皇宫里的时候,众人支支呜呜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王墨儒灵机一动把问题的导向引到无名身上,反正无名不爱说话,他解不解释这个问题,庄梦瑶都不会太生气。 当下众人在离皇宫很远的地方才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刚入住众人便各自回到房间早早睡下,这里面只有庄梦瑶和咻咻被蒙在鼓里,她们根本就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早,但终于能有一个软软的床供她们入眠,她们也没想那么多。多日的奔波,让她们感觉到身心俱疲,她们与众人一样,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到傍晚时分,众人吃罢晚饭,打算先出去活动活动,可当他们走到街上的时候,发现街上的行人比白天还少。众人闲逛了一会儿,见无处可去,只得又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众人本打算再睡一会儿,但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庄梦瑶并没有想要再睡的意思,她兴奋起来找众人聊天,叽叽喳喳好半天都没有困倦的意思。 聊到后来,众人都不理她,只让她快点去睡。 庄梦瑶虽没有那么多心眼,但见众人一直撵自己去睡,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问众人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众人连连摇手,都称“没有!” “不对,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白天在皇宫外时,我就见你们鬼鬼祟祟的。你们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快快说出来。”庄梦瑶假装生起气来,双手叉腰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好!你们既然不说,咱们便耗着,看谁能耗过谁?”庄梦瑶说完又已想到:众人一味的让自己快去睡,肯定是想要支开自己,而支开自己的目的一定是要去某个地方做某件事。他们今天没跟什么人接触,只到皇宫旁转了一圈。庄梦瑶当即想到众人此行的目的一定与那皇宫有关。 “难道你们要夜探皇宫?”庄梦瑶突然兴奋地道。深夜里皇宫中的美景一定不如白天好看,但能够夜探皇宫也是个很有趣的事情。 众人见庄梦瑶猜个正着,相顾无言。庄梦瑶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知道是自己猜对了,又郑重地道:“你们就是要夜探皇宫是不是?” 张道玄不忍再骗庄梦瑶,优先说:“是。不过大家之所以不对姑娘说,还是为姑娘好。” “这么好玩的事你们都不带我,还说为我好。道长,我真是瞧错了你。”庄梦瑶假装生气道。 “我们真是为了你好。我们听说皇宫里闹鬼,因此才不想让你跟着去。”王墨儒说道。 庄梦瑶胆子本来就有些小,听说那皇宫里有鬼更不敢搭茬,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她说不下去,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没事的,我们去去就回。”无名安慰她道。 “咱们连旱魃都能斗得过,区区几个厉鬼一定奈何不得咱们。”王墨儒说完问张道玄道:“道爷,我说的对不对?” 张道玄并不回话,距离与旱魃决斗的那日已过了整整十五天,他今日的灵力已至最低谷,即便与众人一起夜探皇宫也出不了一点力,反而还会成为众人的累赘。 无名见张道玄不说话,马上便反应过来,知道是怎么回事,说道:“夜探皇宫的事情还是我和墨儒一起去吧。其他人留在这里静候佳音吧。” 无名考虑得很周到,庄梦瑶精神恍惚,有病在身,甘霖一定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张道玄虽没有战斗力,可庄梦瑶未必能想到,留下来不仅能让他修养,也可为庄梦瑶壮胆。至于咻咻,她与庄梦瑶同为女生,有很多私密事,甘霖没法照顾,咻咻留下来可以帮很多忙。 而他与王墨儒现在本领都不一般,他二人独闯皇宫,不用顾虑那么多,应该能很快解决战斗。 三百七十七 骷髅兵 无名考虑得很周到,咻咻却不这么想。他听说无名不让自己跟着一起去,马上便嚷道:“我也要一起去。” “不!你留下来照顾梦瑶姑娘。”无名说道。 咻咻听无名这般安排,不大高兴,回头瞧向庄梦瑶。 “让咻咻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不用照顾的。”庄梦瑶见到咻咻去不得而失落的表情说道。她说完瞧瞧甘霖和张道玄又道:“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去吧,咱们是一个团队,就要同进同退。” 无名摇摇头并不同意,他们之前的确战胜过很多妖精和魔族的大怪物,但是他们从没有见过鬼魂,也没跟他们交手过,他们不知道这些鬼魂的能力到底怎么样。 无名想得没错,多一个人,恐怕真是多了一个负担。 “咱们不是一个团队吗?之前不都说好要同进同退吗?为什么不能一同前往?”庄梦瑶又问道。 这一下无名不说话了,他没法解释原因,因为有些话根本不能当着庄梦瑶的面解释出来。 二人互不相让,都扭头瞧向王墨儒。在有意见分歧的时刻当然要由团长做决定。 “大家还是一起去吧。”王墨儒说道:“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那都是大家共同的经历。” 王墨儒说完无名也不再坚持了。的确,前方虽有诸多困难,但众人齐心协力终将把这些困难都克服。而这些磨难,都是他们共同的经历,是他们共同的财富。 “既然都无异议,那咱们就再休息一会儿,然后便出发吧。”王墨儒说道。 众人齐声说好,随后各自回屋休息。 睡了能有两个时辰,更点已过子时。庄梦瑶一直便未睡着,按照众人之前的约定,起床逐一叫醒众人。 此时虽已夜深,但众人心中目的相同,倒也并不觉得如何困倦。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到门口却又另遇到困难,原来看门的小二与那路人一样,只说外面闹鬼,始终不让众人出门。 众人解释半天自己能力高强,不会出事,可还是于事无补,那小二始终阻在门前,不给众人开门。最后还是王墨儒摸出一块金子,给了那小二,他才给众人开了门。 那小二担心的没有错,街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众人便如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中游荡。 他们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时不时地还有阵阵阴风袭来。 庄梦瑶怕极了,始终拉着咻咻的手,与她并排躲在王墨儒和无名的身后。 即便这样他还是左瞧右看,她觉得周围一直有些恐怖的东西在围着她转。虽然她直到现在还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没有瞧到。 见到这幅场景庄梦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执意跟众人出来,如果她留在客栈,众人不仅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也不会像现今这么害怕。 但现在她已不能再回去——如果没见到这副场景她只身留在客栈也许不会这般害怕。可如今见到了这幅场景,他觉得还是留在众人身边要安全得多。 从楚川镇一路行来,已走了好几十日,季节已由夏渐渐入秋,而这夜也真有些凉了。 众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又已来到那皇宫的门口。 此时皇宫的宫门大开,离皇宫还有很远,王墨儒便瞧见宫门里有一个个人影闪过:他们身披铠甲,腰间佩有弯刀,三五成群在皇宫里走来走去。 王墨儒见到这些,伸手一指。众人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见到王墨儒说的那些身影,庄梦瑶更不敢上前了。 “我先去瞧瞧。”王墨儒回头见到庄梦瑶无比害怕的样子对众人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道玄说道,“要去,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众人均无异议,一起走到那皇宫门前,只见那穿着铠甲的人影儿正是那路人口中说的骷髅兵。 他全身骨架,连一块肉都没有,转过头来,用他那没有眼珠的骷髅头瞧了众人一眼。 庄梦瑶从没有见过可以活动的骷髅骨架,在那骷髅头转过头来的时候,受到惊吓,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 庄梦瑶叫声刚歇,最先瞧向众人的那骷髅兵身边的骷髅兵也都听见这叫声,齐刷刷地向他们这边瞧过来。 两拨人这么一对视,都发现了彼此,那些骷髅兵各自抽出腰间的佩刀,向众人冲过来。 王墨儒不待一众骷髅兵靠近,弯弓搭箭一箭向跑在最前面的那骷髅兵射去。 这一箭射得又急又快,王墨儒本拟用这一箭将那骷髅兵射倒,谁知道这一箭正从他肋间的骨头缝中穿过,并没有被这一箭射中。 眼看着最前面的几个骷髅兵越跑越近,王墨儒又接二连三地搭箭射去。 这些骷髅兵极其顽固,即便是被长箭射断骨头,仍然没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就在王墨儒射出这几箭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几个骷髅兵已跑到王墨儒面前。王墨儒见这么短的距离,根本没法再使用弓箭伤敌,他随手将长弓往后背上一背,随后幻化出三刃剑砍向了那些骷髅兵。 王墨儒的三刃剑还没砍到那骷髅兵身上,咻咻便舞动长鞭,卷住那骷髅兵的脚踝,随后用力地向上一提,把那骷髅兵摔倒在地。 王墨儒瞧热闹的功夫,那些骷髅兵都攻到近前,他们刀法都很厉害,把王墨儒逼得不断后退。 近距离看这些全身都是骷髅的家伙,庄梦瑶更加害怕了,她不住地尖叫,可仍未失去理智,对旁边的无名道:“无名哥,你快帮帮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此时听庄梦瑶说,才反应过来。他上前两步,手中双刃连环击出,没几招就把那双刃戳进那些窟窿吧的身中。 可那些骷髅兵根本不为所动,即便是无名刺穿他们的几根肋骨,斩断他们的几根手指,他们仍然没有退缩,他们像没有疼痛神经一样,只知向前,从不后退。 这样一来无名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他又攻出几招,招招不离他们的要害,直将那几名骷髅兵的头都斩掉,他们这才不再动弹。 “可算安全了。”看着这满地的骷髅庄梦瑶拍拍胸口说道。她说完又道:“好危险……无名哥,你方才怎么愣神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无名看着这些白骨若有所思地道:“他们身上的这身盔甲与御林军所穿的盔甲一模一样。” “御林军是什么?”庄梦瑶又问道。 “那是子金国内战斗力最强的三个兵种之一,他们很少外出战斗,专门负责保护皇上和皇后及一众皇子、妃嫔们安危。”无名又说道。 “那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庄梦瑶又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恐怕所有的答案都在皇宫里吧。”无名说道。 “里面这么多难缠的敌人,我们还要进去吗?”见到这些骷髅兵,庄梦瑶有些害怕,他又反悔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墨儒进去瞧瞧就好。这皇宫有些诡异,这些身穿御林军铠甲的骷髅兵也很诡异,我倒要瞧瞧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无名又说道。 庄梦瑶不接话,只站在原地,闷不吭声,最初是他执意要来的,现在打退堂鼓的也是她,她觉得这终究有些不大妥当。 而且她说过大家是一个团队,要同进同退,说过的话,绝不能这般不算数。 “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甘霖突然说道,“大家还是一起进去瞧瞧吧,梦瑶姑娘的安危,我会用生命去守护。” “还是老甘说这话靠谱。”王墨儒笑道,他越来越觉得甘霖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浮,也越来越觉得这个人靠谱。 商议定,众人终于迈步走进皇宫的大门。 庄梦瑶捂着嘴突然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无名哥,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你是子金国的皇子,本应该对你加以保护才对,没想到现在却将矛头对向了你。” 这里面除甘霖最后加入这个团队,不知道无名的身份外,别人对他的身世都很了解。 张道玄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骷髅兵恐怕是未迁都之前遗留下来的,不认识无名居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无名非常坚定地道,“他们一定不是未迁都之前留到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庄梦瑶又问道。 “因为他们的铠甲……”无名说道:“御林军有统一的着装,每隔几年都要换一批,他们现在穿的这些铠甲正是最新发下来的。” “那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庄梦瑶又问道。 “进去瞧瞧再说吧。”无名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皇宫里前殿的广场前,有许多跟无名方才斗败的那些骷髅兵一样的兵士。他们穿的都是御林军的铠甲,手中的弯刀也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他们像巡逻似的,三成群地在广场前面游荡。 在王墨儒一行迈过皇宫大门的门槛后,他们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来了敌人,纷纷举起佩刀向王墨儒一行冲过来。 三百七十八 骷髅兵统帅 骷髅兵的全力围攻让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无名不想让这些骷髅兵靠众人太近,叫庄梦瑶等人当心,随后便跑了出去,打算在众骷髅兵还未近前的时候,先削弱他们的实力。 王墨儒放眼四望,见浩浩荡荡从各个方位奔来的骷髅兵,打算把众人包围起来。忙把无名叫回来,然后叫大家围成一个圈,背向而站,这样无论那些骷髅兵从哪个方向袭来,众人的背后都有队友保护,不至于将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 无名听王墨儒相招,立马跑回来,与众人一起,围成一个圈。他虽未违抗王墨儒的命令,口中却说道:“大家被团团围住,难免被动,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战术。” 王墨儒也承认:“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战术,不过我们现在优先考虑的应该是每个人的安危。” 就在王墨儒说完话的时候,那些骷髅兵跑就近前,咻咻率先发动攻击,长鞭抖动,使出乱鞭那一招,攻向最前面的六七个骷髅兵。 这些骷髅兵真的是一点疼痛的神经都没有,长鞭在他们身上抽了好几下,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挥舞着弯刀向咻咻砍过来。 “用鞭子扯断他们的脖子。”无名有过对敌经验教咻咻道。 话虽这么说,但咻咻还是犹豫起来,他们即便是一些骷髅兵,可能没有灵魂,不知道疼痛,但这样的处理方式会不会太残忍了?咻咻举着鞭子迟迟没有攻出。 就在说话的这段功夫,围在无名身前的那些骷髅兵也已攻到他身前,无名毫不留情,招招都攻向了那些骷髅兵的薄弱处。 一众骷髅兵被他手起剑落,弄得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会儿就解决掉眼前的一大片。 咻咻见无名这般干净利落,终于也不再犹豫,长鞭挥出,套在一个骷髅兵的脖子上,随后手臂使劲带动手腕,用力地向下一拉,真的把那骷髅兵给拉倒了。那骷髅兵摔在地上,正巧挫住了头,只听“咔嚓”一声,头骨断裂,那骷髅兵的头咕噜噜地滚向一旁,那骷髅兵也果然不再动弹。 咻咻解决掉的只是离他最近的一个骷髅兵,其他骷髅兵见状,加快脚步都向她冲过来。 站在咻咻身旁的庄梦瑶见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这些骷髅兵的攻势,忽然大起胆来,变成一只巨熊,向那些骷髅兵冲了过去。 那些骷髅兵从没有见过这般巨大的大熊,而且这巨熊身上还燃烧着烈焰,不免让那些骷髅兵有些愣神。就在那些骷髅兵愣神的时候,庄梦瑶幻化的巨熊挥舞着巨大的手掌,把他们一个个都拍飞出去好远。 王墨儒近身搏斗的能力比他从楚川镇上出来时的确进步了很多,可他的点点进步与这些训练有素的骷髅兵相比,还是差了很多。他也想像无名那样,用三刃剑割断这些骷髅兵的脖子。但以他现在的能力与这些骷髅兵对敌,只有招架的份,并不能反手进击。好在这些骷髅兵不像那些人类高手一般,会使用虚招,他们的攻势单一而有力,要砍头便是砍头,要砍向腰部就是砍向腰部,绝没有半途变招之说。因此王墨儒应付起来,倒也不算太困难。 张道玄灵力全无,力气还是有些的。他用新得的那柄天旋剑使开柔云剑术,将砍向王墨儒的攻势带到了一旁,这剑招虽不用依赖于灵力,看起来又轻飘飘的,可花费力气也不算少,他现在仅存的力气,只能在王墨儒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下,帮助他一下,至于寻常攻招还得王墨儒自行化解。 又斗了几招,张道玄用柔云剑术将其中一名骷髅兵的攻招引到了他同伴的身上,弯刀锋利当时便将那同伴的头给割掉了。此一招虽不是张道玄有意为之,但能奏此奇效,也是张道玄意料之外的。就这样王墨儒和张道玄联手,虽没解决掉多少骷髅兵,可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似乎是听到了皇宫里有敌人入侵的信息,无名发现有越来越多的骷髅兵涌入他们所在的这个广场,可是他们并没有对几人进行攻击,而是在殿前集结成方阵,打算对众人进行下一波的冲击。 无名身边的骷髅兵被他解决掉不少,他最了解这些御林军的能力:他知道这些由御林军变成的骷髅兵一旦结成方阵,在他们的冲击和围攻下众人一定会输得很惨。而破解的关键就在于不要等他们结成方阵,或者在他们结成方阵之前将他们打乱。 无名顾不得去帮助王墨儒他们御敌,只急促地对甘霖道:“甘兄你来守住这边。”说完快跑几步,冲到殿前,钻进了那些骷髅兵的中间。 王墨儒本就有些招架不住,满脑子想的都是无名快些解决掉他那边的敌人,然后帮助众人突围,此时隐隐约约听到无名不遵从号令,私自跑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想叫回无名,可待他瞧见远方骷髅兵结成的方阵之后,又紧张起来。眼前的这些骷髅兵已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已把庄梦瑶吓得尖叫连连,那么多骷髅兵结成的方阵显然更难对付。王墨儒认真起来决定先给眼前的这些骷髅兵些厉害瞧瞧。 他转头对身边的张道玄道:“道爷,一会儿我用冰冻术冻住他们,你则跟在我身后,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都切下来。”说完这句话,王墨儒不禁愣住了神,他又想起了哥舒寒。之前与哥舒寒一起战斗的时候,哥舒寒也曾这般跟他合作过,只不过那时候冰冻住敌人的是哥舒寒,而负责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是他自己,如今自己本领早已比往日强了好几个档次,可那个曾经与自己合作的人却已经不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紧张的战局,并不是伤感的时候,这些想法在王墨儒的心里一闪而过。他用三刃剑格挡住骷髅兵砍来的一刀,随后施展冰冻术将离他最近的那个骷髅兵给冰冻在原地。还未带他去叫张道玄,张道玄便手起剑落将那骷髅兵的骷髅头给砍掉了。 王墨儒就站在那骷髅兵的身边,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寒光一闪,然后那骷髅兵的头颅便掉在地上。 这件事虽是王墨儒提议的,但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张道玄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是会心一笑道:“没想到这天璇剑这般锋利,咱们再来。”说完待王墨儒将另外一个骷髅兵给冰冻住后,手起剑落又将那骷髅兵的头颅砍掉。 二人杀得兴起,一个负责冰冻住敌人,一个负责杀敌,二人越跑越远,已完全忘记了要保持原有的队形。 好在这个团队中还有甘霖在,他在庄梦瑶和咻咻的背后撑起结界,挡住那些骷髅兵的进攻。庄梦瑶和咻咻不用考虑背后的事情,一个挥动长鞭,套住敌人便使劲将他们的脖子扭断;另外一个或变成巨熊,或变成猎豹,在她那多变的攻击下,没有一个骷髅兵能近到几人跟前。 围攻众人的这一小撮骷髅兵便算是被众人都解决掉。虽然还剩着零零散散的几个,可他们对众人构不成任何威胁。而地上散落的白骨比盔甲还要多,在月光的照耀下,瞧来也甚是骇人。 无名冲进这些骷髅兵中心后,发现这些骷髅兵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容易对付。毕竟他们人数众多,还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队伍。无名接连变幻招数,发现要想仅靠自己一人击败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这支队伍中还有两个像是头领的骷髅统帅,在他们的带领下,这支队伍的气势越来越强,战斗力也随之提升不少。无名要想击败这支队伍显然更是难上加难。 不仅如此,无名还发现了一个蹊跷的地方:他们的攻击方式实在太像本朝的两名御林军统领了,无名还是二皇子的时候,闲居皇宫,常常与他们过招,无名只觉得这两个骷髅兵与那两个人的攻击方式一模一样。他记得这两个统帅一个叫做卫雄,另外一个叫做万豪。 像卫雄和万豪的这两名骷髅兵统帅似乎也察觉到了无名身份的不同,他们歪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无名。 这之后他们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他们让一众骷髅兵停留在原地,自己二人则各持弯刀向无名攻了过去。他们的敏捷程度要比那些骷髅兵快得多,出招也比那些骷髅兵更凌厉得多。 无名与他二人交手十多招越来越肯定眼前的这两个骷髅兵统帅就是自己想的那二人。 他们应该在太古国跨过乌河进行入侵的时候,战死在蜀峰城的皇宫里了。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他们还保持着之前的着装?为什么他们还会像之前那样在皇宫里巡逻?难道这皇宫里还有他们要保护的人?这些人又是谁?无名百思不得其解。 三百七十九 隐身术 无名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可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对付眼前的这些骷髅兵和这两个骷髅兵统帅。 一众骷髅兵都站在原地,似乎并不需要他去对付。但那两个骷髅兵统帅的攻势实在是太凌厉,由不得他有任何大意。 卫雄和万豪不愧是从御林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统帅,他们即便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刀法依然不减往昔。 在之前与他们对决的时候,如果仅仅是一对一无名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弱,可若是由他一对二便常常要处于下风。而他的皇兄总是要让无名跟两人同时过招,也不知那是皇兄对他的殷切期盼,想让他快些成长,还是真想让他死在二人的快刀之下。 无名与他二人相斗非止一次,眼看着他二人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出招更快了,力道也更强了,只是他们像那些骷髅兵一样,似乎丢失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很少再使出虚招,更少使出那些试探性的招式。 无名与他们交手几招便笑了,无论他们动作变得多快,力道变得多强,没有那些试探的招式诱敌,对付起来总不会很困难。 尤其是现在,他已得到汉武丞的指点,他手中的塞拉提乌已解开封印,即便是一对二,他也没有理由输给眼前的这两个骷髅兵统帅。 在无名与二人对攻的时候,王墨儒等人已解决掉围在他们身旁的那些骷髅兵,他们跑到无名的身后想要帮助他。 无名刚发现他们的意图,就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行为。此时那些骷髅兵得到这两个统帅的命令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对众人发动攻击的意思。王墨儒他们若贸然下场帮忙,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引得那些骷髅兵对他们进行攻击。 他现在并不想与列成方队的骷髅兵为敌,他如今只想尽快地解决掉眼前这两个骷髅兵统帅。若是能斗败他们,那时这些骷髅兵没有了指挥者,没有了统帅,对付起来一定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王墨儒等人不知道无名为什么要执意如此,但见他既然这般坚持,也就放弃了对那些骷髅兵攻击。毕竟在如今看来,对付这些骷髅兵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就是无名的双刃,他既然如此坚持,便听他由他好了。 无名与两名骷髅兵统帅交手了好几招,众人发现他在二人手底下根本讨不了好。不仅讨不了好,甚至已到了节节败退的地步。似乎那两个骷髅兵统帅只要攻出一招,无名就要退后一步,有时甚至是好几步。 王墨儒见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形离自己越来越近,担心那两个骷髅兵统帅攻击的时候会伤到庄梦瑶等人,连忙叫众人暗暗提防。 众人没见到方才无名与这两个骷髅兵相斗的场景,但如今瞧来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反击的力气,他一步一步地后退,只有在那两个骷髅兵统帅用手中的弯刀砍向他身上要害的时候,他才会抬手伸双刃招架。可他也只是架住就好,并没有要还击的架势。 王墨儒越瞧越心惊,越瞧越不知无名搞什么名堂。 无名持续后退,直退到离王墨儒很近很近的时候才对他道:“我把他们两个引开,你积蓄力量,制造出一个最大的水泡,然后用这水炮把那些骷髅兵全都冲散,最后再一个一个全都杀掉。” 无名说完又退了两步,又嘱咐道:“千万不要让他们结成这样的方阵,你们会对付不了的。” 无名说完,王墨儒这才明白他并非真的斗不过这两个骷髅兵,他只是在想别的办法来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王墨儒不知道这些骷髅兵能不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只回答了句:“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说完让众人留在东侧,他自己则横穿广场,跑向西侧,他要集聚力量,他要躲起来不让那些骷髅兵发觉。 无名假作不敌,带着那两个骷髅兵统帅渐行渐远。 直到快跑到皇宫的门口无名才叫二人道:“卫雄、万豪是你们吗?”那两个骷髅兵统帅不做任何反应,更没有给出答复,他们只是挥舞着弯刀,不停地向无名的上三路和下三路砍去。 两个骷髅兵统帅虽然听不懂无名说的话,但无名见他们两个的攻击招数,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两人,心道:“不使些厉害手段,你们还瞧不出我的厉害。”想完,他后退两步,双手垂于两侧,使了个隐身术,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这样一来那两个骷髅兵统帅都懵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敌人:能在瞬息间消失于无形,他们瞧瞧彼此,又环顾左右,想找寻无名的影踪。可无名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想找也根本无从找起。 突然那个形似万豪的骷髅兵统帅背部一痛,竟是被无名用塞拉提乌割断了三根肋骨。 那骷髅兵统帅受伤虽重,可即便是这也多亏无名手下留情,若不然他一刀便可割断那骷髅兵的脖子。 那形似卫雄的骷髅兵统帅发觉到了无名的身影,回过身来挥刀向他砍去。无名后退两步,使个隐身术又消失在黑暗里。 在汉武丞的教导下,无名已经可以连续使用不止一次的隐身术了,不过这项技能他还未练到巅峰,至今为止到底能连续使用几次隐身术,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这隐身术与张道玄的障眼法一样,并不能让自己真正的消失。对于白曲那种只要认真起来便可以感知到周围事物的强者来说,这种隐身术也好,障眼法也好,或是像庄梦瑶那样幻化成小虫也好,都是白费力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些法术对付那些高手或许没用,但对付眼前的这两个骷髅兵统帅却绰绰有余。无名手下留情,只是想探究出这两个骷髅兵统帅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两个人,以及他们到底会不会说话,还有就是他们为什么变成了今天的这副模样。 在使用完那一招之后,无名见所有的问题都没能得到解答。他不再留情,不再试探,他悄悄地摸到万豪的身后,悄无声息的一剑,割断了他的脖子。万豪至死都没有察觉到敌人的身影,至死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的这么容易。 卫雄回过神来,他挥舞着弯刀,在原地不住地打转,使的正是一招战八方。 无名见他这招将周身左右都护得密不透风,并不打算就这样跑过去,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既避免被卫雄误伤,也能修整一下体力。 卫雄舞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有些累了,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手中弯刀生成的刀风也越来越弱。 无名暗暗好笑,又让他舞了一阵。他终于停下脚步,将弯刀收在胸前,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异样。 无名若不是为了不让这卫雄发觉,恐怕真已笑出了声。因为那形似卫雄的骷髅兵做出这样的举措实在是太滑稽了。也许一个人这般警惕,时刻留意周围的异样并没有很奇怪,但一个只有骨头,没有肉,更没有眼珠的骷髅兵,不断地歪着他的头“瞧”向四周,这的确有些不一般。或许有人会觉得恐怖,但在无名看来这的确有些滑稽。 玩笑归玩笑,无名在那形似卫雄的骷髅兵统帅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终于行动起来。他缓慢地走向那骷髅兵统帅的身后,而那骷髅兵统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来挥刀砍去,刀锋离无名身子的距离只有咫尺,但他还是没能伤到无名,因为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无名站稳了脚跟,没有继续向前。 就在无名暗呼“好险”的同时。那骷髅兵在原地停留片刻,随后如之前砍向无名一般又突然转过身去,挥刀向前砍去,原来他始终都没能察觉到无名的影踪,他突然砍向无名,只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无名嘴角上扬,又笑起来。这形似卫雄的骷髅兵统帅虽然已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他并不像那些骷髅兵一样失去思考的技能,他还是那样聪明,那样谨慎小心。无名有些心软,并不想就这样杀了他。可他转念一想觉得任由这种生物在崇飞城的皇宫里兴风作浪终究不大妥当,于是他下定决心,慢步走到那位骷髅兵统帅的身后,快速抽刀向他的脖子上割去。 这位形似卫雄的骷髅兵统帅要比之前那位形似万豪的骷髅兵统帅警惕得多,他刚察觉到脖子上疼痛,便马上回过身来,挥刀向身后砍去。 若是旁人恐怕中了这一刀,但他面对的是无名。无名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便跳到两步开外,随后见弯刀势头渐尽,又抢上两步,挥手在他脖子上扑了一刀。 这形似卫雄的骷髅兵统帅头颅落地,两个难缠的对手,就这么被无名轻而易举地击败了。 无名虽然取得胜利,可他还是没有探究出这皇宫中的奥秘,或许只有更深层次的探索,才能找出所有问题的真相。 三百八十 阴森森的声音 王墨儒将手中的水炮集聚得越来越大,庄梦瑶望着这巨大的水炮,真是开心极了:如今的王墨儒比她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要强大得多,如今看来好像什么难题都已经难不倒他。他的能力也好,他的态度也好,终于能担负起这个团队。 而最让庄梦瑶欣慰的还是王墨儒与众人之间的关系,他已经化解了与咻咻之间的芥蒂,打消了对甘霖的戒心,他的这份心胸的确是一个团长应该具备的必要条件。 王墨儒手中的水炮早已比一些小屋子还要大,可那些骷髅兵还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他们站在原地,按照那两名统帅的要求,一动都没有动。 王墨儒见时机正好,举起这个硕大的水炮,向那群骷髅兵砸去。那些列成方阵的骷髅兵被这水炮一下子砸得散开了队形,他们口中发出特别怪异的叫声,那叫声不是人类的语言,更不其他任何动物的叫声。那叫声低沉却无比响亮,在这空旷的广场中来回激荡…… 王墨儒见自己一个水炮便将这些骷髅兵打得不成阵仗,想起无名之前说过的话,弯弓搭箭不住地向那些骷髅兵的脖颈上射去。 这回王墨儒找到了对付这些骷髅兵的办法,箭无虚发,只一瞬间便射倒了十余名骷髅兵。 咻咻见王墨儒当先发难,长鞭挥舞,也攻向了那些骷髅兵。 那些骷髅兵被王墨儒的一个水炮将好不容易集结好的队伍打散后,才想起来要进行反击。他们挥舞着弯刀砍向广场中的众人。 没有王墨儒的帮助张道玄只能在原地干看着,经过之前那一场打斗,他的体力已消耗了不少,如今他真的应该休整一下。 正在这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这笑声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始终飘忽不定,始终飘在众人的头顶上。 这阴森森的笑声绝不是那些骷髅兵发出的,这笑声让人听来更加地毛骨悚然。王墨儒皱着双眉,抬起头来放眼失望,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瞧见。 听到这笑声,王墨儒不禁也跟着害怕起来。这些骷髅兵虽然没血没肉,长得吓人,但毕竟还是有形状的,肉眼可瞧。而这阴森森的笑声不知从哪里发出来,才最令人害怕。 连王墨儒都觉得这声音吓人,庄梦瑶便更是抵御不了。她本想帮着咻咻一起去御敌,可是当她听到这笑声后,立马便害怕地蹲下身来,用手狠狠地捂住耳朵,她全身都在不住地打颤,她真的害怕极了。 甘霖见庄梦瑶这般害怕,蹲下身来撑起屏障,不住地在他耳边说:“不要怕,不要怕。”庄梦瑶蹲在原地,用双手狠狠地捂住耳朵,她不断地摇头,对甘霖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听进去。 甘霖见状仍不死心,蹲在庄梦瑶的身边,一边使用安抚术,一边不住地用好言安慰庄梦瑶。可从始至终,这些温言宽慰也好,那安抚术也罢,都没能对庄梦瑶起到任何作用。 张道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真的太想驱除庄梦瑶内心的恐惧了,可这恐惧是庄梦瑶由内向外发出的,并不是可见的敌人,他怎么可能轻易地将那恐惧驱除呢?而且驱除庄梦瑶心中的恐惧连甘霖都做不到,他又哪能做到。他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奋力杀敌,找出到底是什么发出这阴森森的声音,并设法除掉它。 可上天真会开玩笑,他现在灵力已至低谷,连那些骷髅兵都未必能对付得了,想找出那个阴森森的声音恐怕更不可能。 张道玄把天旋剑往背后一插,顺手把那柄高山流水剑抽了出来,他现在虽然已没有多少力气,但高山流水剑的构造似乎正巧能弥补他此时灵力以及体力的不足,他越来越觉得这高山流水剑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他只要运用好高山流水剑中的那个流动的液体,应该能轻松地打败眼前的这些骷髅兵。 张道玄想完冲进骷髅兵群落中,他使出太极剑术,左一剑右一剑地不住地向那些骷髅兵身上砍去。太极剑术分阴阳两式,阴式大多数招数都是虚招,阳式大多数都是实招,虚实相合,威力不小。 张道玄与那些骷髅兵交手几招,他越来越觉得这高山流水剑不大随手,如果他现在灵力恢复一些,也许还能控制这剑的走势。但现在他灵力全失,力气又小,与这高山流水剑相抗衡便已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他想要用这剑使出虚实相间的招数去御敌,更是不可能的事。 与那些骷髅兵斗了几招,张道玄已现出败势。他凝剑不发,只凭往日丰富的对地经验,才保得此时没有落败。 咻咻见张道玄危险,已顾不得去用长鞭套中那些骷髅兵的脖子而把他们置于死地。她救人心切,挥动长鞭攻向张道玄身边的那几个骷髅兵,把他们打得退了两退,随后长鞭一甩卷住张道玄的腰,然后收紧,将他拉回到自己身前。 “呜……呼呼……呜……”那阴森森的声音又再响起,这次那声音似乎离他们近了很多,张道玄灵力虽不如往昔,但反应速度不减,听到那声音马上抬头去瞧,只见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钻进了旁边的宫殿内。 张道玄终究是想错了,那个半透明影子钻进的宫殿离他所处的位置还有很远,他也不知道这次是真的瞧清楚了发出声音的身影,还是自己瞧花了眼。他并没有对众人说起,他知道如果他把自己看到的对众人说了,众人一定会分心,庄梦瑶一定会更害怕。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包罗万象,充满了各种怪异的事情,而这宫殿虽是在地面上,但实在比沙漠中那个由妖魔统治的地宫还要恐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咻虽将张道玄救到自己身旁,可那些骷髅兵也随之越来越近。咻咻见他们已近在咫尺,真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情急之下她又想到了她的好伙伴,那个在机关匣里面呆着的金刚兕。 咻咻想到这里他那金刚兕放出来让它在骷髅兵中间极速奔跑。金刚兕的突然出现,的确是帮了咻咻大忙。它横冲直撞,将那些骷髅兵撞飞出去很远,虽然金刚兕的能力并不能消灭那些骷髅兵,但最起码它缓解了咻咻的压力。 咻咻的压力有金刚兕化解,王墨儒的压力却无人帮忙。 他射箭的速度一箭快似一箭,那些骷髅兵也被他射死很多。可殿前集结的骷髅兵实在是太多了,眼看着那些骷髅兵离他越来越近,王墨儒没法再用弓箭对敌,他再次幻化出三刃剑与他们短兵相接。 没有了张道玄的帮忙,王墨儒对付起这些骷髅兵真是困难极了。他攻了两招,发现突破不了这些骷髅兵的围攻,更击不败他们,忙调转回头,快速跑开。 王墨儒已打定主意,只要把这些围攻他的骷髅兵引到无名身前,无名就会帮他解决掉眼前的难题。 王墨儒边跑边回头瞧那些骷髅兵,想要瞧他们到底有没有跟在后面。跑了几步,王墨儒暗自庆幸,好在他汇集水炮的时候远离了庄梦瑶等人,如今那些骷髅兵只顾着追他,并没有留意到庄梦瑶等人的存在。 王墨儒跑跑停停见无名也正向他这边跑来,硬着头皮又回头与那些骷髅兵战到一起。他知道只要他能坚持到无名跑到身边,就可以在这些骷髅兵手下逃得性命。而无名的速度一向很快,这么短的时间他自付还是能坚持得住的。 果然就在王墨儒与那些骷髅兵交手三四招之后,无名已赶到近前,他说了句:“辛苦了。”随后双刃挥舞,就像切西瓜一般将面前的骷髅兵都给消灭掉了。 远方的金刚兕也将一众骷髅兵冲得零零散散,无名解决掉王墨儒身前的这些骷髅兵,又跑上前去与金刚兕一起,将被它冲散的那些骷髅兵也给消灭掉了。 见广场中的骷髅兵全都被解决掉,众人终于松一口气。庄梦瑶不再恐惧,站起身来,心情一下轻松了不少。 甘霖见庄梦瑶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问她道:“好些了吧?” 庄梦瑶点点头,没有了敌人,没有了那阴森森的叫声,她的确感觉到舒服了不少。 “咱们再向里进去瞧瞧吧。”无名又说道,他对这皇宫里蕴藏的秘密充满了好奇,如今见已没有了敌人,他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劝众人再到皇宫中去历险了。 众人不知皇宫里还有什么危险,但眼前已然安全,便都没有反对。 只有张道玄皱着眉,不知道要不要将方才自己见到的那个半透明的影子跟众人提起。 而就在这时那阴森森的叫声又再响起,它说的话与人类的语言一般无二:“侵入到皇宫中的人啊,在你们踏入皇宫的一刹那,你们的命运就已注定。你们……都会死在这里……都会死……” 三百八十一 冥界鬼魂 庄梦瑶的情绪本有些好转,可当她听到那个声音后,整个人立马便崩溃了,她捂住耳朵,不住地叫道:“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好好,别害怕,我这就送你回去。”她身旁的甘霖不住地安慰她道。 杀退敌人的无名和王墨儒此时也已退回到庄梦瑶身边,王墨儒见她吓成这个样子,说道:“老甘,要不你送梦瑶姑娘回客栈吧,这里我们来处理就好。” 甘霖点点头说道:“只得这样。” 王墨儒见甘霖肯答应又转对张道玄道:“道爷,你是要跟我们前行,还是和梦瑶姑娘一起回去?” 王墨儒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他的初衷虽然是好的,但他并不应该这般说。他这么说很有可能得罪张道玄,因为张道玄很有可能会感觉到自己在嫌弃他。 还好张道玄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瞧瞧王墨儒又瞧瞧庄梦瑶说道:“贫道还是跟大家一起前行吧,庄姑娘有甘霖居士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庄梦瑶捂着双耳不住地摇头,反复地念道:“我要回去……让我回去吧……” 望着庄梦瑶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众人心中都满不是滋味。 王墨儒瞧瞧庄梦瑶,又瞧瞧张道玄没有再说什么,他怕说多了反而引起张道玄的不满,赶紧说道:“老甘,梦瑶姑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二人尽快赶回客栈,不要在路上耽搁。” 甘霖点点头,一手撑起结界,一手护着满怀恐惧的庄梦瑶离开。 庄梦瑶走出两步,心神似乎缓解了很多,她回过头来,轻轻地道:“对不起,我……” 庄梦瑶终究是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口,不过从她的脸上众人能看出她对于自己的离开满怀歉意。 见庄梦瑶离开,众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这个女孩实在承受了太多她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无名目送着甘霖和庄梦瑶远去,转过身来悄无声息地继续前行,他要看看这皇宫中到底有什么邪祟的东西在搞怪? 无名迈步走进前殿,前殿中漆黑一团,连壁上的烛火都没有点亮,月光从前殿的正门照进来,只能照亮前门附近的一小块地方。 无名就站在被月光照亮的那一小块地方,扫视着前殿中的一切。他往日的对敌经验告诉他,这前殿中一定有些什么东西,也一定有些未知的危险。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危险,即便是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无名也没能瞧清楚。 没一会儿,王墨儒等人也跟上来,大家见无名不再前行,都站在了他身后。无名知是众人,低声说了句:“大家小心些。”随后叫咻咻过来,让她仔细瞧瞧殿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咻咻站在无名身旁,放眼四望,看了半天,她也没有瞧见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 或许这前殿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咻咻猜测。 无名未做回应,不过他并不同意这种观点。 “有什么不妥吗?”张道玄见无名立在那里始终不动弹,问他道。 “我总觉得这屋里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无名直言不讳。 见庄梦瑶已离开,张道玄也承认道:“屋中的确有可能存在一些污秽的东西,我就曾见到一个半透明的物体钻进了旁殿内。”张道玄说完给众人形容那物体的模样以及他当时没指明那半透明物体存在的原因。 众人听说都是既惊且惧,对张道玄说的那个生物都充满了好奇。 众人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还是王墨儒说道:“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如今梦瑶姑娘已经安全,大家也消了顾忌。不如索性勇往向前,探究出这皇宫里到底有多少奥秘。” 众人一想的确是这么一个理,反正众人能力都不一般,胆气又豪,便一起走入那大殿内,然后于黑暗中慢慢移步走进前殿。 就在众人走出没两步的时候,整个大殿中又回荡起阴森森的尖叫声。这尖叫声在大殿中来回激荡,显得更是刺耳。 “大家跟我来,咱们一起冲出去。”无名说道。 众人听说跟在无名的身后,一起穿过前殿,来到了正殿前的广场上。 众人并没有感叹在前殿中未遇到敌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暇谈论这些。刚穿过前殿的后门,他们就见到了正殿面前的广场上,飘荡着许许多多跟张道玄形容得一模一样的生物。他们的身子半透明,飘飘忽忽,行踪不定,好像正是人类的鬼魂。 他们多数穿着白袍,用一块儿方怕遮住头脸,众人离他们这么近,依旧瞧不出他们是男是女。他们瞧见王墨儒一行后都发出怪叫,那叫声与众人在前殿跟骷髅兵相斗时听到的尖叫声一模一样。 “看来就是他们在暗中捣鬼。”王墨儒转头对张道玄道。 张道玄点点头:“应当错不了。” 就在王墨儒跟张道玄交谈的时候,那些魂魄惊叫着散开,有几个鬼魂似乎特别调皮,一起飘到王墨儒等人面前,尖叫几下,然后又飘走了。 几人见这些鬼魂如此相戏,都气不打一处来。王墨儒瞄准一只鬼魂,弯弓搭箭向他射了过去。 那鬼魂在空中漂浮并不算慢,可在箭法如神的王墨儒手中,依然只是一个移动的靶子,王墨儒这一箭正中那鬼魂的前胸。 可是王墨儒的这一箭并没有对那鬼魂造成任何伤害,长箭穿过他那半透明的身子,又向后飞出很远,才慢慢落地。这些不仅从外形看来是半透明的,他们的身子更像是空气一样,没有一点着力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见此,心中不服,他双刃交错,跑上前去,跳起来向飞得较低的那一个鬼魂攻去。说也奇怪那塞拉提乌虽是魔族的至强兵刃,可依旧没能伤害到那鬼魂分毫。 无名落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双刃,他真的不相信解开封印的塞拉提乌竟然伤害不了那些鬼魂。 这一来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些鬼魂的身子根本就不受力,岂不是成了有胜无败的局面。如今几人中战斗力最强的王墨儒跟无名都没能奈何得了这些鬼魂,他们的情况真是糟透了。 “快跑、快跑……”王墨儒不愿恋战,边扭过身边对众人大声喊道,说完迈开大步,便向前跑。 咻咻和张道玄听到团长的命令,也一起跟着后撤,只有无名还站在原地,他不想这么轻易地认输,不想这么轻易地逃离战场,他觉得他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还可以想出解决掉眼前这些鬼魂的办法。 王墨儒跑出两步,回头见无名站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又跑回去拉着无名的胳膊道:“快跑,咱们打不过他们的。” “还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无名问道。 “你都打不到他们,怎么能打得过?”王墨儒又问道。 无名沉默不语,这些鬼魂应该属于冥界。若真像王墨儒说的那样,不能攻击到他们,的确没法战胜他们。他们若真有这样的特性,一定会凭借这一能力大有所为。 可在六界中没听说他们有多厉害,显然他们这一特性并不是不能破解的,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破解之法。 王墨儒见无名还没要撤退的意思,对他道:“咱们先暂且后退,待引来一两个敌人,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后,咱们再回来对付他们也不迟。” 无名见王墨儒说得有理,迈开步子便要跟着他一起向前跑。可他刚迈出两步,仍不死心,又回头瞧了一眼,见那些鬼魂漂浮在空中,并没有追上来,这才迈开大步,向前殿跑去。 无名和王墨儒没跑了两下便追上张道玄和咻咻,无名问张道玄道:“道长,你见过这样的生物吗?” 张道玄摇摇头,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冥界中的生物。 “道爷,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使用什么法术可以击中他们?”王墨儒又问道。 张道玄摇摇头,说道:“也许会有好办法能对付他们,只是我还没想到。”张道玄说罢,便裂开嘴笑了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道爷,我见你怀中有很多灵符,它们会不会对这些鬼魂造成伤害呢?”王墨儒又问道。 “这些灵符只是降妖的,对那些魔族都起不到什么用,对这些冥界中的生物恐怕更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张道玄怀疑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使?”王墨儒又说到。 他不知道那灵符的功效,更不知道这灵符可以降妖的原因,他只觉得这些特别厉害。对付这些飘忽不定的鬼魂恐怕也会有奇效。 “道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试试吧,能不能成,待试过了再说。”王墨儒在旁边劝道。 “好是好,不过我现在灵力不足,已没法将灵符掷出那么远,更打不中他们。”张道玄面现难色地说道。。 “道爷,要不你把那灵符贴到我的鞭子上,然后由我向那些魂魄发动攻击,你瞧这样行吗?”咻咻在一旁建议道。 三百八十二 成皇后 “管他成不成,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王墨儒在一旁赞成道。 张道玄听说从怀里拿出一道灵符递给咻咻。 咻咻缩着手并不去接,她体内还留有妖精的血液,他不知道张道玄这灵符会不会对那些鬼魂造成伤害,但她知道这些灵符一定会对她本身造成伤害。 张道玄见咻咻不接,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同时也暗怪自己考虑不周。现在在张道玄的眼中咻咻就是一个小姑娘,在庄梦瑶的精心装扮以及咻咻自身的克制下,她身上已完全没有了妖精的影子,张道玄也从没把她再当做妖精来看待。 张道玄见咻咻不接,把那灵符贴在长鞭的鞭头上说道:“你试试吧。” 咻咻不敢碰那鞭头,长鞭挥动,依言相试,这一鞭正巧打在一个鬼魂的身上。就在她将长鞭击到那鬼魂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鞭头受阻,看来这一次她已成功地击中了那个鬼魂。 那鬼魂被咻咻击中,扭头向反方向飞去,此时它的飞行速度要比往常快得多,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鬼魂的飞行速度竟能如此之快。 “咻咻,你成功了。”王墨儒见状高兴地道。 “看来这方法的确可行。”张道玄说完又对无名道:“无名居士,贫道在你的武器上也贴两道符吧?” 无名点头相谢。 就在张道玄要为无名的塞拉提乌贴上灵符的时候,有两个鬼魂悄无声息地飘到他们头顶上,它们时而倒转着身子在众人面前飞来飞去,时而吐出长长的舌头作势往众人脸上舔去,时而做着鬼脸吓唬众人。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见那些鬼魂做出这幅模样,不禁心中簌簌。但众人毕竟艺高胆大,短暂的心惊过后,还是没这些鬼魂太当回事。 王墨儒见几人都有对敌的武器,在一旁问道:“我怎么办?总不能我射一根箭,就在上面贴一道灵符吧?” “团长莫急,依贫道瞧,这些鬼魂似乎并无恶意,它们只是想吓吓咱们。待过一会儿,碰到那些难缠的敌人时,贫道再给团长想克敌制胜的办法。”张道玄道。 “愚蠢的人类,不晓得天高地厚。当你们踏入皇宫大门的时候,等待你们的命运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是死……”方才吓跑庄梦瑶的那个声音又再响起。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还是没能追踪到那声音的影子。 “有能耐就出来与我们大战一场,别躲起来鬼叫,做缩头乌龟。”王墨儒大声喊道。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地笑。那笑声特别瘆人,众人听来都不禁毛骨悚然。 王墨儒被这笑声笑得发慌,他瞧见眼前有很多魂魄,用法力聚集起一个水炮,然后用力地向那些鬼魂击去。 想不到王墨儒用弓箭对那些鬼魂不能造成伤害,用水炮攻击却有奇效。那鬼魂被这水炮推着后退出去好远,随后又向下掉去。鬼魂的特有能力便是悬浮在空中,那鬼魂刚掉下来,便又飞了起来。 王墨儒对自己的水炮能打中那鬼魂也感到诧异,他将双手置于面前,盯着它们瞧了很久。 “看来寻常的攻击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只有那些带有魔法的攻击才能击中他们。”张道玄在一旁说道。 “带有魔法的攻击?”王墨儒诧异道。对于张道玄说的这句话他并不是很了解。 “就是那种借助法力或者灵力的攻击,跟直接用刀砍,用弓箭射击存在着很大差异。”无名在旁边解释道。 王墨儒听说叫道:“这么神奇?” “这并没有很神奇,六界中无奇不有,还有很多比这更神奇的事情。”张道玄笑笑道。 “其实这还是很神奇的。”无名在一旁说道,“最起码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你没见过的还有很多很多……”那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又笑道,“等你们见了后,便知道那有多恐怖了。” 无名“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没有跟你说话,偏在这里打岔。叫你出来跟我们大战一场,偏又要去做缩头乌龟。” 那阴森恐怖的声音听到无名说的这话,突然笑起来,他“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众人听来实在比刚才那尖叫的声音更吓人。 这笑声未停,空中又传来一阵哭泣的声音,这笑声与之前那哭泣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哭声比那笑声更悲切,更空灵,更真实。 “又是那小蹄子在哭是不是?”那阴森森的声音又叫道,“快把她的嘴给我缝上。”也不知那阴森森的声音在向谁发号施令。 “这哭声比你的笑声好听了一百倍也还不止,让我说你还是把自己的嘴巴给缝上吧。”无名嘲笑道。 王墨儒一听便知无名是在使用激将法,也大声叫道:“是啊,赶紧把你自己的嘴巴缝上吧。瞧你那笑声多难听,那姑娘的哭声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仙乐。”王墨儒说完突然愣了一下神,他并没有瞧见发出那哭声的人到底是男是女,但他总觉得发出这般伤心哭泣声音的一定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个非常柔软的女孩子。 “我瞧你们这是找死……”那阴森的声音还没叫完,王墨儒便打断他道:“你早说过,我们踏进这皇宫便只有死路一条,说实话,我们就是来找死的,有能耐你出来将我们置于死地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别说了,他不敢的。”无名听王墨儒那般说一本正经地道。 见无名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王墨儒差点笑出声,可他终究没有笑出来,憋着笑又说道:“我也觉得他不敢,他只会躲在暗处吓唬吓唬那些老百姓,碰到咱们这种能力者。他绕着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现身?” 王墨儒话音未落,之前那发出阴森恐怖叫声的鬼魂突然出现在空中,他身穿一身黄褐色袍子,大袖飘飘,这袍子不仅袖口宽大,下摆更是肥大,微风浮动,将那下摆掀起好高好高,王墨儒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鬼魂的头这么小,身子也这么小,他之所以比其他鬼魂看起来更大一些,完全是因为他穿着这件大大袍子的缘故。 自从这鬼魂出现后,无名便愣住了神。王墨儒见他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股气势凌人的神态,轻声叫他道:“无名哥……” 无名听王墨儒相叫这才回过神来,他轻声的问道:“你是成皇后?” 那身着黄袍的鬼魂似乎对无名能点破她的身份感到无比惊奇,向前移动了好几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哀家?” 无名轻轻点头道:“果然是你。”他虽然确定了这鬼魂就是成皇后,可他心中的疑虑却丝毫不减。 这位成皇后在无名的生母高皇后去世后被立为了皇后。 成皇后美艳多姿,最是会诱惑先皇,不同于其他嫔妃,先皇对她加倍宠爱,言听计从。 在蜀峰城的皇宫内时,无名便不怎么待见这位成皇后,成皇后因为无名不是自己所生之故,也不大愿理无名。二人名为母子,可互相都瞧不顺眼,只不过碍着皇室的面子,二人并没有撕破面孔,反目成仇。 成皇后本应该在蜀峰城内统领后宫,现今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无名弄不明白。 那位成皇后听无名这般说,又向前飘出很远,漂浮在无名的正上方,她仔细地端详了无名半天,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咱们子金国的叛徒,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是因你而死,你怎么还有脸存活在这天地之间?” 民间虽有许多关于无名的传说,可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跟他说这番话。他虽然做了很多事,但这叛徒的罪名他绝不肯去背。 “我不是叛徒。”无名立马反驳道。他说这话时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很激动。。 “景隆啊景隆……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是什么?”那成皇后问道。 不待无名答话,那成皇后便又说道:“身为一国皇子,竟然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而他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叛徒,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我不是叛徒。”无名不想跟那高皇后争辩,口中说的还是这几个字 “那你是什么?是一个夺走先皇爱妃的多情种子?”那成皇后又问道。 无名这一次沉默不言,他不想解释。 “对了,你知不知道有个人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们一直折磨她、折磨她……让她即便已变成鬼魂仍然要每日在痛苦中度过,我们将她禁锢起来,让她想去投胎都不可能。景隆,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呀?”那成皇后又有她那阴森恐怖的声音问道。 “你想说就快说,若是不想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便不奉陪了。”无名依旧冷漠道。 “那个人叫葛元,我想你应该认识的。”成皇后笑着道。 三百八十三 葛元 无名听到这个名字,立马便不动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叫葛元的是谁——她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 在无名与太子妃私奔的时候,她被留在了皇宫里。无名曾答应她,安置好太子妃之后,就回来接她。可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他与太子妃缠绵还没有几天,太古国的大军就攻了过来。他心爱的阿柔也在这场战役之前消失在茫茫人海。无名放弃皇子的高位,为的就是要寻觅这位阿柔。此时在这里他重逢故人,当然比较激动。 “她在哪儿?”无名问成皇后道。 “你想知道吗?”成皇后跟无名打起了太极。 无名听她这么说,便知她肯定有许多刁难,并未答话。 “难道你不想打听一下关于那位太子妃的消息吗?”成皇后又问道。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无名的心意,他太想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了。 “民间流传的果然没错,我们的二皇子果然是位多情种子。”成皇后又笑道。她说着轻飘飘地落下来,站在无名面前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多情,有多少人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无名还是沉默不言,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迟迟不敢贸然现身,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为的也是这个。 “我们的二皇子还是那么高傲,连本宫提出的问题都不愿回答。”成皇后说完挥手指向身后的这些鬼魂又道:“可是高傲的皇子啊,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成皇后说完又一字一顿狠狠地道,“都是因为你。” 这成皇后的声音中本就充满了怨恨,充满了阴森森的恐怖,她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让人听来更是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无名不再说话,成皇后说的这些他之前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之前一直不想承认。可不承认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无名已隐约猜到这些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这副模样。 王墨儒看着无名久久都未说话,他的身上有许多比他自身的武器、能力还要神秘的过往存在。 “你克死高皇后,拐走皇上的爱妃,又临阵退缩害死皇上和皇太子以及满皇宫的奴仆、丫鬟……景隆啊景隆,你可真是整个皇族的罪人,是整个子金国的罪人啊。”成皇后吵无名道。 “皇上也在这皇宫里吗?”无名不答反问道。 “你说呢?被你害死的人都变成了孤魂野鬼,他们不得超生,他们没法(轮回),他们在皇上的带领下都聚集在这皇宫里。”成皇后说完,冷冷地看着无名又道:“怎么样?你怕了吗?” “……”无名做思考状,还是没说话。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做出这样的事的确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只是他不明白爱上一个人真的有错吗?他真的是整个皇室中的罪人吗?真的是子金国的罪人吗? 无名的心里真是充满了矛盾。他紧皱眉头,痛苦万分。 “是又怎样?”无名突然抬头道。 他狠狠地瞪着成皇后又说道:“就算我是整个皇室中的罪人,就算我是整个子金国的罪人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成皇后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特别骄傲似的。” 无名摇摇头,他并没有因此骄傲,也不会因此沮丧。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借故堕落的赵景隆,在碰到王墨儒一行后,在哥舒寒那里聆听到真诚的教诲后,他已有了很高的觉悟,不管之前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不管他之前经历过什么,今后的他只有奋力向上,努力登上皇位,带领这个国家走向辉煌之路。 “我没有骄傲……”无名说完,隔了好半天才又说道:“相反我觉得很自卑,为自己生在皇室而感到自卑。” 成皇后显然没明白无名为什么会这么说。疑惑地看着无名。 无名本想纷说一二,可看到成皇后这疑惑的眼神后又不愿跟她解释了。他只笑笑道:“这种话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只问你葛元在哪里?” “死到临头还在想那个小蹄子吗?”成皇后问道。她说完一下子飘到了空中又说道:“你既然这么想见她,本宫就把她叫出来好了。” 说完伸手一挥,只见空中又飘过来五个鬼魂,最外侧的那四名鬼魂,每个鬼魂手里都拉着一段钢索,而钢索的另外一头正巧束缚在第五名鬼魂之上。 那四名鬼魂飞到成皇后的下方,手上一使劲,将第五名鬼魂拉扯得一声惨叫。 五名鬼魂离得较近,无名这才瞧见,原来那并不是四根钢索,而是两根钢索。这两根钢索穿过第五名鬼魂的手腕和足踝被其余四名鬼魂死死地攥在手里。 难怪那四名鬼魂稍稍一使劲拽动钢索,那第五名鬼魂就疼得死去活来。 第五名鬼魂披头散发,本瞧不清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无名想起成皇后之前说过的话,料定这鬼魂一定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葛元。 这般酷刑便是用在一个旁人身上,无名恐怕都会瞧不下去,此时见他们将这样的酷刑用在自己的一个旧识身上,更是忍无可忍,他义愤填膺,只想把这几个鬼混一举都打下来。可他的武器只适用于近战攻击,难能及远,便对王墨儒道:“墨儒,把这几支恶鬼都射下来。” “好嘞!”王墨儒答应一声,他也早看不惯那成皇后的所作所为,只是见她与无名聊得正欢,似乎是旧相识,这才没有贸然攻击。此时听无名都这般说,哪还会再留情,扎起弓步,拉动弓弦,作势便要向那几个鬼魂射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几个鬼魂见王墨儒长弓上连一片羽毛都没有,拉一张空弓在那里做摸做样,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王墨儒见几个鬼魂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嘴角上扬,就在长弓拉满,王墨儒准备放手的时候,他的这张长弓上,突然多出来一支光闪闪、亮晶晶,用冰制成的长箭。王墨儒一松手,这支长箭便向其中的一个鬼魂飞去。王墨儒毫不停歇,依法施为,又连射三箭,分别向另外三支鬼魂射去。 王墨儒这四箭虽是先后而发,但几乎同时到达,那四名鬼魂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纷纷中箭。王墨儒用水系魔法幻化出的这四支冰箭对他们还是能造成很大伤害,他们纷纷毙命。 被钢索束缚的第五名鬼魂没有了外力的拉扯,登时便从空中掉下来。无名早就做好了准备,见状赶紧跑过去要接住那第五名鬼魂。 无名万没想到,那第五名鬼魂只是一个魂魄,早已没有了实质,他这一接竟接了个空。 眼看着那第五名鬼魂掉在地上,成皇后又开心地嘲笑起来:“我们早已没有了肉身,你现在根本连碰我们一下都不可能。” 无名不理成皇后,蹲在那鬼魂身旁问道:“葛元是你吗?” 那魂魄听无名叫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她大声地道:“你是皇子殿下……你是皇子殿下……” 这样一来,无名已确定眼前的这个魂魄正是葛元无疑。他望着葛元手脚上的钢索,慢慢地点点头,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要不是你跟那个狐狸精偷偷私奔,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太子妃跟先皇着实缠绵了好一阵,成皇后独有的宠爱也被太子妃夺走了,她又因为太子妃的缘故命赴黄泉,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提到那太子妃的时候自然没有好话。 无名见成皇后如此说他的阿柔,眼里直欲喷出火来,他咬碎钢牙,真想将那成皇后立毙于面前。 “大家虽化成厉鬼,但仍记恨她主仆二人,所以我们研究出一个法,就是用缚魂锁锁住她的魂魄,天天地折磨她,让她不仅没法去投胎,更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成皇后又说道。 成皇后说到这几句话的时候,那葛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来往日的痛苦已给她带来了很深的惧意。 无名安慰葛元道:“别怕,没事了。遇到我你就安全了。”无名十分想拍拍这个弱女子的肩膀,来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可他也知道他完全碰不到葛元,便并没做出那样的举动。如今他要让葛元认为他跟她是站在她身边的,他不能让葛元产生疏远的感觉。 “如你所说,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是我。如果你想杀我,便赶紧动手吧。”无名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道。他的手上没有兵刃,好像真的是要迎接死亡一样。 “无名哥,你这是干嘛?”无名身旁的王墨儒不禁紧张起来。 “还算识时务,你既一心求死,那本宫便成全你好了。”成皇后说完,伸出尖尖的十根手指,一下子向无名戳来。 无名说的那话只不过是诱敌之法,他只是想亲手杀了那成皇后的鬼魂。眼看着那成皇后越离越近,无名突然放下手臂,摸到了他两腿外侧的塞拉提乌。两柄魔刃一起出鞘,只一瞬间的功夫就插进了那成皇后的前胸中。 三百八十四 缚魂锁 无名杀了那成皇后之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而众多跟随成皇后的鬼魂,显然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呆了片刻,自付无法打过无名等人,便一齐向后逃了,整个正殿前的广场,又恢复了平静。 无名蹲下来对那个鬼魂道:“你还好吗?我先把这缚魂锁帮你抽掉吧。”说完拉动钢锁的一头轻轻地向外拽。那缚魂锁跟葛元的骨头紧连着,每动一下葛元便疼得死去活来。无名不忍看他受苦,抽动两下便不再动了。 无名的脸上现出歉意,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举措会给葛元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葛元抬头看见无名的表情安慰他道:“皇子殿下,您不用这般……我本就是个卑微的奴婢,能服侍您跟太子妃已经觉得无比荣幸了……”葛元说到这里,不知如何再往下说,想起今世的种种,不由得轻轻地抽泣起来。 无名一听葛元提到了太子妃,便问她道:“你最近有阿柔的消息吗?” 葛元答道:“奴婢一直被他们囚禁在这皇宫里,日日夜夜受着无尽地摧残。既没打听到太子妃的消息,也没有听到太子殿下您的消息……天可怜见,皇子殿下,今天终于又让奴婢见到您,奴婢真是不胜感激。” “快别说这样的话,当时我若执意带你走,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无名羞愧道。他说完低下了头,隔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葛元道:“你怪我吗?” 葛元回答道:“奴婢怎么会怪您?奴婢知道您跟太子妃真心爱着彼此,奴婢也知道,您二位逃离皇宫时比较仓促,多奴婢一个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奴婢不会怪您的。” 葛元虽这么说,不过无名的心里还蛮不是滋味,他反复地道:“这些天来让你受苦了。”他想摸一摸这个小女孩的头发,安慰一下他,可是就像他之前考虑的那样,如今他们人鬼殊途,他现在连想要触摸她的举动都不能做。 “皇子殿下,您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呢?”葛元不想再讨论那个问题又问他道。 无名等人最初进到皇宫,只是听说这里有鬼怪,想要将他们驱赶出去。可当他们走进皇宫之后,无名才发现这里的种种迹象,原来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葛元的问题,他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您不会是知道奴婢在这里受苦,专门来救奴婢的吧?”葛元又问道。 无名想点点头宽慰一下这个女孩子,可是他一向不爱说谎。 就在无名犹豫的时候,葛元已瞧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奴婢就知道,皇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惦记着我这一个小奴婢。”葛元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忧伤,也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她只是在阐述事实,只是在自说自话。可是听来却让人不免加倍怜惜。 “谁说我们不是来救你的?”王墨儒在旁边突然打岔道,“我们早知道你在这里被他们折磨,也知道你受尽了苦,我们此次冲进皇宫,为的就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无名没想到王墨儒会当面说假话,不禁歪着头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了解的王墨儒平时随和,喜欢玩闹,喜欢出些鬼点子,看起来给人一种小地痞、小流氓的模样。可当这种紧要关头,他总是比任何人都要正经,更不会去说谎去欺骗别人。 “姑娘,我们终于把你从魔鬼的手中救下来了。不知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尽力地帮你实现。”王墨儒一句话就把刚才那个话题移向了另一边。 “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服侍太子妃的那段时光,最开心地就是能见证太子妃和皇子殿下这对璧人的感情。这辈子奴婢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太子妃了,可万幸在这里又见到了皇子殿下您,奴婢再无什么心愿……”葛元庆幸地道。 “姑娘,我们送你去投胎吧……”王墨儒突然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如何送葛元去投胎,但他总认为,葛元保持这种身形终究不是那么回事。 葛元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她做鬼混的这些日子里,她忍受了做人时一辈子都没受过的苦。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已经厌倦了这个没有肉体受尽折磨的灵魂。如果她能快些投胎,快些超生,当然是最好不过。 王墨儒见葛元同意,抄起地上的缚魂锁使劲地拉了起来。王墨儒虽然不明白如何让葛元去投胎,但他知道这缚魂锁一定是禁锢她的枷锁,他要把这枷锁扯断。随着缚魂锁地慢慢拉动,葛元疼得死去活来,又尖声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无名握住王墨儒的手大声说道。 王墨儒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特别怜悯的眼神看着无名。这怜悯的眼神虽然看向无名,但这眼神绝不是因无名而起。无名只是关心则乱,看到这眼神后立马便明白过来王墨儒到底要干什么,立马便明白过来王墨儒之前为什么要说谎。 无名慢慢地放下手,任由王墨儒使劲地把那缚魂锁从葛元的足踝里,手腕中抽出来。 伴随着葛元痛苦的惨叫声,王墨儒终于把那两根缚魂锁从葛元的身体里抽出来。随着那两根缚魂锁的抽出,葛元的身体又疼痛得颤抖起来。她不住地哭泣,不住地放声大叫。 “去吧……”无名突然说道,“去奔向你的未来,去奔向属于你自己的世界。”无名不住地鼓励葛元道。 葛元还是抽泣个不停,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的。王墨儒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满不是滋味,他学着无名的话说道:“去吧,去奔向你的未来,去开启你的下一段人生。” 无名和王墨儒的低语,引起了张道玄跟咻咻的回应,他们用各自的声音也加入了这低语声中。 葛元疼痛略减,口中不住地道谢,谢谢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她弥留之际,给她的鼓励。 她试着要自己飘起来,去往幽冥界。可一来她的身子长时间受到折磨,已残损不堪,根本没法像其他鬼混那样漂浮起来;二来这个皇宫中也被先皇下了诅咒——任何有灵魂的生物都不能飞出皇宫去自行投胎。那些骷髅兵之所以无法思考,便是他们打算脱离先皇的束缚,而被先皇施加了咒语,变成了那副模样。 葛元把这些跟无名说了。无名狠狠地攥着拳头,用力地向地上一拍,狠狠地摇摇头。 无名坐在那里思索了半天,站起身来说道:“你别急,我去找他算账,一定叫他放你去投胎。” 葛元想拉住无名,不让他去找先皇麻烦。可她一拉之下竟没有拉到无名,不由得失落地坐在地上。她的这一举动并没有让无名发觉,却被王墨儒完全瞧在眼里,他轻轻地叫无名道:“无名哥,你回来一下。” 无名听王墨儒用这么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跟他说话有些不适应,他回过头来,见到葛元落寞地坐在地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墨儒在葛元身后连打手势,给无名形容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名了解后也是十分落寞,他蹲下来问道:“你是不想让我去找先皇算账吗?” 葛元点点头说道:“皇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他吸收了很多很多人类的怨气与恐惧作为他能力的支撑。我听说他已是整个皇宫中能力最强的,便是皇太子也斗不过他。” “景阳的鬼魂也在这?”无名惊奇地问道。 葛元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听说这里不仅有皇上和皇太子的鬼魂。连皇太子手下那些精锐部队也都变成厉鬼和僵尸驻扎在后殿的广场前,他们一起努力保护着皇上的安危。” “他都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还要人保护?”无名不屑道,“看来他是在这皇位上还没坐够,死后仍然想过这皇帝瘾。” “不过,你放心吧。他虽然很强,可我也不弱。我会打败他们,让他放你去投胎的。”无名信心满满地道。 “可他们一个是你的父皇,一个是你的皇兄……”葛元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无名听说,右边的嘴角轻轻上翘,说道:“自从阿柔随我离开后,先皇恐怕早已不认我这个皇子了……”无名说完不再解释什么,转过身便向后殿走。 葛元见无名走得这么坚决,想要除去皇上的决心这么大,不禁佩服他的勇气。葛元突然说道:“皇子殿下,请您留步,奴婢斗胆,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 “什么?”无名回过头来问道。 “你后悔过跟太子妃一起离开皇上吗?”葛元鼓起勇气问道。 无名没有回答,嘴角再次上翘,他怎么可能后悔? 即使他知道那个人是先皇的爱妃,即使他知道于伦理上来说他们是母子,即使他知道他们二人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可是即便再让他选一千次,选一万次,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三百八十五 无名过往 王墨儒见无名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追上前去问道:“无名哥,你真的要去找你的……”王墨儒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他现在不清楚无名对待先皇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便又马上改口道:“你要去找那个皇帝算账吗?” 无名没有回答,不过他那坚毅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王墨儒又回过头来瞧着葛元,他还是那般的处处可怜,眼中流露出的还是对无名的崇拜与欣赏。 张道玄跟咻咻见无名继续向前,也快步跑过来,跟着向前。 无名察觉到二人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在这里保护好葛元姑娘,我去去就回。” 二人听说停下脚步。王墨儒不知无名说的这个“你们”里包不包括自己,不过他还是想助无名一臂之力,犹豫了一下又跟了上去。 从正殿的旁边绕过去,已能见到后殿周围的建筑群。 这里并不如前殿般宽广,但这里的确聚集了很多的鬼魂,他们一撮一撮地聚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很有规律。 不远处从正殿那边飞过来的鬼魂聚集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前,他们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大打手势,似乎是在给谁形容方才在正殿发生的事情。 来到这里后,王墨儒和无名真有些怕了,这里可不如前殿和正殿那般拥有着单一的骷髅兵和漂浮在空中的鬼魂,这里什么样的冥界生物都有。 有浑身腐烂,周围漂浮着各种苍蝇、昆虫的僵尸;有漂浮在空中的比常人头骨大出好几倍的骷髅头;有会移动的扫把;有蓝幽幽、绿汪汪的鬼火…… 这里自成世界,可以行动的生物的种类绝对超出人们的想象。 王墨儒见到这些暗自庆幸,还好庄梦瑶没有来。她若是来了,看到这么多奇怪又恐怖的生物非得吓晕不可。 庄梦瑶会不会被吓晕王墨儒不知道,不过他倒真的快被吓晕了。因为他见到了一个面目极度扭曲,扭曲到所有五官都集中在左侧,而右边肌肤光滑如新的高高大大的生物向他走来。这怪物腹部裂开,肠子不断地往外涌,他边走边把掉出来的肠子往肚子里面塞。 看到这些王墨儒心中一阵恶心,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就在他后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禁锢住了。王墨儒低头一瞧,只见拉住自己脚的竟是一只满是白骨的手。这只手从地底伸出来,狠狠地攥住王墨儒的脚踝。 王墨儒的心吓得砰砰跳,若不是无名就在身旁,他担心会被无名瞧不起,他真的已忍不住叫出声来。 王墨儒幻化出三刃剑,手起剑落,斩断那个白骨手臂。可那白骨手臂虽然从中断裂,依然能够行动自如,攥住王墨儒的脚踝,死都不肯放手。 正在王墨儒惊慌的时候,他余光扫去,见无名的脚踝也被与这相同的两只手狠狠地攥住,忙提醒无名道:“无名哥,你的脚,你的脚。” 王墨儒叫声未歇,只见无名蹲下身来,挥剑接连割去,也就是一瞬间,那两只白骨构成的手臂已变成一节节,再也动弹不得。 无名顺势挥剑割去,王墨儒脚踝上的白骨也一起跟着跌落。 见到无名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法,王墨儒不禁心向往之——若是什么时候他也能有无名这样的高超的近战能力,那时才真是好呢。 王墨儒想到这里不禁一笑,他想要的实在太多了,既想要庄梦瑶的飞行能力,又想要无名的近战能力。 可这也并不是不能完成的,他如今已连哥舒寒的水之魔法都掌握了,学会他二人的能力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无名可没时间像王墨儒一样想那么多,他已看到那高大的建筑周围鬼影攒动,看来正有个厉害人物向他走来,不禁也跟着向前走了两步。 无名刚迈步,远方吹吹打打的声音已然传来,无名皱起眉头,停步不前。又过了一会儿,无名见到几个阴兵开路,随后一把黄色的软轿高悬,上面坐着一个胖胖大大,头戴冕冠,身穿龙袍之人,无名不用也知道这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子金国上一任的皇帝赵显,如今崇飞城内占据皇宫,扰得百姓夜不敢外出的罪魁祸首。 “无名哥,你看那软轿没有人抬,还能漂浮在空中,真是神奇。”王墨儒在无名身旁说道。 “认真些,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咱们恐怕又要经历一场大战。”无名说道。 王墨儒见无名这般认真,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可如今既然已退无可退,他只得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无名见到鬼皇赵显后真是百感交集,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退缩,毕竟这个男人是他的生身之父,是他的父皇,往日的余威仍在,让他仍然心有余悸。 而且那软轿旁边还行有一人,他笔直的身子,目光如炬,正是无名的皇兄赵景阳。赵景阳生而为人时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便异常优秀,如今已为鬼雄,想必实力更胜往昔。 “让朕瞧瞧,这是谁来了?”一个声音打破了无名的思绪。一众鬼魂来到无名面前,软轿上的赵显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听到那些鬼魂的报告,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人就是赵景隆。 “回父皇,儿臣景隆。”无名低头道。 “你说什么?朕好像没听清,朕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儿子?”赵显把手放在耳旁,假做听不清地道。他说完又对旁边的赵景阳道:“朕还有这样一位儿子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赵景阳看到无名后恨不得一把将他撕碎,但赵显既然没有发话,他也不能马上发作。不过面对赵显这样的反语,赵景阳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赵显因为太子妃的事,临阵退缩的事恨死了赵景隆,他生怕自己一句话惹怒赵显,因此并没有马上回答。 赵显也不是非要赵景阳回答不可,他只是气上头,由不得说了这一句。 “有时候朕真是后悔,明明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儿子,为什么还要生第二个?”赵显指着无名怒气冲冲地说道,“卜良早就算到过你会克死你的母后,可朕没想到你竟然还……”赵显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件往事。 那时卜良在为小皇子占星时执意不肯说出占星结果,待过了好几天之后,他才勉强说出小皇子会累死高皇后的事,那时候赵显信以为真,此时想来才知道卜良很可能还有别的事情隐瞒。 现在再说这些显然都已晚了,赵显勃然大怒道:“当朕知道你会累死高皇后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你,都怪朕一时妇人之仁,以致造成今日之后果。” 赵显说出这句话,原本颇有些内疚的无名,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他仍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和母后是如何对他的。他虽然生在皇室里,衣食无忧,可他的童年没有得到一点来自父母的关怀。 有时他甚至很羡慕那些王公大臣的孩子,那些寻常百姓的孩子,他们即便没有那么高的爵位,即便会为生活奔波,可他们仍然可以在受到委屈的时候趴在父母的怀里痛哭一场。 虽然他也有奶妈陪在身边,可与父母相比,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奶妈的逝去,无名的痛苦越来越难找到人哭诉,他本身也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冷漠。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他只有熟练掌握这一本能,才有可能让他好好地生存下去。 他的父皇嫌弃他,他的皇兄提防他,所有的王公大臣因为他的怪异长相,因为他不是皇储而不待见他。 他每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处理不好任何一件事,生怕得罪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以为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要稍稍出格就会被告到皇上那里。而皇上如果一生气,后果便不堪设想,他丢掉的恐怕不止是皇子的位置那么简单。 还好后来他以跟着恩师李白尘学武为由,离开了皇宫,若不然他生怕自己会见不惯那些皇室的所作所为而皱眉不语,而这些若是叫皇上知道,显然也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在与李白尘学武的时候,他暗下苦功,吃尽种种苦头,终于学有所成。这期间赵景阳也慕名而来,为了打消赵景阳的戒心,无名总是装出一副愚笨的样子,让赵景阳不那么忌惮他。可赵景阳终不是傻子,慢慢也发现了无名的心思。无名没法再掩饰,只得不再去装,表现得正常一些。 学艺期间,赵景阳总是想试探无名的功力到底有多深,无名不敢抢过他的风头,总是装得时强时弱,这期间也当然也遭了赵景阳的不少黑手。 好在赵景阳念着同门之谊,念着手足之情,放过无名一马,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三百八十六 纷说 那之后无名一直隐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锋芒。 可是他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根本没法可以掩盖自己的光芒。他的能力终于被赵景阳发现,之后又终于得到了先皇赵显的认可。 他似乎终于如愿以偿,又可以重新在皇室中立足。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如愿以偿的背后藏着多少辛酸,藏着多少的不开心。只要有赵景阳在,他就永远是皇位的第二继承人。而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景阳便会一直将他视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就不会打从心底地接纳他。 之后无名还是像之前一样低调、沉默。他在整个皇室年轻一代中,仍是佼佼者,但他从不愿让自己的风头盖过赵景阳,这是他在皇室中学到的生存法则。可谁都不知道,仅仅为了做到这点,他究竟忍受了多少?。 “父皇固然仁慈。”无名小声地道,“但迟迟没有杀掉儿臣,想必也是因为更看重儿臣的能力吧。”无名反驳道,“若论喜爱程度,儿臣的确不及皇兄。不过若论血缘关系,儿臣还是强过那些藩王的。” “子金国西面与太古国隔着乌合而望;北面白雪皑皑,不仅常有异族崛起,更留存着原赵氏的子孙;东南面常有海上流寇入侵,常年不得宁静;西南有蜀峰天堑,还算太平,不过西南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倘有一支军队驻扎在那里,以此为根据,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无名慢慢地说道。 “子金国内忧外患,又四面环敌。父皇自然要多栽培几个亲近的势力替你卖命,守御一方。那些藩王虽好,可终究不及自己的儿子。关于这点,赵氏祖上早有顾虑,只不过一来念在各路藩王的祖上追随过无忌大帝,为子金国复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二来顾及他们兵强马壮,皇室一族独木难支;三来也是顾及天下人的想法,顾及他们的口诛笔伐,才迟迟没有对这些藩王下手。”无名说到这里连连摇头。 王墨儒市井出身,本不知道这些,但听无名将天下形势分析个遍,才知道子金国内部竟是如此模样。 “可之前的那些帝王,无不历经图治,没有一个像父皇您这样骄奢淫逸,这样好逸恶劳,这样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这样担心各路藩王会起兵造反。”无名早就做好了与皇帝翻脸的准备,此时将往日所想尽皆说出来,一点也没给皇帝留情面。 “放肆。没想到你这般狼子野心,朕生你养你,把你留在宫里培养成人,想不到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鬼皇赵显恼羞成怒,怒斥道:“早知有今日,当时莫不如养条狗,关键时刻都能帮着看看家门,胜于你这孽子百倍。” 无名摇摇头,他不想跟皇帝争辩。论关系,论血缘,赵显的确是他的父亲,也的确对他有生养的恩情。这点无论怎么说,无名都不能否认。 “无言可辩了吗?”鬼皇赵显道,“朕说养条狗都胜于你,没说错吧?” “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好都把嘴巴放干净点儿。”王墨儒听对方一再侮辱无名,生起气来指着鬼皇赵显大声喝道。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叫?景隆,这是你的狗朋友吗?”赵景阳抬起头问无名道。 王墨儒听说立马便火冒三丈,本打算与赵景阳再对骂两句,可他还未开口便被无名拉下,他轻声地在王墨儒的耳旁道:“墨儒,别吭声,我们之间的恩怨,让我们自己来分辨。” “咱们之间的恩怨真的能分辨明白吗?”鬼皇赵显又问道,“朕领你,驻兵于临江、乌古两城阻止太古国的大兵进军,可你是怎么做的?不仅没有起到任何防御作用,还让太古国的大军连夜攻到蜀峰城城下,将所有皇室,阖夜之间尽皆杀掉。你知不知道,朕就是养条狗,见到外敌入侵,都能吠上两声。可你呢?不仅不防御,连叫都不叫,朕说的有错吗?” 听鬼王这么一说,无名不在说话: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的确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不想否认。 见无名不说话,赵景阳又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错误决定,有多少人为此而牺牲?如果你心中没数的话,你可以看看这院子。这院中都是因为你,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我告诉你赵景隆,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人,他们或是断手、或是断腿,苟延残喘着留在人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背后是一个个生命的痛苦,是一个个家庭的破裂,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归罪于你。你知不知道你给这个国家,给这个皇族带来的灾难,远远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战争?” 无名还是不吭声,他知道!他知道赵景阳说的这一切,也知道赵景阳说的这一切并没有夸张的成分。的确!他的所作所为给整个皇室,给这个国家都带来了很大的损失。所以自那之后他才更想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富足,更要让这个国家昌盛起来。 鬼皇见无名始终不答话,又问他道:“你是觉得你现在生而为人,而朕为幽冥,就奈何不了你,你就可以不回答朕的问题吗?” 无名又摇摇头,开口说道:“并没有,我只是觉得愧对在场的每一位……你们的死,或多或少都与我有关,我应该为你们的死而忏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无名这么说,在场的所有鬼魂都激动起来。他们已忍不住要将无名碎尸万段,但没有鬼皇的命令,谁都没敢行动,他们知道鬼皇的惩罚有多残酷。 他们生时,对于子金国的皇帝赵显心怀恐惧,他们死后,对这个幽灵界的鬼皇赵显仍然充满畏惧。 “你承认就好。”鬼皇慢慢说道,“既然你已承认,那朕宽大为怀——便让你自己选一种死法吧。” “我只是承认我过往的过错,并不打算死在这里。”无名反驳道,“相反,我是来结束你的统治,结束你的性命的。” 听无名这么说,鬼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好半天,才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讲话?你知不知道如今朕早已非昔日可比,就凭你想结束朕的统治,真是笑话。” 无名的言论真的激怒了鬼皇赵显。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赵显既为君,又为父,如今命令一个犯有重罪的罪臣寻个死法,他不认罪不说,还说要推翻自己的统治。赵显哭笑不得,真不知再说什么好。 “你似乎觉得很好笑,不过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无名又说道。 “在你的统治下,国家糜烂不堪。我一路西行,所见所闻,尽是黑暗与压榨,这就是你治下国家。这样的昏君不仅愧对于列祖列宗,更愧对于无数的黎明百姓。”无名说着连连摇头,道:“你不配做这个皇帝。” 鬼皇赵显听无名说完,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说话,无名却不让他发言,马上要接得道:“如今你既为鬼皇,雄踞一方,不思为百姓牟利,还占据皇宫,欺压百姓,将百姓吓得夜不敢出。将闯进皇宫的百姓尽皆弄死。你生时愧对那个位置,死后更不配统领这些幽冥。” 无名说完不再看鬼皇赵显,转向众幽冥道:“在场诸位或许也有小部分是之前的皇亲国戚,可我想大部分还是御林军和宫中服侍这些皇亲国戚的下人。我知道你们平时多受欺压,多受凌辱。” 无名说到这里见那些幽冥面现沉思,打铁趁热,又说道:“大家好好想想:欺负你们的到底是谁?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吗?还是我赵景隆?是谁不让大家去投胎?是谁让大家成为现今的这个状态,在这个皇宫里,在这个牢笼里继续服侍他一人?” 无名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始终指着软轿上的赵显,然后又说道:“很显然这个人就坐在那个软轿上。之前是我对不起大家,让大家离开人世。如果大家想报仇尽可向发动攻来……” 无名说到这里,真是吓了王墨儒一跳,这么多对手若是同时像他二人发动攻击,二人恐怕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但王墨儒并没有心惊多长时间,马上无名便又道:“如果大家想去投胎,想去快速地去轮回,想要尽快地开始下一世,想脱离这皇宫,便得跟我一起推翻这昏庸无能,直到死还想做皇帝的混蛋,推翻他的统治。” 无名说的这一番话很有效果,在场的绝大多数幽冥最开始本想将无名碎尸万段,可听了他这一席话后都沉默了,有的甚至将目光锁定在了鬼王赵显的身上。 无名说得没错,他们之前的死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无名造成的,可现在不能投胎却完全归罪于鬼王赵显。 这些幽冥大部分都是劳苦出身,他们很大一部分早就厌弃了这一世,早就想尽快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三百八十七 父子间的争风吃醋 赵景阳见在无名的一番蛊惑下,院中的诸幽冥已群情激愤,眼看便已形成倒戈之势,连忙道:“大胆逆徒竟敢在吾皇面前如此妖言惑众、蛊惑民心,其行叵测,其心可诛,来人快将他拿下。” 院子中少说也有几千名鬼皇的部下,同时面对这么多敌人,无名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他之前之所以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要激起群愤,离间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只有策反部分幽冥,才能使敌人的势力大大减弱,而自己的能力才能大大加强,只有双方之间矛盾激化,形成制衡,他和王墨儒才有可能在这场战斗中获胜。 如今无名见诸幽冥还在犹豫中,没有迫切行动,迫切帮助自己的理由,而赵景阳已发出命令,生怕诸幽冥会对自己群起而攻,心中也不免恐惧。 王墨儒听见赵景阳的号令,弯弓搭箭,已准备迎敌。现在就看谁会率先飞过来,他这一箭恐怕就会射到谁的身上。 “慢着!”鬼皇赵显突然发出命令道,“逆子虽然不孝,但本皇慈悲为怀,先不与他计较。待本皇与他纷说明白后,诸位再将他乱刀分尸也不迟。” 听赵显说完这句话,无名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高兴得并不是赵显说要将他乱刀分尸,而是如今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鬼皇赵显的手下若是同时发难,他一定招架不了。可是赵显给了他机会,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口才,凭借先皇赵显生时的所作所为,他可以煽动诸幽冥,让他们对鬼皇赵显反戈一击。 赵景阳听说也暗骂自己的父皇糊涂,如今正是一举消灭敌人的时候。他才敢抢先发动号令,若是再让无名纷说一二,众幽冥受他蛊惑,恐怕便真就没那么容易能对付得了了,可鬼皇赵显已然发了话,他也不好再发号施令。决定闭上口,听鬼皇到底还要跟无名纷说什么。 只听鬼皇赵显优先说道:“逆子所犯之罪非止一项,朕慢慢审问,你们将逆子罪状一一记录在册。”鬼皇赵显见对方只两个人,根本不怕他们会闹出什么名堂,也根本没意识到局势的严重,啰里啰嗦地说个不停。 无名虽听鬼皇赵显语气不善,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用言语煽动诸幽冥造反,此时也并不以鬼皇赵显的言语为忤,只安静地站在那里,看鬼皇赵显到底还要说什么。 “朕问你,你将许皇后带到何处了?”鬼皇赵显刚开口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鬼皇赵显口中的许皇后就是太古国的太子妃,当年他废除成皇后后,力排众议立太子妃为皇后,因太子妃姓许,故名许皇后。 “我带阿柔去临江,还没呆上两天,他便已不见了踪影。”无名说完连连摇头。 “大胆逆贼,以下犯上,许皇后的闺名也是你这样的人能叫的?”鬼王赵显听无名这般说,又暴躁起来。 王墨儒见他父子二人,一在阳间,一属阴界,因为一个女人仍吵得不可开交,不禁暗暗好笑。同时他也觉得好奇,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值得子金国地位最崇高的两个人隔了这么长时间仍在争风吃醋。 “别忘了许皇后可是你的母后。”鬼王赵显又强调道。 无名不理他,闭着嘴沉默不言。 “你以为不说话,这事便这么算了嘛?”鬼王赵显吹胡子瞪眼,一直想问出个答案来。 过了好半天鬼王赵显见无名还是不说话,又说道:“其实你只要说出许皇后的所在,朕就放了你,如何?” 无名摇摇头,落寞地说道:“我不知道。” “朕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执迷不悟。”鬼王赵显又吵无名道。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在哪儿,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无名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上翘,又说道:“我们两个只相处了几天,就在太古国大军压境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大胆逆贼,在朕面前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鬼王赵显方才只在意无名竟然直呼许皇后小名,如今又想到自己的皇后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天,想起他们在一起缠绵了好几天,气不打一处来。 “可笑啊可笑……你这逆子为了自己的一时快乐,竟做出这等有悖人伦的事来,竟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真是死一千回、一万回都无以赎罪。”鬼皇赵显说到这些咬牙切齿地道。 “其实有些话我不阐述明白,是想给你留个面子。”无名又说道,“你若执意说我有罪,那么咱们便仔细剖析一下,到底罪在哪方?” “别听他胡说,快来人将他拿下。”赵景阳怕无名再说些什么真的将在场的诸幽冥全都策反,再也顾及不了鬼皇的感受,赶紧命令手下道。 对于这件事,父子双方都有过错,诸幽冥听到赵景阳的命令并没有马上行动,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要站在哪一方。 赵景阳知道机会转瞬即逝,见诸幽冥都没有反应,不敢再耽搁,跨出两步,向无名走去。 关键时刻鬼王赵显把赵景阳叫到面前,说道:“不急,先听这逆子还有可什么解释的。” “父皇仁慈,可赵景隆罪孽深重,图谋不轨,不能再听他说了。”赵景阳劝谏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实鬼王赵显也不想再听无名在这乱说,不过他一心想要打听出许皇后的下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无名插嘴,也是接二连三地阻止赵景阳下达进攻的指令。 无名见诸幽冥并没有对自己群起而攻,正中下怀,说道:“之前种种,我的确是有诸多不适之处。但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难道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无名已决心与鬼皇赵显撕破面皮,此时再也不当他是皇上,口中的称呼也已不再那么客气。 鬼王赵显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皇位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的权利;称呼对于他,是众人顺从的表现。如今他被无名当面称呼为“你”,真是气上心头,不住地叫道:“放肆、放肆。” “如果不是你强占太古国的太子妃,如果不是你执意要立太子妃为后,太古国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打破许多年的和平,隔江跨海地派兵来攻打咱们。”无名说这些话的时候狠狠地盯着鬼皇赵显,说了两句后,向前走了两步,又说道:“之前那件事我是有不对,不过相比于你的过错来说,我所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反了、反了……”鬼王赵显接连说道。他见无名一再地用言语侮辱,再也忍耐不住,手指一挥,指使坐下软轿飞到无名面前,狠狠地瞪着他。 “我说的是事实。”无名盯着鬼王赵显道。即便鬼王赵显的体型已比无名大出很多,即便他是无名曾经的君王,可无名直视着他还是一点惧意都没有。 “朕只问你最后一句,许皇后如今到底在哪儿?”鬼王赵显的眼中已要喷出火来,他现在唯一想要得到的就是许皇后的下落,除此之外,对于这个儿子,他早就想杀之而后快。 “我不知道!”无名斩钉截铁地道,“你死都已经死了,还惦记着她,难道还想找到她,然后将她弄死,跟你在这皇宫里,做一对鬼夫妻吗?别说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的。” 无名说完又说道:“你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了,既想霸占着你原有的东西,又想将没有的东西据为己有。可谁又该一辈子听你的话?服侍你呢?” 无名知道鬼皇赵显恐怕马上就会发难,也知道这已是他最后能为自己争取到同伙的机会,便紧跟着又说道:“上辈子我们命不好,身为下人,我们认命了。可在场的诸位已经死了,已经摆脱了你的束缚,你竟然还执迷不悟,扣着众人不放。你知道谁下辈子可能是皇亲国戚,谁下辈子可能是倾城美人?谁可能是风流才子?谁又可能是下一位霸主?” “就凭他们?”鬼皇赵显轻蔑一笑。 鬼皇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无名却将众幽冥的表情都瞧在眼里。也许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并未在众人心中起到多大的作用,但鬼皇赵显的这句话却实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功效。 也难怪,平时他高高在上,受尽了所有人的奉承,受尽了所有人的吹捧,这种从心底瞧不起下人的态度,是根植在他心底的。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说出这般错误的话,也一点都不足为奇。 无名嘴角上翘,鬼王终于落到他的圈套中。他现在不敢保证鬼王的这些部下会帮助他,但他现在敢肯定这些鬼王的部下已经对他心存芥蒂。 赵景阳的警觉性非是鬼皇所能比,他见苗头不对,再也不管那么多,反正鬼皇已跑到无名身前,自己站在他身旁,保护他的安危,鬼皇也不会说什么。 三百八十八 乱成一团 无名与赵景阳同门学艺,最了解彼此的性格与能力,见他走到近前,就知他必然心怀不轨,咳嗽一声,对王墨儒使了一个眼色。 王墨儒与无名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没有无名和赵景阳在一起的时间长,但他二人一起经历过许多重要的战役,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马上弯弓搭箭,率先发难,向赵景阳射去。 王墨儒临时发难,忘记对付这种幽冥类的生物要用法术攻击,他只是将背上的羽箭射了出去。这羽箭即便射到赵景阳身上也对他构不成什么伤害,但赵景阳还是一闪身躲过那箭,来到了鬼皇赵显的身后。 赵景阳的首要目标是无名,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无名闭上嘴巴,不让他再扰乱军心,因此并没有去理冒犯他的王墨儒,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无名不放。 “对,就凭他们!”无名肯定道,“没有谁的命运是被规定好,一成不变的,你的不是,他们的也不是。” “你竟然拿朕跟他们相提并论?”鬼皇赵显又气愤起来。 “你只不过这一世命比较好,投胎在帝王家罢了。难道你真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在我看来,随便一个什么人坐在你的那个位置,恐怕都不会比你做得差。”无名已看出了鬼皇眼中的气愤,可他从来未曾退缩。 “你……你……”鬼皇赵显已被无名的言语气得哆嗦起来。 “说不出话了吗?”无名又故意气鬼皇道,“你知道我说的随便一个什么人指的是谁吗?就是在场的每一位。” “闭嘴……”鬼皇愤怒起来,挥手向无名击来。他的这一招实在太厉害,手还没碰到无名,拳风就将地面的方砖撕裂,拳风未竭,直向无名扑来。 无名只听葛元说鬼皇赵显的能力得到了非比寻常的提高,可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提高这么多,马上闪身躲去。也幸亏他动作敏捷,才没被这拳风伤到。 王墨儒见鬼皇下手如此不留情,扣箭入弦准备与鬼皇对敌。正在这时鬼皇又击出一招,拳风将地面撕裂开三条裂缝。无名见这三条裂缝奔自己和王墨儒而来,赶紧一把推开王墨儒,同时自己跃向了另外一边。 无名被鬼皇和赵景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二人见他逃开都对他紧追不舍,谁也没去管王墨儒。王墨儒放眼四望,见众幽冥并没有打算与自己为敌的意思,又向赵景阳射出一箭,并大声喊道:“喂,你的对手是我。” 赵景阳(根本)就不理王墨儒的攻击,一闪身避开后,手中长枪重重地径直向无名腹部插去。无名和赵景阳都是师从李白尘,学习的也都是近身搏斗的短刃功夫。二人虽也学习长兵刃,可使长兵刃只用于马战,而且二人对短兵刃的掌握程度要比长兵刃厉害得多,无名想不明白在没有马匹的冲击下,赵景阳为什么还要用长枪做兵刃。 无名想不明白只是暂时的,在与赵景阳交手几招后,他马上便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景阳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即便胯下没有马匹,他的迅捷程度也丝毫未减。而且他手持长枪攻击范围要远得多,攻击力也强了不少。 更恐怖的是,赵景阳现在可以在空中随意飘动,无名明明见他就在身前,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就飘到了身后。 无名虽然掌握了些赵景阳的战斗意图,可这般迅捷的动作,还是让无名感觉到了危机。好在他对敌经验丰富,见赵景阳长枪攻来,赶紧使个铁板桥,身子后仰躲开这招,同时双脚连环踢去,将赵景阳的长枪踢开。 “逆子,拿命来。”鬼皇赵显不待无名身子站直,五指弯曲便向他恶狠狠地抓去。 鬼皇虽然只是空手,但无名仍不敢硬接他的招数,这般巨大的手掌击在身上,随便一抓便是一个大窟窿。 无名不敢大意,站直身子,将右手刃置于胸前,打算让鬼皇的手掌自投罗网,撞到手中的兵刃上。 鬼皇赵显的能力早已强大到无名无法想象,这种简单的招数当然伤害不了他,他于空中将整个身子向下移动一尺,虽未变招,但之前攻向无名胸前的一招已变成攻向无名小腹。 旁人变招,最起码要经历收招、再出招两个步骤,无论怎样都是有迹可循。只要稍稍用心,便有应对的办法,有躲避的可能。可鬼皇中途变招,既不回肘,也不伸臂,只将身子向下移动了一尺,变招之快,真是无名从所未见。无名反应迅捷,赶紧扭身躲开,可既是如此,腹部还是被鬼皇划出一道口子。 “逆子知道厉害了吗?”鬼皇大声说道,“不想死的话赶紧把许皇后的所在交代出来。朕绝不食言,这就放你一条生路。” “你认为我会用你放我一条生路吗?”无名说完又轻蔑地笑起来,“我说过我是来终结你的性命,终结你的统治的。我不需要你放我一条生路。相反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致你于死地。”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看招。”鬼皇说完双手张开,又向无名扑了过去。同时赵景阳也抖动长枪向无名刺了过去。 无名腹背受敌,不敢大意,只得再次使出隐身术那一招,消失在二人中间。 王墨儒见无名消失于无形,想要替他接下两位敌人,分别向鬼皇跟赵景阳射出一箭,大声喊道:“喂,你们的敌人在这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二人躲开王墨儒射出的一箭后,对他仍是视而不见。 他们的目标是无名,他们认为危险的主要来源也是无名,对于这个劲敌,他们要多加留意一些。 无名慢慢地靠近赵景阳,对付这样的敌人,可不比卫雄和万豪,他知道赵景阳要比他们两个强大得多,于是他愈加地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他向前走出一步,便停一下,又向前走出一步,便又停一下,就这样无名来到了距离赵景阳仅有七八尺的距离。无名只要再向前走上几步,匕首就可以插进赵景阳的身体里,看来成败在此一举。 赵景阳并没有给无名下手的机会,幽冥界里的生物,不仅会用五官去感受外界,他们还能感觉到其他生所感受不到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任何活着生物都会呼出的阳气。他们身死,早已没有了呼吸,更不会产生阳气,所以这点是他们最在意的。 赵景阳感受到了无名在他背后呼气,突然一个转身,长枪又迅捷无比地刺了过去。 无名小心翼翼,万料不到赵景阳会突然发难,赶紧向旁边跑去。好在无名使用了隐身术,赵景阳见只能知道他大概的方位,并未寻见他的具体所在,这才没有伤到他分毫。 可无名快速奔跑,发出的脚步声也引起了鬼皇的注意,他指挥软轿又向无名追了过去。 王墨儒见鬼皇和赵景阳始终追着无名打,一直不理自己。如此小视他,自然令他颇为恼火,可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想帮无名接过一个敌人,好缓解一下无名的压力。 于是在鬼皇驱赶软轿追赶无名的时候,王墨儒默念法术,突然在鬼皇的面前竖起一道冰墙。 这冰墙是王墨儒用法力幻化出来的,登时阻住了鬼皇的去路。鬼皇差点撞到这冰墙上面,心中恼怒,右手连挥,用掌风攻向王墨儒。 双方近身肉搏,腾挪闪避,王墨儒可能不如无名速度快,但是若轮跑步,王墨儒可比无名快多了。鬼皇那拳风连无名都追不上,又怎能追上全力奔跑的王墨儒。 王墨儒边跑边回头向鬼皇射箭,还不忘嘲讽道:“残暴的昏君,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还一心想着那位许皇后,也不瞧瞧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鬼皇赵显生时便已年纪很老,他贪吃好酒,又颇为肥胖,实在不怎么好看。王墨儒说的这些,真是说到了鬼皇的心坎里,他气上心头,再也不管无名,掉过头来,奔王墨儒追过来。 王墨儒射出的那些箭虽没能击到鬼皇身上,但箭势未竭又奔看热闹的那些幽冥而去,其中有几个登时中箭。王墨儒连珠而发,时而用背上的羽箭,时而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冰箭。这些箭有的击中那些幽冥对他们造成伤害,有的击中那些幽冥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但即便如此,在众幽冥中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其中几个中箭的向王墨儒飞来,要找他算账,可中途被其他幽冥拦下了,转瞬间众幽冥便斗在一起,乱成一团。 王墨儒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奋力地向前跑,跑出几步,突然见鬼皇坐在软轿上横在了他面前,他向左一转,便要向旁边跑去。 可他刚转过身,还没迈步,只觉得心头一惊,突然有一股惧意从心底涌上心头,随后这惧意占据了他整个心思,他既无法动弹,也无法再向前行进。 “区区人类,还想跟朕斗?”鬼皇不屑道。他说着已举起了手,向王墨儒的头顶插去。 三百八十九 要挟 就在鬼皇的手指快要插进王墨儒头顶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鬼皇的手指不知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住了。无名慢慢地现出身形,对王墨儒大声喊道:“墨儒,快跑!快跑!” 王墨儒充耳不闻,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心智已被给支配的。 无名见王墨儒站在原地不动弹,只得与鬼皇硬碰硬。好在鬼皇之前的那一招,手指撞在无名的魔刃上,疼得手指发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使出下一招。 赵景阳站在旁边,见鬼皇坐在软轿上直抖手,不明白凡间的兵刃,为什么会将鬼皇的手指弄疼。他再仔细一瞧,才看清原来无名手中的双刃不正是恩师的至宝塞拉提乌吗? 赵景阳早就听说这是一对魔刃,也早就听说这是一对至宝,对它们更是垂涎已久。 学艺之时,他就听恩师李白尘说这是一对至宝,也从没说过要传给任何人,为什么如今会在无名的手中?为什么又会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 赵景阳见到的塞拉提乌只是黑黑的两块铁,从没见过它还能这般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赵景阳可不知这是汉武丞的功劳,还以为是恩师偏爱无名,怒从心起,长枪晃动,向无名腰间刺去。 无名见长枪攻来,伸双刃格过,同时右手刃在长枪上一拨,左手刃同时攻向赵景阳。 赵景阳变招奇块,向上飞高几尺,又由上而下地将长枪插落,同时说道:“师傅,为什么会将塞拉提乌传给你这种乱臣贼子?” 赵景阳手持长枪本就占据了不小的优势,此时他又从上往下而攻,势大力沉,威力更猛。 无名闭口不答,如今他避无可避,只有躲到一旁,才有可能避开赵景阳的攻击。但是无名这么做,王墨儒便会完全暴露在这长枪之下,王墨儒也会因此受伤。 赵景阳的目标虽然是无名,但是能击败对手的时候,赵景阳也从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手软,这一点无名是深深知道的。 无名没有向旁边闪去,他扎了个马步,将双刃交叉置于胸前。随后看见赵景阳长枪攻来,双手上扬将那杆长枪挡在了外围。 正在这时,鬼皇也已回过神来,他瞧见无名没法分心二用,顾不得再去理会王墨儒,一把抓住无名的头颅,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下,无名又不能左右闪避,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察觉到自己落入了鬼皇的手里,无名不再挣扎,双手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心中暗暗感慨:看来他这短暂的一生终究是完了。他知道落入别人的手里,他也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但落到鬼皇手里,鬼皇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鬼皇恨自己入骨,这已不仅是鬼皇因他身亡之故,中间更包含了一股夺妻之恨,更包含了一个帝王所无法忍受的耻辱。 鬼皇将无名高高举起,并没有马上要杀死他的意思,在鬼皇的心中永远有一个谜,不问清这件事情,鬼皇永远都不会死心。可是在问无名那个问题前,鬼皇还不忘羞辱无名一番:“就这点本事?你不是说要杀死我吗?不是说我要推翻我的统治吗?” 无名没有回答,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要伤害无名哥。”一个小小的身形跑起来,挥动长鞭,向鬼皇击去。 可这长鞭还没击到鬼皇身上,就被赵景阳从中拦下。过来搭救无名的这个小小身形正是咻咻,他见无名落入敌人手里,自然要赶来帮忙。 赵景阳见咻咻小小的个头,好像又没什么能力,更瞧不起她,只不屑地道:“小家伙不要乱动,这里可没你的事儿。” 咻咻暗暗用力,想将长鞭从赵景阳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可她使了两回劲,终究没能将长鞭从赵景阳的手里抽出来。 “你放开我的鞭子。”咻咻叫道。赵景阳(根本)就不理她,只是将目光锁定在鬼皇身上,他倒要看看鬼皇会如何处置无名。 “你到底说不说?”鬼皇手指使劲,又问无名道。 “你叫我说什么?”无名不解地道。 “当然是许皇后的下落。别跟朕说你不知道她去哪了。”鬼皇又问道。 鬼皇恨无名入骨,若不是为了打听许皇后的下落,他早已将无名的头骨捏碎。 “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在哪里,便是天涯海角也会去寻她,就不会在这里跟你瞎耽误工夫了。我二人双宿双飞,岂不胜于面对你这糟老头子?”无名自知在鬼皇手下不仅讨不了好,他甚至还可能会百般地折磨自己,此时也不跟他客气,只一心想要激怒他,希望他能快点处死自己,这样自己就能解脱了。 无名的这一句话果然得逞了,鬼皇见无名始终不肯吐露许皇后的下落,再也不愿跟他废话,手上使劲,五指向他的头顶捏去。 就爱鬼皇使劲的时候,他感觉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疼,一个声音道:“放了无名哥,要不我手中剑便会刺下去,叫你陪无名哥一起死。” 赵景阳听到这声音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手持着一柄蓝白色好像是用冰制长剑模样的人,站在鬼皇的身后大声地道。 这人不想也知正是王墨儒。 鬼皇使用的恐惧之术,效果便是让王墨儒的心里充满恐惧。好让鬼皇自己感受到这惧意,从而提升自己的能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弹,对于外界也是充耳不闻,便是因此。 好在关键时刻咻咻跟张道玄及时赶到,咻咻见无名落入敌人的手中,跑上前去,吸引住赵景阳的视线。 张道玄灵力全无,又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他见王墨儒呆在原地,不知着了什么道,不住地向他扔石子,试图将他从迷茫中唤醒过来。那些石子砸在王墨儒的身上,王墨儒感觉到了疼痛,心中的恐惧一下子都消失了,他也从鬼皇恐惧的支配中清醒过来。 鬼皇的这招恐惧之技无论是收益还是效果都极佳,可是要想破坏这一技能也比较容易,只要中这技能的人受到外力即可。 鬼皇能力虽然大增,可心智一如往常,他虽将无名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可此时自己也命悬人手,他非常担心自己会因此死掉,稍稍松手,说道:“你别乱来……” 赵景阳见王墨儒始终将三刃剑抵在鬼皇的身后,也大声说道:“快退开,不可对皇上这般无礼。” 王墨儒听说笑笑道:“无名哥说得没错,你们死都死了,还在做这种清秋大梦。还什么不要对皇上无礼,真是可笑。” “放肆!皇上的威严不可触犯,你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该死。”赵景阳又吵王墨儒道。 “死了最好,大家大不了同归于尽。你们把无名哥跟咻咻弄死,我马上将这个昏庸的皇上给杀死。大家都重新投胎,看看你下辈子还是不是皇上,看看在场的诸位还是不是下人……”王墨儒之前听到无名说出这些话,知道煽动众人,是此役取胜的关键。他说完生怕鬼皇跑了,上前一步,用左手幻化出一个冰块抵在鬼皇的胸前说道。 “杀死他吧,我们要去投胎。”众幽冥中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说道。 “闭嘴!这里没你们事儿,不要乱说。”赵景阳扫视一圈面前的众幽冥大声地呵斥道。 其实那个低沉的声音代表了绝大多数幽冥的心声,众幽冥听到终于有人肯率先说出这样的话,都说道:“杀死他吧,我们要去投胎……求求你了,杀死他吧……” 众幽冥本是分成了两帮,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可自从那低沉的声音出来后,双方的混乱立时便停止了,他们顿了一顿,然后反复地念道:“杀死他吧,我们要去投胎……杀死他吧,我们要去投胎……” 这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得后来已难以约束,形成了振聋发聩的叫喊声。 “杀死他吧……”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在王墨儒的耳边响起。这声音有些耳熟,正是方才还在向他们哭诉的葛元。听到众幽冥的叫喊声,知道后殿发生了变化,忍着痛,飞了过来。 在场的除了鬼皇自己和赵景阳似乎都希望鬼皇赵显马上去死。 但王墨儒并没有冲动,因为无名和咻咻还在他们手上。 王墨儒见群情激愤轻轻地道:“大家放心,我们会杀死他的,不过并不是现在。”王墨儒说完又对鬼皇和赵景阳说道:“你们听着,快把无名哥和咻咻放了。我便也放了这昏君,有能耐大家公公平平地打一架,到时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大家都听天由命。” 众幽冥见王墨儒把到手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给浪费掉,有心劝阻一二,但他们生怕王墨儒等人输掉这场战斗,众幽冥又重回鬼皇的统治,便一起闭上了嘴。毕竟鬼皇的统治还是非常可怕的,在他们没分出胜负之前,谁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三百九十 放人 “你是觉得正大光明地打一场,你们就能赢吗?”赵景阳轻蔑地道。他说完松开握着咻咻的手,将她推向了王墨儒——无论怎样,他们的目标始终都是无名,咻咻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就算双方最后无法研究出是王墨儒先放了鬼皇,还是鬼皇先放了无名,咻咻都不会成为交易的筹码。 咻咻被赵景阳推到王墨儒身前,用力向前一冲,想要再次上前搭救无名。王墨儒却在一旁道:“咻咻别冲动,剩下的让我来处理。” 咻咻见王墨儒满脸的凝重,站在原地,果真不再动弹。 “不管能不能赢,你们先放了无名哥再说。”王墨儒大声地道。 “我们才不会那么傻,若是我们放了这叛徒,你们趁机加害父皇怎么办?”赵景阳说道。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只不过这想法之前深埋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后恐怕也不会对别人提起这件事。 这想法就是:倘若王墨儒能杀死鬼皇赵显,那么他便会成为皇宫中这么多幽冥的领袖。他活了三十多年,最想的便是有朝一日,皇上驾崩,他可以继承大统。 没想到他生时未等到这一日,死后也未能等到这一日。他们变成幽冥后,多半已没有寿命这一说,同为幽冥的这段日子里,他恐怕也难能达到鬼皇赵显的高度。 如今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只要王墨儒动一动手,他就能得偿心愿。 可赵显必定是赵景阳的父亲,对他也不像对待无名那般苛刻,那般不信任。赵景阳真不知,是我让王墨儒放了鬼皇赵显好,还是让王墨儒杀了鬼皇赵显好。 “我们才没有你们那么卑鄙。”王墨儒还嘴道,“你们放了无名哥,我一定也会马上放了这昏君,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我王墨儒绝对不会食言。” “你认为朕会信你这种小鬼说的话吗?”鬼皇赵显突然说道。 “你信不着我,我还信不着你呢。像你这样的昏君,一点信用都没有,最是靠不住。”王墨儒又说道。 就在鬼皇刚说完话的功夫,无名也跟着说道:“如果你肯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诺跟我光明正大地斗一场,我可以让墨儒先放了你。”无名这么说并不是贪生怕死,想让鬼皇赶紧放了他。只是他也觉得这般相持下去不是办法,而且他也知道鬼皇赵显虽然昏庸无能,不过他既为帝王,自然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他如果肯说出那样的话,自然不会轻易反悔。 鬼皇赵显听说又是轻蔑一笑:“哼,便是与你光明正大的斗一场又能怎样?难道你真的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胜得了朕。” “能不能胜得了,咱再两说。我只问你:如果墨儒先放了你,你也肯放过我,然后跟我光明正大的斗一场是不是?”无名把每一句话都说得很精确,让鬼王赵显根本没有狡辩的余地。 “好,朕便答应你。”鬼皇赵显说道。他说完又狠狠地道:“以朕的性命做要挟,朕早晚让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无名听说也不跟他争辩,只对王墨儒说道:“墨儒,你先放了他。” “可是……”王墨儒犹豫起来,他并不知道鬼皇赵显会不会言而有信。在他心里这位皇帝只是一位无能的昏君。这样子君王,最不会信守承诺。 “信我的。他不会反悔的。”无名语气坚决地道。 王墨儒听说不再说什么,消除手中的三刃剑,同时将鬼皇面前那块儿防止他逃跑的冰块也给弄消失了。王墨儒真的先放掉了鬼皇赵显。 鬼皇赵显虎口逃生,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王墨儒一眼。毕竟无论是生时还是死后,他从未被这样要挟过。 “该你了,赶紧放开无名哥。”王墨儒生怕鬼皇赵显会反悔,马上说道。 鬼皇并没有反悔,他放脱了抓着无名头骨的手。 无名离地面本就不是很高,此时得鬼皇放脱,双脚刚一落地,便赶紧向后跳去,他不知道鬼皇赵显和赵景阳会不会对他突然袭击。毕竟这种突然袭击是不违背鬼皇的承诺的。 当无名站在王墨儒面前的时候,赵景阳突然向前一步,主动请缨,说道:“父皇,对付这种乱臣贼子,用不着您亲自出马,还是让儿臣将他擒来,任由父皇处置吧。” 鬼皇虽然是想杀了无名而后快。但既然有人主动请缨,他也懒得亲自动手,便说道:“那你动作快一些。” 赵景阳笑了笑道:“对付这种叛徒,儿臣从不会手软的。”说完走开一些,来到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这里四处无人最适合争斗。 无名见状,暗暗叫王墨儒等人小心,随后也跟上前去。对于这样的当面挑衅,无名从不会后退。 见无名走到近前,赵景阳语重心长地道:“景隆,我待你不薄,真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何谓不薄?”无名听到这句话又笑起来。 “瞧你这语气,难道我之前亏欠过你?”赵景阳又说道。 “有没有亏欠你自己心里清楚。”无名说完回头指着咻咻道:“你可能已经不记得这个女孩儿了。” 经过这么多年,咻咻的样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景阳怎么也无法把咻咻和当年在皇宫里那个青面獠牙的妖精联想到一块儿。对于无名为什么说这句话,他当然是摸不着头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见赵景隆衣服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又说道:“对于你自己之前做下的恶心事,看来你从来都不会记得。她就是你当年率领御林军在书院中驱赶的那个小女孩。” 经无名这么一提醒,赵景阳马上想起来咻咻到底是谁,便说道:“我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小女孩,而是一个妖精。赵景隆你从小就将妖精引入宫中,其用意到底为何?难道你当年就想借妖精之手为祸宫中?将众人全都杀死?”赵景阳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获得在场众幽冥的支持,他自信已自己的实力对付无名绰绰有余,不过他知道,对付完无名后,他们会面临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平复众幽冥的心。 无名听赵景阳强词夺理,“哼”了一声,随后说道:“她如今都这么矮小,当年的身高更是可想而知。这么一个小人能干得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无名说完见赵景阳沉默不语,又说道:“而且我当年只是跟她一起玩,并没有为祸宫中。至于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玩,而不跟你们在一起,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无名说完想起儿时往事,也不愿再站在鬼皇赵显和赵景阳的角度思考问题,今日已经闹到这步田地,索性恩断义绝,便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不待见我,我既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又得不到兄弟的关怀。你以为我不想跟人类一起玩吗?你以为我愿意自己忍受孤独吗?可是你们谁真心待过我?谁真心陪我玩过?”无名说到这里,想起那个小姑娘赵永瑜更是恨恨不已,他曾那么地想亲近她,那么地想讨她欢心,可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是她的小心机,只是她对自己的侮辱。 “景阳,当年的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说那么多也没意义。咱们的实力彼此都很清楚,既然你想取我的性命,我也想杀了你而后快,就不要再说那么多了,还是痛痛快快地动手吧。”无名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道。 “好,我也早就想见识见识塞拉提乌的真正实力。”赵景阳伸脚在长枪下面一踢,枪头立马掉转过来,他用双手稳稳托住,使了一个起手式。 无名见赵景阳已摆好架势,再也不跟他客气,上前两步,左手刃先向他攻去,赵景阳见招数攻来,托起长枪格挡。无名想起往事,心意难平,转动身子,左右手中的兵刃循环向赵景阳击去。 无名使这几招的时候,只为发泄心中的怒气,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赵景阳招架起来一点都不觉吃力。 接连接了十余招,赵景阳用长枪使劲向上挺去,架开无名的攻招,随后长枪如龙,径直向无名的胸前刺去。 无名刚见到赵景阳的肩头晃动,便知他要攻向自己的前胸。他二人同门学艺,对彼此的招式再熟悉不过,马上用双刃向上格去,同时双脚连环向赵景阳踢去。 赵景阳稍稍侧过身子,并没有让无名踢中,随后枪头连点,先向无名的头部攻出三招,又向无名的胸前攻出三招,再向无名的脚部攻出三招,这九招一招快似一招,无名避其锋芒,步步后退,一连退了好几步之后。 咻咻见无名节节后退,皱眉说道:“无名哥,加油,你可不能输啊。” 无名听说打起精神,头也不回地道:“仔细瞧好了,看你无名哥手段到底如何。” 三百九十一 赵景阳vs无名 无名说完,一下子向赵景阳攻了过去。 赵景阳见无名的攻击方式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边退边笑道:“时隔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真想不明白,恩师为什么要把这个神兵传授给你。” “因为我是最好的人选。”无名不依不饶地说道。 “最好的人选?别开玩笑了。无论是地位还是能力,你哪点及得上我?”赵景阳说道。 无名作为子金国的皇子,的确是位尊无比,是寻常人很难企及的高度。可是在赵景阳看来这个皇子一文都不值,因为只要有他在前面,无名就永远都是皇子,而并非皇储。只有他作为子金国的皇太子,将来才有可能登上皇位。而到那时,只要他愿意,无名这个皇子可以随时被贬为庶人,也可以随时被杀掉。 “你个自大狂,无名哥哪里不及你?”咻咻在一旁替无名打抱不平道。 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做无谓的争辩,他们只会用实力来证明这一切,无名就是这一类人典型的代表。 之前他还跟赵景阳争辩几句,可自从交上手后,他真的不愿意再去做这些无畏的争辩。他的攻招,一招快似一招,不断地向赵景阳攻去。 赵景阳身为幽冥,身法比之前快了许多,动作也迅捷了许多,他似乎有意要看看无名到底有什么能耐,并没有马上与无名交手。他不住地后退,不住地闪避,想要无名把他会的招数都使出来,也想瞧瞧这对儿被李白尘视为至宝的武器,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有什么样的秘密? 无名攻了十多招,依旧没有突破赵景阳的防线,他不再进攻,突然停下来,将双刃,交于胸前,他在积蓄力量,想要再次使出那招拿手的招数——轮回闪。这招的威力要比其他招数耗费的力量都要多,所以为了保证这一招不落空,他一定要瞄准好目标,然后再发动进攻。 无名的决策多半是可行的,在他静止的时候,赵景阳的身子也跟着慢了下来。他还是没能弄明白,无名到底要干什么。现在双方斗得正激烈,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赵景阳见无名这般模样,突然嘲笑道:“你是累了吗?累的话,便赶紧躺下来歇歇吧。我的长枪会很快刺穿你的胸口,不会让你太疼痛的。”赵景阳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别废话!快点解决掉这叛徒。”鬼皇赵显道。 赵景阳听鬼皇发了话,可不敢再打哈哈。他手中长枪刺出,如猛蛇出洞,径直攻向无名。 无名本是在伺机而动,此时见赵景阳的攻击,正是向自己奔来,感觉到时机正好,突然一转身,使出轮回闪,攻向了赵景阳。 赵景阳从来没见过这么快速度的攻击,还能有这么大威力,不敢硬接,又觉得无法躲避。头一缩赶紧钻到地下。 由于此招动作实在太快,刮起的劲风也是在太强,无名右手刃上的灵符被这股风给刮掉了。 突然钻入地中的招数,无名在于旱魃交手的时候也曾有幸目睹过。不过旱魃即便是钻入地下,也要先挖好洞,也要花费许多精力。 可赵景阳只是身子一缩,说钻入地下就钻入地下,完全没有一点征兆,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这让无名也头疼起来。与这样的对手对敌,无名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伤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击败他。而当赵景阳钻入地下的时候,无名又要加倍地小心,防止他突然袭击,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真是不好。 没一会儿赵景阳从地下钻出半个头,问无名道:“有意思!这招数是你新发明的吧,之前可从来没见你使过。” 无名轻轻地喘息,并不搭理他,他一定要快点恢复好体力,这样才有可能击败赵景阳。 赵景阳很清楚,鬼皇赵显已经动了怒,让自己快点解决掉无名,他不敢再耽搁。 于是赵景阳将大半个身子都钻出地面,随后长枪挥动,向无名攻过去。 无名气力不佳,只得伸右手刃招架,“叮”的一声,两柄兵刃相交在一起,便各自弹开。随后赵景阳长枪连点,分别向无名的头、胸、腹刺去。无名使了那一招轮回闪后,已没有精力再去反击,如今只随手招架,先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招架了没几招,无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右手刃上的灵符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不见了。可为什么他与赵景阳兵刃相交的时候,还能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 一想到这问题,无名脑中的问题纷至沓来。他之前只将赵景阳当做敌人,并未想太多,如今一发现这件事,马上便想到:赵景阳如果也是鬼魂之躯,他为什么能拿得起这样的实物武器?如果他跟那些鬼魂不一样,他又为什么能一下子钻到地下?在无名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可以不破坏地面上方砖的情况下钻到地下。 就在无名心中满是疑惑的时候,赵景阳又向他接连攻出好几招。 无名只是随手招架,想着心中的问题。 “就只会这点本事吗?”赵景阳又嘲笑道,“看来这么一对至宝在你手中并没有发挥出它强大的威力,莫不如你还是将它们给我吧,让我来激活它真正的威力。” 赵景阳对塞拉提乌垂涎已久,此时见到它不仅锋利,更有符文字时隐时现,不免心向往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才不会轻易地把这双刃交到赵景阳手上,他不住地观察着赵景阳的身形,不住地后退。 “将叛徒杀死后,你就可以将那双刃据为己有了。”鬼皇赵显又说道。 赵景阳听说,也下了死手,他漂浮于空中,用最快的速度向无名冲撞过去。 这么快的速度,无名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只是下意识地随手招架,没想到他运气真是奇好,竟格开了赵景阳的这一招。 赵景阳向前窜出没多远,调转身子,如法炮制,又向无名攻来。 这一下无名可没有那么幸运,一来赵景阳的速度实在太快,二来也是无名体力耗尽,实在太累,竟没躲开这一击。赵景阳长枪直刺,将无名的手臂,割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无名手臂受伤,按理说已输了一招,但他二人此时性命相搏,谁也没在乎那么多。他顺着赵景阳的身形望过去,见月光洒下来,照在赵景阳的身上,心中突然一片明澈。 月光下的赵景阳是没有影子的,他果然与大部分的幽冥一样,只以魂魄的形态存在。看来他之所以能用长枪攻击自己,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就在赵景阳要再次对无名进行攻击的时候,无名突然施展隐身术,隐藏起自己的身形,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实力,不能再被赵景阳击伤。 赵景阳丢失了目标,提起鼻子嗅了嗅,无名的身上不仅有它们所没有的阳气,更有一股子“人味”。这“人味”当然包括很多,很多好闻的,很多不好闻的,这些加起来,形成了“人味”。 无名不知道赵景阳在嗅什么,但赵景阳方才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直到现在他还是只将塞拉提乌当做寻常兵刃来用,根本没有发挥它真正的实力。汉武丞已解开这对武器的封印,无名应该更好地利用它才对。 一想到这些,无名突然打起精神,赵景阳虽然不容易被击中,但还是可以战胜得了的。他是暗杀系的能力者,讲究的就是一击致命,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就够了,平时能不能击中赵景阳又有什么分别呢? 无名想到这些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从怀里掏出王墨儒之前分给他的金锭子,向赵景阳掷去。 赵景阳全神贯注地想要寻觅出无名的所在,此时感觉到有东西向他击来,自然挥手用长枪挡去。赵景阳手腕一动就察觉到飞来的这物没有多大,知是无名掷出的暗器,但还是用长枪将那金锭子拨落。 无名见赵景阳精神这般集中,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还很高兴。他知道这种高度集中不会是永恒的,赵景阳肯定有累的时候,有松懈的时候。而当赵景阳的精神松懈后,便会露出破绽,这虽然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他一定会抓住时机。而这一个时机,他便会置赵景阳于死地。 无名想到这些,又看着赵景阳举步维艰的样子,暗暗好笑,他将鞋脱下来,轻轻地扔到自己的右前方。赵景阳听到这声音,果真一下子冲上来,长枪横扫,扫向了无名鞋子的正上方。 赵景阳的这一扫差点扫到无名身上,他慢慢后退,随后又将另外一只鞋子脱下,扔向了自己的正前方。 赵景阳果然没有让无名失望,他又抢上前去,挥动长枪横扫。 同样的招数不仅对无名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是他利用这机会破敌的好时机。无名快步抢上前去,向前一滚,从长枪下钻进赵景阳的内怀,随后双刃前伸,同时插在了赵景阳的身上。 三百九十二 鬼皇赵显vs无名 这一击,插在了赵景阳的要害处,赵景阳登时毙命。他死后灵魂冲天而起,向西方直飞过去。 王墨儒见到无名使出这样的招式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张道玄来到王墨儒身后,不禁感叹道:“在清潜镇无名居士若是使出这样的招式,贫道非得一败涂地不可。” 王墨儒没有说话,他自认为自己进步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无名不声不响,进步的速度竟然比他快出很多。 如果与赵景阳决斗,王墨儒没有一点胜算,真没想到,无名不声不响地就将他解决掉了。 鬼王赵显见无名把赵景阳杀死,怒上心头,大声骂道:“大胆贼子,竟敢杀害子金国的皇太子,这以下犯上,谋反弑兄的的罪名你是再也逃脱不掉了。来人,将逆徒抓起来,乱刀分尸。” 鬼皇赵显说了半天,众幽冥充耳不闻,一个行动的都没有。 鬼皇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众幽冥,众幽冥不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还是没有行动。 经过方才的冲突,以及见了赵景阳的下场后,那些盼望鬼王会胜的也不再坚持,他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已经明白如何做可以重入轮回,对于鬼王的命令他们也不用再遵守。毕竟他们现在既不会饿肚子,也不用为金银考虑,他们在这皇宫里,任由鬼皇差遣,无异于落入了一个大牢笼里。他们要打破这牢笼,要重新获得自由。 无名他们说得没错,下一世他们指不定会投胎成什么,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投胎成帝王呢? 只要有一线机会就有好多人肯为这机会而选择努力,更何况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糟糕到极点? 鬼王赵显见无人站出来,哼了一声,道:“待朕先解决掉这叛徒,再来与你们算账。”说完催动软轿到无名面前。 “大胆贼子,这弑兄的罪名你可认?”鬼皇赵显问道。 “当然!”无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光认弑兄的罪名,这弑父的罪名我也一起认了。” “好你个逆子,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朕真应该早些将你置于死地。”鬼皇赵显又说道。 “你荒淫无度,怠于朝政,我将你杀死只能算是大义灭亲,对于后世来说,还很有可能留下一段佳话。”无名故意气鬼皇道。 “你……”鬼皇赵显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刚说完这么一句,立马便伸出五指,向无名攻去。 无名退后一步,又气鬼皇赵显道:“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愧做子金国之主,如今众叛亲离,人人妄图杀之而后快,正是你应得的报应。” 鬼皇赵显听到这话如何不气,他本就不如赵景阳那般有城府,如今怒上心头,攻势更乱。又攻了几招,赵显见始终击不中无名,怒上心头,一下子从软轿上跳下来,恶狠狠地向无名扑去。 无名一闪身,让鬼皇扑了个空,如今与站在地上的鬼皇赵显正面对攻,无名又有些慌。那鬼皇赵显毕竟是子金国原来的皇帝,是他的父亲,余威仍在,无名见了仍不免心有所忌。 气势上一落于下风,无名更没法与鬼皇相抗衡,在鬼皇的接连攻击下连连后退。 张道玄见情况不妙,说道:“不好,无名居士心虚了,恐怕要输。” “那怎么办?”王墨儒问道。目前来说只无名的战斗力最高,若是连他都败下阵来,别人就更别想战胜那鬼皇了。 “咱们应该先想法让无名居士摆脱心中的恐惧。”张道玄说道。 王墨儒听张道玄这么一说,想起方才自己中了鬼皇招数的时候,也是心中充满了惧意,多亏张道玄从旁扔石子,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想到这些,王墨儒四下寻找,捡起几颗小石子,便想要向无名扔去。 王墨儒手臂一扬就被张道玄从中拦下。“万万不可。”张道玄道。 “怎么?”王墨儒不解张道玄为什么拦住他。 “你方才心中恐惧是因为中了法术,神游物外,内心不由自主。因此稍加外力便能很轻易地破除。”张道玄解释道,“而无名居士此时却是内心生了惧意,你向他丢石子,只会扰乱他的心神。与他来说不仅毫无益处,反而还会让他分心,从而落败。” “那该怎么办?”王墨儒问道。 “现在只能让无名居士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惧,咱们一点忙恐怕都帮不上。”张道玄说道。 王墨儒心中不甘,恨恨不已。 “别急,这也是无名居士必过的一关,只要他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什么难题会对他造成困难。”张道玄又说道。 “如果无名哥克服不了呢?”咻咻关心则乱,话已出口才后悔,无名那里强,怎么可能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 王墨儒皱着眉头看向咻咻,咻咻向他展颜一笑,王墨儒也跟着笑起来。 要克服心中的恐惧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无名招架不住鬼皇的招式,接连后退。 无名今晚累得不行,光是与赵景阳对敌,他就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如今他歇都没歇,又要与鬼皇对攻,体力自然难以续上。 鬼皇瞅准这一点,双手成爪,连环击去,无名格了一招,发现鬼皇的爪击势大力沉,甚至比赵景阳长枪的攻势都厉害,他不敢再接,又再退去。 鬼皇攻了几招,见无名一退再退,自己始终打他不到,怒上心头便道:“大胆逆子,还不伏诛,难道真要朕动手不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摇摇头,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你已经动手了,还说那么多干嘛?你不会忘了你已经不是子金国的皇帝了吧?这皇帝的架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下?” “谁说我不是皇帝?”鬼皇大声叫道。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此时听无名当面说出,当然怒不可遏。 “我说的!”无名毫不退缩地又道,“你现在只是祸乱人间的一个孤魂野鬼,可不是什么子金国的皇帝。” “我是……”鬼皇又大声嚷道。 无名轻蔑一笑说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无名说完又正色道:“别忘了,我现在是子金国的皇子,是子金国里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很轻易地登上皇位。”无名说完又笑起来。这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 鬼皇赵显城府虽然不深,但对于皇族及全国的掌控还是有一些的,他知道无名说得不假,愈发地生气——如果真像无名说的那样发展,那真是太讽刺了。下一代皇上刺杀上一代皇上并不是没有先例,但为了皇位以子弑父却鲜有耳闻。 鬼皇怒上心头,一招狠似一招,不断地向无名攻去,招招都似要将无名一撕为二。 无名见其锐不可当,只得接连闪避。 又斗了十余招,鬼皇见始终无法碰到无名,站在原地单手浮空,默念咒语,又使出令王墨儒心生恐惧的那一招。 这一招极容易命中,极容易控制对方的心神,无名又不知道鬼皇这一招的功效在哪,虽是左躲右闪,但还是被鬼皇给击中了。 无名便如之前的王墨儒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不仅充满了惧意,更充满了怨恨。 张道玄见状,暗叫不好,从王墨儒手中抢过一颗石子便向无名掷去。也是他手上无劲,那石子飞到一半,便慢慢落下,终是没能打中无名身上。 王墨儒见状,掏出弹弓,暗扣石子,向无名射去。 有了王墨儒的前车之鉴,听到张道玄方才掷出石子落地的声音,鬼皇赵显早已留上了心,王墨儒射出石子速度虽快,但还是被鬼皇给从中拦下了。 鬼皇不想让王墨儒等人捣乱,回过头来,伸指向三人指去,使的还是要令人心生恐惧的那一招。 王墨儒见状赶紧推开张道玄道:“大家快跑。” 王墨儒这一下将张道玄推开,却未能顾及到咻咻。咻咻站在原地,终于也中了这招。 王墨儒得以幸免暗暗侥幸,正要去叫醒咻咻,却见鬼皇已又向他指来。王墨儒赶紧闪去,避开了这一招。 鬼皇见王墨儒动作迅捷,决定先不理他,转头见张道玄步履蹒跚,手指连点,控制了他的心神。 王墨儒见四人中,如今只自己神智清醒,更不敢大意,左摇右晃,避免被鬼皇的技能击中。可他跑得虽快,终究没有鬼皇使出的招式快。王墨儒跑了一会儿终于也没能逃脱鬼皇的手掌。 鬼皇一举控制住四人,冲着众幽冥哈哈笑道:“就凭他们几个凡夫俗子也想对付朕,真是痴心妄想。朕先料理了他们,然后再与你们算账。”说完走到无名身前。 与鬼皇仇深似海的只无名一人,他当然要先解决掉这个敌人。 鬼皇看着无名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将无名留到现在,就是打听许皇后的下落。鬼皇想起无名之前的所作所为,知道他绝不肯吐露出许皇后的下落,下手再不容情,五指成爪向无名的心口挖去。 三百九十三 魂归酆都 就在鬼皇赵显抓向无名的一瞬间,葛元突然扑到无名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招。在中招的一刹那,葛元的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这叫声未歇,她便化成一缕芳魂,向西而去。空中只余下一连串低低的细语:“皇妃、皇子殿下,这一世能服侍你们,葛元死而无憾……” 鬼皇见葛元身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真是不自量力。”说完又伸手向无名的心口插去。 如今王墨儒三人都中了鬼皇赵显的恐惧之术,而葛元也已身死,魂归酆都城。鬼皇赵显的这一击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因为再没有人与无名有过节,更不会有人替他挡下这一招。 可无名还是没有被杀死,就在鬼皇赵显的这一击将要插进无名胸口的时候。鬼皇的身边,突然出现很多鬼魂,他们争先恐后地要去为无名挡下这一击。反正这一世他们已经这样了,如果能被鬼皇击中,他们就可以转世投胎,何乐而不为呢? “嗖”的一下,一个魂魄向西方飞去,不知是谁替无名挡下了这一招,投胎去了。 鬼皇赵显见自己想杀一个逆子,却有这么多人来阻拦,怒上心头,对诸幽冥高声道:“反了、反了……难道你们这是要跟逆子一起造反吗?” 在场的诸幽冥都不说话,他们全神贯注,打算在鬼皇赵显发出下一个攻击的同时,替无名挡下那一击,就像葛元,像那个不知是谁的灵魂一样,去轮回、去投胎。 鬼皇见诸幽冥不理自己,还坚持地围在自己身前,又大声道:“退下!都退下!你们围在朕的身边,是要来行刺朕吗?” 诸幽冥还是没有理鬼皇赵显,他们已打定主意:无论赵显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加以理会。反正他们已经深深得罪了他,事后鬼皇也肯定不会与众人善罢甘休。他们决定与鬼皇周旋到底,如果能因此及早投胎,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鬼皇赵显见诸幽冥一再阻拦你自己,而平生最恨的人就在面前不能动弹,他却无法将其杀掉,又心伤自己的爱子赵景阳惨死,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怒上心头,双臂连挥,纷纷向诸幽冥攻去。 鬼皇赵显见诸幽冥丝毫没有退意,反而前仆后继地挡在自己身前,不让自己伤害到无名。 “嗖、嗖、嗖……”不断地有灵魂飞到空中,去往酆都城投胎去了。 鬼皇赵显没有一点儿手下留情的意思,他已接近疯癫,手中接连出招,口中止不住地说:“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朕?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朕?” 依然没有人回答鬼皇赵显的问题,他们只是在用行动表示,自己已站到了鬼皇的对立面,无名怎样,他们都会帮助这个相对陌生而落魄的皇子。 在场的诸幽冥也有些是有血有肉的,他们相互拥挤,相互簇拥,杂乱间也不知谁将无名给给推倒了。 无名摔了这么一跤,仰面向天,瞬间清醒过来。他见诸幽冥围在自己身前,也是心惊——下意识地去摸身旁的双刃。他见这些幽冥都挤在鬼皇的身前,与他为敌,不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场景,退在一旁,暗皱眉头。 就在无名心中满是疑惑的时候,一个骷髅头飞到无名身前,给他讲述了:葛元是如何在最关键的时候替无名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以及其他诸幽冥为什么与鬼皇赵显发生冲突。 无名听到葛元临死时说出的那句话,心中唏嘘不已,而看着诸幽冥前仆后继地甘愿赴死,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他想阻止鬼皇赵显的杀戮,但是除了这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幽冥去转世投胎。就像葛元说的那样,他们已被鬼皇赵显下了诅咒,也许当无名击败鬼皇赵显后,诸幽冥才能摆脱诅咒,才能遁入轮回道中。 就在无名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找王墨儒等人商议的时候,他察觉到王墨儒等人原来也中了那法术。他赶忙跑过去,叫醒几人,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又对几人转述了。 众人听后都不禁感慨:既感慨鬼皇赵显的霸道统治,又感慨像葛元这一类出身在底层人的悲惨命运,感慨他们的身不由己,感慨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的牺牲。 最后经过讨论,众人决定还是杀掉鬼皇来让诸幽冥去投胎。如果杀掉鬼皇后,诸幽冥还是没能摆脱这诅咒,那么别由张道玄去超度每一个灵魂。 无名觉得这办法可行,叫诸幽冥赶紧退开。 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都甘心赴死,没有人去听无名的话。 无名眼看着一个个灵魂飞向西方,心中满不是滋味。他向诸幽冥喊道:“请大家听我一言。你们之前不能去投胎,都是被这昏庸的皇帝下了诅咒,如果能由我击败他,你们就可以正正当当地去投胎了。” 无名说了好几遍,可还是没有一个肯听他的话而退开。大家还是如之前一般,围在给鬼皇身前,一意寻死。 无名见到这情况,知道自己绝没法加入战团。有诸幽冥围在鬼皇身前,无名根本就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他一边不断地想用手去分开诸幽冥,一边冲他们大叫:“让我来击败这可恶的皇上。”无名没有任何法力,怎么可能能拨开那些鬼魂,而诸幽冥也依然没听他的话,仍旧围在鬼皇身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叫了半天,鬼皇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不知无名到底是怎么从他那恐惧的法术中清醒过来的。但他深知情况不妙,怒吼一声,叫诸幽冥退开。 诸幽冥被这声怒吼吓得有些心虚,他们愣在原地,既没有向前,也没有退开。鬼皇见跟这帮幽冥无法分说,驱动软轿从空中绕到无名的背后。 无名望着鬼皇,说道:“你杀死了葛元,如今咱们两个的仇恨又深了一层。” “葛元?哪个葛元?”鬼皇疑惑道。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宫女,无论是叫葛元也好,还是叫葛方也罢,都无所谓;她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也无所谓。 无名见跟这种人根本就理解不通又说道:“你不用记得那个人是谁,你只要记得我曾经说过会终止你的统治,会结束你的性命就好。” “来呀!这也正是朕想做的事。”面对无名的挑衅,鬼皇毫不退缩地道。 眼看着无名与赵显又要战到一起,诸幽冥不甘退后,又围了上去。无名摆摆手,不叫诸幽冥上前,说道:“请大家让我跟这昏君单独打一架。在我结束这昏庸皇帝的性命后,也一定会实现大家的愿望,一定会让大家重回轮回道中。请大家相信我。”无名不住地恳请道。 诸幽冥听他说得信誓旦旦,颜真意切,果真不再上前,任由他和鬼皇单打独斗。 鬼皇曾让无名吃过苦头,若不是有葛元在中间阻拦,他早就将无名杀死。因此他虽听无名说得甚欢,却一点都没有把无名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无论是斗一百次,还是斗一万次,无名都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无名见诸幽冥不再近前,使出隐身术,又消失在黑暗中。对付那些特别强大的敌人,他已经习惯用这一技能,来了结他们的性命。 鬼皇赵显不见了敌人的踪影,原地打转想要寻觅无名的所在。 无名的鞋早在之前与赵景阳的对阵中便被他扔了出去,此时无名赤着脚,脚步更轻,更柔。鬼皇虽然听了半天,还是没能听到一点声音。 鬼皇见不到无名的身影,着急起来,双手乱点,使出那招恐惧之术来。他的意图很明显,无名虽然消失了身形,令他看不见。但无名并不是去了另外一个空间,鬼皇他自己还是可以用这招控制无名。 无名吃过这招的亏,见鬼皇抬起手,赶紧向一旁跃去。鬼皇赵显听到了无名双脚落到地上的声音,赶紧驱赶软轿上前,伸手向无名的落点抓去。 早在鬼皇双爪抓来之前,无名便即跳开。而鬼皇察觉到声响,又向无名的落脚处抓去。 如此三番,无名根本连站在那里休息一会儿都不能,更没法接近鬼皇。而鬼皇坐在软轿上好整以暇,依然优哉游哉。 无名见自己终究摆脱不了鬼皇的追踪,不再使用隐身术,现出本来面貌。 而鬼皇毫不停歇,身形越来越快,攻向无名的招式越来越快,这迫使无名也不得不越跳越快。 无名的身形实在太快,没一会儿场中便同时出现了好几个无名的身影,咻咻见到这些,问王墨儒道:“到底哪个才是无名哥。” 王墨儒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每个人影都是那么的真实,而每个人影都是一闪而过,如真似幻,令王墨儒也分辨不出。 不仅王墨儒分辨不出,鬼皇也有些分辨不出。开始是他追着无名打,可到了现在却是无名自己使出的技能。而且鬼皇发现,这些身影已经将他包围。 三百九十四 幽冥鬼破 就在鬼皇赵显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无名的时候,只听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个声音“幽——冥——鬼——破——” 话音刚落,鬼皇赵显就见到这些身影同时向自己攻来。 此时的他挡得了东,挡不了西;挡得了南,挡不了北。一双手有些无所适从,而最关键的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无名。 就在鬼皇赵显想要一飞冲天,脱离战场的时候,无名的双刃已经插入了他的腰间。 他感觉到了疼痛,感觉到了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感觉到五官都已麻木,只能听到无名在耳边轻轻地说道:“如果有来世,如果你还能身居高位,千万不要再这么残暴,不要再这么荒淫无度。只有善待百姓,善待你每一个子孙,你的地位才能长久,社稷才能长久。” 无名说完鬼皇赵显惨叫一声,不断地说:“你……你……”之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魂魄便与之前去投胎的那些魂魄一样,向西方飞去。 无名与鬼皇赵显都深恨着彼此,可是赵显毕竟是无名的父亲,在鬼皇赵显的临终之际,无名作为他的儿子,终于对他说出了一些平时不敢说的,劝诫的话。 只不过不知道赵显能不能听进去无名说的这一番话,不知道赵显能不能明白无名的良苦用心。而无名终于将心中所想尽数吐露给鬼皇赵显知道,他此生也无憾了。 见统治多时的鬼皇这么轻易地就被无名给击败,诸幽冥都有些怀疑,更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能力的确很可怕,但好在无名并不打算与他们为难,他们便也没那么恐慌。 而他们终于能摆脱鬼皇的统治,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这欢呼声是发自心底的呐喊,是他们终于挣脱牢笼的呐喊。 在一片欢呼声中,王墨儒三人也跑过来跟无名一起庆祝,庆祝这难得的胜利,庆祝无名的实力又更上一层楼。 无名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落寞。这种表情与他平时不爱说话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不管鬼皇和赵景阳之前如何待他,他们毕竟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长兄。这种杀父弑兄的做法,让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张道玄虽不能对无名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无名现在的心情。见他不苟言笑,也不在旁边多话,让他心烦,走到一旁对诸幽冥道:“大家安静一下。” 诸幽冥沉浸在摆脱鬼皇统治的喜悦中,根本安静不下来。 王墨儒见状跟张道玄一起,又大声约束了三四次,诸幽冥的声音才稍稍地小了一些,才能隐约听到张道玄大声说话的声音。 张道玄反复地只说着一个话题:“如今鬼皇帝已经身死,大家看看你们身上的诅咒有没有被解除?可不可以去往冥界投胎?” 张道玄喊了好几遍,诸幽冥终于听到他说的话。只听“嗖”的一声,一个灵魂腾空而起,向西飞去。张道玄见状,对旁边的王墨儒说道:“看来此法可行。” 张道玄说完又转对诸幽冥道:“大家已经在阳间呆得够久了,既然大家可以投胎,便赶紧去吧。” 这句话说完,一连串的魂魄飞离皇宫,迫不及待地去投胎了。 诸幽冥虽然飞走了一大部分,但空中还有几个魂魄没有马上飞往西方。他们在空中郑重地向无名致谢,谢谢他的救赎之恩。 无名点了点头,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喉间有些哽咽,很多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大家尽快去投胎吧,不要在途中逗留。”王墨儒又说道。他与这些鬼魂素不相识,按照他往日的性格,本不会对这些生时为富为贵的人说出这么真切,温柔的话。可是自从见了葛元后,他觉得每个鬼魂都如葛元一般,身世都是那么可怜,都是平生不如意的人。对于他们也便更多生出一份怜悯,一份关怀。 在场的诸位又百般地向无名致谢,之后便也飞往西方,投胎去了。 没一会儿在场的诸幽冥便都飞离皇宫,向西而去,宫中只余下无名四人。 王墨儒见周围已没有任何危险,而无名的面色没有一点好转,对张道玄和咻咻道:“咱们先回去瞧瞧梦瑶姑娘怎么样了,让无名哥自己在这待一会儿。” 咻咻想宽慰无名,听王墨儒这般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她也知自己口舌笨拙,留下来估计也于事无补,在王墨儒的劝说下,还是离开了皇宫。 王墨儒等人尽去,诸幽冥去投胎,偌大的皇宫,只剩无名孤零零的一个人,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孤家寡人是什么感觉。 在所有争斗、所有喧嚣都消失后,那种心底的孤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除。此时的无名只是觉得有些悲伤,悲伤于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他的父母,不再有他的兄长…… 虽然在之前太古国进军的时候,他们已经死过一回,不过那时无名只伤心于阿柔的离去,只想在醉生梦死间得到慰藉,得到消遣……他无心去理外界的任何事情,对于二人的身死也没有太多感触。 如今他亲手杀死二人,只觉得自己既不孝又残忍。 晚风一吹,将皇宫内各屋的外门拍得“啪啪”直响。偌大的皇宫里本就没有多少人,如此一来更显落寞。 也幸亏是无名艺高人胆大,若是换成平常人,知道皇宫中刚闹完鬼,恐怕早已溜之大吉。 无名信步向前,既想要关上那些被风拍开的房门,也想瞧瞧皇宫在这些年里都有什么变化。 他走到其中的一个屋子前,用手轻轻地扶住了房门,他记得这间屋子之前是历代皇帝的御书房,后来皇都西迁,这御书房也被空置下来。再后来崇飞城中的行政班底得到皇上的允许,得以入驻皇宫处理政事,御书房才又被启用,作为众官员商讨政事之所。 鬼皇赵显等诸幽冥已占据皇宫好长时间,即便是白天也无官员到皇宫中处理事宜,这御书房自然又被闲置下来。 无名走进御书房,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屋中杂乱无章,各种书简、各种文书被散得满地都是。无名叹息一声,走过去,捡起来几份文书,拿到室外一瞧,竟是蜀王与太古国大军对峙不下,发来紧急文书,请求崇飞城从中部、东部支援粮饷一事。这文书的下面,是崇飞城的各级官员收到这文书后,草拟的如何从中部、东部如何加税,增赋的细节。 无名看了两眼,自觉文书中给定的方案,做得比较妥当,暗暗欣喜。可低头一瞧,见加税增赋的那道文书上只盖了几个官员的印章,而最重要几个官员还没有盖章,不禁又暗皱眉头,心道:“想是官员们正在处理这事,却被他……占去了皇宫,以至于此等要事也被搁浅。” 一想到这些,无名心中的自责之情瞬间化为乌有,那个人的确是他的父亲,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可他真的愧为这个父亲,愧为这个皇帝。 他整日里想的只是自己的享乐,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从不会为天下苍生考虑,这样的帝王无胜于有。 一个国家如果没有最高统治者,虽然会有群龙无首、权力分散的困境。可像赵显那样的统治者临朝,在他的胡乱指挥下,指挥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无名默默地把那几份文书揣进怀里——这些文书非常重要,他决定天一亮就去找那些行政官员,让他们再次入驻皇宫办公,即便这样会暴露他的身份他也在所不惜,那些官员值得一个优异的所在来处理政事,这个国家也应该由一些能人来处理政事。 无名边揣文书,边想问题。这个问题归根结底只有三个字,就是“统治者”。 在他看来统治者既易做,也难做。易做是因为那统治者只需要做出决策就行,不用忙碌于决策后的各种琐事。 难做是因为这些统治者要为他们做出的决策而负责。 每一个决策都是一个假想,具体执行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也会出各种各样的差错。一个好的统治者最应该做的就是减少执行者执行这决策时所要面对的困难,承担这决策给这个团体带来的所有的好的、不好的结果。 一个好的统治者可以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身边一定要有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给他出谋划策,他只要能够判断出为他出谋划策那个人的建议是否合适,是否有利于大局就可以。 一想到这些,无名又想起了哥舒寒。哥舒寒绝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能给出很多有意义的建议,一定能解开他心中的很多疑惑。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经过今晚的事情后,无名只希望哥舒寒可以快点投胎,快点转世。如果哥舒寒还能秉持他的本性,还能保持他聪明睿智的头脑,他的下一世过得应该也不会太差。 三百九十五 旱魃再现? 王墨儒三人慢悠悠地往回走,他们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没有说话。 咻咻担心无名,又见二人沉默不语,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心事满满的样子。 王墨儒见咻咻这副模样,赶紧宽慰他道:“别担心了,无名哥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我也知道他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一想到他杀害了自己的爸爸,一定很伤心。我这心里便也跟着有些不大好受。”咻咻紧锁眉头,捂着胸口道。 “没什么,这是无名居士必须要经历的一劫。只要他能度过这劫,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扰乱他的内心。”张道玄说完顿了顿又道,“他以后可是要做皇上的人,这样的心境对他,对天下百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虽这么说,不过终究是太难为无名哥了。也幸亏是他,若是换做别人,恐怕都难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王墨儒又说道。 “这就是无名居士过人的地方。”张道玄也夸赞道。 王墨儒听说,自顾自地摇摇头,随后见张道玄瞧向自己,忙解释道:“我摇头并不是说道爷的观点不对。我只是想:若是换做我,我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王墨儒说道,“别说是父母、是兄长,便是团里的各位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我对各位兵戎相向,我也绝对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这就是团长仁慈的地方。”张道玄又夸赞王墨儒道。 王墨儒听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话。他自己很清楚:这种仁慈可能在底层得到很大的支持,很多的赞扬,但有一天他若与无名一起争夺一件东西,他这种仁慈的性格绝对不是无名那种冷酷、坚毅性格的对手。 “团长,如果有一天无名居士真的做了子金国的皇帝。咱们能力团是不是就要解散了?”张道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王墨儒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总是觉得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很快乐,而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很多难题需要解决。在没解决好这些问题之前,他们的这个能力团肯定不会就这样解散。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贫道是说如果……团长想要做什么?”张道玄又问道。 王墨儒从没想过解散这个能力团,更没想过大家分开之后他要去做什么,当下说道:“不知道,可能还会回到楚川镇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攒下好多好多金银,到时候让楚川镇上的兄弟也都跟着我一起好吃好喝,风光风光。” 关于王墨儒的事,张道玄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偶尔听庄梦瑶提起过。如今张道玄听王墨儒这般说,似乎胸无大志的样子,只是笑笑。无论怎么说王墨儒这一份仁慈的心胸,还是值得肯定的。 “其实……”王墨儒欲言又止,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团长想说什么,但讲无妨。”张道玄鼓励他道。 “其实我特别想做一个大将军,带领自己的弟兄,攻城略地。顺便推翻那些昏君的统治,颠覆那些鱼肉乡里狗官的政权。不过,我想无名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在他的管辖下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这样做,恐怕无名哥都不会给我机会。”王墨儒又道。 王墨儒好不容易吐露心声,不待张道玄说话,便马上又道:“如果这想法不能实现,我想带着众兄弟去一个战乱频繁的地方,那里战火不断,人们为了各种资源大打出手,而我与众兄弟帮着那些弱小的势力保护他们的资源,维护那里的平衡,化解他们的矛盾。”王墨儒幻想着已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是能这样也是很好的。” “团长,似乎特别致力于率兵打仗,这是为什么?”张道玄又问他道。 “可能就是喜欢吧!在我很小的时候,跟着我的结拜大哥一起在山洞中生活了一年有余。山洞中除了吃就是睡,闲极无聊,大哥常会给我讲一些带兵打仗的事情。之前听他讲得多了,心中难免会跟着幻想起来。”王墨儒回忆往事道。 张道玄听说暗暗点头,那时王墨儒年纪还小,这种快意恩仇,威震八方的故事本就会给他小小的心灵造成很大的影响。 “道爷,你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想做什么?”王墨儒回问张道玄道。 “我想……”三人边走边聊,说了这么久的话已快回到他们投宿的客栈。就在张道玄想要说出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客栈的方向好像传来了甘霖的叫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愤怒,不断地叫着,让什么人放了庄梦瑶。 一听到这声音,二人马上再也没有闲情雅致去谈论这些事情。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向那声音跑去。 果然甘霖站在大街上,面前趴着一个庞大的怪物。 一看到那怪物王墨儒马上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怪物他太熟悉了——软软的身子,长着好几根触角,便如一只巨大褐黄色章鱼趴在那里。这怪物与旱魃变成怪兽形态时的模样一般无二,只不过如今趴在众人面前的怪物要比旱魃变成的大怪物身形小了很多,可是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太相像了。王墨儒真不知,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梦瑶姑娘怎么了?是被这妖精吃掉了吗?”王墨儒跑到甘霖身前问他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甘霖见王墨儒义愤填膺,胸口忽高忽低,不住地喘着粗气,说道:“不知道……我送梦瑶姑娘回房,见她睡得正香,便退了出来。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梦瑶姑娘的房中传出一声惨叫,我赶紧去瞧,就看到梦瑶姑娘已不在屋中,而这大怪物正夺窗而走。我赶紧追来,可实力不及,只能防止它逃跑……” 王墨儒不知道庄梦瑶到底怎么样了,听甘霖这么说,真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但王墨儒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现在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更何况甘霖为了避嫌不在庄梦瑶屋中久耽,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墨儒又把目光锁定在那大怪物身上,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出在这大怪物的身上。 王墨儒怒上心头,手上已泛起蓝光,没一会儿双手之间就出现了一张长弓,这长弓晶莹剔透,也是用法术幻化出来的,紧接着他拉动弓弦将冰弓张满。在冰弓张满的一刹那,冰弓的中间出现了一支长箭,这长箭又粗又长,威力可想而知。 就在王墨儒张满弓要将这一箭射出去的时候,张道玄来到他身旁,伸手相拦道:“团长等一下,这妖精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恐怕另有蹊跷。” 张道玄的灵力虽然时高时低,但他的见识,他的能力还是能得到广泛认可的。尤其是王墨儒,他自知对于妖精之事,张道玄比他所知更多,自来对于张道玄便是言听计从。 “梦瑶姐姐……”咻咻听了甘霖的描述,以为庄梦瑶已被这妖精吃掉,忍了好久,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嚎啕痛哭起来。 咻咻这么一哭,王墨儒也情难自已,他伸衣袖擦了下眼睛,不想让张道玄看到他的泪水。 “大家先别伤心。”张道玄说道,“待贫道上前瞧个究竟,咱们再做处置。” “我陪道爷一起。”王墨儒深知此时的张道玄灵力全无,与常人无异,又担心庄梦瑶的安危,马上说道。 有这么一位强力的帮手在旁边还是很壮胆的,张道玄和王墨儒一起慢慢地靠近那大怪物。 咻咻和甘霖也没闲着,跟在二人身后。 张道玄越靠近那大怪物越确信自己的观点,在它的身上,张道玄感觉不到任何妖气的存在。而它的身上反而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大家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张道玄问众人道。 “有股香气。”甘霖说道,“好像与梦瑶姑娘身上的香气相同。”这些日子来,他为了照顾庄梦瑶,常常与她相处在一起,对于她身上的味道自然比其他人都要清楚。 “是因为它将梦瑶姐姐吃掉了吗?”咻咻眼泪未干,想到这些又忍不住哭出来。庄梦瑶给了她很多关爱,很多照顾,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对庄梦瑶自然多了一份亲近,多了一份依赖。 “先别哭,不是你想的那样。”张道玄说道,“之前我只是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妖气,因此可以断定她绝不是妖精,至于她的真身到底是什么,贫道当时还未想明白。” “可如今我听甘霖居士说,她身上有跟梦瑶姑娘身上一样的气味,因此敢断定,她多半就是梦瑶姑娘幻化的。别忘了,梦瑶姑娘是一个幻术师,不仅可以幻化成某种动物,更可以幻化成其他的许多生物,或者元素。”张道玄说道。 王墨儒深知张道玄沉默寡言,不喜张扬,他既肯断定,便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当时欣喜地道:“太好了,梦瑶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三百九十六 变回原样 “这就是梦瑶姐姐?”咻咻眨眨眼睛,仍是不肯相信。 的确眼前的这个怪物和庄梦瑶相比实在有太大差别了,难怪咻咻会不相信。 “多半是!”张道玄又肯定道。 咻咻一直以为庄梦瑶被这个大怪物吃掉了,待她听说原来这个大怪物就是庄梦瑶,赶紧跑上前去,想要扑到她的怀里。 可咻咻还没待跑近,那大怪物就挥舞着它那硕大的触角向咻咻击来。咻咻见状赶紧躲到一旁,诧异地望着那大怪物,又诧异地回过头来望着张道玄。她不明白,这大怪物若是庄梦瑶,为什么会这般对她;若不是庄梦瑶,为什么张道玄要骗她。 张道玄看到这样的眼神,马上解释道:“庄姑娘神志错乱,到现在为止,恐不大能分得清你我。” “那怎么办?”王墨儒和甘霖同时问道。 张道玄摊开手,这只是他的猜测,而眼前的这个大怪物到底是不是庄梦瑶他也不敢肯定。至于庄梦瑶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他更不清楚。 “梦瑶姑娘的异常是因为心里极度恐惧造成的,或许她太能对外界感同身受了,因此才会受那旱魃的影响。”甘霖说道。 王墨儒听说一下子跑到那大怪物的身前,张开双臂道:“如果你是梦瑶姑娘,你一定会认得我。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伙伴,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团长,我曾跟大家闹过矛盾,也曾离开过这个团队,这些日子更是让你受了很多苦,承受了很多原本不该承受的委屈……” 那大怪物好像并没有听清王墨儒说的话,此时挥动它那硕大的触角又向王墨儒击来。 王墨儒快速闪开,随后又道:“记得在之前的那段时光里,我们经常会为了孰强孰弱而争论不休,现在我们的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我学会了水之魔法,而你会了火焰之术。我们看似水火不容,实则亲密无间……” 王墨儒本就没念过多少书,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很难得。说出这个词后,觉得不是特别恰当,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关系很好的那一种……” 王墨儒只是想说些什么宽慰一下庄梦瑶,可是他发现自己越说越解释不清,而三人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怪异与暧昧。 王墨儒只得改口道:“今后我们一起前行的路还有很多,我们大家会加倍地呵护你,不让你再担惊受怕,不让你再冒这样的危险……”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王墨儒的身后道。王墨儒发觉这声音他极其熟悉,依稀是无名的声音,回过头来,见果真是他。 原来无名见到那些文书后,越想越气,不愿再在皇宫中久耽,想着早点回去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再去找那些官员商议此中事由,没想到回来的途中便见了这大怪物,又见王墨儒对那怪物的语气很是温和,依稀猜到是怎么回事。但王墨儒的语言实在太啰嗦,说了半天还是词不达意,他有些急,便站出来说道。 “我想说……我想说……”王墨儒本就不擅长说这样的话,被无名打断,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可那怪物似乎并不想给王墨儒思考的机会,她的腋下已有两个土灵奔出。这土灵虽不如旱魃变成那大怪物召唤出来的土灵大,但四肢躯干一应俱全,似乎就是那土灵的缩小版。这些土灵扭动着身子向王墨儒等人走来,它们已把王墨儒一行当做了敌人。 王墨儒愣在当地,不知该怎么办,无名却迎上前去,双刃中宫直进,拦腰斩断了一个。 “等一下啊,无名哥,那个是梦瑶姑娘……”王墨儒冲着无名的背影大声喊道。 无名摇摇头,指着那大怪物道:“那个或许是梦瑶姑娘,不过这个一定不是梦瑶姑娘。” 无名说完,跑到另外一个土灵面前,见它双手同时捶来,忙一弯腰从它的手臂下钻过,跑到那土灵的身后,双刃交错又把另外那土灵给拦腰斩断了。此时的无名心情不佳,这两个土灵正好拿来给他出出气。 王墨儒见无名动作这么快,自己想阻拦都阻拦不了,赶紧挡在他的面前说道:“无名哥,你先等下,让我跟梦瑶姑娘说几句话。” 无名摊摊手,示意王墨儒随便,反正他消灭掉这两个土灵后心中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如果你真的是梦瑶姑娘,请你变回原样吧。你变成这样我们瞧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如果你能变回原样,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再也不会让你感受到恐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站在你面前,替你挡下所有的困难。”王墨儒情真意切地道。 “我也是。”甘霖不甘人后,也郑重地道。 “还有我!”咻咻也正色道。 无名和张道玄均不大爱说话,可当庄梦瑶遇到危险时,二人总是会拼了命地保护她。 听到王墨儒的这一番话,那大怪物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连于空中挥舞的触角都慢慢地垂了下来。 “似乎起作用了。墨儒,赶紧再说些什么。”无名又道。 无名话音刚落,那大怪物又挥舞着两根硕大的触角向王墨儒和无名击来。那大怪物情绪的反转让二人有些无所适从,耗子啊二人动作都很敏捷,在那大怪物击过来的同时,马上躲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大怪物的情绪好像还是受到了影响,它发出这一下攻击后,便不再动,两根触角又软软地垂了下来。见这大怪兽这番模样,王墨儒和无名也不再动。 “……”其实王墨儒有好些话想说,可他本就不善于说这种柔情的话,当着无名几人的面,更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 终于王墨儒鼓起勇气又道:“记得在朝禄城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你:便是与六界为敌也在所不惜。那时我年轻力薄,不知天高地厚。可如今我能力大涨,知道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知道了那些能力者的强大,可我依旧是这种想法。”王墨儒说这话的时候,所接触的都是些小角色,直到后来遇到了白曲,遇到了汉武丞才知道很多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我的能力有限,可能敌不过那些能力特别强大的人,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前面,为你挡下所有困难……”王墨儒说这话的时候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正视着那大怪物,眼中满是温柔。 几人从没见过王墨儒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而无名一直与王墨儒和庄梦瑶同行,竟也没听到二人何时许下过这样的承诺。他想起二人在朝禄城后山的那个地宫中双手相扣的场景,嘴角上翘,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二人实在有意思,他们明明互相喜欢着彼此,可总会互相比较,互相争强,谁也不会认输,而当彼此遇到危险的时候,另外一个又会拼尽全力地去救助,这种关系真的有些微妙。 那大怪物的确是庄梦瑶幻化的,但之前她幻化的那些动物也好、火元素也好都是她的自主意愿。 如今却已不同,她太爱这个世界,太爱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她感受外界的能力也比别人强很多。 在旱魃打造的地宫里,她便受到惊吓,一直浑浑噩噩地还没有缓过来,脑中总是能浮现出旱魃变成大怪兽的身影,以及它阵亡时的惨叫声。 今日进到皇宫里,听到那些凄厉的惨叫声,看到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鬼魂,那些白骨集聚的骷髅兵,再也情难自已,整个人一下子崩溃。 回到客栈后,所有的恐惧在她心里激荡个不停,她终于像在河源村那里一样,不受控制。只不过那时她变成了一个大火球,今日变成了旱魃的妖精形态。 如今她听到王墨儒诚恳的声音,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神,感受到众人对她的体贴,渐渐恢复心智,身形也在一点点缩小,终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可是她现在太虚弱,根本懒得说话,躺在那里不想动弹。最近她身子本就比较虚弱,变成这大怪物更是耗费灵力,此时她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慢慢闭上了眼睛。 王墨儒见庄梦瑶变回人形,横卧在路中央,一下子跑过去,将她抱起来。 见庄梦瑶闭上眼,呼吸均匀,暗暗放心,回过头来,去找甘霖。 甘霖紧跟在王墨儒的身后,见到王墨儒求助的眼神,瞧了庄梦瑶一眼道:“没事,让梦瑶姑娘睡一会儿吧。” 王墨儒不忍让庄梦瑶受到震动,就这样把她抱回了客栈。 众人也跟着他各自会客栈歇息。 只有无名全无睡意,躺下后又复起来,向店家要了几坛酒,自斟自酌。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也让他想起了很多幸福的、心酸的、开心的、难过的往事,这些往事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将那些开心的,幸福的藏在心间;将那些心酸的、难过的和酒一起咽入肚中。 三百九十七 刘大人 第二天一早无名便早早起来——他要完成他昨日心心念念的事情。 他离开客栈,走在街上,想要寻访那些留在崇飞城中的官员。 也许是他太急于寻找这些人,太急于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子金国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他起得有些早,早到连那些早餐摊都刚刚出摊,早到天还没有完全大亮。 无名并不在乎这些,也没有要回客栈的意思。这想的只是如果那些官员非常勤勉,他一定会在路上碰到一个两个。于是他信步走在崇飞城的街道上,回忆着之前他走在这些街道时的场景。 也许无名起得还是太早了,别说是那些官员,街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 无名走了一会儿,见街中实在无人,于是便在一个卖早餐的摊上坐下来,向摊主要了一碗粥,四个包子,一碟小小咸菜,吃了起来。宿酒后的热粥的确比较暖心,但和烈酒相比,无名还是喜欢那凛冽的清凉。 早餐摊的老板也没什么事情,本想与无名攀谈攀谈,可见他一副不大好惹的模样,不大敢跟他说话,假装在忙,也期望无名不要来打扰他。 无名虽然没讨老板的喜欢,却也没有讨老板的厌,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吃,默默地左瞧右看似在寻找认识什么人。那老板真怕无名惹事,但好在无名吃了一会儿,便扔下一块碎银子便离开了。 无名实在没地方可去,便又来到皇宫前。 他坐在皇宫的门口等了很久,那两个守门的兵丁才慢慢地走过来。 他们远远地看见无名蹲在皇宫门口也很诧异,更不知无名到底要做什么? 无名见二人站在远处,迟迟不敢进来,暗暗好笑,然后招招手叫二人靠近。 二人不知无名的底细,又对这皇宫充满了恐惧,见无名相招,哪肯这么轻易就过去,站在远处问道:“阁下何人,找我们有何贵干?” “想向你们打听点事。”无名说道。 “阁下想打听什么事儿?”其中一个兵丁问道。 “你们两个是在这看门的吧?”无名问道。 “是又怎样?有碍着你吗?”另外一个兵丁回答道。 “没有碍着我。不过我听说这里闹鬼,你们知道这事吗?”无名又问他二人道。 “知道!”率先说话的兵丁回答道。 “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无名又问道。 “皇宫里虽然不大太平,可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里面又有很多宝贵的文玩、书信,当然不能让人随意出入。”事先说话的那个兵丁回答道。 那兵丁刚说完,旁边与他同来的拉了他一把道:“跟他说这些干嘛?喂,你是干什么的?快出来。” 无名暗暗点头,看来这世上为官作宦的并不都是如他之前见到的那样,这中间还有些是真正想让这个国家好的。 无名拿出一锭金子,走到二人面前道:“忠心可嘉,这金子送你了。” 那人没想到自己大早上刚上岗就发了这么一笔横财,比较兴奋,摊开手想要接住那锭金子。 就在那人伸手的时候,无名又把手缩了回来,问道:“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你若回答得好,这锭金子才能给你。” “什么问题?阁下请讲。”先说话的那兵丁见无名出手这么大方,说话的语气更客气了。 “我想问的是之前在皇宫中处理政事的那些官员都去哪儿了?他们是否还在这崇飞城中?如果在他们如今又在哪里办公?”无名连续问道。 那兵丁一听无名要找那些官员,不知道他到底所为何事。但一想此人既然出手如此大方,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便说道:“他们还在城中,就在城北刘大人的刘府中办公。”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既然已经知道那些官员的下落,便没那么麻烦了,他没再问那刘府到底在哪条街道上,反正他的时间还很充裕,他想他应该能够找到。 见无名点头,先说话的那兵丁又道:“如今城中不大太平,那些官老爷们多数情况下都会在自家办公。直少数情况下才会到刘府中一起商议事情。” 无名听说,只是慢慢点头道:“我知道了!”随后把那锭金子交到先前说话的那位兵丁的手里,向前走去。走了没两步,无名又回过头来到:“对了,以后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入皇宫了。里面的那些鬼怪已经被我消灭掉了。”无名说完这句话再也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向城北走去。 两名兵丁听无名说已经解决掉皇宫中的鬼怪,都半信半疑,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人的身上充满了怪异。 无名在城北转了几条街,没用多大功夫便找到了那两个兵丁所说的刘府。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大门久久不开,没有一名官员拜访,走上前去,轻轻敲起了房门。 无名刚拍两下,房门打开。开门的见无名邋遢无比,又面生得紧,问道:“你找谁?” 这一下可把无名问懵了,匾额上虽写着刘府,可在无名的印象里,留在崇飞城中品位较高的官员中并没有哪位姓刘。于是他灵机一动道:“在下想找刘大人。”到刘府中找刘大人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门的见无名这番打扮,哪敢轻易的为他传话?诧异地问道:“您找大人有什么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不愿透露真实身份,将怀中的那两份文书拿出来递给看门之人说道:“我昨夜进入皇宫,将宫中所有鬼怪尽皆消灭,获得这两份文书,想请刘大人参谋一下。” 看门人听无名如此说对他肃然起敬,让他在门口稍待,转个身马上回屋中禀告。 那刘大人的身份与无名相比差着十万八千里,按照官员级别来说,令无名如此在门口等待,已是大罪,但他如今不愿透露自己身份,与常人无异,在门口稍待片刻却也无妨。 没一会儿刘大人亲自出来迎接,无名瞅了他两眼,对他没什么印象——看来此人是新发迹的往日并未身居要职。 那刘大人谦恭有礼,见到无名马上上前,又是作揖,又是寒暄,随后把无名让到了前厅。 二人分宾主落了座,由下人为无名斟上茶,那刘大人便问无名道:“壮士所言可真?皇宫内的鬼怪果真被壮士尽皆除去?” 无名轻轻点头,没有做出解释。 刘大人见状站起身拱手道:“壮士好本事!不过非是刘某不信壮士所言,但壮士将皇宫内的鬼怪尽皆除去,过程想必一定激烈得很,中间许多精彩的地方,壮士可能讲述一二?也好让刘某开开眼界。” 无名听说,心想:“你这么说就是信不过我。”但他也不愿意跟刘大人分辨这些,只说道:“在下冒昧,不知刘大人如今现居何职?” “在下不才,现在位居工部员外郎之职。”那刘大人拱手道。 “那也是从五品的官儿了。”无名点点头说道。 六部尚书均在蜀峰城,而六部的侍郎,也都在蜀峰城帮衬。而留在崇飞城的都是一些副职和再下面处理实物的官员,员外郎虽是从五品,不过在崇飞城内也算是不小的官。 那刘大人见无名说这话时态度有些傲慢,一点都没把自己瞧在眼里,尤是他涵养较深仍不免暗暗生气。他有些想发作,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府宅,而且这人既说除掉了皇宫中的鬼怪,多半有些能耐,这种人脾气一般都很傲慢。那刘大人想到这些,只是满脸堆欢,不住地劝无名喝茶。 无名倒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便喝。 就在无名端起茶碗,头发散落露出真容的时候,那刘大人不免暗暗吃惊,他越瞧无名越觉得眼熟,忍不住惊道:“壮士,咱二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无名笑笑道:“也许吧。”随即放下茶碗。 也是我们的容貌实在是过于出众,就在他刚放下茶碗的时候,那刘大人马上想起来无名到底是谁,跪下身道:“属下不知皇子亲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这刘大人之前只在工部做事,连个九品的芝麻官的算不上,因此无名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这位刘大人毕竟在工部做过事,在无名随驾东行的时候见过他两眼,因此便记在脑海里。 这刘大人不仅学问好,办事能力强,人际关系处理的也很出色,因此一路高升,直至工部员外郎之职。 此时他见到无名亲访,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实不知这位皇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府上,更不知他为什么这身打扮,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无名点点头,这位刘大人既然认出自己,倒省去自己很多麻烦,他说道:“我听说平常有些要紧事,那些官员都会在你府上聚齐商讨?” 那刘大人不大敢回答,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但常与官僚们走动,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现在又是皇子亲吻,那刘大人依旧低着头不言语。 无名撇了撇嘴,说道:“你先传下令去,叫崇飞城内的所有官员尽皆到你府上会齐,不过切不可透漏我的身份。” 三百九十八 两个问题 刘大人见无名这般吩咐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城中好多官员的官位都比他大得多,他在不透露无名身份的情况下去请这些官员,难免要花费很多时间。而若是因此耽误了无名的事情,让他等得厌烦,刘大人自己可有些吃不消。 而且无名临阵脱逃,将防线的布置透露给敌人,此时在众人的心中已经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留在崇飞城中的这些官员提到无名时也常常颇有微词,这点刘大人是非常清楚的。 刘大人跪在地上想了一会儿,满口应承,随后将无名让至上房,自己则急忙骑上最快的马,奔城东知府吴大人的府上而去。 崇飞城之前虽是子金国的国都,如今却只以单独的一个市存在,本不应该有知府。但历代皇帝均感觉到崇飞城地处子金国的中心,又有很大的战略意义,因此设有知府之职。 知府是从四品的官,虽然不小,但在崇飞城中不是最大。但他毕竟统领一城,其号召力也是有的,那刘大人如今遇到难题,首先便想到了他。 到吴大人的府上,那刘大人丝毫不提无名的事情,只说上面排下密使来访,叫崇飞城的各级官员尽皆到他府中聚齐。 刘大人说完这些后,生怕那吴大人再问些什么,自己答不上来,赶紧推脱还有别的事情,离府回到自己府上。 吴大人见刘大人来去匆忙,心中疑窦颇多,但转念一想,他哄骗一人或许是在情理之中,哄骗这么多人完全没有必要,便按照他所说,通知众人去了。 那吴大人手下众多,将刘大人所说的分别通知给各级官员。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待得午时前后,已尽皆在刘府中聚齐。 无名躲在正房的窗下,让众官员在正房前的院中伫立。刘大人不想失了礼数,本是备下许多椅子,可见无名如此坚持,也不敢再说什么。而众官员见刘大人如此相待自己,心中也颇有不满。 就在众人心情烦躁的时候,无名又让刘大人转达一个更让众人恼火的命令,他竟然让在场的各级官员依次介绍自己在职时的政绩,以及现在手中还没有处理妥当的事情。 各级官员虽然恼火,却也无计可施,从上至下依次按照要求阐述。这中间每有无名觉得不妥,或是有疑问之处,便让刘大人代为打断并转述问题,直到被审核的官员答得无名全都满意为止。 大多数的官员平日里娇生惯养,如今不仅在刘大人的院中遭受着曝晒,更连一口水都喝不上,人人都是叫苦不迭。但见无名所问之事,许多都问到了点上,再也不敢怀疑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待审问。 如此一个接一个阐述完,已是傍晚时分。众人被晒了一下午,又是口渴难耐,均频频向刘大人使眼色。那刘大人面现愧疚之色,他也不想得罪这些同僚,可他更怕得罪我们,因此只假做不见,更始终未透露有关无名的信息。 无名在屋中听明白各级官员存在着的大大小小的问题,连连点头。 这些官员遇到的问题虽不相同,但绝大多数只是时间紧俏所致。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无名相信他们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得很好。看来崇飞城这些官员的行政能力的确要比蜀峰城里官员的能力强。或许是崇飞城中没有更高官员的制约,他们可以大展身手,也未可知。 各级官员将问题都汇报完,绝大多数很容易就能解决,可还是有两个问题让无名有些不知所措:第一个跟他交给刘大人的那份文书有些关系,还是前线战事吃紧,蜀王、宁王、定王不断地发来文书,催兵催粮。 可子金国内的财力、人力本就很有限,这些王这般死命地催谁也受不了。而且又加税、又加赋,百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若是逼得急了,恐怕会对子金国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二个问题,各位大人心有所忌,并没说得太清楚,但无名从他们的口中已听明白问题的所在:那就是皇室覆灭,无名又再出走,这些日子国内群龙无首,十八路王,一个个不服管束,俨然已有割据一方之势。 这问题实在严重,连无名都不敢大意。 他听各级官员阐述完自己的政绩之后,又令刘大人将这两个问题抛还给他们。问那些官员关于这两个问题有什么感想。 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各级官员各抒己见,所想的点子也很多很多。总得来说便是加赋不加税,加税不加赋,而至于到底是应该加赋还是应该加税,却得因人而异。的确,子金国如今虽然困难,但若同时加税和加赋,百姓实在难有活路。 无名听众官员讨论这问题时头头是道,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欣喜。 讨论第二个问题时,那些官员的积极性明显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时高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不发一言。这也难怪,如今天下形势大乱,十八路王具有割据之势。而若是有那么一天,谁也不敢保证将来谁会成为这片土地的霸主。众人心知此时若是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将来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便都只说些不疼不痒的言论。 讨论了半天,那刘大人见众人还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率先站出来道:“十八路王之所以这么猖獗,还不是因为江山无主之故?若是有赵氏子孙登高一呼,我想天下必定从者云集,十八路王肯定也不会像现在那么嚣张。他们会听命于这位新皇上,到时大家勠力同心将太古国的大军杀回乌河对岸,天下岂不就太平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刘大人此话一出,众人均有不以为然之态。先皇和赵景阳在那场战斗中牺牲,而二皇子赵景隆也消失在茫茫人海,至今都未闻其下落。若说他已然身死,恐怕都不会有人怀疑。而且像无名这种犯下重大过错的人,恐怕也难以服众。 在场的多数官员都是这种想法,可还有一些官员见刘大人如此说,马上便反应过来:刘大人为官已久,如今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说出这般不怕得罪人,这般笃定的话,肯定有些猫腻。 那些较为机智之人一想到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又联想到他往日的为人,马上便联想到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密使,那个密使有很大可能就是消失已久的二皇子赵景隆。 一想到这些,那些怕得罪于皇室之人马上说道:“大人所言甚是,如今国内群龙无首,的确应该寻觅一位德才兼备之人,统领全国。我觉得若是能寻觅到赵二皇子实为最好。他不仅是赵氏的皇子,能力在同辈中更是首屈一指。由他来做子金国的皇上实在最是合适不过。” 无名在屋中听众人说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惆怅。他一直不吐露自己的身份,便是因为他并不想让定王过早地知道自己存活的信息。 对付这种人只有出其不意,才可能揭发他的阴谋。然后若是让定王过早地得到信息,他不仅会有所防范,更有可能会率先动手除掉自己,而无论定王是发动政变,还是于途中对无名进行暗杀,都是无名吃不消的。 开始时无名还有些怀疑是刘大人泄露了消息,可转念一想,这些当官之人最是会揣摩别人话中的意思,听刘大人那么说,哪有不顺着他的道理。 官场上便是如此,只要有一人肯牵出这个话题,其他人便会随声附和,没一会儿工夫,众人口径统一,已经将赵景隆奉为子金国的皇帝,而且还研究起迁都的事宜。 一谈起这话题,众官员更是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大家都说蜀峰城离乌河实在太近,当太古国的大军攻过来后,太容易被控制。而当蜀峰城一旦被控制,对子金国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无名听到这里,暗暗摇头,之前他们说的那些治理国家的办法还有些是可行的。可国都从蜀峰城再迁回到崇飞城却是万万不该。 一来迁都不仅耗费国力财力。 二来老祖宗提议将国都从崇飞城迁移到蜀峰城也不是凭空想象的。子金国的四周都有边患之险,但最主要的危险还是来自于西方,来自于与他们国力相当的太古国。 蜀峰城离乌河较近,不仅有乌河这道天堑,更有临江、乌古两座城池可以据险而守。 当时若不是他去找寻失踪的阿柔,太古国的大军绝不会这么轻易地驶进子金国的内部。只要无名守住两座城中的险要之地,一定会将太古国的大军拦截在乌河的海滩上,而若是这样,子金国只要围而不攻,让太古国的补给供应不上,太古国的大军就会不攻自退。到那时两城再派兵追击,一定会将太古国的大军一网打尽。 看似两城在与敌人对战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这也离不开蜀峰城在背后的支持,在背后的指挥。 因此将子金国的首都定在蜀峰城,对于对付外敌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 三百九十九 摆明身份 在场的官员多数都是文官,根本不懂这些军事上的事情。 此时迁都之议一提出,众人纷纷开始筹划:应当先迁什么人,后迁什么人谋划得井井有条。 无名恐众人这般商讨下去,会有流言传出,对这个国家造成恐慌,在屋中咳嗽一声,走到房门口说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 众人见到无名这副尊荣,一下子都闭口不言,仔细地端详这位满身泥泞,满身破洞,须发皆长遮住头脸,不修边幅的人是谁。 无名的装扮与街上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说他是皇城来的密使谁也不会相信。但这些官员见那刘大人伫立在一旁,低着头、弯着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都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个人。 见到无名后,方才还吵个不休的众官员如今都闭上了嘴,整个院中鸦雀无声。 无名走到众官员面前解释道:“蜀峰城有其重要的战略意义,而崇飞城也有其重要政治意义。二者的存在既有单独意义,又有关联,谁都不能取代谁,因此迁都之议,万不可行。” 无论无名亮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单以刘大人所说的无名是密使的身份,就足以令在场的众官员不再讨论这个事情。众人此时又听无名如此说,果真都闭口不言。 “密使是从国都而来吗?面对十八位王不服管束、拥兵自重的问题,蜀峰城的诸位官爷有什么打算?”一位官员低着头小声地问道。 这人问的虽是蜀峰城对十八王的看法,其实他话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要看看无名到底是不是从蜀峰城而来。如果我们的确是从蜀峰城而来,他应当会知道些什么。 “我不是从蜀峰城来的。”无名直截了当地说道,对于这种事,无名并不想隐瞒。 听无名这般说,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放下了心。 也难怪:现在国都里赵氏不再当权,官僚集团已乱成一锅粥,大家只求自保,谁都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而定王和宁王在一起对峙良久,恐怕也不会去管这些闲事。并且定王为人高调,他要真是派密使来,一定会大张旗鼓,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但吴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说无名是从国都而来,众人都不是很清楚。 众人心中都存着疑惑,不由地围在吴知府身前,盼他给个说法。吴知府也是听刘大人说的,哪能分辨得清楚,分开众人,走到刘大人身旁道:“这位上差到底是谁,请刘大人给我们引荐一下吧。 刘大人面向无名,脸上一副敬畏的神态,不知道要不要把无名的身份透露给大家。 这问题不仅是刘大人的问题,更是无名自己的问题。 他贸然走出来的确有些欠考虑,而且他这么做,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已白费。但众人商议的迁都事宜无疑是把子金国之前打好的基础全都毁掉。他不愿看到这样事情的发生,这才忙站出来分辨。他不知道那些官员只是口头上说说,只是过一过嘴瘾,若真要迁都,哪有那么容易?他之前未处理过政事,跟这些文官沟通较少,在此方面上的经验还略显不足。 “那上差是从何而来?”吴大人又问道,在未探明无名的底细之前,吴知府并不想跟他撕破脸,因此说话时虽不如之前那般恭敬,却还显客气。 “我是从宁武城来的。”无名想了下说道。 “上差原来是宁王的使者。”吴大人双手作揖马上又恭敬起来。宁王与定王不相伯仲,只因定王娶了建平公主,管辖的城市又离着蜀峰城较近,这才显得比宁王的地位略高。其实两位王实力相当,谁都没有比谁高,也是因此,二王才对峙了这么长时间,若不然定王早就主动出击将宁王打回宁武城了。 无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归宁王所管。” “那上差究竟是何人?”吴大人又问道。 此时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那刘大人一定会上前给众人介绍,可是当他想到无名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不要泄露了无名的身份,因此并不理众人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无名见众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疑惑,显然是对自己颇有偏见,他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在下赵景隆。” “赵景隆”三个字一出口,刘大人立马就跪了下来。其他官员略一反应,又瞧见刘大人的模样,也立马跟着跪下来。 这种礼节无名并不是很喜欢,他摆摆手叫众人起身。 之前那吴大人在询问无名身份的时候,对他的礼数不是太周到,如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虽听无名语气和善,却仍是久跪不起。 无名走过去伸手把他搀起,又在他胳膊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那吴大人感激涕零,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地。 面对这位昔日的皇子,众人都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名伫立在众官员面前,开口说道:“崇飞城屡遭变故,能有今日之不败,全仰仗诸位功劳。我代表子金国内所有百姓对诸位表示感谢。”说着双手抱拳,作了一揖。 无名以皇子的身份本不应该做这些动作,但他江湖习性较重,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众官员见状又纷纷跪倒,像无名行礼。 无名见自己随便一言一行,众官员便对自己行此大礼,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他少在宫中,与这些文官接触的更少。多数时间都是在宫外跟着李白尘习武,只偶尔回到宫中休息。可他殿前的那些丫鬟、奴仆与他相处都比较好,也很少有这么大的礼节。 等他慢慢长大到了军中,那些军官、将士多数都不拘小节,便是行礼,也只是站礼,不会随意对人进行跪拜。 而这些官员动不动便跪倒,想起在彰武城中与哥舒寒一起在郜家祠堂内发生的一切,心中还是不大舒服,他也不知道是应该替这些官员感到悲哀,还是应该替这个制度感到悲哀。 很多制度终究是要被打破的,他挥一挥手说道:“大家今后见到我时,不用行此大理。” 无名说完这句话,便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官员面对昔日的皇子,如今子金国内唯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更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名想起那吴大人之前提出的问题,回答道:“十八王的猖獗不仅仅始于今天,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些王便各自心怀鬼胎,只是那时皇室还在,他们不敢怎样。如今皇室没落,他们便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大家放心,没有人率先发难,这些王只会暗中使劲,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反叛。而最想叛乱的定王,在没有知道我是生是死之前,在太古国的大军没有撤军之前,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反叛。”无名说完,心中暗笑,太古国的大军全线压境,对子金国来说本是个灾难性的问题,可谁知他们的进军迫使十八王联合起来,没有心思想再搞其他的小动作。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在我消失的这段日子里。有几位王已被我暗中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稍有动作,我的那些伙伴就会对他们下手,保准他们不能再兴风作浪。”无名其实只把冉依凝派到了吴王身边进行监视,他这么说,只是想到有朝一日,这些话若是传到那些王的耳朵里,也能让他们行事稍有顾忌。 众人实在没想到无名的手段会这么厉害,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事。 “吴大人,你对我的这个回答还满意吗?”无名转过身来对吴大人道。 吴大人惶恐至极,不敢说满意,也不敢说不满意,跪下身来不住地说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只要政绩突出,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哪有那么多该死之人?”无名笑着把吴大人扶起道。 “十八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刚才说的那个征税征赋的事情,你们要处理好。大家分工不同,各呈所长,这样这个社会才能安定,才会相安无事。倘若王爷想做皇上,臣子想做王爷,人人具怀不轨之心,天下岂不就乱了吗?”无名只是有感而发,可说完这两句,那些大臣又再跪倒连连口称“不敢”。 无名有些无奈,摆摆手叫众人起来,又道:“我只是提个醒,希望那些有此叵测之心的人多加克制;没有这心思的人也要以此为戒。”无名说完又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臣子,好同僚,只是希望大家今后在职位上能再接再厉,多做些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的事情。” 刘大人听说拱手道:“臣等感念皇子点拨、劝勉之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其他大臣见刘大人这般说,也都不再跪下行礼,只拱手道:“臣等感念皇子点拨、劝勉之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无名见在场诸位不再行跪拜之礼,颇为欣慰。又听他们说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禁连连点头,心道:“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能将这八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四百 密议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无名又嘱咐众人:皇宫里的鬼怪已他尽皆消灭,众官员今后可以重回皇宫中商讨政事。 众官员见无名如今已有了这么大的本事,无不对他刮目相看。 而无名也不再跟众位官员说什么,出离刘府,回到客栈。客栈中众人见无名在外面跑了一天,直到傍晚方才回来,无不问他到底去干什么了。无名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他神神秘秘的非止一次,而且这里又是旧时的国都,他肯定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办,众人也不以为异,都没再说什么。 无名走后,众官员围在刘大人的身前问他道:“方才那个真的是二皇子?” 刘大人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可二皇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众官员中有人又问道。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二皇子总是给人一种常人难近的感觉,他不仅衣着能体现出高高在上的权利,整个人面目姣好,更是少女们追捧的对象。与如今的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这下官可不敢妄自揣测。”那刘大人生恐自己说错话,只推做不知。 “那刘大人怎么敢肯定他就是二皇子?”又有人问到。对于我们的身世,大家多少还存着疑惑。 “下官曾见过二皇子几面,因此能认得出来。”那刘大人说完,见众人面上仍然充满了疑惑,又道:“二皇子的尊容诸位同僚没有得到,诸位若是见到他的真容,一眼就会认定他是那位……二皇子。” “你确定?不是在骗我们?”人群中又有人开口问道。 “大家同朝为官,刘某何必骗大家。再说二皇子的真容大家都见到过,我便是想瞒,这种事也瞒不住啊。二皇子肯定不会永远以这幅面目示人,待他清洗干净,是真是假,大家不是一看便知。”刘大人不住地解释道。 众人见他态度诚恳,表情也不似做伪,终于信了几分。 可无名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人站出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刘大人见说话的这人是吏部的员外郎丁大人。 刘大人与丁大人虽然都官居员外郎,但丁大人负责崇飞城周边官员的引荐,实权可比刘大人大多了。刘大人本人便是由丁大人引荐,一步步地走上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那丁大人虽然只是从五品,但在崇飞城中的官僚体系中很有威望,很有号召力,也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听丁大人这么一说,另有一人也马上站出来说道:“这事咱们的确该好好商量商量,不过人数不宜太多。” 刘大人见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位姓赵的大人,他官居督察院右都御史,是正三品的大官,更是崇飞城中官品最高的一人。 那赵大人说完在场中点了六个人出来,这六个人包括知府吴大人,工部员外郎刘大人,吏部员外郎丁大人,户部员外郎陈大人,包衣佐领王大人,还有位盐运司副使张大人。这中间只有王大人是武官,其他都是文官。 七人官职虽有不同,但到刘大人家毕竟都是客。刘大人把众人引至待客厅,叫下人连忙准备茶水、饭菜。余人则各回各的住处,等待消息。 看着刘大人忙里忙外,焦头烂额,赵大人在一旁说道:“现在讲究不了那么多,刘大人先过来商议正事。” 刘大人听赵大人相招,嘱咐下人尽快上茶、做饭,之后才回到待客厅中与众人叙话。 见刘大人终于坐下来,赵大人开口道:“今日把大家留下来,还是想讨论一下有关二皇子的事情。” 一提到这位二皇子,众人心中都有些感想。赵大人问刘大人道:“二皇子突然出现在崇飞城到底意欲何为?” 刘大人摇摇头,回答道:“属下不知。” 赵大人让刘大人将遇到二皇子的经过对众人讲一下,众人听完不仅没弄清楚这位二皇子来此的意向,更未听出有什么蹊跷。 那赵大人想了想毫不避讳地说:“我觉得咱们首先得弄明白这位二皇子身份的真假。” 赵大人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位齐齐点头,这位二皇子来得实在是太突兀了,太诡异了。 只有刘大人暗暗摇头,那种长相,那种气质,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模仿出来的,他坚信这人一定就是失踪已久的二皇子。 “怎么弄清楚?”吏部员外郎丁大人问道。 “很简单,二皇子面向非比寻常。只要将今日来的这位二皇子好好梳洗一番,是真是假,大家一眼便能瞧出来。”赵大人又道。 “赵大人,这位二皇子是真又如何,是假又如何?”知府吴大人问道。他受刘大人的叮嘱,将在崇飞城内的官员全部召集齐,来的这位若不是二皇子,今后他恐怕会被同僚常常耻笑,因此他一定要弄明白这位二皇子到底是真是假。 “是假的话倒好说,咱们定他个冒充皇亲国戚之罪,下到大牢里,严加审问。”赵大人毫不客气地道。 “若是真的……”赵大人欲言又止。他在谋划更大的一盘棋。 “若是真的怎样?”户部员外郎陈大人问道。 那位赵大人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位赵大人说完,挨次看去,见说完这句话后,众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的确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牵扯太多,弄不好不仅身家性命没有,更有可能是诛九族的罪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见众人都不说话,赵大人挨次问去:“二皇子目前是子金国内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由他继承皇位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众人还是不说话。 赵大人没法只得问道:“刘大人,这事是因你而起,你什么意思?” “下官并无异议。”刘大人回答道。 “吴大人你呢?”赵大人又问道,“是你把大伙集结起来的,你什么意思。” “这个……”吴大人憋了半天,迟迟都不说话。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但讲无妨。”赵大人说道。赵大人要研究这么重要的事情,选的这几个人自然都是亲近。 “奉二皇子为帝,的确是再好不过的做法,就只怕他难以服众……”那位吴大人说到这里真不敢再说下去。 听吴大人说完,旁边几人暗暗点头,这的确是他们担心的,毕竟这位二皇子之前做出的那些事并不光彩。 “据下官所知,十八王中已分出好几派。”吏部员外郎丁大人说道,“首先是以定王、宁王为首的支持立摄政王的一派。当然与其说是一派,莫不如说是两派,两位王都想做这摄政王之职,都想让对方听自己的,二位王已经对峙了很长时间,我想关于这点,在座的诸位大人都心知肚明。” 别说这些大臣身在朝廷,心系朝廷,便是寻常百姓,直到此时恐怕也已知晓了二位王的用心。 “其余十六王中又有康王、平王所管辖的地域距离定王较近,支持定王;惠王、禄王、宣王所管辖的地域距离宁王较近,支持宁王。”那吴大人又说道。 吴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并不知道宣王已经被无名所杀,另立一位郭通为新的宣王。 “就目前来看,支持宁王的似乎要多一些,但定王守卫边界这么长时间,其在国内还是有很强的号召力的,更何况他手里还握有天雄军,实力可见一斑。”吴大人又说道。 “燕王、庄王表面上臣服于朝廷,可咱们都知道内情:他们更会忠于原赵氏,更希望由原赵氏的子孙来处理子金国内部的事情。”吴大人说道。他身为吏部员外郎,品级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深知子金国内部各王之间的关系,当下便说出来。 “这之外蜀王、鲁王这两位次级王一定是支持赵氏子孙的,距离蜀峰城的懿王广受赵氏恩泽,多半也会支持赵氏子孙,这之外的几位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恐怕不大好揣摩。”丁大人又说道。 “四位此等王有两位肯支持二皇子,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赵大人说道,“更何况,那些王只是还没有表态,并未持有反对态度,皇室的恩泽在诸位王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在座的几位听赵大人这般说,心中都大大地不以为然,但他们只敢在心底嘀咕,并不敢显露于面上。 “其实我提议立二皇子为帝也有一份私心在。咱们在崇飞城为官,远离政治中心,什么时候能够升迁?然而咱们若能帮助二皇子在皇位上坐稳,这拥护之功可少不了在座的诸位,到时候加官进爵,也一定少不了诸位。”赵大人坦诚道。 一听赵大人这般说,在场的诸位都兴奋起来。若真能像赵大人说的那样,众人今后飞黄腾达必然不在话下。 商议到这里,下人站在门口禀告:酒菜已准备毕,请众位大人用餐。 赵大人生恐人多口杂,将消息泄露出去,只叫刘大人将酒菜端至宴客厅,众人边吃边谈。 四百零一 继承大统 众人吃了一会儿又再探讨奉二皇子为帝的问题。 “就算咱们成功的奉二皇子为帝,崇飞城兵微将寡,其他王倘有不服,派兵来围剿,咱们该怎么办?” 包衣佐领王大人说道。他是武官出身,自然要衡量双方力量的强弱。 “这点不用王大人担心。”赵大人说道,“二皇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那些王爷或有不服,也只得忍耐,他们倘发无义之兵,恐怕到不了崇飞城就会被其他王击退。” “若是临近的几个王突然发难呢?”王大人又问道。 这问题的确较为难解决,崇飞城北面的庄王忠于原赵氏,东、南面禄王、惠王支持宁王,可以说是四面环敌。 好在崇飞城下面有沙漠这个天堑,倒也不用过分担心。 “若真是那样,咱们只得向东面的鲁王借兵了。鲁王兵强马壮,咱们只要守住城池,严防死守,等待鲁王来救援,那几个王未必能将咱们怎样。”丁大人想了想说道。 王大人也是知兵之人,听丁大人一分析,马上便连声赞同。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大人突然站起来笃定地道。 众人一想奉二皇子为帝也没什么不好,眼神中也充满了肯定。 “现在咱们首要的任务就是确定那人是不是二皇子,若的确是咱们便得赶紧筹办新皇登基的事宜。”赵大人说完又问刘大人道,“二皇子现在住在何地?” 刘大人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早上是那位二皇子自己找上门来的。 “有谁知道那位二皇子住在什么地方?”赵大人又问了一遍。 在场的几位大人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二皇子要来,又怎会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众人彼此都不知道二皇子的住处,不免有些慌张,这眼看到手的爵位、眼看到手的功名利禄,终不能便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既然此时众人都认同奉二皇子为帝,事情便容易了很多。那赵大人想了想说道:“请刘大人与吴大人一起到街上寻觅二皇子的所在。”刘大人一个见过无名的真面目,一个身为知府手下握有重兵,安排二人到街上寻二皇子真是再合适不过。 二人当下领命,只听赵大人又说道:“你二人小心行事,不要过于张扬……” 说完看看余下的几人又吩咐道:“请王大人和陈大人一起到街上宣扬皇宫中闹鬼的事宜。” 那赵大人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诧异,陈大人当时便问道:“二皇子不是说已经将皇宫中的鬼怪尽皆消除了吗?赵大人为何还要如此宣扬?” 那王大人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般一宣扬难免会弄得人心惶惶,若是有不法之徒浑水摸鱼,可就不好控制了。” “所以才要叫王大人陪陈大人一起去啊,你手下有兵,见到这些不法之徒自然要严加管束。”赵大人说完微微一笑道:“我这般做,只是想引二皇子现身。那些鬼怪若真是二皇子消灭的,他听到这消息后一定会主动出来,一瞧究竟。” 众人听赵大人这般说,才明白他的用意,并连呼妙计。 最后赵大人才对吏部的丁大人和盐运司的张大人道:“二位大人去筹划一下新皇登基的事宜,丁大人利用好你的优势,将此事筹划妥当。张大人多多协助丁大人,若是有金银上的花费,你多多帮衬。”丁大人和张大人也各自领命。 七人中如今只有赵大人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他伸了个懒腰道:“新皇登基,崇飞城内粮库、金库现余多少,够几月花销,这些事我都统筹明白,以免新皇相问,我答不上来。” 这些统筹工作,也很难处理,众人见赵大人将这项任务分给自己,都心服口服。 七位大人研究毕,各自领命去办交代下来的事情。 话说无名已准备睡下,朦朦胧胧间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有兵丁寻人的声音,无名一想便知这些兵丁四处寻人多半是与自己有关,可他没空理会那么多,依然闭眼欲寐。 没过多长时间,街上寻人的声音散去,又传来了惊慌的吆喝声。 无名侧耳一听,见是街上不住地有人惊呼皇宫中闹鬼,一惊非小,赶紧坐起来。 就在无名坐起来的时候,王墨儒等人也已听见这声音,纷纷跑过来找吴明诉说此事。 无名心中诧异无比,与众人一起来到客栈外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街上本就没什么行人,听到这惊呼声无不惊慌失措地往家里跑,只有王墨儒一行逆着人流出外瞧热闹。街中正是王大人跟陈大人带着众兵丁来寻无名,见本主现身,二位大人让众兵丁在原地等候,迎上王墨儒一行。 二位大人虽然迎上无名,但不知跟无名同行的这些位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敢贸然泄露,只是拱手侍立,低着头不说话。 王墨儒不认得二人,但见他们恭恭敬敬的,并无恶意,随口问道:“两位找我们有事?” 陈大人跟王大人点点头,说道:“我们找这位爷,有些事商议。”说完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比向无名。 无名此时站出来说道:“他们是找我的。”说完走到二位大人面前又说道:“什么事?” 二位大人听说趴在无名的耳边道:“下……我们找您有些事情商议,不过这里不是说话处,请您随我二人到府上一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无名略做犹豫:之前这些官兵便在街中大肆寻人,如今又以皇宫中闹鬼为由引众人出来,显是奔着自己而来,真是不知道众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不过他心高气傲,丝毫没把众人放在眼里,便是明知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当下点头说道:“好!我便跟你们去一趟。” 王墨儒见陈、王二位大人神神秘秘的,他们身后又有许多兵丁,不知要把无名怎样,站出来说道:“无名哥,我陪你一起去。” 无名摇摇头道:“你们回去照顾梦瑶姑娘,我随到他们府上走一圈,去去就回。” 王墨儒见这些兵丁对无名毕恭毕敬,想来也不会家害于他,点点头,又嘱咐两句,便随着张道玄等人一起回客栈了。 而无名骑在马上,随着陈王两位大臣,与众兵丁向东而行,奔那赵大人的府上而去。 赵大人没想到陈王两位大人这么快就把无名请过来,高兴得不得了。 他把无名让至上房,随即叫奴仆、丫鬟好好侍奉无名,伺候他沐浴。 到此时无名已明白陈王两位大人为什么要当街寻人,为什么要故意说皇宫中闹鬼,看来用意都是把他引出来。无名见众人加意殷勤,一番好心,不愿辜负众人意,沐浴更衣,又重新过了一把皇子的瘾。 赵大人从房中退出来,赶紧派人把其余六位大人召集起来,如今无名就在府上,他们也没空去做其他的事情,直等无名梳洗毕,见他果真是二皇子,便打算劝谏其登上皇位。 直到此时众人心中粟六,也是紧张个不行。 没一会儿无名梳洗毕,换上新衣,从上房走出来。 众人见他面色冷峻,不苟言笑,剑眉薄唇,英气勃勃,不是二皇子赵景隆又是谁? 见到无名的真容,以赵大人为首的七名官员齐齐拜倒。 无名面色不悦,说道:“怎么又行此大礼?” “殿下恕罪,之前下官一直怀疑殿下的身份……此时再无怀疑了。”那位赵大人毫不避讳地说道。 无名听说笑了笑,怪不得随他们来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沐浴更衣呢,原来是因为这,但无名也并未生气,自己之前的装扮的确容易让人怀疑,便说道:“都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们。” 无名说完环视左右,此时夜色已有些深,月亮也爬上了枝头,晚风微凉,吹在身上实有几分凉爽。 他已好久没有洗得这么干净,也已好久没有穿过这么舒适的衣服,如今站在阶前,深吸一口气,感触颇多。 “你们把我找来有什么事?”无名又开口问道。 当着这许多下人的面,赵大人怕事情败露,终究没有说出口,又将无名请到待客厅,屏退所有下人,这才又复跪倒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子金国内忧外患诸多,需要一位圣明的主子统领……”那赵大人说完抬头偷眼看向无名,想要看看无名的表情到底是高兴还是愤怒,好决定他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无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赵大人。 赵大人瞧不出无名到底是喜还是怒,只得硬着头皮又说道:“下官们私下商议,一致认为殿下应当顺应民心,肃承天命,早继大统,这样天下才能太平,十八位王才能顺诚,太古国的大军才能得到驱逐。” 赵大人说完,其余六位大人,不甘人后,也马上说道:“请殿下顺应民心,肃承天命,早继大统。” 众人说完,不敢像赵大人那样偷眼去瞧无名,只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四百零二 无名的决定 无名听说低着头,还是没有马上回答,他也在思考,思考要不要马上答应。 这个皇位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早就幻想有朝一日,可以登上皇位,大展宏图。所以在这之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但有个问题他也一定要考虑明白,那就是如果现在继承皇位,他的利弊到底都有什么? 有利的一面自然是他终于能继承大统,可以号令天下,可以让整个国家向着他想的方向发展。 但事情真的会向他想的那方面发展吗? 崇飞城内兵微将寡,他真的能轻易地号令天下吗? 而且他之前做了那么不好的事情,那么有损于国家利益的事情,天下的百姓真的能原谅他吗? 定王虎视眈眈,手握重兵,听到他继承大统,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 如果定王不认可他这个皇帝,派刺客来刺杀还好说,若是起兵造反,他周边的诸位王恐怕都得相应,到时整个子金国恐怕便真的成了割据之势。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子金国内国力大损不假,太古国恐怕更会趁乱而攻。到时子金国难免有覆灭之险。 在一瞬间无名只能把这些问题罗列出来,但到底要怎样解决却实在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你们先起来。”无名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一次七位大人可没听无名的话,还是跪在那里,以头触地道:“请殿下一定要继承大统。”正所谓文死谏,武死战,碰到这种问题,他们从来都很认死理。 “这事从长计议,你们先起来。”无名又说道。 七位大人见无名脸上殊无快乐之意,都不敢再说什么,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 无名面色沉重对众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但其中有许多难题,我还得好好想一想。”无名说完拍拍赵大人等七位大人的肩膀,以示嘉许,之后便又独自回到那上房中思考问题,他不想让这些人再闹出比较大的动静,因此并没有回客栈。 见无名走后,包衣佐领王大人问道:“殿下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是啊,殿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其他大人也围上赵大人道。 赵大人抬眼瞧着无名离开的背影道:“这事咱们还是想得简单了。” “殿下是不同意咱们的提议?”刘大人又问道。 “我想殿下不是不同意,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这中间恐怕真的有许多难题。”赵大人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难题?” “那怎么办?” 陈大人和丁大人相继问道。 “大家先在这里等我片刻,待我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从殿下那里问出他到底有什么顾忌,若是打探出来,再与诸位大人一起协商。”那赵大人又道。 “希望赵大人马到成功。”六位大人同时说道。他们往后的荣辱都与无名的决定有关,而这个前提就是他们到底能不能解决掉无名心中的疑虑。 赵大人来到无名门前,等候了很长时间,他想听听屋中有什么声音,以免贸然叫门,打扰到无名,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好半天他才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门。但赵大人毕竟不敢打扰无名思考,只敲了两下便停下来。 屋中死一样的安静…… 就在赵大人以为无名不会理会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一开,无名瞧了他一眼说道:“进来吧。” 赵大人这才随着无名走进屋里,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赵大人不敢跪拜行礼,只是一躬到地,说道:“下官冒昧,打扰殿下思考,请殿下恕罪。” “赵大人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无名又说道。 “殿下说有几个问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不知是什么问题,下官可能帮得上忙?”赵大人恭敬地道。 无名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问题他已经罗列清楚,只是解决问题答案还没有想明白。现在他特别怀念一个人,怀念那个在与白曲战斗中牺牲的聪明人。若是他还活着,还在无名身边。无名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会像现今这般,这么无助。 说也奇怪,这些问题都是朝廷上的正经事,可无名并不想与这些官员一起商议。看来他们之间还没有形成绝对的信任。 越到问题,无名还是更想要同王墨儒等人一起商讨,虽然无名也知道,王墨儒等人都是出身草莽,根本不懂这些政事,跟他们商量也是白搭,可他就是信任他们,遇到问题时就是想要跟他们一起探讨。 无名终究还是没有去找王墨儒等人,因为他觉得他们如今相处得特别舒服,他非常喜欢大家完全不考虑彼此身份,在一起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生活。这种感觉不仅难以言喻,更且让他觉得舒心。无名决定即便是自己在这里登基,也要瞒住王墨儒等人。 一想到这问题,无名便哑然失笑,他若果真在崇飞城登基,举城欢庆。哪里还能瞒得住几人? 好在几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或许无论自己是不是皇子,有没有登上子金国的宝座,他们对待自己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无名本是在地上踱来踱去,可当他想到不去找王墨儒商议时,索性在床上躺下来,张口问赵大人道:“你府上有酒吗?特别烈的那种!” 赵大人点点头,连连说道:“有、有” 无名听说,也不起身只说道:“你去给我拿两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遵命!”赵大人痛快地答应道,他说完又问道:“殿下可有什么忌口?我叫下人烧几个菜?” 无名摇摇头道:“什么都不用,我只要酒。” 赵大人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去准备。 没一会儿赵大人便取来一坛酒,无名摇摇手道:“不够!再多拿几坛来!” 赵大人见状,劝道:“殿下,您小心身子。” 无名听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叫赵大人快去。 张道玄不敢再劝,只得起身去备酒。就在赵大人要走出房间的时候,无名不知想起什么,站起来走到书案前,自己磨上了墨…… 没一会儿,赵大人送过来两坛酒,见无名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他斜眼瞧了一眼,见无名在纸上绘制了一个个方格子跟山川的地图,原来无名并不是在写什么,而是在谋划着什么路线。 赵大人之前问无名有没有问题需要他帮着解决时,遭到了无名的冷漠,此时他不敢再问。只说了一声:“殿下身体要紧,您早些休息。”之后便退出去,并顺手出关上了房门。 其余六位大人都在等赵大人的好消息,所以即便此时夜已经有些深,那六位大人还是没有回去。他们在待客厅见赵大人去了这么半天,终于回来,连忙问他二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大人摇头道:“大家先回去吧,这事还有些不好说。” 六位大人便指着二皇子登基,好使自己飞黄腾达呢,哪肯凭借赵大人一句话就回去,围住赵大人不住地让他透露些消息。 赵大人无奈,只得回答道:“殿下的口风我是一点都透露不出来。殿下只向我要了几坛酒,此时多半还在屋中自斟自酌呢。” 赵大人这么说当然难以令众人满意,他只得又解释道:“不过,我出来的时候见殿下在画山川的地图,好像是在筹划着什么。” 赵大人说完这句,才笑道:“其实,我想殿下多半也同意咱们的提议。若不然他恐怕早就愤然离去。只不过他心中有问题难以解决也是真,咱们就让殿下好好考虑吧。” “这些问题,皇子殿下肯对咱们说,咱们就为他出谋划策;若是不肯对咱们说,咱们便假做不知,别惹他烦心。”赵大人又道。 其他人接触不上无名,听赵大人这般分析,只得闷不吭声。但他们仍不愿就这么轻易地离去,最后还是赵大人给六位大人安排住处,六位大人才终于安定下来,并嘱咐赵大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通知自己。 忙了一天,赵大人也有些累了,他睡在上房旁边,以待无名相招,可以马上起来。 约过一个时辰之后,无名将心中的问题尽皆想通,他将绘的那副图用火烧毁,走到门口,看见两名佣人说道:“赵大人在什么地方?” 两名下人早知无名身份非比寻常,见他相问,忙在前面引路。 见到赵大人后,无名说道:“我想好了,我会在崇飞城登基……” 无论是赵大人还是两名下人,听到这话无不大吃一惊。那二人只知无名位尊无比,却不知他竟是未来的皇帝。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无名又说道。 “殿下请讲。”赵大人听无名肯答应继承皇位,说这话时,连头都不敢抬。 “我在崇飞城登基的事情一定要弄得全国尽知。”无名说道。 “这个自然!”赵大人回答道。无名登基就是要昭告天下,如果不能满国皆知,又有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这个仪式要在明天举行,晚一天都不行。”无名又说道。 “殿下……这未免有些太仓促了。”赵大人为难道。 “无妨,仪式可以很简单,一应器具也都可以从简,但阵仗要庞大,有乐师开路更好。”无名说完拍拍赵大人的肩膀道,“就这么定了,你尽快去办,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做。” 赵大人不知无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如此吩咐,自己也只好照办。 四百零三 来去匆匆 第二日一早,无名觉得时间正好,王墨儒等人应当已经醒转,便让赵大人去客栈把王墨儒等人请到赵府叙话。 王墨儒见无名一宿未归,不免有些担心,此时又见兵丁请自己几人到赵府叙话,更是狐疑。 依照王墨儒的意思,是自己独自前往。但那兵丁只说上头吩咐,要将众人全部请去。王墨儒又见庄梦瑶的神态好了很多,众人一商量,觉得人多势众,便是有什么阴谋,大家也能一起应付。随着那兵丁来到赵府。 在赵府中众人见到无名,所有的猜忌尽皆化为乌有。众人又见他面目焕然一新,照往日风光不少,无不代为欢喜。 无名见庄梦瑶兴高采烈地站在人群中,笑着对她道:“今天见你精神倒好,头不晕了?” “还说我呢!你今天精神不也很好。”庄梦瑶展颜一笑道。 无名将自身清洗干净后,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庄梦瑶只觉得从没有见过容貌这么精致的男子。 “嗯,我也觉得很好!或许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无名又笑道。 众人早就发现今天的无名不仅将自己洗得特别干净,而且话还特别多,笑容也特别多。庄梦瑶见无名这般说,问道:“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我要登基做皇帝了。”无名笑着道。 “真的?”庄梦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不仅庄梦瑶惊讶,众人也都很惊讶。众人都知他是子金国的皇子,早晚有一天会继承皇位。只不过他们从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王墨儒甚至还一度以为要经历一场战争,经历一场政变。没想多,似乎只是睡了一觉,无名就要做子金国的皇帝了。 “那你还会跟我们一起同行吗?”庄梦瑶旧话重提,又问道。 “当然!”无名斩钉截铁的道。“不过这中间恐怕有些困难。”无名又连忙说道。 “什么困难?”大家齐声问道。 “就是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新登基的皇上就这么跑了呢?”无名又笑道。 “那该怎么办?”庄梦瑶又问道。 无名摆摆手,把众人都叫到眼前,低语了几句…… 皇宫内的回廊间时不时地传出几声青年男女追逐嬉戏的声音,崇飞城的皇宫虽有些落败,可依然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也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宫中追逐嬉戏。 没一会儿那回廊里转出几个人来,这几人均是锦衣华服,看起来尊贵无比。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英气中带有几分俏皮,背挎长弓,正是王墨儒。他身后一人紧追不舍,自然是庄梦瑶,再之后几人笑吟吟地望着前面打闹的两人,自然是张道玄等人。 无名特许几人在宫中准备些东西,几人也因此可以得偿所愿,在皇宫内大玩特玩。 如今皇宫里虽然已经不再闹鬼,但往日居住在皇宫里的奴仆、丫鬟早已散尽,皇宫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几人将皇宫转了大半圈,早有些累了,庄梦瑶见一处凉亭景色不错,当先跑过去,坐下来说道:“我走累了,咱们歇一歇吧。” 咻咻记挂着无名交代下来的事情说道:“你们先歇,我到那边转转。” “皇宫里道路崎岖,错综复杂,你不认得路别再走丢了,还是跟大家一起行动吧。”王墨儒说道。 “可是,无名哥不是嚎叫咱们……”咻咻将手中的帘布举起来给王墨儒瞧。 “不急,过会儿大家一起动手很快的。”王墨儒摆摆手道。 “是啊,难得有这样的美景,你不好好欣赏,过阵子可就欣赏不到了。”庄梦瑶也说道。她说完招招手把咻咻叫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眼前假山,水池交相呼应,又有几只黄鹂萦绕其间,假山周围虽已没有多少绿植,但姿色仍然不减。 “喂,如果是你当上皇帝,你会放弃这么美丽的皇宫,放弃这些荣华富贵吗?”庄梦瑶用手肘撞了王墨儒道。 “那得看是为了什么了。”王墨儒回答道。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才肯放弃呢?”庄梦瑶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你啊。”王墨儒说罢哈哈大笑。 自从王墨儒再次融入这个团队后,他越来越油腔滑调,只不过之前多数情况他们面临都是比较严峻的形势,少有这般闲情雅致。 如今他既知无名即将要登基为帝,又见到眼前的美景,心情大好,自然要与庄梦瑶玩笑几句。 庄梦瑶白了王墨儒一眼,想说他两句,可话还未出口,便绯红了双颊。 王墨儒见庄梦瑶娇羞的样子,本想再说她两句,可一想到张道玄等人还在身边,便住口不说了。 而甘霖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庄梦瑶,一脸地向往。 “我歇好了,咱们办正事去吧。”庄梦瑶突然站起来说道。她说完也不看众人,低着头便往外跑,众人只得在她身后跟随。 众人随着庄梦瑶跑到正殿里忙开来,他们又是安置焰火,又是张挂帘布…… 可他们安置的焰火横七竖八,没有一点章节,张挂的帘布陈旧不堪,也没有一点美观。 更有意思的是,在他们全部都布置好后,张道玄又用障眼法将这些全部隐藏掉,整个正殿内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般。 庄梦瑶站在殿口望着他们的杰作,捂嘴而笑,笑罢又招手对众人道:“快,时辰不早了,咱们得快点。”几人说罢笑嘻嘻地就往宫外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皇登基的消息突然而至,不仅百官震动,连全城的老百姓都已震动。无名头戴黄冠,身穿龙袍,坐在由三十六名壮汉抬着的黄褐色龙辇上。身前身后,百官簇拥,两队精兵护卫,无数兵丁维持秩序。 仪仗队从城东走到城西,从城南走到城北,最后也才又绕了一大圈,回到皇宫内。 龙辇直到正殿前才缓缓落下,无名下了龙辇在百官的簇拥下,腰悬宝剑缓步走到龙椅前。百官肃穆不敢出一声,连平时好玩好闹的庄梦瑶都一脸的严肃,可看到无名这幅模样,庄梦瑶又觉得好笑,这好笑不仅是见到了无名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为他终于能继承皇位而高兴。 “严肃点。”王墨儒就站在庄梦瑶身边,小声地对她道。 “不要你管。”庄梦瑶含笑道。她说完向着王墨儒做了个鬼脸。 女子上金殿已经很稀奇,这么美貌的女子上金殿更稀奇,最稀奇的还是这女子竟然完全不知道严肃,竟在金殿上嬉笑。 好在百官肃穆,见无名登上金殿都垂头侍立,没有一个敢抬头,更没有人发现二人的小动作。 无名缓缓坐下,赵大人宣读无名继位的诏书。宣读毕百官齐齐跪倒,口呼万岁。 王墨儒几人站在百官之中,并没有向无名跪拜,显得有些突兀,好在无名马上叫百官起来,众人才没有那么尴尬。 这之后又有吏部的丁大人宣读百官的官位变动,这些官员都是无名昨日考核过,审批过的,早就对百官有了评价。然后他又与丁大人和赵大人一起商量了好久,这才定下了众人新的职责。 总得来说,在崇飞城的各级官员多多少少都有所提升,只仅少的几位,官职连升了好几级,可无名考虑到蜀峰城还有很多官员需要评定,考虑到自己若是贸然高升这些官员的官职会引起蜀峰城百官的不满,这才没有册封一个一品或是二品的高官。 这之后赵大人又宣读诏书大赦天下,除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维持原判外,让流放之人回归本乡,让坐牢之人重获自由。 并且正式改年号为洪泰。 时间虽然匆促,但在赵大人等人的绑缚下,一切都是竟然有序,无名见赵大人宣读完诏书,站起说道:“之前皇室衰微,以至于让众爱卿偏居一隅,远离政治中心。朕继位后会考虑这个问题,让有德者,有才者更接近政事,有一个更好的仕途。众爱卿也需再接再厉,与朕一起肩负起子金国的重担。” 百官见无名刚登基优先考虑的就是此问题,无不高呼万岁。 待百官高呼毕,无名交给赵大人一个纸条道:“朕有一句话交给赵大人,一会儿散朝后,请赵大人开启,宣读给众爱卿听。不过在这之前,朕有一个小小的礼物相赠。” “到我的了。”庄梦瑶笑着轻声说道。 无名拍拍手,庄梦瑶突然已缩身,变成只小虫飞走了。而正在此时张道玄一挥手,隐藏在窗格中的那些焰火也已显露出来。庄梦瑶让火焰着遍全身,飞向那一个个焰火。 百官只听无名说有小礼物相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一束束焰火在正殿内横七竖八地飞开来,吓得百官抱头鼠窜。 王墨儒、咻咻、甘霖等人摘下挂在柱子上、窗框上的帘布,像撒网般撒向了正殿内的百官。百官头脸被蒙住,看不清周围的形势,在正殿内更是乱做一团。 赵大人见王墨儒等人行为怪异,若不是念着他们是新皇的亲近,恐怕早已高呼“救驾”了。 无名走到赵大人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枉费朕的一片苦心。手中的纸条也要记得与百官共享。”说罢脱去龙袍,照着赵大人的脸上一罩,挡住他的视线,兴从中来,伸脚将赵大人从龙椅旁踹倒了百官中。 赵大人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急忙掀开头上的龙袍,只见大殿内乌烟瘴气,乱做一团,而无名已随着王墨儒一行跑远。 “皇上、皇上……”赵大人跑出两步相招。 无名回头摆摆手道:“赵大人切记朕言,不要辜负朕的好意。”说罢再也不回头,跟王墨儒等人一起奔皇宫外而去。 四百零四 选择 赵大人察觉到无名越去越远,而他在这焰火引起的滚滚浓烟中根本看不清外界到底什么情况,只不住地说道:“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 正殿外留有许多看守的官兵,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无名一行跑出去,不敢阻拦,此时听到赵大人的话,那有不救之里?纷纷跑进来先掀开各位大人头顶上的帘布,之后又寻找火焰的源头,将那些焰火尽皆扑灭。好在无名采购的都是那种去只发光而无火苗的烟花,这才没对正殿造太大的损害。 百官不明所以,被救后纷纷围住赵大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大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无名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说他不是二皇子,心虚怕被众人拆穿,与众人开了这么个玩笑,便趁机逃走,也说得通。 可百官早已认明真身,这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学识,还是对皇室内部的了解,确定是二皇子无疑。可他为什么已经答应继承皇位,又突然逃走?这一点谁也弄不明白。 好在百官想到无名临走时将一个纸条交给赵大人,说要让众位大人一起观看。 那赵大人被无名从龙椅上踹下来,又被蒙上了龙袍,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担惊受怕了半天,可他仍将那纸条牢牢地攥在手里,此时听众人说才把那纸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诸位爱卿保重。今日之分别,正是为了他日更好之团聚。诸位爱卿在其位、谋其政,要切记以人为本,以百姓为本,切不可负了朕的一番殷切。”纸条只这么两行字,落款写着“洪泰兴隆”。 无名刚继承皇位,一应玺印还没有刻画好。众人见这纸条,知是无名并没有抛弃众人,更怀有一分殷切地厚望,无不跪下来,口呼万岁。 直到此时,众人还是未能明白无名为什么要刚继承皇位,便既离开,围住赵大人,盼他能给出解释。 赵大人也猜不出无名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说道:“皇上思虑长远,非我等所能及。大家尊奉皇上之言,安分守己,做好各自工作。他日皇上归来之时,咱们也好向皇上禀告。” 诸位大人听赵大人说完百感交集。他们听说无名肯继承皇位,无不欣喜。都以为自己扶保新皇用功,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但无名刚继承皇位,便既离开,诸位大人不知道这一场忙碌,是不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崇飞城外几匹马并驾齐驱,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过,一匹马当先跑出来,马上之人,面目娇美,正是庄梦瑶。 隔了这么长时间,她坐在马上仍是笑得前仰后合,不住地说道:“痛快!真是痛快!无名哥之前我就觉得你非比寻常。今日看来,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连位尊无比的皇位也能放弃,真是令人佩服。” 无名骑在马上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他这不是放弃,只是暂时性地离开。 他留在崇飞城,实在没把握自己称帝后,那十八位王会对他有什么想法,更不知道这十八位王会采取怎样的行动。那里没多少兵马,虽有自己跟王墨儒两个用兵高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就挡不住十八位王的进击。他是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个刚刚到手的皇位。 无名之所以不在城中呆,还有个原因就是他考虑到如果十八王发动兵变,自己不在崇飞城中,也可保得百官安全无虞。而且自己离开崇飞城的消息恐怕没多长时间便会传遍全国,十八王不清楚无名的动向,更不可能轻举妄动。 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继续兑现他的诺言,陪着庄梦瑶一起去定远城,只要无名在定远城中抓住定王的什么把柄,他可以马上亮出自己皇帝的身份将定王绳之以法,这样不仅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更可以将天雄军,这一支强劲的部队收于麾下。 到时凭借这一支队伍,不仅有希望将太古国的大军赶过乌河,更能凭借这支军队令十八位王不敢对他这位新登基的皇帝怎样。这就是无名一晚上筹划出来的计策,而他之所以肯继承皇位,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些。 “无名哥放弃皇位虽然可敬,可我瞧无名哥一脚踹翻那位什么大人,才最是有趣。”王墨儒笑道,他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都见到了那位赵大人的狼狈样,此时听王墨儒这般说,不禁都跟着笑起来。 “无名哥,你今后别再弄得邋里邋遢的了,你这样实在是比之前的样子好看多了。”庄梦瑶说道。 无名虽然暂时性地离开崇飞城,暂时性地放弃了皇位,不过能登上皇位,能够如愿以偿,还是令他很开心的,他听庄梦瑶这么说,笑道:“这样子似乎很好看,不过我总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无名说完,一只手摸了摸脖子,一只手摸了摸肩膀,又笑道:“现在我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无名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 王墨儒在一旁也说道:“还以为无名哥继承皇位,能封我个大将军做做。看来我这美梦还得等些时间才能实现。” “就你这样还想做大将军?我瞧你这美梦永远都不会实现了。”庄梦瑶在一旁故意气无名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没说话,无名却在一旁说道:“墨儒,你别急。子金国里这十八位王各怀鬼胎,太古国那边也常怀吞并之心。这十八位王的隐患不一定能爆发,但与太古国肯定要有一仗。你呀,早晚有用之地。不要急。” 王墨儒听无名这般说,双手掐腰对庄梦瑶道:“听见了没?无名哥说我早晚有用武之地。”说罢轻飘飘地,幻想起自己率领大军与太古国的军队交战的场景。 “无名哥,如果真有这么热闹的事儿,你能不能也带上我呀?”庄梦瑶与一旁问道。 “打仗那么残忍的事,怎么能说是热闹事呢?”无名故意板起脸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去。”庄梦瑶也撒娇道。 无名沉默不言,他不大想答应。 庄梦瑶见无名不说话,又追问道:“无名哥,你到底带不带我?” 无名没法,只得回答道:“女孩子不宜上战场。” 听到这话,庄梦瑶可不开心了,说道:“女孩子怎么了?你瞧不起女孩子是不是?” 庄梦瑶跟王墨儒吵架的时候都会吵得无名头疼,此时无名见庄梦瑶冲自己而来,哪里还会再跟他争论这些? 庄梦瑶见无名不理自己,在后面紧追不舍,刨根问底地问无名到底会不会带自己上路。 无名不想回答,骑在马上赶紧跑了出去。 庄梦瑶脾气上来,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骑在马上在后面紧追不舍,口中还不住地道:“无名哥,你站住。你瞧不起女孩子是不是?” 几个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其乐融融,气氛十分轻松,均不知前方还有非常非常多的困难在等着他们。 几人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庄梦瑶的状态仅仅在无名登基的那两天有些好转,此时又浑浑噩噩的时而迷糊,时而清醒;时而熟睡,时而痛苦。 众人见她这般状态,心中都不大好受。 最初的几天是由甘霖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倒了后几天,王墨儒发现甘霖的治疗术根本医不好庄梦瑶,主动请缨,要求由自己照顾庄梦瑶。 也许是心中有了些感应,在王墨儒的悉心照顾下,庄梦瑶的状态明显好转了很多。 可是这种好转还没维持两天,她便又消沉下去,众人见庄梦瑶日渐憔悴,心中都满不是滋味。 他们聚在一起开始研究,研究到底要如何处理庄梦瑶的病情。 “这么下去终不是法,我觉得要不然咱们就去找我恩师吧,他老人家一定会医好梦瑶姑娘的。”甘霖信誓旦旦地道。 “你的恩师是谁?”无名问道。 甘霖的医术已经很神奇,他恩师的医术一定更了不起,无名故有此一问。 “在下恩师叫做钟士峰,现今隐居在蜀山之中。”甘霖说道。 “原来是天下第一神医,怪不得能教出这样的好徒弟来。”无名夸赞道。钟士峰的姓名,无名早有耳闻,而且所有人都承认他是子金国里医术最精湛的神医。 钟士峰的名字不仅被无名和张道玄等人熟知,就连王墨儒这个市井小民也听到过这名字。 甘霖真没想到自己的恩师会在民间有这么大的影响,见众人眼中都充满了敬佩,心中也颇为骄傲。 “若是天下第一神医出手,一定会医好梦瑶姑娘,咱们赶紧向蜀山行进吧。”王墨儒高兴地道。众人听说庄梦瑶有救,也都代为欣喜。 只有无名高兴一下便沉默了,因为从他们这个位置出发去定远城,是要向西北的方向而行;而去蜀山的话,却要向西南方而行。 如今他刚刚继承皇位,更不能像往常那般在路上耽搁,要尽快处理好定王的隐患才好。 四百零五 魅甲骑 “无名哥有什么顾忌?”王墨儒见无名眉头不展问他道。无名新登基为帝,王墨儒一行未改往日称呼,还是如之前那般叫他。 “我称帝后肯定会有许多人不满,也肯定有许多人要做些小动作。比如说管辖着定远城的定王。”无名说道。 定远城这地方王墨儒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将庄梦瑶安全地送到定远城。关于定王的事情王墨儒不仅在宁武城中听到过,话里话外从无名那也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信息。他一直便觉得这位定王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都未吭声,等着无名继续说下去。 “还有现在正与定王对峙的宁王,这两人仗着自己实力强劲,常怀叵测之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他二人此时都在定远城附近,倒少了我的一番奔波。”无名又说道,“只要将他们两个的气焰,打消下去,其他王便不敢有什么举措。所以我现在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定远城。” 王墨儒一听便知此时也比较重要,想了想道:“要不咱们还是兵分两路吧。我和老甘护送梦瑶姑娘去蜀山中寻找老甘的恩师。道爷和咻咻陪着你去定远城办事,若一切顺利,之后咱们再谋会合。” 几人一听说要分路行,都不说话,他们都有些舍不得彼此,舍不得这个团队,都没有接茬。 好半天还是无名说道:“只我和道长去就行,咻咻跟你们一起,梦瑶姑娘是女孩,有许多事你们做起来终究不方便……” “也好。”王墨儒点点头道。 “我……”咻咻舍不得庄梦瑶,可也舍不得无名。他听无名说得有理,不知道要如何辩驳,可又十分想留在无名的身旁,心中充满了矛盾。 “梦瑶姑娘需要你的照顾,你留在梦瑶姑娘身边,好好照顾她,咱们他日再谋会面。”无名轻抚咻咻的头道。 “那好吧!”咻咻不是很开心地道。 众人此时所处的地方是庄王管辖的领域——富丘平原,从这里到前面的周原城还有一百多里地的路程。 无名见众人均有不舍之意,不想太过矫情,见到前面有个凉亭说道:“前面有个凉亭,大家到里面坐坐,之后分分行李,便各行各的吧。” 几人都不反驳,翻身下马一起走了过去。 咻咻将几匹马分别拴在凉亭的柱子前,张道玄、甘霖两人将几人的行李用品尽皆摆在凉亭里。 王墨儒掏出怀中所有金银给无名道:“无名哥,此一行,你们会遇到很多状况,很多难题,身边有金银使用会方便不少,我都给你包在包裹里了。” 无名真没想到王墨儒竟然藏有这么多金子,本待不收,但一想到他也是好心,便没推辞。只不过王墨儒的此举还是很令无名感动,他扭过头来,不想让王墨儒看到自己的表情。 突然间远处黄沙四起,无名暗皱眉头。他看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便对众人道:“大家先把东西收起来。” 众人听他这般说,才跟着向远处望去,也都瞧见了远处黄沙滚滚,似乎有什么特别大的东西向己方众人奔来。 “上马,快上马。”无名对众人道。 “好像有一支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墨儒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急忙问道。 “不知道,先上马再说。”无名说完跟着张道玄和甘霖收拾起铺在地上的行装,咻咻解开拴在凉亭上的缰绳,王墨儒与庄梦瑶并骑,一起向北方驰去。 “无名哥,我瞧他们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就算他们是冲咱们来,咱们又不是打不过,咱们为什么要跑?”王墨儒问道。如今他的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的确已经可以和很多强敌相抗衡,因此也生出了几分自信。 “来者不善,咱们先避避他们的锐气。”无名回答道。无名是真正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与王墨儒这种只学习过一点战术理论的毕竟不同,他一眼就能瞧出远处来了很多骑兵,而且瞧这烟尘翻滚的速度,这些骑兵胯下马速度很快,应该是一队精锐部队。 “他们好像快追上来了。”张道玄回头瞧了一眼说道。 无名听说也回过头来,这支部队的确比他想的还要快很多,竟霎时间逼近了这么多。而且他们好像的确是冲自己而来,见己方几人向北,竟也调转方向追了过来。 “你们先行。”无名骑在马上故意落后,并说道。 “老甘,保护梦瑶姑娘。无名哥,我来助你。”王墨儒勒停胯下马道。 甘霖见状也停下来有王墨儒换了马,向前疾驰而去。 张道玄和咻咻也想要留下来帮助无名,但还是被无名给拒绝了。二人兵刃不适合马战,留下来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墨儒,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无名说道。 王墨儒答应一声,弯弓搭箭,察觉敌人渐近,纷纷向他们射过去。 黄沙中追兵又近了些,王墨儒的弓失已经射了出去。然而见到这些追兵,王墨儒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些追兵全身革胄,连坐骑身上也都批有护甲。 这些追兵离着王墨儒本就有些远,身上又俱都有护甲,王墨儒的这几箭自然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无名一眼就瞧出这是定王手下的一队精兵,叫做“魅甲骑”,这支骑兵极精良,战马虽都穿有甲胄,但奔跑仍极迅速,特别擅长突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知道追兵的能力不一般,不敢硬接他们的攻击,又叫道:“快跑,找障碍,拖慢他们的速度。” 二人所处富丘平原,一望无际,均是青草,哪有障碍可躲?但二人也不愿与这些骑兵正面为敌,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跑去。 二人跑得正欢,隐隐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站住、站住。”紧接着又听到有人喊“吁、吁”的声音,显是要叫停二人胯下坐骑。 二人不为所动,双足使劲,狠命地踢向胯下马,让它们迅速奔跑。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离二人越来越近,无名又说道:“墨儒,快想办法。” 王墨儒听说回过身来,弯弓搭箭,瞄准追在最前方那骑的眼睛,一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射得猝不及防,王墨儒原拟恶意将那兵丁射倒。可谁知,就在那箭快要射到那兵丁身上的时候,他竟然挥动手臂,挡着了王墨儒射来的一箭。王墨儒这才看清,原来这些兵丁的小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盾牌。那兵丁便是利用这盾牌,完美地挡开了王墨儒的这一箭。 王墨儒没有想到那兵丁竟然连这样的一击也能挡开,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本就是那种不会轻言放弃之人,见到这兵丁如此难缠,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他假装策马奋力向前,然后扭动腰肢,突施冷箭,又向那兵丁射了过去。 那兵丁小臂上的盾牌再次立功,再次让王墨儒的羽箭落空。 这一次王墨儒生起气来,边策马向前,边扭头反射,赌气般连射了好几箭。 无名在一旁见了,劝道:“别浪费力气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王墨儒也是真拿这些兵丁一点办法都没有,听无名这般说扭头便跑。 跑出没几步,无名就发现身后的追兵越跑越近,连忙说道:“咱们分头跑,一会儿再谋会合。”说完便骑马驰向了西方。 而王墨儒不想让这些追兵发现庄梦瑶等人,也转向了东方。 追兵坐下马要比王墨儒等人的坐骑速度快很多,他们一点一点地逼近王墨儒,不断地将他向西方挤。 王墨儒单凭一张弓根本没法突破重围,迫不得已只得一点点地向西方靠拢。 没跑出多远,他就见到了前方的张道玄等人,他生怕庄梦瑶等人会与他有相同的处境,一边发射弓箭压住阵脚,一边大声吼道:“道爷,快跑,快跑!” 王墨儒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那些兵丁知道张道玄等人跟王墨儒也是一起的,便分出一小波队伍向他们冲了过去。 在追兵的压迫下,张道玄等人坐骑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王墨儒瞧在眼里,心中暗暗焦急。可他焦急也没有用,因为他见到无名也被那些兵丁裹挟着向自己这边靠拢。 看来这些兵丁是要将己方众人围而歼之。 这些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防御力、战斗力也实在太强。王墨儒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才好。只得奋力向外冲,试图冲破这些兵丁的包围圈。可王墨儒想的还是太单纯了,如今他们已被团团围住,哪里还能那么轻易地冲出去?王墨儒试了几次均没有成功。 但这几次的尝试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兵丁速度降下来之后,给人的压迫感远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他突然想起无名之前说过的话,对付这些人一定要找到障碍,只有让他们的速度降下来之后,他们的威力才能大大地减少。 王墨儒突然想起他大哥讲过的突袭战术,闪击战术,想到这些战术后,立马便想到了应对办法,于是他对众人道:“大家别跑了,先停下来,看他们到底要对咱们怎样。” 张道玄等人自知闯不出这包围圈,只得慢慢地停下来。而无名也一勒缰绳,让坐骑放慢脚步,瞧着这些兵丁不住地冷笑。 四百零六 陷入苦战 “各位将我等团团围住,究竟意欲何为?”无名见这些骑兵将己方众人团团围住,冷冰冰地问他们道。他明知这些人是定王派来的,只不过他们既然还没有点明所为何事,他也没有必要直承其事,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些骑兵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刚才我们听你管他叫‘墨儒’,可有此事?”众骑兵中走出来一位戴金属制头盔,头盔上还留有一撮红缨的人,笑吟吟地说道。 无名见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冲自己而来,稍稍轻松了些,他与王墨儒对视了一眼,王墨儒见这些骑兵对己方众人围而不攻,不知道意欲何为,便说道:“有又怎样?” “那么你叫什么‘墨儒’?张墨儒?还是陈墨儒?”头戴红缨盔的那人瞅着王墨儒又问道。 “我叫王墨儒。”王墨儒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你真是王墨儒?”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见王墨儒如此说,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实在是太兴奋了,说完便左瞧右看,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其他人听到这消息也很兴奋,看来这些人正是冲着王墨儒而来。 “这位道长想必就是张道玄,张道爷吧?”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又问道。 “贫道正是张道玄。”张道玄也点头承认。 “诸位就是我们要找之人,请诸位随我们走一趟吧。”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又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走?是犯了什么事吗?你们是官府里的人吗?”王墨儒问道。 “我们虽然不是官府,可比官府厉害多了。”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墨儒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你先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就好。”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说道。 “我做错了什么事?”王墨儒真有些弄不清。 “害得我们大老远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还装疯卖傻,真是可恶。”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说着将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们即便是要判我们死刑,也得叫我们死个明白,这般不清不楚地就叫我们随你们走,恐怕不大妥当。”甘霖在一旁突然冷笑道。 “老甘,你先别说话,保护好梦瑶姑娘。”王墨儒回头道。 “你们在沙漠中的地宫里究竟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语气已没有之前那么和善。 此言一出,王墨儒等人面面相觑,无不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苦苦地追踪自己,竟是为了这事。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当时汉武城筹划很久,几乎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件事?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是王墨儒一行做出来的? 这中间无名更为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正是定王的手下,与那地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主动找上门来,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王墨儒本想矢口否认,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既然他们已经明确地指出了自己等人的姓名,行为,再分辨下去,也没有什么用。 “此事是我们做的就怎样?”既然已经没法否认,王墨儒便自承其事道。 “不怎样,你们既然已经承认,那便再好不过。请各位不要推辞,随我等一起走吧。”那头戴红缨盔的兵丁又说道。 “如果我们不跟你走呢?”王墨儒横起来。 “此事可由不得你们。”众骑兵中又站出一人说道。 “腿长在我们身上,不由得我,难道还由得你们了?”王墨儒故意与他们拖延时间,意图将这支队伍的节奏放慢下来。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后说话的那骑士又说道。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王墨儒说道。他说完从坐骑上跳下来,幻化出几支冰箭向那些骑兵攻去。 发射冰箭是哥舒寒的拿手招式,这几天来王墨儒勤学苦练,掌握了不少诀窍。 可这些兵丁身上的革制铠甲的确帮了他们很大忙,王墨儒发射出去的这些冰箭还是没能射穿他们身上的这些铠甲。 见王墨儒优先动了手,无名等人也一起翻身下马,与那些兵丁战到了一起。此时众人既已知他们是奔己方众人而来,再也不跟他们客气,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向那些兵丁攻去。 一众骑兵见王墨儒等人终于发了狠,也不跟他们正面冲突,约束坐骑纷纷跑开。 这些魅甲骑跑远,只是暂时性地迂回,当他们觉得跑出的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冲击的时候,他们又骑在马上向众人奔袭过来。 在如此强劲的冲击下,几人根本就坚持不住,纷纷避让,没一会儿他们便被各自冲散,首尾不能相顾。而这些魅甲骑却是训练有素,何人该向前,何人该向后,分配得井井有条。 王墨儒等人还勉强可以支持,甘霖与庄梦瑶却已显出败势,他二人一个没有攻击能力,一个昏睡不醒,在那些骑兵的攻击下,勉强靠着甘霖的结界才能保得二人周全。 但他们坐下马却远没有那么幸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身上已被砍了十余刀,鲜血淋漓,那马也不住地哀鸣。它也想冲出重围,可是在如此训练有素的队伍中,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甘霖又与这些骑兵周旋了一会儿,那马的身上也又中了几刀,它终于支撑不住,大声地哀鸣一声,扑倒在地,甘霖和庄梦瑶也因此被摔下马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见甘霖和庄梦瑶两人落马,旁边一骑冲过来,兜头一刀劈下。 “铛”的一声响,旁边头戴红缨盔的那人伸刀格下了这招,说道:“他们已失去了抵抗力,捉活的,回去交由定王处置。”没想到这人的这一举动,竟救得二人性命,欲砍死二人的骑兵听说,翻身下马,并从马匹上拽过一条绳索,欲捆绑二人。 就在这人用绳索在甘霖和庄梦瑶的身上套了两个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颈上一疼,原来竟是被王墨儒一箭射中。他后颈处未着片甲,死尸登时倒地。 甘霖周围只有被王墨儒射死的这人,此时既已得救,赶紧挣脱长索,抱着庄梦瑶站起身来。 另外一边,王墨儒等人也陷入了苦战,若是一对一,这些人不仅打不过无名、王墨儒,恐怕连咻咻也斗不过,不过他们阵型整齐,训练有素,几人与他们周旋起来却已没那么简单。特别是他们快速的冲击力,让王墨儒等人应付起来,非常不适。 便好似一头猛虎,用它最快的速度去追赶一只绵羊,这绵羊为了不被老虎吃掉只能奋力地奔跑,老虎常常跑到绵羊身边,或者绵羊前面,并不去吃掉它们,只是围着它们不让它们逃跑。可当这些绵羊觉得老虎不能对它们构成威胁的时候,这些老虎又总是伸出它们锋利的虎爪,亮出它们尖锐的牙齿,让这些绵羊清楚,它们的可怕。 就这是王墨儒等人如今的困境,他们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好在王墨儒等人并不是绵羊,他们的爪子和牙齿更锋利,攻击力也更强,他们在寻找机会,寻找能突破重围的机会。 几个人各自为战,被那些骑兵围在一个个圈中,咻咻招架不住众骑兵的攻击,放出金刚兕,让他在骑兵的中间冲突。这么一来敌军阵势大乱,众人趁势反击,终于将众骑兵尽皆击退。可这击退也只是暂时的,王墨儒等人步行的速度根本就不能与魅甲骑快速的移动相媲美,那些骑兵只是要避避金刚兕的锋芒,很快便又会再次冲过来。 王墨儒等人终于能再次聚齐,一起商讨对策。 王墨儒和无名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想着利用障碍减缓众骑兵的速度,然后与他们短兵相接,逐个击破。可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也非常现实,那就是这里是平原,一望无际都是青草,连棵树都没有,根本没有障碍可守。 突然王墨儒灵机一动说道:“方才不是有一个凉亭吗?咱们守住凉亭,那些追兵一定奈何不得咱们。” 无名听王墨儒如此说,首先点头,便是认同,然后对众人道:“大家快上马,咱们往那边跑。” 众人的坐骑只甘霖的胯下马在方才的战斗中被砍死,余人坐骑均完好无恙。无名吹起口哨,叫来几人的马匹,咻咻空出自己马给甘霖和庄梦瑶,与无名同乘,一同向西方跑去。 王墨儒满面沉重地看了庄梦瑶一眼,见她犹在昏迷,一点都不知道几人此时的处境,也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部分追兵躲过金刚兕的攻击,见王墨儒等人要跑开,在后面紧追不舍,不住地叫嚷让几人停下,几人哪里肯听?约束胯下马越跑越快,眼看着要到达那凉亭,王墨儒察觉到身后羽箭破空声传来,他刚回头就觉得一支羽箭已插到了他的背后。这一下疼得他撕心裂肺,正在他准备还射的时候,跑在他前面的咻咻也被一箭射倒,从马上摔下来。 四百零七 自负请降 王墨儒见咻咻受伤,一骨碌从马上跳下来,要去相扶。可于他之前无名也从马上翻身下来拉起了咻咻。之前二人共乘时咻咻坐在无名身后,为他挡下了这箭,若不然这一箭恐怕就要射到无名身上了。 话虽如此,可无名终究没能躲得了中箭之厄,就在他扶起咻咻的时候,一直羽箭如流星般急急射来,正中他的前胸,他疼得龇牙咧嘴,霎时间满头大汗。 王墨儒要来相帮,无名却道:“别管我,快进凉亭中。”说罢一边将咻咻往凉亭里面拖,一边拉着他们胯下的坐骑,挡在了凉亭的入口。 这么一来,无名的坐骑成了敌军的箭靶子,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射得刺猬也似,它疼痛万分,向前奔去,奔出没两步便既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甘霖见凉亭口处门户大开,心想若是让敌军乱箭射进来,己方几人一定都活不成。他说了句:“你们照顾好梦瑶姑娘。”随后走到凉亭口,撑起结界,阻挡敌军射来的羽箭。 王墨儒等人受伤不轻,尤其咻咻受伤更重,这一箭射到他后腰上,到如今仍是血流不止,她的神态也是越来越低迷,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无名本想把甘霖叫回来让他为咻咻医治,可是他见到那些骑兵四散开,将凉亭围得水泄不通,眼看着就要对凉亭中的众人发动攻击,赶紧与王墨儒、张道玄守住另外三面。三人一个用水系魔法,筑起了一道很高的冰墙,一个使开柔云剑术将来箭尽皆拨落,一个挥动双刃挡将那些羽箭挡在身外,四个人守住凉亭的四个角,阻住了敌人的进攻。 四人只守不攻,不仅太耗费力气,更不是长久之法,庄梦瑶和咻咻躺在地上,情况又都不大妙,几人真怕自己一个疏忽,让两人再度受伤。 就这样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尤是王墨儒灵力无比强大,仍已坚持不住,他回过头来,见几人仍在勉力支持,说道:“咱们这般做不是办法,瞧来还是得想办法冲出重围才对。”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坐骑,咻咻昏迷,更没有人能召唤出金刚兕给他们开道,要想带着两名伤者突破这玫甲骑设置的层层重围,真是比登天还难。 “话虽不假,不过……道长有什么法子吗?”无名想不出办法,只得问无张道玄道。 张道玄犹豫了一下,暗暗点头说道:“看来只得用这个法子了。”说完又嘱咐几人道:“大家屏气凝神,一会儿待我施法后,千万不要再发出一点声音。” 说罢冲围住他们的众骑兵道:“御剑飞天,生者勿近,道爷们要去了。”这句话一说完,使了一个障眼法,将众人都给隐匿起来。众人早得张道玄嘱咐,一个个屏气凝神,果真不发一声。 众骑兵见到这等怪异的事情,真以为张道玄等御剑飞天,突然消失,也不再放箭,齐齐地瞅着头戴红缨盔的头领。那头领翻身下马,慢慢向前摸索,打算瞧瞧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 突然从凉亭中消失这件事实在是太怪异了,尤是魅甲骑训练如此有素,仍不免暗暗讨论。 “那老道白头发、白胡子的,仙风道骨,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这可说不准,若不然他怎么能施个法,就将凉亭中的几人都给变没了呢。” “咱们向神仙射箭,这下可惹祸了。” “都怪头儿,叫咱们向他们射箭。若是如之前一般,只抓活的,咱们也不用得罪神仙。” “是啊,头儿!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活捉他们吗?如今怎么又下令叫我们放箭了?” 那头戴红缨盔的见手下唠叨个不停,回头怒声道:“都少说两句!之前我是感觉他们已经没有了抵抗力,这才叫你们捉活的,没想到他们这么顽强,到了这步田地,仍能为非作歹。”那头戴红缨盔的头领听手下这般说,也有点心虚,招招手,叫来两人跟他一起走向凉亭。 眼看着三人已步步逼近凉亭,无名深知张道玄这障眼法要被揭穿,知他这障眼法只要稍微动弹,便会破功,赶紧使个隐身术走到凉亭的入口处。 头戴红缨盔的头领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迈步走上了凉亭的阶梯。无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双刃插进了那头领的心口,那头领哼都未哼,便既死去。 跟在那头戴红缨盔首领后面的两名兵丁见头领惨死,更是惊奇,他俩刚想跑回阵中,可无名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上前两步,又分别将他们刺死。 这样一来众骑兵可慌了,他们弯弓搭箭又要向凉亭中心发射。 王墨儒早有准备,于长弓上扣了好几支羽箭,一扭身将羽箭扇形地向那些骑兵射去。羽箭所及几名骑士登时便被射倒。 众骑兵见状,箭如雨发,向凉亭中射来,几人如之前一般各施手段挡住那些羽箭,可也由此显出身形。 直到此时,王墨儒一行在与这支军队的交战过程中,才稍稍沾了点便宜。 王墨儒扫视一圈,见自己和无名共杀了十余人,但敌方仍有八九十人之多,马上又警惕起来,进入备战状态。 如此双方又对峙了小半个时辰,王墨儒四人的体力本就有些耗尽,如今又坚持了这么半天,无论是体力还是灵力,都已渐渐枯竭,王墨儒优先喊道:“诸位住手,听我一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敌方根本没有听进去王墨儒说的话,更没有要住手的意思,羽箭还是射个不停。 “请各位住手,听我一言。”王墨儒又大声喊道。 众骑兵仍是不为所动,他们胯下马带有好几篓羽箭,射了这么半天,羽箭仍是源源不绝。 “咱们杀死了他们的长官,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张道玄道。 “墨儒,无论你想说什么,我觉得咱们还是将这些骑兵尽皆击退,再与他们纷说比较好。”无名也在一旁说道。他说这话时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因为他也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很难突出重围,更别说将这些骑兵击退了。 王墨儒没有回答无名的问话,因为他也很清楚众人此时的处境,他只是不停地叫道:“各位住手,请听我一言。” 那些骑兵对王墨儒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用弓箭射住阵脚,不让王墨儒一行逃跑。这些骑兵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不断地耗费几人的力气,看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 众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体力、灵力已经不继,更因为咻咻的伤口不断地在往外流血,咻咻刚受伤的时候,无名只是简单地撕下一块衣角按在了她的伤口上,连包扎都没有包扎。如今那布条早被流出的血浸透、冲开,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王墨儒低头瞧了瞧咻咻,又瞧了瞧昏睡的庄梦瑶,问道:“你们觉得咱们能冲出这重围吗?” 张道玄跟甘霖都未回答,眼前的形势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几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又要带着两个毫无直觉的伤者,对方又是这么一支精锐部队,他们的确很难冲出重围。 无名听王墨儒这般问,无比坚决地道:“能,咱们一定能冲出去。” 王墨儒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四人背向而站,谁也没有瞧见他的小动作。只是他听几人这般说,更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他站在原地大声喊道:“我就是王墨儒,地宫中的那位旱魃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如果我损害了你们的利益,我愿意一人承担。如果你们觉得不解气,我愿意以我自己性命,换取我同伴的自由。” 王墨儒这一嗓子喊完,周围的攻势突然停顿了一下,远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紧接着,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别听他们的鬼话,他们杀死头领,诡计多端。这般说指不定还有什么诡计。”说完一箭射来,余人见状也纷纷将弓弦上的羽箭向王墨儒等人射来。 王墨儒等人没有丝毫放松,又各自施法挡下了一波攻势。王墨儒大声说道:“我王墨儒愿以自身性命,换取我同伴的自由。此话决然不假。” “快闭嘴!别说了!”无名在一旁呵斥道。 王墨儒见状只低声说道:“无名哥,无论是对于这个国家,还是对于这个社会,你都尊贵无比,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说完又对众骑兵大声喊道:“你们若是不准我投降,我们几人一定会做出最后的抵抗,到时难免会鱼死网破,对各位也没有什么好处。”王墨儒说完又道:“只要各位不再射箭,我愿意自负双手,到军前投降。” 无名听王墨儒这般说摇摇头道:“墨儒,别这般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能死在这里,你又何尝能死在这里,咱们好好想想,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咱们冲出重围。” 王墨儒很清楚,这话只是无名宽慰自己的说辞罢了,他若有什么办法,以他想到便既做到的性格,恐怕早就说出来。直到此刻,无名还只是口上说说,没有采取行动,多半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看来这一次,他们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四百零八 全面惨败 几人见王墨儒这么决绝,只不住地劝他,叫他不要做傻事。 王墨儒态度坚决说道:“大家推举我为团长,我便应该有团长的这一份担当。一会儿待我出去后,老甘先救治咻咻,她受伤颇重,状态非常不好,我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王墨儒说到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又回头瞧了一眼,如今咻咻的面色特别苍白,呼吸也特别微弱,若再不抢救,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众骑兵射出的箭已不如之前那么迅捷,几人也得以回头瞧上咻咻一眼:的确如王墨儒所说,咻咻和庄梦瑶的状态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甘霖面现难色地说道:“我见这些追兵进退有序,应当是正规部队。如果无名兄弟肯自曝身份,这些追兵会不会畏惧于无名兄弟的身份,从而知难而退?” 无名听说摇摇头道:“没用的,即便我真说出来,也没法证明我说的就是真的,他们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对咱们下毒手。而且据我所知,这些追兵叫做魅甲骑,是定王的手下,我自曝身份,恐怕会死得更惨。” 王墨儒听说这才明白为何这些骑兵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原来他们是定王的手下,而定王与旱魃打造的地宫有很多利益输送,这点王墨儒早就知道。一听这话,不禁嘴角上扬,落到定王手里,这一定没法再继续存活。 “听我的吧!如果牺牲我一人,能救得大家性命,我还是很愿意这样做的。”王墨儒又说道,“不过大家千万不要跟梦瑶姑娘说实话,你们说我半途离开也好,说也有事不能跟大家一起走也罢,总之千万不要让她知道真相。她若知道真相,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她现在这副模样,咱们还是让她安心养伤吧。” 王墨儒说完深吸一口气,对甘霖道:“而你,老甘……不管你是真喜欢梦瑶姑娘也好,假喜欢她也罢。今后的日子,希望你一定要保护她安然无恙,她是小孩子脾气,气得快,消气也快,她耍脾气时,你多让让她也就好了。”王墨儒说话的语气特别沉重,便好像临终遗言一般,众人听来心中都很不舒服。 “就这么定了!”王墨儒说完,察觉到敌方射出的羽箭仅星星点点,似乎也在牵制,也在寻找机会,他举起一只手,以示投降。 但敌方好像并没有同意王墨儒的请求,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见他伸出一只手,一箭射了过去。 王墨儒见了赶紧缩手,才有幸没被那支羽箭将手射穿。 王墨儒见状又大声叫道:“各位将我带到定王身前,一定是头功一件。可如若各位不同意我投降,我自毁身体,让各位即便将我的死尸带回去,也无法验明正身,更没法向定王交代。”众骑兵都觉得王墨儒说这话没有错,队伍中还有一名副队长,高举右手,叫众人不要再射箭,说道:“好吧,那你先出来。” 王墨儒见敌人不再进攻,高举双手,向外走去。 无名拉了王墨儒一把,想叫他不要冲动。王墨儒一闪身,挣开无名的拉拽说道:“无名哥,你多保重。”说完走到甘霖身前,又低声说道:“老甘,快去救咻咻。” 甘霖听说,赶紧回身蹲下,专心为咻咻疗伤。 王墨儒高举双臂,站在凉亭的入口处对众骑兵道:“如今我已投降,你们能不能放过他们?” 众骑兵得定王命令,要带王墨儒一干人等回去,如今王墨儒主动投降,虽然让众骑兵少花费了很多力气,但也有悖定王的命令。可若不同意王墨儒投降,真像王墨儒说得那样,他自毁身体,众人也没法向定王交差。 众人不知如何决策,纷纷瞧向那副官。如今带红缨盔的头领已经阵亡,他就是这支队伍最高的指挥官,大家都已他的命令是从,也以他们决策是从。 那副官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中途你可不能耍什么花样。” 王墨儒笑笑道:“我都已落入你们手里了,还能耍什么花样?”王墨儒说完向前走了两步,高举双臂。 众骑兵见王墨儒高举双臂,放松了警惕,将手中的弓箭都垂了下来。 就在王墨儒向敌军投降,快要走出凉亭的时候,无名突然低声说了句:“大家分散站好。”说完单手在凉亭的围栏上一撑,跨过围栏,抽出双刃,向敌军杀去。 见无名突然发难,众骑兵又打起精神,将手中的羽箭尽皆向无名射了过去。无名仗着脚下步伐迅捷,左右摇晃,躲开了那些弓箭。 “无名哥,快回来!让我来解决这个问题。”王墨儒冲着无名的背影大声喊道。 无名并没有听王墨儒的话,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种方式,便一定要坚持到底。他冲进人群,双刃循环攻去,时而攻向那些骑兵的胯下马,时而攻向那些骑兵的腿部。他仗着脚下灵活,本就最擅长攻击地方的下三路,此时仰面而攻,的确颇为吃力。 众骑兵见无名攻到身前,不再使用弓箭,他们纷纷退开,不仅躲开了无名的攻势,更想凭借自身的高机动性,对无名发动冲击。 这种高机动性的冲击在方才就给无名带来了很大的难题,如今还是让无名很难受,但他既已冲了出来,便做好了为这个团队牺牲的准备,此时见状,再次使出隐身术,待敌方骑兵冲到自己面前时,便高高一跃,将敌方刺落下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一会儿的功夫,无名就已接连手刃了好几名敌方的骑士。 见到这种神出鬼没的技法,纵是魅甲骑训练有素,仍不免心惊。反正瞧不见无名的影子,他们索性抽出弯刀,快速驰骋,往来冲突,想要将无名砍死。 这么一来可苦了无名,他虽然能招架住地方的攻击,可当自己的双刃与地方的兵刃相撞,难免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敌人也由此发觉了无名的所在。如此无名隐不隐身,完全没有区别。他索性让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打算与他们做最后的搏斗。 那副官见无名越斗越勇,往来驰骋,叫二十多骑围住无名,随后又令余下骑兵四散开来,举起弓箭围住凉亭。 “放下武器,早日投降。若不然我便下令放箭了。”那副官高举右手,随时准备发号施令。 无名绝不是那种肯凭敌人一两句威胁便妥协之人,他知此时时间紧迫,自己打发的敌人越多,王墨儒等人受到了冲击越小。而王墨儒、张道玄、甘霖若是分站三角也能守住敌人的来箭,匆促之间他也没想那么多,又向众骑兵攻去。 见无名再次发动攻击,那副官也不再客气,右手突然间向下一挥,霎时间箭如雨下,都向王墨儒等人射去。 无名考虑的没有问题,可甘霖得给咻咻疗伤,没法空出手来。 如今只有王墨儒跟张道玄两人守御,他们顾得了前,顾不了后;顾得了左,顾不了右。张道玄见王墨儒还要抵抗,猛跳过去,一伸手拉住他的身子蹲下来。凭借凉亭外的围栏,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无名见这些骑兵说放箭就放箭,没有丝毫犹豫,不再跟眼前的骑兵纠缠,猛攻几招,逼退身前之人,快步向那副官跑去——只要再杀了这副官,众骑兵无人统帅,恐怕便会不攻自乱,到时自己再对这些骑兵加以冲击,众人突出重围并不是问题。 无名打的好如意算盘,但那副官并没给他机会。只见他高举右手,然后再次落下,箭如雨下,又再向凉亭中射去。 这次那些羽箭都从凉亭的围栏下钻过去,张道玄的全胸后背霎时间便中了七八箭之多,王墨儒身上也中了五六箭,甘霖怕这些羽箭对庄梦瑶和咻咻造成伤害,一下子扑到二人身上,扶住了二人的身体。由此一来他身子高高隆起,中箭自然比旁人更多,俨然与刺猬相似。 王墨儒见到这些,悲从中来,高举双手,说道:“各位住手,我投降,我这就出来投降……” 无名没想到自己的这些举动会造成这么不好的影响,本想已越过去将那副官杀死,可真怕他发出号令,对王墨儒几人再次造成伤害,心中满不是滋味,狠狠地将双刃扔到面前,闭上双目,以示投降。 张道玄也很是着恼,自他下山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败,双目微闭,悲从中来。但这悲伤转瞬即过,再过几天他的灵力便会达到巅峰,到时只要稍稍施法,这些兵丁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正在这时,无名突然说道:“你们放了他们,带我去见定王,我保证定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们。” “死到临头了,还说这样的大话。明确跟你们说,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要将你们尽皆带回去,听由定王发落。”那副官说完,暗自欣喜,这一战无论怎么算,他都是首功一件,将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四百零九 死伤惨烈 “我叫赵景隆,刚刚登基为帝,是子金国的皇上,你们应当有所耳闻。”无名迫不得已,还是说出了真相。 听无名这么说,在场的所有骑兵都惊讶无比。他们在路上对于新皇登基的事情的确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位,更没想到他会离开崇飞城,跑到这个地方。 “阁下冒充新皇,知不知道所犯何罪?”那副官纵马跑到无名身前道。如今无名的双刃已被他自己掷到身前地上,那副官对他也不用有太多的顾忌。 其实众人对新继承皇位的那位赵景隆的身份都有所怀疑,对这位在富丘平原上碰到的无名更是心存疑惑。 “死罪。”无名非常淡定地道。 “既然知道是死罪,你竟然还敢如此,胆子真是不小。”那副官又冲无名大声喊道。 “那你知不知道对皇上兵戎相向可是谋反的大罪,会被诛九族的。”无名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无比的淡定。 也不知是无名淡定的表情吓到众骑兵,还是说诛九族的这件事吓到了众骑兵,有几匹马竟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那几匹马后退,其他马也跟着后退,在整支队伍中立刻便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连那副官听了这话也不敢马上言语,他仔细打量了无名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真的是皇上?” 无名盯着那副官并没有说话。 那副官本指望处理好这事,令自己前途似锦,飞黄腾达,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原本到手的功劳如今会变成一个烫山芋,令他左右为难。 他不大敢瞧无名,低下头来,又抬眼偷偷地去瞧他的表情。 无名站在那里的确有一股号令天下的威严,令人不忍直视。可他的身上也有股杀气,如今这杀气令人不寒而栗,更令那副官很不舒服。 一位皇上可以有他的威严,可以有他的气概,但身上并不应该有这样的杀气。相反拥有这种杀气的,应该是杀手一类的人,怎么看无名都不会是一位皇帝。 那副官对无名的身份持有怀疑,可仍不敢就这么与他发生冲突,只在心里不住地寻思道:“如果他真是皇帝,刚刚继位不久,理应在崇飞城内处理政事,稳固自己的政权,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而且皇上即便出巡也一定会带着许多随从,怎么可能仅带着这几人?” 那副官又扫了一眼王墨儒几人,发觉这几人的关系实在微妙,没有一点主仆的感觉,倒好像至交好友。哪有人能成为皇上的至交好友?更哪有人敢对皇上持有这样的态度? 那副官越想越怀疑无名的身份。 但转念一想,那副官又笑起来——对皇上兵戎相向的确是谋逆的大罪,会被诛九族,但这也是在有人知晓内情的前提下。如果没人能确定皇上的身份,没人能将这些事泄露出去,皇上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分别。 这里地处平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己方众人将这几人秘密杀掉,谁都不会知晓。 一想到这里,那副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深知定王常怀篡逆之心,只不过碍着二皇子尚在人世,这才没有称帝。可自己如若杀了这位新皇,让世人断了念想,以定王的实力一定可以继位为皇,到时自己可不仅仅是加官进爵那么简单,他日封王封地指日可待。 想明白这些,那副官不再纠结,他又缓缓地举起右手。这手势无论是无名等人还是众骑兵,都是比较清楚的。 无名见那些骑兵又将羽箭扣在弓弦上,大声呵斥道:“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真的不怕死吗?”无名瞪视着那些骑兵道。 众骑兵不为所动,他们也对无名的身份持有怀疑,而且部队里军令如山,他们只知服从长官的命令,他日若真出现差池,也自有长官担待。 无名见众骑兵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冷笑了一下,这一次,看来他们的生命就此终结了。 王墨儒见无名亮出身份也没能阻止这些骑兵高举的羽箭,眼看着他们已经没法再挺过下一波的攻击。王墨儒站起身来,拉开挡在庄梦瑶身前的甘霖。此时的王墨儒全副身心都在庄梦瑶身上,根本没发觉到他拉开甘霖时,甘霖已经一声未哼。 王墨儒用自身所有的法力筑起四道几有凉亭大小的冰墙,将己方几人围在正中,随后不住地摇晃庄梦瑶。他们几人受伤实在太重,已经很难活着离开这里了,但最起码,他希望庄梦瑶可以活着离开。她还那样的年轻,还那样的貌美,她的生命本应该是坐姿多彩的,不应该丧生在这里。 王墨儒摇晃了好几下,可庄梦瑶睡得实在太沉了。他没法只得抬起手,重重地向庄梦瑶的脸上抽去。王墨儒手上血迹斑斑,抽在庄梦瑶的脸上登时便留下了几道血痕。王墨儒心中痛苦,掉下泪来,喊道:“醒醒,快醒醒……梦瑶姑娘,求求你,快醒醒……” 庄梦瑶连手指都未动一下,还是没有醒转。 王墨儒见此法不行,又用力地掐住庄梦瑶的人中,使劲地按去。他未学过救人之法,手上没有轻重,按了两下,只将庄梦瑶的嘴唇按得殷红无比,也不知是因为王墨儒用力过度,还是他手上的血迹沾到了庄梦瑶的嘴唇上面。 可无论王墨儒怎样施救,庄梦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梦瑶姑娘,快醒醒……”王墨儒无论如何也要在最后的关头将庄梦瑶弄醒,现在只要能将她弄醒,凭借她的变化技能,一定能独自逃生,仅这一点就足以让王墨儒死而无憾了。 王墨儒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任凭他百般去叫,可始终没有叫醒庄梦瑶。最近她实在是受了太多的惊吓,遭受了太多的苦,就让她歇一歇吧。庆幸的是,在临死之前她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罪,没有遭受更多痛苦的折磨,这就够了。 王墨儒靠在他幻化出来的冰墙上,望着眼前的张道玄道:“道爷,早知今日,当时真不应该连累你跟我们一起出山。” “说这些干嘛?谁都不知道会弄成今天这步田地。而且与大家同行这么长时间,贫道也甚是欣慰。”张道玄坐在那里,捋着胡须笑道。 张道玄的这份淡定、从容真是令王墨儒敬佩,王墨儒看着张道玄也是会心一笑。 所有的宏图霸业,所有的梦想,直到这一刻都已化为乌有。王墨儒捧着庄梦瑶的头,让她枕到自己的腿上,他在守护着最后一刻的宁静。他的灵力在一点点从体内流失,当他的灵力不足以维持这巨大冰墙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面临下一波羽箭,而在这波攻势下,王墨儒等人也肯定再也难以活命。 王墨儒不想抵抗,靠在冰墙旁,慢慢地闭起眼睛。 “你们这些狗奴才……”无名见众骑兵又再放箭,双目怒视,如要喷出火来。 他回过头来,瞧见王墨儒已经撑起冰墙,阻挡住射来的羽箭,稍稍放心。 但他也知道,支撑起这么高大的冰墙是极耗灵力的,王墨儒以一己之力,为众人撑起屏障,保护他们不受伤,一定撑不了多长时间。 无名义愤填膺,再也顾不了那许多,双刃连挥,像那些骑兵攻去。这一次他手下不再留情,逢人便杀,见人便砍。那些骑兵不知他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新继位的皇上,对他纷纷避让。 无名可不管那些,他就好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凶猛地扑向那些骑兵,只要稍寻到机会,便手起剑落,将那些骑士刺落下马。 那副官见无名如此凶恶,接连发出命令要众人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可众骑兵一来畏惧无名的气势,二来也真怕他是新继位的皇上,不敢对他兵戎相向,见他跑到身旁,纷纷避让。 那副官见众骑兵都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单枪匹马,向无名冲过来。 无名早就想杀了那副官,见他向自己跑来,正中下怀。他屏气凝神,待那副官纵马跑到身前时,稍稍侧身,让过马头,随后拉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一使力,借助马奔跑的速度竟跳上了马背。 那副官没想到无名能在这般快速的情况下,还能翻身上马,也是一惊。随即赶紧用右手手肘向后撞去,想要把无名推落下马。无名手臂向外撞去,隔开那副官的攻击,随后双手一叉,将他右臂拉得脱了臼。那副官使不上力气,挺直腰杆,左臂又向后撞去。无名依法施为,双臂交错又将那副官的左臂给弄脱了臼。 那副官双臂动弹不得,只是大声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是假的,他们是冒充的。大家不要信他们的话,奋勇向前。回到定远城一定是首功一件……” 无名根本就不让他把话说完,将魔刃插在了那副官的后颈处。那副官一命呜呼,登时从马上跌落下来。 众骑兵见无名又杀了那副官,骑在马上杀气腾腾,心中都有些害怕。 可这害怕还没维持多久,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喊道:“他杀了两位长官,大伙跟他们拼了。为长官报仇。”说罢一箭射来,正中无名跨下马的马腹。 无名胯下马虽然负伤,但仍不减剽悍之姿,众人见他如此凶恶,权衡利弊,真怕自己向两位长官一样,死在他的剑下。反正已有人率先发难,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将手中的羽箭纷纷向无名射去。 无名见状,不仅不退,反而迎难而上,双腿使劲,向要让跨下马冲破众骑兵的剑网。 可他胯下马跑得虽快,终究没有羽箭快,跑出十多丈后,众骑兵的羽箭纷纷而至,他胯下马的身上登时便中了五六箭。那马疼得直不起身,一低头,将无名摔落在地。 无名动作迅捷,反应迅速,刚跌落下马,便弯着腰向前跑去,同时双刃连挥,格开众骑兵射来的羽箭。但一对兵刃根本挡不住如雨而下的羽箭,无名又向前跑出十余丈后,终不免中箭。他前胸中了两箭,身子一下子停顿下来,紧接着两条腿也纷纷中箭。他疼得再也直不起身,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向前匍匐了两步,后背、肩头又再中箭,你终于摔倒在地。 四百一十 文漪公主 滚滚的车辙不断地向前,压在斑驳的沙土地上发出“粼粼”的响声,马声“得得”夹杂其间,显得又仓促,又急迫。 这是一座比较宽敞的马车,马车随着道路的崎岖而上下颠簸,赶车人已经很努力地控制缰绳,可马车还是上下摇晃个不停。 “哎呦”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这叫声既娇气,又妩媚,其中又不乏些许怒意,赶车人听到这叫声,担惊受怕地回头瞧了一眼,见马车中的那人并没有再说什么,便只得更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西行。 仔细看,驾着马车的这人湛蓝色的眼珠,鼻梁高挺,与子金国的子民有着很大的差别。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娇呼让赶车之人分了神,完全没有瞧见他们行进的正前方有一个大大的石块。待他再反应过来时,已然不及,他忙驾马,向左边转去,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马车的轮子压在大石头上,将整个车厢都给震得飞起来。 “哎呦”又是一声娇呼。这声娇呼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妩媚,其中更夹杂着愤怒和疼痛。 赶车人听到这声娇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车中人又叫道:“疼死我了,你到底会不会驾车啊?” “对不起,公主殿下!属下再也不敢了。”驾车的那人说这些话时,唇齿不轻,听来特别别扭。 “自你驾车开始,我就未得一刻宁静,你故意针对我是不是?”车中人又说道。 “属下不敢。”那驾车人依旧恭敬地道。他驾起车来,本就小心翼翼,听车中人如此说,更不敢大意。 “停车、停车。”车中人对于驾车人处理事情的态度似乎仍不满意,又焦急地道。 驾车人不敢违逆,连忙勒住缰绳,让拉车的两匹马具都停下来。 正在这时,车后跑过来一骑,他停在马车的旁边,微微欠身问道:“公主,怎么停下了?” 车中人没好气地说道:“你问赶车的。” 那人听说,又纵马跑到车前问道:“怎么了?”他边说话,边用手做下压的手势,他方才就在马车旁,如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不让驾车之人说什么,便又说道:“公主这般尊贵,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承担?长路漫漫,今后咱们在路上的日子还多着呢,你今后可得多加小心。” 听到那人如此说,驾车之人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摊摊手。伺候这位公主,他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可还总是会得罪于她,这一点真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驾车人听那人如此说,只得道:“属下一定注意。” 那人听说轻轻地点点头,随后又策马跑到车厢旁边轻声道:“公主,您要不要下车走走?咱们顺便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赶路。” “不必,我就在车上透透气就行。”这声音刚说完,车厢帘子掀起,里面露出两张倩丽的面孔。正向坐的那人尤为美丽,只见她弯眉细目,绛唇映日,金瓒玉珥,不仅美丽,更且华丽。 她坐在车中轻摇罗扇问道:“柴大哥,这般行法,咱们走上一年半载恐怕都到不了,你快想个办法吧。”那美貌的女子说起话来,娇媚无比,听来真是让人连魂都能丢掉。 “公主,您再忍忍!此一去,路上皆是良辰美景,咱们累了就坐车,休息好了就骑马,一路游山玩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骑在马上的那位柴大哥说道。 “你这注意虽好,可是太阳这般毒,都将人家给晒黑了。”那位公主又娇媚地道。 “公主天生丽质,肤凝如雪,这区区阳光怎么能将公主晒黑呢?”那位柴大哥奉承道。 “柴大哥说话就是讨人喜欢,难怪父皇这般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公主又说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那位柴大哥又一本正经地道。 他这话说完,车中的那位公主便“咯咯”地笑起来,花枝乱颤,甚是美丽。 这位柴大哥姓柴,名俊达,本是太古国的人氏,武艺高强,喜欢云游四方,常听说太古国往西,大漠风光瑰媚壮丽,更有西域诸国,风土人情不同于本国,心向往之,便西行游历。 至后师国时见那里民风淳朴,景色宜人,便在那里多盘桓了几日。 就在这几日间,后师国国王染上重疾,张皇榜招人进宫为后师国国王治病。柴俊达会些医术,当时便进宫将后师国国王治好。国王见柴俊达医术如此高强,把他留在身旁重用,不放他离开。柴俊达不喜做官,可实在拗不过国王的好意,只得勉强答允。 又过了两年,国王年岁渐长,病入膏肓,尤是柴俊达医术高强,仍已回天乏术,眼看国王已没几年好活,便提出另立新君之议。 后师国国王在位十余年,膝下无一儿一女,想到十多年前曾作为人质,被关押到子金国两年,并在崇飞城中育有一女,糊涂之际,便想着要寻到此女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西域诸国,也有女人继位为王,但此去子金国寻人却(无异于)大海捞针。柴俊达想到此去子金国不仅能见识到乌河对面的风光,更能了解到子金国的风土人情,便主动请缨,将这一难题纳入囊中。 国王最是信赖柴俊达,见他肯答允执行此任务,大喜过望,当下大摆宴席为柴俊达送行,并派三名高官和二十名仆从相随,所增金银更是无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柴俊达心想自己此去子金国寻人非是一两年便能成功,到时国王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便留下那三位高官辅佐国王,自己仅带二十名仆从东行。 他又恐自己寻到这位公主后,所隔年代久远,便向后师国国王要了玉玺,以待后日回去继位之用。 柴俊达所带的这二十名仆从在路上死的死,逃得逃,如今只剩赶车那人相随。那赶车之人叫做准喀丹,与柴俊达相伴已有三四年之久。 柴俊达也真是幸运,不仅幸存地到达了子金国,更在崇飞城附近寻见了车中的女子。这女子的经历与后师国国王所描述得一般无二,身上更有后师国国王所说的信物。 柴俊达不做怀疑,带着这位公主向后师国赶。 这公主叫做诗文漪,平常柴俊达称她为“公主”或者“文漪公主”。 诗文漪对面坐的那位是她的玩伴,好姐妹,唤做“萧琼”。诗文漪听说自己当上公主后,执意要带着自己的这位好姐妹一起去享福。那萧琼家也没什么人,如今见跟着诗文漪有享不完的福,便辞别父母,一起出来了。 可出来后,完全不是萧琼想得那样,她发现这位文漪公主已不再把她当作姐妹,而是当作丫鬟、当作侍女,对她呼来喊去。而且随着时日的推移,文漪公主的越来越娇气,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会数落她一顿,以显示她高高在上的权利。 只有对柴俊达说话时,这位文漪公主才会稍稍客气些,表现得正常一点。 见文漪公主笑完,柴俊达才一本正经地道:“公主,我打听到咱们距离下一个宿点还有七八十里,若不快行,咱们今天恐怕就要在野外宿营了。” 文漪公主听说,嫌弃道:“我可不要睡在外面,外面蚊虫又多,又吵。” “那咱们可得快些赶路了。”柴俊达跟文漪公主商量道。 “好!不过我要你驾车,他笨手笨脚的,总是惹我生气。”文漪公主又道。 “那请公主坐稳。”柴俊达微一欠身说道。他说完一转身,打了两个手势,示意那准喀丹跟自己换一下,由自己来驾车。 准喀丹巴不得这样,赶紧与柴俊达换了。 柴俊达架起马车可没有准喀丹那般温柔,他想要赶路,因此跑得飞快。马车难免上下颠簸,可也不见文漪公主说什么。 跑了小半个时辰,文漪公主叫道:“柴大哥,麻烦你停下车。” 柴俊达依言让马车停下,只见文漪公主从大车中走出来,坐到他旁边道:“车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说罢,见柴俊达看着自己,又嫣然一笑道:“怎么不走了?” 文漪公主很多时候虽然略显任性、蛮横,可她的确很美,美得让任何男人都不免为之心动。 柴俊达听说,回过神来,驾车继续向前。 又跑了一会儿,文漪公主实在受不得太阳的曝晒,本想让柴俊达停车,让自己回到车中,可定睛一瞧,见前方有个黑点,依稀是座凉亭。指着那黑点道:“柴大哥,咱们到那边看看。” 柴俊达也见到了那黑点,说了一声好,调整方向,驾车向那凉亭跑去。 刚跑出没多远,柴俊达便暗叫不妙,因为他瞧见了有许多骑兵围在那凉亭前,他们手持弓箭,正在向凉亭里射击。更有一个人影不知死活,迎难而上,扑向了众骑兵。 柴俊达护送文漪公主,不想多惹事端,对文漪公主道:“那边不大太平,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文漪公主,也知道那凉亭不太平,点头称好。 就在柴俊达想要更换方向的时候,只听头顶上有一人道:“小伙子,别怕。驾车过去瞧瞧热闹。” 柴俊达听到这声音,一惊非小,赶紧抬头瞅去,只见一位老人盘膝坐在车顶,手里拿着旱烟袋,见柴俊达望来,深吸了一口,将口中白烟尽皆向他喷去。 四百一十一 救人 那老者吐出的烟实在有些辛辣,柴俊达被这烟呛得连声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柴俊达的实力不算弱,可这老者的实力显然更强,连什么时候上到车顶,他都不清楚。如果他不仅仅是坐到车顶,而是对几人痛下杀手,几人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的车顶上?快下来。”诗文漪指着那老者大声道。 “小姑娘,出门在外说话要客气些,特别是对我这样的老人。”那老者笑嘻嘻地说道。 “我就不客气。你能拿我怎样?”诗文漪回过头来,插着腰说道。 那老者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得人尊重,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他见那小姑娘语气不善,本想发作,可一想自己犯不上跟这小姑娘一般见识,便又说道:“小伙子,前方有热闹,赶紧驱车去瞧瞧。” “这位老者……您能先下来吗?”柴俊达问道。 那老者听说,果真从车顶上跳下,不过他并没有跳到地上,而是跳到了拉车的那两匹马身上。 柴俊达见那老者一条腿踏在一匹马上,还是稳如泰山,如履平地,不禁佩服道:“老先生,您站稳。我可要加速了。” “快、快,再晚可就没热闹瞧了。”那老者又道。 柴俊达说的加速是要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当下也不理那老者说什么,拉扯缰绳,让他们向南跑去。 那老者察觉方向不对,左脚不动,右脚抬起踢向两匹马的脖子,两匹马受疼,又调转方向,冲向了那些骑兵。 “你这老头,到底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文漪公主连声问道。 那老者听说向上一跃,转过身来,直视着诗文漪道:“出门在外,要与人和善,要知道尊老敬老。” “就恐怕你是为老不尊吧。”文漪公主又怒斥道。 那老者真是怒上心头,吸了一口烟,又狠狠地向诗文漪吐去。 柴俊达生恐那老者会伤害到诗文漪,双手连挥,为她挥散面前的浓烟。可烟气这种东西,光凭手是挥散不尽的,还是有些烟被诗文漪吸了去。 诗文漪吸进去这些烟后只觉得头脑发昏,一歪头便晕了过去。 柴俊达多多少少也吸进去些许烟,此时迷迷糊糊的,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杜先生的手下,在成兰古城中帮了无名等人大忙的刘慕白。他接到飞鸽传书,令他将王墨儒一行的头颅带回去。 刘慕白碍着李白尘的面子不忍加害王墨儒、无名等人,可又感觉到这么回去一定无法向杜先生交差,只得暗暗跟踪几人。 至于无名在崇飞城中登基为帝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深知无名多半会是个很有作为的皇上,由此更不愿贸然下手。 这一日他见众人踏上富丘平原,没法跟得特别近,因此落在了后面。待发现无名等人与众骑兵已交上了手,他知这是定王手下的精锐部队——魅甲骑,更不敢露面与这些骑兵交手。 不过他也知道,无名等人能力非凡,对付这支队伍,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他还是低估了魅甲骑的战斗力,更没想到无名做事会这么鲁莽,待他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无名等人已被围困到那凉亭里。 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加入战局,却发现柴俊达驱车过来,因此远兜圈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车顶,让柴俊达赶紧驾车过去瞧热闹。 柴俊达不知道刘慕白是杜先生的手下,可见他身手这般好,也不禁佩服。如今头晕目眩更知不妙,想要动手御敌,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刘慕白抬脚右脚踢了右手边拉车的那马一脚,那马立刻调转方向冲众骑兵奔去。 那马跑出两步,刘慕白又伸脚踢了柴俊达一下,柴俊达立马便惊醒过来。 柴俊达见那老者将自己迷晕,挺直腰杆,一个重击攻向了那老者。 刘慕白身不动,只一抬腿便化解了柴俊达的攻势,随即说道:“小伙子,帮我个忙。一会儿少不了你好处。” 柴俊达虽然未使全力,但见刘慕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这一招,其功力可想而知。 “这位老者您到底要怎样?又要在下帮什么忙?”现在柴俊达还不想跟刘慕白撕破脸,沉住气,温言相问。 “你见到前方的骑兵没有?他们围困着我的几位小朋友,咱二人驾车过去,救他们一救。”刘慕白说道。 柴俊达本事本就不一般,见前方骑兵这么多,没有丝毫畏惧,只是说:“在下可以帮你这个忙,可您先等一下,让我安顿好这两位姑娘。” “就让她们在车上睡一会儿吧。”刘慕白见柴俊达对自己已没有敌意,于空中翻了个筋斗,又将脸冲向前方。 柴俊达听这话可不高兴了,平白无故的这老者让自己跟着去救人也就算了,如今又要让这两名姑娘跟着他一起犯险。两位姑娘身子这般弱,刀枪无眼,稍稍碰到他们可能就是无法修复的伤痕。而诗文漪又是后师国的公主,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好不容易找到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没法跟后师国交代。 “我答应陪你去救人,不过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把两位姑娘安顿好。你如果敢阻止我,我不仅不会陪你去救人,反而会与你为敌。”柴俊达又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骑兵的机动性非常强,你无论将这两名姑娘安置在哪里,他们都会转瞬即至,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车上。”刘慕白并未回头,便说道。 “还是您老想得周到。”柴俊达一想果真是刘慕白说得那么回事,马上释怀了,他蹲在车上,将诗文漪拉进车中,随后又坐下来,示意准喀丹紧紧跟在车后。 “坐稳了,咱们要与他们碰头了。”刘慕白提醒柴俊达道。 柴俊达听说果真打起精神,从车旁摸出一条三节棍,他这三节棍较为特殊,锁链处留有机关,他稍稍使力便将这三节棍拧成一根长棒。这长棒金属打造,也可用来与敌人进行马战。 身后马车的隆隆声,立时便引起了众骑兵的注意,他们回过头来,见一个素未谋面的汉子驾车向他们冲来,纷纷喝令其停止。 柴俊达早有准备一手驾车,一手挥舞着长棍向那些骑兵扫去。 那些骑兵此时还执着弓箭,见他长棍攻到身前,纷纷避让。可他们刚避开,就发觉车中伸出一柄长剑,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长剑刺落下马。 原来刘慕白终是怕被人瞧见自己的真面目,后期在杜先生和定王之间解释不清,钻进车中,于车中对众骑兵发动了攻击。马车也因此冲进了众骑兵的包围圈中。 那马车刚冲进包围圈,刘慕白就发现无名倒在那些骑兵的脚下。刘慕白一惊非小,此时再也顾不得会不会露出本来面目,长剑一挥,割破马车后面的车围,随后一跃跳上准喀丹的坐骑,向无名驰去,口中还不忘嘱咐柴俊达道:“退到凉亭那边。快、快!” 刘慕白骑在马上,不住地大声呼喝,他虽然已经见到无名的身上插着很多羽箭,但仍盼他至今未死,更盼那些骑兵不会在他身上再补上两箭。 见刘慕白突然从外面突破进来,众骑兵如临大敌,又紧张起来,正想向他射箭,刘慕白却已疾驰而过。 这马是柴俊达从后师国骑来的,年岁已长,却仍是神骏无比,比无名几人所骑的坐骑要快得多,一瞬间就跑到了无名身前。 无名并未死透,早就准备伺机而动,此时察觉到有人骑马向他驰来,向上一跃,攻向那人。 无名全力的一击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挡开的,刘慕白没想到他会突然行动,对于这招也没能及时躲开。但他前方还有准喀丹,无名这一剑直刺在准喀丹的身上,登时便将他刺死。 刘慕白见无名并未身亡,低声说了句“是我!”随后肩膀一撞,将准喀丹撞下马去,拉无名上马,向那凉亭奔去。 众骑兵哪肯让刘慕白这么轻易地救出人便走,手中羽箭纷纷向他们射去。 一来仗着那马特别神骏,二来仗着刘慕白剑法卓绝,二人共乘跑到凉亭前时,竟然只有那黄马的后腿上有些受伤。 柴俊达跑到凉亭前,将马车横在凉亭门口,见准喀丹被无名刺死,怒上心头。此时又察觉到无名和刘慕白奔到身前,长棍前伸,将二人抵在凉亭外。 对于准喀丹的身亡,刘慕白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但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他也只能如此做。 “大家先进到凉亭去,这些事慢慢再说。”刘慕白面色沉重地道。 “慢慢再说能让准喀丹活过来吗?”柴俊达大怒道。 “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刘慕白说道,“咱们先进到凉亭里,然后一起想办法,若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平白无故的你将我们牵扯进这场战斗中,如今又把我朋友弄死,还指望我能原谅你是怎的?”柴俊达说完,一棍向二人击去。 四百一十二 高超医术 刘慕白见柴俊达攻出的这一棍较为强劲,不敢大意,手中长剑前伸,格开了这一招。他长剑虽比柴俊达手中的长棍短一些,但居高临下,也占据了不少优势。 只交手一招,柴俊达便知刘慕白功力如何,他扭动长棍上的机关,随后迎风一抖,又将手中的兵刃变回为三节棍。三节棍和长棍虽然都带着一个“棍”字,但无论是技法,还是功效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最重要的是柴俊达用三节棍更顺手,更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柴俊达架势已经摆出,本待向刘慕白攻击,可突然见到刘慕白提着无名冲天而起,一跃跑到了马车的后面。他本待进行追击,可突然发现有许多弓失向他射来,忙甩开三节棍将那些羽箭尽皆拨落了。 再瞧刘慕白时,原来他早就瞧见羽箭射来,当机立断,跑到马车后面,挡下了射向马车的那些箭,由此也救了诗文漪和萧琼两人一命。 柴俊达恩怨分明,见刘慕白如此做,微微点头以示感激,随后又道:“之前的账咱们一笔勾销。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柴俊达说完不禁心生悲凉,准喀丹跟他同吃同住了好几年,二人性格虽然迥异,但俨然已将彼此当成世上最好的伙伴,如今眼看功成凯旋,准喀丹却死于非命,难免令柴俊达心中不甚舒服。他远远地望了准喀丹的死尸一眼,不觉悲从中来,流下两行热泪。 “对于那位小兄弟的死我深表歉意。不过眼下紧急的是咱们要先保得自身性命。”刘慕白沉重地道。他说完打起精神又道,“先把两位姑娘救至凉亭中。” 梁俊达一想不错,护着诗文漪和萧琼进到凉亭里。此时王墨儒灵力早已耗尽,昏厥过去多时,他幻化出的那道冰墙也已消失,柴俊达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两位姑娘送至凉亭内。 刘慕白也将无名护送至凉亭中,他完全没有想到,王墨儒等人会经历这样的惨败,进到凉亭中竟然愣得出了神。再一瞧身旁的无名也已奄奄一息,瞬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散了。或许他早就应该站出来帮助众人,也或许他早就应该跟他们一起御敌。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一代明君就这么死去,他感觉既愧对子金国百姓,更无颜去见他的至交好友——李白尘。 “别在那里站着,快行动起来。”梁俊达见那些骑兵向这凉亭奔来,赶紧将马车横在凉亭前,他又恐那黄马负伤,将黄马拉到两匹马的身后。 待梁俊达处理好后,众骑兵也已赶到,而刘慕白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梁俊达本是非常豁达之人,他不仅感念刘慕白方才相救诗文漪之恩,更想到已与刘慕白站在同一战线,此时若不奋力向前,也会被那些骑兵当作敌人来对待。至于无名杀害准喀丹的事情,如今他已无暇顾虑。 “快趴下。”柴俊达见又有羽箭射来,欲拉刘慕白趴下。 刘慕白在这一拉之下,缓过神来,他长剑挥舞,将射来的羽箭纷纷挡下。 “这些人受伤都挺严重的,救他们不救?”梁俊达一趴下来便发现几人受伤虽然较重,但都还有呼吸,随口问刘慕白道。 刘慕白一听这话,更打起精神,问道:“他们还有救?” “多半有救。”在强敌环伺下,在未探明几人的伤势前,梁俊达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死。 “快、快……”刘慕白听说,激动之下竟不知说什么,只是催促梁俊达快些救人。 刘慕白说完,环顾一周,见除被马车挡住的凉亭口外,三面漏风,三面环敌,他深知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定没法挡住这么多敌人,灵机一动,跃到凉亭内的椅子上,长剑挥动,将凉亭三面的柱子都给斩断,只余马车停留那面的柱子还能勉强支撑。凉亭的顶盖由此倾斜下来,将众人都遮在了下面,至此几人终于能得到片刻宁静。 刘慕白处理完眼前事,跑回来想帮柴俊达的忙,柴俊达却说道:“您老专心御敌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莫要敌人攻过来又将咱们射伤,从而功亏一篑。” 刘慕白见柴俊达说得有理,又警惕起来。可凉亭的顶盖落下来,将几人护得严严实实,那些骑兵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攻近众人身前,刘慕白也不用太在意,便又回过头来瞧向柴俊达。 柴俊达口上谦虚,可实有几分能耐,他在后师国时,略施手段便能将后师国国王的顽疾治好,如今几人受伤虽重,可毕竟只是皮肉之伤,对他来说更不是难题。 咻咻虽伤在要害,可身上中箭既少,之前甘霖又对她进行了一番救治,止住了血。在柴俊达的医治下,优先清醒过来。 有咻咻的帮忙,刘慕白可以放心下来,全心全意地提防敌人,而柴俊达也可以专心致志地为众人疗伤。 无名和甘霖受伤最重,可在柴俊达精心的医治下,也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二人失血过多,仍处于昏迷的状态中,什么时候能醒转还不清楚。 王墨儒受的伤虽没有无名那么重,但他最主要的问题是灵力几乎耗尽,对身体损伤极大。短时间内耗费这么多灵力,他日王墨儒即便清醒过来,也已达不到今日之地步。而他的灵力到底能恢复几成,只能看他自身的修为,看他自身的运气。这一点柴俊达也无能为力,治好他的外伤后,让他躺在那里休养生息。 张道玄受伤也不重,在柴俊达的医治下,没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他观察完眼前这形势,一面感激柴俊达的救命之恩,一面跟刘慕白一起提防敌人突然袭击。 渐渐的凉亭外有了些声响,那些骑兵见凉亭突然倒塌,本有些惊讶,更怀疑这是刘慕白的诡计。待见到凉亭内迟迟都没有人出来之后,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失,他们大着胆子,来到那凉亭前,想要掀开倾斜下来的顶盖,看看凉亭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道玄听到这些声音,在咻咻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咻咻听后点头称好。 刘慕白见要与敌人交手,也想帮忙,却被张道玄婉言相拒了。因为在他想来,这件事交给咻咻处理就好,不用劳烦刘慕白。而己方几人虽已醒转,却毫无战斗能力,若是有敌人攻到近前,也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张道玄虽这般想,刘慕白却持有反对意见。因为他觉得这些人已经见过了他的真面目,不能留活口,更不能让他们活着去向定王或者杜先生去告状。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只听凉亭外众人低声地喊了一声“起”,随后就见凉亭的盖被掀起来。 众骑兵的意图本是由第一梯队打头阵将凉亭的顶盖掀开,然后蹲下来,以待后排进行射击。可前排掀起顶盖的那些人刚蹲下,咻咻便从凉亭中跳出来,长鞭挥舞,使出乱鞭那一招。 这一招打在众人身上,众骑兵上蹿下跳,好不疼痛。他们是血肉之躯,可经不起这种打,纷纷向后逃去。 咻咻见状,放出金刚兕,指挥它向众骑兵冲击。 在后方埋伏着的中骑兵见几方众人撤退,自然不能射击。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前方奔跑的骑兵加上后方紧追不舍的金刚兕,一起冲向方阵,整支队伍霎时间大段。刘慕白趁乱冲了出去,指东打西,剑走偏锋,没一会儿就将众骑兵砍倒了二十多名。 众骑兵围困王墨儒等人的时候早就算得明白,眼前的这几人与定王给的名单一般无二。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这么个老头,只不住地问:“你是什么人,跟他们一伙的吗?” 刘慕白见众人好像并不识得自己,更不回答众人的问话,手下也不留情,只不住地攻向那些骑兵。 众骑兵在金刚兕的冲击下,锐气大减,狼狈奔逃,此时又没了可以发号施令的长官,而己方兵力十层去了三层,人心思退,谁都不敢跟刘慕白对攻。 刘慕白仅凭双腿,终究跑不过那些骑兵胯下的骏马,跑了一段路程后见如此跑下去终究追不上众骑兵,不禁暗暗着急。 正在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坠下去的时候,张道玄跑到他身旁说道:“追不上的,咱们先回凉亭中吧。” 刘慕白不愿就此放过众人,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是定王的手下,此行的目的多半与自己相同,都是要与王墨儒等人为难,此时就算不再对他们追击,他们回去无法交差,也一定会再找机会找上王墨儒一行。此时对众骑兵穷追不舍,不仅耗时更且耗力,得不偿失。刘慕白想明白这些,便和张道玄一起回到凉亭中。 凉亭内除庄梦瑶因之前受到惊吓没有醒转外,余人尽皆醒转。只不过众人失血都很多,此时均觉浑身无力,躺在那里不能动弹。王墨儒灵力耗尽,更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没精打采的,连眼皮也不愿意睁。 诗文漪和萧琼二人被刘慕白烟雾所迷,此时也没有醒转。刘慕白这烟雾甚是奇特,初迷人时很好救治,待敌人深度昏迷后,没有他的独门解药,根本就救治不过来。 柴俊达此时见刘慕白归来,迎上前去,示意他将二人救醒。 刘慕白走到二人身前,掏出个小瓷瓶,只在二人鼻子下面晃了一晃,二人便既醒转。 那文漪公主清醒后,见自己身处在几个大男人中间,先吓了一跳,待看清迷晕自己的那个老者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心中更气,坐起来指着刘慕白道:“你这不怀好意的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刘慕白不跟她一般计较,笑笑走开了。 四百一十三 娃娃亲 “老头,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过去吗?你刚才是不是把我迷晕了?”诗文漪站起身,追在刘慕白的身后,不依不饶地道。 刘慕白一来感念柴俊达相救众人之恩,二来也的确是自己将她二人迷晕,心中过意不去。无论诗文漪怎么说,刘慕白都只是笑而不语,跟不跟他一般见识。 刘慕白走到无名身旁问他道:“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无名面现尴尬之色,犹豫了半天,才说了句:“我们还是太轻敌了。” 无名说完三番五次地向刘慕白表达谢意——刘慕白相救众人,非止一次,在成兰古城的时候,他就在通天隼的手里将众人救下,若不然那一次,他们恐怕也会命归西天。 “大家都是自己人,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刘慕白又说道,“你们若是执意想谢,便好好谢谢这位好朋友吧,终是他救了你们。” “这位大哥,我们自是要答谢一番,但对于前辈您,我们也是非得答谢一番不可。”无名又说道。 刘慕白执意不让众人相谢,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杜先生交给他的任务。 杜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会违背的,连刘慕白也不能。日后若是让杜先生知道他自己非但不将王墨儒等人杀死,还救了他们一命,绝不会轻饶自己。 无名察言观色,见刘慕白面色沉重,问道:“您老还有什么心事?” 刘慕白摇摇头不答,在未想明白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前,刘慕白并不想对无名吐露太多。 “老头,跟你说话呢,你干嘛不理我?”文漪公主对刘慕白有很大的偏见,见他一直不理自己,只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刘慕白大有长者之风,见诗文漪这般没礼貌,只是摇头不说话。 无名对刘慕白充满了崇敬,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师傅的好朋友,是自己的前辈,更因为他曾多次救助过己方众人,此时听诗文漪说话这般不客气,生起气来,说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没礼貌。我们没同你说话,偏要跑过来多言。”无名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听了这话,诗文漪暴跳如雷,扭头瞧向柴俊达道:“柴大哥,你跟他们说说,我到底是谁?” 诗文漪的脾气越来越蛮横,让柴俊达也很是头疼,但他不愿得罪这位公主,还是恭敬道:“这位是后师国的公主,我们此番西行,便是要需要回去继承皇位的。” 后师国地处西域,在西域诸国中实力强劲。可与子金国和太古国比,还相差甚远,无论是领土面积还是综合实力,都不及两国的十分之一。无名听说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子就是后师国的公主,微微摇头,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诗文漪见刘慕白不理她,又将矛头指向了无名。 无名面色冷峻,可不如刘慕白那般和蔼可亲,他白了诗文漪一眼,随后努力站起身来,拱手对柴俊达道:“承蒙阁下救命之恩,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柴俊达。”无名的冷漠和对诗文漪的态度令柴俊达不是很舒服,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住口不语了。 无名也看出了柴俊达的疏远,但他还是多次向柴俊达致谢,毕竟他以一己之力,将己方众人从地狱里又拉了回来。 柴俊达只是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无名能看出他这笑有多敷衍,但还是再三向他表达了谢意。 正在几人颇尴尬的时候,王墨儒咳嗽了两声说道:“后师国?那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西方,要渡过乌河,还要横跨整个太古国。”诗文漪说道。 “那可真是够远的。”王墨儒只是想打破众人的尴尬,可他现在迷迷糊糊的,大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说了这么一句后,才发现有些敷衍,便又道:“你是要到后师国继承皇位,那将来统御一方领土,可真了不起。” 诗文漪听王墨儒当面夸赞,颇为高兴,笑吟吟地道:“也还好。”说完这句话,诗文漪双手握拳,放下下巴底下憧憬道:“真不知道父皇会给我留下怎样的一份基业。” “既然是你父皇留下的,我想那一定很好。”王墨儒衷心赞道。 诗文漪听了这话,更是高兴,登时便将王墨儒引以为平生知己,开言问道:“你们去哪里?要不要跟我一起?到了后师国,我一定封你个大大的官。” 王墨儒还没回答,无名却在一旁说道:“我们要北上去看看雪景,陪不了姑娘。”无名听说文漪公主他们也要一路往西,真怕王墨儒说出实情,而使自己等人一直与这位刁蛮任性的姑娘同路,便抢先说道。 方才无名呛了诗文漪两句,她一直记恨在心,此时听无名这般说,白了他一眼,也道:“我们又没跟你说话,你搭什么茬?” 无名本就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此时又见她直言相撞,再也不理她,“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咻咻追赶众骑兵,早就回来,此时见状,迎上前去,与无名坐在一起。 “姑娘别生气。我们的确是要北上去看雪景。”王墨儒顺着无名的话说道。 “为什么?那雪景很美吗?”诗文漪眨眨眼睛道,“如果很美的话,我也想去瞧瞧。不过我还得西行,真是好矛盾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姑娘西行继承皇位要紧,待闲暇时再来看雪景也不迟。”说了半天话,王墨儒又有些昏沉沉的,他已不想再说什么,只想安静地睡一会儿。 “你说得不错,那我便有空再来瞧。”诗文漪想了想道,“到时我可以找你吗?” 王墨儒点点头,他已不想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记好了,到时来找你一起玩。”诗文漪对王墨儒似乎特别感兴趣,不住地问他道。 王墨儒已经睁不开眼睛,神志更是迷糊,喃喃地道:“我叫王墨儒,在楚川镇上住。不过那里……”王墨儒浑浑噩噩,只想睡去,连话都已说不清楚。 诗文漪也瞧出王墨儒重伤之下,精神不佳,淡淡地说道:“你睡吧,待睡醒咱们再聊。” 诗文漪说完回过头来,打量众人:柴俊达已将准喀丹的尸首埋葬完,正归置马车。萧琼直勾勾地看着王墨儒,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瞧他干嘛?很好看是不是?”诗文漪走到萧琼身旁,悄悄地问。 萧琼摇摇头道:“回公主,并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你的情哥哥?”诗文漪又笑道。 萧琼摇摇头,有些扭捏地道:“公主,你瞧他像不像彧哥?” 诗文漪经萧琼一提醒,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越瞧那人越像萧琼所说的“彧哥”。又走过去摇晃了王墨儒几下说道:“你醒醒,你醒醒。你是彧哥吗?” “公主,别打扰他了。我记得他方才自报家门,说叫什么王墨儒……看来咱们还是弄错了。”萧琼在一旁阻止道。 诗文漪也想起王墨儒方才说过的话,有些失落地道:“原来他不是彧哥。” 正在诗文漪心灰意懒之际,王墨儒又迷迷糊糊地道:“我是彧哥……你们是谁?” 王墨儒本名王彧,只不过后来因为孙老爷的恩情,又因与冯承儒、祁继儒两人结拜,这才改名王墨儒。 “真的是彧哥。”诗文漪兴奋道,“我是文漪啊,诗文漪,你记不记得?她是萧琼……”诗文漪说完招招手,让萧琼过来。 他们三人青梅竹马,是常在一起玩的玩伴,感情特别好。因此萧琼时隔这许多年还能依稀瞧出王墨儒就是王彧。 对于儿时的事情,王墨儒虽然已经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关于这两个名字,他还是有些印象,当下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总在村前的小河旁一起玩?”诗文漪说起这话题又兴奋起来,根本就不再去管王墨儒是不是有伤在身,更不去管他到底要不要睡觉。 一提到那小河,王墨儒有了些印象,缓慢地点了点头。 “咱们在那里捏泥巴,做成围墙、做成各种各样的炊具、餐具……”诗文漪回想往事,脸上露出如花朵一般的笑容,她不再蛮横,不再任性,满脸尽是温柔,尽是对昔日美好的回忆。 “那时你们嫌我小,总是抛下我,两个人偷偷地跑到一旁自己玩。”萧琼也笑道,儿时的快乐是人一生的财富,很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抹掉。 王墨儒听她俩这么说,回忆起来更多,他精神略有些好转,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儿时的两位玩伴,又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时大家玩得兴起,彧哥还说待长大后会娶文漪过门,如今想来,真是恍如昨日。”萧琼又说道。 “彧哥,你这话还算不算数?”诗文漪娇羞地问王墨儒道。 王墨儒迷迷糊糊地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慢慢地道:“什么?” “娶我过门啊!你说过的话,不会要反悔吧。”诗文漪又说道。她性格直爽,不像庄梦瑶那边顾忌得多,不像庄梦瑶那般含羞,此时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四百一十四 庄梦瑶醒转 王墨儒头脑本就有些不清醒,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诗文漪见王墨儒不说话,又接连问他道:“你想要反悔是不是?彧哥,亏我还天天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原来你竟是这种人,一点都不以我为念,说话还不算数……” 无名见诗文漪这么相逼王墨儒,心里满不是滋味,他与王墨儒和庄梦瑶同行的时间最长,深知二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二人嘴上虽然谁也不让谁,心里却最记挂着彼此,无名也早就把他二人看成一对儿。 而且诗文漪长得虽然美貌,但既刁蛮,又任性,完全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无名本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见他此时当着这么多人面,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番话来,不免更增厌烦。 王墨儒是那种言出必行之人,此时虽迷迷糊糊的,但想到儿时多半说过这样的诺言,微微点头,轻声地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诗文漪兴奋之下,登时便搂住了王墨儒的脖子:“太好了,彧哥,你真是太好了。真不枉我记挂你这么多年。” 王墨儒听诗文漪说一直记挂着自己,心中也很是欣喜,不过他现在还是打不起精神,迷迷糊糊的头一歪便睡了。 诗文漪见状,并没有再缠着王墨儒聊天,在王墨儒答应的那一刹那,诗文漪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他见王墨儒额头上汗珠连连,拿出自己的汗巾,轻轻地为他擦了擦。 无名见王墨儒答允,坐在那里皱起了眉头。看上去这是一个青梅竹马时隔多年得以重新聚首的故事,但若是被庄梦瑶知晓,她又会怎么想?恐怕非得伤透了心不可。无名不住地摇头,事情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柴俊达见诗文漪还没离开子金国,便找到了个人与自己成亲,更不知该怎么办好。这群人个个样貌迥异,又与那些骑兵战斗了这许久,虽不知他们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若要与他们同行,得处处小心才是。 听到王墨儒答允诗文漪要娶她为妻,甘霖和张道玄也都跑到无名身前,想要问问此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无名也没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等王墨儒完全清醒过来再说了。 逃远的骑兵并没有再回来,柴俊达不愿处于这场风波之中,催了好几次,要诗文漪启程。诗文漪此时全心全意地扑在王墨儒身上,只说要等他清醒后,与他一起前往后师国继承皇位。柴俊达拗不过这位公主,只得在旁暗暗祈祷,希望王墨儒快些醒。 刘慕白始终没有想明白自己要如何处理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在无名的百般挽留下,倒也并未走远。 王墨儒一行受伤都不轻,更不急着赶路,找回己方众人的行李,撑起帐篷,打算在凉亭旁草草地睡上一夜。柴俊达和刘慕白等人无处可去,也都留了下来。 大家一起合力,拆散凉亭的顶盖,用木材支起了一堆篝火,刘慕白将死去的马匹分割成一段段,交给咻咻烤炙,霎时间香气四溢,众人闻到这香味不免都为之一振,登时便有了精神。 庄梦瑶昏迷了一天,此时便好似睡醒了一般,慢慢睁开眼来。 察觉到庄梦瑶睁开眼,无名几人的面色都很沉重,一下子围上去,对她嘘寒问暖。 众人平常虽然也是对她加倍呵护,但他们今天实在太热情了,热情到庄梦瑶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现在并没有去管那么多,因为庄梦瑶见到了众人身上的伤,这一圈圈的绷带令庄梦瑶感觉到今天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她一边询问众人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询问众人的伤势都怎样了。待她问了一圈,发现王墨儒并不在这中间的时候,马上又问道:“那小鬼呢?他去哪儿了?” 众人尴尬地瞧了瞧彼此,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王墨儒受伤实在太重,直到此时还没清醒过来,被诗文漪安置在马车之中养伤,二人不知在鼓捣什么,从申时开始便一直未再露面,无论是吃咻咻弄的烤肉,还是做什么其他事情,全凭小丫鬟萧琼一人在外抛头露面。 这件事实在太蹊跷,无名担心王墨儒的安危,时不时地装作无意地去那马车的后面瞧瞧。 马车之前被他弄出一个大洞,后来虽被柴俊达和萧琼修缮了一下,但透过中间的缝隙还是能见到里面的场景。 无名见诗文漪对王墨儒始终以礼相待,不仅没有加害王墨儒,更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这才放了心。 “他没出什么事吧?”庄梦瑶见几人面现尴尬又问道。 “没,他很好。”无名竟破天荒的优先达到。 “那他在哪里?怎么没见他的人影?”庄梦瑶向四周望了望又问道。 “先吃点东西吧,咻咻今天烤的肉特别好吃。”无名说道。 “对、对!咻咻今天烤的肉特别好吃,赶紧尝尝。”甘霖和张道玄随声附和道。 “咻咻,去给梦瑶姑娘割快肉过来。”无名对咻咻说道。 咻咻听说,赶紧照做。 见几人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提王墨儒的事情,庄梦瑶心里直打鼓。好不容易见咻咻将肉拿过来,她吃了两口,又问道:“那小鬼在哪儿?他到底怎么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怎么。”无名言不由衷地道。 “梦瑶姑娘,你醒来后已经连续问了好几次团长,难道我们陪在你身边还不够吗?”甘霖玩笑道。 听了这话,庄梦瑶的脸上一阵绯红,羞涩道:“我只是想确保大家都安然无恙,如果是甘哥你突然不见,我也会连着问好几次的。” 听庄梦瑶说出这话,甘霖心里颇为受用,当时便不再说什么。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吗?”庄梦瑶又问道。 “他受伤了……”无名直言道。因为他觉得让庄梦瑶知道王墨儒受伤了,远比让庄梦瑶知道王墨儒已经答允娶别人为妻好。 “他伤得怎样?”庄梦瑶一下子紧张起来。王墨儒之前的伤势刚好没多长时间,如今又再受伤,对他自身一定是个非常不小的打击。 无名并未直接回答庄梦瑶的问题,只是给他讲述了今日遇敌的经过。待讲到众人在凉亭中抵不住那些骑兵弓箭,王墨儒愿意只身赴死,换取众人性命的时候,庄梦瑶听得不禁流下泪来,问道:“所以你们就任他出去,换取咱们大家的性命了吗?” “你瞧我们会是那种人吗?”无名反问道。 庄梦瑶哭着摇摇头,这些人都肯为了队友而牺牲自己,他们的确不是那种会出卖队友的人。 无名又继续讲起众人如何御敌,如何突破不了重围,以及自己出去与敌人拼命的事情。 其实这事从结果上来看,无名的贸然行动的确给这支团队造成不小的创伤,但他归根结底也是不愿让王墨儒白白牺牲性命。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为这个团队拼命的话,那一定是他无名自己。 这之后刘慕白和柴俊达如何杀入重围,无名不是很清楚,还是由刘慕白简单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柴俊达这才了解到王墨儒一行与那些骑兵的冲突点在哪里,不仅对他们更加刮目相看,心中对他们也更佩服一些。 诗文漪之所以旧事重提,一来当时年纪幼小,被王墨儒加意照顾,心中的确存留下这个人的影子;二来在柴俊达找到她之前,她所过的生活与寻常人一般无二,既不尊贵,也没有意中人,或多或少地便将儿时的这位玩伴当成了心灵的慰藉。 今日相见,瞧他面目清秀,言语间彬彬有礼,还不顶撞自己,不由得大为欣喜,当下也是头脑一热,便说出了娶自己为妻的话题。如今听无名说起,才知道原来王墨儒竟是这么的有情有义,这般的英勇,不禁更是欣喜,暗赞自己得遇良人的同时,对王墨儒更平添几分喜欢。 不仅是诗文漪对王墨儒心生欢喜,连庄梦瑶听后,心里也颇为舒泰。而当他听到无名提及王墨儒投降前不让众人告诉自己实情的时候,更是大为感动。王墨儒英勇侠义,很多时候虽然喜欢贪图钱财,喜欢赌博、偷盗,一副小流氓的样子。但他对众人的担当,与众人相处时的心胸,却是无可厚非的。尤其是对她庄梦瑶本身的偏爱,更是令她大受感动。这种有别于他人的呵护,让她每每想来,心中都是甜甜的。 “他到底在哪里?如今还好吗?”庄梦瑶又问道。她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无名虽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却绝口不提诗文漪的事情,更未提起他二人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事情。这个话题太严肃,也太沉重,无名怕说出来,庄梦瑶一时会承受不了。 “他很好,就睡在我车里。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诗文漪听无名说王墨儒竟然这么照顾庄梦瑶的感受,不禁醋意上涌,撩起马车前边的帘子,大声说道。 四百一十五 目睹亲昵 无名一见诗文漪出来就知道要坏事,赶紧道:“让他安心静养吧。”说完又转头对庄梦瑶低声道:“为了保护大家,他幻化出那冰墙的时候将灵力都耗尽了,如今需要好好休养一下。” 庄梦瑶听说不疑有他,只是点点头道:“谢谢你了。” 诗文漪没想到庄梦瑶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茬,但当她见到庄梦瑶睁开眼睛的模样时,不禁也是一惊,心道:“这姑娘真美!难怪彧哥会对她这般好。”一想到这,诗文漪真恨不得将王墨儒拽起来,好好问问他,自己与庄梦瑶到底谁更美一些。 但她终究没有那般做,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彧哥伤得这么重,还是让他好好歇息歇息吧。”诗文漪心中虽这般想,其实在她心里,关于那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诗文漪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痛快,又说道:“你到底要不要来瞧瞧?若是不瞧的话,我可便帘子放下了?” “好,让墨儒好好休息吧。”无名又赶紧说道。他说完还连连摆手,要让诗文漪赶紧将车帘放下。 无名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此时不仅是庄梦瑶在诧异地看着他,连张道玄等人也一齐投来很诧异的目光。 诗文漪见无名连续两次打断自己的话,本就对他抱有偏见,此时更是白了无名一眼,然后重重地摔了一下车帘。 诗文漪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瞧向王墨儒,王墨儒睡得还是那么沉,面容还是那般英俊,见到这幅面孔后诗文漪的气一下子消了很多,伸手右手轻抚王墨儒的面颊。有这样的如意郎君,她为什么还要和别人一般见识呢? “那位姑娘是谁?”庄梦瑶问道。 这问题的确有些不大好回答,众人都不说话,看着无名。无名这才又说道:“是后师国的公主,听说是要前往西域继承皇位的。” 庄梦瑶听说嘻嘻笑道:“无名哥,你也是刚继承皇位,她也是要去继承皇位,你们两个……”说到这里庄梦瑶只是嘻嘻偷笑,后面的话再也不说一个字,但众人都听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摔跤了。”无名故意板起脸说道。他想起他加入这个团队的第一个晚上,庄梦瑶便出鬼主意让王墨儒来跟自己捣鬼,当时他将二人接连跌了好几个跟头,如今想来还是觉得好笑。 庄梦瑶一听便知无名说的是什么,笑笑道:“你还说呢,你知不知道你跌得人家好疼?” “知道!若是不疼,我干嘛还要跌你?”无名摊摊手道。他现在只是想说些别的,转移庄梦瑶的注意力,希望她不要抓住王墨儒的问题不放。至于何时能解决这一难题,却要等王墨儒自己醒来,看他到底作何选择。 柴俊达听说无名也刚刚继承皇位,上前问道:“在下冒昧,打扰一下。方才听闻这位兄弟也刚刚继承皇位,不知这位兄弟所统领的是哪一国家?” 无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子金国。” 柴俊达以为无名是跟诗文漪一样,只是一个小国的国王,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就是子金国的皇帝。前几天无名在崇飞城继承皇位时,他也在场,只不过他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匆匆一瞥。如今细看,眼前的这人与坐在龙辇上的那人一模一样,不是子金国的新皇帝洪泰皇帝是谁? “在下不知是陛下,真是有眼无珠。”柴俊达将手伸出身子外,行了一礼说道。他不是子金国的国民,不用行跪拜之礼,但想到两国之间的友谊能够长存,还是向无名行了一礼。 “柴大哥不用这般客气。这里没有帝王百姓,咱们平辈相交。柴大哥相救之恩,在下实是感激不尽。”无名恭敬地道。 柴俊达也是爽朗之人,见无名这般行事,一拱手道:“那在下也不跟陛下客气了。” 正在柴俊达和无名寒暄的时候,刘慕白走上来道:“老夫之前承诺阁下救得众人必有好处便是说此。”其实那时刘慕白一心想着救人,哪考虑到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口中只是那么一说,至于后期如果真要兑现诺言,大不了他将手中长剑送给柴俊达也就是了。 刘慕白说出这话,也觉好笑,便又道:“他身为帝王,拥有子金国的一切,你想要什么,便向他要好了。” 刘慕白是无名师父的好朋友,单凭这一层关系,无名便会很尊敬这位前辈,何况刘慕白又不止一次救过自己,无名当然对他更是尊敬,当下说道:“一切全凭前辈吩咐。” 刘慕白看向柴俊达,又向无名比了个手势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你可得把握好。” “我们相救诸位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若真是为了些私利,我们也不会甘冒生命之险不是?”柴俊达又道。 “施恩不望报,柴大哥真是令人敬佩。”无名也拱手道,“不过阁下相救之恩,我等长思报效,柴大哥若是不令我等略尽绵薄之力,我等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的。” 柴俊达见无名说得情真意切,仔细地想了想,如今这几人穿得平平无奇,不像是有什么特殊资源的人,自己若是开口要些什么,而无名无法满足可就尴尬了,只开口说道:“既然陛下一定要回报我们些什么,那便给予我们一些和平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柴俊达在西域待了些时日,哪里有好几十个小国,领土面积都不算大,但一天到晚打来打去,难有几日和平。因此当无名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和平。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对于柴俊达的话,无名有些没弄明白。 “在下只是想要陛下答允,子子孙孙永远不要对后师国兵戎相向,咱们两国之间的友谊万古长青,永不磨灭。”柴俊达又说道。 听了柴俊达的这番解释,无名更蒙了。子金国与后师国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中间不仅有乌河天堑,更有太古国这一阻碍。劳师远征去对付西域诸国,无名从未想过。 但既然柴俊达已经说出来,无名还是马上答应道:“便依阁下所言。” 柴俊达听说,无比恭敬地道:“多谢陛下圣恩。”说完走到马车前恭敬地道:“文漪公主,请移驾出来一下,在下有事与您相商。” 萧琼没想那么多,听柴俊达说有事商议,立马便掀起了轿帘,只见王墨儒横躺在车子的正中,诗文漪轻摇罗扇,含情脉脉地在给王墨儒驱赶蚊虫,另外一只手还拉着王墨儒的手掌。 马车中的这一幕可惊呆了所有人,特别是庄梦瑶。她坐得离那马车本就没有很远,见马车帘子掀开,又执意想看看王墨儒到底怎么样了。然而她看到这无比暧昧的一幕,视线不忍离开,却还是诧异地瞧向无名和张道玄等人。 无名瞧见这一幕,也知事情绝没法这么轻易地解决,赶紧上前一步,挡住庄梦瑶的视线,然后对诗文漪道:“这位公主殿下,请移步下车,在下有事与你相商。” “干嘛非要下车?有事在这儿不能说吗?”诗文漪说道。她将全副身心都放在王墨儒身上,根本就没听到众人方才说什么。 柴俊达不想诗文漪顶撞无名,便又道:“请公主移步……” 诗文漪还是很听柴俊达的话,见他也这么说,将王墨儒的手掌从自己的手中放脱,放到王墨儒自己的腹上,然后又给他掖了掖衣角,这才挪到车厢前,由柴俊达搀扶着跳下马车,问道:“什么事?” 柴俊达将方才跟无名说的事情跟诗文漪复述了一遍,诗文漪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有些讨厌的人竟然是子金国的皇帝。她虽是后师国的公主,将来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但毕竟生活在子金国的统治下,如今又站在子金国的土地上,对于无名难免畏惧几分。 她是平民出身,根本不懂什么社交礼仪,见柴俊达这么说,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无名现在可没心思跟诗文漪寒暄,他简单客气了两句,便以不让诗文漪遭受风寒为由,让她又回到车中,之后转过头来,瞧向庄梦瑶。 只见庄梦瑶面沉似水,本就不算健康的面色更显铁青。 无名向柴俊达示意让他自便,随后便又回答庄梦瑶身前。无名并不想提及马车中的景象,只是问道:“不舒服?我叫咻咻给你熬点粥?” 庄梦瑶摇摇头,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自己的脚尖。 见到她这幅模样,众人心里都很不好受。无名又见她泪光莹莹,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如被塞了什么似的,堵着不大好受。 庄梦瑶终究没让眼泪流下来。她站起身对无名道:“无名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想问你。” 无名见终是躲不过,长出一口气,跟庄梦瑶走向一旁。 咻咻抬头瞧着张道玄,也是泪光莹莹,庄梦瑶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张道玄伸手摸了摸咻咻的头,不露丝毫喜悦,也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四百一十六 说出真相 庄梦瑶慢慢地向前走,走出好远都没有说话。 无名回头瞧了瞧,见二人距离那凉亭已有二十余丈远。如今二人在这里说什么,张道玄等人都一定没法听得清,便轻声说道:“梦瑶姑娘,你想跟我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庄梦瑶听说站住脚跟,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她背对着无名,呆呆地站在那里。 无名见她双肩抖个不停,不知她是情绪激动,还是在哭个不停。无名不敢走上前去,因为他怕看到庄梦瑶的眼泪。怕见到她的眼泪后,自己会心生怜悯,会对她心疼。而庄梦瑶这么要强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想要自己心疼她。 又过了好半天,庄梦瑶才轻声说道:“她到底是谁?” 无名不想正面回答,装傻地问道:“你说谁是谁?”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庄梦瑶又说道。 “哦,你是说诗文漪吧。她是后师国的公主。”无名回答道。 “无名哥,你要是这样,我便不跟你说话了。”庄梦瑶低声说道。 无名听出来庄梦瑶的语音有些生气,不过他真不知应该怎么跟庄梦瑶解释。 “你到底想问什么?”无名轻声问道。 庄梦瑶见无名始终装傻,不聊正题,不免有些微微生气,此时听无名这么问,当先说道:“她跟那小鬼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无名见庄梦瑶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到头上,没法再说别的,只得回答道:“大伙的命都是柴俊达救的,而柴俊达又是那公主的手下。她与墨儒之间实有几分亲近,可是这中间……的确有……很多原因……” “当然有很多原因,若不然你们一个个的面色也不会那么不好看。见我醒来后,更不会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在那里装模作样。”庄梦瑶虽然天真活泼,没有心眼儿,不过她并不傻,早就瞧出来这里面透着的不对劲,此时见无名迟迟都说不到正题,便马上将自己所见都说了出来。 无名倒吸一口凉气,如今庄梦瑶已经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他也不得不将实话和盘托出。 但是无名还想做最后挣扎,还想隐瞒一些事情,便说道:“那公主是有几分喜欢墨儒。其实你也能看出来,墨儒表面上虽显得有些无赖,但其实特别招女孩子的喜欢。” “仅仅是喜欢吗?”庄梦瑶又问道。 “我想是的。”无名点头道。他为了让庄梦瑶相信自己的话,说这话时语气很坚定。可他那坚定的语气与这句话本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的意思是那姑娘喜欢小鬼,可是小鬼并不知情是吗?”庄梦瑶冷冷地问道。 无名看不到庄梦瑶的表情,不知道她问这话时到底在想什么,只得说道:“我想是这样的。” “无名哥你到底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庄梦瑶突然扭过身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无名。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以至于连这几个字都有些没说清楚。 无名舔舔嘴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想骗你,只不过这个结果对你来说实在太残酷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什么叫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太残酷了。我没明白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庄梦瑶瞪着无名问道。 “梦瑶我知道你喜欢墨儒,我也知道你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可是……”无名也知道诗文漪和王墨儒的关系他只要一句话便能说明白,只要一句话他便会摆脱尴尬,便会不被庄梦瑶这么为难。但为了顾及庄梦瑶的感受,为了顾及大家的感受,有些话明明就在嘴边,却真的没法说出来。 庄梦瑶不敢看无名的眼神,盯着他的前胸道:“可是什么?无名哥,你实话对我说吧。什么样的结果我能接受。” “其实他们俩早就认识,在非常非常早的时候就认识。”无名迟疑道。 “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庄梦瑶又问道。 无名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然后呢?”庄梦瑶又问道,“他们俩肯定不止是儿时的玩伴那么简单……” 无名点点头,想了很久终于开口道:“都说童言无忌。墨儒在很小与那姑娘一同玩耍时,曾经答应过她,要娶那姑娘为妻。你知道墨儒是一个非常信守诺言的人,所以当今日二人再次相见时……”后面的话无名实在不想说。 “他们旧话重提,那小鬼就答应她了?”庄梦瑶又问道。 无名见庄梦瑶将事情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见到无名的这个动作后,庄梦瑶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没有一点伤心,也没有一点难过,就好像这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似的。说完便向张道玄等人走去。 无名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感慨,心中更满是怜惜。可他无论再怎么感慨,再怎么怜惜,也都没有用。这是王墨儒和庄梦瑶两个人的事情,连当事人都左右不了,他一个局外人,更无能为力。 庄梦瑶之所以回到人群中,本是要显得自己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可她这些天来常常昏迷,脸色本就不大好,如今面沉似水,面色更不好看。 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不禁悲从中来,险些留下泪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坐在这里,过会儿一定会哭出来,到时反而更让众人担心,更容易让诗文漪看自己笑话,强忍着泪水,对众人说了一句:“我去睡了。”说完便回到自己所住的帐篷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到帐篷后,庄梦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伏在枕头上,终于哭了出来。不过她仍不敢放声大哭,只是轻轻地啜泣,默默地流泪。但她心中便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无名回到张道玄等人身旁,张道玄等早就见了庄梦瑶的神色,如今又见无名也面色不善,便问道:“你都告诉她了?” 无名点点头,长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人比他目睹过更多二人的甜蜜,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无名虽然置身事外,却俨然已身在局中。见到庄梦瑶如今这幅模样,没有人比他更心疼了。 众人瞧见无名缓缓地点头,也都不发一声。在他们多般的照顾下,庄梦瑶生活得就像是一个公主,而如今她又被另外一个公主给打败。 “团长真是太糊涂了,他怎么能答应这种要求呢?”甘霖大声喊道,“不行,我得把他叫起来,让他推了这门婚事。”甘霖怒气冲冲地道,他说着就向马车那边走。 张道玄见状,一把拦住甘霖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难道你就忍心看梦瑶姑娘这么难受?”甘霖又大声道。 “小声些,莫叫庄姑娘听见。”张道玄一反常态,恶狠狠地冲甘霖说道,“谁都不愿意见到庄姑娘这么难受,可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就没有办法?”甘霖冲众人大声喊道。他情绪本就有些激动,见张道玄冲自己大声吼叫,更是心情不佳。而他最气愤的是,如今这些人并未做出任何可以挽救这件事的举措,他们只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甘霖激动之下,声音难免大了些,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刘慕白和柴俊达等人不禁都向这边瞧来。 “你小点声,不要这么激动。”张道玄一把攥住甘霖的脖领道。他情绪激动之下,竟然连“居士”也都不叫。 “我就是大声,怎么样?我就是激动,怎么样?”甘霖又大声喊道。 “大家都冷静一下……”无名在一旁说道,“谁都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这件事既然已经到这步田地,咱们就该去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就是在想解决办法。”甘霖也不依不饶地道。 “怎么解决?”无名冷冷地看着甘霖道。 “把那什么公主杀了,这样一了百了。团长无人可娶,梦瑶姑娘便再也不会伤心了。”甘霖实在是气过了头,说这话时完全没经过脑子。 无名冷眼地瞧着甘霖,慢慢说道:“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个很好解决问题的办法?” 甘霖不再说话。别说柴俊达对众人有恩,便是对寻常人,也不能随便地喊打喊杀。甘霖做事本不是这般,但庄梦瑶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今他顾不得那许多。 无名见甘霖的大声喊叫已经惊扰到了柴俊达,向他点头致歉,然后对众人道:“大家早些睡吧。接下来的问题,让我来解决好了。” 甘霖瞪了无名一眼,说道:“你能解决得好吗?” 无名不想理甘霖,只说了一句:“大家快些睡吧。”之后便转身走开。 甘霖今天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激,而他之所以有这般大的反应,也正说明了庄梦瑶在他心里的地位。 四百一十七 难以控制的局面 见无名走开,咻咻立马便跟了上来。 无名向前走出很远才悄悄对咻咻道:“咻咻,你假装去帐篷里找东西,偷偷瞧瞧梦瑶姑娘在做什么,然后马上出来,将她的情况告诉我。” 咻咻点了点头,转身欲去。 无名生恐咻咻将事情办砸,又拉住她说道:“进到帐篷后,你千万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露出怜悯或者悲伤的神情,一定要装出是真的要找东西,而不是来探望她,明白没?”无名之所以百般叮嘱,是因为他知道咻咻与庄梦瑶的关系很好,真怕咻咻进到帐篷后回去安慰庄梦瑶。咻咻本就不大会说话,更不会开导别人。若是让庄梦瑶以为众人都对她心怀可怜,可就不好了。 咻咻痛快地答应了,然后快步跑进帐篷中。帐篷内庄梦瑶趴在那里,面孔向下,并不能瞧见她的表情。 而庄梦瑶察觉到有人进来,赶紧将头埋在枕头下。 咻咻瞧不见庄梦瑶的神色,但能很清楚地瞧见那枕头上已湿了一大片,她不敢说什么,假装在帐篷中找了样东西便出去了。 出了帐篷,咻咻给无名形容了庄梦瑶如今的状况。无名听后心中更是担忧,本想亲自进到帐篷中,却终是没敢。而正在这时,马车的帘子掀开,王墨儒欠身出来,走下马车。 王墨儒见张道玄和甘霖看见自己后,都流露出了既惊奇又诧异的目光,而这目光又隐隐有些恨意,上前说道:“大家都还好吧?” 甘霖瞧见王墨儒,气不打一处来,跑上前去,抓住王墨儒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以甘霖的攻击能力根本就奈何不了王墨儒,可王墨儒在之前的战斗中灵力耗尽,如今身子非常虚,能够自己走下马车站在众人面前已经是他的极限。对于甘霖的攻击,他现在根本就招架不了,任由甘霖将他压在身下。 张道玄见甘霖将王墨儒骑在身下,举手欲打,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揪住甘霖的后衣领,将他从王墨儒的身上拉了起来,口中叫道:“不要这样。” 甘霖哪里肯依?刚被张道玄拉起,便又扑了上去——他现在真的很想给王墨儒两巴掌。 王墨儒被甘霖扑倒后,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开口问道:“老甘,发生什么事了,你情绪怎么这么激动?” 甘霖怒气冲冲地道:“亏你还有脸问出这样的话。我们真是瞎了眼,跟着你这样的团长。” “到底怎么了?”王墨儒又问道。 “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你自己都不记得吗?”甘霖气冲昏了头,又大声说道。 王墨儒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很多事情,但也的确有很多事情记不清,尤其是现在,他灵力耗尽,整个人迷迷糊糊,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让甘霖这么生气。王墨儒想不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甘霖见王墨儒摇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也难怪,你沉浸在温柔乡里。对你来说这只是幸福,你根本就不会体验到一点难过。所以你完全忘记了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 经甘霖这么一提,王墨儒才回想起来:他已经答应诗文漪要娶她为妻。难怪他醒来时,会趟在一个大车中,也难怪他身边会睡着两个女子。他醒来后,只觉得要和诗文漪避嫌,直到此时才想起来,原来他已答应要娶诗文漪为妻。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事,而并不是在做梦。 他之前的思绪实在太乱了,精神也不佳,更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就答应了诗文漪。此时精神好了些,马上便想到甘霖为什么会这般气愤。他张口想解释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甘霖有气冲王墨儒大喊道。 王墨儒闭口不言,他现在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甘霖见王墨儒什么都不说,似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挣开张道玄的束缚,走上前去,抬手欲打。 张道玄紧跟其后,拉住甘霖的胳膊说道:“如果居士打团长两拳能让庄姑娘心里好受些的话,贫道愿意代受这两拳,如果居士觉得两拳不够的话,贫道愿意承受二十拳。”张道玄说起“庄姑娘”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她会听到自己说的话。 听张道玄这么一说,甘霖的气似乎一下子消了很多,他站在那里,不住地喘着粗气,却不再执意要打王墨儒。 无名早站在几人身后,可他始终不吭一声,只是冷冷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时见几人的情绪渐渐平复,走上前去,将王墨儒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并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去瞧瞧梦瑶姑娘,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安慰。” 王墨儒站起身瞧瞧无名,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说完又头头地瞧了瞧甘霖和张道玄,他现在真的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无名见王墨儒慢慢远去,左手搭在甘霖的肩膀上,右手搭在张道玄的肩膀上说道:“走吧,剩下的就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吧。”说完搂着二人,远离了那凉亭。无名想得极为周到,他并不想让王墨儒感受到压力。 王墨儒站在庄梦瑶的帐篷外,久久都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可已经来了,不说些终是说不过去,好半天才咳嗽一声,静听帐篷中的动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梦瑶无动于衷,并不想理他。 这一来王墨儒更不知该怎么做了,他又在帐篷外咳嗽了一声。只听庄梦瑶在帐篷中说道:“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理你。”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长,以至于连王墨儒的咳嗽声,庄梦瑶都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 听到庄梦瑶一开口就逐客,王墨儒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又轻声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你走开,我都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庄梦瑶没好气地回应道。 王墨儒并没有放弃,也并没有离开。在帐篷口他又好好地想了下,随后轻声地说了句“我进来了。”之后便径直走进帐篷。 “你走开,不要进来。”庄梦瑶冲王墨儒大声喊道。 王墨儒没想到庄梦瑶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但反正已经走进来,再出去显然已不合适,便走到庄梦瑶身前,坐下来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聊聊。” “我不想跟你说话,请你出去。”庄梦瑶背对着王墨儒指着帐篷外道。 “梦瑶姑娘你别这样……”王墨儒低声说道。 “我哪样了?是我答应要与别人成亲了吗?”庄梦瑶又问道。 “我没有……”王墨儒想解释,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庄梦瑶大声道:“你没有答允别人?没有要娶别人为妻?” “我当时头脑不清醒,稀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王墨儒低声道。 “你这头脑不清醒的倒是得个大便宜啊!恐怕也是头脑不清醒地便答应出来个驸马做吧?听说这位公主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你这稀里糊涂地还答应出个娘娘当,是不是?”庄梦瑶冷冷地道。皇上自然要与皇后、娘娘为一对,只不过庄梦瑶情绪激动之下,也没考虑到男人到底能不能当娘娘。 庄梦瑶说完不让王墨儒说话,便又说道:“你不是早就想取代无名哥,不是早就想要成为一国之君,统帅一整支队伍吗?这原本就是你的梦想。” “我哪有想要取代无名哥?哪有想成为一国之君?”王墨儒又辩解道。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你走吧。”庄梦瑶又逐客道。 “对不起,我真是一时糊涂了。”王墨儒低声道。 “跟我说对不起干嘛?你能迎娶一国之君,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庄梦瑶冷笑道。 “对不起……”王墨儒一直都怀有歉意。 “还是省了吧,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庄梦瑶又道。 王墨儒见庄梦瑶对自己始终都是冷嘲热讽,说话也始终是阴阳怪气的,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不住地说“对不起”。 王墨儒的态度虽然诚恳,但这无疑让庄梦瑶更气愤,她一下子坐起来怒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就会说对不起,你倒说说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我不应该答应那姑娘要娶她为妻。”王墨儒说道。 “你不该答应吗?”庄梦瑶反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王墨儒并不想回答。他的确是辜负了庄梦瑶的一番深情,可是如果让他在现在清醒的情况下做选择,他恐怕还会答应诗文漪的要求。 见王墨儒不说话,庄梦瑶再也不理他。因为她觉得王墨儒的态度已经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你走吧,我没什么跟你说的。”庄梦瑶不像之前那么激动,把脸落下来,又再逐客道。 王墨儒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也并不愿离去,站在那里,看着庄梦瑶。 庄梦瑶不愿意瞧他,将脸扭向一旁。 二人相对,彼此无言,就在二人相处得很是尴尬的时候,帐篷的帘子掀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正是诗文漪。 四百一十八 伤心人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半天呢。”诗文漪见到王墨儒在帐中,走上前说道。她话音一落便较为自然地靠在王墨儒身旁,挽住了他的手。 王墨儒轻轻地将手从诗文漪的手掌里抽出来,他现在实在是觉得太尴尬了。这尴尬不仅仅是诗文漪对他做的这些小动作。也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庄梦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好在庄梦瑶与他怄气,扭过头去,没有瞧到他二人之间这般亲昵的举动。 但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为诗文漪而起,她招呼都不打一声,贸然闯进庄梦瑶的帐篷,已经让她很是恼火。而此时庄梦瑶听诗文漪跟王墨儒说话的语气,又甜又腻,娇媚不已。她不知这是诗文漪一贯的说话语气,还以为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向王墨儒撒娇,心中更怒,大声呵斥道:“你们若想谈情说爱,请到别的地方,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哎哟,怎么这么大脾气?”诗文漪又说道,“姑娘,你如果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没人照料。”说完又对王墨儒说道:“彧哥,咱们走。” 庄梦瑶早知王墨儒的本名叫王彧,此时听诗文漪这般娇声娇气地叫他,更是恼怒,只不住地大声说道:“快出去、快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脾气这么暴躁,活像个母老虎,怪不得没人喜欢你。”诗文漪又说道。说完拉着王墨儒的手道:“彧哥,咱们走,不理她。” 王墨儒处在这样的境地,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跟庄梦瑶说,他不想就这样便走。 见王墨儒不愿离开,诗文漪又拉着王墨儒说道:“走了,人家都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干嘛?” 王墨儒站在原地还是没有动弹。庄梦瑶将身下的枕头用力地向二人甩过去,说道:“你们能不能快走?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王墨儒见庄梦瑶说这话时也现出哭腔,再也不敢留在原地,惹她生气,便跟诗文漪一起走出帐篷。 无名始终留意着帐篷周围的情况,他见诗文漪走进帐篷,便知事情绝对不妙。果不其然诗文漪进到帐篷后,让事情完全恶化。无名长叹一声,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看着二人渐渐向自己走来,频频摇头。 依照诗文漪的意思是王墨儒身子差,理应回到马车上休息。 可王墨儒见已经惹庄梦瑶生气,哪敢再依她所言?争执了半天,还是甘霖出头,以要给王墨儒治病为由,将他留在了自己的帐篷中。诗文漪虽是不舍,却也奈何不得,便与萧琼一起回车上睡了。 夜深人静,距离众人各自睡去又过了一个时辰,无名翻身起来,悄悄摸进王墨儒所住的那个帐篷中,把他叫了出来。 二人离开那凉亭附近,无名开门见山地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王墨儒没明白无名的意思,只是问道:“你说的今后是什么意思?” “就是今后……你不是答应那姑娘要娶她为妻吗?她要远赴西域做她的公主,做她的国王。你今后是想跟我们一起前行,还是跟这位公主去西域跟她成亲?”无名郑重地问王墨儒道。 “我当然是与大家一起。”王墨儒也很坚定地道。 “那个公主怎么办?”无名又问道,“你可是答应过要娶她为妻的。这一点你不会说话不算吧?” “我是答应过她,可我也答应过要与大家一起完成各自此行的目的啊。”王墨儒又说道。 “真搞不懂你。”无名说完叹口气,又问王墨儒道:“那你觉得是梦瑶姑娘更重要一些?还是那个公主更重要一些?” 王墨儒听说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梦瑶姑娘。” 听到这回答,无名也很无奈,用非常重的口气问王墨儒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允她?” 王墨儒没回答,虽然他这般做辜负了庄梦瑶的一片深情,可他觉得这并不冲突。答应诗文漪娶她为妻,只是履行他自己儿时的诺言。 无名见王墨儒不回答深深地叹口气说道:“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对梦瑶姑娘的感情我很清楚,梦瑶姑娘对你的感情我也明白。你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怎么处理好这件事吧。” 王墨儒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庄梦瑶对他的情义,他似明白似不明白。不过此时能从无名的口里听到,还是令他极为兴奋。可这兴奋转瞬即逝,当他想起来已经答允诗文漪要娶她为妻,自己也是提不起兴致,迷迷糊糊地回到帐篷中,又再睡去。 可心中有事的他根本就睡不着,他总是想庄梦瑶那么伤心,此时多半是在哭泣。王墨儒很想到她的帐中去安慰安慰她。但如今他的安慰恐怕只会让庄梦瑶更伤心,所以他并没有去打扰,只是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这一夜他想了他们之间无数个快乐与不快乐的瞬间,也从这些瞬间多多少少地明白了庄梦瑶对于他的感情。 其实这也不怪王墨儒,女生的心思本就没有几个人能明白,像庄梦瑶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更不大容易能让人明白她的心思。王墨儒又没有恋爱经历,与庄梦瑶相处这么长时间,还是搞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他现在虽然已经明白了庄梦瑶的感情,但也没法和她再像从前那样了,他们中间终究还是隔着一个诗文漪。在王墨儒答允要娶诗文漪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便已没有在一起可能。 这一夜众人都很是惆怅,庄梦瑶更是暗暗垂泪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甘霖优先起来,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他面色阴沉,一声不吭,众人瞧来都很是不自在。他收拾东西的声音也不小,似在发泄着心里的愤怒,他忙了没多大一会儿,便将诗文漪给吵起来。 诗文漪一心都放在王墨儒身上,见他站在那里,马上跑过去问道:“你昨晚睡得好不好?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早上想吃什么?”诗文漪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虽然有些啰嗦,却也不难看出她对王墨儒的关怀备至。 柴俊达自从见到这位公主后,从未见她对谁表现得如此温柔过,看来她真是从心底里喜欢王墨儒,站在一旁打从心底欢快地看着他们。柴俊达也能瞧出王墨儒和庄梦瑶两人关系的不一般,心中虽是欢喜,却并未表现得太明显。 面对诗文漪的诸多问题,王墨儒只是含糊其辞,内心充满了尴尬。他真希望,诗文漪不要再问自己任何问题,更不要跟自己表现得这么亲昵。 但王墨儒的愿望并没有成真,在看到庄梦瑶也从帐篷里面出来后,诗文漪马上挽住王墨儒的手,神态比之前更亲昵了。 庄梦瑶双眼红肿,这一夜显然都是在伤心难过中度过。她抬头瞧了一眼,见甘霖面沉似水地在收拾行装,几人面现尴尬地瞧着自己,不做一声,与甘霖一起收拾起来。众人见状,也跟着一起上手,收拾东西。几人的坐骑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魅甲骑尽皆射死,众人只好将众人的行装再分成一个个小包裹。这样一来王墨儒的东西便也被分了出来,到时他随诗文漪等人一起走,便也不会尴尬。 无名虽知王墨儒一定会随自己等人继续前行,却也并未说破,很多事情还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好。 王墨儒见到庄梦瑶这幅模样,心里也很难受,他昨日灵力耗尽,本没有大好,此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一般,慢慢地将手从诗文漪的手中挣脱出来。 诗文漪见庄梦瑶出来王墨儒就与自己保持距离,暗暗地白了庄梦瑶一眼,随后又缠住了王墨儒的臂膀。 庄梦瑶始终低着头,根本不向这边瞧,与甘霖收拾完行装,便找出干粮分给众人。柴俊达救得几人姓名,众人对他感恩戴德。昨日晚间还邀请他与众人一起吃烤肉,一起吃干粮。但见今天这副情形,众人显然没法再坐到一起,甘霖将干粮分给柴俊达等人后,便与庄梦瑶、无名等人一起到另外一边分食干粮。 王墨儒拗不过诗文漪,被她拉拽着跑到马车旁边吃早餐。 但王墨儒此时心情真是复杂极了,哪能吃得下去?始终抬头望着另外一边。 另外一边,他只能瞧见庄梦瑶的侧脸。她的胃口好像也不是很好,吃了两口,便不再吃了。王墨儒见庄梦瑶嘴角向下,越来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 但庄梦瑶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泣,只是悲伤这东西从心底涌向心头,哪里是能控制得住?庄梦瑶平复情绪,拿起干粮就往嘴里边塞,她用力地嚼了两下,感觉食不下咽,含在口中,想咽又咽不下,想吐又吐不出。然后突然觉得头脑一昏,便向后栽倒过去。 四百一十九 武术or医术 庄梦瑶身子并未大好,本就极易昏迷。昨夜一宿没睡,再加上此时伤心过度,一下子便晕了过去。还好无名就坐在庄梦瑶身旁,见她身子向后倾斜,一把扶住她的身子,这才没叫她的头摔到地上。这可急坏了甘霖等人,他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这边王墨儒瞧见也是大吃一惊,他一下子站起来,便想往庄梦瑶那边跑。 “干嘛去?”诗文漪并未瞧见庄梦瑶晕过去,见王墨儒站起来,开口问道。 王墨儒不答,只是向庄梦瑶那边跑。 “公主别急,我先去瞧瞧。”说完跟在王墨儒身后,也向庄梦瑶跑去。 自从与旱魃战斗以来,庄梦瑶昏迷非止一次,甘霖对于她的病状也始终是一筹莫展,此时只能任由庄梦瑶躺在那里,全无相救之法。柴俊达走上前去,见庄梦瑶眼睛红肿,眼眶凹陷,一夜之间竟憔悴了许多,于心不忍,对众人说道:“这位姑娘怎么了?能否让在下瞧一瞧?” 甘霖见过他救治众人的手段,知他实有几分能耐,便点头同意了。 柴俊达蹲下来拿起庄梦瑶的手掌反复翻了又翻,看了又看,随后又打开她的嘴巴,瞧了瞧她的舌苔。已大致明白庄梦瑶昏过去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病症?”王墨儒急道。 柴俊达不答,只问众人庄梦瑶从什么开始有这病状,众人又都经历了什么。 众人一一作答,从沙漠中除掉旱魃讲起,直至众人在富丘平原中遭受埋伏的事情都简略地讲了一遍。 诗文漪见王墨儒和柴俊达久久不回,心下好奇,也跟着凑过来。众人见她主动靠近,心中都不大喜欢,但也不好出言相斥,便任由她坐在王墨儒身旁。她见众人一路走来的经历颇为惊奇,不禁心向往之, 刘慕白与众人坐在一起,也笑吟吟地听着,待听到无名处处以大局为重,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位姑娘惊吓过度不假,但之所以总昏迷,并非是因惊吓所致。”柴俊达听众人讲完也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甘霖优先问道。 “这位姑娘中了离魂之术。”柴俊达又说道。 “什么叫离魂之术?”一听这几个字,就不是什么好症状,无名便问道。 “离魂之术就是施法者令受害人的魂魄游离于体外,使受害人的灵魂不受本体的控制。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法术,轻者可以让受害人长久昏迷,重者可以令受害人有如行尸走肉,思想完全不能自主,便像个木头人一般。”甘霖解释道,“而最严重的……”甘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他瞧着庄梦瑶缓缓地摇了摇头。 “最严重的是什么?”王墨儒在一旁问道。 “受害人可能因此而死亡。”甘霖又说道。 柴俊达听甘霖说完,缓缓点头道:“这位兄台解释得没错,这的确是中离魂术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梦瑶姑娘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现在只是昏迷,只是嗜睡,并没有变成木头人。”王墨儒说道。 见王墨儒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叫庄梦瑶的名字,诗文漪用手肘撞了王墨儒一下,然后轻轻地在他耳边道:“我不许你这么称呼她。” 王墨儒听说眼皮耷拉下来,不再说话。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施法者功力有限,并没有完全掌握离魂术的精髓。”柴俊达说道。 “也有可能是梦瑶姑娘的体质异于常人。”甘霖在一旁补充道。 甘霖也是一代名医,只是一直没想到庄梦瑶中的会是离魂症,此时经柴俊达一提醒,再仔细瞧庄梦瑶的状态,见果真如柴俊达所说,庄梦瑶中的的确是离魂术。 既已经知道庄梦瑶的病症,医治起来便轻松得多。正在甘霖打算施法医治的时候,柴俊达从包裹中翻出一个瓷瓶,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道:“我这儿正好有一颗安神丸,给这位姑娘服下吧。” 甘霖本对柴俊达礼敬有加,可是见到刚一确诊庄梦瑶中的是离魂术,柴俊达便拿出解药,不免心生怀疑。庄梦瑶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他生怕这药丸会对庄梦瑶起什么副作用,当下恭恭敬敬地接过来,闻了一下,不住口地夸赞。 甘霖医术精湛,这些药一过他的鼻子,他便能闻出里面都有什么,药效如何,见此药果真是治疗离魂术的灵药,当下便给庄梦瑶服下去,随后不住口地道谢。 柴俊达这药丸果有奇效,庄梦瑶刚服下没多久,便既醒来。 庄梦瑶醒来后想起伤心事,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甘霖见庄梦瑶这副模样,不禁也跟着心痛,这离魂术有药可医,可这伤心之症,又要如何医治? 见庄梦瑶醒过来,柴俊达自付任务已经完成,便欲回到马车上,对于这种男女之事他可不愿意在中间掺和,更何况旁边还坐着文漪公主,他更不愿让诗文漪以为自己对庄梦瑶有所偏袒。因为若真是那样的话,今后的路诗文漪绝不会让他好过。于是他便示意诗文漪回到车上。 诗文漪处在众人之间,也很是尴尬,拉了王墨儒站起来便要走。王墨儒并不想就此便走,眼望庄梦瑶,眼中充满了怜惜。 柴俊达不愿再参与其中,转身欲走。 就在柴俊达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甘霖突然叫住他道:“柴大哥请留步,在下还有一言想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柴俊达听说,果真站住脚跟,回头问道:“阁下想问什么?” “我见柴大哥医术精湛,棍法清奇。因此想问问柴大哥关于伤人、救人之事有何感想。”甘霖说道。 柴俊达有些没明白甘霖的意思。甘霖赶紧又说道:“所谓医者仁心,阁下击伤敌人后,可有再将那人救好之心?” 柴俊达武者出身,才不像甘霖那样仁慈,更不像甘霖那样婆婆妈妈,听甘霖这般相问,马上便说道:“既然已经把敌人击伤,为什么又要对他们进行医治?” “难道你见到别人受苦,心中不会过意不去?”甘霖又问道。 柴俊达回答道:“那也要看是对谁。武力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不假,可它也有另外一个功效,就是可以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只要运用得当,它与我们所学的医术,没有任何分别。” 柴俊达见甘霖一脸茫然,似乎并未明白,马上又解释道:“比如现在有船人在海上漂流,掌舵人恨极了船上的所有人,他要将船撞向前方的山峰。可是现在穿上所有人都失去了抵抗力,只有你一个人还能动弹,你将他击败就能救活船上所有人。你不去击败他,船上所有人就都得死,你是杀他还是不杀?” 其实关于武术和医术这问题,甘霖心中多多少少早就有答案。只不过他自小受到的教导,加上他与钟士峰学习医术的关系。让他比常人更加温柔,更加痛恨暴力。所以他从不喜欢无畏的争斗,更不会任何的攻击技能。 其实这本是绝大多数医者所共有的通性,就像庄梦瑶最开始阐述能力者说的那样:绝大多数的医疗系的能力者,他们的攻击招式都很有限;而绝大多数毒蛊系的能力者他们的医术也很欠佳。柴俊达是个特例,他生长在西域,先学会的武术,后学会的医术,所以他的武艺才会很高强。 柴俊达说完,见甘霖不做一声,便又说道:“我举的这个例子虽然很片面,但就像我之前所说。武术不仅仅是破坏,在很多时候,他也可以救人。兄弟记住:救人的方式多种多样,从来都不是一种,也从来不仅是光凭药物和医术。我的话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待想明白了这些,便也能回答你自己提出的问题了。” 这些话之前不是没人跟甘霖说过,只不过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触动过。他非常喜欢庄梦瑶,是刻骨铭心的那种喜欢。可当她昏迷,当众人被那些骑兵团团围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除了撑开结界挡住敌人射来的羽箭外,竟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还有在崇飞城的时候,当他以为庄梦瑶被形似旱魃的那大怪物抓走时,他也没法保护他喜欢的人。还好那形似旱魃的大怪物只是庄梦瑶变的,这也只是虚惊一场。而倘若有一天这一切真的变成了现实,他多半会对自己当时没法阻止那大怪物而恨恨不已的。 甘霖之前不是没有机会学习战斗的技法,汉武丞之前就答应过要教他一些战斗技能,可是全都被他婉言相拒了。如今他真的很想学习战斗技能,因为他发现光凭自己的药术是没法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的,他要变得更强,学习更多的战斗技能,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保护的人。 甘霖望着庄梦瑶那迷离的眼神,心中满是怜惜。他不禁又想起儿时的往事——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 四百一十九 樟木村是紫金国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村落。就因村头有一棵大樟树,才因此而得名。 樟木村跟其他的村子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这里的经济条件还要比其他村子更差一些,小村子也是小的可怜。村东头的人清楚村西头人家发生了什么事,村南头的人也都知道村北头人家都姓甚名谁。 与其他小村庄一样,这里面也住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为生活而忙碌,为吃穿而发愁,他们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凡的一类人。 村西头有一家人家,他们不仅平凡,更且贫苦。这家人家父母早亡,仅留下一个一女儿和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女儿岁数稍大些,足有十六七岁,男孩岁数较小,仅有九岁半。 姐弟二人孤苦无依,平时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可能有钱去学堂念书了。好在姐弟二人生活虽过得穷苦,却都甚是懂事。平时姐姐给人洗洗涮涮,做些力所能及的零工,贴补家用。弟弟跑东跑西,在村中给人跑腿,赚点零用钱。姐弟二人赚的银子非常有限,日子过得也很是拮据,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终日为生计发愁。 按理说女孩到了姐姐的这个年龄,本应去寻一家婆家,将自己嫁过去。但她总是想着弟弟年龄还小,自己嫁过去,弟弟难免会受人欺负,因此对于自己的婚事姐姐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姐姐自己不提,替她着急的人却很多。只因这姐弟俩生活虽过得贫穷,但那姐姐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村中不少人都很中意姐姐,也都想娶她过门。 媒婆来的不少,提亲的也有许多,但姐姐始终打定主意,一直不松口,只说待弟弟再长大些,她才考虑自己的婚事。 媒婆都向姐姐打听,待弟弟长多大,她才肯出嫁?姐姐只说:最好等弟弟成家,最不济也要等到他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 弟弟目前才九岁半,等他成家少说也要六七年之后,到时候姐姐二十多岁,可真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有的媒婆甚至劝她,叫她寻一家好人家,到时姐弟两人一起嫁过去,二人衣食无忧,婆家再能给弟弟张罗张罗婚事,岂不更好? 对于媒婆说的,姐姐并不怎么相信,她只说如今二人什么都没有,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受苦。 一天、两天……长此以往,大家见她矢志不渝,敬佩她为人的同时,果真不再提成亲之事。姐弟俩都落得个清静,继续过着相依为命,终日为了一口吃食而奔波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余,姐姐年过二十,长得越发精致漂亮。弟弟也以已年过十二岁,奔十三岁去了,他略脱稚气,初具男人模样。 这三年来弟弟一直给村中唯一的药铺跑腿,买药、送药,乐此不疲。而随着弟弟在药铺中做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受药铺掌柜的重视,每个月能拿到手的银子也越来越多。他们姐弟俩终于不用为吃穿而发愁,日子也越过越好。 本以为二人今后的日子会一直顺顺当当的时候,村中流言四起,都说姐姐年纪这么大了都不出嫁,是因为在家中与弟弟有些不清不楚的事。 樟木村本就没多大,这些流言传了没几天,就传进了姐姐的耳里。姐姐并未把这当成一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做她应该做的事情,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这位年纪幼小的弟弟。 那位弟弟在医术上有些过人的天分,他的工作随时在药铺中跑腿,可做了没多长时间,就已能认清许多市面上常用的药。又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已能把药铺中所有的药都认全,并且能清晰地记得这些药究竟被放在药厨中的哪个地方。 小村子虽然没什么名贵的药材,但能做到这点,也算难能。药铺掌柜的愈发看重他,没事就将他叫到身边,加意栽培。弟弟没有其他事情,心无旁骛,学得特别认真。而且弟弟感念药铺掌柜的对他的恩情,也一直把那药铺掌柜的当做亲人来看待。 原本平平无奇的小村庄,原本平平无奇的姐弟俩,看似在他们身上不会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也应该是平平无奇地过完这一世。可就在那些流言全部涌入弟弟耳朵里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这一日弟弟像往常一样,去给病人送药。他发现大家看待他的眼神与平时完全不一样,而且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有些人甚至还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弟弟并没有见到这些,但他能感觉得到,这种被议论的感觉本就不是很好。弟弟光明磊落,虽觉众人在议论他,但也没想那么多,送完东西,便回药铺去了。 回到药铺后,弟弟发现药铺掌柜的也在对他侧目而视,而那侧目而视的中间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感情。弟弟与那药铺掌柜的关系虽好,但毕竟是雇佣关系,弟弟年纪幼小,便也没敢多问。掌柜的似乎也找弟弟有事相商,说了好几次,要找他谈谈心,但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弟弟自幼便没有父母,全仗姐姐将他养大,他从小就只体会过姐姐的兄妹情,却完全没体会过父母的亲情。那掌柜的四十余岁,对他又好,很多时候弟弟真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所以当药铺掌柜的说要与他谈谈心的时候,弟弟只以为这是掌柜的对他的劝导,只是掌柜的对伙计工作上的要求,还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做完工,就回到自己住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弟弟发现这几日二人的住处外,总会有些小流氓在门口逗留。这些小流氓见到他回来后,也总是吹着口哨,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往日里弟弟并没有想太多,今日想起众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想起药铺掌柜的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生起气来,冲那些小流氓,掐着腰大声道:“你们整日在我家门口逗留干嘛?” 那些小流氓本就没什么正经事做,见弟弟主动找上门来,正中下怀。口中不清不楚地又说起流氓话来。这些流氓话不仅对姐弟二人进行了侮辱,连那些流言蜚语也都夹杂其中。 弟弟越听越气,恼怒起来,便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可弟弟毕竟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力气?没几下便被那些流氓打翻在地。 正在小流氓们骑在弟弟身上打的时候,姐姐及时赶到,喝止一众小流氓,然后欲将弟弟拉回屋中。 见姐姐赶过来,那些小流氓又污言秽语地说了半天,口中说的无外是姐弟私下里不干净的事情。弟弟这才听明白,那些小流氓说的到底是什么,脾气上来又想与那些小流氓互殴,却被姐姐拉回了屋中。 回到屋中后,姐姐为弟弟清洗伤口。那些小流氓下手的确有些狠,将弟弟打得遍体鳞伤。他们家家贫,备着的药本就没有多少。姐姐见家中药不够,让他在屋中待一会儿,自己去药铺抓药。 弟弟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流言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真恨不得马上起来,再与那些小流氓大打一场。可他也知道那些小流氓只是这些流言蜚语的夸大者、传播者,并不是流言蜚语的源头。他现在更想的是将那些制造留言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才能一解心中的闷气。 没一会儿姐姐拿着药回来,只不过她的脸色要比出门时难看得多。 弟弟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声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那些小流氓欺负你了是不是?” 姐姐摇摇头并不吭声。 弟弟脾气上来非问出个所以然不可,缠住姐姐一再地询问。 姐姐也很是懊恼,大声地对弟弟道:“你别问了成不成?” 二人日子虽过得贫苦,但自来相亲相爱,姐姐难得对弟弟发这么大的脾气,难得对他说这么凶狠的话。 弟弟见姐姐这副模样,也气鼓鼓地大声道:“一定是那些小流氓跟你说什么了对不对?姐姐你不要听他们的,待我好一些,我一定要挨个地找他们算账。” 见弟弟还说要打架,姐姐不高兴地道:“好了,你老实歇着吧,都说不是他们了。” “那是怎么回事?”弟弟又问道,“你干嘛一从外面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跟他们没关系。”姐姐说道。她说完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又道:“你以后别出去了,更不要到药铺干活了。” “为什么?”弟弟惊奇地道。药铺的工作弟弟很喜欢,而且他还要靠这份工作赚钱,那本是他们生活来源的一部分。若是不去药铺做活的话,二人便又得挨饿。 弟弟很是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难道是药铺掌柜的嫌弃我做活不好,因此不要我了?”弟弟在心里嘀咕道。他想着回忆起这两日药铺掌柜的总说有话要找他说,更是怀疑。 “看来多半是因此。”弟弟又在心里嘀咕道。 四百二十一 姐姐病倒 “不为什么,我说别去你别去就行了。”姐姐见弟弟纠缠不清,拉下脸说道。 “总得有个原因吧。”弟弟又说道。 “没有原因,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姐姐坚持道。 “你说得对,我就听你的。你说得不对,我就不听你的。”弟弟说道。 “好啊,长本事了……咱爹妈死得早,你不想想是谁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也不想想是谁为了你连婆家都不找?”姐姐越说越委屈,说完想起伤心事,便哭了起来。 “姐姐别哭。我不去药铺做活了就是。”弟弟不愿见到姐姐伤心,连忙说道。 “这才是姐姐的好弟弟。从今往后,你就在家中。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跟姐姐说,姐姐想法给你买,就是不许出家门半步。”姐姐又命令道。 不允许出家门半步,无异于坐牢,弟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问道:“为什么?” “你听话不听?”姐姐并未解释,只是又提声喊道。 “我听话……”弟弟很不高兴地答应道,“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姐姐都是为了你好。等咱们再多攒些银子,姐姐就带你搬到城里去住。”姐姐憧憬道。 一听说姐姐要带自己搬到城里住,弟弟立马便高兴起来。他在半年多前曾随药铺掌柜的进过一次城,去采购药材。他永远也忘不了城里的繁华:那里的街巷有各式各样的零食,那里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各式各样的笑容,那里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真是样样都比樟木村好百倍。 “好,我听姐姐话。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出家门半步。”弟弟信誓旦旦地道。 年少之人总是把问题想得很简单,弟弟听说要搬去城里,高兴得不得了。姐姐却在盘算,少了弟弟的这一份收入,二人生活都已成问题,更不要说攒钱了。 但即便是这姐姐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叮嘱弟弟道:“还有,以后外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更不要跟他们打架。” “可是他们说你跟我……”弟弟想起那些流氓的污言秽语还是很气愤。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愿意说便让他们说好了,咱们自己心底无私,管他们说什么干嘛?”姐姐又说道。 弟弟年岁本就不大,心底一片光明。听姐姐这么说,虽是气不过,但也爽快地答应了。他不想让姐姐替自己担心,更不想惹她生气。 当夜无话,姐弟俩商量完便各自睡去。 第二天弟弟依照姐姐所言,果真没去药铺做活。药铺掌柜的少不得弟弟这名好帮手,还派人来问。弟弟不说出实情,只以身上有伤为由,把那人打发了。那人将弟弟的理由转告给药铺掌柜的,药铺掌柜的知是实情,便也未再说什么,但还是隔三差五地差人来瞧弟弟的伤势,询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药铺做工。 弟弟不好意思说姐姐不让自己去药铺做活,只以伤势未好为由,一直拖延。 自姐姐不让弟弟出门那日起,她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直至深夜才回家。回家后也是一身的疲惫,简单洗漱下便睡去,更从不在家里吃一点东西。倒是常常会给弟弟带些好吃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好吃,但都不完整,一瞧就是别人剩下的。可即便是这,也是姐弟二人不常食用的,弟弟吃起来也是香甜无比。 看着姐姐日渐憔悴的面孔,弟弟心疼不已,他总是将姐姐带回来的吃食留给姐姐,但姐姐从来都不食用;他也总是追在姐姐后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姐姐始终咬牙不说。姐弟俩为此吵了好几架。 最后弟弟被逼急了,嚷起来道:“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就再也不听你的,你带回来的东西我也不吃,我明天就要迈出家门,我不仅要出家门,还要回药铺做工,最近陈掌柜已找我好几次了。” 弟弟说的只是气话,但这几句话着实把姐姐给惹恼了,她狠狠地给了弟弟一巴掌,随后想起自己的难处,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见姐姐哭得这么伤心,弟弟马上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姐姐虽然未将事情的实因对他说明,但归根结底终是为他好,于是便在一旁好言安慰。 听了弟弟的安慰之语,姐姐哭得终于没有之前那般伤心。看上去一切又都回归平常,但这件事无疑在弟弟心中留下了很多疑问。 接下来的日子,姐姐还是早出晚归,也还是不在家吃任何东西。可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坚持了一个多月后,姐姐终于累倒在做工的地方。 弟弟听说姐姐晕倒过去,心疼不已,忙跑出家门将姐姐接了回来,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姐姐早出晚归的原因——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为了带弟弟到城里生活,姐姐每日要在三个地方做工,渴了、饿了就在做工的酒馆吃些客人剩下来的剩饭、剩菜,至于那些品相稍好一些的,她从不肯自己吃,总是带回去给弟弟。 所谓积劳成疾,姐姐终于承受不住生活之重,一病不起。 弟弟在药铺中不仅仅是认药、送药这么简单,他私下里也偷偷学到了一些本事,他将姐姐接回家中后,简单地对她检视了一番,知道姐姐就是劳累过度,只要歇息两天,吃两副药,便可痊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于是他将姐姐安置在家中,不得已又跑到药铺中去抓药。药铺掌柜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弟弟,此时再次见到他,难免要拉住他了解他抓药的详情。弟弟没想那么多,也都实话对药铺掌柜的讲了。药铺掌柜的听说,假意说道:“你这般抓药不仅救不了姐姐的性命,弄不好还可能耽误病情。这样吧,我先随你回家,待我为姐姐完全诊视一番之后,再回来抓药。” 弟弟不疑有诈,带着药铺陈掌柜回来自己家中。 姐姐染病在身,面色很不好,心情也很不好,见到那陈掌柜的来,姐姐没好气地大声对陈掌柜的道:“谁让你来的?我们家不欢迎你,麻烦你赶紧离开。” 陈掌柜还未说话,弟弟却在一旁说道:“姐姐,掌柜的是特意来给你看病的。” “我不用他瞧,赶紧让他走。”姐姐强挣扎着大声呵斥道。 弟弟没想那么多,以为姐姐不想让陈掌柜的瞧,只是不想花钱,便又说道:“你就是自己硬扛了这么久,才会病成这样的。干嘛不让掌柜的瞧啊?”弟弟这一次可没有那么顺着姐姐。还没等姐姐说话,弟弟便又道:“你就让掌柜的给你瞧瞧吧。瞧完了,咱们好抓药。掌柜的说,你这病只要吃两副药就能好。” 姐姐不理会弟弟的劝说,只道:“我不要他给我看病,我也不要吃他开的药,你叫他赶紧走。” 弟弟见姐姐这么倔强,在一旁还想替陈掌柜的解释些什么。可姐姐怒上心头,根本不听弟弟的解释,一下子坐起来,冲着陈掌柜的大喊道:“你到底走不走?” 见姐姐这般恶狠狠的,弟弟真的有些害怕。他转过身来,想劝陈掌柜的先离开,那陈掌柜的却先开口说道:“姑娘,身子是自己的。你总这样身子可吃不消呀。” “我能不能吃得消不用你管,你赶紧出去。”姐姐逐客道。 姐姐这般强硬的态度令弟弟有些不知所措,现在他可以很轻易地把掌柜的送走,可是送走掌柜的后,姐姐的病要如何医治?还是个问题。 “姐姐,掌柜的也是好心,就让他给你瞧瞧吧?”弟弟做最后的挣扎道。 这一句话真是惹怒了姐姐,他转过身去,将床头的水碗拿起来,一挥手向弟弟扔去。 弟弟年纪小,反应也快,闪得也快,姐姐扔出去的水碗并未打中他。但弟弟的身后还站着陈掌柜的,他可没有弟弟反应那么敏捷,自然是没躲开,一下子便打在下巴上,好不疼痛。 那水碗是瓷制的,掉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陈掌柜的挨了这一下皮肉上不仅疼,面子上更过不去,上前一步,指着姐姐道:“你真是不知好歹。告诉你,这次你不答应我,今后便是求着我,我也不会给你医治的。” 姐姐听说也道:“放心,我就是立马死去,也绝不会让你顺了意,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不知姐姐为什么对陈掌柜的有这么大的偏见,那弟弟听说错过这次机会,陈掌柜的就再也不会给姐姐医治,生怕姐姐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跟着哭起来,求陈掌柜的道:“掌柜的,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陈掌柜的道:“非是我不救你姐姐,是姐姐死也不要我救。” 弟弟见果真如陈掌柜的所说,又转对姐姐,哀求道:“姐姐,你就让掌柜的瞧瞧吧。求求你了。” 姐姐不仅不让陈掌柜的瞧,反而一再催促弟弟赶紧将陈掌柜的赶出去。 弟弟想着关系到姐姐的性命,哪肯让陈掌柜的出去?在旁边百般恳求,只求姐姐能好好地 陈掌柜的瞧一瞧。 见弟弟这么倔强,自己怎么说都不听,姐姐急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四百二十二 一病不起 当姐姐再醒来时她首先便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药味,扭头一瞧见床边的小柜上一碗浓浓的药汤还冒着热气。 姐姐稍稍睁了睁眼,察觉到头上多了一条湿毛巾,身上也多了许多治疗淤青、红肿的跌打药。 而身边弟弟坐在床头殷切地看着她,弟弟的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见到姐姐醒过来也马上笑开了花。 那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药铺的陈掌柜。 “姑娘终于醒了。”陈掌柜的见姐姐睁开眼睛,立马开口道。陈掌柜的表情极其友善,但在姐姐的眼中,这笑容却实在可增。她见到陈掌柜的并没有走,开言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到底还要脸不要?” “姐姐快别这么说,是陈掌柜的救了你。”弟弟替陈掌柜的说好话道。 “我死了也不要他救。”姐姐听弟弟还在为陈掌柜的说好话,又怒道。 “姐姐,你别这样。这的病情非常严重,若不好好医治,真的会死的。”弟弟急得已快哭起来。 “是他告诉你的是不是?”姐姐指着陈掌柜又问道。 “这话的确是陈掌柜说的。”弟弟低声道,“我觉得陈掌柜说得并没错,姐姐病得较重,刚才还晕了过去。若不是陈掌柜给姐姐抓药,姐姐哪能好得这么快?” “我的话你从来都不会听是不是?”姐姐又向弟弟大吼道。这一次姐姐不仅吼,还将头上的毛巾、身上的膏药一起向弟弟和掌柜的仍去。 弟弟怪姐姐乱发脾气,姐姐心中也在气,气弟弟为什么这么糊涂,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去做。诚然有很多事她并没有向弟弟表达清楚,但她辛辛苦苦地将弟弟抚养大,她提出什么要求,弟弟为什么就不能遵照她的意思去做?为什么就非要违背呢? 头上毛巾与身上的膏药被姐姐胡乱扔在二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可姐姐气恼不过,盛怒之下,竟连床头的那碗刚刚熬制好的汤药也被她扔了出去。碗里滚滚的药汤全泼在弟弟的头上和陈掌柜的脸上,浇得二人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掌柜怒从心起,上前一步扯住姐姐的脖领,一巴掌将姐姐扇倒在床上,口中还怒骂道:“臭婊子,记住你今天对我做过的事,今后你便是跪下来求老子,老子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陈掌柜的这一下足足使了全身的力气,姐姐被打得一下子流下泪来。她哭着向陈掌柜的又道:“滚、快滚、快滚……” 弟弟见姐姐被打,也怒上心头,推了陈掌柜的一把,说道:“你干嘛打我姐姐?” 弟弟不推还好,一推之下更是惹恼了陈掌柜。陈掌柜绊了一个踉跄后,扭过身来,伸手便向后推去,他人大力大,这一下,自然将弟弟推翻在地。 地上有之前打碎的瓷碗,此时弟弟被陈掌柜的推到,手掌自然而然地按到那瓷碗的碎渣上,霎时间便将他手掌刺破,血流不止。 陈掌柜理都不理,哼了一声,拂袖出屋。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向二人道:“你们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又重重哼了一声,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出门。 “你手上疼不疼?”直到此时,姐姐仍不忘关心弟弟道。 弟弟很坚强,摇了摇头说:“不疼。”之后也问姐姐道:“你怎么样?” 姐姐摇摇头没说话,把弟弟叫到身前,为他处理伤口。 “姐姐我没事,你好好躺着吧。”弟弟说道。 姐姐又摇了摇头,她现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细心地将弟弟的伤口包扎好,才说道:“姐姐没本事,让你跟着姐姐受苦了。”姐姐边说边哭,说到这里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将弟弟拥入怀中,痛哭起来。弟弟不知该说什么,在一旁也只是哭。 姐弟俩折腾了这一天,此时情绪渐渐趋于平稳,也都相继睡去。 弟弟虽然被那浓药烫得不清,但终究是皮外之伤,过了旬余,日渐好转。姐姐积劳成疾,又不服用药物,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弟弟曾多次劝姐姐服药,但姐姐总是摆出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弟弟也曾多次劝她,不能讳疾忌医。但是姐姐不知怎的,就是对这些药充满了反感。也对那药铺掌柜的充满了反感。 弟弟也曾说要去城里抓药,但一来一回,要好几天,他终究是担心姐姐自己在家无人照顾,并没有进城。 又过了十余天,弟弟见姐姐面色惨败,面如枯槁,似乎已现了绝脉,知道不能再拖,又提议带姐姐进城,毕竟在城里医术高超,姐姐还能有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可姐姐已好久没有做工,她做工时挣的那些银子又已花完,二人终日为吃喝发愁,已没有一丁点余财。也许进城终究只是姐弟二人的一个幻想罢了。 弟弟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就这样死去,万般无奈之下,他又想到了药铺陈掌柜。 陈掌柜与他姐弟之间虽有些矛盾,但那已是过去。眼前姐姐生命垂危,弟弟无依无靠,只得厚着脸皮再次找陈掌柜帮忙。 陈掌柜听说,只拿言语搪塞,话里话外既不说姐姐的病情可以医治,也不说姐姐的病情没法医治。 弟弟年纪还小,不知道这是陈掌柜的有要求要提,见掌柜的这副模样,还以为姐姐的病没法医治,急得不知所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掌柜见弟弟不明白自己说什么,也始终不接自己的话茬,说道:“这事儿你回去跟你姐姐好好商量商量,只要她肯同意我之前所说的,我不仅全力将你姐姐医治好,更保证你姐俩能够衣食无忧,你瞧见我这药铺了吗?今后也都尽数属于你。” 弟弟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好事儿,他终日穷困潦倒,做梦都想像陈掌柜一样,有一间这样的药铺。只要经营了这间药铺,姐弟二人肯定再也不用为吃穿发愁。 可是弟弟始终想不明白陈掌柜到底要姐姐答应什么呢?是答应让陈掌柜去救她吗?弟弟心里怀疑。之前陈掌柜与姐姐闹得实在有些不愉快,甚至还在他们家中,打了姐姐一巴掌。 弟弟也很担心,担心姐姐会像之前那样,不让陈掌柜医治。 弟弟发现他真是弄不明白大人的事:好端端的,姐姐为什么又不要让陈掌柜给她医治呢? 见弟弟想不明白这些,陈掌柜也不与他为难,只叫他回去同姐姐商量,待商量好后,再来研究后面的事。 弟弟回到家中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对姐姐讲了。 姐姐现在的神志已有些不清,根本不知道弟弟出去是去找陈掌柜了。但她听到弟弟说的这番话后,还是气得不行。她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咳嗽。 弟弟见姐姐咳得实在厉害,不敢再说。可是他也不愿意就此妥协,毕竟只要他一放弃医治,姐姐又不配合,定会一命呜呼。 见姐姐咳嗽得好一些,弟弟旧话重提,又将陈掌柜的话转述了一遍。 姐姐听后,闭目不答,缓了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也不怪你,很多事情是我没有跟你讲清楚。” 姐姐说完这一句,终于给弟弟讲述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日姐姐替弟弟去买跌打药,陈掌柜话里话外提起村中流言,并让姐姐不要放在心里。 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对这流言一直便未放在心里,但见陈掌柜一片好意,对他也是心存感激。 可后来陈掌柜的话便越来越不像话,他说二人在外奔波,没有依靠,应当找个好婆家,将自己嫁过去。 姐姐只说弟弟年岁还小,自己并不急着出嫁。 陈掌柜见姐姐不搭茬,终于露出口风,说自己有意娶姐姐为妻。只要姐姐嫁给自己,一切流言不攻自破。弟弟年纪虽小,但生性聪颖,自己妻子早亡,又无儿无女,将来这药铺也都是弟弟的。 姐姐听说大是不悦,不禁拂袖而去,回到家中不仅不让弟弟出门,还不让弟弟去药铺做活,以免受那药铺掌柜的恩惠。 之后的日子,姐姐越想此事越觉不对劲,这些流言四起,会不会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别有意图? 这些留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至今已无据可考,但姐姐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多半跟陈掌柜有关系。陈掌柜年岁不小,如今又鳏居在家,垂涎自己的容貌,制造出这样的流言,以便让姐姐就范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姐姐对陈掌柜有了很多看法,他今后再怎么市恩,再怎么要给姐姐看病,姐姐都不领他的情,也才有了后续的这么多事情。 弟弟听姐姐说完,这才知道中间竟然还有这许多故事,他好像中了什么咒语一般,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他实在想不到,看上去文质彬彬、对他照顾有加的陈掌柜竟会趁火打劫,做出这样的事来,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百二十三 爱 弟弟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怒不可遏。当时便要往外冲,找那陈掌柜的算账去。 可他还没跑出家门,便被姐姐叫住。 弟弟不敢再惹姐姐,听她相叫,又回到床边儿,看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姐姐张了张嘴,气息奄奄,已走到人生的最后关头。 弟弟见状,也知不妙,鼻涕一把,泪一把痛哭起来。 姐姐抚摸着弟弟的头,喘息了好半天,才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别哭,姐姐恐怕是不行了。今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而且你要记得:仇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要学会去爱,爱这个世界,爱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尤其是那些柔弱的女子。” “她们的世界很小,小到每日里只想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她们的世界也很大,大到可以用自己的爱,去关怀去照顾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她们看上去坚强无比,其实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个流言,一句碎语,便能毁掉她们的一生。”姐姐嘴角挂着微笑道。 姐姐自打得病以来,头一次说这么多话。她的表情是那么落寞,那么委屈,那么不甘,便好像在诉说着临终遗言一般。 但弟弟心中却充满了不舍,也充满了恨。 姐姐看出了弟弟对陈掌柜的不满,看出了他的陈掌柜的仇视。 可她不愿这仇恨在弟弟的心中生根发芽,便又说道:“记住姐姐的话:要学会去爱!这个世界上爱可以解决很多很多的事情,远比恨更能让人心生向往。” 弟弟双目含泪,咬着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姐姐见弟弟这般听话,又说道:“其实姐姐清楚,姐姐一定挺不过去了。如今看来,外人所有的流言,所有的蜚语,甚至这一生一世受过所有的苦,我都可以忘记……可是我的心中却唯独放下不你——我的好弟弟……” “爹妈死得早,咱们自幼便生活在一起。对于你,爹妈疏于管教,我也不知道这个姐姐做得称职不称职?”姐姐说着期盼地看着弟弟。 “称职……你是天底下最称职的姐姐……”弟弟哭着道。 “姐姐本想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但姐姐能力有限,比不上那些人,请你不要怪姐姐。”姐姐说完这话,弟弟已哭成泪人,不住地摇头道:“姐姐,你快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姐姐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姐姐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弟弟扶住姐姐,端起床边的碗说道:“姐姐,你先喝口水。” 姐姐自知时日无多,摇了摇头道:“你比姐姐聪明得多,处理事情来也比姐姐厉害,这一点姐姐对你很放心。” 姐姐神态虽然不佳,但她此生似已无怨无悔,说了这么半天,竟没掉一滴眼泪,倒是弟弟在旁边已哭成个泪人。 “别哭……”姐姐又安慰弟弟道。姐姐说完伸出手去,想摸摸弟弟的脸,可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还是手臂前伸,想最后摸一下弟弟的脸,然后用最后一口气说道:“记住姐姐的话,要爱。爱那些……” 姐姐一句话没说完,手掌从弟弟的脸庞滑落,终于撒手人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哭泣,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还是有两滴泪珠涌上眼眶。姐姐不是说自己此生再也没有遗憾了吗,可为什么还有两滴泪珠会涌上她的眼眶? 其实姐姐一直也在期盼,期盼她能遇见一个像她口中说的那样的人,去爱这个世界,去爱他们姐弟俩,可她却始终都没有遇到。 弟弟终是没有向那陈掌柜复仇,他遵从姐姐的教导,去学习爱身边的每一个人,爱那些纤弱的女子。可他毕竟年纪还小,疏于教导,根本不懂如何去爱,根本不懂如何去表达爱。而爱别人的前提,在他身上还有一颗更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填饱肚子,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樟木村弟弟是不能再待了,他将姐姐的尸体掩埋好后,便孤身一人离开了村子。他打算去寻找一位真正的名师,来好好点拨一下自己医术。因为这些年来,他不仅仅是对医术特别感兴趣,在姐姐弥留之际,他也在暗暗怪自己:如果自己的医术能更高超些,或许姐姐就能被救活转过来。而要想像姐姐说的那样去爱这个世界,去爱那些纤弱的女子,高超的医术也是一个很好的表达方式。 事与愿违,弟弟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这个可以教给他高超医术的人。 他四处流浪,穿越过好几个城市,平日里靠打些零工维持生计,待稍稍有些碎银子,便继续到下一个城市寻找。银子花光便继续打零工,来填饱自己独自。 如此行了半年有余,他无意间闯进一座大山。那大山山路崎岖,蜿蜒漫长。弟弟行了没多长时间便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终于还是在这大山中迷路了。 这大山不仅崎岖,更且险峻,只要稍不小心,便会跌落到悬崖下面。弟弟在这山路中迷了路,越心慌行得越远,越着急越找不到回去的路。山中更有些毒蛇猛兽,让弟弟连睡觉都睡不安实。 弟弟为保性命,不敢大意,白天寻路出山,夜晚爬上山中的大树睡觉,如此在大山中迷了好几日,他非但没有找到出山的路径,他自己的粮食反而已渐渐食尽。弟弟见此,绝望地放弃了抵抗,或许这就是他的命——他悲惨的命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弟弟躺在山坳间准备等死的时候,他无意间见到了远方的果树。那果树上结着一个个桃子大小,黑不溜秋,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弟弟见到这些果子垂涎欲滴,心中又燃起了幸福。 他跑到那果树下面,用力地晃动果树,果子成熟,随着果树的摇晃,纷纷落下来。弟弟早饿得狠了,捡起果子就吃。那果子虽然黝黑无比,但汁水特别多,弟弟顾不得那许多,一连吃了十多个。 十多个果子下肚,弟弟的饥饿感减少,知道已活转过来。他满意地拍拍肚皮,不觉困意涌上心头,打算睡一觉,养养精神。可他眼睛还没闭,就觉得腹内一阵绞痛。他熟悉药理,知这般疼法,一定不是好事,想站起来,可依他此时的状况哪里能够? 原来这黑果子是山中的毒果子,向来都没人去采。若不是阴差阳错,弟弟饿得狠了,也不会不加分辨地连吃了十多个果子。 此时弟弟腹中越来越痛,忍受不住,竟满地打起了滚。弟弟曾听到过断肠草这个词,他只觉得如今的感受与服用断肠草没什么区别。 弟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还是忍耐不住,他不断地叫喊着姐姐的名字。看来时隔半年有余,他马上便要步姐姐的后尘。 就在弟弟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位跟弟弟年纪差不多大的人来到他面前。他见弟弟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略施手段便将弟弟救得活转过来。 弟弟此番出村的目的就是要寻觅一位良师,跟他学习医术,此番见救自己这人技法如此高超,哪里还会放过?当下便跪下来,请求那人收自己为徒。 那人问弟弟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这山中。弟弟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人,并说出了自己的志向。那人听说不甚唏嘘,当下便将他收归门下,并带着他和身后的众多师兄、师姐一起回归住处。 弟弟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救他的恩师叫做钟士峰,在子金国内是一个非常非常出名的名医。 其实那位姐姐姓甘名露,而弟弟就是甘霖。甘霖迷路的这座险峻的山峰就是蜀山,甘霖这才得以拜到钟士峰门下,与他一起在蜀山中修行。 最初在蜀山中学习医术的时候,甘霖极其认真,也极其努力,钟士峰无论教众徒弟什么,他总是能第一个学会、第一个掌握。他入门虽晚,但没用多长时间,便已是众同门中的佼佼者,钟士峰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甘霖本以为自己会在钟士峰门下,用心学习他的所有本领,可没想到,刚过不久他便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钟士峰为人和善,想将自己的医术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所以他收徒并不是很严,这也导致了特别多的人到蜀山中来寻他,想拜他为师。他门下的众弟子,只以入门先后排序,而不论其他。 由于拜钟士峰为师的人实在太多,他自己也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将自己最近收为徒弟的人统筹在一起,对他们进行一个为期三年的特训。三年虽短,但在他的精心调教下,用心学习的已可学会很多精华,而那些不用心学习的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最重要的是,这三年过后,他的众多徒弟会回归各处,用自己学习到的手段造福当地百姓,而他自己也可以再收一批徒弟,重新传授他们知识,待三年后再次让他们造福这片土地。 四百二十四 小师妹 甘霖投在钟士峰门下没多久,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便也跟着投在了钟士峰的门下。可与甘霖不同的是,这人并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拜钟士峰为师;也不是承蒙钟士峰所救,感恩戴德,欲报效钟士峰的恩情而投在他的门下。 甘霖只知道这人是某处一个名门望族家的闺女,这望族在当地不仅有钱,更且有势,实力着实不容小觑。但这位闺女并不以自己是这望族中的一员而自豪,言语间对自己家族中的事情提及得也是少之又少。以至于甘霖跟她相处了三年,连她家乡到底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甘霖只知道那女子姓郭,名宇佳。或许是为她取名之人早有先见之明,她这个人正像她的名字一样,是寰宇内美丽的佳人。 郭宇佳长得虽美,但碍于年纪幼小,并不是很会打扮,但即便如此,还是获得了许多师兄的青睐。而郭宇佳的到来,也让钟士峰原本死气沉沉的课堂,活跃了很多,众师兄纷纷向这位美丽的师妹示好,希望她能够多看自己一眼,能够冲自己笑那么一下。 这么美丽的女子当然也一下子就钻进甘霖的心里,但是一无所有的甘霖并没有像其他师兄一样,无论做干什么事都喜欢围在这位郭师妹身旁。强烈的自卑感,让他在如此光鲜的师妹面前却步。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在心里不住地想着她,在梦中努力地与她相会。 甘霖人很聪明,用功又勤,本是钟士峰门下出类拔萃的学徒。可随着时日的推移,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这位师妹的身上,每当钟士峰传授众人知识时,他总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虽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但他自己知道,只有站在这里,才可以更好地看着他的师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也只有站在人群的最后,当他目视着这位师妹的时候,才不会被人发觉。 眼看着同门中诸人的本事均在飞涨,只有他自己在不断地退步,他却没有一点自知,更没有后悔,只要每天能见到这位师妹的面庞,见到这位师妹的笑容,甘霖便无比高兴。至于其他的,甘霖已没心思考虑那么多。 钟士峰发觉了甘霖的不对劲,也主动找他谈了几次,可甘霖一门心思扑在这位师妹身上,表面看起来把钟士峰的话句句印在脑中,背地里却将所有的话尽皆忘在脑后,还是我行我素,每日只以瞧着这位师妹为乐。 钟士峰学徒众多,见无论对甘霖说什么都无异于对牛弹琴,伤心之余,便也不再管他。 随着甘霖对这位师妹的用情越来越深,他也越来越难以自拔。他甚至幻想着娶这位师妹为妻,可二人悬殊的身份,让甘霖望而却步。久而久之,最开始的欢愉已尽皆不在,留下的只有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痛苦每天都让他心酸无比,他终日在希望中醒来,又在伤心中睡去。 众人眼中的他仍是那个很不合群的怪人,大家把他晾在一旁,也始终没有人去主动与他攀谈。 甘霖也甘心做这个怪人,他把自己对这位师妹的喜欢都化成了深情的目光,投注在了师妹的身上。他的深情难有人可以匹敌,可他的自卑也是那样强烈,连允许别人发现他喜欢这位师妹都不允许。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三年的期限已快到尽头。甘霖看着师弟师妹,一个个医术大有长进,只有他一直停步在原地,没有丝毫收获,心中愈发地自卑。更难过的是,他与这位师妹的关系也没有丝毫进展。当然这与自卑的他始终没有对师妹表露自己的心事有关。 看来无论是在学习医术上,还是在生活中,亦或是感情上,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很清楚三年期尽,他们就要离开钟士峰,各自奔向天涯海角,彼此间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觉得这一生可以放下很多,这一辈子也可以不再去见很多师兄弟,可他唯独放不下心里的这个师妹。 在纠结了好几天之后,甘霖终于鼓起勇气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给这位师妹写了一封信,信中写尽了自己对师妹的爱慕,也写尽了自己对师妹的相思,信中似乎写尽了他所有想对这位师妹说的话,可在信的落款,却唯独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对于这位师妹他的心里始终充斥着一种惧怕,惧怕与她接触,惧怕与她说话,惧怕她知道自己喜欢她,也惧怕其他人知道自己对她心生爱慕。 由于他不敢主动接近这位师妹,他也不没法将这信送到师妹手中。好在他早就有打算:他准备将这信偷偷地放在师妹的药囊里。他们的药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被集中放在钟士峰教学外的小屋中,方便众人与钟士峰学习时使用药囊中的器材。钟士峰门下虽都是勤奋好学之人,但由于药囊沉重,没几人会将药囊拿回到自己的住所,而这里也是甘霖唯一能接触到师妹的地方。 甘霖说干就干,趁着夜黑,趁着室友不注意,偷偷地摸到小屋里,将那信珍而重之地塞进师妹的药囊里。 第二天众师兄妹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与钟士峰学习医术上的知识,而甘霖也如往常般站在人群的最后,偷偷地注视着他的师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天的学习看似平平无奇,可甘霖心中却满是忐忑,他既盼着师妹见到自己的这封信,也盼着师妹没有见到自己的这封信。这一天他常常在懊悔,后悔不该这么冲动,不该将这封信给师妹。 好不容易漫长的一天终于熬过去,甘霖再次潜进小屋,发现那封信已经不见了,他已想到一定是师妹将那信偷偷拿回去瞧了。 甘霖见此心中既喜悦又忐忑,同时还满是憧憬,憧憬这位师妹在见到他的这封信之后,会被他的痴情所感动,憧憬这位师妹也会对他表露出丝丝情意。 可事情并不像甘霖想的那样,在今后的日子里,师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该怎样生活,怎样生活,该怎样学习,怎样学习,而那封信已又被她塞进了药囊中。 “看来,师妹心中根本就没我这号人。”甘霖心灰意懒之际,不禁想道。 从此之后,他心中的甜蜜渐渐散去,始终想的都是师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每日也都是在心情极度压抑中度过,只盼着时间能过得再快些,他可以快些离开蜀山,这样他心里便也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推移,众师兄弟也愈发地努力。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即将离开蜀山,即将各自外出闯出一片天地,他们不能再留在钟士峰身旁,不能再聆听他的教诲,这本是他们能够获得提升的最后一点机会。 甘霖受这气氛的感染,也像模像样的努力起来。他虽极聪明,可三年来,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此时便是拼命去赶,也为时已晚,难有大成。钟士峰见他终于有那么一丝向上的意思,遗憾的同时,也很欣慰。 但只有甘霖知道,占据他全部内心的还是那位师妹,纠结的还是那位师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时间倒计时进入众人离开的最后一个月,甘霖心有不甘又给师妹写了一封信。这次信里没有写那么多相思,也没有写很多爱慕的语言,字里行间流露的只是心灰意懒。 这一次那师妹似乎警觉了很多,通过他的描绘也发现这信多半是甘霖所写,便写了一封回信,让自己的师姐给甘霖送来。 甘霖见师姐给自己送来师妹写的回信,暗付自己的这一番心思终于还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见到师妹写的回信,甘霖高兴得也都快要疯掉。他赶紧展开信慢慢看去,只见信的内容很是客气,也很是温暖,可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甘霖看过信后,面沉似水,他憧憬的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发生。谢那师姐送信的同时,便也不再说什么。 那位师姐问清楚甘霖没有回信后,便作势欲走,在临走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你第一封信上署有名字的话,也许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直到好几年后,甘霖才真正想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在当时他已隐隐明白那位师姐说这话的意思,可他与那位师妹的身份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一个在天,是名门望族之后;一个在地,是个无父无母的浪子,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甘霖听了这话,更是沉默不言,既没有回信,也没有回话。那师姐见状便也回去复命了。 自那师妹给甘霖写过信后,甘霖似乎一下子将这些儿女情长都抛在了脑后,真正地用起功来。他现在已经明白跟那师妹绝不会有什么结果,与她相处之时,便也没那么别扭。他甚至大着胆子约那师妹一起去山里游玩,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师妹竟然一口答应,这可乐坏了甘霖。 二人约定的时间是个没有功课的清晨。他早就见到过其他师兄妹约在清晨一起出游,也早就羡慕不已,只是他从未参与过,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偿所愿和这位师妹一起出游,这本是在他做梦时才会出现的场景。 二人私下里少有接触,最开始时相处得还有些尴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尴尬渐渐消失。二人越过低谷,翻上顶峰,终于站在一个小山头上。 站在那山头上,甘霖顿时有了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山中风光无限,也是美不胜收。可这风光再美也没有身旁之人美,甘霖瞧着那师妹的侧脸,又已出了神。 “离开蜀山后,你想去做什么?”师妹问甘霖道。 “我不知道。”甘霖摇摇头,他这三年浪费了太多宝贵的时间,也浪费了钟士峰对他的厚望,他本就一无所有,离开蜀山后恐怕也难有什么成就。 “其实你那么聪明,只要稍稍用功,一定会很厉害的,将来出人头地,名扬四海,也不是不可能。”师妹鼓励他道。 听了心上人的鼓舞,甘霖雄心突起,站在山头正经地道:“离开蜀山后,不出一年,我一定要让自己名满天下。” 师妹见甘霖如此雄心勃勃,也鼓励他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既然说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我支持你。” 甘霖听说不免大受鼓舞。 这就是甘霖与师妹所有的记忆,这一天也是他此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四百二十五 梦想 从那日二人出游后,又过了没几天,便已三年期满,他们各奔东西。 甘霖像与寻常师兄弟一样,与那师妹挥手作别。没人知道他心中包含了多少不舍,也没人知道他私底下流了多少泪。 但自那以后,甘霖四处云游,却始终没有再见过那位师妹,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甘霖也还是如之前一般,会躲着自己的师兄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些师兄弟都学有所成,只有他学得最少;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无父无母,无所依靠;更不是因为他在钟士峰那里学习时,性格孤僻,不善与别人交往。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记挂着自己当年的那句话,始终记挂着自己曾答应过师妹,不出一年自己便将名满天下。他还是将这社会想得太简单了,他耽误了最宝贵的三年,没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在子金国内浮浮沉沉了十二年,却始终籍籍无名。 但这十二年里他也始终没闲着,他依然会想念他的师妹,他师妹倩影也常常会在他的梦中出现。而甘霖每次梦到那个倩影,都会被触动一次,也会比之前更努力一些。 在钟士峰那里他虽没有认真学习,但也听了个大概,如今他凭借往日所学,再加上自己认真研究,倒也颇有成效,医术已今非昔比。但他常年隐居在成兰古城旁的那个村庄里,至今仍是籍籍无名,不过以他的医术,早晚会像他向师妹承诺的那样,名满天下。 其实离二人分别的日子已过了十二年之久,他的那位师妹定然已经成亲,二人今生今世也难能修成正果。但是他心里始终想着这件事,始终想要做给这位师妹看,因为在甘霖的心里,这位师妹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也是影响他最深的人。他二人虽没有真正相好过一天,但在甘霖的心中,这位师妹已陪他走过了十二年,今后又不知要走过多少个十二年。 也许十二真是一个轮回,十二年后他再次碰到一位心仪的人,他决定为她出山,再次去证明自己。这一次,他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完成他当年许下的诺言。 甘霖的思绪再次回到了现实,他望着眼前的庄梦瑶,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楚楚动人,与当年的小师妹没什么两样。他想起姐姐临终的话语,要爱这个世界,要对每个人都温柔以对,他想要守护她,想要保护她,想要她不被任何东西所伤害。 但现在他想要保护的这位姑娘被情所困,他绝不忍心看这姑娘这般伤心的模样,于是他突然站起来说道:“走吧,咱们该上路了。” 甘霖突然说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的突然决定感到诧异。 “再等一下吧。”无名也说道。现在的庄梦瑶哭得这么伤心,他们根本没办法赶路。 “团长,你还要继续跟我们前行吗?”甘霖直截了当地道。甘霖加入这个团队的时间还短,还不了解王墨儒,如果是无名,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甘霖本以为这问话会让王墨儒很尴尬,哪知道王墨儒听完这话竟突然兴奋地说道:“当然,我是这个能力团的团长,怎么会不跟你们同行?” 王墨儒之所以会这般兴奋,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找到讨论这个话题的关键点。如今甘霖将这话问出口,他正好可以好好地跟诗文漪解释一番。 “彧哥,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妻吗?”诗文漪诧异地看着王墨儒道。 “我的确是说过要娶姑娘为妻……”王墨儒瞧了诗文漪一眼说道。 王墨儒本想继续解释,可诗文漪的嘴比较快,马上抢言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走?而不是跟我去后师国?” “因为我也答应过他们,会帮助他们办很多棘手的问题。”王墨儒又慢慢地说道。他说完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庄梦瑶身后,然后又郑重地道:“我曾答应过梦瑶姑娘,要将她安全地送到定远城,也曾答应过要帮她对付一个很厉害的人。” 王墨儒说到这里,刘慕白心中一惊,定远城里很厉害的人一共就没几个,首屈一指就是杜先生。 果然刘慕白还没想完,王墨儒便又道:“梦瑶姑娘说那人是天底下最厉害暗杀系的能力者,我知道凭我的力量肯定打不过他,但我既然答应梦瑶姑娘,便一定会帮她达成。” 刘慕白听说,嘴角上扬,心道:“他们的目标果真的杜先生。”但刘慕白也没往心里去,这几人的实力他清楚,便是一起上,也未必能近得了杜先生的身,更别说能对付得了他了。 庄梦瑶听了王墨儒的这一番话,心里也暖暖的颇为受用,稍稍抬起头,愣了一下神,想起王墨儒已经答允娶诗文漪为妻,又将头埋在手臂间哭了起来。 庄梦瑶的举动没有逃脱王墨儒的眼睛,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来到无名身后道:“我虽没有口头答允过无名哥什么,但我知道无名哥一定有很多正经事需要做。他现在已经登基为帝,子金国内一定有很多反动势力会有些小动作,我也会尽全力帮助无名哥平复好这些事情。” 无名听说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向王墨儒笑了笑。这会心一笑包含了太多的内容,王墨儒见了也暗暗点头。他二人脾气秉性虽不同,但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天之骄子,彼此间也都能很好地理解彼此。 王墨儒与无名说完,站在原地停顿了下,第四个加入这个团队的本是哥舒寒,可他已经身亡,就算有什么心愿也已没法达成了。 无名一瞬间就明白了王墨儒停留的含义,站起身来,拍了拍王墨儒的肩膀,以示宽慰。 王墨儒轻轻地叹口气,又走到张道玄身后,道:“道爷是我们请了三次才答应出山的。” 张道玄听说捋着长髯微微一笑道:“有这么多次吗?团长不说贫道还真是没注意。” “道长致使我们多番奔波,一会儿可得多罚几杯。”无名也在一旁打趣道。他说完瞧瞧左右,咂咂嘴,又有些馋酒了。 “好、好,待走出这大平原,贫道陪居士一醉方休。”张道玄也爽朗地笑道。 这样轻松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这团队里没有身份高低的不同,大家人人平等,互相调侃、玩闹,真是畅怀。连刘慕白瞧了,在一旁也不禁暗暗羡慕。 “道长加入团队以来,帮助我们历尽千难万险。我这团长也不称职,竟连道长最想要做的事情都不知道。”王墨儒又问道。 张道玄不喜张扬,只笑笑道:“贫道兴之所至,随意而为,没什么想的,也没什么不想。” 王墨儒听说摇摇头道:“道爷说的都是客气话。”王墨儒说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又说道:“我记得道爷在清潜镇时将自己所住的屋子命名为太虚观,想来道爷对于太虚观还是有着某种执念……”王墨儒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张道玄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张道玄到底想要什么,他只知道这一个与太虚观有关的信息。 “道长,有什么梦想便说出来吧,大家共同努力,彼此激励,肯定会心想事成的。”无名在一旁劝说道。 张道玄听说面色凝重,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然后才正色道:“贫道要让世人知晓,到底谁是太虚观的高徒,到底谁才能够将太虚观发扬光大。贫道要重振往日雄风,恢复往日辉煌。”这几句话说得雄心勃勃,与他往日恬淡、隐退的性格完全不同。 王墨儒听说拍着张道玄的肩膀道:“让那些(狗)娘养的知道到底谁才应该是太虚观的观主。”王墨儒想起张道玄在清潜镇时便自号“太虚观观主”此时想起不免说了出来。 王墨儒与众人同行后,有所控制,说起话来尽量做到文质彬彬,此时情绪激动之下,口中又不免出言粗俗起来。 这句话无疑说到了张道玄的心坎里,他虽然豁达,但对于陈道常使卑鄙手段,将他从太虚观中气走一事,一直耿耿,当下也点点头道:“对,让那些(狗)娘养的知道到底谁才应该是太虚观的观主。” 众人头一次见张道玄说这样的话,不禁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连庄梦瑶都已不再哭泣,抬起头来瞧着张道玄破涕一笑。 “我之前跟咻咻有些矛盾……”王墨儒说着将手按在咻咻地头顶上,随后胡乱地揉了揉,这动作充满了爱怜,一点也不像是有矛盾的模样。然后王墨儒又道:“我知道咻咻是因为无名哥才加入到这个团队的,她说过会一直保护无名哥,会一直在他身旁,不让坏人欺负他。我相信咻咻一定会说到做到。”王墨儒说完,又揉了揉咻咻的头发。 咻咻的年龄与无名差不多,比王墨儒更是大着好几岁,但因为她个头的原因,因为她不谙世事的原因,大家都将她当成小妹妹,王墨儒也不例外。 咻咻心思单纯,也没什么梦想,她想的就是这事。见王墨儒说到她心坎里,也是抬头一笑。咻咻长得较小,又很可爱,抬头的这一笑,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老甘呢?”王墨儒又对甘霖道,“你加入团队的时间虽短,但如果没有你,大家不知已死了多少回,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大家对你的事情却知之甚少。” “我想用我的医术,让我的名字响彻子金国的每个角落,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甘霖说道。 四百二十六 刘慕白翻脸 “好志气!”王墨儒忍不住赞道。厉害的医者有很多,不世出的医者也有很多,可若想凭借自己的医术,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子金国,在医界不是数一数二,恐怕难能达到这一高度。 甘霖听王墨儒当面赞扬,面无表情,还是如之前一般。他说出这话时,并不是在胡说大话,也不是在憧憬。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他一定要向这个方向努力。 “各位的志向都很远大,想要做的事情也很艰巨。但各位想不想知道老夫有什么意愿?”刘慕白突然站起来笑道。 无名对刘慕白极是恭敬,见他这般说,马上拱手恭敬道:“您老请说。” 刘慕白抽了一口旱烟,随后说道:“那就是杀了各位。” 众人不明白刘慕白说这话到底是何用意,听到这话都很惊讶。特别是无名,他最清楚刘慕白跟自己师傅的关系,也最知道他对众人的呵护之意,若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进人群中搭救几人。 “刘老这是什么意思?”无名问道。 刘慕白沉默不语,他心中充满了纠结。这事上命所差,他也是概不由己。 无名见到这表情,立马便猜出了些端倪,马上说道:“是不是杜先生知道了什么?因此派前辈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刘慕白缓缓地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而且我也要让你们清楚:杜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违逆的。”刘慕白说完又强调道:“谁都不行。” 一听这话,无名更有些不知所措。与他想得一样,刘慕白并不想对他们兵戎相向。但这既是杜先生的意思,那就两说了。就像刘慕白说的那样,杜先生的命令是不可违逆的,谁都不行,就连他刘慕白也不行。 无名并没有问杜先生为什么要让刘慕白杀掉他们。因为无名知道他们在沙漠中毁掉的那个地下兵工厂,损害了杜先生的利益。而无名在成兰古城也曾对刘慕白说过,要铲除子金国内的所有黑暗势力,这中间自然包括了杜先生。而且身为暗杀系的能力者,无名也扬言过,要以杜先生为目标,挑战他,超越他。 这些话言犹在耳,以杜先生的神通广大,这些话不可能不传进他的耳朵里。 看来他们与刘慕白的这一仗是绝对不可能避免了。可在无名心里,这一仗他是那样地不愿意打。刘慕白屡次三番地对他们有恩,他真的不想伤害这这位前辈。而且他现在有伤在身,也没有把握能打得过这位前辈,不想被这位前辈杀掉。 他刚当上皇位,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绝不能倒在这里。可除了自己以外如今还有谁能担负得起这重任?还有谁能打败刘慕白?无名瞧了一圈,大家伤得伤,失去灵力的失去能力,除他之外,己方的这几人真的不能够。 无名见躲是躲不开,便慢慢地站起来,走出人群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也请刘老手下留情。” 无名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尽力地击败眼前这位前辈,以保得己方众人完好无虞。 刘慕白慢慢地走到无名身前三丈开外的地方,然后低着头用力地抽了几口旱烟。他并没抬头,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好半天才终于打定主意,又用力地抽了两口,随后将烟杆中的烟熄灭,插到后衣襟里说道:“手下留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老夫会尽量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在成兰古城时,刘慕白与无名交手不止一次,非常清楚无名的实力,只要他认真起来,无名在他手底下根本走不了几招。 “这位前辈,你一定要杀了我们吗?”王墨儒突然抬头问道。 刘慕白点点头说道:“上命不可违。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是因为地下那个兵工厂的事情吧?”无名能猜测到的事情,王墨儒当然也能猜测到。而且之前定王都已经派人来刺杀他们,杜先生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不等刘慕白说什么,王墨儒便站出来说道:“旱魃是我所杀。我早说过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老前辈之前曾救过我们,在下一直感念您的恩情。”王墨儒说完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道:“前辈,救人须就彻,您既已插手,便不能中途放手不管。我们也不让前辈为难,杜先生不就是想给旱魃复仇吗?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换我这些伙伴的性命。”王墨儒知道己方几人受伤都较为严重,肯定不是这位老前辈的对手。便首先站出来主动认错道。 “彧哥……”诗文漪就坐在王墨儒身旁,见他突然站出来愿意一死以换得众人性命,也马上站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道。 庄梦瑶见王墨儒这般有担当,眼睛里本事充满了熠熠星光,但瞧见诗文漪与王墨儒神态如此亲昵后,马上又沉下脸来。 刘慕白听说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我不是要你们某个人的性命,我是要你们这个能力团所有人的性命。” “那可不成。”诗文漪在旁边说道,“你这个老头真是太可恶了。柴大哥,你快帮帮彧哥他们。”诗文漪之前本来就对刘慕白没有多大好感,此时听他说要将王墨儒等人尽皆杀掉,更是不快。他知道柴俊达本领非凡,便就想让他先顶一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柴俊达不知双方到底谁对谁错,他在中间也不好做抉择。但他很清楚刘慕白的厉害,自己便是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击败他。他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诗文漪安全地送到后师国,其余的事他并不想参与,便假装没听见,不吭一声。 王墨儒见状走上前去,站在无名和刘慕白中间。虽未说话,但已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墨儒,快退下,这件事让我来解决。”无名突然道。 王墨儒倔强得很,也说道:“无名哥,你退下。旱魃是我杀死的,我也是个团队的团长,这件事理应由我来处理。” 无名不听走过去伸手抓住王墨儒的肩膀轻声地道:“看样子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你一会儿下去后仔细记好他的招式,好好观察他招数中有破绽的姿势。道长见多识广,你多跟他商量下,我不成时,目前也只有你能保护大家了。” 王墨儒听说也道:“那才更应该由我来打头阵。你比我更厉害,更能看清楚他招式上的漏洞。” “你的灵力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在他手下一定走不了几招,若是由我先上,定能与他多纠缠一会儿。我坚持的时间越长,你们观察的时间也就越多。而只有掌握好他的动向,你才有可能击败他,才有可能保护得了梦瑶姑娘。” “可是……”王墨儒还想争辩,却被无名从中打断道:“听我的吧,好好照顾梦瑶姑娘和大家。” 王墨儒不知说什么,拉住无名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名挣开王墨儒的拉扯,又走到刘慕白身前。 王墨儒争不过,只得走到众人身旁,坐下来,并将无名的意思悄悄对张道玄说了。 张道玄也不知说什么好,但无名既然已打定主意,他们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 其实无名之所以主动请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很清楚刘慕白跟师傅李白尘之间的关系。若是由旁人下场,刘慕白一定不会留情,而他剑法那么凌厉,与他对敌之人也一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但是如果由无名打头阵,刘慕白或许还会心所顾忌,下手不会那么重,兴之所至,放他一马,也不是不可能。 可无名终究是把刘慕白想得太好了,他不仅没有一点想要相让的意思,而且刚说了一句“准备好。”便向无名攻去。 刘慕白的攻势迅捷无比,比二人在通天隼的屋中交手时更为迅速。 无名身中数箭,此时还没怎么好,突然与刘慕白这样的高手再次战一起,不免感觉到力不从心。又格挡了两招,就得得伤口处隐隐作痛,而他的行动也跟着迟缓起来。 又斗了十余招,无名已完全处于下风。胸口上的伤疤也在他与刘慕白高强度的攻势下纷纷裂开,流出的血,没多长时间便已染透了整个长袍,看起来甚是吓人。 这一切都被刘慕白瞧在眼中,可即便是如此,他好像也没有丝毫想要相让的意思。自从他将那烟杆完全收起来的时候,他便打算全力以赴——全力以赴完成杜先生交给他的任务。不仅是他,所有杜先生的手下,都牢记一个事情,那就是杜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可违逆的。 眼看着无名已处于绝对的被动,用不了几招就会落败,柴俊达也感觉到了唇亡齿寒之感,心有不甘站起来说道:“老前辈,请您等一下。” 刘慕白听柴俊达站出来,手上不停,口中却说道:“怎么你也想参与进来?”说完手中剑威力更大,纷纷向无名刺了过去。 四百二十七 灵魂挽歌 柴俊达见刘慕白说这话很有些挑衅的意味,他血气方刚,本想这就下场与刘慕白决斗,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便连忙说道:“在下不敢!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还请老先生答允。” “什么事?”刘慕白虽然跟柴俊达说着话,但手上还是不停。 王墨儒突然道:“小心,无名哥!” 刘慕白的攻势实在太凌厉,尤是王墨儒出言提醒,刘慕白还是一剑将无名的胳膊上划了一个口子。 手臂上有伤,无名更难取胜。柴俊达见状,连忙道:“请前辈手下留情,听我一言。” “有什么事一会儿待我击败他再说吧。”刘慕白又说道。他说完趁无名受伤之际,长剑接连刺了三刺,将无名逼退出去好远。 柴俊达听说又说道:“待前辈将这位兄弟击败可救晚了。” 刘慕白不明白柴俊达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为什么晚了?” 柴俊达回答道:“前辈不是答应过在下,只要在下与前辈一起突破重围来救人,前辈便可给我些好处吗?前辈后来说这好处,落在了这位兄弟身上。前辈若是贸然将他杀死,我的好处又该找谁来索要呢?” “这是最开始我答应你的,如果他死了,你那好处尽管管我索要就好。”刘慕白又慢慢地道。 “我相信前辈能给我很多好处。但前辈能保证子金国与后师国两国之间永远不对彼此发动战争?”柴俊达说道。 若是寻常事刘慕白必然会随口答应。便是难上一些的事情,他也会尽自己之力,把这事办好。可是两国之间的事他哪能说得准?稍微想了一下,身形难免跟着停顿。也幸亏如此,无名才能得以在虎口脱生。 无名站在原地,拱手对柴俊达和刘慕白二人致谢。 刘慕白站在原地也开口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柴俊达见问,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受伤太重,如今与前辈对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在下总觉得如今前辈即便胜了这位兄弟,也没有多大意思。在下虽然不是后师国之人,但受后师国国王礼遇,一心想着可以让后师国不遭受战乱之苦。所以在下很想帮这位兄弟的忙。” “你想怎么个帮法?”刘慕白又问道。 “我瞧这位兄弟剑法不凡,未必在前辈之下。只不过他现在身上有伤,十成功力难得发挥出来一成。可在下也不想与前辈为敌。莫不如这样,在下将这位兄弟医治好,到时前辈与这位兄弟全力以赴,各凭真本事相斗,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岂不是好?那时若是这位兄弟获胜,在下自然可以向他索取好处之事,这位兄弟若是败了,在下今后定然也不再纠结此事。” 刘慕白听说,缓缓点头。他现在与无名对敌的确没什么意思,当下听柴俊达一说,便既同意。 无名身上的伤非是一日便能痊愈,体力也不是一日能恢复的,甘霖真不懂柴俊达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懂他怎样能让无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立体,便惊奇地问道:“阁下还能将无名兄弟医治得更好?” 柴俊达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灵魂挽歌?” 甘霖听说点了点头,他的确听说过这法术。传说中这法术极具特效,即便是那些要离世的人也能用这法术将他们拉回阳间。所以这医术才叫做灵魂挽歌。这法术不仅可以医治任何不是病入膏肓的病症,还可以让人在瞬时间恢复到最佳状态。 见柴俊达提到灵魂挽歌,甘霖兴奋地问道:“阁下连这法术也清楚?” 柴俊达点点头说道:“之前有学过,不过从没有机会使用过。” 甘霖听说点点头,他不仅知道这法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更知道这法术极耗灵力,恐怕使完这法术便会和王墨儒一样。能力者的灵力修行不易,极其珍贵。即便医者仁心,非心非故的,这些医疗系的能力者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灵力完全耗尽。 甘霖听说马上上前问道:“这法术你可以教我吗?” 柴俊达点点头说道:“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教给你也无妨。但使用这法术要付出的代价,你清楚吗?” 甘霖点点头,他知道。 “付出什么代价?”王墨儒还以为这法术会对无名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便连忙问道。他这般考虑倒也没错,治病救人只听说病人会留下后遗症,可从没听说医者会留下后遗症。 无名也是这般想法,他摆摆手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要紧。”他看出刘慕白对于这场战斗极为认真,他若不能在这里将刘慕白击败,真不敢想象刘慕白会如何对待众人。 甘霖想要解释,却还是被柴俊达拦住了,只听他又问刘慕白道:“前辈肯让我为这位兄弟医治吗?” 听柴俊达这么说,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向了刘慕白。毕竟无论众人说得多么好听,刘慕白如果不给他们时间,不让柴俊达对无名进行医治的话,还是没有什么办法。 柴俊达之前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此时见问,又说道:“你们快些,我还赶时间。”说罢背着手,走到一旁,又抽起了烟。 无名见状向刘慕白的背影拱手致谢,其实他隐隐能感觉到:刘慕白嘴上说的虽然难听,但对他还是会留些情面的。 柴俊达深知时间紧迫,耽误不得,见状赶紧把无名和甘霖拉到一旁并说道:“丑话说在前面,这法术实在有些麻烦,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医好这位兄弟,更没法再用第二遍,所以到底成与不成,全是听天由命。” “多谢阁下好意。”无名不知无法再第二遍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拱手相谢。 柴俊达见状,将口诀对甘霖说了一遍,之后便又道:“别走神,一定要瞧清楚了。” 甘霖听说点点头,心中对柴俊达极为敬佩。 柴俊达的治疗手法很是奇特。他趁无名不注意,一个手刀切在了无名的后颈,无名瞬间晕了过去。甘霖见状大吃一惊,众人也不知柴俊达闹什么玄虚。但紧接着,便听柴俊达开始吟唱起来。 柴俊达吟唱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空灵……没多长时间,便响彻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王墨儒见柴俊达这低沉的声音犹如超度亡灵一般,真怕无名会出什么事,当下走上前去,预防柴俊达在暗中使坏。 柴俊达没注意这些,他始终一边认真地用双手抚摸无名的胸口,一边不停地吟唱。王墨儒见柴君达对无名似乎并无敌意,这才消了自己的警惕之心。 甘霖却是另外一番心思,无论是无名还是柴俊达,他二人如今的状态实在没法让人放心。柴俊达额头上汗珠连连,如刚洗完头一般,完全湿透,手也在不住地颤抖,她的确是尽了全力。但无名到底能不能因此好转多来,恐怕真要如柴俊达说得那样,听天由命。 众人都帮不上忙,只有在旁边干着急。诗文漪见柴俊达全身都在抖动,在一旁加油道:“柴大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柴俊达却根本已挺不住,又吟唱了一会后,突然失去了知觉,趴到了无名身上。 甘霖见状赶紧将柴俊达扶起来,让他平躺在无名身边,之后便像他给王墨儒治疗一样,先稳住他的心神,之后又让他慢慢喘息,慢慢恢复灵力。 待柴俊达呼吸平稳,再无性命之忧之时,甘霖转身再瞧无名时,见无明已缓慢地睁开眼来。这一次无名的眼睛特别有神,甚至比以往还有神。眼神中发出来的那种杀气会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不寒而栗。如今的无名已经清除掉满身的疲惫,满身的痛苦,满身的伤痕,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脱胎换骨的无名。 众人见无名清醒过来都兴奋无比。一个状态极佳的无名,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惊喜,他们对此从不怀疑。 刘慕白对于无名的清醒也感到意外,他朝地上磕了磕烟袋,笑道:“醒了?这会儿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无名对刘慕白恭敬不减,又拱手道:“晚辈一切都好,谢前辈成全。” “不用那么客气。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白尘兄应该教过你这个道理。”刘慕白又说道。 无名听说点点头说道:“恩师的确说过。其实不是万不得已,晚辈绝不敢与前辈为敌。” “老夫明白。”刘慕白也点点头道,“无妨,辈分上我大你一辈。不过你是子金国的皇帝,我是子金国的庶民,应当由你统管。咱们性命互搏,别考虑那么多,辈分也好,身份也好,都先放到一边,咱们全凭实力说话。” 无名真的不想与刘慕白为敌,并不是无觉得斗不过他。在经过汉武丞的调教后,无名的功力提高了很大一截,与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他神清气爽,又身轻如燕,无名不认为自己会输在这位前辈手下。 但无名也总是记挂着刘慕白对于他们一行人的恩情,总想着刘慕白救他们几人性命,他真的不想跟刘慕白以性命互搏,于是旧话重提又问道:“前辈,咱二人真的不能不打吗?” 刘慕白摇摇头道:“多说这些已没有什么意义,出招吧。” 无明见刘慕白态度坚决,已无可挽回,只得摆开架势说道:“请前辈手下留情。” 四百二十八 回风落叶 刘慕白和无名立场虽然不同,但打倒对方的目的却是相同的。此时二人都摆开架势,互不相让,也不搭话便战到了一起。 无名精神百倍,与之前动作凝滞、反应迟钝使不开招数的他相比完全判若两人。此时的他出招迅捷,攻势凌厉,接连抢攻了好几招,将刘慕白逼得也是不住地后退。刘慕白一边招架,一边说道:“想不到月余未见,你又进步了不少。” 无名点点头,也道:“想要击败那个人,终日没有进步怎么能成?” “你真的要将他当做目标?”刘慕白又问道。 “当然!”无名毫不犹豫地道,“我想暗杀系的能力者,没有一个不是以他为目标吧。” “话虽不假。可是你何必要如此想不开?何必要飞蛾扑火?你知不知道杜府外每天有多少人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好让自己占据着这第一的位置。你又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们手下留情,杜府外恐怕早已成了坟地。” 无名虽不清楚杜府的人也会对那些挑战杜先生的人手下留情,但他也知道刘慕白并不是在说谎,杜先生的确有这个实力。他本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若不然大家怎么可能公认他为暗杀系的第一能力者? “老夫之前跟你讲过,凭你的能力加上你手中的双刃,在这个世界上会很有作为。但是若想击败杜先生,你还差得很远。”刘慕白语重心长地说道。无名以为他是一股回护之情,本来心中很是感激,可突然听他又大声说道:“与其将来让你死在他手里,莫不如我现在就将你杀死,一了百了,也少了许多麻烦。”说完长剑猛攻几下,不仅化解了无名的攻势,反而转守为攻,逼得无名退了两步。 “前辈,你若真的想击败我,就请赶紧动手。这般啰里啰嗦的到底是在怕什么?”无名又说道。 刘慕白听后也笑了:“你这年轻人的确有些意思,你也的确比在成兰古城时强了很多。但你这一个月的进步,怎么可能与我这几十年的功力相比?年轻人,今天老夫就要你明白明白:无论什么时候姜都是老的辣。” “姜是不是老的辣我不清楚,我只清楚,今天我一定打败你——为了我的伙伴们。”无名也坚定地道。 “年轻人总是这么勇气可嘉。废话少说,快进招吧。”刘慕白重新摆好架势道。 无名听说,不再跟他客气,双刃交错又像刘慕白攻了过去。 一个健康的无名,一个可以发挥出自己十成功力的无名,绝对会让每一个与他对敌的人都忌惮几分。这一次无名的攻势比之前更辛辣,才攻了不几招,便使的刘慕节节后退,而且其中有一招极为奏效,若不是刘慕白反应较快,急忙侧头避过,无名的魔刃恐怕早以击破他的头颅。 刘慕白见状,也激起心中的愤怒,大声说道:“偏你会快?难道老夫就不会?”刘慕白说罢避开无名凌厉的攻击后,将手中长剑迎风一抖,合身向无名攻了过去。 这招若是旁人使出,无名定会中宫直进,将手中魔刃刺向使用人的小腹。但这一招从刘慕白手中使出,无名不得不多几个心眼儿,他知道这剑花看似花里胡哨,实则每一招都可以从中停顿,可以临时变招,刺向敌人,实是最厉害不过。而让刘慕白刺伤一剑,显然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这一点无名可不敢大意。他不敢硬接这一招,往后跳了两跳,突然使了个隐身术,让自己的身影消失了。 刘慕白与李白尘交好,当然很清楚他门下的技能。此技能的确很厉害,但也并不是无法破解。刘慕白见既然瞧不见无名的身影,索性闭上了眼睛,用心去聆听,聆听周围哪怕任何一丝丝轻微的响动。 王墨儒等人此时若是齐声喧哗,自然会干扰刘慕白的心神,但大家都被这激烈的争斗所吸引,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每一招变化,都忘了发声。 如此情境下,刘慕白突然听到了左后方有极细微的呼吸声,他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假意地向右晃了一下肩,然后又赶紧扭过身来,向左后方攻去。 那细微的呼吸声的确是无名发出来的,他见刘慕白将身子扭向右后方,本待上前进行攻击,可根本没料到,刘慕白的动作会如此之快,竟突然转变方向,向自己扑来。幸亏他反应迅速,急忙双刃相交,挡下了刘慕白的一剑,若不然这一招恐怕就已置他于死地。 刘慕白与无名交手一招,更知道他的方位,当下算定无名的落脚点,面向他道:“你这招的确很厉害,不过你的脚步还是显得太重了。如果你走路时能再轻一些,恐怕老夫便不会发觉了。” 王墨儒在旁边听刘慕白这般说,诧异得不行。在王墨儒看来,无名的脚步声轻之又轻,他自己几乎从来都听不到,也从来都发觉不到无名站在他的身后。但刘慕白竟然在无名完全隐身的情况下,能凭借他轻微的脚步声察觉到无名的所在,其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张道玄就站在王墨儒旁边,此时见状也说道:“团长你不是一直想要学近身搏斗的招数吗?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仔细看无名居士和这位老前辈的招数,然后用心地记忆,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反复地去练,反复地去打磨自己的招式,再花上数倍于无名居士的努力,便可在未来有可能达到居士的水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听说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数倍于无名哥的努力?” “无名居士天赋异禀,又得名师传授,他十多年的功力,非比寻常。你若是想要赶上他,不花上几倍于他的努力,怎么可能?” 王墨儒听说,点点头道:“那好,那我就花上几倍于无名哥的能力。”王墨儒说完,又想起汉武丞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只有比常人更加努力,才有可能在自己的领域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王墨儒还是非常担心无名,问张道玄道:“道爷,你说无名哥能赢吗?” 张道玄点了点头道:“无名居士的实力虽比那位前辈略逊色一些,但他也知道这一战是为了咱们整个团队而战。这份决心会让他全力以赴,正所谓哀兵必胜。无名居士一定没问题的。” “如果无名哥真的输了呢?”王墨儒又问道。 “那咱们就只好任由那位前辈宰割了。”张道玄道。张道玄说的可不是丧气话,众人现在都受了很严重的伤,肯定没法跟刘慕白相斗。 不过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生力军——庄梦瑶。她一直昏迷者,一直保存着实力,如果无名真的不成时,她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带着众人离开。庄梦瑶听王墨儒和张道玄商量半天,一言不发,她已打定主意。 无名与刘慕白对决时,一点都不敢大意,他已经让自己的脚步做到最轻,可还是没能逃脱刘慕白那灵敏的耳朵,这一点他自己也很诧异。无名又想起了自己与赵景阳对决时的场景,那时他将鞋子扔向赵景阳的背后,以此来刺伤了这位兄长。如今他也不知这一招对刘慕白管用不管用。 但他还是决定依法施为,悄悄地除掉鞋子,然后向刘慕白的身后扔去。听到这声音,无名明显感觉到刘慕白的耳朵动了一下。但刘慕白并没有向那鞋子方向扑去,刘慕白对敌的经验要比赵景阳强很多,终究还是发现了这声音与脚步声音的不同,便笑道:“这种小伎俩对于老夫来说是没有用的。” “前辈,你做好准备。这一击对你无效,不代表下一击也对你无效。”无名大声说道。他见自己的隐身术在刘慕白面前并没有效果,此时的他已不想隐藏自己的身形。 “好!老夫会准备好!不过在这之前,我猜你根本就没有机会使出这一招。”刘慕白说完又很迅速地无名攻了过去。 刘慕白频频向无名发动猛攻,无名全力招架,却仍是不敌,只得频频后退。刘慕白就好像能看懂他的心思一样,剑尖所指总是无名的落点。 无名见此时自己的身形已完全暴露在刘慕白的攻势下,更不敢大意,他真没想到:刘慕白岁数不小,但却会越斗越勇,二人斗了二百余招,他竟未露丝毫疲倦之态。 刘慕白见自己与一个小辈斗了这么长时间,仍是难分难解,怒上心头大声喝道:“小心这一剑。”说罢长剑兜转,向无名攻了过去,使得正是平生绝技——回风落叶。 这一招打击面极大,刘慕白出招的瞬间会刮起一阵剑气,这剑气时而与剑刃攻击的方向相同,时而与剑刃攻击的方向相反,敌人倘若判断不对方位,往往会被剑气所伤。这一招虽然名为回风落叶,但杀伤力可不仅仅是只能斩断落叶那么简单。 无名见这一击袭来,并没有后退,也没有选择去躲避剑风,而是迎着那一招,冲了上来。 剑风凌厉,将无名击得头破血流,但他也因此冲到了刘慕白的身前。 刘慕白不明白无名为什么如此做,只说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无名道:“现在我若是躲开了,定然会败在前辈的手下。而我的伙伴就也得面临前辈这样的攻击。他们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遭受这样攻击的话,我觉得还是让我来承担比较好。” 刘慕白见无名头上鲜血直流,血留下来将整个身子染得直如血人一般,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对无名道:“你的确会是一个好皇帝。” 四百二十九 断臂 “我也觉得我是个好皇帝。”无名听说也笑着道。他说完像之前一样冲上前去,攻向了刘慕白。 刘慕白好像根本没想到无名会这么快就发动攻击,站在原地竟忘了躲避,伸左手向无名的魔刃上迎去。 无名与刘慕白相斗,自会全力以赴,哪想到刘慕白会使出这样的招数来?双剑不及回转,身形虽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收住招式。解开封印的塞拉提乌何等锋利?登时便将刘慕白的左手割断。 无名想不到自己的这一击会有这般大的威力,也没想到这样的招数会给刘慕白造成如此重创,无名心中懊悔不已,说道:“前辈你为何不躲?” 刘慕白突然遭此重创,面色惨白,只说道:“老了……老了……斗不过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无名见刘慕白断手处血如泉涌,赶紧招手叫甘霖过来医治。 甘霖见状,急忙跑过来,施展治疗术,先给刘慕白止住断臂处的流血。然后拿着那断臂左瞧右瞧,面现为难之色。 “怎么样?这断臂还能续上吗?”无名焦急地问道。 甘霖不答,只是拿着那断臂抬头瞧着无名。 看着这表情,无名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说什么,但面上却流露出非常凄苦的表情,口中只是不断地念叨:“前辈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刘慕白坐在那里,面色比之前更苍白,断臂处血虽已止住,但还是疼痛不已。他强忍着疼痛笑笑对无名道:“别纠结了,手臂断了也就断了。断条手臂总比把命丢了强。” 无名听刘慕白说这话,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刘慕白与自己对敌非但不落下风,更且颇具优势。可是刘慕白将自己击败后,又会怎么做呢?难道真如刘慕白自己所说,将众人都杀死?向杜先生复命? 别说刘慕白心性善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便是单以刘慕白与李白尘的交情,他也绝不会杀了好友的这位爱徒。 无名想明白这些,懊悔不已,他这才明白刘慕白为什么要说什么多,原来那所有的话都是为了激怒他,为了让他出招可以不遗余力,原来这些早就是刘慕白打定了主意的。 无名想完,又轻声地问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违背杜先生的命令是不是?” 刘慕白慢慢点头,笑着道:“老夫早说过,杜先生的命令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他叫老夫来杀你们,老夫就一定要提着你们的人头回去。现在好了,老夫没有违背杜先生的命令。老夫只是无力去完成杜先生给我派发下来的任务。” 无名听到这话,心口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般,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又说道:“可前辈为此付出的难免太多了……”无名看着一代宗师,如今仅剩一只手,悲从中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慕白倒比无名乐观得多,他笑着道:“你很棒!李白尘有一个好徒弟!” 无名不语。如果恩师见到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又会有何想法? 无名自觉很对不起这位前辈,转过头来又面对刘慕白说道:“甘霖兄,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续上刘老的手臂是不是?你说过你要用你的医术将你的姓名传遍子金国的各个角落,这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是不是?” 甘霖不答,塞拉提乌何等锋利?此一击将刘慕白左臂上的筋骨一起切断,便是神仙来恐怕也难以再将这断手续上。 刘慕白对此看得倒很轻,笑笑道:“别再纠结这事了。现在即便是将断手续上,老夫也难以跟杜先生交代。这手臂断了,便让它断了好了。”其实在二人交手时,刘慕白便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这个国家太需要一位好皇帝来统领,眼前的无名可能在经验和能力上还有些欠佳,但他的出发点总是好的,总是心系百姓,光凭这一点就够了。 刘慕白向甘霖招招手,叫他把断臂给自己。 甘霖捧着那断手,恭恭敬敬地捧到刘慕白面前。 刘慕白拿着那断手,反复地看了看说道:“一条断臂,既不耽误老夫使剑,又不耽误老夫抽烟。断与不断,也没什么分别。”说完将那断臂轻轻地向上一抛,随后右手剑抽出于空中将那断臂劈成了一块块。这样一来即便是甘霖真能将那断臂续上,甘霖也无从下手。 “前辈,你这是为何?”无名又激动地问道。 刘慕白不答,从身后抽出旱烟袋,然后又取出火石和火镰,瞧了瞧道:“这以后点烟,还有些麻烦了。” 无名见状,赶紧接过火石和火镰,然后双手互擦,替刘慕白将烟点着了。 刘慕白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别再纠结这件事了,还是说说你们今后的行止吧。你们虽然将我击败,但定王和杜先生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二位一定会一波接一波地派刺客来与你们为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无论他们派什么样的人来,我们全力与他们周旋也就是了。如今我们只是担心前辈,前辈没有完成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不会为难你吧?”无名开口说道。 “老先生,要不您随我们一起去后师国吧?那里离子金国甚远,那位杜先生肯定找不到你。”诗文漪突然说道。她本来对刘慕白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此时见他竟如此深明大义,更放了王墨儒等人一马,对于他的印象也马上转好,此时欢喜之际,更是邀请他一同前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慕白笑了笑,随后又摇摇头,这小姑娘将杜先生想得还是太小了。杜先生非比旁人,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师国,如果是他真想除掉的人,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能将那人揪出。 “多谢各位好意。”刘慕白向众人点头道,“老夫追随杜先生好几十年,没什么功劳,可也有些苦劳,在杜先生面前也还是能说得上一些话。老夫是未完成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但他见到老夫如今这副模样,应该能明白老夫的苦衷,不会对老夫多加责怪的。” 刘慕白说完盯着无名瞧了半天,又说道:“老夫还有一句良言相劝。” 无名见状,拱手道:“您老请说。” 刘慕白缓缓开口说道:“杜先生做的一些事虽然不利于子金国的安定,但他也的确对子金国做了不少贡献。这并非是老夫在替杜先生吹嘘,很多事情待你们真正了解后,被知晓了。”刘慕白说完又语重心长地道:“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的实力虽然强悍,但与杜先生比,还差了很多。老夫劝你们不要自找苦吃。”刘慕白说到这里便将眼睛闭上了。他知道无名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但他现在不想跟无名做任何的争辩。因为之前二人关于这个话题已聊了很多,他知道无名的决心,可他更清楚杜先生的实力。 无名见刘慕白这副模样,感念他多番相救之恩,也感激他此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几个头道:“前辈呵护之情,在下永记于心,不敢或忘。” 刘慕白不睁开眼睛,也不说什么。 “真是太感人了……”诗文漪在一旁抹干眼泪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世上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真没想到今日会碰到各位这般重情重义的人,也没想到会目睹这样感天动地的事情。”诗文漪说完转对王墨儒道:“彧哥,我不奢望你跟我一起回后师国了。你还是跟大家一起,去帮他们完成他们心中的梦想吧。 众人之前听王墨儒说要他们一起同行,还怕诗文漪会对他纠缠。可没想到诗文漪如今不仅不会对王墨儒纠缠,还答允让王墨儒跟众人同行,无不大吃一惊。 “彧哥,可是你要记得。”诗文漪又小声地道,“我在后师国会一直等着你,无论是一年、还是两年,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等着你,等你来娶我。”诗文漪说这话的时候,情义缱绻,她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想要嫁给王墨儒。 听诗文漪说出这话,王墨儒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在一切问题都处理结束后,我就去西域——去西域娶你。” “一言为定!我会一直等着你。”诗文漪瞧着王墨儒含情脉脉地道。 “一言为定!”王墨儒也坚定地说道。 柴俊达在为无名疗伤时,使出灵魂挽歌那一招,将灵力耗尽,没法前行,众人在凉亭周围歇息两天,终于有些好转。 刘慕白在柴俊达和甘霖两位名医照料下,断臂处也不那么疼痛。 无名见刘慕白私下里写了好长好长的一封信,心知他多半是在交代这次任务的情况,也没有打扰。 众人在凉亭周围休息了两天,便一起结伴前行,越过富丘平原,到达前面的康通城。 柴俊达与诗文漪二人要一路向西,去往西域。王王墨儒一行却要向西北去往定远。众人在康通城洒泪分别,各奔东西。 刘慕白则留在康通城养伤,他寻到城中杜先生的势力,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将那封信传到了杜先生手中。 四百三十 杜先生的决断 定远城内最近戒备森严,城中无论百姓,或是官兵,一个个人心惶惶。因为大家都听到了一个消息——子金国曾经的二皇子赵景隆在崇飞城正式登基为帝,号为洪泰帝。 这消息在前几天就传到了定远城,定王听说不仅大吃一惊,心中更满不是滋味。他与宁王为了争夺这摄政王的席位,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听到这消息后,还以为是宁王的阴谋,赶紧派人星夜赶往崇飞城打探消息。 宁王不愿落后,知道定王做出动作后,也派人去打探消息。没过几天,两拨人先后回来复命,得到的消息也都相同,那就是在崇飞城登基为帝的的确是赵景隆。两拨人也同时带回来一个劲爆的消息,那就是赵景隆不仅登基为帝,而且在登基后不久就已离开崇飞城,去向不明。 洪泰帝此行,不仅没带一个官员,走时还将当朝的大员都戏耍了一番。 两位最高王,本就对之前的皇子,如今的皇帝,心存几分忌惮。如今听说他不知去向,又见他做出这么一番行为,无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二人心中也是心虚不已:他们都怕无名会奔自己而来,怕无名来寻自己算账。 因此宁王退兵驻扎在蜀峰城和定远城的中间——荣城。这里虽然离定远城更近一些,但却是皇室的领地,不归定王统管。 宁王驻兵在这里,对外宣称保家卫国,共同抵御太古国的大军,实则是居中牵制,要看看蜀峰城内的皇室以及定王到底有什么动作。 定王也没闲着,他张罗做摄政王张罗得最欢,难免心虚,真怕无名会找自己算账。因此叫全城戒严,仔细排查每一个进入城中的人。 另外定王还三番五次地到杜府中,欲请杜先生到自己府上商讨对策。但杜先生外出未归,定王来了好几次,都扑了一个空。定王几次没请到这位神出鬼没的杜先生,也有些不耐烦,留下话叫杜先生归来后,一定要先通知自己。 又过了五六天,杜先生终于返回定远城。把守城门的兵丁早得命令,见杜先生归来急忙将他的动向通知给定王知晓。定王听说,赶紧备轿,亲自来接。 杜先生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走的这二十多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拱手道:“定王稍安勿躁,请回府上稍待,杜某回趟家,处理些琐事,便既登门拜访。” 定王一想也是,自己还是太过着急。人家千里迢迢地归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又知杜先生言出如山,说会到府上拜访,便一定会来。他二人关系颇不一般,定王也拱手道:“小王在府中恭候杜先生大驾,请杜先生一定要快些来。” 两拨人马在城门口分别,定王回他定王府,杜先生回到他的杜府。 回答杜府后杜先生径直来到书房,刘总管将近些日子往来颇为重要的书信一并呈上。杜先生不大识字,只留刘总管在一旁读给他听。其中诸般大事小情,杜先生随口作答,刘总管一一记下。还有一些稍微重要的事情,杜先生需要想一下再做出决定,便留在一旁,等稍晚些再处理。 当刘总管读到刘慕白的那封信,杜先生听说刘慕白被无名砍断一只手,因此没能完成任务,愧见杜先生时,回头对云从龙说道:“没想到他们这般有本事,竟连刘老都对付不了。” 云从龙很清楚刘慕白的本事,听说后也是啧啧称奇,对无名赞不绝口。 刘慕白那封信的后半段,是说自己没能完成杜先生交代下来的任务,对此深表愧疚。并说自己虽然负伤,但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定远城。 杜先生听罢点头道:“刘老做事就是稳妥!受了这么重的伤,仍不忘赶回来复命。”杜先生说罢又对刘总管道:“写信对刘老说:叫他安心养伤,待伤势完全好转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刘总管一一记下,又继续念信,没一会儿便念到落款“慕白拜上”。杜先生本以为信到这里就没了,可落款的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此人名称无名,实则并非无名之辈。窃以为只因此人大大有名,因此才隐去其姓名。此人姓赵名景龙,是为子金国当今洪泰帝也。” 杜先生听说也是一惊。这实在没想到击伤刘慕白的这位无名就是失踪的二皇子,如今登基为帝的洪泰帝赵景隆。他想到这里,马上又反应过来,慢慢地道:“怪不得……怪不得刘老会败……”说罢若有所思。 云从龙站在旁边也说道:“早听说这位洪泰帝师从李白尘,而刘老又跟李白尘是至交好友……” 杜先生听说也点头道:“我也知道他们之间有这层关系,难怪刘老要如此行为。看来这位洪泰帝未必有那么大的能耐,这我就放心了。”杜先生说完又回头对身边的云从龙道:“李白尘跟你的剑法相比谁更强一些?” 云从龙回答道:“我二人并未交过手。不过李白尘他已享有盛名好几十年,在下恐非他敌手。” 杜先生听说摇头道:“不然!我觉得你应该在他之上,只因你一直在我身旁,不显山、不露水,因此才让他享有盛誉这么久。” 云从龙只是听,不接话,好半天等杜先生都讲完才说道:“杜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否需要属下与那李白尘较量一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杜先生摇头说道:“没那个必要。李老前辈既然已享数十年的盛名,便让他继续享有好了,咱们没必要到老虎头上拔毛,倒是眼前之事我觉得十分棘手。” “属下愿闻其详。”云从龙拱手说道。 杜先生说道:“早听说这位洪泰帝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出类拔萃的,今日终于登基为帝,咱们今后的日子,恐怕便没那么好过了。” 云从龙听说在一旁道:“要不属下这就去把他们料理了?反正他现在也不在崇飞城,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而他到底是生是死,也没人能探究得出。” 杜先生又摇头说道:“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办!让我先考虑考虑……” 其他人思考时,有的喜欢喝茶,有的喜欢抽烟,有的喜欢静坐,有的喜欢踱步。杜先生却不同,他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削东西。 杜先生想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那小刀仅一寸宽窄,手指般长短,与刮脸的刀没什么两样。可是这柄小刀在杜先生的手里,却变成最凶狠的武器。 云从龙见状,将书架旁的一只毛笔递给杜先生。杜先生也不瞧那毛笔,闭起眼睛,摸索那毛笔的轮廓,他边摸索,边想着心中的问题。待完全摸出来后,这才一刀一刀地削了起来。 杜先生刀法极快,每削一刀,毛笔上都会有一根毛脱落。杜先生的刀法不仅快,更且精准,尤是那小小的毛笔毛,他每挥出一刀,也从没有削下来过第二根。 这就是杜先生刀法神奇的地方,没一会儿,那毛笔的每一根毛都被削下来,每一个组成毛笔的零件也都被分解成一个个零件。便是制作这毛笔的大师,恐怕也没法将一支笔分解得如此之细。 毛笔被分解完,杜先生也已打定了主意,他对云从龙和刘总管道:“后面的事待我回来再处理,咱们先到定王府走一趟。” 二人得令,一个将所有的书信都收拾好,一个陪着杜先生先行离开。 一乘小轿将杜先生抬至定王府,定王府上下早听说杜先生要来,当下由管家将他引至上书房,并派人将杜先生拜访的消息转告定王知晓。 不一会定王来到上书房,他气鼓鼓地坐下来,端起身旁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定王喝了这么一大口,难免将茶叶也喝进了口中,当下啐了一口,将那茶叶从口中吐出,然后又问杜先生道:“先生你快给小王支支招,这可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杜先生装傻道。 “洪泰帝在崇飞城登基,如今下落不明,您说他能不能是奔小王来了?”定王气急败坏地又问道。 杜先生听说笑了笑,并未回答这问题,好半天才问道:“你不是派人去刺杀在沙漠中捣乱的那一行人了吗?如今有结果了吗?” 定王听说摇摇头道:“还没……”说完又兴奋地问杜先生道:“先生派去的人有回音了?” 杜先生点点头道:“有结果是有结果了,不过我们的人输了……” 定王听说,惊奇道:“看不出来,他们竟这般厉害。”定王说完才想起来,他现在原本有一个比这更让人头疼的事情,便又说道:“唉……先生,现在没时间说这,咱们还是赶紧研究研究洪泰帝登基的事吧。” 杜先生还是不接话茬,又问定王道:“那定王是希望你派去的人是把这一行人杀了好呢?还是不杀好?” 定王恨恨地道:“他们做出此等事,本王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那还用说?当然是杀了好。” 杜先生点头道:“好……杀了好……可如果这几人就是洪泰帝一行,你认为是杀了他们好?还是不杀好?” 定王听说也非常惊奇,一下子站起来道:“他们几个就是洪泰帝?” 杜先生没有像定王那么激动,先呷了口茶,随后把茶碗放到桌面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正是!” 四百三十一 定王的决定 定王听杜先生说完这话,一惊非小,猛地站起来,慌张之下,竟然连手边的茶杯都给碰掉下来。 “先……先生……您怕不是在吓小王吧?”定王颤颤巍巍地道。 “若是吓吓王爷能让杜某人得到些好处,杜某人今后一定会经常到府中拜访,来吓王爷的。”杜先生瞧着定王又笑笑道。 “杜先生,您快别开玩笑了,小王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定王又说道。 “之前杜某不是说派人去暗杀捣毁地下皇宫的那一行人了吗?”杜先生又喝了一口茶道,“派去的人已传回消息:那一行人的确有些能耐,不仅将杜某人派去的人打伤,还将王爷派去的人也杀死了一大半。” “真的?”定王又惊奇道。 “估计王爷这两日就能收到讯报。”杜先生说完顿了顿又道,“杜某派去的那人虽然负伤,但带回来最关键的讯息中有一条便是说:那个叫无名的正是刚刚继承皇位的洪泰帝赵景阳。” 定王方才情绪激动,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此时听说竟一屁股坐到椅子中,瘫软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定王或许还会甄别一下它的真伪,但是从杜先生口中说出,哪里还会有假? 先不说定王之前一直以摄政王自居,不乏谋逆之心,便是这一次派人刺杀王墨儒一行,也是死罪一条。定王自然可以辩解自己并不知晓无名就是洪泰帝,但知晓与不知晓全在无名的一念间,定王自己却不由自主。 行刺皇上是谋反的大罪,会被诛九族,建平公主虽是无名的妹妹,恐怕也保全不了。 “王爷?王爷……”杜先生叫定王道。 好半天定王才回过神来:“先生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当,就是想问问王爷有何打算。”杜先生又道。 定王茫然地摇摇头,听到这消息,他已经快被吓傻了,哪还能做出什么决定?有什么打算? “先生有什么打算?”隔了好半天定王才又问道。 “杜某正是没想明白才找王爷来商量的。”杜先生又说道,“这样,这里是王爷府上,并无外人,王爷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打算尽可都说出来,也当是给杜某出出主意。” 定王听说,摆摆手叫伺候的丫鬟、仆人都下去,己方只留自己一人,以及杜先生和云从龙主仆二人。 在定王叫仆人们都退出去的时候,他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此时轻声地对杜先生说道:“小王方才仔细地想了一下,如今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或者战,或者降。若是降,咱们就得承认之前所有的错误,远接高迎,将洪泰帝迎到定远。到时是杀是剐,咱们可全都不能自主,全凭洪泰帝他的喜怒定罪。” 杜先生听说点点头,定王说的不无道理。 “至于战……”定王说到这里目露凶光,然后又道:“他此时既然不在宫中,流落民间,安全肯定得不到保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谁都怪罪不了。” 杜先生听说又点点头,说道:“而且这次洪泰帝若不幸驾崩,有尸首为证,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人担惊受怕的展不开拳脚。” “杜先生也同意小王的观点?”定王又兴奋地道。 杜先生不回答定王之言,只又说道:“洪泰帝若是活着,王爷是死是活,概率各半,很不好说。但洪泰帝若是突然驾崩,王爷一定会活下去,而且说不定还会活得很舒服。杜某的意思,王爷想必应该明白。” 定王当然明白杜先生的意思,洪泰帝若是死了,这回子金国真正的群龙无首,再也不会有什么保皇派、新王派之说。他手握建平公主这个重要筹码,将来再生下个王子,勉强可以算上赵氏唯一血脉,到那时,无论怎么说,这皇位都已离他不远。 “听先生一席话,使小王茅塞顿开,今后有什么问题,还得请先生不吝赐教。”定王已打定主意,站起身来,恭敬地对杜先生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杜先生站起来说道。 定王笑笑,并没有理会杜先生的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像杜先生这种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并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很多时候,定王他自己也是这样。 定王送别杜先生主仆二人,又回到书房筹划他自己的计划。 杜先生却又回到杜府内的书房处理他这些日子外出时遗留下来的问题,待所有问题都处理好后,已差不多是深夜。杜先生起身欲就寝,云从龙却在一旁说道:“主人留步,属下有一事不明。” 杜先生听闻,又再坐下道:“有什么不明白尽管说好了。”说罢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云从龙坐下来。 云从龙与杜先生虽是主仆关系,但二人亦主亦仆、亦师亦友,关系甚是融洽。当下云从龙也不客气,在椅中坐稳,便问道:“先生当真想让定王去杀了那位新皇帝?” 杜先生听云从龙问出这话,立马便笑了,他缓缓地摇摇头道:“都说这位新皇帝雷厉风行,颇有手段,更且爱民如子,是个好皇帝。能够有这样的好皇帝是子金国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不能让他这么轻易便死了。” “那先生为什么还对定王说那样的话?”云从龙又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先生笑了笑道:“定王手下人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新皇他们若是真能斗得过旱魃,真能斗得过刘老,定王手下的那些酒囊饭袋,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杜先生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道,“而且你也知道咱们做的某些生意是见不得人的,新皇上任,难免会对咱们下手。可若有定王跟他捣乱,他一门心思提防着定王,便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咱们闷声再发几年大财,岂不是好?” “先生真是精明,竟想出这般一石二鸟之计。”云从龙佩服道。 “可是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今后咱们要如何面对定王?”云从龙又问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定王不足为虑,一个洪泰帝就已经够他受的了。洪泰帝若想在子金国内站住脚,获得人民的拥护,定会重重处罚图谋不轨的定王。就算洪泰帝宽宏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他也难得有好日子过。而他没有好日子过,便也不会再为难咱们,毕竟咱们的实力也不一般。定王是聪明人,不会多处树敌的。”杜先生说到这里笑了笑,“而且很多决定是他自己做的,我并没有说什么。如果说我真的在中间起到什么作用的话,那便是给他剖析这件事情的利与弊,到底何去何从,全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那咱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呢?”云从龙又问道。 “再瞧瞧吧!瞧瞧他对定王是什么态度,瞧瞧他会怎么处理定王,咱们再做打算。”杜先生回答道。 云从龙不再说话,杜先生决定的很多事情,都不用他多嘴。 见云从龙不说话,杜先生又在一旁道:“其实我倒真想会会这位新皇帝,想看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云从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想说什么,尽管说就了。”杜先生见状说道。 “李白尘的本事如果真的跟属下差不多的话,他徒弟便是再厉害,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属下觉得单凭实力,恐怕很难敌得过刘老,这中间多半还是刘老故意放水,才让那位皇帝胜过他的。”云从龙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副推论二人之前早就研讨过,云从龙如今想来仍觉无名的实力不值一提。 杜先生听说笑了笑道:“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以人类的实力来说,很难斩断刘老的手臂,除非是刘老故意认输。而这位新皇帝可以让刘老故意认输,甚至不惜违抗我的命令,不惜损坏一只手臂,其人格魅力也是不小。这样的人难道你不想与他斗斗吗?” 云从龙听杜先生说完,还是没说话。 “哈哈我竟忘了你只喜欢强者,像这种人你根本不屑与他们相斗。”杜先生说完起身,离开书房去睡了。 云从龙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心中只想一个问题:“这位新登基的洪泰帝真的很强吗?” 王墨儒一行此时也已进入了梦乡,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绿岭城,仍是庄王所管辖的范围。如今他们距离定远城已很近很近,只要再经过平王所管辖的两座城,便可到定王的属地。他们现在都想尽快抵达定远,与各自的敌人较量。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养精蓄锐,之前他们是在遭受了太多的磨难,受了太多的伤,想要与那么强大的敌人为敌,他们没有一个好状态,肯定是打不赢。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需要他们解决,那就是要让他们团结一致,互利互助。 如今王墨儒和庄梦瑶各怀心事,已不如之前那般友好、和谐。看来他们之间还需要多多磨合,才能更好地面对前方的困难。 四百三十二 辽平鼠灾 话说众人在绿岭城养精蓄锐了好几日,伤势都有所好转,终于启程踏上平王所统管的地盘。 还没到平王管辖的范围内,众人就发觉不对:首先是大量百姓携家带口地向外奔逃,其次是大量老鼠地涌现。这些老鼠成群结队,比寻常老鼠不仅在个头儿上大很多,在胆子上似乎也大很多。它们见到人并没有像其他地方的老鼠一样拔腿便跑,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人的动向,啃噬着周围可以吃的东西。 众人明知此事没那么简单,但众人一路向西北而行,眼前的辽平正是必经之路,众人没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来到辽平城的附近,众人不免更吃惊,城外鼠满为患,早将辽平周围的青草、树木都啃光,整个辽平城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站在城门口向内看,满街都是老鼠,密密麻麻,足比行人都多。而街中的行人,多数惊慌失措,携妻带儿向城外跑。有的似乎习以为然,穿梭在街中,穿梭在鼠群之中;更有甚者点起火把,要烧那些老鼠;举起竹篓要捕捉那些老鼠……整个城中乱作一团,人们的尖叫声与老鼠的吱吱声混作一团。 庄梦瑶见到这么多老鼠,也吓得不行。但经过柴俊达的一番治疗后,她虽然害怕,却已不像之前那么容易昏厥,可口中仍不免尖叫连连。 王墨儒看着这满街密密麻麻的老鼠,与无名玩笑道:“无名哥,子金国真的该好好治理一番了。你瞧咱们无论走到哪儿,好像都不能太太平平的。” 无名摇摇头说道:“的确如此,不过之前咱们碰到的多数是人祸,这次恐怕是天灾。” “那咱们还要进城吗?”王墨儒又问道,这种灾难性的问题,可不是仅凭他们几个人,仅凭他们几个的力气就能处理得好的。这背后需要上下团结一心,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显然不是他们所具备的。 “去看看吧。看看城中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看看城中的百姓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这些磨难咱们若是能帮时,便帮助他们一下。”无名又说道。 “这么多老鼠恶心死人了。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庄梦瑶在一旁嫌弃道。 一两只老鼠已经让人很恶心,如今整个辽平城中,密密麻麻的全是老鼠,放眼望去,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何能让庄梦瑶不嫌弃? “那好,梦瑶姑娘在城外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去一去就来。”无名又说道。他说完转对王墨儒道:“墨儒,你陪梦瑶姑娘呆一会儿,我们进城里问问情况。若是能轻易应付得了,我们便出手相助;若是不能轻易应付得了,咱们便马上启程,赶往下一个城市。” 因为诗文漪的关系,庄梦瑶跟王墨儒还没有和好,无名故意留下他二人,就是想要他二人在一起说些话,也好缓解一下之前的尴尬。 庄梦瑶听说,只道:“我不用他陪。”之后便再也不说什么。 从富丘平原一路行来,庄梦瑶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他心中一直在生王墨儒的气,也一直在找他的别扭。王墨儒好几次都想找庄梦瑶谈谈心,但一来总是被庄梦瑶直言相拒,二来因为诗文漪的关系,他如今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庄梦瑶的直言拒绝,让王墨儒也很尴尬,马上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启程,去往下个城市吧。”王墨儒现在可不敢得罪庄梦瑶,他知道自己在庄梦瑶心中的地位已经大打折扣,便什么都想顺着她。 无名心中虽然不大乐意,但他也知此时时间紧迫,应该早些赶到定远城;也知庄梦瑶心中恐惧,见到这么多老鼠,会心生恐惧,甚至晕厥过去,只得勉强说道:“那好吧,咱们继续前行。” 就在众人商议完要前行,不再管城中事的时候,张道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平白无故,不可能有这么多老鼠,这一定是有妖精在作怪。”这两日张道玄的灵力又已达到最高峰,斩妖除魔正是他分内之事,他可不想这些妖精为祸一方。 “道长走了。”无名走出很远,见张道玄并未跟上,叫他道。 张道玄虽然很是不舍,但他知道众人实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他也只能表现出这般,站在原地望着城里若有所思,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来。 众人见张道玄如此不舍,都于心不忍,他们都是侠义心肠,也都想对这事插上一手、管上一管。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得不离开。 此时慢慢向城外走,离开辽平,准备继续西行,但众人心有旁骛,都步履维艰,走得极慢。 就在众人没走出多远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声尖叫传来。众人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青年汉子,不知怎么被绊倒在地。那些老鼠从他身上踏过,没一会儿便将他的身体淹没。那青年汉子挣扎着站起身,将身上的老鼠往地上扔,可他身上的老鼠实在太多了,扔下十多条,腿上、后背上仍有很多,老鼠退下,那青年汉子的身上有些轻微的红肿,正是被这些老鼠咬啮的。 张道玄看罢,心中愤愤不平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些老鼠竟然当街杀人,真是无法无天,真是放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眼神中又露出了杀气。 王墨儒见那青年汉子受难,当下再也控制不住,纵马一下子向那人跑过去,边跑边将手中三刃剑幻化出来,跑到近前,翻身急滚下马,作势横劈,向那些老鼠攻去。 王墨儒自幼生活得较为贫困,经常能见到这些老鼠,所以他对老鼠并不像别人表现得那么惧怕。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老鼠,还是让他瞧来有些恶心。 城中的老鼠见王墨儒纵马向它们奔来,纷纷避让,然后待王墨儒冲入圈中后,又将他围在中间。王墨儒可不管那许多,将三刃剑转了一个圈,护住全身,不让那些老鼠逼近,然后冲上前去,伸手拉住那青年汉子的手,为他掸落掉身上的老鼠。 无名等人紧跟在王墨儒身后,见他攻入圈中,也各自使出高超手段,向那些老鼠攻去。在众人凌厉的攻势下,身前的老鼠纷纷避开,没一会儿就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小哥,你没事吧?”王墨儒放脱那青年汉子的手腕,问他道。 那青年汉子得王墨儒所救,心中感激得不行,不住地向众人致谢。 王墨儒随口问道:“这儿怎么有这么多老鼠?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青年汉子回答道:“辽平城中这几年突然冒出了很多老鼠,但这些老鼠与大家相安无事,并没有破坏庄家,也没有攻击人类,城里的人便也没有驱赶他们。可最近这些老鼠愈发地猖狂,它们不仅大规模地聚集,还会主动地去攻击人类。所以城中绝大多数人,都搬到城外去住了。其实这些老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也说不上来。” “城中到底有多少只老鼠?”王墨儒又问道。 那青年汉子道:“有多少只不好说,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里的老鼠铺天盖地,整个子金国中其他地方的老鼠都未必比这多。” 众人听说也觉得此事十分棘手,无名回头瞧了一眼,见庄梦瑶远远地站在城外,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见无名瞧向庄梦瑶,甘霖马上反应过来,对众人道:“大家还是走吧。”说完也不管众人同不同意,当先向庄梦瑶走去。 无论之前甘霖生活得怎样,从这一刻起,他已打定主意,要全心全意地呵护眼前这个人,要像姐姐所说的那样,对她极温柔,要将自己对师妹的爱慕,表达出来。 甘霖现在年岁已经很大,根本不奢望与青春靓丽的庄梦瑶再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现在她只想以另外一种方式兑现自己曾经的诺言,努力按照姐姐所说去做,这就足够了。 众人见甘霖已经离开,也不再坚持,安抚好那位受伤的小哥,各自跨上坐骑。 “走吧,咱们也别进辽平了,大家背的干粮还够,需得快些前行,争取在干粮吃尽前到达下一个城市。”王墨儒当先说道。 如今辽平城内老鼠成灾,众人没有必要再去城中采购粮食。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城中多半也不会有多余的东西卖给他们。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城外“哒哒”马蹄声响,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单听马蹄声似乎那马落脚特别重,可四蹄的间隔又特别紧,蹄声显得特别紧凑,便好似一匹骏马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 众人听到这声音,均是好奇,这样的骏马本应驰骋在广袤草原上,纵横在黄沙大漠中,是谁这般暴殄天物,让这样的骏马去驮那样繁重的物品? 众人好奇之下,不禁都往门口望去。只见一匹雪白、雪白的骏马一颠一颠地向众人跑来。 四百三十三 白马长枪 待那白马走进,众人这才仔细瞧马上那人,只见他睡眼惺忪,留着仅有一寸余长的短发,肤色略显黝黑,但仍不减英俊之气。白马的旁边有一长条黑布,包裹着不知是什么的细长物件,那物件十分长大,竟比这匹英俊的白马还要长出很多。 那人骑着白马慢慢驰近,问王墨儒几人道:“劳驾问一下,城中怎么这么多老鼠?” 白马跑到众人身前,大家才看清:原来这人竟这般高,全身瘦削,肌肉紧实,小腿细得便如庄梦瑶的手臂一样。 众人没进城,也不知道城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待那人问时,众人都未搭茬。停顿了一下,众人都觉对方相问,己方不回答终是欠了礼数,王墨儒便回答道:“我们还没进城,因此并不知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上之人听说,微笑着点点头,向众人一拱手,随后骑马离开。刚走了没几步,便又回头道:“诸位不想一起进城瞧瞧吗?” “不了。我们还得赶路。”王墨儒回答道。 马上之人听说,又道:“哦……”说完这一个字,嘴角上扬,又笑了笑,之后便回过头去,骑马走开了。 无名见那人临走时的这个微笑有些轻蔑的意味,于马上也气道:“走,咱们也进城去瞧瞧。” 无名本就非常想要管一管城中的鼠灾,只是恐怕定王和杜先生再有什么动作,因此才要急急赶路。不过他见骑在马上那人露出这般轻蔑的表情,哪还能管那么多?一马当先,优先冲了上去。 “梦瑶姑娘,咱们是到前面等无名哥,还是跟着一起进去瞧瞧?”王墨儒又回过头来温言问庄梦瑶道。 庄梦瑶不说话,双脚一使劲,纵马跟在了无名的身后。众人见连庄梦瑶都肯入城,不再犹豫,也一起跟了上去。 甘霖恐怕庄梦瑶见到这些老鼠会害怕,马上纵马跑到庄梦瑶身旁。 庄梦瑶并未察觉到甘霖出现在她身后,因为她一骑入城,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马蹄下密密麻麻的尽是老鼠,她心中厌烦,回头说了句:“咻咻,帮我照看一下马匹。”随后变成一只鹰隼一下子飞上了无名肩头。 此时的无名正纵马跑到那人身旁。那人瞧了无名一眼,开口说道:“在下一眼便看出几位也是好管闲事之人,对于这事绝对不会放手不管的。”说完于马上微微欠身道:“在下马南迪,阁下贵姓?” “在下无名。”无名马上回答道。他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马南迪说的姓名,马上又惊奇地问道:“白马长枪马南迪?” 马南迪又微微点头,笑道:“阁下知我之名?” 这一次无名并未答话,但心中却给了非常肯定的答案。马南迪的名字响彻整个子金国,以至于无名对他都有所耳闻。马南迪凭借胯下白马和手中的一杆亮银枪走南闯北,杀富济贫,大有侠士之名。 无名一听说对方就是马南迪,也立马联想到,他白马旁边拴着的那个细长物件一定就是亮银枪了,不禁多瞧了几眼。 马南迪看着无名的眼神,又瞧了一眼周围满地的老鼠道:“阁下认识我这亮银枪?想不想瞧瞧?” 无名早就听说亮银枪是当世神器,只是一直无缘拜见。他们能力者听到别人有神兵利器,哪有不心动的?更何况无名手中还握有塞拉提乌,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利器,如今见到马南迪手中的亮银枪,怎能不想与它一较高下?当下便点了点头。 马南迪见状笑了笑,随后也不见他怎么动弹,好像只是稍稍侧一下身,便轻轻地从马上溜下来。马南迪的脚刚一着地,无名顿觉光芒万丈,原来是马南迪已把亮银枪从那黑布中抽出来。 在亮银枪从黑布中抽出来的一刹那,庄梦瑶只觉寒气逼人,很不自在。他不知马南迪和无名会不会斗在一起,当下也不在无名肩头上站立,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无名的塞拉提乌虽然锋利,但还没有给人一种不能直视,冷风嗖嗖的感觉。可那亮银枪一出来,连无名都觉得寒气逼人。此时阳光照耀下来,经亮银枪一反射,顿时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仅庄梦瑶和无名感觉到了不自在,就连围在马南迪身旁的老鼠也被吓得不轻。它们见到这亮闪闪的银枪,一下子都退开来。 无名见到这幅场景,不愿让手中的塞拉提乌被比下去,也一下子跳下马,抽出双刃。无名手中的双刃可不如亮银枪那么咄咄逼人,自然斥不退身旁的老鼠,但他另有主意——利用自身的优势。 于是无名集中精力,狠狠地瞪视眼前的这些老鼠。无名自身本就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息,此时他又用力地想让自己显得杀气腾腾。那些老鼠被这杀气所慑,也纷纷退开。没一会儿果真如他所愿,他的身前也如马南迪一样,空出很大一片地方来。 马南迪见无名有两下子,转向他笑了笑。随后长枪横扫,击向了鼠群。这一枪所刮起的劲风比刘慕白那一招回风落叶都要强,瞬间就将身前的老鼠都刮得飞起,而且这些老鼠身上血肉模糊,其中的绝大部分显然已经被这劲风所伤。 无名攻势虽凌厉,但他更擅长的是近身肉搏和集中一点攻击,像马南迪这样的攻击方式他可不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名总是有他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他将右脚轻抬,踢起一只老鼠,随后右手刃只挥了一挥,待那老鼠落下时,便已碎成了数段。 “好快的刀。”马南迪忍不住赞道。 “好劲的枪。”无名也忍不住赞道。 “城中老鼠甚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我见阁下身手不错,咱们齐心协力将这源头找出,然后加以解决如何?”马南迪又问道。 “在下身手一般,难比我的伙伴……”无名说着伸手指向正向他们走来的王墨儒等人。 马南迪见王墨儒一行形貌各异,恐怕有些实力,笑着对无名道:“人多力量大,既然大家都肯帮忙,真是再好不过。倒是眼前的这些老鼠……”马南迪望着眼前的鼠群若有所思。好半天才又道:“咱们要不要先把城中的老鼠都杀掉?” “这么多老鼠,杀光它们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无名赶紧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找到这灾难的源头,然后加以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也是。”马南迪点点头道,“可咱们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老鼠为祸城中百姓,放之不管啊。” 无名见马南迪没有敌意,又见他如此热衷此事,开口说道:“这事儿你还是跟我们团长商量吧。”说罢冲王墨儒一指。 其他能力团的团长都是这支团队中能力最强的,无名虽然只出售一招,但马南迪但从这一招便能窥见无名实力非凡。像无名这样的身手,在人间本就很是难能,他真的没想到这支团队中藏龙卧虎,竟有比无名还厉害的人物存在,便越发地不敢轻视这支队伍。 没一会儿,王墨儒等人走到无名身前,无名为双方介绍彼此。马南迪和张道玄享名已久,听到对方姓名后都吃了一惊,互道仰慕之情。 介绍完众人,庄梦瑶又落回到无名身上。无名不仅为马南迪介绍庄梦瑶本身,更着重介绍了一下她的能力。 马南迪见庄梦瑶这般厉害,拥有这般奇特的能力,好奇的同时,不免多恭维了几句。庄梦瑶听说心中暗喜,谦虚了几句。 马南迪见眼前的这只鹰隼竟然能口出人语,对她不免更是喜欢。. 马南迪再一反应,眼前的这鹰隼,不正是方才骑在马上那位美貌的少女吗?马南迪从众人身前匆匆而过,虽没大瞧清众人样貌,但庄梦瑶样貌出众,人间少有,马南迪难免对她多瞧了几眼,印象颇为深刻。一想到这里,马南迪又时不时地向庄梦瑶望去。 而庄梦瑶见马南迪时不时地望向自己,心中羞涩,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众人商议了几句,决定还是不要去管城中的老鼠,径直去找出这灾难的源头比较好,至不济也要寻到老鼠的巢穴,将那巢穴捣毁。 众人商议罢,起身欲行。 可众人没走出多远,之前那个被老鼠所咬的小伙子突然摔倒在地上,很痛苦地捂着脖子,两条腿接连抖动,似在抽搐。甘霖见状赶紧跑上前去,那人似乎发疯了一般,见到甘霖后,不仅不配合治疗,还发疯了般向他咬过去。这一下猝不及防,甘霖又没想到伤者会袭击他,没能躲过,终于还是被这人咬伤。 这样的事甘霖之前也不是没碰到过,并没有怪罪那伤者,只是不住地温言安慰。 那人痛苦至极,根本没有意识到甘霖是在为他医治,还是如之前一般,发疯了般,对甘霖又扭又咬,然后突然抽搐了一下,将头倒向了一旁,王墨儒等人将二人围在中间,不让那些老鼠攻击到他们。 马南迪见状,开口问道:“这位是贵团的药师吗?怎么样?这人还有治没治?” 马南迪并没有见识过甘霖的高超医术,难免会开口询问。 王墨儒开口回答道:“老甘医术高超,一定会有办法的。”说完站在一旁,等着看甘霖高超技法。 可是甘霖并没有像王墨儒说得那样,施展医术,手到病除,他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竟是满面凝重,他瞧了瞧自己被那青年汉子咬伤的伤口,又瞧瞧青年汉子身上的伤,好半天都不言语。 王墨儒见状问道:“老甘,怎么不说话了?情况到底怎样?” “此人感染上了鼠疫,恐怕凶多吉少……”甘霖慢慢说道。 四百三十四 鼠疫 “先生确定这人不是因为别的病才发作的?”马南迪问道,“据在下所知,即便这人感染的确实是鼠疫,可发作的也绝不可能这般快啊。” 甘霖听马南迪说得不错,点点头回答道:“阁下说得没错,鼠疫发病的确要两到三天。但这人发病的原因也的确是因为鼠疫而起。各位请看……”甘霖说完指着那青年汉子的胳膊道。甘霖所指之处,那青年汉子的皮肤已经溃烂,而且周围还有两个黑色的斑点,溃烂处不住地往外渗出血液,看起来有些骇人。 甘霖开口解释道:“此处伤疤并非是今日才被老鼠咬伤造成的,各位再看这里……”甘霖说完,指向那男人另外一处被老鼠咬伤的地方。这地方有明显的齿印,而且齿印周围红肿,并伴有出血症状,与方才那处伤口往外渗血的模样有很大差别。 待众人瞧明白后,甘霖又解释道:“此人今日的确是被老鼠所咬,但我猜得若不错的话,他前两日也被老鼠咬过,只不过今天才发作罢了。” 庄梦瑶老早就听过鼠疫,也知道鼠疫的危害,听甘霖解释半天,忙问道:“那怎么办?他会死吗?” “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他的确有死的可能。”甘霖点头说道。 “鼠疫既然这么厉害,咱们更得抓紧时间,尽快找出造成这灾难的原因,从根源彻底消除,以免灾难扩散,你们说是不是?”马南迪在一旁急道。 众人听马南迪说得有理,齐齐望向王墨儒,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王墨儒紧锁眉头,看向甘霖道:“老甘,刚才你被这人咬了一下,没什么事吧?” 甘霖苦笑了一下道:“鼠疫可以通过很多途经传染,这中间就包括了人的分泌物传染。方才他咬了我一下,带有鼠疫病毒的口水已经进入到我的血液里,我现在恐怕也已经感染上这病毒了。” 众人听甘霖这般说,都惊奇道:“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还有两到三天时间才会发作,大家也不用担心。”甘霖笑笑道。 “老甘,你到底有没有治疗的法子?”王墨儒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甘霖回答道,“不过现在我手头没有对症的药物。而且正像这位马兄弟所说,咱们应该尽快找到灾难的源头,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王墨儒听说暗暗点头,鼠灾的根源他们是该找到,但百姓的生死,以及甘霖的生死,他们也得顾及。 正在王墨儒犹豫的时候,街中的老鼠见王墨儒一行站在原地好半天都不动,大着胆子向他们跑来,有的甚至大起胆子,作势欲咬。 王墨儒一行方才没顾得上去驱赶这些老鼠,已经算是放了他们一马,此时见这些老鼠竟然还主动惹上门来,哪还管那么多?各自使出看家本事,只两招间,就将街中的老鼠杀死一大片。 “走,咱们先去找出这灾难的源头。”王墨儒生气道。如今甘霖已中了招,庄梦瑶也不嚷着要离开这里,他们终于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慢着!”甘霖见众人欲行又叫道,“先把这些老鼠的尸体焚烧干净,若不然恐怕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王墨儒听说,频频点头。瘟疫之地的旧事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这里再变成第二个瘟疫之地。 “梦瑶姑娘。”王墨儒望着庄梦瑶变成的苍鹰说道,“将这些老鼠焚烧殆尽吧。” 庄梦瑶虽在跟王墨儒闹别扭,但团长既然下令,她不得不应,当下一飞冲天,随后让周身着遍火焰,又俯冲下来,将那些被众人杀死的老鼠尽皆给点燃了。 一些没有被杀死的老鼠,见到庄梦瑶这副模样,也吓得不行,纷纷跑开。 庄梦瑶见不仅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更且将一众老鼠都吓跑,骄傲地又落回到无名的肩膀上。 “这位姑娘真是好本事。”马南迪恭敬道。 变成苍鹰的庄梦瑶见马南迪当面夸赞自己,微微欠身,面红得不知说什么好。好在她现在是以苍鹰模样示人,她脸不脸红,谁都瞧不出来。 “大家快跟上,看看这些老鼠到底逃向哪里?”王墨儒一马当先,追着那些老鼠又说道。 “甘霖居士,你还能行动吗?贫道扶你上马?”张道玄伸手欲扶甘霖,并随口说道。 “道长切不可碰我。”甘霖不仅不让张道玄扶他,见到张道玄近前,更是躲到了一旁。 张道玄这才想起甘霖之前的话,也没有勉强,又说道:“那居士小心些。” 二人的言行,也传进众人的耳朵里,不免都驻足回头来瞧。 “大家不用管我,快去追。我在后面跟随就好。”甘霖说罢也翻身上了马。 众人见甘霖无碍,这才一起纵马向那些老鼠追去。 庄梦瑶好像特别喜欢如今的这幅模样,还是如之前那般站在无名的肩膀上,并没有要变回本来面目的意思。而她的坐骑也还是由咻咻看管,没有后顾之忧。 城中的鼠灾愈演愈烈,方才众人在街中见到的老鼠看见众人后还有些胆怯,还会躲闪行人。可众人发现越往市中心跑,这里的老鼠胆子越大。它们不仅在街中横窜,更会爬到那些住户的窗格上,连主人家往外赶它们都没有用,它们还是会奋力地往屋中钻。 有的老鼠更甚,它们爬上门框去咬上面的木头,去咬屋顶的砖瓦、稻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南迪本就不喜欢这些老鼠,此时越瞧越气,突然勒停胯下坐骑,说道:“大家如果没事的话,先解决一下眼前问题如何?” 对于眼前这幅景象,众人也瞧不下去,他们纷纷下马,向周边的老鼠攻去。 庄梦瑶表现得尤为突出,她变成苍鹰,优先飞出,仅一声鸣叫,便吓得众老鼠四散奔逃。 马南迪和无名相距较近,随口问他道:“这位姑娘不仅能力特殊,更且厉害,真是难得。” 无名听说点头道:“他能力的确有几分特殊,时至今日,我还从没见过第二个与他能力相同的人。” 无名说完,马南迪很诧异地望向他,便好似觉得无名在当面说谎一般。 无名见到这眼神,不知所措开口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阁下见到过有相同能力的人?” 马南迪回答道:“与这位姑娘的能力完全相同倒没见过,不过我曾经见到一人,可以模仿别人的模样,让人根本就瞧不出到底哪位是真,哪位是模仿者?” 无名听说点点头,这样的易容术他也曾听到过,可时至今日,他也只是耳闻而已,从没见过任何人有如此高超的神技。无名不知马南迪说的易容术跟庄梦瑶属于同一类,但这两种技能,都很是神奇,他自己也是敬佩不已。 “其实我瞧你们能力团藏龙卧虎,确实不一般。你这双刃,上面刻有符文,恐怕也不是寻常之物吧?”马南迪瞧着无名手中的塞拉提乌又问道。 无名点点头,他的这对双刃的确有些不一般,但他并没有说出这对双刃的来历,反而问马南迪道:“我瞧你这把长枪也绝非凡物。” 马南迪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在下这长枪是用镔铁打造……”马南迪说完将手中长枪晃了晃随后道:“别看它细细长长的,却足有六十多斤。” 无名听说大吃一惊,他也是学过枪棒之人,学习时手中长枪也就十多斤重。六十多斤便是比那些大锤都要重,他根本没法想象会有这么重的长枪,更没法想象马南迪那瘦弱的身子能使这么重的兵刃。而且更为恐惧的是,马南迪使这么重的枪竟然能挥洒自如,混若无物。 无名震不知道他那瘦弱的身躯里到底隐藏着多少力量,无名想到这里,又瞧了瞧那匹白马,看来这白马也不一般,能驮着六十多斤的重物奔跑自如,想来也非凡物。 两人嘴上虽说着话,但是手中却始终未停。他二人一个银枪横扫,将面前的一众老鼠尽皆击飞,一个双刃连刺,挑落那些趴在房梁上的老鼠。见到彼此高超的能力,二人心中难免起了惜惜相惜之感。 马南迪长枪上挑,扫落一大堆老鼠,然后对无名道:“你们能力团中,恐怕以你的能力最为强劲吧?” 无名摇摇头道:“这个可不敢当。要说实力最为强劲,我们能力团中张道玄张道长才是首屈一指的。”说罢将手指向了身后的张道玄。 马南迪听说暗叫惭愧,张道玄享名已久,他怎么能把这位给忘了呢。马南迪回头也向张道玄瞧去,见他脸上依然笑眯眯的,没有丝毫愠色,终于放下了心。 “道长,这位马兄弟想看你露两手。”无名又对张道玄说道。 张道玄背着手呵呵笑道:“贫道能有什么能耐?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使出来,在白马长枪马居士面前不就是献丑吗?” 张道玄口中虽然谦虚,但一伸手就将背后的天璇剑抽出来,然后长剑击出,每一剑都柔软无比,每一剑都顺畅无比。剑剑刺出,均能将面前的老鼠刺死,屡试不爽。 马南迪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剑术上的高手,但是像张道玄这般,出剑这般轻,这般温柔,威力却如此大的,却仅此一例。 马南迪看了两眼张道玄的剑法,心中钦佩不已,心中暗道:“我还是将天下英雄都瞧得小了。如今这位张道长和这位无名兄弟都已经如此厉害,他们的团长恐怕更了不起。”马南迪说完向王墨儒那边望去。 四百三十五 防线 王墨儒箭无虚发,一连串羽箭射去,总能精准无误地射中那些奔跑迅速的老鼠。 马南迪在旁边见到,又忍不住赞道:“你们团长箭法真是不弱。”马南迪口上虽这么说,心中倒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王墨儒箭法虽然精准,但单凭这一项技能,并不能力压群雄,更不可能像无名说得那样比无名自己还强。 王墨儒与老鼠可有很深的渊源,他自幼生活贫困,老鼠常常到他“家”中造访,待长大后也常常到他“家”中光顾,可王墨儒拿这些老鼠没什么办法。即便今天用计抓到了两只,明天用笼子扣住了两只,还是免不了那些老鼠的大量光顾。而这些老鼠的光顾,总是能吃掉,或者咬坏他的东西,这也让本就不富裕的他,在生活上更加地雪上加霜。因此在王墨儒的心里,早就恨透了这些老鼠,只是一直无缘像今天这般对它们大杀特杀。 王墨儒射了数十支箭,他越射越兴奋,越射越性起。如今他已将射杀老鼠当做了一种乐趣,完全忘记了还要查出这灾难的起源,追踪那些老鼠的去向。 他羽箭渐渐射尽,便随手从被射死的老鼠身上拔下羽箭,再搭在弦上,向那些奔跑的老鼠射去。 咻咻天真活泼,跟王墨儒很能玩到一起去,此时长鞭挥舞,将满地的老鼠打得四散奔逃,好增加王墨儒的射击难度。 射击难度虽然增加了,但王墨儒一点也没有觉得困难,他反而越来越兴奋,欢笑声中,羽箭到处,已将那些老鼠尽皆射死。 甘霖不愿与众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因此落在了后面。他听说众人要追寻街中老鼠的下落,将他们都消灭干净,倒也没急着上前,反正这些老鼠能力有限,也伤害不到庄梦瑶,他也没有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必要,便到旁边屋中,看看有没有与那青年汉子一样身中鼠疫之人。 街道两旁几乎十室九空,便是有人的人家也是紧闭大门,不放甘霖入内。而其中一间屋子里面虽然有人,却已死去多时,瞧情况也是鼠疫所致。 甘霖的这一发现可非同寻常,看来这鼠灾并不是这两日才形成的。甘霖猜测最少在十多日前,这些老鼠便已成灾,便已对城中的居民发动了攻击。甘霖一推算时日,觉得也错不了,若不是连续十多日的灾难,城中的居民也不会一下子搬走一大半。 甘霖想到这里,从那屋中走出来,要找众人商量,可他一眼就看到了王墨儒从老鼠身上摘下羽箭,又扣在弦上射出的场景。马上向王墨儒跑去,边跑还边叫道:“快放下弓箭。” 王墨儒玩得兴起,根本没听见甘霖说得话,一边叫咻咻将长鞭甩得更快些,一边瞄准。 甘霖叫了半天也叫不醒王墨儒,他也不愿太费力气,跑到王墨儒身边,一把拉住王墨儒的臂膀说道:“快把弓箭扔掉。” 王墨儒正在兴奋头上,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连忙问道:“怎么了?” 甘霖跑得气喘吁吁说道:“羽箭射在老鼠身上,沾有病毒,用不了了。” “这又怎么了?”王墨儒不屑道,“无名哥的双刃,道爷的天璇剑,咻咻的长鞭不都打在了这些老鼠身上,难道你也想让他们将兵刃都扔掉吗?” “不同的……”甘霖说道,“你瞧这些羽箭的箭头上雕刻着倒刺,这倒刺刺破老鼠的肚皮沾上了带有病毒的血液,你将羽箭从老鼠身上拔出来,那些血液自然要顺着箭杆流下来,而你的手沾到这些病毒……”甘霖说到这里紧缩眉头。这鼠疫不是医治不好,只是有些复杂,城中恐怕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上了这鼠疫,没想到王墨儒几人还跟着添乱。 甘霖一说完,所有人都停下来。甘霖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又放眼四望,只见众人身上都是血污,恐怕早已感染上了病毒。 “或许咱们并不应该跟这些老鼠打,都怪我,出的这馊主意。”马南迪在一旁说道。 “没事了,反正咱们身边有甘神医在,他一定会想办法医好咱们的。”王墨儒乐观地搂着甘霖的肩膀说道。 听王墨儒这么一说,众人都咧嘴笑起来。的确他们身边有甘霖这位神医,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甘霖都快气炸了,见每个人还是笑嘻嘻的,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眼中,真想给每人一巴掌,但此时就算将众人暴打一顿也已于事无补,便说道:“你们不是去追赶老鼠了吗?怎么又停下了?” “对啊!咱们还得找出这场灾难的源头呢。”王墨儒突然笑笑道。他说完赶紧跑到自己坐骑身边,翻身上马,跑了出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上马,跟王墨儒跑开了。 甘霖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只听远处一个声音传来:“老甘,你先在城中寻找治疗这病毒的方法,待我们寻到问题的根源便回来与你回合。”正是王墨儒。 甘霖听罢,也提高嗓门大声喊道:“照顾好梦瑶姑娘,和咻咻小妹妹别叫她二人受伤。” 甘霖喊完,远处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正是王墨儒对他的回应。 城中到处都是死老鼠和破败的房屋,的确有几分凄惨。甘霖信步走去,想要寻找一下城中到底还有哪些人未搬走,也想瞧瞧城中有没有医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药材。 甘霖走了半天才发现,这城中似乎越靠近城门人越多,而越深入城中心,人越少,直到后来甘霖已寻不到什么人。他只得折而向北——绝大多数城市,城北都是富人所居甚多,也一定会有医馆,甘霖当下便寻了过去。 城北比城东和城中的确多了些人,也多了很多烟火气。这里用炭炉摆着很长很长的一条战线,燃着的炭火散发出很难闻的气味;炭锅的后面又有几根火把;火把的后面又有布袋筑起的战壕。有这样一条防线,难怪那些老鼠没有将城北攻陷。 这条防线后面还有几个平民把守,他们看到甘霖走过来,见是生人,赶紧上前询问。甘霖表明自己身份,说自己是来寻找治疗城中鼠疫的医者。 众百姓听说,对他尊敬的同时,也自然多了一份亲近,当下便让他通过布置的这防线。 走出几步,甘霖再回头瞧身后的防线,见他们不仅布置得严密,更且满是对老鼠的威胁,难怪这里并未遭受鼠患,原来是老鼠攻不进城北的防线。 防线内众人对甘霖特别恭敬,拉住他的手不住地问这问那。但多出问题还是问这鼠疫的起源以及救治办法。甘霖给众人解释,自己的同伴已经去调查这鼠疫的起源了,而自己也想到了好几种治疗鼠疫的办法,不过他现在手头无药,需要到医馆里找些药来,也需要些病患来证明,他想的法子是否管用。 甘霖虽然给众人解释了很多,众人对他也很是亲近,很是尊敬,但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多半已经感染上这鼠疫,众人与他这般亲近可不大好。于是他立定脚跟不随众人前行,说道:“大家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我恐怕也感染上了这该死的鼠疫。” 众人听说,表情立马都变了,由原先的恭敬,一下子变为了厌恶,又变为了愤恨。他们指着甘霖纷纷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知自己感染上了鼠疫,还要往我们这防线里面跑?” 有人起了头,旁人对他也没之前那般客气,纷纷说道:“赶他出去……”“滚出去!” 一个壮年汉子拿起防线后的火把,在甘霖面前晃来晃去,说道:“快出去,再不出去我们就不客气了。” 甘霖竖起双手对众人道:“各位息怒!我感染上了鼠疫这事不假。但我也的确是来寻找救助城中百姓的办法的,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别听他废话,赶快出去。”此时众人显然已不相信甘霖说的话。 手持火把的壮汉,向前走上一步。甘霖顿觉面前火辣辣的疼,便好像马上要将自己点着一般,他知众人此时为了活命,肯定是说得出,做得到,自己若再不退出防线,他们恐怕真要将自己烧死。 甘霖高举双手,往防线外边走,边走边说道:“现在城中有好多人都感染上了鼠疫,他们若再没有得到医治,恐怕都活不过这两天。请大家念在同处一城生活的情分下救他们一救。” “快出去!”众人根本不听甘霖说什么,将他轰到了防线外。 众人对甘霖的态度虽然极其恶劣,但他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是恳请众人道:“请大家相信我,我的确需要一些药物,请大家带我去这里的医馆,我一定能找到办法将大家都医治好。”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手持火把的壮汉大声吼道,“赶紧走!再不走就让你瞧瞧老子拳头的厉害。” 甘霖缓缓摇头说道:“我走可以,可是我走后你们想没想过要怎么生活?怎么生存?你们难道就任由这些老鼠猖獗?就任由城中的同胞一个个不治身亡?” “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无关。”那魁梧汉子又说道。 四百三十六 灾民与居民 甘霖听说摇摇头道:“先不说您这话说的到底符不符合人道,咱们单只说鼠患这件事:大家同在一个城市内居住,喝的、吃的、用的,都是相同的,你们难道真的以为用一道防御线就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吗?” 听甘霖的口气一下子强硬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果然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 甘霖见众人都不再言语又说道:“大家想一下:老鼠的繁衍有多快,如果有一天他们占据了城东、城南、城西和城中,它们将那里的粮食、木材全部吃光,它们又能去哪里?还不是奔城北而来?各位筑起的这道防线,看似坚不可破,可当那些老鼠,以十万计,甚至以百万计的时候,你们认为这个防线,还能不能挺得住?” 甘霖说到这儿。众人更不说话了。 甘霖打铁趁热又说道:“大家再试想一下:大家所饮用的水,虽然出自不同的井口。但追根溯源都是同一片地下水,倘若这地下水也被污染,也被传播上鼠疫,那那时大家是喝这水还是不喝?” “我们当然不喝。”那健硕的汉子强硬道。 “那各位便只有等死了。”甘霖也摊摊手道。 甘霖说的这些,虽然很多都是假设,但却很有道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这些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依先生说我们该怎么办?”一位青年汉子开口问道。 “在下刚才说过了:我的伙伴已经去寻找这鼠患的源头,我想以他们的实力,应该很快就能寻找到,并且加以控制。而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消灭城中仅存的老鼠,和救治如今已经感染上这鼠疫的人群,尽量地挽救城中的财产。” 那健硕的汉子见众人好像被甘霖说动,又大声道:“大家别信他的!他这是妖言惑众,蛊惑民心,大家快将他撵走,别让他踏进这防线一步。只要他不进来,咱们便会安全,便不会死。” 甘霖听说,摇头道:“灾难之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保全。此时大家务必同心协力,只有这样才可能共同度过难关,才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我觉得大家还是放他进来吧。”之前说话的那青年汉子又说道。 “让先生进来吧。”旁人也跟着说道。 甘霖见众人肯答应放自己进入防线,又说道:“大家只要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不用我用过的物品,便一定不会有事。” “我觉得这位先生说得对,咱们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便一定不会有事。” “这位先生还可以救城中的同胞,挽救咱们的故乡。” 众人听青年汉子这般说,又燃起心中的希望,对甘霖的态度一下子也好转了很多,纷纷表态,同意他进入到房间内。那健硕的汉子见众人都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不过他表情恨恨,对众人处理问题的方法还是不大满意。 甘霖走进防线,很自觉地与众人保持距离。他令众人带他去城北的医馆,众人听令留下几人继续看守防线,余人则簇拥着甘霖往医馆的方向行进。 众人走了没一会儿,便已到城北医馆。都不用甘霖说什么,众人便已对医馆的主人说明甘霖的来意,那医馆主人立刻便表示了对甘霖的欢迎。 甘霖在医馆中巡视一圈,见这医馆的装饰虽然不是特别繁华,站其中的药材却是应有尽有,不仅那些寻常的药材都备着很多,连那些很珍惜的药材,也有几味。 甘霖与医馆的主人聊了一些,见他虽也是医者,但医术有限,对于城中的鼠疫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但好在这人医术虽然平平,却很是大方,听说甘霖要用他医馆中的药物治病救人,马上应承。 众人久住城中,一直认为那医馆的主人医术很高超,此时见他竟然亲自承认不及甘霖的本事,不免对甘霖更敬佩了几分,也更信任了他几分。 当下于众人中挑出几个德高望重,聪明有识之士,跟着甘霖一起研讨救治城中众人之法。 甘霖的提议是将城中患病之人尽快集结在一起,然后对他们用药,以免再有死亡。众人见甘霖不禁说得诚恳,更且颇有一份仁心,倒也没想那么多,当下便同意了。 说救治城中的众人简单,可有几个问题也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首先就是如何确保跨过防线的众人不会被感染上鼠疫。研究了一会儿,众人便已商议出城中其他地方的人受鼠患影响,多数人已经感染上鼠疫,倒也不用区别对待,大家只要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就好。 再有一点颇为棘手的就是众人手无寸铁,不如王墨儒等人那般强力,怎么应对街中的老鼠,怎么防止自己被咬伤也是一个难题。 甘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最后还是最先说让甘霖进入防线的那个青年汉子提醒道:“我觉得咱们可以用烟熏的办法让那些老鼠远离,那些老鼠极其怕烟,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会来咬咱们了。 甘霖一想也觉得有理,便同意了。他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就在旁边,也可利用结界保护众人周全。 都商议完,防线中的众人当下便分成两拨,一拨跟随甘霖去城中搭救落难的百姓,一拨留下来守护防线。 这一次众人出离防线优先去城西去搜寻,一到城西甘霖就发现自己还是把问题考虑得过于简单了:方才他从城东过来,没见到几个人,便也认为城中其他地方没多少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只是因为住在城东的多数都是有钱人,他们刚察觉到要闹鼠患的时候,便举家搬往外地。城西和城南与之有很大的差别:这里多数住着平民或者穷苦之人,他们反应没有那么迅捷,物资也没有那么充沛,很多人拖家带口留在城里,难免被老鼠咬伤。如今鼠疫在他们体内潜伏良久,眼看着便要发作,他们奄奄一息,已没有多少力气。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又没法随众人步行,甘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么多患者。 正在甘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青年汉子又建议道:“现在咱们没办法救得了所有人,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是能多救一个,便算一个。” 那青年汉子一建议,众人难免随声附和。 甘霖见众人说得有理,又不愿众人因为救治别人而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同意了众人所说——挨家挨户地寻找,寻找那些还能够走动,还能够跟他们一起逃难的人。 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大圈,直至临近傍晚,才缓缓地向城北行进。 跟甘霖回来的足有千余人,队伍绵延出好几里,之前众人想的用火把驱逐老鼠的方法早已保护不了这么庞大的队伍,好在那些老鼠早已被王墨儒一行赶出了城,如今零散的几只,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防线后的众人见归来的难民人多势众,心中先自怕了,他们根本没想到甘霖会带回来这么多人,各自手持枪、叉,不让这些灾民进入。 那些灾民早就听说城北是城中唯一的避难所,里面的居民不仅没有感染上鼠疫,里面的物资更是充足,早就垂涎了好久。只不过之前他们认定城北防线内的居民一定不会让他们进入,他们自身又没聚集起这么庞大、强劲的队伍,自然不敢跟防线内的居民正面对攻。 这些灾民命悬一线,早就饿得急了,自不会像甘霖那般客气,与防线内的人们理论,当下你推我挤,纷纷用力,拼命向防线内挤。 防线内的居民不想让这群灾民进来,也豁出了命,用手中的枪、叉拼命地阻挡那些灾民。 甘霖见到场面一度失控,双方眼看着便要扭打在一起。他想到如果双方在此时火拼,不仅死伤很重,城北防线内的居民也难免会感染上鼠疫,到时城中可连这一点净土都没有了。 而且尸体无人处理,不仅可能造成大范围的瘟疫,城北居民更会怀疑是自己挑起事端,到时再不让自己对众人进行医治,情况可就更不可控制了。 甘霖想到这里,一下子跳到那些装有荞麦皮的麻袋上,大声道:“大家都冷静一下……”说罢,又冲被自己带来的那些人说道:“大家退后、退后,我来给大家安置一处容身之地。” 那些灾民哪敢听他的?还是如之前一般,往防线内拥挤。防线内的百姓手中握有武器,严守防线,不让灾民进去。 正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之前那心怀不愤的健硕汉子指着甘霖道:“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都是他执意要进到防线内,也是他把这些灾民带来的,大家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计,上了他们的当,一定要把他们撵出去。” 防线内的众人听了那健硕汉子的话,都拿起手中的武器向防线外的灾民攻去。 防线外的灾民也一下子拥上前去,伸手握住对方的武器。只一瞬间,双方便扭打在一起。 甘霖万万没想到,如今会闹成这样的一个结果,站在垛子上,不知到底该如何办是好。 四百三十七 堵鼠洞 王墨儒一行追着那群老鼠向西而去,他们穿过西城门,然后又折向北,向着西北方向跑去。 出城后,由于地势变得越来越宽广,这些老鼠也是越跑越分散。马南迪好几次想让王墨儒等人从两旁裹挟住鼠群,好让鼠群不那么分散。但他总觉得自己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去命令王墨儒等人做事,终究有些不大妥当,这些话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众人越向远跑,老鼠越分散,留下来的也越少。马南迪终于忍不住对王墨儒等人道:“在下觉得大家还是将他们包裹在中间,围着它们追赶比较好。这样鼠群也不会过于分散,咱们也可以跟着它们寻到它们的老巢。” 王墨儒首先表示不同意,开口说道:“咱们如果裹挟着它们追赶,虽能保证它们不分散,但是在咱们高强度的压力下,它们恐怕只会向前,根本不会回到自己的巢穴中。如果它们不能回到自己的巢穴,咱们追踪不到鼠灾的源头,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马南迪听说暗赞王墨儒高明,也暗赞他不愧为这个能力团的团长,看来真有些本事。 众人追着鼠群又向前跑,跑了没多一会儿就觉地势渐高,已跑进山中。 众人见脚下山石一个个峦峰突起,一个个山头高耸入云,颇为壮丽。 “这是什么山?”王墨儒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无名怀中虽有子金国内部的地图,但现在他并没有时间去看,对于这不大出名的小山也并没有熟记于心。 不过众人越向山上行,越觉靠谱。因为他们发现山上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鼠穴,他们追踪的这些老鼠,有的钻进(鼠穴)里,有的继续往山上跑,没一会儿,便都四散不见了。 马南迪见到这些鼠穴,面现喜色,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场鼠患的源头。 如今虽然找到了鼠群的老巢,找到了这场灾难的源头。但众人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因为山上的鼠穴实在太多,又不知道这些鼠洞是否相通,完全不是他们心中想得那样。 “我觉得咱们可以把这些鼠洞都堵上,只留一个出口,然后守在出口处,无论是使用烟熏也好,是使用水灌也好,只要将鼠洞里的所有老鼠都逼出来,这样便能将它们一网打尽。”庄梦瑶首先建议道。她一直在仙山中修行,平时虽很少能见到老鼠,但也听师兄、师弟说过灭鼠的方法,知道用烟熏或者用水灌可以将鼠洞中的老鼠逼出来。 王墨儒听说摇了摇头,这方法并不是很好。不过他此时与庄梦瑶之间有些小嫌隙,他不敢当面说庄梦瑶这主意不行。 众人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庄梦瑶将他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见他摇头,无名当下便说道:“墨儒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王墨儒没有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瞧了瞧庄梦瑶才又道:“我觉得这方法好像不大妥当。”说完这一句王墨儒便住口不语了,他现在真不敢得罪这姑娘。 “怎么不妥当?”马南迪开口问道。 见马南迪相问,王墨儒不得不答,只得说道:“先不说咱们能不能将山上所有的老鼠洞都堵住,便是真将这些鼠洞都堵上。这些老鼠又不是不会打洞,咱们堵一个,他们再挖一个怎么办?”王墨儒说完又偷偷地瞄了庄梦瑶一眼,随后道:“照这般堵法,咱们便是堵到下个月也未必能将山上的这些鼠洞都堵完。” “那你说怎么办?”庄梦瑶没好气地道。 王墨儒不说话,因为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他不知道山中究竟有多少个老鼠洞,也不知道这些老鼠洞是否想通,王墨儒只觉得:光用堵的办法,肯定无法将这些老鼠全都消灭掉。 “先按这位姑娘说的做吧!要是不成时,咱们再想别的办法。”马南迪在一旁支持庄梦瑶道。 庄梦瑶见有人支持自己,白了王墨儒一眼又说道:“你瞧瞧还是人家马大哥有见识。”说完便向旁边的一个鼠洞跑去。 马南迪见状也赶紧跟上。 王墨儒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无名瞧着他,咂咂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随后也跟了上去。 这山上的绿植也跟城中一样,被这些老鼠啃得精光。众人要想堵住这些鼠洞,只得去扒山上的山石,好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山岩并没有那么坚硬。庄梦瑶用手扣了扣,便扒下很大一块山石下来。之后她又和马南迪一起,将这些山岩、泥块一起塞进鼠洞里。 那些石块有大有小,自然没法将鼠洞填补得完美无缺,二人不辞辛苦,又用些泥沙将树洞尽量填满。 光堵住这一个鼠洞,二人便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而满山遍野到处都是鼠洞,像他二人这般做法,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到那时城中感染鼠疫的众人恐怕早已发作,若是像甘霖所说,王墨儒一行与甘霖相处较近,也感染上鼠疫,能不能活着干完这个大工程还是两说。 庄梦瑶和马南迪二人干得非常起劲,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分开行动,各自忙开来。 王墨儒始终认为此法不妥,又见庄梦瑶和马南迪动作、神态多少有些亲昵,也无心思干活,常常停下来。无名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可始终沉默不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忙了小半个时辰,堵了三十多个鼠洞。 庄梦瑶见王墨儒干活极不用心,又“哼”了一声道:“别人都在拼命地干活,偏偏某些人就知道偷懒。真不要脸!” 王墨儒听庄梦瑶这么说,也不还嘴,只是独自想主意: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些老鼠一举消灭。 他见无名也有些累,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将张道玄和咻咻都叫到身边说道:“这般做法,恐怕要到半月后咱们才能将山上的鼠洞全都赌完。不过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无名也不住地点头道:“是啊,这把弄法,费力不说,实在是太费时间了。”说完又转向张道玄道:“道长,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听无名说完,王墨儒也马上道:“道长,你之前不是说有妖精作祟吗?妖精在哪儿?是在山中吗?” 张道玄想了一下,回答道:“当时我只瞧见城中有很多老鼠,还以为是妖精作祟。可进入山中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妖气、相反贫道倒是感觉山中有一股仙气存在。贫道所想若是不错,山中或许有什么神仙存在,你们应该知道,那些神仙总是喜欢在这山中修炼。” “道爷竟然连这都能瞧出来?”王墨儒惊讶道:“那您能不能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仙在这山中修炼?” 张道玄摇头道:“这贫道可感觉不出来。不过山中的祥瑞之气与跟妖气有很大差别,还是很好分辨的。” 王墨儒听说又问道:“仙气和妖气到底是什么样的?道爷,你能不能给解释解释?” “妖气与仙气都是法力高深之士,由内向外散发的一股气息,凡人很难感知到这种气息,但稍修行些的,一定能很好地感知出来。法力越高深的,身上的气息也就越重,无论是妖精还是神仙。”张道玄说完瞧瞧王墨儒,见他脸上并没有惊奇之色,便又说道:“还有就是那种小妖,久在一个地方居住,妖气也会重一些。” 王墨儒听说又说道:“汉先生也是神仙,你当时在他身上感觉到仙气了吗?” 张道玄回答道:“不同的!汉先生一直去努力压抑身上的仙气,他法力又那么高强,想要掩盖什么易如反掌,所以咱们根本就感觉不到。” “道爷,那你说城中的鼠灾能不能和这神仙有关?”王墨儒又问道。 张道玄回答道:“不好说。不过贫道觉得咱们可以去探索一番。” “有可能是这些山峰后边吗?”王墨儒又问道。 没有准确答案,张道玄并不敢贸然猜测,所以他之前才说不好说。 王墨儒见张道玄不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说道:“咱们还是去瞧瞧再说吧。” 正在王墨儒等人准备去山中探寻有没有仙人的时候,庄梦瑶跟马南迪已经烧起火来,向那鼠洞里边灌烟。二人站在上风口,时刻留意着洞中的动静。庄梦瑶兴奋得就像个孩子,王墨儒已经好像很长时间都没看到庄梦瑶这般兴奋了。见到庄梦瑶这幅表情,他也本该跟着开心才对,但现在他的心里酸酸的,满不是滋味。 “有动静了……有动静了……”庄梦瑶跳着小脚兴奋地道。 马南迪听说向庄梦瑶点点头,神色中满是宠溺。 “好像快出来了。”马南迪说罢,长枪在身前转了两圈,挡在庄梦瑶身前。 马南迪刚摆好姿势,只听“吱吱……吱吱……”声音不断,二人合力堵在洞口的那一块泥土也在逐渐松动。众人见状,稀奇地盯着那洞口不放。 没一会儿洞口的泥块终于被顶开,洞中的老鼠不停地往外钻,最开始只有五六只,可随着洞口山石的松动,到后来竟瞬间跑出百十只老鼠。 四百三十八 小白鼠长夜君 即便是百余只老鼠,马南迪也根本没把它们当成一回事,只见他长枪轻挑,用带起来的劲风将面前的老鼠尽皆挑飞,随后才长枪横扫,又利用劲风将被挑起来的这些老鼠尽皆杀死。 马南迪知道庄梦瑶惧怕这些老鼠,使出这两招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挡在庄梦瑶身前,不让出洞的这些老鼠靠近庄梦瑶。 无名见马南迪这两招干净利落,亮银枪的枪尖更是连一只老鼠都没碰到,便将眼前的一众老鼠都给杀死,心中不得不佩服。 王墨儒瞧来心中倒满不是滋味,他虽然没有马南迪这么高强的本事,但平常时候都是他站在庄梦瑶面前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而这另外的男人若是甘霖也还好说,可却偏偏是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这刚刚认识的男人无论是能力还是样貌偏偏又那么优秀,难怪王墨儒看来心中会满不是滋味。 王墨儒又转念一想:他自己已经答应娶诗文漪为妻,已经惹恼了庄梦瑶,有另外一个人肯对庄梦瑶这般好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他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心里酸溜溜的就是不大好受。 鼠洞中不再有老鼠钻出,庄梦瑶喜笑颜开,连连拍手道:“马大哥好本事,咱们再来。”庄梦瑶活泼开朗,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姑娘,与马南迪一起干了半天活,已然与他相熟,便有说有笑起来。 “你们这般弄太慢了,还是由我们负责堵住洞口,梦瑶姑娘负责用烟将那些老鼠熏出来,然后马兄弟负责将从鼠洞中跑出来的老鼠赶尽杀绝。”无名接连说道。他能看出王墨儒不高兴,但他这般分配任务,其用意也正是要引起王墨儒的不满,无名要让王墨儒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现在所承受的,远不如庄梦瑶知道他要娶诗文漪为妻的时候心里难受。 张道玄诧异地看着无名,无名为什么突然这般吩咐,他实在有些弄不明白。 众人现在没那么多好办法,又见无名安排得妥当,只得依计行事。 王墨儒四人各自默不作声去堵老鼠洞。庄梦瑶和马南迪那边却是有说有笑,欢声不断。 不一会儿,鼠洞中又传出“吱吱”之声,正是那些老鼠尽皆出洞。 马南迪依法施为,长枪到处,出洞的老鼠尽皆毙命。没一会儿众人齐心合力,便杀死了一大片的老鼠。 “何人在鼠山放肆?”众人背后突然有个声音传来。 “蜀山?难道我们走错路了吗?”无名马上怀疑起来。可他的思绪刚起,马上又否定了自己——最近那座城若是辽平的话,这里便绝对不可能是蜀山。 无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个头比咻咻还小的生物从一个大洞中钻出来。这生物浑身白毛,三角耳朵,长长的嘴上有个小小的黑鼻子。这生物与人类相比,的确矮了许多,但是与鼠类相比却实在大了很多。 眼前这生物正是一只大白鼠,它不仅会说话,还会直立行走,此时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用鼻子隔空闻了闻几人的气味,说道:“几个凡夫俗子,为什么到我鼠山来撒野,坏我同类性命?” 众人见到直立的老鼠已经很诧异,见到会说话的老鼠更诧异,见到穿着衣服,拄着拐杖,会直立行走,会说话的老鼠更诧异。 众人见到眼前这白鼠都没说话,因为眼前这白鼠实在是太可爱了,丝毫不像妖精,正像张道玄所说,真有几分神仙的意思。 王墨儒瞧向张道玄,与这种妖仙对话,张道玄最拿手了。 众人本是盼着王墨儒答复,见王墨儒瞧向张道玄,也一齐向张道玄望去。 张道玄见状不得不答,上前一步道:“不知上仙在此修炼,多有冒昧。仙友怎么称呼?”张道玄在这白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妖气,因此问道。 “我是长夜君,你们是谁?”那白鼠回答道。 “我们……”张道玄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便住口不语了,就算他此时与长夜君说出自己的姓名,长夜君也绝对不会知道。 “我们是过路人,经过山下那座小城的时候,见城中老鼠成灾,鼠疫横行,因此才追着鼠群来到山中,想要一寻老鼠成灾的原因。”马南迪在一旁说道。 长夜君不说话,拄着拐杖,围着马南迪绕了两圈,随后说道:“方才就是你动手,杀死了我很多同类吧?”说完站在马南迪的身前,狠狠地瞪视着他。 马南迪丝毫不惧,回答道:“是又怎样?” “好,很好……”那长夜君说完,突然跳起来,伸出右脚向马南迪的眉心踢去。 马南迪一手拄着亮银枪,一手挡在眼前,进行遮掩。可他还是太轻敌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长夜君小小的后脚竟有这般大的力气,一脚踹在马南迪的小臂上,竟将他踹得后退了好几步。 马南迪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实在是个劲敌,当下将长枪一摆,准备迎敌。 王墨儒见长夜君说动手就动手,毫无征兆,顺势将手中的三刃剑幻化出来——他的弓箭被他扔在了辽平,目前只能利用手中的三刃剑和水系法术迎敌。 无名拦住王墨儒不让他动弹,并说道:“这件事让马兄弟处理好了。”说完又趴在王墨儒的耳边道:“马兄弟不是咱们能力团的人,实力又不一般,咱们贸然插手难免惹他不高兴,还是在一旁瞧着好了。” 王墨儒一想不错,反正这人能力非凡,面对这长夜君也未必会落败。 “早就应该用兵刃。”长夜君说道。他说罢跳将起来,又挥动手中拐杖向马南迪攻去。 “来得正好。”马南迪也笑起来,说罢手中亮银枪向那拐杖上重重击落。 长夜君手中的拐杖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被六十斤重的亮银枪迎面一击,竟然没有丝毫损坏。而那长夜君动作也十分灵敏,于空中不断地变幻招式,拐杖招招不离马南迪面部。 别看马南迪手捧六十余斤长枪,可动作却异常敏捷,频频晃动脑袋,躲开长夜君的攻势。马南迪虽是在闪避,但枪法不乱,而且躲避的间隙,还能还击,他突然一枪刺出,扎向长夜君。 长夜君身在半空,没法躲避,马南迪攻势又凌厉,眼看着这一击一定会扎到长夜君身上。长夜君却突然向上一挺,飘起来飞在空中。 马南迪见长夜君竟然会这等高超的漂浮术,微微笑道:“不愧是上仙,真是好本事。”说完一声哨向,将白马叫到面前,然后翻身上马,一拍马背,白马的两侧突然生出两支七尺余长的翅膀,扑扇两下便也飞到了空中。 “哇……”见到马南迪胯下白马竟然也能飞起,庄梦瑶忍不住惊奇道。 不仅庄梦瑶惊奇,连王墨儒等人也都羡慕不已,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马南迪骑着那白马在空中极速地飞翔。可长夜君的飞行速度要比那白马快得多,动作也灵活得多,他左躲右闪总是能将马南迪胯下白马远远地甩在后面。 众人身在局外,仰头瞧得明白,若不是长夜君一直有意等着马南迪,马兰迪胯下白马根本不可能追上长夜君。众人都在为马南迪着急,只有庄梦瑶瞧来满脸兴奋——这样的白马真是又好看,又实用,关键时刻还能够飞行,真是天下少有。 张道玄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看来这小白鼠长夜君真不是什么妖精,若不然他在空中飞翔时,决不能做到脚下一点黑气都没有。 王墨儒想的与他们二人又不相同:马南迪追了这半天,都没能追上长夜君,手中长枪虽然厉害,却也没能击着他,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早已一箭射出去,将那长夜君射落下来。 马南迪追了半天,见始终追不上那长夜君,索性不再追,骑着白马重新回到地面上。他不信长夜君会这么放过他,他一定会跟着追下来。 见马南迪的白马落地,庄梦瑶兴奋地跑上前去说道:“你这白马真是太厉害了,一会儿可不可以给我骑骑?” “当然可以!”马南迪回答道:“能够让你这样的美女骑乘,这是它的荣幸。” 王墨儒听马南迪这般说,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又是个不正经的。” 马南迪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庄梦瑶身上,根本没有发觉王墨儒瞪他。 不一会儿,与马南迪所想一样,那长夜君果然也跟着坠下来。他假装攻向马南迪的头部,之后在马南迪挺枪相迎的时候,突然于空中轻飘飘地闪开,飞到了白马的身后,然后用手中的拐杖用力地在马屁股上戳了一下,又再次飞起。 那马突然受疼,一下子向前窜去。它前面正站着庄梦瑶,事出突然,马南迪自付庄梦瑶一定躲不开白马窜出的这一下,急忙松手把亮银枪扔在地上,然后急忙跳下马,飞身扑去,抱着庄梦瑶在山上滚了两圈,躲开白马的这一撞。 四百三十九 八个长夜君 “姑娘你没事吧?”马南迪关心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始终扳着庄梦瑶的双肩。 庄梦瑶初脱危险,马上便反应过来男女有别,扭了一下身子,从马南迪的双手中挣脱出来,随后站起身,退开两步才说道:“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说完低着头,双颊殷红,很是害羞。 王墨儒见到眼前的这幅场景,醋意顿生,但他不敢针对庄梦瑶和马南迪,上前一步指着长夜君说道:“哪里来的死耗子?扰得辽平城城内混乱不堪,今天小爷就要为城中的百姓打抱不平,替天行道,除去你这只臭老鼠。” “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看来你是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好。我这就让你瞧瞧我长夜君的本事。”那长夜君说罢,突然晃动身子,只一瞬间,便变出了八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白鼠。 这些白鼠每一个动作都不同,但手中拿着拐杖,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都与长夜君一般无二,也不只是那长夜君使的分身术,还是如张道玄一样的障眼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八个长夜君突然同时向王墨儒攻过来,每一击都很凌厉。 长夜君突然从八个不同方位同时攻向王墨儒,着实让他手足无措。他自知无法躲开这一击,更没法招架,只好使出寒冰屏障那一招,用厚厚的坚冰将自己包裹在里面,也由此挡下了长夜君的一击。 八个长夜君一击不中,同时落到地上,分站八个方位,将王墨儒围在中间,而且他们缓缓移动脚步,隐隐有八卦之势力。 无名很清楚,以王墨儒的实力肯定不是这八名长夜君的对手。而且他之前在富丘平原时灵力耗尽,如今虽有些恢复,但灵力定不能达到巅峰状态,他这寒冰屏障也决不能维持太长时间,而倘若他灵力突然消失,这寒冰屏障不攻自破,到时长夜君一定会给他狠狠一击。 想到这里无名向张道玄和咻咻使了一个眼色,一起冲入圈中,站在了长夜君的身后。 其中背对无名三人的三位长夜君稍稍回头,留意着三人的动向,其余五名如之前一般还是盯着王墨儒,留意着他的动向。 无名几人真怕王墨儒会遇险,各自抽出兵刃,准备在长夜君行动之前先发制人,不让他伤害王墨儒。长夜君察觉到这些,回头对无名几人道:“你们几个既然已经准备好,那我也不再客气了。”说完其中三个长夜君向后跳去,分别攻向了无名、张道玄和咻咻。另外五个,分站五方,又将王墨儒围在中间,然后他们同时举起拐杖又向王墨儒攻来。 长夜君之所以会向王墨儒攻来,正是察觉到他已维持不了这寒冰屏障。 可王墨儒也有他的注意,刚察觉自己没法维持这般耗费灵力的法术,便赶紧幻化出一把冰弓,然后弯弓搭箭,向最前方的一位长夜君射去。 冰箭十分迅捷,射向其中一个。可这些长夜君的身手特别迅捷,于空中一个转身便既躲开,他们与王墨儒近身搏斗,对他紧追不舍。 近身肉搏正是王墨儒的弱点,这么多长夜君同时攻到,王墨儒根本躲闪不开。好在马南迪及时赶到,长枪在头顶上转了一大圈,格开五个长夜君手中的拐杖。 长夜君见状鼻中“哼”了一声,随后分出两个对付王墨儒,另外三个都攻向了马南迪。 马南迪枪法真是不弱,枪出如龙,一杆长枪分刺三个长夜君。 长夜君见马南迪枪法凌厉,不敢与他正面对攻,凭借自己较为灵敏的优势,于空中频繁躲闪,之后一个站在马南迪的身前,两个跳到马南迪的斜后方,成品字形将马南迪围在中间。 马南迪威风凛凛,在三名长夜君的夹击下也丝毫不现败势,他用余光观察着三名长夜君的动向,慢慢地移动脚步。 突然三名长夜君同时行动,向自己的下盘攻来。马南迪不懂声色,待三名长夜君攻到,突然拄着亮银枪向上一跳,之后长枪轻挑,攻向了其中一个。 被马南迪攻击的那名长夜君,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马南迪身处空中还能变招,一不留神,竟被他刺中,随后只听“砰”的一声,那长夜君幻化成一个泡影,突然间不见了。 马南迪这边虽然解决掉一个敌人,王墨儒那边情况却不大妙。长夜君攻势不断,总是缠着他不放。好在之前王墨儒羽箭先声夺人,让长夜君知道了他箭法上的威力,对王墨儒有几分忌惮,攻击之时,便也没那么得心应手。 可尤是这,王墨儒仍是不敌,只手持冰制长弓勉强招架,其实他真恨不得转身撒腿就跑。但他也知道在众人面前不能做出如此丢脸的事,尤其是在马南迪面前更不能做出如此丢脸的事,以免让他瞧得轻了。 长夜君的攻势终究非是王墨儒所能抵抗,两只拐杖同时向王墨儒攻去,王墨儒避无可避,缩成一团,心中满是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震耳欲聋的巨熊的咆哮声响彻在王墨儒耳边。王墨儒听到这声咆哮,先是一惊,随后他又满心欢喜,因为太清楚,这咆哮声一定是庄梦瑶发出来的。 他高兴地回过头来,果然见到一个巨大的身影为他挡住了这一击,便兴奋地叫道:“梦瑶姑娘,你来救我,真是太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不大愿意理睬王墨儒,哼了一声说道:“谁愿意救你?”说罢手上使劲,用力地推开那两个长夜君的拐杖,又转头怒气冲冲地对王墨儒道:“别在这儿傻站着,去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人在前面打头阵,王墨儒对付起敌人来,更得心应手了,他拉动冰弓的弓弦,瞄准长夜君,“嗖”的一箭射去,不带那长夜君反应,便将他射了一个对穿。“砰”的一声,那长夜君也突然消失在空中。 围攻王墨儒的两个长夜君,其中一个被王墨儒射死,另外一个被庄梦瑶缠着,脱不了身。王墨儒暂时空闲,放眼四望想瞧瞧众人如今怎样,有谁需要帮忙。 只见无名背负着双手,正在看张道玄与其中一个长夜君对敌。刚看了两眼,便见张道玄长剑斜引,将长夜君的拐杖引向外侧,随后剑刃回转,一下子刺到了长夜君的身上。“砰”的一声,与张道玄对敌的那个长夜君也被击败。而无名之所以这么悠闲,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对手早已解决掉。 张道玄跟无名都解决掉对手后,又去瞧咻咻,只见她长鞭乱舞,始终不让与自己对敌的长夜君近身。但咻咻攻击手段单一,始终奈何不了那动作迅捷的长夜君。 咻咻见始终奈何不得对手,长鞭挥舞,将敌方逼退至两张开外,随后拿出机关匣,将金刚兕放了出来。 与咻咻对敌的那位长夜君见到金刚兕,脸上突然现出非常惊奇的表情。可这表情稍纵即逝,像咻咻这样的攻击对于身手敏捷的他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就算多加一个大家伙,他也不会当回事。 无名和张道玄也早已发觉:咻咻的攻击方式太过单一,对付成群的敌人也许还有功效。对付身手敏捷之人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于是无名叫咻咻道:“你可以尝试让金刚兕将敌人控制住敌人,然后你来给敌人最后一击;或者由你来控制住敌人的行径,让金刚兕对他进行致命一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取得胜利。” 咻咻听进去无名的话,长鞭兜兜转转将与自己对敌的长夜君控制身前的几丈之内,然后命令金刚兕在一旁对敌人进行夹击。 长夜君动作虽然敏捷,很快便躲开了。但他也发觉金刚兕奔来时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让人很难受。 “不要只一味地用强,有时候你应当使些柔顺之术。”张道玄在旁边说道。 “道长你这么说,他一定听不懂的。”无名也在一旁说道。 “柔顺之术就是要使用两拨千金之道,比如我要攻向敌人的左边,却偏偏轻轻地先带着他向右行。聪明的敌人并不跟着我们的节奏走,一定会全力向左,这时我们再全力击向敌人的左侧,保准奏效。”张道玄解释道 “这招跟声东击西有些相似。”无名在一旁也说道。 “意思差不多,无非就是以我之柔顺,化解敌人的强劲;然后再以我之强劲去攻击敌人的弱点,仅此而已。” 咻咻听张道玄这般说似有所悟,她轻吹口哨,叫金刚兕逼着长夜君向自己这边靠近。 长夜君见金刚兕奔跑正劲,果然心中发毛,一转身向远方飘去。 长夜君飞行的速度虽快,可终究赶不上王墨儒的羽箭快。王墨儒瞅准机会,一箭射去,郑重飞远的长夜君,只听“砰”的一声。与咻咻相斗的那名敌人也被消灭。 无名见王墨儒又击败一个,走过来对他道:“如今还有三个敌人,一个由梦瑶姑娘应付,应该不成问题。另外两个与马南迪马兄弟斗得难分难解,你去接过一个来。” 四百四十 克服恐惧 “这有何难?”王墨儒笑道。 的确让他射死其中一个长夜君还是很简单的。方才他以一敌二,待庄梦瑶替他接过一个敌人之后,他便用冰弓射死了其中一个。在金刚兕将敌人逐向远方,他也曾射死过另外一个。 王墨儒当下弯弓搭箭,瞄准了与马南迪缠斗的其中一个。 王墨儒长箭还未射出,无名便走过去,伸手拉住了王墨儒的手臂,之后又说道:“我不是这意思。” 王墨儒不懂无名要说什么,转过头来瞧着他。只听无名又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几个应该都是他弄出来的幻象。” “你为什么这么说?”王墨儒问道。 “因为这几个与之前的他相比,神态、外貌虽然一模一样,但实力相去甚远,应当不是他本身。”无名又给解释道。 王墨儒听说也暗暗点头,难怪他一箭就能射倒被咻咻追击的敌人,一箭就能射倒被庄梦瑶挡在外侧的敌人,原来这些都是那长夜君弄出来的幻象。 “那他本尊在哪儿?”王墨儒又问道。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无名回答道,“他现在恐怕正在某处盯着咱们暗暗偷笑呢。”无名说完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觉得这并没什么,相反这正是你练习近身搏斗的大好机会。” 王墨儒听说,这才明白无名的一番好意。当下幻化出三刃剑,又向长夜君冲过去。 无名见王墨儒这般冲动,又拦住他道:“眼前的长夜君虽然是幻象,但你也不能大意。他的每一击都是是真实的,打在身上也一定会很疼。你想想马南迪马兄弟用亮银枪挡住他一击,承受了多少力量,便能知道了。” 王墨儒当然知道,他之前虽然使了一招寒冰屏障挡住了八个长夜君攻来的招式,但也能听到那些拐杖敲击到硬冰上的砰砰声,也能感觉到这一击所击下的巨大力道。 王墨儒屏气凝神,也不再大意,提着三刃剑便向马南迪冲了过去,随后将围攻马南迪的两个对手,接过一个来。 马南迪只与其中一个对敌要轻松得多,也得心应手得多,与他斗了没两招,便一枪将他解决掉,随后走到无名身旁看王墨儒与敌方周旋。 最开始的几十招,王墨儒只有逃跑的份。他手中的三刃剑只能做最基本的防御与攻击,可是像长夜君攻势这般敏捷,身形这般迅速的,常常攻了他个措手不及。 王墨儒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如何迎敌。他之前在富丘平原上曾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无名与刘慕白之间的对敌,之后也向张道玄和无名好好地学习了一番。可现在他发觉,之前学的这些招式,在长夜君面前竟完全使不出来。他现在使的每一招,都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无名见王墨儒心生恐惧,败势已现,若是再不加调整,不出几招便会命丧长夜君之手,朝他道:“不要想那么多,正面迎击敌人。别忘了你还有一手出色的水系魔法,在关键时刻,这水系魔法也可为你所用。” 王墨儒听说一想也对,果真没有那么恐惧,伸出一只手幻化出一个水泡,随后手中三刃剑循环向长夜君击出。 不得不说手中多了这个水泡,王墨儒的心里起了很大的变化。他有所仰仗,心中已不如之前那般恐惧。手中三刃剑也使得更加流畅,更加迅捷。 他功力有限,没法使出像张道玄那般柔顺的剑法,也没法使出像无名那样特别有针对性的攻击。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进攻方式,每一剑都尽量使得有模有样,每一剑都尽量发挥出这一剑的最大威力。 王墨儒剑法的威力虽然增加了很多,但与长夜君之间毕竟还差着好大一段距离。长夜君见他越斗越顺,也突然放开手脚,加快速度,只几招间就攻得王墨儒手足无措。 王墨儒不住地后退,手中的水泡却越积越大。 无名见王墨儒毕竟学习剑法时日还短,一定不是长夜君的对手,便又说道:“你在剑法上虽然不敌长夜君,可你还有许许多多招数可用,这许许多多的招数完全可以弥补你在件数上的不足。” 无名的一语又让王墨儒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对敌时不是非要用剑术,也不是非要用魔法,更不是非要用射击之术。他所会的这些不是非要用,也不是一定不能用,只要能将敌人打倒,他无所谓用什么样的招数。他现在更应该去抑制心中的恐惧,更应该去正面迎击敌人。 于是他像最开始对付无名那样,将手中的水炮用力地向长夜君脸上扔去。王墨儒这一招极其管用,当下便用水炮封住了长夜君的口鼻,随后扭身躲开长夜君的攻招,又用手中的三刃剑分刺长夜君的上中下三路。 长夜君见王墨儒三刃剑刺来,急忙闪开,不再进击。王墨儒这才看清,与自己对敌的这长夜君脸上还保留着水炮。王墨儒这才反应过来:与自己对敌的只是一个分身,甚至幻影,他好像根本就不用呼吸。 不过王墨儒终于能克服心中的恐惧,终于能在长夜君的攻势下进行反击,并且取得成效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兴奋的事情。而这样一来王墨儒信心大增,见长夜君退开,跨上两步,又接连向他攻去。 王墨儒进退之时,虽没有像无名那样脚步那般快。但此时一味抢攻,竟也逼得长夜君不住地后退。其实以长夜君的实力,与王墨儒近身搏斗,胜过他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如今只与王墨儒一味地游动,似乎也要看看王墨儒到底有几分能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道玄在一旁看出了不对劲,对王墨儒说道:“团长,贫道觉得他似乎有意要消耗你的体力,你不要进入他的节奏,而是要让他进入到你的节奏中。” 无名听说也到:“道长说得没错,如今你与他对敌,就像风吹落叶一般,你追得越紧,落叶便飞得越快,而且你无论怎么追,永远是没法追上敌人的。我若是你,便在原地等待,等待敌人主动找上门来。” 王墨儒也是熟识兵法之人,对于张道玄跟无名说的这些,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与长夜君对敌,紧张之下,便完全忘记了。 此时经无名一语道破,王墨儒果真不再去追长夜君,而是将手中的三刃剑,变换成了冰弓,瞄准了远去的敌人。 逃跑的长夜君似乎也听到了无名说的话,于空中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王墨儒见状,右手一松,一箭射去。可这箭有些偏,从长夜君的身体下滑了过去。 “唉,可惜!”马南迪在远处替王墨儒惋惜道。 王墨儒听到这声音,寻声望去,见不仅马南迪站在无名等人旁边观看自己与这长夜君的战斗,连庄梦瑶也站在了马南迪身旁,原来不知不觉间庄梦瑶竟也将自己的对手给击败了。 此时王墨儒察觉到众人都在看自己与这最后一名敌人的决斗,马上打起精神。见长夜君飞到面前,想起张道玄和无名之前说过的话,学着哥舒寒的模样,幻化出一支冰箭向他掷了过去。 长夜君轻飘飘地飞起,躲开了这一攻击,随后又向王墨儒飞来。王墨儒见他直奔自己,又是两支冰箭射去,随后待长夜君飞到面前,突然弯下腰去,三刃剑往上一撩,正中最后一名长夜君的肚皮。只听“砰”的一声,这最后一名敌人,也被王墨儒消灭。 八个长夜君,王墨儒自己独败三个,大家见他能用三刃剑将敌人击败,都兴奋不已。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你们真是好本事。” 众人寻声望去,见长夜君从一个小角落中走出来,他微微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终于见到真正的长夜君,众人并没有吃惊。其实他们早就猜出那八个都是长夜君弄出来的幻术。 “你们的确很厉害。”长夜君接连点头说道,“可是你们大杀特杀我的同辈就不对了。” 马南迪和王墨儒听长夜君这般说,又打起了精神。正在他们提防长夜君会突然袭击的时候,身后的“砰……砰……砰……”突然又钻出了几个小小的身影。 这几个小小的身影与长夜君一样,都是几只会站立,穿着衣服的鼠仙。 其中一只黑色鼠仙:眼睛上有三道疤,睁一目,秒一目。闭着的那只眼睛,不知还能否看到众人。他将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一副不大好惹的模样,可不如长夜君看起来那么可爱。 还有一只灰色的鼠仙,这鼠仙表情木讷,与那黑色的鼠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最后一只灰白相间的鼠仙,个头与长夜君差不多,但却异常肥胖,肉嘟嘟的足有长夜君两个大。 三只鼠仙刚从鼠洞里钻出来,一只眼睛的黑色鼠仙便大声说道:“这么半天都没处理好。老长,你可越来越不行了。” 四百四十一 神气的钻天君 “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你钻天君的嘴里也吐不出好东西来。”长夜君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道。 长夜君说话的时候,那个胖胖的老鼠从怀里掏出一把栗子吃。他边吃边吐栗子壳,长夜君说完这句话,他便已接连吃了三十多个栗子。 长夜君见状也说道:“你瞧你都不如灶下君,灶下君的嘴里还能吐出几个栗子壳,你那嘴里连栗子壳都吐不出来。” “我怎么可能跟这个吃货比?”那个黑色鼠仙钻天君说道。钻天君说完跑到胖胖的灶下君旁边,一把打落他手中的栗子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别吃了。” 胖胖的灶下君手中的栗子虽然被打落,但他一点都没有着恼,只慢慢地蹲下来去捡地上的栗子。 旁边久未说话的那个灰色鼠仙见状,蹲下来与灶下君一起捡,老实巴交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钻天君血气方刚,见这二位如此软弱,怒气冲冲地转过来,插着腰,指着众人大叫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这几只小老鼠本就很可爱,他们互相吵架时更有意思,尤其是那个胖胖的灶下君,毛茸茸的,肥头大耳,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尤为招人喜欢。此时那灶下君还将从地上捡起的栗子分给那个老实的灰色鼠仙吃,那灰色的鼠仙并不接,胖胖的灶下君索性坐在地上自己吃起来。 眼前的一幕实是特别有趣,大家都瞧着那胖胖的灶下君,谁都没有回答钻天君的话。 “老子跟你们说话呢!你们为什么不答?”钻天君怒上心头,不知从哪弄出个足有他身体大小的锤子,随后跳将起来,用力地向地上捶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眼前这个被称为“鼠山”的山岩中间竟被捶出好大一个洞。而与此同时,山间也有很多老鼠跑出来,奔向王墨儒等人。 王墨儒见到这些老鼠并未如何害怕,但钻天君手中大锤的威力却实在不容小觑,竟然能将山石砸出如此巨大的一个洞,其威力恐怖如斯,令众人不寒而栗。 见钻天君突然发威,众人也都突然警惕起来,各自抽出兵刃准备御敌。 钻天君见众人各自抽出兵刃,更不搭话,一下子扑过来。 王墨儒站在众人的最前面当下便要上前迎敌,无名却拉住他道:“让道长对付他。”钻天君这般强劲的武器,任何武器在它面前恐怕都会占不到便宜,如今也只有张道玄以柔克刚,有可能胜过他一招半式。无名就是想明白这一点,才主动要求由张道玄来对付钻天君。 马南迪亮银枪刮起的劲风虽然厉害,发出的声音却没有多响。可钻天君挥动大锤时犹如虎啸龙吟,振振作响。这响声有没有威力暂且两说,但扰得众人只想捂住耳朵,赶紧逃开,根本不愿与他对敌。 众人虽这般想法,张道玄却不然,只见他与钻天君正面对攻,气定神闲,手中天璇剑使开来,每一剑都圆转如意,每一剑都浑然自如,在钻天君的大锤中间犹如一个磐石,任尔风吹浪打,却岿然不动。 马南迪留意着张道玄的每一招、每一式,心中敬佩不已。单以实力而论,他自己未必会输给张道玄,但与钻天君这样的对手对敌,还能做到如此气定神闲,却绝非他所能。 长夜君见马南迪和钻天君斗得难分难解,不甘人后,也站出来指着马南迪道:“你出来,咱们还未分出胜负。” 马南迪未说话,钻天君却在一旁道:“老长,你赶紧退下吧。这小伙子威风凛凛,能力也不一般,你不会是他对手的。” “放屁!”长夜君怒道,“小心应付你的敌人,别叫人将你那只眼睛也给戳瞎了。” 钻天君坏掉的这只眼睛是当年被一个仇家所伤,引以为平生之耻,最讨厌别人提及。此时听长夜君这般说,撇下张道玄不理,直奔长夜君跑去。 张道玄见敌人撇下自己不管,倒也没急着追上去,他就是这种性格,反正敌人与他也没有什么仇、什么怨,此时不与他对敌,不与他为难,他倒落得清闲。 长夜君和钻天君斗在一起却又是另外一幅场景,他二人在地上交手几招,然后突然都飞起来,又在天上打得火热。 众人抬头见他们俩在天上翻翻滚滚斗得难解难分,不禁都叹为观止。 庄梦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他们俩身上,那个胖胖的灶下君实在是太可爱了,庄梦瑶一点一点地往他身边靠,一点一点地往他身边挪。见那灶下君一心吃着手中的栗子,不理自己,她悄悄地跑到了灶下君的身后。 庄梦瑶站到灶下君的身后之后,那位面相老实的灰色鼠仙抬头瞧了她一眼,之后又害羞得低下头。灶下君却始终没搭理庄梦瑶,始终在自顾自地吃他手中的栗子。 “你叫什么名字?”庄梦瑶冲那老实的灰色鼠仙道。如今只有他的名字没有被长夜君提及。 “我叫寸目君。”那灰色的鼠仙似乎特别害羞,说完把头低得更低了。 “寸目君,挺有意思。”庄梦瑶重复道。她边说边用手抚摸灶下君的头,灶下君的头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灶下君并没有对庄梦瑶表示出反感,或者厌烦,他只是担心庄梦瑶会抢他的栗子,将面前的栗子又抱得更紧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见这般摸灶下君,他都没说什么,又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背。灶下君的后背也是肉嘟嘟的,很好玩。 灶下君虽是老鼠,但是身上并没有寻常老鼠那股难闻的气味,长得也不是寻常老鼠那般贼眉鼠眼,所以庄梦瑶对灶下君并未如何害怕,反而还有些喜欢。 她摸了两下灶下君,发现自己越发地喜欢,便招招手叫众人道:“大家快来,快来。” 就目前形势来说,长夜君和钻天君都是敌人;寸目君和灶下君虽未对众人发动攻击,但众人真怕他们伤害到庄梦瑶,便一起走上前去。 寸目君见众人走来,吓得一下子站起来,随后赶紧跑向远方,一伸手变出一张弓,一支箭,瞄准众人。 王墨儒见他那张弓比寻常硬弓足足小了一倍有余,但通体翠绿,晶莹剔透,很是华丽。 见到这样的宝贝长弓,王墨儒难免大起贪念,想将它据为己有。不过这长弓对那寸目君来说,大小十分合适,对自己来说却显得还是略短了些。 马南迪对庄梦瑶似乎真的心生了几分好感,见寸目君弯弓搭箭,生怕他伤害到庄梦瑶,如之前一般,将长枪攥在手中,挡在他与庄梦瑶之间,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寸目君靠近。 寸目君似乎并没有要反击的意思,他只是随着马南迪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后退。这寸目君的胆子真是特别小,在后退了十多步之后,见到马南迪离自己越来越近,撇下弓箭,赶紧转身逃开了。可是他仍不愿就这么逃走,跑了很远之后,躲在一个山石后边又悄悄地探出了身,想要瞧瞧马南迪的动向。 马南迪见寸目君胆子这么小,估计对众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又独自走了回来。 庄梦瑶对那胖胖的灶下君实在是充满了兴趣,又见他并没有要攻击众人的意思,时而摸摸他的头,时而摸摸他的鼻子,时而又拉一下他的耳朵,神色中充满了对灶下君的喜爱。 灶下君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不过他恐惧的并不是众人会对他造成伤害,他好像更怕众人抢他手中的栗子。此时他将那些栗子紧紧地搂在怀中,生怕被众人夺走,连吃都不敢吃一个。 庄梦瑶见灶下君肥嘟嘟的模样甚是可爱,对咻咻道:“你能跟他聊天吗?” 灶下君从始至终只是吃,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连庄梦瑶问了他好多问题,他都没有回答。他以为灶下君与长夜君和钻天君并不一样,不能精通人语,便想要借助咻咻的帮忙。 咻咻用鼠类的语言问灶下君道:“你手中的栗子可以给我吃一个吗?” 灶下君听说将怀中的栗子抱得更紧了,这是他的宝贝,他不想给任何人。 见到灶下君这番模样,庄梦瑶不怒反笑,这种小气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特别招人喜欢,便又对咻咻道:“你再问问他到底是人还是妖?为什么会在这里?” 咻咻还没开口,灶下君便开口道:“我们是神仙,在这里修炼。你们是什么人?” 庄梦瑶见灶下君口吐人言,更高兴了,便回答道:“我们是人,路过山脚下的城镇,见城中老鼠成灾,因此到山上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又温柔地对灶下君道:“城中有很多很多老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灶下君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那你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庄梦瑶又说道。 灶下君非常警惕地将怀中的栗子,轻轻地摊在地上,好半天才对众人说道:“我可以对你们讲,不过你们不可以抢我的栗子。” “当然!我们当然不会抢你的栗子。我们非但不抢你的栗子,说不准还会给你做很丰盛的东西吃,保准你会喜欢。”庄梦瑶诱惑灶下君道。她说完又指着咻咻道:“看见了吗?他做的东西特别好吃。保准你会喜欢。” 四百四十二 胖胖的灶下君 灶下君被庄梦瑶以美食诱惑似乎有些心动,他瞧了瞧咻咻说道:“那好!我跟你们说,不过我说完之后,你们可不可以反悔,一定要给我弄些好东西吃。”这灶下君似乎极喜欢美食,直到此时仍不忘向众人提要求。 庄梦瑶见灶下君这般说,又道:“这个自然,你就放心讲好了。” 灶下君听庄梦瑶信誓旦旦,这才开口讲道:“我们是在鼠山中修行的神仙……” “等一下……你们口口声声说蜀山。这里怎么可能会是蜀山呢?”无名突然打断灶下君说道。 灶下君听说回答道:“这里鼠类众多,因此叫做‘鼠山’。这有什么不妥吗?” 无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鼠山”是老鼠的“鼠”,而自己所说的蜀山是蜀地的‘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灶下君见众人没有再瞧自己怀中栗子的意思,塞两个进口,咀嚼两下边吃边对众人讲道:“大家在鼠山修行,本来相安无事。可最近几十日却不大太平。我们的老大也就是子神,他有一个最心爱的宝贝,可就在十多天前,他的这个宝贝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消失了,大家都不知道这宝贝丢在了哪里,老大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便越来越急,越来越难以控制,最近几天他的精神也有些不大好,恍恍惚惚的犹如丢了魂一般,时常暴跳如雷。” “若是这样,的确不大好。”王墨儒在一旁也说道。 “你们老大丢的是什么宝贝?”马南迪在灶下君的身后问道。他早也发觉灶下君和寸目君远不如长夜君跟钻天君威胁那么大,可他仍怕寸目君会伤害到庄梦瑶,始终留意着寸目君的动向。 寸目君虽然胆小,但是特别讲义气,见灶下君被王墨儒等人团团围住,又悄悄地捡起弓箭,正慢慢地向众人靠近。 马南迪说完那句话,见寸目君快要靠近众人,向他招招手道:“过来吧!一起聊聊天。” 寸目君的警惕心很强,并没有走向马南迪,而是绕到了灶下君的面前、众人的背后,然后他不断地打手势叫灶下君快跑。 灶下君并没有理会寸目君,还是吃着他怀中的栗子,给众人继续讲道:“老大的珍宝是一盏油灯,那油灯也是仙家之物。从不用人加油,却源源不断地有神油滴下来。我们大哥每天都要喝一滴神油来增强自己的法力,可是自从那油灯被窃后。他法力不仅得不到增强,反而在一点一点地退步,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导致老大精神恍惚的原因。” “所以他就让手下的那些老鼠们一起出动,去城中找神灯?”无名又问道。 “并不是这样的。”灶下君回答道,“近些天来老大神志恍惚,才没心情做这些事。这些主意都是丁袁君想出来的。” “丁袁君是谁?”王墨儒问道。 “他与我们一样。也是在山中跟老大一起修炼的神仙。不过大家一直都说他别有居心,心术不正。”灶下君又说道。 “怎么个别有用心,心术不正?”无名问道。无名发现无论是在人类的社会还是在神仙的世界,这类人好像都不在少数。他们有的能力的确很强,不过这种人就是团队的害群之马,其弊永远大于其利。 寸目君只是怕事,生怕灶下君将话说得太满而招惹不必要的事端,赶紧走上前道:“憨憨,快别说了。” “你叫他什么?”庄梦瑶本就对灶下君非常感兴趣,此时听寸目君似乎是叫灶下君为憨憨,愈发的心中喜欢。 “他叫我憨憨。”灶下君没有一点别的心思,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这一次也是那丁袁君搞的鬼吧?”无名又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灶下君回答道,“他对老大说:那神灯很有可能是城中百姓偷去的,因此叫山中众老鼠尽皆去城中搜寻。” 无名听说点点头——他们终于找到了造成这场灾难的根源。 “那你们真认为是城中百姓偷走的神灯吗?”无名又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我想应该不会的。”灶下君又回回答道。 “你也认为不会是百姓偷的,为什么不阻拦呢?”无名已经生起气来,怒冲冲地问道。 “没有用的。现在老大一心想要找回他的神灯,对于我们说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灶下君呆呆萌萌,根本没有发觉无名已经生气。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头绪?能猜测出到底是何人将神灯偷去了?”庄梦瑶不想让灶下君感受无名的愤怒,赶紧开口问道。 灶下君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快。也难怪灶下君本就是非常贪吃之人,傻傻的、萌萌的,很多事他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正在这时,寸目君动了动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犹豫了好半天,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马南迪耳中虽听着灶下君讲的故事,眼睛却始终在盯着灶下君,见他这幅模样,赶紧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有,请尽管说好了。” 寸目君本来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此时讨论到这一话题,更警惕了,连忙说道:“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是说不知道,马南迪便越认为他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他胆小,不敢将所知的信息都说出来。 见到这些,王墨儒一行越来越觉得他们所说的是实话,也越来越觉得这事绝非他们所为。 庄梦瑶始终在把玩着灶下君,然后突然对众人道:“我们可以带他上路吗?” “他毕竟是个神仙,还要在这山中修行,不会跟我们同行的。”张道玄在一旁道。 庄梦瑶听说将脸沉下来,有些不高兴,但他马上又打起精神,问灶下君道:“你想跟我们一起前行吗?咱们一起去探险,一起去吃更多更多的好吃的东西。” 去探险灶下君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一听到有好多好吃的东西,他两只眼睛立马便放了光,将手中的栗子又塞进口中,吃了几个问道:“什么好吃的东西?” “就是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庄梦瑶想要灶下君和她一起走,便又劝说道,“你在山中,无非只能吃些栗子、松果、野果……可是如果你肯跟我们同行,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糕点,可以吃到很多美味的小吃,可以品尝各种精美的菜肴……每一种味道都美艳绝伦,保证让你吃得开心。” 灶下君听说已忍不住流下了口水,他迷茫的小眼神中透露着开心,这些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正在庄梦瑶以为灶下君一定会同意的时候,哪知道灶下君竟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得跟老大一起修仙。老大十分看重我,绝对不会放我走的。”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不想跟我们走?”庄梦瑶又诱惑灶下君道。 “我?我自己?”灶下君犹豫起来。他的表情已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思,他的确想跟庄梦瑶等人一起同行,一起去品尝庄梦瑶口中的那些美食,可是他也不愿意放弃与老大一起修仙的机会。 “他们两个要打到什么时候?”无名抬头望着长夜君和钻天君问道。 长夜君的动作特别敏捷,在空中可以变换各种姿势。钻天君手中锤子的威力特别大,他身法虽然没有长夜君那般迅捷,但锤子的威力完全可以弥补他身法不敏捷的劣势。二只鼠仙,一个白,一个黑,各呈所强,斗得难解难分。 “他们两个总是这样,总是会相斗,而且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到底会打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上来。”灶下君又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到他们俩打完,再办咱们的事情。”王墨儒问道。 “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你们老大吗?”马南迪开口问道。 “你见我们老大干嘛?”灶下君见这么多人同时要去见老大,一下子突然警惕起来。 “就是想跟他谈谈城中鼠患的问题。”马南迪又说道。他说完又安慰灶下君道:“放心,我们绝没有恶意,更不会为难你们老大。” “我们要为难,也是去为难那位丁袁君。”无名补充道。 寸目君听无名这般说,又警惕起来,他好像有特别多的话想对众人说,但胆小的他,始终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那你得等我吃完面前的这些东西。”灶下君又说道。 灶下君表面上看起来虽然笨笨的,但他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这么一会儿面前就已经堆了很多栗子壳。 可是众人也发觉,他吃的虽快,面前栗子增长的速度好像比吃的都快,刚才还只是小小的一堆,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大堆,庄梦瑶见到这些开口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栗子?” “我就是有啊!我有很多很多的栗子吃。”灶下君说完站起身,只听“哗啦”一声,他的身下竟真的突然变出很多栗子来。 四百四十三 别有洞天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栗子?”庄梦瑶捡起两个栗子说道。 别看如今灶下君的身下已有很多很多栗子,但他还是很怕众人抢他的栗子吃,见庄梦瑶捡起两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恐怕庄梦瑶一拿走这两个栗子,灶下君便会失声痛哭起来。 庄梦瑶见状赶紧放下自己捡起的栗子,安慰灶下君道:“你别伤心,我不拿便是。” 灶下君见庄梦瑶把栗子还回来,这才又兴高采烈起来。 庄梦瑶见灶下君这般可爱,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问灶下君道:“寸目君一定是你最好的好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灶下君边将地上的栗子往肚子上的兜里装,一边呆萌萌地问道。 “他若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以他那般胆小的性格,见你受难,根本不会过来帮你;而以你这般好吃的性格,他若不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可能会把吃的东西给他?”庄梦瑶笑笑道。 “对,寸目君正是我最好的好朋友。”灶下君自豪地道。 “他们几个真的好好玩。”庄梦瑶又对众人道,“他们虽然都是老鼠,却个个叫做这个君,那个君的,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君子一般。而且他们一个个品性也很好,很知道为朋友考虑。” 经过一番交谈,王墨儒等人对灶下君和寸目君的印象也有所改善,看来他们虽是老鼠,但并不是这场灾祸的根源,要想制止这场灾难,他们还得去面见那位子神与那位丁袁君,跟他们好好聊聊这件事情。 就在庄梦瑶和众人说话的这段功夫里,灶下君已经将身前的栗子尽皆收到肚子上的兜里面,他特别害怕庄梦瑶等人跟他抢,如今他已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吃,而是赶紧将这些栗子都收起来。 庄梦瑶看到这里颇为惊奇地道:“你前面的兜怎么能收进去这么多东西?” “它就是能啊。”灶下君又呆萌地道。 “这个慢慢说吧,咱们还是先去面见他们的老大吧。”无名有些着急道。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老大呢?”庄梦瑶问灶下君道。 “好……那你们跟我来。”灶下君慢吞吞地站起来道。 庄梦瑶对灶下君充满了好奇,对他肚子上的那个兜也充满了好奇。此时见他站起与他并排而立,随后伸出手,竟向灶下君的兜里摸去。 灶下君虽然极是护食,但反应终究比常人慢了半拍,直到庄梦瑶将一只手掌完全插进他的兜里,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将庄梦瑶的手掌从自己兜里甩出去,然后才有些生气地道:“你想干嘛?”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要偷你的东西吃,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这个神奇的兜兜到底是怎么构成的。”庄梦瑶连连摆手道。 “灶下君的这个口袋也算是一件仙物,别看它小小的,可是里面能够存放很多很多东西。”寸目君在一旁解释道。 庄梦瑶听说点点头,心道:“原来是仙家之物,怪不得我方才将手插进去的时候,只觉得里面特别深,足有深不见底的感觉。” 庄梦瑶没想到灶下君身上还有这么一件宝贝,故意放慢脚步对众人道:“你们喜不喜欢他?” 众人均慢慢点头,灶下君心思单纯,只想着吃,一副人畜无害,又呆萌可爱的模样,的确很招人喜欢。 “那让他做我们的伙伴好不好?”庄梦瑶又建议道。 “他是神仙,还要在这山中修炼,怎么可能跟咱们一起同行?”张道玄笑笑道。 “神仙又怎么了?”庄梦瑶不服气道,“道长,你不也是半仙之体吗?” “快别这么说,贫道跟他相比可差得远了。”张道玄又说道。 “不管,反正我就是想让他当咱们的伙伴。”庄梦瑶说完又对咻咻道,“咻咻,他若是不同意,你就将他收进你的机关匣内。” “那金刚兕怎么办?金刚兕可是帮咱们度过了很多难关。”咻咻问道。 在之前他们的历险中,很多次若是没有金刚兕的强力出击,他们的结局恐怕都不会太好,也不可能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让它回去帮助那昆和慧通大师重建家园不好吗?”庄梦瑶可怜巴巴地拉着咻咻的手道。 咻咻听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为救王墨儒,在绝壁峰旁咻咻与座狼分别;之后好不容易与颙鸟相处得好了一些,为对付强力的旱魃她又不得不与颙鸟分别;如今见到灶下君,庄梦瑶又想让自己与金刚兕分别,咻咻实在有些不大愿意。 无名最先看出了咻咻的不高兴,说道:“这事慢慢再说吧,现在咱们只是一厢情愿,灶下君他自己若真是不同意,咱们终究不能用强。” 庄梦瑶一听这话,也不高兴起来,噘着嘴不再说话。 钻天君和长夜君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好半天都不见人影,众人见无人阻拦,落得个清闲,随着灶下君往山中行进,去见子神。 灶下君带着众人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洞前,那小洞实在小得可怜,众人只有弯腰才能勉强穿过。可穿过那小洞后,山后别有洞天,到处都是翠绿,看来那些老鼠虽然疯狂,却并没有污染这片净土。 又向前行了些,地上已可见到些鼠洞,这些鼠洞与别处的鼠洞有着很大的差别,这里的鼠洞洞口更加圆润,也更加光滑,有的洞口边还点缀着两朵小花,好像是这里的老鼠着意地修缮了一番似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见绿地上已星星点点的有了几只老鼠,这些老鼠虽然与众人在辽平中见到的老鼠一样,可不知怎的,众人只觉得在这里见到的几只老鼠要比辽平城中的老鼠可爱得多,也干净得多,便也没那般厌烦。 “神仙修炼的地点就是不一样,你们感没感觉这里仿佛有股子仙气?”庄梦瑶今天心情大好,见到这幅美景也忍不住要与众人分享。 “刚才道长不是也说了吗?这里紫气升腾、祥瑞多端,的确有几分仙气。”王墨儒一旁也说道。 庄梦瑶听说暗暗点头,随即见到马南迪嘴角微微含笑,一转头问他道:“马大哥你笑什么?” 马南迪不好意思地也回过头来说道:“我没笑什么。” “没笑什么是笑什么?”庄梦瑶紧追不舍地问道。 马南迪又轻轻摇头,面现羞涩地说道:“我真没笑什么。” “不对!我明明见到你笑的!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庄梦瑶说完,恍然大悟道:“你一定是在笑我没见识是不是?” “不是!”马南迪又轻轻摇头。 “那你就是感觉这里平平无奇,并没有像我说的那般仙气飘飘。”王墨儒又说道。 马南迪不住地摇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你在笑什么?”庄梦瑶异常坚持地追问道。 马南迪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在庄梦瑶的一再逼问下,他终究没法隐瞒,只得开口道:“在下只是觉得:这里仙气飘飘,未必是有什么祥瑞,或者紫气升腾,也有可能是某位仙女突然光临这里,给这大山中带来一股仙气。” 马南迪当面夸赞庄梦瑶,口中说的仙子自然是她无疑。 庄梦瑶听后心中大乐,但面上仍是娇羞不已。心中对马南迪的好感也跟着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王墨儒走在最前面,心中闷闷不乐。心中只是暗骂:马南迪原来也是个马屁精。 灶下君听马南迪这般说,歪着头瞧向庄梦瑶,随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像,不像。” “什么不像?”庄梦瑶又问灶下君道。 “我觉得你不像仙女。”灶下君出言无忌,随口说道。 “我当然不是仙女!”庄梦瑶说道。她说这话时语气虽然平平无奇,可心中已颇不高兴。灶下君的这一盆凉水泼下来,顿时将她弄得不如之前那么兴奋了。她心有不甘,扭过头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灶下君的脸,又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仙女。” “我就是能知道!”灶下君用他一贯的思维继续说道。 对于这样的解释,庄梦瑶也很无奈。灶下君的回答,每次都是这样:他的口袋里就是能放下很多的栗子,他就是能感觉到庄梦瑶不是仙女。 众人说说笑笑走了半天,隐隐约约已可瞧见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黑点。那黑点似乎是一棵大树,黑色中透着一丝绿。 众人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灶下君等人的老大——子神。这位子神一定是比长夜君和钻天君更厉害的一位神仙。众人无论在城中,还是在这鼠山中,都曾杀掉大量老鼠,心中都不免揣揣,也都不再说话。 又走了一会儿,众人已完全可以瞧清楚:有一个庞大的身影在大树前跑来跑去,他旁边有许多矮小的身影,这些矮小的身影怕极了那庞大的身影,见到他跑到身边便连忙躲开。可也不知为什么,这些身影待那巨大的身影跑开后,又围了上去。 四百四十四 神论 “有外敌入侵?”庄梦瑶诧异地望向灶下君。 灶下君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庄梦瑶清楚灶下君憨憨的、呆呆的很多事情都不会留意,便又转头对寸目君道:“那个是你们的敌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寸目君问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个,最大的那个。”庄梦瑶指着前面那个很庞大的身影说道。就在庄梦瑶说话的功夫里,那个庞大的身影又将身前许多矮小的影子逐远,然后他转过身,又向那颗参天巨树跑去。 “那位就是我们的老大——子神。”寸目君又解释道。 “他就是子神?”庄梦瑶听说更惊讶了,“跟你们一样,也是老鼠?” 寸目君连连点头。他与众人同行了半天,又见众人对他和灶下君很友善,对众人的戒心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便也能与众人一起聊些什么了。 众人听寸目君这般说,都是一惊:这子神竟然比众人在沙漠中遇见的白虎还要高大,真是不可思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道长你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吗?”无名问张道玄道。 张道玄听说,微笑着摇摇头。在沙漠里那么大的白虎他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老鼠他更没见过了。 “不都说六界中有神、仙、妖、魔之分吗?这位子神这般高大,应该是神仙吧?”王墨儒在一旁问道。 “应该不是。”张道玄又摇头道,“神位就那么几个,连五方五圣都不能位列神位,眼前这位子神恐怕也不能胜任得了。” “神……是位子?”王墨儒头一次听说有关神的话题,一下子又惊奇道。 “不错!都说神仙、神仙,可咱们接触的绝大多数都是仙,并不是神。六界中算上远古之神、上古之神、中古之神、近古之神恐怕也就那么几十位。这几十位拥有无边的法力,有与天地同寿的寿命,他们本是六界中接近永恒的存在。”张道玄又给解释道。 “接近永恒?是什么意思?”王墨儒又问道。 “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永恒。”张道玄说到这里笑笑道,“很多事情贫道也只是道听途说,贫道姑且说之,大家姑且听之。” “神在很久很久之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相传也有着与天地同寿的旺盛生命,他们不生不灭,一直统管着六界。但这长久的统治,引起了妖魔两界的不满,他们也想像神一样高高在上,也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构造这个世界,于是他们正式向神发起挑战……”张道玄边讲,众人边向前走。 “向神挑战?有意思!”马南迪嘴角上翘,突然说道。对于张道玄说的这些,他之前也没听过,此时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些,不禁感慨道。 王墨儒好奇地听着张道玄讲述这些故事,他从没有像马南迪一样的想法,此时听马南迪这般说,向他望去,满眼充满了好奇。 就在王墨儒瞧向马南迪的时候,他发觉庄梦瑶正也带着一种极其崇拜的目光瞧向马南迪,王墨儒心中不满,赶紧问张道玄道:“道爷,后来怎样。” “后来神仙联军与妖魔联军大战了一场,死伤很是惨重。”张道玄说着摇摇头。他口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谁知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有多少次惨烈的斗争,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此而丧生。 “为什么只是神仙联军与妖魔联军,咱们人类呢?”王墨儒又问道。 “人类这次并没有卷入战争内。或许是两边都认为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因此并没有想拉人类入伙的意思。”张道玄有些无奈的摊摊手。 “不是说六界吗,那除了人界应该还有一个……”王墨儒道。 “团长是说冥界吧。”张道玄体会到王墨儒的意思,说道。 “对、对!就是冥界,他们怎么没有卷入这场战争中。”王墨儒又问道。 “因为冥界管着生死,管着六界诸生灵的转世与投胎,所以双方都没有对冥界染指,并暗中达成共识,约定谁去攻击冥界,双方便与谁为敌。冥界也承诺,会秉公直断,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所以冥界也没有卷入到这场战争中。”张道玄又解释道。 “之后呢?之后又怎样?”王墨儒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墨儒听故事时总是急得不行,火急火燎的,显得特别没见识。庄梦瑶又白了他一眼,不过这次并没有出言呵斥。 “之后双方都是元气大伤,也都在休养生息,等待下一个时机可以将对方消灭。”张道玄讲道。 说到这里,无名突然心生感叹,两股势力这般争斗,与如今的子金国和太古国又有什么分别呢?说不定两国最后也会弄个两败俱伤。 “可在这期间,六界突然发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神也是会死的,在肉身遭受威力足够大的重创后,他们也会破灭,也会去往冥界投胎。还有些神虽没被拉下神坛,但在六界众生灵的心中,他们已不再是那般高高在上。”张道玄又说道。 “所以自此之后,什么‘四象四兽’,‘五方五圣’……一同涌现,他们凭实力占据着神以下的位置,他们的存在也正是为了自己能够登上神位,当登上神位后,他们也会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会获得与天地同寿的能力。”张道玄笑笑道。 “仙族呢?难道仙族没有这些能力吗?”王墨儒又问道。 “仙族也有相同的能力,只不过他们的能力相较人类而言或许会强很多,其中部分仙家也会获得一些权利,寿命也会比人类更长一些,但与神的能力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张道玄道。 马南迪听张道玄讲这些的时候,嘴角一直上翘,那笑容当中好像充满了不屑,也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就好像他将来也能到达那位置一般。 不过不管马南迪能不能到达那高度,这种迷之自信还是很能吸引女孩子的视线的,尤其是现在对他又颇感兴趣的庄梦瑶。 庄梦瑶含着笑,瞧着马南迪,眼神中又是崇拜。不是欢喜。当一个女孩子用这种眼神去看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在那女孩子的心中占据着不俗的地位。 王墨儒跟无名将二人的表情瞧在眼里,就连咻咻跟张道玄也瞧见了二人这微妙的表情,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继续讨论有关六界的事情。 “如果双方真是斗得难解难分,那么人类的能力虽弱,无论他们加入到哪一方都会打破双方的平衡,不是吗?”王墨儒又问道。 张道玄点头说道:“理论上的确是这样,不过人界较为复杂:这里既生存着妖,也生存着仙。人类无论倾向哪一边,恐怕都会引起另外一方的不满。而另外这一方恐怕也会在全员投入到战争之前将人类全都消灭掉。” “人界为什么这么复杂?为什么既生存着妖?又生存者仙?”王墨儒问道。 “这要从妖和仙的成因来说,较为复杂,咱们有时间再聊这话题吧。”张道玄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瞧了瞧,见已离那大树不远,便将话题岔开来。 “那人类布满各地,他们真的能消灭完吗?”王墨儒又问道。 “能不能消灭完不好说,但人类肯定会饱受战乱之苦。”张道玄说道。 “那咱们人类可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王墨儒又说道。 “人心复杂,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团长这般想。自私是人类根植于心中的劣根,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地团结在一起,人类不能团结就根本不可能与妖或者仙相抗衡。”张道玄摇摇头说道。 “如果有一天,人类真的能团结起来,团结在一人之下,道长你认为人类与妖精能不能抗衡一下?”无名突然又说道。 这话若是旁人所说,张道玄也许还不怎么在意。不过这话出在无名之口,却又另当别论。他是一国之君,有能力将子金国内部的势力团结起来,也有能力将子金国内的能力者团结在一起。若是那样,当有一天他登高而呼,或是与太古国及周围的小国联盟,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张道玄想到这些说道:“虽说妖强人弱,不过人类若真的能团结一心,在一名出色领导者的率领下,贫道觉得还是能够与妖精一战的。” 无名听说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有定数。 王墨儒早就想率领一批人马攻城略地,或是保家卫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军事实力。他此时听张道玄这般说更忍不住幻想:倘若有一天,人与妖真的开战,自己率领人类的所有精英,所有英雄。当然这队伍中肯定会有马南迪等人,他们均在自己麾下听从自己的命令,到时直捣妖精老巢,将他们打得连大门都不敢出,那才是真威风。王墨儒想着想着,不觉得已神出天外。 众人边走边聊,这么会功夫已走到那大树前面。只见这大树参天而立,比那巨大的子神还要高出很多,而大树之前,子神红着眼睛追赶着如灶下君一样的鼠仙,来回地乱跑。 四百四十五 十二元辰 众人见真如灶下君所说,如今的子神已变得极其暴躁,追着众鼠仙四处乱逃。 那些鼠仙似乎不敢对子神怎样,只是不住地逃跑,不住地劝说,希望子神能恢复神智。 但是子神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口中只是反复地念叨:“我的神灯在哪里?是谁偷走了我的神灯?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众鼠仙躲避子神追击的同时,不住地摆手,都声称并不是自己偷了那神灯。子神并不相信,还是如之前一般追着众鼠仙,在那参天大树下面来回的奔袭。 “哪位是你们所说的丁袁君?”无名问灶下君和寸目君道。 寸目君胆小怕事,面对这个问题闭口不答,而灶下君呆呆萌萌的好像也不准备对众人说。 众人在原地站了半天,也看着那自身追了众鼠仙半天,可他们发现这子神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哦……”望着这般巨大的鼠仙,庄梦瑶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呼起来。然后她又兴奋地转过头来问张道玄道:“道长,你记不记得六界中有十二元辰,其中便有‘子鼠’一说。眼前的这位能不能就是十二元辰之一?” 张道玄点点头说道:“十有八九!” 庄梦瑶听说又惊讶起来:“真没想到,我们竟然碰到了十二元辰中的一位。” 王墨儒虽然不知道十二元辰是什么,但他听到庄梦瑶口中说出了“子鼠”这个词语,以及十二这个数字,立马便想到了这多半与十二生肖有关。看来六界中还有十二位以十二生肖为首的神仙,只不过如今这子鼠都这般大,其他众仙又都是什么样呢? “我们有话想对你们老大讲,你可以让他先停下来吗?”马南迪对身旁的两位鼠仙道。 寸目君还是像之前一样不出一声,而灶下君也还是像之前一样,拿出口袋中的栗子大吃特吃起来。 “看来咱们只能靠自己了,我觉得首要目的应该是如何阻止这位子神,让他不再疯狂。”无名突然开口建议道。 “怎么能让他不再疯狂?替他找回那盏丢失的神灯吗?”王墨儒又开口问道。 “短时间内找回丢失的神灯,咱们恐怕没那个本事,但要想不让他这般癫狂,我觉得咱们可以用些别的手段。”无名说着瞧向那巨大的子神,满眼都是杀气。 一瞧到无名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众人便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可方才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钻天君和长夜君的能力,知道他们本事非凡。眼前这么多鼠仙能力与他们相比,也不知孰高孰低?但可以肯定的是,自身这般高大,又是他们的老大,实力肯定不一般。面对这般强劲的敌人,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够取胜。 “短时间能不能找回丢失的神灯暂且两说,不过我觉得咱们没必要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王墨儒在一旁说道,“咱们的首要目的是要消灭城中的鼠患,目前已经得知的是:城中鼠患是那丁袁君献计造成的,咱们只要抓住那丁袁君,让他说服子神不再下这样的命令,城中的鼠患就可以解除。而至于城中鼠疫的问题,我想老甘应该能处理妥当。” 无名听说摇摇头:“你们方才也听到了:他们老大如今神志错乱,根本听不进去众人之言。唯有那丁袁君所说,他才肯信其一二。他现在已经认定盗走神灯是城中百姓所为,连这些鼠仙都不能让这位子神改变想法,咱们又怎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呢?” “但是武力绝不可能是解决这问题的办法,况且咱们又未必能斗得过他。”庄梦瑶在一旁道。 马南迪似乎并不认同这观点,见到那子神早就跃跃欲试,想与他较量一下,试试自己长枪的威力,如今听庄梦瑶这般说,更是安奈不住,白马飞起,倒提长枪向子神攻过去。 一见到马南迪冲出去,王墨儒一行也忍不住警惕起来——他们与马南迪同行而来,又都是人类,难免会被一众鼠仙当成同伙。 无名见王墨儒当下幻化出冰制长弓,一拦他道:“不急,先看看白马长枪的本事。” 王墨儒听说散去法力,又将长弓弄得消失不见了。 马南迪身骑白马,虽比众鼠仙高出很多,但与子神相比,还是很小很小。众人见他骑着白马直奔子神而去,不禁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子神虽是神志混乱,但还是很快就留意到马南迪说的存在,他大手一挥,一下子就向马南迪抓去。 马南迪用力地拉着白马身上的缰绳,一下子闪开。 子神不依不饶,不再追踪众鼠仙,迈开大步追踪马南迪而去。 马南迪并不想就此跑开,他绕着子神和那参天大树不住地飞来飞去。马南迪很清楚:子神这般高大,他手中长枪虽然锋利,但若不击在子神的要害处还是没法对他造成伤害。可马南迪自己与子神无冤无仇,也不愿就此伤害到他。可话再说回来,马南迪长枪若不能对子神敏感部位造成重创,也根本没法将他击倒。 马南迪虽然不想给子神以重创,但子神却不这般想。马南迪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般飞来飞去,他现在一心只想将这讨厌的苍蝇捏死,已顾不得再去与众鼠仙纠缠,围着面前的参天大树跑开来。 众鼠仙得此清闲,一转头瞧见王墨儒一行,瞬间便都跑过来将众人围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见众鼠仙跑过来,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灶下君,他连忙将手中的栗子尽皆放进兜里,生怕众鼠仙会抢夺。众人见状也都背向而站,各自警惕起来。 “梦瑶姑娘,你先藏起来。”无名悄悄说道。之前他们有不少次被包围的经历,无名早就觉得倘若包围外暗伏一支力量,他们想要突围便会轻松很多。 庄梦瑶听说心领神会,变成一只苍鹰又落到了无名的肩头。 “灶下君,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位年岁颇大的鼠仙问灶下君道。 “他们是……”灶下君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那年岁颇大的鼠仙身后便站出来一个平平无奇的鼠仙打断道:“他们就是在山前杀害咱们同类的人吧?” 那年岁颇大的鼠仙,一听这话,也连忙问道:“对了,钻天君和长夜君不是跟你们一起去了吗?他们现在在何处?” “难道是被这些人类击败了吗?”那平平无奇的鼠仙突然又说道。 “不,不,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能耐。”王墨儒站出来连连摆手道。这些鼠仙不仅是修仙之体,而且除了那位丁袁君,其他鼠仙没有为害太多,直到现在他仍不愿与这些鼠仙动手。 “那他们去哪儿了?”丁袁君咄咄逼人地道。 “他们两个一言不合,斗在了一起。”王墨儒说着将右手放在额头处,抬头仰望。 天空中并没有两位鼠仙的影子,他们斗得兴起,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众鼠仙抬头也没见到长夜君和钻天君的影子,那平平无奇的鼠仙只瞧了一眼,便低下头来逼视着王墨儒一行道:“他们两个不会是糟了你们的毒手吧?” 王墨儒又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王墨儒始终坚持己方众人能力不行。 “寸目君,灶下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说说。”那年长的鼠仙训斥二位鼠仙道。 寸目君胆小怕事,当下便缩在了灶下君的身后。灶下君口齿虽然不大便给,但还是将几人到前山,长夜君与钻天君斗在一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灶下君虽没有见众人亲手杀害同类,但还是见到了满地的尸首,便也对众人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你们果然是杀害我们同类的罪魁祸首。”那平平无奇的鼠仙猜测道。 “不,不是我们。”王墨儒又连连摇手道。随后指着骑在白马上的马南迪道:“是他,杀害你们同类的是他。”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庄梦瑶虽是变成了苍鹰,但还是替马南迪打抱不平道。 “是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平平无奇的鼠仙也跟着说道,“动手杀害我们同类的可能是他,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王墨儒虽不愿与众鼠仙交手,但也并非是心中恐惧,如今他听庄梦瑶怒斥自己,似乎是在埋怨自己不讲义气,出卖马南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也怒道:“跟我们脱不了干系又怎样?” 无名见王墨儒这般硬气,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事情终于向他想的那般发展了。无名并不是一味地喜欢斗狠,只不过很多问题无法解决,也只有用武力才能加以控制。 但是用武力解决问题,也要有个目标,无名嘴角刚刚上扬,便又马上问道:“你们当中有位丁袁君,是哪位?” 那平平无奇的鼠仙瞧向无名道:“你认得我?” “不认得。”无名又笑着道,“不过既然知道是你,这事就好办了。”无名说完这句话笑容顿敛。 四百四十六 子神与三叉戟 “怎么好办了?”丁袁君反问道。 无名只是邪魅一笑,没有再回答。 丁袁君见无名这笑容诡异无比,定是没安着什么好心,想到王墨儒一行杀害自己那么多同类,一摆手道:“他们几个人图谋不轨,大家一起上,先将他们捉住,然后再交由老大处置。” 众鼠仙见无名等人这般嚣张,早就瞧他们不爽,又听说他们杀害了自己众多同类,哪里还再能忍耐,当下有几个鼠仙便向众人攻来。 “怎么又弄成这样?”庄梦瑶心中埋怨,一下子飞了起来。 无名见众鼠仙攻到近前也不跟他们纠缠,突然向上一跳,跃过众鼠仙,直奔丁袁君而去。众鼠仙不仅仅只有攻向王墨儒一行的那几个有本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也有几位能力非凡,当下便向无名扑过来。 无名依法施为,一一跃过向他奔过来的鼠仙,又跳到了丁袁君的身前。 丁袁君见无名如猛虎下山,不敢跟他正面对攻,临危之际竟将他身旁那位上了年岁的老者一把推了出去。 无名一意要跟丁袁君算账,根本不会为难那老者,当下抱过他轻轻地放到一旁,又追那丁袁君而去。 那老者根本没想到临危之际丁袁君会将自己推出去,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气愤异常。 丁袁君避无可避,只得逐渐向子神靠拢。无名只想追到这位罪魁祸首,才不会管他向谁靠拢,在后面寸步不离。 无名步伐本快,若不是被那老者阻挡了一下,恐怕早已追上丁袁君。但尤是这,他还是一点点地向丁袁君靠近,一点点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丁袁君见状,四脚并用,急匆匆地向子神跑去。 马南迪想在庄梦瑶面前表现一番,因此才一冲动与子神斗在一起,可与这么大的家伙相斗本就很吃亏,马南迪又不想真的伤害到他,束手束脚的完全施展不开。 子神倒还是如之前一般,浑浑噩噩的,始终以这只乱飞的“苍蝇”为目标,对其紧追不舍。 “老大,快救命。”丁袁君边向子神跑,边惊呼道。 子神完全不理丁袁君,双手互击,不断地向马南迪攻去。 丁袁君见无名逐渐逼近,而子神又不理自己,又说道:“老大,我将偷你神灯之人找出来了,快救命!他要杀小的灭口。” 无名听丁袁君这般说,一下子愣在原地,暗皱眉头,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当面扯谎能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话倒极是管用,那子神听说果真不再理马南迪,缓缓转过身来,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瞪视着无名,然后他又缓缓迈步向无名走过来。 那子神的体型本就很大,又是神仙,无名先入为主,本就对他有几分忌惮,此时见他慢慢前行,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自己。 “就是你偷走了我的神灯?”子神一字一顿,一步一顿地向无名走过来,边走边道。 无名能感觉到子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而且无名还发觉,子神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着光,这光芒一闪一闪,无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于眼前的这位敌人,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也许这位子神比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位敌人的实力都要强劲。 无名并没有回答子神的问题,旁边丁袁君却回答道:“千真万确,就是他偷走了老大的神灯。” 无名听说嘴角上翘,又笑了笑,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搬弄是非,实在可恶。 无名真恨不得先杀了这丁袁君,可他身未动,子神却已一闪身挡在他的面前。子神那庞大的身躯将无名整个笼罩在下面,然后缓缓地问道:“神灯如今在哪?” 就在子神问话的时候,他的身子不仅在急速地发着光,也在逐渐地缩小,最后足足缩小到仅有无名两个大,方才止歇。 无名见子神身体不断放光,心知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仰起头来道:“我也只是到方才才听说有个什么神灯。不过你先入为主,我如今再说什么,量来你也不会相信。” “那么你就是承认喽?”子神又缓缓地问道。 无名又轻蔑地笑起来,说道:“你既然这么认为,我还能说什么?” “神灯现在在哪儿?”子神又问道。 “被我扔了。”反正无论说什么,子神也只会相信丁袁君的话,无名索性便承认道。 这句话彻底将自身惹毛了。无名只觉得子神的肩膀上异常晃眼,然后就见一道光直刺下来。无名可不敢硬接这白光,向后接连跳了两跳躲开来,随后便见到子神手里擎着一柄巨大的三叉戟。 这三叉戟仅比子神矮了一点,但是比无名却高大了很多。三叉戟的三根叉头都冒着光,似乎正准备向无名发动下一波攻击。 “喂,你的对手应该是我。”马南迪见子神的个头小了很多,骑着白马冲过来,长枪一挑,将子神的三叉戟拨得朝向空中,开口说道。 “你也有份?”子神微微抬头转向马南迪说道。 “就算是吧。”马南迪将长枪一摆,微微笑道。 “那好……”子神身子向上一挺,飞在半空中,手中三叉戟直接刺出,只见三到光芒直向马南迪击去。 马南迪将手中亮银枪转个不停,竟因此挡住了这一击。 无名见到这些,焦急无比,他若是能像马南迪一样飞起来,不就能与子神一较高下了? 无名抬头仰视一人一仙,见二人斗得正紧,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瞧,见丁袁君正要悄悄溜走,无名又笑起来。他径直地走到丁袁君面前,慢慢地问道:“阁下要去哪儿?” “我……我……”丁袁君的气焰瞬间降下来,已不如之前那么嚣张。 “你们老大的神灯是我偷的吗?”无名又轻声地道。他说话之所以这般轻,并不是要向丁袁君示好,而正是体现了他对丁袁君的不屑。 “不是、不是……”丁袁君缩成一团连连摆手。 “那你为什么说是我们偷的?”无名又追问道。 “……”丁袁君哑口无言。 无名料到丁袁君肯定回答不上来,也并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他虽然极度恨这种人,极度想杀了他而后快,但如今子神已经对他们起疑,他若贸然杀了丁袁君肯定会引起子神的不满,到那时要想化解这矛盾可就更难了。 “那神灯是城中百姓偷的吗?”无名又问道。 “多半不是吧……”丁袁君又说道。 “是多半不是城中百姓偷的,还是一定不是城中百姓偷的……”无名紧追不舍又问道。 “这个我可说不准。”丁袁君解释道。 “你说不准,你就诬陷是城中百姓偷了神灯?哪有这样的道理?”无名毕竟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突伸猿臂,将丁袁君的手臂搬得背转过来。 “阁下饶命……”丁袁君疼得不住地大叫。 无名真是拿丁袁君没法办,放脱他的手臂,哼了一下又道:“亏你还是位神仙,竟这般没有骨气。” 无名说完又对丁袁君道:“你既然也知道神灯不是城中百姓偷的,今后便不得去城中搜寻,不得再去城中给百姓找不自在。” “好、好,一切全听阁下的。”丁袁君唯唯诺诺地道。 “这些事由你来对你们老大说,他多半能听得进去。”无名又说道。 “我一定对老大讲。”丁袁君又不住地说道。 无名不想再理这般没骨气的小人,抬起头来又瞧马南迪和子神的决斗。 只见子神如长夜君一般幻化出五六个身影,将马南迪紧紧地围在中间,任凭马南迪忽上忽下,却始终不能突出重围。 而更让马南迪感觉到无法压力倍增的还是子神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态度,他似乎真的将马南迪当成了偷他神灯的罪魁祸首,不仅每一击都用尽全力,而且每一击似乎都想置马南迪于死地。 好在马南迪胯下飞马神骏得紧,即使面对如此强大的子神,依旧能活动自如,总是在关键时刻躲开子神的攻击。 无名在下面越看越急,他真担心马南迪会招架不住子神的攻击,更怕马南迪会因此被子神杀死,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为,无名可不想马南迪这么早就英年早逝。 “喂,快对你们老大说,神灯不是我们偷的,也不是城里百姓偷的。”无名冲丁袁君说道。 丁袁君可不敢惹无名,冲天上大喊道:“老大,老大……事情证实了,神灯不是他们偷的,请你先住手。” 子神收发自如,听丁袁君这般说突然又落回到地上,问丁袁君道:“不是他们偷的,那会是谁偷的,难道还是城中的百姓?” “不、不,也不是城中的百姓。”丁袁君连连摆手道。 “那是谁偷的?”子神恼怒上来,狠狠地逼问丁袁君道。 “这个……这个……”丁袁君面对子神的咄咄逼问,好半天都回答不上来,然后他灵机一动,突然指着无名道:“方才他们说有线索,知晓是谁偷了神灯。” 四百四十七 囚禁咻咻 无名听丁袁君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没想到丁袁君会这般搬弄是非,竟当着自己的面谎称自己知道偷神灯的人是谁?看来自己方才真不应该饶过他,真应该一剑结果了他性命。 子神并不知道这些,他见丁袁君这般说,赶紧转过头来,又问无名道:“你真的知道是谁偷了我的神灯?” 无名见子神说这话时表情激动万分,真怕自己说不知道,从而会让子神变得暴躁,若是那样,这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怒火恐怕都会倾泻在众人身上,若是那时可就不妙了。于是无名说道:“关于这事,我有些眉目,不过并不能确定。” 子神爱极了他的那个神灯,听无名这般说,马上便不如之前那么沮丧了,反而兴奋地道:“就算知道点眉目也是好的。那个……阁下能否替我将神灯找寻回来?” 无名见子神的双眼已有红色转为了灰色,似乎已并不如之前那么愤怒,已不如之前那般神志模糊,便说道:“这个我们可以去试试。不过至于成效如何,可不敢先行打保票。” 子神听无名这般说,还是如之前一般兴奋,对无名恭敬地道:“你们肯去试试已经很好,至于成与不成,我都感谢诸位高义。” 无名听说连连点头,又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替阁下去找那神灯,你们便不能再插手,更不要再去城中搜寻。因为据我所知,神灯并不在辽平城中。”为了救城中的百姓,为了他们能不再受鼠灾影响,无名当面撒谎道。 “好、好!我答应!”子神相当爽快,一口答应道,“今后我再也不叫他们去城中搜寻神灯了。” 无名见解了燃眉之急,暗暗点头,心想:“先稳住他们,不叫他们去城中骚扰百姓,城中的百姓就可有救。至于神灯我们可以慢慢探寻,反正我方才只说有了眉目,又没说一定能找到,这中间自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无名想到这里,又对子神道:“我们会尽全力帮助阁下寻找神灯,但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可不好说,阁下能等吗?”无名想要救助城中的百姓不假,但他说要帮子神寻找神灯也非虚情假意。 “能等,能等!”子神听有人肯帮助他寻找神灯,特别高兴,在时间上当然不会对众人有特别严格的要求。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我们几个全力帮阁下寻找神灯,寻来后定当奉于阁下面前。阁下也已答应不再为难城中百姓……”无名说到这里瞧了丁袁君一眼又说道:“而且今后不论谁在阁下身旁吹什么耳边风,请都不要再派手下去辽平城中与百姓为难。” “好,一言为定。”子神也干脆地答应道。 “那我们先去为阁下寻找神灯了。”无名说完回头瞧了瞧王墨儒等人。他们在众鼠仙的攻击下,体力渐渐不支,眼看着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个便都得被打趴下,全军覆没。似乎只有张道玄这两日灵力恢复到巅峰,还能勉强支撑再支撑一会儿。不过无名很清楚,在众人都倒下后,这“一会儿”也不会有很久。 “请阁下让众位仙人住手,不要伤了我的伙伴们。”无名说道。 “好!”子神痛快地答应。他这一个字刚说完,便闪身瞬间移动到王墨儒等人身旁,仅一伸手便擒住咻咻,随后叫众鼠仙住手,又跑回到无名身前,开口说道:“你们去为我找神灯,我很放心。不过你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回来,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将这小家伙留在身边。你们什么时候找到神灯,我便什么时候放了他,你们便什么时候能够团聚。” “阁下这般做,恐怕不大妥当。”无名见子神要扣住咻咻,虽是恼怒异常,但他此时不愿意跟子神众人撕破脸,便说道。 “这没什么不妥的。”子神立马说道:“你们虽然答应去帮我寻找神灯,但并未约定时间。谁知道你们是要找一年,还是找两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如今我将你们的同伴扣住,你们便能不遗余力地为我办事,便能更快地找到神灯,不是吗?” 子神说完,拎起咻咻又说道:“况且你们带一个小妖精来到我这鼠山,本就是对我等的蔑视,我若不给你们些颜色瞧瞧,恐怕你们也不会知道我辈神仙到底有多厉害。” 无名听子神这般说心想:“难怪他会直接找上咻咻,原来他早就看出咻咻是妖精,想给他一些厉害瞧瞧。”可即使如此,众人答应全力替子神去找神灯,他也不应该扣住咻咻不放,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似乎真得像子神说的那般,拿神灯来换咻咻。 然而此时无名若是不答应,以众人的实力,即便再加上马南迪,肯定也不是子神和这些鼠仙的敌手。若到了那时,大家争斗起来,死伤恐怕会更严重。 但咻咻非比寻常,无名也绝不肯置咻咻于不顾,任由她被子神扣押在这里。正在无名纠结要不要与对方动手的时候,王墨儒等人与众鼠仙罢斗,也来到他的身旁。 王墨儒问明白情况,对子神道:“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们得好好对待这位小妹妹,不可以为难她。” 无名对王墨儒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表示不满,他没想到王墨儒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子神,这么快就置咻咻的安危于不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还是觉得不妥!”无名也不怕子神有意见,当下便说道。王墨儒回过头来向无名眨了眨的眼睛,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一切,他早有主意。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子神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王墨儒连连摆手道。 他说完一只手搭在无名的肩膀上,转身欲行。当此情形无名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王墨儒一起离开。 王墨儒走了两步,回头叫道:“马大哥,走了!” 马南迪惊魂未定,子神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刚才与子神相斗没几个回合,他虽然没有受伤,但他完全能感觉到子神带给他的压力。方才若不是依仗胯下白马的速度,他恐怕早已被子神的三叉戟戳穿。 就人类而言他本已算得上顶尖,可是以他的实力,还是没法与神仙相抗衡。马南迪想着自己的心事,对众人讨论的东西始终没有插上话,待王墨儒叫他,才一声不吭地跟在众人身后。 “团长,咱们真的要把咻咻留在这里吗?”张道玄开口问道。 “道爷,这事待咱们先离鼠山再商量。”王墨儒悄声说道。 众人不知王墨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他慢慢前行。 待走出那山洞后,无名终于忍耐不住,问王墨儒道:“难道你真的想去帮那位子神寻找他的神灯?别忘了咱们可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今咻咻被他们囚禁起来,咱们想不帮他们找,恐怕也不能了。”王墨儒摊手道,“而且之前不是你答应要帮助他们寻找神灯的吗?” “我之前答应他们是想着咱们边前行,边替他们留意这件事,并没有说要停留在这里。”无名有些生气地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王墨儒说道。王墨儒说完见无名有些生气的又要开口,赶紧先说道:“咻咻虽然在他们手中,但他们已经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咻咻。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地盯着秀秀。只要他们打盹咱们便有机会,便可以趁他们不注意,将咻咻救出来。” “怎么个救法?”无名又问道。 “当然是依靠梦瑶姑娘千变万化的能力。”王墨儒见庄梦瑶好半天都不说话,瞧着她道。 庄梦瑶本来极是关心咻咻的安危,可她如今就是要跟王墨儒闹别扭,见王墨儒瞧向自己,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 “而且咱们还有马大哥,他胯下白马能飞到空中,他为人既聪明又勇敢,一定会想法将咻咻救出来的。”王墨儒说完转向马南迪道,“是不是?马大哥!” 这一顶高帽戴得马南迪有些无所适从,他笑了笑道:“相救咻咻之事,在下义不容辞。” 王墨儒见一句话就将马南迪装到这事里面,心中暗喜。 无名却对这提议并不满意,又说道:“如果咱们将咻咻救出去之后,他们对城中百姓不利,那该怎么办?” “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墨儒回答道。 “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无名已气愤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王墨儒已有些气愤,“如今已没有其他办法!神灯已经丢了十多天了,那贼若是想开这里,咱们再怎么追,恐怕也很难追得上。可他若是还在这附近,咱们去城中仔细打探一番,没准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王墨儒说完便沉默了,他又想起了杀他二哥的那位凶手——牛二。如今他已踏足了大半个子金国,可还是没有寻找到他的身影。 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本就不是那般容易的。 无名也实在没别的主意,见王墨儒说的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不大情愿,却也只得暂时认同。 众人见无名不再说什么,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起向城中行进。 四百四十八 安置灾民 辽平城内,城中的灾民还在与防线内的百姓撕扯,甘霖站在高高的肚垛子上,不住地大喊,想让双方罢手。可双方斗得正紧,根本就没人听他的话。 那身材健硕的汉子见无人攻击甘霖,提起手边的叉子就向甘霖插去。 好在甘霖及时制造出一道结界挡住了这一击,可是甘霖始终没有学会反击的技能,如今也只能防守,并不能奈何那汉子,口中不住地大叫:“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叉子放下。” 那健硕的汉子见手中长叉还没逼近甘霖身前,就被他挡在身外,也很诧异。不过他见甘霖并没有进行追击,胆子也大了不少。而且早就因为甘霖打破了他们防线内的平静,对甘霖心生怨恨,此时哪肯听甘霖的话,手中钢叉又不住地由下至上地刺向甘霖。 甘霖没法还击,只是躲,可他身后还有那么多受灾的灾民,他们也想冲进防线内,他们不断地向前拥,根本不给甘霖后退的机会。他们一拥而上,跳到那些垛子上,向防线内冲去。 甘霖见若是让这些灾民冲卡成功,城北这最后的防线也得沦陷,到那时城中再没有一片净土。若真是这样,不仅不能有效得隔离病源,更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用于医治,情势恐怕会更糟糕。 甘霖想到这些暗怪自己鲁莽,他真不应该让这些灾民来到城北防线。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灾民比防线内的百姓不知多了多少倍,他们一拥而上,很轻易地就能挤进防线内。甘霖又没办法阻止他们,只有干着急的份。 就在那些灾民马上冲卡成功,情势一发不可收拾之际,甘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他扭过身来,穿过人群,踮脚瞧去,见正是王墨儒一行策马跑来,他知道来了救星,再也不管那些灾民, 挥挥手向众人跑去。 “老甘,怎么回事?”王墨儒一马当先问甘霖道。 “没时间解释,大家先想办法阻止这些灾民进入防线内。”甘霖火急火燎地说道。 众人虽不知甘霖从哪儿弄这么多灾民,更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防线是怎么回事。但瞧见眼前混乱不堪,一众灾民不断地向前拥,又见甘霖这般说,心知不妙,纷纷拍马便要上前。 “这事交给我。”庄梦瑶娇喝一声,变成一只苍鹰飞上天空,随后飞到那些灾民身前,又变成一只猛虎,一声虎啸,吓得众灾民不住地后退。 万众一心,一人思退,众人全都思退,无论是防线外的灾民还是防线内的百姓在见到庄梦瑶后都吓得不轻,纷纷翻过一个个堆叠起来的货垛子,往防线外面跑。 “拦着他们。”甘霖见众人急速后退,又对众人道。 王墨儒一行将坐下马一字排开,阻住众人去路,可灾民们你推我搡,根本便控制不住。 张道玄见状,使出障眼法,如在那矿洞般一样变化成一个巨大虎头,阻挡在一众灾民面前。众灾民被前后夹击,吓得不行,不知逃向哪里,大部分停在原地,小部分跌坐在地上。 前面那只真的猛虎已经让众人心惊胆战,如今又见到这么一个巨大的假的老虎头,众人更是害怕,霎时间便乱做一团。 “大家安静下,听我一言。”甘霖大声嚷道。 百姓人人自危,没人听甘霖说什么。 “请大家安静一下。”王墨儒在一旁也帮着甘霖大声喊道。 可众人还是不听,依旧如之前一般慌乱。 对付这些灾民、百姓,众人不能用强,也不知该怎样镇压这慌乱。 王墨儒见众灾民都不听自己的,也有些无所适从,他转头想要向众人寻求帮助,一瞥眼间见到马南迪,马上走到他面前道:“马大哥,你这白马能借我骑一下吗?” 马南迪不知王墨儒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允,连忙翻身下马拉住缰绳。 王墨儒想要接过他手中缰绳,马南迪却不给他,只说道:“我这白马有些认生,兄弟先上马,待我跟它交代几句,兄弟再骑乘。” 王墨儒知道这种神骏之物均有各自脾气,也不说什么,依照马南迪之言先上了马。那么脾气似乎特别大,尤是马南迪就在身旁,它依然不大愿意让王墨儒骑乘,后蹄乱动,想要把王墨儒掀下背来。 马南迪见状急忙在白马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白马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不再乱动。 王墨儒顺势摸摸那白马的前额,随后一提缰绳,白马听话果真飞了起来。白马刚飞起来,王墨儒难免有些惊慌,可飞了没两下,这惊慌便已完全消失不见,兴奋之情油然而生。王墨儒骑着白马飞到众灾民的头顶上,这才大声喊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见到那白马缓缓飞起,众人早就惊奇无比,纷纷抬头仰望,多数已忘了惊慌,忘了叫嚷。待经王墨儒飞于空中这么一喊,众灾民更是鸦雀无声,不再多说一言。 王墨儒见众灾民都不说话,低头瞧向甘霖说道:“老甘,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对大家讲吧。” “请大家不要慌乱,我们来此就是为救治大家的,请大家相信我,听我之言,只要大家团结有序,我甘霖保准能医治好这瘟疫,我们一行保准能替大家消除这灾难。”甘霖站在下面大声喊道。 甘霖话音刚落,王墨儒在众灾民头顶上嚷道:“好叫大家得知,我们已控制这鼠患的源头,不出意外,这些老鼠再也不会在城中横行,请大家放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众灾民听王墨儒这般说,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们从没见过会飞的马,更没见过众人的神通,早被王墨儒一行唬住,现在无论王墨儒等人说什么,他们都会深信不疑。 “所以现在请大家尽量配合我们团队中甘神医,按照他所说行事,我们保证会医治好大家。”王墨儒又在空中大声说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还哪有人不信? 庄梦瑶见众人不再说什么,变回本来模样,笑吟吟地看着大家,也顺便偷偷地看了一眼王墨儒,这人心存仁义,已远不是在楚川镇表现出来的那股小流氓模样,他的心里似乎更存有一种爱,一种大爱,对每个人无差别的爱。 庄梦瑶想到这里,又轻轻叹息,好多事情,怀也就坏在了这无差别上。王墨儒若能偏心一些,恐怕也不会答应诗文漪的要求。 众灾民回头瞧见庄梦瑶,都惊奇起来,她实在太美了,美得就像天仙一样。众人见到她更觉得这些人神通广大,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意,一股顺从,有的灾民甚至跪拜起来。 不过这些并没有让庄梦瑶瞧见,因为他始终想着自己的心事,想了一下,变成一只苍鹰又飞回到无名身旁,王墨儒也借势落到地上,将白马还给马南迪。马南迪竖起大拇指,对王墨儒随机应变的能力表示赞扬。 甘霖让众灾民和方才与灾民发生过肢体接触的百姓站在原地,然后另派人去城中寻找稍大一些的帐篷——如今众灾民再各居一室显然不大妥当,更应该将他们安置在几个大帐篷中,方便集中处理。 如今辽平城内破败不堪,很多东西都已成了无主之物,找出几个大帐篷还是很简单的,众人齐心协力在防线外搭建了十多个帐篷,这才把众灾民全都安置好。 甘霖一心想着救治众灾民,忙里忙外,准备药物救治众灾民,根本就没发觉到咻咻不见,也没有体会到众人的复杂心情。 众人也没闲着,四处打听有谁见过奇怪的油灯。王墨儒一行也没见过子神的神灯到底长成什么样,只好这般向众人询问。 可问了一大圈,众灾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奇怪的油灯。王墨儒一行没法,只得又再聚集在一起,商讨搭救咻咻的办法。 “这是咻咻被他们扣押的第一天,咱们若是这么早就将咻咻搭救出来难免会让他们以为咱们没诚意,也难免让他们心怀不满,若是那样,谁都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对城中的百姓下手。”王墨儒首先说道。 “那咱们也不能置咻咻的安危于不顾啊。”无名说道。对于咻咻的安危,无名总是特别关心。 “我并没有说不去管咻咻,我只是说咱们今天不能把咻咻救出来。”王墨儒说道,“不过咱们今天可以好好地去打探一下,研究出一个完美搭救咻咻的办法。” 无名听王墨儒这般说方才露出笑脸,拍了拍王墨儒的肩膀说道:“就这么办。” “不过此行不宜去太多人。”王墨儒又说道,“反正老甘也需要帮手。无名哥咱俩留下来帮老甘吧,搭救咻咻的事情就让梦瑶姑娘、道爷和马大哥去好了。” 无名摇摇头道:“虽说此行不宜去太多人,但毕竟人多智谋也广,大家在一起能研究出更多的方法。甘霖兄这边虽然也需要帮手,但自有城中百姓帮他,这一点咱们不用操心。” 四百四十九 乌鸦 王墨儒一行继续向鼠山行进,他们边走边研究对策——毕竟鼠山里的鼠仙神通广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进鼠山,难免会被他们发现行踪。 此刻已是子时前后,正是众鼠仙频繁活动的时刻,一行人更不敢大意,离鼠山尚远,见到有老鼠行动,马上停下脚步,不敢再继续靠近。 “咱们果然不应该来这么多人。”王墨儒首先说道。 无名听说也不辩解,只是望着眼前的这些老鼠发呆。这些老鼠一定是子神的手下,而众人只要还继续向前,它们一定会跑回去将己方众人入侵的消息告诉子神。那时己方众人非但救不了咻咻,还会暴露己方众人的行踪。 “还是我去瞧瞧吧。”庄梦瑶站出来主动请缨道。她说完瞧向无名等人,又接着道:“某人说得对,咱们今日不宜救咻咻出来。还是由我先去瞧一眼,看看咻咻如今究竟怎样了,然后咱们再决定要用什么手段救出咻咻。” “在下陪姑娘一起去吧。”马南迪也说道,“我的白马可以飞上天空,他们虽然厉害,却未必能困得住我。”马南迪说这话时还是有几分心虚,毕竟在白天时光是一个子神就差点将他置于死地。 王墨儒听马南迪这般说,没有搭茬。他虽然不太愿意庄梦瑶和马南迪单独行动,但他也很了解马南迪的本事,知道有他在,最起码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给庄梦瑶提供逃离的机会。 无名摇头道:“我觉得这样不好。马兄弟的白马太过惹眼,去了反而会暴露行踪。我觉得还是由梦瑶姑娘一个人行动比较稳妥。” 马南迪听说又争取了几次,可众人只是不允。马南迪没法,也只得听众人的意见。 庄梦瑶见众人不再有分歧,如之前一般变成苍鹰向鼠山飞去。她从峰顶飞过那个窄小的山洞,立马便瞧见了山峰内火光冲天。原来山谷中燃起一个好大的篝火,那些鼠仙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庄梦瑶不知他们在欢庆什么,飞到众鼠仙的头顶上,落在了那株参天大树的树枝上。待落下后庄梦瑶才发现咻咻也坐在篝火旁边,正用他那高超的烹饪技术,给众鼠仙烹饪精美的食物。 凭借这一特长,众鼠仙非但没有难为咻咻,反而还对他特别好,围在她身旁不仅恭敬有加,更且极为友善。咻咻身处众鼠仙的中间也并没有感觉不自在,他似乎还很快乐,与每一个来到她面前要食物吃的鼠仙都打着招呼。 一众鼠仙极其有序地围着那篝火一圈圈地走,走到咻咻身前,咻咻便会将烹饪好的食物给那些鼠仙。这篝火晚会好像开了半天,众鼠仙也吃了半天,如今走过咻咻面前的只零星两个会向她要食物。可即便如此,咻咻还是忙个不停,因为有一个胖嘟嘟的鼠仙,就坐在咻咻的身旁,不住地要东西吃,正是那灶下君。 灶下君边吃边揉着肚皮,他今天已经吃了很多很多食物,肚子胀鼓鼓的,但他仍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是不停地吃,还是不停地向咻咻要食物。毕竟咻咻的烹饪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灶下君并不是随时都能吃到这么可口的食物。 因为之前灶下君与众人同行的缘故,咻咻与他有了些接触,对于灶下君难免显得更亲近一些。众鼠仙有说有笑,十分开心。连那子神也一改之前神态,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庄梦瑶见子神并没有为难咻咻,霎时放心不少。她决定先把看到的这些告诉无名他们,最起码也能让无名不那么担心,于是她振动双翼准备飞起。 可就在庄梦瑶准备起飞的时候,她突然见到有一只黑色的乌鸦飞离那颗参天大树。那乌鸦比一般乌鸦大出很多,形象怪异,与寻常乌鸦有很大差别。 庄梦瑶不知这乌鸦是什么来路,她不敢多惹事端,振动双翼,也飞了起来。 乌鸦飞行的方向正是王墨儒等人所处的方位,庄梦瑶虽然不想多惹事端,但还是跟在了它的身后。那乌鸦飞到鼠山的最顶峰便停了下来,它落在地上等待庄梦瑶靠近。 庄梦瑶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再看那乌鸦,打算从旁边飞过去。可是一阵黑影闪过,好像有一面黑色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无法前进,盘旋了两圈,想要寻找突破口。她试了两次,发现无论她向什么位置飞,只要与那乌鸦平齐,便会有一道黑色的墙挡在身前,让她飞不过去。庄梦瑶没法只得停下来,也落到了那顶峰上,不过她可不敢离那乌鸦很近,始终与那乌鸦保持着几丈的距离。 “你在跟踪我吗?”那乌鸦开口说道。庄梦瑶所料不错,它果然不是寻常的乌鸦。 “你是谁?”庄梦瑶问道,“是逍遥宫的师兄吗?” “逍遥宫是什么?”那乌鸦疑惑道,“算了,我才不管那是什么,说说你跟踪我的原因吧。” “我以为你是我的师兄,这才一路跟踪下来,既然知道你不是逍遥宫的人,那便打扰了。”庄梦瑶说完便准备飞走。这乌鸦既然不是他的师兄,那便很有可能是妖精所变,对于这样的生物,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比较好。 乌鸦听说一闪身飞到了庄梦瑶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笑笑道:“跟踪我这么久,你说要离开便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都说了我是以为阁下是逍遥宫的师兄,这才一路跟踪下来。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阁下不是我的师兄,也没有必要再跟踪阁下,阁下不让我离开,恐怕也没有道理。”庄梦瑶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道理。”那乌鸦说完又是邪魅一笑,然后又道:“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说说看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庄梦瑶边说边往后退。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乌鸦说着上前两步又逼问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向你保证。”庄梦瑶信誓旦旦地道。 “那你为什么会停在那颗大树上,难道不是为了监视我?别告诉我这只是凑巧。”那乌鸦又说道。 “这真的是一个巧合。我本事低微,怎么能监视得了阁下?我只是要去救咻咻,就是那位半人半妖儿童模样的,她是我们的伙伴,被子神扣押了起来。”庄梦瑶边说边给那乌鸦比划。 “你的解释真像那么回事,不过好像还不能让我信服。”那乌鸦又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情。”庄梦瑶解释道。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去那大树上盯着我,真的不是为了神灯?”那乌鸦恶狠狠地问道。 “绝对不是,我可以发誓。”庄梦瑶竖起三指,信誓旦旦地道。她听乌鸦口中说出“神灯”二字,心中也是一惊:这乌鸦非常警惕,城府极深,诡异中又透着股神秘,难道那神灯是他偷的?庄梦瑶心里虽这般怀疑,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如今这位已经对自己起疑,庄梦瑶若是再说什么,恐怕更会惹祸上身。 “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那乌鸦冷冷地说道。 庄梦瑶发现那乌鸦说这话时,神态越来越冷,同时迈动脚步正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也跟着不住地后退。 “你知道当我不相信别人的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吗?”那乌鸦又冷冷地问庄梦瑶道。 乌鸦全身仿佛散发着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令庄梦瑶非常不安,她不敢搭话,一下子飞起来往王墨儒等人所处的方向飞去。这次他并没有碰到那黑色的墙,可她刚飞了没多久,便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随后双翼剧烈疼痛,身子一歪便向下栽了过去。 庄梦瑶急速下降,可那乌鸦并没有追击,他要冷冷地看着庄梦瑶的身子撞在山峰上,摔得粉身碎骨。 庄梦瑶双翼虽疼,但神志很清醒,她清楚这般撞下去,一定活不了,待又向下一段距离,距离那山石较近之时突然变成穿山甲,然后将自己的全身缩成一团。 穿山甲在山石上弹了两弹,又向山下滚去。穿山甲皮坚肉厚,这一下虽然将庄梦瑶摔得浑身酸疼,但也因此并没有受伤。 那乌鸦万没想到庄梦瑶还有这般本事,赶紧追了过去。 可是庄梦瑶滚了几滚,早已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小蚂蚁,隐藏在山石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乌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向山脚下飞去。 乌鸦不知庄梦瑶有这般大的本事,一路飞到山脚,发现还是没有找到庄梦瑶的影踪后又飞向了山顶。 庄梦瑶变成蚂蚁躲在山石后,始终没敢动弹,此时察觉到乌鸦飞驰而过,又吓出一身冷汗,但好在这漆黑的夜里,那乌鸦根本就无法在大山中发现这般小的蚂蚁。 乌鸦始终寻不到庄梦瑶,气急败坏,又转身飞到山下,这一次它直向前飞出好远,见到王墨儒一行,上前问道:“你们有没有瞧见一直苍鹰?” 四百五十 乌鸦展翅 王墨儒等人一听那乌鸦要再打听苍鹰的下落,一想便知他问的一定是庄梦瑶,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没有说话。 “哦,她现在也有可能变成别的动物?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清楚我说的是谁。”那乌鸦的表情中还是装满了不屑。 “你怎么会认识她?”王墨儒问道。 “你找她有什么事?”马南迪也同时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清楚我说的是谁。”那乌鸦说完顿了顿又道:“你们是一伙的吧?”说完自顾自地又点点头,笑道:“这事好办了。” “她在哪里?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王墨儒大声询问道。 “没怎样。我只是想要打听一下她都知道了什么,可追到半路,却突然丢失了她的行踪。如今既然见到你们,我想这事问你们也是一样的。”那乌鸦说完又郑重地问王墨儒一行道:“你们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什么知道了些什么?”王墨儒又问道。 “哪有那么多话好说?”马南迪听说这乌鸦似乎对庄梦瑶不利,气愤之下,挺起长枪便要冲上去。无名挡在马南迪的面前说道:“在未查明梦瑶姑娘下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马南迪一想这话没错,庄梦瑶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也不知是否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如果是那样,自己就算将眼前这乌鸦击败,他们恐怕也会不利于庄梦瑶。马南迪处事并不比无名等人差,只不过他平时独来独往,所以没想到这些。 王墨儒可马南迪有经验,他不住地用言语套那乌鸦的话,想要弄清庄梦瑶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同时也想要弄清这乌鸦到底想从众人口里得到什么信息。 “居士说的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张道玄察觉到对方身上似乎有一股妖气,连忙站出来说道。 “我如果不说是什么,你们好像会一直装傻到底。既然如此,便与你们实说吧。”那乌鸦笑笑道,“我说的是神灯!关于神灯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我们只知道那神灯被偷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墨儒率先说道。 “你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乌鸦又问道,“比如这神灯是被谁偷了?它的功效是怎样的?又是怎么使用的?难道你们真的一概不知?” 王墨儒几人互相瞧了瞧,都摇摇头说道:“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有神灯这东西,至于神灯如何使用,有什么功效我们的确一概不知。” 那乌鸦见众人的表情不似作伪,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脸上立马露出了很可惜的表情,又道:“本以为能从你们这儿打听点儿消息,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说完拍动翅膀,便要飞走。 王墨儒听说那乌鸦提到了神灯,开口问道:“阁下刚才提到了神灯!难道阁下知道到底是谁偷了那神灯?” “是我呀!”那乌鸦直承其事道。 王墨儒见那乌鸦当面承认,心中已有了数,猜想道:“原来他偷了子神的神灯,可是并不知道这神灯有什么功效,如何使用,因此才来套众人的话。看来之前他多半已遇见了梦瑶姑娘,见识过她的变幻之术。”王墨儒想到这里忧虑全无,又想道:“梦瑶姑娘多半是借助她的幻化之术躲避了这乌鸦的追捕,因此这乌鸦才会一见我们的面就问有没有见到梦瑶姑娘的下落。 “那神灯既然是阁下偷的,这事便好办多了。”无名学着那乌鸦的口气,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双刃已从皮鞘中抽出来,剑刃向外,对准了面前的乌鸦。 王墨儒跟张道玄还有马南迪也全都严阵以待,准备对付眼前的乌鸦。这乌鸦既然能开口言语,身形便绝非是众人看到的这副模样,他一定有什么更高超的本事。 “马大哥,你去寻找梦瑶姑娘,这里交给我们就好。”王墨儒对马南迪道。 马南迪一想不错,如今虽有强敌当前,可更为重要的还是庄梦瑶的安危。如今他已不再管那乌鸦,跨上白马,向乌鸦飞来的方向飞去。 可是马南迪还是太低估了那乌鸦的实力,就在马南迪飞到乌鸦上空的时候,突然有三四十只乌鸦一起向马南迪飞过来,它们扑扇翅膀,张开长长的喙向马南迪啄过来。 这突然的一击让马南迪有些惊慌失措,不过他能力非凡,对付这种小伎俩还是有自己的手段。只见他将亮银枪抖得笔直,一枪一个,眨眼间便连刺出十余枪,将身旁十多只乌鸦纷纷刺落。 那乌鸦没想到马南迪这么厉害,向上一跳,浮于空中。它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有一条血红的印记从眼角直连接到嘴角,剑眉细眼,薄唇翘鼻,整个人显得异常冷血。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上插满羽毛,都是纯黑色的,便与他变成的那乌鸦一般。 “我好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了。”那乌鸦面露微笑地道。 他说完也不管王墨儒等人,一下子向马南迪飞去。 王墨儒见他飞行时身后大氅敞开,犹如两只巨型的翅膀一般,心中羡慕不已。不过这黑色与白马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名见二人要在天上决斗,急得不行,转过头来对张道玄道:“道长,你能不能让咱们也飞起来?光看马兄弟跟人决斗,真是急死人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道玄也说道:“咱们都是凡人之躯,不得外力相助,根本就飞不起来。” 张道玄说完又瞧瞧王墨儒和无名道:“贫道知道二看着着急,不过咱们虽不能飞到天上,却可以让敌人自行落下来。”他说完对王墨儒道:“团长,请用手中的弓箭用力地向敌人射去。敌人见识到厉害,自然会下来,想办法先料理咱们,到时咱们便可与敌人正面对攻。” 王墨儒听说幻化出冰制长弓,然后使劲全身力气,向天上那乌鸦射去。 马南迪与那乌鸦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好几十丈,只不过王墨儒这一箭势如流星,还是向二人飞去。二人相斗,你来我往,自不会一直呆在同一个位置,王墨儒这一箭去势虽快,可飞到那乌鸦身旁时,距离他已经有好几丈远。 王墨儒见这一箭没有射中那乌鸦,沉下心来,他暗自凝神,瞄准目标,连珠箭循环向那乌鸦射过去。 那乌鸦手中并无兵刃,只是张开双翼与马南迪的长枪对攻。他的双翼无比坚硬,能够挡下马南迪的每一击。 王墨儒射出的这几箭是他平生功力的极致。羽箭划破天空,单只在空中发出的“呜呜”声便可扰乱敌人的心神,而且这些羽箭虽有先后之别,却齐头并进,一起向那乌鸦模样的妖精射去。 那乌鸦模样的妖精没想到王墨儒射出这几箭威力会如此大,猝不及防,险些被他射中,他这才好好地正视下面的几人,原来这几人能力非凡,都不是易与之辈。 那乌鸦伸展双翼,将整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挡住马南迪的一击,随后将双翼展开,立马便有好几百只乌鸦向马南迪扑去。 马南迪与他胯下白马,瞬间便被这几百只乌鸦给包围住,他将手中亮银枪转个不停,使出一招倒转昆仑,将身前的乌鸦尽皆刺落,狼狈地杀出乌鸦的层层包围,但那些乌鸦并未放弃对马南迪的追逐,马南迪没法,拍了下白马的屁股,紧随那乌鸦模样的妖精飞下来。 那乌鸦模样的妖精一路俯冲下来,落到王墨儒身前笑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箭法倒好。你这么想将我射下来,如今我便站在你面前,让你射怎么样?” “那你会一动不动吗?”那乌鸦模样的妖精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嘲讽,但王墨儒假作不知,笑笑道。 “我就是一动不动,你也未必能射到我。”那乌鸦模样的妖精也笑起来。 “好,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大家做个见证,谁若是动,谁就是小狗。”王墨儒见到这妖精能飞天,能瞬间召唤出许多乌鸦,也知他能力非凡,边跟他说着话,边想对敌的方法。 “墨儒,别跟他废话。咱们一起上,早点把他料理了,好去找梦瑶姑娘。”无名在一旁说道。 “墨儒?难道你就是王墨儒?”那乌鸦模样的妖精如获至宝,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正是!”王墨儒承认道。虽然之前在富丘平原他承认叫这个名字时,给这个团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如今那乌鸦模样的妖精也是这般问,王墨儒明知自己若是承认,恐怕给这个团队也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时至今日,他并不想否认,他身旁有这么多强力队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名字是恩公给他起的,他又怎能因为怕惹祸上身而不用? “你是王墨儒,如此便更好了。”那乌鸦模样的妖精见王墨儒承认此事,发狂般大声笑道。 四百五十一 与乌鸦打赌 “你觉得我这名字很好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王墨儒笑笑道。 这一次那乌鸦模样的妖精似乎不愿再与王墨儒废话,突然闪身上前伸手向王墨儒的脖子上抓去。 这一招实在太快,待王墨儒反应过来时,那妖精的五指已近在眼前。好在他旁边还站有无名,无名目不转睛,从始至终留意着敌人的动向,待那妖精刚行动,他也马上行动,将手中的塞拉提乌横在王墨儒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招。 “哦,对了。”那乌鸦模样的妖精一拍脑门笑笑道,“我差点忘了,捣毁旱魃老巢,并非一人所为,而是你们一帮人干得好事。这一帮人想必就是你们几个吧?” 马南迪是今天才与王墨儒等人碰面,并没有一起参与沙漠中的战斗。但他一听旱魃这名字,也猜到她多半不会做出什么好事,眼前这几人竟有实力捣毁她的老巢,不免对他们更刮目相看了,听那乌鸦模样的妖精相问时便也没有反驳。 马南迪自己都不否认,众人更不可能将马南迪撇出去,那样一来,不仅少了一个强有力的援手,更显得颇为见外,让马南迪也不会很好受。 “你知道就好,我们能捣毁旱魃的老巢,便也能消灭你这妖精。”王墨儒盯着那乌鸦模样的妖精道,“识相的赶紧将神灯交还回来,我们饶你一命。” 那乌鸦模样的妖精已经见识到王墨儒的箭法,也见识到自己攻向他时,他那临危不惧的表情。虽然那乌鸦模样的妖精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王墨儒不善于近战搏斗,而没做出反应,但这种气魄还是令他对眼前这人有所改观。 “神灯就在我这里,你们有能耐就来拿。”那乌鸦模样的妖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盏油灯来。王墨儒见那油灯的灯捻已然发黄,头部焦黑无比,顶部与底座之见的连接处连个把手都没有,只纹着两条腾飞的龙,双龙中间还有一团熊熊腾起的火焰。这油灯的纹饰极其古老,果真有几分神灯的模样。 那乌鸦模样的妖精说完又将那神灯放进怀里,说道:“我奎鸦说话算话,只要你们能击败我,我一定将神灯双手奉上,永远不再打这神灯的注意。” “好!”王墨儒首先答应道。他说完幻化出三刃剑便要向那名叫奎鸦的妖精身上砍去。 “我输了会将这神灯交给你们,你们输了又当怎样?”奎鸦笑笑,一闪身退出好远。 “我们若输了,任凭阁下决定我们的生死,还能怎样?”王墨儒豪气顿生道。赌博本就是他最喜欢的,这种以命互博更是豪气干云,王墨儒一点都没有犹豫。 “死,你们是一定要死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奎鸦又说道。 “什么事情?”王墨儒没好气地说道。面对奎鸦这样嚣张的态度,王墨儒始终在克制自己。 “帮我问出这神灯的使用方法和功效。”奎鸦邪魅一笑道。 “好,我们答应你。”无名突然答应道。他很清楚这神灯是奎鸦偷来的,自不会去向子神打听这神灯的功效和使用方法。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受不了这奎鸦的态度,手早就痒得不行,真恨不得马上将双刃插到他的身上。 奎鸦见无名已然答允,又是邪魅一笑,随后突然向前一冲,闪身到众人面前,优先向挡在王墨儒面前的无名脸上抓去。 便是奎鸦不向无名攻来,无名也已打算向他攻去。此时见奎鸦倏忽而至,忙举双刃相迎。可奎鸦根本不与无名交手,于空中向上一跃,又扑向了王墨儒。 王墨儒是这支队伍的头领,奎鸦早就对他的大名有所耳闻,如今正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几分能耐。 王墨儒见奎鸦刚挪动身子,便向后退出许多。他最清楚不过自己的实力到底怎样,也知道自己如果与这般强劲的对手硬拼,必然落不得好。在与长夜君的分身交过手后,他明白了一个特别关键的道理,那就是想要战胜对手,他不必拘泥于任何招式。很多时候逃跑只是策略上的移动,这既无光荣可言,也无耻辱可言。 奎鸦闪到无名身后,并没有立即接触到王墨儒,因为他又被一股很大的吸力吸引,这吸力是他前所未见,只觉得对方力道并不是很强,却隐隐带着他向旁边移动。奎鸦从没与这样的敌人交过手,手臂前伸,想要顺势对敌人进行攻击。 可奎鸦还是没能攻击到敌人,他手臂伸到途中就发现那牵引自己的力道竟在一瞬间完全消失,紧接着便看到一个白发白须的道人站在自己面前。那道人轻捻胡须,随后手中长剑向前一递,向自己攻来,奎鸦见这道人仙风道骨,有几分意思,躲开那剑招的同时,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一袭道袍,身上除了两柄长剑外,也不像有宝物的意思,便开口说道:“我平生最讨厌就是你这幅装扮了,看着好像有些道行,可整日就知道坑蒙拐骗,瞧来真是恶心人。” 奎鸦说完一点都不手软,翻个跟头,跳到空中,随后又用那黑色的大氅将自己的身体全都包裹住。张道玄一见这便知奎鸦要释放好多乌鸦那一招,飞符连掷,向他攻了过去。 那奎鸦的大氅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张道玄的这几道飞符不仅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的大氅反而还将那些飞符给弹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张道玄这飞符对妖精有奇效,他从未遇到任何一个妖精可以抵挡这样的攻击,看来这妖精的强大远远超越了众人的想象。 就在飞符从奎鸦身上弹开的刹那,奎鸦身上的大氅也跟着打开,霎时间一大群乌鸦铺天盖地地向众人飞来。 众人见这些乌鸦少说也有千余只,成群成片地将星月的光芒都给遮盖住,不由得都跟着紧张起来。 王墨儒见奎鸦使出这招,早留上了心,待那些乌鸦飞出,他瞄准奎鸦,突然一箭射去,羽箭破空而出…… 奎鸦实在是召唤出太多乌鸦了,这一箭连续射穿了五只乌鸦后,箭势竭尽,这才掉落下来。 成群的乌鸦,部分向王墨儒几人攻去,绝大部分还是围绕在奎鸦周围,不仅对奎鸦形成了保护态势,更且还能向外攻击几人。 王墨儒一箭没射中奎鸦,颇为懊恼,他力灌双臂,张开长弓,又是一箭向奎鸦射去。这一箭比以往的每一箭力道都要强劲,可还是在接连射穿十一只乌鸦过后,力竭落下。 奎鸦终于见识到了为王墨儒弓箭的本领,他突然上前,从众乌鸦之间伸出一只握有禅杖的手向王墨儒攻去。 这禅杖的头十分细小,杆也并不如何粗,奎鸦单手使用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这许多乌鸦飞到王墨儒面前,已经令他倍增压力,如今刚听到“叮铃铃”的响声就见到禅杖袭来,这禅杖虽细,可王墨儒怎敢让它击中?扭头便跑,躲开了这一击。 奎鸦在后面紧追不舍,禅杖直指王墨儒的背脊。 王墨儒跑得也是真快,以双脚之力竟能让奎鸦追赶不上。但王墨儒也并不能因此甩开奎鸦,他甚至连一步都不敢停,他怕停下一步便被那禅杖在身上戳出一个大窟窿。王墨儒不能停步,也不能拐外,他只有拼尽全力,直线奔跑,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他速度的优势。但由此一来,他也距离无名等人越来越远,他只能逃跑,不能还击,而众人又追赶不上,看来王墨儒已经落入到一个难以自救的尴尬情景。 无名等人在后面奋起直追,马南迪也跨上白马在后面追进不舍,可白马虽快短时间内还是没法追上王墨儒。无名和张道玄也已瞧出:王墨儒的奔跑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应当是灵力比之前强了很多之故。 奎鸦追出好远见仍追不上王墨儒,收了法力,将身旁的乌鸦尽皆又变成大氅上面的羽毛,随后展动双翼又向王墨儒追了过去。 奎鸦解除这技能时虽然花费不少时间,但他自从张开双翼后,速度比之前快出许多。众人见他好像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王墨儒,不禁都为他担心。 如今几人中只马南迪距离王墨儒最近,可仍有好长一段距离,他见奎鸦又暗暗地伸出禅杖大声吼道:“卑鄙的小贼,敢回过头来与我大战一场吗?” 奎鸦并未理马南迪使的这激将法,他双翼一使劲向前窜出好远,他的禅杖已经能触碰到王墨儒的后背,于是他手臂一使劲向王墨儒的背脊刺去。 就在那禅杖要接触王墨儒后背的时候,只见火光一闪,随后黑烟滚滚将王墨儒和奎鸦同时淹没。黑烟未尽,只见一个人影迈开大步跑出来,丝毫无损,正是王墨儒。而黑烟散尽,一个人伫立原地,身上穿着的大氅已经被大火燎得损坏了一大片。他气愤异常,不再去追王墨儒,而是向无名等人飞来。 四百五十二 王墨儒受困 “无名哥救我。”奎鸦离无名还有好远,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道。 这声音与庄梦瑶的声音一模一样,应该是她本人无疑。看来庄梦瑶并没有受伤,相反她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不仅救了王墨儒一命,还将奎鸦伤得不轻,那烧毁的大氅多半正是庄梦瑶的杰作。 无名听到这叫声,赶紧跑上前去,他虽然没有瞧见庄梦瑶到底在什么位置,但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拼尽全力拦住奎鸦就好了。 马南迪跟张道玄也是一般心思,如今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庄梦瑶并无危险,他们已不用费尽心思地去找庄梦瑶。 “马居士请守住上边,不要再让这妖精跑开了。”张道玄对马南迪道。 马南迪一想不错,若是让奎鸦从上方溜走,他们又得费好大力气去追他,于是马南迪让白马飞高一些,挺起亮银枪挡住奎鸦的前进路线。 奎鸦飞到半途见马南迪横在当前,知他厉害,心想自己若是与他交上手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分得开,又见张道玄称呼自己为妖精,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怒道:“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居然想阻止我。那好咱们便先分出个上下。”奎鸦说完不再去追击庄梦瑶,也不回头去迎战王墨儒。他离无名较近,张开双手向他攻了过去。奎鸦要让这几个凡人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实力,奎鸦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碾压他们,完全可以不用任何挑选任何对手便将他们一个个地都击败。 奎鸦的攻势虽然迅猛,但无名真不信他的双手会比钢铁还要坚硬,手中魔刃前伸向奎鸦的双手刺过去。 奎鸦怎么可能用蛮力与无名的魔刃互撞,他展开双翼,微微向上飞起,高抬双脚向无名踢去。 其实与其说奎鸦是用双脚向无名踢去,莫不如说奎鸦用双脚向无名抓去,因为无名发现在奎鸦飞起来的一刹那,他的双脚已变成了锋利的爪子。 只是一刹那奎鸦便已变成了鸦人状态。 张道玄最了解这些妖精,知道他们有本体状态、人形状态和狂野状态。 本体状态是这些妖精最原始的状态。例如在清潜镇时他们碰到那个影夫人的徒弟,那少女的本体就是一只小猫,而他变成的少女就是人形形态。这两个形态受体型影响,能力都不是很强。 真正能发挥他们实力的正是狂野状态,这个形态下每个妖精都能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例如白曲的狂野形态就是一朵巨大的旋复花,而旱魃的狂野形态就是一个巨大的章鱼模样的怪物。 绝大多数妖精身处这样的形态下,神志都不会很清楚,他们会暂时回归到野蛮状态下,以获得巨大能力的提升。 有小部分妖精,他们能力较弱,终其一生也没法获得这种狂野状态。 但还有小部分妖精,他们的能力实在强得可怕,即便是处于狂野状态,依然拥有清醒的大脑,清晰的思路,他们狡黠的就像是狐狸一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出敌人的破绽,给他们致命一击。 张道玄见奎鸦一上来便进入狂野状态,不禁大吃一惊,大声喊道:“小心!”随后长剑晃动,向奎鸦的下半身刺去。 奎鸦进入狂野状态后变成了一只鸦人,他的动作更敏捷,只挥动了一下翅膀,便向上飞出好几尺,不仅躲开了无名的魔刃,更躲开了张道玄的长剑。他扭过头来,冲着张道玄“哑”地一声大叫,随后又俯身向无名冲了过去。 张道玄被奎鸦的怪模样吓了一跳,呆得一呆,好在奎鸦没有顺势攻击,连忙使开太极剑法向奎鸦攻了过去。 奎鸦攻势特别猛,打得无名连连后退,但是在张道玄加入战团之后,一切都有了改善。在这两位高手的夹击下,即便是强如奎鸦,也不由得连连后退,他身上的大氅更是频繁地有羽毛掉落下来。 可奎鸦越斗越勇,即便如此,仍没有想要飞上天空,逃脱二人包围的意思。他只是在用他的两只前爪和两只后爪与无名和张道玄周旋,而他身上掉落的羽毛也越来越多了。这些纯黑色的羽毛摇摇晃晃,一点点轻轻落下。 无名和张道玄见二人合力将奎鸦斗得如此狼狈,无不信心大增,攻势上也越来越狠了。 无名见奎鸦不住后退,对张道玄道:“道长阻住他的去路……”说罢手中双刃剑连环刺出,攻势更猛了。 奎鸦在这般猛烈的攻击下,不仅没有慌张,反而邪魅一笑,他盯着无名道:“你们是不是真的以为能够击败我?” 奎鸦说完向上一冲,张道玄和无名以为他要逃跑,急忙叫马南迪前来阻挡。马南迪虽然在之前的决斗中没有参与进来,但始终留意着三人的动向,此时见奎鸦飞高,不用二人说,立马便挺枪迎了上去。 可马南迪还没攻到奎鸦身前,他便感觉到有一股劲风向自己刮来。马南迪手中亮银枪也能很好地刮起劲风,当下长枪一抖,也用劲风还击。 可马南迪长枪所刮起的劲风终究抵不过奎鸦刮起的劲风,奎鸦刮起的劲风中还夹杂着羽毛,一起向马南迪攻去,而方才与无名和张道玄打斗时落下来的羽毛也分别向二人射去。 这些羽毛便像一个个小刀子般,不仅将三人的衣服割破,更且将三人的皮肤也一同割破。霎时间几人同时感觉到这痛彻心扉的痛苦,无不半跪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名终于明白以奎鸦的实力为什么在无名和张道玄的夹击下会连连后退,也终于明白奎鸦方才为什么会露出那么邪魅的笑容,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奎鸦事先布好的局。 他们好像还是太大意了,眼前这个敌人不仅能力高强,更且颇有计谋,实在是一个难缠的敌人。 就在无名三人受伤的时候,王墨儒也已赶到。他方才跑了太远的距离,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他此时瞧见三人受伤又不能不管,随手一掷掷出几支羽箭。 他现在腰腿都累得不行,已无法再弯弓射箭,所以他现在只能用水系法术迎敌。 王墨儒发射出去的这两支冰箭并没有击中奎鸦,但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下子飞下来伸手抓住了王墨儒的脖子。 王墨儒跑得太累了,见奎鸦飞来,也想赶紧躲开,但现在他的体力并不能支持他逃离这里,他一动不动,束手待付。 奎鸦掐着王墨儒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说道:“之前咱们说过如果我赢了,你们就会去问清楚神灯的功效和使用方法,对不对?” 奎鸦虽然是与王墨儒商量的语气,但现在王墨儒敢说一个“不”字,奎鸦一定会将他的脖子捏断。 “你放开他,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在奎鸦的耳边说道。这声音悦耳无比,正是庄梦瑶。 奎鸦听到这声音,也知道她是那个可以变化的苍鹰,更知道方才烧伤自己的是她,于是奎鸦闭上双目,想要感知庄梦瑶的所在。 庄梦瑶变成一只小虫,就落在奎鸦的肩头。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过来,赶紧飞起。 可庄梦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在庄梦瑶飞起的刹那,奎鸦抡起巴掌向她拍了过去。好在他现在一只手掐住王墨儒的脖子,没有空出来,若不然双手一合,一定会把庄梦瑶拍死。可尤是这,庄梦瑶还是被奎鸦一巴掌拍出好远,她受疼之下无法再维持小虫子的模样,变回人形后,又跌跌撞撞地在地上弹了两下后才停下来。 奎鸦瞧着摔飞出去好远的庄梦瑶又是轻蔑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不自量力。” 奎鸦高举双手,同时掐住王墨儒的脖子,又说道:“怎么样?想好没有?” 王墨儒被扼住喉咙,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其余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不能说话,点点头也是好的。”奎鸦又说道。 王墨儒脸红脖子粗,将舌头都给吐出来,连连点头,也不知是奎鸦掐得太用力还是真的已然答允。 奎鸦见状将手轻轻松开,王墨儒这才能大口喘气,然后他轻抬手臂搭在奎鸦的手臂上。 “现在还不能杀你。”奎鸦瞧着王墨儒想了想道,“你既然是这个团队的领头人,那便让谁去打听一下这神灯功效和使用方法。” 王墨儒又喘了两口气,轻轻点头。突然他搭在奎鸦手臂上的手掌更紧了些,奎鸦只觉得手臂上凉意上涌,原来是王墨儒默默施法,用水之魔法冰冻住了奎鸦的手臂。 奎鸦没想到王墨儒命已垂危还能使出这样的法术,他想扼死王墨儒,可手臂被冰冻住后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赶紧后退,离开王墨儒身旁。果然在离开王墨儒之后,他手臂上的冰冻在一点点消失。 就在奎鸦手臂上的冰冻全都解除后,他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胜败未分,干嘛急着去兑现这赌约。”说话的正是无名。 四百五十三 群鸦难辨 “胜败未分吗?我还以为你们早死了呢。”奎鸦头也不回便轻蔑地说道。 “就你那种攻击,跟被蚊子叮一下没有什么分别。我们几个就算再不济,也不可能被这样的攻击击倒。”无名本不爱说话,可碰到奎鸦这种目中无人的也想与他斗斗嘴。 “被蚊子叮?你还真是敢说。”奎鸦说完便转过头来,他见到无名身上满是血污,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在嘴硬什么。 “我说你的攻击与被蚊子叮没有分别,难道这句话有错吗?”无名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张道玄和马南迪道。 张道玄和马南迪的身上也均受着不同程度的伤,就连那白马身上都有十余道伤痕,但此时马南迪见无名与奎鸦斗嘴,也说道:“在我看来,恐怕还不如被蚊子叮呢。” 奎鸦被这二人的一唱一和瞬间给逗笑了:“既然你们都说我的攻击连蚊子都不如,看来我得另外使些别的招式了。”奎鸦说完又将自己缩进那黑色的大氅里。 无名等人都很清楚,奎鸦一这样做便是要释放出很多乌鸦,便各自警惕起来。 没过多久大氅敞开,奎鸦瞬间放出千余只乌鸦。而就在这些乌鸦离开奎鸦身前的同时,奎鸦也突然不见了踪影。 众人不见了敌人的影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有张道玄看出了端倪,对众人大声叫道:“大家小心,敌人已经变成了这千余只乌鸦其中的一只。大家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让任何一只乌鸦攻击到自己身上。” 这千余只乌鸦同时攻击,已经让众人不知如何应对。他们听说这些乌鸦其中有一只正是那奎鸦变幻的,更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阻挡住每一只乌鸦的进攻,可平时他们被这些乌鸦啄一下、抓一下都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乌鸦单个作战的能力并不是很强。而如今这些乌鸦中间混着一个奎鸦,这奎鸦攻击能力要比寻常乌鸦强千百倍,众人可不敢让他攻击到身上。 不过就目前来说,众人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在这千百只乌鸦中,他们根本分不清到底哪只才是奎鸦变幻的。 王墨儒蹲在一旁还在不断地大声咳嗽,之前奎鸦差点掐死他,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庄梦瑶也听到了张道玄说的话,她见有许多乌鸦正向自己和王墨儒飞来,赶紧跑到王墨儒身旁说道:“喂,你好些了没有?若是好一些便赶紧起来,现在可不是让你歇息的时候。” 庄梦瑶虽然是出声训斥,但对于此时的王墨儒来说,这声音有如仙乐。因为诗文漪的关系,庄梦瑶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跟他说话了,这突然的呵斥不仅没让王墨儒感觉到耻辱,相反他更能感觉到亲近,因为在很早之前,庄梦瑶就是这样跟他讲话的。 王墨儒心中虽然高兴,但身体上的客观原因,还是让他行动不了,他咳嗽个不停,然后摆摆手叫庄梦瑶不要管自己。 庄梦瑶虽然对王墨儒答应娶诗文漪为妻感到不满,但她并不会因此对王墨儒不管不顾,她眼看着那些乌鸦越比越近,顾不得那许多,突然变成一只大鹏鸟,抓着王墨儒便飞起来。她扇动翅膀于空中转了一个弯,避开在后面追击的众多乌鸦的同时,向无名的飞去。 可奎鸦召唤出来的乌鸦实在太多了,这千余只乌鸦围在众人身前,庄梦瑶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避开。见前方又有几只乌鸦向自己飞来,停滞于空中,使劲地扇动她的翅膀,向飞向她的那些乌鸦扇去。 突然袭来的巨风令众乌鸦前进受了阻,它们低着头,快速拍打翅膀,艰难前行。可其中有一只乌鸦较其余乌鸦飞行速度要快得多,它好像并没有受这巨风的干扰,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庄梦瑶飞过去。 张道玄最先察觉到情况危险,他对庄梦瑶大声呼道:“庄姑娘,小心那只快要靠近你的乌鸦。” 听张道玄这么一提醒,庄梦瑶立马警惕起来:渐渐逼近自己的那只乌鸦与寻常乌鸦相比,的确有些不一样。它的眼神中充斥着狡黠,充斥着杀意,也充斥着对众人的不屑。 庄梦瑶见那乌鸦向自己快速飞来,一下子慌了神,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是好。以她这庞大的体型,想要依靠速度来摆脱那乌鸦的攻击显然不大可能,更何况她现在还抓着王墨儒,还要顾全他的安危。 于是庄梦瑶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松手将王墨儒扔下,随后全身燃起熊熊烈火,向那乌鸦拥抱过去。 那乌鸦也没想到庄梦瑶会使出这样的招式,他吃过这烈火的苦,稍稍停了一下,便向王墨儒冲去。 就在那乌鸦要攻击王墨儒的时候,“嗖”的一声,一个身影从他身旁飞过,正是骑着白马的马南迪。于空中一下子接住了正在下坠的王墨儒,他一边叫庄梦瑶躲到一旁,一边将王墨儒安全地送到地面上。 那乌鸦召集同伴,随后一马当先迅速地向马南迪冲过来。马南迪长枪直刺,刺向为首的乌鸦。可那乌鸦反应极敏捷,于空中也可以转变方向,一下子闪开,又向王墨儒飞去。 马南迪压低枪头,抬起枪尾,用枪尾阻挡那为首的乌鸦。那乌鸦万没想到,马南迪会使出这样的招式,猝不及防竟险些被那枪尾击中。 “你认为这么变来变去得有意思吗?”马南迪冲着那领头的乌鸦说道,“真刀真枪的跟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吧,别再躲躲藏藏了。” “也好!”奎鸦说道。不过这声音并不是发自那领头乌鸦的口中,而是从被那领头乌鸦召集过来的其中一只乌鸦口中说出。 那乌鸦说完这句话,不待马南迪回头,便变幻回本来模样,用手中的禅杖向马南迪刺去。 事发仓促马南迪根本来不及反应,但多年的对敌经验还是让他做出回应。他明知奎鸦多半会攻击自己的上半身,于是将亮银枪于身后转了几个圈,交到另外一只手,挡住奎鸦禅杖攻击的同时,一下子转过身来。 马南迪转过身后与奎鸦朝了面,只见奎鸦笑了笑说道:“游戏还未结束,咱们继续吧。”说完变成乌鸦,又混在群鸦之中。 这一次马南迪之所以能够挡下奎鸦的攻击,完全是因为奎鸦事先说了一句话。奎鸦若是一声不吭,马南迪恐怕早已遭到暗算。奎鸦终究还是太轻敌,太小瞧了马南迪的本事。 不过奎鸦这一次再隐匿起来,一定不会像之前一样在出击前发出声音了。 群鸦不再攻击众人慢慢在天空中聚集,便像是洗牌一般,要让众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奎鸦。 众人也聚集在一起抬头望着这群乌鸦,如今他们虽然要面对的只是奎鸦一人,但在他们的心里,这千百只乌鸦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奎鸦,每一个都是要他们全力去应付的敌人。 “马大哥,你受伤了吗?后面怎么流血了?”庄梦瑶有些吃惊地说道。 众人听庄梦瑶一说才留意到马南迪的腰间果真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这伤口处血如泉涌,将坐下白马的毛都给染红。 马南迪听庄梦瑶这么说才感觉到丝丝疼痛,看来在方才与奎鸦的战斗中他还是被奎鸦击伤了。 “不要紧的……”马南迪说道。他口上虽这么说,但伤口处却越来越疼痛,痛得他几乎忍耐不住的那种程度。 “先别说这些。”无名在一旁说道,“梦瑶姑娘,奎鸦好像特别怕你这烈火,如今趁群鸦聚集在一起,你赶紧上去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咱们就不用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奎鸦了。” 无名平时都会特别在意庄梦瑶的安危,从来不会让她涉险。如今这般说,没有十成的把握,恐怕也有八成。庄梦瑶一想不错,变成只苍鹰飞了上去。 飞到半空,庄梦瑶摇身一变又幻化成大鹏鸟,接着她又让全身着遍火焰,向那一大群乌鸦拥抱过去。 群鸦在庄梦瑶飞到身前之前便既散开,然后它们又对那大鹏鸟形成包围之势。庄梦瑶全身着遍火焰,根本不怕这些乌鸦,但她幻化成大鹏鸟便已极耗灵力,此时让周身着遍火焰不免更加速了灵力的消耗,她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她现在想的只是尽可能地去多消灭这些乌鸦,于是她也不管这些乌鸦当中有没有奎鸦在,还是向它们飞了过去。 这情况跟无名想得完全不一样,他紧皱眉头想叫庄梦瑶先下来,但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能更多地消灭这些乌鸦。 就在无名犹豫的时候,庄梦瑶已经飞到一小撮乌鸦面前,那些乌鸦抵挡不住庄梦瑶的攻击,纷纷燃烧起来,纷纷坠下。 庄梦瑶自以为得手,可就在她暗暗得意的时候,奎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变成人形,一禅杖向她的后脑击去。 四百五十四 庄梦瑶负伤 庄梦瑶并没有避开奎鸦的这一击,那禅杖不偏不倚正打在她的头顶。庄梦瑶受此重击,第一个想法便是自己一定完了:奎鸦的攻击那么犀利,自己被他用禅杖在头顶上击了一下,绝对没有再存活的道理。庄梦瑶头脑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昏昏沉沉地向下坠了下去。 庄梦瑶变成的大鹏鸟体型较大,头部较为坚硬,虽受了奎鸦正面的一击,但并未就此身亡。 她想变成苍鹰或者其他可以飞行的鸟类,但她发现自己此时全身无力,一点都动弹不得,更没法随意变幻。她虽然没有被奎鸦打死,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会摔死的。 庄梦瑶现在没有一丝力气想这些,是生也好,是死也好,她现在已完全顾不上。 但庄梦瑶终究没有被摔死,就在他下落的过程中,突然被一个人拥入怀中。朦胧间她只听到了有翅膀拍打的声音,庄梦瑶不知是不是那奎鸦,使出最后一些力气睁开眼睛:她看到的并不是黑色的羽毛,而是纯白色的羽毛,正是那白马的翅膀。庄梦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身骑白马的除了马南迪不可能是别人,原来于危机时刻救她的是马南迪,庄梦瑶欣喜之下,闻着身后那浓郁的男子汉气息,朦朦胧胧地又昏了过去。 庄梦瑶的确是被白马所救,但骑在白马身上并不是那马南迪,而是王墨儒。 马南迪在庄梦瑶飞上天空的一瞬间,腰部便疼痛得不行,栽下马来。那伤口虽小,但奎鸦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如此坚强的汉子无法忍受,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根本没办法再跨上白马。 见到庄梦瑶从天上坠落下来,众人都想到了骑上白马去救他,但这白马性子极烈,四蹄乱踢不让任何人骑乘。 还好之前王墨儒与它有过接触,骑到过它身上,于是王墨儒轻轻抚摸白马的面庞,好意地安抚,终于平息了它的情绪,跨到它的背上。王墨儒一勒缰绳,骑着白马一飞冲天,于空中接住庄梦瑶,终于救了她一命。 王墨儒虽然接住了庄梦瑶,但并没有摆脱危险,因为成群的乌鸦还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无名见状,大声道:“墨儒,快下来。” 王墨儒情急之下,用手拍了拍白马的脖子,忧心忡忡地道:“马儿马儿,你快些跑。我跟梦瑶姑娘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那白马似乎能听懂人言,听到王墨儒这般说,果真一下子飞快了许多,将群鸦甩在了身后。 张道玄见群鸦攻下,众人还是没办法抵挡它们的攻击,默念咒语,使出招兵之术。瞬息间天空中金光闪闪,三十余名天兵一起下凡,挡在张道玄的身前。 天兵下凡只是一瞬间的事,竟比群鸦来的都要快很多,群鸦没想多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神仙,惊奇之下,赶紧往回飞。 可众天兵根本不给这些乌鸦逃走的机会,举起手中的兵刃,将飞到近前的乌鸦尽皆斩落。 奎鸦想不到张道玄还会这个技能,飞到高空的同时,招呼群鸦远离那些天兵。 群鸦极速飞走,可众天兵并不会放过它们,各自施展法术向它们追了过去。 众人深知,群鸦一定会在众天兵散去后再度折返,便聚在一起商讨对付奎鸦之法。 正面对攻,无名双刃凌厉,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可如今奎鸦只是远兜圈子,跟众人打游击,根本不跟众人正面对峙,无名拿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墨儒一直关心着庄梦瑶的伤势,并没有太参与二人之间的讨论。不过他心中却始终在想,如果哥舒寒碰到这事会怎么处理。一想到哥舒寒,他立马便想到他们在那个由竹子变成的客栈中与那古树精相斗的局面。 那时整个客栈都是由一个个竹子精组合而成,并在哥舒寒揭露他们诡计的时候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可哥舒寒还是只念了一个咒语便将面前的众竹子精给击溃。 王墨儒记得他当时问过哥舒寒,哥舒寒说这是道家法术。如果这真是道家法术,身为太虚观高徒的张道玄应该也可以使用。王墨儒想到这些,将心中所想尽皆对张道玄说了。 张道玄听罢,沉吟了一下,说道:“团长说的这法子对于能力不是特别强的妖精的确很管用,但对于法力高强奎鸦却未必管用。” 无名见张道玄又在一旁问道:“道长,那你之前都是如何降妖的?” 张道玄听到这话,沉吟的时间更长——他这才发现原来之前除掉的那些妖精都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面对像奎鸦这个能力高强的妖精,他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 见二人都不再说话,王墨儒转动脑筋突然说道:“要不还是由我来做诱饵吧。” 二人都不明白王墨儒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一起瞧向了他。 只听王墨儒又解释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奎鸦总是会在攻击咱们的时候变成鸦人的模样,他在乌鸦状态时攻击能力好像并不是特别强。我觉得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由我做诱饵,而无名哥使出隐身术,藏在我身后。待奎鸦攻击我的时候便马上现身攻击他,这样不仅可以救得我的性命,还能攻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真是一举二两得,咱们何乐而不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觉得这办法可行,便都点头同意。无名想了想又说道:“一会儿我隐藏起来后,道长可以使个障眼法,再弄一个我出来,这样也好让敌人麻痹大意。” 张道玄点头答允,心中另有盘算。 张道玄使出这招兵之术本身便维持不了多久,就在三人研究对策的时候,金光一闪,所有的天兵突然消失不见。 张道玄见铺天盖地的乌鸦又向自己飞来,对王墨儒和无名道:“准备好。” 无名未答话,只是点点头,随后使出隐身术,隐匿在了王墨儒的背后。张道玄手持天璇剑,严阵以待,露出一副不大好惹的神态,随后使出障眼法又弄出个无名出来。 王墨儒让白马跑到一旁,面向庄梦瑶,以后背示人。 几人刚准备好,群鸦便飞下来直直地向王墨儒冲过去。就目前情况来说,同伴受伤,王墨儒悲伤之下,反应本慢,又以后背示人,的确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对象。 最前面的几只乌鸦攻到王墨儒身旁,对他又是啄,又是抓的,王墨儒受疼,回过身来用手驱赶身前的乌鸦。 群鸦啄了半天,奎鸦既没对王墨儒进行攻击,无名也没有现身对他回护,王墨儒受疼不过,站起身来幻化出三刃剑向那些乌鸦砍过去。 王墨儒近战能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对付这些乌鸦却是绰绰有余。他随手劈刺,天空中的乌鸦随手而落。 张道玄看不下去,又不想表现出对王墨儒太不管不顾,让奎鸦瞧出破绽,一下子跑到王墨儒身边,长剑挥舞替王墨儒抵挡这些乌鸦。 在群鸦的攻击下,王墨儒的衣服已被抓烂,头上、脸上也有十多个伤疤,但那奎鸦还是没有出现。 群鸦啄了半天王墨儒,分出部分又去啄庄梦瑶,王墨儒可不会眼睁睁地瞧着这种事情发生,弯下身来,护住庄梦瑶,随后使了一招寒冰屏障,将自己和庄梦瑶都冻在里面。 无名蹲在王墨儒的身后,一直期盼着奎鸦能够快点现身,好给他致命一击。但奎鸦便好像消失了一般,直至王墨儒使出寒冰屏障那一招,奎鸦还是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名眼见情况不妙,慢慢站起身来。他突然想到了马南迪。马南迪后腰处虽然伤口不大,但受伤特别严重,也不知王墨儒会不会变成这般。 无名着急之下,只想去帮助王墨儒御敌,可他也真担心奎鸦会埋伏在一旁,对他们进行偷袭。 突然无名感觉到身后有一小股风吹过来,这风极轻微,有如自然风一般,不是特别留意,根本感觉不到。但无名不仅感觉到了这微风,更感觉到了有一股杀气从背后袭来,他心知不妙,赶紧向前滚去。翻滚的途中向后瞧去,见奎鸦已出现在身后,手中还是拿着那柄长长的禅杖。原来这细微的风真的是奎鸦引起的,方才奎鸦从暗处对无名进行了攻击,好在无名对敌经验较为丰富,于最危险的时刻躲开了。 “你们人类真有意思,难道真的以为这种隐身术能够骗过所有对手?”奎鸦又轻蔑地道,“这种雕虫小技只对如你一样的人类管用,对于像我们这些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妖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原来奎鸦早已发现了无名的所在,所以才一直没有现身,一直让群鸦攻击王墨儒。无名很清楚王墨儒的寒冰屏障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瞪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也怒道:“还凌驾于人类之上,像你这种作战方法与缩头乌龟没什么分别。”说完冲上前去,双刃又向奎鸦攻了过去。 就在无名向奎鸦发动攻击的一刹那,奎鸦变成一只乌鸦又混在了群鸦中。 四百五十五 出现转机 奎鸦再一次消失彻底激怒了无名,他冲着满天的乌鸦大声喊道:“有本事现出真身跟我斗一场,你这般缩头缩脑算什么本事?” 没有回应…… 满天的乌鸦不停地聒噪,没有一只乌鸦回应无名。 “你出来呀,出来呀!”无名又大声叫道。 他实在是气愤极了,奎鸦先是刺伤了马南迪,接着又于空中用禅杖砸中了庄梦瑶,如今连王墨儒也被他的那些啄伤。可奎鸦自己还是毫发无伤,无名和张道玄甚至连他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直到此时,奎鸦好像都没有展示出真正的实力。他总是与众人玩着躲猫猫的游戏,让无名根本弄不清他到底身处何处。 其实还有一点是令无名最为气愤的:那就是无名总感觉真刀真枪自己一定可以胜过对方,但奎鸦偏偏不给他机会,偏偏不跟他正面对攻,这点令无名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他只能对着满天的乌鸦不停地大叫:“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跟我较量一下?” 奎鸦还是不现身,只有满天乌鸦“啊啊……”的叫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无名苦无对策,只得求助张道玄:“道长,快想些办法。” 张道玄沉吟一下,说道:“也只好如此。”说罢又转对无名说道,“无名居士,保护好贫道,切不可教那些乌鸦攻击到我。” 无名听张道玄这么说,虽不了解他的用意,但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此时王墨儒和庄梦瑶二人也处于危险的境地,但无名已没有精力去管他们。如今情况危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道玄身上,只有张道玄的安全能够获得保障,才有可能再去保护王墨儒和庄梦瑶。 时间紧迫,张道玄也没说什么,右脚为轴,左腿在身前画起圈来。 转了一圈,张道玄的左腿又回到原点,之后他两脚分叉又在那圆圈中间画了一个弧线,最后双脚分叉站在了圆弧中的两个点。 无名见张道玄以脚画出个太极模样的图案,愈发地期盼张道玄到底能使出什么样的技能。如今他已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张道玄身上,他希望这位太虚观的高徒能给鸦群一击,将这个庞大的队伍击散。只要能让奎鸦跟自己单打独斗,他们便有获胜的可能。 群鸦似乎也认出了张道玄要对他们不利,它们盘旋在张道玄的头顶,作势欲向下面的张道玄攻击。无名则如之前和张道玄所约,站在他身侧全心全意地守护,以防他被头顶上的那些乌鸦攻击到。 鸦群终究还是飞了下来,他们便像对付王墨儒一样,纷纷向张道玄和无名攻了过去。无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张道玄身上,完全不管盘旋在张道玄周围的乌鸦,每见到有乌鸦向张道玄攻去,便手起刀落,将那些乌鸦刺落,无一例外。 无名将注意力全放在张道玄身上,他自己可惨了,那些乌鸦在他身上抓来啄去,弄得他伤痕累累。但无名根本不理这些,始终打定主意,一定要像自己承诺的一样,护得张道玄周全。 张道玄也没令无名失望,只见他不住地打着手势,念出了与哥舒寒一般的咒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接着也是大喝了一声“破”。只见方才还对他们攻击不停的乌鸦,很大一部分都变成了黑色的羽毛,缓缓落下。 “你……你竟然破了我的法术……”奎鸦也惊讶起来。 其实张道玄并没有把这法术完全破解,他只是将大部分乌鸦变成羽毛,但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受到影响。其实张道玄早就想在他们部署战术的时候使出这一招,但奎鸦既没有攻击王墨儒,无名也没能牵制住奎鸦,张道玄的这一技能也并没有使出来。 “但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奎鸦又大声叫道,“我之前能变化出这些乌鸦,现在依然可以。”漂浮在空中的奎鸦突然现出本身大声说道。 他说罢又像之前一样,将自己裹进身上的那个大氅中,而没有变换成羽毛的那些乌鸦也紧紧地围绕在了他的身旁。 与此同时王墨儒身上的寒冰屏障也被打破,他露出头脸深情地望了一眼被他护在怀下的这个女人,随后又瞧了瞧满身伤痕的无名以及同样伤痕累累,满身疲惫的张道玄,二人的确已经尽了力,但对手实在太过狡黠,也太过强大,他们始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王墨儒不想坐以待毙,不想等到奎鸦再变换出千百只乌鸦之后再行动,他站起身来用水系法术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长弓,对无名和张道玄道:“无名哥,道长,快来帮忙。” 无名和张道玄应声赶来,王墨儒让二人控制住弓笔,随后自己在弓弦上幻化出一支巨大的冰箭,指挥无名和张道玄调整方向,瞄准奎鸦。接着不待那奎鸦将大氅打开,手一松向他射出了一箭。 王墨儒射出的这一箭实有几分赌的成分,他很清楚奎鸦在用这技能时大氅有非常出色的防御力,一般攻击并不能奈何他。但王墨儒更清楚当奎鸦释放完这技能时,便会变幻出千只乌鸦,到时他隐匿在这些乌鸦中间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分辨不出,到那时候对付起他来也会十分的棘手。 王墨儒也不知道奎鸦什么时候能释放完这技能,但是他就是要赌,赌自己这一箭射到奎鸦身前时,奎鸦刚刚释放完技能,刚刚幻化成乌鸦还没有飞散,这样王墨儒的攻击不仅能命中敌人,也会对敌人造成伤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本是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概率,但王墨儒就是要赌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因为他知道,当奎鸦真正变成乌鸦后,战胜他的概率恐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这支巨大的冰箭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它即便是飞行在空中仍是慢悠悠的,无名和张道玄真怀疑这样的攻击到底能不能击中奎鸦。 王墨儒的运气实在是好到不行,这一箭不仅击中了奎鸦,而且是在奎鸦正巧变成乌鸦的时候击中了他。众人只听空中一阵哀鸣,随后满天的乌鸦尽皆散去,而奎鸦也慢慢地坠落下来。 “成功了!”王墨儒兴奋地叫道,他叫完瞧了瞧无名和张道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二人见状也是喜上眉梢。 但这欢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那奎鸦向下坠落的时候,他突然变换成鸦人模样,只一闪身就向前冲出好长一段距离,再一冲又向前冲出好长一段距离。好像只一眨眼间,奎鸦便已闪身飞到众人面前。他晃动手中的禅杖,露出锋利的牙齿,向三人攻过来。 无名和张道玄各自用兵刃招架,只有王墨儒猝不及防,又因耗费了不少灵力,有些没反应过来,无名和张道玄刚架开敌人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再替王墨儒挡下这攻击,看来奎鸦的这一击王墨儒是不可能再躲开了。 就在王墨儒觉得必无幸理的时候,他只觉得脚底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坠了下去。下坠的过程中他见身旁沙石滚滚,一下子便没了主意。下坠了有一段距离,他双脚终于能够着地,只见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作势向上攀越,正是钻天君。 “是你救得我?”王墨儒无比诧异地问道,他说完这话才见到自己原来掉入了一个鼠洞中。 “我才不想救你……”钻天君高傲得紧,说完便扭回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王墨儒不甘人后,也向上爬出洞口。刚出离洞口,王墨儒就见到奎鸦已在空中与长夜君斗在一起,长夜君使出分身术将奎鸦围在中间。但奎鸦本领非凡,飞得又比长夜君快得多,长夜君根本就围不住奎鸦,在奎鸦禅杖的紧逼下,已经现出败势。 但长夜君斗志昂扬,虽败不乱,不仅并未后退,还不住地用手中的那根拐杖攻向奎鸦。奎鸦不住闪避,长夜君竟没攻到他一招。 王墨儒再向四处一瞧,见不仅是长夜君和钻天君来了,连灶下君和寸目君也来了。灶下君站在庄梦瑶的身前,一边吃栗子,一边好奇地望着她,好像并不知道庄梦瑶为什么会晕过去。 寸目君站在灶下君的身后,歪着身子望向马南迪——马南迪疼得龇牙咧嘴,表情实在有些恐怖。 “长夜君好像斗不过奎鸦,咱们得想办法帮帮忙。”王墨儒对无名和张道玄道。 “他本领那么低微,当然斗不过。”无名和张道玄还未答话,钻天君便在一旁说道。 “长夜君既然斗不过妖精,上仙能斗得过吗?”张道玄见状赶紧说道。 “我当然能。”钻天君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那请上仙去把敌人斗败如何?”张道玄说道。 “我去就我去。”钻天君说罢,一飞冲天向奎鸦飞了过去。 张道玄暗暗好笑,这些鼠仙本领都很高,但每一个好像都很单纯,随便激他两句便受不了。 四百五十六 翡翠弓 “你来凑什么热闹?”钻天君刚飞到空中,长夜君便大声对他嚷道。 “我做什么,不用对你汇报。”钻天君说完拿出那威力极大的锤子向奎鸦攻了过去。 奎鸦不知钻天君锤子威力有多大,竟手持禅杖迎了上去。“砰”的一声,空中好像爆炸了一般发出巨大的响声,奎鸦也在这一声巨响中被击飞出去好远。 “看见没有?你久攻不下的敌人,在我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钻天君特别神气地兴奋道。 “这有什么好稀罕?像这样的敌人,我也能够击败他,但我迟迟不这样做就是要试探一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长夜君违心地道。他方才的确是被奎鸦攻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当着钻天君的面,他仍不肯服输。 “你可别胡吹大气了。”钻天君不屑地道,“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过来帮你,你早已被那臭乌鸦击败。” “我会被他击败?”长夜君也露出不屑的表情,“难道你真看不出来我那是让着他的?” “你可别吹牛了。”钻天君一摆手说道。 “我吹牛?要不咱俩再比划比划?”长夜君又说道。他虽然斗不过奎鸦,但是对付钻天君并无问题。 “来就来,谁怕谁?”钻天君说完又用大锤向长夜君攻去。长夜君不同于奎鸦,他早就非常清楚钻天君手中的锤子有多厉害,当下赶紧闪开,并没有被钻天君攻击到。 眼看着二位鼠仙又要纠缠在一起,王墨儒和无名等人在下面看得直着急。 正在这时奎鸦突然冲回来,用手中的禅杖向二位鼠仙攻去,并同时说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是把我当傻子耍了是吗?” 两位鼠仙有了共同敌人,立马便放弃了彼此的争斗,联手与奎鸦斗在了一起。 二位鼠仙联手,情势果然有所改变,他们一个手持威力强大的大锤,一个动作迅捷,倒与奎鸦斗个旗鼓相当。 二位鼠仙联手的确给奎鸦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奎鸦意识到钻天君的大锤威力奇猛,不再与他正面对攻,反而察觉到长夜君的拐杖攻击力没有那么强,对他步步紧逼,攻得长夜君手足无措。 钻天君见长夜君节节后退,嘲讽起来道:“你本事这么低微,就别在敌人面前丢人现眼了,赶紧退下吧。” 长夜君一听这话,立马变急了。他于空中极快速地变换姿势,避开奎鸦攻击的同时,反而还抢攻了两招。 长夜君动作虽快,奎鸦的动作却更快,他扇动翅膀飞上飞下,总是能避开长夜君的攻击,并且对他进行还击。而钻天君也总是在一旁嘲讽长夜君。 长夜君充耳不闻,经常迎难而上,与奎鸦对攻。 可长夜君本就不是奎鸦的对手,如今在钻天君一再地激怒下,不住地对钻天君进行抢攻,好几次都差点被奎鸦击败。 钻天君没有二人动作敏捷,虽也是飞于空中,但根本就跟不上二人的节奏。他满身的力气不能用来御敌,只有更加地愤怒,便吵到:“老长,你赶紧退下吧,让我来与这臭乌鸦大战一场。” “别吵!”长夜君本就斗不过奎鸦,本就心生厌烦,如今长夜君又在旁边不住地大叫,他懊恼起来冲着钻天君叫道:“别在一旁鬼叫了,你行动若是能再快一些,也不会被这臭乌鸦甩在身后那么远。” 奎鸦被钻天君称呼为臭乌鸦,本就不大乐意,但他与长夜君斗在一起,并不能分身去攻击钻天君,但此时长夜君也这般称呼他,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他趁长夜君大吵大闹之际,用巨大的翅膀向长夜君攻去,同时调转身子,双脚也向长夜君攻去。 长夜君光想着与钻天君吵架,难免有些大意,竟被奎鸦的后脚抓伤,身子一晃,险些掉落下来。 见到这幅场景钻天君仍不忘嘲讽道:“你看,我就说你不行,赶紧退下吧。” 长夜君听了这话非但不退,反而豁出性命,招招进攻,与奎鸦斗在了一起。这么一来奎鸦不再前进、后退,钻天君也追了上来,又形成以二敌一之势。 长夜君不要命地进攻间夹杂着钻天君大锤的威力,真打得奎鸦有些手足无措,节节后退,王墨儒瞧来也是十分兴奋。 可好景不长,长夜君一味地猛攻忽视掉了防守,再加上之前受了些伤,又斗了几招便又被奎鸦在头顶上猛击了一下,这样一来长夜君便如庄梦瑶一样,也从空中坠了下来。 钻天君现在无暇去管长夜君,只得抡起手中的大锤向奎鸦猛攻,防止他对长夜君进行追击。奎鸦吃过这大锤的亏,对它不得不防,小心翼翼地躲闪着钻天君的每一个攻击,因此并没有去追长夜君。 长夜君就这样向地面坠下来,王墨儒见状赶紧骑到白马的背上,像救庄梦瑶一样,救下长夜君,落到地上后又把长夜君放到庄梦瑶身旁,对灶下君和寸目君说道:“上面那位钻天君一定斗不过敌人,你们不想去帮帮忙吗?” “对不起,我飞不起来的。”胖胖的灶下君说道。 “为什么?”王墨儒问到,“难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不是仙人吗?” 灶下君不回答,只露出一副很尴尬的表情。正在这时寸目君在旁边解释道:“他与我们一样,只是因为平时吃得太多,所以飞不起来。”寸目君毕竟还是说了慌,灶下君并不是因为吃得太多,从而飞不起来。他将身体吃得特别胖,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子神平时授课时,灶下君只顾着吃,并没有太用心的听子神讲课,课下又疏于练习,因此始终没有学习到下长夜君和钻天君那样的飞天本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并不知道这些,对寸目君说的话信以为真,便又对寸目君说道:“那你呢?你能飞起来吗?能去帮助那位钻天君御敌吗?” 寸目君闭口不言。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并不敢跟这般强大的对手相抗衡。王墨儒见他将手里的翡翠弓攥得越来越紧,似乎是在与内心的恐惧做着斗争。好半天才见他终于举起了长弓,对准空中的奎鸦。 王墨儒见他连弓都没有张满,心知这一箭多半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不可能射到空中的奎鸦。那知道寸目君继续瞄准,继续将箭矢对准空中的奎鸦,然后轻轻一松手,那羽箭便无比迅速地向奎鸦飞去,而且飞行速度比王墨儒使全力射出弓箭的速度都要快。 奎鸦与钻天君周旋在一起,差点被这支箭射中。他变换招式不再与钻天君纠缠,反而向地上的王墨儒等人飞过来。 王墨儒心之不妙,跑过去一把抢过寸目君手里的翡翠弓,又从寸目君后背上的箭篓中捻出一枝箭,搭在弓上,便向奎鸦射去。 这翡翠弓虽然小,王墨儒使起来也不大顺手,但他使全力射出的这一箭比寸目君射出的那箭更快、更稳、更准。这一箭仿佛刚出离弓弦就飞到了奎鸦的身旁,奎鸦从没见过这么迅捷的羽箭,从没见过这样的射手,刚想要躲开,却已然不及,还是被王墨儒这一箭射中了翅膀。 奎鸦被这一箭伤得不轻,王墨儒明显感觉到他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又顽强地像众人飞过来。 王墨儒能感觉到奎鸦的满腔怒火,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已有了一些变化,他的身旁好像出现了很多羽毛,在他身边环绕;好像出现了几只乌鸦,在他身边飞舞……奎鸦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王墨儒也不知道那羽毛和乌鸦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但只一眨眼间,奎鸦便飞到了他的身前,伸出十指尖尖的大手,向王墨儒抓过来。 奎鸦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王墨儒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就要被这手指抓伤,关键时刻灶下君跑来,挡在了王墨儒的身前,它胖胖的大肚子就像是一个极富弹性肉垫一般,将飞速靠近的奎鸦也一下子弹开。 奎鸦飞出去好远,王墨儒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的灶下君摸了摸他的头道:“谢谢你,救了我。” 灶下君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栗子,开心地吃起来。 王墨儒心知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又见灶下君也很是强力,便道:“麻烦你帮忙保护一下长夜君和我的伙伴。”说罢也不等灶下君同意,便背上弓箭向无名跑过去。 “真是一张非常出色的弓。”无名见王墨儒跑过来也夸奖道。 “当然!这是神仙之物,与你们凡人的那些东西相比,自然厉害很多。”正在无名说话的时候,钻天君也飞到无名身前自豪地道。 奎鸦望着眼前的几位鼠仙和王墨儒一行,又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可别怪我无情。”说罢一下子飞到空中,又缩进他的大氅中。 王墨儒见状对钻天君说道:“麻烦你快去阻止他。他这般做一定又有什么奇怪的招式使出来。” 钻天君听说一想不错,向钻天君飞过去,而王墨儒也弯弓搭箭瞄准了天上的奎鸦。 四百五十七 新奇招数 钻天君虽是先飞过去的,但王墨儒这一箭后发先至,箭刚刚离弦就射中奎鸦身上。可惜奎鸦身上的大氅防御力极佳,轻轻松松地就将这一箭给弹开了。 王墨儒回想起之前自己射中奎鸦的那一箭便是趁他大氅刚要打开但未打开之际,如今似乎可以依法施为,再用这一击射中奎鸦。 王墨儒想法虽好,但并未如愿。钻天君飞到奎鸦身前,抡起大锤便向他身上击去。王墨儒见状暗叫不妙,可已为时已晚,奎鸦还是被钻天君的这一锤击飞出去好远好远。 王墨儒见奎鸦将自己缩进大氅中就知道事情不妙,如今又被钻天君一锤击飞出去好远,更是心下打鼓,奎鸦有太多太多诡异的招数,这些招数总是令王墨儒他们难以抵御。 果不其然,王墨儒疑虑刚起,天空中便不断地传来乌鸦的聒噪声音,这些声音不仅特别吵,还有些凄凉,叫得王墨儒等人一阵心惊。 这叫声离众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王墨儒抬头已可见到铺天盖地好大一群乌鸦,这群乌鸦中间正是那变成鸦人形态的奎鸦。他手持禅杖,轻挥双翼,在群鸦的簇拥下渐渐向王墨儒等人飞来。 王墨儒心知若是让他靠近,定然有什么厉害招式使出来,当下连珠箭向奎鸦胸口射去。 王墨儒箭法如神,这几支羽箭划破天空,直奔奎鸦胸口。 奎鸦不做丝毫抵挡,只将禅杖横在胸前。王墨儒见一股非常强烈的劲风从奎鸦的脚下直吹到头顶,将他的头发都吹得松散开,随后他身旁的那些乌鸦便将他裹在中间,用自己的身躯对奎鸦形成了保护。 王墨儒翡翠弓射出的羽箭眨眼便到,奎鸦身前的乌鸦中箭,纷纷坠落下来,奎鸦本身却丝毫无损。 钻天君没见到过这样的招数,不免看得有些出神,待他反应过来后,再不迟疑,一下子又向奎鸦飞了过去。 奎鸦根本就不理钻天君,还没待他靠近就一下子向下飞过去,直奔王墨儒。 王墨儒明知奎鸦飞下来后,必会有很厉害的杀招,不禁也是感觉到压力倍增。 无名见奎鸦好像与王墨儒有什么仇般,总是以他为攻击对象,紧皱眉头,在奎鸦飞下来之前也跑到了王墨儒的身畔,助他御敌。 奎鸦以最快的速度飞下来,用手中的禅杖向无名和王墨儒各攻了一招,随后又迅速的飞上去。 王墨儒和无名各挺兵刃招架,却也并不觉得这招式有多大的威力,但二人也很清楚,奎鸦的攻击绝对不可能这么苍白无力,他一定暗伏着什么后招,无名和王墨儒都暗自警惕。 二人一低头见身边漂浮着许多羽毛,暗叫不妙,奎鸦之前就利用这些羽毛对无名和张道玄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无名看着身边的羽毛和那些乌鸦的死尸,赶紧拉着王墨儒跑开。 刚跑出没多远,奎鸦又再攻到,无名手中双刃接连递出,差点划伤奎鸦,却被奎鸦再次逃脱。 奎鸦两次攻击皆无功而返,王墨儒和无名看着满地的鸦毛却更是心惊,因为他们始终不知道奎鸦到底暗藏着什么奇怪的招数。 张道玄保护着寸目君和庄梦瑶几个伤者,眼看着奎鸦飞来飞去,也是怒火中烧,他头一次拿妖精没有一点办法。己方几人实力不一般,钻天君他们几位鼠仙能力也很强,但这些高手加在一起,硬是追不上奎鸦,硬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钻天君非常努力地在奎鸦后面紧追不舍,但他飞行速度本就有些慢,如今奎鸦加快速度,他愈是追赶不上。 无名和王墨儒边躲避那些羽毛边往张道玄身旁移动。 “大家聚在一起,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敌人不再飞行。”无名一边警惕着,一边对众人道。 几位鼠仙都不说话,张道玄见状对王墨儒道:“团长,你试过冰冻术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墨儒使过水系魔法,也使过射击之术,但他真的忘了自己还有冰冻术这一技能,摇摇头说道:“还没试过,不过……”王墨儒望着奎鸦周围的这些乌鸦欲言又止。 在这些乌鸦的包裹下,王墨儒根本攻击不到奎鸦,即便那冰冻术能起到作用,王墨儒还是感觉到力不从心。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无名又说道。 他话刚说完,奎鸦又攻了下来。这一次他飞得比往常还要快,手中禅杖挥舞得比往常还要猛,刚飞到众人的头顶便用禅杖向前一指,随后又向上飞了出去。 在奎鸦的一指下,群鸦尽皆向王墨儒等人飞去。 无名见奎鸦周围没有了群鸦保护,对王墨儒道:“快,你去攻击敌人,剩下的我来料理。”说完挡在王墨儒身前,准备替他阻挡飞来的乌鸦。 王墨儒本是一心防守,听无名这般说,突然转过身去,将翡翠弓对准奎鸦,在箭头处使了一个水系魔法,手一松向奎鸦射了过去。 奎鸦飞得虽快,还是没有王墨儒的羽箭快,这一箭果奏奇效,命中奎鸦的同时,将他冰冻在了原地。 王墨儒见大功告成,兴奋得不行,正要对他进行追击,却发现眼前的乌鸦已变成片片羽毛,向他们攻过来。 乌鸦飞行的速度本来就很快,再加上奎鸦之前暗中施法,刮起了一阵特别强烈的劲风。这些羽毛攻击到众人身上,众人只觉得比之前那次还要疼,受得伤还要重。 尤是王墨儒和无名等人较为强硬,仍然承受不住,纷纷倒了下来。只有灶下君肉多皮厚,没受特别严重的伤。 王墨儒虽然倒下,但瞧见奎鸦被冰冻在空中,仍不死心,弯弓又向他射去。 奎鸦本领虽强,可被冰冻住后终究还是避不开这一击,羽箭穿破冰层,射中了他的后背,终于还是对奎鸦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羽箭穿透冰层,不仅射中了奎鸦,还将王墨儒的法术给破坏掉。奎鸦破冰而出,受伤也很严重,嘴角兀在流血,但面目间仍挂着笑意,这笑意中满是狰狞,满是轻蔑,这么多高手还是没能斗得过他。 灶下君见到奎鸦这般恐惧的眼神,心中也有些惧怕,他优先跑到寸目君身旁将他抱起,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中。 王墨儒见寸目君一下就被他装进口袋中,不免也很好奇。他转念一想已明白灶下君要做什么,他的那个口袋是法宝类的仙家之物,将寸目君放进口袋里,自是要保护他免被奎鸦再攻击到。 王墨儒正想着,只见灶下君又跑到庄梦瑶身前,将她收进了口袋中。接着又是马南迪…… 灶下君刚碰到马南迪的身子,马南迪便惊醒过来,方才他后腰处被奎鸦划伤的伤势实在有些疼,昏过去这许久,已清醒很多,待灶下君碰到他身子时,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来,从灶下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他站在地上,见王墨儒和无名都满是血污的躺在地上,这才知道,方才是因为已经昏迷之故,逃过了这一劫。 马南迪从身旁捡起那杆亮银枪,随后跨上白马,向正在飞向王墨儒等人的奎鸦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二人在空中交手一招,各自诧异,都不信对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有这样的实力。 奎鸦本想对王墨儒等人进行追击,但有马南迪这个强敌挡在前面,奎鸦一时半刻也突不出重围。马南迪被奎鸦使阴招所伤,气不打一处来,此时使出浑身解数与奎鸦斗在了一起。 马南迪枪法上实有几分本事,步步紧逼,招招抢攻,竟攻得身受重伤的奎鸦手足无措。 奎鸦想飞开将自己缩进大氅中,再次召唤群鸦来帮忙,但他后背受伤,牵扯翅膀,本就飞得不快,再加上马南迪胯下马较为神骏,飞得又快,根本不给奎鸦释放技能的机会。 马南迪与奎鸦斗了半天,钻天君也赶过来,马南迪抵住奎鸦,不让他飞远,在马南迪与钻天君的夹击下,奎鸦逐渐落于下风。 “束手就擒吧。”马南迪对奎鸦说道,“将神灯交出来,我们饶你一命。” 奎鸦虽然处于下风,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马南迪真怕他会与众人拼命,因此决定放他一马,以免他再对众人造成伤害。 奎鸦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之人,轮起手中的禅杖做着殊死搏斗。 钻天君一听说是奎鸦偷了神灯,也奋起双臂之力,向奎鸦攻了过去。 钻天君这般一用力,奎鸦斗又斗不过,飞又飞不走,彻底吃不消,好几次都险些被马南迪刺中。 奎鸦彻底招架不住,他向上猛地一飞,随后从怀中掏出那神灯向下一扔,对马南迪和钻天君道:“神灯给你们。” 钻天君见状,赶紧向下追去,于空中接住了那神灯。 马南迪犹豫了一下,不知要去追神灯还是要去追奎鸦,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奎鸦已飞远,对众人说道:“这次先放过你们,不过这个仇我早晚会回来报的。”说完已飞出很远很远。 四百五十八 恢复神智 马南迪见终于斗败奎鸦,也松了一口气。他受伤也很严重,全凭撑着一口气在与奎鸦搏斗,如今奎鸦战败而逃,他也跟着气馁,头一歪便想栽倒在白马身上睡一觉,可顽强的意志,还是让他没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手上终究是没劲,手中的亮银枪再也攥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 马南迪最清楚他这亮银枪到底有多重,心知若是从这般高的地方掉下去,砸到任何一人必然丧命不可,又打起精神指挥白马快快去追。 那亮银枪镔铁打造,不仅沉重无比,更且坚硬异常,此时从空中坠下,其势道非比寻常,马南迪见很难追上,不住地骑在马上大叫,叫下面的人都躲开。 王墨儒等人受伤虽重,但一直观察着天空中马南迪与钻天君和奎鸦之间的决斗,如何能见不到这下坠的亮银枪,早在它下坠的过程中,便被灶下君救到了别处。 亮银枪直挺挺地坠落下来,只一瞬间就将枪头连同半截枪杆都插进山石里。 无名见马南迪骑着白马急匆匆地追过来,玩笑道:“大家都知道兄弟斗败奎鸦功不可没,可也没必要这样宣誓兄弟的功绩啊。” 马南迪见没酿成大错,终于放了心,又听无名玩笑着这般说,也向他笑了笑道:“不这般宣誓功绩恐怕众人并不知晓。” 马南迪话音刚落,山后一阵响动。然后还未待马南迪和无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有很多很多的老鼠同时出洞,他们围成一个大圈将王墨儒一行连同灶下君等几位鼠仙一起围在了中间。 无名和马南迪见对方似乎来意不善都暗暗皱眉,他们刚斗罢鸦群,实在没有力气再与这些老鼠相斗。又过一会儿,山后又有响动传来,众人一瞧竟是子神带着一众鼠仙齐齐到来。 走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位喜欢搬弄是非的丁袁君,他走到那杆亮银枪的前面对无名等人道:“你们搞什么鬼,为什么对鼠山这般大肆破坏?”丁袁君因为无名之前威胁他的缘故,早就对他心生不满,此时既没落到无名手中,说话的语气自然较平时更为强硬,而且说话时始终盯着无名,便好似这事是无名一人所为一般。 无名只是笑笑,并不想回答。 丁袁君见无名不答,放眼望去,见到被灶下君从兜里抱出来如今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长夜君,又大声说道:“你们到底对长夜君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伤得这般重?” 无名还是不答。他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本就没人能让他开口,何况此时的丁袁君还这般咄咄逼人地跟他讲话。 “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答?”子神挪动脚步,走到无名的身前,他的眼睛已又变成了暗红色——一种充满愤怒,外加杀气满满的红色。 无名躺在地上,听子神这么一说,反而将头扭转过去。 子神见无名对自己这般轻蔑,恼怒异常,伸手将他抓在手里,举到面前又问道:“你很高傲啊?” 无名不仅不答,更且不理。 丁袁君见状,上前说道:“老大,这几位人类非常可疑,我早就说过他们可能是偷神灯的凶手,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亏咱们听说有人在鼠山对他们不利,便派四位鼠仙前来帮忙,如今看来真的是亏了咱们的这一片好心。” 无名不说话,低下头来瞧着丁袁君,眼神中满是藐视。 正在这时钻天君跑过来,对子神道:“老大,神灯在我这里。” 子神一听说“神灯”二字,激动不已,转过身去瞧钻天君,手一松便把无名给丢了下来。 钻天君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将神灯举在头顶,当着子神的面无暇去管无名。无名被重重地摔到地上,疼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 “真的是神灯,真的是神灯……”子神极其兴奋,身子也在一点一点缩小,他重获至宝,终于恢复了理智。 最终子神将身子缩小到与那些鼠仙一般大小,他兴奋地将神灯高高举在头顶上,让那神灯倾斜,然后双目紧闭,暗暗祷告。 马南迪也听不懂子神在祷告什么,骑着白马去瞧无名。无名被这一下摔得实在不轻,躺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马南迪不大懂医术,又不敢移动他的身子,也是急得不行。 另外一边子神祷告毕,一颗晶莹的油珠出现在神灯上,他长大嘴巴满心欢喜地等着那油珠滑进嘴里。众鼠仙聚精会神地紧紧盯着子神,眼巴巴地瞧着那滴油珠滑进了他的嘴里。 子神喝了这滴灯油后,仿佛品尝到天下最美的美食一般,满脸的幸福与骄傲,他咂咂嘴,似乎意犹未尽,睁开眼来瞧了那神灯两眼,终于将他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 “老大,恭喜你能重获至宝。”丁袁君见状,赶紧跑到近前一脸谄媚地道。 子神听说微微含笑,他喝了那滴灯油后,神志彻底清醒,又恢复往日风采熠熠的模样。十二元辰中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能耐,子神是其中较有灵性的一类。如今恢复本来面目的他再也不会被丁袁君所欺骗,再也不会被丁袁君牵着鼻子走,缓缓地走向无名。 马南迪见子神一步步靠近,不知他是否要对无名不利,又不敢移动无名的身子,双掌交错站在无名身前。马南迪仅枪法厉害,如今手中没了亮银枪面对这般强大的子神,也是心中粟六。 马南迪虽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子神走到他面前,只一闪身便跑到了他身后,站在无名的面前。 子神的这一瞬间移动之技完全惊呆了马南迪,马南迪转过身去见子神已经将手按在了无名的胸口。 此时王墨儒和张道玄受伤均重,都已神志不清,而庄梦瑶之前被子神击伤,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躺在长夜君的身旁。 如果子神现在想要伤害无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阻止。 但子神终究是没有伤害无名,他似乎意识到方才自己太过冒失,将无名摔个不轻,此时施展法术,打算救治无名。 子神法力高超,马南迪见他手中白光闪现,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无名身上的外伤全部治愈。 无名睁开眼来见到子神这幅模样,也知他是在为自己疗伤,冲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是会心一笑,中间再也不夹杂任何轻蔑,藐视,他是真的对子神的救治表示感激。 无名没想到子神的医术也这么高强,不仅治好了他的外伤,更且将他摔下后骨折的地方也尽皆治好。无名这才站前身来,向子神拱手相谢。 子神微微点头,态度十分和善。 在无名看来,如今的子神更像是一位慈善的长者,他的神态是那么祥和,举止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与之前那个发疯的怪兽大相径庭。 子神回过身来,招招手示意马南迪过来。 马南迪见他并无恶意,又治好了无名身上的伤,不再那么傲气满满,乖乖地走到他身旁。 子神用老方法又医好了马南迪身上的伤,之后是王墨儒、张道玄和庄梦瑶,直到最后才是长夜君。 长夜君醒后,得知钻天君将敌人赶跑,心中愤愤,满面的不高兴,若不是当着子神的面,恐怕真的就要再和钻天君吵起来。 钻天君在子神身后扬起了头,当着长夜君的面故意装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更加气得长夜君不行。 庄梦瑶得知马南迪临危之际将奎鸦击败,心中暗喜,频频地向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王墨儒将这些瞧在眼里,心中满不是滋味,岔开话题对子神道:“辽平城中百姓多受鼠疫所扰,上仙能否施以援手,救一救城中百姓?” 无名听说也连忙拱手道:“烦请上仙救一救城中百姓。” 子神听说一如既往地淡定道:“此事不难。”说罢招招手将灶下君叫到跟前,让他把兜中的栗子尽皆掏出来,随后默念咒语,轻轻地用手抚摸每一个栗子,这之后让灶下君将栗子收起,这才对王墨儒等人道:“这些栗子被我施了法,对鼠疫有奇效,你们回到城中分给众百姓吃就好。”说罢又对寸目君道:“你陪他去一趟,一来防止他于路上偷吃,二来也向城中百姓多陪不是。” 王墨儒听说拱手道:“多谢上仙好意。” “上仙,灶下君这般能吃,可以让他跟我们一起同行吗?”庄梦瑶说道。 “你说什么?”子神诧异地道。 “没事……”庄梦瑶不敢再说,吐吐舌头,频频摆手。 庄梦瑶想带灶下君同行,王墨儒也想将寸目君那翡翠弓据为己有,当下也不提还寸目君翡翠弓之事,对众人道:“大家快走,辽平城内的百姓还等着咱们救治呢。”说罢和无名等人带着灶下君和寸目君辞别子神,往辽平赶去。 临走之际,无名回头瞧了瞧丁袁君欲言又止,如今子神已回复神志,应该不会再被丁袁君欺骗,无名也不用担心那么多。 四百五十九 神奇的栗子 王墨儒一行回到辽平时,已是丑时过后,无论是防线内的百姓还是城中的灾民都已睡去,就连甘霖都因为劳累过度而睡得比往日都沉,连王墨儒叫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叫醒。 “这怎么办?”王墨儒想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如今城中患上鼠疫的人都睡得比较沉,他真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些灾民都叫起来,将子神施过法的栗子给他们服下。 王墨儒这话题刚提起,庄梦瑶便马上持有反对意见:如今天色已黑,四下里没什么灯火,猛然间将这么多人一起叫醒,难免会乱糟糟的,再节外生枝,可就不大好了,一切还是等天明再说比较好。 众人对庄梦瑶提的意见都表示同意,但王墨儒撇了一眼灶下君,马上又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因为他明显看到灶下君已经又悄悄地将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中,看来他又想要偷吃口袋中的栗子了。 王墨儒冲寸目君道:“拦住他……”灶下君见自己的计谋被王墨儒识破,不待寸目君动手,便赶紧将手从口袋中掏出来。 “子神说得不错,咱们得好好看住他。所以咱们一定要赶紧将这些栗子发放给感染鼠疫的灾民。”王墨儒转头对众人道。就在王墨儒回头跟众人说话的一刹那,灶下君又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了胸前的口袋。王墨儒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做,扭转过头来瞧向他,吓得灶下君赶忙又将手抽了出来,贪吃是灶下君的本性,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 “要不咱们把解药留出来一部分,放在这里……”马南迪向自己的身旁一指,然后瞧向灶下君。出于礼貌,他想对灶下君解释一番,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信不过灶下君,但他就是信不过灶下君,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这主意也好。不过不知道口袋中的那些栗子,哪些是可以治病救人的,哪些是普通的栗子?”王墨儒说完又瞧向灶下君。 “我来问问。”庄梦瑶说完,便赶紧跑到灶下君的身前,弯下腰来问他道:“你口袋中的这些栗子都是治病救人的吗?还是仅有一部分有功效?” 灶下君说道:“只有一部分有功效。” “那你能分得清吗?”庄梦瑶又问道。 灶下君点点头回答道:“我这口袋是个特别的空间,只要我想,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被摆放得井井有条。” “这样真好。”庄梦瑶说道,“那你把被子神施加魔法的栗子拿出来,放在这里好不好?”庄梦瑶说完指了指身旁的土地。 灶下君听说点点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不住地将子神施加过魔法的栗子从兜里往外掏,并随手放在了身边。没一会儿,这些栗子便已和灶下君平齐,又过了一会儿,他掏出的栗子几乎将他自己淹没,众人见状都跟着感叹,灶下君这口袋法宝的确神乎其神,出乎人们意料。 庄梦瑶越瞧灶下君憨憨的样子越喜欢,如今发现他有这么多神奇的本领,更加喜欢,愈发地想要带着他一起同行。她回过头来想与众人商量一下,这才突然察觉到咻咻竟然没有被他们救回,他们终是忘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庄梦瑶又瞧了一眼无名,看来他的心中终是最以城中百姓为念,而忽略了咻咻。 无名瞧庄梦瑶本是满心欢喜,回过头来四下寻找了一番,好像没寻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东西,立马便联想到咻咻,也暗暗后悔:他们本应该将咻咻一起救出来的。 但无名马上又放了心:如今的子神已恢复神智,绝对不会再对咻咻怎样,说不定明天早上咻咻便会自己回来。 无名再一想,其实子神早已表示了自己的善意,若不然他也不会给众人医治鼠疫的灵药,更不会让灶下君和寸目君随他们一起前来。 看来营救咻咻的事情还得放到明天早上再医治好城中众灾民之后。 “都累一天了,大家先躺下睡一会儿吧。”王墨儒开口说道,他打定了主意,还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再将这些栗子分发给城中感染鼠疫的众灾民。 众人过于劳累,实在应该睡下,但处此境地却也不得不派人守夜。究其原因不只是众人身处险地,灾民有对他们不利的可能,也是因为他们要看住那个贪吃的灶下君,防止他吃光用于救灾的良药。 王墨儒主动请缨,想要担此重任。众人见他这么积极,倒也并未阻止,便各自躺在栗子堆的旁边睡了。 其实王墨儒另有他的小算盘:他一直占据着寸目君的翡翠弓没有还,如今看来胆小的寸目君显然也不大敢向他索要,王墨儒只要一直装傻,没准就能蒙骗过关,将这翡翠弓据为己有。 可如果他像众人一样,一觉睡去,很难保证寸目君不会在自己睡熟的时候将这翡翠弓再拿回去,到时自己可没脸再向他索要。 王墨儒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见到这样的宝贝自然贪念大起,想要此弓据为己有。 不过这深夜实在有些熬人,特别是对于已经非常疲惫的王墨儒来说。他打了个哈欠,困意已经上头,但他知道此时并不能睡,于是重重地摇了摇头。灶下君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困难,在众人睡下没多久,灶下君便也沉沉地睡去,他肚皮一鼓一鼓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呼噜声虽然很轻,但还是将庄梦瑶吵醒。庄梦瑶迷迷糊糊地瞧了灶下君两眼,目光中不仅没有厌烦,反而还有些喜爱,挪到他身旁,靠在他胖胖的身子旁又睡着了。 王墨儒又打了一个哈欠,眼前的一幕幕有些似曾相识,在沙漠里好像也是这般的场景,也是他守夜,也是有人对庄梦瑶心存爱慕,而庄梦瑶与王墨儒也是闹着别扭。 在答应诗文漪要娶她为妻之后,王墨儒明显感觉到了庄梦瑶深深的情义,也曾不止一次幻想如果能娶庄梦瑶为妻那该有多好。但他总是怕——在他看来庄梦瑶实在是太完美了,身边又有很多对她心生爱慕之人,这些人中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出类拔萃,像王墨儒这样处在人类最底端的人,没有一丁点胜算。 王墨儒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面对诗文漪时可以很不在乎地跟她谈论婚姻之事,感觉可以跟她很平稳地走完这一生。虽然诗文漪没有继位,但她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公主,王墨儒并没有感觉到与他不般配。 对于庄梦瑶,王墨儒却没有这种想法,他总是觉得自己并配不上庄梦瑶,在庄梦瑶面前,也总是有一股强烈的自卑感,他也不知这自卑感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反正在庄梦瑶面前就是会自惭形秽。 他本是街中的无赖、混混,连挨饿受冻、讥讽咒骂都不怕,如今却偏偏会在庄梦瑶面前犯怵,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王墨儒不愿再想这些,他困意上头,已渐渐合上眼睛,反正有无名在旁,他守不守夜也没多大分别,于是王墨儒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他怀里的翡翠弓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未明,便有灾民醒转,他们稍稍弄出一点声音,王墨儒便赶紧醒转——万幸他怀中的翡翠弓还在,这一夜寸目君似乎并未醒转,并没有打他怀中翡翠弓的主意。 城中的灾民见到面前这么一大堆栗子,不明所以,渐渐围拢来,喧哗声一下子就将在栗子堆边熟睡的众人和两位鼠仙惊醒,他们纷纷站起,面对众灾民。 王墨儒生怕自己一说这些栗子就是解药众灾民会哄抢,当下在脚下幻化出一大块冰块,并站在上面振臂高呼道:“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如约弄来了治疗鼠疫的解药。”王墨儒说到这里,人群哗然,甘霖从人群的后方挤到最前面,问道:“真弄到解药了?” 王墨儒点点头,又对人群道:“就是这些栗子。”王墨儒刚说完是这些栗子,人群中又引起不小的骚动,他们纷纷向前拥挤,想要优先品尝一下这些栗子。 只听王墨儒又大声叫道:“大家别挤,人人有份,请大家先排好队,我们会给大家分发。” 众灾民虽然不大信这些栗子就是解药,但这些栗子也能填饱肚子,如今粮食在前,人人争先,哪有落后之理,又是不住地向前拥挤。 王墨儒见控制不住人群,施法幻化出一道冰墙将栗子堆围住,随后又对众灾民道:“只要大家排好队,我保证人人有份,人人的病都能得到良好医治。大家若是不配合,我们便将他将这些栗子都吃光。”王墨儒说着向灶下君一指。 灶下君或许是将王墨儒说的话当了真,听后瞪大眼睛,神情间特别地兴奋。 可事与愿违,众灾民听王墨儒这般说,又乱了一阵,然后都乖乖地排起队,等着王墨儒一行给他们分发这可以救命的神奇栗子。 四百五十 再返鼠山 众灾民在王墨儒的要求下分成了七队,由王墨儒一行和两位鼠仙负责分发这些救命坚果。 服下解药的灾民瞬间精神了许多,身上被老鼠咬过的伤口也好了很多,他们终于不再怀疑,一起欢呼起来。 甘霖想到防线内应该还有很多人并未服下这解药,便让被医治好的患者去叫他们过来,也将地上的栗子分发给众人。 直忙到午时前后,城中所有百姓每人都获得一枚栗子,大家服用后见鼠疫尽消,对王墨儒一行千恩万谢。 鼠疫虽然消除,但被啃食的粮食,难免还留有余瘟,甘霖一再嘱咐城中百姓,尽量摒弃那些被老鼠啃过的食物,没被啃食过的也一定要在煮熟后再食用。 “子神能不能处理这一问题?”王墨儒问灶下君道。 灶下君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好像能处理,不过这种事你们还得跟老大直接商量。” 王墨儒听说瞧瞧无名又道:“咱们还得再走一趟,不仅要救城中百姓,更要把咻咻给搭救出来。” 无名早就在惦记着咻咻的安危,此时听说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咻咻与马南迪毫无关系,但无名也知道此时他定然不会轻易退出,便邀他一起再次向鼠山行进。 到得鼠山,进入那个山谷,众多老鼠和鼠仙对王墨儒一行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众人得到非凡的礼遇,兴奋之下,更加确定咻咻不会出事。 果真众人又行出一段距离,子神便带着众鼠仙过来迎接。王墨儒见子神神情祥和,更胜昨日,当先上前行礼。 子神见状自不会缺了礼数,也已仙家之礼回应,而子神身后一众鼠仙见老大都对王墨儒一行这般客气,也一起微微欠身。 王墨儒从没想过,有生之年会得到神仙这般的礼遇,心中兴奋得不行。 众鼠仙之后咻咻也笑盈盈地跟着一起欠身,她身材比众鼠仙高点有限,王墨儒一行也没有太留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再次挺起身时,王墨儒一行才见到是她。 咻咻虽处众仙之中,但气色比往日好了很多,看来众鼠仙非但没有为难她,对她还礼遇有加。 王墨儒见子神站直后,又拱手为礼道:“辽平城内百姓得上仙灵药,如今已然痊愈,均夸赞上仙法力无穷,仙药妙用无穷,特派我等前来致谢。”王墨儒这番话不仅极大地夸赞了子神,更且说得彬彬有礼,与往日谈吐不甚相同,原来都是张道玄之前教给他的。 子神含笑不答,只听王墨儒又说道:“不过还有一事得麻烦上仙,城中群鼠散尽,污染严重,城中百姓让我等代为拜访,想咨询上仙有没有清除污染的好办法。” 子神频频点头,作为十二元辰之一,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法力,更何况手下鼠仙众多,处理好王墨儒说的这事根本就不在话下。 “诸位稍待,我这就派人去处理。”子神开口说道。子神说完转过头来挑选三名鼠仙去处理王墨儒说的事情。 王墨儒见子神这么爽快就答应,暗暗点头,站在原地不再言语。他早将那翡翠弓藏起来,并且打定了主意:过一会儿子神肯定会放回咻咻,而灶下君和寸目君他们也会回到子神的队列,依照寸目君那般胆小的性格,肯定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要这翡翠弓,那时自己就可将这翡翠弓据为己有,辞别子神,赶紧离开。 如果寸目君提起这事,他也可以以忘记为由,将这弓还给寸目君,由此也不失礼节。 子神见王墨儒不说话,伸手相招,叫灶下君和寸目君过去。 庄梦瑶十分不舍灶下君,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蹦一跳地跑到子神身旁。 寸目君明知王墨儒占据了自己的长弓,一步三回头,始终想开言向王墨儒索要,但王墨儒猜得不错,寸目君胆小怕事,始终没有提及索要长弓的事情。 王墨儒不敢与寸目君和子神对视,又一抱拳道:“辽平之事,既已圆满解决,我辈凡人碌碌,便既告辞。至于我的同伴……”王墨儒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子神这般聪明,自然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墨儒话音刚落,子神还未做表示,众鼠仙便一起闪开,给咻咻让出一条路。 咻咻从最后穿过众鼠仙的队列,缓步走到最前面。她转身向子神行礼,姿势与众鼠仙一般无二。众人若是不知道咻咻是妖精,真会以为他也是子神的一位学徒。 王墨儒见即将大功告成,偷偷抬眼又瞧了一眼寸目君,寸目君躲在灶下君身后竟也在偷偷看王墨儒。一人一仙四目相对,都很是恐惧,纷纷将视线赶紧从对方的身上转移开。 咻咻向子神及众鼠仙行完礼后,转过身来又缓缓向众人走来,众人见她神态平和,只一晚间便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都不知道子神到底在她身上使了什么样的魔法。 “如此便告辞了。”王墨儒急于逃离这里,还不待咻咻走到身前,便拱手对子神说道。 子神也低头致意,向王墨儒等人表示感激,感谢他们帮助自己夺回这神灯。 “等一下……”王墨儒见子神这般行为,都准备走了,庄梦瑶却拦住他道。 王墨儒诧异地看向庄梦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辽平之事已经圆满解决,子神上仙的神灯又失而复得,咱们不应该聚在一起好好庆祝一番吗?”庄梦瑶想起昨日晚间她在那参天大树上看到的场景,又建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这个必要,咱们还得赶路,众鼠仙也都挺忙的。”王墨儒只想溜之大吉,赶紧说道。 庄梦瑶自有主意,开口说道:“昨日晚上我见众位上仙聚在一起,非常热闹,不禁心向往之,也想效仿一下,多沾沾众上仙身上的灵气。”庄梦瑶说完将双手搭在咻咻的双肩上,扭过她的身子面向子神等众鼠仙又道:“正巧我们还有一位烹饪技法天下无双的伙伴,咱们让她再给大家弄些吃食岂不是好?” “来日方长,如今众上仙想必已经疲倦,咱们改日再来拜访吧。”王墨儒赶紧说道。 庄梦瑶可不理王墨儒,继续坚持道:“难道众上仙真的不想再品尝一下如昨夜晚间那样的美食了吗?” 相比于王墨儒提出“善意”地离开,显然是庄梦瑶口中的美食更能打动人。 子神也觉王墨儒一行为找回神灯出了很大的力,不好好招待一番终究不好,便笑着说道:“诸位帮忙找谁神灯,我等无以为报,本就应该尽到地主之谊款待大家。如今姑娘既然已经提出,我等自然应允。”子神又笑道。 他说罢转头对长夜君耳语几句,长夜君点点头,又带着两位鼠仙飞走了。 “请诸位移步,随我进来。”子神又说道。他说完便扭过头向那参天大树走去。 当此情境,王墨儒再说要走已很不合适,只得垂头丧气地与众人跟在子神身后。 无名见王墨儒满脸的不高兴,走过来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墨儒见前方的众鼠仙都没有回头,拉起无名的手摸摸自己胸前,翡翠弓被王墨儒藏在胸前的衣服下,无名一摸便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众人随着子神前行,来到那参天大树下。子神背靠大树优先席地而坐,众鼠仙围坐在他周围,众人见状也跟着在众鼠仙的中间坐下来。 王墨儒虽满心的不欢喜,但处此境地也是无计可施,只得跟着坐下来。 众人还没大放开,当着众鼠仙的面也不知说什么。可没过多久长夜君带着那两名鼠仙便带着各种各种食材返了回来,他们不仅带了很多食材,还带了很多美酒,这可高兴坏了无名。大家一起处理这些食材,没忙一会儿话便已多起来,热闹非凡。又没过一会儿,被子神派往辽平的几位鼠仙也已回来,他们均说已处理好辽平城内的事由,大家听说都更是兴奋。 王墨儒心中踹踹,时刻留意着寸目君的表情。寸目君胆子似乎大了很多,他现在可以跟王墨儒正常对视,远不如之前那般惧怕。 而且王墨儒也发现寸目君的表情中少了一份恐惧,多了一份犹豫,他始终在考虑要不要把王墨儒霸占他那翡翠弓的事情告诉别人。 王墨儒暗自埋怨庄梦瑶,若不是她多事,现在他们恐怕早已踏上了征程,根本不用去担心寸目君向他索要翡翠弓。果然王墨儒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寸目君虽然不敢向王墨儒当面索要,不敢对子神说起,但他还是趴在钻天君的耳边耳语了两句。 王墨儒见钻天君一边听寸目君诉说,一边点头,一边向自己这边瞧来,更是连呼不妙,他赶紧避开钻天君的视线,假装与大家忙起来。 可王墨儒还是没有逃脱这厄运,就在王墨儒与大家一起收拾食材的时候,钻天君找上了他,伏在他的耳边道:“不要声张,乖乖地把从寸目君这里拿走的翡翠弓交出来。” 四百五十一 失而复得 王墨儒见事情败露,虽然不死心,但还是乖乖地将那翡翠弓从衣服下掏出来,并说道:“瞧我这记性,本来是向这位上仙借的,一时半会儿竟忘了还了。” 钻天君才不管王墨儒怎么说,如今既然已经索要回翡翠弓,当着自身的面,大家都不愿撕破脸皮,钻天君便将那翡翠弓还给寸目君。 寸目君重新拿回自己的武器自然是高兴个不停,神色间表现出了对钻天君强烈的恭敬。 王墨儒却是气愤异常,如果拥有这翡翠弓,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提高一大截,如今翡翠弓被原主索要回,他也只有干生闷气,而没有其他办法,对庄梦瑶自然也是心存怨气。 庄梦瑶并不知道这些,还在与灶下君逗趣。无名却将一切瞧在眼里,暗暗好笑,那翡翠弓虽好,但本就不是王墨儒之物,他一味强占,也不符合道理。 王墨儒这沮丧之情一闪而过,钻天君虽然代寸目君将翡翠弓要了回去,但他转念一想,又险些笑出来,他可是惯偷之手,如今既然不能强行霸占,他使用神技,临走时也能将这翡翠弓据为己有。 王墨儒兴奋之际,又多瞧了寸目君两眼,见那寸目君对这翡翠弓非常喜爱,挽在臂间,生怕将它弄丢,心中更喜。 只要是目之所及的东西,王墨儒就有办法将其偷到,他最怕寸目君会使用什么法术,将这翡翠弓弄得瞧不见踪影,那可就难办了。 如今王墨儒既已打定主意,忧郁的神色一扫而空,真正地与大家一起准备起食材来。 没过多一会儿,食材尽皆准备好,咻咻使出手段将每一样食材都烹饪得奇香无比,王墨儒一行与众鼠仙开怀畅饮,大快朵颐,其乐融融。 酒至三巡,众人都已喝酣,王墨儒又打起歪脑筋。 可他还没行动,庄梦瑶却已鬼鬼祟祟地站起来,她依次走到众人面前,悄悄招手让他们跟自己走。 众人自然不会违逆庄梦瑶的意思,都跟在她身后。众人走到众鼠仙的最外围,庄梦瑶才悄悄地对众人道:“灶下君肥嘟嘟的那么可爱,胸前又有那个神仙口袋,我决定还应该将他纳入进咱们的队伍中。” “你有什么打算?”甘霖问庄梦瑶道。 “打算就是趁着大家微醺之际,去把他给掳走。”庄梦瑶左瞧瞧右看看,生怕众鼠仙听到她的主意,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道玄听说马上提出反对意见:“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道长,你应该支持我……”庄梦瑶马上撒娇道。 “你瞧咻咻还在众鼠仙当中忙碌,咱们若是贸然将灶下君掳走,咻咻恐怕很难逃离这里。而且灶下君虽然憨憨的,但他毕竟是个神仙,必然有些神通。咱们就这么将他掳走,必然后患无穷。”张道玄分析道。 “道长,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是想带他一起上路。”庄梦瑶嘟着嘴道。 “要想让灶下君跟着咱们走不一定非得用强硬手段,也可以用些诱饵,诱惑他上钩,让他心甘情愿地跟咱们走。”王墨儒在旁边说道。 庄梦瑶与王墨儒之间本还有些小别扭,可庄梦瑶听王墨儒这么说,再也顾不得那许多,马上开口问道:“诱饵?用什么诱饵?” “一个人的喜好越多,对那喜好越偏执,便越好被利用。”王墨儒给庄梦瑶解释道。 庄梦瑶才不想听这些,便又对王墨儒说道:“我想知道到底用什么样的诱饵才能让灶下君乖乖地跟咱们走。” 王墨儒见庄梦瑶好像要生气,马上开口说道:“灶下君这么喜欢吃,咱们完全可以从吃上下手。” 庄梦瑶听说,马上兴奋起来,她当然也很清楚灶下君的本性,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做,马上又问道:“然后呢?咱们要做什么?” “咱们可以让咻咻烹饪出一个非常诱人的菜品,然后给灶下君点,让他尝到点甜头。之后便不再给他,让他一直对这菜品念念不忘、垂涎欲滴。然后咱们只需在众人微醺之际,用这菜品勾引灶下君,他一定会乖乖地和咱们走的。”王墨儒说完瞧了瞧张道玄又说道:“这样灶下君不仅会跟咱们走,今后他也说不出什么,更且因为那可口的菜肴,他也不会随便离开。”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张道玄连忙支持道。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王墨儒已经使过不止一次。在楚川镇时,王墨儒狩猎那些贪吃的鸟儿不仅会用弓箭,也会用上类似于这样的小计谋。 众人当着众鼠仙的面聚在一起偷偷商议别的事情终究不好,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很好的对策,便马上散开,以防众鼠仙起疑。 众人散开,夹杂在众鼠仙的中间,他们不住地劝酒,想要将众鼠仙灌醉,好完成他们的任务。 眼前众鼠仙本事虽然都很高强,但酒量却很有限,无名酒到杯干,不住地劝酒,没用多一会儿便将众鼠仙尽皆灌醉,只余几名鼠仙酒量甚好,还没有倒下,但见他们双颊殷红,显然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灶下君只顾着吃,并没有喝酒,如今也蔫头耷脑,没什么精神。 庄梦瑶担心他身子不适,走上前问道:“也没见你喝酒,这么这般没精神。” 灶下君还是不大能打起精神,边吃边说道:“我……我们……每到中午……都会小憩一会儿……你瞧大家都睡下了,我……我也该睡了……”灶下君说完将头歪向一旁,似乎真的便要睡去。 “别睡,别睡。”庄梦瑶见状赶紧叫灶下君道,“咻咻还有特别高超的手段,还有很多特别好吃的东西你没有品尝。” 灶下君听说有“特别好吃的东西”连忙打起精神,并且晃了晃头,但是他还是太困了,情不自禁地又打起了瞌睡。 庄梦瑶一想也难怪,他们鼠类本就是喜欢在夜晚活动,白天发困也不足为奇。 庄梦瑶放眼四望,见鼠山中的众鼠仙在究竟的麻醉下,睡的睡、晕的晕,几乎全部卧倒,赶紧站起来,对众人频频招手。 众人瞧见庄梦瑶的示意,一起凑过来,便听庄梦瑶说道:“现在大家都睡着了,咱们这回可以带着他跑了吧?” 山中的众鼠仙几乎在同一时刻集体睡着,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在庄梦瑶问明白其中的缘由,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以表赞成,如今看来他们已不用再使用美食将灶下君诱骗走。马南迪跟众人一条心,将灶下君放在白马上,与众人一起往鼠山外走。 王墨儒见时机正好,顺手牵羊,自然又将寸目君臂上的翡翠弓顺走,中间虽然经历许多波折,但王墨儒终于又能拿到这翡翠弓,心中还是无比地激动。他临走之际,仍不忘之前的计划,叫咻咻带上些食物,毕竟灶下君肯定有醒来的时刻,而那时候也只有这些美食可以安抚住他的心。 众人钻出那长长的山洞,已可瞧见己方众人的马匹。马南迪骑白马落在地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城中的鼠患问题已经解决,他们可能便要分别,虽然相处仅有一天,但大家一起战斗,这种患难之情难能可贵,这分别的话也不大好容易说出口。 谁都知道马南迪的这声叹息是什么意思,彼此默不作声。 无名与马南迪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对马南迪说道:“此次辽平鼠患多亏马兄弟帮忙……”无名说完这句话竟也不知再说什么。 “大家一般心思,都是举手之劳,这有什么好说的。”马南迪道,他与众人初遇之时,还嫌弃众人不关心城中的疾苦,对众人的态度有些轻蔑。待后来发现众人不仅各怀绝技,更且极其善良后,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无名又点点头,在这种人面前,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显得太过客气,无名和他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不知马兄弟欲去何方,不过咱们就此别过吧。”无名开口说道。马南迪侠义之名远播子金国,自不会随他们去与定王为难,让马南迪自己游荡江湖,自己去行侠仗义,似乎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与肯定。 马南迪也知自己与无名一行人的缘分仅到于此,他是一位干净利索的人,不会行出婆婆妈妈之事,此时听说,一抱拳对众人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山高水长,希望他日再与马兄弟相逢,咱们再把酒言欢。”无名也一抱拳道。 “各位珍重……”马南迪听说笑笑,又向众人一一抱拳道。 马南迪望着王墨儒一行,心中真是不尽地感慨,尤其是对于美丽的庄梦瑶,他好像更多了一些不舍。但马南迪是天下少有的英雄,又抱拳向众人拱手,随后将灶下君从白马上抱下,轻轻地放到地上,骑上白马绝尘而去。 无名望着马南迪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说道:“白马长枪真绝世英豪。” 四百五十二 寸目君的情义 见马南迪去远,王墨儒赶紧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赶紧走吧。”他拿了寸目君的翡翠弓,做贼心虚,自然想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听说尽皆赞成,咻咻让灶下君与自己同骑,随后纷纷上马,向西而去。 辽平再往西便是渑阳,也是平王的地盘。然后再往西便是真正踏上了定王的地盘。 如今众人顾不了那么多,也不回辽平采购,直直向西而去。 就在众人策马跑得正欢之际,无名隐隐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叫他们。他回过头来,没见到什么人影,本不想理会,可一抬头却暗叫不妙,只见天空中几位鼠仙腾云驾雾正向他们赶来,正是钻天君和寸目君两个。 王墨儒一行与他们在鼠山中时虽然关系很好,但临行时所作所为的确不大地道,此时也不敢跟三位鼠仙搭话,各自扬鞭,纷纷向前跑去。 王墨儒几人胯下马即便再快,又怎能比两位鼠仙飞得快,没一会儿两位鼠仙便赶到他们前面,纷纷按落云头,挡住几人去路。 王墨儒一行被逼停后面面相觑,他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钻天君一行。 “你们不辞而别,究竟是为何?” 钻天君毫不客气地当先说道。 “我们急着赶路,又见大家尽皆睡去,也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因此急急忙忙便出来了。”王墨儒有些心虚地道。 “那你们想把灶下君带到哪去?”钻天君又义正言辞地道。 “没……”王墨儒摆摆手道,“我们没有想把灶下君带到哪去,是他喜欢我们烹饪的美食,因此一意要随我们前来。” 钻天君听说,摇摇头,王墨儒的话并不能让人信服。如今灶下君还完全处于酣睡状态,怎么可能是惦记着王墨儒等人的美食跟他们前来,分明是这一行人趁着灶下君酣睡之际,将他掳了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干嘛又要偷走寸目君的翡翠弓?”钻天君又说道。 关于这件事,王墨儒不想做辩解,他偷走寸目君的翡翠弓是千真万确之事,如今虽然被他藏在怀里,但是他也根本不能否认,因为钻天君已经知道他将这翡翠弓藏在什么地方,一会儿若真撕破脸,钻天君一找总能找到。 王墨儒偷东西又不是第一次被抓,他早有经验,知道此时越是抵赖,越没好处,索性将翡翠弓从怀里逃出来,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呈到钻天君面前。 钻天君“哼”了一声,从王墨儒的手里将翡翠弓夺过来,然后又对咻咻道:“快放了灶下君。” 咻咻望向庄梦瑶,庄梦瑶也没办法,己方众人做的这事的确有悖常理,便点点头,叫咻咻放人。 咻咻优先翻身下马,随后又扶着灶下君下马。灶下君经这么一折腾,竟醒转过来。他刚睁开眼睛,便提着鼻子闻了闻,咻咻的身上还带着她精心烹饪的美食,这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灶下君根本就招架不住。 咻咻见灶下君一副馋样,将那食物拿出来捧给灶下君,灶下君也不客气,接过来坐在地上便吃,根本不理钻天君如何叫他。 “跟我回去!”钻天君走过来拍着灶下君的肩膀说道。 灶下君不为所动,还在自顾自地吃着。 “蠢货,走了。”钻天君又大声道。 这一次叫醒了灶下君,他站起身来还是一副憨憨的表情,瞧了瞧咻咻,随着钻天君离开。 庄梦瑶的心中也是十分不舍,可是他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灶下君远去。 三位鼠仙还没走远,长夜君也赶上前来,他落到众人中间,回头叫钻天君道:“喂,等一等。” 钻天君一回头见是长夜君,诧异道:“你来干嘛?”钻天君和长夜君似乎八字不合,凑在一起总是会互相嫌弃,互相嘲讽。 “老大让我来的,你有意见?”长夜君神气道。 “老大让你来干嘛?”钻天君上下打量一下长夜君说道。 “老大也知道了他们做的这件事,因此派我来说和。”长夜君回答道。 “派你来说和?”钻天君更不懂了。 “老大说于鼠山修行和在外面修行并无两样。”长夜君说完又对灶下君道,“老大说你在鼠山修行时,不大用功,出去历练一番未尝是什么坏事,因此要询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随他们同行,老大并不阻拦;如果不想随他们同行,便即刻随我们回山。” “老大真是这样说?”钻天君大声问道。 “这种事我怎么敢造假。”长夜君说完又盯着灶下君道:“怎么样,你什么意思?” 灶下君是机缘巧合才飞升为仙,本就不是一心向道之人,更不是勤奋之人,跟着子神一起也是混日子,如今听长夜君这般说,瞧了瞧王墨儒一行人,最起码庄梦瑶会很好地照顾他,而咻咻会更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一想到那些好吃的食物,灶下君再无迟疑,对长夜君道:“我还需要历练,那便让我跟他们一起走吧。”灶下君做出了决定。 “太好了。”庄梦瑶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跑过去蹲下身来,抱住灶下君的脖子,她真是太喜欢这个憨憨的小家伙了。 长夜君也笑了笑,他在找灶下君之前就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钻天君和寸目君却愣在了原地,他们完全没想过事情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解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寸目君与灶下君最是要好,听灶下君要原型离开自己,走上前去说道:“你真的要走吗?” 灶下君也很是不舍,“别担心,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回来的,” “那我想你怎么办?”寸目君委屈道。他对灶下君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并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王墨儒一行在路上也经历过很多分别,但是他们从没有见过像寸目君和灶下君这般真情流露的。 “……”对于寸目君的这一问题,灶下君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也会想我的。”寸目君又说道,“这样吧,这把翡翠弓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把它送给你,你要好好爱惜,将来回鼠山的时候还给我。而想我的时候呢,就多看两眼,你知道我也在想你就好了。” 王墨儒见寸目君要把这翡翠弓给灶下君也兴奋得不行,马上上前说道:“这张弓我可以替他先收下。”说完就要去寸目君手里接过翡翠弓。 “不,这不是给你的,是给灶下君的。”寸目君将那翡翠弓递到灶下君手里,又抱着灶下君的脖子极富深情地与他拥抱。 尤是灶下君呆呆萌萌的,处此境地也不免黯然神伤。 王墨儒在一旁却是暗自窃喜,这翡翠弓虽然交到了灶下君的手里,可凭他那么贪吃的习性,恐怕用不上两天就会被自己骗到手,如今寸目君既然不让自己碰,便听之任之好了。 让灶下君和寸目君在一起伤感了一会儿,长夜君又说道:“老大猜到你多半会同意随他们同行,所以一再嘱咐我,如果你真的要离开,务必把口袋中的栗子留下来,那可是大家的口粮。” 灶下君听说要让他将栗子交出来,满脸的抗拒,不住地摇头。 王墨儒这才知道原来灶下君口袋中的栗子是众鼠仙的口粮,并非他一人之物,看来子神让灶下君随众人离开恐怕也并不那么单纯。 “我会做很多很多好东西给你吃的。”咻咻瞧了瞧庄梦瑶,上前说道。 灶下君虽然是神仙,但并没显露出什么神通,咻咻对他也并不怎么恐惧,相反对于这个和她个头差不多的新伙伴,她也是充满了善意,希望他能跟众人一起前行。 灶下君听咻咻这般说,隔了好半天,才点点头,将这些栗子交出去的确很痛苦,但相比于美食的诱惑,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全商讨毕,灶下君随着长夜君回鼠山交还栗子,余人则站在原地,等着灶下君回来。 庄梦瑶和王墨儒得偿所愿都兴奋无比,二人之间也不如之前那般尴尬了,甚至还能有说有笑起来。 因为就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庄梦瑶的心态有了些变化,她被奎鸦击中后,本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可谁知于千钧一发之际,竟然被人于空中接住。庄梦瑶自然不知于空中接住她的这个人是王墨儒,还以为是马南迪。但不管接住她的这个人是谁,这救命之恩,让她不由得心存感激。 更何况在她下坠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一个可以救她于危难,可以给她依靠的宽阔臂膀存在,这无疑也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对这人的好感也提升了好多。 再加上马南迪突然而别,难免会给庄梦瑶的心里带来一份失落感,难免会将她的心一起跟着带向远方。 众人在原地等了半天灶下君,直至天色已完,灶下君才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王墨儒和庄梦瑶见他如约而至都兴奋无比,问明白他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这才一起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四百六十三 小村客栈 众人从鼠山出发时便已有些晚,待他们向前行进二十多里后天色更黑,众人只得寻觅住处,但他们所处之地荒凉不堪,他们只得又向前行了五六里后来到一个小村庄。 这村子实在不怎么大,但万幸里面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客栈。说这是客栈,其实也只是寻常农家隔出几间屋子供往来旅人居住,收些费用。条件更不用说,根本不会好到哪儿去,但好在还算干净,庄梦瑶虽然挑剔,却也没说什么。 这小客栈总共有六间屋子,王墨儒一行赶到的时候已只剩下三间。众人没法再挑剔,决定在这里胡乱睡一晚,然后明日一早赶紧起床,赶紧上路。 就在众人要入住的时候,又有两人急匆匆地闯进客栈,开口就大声喊道:“老板有没有房了,给我们哥俩找两间。” 店主人是个农家汉子,见状赶紧回答道:“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刚刚客满,您二位还是去别处寻寻吧。” 二人一听说房间刚刚客满,不想也知道一定是王墨儒这些人将客栈中所有的房间都订走,便说道:“让他们腾两间出来。” 王墨儒一行这么多人才只订到三间房,来的这两人一开口便说让他们腾出来两间,众人都气恼,全都回过头来看看到底是何人这么嚣张,这么霸道。 王墨儒回头一看便知这两人不是好东西:这两人口气虽然霸道,但贼眉鼠眼,非偷即盗,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这里离平王所统管的渑阳已没有多远,而平王又全力支持定王,他们早就商量过,不要多惹事端,端详二人两眼,便欲回到自己房间。 二人没弄到房间,又讨了个老大没趣,心中各自不忿,叫住众人道:“喂,好朋友,出门在外行个方便给我们哥俩,腾出两个房间好不好?”二人中一那个梳着鼠须的人说道。他见王墨儒一行各持兵刃,人数又多,不愿与他们正面为敌,因此说道。 见二人的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强硬,王墨儒也回答道:“我们这么多人一共才订得三间,还不够住呢,没法再给你们腾出来。” 那梳着鼠须之人听王墨儒说完又说道:“一间,只要一间便好,让我哥俩今晚有个安身之所。” 王墨儒听完,只是不住地摇头:“实在对不起,真是没法分。” 听王墨儒说没法分,梳着鼠须那汉子旁边的壮硕汉子马上便要发作,但被那梳着鼠须的汉子拦住了,赶紧道:“既如此,那边没法了,各位睡好,我们不打扰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双方虽然没进行争执,但王墨儒见那两名汉子在退出时,拿眼睛不住地打量庄梦瑶,不住地打量无名和张道玄身上的武器以及众人的包裹,想来已是见色起意,见财起意,暗叫众人小心,这才与掌柜的告别,与众人分房而睡。 王墨儒认定那两人必定不怀好意,便在门前和窗户旁用马桶跟铜盆布置了两个机关,这样子一旦有人推开窗户或者推开房门,马桶跟铜盆必然会打翻,二人也会因此惊醒。 二人昨日在鼠山大战了一场,又困又累,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果不其然,被放在窗户边的铜盆掉到地上将王墨儒惊醒。他早知今晚会有意外情况,和衣而卧,听到这声音后一个箭步冲过去,开窗见正是方才那二人,叫他们道:“站住!” 两人哪里肯听话,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逃离。王墨儒跨到窗外,用法术幻化出两个冰块,绊倒二人,然后赶紧跑上前去,随手幻化出三刃剑,叫二人不要动。 那铜盆的响声,以及王墨儒的大喝声将无名等人都给吵醒,他们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王墨儒暗给众人说了:这两个汉子瞧众人时眼神不正,被他早留上了心,并说暗布机关,将二人当场抓获。可二人并没有偷到东西,只是不住口地狡辩,都声称自己并无恶意。 屋外乱糟糟的,自然也吵到了店家。那店主人也跑出来想要探明情况,张道玄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他回房去睡,说这件事己方众人会处理妥当。 如此深夜自不能将二人交官,更何况这小小的村庄也没有官好交。于是王墨儒让众人回房去睡,与张道玄一起将二人弄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进行审问。 王墨儒问了几句,二人一口咬定只是说无意碰到窗户,不想碰倒窗旁的铜盆,因此吵醒众人,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却绝口不提自己是来偷东西的。 王墨儒见二人死不承认,笑笑道:“你们还真是不长眼,偷东西竟偷到贼祖宗的头上,如今被抓现行,还想跟我狡辩。”说罢摊开手掌,将一块儿很小很小的碎银子摊放在众人面前,便又对二人道:“你们认不认识这个?” 二人互相瞧了一眼,不明白王墨儒为什么这么说,这是通用的货币谁会不认识? 王墨儒又对二人道:“我说这银子是从你们身上摸出来,你们信不信?” 二人下意识地往怀里摸,发现怀中的银子果然不见了。就在二人惊愕的时候,王墨儒又拿出一条汗巾,对那梳着鼠须的汉子道:“这汗巾是你的吧?” 王墨儒手中的汗巾是那鼠须汉子相好之人所赠,如何不认得,当下连连点头情不自禁地夸赞道:“大哥,你真是好本事!竟然连我的贴身之物都能偷过去,这手法你能不能教教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墨儒笑了一下道:“别废话,先说说你们自己的事。”他深知这些小偷小摸之人,作案绝对不止这一起,因此便厉声吓唬他们道。其实他也不想拿这二人怎样,只是想让他二人别再打自己这一群人的主意。此时使些手段,也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那梳着鼠须的汉子还在狡辩道。 “大家都是明眼人,你说这话谁能信服?”王墨儒问道。 “大哥,我们两个真是什么事都没有,您就高抬贵手吧”梳着鼠须的汉子死不承认。 王墨儒深知这一类人如果不能捉到脏,定然不会承认,当下便又说道:“那你二人为何会深夜到达这里?又为何不肯离去,偏要在我们窗前经过?” “我们本是要去渑阳,可城中戒严,我二人没混进去,因此才又折返回来。”梳着鼠须的汉子说道。 “戒严?为什么戒严?”王墨儒问道。 “听说是要找一个人。”那健硕的汉子抢着道。 “一个什么人?”王墨儒又问道。 “我二人也不知,我二人离渑阳还有段距离时就听说城中戒严,会挨个比对进城之人的面貌。我二人本以为可以趁着人多,趁着夜深混进去,哪知道城中检查极严,我二人等了半天,见难以混进去便向东行,来到这里,本想找间房先住下,哪知道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那健硕的汉子直言道。 王墨儒见这汉子有些憨厚,不像那梳着鼠须的汉子那般奸猾,便说道:“你二人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进城?为什么又要混进去?” 这一句话问得那健硕的汉子哑口无言,二人也是街上的无赖、地痞,因为在家乡犯有命案,待不下去,这才四处流窜。 王墨儒见二人不说话,便知二人肯定犯有事,被官府缉拿,这才混不进去,但他现在心思不在二人身上,便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混进城去,我现在没有兴趣,但我现在想知道渑阳为什么戒严,你二人只要把这事说清楚,我就放你们走。” 那梳着鼠须的汉子听王墨儒这般说,马上回答道:“我们二人并不知道渑阳戒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听说渑阳城门口有众多官兵把守,画影图形寻找什么人之后,只去偷偷瞧了一眼,便赶紧绕城跑开了。” 王墨儒心知这汉子说的多半是真,但他一点有用的信息没得到,便又说道:“你们若是这样说,可走不了。” “大哥,事实真是如此。我们只是路过,惊扰到各位的好梦,并无恶意,你就让我们走吧。”那梳着鼠须的汉子又求情道。 “不行,再想想关于渑阳的事。我总觉得你们不进城有蹊跷。你们若不说,咱们明天就去官府,看看官府能不能让你们说。”王墨儒故意吓唬二人道。 “关于渑阳的事,我们真是不知道什么了。”那梳着鼠须的汉子又说道。 王墨儒不管他如何求情只是摇头,也始终不放二人走。二人见王墨儒有些法术,不敢当面得罪于他,更不敢跟他硬来。 “其实我倒听到些消息。”那健硕的汉子说道。 “听到什么了,你快说说。”王墨儒说道。 “我听城外的百姓说他们画上的那个人好像是子金国刚继位的什么皇帝……渑阳城中的什么王好像特别想见这位皇帝。”那健硕的汉子说道。 四百六十四 渑阳城下 王墨儒听那健硕的汉子如此说,深知这事远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赶紧让张道玄看住二人,随后跑到隔壁将无名叫起来。 无名跟着王墨儒来到他们所住的房间,便听王墨儒说道:“你们方才说的可真?” 梳着鼠须的汉子回答道:“真不真我们不敢保证,不过我们的确从百姓的口里听说过,而且我们经过渑阳的城门口时,也的确见到守城的官兵对女性检查得不细,很多时候只匆匆一瞥便让他们进城。但对于男性却是三番四次地检验,生怕漏过任何一个。” 那梳着鼠须的汉子说完,王墨儒下意识地瞧向无名,看他有何表示。 无名紧皱眉头,闭口不语,对于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平王若真是想要不利于他,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绘制画像,利用全城戒严的方式缉拿他。但这两个汉子明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还是这么说,其所言显然也不是掺假。 王墨儒见无名久久都不说话,问他道:“无名哥,你瞧这事怎么办?” 无名不愿意当着这二人的面说太多,回答道:“咱们去旁边屋里研究。” 无名这么说,王墨儒马上会意,转身对两名汉子道:“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若不然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两名汉子见王墨儒已经这么说,哪还有不跑之理?一前一后赶紧出离客栈,连话都没说一句。 王墨儒见二人跑远又对无名道:“无名哥,现在没外人,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 无名不回答,只是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思考眼前这些问题。王墨儒和张道玄见状,站在一旁也不打扰,只是默默地等待。 好半天无名才终于开口说道:“咱们得进城瞧瞧,我想当面问问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如果真像他们两个所说:城门口有官兵拿着你的画像来回地比对,来回地盘问,咱们恐怕很难进到渑阳内。”王墨儒又说道。 无名听说笑了笑道:“我没说要从城门口进去。” “那咱们要怎么进去?”王墨儒又问道。 “咱们夜探渑阳。”无名答非所问,语气却非常坚定地道。 “夜探渑阳?”王墨儒听到这几个字,突然也兴奋起来。夜探渑阳,可以出其不意,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他们要怎么进城呢?这问题他们的确要深思一下:城门紧闭,城墙又高,他们既不会向长夜君那样飞行,又没有马南迪那样的白马,想要进城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登天。 但好在他们还有一位能力非常特殊的人物——庄梦瑶。 王墨儒说完这话,和无名还有张道玄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笑起来。他们同时想起了这位能力超凡的姑娘,这位姑娘的确是这个团队中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 “墨儒,你去瞧瞧梦瑶姑娘,她若是没睡,便请她过来,咱们商讨一下。”无名又说道。 王墨儒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庄梦瑶有没有原谅自己,不敢贸然去叫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们多半睡了,我一个大男人去叫不大好,还是由道长去吧。道长是世外之人,早没这男女之嫌,由他去最合适不过。”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王墨儒从没推脱过,可这次却推三阻四,显然还是因为二人有些小矛盾之故。但张道玄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笑笑道:“团长既然吩咐,那贫道就去一趟。” 张道玄说完出门,来到庄梦瑶的房间外,轻轻扣门,轻轻地叫道:“庄姑娘、咻咻都醒醒,大家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咻咻很是警觉,听到敲门声,优先醒转,跑过去趴在门上低声说道:“道爷,请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来。” 咻咻说完跑到床边轻轻地去叫庄梦瑶,叫了没两声,庄梦瑶也醒转穿好衣服,带上灶下君一起出离房间跟在张道玄的身后,路过无名屋前,又顺便叫上甘林,一起到王墨儒房中聚齐。 王墨儒将方才之事对众人又简单地复述了一遍,之后无名开口说道:“我打算夜探渑阳,与平王当面对峙,所以需要大家的帮忙。” “无名哥,你这就太客气了。”王墨儒立马说道,“咱们能力团同进同退,有事大家一起扛,说什么帮忙不帮忙?” 无名听说也笑了,他方才对众人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客气了。 无名笑完又板起脸说道:“如今渑阳戒严,咱们得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怎么进到城内。”说完看了一眼庄梦瑶。这本是他叫醒庄梦瑶的主要原因,若不然只是夜探渑阳,可以完全不用庄梦瑶参与。 众人见无名瞧向庄梦瑶,也都跟着向她瞧了过去。 庄梦瑶见大家都瞧着自己,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这事还是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将大家都送进城里的。” 众人听说暗暗叫好,收拾行装,跨上坐骑,一起上路。 一行人跑了三十多里,只跑得人困马乏,这才到达渑阳的城墙下。 渑阳城墙外聚集着许多平民,他们都是因为守城官兵检查太严,而没能进入城中。 他们卧在城墙脚下,利用背后的城墙阻挡着这夜晚的寒风。他们很多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买不起高头大马,没法像王墨儒一行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下一个地方。而且他们选择在城下睡上一晚,没有赶路的原因也是想明天一早便接受守城官兵的巡检,好能赶紧进到城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王墨儒一行人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心中满不是滋味,但他们并没有惊扰到城下的百姓。他们转到渑阳的另一面城墙下,望着眼前几不可攀的城墙不住地摇头。 众人受阻又将视线集中在庄梦瑶身上,她这么厉害,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庄梦瑶困得不行,跟众人一路行来,只打瞌睡,可如今重担压在她身上,她当然不要坐视不管,当下变成一只苍鹰飞了出去。 “喂,梦瑶姑娘,你干嘛去?”王墨儒大声叫道。庄梦瑶也不知是太困,还是怎样,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任务是要将众人送到城内,而不是仅仅由她自己飞入城内。 庄梦瑶并没有理王墨儒,依旧向渑阳城内飞去。 王墨儒见庄梦瑶不理自己有些尴尬,冲众人道:“梦瑶姑娘能不能是会错了意?以为只要将平王带出来就好?其实若是那样,咱们也少了很多争斗。”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对庄梦瑶此一去不免都很担心。平王府上藏龙卧虎,庄梦瑶自己一个人去恐怕难能成功。可如今众人已追赶不上庄梦瑶,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过了好半天,天空中才又出现了苍鹰的叫声。众人看那身影知道多半是庄梦瑶,这才放下了心。 又过了一会儿,庄梦瑶在空中盘旋几圈,这才落下来。她变回人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昨日她就没睡好,今日又没睡觉,真是困死了。 王墨儒不知道她去这么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赶紧上前问道:“梦瑶姑娘,你没事吧?去了这么久真叫人担心死了。” 庄梦瑶不回答王墨儒的问题,对无名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并没有与平王府上的人交手,只是进城寻觅了一下平王府的位置,便出来了。” 众人听庄梦瑶这么一说,才知道她原来都是好意,若不然众人好不容易进入城中,又得花时间去寻找平王的住处,难免会打草惊蛇。 无名心中也是暗暗感激——交到这样一群靠谱的朋友,真是太棒了。 庄梦瑶说着说着捂上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她真的是太困了,又揉揉眼睛,没精打采地对众人道:“一会儿我将你们送到平王府后,你们是打是杀我可不管,我得去好好去睡一觉。” 无名听说连连点头:“这个自然。到时候让咻咻跟你一起去休息,也好保护你周全。” 庄梦瑶听说不再说什么,摇身一变幻化成一只大鹏鸟,让众人攀上她的翅膀,向城中飞去。 飞了没多长时间,庄梦瑶便慢慢下落。城中密密麻麻尽是房屋,根本没有可以供她安稳降落之地。她越飞越低,最后飞到一个房子的上方,让众人从房顶上慢慢溜下去,之后这才变回本来模样。 众人的对面是个深宅大院,匾额上写着“平王府”三个大字。 庄梦瑶说道:“你们好自为之,我可要去睡了。”说罢变成一只小猫,攀上了平王府的院墙。 平王的地盘离定王的地盘较近,摄于定王的威严,平王并没有像宣王那样建造宫殿,不过这深宅大院,也足以见得他平日生活之奢侈。 无名望着这深宅大院轻轻地道:“一会儿大家冲进去,尽量不要杀戮,咱们擒贼先擒王,尽快控制住平王,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处理。”说罢向王墨儒点了点头。 王墨儒跑到平王府的大门前,用铁丝鼓捣两下,伸手一推,将大门推开。 四百六十五 平王府内 众人前脚刚一踏进(平王府),府中便立马有人惊醒。他们将众人围在中间,不住地大喝,让王墨儒一行人赶紧退出去。 王墨儒一行有备而来,跟府中众人也不客气,各使手段将他们击倒。可这样一来闹出动静更大,平王府上被吵醒的人也越来越多。府上也养有一批武力高强之人,可这些人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略强一些,在王墨儒一行几大高手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几招间便被打倒。 无名最了解这种深宅大院的结构,率领众人直往院子的最深处走。众人不费吹灰之力没一会儿便来到院子的最深处。 最深处是府中正房,正是平王的居所。平王也得到信息,知道有人闯进宅中,此时刚穿好衣服,在仆人的拥护下正要往外逃,可他前脚刚迈出门口,便与无名朝了面。 无名也不多话,上前去将众仆人击倒,随后伸出一脚将平王踹进屋中。此时天色已黑,平王并未认出无名,无名揪住平王的衣襟便将他拖入屋中,反手关上了门。 王墨儒等几人见无名这般行事,知他肯定有很多私密话要跟平王说,各自守在门外防止众人进去干扰。平王府中的众能力者虽然斗不过王墨儒等人,但平王也是手中握有军队之人,当下便有下人连忙去搬救兵,王墨儒等人既没瞧见,也没做阻拦。 屋中较室外更亮了些,平王躺在地上终于瞧清楚了无名的面目。他本以为这一行人仅是寻常刺客,还在大叫着“好汉饶命”。可当他看到面前的这人正是刚刚继位的洪泰帝之后,立马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说不出来。 无名见平王吓得不轻,问他道:“听说你画影图形,全城戒严,为的就是寻访朕的下落。” 平王见无名开门见山,一见面说的就是这话,赶紧跪倒,不住地磕头道:“皇上你可别听外边乱说,臣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画影图形满城地寻找您的下落。” “别说你敢不敢,朕听到的就是这样。来,朕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来说说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见朕。”无名又说道。 “真是没有的事儿,皇上您可别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平王吓得不轻,不住地磕头道。 “到底是外人乱说,还是真有此事,你我心知肚明。朕且问你城外的百姓露宿街头,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无名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这……”平王吞吞吐吐,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好。 “答不上来,那便是事实了?”无名又道。 “皇上冤枉,真是冤枉啊……”平王还要狡辩。 “冤不冤枉,朕心中自有定数。定王自诩为摄政王对朕登基为帝,心中恐怕会有很多愤恨吧?”无名又说道。 “没……没这回事……”平王将头晃得如同拨浪鼓一样,“定王提起皇上来,每次都是崇拜得不行,每次都是恭敬得不行,都说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君,能有上您这么一位开明的皇上,真是我等做臣子之福,真是子金国之福,真是天下百姓之福。” “对朕崇拜得不行?”无名说完自己也笑了,“那你说说朕都做出了什么政绩,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事,让你们这么崇拜?” 无名这么一问,平王又回答不上来了。无名刚继承皇位便从崇飞城逃出来,没做一件正经事;之前他身为皇子,隐忍许久,不惜自己的光芒被赵景阳所掩盖,更没有可圈可点之处;而当太古国的大军攻来时,于国家来说,他更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可以说没有一件事能够让人心生崇拜之情。 无名见平王回答不上来又说道:“别在这儿假惺惺地说这种话了,如今你命悬朕手,朕随时可以除掉你而另立新王,劝你还是乖乖地说出实话戴罪立功,朕兴许会放你一马。” 方才王墨儒一行在小村中遇到的那二人说得并非假话:平王与定王交好,派兵守住城门画影图形,的确是为了寻找这位刚继位的洪泰帝的下落。其目的无非有二,一是平王为政不勤,不仅少有政绩,更且恶声颇多,怕洪泰帝像对付宣王那样对付自己;二来也是在为定王把风,防止洪泰帝突然造访定远,而定王不知。 平王的心里对洪泰帝不乏恐惧,因为在定王知道洪泰帝继位后曾不止一次与他有书信往来,书中尽书洪泰帝除去宣王一事,也写了很多关于这位皇帝手段有多强硬的事情,若不然平王与这位洪泰帝之前少有往来,也不会这么怕他。 其实平王听说无名要除掉他,而另立新王实在是怕得不行,心里更是在做着斗争,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眼前的洪泰帝。此时他若是把定王的计划和盘托出,将来皇上若斗不过定王,定王定然会与自己为难。自己的地盘离定王的地盘那么近,定王想要处置自己,自己插翅难逃。 可若是洪泰帝斗得过定王,那便万事皆休,自己查举有功,说不定还会得到新王的赏识。 平王左右为难,又思考良久,想到此时的洪泰帝,也就门口那几个随行伙伴,实力与定王相比也是天差地别。他们能闯进自己这小小的平王府,但绝对闯不进定王的龙潭虎穴。 此时洪泰帝虽然继承大统,但位置还没坐稳,更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支持,他即便真的发号施令,恐怕也不会有几位王响应。而这样一来一定会引起定王的不满,到时候定王发动兵变,眼前的这位新皇未必能斗得过定王。平王想到这里,下定主意他还是得站在定王那一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见平王始终不说话,无名又问他道:“你全城戒严,到底所为何事?是不是定王让你这么做的?”无名虽不知道真相,不过他很清楚定王的为人,对定王也有几分顾忌,因此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是……决计不是……”平王一口咬定道,“渑阳全城戒严,绝对不是要与陛下为难。而是我们接到别处的海捕公文,缉拿一位穷凶恶极的杀人凶手。听说那凶手已犯下二十多宗案件,杀害三十余人,实是危险不过。因此命全城戒严,防止那凶手进入城中伤害百姓。” 平王说得绘声绘色,无名若是没听到村中两人之言,肯定会信以为真,不过此时的他更想信任村中两人之言,只是此时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跟平王对峙,想了一下便说道:“那你现在就叫人将那图纸拿过来给朕瞧瞧。” “好、好!”平王一口答应。 无名见平王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知他闹什么玄虚,长出一口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平王如之前一般跪着,并没有站起来,不住地叫道:“来人……来人啊……”可房门外有王墨儒一行把守,那些下人哪敢进来? 平王见叫了半天都没有人进来,保持之前的跪姿,挪着朝向无名低头说道:“陛下请允许屋外的下人入内。” 无名点头对门外的众人大喊道:“大家先进来吧。顺便让府内佣人进来两个。” 王墨儒等人听说一起进屋。 平王府中的那些佣人虽听无名这般说,但还是比较警惕,不敢贸然进屋,只在门口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去将杀人凶手的图形拿来。”平王语气平和,面目表情却异常狰狞地说道。 平王这么说,那些下人根本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会动身去拿。 只听平王又说道:“去城门口将杀人凶手的图形拿来。”平王说“城门口”和“杀人凶手”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可还未待众佣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平王便又马上厉声叫道:“快去。” 门口的佣人还没动,无名却说道:“墨儒,咻咻,道长,烦你三位跟他们去一趟……” 如果只是取个简单的东西,让这些佣人自己去就可以,根本用不上三人同去。看来无名还是信不过平王的这些手下,叫三人同去不仅是起着监督的作用,更是以防万一。 三人马上会意,答了声“好!”便跟在了那两名佣人的背后。 无名明知平王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慢慢地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就在他闭眼的刹那,他看见了趴在房梁上的小猫。 那小猫将头枕在手臂上,睡眼惺忪,正在打瞌睡。 无名知道这小猫肯定是庄梦瑶幻化的,生怕王墨儒一行会生出什么意外,吹了个口哨,向门口的方向一扭头。 那小猫睁开眼来,见无名这幅模样,满脸的不高兴,却还是站起身来,扭动着身子追了出去。 有庄梦瑶跟王墨儒他们同行,无名更放下心来,庄梦瑶能力特殊,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他靠在椅背上,终于又闭上了眼睛,静待佳音。 四百六十六 渑阳城内 庄梦瑶刚出离平王府,便追上了王墨儒一行,她接连快跑了几步,追上众人后,由小猫又变成了一只小松鼠,然后缘着张道玄的腿攀到了他的肩头。她实在太困了,便又闭上了眼睛。 张道玄不用想也知道这小松鼠一定是庄梦瑶幻化的,也不理睬,继续向前走,只不过他的脚步更稳,生怕会颠簸到肩头上的庄梦瑶。 两名佣人带着王墨儒一行出离平王府,他们走得特别慢,走上两步别斜过头来,用眼角看向王墨儒一行,满是警惕。王墨儒等人也并不大着急,反正这二人绝对逃离不了众人的手掌心,对于他们的异常动作,众人也不用太过在意。 又行了好半天,两名带路的佣人干脆停下来,他们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这样一来,可让王墨儒一行有些受不了,这么耗下去,天都要亮了,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无名要的东西? 王墨儒有些不耐烦起来对那两名佣人道:“咱们到底是去城东还是城西?城南还是城北?如今天色不早,咱们可得快一些。” 两名佣人随口答应,可脚下却不见快,走了没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王墨儒彻底不耐烦起来,随手幻化出三刃剑,一步跨到二人的背后,伸手将二人尽皆揽入怀里,剑刃抵在他们的脖子上,又说道:“别想耍什么花样,赶紧带我们去找你们口中的图形。” 两名佣人实在没想到王墨儒会突然动粗,连连说道:“小的不敢耍花样,不敢耍花样。” 王墨儒见自己的这一下将二人吓得不轻,又道:“快走。”这一次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二人命悬人手,不得不听,只得带着王墨儒一行向前走。 王墨儒手中的这柄冰剑极其管用,两名佣人脚下的步伐果真比之前快了很多。可一行人走出半里还不到,王墨儒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铠甲“霍霍”摩擦、撞击的声音。王墨儒心知敌方来人不少,赶紧带着两名佣人躲到旁边房屋的阴影下。张道玄和咻咻见状,也急忙紧随其后。 三人刚藏好,一队兵丁便从他们面前跑过。见到这群兵丁,那二人想开口大呼,可王墨儒早有准备,见他们刚一运气,还未张口,便急忙幻化出两支冰锥抵在二人的脖子上轻声说道:“谁敢出一声,我就先杀了谁。”二人果真不敢再出一声。 好不容易等这一队兵丁跑过,王墨儒搬过两名佣人的身子,厉声说道:“别想耍任何花样,赶紧带我们去取东西。” 这二人见一众兵丁已然跑过,没人能再救自己,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王墨儒见不吓唬吓唬二人,二人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便恨恨地道:“那就快走,别误事。” 众人正欲继续向前,张道玄却突然暗叫“不好”。 王墨儒心知此事一定非比寻常,若不然决不能让波澜不惊的张道玄这般惊惶失措,急忙停下脚步问道:“道爷想到什么了?” “这一队兵丁深夜行动,行进方向又是平王府,很难保证不是去与无名居士为难的。”张道玄说道。 王墨儒一想也,赶紧对咻咻和张道玄道:“咱们得赶紧回去救无名哥……”王墨儒话说到一半又犹豫了:无名叫他们跟这两名佣人去取那图形,他们空手而回,没能完成无名交代下来的任务,在众人面前,他是皇上,这颜面可不能受损。但这些士兵若是真像张道玄说得那样,是去与无名为难的,府中只有他和甘霖两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王墨儒想到这里稍一转念:反正现在平王在无名手里,即便这些兵丁是不利于无名的,他们也要考虑下平王的安危,正所谓投鼠忌器,这些兵丁人数虽多,但显然并不能对无名构成什么伤害。 王墨儒想到这里,把自己所想全都说了出来,然后又说道:“无名哥不会有事的,咱们还是赶紧去拿那影图吧。” 话虽这么说,但咻咻听说无名可能遇到危险,终是不放心,心思也早就跑到了无名那一边。可咻咻也不愿意就这么反驳王墨儒,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团长,无名哥遇到危险,还是由我去接应一下他吧。” 王墨儒想着咻咻终是好心,没法拒绝,便说到:“既如此,还是由道爷跟你一起回去吧。相互间也有个照应,至于影图,我自己就可以取回来。” 张道玄想到只是两个佣人,王墨儒对付起他们绰绰有余,就算是再遇到兵丁,以王墨儒的聪明机智,应付起来也会得心应手,便说道:“那好,团长多保重。贫道和咻咻先去接应无名居士。” “道爷尽管放心去,一会儿咱们在平王府中会合。”王墨儒说罢,逼迫那两名佣人继续先前走。张道玄跟咻咻则原路返回,往平王府上跑去。庄梦瑶趴在张道玄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对这些事情听进去了些,但她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强力,都用不着他太过担心,便继续趴在张道玄的肩头上小憩。 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王墨儒见两名佣人还是慢吞吞的,耐心耗尽,便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跟我耍花样,咱们到底去哪里取影图?赶紧说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名佣人见王墨儒这次似乎是动了真怒,也害怕起来,不敢再跟他周旋,坦诚道:“英雄息怒,小人这就带你去。”那二人说完果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径直来到城北,并在守城官兵的哨岗拿到了画有无名的影图。 王墨儒见图上画的这人,比无名精神得多,也健硕得多,但眉目间与无名一般无二,画的正是无名本人,不再跟他们多话,收起那图画便要往回走。守城官兵哪肯这么轻易地放过王墨儒?纷纷厉声大叫,要让王墨儒将图形留下。 王墨儒怀揣影图,双手胁迫着两位佣人不住地后退,那些官兵认出两名佣人是平王府上的人,倒也不敢过分逼迫。王墨儒何般狡猾?胁迫着两名佣人又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推开二人,从小道中跑开了。他这一奔跑起来,那些官兵根本就追赶不上,没多久便被王墨儒远远地甩在身后。 王墨儒甩开众守城的官兵后,辨明方向,凭借着记忆往平王府跑。他记心本佳,对于方位又很敏感,没多一会儿便跑到平王府前。平王府前被一众兵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王墨儒不知府中有没有交火,也不敢贸然近前。 一众官兵虽较张道玄和咻咻先行赶往平王府,但张道玄紧随其后,趁众兵丁围困平王府,人数较分散的情况下,伸手夹住咻咻,两下攀到院墙上,然后翻了进去。 张道玄突然行动,众兵丁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张道玄和咻咻已经进入到平王府内。 无名也察觉到了平王府外众兵丁围困的声音,可正像张道玄想的一样:他们虽然受困,但有平王这一重要筹码,无名也并不如何慌张。甘霖见无名泰然自若,不禁心生敬佩,慢慢地走到门边,一来防止外人进入,二来也防止平王突然走脱。 甘霖刚走到门口便见张道玄和咻咻一起跑过来,伸着脖子望去,不见有什么追兵,让在一旁,给二人让路。 无名见众人都已返回,只不见王墨儒的身影,便问道:“墨儒呢?” 张道玄将路上遇到众兵丁,以及两名佣人故意拖延时间的事情都跟无名说了。 无名听说对张道玄道:“没错,有平王在旁,我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墨儒,孤身一人……”无名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又摇头道:“是我多心了。墨儒为人机敏,如今能力又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区区几个兵丁一定奈何不得他。” 无名说罢眉头微皱,又在思考如今这局该如何解。他们现在自然可以将平王虏出府外,但他们将平王虏出府外之后,又该怎么办?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逃离平王府,如果只是逃离平王府,他们或打或杀,想要冲出重围并没那么困难。 困难的是今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要怎么瞒天过海,不叫定王知晓。关于这事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无名想到这里,招招手把甘霖叫到一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甘霖听说,不住地点头,然后一转身慢慢地向平王走了过去。 四百六十七 惊心动魄 平王从始至终虽未抬头,但也知无名和甘霖在一起密谋了什么,此时察觉到甘霖正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着实吓得不轻,府外虽说兵丁众多,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平王真不知无名要拿自己怎样。好在甘霖面向还算和善,手上也并未拿着什么武器,看起来并不如无名那么可怕。 甘霖走到平王面前便既停下,平王明显感觉到甘霖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下巴,然后轻轻地将他的头抬起来。 平王目视甘霖,脸上、眼中满是恐慌。眼前的这人面目有些粗犷,似乎并不是皇亲贵胄,也不是什么高官达贵。对于这种人,平王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但今天却说不出的恐惧,这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加深,他真不知眼前的这人得到了什么样的命令,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对付他。 甘霖看了平王半天,终于用一只手从怀来拿出个药丸并开口说道:“我这有一粒慢性毒药,你是打算服下它慢慢等死呢?还是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平王左右为难,恐惧异常,他当然不想马上死,但也不想服下这粒药丸,于是他闭口不答。 “道长帮帮忙。”甘霖见平王不答,冲张道玄说道。 “居士有何吩咐?”张道玄忙说道。 “请道长将手中长剑夹到这位平王的脖子上,待会儿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便请道长下手,将手中长剑在他脖子上抹上一抹。”甘霖语气极其平淡地说道。 张道玄站在平王身后,心知甘霖这么说不过是吓吓平王。若不然无名手中双刃那么锋利,早就刺了下来,根本不用甘霖说这么多,更不会让甘霖来动手,于是他笑了笑,依言从背后拔出长剑,架在了平王的脖子上。 张道玄天璇剑非常锋利,薄薄的剑刃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平王见利刃紧贴在自己的喉咙间哪还敢说什么,连连摆手道:“皇上息怒,皇上圣谕下官不管不从……”平王“从”字刚脱口,便赶紧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他竟连说了两个“不”字。 “王爷,我再问你一遍,我这有一粒慢性毒药,你是打算服下它慢慢等死呢?还是……”甘霖又将那药丸放到平王的面前道。 甘霖这句话还未说完,平王便赶紧道:“我愿意服下,我愿意服下。” 平王虽不如定王实力那么雄厚,但也是占据一方的王爷,人力财力也是非比寻常。他考虑到如今虽被迫服下这慢性毒药,但重赏之下,天下名医众多,一定会想法将自己身上的毒治好。于是平王再无犹豫,一张口把甘霖手中的药丸吞服了下去。 甘霖见平王并未搞鬼,又向张道玄点点头,示意他撤剑,随后退到了一旁。 无名见平王这药服得痛苦万分,上前两步伸手将平王扶起道:“爱卿受惊了,都是朕这帮亲随们不懂事。” 平王不知无名为什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受宠若惊,连话都不敢说。 无名见平王不说话又开口说道:“朕的这位亲随是天下名医,给爱卿服用的毒药也并非无解,只要爱卿乖乖听话,朕隔些时日便派人将解药给爱卿送来。” “微臣一定听话,微臣一定听话……”平王接连说道。 “好!朕今晚到访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不可走漏一点风声。倘若让朕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朕立马回来取你姓名。”无名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微臣一定约束属下,叫他们万万不可将圣上的消息泄露出去。”平王非常机敏,见状马上说道。 无名听说慢慢点头道:“好,很好……”说完拍了拍平王的肩膀。 平王见无名似乎并不如最初时那样对自己充满恶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平王暗暗放心的时候,突然见无名伸手在他面前一晃,马上又紧张起来,只见无名手上拿着几根胡须。 原来无名在拍平王的那一下,暗暗地用手中的塞拉提乌割断了平王的胡须,只不过无名手上功夫极其敏捷,平王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平王见自己胡须被无名割下,吓得半死,连忙跪下道:“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无名见给平王吓得不轻,又慢慢开口说道:“只要爱卿按照朕的意思去做,朕绝对不会亏待你,若不然爱卿可就得好自为之了。”无名将这些话说得明明白白,平王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无名相信平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平王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马上离开,但王墨儒离开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无名一行人若是贸然离开,而王墨儒取到影图再折返回来可就不好办了。府外官兵不一定有多强力,但双方争斗起来一定会弄出很大动静。这种情况可不是无名想看到的,于是他又和张道玄走向一旁,对他肩膀上的那个小松鼠说道:“梦瑶姑娘,麻烦你去瞧瞧墨儒到哪里了?” 无名很清楚,现在的平王府一定被那些官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如果任由张道玄和咻咻两个出去寻找王墨儒,难免不和敌人发生冲突,只有庄梦瑶变幻多端,来去自如,无论府外兵丁有多少,都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无名即便知道庄梦瑶非常困倦,仍然开口麻烦于她。 庄梦瑶明知今晚很难再安稳地睡着,也不如最初时那么暴躁,长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从张道玄的肩头滑下,往外走去。 刚走到们口,庄梦瑶便变幻成一只苍鹰飞到府外,她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周,见王墨儒就在平王府的旁边屋子下,站在阴影里弯弓搭箭瞄准了面前的几名官兵。 庄梦瑶居高临下看得最清楚,这里的确是整个王府上防守最薄弱的环节,只要王墨儒能射倒面前的几名兵丁,他就能顺着外墙攀到府内。可是先不说王墨儒射倒这几人后会不会引起乱斗,光是这么高的院墙也肯定不是王墨儒三下两下就能攀上的。 庄梦瑶真怕王墨儒会放出箭去,赶紧飞下去落到王墨儒身旁,让他住手。 王墨儒见是庄梦瑶也很兴奋,开口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庄梦瑶连连点头说道:“大家就要出来了,你别轻举妄动,安静在这里等着。” 王墨儒听说也道:“这就要出来了?不要这影图了吗?”王墨儒说完从怀里掏出从守城官兵那里拿到的影图,然后又说道:“那两人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要找的正是无名哥。” 庄梦瑶暗暗点头,轻声说道:“你先把这图给我,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与无名哥商议一下。”庄梦瑶说完变成苍鹰叼着那影图便又向府内飞去。 从府中飞出一只苍鹰大家并没觉得如何惊奇,如今这苍鹰叼着一副图画模样的纸飞进府中,这可引起了众兵丁的注意,他们纷纷抬头望去,眼睁睁地瞧着庄梦瑶飞进了府内。 无名没想到庄梦瑶会这么快就回来,见她口中还叼着那影图,随口问道:“墨儒就在附近?” 庄梦瑶不答,只是慢慢地将那影图展开,只见里面的人像果真与无名一般无二。 平王见到庄梦瑶拿回来这影图早就在暗叫不妙,他已忍不住高呼让府外的兵丁都进来与无名一行决一死战了。但平王还是忍住了,他现在如果这般高呼,第一个丧命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他吓得一头冷汗。 无名并没有众人那么紧张,只慢慢说道:“想不到我子金国内藏龙卧虎,未见朕面便能将朕之容貌画得如此相像。”无名说完又转对平王道,“这画朕收下了。”然后郑重卷起,收好。 平王一条命吓掉半条,哪敢再说什么? 无名将那影图收好后又对平王道:“记住朕交代的事,好生办理,朕可以既往不咎。” 平王低着头,诚惶诚恐,还是不敢出一声。 “朕现在就要出去了,你尽可以让你的那些手下对我们进行围攻……”无名又说道。 “微臣不敢……”见无名这么说,平王赶忙说道,生怕无名会有疑己之嫌。 无名又满怀深意地瞧了平王一眼,随后率领众人便往出走。平王见状,弯着腰低声说道:“恭送圣上。” 无名见平王处理事情还算妥当,并未失了礼数,也并未大声宣扬,显露出自己的身份,也不理平王,大步流星地便往外走。平王府内的那些下人,见连平王都这么恭敬,赶紧去给一行人开门。 无名等人出离平王府,那些兵丁立马便警惕起来,对无名一行人刀兵相向。无名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可双方还没发生冲突,府内便有一人急冲冲地跑出来说道:“大家放下武器,站在原地不要走动,等候平王命令。” 众兵丁见说话之人是府内的总管,果真不再动,放下兵器给无名一行人让出一条路来。 四百六十八 安定镇 平王府外众兵丁如何站在原地,平王如何要求他们守口如瓶暂且不提。只说无名一行见无人阻拦,由庄梦瑶带路会齐王墨儒后,便一起离开平王府。 如今他们在城中虽然弄出不小的动静,这件事也很有可能被定王知晓,但他们已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他们实在太累了,实在太需要休息,在城中找了家比较大的客栈便住了下来。 当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无名便赶紧起来,张罗着要走,现在的情势比之前更为严峻,时间也比以前更为紧迫,他们要马上赶往定远城才好。 此时时辰尚早,街中的百姓也很有限,但王墨儒一行还是起来急急地奔城外而去。城门外依然有许多官兵在巡查着往来行人,只不过他们的态度远不如之前村中二人说得那么严格,他们没精打采的,更像是应付了事,看来多半是平王已经交代下来了什么。 即便是这么宽松的检查王墨儒一行也不想接受,他们骑在马上各自扬鞭,从西城门直闯出去。 守城官兵只做做样子,却并没有紧追不舍。 一行人出离渑阳直向西行,跑到定王的地盘仍不敢过多停留,只稍做补给,便继续向前行。他们晓行夜宿,又跑了五六天的时间,终于来到离定远城最近的一个镇子——安定镇。 众人均知下一站就是定远城,都打算在镇中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与定王做最后的搏斗。 可来到安定镇后庄梦瑶的神态却比以往抑郁了很多,已不像平常那般爱笑爱闹,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满怀心事。 在以往的经历中王墨儒和无名均曾听她提起过杜先生,他们也知道庄梦瑶跟杜先生之间一定有很深的渊源。这里离定远城很近,离定王很近,离杜先生很近,离王墨儒最开始对庄梦瑶许下的承诺也很近。 客栈中所有人都瞧出了庄梦瑶的不开心,只有灶下君还是一如既往般不住地吃、不住地吃……好在众人在那地下皇宫弄到不少金银,若不然单以灶下君的食量非得给众人吃穷不可。 王墨儒一行见庄梦瑶心情不大愉快,简单休息一下之后,便聚在屋中商讨今后之事。 无名的意思是大家今天在镇上好好休整一下午,待到晚上再如那日夜袭平王府一样,冲进定王所居住的寝宫内,一举将他拿下。对付这种割据一方的王爷,王墨儒等人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听从无名的。 无名见庄梦瑶始终不说话,问他道:“梦瑶姑娘,你有什么想法?” 庄梦瑶不答,她眼眶湿润,不知在想着什么。 无名见庄梦瑶这幅模样,心中不忍,想叫她好好休息,不要参加今晚的活动。可转念一想,没有庄梦瑶众人连定远城都进不了,更别提夜袭定王寝宫的事情。 “梦瑶姑娘……”王墨儒轻轻地叫了庄梦瑶一声,然后又说道:“当初你让我将你送到定远城,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用意。后来接触多了,知道你与杜先生之间好像有些深仇大恨,只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清楚。但这并无紧要,我始终相信你,也始终支持。我只希望不管结局怎样,你能开心一些,快乐一些……” 来到安定镇之后,儿时发生的一幕幕在庄梦瑶的心里反复地涌现。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神情始终郁郁的原因。但当她听到了王墨儒的这番话,压抑许久的泪水决堤般涌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站起来,随后双膝弯曲给众人跪了下来。众人见她这幅模样,一个个急忙站起纷纷过去相扶。 无名见庄梦瑶被众人搀起,优先开口说道:“梦瑶姑娘,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帮你,你本不必这样。” 庄梦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你们现在答应我是因为你们并不知道我的敌人有多强大,当你们知道了后,我想你们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的。” “不就是杜先生吗?”王墨儒突然开口说道。 庄梦瑶听王墨儒说完这话有些想笑,他能力虽然提高了不少,可见识还是那般短浅,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王墨儒见庄梦瑶不说话,旁若无人,郑重其事地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别说你只是与六界中最厉害的暗杀系能力者为敌,便是与整个六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句话说完,庄梦瑶一下子愣了神。她突然感觉到一路行来经历这么多,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最懂她,心中不由得万分感动。 “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这位杜先生到底有多强大,到底有多厉害。可即便我今天清楚地意识到我可能连他手下的那位刘慕白刘老都斗不过,我仍是这般说。”王墨儒讲到这里若有所思,然后又深情地说道:“斗不过那位杜先生大不了就是一死,能与……”王墨儒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大家都是同伴,说好的同进同退,能够一起战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王墨儒终究没有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但庄梦瑶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心里暖洋洋的,破涕为笑说到:“谁要与你一起战死?本姑娘还要活得好好的呢!”庄梦瑶说完又有些哽咽,她很清楚他们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可怕,而这个世界那么美好,她还不想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咱们经历那么多都活了下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无名又说道,“不过就像墨儒说的那样,不管你的对手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我也是!” “我也是!”甘霖和咻咻接连说道。 张道玄不爱多说话,可眼神中写满了坚定。 灶下君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幅模样,本来是拿着手中的糖糕欲咬,但见到气氛突然凝重,手也跟着停在了半空。 听到同伴这么真挚的话,感受到同伴这么诚恳的心声,庄梦瑶终于会心一笑。 王墨儒见庄梦瑶笑靥如初,知她已不如方才那般伤心,便问道:“你到底如何与杜先生结仇,可以给我们说说吗?” 庄梦瑶回思往事,之前一幕幕又涌上心头,隔了好半天她终于给众人讲起了往事,讲她的父亲周奎如何暴打她的母亲庄氏,讲她的父亲如何嗜赌成性最后输掉了她的母亲,讲杜先生如何对她母亲庄氏闻名将她逼入青楼,又讲到庄氏如何与焦大鹏密谋将她从青楼中解救出来。这里面很多事情是她亲身经历,也有许多事情是焦大鹏转告庄梦瑶的师父,又由庄梦瑶的师父转述给她的。 众人听说庄梦瑶竟有这般曲折的身世,不禁都颇为感慨。尤其是王墨儒,他这才知道那荷包对于庄梦瑶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 讲到这里众人都已听出来,庄梦瑶的母亲很可能已经无幸,均不做一言。其实庄梦瑶又何尝不知道母亲那般坚贞的性子会走到那样的结局?但她总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母亲还能活在这世上,哪怕她现在正在做着不好的事情,但庄梦瑶真的非常非常希望庄氏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今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三件事,一件是拜访梦瑶姑娘的母亲;一件是帮助无名哥突袭定王,让定王不再打皇位的诸位,让无名哥坐稳皇帝的宝座;还有一件是与杜先生算算这陈年旧账。”王墨儒掰着手指头道。 就在王墨儒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无名突然抓住了他的指头,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先别说这些,外面有人。” 无名话音刚落,王墨儒等人也听到了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而且这脚步声不止一个,众人便都住了口。 上楼的这群人正是奔王墨儒一行而来,没一会儿便来到众人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随后轻声叫道:“诸位爷请了,我家主人有请。” 甘霖就在门旁,见无名点了点头,伸手把门打开,便见门口站着几位穿着十分讲究的汉子。这几位汉子不仅穿着讲究,面上也很是和善,见到开门,一个个弯着腰,彬彬有礼。 无名见这几位汉子虽不像有什么恶意,但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做得恰当好处,不仅心生疑虑,开口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与我们可曾相识?为什么要邀请我们?” “我家主人仰慕众位少侠已久,因此特派我等前来迎接,请诸位少侠一定赏光,光临鄙处。”几位汉子中一个头戴圆帽,彬彬有礼的人又说道。 “你不说你家主人是谁,我们很难随众位前往。”无名一口拒绝道。 “这个请诸位少侠见谅,我家主人一再叮嘱,叫切不可说出他的身份。不过请无名少侠放心,我家主人完全是一片好意,绝无加害之心。”那头戴圆帽之人又说道。 这人竟能说出无名的姓名,叫众人都很是惊讶。而且他口中说的是“无名”并不是赵景隆,也不是洪泰帝,看来这位主人恐怕还真与这些人有些渊源。 四百六十九 玲珑骰子 “你们连你家主人的姓名都不肯相告,我们肯定没办法跟你们一起走。”王墨儒突然说道。 那头戴圆帽的汉子听王墨儒这般说,马上恭敬道:“王少侠请宽心,我们主人对诸位少侠的仰慕之情日月可鉴,决计没有陷害之意。相反我家主人对诸位少侠好生敬佩,因此一再嘱咐我等对诸位少侠一定礼让恭敬,不可缺了礼数。” 王墨儒听那头戴圆帽的汉子说这话时的确彬彬有礼,转头朝向无名——眼前的这些人的确是有备而来,对王墨儒一行的底细知道的很清楚,每个人都能对得上号。 “你们既然说非常仰慕我们,那我想问一问我们究竟做过什么事,让你家主人这般仰慕?”王墨儒又问道。 “诸位少侠所做之事每一件都很得体,我家主人每每提来都是钦佩不已。”那头戴圆帽之人恭维道。 这样的回答很难令众人满意。“具体是哪些事?”王墨儒问道。 那头戴圆帽之人见王墨儒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瞧了瞧身后然后一恭到地说道:“请允许小的进屋,然后再与诸位少侠一一道来。” 众人见这人彬彬有礼,说话又很恭敬得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那头戴圆帽之人只身进屋,将身后的随从具都留在门外,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众人不知头戴圆帽之人弄什么玄虚,都诧异地注视着他。 那头戴圆帽之人环视一周,只瞧见灶下君时眼神停留了一下,略显诧异然后拱手说道:“这里并无外人,请允许在下将诸位少侠所行之事略述一二。”他说完清了清嗓子,这才又恭敬地道:“诸位少侠无论是在宣城中斗败宣王,还是在成兰古城中击败为祸一方的通天隼,亦或是在茫茫的大漠底下杀死地宫下的旱魃……像这种事林林总总,每一件事都提现出诸位少侠的英勇与智谋,我家主人对我等提起这些事的时候,总是赞不绝口。” 王墨儒一行人听他这么说,无不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将己方的一举一动掌握得如此清楚。虽说己方众人在攻破地宫后名声大噪,但对方竟能将其他事情也一并说出,足见其用心。 “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你家主人说得那么厉害。”王墨儒想起往事若有所思地道。 “这个怪不得诸位少侠,实在是敌方太过强大。”那头戴圆帽之人又说道。 “你知我们遇到了什么挫折?便说敌方强大。”王墨儒又说道。他本以为那人这般说只是出于恭敬,谁知他一张口便将王墨儒等人都弄得呆住了。 只听头戴圆帽那人又说道:“白曲在妖界中虽说郁郁不得志,但其实力绝非一般,诸位少侠能将他打回原形,实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与白曲一战导致了哥舒寒的惨死,这件事是几人心头的恨,他们跟谁都没有提取过。别说灶下君不清楚,便是连甘霖也不知道。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连众人心中的秘密也知晓,对于这位主人到底是谁,王墨儒等人的心中虽然也心存怀疑,但是却不得不佩服。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跟白曲战斗过?”无名见状忍不住问道。 “我家主人对诸位少侠极尽钦佩,也因此曾多次派属下去调查诸位少侠的行程以及事迹。各位少侠一路从宣城向西,到达清潜镇,自然要经过栖苍山。而在栖苍山内,我们考究到有白曲跟诸位少侠战斗过的痕迹,因此敢妄自猜测。”那头戴圆帽之人又说道。 他们的猜测并非无中生有,看来这位主人的确是对王墨儒一行的所有做了深切的考究。 “你家主人现在何处?”无名又问道。 “不远,就在定远城内。”那头戴圆帽之人实话实说道。 一听说这位主人就住在定远城,众人又不禁互相瞧了瞧彼此,心中充满了警惕。 “你家主人难道是定王?”无名又问道。 “不!决计不是!”那头戴圆帽之人回答道,“请诸位少侠放心。在下以性命担保我家主人绝不是定王。相反我家主人也早就看不惯定王作威作福的模样,正可以跟大家一起对付定王。 一听那头戴圆帽之人如此说,无名不免有些动心。光凭他们几人要想与手握天雄军的定王相抗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这位主人如未卜先知般,竟能调查出己方众人曾与白曲相斗的事迹,其实力显然也不一般。有这样一位好帮手相助,说不定他们真的能轻轻松松地斗垮定王。 “你这话可真?”无名又问道。 “千真万确!小的绝不敢在诸位少侠面前撒谎。”那头戴圆帽之人说道。 无名见这人说得信誓旦旦,又沉吟了半刻问道:“我们之前在渑阳时差点连城门都没进去,如今定王对于定远城查得恐怕也比较严,你能保证我们能安全地进入定远城的大门吗?” “回诸位少侠:那是平王与定王商量的对策。如今定远城虽全城戒严,严查进出百姓,但我家主人已经安排妥当,只要诸位少侠随我一同前往,我等下人一定安安稳稳地将诸位少侠送进城中,不会有一点差池。”那头戴圆帽之人又恭敬道。 “你家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在城中恐怕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这到底是谁?”无名又追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小人可不敢说。只要诸位少侠随小人一同前往,便能见到我家主人。到时诸位少侠一问便可知晓,小的在这里却是决计不敢说出他的姓名。”那头戴圆帽之人小心翼翼地道。 那头戴圆帽之人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说道:“对了,我家主人还有一份薄礼让小人转交给诸位少侠。”这人说罢,又恭敬地对众人道:“请允许小人叫他们进来。” “无功不受禄,这些还是省省吧。”无名当即便回绝道。 “这仅是我家主人略表心意,请诸位少侠一定要收下。而且我是受主人吩咐叫一定将这些礼物转赠诸位少侠,诸位少侠若是不收下,主人定会以为小人办事不利,款待不周。小人回去难免要受处罚。”那头戴圆帽之人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然后根本不让众人回绝连忙拍拍手。 随着那头戴圆帽的汉子掌声响起,房门一开屋外之人鱼贯而入,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方盘,只不过每个盘中所盛放的东西却不尽相同。 最前面的那人手中方盘盛满了金砖银块,这些金砖银块每一个重量都不少。这满满的一大盘,少说也有二十多斤,其价值真是不可估量。 “这是我家主人给王少侠准备的薄礼,我家主人知道王少侠嗜赌成性,因此略备这些黄白之物,以供王少侠进行。”那头戴圆帽之人说罢,那位拖着方盘之人便向王墨儒走过去,然后高举方盘并低着头以示对王墨儒的恭敬。 这么多金银,比众人在辛山大王的山洞中缴获的金银都多,王墨儒犹豫了一下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只听那头戴圆帽之人又说道:“我家主人还为王少侠打造了一副赌具,以防王少侠无聊时因为没人对赌而寂寞。”他这句话刚说完,便又有一人走上前来。这人手中也托着一个方盘,缓缓向王墨儒走去。 那人越走越近,王墨儒这才看清,原来那人手里的方盘中盛放着一个由金子打造的骰盅,骰子旁另有六粒晶莹剔透的骰子。骰子上不知什么材质点缀的几点殷红,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前面那汉子手中捧的一盘金砖银块已经价值不菲,可这汉子手中的六粒玲珑骰子显然更是价值连城。尤是王墨儒这一路行来见过不少的金银珠宝,如今也不免动心。 王墨儒看着这两盘的珍宝,不说要也不说不要。而那两名汉子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得笔直,高举手中方盘,低垂着头,等候王墨儒接过。 那头戴圆帽之人见王墨儒久久不接,也不说什么,只又继续说道:“我家主人也给无名少侠准备了些许薄礼。”说罢又连连拍手。这一次从反面走马灯一般直走出来十余人之多。这十余人每个手中都捧着一个方盘,盘中盛放着玉壶,玉壶旁摆着一个酒盅。 “我家主人知道无名少侠最是好酒,因此从世界各地准备了十多种酒,以供无名少侠品鉴。”吗头戴圆帽之人说罢,那些人便各自斟酒,端到无名面前请他品尝。 与王墨儒的真金白银相比,这十多杯酒要显得寒酸许多,但无名见这些酒不都是透明的,其中或是琥珀色,或是紫红色,或是墨绿色,十多个酒盅十多种颜色,当真如那头戴圆帽这人说的一样是从各地弄来的。 无名瞧着这五颜六色的酒,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犹豫了一下,酒到杯干还是将杯中酒具都喝了下去。 十多杯酒下肚,无名的感觉也很不相同,有的入口辛辣,喝下去后便变得暖融融的;有的入口清冽,可到得胃中却是烧得滚烫;每一杯酒无论在口感上,还是在喝下去后都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每一杯酒都上好的佳酿,足见主人的用心。 十多杯酒下肚无名竟然有些晕乎乎的,以他的酒量绝不至于如此,但他也可以肯定:这种感觉绝不是酒中下有迷药或是什么引起的,实是因为酒香醇厚,他已饮得微醺。 四百七十 竹天壶 十多杯酒下肚,那头戴圆帽之人又说道:“我家主人一再叮嘱说这些酒酒性都很烈,要无名少侠还是少饮为妙。少侠若是真对这些酒感兴趣,我家主人已铺好床榻,准备下酒宴,在府中恭候诸位少侠的光临,愿与诸位少侠一醉方休。” 这样的好意相邀的确没法让人拒绝,就连无名都有些心动。 王墨儒一行聚集这小屋本就没有多大,如今又走马灯般接连进来十余人,差不多把屋内的所有空间都给沾满了。那头戴圆帽之人只得又拍拍手叫送酒之人尽皆退去,然后又叫进来一批人。 这些人并未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手上托有方盘,她们每一个都是身材曼妙的少女,身穿锦衣,头戴珠宝,每一位都美艳不可方物。这些少女不仅每一位都美艳多姿,她们的穿搭也都很得体,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每一套都搭配得很漂亮。她们身上的衣服材质或纱或稠,颜色或黄或绿,或明艳或清新,姿态不同美艳却是相同的。 “我家主人知道庄姑娘是当世之美女子,因此叫下人连夜裁制了这些衣服,采购了这些首饰。只是我家主人只闻庄姑娘之名,并未见到庄姑娘之貌,只能探究出姑娘的大致身高、体态,未能细细测量庄姑娘的身材尺寸,所以这些衣服是否合体还有待姑娘验证。”那头戴圆帽之人始终低头道。涉及到庄梦瑶的身材问题,那头戴圆帽之人想到男女有别,因此不得不加意小心。 这么多人在场庄梦瑶当然没法换试新衣,看来那头戴圆帽之人的意思,还是让庄梦瑶随他去府上一试。 庄梦瑶瞧着这些新衣首饰,心中也很是喜欢,庄梦瑶能瞧得出这些首饰每一件都雕琢得很是唯美、精心,其价值恐怕丝毫不次于王墨儒的那一盘金银。 那十多名少女依次退去,便又有一名道人走上前来。这道人手中没有方盘,但背上却插着一把剑,张道玄瞧得清楚,这道人背上的长剑与自己背上的天璇剑极为相似,瞧来多半是同一人打造的。 那道人走上前来缓缓拔出长剑,却并未说话,那头戴圆帽之人在一旁见了说道:“这柄天玑剑是我家主人从藏剑山庄中的李观主那讨要而来的,与道长背上的天璇剑同为天罡七剑之一,请道长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在头戴圆帽之人刚说完这席话的时候,那道人便恭恭敬敬地将天玑剑高高举起。 张道玄这才知道天底下还有“天罡七剑”之说,慢慢走上前去,从那道人手里接过天玑剑,只见剑柄与剑刃交接处果真刻着“天玑”二字。 张道玄望着这“天玑”两个字,满脑子想的都是另外五柄剑长成什么模样。他想了一下,心中充满了欣喜,然后自觉贪念大起,想起若是收下这柄天玑剑,难免大违平生淡薄之愿。可此时若是不受,又未免对不起他家主人向藏剑山庄的李庄主求剑之情。张道玄本就是淡薄之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贪念突然而起,然后马上又再遏止,将长剑插在背上说道:“看来贫道真得当面好好致谢你家主人。” 那道士行以道家之礼,然后便既退下。随着那道人的退下,便又有一人上前。这人手中方盘上放着个小小圆圆的物件,这物件竹藤编制,看起来十分古朴,也十分坚硬。 那头戴圆帽之人说道:“我家主人听说咻咻少侠是位统御系的能力者,因此叫小人将这竹天壶送给咻咻少侠。” 众人均不知这小东西是什么,但见它竟然有这么一个与外观不相符的名字,也觉其很是特异。只有咻咻感念对方一片好意,上前将那竹天壶收入怀中,然后像众人一样向那头戴圆帽之人致谢。 那头戴圆帽之人见咻咻收下礼物,这才开口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特意为咻咻少侠准备的礼物。寻常统御系的能力者只能降服一个伙伴,只有能力极强极强的能力者,方才能驯服两个伙伴。但这竹天壶是我家主人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可以在不拥有特别强的能力之前便驯服两个伙伴,只不过通过竹天壶驯服的伙伴并不会像能力特别强时驯服的伙伴那么听话。” 咻咻听说大为兴奋,她早就在苦恼灶下君虽然与他们同行,但一直以来我行我素,完全不听众人的话。好在她平时除了吃就是睡,并没有闯下太大的祸来,可即便是这依然让咻咻很是头疼。这样一来就好了,他完全可以让金刚兕和灶下君和平共处,一起前行。 那头戴圆帽之人见咻咻很是兴奋,又拍了拍手,叫过一人。只见这人手托方盘,方盘上摆着一个透明的匣子,匣中水波荡漾,不知呈放着什么液体,液体的正中浸泡着一株紫白相间的药草。 甘霖见这药草有些像传说中的天枢紫玉花,不免更是起疑。甘霖深知这天枢紫玉花大有起死回生之妙,实是天底下少有的灵丹妙药。 甘霖念头未落便听那头戴圆帽之人说道:“这株天枢紫玉花是我家主人送给甘少侠的礼物,这株药草极富功效,只要不是已经死透之人,服下这天枢紫玉花立马便可活转回来。我家主人说只要有了这天枢紫玉花,甘少侠救起人来一定会更加地得心应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药材实在是太珍贵了。甘霖犹豫了一下没敢去接,他很清楚拥有这般奇效的药材,即便是父亲也未必肯传给子女,如今那头戴圆帽之人的主人竟然连这种药材都肯相送,实不知到底有怎样的目的。 众人本以为他家主人给王墨儒的东西已经很珍贵,哪知道后面的礼物一样比一样珍贵,一样比一样用心,足见他家主人待客之心。 无名见甘霖不收,开口说道:“大家既然都收了,甘霖兄也不要客气。” 甘霖摇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无功不受禄,尊上以此等珍贵礼物相赠,我们实是受之有愧。” 甘霖不接,那头戴圆帽之人难免脸现尴尬,他本想再让一让,哪知道王墨儒却走过来将那透明的匣子收起来说道:“他家主人既然以这般厚礼相赠,也是一番好意,咱们不好一直推脱。” 这种药草可遇而不可求,王墨儒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不想身边人再有阵亡。如今有了这药草可以说便多了一条命,今后无论谁遇难,他都可以用这药草将那人救活。 他真的已经不想再失去团队中任何一个人了。 那那头戴圆帽之人见王墨儒把这天枢紫玉花收下,开心笑道:“还是王少侠爽快。”说完生怕这句话会引起甘霖的误会,赶紧又转对灶下君说道:“我家主人不知道还有一位上仙随诸位同行,因此并未准备上仙的礼物,还请上仙恕罪。” 王墨儒笑笑道:“没关系!他只要有好吃的东西就可以,这点你们不用在意。” 那那头戴圆帽之人虽听王墨儒这般说,却还是说道:“也好,那便请诸位少侠随我到府上一叙。到府中我们再为上仙备上一份厚礼。” “你家主人已经备上这般厚重的一份大礼,令我等真是不去都不行。可是他为什么偏偏不肯说出姓名来?”无名又问道。 “这个小人可不敢妄自揣测,诸位少侠还是见到我们家主人之后再当面询问吧。”那那头戴圆帽之人恭敬道。 “你家主人不会是姓杜吧?”无名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能有这样的实力别说定远城,便是整个子金国也是屈指可数。无名暗暗责备自己,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节。 “不是!我家主人并非姓杜。”那头戴圆帽之人立马便回绝道。 “阁下这话可真?”无名又问道。 “千真万确,小人绝不撒谎!”那头戴圆帽之人说完又强调道,“小人若是在诸位少侠面前撒谎,请诸位少侠动手,立马将小人斩为两段。” 无名听那头戴圆帽之人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一下子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本以为已经猜到了那主人是谁,没想到竟被那头戴圆帽之人一口否认。 无名承认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主人到底是谁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现在真的有些想见见这位主人。 “我觉得咱们得当面好好地向他家主人致谢。”王墨儒建议道。 众人瞧了瞧彼此,都是满面疑惑,对方既不是定王,也不是杜先生,众人都放心不少,便都暗暗点头,要随那头戴圆帽之人一同回府。 庄梦瑶眉头紧皱,似乎并不太高兴。无名瞧在眼里心知肚明,对那头戴圆帽之人说道:“劳驾,请先到楼下稍待片刻,我们收拾收拾行装便来。” 那头戴圆帽之人知道王墨儒一行一定有秘事相商,又谦恭了几句,便带着众人到楼下相候。 无名见屋内已无外人,便说道:“方才说了咱们有三件事要做,可这三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不是容易办成的。如今他的主人既不是定王也不是杜先生,咱们大可随他进城,然后一面探听定王的动静,一面打听梦瑶姑娘母亲的下落。” 无名说到这里直视庄梦瑶道:“咱们现在不应该正面与杜先生为敌,等到我皇位坐稳,保准让他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无名信誓旦旦地说道。 庄梦瑶一想不错,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众人收拾行装,一起下楼,坐进那头戴圆帽之人早已备下的轿子,一起城中走去。 四百七十一 杀气满满 王墨儒一行坐在轿中被那头戴圆帽之人一行抬着向定远城行进。摇摇晃晃地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众人透过轿帘的缝隙已隐约可以见到往来旅人渐多,想来已是接近定远城地界。 那头戴圆帽之人本是骑在马上在最前方领路,此时却连忙下马,依次跑到众人面前对众人不住地嘱咐:前方已是定远城的城门,一会儿到城门口时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千万不可发出一声,无论守城官兵问什么,都由他来应答。 王墨儒一行见那头戴圆帽之人如此热衷,挨个点头应允。 那头戴圆帽之人见状又走到无名轿前说道:“无名少侠,你是咱们一行能否进入城中的关键,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千万不可出声。” “这个我清楚。”无名说道。他说完想了想问那头戴圆帽之人道:“其实你们早知道我是什么人,是不是?” 那头戴圆帽之人回答道:“若是不知道少侠是什么人,我家主人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那头戴圆帽之人说完自觉语失,笑了一下,便赶紧走开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急功近利,但无名听来却甚是舒心。他早就在怀疑这头戴圆帽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对他们一行这般好。如今听那头戴圆帽之人这般说,他的疑虑稍稍减轻一些,看来这主人多半是位投机之人,想要巴结自己才做出此等事来。 众人默不作声,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路程,然后便听到一骑马急速向他们跑来。众人只听到马蹄声,但并未见到是何人,均不免心生好奇,想要瞧一瞧。但他们也知此处离定远城已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头戴圆帽之人的嘱咐,便躲在轿中,各自默不作声。 那骑马正是奔众人而来,跑到那头戴圆帽之人身前问道:“都接到了?” 那头戴圆帽之人回答道:“诸位少侠具在轿中。”说完二人不再做任何交流,便各自骑马前行。 后跑过来的这人,声音有些苍老,但语气中颇有威严,在平时显然也是位位高权重之人。王墨儒一行听到这声音更想探出头来,一探究竟,但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 王墨儒等人被那那头戴圆帽之人一行抬着慢慢向前走,又行了一会儿终于来到定远城城脚下。成败在此一举,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轿子慢悠悠地向前行进,众人已明显感觉到来到了城门前。 他们排在最后与进城的百姓一起接受官兵的检查,刚排了没一会儿,众人便感觉到轿子又向前行进,进了城门。他们不仅没用与众百姓一样排队,还没有挨个接受检查,看来这主人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无名完全没想到他们能这么轻易就进了城,尤是他耳音非常出色,仍然没有听清那头戴圆帽之人和守城的兵丁到底沟通了什么。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平平安安地进了城。 进城后众人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继续被抬着向前走,但是未得那头戴圆帽之人的允许,他们也不敢随意乱说话。此处仍是定王的地盘,仍是龙潭虎穴,时至今日他们已不想有任何一点闪失。 好在这一路虽然漫长,却终有尽头。他们在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被抬进了府中,下轿后也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主人。 这位神秘的主人身材消瘦,双颊凹陷,双目却是炯炯有神,他的一双大手又瘦又长,显然也不是一位寻常之辈。这位神秘的主人看上去虽然有些老迈,但不乏英豪气息,说话却与那头戴圆帽之人一样彬彬有礼,对众人也是礼敬有加。众人从没见过这般客气的主人,也都纷纷还礼,相谢他赠礼之情。 这人是不是杜先生无名不敢保证,但他可以肯定这人绝非定王。看来这位神秘的主人很有可能如那@所说的一样,只是位久仰无名等人的一位长者。 众人都寒暄罢,那主人不住地叫众人里边请。 众人既来之则安之,跟着那主人一起往里面走。可就在他们要进入第二进院子之前,无名突然站定脚跟,猛地向旁边望去,那表情就好像瞧见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一般。 “无名哥怎么了?”庄梦瑶见无名一反常态忍不住问道。 无名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愣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好强的杀气。”就在无名“气”字刚脱口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他所瞧的房屋中人影一闪,一个人像是特意要躲避他视线般一下子躲到了墙后。 看来众人还是将此行想得太过简单。这里并非是什么友善之地,倒更像是鸿门宴,中间充满了阴谋与狡诈。 庄梦瑶最能明白无名口中的“杀气”是什么意思,她在最开始碰到无名时也感受到过这种极强的杀气。而如今能让无名都大惊失色,为之动容的好强的杀气,他的主人实力也一定非同一般。 众人对无名都极是信任,知道他这感觉绝不会错,便跟着一起警惕起来。 那主人也察觉到了众人的气氛的突然紧张,笑得非常开心,对众人道:“那屋中关着犬子,因为不服管教,被老夫打得遍体鳞伤,因此戾气极重,请诸位少侠不要多疑。后面已备下酒宴,请诸位少侠随萧某到后面一叙。” 这萧姓主人话虽这么说,但无名等人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警惕心还是没法消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哪肯就这么跟他向前走,各自站在原地瞧向王墨儒和无名。只听无名优先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萧老相送之物,我等原物奉还,厚爱之情,他日定当再来答谢。 无名突然打起退堂鼓,令众人一下子清楚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王墨儒等人见状也纷纷拱手向那萧姓主人致谢。 萧姓主人好不容易请到王墨儒一行,哪肯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当下只是相拦,让王墨儒一行一定要随他进屋中叙话。 可王墨儒一行任凭那老者怎么说,就是不再前行一步。那萧姓老者见无名等人并不信服,又说道:“诸位少侠若是实在不信,不妨随老夫去瞧一瞧?” 那萧姓主人话虽这般说,其实也只是意思意思,王墨儒一行初来乍到,于理来说本不应该窥探这位萧姓主人的秘密。但无名来到定远城后本就有些心虚,又被这位神秘的老人如此礼遇,本就心生怀疑,如今又感觉到那股非常强大的杀气,更是疑惧,于是站在原地等着看那萧姓老者接下来怎么说。 那老者见无名不说话,迟疑了一下,笑笑道:“好……既是如此请诸位少侠随我等去瞧一瞧。”说罢果真迈步前行。 众人互相瞧了瞧,都不再说什么,跟在了那萧姓老者的身后。无名也快走两步,紧跟在那萧姓老者的身后——倘若那屋中真有敌人欲对他们不利,他也完全可以在这之前,制服住那位老者,这样一来,即便与那人正面相斗,也算有了筹码。 无名想到这里对众人暗暗摆手,叫众人不要跟得那么近。 萧姓主人带着众人来到那屋前,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犬子最近几日性子暴戾,诸位少侠在窗口瞧一眼便好,以免太过接近,伤了尊客。” 无名听那萧姓主人这般说,暗打手势叫众人不要近前,随后跟着那萧姓主人趴在窗边向里张望, 这屋子的窗户并没有大敞,仅仅开了一个气窗,无名刚把头放到气窗上,里面便有一个人影突然扑过来。无名下意识地躲开,并没有瞧见那人的模样,只听那人在屋里叫道:“老头,快放我出去……” 那萧姓主人被屋里人当面斥为老头,心中颇不满意,有些尴尬地摊开手说道:“犬子自幼疏于管教,倒让少侠瞧笑话了。” 无名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虽没瞧清楚屋中人的样貌,但他能感觉到如今屋里的人似乎并不是他最开始察觉到的那个人。这个人身上虽也有一股不寻常的王者之气,但与最开始感觉到的那股杀气完全不同。 那萧姓老者说完见无名似乎还是不信,又说道:“无名少侠说感觉到了杀气满满,那么老夫想问少侠:你之前遇没遇到过杀气这般强的人?若是与他相斗又有几分胜算?” 无名听说连连摇头,他之前从没在任何人的身上感觉到这么强烈的杀气,连他师傅李白尘和刘慕白都没有。而且若真是与那屋中人相斗,无名也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把握。 “老夫对诸位少侠绝无恶意,请诸位少侠一定要相信。”那萧姓老者又说道:“其实退一万步讲,老夫倘若真要与诸位少侠为难,而屋里倘若真有一位像无名少侠所说的那样的人,老夫大可请他出来将诸位少侠一网打尽,又何必多费功夫?” 这萧姓主人说的倒也在理,可众人的心里还是那不舒服。 萧姓主人见众人都不说话,又开口说道:“诸位少侠见谅,小老儿的确是一份相敬之心,请诸位少侠无论如何要在府上多盘桓几日。” 四百七十二 宴无好宴? 众人听了那萧姓主人的话面面相觑,实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诸位少侠会对老夫见疑,实是老夫的罪过。老夫早已备下酒宴为诸位少侠接风,请诸位少侠一定赏光。”萧姓主人转移换题又说道。 众人彼此瞧了瞧,无名感觉到的杀气不假,可这位萧姓主人要款待众人的好意也绝不似作伪。众人处此境地不知是要答应好,还是拒绝好。王墨儒见众人都起了疑,开口说道:“请主人家稍待片刻,容我等探讨一二。” 王墨儒说完和众人退到一旁研究起去留的问题:无名头一次打起退堂鼓,执意要离开。可王墨儒却持有反对意见,他始终认为对方又是相赠珠宝,又是相赠草药的,对众人好之又好,实在没有相害的意思,而且正向那萧姓主人所说,他们若是真有恶意,王墨儒一行来到府上,早成了瓮中之鳖,还不是手到擒来?众人一听觉得二人说的都有些道理,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最后还是王墨儒说服众人,现在他们要对付的不仅有定王还有杜先生,以他们几人的力量,恐怕对付哪一位都比登天还难。倘若他们连这样一个可以暂时存身的地方也没有,面对两位权势熏天的对手,他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但最后众人还是决定留在府中,于是王墨儒走到那萧姓主人面前拱手说道:“方才是我等多疑了,请主人家不要见怪。” 那萧姓主人见王墨儒一行回心转意,高兴得合不拢嘴,哪里还会见怪?不住地让众人进后院叙话。 众人随那萧姓主人来到后院便入了席。无名不放心还是有些拘束,王墨儒却放得很开,他已决定赌把大的——或者交下萧姓主人这位好朋友,让他帮助众人一起对付定王;或者像无名想的那样,众人身中圈套,被这萧姓主人害死。 但王墨儒总觉得这位老人并不会加害己方众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给几方众人的那些礼物极其贵重,也因为他感觉到这位萧姓主人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这股气质并不是他身上华丽衣服堆砌的,反而是一种特有的质朴的气质,是一种前辈高人优雅的气质。这萧姓主人的气质跟他这一身很不搭,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在演戏,演给王墨儒等人看。 因为王墨儒隐隐能感觉到,这位主人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好客,他这个人更应该沉默寡言一些,应该更精明干练一些,反正绝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好客,这般和蔼。 不管怎么样,王墨儒都觉得这位萧姓主人绝不是那种会暗箭伤人的人,于是他便让众人放开吃喝,一起尽兴。其实即便未得王墨儒的命令,灶下君也已准备大吃特吃一场,他矮矮胖胖的身子坐在小桌前比面前的小桌高些有限,瞧来实是滑稽。 萧姓主人准备的酒水的确很优质,无名虽然心中怀疑,却招架不住这美酒的诱惑,在那萧姓主人的一再劝说下,总是酒到杯干,啧啧称妙。 而有无名与自己对饮,那萧主人也似乎一下子忘记了众人的存在,对众人的招待也已不如之前那般周到了。但众人也因此落得个清闲,不仅可以随意吃喝,对那萧姓老人的戒心也一下子没有之前那般大了,毕竟对方若真想对己方众人不利,一定会不住地劝己方众人喝酒,在己方众人都喝多后才好下手,不会这般平白无故的对众人稍显冷落。 众人虽都这般想,但这酒的确比寻常酒水烈得多,尤是无名那么好的酒量,与那萧姓主人喝了这么一会儿,舌头也都大了。王墨儒见尤是如此二人依旧喝得甚欢,他不好多说什么,也并为上前。 那萧姓主人陪无名又喝了一会儿,似也感觉到冷落了众人,连忙叫下人添酒加菜。众人连说不用,可又怎能抵过萧姓老人的热情款待?没一会儿残羹尽皆撤下,又换上一些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来。 王墨儒等人见换过菜,不敢像之前那般放开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停箸不动。那萧姓主人见状,连连打手势叫大家放开吃,众人面面相觑,只是客气。 就在这时候无名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他搬住那萧姓主人的肩头,不住地让他继续饮酒,那萧姓主人被无名缠住,也没法再继续招待众人,可就在无名要与萧姓主人对饮的时候,他又大声吆喝两声,随后便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王墨儒几人都不大好饮酒,只浅浊两杯,并未感觉到这酒性如何烈,因此也并未想到这酒为什么能让无名醉成这个样子,王墨儒当下站起身来,赶紧跑到无名身旁。 那萧姓主人叫了无名两下,无名稍稍动弹,但他实在醉得厉害,支吾地回应了两声,随后便不再说话了。王墨儒见无名似乎真的只是醉倒,微微放心。但萧姓主人却是满脸的尴尬,他实在没想到无名会醉成这幅模样,一面对众人说着招待不周,一面叫下人过来扶无名回他早已为众人安排的住处。 王墨儒优先搀住无名,顺便向那萧姓主人禀明意图,想要一起回房休息。那萧姓主人挽留了两句,见众人均带着疲惫之态,便相约明日再饮,于是令下人前来,引众人各回房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随着那些下人,各自离席回房。而就在王墨儒送无名回屋的途中,他明显感觉到无名暗暗地掐了他两下,似乎是让他宽心。王墨儒这才知道无名并不是真的醉倒,看来他此番状态还是有自己用意的。 王墨儒得到这一信号更是放心,他伙同那萧姓主人一起将众人送回各自的房间。 那萧姓主人待客极是周到——他们虽被安排到各自不同的房间,但好在他们相距较近,若是有什么意外,相互之间也能有所照应。那萧姓主人生怕少了礼数,即便是亲眼见到众仆人将王墨儒一行都安排妥当,仍是放不下心。没过一会儿便又来到众人房外,依次慰问,依次给众人送果蔬、点心等物。众人一一笑纳,纷纷致谢。至此那萧姓主人方才和众仆人退去。 王墨儒见那@终于退去,又在床上躺了好半天,直到已察觉不到周围有一点声音,方才坐起来。他光着脚轻轻地走到窗边,又仔细地听了好半天,直到确保屋外没人,这才又悄悄推门出去。 正如王墨儒所料屋外果真连一个人都没有,但他仍不放心,又假装散步一般,先伸了个懒腰,在门前踱了几步,瞧清楚周围果真没人。这才赶紧跑到无名房前,推门而入,然后赶紧反手关上了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王墨儒瞧得清清楚楚,无名正在床上酣睡,于是他小声地叫道:“无名哥……” 无名没有理王墨儒,王墨儒又走到无名的床前叫道:“无名哥,你还好吗?” 王墨儒这句话刚问完,无名便像猫一样一下子睁开眼睛,并顺手捂住了王墨儒的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此地极是凶险,咱们无名说什么都得谨防隔墙有耳。” 王墨儒听说连连点头,然后便听无名又说道:“也不知道梦瑶姑娘睡了没有?你不要惊动旁人,悄悄把她叫过来。” 王墨儒不知无名弄什么玄虚,但还是依言而行。其实他也知道,要想不动声色地将庄梦瑶叫过来,无名能比他更为出色地完成任务,而他之所以不去,恐怕也是为了避嫌。 王墨儒想都没想,推开房门,见左右无人,快步跑到庄梦瑶的方面,也不招呼,便推门而入,随后反手锁上了房门。 王墨儒虽然进了庄梦瑶的房中,但他并不敢回头去瞧,只背对着床,慢慢向后退。退出几步,察觉到已走到庄梦瑶床前,这才轻声说道:“梦瑶姑娘、梦瑶姑娘,醒一醒、醒一醒……” 庄梦瑶突然听到王墨儒的声音,马上便要呵斥,但她刚张开口,终究还是忍下来,因为她已经发觉王墨儒始终背对着自己,并没有什么过格的举动。 “你要干什么?”庄梦瑶没好气地说道。这么晚了,王墨儒私闯进女孩的房间不仅不大礼貌,更且有碍庄梦瑶的名声。 “无名哥找你有要事相商。”王墨儒开口说道。 “什么事就不能等明天再说吗?都这么晚了。”庄梦瑶有些不高兴。 王墨儒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无名哥并未真的喝醉。他只是在那主人面前装装样子。” 庄梦瑶没大睡醒,听王墨儒这么说才想起来:他们原是置身在龙潭虎穴之中,而无名深夜叫她过去,所商之事一定无比重要,若不然无名也不至于这般着急。 庄梦瑶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脱了衣服,于是便对王墨儒道:“我现在要穿衣服,你不要转过来。”王墨儒听说向前走出好远,始终以背背对着庄梦瑶。 王墨儒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在庄梦瑶面前他比那些最讲礼数的道学先生还要讲究。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如今的他只如一块早已风化的木头,呆立不动。 没一会儿庄梦瑶穿好衣服,下床对王墨儒道:“咱们得快些,别叫无名哥等急了。”说完二人先后出屋,来到无名房中。 四百七十三 屋中奇事 来到无名房中后,庄梦瑶见他果真没有喝醉,低声笑着道:“无名哥,我发现你无论是装醉,还是装睡的本事都是天下一绝。” 无名笑了笑,却并没有接话,然后又对庄梦瑶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这府上透着些古怪,我想请你帮忙去查看一下。” “你是说屋中那股杀气吗?”庄梦瑶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完全是。”无名说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到城中去找找令堂。如果能找到令堂,咱们三件事中的一件便算是解决了,而之后要怎么对付那杜先生咱们也有了方向。” 庄梦瑶十分惦记着她的母亲庄氏,一进城就想去寻找她的下落,但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既惊且惧,便也无暇再想这些事情。其实方才在她睡前,她还在想,明天一早一定要去寻找庄氏,只是没想到无名竟然让她于夜晚去查找。定远城非比寻常,烟花柳巷一定少不了,她离开定远城的时候还小,如此深夜倒叫她去哪儿找? 无名见庄梦瑶不说话,又嘱咐她道:“不过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在城中,你一定要小心,这里卧虎藏龙,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现出本来面目,更不可在人前随意变换,以免遭人陷害。” 庄梦瑶听无名这么嘱咐,仔细一想,自己此番出去即便寻不到母亲庄氏的下落,恐怕也能寻访出些眉目,便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不再多说什么,幻化成一只小麻雀向屋外飞去。 庄梦瑶幻化成的这只小麻雀优先向无名说的那间满是杀气的屋子飞去,她得无名托付,要弄清楚屋里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她缓缓地落在窗格上,像寻常鸟儿啄米一般,边啄食边向屋内望去。 屋中黑洞洞的,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背朝着窗子而卧,至于这人到底张成什么模样,她完全瞧不清楚。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庄梦瑶并没有再这人身上感受到特别强的杀气,也可能是他已睡熟的缘故。但庄梦瑶在瞧着这人时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多么强大,多么恐怕,甚至都没有最开始瞧见无名时那般心惊肉跳。 庄梦瑶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在这充满神秘的庄子中冒太大的险,于是她不再去管屋里那人到底是何模样,拍动翅膀向府外飞去。 庄梦瑶本以为那些烟花柳巷会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可谁知她在定远城上飞了一大圈,却极少见到这样的景象,即便有几个亮灯处,也都是酒楼、客栈,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地方。 庄梦瑶不放心,又仔细地巡察,她这才发现城中竟然没有一处烟花之地,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无心细找,便又飞回了府中。 回到府上后,她的心里有些茫然,有些空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于是她又轻轻飞回无名的房中,对他讲述自己在城中见到的景象,然后又补充道:“我不知道是我没找到还是怎样,但是在城中我真的没有见到那样的场所。” 无名察觉出了庄梦瑶的担心,于是便劝她道:“我也知道这种地方有伤风化,但它是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产物,已与人们的生活分离不开,便像客栈与酒楼一样,是人们生活组成的一部分。” 无名说完见庄梦瑶脸色不大好,又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不大妥当,但我想表达的是你也不要因此而感到内疚。” 有些话不便说太多,王墨儒见无名话音刚落,马上转移话题道:“若真是像无名哥说的这样,那定远城不是小地方,更不应该没有这种场所……”王墨儒说完也住口不语,庄梦瑶毕竟是女孩子,这种地方她发现不了也有可能。 无名听王墨儒这般说,微微一笑道:“墨儒,听你口气似乎对这种地方较为熟悉,这样,明天你向那萧姓主人好好问问,城中到底有没有这种场所,他那般好客一定会带你去的。” “这……”王墨儒听无名这般说满脸涨得通红,支吾了好半天,视线频频在无名和庄梦瑶之间转移。 “就这么说定了。”无名突然坚定地道。 “等一下无名哥……”王墨儒连忙说道。 无名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伸双手将他推至屋外,又说道:“没有什么好等的,就这么说定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去睡吧。”无名说完果真反手关上了门。 王墨儒站在门外想喊又不敢喊,怕惊到府中人多惹事端。正在他无奈之际,房门突然打开,王墨儒本以为是无名突然回心转意,哪知道却是庄梦瑶走了出来。她瞧了王墨儒一眼,眼含笑意,可她这开心还没持续多长时间,想来是想起了伤心事,然后又捂着嘴走开了。 王墨儒见夜已深,多说无益,也赶紧回屋去睡。这一夜他们睡得都很沉,因为这一夜真的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张道玄睡得比较早,也是第一个起来的,他刚推开房门想透一透气便见到屋外丫鬟仆人站了好几排,他们见到张道玄连忙站得笔直,将身旁的铜盆、抹脸布等物一齐捧在手中,似是在等待伺候王墨儒一行洗漱。张道玄生活得一直很穷苦,他自己也淡然得很,最怕这种麻烦,见到这些丫鬟仆人,赶紧关上门又退入房中。 没一会儿无名等人也已起床,众仆人见状都涌上去给无名一行人请安。 众人并没有张道玄那么多讲究,想到昨晚一夜无事,谅来那萧姓主人并不会与众人为难,便听之任之,任由众丫鬟仆人伺候己方众人洗漱。 无名倒不是非要刺探别人的隐私,但那屋中人散发出来的杀气总是让他心存怀疑。虽然他听庄梦瑶给他转述过那神秘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还是趁着伺候他的仆人不注意间,冷不丁地悄声问道:“你家主人跟你家少爷到底有什么矛盾?” 那仆人听无名突然这么问,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无名见那仆人支吾的同时,瞧向了身旁的其他仆人,马上会意,对众人道:“你们先退下。” 众仆人早得讯息,知道这位少侠最是难缠,不敢得罪他,也都退了下去。最开始支吾的那人也要退下,无名却假装与他亲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胸口处,然后又轻声说道:“你先等一下。”说完见众人都已退出屋子,这才又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不然我这一下子保准让你连叫都叫不出来。”说着手上使劲。 那仆人胸口果真一阵疼痛,他不敢大声喊叫,只得轻声说道:“少侠手下留情,我实话对少侠说就是,不过少侠自己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说是小的告诉少侠的。” 无名见那仆人脸现恐惧,放脱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正色道:“你先说说看。” 那仆人见状小声地说道:“我们府上有个丫鬟名叫春梅,她长得眉清目秀,自小便被安排到老爷身旁服侍老爷,这春梅手脚麻利很得老爷喜欢。而少爷却瞧春梅越长越俊,便也越发喜欢,便向老爷请求,想要把春梅讨过来做小。” “这件事老爷原本已然答应,不应该再闹出后面的事端。但春梅服侍老爷多年,老爷一下子也离不开这么一位能照顾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丫鬟。于是便想让春梅将一个名叫萍儿的丫鬟带出来,这样不仅有人伺候老爷,春梅也可归至少爷房中,一举两得岂不是大家心中都欢喜?” 无名边听那人说,心里边嘀咕,这种大户人家的事情本就很复杂,没想到那萧姓主人虽也带着一股英豪之气,也难能摆脱这种俗务纠缠。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张道玄,张道玄超脱物外,对什么都不萦于怀,无名突然感觉这才是人们应该追逐的境界。 无名没想完,只听那仆人又说道:“再过几日老爷恐怕就会将春梅许给少爷做小,可谁知少爷近几日是等不及还是怎样?有一天竟然酗酒归来,见到春梅跟萍儿色心大气,并在老爷房中将两名丫鬟强暴了。” “这还不算完,少爷不仅将两名丫鬟强暴了,还顺手将他们都给刺死。待我们赶到时两名丫鬟下身赤裸,屋中血肉模糊,瞧来甚是骇人。”那仆人又说道。 无名听到这里暗暗皱眉,这种富户家庭少爷与丫鬟做出些苟且之事并不稀奇,但连伤二命却实有不该。 “老爷一怒之下令我等将少爷绑到前院中,并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这顿板子打将下来差点将少爷打死。老爷与少爷终究父子情深,并未忍心将他扭送至官府,这才把少爷关在那屋中,不让他出来。少爷在屋中被关了两年有余,一应饮食全凭我等照料,对于老爷的仇恨难免也会增加,戾气难免会加重。若是惊扰到诸位少侠,还请诸位少侠见谅。”那仆人一一为无名讲来。 无名见那仆人说得合情合理不疑有他,暗暗点头。 那仆人生恐无名会到处乱说,又一再嘱咐道:“少侠,这事老爷叫我们对谁都不可以说。您只当听个故事,千万不要四处宣扬,老爷若是知道小人对你说这么多,恐怕饶不了小人。” 无名连连点头道:“这些我都理会的,你放心去吧。”说罢便让那仆人出屋。 四百七十四 城中的勾栏瓦舍 昨日晚间他们没受到一丁点干扰,如今无名又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萧姓主人放心不少,心情也跟着非常舒畅。他不用众人服侍,自己洗漱完毕,便出离了屋子。 王墨儒一行本就不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服侍他们不仅非常容易,更且轻松,没用多一会儿众人便都已洗漱完毕。 众人穿戴整齐立于屋前,众仆人这才再次请众人去宴客厅用早饭。众人没想到光是吃个早饭也要到宴客厅,但客随主便,众人也没多大异议。 正行之间,无名突然回过头来对王墨儒道:“墨儒,一会儿席散了,你可别忘了向主人打听那件事。” 王墨儒一想便知说的是昨日晚间无名让他像府中主人打听哪里有烟花柳巷之事,不由得涨得满脸通红,并不接话。 庄梦瑶见王墨儒这幅模样,在一旁抿嘴而笑。咻咻并不知道众人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问道:“打听什么事情?” 庄梦瑶听咻咻这么问,突然板起脸说道:“你女孩子不要乱打听。”庄梦瑶话一出口便想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女孩子?不由得也跟着绯红了脸。 众人嬉嬉笑笑继续前行,没一会儿便来到宴客厅前。那萧姓主人早在厅前相候,见众人前来赶紧迎上去嘘寒问暖,众人一边答,一边落座。 那萧姓主人准备的早餐不仅丰盛更且颇富营养,众人见主人这般好客,早已没了任何顾虑,细细品尝这美味又暖心的早餐。 可即便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早餐吃起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没一会儿众人便都用餐罢,停箸不食。 无名见时机正好,不住地煽惑王墨儒让他快去打听那件事。王墨儒不好意思起来,只做没听见,低头不语。 那萧姓主人见众人这幅模样,随口问道:“诸位少侠有什么事吗?”说罢将视线对准了王墨儒。 王墨儒还是不答,无名见状站起身来走到那萧姓主人身前,对他附耳道:“我们这位团长最是好寻欢作乐,近些日子旅途劳顿,已好久没有享受一二。他前几日还说个不停,到定远城中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谁知到得府上竟然面薄,害羞起来。” 无名只说寻欢作乐,那萧姓主人并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娱乐活动,便随口问道:“王少侠想要找些什么乐子?” 这么当面问王墨儒,王墨儒更不好意思了,迟迟地不肯说话。那萧姓主人毕竟不是一般人,见王墨儒这般神态,又见他年纪轻轻,仔细一想,便心知肚明,暗暗点头道:“王少侠的意思老夫多半已猜个八九不离十,按理说少侠远来是客,老夫应当尽到地主之谊满足少侠的一切需要,但这事实在有些难办……”那萧姓主人说完,面现尴尬。 无名听那萧姓主人说猜个八九不离十,心下好奇,假作不知又问道:“您猜的到底是何事?能否说出来也让大家比对比对,您猜得与我们所说是否是一回事。” 那萧姓主人望着王墨儒一行,微微含笑又说道:“这事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恐怕有些不妥。” 无名听那萧姓主人这般说也知他似乎已猜出众人心中所想,连连摇头说道:“您是觉得这两个姑娘在这里,您不便说出来是吗?” 那萧姓主人听无名这般说,微微颔首。 “您认为不妥,我叫她们捂住耳朵便是。”无名说完向庄梦瑶和咻咻连打手势,叫她们捂住耳朵。 庄梦瑶和咻咻极其听话,不仅捂上耳朵还转过身去,对萧姓老人与众人的谈话不闻不问。 不过庄梦瑶知道他们将要谈论烟花柳巷的事,此事关系到自己母亲的下落,不由得多了一个心眼,虚捂住耳朵,从指缝间留心众人到底在说什么。 那萧姓主人见庄梦瑶和咻咻这般做,还以为她们女生面薄并不会偷听,哪知道庄梦瑶另有小心思,便开口说道:“几位少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有这种想法并不为过。” 无名听萧姓主人说完又笑道:“我们什么想法?难道您真的猜得那么准?”无名说完便淫笑起来,不过他这淫笑是笑给那萧姓主人看的。他想让那萧姓主人一下子就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也想让那萧姓主人不要怀疑他们。 果不其然那萧姓主人回答道:“瞧几位少侠这幅模样多半是想去那勾栏瓦舍,花街柳巷中玩一玩,闹一闹。不知老夫猜得是否准确?” 无名听说一拍大腿道:“庄主果然厉害,您猜的不错,我们想正是如此。”无名说罢又走到王墨儒的身边,将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这位王姓兄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到那种地方瞧一瞧、看一看。定远城规模宏大,经济富庶,这种地方想必也比其他城市更为优秀。倘若庄主自重身份不便露面,告诉我们个地方,我们自己去耍也是可以的。” 那萧姓主人听说叹了口气道:“诸位少侠如果真是这般想法,恐怕就要失望了。定远城中什么好玩的去处都有,就是没有那种地方。” 无名听这萧姓主人说的与庄梦瑶寻访的暗合,特别惊奇地问道:“为什么?定远城是子金国的贸易港口,无论是经济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比别处更重要,为什么连这种去除都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另有他因……”那萧姓主人并未说明原因,话音一转又说道,“其实定远城中没有一处勾栏瓦舍,十多年来大家习以为常,倒也生出许多别的乐子。” “连这种赚钱的买卖竟然都没人来做,真是有意思。”无名说完对王墨儒道,“反正庄主赏给咱们不少金银咱们没地花销,在定远城中弄处买卖,下半辈子倒不愁吃喝了。” “少侠快别开玩笑,这买卖在别处做得,在定远城中却是万万做不得。”那萧姓主人听无名这么说,赶紧相拦道,“这买卖赚钱是赚钱,不过逼良为娼,拿女人赚钱,不免有损阴德。城中有股势力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极力反对这门生意,每当有人打算开这种勾栏类的生意,那股势力都会与他们为难,让他们根本就经营不下去。那股势力极其强大,寻常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久而久之定远城中再也没有这样的场所了。” 庄梦瑶听萧姓主人说完这一席话,心中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对这股势力也极是钦佩,只不过如此一来让她能难以寻觅到母亲庄氏的下落,未免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无名开口问道:“是什么样的实力?” 那萧姓主人又摇头道:“这个老夫也说不出来,老夫只知道这势力极其庞大。老夫与他们无太大瓜葛,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是什么底细。” 无名一听便知这老人是在说谎,这势力既然极大,这萧姓主人在城中也是位厉害角色,不可能对那股势力不闻不问,一点信息都没有。他这般推得一干二净,无非是想与这势力撇清关系,不过却显得那么不合理。 无名并没有点破这一点,只又说道:“庄主既然说城中没有这样的所在,那也是没法。庄主请自便,我等不便相扰,这就回屋休息了。”说罢弯腰拱手向萧姓主人告辞,王墨儒等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拱手向萧姓主人告辞。 那萧姓老人似乎在为自己没招待好众人而愧疚,连忙站起向众人拱手道:“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少侠见谅。”王墨儒等人连说:“好说、好说……”之后又再次向萧姓主人告辞,这才一起退了出来,各自回至屋中。 回到屋中后无名又悄悄地把庄梦瑶叫过来道:“那主人知道我的身份,说的未必为真,你再出去瞧一瞧,到街上找几个人问一问,这边我会说你身子不舒服,拖住庄主,你将一切都探寻明白再回来。”如今的无名已不再顾忌那屋中人,一心一意地放在寻访庄梦瑶母亲这件事上。 此事关系到庄梦瑶母亲的下落,她一口答应又变成麻雀飞了出去。 如今天光大亮,视线比昨日晚间要好得多,庄梦瑶于很多地方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她在城中飞了两个多时辰,见到装修得稍微精致点的房屋便落下来仔细观察。这些房屋不是大户人家的住宅,便是赌坊、钱庄、酒楼之类的地方。庄梦瑶目之所及,真的没有见到一处勾栏瓦舍。 庄梦瑶不甘心,找个没人的地方又变回本来模样,拦住几个青年仔细询问城中有没有那种去处。 庄梦瑶本就很美,被她拦住的那几名青年见她当街问这种事情,难免对她风言风语。庄梦瑶向人询问,又不好发怒,直气得牙痒痒。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萧姓主人似乎并没有说谎,这定远城中果然连一处这样的所在都没有。庄梦瑶不知什么原因,又飞回府中,与众人商议。 四百七十五 又一承诺 庄梦瑶回到府中时已是午时过后,王墨儒等人都没在房中,看来又是被那庄主带去款待了。她早上吃了些东西,如今也不怎么饿,屋中还有些糕点,勉强可以顶饥,倒也并未出去寻访众人。 好在没一会儿众人便已尽皆归来,她躺在房中不动声色,直至又过了半天后,屋外的仆人尽皆退去,无名才又和王墨儒来寻她。 庄梦瑶将在城中寻访的事情都对二人说了,二人听完也很是诧异。即便是在楚川镇那么点的小镇上也有些暗门存在,如今这么大的一座城市,竟然连一处勾栏瓦舍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众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均默不作声。 正在这时,突然有仆人来找无名,说是萧姓主人单独请无名去有要事相商。 经过这不到一天的相处,无名对那萧姓主人完全消了敌意,便应声前往。 王墨儒见无名走出屋子,而庄梦瑶还是如之前那般闷闷不乐,知她在惦记着母亲的下落,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别难过了,城中没有那样的所在岂不是更好,这样令堂也……也不用再受苦了……” 庄梦瑶摇了摇头,泪珠接连往下滴落,她回思往事,想到庄氏与她分别时的场景——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庄氏死意已决,恐怕在焦大鹏带她走的时候便已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别哭……”王墨儒又轻声说道,“令堂绝不会有事的。” 庄梦瑶啜泣不停,也不说话。 “若不咱们把寻找令堂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王墨儒轻声问道。 庄梦瑶听王墨儒这般说更不高兴了,她没想到如今的王墨儒竟然这般不以自己为念,当面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这句话对于本就伤心的她无异于雪上加霜,于是她将头扭向了一旁。 “咱们应该全力以赴帮助无名哥坐稳这个皇位……”王墨儒话只说到一半,庄梦瑶便气鼓鼓地站起来,扭身要走。 王墨儒并没让庄梦瑶离开,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又说道:“待无名哥在皇位坐稳后,咱们无忧无虑,再也没有别的顾忌,我便陪你一起去寻找令堂。” 庄梦瑶感觉到王墨儒拉住她的手,厌烦地刚要甩开,可突然听到王墨儒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便愣住了。 只听王墨儒又温柔地说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我也知道今生今世,你寻访不到令堂一定不会快活的。今后几年,我就跟你绑在一起了,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陪你寻访令堂的下落,直至你寻到她为止。” “可天下这么大,咱们若是在这几年里都寻不到呢?”庄梦瑶听到这番话,不免心受感动,稍稍止住啜泣,轻声问道。 “一年寻不到,咱们就寻两年;两年寻不到,咱们便寻三年;三年寻不到,咱们便寻五年;五年不够就十年、二十年……若几十年还不够,我便随你寻一辈子,直至寻到令堂为止。”王墨儒一本正经地道。 “一辈子……”庄梦瑶轻声重复道,“谁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庄梦瑶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将身子扭过去,害羞得扭捏起来。 王墨儒刚想说什么,便见庄梦瑶又将身子转过来,脸现怒意地说道:“你不是跟你的那位诗文漪有婚姻之约吗?我将来也会有我自己的如意郎君,咱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一辈子?”庄梦瑶说着甩开了王墨儒的手。 王墨儒道:“我与她有婚约不假,但什么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没处理完你的事,我怎么能安心与她完婚。” 王墨儒说完这话,庄梦瑶心中百感交集。他真是全心全意想要为自己好,但是他也的确与诗文漪有了婚姻之约。 “我的心好乱,这些事过两天再说吧。”庄梦瑶又说道,“你先出去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王墨儒轻轻地点了点头,迈步便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过身来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永远都算数。”说完又深情地瞧了庄梦瑶两眼,然后迈步出屋。 王墨儒与庄梦瑶的谈话中虽然不乏感动,但聊至最后还是有许多不如意,许多不开心。相比二人的谈话,无名和萧姓主人的交谈却更是沉重,因为他们在讨论一个问题——他们究竟要如何对付定王? 那萧姓主人告诉了无名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定王并不在定王宫中。定王在知道无名一行人将他派出去的魅甲骑全都击败后,惊吓过度,便率领手下天雄军跑到了城外。他终日与天雄军吃住在一起,美其名曰体恤三军,阻止太古国大军的进攻。可是像萧姓主人这样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瞧清楚定王的真实用意。 无名本以为定王居住在定王宫中,他们可以像制伏宣王那样溜进宫中将定王刺杀。可现在定王与三军生活在一起,有天雄军这么一个强力的军队作支撑。无名也有些无计可施。 但无名有他自己的办法,他把这一问题又抛给了那萧姓主人,因为那头戴圆帽的汉子之前在请无名等人入府的时候,曾答应过他们,他们家主人会帮助无名等人对付定王。此时无名旧话重提,想要寻求那主人的帮助。 那萧姓主人面现愁容,连连点头说道:“如今以少侠等人的实力想要对付定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得到的。此事容我好好思量两日,再回复无名少侠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是能对付定王,别说只是思量两日,便是思量二十日无名也能够耐心等待。于是他连连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回去静候庄主的佳音。”说完便从萧姓老人那里离开,回到自己房中。 无名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对付定王,完全忘记了要帮助庄梦瑶寻找她母亲的事情,更没有去她房中安慰她一下,直到晚上那萧姓主人又再宴请众人,他见到庄梦瑶才想起这回事。 但无论是于路上还是于宴席间,无名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他不想让庄梦瑶太过伤心,因为他已能感觉到庄梦瑶现在已经满肚子的悲伤。 那萧姓主人也绝口不提对付定王的事情,只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王墨儒一行。 如此好酒好菜地接连招待了四五天,王墨儒一行人醒了吃、吃后睡,盘算的三个任务没有一点进展。这几日间他们当然也到城中转过,也到定王宫的周围打探过,但一切都如那萧姓老人所说,城中不仅没有青楼等去处,定王也并未在定王宫中,他们本是踌躇满志,可事到如今却一筹莫展。 无名也不断给那萧姓主人施压,那萧姓主人只说再宽限他几日。但无名见这府中只有下人和他们这些客人,平常既不见有人来访,也不见这主人与外人有什么往来,更不见他到底有怎样的强劲势力,无名现在真怀疑这主人到底能不能帮他们对付定王。 可若说这萧姓主人没有实力,他送给众人的礼物又是货真价实的宝物,无名现在实在有些看不懂这萧姓主人。 又过了两天无名见毫无进展,实在等不下去,便单独找到那萧姓主人对他道:“叨扰多日,给庄主填了不少麻烦。不过我等私事实在是太过难办,这几日受庄主礼遇,我等均愧不敢当,近几日便打算告别庄主” “诸位少侠欲去往何处?”那萧姓主人突然诧异地问道。 “我等均是好惹事端之人,不敢多给庄主添麻烦,因此便打算告辞。”无名站起来行礼道。 “万万不可。”那萧姓主人听了也马上站起来说道,“定远城中没有什么地方是比我这庄上更安全的了。诸位少侠千万不可离开。” “对于我等之事,瞧来庄主也帮不上多大忙,又何必麻烦于你。到时若再受我等牵连,我等如何过意得去?”无名话说得虽然恭敬,可还是暗指那萧姓主人并不能帮上忙。 那萧姓主人听无名这话,站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踱步,口中反复地说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出去。”他又走了半天,似乎已打定主意,这才对无名说道:“若不我带诸位少侠去见一个人吧,这人神通广大,似乎能解决诸位少侠的困难。” “什么人?”无名又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诸位少侠去了便知。”那萧姓老人神秘地道,“其实我送给诸位少侠的那些礼物都是出自这人之手,我也是从他那里听到诸位少侠的大名。他才是对诸位少侠极尽钦佩的。” 无名已等不及要对付定王,听那萧姓主人这般说,马上道:“那咱们赶紧去拜访这人吧,我等也好当面谢他增物之恩。” 那萧姓主人听说看了看室外,又说道:“此时天光还亮,诸位少侠再歇息一会儿,让我也准备准备,一会儿待天色黑一些的时候咱们再去拜访。” 无名听说暗暗点头,他虽然不知道那萧姓主人要做什么,但现在他们无计可施,也只好听从。 四百七十六 神秘主人 将至傍晚时分,萧姓主人备好轿,将王墨儒一行人请出来,商量着抬众人去见他口说所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众人早听无名提起过此事,也都无异议,便应声前往。 众人坐在轿中被那萧姓主人一行抬着向前走,开始走的还是市区,还很热闹,可越到后来所行之路越寂静。庄梦瑶掀帘去瞧,见所处之地是一条条较为窄小的巷子,这些巷子与其他巷子并无什么差异,也有些住户,可这些住户便好似约好了一般,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安逸,那么安静。 这样的白墙黑瓦看起来多少会有些疲劳,庄梦瑶瞧了一会儿不愿意多看,便又将轿帘放下了。 又行了一会儿庄梦瑶听到有人暗暗交谈之声,掀开轿帘见众人的轿子已到一个大宅的后门,门外站着一个满脸暗布皱纹的老人,这老人腰杆笔直,显得甚是精明。他正在与那萧姓主人攀谈,边谈边向众人的轿子这边望过来。 王墨儒和无名等人也察觉到了轿子的停顿,纷纷掀起轿帘向外观瞧,那精明的老者见到无名等人,向众人微微欠身,然后闪过身来,让萧姓主人的手下将王墨儒一行抬进府中。 众人头一次与这位神秘的庄主见面,他便让众人从后门进入,多少有些不是待客之道。庄梦瑶暗暗皱眉,但见到王墨儒等人没有发作,却也没说什么,跟着众人一起坐在轿中被那些仆人抬至府内。 府内这位神秘的主人早已伫立一旁静静等待,等待王墨儒一行的大驾光临。众人纷纷下轿,瞧向那位神秘的主人,只见他瘦高的个子,双颊微陷,高鼻阔嘴,一双眼睛不仅深邃,更且有神。在众人下轿前他本是负着手,看着众人,待众人下轿后,他连忙笑容满满地迎上去,向众人示好。 这神秘的主人虽然笑容可掬,但无名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与这笑容好不般配,倒也不是那神秘的主人笑容不亲切,只是在无名的感知里,他认为这主人应该是那种冷峻、不苟言笑的人物,不应该有这般灿烂的笑容。 无名虽然这般认为,但那主人还是面带微笑地一一与众人寒暄,并请众人入内。时至此刻,众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得客随主便,随着那主人入内。然而待那神秘的主人闪过身子,无名这才看清他身后竟然还站有一人,这人与那神秘主人个头相仿,面容冷峻,见到众人后可没有神秘主人那般和蔼可亲的微笑,他始终冷冷地瞧着众人,那冷漠的态度似乎丝毫不逊于他腰间的佩剑。 无名虽然没多瞧那人腰间的佩剑,但只一瞥间,无名就知道这柄剑绝对是世上少有的宝剑,不仅仅是因为那剑形古朴,剑鞘上有许多装饰,更因为这柄剑就像那剑客本人一样,散发着一股剑气。这股剑气有些像无名在那萧姓主人府中感受到的剑气,不过却又与他感受的不尽相同。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气远远要比无名在那萧姓主人府中感受到的剑气要淡得多。 看来他们又来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比那萧姓主人的府上还危险的地方。 无名等人随那位神秘主人来到宴客厅,众人分宾主落了座,然后又是一番寒暄。寒暄罢无名突然开口说道:“我听萧老说送与我等的礼物,都是出自庄主的手笔,我等在这里向庄主郑重致谢,只是还不知庄主尊姓大名……” 那神秘主人听无名这般说站起来拱手回礼道:“贱名不足挂齿。鄙人姓杜。” “杜先生?你就是杜先生?”无名听这神秘的主人自承姓杜,又有这般大的本事,一下子从腰间抽出双刃,激动地道。 那位神秘的主人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无名听说眼前的这人就是他们辛辛苦苦要寻找的杜先生,跨步上前立马便向杜先生攻了过去。可无名动作虽快,终究还是比不上冰箭快,原来王墨儒听说眼前这人就是庄梦瑶要对付的杜先生率先发难。 杜先生见王王墨儒和无名纷纷发动攻击,不仅没有还击,反而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而他身后的那位剑客只一闪身便向前冲去,伸手一格不仅格开了王墨儒的冰箭,然后随手一挡又把无名挡在了三尺开外。 庄梦瑶见眼前这人就是她日思夜想要找他算账的杜先生,再也控制不住,幻化成一只花斑豹绕过无名和那位剑客向杜先生扑了过去。 杜先生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危险的存在,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吹了一口,然后便向口边送去。 庄梦瑶见时机正好,以为杜先生躲不开自己的攻击,又加把劲向他扑去。 可就在庄梦瑶身在半空的时候,她的两个大爪子被人狠狠地攥住,庄梦瑶一瞧,抓住她的正是方才在后门外迎接他们的那位管家,那位精明干练的老人。 庄梦瑶想不到这人的能力也会如此高强,仅凭两只肉掌便抵住了自己凌厉的扑击。她一跃退回来,然后压低身子,让周身遍布火焰,准备向杜先生发动第二次攻击。 另外一边张道玄等人听说眼前这位神秘的庄主就是杜先生,也都没闲着,各自抽出身上的兵刃,打算向杜先生攻去。 然而正在这时那萧姓主人也立马展动身形,挡在众人面前,阻止众人向杜先生发动攻击。 在那萧姓主人家待了这几天,张道玄的灵力也已跌至低谷,他现在仅有的一点灵力根本不够他突破那萧姓主人的包围。 而甘霖进攻手段有限,想要攻到那萧姓主人的身后,显然也不大可能。咻咻没有小伙伴的帮助,攻击能力也很有限,她已退至一帮打算将机关匣内的金刚兕和钻天君都放出来。如今一切的攻击点似乎都集中在了王墨儒的身上,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般,想要绕过眼前的这位萧姓主人攻击那位杜先生,但他已尝试多次,无论是他利用幻化出来的冰箭也好,还是用翡翠弓射出去羽箭,都没法攻击到杜先生。这些箭在半空中便被那萧姓主人或是那位剑客用剑拨下。 王墨儒一下子感觉到了,他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他完全没想到过,他们连翡翠弓射出这么迅捷的羽箭也都能一一拨落,看来他们的实力比众人在鼠山碰到的奎鸦还要强出很多。 无名的进展也不大好,他手中双刃循环攻出,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摆脱不了那剑客的纠缠。而那位剑客好整以暇,只是用手中剑或格挡,或闪避以缠住无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主动发起过一次攻击。 无名见状,恼怒起来,他不再控制,任由手中塞拉提乌的封印解开来。只一瞬间他那双刃上符文的光芒便已将屋中照亮,而随着那光芒越来越亮,双刃也变得越来越锋利。双刃刺出去所刮起的劲风,不仅能将他们旁边的茶壶茶碗尽皆打碎,连茶壶茶碗下面的桌子也跟着被这劲风带动。 无名头一次自动让这对魔刃解开封印,还没发挥出它全部的实力,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待他真正能与这双刃合而为一,发挥出这双刃更大的威力,或许真能击败眼前的这位剑客。 可时间永远是一个致命性的条件,那剑客会不会给无名时间,谁都说不好。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杜先生似乎已经厌倦了这一切,他还是如之前那般坐在那里,微微放下茶碗轻声说道:“请大家住手,听杜某一言。” 那剑客和管家模样的精明老人,还有那萧姓主人听杜先生这般说,立马便收招站到一旁,但王墨儒一行却并不肯就此罢手,纷纷又向杜先生攻了过去。杜先生一伙见状,赶紧又再招架。 无名眼看那剑客又再向自己攻来,凝神招架,可就在他的双刃还未接触到那剑客手中长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杀气袭来,便与在那萧姓主人家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这次这杀意更真实,更浓郁,浓郁到仿佛已将他们几人完全包围。 无名感受到这杀意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但他也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挺起双刃又向那剑客刺去。可无名的双刃还没接触到那剑客,便有一个人一闪身,夹在他们中间,正是方才还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杜先生。他手中茶碗并未放下,见无名攻来,用手中的茶碗盖随手招架,茶碗盖与无名手中的塞拉提乌相交竟并未折断,而那茶碗盖于空中一转,竟又向无名的脖子上划去。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无名双刃在外,竟然没法回来招架,那茶碗盖轻轻在无名的脖子上划了一下,然后便又回到茶碗上。待无名再抬头时,那位剑客已经退至一边,而杜先生也已又再坐回到椅子上,慢慢地吹散茶碗中的茶叶,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悠闲得便像是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四百七十七 杜先生与庄氏 无名虽然只与那杜先生交手一招,但仅仅是这一招,已足以显出二人之间的差距。他又想起刘慕白之前说过的话,原来自己在杜先生手下真的连十招都招架不住。 杜先生一直便被认为是六界中最强的暗杀系能力者,如今他还只是与无名正面对攻,他若是施行暗杀,无名恐怕更躲不了。 无名想到这些不免惊出一声冷汗,巨大的落差,让他心神恍惚,他再也拿不住那对双刃,双手一松双刃同时落地,发出“当啷、当啷”两声。 这两声不仅清脆,更且洪亮,王墨儒等人听到这声音,虽没有特意去瞧,但一瞥眼间,已然见到无名放弃抵抗,呆呆地站在原地,似缴械投降般垂头丧气。 王墨儒见到无名这幅神态,急攻两招想要摆脱那萧姓主人的束缚,可还是没有突围出去,他急上心头,对身旁的咻咻道:“咻咻快把金刚兕放出来帮忙。” 咻咻也见到无名这幅神情,不用王墨儒发话,早就将机关匣掏出来,但她还未念动咒语,突然觉得手中一空,机关匣便已被身旁一位仆人打扮之人夺了去。咻咻见状抡起鞭子要赶,杜先生却又开口说道:“大家先都住手,听杜某一言。” 上一次杜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萧姓主人等人便都停了手,如今他们听杜先生这般说,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等杜先生训话。 王墨儒等人此时也无暇再与那萧姓主人纠缠,纷纷奔到无名身前,看他究竟怎么样了。只有庄梦瑶停顿一下,仍不死心,然后又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作势欲扑。 王墨儒等人跑到无名身旁,让他一下子回过了神,他抬头瞧了一眼,轻轻说道:“梦瑶姑娘别白费力气了,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无名说完又转对杜先生道,“在萧庄主庄上的那人想必就是杜先生吧?” 杜先生并不否认说道:“的确是在下。” “那时候你就想杀我?”无名又问道。 “没。”杜先生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杀气。”无名又道。 “那或许是我身上发出来的,但杜某也绝无杀害阁下之意。”杜先生说完将茶碗放在桌上郑重地道:“阁下应该清楚杜某没必要说谎。阁下在子金国内是九五至尊,但是在杜某的府上,却只是杜某的客人。” “是客人又怎样?”王墨儒大声叫道。无论杜先生表现出来的多么和善,在王墨儒知道他就是庄梦瑶一心要对付的人后,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好转。 “他的意思是说,随时可以将我们置于死地。”无名轻声地说完又问杜先生道,“是这意思吧?杜先生?” “杜某一直都是好客之人,怎么会这般对待我的上宾。”杜先生说罢又对身旁的仆人道,“定是几位上宾嫌我等招待不周,大家再摆酒席,重新上宴。” 杜先生一声令下,众人各回各位,连偷走咻咻机关匣的那仆人也将机关匣送了回来。 王墨儒见庄梦瑶还是心有不甘,想要攻击杜先生,赶紧跑上前去,附在她耳边说道:“听无名哥的,别白费力气了,咱们慢慢再计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庄梦瑶怎么可能单凭王墨儒一句话就退去,幻化成的花斑豹口中仍然发出“嗬嗬”之声。 “走吧,咱们从长计议。”王墨儒又拉住庄梦瑶的胳膊道。 “你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承诺了吗?”庄梦瑶又问道。 “我当然记得,我现在恨不得在他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但很显然咱们现在并不是他的对手。”王墨儒大声道。他这般说不仅是说给杜先生听,也是说给庄梦瑶听。 庄梦瑶一想有理,无论他们有怎样的决心想致杜先生于死地,他们或许都无法实现。而这一愿望无法实现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实力之间的差距。 庄梦瑶心情低落,又幻化成本来面目,随着王墨儒慢慢走到无名身旁,复又坐下。 就在庄梦瑶幻化回本来面目的时候,杜先生瞧着庄梦瑶的背影一下子愣住了。方才他因为庄梦瑶是女儿之身,并未对她太多注目,而当杜先生察觉到她对自己竟有这般大仇恨的时候,难免对她多瞧了两眼,一瞧之下才发现眼前的这女孩子竟然与昔日的旧识一模一样,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眼前的这女孩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仇恨。 “姑娘,你是姓周吧?”杜先生问庄梦瑶道。 “我不姓周,我姓庄。”庄梦瑶斩钉截铁地说道。 杜先生听说庄梦瑶不姓周,原本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待又听她说姓庄后,马上又激动道:“令尊名讳可是周奎,令堂可是庄氏?” 庄梦瑶一听杜先生提及到自己父母双亲,一下子红了眼眶说道:“亏你还记得。” 庄梦瑶话一说完,杜先生立马便不说话了,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到嗓子特别干,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来,面现愧色地瞧着庄梦瑶。 “对于令堂的事我一直心怀愧疚。”杜先生隔了好半天才又开口说道。他说完摆摆手叫伺候的仆人丫鬟都退下去,然后才对那剑客、管家和萧姓主人说道:“大家都坐下吧。” 那管家和萧姓主人听杜先生这般说都坐了下来,那剑客正是与杜先生形影不离的云从龙,有外人在旁,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坐下,杜先生倒也没强迫,只又说道:“其实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我做得的确有愧于庄氏夫人。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清除势力范围内所有的青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先生说到这里又转对无名和庄梦瑶道:“很庆幸,杜某势力下的所有人还算听话,不仅将自己经营的青楼尽皆关闭,还努力说服其他人不要再做这种有损阴德的声音。” 那萧姓先生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墨儒他们一行人刚到府上就询问青楼的所在,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瓜葛,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请允许老夫插上一言:其实定远城中没有一处勾栏瓦舍,便完全出于杜先生的手笔。” 无名不疑有他,他早就应该想到,能有这般大的势力,除了他杜先生还能有谁? 无名见杜先生知错能改,暗暗点头。但他并不知道庄梦瑶会不会原谅杜先生,毕竟与这事息息相关的并不是他无名,而是庄梦瑶。他不知道庄梦瑶经历了怎样的童年,也不知道庄梦瑶经历了怎样的悲惨人生,他没法代替庄梦瑶原谅杜先生。 庄梦瑶心情不佳,低着头也不说话。 杜先生把这一切瞧在眼里,站起来对庄梦瑶道:“姑娘和令堂长得十分相像,其实我找就应该知道是你。” 杜先生边说边走到庄梦瑶的面前,王墨儒等人见状赶紧站起来挡在庄梦瑶身前。 只听杜先生又说道:“对于令堂,杜某深知自己往日行错了事,这里不敢妄求姑娘原谅,但姑娘如遇到什么难题,尽可以对杜某说,杜某一定竭尽所能替姑娘达成。”杜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这世上杜某办不成的事还没有几件。” 这句话若是出于别人之口,可能是在吹牛,但出在杜先生之口,没人会怀疑他在说大话。 “如果我遇到的问题正是与阁下有关呢?”庄梦瑶抬起头来正视杜先生道。 “姑娘但讲无妨,杜某全府上下一定竭尽所能。”杜先生在庄梦瑶这个小姑娘面前讲话就像最恭敬的仆人面对主人一般,低声下气。 “我的母亲现在在哪儿?”庄梦瑶开口问道。 “……”被问及这个问题杜先生迟疑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说道,“令堂已经过世多年了。” 庄梦瑶终于在杜先生的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庄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那么贞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下生活下去。她一定是在送自己离开之后,便也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若不然杜先生也不会那么懊悔,也不会做出那般偏激的事情。他让定远城中没有一处勾栏瓦舍,正是因为庄氏已死,他心中不安,而恕罪的。 庄梦瑶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早已暗暗发誓,不在这人面前流一滴眼泪,但伤心之情涌上心头,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说我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跟你说是不是?”庄梦瑶又开口问道。 “正是。”杜先生毫不迟疑地说道。 “你说只要你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是不是?”庄梦瑶的语气更冰冷了。 “嗯。”杜先生这次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出了庄梦瑶的语气中不仅满是冰冷,更且夹杂着一丝恨意。 “那好,你自杀吧。”庄梦瑶冷冷地道,“当年你逼死我娘,如今也以这种方式去见她吧。” 杜先生并会回答。他的确说过要帮庄梦瑶解决难题,这解决难题不代表解决自己的性命啊。 “你可以说话不算话,我本就没指望你能帮助我什么。”庄梦瑶冷冷地道,“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们,这样也便没人知道你连答应一个小姑娘的事情都办不到了。” 杜先生见庄梦瑶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四百七十八 娘娘庙 见杜先生拂袖而去,云从龙紧随其后也赶紧跟了出来。 那萧姓主人走到庄梦瑶身前叹口气说道:“姑娘,你不应该这样。” “那我应该怎样?对逼死我母亲的人笑脸相迎吗?”庄梦瑶马上反唇讥道。 那萧姓主人见庄梦瑶直言相撞,一拂袖也走了出去。 那管家模样的老人正是杜府上的刘管家,他见双方闹得不欢而散,也走过来说道:“客房已尽都准备好,请诸位少侠请随我来。” “我们不便相扰,这就告辞了。”王墨儒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 那位刘总管只是尽地主之谊,如今见王墨儒等人态度这般强硬,也没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可他刚走出去没多远,便马上又再回来,后面还跟着那位萧姓主人。 只见萧姓主人走到众人面前又说道:“杜先生嘱咐诸位少侠一定要在府上盘桓一日,明天他会带着诸位少侠去两个地方,去过后,杜先生再与诸位少侠商讨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有必要。”王墨儒一口回绝道,“我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与杜先生还有很大的差别,但我们并不会就此放弃,我们会集聚实力再次来找杜先生算账。请您转告杜先生一下,叫他务必小心。” “这句话我可以代为转告,但也请诸位少侠一定要留下来,杜先生说明天会带诸位少侠去寻找庄氏夫人的踪迹。”那萧姓主人又说道。 一听说去寻找庄氏夫人的踪迹,庄梦瑶再也没法迈出一步,这偌大的定远城想要寻找一个人都难比登天,寻找一位已经故去的人更是如大海捞针,如果没有这位杜先生的帮忙,他们可能真的再难寻觅到庄氏夫人的踪迹。 那萧姓主人见庄梦瑶迟疑了,又对无名说道:“杜先生还说,他已有对付定王的主意,无名少侠若是愿在府中盘桓两日,杜先生愿意出面帮助无名少侠解决掉定王。” 对于无名来说,这无疑是比寻找庄氏夫人踪迹更为诱惑的条件,对于现在实力的无名来说,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王墨儒见庄梦瑶和无名都有默许的意思,又说道:“那我们便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那刘总管见状给众人安排酒宴,安排住处,一切均由萧姓主人和刘总管作陪,那杜先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众人念着他们一番好意,也想着杜先生若是想要不利于他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放心地大吃大喝,然后便各自回房去睡。 众人这一日睡得都比较好,次日天才刚蒙蒙亮,众人便被府中的丫鬟仆人叫醒,他们简单收拾洗漱后又再一次见到了杜先生,杜先生并未像之前那般客气招待他们到宴客厅中用早餐,而是随意塞给他们一些糕点,让他们在轿上食用。 众人被杜先生一行抬着向西南而行。行了好长时间,众人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凉,原来竟已是被抬到海边附近。 庄梦瑶掀起轿帘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静,重回故里,她并没有满身的荣光,想要寻找的亲人也已阴阳两隔,一切都如梦似幻,她真想跑下轿去,拥抱大海。 可嘈杂的人声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庄梦瑶探头去望见杜先生已经优先下了轿,然后一摆手也叫众轿夫停轿,邀请众人下轿步行。 众人依次下轿,这才瞧清原来他们来到的竟是一座寺庙前面,这寺庙红墙绿瓦,庙前又挂着几个红红的灯笼,原来竟是一座娘娘庙。 昨日杜先生说要带王墨儒一行寻访庄氏夫人的踪迹,王墨儒一行这才乖乖地跟他前来。如今庄梦瑶想到这娘娘庙多半与自己的母亲有关,不免满心激动。 “诸位少侠一会儿进庙后少说多瞧,更不可当着外人面称呼我的名字,以免惊扰了众人。”杜先生说罢又道,“请诸位少侠随我来。” 众人听杜先生这么说果真不再多言,随着他一起走进庙内。 这娘娘庙大红色的院墙斑斑驳驳,却并不如何破旧,想来不是刚建不久,便是有人经常修缮之故。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里的香火都非常旺盛,有许多青年夫妇到这里拜佛求子,也有许多公公婆婆到这里烧香还愿,这里行人各异,但他们的眼中都满是虔诚。 王墨儒一行随杜先生在庙前庙后逛了一大圈,却并未见任何蹊跷,更未听杜先生发一言。 庄梦瑶若不是记挂着寻找她母亲的踪迹,哪会如此听话地跟在杜先生身后这么长时间。如今见杜先生始终提及这件事,便开口问道:“先生,昨日你可是答应要带我们去寻找我母亲的踪迹吗?你说这话到底算不算数?”庄梦瑶与杜先生仇人见面,本不愿与他讲话,但为了寻觅到母亲一星半点的踪迹,这般说话已经显得很是客气。 杜先生点点头说道:“当然算数。”说完便又问庄梦瑶道:“你瞧这娘娘庙里香火旺不旺?”庄梦瑶点点头,这般的清晨仍有这么多人前来拜祭,足见这里的香火特别好。 杜先生见庄梦瑶点头,略微放下心,又对众人道:“请诸位少侠随我到各殿内拜祭一下。” 王墨儒一行方才只是随着杜先生在庙中走了一圈,走到每一个殿前的时候都匆匆一瞥,并未进去拜祭。如今庄梦瑶见杜先生又这般说,有些耐不住性子道:“现在我们没空陪先生在这拜菩萨,先生若是知道家母的事情,便请痛痛快快地一并相告,若是不知道,我们可不奉陪了。”庄梦瑶始终不愿意承认庄氏夫人已经过世,因此对于她的称呼也始终没有更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先生见庄梦瑶着急起来,不慌不忙地道:“姑娘,你先别急。我这就带姑娘去拜见令堂。” 庄梦瑶一听这话立马便傻了眼,结巴道:“你……你不是说我母亲已经……过世了吗?难道我真能再见到她?” 杜先生卖了一个关子,只说道:“姑娘随我来便是。” 庄梦瑶听完果真不再言语跟着杜先生去往各殿中拜祭。 他们祭拜了几处偏殿,又行了半圈,终于来到主殿中。庄梦瑶每进一处大殿便四处张望,想要在人群中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许这个身影对于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但她相信母女情深,如果那个身影还活着,她一定能于人海中寻觅到那熟悉的身影。 庄梦瑶已经失望了好几次,她想要在这殿中获得惊喜。但她终究没有寻觅到,于是她又将诧异目光投向了杜先生。 杜先生进到这主殿后,如平时一样,双手合十,低着头喃喃自语,似在向那座巨大的佛像祷告。 庄梦瑶无心去拜什么菩萨,低着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路走来,失望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就在她低头的时候,王墨儒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地道:“你瞧这位娘娘。” 庄梦瑶听王墨儒这般说,抬头瞧去,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娘娘的长相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只不过这石像比年幼的庄梦瑶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更多的几分淡然的优雅。 庄梦瑶见到这石像后,双目立马便模糊了,这幅模样不止一次地在她梦中出现过,这娘娘庙中的石像正是依照她母亲的模样雕刻的。 就在庄梦瑶发呆之际,咻咻也在一旁说道:“梦瑶姐姐,这石像真的与你很像啊,只不过她好像比你还要美。”咻咻童言无忌,想到什么便说出来什么。 杜先生已经祷告完,马上说道:“姑娘与娘娘一样的天姿国色,一样的倾国倾城。” 庄梦瑶根本没有听清二人的话,他眼中注视的只有那尊神像,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这位伟大的母亲。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隔得太远,庄梦瑶迈动脚步只得慢慢向前走去。 众人的这番交谈立马便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见庄梦瑶果真与那娘娘的模样相同,还以为神仙显灵,一个个的都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然后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娘娘显灵了”,众信徒便跟着纷纷效仿,都欢呼着“娘娘显灵了”,然后一起跪拜了下去。 这一下弄得庄梦瑶手足无措,她连连挥手对众人道:“我……我不是……大家快起来、快起来……” 主殿中的善男信女根本不会听庄梦瑶的解释,他们见庄梦瑶与那娘娘的石像一模一样,认定了是娘娘显灵,不断地与她诉说着自己的愿望,自己的请求,请求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娘娘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请求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娘娘可以保佑自己平安。 庄梦瑶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她已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杜先生却在一旁轻声说道:“咱们先退出去吧?一会儿待晚些时候咱们来再来拜祭。”说着拉起庄梦瑶的胳膊穿过人群走了出去。庄梦瑶对那石像恋恋不舍,本不愿这么便走,但她也知目前并不是祭拜的时机,一狠心便也跟了出去。 一众信徒见庄梦瑶离开,并未上前相拦,因为他们不想亵渎这位神圣的娘娘,只于后面跪拜相送。 王墨儒一行不愿众百姓这幅模样,将众百姓尽皆扶起,这才去追庄梦瑶。 四百七十九 再见故人 王墨儒一行出离主殿之后,放眼四望发现早已不见了庄梦瑶的身影,而随着庄梦瑶一起消失的还有杜先生,以及与杜先生形影不离的云从龙,这下子可急坏了王墨儒等人。杜先生虽然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但这个人还是太过危险,他们在庙内又找了好半天,终是没有找到几人,这才赶紧跑出庙外去瞧。 原来都是虚惊一场,庄梦瑶和杜先生就在庙外,离众百姓比较远的地方等候众人。他二人相对而立,不知在谈些什么,云从龙背对着二人,替他们把风。庄梦瑶神情落寞,泪流不止,杜先生表情温柔似在安慰着她。 众人见到这幅场景急忙迎了上去,杜先生本是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见众人走到近前也不再多话,只又说道:“大家辛苦,请再随杜某去另外一个地方。” 庄梦瑶听说优先擦干眼泪,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坐回轿中,众人也都没有反对,跟在庄梦瑶身后,纷纷坐入轿中。 从杜先生这一系列的举动中,众人完全能够感觉到他的诚意,无论是他在定远城中极力阻止青楼这一行业,还是他为庄梦瑶的母亲立这座娘娘庙,都可以看出杜先生正在全力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 这座娘娘庙瞧来虽然建成没几个年头,但显然已成为定远城中一处别致的景观,成为定远城中一处寄托美好愿望的地方。 在那萧姓主人的家中,那些仆人可以合起伙来欺骗无名,说那屋中居住着萧姓主人的儿子。但这么多善男信女,他们的真挚,虔诚的眼神却绝对做不了假。众人能瞧出他们是对这娘娘发自心底地崇拜、尊敬。众人也越来越能感觉到杜先生的诚意。 于是这一次众人再无异议,被那些轿夫抬着向城东而行。直走出好远,众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原来他们竟然已经被抬至城东的郊外。这里人迹罕至,比杜先生所居住的那个小巷还要安静,只能听到轻轻的鸟鸣声。 来到这里后,杜先生优先下轿,众人也跟着下轿。方才他们只能窥视到这美景中一角,如今下了轿子已可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这里是一个美丽的花田,花田周围有几个简陋的茅草屋,想来是花农的住所。 花田里的花极鲜艳极美丽,此时虽然已是初秋,但这些花仍然没有破败之相。花丛中间甚至还有几只白色的小蝴蝶嬉戏,真是美不胜收。 众人见到这幅景象,不免更加心旷神怡,心情也都有了很大的好转。这里真的是太美了,杜先生让众人站在花田中欣赏了一会儿花朵的美丽,然后又说道:“诸位少侠请跟我来。”说罢优先向花田的尽头走去。 众人跟在杜先生的身后一直行,终于走到了这花田的尽头。尽头处是一片墨绿色青草,这些青草被修整得整整齐齐,此时历经秋风的洗礼,虽然夹杂着不少黄叶,可也能看出平时打理它们的人足够用心。 青草的正中有一座墓碑,墓碑的周围种着些兰花,此时秋风渐凉,正是兰花开得正旺之时。兰花之前,一位健硕汉子正在仔仔细细地照看着眼前的兰花,他身材魁梧,双鬓却已满布沧桑。 杜先生看着眼前的这人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关于令堂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较清楚,很多事情,姑娘一问便知。” 庄梦瑶瞧了瞧那位汉子,又瞧了瞧杜先生,心中满是疑惑问道:“他是谁?” “他叫焦大鹏。”杜先生慢慢地说道。 这名字庄梦瑶太熟悉了,当年就是他带着庄梦瑶一起逃离了定远城,也是他一路照顾着年幼的庄梦瑶,安慰着小小的庄梦瑶,这一路走来,他们历经了很多苦楚,也遭遇了很多磨难,直到最后他们快要生存不下去的时候,终于遇到了庄梦瑶的恩师——逍遥宫的主人,他们一大一小才终于得救。之后庄梦瑶被带回逍遥宫抚养,而焦大鹏沦落人间,不知去向,庄梦瑶也再没见过这位从虎口中将她救出来的汉子。 可是在庄梦瑶的印象里,焦大鹏应该是那种满身肌肉,非常健硕的汉子,不应该这般苍老。看来时光也终于没有饶过这位男人,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庄梦瑶见到这位故人,情绪更激动,慢慢地向前走去。王墨儒一行见状,也想跟上前去,可是刚迈步就被杜先生伸手拦下。众人瞧了杜先生一眼,见他也站在原地,纷纷明白:也是,这种时候的确应该让他二人单独谈一谈。 庄梦瑶径直地向前走去,然后轻轻地叫焦大鹏道“焦大叔,是你吗?” 焦大鹏缓缓回过身来,脸上依然满是坚毅。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只手遮天的势力,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他本是这个社会中最底层的普通人,可这根本不影响他的勇气,不影响他勇于面对生活。 焦大鹏转过身来,瞧着庄梦瑶,眼前的这人的确有些面熟,可突然间还是没有认出来,然后待他再瞧几眼之后,他一下子认出了这位姑娘正是故人之女,眼中也一下子放出了光,大声叫出了庄梦瑶的名字:“梦瑶,你是小梦瑶。” 故人相见分外亲切,焦大鹏上去一下子抓住了庄梦瑶的手激动地说道:“错不了、错不了,你一定是小梦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庄梦瑶见焦大鹏认出了自己,也兴奋地道:“焦大叔,是我,真的是我。” “错不了,你跟夫人长得一模一样。错不了,绝对错不了。”焦大鹏兴奋地道,他边说眼角边流下泪来。 焦大鹏想不到自己已至暮年,仍能见到这位故人之女。兴奋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太像了,太像了……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小梦瑶也变成了一位大姑娘。”焦大鹏夸赞庄梦瑶道。 “焦大叔你也越来越健壮了。”庄梦瑶也说道。 “不行了,我老了。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焦大鹏咧嘴笑道,“估计用不了几年便也会追随夫人而去。”焦大鹏说这话时心中没有一丝落寞,更多的却是欣慰。 “焦大叔,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又是怎样过世的?”庄梦瑶突然开口问道。 庄梦瑶说完,焦大鹏久久不答,这话题的确有些沉重,沉重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想提及。 “夫人贞洁不可侵犯。她在将你送走之前便已萌生死志。我听说她在咱们走后没两日便悬梁自尽了……”焦大鹏说到这里时已哽咽得难以启齿。 庄梦瑶想不到母亲竟会已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回思往事,又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一直吵着肚子饿。娘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范,也不会被他们玷污,都怪我,这都怪我……”庄梦瑶越说越伤心,趴在坟墓边上痛哭起来。 焦大鹏蹲下身子,安慰庄梦瑶道:“人是一定要吃东西的,你小小年纪,耐不住饥饿,要吃东西再正常不过,这怎么能怪你呢?” 庄梦瑶心中的自责让她无法自拔,她完全不听焦大鹏怎么说,又哭了半天,才抬起头来说道:“对,这事不能怪我,要怪也应该怪他。”庄梦瑶指着杜先生道。 “其实这事也没必要怪杜先生。”焦大鹏替杜先生开脱道。 “焦大叔,你怎么还替他说话?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他坚持,娘本不会沦落风尘,她不沦落风尘便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庄梦瑶情绪又激动起来。 “梦瑶,很多事情是没法说得太清楚的。如果周奎兄弟不那么嗜赌便不会输掉夫人,或是那张员外不是杜先生的手下,便也没有今后的这么多事情。所以啊,小梦瑶,你谁也不要怪。仇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倒是觉得将草房建在夫人的坟墓旁边,每天可以一直守护着他也挺好。将来有一天,我也离开人间,希望有人能将我的坟墓建在夫人坟墓的周围,可是却千万不要离得太近。她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我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与她并立。我只求能一直这么陪着她,守护着她就好。”焦大鹏喃喃念道。 庄梦瑶暗暗摇头,她可没法将这事看得这样淡,那坟墓中躺着的可是她至亲至近之人。但就像焦大鹏所说一样,她到底该恨谁呢?恨自己的生父,还是恨那张员外?是恨杜先生,还是那老鸨子王妈妈?又或是第一个玷污庄氏夫人的那位? 或许正像焦大鹏所说的一样,这本就是庄氏夫人的命,她要怪的人太多了,不能怪的人也太多了。 而且瞧眼前的这一副美景,瞧海边那座娘娘庙中的景象,这位杜先生也在极尽所能的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也在极力守护着庄氏夫人。 也许她真的谁也怪不了,但是她又心有不甘,趴在庄氏夫人的墓碑旁又痛哭起来。 四百八十 计讨定王 杜先生任由庄梦瑶哭了好半天,方才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昔日之事,尽是杜某之过错。姑娘若一定要记恨一个人的话,便记恨杜某好了……”对于这种恩怨之事,杜先生之前也经历了不少,他总是一力承担,让对方找自己算账,反正他能力高强,对方又不能真能奈何得了自己。但这一次他虽一力承担,却并没有说更多,他不想让庄梦瑶真的记恨自己,他对庄氏夫人心存愧疚,对庄梦瑶也心存愧疚。 庄梦瑶早已停止了哭泣,坐在一旁抬起头瞧着杜先生,却未说话。经过这一场痛苦,经过焦大鹏的开导,如今的庄梦瑶已没有之前那么痛恨杜先生了,可对杜先生也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如陌生人一般,冷冷地瞧着杜先生。 杜先生能感觉到这眼神所传达出的信息,不再与庄梦瑶多言,直面庄氏夫人的墓碑而立,随后拱手说道:“昔日杜某所行,实是愧对夫人。夫人长眠地下,杜某始终无以为报。如今有幸得遇令爱,杜某必定将其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他日此女若有难处,杜某必倾全力相助,请夫人宽心。若违此誓,有如……”杜先生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柄仅有三四寸长的小刀,又继续说道,“有如此刀。” 云从龙与杜先生形影不离,深知杜先生能力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很多年来这柄小刀已然成为他最趁手的兵刃,无论是平时削东西,还是与敌人交手,杜先生用的都是这柄小刀,即便是睡梦中也要将它揣在怀中用来防身。如今杜先生以此刀为誓,将其折断,足见其对庄梦瑶的重视。 杜先生强归强,但庄梦瑶对他并无好感,听到此话也并未搭腔。王墨儒听到这话却是很兴奋,有这么一位能力极强之人肯帮助庄梦瑶,众人有如多了一个极强的靠山,今后无论碰到谁他们都不必再害怕了,无论是白曲级别的妖精,还是通天隼一类的枭雄,在这位杜先生面前均不值一提。 无名听说却是暗暗皱眉,关于庄氏夫人这件事,杜先生处理得的确很得体,但不能因此便将他之前的罪过一笔勾销。他的存在对于子金国来说,仍是一个毒瘤,这毒瘤一天不除,他的帝国便一直存在一个极大的隐患。庄梦瑶固然要找杜先生算账,他自己又何尝不要找杜先生算账? 杜先生见庄梦瑶还是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想让庄梦瑶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又转过头来对无名说道:“我知道无名少侠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心结,咱们先回府上,慢慢商量吧。”说罢当先走开。 无名迟疑了一下,对庄梦瑶道:“梦瑶姑娘……”无名只是轻轻地叫了庄梦瑶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好半天才又道:“我们在杜先生府上等姑娘。”说罢追随杜先生而去。 王墨儒见状也蹲下来突然轻声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好,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还请节哀,不要太过伤心,再哭坏了身子。”王墨儒说完见庄梦瑶还是没有表情,又转对焦大鹏道:“焦大叔,麻烦你劝劝梦瑶姑娘,叫她不要这么伤心。我们便先把梦瑶姑娘托付给焦大叔了。”王墨儒在得到焦大鹏的认可后,也带着甘霖等人随无名和杜先生离去了。 众人随杜先生回到杜府,聚集在杜府的地下室。这才是杜先生真正的书房,也是他真正处理要事的地方。无名见杜先生连这种地方都肯让自己一行人进入,足见其对己方众人的放心与认可。 此时屋内只王墨儒一行,以及杜先生、云从龙、萧姓老人三人,连那刘总管都被拒之门外。如今王墨儒一行已然知道,那萧姓老人名叫萧高逸,是杜先生手下四大主管之一。 众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均不说话,都在等杜先生先开言。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杜先生边开口说道:“这里并无外人,杜某便畅所欲言了。” “圣上想除掉定王,定王也想不利于圣上,这些杜某都心知肚明。而如今单以实力来论,圣上仅凭王少侠及道长几人恐怕是万万斗不过。”杜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杜先生早知道无名的真实身份,无名也清楚杜先生一定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此时他听杜先生当面讲出“圣上”儿子也并没表现出太过惊讶。 “诚如杜先生所言,以我等几人之力,想要与定王正面对攻,那是万万抵敌不过的。我等本以为可以对定王进行暗杀,那定王宫即便是龙潭虎穴,我等几人合力想必也会成功。但如今定王与三军同吃同住,天雄军又是我子金国内的精锐之师,想要暗杀他却已难比登天……”无名说着叹了口气。 “如今圣上有什么打算?”杜先生问道。 无名摇了摇头,这问题他还没想好。“杜先生有何妙计?”无名想起来之前萧高逸曾说有除掉杜先生的办法,而杜先生也曾亲口承认有了主意,因此将此问题又抛给杜先生。 杜先生开口说道:“此事杜某已有了初步计划,正想与圣上商量一下。” “先生有何高见,但讲无妨。”无名听说马上兴奋地道。无名与杜先生虽然一个是君王,一个是黑暗势力的头目,但二人聊天之时均是不卑不亢,有如平辈相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听杜先生又说道:“定王虽是在三军帐中,但杜某若说有事找他商量,量来定王也会相迎。但此时正是非常时期,定王即便不见疑,他的那些手下也一定会对杜某一行严加搜查。圣上的画像在定远城中已传阅了许久,他们对圣上及诸位少侠一定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若是真让他们查到些什么,见不到定王倒是其次,因此对杜某也起了疑,从此再也见不到定王,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王墨儒等人听杜先生说得头头是道,不禁连连点头。 “所以咱们得以静制动,让定王主动来寻杜某,这样他们的警惕便会大打折扣。”杜先生环视众人道。 “如何能让他来寻先生?”王墨儒又问道。 “我觉得咱们可以进行一次刺杀。”杜先生笑着道,“定王宫中现在虽然没有定王,但一定还有很多他的亲信,咱们可以到定王宫中大闹一场,那些亲信自然会将此消息转告给定王。如果事态严重,定王多半会将杜某叫去商量对策。” “这么说来,杜先生和定王之间的关系很融洽啊。”无名微笑着道。 “哈哈,圣上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杜先生笑道。 “哈哈,是我的不是,杜先生请继续。”无名也马上笑着道。 “所以咱们一定要在定王宫中弄出很大的动静,最好还要由圣上亲自出马?”杜先生又瞧向无名道。 “这不大好吧。”王墨儒迟疑道。 “没什么不好。只有大家瞧见了圣上的真容,定王才会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杜先生又道。 无名边听边点头,杜先生说的的确很在理:“然后呢?” “然后请圣上屈尊,与杜某同乘一轿,去面见定王。只要轿子能接近定王的帐篷,定王的性命还不是全在圣上的掌握中。”杜先生又说道。 无名听后,皱眉不语,杜先生说得简单,但他们要想逼近三军大寨谈何容易?而且他孤身一人随杜先生等人前往,这若是杜先生与定王定好的圈套,他又该如何脱身?即便杜先生真是好意,万一他被定王的手下发现,他又该如何脱?很多问题在行动之前,都要布置妥当。 “先生是好意,我也愿意听从先生的计策。不过在去往定王大寨的时候,墨儒他们得跟我一同前往。”无名突然说道。 杜先生一想便知道无名也有顾虑,但他马上便点头道:“王少侠和这位甘少侠可以扮成轿夫随圣上一同前往,至于道长和这位咻咻少侠恐怕难以蒙混过关。” “让他们在外面接应好了。”无名说道。他说完想到这些事在未办成之前还是不要对杜先生说比较好,便住口不言,心中却想道:“到时由梦瑶姑娘往来传信,即便遇到麻烦,也不至于没有接应。” “王少侠和甘少侠若是陪圣上一起去大寨的话,那便不要去定王宫中行刺了,以免被人认出来。”杜先生又说道。 无名点点头见杜先生全是好意,无不应允。 “到时杜某再将花轿好好改造一下,保准让圣上藏在里面,外人瞧不出来。”杜先生又说道,“只不过未免委屈圣上……” 杜先生说到这里住口不语,无名却已明白他的意思,那轿子只有座位下面能进行改造,若想藏身,无名非得钻到那座位底下不可。若是旁人也许还好说,但他身为圣上,如此胯下之辱,多少有些难为情。不过杜先生布置得真很妥当,无名找不出任何瑕疵,当下应允。 四百八十一 火烧定王宫 接下来的两天杜先生并没有太多的行动,他将众人藏在府上,每日里不是让萧高逸作陪,便是让刘总管作陪,招待众人好吃好喝,好不尽兴。 如今众人也已知晓那刘总管叫做刘元驹,不过府上的众人没有人这般称呼他,还是都叫他刘总管,王墨儒一行便也只好跟着这么叫。 这两天庄梦瑶时常奔波于杜府和那片花田之间,她已然答允帮助无名讨伐定王,只不过她白天更长的时间还是呆在花田,陪在母亲的坟墓前。好在庄梦瑶可以随意变幻,众人根本瞧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便也没有起疑。 到得第三天一大早,杜府内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拜访,众人不想露面,均躲在屋中不出去,连庄梦瑶都没有去那花田。 将近午时前后,杜府内陆陆续续已来了十余拨人,这些人均是为拜访杜先生而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给杜先生送些礼物,便既退去,只有几个人被留在了府上。 王墨儒一行见这些被留在府上的个个精神健硕,气宇非凡,每一位似乎都是能力很强的能力者,不由得心下更是惊奇。 午饭时分,刘总管照例来请,众人却均推辞不受。因为就在刘总管来请的前一刻,众人已然瞧见那些人出离房间奔宴客厅的方向行去,当此关键时刻,他们不想再多惹事端。 刘总管不知端地,一再想请,众人只是推辞不受。好半天刘总管才弄明白众人的顾虑,微微一笑道:“诸位多虑了,请诸位随刘某先入席。待会儿杜先生会给诸位解释清楚。” 众人听刘总管这般说,不好再拒绝,只得随他入席。 宴客厅中杜先生及一众拜访的客人似乎已入席良久,他们见王墨儒一行前来,均站起来相迎。杜先生似乎已经对众人表明了无名的身份,所以众人见到他时均口称“圣上”,但这里毕竟是杜府,大家虽然口称“圣上”,但并未如其他地方一般,对无名行三拜九叩大礼,只是拱手相敬。 众人随刘总管入了座,杜先生只一带而过地说道:“圣上明君,我等匪盗,姓名不便相告,还请圣上恕罪。” 无名听说缓缓点头,杜先生直言不讳,这些人虽不至于是寻常的盗匪,但也绝不是什么善类,杜先生此时不介绍众人,也是保护他们的意思。 杜先生见无名果真不再相问,暗暗想道:“这位洪泰帝能分得清主次,能隐忍如斯,果真是位厉害的角色。”想完又说道:“杜某听街上卜卦的相师说,今夜天气转凉,将有狂风大做。因此前两日所议之事,杜某想到若不然便今日将它办了吧。” 最近他们商议的事都是如何对付定王,无名一听便兴奋起来,说道:“愿闻其详。” 杜先生听说微微一笑道:“杜某也没安排下什么周密计划,只不过是四个字——杀人放火。”杜先生说完见无名并不回话,便又说道:“只不过好叫圣上知晓,在座的诸位实力都不一般,除去杜府中的诸人,以及王少侠和甘少侠外,人人均可陪圣上去行事,也一定会保护圣上周全,到时圣上只需在关键时刻露一露脸就可以。” 如今的定王宫一定没有多少兵力把守,他们几人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无名久久不言,想的并不是这件事。他考虑更多的是要不要放一把大火,将定王宫给烧毁。 子金国历代君王为了表达对诸位王的礼遇,并不禁止他们建造宫殿。可一再的礼遇并没有换来诸王的忠心,反而还加重了他们自尊自大的傲慢。眼前的定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无名下落不明时,他自称摄政王还属情有可原,如今他已登基为帝,定王还常怀不轨之心,那便万万不该。 无名想到这里,再无顾虑,他已决定要一把火将定王宫烧成灰烬。 当日午宴众人没再说什么,既然已经计议已定,众人便都依计行事。 吃罢午饭,众人各回房间休息。休息至三更之前,众人这才尽皆起来,向定王宫中行进。只王墨儒和甘霖为了怕人认出,没有跟着前往,与杜先生在府中相候。 杜先生见王墨儒心神不定,紧张异常,笑道:“王少侠不用这般紧张,他们去只是走一个过场,不会有任何事的。” 王墨儒不放心,还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若不王少侠坐下来喝一杯?”杜先生往自己身前的酒杯倒了一杯酒说道。 王墨儒不答,只是摇了摇头。 “哦,对了。王少侠不好酒,而是喜欢赌是不是?”杜先生接连道,“要不咱二人来玩两手。” 听说喝酒王墨儒没多大兴致,可一提到赌博,王墨儒马上便打起精神,坐到杜先生的面前问道:“先生想赌什么?” “王少侠想赌什么?杜某便陪王少侠玩两把。”杜先生笑着道。 “若是赌别的还得去准备,莫不如就用先生送给在下这副骰子玩两把吧?”王墨儒说着伸手入怀,将那骰盅和骰子尽皆掏出来。 杜先生怎么也想不到王墨儒竟然如此喜爱自己赠送之物,竟会随身携带,微微笑道:“好,那杜某便陪少侠玩两把。” 杜先生可不知道王墨儒只是单纯的好赌,别说杜先生赠送的这副骰子价值连城,寻常时候便是石制骰子他也会在怀中揣上两副,只不过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街边的小混混,怀中揣着这么两副骰子,不免感觉到身价大涨。 “咱们比大小,还是玩什么?”杜先生又问道。 “比大小就行,方便快捷。”王墨儒将骰子在手中晃了晃,一脸的兴奋道。 “那赌注呢?”杜先生又说道。 “在下身无长物,只好再以先生所赠金银作为赌注。”王墨儒说着便像变戏法一样,又从怀里掏出几根金条。 “少侠现在是有赌注了,可杜某现在却没有。”杜先生颇为尴尬地道。他府中自然有许多金银,但现在已过三更,管金库之人早已睡熟,他并不想吵到他们,而他自己又不像王墨儒这般喜欢将值钱的东西尽皆带在身上,一时间还真有些为难。 “先生金口一言便值千金,现在有没有倒不碍事。”王墨儒笑道。他只是一味好赌,至于赌注如何,自己能不能赢,他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当然能赢还是最好的,因此他也常常耍些滑头,做做手脚。 “少侠真是谬赞了。”杜先生笑道。他说罢环视四周,又说道:“杜某这屋中一应用物,均价值不菲。这样杜某若侥幸赢了,便赢得少侠一根金条;杜某若技不如人,屋中一应用物,任凭少侠挑选。” “也好。”王墨儒爽快地答应道。 二人商议好赌注就此开赌,王墨儒之前总是嫌杜先生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不大过瘾,可当二人对赌了几把后,交谈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副模样,吆五喝六的嗓门都大了起来,若不是有甘霖在旁,二人恐怕早撸胳膊挽袖子,脚踩在椅子上了。 王墨儒不知杜先生是有意跟他亲近,故意为之,还是怎样。如今赌得兴起的他也无暇细想,反正跟杜先生赌了这么多把,只觉得跟他说不出的亲近,尤其是二人之间的交流,他们说起各自小时候在街边厮混的场景,说起自己如何穷困潦倒,如何在街中偷人东西,如何被失主追赶、痛打的场景…… 二人很多经历都很相似,只觉得越说越投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王墨儒跟无名等人虽然要好,更是同伴,但始终因为身份不同,出身不同而难产生共鸣。但是跟杜先生不一样,他们实力虽然天差地别,如今的地位也天差地别,但骨子里最本质的东西是一样的,他们原本都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最底层的人,只不过如今一个已经一步登天,另外一个才刚刚起步。 甘霖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大兴趣,瞧他们玩了两把,便歪在一旁睡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还是被惊醒了,原来无名一行已然归来。无名似乎是因为杀了不少无辜的仆人宫女而心情不佳,优先回到府上后连招呼都没打,便回到房中去睡了。 庄梦瑶等人跟无名是一批回来的,也各自回房去睡了。 而甘霖是被杜先生的那些手下吵醒的,他们一回来便吵吵嚷嚷地诉说自己在皇宫内的英勇事迹,这些人都是盗匪出身,杀几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事。 王墨儒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听出,这次行动十分顺利,不仅在定王宫中弄出非常大的动静,还一把火几乎将定王宫烧毁。而无名等人虚张声势,网开一面让宫中的众仆人、宫女大半逃走,并最终在宫门口处追赶上他们,亮明自己的身份,让定王这两日多加小心。 杜先生见众人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口头上表扬了两句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然后又转过身对王墨儒道:“王少侠也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有些事咱们明早再说。” 王墨儒实有些困了,站起身便回房睡了,连他带来的玲珑骰子和赢了杜先生的器物都没有收。他并不是忘记,而是如今他对这位杜先生真的心生了几分好感。 四百八十二 拜访定王 众人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次日辰时前后方才醒来。 众人醒得虽晚,但杜先生从不会缺了礼数,早派人候在门外,只等众人稍事装扮,便请他们到宴客厅叙话。 众人都到齐后,杜先生才对他们交待:原来在众人睡觉的功夫里,定王早派人来请杜先生到寨中议事。但杜先生却以手头尚有要事没有处理完给推脱了。 王墨儒和无名都知这是杜先生欲擒故纵之计,听了后只是微微含笑。只庄梦瑶不明所以,连连问道:“为什么?咱们做了这么多不正是要定王来请先生去议事,然后咱们好顺便处理无名哥与定王之间的恩怨吗?” 杜先生听说微笑着耐心给庄梦瑶解释道:“咱们并非是不去找定王算账,而是时机还未成熟。此时天光大亮,咱们贸然前往,很容易被对方瞧出端倪。还是等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再行动比较好。” 庄梦瑶听说又问道:“咱们今夜便要行动了吗?” 杜先生点点头说道:“所以大家一定要养好精神。今日府上会常有定王的使着来访,大家没什么事还是不露面比较好。大家一应用物,我会叫下人为诸位准备好,诸位需要什么跟他们说就行。然后到晚间行动时,杜某会依次地去派人请诸位。” 王墨儒一行见杜先生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便也不再说什么,各自回房去休息。 王墨儒一行都知道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关系到无名能否斗倒定王,能否成功地从定王手中夺得权利,从而在这个皇位上坐得更稳些。他们呆在各自的屋中,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晚饭过后,夜已很深,杜先生这才派人来叫众人准备,说一个时辰后便出发。 杜先生还派人给王墨儒和甘霖送来了衣服,他们既然要扮做轿夫便不能再穿自己的衣服。好在甘霖不用武器,而王墨儒一张小小的翡翠弓也是藏在哪里都可以。二人都穿戴整齐后,优先行动,和另外两名轿夫一起,侍立在轿旁。 王墨儒和甘霖刚站好后没多久,杜先生便有说有笑地陪着一人走过来。不想也知,这人一定是定王派来邀请杜先生的使者。不难看出,此人受定王之托,过府请了一天杜先生,还没有让杜先生离开杜府,已然十分焦急。可杜先生依然如平时一般不紧不慢的,他也没什么办法。 杜先生和那使着走到轿前,仍不忘打趣道:“杜某这轿子可宽敞得很,尊使要不要随杜某共乘一轿?” 杜先生说这话时着实将王墨儒吓得不轻,他真怕那个使者会一口答应。不过那使着并没有疯狂到敢跟杜先生同乘一轿的地步,连连摇手说道:“先生请自便,小人步行跟随便是。” 杜先生听说又笑道:“哪能让尊使步行,来人,快快备马。” 杜先生一声令下,旁边便有人赶紧牵过马来,随着那位使者骑上了马,云从龙一挥手,前面两名轿夫便赶紧将轿子抬起,欲向前走。王墨儒和甘霖怕露了馅,也赶紧使力抬着轿子向前。 王墨儒和甘霖从没抬过轿,轿杠刚一上肩实有几分沉重,但二人仍是咬牙坚持,抬着那小轿向前走。 不过在王墨儒的心中始终存有一个疑惑:无名到底在轿中不在? 其实但凡之前抬过轿子,一下就能感觉出轿中是两个人,而非一个人,只不过他二人从没抬过轿子,杜先生这轿子又比寻常的大,他们也不知道轿中到底坐着几个人。 从杜府到定王驻军的大寨实在不算近,众人边走边停,直走了好长时间却仍没有到达。王墨儒和甘霖都不是娇生惯养之辈,但二人也实在没做过这种力气活,走了这么半天,体力已有些不继。 又行了没一会儿,王墨儒但觉肩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不少,他四处观瞧这才看到原来是云从龙暗中做了手脚。他趁那使者在前面引路不注意之际,伸出长剑,帮他们托住了轿杠。 王墨儒没想到云从龙手中长剑竟能有这般大的力道,不由得很是吃惊。云从龙却暗打手势,叫他稍事歇息。王墨儒满怀感激,暗暗点头。 那云从龙一会儿帮王墨儒,一会儿帮甘霖,如此一路行去,直花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得定王驻军的地方。 眼看着众人距离那大寨还有三十多丈的距离,王墨儒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全身竟然颤抖起来。 面临强大的杜先生王墨儒都没有害怕过,但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定王他竟不由得心生恐惧,究其原因,王墨儒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一路行来甘霖也累得不行,此时临近定王大寨,他虽然没有像王墨儒那般惧怕,但面色也不大好看。 云中龙看出了二人的窘态,突然对杜先生说道:“先生,咱们好像将给定王准备礼物落在府中了。” 杜先生和云从龙主仆二人相处好几十年,关系非比寻常,默契非比寻常,彼此间的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云从龙突然大声说话,杜先生如何不知道出了状况,一摆手轻声喝道:“停轿。”然后稍稍掀开轿帘对云从龙道:“现在回去去取还来得及吗?” 云从龙看出王墨儒和甘霖特别紧张,这般虚张声势的本意就是要让他二人休息一会儿,听杜先生这般问沉吟了一下说道:“那礼物本是准备好了的,都怪属下,匆忙间竟落在了府上。如今再去取,不知上使能等候片刻不能。” 云从龙说完又对那定王的使着说道:“上使,我们将给定王准备下的礼物忘在了府上,请上使稍待片刻,容我回去去取一下如何?” 那使者听说忙道:“定王从早上就派小人出来相请杜先生,定王也一直盼着杜先生能够到访。如今先生已然到达寨门口,再要离去恐怕不大合适。至于有无礼物,定王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云从龙有意要给王墨儒和甘霖多争取些休息的时间,又说道:“定王可以不要,我们却不得不送。还请上使宽限些时间,我这就回府去取。” “别麻烦了。”那使者说道,“先生既是有意,这礼物明日再送也无妨。”反正先生跟定王关系非比寻常,相隔一晚,也是无妨。” 杜先生不置可否,那云从龙见休息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说道:“上使既然如此说,那我明日一早便让人将礼物送来。” 那使着连忙回道:“好说!好说!先生若是不方便,小人去取也无妨,正好可以跟先生多亲近亲近。” “上使真会奉承人!既是如此,礼物之事便先放一放,待见过了定王,咱们再做商议。”云从龙又说道。那使着连连说“好”,之后请众人继续前行。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王墨儒也已缓得差不多,他很清楚,只要能通过这大寨的寨口,里面的搜查便会宽松很多,愈加地不敢不敢大意,抬起轿杠,将头垂得很低,跟着前面的两名轿夫慢慢向前。 守在大寨门口的兵丁早见到这一行人在大寨前面耽搁了许久,也清楚地认出马上之人便是去请杜先生的使着,轿中坐的就是杜先生,但他们还是要例行检查。 王墨儒见他们缓缓走上前来,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而那两个兵丁似乎也有些惧怕杜先生,只是将轿帘轻轻掀起,便又放下,好像根本没往轿中瞧,之后便让众人入寨。 王墨儒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顺利,尤自暗暗庆幸。但行了没多长时间,他们便已到中军之中。这里驻扎的不仅是天雄军,更且是天雄军中的精兵,是定王的近卫军。他们办事素来严禁,见那使着骑马奔来,马上便拦住他,低声叫他下马,然后仔仔细细地搜寻起来。那使着在定王手下也是有官职之人,但在这些近卫军面前完全没有一点官威,还是乖乖地叫他们搜查。 搜查完那使着后,一名近卫军又说道:“中军之中,不得坐轿,不得骑马。请先生下轿,配合检查。” 王墨儒见那近卫军明知道轿中坐的是杜先生,还敢让他下轿配合检查,其胆量也是不小。而这中军之中要求这般严格,轿子如果不能抬进去,不仅他和甘霖没法接近定王,便是无名也没法接近定王。 杜先生之前与定王会面不是在自己府上,便是在定王宫中,所处的环境也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有人胆敢拦下他的轿子更是从所未有之事。但军中不比别处,毕竟军纪严明,这事办起来倒真有些棘手。 好在云从龙反应较快,马上说道:“其他人面见定王自然要下轿不行,但我家先生是何等身份,岂能与那些平民相同?” 守在中军的两名近卫军听说,将手中双枪交叉也正色说道:“请先生配合检查。” “先生,咱们还是回府将献给定王的礼物取过来吧,现在没有礼物,恐怕连定王的面都见不到。”云从龙趴在轿旁轻声说道。 他这么一说倒好似两名近卫军索要贿赂不成,苛刻他们一般。杜先生还未说话,云从龙便又道:“劳烦上使向定王通禀一声,就说我等先回府上取些礼物,待礼物都备齐后再来拜访。”云从龙说罢也不等他们回话,马上一摆手道:“回府。” 这次王墨儒可学乖了,知道另外两名轿夫对云从龙言听计从,刚感觉到轿子要掉头,便也移动脚步跟了上去。 那使着好不容易请到杜先生,哪肯放他们走,拦在轿前道:“先生留步,请容小人进去通禀一声。”说罢赶紧向内跑去。 云从龙见状,暗暗摆手叫众人先将轿子放下,等那使着回信。 四百八十三 定王伏法 那使着走开后,王墨儒斜眼去瞧云从龙,见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实在过硬。然后他又转脸去瞧甘霖,甘霖做贼心虚,脸色也是越来越差,双目发直,不知在想着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甘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任谁都能一眼便瞧出来。 其实甘霖并不是胆小之人,面对强大的旱魃他都没表现出任何惧怕的神色,面对强大的杜先生时也能面不改色。而如今心中充满了恐惧,多半还是因为做贼心虚之故。王墨儒想让甘霖深呼吸,想让他平静下来,但甘霖始终不看他,王墨儒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一会儿那使着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说道:“定王有令,叫放先生入内,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定斩不饶!” 那两名兵丁听如此说不敢不依,垂首让至一旁,放杜先生的小轿进去。王墨儒等四人也不客气抬着轿子净值入内,直走到定王的大帐前方才停下。 这轿子肯定不能进入定王所居住的大帐的,云从龙没法只好摆手示意轿子停下,让杜先生从轿内下来。 但凡是人从轿中下来,都得抬轿的四人配合好,前面两人略微压轿,后面二人略微抬轿,轿中之人才能从大轿中走出来。但王墨儒和甘霖完全是第一次抬轿子,根本不知道这么多,见云从龙摆手,前面两名轿夫停下便也跟着停下,未再做任何举措。直到他们感觉到轿子慢慢前倾,才想起来要帮忙,便也赶紧伸手去扶住了轿子。 守在大帐门口的除了两名近卫军,还有一位名字唤做蒲岳的大臣。他是定王的近臣兼智囊,此时听说已经请到杜先生,代替定王在账外相候。 这蒲岳与杜先生和云从龙有过几面之缘,平时也能说上些话,此时见到王墨儒和甘霖的窘态,不禁说道:“云总管,这两位轿夫大哥可面生得紧啊,哪里请到的?” 王墨儒动作慢了半拍,本就心中打鼓,此时听蒲岳这般说,更是吓得不行,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他知道云从龙一定会在一旁帮他开脱。 果不其然,云从龙开口解释道:“亲戚家的孩子,想出来找点事做。”云从龙说完不待蒲岳反应便又赶紧低声道:“大王睡了没有?” 那蒲岳果然不再提这事,回道:“大王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先生盼来了,哪会睡下?赶紧请先生入内用茶。” 轿子一倾斜,杜先生便走出来,由蒲岳引进帐中。云从龙瞧了王墨儒和甘霖一眼,便也跟了进去,王墨儒不知他们作何举动,只得侍立相待。 大帐中定王跪在一块虎皮毯前,虎皮上摆着一张矮几,几上几样小菜摆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定王自斟自酌,在杜先生走进大帐的这段功夫里边已连饮了两杯。他的身旁半依着定王妃、无名的亲妹妹——建平公主。如今建平公主不仅喝得微醺,衣衫还有些不整,见到杜先生等人进帐也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不知公主在场,多有冒犯。”杜先生拱手道。 定王还是不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又仰头喝了一杯。 “听说大王有事欲寻杜某,到底在为什么事情着恼?”杜先生明知故问道。 定王醉酒已经非常厉害,听了这话只是稍稍抬起眼皮看了杜先生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定王虽然是子金国内的十八王之一,位尊无比,但杜先生身份不一般,平时地位便与其持平,如今明知无名在账外要找他算账,便更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杜先生毕竟城府比较深,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大王可是因为定王宫被毁之事而烦恼?”蒲岳听说连连向杜先生使眼色,叫他万不可这般说。 杜先生也假做不见,又继续说道:“听说这事是洪泰帝所为,他此次到定远城,多半是冲着大王来的啊。” 定王对待杜先生一直是以礼相待,但今日喝得实在太醉,再加上定王宫被毁心情烦躁,此时听杜先生这般说竟忍不住地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勃然站起。可定王毕竟喝得太多,刚站起便又摇摇晃晃地摔倒下来。 “大王喝得实在太多了,以杜某瞧有些事还是等大王醒酒后再说吧。”杜先生说着便站起身来。 “先生留步,请您无论如何要救我们一救。”蒲岳马上拦住杜先生道。 “大王醉得太厉害了,待他醒酒后,杜某再来相仿吧。”杜先生迈步就往账外走。他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但他也知道定王和蒲岳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 “先生留步,请先生救我。”定王趴在桌上略带哭腔地说道。 杜先生听说,回头瞧了定王一眼,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可笑:方才他一言不发显得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又哭哭啼啼被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吓成这幅模样。杜先生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足以公事,他已不打算再跟定王纠缠下去,只说道:“杜某的确有相救大王之计,不过这计策得大王醒酒后才能相告。” 定王听说晃晃头说道:“小王已然醒酒,请先生快快救我。” 定王越是苦苦相求,杜先生越觉得他的气魄无法与无名相较,也愈发地觉得自己的决策没有错,便继续说道:“依杜某瞧大王还没有醒酒,不过杜某轿中有一物可以帮大王醒酒,请大王随我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定王正在苦思无计之际,听杜先生这般说哪有不依从之理,当下在蒲岳和建平公主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前来,随着杜先生向账外走去。 “公主请留步。”云从龙拦住建平公主,顺势扶住定王道。建平公主见云从龙一番好意,想到自己终是女流之辈,如今又穿成这幅模样,终究不易抛头露面,便没再坚持出去。 在蒲岳和云从龙的搀扶下,定王边笑边随杜先生走出大帐,没有任何怀疑。 “先生有什么宝贝……东西,还得本王亲自出来取?”定王醉醺醺地笑道。 “就在轿中,大王一看便知。”杜先生走出大帐便停下了脚步,他要先声夺人,防止守在门口的两名近卫军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先生还跟本……王弄起玄虚来了,本王倒要瞧瞧,你这轿中到底有什么宝贝?”被风一吹,定王腹中酒意上涌,醉得更厉害了。 他不疑有他,双手前伸便去掀轿帘,这一掀不要紧,只见轿中还坐着一人,这人的模样正是他怕得不行的洪泰帝。定王看到无名后酒意果真醒了不少,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揉了揉,眼前的这位不是洪泰帝是谁?他吓得不行,哇的一声,便呕了出来。 无名缓缓从轿中走出来,厉声喝道;“大胆定王,欲行谋逆,今可知罪?” 定王虽然惧怕无名,但毕竟是武将出身,遇到事情也不害怕,后退一步说道:“来人。”然后又缩到云从龙的身后说道:“先生救我。” 云从龙脚下使绊,当时便将定王绊倒在地,随后伸长剑抵在定王的脖子上说道:“都别动。” 定王被制,一众兵丁哪还敢乱动,定王也才反应过来,无名坐在杜先生的轿中,自然是跟杜先生早就串通好了的,他不该这般糊涂去寻求杜先生的庇佑。 “先帝对你不薄,你缘何心怀鬼胎,意欲谋逆,又为何明知朕已在崇飞城登基,还要派人来刺杀朕?”无名厉声说道。 “臣冤枉……”定王明知抵赖不过,只低着头辩解了一句。 “事实俱在,朕不会冤枉你的。”无名淡淡地道,“就凭你联合平王满城地搜查朕,便是死罪一条。不过朕念你也算护国有功,此罪仅罚你一人,与三军将士无关,与亲族无关。” “三军还不谢皇上不杀之恩。”杜先生明白无名正是用人之际,正是要笼络三军军心之际,连忙高声说道。 三军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墨儒见三军都不动弹,想起自己在辽平城中唬众灾民的场景,从怀中掏出翡翠弓,然后幻化出三支冰箭,向天上射去。这三支冰箭直奔高空,王墨儒又马上使了一个雾水术让它们化成水滴,水滴纷纷落下,便好像下雨了一般,三军战斗力虽强,但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都流露出极诧异的表情。 就在三军诧异之时,王墨儒跪下身来高声喊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王墨儒这般一喊,三军不明所以,部分兵丁也跟着跪下来,口称“谢皇上不杀之恩”。正所谓一呼百应,三军将士中即便有一些剽悍之辈,见身旁之人尽皆跪下,也不由得不跪。 无名见状又高声说道:“此事仅与定王一人有关,与三军将士无关。”说罢走到定王面前又说道:“定王已然伏法,三军勿生异心,各归各位,今后天雄军由朕亲自统帅。” “景隆,是你吗,景隆?”建平公主披上衣服跑出大帐说道。 无名久未见这位亲妹妹,本是恨她不起好作用,不好好规劝定王,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如今见她衣衫有些不整,双颊喝得通红,神情也有些狼狈,不禁心生怜惜。而且这位建平公主与高皇后实有几分相像,无名见到她也不禁想起自己的母后来。 “是朕……”无名轻声说道。 “景隆,我好想你……”建平公主冲上前去,一下子扑在了无名的怀里。 无名和建平公主差着好几岁,原先在皇宫中时关系也没有多好,但如今在这世上,无名只有建平公主这一位近亲,对她自然无比珍视。 建平公主在扑进无名怀里的那一下,肩上的衣服也跟着掉了下来。无名见她裸露双肩,赶紧示意轿夫将掉落的衣服捡起来,给建平公主披在了肩上,然后簇拥着建平公主走入大帐。 尾声 “此次少侠安抚三军没发生军变,居功甚伟,这位洪泰帝肯定会重重赏赐少侠的。”在无名和建平公主进帐后,杜先生悄悄问王墨儒道。 “赏不赏赐的我倒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大家都能得偿心愿,今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在一起了。”王墨儒有些失落地道。 这种事情杜先生可干预不了,尤其是现在,无名已经斗倒在子金国内他最大的敌人,可以在皇位上大展宏图,自不会再跟王墨儒这样的街井混混胡闹。 杜先生没回答王墨儒,只是慢慢地走过去叫云从龙将定王从地上扶起来。 此时的定王酒已醒了大半,见杜先生帮着无名陷害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先生,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本王来着?你以为你这样做圣上就会原谅你吗?” “圣上原不原谅杜某不用大王费心,但圣上原不原谅大王,大王却不得不想。”杜先生笑道。 定王一听杜先生这话说得也对,连忙又说道:“先生你一定要救我一救。” “救你?我有什么好处?”杜先生问道。 “只要先生能救小王,小王愿将所有的一切送给先生。”定王说道。 “大王的兵权被收,定王宫也被烧毁,还有什么能送给杜某的呢?”杜先生又问道。 “小王……小王……”一天当中定王被夺走这么多东西,突然之间,他实不知还有什么能给杜先生。 “其实大王与杜某这么多年的交情,杜某行此事已是迫不得已,又怎能落井下石呢?”杜先生突然变脸说道,“杜某虽不能救得大王,但保证大王不死还是可以的,说不定杜某去说点好话,还可以让大王官复原职。” “那实在是太感激了。”定王连连点头称谢道。 王墨儒诧异地望着杜先生,他实在弄不懂眼前的这位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杜先生也瞧见了王墨儒的表情,招招手与他走到面前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圣上兄妹情深,绝不会真杀了定王的。” 王墨儒摇摇头,他非常清楚无名狠起来到底什么样。 “要不要赌一赌?”杜先生见王墨儒不信自己的话,又说道。 “赌什么?”王墨儒一听说赌博,眼睛立马便瞪圆了。 “圣上如何圣明,在皇位上坐稳后恐怕要对杜某的势力下手。杜某若赢了,到时少侠替我美言几句就好。”杜先生说道。 “这个好办。”王墨儒连连点头道。他答应完想起什么又笑道:“原来先生也怕无名哥。” 杜先生微微摇头道:“杜某并不是怕,只是这大半生作恶颇多,临到老来见不得杀戮。杜某的那些手下跟随杜某大半辈子了,也让他们安度个晚年吧。” 王墨儒最喜欢这种讲义气的人,当下一口答允。 “少侠若是赢了,杜某便将杜府相送。”杜先生不容王墨儒提要求,便又一口说道。 “不敢、不敢……”王墨儒连连摆手道。 “不用不敢,其实杜某很清楚定王虽然罪大恶极,但圣上绝不会处死他的。”杜先生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王墨儒摇摇头,并不赞同也没说话。 杜先生看王墨儒满脸的不相信,趴在他耳边又轻声地道:“其实我已经听见了,听见建平公主向圣上求情,也听见圣上答允要饶定王一命了。” 王墨儒听后,满脸的惊讶,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无名果真没有杀定王,还为他在蜀峰城中采购了一所大宅,将他供养了起来。王墨儒等人暂时无处可去,也随无名到蜀峰城中游玩。这里面除了王墨儒想要做大将军外,其余人均不热衷功名,只在蜀峰城附近游山玩水。 无名在皇位上办理政务越来越顺手,并于洪泰二年元月元日将国号更名为“建元”,以示大国伊始之意。 只不过摆在无名面前,摆在子金国面前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太古国的大军一直占据着乌河沿岸,始终怀有吞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