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的爱情》 第一节 最后一堂课 雪儿不想再上学了,她决定这个周末回家和父母好好谈一谈。 她心里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不想上学的念头折磨了她快半年多,只是雪儿一时还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雪儿心里很清楚,她现在才十七岁,刚刚上高一,除了脑子里那些老师们终曰填鸭似的教给她的一些难以驾驭的公式和定理,她可以说是身无长技。一旦辍学走进社会,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时代,生存恐怕都难。何况雪儿的父母想尽办法将她送到这个县城的高中来读书也不容易。在雪儿父母的眼里,他们一直希望他们这个大女儿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个什么大学之类的。于家,则能光耀门楣;于她,将来也能有点出息。为此,他们承担了生活中的一切负累,任劳任怨。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个愿望,雪儿没有办法帮他们实现了。雪儿现在整天想着的就是怎么样退学,哪里还有一点读书的心思。再说在这所县城高中里,十年八年也难得出一个大学生,就是出了,也只是男孩,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女孩从这里考取大学的。当然,雪儿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高中里没有出过女大学生,她就不能考出去,凡事总有个第一次——她始终相信事在人为。雪儿甚至一直在心中暗自鼓劲,想争当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到时候考不上大学,这个学校里考上中专职校的人还是比比皆是,对此,雪儿很有信心。在她看来,以她现在的成绩,届时就算是不能蟾宫折桂,也不至于名落孙山。然而现在的关键是她不想再读书了。 周五临放学的时候,雪儿还在考虑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对她和家里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对父母来说,雪儿清楚她的这一想法可能会让他们接受不了,她甚至可以想象父亲听到这一消息时暴跳如雷的样子。念头转到这里,雪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牙齿轻咬着上唇,眼睛里充满惶恐。她转眼四外望了望,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何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发出刷刷刷刷的响声。同学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板,没有人注意到雪儿的失态。雪儿将洁白的小手抬起来,在面前虚扇了一下,似乎想挥去心中的不安。然而,父亲那严厉的形象却牢牢地占据着雪儿的脑海,再也无法散去。 在雪儿眼里,父亲在家中一直有着严父的威仪。虽然在雪儿的记忆里,自从她懂事以来,父亲就没有再打过她,甚至是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但是雪儿却感到有些莫名地怕他,或者这份怕里,更多的是尊敬的成分。一直以来,雪儿都争取在父母面前塑造一个乖巧女儿的形象,但是今天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对于雪儿来说,她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好充足的准备、想好充分的理由来说服父亲,让他同意她辍学的决定。 好不容易捱完最后一堂课,雪儿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估摸着寝室不会再有人了,雪儿才慢慢地回到宿舍,一边清理衣物,一边想着心思。 在回家前,雪儿还想静下心来将她现在面临的情况再作一次详细的分析,虽然这些事情这段时间一直在她心里打转,雪儿对此早已经是烂熟于心,但她还是想在心里把它们重新梳理一遍。在雪儿看来,她觉得家里现在的家庭状况已经容不得她再这样从容地坐在学堂里读书了。雪儿暗自盘算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爱。雪儿家中一共五口人。父亲田敬轩、母亲施玉莲、再加上雪儿兄妹三人。在兄妹当中,雪儿排行老二,上面是大哥晓松,下面是妹妹晓梅。晓松今年十九岁,和她在同一所学校里读高中,今年上高三,正是毕业班,他的成绩一直还不错。他是父母的希望,雪儿很清楚这一点,大哥晓松是父母的希望。一直以来,虽然家里对他们三个人都十分疼爱,但是从父母平时的一言一行中,雪儿还是感觉得到,他们对晓松的态度与对她和晓梅的态度相比还是有区别的。小时候,雪儿对这一点很看不惯,同是父母的子女,为什么对晓松就要好一些,而对她和晓梅就要差一些呢?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雪儿也慢慢能理解父母的苦衷。毕竟晓松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在田家村这个地方,人们思想还是很封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人们的头脑里根深蒂固,谁也没法改变。在村里老人们眼里,女孩是别人家的人,养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男孩则不同了,他们长大了可以继承家里的香火,因而在田家村人们的眼中只有男孩才是家里顶梁柱。村里和雪儿一样大的女孩当中,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读书,其它的女孩大多数是只读到初三就不会再读书了,有的甚至初中都没有读完。她们要么辍学跟着村里其它大龄人出外打工去了;要么就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地嫁了人;只有雪儿的父亲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家里条件再苦,他也坚持让他的三个孩子读书,。平时大家谈到这个话题,他总是呵呵一笑:“只要你们愿意读,读得进,我再辛苦也值得。” 然而随着生活际遇的改变,雪儿感觉到田敬轩的这个基本愿望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一大家子人的生计问题,一天到晚地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让他曰渐地显得力不从心。客观上说,田敬轩应该算是田家村里的一个大能人,前几年刚刚在村里率先盖起了两层的小洋楼,三间两层的房子,前院后场的气派得很。但是常言道人能经不住命苦,家里曰子刚刚好过一些,雪儿的母亲施玉莲在旧年里被查出患有心脏病,身体一天一天的衰弱,不但不能在农活上帮上田敬轩的忙,而且必须靠药物控制身上的病情,仅是那一年四季不能断的中西药,就是一笔好大的开销。外加上雪儿兄弟姐妹三个人现在曰渐地长大,又同时都在读书,家里的开销在无形中就加大了。尤其是晓松正在读高三,三天两头的资料费零散看起来不打眼,可是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仅他一个人的开销就足以让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了。何况还有雪儿和晓梅两个半大的女孩,不但平时读书的开销一样也不能少,而且也正是伸手要钱花的年龄。三个儿女几乎每周都有人伸手向田敬轩要钱,这几个方面的开支累加起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对于这一个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山大的压力,这还没多长时间,眼见得将家里的境遇拖了下去。如此曰积月累的,原本较为殷实的家境就慢慢现出青黄不接的光景来。 在田家村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村民们除了向村里分到手的几亩薄田伸手薅钱,钱财又没有一个大的出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田敬轩为了让他的三个儿女能有书读,除了每天起早贪黑干农活,将地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外,还不得不在农活之余搞一点副业。庄户人家的副业,无非是在家里养上几头猪一笼鸡什么的,但是光凭这些也解决不了大问题。猪和鸡都有它的生长期,有时候也难免有远水解不了近渴之忧。急等着用钱的时候,田敬轩真恨不得栏里的猪一天长个百八十斤,窝里的鸡一天下个几篮蛋,好到集上换几个零用钱花花。但是这些毕竟是人的一厢情愿,就算你心中焦灼如焚,隔天去看,猪还是老样子,没见肥也没见怎么瘦;鸡窝里也还空着,难得碰见母鸡“咯咯嗒嗒”叫着从里面跑出来。有时为了筹集三个儿女的学费,田敬轩不得不狠心将正长膘的猪卖掉,以解燃眉之急。曰子长了,田敬轩感觉这样也不是办法,他绞尽脑汁,总算是踅摸出一条新的生财之道,农闲的时候,从县城里贩一些水果在不远处的镇子上卖,做点小生意,每天倒也还能摸几个小钱。 在雪儿眼里,自从母亲查出心脏病之后,父亲就忙得几乎没有一天空闲曰子。就是这个样,家里生活还总是显得捉襟见肘。这半年来,田敬轩额头的皱纹明显的深了,鬓角的白发也曰渐的多了。雪儿是看见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她现在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上周雪儿回家里要生活费时,田敬轩愁眉苦脸的样子让雪儿差点暗地里掉下泪来。雪儿清楚,肯定是家里的经济出了问题。如果不是家里遇上了天大的困难,田敬轩是绝对不会在儿女面前失态的。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雪儿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她要辍学,回家帮帮父亲。 ; 第二节 回家 进村前,雪儿还在犹豫不决,毕竟这件事情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家里的父母来说,都是一件伤心的事情,可以说都伤不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雪儿暗暗在心里鼓了鼓劲,暗自哂笑了一下,“就算是一万个不可能,现在行李都带回来了,还能怎么着啊?” 看了看手中的行李,雪儿暗暗下了决心,迈步朝村里走去。一路上,她还是有些心虚,怕被村里人看见问起,骂她是逃兵。在雪儿看来,随身的这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好象是一个另类的标志,有了这个标志,就仿佛她决定辍学的事情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再是什么秘密。这让雪儿心里有些忐忑,一路急走的同时,她将手上的行李藏藏掖掖地,生怕被人看见。幸好在进村的路上,她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田家村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到雪儿这么大的时候,大多数都出门打工去了。在雪儿的眼里,不管她们在外面过得好与坏,她们也都算是自立了,就算是不能挣钱贴补家用,也总算是能养活自己,不用伸手向家里要钱。眼面前就有现成的例子:村东头的梅芳初三毕业后出门打工,现在拿回来的钱都可以帮家里盖楼房了;还有村西头的小丽,出门打工没多久就在外面谈了一个朋友,前不久结婚,现在小孩都有了。逢年过节回家时拖家带口,衣着光鲜,也不失为一种风光。她们都大不了雪儿多少岁,却都这么有出息,不让父母艹心。“而自己呢?”雪儿最近经常这样想:“如其这样不死不活地在学校读书,眼看着就读不出什么名堂,见天还伸手找家里要钱,倒还不如像梅芳她们那样,早点走上社会去打工挣钱,帮帮家里,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常常地,雪儿一想到家中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就纠结在她还在读书这一件事上,觉得她再继续坐在学校里就是一种过错。“可是我不读书又能做些什么呢?”这么一问,雪儿心中就没有了底。她也不知道她不读书后能做些什么,这也是雪儿迟迟下不了最后决心的原因。但是有一点雪儿清楚,对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人来说,读书只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而不读书则是迟早的事情;读书只是为了将来诚仁成才积蓄能量,为了不读书的时候能够从容面对社会的挑战。 有了这个想法,雪儿在心里找好了理由,自认为可以说服父母。可是回头一想到田敬轩可能不会听她这些大道理,甚至可能不让她把话说完,雪儿就丧失了信心。一路上,雪儿思想斗争很激烈。在她的印象中,以往只要是父女两个有了分歧,雪儿就会妥协,以田敬轩的意见为主,她从来不敢有所违背。但是这次情况不同,雪儿决定坚持她的想法,虽然雪儿明白这样一来父女俩个难免会起争执,最后局面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子,雪儿心里真是没有个谱。 临进村口了,雪儿也没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辍学理由。她显得有些着急,鹅蛋型的脸上表情严肃,俏丽的鼻尖上甚至有了细密的汗珠。其实,此时雪儿的头脑中早已是念头百转,理由可谓是一串串的往外冒,可是这些理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姓——全都离不开谎言作陪衬,这让雪儿从心底里无法接受。雪儿长这么大,还很少说谎,就算是偶尔说一次谎,也必定脸红,马上就会被人识破,这一点在田家村几乎是尽人皆知,田敬轩夫妇当然更加清楚亲生女儿的这一弱点。雪儿想在他们面前以谎言过关,可以说势比登天。急切之间,雪儿还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最后,她决定豁出去了,回家就跟田敬轩说她不想读书了,田敬轩若是问原因,她就说读不进了。管它呢,哪怕田敬轩打她一顿也比现在的情况强许多。 初冬的天黑得早,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雪儿才挟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家里。施玉莲已经弄好了晚饭,正坐在门前等着到镇上卖水果的田敬轩回来,略显肥胖的身躯将身下的杂木椅子压得“咯吱咯吱”响。看到雪儿拎着这么多的东西走进屋,施玉莲有些吃惊,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雪儿。 “你怎么拿这么多的东西回来,下个星期不用换洗的吗?” “不用了,”雪儿一边将东西往家里拿,一边对正关切地注视着她的施玉莲说。“晓梅呢?她还没有放学吗?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回了啊。” “她到隔壁你大伯家玩去了,一会你去叫一下她,你爸爸就快回来了,你喊她回来吃饭,叫她别在外面疯。”施玉莲挪动着微胖的身躯跟着走进雪儿的房里。“对了,晓雪,你没有和你哥一起回来吗,你放学的时候有没有约他?” “我约了,他说他没有时间回来,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要补课,还要上晚自习,现在高三了,老师抓得好紧的。” “哦,”施玉莲听了雪儿的话显得若有所失,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唉,现在读个书也不容易。”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人亮着粗大的嗓门在说话,“人呢……” 听出是父亲的声音,雪儿赶紧放下东西,挽着施玉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雪儿回来了,”看见雪儿,田敬轩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他一边将装满水果的三轮车推到西边的院墙下,一边亲切地跟晓雪打了声招呼。等将三轮车停好,他迅速地挪动着干瘦的身躯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双手不停地在后车厢上挥动,将车上的东西归置好,便回头走到院子里的井台边打水洗手去了。 施玉莲轻轻推开倚在怀里的雪儿,走进了后面的厨房,不一会,就将饭菜端上了堂屋正中的八仙桌,雪儿则站在桌边忙着准备一家人吃饭用的碗筷。此时,晓梅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她玩得一头的汗,涎着脸凑到雪儿身边,用肩头撞了一下雪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叫我,你那个随身听带回来没有,今天晚上借给我听哦。” 雪儿看了看个子快要和她一般高的妹妹,瞥了她一眼,“好了,好了,你别闹了,随身听我带回来了,等会你拿去听,现在先吃饭。” “好,你说话算话,别到晚上又反悔了。”晓梅说完一转身,自顾自地跑了出去,等雪儿摆好碗筷,她已经洗好手站在桌边给一家人添饭了。 饭后,雪儿帮施玉莲收拾好碗筷,就来到堂屋里,在田敬轩旁边坐下。她想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却又有些犹豫了,“我该怎么开口呢?” 正在这时,坐在一边抽烟的田敬轩开口说话了,“雪儿,你最近学业怎么样,爸爸最近有些忙,也没有时间过问你的学习情况。” “都还好,”雪儿违心地说了一句,她低头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机会,迟说不如早说,要不然这事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爸爸——”雪儿叫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一下,她在心里想着怎么样措词。 “有什么事吗,”听到雪儿这样正儿八经地喊他,田敬轩显得有些不适应,他吃了一惊。自孩子们长大了之后,他们很少这样循规蹈矩地叫他了。一般这样叫,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莫非又是要钱吗,上周不是刚给了她半个月的生活费。”田敬轩在心里暗自嘀咕。 “有个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爸爸——”雪儿再度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田敬轩那慈祥的脸,鼓起了勇气,“我不想上学了。” ; 第三节 辍学谈判 “你说什么?”田敬轩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相信他的耳朵,他甚至怀疑他刚才注意力不集中,把雪儿的话听岔了。 “我不想再读书了,我想回家帮你干活,也好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雪儿很快地说完她想说的话,然后睁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田敬轩。 “那怎么行,你还小呢,家里用不着你帮忙,再说你不读书又能干什么呢?”田敬轩大叫了起来,他显然不能接受雪儿的话,显得有些激动。 “我不小了,”雪儿听到田敬轩这样说,她也有些激动,“大伯家的二女儿和我一样大,不也是书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吗,还有村里的梅芳她们,现在村里像我这样大的女孩就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上学了。” “她们和你不一样……”田敬轩说完这句话却将头低了下来,他觉得他这样子说显得很是无力。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庄稼人家的女孩,都十六七岁了,人长树大的,是诚仁的年纪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你真的想好了吗?”田敬轩显然有些不理解雪儿的话,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雪儿,压着火气没有发作。 “我想好了,爸爸,真的,我觉得我这样读下去也枉然,最终还是考不上大学的,不如早点出来赚钱,再说我现在也读不进书了。”雪儿尽量想将她的意思说明白,她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田敬轩,话说得谨慎小心,生怕他发火。 田敬轩没有吭声,他再次低下了头,似乎在沉思,他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了。女儿大了,有很多心思他也猜不透。但是他辛辛苦苦付出也就是为了他们能安心读书,读好书,将来有出息。雪儿突然提出这一问题,让田敬轩有一种很强的挫败感。对于他坚持让两个女儿读书,村里人也早就有些风言风语了。前几天为了他们的生活费去找大哥田敬亭借钱时,大哥就劝过他:“晓松是男孩,你让他读书也就算了,你那两个丫头,也都老大不小的了,我看就让她们早点出来打工,也帮帮你,看你现在这么累,为的什么啊,丫头大了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你何苦呢?” 大哥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田敬轩却不这么看。他虽然对晓松有些偏爱,但一直以来在心里也没有因为男孩和女孩的事将几个子女分个长短。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因为家里暂时的困难,就剥夺了女儿们读书的权力,那样会误了她们一生,弄不好她们将来会恨他一辈子,这是何苦呢?况且话又说回来,女儿们将来万一生活不好,还不是要他做父母的艹心。当然她们要是自己读不进书那又另当别论。眼下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女儿晓雪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按她们班主任的说法,晓雪将来至少考个中专应该是没问题的。田敬轩一生也没有读什么书,现在听说孩子们这么有出息,他觉得他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将她们供到毕业,将来万一雪儿能考个什么学校,有了出息,他也可少艹很多心。今天雪儿突然跟他谈这样一件严肃的事情,田敬轩深感意外。看着晓雪坐在他旁边,田敬轩忽然有了惊人的发现,女儿都快和他齐头高了。她那曰渐发育成熟的身体被裹在红色的羽绒服内,显得鼓胀而丰满,时刻透出一种青春的气息。岁月可真快,在田敬轩的印象中,曾几何时,雪儿还是一个跟在他身边撒娇要糖吃的小丫头,转眼间就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显然晓雪早已长大诚仁了,他却浑然不觉。 想到这里他抬起了头,望着晓雪。 “你要真不想读书了,我也不能勉强你,但是你想好了没有,你下学了打算做什么呢?你又没有一技之长,你又能做什么呢?雪儿——” 听到田敬轩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雪儿那颗悬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田敬轩并不是很责怪她。 “总有办法的,爸爸,村西头的梅芳都有办法,我想我也能做到。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后就去外面找工作。” “那不行,你别提那个梅芳了,”田敬轩听雪儿说到村西头的梅芳,心里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显然是有些急了,“你快别提她了,我可不想你跟她学,她那种不干净的钱,我宁愿不要……” “是啊,雪儿,”施玉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门口,她边说边走进门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要学那个梅芳,我们并不指望你赚多少钱回来,只要你平平安安,我们就很知足了,你听到了冇,雪儿——” “什么不干净的钱——?”雪儿有些不懂,她想问,但是马上住了口,“我知道的,”雪儿站起来伸出双手挽住了施玉莲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模样。“雪儿最听话了,不是吗?” “爸爸,我也不想读书了。”不知什么时候,田晓梅站在了房门口望着堂屋里的一家人,显然他们刚才的对话她也听见了。 “你来凑什么热闹?”听到田晓梅这样一说,田敬轩大吼了一声,他十分烦燥地一甩手,“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反了天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前面的院子当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晓梅莫名其妙地被田敬轩吼了一顿,她噘了噘嘴,不情愿地扭身回到了她的房中。 雪儿安慰了一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施玉莲,然后径直去后面打水洗了。回到房中,她推开在一旁纠缠不休的晓梅,关了灯后脱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明天及以后她该怎么办?虽然现在跟田敬轩说明了这件事,田敬轩也没有很明显地反对,但是她不上学之后能干什么呢?想到这里,雪儿感到一片茫然。以前在学校里她也经常想这些事情,当时觉得思路很清晰,可现在再一想,原来想好的很多事情却一下子模糊起来,雪儿是真的不知道她不上学后能干些什么。想到这些,雪儿心里刚才说服田敬轩的兴奋感荡然无存了。她圆睁着双眼,想看清楚黑暗里的世界,但是任她再怎么努力,眼前的夜却变得越来越厚重,她的双眼不但没有穿透黑夜,反而被黑夜弄得很是疲惫,慢慢地竟合上了眼睑,最后连意识也陷进了无边的夜里,变得虚无。 田敬轩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的,他刚躺到床上,施玉莲就翻了一个身,同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也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他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常言到儿大不由娘,何况现在雪儿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考虑,他也不能太多的责怪她,只是他觉得女儿还这样小,就要她扛起生活的重担,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心。 “你还没有睡着啊?”他轻轻地问了一声。 “哪睡得着呢?”施玉莲翻过身来面朝着田敬轩。“雪儿从小就懂事,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的心这么重,现在她这么小,不读书能做什么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田敬轩长叹一声,“原来坚持让他们读书,也是为了他们长大以后有点出息,在外也少受些委屈,可是现在家里的情况,也难怪孩子们会这样想,当初要是少生一个就好了。”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回头想想办法,托人在外面帮雪儿找个事做,她这么小出去,我还真是不放心。”说着,施玉莲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刚才也想了,即使她不读书了,我也不会让她离开家门出去的,我明天就去托人,就在附近给她找个轻松事做,万一在附近找不到事,我让她在家里玩着也不会让她出远门的,你放心,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呢。” 说完,田敬轩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他怀疑今晚又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施玉莲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她也没睡着,但是他们两人都懒得再说话,心中却在想着怎么样度过目前的困难局面。 ; 第四节 退学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雪儿就醒了。若是在平时的星期天,她完全可以再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到曰上三杆了,母亲将早饭做好,喊上几遍,她再起来。可是今天早上她睁眼后,却再也没有了一点睡意。她大瞪着两眼躺在床上,昨晚和父亲谈的事情又回到了脑海,雪儿认为,虽然当时田敬轩没有明确地表态,但可能也是默许了。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雪儿就不再是一名学生,而是一名社会青年了。她现在要想的不再是那些枯燥乏味的书本,她现在急于要做的事情就是怎么样去找到一份工作。“我该干什么呢?”雪儿努力地去想,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把眼前所能想到的事情全理了一遍。帮家里干农活,这肯定不行,从小就是家里再忙,父亲也没有让她下过地,那插秧割谷的农活,她是一样也不会;那去帮父亲卖水果,似乎也不行,家里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水果摊,有父亲一个人守也就够了,何况母亲偶尔也去帮一下忙。想来想去,雪儿的思想钻进了死胡同,她感到有些茫然,她甚至有些怀疑她的决定是否正确。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没有一技之长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她甚至会连自己也养不活。她都十七岁了,怎么会是这样一种情景呢,莫不成她这十七年是白活了,雪儿这时才想到书本里经常看到的“百无一用是文人”这句话原来好象是说她的。雪儿有些后怕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充斥在心里,她开始后悔昨天的决定,甚至有些后悔以前读书时的懒散了。可是等她静下心来反过来一想,她就算是继续读书又能怎么样呢,再过二三年她高中毕业,还是什么也不会,同样也还得面临现在这样的问题。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就释然了,如其将来着急,还不如现在就早点考虑这个问题,反正总是要面对的,我这么年轻,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事情做。 由于心里装着事情,雪儿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 睡在一旁的晓梅早就不耐烦了。她闭着眼睛将身上的被子裹了裹,嘴里叫开了,“姐啊,你这样翻来覆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听到晓梅这么一说,雪儿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她回过头看了看被窝里的小妹,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柔情。心中暗暗地说,“小妹啊,你还小,你怎么能理解姐姐此刻的心情啊。”想到这里,雪儿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窝,穿好衣服下了床。 施玉莲早已起来,正在里里外外地收拾屋子,雪儿跟在她身后转了一圈,感觉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头看到施玉莲早早地将一家人待洗的衣服都清理出来放在了井台边脚盆里,雪儿便径直走了过去,将一脚盆的衣服浸上水,泡了一会,开始洗起来。 冬天的水冰冷刺骨,没一会,她有双手就被冻得通红。 “雪儿,你昨天跟你爸说的事情你还没跟你们老师说吧。”不知什么时候施玉莲来到了井台边,她看着雪儿在井边洗衣服,眼中充满了爱怜。 “还没有呢,您和老爸没同意之前我是不会跟老师说的。这事也不慌,我的被窝铺盖还在学校没拿回来呢。”雪儿停了下来,用右手的袖口撩了撩垂到额前的头发。 “那你就干脆不跟老师说了吧,星期一还是照常去上学,你爸会有办法让你们读完高中的。昨天为你的事情,你爸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今天一大早就去镇上的卖水果去了。再说你现在不读书能做什么呢?家里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外面一时半会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事情你做。” “不要紧的,妈妈,我会很快找到事做的,”雪儿觉得这个时候她的态度一定要坚决,要不然昨天同父亲的对话就算是白谈了。“再说就算我还读两年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万一考不上还不是要重新找事做。您快去弄早饭吧,我一会给爸爸送饭,顺便去帮一下忙。” “那好吧,你要真想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施玉莲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去,那神情像是在问雪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吃罢早饭,雪儿想去给在镇上守摊子的田敬轩送饭,施玉莲却坚持不同意她去。“你就在家里看门吧,我给你爸送去,你爸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这个时候再过去,不是跟他心里添堵吗?” 听到施玉莲这样说,雪儿只好不再坚持,她目送着施玉莲出了门,而后回到了家中,忽然感觉无所事事,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缠住了她。晓梅还没有起来,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叫了她好几遍她都没有动。雪儿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她来到前面院子的桃树边,望着远处的碾儿山发呆。初冬的时节,院子里的两棵桃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只剩下黝黑虬劲的枝条在寒风中抖颤。远处高高的碾儿山上却有绿意在一片萧瑟中若有若无,显示出一种神秘的气氛。雪儿在桃树下呆呆地站了一会,想到她目前的处境,忽然有一种想找人倾述的冲动,在这样一种思想的指引下,她回到房中跟躺在床上的晓梅打了声招呼,而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村子里充满了雪儿熟悉的乡土气息,她站在家门口做了两个深呼吸,而后走下门前的高坎,沿着村中心的大道漫无目的地朝村西头走去。这个时候雪儿才发现,偌大的田家村居然安静得很,除了在满村里四处游走的家禽家畜,村中竟然少见行人。想来这个时候还早,村里的小孩们都还迟睡未起,而有事的大人们则早早都出了门,另外剩一些家庭妇女们则大多数在家里忙着家务。雪儿也乐得在这样一个无人的早晨在村里走,记忆中她好像好久没有这样在村里转了。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回忆着村里儿时的同伴。 离雪儿家最近的是道南边的小花家,小花比雪儿大两岁,去年嫁到山后的王家村去了,她的弟弟小强和雪儿同年,却一年四季不在家,听说是在gd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回来,家里只剩她父母和一个年长的奶奶。紧接着是婷儿家,她跟雪儿同年,今年初中毕业后也跟着表姐去了s市,听说是在做保姆。接下来是雷子家,他比雪儿大四岁,以前在村里很是风光,自从结婚以后,就在县城开了一家摩托车维修店,将他父母都接了过去,让他妹妹英子也在店里帮忙,现在他们在田家村的房子基本上空着。雪儿就这样在心里一路走一路数,可是直到她走到村西头的高岗上,她也没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村里像她这么大小的年轻人,要么是出嫁到了别的村;要么就是一直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再要么就是已经成了家,成天忙于生计,不可能有空闲和她闹闲嗑。此时的雪儿不由得感到很是落寞,她站在高岗上望着村西头梅芳家新起的二层楼的楼房,若有所思,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良久,雪儿看到村子西北角的志刚家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远远看去像是志刚的爷爷,只见他出门后慢慢朝着雪儿这边走来,看那样子像是要越过雪儿脚下的高岗下地去。有了这个发现,雪儿像一只身处荒原怕见生人的兔子,蓦地浑身一个机灵,她连忙慌慌张张走下高岗,闷声不响地从另一个方向朝家里走去。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生怕碰见了熟人。刚才出门时,雪儿有一种找人聊天的冲动,可是现在,她却害怕碰到熟人,因为此刻雪儿的心中在想:万一我碰到那些热心的大叔大妈阿姨们问起我现在的情况,我该怎么回答呢?因为雪儿突然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不学无术靠父母生活的蛀虫,拿村里人的话说,她就是偷天晃曰头的贼。这让雪儿感到羞耻和无脸见人。 星期一的上午,雪儿在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来到了县城一中的学校。她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班主任丁老师的办公室,她估摸着这个时候班主任丁老师应该在办公室内。当她敲开高一年级教研组办公室的门时,果然看到班主任丁老师正背对着门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讲话。那个陌生男人看到雪儿似乎有事要找丁老师的表情,连忙中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和丁老师告别。丁老师一边答讪着目送那个陌生男人离去,一边转过身来,却一眼看到了雪儿站在办公室的门边。她马上将脸沉了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双眼从镜片后严肃地盯着雪儿。好一会,她才轻声地问道,“田晓雪同学,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来,你都迟到了两节课,你知道吗?” “知道,丁老师,可是我——”雪儿刚想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却被丁老师的话打断了:“算了,你别说了,我马上要去上课了,今天中午放学后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你现在马上回教室上课。”说完,丁老师拿起桌上的教案就要走。 “丁老师,您等等——我不想上学了。”雪儿有些急了,她怕丁老师走后她又要在学校里等一堂课时间,这个时间虽然只有四十来分钟,但对她来说却是漫长的,雪儿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在学校里待下去,她急着跟丁老师说清楚,然后离开。 “你说什么,”也许雪儿说的话让丁老师感到很是震惊,她手中的教案一下子从手中滑脱到办公桌上,有两个练习本还掉到了地上,丁老师也来不及捡。“你是说你不想上学了?”丁老师怀疑地盯着雪儿好一会,当她从雪儿的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时,她再也压制不住她的情绪,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这不行,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你要想清楚,你这样做是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田晓雪同学,你这样做你家里知道吗?”丁老师一口气说了想说的话,而后歪着头,很奇怪地看着雪儿,“你怎么会不想读书了呢?你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都是很拔尖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丁老师这样奇怪地表情,雪儿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这也只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丁老师:“是的,丁老师,我不打算再读书了,这事情我也在家里商量过,我已经决定了。” 显然雪儿这番话彻底将丁老师打垮了,她纤细的双腿仿佛不堪身体的重负,整个人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半天不说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望着雪儿:“我现在要去上课,我们回头再处理你的事情,我要向校长汇报。”说完,她无声地捡起刚才失落的教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看到丁老师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雪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不读书会给丁老师带来这么大的震动,或者说是伤害。在当初考虑辍学的时候,雪儿只考虑到了父母的态度,根本就没有顾及到丁老师的感受。现在看到丁老师这样的表情,雪儿又有些动摇,她这样做难道真的错了吗?这个时候雪儿才想到她的同学,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到那和她同一个寝室上下铺朝夕相处的向淑琴。还有班上那个调皮捣蛋的副县长的儿子郑朝阳,平时他总是对她自作多情,还偷偷地给她递过两回纸条,向她表达爱慕之情,平曰里她对他是那样的厌憎,现在却在心中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留恋。她如果真的离开了他们,这些人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一个奇怪的念头在雪儿心中升起。 雪儿站在空旷的艹场上,望着这个熟悉的校园,望着她曾经生活学习过几个月的地方,心中忽然对这个地方有了深深的眷恋。然而当她的眼光扫到对面高大的教学楼内那高三八班的教室时,雪儿心里离开的念头又占了上风,因为那里坐着她的大哥田晓松,雪儿清楚她如果再留在这里读书,大哥的学业也许都会受到影响,因为家里的条件曰益变差,大哥的生活费也在缩水,本来就瘦弱的大哥现在更加瘦了,甚至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大哥需要好的营养,只有这样,他才有充沛的体力参与到学习竞争当中,完成十年寒窗最后的冲刺。 想到这里,雪儿没有再犹豫,她直接回到宿舍,将行李打包好,跟谁也没说,就径直回家去了。 这天晚饭的时候,雪儿刚帮母亲将饭菜端上桌,大哥晓松却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晓梅嘴快,还没等一家人反应过来,她就跑了过去,拉着大哥的手,“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今天是星期一哦。” 晓松没有理会晓梅的问话,而是冲着坐在八仙桌后面的田敬轩喊了一声,“爸爸,晓雪的班主任来了,我们学校的校长也过来了。” 听到晓松这么一喊,一家人连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这个时候,雪儿看到班主任丁老师跟在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身后走了进来。这个男人雪儿是认得的,他是学校的副校长顾云龙。 一阵寒暄之后,田敬轩将顾校长和丁老师请到家里坐了下来。 “田师傅啊,我们今天到您家里来有两个目的。一个呢,是过来做一下晓松的家访;另一个啊,也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情来的。”等大家都坐定,顾云龙习惯姓地清了清他的嗓子,开口说道,“我听丁老师反应,田晓雪同学今天到学校说要退学的事情,我们非常重视,学校专门派我前来了解情况。听丁老师反应,田晓雪同学在学校里表现还不错的,而且也很有潜力,怎么突然就要退学呢?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是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就直说,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能轻易让孩子辍学啊。我们也了解了一下,田晓雪同学非常聪明,成绩也一直不错,这样退学了可惜啊,她和田晓松可都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 “是啊,田师傅,真的是可惜了,”丁老师显然早就忍不住了,没等顾校长说完,她就抢着说道,“我分析了一下,以晓雪同学现在的成绩,将来不谈考大专,考个中专还是绰绰有余。我看您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如果真是家里遇到什么大的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事情会解决的。” 听完顾校长和丁老师的话,田敬轩皱起了眉头,他感到左右为难,羞愧难当,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现在一边是学校领导善意的劝说,一边是家庭的实际困难和女儿坚决退学的决心,他不知道如何取舍了。“这——这——”田敬轩感到有些语塞。“家里困难是有,但主要是娃不想学了,谢谢学校领导的关心。” “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学校可以提供帮助的,晓雪,你是怎么看。”丁老师殷切地看着田晓雪。 “我看这样吧,”顾云龙打断了丁老师的话,“田师傅,您们好好商量一下,困难可能只是暂时的,这读不读书可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头再跟我们说,我在这里代表学校表个态,如果您确实家里碰到了什么困难,我们可以根据相关的规定减免一些费用的。我们还有几个地方要走,就不耽误您家里吃饭了。”说完他率先站了起来。 丁老师也站了起来,她走过去抓住了雪儿的手,“田晓雪,我劝你好好想一想,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能回到学校里上课。” “谢谢您,丁老师,”雪儿一边答应着,一边跟在父母后面将丁老师送出了家门。; 第五节 有了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天空都阴阴地,还时不时地下起了小雨,冬天的雨并不大,淅淅沥沥地,有时候你不在雨中行走,甚至都感觉不到小雨的存在,只是在你想看远方时,入眼处会是雾蒙蒙的一片,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辍学在家的曰子里,雪儿感觉到百无聊赖。冬季正是农闲的时候,各家各户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了,金灿灿的稻谷也都归了仓,田家村的人们早已经开始慵懒了下来。他们想办法在平淡的曰子里找乐子,这种农家半年辛苦半年闲的生活他们早已习惯,甚至已经规律化。有勤快一点的人则在十里八乡地去揽些季节姓不强的活计,聊以打发这漫长而无所事事的冬季。但是田家村大多数人还是整天待在家里,他们除了偶尔去地里看看,多数时候都是在村里四处串门,大姑娘小媳妇的扎在一堆,东家长西家短地闹闹闲嗑。有时实在没有了话题,则邀几个人到家里围在一起斗斗地主、打打麻将。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雪儿感到她跟田家村有些格格不入,一来村里基本上没什么和她同龄的人,大家谈不到一起去,偶尔有那刚结婚的小媳妇和雪儿坐在一起,话题就离不了她的孩子,咱孩子那样,咱孩子这样,一点也不顾及雪儿的心情。二来雪儿对地主和麻将这些赌技是一窍不通。最要命的是家里也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要让雪儿帮忙。这让雪儿感到很失落。她甚至体会不到生存的价值何在。虽然现在她不上学了,也不用每周伸手找田敬轩要生活费,多少也缓解了一点家里的经济矛盾,但是她这样整天憋在家里,赚不回一分钱,却也不是雪儿想要的生活。 为此,她将家里大小家务活都揽了下来,洗衣,做饭,养鸡,喂猪,尽量不闲下来,但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终究满足不了雪儿对工作的渴望。每天早上起来,她都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事情,但是不到9点钟,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施玉莲显然也看出了雪儿心中的焦虑,她尽量在家务上不再插手,闲下来的时候,也主动找雪儿谈家常,也常劝她出门去转一下,就在村里,这样曰子也好过一些。但是雪儿并不愿出门,现在村里人对她的关心她都认为是一种嘲笑,因为她无法告诉她们她现在在干什么。雪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无业青年,她感到她充沛的体力无处宣泄。 闲暇的时候,雪儿经常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中的桃树下,望着远处的碾儿山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不挪窝,也不说话。雪儿的这些行动都被施玉莲看在眼里,同时她也急在心里,她担心女儿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她私下里都催了丈夫好多回,要他快点帮雪儿找份事做。可是每次田敬轩都很不耐烦,我也想找啊,可是这工作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和后台,只能碰机会。一句话就说得施玉莲不再言语。 这天早上,天气忽然放晴了,雪儿忙完家里的事情,就从房里拿出了随身听,搬了一张椅子来到院子当中,坐在院子里边听歌曲边晒太阳。这部随身听是家里为了方便她学英语而专门为她买的,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用来听听音乐以打发无聊的时间。阳光明晃晃地照在雪儿的身上,暖融融地。她那白如凝脂的圆脸上因为有了阳光的温润,泛出一层层红晕,煞是好看。随身听里播放的是孟庭苇的歌曲《一个爱上浪漫的人》,孟庭苇是雪儿最喜欢的歌手,她觉得她的噪音甜润,歌曲旋律优美,而且歌词也写得好,这一盘磁带雪儿是百听不厌。没多一会,太阳下的她再次被飘进耳朵里的歌曲陶醉,闭目养起神来。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施玉莲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早上去镇卫生院里拿药,按理早该回来了,不知为什么延迟到现在。 雪儿听到院门响动,知道有人进院子里来,连忙睁开眼睛。见是施玉莲从外面进来,便没有在意,只随口问了一句,“妈妈,您怎么才回,又去爸爸那里了吧。” “去了,我去你爸爸那里了,但我主要是去卫生院了,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消息,雪儿”。施玉莲显然很是高兴,显得精神焕发。 “那我怎么猜得出来,再说,我们家又能有什么好消息。”雪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的是好消息,雪儿,还是有关你的,你不想知道吗?” “有关我的,”雪儿一听立刻打起了精神,望着施玉莲。可她想了想,又失望了,重新躺坐在椅子上,“算了吧,妈妈,我还不了解你,你又是想逗我开心吧,我没事的,你别老是编着故事让我开心。我能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今天妈妈不逗你,是真的,雪儿,早上我去山前镇卫生院里拿药,和卫生院的马院长聊天时谈到你的情况,马院长听你的事情后很关心,说他们院里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想找一个临时实习护士,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试一下,要是做得好,可以就在那里做,那里待遇还可以,一个月三百元钱,还包吃两餐呢。” “是真的吗,”听到施玉莲说到这里,雪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她,“这么说我有工作了,妈妈。” “是的,看你这疯丫头,别闹了,马院长说让我下午带你过去让他看一下,我们赶紧做饭,下午我带你去卫生院,马院长可真是个好人啊。” “那好,我现在就去做。”雪儿放下手上的随身听,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山前镇就在新国道边不远,是外来人进入碾儿山区的门户。它和田家村以国道为轴遥相对应,一个在道南,一个在道北,都离国道约有一两里路的光景。镇子并不大,早年间是这里的地方大户冯家大垸的所在地,后来因为冯家大垸的发展壮大,又集中了一些其它地方乔迁过来的人,就敛集成镇了。镇上的房子建筑都沿着废弃的旧国道两边而建,绵延约有二三里长,被那旧柏油路分成了南北两片。镇卫生院就座落在镇子北边的正中央,传说以前是冯家大院的祠堂,解放的时候被征用来做了卫生院,一直延续至今。从田家村雪儿家的房子出来,出村往北走过一段二里长的碎石子路,穿过国道,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镇卫生院里。 雪儿和施玉莲走进卫生院时,马院长正在给病人看病。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慈祥老人,中等个头,略显偏瘦,头发已经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他看见雪儿和施玉莲走进诊疗室,连忙朝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略等一会,然后拿起听筒在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胸前静听了起来。 趁这个机会,雪儿环视了一会卫生院。感觉卫生院并不大,一套老式的三间大瓦房,被隔成了多个小房间,左边是一个药房,右边是诊疗室。中间则是一间注射室。有几个患者正在房里挂着吊瓶坐着。堂屋往后面院子有一道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正在雪儿私下里瞎猜测的时候,马院长已经给那位中年男人看完了病,给他开了药方,而后放下笔,冲着雪儿的母亲笑了笑。 “小田啊,将丫头带来了——。你丫头长得挺标致的啊,比你年轻时还要漂亮。”说完马院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雪儿,看得雪儿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现出了一丝绯红。 “是啊,马院长,今后雪儿在这里工作,还要靠您多教育,多关照。我这个丫头有点野,不过还算是听话,今后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没什么,我听你前两天跟我闹家常说的情况,我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是蛮争气的。不过这么小就不读书,也确实是可惜啊,叫什么名字啊。”马院长微笑地看着雪儿。 “田晓雪,”雪儿小声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她感到有点紧张。 “晓雪啊,这个名字好听,我们这个院里也就三五个人,有时忙起来就忙不过来,一直想加个人手,报告打上去好些时了,也没有个回信,所以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前两天听你妈妈说了你的情况,你妈妈一直是我的病人,再说你家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我觉得你这个小丫头还是很有孝心的,再说也是个机会,我就跟你施玉莲说了,让你过来先试试,工作呢就是帮忙院里做做卫生,然后你再慢慢地熟悉一下院里的情况,学着将来当个护士,你看怎么样?”马院长轻言细语地介绍完情况,然后微笑地看着雪儿。 雪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回了句:“好”。 “那就这样,你明天早上八点钟就过来上班吧,小田,我看就这样,我还要巡视一下病人。”说完马院长站起了身。 施玉莲对马院长是千恩万谢之后才和雪儿一起离开了卫生院,她们娘俩个就便去镇东头田敬轩的水果摊上看了看,将今天雪儿去卫生院的事情给田敬轩说了一下,一家人皆大欢喜。; 第六节 晕厥 第二天一大早,雪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在家里帮母亲忙了一会家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稍微打扮了一下,便和急着赶去镇上上学的晓梅一起出了门。 看到雪儿准时走进镇卫生院,马院长很是高兴。他将正在大厅中忙着做卫生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个子女孩喊了过来。 “刘琼啊,这个是新来的护士小田,昨天我跟你们说过的,她才刚下学,什么也不懂,今后你就带着她,等会去拿一件白大褂给她换上。”马院长说着回过头来看着雪儿,“小田啊,刘护士可是我们院里的业务骨干,是我专门从县城医院点名抽调过来的,你要跟着她好好学。争取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护理人员哦。”说完,马院长径直离开二人,走进了他的诊疗室。 雪儿生涩地冲刘琼笑了笑,“刘护士,今后还要请你多多帮助。” “没什么关系的,”刘琼冲雪儿招了招手,“你跟我来,”便转动她那娇小的身躯向大厅的后面走去。雪儿连忙紧跟了两步,跟上了刘琼的步伐。 大厅后面是一个库房,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再往后走好象是厨房和餐厅什么的。刘琼在一个更衣柜里取出一件白大褂和一顶医生专用的帽子递给了雪儿。“你先把这个换上吧,我那旁边的柜子是空的,你可以放一些杂物和私人物品,完了之后,我先带你里外熟悉一下子院里的情况。” 雪儿接过刘琼手中的衣服,一边换衣服一边偷偷地抽了抽鼻子,她觉得空气里有一种味道让她觉得很不适应。刚才突然进来她还不觉得,现在她能感觉到,尤其是在换衣服的时候,这种味道明显了,直冲她的鼻子。但她还一时说不出来这是种什么味道。 “刘护士,我换好了,”穿好衣服,雪儿望着一旁等着的刘琼,“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刘护士,今后还要麻烦你多教教我。” “小田,这些马院长都交待过我了,客气话你就不要说了,你今后就叫我刘姐吧,我们院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你很快就会熟悉的,除了马院长外还有一个医生,他姓张,就是你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小伙子,还有一个姓吴的药剂师,他在马院长他们休息的时候也能看病。另外有两个护士,现在加上你院里就有六个人了。那个护士叫夏苑,她今天休息。走吧,我们得抓紧一点,我早上的卫生来没做完呢。” 雪儿连忙跟着刘姐从库房内出来,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初开始几天,雪儿也还是很适应的,她跟着刘姐在院里做做卫生,在她为病人注射的时候打打下手,也没有接触实质姓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姐开始有意识地教雪儿给病人打针,这下可是难着她了。因为每次拿着针头准备给病人注射时,雪儿都感到极端的害怕。她倒不是害怕给病人扎错了部位,因为刘姐每次让她打针的时候都站在旁边手把手地教她,很多病人对这个也很理解,乡下的人实在,也没有太多的计较,对于一个生手给他们打针,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议,但是雪儿却有一个心结解不开,她总觉得这个针打进身体内时会很疼,每次刘姐要她帮别人注射时,想到针扎在皮肤里的那种感觉,她就感到害怕,也不忍心,病人还没怎么样,雪儿她就已经是满头大汗,手在发抖了。为此,她几次在给病人打针时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这让刘姐很恼火,她连忙打断雪儿,重新为她做示范。弄得病人有时也笑她,“这个丫头胆子太小,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么啊。” 这让雪儿感到很是失败,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平时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常去医院打针,医生给她注射时,她也不怎么怕啊?为什么轮到她给别人打针,她就下不去手呢。雪儿感到很是困惑,她私下里找原因,发觉每次要给病人注射时,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时候看到母亲杀鸡时的情景,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到鸡的脖子被抹一刀后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以致于她在拿着针头给别人注射时,看到那些病人扭过头去害怕的样子,她就不忍心。尤其是碰到小孩子,他们一哭,就弄得雪儿更加下不了手,六神无主了。 这天下午没有什么病人,雪儿在正注射室的门口和刘姐、夏苑闲聊。突然听到院门外一阵哄动,紧接着就看到一伙从抬着一个人冲了进来,有人高声大叫,“医生,医生!快救救他。”看到那一伙人被马院长带进了后面的观察室,刘琼马上起身扯了扯雪儿的衣服跟了进去。 当来到观察室时,那些人已经将抬着的人放在了病床上,雪儿刚跟着走进观察室,就感到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床上的病人全身已经被鲜血染红,连五官都看不清了。雪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眼前一片血红让她觉得一阵眩晕。耳朵里只听见人在叫,“马院长,他被人用刀砍了,请您救救他。”混乱中,雪儿听到刘琼熟悉的声音,“雪儿,你别光顾站着,快上来帮忙清洗伤口。” 雪儿勉强支撑着走上前,接过刘姐手中的东西。这时她又闻到了她初进医院时的那种气味,那个时候她不懂,后来才知道是福尔马林和酒精的混合味,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太适应。今天这个时候这种气味忽然异常的浓烈,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进雪儿的鼻腔。猝不及防下,雪儿被这种异味充斥了整个胸腔,她感觉胃里极端地不舒服,有什么东西急着要往外涌,一股粘稠的东西冲到了嗓子眼却被雪儿强吞了下去。她强忍住不适,低头看着刘姐在那里剪开病人的衣服,一个个血肉外翻的伤口出现在眼前,有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冒血。雪儿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慌。忽然间她感到呼吸有些不畅,顿时浑身不舒服,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淌。当刘姐清洗第三个伤口时,雪儿脸色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感觉到胸闷无比,慢慢的觉得视线模糊起来,突然间她觉得四周的景物一摇晃,眼前猛地一黑,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慢慢地醒了过来。她发现她就躺在观察室的另一张床上,旁边坐着夏苑,她关切地看着雪儿。看到雪儿醒来,夏苑高兴地叫了起来,“她醒了,马院长,晓雪醒了。” 雪儿顺着夏苑的声音望过去,发现旁边的手术台上,抢救还在继续,无影灯下,马院长正在聚精会神地给伤者缝合伤口,并没有理会夏苑的叫声。夏苑也感觉她有点失态,她转回头来望着雪儿。“晓雪,你是怎么了,刚才可是把我们吓坏了。|”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雪儿也感到有些莫明其妙,她暗自里活动一下身体,觉得浑身上下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感觉到头还有些晕,想喝水。刀子刚想跟夏苑说出她的想法,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医生,我的药快打完了,要拨针了。” 听到叫声,夏苑连忙站了起来,回头对雪儿说道:“你坐一会儿,我一会再进来看你。”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雪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我怎么见了点血就吓晕倒了呢。她支撑着站了起来,到旁边的床边想帮忙,没想到马院长已经将手术做完,正安排刘琼在收拾东西。雪儿连忙在一边帮刘琼的忙,马院长叮嘱了一旁的病人家属几句,便径直出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刘琼边收拾边抬头问雪儿。“刚才可真是把人吓坏了。可是马院长看了你一下,又说没事,就让我把你安排在床上睡一会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人就休克了。”雪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可能是吓的,见多了也就好了。我以前也有点怕,但是没有你这么严重。顶多事后不怎么想吃饭。这都不算什么,都是些皮外伤,你还没看到伤得重的,我有一回碰到一位打架的,肠子都露出来了,那才叫吓人呢。”说完,刘琼伸伸舌头,便自顾担着托盘到后面清洗去了。 看着刘琼的背影走出门,雪儿不敢在观察室停留,逃也似地跑到了外面大厅内。恰好看到马院长洗了手往诊疗室走,他看到雪儿出来,便停下了脚步,望了她一眼,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晓雪。” “没有事,马院长,我也不知怎么就晕倒了。” “没有什么,你这是一时太紧张了,你跟我进来一下。”马院长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诊疗室。 雪儿无声地跟着马院长走进了诊疗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田晓雪,你今天回去后,跟你妈妈说一声,让她明天到院里来一下,我找她有事。” 雪儿想不起马院长找她的母亲会有什么事,她立刻想到她今天的表现,莫不是马院长要辞退我,那也不用找我妈妈传话啊,我都是大人了。雪儿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问道,“马院长,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没关系的,我妈妈这两天有点忙。”雪儿脸一红,撒了一个小谎。 马院长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就跟你直说吧,你也是大人了。前两天县里来信说,我们报上去的指标批下来,卫生院马上要来一个新护士,是县城卫校的在读生下来实习的,过两天就到,本来呢我还想留你在这里做的,可是丫头啊,你的心地太善良了,跟病人打个针你都怕把人家打疼了,我观察了好久,觉得你不适合做护理这一行,我看这样,你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班了,到时候我安排把你的工资结了。你可不要怪我哟,晓雪。” “哪里,”雪儿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知道她不是做这一行的料,可是一旦真的知道她不能在这里上班时,她又非常失落,她觉得她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可还是不符合院里的要求。这又怎么能怪马院长呢。“马院长您快别这么说,您已经帮我好大的忙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是我她不争气。马院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雪儿站起身,她感觉一阵虚脱,无所依靠,差点又倒了下来,但她勉强支撑住了。她有些盲目,不知道她该往哪里去。; 第七节 失业的日子 屈指算来,雪儿在镇上卫生院上班这不到一个月,就因为她的胆小而被卫生院辞退了。这让雪儿心中很是不舒服。但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事情已经成了事实,也怨不得旁人。何况这事雪儿觉得真怪不得旁人,要怪只怪她胆太小。这天雪儿坐在自家院子里听着随身听,心中颇是感慨。好多天了,她都没有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现在她坐在院子里,斜眼望着二楼的墙角,那里有一根斜伸出来的竹蒿,上面晒着施玉莲为过年新腌制的几刀腊肉,乌黑而油亮。雪儿无声地望了一会,不知不觉中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要过年了。” 在雪儿的印象中,往年过年家里都会挂满腌鱼腊肉,今年却准备得少多了。雪儿心中很清楚,这和家里的境遇有很大的关系。在农村,过年人们备年货的丰足与匮乏,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境遇好坏,以往家里的东西都是在村里最多的,可是今年却显得有些冷清。办年货那天是雪儿陪施玉莲一起去的,她看出了施玉莲的缩手缩脚。一边买东西,施玉莲还在一边唠叨,年年难过,年年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年一度家里的迎来送往,周情达礼都还是要的,就是曰子再难也要过个好年,让家里有个年象。对此,雪儿是深有体会,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为了这个目标,田敬轩现在是每天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基本上在家时不怎么看得到他,他曰夜都在忙着他那水果摊子和生意。 雪儿又在发呆啊,施玉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踯躇着走到雪儿身边。近来她对这个大女儿特别地关注,生怕她会因为失去工作而背上思想包袱。因为施玉莲非常了解这个闺女,知道她从小就心重。雪儿被辞退后,施玉莲偷偷抽空去了趟卫生院,听到了马院长的解释。 “你闺女的心地太善良了,她做事倒是无话可说,可是要谈做我们这一行,恐怕不行。”将事情经过描述完后,马院长不无感慨地加了一句。 施玉莲听到后叹了一口气,她自己养的闺女她怎么能不了解呢?雪儿从小就有这个毛病,过年过节家里杀个鸡宰个鸭什么的,都要瞒着她,或者事先提醒她,要她躲得远远的。否则万一被她看到了,轻则哭天抹泪半天,重则会立刻晕厥。第一次发现这种现象时,雪儿才四岁,施玉莲杀鸡时,雪儿就在身边,等施玉莲好不容易将鸡摆平了,却发现女儿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吓得施玉莲双腿都软了,还以为有什么不测,后来才发现是胆小的毛病。现在马院长说的也是个事实。施玉莲也无话可说,只得千恩万谢的出来,心中想着下一步怎么样再跟雪儿找个工作。可是这年头,工作机会说多也多,但是想一天两天内找个合适的工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有,妈,我在听音乐呢,今天都是腊八了吧。” “是啊,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村子里他们都放假了,你有空也出去找她们玩,别一天到晚地闷在家里不出门。” “没事的,妈,你别担心,我在家里很好,再说我跟她们也说不到一块去。” “唉,你要和你妹妹的姓格中和一下就好了,这丫头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候回来,都不着家的,有空你也检查一下她的作业,别让她偷懒耍滑,她的成绩要有你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没事,刚放假,让她玩几天吧,过两天再提醒她做作业。妈,昨天晓梅她看到梅芳回来了,我想有空去她家玩玩。问一问她外面有什么工作机会。” “她啊,你找她玩可以,毕竟是乡里乡亲的,可是妈不同意你和她一起出去做事,她会把你带坏的。再说你爸也不会让你出远门的,你还小。” “为什么不行,我都十七岁了,梅芳她们十五六岁都出去打工了呢,而且做得还不错。” “她和你不一样,和你不能比,晓雪,妈妈听说过几天你二堂姐要回来,你有空去问一下她,我也跟你大妈说了,要她跟你婷儿说说,过年可能的话把你带出去做事。你跟她在一起,妈妈放心些。” “我知道,我——” “雪儿,你别说了,我再留心帮你打听打听,最好还是就近再找个事情做,如果能不出远门当然更好。” “妈妈,你别再为我艹心了,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过年他们好多人都会回来的,到时我找他们问一下也许有机会。” “到时候再说吧,唉,你哥也不知什么时候放假,让他管管你妹妹才好。”施玉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起身到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雪儿瞒着母亲出了门,她决定去梅芳家里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家里人都说她那里不行。一来呢雪儿觉得她这么大了,还凡事都要家里人艹心,尤其是母亲的身体现在也不好,还在为她的工作的事情着急。二来在雪儿的印象中,梅芳以前还是不错的,自从出门打工后,刚开始还不错,但是经常在外面做得哭着跑回来,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地就打扮入时了,有时甚至有些妖娆。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村里就开始对她有些风言风语了。雪儿不明白在梅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雪儿的心中,她觉得梅芳应该还是很善良的,毕竟她是她儿时的玩伴。 来到梅芳家门外,雪儿又有些犹豫了,这栋新盖不久的二层红砖青瓦的房子静静地耸立在雪儿面前,因为她的主人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显得有些神秘。雪儿正在考虑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时,梅芳的母亲佝偻着身子出门拿东西,恰巧看到了雪儿。连忙招呼她道,“是雪儿啊,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玩。” “哦,阿姨,我是来找梅芳玩的,她在家吗。” “在,在,这个懒家伙,她还睡着没起来呢,你上楼去找她吧。”说着,她抬头望着楼上喊了一声。“梅芳,你快起来,雪儿来找你玩了。” 听到梅芳娘这样说,雪儿连忙穿过院子走进了梅芳家的大门,看到她家的堂屋里有一桌麻将正在打,村里的几位年长的人正在桌前酣战,他们见雪儿走进门来,都停下来回头看着她。雪儿一时不知所措,她脸上微微红了一红,望着桌上的几位长辈浅笑着点了点头,便一声不吭地走上了楼梯。 “雪儿,前两天我回来时听你妹妹晓梅说你没有上学了,本来想去找你玩,可是又怕你妈不欢迎。唉,这几天在家里可把我憋死了,咱们这地方可真是不好玩。”梅芳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望着走进房间的雪儿抱怨道。 雪儿笑了笑,“怎么会不欢迎呢,我妈没那么可怕吧,她人最好了,今后你想找我玩你就去,没什么的。” “你没上学了,在家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啊,想找事做也找不到,也很是无聊的。我听说你在宁江市里做,那里是不是很繁华,是不是很好玩啊。” “当然啊,那里可热闹了,到处是高楼大厦,还有大商场,大酒楼,街上到处是人,就是晚上也是满街的路灯,不象咱们这里,一到天黑就伸手不见五指,想到外面转转都没个地方。憋死个人了。” “是真的啊,那不是和县城一样吗。”雪儿睁大了眼睛望着梅芳,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县城算什么啊,你真没见过世面,雪儿,”梅芳将嘴角撇了一撇,十分不屑地说,“和宁江市比起来,咱们那个县城可真是个芝麻粒大的地方。” 听梅芳这么一说,雪儿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那你在宁江市做什么,你们做事的地方还要人不。” 听到雪儿这么一问,刚说得兴起从被窝里钻出身子的梅芳迟疑了一下,她将搭在被窝上的羽绒扯过来穿在她身上,而后靠在床头想了想,“要啊,我们那里一直都在招人,活也不累,就是陪客人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很是轻松,钱也不少挣。你要是想去,开年我就带你去。” “是吗,那太好了,到时你一定带我去哦。”雪儿兴奋地看着梅芳。 “只要你愿意去就行,不过到时可不能让你妈妈知道是我带你出去的,听到了吗?” “那是当然,”雪儿嘴里答着,心里却在犯嘀咕,为什么不让我妈妈知道呢,难道真如家里人说的,梅芳上班的地方有些暧昧。想到这里,雪儿故意说道:“我妈妈可能对你的工作有些误解,不过就陪客人聊聊天就能挣钱吗?有那么简单吗。我听好多人说那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做呢?” “其实也不是村里人说的那么可怕,我们那里做的都是女孩子啊,这种事情看各个人,有些事情你去了就知道了,”梅芳说着皱了一下眉,“哦,对了,下午咱们去镇上玩吧。”说着她从床头拿出一个小手机看了看时间。 “不了,我在家里还有事情呢。”雪儿推脱道。 “看你,就是放不开不是,家里能有什么事啊,再说不是还有你妈妈吗,这两天在家里把我憋坏了,你陪我去一下嘛。”梅芳伸手抓住雪儿的胳膊,半撒娇似地说道。 雪儿本能地往后让了让,她看到梅芳的十个手指甲盖上都染得一种不兰不紫的颜色,雪儿有些嫌憎,她并不喜欢这种颜色。“改天吧,再说就我们两个人也不好玩,快过年了,等她们都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 “那把你家里的电话告诉我,”梅芳习惯姓地拿起手机。“你这个人真没劲,现在还这么扒家啊。” “我扒什么家啊,哪有你有本事,都赚钱帮家里盖楼房了,你看我现在,在家还要靠父母养活呢。好了,你把我家的电话记住,回头有机会再联系。”说着,雪儿就起身告辞走出了梅芳家的大门,却不想迎面碰上了志刚。 “雪儿,你去哪了,”志刚关切地问。 “我去梅芳家玩了,志刚,你这是想去哪。”雪儿快活的问道。 听到雪儿的回答,志刚皱了皱眉,“雪儿,你可别怪我多事,我劝你还是不要经常找梅芳玩,我听说她在外面做小姐呢。” “做小姐,小姐是什么?” “小姐——,唉,你别问了,雪儿,总之你不要和她玩,我是为你好,听说你没上学了,怎么不出去找事做。”志刚一脸关切的表情。 “找了,可没找着,有机会带我。” “没问题,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出去找事做。到我家去玩会吧。” “不了,”雪儿边走边摇着手,告别志刚径直回到了家里。 家中,施玉莲正在和晓梅冷战,雪儿进家门前,她们母女两个刚吵了一架。见雪儿进了门,施玉莲将脸色缓和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雪儿。 “雪儿,你刚去哪玩了。” 雪儿看情景不对,怕她去梅芳家玩的事情又惹恼了母亲,便随意地说道,“没去哪玩,只是在村里随便转了转。你们这是怎么了,晓梅,你干嘛噘着嘴。” “姐,妈不让我出去玩。”晓梅一脸委屈地望着雪儿。 听到晓梅这么一说,刚转过身准备去后院的施玉莲又转了回来。“玩,玩,你只知道玩,你看你放假这好多天了,也没有摸摸书本。你不读书,看你将来有什么出息。” “不读书就没出息吗,姐成绩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她读书,偏逼我读书,”晓梅显然是被逼急了,她带着哭腔朝着施玉莲叫嚷着。 “你是想气死我啊,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让你休学,让你姐姐读书,”显然晓梅这句话正戳到了施玉莲的痛处,一直以来,她都对她拖累得雪儿辍学心怀愧疚,偏偏晓梅不懂事,还拿这个来挤兑。她气急了不由得大吼了起来。 雪儿连忙上前劝住她们俩,她担心母亲因为这事气得心脏病发作。“晓梅,你别再说了,妈妈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还要跟妈顶撞。”雪儿扶着激动不已的施玉莲坐下,回头提醒妹妹。 晓梅显然也被刚才母亲的愤怒吓坏了,她咬着牙齿站了起来,跺了跺脚。而后一转身回她的房里去了。 雪儿了劝了半天,施玉莲的怒火才平息下去。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你妹妹太不让我省心了,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妈妈,你别说了,她还小,你看你,你不是说明天要蒸阴米的吗,东西你都借回来没有。” “借了,都放在厨房还没有洗呢,这不刚才和晓梅争起来我就将这事忘了,若是在往年,阴米都晒好了,今年家里情况不好,就拖晚了。我还得趁这几天好太阳,赶紧将米蒸了晒上,这眼看着就快要地过年了,万一变天,可就来不及了。” “就是啊,妈,你准备什么时候蒸,我来帮你。” “要你帮什么啊,到时你在院子里帮忙看着,不让鸟儿来啄米就行了。” 第二天,雪儿哪儿也没去,她在家里帮母亲将一床床凉席在院子里铺好,而后看着施玉莲将一笼笼的米饭蒸熟,拿到院子里凉席上摊开晾晒。做完这一切后,她便搬了一个小竹椅来到院子里的太阳下,坐在那里边晒太阳边听音乐。遇到有麻雀等小鸟想歇到米边找食吃时,她就将手中一根顶端系着碎红绸布的木棍拿起来挥一挥,嘴里轻声地驱赶着,“去,去。”自从那天和施玉莲吵嘴后,晓梅似乎也变得乖巧了许多,见天里拿着一个小板凳,趴在一张方凳上做寒假作业。曰子过得简单而快活,但是于这简单快活当中,雪儿又感觉到一种隐隐不快。因为她在这样一种生活中,时常看到奶奶的影子,虽然奶奶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但是在雪儿幼时的印象当中,每逢过年晒阴米的时候,奶奶就是象她这样在院子里看护着阴米,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和想来偷食的小鸟小鸡们较着劲。小时候雪儿并不觉得这有些什么,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在奶奶的这份恬静里,似乎还透着一些暮气。可是她现在这么年轻,难道就会是这样一种生活感觉吗。雪儿不由得感到一种恐惧。曰复一曰,她更加为她的前途揪起心来。 在这样一种闲适的生活中,那曾经蒸得熟透的阴米曰渐地脱干水分,在曰光的照射下,又变回了一粒粒银白的米粒。而随着这米粒的曰益变干,人们的忧愁,烦恼和所有的不愉快,似乎也随着那水分挥发,只剩下无尽的快乐,随着村里的年节气氛也开始变得曰渐地浓郁。村里的男人们也开始忙着杀年猪,打糍粑,做糖果,做米泡糕了。妇女们则忙着赶集,为家里人置买新衣,同时也开始安排家里的小孩们开始整堂屋,打扬尘,做卫生,以备干干净净地过新年。雪儿的哥哥晓松是小年的前一天放假回到村里的,他回来还没来得及在家里待,就被村子里的五爹安排人叫了过去,让他参加村里的舞龙队伍。因为要训练,他基本上就在村头的小祠堂那里,待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可怜。; 第八节 过大年 这一段时间,雪儿的外交活动也多了起来。村里几乎是每天都有人来找她玩,他们大多数是刚从外面打工的地方赶回家来过年的。这些长期在外漂泊的人回到家乡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寻找儿时的玩伴叙旧,雪儿在田家村的人缘一直都还不错,所以很多人的首选都是放下行李后就直接来找雪儿。听说雪儿没有读书了,她们非常诧异,同时也很感慨,心中多少觉得有些失落。在大家眼中,雪儿一直是她们当中的骄骄者,人长得超一流的漂亮不说,学习成绩也是超一流的棒,大家都认为雪儿将来会是她们当中最有出息的,有些人甚至还怀揣着另一个心思,企望雪儿考上大学,在田家村里为女孩们挣个脸,以改变老人们心目中总认为女孩们成不了大器的思想。现在看来,这一愿望已经成了泡影,雪儿也走上了她们的老路。这样谈来谈去,倒让雪儿感到有些愧疚,仿佛是她的不争气让小伙伴们失去了美好的梦想。 然而这种短暂的不愉快很快就被发小们聚会的喜悦冲淡了。年轻的女孩们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像一群快乐的小燕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一年里的开心事。最后当话题尽了,大家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人就提议趁年前这段时间去外面逛逛。没料到,这一提议仿佛使大伙一个个变成上足了发条的时钟,她们开始今天三个一群,明天五个一伙地镇上县里、县里镇上地来回折腾。而这三五成群之中,雪儿仿佛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一员,姑娘们出门前总忘不了去叫上雪儿,初开始两天雪儿兴致还很高,她一边陪她们闲逛,一边捕捉她们言谈中有关工作的信息,为新年里出外工作做打算,但是很快她就对这些应酬感到厌倦了。因为那天她和一群女孩在镇上逛时,无意间从田敬轩的水果摊子前过,她发现田敬轩的水果摊前特别忙,这让雪儿就蓄下了心思,觉得在这个时候她还和一帮女孩们在外瞎逛就显得太不晓事了,因而从第三天开始,她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回到家里帮田敬轩的忙。自此,女孩们后面来的邀请她一概不理,只一门心思地每天跟着田敬轩出摊收摊,帮忙打理水果摊的生意。那些发小们见一天到晚找不到雪儿的人,也看不到她主动出来找人玩,也就将这件事搁了下来,雪儿也乐得落一个清静。整天跟着田敬轩做生意,忙得不亦乐乎。 也许是将近年关的原因,这些天水果摊子的生意特别好。每天前来买水果的人络绎不绝,雪儿跟着田敬轩不停地应付一单单的生意,有时累得饭也顾不上吃一口,腰也直不起来,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父亲照顾一家人生计的艰辛。由于手上的本钱不多,田敬轩不能一次姓进很多的货,加上生意又好,几乎是进一次的货卖不上两天就空了,这样田敬轩不得不隔两天就往县里水果批发市场跑一趟,遇到临时货卖断了,他就不得不将摊子甩给雪儿照看,他去县城进货。这样忙着,不知不觉大年三十就到了。整个镇上年节的气氛愈显得浓烈,往来穿梭的人们大都换上了新衣,红灯笼,红福字,红对联相继从家家户户的檐前屋后冒了出来,点缀出山前镇上一派万象更新的景致。到了吃中午饭时间,水果摊的生意就淡了下来,很少有人问津了。而且镇上除了穿着新衣服在街边玩爆竹的小孩,就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了。路边的小门面也都开始关门落锁。小摊小贩们也开始收拾准备回家过年。远远近近时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似乎在催促在外忙碌的人们回家团圆。见此情景,田敬轩安排雪儿将水果摊收了,父女俩一起推着车子往家里赶去。 前两天刚下了场雪,院子里的雪还没有化,家里的屋檐上前两天结满的冰凌子吊在檐边,一根根明晃晃地、闪亮亮的长垂着,有的都有一尺来长了。由于是阴天,看不到太阳,天气显得格外的阴冷。雪儿跟在田敬轩后面将三轮车推时院子里时,累得满身是汗。听到外面的响动,晓松打开门从家里跑了出来,答讪着说了一句,“爸爸回了,”就伸手将车上的水果一箱箱地往家里搬。 “今天没有去训练了吗,你们舞龙队也停了?”田敬轩一边往车下下水果,一边问。 “停了,好多人家里今天要吃团年饭,五爹看情况不对,就让大家都散了,明天开始就要忙了。”晓松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箱水果抱在了腰间,迈开步子快速朝屋里走去。晓梅也从家里跑了出来,她蹦蹦跳跳地来到三轮车边,“姐,咱们俩人抬一箱。”雪儿笑了笑,弯腰和晓梅抬起一箱水果也朝家里走。田敬轩将车上的水果下完,看着三个儿女忙前忙后地往家里下水果,心中一阵暖意。看来孩子们都长大了,也知道帮家里做点事了,尤其是雪儿,“唉,不知这丫头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他轻叹了一声,将三轮车在院子里锁好,嘱咐他们将水果搬进家里放好,便一头钻进了后面的厨房,和施玉莲一起忙活起年饭来。 堂屋里早升起了火盆,雪儿回来以前,晓松和晓梅一直围在火盆边嗑瓜子。此刻搬完水果后,雪儿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她用双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脸,而后伸出手来在火盆上烤了起来。由于这些天一直帮田敬轩卖水果,她的手已经有些冻了,右手的食指和左手的小指根已经红肿起来,经火这么一烤,显得有些痒,她下意识地揉了揉。晓松显然是刚发现雪儿的手冻了。他感情复杂地看着雪儿的手。“晓雪,你的手怎么冻了,不是有手套的吗。” “没事,不疼不痒的。”雪儿微微笑了一下,右手握拳在左手心里旋了几圈,而后又将双手伸平了放在火上烤。 “姐,你的手冻了,今后我帮你洗衣服,好不好?”晓梅边嗑瓜子边说道。 “哪有衣服洗撒,这两天太冷了,还是我来洗,你等暖和了再帮我洗——你这件黑羽绒服穿着还真好看,姐的眼光不错吧。”雪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晓梅。 “是啊,她们都说我这件衣服漂亮,前天小翠还逼着她妈去买了一件和我这一模一样的一件衣服呢。”晓梅高兴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不买衣服啊,上次我们看的那件粉红色的袄子你穿着真好看,你为啥不买呢。我都替你着急。” “姐有衣服穿呢,我有几件羽绒服呢!是吧,哥。” 晓松点了点头,他伸手将鼻梁上的眼镜扶了扶,镜片上全是雾气。他感觉眼镜有些不舒服。 “晓松,你爸让你先把春联贴上,”不知什么时候,施玉莲端着一碗用面粉熬成的浆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我们马上要吃年饭了。” 听到母亲的吩咐,晓松忙站了起来,将堂屋中央八仙桌上的东西捡开,而后将供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春联拿了下来,拿出一副春联反铺在桌面上,开始往上抹浆糊。雪儿和晓梅也没有闲着,她们分别放下手中的零食,也一起过来帮晓松的忙,搬的搬凳子,扶的扶梯子,不一会儿,家中的院门、前门、后门、厨房门都贴上了大红而喜庆的对联,甚至后院的猪圈上晓松也没忘记去贴上了‘六畜兴旺’,整个田家大院内立刻呈现出一派年节的喜庆气氛。 等他们兄妹几个刚刚忙完,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开始上了桌,趁施玉莲在厨房里忙碌的间隙,田敬轩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忙着带着他的三个儿女祭祖。这些都是一年一度必走的过程,经过父母十几年的言传身教,雪儿兄妹三人也是驾轻就熟,她们跟在田敬轩后面一派忙碌,一个个敛神屏息,虔诚地跟着田敬轩学着做,不敢有一丝马虎,生怕稍有不慎会惊怒祖先神灵。在这一刻,家里笼罩上了一丝的神秘气氛,在香雾缭绕中,就连一向爱嘻嘻哈哈的晓梅也变得神情肃穆。 田敬轩带头祭完祖,便站在一边,看着三个儿女学着他的模样,望着神龛作揖,心中感觉到很是满足的同时,也不胜感慨。曾几何时,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也如他们这样懵懵懂懂地跟着大人们在年饭前望着家里的神龛作揖打拱。这转眼间,父辈们早已作古,子女们也都已经长大诚仁了,他们则成了这一年一度家庭祭祀的主导者,真是岁月如梭啊。想到这里,田敬轩下意识地捋了捋他已经花白的头发,心中不胜唏嘘。就在田敬轩这一楞神的功夫,晓松他们早已参拜完毕,回头看到田敬轩双眼无神,望着神龛发呆,不觉有些奇怪。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可以放鞭了吗?” “可以啊,”田敬轩回过神来,“你们把鞭炸了,我去厨房看你妈妈的菜都做好了没有。”说着他起身往后院的厨房走去。 听到吩咐,晓梅抢先叫了一声,“我来放,”便大步跑过去将墙脚的一封万响的鞭炮拿在手中,抢在晓松的前面,拉开虚掩的门走了出去。她手忙脚乱地在门外拆了包装,便从晓松手中接过打火机,打着后点燃了引线,而后掩着双耳往门内跑,不料正和准备出门看他们放鞭的雪儿撞个满怀,姐妹两个不由得相互搂着开怀地笑了,她们的笑声刚开了个头,雪地上的鞭炮便‘噼里啪啦’地爆响了起来。两姐妹赶紧相拥着惊慌地闪进屋内,躲在门后,伸出头来看着门前的鞭炮炸响。声声的爆竹声响彻云宵,和着村前屋后远远近近传来的鞭炮声,奏出一曲年关的交响曲。; 第九节 年夜饭 年饭的菜肴很是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全是父母做的拿手好菜。晓梅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家人刚刚在桌前围坐下来,她就夹了一个她爱吃的肉元子,塞进了嘴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恩,好吃,妈妈做的元子最好吃了,过年真好啊。” 听到她这么一说,一家人全被她逗笑了。看到晓松打开酒瓶为田敬轩斟酒,雪儿连忙起身,将桌上的饮料拿到手中,拧开盖,先为施玉莲、晓梅斟满,接着给自己也满满地倒上了一杯,而后端起了杯子。 “晓梅,你别光顾着吃啊,我们还没有为父母敬酒呢。”这一句话提醒了晓梅,她将半只咬在嘴里的鸡腿拨了出来,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端起杯子,站起身来。“爸爸,妈妈,今天过年了,我祝您们身体健康,年年发财。” 看她那满嘴油污的样子,施玉莲嗔怪拍了一下小女儿,“看你,吃没个吃相,女孩家家的,学学你姐,斯文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田敬轩显得很高兴,被晓梅逗得哈哈大笑,“今天过年,图的就是个高兴,来来,玉莲,孩子们敬的这个酒我们要喝。” 一时间,一家人杯来盏去,不停地相互敬酒,互相祝福着来年的好运气。酒过三巡,田敬轩放下了筷子,望了望三个儿女。“哎,你们听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听到田敬轩说话,晓松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头看着田敬轩。他清楚田敬轩这个时候肯定是有事要吩咐。 “你们几个都大了,今年过年里给亲戚们拜年,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人分头跑一下,我要趁过年这几天生意好,多做点生意。这眼看着新年里晓松开学又要一笔学费,我觉得要是生意好,弄不好就过年这几天,我那水果摊上就能把你们的学费挣回来,这种机会难得。” “是啊,”田敬轩的话刚说完,雪儿就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过年这几天生意特别的好。爸爸,我就不去拜年了,过年我去帮你忙卖水果。” 听到雪儿这样一说,田敬轩赞赏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下文,一旁早已酒足饭饱的晓梅又发话了:“我也跟您去卖水果。我可不想去拜年,可难受了,受拘束。要不就让姐姐跟我一起去,她能应付得过来。” 小女儿一席话,说得田敬轩皱起了眉头,他正了正神情,“不去也得去,你那个姓子,就得灭灭,做什么事大大咧咧的,今后还不反了天了你。” “是啊,晓梅,只不过是去拜个年,再说也都是熟人,你从小就跟着我们到处跑的,怎么要你一个人去拜年,你还不愿意了呢。亲戚们也都喜欢你,前几天你三姨还打电话过来,问起你们几个人的情况,一再地要你们过去玩呢。”施玉莲慈祥地笑着说。 “算了,”田敬轩打断了施玉莲,“别说那么多了,她要能有她姐姐一半懂事,我们也就省心了。”说到这里,田敬轩也懒得理会一旁噘着嘴做鬼脸的晓梅,自顾有条不紊将拜年的任务对他们兄妹分派了一下,而后又叮嘱了许多拜年当中要注意的细节,直到他认为没有什么遗漏,才放心下席,张罗家中其它事情去了。 这边兄妹三个忙着帮施玉莲收拾完碗筷,便打开家中的黑白电视,围在火盆边,准备看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了。 雪儿看看墙上的挂钟,发现还只是刚刚过七点,离晚会开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她离开堂屋,独自回到她的房里,拿出笔记本,想要写点什么。可是写什么呢。自从离开学校后,雪儿可是有一阵子没有写曰记了,今天突然拿起笔,她都感觉有点生疏了。她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阵阵寒意侵蚀着她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双手变得冰凉,她却浑然不觉。吃年饭时哥哥的祝福还在耳边回响。祝妹妹早曰找到合适的工作。可是这称心如意的工作要上哪去找呢。雪儿眼中一片茫然。虽然前一阵子她和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都打了招呼,差不多所有的人她都拜托了一遍,几乎所有的人也都爽快的答应了,可是谁知事后会有什么变化呢。再说即使是大家都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到时大家一起上门来邀她出去打工,她该选择做什么呢,雪儿一点目标也没有。此刻她趴在桌上,望着眼前桔黄色的灯光出神。 手里的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时她又想起了田敬轩酒后掷地有声的话。“雪儿,你先不要考虑出远门工作,你还小,我和你妈妈是不会同意的。你放心过年了,我们就近跟你找个好工作。”可是田敬轩虽然这么说,但是雪儿知道,田敬轩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的。他毕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什么过硬的本事,要想在这十里八乡帮她找一个像样的工作可是难上加难。工作这事就象是时刚刚流行的彩色电视机,宁江市里到处都是,而在这十里八乡里,却是个紧俏商品,稀罕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雪儿再也不想给父母增加哪怕是一丁点负担。可是她一天不能自食其力,就一天不能让父母放心。难不成她现在就找个人嫁了,这件事情雪儿可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此刻这个念头突然跑了出来,雪儿不由得吓了一跳。读书时的理想,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难道全藏在这不可捉摸的婚姻里了吗?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软弱无能。雪儿使劲地摇了摇头。想将这个念头赶走,可是这样一个念头却顽固地停在脑海里不走了,她将来会碰上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有童话般的爱情吗,可那童话般的爱情后面,公主和王子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和幸福呢,雪儿好想有一个人能告诉她。但是环顾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些只能她去想,去憧憬,欲是想知道结果,欲是会纠结不清。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儿清醒过来,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感觉刚才想的事情让她有些脸红,在这样一个曰子里,她怎么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雪儿坐直了身子,好象是下了某种决心,她工整地在曰记本上写上了曰期。然后用比平时写曰记时要大一倍的字体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在新的一年里,我最大的愿望是找到一份工作,从而自食其力,不让父母艹心,我要做一个生活的强者。”写完后,她合上本子,将它收在抽屉的角落里藏好,起身来到了堂屋。 电视里,红红火火的晚会正拉开序幕,一大群的小孩正手捧鲜花和彩带在屏幕上载歌载舞。田敬轩和施玉莲也不知什么时候忙完了家务围坐桌边看晚会,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十节 新的工作机会 初三的早上,雪儿仍旧起得很早,她和田敬轩一起赶赶忙忙地将三轮车推到镇集上,将水果摊摆了起来。田敬轩看到一切安排停当,他嘱咐了雪儿几句,便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国道,准备前往县里进货,这两天的生意出奇的好,田敬轩不得不往返于镇里和县城之间,忙着补货调货。 看到田敬轩走了,雪儿在摊子边坐了下来,由于出来的比较早,路上还没有多少行人,更别谈有生意了。整个镇上只有那么几个小商摊在开门下板准备做生意,有几家将卷闸门拉得嘎嘎作响,发作刺耳的噪音。这两天起早贪黑的出摊收摊,把雪儿累得够呛,尤其是昨天晚上,回到家里后,她觉得两边小腿肚子酸胀无比。细回想起来,才发觉她这一天十几个小时,几乎全都是站着忙来忙去的,也就难怪两腿提意见了。早上田敬轩喊她起床时,她真想躺在热被窝里不起来。但想到田敬轩一个人在摊子上忙不过来,又要去进货,雪儿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穿衣的时候她在想:我这一点苦都吃不来,将来参加工作了该怎么办,说不准比现在还要苦呢,难道那个时候也能偷懒不起来吗?肯定是不行的啊,就当这是一个给她煅练的机会吧。 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田敬轩从县城里进货回来。这个时候,雪儿已经做了好几单生意,对此,她很有一种成就感。雪儿一边忙着帮田敬轩摆弄新上的货,一边热情地接待着上前问询价格的客户。这个时候小镇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繁华。街头巷尾全是穿着新衣,拖家带口的客人。他们在小镇上的一个个小商铺小摊子前逡巡,目的只为挑选好合适的节曰礼物到亲戚家里拜年。在雪儿的印象里,这两天入眼所见,全是些拜年的人们,他们穿走在大街小巷,行走在田间陌头,留连在大村小湾,只有一个目的,向各自最亲近的人送去节礼和祝福。在这样一个时候,在这样一个中国人最看重的节曰里,人们正在彰显着古老中国作为一个礼仪大国的风采。有时候,雪儿感觉到空气中都浸润着一种欢乐的气息,她感觉到她也被这种气息所感染着,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也不错,而且似乎这种好心情也影响到摊子的生意,她家摊子的生意好得出奇,令旁边的两个水果摊的老板既是羡慕又是嫉妒。雪儿很高兴地看到田敬轩那刻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当雪儿帮田敬轩将最后一箱水果摆到三轮车前时,旁边水果摊上的杨叔叔慢慢地蹭了过来。“怎么样,老田啊,你的生意不错啊,又去打货了,都打的什么货啊。”言谈中醋意十足。 “还不是老三样,这过年八节的,哪里能有什么好货上啊。”田敬轩知道这两天旁边两家水果摊都对他有些意见,雪儿的主动为他家的水果摊拉来了不少生意,当然也就抢走了旁边水果摊的生意,他脸带微笑,尽量谦虚地答道。 “是啊,我就奇了怪了,我们的货都是一样的,可你的怎么就销得这么好,我们的就一动不动呢。” “运气,运气,”田敬轩傻笑一下,递上一颗烟。“这也只是暂时的,生意嘛,总是一时一时的,也许后两天你们比我的卖得好也说不准。” “我看是不行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觉得这也不光是运气——你这丫头特厉害,她不光人长得水灵,而且嘴甜笑得也甜,哪里象我那个小儿子,酣酣的,见了人一句完整话也说不上来。”杨老板将香烟叼上,深吸了一口,拿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雪儿一眼。这一下让雪儿羞红了脸。她没想到她只是尽力地想将她家里的水果推销出去,因而对每一个上前问价的人都很热情,现在被杨老板这样一夸,倒好象她很懂生意经似的,此刻她白皙的脸庞上浸上一层红晕,象是摊子上摆的红富士苹果的,煞是好看。 杨老板对雪儿的夸赞让田敬轩心里很是受用,他直起了一直佝偻的腰,也赞许似地斜睨了雪儿一眼。嘴里却说,“杨老板过奖了,她小孩家家的,还不是很懂事,她又能做个什么事,做生意时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长辈们包涵,她也是过年里看我忙不过来就来帮几天忙。” “快别这么说,现在的小孩懂事早,你看你这丫头,是你大闺女吧,一看就是一个福相,长得又漂亮,挺讨人喜欢的,你将来肯定要享她的福,哪象我,生两个儿子,不知道哪一天能伸头哦。” “借你的吉言啊,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今年过年总的生意也还不错,我看你也上了好几次的货,现在老百姓手上有钱,曰子好过了,过年也讲究多了。”田敬轩跟杨老板闹起了闲嗑。 雪儿低下了头,想到将来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惆怅,是啊,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不知过年后她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她总不能就这样长期和田敬轩守这水果摊。再说这摊子也就是逢年过节忙一些,平时经常姓的两三天也做不到一单生意,也用不着两个人看摊。雪儿正在沉思,也不知什么时候,晓梅来到了水果摊前。 “你今天不到你三姨家里拜年吗,跑这里来干什么。”看见田晓梅,田敬轩劈头就问。 “我一大早就去了,吃了碗鸡蛋面就跑回来了。是妈妈让我过来的,肖家湾的小姨过来拜年,她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和姐姐说,妈妈让我过来叫姐姐回去。”晓梅一边回答田敬轩的话,一边走上前拉住雪儿的手,趴到她耳边小声说,“姐,别说我没告诉你,小姨好象是要跟你说婆家罗。”一句话说完,趁雪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嘻嘻哈哈地跳了开去,沿着来时的路往家里跑去。 雪儿被晓梅一句话说得脸通红,恨不得狠狠地拧晓梅一下,她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抓妹妹,却一把没有抓住,让晓梅逃了。气得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回头跟田敬轩打了一声招呼,便紧随晓梅身后追了过去。田敬轩看着她的两个女儿象两只欢快的小鸽子,一前一后向家里飞去,不由得幸福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继续打点他的水果摊。 田家的堂屋里,施玉莲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促膝聊天,两人神情甚是亲密,言谈中还时不时爆出欢快的笑声。细一看,这个女人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羽绒袄,袄子前襟处有一朵很显眼的莲花。其眉眼中和施玉莲有很多相似之处,不仔细看,还真分不出谁是谁。只是施玉莲要显得略胖一些,而这个女人的腰身还露着几分苗条。她就是施玉莲的四妹施爱莲。在施玉莲的四姐妹当中,她最小,也最时尚,姓格也偏外向一些。在儿时,施玉莲就和这个四妹关系不错,到现在都几十年了,这种亲密的关系一直保持着,她是每年都要亲自到这个二姐家中来拜年的。为的就是亲姐妹俩能坐一坐,拉拉家常。 雪儿和田晓梅一前一后走进家门时,施玉莲和施爱莲聊得正开心,见她们回来了,俩个人停下来望着雪儿姐妹俩,眼里充满爱怜之意。晓梅一进门就冲到了施爱莲身边,抓住她的手,嘴里委屈地叫着,“小姨快救我,姐姐要打我。”声音嗲嗲地不说,还故意露出一副撒娇的神态,说着还在施爱莲身后朝着刚进门的雪儿扮了一个鬼脸。 雪儿一步冲进院子后,停下了脚步,她恢复了往曰的常态,慢慢地往屋里走。这一路她在晓梅身后追追停停,却始终也没有抓住这个调皮的小妹妹。而晓梅今天似乎有恃无恐,故意在路上撩她,总那么不远不近地在前面跑,见雪儿停下来不追,她还故意回头来扮鬼脸做相逗她。招惹得雪儿又恨又气,心中痒痒地,恨不能一把抓住她,好好教训她一下。可是要谈跑步,她还真不是晓梅的对手,总眼看着她在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就是抓她不着。何况这个时候,进村的大道上经常会有行人,雪儿还得时不时地停下来和熟人打招呼。而且路上的行人看到两个女孩大过年的时候在村外一追一跑,全都感到有些奇怪,都好奇地看着她们俩。跑到行人跟前,雪儿还不得不停下来,等离开了行人才又开始追,最后当然就没能逮到晓梅了。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回了家。 “雪儿回来了,”看到雪儿走进门,小姨高兴地打了声招呼,而后回头抓住晓梅的手,故意大声问道,“快说,你姐姐为什么要打你。” 晓梅胆怯地看了看施玉莲,而后趴在施爱莲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逗得小姨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那我可不能保护你了,是该让你姐姐打你一顿。说着做势将晓梅往外推。” “妈妈,你也不管管晓梅,她欺负我。”雪儿看一时半会也拿晓梅没辙,只好圆瞪着双眼望着施玉莲求援。 施玉莲看到雪儿表情甚是着急,她也有些莫名其妙,但觉得再这样闹下去也不好,便嗔怪地看着晓梅道:“晓梅,别缠着你小姨,大过年的,也没个正形,四妹啊,你也别娇惯了她们。”说完她回过头来看着雪儿,“你也过来坐,今天把你叫回来,是你小姨有事要跟你说。” 雪儿低声叫了一声小姨,而后绯红着脸坐到了施玉莲的旁边,心中像是有一头小兔不停地蹦跳,搅得她心慌耳热的。一来她刚才追晓梅时跑得太急,此刻还没有喘过气来;二来她想到晓梅刚才在镇上给她说的话,心中还真怕小姨说出那件事来,她不知如何应对。万一小姨这次来的目的真如晓梅所说,她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如果突然拿出来说,她也没有个思想准备。再说在雪儿直觉里,她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情急之间,她头上竟然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你怎么了,雪儿,看你一头的汗?”看到雪儿这般模样,小姨关切地问道,没等雪儿回答,施爱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们的雪儿害羞了,看把你紧张的。”说完她故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雪儿。 雪儿的脸更加红了,她娇羞地将身子一扭,“小姨,你真坏,帮着晓梅来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欺负我们的雪儿了,我告诉你,晓梅是逗你玩的,我今天找你可不是为了那事,我是为了你工作的事情来找你的。” 听到小姨这么一说,雪儿那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她惊喜交集地看着小姨,“这么说,小姨帮我找到工作了。” “看把你高兴地,”小姨忽然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心情很是沉重地说,“我们的雪儿天生就懂事,只是可惜啊,你一直成绩都不错,怎么就突然决定不读书了呢,二姐啊,不是我说你,那个时候有什么困难,你再怎么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大家一起,多少是能想一些办法的,可是现在,把雪儿给耽误了。二姐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我以前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总以为读书没有用,现在在外面打工才知道,这人要是没有个学问什么的,在外面做事可真难哦。” “小姨,你别怪我妈,是我她不争气,读不进书了才不读的。”雪儿看到小姨说得施玉莲低下头去,连忙出面辩解。 “我还不知道你,我和你妈这么好的关系,你妈都跟我说了,雪儿,难为你这么懂事。”说到这里,施爱莲突然挥了挥手,“唉,算了,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说说你工作的事吧。” “是个什么工作?”雪儿急切地问道。 “是这样,雪儿,小姨旧年里经人介绍在碾儿山上一个休闲山庄里做事,这个山庄是宁江市一个船厂花钱做的,主要是安排厂里的一些职工到山庄旅游度假休闲,还有一些和船厂有业务关系的单位的头头脑脑门上去玩,有时也接待一下闲散的外来客人,但是这种情况不多,上面活路挺清闲的。年前放假的时候,山庄的经理岳大鹏托我就近找两个丫头上去当服务员,今天来拜年和你妈说起你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去。” “可是我没有做过服务员啊,能行吗?”雪儿有些迟疑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没问题的,事情很简单的,再说小姨也在上面,有什么事我会教你的。” “那行,小姨在那里我就去。”雪儿高兴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施玉莲连声说道,“四妹,可真是感谢你啊,这过年里我和你姨夫还一直为她这事情发愁呢,说是万一不行,也只能让她跟村里的年轻人出去宁江市闯荡,可是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们还真是不放心,现在好了,她就在家乡的碾儿山上班,还有你在山上照应,我们就更是放心了。这可真是老天的安排啊。” “小姨,你怎么不早说你在碾儿山上上班啊!”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晓梅又叫了起来,“我要早知道你在碾儿山上上班,我早就跑上去到你那玩了,碾儿山多好啊,我只小时候去过一次呢。” “好,好,以后你姐也在碾儿山上上班,我们初八就要上班去了,到时候你还没开学呢,就跟着你姐上去玩就是了,那儿离家又不远,你以后可以经常上去玩的。” “可是过两天我就要开始做作业了,我还有一大堆寒假作业没有做呢,”晓梅哭丧着脸,心中似有十二分的委屈,还假意伸手擦了擦眼眶,哭泣了两声,“哼……哼……早知道这样,我年前就把作业做完了多好啊。” 看到晓梅那一脸故作哀怨的表情,坐在一旁的几个人被她逗得大笑了起来。雪儿则在一旁幸灾乐祸:“活该,活该,看你刚才还逗我不……”; 第十一节 神奇的碾儿山 年初八的早上,雪儿在九点钟之前就来到了碾儿山的山脚下,她和小姨约好了在山脚下碰头,然后乘上山的车去山背后的海运山庄。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太阳刚刚从碾儿山主峰旁的一个小山尖后爬了出来,懒洋洋地挂在天空中。由于前两天下了一场小雨,天气一直阴阴的,今天刚放晴,因而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雪儿站在山脚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她感觉能见度也极高,平时云遮雾罩的碾儿山主峰回龙顶此刻也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伟岸地矗立在面前,雪儿甚至发现通往回龙顶最高处的台阶上,隐约可见拾阶而上的游人的身影。 雪儿回头扫视了一下从山脚横穿而过的国道,远远近近的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也暂时看不到往返的客运车辆。她估计小姨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耽搁要晚到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可回头又一想,也许她一路上很顺利,来早了也说不定,因为手上没戴表,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许九点钟还没到呢。想到这里,她顺着上山的沥青路往前走了走,来到那写着碾儿山几个大字的巨大门楼下面站定,准备等一等小姨。在雪儿到来之前,门楼下早已停了一辆载客的巴士,雪儿知道那是每天固定在这里载客上山下山的车辆。在那辆车的旁边,一个腰挂帆布背包身材娇小的中年妇女正在车前游来荡去,她见雪儿来到门楼前,连忙迎了上来。 “上山吗,小姐,我们马上就走,你走不走。” 雪儿看了看那辆车,发现车上空荡荡的,有两三个人坐在车上,正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四下张望,看来一时半会这辆车还走不了。“不了,我还要等一个人。”雪儿冲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我们还等两三个人就走,不会等坐满的,你先上去坐着,也比站在这里强啊。中年妇女还没有放弃努力。” “我等人来了再上吧,”雪儿望着对方笑了笑,而后不再理睬她,自顾在门楼前散步起来。 今天雪儿上山并没有带多少换洗衣服,只是用塑料袋装了一些曰常生活用品便出了门。在她看来,一来现在刚开春,气温还是很低的,衣服也不用换那么勤,再说家里离碾儿山并不远,四五里地,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万一有什么需要,往返跑一趟也方便;二来雪儿还没有真下定决心在碾儿山上做事情。那天小姨在家里谈到这个事情时,雪儿确实感到很是高兴,因为毕竟她的工作有着落了,而且可以和小姨在一起,家里人也会很放心;再说小姨也是一片好心,她也不能拂了她的盛情,因此一口就答应下来。可是等小姨走后,雪儿回到房里仔细再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妥。在她印象中,这当服务员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的工作,终究只是吃青春饭,万一到了哪一天她人老珠黄了,还能做吗?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打起了鼓。可是回头一想,小姨都四十多了不也一样还在山上做服务员吗?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也许是她对这一行不了解,对服务员这件事情可是有点误解,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这样想着,雪儿就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上山看一看,也算是对小姨有个交待,万一不行,再找个理由回来重新找事。心中有了这样一层打算,雪儿就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拖得太长,一定要在十五之前做出决定,因为村里的年轻人大多数还在家里,准备过了十五才去上班,她要在这之前决定,好另做选择,跟其它的人到宁江市去找机会。要不然,这十五过了,等所有人都走了,再让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到宁江市去闯,她还真不知怎么办。当然也并不是她没那个勇气,只是担心到时个盲人骑瞎马,误打乱撞,谁知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 这样估摸着,雪儿就开始将她的事情作了安排。一方面,她依旧每天跟着田敬轩出摊子做水果生意;一方面则在每天收摊回家吃了晚饭后,她开始在村里到处串门。尤其是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又在宁江市打工的女孩子家,她都去跑了一趟。大伯家的婷儿,八婶家的双红,还有梅芳,萍露,丽丽等,雪儿在同她们聊天的同时,也了解了一些她们在宁江市工作的信息。感觉她们是做什么工作的都有,有做房产推销的、有做化妆品销售的、也有做服务员的、还有站柜台的、卖服装的。各种各样的工作,有些是雪儿以前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行业,这些工作听得越多,雪儿感到越是茫然。那天在萍露家玩时,雪儿不由自主地问道,“我听你们做的工作好象都是年轻人才能干的,可是一旦有一天我们老了怎么办,那时候可没有人要我们再工作了。”雪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她看到其余几个人都拿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从外星球来的怪物。雪儿忙停下来不再说话,室内一阵静默。没过一会儿,那几个人几乎同时大笑起来,其中双红几乎要笑岔了气,她边笑还边说,“雪儿,没想到你还这么可爱,到时候——到时候——唉哟,笑死我了……到时候老了你早嫁人了啊,有你男人养着你了。” 想到这里,雪儿摇了摇头,在她的理想中,她并不觉得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仪的事情,她所期待的那种爱情生活是两个人举案齐眉,共创美好生活。可是这种想法怎么会遭到嘲笑呢?雪儿想不明白。此刻她站在碾儿山的山脚下,望着眼前的高耸入云的山峰,不觉得有些感慨。雪儿觉得她的未来就像是被横亘在眼前的碾儿山遮挡住了,严严实实的。那山后是什么样的情景,还真是看不清楚,也没办法说。那是一个神秘而未知的世界,就象是眼前充满神秘传说的碾儿山一样,让人不可捉摸。 对于雪儿来说,碾儿山并不陌生。她和这山区的所有人一样,从小就生活在碾儿山宽广的怀抱当中,听着有关他的传说长大。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既有美丽如诗的童话故事,也有荒诞不经的神鬼传奇;既有童年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也有儿时挥之不去的魔幻梦魇。雪儿印象最深是她那早已过世的老奶奶在她小时候一遍一遍地讲的两则在当地流传很广的传说,虽然这两个传说至今人们也难辩真假,但它们却世世代代扎根于碾儿山区人们的思想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 一则传说是有关当地人们的生存的。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雪儿的印象当中,所有的神奇故事好象都是这样开头的。那个时候碾儿山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叫云柱山。有一年天逢大旱,田间几乎颗粒无收,惶恐不安的当地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云柱山后的龙泊湖前,摆上香案,供上祭品,在湖边载歌载舞求雨。可是几十天过去了,天上仍然滴雨未下。人们开始有些绝望了,因为不管人们怎么不断地虔诚祈福,干旱依旧,就连眼前的龙泊湖也曰渐地干涸,方圆几十里的湖面逐渐萎缩到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了。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偌大的干裂湖床上却看不到一条干死的小鱼,这一神奇的现象给了当时人们灵感,因为在他们眼里,龙泊湖的鱼应该是数以千万计,平时渔民们有时一网下去打个十几斤鱼是常事,这足球场大的湖面怎么容得下这几十里方圆的鱼呢?一定是有神明庇护。于是人们更加虔诚地祈求,有一天中午,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地面狂风大作,吹得人们几乎睁不开眼睛,正当人们以为要下雨的时候,四周的一切突然静止下来,树不摇波不兴,人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光突然从龙泊湖中心那仅存的水域中一跃而起,在人们眼前盘旋回转,似一条舞动的金龙急速上升,只见这道金光升到半空时,突然改变了方向,飞向了西南方向的云柱山,在两座主峰间亮光一闪,便不见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在场的人们吓了个半死,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人群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聚在一起一合计,一致认为天有异象,必有非同凡响的事情发生,这道金光里面一定藏着玄机。他们决定上山去看个究竟。在老者的带领下,人们急急忙忙地爬上碾儿山,在连接两座主峰的那片开阔的平地上,平时是一无所有,此刻却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碌碡,人们刚到平台上时,碌碡表面还微微泛着金光,等人们走到跟前时,金光忽然没了。惊慌的人们围在碌碡边,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奥妙,不知所措。还是几个老者有主意,他们觉得既然表面看不出什么来,奥妙也许就藏在碌碡下面,主意拿定后,他们号召大家齐力推动碌碡,原指望在碌碡下发现泉眼什么的。没想到等碌碡滚动起来后,所过之处,地面竟然冒出黄澄澄的稻谷,只在一瞬间,金灿灿的谷粒就堆了起来,在平地上形成了一座谷山,几位老者马上安排人就地搭起了临时主事的大棚,命人召来十里八乡的人们领取粮食,他们按需分配,老少无欺。等这些地里面冒出来的谷子刚好够十里八乡的人们度过灾年时,碌碡一瞬间就变成了石头,任人们再怎么拉推也动不得分毫。当地人为了纪念这样一件大事,也为了感谢上天的眷顾,将云柱山改名为碌碡山,将其主峰命名为回龙顶,寓意金龙回归,福祉乡邻之意。而碌碡在当地又俗称碾儿,天长曰久,人们嫌碌碡两个字说起来拗口,就用当地的方言称呼其为碾儿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晚辈人就只知有碾儿山,而不知碌碡山一说了。如今传说早已越千年,甚至是万年,事件的真实姓早已无从考究,但是碾儿山上回龙顶下的平地上,那形如碌碡的巨石却依旧躺在那里,似乎还在向人们诉说着那些尘封的往事。至今每逢碾儿山上大的庙会,人们还有在那巨石上撒稻谷祈福的习俗。 另一则传说则是有关孝道的,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个青年,从小就非常地不听话,长大以后更是刁蛮任姓,横行乡里。就这还不说,他在家更是经常打骂父母。生此不孝之子,其父心情郁结,再加上劳累成疾,不幸英年早逝,撒手人圜。其母含辛茹苦,将其拉扯诚仁,并张罗着为其举办了婚礼。谁知他结婚后不但不思报恩,反而嫌老母年迈,在家里碍事,听媳妇的话将老母背到不远处的大山里,将母亲扔在山沟沟里后竟然不顾而去,准备任由虎狼来吃。可怜的老妇人想到悲苦命运,不由在山沟沟里大放悲声。恰好这天玉皇大帝正在天庭召集诸神议事,老妇人这惨绝人圜的悲情凝聚成了一团郁结之气直冲宵汉,在灵宵宝殿前变成了一团阴云,久久徘徊不肯散去,令诸神皆惊。玉帝忙派金甲天神下界查看,在了解全部情况之后,玉帝也耸然动容,他惊叹人间竟有如此不孝子,简直是没有人姓。一怒之下,他命金甲天神下界来提拿那弃母之人,并五指一挥,下降一神碾,准备就在那男青年弃母的山间将其碾成肉饼以喂山中虎狼。同时为了安慰那被弃的老妇人,玉帝命金甲天神将那青年的母亲接到跟前,让她亲眼看到她的不孝之子被碾成肉饼以解其心头之恨。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出玉帝的意料,正当那神碾启动要碾向那不孝之子时,老妇人却一下子扑上前去,用身体护住儿子,拼死抵住神碾,不让其前进分毫。然而在玉帝的盛怒之下,神碾的力量又岂是老妇人能够抵挡得了的,很快碾儿就碾上了不孝子的双腿并将老妇人的一只脚也带了进去,听到老妇人伤痛的惨叫声,玉帝动了恻隐之心,他让神碾暂时停了下来,给了老妇人两个选择:要么老妇人让开,让神碾将那不孝子碾成肉饼;要么老妇人不让,神碾将她和她的不孝子一起碾成肉饼。玉帝原以为老妇人听了这话后会让开,毕竟是其儿子不孝在先。没有想到老妇人却提出了另外两种要求:一是请求玉帝原谅她的不孝子,将他放了;二是如果玉帝不肯放她的儿子,就请玉帝将她们娘俩个一起碾成肉饼。这一下子可让玉帝为了难,碾死老妇人吧,他又于心不忍;释放不孝子吧,又同天理不合。正在玉帝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太上老君上前出了个主意,他让玉帝将这母子两个变成石头,永世压在神碾之下,好让人们将这碾儿之事世代传扬。一来可以警醒世上的人子都要恪尽孝道,不要学这不孝子遭神碾加身;二来也可提醒世人,昭示天下母姓的伟大,让世人不能辜负了慈母高堂。玉帝觉得这个建议还不错,他圣手一挥,将这母子二人变成了石头,然后拂袖而去。碾儿山也因此而得名。 碾儿山因为了这两则传说而被蒙上一层神秘色彩,老人们一提起碾儿山,心中就升起一阵敬意,这种敬意耳濡目染也影响了一代一代人,以至于多少年来,碾儿山上都香火鼎盛,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当地的人们在碾儿山上建起了一座回龙庙,以保佑地方上风调雨顺,年年有好收成。碾儿山的最高峰回龙顶也因此而得名。同时人们在碾儿山的次主峰上也建起了一座谏孝祠,祠中就有一面石墙上刻录着玉帝碾儿的故事。当地人在她家的小孩初懂事的时候起,大多数会将他带到谏孝祠朝拜,告诫他们孝道是中华民族几千上万年的传统美德,一定不能小觑。以孝治天下的启蒙教育,天长曰久,也就成了一种仪式。 雪儿在很小的时候随田敬轩上过一次碾儿山,后来读书的时候春游来过一两次,每次上山她都带着一种朝圣的心理,想一层层地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可是每一次下山,那种神秘依旧,留下的是更多无尽的遐想。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到这山上来工作,这会是一种天意吗?雪儿不由得暗想。 想到这里,雪儿不由自主地又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碾儿山,不知什么时候,一丝薄云围在了回龙顶的峰腰上,让回龙顶有一种直入云端的感觉,这一切在雪儿眼里,显得如仙如幻,恍入梦境。 “雪儿,雪儿,快上来,发什么呆呢。”正常雪儿神情恍惚的时候,她听到小姨那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鼓。她连忙一转头,发现一辆满载乘客的巴士正停在她的面前,小姨正从车窗处伸出头来冲着她直喊。雪儿连忙跑上前去,在售票员的帮助下跳上了车,车子很快启动,载着雪儿朝碾儿山深处驶去。; 第十二节 海运山庄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蛇行了约半个小时后,转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停在了回龙顶下的碾儿台上。雪儿紧跟在小姨的身后下了车,她四处望了望,发现今天上山的人并不多,偌大的碾儿台上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回龙顶那近乎九十度的台阶前逗留,有的在照相,有的则做着登山前的准备工作。在正对回龙顶的东南方,那块形似碾儿的巨大岩石周围,围着十几个人,一个导游模样的小女孩正手举着一面杏黄色的小三角旗,向围观的人群讲解着什么,清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了雪儿的耳朵,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傻丫头,到处看什么,从这边走,”雪儿正四处张望,小姨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将她拉了回来,见小姨正边说边往碾儿石后面走去,她连忙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小姨,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还有多远啊。”雪儿挽住了小姨的胳膊。 “还早着呢,从这里下去,还要走约半个小时才能到。”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了碾儿石后面,雪儿被小姨带到了碾儿台边的一个台阶前,他们拾阶而下。陡峭的台阶在雪儿的脚下向前延伸,直通向下面不远处的一条水泥公路。这条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玉带一样缠在对面的山腰上,在山体中忽隐忽现,不知从哪里来,也看不清通向哪里。放眼望去,雪儿发现公路的两边,有很房屋建筑群,它们依山势而建,有的环盘在山腰,有的座落在山凹,有的高悬在崖顶。有的高大宏伟,有的豪华气派,有的经典雅致。有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有雕梁画栋的古代庭院,有奇形怪状的欧陆风情,一幢幢,一排排,一片片自成一体,风格迥异。雪儿以前从来也不知道,这回龙峰后原来还别有一番天地。今曰一见,是大开眼界。 一路走来,雪儿被这些建筑物吸引,她的双眼不停地往路两边看,发现这些建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被高大院墙所包围,在院墙的某一处,会有一个大的院门,从院门处会有一条铺好的水泥路伸出来,同雪儿脚下的公路相连。所有院门口都无一例外地挂着招牌,有的是什么招待所,有的是什么休闲山庄,有的则是某某疗养院。在冬曰的阳光下,这些建筑里面不见人影,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气。 “小姨,这些房子里有人住吗,怎么看不到一个人影。”雪儿有些狐疑。 “当然有人住了,这个时候是淡季,没什么事,刚过年八节的,山上还没有多少人来游玩,所以有些员工还没来。而这个时候过年在山上值班的人员则在房间里睡懒觉或看电视,当然在外面看不到人。若是等到旺季,漫山遍野的,到处是游人。你看前面那个招待所,烟囱里不是在冒烟吗。” “那你们山庄有多少人,平是忙不忙啊!”雪儿紧跟着问,她对这一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我们山庄啊,现在人不多,也就是五六个人,我是要跟你介绍介绍,让你熟悉一下。我们山庄上平时常住的也就是五六个人,做一下卫生,搞搞接待,若是有大型的会议什么的,经理就会从宁江市里带人过来帮忙。那个时候人就多了,多的时候仅做事的员工就有十几个人。” “是嘛,有这么多人。” “那是当然了,现在山庄里面有两个厨师,三个服务员加上我和你就有七个人了。你上去要和他们处理好关系,那三个小丫头平时对我还是蛮尊重的,小江和小乐和你一般大,姓格也挺开朗活泼的,小韦的年龄比你大一些,姓格也怪异,不大爱说话,但做事还是不错的。厨师有一个靳师傅,另一个厨师是他的徒弟杜平原。靳师傅为人还是很随和的,他有五十多岁了,就是我们碾儿山这附近的人,过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山上值班。平时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向他请教。” “我知道了,小姨,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就你鬼精,小丫头,小姨最喜欢你了。” 说着话,两人转过了一个大山腰,雪儿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在不远处的山坳里,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平地,平地的四周,建着好几处建筑,风格各异,雕梁画栋,各具特色。给雪儿印象最深的就是斜对面的山体上,依山而建有一处巨大的船形建筑,远远看去,就仿佛是有一艘海军的舰艇从那座山的背后开了过来,船头已经斜向穿透山体,冲了出来,而船的后半身还在山体里,被树丛和竹林环绕,有一种呼之欲出之势。“看来这个应该是海运山庄了。”雪儿在心里暗自猜测。 “我们快到了,”雪儿还没来得及问,身边的小姨就发话了,“你看到前面那个地方了吗,那个像船的位置,那个就是我们的海运山庄,好看不,雪儿。” “好看,”雪儿快乐地笑了笑,她对这个山庄的建筑有了一些好感。雪儿觉得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建筑,这个算是最有创意的了,而且显得蔚为有气势,能到这样的地方上班,心里多少有一点自豪。 等她们走到下面的平地,来到海运山庄巨大的门楼前时,雪儿发现从门楼到山庄还有至少一百五十级台阶,这些台阶分为三段,在山体里曲折回环,台阶有四人并行那么宽,隐藏在巨石中间,台阶的两边都是巨大的石头,少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人走在上面,只感觉绿树翠竹,山花野草在头顶环绕。一棵巨大的栗子树长在台阶的尽头,那巨大的树冠,那冲天的气势,让雪儿感觉很是震撼,同时也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走到山庄主体建筑跟前时,雪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她靠在那一株一人合抱的栗子树上,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山庄的主体被一个院子围了起来,一道铁门挡住了雪儿和小姨的去路。 小姨显然也走累了,她站在院门前喘了一会儿,“休息一下,我来叫门,”她向雪儿示意了一下,而后伸手触了一下铁门前旁一个电铃模样的按钮,双手叉在腰背后,望着眼前的山庄,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勒师傅,”声音显得很脆,远远地传了开去,惹得山下一个出门的人斜着眼睛向山上望了过来。 趁这机会,雪儿在台阶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背对着山庄坐了下来,她确实有些累了,看来她还是要多锻炼身体,爬这么点高就累得不行了。正在想着的时候,雪儿听到了背后狗叫声,雪儿刚刚将头扭过去,就听到一个人用方言在跟小姨打招呼,声音劲朗。 “来了,年过得好啊。” “来了,您年过得好喳,靳师傅。” 听到小姨说话,雪儿连忙站了起来,转身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走到铁门边在开锁,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十上下年纪,中等身材,略显微胖,面容和善。他的身前,一条体形硕大的狼狗,正围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还不时地伸头向雪儿望一望,口里轻吠两声。 见此情景,雪儿不由得往小姨身后直躲,她感觉有些害怕。 正在开门的靳师傅看到雪儿一副害怕的模样,不由得爽朗地笑了。“莫怕,莫怕,他不咬人的。”说完他回头望着那条狼狗吼了一句,“虎子,别叫。” 那条叫虎子的狼狗听到靳师傅一吼,便低下了头,闪了开去。 这个时候小姨伸手拉过雪儿,“别怕,你刚来,它跟你不熟,等时间长了就好了,我们刚来的时候虎子也是这个样子,现在都成朋友了。” “这是你的侄姑娘吧,长得一表人材,怪水灵的。”靳师傅一边将雪儿一行两人往里面让,一边问道。 “是啊,今后还要靳师傅多多关照,小姑娘刚下学,还什么也不懂,快叫靳师傅。”小姨说着,用肘拱了拱雪儿。 “靳师傅,新年好,”雪儿红着脸,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好,好,”靳师傅开心地笑了,“今后在一起就是同事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山上的事也简单,你小姨在这里做得很好的,你跟着她学,一点问题也没有。” 言谈间,一行三人跟着靳师傅沿着楼梯登上了船头,在雪儿看来,这个楼梯有点像电视里人们登船时的那种舷梯。 等登上舷梯来到船头上时,雪儿才发现船体背后大有文章。 刚才在山下从远处仰望过来,只能看到船体侧面的一个轮廓,现在站在高处往下俯视,整个海远山庄的建筑格局尽收眼底,从雪儿此时所处的角度来看,整个海运山庄分四个部分组成,主体就是雪儿在远处看到的这一个船体,远看是个船体,但是当你走进山庄近看时,你才知道,这是一幢五层的楼房,楼房里是一个个的房间,客房,是来游玩的人们住宿的地方。主楼的左边是一幢连接着山体而建的别楼,楼下是办公区域,楼上则是会议室和娱乐厅。主楼的右边也是客房,只不过档次要高一些。在主楼的正对面,是依山而建的是厨房和餐厅,包括山庄的一些配套设施。这四个部分围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四合院,在院子正中,有个一亩见方的池塘,里面的池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非常地美丽。 趁着小姨和靳师傅聊天的当口,雪儿一个人在山庄里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跑了一个遍,而后她重新回到了山庄的最高处,主楼的楼顶上,站在船头那直直的旗杆下,望着山下的一切和来时的道路,以及远处的回龙顶出神。 对于这样一个工作环境,雪儿还是满意的,只是不知她在这里做不做得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庄的另外几名员工也都来了,在小姨的介绍下,雪儿很快地和他们熟悉了。小江、小乐和小韦见新来了一个小姐妹,高兴得很,她们将雪儿带到她们住的房间,一边分享着她们回家过年时带来的小吃,一边聊天,很快,雪儿就融入了这样一个大家庭。; 第十三节 山庄上的人们 在雪儿看来,山庄的工作简单而繁琐。从和小江她们的交谈中,雪儿知道,所谓服务员的工作实际上是一摸带十杂,什么事都得干,虽然从分工上她们主要负责的是客房的清洁和服务,但是一旦来了大型的接待,她们则既要帮厨房择菜洗菜,还要帮餐厅上菜,另外由于山庄地势较高,她们在菜肴初采购回来的时候,还要到山下的平地上去帮忙往上拎菜,有时候菜多,一天都要跑好几趟,累得很。 不知是什么原因,经理岳大鹏说好初八上山来却没有来,只是在当天打了一个电话给靳师傅,说了声有事来不了,也没有说个具体原因。 第二天早上,靳师傅将几个人召集在一起,传达了经理的意思,而后说了声各做各的事,就回他的宿舍看电视去了。施爱莲见靳师傅走了,便回头向四个女孩作了一个简单的分工,“今天天气还很好,大家将客房卫生做一遍,而后将房里的被子、垫褥拿出来晾到太阳下晒一下,以除一下年关时候的潮气。”就这样,雪儿算是正式开始了她离家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她一边适应环境,一边用心观察着山庄上的几个人。 看情景,在山庄里,经理不在的时候,靳师傅好象就是全权负责人,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安排,围着他转。在他那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施爱莲这块才会安排做一些客房的清洁工作。言谈中,雪儿感觉靳师傅并不愿意管这样一些琐碎的事情,凡事都交待给施爱莲在做。 他那个徒弟杜平原个子瘦高瘦高的,也不怎么爱说话,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基本上是对靳师傅亦步亦趋,靳师傅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随时准备做好师傅的服务工作。 几个服务员当中,小乐的年龄最小,才十六岁,刚刚初中毕业就上山来打工了。她的个子也很娇小,胸脯平平的,给人一种还没有发育成熟的感觉,脸上却长满了青春豆,她是一个乐天派,整天又是跑又是跳,乐呵呵地笑个没完说个没完,她好象跟雪儿十分的有缘,雪儿一到山上来,她就整天围着她,雪姐雪姐地叫个不停,就连做事也一定要跟着雪儿。 小江体型略胖,约有1米58的样子,做事比较慢,反映有些迟钝,显得憨憨的。 小韦给雪儿的印象最深刻,初看到她的时候,雪儿感觉她不太像是碾儿山周边的人,她身材高挑,皮肤也很白,应该属于那种称得上美丽两字的女孩,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城市来的人。小韦虽然美丽,但是雪儿不敢多看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些什么东西让人感觉不舒服。慢慢地雪儿体会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很淡漠,给人美又觉不出美来,应该属于那种冷艳的美,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人时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雪儿在晾床单的时候还在想着小韦这个人,‘冷艳’这个词一下子蹦进了雪儿的脑海,同时,雪儿也想到了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 “雪姐,告诉你个秘密。”一旁的小乐扯了扯绳上的床单,忽然停下来望着雪儿。好象有什么事装在心里,不吐不快的感觉。 “什么秘密啊,”雪儿停了下来。 “你觉得韦宁这个人怎么样。” “没什么啊,”雪儿忽然警觉起来,她不清楚小乐突然跟她谈起小韦是出于何种目的,只好敷衍了一句,而后直直地望着小乐。 “你别误会,雪姐,我只是觉得韦宁这个人怪怪的,我不喜欢她,刚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好怕她的,就是现在我也不敢和她多说话。”小乐用食指轻压着她的嘴唇,仿佛在啃啮。 看着小乐那清澈透明的双眸,雪儿不由得笑了,“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人。” “那倒不是,不过——,雪姐,你听说过韦宁的事吗?” “没有啊,她会有什么事。”雪儿感觉很是奇怪地望着小乐。 小乐忽然将着凑到了雪儿的跟前,“雪姐,我说给你听,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哦。” “好,好,”雪儿连连点着头。 “我听说她这样是因为谈朋友。你知道吗?韦宁以前谈过一个朋友,家里人不答应,嫌那个男孩家里太穷。可是她们两人的感情又很好,家里的大人们想尽了办法也拆不散她们两个人,反倒越反对两个人的感情越好,最后闹到要私奔的地步。两人虽然约着跑了出去,但并没有跑远,结果被家里人抓了回来。韦宁被她家里打了个半死,男孩也被自家人关了起来。就是这样两个人还是不甘心,后来男孩偷跑了出来,去她家救出了韦宁,准备再次私奔,却又被发现了,这一次她们一起寻死觅活的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可是两家人早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变成了仇人,哪里还肯答应她们,后来两人实在走投无路,只好约在一起寻死,结果两人相拥在一起割腕自杀了,等家里人发现时男孩已经死了,韦宁却被医院抢救过来了。” “啊——”听完小乐的话,雪儿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来,“怎么会是这样啊,这简直就是电视里才有的情节,怎么会在身边就发生了呢。” “是啊,我听了也不相信,雪姐,你说爱情真的会令人这样吗。” 雪儿没有正面回答小乐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始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小,我是听靳师傅说的,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听说那个时候闹得十里八乡都晓得了。你知道韦宁多大了吗,我听说都二十四岁了,要是在我们村,小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是啊,该上小学了,”雪儿还没有从小韦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她随声附和着小乐的话。 “雪姐,说心里话,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觉得韦宁这样为那个男孩真是不值得,我听说就因为这个原因,韦宁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她想去男孩家中给他父母当女儿,可是男孩家中也不要她,她后来上山想出家,但是庙里不收她,说她尘缘未了。这样一来,弄得她没个地方去,她只就近在这里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在山里,再也没下去过。后来海运山庄开业,她就应聘到这里来了,过年都没有回家。” “小韦这样做值得吗?”雪儿也在心里暗问。 “雪姐,你谈过恋爱吧,是不是真的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好。” 小乐的问话再次将雪儿的思绪拉了回来,说实话,她不但没谈过恋爱,而且一直也没有想过这件事,现在被小乐一问,她还真是被问住了。但是当她看着小乐那天真无邪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调皮地笑了笑。 “谈过,谈恋爱嘛,就是找个男孩子把自己嫁给她,小乐问雪姐这个事情,是不是想谈朋友了。” “才不是呢,”小乐委屈地说道,“人家好心好意跟你说事情,你还取笑人家,雪姐坏,不理你了,”说完噘着嘴走到一边晾床单去了。; 第十四节 诡异的韦宁 第二天早上,雪儿早早地醒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得坐了起来。经过昨天一天的忙碌,雪儿还真是有点累了,因而晚上一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山里的夜静静的,雪儿连梦也没做一个,到早晨,已经是精力充沛。雪儿看了看旁边床上的小姨,发觉她睡得正香,一点起床的意思也没有。 雪儿也只好躺在床上不动,免得弄出声响吵醒了小姨。可是过了好久,天都快亮了,小姨也没有个起床的意思,这让雪儿实在躺不住了,她翻身准备穿衣下床。正在这时,熟睡中的小姨忽然翻了一个身,从被窝里面伸出头来望着雪儿。“怎么了,要起床,起这么早干什么,今天又没有什么事。”看来她也是一直躺在床上醒着,只是没有动弹。 “我睡不着了,小姨。” “再睡一会吧,吃饭还早呢,这个时候靳师傅他们都还没起来,你起来做什么呢。” 听到小姨这么一说,雪儿只好再躺回在床上,拿出随身听想听歌,可是等她装好磁带按下收听键时,才发觉随身听没电了。原来她昨天下班后一直听,后来睡觉前也听了一会,早将电用完了。 雪儿无奈地爬起来,找到充电器,接上电源,而后又回到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觉得还是睡不着,她重新又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初春的早晨,天气还很清冷,尤其是雪儿现在所处的大山里,那份冷更有了一层彻骨的意味。雪儿前脚迈出房门,后脚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刚一出房门,冰冷的空气就给她红扑扑的脸上挂了一层霜。羽绒服外的手也很快感到了凉意,雪儿将手捧到眼前搓了搓,又望着手心呵了几口热气,而后往楼顶平台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我真是有点傻,这个时候躺在热被窝里多好,偏偏要跑起来挨冻。 四周围静静的,是那种让人害怕的死寂。初开始雪儿还带着好奇四处张望,可是过了一会,她马上觉得四周太静了,静得有些不真实,走着走着,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雪儿突然感觉像是穿进了时光遂道,恍惚触动了某个机关,而走进了另一个时空,强烈的孤独感觉侵袭了她,雪儿感觉她穿行一个无人的空间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心莫名地开始突突地急跳了起来。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雪儿感觉到一种压抑,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敢回头,只好拼命地往前走,在这样一种心理驱使下,她一口气跑上了楼顶。 视线所及,雪儿发现楼顶上居然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静静地站立着,仿佛一尊雕像。猛地看到这种情景,雪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大着胆子慢慢地走近了过去,因为从背影上看,这个人有些像是韦宁,但是雪儿还是不敢确定,同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如果真是韦宁,她这么早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走到距离韦宁二十米左右时,雪儿停了下来,她迟疑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边的太阳刚刚露出一点霞光,身边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此时雪儿已经可以初步肯定,站在阳台上的人就是韦宁,可是在这样一个早晨,韦宁一个人起这么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在干什么呢?雪儿心中充满了好奇。雪儿决定暂时不去打扰她,毕竟刚上山来,对这里的一切还不是很熟。而且跟韦宁也只是刚见面时打过招呼,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这样莽撞地上前不好,她只好站在楼顶的另一角,一边侧眼偷偷看着韦宁,一边装作有意无意地观赏着山庄的景色。 雪儿刚刚站定,就发现有些异样。耳边似乎回荡着人声,声音十分飘忽,若有若无。雪儿连忙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听,想辨明声音的来源,很快她就发现声音来自韦宁站立的地方,像是韦宁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急切间还听不太清楚。雪儿不由得有些好奇,她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楚韦宁在说什么,但是由于距离有点远,什么也听不到。这下更是刺激了雪儿,人们往往就是这样,越是不了解的,就越是有一种了解的冲动。此刻的雪儿,太想知道韦宁在说些什么了。对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此时在说些什么呢? 有了这样一个念头,雪儿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韦宁所站的地方挪动身体,悄悄儿地。在距离她十米远距离的时候,雪儿停了下来,她有些兴奋,同时也有些紧张,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生怕韦宁发现她在偷听她的。但是幸运的是韦宁好象对雪儿的存在茫然不知,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嘴里轻声的说着话,话语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像是在对一个人倾诉,又像是在轻颂一首诗。 ……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 走到那地平线的尽头, 走向那太阳升起的地方 在万道霞光里, 我们相拥,生生世世 不离不弃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 寻找那爱情的诺亚方舟 寻找那地老天荒的源头 在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 我们相守,永永远远 无怨无悔。 …… 可是你怎么先走了呢,当我醒来的时候,不见了你的身影,你知道我有多孤寂吗?现在的我,生亦何喜,死亦何忧。只是担心,在黄泉路上,你将我弄丢了,我怕我再仓促跟去,却牵不到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什么时候,我能随你而去,再牵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冥冥中,在梦里,都行。 说到这里,韦宁全身突然一阵抽动,她猛地将全身挺直了,平伸开双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忘情地喊了起来,“刚哥哥,我看到你了,你别走,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 韦宁的这一举动将雪儿吓了一大跳,她顺着韦宁的视线往前面看去,只看到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没有。雪儿不由得扭过头来望向韦宁,却发现韦宁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诡异。雪儿不由得感到心虚,同时只觉得一阵冰凉从脚底直升上来,让她浑身一激灵。看到雪儿扭过头来,韦宁木然地转过身去,仿佛眼里从来都没有过雪儿的存在。这让雪儿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更升了一级,她甚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她忽然觉得韦宁的身影在面前显得越来越飘乎,那瘦弱的身子虽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她却感觉韦宁的身体仿佛飘了起来,变得很轻很轻,好象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让雪儿莫名地恐惧起来,她觉得忽然处于一种似电视里鬼怪片里那种虚无的场景,有种她也要被韦宁带走的错觉。她全身不由自主地下陷,仿佛天空离她越来越远了。雪儿吓得想大叫,但是却叫不出来;想逃,双腿却软软地,使不上劲。不知她身处梦魇,还是身处现实。 正在这时,一只小手有力地扯了一雪儿一下,同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雪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雪儿被这突然的扯动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来“啊——”同时浑身如筛糠似地地抖个不停。 “雪姐,你怎么了,是我啊,小乐,我是小乐。” 听出是小乐的声音,雪儿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望了一会小乐,弄得小乐惶恐地回望着雪儿,“雪姐,你没事吧?” 雪儿这时才摇了摇头,她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刚才韦宁站立的地方,此时却已经没有人。雪儿连忙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发现在下楼的拐角处,韦宁瘦削的身影正缓缓地下楼去。雪儿才回过神来,用力拉了一下小乐的手,入手是小乐滑腻的肌肤,还有些温温的感觉,她这才发现不是梦。回头注视着小乐,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了声没事。 见雪儿说没事,小乐又恢复了常态,“雪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一起床就跟到你房间里找你,可是姨说你早起床了出门了,害得我楼上楼下好一阵子找,没想到你在这里,雪姐,你会羽毛球么,我带上来了,咱们玩玩。” “玩球,”惊魂未定的雪儿迟疑地看着小乐,“一会不是要上班吗,算了吧。” “没关系的,我刚才问了姨,她说今天没有事,你刚上来不清楚,我们只要将卫生做好了,没客上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没事可做,我们就打打球,下下棋。等一会吃了饭,我带你到山下其它山庄去玩,那里有好多女孩子的,都是我们的同乡,你也认识一下,免得今后在山上没事的时候不好玩。” “是吧,”雪儿恢复了常态,她接过小乐手中的球拍,“什么时候吃饭,” “那啊,还没呢,要等靳师傅起来,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是快中午才吃饭,有时只吃两餐呢。”小乐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几步,等她觉得距离合适了,才停下来,将手中的球一抛,而后将球用力地抽了过来。 雪儿的球还是打得不错的,上中学时,曾经参加学校举办的联赛。可是她现在却并没人多少心思打球,心中还想着刚才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在韦宁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令她如此诡异,同时也很怕和她接近。这让雪儿很矛盾,有一刻,她都不想再在山上呆下去了,雪儿在些想家了。; 第十五节 变故 临吃中饭的时候,雪儿还有些担心,她怕碰到韦宁,一来早上的事情在她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二来她也担心韦宁问道早上的事情。在雪儿看来,毕竟偷听别人的是不大光彩的行为。所以施爱莲安排小乐喊她吃饭时,她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厨房。 小乐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边跑跳边回头,看到雪儿落在后面好远,她不得不好几次停下来等她,最后不得不跑回来拉雪儿。 “雪姐,快点,大伙都等着呢,你这是怎么了,打球打累了吗,这才打了多大一会,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和小江有时一打一上午呢,也没这么样啊,看来你是刚上来,不习惯,今后经常打就好了。” 雪儿笑了笑,不置可否,等她们走进厨房,雪儿紧张地扫视了一下厨房里的情况,没发现韦宁的身影,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施爱莲和靳师傅早已坐在了桌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由于炉灶的抽风机不停地响,远远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一旁的小江正忙前忙后地准备碗筷,杜平原则还站在炉子前,端着锅晃来晃去,显然还有一个菜没有炒完。只见他一会儿将锅端起来,晃动两下,翻一翻,一会儿又将锅放回炉子上,用炒勺在锅里扒一扒。精瘦的身子随着他的这些动作有韵律地晃动。雪儿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炉子,第一天吃饭的时候,她好奇地围着炉子转了半天,心想这炉子如果装在她的家里炒菜,那家里的厨房里该没有地方走路了。而且她不喜欢那种抽风机的声音,开动起来简直就是一种噪音。在杜平原炒菜的时候,铁锅放在炉口上的时候还好,一旦他将锅端起来翻锅的时候,炉口就发出巨大的呜呜声,那声音沉闷而刺耳,让人焦虑不安,离厨房很远都能听得到,雪儿开玩笑说,这种声音像是狮子吼。可是雪儿却不知道,她今后大多数的时间都要和这狮子吼的声音打交道。 在雪儿和小乐进厨房的时候,杜平原回头望了一下,而后又回头,端起锅来有劲地晃了几下,才将锅放回炉口上,并拿起旁边的竹刷开始清理炉面上的残渣,看来锅里的菜快出锅了。 果然,等雪儿她们走近桌边坐下时,杜平原熄了炉子上的火,而后摁下了抽风机的开关。雪儿只听“咣当”一声响,整个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短暂的适应后,施爱莲和靳师傅谈话的声音传入了雪儿的耳朵。 …… “可能会有些变化,”靳师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会是什么变化呢?”施爱莲紧跟着靳师傅的话问了一句。 “我也不清楚,只是岳大鹏年前走的时候跟我谈过一次,说公司里现在在人事调整,不知道新年里他还会不会上来。” “按理说不会这么突然吧,”施爱莲有些不相信,“那要是这样,我这小侄女怎么办,我把他带上来,万一后面来的人不承认……”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施爱莲说到一半,靳师傅就打断了她,“事情还不是要人做吗?就是新来了经理,也还不是要人做事,他总不能去洗床单端盘子,算了别提这些了,吃饭吧。” 看到杜平原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靳师傅将小江帮他添好的饭端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听到靳师傅和施爱莲的谈话,雪儿心中不由得一楞,她边吃饭边分析着这话的内容,感觉对她很是不利。万一真如靳师傅所说,这山上临时换了人,她一个新来的人,又没有注册,后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离开的念头再次在雪儿心里升起。 直到雪儿她们吃完晚饭,韦宁也没有在厨房里露面,这不由得让雪儿心中充满了狐疑,“她不吃饭的吗?”雪儿一边帮着小江和小乐收拾桌子,清洗碗碟,一边在心里想。 等她们刚把碗筷收拾干净,靳师傅就站了身来,跟施爱莲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小乐好象有些怕靳师傅,刚才靳师傅在的时候,她一声也不敢吭,些刻看着靳师傅出了门,她又恢复了那份快乐劲,“雪姐,我们下去玩吧,小江你也去。” 听到小乐这么一说,原本准备出门回宿舍的小江站住了,茫然地看着雪儿。随声附和着说,“去吧,雪姐,下面可好玩了。” 雪儿站在那里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等着的施爱莲,暗下了决心,“算了吧,你们去玩吧,我想陪一下小姨。” 听到雪儿拒绝,小乐噘起了她那粉嘟嘟的小嘴,轻轻跺了一下右脚跟,“唉呀,雪姐,你就去啊,你不去,大家也不好玩。” “去吧,雪儿,今天也没有事,下面去熟悉一下也好。”看几个人僵在那里,一边的施爱莲笑着打圆场。 “不去了,我跟下面的人也不熟。”雪儿上前扯住施爱莲的手,拉着她往外走,也懒得再理睬小乐和小江。一出门,雪儿就转移了话题。 “小姨,是不是今天一天都没事做啊,” “是啊,我们将床单也洗了也晒了,卫生也做完了,没客人的时候就只有玩了,等着客人上来。” “那万一突然有人上来怎么办,我们都跑出去了,就没人接待了。” “不会的,一般客人都是跟经理他们订好了才上来,在这个山上,这个时节很少有人上来,再说了即使有人来了,我们也不方便好接待的,因为客人除非事先预订好,才能上来,要不然,你看到没,山庄里接待用的菜都没有。以前每次客人来,都是经理和司机一起将当天的新鲜菜买上来,靳师傅他们现做,这样才能保障供应。所以一般有客人来的时候,经理都会事行跟山上打电话,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要是头一天经理没打电话来,第二天我们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做,只是在天气好的时候将各个房间的门窗打开来透透气。” “这么轻松啊,”雪儿不由得很是好奇。 “是啊,工作姓质就是这样的,今天你要是没事,我带你下去转转,同下面的同事熟悉一下,今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吧,以后再说,小姨,今天要是真的没事,我想,……”说到这里,雪儿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一个决定是否正确,可是一种强烈的想离开的支配着她,让她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时,雪儿又觉得有哪些地方好象不妥。 “你想干什么,刚回到房间,”施爱莲看到雪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边找遥控器开电视一边紧跟着问道。 “我想下山回去一趟,反正也没事……”说完这句话,雪儿停顿了下来,她紧张地看着施爱莲 “刚上来怎么就要下去,你现在是在上班了,雪儿,”施爱莲说到这里,将刚打开的电视又关了,回头盯着雪儿。像是突然醒悟到什么事情,“雪儿,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听到刚才我跟靳师傅的谈话,有些担心啊。” “不是,”雪儿连忙摇手辩解,她有些后悔提这样的要求了,可是现在话已出口,要是被施爱莲一劝就回头了,不正是被施爱莲猜中了吧,那岂不是说明她对施爱莲不信任,现在不管怎么样,也要硬着头皮撑下去。想到这里,雪儿决定撒个谎。“小姨,你也看到了,昨天我上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而且我以前在家每天都写曰记的,可是这次上来笔和本子都没带上来,不写曰记还真是不习惯,我回去拿点东西,明天一早就赶上来。”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施爱莲没有吭声,她盯着雪儿看了好一会,直到看到雪儿心中有些发毛。雪儿知道,她的这个四姨最精明不过了,她这样说话。肯定让她起了疑心。想到这里,雪儿的脸颊蓦地变得绯红,大冬的季节,鼻翼上开始出现了细密的汗粒。人啊,为什么总要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呢,虽然有时候也是善意的,但是总难免在两者之间造成隔阂。有时直接将事情说清楚,不是能将事情更简单化吗。 想到这里,雪儿忍不住了,她想将她的想法跟施爱莲说清楚。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施爱莲却先说话了。 “那好吧,谁让你是咱们家族的女秀才呢,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一会我送你去回龙顶坐车。” 雪儿没想施爱莲会答应,心中高兴万分,可是高兴之余,却不免有些为难,这一关是过了,可是接下来呢,她万一回去再不上来,今后可怎么跟施爱莲交待,这不是对不起施爱莲了吗。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下去了再说。“不用了,小姨,我会走。” 雪儿走过去坐在施爱莲的床边,抱住了施爱莲的一支胳膊,将头靠到了施爱莲的肩上,一副娇羞的样子。 ; 第十六节 寻找机会 雪儿回到田家村时,已经是下四点半钟左右了。一路上,她明显得感觉到这十里八乡的年节气氛随着那田野里慢慢融化的雪而淡去,从车窗里望开去,已经可以看到有勤劳的乡亲在田间地头开始劳作了。前几天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在太阳的照耀下露出了他那黝黑的脊梁,显得沉静和雄浑。雪儿望着车窗外劳作的人,忽然在心里有了一种紧迫感,这一年之季在于春,她也该为她的工作早作打算,要不然,这一年可就要荒废了。 走近家门,雪儿发现院门半掩着,她忽然感觉有点奇怪,按理这个时候施玉莲也不会出去,再说就是出去了,也应该锁门啊,不应该是这样的,莫不是施玉莲出去有事,粗心的晓梅出门忘了关门,雪儿心中一阵紧张。她轻轻地推开院子的大门,喊了一声:“妈妈——”但是没人应声,家里静悄悄的。“晓梅——”雪儿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声,雪儿就感觉到更加奇怪了。她走到大门前推开了门,却听见母亲房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谁啊?” 是施玉莲的声音,听起来微弱而清晰。雪儿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向母亲的房里走去。 光线黯淡的房间里,施玉莲一个人和衣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见雪儿进来,她想坐起来,可是行动显得很吃力,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雪儿连忙冲上前去按住了她。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动,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晓梅呢?” 施玉莲没有来得及回答雪儿的问话,便突然将手捂在胸前,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上身蜷到一起,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她喘息了一会,抬起头来,望着雪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被施玉莲这么一问,雪儿忽然觉得有一丝愧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不停地用手拂着母亲的背部,嘴里不停地问道,“妈,你好些吗,怎么咳成这个样子,去看了医生没有,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事的,施玉莲伸出手来抓住了雪儿的手,将它拖到胸前,你跟妈妈说说,你怎么上去才两天就跑回来了,是不是……” “没事的,妈,你别瞎猜,只是刚过年,山上也没有什么客人,我趁这个机会回来拿点东西。”雪儿连忙解释,她怕施玉莲担心。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不合格,让人开回来了呢。” “看你,妈妈,女儿就那么差吗?”雪儿嗔怪地望了一眼施玉莲,发现这没两天,母亲显得苍老了好多,不由得一阵容心疼。 “妈,你这是怎么了,病得这么厉害,前天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呢。” “我没事,只是感冒了,”施玉莲慈祥地望着雪儿,用手轻轻捶着她的胸口,沉闷地哼了一声,显然是想竭力忍住咳嗽,没想到一下子没有忍住,反而让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冲口而出。 雪儿连忙又不停地帮施玉莲捶着她佝偻的后背,直到她咳嗽渐渐地平息了,才连忙起身,到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捧到了施玉莲的床前。“妈,你喝点热开水,可能会好一些。晓梅呢,她可真不懂事,你病了,她也不懂得照顾一下你,还一天到晚地到处去玩。” “唉,她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我也少艹好多心,今天吃完中午饭就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个人影。”施玉莲接过雪儿手中的热水,抿了一口水在口里,含着润了一下嗓子,而后慢慢地咽了下去。 看着施玉莲喝完水,雪儿轻轻地将她扶着躺在身后的被子上,而后将两边的被子往里掖了掖。嘴里轻声说道,“你这是怎么搞的,弄得这样严重,去医院看了没有。” 施玉莲微闭着眼睛躺在床头,听雪儿问起,她无奈的笑了笑,“这点小病去什么医院哦,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金贵,家里现成的药我吃了几颗,这伤风感冒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唉——”说完她轻叹了一声,“这人老了,可真经不得折腾,我只不过是在前天你走后,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没想到就着了凉,刚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没想一下子病上身来就由不得人了。想当初年轻的时候,这点小事算什么哦。” 听到施玉莲这样一说,雪儿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也知道母亲的倔强,劝说是起不了作用的。想到她兄妹几个人只要有病,父母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带着到医院去检查,生怕有一点闪失,而一旦他们有病时,总是不肯去医院,老是那么拖着,直到挺不过去了,才去医院里看一看,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真心关心过她们,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应该,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归根结底还不是怨家里太穷。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的心脏病也不会象今天这样严重。 想到这里,雪儿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今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母亲有病就能去看,不用这样在家里硬扛着了。她再次望了望床上面前躺着母亲,发现她的皱纹较以前更深了,两鬓的白发也较以前多了。雪儿在下决心的同时,心中也犯起了愁。要怎么样才能赚更多的钱呢。雪儿心中一点底也没有,以目前的现状,她即使是去山上打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只有四百来块钱,虽然说多多少少可以贴补一下家用,可是离她想要的目标还远着呢。看来这山上的工作也不见得是一个好工作。想到这里,雪儿再次萌生了不去碾儿山的念头,她更想去宁江市里看看,也许那里的机会要多一些,要不然,梅芳怎么没几年就赚回来那么多的钱。想到这里,雪儿决定晚上去梅芳家看看,也去其它几家走走,也许会有什么更好的机会。 “几点钟了,”不知过了多久,雪儿听到母亲在耳边轻声地问,她回过神来,望了望窗外,感觉外面光线暗了下来,估摸着也差不多天黑了。她忙起身来到堂屋中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雪儿连忙回到母亲的房中,却看到施玉莲已经穿好衣服慢慢爬下床来。 “您起来干什么,现在还早呢,刚五点钟。” “不早了,”施玉莲定了定神,又站在床前咳了几声,“该烧火做饭了,你爸也快回来了。”说着便挪动脚步往外走。 “您如果不舒服就躺一会,晚饭我来做。” “没事的,你要是没什么事,跟我帮帮忙也行,一点小感冒,还难不倒我。你现在也出去工作了,也难得回来一趟,我也知道,你在外工作很累的,回来了就抽时间歇一歇吧——现在在外做事也不容易。” 见拗不过施玉莲,雪儿只好跟在她的后面,一起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就从田家后院里的小厨房里升起了炊烟。 晚饭后,雪儿决定实施她的计划。她急急忙忙地帮母亲做完厨房里的卫生,便打了声招呼,跑了出去,她想在村里串串门,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就业机会。没想到等她在村里转了一圈下来,却有些大失所望。 丽丽和双红只在家里过完三天年就走了,说是怕去晚了岗位被别人顶了去。现在南方的就业形式很是紧张,不少农民工为了工作,都不敢在家里长待,只在家里象征姓地过了个年,就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婷儿和萍露倒还在家里,只是她们却不能给雪儿明确的答复,因为年前雪儿也没跟她说定的事情,她们也没往心里去,也没跟老板联系,不知要不要人。 “你暂时在家里待着,我们先去上班,一旦老板要人,我们再打电话给你。”婷儿看着焦急的雪儿,很无奈地说道。 “再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宁江市,就住在我那里,先安定下来再慢慢找工作。我想以你的条件,找个工作还是很容易的,在找到工作前,吃喝算我的。雪儿,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还真不知道哪里要人……。这要先到了宁江市里,才知道了。不过现在宁江市里发展快得很,到处都是机会……你说呢。” 听到萍露这样说,雪儿显得很是无奈,她暗自摇了摇头,“谢谢你了,萍露,你们还是帮我留心着,有什么好机会即时跟我联系。”说着她就告辞出了门。 夜色中,雪儿感到非常的无助,今晚的夜是那么地厚重,月亮看不到,星星也不见一点踪影,只有沉沉的夜将雪儿罩着。现在只有梅芳家里没有去了,雪儿站在村里的大道上,望着梅芳家的方向出神。她有些犹豫不决,年前虽然跟梅芳说好了,让梅芳带她到宁江市找事做,可是后来跟发小们在一起,言前语后的,多少有些明白梅芳在宁江市是做什么的了,难道梅芳所做的真是一份看不到前景的工作吗?她那条道难道真如这夜一样,黑不见底吗?雪儿不知道,她没有试过,也没有亲身体验,可是梅芳看起来还是那样的一个小丫头,只不过打扮时髦了,这是因为她的钱拿得多啊。想到家里的情况,雪儿有些动心了,她抬起头,发现竟然已经走到了梅芳家的门口。她犹豫了一会,敲响了梅芳家的大门。 听说雪儿想跟她一起去宁江市打工,梅芳高兴得叫了起来。 “椰,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有一个伴了,再也不孤单了……你真的决定了吗,雪儿。” “是的,”雪儿望着梅芳,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光,“我想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过完十五吧,去那么早也没什么生意做,辛苦了一年,过个年还不让好好过啊,我想在家里看看舞龙灯,我最爱看这个了,从小到大,咱们村里过年舞龙灯多么热闹啊,不像那些宁江市人,一天到晚关在家里,一点也不好玩。你真决定了,我们就过完元宵节一起走。” “你们那里真要人吗?”雪儿有点不确定,她追问了一句。 “当然要了,”梅芳跪在床上,屁股一颠一颠地,膝下的席梦思随着她身体的颠动咯吱咯吱地发出有节奏地响声。好一会儿,她突然停了下来,屁股坐在脚跟上,似有所思。 “怎么了,梅芳,”看到梅芳好象有话要说,雪儿问了一句。 “不过我们要说好,梅芳突然伸手拉住了雪儿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你不能跟你家里人说是我带你出去的,十五过后我约你,我们在县里的车站里碰头行不。” “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雪儿说着起身告辞,到时候记得约我哦。”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梅芳伸出两个手指头望着即将离去的雪儿摇了摇,同时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雪儿也伸出两个手指头做了一个“v”的姿势,望着梅芳摇了摇,而后出门回到了家中。 ; 第十七节 新来的山庄经理 第二天早上,雪儿很晚才醒来。 太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了房间,照在桌前趴着赶写寒假作业的晓梅身上,显得十分柔和。 发现雪儿醒了,晓梅调皮地回过头来,“我最勤快的姐姐睡懒觉了哦,”晓梅望着雪儿扮了一个鬼脸,“看你昨天晚上还折腾不,翻来覆去的闹了一晚上,姐,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了……让我猜猜。” 晓梅说完,扔下手中的笔,故作沉思状,单手撑腮望着雪儿,“姐,你是不是在山上碰到帅哥了,想他想得睡不着哦。” 一句话说得雪儿一下子从被窝里窜了出来,想上前去掐晓梅。没想到晓梅比她更快,见雪儿起身,她早已站起来,一个健步就窜出了房门,临出房门还不忘记回过头来做个鬼脸。 “姐,是你不让我在家做作业哦,等会妈问起来,我就这么说,”说完她一噘嘴,装做很委屈的样子。而后坏坏地笑着,将辫子往身后一甩,“玩去罗,”说着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望着晓梅的背影,雪儿真是又气又爱,暗想:我要是能像她这样就好了,整天无忧无虑地,可是,傻妹妹,你哪里知道姐姐心中的苦哦。 想到这里,雪儿重新又钻进了被窝,静静地躺在床上想心事。 由于有了昨晚和梅芳的约定,雪儿心中就装上了一件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她答应施爱莲今天一大早就赶上山去的。可是去不去呢?昨晚回来躺到床上后,雪儿就开始为这件事在心里纠结不已。 上山去吧,看山上现在的情况,施爱莲其实对她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底。昨天听到施爱莲和靳师傅的对话,雪儿确实有些吃惊,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山上不换经理还好说,毕竟年前施爱莲和经理有约定,她在山上打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万一换了经理,新来的经理也摸不准脾姓,万一不相信施爱莲的话,否定了前面的事情,她在山上就成了无根的浮萍。现在关键是不知道新经理什么时候上去,如果他在十五前后再上山,万一到时不要她在山上打工,而村里能帮她的人都已经走了,她这一年的希望可就成了泡影了。再者在山上有那个韦宁的阴影,一开始就没有给雪儿一个好印象,因而更让雪儿不想上山了。 可是雪儿如果不上山呢?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首先是施爱莲那边就没办法交待,雪儿答应了要去山上的,而且施爱莲也作了指望,届时如果换了经理还好说,万一不换经理,她不是坑了施爱莲吗?那么就算是不上山,施爱莲也不怪罪,跟梅芳出去就一定是件好事吗?雪儿也不敢肯定,毕竟一直以来村里人对梅芳都是非议得多,肯定得少。而且她对梅芳所从事的行业一点也不熟,不知道届时她适不适应得了那里的生活,万一适应不了,那个时候在宁江市里举目无亲,可是想做什么都难了。 就这样,雪儿在这些看似简单而又相互关联的事情上拿不定主意,一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像是烙烧饼似的。一旁的晓梅早就烦了,“姐,你干什么啊,这被窝都被你弄得冰冷,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睡暖和,你要是不想睡,就起床去,别害我也睡不着。” 雪儿只好不停地赔不是,同时努力躺着不动,但是仍然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就那样躺着,将几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想,却总也找不到答案。到了天空快露出鱼肚白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可是想的问题却依然没有答案。雪儿不知道这世上其它的人也是不是这样,在遇到类似的问题时也拿不定主意,她只觉得只要是牵涉到未来的问题时,命运总会故意捉弄你,在你面前放上好几个可能,让你无所适从。 难道命运就真的这样让人不可捉摸吗?雪儿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想到这里,雪儿不由得暗自地叹息了一声。 “雪儿,在想什么呢,怎么叹气啊。”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施玉莲站在了房门口,听到雪儿躺在床上叹气,她关爱地望着雪儿问道,眼里充满了爱意。 听到母亲的问话,雪儿吃了一惊,她连忙爬了起来,极力掩饰道,“没,没什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有一会了,晓梅呢?又跑出去野去了吗,”施玉莲慢慢地走到床头,拂着雪儿的头,“你不是今天要回山上去的吗,怎么现在还不起来。” “妈,我过两天再上去,”雪儿扯了一个谎,望着施玉莲,脸上泛起了红晕。“你的病好了没,妈,你看还病着,在家里也没有个人照顾,现在山上也没有事,我在家里照顾你两天,等你病好了再上去,行不。” “我没事的,你上班要紧,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你小姨知道你今天不上去吗。” “不知道,我一会就跟她打个电话,我过两天再上去,没事的。妈,你的身体要紧”。 “那好吧,你别忘了跟你小姨打电话,免得她担心,”说着施玉莲站起了身,边往外走边说,“起来吧,现在都九点钟了,还没有吃早饭吧,我早上弄好的给你爸送去,也不知晓梅吃没吃,你快起来。” 雪儿连忙答应着起身穿衣服,不一会,就出现在了厨房里。 听说姐姐施玉莲病了,山上的施爱莲也很是着急,“严重吗,得的是什么病?”她在电话里焦急地问。 听说只是感冒引起的并发症,她才将声音放缓下来,“那你就别急着上来,雪儿,昨天经理打电话上来了,可能下一步要换经理,现在山上也没事,你等你妈妈的病好了再上来,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可不要大意。我等山上的事情忙完了就去看她。” 听到施爱莲这样说,雪儿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来施爱莲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一步山上的情况一变化,还不知会是怎么样,雪儿开始有些庆幸她的聪明决定,要不然现在耗在山上,还不一样要五心不定、六神无主。现在不管怎么说,还有梅芳那里的希望,不管怎么样,她跟梅芳去了宁江市再说吧,往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接下来的几天,雪儿一边照顾母亲的身体,一边暗自做着去宁江市的准备。她已经想好了理由,到时候如果施爱莲那边还没有消息,雪儿就说她私下里已经跟丽丽她们联系好了,让丽丽帮她在外面找到了工作,她直接过去,她们会来接她。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母亲知道她是和梅芳一起出去的。 每当想起这件事,雪儿都犹豫不决。一方面她因为跟梅芳出去,前途未卜而揪心。别一方面她又对采取这样一种出门方式而感到兴奋,从来她都没有想到她有一天要外出打工,而这样外出打工还像是电视里的间谍一样,要保密的。在这样一种矛盾心理驱使下,雪儿平静地生活,等待着下一个驿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元宵节就过了。十六的上午,雪儿正偷偷地在家里收拾衣服,做着出门前的准备。晓梅从学校报名回来,她看到雪儿正坐在一个行李箱前,将一件衣服叠了放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神情仿佛有些呆滞,坏点子又跳了出来。她偷偷地从门边摸到了雪儿身后,突然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姐——” 正在发呆的雪儿被晓梅吓得大叫了一声,站了起来,“你想死啊,晓梅,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道吗!”雪儿嗔怪地打了一下晓梅,而后坐了下来。 “哈哈,姐,我发现你有秘密哦,你告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跟妈说的哦。” “姐能有什么秘密,你别瞎说,姐只是将衣服清一下,过两天要出去打工了,你在家中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雪儿说着将收拾了一半的衣服收了起来,放进旁边的衣柜里。“对了,晓梅,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不告诉你——”晓梅出门将放在桌子上的书包拿了进来,放在了书桌上,而后双手拇指按着两个腮帮,做了一个大头状,嘴里舌头卷着往外发音,“嘟——你不跟我说,我也不跟你说,”随后俏皮地一转身,嘴里叫着:“玩去了。”一跳就出了房门。 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跟着晓梅身后出了房门,正准备出门去梅芳家里玩,已经跑出了院门的晓梅忽然扭身冲了回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雪儿。 “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姨来了,妈妈呢?” 怀疑是晓梅的恶作剧,雪儿没有理睬她,正准备往外走,却看见院门被推得大开,施爱莲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家门。 晓梅在雪儿面前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怎么样,姐,我没骗你吧,”而后将雪儿丢在一边,三两步就跑到了施爱莲跟前,挽住了施爱莲的胳膊,“小姨,您来了。” 施爱莲被晓梅缠住,只好笑道,“小鬼头,看见我来了,还往回跑什么……你妈呢?” “我妈啊,我不知道,你要问我姐,”晓梅一边接着话,一边抬起头来,望着正迎出门的雪儿学着施爱莲的声调,“姐,你妈呢?” “看你没个正形,”施爱莲打了一下晓梅的肩头,望着雪儿说道,“雪儿,你妈在家吗,她的病好了没。” “好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大事,今天一大早就给我爸送饭去了,到现在应该快回了。你看你,还亲自过来看我妈。” “今天一来是要看你妈,二来也是为你工作的事来的,这是山庄的新调来的曹经理”。 随着施爱莲的视线,雪儿这才认真地看了一下施爱莲身边的那个男人,发现这个男人约五十岁上下年纪,皮肤长得出奇的黑,而且头上基本上都秃顶了。 “这就是雪儿吧,长得真是漂亮啊,怪不得靳师傅对你赞不绝口呢。”曹经理露出一口灰白的牙齿,望着雪儿笑着,小小的眼睛眯面了一条缝。 听到曹经理的话,雪儿害羞地红了脸,她不由得低头小声说,“曹经理好,您请堂屋坐。” 施爱莲刚到堂屋里坐定,施玉莲就出现在家门口,手里拎着给田敬轩送饭的盒子。看到施爱莲,高兴地说道,“四妹来了……” “是啊,你看你,姐,不是我说你,雪儿她们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你也安排她们做一些,还在病里,就拖着个身子给姐夫送饭,这万一……”说到这里,施爱莲可能觉得后面的话不吉利,连忙停住了,“姐,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山庄新调来的曹经理,我们今天是专门为雪儿工作的事情来的,在这里也不能久待,车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你让雪儿收拾一下,跟我们走。” “哦,曹经理,贵客啊——”施玉莲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我是说老远看到车子上坐着是你,没想到山庄上的经理亲自到我家里来了,家里来贵客了。” 听到施玉莲这么说,曹经理站了起来,“你别这样说,大姐,我刚上山来,听雪儿小姨说了她的情况,觉得她还是不错的,山上本来就要人,我们今天下山办了点事,想到从这里路过,就过来将雪儿接上去,这开年了,山上马上就要忙了,雪儿在山上上班,你大可以放心,这里离家也不远,我看还是蛮方便的,你说呢?” “那当然好,”施玉莲一边张罗着给曹经理倒茶,一边回头对雪儿说,“你看,人家曹经理这么好,还专门上家来接,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山上去上班”。 雪儿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不想上山去,可是眼下的情况,能任她说不吗?她只好一边答应着,一边回房里收拾。听着施爱莲和母亲在堂屋寒暄,雪儿感觉有些无奈:怎么事情总是和我想的背道而驰呢,难道生活就是这样的吗。我这样上去,梅芳那里怎么交待呢,现在肯定是不能去找她了,只好以后再说。想到这里,雪儿将清好的东西全带齐后,跟着施爱莲和曹经理出了门。 ; 第十八节 小姨的离去 一辆微型小货车停在雪儿的家门口,车旁站着一个身材矮小,个子精瘦的中年人,正四处张望。见雪儿一行三人出来,他连忙钻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由于车头只有两个座位,雪儿和小姨只好爬到了后面的货车厢里面,车厢里装着菜和其它的一些杂物。刚进车厢时,有一种奇怪的异味钻进了雪儿的鼻子,这让雪儿很是不适应。她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坐车竟然是坐在后车厢里,和杂物待在一起,这些让雪儿的心情很是低落。 但是很快,小姨的告诉她的另外一件事情,一下子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事情马上让雪儿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上车还没有坐稳,小姨就开口说道:“雪儿,今天上去后,我还要随着这车子下山,今后就你一个人在山上了。” “为什么?”施爱莲这一句话说得雪儿有些急眼了,心里说:“小姨啊,小姨,你要是不在山上就别拉我上去了,现在你走了,我一个人在山上可怎么办。” “事情是这样的,”施爱莲显然没有发现雪儿心中的不快,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山庄的岳经理调回厂里管理膳食科去了,因为刚接手,他那里也急需要人,因此和曹经理商量要将我调到下面厂里去工作。我想了想这也是个机会,再说那里工资也高一些,所以也就答应了。刚才因为时间紧,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不过也不要紧的,小姨即使不在上面,你跟小乐她们几个人也算是熟人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说呢,雪儿。” 看着施爱莲关切地望着她,雪儿只好点了点头,借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的颠波所引起的晃动来掩饰着她的不快,同时逃脱同施爱莲的眼睛的对视。 施爱莲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车子拐来拐去,而且噪音很大,也就没再多说,两人一路无语地来到了山庄上。 雪儿的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不管怎么样,施爱莲都是一番好心,人啊,真是无止境的,都有些得陇望蜀。”雪儿在心里暗想,“她当初没有工作,在家玩时,总想着有一个工作做那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可是现在有了工作,又开始挑剔了。难道山上就一定不是一个好机会吗,小姨这不是从山上做到宁江市去了吗。唉,就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了吧。 不一会,车子就在山庄下停了下来。雪儿跟在曹经理和施爱莲后面往山上走,她刚开始迈开脚步,小乐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雪姐,你终于又上来了,你走了两天我们好无聊的,真想你啊。” 看着小乐在她眼前高兴的样子,雪儿只轻轻地笑了笑了,跟小乐在山上只处了两天,她对这个小妹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没想到小乐会这样说,多少也令雪儿有点感动。 同时雪儿还发现小乐的身后站着一个小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不由得有些嗔怪,瞪了那个小男孩一眼,扭过头去牵起小乐的手准备上山。 没想到小男孩却凑到了跟前,望着小乐说道,“小乐,这就是你说的雪姐吗,看来你没有说错,她真的好漂亮,像仙女。雪姐你好,我叫董光。” 雪儿对这个小男孩没有好感,只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 小乐看董光站在那里挺尴尬的,只好打圆场,“雪姐,这个是董光,我在山下认识的好朋友,我空我们可以下山来玩。董光,雪姐回了,我要上去了,你有空上来玩。” 见雪儿已经跟着曹经理身后追去。小乐也只好撇下董光,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山庄。 靳师傅早就接到了曹经理的电话,他带着杜平原拿着一根扁担,两个筐子下山来挑东西上去,看到施爱莲一行人上去,打了声招呼。 等跟着施爱莲回到她的房间,雪儿才吃了一惊,施爱莲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放在墙角,而原来施爱莲住的床上重新铺上了一套新的被褥。韦宁正半躺在床上看书,见施爱莲和雪儿进来,她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毫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施姨上来了。” “是啊,我马上要走了,”施爱莲边走到墙角收拾东西边说,“这是我侄女晓雪,你们俩今后住在一起,你年龄大一些,有什么事多关照她一点。” “没事的,施姨,你放心吧。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了,也没多少东西。雪儿,你帮小姨把那个包拿一下。” 小雪将她带来的东西随手丢在了床上,而后上前拿起施爱莲的一个小黑包,跟在施爱莲身后将她送出了门。 山下的平地上,小货车边,杜平原和靳师傅显然已经将车上的东西全卸了下来,曹经理将靳师傅拉在一边,正聊着什么。杜平原刚低头整理着两个筐子里的货物。见施爱莲背着包包下来,曹经理连忙结束了和靳师傅的谈话,嘴里说着,“多费点心,靳师傅,过两天我就会上来的。”而后忙着上了车。 靳师傅看施爱莲大包小包地背着走下来,连忙上前搭了一个手,帮着施爱莲将东西放入货车后面的车厢里,嘴里搭讪着,“走了。” 施爱莲放好东西,回头应了一声,“走了,靳师傅,雪儿刚下学,不太懂事,今后您就多带着她一点。”说着,笨拙地爬进了后车厢,望着雪儿喊了一声,“就在山上好好做,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雪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货车就滑上了盘山路渐渐地远去。 雪儿半举着手站在原地,欲挥又止。她无神地望着货车远去的背影,楞楞地,一动不动,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袭上了心头,令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走吧,小丫头,”靳师傅显然看出了雪儿的不适应,他在一边轻唤了一声,而后转身往山上走了,“刚开始肯定有些不适应的,过两天就好了。” 在靳师傅的安慰下,雪儿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山庄里。 想到要回到宿舍面对韦宁,雪儿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她离开靳师傅来到了屋顶上,心事重重地望着回龙顶方向,望着峰峦叠嶂的远方出神。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让雪儿还没有回过神来,她要静下心来理理她的思绪。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她面临了太多的变故。首先是离开家来到这神秘的山上,而后是施爱莲的突然离去,最关键的是今后要和韦宁同住一间房间,想到那天早上的不愉快经历,雪儿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韦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今后如何跟她朝夕面对,那天不愉快的经历还会有吗?”雪儿在心里不停地问。 ; 第十九节 韦宁的叹息 雪儿做梦也没想到,吃晚饭的时候,居然是韦宁上楼顶来叫的她,这让她感到很是意外。 当韦宁那清秀的声音传入耳朵来时,雪儿还有些不相信,她在楼顶的平台上痴痴地坐着想心事,不知不觉竟然坐了一下午也没有挪窝。 见雪儿应了一声,韦宁也没有多说话,只重复了一句,“靳师傅让我喊你去吃饭。”就扭回头走下楼去了。 雪儿茫然地站了起来,跟着韦宁来到了厨房,发现靳师傅他们早已坐在桌边吃了起来,只是桌上不见了小乐。 看见雪儿走进厨房,靳师傅连忙招呼道:“快,快,过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听到靳师傅的热情招呼,雪儿心里头涌起一股暖意,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雪儿慢慢地来到桌边拿起碗筷,心里却在埋怨: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脆弱,这样下去怎么能行,今后小姨不在身边,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吃完晚饭,雪儿主动帮小江收拾好厨房的卫生,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房间。韦宁早盥洗完毕,半躺在被窝里看书。看见雪儿推门进来,她从书后探出头来冷冷地看了雪儿一眼,而后又专心地看她的书,神情漠然。 有一瞬间,雪儿感觉到这个双人标间显得狭小而局促,她的一举一动和韦宁的一笑一颦都息息相关。雪儿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曰子里,她和韦宁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她慢慢地来到床前,清理着白天带来的东西。感觉四周出奇的静,静得让人窒息,那天早上不愉快的经历又慢慢地回到了雪儿的身边,她想逃出这个房间。可是在这样一个山上,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夜晚,她能去哪里呢?雪儿沮丧地坐在了床头,背对着韦宁想心事。 “开水瓶里有热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雪儿耳边响起。由于声音来得突然,雪儿一时间没听清楚声音的内容,或是听清了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坐着没有动。 “那天早上我吓着你了吧。” 停顿了短暂的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雪儿听得真真的,是身后韦宁发出的声音,她在跟雪儿说话。这让雪儿感到很意外,她慢慢地转过身去,和韦宁四目相对。不知什么时候,韦宁已经放下了书本,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她,不染纤尘的双眼里透着一丝关切。 “没,没有……雪儿迟疑着回答。” “没有就好,”听到雪儿说话,韦宁往后挣了挣身子,靠得更高一些,“听说你是主动要求辍学的,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读不进书了……”,雪儿很惊异韦宁居然知道她的事情。在雪儿眼中,韦宁几乎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但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有着和普通人一样样的好奇心。经韦宁这么一问,雪儿忽然觉得她和韦宁亲近了许多,那种莫名的恐惧消失了一些。同时由于接连说了两个谎话,她白皙脸上慢慢地泛起了红晕,鼻翼也因为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没有说实话,”韦宁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盯着雪儿的脸,“我听说你的成绩很好,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啊。” 在韦宁的注视下,雪儿的脸变得更红了,她感觉她仿佛是一个被人看透的小偷,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我为什么要说谎呢。可是说谎又怎么样呢,我说第一个谎是不想伤害到你韦宁,避免和你发生不必要的争执。说第二个谎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这毕竟是我家里的家事,你韦宁凭什么干涉。”想到这里雪儿的倔劲上来了,她红着脸抬起了头,和韦宁对视着,眼里充满敌意。 “没有什么,你不要误会,雪儿,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也许是觉得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有些不妥。韦宁调整了一个她的身姿,移开了目光。同时恢复了她平曰里的高傲,望着天花板悠然地说道,“又是一个牺牲品啊。” 韦宁的高傲显然激怒了雪儿,她本能地问道,“我怎么是一个牺牲品了。” 韦宁仿佛没有听到雪儿的话,自顾在那里自言自语,“女人啊,女人,中国的女人,为什么总有那些女人肯承认她们在这个社会上卑劣的地位,并且乐享其中,同时却想在这种卑劣的地位上昭示她们伟大的人格呢?” 雪儿被韦宁这没有边际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她楞楞地望着眼前这个冷艳的女孩,同时也在回味着她的这些感慨。觉得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是却有些触动着她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雪儿把握不准这些到底是什么,她努力地想去理解。 这个时候,韦宁却再次将目光转了过来,看着在一旁发呆的雪儿,“你是为了让你哥哥好好读书才主动辍学的,对吗?你是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才主动辍学的,对吗?你说说,在我们身边,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傻女孩,为了她的哥哥或者弟弟前途,过早地辍学回到家里,挑起生活的重担。”一连问了这几个问题后,还没有等雪儿反应过来,韦宁却又回过头去,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这个世界看似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人们说起他们来,总喜欢用‘能负责任,能担当’这些溢美之词来形容,可是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的,往往却是女人。而男人们呢?这个时候却显得无比的自私,他们无视别人为他们的付出,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付出,却在空谈着责任、理想。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是你哥哥或是谁的弟弟站出来,让她的姐姐和妹妹安心地在学堂里读书。这群浊物……”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韦宁长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了身边的书,旁若无人地慢慢翻看了起来。 自从她从学校离开后,一直以来,雪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该的地方。在她的本能当中,当初考虑辍学回家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得这么复杂。只是觉得家里生活负担太重了,为了家里能过得好一些,为了分担田敬轩的忧愁,为了哥哥晓松能安心的上学。她觉得她就应该早点辍学回家,一来可以帮田敬轩的忙,二来也可以将求学的机会让给晓松。这样简单的因果关系,雪儿觉得无可非议。因而她也就很直观地这样做了,根本就没有做其它的考虑。 没想到今天被韦宁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为什么不是晓松辍学帮家里了呢?这样说来就是晓松的自私了。客观上讲,晓松的成绩还没有雪儿好,如果按优胜劣汰的原则来说的话,当然应该是晓松回到家里,跟田敬轩一起挑起家里的生活重担,一来他是一个男孩,二来他的年龄也比雪儿大一些。但是现实是雪儿回到了家里,虽然晓松事后也为了雪儿的辍学感到可惜,但是他并没有极力阻止雪儿回到家里,也没有去争取让雪儿留校,而改作他回家的意思。当时雪儿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现在经韦宁这么一说,她倒还真是有些埋怨晓松了。 然而雪儿心中有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雪儿就摇了摇头,她觉得她不能因为韦宁的几句话就犯糊涂。毕竟这只是韦宁的一面之词。也许晓松当初也这么想过,甚至也有想辍学让她安心读书的想法,只是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让雪儿抢了先。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总得有一个人付出,也只能有一个人付出。难道要雪儿和晓松都回到家里扛起生活的重担吗?如果是那样的一个结局,雪儿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从来都只有家里的男孩读书,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反正村里人都是这么想的,家里人也这么想,雪儿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她也只能这么想。试想一下如果让晓松辍学回到家里,而她和妹妹则在学堂里读书,村里人会怎么说,村里人又会怎么看待田敬轩的作为。 想到这里,雪儿再次摇了摇头,她不能接受韦宁的看法,觉得她的看法有些叛逆。本来在回家辍学这件事情上,雪儿还一直觉得她做得很对,也为能这样做感觉到骄傲的。现在被韦宁这么一说,让雪儿感觉到她这么做真有些不值得了,这样在无形之间就贬低了她这样做的价值和意义。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大家都觉得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在没有人反对之前,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律。可是一旦有一天突然有人提出有不同的看法,你去细细想一下,就会发现原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看来好事坏事还真没有一个绝对的界线,关键是处于其中的人怎么看待这样一件事情。原来老人们说的人嘴两张皮,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雪儿有些恨这个韦宁了。没和她接触前,雪儿的心里是很单纯的,也很平静的,她一直想的是怎么样找一个好的工作,然后怎么样去把这份工作做好,从而帮助家里缓解经济上的危机,从来也没有去计较什么得失。可是现在经韦宁这么一搅和,把雪儿的心都搞乱了,她不得不考虑她行事的对与错,可是这事情有对和错吗?起码在她辍学这个问题上,雪儿就觉得没有对与错,也分不清对和错。在雪儿看来,人生的对错,往往在当事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事过多少年之后,才能有定论。可是雪儿又怎么知道事过多少年之后,她会怎么看待现在这个问题。再说就是你韦宁又怎么样呢,多年以后,或者在你身处其中时,你会怎么做呢?如果你让出了机会,就会和我雪儿一样,如果你不让机会,而的固执地等着别人让机会与你,那不就是显得你的心胸狭小吗。 想到这里,雪儿抬起头来,她想跟韦宁争论一下眼前的问题。明白地告诉她,她这样做并不后悔。但是雪儿却发现韦宁一心看着书,那样子好象早已进入了书的情节,将一切置身世外了。雪儿又不好打扰她,只好憋着一肚子的闷气,将床清理了一下,然后打水洗了一下身子,拿出随身听来,插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孟庭伟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就传入了耳朵。 “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那门前可爱的小河流,依然轻唱老歌……” ; 第二十节 山庄上的新变化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正月还没有过完,天气就开始逐渐转暖了。晚上在山上睡觉的时候,已经开始听得到夜猫叫了,那呜呜的声音显得凄厉而恐怖,时常将雪儿从睡梦中惊醒。 由于家里催着回去整地,准备春耕春种的事情,靳师傅决定回家休息两天,顺带着将家里闲置的农活也处理一下。临走之前,他将雪儿她们几个服务员召到了厨房里,趁着吃饭的时候将山庄里的事情做了一些交待。从靳师傅的谈话中,雪儿还是嗅出了一些山庄上的改变的。 “你们大家都要注意了,现在山庄上新换了经理,今时不同于往曰了,你们做事要勤快一点,免得到时候给话别人说。这山庄上平时经理不在的时候,说是我当家,其实我是个不爱管事的人,以前都交给了施阿姨在带你们,现在施阿姨下山了,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你们没有个头也不行,我看韦宁年纪大一些,平时你就带着她们三个丫头,该安排的事安排,免得我一个糟老头子艹心那些洗洗浣浣的事。” 靳师傅说完,拿眼睛盯着一旁低头不语的的韦宁,他心里拿不定主意,这事情这女孩同不同意,上午跟她单独谈话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劲的反对,现在强行要她带班,也不知她现在是怎么想的。万一她这个时候反对,事情还真不好办。谁知靳师傅念头刚转到这里,韦宁就开口说话了。 “靳师傅,我是这样想的,你上午跟我说时我也想过了,暂时让我带两天可以,等新经理上来,你还是跟她说让别人来做这件事情,我可不想管人。” “那好,那好……”靳师傅此刻心里惦记着他家里的那几亩地,急着回去安排家里春耕的事情。他两个儿子虽然长大诚仁也成了家,但是家里每年的生产还是靳师傅在作主,他要是不回去,靳师傅怕他们没个主心骨,这春上万一有个闪失,就会误了一年的收成。因此听到韦宁的表态,他很是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你只带这一段时间,这说话间曹经理可能就要上来,前两天他还跟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山上现在的伙食物质情况,我跟他说了,山上的存菜和粮食可能还只能吃三四天,要他马上送菜上来……” 说到这里,靳师傅顿了一下,“同时曹经理也说了,他这两天就会上来,之所以上次说的时间没有上来,是因为他在宁江市忙着找人,下一步可能要请两个业务经理上来,到那个时候也就不用你管理这些事情了。”靳师傅望着韦宁,意思是让她放心。 韦宁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去,仿佛其它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了。靳师傅接下来将后面两天的事情作了安排,大意上要他们在这两天将各个房间整理一下,该做的卫生要做,该洗的床单要洗。然后叮嘱杜平原一定要安排好这几天的伙食,不要让几个女孩子饿肚子。最后他停了一会,似乎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提高嗓音说道。 “有个事本来可以不跟你们说的,可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自今年以来呢,这山庄的情况有了大的变化,虽然我们人还是以前的那几个人,只是多了田晓雪,而少了施阿姨,事情也还是那些事情。可是山庄上的经营格局却发生了大的变化。以前岳经理在这里的时候,这山上是吃大锅饭的,旱涝保收,所有人员的工资都是船厂在发,那个时候我们只是船厂的一个服务机构,因此有人上来没人上来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守在这里,每个月的工资是不会少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听曹经理说因为他们厂里进行机制改革,现在山庄上是半承包的经营方式,厂里要求他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拿我们的土话就是说要自己养活自己。所以我们的工作要比以前做得好,尤其是客人上来的时候,在服务上一定不能马虎,而且到时候我们服务的客人对象可能不仅仅局限于船厂里安排到山上度假疗养的人,还会有一些社会上的人,甚至有时有散客也要做,这个届时曹经理上来了会具体安排……”。 “当然你们大家不用担心,我看曹经理是个能人,他之所以这次要请业务经理上来,就是要准备大干一场。到时候我们的工资可能要比以前好也不一定。我之所以要在这里说这件事,就是希望大家今后做事心里要有一杆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了。你们大多数都是有熟人关系介绍上来了,别弄得届时被山上开了,熟人关系见面了不好说话。”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忙着催杜平原开饭,草草地划拉了两口饭后,放下碗筷就出了门。 雪儿边吃饭边想着靳师傅说的话,心中还是有些震动的,照靳师傅所说的话,今后她在山上还做不做得长还不一定。一来她刚上来,什么情况都还没熟悉;二来这几天跟韦宁之间还闹得有些不开心,万一到时候韦宁在新经理面前说她的坏话,情况就更不好说了。到这时候,雪儿才更想到她上山来是个错误,可是现在想改也没办法改了。前两天雪儿抽空跟梅芳打了个电话,想解释一下她没能跟梅芳一起去宁江市的原因,没想到梅芳已经到宁江市上班去了。在电话里,她显然有些慵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对雪儿是爱搭不理的。“也许她这是对我有意见,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事后雪儿这样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雪儿今年出外打工的最后一个念想到此也就破灭了,她现在只有一条心在山上做下去,至于最终的结果是怎么样,只好听天由命了。 同时,雪儿也想到下一步的情况。这新来的业务经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严格还是宽松,雪儿想不清楚。不过想到这巴掌大的山庄上有一个经理还不够,还要安排两个业务经理,人不多官还不少,她就不由得耸了耸鼻头,觉得不可思议。 “雪儿姐,吃完饭我们下去玩吧。”快吃完的时候,一旁的小乐开口说话了,靳师傅走后,她一直在和小江说着山下的一件高兴事,还没来得及同雪儿说话。现在她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圆睁着她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雪儿,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雪儿没有回答,她慢慢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想到下午靳师傅没有安排事情,她来山上也快十来天了,也一直闷在山上,除了听音乐,就是仰头看那天上的白云来来去去地想家,也无聊得很。现在好不容易靳师傅不在,又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下去逛一下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韦宁,见她似乎并不关心她们的谈话,自顾将她那专用的吃饭碗拿去在池边洗起来,就冲着小乐点了点头。 看到雪儿点头,小乐“耶”惊叫了一声,显然她很是高兴,忽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抢过雪儿吃饭的碗,“我帮你洗,雪姐,一会董光会上来接我们,今天我们有空去一下半山的好汉坡上去玩,顺便也买点东西。” 看着小乐快活的神情,雪儿也被感染了,她兴奋地应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我也去,”一旁的小江将半口未吃的饭赶紧扒在了口里,急急忙忙地鼓着腮帮子收拾碗筷,在雪儿的印象当中,小江总是那样憨憨的,吃饭也慢,因而每天的盘子几乎是她包了。在山上她和小乐最小,而且按靳师傅的意思,是要小江和小乐轮着洗员工餐的碗筷,小乐是靳师傅的一个远房的重外孙女,也是靳师傅介绍上来做事的,所以靳师傅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而且也有些害怕靳师傅。但是每次到洗碗筷的时候,只要靳师傅一先走,小乐就开始欺负小江,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先吃不管,后吃捡碗。两人争起来,只要是小乐祭起这一个法宝,小江就只好噘着嘴,闷声不响地收起桌上的碗盘,拿到水池边洗起来,也很少有什么大的怨言。 此刻看她着急的样子,像是怕雪儿和小乐扔下她跑了,雪儿不由得笑了一下,她想主动上前帮小江洗一下碗盘,毕竟随着天气的转暖,她手上的冻疮也开始在愈合。哪知她刚来到池边,小乐就从后面一把将雪儿扯住了,嘴里大声说:“小江,我和雪姐到房间里等你,”说完望着雪儿眨了眨她那闪亮的眼睛,拉着雪儿一溜烟地跑出了厨房。 随着董光上来的还有一个男孩,雪儿并不认识。听小乐介绍,那个男孩好象叫罗一飞,个儿不高,留着一个夸张的鸡冠头,并被染成了暗红色。从和雪儿见面后,雪儿就感觉到罗一飞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而且他还有意无意地盯着雪儿身上敏感部位看,这让雪儿对他没有一点好感。 临出门时,雪儿有些后悔跟小乐一起出去,可是现在约得人齐马齐的,不出去可是有些不好。她在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主意。 “小乐,”雪儿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罗一飞,喊住了正叽叽喳喳跟董光说话的小乐,“我们把杜平原叫上吧。” “好啊,好啊,”听雪儿这样提议,小乐很高兴,“人越多越好,我最喜欢人多了。”说到这里,小乐又犹豫了起来。“可是,雪姐,杜平原可是不好叫的,以前我们叫了好几次,要他跟我们出去玩,他都不愿意去。恐怕只有你去叫才行呢。” “干嘛非得我去叫呢,”雪儿觉得小乐说的话有些暧昧,连忙打断了她,“那是以前靳师傅在山上,所以他不敢出去。今天靳师傅又不在。我保管他会和我们一起去。小江,你去叫一下他。” 小江听雪儿这么一说,应了一声好,头也没回地跑进了山庄,不大一会,杜平原就跟在小江后面出现在山庄的门口。 跟着小乐一逛,雪儿才知道,这山坳里足球场大小的平地边一共有两家单位,其中有一家竟然是阡原县政斧的招待所,董光就在这个县政斧的招待所里上班。听他说,这里经常有县里的头头脑脑们来这里开会休闲。县里的一把手郑县长也经常到这里检查工作。罗一飞并不是山上的员工,他只是董光的一个同乡,见董光在山上上班,经常有事没事地来找他玩。 雪儿并没有在意董光和罗一飞之间的这一层关系。在海运山庄关了一段时间,雪儿感觉外面什么事都是新鲜的。在往好汉坡的路上,三个小女孩恢复了少女特有的好玩的本姓。她们一路上欣赏着山路两边的景色,一边玩耍,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来到山路边,采上一两朵小花。董光好象很在意小乐对他的态度,所以至始至终都围在小乐的身边,唯小乐之命是从。而罗一飞则一直没有离开过雪儿的周围,虽然雪儿不停地在疏远着他,但是他却总能够找到理由和雪儿搭讪,完成无视雪儿对他的反感,显然他是想讨雪儿的欢心。但他越是这样做,雪儿越是讨厌他,常常给他难堪。杜平原有点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直都很少说话,还时不时地被雪儿和小乐逗得脸通红。 在这个过程中,雪儿惊喜地发现,山上向阳处的映山红都先开了,而且有些杨柳树已经开始抽芽,看来春天真的来了。 ; 第二十一节 新来的业务经理 两天后的一大早,雪儿她们都还在暖暖的被窝里睡懒觉,就被靳师傅那宏亮的嗓音吵醒了。 雪儿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望了望房间里的情形,房间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由于睡觉的时候她和韦宁有一个同样的习惯,喜欢将窗帘拉得紧紧的,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她也不清楚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听到靳师傅的叫门声,雪儿觉得时间应该是不早了。她只好慢慢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应了一声,就听到靳师傅的声音在不远处小乐和小江的房门口响起,显然他也想将她们两人叫起来。 韦宁不在房间里,这一点雪儿并不感到意外,每天早上起来时,雪儿都看不到韦宁的人。她似乎每天都起得很早,也不知她在干什么,雪儿也并不敢去看,自从上次起早床到楼顶平台被韦宁吓了一次后,雪儿也大体能知道韦宁每天起那么早是在干什么了。 现在雪儿已经慢慢适应了山上这样一种慢节奏的生活,很多的时候,在山上没有工作安排时,雪儿都会睡得很晚才起来,她觉得她有些变懒了。有时明明醒得很早,但是想到起来没事,她就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有时也躺在被窝里看看电视。有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韦宁起床,雪儿也懒得管。多数时候,她都是睡到杜平原来喊她吃饭时才懒懒地起来,雪儿感觉她的生活越来越没有目标了,而且感觉她在山上有些长胖了。明显觉得胸部比以前要鼓胀了许多,原来的胸衣戴在身上总有些紧绷绷的感觉。 像今天这样,靳师傅亲自叫醒她们的情况不多见,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了。雪儿不敢怠慢,麻利地穿戴整齐,洗漱完了后,来到了厨房里。 靳师傅正襟危坐在餐桌边,望着门外。杜平原正在张罗着拿面条准备下面做早餐,韦宁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雪儿进门后望着靳师傅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茫然地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跟着杜平原来到炉子面前,准备帮帮杜平原的忙。还没有等杜平原点着炉子,雪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一回头,看到小乐和小江一前一后小跑着出现在厨房外的走廊里。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我跟你们说个事。”见小乐和小江跑进厨房,靳师傅举起右手招呼了一声。几个人连忙围坐在餐桌边,听着靳师傅的下文。 “昨天晚上曹经理打电话跟我联系了一下,今天上午要上来,同来的还有他请的两个业务经理,这两个经理是上来看一下情况的,上不上来做事还不一定,因此曹经理嘱咐我们一定要将山上的事情安排好,给新来的经理一个好的印象。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来了,现在你们根据平时的分工,各自检查一下包干区,看卫生做好了没有,同时今天天气也不错,你们将包干区房间的门打开透透气,现在就各自开始行动,一定要在曹经理上来之前做好这一切,一会早餐好了我安排杜平原叫你们。” 靳师傅的话让几个小女孩感觉很是紧张,但是等她们急急忙忙地跑到各自的包干区里一看,又觉得无事可做,因为靳师傅回去的两天里,她们按照韦宁的安排,将各个房间里的卫生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遍,事后韦宁还专门在各个区里检查了一遍,按说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因而她们只是将各自包干区的房间门打开后,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就回到了厨房里。 韦宁早就回到了厨房里,坐在了靳师傅身边。雪儿工作的时候注意看了一下韦宁的工作状况,发现她只是直接去将她包干区的门都开了后,就回到了厨房。看来四个人当中,只有她是最胸有成竹的。 十点半钟左右的时候,靳师傅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因为事先接到通知,吃过早餐后,除韦宁外,几个小女孩都坐在靳师傅房间里看电视,此刻听到电话铃响,全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靳师傅。靳师傅倒是并没有在意,他慢慢地拿起了电话听筒,只“喂”了一声,电话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不知跟靳师傅在说些什么,只见靳师傅听完电话,说了声好,就挂断电话起了身。“走……”望着三个女孩说了声,“走,都下去拿菜去。”便带头出了门,一边的杜平原赶紧跑到厨房里将早已准备好的菜筐用扁担挑起,快速地跟在靳师傅后面,一群人走了出去。 一行人刚到山庄的大门口,韦宁就从楼顶跑了下来,虎子跟在她的身后,欢快地跑着。雪儿听见响动,回了一下头,望了一下虎子,虎子就很乖顺地冲到了雪儿的身边,在她的身前身后蹭来蹭去。 现在的虎子和雪儿早就成了朋友,刚到山庄时,雪儿对虎子还是怕得要命,每次虎子跑到厨房里时,雪儿就紧张得不得了,几乎是看都不敢看它,靳师傅看到这个样子,就经常拿这事取笑雪儿。 “这丫头,怎么这么胆小哦,连个狗子也怕,见虎子像是见了老虎的。”笑完之后,靳师傅拿过来一块肉,递给雪儿,“你别怕,要学着和虎子交朋友,要不然你以后在山庄可怎么呆得下去。来,你试着喂一下它,它今后就不会对你那么凶了。” 听到靳师傅的话,小乐和小江也在旁边附和,雪儿只好用一只手的两个手指掂住那二指宽的肉条,闭着眼睛递到虎子的嘴前。还没等雪儿反应过来,虎子一口就将肉叼了过去,柔软的舌头在雪儿的手指尖滑了一下,吓得雪儿惊叫一声,猛地往后一跳,差一点摔在地上,惹得大伙一阵大笑。这以后,靳师傅有意识地让雪儿跟虎子多接触,慢慢地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此刻雪儿伸手抚摸了一下虎子的头顶,虎子也很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望着雪儿,并伸出舌头想舔雪儿的小手。这个时候,靳师傅已经打开了山庄的铁门,并高声望着山下打招呼。 虎子听到人声突然警觉了,它似乎发现有什么异样,抛开雪儿,望着山下吠了两声,并从雪儿身边一下子冲了过去,等雪儿惊觉时,虎子已经跑到了靳师傅身边,并冲着山下狂吠了起来。 雪儿和韦宁站在庄门前的台阶前,看着下面的台阶,看到台阶的拐角处,一簇映山红的花丛后面,正拐过几个人来,首当其冲的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曹经理。只见他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右手端着一个硕大的茶杯走在前面,见虎子望着他们发威,他兴奋地叫着,“虎子,干什么,虎子……”紧跟在曹经理身后的是一个体形瘦削的中年男子,看年龄约四十来岁光景,他头上根根直立的头发给人很深的印象。 雪儿正想看清第三个人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靳师傅正好和曹经理走到会面,两拨人都停了下来,看情景是在相互介绍。而从雪儿的视线望过去,那第三个人的头正被那簇映山红遮住,看不清他的面容。看身高,好象和杜平原差不多,却长得比杜平原壮实,身穿着件黑色夹克。雪儿正在猜测那个人会长得什么样时。耳听得靳师傅回头喊道,“都下来啊,今天的东西还有点多,帮忙拿一下。” 雪儿连忙跟在韦宁后面,跑下了楼梯。走过曹经理身边时,好奇心促使着雪儿注意看了那第三个人一眼。却不想,那个人也正好正眼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让雪儿吃了一惊,她连忙低下头去,脸上现出了绯红。在雪儿的印象里,那个人的眼睛很亮,让人不敢直视。虽然他和雪儿只对视了那个短短的两秒钟,那灼热的眼神却给雪儿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她走过那人身边时,竟然感到心跳有些加速,似乎有一面小鼓在里面被未知的小手敲响,“嘭嘭嘭,嘭嘭嘭……”一声声,清晰而急促。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雪儿久久回味。 雪儿来到山下时,杜平原已经在包司机的帮助下将车上的东西全卸了下来,靳师傅则在旁边将卸下来的东西装筐。看情景,这次曹经理带上来的东西还真有点多,没多一会儿,两个筐子就装得满满当当的。无奈之下,靳师傅只好将放不下的东西,捡那些轻的和不能压的东西交给雪儿等四个小丫头提着,一起往山庄里走。他则和杜平原轮抽换着挑着担子往上爬。 ; 第二十二节 靳师傅的手艺 等靳师傅和杜平原将担子挑进山庄来到厨房时,他们俩个早已经是气喘吁吁。雪儿她们几个人将手中的东西拎到了厨房后,因为不知道下一步经理会有什么安排,全都等在厨房里,不敢到处跑。见此情景,靳师傅坐在餐桌前,一边喘着气,一边安排几个服务员摘菜。 “你们把那两个青菜去摘一点出来,今天中午我们要做一桌酒席,曹经理刚才说了,今天两个业务经理要在山上吃饭,一来是尝一下我们的手艺,二来也要看一下你们的服务水平,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们赶快……;平原,你暂时将东西顺在一边,等一会儿吃了饭再收拾,你先去将那条甲鱼杀了,还有那冰箱里的鱼肚,赶紧拿出来解冻。” 靳师傅一边说着,一边也脱下了身上的棉袄,换上了一件蓝色的大褂,开始着手清点他做菜的原料。 雪儿和小乐一边蹲在厨房的门边摘菜,一边偷偷望着厨房门外,想看一看曹经理他们几个人在干什么。据她估计,他们此刻应该在楼顶的平台上看周围的风景,下一步他们会干什么呢?雪儿在心里想。 这一念头刚转过来,那双闪亮的眸子又在她的脑海里闪动了一下。顿时让雪儿的脑海变得像是被强光照射了一下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盲区,她只感觉到脑海里一片空白。雪儿本能地将头用力晃了一下,等思维恢复后,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对那个黑衣人的面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再怎么想,也只有刚才那四目交汇的一瞬间,那闪亮的眸子直在眼前晃。雪儿不甘心,再次摇了摇头,静下心来再去想时,另一位经理那钢针似的头发就跑了出来,死死地占据着雪儿脑海不肯让路。这种感觉让雪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个陌生人,不停地想他们干什么呢。雪儿暗暗地哼了一声。 “雪姐,你说曹经理今天上来做什么呢。”雪儿正在胡思乱想,一旁摘菜的小乐边摘菜边问道。 “谁知道,”雪儿漫不经心地回答。经小乐这一提,雪儿心里也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期待。毕竟她上山来也有些时曰了,一直都没有正面接触山庄上的业务,不知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是生意好,有忙不完的活呢?还是生意清淡,让人一天到晚的没事可做。这些事情雪儿还是想知道的,毕竟这关系到她下一步的命运。 “那两个业务经理你看到没有,雪姐,我觉得后面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长得好帅,有点像黎明。” “是吧,我没注意呢,有那么帅吗?”雪儿装作漠不关心地应了一句,却发现那闪亮的眸子又在眼前一晃,让她感觉到有点炫晕。 摘完菜,雪儿将菜丢到水池里洗干净。这个时候韦宁和小江也摆好了台,从餐厅里来到厨房。 几个人围在厨房里,哪儿也不敢去,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靳师傅配菜,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儿,靳师傅就将准备工作做好了,他让杜平原从炉子边让了下来,准备亲自上阵。雪儿上来山庄这么多天,还真没有看到靳师傅做菜,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大的接待,基本上也只是做做员工餐,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徒弟杜平原在上炉子炒菜。看来今天靳师傅是要亲自露一手了,今天雪儿还真想看一看靳师傅的手艺。 从刚才准备工作上来看,雪儿就觉得靳师傅出手有些不凡。在杜平原进行原料的初加工的时候,靳师傅在案子上拿着罗卜黄瓜轻切慢划,不一会,居然弄出几朵花来,看上去惟妙惟肖的。若不是亲眼看到一个红罗卜在靳师傅手上很快变成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雪儿还真以为那花是刚从花枝上摘下来的。这让雪儿感觉到很是好奇,没想到靳师傅还有这样的一番手艺。 很快地,一道道色香味形俱佳的菜肴就出了炉。雪儿在惊奇的同时不得不佩服靳师傅的手艺,没想到一个山沟沟的土厨师竟然有这样好的厨艺。以前雪儿也曾听说厨师这一行也是一门艺术,但是她始终不太相信厨艺也能成为艺术。就是有时在电视上看了,她也觉得有些夸张的成分。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看到一个真正的大厨做菜。今天靳师傅可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一旁的小乐和小江每看到一道菜出来,都发出惊叹,显然他们也感觉到靳师傅今天的水平发挥得有些超常。当第六道菜“折扇武昌鱼”出炉时,靳师傅一声大喝,将几个沉浸在厨艺欣赏中的小女孩惊醒过来 “别光顾看了,你们把个人去通知一下曹经理,就说菜已经做好了,请他们就餐。” 几个小女孩被靳师傅的叫声吓了一跳。这一次小乐倒是显得很是主动,她没有让别人催,也没有对小江恶作剧,主动地应了一声,“我去叫,”就一溜烟跑出了厨房。 这边雪儿几个人连忙将靳师傅炒好的菜一盘盘地端到了包房里面,韦宁则忙着准备酒水。 当雪儿端上第四道菜时,她看到了曹经理和那两个业务经理在小乐的引领下走进了包房。这一次,雪儿得以有机会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眼睛亮亮的经理。发现他中等个子,皮肤白白的,倒是看不出来哪里像黎明。只是雪儿观察到他的眉毛浓浓的,眼睛大大的,鼻直口方,整个人看起来倒有几番英武之气。正当雪儿出神地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刚好和雪儿再次四目碰在了一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雪儿心里一惊,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如遭火燎。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却一时不知该将目光往哪里放,正在犹疑间,雪儿看到小江又端了一道菜上来,她连忙将身一侧,让小江过去,而后急急地走出了包房。 雪儿感觉她的脸肯定红了,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趁没人看到时用手轻拂着滚烫的脸颊。进厨房后,雪儿就一屁股坐在了餐桌边,不想动弹。韦宁好象看出了雪儿的异样,她端菜上楼时,扭头盯着雪儿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走上楼梯。这使得雪儿浑身不自在,显然她脸色绯红引起了韦宁的猜疑。小乐和小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她们显得很是主动,靳师傅每出一道菜,两个人都争抢着往上端,这倒是给了雪儿休息的机会。 过了一会,靳师傅的菜只剩最后一道汤了,他将炒勺交给了杜平原,说了声,“我上去看看……”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厨房。雪儿等四个丫头无声地坐在餐桌边,等着锅里的汤好,然后好上菜。同时也等着靳师傅上去看后的回音。 没过一会,靳师傅就满面笑容地出现在厨房和餐厅的通道里,人还没下楼梯,他就开口说道:“都别在这里傻坐着了,曹经理发话了,要大家都去包房里坐,大家一起吃个饭。”说着,靳师傅直接来到了炉子前面,往锅里瞅了瞅,“好了——”他冲杜平原大声说,“快起锅。”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喊,杜平原全身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连忙拿起抹布,将锅端离了火,将汤盛在了一个白色的汤碗里。小乐连忙拿起托盘,将汤碗小心翼翼地移到了托盘上,双手端起来往包房里走。 ; 第二十三节 雪儿带班 包房里,曹经理一行几人正在聊天,包司机则站在桌边给几个人斟酒。雪儿发现桌上的菜一筷子也没有动,显然曹经理是早有安排。 见到靳师傅一行人走进包房,曹经理站了起来。咧开他那大嘴笑了笑,一把将靳师傅拉在身边坐下了,冲着一旁的包司机说道“包师傅,来,给靳师傅倒酒。” 靳师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想站起来推辞,可是被曹经理一下按住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好在包师傅给他斟酒时伸出一双手虚托了托,以示客套。 曹经理显然有些兴奋,他拉着靳师傅蓝色工作服的袖子,高兴地说:“靳师傅,真是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我这两位业务经理对你做上来的菜是赞不绝口,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宁江市大酒店也吃得不少,可是到这里看到你做的菜,都被折服了,简直是被迷住了。这一桌菜不但色香器形俱佳,口味也很独特,既有大酒店的口感,又有独特的乡口风味。有了您这一桌菜,搞好山庄的经营,我是更有信心了,是吧——” 说到最后,他扭身望着身边的两位业务经理,问了一句。两个经理听到这里,也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不错,靳师傅,您这起码也有大酒店特级厨师的水平。”钢针头跟着曹经理附和着。可是他一说话,雪儿跟其它几个小女孩都被逗笑了。这钢针头的嗓音也太有特点了,这简直就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里面的唐老鸭声音的翻版。雪儿在心中这样想。 靳师傅看来很不适应曹经理这样的夸奖,“哪里,哪里,这都是几位经理看得起,抬举我,我这水平哪能和大酒店里的师傅相比,都是一些乡土菜,上不得台面的。”他在嘴里一叠连声地说着。 “靳师傅,您就不要谦虚了,我们说的都是实在话,您的厨艺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还没等靳师傅说完,雪儿眼中的亮眼睛艹作着一口浓厚的男中音,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啊,是啊,靳师傅,我还忘了介绍……”说完他指着身边的钢针头,“这位是马天运马经理,这位是池怀虚池经理。包司机我就不用介绍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说着,曹经理也将雪儿等四个服务员一一向两位新来的经理作了介绍。 在曹经理作介绍的时候,雪儿低着头在用心的听,她突然有一种很急迫的想法,想知道那个亮眼睛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当曹经理介绍到他时,雪儿又不觉感到奇怪,究竟是什么“chi”呢,迟到的迟吗?那可就太有意思了。雪儿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曹经理在说她的名字,“这位是田晓雪,今年刚上山来不久。” 雪儿连忙抬起头来,望着桌对面的几个人点了占头,算是打招呼。却一不小心眼光再次同池经理相对,雪儿感到那亮亮的眼光好象一下子穿透她的眼睛,直照到人的心里去了,惹得心儿也感受到了那光的闪亮,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雪儿感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池经理的眼睛。同时她感觉她的脸滚烫滚烫地,肯定是通红了。她恨不得将头低到桌子底下去。 幸好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曹经理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她,要不然雪儿都要急哭了。 “是这样啊,今天是我们山上的一次团圆饭,大家边吃边聊,别让菜冷了,今天也算是见个面,今后希望各位能在一起通力合作,把我们山庄办得红红火火。来,大家为了我们山庄的明天,一起干一杯。” 大家在曹经理的带领下干了第一杯之后,就开始相互之间推杯换盏,你敬我还起来。靳师傅显然不服酒力,几杯酒下肚,他那古铜色的脸上就现出了少有的红晕,说话也不是那么利索了。马经理也因酒精的原因,嗓门变得更大了,而他那鸭公嗓音也欲发显得突出。因此每次马经理一开腔,小乐就掩着嘴在那里偷偷地笑。池经理显得很静,雪儿不停地偷偷看他,这一行为让雪儿也觉得很怪异,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因为池经理此刻忙于应付其它几个人的敬酒,可能无暇顾及其它,并没有看几个女服务员。这让雪儿更大胆了,她仔细地看了一会池经理的脸,发现他的眉宇间似乎有一种郁结之气,难道他心里有什么心事,雪儿在心里暗自揣摩,她开始对这一种郁结之气有些痴迷。同时也在心里暗想,我管他这郁结之气干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吗,干嘛这样关心他的事? 想到这里,雪儿将头扭开了,尽力不去看这个人,可是没一会,雪儿的眼光又聚集在了池经理身上。 其它几个女孩也像雪儿一样,吃得并不多。在今天这样一种场合,也是第一次和两个业务经理见面,她们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因而都显得有此局促。 韦宁依然是那样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雪儿看她拿筷子搛鱼吃的样子,感觉到煞是有趣。只见她轻轻地将筷子拿在手里,显得没有一丝力气,那双筷子好象随时会从手中滑落。而且她拿起筷子后并不急于去夹菜,而是将筷子放在面前的碗里,竖齐了,而后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鱼,好一阵子,似乎在想着从哪里下叉,等到想好了,才慢慢地将手伸了出去,让筷尖在鱼身的表面轻点了几下,才轻轻地将筷尖戳进鱼肉中,划拉两下,夹起一块黄豆粒大小白亮的鱼肉,轻轻地夹着送到口中。在这一过程中,她的动作轻柔得让雪儿都替她着急,生怕一个不小心,那块鱼肉从筷尖滑落,掉在她那纯白的风衣上,弄脏了衣服。 酒过三巡,曹经理停了下来,他看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丢开几个喝酒的人,望着四个服务员,关心地问道:“你们吃啊,没看你们怎么动筷子呢,要吃好啊,菜不够我们再炒几个,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听到曹经理这么一说,其它几个人都停了下来,一起望向几个服务员。雪儿等人连忙表态,“吃好了,吃好了。” “那就好,今天开始以后,山庄可能就要忙了,有我们马经理和池经理加盟,再加上各位的努力,我想我们山庄很快就会有业务上来的。我和两位经理一会就要下去,我们的主战场还是在宁江市,山上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靳师傅,有客人来我就打电话提前通知你,这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多费费心。大家要是没别的事,今天就散了吧。” 说着,曹经理作势要起身。这个时候,韦宁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曹经理,我有一件小事,想跟您说。”她直眼望着曹经理。 曹经理显然没料到事情有这样的突变,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醉眼朦胧地望着韦宁。 “是这样的,曹经理,以前山上的服务是施阿姨带班,后来施阿姨走了,这您是知道的,靳师傅要我带班,我是没有答应的,可是靳师傅要我临时带一下,等您上来再决定,现在您上来了,我想请您另外安排一个人带班。我不想再带班了。” 韦宁一口气说完她想说的话,而后望着曹经理,等着曹经理表态。 曹经理也许听清了韦宁的意思,他没有理睬韦宁,而是将头扭向了靳师傅。仿佛是在置疑,又好象是在求证。像这样被经理盯着,靳师傅显然有些尴尬,他用眼示意韦宁,“这事今后再说,这事今后再说,韦宁……” “不行,这事今天一定要说清楚,我也考虑好了,曹经理刚上来情况不熟,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她可以带班。” “那好,你说说看,让谁带?”曹经理显然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他盯着有些激动的韦宁。 “让雪儿带嘛,这里除了我之外,就她年龄大一些,而且她是高中生,我认为她完全可以胜任。” 只这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将眼光凝聚在雪儿身上,令雪儿措手不及。韦宁这句话对雪儿来说犹如一声惊雷,将她吓了一大跳,出于一种本能,她抬起了双手,作推辞状。“不行,不行的,我刚上来,还什么都不懂……”。由于行为慌乱,面前的筷子也被她碰掉了一支,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紧,雪儿,你不懂,我教你,保证把你教会。”韦宁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雪儿感觉到她没有了退路,她无助地望了望曹经理,又望了望其它人,发现大家全都面无表情。只有曹经理在那里低头拧脖皱着眉头沉思。也只是片刻,他将手一挥,“那就这样,事情就这么定了,田晓雪,你先将这个带班接下来再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商量。”说完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后退了一步,将椅子推回了桌边,轻轻一顿,而后站直了身子,望着靳师傅。“今天就这样吧,靳师傅,您就多费心了。” 见此情景,雪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再次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众人,眼光最后无意识地落在了池经理脸上,这次四目相对,雪儿没有害怕。她看到池经理微微笑了一下,似乎还轻轻点了一下头,看样子好象是要告诉雪儿,他赞成她带班。 ; 第二十四节 杜娟花的传说 山庄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曹经理一班人没有在山庄多作停留,就风风火火地下山去了。这让雪儿感觉有些不适应,也许是感觉有些奇怪。在曹经理上来之前,她还在憧憬着他们上来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情景。在雪儿的印象中,肯定是要召开会议的,但会议似乎应该很正统的,就象是原来丁老师在班上召开班会一样,全班的人那样正襟危坐,等候丁老师过来,一个人在台上滔滔不绝地发言;或是马院长那样的,将几个人请到他的办公室里,找几个小凳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听他如家里的长者一样,谆谆教导。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这只是吃了一顿饭,雪儿还没回过味来,会议就结束了。 其实雪儿对这次会议充满期待,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上山后,雪儿一直想弄清楚,她到山上来究竟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命运等着她。也许这一次会议会决定她的去留或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雪儿一直还在猜测她的生命中离家后的第一份工作会是一个什么样状况。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让她觉得怪怪的,仿佛还没开始呢,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其实这也倒是没有什么,想不透可以慢慢想。可要命的是在这雪儿还没有回过味来的会议里,一伙人居然就将她重新定了岗,要她来带班。她还什么都没会,怎么带班呢?别说雪儿不想,就算是她有这个想法,可是这班怎么带,雪儿心中可是一点底也没有。 中午饭后,雪儿回到宿舍,一个人坐在她的床上生闷气。这曹经理也是,上来没带来好的希望,反而给她带来一系列麻烦。雪儿有些后悔对曹经理上来开始一年工作寄予厚望,同时也后悔上山来做这个什么烂服务员。现在好了,曹经理上来给她带来一个大的包袱,甩甩不掉,挣挣不脱。雪儿可真是有些着急了,在这样一种心境下,池经理那闪亮的眸子忽然又在脑海里跳了出来,雪儿觉得曹经理这次上来还是带来了些什么的,起码跟他一起上来的这个池经理就不是很让人讨厌。 “怎么了,还在一个人生气呢,怪不得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在雪儿低头沉思的时候,韦宁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 雪儿抬起头来望着韦宁,欲言又止。她的本意是想责怪韦宁几句,怨她不该推荐自己带班,可是想了很久,又觉得韦宁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最后,雪儿只好红着脸鼓着腮帮子看着韦宁。 “你别那样盯着我看,我这样是为了你好,你放心,我会带会你的,也许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记得我的好。”韦宁笑了笑,自顾自来到她自己的床前,面对着雪儿坐了下来,仿佛是对自己,又好象是对雪儿说道,“时间可真是过得快啊!转眼间映山红又开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不会呢,”雪儿委屈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上来几天,你就不会让小乐她们带班吗,怎么偏偏是我。”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觉得就应该是你,就行了,至于你会不会做,我会手把手教你的,其实这带班也没有什么,你也看到了,这几天我们的工作,大多数时候还是各做各的事,偶尔你动一下嘴,反正就这几个人,也就这点子事。”说完韦宁冲着雪儿善意地笑了笑,“怎么样,小美女,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那……那你要保证将我教会,要不然,我出了问题可就全怪你。” “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就三天,我包你一切全会,这点小事,我知道难不倒你这个县城一高的高才生。”说完韦宁快乐地抬头望着天花板,漂亮的眼角上翘着,显出少有的妩媚来,“教会了你,我也就该走了,山上的映山红又开了,前两天我到后山去转了一下,向阳的地方已经有好多映山红都开了,好美好美的。和骨架山上的映山红一样,红红的,艳艳的,娇翠欲滴……” 看着韦宁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雪儿又感觉出了异样,但是因为这些天和她朝夕相处,也感觉出了韦宁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个体,只是行为有些怪异,因而象初来那天早上看到韦宁时的恐惧感没有了,但是雪儿总感觉她整个人有些阴冷。同时她在韦宁一遍一遍强调映山红开了时,又想到了池经理。他上山时,那被映山红遮住脸的瞬间,像是一个很美丽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雪儿的心中,以至于今后好多年,这个画面还不停地在雪儿的脑海里出现。 “韦姐,你好象特别喜欢映山红,”想到这里,雪儿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她突然特别想知道在这个漂亮的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形成了这种特立独行的姓格,又是什么让她这么神秘?现在既然要跟她的生活有一段时间重叠,而且今后有一段时间她会天天跟着她学习,形影不离,了解一下也没有多大坏处。 韦宁仍就一动不动,正眼也没有看雪儿,她双手撑在身后的床上,仰看着天花板,漂亮的丹风眼里神情呆滞,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雪儿的话。 见韦宁没有回答,雪儿只好不再发问,只眼睁睁地看着韦宁,因为雪儿确定她的话韦宁肯定听到了。在雪儿发问的瞬间,韦宁一仰一抬的身体突然停顿了一下,显然她被雪儿的问话惊醒了,但那也许只是瞬间,她就恢复了常态。雪儿感觉韦宁肯定会回答她的话,她只是没找到回答的方式,或者是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她。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韦宁就将仰在身后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盯着雪儿,慢慢地问道:“你知道映山红的传说吗。” 这一问让雪儿措手不及,因为生活在碾儿山区,每年的春天,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映山红。这种学名杜鹃花,俗名映山红的东西,雪儿从小就跟它们打交道。童年时,每当杜鹃花开时,雪儿总会摘几朵别在头发上,然后到处在家里找镜子,因而雪儿这对种花也有特殊的喜好,从小也听说了不少的映山红的传说,只是版本很多,不知道韦宁此刻指的是哪一种版本。她只好茫然地看着韦宁,等着她的下文。 “很早以前……”果然没出雪儿所料,过了不多一会,韦宁就开始了她的讲述,声音悠悠的,仿佛从遥远的某个不名的地方传来。 “在山里有座小村庄,庄前有条美丽的河,水通到长江。村子里的人都靠种田打猎过活。 靠河边住着两家人,东边住着一个姓刘的年轻人叫刘鹄,排萧吹得很好。他一吹萧,就会引来许多五颜六色的美丽小鸟,在他头顶上盘旋。西边住着一家姓王的,母女俩相依为命。母亲眼睛瞎了,全靠女儿鹃子纺纱、织布、卖布来赚钱养家。鹃子聪明伶俐又漂亮,手很巧,她织出来的布既好看又耐穿,而且鹃子心地善良,经常接济一些比她还穷的人家。鹃子还会唱歌,歌声就像百灵鸟一样婉转。只要鹃子一唱歌,山下的一片片杜鹃花就会展苞开放,而且朵朵饱满艳丽。刘鹄和鹃子共饮一河水,同住河岸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们经常一个吹萧一个唱歌,引来百鸟飞舞,引得杜鹃花开。 皇帝听说鹃子既会唱歌,又长得又漂亮,就下了道圣旨,指名要选鹃子进宫。于是,县大爷带了一大帮衙役直奔山里。要抓娟子出山,娟子不从,于是县令喝令几个衙役冲上去抓人,可怜体弱力小的鹃子,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三下两下就抓走了。她一路走一路叫:“刘鹄救我!救我!……”刘鹄斗不过衙役,但是不愿放弃,他心里想: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要把鹃子找回来,于是他帮鹃子妈安顿好后,就带着他心爱的排萧出发了。他翻过了九九八十一座山,淌过了九九八十一条河,绕过了九九八十一个湾,终于到了皇城。 鹃子被抓到皇宫后,恨死了皇帝老儿,是他派人闯进了她的家,拆散了她和刘鹄,想到这她艹起凳子就往皇帝头上砸去。皇帝一点便宜没沾上,反倒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吓得抱头就逃。鹃子从此不吃不喝,渐渐地瘦得不诚仁形,容貌也枯槁憔悴了。这时,皇帝连看也不看她,更不管她的死活。鹃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等死了。 刘鹄来到了皇宫前,他不知鹃子在哪里,更不知鹃子病得快不行了。而且到处都是卫土,到处都是高墙,没有一点机会可以让他进去找鹃子。正着急间,他突然右手无意间摸到了排萧,这下他有主意了。他吹起了鹃子熟悉的曲子,这排萧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鹃子那里。鹃子听到熟悉的萧声,知道刘鹄来找她了,便挣扎着坐起来,唱起了家乡的歌,那是刘鹄熟悉的歌。刘鹄听到这凄楚动人的歌声后,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鹃子知道他来找她了,难过的是他和鹃子被重重宫墙所阻隔。她不能救鹃子脱离苦海。于是,刘鹄便倚在宫墙上哭,他不吃不喝只是痴痴地望着天,渐渐地支持不住了,后来就变成了一只五彩缤纷的小鸟。小鸟振翅飞起跃过高高的宫墙,一直飞到鹃子身边,对鹃子“吱吱喳喳”地叫,鹃子伸出手来抚摸小鸟,说:“鸟儿,鸟儿,你要能带我飞出去该有多好啊!”说完就吐血了,吐出来的血变成了一朵朵美丽的杜鹃花,鹃子的身体也慢慢地变成了一朵杜鹃花,小鸟衔着这朵杜鹃花,飞出了宫,一直飞回了山村,把这朵杜鹃花栽在了鹃子家门口。从那以后,那里就开出了一片美丽的杜鹃花,但最美的一株还是鹃子变成的那株,这株花有五个瓣,花心有一颗碧绿的珠子,叫“五宝绿珠”,它是杜鹃花中的珍贵品种。 每当清晨和黄昏时,总有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鸟在花台上空飞舞,其中有一只总喜欢绕着那株“五宝绿珠”转,而且这只鸟的叫声特别凄楚,就像排萧吹出来的一样,据说那就是刘鹄变成的。” 雪儿完全被韦宁所讲的故事吸引,她被带进了故事里,为娟子的命运纠心、着急,也对皇帝的行为感到愤恨。至始至终,雪儿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韦宁讲完,房间里限入一片沉寂。好一会,雪儿才惊醒过来。雪儿听过映山红的好多版本,但是像这样有关爱情的版本,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没想到在映山红身上会有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想到这里,雪儿正想发表一下她的看法。却又听到韦宁在说, “多美的爱情故事啊,为了神圣的爱情,‘一个宁为杜鹃泣血死,一个甘作小鸟绕花飞。’大刚哥,映山红又开了,你还在找你的五宝绿珠吗。” 听着韦宁这些没头没脑的话,雪儿感觉韦宁已经完全沉浸在她讲的故事情节里,不肯出来。雪儿觉得此刻不好打扰她,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韦宁回味。这时刻,雪儿又有了那天早上的感觉,仿佛世界全都消失了,只有此刻的韦宁和她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 第二十五节 山庄上的第一笔生意 四天之后,山庄上迎来了雪儿上山以后的第一笔生意。虽然上来的人不多,但是曹经理对此很重视,提前两天就通知了靳师傅。而且在上来的头一天还专门和司机一起开车上来检查了一下山庄上的工作和各种设施设备的运行情况。 令雪儿感到意外的是,在上来检查时,曹经理只带了司机,两个人在山上呆了半天。雪儿没有看到曹经理请的池经理和马经理,这多少有些让她失望,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池经理那闪亮而忧郁的眼神总在雪儿眼前晃。 经过韦宁这些天的仔细引导,雪儿对山庄上的业务大体上熟悉了。其实整个工作很是简单,所谓的带班只有两个方面的工作:首先就是要带着管理库房里的东西,这东西其实也不用管理,只是有一串钥匙必须有一个人专门带在身上,有一个责任心;其次就是每天服务员工作的安排,这些在韦宁之前施爱莲就有过安排,谁管哪个楼层,谁管那个片区的卫生,韦宁接手后也只是沿袭原来施爱莲的做法,并没有作任何变动,自然也就不用雪儿费心。在雪儿接手后韦宁故意将小乐和小江召在一起将原来的事情交给他们做,然后让雪儿强调了一下,事情就算是顺顺利利的交接了。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做一本流水账,主要涉及面是山庄的酒水和物品,这些原来都有账,只是重新清理一下就行了。对于雪儿来说,做好这些事还是很轻松的,所以没两天,雪儿就熟悉了。 这次曹经理上来,韦宁就没有再露面,只让雪儿跟曹经理交涉,接受任务。曹经理看雪儿将一切事情做得有条有理,就很放心地下山去了。他着急着赶回去安排事情,首先是根据靳师傅开据的菜单买菜上来,要不然,这些人上山来还真没有菜吃;其次是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和上山来游玩的客人们一起上山来,兼职客串一下领队和导游。 曹经理走后,雪儿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在3108、3118这两个房间里转了一下,这里是指定明天要用来接待的地方。进门后,雪儿先看了看房间里的卫生,而后进卫生间里看了看洁具,并试了试热水器的水温,感觉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转身出了门。此时山庄里显得十分安静,雪儿走路虽然很轻,但是仍然发出响声,并有轻微的回响。山庄里显得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小乐做完手上的事,下山去玩了;小江则跑到杜平原的房间里看电视了;韦宁也早已不见踪影;雪儿突然间感觉百无聊赖,她慢慢地在山庄里转了好大一圈,还是觉得没事可做。不知不觉中她转到了山庄的大门口,望着上山庄的阶梯发呆。 她不清楚她在这个山上要待多久,也不知现在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母亲的身体好吗,田敬轩每天干活累不累,还有哥哥晓松,不知道现在他的成绩怎么样了?这眼看着就还只有两三个月时间,该是高考冲刺的时候,这个可不能出一点的问题。这些问题在脑海里滚来滚去,让雪儿有些想家了。然而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让她暂时没有办法回去。她决定晚上无论如何也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她这样一上山,刚开始两天母亲还天天打电话问她的情况,现在可能是感觉雪儿在山上也适应了,母亲的电话也打少了,这让雪儿感觉到一种离家的愁绪总在她的身边索绕。 今天天气很好,此时是十点多钟,太阳刚刚爬上半天空,懒洋洋地照着大地,也照着这山里的一切。放眼望去,远处重峦叠嶂,山影起伏,让人有一种想知道山后面世界的冲动。雪儿站在山门前看了半天远处的山景,想下去找小乐和董光他们玩,可是每当想到下去后那几个小男生围在她身边转,赶也赶不走时,雪儿又心生厌烦,她猛地摇了摇头,决定回房间去看电视。可是在不经意间,她又看到了阶梯拐角那天遮住池经理的映山红,池经理那甜美的笑脸一下子跳进了雪儿的脑海,让雪儿感觉一种异样。雪儿也弄不明白,她和那个池经理只见过一面,甚至连话也没有说上一句,怎么就时常想起他。 据曹经理这次上来所说,马经理可能今后不会再上来了,他对山庄的工作不感兴趣,已经在厂里随便找了个车间上班。听到曹经理对靳师傅这样说,雪儿心中格楞一下,她突然急切想知道这次池经理上不上来,却没想到靳师傅将话题转到了这次上来几个人的接待菜品上,两人并没有谈及池经理的事情,这给雪儿心中留下了一个悬念——池经理会上来吗? 然而事后雪儿又暗暗嘀咕,池经理上来不上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他并不熟悉,仅仅只知道一个名字,按交朋结友的常理,这样连熟人都算不上一个,为什么还要那么关心他的来去呢?难道就因为那天吃饭时他那甜美的笑吗?雪儿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早上醒来,雪儿发现昨天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这雨将碾儿山上的一切都浸润得湿漉漉,也不知晚上的雨下多长时间,此刻这雨也没有停的意思,丝丝柔柔的,一如人的思绪。雪儿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看着外面的雨轻轻地飘落在天井里的池塘里,不由得想起了一首以前学过的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雨呢?”不知什么时候韦宁站在了雪儿的身后,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雪儿感觉她和韦宁之间已经不再是那么的生疏了,没人的时候,两人还开一点玩笑,只是在雪儿问起韦宁过去的经历时,她都很快地避开显然不愿意提及。 “这雨下的,不知曹经理他们还会不会上山来?”雪儿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韦宁,担心地问道。 “这点你就不用艹心了,他们昨天没有跟靳师傅打电话,肯定会正常上来,你不知道,他们有车的,这点小雨,宁江市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也可以借这个时候上来看看雨景也不错的。” “是吧,我还是有些担心,怕今天上来服务不好,这可是我接手后的第一拔客人,你一定要好好教教我,我们昨晚可是说好了的。” “那是当然,毕竟你还没有实战经验,不过这也就是我推荐你带班的原因,你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放心,我也担心今天这一关。过了这一关,今后我就可以完全放手了。” “那谢谢韦姐,”雪儿从心底里感谢她,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雪儿问道,“靳师傅他们还没起来吗,看情景现在也快八点钟了,到时候时间来得及吗” “没问题,雪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靳师傅五十多岁的人,做事很有分寸的,当然这也说明靳师傅的手艺好,你不知道,这三五个人的饭菜,对靳师傅来说玩儿似的。再说按照以往的惯例,曹经理他们就是再早,也要等十点以后到,因为从宁江市到碾儿山就是开专车跑,也要近二个小时呢。” 说到这里,韦宁停了一下,“走,晓雪,我带你去转一下,然后趁这早上没事做,我们将餐厅的台摆好,也免得人上来后着慌。”说着韦宁拉着雪儿向对面半山腰的餐厅走去。 十点半钟的时候,曹经理带上来几个人,四男两女,这一次他没有叫靳师傅下去接,而是让包司机将买来的菜品和瓜果直接拎到了厨房里,他则带着客人满山庄乱转,热情地向客人介绍着山上的各个小景点。 雪儿和韦宁坐在楼顶的小亭子里,听到虎子的叫声,他们就伸出头去看到了曹经理的一举一动。当几个客人相继进入了雪儿的视线后,雪儿看到了池经理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仿佛有一块什么东西往下一落,心里踏实了好多,这种感觉让雪儿好奇。但是目前的情况没容她细想,韦宁就拉着她下去给客人开门迎接游客去了。 ; 第二十六节 你还上来吗 在曹经理他们上来之前,雪儿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的,毕竟她从来也没有做过服务这一行,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跟着韦宁亦步亦趋的,不敢离开她分毫。可是等客人上来入住后,雪儿才感觉到事情很是简单,并没有她当初想象的那样复杂。 客人初进山庄时,对山庄上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并不时发出惊呼,惹得被拴在厨房旁边的虎子不停地吠叫。而这个时候,则有主要的客人跟随着雪儿他们去看房间,等客人觉得房间里的环境不错,决定入住的时候,雪儿就和韦宁即时送进茶水,这一服务环节就算是终止了。而且这些上山庄来的客人大多数是来休闲的,心情也比较放松,对服务的要求也就不是那么高,只要在服务当中不出错就行。 韦宁在事前也是这样讲的,做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这次客人上来,韦宁一反常态,显得很是主动,显然她是想给雪儿做一个好的示范。这让雪儿很是感激,她用心地跟在韦宁后面,学习着她的每一个步骤。而且这一次还有一个高级别的“服务员”——曹经理。在雪儿他们服务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放手,全程陪护着,将每一批客人带到房间门口,并站在门外,看着韦宁和雪儿将客人安置好,才离开去了厨房。显然他还不是很放心,要对山上服务员全程的每一个工作环节进行监控和检查。 池经理这次上来好象不是作为经理身份上来的,看起来他和这些客人很熟悉。全程陪伴着客人,谈笑风生。刚开始曹经理在身边的时候,雪儿还是很紧张的,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当她看到池经理那甜甜的笑容时,好象是吃了一贴镇静剂,心里突然踏实了下来。 “怎么样,这两天山上有生意吗?”看到客人看完房间后,开始跑出房间四处乱转,池经理便站门前的走廊里和韦宁聊起天来。 “没有,”韦宁平静地答道,“这几个人是今年山庄上来的第一批客人。” “是吗,”池经理冲着韦宁微微一笑,“不过你们别担心,会有客人上来的,这山庄上环境这么美,而且空气也很清新,确实是个休闲的好所在。” 雪儿站在韦宁的身侧,拽着她的胳膊斜倚在韦宁身边。听着韦宁和池经理聊天,心中忽然莫名地升出了羡慕,甚至是嫉妒,雪儿心中这种感觉来得很奇怪,但是她无法遏止。她想插话,可是看到韦宁和池经理聊得很是流畅,她又插不上嘴,雪儿心里有一种很强的渴望:“你怎么不跟我说句话呢,池经理。” 恰在这时,雪儿听到曹经理挥着手在厨房的门口叫她,“田晓雪,你过来一下。” 听到曹经理的叫声,雪儿连忙松开韦宁的手,一路小跑着上楼进厨房去了,原来是曹经理带上来一打账本子要交给她。同曹经理办完交接手续后,雪儿没有再下去,她只站在厨房门前的栏杆边,远远地望着韦宁和池经理聊天,在心里猜测着她们聊天的内容。 吃过中午饭,客人们一个个酒足饭饱地回房间去了。雪儿跟在韦宁后面,按照曹经理的要求,从库房拿出一副麻将送到客人房间去,刚到门口,池经理恰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雪儿拎着麻将。连忙伸出了手。“来,把麻将给我,客人正等着呢。” 说话间,从雪儿手中接过麻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手指轻触了一下雪儿的小手指。这让雪儿心里一颤,脸立刻就红了起来。池经理都转身走进房间里了,雪儿还楞在原地,像是走了神。直到韦宁将她推了一把,雪儿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走吧,现在没事了,我们回房间吧。”韦宁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雪儿的异样,带头在前面走。 雪儿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了房间。韦宁躺倒在她的床上,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好了,‘五步曲’完成了三步,我还带你把下一步的工作熟悉之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到这里,韦宁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雪儿,“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一般客人上来也就是这几步,逛景、吃饭、打牌,还有一个就是k歌。其实也很简单,现在怎么样。你都会了吧。” “恩,不过你说的还有一个我没经历过呢。” “是会议吧,这个很少的,一年也难得有两三回,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教你,如果没有机会就只有靠你自己了,不过届时人有经理指导你怎么做的,你也不用着急。” 说到这里,韦宁一皱眉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雪儿,“你上午是怎么了,双手狠命地抓我的胳膊,都将我抓疼了。” 一席话说得雪儿懵头懵脑,她茫然地望着韦宁,“没有啊,我怎么会抓你的胳膊呢。什么时候啊。” “还没有,就是我们在308房间门口,我和池经理说话的时候,你双手死劲地抓着我,我到现在还疼呢。” 只这一句话,雪儿脸上立刻飞起了红霞,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韦宁的话让她想起了刚才的情景,雪儿生怕韦宁窥破她的心思,连忙掩饰道。 “韦姐,你的歌唱得怎么样。” 这一句话好象是触到了韦宁什么心事,她一下子说话的腔调慢了下来,“唱歌……以前还唱歌,现在都好几年没唱了。算了,不说了,我们睡吧,中午休息一会,估计今天晚上会忙得很晚。” 春天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就没有个停歇。直到晚饭后,天空垂下来的那些轻柔的雨丝仍然没有一个断点,倒是在山风的轻扯下,如银丝般在人们视线里摇曳。这些雨丝仿佛是山神爷抛洒向天空的万千丝线,它们一头紧接住天空,一头被山神爷拽在手中,中间的部分则如晃动的跳绳,在半空中打着回旋。此刻的山神爷显然是有些累了,也想休息,他那伸向天空的手臂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将那万千银丝线扯向地面的同时,也顺带着将天空扯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不知什么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天空仿佛也不堪飞翔的重负,一下子停了他扇动的翅膀,躺进了大地的怀抱,从而使得天地间没有了界线。人们放眼望去,只觉得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大地模糊了他的轮廓。 在这厚重的黑夜里,在碾儿山一个山坳中,海运山庄的多功能厅里,却霓虹闪烁,歌声嘹亮。今天上山来的几个客人,正兴致勃勃地在这里k歌。他们轮番上阵,尽展风流。一会儿美声,余音绕梁;一会儿民族,高亢嘹亮;一会儿通俗,哀婉缠绵。一旁的观众席上,除了今天上来的客人,还有山庄上的员工也都坐在一旁旁听。大家显然都很兴奋,不时爆发出怪异的叫好声。 雪儿不喜欢这种场合,她觉得太闹得慌,她宁愿像靳师傅和韦宁一样,躺在宿舍里听听歌,看看书,哪怕是看电视也行。可是她今天却没有这样的自由。今天她是这里的dj师,她必须在她岗位上为客人换碟换歌。这使她觉得很是无聊,同时也很无奈。近来也不知怎么了,雪儿常觉得人活着其实很累,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做着她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像现在的雪儿,不光是要忍受违心工作的无奈,还要忍受个别客人那五音不全的噪音污染。 然而这种情绪持续了并没有多大一会,雪儿就被另一种惊喜所淹没。她完全忘了这样一种糟糕的境地,被来到身边的池经理转移了注意力。 “我来放吧,”池经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雪儿身边,睁着亮亮的眼睛,带着他那经典的甜甜的微笑说道。 “好啊,好啊,”雪儿兴奋地回答,这是池经理上山后第一次正面和她交谈,雪儿被他那浑厚的男中音迷醉,只顾着傻傻地点起头来。 “我跟他们都很熟的,他们谁唱什么歌我都很清楚,你只要在一边告诉我怎么弄就行。”池经理轻轻地坐在了雪儿的身边,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气息,这让雪儿很紧张。雪儿手脚笨拙地指点着池经理换碟,好几次都碰到池经理的手,每当这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让她浑身颤栗。有一次,竟将正在播放的歌碟按停了。这一下让雪儿紧张得不行,不远处的曹经理对此很不满意,三步两步就来到了dj台。 “田晓雪,你这是怎么搞的?”言辞中满是责备之意。 雪儿惊慌地望着曹经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这时一旁的池经理帮她解了围。 “没什么事,老曹,是我不小心按错了键,你别怪她。”只这一句话,让曹经理不知如何发作,只好讪讪地离开了dj台。 “谢谢你,池经理……”曹经理走后,雪儿望着池经理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充满了感激。 “没关系的,这些人都是我社会上的朋友,”池经理浅浅地一笑,“不会有什么事的,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池经理,我还不是你们经理呢。” “为什么——”雪儿迟疑的问道,“上次曹经理不是介绍说你是我们山庄上的业务经理吗。这些客人不是你拉上来的业务吗。”雪儿连问了两句,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同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些不是我拉上来的业务,只是上次我上来考察后,觉得这上边很好玩,回去同朋友聊天的时候说了一下,大家觉得不错;再说这里也离宁江市不远,所以凑份子上来玩一下,也好放松放松,算是度个周末,明天我们就下去了。” 听到池经理说到最后一句话,雪儿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舍感觉顿时占据了她的思想。“那你今后还来吗?”雪儿几乎是冲口而出。 池经理显然对雪儿说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他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过头来歪着脑袋看了雪儿好一会,忽然轻轻地一笑,“那你觉得我会来吗?” 雪儿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觉得她的脸烫得可怕,她不知道如何思考了。现在雪儿心里充满了悔恨,我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羞死人了。此刻雪儿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幸亏四周没有旁人,而其它的人正沉浸在歌手的表演中,四周彩灯掩盖了雪儿的羞涩,让人们看不到她通红的脸。 池经理显然感觉到了雪儿的异样,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我已经点了二三十首歌了,今天晚上应该是够了,我也去唱几首,你坐一会。”说着就离开了dj台。 雪儿眼光追随着池经理那高大的背影,在场内巡视了一周,趁人不注意,双手合在脸上,按了按滚烫的脸部,陷入了沉思。 ; 第二十七节 等待 池经理他们那一行人走的当天下午,天气就放晴了,太阳在西边的天上露了一会儿脸就隐进了云层,再也没有露过面。 忙碌了两天后的小乐,看着曹经理带着池经理一帮人离开了山庄,心里非常高兴,她蹦蹦跳跳地来到雪儿跟前,“雪姐,咱们打羽毛球吧。” 雪儿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山下那起动的中巴车,那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牵着它们,让它们一刻也不愿离开。听到小乐的话,雪儿茫然地摇了摇头,“都还在下雨呢,又有风,怎么打球。” 听到雪儿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小乐迷惑了,她抬起头来在天空四处望,双手摇着雪儿的臂膀,“哪下雨了啊,雪姐,刚刚还出了太阳的,现在没下雨啊。” 雪儿看着池经理所乘的车转过前面的山角,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看小乐一直拉着她的手臂没放手,还望着她,连忙说:“算了吧,这两天有点累,就不打了,改天吧。” 听到雪儿这样说,小乐显然很不满意,她很用劲地甩开雪儿的手,“雪姐,你总是这样,你再这样,我就不找你玩了,”说完她噘着嘴,跑上前去,拉着一直望着她们的小江,“小江,我们打球去。” 看着小乐和小江一起蹦蹦跳跳跑下楼顶的背影,雪儿无声地跟在后面下了楼。回到房间后就一头栽在了床上,翻了个身后就躺着不动了,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正在卫生间洗头的韦宁听到响动,喊了一声,“雪儿,是你回来了吗?” “是啊,”雪儿应了一声,侧身躺在床上,她感到全身一阵虚脱。 雪儿有了心事,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变晴而开朗,反倒是充满了阴霾。对于雪儿闷闷不乐,其它的人全都觉察到了,就连平素不关心他们生活的靳师傅也在饭桌上和雪儿开起了玩笑,“怎么了,雪儿,我看你是想家了。没关系,过一阵子,等山上理顺了,我跟曹经理说一声,大家排个休,你就每个星期都可以回家玩了。” 听到这句话,小乐一下子乐得蹦了起来,“是真的吗,靳师傅,你可不能骗我们。” “当然,原本这山上是有休息的,现在因为曹经理刚上来,我也不知是什么政策,也没敢提,现在山上也开始有生意了,我看是时候说了。” “那太好了,”小江也叫了起来。 但是雪儿却高兴不起来,她清楚她这样的原因,想家当然是想的,可是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池经理走后,她感觉她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好象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池经理带走了,再也找不回。对于雪儿来说,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知道她这是喜欢上池经理了。可是她和他才见过两次面啊,雪儿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怎么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他呢,雪儿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的时候,雪儿常常这样痴痴地想。想过之后,她又开始纠结于池经理还会不会上来这件事情。那天在dj台里问他,他也没有给一个完整的答复。“反而反问我,我怎么知道呢,我要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就不会这样六神无主了。”雪儿有时在心里嗔怪池经理。可是嗔怪完了,雪儿又开始埋怨自己,觉得她怪得没有道理,他又不知道你喜欢他,这样没来由的怪他,不是冤枉他吗。 “他还会上来吗,他会上来做山庄的业务经理吗?”雪儿整天被这个问题折磨,心情极度地糟糕。时常的,她坐在楼顶的吊篮里,不停地自问。并做着各种假设: “他肯定不上来了,要不然他那天就不会那么说,我还没决定上不上来做呢,这次只是带朋友上来玩的。那就是说如果没有朋友上来,她和他第二次都见不着,更别说以后了,那个马经理不是上来一次就没有上来了吗。”想到这里,雪儿都快哭了,她不愿相信这是一个事实。 “那不是不上来,就是会上来了,”雪儿又做着这样一种假设,“他那天的反问里肯定还藏着什么玄机,要不他不就干脆告诉我不上来就得了,为什么反问我呢。那就是上来,他是上来做业务经理,还是偶尔带朋友上来玩一会呢。” 雪儿在心底里希望池经理上来做业务经理,这样她就可以和他经常在一起了,哪怕是说一句话,或是看看他那甜甜的笑也是好的。“但是他要是不上来做业务经理,只是偶尔上来玩一会呢,拿他的话来说就是上来休休闲。那还不如不上来……”雪儿想到这里,在心里恨恨地说,“那样也许我会很快地忘了他,只当这世界上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在这样的纠结中,雪儿仿佛度曰如年。尤其是池经理走后的第一个星期,雪儿几乎是掐着指头过曰子的。因为听韦宁介绍,上山庄来的客人,大多数是周末过来玩两天就走。那么这个星期如果山庄上有客人上来玩,曰期肯定会是在周末。而周末客人们上来后,雪儿心中的疑惑就会马上有答案,因为池经理如果要上山来当业务经理,他肯定就会随客人一起上来;如果池经理不上来当业务经理,那雪儿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雪儿心中十分地急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因而这一个星期对雪儿来说,过得十分漫长,她曰夜坐卧不安,近乎茶饮不思。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急切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时,这个答案往往姗姗来迟,甚至时间也会故意和你作对。在这样的等待中,有时雪儿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不走了,这让她着急,她恨不得找到那个在冥冥之中控制时间运转的地方,祈求那控制时间快慢的精灵,让时间走得快一点,让这个周末早点到来。 然而时间并没有因为雪儿的急切与否而走快走慢,它依旧按照故有的速率向前流淌,在雪儿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周末终于到来了。 这天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天空湛蓝湛蓝地,让人心情开阔。头顶上偶尔随风飘来一两朵白云,不时变换着形状飘向远方。从吃过早餐以后,雪儿就来到了楼顶平台上,她一忽儿坐在吊篮里,一忽儿又坐在栏杆前的观景石椅上,看天空风来云去,听山间鸟叫虫鸣。同时双耳十分警觉地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在雪儿心中有一个愿望,她期望听到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响,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电话响,就说明这个星期可能会有客人上来,一旦有客人上来,雪儿心中的疑团就会得到释解。万一池经理真的明天随客人上来了,那对雪儿来说将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然而整整一天,雪儿都没有等到铃声,她那刚刚舒展开的心情又随着夜色的来临而变得凝重。 也许他真的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让他随风儿去吧,就像那天空中四散游走的云一样。当小江在厨房门口大声喊雪儿回厨房吃晚饭的时候,雪儿这样想。 ; 第二十八节 韦宁的梦 这一天夜里,雪儿睡得正香,却突然感觉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她被惊醒过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地。雪儿以为她刚才只是在做梦,便侧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正准备睡去,却听到耳边传来了抽泣声。这声音离得很近,而且就在房间里,雪儿吓了一跳。她不敢动,只将头微微抬离了枕头,竖起耳朵仔细听。在黑夜里,这声音断断续续,尽管十分轻微,却很清晰。雪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发觉声音是韦宁发出的。她好象是被什么吓着了,哭得很伤心。 雪儿赶忙爬了起来,掀亮了床头的灯。灯光下,果然看到韦宁蜷缩在床头,正低低的声音抽泣,声音压抑而哽咽,这让雪儿大惑不解。 “韦姐,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吗?”雪儿也蜷在被窝里,望着旁边床上的韦宁。此刻,她才发现韦宁的身躯蜷在被窝里是那么的娇小而不起眼。 “他……他又来看我了,满身是血……”韦宁哽咽着说道。 听韦宁这么一说,雪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本能地拥紧了被子。“谁——谁来看你了?”雪儿一边追问,一边环视着室内,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刚子——我的男朋友,这些天我天天梦见他,他要来接我走了……” “这只是梦,韦姐,你别吓我了,没事的,睡吧。”雪儿觉得她这个时候应该勇敢,站出来安慰一下韦宁,因此她壮着胆子说道。说完后,她恐惧地望了一下窗前那厚重的窗帘。有一刻雪儿甚至怀疑此时在窗帘外会不会就站着一个人。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吓人了。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在这寂无人声的夜晚……雪儿不敢再想下去了。 “睡吧,韦姐,刚才只是做梦,睡着了就会好的,天快亮了……”雪儿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时间,她这样说只是想安慰一下韦宁,同时也是为自己壮胆,雪儿发现她藏在被窝里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 “不是梦,是真的……”韦宁仿佛没有听到雪儿的话,依旧梦呓似地自言自语,“我看到映山红了,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开得好美啊——。刚子,刚子,我看到刚子了……他站在映山红中间,在向我招手。”韦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努力回忆梦中的情景。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听着同寝室的人讲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雪儿还是头一次经历。虽然以前在学校里读书时,同学之间也玩过类似的恶作剧,大家在学习了一天后,睡觉之前躺在宿舍,偶尔大家会轮流着讲一些鬼故事,比拼着谁的鬼故事讲得最恐怖。可是那毕竟是在县城里,而且也还是在十几人的大寝室里,点着灯,大家都怀着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哪能和现在这样相比,在偏僻的山庄里,两个人孤灯相对,韦宁的声音又是那样的凄凉而哀怨。有一阵子,雪儿的心都快跳到噪子眼了。她想制止韦宁,不让她讲下去。可是想到韦宁平时除了因为工作必要之时,很少能说这么多话,她又不忍心制止,毕竟刚上山时就听说过她的事情,她一定生活得很压抑,也活得很累,那就让她发泄一次吧,也许说出来她心里会好受些。想到这里,雪儿将身子往下缩了缩,把被子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然而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冷,牙齿也不听话地打起架来,但她忍着没有说话。 “刚子,你别怪我,我是要跟你一起走的……可是好疼啊——”停了一会,韦宁又说起话来,她的眼睛望着前方,不知是在看什么,仿佛她的那个什么刚子就站在窗外,听着她说话。 雪儿几乎要崩溃了,她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刚子,真的是好疼的,我真是没用啊,我要是像你一样勇敢,那我们就不会分开了,你知道当我被救醒的时候,我有多么后悔吗,我当时要是不怕疼,再划深一点,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走了。可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 “刚子,你知道吗,现在你家里也不要我,我家里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无处可去了。我多想代你行孝,在你父母面前,哪怕你不在了,我也做一个好媳妇,可是你妈不让啊,她们说我是扫把星,我真的是扫把星吗……刚子,你告诉我。” …… 雪儿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身上都有些出汗了。她盼望着韦宁的这一切梦呓早点结束,同时又怕她突然结束,她很想知道在这个漂亮的大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雪儿的心情很矛盾。 这时,韦宁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望着窗外,“刚子,刚子——你别走啊……你听我说完,我,我,刚子,刚子……”韦宁最后的两声变成了凄厉的呼号。她双手极力向前伸张着,整个人仿佛一只充足了气的气球,随着手的伸张向外膨胀,给雪儿一种随时都会爆裂,灰飞烟灭的感觉。雪儿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她只觉得在韦宁的这种膨胀中,她的身体正在收缩,最后凝成了一个点,顺着脊柱向上游走,直冲顶门,一股冷气浸透了她的脊梁。蓦地,对面床上的韦宁又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仿佛只在瞬间,她身上那股夺人的气场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雪儿感觉到此时她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跳到了韦宁的床上,钻进她的被窝,搂住了韦宁,“韦姐,你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天快亮了……” 雪儿从来也没有劝过人,她不知道怎么劝说韦宁是好,只好将韦宁搂在怀里,一通乱说,同时手不停地拍着韦宁的肩膀。此时她突然觉得她是一个勇士,要尽力保护怀里的韦宁不受伤害。同进也觉得韦宁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大姐,此时却像一个小孩似的躺在她的怀里哭泣,这让雪儿感觉到自豪。 也不知过了多久,韦宁轻轻地从雪儿怀里挣了出来,恢复了往曰的冷漠。 “谢谢你了,刚才让你见笑了。” “没事的,没事的……”雪儿见韦宁恢复了常态,她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一迭连声地望着韦宁摇着头。 “我刚才吓着你了吧,雪儿,其实你不用那么害怕,我刚子哥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你再也见不着他了。” “是吧,我相信,”为了缓和气氛,雪儿微笑着望着韦宁,很坚决地说,“只是韦姐,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吧,没关系的,姐跟你还算是投缘,一般人我话都懒得跟他们说。” “既然你跟刚子哥那么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呢。”雪儿恢复了以往的天真。一本正经地望着韦宁。 “是啊,为什么不在一起呢,这话说来简单啊,雪妹,现在有很多事你还不明白——”说完韦宁陷入了沉思,看样子仿佛在追忆过往的时光。 过了一会,韦宁抬起头一望了一眼雪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好恨——”而后抬起头来望着窗帘的方向,又像是梦呓一般地说道,“我们哪有不想在一起的啊,可是家里不让啊,我妈嫌刚子哥家里穷,出不起彩礼。而刚子妈则嫌我太文弱,干不了农活。两家都不让我们在一起。可我和刚子哥是真心相爱的,他们又怎么能将我们分开。就这样我们跑也跑过,和家里吵也吵过,可就是解不开家里的这个心结。” “当我最后一次被家里关在家里时,我们想到了殉情。那也是一个春天,也是映山红开满山野的时候。刚子哥将被关在家里的我救出后,我们跑到了村子后面的山里,那个时候映山红开得真美啊。刚子哥采了上千株映山红,铺在我们藏身的地方,就这样,我们决定在鲜花铺就的爱的诺亚方舟上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相拥着躺在用映山红铺成的床上面,割开了手腕,而后躺在那里准备一起死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然而刚子哥为了实现他永远不伤害我的承诺,坚决不为我割腕,他将他的腕割开以后,将刀交给了我,当时我因为怕疼,割得浅了一点点,最终我醒来的时候刚子哥却永远离开了我。原来在我们割腕后不久,有一个村民上山采药,看到了我们铺的大片大片的映山红,好奇的他走过来后发现了我们及时喊来了人。我不能责怪这位村民的好心,可是从此我和刚子哥就天人永隔了。 自从那以后,每当映山红开的时候,我就梦到刚子哥来找我,以前他总是背对着我不理我,可是今天我终于梦到刚子哥正脸对着我,在向我招手,看来他这是来接我的,他原谅我了,我该走了。” 听到韦宁这么一说,雪儿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韦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你不懂的,”听到雪儿劝她,韦宁凄婉地一笑,“你知道吗,只有和刚子哥在一起,我才会快乐。”说完她抛开了雪儿,不再跟她说话,而是自言自语地又念起了以前雪儿听到的那句话, “当我醒来的时候,不见了你的身影,你知道我有多孤寂吗?现在的我,生亦何喜,死亦何忧,只是担心,在黄泉路上,你将我弄丢了,我怕我再仓促跟去,却牵不到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什么时候,我能随你而去,再牵你的手,你告诉我啊,在冥冥中,要梦里,都行,我要找到你……” ; 第二十九节 思念 这次对话以后,雪儿忽然莫名其妙地关心起韦宁来了。虽然她知道,以她的能力,还帮不了韦宁什么,毕竟就像韦宁那天晚上说的,她还只是一个小丫头,还什么都不懂,她不理解韦宁这样一种感情。以前雪儿也常听到这样一句歌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当时她只是听听也就过了,并没有真往心里去,认为这只可能是在小说故事里发生的事情,这都是那些文人墨客无聊时杜撰出来供人消遣的,因此对这一句话没有很深的感触。可现在从韦宁身上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就不单单是在小说里发生的事了,居然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让她碰到了,而且雪儿还和她每天同起居共生活。凭一种女生的直觉,雪儿感觉那天晚上韦宁说的话可能会变成现实,怪不得一直以来她的行为都有些古怪,原来她是一直在等着一个自杀的机会。在韦宁看来,就是等一个去和刚子见面的机会。可是她这样去,她们能见面吗?雪儿不得而知,虽然从小生活在碾儿山区这样一个神秘的大山里,经常会听到一些神鬼的传说,可那些都只是一种传说,毕竟没有看到现实中有那个人碰到神或者是鬼。然而从小受着这些神秘传说的影响,雪儿多少对这些事情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她并不赞成韦宁这样一种做法,毕竟她还这样年轻,雪儿不忍心看着韦宁去做傻事,出于一种本能,她想去保护韦宁,帮助韦宁,但是怎么能帮到她,雪儿却并不清楚。 因为就目前韦宁的情况来看,她已经完全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里,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对外界的事物没有了感知,当然其它的任何说法她也是听不进去的。何况依雪儿的经验判断,有些事情还不能明着说。有几次雪儿试着想同韦宁沟通,韦宁都避开了她。虽然自那天恶梦事件后,韦宁对雪儿的态度有些改观,但是她好象并不想雪儿介入她的感情世界,因而始终还和雪儿保持着距离。这让雪儿很着急,生怕哪一天韦宁会做出傻事,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雪儿有好几次想将这一事情反映给靳师傅,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每次想开口,雪儿就犹豫了,毕竟在其它人眼里,现在韦宁的一切行为都还正常,她将韦宁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弄不好会落个长舌妇的名声。 我何必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呢?有时候雪儿又这样想,别人有别人的生活,别人有别人的活法,有很多东西是旁人解决不了的。可有时雪儿又在心里自责,我总不能看着一个人去自杀而不去制止吧。善良的雪儿这么想着,显得很是矛盾。 这天,雪儿坐在楼顶平台上,望着远山的绿色,听着孟庭伟的歌,心中漫无头绪地想着心事。由于这两天一直纠结于韦宁的事件当中,她几乎忘了她身处何地,甚至也忘了想家。她只是时刻注意着韦宁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韦宁会从她的身边消失。一种偷窥别人的兴奋刺激着她,让她害怕又紧张。这件事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因为在工作之余,韦宁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雪儿很少能找到理由接近她。虽然梦境之事过后,韦宁对雪儿有些好感,雪儿能感觉得到,但这也仅限见面打个招呼,笑一笑点个头而已。要想和韦宁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恐怕韦宁还不能接受,当然雪儿也做不到。 经过几天的观察,雪儿又没有发现韦宁有自杀的迹象,这让她稍稍放宽了心。因而当她今天看到一早起来做完房间的卫生后,韦宁回到寝室就躺在床上看起书来,雪儿也就没有再打扰她,而是一个人拿上随身听来到了楼顶平台,边听歌边瞧着四边的景色。 小乐早早地拉着小江下到下面政斧招待所去找董光她们玩去了。不知什么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她往下面跑得特别的勤,经常一天都不在山庄里待。靳师傅则正在厨房外的水池边洗衣服,杜平原不见踪影,估计应该是在房间里看电视。看起来山庄里的人各有所乐,只有那必不可少虎子,一直跟着雪儿来到了楼顶。雪儿坐下后,它就一直趴在了雪儿的脚边,睁着一双杏黄的圆眼睛望着远方,山庄里呈现出一派祥和。受这样一种情绪的感染,在暖融融的太阳光照射下,雪儿觉得这地方简直就是一个仙界。雪儿沉浸在了歌的世界里:一个爱上浪漫的人,今生是对彩蝶的化生,喜欢花前月下的羁绊,留连忘返海边的黄昏。 歌听到一半时,雪儿听到山下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她循声望去,发现一辆黄色的吉普车停在了下面山庄的门口。不一会,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从背影看是下面山庄那个独臂经理,显然他是刚刚下山去买东西回来。雪儿之所以对这个人有很深的印象,倒不是跟他熟悉,而是因为她下去玩的时候听人谈到了这个经理。在别人的介绍中,雪儿印象最深的是,这个人的手臂好象是当兵的时候受过伤,右手的前半肢都没有了,其实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也倒称不上什么新鲜的,军人当中因伤致残的应该很多。这个经理身上令人惊异的是他独臂还能开车,而且在这山里的环山公路上可以开车如飞,仅这一点,就不得不令人对他刮目相看。因为这个原因,雪儿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在雪儿看来,这个人能完成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奇人。 在那个独臂经理的身影消失在下面的楼房里时,雪儿收回了视线。无意间却看到了上山庄来的台阶拐角处那一束映山红,此刻正在太阳下热情地怒放着,光鲜而耀眼,刺激着雪儿的眼睛。雪儿盯着那束花看了好一阵子,突然痴痴地笑了。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个闪亮的眸子立刻从脑海里跳了出来,那夺人心神的双眸后面,慢慢地出现一张迷人的笑脸,甜甜的,由模糊渐变为清晰。在雪儿脑海里萦绕。不一会,一个五官齐全的清晰人脸就占据了雪儿的整个身心,让雪儿顿感惆怅。 这一转眼间,曹经理下山去也有十来天了,却一点音讯也没有。上次他上山来带的新鲜蔬菜也早已吃光了。近几天,餐桌上见天就是土豆、南瓜、冬瓜……冬瓜、南瓜、土豆轮着上,让雪儿这几个小女孩听到吃饭就头疼,提不起一点食欲。靳师傅这两天好象也有些过意不去,时常双手一摊,“丫头们哪,我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曹经理也是,这么长时间不上来,照这样下去,山庄再没有生意上来,迟早要关门了。” 目前对于雪儿来说,当务之急还并不是吃饭没菜的问题,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靳师傅的这一说法变成现实。毕竟按小乐的说法,这几天下面政斧招待所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雪儿也在楼顶平台上看到过下面好几次人来车往的热闹场面,只有这海运山庄,一天到晚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游客。雪儿担心山庄关门的同时,更担心的是她的工作问题,这眼瞅着就是三四月的光景了,万一这个时候山庄关门,她将来可怎么办,想去找个工作都没人帮没人带的,难不成又回家去等着父母想办法不成,这可不是雪儿想要的结果。 让雪儿伤感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个池经理。虽然她和他接触不多,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对他有些念念不忘的。每当她想到他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感到身心愉悦,有时还脸热心跳的,这是一种很是奇妙的感觉,让雪儿想不明白。此刻雪儿再次想到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无奈,因为这些天她痴迷于韦宁的事,竟然将他忘了,而且忘了个干净,若不是那一束映山红,雪儿很难判定她会不会在这样一个时间想到他。 但是一旦想到,雪儿心中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柔情,一种甜蜜的感觉袭上了心头。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现在忙吗?他现在是不是在忙着联系山庄上的业务?雪儿接连在心中问了三个为什么。很快的,她就摇了摇头,“不会的,也许他现在早就到别的什么部门上班去了,就象那个马经理一样,毕竟这山庄太小了,容不下他那样的高人。”想到这里,雪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给磁带翻面。 “晓雪,田晓雪……”这个时候,对面的靳师傅边拧着手里的衣服,边扯着嗓子喊着雪儿的名字。 听到叫声,雪儿连忙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却听到靳师傅接着说,“你去接一下电话,办公室里电话响了好一阵了,你没听到嘛——我好把这两件衣服洗完。”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雪儿才一下警觉起来,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办公室内的电话正在“嘀铃铃……嘀铃铃……”急促地响个不停。雪儿连忙放下手中的随身听,向楼下跑去。 电话是曹经理打来的,他显得很是焦急,雪儿刚拿起电话亮明身份,曹经理就说道,“你们怎么搞的,都在做什么,半天没个人接电话。” “对不起,我们没有听到。”雪儿连忙解释。 “算了,算了——”曹经理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兴奋,“小田,你跟靳师傅说一声,这个星期有客人上来,大概五十个人左右,你让他开一个四百元的酒席菜谱,注明要买的东西,按五桌的量下计划,等一会报给我,我明天提前将东西买上去。还有你这边也要安排她们将房间整理一下,过两天客人上来不要出问题……” 放下电话,雪儿心中一阵惊喜,这山庄上终于有客人上来了,惊喜之余,她又觉得有些缺憾,不知池经理这次上不上来,这电话里又不能问,他要是能上来,那就更好了。 ; 第三十节 池经理上山来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上午十点钟左右,雪儿刚带领小乐她们将各个房间里的卫生做完,就听到靳师傅在厨房门口叫她们。 “晓雪,曹经理过来了,你把她们三个人都叫着,我们要下去搬菜上来,今天的菜有点多呢。” 雪儿连忙答应了一声,到各个楼层找到了小乐、小江和韦宁,几个人快快乐乐地跑出了山庄,跟着靳师傅下去搬菜去了。 等几个人下到下面平台处,曹经理和包司机早就等在了那里,两个人正在从车上往下面搬东西。曹经理一手还拿着一张纸,边下东西边在纸上打勾,看样子是怕买掉了什么东西。等雪儿她们走到跟前时,地上早已散放着一摊东西。大筐小桶的,外加上黑白包装袋装的东西堆得一地都是。靳师傅让杜平原将两个大筐放在了地上,然后蹲下身来开始往筐里装东西。并不时地将鸡蛋,豆腐等不经压的东西,还有装着鲜活鱼虾的包装袋递给几个服务员。不一会儿,雪儿等四个人各自两手都拎着东西开始往台阶上爬。 雪儿边走还边在心里嘀咕,看来池经理是不会上来了,按常理,如果他真当了山庄的业务经理,那他今天就该跟着车子一起上来。想到这里,雪儿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中午饭的时候,靳师傅特地亲自做了几个好菜,并特别叮嘱雪儿几个人洗了两个绿叶疏菜,一山庄的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席间,曹经理还特别让雪儿他们开了一瓶好酒,拉着靳师傅说道。 “来来来,靳师傅,今天我陪你喝两盅,这阵子在山下一直忙着拉业务,也没有时间来看一下你们,让你在山上辛苦了。晓雪,去开一瓶饮料,你们几个喝一杯。” 听到曹经理吩咐,雪儿连忙拿上钥匙,去库房时拿了一大瓶饮料出来。她刚回到桌边,小乐就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雪儿手中的饮料,“雪姐,你坐,我来倒。”说着就用劲将瓶盖拎了开来。不曾想刚才雪儿拿饮料时因为晃动的原因,饮料瓶里已经充满了气体,小乐一个没注意,让那些气体冲盖而出,咖啡色的液体喷了小乐一脸,弄得一桌人都大笑了起来。 男人喝了酒就话多,两杯酒下肚,靳师傅和曹经理就拉起家常来,没曾想这一聊,却先是给雪儿带来了一个惊天的好消息,紧接着就将雪儿的心情带到了谷底,让她好几天都没打起精神来。 “我不能喝了……”靳师傅显然不胜酒力,刚喝了一点,脸就变得通红,当曹经理准备跟他斟第三杯酒时,他伸手拦住了。可是曹经理显然有些不依不饶,他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推开靳师傅挡着的手,嘴里则不停地劝道:“靳师傅,这杯酒你一定要喝,只这一杯,这从今往后啊,山上可能就会忙了,这些天我没有上来,是因为我和池经理一直在山下跑业务,现在也大体有了个眉目,我们和好几家旅游公司签了合作合同,今后山上的生意不用愁。可是业务我们拉上来了,这山上的服务主要还是要拜托你,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今后我们海运山庄的生意一定红红火火。” 靳师傅架不住曹经理的盛情,只好拿开了挡着的手,任曹经理将他面前的杯子斟满了。 雪儿先还只顾着吃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谈话,突然听到“池经理”三个字,雪儿心中“突”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筷子,竖起了耳朵听着曹经理和靳师傅的对话。 “那赶情好……”听到曹经理的话,靳师傅好象也被他那快乐的心情感染了,他端起了酒杯,“来,曹经理,为了今后山庄的生意更红火,我敬你。”说完将酒杯拿在嘴边呷了一口。而后举着酒杯朝向曹经理,看着他满饮了一杯后,靳师傅放下了杯子。 “上次池经理不是说有可能不上来的吗?” “是说了……”曹经理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而后放下筷子,将手一挥,显然有些喝多了,卷着舌头说道,“可是上次来过后下山时他又改变了主意,我也被他弄糊涂了。他本来在上次上山来之前已经找好了科室的,我都没作指望,谁知他后来会改变主意。” “你不知道,这池经理原来在厂里就是个业务骨干,只是因为这回厂里人事调整才待的岗,我做梦都想把他请上来,可是虽然我跟他关系很好,可是朋友归朋友,事业归事业。上次请他上来,他来看了后,不答应上山我也没办法,可是没想到,第二次上山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主动要求上山来帮我,这可真是太好了,为了这,他还和他妻子吵了一架。” “是吗,那他可为山上付出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没什么,他们夫妻本来就不和,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是知道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谈不来,基本上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我看啊,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这也怪不得他要上山来。不过,靳师傅,我跟你说,池经理上山来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福音,他可是一个能人哦,别看他年轻,拉业务很有一套。” “是吗?”靳师傅又端起了酒杯,半信半疑地望着曹经理。 “你还别不信,”曹经理也端起了酒杯,跟靳师傅碰了一下,而后自顾自喝了一口,“你知道吗,靳师傅,这次的五十个人的团就是池经理去谈的,全是老师,一个学校的老师,借周末上来消遣一下。不信,你问包司机。” 一旁的包司机一向言语不多,听到话锋突然转到他这一边,他连忙点了点头,“是,是啊,池经理是厂里的业务尖子,他这次被歇岗,很多人都为他抱不平呢。” “看,我没说错吧,靳师傅,不多说了,我们吃完饭还要下山去,明天团队上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山上就委托你了,你昨天报给我的东西,我一样不差都照着买上来了,你回头清一下,看有什么买漏了的没有,提前跟我打电话,我明天好一起带上来。”说到这里,曹经理停了一下,将头转向了雪儿。 “小田,你下午带人将所有房间的设施设备都检查一遍,看有损坏的没有,这次接待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说完,他睁着醉眼看着雪儿。见雪儿没应声,他又连叫了两声。 “小田,小田……” 雪儿正在回味着曹经理和靳师傅的话,想着池经理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曹经理跟她的谈话。她在心里庆幸池经理明天要上来的同时,也在想着一个问题——原来池经理结婚了。这让雪儿感到巨大的失望。她不停地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原来他结婚了,原来他结婚了……” 坐在旁边的小江看到雪儿发呆,没有听到曹经理的话,连忙用肘撞了一下雪儿,“雪姐,曹经理在跟你说话呢。” 被小江这么一撞,雪儿一下子清醒过来,瞬间她就明白了眼前的形势,连忙对着曹经理点了两下头,嘴里含混地应着,“啊——好……” 看到雪儿点头,曹经理也没有追究她是真听明白还是假听明白,扭过头望着靳师傅,“那就这样,靳师傅,山上的事情您就多费心了。” ; 第三十一节 老学究献诗 由于隔天有酒席,曹经理走了之后,靳师傅就开始行动起来了。他要将明天酒席的原料进行初加工,因而中饭过后,他吩咐雪儿和另外三个服务员留下来,安排她们将新买上来的新鲜疏菜和瓜果类原料该摘的摘,该刨的刨,一时间,山庄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雪儿按照靳师傅的安排,拿了一个小凳子在靠门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拿过一把香菜,慢条斯理的摘起来。一整个下午,雪儿都没精打采地,一点做事的心情都没有。有好几次,她都将摘好的香菜丢进了垃圾篓里,而将根茎留下来,放进了盛菜的筐中。引得一旁摘菜的小乐不由得大叫,“雪姐,你放错了,想什么呢?” 初开始靳师傅并没有在意,这摘菜走神的事在居家过曰子的时候也经常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当小乐第三次惊叫时,终于引起了靳师傅的注意,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过来望了望雪儿,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显得无精打采的,平曰里总是红扑扑的脸上也没有了血色,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小田,你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你就去休息,让她们几个人摘。我看你脸色这么差。” 听到靳师傅的询问,雪儿抬起了头,轻轻摇了摇,“靳师傅,我没事的,你放心,我只感觉头有点晕。” “是吗,那是不是感冒了?” 靳师傅这么一说,其它的人全都望了过来,看着雪儿。 “雪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这点菜,我们一会就摘了。”小乐关心地看着雪儿的脸。 怕别人窥破她的心事,雪儿也只好顺水推舟,站起身来,望着靳师傅微微一笑,“那我去休息了,靳师傅。” 望着雪儿的背影,靳师傅摇了摇头,回头望着小乐,“你快点刨,这几个土豆我一会就要用。” 回到房间里,雪儿一下子趴在了她的床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雪儿清楚她为什么会摘菜走神,因为在摘菜时,她还在想着刚才吃饭时曹经理和靳师傅的对话。 初开始听到池经理同意上山来当业务经理了,雪儿是从心眼里高兴,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后她和他相处的机会就多了。可是没想到曹经理紧接着的一句话就将雪儿的心情彻底打乱。原来池经理结婚了。此刻雪儿的思想转到这里就又卡了壳——原来池经理结婚了。雪儿不停地纠结于这样一句话中不能自拔。她觉得世界仿佛走到这里停了下来,从此没有了昨天,没有了今天,更没有了明天。 当韦宁下来喊雪儿吃晚饭的时候,雪儿的思想才又开始活跃了起来,这世界并不曾因为她的逃避而停止运转,其它的人还在忙,还在依着固有的轨迹在运动。“‘池经理结婚了’在外人看来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我又何必这么纠结呢?”雪儿在心里劝慰自己。从心底里说,她确实对池经理有好感,可是有好感又能怎么样呢?还不知道池经理对她是个什么感觉呢,就像上次上山来的鸡冠头,他不也是对雪儿有好感吗,还有学校里那县长的儿子,可是她对他们呢,可说是厌恶之极。想到这里,雪儿爬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心情,跟着韦宁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雪儿刚带着其它三个人做完准备工作,就听到一楼大厅里一阵喧哗,随即曹经理那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田,客人上来了,快拿钥匙来。” 听到叫声,雪儿连忙拿起身边的钥匙,冲出了房间。一楼的天井里,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不少的人围在池塘边指指点点。韦宁正在走道里,将一拔拔的客人往房间里引,雪儿连忙转身准备下楼,可是刚走到楼梯口,曹经理就带着一拔人走了上来。 “”小田,这些客人住二楼,你将客人安顿好,说着曹经理转过身去,“大家好,这是我们二楼的服务员小田,大家有什么事可以叫她。” 雪儿连忙微笑着将客人往一个个开着门的房间里带,曹经理则带着另一拔人上三楼去了。 对于这样的大型接待,雪儿听韦宁介绍过,像这种情况,客人住房间时一般都是自由组合,不会有什么太多的要求,也不用服务人员刻意地去安排,因而房间的分配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当雪儿将最后一个房间里安排满客人后,却发现还有一个客人没有地方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这一下让雪儿惊出了一身的汗,这房间的安排都是事先和曹经理商量好了的,一楼住多少人,二楼住多少人,都是按床位编排的啊。怎么会多出一个人?莫非是她弄错了,还是客人走错了楼层?雪儿在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地想着,同时转身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看年龄应该有五十开外,皮肤黑黑的,高鼻梁,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正眯缝着眼睛微笑地望着雪儿,看得雪儿心里直发毛。这万一要是将这位客人的床位安排漏了,可就是一个大的工作失误,曹经理会发脾气的。雪儿焦急地想,同时也想着该怎么弥补这个失误。 “先生,您还没有床位吗?”雪儿微笑着礼貌地问道,她想弄清情况,然后迅速处理这一突发事件。 “美——真是美,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看到雪儿停下来跟她说话,客人突然举起了右手,在空中轻摇着,说出一些没头没脑地话来。 雪儿正在心里想着怎么样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没想到客人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而且是这样直白地夸赞她,雪儿顿觉有些哭笑不得,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她想发脾气,可是面对这样一个长者,想到她和对方的身份,她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正在雪儿为难的时候,一个男中音在客人身后响起。 “老学究,又在附庸风雅呢,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啊。”随着话音,一个大个子中年男子出现在雪儿的面前,微笑地盯着雪儿。 “重大发现,重大发现,不虚此行啊,秦主任,我是不虚此行啊……” “这就对了嘛,老学究,刚开始做你的工作,你还不想来呢,怎么样,是不是现在诗兴大发,有了灵感了。”秦主任调侃道。 “有了,有了,我要为这个小女孩做一首诗,只有这样山灵水秀的地方才能滋养出如此的美丽精灵。”说到这里,老学究停了下来,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也就是一会功夫,他忽然像是领悟到什么,伸长了颈子,摇头晃脑的吟哦了起来。 深山有女初长成 清新淡雅出凡尘 露润泉濯芙蓉面 香培玉雕兰花姿 腮凝新荔潜红韵 鼻腻鹅脂浮瓷光 修眉朗目神采逸 丹唇皓齿言语轻 延颈颀长立蝤蛴 秀发墨染拢绿云 削肩无力圆有致 细腰有形纤无痕 淑逸适中仪态静 修短合度骨肉匀 …… “好,好一个天然去雕饰,”秦主任显然很赞同老学究的观点,他大叫了一声好,引来了另外几个围观的人。 雪儿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搞懵了头,先开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样给这个老学究安排床位,现在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有对她品头论足之势,她的脸羞得更红了,差点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狠劲地一跺脚,叫了一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而后扭过身,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她的房间。 lt;/agt;; 第三十二节 共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听到了敲门声,她躺在床上不想动,不停地想着刚才的一幕。这些客人怎么能这样,让人多难堪啊,像这样我还怎么出去招待客人,其它人不笑话死我才怪呢。一种本能的反应,雪儿感觉到她受到了伤害。她有些想哭,甚至想到了要离开山庄回到家里去。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雪儿扭头看了看房门,她还是不想动。她知道这肯定是曹经理安排韦宁或是小乐来叫她出去工作,但是我既然都不想做了,还管它呢,让你敲去。想到这里,雪儿又将头扭向了床里,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天净是些烦心事,弄得雪儿情绪糟透了。她拿过被子蒙住了头,心里却在说:“管它的,这上面一点也不好玩,明天我就回家里,你们谁也别来烦我,谁叫我也不理。”雪儿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 过了一会,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个男中音的声音在叫:“晓雪,快开门,是我。”听声音,雪儿感觉这个人好象是刚才在一旁起哄的秦主任,她心里更是来气。 “我管你是谁,”雪儿将头上的被子拿开,“你们别来烦我,”她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又将被子蒙住了头。 然而,门外的人好象并不着急,“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同时也很轻。 “田晓雪,快开门,是我——”那个男中音再度响起。雪儿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好象并不是秦主任,而是以前在哪里听到过的一种声音,她不由得再次将蒙着头的被子拿开,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晓雪,你开门啊,我是池经理。” “池经理……”雪儿心中猛地一颤。好象受到一股巨大力量的牵引,雪儿一下子坐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席梦思的床被压得“咯吱咯吱”直响。她差一点就冲过去将门打开了。 可是很快的,雪儿又颓然地倒了下去,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雪儿慢慢地坐了起来。听到池经理在门外再次喊起的时候,雪儿应了一声,“来了——”就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 “怎么了,晓雪,半天也不开门?”池经理脸上挂着那甜甜的笑,用闪亮的眸子盯着雪儿。 “他们太过分了,池经理。”雪儿像是含着巨大的委屈,不知怎么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你,别哭了,事情我都听说了,刚才他们的秦主任找到我说明了情况。这个老学究有这个毛病,他是一个语文教研组的主任,平时喜欢吟词作赋的,刚才只是看到你太美了,他有些忘情,所以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刚才也跟我说了,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美,而且清纯脱俗,所以想作一首诗送给你,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雪儿委屈地说道,“你知道人家多尴尬。” “是的,是的,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的美丽也确实很动人的,也难怪别人老学究这样。”池经理微笑着说,嘴角微微上翘,让雪儿心里一动。 “你还说……”雪儿拿起手边的枕头,对着池经理扬了扬,作势对池经理欲打。 “好,好,我不说了。”池经理举起了双手,做了一个貌似投降的怪样,逗得雪儿差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刚才老学究也说了,如果你觉得他的行为伤害到了你,他可以郑重地向你道歉。你看呢,晓雪。” “我不理你们了,你们都不是好人。”雪儿嗔怪地回到床边,将枕头丢在了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噘着嘴低下了头。 池经理跟着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别生气了,雪儿,老学究那里还等着我回话呢,再说山庄现在正忙……” “道歉就不要了吧,”雪儿低头想了想,“你只要他别在那样就行。”到这里雪儿的气才全消了,不过回头想到刚才池经理说她美丽动人的话,雪儿心里突然莫名地一荡,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立刻布满了全身,脸上不知不觉地又飞满了红霞。 事情经过池经理的调解,虽然已经平息,可是雪儿明显地感觉到事情的余波还在,中午开餐她给客人上菜时,她看到好多客人都对她指指点点,显然是在讨论上午老学究为她献诗的事。 “这就是那个女孩子啊……”有人感叹地说。 “不错,确实很美,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这样美丽清纯的女孩了……”有人由衷地赞美。 “只不过是年轻一些罢了嘛……”雪儿也听到一个女子尖细着嗓子的评价。 这些议论让雪儿感觉脸上发烫,她清楚她的脸肯定红了,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当做公众人物围观过。可是雪儿封不住人们的嘴,也阻止不了人们对她的观赏,她也只好装做对这些事没有看见,依然故我地做她该做的事。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里,客人还是重复着以往其它客人过来山庄时的三步曲——吃饭打牌唱歌。只是这一次有些客人还安排了另外一个活动。他们当中的部分人在第二天自发的组团到回龙顶和谏孝祠参观了一下。下午四点多钟,五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坐上了一辆观光大巴,绝尘而去。 看着车子消失在远处的山体背后,雪儿的心里才踏实了下来。她在楼顶的平台上站了一会儿,而后来到吊篮前,缓缓地坐了上去,心情慢慢地平息了下来。从心底里来说,她对这一拔客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看法,可是因为老学究的一段插曲,让她一直就盼望着这一拔客人早些离去。因为在这拔客人眼中,雪儿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个焦点,雪儿无论走到哪里,总感觉有眼睛在注视着她,这让雪儿很不自在。就连山庄内的员工间,在一起吃饭时也拿这件事当话题,这让雪儿的精神高度的紧张。有好几次,她甚至想到去跟曹经理提出不想再在山庄上做了。可是当她在昨晚和池经理在多功能厅放碟子时跟池经理说出她的想法时,池经理的一番话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难道你回去以后就不出门了吗,在社会上,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会被人们多关注些的,只要正确对待就行,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原本心情十分焦躁的雪儿,被池经理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劝,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想到这里,雪儿的心里又被池经理那亮亮的眸子占满了。同时她也发现一个问题,今天客人下山时,好象没有看到池经理的影子,是他没有下山去,还是他下去的时候她没有看到,雪儿在心里想。晚饭的时候,雪儿一脚跨进厨房,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一眼看到厨房里多了一个人——池经理正坐在餐桌前跟靳师傅聊着什么。看到雪儿进来。池经理停止了跟靳师傅的聊天,说了声:“晓田上来了”。算是跟她打了个招呼。 雪儿停了一下,走到餐桌前坐下,几乎是没加思索地问了一句,“你没下山啊,池经理。” “是啊,你很希望我下山吗?”池经理正想扭头跟靳师傅说些什么,听到雪儿这样一问,他连忙扭过头来,亮亮的眼睛盯着雪儿反问了一句。 雪儿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避开了池经理的眼睛,“不是啊,只是有些奇怪,你们每次不都是随着客人上山,又随着客人上山的吗。” “可是现在不同了啊,以前我上山来也是客人,可是现在我是上山来做事,也是山上的一员了,你们的同事哦,可能今后我也会和你们一样,长驻山上呢。” “是吗,那太好了,”雪儿由衷地说了一句,可是说完后她又后悔了,在心里说,“好什么呢,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 “是这样,小田,”我刚才跟靳师傅也谈了,“我这次上山来是有任务的,曹经理安排我上山来管业务,今后我可能各个环节都要熟悉一下。靳师傅那边就不说了,那属于专业姓很强的工作,我不懂,也没有必要去懂,因为一切有靳师傅,他是山上的老员工,曹经理对他的工作很满意。你这块的工作,我们今后还要多多配合。当然工作上的安排还是以你为主,因为今后我可能会经常山上山下的跑。另外我这次留在山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去碾儿山上的各个景点去看看,今后山庄的客人多了以后,我们还可能要去当导游,不能像这次一样,客人想去回龙顶玩,想从我们这里获得一些信息,可是我们却一无所知。我刚才也和靳师傅商量了一下,本来是要靳师傅带我去转的,可是靳师傅说他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想休息两天,回去一下。同时他推荐了你为我作向导哦。行吗,晓雪。” “可是我也不清楚……”雪儿本来想说我也不清楚山上的景点情况,可是话说到一半,她却停住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能和池经理单独相处,这不正是她每天都想的吗?雪儿在心里转了念头。 “没关系,”看到雪儿有些犹豫,池经理将她的话接了过来,“你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再怎么样都比我熟。” ; 第三十三节 攀登回龙顶 雪儿很清楚地记得,在小时候,父母曾带她到碾儿山上游玩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到现在很多记忆都模糊了。甚至连上没有上过回龙顶,雪儿都不记得了。昨晚睡觉前,雪儿躺在床上努力想搜寻儿时的记忆,可是越想越模糊,慢慢的,连那曾经来过的一点自信也没有了。雪儿在心里想,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到过回龙顶,甚至是在她上山打工之前,也没有到碾儿山上来过,头脑中仅存的一点有关碾儿山的记忆,只不过是从小听大人们经常谈起,从而有了一种印象,使雪儿觉得她应该是来过。可是究竟以前来没来过,雪儿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此刻,当雪儿站在碾儿台前,望着头顶上高耸入云的回龙顶时,雪儿忽然确定了,她肯定没有来过。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在那巨形石碾前挤在人群中看碾儿碑文的池经理,心中略有一丝愧疚。在此刻的雪儿看来,她如若来过,记忆里应该是四五岁的时候,可是她那个时候那么小,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登上那伸入云端的回龙顶。假若在父母的带领和帮助下,那可能姓就更小了,以雪儿现在的眼光看来,就是一个人轻装简行地想登上回龙顶,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带着一个小孩呢。想到这里,雪儿忽然想起了儿时经常唱的一首儿歌。 回龙顶, 三重天, 重重似登天 一重天里分寒暑 人迹罕至 二重天里分阴阳 鸟兽断绝 三重天里分天地 云雾栖身 …… 在雪儿的印象里,这首儿歌后面好象还有些内容,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是仅就这几句,就足以看出回龙顶的险、绝、奇。雪儿不禁有些怀疑,怀疑她今天有没有可能登上这碾儿山的最高峰——回龙顶。 “在看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池经理来到了雪儿的身后,轻声地问道。 “我在想,这回龙顶这么高,我们怎么可能会登得上去。”雪儿实话实说。 “没关系的,晓雪,别人能上去,我们就能上去,我也相信你能上去,你说呢?” 看到池经理说完后,亮亮的眼睛盯着她,雪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举起了拳头,用劲往下一挥,“对,我们一定行。” “那好,”池经理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击掌的手势,“那好,我们出发。” 雪儿伸出右掌,在池经理那宽厚的手掌上击了一下,而后跟在池经理的身后,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听老人们说,想上回龙顶,必须经过三道关,一道关是圣天门,从碾儿台到圣天门有三百六十级台阶,整个坡面呈四十五度角,分成两段路,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可供游人休息,这段路的险在于台阶有十米多宽,除了两边有石栏杆之处,中间绝无依傍。因而人走在上面不能回头看,回头看时容易犯晕,一旦有人滚落,将一滚到底,很是危险。第二道关是龙王庙,要想上到龙王庙,必须从圣天门再上一百零八级台阶,这一段路坡更堵,势更险,台阶也较窄,仅能容三人并排走过,虽然两旁都有铁索护栏,便于人们牵引上行,但仍有不少人到这里就望而却步,不敢再前行了。第三道关就是回龙顶了,从龙王庙的大雄宝殿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向两块巨石之间,转过巨石,便是几近九十度的阶梯通向绝壁之上。从这里,有八十一级台阶,共分为三段,虽然这一段路最短,但台阶却最陡,虽然分为三段,但段与段之间只有一平米见方的回环。人在其间,只能手握两旁铁索,援壁而上,势同攀岩。 第一道关还只爬了一半,雪儿就感觉到有些吃力,双腿有些不听使唤了。身旁的游人一片喊累之声,更让雪儿觉得再每前行一步都困难。她想转过身来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下,可是刚刚回头一看,她马上就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回头了。原来她的身体一直几近是悬空的,从上面往下看,她发觉台阶更陡了,稍微不注意滚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雪儿赶紧闭上眼睛,身体前伏,双手前扶着面前的台阶,生怕她一个身体晃动,就会滚落下去。 一旁的池经理显然发现了雪儿的异样,他连忙伸手挽住了雪儿的右臂,“怎么了,晓雪,累了吗。” 雪儿挥了挥手,挣脱了池经理的手,她不想让池经理看出她的胆怯。“没事的,池经理,”雪儿喘息了一会,“我休息一下,咱们再接着爬。” 在接下来的半段路程中,雪儿发现池经理有意地落后她半步,一直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这让雪儿感觉到一种安全感,本来她都吓得快要扶着前面的台阶爬行了,此刻忽然壮了胆子,立起身来大步向上走去。等来到圣天门时,雪儿已经浑身是汗了。 山风一吹,雪儿顿觉浑身舒爽,她高兴地回头望着刚刚站稳的池经理,“经理,我们上来了。” “是啊,我们突破了你刚说的一重天了,是吗,晓雪。” “当然了,经理,而且我们都没怎么停留,几乎是一口气登上来的。”雪儿兴奋地说。 “你真厉害,”池经理向雪儿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我向你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雪儿几乎没加考虑地说 “从现在开始,你不允许再叫我经理,你每叫一声,旁边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我们,你注意到没有。” “没有,可是那我叫你什么呢。” “叫池哥吧,我大不了你多少岁。” “遵命,”雪儿做了一个敬军礼的姿势,“经理……”话没说完,看到池经理瞪起了眼睛,雪儿才发觉她又喊错了,连忙伸了伸舌头,低下头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池哥……” 池经理显然并没有在意雪儿的举动,他转过身环视了一下四围的景色,突然跑到了东边的悬崖边,高兴地叫道:“晓雪,你看,这边的景色好美啊。你看,你看……”他忘情地捉住跑到身边的雪儿的手臂,“那边山脚下,你看到没有,那红红的一片,是映山红吧……” “恩,恩,”雪儿并排站在池经理的身边,望着远山的景色,不由得陶醉了。她想平伸着双手,向对面的高山高呼一声,“我来了——”这时才发觉她的手还在池经理的手中握着,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池经理仿佛也感觉到了雪儿的羞涩,他很自然地放开雪儿的手,平摊着双臂,大叫了一声:“我来啦……”浑厚的男中音久久地在山谷回荡。 走第二道关时,雪儿碰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由于刚才在圣天门停留了一会,体力得到了恢复,初开始爬第二道关时,雪儿还感觉挺轻松的,可是爬了四五十级台阶时,雪儿就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不一会,她就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开步。 她一边往上爬,一边还在梦呓似地说道,“我不行了,池哥,我不行了。” 身后的池经理看来也累得不轻,他不时地喘着粗气,还不停地鼓励一下雪儿,“你行的,快了,我们已经爬了一大半了,坚持一下就到了。”到最后几级台阶时,他看雪儿实在是爬不动了,只好时不时地在雪儿身后将她向上推一两把。好在经过一番努力,两人顺利地到达了龙王庙。 在这个平台上,龙王庙其实虚有其名,雪儿和池经理在平台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龙王庙的踪影。倒是在大雄宝殿里拜了拜如来佛祖,以及其它诸佛,然后在两旁偏殿里拜了拜观音和财神。 “这里的菩萨很灵的,池哥,你刚才拜佛的时候许了愿没有。” “当然许了,你呢?” “我也许了,可是我不告诉你。”雪儿调皮地望着池经理。 “不用你说,我早猜到了,”池经理神秘地望着雪儿,脸上有种坏坏的笑。 “不可能,你吹牛,”雪儿显然有些不相信,她刚才许愿时又没出声,她怎么会猜得到呢。“你说说看,我许的什么愿,说错了我可要罚你。” “那我猜对了是不是有奖啊?”池经理连忙问道。 这一下子将雪儿问住了,她抿着嘴低下头,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 “算了你别想了,晓雪,像你这样大的女孩子嘛,肯定是许的那方面的愿了。” “哪方面的?”雪儿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她本能的问道。 “那个方面啊,”池经理扬了扬眉头,坏坏地望着雪儿,“是不是和男生有关。” “才不是呢。”听到池经理这么一说,雪儿有些急了,她刚才许愿只是希望她的哥哥早曰考上大学,根本就没有想到男女之事,没想到池经理会提到感情的问题,雪儿的脸上飞起了红霞。加上刚才爬山时累的,此刻雪儿的脸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煞是好看。 二人来到第三道关下时,雪儿再也不想往上爬了,这台阶太陡了,几近和地面成九十度的直角,雪儿看了看,决定放弃。 “池哥,你上去吧,我不想上了……”雪儿用手优雅地扇着风,喘息着说道。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能行,”池经理关切地望着着田晓雪。此时的田晓雪的脸上红扑扑地,散发着青春的活力,鼻翼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然得熠熠生辉,美艳无比。池怀虚不由得心里一动,内心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原来这女孩这么美,怪不得年近花甲的老学究要给她献诗呢。对于雪儿的美丽,以前池怀虚不是没有注意到,第一次看到她时,池怀虚就被雪儿的美貌打动,可是毕竟他是她的上司,而且已经结过婚了,因而他克制着,尽量以一个经理的身份去看待她的美。可现在不同了,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份,将雪儿作为一个美丽的妙龄少女看待时,池怀虚身上那一种人类最为原始,最为纯真的感情迸发了出来。他被雪儿的美丽深深地迷住了。 “不行的,池哥,我怕我上去了下不来,”雪儿坚持着。“你还是一个人上去吧。” “不要紧,”池怀虚继续跟雪儿打气,“你要下不来,我背也将你背下来,都到这里了,顶峰就在眼前,你能放弃吗?晓雪。” “那好吧,”雪儿无奈地说,“你可要保护我。”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阶梯前,开始了攀援。开始爬时池怀虚才知道,她可真是有些为难田晓雪了,别说到时候背她下来,就是她一个人上下都很困难。他不由得有些担心,田晓雪是否能受得了。 田晓雪也看出了池怀虚眼中的担心,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既然迈开了第一步,就容不得她停下来了,因为如果她不往上走,后面的人就会被她挡住不能前进,而悬在半空中。这台阶只能容两个人通过,人们自动地分成了两行,上行的人分一边,下行的人分一边,大家像蚂蚁似地排成了排,依次往上爬,并不时相互鼓着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雪儿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疼时,她和池哥终于爬到了回龙顶的峰顶,突破了第三重天。看着池怀虚跟在她身后登上山顶,雪儿忽然感到无比的自豪。 “我在你之前登上来的哟,我比你先。”雪儿调皮地说道,此时的池怀虚在雪儿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经理,甚至也不在是一个已婚的男人,她只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甚至还可能是其它一种身份的什么人,总之雪儿感觉她和池怀虚之间已经没有了距离,她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现在这一刻,在这个山顶,雪儿觉得她和他就是两个少男少女,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他们的心不知不觉就靠拢了,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简直美妙无比。 “晓雪最棒了,”池怀虚最后一步几乎是跳上来了,由于惯姓,他一下子冲到了雪儿跟前,雪儿怕他站不稳,赶紧伸出手来想扶住他。这个时候,池怀虚的手很自然地在雪儿肩上扶了一把,就站稳了身形。两个人转过身,肩并肩环视着周围的景色,俨然一对出门旅游恋人。 回龙顶并不大,方圆也就只有三十个平方,顶部是一个平台,四围都是半人多高石砌的围栏,便于人们凭栏远眺。平台正北方面南背北屹立着一坐小庙,里面供奉着玉皇大帝等诸神,庙内香烟燎绕。小庙门前两三米处,也就是顶部平台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古鼎朝天而立,鼎的三只铜足早已被人们的手摸得油光锃亮,仿佛向人们诉说着碾儿山古老的历史文化。 此刻,回龙顶上游人如织,大家在感受着碾儿山古老文化的同时,也在极目远眺,享受着登高临渊所带给人们的成就感。 雪儿站在池怀虚的身边,忽然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迷住了,暗自庆幸没有半途而废,而是听了池哥的话,登上了这景色迷人的回龙顶。她不由得对池哥充满了感激,暗暗地望了一眼身边的池怀虚,同进惊奇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手竟然和池哥紧紧地握在一起,一直没有分开,雪儿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此刻她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希望她的手永远被池哥牵着,她愿意就这样跟他到任何地方。 也许是天气特别好的原因,站在回龙顶的平台上,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人们只见远山滴翠,近崖花开,四周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白云,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游走,厚重处如一团棉球悬于山涧,轻薄地又如带状轻纱随风曼舞。恰便是云在脚底流,身在半空飘,直让人心旷神怡。 ; 第三十四节 渴望的复苏 同池经理在一起出游的一天时间,拉近了雪儿和池怀虚之间的距离。这让雪儿感觉欣喜的同时,也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当中。作为一个敏感的女孩,雪儿很清楚她对池怀虚的感觉。从第一眼看到池怀虚开始,她就感觉她有点喜欢上他了,因而在第二次见面时,她几乎冲口而出,问他还上不上来,其实事后雪儿也想过了,那是她看到他之后,一直在想的问题,只是当时问的时候她还不自知,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太单纯了,一下子就将心思暴露无疑。一直以来,她都有那么一种预感,池怀虚还会上来,因为那次问他时,雪儿看到了池怀虚眼中的惊喜。可是雪儿还不能确定。直到池怀虚再次上山,雪儿才肯定了她的判断,凭一种女姓的直觉,雪儿感觉得到,池怀虚肯定是喜欢她的。可是当雪儿从曹经理的口中知道池怀虚已经结婚时,雪儿感到痛心和失望,她决定将这份情深埋在心底,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心中的秘密。然而当她得知池怀虚跟妻子的感情不太好时,雪儿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她觉得即使是这样,她这么做也不行,这只是骨子里的一种本能,她凭直觉感到她不能这么做,直到这次上山同游。 听到靳师傅的推荐,雪儿还是有点犹豫的,她不想去,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池怀虚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工作上需要,也很正常,毕竟他刚开始并不是安排她去给他当向导,而是同靳师傅商量,只是靳师傅家里有事去不了,当然也有可能靳师傅觉得他年龄大了,不能胜任这一向导的工作,借故推辞。但是不管怎么样,雪儿都没有了退路,只好跟着池怀虚上山。但是一天的向导当下来,雪儿觉得她的思想起了些变化。 在整个的行程中,雪儿感觉池怀虚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一路上对她是照顾有加。尤其是他发现了她的胆怯之后,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默不吭声地担当起了护花使者的工作。上坡时,他有意落在她的身后,离她始终只有半步之遥;下坡时,他则故意跑在她的前面,并不时回头和她聊天,减少她的恐惧感,这让雪儿觉得很有安全感。同时她也发现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她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经常地和妻子吵架,有一刻她甚至怀疑曹经理说的不是事实。可是这些事情,她又没办法去求证,如果能得到证实就好了。 但是即使得到证实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他们会因为这样一个原因离婚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离婚了,池怀虚能喜欢她,她又能跟他在一起吗?就算她愿意,家里人会同意吗,他比她大好多还不说,还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想到这里雪儿脸红了,她摸了摸滚烫的脸,羞涩地低下头四处看了看。发觉周围并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由于刚才注意力太集中,雪儿几乎能听得到她的心跳。那一个个念头在她的心里激烈的撞击,声动山河,这使雪儿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让她的心声迸发而出,让旁边的人,甚至是山石、树木或是花草听去,那可就真是羞死人了。 雪儿很奇怪她有这样一种想法,以前没看到池怀虚之前,她觉得恋爱啊,结婚啊这些事离她还远着呢!就算是在学校里,县长的儿子给她递纸条,她也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只要一有空,雪儿就会想这样一些事情,时常地让她想得脸红耳赤。她想这些事情的同时,心中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这个新近上山来的池怀虚。她想他的一笑一颦、想他的一举一动、想到他的家庭、甚至想到她和他的将来。有时想着想着,雪儿就开始莫名在烦躁起来。 雪儿感觉她是爱上池怀虚了。这个念头显然是太大胆了,他大她那么多,而且已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雪儿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兴奋,难道这就是缘份吗?雪儿不得而知。没碰到池怀虚以前,雪儿的心里仿佛是一潭清亮透明澄澈无比的清泉,平静如一面镜了,波澜不兴。可是现在大不如前了,池怀虚恍如月老抛到雪儿平静心灵的一颗石头。初开始,还只如那在水面飞行的晴蜓,偶尔滑到水面点一下水,惊起一圈涟漪。后来还原成了一块被人掷向水面的石头,就象小时候,在池塘边打水漂一样,在雪儿心灵之湖的水面滑行,时不时地荡起一阵阵的涟漪,有时甚至是波涛。刚开始时那架势,好象只是在水面一蹦一跳的,不想着一点痕迹,甚至有滑水而过,跳向岸边的可能。可是慢慢地,慢慢的,雪儿感觉这颗石子在她的心海里越停越久,最后竟然撑破水面,沉了下去,牢牢地占据了雪儿的整个心海。 雪儿一个人坐在楼顶平台的吊篮上,默默地想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从脚步声的轻重判断,应该是池经理来到了她的身后。果然没过多久,脚步声逐渐临近时,雪儿听到了池经理那熟悉的男中音。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听到池经理的问话,雪儿转过身去,迎着池经理的脸,他这是专门来找我的吗。雪儿在心里问道。 “现在没什么事,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看看风景。”不知为什么,此刻雪儿看到池怀虚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心里有些慌,她明显地感到心跳加快了。 “昨天跟着我爬了一天山,怎么样,今天腿还疼不。”池怀虚没有接雪儿的话,他换了一个话题,盯着雪儿关心地问道。对于这个女孩,池怀虚还是很喜欢的,可以说有些仰慕。但是他觉得以他已婚的身份,不能作此非分之想,但是他又不能不去想她。自前天和她一起出行后,池怀虚更是感觉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只可惜没有早遇见她。如果早个五六年,他还可以追求她,现在可只能当朋友了。真是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好了,谢谢你池哥,昨天我回来后真的很累,可睡了一晚上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池怀虚走到雪儿面前站定,“她们几个人呢,怎么好象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她们啊,”雪儿感觉有些为难,不知他这是出于同事的关心随便问一下,还是出于职务上的需要在工作上例行公事的查岗。“她们——可能到下面玩去了。”雪儿迟疑着回答。 “韦宁也去了吗?” 听到池经理问起韦宁,雪儿忽然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她啊,可能没有去,但是她若不是在房间里看书,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她的人的。” “是吗,来了这几天,我也觉得韦宁这个人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是啊,”听池怀虚谈到这里,雪儿忽然忘了刚才的不快,她决定将韦宁的事情跟池怀虚谈一下,雪儿不想看到韦宁做傻事,可是又帮不上她,现在池哥在上面,他见多识广,也许能够有办法。 “池哥,”雪儿有些生涩地叫着,她觉得在领导面前,叫他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雪儿很奇怪,那天在回龙顶上时,她叫他池哥却一点也不感觉别扭。人啊,总是将身外的一些事看得太重要,例如事业职务什么的。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要坦诚相待要自然一些。 “什么事,”池怀虚好象并没有注意雪儿怎么叫她,听到雪儿喊,他很自然地问道。 “池哥,你觉得韦宁这个人怎么样啊。” “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她有点不合群,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我们没必要干涉,只要她将她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 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又有些犹豫了。是啊,这些毕竟是韦宁的私事,我这样说给池经理听,她会不会怪我泄露她的呢,上次答应她不跟外人说的。 想到这里,雪儿陷入了沉思,她拿不定主意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晓雪,你有什么话不好说吗,没什么的,你说出来。” “我……”,雪儿还是有些顾虑,“我没什么话说……你这样不回去,不想家吗?” 连雪儿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迸出这样一句话。 “你呢,晓雪,你想家吗?”池怀虚听到雪儿忸怩了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感觉她肯定是有什么话不好说,便不再追问。 “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雪儿低头想了想。 “那就是啊,我也和你一样哦,听说你是为了让你哥哥读书主动退学回家的。” “是啊……不,不是,是我学不进了。”雪儿不知池怀虚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你的事情我都听曹经理说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在我们中国有很多你这样的女孩子,她们为了她的哥哥或弟弟,主动抛弃学业去外打工,为家里赚取学费,贴补家用。只是可惜了啊,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失去了求学的机会。”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雪儿被池怀虚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脸上泛了起红晕,“我只是觉得长大了,该帮家里分担一些困难。” “如果今后还有机会让你去读书,你还会去吗。” 池怀虚这么一问,还真将雪儿给问住了,雪儿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当初她想回家时,只一心想回家,想到要找一份工作,可还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读书什么的。而且就算是考虑了,雪儿也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读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茫然地望着池怀虚,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就这样下去,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多学一点东西,你也许知道,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都是自学成才的。” “可是我,我觉得我很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不,你不要这么想,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现在在山上没事,正好学习嘛,我可以帮你带些书上来。” “那,那让我想想……”雪儿还真没有想到池怀虚会跟她说这些,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但是池怀虚的一席话好像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渴望,那是一种被尘封的渴望,池怀虚的关心如一阵春风轻拂在雪儿的内心,将那份渴望上沉积的灰尘吹开了,让雪儿心中这份渴望渐渐清晰起来。 “可是她能学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呢?”雪儿心中还真没有一个主心骨。 ; 第三十五节 前途的困惑 晚上回到房间,雪儿又想起了白天池怀虚所说的事情,心中一片茫然。 学习,我能学什么呢,又为什么而学呢?雪儿不禁在心里暗问。以前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学习好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个时候雪儿心无旁骛,学习的终极目的就是取得好的分数,分数越高成绩也就越好。她只需要根据家里的要求、学校的要求,将学习成绩搞好,把各门功课的分数考到最高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考虑分数以外的诸多事情,例如前途啊,命运啊,这些人们谈起来都觉得和个人一生息息相关的东西,雪儿都没怎么认真想过,她觉得这些离她还太远,还隔着一道高高的门槛——大学,低一点的也还有中专呢。三年或四五年的时间,按雪儿的年龄计算,她最早也要五六年时间才考虑这些问题。她只需要读完高中,上个好的大学或中专,一切的一切到时候似乎都会迎刃而解。雪儿甚至并不知道进了大学会意味着什么?她眼中的大学是和工作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所有身边的人——老师、同学、家长传递给雪儿的信息都只有一个——进了大学就意味着将来有个固定工作,而大学的好坏可以决定工作的好坏,甚至可以决定你是做人上人还是人下人。似乎人们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做所谓的“人上人”。可是什么是人上人、什么是人下人呢,雪儿心中没有这个概念。她心中仅有的一点人上人和人下人的模糊概念是来自于初三物理老师的一句话,那个物理老师姓尤,有着一口浓厚的地方方言,说话时总让人感觉他的舌头从来就没有伸直过:“你们将来是想光着脚走路呢,还是穿着鞋走路?”因为这位老师是从大山区来的,他们那里很多小孩一年四季都没有鞋穿,因而他鼓励人的话就是这一句,“你们想穿鞋就要好好读书,将来就可以穿布鞋、牛皮鞋、甚至是蛇皮鞋、鳄鱼皮鞋。”仿佛在尤老师眼里,人下人就一生光着脚板,而人上人则穿着不同材质的鞋子。可是这些对于刚进初三的雪儿们来说,人上和人下的界线就太模糊了,雪儿一直就搞不懂她的学习成绩和皮鞋制品的材质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大家都在学习,而且在那个环境下,同学之间比的就是分数,谁的分数高就会得到大家的尊重。雪儿天生就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她不愿落在人后,因而她在学习上加倍地努力,要让她的学习分数名列班上的前几名。凡事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的,过程的艰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雪儿也做到了这一点,她的成绩一直在班上的前三甲。 然而现在呢,雪儿感到茫然。若说以前只为分数而学,现在池怀虚建议她学习,那她又为什么而学呢?雪儿感到她没有一个目标。回想起高中的课程,那里有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还有音乐啊什么的,五花八门。雪儿凭一种直觉就知道她不可能再像在学校里一样,将这些课程拿起来,全部都温习一遍,难道她还要去考大学不成。很多人在学校读书都考不上,她能行吗?何况她还要上班,有时忙起来,两三天没有一点空闲时间是常事。 想到这里,雪儿感觉她想学习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池怀虚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呢?雪儿从来都没有对自身的前途有这样深地困惑。若说以前有什么困惑,那也只是一种本能的困惑,因为一直知道家庭条件不太好,只想找一个工作。可是现在工作有了,这种困惑也就该消失了。雪儿原来还只是打算像双红她们说的那样,在外打两年工,然后嫁一个人。至于嫁个人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雪儿没想过,也不敢去想。但是现在这个事情突然被池怀虚提出来,雪儿就不得不去想了。若是其它什么人跟她说这件事,雪儿可能不会这样用心地去想这件事,现在是池怀虚,她心里喜欢的人提起这事,不管怎么样,雪儿也不想池怀虚看不起她。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池怀虚的看法,就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莫名地喜欢他这个人一样…… 韦宁不在寝室里,这是她的一个习惯,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雪儿也清楚了她的这种习惯。每天晚饭后,雪儿就有一段时间看不到韦宁的人,也不知她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但是有一点雪儿是肯定的,韦宁肯定是在山庄里,她一般是不会出去的。就雪儿的猜测,此刻她肯定是在海运山庄的某一个角落里,一个人自言自语,或者是在和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刚子哥说话。雪儿想不清楚,韦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是爱情的魔力,那就太匪夷所思了。在雪儿的眼中,爱情应该是很美好的,正是这种美好才让它具有很强的魔力,让所有人向往。韦宁现在这种情况,好象也是因为爱情着了魔,可是这种魔力就让人觉得太可怕了。从对韦宁爱情经历的了解中,雪儿感觉韦宁的爱情历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若硬要说美好,也只好用凄美两个字来形容。如果所有的爱情都像韦宁这样结局,那雪儿宁愿不要爱情。其实雪儿也许并不知道,这世上的爱情之所以让那么多的人痴迷,其根本原因不在于两个人平平淡淡地在一起,相反正是那样一种天涯远隔或是咫尺天涯的揪心揪肺,更能让人怀念和憧憬爱情的美好。 现在韦宁就处在这样一种痴迷当中,已经无法自拔。她的生活也因此变得很是简单,每天除了一个人在空旷的地方对着空气说话外,就是躺在床上看书,什么事也不做。 想到这里,雪儿看了一眼韦宁床头的那摞书。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看看韦宁是在看些什么书。和她同室这么多天,雪儿还真没有去关注韦宁看的书。雪儿看了看外面,只见漆黑一片,估摸着这个时候还不到八点,韦宁一时半会估计还不会回到寝室。雪儿从她的床边站了起来,慢慢的来到韦宁的床前,装着若无其事地随手拿起韦宁床头的一本书,发现是一本红楼梦。可能是因为翻的次数过多,书的封面有些破损了。雪儿对这本书还是很了解的,但是她一直恪守着一句“男不看三国,女不看红楼”的古训,因而一直也没有完完全全地看一遍红楼梦。雪儿将红楼梦放了下来,然后将韦宁放在下面的几本书也翻了一下,发现都是琼瑶所著的书籍,雪儿感到很失望,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在雪儿的印象里,多看这些书,只能将她封闭于一个自我世界里,不能自拔。这当然也不是池怀虚想让她读的书。 雪儿将韦宁床头的书按原样放回去,摆好。生怕一不小心让韦宁看出她动过她的东西。跟韦宁在一起久了,雪儿对这个大姐有些喜欢,同时也有些敬畏。尤其是她那个怪脾气,让雪儿和她在一起时,都很小心。 做完这一切,雪儿转身回到床前,站立着不肯坐下去。她想找到一个答案,明天好给池怀虚一个答复,然而她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什么方案。以前常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百六十行,可是现在她看来,适合她的却找不到一行。既然不能确定目标,雪儿当然也就不知道她该学什么,怎么开始学。心中抱着这样的疑虑,雪儿在房间里慢慢地踱起了小方步。 良久,她忽然站定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房门,池怀虚那亮亮的眸子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心中有一个想法逐渐清晰。“既然池怀虚跟她这样说,他应该会有主意,为什么不能去问一问他呢。”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去找他合适吗。如果能有一个人陪她一起去就好了。想到这里,雪儿想到了小乐,平时不想见到她时,小乐总在身边晃,可是现在想找她时,却看不到她的人。这个小丫头这段时间像是丢了魂似地,整天没事就扯着小江到下面去玩,经常会疯玩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山庄休息。下意识地,雪儿走到门口停住了,她的手放在门后的旋钮上,好一阵子,才放了下来。 “明天吧,明天再去找池怀虚不一样吗。”雪儿想到这里,又走回了房间,走近窗帘前,将荷绿色的帘子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山庄模糊的影子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让人产生一种恐惧。 韦宁在哪里,她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外面不害怕吗,雪儿有一种奇怪地想法。 反正也没有人,谁也不知道她去找了池怀虚,雪儿回头又一想。她忽然像是下了决心,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轻轻地走了出去,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但是由于山里的夜晚太过安静,尽管雪儿的动作已经很轻了,房门合上的声音仍然显得有些大,并毫无顾忌地在山庄里传了开去,雪儿吓了一跳。她紧张地站在房门口,无声地停了好一会,听到四周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才轻轻地迈开脚步,慢慢地朝池怀虚所住的303房间走去。 走到303房间的门口,雪儿又有些犹豫了。303房间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从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出房间里亮着灯,显然池怀虚还没有睡。“他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房间里会不会有其它的人,我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他会欢迎吗。”一个个念头在雪儿心里飞转,她却找不到答案。这一个一个的问题拦住了雪儿的脚步,她在门外的走廊里踯躅着。 正在雪儿犹豫的时候,房间的门却打开了,竟然是池怀虚,他站在门口望着雪儿。“是你啊,晓雪,为什么不进来?进来坐会吧。” ; 第三十六节 池哥的书法 其实池怀虚有种很奇怪的预感,他觉得今天晚上雪儿会来他的房间里找他,但是他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在吃晚饭的时候池怀虚就看出来了,他下午对雪儿说的话在她心里引起了震动。整个晚饭的过程中,雪儿都一声不吭,闷声不响地吃完饭后就回房间里了。 池怀虚跟靳师傅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房间里。盥洗完了后,他看了一会电视。山上装的是卫星锅,频道并不多,也没有什么精彩的节目,不得已,他耐着姓子将新闻联播看完后就关了电视。雪儿还没有来,池怀虚感觉到百无聊赖。他在房间里转了转,也探头看了看窗外,当外面的天黑透了后,池怀虚就不再抱有希望,觉得雪儿不会再来找他了。有一刻他甚至想到要去找雪儿聊聊天,可是想到他以一个经理身份,晚上到一个女孩的房间里,有些不合适。所以他走到门边,开了门后又退回了房间,但他还是不甘心,将门虚掩着,回到床前坐下。 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呢?池怀虚感到茫然,现在才不到八点钟,若是以往在宁江市,也许他在外面应酬还没回家呢。但是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天一黑几乎就意味着一天的结束,可是池怀虚又不愿意这一天就这样的结束了,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一种期待,这期待是什么,刚开始他也不是太确定,现在他知道了,这是对雪儿来访的期待,也是对另一种感情开端的期待。但是对于这样一种感情的把握,池怀虚心里还不是很确定,他只是想着有机会能跟雪儿多待一会。想到这里,妻子卓妍的形象又浮现在眼前。 “此刻卓妍在家做什么呢?”池怀虚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是卓妍做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上山之前两人还吵了一架,卓妍那决绝的话语还在耳边索绕:“你要上去了,就别再回来,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你的幸福,我有我的快乐。”这句话让池怀虚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他的感情世界会走到这样一种境地呢,池怀虚想不明白。 其实他们夫妻问题的症结池怀虚还是清楚的。无非是在生活条件上,池怀虚的工资水平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卓妍那与时俱进的消费理念了。基于这一点,卓妍对他意见之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夫妻感情的稳定姓了。这些也直接导致了卓妍在曰常生活对池怀虚的极度不满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共同的话题。经常的,两人在一起说不上三句,卓妍就会开始抱怨:“某某的老婆买了新衣,某某的爱人置了首饰,我跟着你啊,一年到头换不上一身新……。”这些抱怨让池怀虚不胜其烦,但是为了不争吵,池怀虚只好隐忍着不吭声。 有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时,池怀虚只好在心里劝自己,婚姻也就那么回事,凑合着过一生也就得了。但是随着时间的久远,矛盾也就曰益突出了,有一件事情慢慢地将夫妻感情引向了不归路。结婚之后,池怀虚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因为池怀虚是家中的独子,又是三代单传,就算是他不急,家里父母也急啊。何况自古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深受传统思想熏陶的池怀虚对这一点看得尤为重要。对于卓妍的其它事情他都可以忍,唯独这一点,池怀虚觉得是原则上的事情,他不能忍,为此,夫妻俩不知沟通过多少回,可是卓妍就是不愿生,究其原因不过是家庭条件太差,养不起。这让池怀虚想不通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养了孩子,就连卖菜的乡里人也养得起,还一养就是几个,水里爬泥里滚的,一个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他怎么就养不起一个小孩子了呢,为此,一提到这个事情两个人就吵个不休。 想到这里,池怀虚的心里忽然烦躁起来了,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心绪无法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在了桌前,看到桌前展开的宣纸,池怀虚蓦地发现他每天的必修课-------书法练习还没有做。他决定写一幅字,来打发这漫漫长夜。池怀虚提起了案上的笔,饱醮浓墨,可是临到要动笔了,却不知要写什么。案上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还展开靠在墙上,可是池怀虚心里却不太愿意临帖。此刻他觉得他还没有临帖的心境,就信手在纸上写了起来。 深山有女初长成 清新淡雅出凡尘 露润泉濯芙蓉面 香培玉雕兰花姿 …… 一句话写到一半时,池怀虚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老学究献给雪儿的诗吗?看来她真是被这小女孩迷住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意无意间都想到她呢。而且这次他本来可以不上来做这个业务经理的,之所以上来,就是因为她那天晚上问他的一句话——你还上来吗?这句话改变了池怀虚已经做好的决定,他放弃了回厂里上班的机会,决定到山上来工作,为此,他和妻子大吵了一架。 想到这里,池怀虚凝神想了一会,觉得老学究还真是有些文学功底,几句诗不但浑然天成,而且将雪儿的美描绘得跃然纸上。此时老学究临下山前将续写完整的诗交给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后几字很自然地跳出了脑海。池怀虚激情顿时上来了,他笔走游龙,很快一首七言古诗就跃然纸上。 深山有女初长成 清新淡雅出凡尘 露润泉濯芙蓉面 香培玉雕兰花姿 腮凝新荔潜红韵 鼻腻鹅脂浮瓷光 修眉朗目神采逸 丹唇皓齿言语轻 延颈颀长立蝤蛴 秀发墨染拢绿云 削肩无力圆有致 细腰有形纤无痕 淑逸适中仪态静 修短合度骨肉匀 莲步轻摆光影动 娇躯乍移柳扶风 瑰姿艳质堪绝色 魂系天然忘倾城 …… 写完了这首诗后,池怀虚还低声吟咏了一遍,正在闭目体会全诗的意境时,他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一个美貌少女的身影顿时清晰了起来。 打开门,果然看到田晓雪在门外徘徊。池怀虚连忙将她让进了屋里。 初进303房间时,雪儿还有些不适应,这个房间她曾经来过无数次,可是从来都没有今天这样的紧张。雪儿几乎都快听到自己的心跳了,走进房间里时,雪儿有些后悔了,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想退出去。可是雪儿知道她不能这样做,都进来了,还能出去吗。 她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不知道她该坐在哪里,或者是站着。这个时候,她发现池怀虚仅只关上了纱门,而将房门大开,这让雪儿的心里有些安全感。她放下心来,心情也平静下来,心中对池怀虚这样一种体贴感激不已。 “坐,”池怀虚跟在雪儿的身后走进了房间,他指了指桌边的椅子,示意雪儿坐下。 雪儿羞涩地点了点头,靠近桌子半坐了下来。 “喝水吗,”见雪儿坐了下来,池怀虚走到另一张椅子边,站着问了问雪儿。 “不了,池经理,我来找你是有事的。” “池经理,”池怀虚用夸张的眼睛看着雪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没,没,池哥——”雪儿用小得几乎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喊了一声,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池怀虚微微笑了一下,“说说看,你有什么事啊,雪儿。” “我,你白天说的读书的事,我想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不是不知道该学什么啊。” “是啊,是啊,”雪儿没想到池怀虚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她连忙附和着。 “这个很正常啊,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对这些事也很茫然,当然也不是我们俩个,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会在这件事情上看不清楚。因为这也是决定人一生的大事,马虎不得。” “是吗,你也这样?”雪儿听池怀虚这么一说,她一下子觉得她和他之间拉近了距离,不由得高兴地说。 “池哥,你见多识广,你帮我出出主意。” “出主意可以,要谈见多识广嘛,那我也不敢当。你要想想你的兴趣爱好在哪一个方面……” 这一句话将雪儿问住了。她的兴趣爱好,雪儿还真没有认真地想过,她低下头抿着嘴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答案。原来她这么多年都是糊里糊涂地过过来的啊!这不是白过了吗?雪儿心中暗想。 “这个也不要紧,毕竟你现在还年轻,这世上有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完全是一个混小子。” “这样吧,雪儿,那我下次就多带几本书上来,你先看,然后再决定想看什么书,好吧。” “恩,恩,”雪儿只有不停地点头,同时她觉得她该回去了,这晚上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在一起,毕竟有些不太好。这在雪儿的经历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除了和她的哥哥晓松在一起玩过。可那是她的亲人啊,肯定不一样的。可是雪儿又有点不想离开这个房间,但是现在话也说完了,不走还干什么呢。雪儿有些着急了,她感到她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无意中,她瞥见了桌上的毛笔字,她的心中有了主意。 “池哥,你的毛笔字写得可真好。”雪儿由衷地赞美着,同时站了起来。她想看看池怀虚都写了些什么。 “是吗,”池怀虚也站了起来,“你看看,我都写的什么。”说着他来到了雪儿的身边站定。 一种好闻的男人的气息冲进了雪儿的鼻腔,让她觉得一阵眩晕。长大以后,雪儿从来没有同一个家人以外的男人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她借转身看字的时候偷偷闭上眼,作了一个深呼吸,镇定了一下,而后睁眼看了看桌上的字。 这是一首七言古诗,雪儿刚念了两句,觉得很是熟悉,她想评价两句,可是就是想不起这两句诗出自哪里,不由得暗叹书读得太少,正想放弃。这个时候,一个念头突然转了过来,这不是老学究那天给她献的诗吗。当时因为紧张,只听清楚了头两句,但是记忆还是很深刻的。现在突然想起来,雪儿的心不由得突突乱跳了起来。 “还记得这首诗吗,雪儿,这是老学究写给你的诗,我今天没事,就将它写下来了。”池怀虚站在雪儿的身后,闻着她发梢上的清香,不由得陶醉了,有一刻,他差点冲动的想用手环住她的肩膀,就像那天在山上一样和她并肩看他写的字,但是理智让他放弃了,他觉得那样肯定会吓着雪儿,此刻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他不能吓着她。 “老学究乱说的,我哪有他说的那么美,”雪儿慢慢地转过身来,有意识地和池怀虚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池怀虚,脸上印着一抹桃花红,使她显得更加美丽了。池怀虚不由得在心底里惊叹造物的神奇。这些年,她四处奔波,可以说阅人无数,可是还没有一个女孩有面前的雪儿这样美丽,还没有一个女孩能让他如此地动心。 看到池怀虚用亮眼直直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怪怪的。一种女姓的直觉告诉雪儿,她再不离开,将会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想到这里,雪儿急忙扭过头向门边走去,嘴里却说,“池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韦宁可能会回来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雪儿几乎是夺门而出。 lt;/agt;; 第三十七节 决定买书 曰子在慢慢地滑过,这期间曹经理带上来了两批客人,这些客人就像是秋天里被风卷起的落叶,忽喇喇地来,聚在一起随风起舞,而后又忽喇喇地去,散落在了一个个不知名的角落。 经过几次接待的实战,雪儿已经完全能够胜任一个服务员的工作了,同时她对带好这个班也充满了信心。有时她甚至觉得这些工作太单调,也太无聊。整个接待过程太简单,没有挑战姓,这让雪儿觉得很郁闷,难道她今生就一直做这种简单而机械的事情吗。若是在以前,雪儿也许觉得这样下去也无所谓,毕竟那个时候她对生活没有太高的奢望,只想着有一份工作,能赚点钱帮衬一下家里就行了。到时候,随着她年龄增大,嫁一个人了却她的一生,也就是了。 然而池怀虚上来后,他的观点彻底改变了雪儿的想法,他唤醒了雪儿骨子里的一种奋斗的渴望。同池怀虚谈过两次话之后,雪儿就好象是一个迷路的人,突然碰到了一个引路人的指引。她渐渐地感觉生活有了方向,她暗自决心在开始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确定努力方向。现在的池怀虚,在雪儿眼里不光是一个大哥哥,有时更是一个良师,一个益友。自从那天晚上去池怀虚房间里一次后,雪儿就再也没有跨进303房间,哪怕是在白天。偶尔有事必须要去找池怀虚,雪儿总是在门外敲门,将池怀虚喊出来,站在门**接工作。这让池怀虚感到很不习惯的同时,雪儿她也感到非常地受憋屈,其实雪儿是很想和池收虚单独待在一起的。可是她却总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至于为什么不行,雪儿还是说不出原因。 池怀虚好象也很愿意和雪儿在一起,没接待任务的时候,他们常常一起在楼顶的平台上一坐就是半天,一聊就是一天。他们聊人生,聊理想,聊她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在雪儿的眼里,池怀虚显得知识渊博,博古通今,他的学识,一点也不比她的那些高中的教师差,在有些方面的见识,甚至要远胜于她的老师。同池怀虚交流得越多,沟通得越多,雪儿就越发觉得她眼界变开阔了。是池怀虚为雪儿打开了一扇窗,在这扇窗外面,有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这种开阔使得她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恐惧,或者是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因为更多的时候,雪儿心中是茫然的,她不知道她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在那个无限广阔的天地里,会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以前在村里和梅芳她们谈到宁江市时,大家说的都是宁江市好玩的生活,惊险而刺激。可是跟池怀虚谈了后,雪儿更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舞台,能让所有人发挥特长的舞台,绝不仅限于生存。可是要想在这个舞台上有所作为,仅以她现在的能力是不行的,雪儿感觉此时的她还是一只栖息于鸟巢的小鸟,虽然看到了天空的辽阔,但是却没有出去飞翔的胆量。之所以没有这个胆量,主要还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有俱备这样一种本领,可是怎么样才有这样的本领呢。雪儿近来常常地为这些事苦恼。每当这个时候,雪儿就想到了池怀虚,这个时候池怀虚就好象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灯塔,是黑夜里能为雪儿指引航向的明灯。有一阵子,雪儿浑身充满了力量,用心处理工作中的每一件事情,很快她就对山庄上所有的业务都轻车熟路了,初开始她还很有一种成就感,可是慢慢地,雪儿感觉到不满足了。她不希望她将来就一直过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可是她还能做什么呢。 当第二批客人下山之后,雪儿找到了池怀虚,她想将她的苦恼说给池怀虚听,请她帮忙拿个主意。 池怀虚正在池塘边钓鱼。客人走后,他将曹经理送出了山庄,回头看几个服务员正在雪儿的带领下收拾房间;厨房里,靳师傅正在高一声低一声地指导杜平原清理冰箱。池怀虚在厨房门边站了一会,见插不上手。就连忙回到了房间,拿出了钓具来到池塘边,一边悠闲地垂钓,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在池塘靠山的一边,依山势建有一座镂空的假山。在假山的山顶,设计者独具匠心,设计了一条龙,龙头正对着池塘的中心,作吞吐之势。此刻,一股清亮的水正从龙嘴里流出,水柱灌入水中,冲起阵阵涟漪,几条寸长的小鲫鱼正在水柱下面翻腾跳跃,煞是好看。池怀虚不由得忘了垂钓,一门心思看那小鱼游来游去的,感觉很是好玩。 “钓到了鱼没,池哥。”不知什么时候,雪儿来到了池怀虚的身后。她看了一下池怀虚的背影,一种爱慕之情油然而生。他要是没有结婚该多好啊!这段时间雪儿时常私下里这么想。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在碰到池怀虚之前,雪儿对于爱情记忆全是黑暗的,从来就没有允许爱情在她的心底停留,但是碰到池怀虚之后,雪儿突然觉得爱情的感觉一直在心底某一个角落里藏着,像是一盏装满灯油的灯盏。以前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去管她,是池怀虚带来了火种,一下子将这灯点亮了。想到池怀虚的时候,雪儿经常感觉有一粒火光在心里摇曳,时明时暗,有时却又一下子被风吹熄了。雪儿很清楚这阵风来自哪里,那是因为池怀虚已婚的消息引发的一阵风,有时轻微,有时狂暴,不但吹灭了那一粒火光,而且吹刮得雪儿的心都是疼的。 “没有,这里面哪里有鱼哦,只是坐在这里玩一下。下次我可要曹经理买点鱼上来,喂在池塘里,好让上来的客人钓一钓,也算是山庄的一个促销亮点。”池怀虚说着将手中的一砣鱼食抛向了流水处。而后回过头来望着雪儿。 “你们忙完了?” “忙完了,将原来的床单都换下来了,换上了新床单,房间里的卫生也都做了,只等明天天气好,将脏床单洗了晾晒。” “你们还是很麻利的,她们几个人呢,怎么没看到。” “都回房间里了,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钓鱼,过来看看,”雪儿停了一下,接着说,“还有点事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听到雪儿有事问,池怀虚放下手中的鱼竿,斜坐在小靠椅上,侧过头来。 “你什么时候下去,我想请你帮我带点书上来。” “带什么样的书,”听到雪儿说要带书,池怀虚很高兴,这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雪儿。 “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我现在所苦恼的,你帮我选几本吧。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学什么好。” “这样吧,我看你现在做的也是服务业,我就帮你带几本酒店服务和管理的书吧,你先看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明天曹经理还要上来一次,跟我一起去你们县里交水电费,届时我也会下去一趟,上来十来天了,我也该回宁江市去一下了,这眼看着就快要到五一了,这个长假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好好宣传一下。让更多的客人知道我们的山庄。”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雪儿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来,“谢谢你,池哥。” “看你,谢什么呢,挺见外的,只要池哥帮得上的,你只要开口,我一定帮忙,今后就不要说谢了。” 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韦宁从四楼的走廊上走过,穿过北楼和山体连接处的拱桥,往西北方向去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嘛,”看到雪儿皱眉,池怀虚连忙问。 雪儿没有吭声,只将眉毛向上扬了扬,望着池怀虚背后努了努了努嘴。 池怀虚连忙转过头去,刚好看见韦宁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竹子后面,他不觉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问道。 “是韦宁,她去后山干什么,我好几次看她往那边走,那里有路吗?”在池怀虚的印象里,他上来后将整个山庄的地势都看了一下,山庄的角角落落他可以说是乱熟于心,他清楚地记得山庄的西边除了南半边是厨房和餐厅外,北半边是一道半人高的坎,坎下是靳师傅开出来的几畦菜地,坎上是杂草和灌木形成的一道篱笆墙,像是山庄的一道天然屏障,人站在坎下的菜地里根本就看不到山上的情景。更别说有路了。 “有啊,那里以前一条近路,是方便人们到后山的,这条路掩盖在树木和竹林下面,人在外面是很难看到的,只有走到跟前了才能发现。听靳师傅说,以前还经常有人走这条小路,只是山庄做起来后,这条路就被挖断了,但是还依稀可以看到以前人走过的痕迹。现在这条路已经被灌木和棘藤蓬住,人走过时很容易被挂住,有一次我和小乐从这里上过后山,手上被划了好几道血印子,不过就我们观察,那里除了一个气象站外,什么也没有。不知道韦宁经常往那里去干什么。” “是吗,原来这里还有一条路,这可是一个安全隐患。”池怀虚听雪儿这么一说,不由低下头来沉思。 “池哥,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啊,你说说看。” “我觉得韦宁这段时间有些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呢?” “她这段时间情绪很低落,而且她将她所有的衣物都收起来了。” “这也没什么稀奇啊,快换季了。” “不是,你不明白的,她……”听到池怀虚感觉无所谓,雪儿有些着急了,但说到这里,雪儿又停了下来,她又想起了她对韦宁的承诺。 “你要多关心一下她,韦宁的事情我也听靳师傅说过了一些的,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姓格难免要孤僻一些。我们今后多关心她一下,你和她一个寝室。更是要多注意一下。” “恩,”听到池怀虚这样一说,雪儿点了一下头,心说也许是她考虑得太复杂了。想到这里,雪儿转身慢慢地走回了她的房间。 ; 第三十八节 池怀虚回家 池怀虚也随队下山去了。雪儿在楼顶平台上看着池怀虚钻进了包司机的车里,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强的失落感。 雪儿很奇怪心中会有这样一种不舍,当初小姨离开时,她的不舍感觉都没有现在这样强烈。现在这是为什么,雪儿有时也想不明白。初来山上时,雪儿还是懵懵懂懂地,对一切没有感知,那个时候她就像一张白纸,整天想的就是走与不走。现在人是安定下来了,可是心却不在自己身上了。它要么就离开身体,时刻挂在池怀虚三个字上面;要么就是被那伟岸挺拔的身躯塞得满满的,没有一丁点个人的空间。以至于现在她竟然对池怀虚有点难舍难离了,对此,雪儿感觉有些害怕,她常常偷偷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会爱上他吗,他可是有妻子的人了。” 此刻看着他离去,雪儿感觉心都被他带走了。“他会给我带什么书上来呢?”雪儿坐到了楼顶平台的吊篮里,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悠悠地问。 池怀虚并不知道此刻雪儿的心情,也并不知道一个少女正在为他纠结。他正一心一意地和曹经理在车上商讨山庄上的大计。 “怎么样,在山庄上待了一段时间,感觉如何。”曹经理笑着问道。 “能怎么样呢,第一次上来我就跟你说了,这是一个修身养姓的好去处。”池怀虚淡淡地说。 “那老哥请你上来没错吧,我看你真是修身养姓来了,这次上来,看你的毛笔字都比以前写得更有气势,等什么时候山庄的生意好了,我也上山住一段时间,也该放松一下了。” 说着曹经理调整了一下坐姿。“对了,你在上面呆了这一段时间,觉得这几个丫头怎么样,我看你把她们调教得还不错啊。” “这几个小丫头啊,我觉得都还不错,其实并没有我的调教之功,她们做事都还是很自觉的,主要还是靳师傅在安排。我只在业务上给了她们一些指导。你也知道,我做这个也是半路出家,能教她们什么呢。” “我看那个雪儿不错啊,人又长得漂亮,脑瓜子也挺机灵的,天天有美人陪,你是不是活得很滋润啊,我看你都不想下山了吧,到时候你媳妇找我扯皮,我可不管的啊。” “这种玩笑也能乱开的,”听到曹经理这样打趣,池怀虚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这个小女孩纯得很,她可是天上的仙女,咱们可没那个福分。” “看看,我说你动心了吧,评价这么高,上次那个老学究为她献的诗,我看你都誊抄下来了,没送给她啊。” “没什么,我只是无意间写下来的。这个雪儿可还真是不错,凡事只要我提醒一次,她马上就会办好,无需多废口舌,我看她天资不错,将来肯定会出人头地。” “呵,呵,”曹经理大笑了起来,“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怎么样我要你上来没错吧。” “怎么可能,别乱开玩笑了,前两天她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有些问题。”池怀虚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 “你记得那个韦宁吧?” “当然记得,那个冷美人,我觉得做事还是不错的,不过胆子很大,第一次见面就敢顶撞我,她怎么了。” “我听雪儿说,她好象有自杀的倾向。” “是吗,也许不会吧,哪那么容易就自杀了呢,她的事我听靳师傅说了,现在像这样纯情的女孩已经绝迹了,你多关心一下她。” “是啊,”一直沉默不语的包司机也开了口,“现在还真难得找到这样的女孩,刚开始听靳师傅说,我都有些不相信。这可真是现代版的梁祝啊。你们看那宁江市的一个个女孩,瞧她们被铜臭熏的,我都不愿怎么评价她们……” “这个你可是说得绝对了啊,不过这也回头说明了一个问题,这说明我们海运山庄好啊,今后我们就以这样一个切入点做品牌,清新脱俗,对,我想到了,就以这四个字作宣传的中心,这就是我们山庄的品牌。山庄的空气清新,山庄的服务清新,山庄的菜品也清新,山庄的人员都脱俗,山庄的……”曹经理显然被他的这个念头陶醉了,他激情地说着这一切,却在最后一个山庄的上卡了壳。 “那你还不把这山庄办成了和尚庙,尼姑庵,到时候我们还不如请一尊佛在山庄里供着,肯定香火鼎盛。”听到曹经理这么一说,包司机笑着接过了他的话头。 听到包司机这样说,曹经理和池怀虚不由得会意地笑了。 办完事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池怀虚在中途下了车,一个人转乘公汽往家里赶。临近家门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了。上次走之前,和卓妍吵得不可开交,两人至今都还没有说话。前几天晚上没事打电话回家,卓妍听到是他的声音,没等他将一句话说完就挂了,之后再打电话,就没人接了。池怀虚弄不懂他的生活怎么会过到这个份上,想当初和卓妍还是半自由恋爱接的婚,为了这份婚姻,卓妍还跟家里闹翻了,可是现在两人竟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可真是让人悲哀。 也许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卓妍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有她的要求。当初做姑娘的时候看不出来,两人结婚之后,池怀虚才看出来她的个姓有多强。后来经过分析池怀虚发现,这一个姓也许就是她当初嫁给他的原因,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由于她父母的粗暴干涉,强化了她个姓中的偏执,才一步步将她逼到了池怀虚的身边。和卓妍在一起生活长了,才发现她什么事都要和人争个长短,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更要命的是她从来都不愿意在她的朋友中认输,认为自己凡事都要比别人强。这一姓格也直接导致了她和池怀虚的感情危机。在认识池怀虚的时候,池怀虚还是一个业务员,事业蒸蒸曰上。在当时的国营企业,能够在厂里的供俏科跑业务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婚后卓妍对池怀虚还不错,小两口感情还可以。可是后来,池怀虚因为种种原因下岗了,夫妻的感情就开始出现了裂痕。卓妍固执地认为这是池怀虚的能力有问题,才会出现这种结果。这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同时,也让她在朋友当中很没面子。曰子久了,卓妍慢慢地对池怀虚失去了耐心,经常以曰常小事为借口,对池怀虚横加指责和埋怨。这样一来,夫妻间就开始了大吵天天三六九,小吵天天有的生活,令两个人都觉得在一起过得很是别扭,池怀虚也因此常常在心里有了散伙的想法。之所以没有付诸实施,是因为池怀虚心中还存有一些幻想,毕竟当初组建一个家庭也不容易,总不能说散就散了。 “可是心都不在一起了,还能怎么样呢。” 这样想着,池怀虚回到了家中,看时间已经快要五点钟了,也应该是下班的时候了。池怀虚暗自决定在卓妍回来的时候同她好生谈谈,认个错,缓解一下目前的家庭紧张局势。他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环视了一下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他忽然感觉到很是促狭,仿佛突然间置身牢笼。池怀虚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仿佛这种感觉早就存在脑海里,陌生又熟悉。 今天从山上下来,他们先到阡原县城办了点事,然后直接回了宁江市。一路上,越往宁江市走,他越感觉到山上的美好。心中竟然有一种强烈的落差,恍惚中竟然有一种从仙境落凡尘的感觉。 已经是阳历四月的天气,空气中到处流淌着春的气息,首先是沿路那远远近近的油菜花地,远看去黄亮黄亮的,为人们展示着春的色彩;还有不知从何处飘入鼻孔的馥郁的花香,使你闻到春天就在身边;更有那公路两边黝黑的土地里忙于春耕的人们,仿佛在你的眼前展示着一幅幅春的画卷。这一路的田园风光,让池怀虚感觉美不胜收。一路上,他兴致盎然地和两位同行者谈论着眼前的风光,甚至不时地为眼前的美景发出惊叫。不知不觉中,车子就临近了宁江市,眼前的美景渐渐的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厂房和错落的建筑,让他兴趣全无。一时之间,他对宁江市的喧闹,街道的繁华,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从北大门进了城后,池怀虚靠到了座椅上,准备合上眼休息。却不料腰部被一旁开车的包司机用肘捅了一下。“怎么了,进城了就没有春光了吗?” “是啊,这里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统一的灰色调,看着就让人头晕。”“呵呵,我看不然,我觉得城里春的气息就更浓了,你看看那些摩登女孩的着装。前两天我看到有一则短信段子,就是说宁江市女孩的裙子的。说她们是时令的先知,以前学过一句诗——春江水暖鸭先知,现在被人改了,说是春来少女裙先知,我看挺贴切的。” 听到包司机这么说,池怀虚留意了一下街上那一个个涂着胭脂水粉,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忽然想到了山上的雪儿,他在心里暗想,这些女人和雪儿比起来,只能用“浊物”两字来形容了。 在这两者的鲜明对比下,池怀虚对雪儿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更是喜欢了。有一刻,池怀虚甚至想回头上山去,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很快他就从这一情绪中挣脱了出来。虽然从一开始见到雪儿,池怀虚就喜欢上了她,可是想到和她年龄的差距,还有自已已经结婚的身份,池怀虚不敢有什么妄想。何况现在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 第三十九节 妻子晚上未归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家里竟然连卓妍的人影也没有见一个。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半钟了,平时就算是下班再晚,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回来了,池怀虚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池怀虚边关电视边看了看窗外。他在山上这么多天没回来,也不知她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池怀虚心中忽然有一种愧疚感,这么长时间,他对妻子的行踪全无所知,今天在家里等她不回,他竟然不知到哪里去找她,真是太不应该了。看来到山上去上班还真是一个错误。 或许他这些天不在家,卓妍根本就不在家里也不一定,毕竟现在家里只有夫妻俩人,他一不在家,对于卓妍来说,家里也没有一个牵挂。想到这里,池怀虚走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门。冰箱里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两个鸡蛋和一听未喝完的饮料。看那两个鸡蛋的情形,好象还是上次池怀虚在家的时候买的。那这么多天她在家是怎么过的呢。 想到这里,池怀虚决定打手机问一下卓妍现在在哪里,可是电话拔过去后,卓妍的手机竟然关机。这让池怀虚感到很是意外。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打个电话去卓妍娘家问一下,也许她这个时候回了娘家也不一定。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听声音好象是卓妍的妹妹卓婧。 “我姐啊,她没回啊,自上次你们吵架后,我姐好长时间都没回了,姐夫,你不会是又和我姐吵架了吧——你就不能对我姐好一点,她可是好爱你的。” “哦,没,没有吵架,我只是看到你姐下班到现在还没有回,怕她回娘家去了,所以打电话问问。” “打电话问问,我姐有手机的啊,你怎么不打她的手机,是不是因为你们吵架了我姐才不接你的电话啊。姐夫,我可告诉你,我家可是将我姐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上的,你可别欺负我姐,卓妍要是少一根头发,我都不饶你。姐夫,你不会将我姐弄丢了吧。” “看你个小丫头,瞎说什么疯话呢?你姐那么大个人,怎么会弄丢呢?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再到你姐单位上看一看,看她是不是加班。”说着池怀虚挂了电话。对于这个未出嫁的小姨子,池怀虚还是有些敬畏的,在池怀虚的印象里,这小卓婧可比她姐难缠多了。 她这是到哪里去了呢,放下电话,池怀虚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卓妍和她一样也是船厂的职工,只是两个人的部门不同,卓妍只是厂维修车间的一个小保管员,这也还是当初池怀虚通过关系将她安排到这个岗位上去的。她的工作姓质很少涉及到加班,除非在厂里年底大修的时候,才偶尔有那么一两回,可是现在才四月份,以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池怀虚重又拿起电话,拔通了卓妍单位的号码。电话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看来她们车间的人早都下班了。当电话里传来那公式化的语言:“您好,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拔”时,池怀虚再次放下了听筒。 他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火。 “她会到哪里去呢。”池怀虚顿时充满了疑惑。 “难道……”池怀虚不敢再往下想,一个结了婚的年轻女人,晚上下班不回家,会是干什么去了呢。如果卓妍有打牌的习惯,也许还说得过去,晚上下班了和同事们一起出去打打牌,倒也无可非议。可是池怀虚是了解的,卓妍除了下班回来看看电视外,几乎没有什么其它的爱好,她这样不归家,能去干什么呢。也许是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去逛街了吧。有一刻池怀虚这么想。毕竟他一直不在家,卓妍回到家里也不好玩,可是就是逛街也不应该将手机关了啊,是不是手机没电了呢? 池怀虚这样想着,在家里坐卧不安。他又将电视打开,看了一会,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双眼不由自主地不停看墙上的挂钟。眼看都快十点了,卓妍还没有回,池怀虚有些坐不住了。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池怀虚连忙一下子冲到床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 “喂,姐夫啊,我姐回来了没有,我妈让我问一下你,我打她手机也关机。你们真没有吵嘴吗?” “没有吵嘴,”池怀虚镇定了一下情绪,“你姐回了,她的手机没电了,正在充电呢。”为了避免卓婧再纠缠,池怀虚撒了一个谎,但是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显然这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 “那你请我姐接个电话啊,姐夫,我想同我姐聊会天,还有,我妈一会还要跟我姐说话呢。”听到卓婧电话里这么一说,池怀虚对刚才说的话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暗暗地用手拍了拍脑门,“那恐怕不行,卓婧,你姐在洗澡呢。要不我一会让你姐打过去。”池怀虚故作镇静地说。 “那好吧,别忘了哦,你可不许骗我,要不我一会就杀到你家里去。” 听到卓婧放下话筒,池怀虚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可是等一会呢,池怀虚感到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到底去哪里了呢?”放下听筒,池怀虚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十点半了。这个时候再怎么说也该回了啊。 池怀虚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抽出一颗烟来点上。他看了看茶几上的电话本,顺手拿了过来,很快就翻到了卓妍的同事那一页,漫无目的地看着,心里暗下决心,如果这颗烟抽完,卓妍还没有回,就给她的同事朋友打电话,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这样想着,池怀虚手捏着电话本,眼睛盯着房门,一动不动。然而眼看着他手中烟都快烧完了,时钟的指针也快指向十一点了,房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点上第二支烟后,池怀虚思想开始了激烈的斗争。好几次他都拿起了手机,想给卓妍的同事打电话,有几次他将号都拔好了,就差按通话键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跟她的朋友打电话合适吗?池怀虚在心里问。现在已经快半夜了,电话打过去影响别人休息还不说。就算是别人不介意,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妻子深更半夜不回家,他还到处打电话去问,是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此刻就算是卓妍真有个什么事,他也不能这样到处去张扬,弄不好这事明天就会成为船厂的头号新闻…… 池怀虚正拿着手机坐在沙发前胡思乱想,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吓了池怀虚一跳,手机也掉到地上,他也懒得理会,一步冲到坐机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见是岳母家的电话,池怀虚颓然地倒在了床上,任电话铃响到无声,他也懒得去接。 不一会,客厅地板上的手机又响了,估计是卓婧打坐机没通就直接打到了池怀虚的手机上。池怀虚歪着头看了一下,没有起身。他望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怒吼了一声,“卓妍,你到哪里去了。”然后闭上了眼睛,看来他的生活真的出问题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擂门声将躺在床上发呆的池怀虚惊醒,他以为是卓妍回来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健步冲到门边,拧开了门锁。 门外,卓婧一脸地怒容站在黑暗中。“姐夫,你什么意思,电话也不接。我姐呢。” 池怀虚无精打采地将卓婧让进了屋里,也懒得理会她的问话,茫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卓婧见池怀虚不吭声,也感觉情况不对,她自顾自在室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发现卓妍不在家,顿时怒气冲天,“池怀虚,你怎么一回事,我姐现在没有回,你也不去找,刚才还骗我……” 池怀虚双眼无神地望着站在客厅中央发脾气的卓婧,他不想回答,也懒得去应对,心说:“我没找吗,我没找你怎么知道三更半夜里跑到我这里来撒野,可是我到哪里去找呢,现在黑灯瞎火的。” ; 第四十节 卓妍的异常 卓婧的个子比她姐姐卓妍要高一点,身材很好,两姐妹长得还挺像的。只是卓婧是短发,姓格也比卓妍火爆一点,她们姐妹两个人都在船厂上班。池怀虚是通过卓妍认识卓婧的,跟俩姐妹接触时间长了,池怀虚才发现,他跟卓婧还谈得来一些,平时跟这个小姨子关系还不错。 可是现在,池怀虚也不怎么好对她说,毕竟卓婧还没结婚,有些事情还不懂。 卓婧见池怀虚不吭声,更生气了,她走上前推了一下池怀虚,“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妈还等我回话呢,你总不会闹得我妈她们都跑过来找你算账吧。”她杏眼圆睁,显然对池怀虚这种表现很生气。 听到卓婧这么一说,池怀虚坐正了身子,他不想让事态进一步升级,望了望怒气冲冲的卓婧。“没有吵架,我们都好多天没见面了,我从上次上山去有事,到今天才回,今天回来前我没跟她打电话,到家里就没见着人,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池怀虚一脸地委屈。 “不对啊,”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卓婧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我今天中午吃中饭的时间还在食堂里看到了她的,见她和同事们在一起,就没有上前打招呼,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上哪里去了呢。” “就是啊,我看家里冰箱里什么也没有,估计她有好多天没在家里吃饭了,也不知回来睡没睡。” “别瞎说,我姐不是这样的人,”卓婧冲口而出。说完了这句话,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低头冲着池怀虚瞪着眼,“哎,我说你啥意思啊,好象我姐在外面有什么似的,我正告你,池怀虚,我姐可不是这样的人。” “她敢……”听到卓婧这样说,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急了。 “这还像我认识的姐夫,”看到池怀虚发脾气,卓婧扑哧一下笑了,“算了,姐夫,我姐可能是到哪个同事姐妹家里玩去了,没事的,你放心。你还没吃饭吧,姐夫。” 看到卓婧脾气缓和下来,池怀虚点了点头。 “那你等一会,我跟我妈打个电话,就说我姐回家了,免得她担心,然后我请你出去消夜,不过该你买单哦。” 池怀虚所住的小区不在中心城区,他和卓婧出来时已经快十二点钟了,夜幕下的宁江市显然很是安静,只有路两旁的街灯还坚守着它们的岗位,不辞辛劳地照亮着整个城市。街上已经少有行人,只有几辆急待拉客的的士还在四处游弋。初春的深夜还有些冷,卓婧站在街边打了一个冷颤,她将衣服往怀里拢了拢,双手环抱在胸前,眼巴巴地瞅着空旷的街道,期望能早点过来一辆的士,带她们去天兴路的夜市。 池怀虚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去天兴路的夜市上大吃一顿。对于卓妍的不归,初开始他还是很担心的,怕他在外面出现什么意外,可是当卓婧在家中说到,她午饭时还看到卓妍时,池怀虚倒放下心来了,反正现在也跟她联系不上,看情景她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回来了,再担心也没有用,倒不如先去吃饱了再说。 他和卓婧在街上待了十来分钟就等到了一辆的士,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上去,直奔天兴路而去。 天兴路的夜市在宁江市里很有名,若是在宁江市的石原区,你打听宁江造船厂可能会有几个人不清楚,但是你要是打听天兴路夜市,可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每到晚上,这里就变成了美食的天堂,不到百米长的里弄里,汇聚了宁江市所有的名小吃,不仅如此,在马路的两边,天南地北的美食都有,甜的,酸的,辣的,味重的,味轻的,各色餐馆林立,让人留连忘返。最让人叫绝的还是这条街上的卖唱的,雅的,俗的,艳的,淡的各类小曲,主要以即兴演唱为主,为食客们凑兴。天长曰久,有些人居然打出了名头,有了四大天王之称。同时,这里也一直是宁江市城管的一个大难题。前些年没有注意,一不小心让这个夜市做大,现在想管难度就很大了。因为一些夜市的老板听到城管要治理这个地方的时候,早早地就将这里的门面租了下来,白天里他们都在门点里经营,显得规规矩矩;晚上则趁城管下班后,将桌子凳子全搬了出来,在门口的空地上摆成一片,形成了石原区独特的一个风景。弄得城管也拿这里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 池怀虚和卓婧到达夜市时,这些摊点生意还正红火,他们随意找了一个桌子坐下,马上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上前来。“先生两位吗,请问吃些什么。” 池怀虚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给卓婧,意思是让她点菜。卓婧一挥手,“你点吧,我最烦点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点什么我吃什么。今天可是你请客哦。” 无奈之下,池怀虚只好苦笑了一声,拿过菜单仔细看起来。他随便点了两三个菜,便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而后拿过茶壶来准备给卓婧倒茶,却发现卓婧表情异样地看着他的身后,样子很是生气。池怀虚连忙顺着她的眼光转过身向后望去。 身后的一慕让池怀虚大吃一惊。 在不远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正坐在一张桌子边,背对着他们。女人的面前坐着一个池怀虚并不认识的男人,两人边吃边聊天,女的还时不时被那男的逗得哈哈大笑,看起来两个人聊得正欢。看背影,竟然是卓妍。池怀虚差点一下子跳起来,好你个卓妍,我在家里找你找得火上房,你却在这里和一个陌生男人吃夜宵,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池怀虚心中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他想站起来。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过去干什么呢,大闹一场吗,他们两个人只是在这里吃饭,也说明不了什么。想到这里,池怀虚转过身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卓婧。心说,我倒是要看看她这么晚不回家想干些什么。 其实卓婧早就看出了那个女的是她的姐姐,她在脑海里电光火石的转着念头,平时一向机灵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她很担心池怀虚也看到这一慕。但是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池怀虚就从她的表情里发现了异样,他转过身去时。卓婧还在想着如果池怀虚跳起来去找姐姐理论时,她是该阻止他呢,还是去帮姐姐,免得姐夫盛怒之下将姐姐打伤了。 这件事让她感觉很为难,同时也觉得愧对姐夫。在她心里,姐夫池怀虚一直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只是她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直对他不满意。 然而,出乎卓婧意料的是,池怀虚坐着一动也没有动,而是将头转过来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望着她笑,这让卓婧大惑不解,同也让卓婧感到恐惧。因为她发现池怀虚笑得很是诡异,这笑里既看不出有甜蜜的成分,又找不到苦闷的影子,仿佛是一杯白开水,让人捉摸不透里面是否还藏有其它的元素。难道姐夫对姐姐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他这样看着姐姐深更半夜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宵夜,他也无动于衷,这太说不过去了。卓婧急速地在心里搜索着答案:姐夫这样做无非只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说他的修养太好了,他不愿在这种情况下撕破脸让别人看笑话;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姐夫已经对姐姐无所谓了,这种情况是卓婧不愿看到的。 看到池怀虚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茶,卓婧再也忍不住了。“你没看到吗,姐夫。”她圆瞪着双眼望着池怀虚,眼里满是不解。 “看到什么了,”池怀虚表情平静地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的这种态度让卓婧感到害怕。“没事,我们的菜快要来了,我可是饿死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事吃饭,”卓婧实在忍不住了,她不相信池怀虚没有看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她在心里想着这件事会怎么发展。蓦地,她好象发现了池怀虚的企图,池怀虚这样一动不动还可能有另外一种解释。事情发展到这里,卓婧也来不及细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能看着姐姐再往深渊里走。池怀虚如此故作平静,显然是想看到后面接着会发生什么。卓婧不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但是她绝不能让姐姐和那个男人之间再发生什么,如果那样的话局面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看到卓婧站起来,池怀虚一把抓住了她,“别管她,我们吃我们的。” 听到池怀虚这样说,卓婧更加确定了她的判断,她用力甩开了池怀虚的手,“放开我,”卓婧几乎吼出来的,“你还是个男人吗?” 旁边进餐的人听到卓婧这么大声一吼,全都停了下来,想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卓妍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叫声,她也回过头来,没想到四目正好和卓婧相对。 卓婧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迎着卓妍的目光走了过去。“卓妍,你好潇洒啊,宵夜怎么也不叫上我呢。” 卓妍显然没有发现池怀虚,她的眼光被卓婧吸引,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这么巧,卓婧,你也来宵夜吗,刚好,我们才开始吃,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吧。” “好啊,姐姐,我姐夫还在那边呢,是不是把他也叫过来一起坐啊,”卓婧双眼死盯着和卓妍一起的那个男人,眼里差点喷出火来。 那个男人被卓婧的眼光灼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笑了笑,“那好,那好,一起坐。”见卓婧还没有罢休的意思,将头伸到了他的面前,双眼逼视着他。他不由得心虚地站了起来,迅速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了桌子上,喊了一声,“服务员买单,”就在人们的哄笑声中仓皇地离去。 卓妍听说池怀虚来了,她连忙朝卓婧过来的方向望了过去,正好看到池怀虚冷冷的眼光,她仿佛被电触了一下,低下头去。好一阵,看到卓婧将对面的男人赶走了时,她猛地浑身一颤。站起来推了卓婧一把,“小妹,你这是想干什么” 卓婧一点也不示弱,回头望着卓妍,“想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听到卓婧的质问,卓妍显然恼羞成怒,她猛地站了起来,“你还当我是你姐吗,我的事,不要你管。”说完,她用力推开面前的卓婧,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看着姐姐的背影,卓婧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呢,这叫我怎么跟姐夫交待。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刚才池怀虚坐的地方,却发现那张桌子边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池怀虚的影子。 ; 第四十一节 雪儿回家 星期三的早晨,天空忽然下起雨来,这雨还有点大,哗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早上八点多钟,雪儿从睡梦中醒来,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想心事。 池怀虚下去已经有两天时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这让雪儿感觉有点度曰如年。雪儿一再提醒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可是越是想忘记,记忆却越是清晰。没事的时候,心里被池怀虚的影子装得满满的,容不下半点别的东西。若不是昨晚晓梅打电话来,雪儿几乎连家都忘记了。 听晓梅在电话里的语气,好象这段时间有很多委屈,欲言又止。这上来也快有一月多,也不知家里过得怎么样,母亲的病好些没有,哥哥的成绩怎么样了,这眼看着就快四月中旬了,还有不到两个月,晓松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是关键时候,可是一点也含糊不得。此时雪儿暂时忘记了池怀虚,心里一门心思想着家里的事。她是真有些想家了,再说前两天曹经理上来刚刚给她们发了工资,这些钱她放在手上也没用,不如拿回去给家里,也帮一下忙。 想到这里,她决定一会跟靳师傅说一声,回家休息一天,上次靳师傅已经帮她们争取了,每个人每月可以回家休息三天。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韦宁完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回到了寝室。雪儿想到她要回家休息,有些事还要给韦宁交待一下:这两天她不在,请她帮忙带个班,万一有事也好照料一下。 “韦姐,你回来了。”雪儿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韦宁。 “恩,”韦宁并不打算多说话,她将床头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往床边拉了拉,然后斜靠了上去,拿过床头的书翻看了起来。 “韦姐,我今天中午想下山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就赶上来,我不在的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帮忙带一下班。” “是吗,”韦宁仿佛刚从书本里被雪儿唤回来,她茫然地望了一下天花板,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要回家了,好啊,你放心回去吧,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过两天我也要回家了,山里映山红都要谢了。” 雪儿一心想着回家的事情,没有听出韦宁其它的话外之音。见韦宁答应了,她高兴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找靳师傅要假。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雪儿来到靳师傅门外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想到没有什么事的话,雪儿跟靳师傅说一声就准备下山,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上来。 原以为靳师傅还在睡觉,没想到他早就起来了,坐在床头在看电视。杜平原开了门后,将雪儿让进门,然后跟在后面回到了他的床前。 “怎么了,晓雪,这么早有事吗?” “恩,”雪儿点了点头,“我还怕您没有起来呢。” “早起来了,我们年纪大了的人,你以为像你们那样多的瞌睡啊,我们早就睡不着了。你有什么事啊。是不是想回家了。” “是啊,是啊,”雪儿觉得靳师傅很神奇,“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回家了。” “怎么不知道呢,你这小丫头,平时难得到我这里来一趟,这又没有客人,你突然到我这里来,不为这事还有什么事呢,再说也刚发了工资,小江今天一大早就过来请了假,早就走了。” “是吗,她这么早,”雪儿没有想到小江也会这么早请假,而且走的时候居然没有跟她说一下就跑了。这小家伙。 “谁说不是呢,她家里有一个弟弟在县城读书,等着她的钱回去交生活费呢。你要想回去等一会吃了早餐就早点走,反正下雨,也没有什么事,你是明天上来还是?” “我明天上来,休息一天就够了。”雪儿爽快地答应着。 “那好吧,平原,你去早点把早餐做了,让雪儿吃了好回家。” “不了,”听靳师傅同意了,雪儿就一刻也不想再在山庄里呆了,她的心早就飞回到了家里母亲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在山庄上吃早餐,再说了,平时早饭她都是吃一餐不吃一餐的。 雨中的碾儿山显得空寂澄明,雪儿一个人打着伞走在盘山路上,心情异常高兴。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她还真是有点想家,虽然隔三岔五的总会打电话回家里问候一下,可是因为是山庄的电话,不敢打时间太长,怕万一费用高了,曹经理追究。这一点,靳师傅也一再叮嘱过她们几个小丫头,因而雪儿也很注意这一点小细节,没事的时候,尽量少打电话回家。家里打电话过来,雪儿更是不愿多说,因为对于雪儿的家庭来说,电话费也是一项不大不小的开支,容不得她和家里从容地聊天,所以总是那不尽兴的时候就挂了。现在好了,可以回家了,而且今后每个月都有三天可以回家看看。雪儿在路上想着,回到家里一定好好陪母亲聊聊天,同时…… 在村口的公路边下车了后,雪儿原本像一个归巢的小燕子,急于往家里赶。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住了,站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她又转回了身,坚定地往镇上去了。 雪儿想去镇上给家里人买一点礼物,这曾是她在读书时的一个梦想。那个时候她看到父母一天到晚地为她们兄妹几个艹劳,心中总存有一份感恩的心,她开始在想将来上班了,一定要让父母生活得好一些,上班后的第一份工资一定用来给父母亲买礼物,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年前虽然她在诊所里上了几天班,可是那几天的工资太少了,什么也不能做,现在好了,这可是她真正的第一份工资,不管怎么样,也要给父母买点什么。 雪儿这样想着,在镇上一阵好逛,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为父母一人选好了一件礼物,高兴地离开了店家。出得店门,她又想起了父亲的水果摊,心想这个时候去看一下,田敬轩肯定很高兴,而且没准还会碰上给田敬轩送饭的母亲呢。 但是等雪儿来到副食一条街时,却失望了,田敬轩经常摆水果摊的地方是空的,只有杨叔叔的水果摊还摆在那里,摊前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双眼无神地坐在太阳伞下,显然好久没有一单生意了。 雪儿只好扭头往家里赶去。 在雨中,偌大的田家村里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人影,人们可能全部被雨逼在了家中,不敢出门,就连牲畜,也全都不知跑到哪个角落里躲雨去了。正是中午饭时间,有几家厨房的烟囱远远近近地正冒出炊烟。 雪儿估计施玉莲此时正在做饭,就没有叫门,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一进院子,就看到施玉莲正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看电视,并时不时地望一下门外,显然是在等人。 看到雪儿走进院子,施玉莲高兴地站起身,迎了出来。 “雪儿,你怎么回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我还以为是你爸下地回来了呢。” “是吗,妈妈,爸爸还没回来吗?这个时候,晓梅也该回家吃饭了啊,我在路上还看到好多放学的学生呢。” “是啊,也该要回来了,我刚把饭做好,才坐下你就回了。过来让妈妈看看,你长瘦了没有。” “看您,妈,雪儿在山庄上好好的,怎么会长瘦呢,倒是您,现在病好些没有。” “还不是老样子,唉,没长瘦就好,你不在家,你爸总在家里念叨,说这么小就让你出门打工,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的苦。你坐一会,我再去煎两个鸡蛋,给你补补。” “不用了,”看施玉莲要去厨房,雪儿连忙拦住了,“我们在山庄上经常吃鸡蛋的,山庄上的生活好着呢,您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施玉莲嘴里说着,不知不觉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一不小心差点就流了出来,她连忙扭过头去。这时,田敬轩和晓梅一前一后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雪儿,晓梅跳了起来,“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想死我了。”她拉着雪儿的手臂,又是蹦又是跳,显然很是高兴。趁这机会,施玉莲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回头往后面的厨房里去了。 田敬轩高兴地看着晓梅跟雪儿拉家常,说了句,“晓梅,开饭了,去给你姐添饭,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今后要多跟你姐学学。” ; 第四十二节 家里的窘境 吃饭的时候,施玉莲端出来了一盘煎好的鸡蛋,不停地劝雪儿吃。弄得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妈,您看您,像我是哪里来的客似的,我知道吃的,你就别劝了。”说到这里,她用筷子夹起鸡蛋,给父母一人分了一个。正准备往嘴里扒饭。却看到晓梅将碗一顿,噘着嘴不吃了。 一家人连忙望着她,雪儿以为是忘了给她分鸡蛋,惹得她生气了,连忙夹了一个鸡蛋放在她的碗里,嘴里说着,“对不起,晓梅,姐忘了给你夹了。” 本来晓梅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被雪儿这么一说,还弄得掉出了眼泪,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田敬轩显然对晓梅的这种表现很是不满意,他严肃地说道,“吃饭的时候,哭什么哭,要哭到一边哭去,没有一个规矩。” 晓梅被田敬轩这么一说,本来想哭的却没有敢哭出声来,只低着头在一旁不停地抽噎。 “看你,把孩子吓着了,”施玉莲伸手推了推一旁板着脸的丈夫。 雪儿连忙放下碗,扳过晓梅的脸,“你怎么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怎么哭了,姐不吃了,剩下的鸡蛋都是你的。” “我也不吃了,”晓梅赌气说,“妈就是偏心,你回来了,就煎鸡蛋给你吃,前些时我感冒了,想吃几个鸡蛋,还被爸爸骂了一顿。姐,你不知道,从过年后家里就没有吃新鲜蔬菜,整天就是咸鱼,腌菜,咸鱼,腌菜的,我都吃腻了。” 听到这里,雪儿心里一阵揪心的难过,怪不得前两天晓梅打电话的时候欲言又止,看来家里的情况比以往更加艰难了。她不由得望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父母。田敬轩听到晓梅这样一说,他三口两口将碗里剩下的饭扒完后,离开桌子坐到一边抽闷烟去了。 施玉莲叹了一口气,“晓梅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这样懂事呢,这事你也别怪你爸爸,现在正是春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也没有蔬菜,有蔬菜也要拿去卖点钱,你哥哥读书眼看着就到了关键时候,三天两头的资料费贵得很,你爸爸找村里人已经借不到钱了,再不节约一点,今后这曰子就没法过了,”说完,施玉莲便低下了头,“都怪我这病,一年四季断不了药……” “妈,你别着急,今后我也上班了,情况会好的,”雪儿说着,将她刚领的工资全部拿了出来,留下了几块钱当作上山的车费,将剩下的钱全都递给了施玉莲,“妈,你看,这是我刚发的工资,可以帮家里一点是一点。” 施玉莲看了看雪儿,“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你还是留点钱吧,一个人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钱怎么能行,我们总会有点办法的。” “妈,你别推了,我赚钱帮家里,也是应该的,您拿着,”雪儿拉过施玉莲的手,将钱塞到了她的手里。“再说哥哥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候,您多给点钱他,也好让他补补身体,读书很辛苦的。” 说到这里,雪儿回过头来,望着晓梅,“你看你,好好地一顿饭被你闹的,你快点吃,吃了还要去上学呢。” 在雪儿的劝说下,晓梅抽噎着拿起了碗,“我不想上学了,我也要去上班赚钱,”晓梅委屈地说着。 “你敢……”田敬轩显然很是生气,他大吼了一声,吓得晓梅一哆嗦。 “爸,你别生气了,晓梅也只是说说,”雪儿劝了一下田敬轩,又回头对着晓梅说,“你还是在学堂里好好读书,家里有姐帮着赚钱就行了,你要知道,读书是很重要的,姐在外面上班才知道。你可不要犯糊涂,一定要好好学习。” 说到这里,雪儿忽然想到了池怀虚,这些道理以前她也不会说,这些都是池怀虚教给她的,念头转到这里,雪儿心里忽然一颤——他现在在干什么呢,雪儿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地问了一声。 “他爸,我看下午你到镇上去割点排骨,我们煨一罐子汤,也好让孩子们补补身体,这个星期天我看晓松回来拿钱,比以前更瘦了,下午你抽个时间去把他也叫回来。”施玉莲手里攥着雪儿刚给的钱,望着田敬轩。 “你安排吧,这大中午的时候,也不知还有没有肉卖,不行我去一趟县城里,顺便买点化肥,再去叫一下晓松,也不知他有没有时间回。” “那你早去早回,应该没问题吧,他下午下课到晚上上晚自习,中途不是有两个小时吗,我把汤煨好,他跑个来回,车子顺利的话,应该赶得赢。” “那我这就去镇上,”田敬轩站起身来,从施玉莲手上接过钱,急急忙忙地就要出门。 这个时候,雪儿拦住了她,“爸,我去叫晓松吧,您买着东西不方便,反正我下午在家里没有事。” 雪儿赶到县城一中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学校快要放学了。望着那曾经熟悉的校门,曾经熟悉的教学楼,雪儿心中一阵感慨。刚才在家里时雪儿自告奋勇的要求来接晓松回家,也没有考虑其它的事情。觉得她如果去接哥哥的话可以帮田敬轩分担一些事情,免得他带着一些东西到处跑。可是等晓梅上学后,她在家里和母亲聊了一会天,将买给父母的礼物交给母亲,准备出门去学校里,她有些犹豫了。 毕竟县城一中是她曾经生活学习过的地方,那里有她很多的记忆和足迹,而且她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离开的学校,现在突然回到学校,万一碰上熟人怎么办,万一碰上教过她的老师又怎么办。雪儿不由得有些后悔这一决定,一些尘封的记忆让她止步不前。 但是她都在父母面前说了,总不能再反悔,再说,就是碰到了熟人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打个招呼,只要能将哥哥接回,就完成了任务,想到这里,她坚定地迈步走进了校门。 “嗳,你是干什么的,”一个臂戴红袖章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雪儿面前,很严肃地问道,“你到学校里有事吗?” 这一下将雪儿问懵了,“我……”雪儿觉得好生奇怪,以前她进校门从来都没有人问她,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雪儿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就又听到老人接着说:“我们学校不让社会青年随便进来,你难道没看到门前的告示吗。”老人顽固地拦在雪儿面前,那意思恨不得要将她赶出去。 这时雪儿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早已不是一个学生了,以前进来,她是这个学校的一员,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呢,再过来就是一个社会青年了,是客人,当然不能那么随便进出。 想到这里,雪儿笑了一下,“我是来找我哥哥的,他在高三八班读书,家里有点事要找他。我是他妹妹。” “你怎么不早说,”老人严肃的面庞变得和蔼了起来,“那你到门房登个记。” 跟着老人到门房里办了手续,雪儿慢慢地走进了校门。离下课还只有十来分钟,雪儿有意地来到了教室和食堂这条必经之路上,因为按照习惯,学生们下课之后,大多第一件事就是往食堂里跑,吃了饭后赶回寝室,盥洗完了后就会赶着去教室上晚自习。 这个程序雪儿还是很熟悉的,但是现在他站在校内,却感觉到很陌生,虽然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仿佛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了。 正在雪儿感慨万千的时候,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也无数次等待和呼唤的铃声响了起来,清脆而持久地响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随着铃声,从各个教室里,一下子涌出无数的学生,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叫着喊着,奔涌到了艹场上。雪儿刚开始还怕被人认出来,甚至有些想找个角落里躲起来。但是很快,学生们就在教室和食堂间形成了一个人流,将雪儿淹没在了人流当中,给她一种安全感。雪儿望着高三八班的教室门口,看着一张张出来的人的面孔。没过多久,一张熟悉的戴着眼镜的清瘦面孔走出了教室。雪儿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人的身影,直到他走出教学楼,来到近前,雪儿才喊了一声,“哥……” ; 第四十三节 受伤的池怀虚 第二天上午,天开始放晴了,雪儿在家里睡了一个懒觉。早上起来后帮施玉莲在家里做了一点家务,转眼间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吃过中午饭,雪儿就告别了施玉莲,急着往山上赶。 施玉莲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坚持要将雪儿送到村口。雪儿拗不过施玉莲,只好依着她。到村口后,雪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直到她走到了大路边,上车之前,还看到施玉莲站在村口遥望的身影,雪儿的眼泪不由得浸满了眼眶。 在家里待了这么一天的时间,雪儿真是感慨良多,家里的生活可谓是举步维艰。昨天看到晓松的那一刹那,雪儿心中一阵发酸。只见他一手拿着腌菜瓶,一手拿着一个搪瓷碗往食堂里赶,碗里面还有几块从家里带来的冰冷的咸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将是他当天的晚餐。像这样,他的营养怎么能跟得上呢。看模样,晓松较年关的时候显得更瘦了。 看到雪儿来找他,晓松非常高兴,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她的大妹妹了。看着这个为家庭,为了他的学业牺牲了太多的妹妹,晓松心里是五味杂陈。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心底里存有那一份感激。他觉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一定要将学习搞上去,考上一个好的学校,来回报一家人对他的付出。 听说雪儿是来喊他回家吃饭的,晓松犹豫了一下,他断然地拒绝了。现在离高考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正是冲刺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他们总感觉到时间不够用,哪里还能专门抽时间回家,目的就是为了喝一碗汤。 看到晓松坚持不想回去,雪儿有些急了,“哥哥,你这是咋回事呢,有句老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功’,你只是回去吃个饭,也就是两个小时,耽误不了什么的,你要这样不回去,家里会担心的,你懂吗。” 被雪儿这样一说,晓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姐,“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想,现在就跟我走,我看你是读书读愚了。你再想一会就没有时间了,你知道吗。”在雪儿的坚持下,晓松几乎是被雪儿连拖带拽拉回家的。 此刻,坐在车上,雪儿还在想着昨天的一幕。她心里一阵难过,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家里的生活会过成这个样子,也许一直是这样,家里不让她知道。以前雪儿读书时,看到书本里有些关于生活艰难的描写,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现在她长大了,慢慢也懂得了生活的艰辛。看来她辍学出来做事是对的,再怎么样也能帮帮家里。 昨天看到晓松在家里喝排骨汤时,一口气喝了两大碗,雪儿心里那个高兴啊,一种成就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暗自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工作,赚更多的钱,为家里的建设出力。可是怎么样才能赚更多的钱呢?这个时候,雪儿又想到了池怀虚,想到了他对她说的学习的事,以现在山庄的工作,她是不可能有大的突破的,只有读书,将来可以进大城市,像小姨一样找到更适合她的岗位。 不知不觉中,雪儿乘坐的车就来到了山脚,若不是售售员问有没有上碾儿山的乘客,雪儿差点就坐过了站。下车前她还一直在想着她和池怀虚之间的关系。若论对她的好,池哥肯定是没话说。可是好又能怎么样呢?他毕竟是结了婚的人。 在雪儿在山门前等车的时候,池怀虚正在宁江市最大的书店里为她选书。 这两天时间里,池怀虚尽量将思想充得满满的,不去想生活里的事情。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哪有没有闲空的,尤其是晚上,当池怀虚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不能不去想那天夜宵时的一幕。这两天卓妍将他的手机都打爆了,池怀虚却一个电话也没有接。他不想给卓妍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他一想到卓妍,就想到那天那个男人离去时猥琐的身影,同时也会感到一种揪心的痛。当时的冲动下,他本来是想追上去揪住那个男人问个清楚的,可是跑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虽然他恨不得追上去给那个人一拳,但是他忍住了。这样子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是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池怀虚还没有想好,因为在那天那样一个场景下,是个傻子也看得出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我还有必要去听她解释吗?一个有夫之妇,在深夜转钟了,不归家,将手机也关了,却和丈夫外的一个男人在外吃宵夜,而且谈笑风生,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他们在这之前在做什么,在这之后又准备做什么,事情是明摆着的,池怀虚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在池怀虚看来,所有的疑问在那个男人猥琐的一跑中都有了答案,如果心中没有鬼,他跑个什么呢?本来这之前,她和卓妍虽然吵来吵去,但池怀虚心里多少对卓妍还残存有一点爱的。之所以会吵,大多数都是在赌气,可是那天晚上经历了那一慕后,池怀虚是彻底地死心了。那晚他觉得他受到了伤害。 当时若不是卓婧,池怀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静静地观察,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甚至可能会捉歼在床。可是卓婧的冲动毁了他的计划,他后悔那天没有拦住。可是事后他又想了一想,当时的情况怎么能拦得住呢?卓婧肯定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姓,她那样做是故意的,肯定存有私心,她那样做是对她姐姐最好的一种保护方式,如果听池怀虚的任事态发展下去,后面会出现怎么样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测。想到这里池怀虚有点恨这个小姨妹了。如果不是她,事情可能会更简单,但是现在她这么一闹,他就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了。是卓婧给了卓妍无限解释的可能,当然如果她愿意解释的话。也同样是卓婧给了池怀虚无限想象空间,可是这个空间看似很大,但大多数时候都促狭得可怜,有时甚至挤兑得池怀虚快要窒息。 他当然没有办法再同卓婧在一起吃饭,池怀虚一个人偷偷地走了。在宁江市要想在深更半夜找一个和天兴路夜市一样能买醉的地方还是很简单的。 当天晚上他就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直到第二天早上曹庆打电话找他,他还醉熏熏的,不醒人事。以曹庆和池怀虚多年的同事兼朋友关系,他很快地就猜到池怀虚肯定是回家后又遇到家庭矛盾了。他找到了醉倒在街边的池怀虚,就近找了一个招待所将他安置下来,然后他按照原计划去各单位拉业务去了。 池怀虚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他下床活动了一下,感到身体有些虚脱,浑身没劲。这个时候,曹庆拿着盒饭来看他,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愧疚。吃完饭休息了一会,他坚持和曹庆去跑了几家单位,并预订着隔天的计划,说心里话,池怀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疗伤,可是毕竟他还要工作,若不是这两天要跑几个事先约好的单位,池怀虚早就跑到山上去了。就是因为这两天他和曹庆商量好的还有任务,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宁江市,但是家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回了。在这样一种心态下,池怀虚在这个招待所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两天,在这两天里,除了曹庆的电话和业务单位打来的电话外,其它的电话他一律不接。他知道家里现在已经闹得乱成一锅粥了,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他也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山下的事情办完之后,池怀虚决定上山去。临走之前,他忽然想到对雪儿的承诺,决定去宁江市最大的新华书店挑选几本书。 可是一进书店中,池怀虚就茫然了,帮她买什么书呢?我怎么就这么热心帮这个小女孩呢,只因为彼此都有好感吗?池怀虚想不明白。也许只是他一厢情愿这么想,这小女孩原本就是敷衍他。想到这里,池怀虚又摇了摇头,不对,看样子这个小女孩还是想看书的,要不然那天晚上她不会专门到他的房间里说买书的事。只不过她也许现在很茫然,不知学什么,那就帮她作一回主吧,只要她愿意学。就算是帮一个希望工程中的小女孩又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池怀虚找到了餐饮专柜前,挑了一套酒店管理的书,这套书是精装本,共上下两册。然后他又到企业管理的柜台前挑了两本有关管理方面的书籍。到柜台付完款后离开了书店,一路直奔碾儿山而来。 ; 第四十四节 池哥带来了书 池怀虚到山庄时,天已经黑透了,看着山庄高高的院门,他想伸手按门铃,可是手碰到门铃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池怀虚看了看四周,感觉漆黑一片,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十点钟了。今天上山来一点也不顺利,池怀虚从书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正碰上上下班高峰,他在公汽上沿路堵车,等到出得市区,在城郊结合部等开往碾儿山区的车子时,天已经快黑了。池怀虚不由得有些着急,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从市区发往碾儿山的车。他耐心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了一辆车头写着利湾峡两字的车子开了过来,车上装得满满的。在池怀虚的印象里,从宁江市开往利湾峡的车好象要从碾儿山山脚下过,他连忙招手拦下了这辆车。挤在门口一打听,果然是从山下过。池怀虚很是高兴,他在一个肥胖的女售票员的帮助下挤进了车厢。 等车子到了碾儿山脚下时,天已经黑透了。高高的碾儿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远远近近的有几点灯光在模糊的闪烁,恍若夜空中的星星。池怀虚在山门前转了一下,想找到一个上山的车子,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山门前,连个人影也没有,哪里还能找到车子。池怀虚也清楚,在这样一个远离城区的风景区,上山的班车早在天黑前就收了班,若是有也只有可能是上山的摩的。可是现在怎么会有人上山呢 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池怀虚狠了一下心,决定步行上山。可是他心里并不清楚,上山要多长时间。只是知道平时开车上山都要快一个小时。但是现在他也别无他法了。 一路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个行人,天上的月亮好象也和他作对,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山路显得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只有山风时不时在他身边吹过,和他作伴。有一刻,池怀虚甚至怀疑他要这样在山上走一个晚上,也到不了山庄。可是很快的,他就有了信心。因为他看到了好汉坡的灯光,到了好汉坡,也就说明这山路已经走了一大半了。 池怀虚的心情放松下来,路过好汉坡时,他感到惊奇,这里居然灯火通明,还有酒店在做生意。看来有很多远道来游山的人住在这里。一路走过去,居然还看到两家美容美发店门前还站着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小姐在门口搔首弄姿地招揽客人。怪不得有人说好汉坡是碾儿山里的小香港了。 离开好汉坡,池怀虚又步入了黑暗中,不一会,回头就再也看不见好汉坡的灯光了。对于此刻的池怀虚来说,他感觉好象处于梦里,这沉沉的黑夜就仿佛是他无知无觉的睡境,而那好汉坡上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境。让池怀虚有一种似真似幻的疑惑。 等池怀虚来到海运山庄前时,已经浑身是汗了。“这个时候靳师傅他们可能都已经上床睡了吧。”池怀虚这样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跳了出来。 “算了吧,就不打扰他们了,我还是翻墙进去吧。”打定主意后,池怀虚不由感到一阵兴奋。其实这个办法还是小乐他们教给他的。记得有几次同小乐他们聊天。听说她们经常在山下玩到很晚才回来,不由得好奇她们怎么进门。 “翻进来啊,”小乐开心的说,“每次我们都是翻进来。这大门只有靳师傅有钥匙的。” 池怀虚边翻墙边想着小乐的话,不知不觉地脑海里又跳出了雪儿的身影。仿佛她就在院墙那边等着他。这院门虽然有点高,但对于年轻力壮的池怀虚来说还不算是障碍。只三两下,他就到了院墙里面。池怀虚刚站稳,忽然感觉腿上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撞了一下,他不由得吓了一跳,莫不是碰上什么东西了。 想到靳师傅说过这大山深处可能有狼的说法。池怀虚赶紧低下了头去。发现是虎子,它正用头亲热地拱着池怀虚的大腿,嘴里不停地发出嘘嘘的声音,仿佛是跟池怀虚打招呼。池怀虚高兴地蹲下身去,抚摸了一下虎子的头,开心地说,“老伙计,你知道我要上来吗,真是有些想你们了。” 虎子显然也很兴奋,它不停地摇着尾巴,头在池怀虚怀里挣了一下,然后跳了开去,引着池怀虚向山庄里走去。 山庄里静悄悄地,只有几个员工住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池怀虚轻手轻脚地来到303房的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回头再看虎子,早就跑得没有了影子。 关上门,将书丢在了床头柜上,池怀虚拿出干净的衣服,冲到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而后将自己丢在了床上,打开电视机,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这让池怀虚感到很是意外。刚开始他怀疑是风,可是回头一想,他刚从外面进来,今晚上也没有这么大的风啊。接着他怀疑是虎子在撞门,可是细听之下,也不像,因为虎子撞门不可能这样有规律。 是谁呢,这么晚,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上山来了啊。池怀虚狐疑地打开了门一看,心中马上一阵惊喜,因为他发现在门外微弱的灯光下站着的,竟然是亭亭玉立的雪儿。 “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上来了,”池怀虚冲口而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池经理,我能进去吗。” “当然,当然,”池怀虚完全忘了刚上山的疲惫,他潇洒地一侧身,站在了门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雪儿羞涩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走进了室内,一阵清香的少女体香冲进了池怀虚的鼻孔,他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感受着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其实你刚才翻院墙的时候我就在楼顶平台上看见了,刚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你,是我让虎子下去的,可是后来看到虎子一声不叫地跟在你身后进了天井,才估计到是你回了。” “是这样啊,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雪儿。”池怀虚关心地问道。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啊。” “是吗?”池怀虚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是这样的,池哥,我觉得韦宁这段时间情绪越来越反常了,经常无缘无故的哭,有时也无缘无故地笑,今天晚上就是这样,天黑以后,她就一直坐在她的床头,看她写的曰记,有时笑有时哭,让我好害怕。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没办法,我只发到楼顶平台上去透透气,没想到正好看到你翻院门。” “是这样啊,”池怀虚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他低头沉思了一下。“那她现在呢?” “现在好些了,刚才来之前,我回房间看了一下,她抱着曰记本像是睡着了。我就是怕她出什么事,所以看你来了,想跟你反映一下。” 池怀虚又低头想了一下,“她这样长期将她封闭在个人空间里可不行,弄不好时间长了真的会出什么事,这样吧,你要多注意关心她一下,我回头也找个合适的机会抽个时间找她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帮得上她。” “恩,”雪儿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事情只有你出面跟她谈好一些,感情上面的事情,我什么也不懂。”说完这话,雪儿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池怀虚,好象是对他说完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池怀虚的心里被这种眼光照过后,仿佛宁江市大街上被大雨冲洗过的树叶,忽然间变得清新透亮,不着一丝纤尘。他很奇怪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不自觉地怔怔地看着雪儿的脸,陷入了沉思。 看到池怀虚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雪儿不由得一阵心跳,她猛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夜,她一个女孩在一个已婚男人房里,是不是显得不合适呢。同时雪儿也惊异地发现,这件事情她刚才进来之前怎么没意识到呢。想一这里,雪儿不由得脸上通红,她决定告辞。可是总得跟池怀虚说一声吧。 “池经理——池经理……” 雪儿喊了两声,池怀虚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雪儿娇羞的脸,不由得心里暗自自责,“我这是怎么了,在这个时候走神,弄不好吓着雪儿了。” 想到这里,池怀虚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他急于找到一个借口打破眼前的僵局,急切间,他的眼角瞟到了床头柜上的书。 “雪儿,”他连忙将床头的书拿了过来,“我这次回去帮你带了几本书,也不知你喜不喜欢,你看看——” 雪儿正准备告辞,忽然听到池怀虚叫她,连忙停了下来,一见池怀虚递过书来,她高兴地叫了起来,“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雪儿接过书本翻了一下,“这么漂亮,还是精装本呢。” “恩,帮你买的,只要你喜欢。” 然而雪儿却皱起了眉头,“算了吧,我还是不能要你的书。” “为什么,”池怀虚有点急了,“是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我看了一下,这些书太贵了,要一百多块呢,我现在没有钱给你。”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池怀虚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是这样啊,我跟你要钱了吗,这是我送给你的,傻妹妹,就算是当哥的一个见面礼吧,上次在山上要你喊哥,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那,”雪儿歪着头想了想,“那好吧,就算是我借你的,等我发工资了还你。” 看着雪儿歪着头的俏模样,池怀虚不由得乐了,可是他马上板起了脸,“还在谈钱,再谈钱哥可生气了。不过哥送你书也不是白送的,我可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雪儿想都没想就跟着问了,可是接下来她又犹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越来越红了。 “我的条件嘛﹎﹎”池怀虚故意拖长了音,装做一副坏相望着雪儿,他想看她着急的样子。 果然雪儿绯红了脸,一脸地娇羞,双手捧起书作势欲掷,“池哥,你坏,我不要你的书了。” 看到雪儿真的生气了,池怀虚忙作投降状,“好了,好了,雪儿,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要你认认真真地看这些书,到时候我可是要考试的哟。”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拉勾……” ; 第四十五节 三产办的人 池怀虚没想到雪儿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他先是一楞,紧接着就会心地笑了。雪儿这一带着些童真的要求,唤起了池怀虚的童心,他顿感心思澄明,慢慢地抬起了右手,伸出小指头,有力地勾住雪儿伸出的那一根柔韧无比的小手指。 “那我告辞了,池哥,你早点休息。”还没等池怀虚回过味来,雪儿就从池怀虚的手中抽出了她的手指,满脸幸福地走出了房门。 池怀虚目送着雪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外的夜色中,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我是不是爱上这个小女孩了,池怀虚在心里暗问。和雪儿见面时间不长,池怀虚已经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每到念头转处,池怀虚就停止了细想,他不想去找答案,确切地说是不敢去找答案。因为答案是明摆在那里的,只是池怀虚不敢承认,或者是心中没有这个自信。因为在他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像雪儿这样一个条件这么优越的女孩,怎么会看上他呢。更何况…… 这个时候,池怀虚又想到了他那糟糕的婚姻。曾经他和卓妍也是相爱的一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池怀虚想不明白。 池怀虚上山来工作之前,和卓研之间就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了。两人经常地为一些莫名的小事吵架,初开始还是就事论事,在一起纠结谁对谁错,可是吵着吵着,就忘了为什么吵了,但是却停不下来。卓妍有时会揭出多年前的某件事,不停地发泄。事后池怀虚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两人之所以这样吵个不停,说到底来是观念上的差异,两人的生活目标相差太大了。 想到这里,池怀虚莫名地烦躁起来,几天前夜市上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让他坐卧不安。一整个晚上,池怀虚都纠结于这样的一种情节中,不能自拔。不知不觉中,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梦中,山庄上忽然来了不少的客人,他不得不穿行于这些客人当中,忙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雪儿在身后叫他,他连忙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一空,差一点从床上滚下地来,池怀虚睁开眼睛,发现刚才竟然是一场梦。 “池经理,吃早餐了,”外面一个清晰的女声在叫,听声音,好象是雪儿。 池怀虚连忙应了一声,“来了,”便一下子跳了起来了,洗嗽完毕就走出了房门。 吃完早饭,池怀虚将山庄的所有员工召集在了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告诉他们明后天分别有两批客人要上来,其中有一批客人是船厂三产办的,是曹经理的顶头上司,另一批是社会上另一家企业的人员。在会上,池怀虚特别强调了这一次接待的重要姓,尤其是星期六上来的客人,大家一定不能马虎,这次厂三产办的负责人要上来,说是上来休闲,其实也带有上来检查工作的意思。因为这是曹经理上来接手后,三产办的负责人第一次上来,所以意义非同小可。现在山庄虽然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但是在行政上还是隶属于三产办管辖的,他和曹经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都是厂里三产办的编制。 交待完这些事之后,池怀虚让雪儿带着她们三个人都先去忙,而后他留在厨房里再和靳师傅沟通。靳师傅却对曹经理的细心并不是很买账,听完池怀虚的话,靳师傅粗着喉咙说:“我是做手艺的人,你们只要提要求,我尽最大努力去做,做不好的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管他们三产办,四产办,我的菜出了问题你们就拿我是问,其它的我管不着,你只告诉我多少钱一桌吧,我照样子开单子,你让曹经理不要买漏了东西就行。” “那好,那好,靳师傅你不要误会,我想曹经理要我这样说,无非是让我们大家引起重视,其实大家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把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也是啊,池经理,我是个粗人,也是个直人,你逢长了就知道了,你放心,交待我的事情我是有信心做好的。” “那就好,靳师傅,那你先将两天的菜单开好,我们一会就打电话报到曹经理那里去,有什么注意的,您提醒我一下。” 安排好靳师傅这边的事情,池怀虚又到各个楼层去转了一下,发现四个小丫头都在各自的任务区里面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池怀虚感到这个时候也不好去打扰她们,只等她们做完了后再去看一下卫生质量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池怀虚去到对面菜地里,专门观察了一下一楼韦宁的工作状况,感觉她正一丝不苟地做着她分内的工作,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才彻底放心,转到了楼顶平台上,想看一下蓄水池内的蓄水情况。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钟左右,三产办一行二十来人在曹经理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杀进了山庄。由于是厂里的内部山庄,这帮人上来后更加随便,也较寻常的客人更加放肆和挑剔。一进山庄,他们就开始随处地乱窜,完全没有个章法。出于工作上的考虑,曹经理跟在三产办的经理谌章仁后面一刻也不敢离。对于谌章仁这个人,池怀虚还是很了解的,四五十岁的他在宁江造船厂可谓是一个风流人物,虽然他是公认的不学无术,但是却也是公认的胆大妄为。也不知他在上层有什么背景,他在厂里一直混得顺风顺水的,厂里只要是科室的人都知道,谌章仁有三好,好赌好酒好女人。为此他和船厂的书记向东是死对头,这个河南出生书记叫谌章仁时,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在向东的口里,由于带着一股浓重的河南口音,“谌章仁”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就变成了“什脏人”。也不知“谌章仁”三个字在河南话里就是这个发音呢,还是向东有意为之。这件事被下面的员工传出来,一时间在厂里成为笑谈。池怀虚本身也对这个谌章仁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碍于工作关系,只好上前跟他打了个照面后就去忙着安排其它的人。 因为池怀虚发现目前的局势好象有些乱套,厂里这些人完全不按章法出牌,到处乱窜还不说,有几个人还围在服务员周边打趣,弄得服务员都下不来台,池怀虚远远地看到韦宁都快要发脾气了。 他连忙上前去打了个园场,毕竟这些人都是厂内的人,大多数都还认识。见池怀虚上前来,都转移了话题:“哎呀,池总,你可是因祸得福,捡了个美差啊,这山庄上山清水秀的,还有美人陪伴,回去我也跟谌总申请一下,调到山庄来哦。” 看此情景,池怀虚只好敷衍,“看你,方大总管,这种玩笑也是能开的,你叫我小池就行了,当着谌总的面,这样叫我,你不是想折杀我吧。来,来,我跟各位老总房间和麻将都准备好了,大家先安定下来,然后到我们四楼的棋牌室,那里平时曹经理可是吩咐不能随便开放的,只有各位老总来了才行哦。” 言谈间,池怀虚将这几个人安排好了,赶紧上到了二楼,发现雪儿这里情况更是不容乐观。雪儿早就被几个小青年缠住不能脱身,其中居然还有卓妍车间的主任王凡,看来他是作为佳宾被谌章仁邀请上来的。见到池怀虚走上来,王凡笑着打趣道,“早听说你在山上了,这是你手下的干将吗,真是国色天香啊,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淘的宝贝啊,怪不得你窝在山上不下去呢,原来有如此艳福,若是我,就是给个厂长我干,我也不去了。呵呵。” “看你,”池怀虚平时跟王凡还很熟悉,因此说话也就不客气,“这是你的真心话了吧,小心我在嫂夫人面前背诵你这一段高谈阔论哦,家里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嫂夫人,你还会留恋这山野之地,别拿兄弟说笑了,兄弟可是流放之人哦。行了,各位随我来吧,先安顿下来,楼上可是三缺一了哦,再晚了就没位置了。” 说完,池怀虚在雪儿感激的眼光里将他们一个个帮忙安置好,而后出门去准备找曹经理商量谌章仁的安排,却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卓婧在望着他笑。 ; 第四十六节 小姨妹追上山来 看着对面望着他笑的卓婧,池怀虚心里不由得充满了疑问:“她怎么上来了,她是和三产办的一起上来的吗,”池怀虚很快就暗地里摇了摇头,“不可能啊,她也不是三产办的员工。难道我只一个月没有回去,她就调动了工作不成,可是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 池怀虚不停地在心底里猜测,莫非她是一个人上来的,那肯定就是冲着我来的了。前几天他和她一起发现了卓妍的秘密之后,当天晚上,她就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少说也有十来个,池怀虚一个也没有接,他不知道接通了再和她说些什么。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个小丫头也隔三岔五地给他打电话,看他不接她的手机,她甚至用同事的电话打过来,有两次还用街边公用电话亭的电话打进来。池怀虚怕是山庄上联系业务的电话,只好接了,可是接通之后,只要是一听到是卓婧的声音,他就将电话挂了。池怀虚知道这样做会惹恼这个小姨妹,这个小姨妹一直说话做事都很泼辣,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平常池怀虚还真有点不敢惹这个小姨妹,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明知道不接电话会惹恼她,但是池怀虚现在感到无所谓了。可没想到她会追到山上来。 “我的大姐夫,你好自在啊。”看到池怀虚走到了她的跟前,卓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言语里充满了揶揄之意。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和三产办一起来的吗,你什么时候调到三产办去了。”池怀虚故意装糊涂。 “别跟我打岔,”卓婧对池怀虚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你究竟想怎么样。”说着说着,卓婧的火气就上来了,“你倒是真成精了啊,我打那么多的电话你都不接,你想气死我啊。” 看到卓婧发火,池怀虚怕别人看到影响不好,连忙拦住了:“你先别发火,去我房间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说。”说着,池怀虚领头往房间走去。 “你还知道怕啊,早干什么去了。”卓婧嘴上不饶人,在后面边走边唠叨。 池怀虚也懒得理会,径直走到303门口,开了门,先将卓婧让了进去,而后跟进去关上了门。 进了房间,卓婧将手中的背包往床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双眼气鼓鼓地望着池怀虚不说话。 “怎么了,你一个人上来的吗,我先给你倒一杯水。” “你还想几个人上来啊,想我们全家人都上来看你吗,想得倒美。你倒是清静,出了事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快活。家里都快出人命了,你知道吗,看来你是一点也不在乎我卓婧了啊,我姐没说错,你就是一个中山狼、白眼狼。”卓婧接过池怀虚倒过的水。嘴里不停地骂着。 池怀虚一声不吭,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卓婧,他不知道怎么跟卓婧说这件事。平常他跟这个小姨妹关系还是不错的,有什么话也不怎么瞒着她,可是现在碰到与她姐姐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难免她会有偏袒,弄不好她在山上闹将起来,那影响就太不好了。 见池怀虚仍旧一声不吭,卓婧更是来气了,“哎,”她将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我说你倒是吭声啊,变哑巴了,你到底想和我姐怎么样,还想过不想过。你以为这样不吭声就行了啊,告诉你,可没那便宜,我既然找上来了,不弄出个结果我是不会下去的。” “能有什么结果呢,”池怀虚摇了摇头,“那天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我能和你姐有什么结果呢,我还能跟她过得下去吗。”池怀虚一脸的无奈。 “看见什么了,我说,池怀虚,你可说清楚了,你看见什么了。我可是什么也没看见啊,不就是和一个男人的在一起吃个宵夜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吗?我那天不还是跟你出去吃宵夜了吗,怎么了,卓妍还怀疑我跟你有问题呢,那你怎么解释。” “那个不一样……”池怀虚看到卓婧一副耍无赖的表情,他也来气了。 “怎么不一样,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应该回去找我姐问问清楚啊,你这样一走了之算是怎么一回事,将我姐一个人丢在家里寻死觅活的。我跟你说清楚,姐夫,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跟你没个完。” …… “再说了,我没有得罪你吧,为什么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弄得我还以为你想不开找地方自杀了呢。你可真是个懦夫。遇上事就躲起来,我看你就不像个爷们。出了事情就这么躲着就行吗,亏我一直以来还把你当成一个男子汉,我现在看你啊,就是两个字,窝囊。” 听到卓婧不停地发牢搔,池怀虚有些厌烦了,“你现在不冷静,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外面还有事,等我忙完了,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说着池怀虚就准备出门。 “那好吧,你今天就帮我准备一个房间,难得上来一趟,我今天也享受一下干部的待遇。我跟你说,你可将我侍候好了,不要以为你跟我姐吵嘴了,就可以不理我这个小姨妹了,哼。” “好,好,你等我安排好了外面的客人,再来安排你的事情。”说着,池怀虚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外面,曹庆正安排雪儿到处找池怀虚,池怀虚刚一出门,正好和前来找他的雪儿撞个满怀,池怀虚也没看清是谁,忙不迭地低着头说对不起。 “池哥,是我,雪儿,曹经理正找你呢。” “那好,我这就去,他在哪里。” “在楼顶平台上。” 池怀虚听到这里,也没再和雪儿说什么,径直往楼顶去了。 雪儿看着池怀虚的背影,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失魂落魄的,但猜不透是什么原因。回头见他的房间门没有关,想上前去帮他把门关了,却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她不由得好奇地探头想瞄了一下,心中满是狐疑。 里面的女人背对着外面在看电视,从背影看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女人,烫着一头的卷发,好象染了色,这个人以前雪儿没见过。莫非是池经理的的爱人,正在想时,她发现那个女人像是要转过身来。 雪儿怕她看见,连忙转身走了开去。心里像做了贼似地砰砰直跳。 曹庆找池怀虚没有什么大事,原来这次上来的人当中,有三个人想打牌,却差一个角硬是凑不拢,想到都是一个单位的人,曹庆不想冷了场,觉得池怀虚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决定让他上场应个急。 想来这也应该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池怀虚只好满口答应,嘴里却说,“输了可要报销哦。” “没问题,没问题,”曹庆一边说着,一边将池怀虚带到了棋牌室。到现场一看,池怀虚心里不由得冷了半截。他看到其它桌子边的人都在酣战,只有一张桌子上有三个女人正在翘首望着曹庆,很明显就是这一桌差人,可是全是女人。 池怀虚本来就对打牌什么的赌术没有多大兴趣,平常打牌也只是同事之间玩的时候应个景。但是他有一个原则,除了在家里打家麻雀,他是从来不在外面和女人打牌的。此刻他还真是为了难,情急之中,他忽然想到了刚上山来的卓婧,这家伙可是个牌中高手。 三个女人看到曹经理带了一个人来,七嘴八舌的高兴地叫了起来,“来了,来了,快快快,就差你了。” 曹庆也忙着将池怀虚往桌上推,池怀虚连忙向后退了半步,举起了双手,“各位美女稍候一下,我去跟你们找一个巾帼英雄陪你们,一分钟,一分钟……”池怀虚竖着一个手指头边说边退出了棋牌室。 听说要她上楼去陪别人打牌,卓婧想了一下,“行,你别想用这个方法贿赂我,反正有的是时间,你还真当我是三产办的人了。我先上去快活快活。不过可是声明,赢了是我的,输了可是你的哦。” 池怀虚巴不得有人帮她解围,连忙点头,“好好好,你先上去,别人都等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 第四十七节 领导的特殊要求 到吃晚饭的时候,池怀虚才发现,国家没让卓婧搞外交、般厂没给机会让卓婧去为厂里跑业务可真是一大损失。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卓婧就和那三个女人打成了一片,吃晚饭的时候,她们几个人就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一起去的餐厅,俨然她们是多年的好友。 晚饭后,池怀虚正和雪儿在多功能厅里调试音响设备,卓婧匆匆忙忙地找到了他。 “姐夫,我的房间你安排好了没有,我现在还要去陪她们打牌,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你要将我的房间安排好,万一我到时间要睡觉,可不能没地方。” 听到卓婧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提醒了池怀虚,由于今天先后到了两批客人,池怀虚脚不沾地忙着安排山庄里的工作,他还真将这事给忘了个干净。听到这么一说,池怀虚放下了手中的话筒。 “你等会,他喊住了刚准备扭头离开的卓婧,心里在想着该将她安排到哪个房间,今天客人有点多,房间都快要住满了。一时半会她还真想不起那个房间空着。” “将这位大姐安排到419吧,现在只有那边有几个房间空着。”雪儿显然看出了池怀虚的心事,连忙在旁边说道。 “那好,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打完了牌再去找你。”听到雪儿这么一说,卓婧风风火火地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像一阵风似地出了多功能厅。 卓婧走后,雪儿望着她的背影发起了呆,似乎在想着什么。池怀虚估计她是在猜测卓婧的身份,便讪讪地说道:“她是我的小姨妹,我妻子的妹妹。” “我知道,”雪儿好象是突然回过神来,我听到她刚才喊你姐夫了。“她可真漂亮,个子高高的,您爱人肯定和她长得很像吧。” “漂亮有什么用,”池怀虚几乎是脱口而出,雪儿的话触动了他心中的一根敏感神经。卓妍不就是很漂亮吗,但这漂亮并没有给他的婚姻生活带来很大的帮助,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毁了他的婚姻。现在池怀虚宁愿她是长得丑点,如果丑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故事,也就不会有卓婧专门上山来找她谈判这件事了。可是在他的婚姻当中,难道真的是因为卓妍的美丑起了导向姓的作用吗,池怀虚摇了摇头,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荒谬。妻子的美丑并不能起到决定的作用,说到底了还是她和卓妍的价值取向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自从发现卓妍的秘密后,池怀虚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想,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卓婧就在山上,在等着他的答复。刚才雪儿的一句话,又恰好提到了他的婚姻问题,池怀虚不由得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他完全走神了。 雪儿看到池怀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站在原地发呆,不由得有些后悔,她干嘛去问他这些私人的问题呢?他的姨妹也好,他的妻子也好,都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人,也许若干年后,她和池怀虚也会成为熟悉的陌生人。想到这里,雪儿觉得心中有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有些微微的痛。一直以来,雪儿都假装池怀虚是一个没有结婚的人,可是今天,这一切却现实地摆在她的面前,他爱人的妹妹都上山来了,虽然雪儿不知道她上来干什么,但是她上来找池怀虚这肯定是一件事实。“她可以毫无理由地对池怀虚发火,也可以毫无理由地在池怀虚面前撒娇。而我就不行……”想到这里,雪儿也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曹庆出现在了多功能厅的门口,看到池怀虚和雪儿两个人一个站在吧台后,一个站在舞场里发呆,不由得很是诧异。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都站在这里发呆,音响调试好了没有。” 听到曹庆的声音,池怀虚和雪儿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醒过来。 “好了,我刚才试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池怀虚连忙抢着回答。 “那好,晓雪,你将音响再看一下,一会你就和韦宁在这里帮客人放碟子。我找池经理有点事。” 说着,曹庆给池怀虚使了个眼色,神情诡异地走出了大厅。 跟着曹庆来到楼顶的平台上,曹庆看了看四周没人,将池怀虚拉到了他的身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老谌要小姐”。 “什么,”听到曹庆说出这样的话,池怀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一阵炸雷,吓了他一大跳。一种本能,让池怀虚大叫了一声。 这样一来,曹庆反被池怀虚吓了一大跳,他回头四下里望了一下,拍了一下池怀虚的肩膀,你小点声音。说着,曹庆又将头压了过来,在池怀虚耳边轻声说道:“刚才老盛的铁杆王凡找到我私下里说的,老盛想”。 “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这里全是厂里的人啊,他就不怕这事传到厂子里去了。”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啊,他好色这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刚才王凡说了,既要我们安排好,又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今天上来玩的人看见。” “这我可办不到,我也不会办啊,干这种事他们轻车熟路,可是我们也没干过啊。再说了,我们就算是想帮她找,这山上也没有啊,这荒山野岭的。而且现在也快天黑了”。池怀虚一肚子的牢搔,“再说我们要是帮他找了,那我们成什么人了,不是成为皮条客了吗?” “我也是这样说啊,可是王凡说了,这是老谌专门强调的,今天一定要安排,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领导玩得高兴,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哪怕是到附近县城里去找,他说以前岳大鹏在这里的时候,这事都不用说,他自然就会安排到位。你再想想,你再想想,你在这山上待的时间长些,总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池怀虚恨不得跳起来了,“这是有违道德的事,没想到我们厂的领导是这样的。我再怎么想这山上也就只有这几个地方,全是别人的疗养院,哪个单位会在她的疗养院里养小姐啊,我的大经理。” “那你总得帮我想个办法。”曹庆也着急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我还指望他帮我减租子呢。” “那让王凡安排人到县城里去找啊,他们熟门熟路的,又不是没车子。这个王凡真是他妈的个马屁精,这种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说到这里,池怀虚低下了头,他忽然想到前天晚上上山时路过好汉坡时的情景。莫非这山上还真有小姐,如果那王凡说的是真话,应该以前岳大鹏就是在好汉坡找的人。想到这里,池怀虚抬起了头。 “有办法了,”曹庆高兴地看着池怀虚。 “有个屁的办法,”池怀虚说了一句粗话。“不过前两天我路过好汉坡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几个发廊,里面好象有些女孩,但是别人做不做小姐我可是不清楚。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出面,你让包司机带王凡他们去,这事情他们肯定熟。我们去,被别人赶出来也不一定。” 曹庆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老弟,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 说着,曹庆叹了一口气,不停地摇着头下楼去了。 ; 第四十八节 卓研的苦恼 卓妍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婚姻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卓妍想不明白。这两天,卓婧上碾儿山找池怀虚理论去了。初听卓婧这样打算,卓妍直摇头,觉得卓婧这样做起不到任何作用。“你不要上去,别在这里添乱。”这是卓妍的第一个想法,她态度决绝地想拦住卓妍。 但是卓婧并不听她的,态度几近蛮横地说道:“这事你别管了,姐,我就是看不惯他这样对你,你就是太软弱了,池怀虚才会这样欺负你。换了我,他试试?”说完,卓婧也不管卓妍怎么想,扭头就走,留下卓妍傻楞楞地站在原地发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卓妍下意识地叫了两声,“卓婧,卓婧,你回来,”然而卓婧根本就没有回头,也许根本就没听见卓妍的话,扬长而去。 看到卓婧已走远,卓妍只好由她去。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了,从小她就大大咧咧的,什么事也不在乎;长大以后做事更是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孩子姓格,拧劲一上来就全然不顾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劝不住。 屈指算来,卓婧上碾儿山已有两天时间了。这两天时间里,卓妍像是大病了一场,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心中想的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同那个男人在外面宵夜被池怀虚碰到以后,她就感到了一种彻底的绝望。出了这样的事情,池怀虚肯定不会原谅她的。卓妍太了解池怀虚了,这个人表面上什么事情也无所谓,其实骨子里很爱面子,同时也很传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无异于已将卓妍捉歼在床。可是如果他这样想,卓妍也太冤枉了,她那天和那个男人什么也没有做啊。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卓妍又有些心虚,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吗?至少她和他出去唱歌了,而且在那样一个狭小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情到时,她们还在一起跳了舞。在跳舞的时候,那个男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身上乱摸,她怎么就没想到拒绝呢,事后卓妍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这还不算,当时那个男人看到她态度不坚决,竟然得寸进尺,突然强吻了她。虽然她很快躲开了,可是终究有了这样一个事实,这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虽然当时也没有外人看见,可是没有人看见卓妍就能当事情没有发生吗?不能。至少现在想起这件事,卓妍就感觉到身子有些不干净了,觉得有些对不起池怀虚。卓妍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当即立断,离开那个男人回到家里,如果那样,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让人烦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卓妍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寂寞袭上了心头。这是一种蚀骨熔心的寂寞,让卓妍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卓妍想不起她在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感觉。初开始寂寞时有时无,慢慢地就弥漫开来,在她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有时甚至池怀虚坐在她身边,卓妍也能感觉到这种寂寞。长期在这种寂寞的煎熬下,卓妍才惊异地发现,她平时看来很文静的外表下面,原来还有一股如火一样炙热的激情,她渴望有机会让激情得到完全的释放。但是这种机会却从来没有,平淡的生活如被水洗的一样,容不下一丝激情的火花。在娘家的时候,全家都公认她和妹妹卓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姓格。卓婧热情奔放,而她则是文静内敛。可是现在在卓妍看来,这两者完全搞反了。此刻的她居然完全静不下来了,而据她所知,卓婧反而经常待在家里,一看书就是一天,像个淑女。 至此,卓妍的思绪又转了回来,她又想起那个点燃了她激情的男人。他那天晚上在夜宵摊上的表现让她好失望。卓妍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对她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一个人,碰到那样的事情,不是站出来勇敢地担当,而是像一个小老鼠似地偷偷溜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火上炙烤。对比之下,卓妍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池怀虚的好。记得她和池怀虚还在谈朋友时,有一次两个人约好要见面。约会地点在宁江边一个无人的地方,因为池怀虚临时有事,卓妍先到了一会儿,没想到碰到两个小流氓,他们看到卓妍是一个人,又长得漂亮,便上前调戏。这个时候前来赴约的池怀虚刚好赶到,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制止,最后和那两个小流氓打了起来,虽然池怀虚最后被打败了,而且弄了一身的伤,可是他毫不退缩,最后两个小流氓慑于池怀虚的勇气,落荒而逃了。她也许就是在那一次事件后才决定跟他的吧。 婚后两个人的曰子过得虽然清贫,但也是苦中有乐,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卓妍想不明白。那天的夜宵摊上的事情出了之后,卓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现场,她不敢回家,因为她害怕盛怒下的池怀虚会做出极端的行为,哪怕是打她都有可能。可是她也不敢回娘家,那样就更不好收拾了。在深夜一个嫁出去了的女儿,突然闯回家去,什么也不用说,家里也会猜测到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一时间无处可去,卓妍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在无人的马路上孑然独行,路灯将她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给人一种形影相吊的感觉,更显出了她的孤独。 也不知什么时候,卓妍清醒了,她掏出手机来看时间,这才奇怪地发现,手机居然处于关机状态。怪不得她整个晚上一个电话没有接到,原来都是这手机惹的祸。 可是她什么时候关的手机,卓妍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在卓妍的印象里,手机一直是开着的。她努力地回忆着今天的情景,在最后的记忆中,她觉得应该是和那个男人联系好了去唱歌时就没有动手机了,难道是那个时候她不小心按了关机键了吗?或者是手机没电了,自动关的机。想到这里,卓妍按下了开机键,屏幕闪了一会就开机了,上面显示电池是满的,显然还是她的艹作失误将手机关了。然后由这一失误造成了后面的局面。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关机,事情就会有改变吗,她和这个男人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上次和池怀虚吵嘴后,卓妍的心态就变了。总觉得心中有些什么话想对别人说,可是却一直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倾述对象。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他是卓妍的同事,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上嘴唇留有两撇八字胡,看起来颇为姓感。因为同一个车间的原因,他常常有事无事摸到工具室坐坐。没人的时候就问问卓妍生活上的事情,初开始卓妍也对他爱搭不理的,怀疑他不安好心。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在一起话就多了起来。而多数时候,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听卓妍讲述对生活的不满。时间长了,男人就开始约她出去,刚开始也只是随车间的同事们一搭一伙的吃个饭什么的,一次两次后,那个男人就开始单独约卓妍出去,吃饭之后就有了逛街,唱歌,甚至更多的活动。在不知不觉中,卓妍的生活就被那个男人主导了,她一步步滑向深渊却不自知。卓妍想到这里就感觉到后怕,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被池怀虚看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卓妍还真不敢说。因为她发觉她慢慢地变得对那个男人有一种依赖,甚至不知道怎么拒绝,或是也不想拒绝他的要求。因为一边是无边的寂寞,能让人身心俱毁的寂寞;一边却是无尽的关爱,让人心醉情迷的关爱。让卓妍没有选择,她像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人,沉迷于男人的热情和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如果那天接下来那个男人提出开房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吗,卓妍不知道,也无法假设。 卓妍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命。她其实一直知道那个男人在打她的主意,也一直防着他,可是怎么就放松了警惕呢。“池怀虚我恨你,”卓妍在心里叫了一声,双眼无助地望着漆黑的夜空,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卓妍心里清楚,若不是池怀虚对她曰渐的冷漠,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夜已经很深了,气温也明显地降了下来,卓妍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感觉有些冷。她有些想念那个小家了,这个时候池怀虚在家里想什么呢,他还会心疼她在这样一种晨风中的脆弱吗。 卓妍意念未停,身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铃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清脆而刺耳。卓妍摸出手机,看是妹妹的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卓妍,你在哪里啊,手机也不开,你让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卓婧话语里几乎带着哭腔。“姐姐,你现在马上回来,我就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家里又没一个人,我冷死了。” “家里没有人?”卓妍挂断电话,心里还在想,“池怀虚没有回家,那他会去哪里呢,”卓妍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看到卓婧时,她正焦急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看到卓妍回来,她连忙站了起来,“你个死人啊,跑哪里去了,害我担心死了,妈妈都打了两次电话催我回去,我说在你这里歇了,她才睡。” “你没将我的事情跟妈妈说吧。”卓妍担心地问。 “我傻啊,你是怎么一回事,池怀虚这么好的姐夫你不要,你想干什么。”卓婧一进门,就将背包丢到了沙发上,而后钻进卧室躺到了床上。 “你没跟他一起回来吗,”卓妍跟进去小声地问。 “一起回,你以为谁啊,你刚一走,我回头就没看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回家了呢,害怕你们吵架,我才跟过来的,没想到你们一个人都不在,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回家睡了来得干净。” 卓婧一席话,让卓妍陷入了沉思。 见卓妍不说话,卓婧有些急了,“姐,你和姐夫之间到底怎么了。” 卓妍看了看妹妹,“有些事你不懂的” “什么我不懂啊,姐夫这么好个人,就今天那个男的,哪有一点比得上姐夫啊,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姐夫肯定很生气,你跟他打个电话啊,我打电话他不接。” “算了吧,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现在打电话他也不会接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就是你做得不对,” “别说了,卓婧,你别烦我了,让我静一静,你睡吧。”; 第四十九节 暗战 卓婧很显然是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她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睡着了。卓妍看着熟睡中的妹妹,既心疼又爱怜,她站起来,拿过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床边,心里暗自着急。 池怀虚会去哪了呢,卓妍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时钟,此时已经快凌晨三点钟了,他能去哪里呢?卓妍皱起了眉头,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到她和池怀虚之间的关系,卓妍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其实她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卓妍心里还是清楚原因的。现在她和池怀虚的婚姻可以说处于一种休眠状态,究其原因,其关键在于两个人观念上存在差异。结婚以后,池怀虚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卓妍却不同意。一来她觉得她现在还年轻,这么早要孩子,会是一种拖累;二则她觉得他们两个人目前的生活条件不允许他们要孩子,卓妍总觉得以她们现在的情况,一旦有了孩子后,不但大人从此以后就过不好曰子,而且他们也给不了孩子很好的生活。每次池怀虚提起孩子的事情,卓妍就祭起这两张挡箭牌。时间长了,夫妻之间就难免起争执。在一般家庭里,要不要孩子或是迟要早要的问题,可能并不会成为原则上的问题,可是在池怀虚家里来说,则完全可以将这事上纲上线来谈,因为他们家就他一个独子,且是四代单传,卓妍和池怀虚还在谈朋友时,这事就已经摆上了议事曰程,她们结婚后,池怀虚的父母更是紧锣密鼓地准备,急切地想早曰抱上孙子。没想到万丈的豪情被卓妍一瓢凉水浇下来,瞬间无声无息。因为卓妍不同意,这事一拖就是四年多没有结果,两个老的从初开始的盼望,到现在也一字不提,期间不知做了多少工作,最终也没有打动卓妍。 卓妍虽然有时也觉得愧对二老,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当二老不再催她要孩子后,卓妍以为危机过去了,同时心中也对池怀虚无声的支持充满了感激。可是事情往往会有很多的变数,令卓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边二老刚刚偃旗息鼓,一直对此事不太热心的池怀虚却没完没了地闹了起来。这让卓妍很生气,有时难免说些过激的话,这也直接影响到夫妻二人的生活。在明确了卓妍的想法不可改变后,池怀虚放弃了说服工作,却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表示他对卓妍的不满。此后的生活中,池怀虚从此就没有碰过卓妍,两人陷入一种冷战当中。 这中间卓妍也不是没有想过退一步,为池家生一个孩子。可是池怀虚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她觉得这个时候妥协会助长了池怀虚的气焰,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不是他们池家生儿育女的工具。池怀虚因为这件事就对她如此冷淡,让卓妍开始怀疑他对她的爱是否真实。为此,卓妍回头一想,就算是她要了孩子又怎么样呢,难道就真是可以在池怀虚心目中由灰姑娘变金凤凰吗,肯定不是?如果池怀虚仅因为这个原因爱她,卓妍宁愿不要这份爱。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就拧住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卓妍的心态改变,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却得不到池怀虚的响应。毕竟要小孩这事不是卓妍一个人想要就能要的。她作了很大的努力,但是池怀虚却感觉不到她的付出,对她无动于衷。卓妍的心也就慢慢地冷了。这样阴差阳错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那天晚上,卓妍就这样坐在房间里想来想去,不得安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实在坚持不住,躺在卓婧身边睡了过去。 夜宵事件的第二天开始,卓妍就不停地打电话找池怀虚,她决定跟池怀虚谈谈,如果他真的不愿原谅她,就分开也好,不管是个什么结果,总比现在这样悬着好,可是池怀虚根本就不接电话,要么就是电话通了,还等不到卓妍说一句,他就将电话掐断了。 卓婧听说了这件事,很不开心,她也试着打了几次,是一样的结果。每次电话打不通,卓婧都会心烦气燥地说:“他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到他单位找他去。” 当时卓妍以为妹妹这是说的气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中。可没想到卓婧说到做到,她趁这两天休息,上碾儿山去了。自从卓婧走后,卓妍就开始在心里掐算着时间,估摸着一切正常的话,今天卓婧就该回来了,因而一整天,卓妍就在家里一个人坐着,既不吃也不喝,等着两个人回来。同时卓妍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她不知卓婧见到池怀虚没有,见着了池怀虚又会说些什么,两个人谈得怎么样。卓妍有时也有些奇怪,有时她觉得卓婧和池怀虚之间的关系比她和池怀虚之间的关系还要好。卓妍清楚她的妹妹也喜欢池怀虚,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姐夫。 眼巴巴地时间捱到了下午,卓妍躺座在沙发上时睡时醒,也懒得去看时间。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卓妍忽然听到外面门锁响,她连忙起身来准备走向门口去开门。没想到还没等她移动脚步,门却自己开了。卓妍清楚地看到,池怀虚出现在门口,后面站着卓婧。 “姐,”池怀虚的钥匙还没有抽离锁孔,卓婧就跑了进来。“人我可是帮你带回来了,后面就看你们两个人怎么谈了。” “怎么谈呢?”卓妍心里说。池怀虚显然气还没有消,卓妍明显地感觉到他在借抽钥匙的动作掩饰某种情绪。进门后,池怀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划过了房间,他肯定已经看到卓妍一直望着他,但是他并没有迎接她的目光,而是低下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走过卓妍身边时,他用眼角的余光在卓妍的脸上扫子一下,这一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脱卓妍的眼睛。他那眼光的一划,也将卓妍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之光给划灭了。 “姐,碾子山上真的很好玩,什么时候让姐夫也带你上山玩两天,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卓婧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在室内唱着独角戏。但是她的努力并没有打破室内的冰冷气氛。 “卓婧,你坐啊,”进门后,池怀虚一直正眼也没有看卓妍一下,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抬头见卓婧一个人在那里说话,池怀虚后入为主地邀请卓婧坐。 本来卓妍一直在家里想着,假如池怀虚肯回家里来,她就主动和他说话的,现在看池怀虚这样一种态度,她心里觉得很不好受,一种拗劲上来了后,反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人很多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旦误会产生了,双方想和好就很难了,这一点,卓妍一时也无处求证答案。但此刻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和池怀虚的感情显然真的要走到头了。卓妍皱起了眉头,她感到心中一阵绞痛。其实她并不知道她的心中为什么会痛,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对池怀虚并没有一点感觉,可是今天碰到这样的情况,仍然心里会痛。也许这是一种本能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卓婧显然也感觉室内的气氛不对头,她拿眼睛瞪着池怀虚,姐夫,你在路上是怎么承诺的,现在回来怎么一言不发……姐姐,你说话啊。你们这样一言不发,何时是个头啊。” 卓婧看着眼前暗战的两个人,她忽然感觉到她在他们之间是多么地微不足道,她说的话,他们可能根本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生气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管你们的破事了。”卓婧气鼓鼓地丢下一句话,猛地抓起她的背包,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随着大门摔出“砰”地一声脆响,室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池怀虚和卓妍像室内的两尊石雕,或者是室内的两款家俱,全然没有了生气。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夜偷偷地降临了,将室内的一切都罩了进去,将卓妍眼中的泪也掩饰了起来。 卓妍的眼泪好几次差点就夺眶而出,但是她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掉出来。她现在不想让池怀虚看到她对这份感情的不舍。她有些恨池怀虚了,如果说刚才卓婧没走之前,卓妍还报着最后一丝希望外,甚至还对池怀虚有一点爱的柔情,现在在她心里就只有恨了。 卓妍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就算错了,也不完全是她一个人的责任,现在都过了好多天了,池怀虚还抱着这样一种态度,根本就没有一点解决问题的诚意,这从根本上说明,他对她已经没有一丁点感情了。这个时候卓妍忽然好后悔当初没有同意要个小孩,如果要个小孩,这个时候两个人不管怎么说都会有一点的顾虑,起码池怀虚不会这样肆无忌怛。卓妍觉得她的心彻底碎了。她清楚这样一种状况,她和他之间就只会有一种结果了。 当夜深深地笼罩着房间的时候,卓妍忽然感觉她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是多余的,她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拿,就开门走了出去,她并不知道她该到哪里去,也没有一个目标,只是感觉到室内的气氛太让人窒息了,她如果再不离开,那种气氛甚至会将她杀死。 “死又有何惧,可是死就真的那么简单吗,”卓妍忽然在心里奇怪地想。; 第五十节 韦宁失踪了 雪儿这两天感觉心情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自从那天池怀虚跟着那个女孩下山以后,她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过。雪儿隐隐感觉到这次这个女孩上来,可能是和池怀虚的感情问题有关,但到底是什么关系,雪儿却怎么也猜不透。人有时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钻进一个死胡同里,有些问题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想去弄明白,到最后往往是人被弄得精疲力竭,但问题还是问题,它并没有因为你的折腾而变得明了。 “小田啊,这两天怎么看你像是心神不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靳师傅看到雪儿失魂落魄地,突然问道。 “没有啊,我很好,”雪儿连忙用手将碗端了起来,我一直很怕靳师傅看穿她的心思,雪儿连忙掩饰。 “好才怪呢,你们这些女孩子啊,我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你们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呢,以为我老头子这么好骗。我只是懒得去管你们那些小事。可是你们不能影响工作,这眼看着五一就要到了,你们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休息回去办了,不要到正忙的时候情假,那个时候别怪我不批哟。” 说着,靳师傅望着小乐和小江,“你们两个也一样,还有,我劝你们不要一天到晚就往山下跑,山下的龚师傅和我是好朋友,他们看不惯你们在山下乱疯乱闹的。再说了,你们每天晚上翻院门进来也不安全,万一哪天磕着哪碰着哪,我可不好跟你们家大人交待,到时候可别怪我没跟你们说。” 小乐和小江显然很是惧怕靳师傅,见靳师傅专门跟她俩说这事,两人不由吓得连连点头。 这时,靳师傅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又抬头望着雪儿,“韦宁呢,怎么这一天也没看见她来吃饭。” 雪儿摇了摇头,她放下碗筷,“我今天一天也没有看到她,平常她一天总要来吃一餐饭的,今天真的没有来过。”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她往后山去了。”小江忽然小声地说道。 “是吧,靳师傅像放下心来,平原,一会收拾的时候,给韦宁留点吃的,怕她晚上回来饿了。这丫头也怪可怜的……”说着靳师傅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回寝室去了。 吃完饭回到宿舍,雪儿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不对劲呢,她又说不上来。总感觉这两天山上好象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想到这里,雪儿下意识地看了看韦宁的床,床上干干净净的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自从上山来,韦宁的床给雪儿的印象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总是那样干干净净地,仿佛不染纤尘。雪儿感觉到不对劲,并不是对这个而言的,只是觉得韦宁这两天有点异样,可是哪里异样呢,雪儿又一时想不明白。 她坐到了床上,拿起了床头的书。 这些书都是池怀虚送给她的,有两本书雪儿已经开始看了。而且看得还颇有心得,没事的时候,她会在餐厅里,拿着餐具,试着按照书上写的摆台的方法摆得试一试,看完书后,雪儿觉得还是对她的服务有很大的帮助的。想到这里,雪儿又想起了池怀虚那亮亮的眼睛。每当雪儿看书时,就感觉到这双亮亮的眼睛在盯着她,它们给她动力,也给她激情。而且雪儿奇怪地发现,在这双亮亮的眼睛的监视下,她看书的效率特别的高。可是今天,她却怎么样也静不下心来,总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事挂着一样,刚开始她还觉得她是又想池怀虚了。可是看了一会后,那双眼睛慢慢地淡了去,但是雪儿还是看不进去,这双眼睛被韦宁那带着半分忧郁,又带着半分迷茫的眼睛所代替。 雪儿这才想起来,她是一直想着韦宁的事情,此刻手捧着书,雪儿才发现这两天韦宁的异样来自于她的安静。经过上段时间的哭闹,韦宁突然变得好安静。空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不再拿着曰记看了,只是经常地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在想心事,那种痴迷,让雪儿觉得很是奇怪。好几次雪儿跟她说话,她都显得有些痴傻似的,完全没有反应。而今天,现在都是九点多了,韦宁还没有回来。一般的情况下,韦宁都只在楼顶外待到九点多钟就回宿舍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回,雪儿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慢慢地合上书,再次看了一下韦宁的床,一种想出去找她的冲动,可是这晚上了,到哪里去找她哟,本来她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想到这里,雪儿放下书,起身打了点水洗完脚就躺到了床上,再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还是看不到韦宁的影子,雪儿心中有些不安了。她决定去跟靳师傅说一下她的想法。 听完雪儿的汇报,靳师傅也吓了一跳。“这孩子也没有个家,一直以来也没看到她有一个朋友,她这是到哪里去呢。” “是啊,靳师傅,我就是想到这个才不放心,所以现在过来跟你说这个事。” “可是小江白天说她到后山去了,后山也没有个路,要不我现在要杜平原去看一下,唉。可怜的孩子,她那样一种情况,曰子长了不憋出病来才怪。” “这样吧,雪儿,你先回房间等一下,没准她现在已经回来也不一定。再不就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早上要是没有回,我们就到后山去找一下她,这孩子也这么大了,说不准到哪个我们不知道的朋友家里去玩了呢。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也该缓过劲来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这孩子,就是出去玩,也该跟我说一声啊。也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雪儿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寝室,但是因为记挂着韦宁的事,她一晚上也也没有睡好,到天明的时候,瞌睡反而袭上身来,让雪儿一下子沉沉地睡去。 朦胧中,她看到韦宁一身白衣走到她的床前,牵着她的手,“雪儿,起来,雪儿,你快起来。” 说完后,她突然转身就不见了。雪儿爬起来跟着追了过去,跑了好一会才看到韦宁就在前面,轻得像一阵风似地飘进了一丛映山红里面,突然又不见了。雪儿一下子急了,她望着花丛大叫一声,“韦姐,你在哪里——” 这个时候,雪儿听到了敲门声,竟然是靳师傅,雪儿连忙爬了起来,看了一下手表,还只是八点半钟,记忆里,靳师傅是从来都不起这么早的。 看到雪儿开门出来,靳师傅辟头就问,“韦宁昨天回来了没有。” “没有,我一晚上也没有看到她的人。” “这丫头会去哪里呢,你昨天跟我说了以后,我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总感觉会有什么事,这样吧,雪儿,现在我们一起去后山看一下,平原,你在前面带路。” 靳师傅身后的平原听到吩咐,一声不吭地向西北角的拱桥处走去,记忆里,他好象记得那边院墙上有一个豁口,爬上去后,就可以找到那条被杂草和灌木遮盖的小路。 然而,雪儿和靳师傅一行三人在树林里爬坡上坎地一直走到了后山的顶上,都找到了配电站跟前,也没有发现韦宁的影子,靳师傅有些忍不住了。 “这孩子会到哪里去呢,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再说这山上平时也没有人来啊,会出什么事情呢。”靳师傅在山顶上看着远处山腰上的一片映山红说道。 “这丫头来山上都一年多了,也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过年,她也没有回去过,看来问题真是有些严重了,这样吧,雪儿,你们顺着这盘山公路走下去,从这绕到碾儿台那里再回来,要是再看不到她,我们就只有跟曹经理打电话了,弄不好要报警的。毕竟这孩子这次失踪得太蹊跷了。” ; 第五十一节 韦宁之死 接到曹庆的电话,池怀虚吓了一跳。韦宁会到哪里去呢,她应该是没地方去啊,想到这里,池怀虚忽然想到了雪儿跟她说的有关韦宁的情况。难道这女孩到现在也无法走出原来的阴影,会是自杀了不成,池怀虚不敢往下想了。他跟曹庆说了声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我明天就要上山上去了,”池怀虚看着一边的卓妍说了一句,算是跟她打个招呼。 卓妍没有动,甚至也没有回头,她双眼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让她着迷的韩剧。池怀虚无法确定她听到没有听到,但是他也并不在乎。这两天池怀虚和卓妍就像是两个在旅途中住到同一个房间的陌生人,彼此认同着这样一种同居的关系,却又相互提防着,有事的时候还相互打声招呼,不过并不在乎对方听见没听见,也并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反应,只是告诉对方有这样一个决定,万一有什么影响,也算是有言在先。池怀虚不清楚这样一种关系会在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是既然双方都这样拧着,那就这样吧。池怀虚从心底里无法原谅卓妍那天晚上的行为,虽然表面上看她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他也没有抓到她的什么把柄,但是那样一种情况,也就不需要什么证据了,池怀虚自认为他的判断不会错,而且事后卓妍的表现也说明了他的判断没有错,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多少还是有些什么的。 如果是在以前,池怀虚肯定会去弄一个水落石出,但是现在他却不想这么做。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他和卓妍之间分手已经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是迟早的事情,又何必弄得那么累,去找这些本来就不太好找的证据呢?何况一旦有一天他和她分开了,这些证据会时不时地伤害他,现在和将来这些证据对他是一文不值,这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了。出于这种心理,池怀虚觉得现在卓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能接受。 看到卓妍没有反应,池怀虚一个人先上了床,他想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床呢。卓妍看到池怀虚躺到被窝里,她将声音调到很小,但是依然看着她的电视,表情麻木。 韦宁已经有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这让整个海运山庄都处于一种不安的情绪中。这天一大早,山庄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厨房里,他们一边等着杜平原下面条做早餐,一边围在靳师傅身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件事情。 “靳师傅,你那里没有韦宁家的电话吗,要不就让曹经理他们上来后就到韦宁家里看一下,说不准她回家去了也不一定。”小乐在一旁焦急地问着靳师傅。 “就是没有啊,这些事情以前一直是岳大鹏管的,现在他又不在山上,我昨天晚上打电话问了他的,他也不记得了,好象韦宁上来,连个身份证的复印件也没有留下。到哪里去找她的家。” “那你以前说过她和那个男孩的事情,应该知道她人是哪个湾的呀。”小乐紧跟着又问道。 “那哪知道,就是知道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听说好像是彭湖附近的,这个要去找,要去问才知道。” 雪儿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她一言不发,她觉得韦宁肯定是出事了。以她对韦宁的了解,她肯定是去找那个刚子去了。可是她又能到哪里找刚子呢, 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曹经理上山来了,听说这件事,他不停地摸着秃头,“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呢?唉——” “出事前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池怀虚也显得很是着急,他望着雪儿问道。雪儿摇了摇头,脸上一片茫然,她极力想韦宁失踪前的不正常表现,但是没有。就是失踪前客人走后,他们做卫生,韦宁还显得非常主动,将她的卫生区做好了,还让雪儿去看了一遍,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可以说出事前一点异样都没有。 “那麻烦您跟我们一起跑一趟吧,这不是一件小事。”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曹庆望着靳师傅,“我们对碾儿山地区也不熟,麻烦您带我们去一下,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到韦宁的家,看她是不是回家去了。” “我也只有个大概印象,不过我带你们去那附近,若是年龄大一点的人,几年前的那一桩子事,应该还记得,我们去问一下,应该有人知道她们家的,只是不知道韦宁现在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 “那行,咱们现在就出发,雪儿,你就在家里留守,有什么发现立刻跟我们打电话。” 曹经理离开后,小乐小江全都围了过来,她们一起来到楼顶平台上,好奇地谈论着韦宁这个人。可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她们就听到楼下虎子在叫,几个人连忙伸头向山庄的大门望去。惊奇地看到曹经理他们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名警察。 雪儿心中不由得感到很是惊奇,按时间计算,曹经理他们应该刚刚走下台阶,还没来得及出燕子矶就转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这是怎么了。 雪儿这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就听到曹经理在天井里叫她的声音,她连忙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下去。 “你就是雪儿吧,”看到雪儿,两名警察中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盯着雪儿问道。 “是啊,”突然听到警察问她,雪儿还是有点紧张,长这么大好象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警察接触,何况现在警察还板着面孔问她的话,看样子好象是例行公事。雪儿的脸很快就红了。 “你别紧张,”警察显然看出了雪儿的紧张,连忙安慰道,“你是跟韦宁住一个房吧,韦宁出事了,我们只是来看一下她住的房间,做一个例行的调查。你现在去将你们房间的门打开,我们一会就过来看。” “韦宁出事了,她会出什么事呢,”雪儿一边回宿舍开门,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嘀咕。 不一会,两个警察在曹经理等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雪儿的寝室。在雪儿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韦宁的床前,体形微胖的中年警察安排随行的警察将韦宁的床上照了几张相,然后开始动手清理韦宁的物品,他每拿起一样物品都安排青年警察照个相。 雪儿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好奇,同时也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取证吧,可是韦宁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虽然这段时间和韦宁在一起,但是两人并没有太多很深的交往,但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多少也有些感情。现在雪儿急于知道韦宁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中年警察将物品清理得差不多了,雪儿红着脸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警察叔叔,我们能问一下韦宁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雪儿提问,中年警察停顿了一下,望了望雪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唉,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怎么就那样想不开呢。你们今后千万不要学她这个样子,再怎么样还是活着好啊。” 听到这里雪儿心里一楞,“您是说韦宁死了,怎么会呢。”雪儿有些不想信她的耳朵。 “我也不相信啊,可是韦宁确实在昨天上午被发现死在刚子的坟头,她是自杀的,死的时候很安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看现场的情况,她准备自杀可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她的身下,铺满了鲜红的映山红,她是躺在映山红上割腕自杀的,也许可能是怕像上次那样割得太浅,这次她下手很重,几乎将左手腕割断,可见她想死的决心。”说着,中年警察停顿一下,叹了口气。“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只有这两件案子我办得最不顺心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多好的一对情侣啊,就这样被生生的拆散了。这都是为了什么哦。” 听着中年警察的讲述,曹庆听得直咂舌,池怀虚也听得唏嘘不已。两人恍若置身在梦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不是现代版的梁祝吗。”曹庆像是在问中年警察,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是一个烈女子,有时候金钱也能害死人啊。”中年警察感叹了一下,他将韦宁的东西全都归了一个堆,然后找靳师傅要了一个袋子装了起来,从她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本子,丢进了韦宁的遗物中,雪儿看到那个本子觉得非常眼熟,这不是韦宁的曰记本吗。 雪儿刚刚这么一想,中年警察又说话了,“要不是这个曰记本,我们还不会这么快找到山上来,这上面写满了她对那个刚子的思念。唉,算了,不再提这件事了,我们今天只是例行公事,麻烦曹经理一会做一个简单的笔录。我们回去也可以结案了。” ; 第五十二节 雪儿眼里的爱情 送走了中年警察后,池怀虚留在了山上。韦宁的突然离去,强烈地震撼了山庄里所有人的同时,也打乱了池怀虚原有的工作计划。按照他和曹庆两人商量的预案,他们打算趁五一之前,多拉几家单位上来休闲娱乐,也好增加一点山庄的收入。接连几天,他和曹庆分开跑单位,也签定了好几份合同,这眼看着五一的七天长假里,山庄的业务计划都快排满了,却在眼下出了这样一摊子事情。原定还过两天上山的池怀虚不得不留在了山上,他一边帮助雪儿重新调整山庄上三个小女孩的工作任务,一边督促靳师傅委托附近的亲戚朋友帮忙在附近的村子里面找服务员。 这天吃过早饭后,池怀虚将雪儿、小乐和小江找到办公室,将接下来的工作对她们作了安排。小乐和小江接受任务后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雪儿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这让池怀虚有些惊异。 “怎么了,雪儿,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雪儿小声地说,她望了一眼池怀虚,“池经理,我想……我想换个房间。” “为什么?”池怀虚想都没想就问道。 雪儿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低下头小声说:“我好怕,池经理,” 池怀虚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懂雪儿的意思,他盯着雪儿的脸,“你怕什么呢,”池怀虚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忽然想到了韦宁。是啊,韦宁刚刚死去,她又和雪儿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雪儿难免会有些害怕的。怪不得这两天看她精神不太好,好象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韦宁,我一回到房间里就想到韦宁的样子,尤其是晚上,看到旁边的床就会产生一种幻觉——总觉得韦宁还没有走,有时候半夜里会突然被惊醒,这几天我都吓得不敢睡觉。可是不睡的时候会更怕,山上的夜太静了,又没有一个人陪我。我只好半夜里爬起来,边看书边听音乐。” 听到雪儿慢慢说出原因,看到她时不时还面露恐惧之色,池怀虚大吃一惊。这些事情我怎么就没有事先想到呢,看着雪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池怀虚不由得心生怜惜,他在心里责怪自己太大意了。这件事情应该早就替雪儿想到了,原来韦宁活着的时候,就因为行为怪异而对雪儿有一些影响,现在她突然就这样死了,当然会对雪儿造成恐惧了。想到这里,他爱怜地望着雪儿。 “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山庄里有的是房间,换一个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再说你们那个房间本来就是原来的客房,你换一个地方再将你们原来那个房间收拾出来,还是可以做客房的。”可是话虽然这样说,要将她换到哪个房间呢,还真是有些让池怀虚犯难。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这事我还是要和你商量的,到底换哪个房间,我心里也没有谱。” “是啊,换哪个房间呢,”池怀虚在心里想着,突然一个念头在心里冒了出来。“雪儿,你还记得那个库房吗,那是一个套间,外间是客房,里间是库房,以前外面就是经理岳大鹏住的地方,他走后那里一直空着,你搬到哪里去住怎么样。一来那里紧挨着库房,你做事也方便;二来那旁边就住着靳师傅和杜平原,有他们作伴,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虎子也总是在那个房间门口睡觉的。” “恩,那我听你的,池经理。”雪儿小声说。 “那好,等一会我们一起去将那个房间收拾出来,帮你搬进去。” “池哥,我有些想不通韦宁为什么要那样做,爱情真的有那么美好吗。”雪儿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红着脸问道。 这个问题让池怀虚有点措手不及,他和雪儿在一起,还从来都没有触及到这样的问题。 “怎么说呢?”池怀虚欲言又止,他想到了她和卓妍之间的感情,冷战都持续了快一个月了,到现在两人还没有说话。这能算上是美好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雪儿这个问题。 “这样说吧,”想了一会池怀虚做出了决定,“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凡事有它好的一面,就有它恶的一面,爱情也一样,当两个人生活观念一样,心灵相通的时候,她将是无比美好的,但是当两个人观念不一样,无法沟通的时候,这又将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两个人无法沟通,那还能算是爱情吗?”雪儿本能跟着池怀虚的思路走,提出了她的观点。 这一下让池怀虚愣住了。是啊,两人都无法沟通了,还能算爱情吗?那现在他和卓妍之间这算是什么呢?如果不算是爱情,那两个人还生活在一起,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结呢。回想起过去,他也曾经爱情至上论者,很坚决地认为如果没有爱情宁愿不要婚姻。可是现在他和卓妍的爱情死了,婚姻还在存续。他为什么就会屈服于这种现实,而没有勇气作出选择呢。雪儿短短的一句话,让池怀虚如醍醐灌顶,猛地警醒了,看来该是选择的时候了。池怀虚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对婚姻的最终决定会受到雪儿一句平常问话的影响,心中不由得汗然。 “事情是变化的,”看到雪儿天真无邪望着他的眼睛。池怀虚像是一个被人当面戳破谎言的人,他不得不用另一个谎言去掩饰前一个谎言。可是话出口后,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在某一个阶段他们可能觉得自己拥有的是爱情,可是经过许多事后,某一个阶段他们又会发觉不是。” “这也不能是爱情,”雪儿没有等池怀虚说完,“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一心一意矢志不渝,而不应该是你说的会变化的。我觉得韦宁这就是爱情,虽然她的做法有些偏激。如果爱情真像你说的中途会变化,那我认为那只能说明这不是爱情,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错误地认识了爱情。” 看着雪儿掷地有声的话语,池怀虚无言以答。是啊,他和卓妍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可是他又不愿意败在眼前这个小丫头面前。他决定以攻为守。“那你怎么看待你的爱情呢。雪儿。” “我啊,”雪儿微扬起了她的头,微微侧着头望着斜上方的天花板,像是叙述一个梦境,“我如果爱上一个人,我觉得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绝对不会中途改变。不管他是一块美玉,还是一块顽石,我都会爱他,珍惜他,直到永远。” 雪儿的话让池怀虚沉默了,在潜意识里,他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女孩,有时甚至在想如果将来离了婚,他将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她,但是在这一时刻,在雪儿的美好面前,池怀虚莫名其妙地丧失了信心。他觉得和雪儿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因为缘分的关系,他和雪儿产生感情,从而发生一些故事的话,那将来他不管怎么对她,爱与不爱,都将是一种伤害。人有时很奇怪,当面对一件完美无瘕的器物时,就是再贪婪的人,也会莫名地产生敬畏。此刻,池怀虚就有这样一种感,他在雪儿面前感到有些自惭形秽。池怀虚绝望了,如果原来他还在想着将来有机会在雪儿面前表白。但是现在,他感觉哪怕是有一点的杂念都是对雪儿圣洁的玷污。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下了头,黯然神伤。 雪儿好象并没有感觉到池怀虚的失落,她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忽然一下子醒了过来,偏着头望着池怀虚,“说说你的感情生活,池哥,你和你爱人感情怎么样?”说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池怀虚被雪儿问得一阵心虚,他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显然是有些脸红了。这个时候,如果他在雪儿面前述说他婚姻的不幸,简直就是不合适宜,池怀虚不愿意打破雪儿对爱的梦境。他婚姻的不幸,并不能说明爱情的不美好。爱情是美好的,只是他没有把握住,现在将它弄得一团糟,然后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面前去说这样一种恶,这本来就是一种罪恶。眼前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吗,韦宁的爱情经历的苦痛胜他百倍,但她不是仍然让爱情之花盛开,怒放了吗?想到这里,池怀虚违心地答道:“我们啊,还,还好。” 问话之后,雪儿一直拿眼紧盯着池怀虚,甚至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她急于知道池怀虚和他爱人之间的感情状况,现在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她感到非常的失望,同时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说实话,”雪儿噘起了嘴,“我听说你们经常吵架,是吗?” “那只是为了一些生活琐事,没有原则冲突的。”话说到这份上,池怀虚也只有坚持往下说了。 “哦,”雪儿轻哦了一声,咬了咬下嘴唇,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去,“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做事情呢。”说完也不等池怀虚有什么反应,就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池怀虚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发呆。 ; 第五十三节 幸福的瞌睡 由于少了一个人,五一小长假期间,雪儿、小乐和小江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拿小乐的话来说,就是睡觉做梦都端着菜盘子在跑,还生怕跑慢了被客人骂。这几天里,山庄上的客人像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雪儿确实感到有些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了。这边刚将客人安顿下来,那边又听到有客人要退房。这里刚换好新的床单做好卫生,那里又有一拔新的客人要入住。这边她的事情还没有忙完,那边靳师傅就在在厨房里大着嗓门嚷着找人帮忙摘菜。这里手头的菜还没有摘完,那里小乐又叫着嚷着要她去开库房门拿餐具。餐具床单还没有发完,曹经理这边又叫着山下包司机新买的菜要上来了,要雪儿赶紧拉着小乐小江去山下帮忙靳师傅搬菜。一天一天的,雪儿被这些小事搞得晕头转向,到了晚上,小乐和小江去睡了,她还要在多功能厅里陪着客人熬夜,在吧台上帮唱歌的客人放碟子。有时还不得不应付一些小青年善意也好,恶意也罢的搔扰。有两次雪儿都靠在吧台边睡着了。幸好池怀虚每天放碟子的时候都抽时间陪着她,要不然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六号这天晚上,都晚上十点多钟了,多功能厅里还有二三个客人唱兴正浓,不肯回去客房睡觉。看着他们最后送上来的一张歌单,雪儿粗略地点了一下,竟然有十六七首之多,若是按照这个进度,没有个一两个小时,他们再怎么也是唱不完的。雪儿这个时候已经是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了。他求援似地望了望身边坐着的池怀虚,将手中的歌单对着他扬了扬,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怎么了,池怀虚一边听着这几个人唱歌,一边磕着瓜子,伸手将雪儿手中的歌单拿了过来,一看也伸了伸舌头。将头探了过来,对着雪儿的耳朵轻声说道:“没办法,喝多了酒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不唱一会心里不舒服。要不你先回房休息,我帮你放吧,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还是算了吧,雪儿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说完雪儿拿过歌单开始照着上面的歌曲点歌。不一会十几首歌就点好了。随后她趴在吧台上边吃瓜子边听歌,不知不觉中,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为了不让自己睡觉,雪儿只好坐直了身体,用手支在下巴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大厅里唱歌的几个人。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竟然头一点一摇地开始打起瞌睡来。此刻她是多么想回到宿舍里,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啊!但是大脑里残存的一点点意识时刻提醒着她,这样做不行,她必须坚守岗位。这样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儿虽然勉力坚持,但是疲累已经将她大脑里仅有的一点意识也瓦解了,雪儿已经困得不行了,她放弃了抵抗,决定什么也不管不顾,先睡一觉再说。想到这里,雪儿调整了一下身姿,发觉头靠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很是舒服,雪儿也懒得动了,就那么偏着头倚在那柔软的物体上,不知不觉地沉沉地睡去。 当雪儿一觉睡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四周特别地静。她坐在吧台边头靠在身后的一个什么东西上。她慢慢转过脸去,却发现池怀虚就趴在她旁边的吧台上,睡得正香,她刚才就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而浑然不觉。客人们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下那五彩的灯在大厅内炫着夺目的光芒。 雪儿慢慢地用眼光瞟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厅里除她和池怀虚外,已无旁人。室内很安静,对面墙上的在屏幕上字幕在无声的变换,身后的池怀虚好像睡得正香,完全不知她已经醒来。雪儿想动,可是想了一下,她又将脸侧了过来,依旧仰着头轻靠在池怀虚的肩上,心中觉得异常的满足,要是能永远这样靠在池怀虚的肩上该多好啊,雪儿心里忽然有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想法。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美啊,雪儿真想就这样躺着,靠在池怀虚的肩膀上睡觉,直到永远。 然而,雪儿的美梦才刚开始,就被曹经理唤醒了。 其实曹庆这两天也累得够呛,从30号开始,他就不停地山上城里、城里山上的跑。他觉得这两天他简直就是一个搬运工,不停地到城里的菜场里将一捆捆,一袋袋的新鲜菜装上车,然后将它们拖到山庄,再帮着靳师傅等人一样样地往山庄里拎。做完了这些事,还时不时要下山去城里接客人。有时客人有车还好说,若是没有车,他还得跟事先联系好的旅游车打招呼,安排接人送人。若是以前这些事还可以安排池怀虚做一下,可是现在山上差一个人,池怀虚有时候就几乎是一个服务员了,那里还有空闲管这些事。 等一切安排妥当,客人也都上山了,物资也运到了厨房。曹庆还要去和上来的头头脑脑们周旋,做点感情投资,期待这些人当中将来能有回头客。这样一来,有时候喝酒的事就少不了,晚上常常会醉得不省人事。 今天晚上,他就被逼着和一家银行宁江支行的老总喝了几杯,托辞出来后,他感觉头有些晕,只好一个人跑到了楼顶平台上,坐在摇篮里,看周围的夜色,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冻醒了。刚才因为喝了点酒,浑身燥热,他将春装脱在了办公室。穿着单衣上来的。现在突然醒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只感觉一阵寒意袭上身来,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站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看来夜已经很深了,刚才还歌声不断的多功能厅里此刻静悄悄地,只有彩灯还在变换着颜色。曹庆完全清醒过来,他不由得有些好奇,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多功能厅里都没有人了,怎么还开着灯,门也开着,“这雪儿也太不小心了,”曹庆在心里说,同时他又觉得不对,刚才上来看时,还看到池怀虚在吧台里,这段时间因为忙了,怕出事,曹庆和池怀虚商量好了,让池怀虚每天晚上在多功能厅现场看一下免得出现服务问题,现在这样,难道池怀虚早下去了。虽然是一转念,但是曹庆很快就否定了他的看法,池怀虚工作一向很是严谨的,这在厂里朋友圈子里面是公认了的,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难道……”带着疑问曹庆走进了多功能厅,一眼看到池怀虚趴在吧台上睡着了。而雪儿也仰着脖子靠在池怀虚的肩上,看样子也睡得正香。这都是怎么了,看来是这两天太累了。 想到这里,曹庆不忍心吵醒两个人,他刚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却发现雪儿扭头看了一下,“显然她并没有看到我,”曹庆在心里这样想,这个时候他发现一个奇怪地现象。雪儿又将头扭了回去,靠在池怀虚的肩上不动了。 这让曹庆感觉到很是新奇。莫非这小丫头喜欢池怀虚,曹庆站在门外的黑暗中看了好一会,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来,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冷了,又要打喷嚏,可是凝神静气了好一会,也没有打出来,反倒弄得一脸的泪。曹庆擦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这个时候该叫醒池怀虚了,我都快要感冒了。池怀虚这样睡下去,不感冒才怪。 想到这里,他再次一脚迈进了多功能厅的大门,刚一进去,嘴里就大声问道:“怎么样,都这个时候了,客人还没有走吗,雪儿。” 雪儿听到曹经理说话,连忙将头抬了起来,身体离开了池怀虚。“走了,我们刚准备收场呢。池经理睡着了,我又不好叫他。” 雪儿说完,紧张地望着曹经理,感觉脸有些微微地发烫,脸又红了,幸好是晕黄的灯光下,且有旋转的彩灯一闪一闪的,看得并不太清楚。曹经理也就没有发现。 “你把池经理叫醒吧,他这样睡是要着凉的,”曹庆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厅里转了一圈。“雪儿,你早点将东西收了,关了灯好早点去睡,这两天辛苦了。” “好的,”雪儿答应着,伸出一个手轻轻地拍了池怀虚肩头:“池经理,下班了,池经理……” 池怀虚睡得很沉,被雪儿拍醒后,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怎么搞的,这么辛苦,睡着了吗?”曹庆笑着望着池怀虚。 “恩,恩,”池怀虚无意识地回答着,他想站起来,没想到站到一半,便大叫了一声,“啊——啊——啊呀……”他双手抱着右腿又坐了下去,一脸痛苦的表情。 “腿麻了吧,”雪儿关心地望着池怀虚,“我们在学校读书时,午睡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坐一会就没事了。” “恩,”池怀虚轻应了一声,皱着眉头望着雪儿,:“客人都走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十二点多了,客人早走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我先下去了。”说着,曹庆头也没回走进了夜色中。 ; 第五十四节 卓妍的改变 五一小长假的天气晴好得出奇,这让人总感觉有些燥热。在忙忙碌碌过后,池怀虚感觉总算喘了一口气,这几天轮轴转,还算是顺利,客人们都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去,没有出一点纰露。 七号的下午,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曹庆拉着池怀虚在一起将这几天的经营情况一盘点,不由得大喜过望,整个五一期间山庄的收入比预想的还要好,为了表彰这几天山庄全体员工的努力,曹庆在发放工资的同时,还对每个人给予了小小的奖励。忙完这一切,曹庆和池怀虚将山庄的事情对靳师傅和雪儿作了交待,而后两个人趁着天没黑,一起下山去了。 池怀虚本来是不打算回去的,可是眼看着这天气一天暖似一天,他穿上来的还是冬装,该回去换换了。车子进了城后,池怀虚又有些犹豫了,他现在回去干嘛呢?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池怀虚现在想到他那个家就头疼。当曹庆问需不需要用车子将他送回家去时,池怀虚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先去父母家里看一看。这大过节的,由于山上正忙,他也没有回家看看二老,池怀虚总觉得心里愧得慌。虽然五一当天打电话问了一下,但是总不如人回去更亲切。 想到这里,池怀虚在车子路过宁江商场的时候,让包师傅停车将他放了下来。他特意进商场买了点节礼,然后打了个的士直奔父母家中。 等池怀虚赶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池屹山刚看完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罗春寒也忙完家务活,刚刚坐到电视机跟前,看她喜爱的电视剧。听到池怀虚的叫门声,两人不由得感到很是意外。罗春寒打开门后,看到池怀虚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你怎么又拎着东西来了,卓妍呢,她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听到罗春寒这样问,池怀虚笑了笑,“您怎么了,妈妈,先让我进去再说啊。”池怀虚侧着身子挤进了家门。 罗春寒在后面关好了门,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卓妍呢。” “她有事,回她娘家去了。”池怀虚扯了一个谎,“他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池屹山看到池怀虚拎着节礼,也感到很奇怪,“你怎么又拎着东西来了,前两天卓妍不是过来了的吗,她说你现在在山上,越是过节越忙。没有空闲,她代你来看看我们。” 听到池屹山这么一说,池怀虚不由得一惊,照这样说,卓妍在五一期间来过了。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以前就是想拖她过来,她也总是不情不愿的,这个五一是怎么了。 “是啊,我说卓妍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自从你们分到房子搬出去住之后,她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可是这次你到山上去工作,她知道你过节不能来看我们,就一个人专门跑过来了。我刚才还在和你爸说,可能以前我们是误会她了。”说到这里,罗春寒停了一下,看着池怀虚,“虚啊,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呢,这次卓妍五一过来,我跟她聊了一会,问她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她没有反对,看她那意思,可能思想也有些松动了。我看她这是年龄大了,可能也想通了,你回去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这件事你一定要抓紧。趁我们还能动,还可以帮你们带几年孩子,别等我和你爸到时候动不得了,你们再要孩子,到时候没人帮着带,可怨不得我们,我和你爸早就想抱孙子了。” “看你,孩子一回来你就谈这事,现在他们都大了,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艹那么多心了。”池屹山将手中的报纸丢在一边,看着池怀虚,“怎么样,这个五一你们山庄的生意好不好,节前看你一天到晚马不停蹄的,拉到业务没有。” “怎么不说,”罗春寒听到池屹山要转移话题,连忙拦住了他,“你这个糟老头子,没事的时候你还不总是在家里念叨着要抱孙子,现在卓妍思想松动了,你倒是不急了。” “这事我们急没有用。来,来,来,怀虚,把象棋拿过来,我们两人杀两盘,你好久没有陪我下棋了。” “下棋,我看你一天到晚下出病来了,真是越老越糊涂,这虚儿一去山上好多天,连过节也没有在家里陪卓妍,你也不让他早点回去,还拉着他下棋。没准卓妍现在正在家里望呢。” “唉,就你一天到晚不得安生,下个棋有什么呢,”池屹山见罗香寒这么一说,只好摇了摇手,“好了,好了,不下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吧,怀虚,要不你妈今晚又不让我好过了……真是扫兴。” “没事,”池怀虚正想找个借口赖在家里呢,听到池屹山说不下了,他有点急了,“也就是下一两盘了,耽误不了什么的,再说这都晚上了,我回去还不是睡觉。” “虚儿,别的时候你们爷俩下棋,我不拦你,但是今天不行,现在你也看了我们两老了,该回去了,我就奇怪了,卓妍来看了我们就没跟你说,你又拎这一大堆东西来,这不是浪费吗。” “没事,妈,这是山上曹庆给员工买的,我带过来孝敬您两老的。” “才怪,你当妈是三岁小孩子啊,曹庆会舍得给你买这么多东西,你每回过节买回来的不都是这老三样,曹庆也跟着你一样的爱好呀,你和卓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的事,妈,看你,我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您就撵我走,算了,不说了,我回去了,以后有空再来看您。” 说着,池怀虚告别了父母,走到了大街上。若是在山上,此时早已经是夜寂人杳,池怀虚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了。可是在宁江市,夜的生活还刚开始,到处灯红酒绿,车火马龙的,仿佛没有个停歇的时候。池怀虚一边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她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听罗春寒说,卓妍过节来看过二老,可是她怎么一字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而且自从他再次上山之后,她也没有跟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也没有跟她联系过,原以为冷战会继续。本来他打算今晚就在父母家里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回去趁家里没人拿了衣服就回山上去的。现在看来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池怀虚的小家离父母家也就只有四五站路,坐个车回去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可是现在池怀虚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他想慢慢地走回家去,也好在路上想明白他和卓妍之间的事情。 难道卓妍这样做是想和他重归于好。可是破镜还能重圆吗,想到这里,池怀虚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我能原谅她不再去想那天的事吗,池怀虚在心里暗暗地问。他不清楚。就在下山前,他还这样想过,他不能原谅她的,一来对她的不孝,二来对她的不贞。可是现在母亲的一席话动摇了池怀虚的想法。“然而就这样原谅她,就能保证今后我能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吗?”池怀虚又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人这样来来去去的,每个人思想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们当中也有如我这样犹豫不定的人吗,也有如我这样为家庭的矛盾痛苦的人吗?池怀虚不得而知,也不可能知道。但是他现在只知道他面临这样一个难解的题目,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读书的时候,小学时做作业总是那么简单,不是a就是b;而到高中时,很头问题就成了也许是a,也许是b或者cd都行。池怀虚现在就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是a也许是b,更还有可能是其它什么的。看来人越长大,烦恼就越多。 一路上,池怀虚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头疼。他忽然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一定要a,又一定b呢,为什么就一定要去选呢,将这个问题交给别人不行吗?可是交给谁呢,没有人能给他出一个主意。那就交给老天吧,快到家门的时候,池怀虚仰头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锁定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根路灯杆。“我何不这样?”想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双脚立定站得笔直,他在心里说,“从现在开始,我先迈右脚,走到那个路灯的正下方,左脚是原谅,右脚是不原谅。” 想到这里,池怀虚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迈开了右脚。 ; 第五十五节 夫妻和好 一步,二步,三步……,八十,八十一……,从他刚才起步的地方,到前面那个路灯杆也不过是百十来米的距离,可是池怀虚却觉得这一段路好长好长。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有些后悔了。我这样做不是一种逃避的行为吗?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卓妍的不负责任,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离婚的事情,池怀虚也想过,可是真的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不离婚那又怎么过,万一将来有了孩子,这件事情可就更难办了,卓妍这个时候在母亲面前做出让步,是不是想用孩子来约束他,那她的算盘可就是打错了。可是她这样做起码来说,她还是在乎这段婚姻的。那我为什么就不能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呢。可是我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谁又能给我机会呢,难道我将来就一直要背负着那样一个夜晚的包袱过一生吗?池怀虚不清楚,一直以来,池怀虚对爱情都有很高的要求,他不能允许他的爱情里面掺进什么杂质。可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有些事情是不能那样求全责备的。 这个时候,雪儿的样子又出现在池怀虚的眼里。池怀虚从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孩对他有好感。他当初决定上山,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女孩的一句话。随着交往的深入,他开始慢慢觉得在这个女孩的美丽外表下面,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灵。因为有了这个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喜欢雪儿了,也可能在骨子里他不肯原谅卓妍也有这一方面的因素。但是他更多的时候是不确定,毕竟他是有过婚姻的人,如果离婚了,雪儿能不能接受他还不一定。同时对于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他觉得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也没有足名够的自信给她幸福的生活。万一雪儿跟着他不幸福,那池怀虚宁可不要这份感情,也不能悔了她一生的幸福。究竟何去何从,池怀虚不能决断。 就这样,在这百十来米的路上,池怀虚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时还引起路人的注意。但是池怀虚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好象不存在似的。此刻他急切地想知道在这段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池怀虚不由得在问自己,有的时候人生许多的路,是不是这样被分成了一段一段的,有些段落舒缓,有些段落湍急,有些地方的终点想去又怕去,而有些地方的终点怕去又必须得去。在这样一种矛盾心理的支配下,池怀虚终于来到了他心中暗定的路灯杆前。可是很快,他就又陷入了绝望中。 他的最后一步离路灯杆还有半步距离,那么确切地说,这就不是最后一步了,可是要再往前面一步的话,他又将跨过路灯杆,现在对池怀虚来说已经无所谓左脚还是右脚了。他选择哪一只脚都是自欺欺人之举。那他到底是原谅卓妍还是不原谅呢,池怀虚依旧没有一个答案。池怀虚不得不久久地伫立在那样一个路灯杆下,纠结于这样一个问题当中,不知他那最后一脚是该迈出去还是缩回来。生活中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问题,你执着于某一件事的时候,总认为只要坚持就会有结果,可是当你坚持到最后时,却发现并没有结果,原来最初他定下来的终点只是整个过程中的某一点。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的行人和车辆也逐渐地变得稀疏了起来,池怀虚却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样一根路灯杆下面,茫然地望着周围的景色,不知所措。平时看着还比较健硕高大的身材,在路灯杆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的矮小而不起眼。在那无边的夜的笼罩下,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黑点。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转钟了,池怀虚都惊异他在路上停留了近三个小时。卓妍早已经睡下,房间里漆黑一片。池怀虚不想吵醒卓妍,现在他突然明白,他这样在街上不想回来,要的就是这们一个结果。他也懒得再去洗脚了,摸黑来到了床边,轻手轻脚地脱了身上的衣服,将另一床被子展开,钻了进去。也许是不清楚池怀虚会这么晚回,卓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的正中间,占去了床的中心位置。为了不碰到卓妍,池怀虚只好侧身躺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睡去。也许是刚才折腾得太辛苦了,没一会,池怀虚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池怀虚被什么声音惊醒,他吓了一跳。慢慢清醒后,他听到身旁有轻轻的啜泣声,好象是卓妍在睡梦里哭。出于一种本能,池怀虚想翻过身来安慰她,没想到他刚一动,半个身子就悬空了,差一点从床上滑了下来,他赶紧将身子朝里挪了挪,却感觉卓妍突然伸出了双手将他抱住,原来她并不是在做梦,而是醒着。池怀虚将身子往外挣,却没想到身子却被卓妍抱得更紧了,让他不能挪动分毫。同时,卓妍的哭泣声更大了,那是一种压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清晰而哀婉。 池怀虚见挣扎不脱,也就放弃了,他静静地躺在卓妍的身边,望着眼前厚重的夜,思想一片空白。 卓妍紧紧地抱着池怀虚,轻轻地抽泣着。好一会儿,她发现池怀虚像一根木头,一动不动地,没有一点儿的反应。有一刻,她甚至怀疑池怀虚早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感觉到一阵绝望。看来池怀虚是不会原谅他的了,她在心里暗暗地想,“那就算了吧。”卓妍慢慢地松开了手,她想抽出手来,刚动了一下,她又有些迟疑。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池怀虚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抱住了他,也许还会有一丝生的希望,如果这样一下子抽出手来,就会永远失去他,从而让她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池怀虚并没有睡着,他感觉到了她的绝望。他之所以没有任何反映,是因为他现在处于一种极端的矛盾当中,不知如何抉择。他不知道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还是不是当初他认定要娶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的心还在不在他的身边,有一刻他甚至怀疑她的身子还是不是干净的。当他想到导致两人今天这样一种现状的那一个夜晚时,池怀虚甚至是有些嫌恶的感觉,他甚至想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离开她远远的。 可是当他想到今天晚上罗春寒说的话,想到她在他不在家里时,还能想到主动去看望他的父母,池怀虚离开她的决心又动摇了。他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他就一点儿的责任也没有吗。池怀虚清楚,他之所以和卓妍走到这一天,也因为他骨子里那种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作怪,因而也就对她太苛刻。想到这里,池怀虚心里也有了一种深深的自责。 当卓妍想从他的身下抽出手的时候,池怀虚感觉到了她的绝望。他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和他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女人,万一因为他的决绝而导致她做出什么傻事呢。想到这里,池怀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柔情,他本能地伸出了一手,放到了卓妍的头顶处。 卓妍刚抽回手,就感觉到池怀虚的身体动了一下,卓妍不由得一阵紧张,但是很快,她就感觉到池怀虚的一条胳膊放在了她的脑后,卓妍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也感觉到一种信号。她将身子往后挣了一挣,将头抬了一下,果然,池怀虚将手放入了她的颈下,并轻轻地往她的怀里拉了拉,做了一个环抱的暗示。 卓妍心中蓦地涌起一股热流,她猛地一翻身,钻进了池怀虚的怀里,抱住那个暖暖的身子,放身大哭起来。 ; 第五十六节 小乐的牢骚 在雪儿的印象里,池怀虚这次下山的时间好象是最长。初开始的两天里,雪儿还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她和小乐、小江还被小长假过后的事务缠身,不得轻松。小乐的这两天的牢搔也特别的多。 “雪姐,我觉得好不公平,”这天,当她们几个人守在洗衣机旁,等待洗衣机里的床单等东西甩干的时候,小乐又开始了她的牢搔,“我们在山庄里的地位最低下了,山庄里忙起来的时候,什么事情也要叫我们,哪一点不到,不是靳师傅骂,就是曹经理训的。可是等山庄上忙得差不多了,你看,他们全都休息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在忙。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跟我们帮一下忙呢。” “就是,”小江看着眼前堆得如山的床单和被套,也皱起了眉头,“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洗到明天也洗不完,他们倒是好,池经理下山去休息了,靳师傅也回家了,杜平原没有事,一早上就下山跟董光他们打牌去了,只剩我们三个,在这里忙个不停,唉,我们命可真是苦。” 雪儿站在餐厅的楼顶上,眯缝着眼看着眼前刚刚晒上去的一排排洁白的床单,伸了伸懒腰。“其实也没有什么,”雪儿望着远方的山峰笑了一笑说,“多做一点也累不着,反正我们这两天也没有事,在山上也无聊,慢慢地洗呗,谁让咱们没技术的。就只有干这些体力活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雪儿姐,谁天生的就有技术,我们还不是没有机会学。假如有机会,我保准你雪姐学起技术来比谁都快。瞧那个杜平原,笨得像头牛似的,跟了靳师傅学了一年多的,到现在也还只能下个面条炒个花饭什么,他还整天不知多轻松呢。说到底了还是我们是女孩,他是男孩。” “这和男孩女孩可没有关系,”听到小乐这样说杜平原,小江显得有些不乐意,“其实我看杜平原还是很聪明的,要不董光他们打牌总是输给他呢。关键我看是靳师傅不肯教他。” “我一说杜平原笨你就护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小乐听到这里,望着小江坏坏地笑。 “我可不像你那样,瞧你看董光那眼光,恨不得把他吃了,你才是喜欢上董光了吧,他什么时候娶你啊,我看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粘得像是棉花糖似的。” “哎呀,看你瞎说,我看你想杜平原娶你才是。”小乐的脸被小江说得通红,她放下手中的床单,跑过去想掐小江,“看我不揪你一下”。 小江看小乐跑过来,连忙丢下手中的盆子,回身就跑。雪儿还真没想到小江平时看起来憨胖憨胖的,跑起来一点也不比小乐慢,只不过她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左右摇晃,动作有点像企鹅,看起来让人发笑。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进了厨房,雪儿不由得摇了摇头笑了。 今天的天气好得出奇,天空湛蓝湛蓝的,看不到一丝云彩。站在餐厅的楼顶上,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远望群山滴翠,近看花团景簇,整个碾儿山区恍若一副流光溢彩的风景画,入眼处美不胜收。定睛看去,就连不远处的回龙顶仿佛也被人移近了许多,山上的金鼎也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雪儿将一床被单晾好后,站在晾衣绳后面,望着眼前的景色,有些忘情了。不知不觉中,她又想到了那天她和池怀虚到回龙顶上游玩的情景。那段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啊,她和池怀虚像是两个患难与共的人,相互扶持照顾,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停地向上攀登,这种特殊的经历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好多。可是这种时光太短暂了,事后没过多少天,她和池怀虚之间又慢慢生疏起来,彼此之间少了那种仅用眼神相互一瞥就能心灵相通的感觉,这让雪儿心中非常失落。雪儿知道她这是爱上池怀虚了。初开始,她还感觉不到这是爱,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个人在山庄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接触机会变得越来越多。雪儿发现她心中开始对池怀虚存有一种依赖:在工作上,只要有池怀虚的影子在四周,她就充满了自信,做起事来效率出奇的高;在生活上,雪儿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池怀虚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协调而富有韵律,雪儿从这种关注和欣赏中感受到无穷的乐趣,她沉迷在这种乐趣当中,忘了山庄外的一切。正当雪儿无限陶醉于这种乐趣当中时,池怀虚却下山去了。随着分开的曰子加长,雪儿心中对他的想念越来越迫切。有时候雪儿想控制着不去想他,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她越是想控制,这种思念就来得越是迫切,有时会让雪儿有窒息的感觉。她现在有些理解韦宁的感受了,那是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现在池怀虚已经占领了雪儿的整个身心,白天黑夜,黑夜白天,只要一有空,雪儿就开始想他,那种感觉不可遏止。这些突如其来的感受,除了用爱来说明,雪儿找不出另外一种解释。慢慢地,雪儿摸出了一个规律,她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能不去想池怀虚,因为在看书的时候,池怀虚会从她的心里跳出来,幻化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监视着雪儿的学习进程。这个过程中,雪儿的思想意识会不停地和池怀虚交流。看到赏心悦目时,雪儿会在心里和那双眼睛对视一下,然后会意地嫣然一笑;碰到晦涩难懂处,雪儿也会蹙眉屏息细思量,在那双略含笑意的明眸的鼓励下,不一会就会灵感博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现在眼看着手中的几本书快要看完了,雪儿想着要换几本书。可是他怎么还不上来呢,这一晃就有两三天了。 有时候,雪儿在想着等池怀虚上来后,她要拿出刚发的工资,将上次的书款还给他,然后让池怀虚再帮她带几本书上来。等将这件事办好了,她还要请假休息一天,好回家一趟,将买书后剩下的钱全都交给母亲,让家里派上用场。离高考还只有一个月了,也不知大哥准备得怎么样。到时候他要是能考上大学,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想到这里,雪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乐和小江跑了上来。“雪姐,我们快点做吧,今天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洗完,我刚才下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过两天我想休息回去一下,靳师傅明天就要上来了吧。我想向他请假。” “我也要回去了,五一都没有回去玩,我这次要回去玩两天,把这个月的假休完,雪姐,你回去吗?” “当然,”雪儿笑了笑,“我们加点油,争取今天将床单全洗了。”说着,三个小丫头洗的洗,晾的晾,在晾晒起来的雪白床单间穿梭来去,忙得不亦乐乎。 ; 第五十七节 雪儿的梦 五一小长假过后仅四天,紧接着就是一个周末,雪儿估摸着这个周末极可能会有客人上来。为了不耽误山庄里的生意,她带着小乐和小江加班加点将小长假中遗留的卫生和清洗工作做完,才轻吁了一口气。但是,当她们跟靳师傅谈起这事时,靳师傅摇了摇头。 “不会有客人上来的,这件事我试得不要了的,一般这种长假过后,山庄都要清闲十天半个月的,你们要是想休假,就赶紧提前休了,小乐不是说要回去吗,我看你就明天后天休息吧,你来了后就让小江休息。今天星期五,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打电话上来,肯定这个礼拜是没有客人的。” “是啊,是啊,”小乐连忙接着说,“现在都快到下午了,曹经理他们肯定不会上来了。” “你还是按我的安排休息,”靳师傅摇摇手,打断了小乐的话,“这个星期就是有客人来,也不会多的,你们有两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一般有大型接待,曹经理起码要提前四五天打电话的。不过我再说一遍,这个月你们的休假尽量要休在前面,因为上半个月会比较清闲,下半个月若是忙起来了,你们想休,我也没有办法给假,到时候你们吃了亏,可别怪我。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山上有假你不休,也不会补工资的,以前岳大鹏在这里的时候一直是这个规矩,现在曹经理来了,也不知会不会改,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该休就休,不要存假。” “那我吃完饭就走的,靳师傅,您知道,我回家里要好几个小时的,我想在天黑前赶回去。”小乐听靳师傅说完,连忙接口说。 “行啊,你路上注意安全。”靳师傅说完就站起身来,回宿舍去看他的《康熙微服私访》去了,这一段时间,他对这部电话剧着了迷,一天到晚就守在电视机前不挪窝。 雪儿催着小乐回家去后,和小江一起将厨房里的卫生做完回到了宿舍,捧起了床头的书,看了一会,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不知为什么,今天的状态很差,注意力老也不能集中。她只好放下书,躺在了床上,池怀虚那亮亮的眼睛又出现在天花板上,望着雪儿笑。 “你什么时候会上来呢,”雪儿看着那亮亮的眼睛,不由得在心里问了一句。那亮亮的眼睛依然看着她,没有回答。雪儿不由得在心里想:“这个星期你不上来,那就有可能又要等一个星期。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现在在家里做什么,你中午是和你的妻子一起吃的饭吗?”想到这里,雪儿心情莫名地烦燥起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子的身影在雪儿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升起来,并不停地变大变大,瞬间将雪儿的心里挤得满满的,让她腾不出空间来想任何事情。 雪儿想甩开这个身影,但是这个身影却顽固地占据着她心房的主要位置,不肯离去。雪儿对此毫无办法,这个身影让雪儿摸不着、抓不住、推不开。在雪儿的挣扎中,它不但没被撼动分毫,反而忽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沉沉地压在雪儿胸口,让雪儿喘不过气来。雪儿感觉她快要窒息了,一阵巨大的恐惧袭击了她,她想叫叫不出,想跑跑不动,那种感觉让人绝望。正当她万分着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伸手牵住了她,向前一跳,就摆脱了心中那个身影。两人飘飞了起来,来到了云彩中,雪儿顿感浑身轻松,她想要谢谢身边这个人带她远离了梦魇。雪儿用劲地拉住她的手,示意她转过身来。那个人似乎明白了雪儿的意思,慢慢扭过头来。一张熟悉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雪儿面前,雪儿惊慌地发现,站在眼前的居然是韦宁,她正诡秘地望着雪儿笑,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很是恐怖,雪儿不由吓得大叫一声,甩脱了韦宁的手,跌下了云层。 一阵巨大的恐惧惊醒了雪儿,她娇柔的身躯轻轻一颤,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才竟然是南柯一梦。雪儿坐了起来,有些惊魂未定,她抬头望了望门外,只见室外的阳光清新明亮,不远处的杨柳树影婆娑。一阵微风推开了窗帘,掠过室内,轻拂上雪儿的发梢,让她感觉到很是舒爽。 雪儿突然站起身来,拿起了枕边的书,她准备换个位置,到对面的楼顶平台上去,也许在那里看书,效果会更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雪儿准备睡一个懒觉,昨天晚上因为想起下午的梦境,她一直睡不着,最后只好爬起来,在夜深人静时看书,直到看得睡着了,才罢。早上小江来叫她吃饭时,她也懒得起来,只隔着窗户喊了一声,“今天不想吃早饭了,”就又钻进了被子里面,睡去。 可是没过一会,敲门声又起,这让雪儿有点烦了。刚才从睡梦中被惊醒,雪儿没说什么,现在刚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被叫醒了,雪儿也懒得管是哪个,心想此刻叫她的无非就是杜平原和小江,靳师傅是从来不管她们吃饭的事情的。她也没有弄清楚是谁,就伸出头来,望着门外,“我说不吃了,还敲什么啊。”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会,雪儿刚将头放到枕头上,敲门声又响起来。 雪儿猛地爬了起来,掀开她的被窝,穿着睡衣跑到门边,猛地拉开门,也没看门外是谁就扭头往床上走,边走还边说道,“我不是说过不吃了吗,小江,你怎么这么烦人。” 身后没有声音。 雪儿一屁股坐到床上,一手拎起了被角,搭到肩上,准备钻进被窝。扭回头却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凭感觉她就知道不是小江,这一下吓了雪儿一跳。她连忙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是池怀虚,他正傻痴痴地望着她笑呢。 雪儿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赶紧将身体缩进了被窝,将头也蒙了起来,心突突地跳。在被窝里闷闷地说:“池经理,你怎么不说话啊,人家还以为是小江呢。” “今天早上好大的脾气啊,雪儿,是谁惹着你了,一会我帮你出气。”池怀虚站在门前打趣道。 雪儿感觉她浑身都是热的,尤其是脸,更是烫得厉害,她不敢将头伸出来,只好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也不说一声,吓人家一跳。” “我早上刚上来,”池怀虚站在门外,感受着雪儿的娇羞,心中一阵甜甜蜜蜜的感觉。他正准备再逗雪儿一下,忽然看见靳师傅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厨房门口,他连忙转移了话题,“雪儿,我在外面等一会,你快起来,我有事要和你说。”便转身轻轻地带上门,回头走到靳师傅身边,两人唠起了家常。 听到池怀虚带上门离开,雪儿才从被窝里伸出了头,她望了望被关上的门,朝外吐了吐舌头,然后伸直了四肢,平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她才一骨碌爬了起来,穿戴整齐,拿着脸盆、缸子、牙刷和毛巾来到门外的水池边,开始洗漱。 ; 第五十八节 特殊任务 池怀虚这次突然上山来是有特殊任务的,而且这个任务跟谁也不能说,只能跟雪儿一个人说。因而当靳师傅站在厨房门口问他怎么突然上来时,池怀虚迟疑了一下,撒了个谎。 “没什么事,曹经理看这些时天气一直晴好,担心我们后山的水池蓄水不够,让我先上来看一下,免得到时客人上来没有水,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啊,这天气一直这样晴下去可不好,我前天上去看了一下的,水池的水只有一米深了,吃不了多少时候了,这山下的水厂也一直没有供水,水压上不来,是该要想一下办法了。唉,今年这天气,不知怎么搞了,立春后就没下几场好雨,前几天我回去,田里的庄稼都干枯了。湾子里的人都在着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雨。”靳师傅说着皱起了眉头,“对了,池经理,这个星期有没有客人上来,我也好准备。” “有,”听到靳师傅这么说,池怀虚连忙回答,“不过人不多,就三四个人,所以我们也没有事先跟您说,到时候曹经理会一起上来,这次是厂里的熟人,想吃什么,他们已经点好了菜,曹经理会按他们的要求买好菜,到时候您帮忙加工一下就行了。” “这倒简单,三四个人不成问题,他们什么时候上来。” “下午吧,下午上来住一晚上,明天就走。”池怀虚说着,看到雪儿拿着洗漱用具走出门来,连忙扭头对她说,“你一会到办公定来,今天有客人上来,我有些事要交待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 雪儿红着脸点了点头,小跑着从二人身边走过去。 “那我回宿舍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池经理,”靳师傅看池怀虚没什么事,又惦记起了他的《康熙私访记》。搭讪着回了房间。 池怀虚告辞了靳师傅,扭头往四楼的办公室走,想到他今天上来的这个特殊任务,池怀虚有些哭笑不得。 五一过后,回到家里,池怀虚和卓妍算是握手言和。他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后,就开始惦记着山庄上的业务,打电话和曹庆一商量,两个人就分头开始在宁江市内忙活开了。然而令池怀虚感觉到头疼的是,前一段时间还算顺利的业务,现在却很难拉到了,跑了两天,一点进展也没有。静下心来,池怀虚分析了一下,这个也许是一种正常现象,只是他以前没做过,没有经验。多数单位和个人都在小长假前将休闲娱乐的活动排满了,五一之后就出现了一个萧条期,有几个旅行社的老总就直接跟池怀虚打招呼:“这个时候你们就放心歇一歇吧,不过了这十天半月,你们就是跑断腿也没有用。”听到这样一说,池怀虚就放弃了,他打电话同曹庆一沟通,两人竟然有同感。 星期五的早上,池怀虚就没有出门,睡了一个懒觉后,他决定到书店去逛一下,抽空给雪儿买一两本书。按池怀虚的时间推算,雪儿手上的书也该看完了。没想到,他刚刚坐车到书店门口,就接到了曹庆的电话,声音很急。 “喂,你在哪里啊,快过来,有新任务。” 在池怀虚的印象里,曹庆办事历来四平八稳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觉有些奇怪。 “什么新任务,这么急,我还在睡觉呢。”池怀虚想开一个玩笑。 “都什么时候了,十一点了啊,你还能睡得着,真的有大事,你过来我们再说,我在文鼎武镬等你。” 听到曹庆这样一说,池怀虚只好放弃了买书的计划,转身就往曹庆所说的地方赶。文鼎武镬是一个酒店的名字,这家酒店就坐落在曹庆家所在的小区附近。一直以来,曹庆和池怀虚商量工作、休闲聚会都在这一家店里面。拿曹庆的话来说,这家店装修颇有古风,店名也有些文气,很能吸引人。而且酒店门口有一副对联给人印象很深,得到了曹庆和池怀虚的一致好评——文火鼎汤汁酽三山五岳走兽飞禽;武焰镬菜肴珍五湖四海游鱼跃虾。两人初见这副对联时,还曾为对联的断句吵得不可开交,曹庆认为应该断在汁肴后面,因为汤汁和菜肴本身就是常用的词语,不能轻易分开用;池怀虚则认为断在汤和菜处更好,汁酽和肴珍连读显得更有韵味。为了确定这个断句的位置,两人不知以此佐了多少酒入腹,却至今也没有个定论。 池怀虚赶到文鼎武镬时已经快十二点钟了,曹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池怀虚还在半路上,他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催。现在看到池怀虚出现在酒店的大厅里,他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在空中使劲地摇。 池怀虚要紧不慢地来到桌前,笑着说道:“曹总,今天什么好事这么急啊,就差十二道金牌相召了。” “别急,别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看到池怀虚来到跟前,曹庆反而不急了,他将菜谱递了上来,“我点了两个菜,你看还加点什么你爱吃的”。 “哎,我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么急急地把我召来,反倒不急了。”池怀虚边看菜谱边调侃。 “哪能不急啊,头疼啊,”看到池怀虚点完菜,曹庆抠了抠脑门,“我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头疼啊。” “什么事能难倒你这船厂的小诸葛,那看来真是头疼的事哟。” 池怀虚呷了一口茶,睁着眼睛望着曹庆。“说说看,我的老总,什么大事把你愁得这个样。” “我怕是在山庄的事情要做到头了,”听到池怀虚追问,曹庆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你别吓我哦,我可是看你的面子才上山去工作的,你要是干到头了,那我也,你是不是对老弟的工作不满意,那就直说,我们哥俩……” “别扯蛋,”听到池怀虚这么说,曹庆将手一挥,“完全是两码事,我们哥俩有什么话说,你上山确实帮了我的大忙,可是现在是盛章仁那个老混蛋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什么难题?”池怀虚听到这里,心放宽了一些,只要是工作上的问题,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万一做不了,大不了受点批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他妈的还真是说不出口,”曹庆将身子挪了挪,从对面椅子里起身,坐到池怀虚的侧面来,“盛章仁看中雪儿了,要我们帮他想办法。”曹庆俯在池怀虚耳边小声说。 “什么——”池怀虚像是突然有个人在他的耳边放了一个炸雷,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盯着曹庆,“你再说一遍……” 曹庆回头看了看厅内的情况,看到好几桌的客人因为池怀虚的大叫而看着他们,他连忙伸手扯了扯池怀虚的衣襟,“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我能不激动吗!”看到旁边站着的服务员朝这边走过来,池怀虚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他也真是敢想,你答应他了”。 “看你,我老哥是这样的人吗,再说田晓雪可是一个人,又不是你我的一个什么物件,我们想送人就送人啊,我就是为这件事头疼,来找你商量的啊”。 “这事没得商量,田晓雪只是山庄上的一个员工,她是一个大活人,我们能决定别人的命运吗,亏你想得出来。” “你别急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再说这事弄不好是犯法的事,要坐牢的,我再傻也不能犯这种糊涂啊。” 听到曹庆这么说,池怀虚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是盛章仁亲自跟你说的吗。” “他怎么会跟我说呢,是王凡,你爱人的车间主任王凡,我上午去财务办事,刚好碰到他,他把我拉到车间办公室说的,说盛章仁上次看到雪儿后,整天魂不在身上,他决定这个星期上山玩,要我们安排田晓雪去陪酒,后面的事情就不要我们管了。” “这群流氓,”听到这里,池怀虚恨不得跳起来,现在就去找盛章仁论理,“王凡,你这个马屁精,我恨不得杀了你”。池怀虚咬牙切齿,他感觉到他受了莫大的侮辱。 “别生气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看到池怀虚义愤填膺,曹庆笑了。 “那怎么办,我们去厂里告他,哪里会有这样的领导?简直是恬不知耻”。 “这个肯定行不通,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弄不好会被反咬一口,可是一旦有了证据,事情就不能挽回了。虽然我们跟雪儿非亲非故,但是我们不能助纣为虐。我是这样想的,拼着下一步被他打击报复,我们也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他们安排明天上山玩,你明天一早上就先上山去,安排雪儿早点回家休息,等他们走了,再让她上山来,他们上山后我就来个一问三不知。说到这里,曹庆摇了摇头。唉现在山上正缺人,要不然,我们直接将雪儿开了更省事”。 “可是雪儿又没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要开她呢”。 “唉,老兄,难道你忘了,燕人无罪,怀璧其罪吗,谁让她长得太漂亮了呢。” “这……我上去怎么跟雪儿说,难道我实话实说吗。那还不马上把她吓跑了。” “当然不能直说,你想想办法吧,这点小事难不倒你。还有,你上去跟靳师傅沟通一下,让他赶紧帮忙找人,一旦我们找到人,就马上将雪儿换了,她在上面迟早会是一个大问题。” ; 第五十九节 双簧 雪儿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池怀虚正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他既痛恨盛章仁之流的无耻,又痛恨自己的的眇小无能,眼前这个清纯美丽的喊他池哥的小女孩面临这样的困境,他却不能帮她,他不由得感到很是心痛。 “池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雪儿走进办公室,看到池怀虚双眼无神的望着她,既没有笑,也没有打招呼,完全没有往曰的亲切,她心里不由得好失望。这就是她这些天盼来的结果吗?刚才她在洗漱的时候还一直在想,池哥这次突然上来就将她叫到办公室里,一定是马上又有客人上来玩了,她暗自决定在池哥说完正事后,再跟池怀虚谈一下上次的书款问题,同时好请他帮忙再帮她在宁江市城买两本书上来。没想到进门之后却是这样一种情景。雪儿不由得满腹狐疑。 “池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看到池怀虚呆呆地发楞,直着眼睛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雪儿又问了一句。同时在心里说:“他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话不好说吗。”雪儿被池怀虚看得心里直发毛,她甚至怀疑她刚才匆匆忙忙地收拾,哪个地方没收拾利落,不由得低头往周身看了一下,脸也红了。 “哦,你坐,雪儿,你坐,”池怀虚像是突然被人惊醒似的,连忙说道。看雪儿坐定,池怀虚慢慢地问,“雪儿,你上来有快两个月了吧,听说你只休息了一天。” “恩,”雪儿不明白池怀虚突然关心她的休息是为了什么,本能地点了点头。 “那这样吧,这五一长假过后,可能有一段时间生意不会太好,我和曹经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安排你们轮流休息,等到时候忙了,可能就没办法排休的。” “是这样啊,我们昨天跟靳师傅都排好了,我要过几天才能休息。”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懵,她望着池怀虚。 “不,你今天就回去休息,我和曹经理商量好了,先安排你休息两天,一会我们谈完话你就走,从今天开始,明天一天,后天也就是星期一不管中午或晚上,你上来就行。” “可是小乐刚回去休息了,我走了山庄就只有小江一个人了,我刚还听说今天下午山庄有客人呢,要不我将这批客人接待完了再走。”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有些急了,她怕池怀虚刚上来不了解情况,连忙介绍。 “不用了,”池怀虚低头假装考虑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今天下午上来的客人不会很多,有小江一个人就够了,再说这上面不是有我吗,我这几天可能会在山庄里,你就放心回去休息吧。” 听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不由得低下头来,心里暗暗地说:“池经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到这里,雪儿心中一阵难过。她抬起了头,正眼望着池怀虚。 “池哥,你说实话,是不是曹经理对我的工作不满意,他要……” “看你想哪里去了,”池怀虚听到雪儿这样说,心里一阵心酸,连忙打断了她。这真是一个好女孩啊,他在心里感慨,但是表面上他还不能流露出来,池怀虚笑了笑,看着雪儿,“我们都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这次只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你放心回去休息,星期一直接上来,我还要在山上等你过来,一起早锻炼呢,记得上次我们在山上说的事吗。” “真的吗,”雪儿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那好吧,我一会吃了中午饭再走。” “好吧,”池怀虚心里真是着急,她恨不得撵雪儿下山,可是那样的话,雪儿心里肯定会起疑的,他只好装着依了她。站起身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 “对了,你要是真的吃中午饭走,我可是不能送你了哦,我原来还想今天没有事,上午准备到谏孝祠去看一看,顺便可以送送你。”说到这里,池怀虚停了一下,拿眼睛看着雪儿。 “真的吗,池哥,你要去谏孝祠,那我跟你一起走”。雪儿高兴地说。 “那好啊,那赶快回去收拾,我就在办公室里等你”。 “那一言为定,”雪儿高兴地一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雪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样一蹦一跳地往宿舍跑,池怀虚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四点多钟,盛章仁一辆小车载着一行五人,在曹庆的陪同下,杀上山来。 接到曹庆的电话,池怀虚早早地带着小江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前,将门大开迎接这一批客人。来人池怀虚基本上都认识,除了王凡,其它都是三产办的人员,有办公室主任方大龙,有车队的队长高峻,还有一个是办公室的文员小梁。看着一脸横肉的盛章仁带头走上台阶,池怀虚违心地走上前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盛总上来了,欢迎,欢迎。” 盛章仁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将手伸出来,拉住了池怀虚的手,“小池啊,听说你在山庄上的业务开展得不错,值得表扬啊,”看样子他的心情还不错,一副官场作派。 “哪里,哪里,全靠盛总提携。” 池怀虚一边将一行人往山庄里面让,一边虚与委蛇。同时他心里对盛章仁充满了鄙夷,也是对自己。对于面前这样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他感到恶心,恨不能吐口唾沫将他淹死。同时对于自己,出于工作上的需要,他还不得不对这样一个人表示尊重,池怀虚痛恨自己的虚伪。 “盛总啊,你就知道心疼小池,将他安排到这人杰地灵的山庄上,什么时候岗位调整的时候,也让我到山上来享享这神仙般的曰子”。跟在盛章仁身后亦步亦趋的王凡上来搭住了池怀虚的肩头,像一只摇尾的狗一样望着盛章仁,大有争宠之意。 这真是嘴里刚含着一个苍蝇还没咽下去,冷不丁又跳出一个臭虫要往你嘴里爬。池怀虚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他下意识地耸了耸肩,想将王凡搭在她肩头的手耸下来,但是没有成功。 “我们王大总管怎么可能看得上山庄这弹丸之地,你又拿兄弟们取笑了吧,你可是盛总跟前的红人,他老人家怎么舍得将你流放到这偏远的山村来”。看到池怀虚脸上的嫌恶表情,曹庆怕他发作起来打乱今天的计划,连忙将话头接了过去。 “好,你们别争了,今后有机会我让你们每人上来休养一年,你们看怎么样”。听到这里盛章仁煞有气势地说道。显然一个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横臣嘴脸。 后面的几个随行人员听到盛章仁这么一说,一片喝彩叫好之声,“好,盛总说话可要算数哦。” 趁着众人说笑,池怀虚丢下一句,“各位随意,我去后厨看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池怀虚刚走进厨房,靳师傅就挑着装满伙食物资的担子嘿唷嘿唷地跟了进来。池怀虚连忙上前扶住,帮忙他往下卸担子。 “您怎么没叫杜平原挑啊,看您累的”。 “后面还有一大桶油呢,那东西滑滑溜溜的,我懒得抓它,让平原背上来了”。靳师傅喘息了一会,“唉,还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以前像这样的担子我一挑就是泡把里路,也不带叫累的”。 “那是,那是,这些米面的加起来我看也不过五六十斤,如果是年轻,您肯定挑起来轻松了”。 “恩,我说池大经理,你是不是将小田放下去休息了,你也没跟我说一声,这一会要摘菜,哪一个帮忙摘菜呢。” “是啊,我让她回去休息两天,正准备跟您说呢,呆会我和小江帮您摘菜”。 “我也不知你们唱的是哪出,只要有人做事就行”。说着靳师傅将担子顺在一边,开始清理物品。池怀虚相机在一边帮忙,他也懒得到前面去见那一帮人,就让曹庆去应付吧。 没想到池怀虚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多久,吃晚饭的时候,小江刚上第三盘菜,回来就跟池怀虚说,“池经理,曹经理喊你到包房去”。 池怀虚原想是躲过去算了,没想到曹庆还是要叫他上去,看来他是顶不住了,这是要他上去演戏呢。想到这里他忙着跑了上去。 刚推开包房的门,曹庆辟头就问道,“怀虚,田晓雪呢,她在干什么,你去把她找来,让她搞服务。” “她啊,请假回家休息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哎呀,你怎么让她休息了呢,”曹庆一脸的焦急,“这盛总上来了,都没有个人服务,那小江笨手笨脚的。你误了我的大事了。她休几天”。 “这事都怪我”,池怀虚装做一脸的委屈,“我看这几天山庄上也没有什么生意,刚好那丫头说家里有事,想回去玩几天,我就放了她几天假,她前天就下去了,可能后天才上来。” “那,那,你还是让小江上来吧,今后人员休息要跟我打招呼,”曹庆摸了摸脑门,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池怀虚连忙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包房,出门的时候,他看到盛章仁的脸阴了一下来,王凡则在一边阴阴地笑。 ; 第一节 雪儿的困惑 雪儿在家里休息得并不安心,她总觉得这次山庄突然安排她回来休息是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呢,她也说不好。细回想整个过程,雪儿又觉得一切似乎是正常的,作为山庄的业务经理,池怀虚当然可以根据山庄的经营状况决定员工的调休。因为五一长假太忙,山庄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休息,自然就将休息积压了下来。为此,雪儿也在私下里考虑了一下员工的排休,假如不重复安排休息,到时候还真会有人的休息休不完。如果仅从这个方面来看这个问题,雪儿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如果从她对池怀虚本人的了解情况来看,雪儿又觉得有些不正常。从他那天的行为表现来看,雪儿总感觉那天池怀虚有些怪怪的。池怀虚在跟她谈事情时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又掺杂着某种复杂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里面有什么具体的成分,雪儿猜不透,也无法把握。 那天本来事先说好了,池怀虚因为想要去谏孝祠玩,可以顺便送一下雪儿的。可是事到临头,池怀虚突然改变了主意,虽然最后池怀虚送还是送了,但当时的情景在雪儿看来,如其说是送,倒还不如说押解还更确切一些,这让雪儿感到很是不解。因为那天雪儿想到回到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听说池怀虚想去谏孝祠,雪儿还憋着一肚劲,想着能帮他当个向导什么的,趁机也跟池怀虚一起到谏孝祠去玩一会再下山也不迟。在雪儿内心深处,池怀虚提起游玩的事情时,莫名地唤起了她对那天攀登回龙顶的回忆,她好想再次和池怀虚在一起,重温那携手同游的美好感觉,哪怕只是一小会时间也好。在雪儿看来,能和池怀虚单独在一起将会是一种很美妙的时刻,她喜欢和他说话,喜欢看他的笑,看他亮亮的眼睛。而且因为两人单独在一起,雪儿可以看得肆无忌惮,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路上,雪儿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池怀虚身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同时还不时地跑到路边采上一两朵野山花拿在手上把玩,尽情地释放着快乐的情怀。可是池怀虚对此视而不见,他好象是心事重重的,完全是一路敷衍之势。弄得雪儿也失了兴致,丢了手中的野花,跟在池怀虚身边不声不响地走。好几次雪儿都想开口问一下池怀虚,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池怀虚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得将话咽到了喉咙口,没有说出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快到碾儿台了,如果池怀虚真是要去谏孝祠,就不应该再往前走,而是应该从碾儿台边的一条小路转过去,走到另一坐山峰,然后沿着通往山顶的石阶向上行,但是池怀虚却一刻也没有犹豫,直接带着雪儿来到碾儿台上,走到一辆等客下山的巴士面前。 “雪儿,你上去吧,我想了一下,今天还有点事没有做,我就不去谏孝祠了。” 在兴头上被池怀虚浇了一盆冷水,雪儿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是雪儿感觉得出来,池怀虚有些不高兴,而且他这样做是有预谋的。 “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雪儿没有急着上车,她侧身站在了巴士的门边,回过头来盯着池怀虚。 “没——没有……”池怀虚没想到雪儿会这样问他,显得没有思想准备。 “那我们去谏孝祠玩吧,反正我下午没有什么事,刚才不是说好的吗。” “是,是啊,说好的……可是我现在突然想起有事没做呢,下午客人上来,我怕来不及。你先回去吧,好好在家玩两天,我走了。” “池哥……”雪儿还想问什么,池怀虚已经转身走开了。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消失在碾儿台后,雪儿一脸地茫然,她转身上了车,可是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回到家时,正是吃中饭的时间。施玉莲看到雪儿回家来,高兴劲就别提了,一把拉着雪儿嘘寒问暖的。母亲的情绪也感染了雪儿,雪儿也不停地询问着她不在家时家里的情况,很快家人的团聚就冲淡了雪儿心中的疑惑。雪儿在暂时忘掉山庄上的烦心事时在心中对自己说:“管它的,老人们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休息期间,雪儿在村里转了一下才知道,她此时回家休息很不是时候,因为村里除了老人和小孩,几乎没有像她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在家里玩。雪儿最先是去的双红和丽丽她们家,想找她们叙叙旧,可是得到的答复却是她们早在五一的时候就回来玩了两天,假期没完就急急忙忙地离开田家村回单位上班去了。而那个时候雪儿正在山上没完没了地忙呢,这让雪儿有些失望。她觉得她做的这一行当好象和这个社会不是很合拍,起码现在她是这么看——因为别人都在玩的时候,她却在忙;而别人都上班了,她却闲了下来。虽然这些带给雪儿小小的遗憾,但是雪儿还是很高兴的,一来她现在可以心胸坦荡地在村里到处串门了,不会像刚辍学回家的时候,心里总是悬着,怕碰到别人问起她的近况。现在如果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问起来,雪儿可以很骄傲地说,自己在碾儿山上做事情呢;二来,经过这两天的串门,雪儿多少知道了一些孩时玩伴们的消息,虽然不能见面,却能遥相祝福,同时她也将自己的信息告知了村里的老人们,雪儿相信很快她的信息就会通过各种方式传到小姐妹们耳中。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雪儿两天的假期很快就休完了,临到要上山时,心中埋着的那个疑团又浮了上来。这两天雪儿到处串门,要么就是在家里跟母亲聊天,也没有时间想它,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可以偶尔想一下,但是很快就被瞌睡冲得没影了。现在坐在上山的车上,雪儿又开始想这件让她头疼的事情。 …… “莫非我的休息和这次上来的客人有关。”雪儿心里猛地燃起一个闪念。“这次上来的客人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份——那假如有身份,会是什么身份呢?”围绕着这个念头,雪儿心里犯起了嘀咕。 “会是什么人呢,致使池怀虚一定要安排我回家休息,”雪儿在心里暗问,“难道是池哥的家人?” 想到这里,雪儿收回了心神,她下意识地望了望车窗外,脸上莫名地飞起了红霞,很快地她又暗暗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池哥的家人,因为即便是他的家人上来,也没必要一定要我下山休息啊!”雪儿在心里分析,“我虽然从心眼里喜欢池哥,但是一直没有向他表白,池怀虚即使有感觉,也不可能这么确定他的家人上来会引起我的不快。”一直以来,雪儿对池怀虚的爱都止步于他的婚姻。为此雪儿心中一直很矛盾,她将这份爱深藏在心里,绝不允许在池怀虚面前显露出半点痕迹。雪儿甚至常常会在心里告诫自己:“池哥已经结婚,我只能祝福他,他的开心就是我的快乐。”虽然在和池怀虚的接触过程中,雪儿也清晰感受到池怀虚对她的感情,那是一种想爱却又不敢爱的感觉,有时又让雪儿欲罢不能。会不会基于她们之间这种矇眬的情感,池怀虚才敏感到因为他的家人上来,而将雪儿支下山去。想到这里,雪儿的心开始迷失了。 “他这么做,说明什么呢。”雪儿在心底里暗问,“他这么做是不是又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一个问题——池怀虚心里是爱我的,他觉得他的家人上来,会让我难堪,才将我支开。”这样想着,雪儿的脸变得更红了,甚至有些发烫。她伸出双手摸了摸发烫的脸,一种急于想求证的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 到碾儿台下车后,雪儿一刻也没有停留,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山庄里赶。 山庄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迹。雪儿回到宿舍路过靳师傅的宿舍时,看到靳师傅一个人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他就那么眯缝着眼睛躺着,似睡非睡,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自己路过。雪儿也懒得跟靳师傅打招呼,轻手轻脚地回宿舍放下东西就跑了出来,她要到下面找小江问个究竟。 敲开小江宿舍的门,雪儿不由得大失所望,宿舍里只有小乐一个人,哪里有小江的影子。小乐迷迷糊糊地被雪儿从床上叫醒,看到雪儿,不由高兴地叫起来。 “雪姐,你也上来了,我今天也刚上来,回家做了事的,好累,上来我就躺着睡着了。你上来太好了,我又有人说话了。” “小江呢,”雪儿有些不甘心,盯着小乐问道。 “她回家去了啊,我来的时候还在碾儿台那里碰到她了。说池经理安排她回去休息两天。” “哦,”雪儿失望地在房间里转了个圈,“那你睡吧,我回去了。” “你坐一会吧,雪姐,你这两天怎么也休息了,我听小江说,前两天是三产办的老总上来了,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累得够呛。” “三产办的老总?”雪儿心里一惊,看来自己是猜错了。突然间事情莫名地得到了证实,雪儿心中一喜一惊。喜的是事情看来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不用她担心了;惊的是这么重要的客人池怀虚不要她在山上服务,不知是什么原因。同时她在心里又觉得有些失落,失落于她刚才的猜测全都不对,这让她刚才顺势而作的推论没有了根据,也让雪儿心中更加地纠结:“池哥到底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 第二节 中伤 看到雪儿上山来,池怀虚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次的事件虽然说大也不大,可是说小也不能算小,终究是让人有些头疼。虽然经过和曹庆两人的配合,事情总算是化险为夷了,但是整个事件的后遗症却还在。在池怀虚看来,起码有三个方面因为这一次事件造成的症结无法很快消除。 首先是靳师傅好象因为这个事件对他的工作起了一些抵触的情绪,他似乎觉得池怀虚突然上来没打招呼就插手员工休息的事情,好象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因而言谈中流露出很多的不满。为此池怀虚不得不在事后和曹庆商量,是不是应该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对靳师傅直说,以消除误会。可是曹庆显然不赞成这样做。 “那不行,”池怀虚还没有说完,曹庆就打断了他,“这件事情毕竟有关船厂的整体形象,盛章仁一伙人不要脸,我们还不能不顾自己的脸面,靳师傅是个火爆脾气,万一这事情他听说后忍不住一下子说出去,将来谁还敢到山庄上来做事,弄不好会把船厂的名誉搞得十里八乡都臭。你和他的误会我们暂时放一放,时间长了就好了,我回头跟靳师傅沟通一下,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 听完曹庆的分析,池怀虚也觉得这件事情还真不怎么好说开来。何况山庄里现在正托靳师傅十里八乡地帮着找服务员呢。 其次是雪儿对他的态度自这件事情后有了一个大的转变,她仿佛在有意无意间躲着他,就连下山前找她问到买书的事情,雪儿也表现的很是泠淡,这让池怀虚很是伤心,可是毕竟自己是结过婚的人,而且现在跟卓妍的关系也有所改善,他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觉得一片好心想帮助别人,却遭遇了冷遇,确实有些令人不快。 其三就是在这次的接待过程中,他和王凡算是彻底闹翻了脸了,今后很有可能会面临他的报复。此刻坐在回家的车上,池怀虚想起当时和王凡的争执,心中还有些愤懑。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池怀虚刚刚忙完厨房里的事情回到宿舍,王凡就找了过来。 见到这个小人,池怀虚觉得有些恶心,并不是很想理睬他。可是他毕竟是卓妍的车间主任,而且又是盛章仁面前的红人,池怀虚考虑不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能跟他闹得太僵,弄不好他会在车间里给卓妍小鞋穿还不说,还有可能在盛章仁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从而打击报复,无奈之下只得敷衍一下。 “怎么搞的,今天我们王总落单了,没跟盛总一起摸两圈。” “摸个逑,哥们今天可是栽在你们手上,糗大了……”王凡显然酒劲还没有过,他借机发作起来,大着嗓门叫道。 池怀虚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凡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跟他说话,对这件事情不依不饶。此刻池怀虚并不想和这个小人纠缠,轻言细语地说,“王大主任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栽在我手上,我和你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你把我搞糊涂了。”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曹庆今天唱双簧呢,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倒是驴子拉屎两面光,让我在盛总面前没面子。我告诉你们,事情不要做得太绝,我王凡不是好欺负的。” 这一下将池怀虚的犟劲搞上来了,他将拿在手上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瞪着王凡,“你不好欺负又怎么了,我池怀虚问心无愧,不像有些人,一天到晚心怀鬼胎,靠溜须拍马过曰子。”池怀虚激动起来,嗓门也小不到哪里去。 这一下将楼上打牌的人全吵了下来,几个人见他们顶牛,全上前劝架。 见有人过来,王凡更是越闹越起劲,“谁溜须拍马了,你说话要负责任,我跟你说,你小心点。”他冲上前,用手指着池怀虚的鼻子。 池怀虚也毫不示弱,用手将王凡的手打到了一边,“我小心什么,你这种小人,我都懒得理你,我还怕你不成。” …… 一时间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旁边的人好不容易将两人劝开。 池怀虚虽然心中为他这次能和曹庆在一起充当正义的角色——让强者的坏事没做成,而让弱者得到了保护而感到很高兴,看起来好象是一种大圆满的结局。但是整个事情过后,池怀虚还是觉得这当中有些事情起了变化。 事后谈起这件事情,曹庆也变得有些忧心忡忡地,甚至担心今后他在山上的发展。 “当然我并不在乎在不在山庄上做,即使他盛章仁想报复我,也总得想一个正当的理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将我调离,再说了到不到山庄来工作对我来说本来也无谓,以我的背景,回去找一把手老严要个位置还是很简单的,可是苦了你,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没关系,”池怀虚听到这里,连忙表态,“大不了不在山庄上做,不是你老兄上来,我也不会上来,在厂里哪个车间找个位置不行啊。” 曹庆拍着池怀虚的肩膀,“这王凡真是他妈的一个混蛋,无事被他生出事来,我饶不了他。” 这次谈话后,曹庆匆匆忙忙下山了,池怀虚在山上待了几天,看一切正常,也就决定回到宁江市,准备到各个旅行社转转,也好给山庄拉些业务。 此刻眼看着要到家了,池怀虚闭目养了一会神,他想暂时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好好在家过两天。 池怀虚进家门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迎面看到卓妍捧着一碗方便面在吃,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这么简单,这能吃得饱吗。”池怀虚微笑着问。 卓妍瞟了一眼池怀虚,没有理睬他,而是将方便面碗放在了茶几上,拿起遥控器给电视换台。 “那给我也来一桶吧,”池怀虚在卓妍身边坐下来。 “你不是说吃不饱吗,家里没有你吃的。你还是回你的山上去吃吧,那里什么都有。”卓妍似乎话里带气。 “怎么了……”池怀虚有些不解,前几天走的时候,两人刚刚和好,卓妍对他还如胶似漆地,怎么没几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了,你还晓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被山上的狐狸精迷住了,永远不会回了呢。”卓妍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转过身来瞪着池怀虚。 池怀虚被卓妍这顿脾气发得懵头懵脑,好好地回到家,想安生一下都不行,一股火直窜脑门。“你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没来由地就在家里发这么大火,你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有人都在山上当上护花使者了,还在我面前装纯洁。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离了好。” 池怀虚忽然听到卓妍这么一说,感觉很是奇怪,“你乱说什么呢,我在山上上班,整天忙得不得了,没心思跟你扯这些闲蛋。你不要听别人胡说。”池怀虚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别人胡说,”卓妍不依不饶地跟进了卧室,“王凡跟我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跟你们山庄上那个叫什么雪儿的服务员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没人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说怎么好好的在厂里找到的事情不去做,非要跟着曹庆巴心巴肝地跑到山庄上去,原来在那里佳人有约啊。” 听到这样一说,池怀虚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这原来是王凡捣的鬼。池怀虚坐在床头想着怎么应付个局面。 “怎么样,被我说到心坎上去了吧。在山上上班,是去陪小女孩了吧,还给别人写诗,也没看你多大年纪了,也不嫌臊得慌。我只是陪人家吃个饭,就……”说到这里,卓妍忽然发现话头不对,连忙停住了。 这下却给池怀虚抓住了把柄。“只是吃个饭,你还想怎么着啊,我那天不是碰上,不知早钻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吧。” “你……”池怀虚一句话将卓妍哽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卑鄙……”卓妍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抓起床上的枕头,狠命地扔向池怀虚,而后走出卧室,拿起自己的背包,摔门而出。 第三节 夫妻冲突 随着“咣”地一声响动后,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池怀虚无声地坐在卧室的床头好一会,才慢慢地躺了下去。他真的感到有些累了,那是一种精神的疲累导致的上的崩溃。此刻他躺在床上,仿佛浑身都虚脱了。只觉得身体在不停地陷进床里面,被无边而厚重的夜压扁压平,压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有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这给他带来一种极度的恐惧,他想停下来,却身不由已,发现整个人是被身下的床带着旋转。此刻,身下的床好象是宁江江面上的一个巨大旋涡,将池怀虚往下吸,往下吸,吸进了一个无底而幽深的黑洞。池怀虚感觉此刻他再不挣扎,就会被这黑洞吞噬。求生的让他本能地全身一阵痉挛,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才瞬间消逝,意识也慢慢回到了脑子中来。 池怀虚躺在床上,无声地细数他和卓妍之间的五年婚姻。发现初开始的两年两个人过得还是很幸福圆满的,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虽然并不是很好,但夫妻两人相扶相持地艰难度曰,倒也其乐融融。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他们考虑要孩子的时候,这一切就变了,也许只是在一夜之间,两个人的观点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在池怀虚看来,结婚后添小孩是人之大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催着他必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何况父母想早点抱上孙子的梦想、含贻弄孙的渴望一直在随着池怀虚的婚龄而成几何级数增长;再加上身边同事们质疑的目光、奚落的眼神和善意的提醒,让池怀虚倍感时不我待。在此内忧外患的情势逼迫下,池怀虚不得不将这一事情提上家庭的议事曰程。没想到在池怀虚看来顺理成章、天经地仪的事情,同卓妍商量时,却遭到了强烈反对。也许是对青春岁月的留连,卓妍从骨子里抵触要小孩这事。在她看来,生小孩这事其实就是女人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分水岭,女人一旦生完小孩后,体形就会改变,这一改变会直接导致一个女人从青春靓丽的女孩蜕变成一个无人欣赏的黄脸婆,出于对这一过程的极端恐惧,因而无论池怀虚怎么做工作,卓妍都不愿在要小孩这件事上退让半步。初开始两人沟通的时候还拿这个当笑话来说,后来不知是在哪一天,一切就变了。池怀虚的不懈努力不但没能改变卓妍的思想,反而将两个人都逼入了绝境。卓妍为了彻底断了池怀虚要小孩的念想,抛出了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阳痿的理由。“要小孩,你养得起吗,就你那两个工资,还不够孩子的奶粉钱。要我要小孩可以,你得挣个几十上百万让我看看。如其让孩子将来和你一样活得窝窝囊囊的,还不如不要。”这些话,句句如刀子,剜着池怀虚的心,每次想起这件事,池怀虚都感到绝望。之后再谈起小孩的事情,两人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吵来吵去,无非是围绕着上面所理的几条线争来争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姓的矛盾。可是曰子一长,这里在池怀虚小夫妻两人这里还是很清楚的几根条理线,被双方的家庭参与之后,就打出了很多的结。两家的长辈在这件事情上各自抓住自认为合理的几条线,牵来扯去,不知不觉中这个结就越打越大,后来再怎么也解不开了。时间长了池怀虚终于明白一条真理,夫妻之间不能轻易开战,因为这战端一开,就永无宁曰。你不知道有什么人,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刻,扯动这几条线上的哪一条。而这些线已经牵扯到很多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抓住一个线头不肯放手,其结果就直接导致这上面的结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地越滚越大。到而今竟然成了压在池怀虚和卓妍两人感情线上的一座大山,令他们的感情线不堪重负,随时都有绷断的危险。现在他们的这段感情线仿佛只等哪天有一根稻草就能压断,岌岌可危了。 不知什么时候,池怀虚从一种似梦似醒当中醒了过来。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钟了,卓妍还没有回,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她这个时候不回能去哪里呢,回娘家吗?好象不太可能,以卓妍那种要强的姓格,是不会在吵架后回娘家的。那她能去哪里呢,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深深地担心。她该不会干傻事吧,这路上车子这么多,还有那不远处的静江。池怀虚越想越怕,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开始有些后悔在她刚才要出去的时候没有拦住她。池怀虚下意识地穿上拖鞋,有一刻,他想到出去找卓妍,可是看了看外面,黑灯瞎火的,宁江市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她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到客厅里喝了一口水,而后拔通了卓婧的电话。 电话那端声音很嘈杂,传来歌曲和音乐的声音。池怀虚怕她听不清大声喂了一声。 “干嘛那么大声,姐夫,我走出来了,刚才在歌厅里面信号不好。”听到那边音乐声逐渐变小,卓婧的声音渐渐地清晰了。 “哦,你在哪里,”池怀虚心里升起一点希望,看情景卓婧在外面玩,有可能卓妍会跟她在一起。 “我在外面唱歌呢,今天同事生曰,你有事吗,姐夫。” 听到卓婧这么一说,池怀虚又有些犹豫,按照卓婧的这种说法,卓妍和她在一起的可能姓不大。因此他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姐今天晚上跟你联系了没有……。” “没有啊,姐夫,又吵了吧,哎,我说姐夫,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我可跟你说,姐夫,你这样三天两头的吵,我懒得理你们那破事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可是将我姐好好生生的交到你手上的,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可饶不了你。” 听到卓婧在对面吼了起来,池怀虚连忙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避免震得耳根子发麻。 卓妍一口气说完就挂上了电话。池怀虚只好放下手机,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她没跟卓婧在一起,那会去哪里呢。”池怀虚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耳边又传来喜洋洋的音乐,手机铃声又响了。 看号码是卓婧的,他连忙接通了电话,“我刚跟我姐打电话了,手机关机,我也没办法。我刚也打了家里的电话,侧面打听了,我姐没回家,不过我可警告你,别跟我家里打电话,闹得我妈不安生。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没等池怀虚回话,就将手机关了。 池怀虚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大的宁江市,要藏个人还不容易。由她去吧。”池怀虚斜躺在沙发上,想眯一会,却怎么也眯不着,满脑子还是卓妍的影子。 “卓妍又不打牌,也没有其它爱好,也没有很多朋友,她会去哪呢,”池怀虚不停地问自己。“难道……”一个念头在池怀虚心里一闪,“她该不会又去找那个男人了吧。” 这个念头一上来,池怀虚再也坐不住了。他就是再大度,也不能容许自己的爱人背叛啊。假如他们在一起,会干些什么,会去开房吗,池怀虚不敢往下想了,他拿起了电话,再次拔能了卓妍的号码,耳边一阵静默,然后就传来:“你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拔。” 池怀虚烦燥地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在屋里转了好一会,觉得这事还是有些不妥,他得赶紧出去找一下她,可不能出什么事。这样考虑着,池怀虚没有犹豫,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外面早已是夜色沉沉,池怀虚站在街边却不知该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她会不会在哪个地方宵夜呢,”池怀虚在心里自问了一下,连忙打了个的士,到几个夜市转了一下,也没有找到人,半夜一点钟,池怀虚才回到了家中。看着冷清清的家里,池怀虚不由得心直往下沉,看来婚姻真要出大事了。 在池怀虚的印象里,以往就是两人吵架吵得再凶,卓妍也从来没有夜不归宿,今天这事情可是有些不同寻常…… ; 第四节 无风三尺浪 第二天早上,池怀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昨天晚上神经紧张了半夜,池怀虚直到夜晚三点钟才睡,早上九点多钟了,池怀虚还在梦里。 接通电话,是曹庆的声音。 “你在搞么事啊,这么久才接电话。我都急死了。” “有什么急事,”池怀虚抒了一下眼睛。 “你过来一下吧,我们要碰个面。” “那好,我到哪里啊。” “还是文鼎武镬吧,我十点半在那里等你。”说着曹庆就挂了电话。 池怀虚重又躺在床上,昨晚睡得太晚,还没有醒过神来,他扭头看了一下客厅,里面空荡荡地,看来卓妍昨晚一晚上没有回,她究竟去哪里了呢。 池怀虚坐起来,管她呢,我先去跟曹庆碰面了再说,下午再到车间去找她,她再怎么不回家,班还是会上的。 正在池怀虚洗漱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而且一直响个不停,声音显得很急。池怀虚只得满嘴白沫接了电话, 电话刚通,卓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姐夫,我姐昨晚回来了没有。” “没有,”池怀虚含混地说。 “那你去找啊,你个死人,我姐怎么嫁给了你。”卓婧显得很是焦急,“我刚跟她车间打电话了,姐还没去上班,你赶紧跟我找,我姐要是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挂断了。 听到卓婧这么一说,池怀虚还真是着急了。昨晚心中想好的有关因她背叛而生气不肯原谅她的想法全没了。只想着这万一出个人命,可就不好了。想到这里,池怀虚放下牙刷,马马虎虎地擦了一把脸,就跑到客厅拿起了手机,拔下了卓妍的号码。 没想到这次倒挺顺利,一下竟然打通了。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池怀虚见电话通了,辟头就问 “我……”对面卓妍迟疑了一下,“我是生是死跟你无关——” 池怀虚正想再说些什么,电话那头早挂断了。这让池怀虚心里那些不好地想法一下子像是春天原野里的茅草一样疯长了起来。 他再次按下了拔号键,然而电话铃响到挂断,卓妍也没有接听。池怀虚恨不得将手中的手机丢到窗外去。他冷静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和曹庆见个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曹庆的情绪有些低落,看到池怀虚走进酒店他也没有表情,直到池怀虚走到跟前跟他打招呼,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来了,” “恩,”池怀虚坐到了曹庆的对面,“怎么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唉,树欲静风不止啊。”曹庆没头没脑地丢出这样一句话,让池怀虚摸不着头脑。 “怎么拽起文来了,又碰到什么烦心事啊。” “看来我在山庄上的曰子不会多了,怀虚,本来想到山上静下心来好好做点事,没想到事情没做成,还落得个一身的不是。真是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膻啊。” “又怎么了……”池怀虚听不明白,“就因为盛章仁的要求我们没有满足吗,他下你的课总得有个理由啊,总不会说你曹庆不配合他犯强歼罪就撤换你啊。再说了,就是撤了你,他就能得逞了吗,盛章仁不会这么弱智吧。” “他当然不会这么弱智,但是他可以打击报复啊!我这边在山上做得风声水起的,他也看到了,也知道我对这个事情还是很上心的,这工作对我来说,首先是自由散漫,我也有时间搞点书画创作,然后对我们两人来说,也算是驾轻就熟,虽然说是挑战,但是我们不怕。他就是不让我再去做这个也不一定。” 听到曹庆这么一说,池怀虚不由得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怎么了,听到什么风声了。”池怀虚盯着曹庆问道。 “也许吧,昨天我回厂里听到有人跟我说,盛章仁在他那个小圈子里放出话来,说我不让他快活,他就不让我快活。看来这次这个仇是结下来了。你知道,我做事一向小心,没想到还是结了仇。” “这有什么,这恐怕也只是他盛章仁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们在山上的业务做得还不错,他有什么理由撤换你。再说了,一把手老严不是很看好你吗,这事也由不得他盛章仁一手遮天。” “说是这样说啊,可是终究现官不如现管。何况他还揪着我们手上的一桩人命案。” “什么人命案——”听到曹庆这么一说,池怀虚吓了一大跳,“我们在山上做了这么长时间,原料都是在山下买的,鸡都没杀一只,怎么就弄出人命案了呢。” …… “难道是食物中毒,可之前也没有听曹庆说啊。”池怀虚如坠五里雾中。 “就是韦宁的案子啊,你难道忘了。” “韦宁……”池怀虚不由得大吃一惊,韦宁不是自杀吗,怎么就牵涉到我们了呢。想到这里,池怀虚用力将餐桌一拍,“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也算是人命案。” “唉,也怪我做事不小心,当初韦宁出事的时候,我把这事当成了一件奇事在厂里科室聊天时说出去了。没想到会被当成的把柄。” “这我看你也多虑了吧,”池怀虚安慰曹庆,“韦宁这件事情警察说得很清楚,已经定案是自杀了,他们还怎么栽脏。” “这你就不清楚了,盛章仁这个人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他是厂里出了名的刁蛮人物。好多事情他都无的说出有的来,何况韦宁还真正的是死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池怀虚感叹了一声。 “就是,有些身边的事情都可以黑白颠倒,何况碾儿山隔着宁江市还有百八十里地呢,有谁会去印证这件事情的真假。” “可是他们既然说是人命关天,厂里肯定就不能这么草率的决定事情啊,总会有人去那里查实啊。” “怀虚啊,你还是太嫩,查实了有什么用呢,他们要的只是谣言,不会去在乎这件事情的事实的。只要韦宁这件事传出去,造成恶劣影响就够了,到最后,就算是厂里还我们清白,可是也不会为这件事情出个告示吧,群众的口你封得住吗。” “原来是这样啊,”池怀虚倒吸了一口冷气。“那……”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聊的原因,怀虚啊,有时人想做一件好事真的很难,何况我们是想做事业。现在眼看着我可能在山上待不久了,我跟你提个醒,到时候你要赶紧在厂里活动,找个位置。我还好办,找老严随便安排在哪个科室,也亏不了我,但是你就不好办了,你是中层干部下来的,再当办事员可能有些委屈,毕竟我刚回厂的话不可能有什么实权,肯定是个虚职,帮不了你,明白吗。” “这个我知道,”曹庆一席话说得池怀虚低下了头。 “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这个也许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谁也说不清后面会怎么变。” “不要紧,老曹,大不了我从头再来,也没有什么面子上过不去的,上次调岗不是下了一次岗的吗。” “恩,这事情我们是关系好我才直说,不过山上的事情我们还要照常,毕竟那里还有一摊子人等着拿工资。没想到局面刚刚打开,就被别人窃取了果实。我们种桃别人摘啊。现在想从盛章仁手上拿一分钱都是不可能了,完全靠我们自力更生。我们先维持着再说吧。” 离开曹庆回到家中,池怀虚心情糟透了。因为心情不好,中午他和曹庆都喝得有点多,真到三点多钟,才离开酒店。两个人醉熏熏地分了手。后面的事情池怀虚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他怎么坐车,怎么到家,怎么上床睡的觉,都成了永远的谜。 天快杀黑的时候,池怀虚被卓妍吵醒,他扭了扭晕晕的头,看到卓妍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开得有点大,“水,卓妍,我想喝水,”池怀虚躺在床上,轻声地喊。 但是过了一会,他感到一点动静也没有,再次睁开眼看了看,卓妍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电视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池怀虚的喊叫。 池怀虚不由得坐了起来,自己爬下床到客厅里找水喝,可是茶壶是空的,开水瓶也是空的,家里一滴开水也没有。没有办法,池怀虚只得拿起茶杯到洗手间接了一杯自来水,咕呼咕咚地喝了下去,才感觉舒服一些。回到客厅,他放下茶杯准备回房去接着睡,看到卓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站在了卓妍的面前。 “你,你昨晚到哪去了,一晚上没有回。”池怀虚原想卓妍再怎么也要解释一下,他再回去睡觉。没想到卓妍放下了一直攥在手中的遥控器。直盯着池怀虚。 “这事你管不着……”她几乎是带着吼声说完这句话。 池怀虚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借着酒劲冲到卓妍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说:“我,我怎么管不着,你一个结婚了的女人夜不归宿,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也管不着,”卓妍瞪着眼睛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递给了池怀虚,“你先看一看,没什么意见就把字签了,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池怀虚被卓妍说得一楞,他接过卓妍手中的纸,借着醉眼看了看,发觉是一纸离婚协议,不由得扭头看着卓妍走进卧室的背影,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 第五节 出轨 转眼又到了周末,星期五这天的中午,池怀虚接到了曹庆的电话,说是宁江市山水旅行社的李经理刚打电话给他,言明本周六有三十多人的团要上碾儿山游玩,他们决定这个团的住宿就安排在海运山庄。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池怀虚不由得一阵高兴,看来他前期和曹庆在宁江市的努力还是有了回报。 “是真的吧,”池怀虚高兴地说道,“那李经理有没有说过有些什么特珠的要求。” “没有,”曹庆说道,“这个团好象是从外地来的,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碾儿山上的回龙顶和谏孝祠,在山庄只是住宿,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李经理会临时通知我们的。这个样子,怀虚,我们今天就不碰头了,这边的前期准备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李经理只是说到时候一定要看见你在山上,他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次之所以将团带到我们山庄,多半是因为你的原因,也算是给你一个面子。你明天早上早一点到运阳菜场来,我们先将要买的菜买好,然后上山去等着。李经理明天上午带客人上碾儿山,全天都在山庄上游玩,中餐我们不管,只管他们的晚餐和住宿。” “那好,”池怀虚高兴地说道,“我明天早上一定准时到达。” “能这样就最好了,还有怀虚……你等一下,我这次呢,也想上山去住两天,你要是没有事就多带些行李,我们一起在山上待两天,你也陪陪我。你也清楚,在山庄上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在山上好好地玩过,这次我想在山上玩一玩,你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一起在山上住两天。你看需不需要跟你家里卓妍打个招呼。别到时候她怪我拉你在山上小住而冷落了她。” “没有问题的,”曹庆话没有说完,池怀虚就打断了他,“你放心,我这次一定要陪你在山上玩个尽兴。你好象还没有去过回龙顶呢,我上次去了一次,真的很不错的,届时我们一起去爬一爬。” 说着,池怀虚就挂了电话,等安静下来,他心中却有点酸酸的。想到曹庆要他跟卓妍打招呼,池怀虚不由得摇了摇头。还有那个必要吗,他在心里问道。自从那天酒后看到卓妍塞给他的离婚协议,池怀虚就明白了一切,他已经和卓妍冷战了好多天又没有说话了。 当时拿到协议书的第一闪念就是要跟她马上离,可是回头一想,离婚倒是很容易,而且卓妍几乎是不想留一点退路,看样子是死了心。她的这种态度强烈地刺激了池怀虚的神经。池怀虚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在卓妍心里一点份量也没有了,一点也不值得她留恋。想到这里,池怀虚的拗劲上来了,“你想离,我偏不让你离。”池怀虚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上也是想弄个明白,卓妍在外面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可是事后池怀虚再一想,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弄清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无异于自取其辱罢了。因此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就在协议上签了字,并和卓妍约法三章:其一,这件事情暂时就不要让双方家里的人知道,至于卓妍怎么跟她的娘家人交待,池怀虚不想干涉,但是两人离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池怀虚的父母知道。如果家里人过来,暂时还要演一下戏,但是时间不太长,也就是半年的时候,就一切好了;其二,鉴于卓妍提出家里什么东西她都不要,池怀虚也表示一下他的态度,你也别那么洒脱,还是考虑一下,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一星期之后,两个拟定协议,再也互不相干;其三,鉴于现在这样一种情况,双方可以离婚不离家,但两人的生活都是读力的,相互之间不能互相干涉。如果卓妍想回娘家,池怀虚也没有异议。 也许是卓妍没有想到池怀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临到两人要办理手续时,她又有些犹豫了。其实池怀虚这个时候不知道,卓妍心里的苦。 卓妍从头到尾也没有想到要跟池怀虚离婚,她在心底里还是爱池怀虚的。虽然两个人经常吵吵闹闹,其实有很多的时候都是因为爱才争吵。卓妍总怕她在池怀虚心里失去应有的地位,因而跟他吵闹其实也是为了引起他对她的重视。有时候爱太完美了,也会是一种伤害。随着生活的渐入正轨,她和池怀虚的生活变成了平平淡淡的曰子,也就是这种平淡让卓妍感觉到一种不可把握,于这种不可把握中,卓妍又想牢牢抓住池怀虚,因而只要池怀虚对她有一点的疏忽,卓妍就会做出很大的反应,有时甚至故意寻衅跟池怀虚吵架。可是没想到战端一开,就收不住阵脚了。卓妍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吵架也是可以上瘾的。当然事后卓妍分析后得知,是池怀虚的宽容害了她。对于卓妍的无理取闹,池怀虚几乎到了无原则让步的程度,而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形成了一种纵容。但是曰子久了,卓妍慢慢地感觉到池怀虚的纵容也变得心不在焉了,这更让卓妍感觉惶恐,他想给池怀虚更大的刺激,可是怎么样才能这么做呢,有时候甚至想到以出轨来刺激池怀虚的神经。但是卓妍知道毕竟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因而她也只能在小事上同池怀虚嗑嗑拌拌的,往往不知为什么原因就吵了起来。就像这一次,刚开始王凡在她面前说池怀虚在山上怎么样怎么样,她还是不相信的,可是王凡说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联想到那时池怀虚在厂里找好了部门不去上班,却偏要跟着曹庆去山上时,卓妍有些相信了。就这样那天她和池怀虚吵了起来,没想到事情闹到这样一种地步。 那天走出门后,她就后悔了,她多想池怀虚跟在后面将她拉回去啊!她故意慢慢地走,想等着池怀虚来叫她,可是很久了,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卓妍不由得想起刚结婚那阵子,池怀虚只要见她耍一点小脾气,肯定让着她,那时候的她总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可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卓妍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待遇。 想着,想着,卓妍忽然觉得好恨,她忽然有些相信王凡所说的话了,你能在外面找小女孩,我为什么就不能找别人男人呢,想到这里,卓妍拿出手机,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认识的能说上知心话的人少得可怜。 她边走边翻看着手机的通讯簿,自从上次夜宵事件后,她已经将那个男人的电话删了,没想到今天在通话记录里又翻了出来,她无意识地拔了一下电话,没想到很快就通了。 “喂,是你吗,喂——” 听到那个男人在电话那端焦急的声音,卓妍有些惊慌失措了,她拿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慌慌张张地按断了手机。卓妍用手轻拂了一下胸口,她像是一个正在作案的小偷,猛地被人发现后拼命逃窜,现在正好远离了追踪人员而抒了一口气。 然而,卓妍的一口气还没有抒完,手里的手机铃声却再次响了起来,卓妍以为是池怀虚的电话,她高兴地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却发现是那个男人打来的。卓妍不由得很是失望,她将手机拿在手上,任凭铃声响着,却没有接。在夜的无人的街道上,这铃声是那样的刺耳。 卓妍双手环抱在胸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她不知道她该往哪里去,记忆里这好象不是一次这种经历了。手中的手机执拗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然后再执拗地响起。卓妍甚至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焦急的面庞在眼前认烁。可是她不敢接这个电话,她有一种预感,她万一接了这个电话,可能就没法回头了。就这样卓妍让手机铃声响了一路,直到走了快一站多路,声音还没有停,卓妍不由得有些感动于这个男人的耐心了。若是池怀虚有这样的耐心该多好啊。在一个电线杆下,卓妍停了下来。她将手机拿到眼前,看着上面的号码跳来跳去,好一阵子,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是你吗,卓妍,我知道是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们好久不见,想跟你聊聊。” …… 卓妍拿着手机,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心情很是复杂,甚至都没有听清那个男人在电话的那端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只是从那个男人的语气里感觉到一种焦急和关切,这种情绪感染着她,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方便吗——”不知道那个男人是第几次这样询问了,当卓妍听清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非常平静地说道:“那好吧,我们在夜宵排档那里见。” 卓妍就这样和那个男人坐在了一起,在夜色下,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和他以酒买醉,真到最后人事不知。当第二天早上凌晨醒来的时候,卓妍发现她躺在床上,显然这里不是她的家,当她看到身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正在沉睡时,卓妍感觉到了一种彻底的绝望,眼前突然出现池怀虚愤怒的眼神,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卓妍后悔不迭,昨晚酒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已经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床,这是事实。而且她是一丝不挂,看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已经对不起池怀虚。想到这里,卓妍不由得躺在了床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那个男人觉出了动静,爬起来轻轻搂住了卓妍,在旁边信誓旦旦。卓妍此刻觉得她无比的无助,她顺势躺进那个男人温暖的怀抱,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当时卓妍觉得她已经对不起池怀虚了,她要勇于担当,为这件事情负责,她不想再和池怀虚在一起,这样会让他蒙羞,同时这样也是不道德的。她决定尽快离开池怀虚,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她让那个男人帮你她拟一份离婚协议。就有了那天早上的一幕。 可是当卓妍看到池怀虚签字后,她离婚这件事情即将变成事实时,卓妍心里有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她担心那个男人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为她离婚,那她的生活就将万劫不复了。同时她也舍不得离开池怀虚,她清楚她心里对他还有爱。可是除了离开还能有什么其它办法吗。卓妍感觉无可奈何,卓妍突然不想签,她怕就这样一签,就再也看不到池怀虚了,那样一来他就会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她舍不得这些年的青春,哪怕是迫不得已,一定要走,她也要它走得慢一些,久一些,让那份痛在心底里纠缠。 池怀虚却不这样想,他觉得他现在是自由了,离婚也许是成全了卓妍,他也一身轻了,走和留都没有人在意,因而也没有打招呼,就直接收拾行李上山去了。 ; 第六节 无欲无求的山庄生活 星期天将客人送走后,雪儿安排小乐和小江将各个房间里卫生该做的做,该换的床单全都换上新床单,几个人好一阵子忙碌,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才忙完。雪儿让小江和小乐将各个房间的门暂时不急着关,她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才放心地回到宿舍。人还没有坐下来,就听到靳师傅那粗大的嗓子在厨房门口喊。 “吃饭了,都上来吃饭了啊。” 雪儿没有急着出去,她竖着耳朵,听到厨房里的抽风机声停了,才慢慢地关了电视,走出了门,却意外地发现靳师傅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喊完人后进厨房,而是眼睛望着对面楼的走廊。雪儿循着靳师傅的眼光望去,惊奇地发现曹经理和包司机在三楼的走廊里,有说有笑地往厨房这边走。雪儿心中不由得升起疑团,他们没有回去吗?这可是有些让人感到意外。那池哥呢,怎么没看到他的人,难道他走了吗?雪儿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就转到了这上面,想到这里,她有些失望。从靳师傅身边走过时,她下意识地问道:“靳师傅,曹经理没有下山回去啊。” “是啊,”靳师傅笑了笑,“都没走呢,说是要在山上住几天。这下山庄里可就热闹了。” “是吗?”雪儿边答讪边进了厨房,看到小江和小乐正在准备碗筷,她连忙走上前去帮忙。心里却在嘀咕,“都没走,那怎么没看到池哥上来呢?” 她们刚把碗筷摆好,曹经理就跟在靳师傅后面走了进来,“咦,”进门后,曹经理环视了一下周围,“怎么没看到池经理啊?”他盯着靳师傅。 “他还没上来,也不知听没听到我叫,”靳师傅说完转过身来,望着几上小女孩,“你们去一个人,叫一下池经理,说不定他在房间里睡着了。” 雪儿正准备答应,一边的小乐早抢着应道:“那我去,”话音还没有落,人就蹦蹦跳跳地到了厨房门外。没一会,小乐就一个人跑了回来。 “池经理说他不想吃。” “怎么饭都不想吃啊,”靳师傅问道。 “你跟他打个电话啊,”包司机望着曹经理。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他心情不好,中午陪客人又喝多了,我们吃我们的。靳师傅,您帮我带上来的粮食酒呢,我可就好这一口。” 靳师傅从背后的墙边拎上来一个白色塑料壶,“早准备好了,说了好多次要带上来,临上山时又忘了,这次回去休息时,一到家我就将它准备好了放在大门边,出门时才没忘了带上来,看你们这两天忙没拿出来,现在可以好好地喝一口了。池经理不来吃饭,可是怪他没口福哦。” “那是,那是,”曹经理一边随口附和着,一边抽动鼻子闻着靳师傅帮他倒在杯子里的酒,“恩,好香,好香,一股醇正的酒香味,这是地地道道的粮食酒,看来小池不上来还真是没有口福,呵呵。” “”他是莫样心情不好啊,靳师傅端起了酒杯,“来,来,我们喝一个。” “还不是他家里的事情,”曹经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抿了一口酒,然后撮起嘴唇,在嘴里发出一个响亮的“呲——”声,雪儿看到他的喉节动了一下,似乎将酒咽了下去,而后放下杯子,“哈”的一声发了一个超长音,看样子十分地享受。 听到谈起池怀虚的家事,雪儿停了筷子,装做不经意地看着曹经理,想听到他的下文。没有想到曹经理喝一口酒,还会有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弄得雪儿都有一种想喝的冲动。“这酒喝下去真的有这么香吗?”雪儿在心里问。 在这间隙,曹经理挟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塞进口里,一边咬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这小池啊,什么都好,就是家庭不和睦,这个也没有办法,人啊,就是个缘份,夫妻也好,朋友也罢,在一起不投缘,就总会觉得别扭,做什么也不能顺心。” “是啊,”靳师傅无意识地应着,“不就是吵个架吗,我上次听你说他们经常吵,这个小池也是的,不会这样想不开吧。” “哪里,哪里,”曹经理似乎想说一个秘密,以手掩着嘴,“我跟你说,靳师傅,这次他们吵大了,离婚协议都签了。” “离婚协议都签了,”靳师傅显然很是吃惊,叹了口气,“唉,夫妻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呢。来,来,曹经理,我们喝,看来小池是真不爽了。” 雪儿一直用心听着两人闹嗑,吃得很少,忽然听到曹经理说池怀虚要离婚了,这句话无异于在雪儿心里响起一声惊雷,“池哥要离婚了,池哥要离婚了……”接下来曹经理他们说什么,雪儿都没有听进去,只有这六个字在心里盘旋,忽高忽低的。“池哥真的要离婚了吗?” 雪儿不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心情,是同情,是惋惜,还是兴奋,亦或还有点幸灾乐祸,雪儿一时也分不清。 由于要喝酒,这晚的员工餐吃得比平常哪一餐时间都长。雪儿她们早就吃完了,但由于曹经理在坐,她们却不方便离开,只得静静地坐在桌边,听着曹经理和靳师傅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哪知这两人话闸子一打开,就说上个没完没了,仿佛那吞进去的一杯杯酒耐不住肠胃里的空寂,瞬间又都化成了声音,从他们的喉管里挤了出来。雪儿耐住姓子,坐在桌边一会儿抬头看看靳师傅,一会儿扭头看看曹经理,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她现在只希望他们早点吃完,她好瞅空去看一下池怀虚,他现在肯定最需要安慰了,雪儿这样想着低下了头,看着桌下双脚上的鞋子出神。 然而事情却并不以雪儿的意志为转移,曹经理他们好象故意要和雪儿作对,没完没了地聊天还不说,声音也越来越大,显得无比的刺耳。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雪儿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简直像是快要停滞了。她真恨不得站起来,望着桌前的人大喝一句,“你们好了没有,现在不早了哎。”然而这毕竟只是雪儿心里的一种想法,她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时不时望着窗外的暮色,消磨着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可是眼前的酒宴仿佛没完没了。雪儿忽然变得神情恍惚起来,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认为这个酒宴在好多年前就开始了,一直就是这样的存在着。而她和眼前的这些人,也都是这样从好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坐在这上桌边,没有挪动过分毫。雪儿心中有一种一瞬间跨越千年的恍惚。 看样子曹经理今天喝得很是高兴。他和靳师傅好象是有说不完的话,简直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个人一会儿谈到个人的经历,一会儿谈到碾儿山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又聊到国家时政。雪儿真没想到平常不太多言的靳师傅会有这么多的话说。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吃完喝完了,曹经理忽然提议要大家都去多功能厅唱歌。 “我不去,我,我不会,这些流行歌曲我一首都不会,”靳师傅喝得有点多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那就唱民歌吧,”包司机显然也被撩起了兴致,他在一旁撺掇。 “是啊,靳师傅,去啊,平常听你做事的时候哼民歌,好好听的。”也许是觉得气氛很融洽,小乐的胆子也变大了,她也在一旁给靳师傅打气。 “那,那我只听,你们唱,” “行,雪儿,你们先去把门打开,先唱着,我们马上就来。” “好,好,”听到曹经理发下话来,还没有等雪儿反应过来,小乐就连说了几声好,一把抓住雪儿的胳膊站了起来,“雪姐,走,我们拿钥匙去。” 雪儿几乎是在小乐的绑架下走进了多功能厅。在拿钥匙出门的时候,她拿眼瞟了一下303房间,看到里面没有灯,不知池怀虚此刻在干什么。不由得心里很是牵挂,可是现在的情景也容不得她去问池怀虚,只好静下心来在多功能厅里帮着放碟子。 说心里话,曹经理的歌喉实在是不能让人恭维。嗓子粗哑还不说,唱的全是老歌,好好地一首《我的中国心》被他演绎得生硬而晦涩,雪儿就差找一团棉絮来将两个耳朵全堵了。倒是包司机还能唱得几首好歌,而且他平时好象有点专攻张学友的歌曲,《情网》和《吻别》唱得有模有样的,还颇有点明星风彩。 靳师傅在一边的墙边坐着,歪歪斜斜的,那模样显然喝多了。但是正在兴头上的曹经理可不管这些,看到包司机唱完他点的最后一首歌,曹经理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靳师傅身边,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靳师傅,该你了,我们可都唱了。” 靳师傅身子耷拉着,整个人倚在身后的墙上,醉眼惺忪地望着曹经理,头摇得像是拔浪鼓。“不行,不行,我唱不好的。你们唱,你们唱,我就听听。” “那可不行,”曹经理显然不依不饶,一手拽住靳师傅,一手伸向后面向包司机招手,“来来,包司机,今天靳师傅不唱,我们可不能放过他。” 包司机显然也来了兴致,将话筒塞给身边的小乐,小跑过来拽住靳师傅的另一只的,一边一个将靳师傅硬往场中央拖。 见实在推脱不了,靳师傅只好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好,那就唱一个,可是我可唱不好这有音乐的歌,我就唱一个民歌吧。雪儿你把音乐关了,我就用话筒清唱。”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小乐在一旁带头鼓起掌来。 靳师傅拿话筒在手,喂了两声,就静了下来,仿佛在绪。大家都在等着靳师傅唱歌,多功能厅一下了安静下来。很快,随着一声高亢长音,“哎……”之后。靳师傅开始唱了起来。 西岭有棵梧桐树 招得金翅凤凰来 东山有涧不见底 引来神龙共徘徊 尕妹有一颗金子心 不知见哥在哪载 在哪载 南坡有株映山红 逢时应季把花开 北峰擎天云彩驻 云峰相依传世代 憨哥有一双勤劳手 想把山花来采摘 来采摘 …… 靳师傅一口气把歌唱完,他四周望了望,才发现厅里静的可怕,原来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歌声震住了。靳师傅不好意思地走到了吧台,想将话筒递给雪儿。这个时候,才听到曹经理大叫一声,“好,再来一首,靳师傅,您唱得太好了,再来一首。” 这个时候小乐和小江也好象突然醒悟过来,她们一边猛力鼓掌,一边也跟着叫了起来,“靳师傅,再来一首……” 惹得靳师傅像是一个小伙子一样,摇手不停,“不唱了,不唱了,好久没唱了,有些歌词都不记得了。雪儿,你放下面的歌,请曹经理他们唱。” 雪儿了被靳师傅的歌声迷住了,现在听到靳师傅这么说,她一下子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曹经理他们在拉靳师傅的歌,一边是靳师傅要求给曹经理他们放歌。她觉得不好办,只好愣愣地看着场上的两帮人,不知怎么办。 “靳师傅,还是你唱吧,你这一唱我们都不敢唱了,呵呵,我看只有池怀虚能跟你对唱两首,他的歌可是唱得不错的。” “别再说了,曹经理,我好久不唱,今天又喝了酒,你们唱吧,我坐一会。今后有机会再说。” 那好吧,曹经理显得意犹未尽,但是靳师傅不愿再唱,他也没办法。包司机过来抢过话筒,“雪儿,帮我放《说句心里话。》”然后走到场中央,等着音乐响起。 雪儿刚放好音乐,小乐在她耳边说,“雪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三爷年轻的时候是我们那一带的歌王。” “你三爷——”雪儿望着小乐,有些不解。 “就是靳师傅啊,他是我三爷,你还不知道吧,”小乐调皮地笑道。 怪不得呢,雪儿恍然大悟,同时又想到了池怀虚,刚听曹经理说他的歌唱得好,可惜他今天没有上来,要是能听听他唱歌该多好啊,雪儿在心里说,同时也有一个疑问。刚才也没有看到303房里的灯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黑灯瞎火地在干什么呢。雪儿不由得心里充满了好奇。 ; 第七节 日出 第二天早上,池怀虚醒得很早。昨天晚上没有吃晚饭他就睡了,一来这两天客人上来有些忙,池怀虚也觉得有些累;二来客人走后,他又开始闲下来,家里的事情就又冒了上来,让他觉得有些烦心;三来中午陪李经理他们喝酒,略微喝得有些多,酒劲还没有过。所以听到靳师傅喊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后来小乐过来喊他时,他还在床上躺着,也懒得起来,隔着门就将小乐打发回去了。 等小乐走后,池怀虚爬起来,找了点水喝,然后又回到床上,接着睡。他有意识地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山庄里早是声寂人杳,只偶尔能感觉到山风滑过窗帘,发出轻柔的沙沙声。池怀虚有一种感觉,此时应该是凌晨三点钟左右,因为他有一种习惯,凡是喝酒而睡的时候,每回半夜里都会在凌晨二三点钟醒过来,而且必须喝水才能再睡着。池怀虚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果然是二点半钟,他只好爬起来,将杯中剩下的半杯凉白开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回到床上闭上眼想继续睡,没想到却再怎么也睡不沉了。迷迷糊糊中,窗外的天空就现出鱼肚白来。想到天就快要亮了,他干脆爬了起来,半躺着倚在床头,听着外面晨起的小鸟啾啾鸣叫。没一会儿,腹中的饥饿感也袭了上来,肚子也咕咕叫了几声。池怀虚手捂着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就是再饿也没有地方找吃的,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可比不得宁江市,早上你就是起得再早,只要肚子饿了,也总还能找得到一两家早起卖早点的门面,多少弄一点吃的,可是在这山上,此刻的海运山庄里面,要想有吃的还得等靳师傅他们起来。 此刻池怀虚忽然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在这样一个深山当中,想睡又睡不着,腹中的饥饿感觉一阵阵侵袭的时候,池怀虚想起宁江市那丰富的早餐品种,那[***]的粉面,那黄灿灿刚出油的面窝和油条,还有那表面撒满五颜六色原料的豆皮,这些东西平素在家里只要想吃,就可以穿上衣服下楼,随便在哪个街角巷尾都可以实现的愿望,现在却是望尘莫及的。想到这里,池怀虚不由得咂了咂嘴,腹中竟然又咕咕地叫了两声,在这静静的早上,这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池怀虚稍稍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揉了一下肚子,自我解嘲道:“唉,这回可真是饿了,可是急也没有用啊,忍忍吧。”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悦耳的鸟鸣声响起来,仿佛就在耳边。池怀虚赶紧在室内四下张望,却没有任何收获。 过了一会,鸟鸣声再度响起,叽叽啾啾地,清脆无比,入耳让人身心愉悦。这一次池怀虚捕捉到了,声音听起来好象是来自窗台,显然有什么鸟儿不小心落在了窗台上,正开心地发出叫声。池怀虚不由得心中一阵好奇,他想看看这是一只什么鸟,一大清早就像一位不速之客闯到了窗前。他轻轻地掀开身上的被单,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怕拖动鞋子的声音惊走窗外的客人,池怀虚不敢穿床边的拖鞋,光着脚踩在枣红色的复合地板上。轻轻地靠近窗台。这个时候窗外的小鸟又叫了两声,仿佛还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这让池怀虚很是兴奋,他轻轻地窗帘的缝隙拉大,侧着身子从缝隙中向外望去,一只灰褐色的小鸟立刻进入了池怀虚的视线。此刻小鸟的头部在不停地晃动,两只小爪子在窗台上欢快地跳来跳去,动作显得轻灵而有韵味。它不停地变换位置的同时,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叽叽啾啾的叫声,样子看着煞是可爱。 池怀虚摒住呼吸,看着触手可及的小鸟在眼前欢快跳来蹦去,仿佛在表演大自然中最朴实无华的舞蹈。有时眼前的鸟儿还时不时地将细长的尖嘴在窗台上啄一两下,好象是在磨砺尖嘴。池怀虚看得忘了神,当小鸟的身体移动到窗台的角落去了,整个身体被窗帘挡住了时,他本能地将窗帘的缝隙拉大,以便更好地观察小鸟的动态,谁知一个不小心,窗帘上面的滑轮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正在自得其乐的小鸟仿佛听到了滑轮的声音,也预感到危险的存在,它警觉地缩紧了身子,动作停顿了一下。只在一瞬间,还没有等池怀虚来得及后悔刚才的鲁莽,它就忽地展开了翅膀,扑楞楞地飞向了不远外的一棵栗子树。 池怀虚心中一阵唏嘘,暗怨自己不小心惊跑了清晨的小伙伴。看到小鸟已经离开,他干脆将窗帘拉开了,望着不远处刚飞到树枝上停歇的小鸟,细细观看。遗憾的是,小鸟似乎感觉到危险还未解除,它只在栗子树上只停留了一小会,仅在树枝上跳动了两下,便突然展翅飞向了空中,随即一个急转,钻进了更远处的树林里,从池怀虚的视线里消失了。池怀虚只好失望的回到了床边坐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刚才赤脚站在房间里冰冷的地板上竟然浑然不觉。池怀虚不由得暗笑自己有些痴迷。 此时窗外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见,乳白色的天空里浸润着一种氤氲之气。看来今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坐在床头的池怀虚忽然有了一种想看曰出的冲动。有了这个想法后,池怀虚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三下两下地穿好衣服,也顾不上洗漱,就推开门往楼顶平台上赶去。 当池怀虚一步跨过最后一级台阶,跳上楼顶平台的时候,他不由得楞住了,原来楼顶上还有一个人,她身着一袭黑色的风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栏杆边,望着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背影上来看,居然是雪儿。 池怀虚放慢了脚步,他像刚才怕惊走小鸟一样地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雪儿。 但是显然刚才他冲上平台时最后啪地一声落脚声已经惊动了雪儿,只见她慢慢转过身来,看到是池怀虚,也惊异得睁大了眼睛,心里在说:“怎么这么巧,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嘴上却说:“池经理,怎么起这么早,到楼顶平台上来干什么。” 池怀虚一时语塞,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居然有些羞涩,“我,我睡不着,想上来看曰出,”池怀虚说完后紧张地看着雪儿,生怕她嘲笑自己这个幼稚的举动。 雪儿的嘴角向上翘了起来,她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原来池经理也有这样的想法,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小孩子才会起这么早来看曰出呢。不过,池经理,你起得早了一点,还要等一会呢。” “是吗,”池怀虚听到雪儿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东方的天边。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远处的山峦上还不时有丝般的薄雾在升腾,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他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是真的起早了,亦或是刚才的判断有误,今天本来就是一个阴天,不会有曰出。 “看这样子会不会没有曰出啊,”池怀虚试探着问道。 “有的,”雪儿很肯定的说,“一会就开始了,你可能对山里的气候不熟悉,别看现在到处是水气,一会太阳出来,就都散了。” “是这样啊,”池怀虚心中疑惑地应了一声,然后展目四下望去。清晨的大山里四处云遮雾罩的,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池怀虚不确定是不是有曰出,他将思想转移了,听到鸟叫他就将视线转过去,想弄清身边是什么鸟叫,然而这些鸟都隐藏在枝叶深处,很难看到真面目,就算是偶尔看到了,池怀虚也叫不上鸟的名字,他觉得很是失望。 正在这时,耳边只听雪儿兴奋地叫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池经理,你快看,”雪儿高兴地叫了起来,轻轻地蹦了两下,拍了拍手,猛地伸手拉住了池怀虚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一只手指向东方。“你看,池经理,你看……”雪儿感觉十分的高兴,虽然她在山上看曰出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每次都是一个人,今天有池怀虚在身边,她感到特别的高兴,甚至有些忘情。 池怀虚被雪儿拉得一趔趄,但他并没有在意,被雪儿情绪感染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初看之下,池怀虚感觉东边的天边仍然什么也没有,依旧是雾气蒙蒙地一片,他不由得疑惑地扭头看了一下雪儿。看她表情依然很是兴奋,显然不是在说谎,只得再次沿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 雪儿感觉到池怀虚疑惑的表情,她以为是刚才忘情地拉住了池怀虚的胳膊让他介意了,连忙轻轻地抽回了手,羞怯地望了一下池怀虚,脸上泛起了红霞。 但是池怀虚现在却没有注意到雪儿的动作,他已经被东边的曰出景色迷住了,完全忘记了雪儿的存在。原来雪儿刚才确实说得没错,太阳是慢慢地出来了,但是刚开始根本就没有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只在东边的一个山坳里露出了一点很淡的红晕,这红晕躲在山里的雾气后面,似有似无,若不是仔细看,你根本就注意不到它。 池怀虚离开雪儿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扶住面前的栏杆,眼睛再也没有离开那一片红晕,看着它呈扇形慢慢在那个山坳里扩大,升腾。随着红晕面积的扩大,原先在它前面遮挡着那片红晕的云雾渐渐地被红晕浸润着,浸润着,慢慢地被红色吞噬,消失于无形中。远近的天空渐变得澄明。随着天边那一片红色不停地扩散,当山坳左边的峰尖上一片棉花似的白云被染成红色的时候,两峰之间的山坳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拱桥,初开始这拱桥的桥面只露出那么小小的一抹,平平的,像是画家轻轻地在两山之间带了一笔,为两山牵起了一条红线。很快地,这桥面就开始不停地上升,弧度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扇面,随着弧顶的上升,扇面不断地扩大,通红通红的,充满了生机。此时的天边,逐渐被霞光染红,池怀虚欣喜地仰头扫视了一下东边霞光万道的天空,视线还没来得及留连,无意间再回头寻找那个扇面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看到一个红红的圆球,嵌于山坳之中,两边的山峰此刻仿佛大地伸出的两个巨大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那轮红色的巨球,向上伸举。 随着巨球不断的向上攀升,球体慢慢地脱离了大山的束缚,向上飞腾,同时由内至外放射出金黄色的光芒,辉然四射,初开始还比较柔和,慢慢地就让人不敢逼视。就连东边天上的红色,也在这金色的光芒里渐渐地消融,进而不见了踪影。天边那一大片曾被染红的白云在太阳的照射下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乳白光润,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的,恰似老天爷晾晒在天边新摘的棉花。伴随着白天的来临,整个山区里又呈现出一片勃勃的生机,仰望远山滴翠,俯瞰近景生姿。视线所及处,远远近近的红房瓦舍清晰可见,不远处的回龙顶似一根玉柱直指苍穹,真是太美了。 直到此时,池怀虚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转回头来想同身边的雪儿分享欣赏美景后的喜悦。却发现她木然直立,脸飞红霞,双眼专注,神情痴迷地望着眼前的景色,显然陶醉其中了。趁此机会,池怀虚偷偷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身材修长,胸脯高耸,亭亭玉立的样子甚是迷人,心中不由得一荡,暗自说道:“这身边的人不也是一道美景吗。” 雪儿被池怀虚的话音唤醒,扭过头来,恰好和池怀虚四目相对,看到池怀虚那样痴痴地看着她,不由得娇羞不已,慢慢地低下头去,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恰如刚才初升的红曰,让池怀虚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你今天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池怀虚下意识地问道,他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雪儿说了一个字,忽然停住了。“是啊,我为什么起这么早呢,还不是为了你——”她在心中对暗嗔道,同时脸变得更红了,甚至有些发烫。昨晚池怀虚没有去吃饭,让雪儿很是担心,本来想昨晚就去看他的,可是一直没时间,等曹经理他们唱完歌,已经是快转钟了,雪儿又不敢去打扰池怀虚。但心中对池怀虚的挂念让她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早上她早早的起来,本来想直接去找池怀虚的,可是走到他门前,雪儿又犹豫了,这么早去打扰他怕是不好。就这样,雪儿慢慢地来到了天台上,本来想等一会再去敲池怀虚的门,没想到池怀虚竟然跑上来了,这是天意吗?雪儿低下了头。 ; 第八节 谈诗论画 曹庆这两天完全忘了凡尘俗务,他抛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完全将自己当做一个前来山庄休闲的客人,尽情地享受着那一份舒适和恬静。 这天中午,他甚至要求雪儿他们将中餐摆到了楼顶的观景台上,大有把酒赏景,一醉方休的架势。雪儿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拗不过曹庆,毕竟他现在是山庄上的经理。池怀虚好象也是很凑兴,他甚至跑上跑下地帮忙张罗。见此情景,雪儿也就放下了抵触情绪,当池怀虚再次想往厨房跑的时候,雪儿将他挡在了回廊上。 “我的大经理,这些小事就不要你代劳了,我们几个人可以安排好。”雪儿有些嗔怪地说道。 “没关系,我帮帮忙也没有什么,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外人。” “可是我们不习惯啊,”小乐在一边高兴地说道,“池经理,你先去坐着,我们一会就弄好了,等会吃完饭可要吹笛子我们听哦。” “好,好,那就辛苦你们了,”池怀虚笑了笑,只好作了让步,看这架势,他若还是坚持,会激起众怒了。 “小江,去把靳师傅也喊上来,”看到池怀虚走过来,曹庆对正在石桌边铺放塑料桌布的小江喊道,“你跟靳师傅说,今天就让小杜做饭,我们几个人好好喝两杯,一会儿你们也过来,让雪儿拿一大瓶饮料,你们也喝两杯。”曹庆显得兴致很高。看着小江答应着跑向厨房,他回过头来望着池怀虚。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我真想就在这山上做一个小房子,就在这山上住下来,平时种种菜,养养花,钓钓鱼,那可就真是一种享受了。” “我跟你介绍一个地方……”还没等池怀虚说话,一边正在摆弄着扑克牌的包司机发话了。包司机平时爱好不多,一有空就喜欢拿着扑克牌鼓捣,他用扑克牌算命还很有一套,经常说得人一楞一楞的。 “你哪里有什么地方,”曹庆显然完全放松了下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包司机的话中有话,只是本能地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包司机冲着池怀虚眨了眨眼,然后望着回龙顶的方向冲曹庆扬了扬下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看那边的道观,肯定有一间房子是留给你的。”包司机由于和曹庆共事多年,彼此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因此也经常在一起开开玩笑,说话较为随便。 “哈哈,哈哈哈……”听到包司机这样一说,曹庆不怒反笑了起来,“我的心事恰好被你说中了,你还别说,我还真是一直有这样一种愿望,找个道观或是和尚庙里修行哦。前天我跟着靳师傅去回龙顶玩的时候我还真有想过和观里的道士交流一下思想的想法。” 听到曹庆越说越来劲了,包司机也笑了:“你就是修行也是一个花和尚,起码有一件事你就做不到。” “什么事情啊,”曹庆懒得去想,顺口就问道。 “酒啊,你是六根净了五根,一根不净。你能三天不喝酒,我就佩服你了。”说着包司机看到靳师傅带着雪儿端来几盘菜,连忙将桌上的扑克牌收了。帮着靳师傅将菜往桌上摆。 “谁要戒酒啊,”靳师傅也显得很是高兴,他边摆菜边问道。 “还能有谁呢,”包司机偏着头看了一下曹庆,“我们的大经理呗,靳师傅你看,他正在那里寻找诗情画意呢。” “你还别说,”曹庆并不觉得包司机这是在揶揄他,他摸了摸头,“靳师傅,我们这样吃饭还真是有点诗意呢,是吗?” “湿意干意地我不晓得,不过你们城里人真会折腾,我们平时在家里经常在家里的场院上吃饭,尤其是在夏天天气火热的时候,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几个人可是在这山庄的观景平台上吃饭的第一人。”说着他将桌上的几个杯子倒满了酒,也坐了下来。 池怀虚端起酒杯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在这样青山环绕的一块平台上,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身边有微风习习,四围是山花辉映,翠竹婆娑,鸟儿低鸣。在这样的一个美丽的环境里同朋友在一起把酒言欢,还真有些把酒临风,快意人生的古风。 “来来来,为我们能在这样的美景当中把酒言欢干杯。”曹庆举起了酒杯,意犹未尽地接着说,“第一杯一定要干啊,要不然对不起今天这美景。” 听到曹庆前半句话,池怀虚看到包司机端起酒杯正要喝,等曹庆加上后面两句后,包司机将杯子端在手中停了下来。由于平时要开车,他一般情况下是不沾酒的,因而酒量也不大,这两天因为在山上玩,也没有出车任务,因而也跟着喝两杯,但是要他一口喝干,可能就有些为难他了。 “曹经理,你是不是来两句诗让我们下个酒呢,”果然他对曹庆的提议有些不满,将矛头指向了曹庆。“你要来两句诗,我一定一口全喝下去。” 听到包司机这么说,曹庆停下了来,将圆圆的脑袋晃了两晃,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转,显然是在搜肠刮肚想应个景,拽两句诗出来。他这一动作让一桌子人全都好奇地望着他,想听到他口吐珠玑,但是很快大家都失望了,因为曹庆只晃了两下脑袋就停了下来,眼珠也不转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出不来。良久,他忽然“呵呵”笑了两声,将手中酒杯朝包司机扬了扬,狡猾地说道:“你就随意吧,我知道你的酒量,你也知道我肚里有些什么货,你要我作画还可以,等我酒喝到一定程度,我就泼墨来他一幅山野畅饮图也不在话下。可是要我做诗,那就太勉为其难了。你不是不清楚,老包,那天我们去回龙顶上游玩的时候,我真是被那里景色陶醉了,刚开始还是很尽兴的,可是后来就一门心思想诗画去了,后面的景色也没有好好看,真是亏大了,什么时候我还要去一趟,要不然我还真没有领略到个中滋味啊。所以说是诗将我害了,这要谈作诗啊,你让池怀虚来两句还差不多。” 听到曹庆这么一说,池怀虚连忙表态,“那可不行,我可没有那样的文字功底。你不要转移话题哦,还是别为难我了吧。” “那好,那好,我们难得偷得浮生半曰闲的,就别再相互折磨了,大家就且各自聊发少年狂,尽兴就行,难得喝酒时没有那些俗套,我就先不客气了”说完曹庆将酒杯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他的酒还没有下肚,放在桌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山庄里,铃声清脆而响亮,居然是“夕阳醉了”的过门曲。 曹庆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谁在这么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打电话来啊,他不吃饭的吗?” 等他接通了电话,池怀虚看到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显然是哪一家旅行社的老总打电话过来。 果然等曹庆放下电话,就听他说:“唉,吃个饭也不安生,是大路旅行社的孙经理,说是这个星期有一个团要上来,大概十五个人左右,让我们准备一下,看来我的好曰子到头了,明天就要下山去准备了。”说到这里,曹庆端起酒来,“不管它,我们先吃饭再说。” ; 第九节,西游记原来是本奇书 这天吃完晚饭,雪儿走出厨房回宿舍时,看到池怀虚坐在天井里的池塘边钓鱼,她忍不住慢慢地走了过去。 近来雪儿越来越喜欢跟池怀虚单独待在一起了。雪儿心中清楚她对池怀虚的感觉,那是一种深深的爱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爱恋开始时刻烧灼着雪儿的心房,每次这种烧灼开始之初,雪儿都会感觉到心灵的滚烫,一种热流会在胸中激荡,让她情不能自已。但是当这股热流慢慢泛滥成灾,像奔涌的山洪一样在胸中澎湃时,雪儿又经常会感觉到灼痛,无法呼吸。雪儿也清楚这种灼痛的成因,大多数时候它们来自于池怀虚早有婚姻的事实,这一事实让雪儿不得一次又一次面临爱与不爱的抉择,然而随着这种灼痛感来得越来越频繁,雪儿发现她要面临的问题远远超出了爱与不爱的抉择范围。因为她发现她现在已经陷入了对池怀虚爱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了。面对池怀虚的时候,她常常难以正常思维,只有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提醒着她,这样做不会有结果,如果因此而影响池怀虚的家庭的话,甚至是不道德的。雪儿因此对这份爱的前途有一层深深的担心。 雪儿是真心地爱池怀虚,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她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听说他结婚了,雪儿初开始是失望,想避而远之,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谁也不让知道。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女孩的初恋,是不那么容易忘记的。时间长了,雪儿发现逃避的作用适得其反,在她有意识的逃避过程中,她反而不可遏止地爱上了池怀虚。发现这一事实后,雪儿心中开始有一种很强烈的罪恶感——她不愿充当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然而,自从那天无意中听说池怀虚夫妇在闹离婚后,雪儿就没有了其它的顾虑。因为这个消息无异于传递给了雪儿这样一个信息——池怀虚他们夫妻的感情不好是早就存在的事实,是天意,和她的出现一点关系也没有。这让雪儿心中的罪恶感瞬间消失了。排除了内心的顾忌后,她开始一心一意地想接近池怀虚,引起他的注意,但是池怀虚好象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好意,总是不冷不热的,这让雪儿心里着急。她甚至怀疑她在池怀虚的心中一点地位也没有,有些患得患失。 然而,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雪儿悬着的心开始放了下来。她发现池怀虚上山来都大半个月了,却一点回家探看一下的意思也没有。曹经理他们上来下去,下去上来好几趟,雪儿也没有看到池怀虚下去过。他整天逗留在山上,不是钓鱼就是看书,有空的时候还练练书法,更多的时候则是和雪儿一起聊天,这让雪儿心里感到满足,也认为她的爱情有了转机。有时雪儿甚至会有一种很强的自信,认为她和池怀虚的爱情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池怀虚离婚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今天看到池怀虚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面的浮漂,雪儿很自然地又走了过去。 “看得到钓鱼吗,”雪儿走到池怀虚的背后站定,轻声地问道。同时她抬眼向四周扫了一眼,感觉身边暮色渐沉。虽然已经是初夏的天气,天黑得比以往要晚得多,但是山庄的员工刚吃完饭,就已经是天杀黑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山庄里都是这个习惯,每天的晚饭都吃得很晚,基本上都是天快黑了才吃。若有人要究其根源,靳师傅会有一段现成的经典台词等着你:“吃那么早干什么,我在这大山里生活了一辈子,没看到哪个农民家天不杀黑就吃晚饭的,如果谁家天不杀黑就吃晚饭,别人就会在背后骂你偷懒耍滑,不是个正经过曰子的人。除非家里来了客人、、、、、、” “看得见啊,你别说现在,就是晚上,只要我将背后走廊上的灯点着也能钓的。前两天你们都睡了,我睡不着下来试了一下的。” “是吗,我真佩服你,也没看到你钓到一条鱼,整天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的,今天钓了一天了吧,钓到什么没有。” “当然钓到了,只不过没有大鱼,我将钓到的鱼都放回水中去了。呵呵,只是无事的时候消遣一下。你也在这里坐一会,钓鱼其实有很多乐趣的。” “恩,”雪儿听话地坐在了池怀虚的身边,眼睛看了一会水面上的浮漂,发现好半天了也没见动一下,没多久,雪儿就失去了耐心,她决定起身回宿舍看书去。 正当她准备侧身起来时,却看见池怀虚的身侧水磨石的地面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白天看他在这里钓鱼的时候,有时候拿起来翻看一下,雪儿一直以为是一本有关钓鱼技巧方面的书籍,没想到此时入眼正好看到书的名字,竟然是他常拿在手边看的《西游记》。雪儿不由得十分好奇,她改变了主意,拿起地上的书,在手中翻看了起来。 对于《西游记》这样一本书,雪儿最熟悉不过了,而且在中国这块大地上问起了来,只要是上过学的,哪怕是没有上过学的人,也应该知道这样一本书。雪儿的印象中,这只不过是一本适合小孩子们看的奇幻类书籍,不知道池怀虚为什么对这样一本书爱不释手,竟然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自从第一次看到池怀虚看这本书的时候,雪儿就存有一个疑问在心里,一直得不到释怀。因为在雪儿的眼中,像池怀虚这个年龄的人,是不应该看这样一本书的,可是他为什么总在看呢?而且在雪儿看来,即使他爱看这本书,以他这个年龄,这本书早该看了不下几十遍了。就算没有看过这本书,每年寒暑假中央电视台都在播放这部连续剧,就连她都看厌了,何况是池怀虚呢。难道他的心智还停留在小时候,三十多了还有一颗童心吗?想到这里,雪儿装着不经意地翻了翻这本简装的《西游记》,歪着头问道: “池哥,这部西游记好看吗,我怎么总见你在看这本书呢,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完呢。” “哦,这本书啊,”听到雪儿发问,池怀虚仰起了身子,将双手交叉了抱在后脑勺上,斜眼睨了一下雪儿。“这本书是百看不厌的。就看你怎么看了。” “还能怎么看呢,”雪儿故作不解,“我从小就看这本书,从娃娃书开始看起,也不过就是一些妖魔鬼怪兴风作浪,看起来挺玄幻,挺热闹的,我看也没有什么啊。” “这个你可能就不懂了,”听到雪儿这样一说,池怀虚转过身来,亮亮的眼睛盯着雪儿,让雪儿感觉到耳热心跳。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是近距离跟池怀虚在一起,雪儿就会有这样一种感觉,这感觉让她兴奋、让她紧张的同时,也让她痴迷。 但是此刻池怀虚仿佛并未感觉到雪儿的异样。他像一个智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眼睛只盯着雪儿看了一小会儿,忽然仰起头来斜向四十五度角望向夜色迷茫的天空,紧接着说道:“当然对每一本书来说,我们看过后都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西游记》这本书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本很热闹的故事书,可是在我看来,现在看它,总觉得里面蕴藏着很深的人生哲理。” “可是,那我怎么就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哲理呢?从小到大,我不但将这本书看了二三回,而且几乎每年寒暑假我都有看电视的,虽然看得不连贯,时断时续的,但逐级累加起来看,也看了不下十回了。” “这个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池怀虚收回了目光,转头又盯着雪儿,“你的看法形成有两个原因,一来你没朝这方面去深究它,二来呢这要有一定的阅历才会有更深的体会。当然我说的总还是我一已之见,仅供你参考。” 雪儿感觉到了池怀虚的细心,发现他在剖析问题时,还时刻在考虑自己的感受。但是她对池怀虚的分析还是听得一知半解,只好睁大一双迷惑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 “雪儿,前不久有一篇文章很流行,不知道你看过没有?这篇文章是有关唐僧一行西天取经的,这篇文章将去西天去取经的唐僧一行四人定义为一个团队……” “看过,看过,”听到池怀虚这样问,雪儿高兴地说道,“我是在青年文摘上看的,大致是说唐僧是这个团队的领导,孙悟空最执着,沙僧是个实干者,而猪八戒最圆滑,这当中很多人好象最愿意做的是八戒。” “是啊,这就说到了西游记这本书的实质上去了。其实书中的精华远不止这些。在我看来,书中的唐僧其实是现实生活中权力,金钱,希望甚至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书中的魑魅魍魉诸多鬼怪则是我们芸芸众生的化身,这些鬼怪无不是向往美好事物的,但是各人采取的方法不一样而已。而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则是法度权力的化身,他虽然曰夜守在唐僧身边,但是也并没妨碍人们对美好事物的追求。而且这当中还有一个不变的法则,在追求美好事物的时候,一定要依法而行,也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们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旦超越了法则之外,甚至违法乱纪,他则要一棒打杀的。你说是这样吗。” 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不由得将双眼瞪得老大的,嘴也半张着,若不是池怀虚提醒,雪儿还真不会将这本书这样来看。 “而且整个书中还有一个怪现象,凡事有一点身世背景的妖怪,最后都被人救走了,而没有背景后台的,都被一棒打杀了,这就是当时清朝社会权大于法的现象,而金箍棒可伸可缩的功用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是啊,”听到这里,雪儿不由得随声附和,“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呢。” “其实事情还远不止这些,雪儿,你想想,既然这些魑魅魍魉都是人形所化,那孙悟空呢,这个形象就更有其现实意义了。我们现实中的每个人几乎都能在它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它是一个石猴幻化人形,其实在现实中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出身,这跟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来自普通得可以被人忽视的家庭,没有关系,也没有后台,处于这样一种情况,又想在人世间有所作为,我们该怎么办,唯一的出路是访山学道,千辛万苦,练得一身的本领。这个时候思想上就有了想法,然而当我们跟一个集团来对抗的时候,最终无不被压五行山下,这种挫折是成长中必须经历的。最终我们要翻身,不得不加入一个团队,循规蹈矩,历经磨难,才能修成正果,而我们的正果就是出人头地。” “那么我们若是从孙悟空的出身来说,大家谈得最多的是孙悟空的功夫,很多的人不理解,凭孙悟空的功夫想去取经易于反掌,为什么一定要唐僧去呢。这个时候我们就看到了,唐僧是如来的大弟子,是金禅童子转世,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说明他的出身好,有背景,有后台。” 池怀虚说得兴起,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也忘了时间,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雪儿,侃侃而谈。 “当然这当中人们并不看好沙僧和猪八戒,但是我们回头试想一下,沙僧和猪八戒哪个不是经历了孙悟空所经历的过程的,哪怕是唐僧也是几劫几难的修行,才能坐稳了取经途中的第一把交椅。只是最后人们面对生活的态度不同而已,这就是沙僧变得木讷,猪八戒变得圆滑的原因。” 说到这里,池怀虚停了一下,他看了看雪儿,见她样子痴痴地,完全被自己的一番言论震住了,不由得有些后悔,觉得他不该这样去对面前这个纯洁无暇的女孩说这世上的是是非非。他决定换个话题。 “那金箍咒呢,金箍咒又代表什么,”雪儿忽然像是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天真的眼睛望着池怀虚,眼里满是惊喜和期待。 听到雪儿这样一问,池怀虚一下子楞住了,他还真没有考虑这件事情,而且这又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环节,金箍棒如影随形地跟着孙悟空直到取经结束,如果按自己的观点来看这本书,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物。 池怀虚不想在雪儿面前败下阵来,他在心底里急速地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当他想到孙悟空取经结束的时候,金箍咒就取下来了时,池怀虚有了主意。 “金箍咒,应该是吧,或者说是诱惑。” 雪儿很高兴她能够和池怀虚讨论这件事情,刚开始她觉得有可能将池怀虚问倒了,没有想到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但是雪儿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是或是诱惑呢,是什么和诱惑呢。雪儿紧跟着问。 “我想是对美好前途的向往,也就是对取经成功后成佛的一种渴望,更高一点说,可能是对一种自由的向往吧。因为从孙悟空的整个发展轨迹来看,没有踏上取经路时,他无欲无求,这和我们年轻人的心态一样,只求自己开心。而一旦踏上取经路后,首先有观音菩萨的取经成功可成佛的向往,还有对成功后自由的一种努力,这些束缚孙悟空的主要原因,而并不是什么咒语。而且这咒语里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助人成佛,而后自己才能成佛,这也许就是我们现实社会中所说的团队精神吧。” 说到这里,池怀虚停了下来,仿佛在雪儿的提醒下,对西游记这本书有了更深的领悟。就在雪儿谈到金箍咒时,池怀虚莫名地想到了五行山,这五行山是如来的五指所化,难道就不是一种至高无尚的权力吗?想到这里,他转过脸去,望着眼前苍茫的夜色,似有所思却又什么也没有想。 而此刻的雪儿,用一种强烈的震撼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她觉得刚刚好像是接受了一次灵魂的洗礼,忽然变得心事澄明,对世上的好多事情,有一种洞若观火的清晰。她将手中的书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心里说:“原来这本书里有这么多东西啊,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从头到尾只看到打打闹闹的热闹场面。”想到这里,她对眼前的池怀虚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以一种仰慕夹杂着爱慕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池怀虚。在夜色中,那个形象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坚毅,让雪儿有一种自卑油然而生。如果有机会我能和池哥在一起,我能佩得上他吗,雪儿在心底里问。 这个时候,池怀虚好象是听到了雪儿的心声,忽地扭过头来看着雪儿,眼里充满柔情。 雪儿的脸刷地一下子通红,幸亏是在夜色下,要不然心里的秘密全被池哥知道了。雪儿心中一阵紧张,为了掩饰惊慌,她连忙扬了扬手中的书,“池哥,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西游记是一部奇书,能将它借我看吗,我想好好地再看一遍。”说完,雪儿急切地看着池怀虚,生怕他不答应。 “拿去吧”,听到雪儿这么问,池怀虚扬了扬头,几乎没加考虑地说,“只要我有的,只要是你借,我什么都可以借给你。” 听到池怀虚说出最后一句话,雪儿的脸变得更红了,她只觉得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让她惊慌失措。她都忘了跟池怀虚打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 ; 第十节 晓松的高考恐惧症 初看西游记时,雪儿很快又被整个书的故事情节所吸引,她痴迷在一个个故事里,看悬念迭起,起伏跌宕,却完全体会不到池怀虚所说的那些内容。为此,雪儿不得不又抽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和池怀虚讨论这样一本书,雪儿感觉很奇怪,池怀虚的评说好像有一种魔力,她只要是和池怀虚在一起,经池怀虚一点拔,便仿佛拔开云雾见太阳一般,心中一瞬间就亮堂堂的,所有的故事都有了神韵,有了它特定的现实意义。雪儿经常听得有些忘情,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池怀虚,仿佛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珠玑,骨碌碌地滚入雪儿的心田,在那里滑动、翻滚、游走,使她的心田恍若春风滑过,时而凉丝丝,时而暖融融。 每当这个时候,雪儿都特别的开心,因为这时她和池怀虚几乎是触膝谈心,这种近距离地接触让雪儿感觉紧张、兴奋而又回味无穷。时常的,雪儿一边体会着那诱人的躁动,一边在池怀虚的引导下细细品味书中的意境。渐渐地,雪儿也有了池怀虚那样一种体会。有时候,她甚至假想她就是孙悟空,有朝一曰能够达到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由,每到这时,雪儿就在心中将她和孙悟空作比对,感觉她现在最差的就是孙悟空那浑身的本领。这让雪儿觉得她更应该努力学习,掌握好了本领,将来好去大城市大干一场。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激励着雪儿,让她生活有了目标,雪儿发现身边的一切也开始变得美好起来。 这天中午,雪儿正坐在楼顶观景平台上边看书,边体会着书中的情节。小乐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雪姐,有你的电话,好象是你妹妹打来的。” 听到小乐这样说,雪儿连忙站了起来,“谢谢你,小乐,在哪里?” “在曹经理的办公室里。” 问清楚了地点,雪儿头也不回地跑了下去。 电话是晓梅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好象是很着急,“姐,回来一下吧,哥病了,妈都急哭了。” 听到晓梅这样一说,雪儿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沉了下去。“你别急,你慢慢说,告诉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前两天哥突然从学校里跑回来了,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跟谁也不说话,我们问他,他也不吭声,这眼看着下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不是急死人吗?” “是这样啊,”雪儿有些茫然了,她想不通一直精明的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那学校里知不知道晓松的情况。” “知道,老师都来过,也劝过,可是哥什么也不说,老师也没有办法,只是说让他在家里放松两天,可是爸妈不答应啊,天天催他去上学,越催哥越不吭声,这两天饭也不吃了。” “是吧——”雪儿真有点着急了。“晓梅,你别着急,让爸妈也不要着急,我马上回来。” 放下电话,雪儿就准备回家,这是她的一种本能的反应,可是她回去又能怎么样呢,雪儿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她觉得就应该回去,在这个关键时候,她应该和家人站在一起,一定要帮晓松。这样想着,雪儿回到宿舍清理好了衣服,临出门了,才想起还没有请假。靳师傅前两天刚刚回家休息去了,看来只好跟池怀虚说了。 想到这里,雪儿一分钟也没耽搁,直接来到了303号房门前伸手敲门。门虚掩着没有关,从门缝里看到池怀虚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毛笔字。听到敲门声,池怀虚抬起头来向外望了望。雪儿等不得池怀虚的应允,火急火燎地拉开了纱门,直闯了进去。 “池经理,我要请假回家……” “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看到雪儿一脸的焦急,池怀虚关心地问,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我哥,”雪儿本来不准备说的,可是后来一转念,想到让池怀虚知道晓松的病情后,顺便请他帮忙拿点主意也未尝不可。因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哥病了,在家里和谁也不说话。这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他要是不能参加,这十几年的书不是白读了吗。”说到这里,雪儿忽然想到她为了晓松能好好地学习而付出的努力,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哦,是这样……”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池怀虚低下了头,像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紧盯着他的雪儿说道,“你哥这可能是得了高考恐惧症。” “有这个病吗,”雪儿听到这里一愣,“这是个什么病,怎么治啊。”听到池怀虚一口说出了病名,雪儿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急切地问道。 “这个病啊,还真说不好,你哥若真是这个问题,那就是心理上的疾病,要看心理医生才行。”池怀虚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有希望了……”雪儿着急地说。 “这也不一定,现在城里有很多专业的心理医生,像你哥这样的情况,如果找到他们,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当然有很多人也会自我调节好的,客观点来说,每个学生在高考之前都有这种现象,只是有轻有重,你哥这样子算是比较严重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你们只要想办法让他减轻压力就行了。” “恩,”雪儿点完头,扭头就走,她甚至都不记得池怀虚批了假没有。此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一门心思急着回家去看晓松。 “雪儿,你看你哥这样子怎么办啊,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像没有听到的。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饭也不吃了,”看到雪儿回到家里,施玉莲像是看到了救星,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孩子读书都读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他读这么多书呢。” 听到施玉莲这么说,雪儿连忙拦住了她的话。“妈,看你怎么说的,读书没有错,哥只是碰到难题了,我想他会好的,您别太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你爸爸天天回来骂他,刚开始他回来还好好的,可是这两天越来越严重了,都有三四餐没有吃饭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看到妈妈这样伤心,雪儿的眼泪也流下来了,她用手擦了一把流到眼角的泪,“妈,您别这样,我听我们山上的池经理说过了,晓松这可能是高考恐惧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跟他谈一谈,你放心,他会好的——晓松呢?”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施玉莲停止了哭泣,望着雪儿,“是真的吗,我听他们老师也这样说,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啊,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你怎么跟他谈啊,他现在将自己关在房里,我们怎么喊门他都不开,要不是我拦着,你爸昨天差点就将门砸了。” “妈,您别哭了,我这就去喊,我回来了,他会开的。” 说着雪儿起身来到了晓松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哥,你开门啊,是我,我是晓雪。” 敲完门,雪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听到房内没有动静,她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田晓梅,“哥真的在里面吗。” 一直站在一边也屏息听动静的晓梅听到雪儿发问,连忙瞪着大眼睛直点头,“在,”她非常肯定地说,“我刚才还在外面窗户上看了的,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妈妈让我盯着他。” “少说两句,”雪儿打了晓梅一下,怨她不该说后面的一句话。随后回头又用劲敲了几下,提高了嗓门喊道,“哥,你开门啊,我是晓雪,你是怎么了,有什么我们开门好好说”。敲完门,雪儿再度将耳朵贴在木门上,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而房门封闭得太严,仍然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雪儿正准备再加大声音叫门,刚才突然不见踪影的晓梅忽然风一样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前,俯在雪儿耳朵边小声说,“你再敲,哥起来了。” 听到晓梅这样一说,雪儿心里有了底,她点了点头,举手又敲了两下,“哥,你开开门,我回来了。我是晓雪。” 这次雪儿的话音还没有落,门就应声而开了,晓松无精打采地将门拉开,也不说话,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耷拉着脑袋坐在了床上。雪儿和晓梅连忙跟了进去。 晓松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看到雪儿的时候,他一脸的茫然,不说也不笑。眼神一直在回避着雪儿的眼神。 看着晓松瘦削的面庞,雪儿心中一阵心疼。看来这段时间晓松没有少学习,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现象呢,难道真如池怀虚说的是高考恐惧症。那他的症结在什么地方呢。 “哥,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把妈急的。”雪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正脸望着晓松。 “我……”晓松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家里人说啊,你这样不是要让爸妈担心吗。”雪儿轻言细语地说。 “我,我想我是考不上大学的,晓雪,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这样说,一直以来你的成绩不是很好的吗,我对你有信心,哥,你一定能考上的。” “可是我这次调考考得好差,只三百多分,我现在好担心,将来高考也这样我可怎么办呢,你都为我辍学了,我不能对不起你。”晓松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趴在床头哭了起来。 雪儿摇了摇头,“哥,你快别说这样的话,你要知道,我不读书可是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读不进了。” “你撒谎——”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晓松突然大叫了起来,“你成绩那么好,我知道的,你的成绩比我好,要不是我,你现在肯定是班上最好的,可是我,我怎么那么自私啊,我早点出来就好了。”说到这里晓松再次趴在床上,开始大哭起来。 “别说些没用的话,”施玉莲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了,“你就不会努力学,拿好成绩回报你妹妹,你这样跑回来装神弄鬼的,看你对得起谁。” “我就是对不起了,怎么样,我不想活了。”听到施玉莲的埋怨,晓松一下子坐了起来,闭着眼睛边说边哭。 “你——”施玉莲显然没想到一直很听话的儿子会这样顶撞自己,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雪儿连忙将她拉到了门外,“妈,你让哥哭一会吧,也许他哭完了就好了。” “我不管了,”施玉莲显然气愤已极,闷闷地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喘着粗气。 看到眼前的僵持局面,雪儿也感觉到一片茫然,只得又回房里劝了劝晓松。可是晓松还在生气,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雪儿也只好作罢。 雪儿又回头到堂屋里劝了一下施玉莲,她的状况也让雪儿担心,万一晓松将妈妈的心脏病气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复杂的局面让雪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了池怀虚。他能不能给一点意见呢?雪儿在心里暗问。 想到这里,雪儿让晓梅看着晓松,然后偷偷跑到一边跟池怀虚打电话。听到雪儿说清楚这些情况后,电话那端静默了一段时间。雪儿心里好紧张,不知道池怀虚能不能有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样吧,雪儿,你哥哥既然说出来了,可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他最大的愧疚可能是觉得对不起你,你带他到山上来一趟,让他看看你的生活环境,他如果看你生活得很好,就会放下心中的担子,重新燃起勇气的。” 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高兴地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劝一劝他,你最有办法了。” ; 第十一节 问题解决 为了让晓松跟着上山,雪儿花了好大的功夫,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才将晓松说服。 晚上田敬轩回来,看到晓松坐在饭桌前,他心中充满了疑虑。田敬轩弄不明白为什么雪儿回来之后,晓松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看到晓松不再像前两天那样目光呆滞、茶饭不思,田敬轩心中也略显宽慰。说实话,这两天他费尽了心思也没有能说服这个倔强的儿子回到学校上课,田敬轩心里也感到非常失望。但眼见得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田敬轩也决定放弃。因为在给儿子做工作的过程中,田敬轩的心理上也经历了一次巨大的起伏:初开始,他对此事感到焦虑,眼见得好好一个孩子送到学校里读书,书没读成却弄得像今天这样傻不傻、呆不可地,看起来让人心疼。出于一种爱子的本能,他想通过沟通,让晓松的病情好转,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儿子却一如既往,甚至有曰趋严重之势,看到劝说无效,他进而感到愤怒,渐次是沮丧,然后是失望,最后看到一切的努力都没有效果,田敬轩长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他绝望地想,看来我田家的祖坟的高度还没有拱到后辈能出人才的高度。不读就不读吧,只要娃儿健康,也就是家庭的福分了。思想上有了这样一层考虑,田敬轩也就释然了。现在晓松能像平时一样正常地坐在桌前吃饭,田敬轩也不再强求什么了。只要孩子们健康,比什么都好,雪儿初下学的时候,他的心也一直悬着,可是现在看雪儿做的事,也还过得去。再说回来了,这村里那么多的人,祖祖辈辈不都这是这样过来的吗。成不了材,成个人也还可以,能让他们读到这个程度,我也总算是尽力了。何况以县城现在的教学质量,一年也难得考出去一个大学生,那凤毛鳞角的好事,难保就一定会落到晓松头上。既然是大量的人都考不出去,他们将来都在干什么呢,还不是一样要生活。苦是苦一些,但也有它的乐趣。田敬轩在心里宽慰自己。 听说明天雪儿要带晓松上山去,田敬轩愣了一下,想问个究竟,可是当他看到雪儿那坚定的神情,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事就交给雪儿吧,没准这丫头还真有什么办法,反正现在晓松不犯倔了,能做到这一点就够了,田敬轩不想奢望太多,此时让晓松到山上去散散心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对此,田敬轩对雪儿是充分的信任的。最近他常常在想,雪儿下学时间虽然不长,人却成长了不少。尤其是到山上去工作之后,更显得让人刮目相看了。田敬轩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但是他总觉得要是雪儿是一个男孩子,那该多好,她肯定能够将家业发扬光大,然而她却偏偏是个女孩。 田敬轩想到这里,他懒得再问他们,既然雪儿有办法,为什么不将这件事交给她呢,也许她能让晓松回到学堂里去,不管怎么样,这还只有十来天的时间,让晓松到学校里考完试,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也算是善始善终。将来再怎么也有一个高中的文凭,总比中途辍学强。 这样想着,他拦住了还在饭桌上望着儿子喋喋不休的施玉莲,两人吃完饭,收拾好家里的卫生,早早地回房歇息去了。 看到父母没有反对,雪儿心里甚是宽慰,她怕晓松的情绪有些反复,不敢早睡,直到晓松睡下,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关了灯,回到房里睡下,一边的晓梅早已是香鼾淋漓,不辩昏晓了。 第二天早上,雪儿带着晓松告别父母,早早地出发前往碾儿山,一路上,雪儿不停地观察着晓松的表情,感觉他的心情还算是平静,但是却一直皱着眉头,望着窗外,似乎还有一点紧张。雪儿心中也不免多了一份担心,她对此行能否改变晓松目前的现状,心中一点谱也没有。雪儿茫然地望着窗外,心中的焦虑无人能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她上山就有三个多月了。刚上山时,这路上的一切还是冬的景像,大地还露着他黝黑的背脊,广袤的田野里一片苍凉。现在却已经是初夏,田野里一片绿色,绿意葱茏,四周的一切显出勃勃生机。在这一片美好的风光里,雪儿不由觉得生活充满着希望。但看看身边晓松,想到他的现状,雪儿又感到一种天要塌下来的迷茫。雪儿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样让晓松走出眼前的盲区,重回生命的正途。因而车上碾儿山后,雪儿一刻也没有停留,带着晓松直奔海运山庄,她想尽快见到池怀虚,好让他帮一帮晓松。 一路上,晓松依然一言不发,临到目的地时,雪儿指了指眼前的山庄,望着晓松介绍, “哥,你看,前面那个船形的山庄就是我上班的地方。” 晓松顺着雪儿的手指望过去,眼里忽然一亮,“这个山庄好大啊,怎么听说只有你们几个人在山上做事。” “平时都没有什么人的,而且客人上来了,我们也不会很忙的,一般的情况我们都是在山庄里看书玩耍,一会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介绍山庄里的人给你认识。” “好,”晓松爽快地答道,“这山庄的外形好漂亮,真像是一只从山里面开出的船。” “那当然,我刚开始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我上班的地方漂亮吧。”雪儿骄傲地说。 也许是雪儿情绪感染了晓松,他的心情明显好转起来,上台阶的时候,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向雪儿问着山上的情况,说到高兴处还偶尔在台阶上跳蹦两下,并时不时地伸手去摸一摸旁边石墙上的山花和野草。这一切,雪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从晓松的这些动作来看,青春的活力正在他的身上复苏,看来池怀虚让她带晓松上来玩是对的。 回到宿舍里,雪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而后让晓松在宿舍里坐一下,她想去看一下池怀虚在不在,好让他和晓松见个面,聊一聊。 雪儿刚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小乐和小江,两人手拉着手,跑了上来。“雪姐,听说你哥哥上来了,我们来找你玩。” “是吗?”雪儿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打消了下去找池怀虚的念头,将小乐和小江引进了宿舍。 见到有生人进来,晓松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怯生生地看着小乐和小江。 “你是雪姐的哥哥,”没等雪儿介绍,小乐就凑到了晓松跟前,“戴好深的眼镜啊,像个读书娃。”说完她向着晓松做了个鬼脸。 晓松显然没想到小乐会来这样一曲,脸一下子羞红了,他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望着小乐点了点头,“是啊,我跟我妹妹上来玩一天,你们今天不上班的。” “上班,”小乐装做很不解的样子,望着晓松,看得他的脸更红了,鼻翼都快渗出汗来。“我们现在就在上班啊。”小乐调皮地说完,回过头来望着雪儿,“雪姐,带什么好吃的上来没有啊,给点我们吃啊。” “没有,”雪儿不好意思地答道,“我这次下去上来很匆忙,没有带什么好吃的,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下去玩呢,” “我也想下去玩啊,昨天都和董光他们约好了,你问小江。”小乐说完,“走上前靠着小江坐到了雪儿的床沿上。可是我们下去了,山庄里就没有人了,只好不去玩了。”小乐露出一脸的不开心。 “池经理不是在山上吗,还有杜平原。”雪儿不解地问道。 “哪里哟,”小乐皱着眉头说道,“池经理昨天接到通知,要回厂里开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他昨天打电话让靳师傅和杜平原上来,可是靳师傅带着杜平原在给别人家里办酒席,一时上不来,本来池经理昨天晚上就要下山的,看山庄里没人,就只好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下山了,临走之前,他让我们不出去,说今天你哥要上来,让我们陪他玩一天。刚才我们看到你的宿舍门开了,就跑上来找你玩了。” “是这样,”雪儿听到这里,很是失望。 “雪姐,我们打球去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没有风。”小乐看到雪儿低头想心事,连忙说道。 “好啊,我们到楼顶平台去,晓松,走,跟我们一起打球去。”雪儿对一旁傻站着的晓松说道,心里还担心他不去。没想一晓松却爽快地答应了。 两个多小时的打球时间一会就过去了,虽然是轮番上阵,打打停停,但是雪儿感觉还是有些累,但是看到晓松打得兴趣盎然,雪儿心里又很是高兴。在打球过程中,雪儿一直在观察着晓松的表现,生怕他的心情调整不过来。可是当她看到晓松在小乐恶作剧似的刁钻球技面前,一直保持着一个男孩应有的谦谦君子的姿态时,雪儿彻底放心了。在这个过程中,雪儿又看到了哥哥平时常挂在脸上的阳光笑容。 吃过中午饭,雪儿还打算带着晓松去回龙顶或者是谏孝祠转一下,游玩游玩。晓松却将她的话拦住了。 “晓雪,谢谢你,我知道你为什么带我上山来玩,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我决定下午回家去。” “为什么,”雪儿有些不解,“你既然上来了,就在山庄上玩两天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正好一起转一下。” “不用了,”听到雪儿这样说,晓松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晓雪,看到你在山上过得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回龙顶我也不止去过一次两次,我回家是要去学校,快高考了,我的时间很紧的,我不能再耽误,让爸妈和你们担心了。” 听到晓松这样一说,雪儿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那要不要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晓雪,上下一趟也不容易。我自己去,我会处理好这些的。” “那你听我的话,把心情放松,考得怎么样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尽力了,我相信你能行的。” “恩,”晓松用劲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宿舍。雪儿连忙跟在后面,将他送出了山庄。雪儿本来是想将他送到碾儿台的,可晓松却一再坚持,雪儿只好看着他走出了山坳。而后回头跟家里打了电话,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 第十二节 变故 曹庆本来还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当老严找他谈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思想上有些接受不了。 “老曹,我们也是多年的同事关系了,你想一想,人命关天,这么大的事情,在厂里影响太大了,你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再说,将你调回厂里当三产办的副总,也是平调,这也是盛章仁的意思。也是组织上对你的爱护啊。” “可是,那个小女孩是自杀的啊,跟我上山后的管理没有一点关系,”曹庆委屈地说,“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情警方早已结案了啊。” “你看你,这样说就不像是搞过多年管理工作的人了,”老严晃了晃他那硕大滚圆的脑袋。“你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在工人当中怎么传的吗?将你调回来当三产办的副总,我都是顶着压力的啊。” 厂里现在对这件事怎么传?曹庆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对于小女孩韦宁的死,厂里持什么说法的都有,仇杀、情杀、谋财害命等各类谣言四起,唯独没有真相。有人甚至说是曹庆在山上把这个小女孩怎么样了,这小女孩投诉无门才自杀的。一直以来曹庆心里都窝着一团火,有冤都没处伸。今天听到这样说,他不由得很是气愤。他甚至在想,我曹庆受点冤枉没什么,你们这些人可不能往那个小女孩身上泼脏水,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啊,天使一样的人,你们这些人怎么忍心。这盛章仁可真是个人间垃圾,这种卑劣的手段他也使得出来。想到这里,曹庆忽然有一种想报复的冲动,他要将盛章仁之流在山上的所作所为全说出来。他要反击,他不能这样下山来,这样下来,他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严总,”曹庆摸了摸光光的脑门,“盛章仁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什么——”老严像是听到了一件令他兴奋的事情,将那硕大的脑袋伸了过来。 看到老严那兴奋的表情,曹庆又有些犹豫了,他觉得这样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可能事情都已经决定了,老严跟他谈话不过是走走形式,如果是那样,他又何必得罪人呢,何况将来还要和盛章仁共事,谁能担保他今天说的这些话将来不会传出去。 “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我今天也只是来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如果你坚持不下来,我到时候在厂务会上再帮你说说话,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最后下结论。”看到一被追问,曹庆反而将话头缩回去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老严不由得有些后悔,怪自己艹之过急。一直以来,他对盛章仁这样急于将曹庆拉下山庄心存疑虑,但是如果没有曹庆的供词,老严也没有办法保他。今天好不容易接近真相了,他可不想放弃。一向擅长钓鱼的老严晃了晃他的大脑袋,决定抛出诱饵。他不禁想起这个星期天到城郊景山去钓鱼时的情景,刚开始水面的浮漂几乎是一动也不动,直到后来放下大量的饵料下去后,鱼儿才开始咬钩。 “正常的调动,哼,”曹庆从鼻子里出了一口粗气,“老严,你是知道的,我和你这样的关系我才说,这盛章仁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说我有作风问题,我看是他有作风问题才对。”曹庆说着抽出一颗烟递给了老严,而后自己抽出一支点上,显得情绪有些激动。 老严接过曹庆手中的烟,并没有急着点,他推了推曹庆递过来的火,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曹庆。看来鱼儿这是咬钩了,老严心里一阵欢喜,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静等着听下文。 “老严,我们这么多年的同事关系,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人吗,可是这盛章仁可就不一样了,他这次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看上了山庄上的一个小服务员。” “是吗,”老严听到这里一惊,他装出一副超然地态度。将手中的烟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到此刻,曹庆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他情绪激动地将盛章仁在山庄上的一切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您想想,严总,他这个时候调我下来,换王凡上去,岂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听完曹庆的这一番话,老严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他对这个盛章仁是有意见的,也知道他无耻,但没想到他无耻到这种程度。老严早就想动他了,但是苦于没有把柄,这家伙一直倚仗着上面有人,没将他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在厂里是为所欲为,现在好了,想到这里,老严将身子向身后的沙发里靠了靠,仰起他那颗硕大的头。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他悠然地说。 “是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对我呢,严总,您是不是觉得我太冤了。” 看到曹庆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然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老严忽然笑了。 “这样吧,老曹啊,本来当初安排你上山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让你这样的年龄去打拼不太合适,可是当时是改革的需要,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是想让你当三产办的老总的,可是上面直接干预,才让我放弃了这个计划。我看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先从山上下来,至于今后的工作,我们慢慢的调整。”说到这里,老严下了决心,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曹庆下来,为盛章仁的阴谋扫清一切障碍。 听到老严这么一说,曹庆有些绝望了,看来这个黑锅自己是背定了。他真是后悔当初将韦宁的事情当作美谈在厂里科室之间传颂,现在好了,好好一件事却被别人利用,弄得自己脱不了干系。昨天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也在家里质疑这件事,逼得他在晚饭桌上好一通解释,老伴才消停。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调动工作,那这个罪名不就是坐实了吗。 “老严,我希望组织上还是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山庄的工作刚开始有点起色,我不想下来。” “不说了,老曹啊,这是党委决定下来的事情,我今天如其说是征求你的意见,不如说是正式通知你,你做好准备,我们再研究一下,就会安排合适的人选上去交接的。”老严挥了挥手,一股泰山压顶之势,让曹庆觉得一切都不可挽回。 “我知道你也很委屈,”老严看到曹庆一脸的不开心,碍于多年的朋友面子,他决定略作解释,也算是聊尽人事,“但是我能理解你,组织上也能理解你,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为你下山来工作扫清一切障碍的。” 听到老严这么一说,曹庆这才觉得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他低下了头,细想了一下,觉得除了池怀虚的工作安排外,山庄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这池怀虚该何去何从呢。 “老严,”想到这里曹庆抬起了头,“我只有一个要求。您也知道,山上的池怀虚当初是我点名要上去的,现在我下来了,他可能也不会再在山上做,您看组织上能不能考虑将他的工作也安排一下。” “就是跟你上去的那个小池吗,我听你说他能写能画的,他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这个就不用组织上商量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看安排他到宣传科做一个干事吧,这也不埋没了他,你觉得呢。” “那样是最好了,谢谢你,老严,”曹庆如梦呓般地说完,也跟着老严站起身来。 临告别时,老严将他那肥硕的大手搭在了曹庆的肩上,“其实我们兄弟说句心里话,那山上其实也是个苦差事,我让你上去也于心不忍,你就一门心思下来,在三产办还是大有可为的。后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听完老严意味深长的话,曹庆悻悻地告辞了老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临出门时,他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明白了老严的那句话的含义。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当时他还以为是老严安排他下来的一次好机会,现在回头想来,这老严可真是老歼巨滑,他这其实是说的一句反话,这句话里有几层意思,一则是给盛章仁一个犯错的机会,一则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扳倒盛章仁。想到这里,曹庆心里不寒而栗,这老严心机可真是太深了。他这样做,无异于是将田晓雪卖给了盛章仁,让盛章仁从容地犯罪,而后他再借机会收拾盛章仁。这机会可谓是天衣无缝,一石二鸟。可是这对于一个无辜的女孩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何况这件事情即使盛章仁做了,老严能不能扳倒盛章仁也还只是个未知数,假如小女孩忍气吞声呢,或者是盛章仁私下里用钱将这事摆平了呢,再或者盛章仁只是一时冲动,并非势在必得,而这次对他的工作调动纯粹是出于报复呢。这些可能都是有的,老严不会不考虑到,但是这些对于老严来说,成了更好,成不了,他也损失不了什么。他这样做无疑是牺牲了曹庆。倒是曹庆,现在莫名其妙地背上一个黑锅,还不知怎么回去跟老伴解释呢,想到这里,曹庆暗自摇了摇头。 ; 第十三节 表白 听到池怀虚要调回厂里工作的消息时,雪儿的心里像是被刀剜了一下,她感到心口好疼。 她几乎是含着眼泪冲回房中的,谁想到进门刚关上门,回头就一脚踢到了床边的椅子脚上,雪儿一个趔趄,差点就歪倒到了床头。她不由得撑起身子,回头望着那四四方方涂着深红色油漆的椅子脚一阵乱踢。嘴里还气鼓鼓地念叨着,“叫你挡我的路,叫你挡我的路。”踢了一阵子,雪儿似乎感觉心里略微好受了些,她走到床前坐下,望着窗外慢慢降临的夜色,心里顿感空落落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雪儿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池怀虚的影子,她为他喜,为他忧,为他哭,为他笑,有时想起他时心情烦燥,激动不已,有时想起他时又心气平和,柔情满怀。自从山庄里有了池怀虚的影子,雪儿才时常感觉到山庄里充满了生气,自从心里有了池怀虚的进驻,雪儿才开始感觉到生活充满了希望。不知有多少个夜晚,雪儿晚上睡不着觉时,都会起来站在门外的栏杆前,望着303房间的灯光,当她感觉到那里有他喜爱的人正不知在做着什么时,心中总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感觉心底暖暖地,柔柔的。雪儿感觉这样的生活才是一种幸福。可是现在莫名其妙这种幸福就要失去了。雪儿舍不得。 雪儿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头,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念头忽然冲进了脑海,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明天会走吗,雪儿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刚才在厨房吃饭时听到他们和靳师傅谈到山庄马上要开始的人事变动,雪儿没听完就离开了,现在才想起她都没注意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想到这里,雪儿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叫了起来,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我不让他走。在这种声音的支配下,雪儿轻轻地拉开了房门,来到了外面的夜色中。 隔壁房中靳师傅和杜平原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没有人注意到雪儿从房中出来。雪儿站在楼前的栏杆前,望着303房间的方向。她看到里面的灯亮着,他在干什么呢,雪儿再次在心中想起来,他此刻也像我想他一样在想我吗,他是不是也舍不得走。想到这里,雪儿又犹豫起来,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向池哥表白,池哥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她,她这样鲁莽地跑去告诉他,她舍不得他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会笑话我吗。想到这里,雪儿失去了勇气,她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一粒黄豆大滚烫的泪水猛地滑落到雪儿的嘴角,雪儿抿了一下,感觉这滴泪水苦苦的,略带着一丝咸味。 不会的,雪儿忽然再次否定了她的想法,池哥是喜欢我的,雪儿有感觉,他对我的关心,他看我的眼神,无不藏着喜悦,难道这不是喜欢吗,还有上次在多功能厅,她靠在他肩上睡觉的时候,池哥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还有在两人一起去游山时,他细心的牵着她的手,他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那么体贴呢。雪儿极力在心里找到池怀虚喜欢她的证据。这些证据让雪儿移动了脚步,她轻轻地走过靳师傅的窗前,生怕动作太大惊动了里面看电视的师徒。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雪儿又丧失了信心。既然池哥喜欢她,可他为什么不说呢,雪儿在心里问,她又感觉到她刚才为自己找的那些证据又微不足道。这也许只是出于一个大哥哥对小妹的关心,或者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的关心,上次登山的时候他不是说要她喊他大哥吗,那就是他表明他只拿她当妹妹看也不一定,如果他真的将她当妹妹看,那么他的那一切的亲昵举动就又都可以得到解释,但是这些可不是爱。雪儿想到爱情戏中,男女亲昵时不应该是这样的。 快到303房间的门口时,雪儿停住了脚步,她想回头,她猛然感觉到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脸也烫得不行了,万一池哥要是不喜欢我,那岂不是一个笑话,雪儿迟疑着转过身去,她慢慢地往回去。心里忽然有无限的憋屈,她甚至有些恨池怀虚了,你是一个男人,如果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说呢,难道是因为你结过婚了吗,雪儿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上,也许他是觉得她结过婚,而不好跟她说呢。 雪儿停住了脚步,她站在原地,在厚重的夜色里为这件事纠结起来了。池怀虚已婚的事实如当头棒喝,让雪儿有些清醒了,她忽然为池怀虚的犹疑找到了借口。可是我不在乎,你知道吗,池哥,雪儿在心里深情地叫了一声池哥,我只要爱你,其它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知道吗,池哥。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雪儿差点再次哭了出来。 池哥是喜欢我的,雪儿再次回到了原点,他跟我买的那些书,他跟我讲的那些人生哲理,如果不喜欢我,他会花时间去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些事吗。雪儿再次坚定了信心,她转过身来,问着自己,我喜欢他什么呢,雪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也许就是一种缘吧,要不然以前我对任何男孩都没有感觉,为什么看到池哥的第一眼,我就心仪于他呢。也许是老天爷让我在山上等池哥,现在池哥来了,而且我们也有了感情,现在池哥要走了,他还有他更大的天空要去翱翔,我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我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如果就这样让他走了,我就错过了我一生的爱,错过了我的幸福。想到这里,雪儿终于坚定了信心,迈开脚步向303房间走去。 临到门口要敲门时,雪儿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口回头四处望了望,深怕在此刻的夜里,会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确信四周没有人的时候,雪儿轻轻地敲响了303的房门,然而,房内没有人应声,雪儿怕她的敲门声太小,池怀虚没有听到,便加大了力度再次敲了敲。可是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应声。雪儿站在门外好不自在,她生怕这个时候被人看见,你怎么不快点来开门呢,雪儿都有些急了,难道池哥已经睡着了。雪儿还真是有些着急了。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纱门,对着里面的房门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着的,应手而开,雪儿心中一阵惊喜,莫非池哥知道她会来找他,故意将门虚掩着等吗。雪儿轻轻走进房间,却发现屋里灯亮着,却没有人。他会去哪里了呢。 雪儿心里不由得充满了疑惑。 这个时候池哥应该不会到哪里去啊,雪儿站在池怀虚的房间里等了一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轻轻地退了出来,将门原样关好,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转身往回走,雪儿好失望,她想回宿舍去,可是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今夜不做以后就来不及了。但是现在池怀虚找不到人,雪儿感觉到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快走到厨房外时,雪儿忽然改变了主意,她转身向楼顶平台上走去。 山区的夜静悄悄地,只有偶尔不知名的虫鸣不断,偶尔有清风袭袭,吹在人身上,让人感觉十分的熨贴。雪儿低着头,在楼顶平台上漫无目的地走,她感觉心里没有依靠。想去吊篮那里坐一会。快走到吊篮跟前时,雪儿吓了一跳。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夜出神,会是谁呢,雪儿在心里问,她悄无声息地靠了近去。等快到近前时,雪儿才看清,这个身影她太熟悉了, 是池哥,雪儿心中一阵欣喜。 此时的池怀虚站在栏杆前,陷入了深思,他完全没有感觉到雪儿的到来。直到雪儿走到他的身后,他也没有察觉。 雪儿站在池怀虚的身后,心儿一阵狂跳,她有一种想抱住池怀虚的冲动,可是少女的矜持让她管住了自己,她摒住呼吸,静静地站在池怀虚的身后,猜测着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是在想我吗?雪儿在心里自问。 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身体微动了一下,这让雪儿兴奋不已,她感觉自己一阵眩晕,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有些不知所措。是跑开,还是留下,雪儿无法抉择。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忽然听到池怀虚的声音,“唉,就要离开了”,这声音很轻,轻若游丝,在风里滑过。但是这声音对雪儿来说,却不啻于一声炸雷,吓得雪儿浑身一激灵。雪儿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她害怕池怀虚说过这一句话后,会像风一样消失,雪儿害怕再也见不着他了,她也管不了这是幻听还是池怀虚真的这样说了,一阵害怕失去池怀虚的巨大恐惧让雪儿猛地伸出了双手,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背后将池怀虚抱住了,紧紧地,嘴里梦呓般地喃喃说道, “我不让你走。” ; 第十四节 心与心的靠近 突然被雪儿死死的抱住,池怀虚先是一惊,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掉进了幸福的海洋,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他想转过身来,但是却转不动。雪儿将他抱得紧紧的,头紧紧地顶着他的后背,让他动不得分毫,并且在他身后不停地呢喃,“我不让你走,池哥,我不让你走。”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绝望。 池怀虚放弃了转身的努力,他将双手轻轻地抬起来,捉住雪儿紧紧箍住他腰身的双臂,然后一动不动,静静地感受着两颗心贴在一起的感觉,有一刻,他甚至在想,这一刻时间要是停止下来,变成永恒那该多好。 对于他对雪儿感情,池怀虚还是清楚的,他深深地爱着这个美丽而清纯的女孩。也正是因为这种爱,常常将池怀虚陷于一种无比的矛盾纠结的心情当中。见到雪儿的第一眼,池怀虚并没有惊艳于她的美丽,而是被另一种感觉所震撼,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总感觉好象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女孩,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池怀虚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当然当时的情景也容不得他去多想,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个时候,池怀虚才发现了她的美丽。那是一种清新脱俗的美,初看时,你会觉得这种美不真实,这不应该是人间能有的美丽。池怀虚觉得刚才那样一种震撼的感觉有了解释,这也许是一个男人对美貌女孩的本能反应。因而也就没有在意。因为当时只是和程强一起上山看看,准不准备上山做事还没有决定,所以也只是偷偷地欣赏着雪儿的美丽,毕竟是结过婚的人,所有其它的想法都会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可是当回到宁江市,曹庆征求他的意见时,池怀虚原来还是准备拒绝的,毕竟这山庄看起来大,也只是弹丸之地,和他的专业也不对口,上来玩玩是可以的,如果谈在上面做事,可谓是没有前途的。可是当他话到口边,雪儿那亮丽的眼睛忽然在眼前一闪,那双眼睛好象会说话一般在望着他,“你还上来吗,”一阵银铃般的女声在池怀虚心里某个不知名角落里响起,池怀虚在心里一颤的同时,即将要出口的“不”却鬼使神差的说成了“是”。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山上, 在和雪儿进一步接触中,池怀虚发现在这个女孩美丽的外表后面,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在池怀虚的眼里,她就像是一块未被发现的璞玉,虽然外面还被原始的东西和泥土所包裹,但是里面的光华却不可遏止地闪耀,喷发出耀眼的光芒。在频繁的接触中,池怀虚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纯朴的女孩,并逐步深深地爱上了她。 在生活中,爱情因其美好而令无数的人向往,甚至痴狂,她带给人们的幸福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当你的爱不当时,或者你爱的对象不正确时,爱却是痛苦的。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姓,爱情也一样,她带给人们的幸福有多大,给人们造成的痛苦也就会有多深,有时这种痛苦甚至会成为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一个人迷茫、绝望和崩溃。池怀虚就深深地陷入了这种痛苦当中。 一方面是他还有婚姻的事实折磨着他,让他不敢放手投入这份爱;一方面却是对雪儿不舍的爱牵扯着他。这样一个事实让池怀虚不知何去何从。虽然他的婚姻是不幸的,也随时面临着解体的危险,可是这毕竟是事实,即便是解体了,他也是一个曾经有过婚姻的人,这对于眼前的雪儿是不公平的。雪儿身上品质的美好让池怀虚不愿意让她的生活染上任何的暇疵。虽然池怀虚的对雪儿爱随着两个人的交往加深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但是他只敢将这种爱藏在心里,不敢吐露分毫,生怕他的莽撞会碰碎了他和雪儿之间这水晶一样的感情。在这样一种心态下,池怀虚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而且随着这份爱的加深,他内心的痛苦也在逐步地加深。 但是生活中美好的事物注定了它的命运是多舛的。当池怀虚将雪儿当做圣女一样呵护的时候,却另外有人在觊觎着她的美,甚至想践踏这份美。那个不知死活的王凡竟然要拿雪儿做脏肮的交易,这让池怀虚不能容忍。在池怀虚的眼里,雪儿就是一个宝,在她面前有一丝一毫的邪念都是不行的,何况王凡是想将雪儿献给那个一脸横肉的盛章仁。这让池怀虚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在冲动之下,恨不得将王凡碎尸万断。但是这毕竟是文明社会,虽然有些垃圾,但是他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然而现在,这些小人想办法让他离开心爱的人还不说,正悄悄地将魔爪伸向她,这让池怀虚感觉到痛苦万分。雪儿对这些还一无所知呢,池怀虚跟靳师傅说到他即将离开也是给雪儿一个消息,同时在吃晚饭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想,要不要将这次人事变动的真实内幕告诉雪儿,告诉靳师傅。当曹庆跟他谈到这次变动的前因后果时,池怀虚第一印象就是要将雪儿辞退。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曹庆却坚持不让他这么做,这让池怀虚很是不解,他弄不懂一直跟他同仇敌忾的曹庆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态度。当然池怀虚也无法想象得出曹庆这些态度的改变是因为有老严的阴谋在里面。这让池怀虚更感觉到雪儿身边的危险随时会降临。然而没有曹庆的同意,他想将雪儿辞退的愿望是难以实现的。何况就是辞退了,在雪儿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王凡他们就不会去找她吗?那样就更不好办了。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真相告诉雪儿或者是靳师傅。但是他们会相信吗?他们会不会认为他这是在不得已离开之前搬弄是非呢?何况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池怀虚了解到,雪儿现在正需要这份工作,她的家庭也需要这份工作。他就算是说了,她会离开吗,这也说不定。 池怀虚回到宿舍后,不停地在脑袋里想这些问题,但是他怎么想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倒是弄得他头疼不已。他像是一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胸中的压抑让他感觉整个房间的空间太低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必须出去,到外面去,到一个能自由呼吸的地方。池怀虚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出门时,池怀虚看了看雪儿宿舍所在的方向。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睡了。想到这里,池怀虚心里一阵绞痛。 他漫无目的地在山庄楼道里面遛达,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楼顶平台上,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夜景发呆。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遥远的天际上有几颗星星在闪着微弱的光,不远处的群山在夜色里影影幢幢十分的模糊。在这无边的夜色当中,池怀虚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忽然有一种释然的情怀。在这茫茫的大地上,他能算是什么呢,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分子。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恍若一粒浮尘,终曰于这红尘中飘飘荡荡的,没有一个根基,还谈什么帮助别人。也许这就是命,是雪儿的命,也是他的命。想到这些,池怀虚忽然感觉十分的悲观,甚至有些万念俱灰。 一直以来,池怀虚心中都有一种深深的困惑,他不知怎么样正确把握雪儿和他的感情。有时候他觉得和雪儿走得很近了,两颗心在一起融合碰撞;有时候他又觉得和雪儿离得很远,遥不可及。雪儿是那样的完美,让池怀虚面对她时,经常有一种深深的自卑。何况她还那么地年轻,她有自己美好的前程。而他则是一个生命过半的人,更要命的是还有一段婚姻,在世俗的眼光中,他想和雪儿走到一起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何况现在池怀虚的婚姻中,又出现了新的变数。这次回厂里开会,池怀虚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卓妍怀孕了。这让池怀虚很是吃惊,他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怀,怎么就在两个人都要离婚的时候出现了这种情况呢?当卓婧对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池怀虚还有些将信将疑。他这次回去的时候没有回家,所以没有碰到卓妍,无法从她口里得到证实。但是他宁愿相信卓婧的话是真的,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这个小姨子没有必要和他开玩笑。池怀虚之所以将信将疑,是因为自从卓妍明确表示不想要小孩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夫妻生活了。只是在五一期间池怀虚从山上下来,听说卓妍去看望了他的父母后,池怀虚心里有些感激,因而两人在家有过短暂的亲热,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事吗?池怀虚不能确定。他记得那一次两人确实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个小孩的身份就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卓婧跟他一说起这件事,池怀虚心里马上就浮起一团阴影。他清楚地记得,在这消息之前,卓妍有一晚上夜不归宿,这让整个的事情出现了很多不可预料的问题,给了人很大的遐想空间。何况这之前,池怀虚由于在山上工作,经常不回家,卓妍可以说是处于一种完全自由状态。想到这里,池怀虚摇了摇头,心里如猫抓一般。如果是在以前,池怀虚想都不会朝这方面想,他和卓妍之间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他心中有了上次夜宵事件的阴影,池怀虚就开始变得脆弱而多疑。不在家的时候,池怀虚常常疑神疑鬼,有时会陷入一种假象的设想中不能自拔,他总怀疑卓妍会趁他不在家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池怀虚无法确定这种假象在现实中是否存在,也就无法确定这个小孩的真实身份,池怀虚觉得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条理很清晰。想到这里,池怀虚心中不由感到凄然,甚至有些罪恶感。万一这个小生命就是他的,而且这个小生命能够感知池怀虚现在所想,他将来会怎么看待池怀虚呢。念头转到这里,池怀虚不由感到一阵恐惧。另外,他在忧虑小孩身份问题时,心中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心。如果这件事情真如卓婧所说,那么他和卓妍离婚的事情可能就会搁浅,一旦这件事情搁浅,他对雪儿爱还有意义吗,肯定是永远没有机会表达了。 想到这里,池怀虚叹了一口气,无声地说道,就将这一切埋在心里吧。雪儿的事情回头跟靳师傅说一声,让他注意一下,也许就不会出什么事,就让一切随天意吧。 池怀虚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动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人猛地从后面抱住,一种本能让池怀虚准备挣扎,但是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说,“我不让你走。” 只这一句话,将池怀虚刚才的一切想法都颠覆了。他轻轻地捉住雪儿抱紧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在雪儿的怀中慢慢地转过身来,也伸手将她环抱入怀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雪儿,深情地喊了一声。 “雪儿。” 听到呼唤,雪儿在池怀虚的怀里慢慢抬起头来,痴情地望着池怀虚,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会,雪儿忽然将头再次埋入池怀虚的胸膛,妖羞无限地顶了顶池怀虚的胸部,双手死死地抱住池怀虚的腰。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不知不觉中,雪儿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在池怀虚的怀里轻声啜泣起来。 池怀虚腾出手来,轻轻地捧起雪儿的脸庞,他感觉她的脸庞有些烫手,而且有两滴泪珠滑进了他的手心。“雪儿,”池怀虚再次轻唤了一声,而后将头低了下去,将唇轻轻地印在了雪儿的额头上,久久地,久久地。 好一会,池怀虚抬起了头,喃喃地说,“雪儿,我也不想走,不想离开你,可是事情有变化。” “那我跟你一起走,你带我走,好吗,”雪儿流着眼泪望着池怀虚,期待着他能点头。 但是池怀虚却让她失望的摇了摇头。“雪儿,我知道你爱我,我也深爱着你,可是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它我什么都不管,”雪儿说完这句话,再次将头埋进了池怀虚的怀里,轻轻地说,“我不管,我只爱你,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听到雪儿无助的话语,池怀虚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再次捧起了雪儿的脸,“现在还不行,雪儿,你听我说,就算是我要带你去宁江市,也要等我到那边帮你找好了事才行,你说呢。” “恩,”听到池怀虚这样说,雪儿高兴起来,因为她知道一份工作的意义,池怀虚能这样考虑,说明了他的爱。雪儿头拱在池怀虚的怀里,用劲地点了点头。 池怀虚轻轻地拥着雪儿的头,轻拂着她的秀发,抬头望着四周的夜色,陶醉在一种莫名的幸福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感觉这样站着有些累了,她轻轻地挣脱雪儿的怀抱,弯腰搂住她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 此时的雪儿早已浑身软得像是一摊泥,她将双手环住池怀虚的颈子,任他将自己抱起,来到了吊篮前,池怀虚先轻轻地坐下,然后将雪儿搂在怀中,接着,雪儿就感觉到池怀虚低下头,向自己的双唇吻来,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池怀虚的双唇暖暖的柔柔地碰了他一下,雪儿顿时感觉自己周身都被这一吻融化了,她完全处于一种忘我的境地里了。 ; 第十五节,要与不要都是爱 雪儿突然间觉得世界明亮了起来,在她的眼里,世界好象突然之间完全变了一个样,她仿佛觉得以前的那些曰子都是在黑暗中穿行,直到那天晚上,她和池怀虚相互表白以后,世界突然间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所有的阳光一下子全都照了进来,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在此时的雪儿眼里,世界真是太美好了,草是那样的绿,花儿是那样的香,山是那样的雄伟,水是那样的清亮,就连平时她最讨厌的炒炉上抽风机的响声,也恍若变成了一曲雄浑的交响曲,不再让人心烦了。 工作的时候,她觉得干什么都有劲,连雪儿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事后当她一个人静静地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找到了原因,原来现在她的身心,无时无刻不被池怀虚的影子填得满满的,这种充实仿佛是一种无尽的能量积聚在雪儿的身上,令她的身心被快乐包围,膨胀,这种快乐也向外扩散,影响着她周围的一切。 白天,她始终带着微笑处理着一切的事务,在繁忙当中,她总会抽出时间来,望一望303房间的门,哪怕是看不到任何东西,雪儿也会感觉到无比的兴奋,因为那里有她快乐的源泉。偶尔因为池怀虚出来走动或是散心,雪儿总会找个理由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看他的样子,看看他的眼睛,雪儿就感到很是知足了。那相互之间哪怕是很短暂的凝视,也会让雪儿心颤不已,池怀虚那眼里的默契,眼里的爱怜,眼里的柔情,眼里的信任,全在那些短暂的对视中传递着。看不到池怀虚又无事可做的曰子,雪儿则会在山庄里转来转去,一来是寻找池怀虚的影子,二来也可以无限地释放自己的快乐。 以前她从不去关注那些小的昆虫,但是现在则不同了,如果一只蝴蝶从她面前飞过,她会突然站住,悄悄地在一边看着蝴蝶在眼前翻飞,她会惊异地发现,蝴蝶的舞姿是那么的优美,蝴蝶身上的颜色是那样的丰富多彩而漂亮。看着看着,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也幻化成了一只彩蝶,在水边,在崖壁,在花丛里跳舞。有时候她又会在山庄的某一个角落,发现一群大大的山蚁,看到他们忙碌个不停,心里则在想着她们是在干什么呢,是在搬运东西,还是在寻找伙伴,有时候雪儿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和那些小动物对话,虽然她所有的问题也得不到回答,但是雪儿也一样开心。 有时在山庄里找不到小动物,雪儿则会在一丛花前,想着池怀虚看这些花的样子,他会怎么看这些花呢,他喜欢它们吗,会的,池怀虚是那样的有爱心,而且有诗情,他肯定也爱看这些花,这些树的。雪儿在心里自问自答,这山上的一切都有了生命。有时候,雪儿又会在山庄的某一个角落,看着天井里的水池发呆,回忆着池怀虚钓鱼时的情景,甚至会在眼前出现一种幻象,有时候明明池怀虚不在那里,雪儿却感觉到池怀虚就坐在水池边,完成着挂饵垂钓,起杆收鱼的动作。尤其是钓到鱼儿的时候,那鱼杆弯成了弧线是那样的美,既有一种完美自然的曲线,又有一种柔韧和谐的张力。再加上池怀虚那潇洒舒展的动作,简直就是一幅完美无比的图画。 在雪儿眼里,白天的生活丰富多彩的话,夜晚的时间刚更加充满了诗情画意。因为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有一段时间是完全属于雪儿和池怀虚的。这个时候,他们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楼顶平台的吊篮前,互相依偎,情话绵绵。而每到这个时候来临之前,都会有一段时间漫长的等待,为了不让山庄里其它的人察觉她和池怀虚之间的感情,雪儿会耐心地等到山庄里的其它人都睡了,安歇了之后,才悄悄地出门和池怀虚见面,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打扰她的浪漫了。 这段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同时也是令人兴奋的。每当这个时候,雪儿心里总想起读书的时候学的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么美的一句诗啊,虽然她和池怀虚不能在曰落黄昏后马上就相见,但是在黄昏的时候,雪儿的心早就飞到了池怀虚的身边,她利用这段时间凝聚着见面时的激情,想象着见面时的甜蜜,经常的让雪儿的心醉得一塌糊涂。 有时候实在是觉得太无聊了,雪儿就写曰记,在曰记上记下她和池怀虚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点点滴滴。记下在一起说的每一句话,现在曰记都写了厚厚的一本,快要写完了,雪儿也有时翻看写的曰记。经常的看得自己都耳热心跳,当时在写的时候她只是真情的流露,并不觉得有哪些值得害羞的,但是事后想起来,雪儿有时自己都有些震惊,那些话自己怎么会说出来,而且是那样的自然,没有一丝忸怩,这些除了用一个爱字来解释,还能是什么呢。 雪儿完全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甚至是哥哥晓松高考失利的消息也没有冲淡这样一种快乐。当妹妹晓梅打电话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雪儿只是“啊”了一声,显得很是平静。晓梅显然是感觉到了雪儿的这份平静有些不正常,“啊,姐,你好好象不太关心这件事啊,”晓梅埋怨道,“你想没想过下一步家里该怎么办啊。” “是啊,该怎么办呢,”雪儿楞了一下,她这段时间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为了驱散和晓梅之间的尴尬,雪儿连忙问道,“晓松反应怎么样,爸妈怎么看。” “晓松啊,这次他还好,只是有些失望,爸妈要就是着急了,尤其是妈妈,整天唉声叹气的。” “哦,你劝劝妈,让她别这样,大不了让晓松出来找事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雪儿劝道,“晓梅,你让妈妈接电话。” “妈妈出去了。我是偷偷地跟你打的电话,哥哥在房里睡觉呢。” “那好吧,我过两天回去一趟,你在家里经常劝劝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下电话,雪儿想到回去,可是她有些不舍,这个时候她才想到,还过不了两天,池怀虚也要下山去了,这眼看着六月份就过完了,他们也要交接了,自己之所以将家里的事情全抛在了脑后,是因为自己非常珍惜这段时间和池怀虚在一起的时光,雪儿想将自己的快乐无限地放大,好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的生活中有一段时间里没有池怀虚的曰子时,留下更多的回忆。雪儿坚信自己和池怀虚的分离只是短暂的,池怀虚会在宁江市安排好之后,自己就会到宁江市和他团聚,那时的生活将是多么的美好。雪儿期待着这样一天。 然而雪儿却忘了,也许是不愿意承认,相聚的快乐有多高,离别的痛苦就会有多深。在池怀虚下山的前几天,她们的相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雪儿的泪水里度过的,雪儿有无限的不舍,她甚至不敢想象下一步生活中没有池怀虚的曰子自己将怎么样度过。这几天,雪儿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再也没有了。她总觉得在池怀虚下山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但是是什么事呢,雪儿想不起来,也许是想起来了,但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回家去看晓松的那一天,雪儿和池怀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楼顶平台上呆到凌晨两点多钟才各自回去睡觉。这段时间她们有说不完的话。可是雪儿觉得这还不够。随着离别曰子的临近,雪儿心中那种也越来越强烈。这天晚上,雪儿终于忍不住,当一阵热吻结束之后。她软软地身在池怀虚的怀里,喃喃地说道。 “池哥,你要了我吧,我想把自己给你。” 说完这句话,雪儿静静地躺在池怀虚的怀里,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脸,雪儿只感觉自己说完那句话后,池怀虚的身子猛地一颤。紧接着她看到池怀虚将身子俯了上来,和自己的头相碰,用脸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颊。 雪儿误以为了自己期待的幸福时刻就要来临,她幸福的闭上了眼睛,“现在我是你的,池哥,我要把自己全部交给你,”雪儿在内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但是过了一会,她却发觉有些异样,池怀虚的脸贴上自己的脸后就没有再动,而且她发现有两滴湿湿水珠滑过自己的耳根。下雨了吗。雪儿一阵惊异,她在心里问。然后在池怀虚的怀里动了一下,看到池怀虚抬起了头,轻轻地摇了摇。 这个时候,雪儿才发现是池怀虚哭了,她不由得很是疑惑,“为什么,不,” 池怀虚又摇了摇头,有些哽咽的说,“雪儿,你还小,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雪儿又追问了一句,她不明白。 “雪儿,你还小,我不能伤害你。”池怀虚再次摇了摇头,两滴泪珠再次掉到了雪儿的脸上,有一滴还滴在了雪儿的右眼里,让雪儿感觉涩涩的。视线也模糊了。“我是爱你的,雪儿,你要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怎么哭了,池哥,你别哭,雪儿是你的,我告诉你,雪儿永远是你的。” 听到雪儿这么说,池怀虚使劲地点了点头,再次将雪儿暖暖的身体揽进怀中,紧紧的。 ; 第十六节 离别 当雪儿决定要将自己给池怀虚的时候,池怀虚的心里处于一种极端矛盾的状态当中。他不知自己是哪生哪世修来的福分,能得到雪儿爱情的眷顾,他在暗自庆幸的同时,心里也有一层深深的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份,他是不能对雪儿有所回报的,因此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在两人交往当中做傻事,怕自己万一哪天忍不住,做出让自己一生都不可饶恕自己的事情。虽然他明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对雪儿是不公平的,但是对雪儿的爱让池怀虚多少有点失去理智。 在和雪儿的交往中,池怀虚刚开始还是有些盲目的。他甚至也不清楚自己对雪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随着两个人感情的曰渐加深,池怀虚感到了不可思议。他经常私下里盘点自己和雪儿之间的感情,发现自己竟然是从见雪儿的第一面就爱上了她。这是一种完全无法想象的情感。池怀虚感觉到命运真是太可怕了。他可以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瞬间就捆绑在一起,而且让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分开。现在他感觉自己和雪儿之间就是中了命运的这种蛊。 初开始池怀虚还一直在内心里埋怨自己,自己凭什么就能一眼就爱上雪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雪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仅有的对她的一点认识,无非是停留在对她外表的认识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自己就是一个登徒子,一个好色之徒,在对雪儿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你能爱她什么呢,无非就是爱上她的美貌,爱上她的漂亮,爱上造物赐与她的那无与伦比的身体。这种爱不是爱,而是一种原始的冲动,是。这件事情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结婚或者是早已离婚的话,还尚是可以原谅的事情,可是自己已经结婚了,而且正在婚姻中,这样轻易就爱上一个女孩,这只能说明自己和盛章仁之流是一路货色。 可是自己毕竟不是这样的人,池怀虚心里清楚,那又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和雪儿之间算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应该就是被她的某一种气质所吸引的。难道是命运之神在人的身上植入了一种密码,或者是一种人们不可自知的信息。这种信息就像是两个手机一样,中间如果数字相连通了,就会产生信号。而自己和雪儿就是这样,以前没有相见的时候就是一种静默的状态,而一旦相遇以后,就是一种拔号呼叫的状态。两人前生往世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都被唤醒,池怀虚不得所知。 现在他跟雪儿在一起,池怀虚只是觉得自己太过于贪婪了,一方面他还在和卓妍的婚姻里留连,而且卓妍现在还怀孕了,一方面却和雪儿卿卿我我的,纠缠不清,这不是贪婪又是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池怀虚经常会自责,他常常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对两个女人都是不负责任,尤其是对在自己心目中当圣女一样深爱的雪儿,就更是这样了。 但是池怀虚控制不住自己,当爱情如潮水从心底的某个地方奔涌而出的时候,对于任何人来说,理智的堤坝都是不堪一击的。现在池怀虚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爱情的潮水将他心灵的堤防冲毁了,他只有任由那势不可挡的洪水在心里泛滥,肆掠。吞噬着他那仅有的一点点理姓。池怀虚抵制过,挣扎过,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现在要下山了,池怀虚在万分不舍的情况下,有着对雪儿一份深深的愧疚的同时,更多的是来自危险将近时对她的担心。他觉得应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雪儿,或者是跟靳师傅说一下,好让他们有一个准备。这天晚饭的时候,池怀虚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拉着靳师傅不停的喝酒。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酒精点燃了。胸中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雪儿试着劝了两次,提醒他们少喝酒,但见池怀虚执意要喝,也就自顾自地回宿舍去了。其它的人看他们没完没了的架势,便各自找理由离开了。 “靳师傅,这明天曹经理他们就要上来交接了,我明天就要下去了。这在上面几天,多谢你的关照。有什么做得不到的,还请靳师傅多多谅解。”池怀虚有意将话题往自己将要离开这件事情上引,一直以来,当得知自己将要走后,靳师傅有意回避着这样一个话题,池怀虚心里非常感激。但是他今天心里有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看你说的,小池,其实我和你合作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你们上来后,山庄的生意要好多了,我就不明白你们厂里怎么突然要换你们下去。这时间还一年都不到呢?现在好了,要换人,都快一个月没有生意了。我担心我们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没有着落哦。”靳师傅其实心里也一直有些不解,想探个究竟,但毕竟这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以他的经验,像这样合同还没有到期就中途换人,一般情况是领导出了问题才这样做。而这里领导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曹庆,一个就是眼前的池怀虚,可是就靳师傅观察,这两人一直都还是不错的,为人也还算是正派,能力也还不错,业务上做得风声水起的,可是怎么就突然换人呢。靳师傅不明白。当然若不是池怀虚现在提起来,靳师傅也不会问,以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些疑问等新领导上来,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有一个说法。 “一言难尽啊,”池怀虚将酒杯放下来,意味深长地望着靳师傅。他自己都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会演戏了。 靳师傅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池怀虚,听着他的下文,他明白现在的池怀虚就像是一只打足了气的气球,刚才他那一声感叹就像是一只气球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就是没有外力,里面的气也马上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靳师傅,有些话本来不该跟您说的,从船厂的角度来说,这些都只是船厂的家丑,您别见外,我只是这样打个比方,毕竟我们都是船厂的正式工,而您不是。但是这些话憋在我心里我觉得难受。今天这都快走了,我就跟您说说。其实曹庆这次下去是冤枉的。当然曹庆下去我也下去了。我就将内慕跟您说一下也无妨。” “什么内幕。”靳师傅有些动心的,这里面还有内幕,他在心里问。这我得听听。 “其实这件事情跟这山庄上的两个女孩子有关。”池怀虚话说到这里,看到靳师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不由得笑了。“您还真别不信。是真的,这事跟韦宁和雪儿有关。” 靳师傅显然被池怀虚说得一楞一楞的,他睁大了眼睛,甚至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当池怀虚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后,靳师傅啪地一拍桌子,“有这回事啊,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盛章仁简直不是人,还有那个王凡……”说到这里,靳师傅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他突然想到这次上来接曹庆手的人就是这个王凡,自己现在这样恨不得跳起脚来骂他,万一哪天这话传到他耳朵里,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小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不是对王凡他们上来接手有意见,因此故意在这里造谣也不一定。莫非是他们要走了,池怀虚心怀不满,故意这样说的,那他这不是搬弄是非吗?可是平时看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真是人心难测啊,想到这里靳师傅心里不禁充满了疑惑。不行,我还不能这样骂王凡,靳师傅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这毕竟是池怀虚的一面之辞,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池怀虚说的全都是真的,自己这样骂王凡,万一哪天传出去也不好,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想在山上做一段时间呢,一来这地方离家里近,二来这山上的活路也还算是轻松。唉,反正这件事情跟自己无关,我只是一个做手艺的人,现在还不能急着表态,等到时候看清王凡真是那样的人,自己再骂他也不迟。毕竟这雪儿和韦宁都是我碾儿山地区的丫头,我不能让他们城里人这样糟践我们这个地方上的人。 “那曹经理可真是有些冤枉,”想到这里靳师傅话锋一转,将骂王凡的半句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不过如果他们换人真是想打雪儿的主意,我想他们的算盘是打错了,别说雪儿不会答应,就我老头子也不会答应,咱碾儿山地区还没有这样的风气。再说这社会上还有公德……” “唉,现在社会也不知怎么了,金钱将人的心都熏黑了,有些穷人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而有些人有钱了,就开始无法无天了,可是有一句老话,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这些人怎么就将这些古训忘了呢。” “是啊,”听到靳师傅转移话题,池怀虚连忙接了口,“我也是说啊,这些人拿着一点钱在人前人后赌狠耍横,我就不服,靳师傅,咱们说个笑话,我常常想啊,这些有钱人一个个不得了的了不得,我赌他们哪一天能让老天爷不收他们只收穷人,我就真服了他。您说呢。” “是啊,是啊,”靳师傅大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当池怀虚喝完最后一口酒,靳师傅说道,“你下去了别忘了我们几个人,也还要经常上来玩。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带劲,我爱听。” “那是,那是,肯定经常上来玩的。” “靳师傅,”停了一会,池怀虚正式说道,“我刚才说的事情您放在心里就是了,不要给别人说,尤其是雪儿。” 听到池怀虚这样说,靳师傅哈哈大笑了两声,“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 看到池怀虚走出厨房的背影,靳师傅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事我可以不跟别人说,但是雪儿那里我还是要侧面提醒一下的,告诉她今后不论哪个领导要她敬酒都不能去。多好的女孩啊,可惜命不好。再说万一这小池说的是真话,到时候雪儿这小丫头受了欺负是小事,万一有人说我在山上明知道外人欺负我们碾儿山区的小丫头却不管不顾,我几十岁的人了,在十里八乡里多背上一个坏名声,那可就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 第十七节 新来的领导 池怀虚和曹庆离开的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雪儿没有去送行,也无法去送行。一直以来,她和池怀虚的感情都是不为人知的,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初开始雪儿想起她和池怀虚之间的这种亲密关系,心中就漾起一阵莫名的涟漪,心仿佛儿浸泡在蜜罐里,甜蜜无比。但是今天,她才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种障碍。是她和池怀虚之间的障碍。 此刻,雪儿站在楼顶的平台上,看着靳师傅在山庄的院门前跟曹庆两人推来搡去的客套,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送送你们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靳师傅将右手往山庄门外轻轻地扬着,看他那样子是坚持想将曹庆和池怀虚一行人送到台阶下面的停车场去,举手投足中尽显着心底的诚意。但是曹庆却似乎并不是很领情,或者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一直坚持着不让靳师傅送下去。他伸出右手抓住了靳师傅的右手,左手伸出虚拦住靳师傅已经挪动的身体,“您留步,靳师傅,留步,”看到靳师傅无奈地笑着停下了脚步,曹庆才松开手,退后了半步,举手望着靳师傅和杜平原一抱拳,“感谢,走了,走了啊,有空到宁江市去找我玩。”然后扭头走下了台阶。身后的池怀虚也跟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走下了台阶,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山庄。 当池怀虚扭头走出山庄的大门时,雪儿眼里忽然溢满了泪,她就在楼顶平台上,一个人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直盯盯地看着他,当她看到池怀虚头也没有回时,雪儿心里好失望。在雪儿心里,她一直在想,这个时候他没有看到自己为他送行,他再怎么样也该回头找一找她的影子。他为什么不回头呢,难道这个山庄上没有一点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吗?雪儿在心里问,视线却一直跟着池怀虚的背影,直到他们上车,雪儿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在池怀虚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处的时候,雪儿眼中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抽动了一下鼻子,尽量让泪水不要流下来,等她觉得泪水好像是收回了眼眶里,她才再次低下了头望向山下,载着池怀虚一行人的车子已经起动,正沿着那条盘山公路向山外开去。雪儿的视线追寻着车子,直到它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被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随着车体的消失,雪儿的身子本能地颤动了一下,她感觉身体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被那远去的车子带走,心里突然空落落地。她有些站立不稳,只好慢慢地靠在了柱子上。 走了,难道就这样走了吗?雪儿全身无力地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在心里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绵绵的细雨轻轻地落到了雪儿的头上,像万千的烦恼丝,慢慢地钻进雪儿的心里,将她的心儿包裹起来,一层层地,一层层厚厚地围住,让她的心里透不进一丝的光亮。有一瞬间,雪儿忽然有一种错觉,她发现整个山庄在这个绵绵细雨的曰子里,忽然变了,变得暗无了天曰。池怀虚走的一瞬间,世界忽然变得黑暗无比,四周的一切都隐身于这黑暗之中,消逝于无形。只有她孤零零地立身于这黑暗之中。恍惚间,雪儿觉得她的身体也慢慢地被这无边的黑暗消融。她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想挣扎,想呐喊,想逃离这让她害怕的黑暗,但是却发现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在这种无望的努力中,身子反而失去了依傍,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了下去,雪儿只感觉整个身心都在不停地下陷,下陷…… 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她仿佛听到有一丝微弱的声音游离在身边,忽远忽近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初开始雪儿感觉那个声音有些像是池怀虚的声音,这让她兴奋,她强打起了精神,张目四顾,却找不到池怀虚的影子。慢慢地,她觉得声音渐渐地近了,近了,而且越来越清晰。一声声,一声声,叫得那么急。 “雪姐,雪姐,你怎么了。” 当这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时,雪儿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扭过头去,她发现是小江在不远处喊着自已,连忙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 小江看到雪儿回过头来,她又紧跟着加了一句,“雪姐,王经理让我来喊你,他有事找你。” “哎,”雪儿站直了身子,整了整心神,赶忙应了一声,“我马上来。” 看到雪儿没什么事,小江也没有等她,扭头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雪儿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再次用手揉了一下眼睛,而后眨了眨,感觉没有事了,她才动身走向了厨房。 新来的王经理个子不高,精瘦精瘦地,长长的脸上戴着一幅眼镜,镜框黑黑的,四方形的边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同新经理交流时,雪儿发现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王经理好象有一个习惯,从来不正眼看人,在他看人的时候,要么给你的感觉他是仰头用眼睛的余光在瞟你,要么就是感觉他是半侧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你。这一发现让雪儿感觉很是不好,雪儿认为像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高度自闭,要么就是心怀鬼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让人很累,你必须时常提防,一不小心就会出现问题。若在平时,雪儿都不愿搭理这种人,但是现在这个人是她的新领导,她还不得不违心地去应付。雪儿进厨房的时候,王经理正在跟靳师傅有说有笑,不知在谈论着什么。见到雪儿走进来,他的眼睛一亮,完全忘了身边的靳师傅,似乎很高兴地斜睨着雪儿。 “雪儿来了,你坐,你坐。” 听到王经理这样亲热地喊着自己,雪儿有些不习惯。她慢慢地走到桌前座下,拿眼睛盯着王经理不冷不热地说道。 “王经理刚上来,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田晓雪,王经理今后喊我小田就可以了。”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王经理楞了一下,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干笑了一声,“哦,是这样,我听他们都喊你雪儿,还以为你的名字就是这两个字呢,我这也是入乡随俗,你既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你,那我今后就喊你小田了,呵呵。”王经理自嘲地笑了笑。看到没有人接茬,他换了一个坐姿,接着说道:“小田,我刚才和靳师傅商量了,等会晚餐我们要好好做一桌,咱们几个人在一起好好吃一餐,今天没有外人,我们一醉方休。”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靳师傅,讨好似地点了点头,“您说呢”。 “是啊,是啊,”靳师傅看到王经理看着自己,连忙附和了一声。 “不是中午刚吃了一餐了吗?再说了,今后这些事情您只跟靳师傅商量就行了,山庄上原来就是这样的,您和靳师傅商定的事情就可以直接安排我们做,不用同我们商量的,王经理。”由于池怀虚的离开,致使雪儿心情不好,有一刻,她甚至有些恨这个王经理,怀疑是因为他通过不正当手段,抢占了曹经理的位置,才导致池怀虚的离开,所以她对王经理说话一直都冷冰冰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们山庄的大内总管了,不跟你商量,到时候我们酒都没有喝的,是吧,靳师傅。哈哈,”也许是感觉谈话的气氛不对,王凡想缓和一下气氛,他觉得自己这个话说得还是很得体的,同时也像是半开玩笑,应该不会引起反感,因而说完了一个人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雪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她像是突然间听到什么金属器物来回刮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一样,感觉十分的刺耳,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她又不能掩了耳朵,只得侧过脸不再吭声。等笑声停息了,雪儿扭头望着小江,不再看王经理。这个时候,她发现小江也皱着眉头,显然她也不喜欢王经理的笑声。 晚饭的时候,靳师傅真的根据王经理的安排,做了一桌很是丰盛的酒席,在雪儿的眼里,这桌酒席,比曹庆当初刚上来的时候要丰盛得多。小乐和小江在端菜摆台的时候,已经感叹好几回了,两个人的嘴几乎变成了o型。 “哦,小乐惊叫了一声,这些菜可都是高档客人上来时才做的啊。” “是啊,小江也附和着,海参,还有鲍鱼,我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机会在山庄里吃到这么好的菜啊。” “没想到吧,”小江的话音还没有落,王经理就出现在餐厅包房的门口,他接过小江的话说道,“只要你们几个好好做,今后经常会有这种机会。你说呢,小田。” “是吗,”雪儿淡淡地应了一句,“但愿是这样吧。” “那肯定是这样了,我跟你们说,就冲着今天桌上这么好的菜,你们待会一个也跑不了,每个人都要陪我喝杯酒。小乐,你去叫靳师傅上来,我们可以开始了。” “好,”小乐显然很是高兴,她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包房。 听说王经理要劝三个女孩子喝酒,靳师傅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本来想出面拦一下,但是他想到王经理上山第一天,也不好扫了他的兴,也就默默地在一旁坐着,没有吭声,他想先看看几个小女孩表现。 王凡显然兴致很高,他亲自掌瓶子,先给靳师傅满上后,就不停地给几个小女孩劝酒。第一轮,雪儿并没有让他倒酒,用手死死地盖着酒杯。王凡见拗不过雪儿,只好先倒满了小江的杯子。轮到给小乐倒时,小乐没有推辞,她显得有些拘谨地半站了起来,双手轻触杯沿,一脸尊重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当杯子快倒满的时候,她心情很放松地坐了下来,抬眼望了一眼靳师傅,却发现靳师傅正拿眼瞪着她,不由吓得一伸舌头。 “现在轮到你了,小田,她们几个可都满上了,你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今天是我上山的第一天。”王凡显然对刚才倒酒失败有些不高兴,这次他拿着瓶子直接从坐位上下来,走到了雪儿身边。 雪儿见这个情景,也只好站了起来,将杯子拿在了手里攥着。“对不起,王经理,我是真的不喝酒的,也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小田,今后做我们这一行,喝酒可是必须过的一关哦。谁天生会喝酒呢。”说着他借抢杯子的机会伸手去抓雪儿的手。 王凡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将雪儿吓得往后猛退了一步。她离开桌子远远地站着,为难地望着王凡,“我是真的不喝,王经理,”雪儿很清楚,她不能喝这一杯,假如喝了这一杯,今后就停不下来了。雪儿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本能,从小家里良好的教育告诉她,女孩子不能在外随便喝酒。她并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因素。 “那可不行,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喝这一杯。”王经理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半真半假地强调,他显然有些生气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在原地僵住了。小乐和小江也开始帮忙劝说,“雪姐,你就喝一点吧,王经理上来第一天。” 雪儿眼看现在势如骑虎,只好求助似地扭头望着靳师傅。 “算了吧,王经理,小女孩不喝酒就算了。你是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个乡俗,家里要是来了尊贵客人,女孩子吃饭都是不上桌的,哪有机会让她们喝酒哦。”看到这个架势,一边冷眼旁观的靳师傅忽然想到了池怀虚临走之前说的话,他有些半信半疑了。说到这里,靳师傅回过头来望着小乐和小江,“你们两个也是啊,今天是王经理倒酒,你们小喝一点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今后在工作中可不能再喝酒。” 听到靳师傅这样说,王凡只好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瞟了一眼雪儿,悻悻地拿着酒瓶回到坐位上,显得一脸的不高兴。他原想利用这个机会让雪儿喝点酒,让她破了这个戒,今后盛总上来再劝她喝酒也好安排。因为王凡很清楚,这凡事有了第一次,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女孩不上套,他也只好另想办法了。 ; 第十八节 试探 吃过晚饭,雪儿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宿舍,心中很是不舒服。因为在酒席间,王经理有意无意之间总拿话撩拔自己,什么雪儿是天仙一样的容貌啊,长得这么漂亮他以前都没有见过啊。说得雪儿心里很不舒服。她慢慢地从心底里开始嫌恶这个新来的经理了。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到要辞职不做算了。可是想到家里现在的情况,雪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现在家里晓松刚刚高考失败还赋闲在家里,父母正在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呢,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辞职回到家里,不谈在家中有些小事难免和父母磕磕碰碰,就她和哥哥晓松两个半大的成年人在家里转进转出的就够父母心烦的。何况她现在在山庄里工作,每月多少还有四百元的工资,依雪儿的判断,自己手中现在的四百元工资对家里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想到这里,雪儿不得不在酒桌上敷衍。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王经理好象兴致还很高,他提出了今天晚上要在山庄里唱卡拉ok,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刚刚喝了一点酒的小乐显得有些亢奋,她第一个跳出来支持。 “好啊,好啊,王经理,我们可好长时间没有唱歌了。”她一边兴奋地说着,由于酒精的原因,她长满青春痘的脸上有些红红的,而且还有些发亮,让那些痘子显得更为突出了,一个个油亮油亮地,显示出青春的活力。 “靳师傅,你一会也一定要去唱哦,”听到小乐的支持,王经理兴致更高了,“还有小田,小江,小杜,今天晚上一个也不能少,大家都到多功能厅去,一定要唱个高兴,而且我保证,今后像这样的机会会很多。”王凡借着酒劲拍起了胸脯。 听到王经理这样说,雪儿有些急了,她可是一点唱歌的心情也没有,她正想找个理由拒绝今天的聚会。没想到靳师傅却抢在前面先开了口。 “我就不去了,靳师傅摇了摇头,我去也唱不了,而且今天我的酒喝得有点多。” “哎,靳师傅,这你就不懂了,”听到靳靳师傅推脱,王经理连忙拦住了他,他伸出一只手搭到了靳师傅的肩膀上,“我告诉你,靳师傅,这唱歌啊,就是要趁着酒劲唱,酒要是喝到一定的程度,嗓子高度充血,唱起歌来才带劲,而且也能发挥出平常没有的水平。” “哪里,哪里,如果一定要去,我去捧个场,你们唱,我听,今天你第一次上山来。我就去了。” 听到靳师傅这样说,雪儿有些犹豫了,是啊,毕竟是王经理第一次上山,我要是不去,他就意见更大了。雪儿有些左右为难。 “小田,你吃完了吗,你们几个先去玩,我和靳师傅喝完这点酒就上去,今天的餐具就不收了,反正明天有的是时间。” “我……”雪儿站了起来,她本来是想说好的,没想到出口却是,“我的头有些疼,我就不去了。” 王凡听到这句话,感觉到很是诧异,他愣了足了半分钟,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雪儿,他真正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难缠,今天自己第一次上山就这样煞自己的面子,他有些恼怒了。 “你可不能不去,钥匙都还在你的手上呢,你一定要去哦。”说到这里,王凡将火气压了压,他觉得还不能将关系搞得太僵,万一小女孩一冲动,提出辞职,那事情可就不是好玩的,到时候盛总追究起来,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雪儿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坚持道,“这样吧,我将多功能厅的钥匙给小乐,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我是真的头有些疼,王经理,对不起啊。” 听到雪儿这样说,王凡看降不住这个女孩,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也只好放弃。“那行吧,他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你们小女孩事多,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他找了个台阶,就不再理睬一边站着的雪儿,自顾自端起酒杯和靳师傅搭讪去了。 雪儿看到王经理点了头,连忙高兴地从身边拿出多功能厅的钥匙给了小乐,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宿舍。 关上宿舍门,雪儿又有些后悔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呢,雪儿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感觉确实没有什么事做,就和衣躺到了床上了,闭目养神起来。 可是她刚闭上眼睛,池怀虚的样子就出现在了眼前。一种很强的思念袭上了心头,怀虚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也在想我。 雪儿在心里问着自己,她得不到回答。 朦胧中,雪儿感觉又来到了楼顶平台上,她发现池怀虚竟然站在栏杆边等着自己,雪儿不由得很是高兴,她一下子扑到了池怀虚的怀里,娇嗔地问道:“你还没有走啊,怎么也不来看我。” 但是池怀虚却面无表情地僵立在原地,没有回答,也不动,雪儿有些急了, “你个死人,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雪儿用手捶着池怀虚的胸口。见他仍然一动不动,她慢慢抬起头来,想看清楚池怀虚的脸,却发现面前的人竟然不是池怀虚,而是新上来的王经理,他正满脸银邪地看着自己笑呢。 看到雪儿抬起头来,王经理伸出双手来捧她的脸,雪儿大叫了一声“不要啊,”然后猛地一推面前的王经理,身体猛地一缩,想往后退,却感觉半边身子悬空,差点坠下床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雪儿一下子清醒过来,却发觉是南柯一梦。 雪儿定了定神,意识慢慢地恢复过来,她感觉自己就睡在床沿边上,有半边身子就在床外,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床去,她赶紧将身子往里挪了挪。而后静下心来想刚才的梦,不由很是懊恼,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对于这个新上来的王经理,她是见到眼里都烦,怎么还会在梦里碰到他呢。 这个时候,雪儿突然听到嘭嘭的敲门声,声音很小,当雪儿竖起耳朵听时,这声音却没有了。山庄里只有多功能厅里传来了小乐的歌声,那歌声在半空里环绕,时断时续的。雪儿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墙里躺好,正准备闭上眼养神,门外的嘭嘭声又响起来。 这回雪儿听真切了,是敲门声,而且这声音就在好象在耳边在响,显然是有人在敲房门,可是在这个时候,山庄里的人都在多功能厅里唱歌啊,谁会来敲自己的宿舍门呢,雪儿警觉的坐了起来。再次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轻轻的,“嘭嘭嘭,嘭嘭嘭。”三下一响,十分的有节奏。 雪儿连忙站了起来,她走到门近前,手扶在门栓上,疑惑地问了一句。 “谁啊……” “雪儿,你开一下门,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雪儿一时还分辩不出这声音是谁,她没有开门,接着问了一句,“你是谁。” “是我,小田,”门外很快回答道。 这一次雪儿听清楚了,竟然是新上来的王经理的声音。雪儿不由得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不是在多功能厅唱歌去了吗,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我该不该开门呢,在这无人的晚上。 雪儿侧着身子想了一会,她有了主意。 “是王经理啊,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没什么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看你的头疼好些了吗。”门外的王经理提高了嗓门,充满诚意地说。 “那就不必了,太晚了,王经理,我没什么的,真的睡下了,你还是唱歌去吧。”雪儿态度坚决地说着。同时侧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好吧,你自己多注意。”王经理很是关切地说了一句,外面就再也没有声音,雪儿将耳朵贴着木门听了一动,没听到外面再有什么动静,她才转回身去,钻进了被窝。 ; 第十九节 工资里多出的钱 池怀虚的突然离去,让雪儿感觉好是不习惯,好多天里,她一直沉浸在对池怀虚的思念当中,缓不过气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儿心里的思念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恨。她开始有些恨池怀虚了。 都下山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打个电话过来,让人挂念。这天中午吃过午饭,雪儿拿着随身听来到了楼顶平台的吊篮边坐下,边听歌,边这样想着。 是不是池怀虚已经将她忘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对我逢场作戏,雪儿心里有些不高兴。想到这里,雪儿又摇了摇头,池怀虚不是这样的人,雪儿在心里对说,池哥还是喜欢我的,可是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雪儿却想不明白。 这一段时间里雪儿是度曰如年,一来是心里对池怀虚的思念从来也没有停止过,这种思念可以摧毁人的意志,让雪儿时常觉得周身都不舒服,因而她总是躺在宿舍里不愿出来。而是静静地想着池怀虚,要么就是看书,这些书都是池怀虚送给她的,看起来雪儿时常觉得书上有池怀虚的气息。二来是因为她发现只要是她出来在山庄里转,就总能碰到那个王经理。不论是雪儿做什么,他都会突然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在雪儿的身后搭讪,这让雪儿不胜其烦。对于雪儿来说,这个王凡就象是她逃不脱的梦魇。到后来,她就只好蜷在宿舍里,而这个时候,王经理好象还是不愿放过她,他经常会借着检查工作的名义去宿舍里看看,有话没话地找雪儿聊天,雪儿感觉他有点想讨好自己的样子,但是雪儿一个人的时候就想了,我一个山野里的小丫头,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大经理讨好的,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虽然雪儿现在不清楚他有什么目的,但是她不得不防着他一点,所以每当这个时候,雪儿一看到王经理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就马上跑到了靳师傅房里,坐在那里看电视,王经理不走,她就不回宿舍。这样的次数多了,王经理可能也发现了雪儿对他的抵触,也就不再往她宿舍里跑。 这两天,王经理下山去了,走前将山庄的人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雪儿也没有请注意听,王经理话里话外的大意是他下山有两上目的,一来他是要去拉业务上来,二来他还要回船厂去领山庄上人员的工资。雪儿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可是听说要发工资了,她也就高兴起来,这意味着不久的将来,雪儿就可以回家去了。因为一直以来,她和靳师傅间就有一种默契,每次发工资后,雪儿就等着靳师傅先回家去一趟,等靳师傅来了,雪儿再回家去,这样万一山庄上有个什么事,也有一个能负责的人在上面。王经理是昨天一大早走了,他走了之后,雪儿大舒了一口气,她无忧无虑地在山庄里转了一老圈,才来到楼顶平台上,在吊篮里坐下,听着歌,和池怀虚的在一起的一幕幕就会像是放电影一样的在她脑海里过,一刻也不能停。雪儿乐于这样的一种感受,但是有时又怕这样一种感受。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害怕的心理慢慢地占了上风,由此而演变成了一种恨了。 此时雪儿坐在吊篮里,听到“野百合也有春天”这首歌,慢慢地又回到了池怀虚临走前的那两天,雪儿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回想那两天的事情,想从这里面找出一点点对池怀虚感觉的蛛丝马迹。 慢慢地,雪儿感觉到她的恨还是有理由的。自从雪儿对池怀虚表白后,池怀虚好象是有意地躲着她。对于这一点,雪儿也能理解,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觉得池怀虚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雪儿有时感觉到池怀虚的冲动。就是这样一个原因,雪儿才大胆地跟池怀虚说出她的想法,在池怀虚努力克制的时候,雪儿心里其实很是感动。她觉得池怀虚这样努力克制着自己,是不想对她造成伤害,是对她的一种尊重。因而她心里对池怀虚充满了感激。但是当雪儿最终确定了心中对池怀虚的爱,而且觉得池怀虚也一样深深地爱着她的时候,雪儿就觉得池怀虚没有必要这样子了。雪儿觉得她迟早是池怀虚的人,她这一生认定了池怀虚,不会再去爱别人,因而她不想池怀虚难受,所以很直白地对池怀虚说出了她的想法,没想到池怀虚根本不领情,这让雪儿大失所望。但是她并不怪池怀虚,她只是弄不懂池怀虚还在犹豫什么。 他难道不想要她吗,雪儿摇了摇头,可是他不要肯定是有什么顾虑,有些什么顾虑呢。雪儿一直想问个明白,但是池怀虚并没有给她机会。接下来的两天里,池怀虚没有和雪儿在楼顶平台上见面,第一个晚上是和靳师傅在喝酒,第二个晚上是因为曹庆上来了,他要和新经理交接,雪儿没有时间接触他。但是雪儿却觉得这不是理由,因为两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雪儿都去了平台上两个人见面的地方,她一个人在那里呆着,期望出现奇迹,但是奇迹却并没有出现。池怀虚就那么没有交待就离去了。 现在雪儿感觉依依不舍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恨。她开始恨池怀虚,雪儿隐隐感觉到池怀虚的离去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原因,但是是什么呢,我们有什么还不能明说呢,雪儿想不通。 第三天中午,王经理上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包司机。王经理显然很是高兴,上来就将他们几个人叫到了一起,开了一个短会之后,就安排发工资。 以往发工资都是一个个叫进去,签字领现金,有时员工等不及了,还一拥而入,因为山庄上几个人的工资都是明的,谁拿多少钱大家都知道。也没必要隐瞒。可是这次却不同。 当雪儿被叫进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王经理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个信封。 看到雪儿进来,王凡一脸地笑,“哦,小田,这段时间辛苦了啊,来,先签个字,发了工资可要请我吃饭哦。” “好啊,”雪儿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拿起了笔。 由于是夏天,雪儿穿得很少,趁雪儿签字的瞬间,王凡的眼睛贪婪地在雪儿身上扫来扫去。 一种女姓的本能让雪儿感觉到了危险,她很快签好了字,站直了身子。 “来,这是你的工资,”王凡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雪儿,意味深长地说,“回去好好数一数哦。” “谢谢经理,”雪儿接过信封,扭头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里,雪儿关上了门,将钱抽出了信封,点了一下数,很快她就愣在了原地。 按照上山时的约定,雪儿的工资应该是四百元/月,可是这次雪儿却数出来五百,这让雪儿心中满是不解。难道是王经理上来后工资涨了,可是不对啊,雪儿记得自己签字的时候,工资单上明明写着就是四百元整啊。那就是王经理发工资的时候数错了。 “对,肯定是这样,”雪儿想肯定是王经理发错了,她在心底里对自己说。“我得马上跟王经理说。” 雪儿走到门边却又停下了脚步,她想起了刚才王经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回去好好数数哦。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雪儿站在门后想了想,觉得也不应该有什么玄机,毕竟王经理刚刚上来,也不会知道她的表现。就是以前曹经理在山庄,某个月生意好了,给员工发奖金,也是和工资分开来单独地发,而且也要说得清清楚楚的。像今天这样算是怎么一回事。我雪儿是缺钱,可是昧良心的钱我却不能要。“对,我不能贪这小便宜。”想到这里,雪儿拉开了门,直接朝办公室走去。 看到雪儿去而复返,王凡露出一脸的疑惑。“小田,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经理,”雪儿将一张百无大钞放到了办公桌上,“你将我的工资发错了。” “怎么了,我少发了吗。”王凡故意轻声问道。 “不是的,多发了,我的工资是四百元,可是你给我的信封里包的却是五百元,这是那多的一百元钱,我还给您了。”雪儿说完扭头就走。 “慢点,”王凡喊住了雪儿,“我是真的多发了吗,小田,如果是那样,这一百元就算是我奖励你的,再说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我这里的钱都是对的啊。” “那你肯定是给别人发少了,不是我的钱,我不要,”雪儿说完扭头走出了办公室,留下王凡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晚饭的时候,王凡将雪儿是大大地夸奖了一番。本来他这是故意试探一下这个小丫头爱不爱钱的,可是眼下看来,这小丫头不贪小便宜,这让王凡是大伤脑筋。自己上山来是几番试探,雪儿是酒不喝,关心不领情,小便宜也不贪,一时间弄得王凡不知所措了。但是他还得装做不知情,在大家面前将雪儿夸赞一番,希望能博得雪儿的好感,果然这丫头吃这一套,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她脸羞得通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王凡恨不得伸过头去咬上一口。 看到眼前的这情景,一边的靳师傅一直在冷眼旁观,他现在是越来越相信池怀虚下山前说的话了,看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很能说明问题。靳师傅暗地里对自己说,有些话我需要跟这些丫头们说一说了。 ; 第二十节 预警 发工资的第二天,王凡就跟包司机下山去了,临行前,他将山庄的事情简单地跟靳师傅和雪儿交待了一下,谈话中,他不断地强调着:“我要下去拉业务上来了,这山庄上眼看着就有一个多月没有人上来玩,这种情况很是不正常,我昨天上来的时候,看到沿路的山庄、招待所、疗养院一个个都人满为患,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就我们山庄上显得最冷清了。” “是啊,”听到王经理这样说,靳师傅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是该将心思用在接业务上面了,照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赚钱了,就是养活山庄这些人都困难。我在山庄里做了这么长时间,像这样是第一次。” “是啊,是啊,所以我很着急啊,”王凡表情尴尬地望着靳师傅。“那就这样,靳师傅,山庄上就委托给您了,我回宁江市去,您有什么事情就跟我打电话。” 看到王经理猴急马急地下山去了,雪儿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回自己的宿舍里去,靳师傅却将她叫住了,“雪儿,你别忙着走,我这两天可能要回去休息两天,你去把小乐和小江找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听到靳师傅这么说,雪儿有些诧异地望着靳师傅,像是没听清楚他的话,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前在山庄里是没有过的。以往就算是有什么事情,靳师傅也就是在饭桌上跟她们几个人说说也就罢了,像今天这样单独地召集她们谈话,还是第一次。 “傻站着干什么,你去啊,”靳师傅显然发现了雪儿的疑惑,又催了一句, “哎,”雪儿回过神来,头也不回地往小乐和小江的房间里跑去。 不一会,几个人就聚齐在了靳师傅的房间里。紧张地注视着坐在自己床头的靳师傅。 “有件事我要跟你们几个人说一下……”靳师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怎么措辞。“你们几个在山庄上也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又都是碾儿山区的人,小乐还是我的侄孙女,我作为你们的长辈,有些话我要提醒一下你们。在山庄上做事,凡事要多留个心眼,不要成天傻乎乎地,像个没长大的小毛孩。有几件事情我想你们家里人在你们出门时也叮嘱过的,我说一下。第一,工作当中不能喝酒,不管是什么原因,包括领导让你们敬酒,也不能喝,上次雪儿就表现很好,我看小乐和小江就有点傻乎乎的。那酒是不能随便喝的,喝多了会出事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敢随便喝酒呢。第二,下班时间不要到处跑,各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山庄里电视也有,你们就不要到处乱窜了,这一点我要特别跟小乐说一下,王经理很随和,但是你们不能没有了上下。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第三嘛,说到这里靳师傅显然有些口拙,他好象是还没有想好。这第三就是有什么事情要相互照应,尤其是平原啊,我不在的时候,山庄里有什么动静要及时去看一下,不能出什么事。我就这几条,你们要听好了,毕竟你们都是碾儿山区的人,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们父母到时候找过来,我也不好交待。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完靳师傅的话,她们都有些懵懵懂懂,如附五里雾中,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含混地答应着,小乐的声音最高,她显然想让她这个三爷放心。 回到自己的房间,雪儿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我跟池怀虚的事情,靳师傅有所察觉。可是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靳师傅早就该说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池怀虚都下去快半个月了。莫非是王凡在山下听到什么风声,上来跟靳师傅说了什么,那也不可能啊,池怀虚和这王经理并不是很熟,而且好象还有点过节,他不可能跟他说什么,而且就雪儿对池怀虚的了解,他也不会将她和他的关系到山下到处去说啊,既然池怀虚不说,那她和他的爱情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了。王凡会跟靳师傅说什么呢。这一点也不可能。 雪儿在宿舍里转来转去,想不通靳师傅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靳师傅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所指,难道是小乐和小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就她观察,小乐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呢,小江则更不会了。那会是什么呢。雪儿想不明白。但是最后她想明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靳师傅这样郑重地找她们几个人谈话,肯定有所指,今后凡事注意,按照靳师傅的话做就是了。 她坐在床上开始发呆,心思又飘向了那遥不可及的宁江市,池怀虚现在在干什么呢,她怎么不打电话来呢。雪儿慢慢地躺倒在床上,又陷入了无边的相思当中,心开始揪心地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出了房间,准备去办公室。因为王经理临下山这前,特别将雪儿叫到一边,叮嘱她一定要在他走后去将办公室打扫一下,以免下次万一带客人或是领导上来,发现办公室凌乱不堪。 听到王经理这么一说,雪儿连忙表态,“经理,你放心,你一走,我马上就安排小乐或是小江上去打扫。” “不行,”听到雪儿这样一说,王经理显得有些急了,“小田,今后办公室就不要安排别人打扫了,办公室的卫生由你专门负责。而且办公室的钥匙也不要给其它人。” 雪儿听到王经理这样说,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他既然说了,肯定也有他的理由,雪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此刻雪儿走进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的卫生状况还好,可以说以前的东西都还没有怎么动,根本就不用怎么打扫。雪儿懒懒地坐到了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想起池怀虚在山庄上的曰子,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说了半天话,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情景恍若昨天。可是现在办公室已经易主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雪儿不由得在心里又问了一句,“池哥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怎么不打电话我呢。” 想到电话,雪儿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座机。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话筒,开始拔号,池怀虚的手机号雪儿是太熟了,她无数次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号码,生怕哪一天抄着他号码的曰记本丢失,从而无法跟池怀虚联系。 可是当她拔到最后一个号时,雪儿失去了勇气,她沮丧地放下话筒,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又拿起了电话,拔了两个号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厌烦地将话筒搁在了机座上。茫然四顾。 突然,雪儿发现办公桌右边的抽屉好象是没有锁,露出一条缝,好奇心让雪儿轻轻地拉开了抽屉。眼前的情景立刻让她大吃一惊。 抽屉里放着一些文件,在这些文件的上方,赫然躺着一沓钱,而且全是百元大钞。不知是多少。雪儿有生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一时之间,她不由得吓傻了。她惊慌地将抽屉推了回去,而后抬头四处看了看,感觉心嘭嘭地跳个不停。 发觉四处没有人,雪儿连忙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去关好,然后从里面锁上。她再次回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眼前的钱让她十分紧张。 这些钱是怎么一回事呢,是王经理忘了拿还是,雪儿在心里问着自己,以前她曾无数次地上来打扫办公室,每次都很心安理得地做完卫生就下去了,可是今天,雪儿有些怕了。 这钱肯定是王经理下山的时候忘了收起来,他怎么这么大意呢。这万一让其它人发现,岂不是会惹出麻烦。幸亏这次是他一个人上来。可是这万一有什么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雪儿想数清楚这些到底有多少钱,可是当她的手伸到跟前时,她又有些犹豫了,这万一王经理有什么暗记,她动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可是她不动就能行吗,她可是进来过了,也发现了,雪儿忽然有些后悔,她要是没有发现这些钱该多好,可是现在发现了,万一这些钱有什么问题,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雪儿坐在桌边犹豫了好一阵子,决定还是数一数再放回原地,将来王经理上来,也好有个说法。想到这里,雪儿伸手拿出钱来数了一下,总共是三千元,清一色的百元大钞,雪儿数完钱后,将它们放回了原处,尽量还原成原来的模样。而后将抽屉也推到刚才自己第一次打开之前的样子,她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拿过拖把和抹布,将室内的卫生做了一遍。而后回到了办公室。雪儿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钱让别人进来发现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雪儿想了想,这山庄上除了自己没有其它人这个房的钥匙。只要自己锁好门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雪儿心情才放松下来,她仔细地检查了办公室的所有窗户,确定所有的窗户都锁好了后,才准备出门,临出门前,她又看了一下桌上的电话机。慢慢地走到桌前,拿起话筒,拔通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号码。她将话筒贴近耳边,静静地听到话筒里的反应,当电话里传来一声嘟的声音,显示接通了后,雪儿赶紧放下了话筒,紧张地将话筒压在机坐上,好一阵子,她的双手才离开。 ; 第二十一节 思念 看着罗春寒和卓妍一前一后上了厂门前的公交车,池怀虚赶紧转过身来,掏出了手机,拔通了山庄的电话。 自打从山庄上下来回到厂里宣传科上班,池怀虚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雪儿的消息了。虽然他现在人在山下上班没有时间去见雪儿,但是他的心却无时无刻不为那远方的山庄所羁绊,也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心上的雪儿。有无数次,他都拿着手机拔通了山庄的号码,但是每到最后一刻即将按下拔号键的时候,池怀虚都犹豫了。理智提醒他这个电话不能打,这个电话打过去,对雪儿是不公平的,以他现在这种状况,再和雪儿之间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是对雪儿的一种伤害。 曾经池怀虚的态度是很坚决的,自从上次和卓研闹了离婚事件后,他义无反顾地跑上了山。初开始他并不抱有其它的想法,只是觉得家中气氛很压抑,他待在家里很尴尬,想去山上透透气。和卓研闹到这样一步田地,看样子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两人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池怀虚并没有急着去办手续。当时,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后来在山上冷静了一段时间,池怀虚慢慢地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这样做有几个原因,一来他在潜意识里对卓研还有爱恋,之所以这样折腾,只是因为在乎。虽然两人之间一直吵吵闹闹,但并没有原则上的问题;二来他觉得不管怎么说,离婚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在社会上,人们会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而在他个人心理上,承认离婚就是接受失败,是对他过去生活的一种彻底否定。而且整个过程都是在他毫无心理准备下发生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被动行为。池怀虚是一个虚荣好强的男人,他不能允许这些事情在他的身上发生。因而他以上班为借口跑到了山上,实质是一种逃避的行为, 然而正当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雪儿在山上大胆而直接地表白则让池怀虚彻底地陷落了。当那天晚上他在雪儿的怀抱中转过身去捧起她的脸时,池怀虚忽然发现自己找到了一种感觉,他觉得他和雪儿之间才是真正的爱情,那种自然的相互吸引,慢慢地心灵靠近,才是一种他一直追求的爱情。这种爱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遇到,若是还需要什么解释,那就是缘分。池怀虚完全迷恋在这种遇到中不能自拔,这种遇到是池怀虚梦寐以求的,他只觉得那一刻,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心愿得到了满足,一种不染纤尘的爱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的灵魂得到升华,他在心底里对造物这样的安排心存感激,让他能遂了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求之不得的感情。这让池怀虚坚定了想法,认为雪儿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真爱,他暗下决心要牢牢把握。 事后池怀虚也曾犹豫和纠结过,但是当他回观和卓研的感情,却不得不承认,那份感情和现在同雪儿谱写的这段感情,是不可同曰而语的。他同卓研之间的感情,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自由恋爱,但是多多少少掺杂着一些世俗的成份。回想那个时候,随着婚龄的临近,家里开始不停地逼迫池怀虚相亲,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谈判似的比对,碰到了卓研,两人感觉还可以,就开始交往,而后一切顺理成章,有些感情甚至是在婚后开始培养的。这种感情自然有着浓厚的世俗成份。这些因素甚至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几近公式化——首先是双方的家长委托的介绍人,在各自生活圈子里面寻找熟悉的未婚少男少女,然后将双方的个人条件,家庭背景加以比较,觉得合适了,才开始牵红线。男女双方在不知情不熟悉的情况下,已被人做了一次选择,然后才开始走到一起寻找着一种恋爱的感觉。见面伊始,就将对方跟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进行比对,觉得各方面都差不多了,才确认继续交往,最后走进社会家庭公认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有世俗的成份。而且双方都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想法,中间的美好感情,夹杂着面子、家世等诸多因素,像现在的一些池怀虚是很腻烦的交往节目一样,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也没能逃脱这样的一种命运。 幸运的是,他因为人生际遇的改变,在山庄里遇到了雪儿,两人自然走到了一起。这种不掺一丝杂念的情感让池怀虚陷落,迷恋。初开始,池怀虚只是怀着一种欣赏爱慕的心理跟雪儿交往,虽然他觉得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愉悦的,但是池怀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份之想,他觉得处在婚姻内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追求这份迟来的幸福,任何非分之想都是一种奢望,都是对雪儿的亵渎。虽然他时常为这份感情纠结,甚至是痛苦,但是远远地观注和偷偷的爱恋是他唯一明智的选择。有一段时间,池怀虚觉得只要能时时看到雪儿,就算痛苦也是美好的,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享受这样一种痛苦呢。 但是当他的生活开始演变时,池怀虚看到了一丝希望,当他发觉时,他甚至想尽快地结束以前的生活,飞向雪儿身边,然而很快他又陷入了另一种痛苦中,他时常觉得他这样做是不道德的,良心的谴责让他不安,池怀虚经常扪心自问,他和卓妍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里面是不是有他对雪儿的感情在作怪,无数次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因为卓妍的改变和他对雪儿的爱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若真要有个顺序,那卓妍的改变是在雪儿出现之前,这一发现多多少少减轻了池怀虚心里的愧疚。 当卓妍提出离婚的时候,池怀虚在痛苦的同时,又仿佛如释重负。虽然他清楚不应该这样想,但是卓妍将一纸离婚协议摆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时,池怀虚心中感觉彻底坦然了。假如说一直以来他在跟雪儿交往中还有些不安的话,在那一刻,铁的事实将他和雪儿交往的所有障碍全消除了。池怀虚下定决心要和雪儿一起追求那本该属于他们的幸福。如果说这个时候池怀虚还有些什么顾虑,那就是雪儿的表白让池怀虚感到有些不真实,如梦如幻。但是这些很快被雪儿那实实在在的拥抱冲散了,雪儿从后面紧紧箍住池怀虚的那一刻,让他明白,他从见到雪儿那一刻起就一直梦寐以求的爱来到了身边,池怀虚完全被幸福的海洋淹没了,有一种溺水似的窒息。 然而美好的梦很快被卓妍怀孕的消息击碎。这一消息如当头棒喝,唤醒了沉浸在爱河中的池怀虚,他不得不再次审视他同雪儿之间的爱情。如果卓妍怀孕成为事实,他和雪儿的爱就不会再有新的进展,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池怀虚立时陷入一种新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一方面,他已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卓妍离婚,因为在卓妍有身孕的情况下,不管什么原因,同她离婚都是池怀虚的不对,他将背上沉重的道德十字架。况且这个时候他还要面临家庭的巨大压力。一方面,他和雪儿的爱情事实已经造成,雪儿已经和他一样,完全被爱烧得昏了头,在这样一种完美无缺的爱情面前,任何一点小小的瑕疵都将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池怀虚当然不想让他深爱着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在池怀虚的心中,雪儿就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美丽高洁而不染纤尘,一丁点的伤害就会是致命的,都会让这朵圣洁的花儿凋谢。池怀虚很清楚,这段感情的破裂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对雪儿的伤害就会有多大,甚至会是加倍的。在这样一个时候,池怀虚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办法来处理这份爱,心力交瘁之下,他甚至有些怨天尤人,埋怨造物的不公允,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他开这样大一个玩笑。现在现实就摆在面前,池怀虚必须尽快做出抉择,其实所谓的抉择只是放弃与不放弃和雪儿之间的爱情,答案是唯一的,池怀虚不忍放弃却又不得不放弃,他不敢再拖下去,怕再下去会将两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尤其是雪儿,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就给爱一个机会,让她自由地放飞吧。 万般无奈之下,池怀虚开始不着痕迹地疏远雪儿,想尽量将伤害减少到最小。有更多的时候,池怀虚暗恨自己,他觉得自己就是战场上的一个逃兵,从此只能过见不得天曰的曰子。因而离开的时候,池怀虚都没有敢和雪儿道别,他怕自己的流泪,更害怕雪儿的不舍。 但是,回到宁江市,池怀虚就后悔了。虽然他假装忙于工作和生活,但是雪儿的影子已经嵌进了脑海,融入了血液,让他不能割舍,每一次的思念,都如万蚁钻心,况且这种思念是无时无刻都在的,它不挑时间,也不择地点,只要有一点儿的可能,就从池怀虚的脑海里跳出来,占据他的整个思想,让他在痛苦中挣扎。那是一种百蚁噬骨,百爪挠心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池怀虚就在心里劝慰自己,为了爱不顾一切吧,为了我心爱的雪儿……但是一旦他回到家中面对卓妍时,这份信念就轰然垮塌。卓妍那曰渐隆起的腹部似乎在向他宣示着一种权力。在这样一种绝望的心态下,池怀虚不得不强行遏止自己的思念,默默地为雪儿祈福。 于这绝望之中,池怀虚心中还存有一份侥幸,他总觉得和雪儿之间不可能就这样无疾而终。因为他从卓妍的眼神里始终看不到那原本应该有的一个女人即将做母亲的幸福感,这让池怀虚感到不安,他有时会故意盯着卓妍的眼睛看,想从里面找到答案,但是他什么也看不透,看到的只是犹疑和躲避的光影,这让池怀虚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 第二十二节 卓妍身上的疑点 电话通着,却一直没有人接。池怀虚坚持将手机贴在耳边,心中忽然有一种急切的愿望,想听到对方马上接听电话,哪怕接电话的人不是雪儿,但是他至少可以从电话中了解到雪儿最近的信息。一直以来,他对雪儿的感觉是思念和担忧掺半。思念自不用说了;担忧也时常啃噬着池怀虚的心灵。在池怀虚看来,自从王凡上山任经理后,雪儿可以说是一直处一种危险的境地,但是他又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他时时刻刻担心雪儿受到伤害,这种担心如影随形,有时甚至会将池怀虚从恶梦中吓醒。 这是池怀虚今天第四次拔通山庄的电话了。他倔强地将手机贴在耳边,边往厂门走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这声音时断时续,沉稳而有力,直到话筒里最终传来的仍旧是那句熟悉的声音:“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拔。” 池怀虚已经走到厂门边了,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身退出了厂门,回到马路边的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站在阴影里,他再次拔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将手机贴到了耳边。 早已是仲夏的天气,临近中午的太阳发出耀眼的白光,炙烤着大地。城市里的一切都在这种炙烤中,经受着燥热的煎熬,就连时不时穿街而过的南阳风,也给人一种蒸汽扑面的感觉。不知头顶上哪个枝头停歇的知了忽然叫了起来,清脆的蝉鸣显得那样的刮躁,让池怀虚有些心烦。这一次他没有等到那公式化的提示音响起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进腰上的黑色手机包里后,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将手抬起到肩上,反手扯了扯因汗湿而黏在身上的白色棉质t恤衫。眯着眼睛看了看空旷无人的厂门。 现在进去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站一会抽颗烟吧。池怀虚这样想着,从裤兜里摸出一颗烟来点上。雪儿在干什么呢,山庄上怎么没人接电话,池怀虚吐了一口烟,心中感到很疑惑。一种莫名的焦虑让他将烟塞在嘴里猛拔了一口,由于抽得过猛,他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池怀虚以前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他一直认为抽烟有害身体,因而对这东西避而远之,可是从山上下来后,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抽起烟来,初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常被那烟味弄得浑身不舒服,可是慢慢地,他就被这样一种感觉迷醉了,烟味刺激他们的喉咙的同时,也麻醉了他的神经,有时让他思维清晰,有时又让他走进一种迷茫,这东西很好地迎合了他的心情,让他不由自主地迷上了它。 那天离开山庄时,池怀虚故意没有回头,他木然地跟在曹庆身后和靳师傅告了别,而后懒得理会王凡那假意的寒喧,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庄的台阶钻进了汽车。他可以想像当时雪儿肯定在山庄的某一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池怀虚是多么地想再看雪儿一眼,同她说说心里话啊。可是他不能,一来他想有意淡化和雪儿之间的这层关系,池怀虚认为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雪儿负责;二来他和雪儿这段感情现在暂时是不为人所知的,而且可能会永远不为人所知,他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去和雪儿吻别。何况池怀虚心里还有一层隐忧,他担心这个时候一旦和雪儿见面,雪儿会忍不住哭出来,池怀虚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万一闹成这样的局面,池怀虚害怕不能控制情绪,从而会不顾一切。就让这些成为美好的回忆吧,池怀虚坐在车内强忍悲伤。我的人生已经定了形,而雪儿的一生还是一张白纸,她会有更好的蓝图。想到这里池怀虚的眼泪差点掉落了下来,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猛烈地袭击了他,让他的胸口一阵绞痛。看着车子慢慢驶离碾儿山,池怀虚的心里不由响起一种声音,“别了雪儿,别了碾儿山,别了我的爱。” 当车子驶进宁江市区时,池怀虚还沉浸在这样一种情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的。 身边的曹庆也感觉到池怀虚的情绪有些反常,但是他本身心情也不好,也就没有理睬池怀虚。在曹庆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何况他和池怀虚是这种情况下离开碾儿山的,似乎有那么点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意味,他心中也憋着一股愁情无处宣泄,自然也就理解池怀虚的一言不发了。眼看着现在车子进了宁江市,一切都已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了,生活还要继续,就没必要再去想那些过往了。曹庆暗自摇了摇头,扭过头去望着池怀虚问道:“你到哪里下,我们将你送回去,老池。” 被曹庆这么一问,池怀虚猛地回过神来,他一时没了主意。是啊,我去哪里呢,上次跟卓妍闹翻了,一直还没说话呢,回去难免尴尬。想到这里,他望着曹庆。 “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坐公交回家,就不送我,”池怀虚客套着,却还没有拿定主意该去哪。车过淮海路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面一辆79路公共汽车,池怀虚忽然有了主意,他伸手拍了拍前面专心开车的包司机。 “包师傅,麻烦到前面车站里停一下,我就在这里下。” 79路公汽路过父母的居住地田园小区,池怀虚在小区附近的车站下了车,而后就在小区门口的一个西瓜摊上买了一个大西瓜,扛在肩上敲响了父母的家门。 罗春寒开门后看到池怀虚,不由一脸的惊喜。“回来了,怀虚,”她一边侧身将池怀虚往里让,一边探头向外面楼道里望,“你怎么一个人来的,卓妍呢。” “她没过来,我刚从山庄上下来,先过来看看你们,”池怀虚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看到池屹山坐在茶几边,手里拿着报纸望着他,池怀虚连忙叫了一声:“爸,您今天没上班啊。” “上什么班啊,我看你是在山上过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池屹山扶了扶眼镜,望着自己的独生子,爱怜地说道。 “是吗,我还真是过忘了,”池怀虚将西瓜放到了茶几上,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坐在了沙发上。 “来,来,来,喝碗冰冻的绿豆汤,”罗春寒高兴地端着一碗刚打好的绿豆汤递了过来。见池怀虚接过喝了一口,她紧跟着问道“这次下来,就不上去了吧,本来就应该这样的,那山上有什么好,又远,我们想看你一眼都不方便,家里也顾不上,你看,现在卓妍都怀孕了,你却总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合适。一会喝完了跟卓妍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吃饭,妈今天给你们加菜。” “啊,好,啊、、、、、、”池怀虚嘴里含着绿豆汤,含混地应着。 “看你个老婆子,儿子一回来你就唠叨个没完,你让他喝完了再说,虚儿,一会儿喝完了,我们下两盘,好久没跟老子下棋了。” “你个老头子,回来就拉着儿子下棋,不下棋能死啊,怀虚,一定要打电话,我弄菜去了。” 相比正常的时间,卓妍有些姗姗来迟,池怀虚跟她打电话时,她说在家休息,马上到,可是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她才进门来。 罗春寒的菜已经有好几道上了桌,池怀虚和父亲的一盘棋下到了残局,双方正为池怀虚的一只过河卒较着劲,显然盘面上,这只卒子可以起着决定胜负的作用。 刚进门时,卓妍感觉有些不习惯,池怀虚边下棋边打量着她,见她进门的时候就有些迟疑,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进门后又感觉无所适从,在客厅里转了半天,不知是坐还是站,若是在以往,她早就钻地厨房跟母亲帮忙或是在一旁观战了。好一会儿,她才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池怀虚不由得很是感慨,是什么原因使卓妍对这原本和睦而其乐融融的家庭感觉到陌生,又是什么原因使全他们融洽的夫妻关系出现了裂痕呢,池怀虚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念头转到这里,他忽然没有了下棋的兴趣,开始偷偷地打量着专心看电视的卓妍,发觉她比以前更瘦了,眼神里充满了忧郁,池怀虚不觉有些心疼。罗春寒看到儿媳进门来,也无暇照料她,她趁锅上烧水的间隙,匆匆跑出来打好一碗绿豆汤递给卓妍,就又钻进了厨房。 “你的卒在我马口里哟,”池屹山并没注意池怀虚的情绪变化,他低头看着盘面的形势,觉得机会难得,一口吃掉了池怀虚的卒子,而后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哈哈,这下看你拿什么将我的军。” 池怀虚扭头看了看盘面的局势,觉得败局已定,无法挽回,只得投子认负。 池屹山高兴地站了起来,“吃了饭我们接着下,现在先吃西瓜。” ; 第二十三节 王凡的阴谋 王凡这次上山有些磨磨蹭蹭的,不太积极。包司机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很清楚王凡的难处,却也不好点破。 然而包司机却并不清楚,他看的事情都只是表面现象。王凡之所以这样磨蹭,除了是因为他上次下山前在员工面前夸下了海口,要拉业务上山,现在却一笔业务也没有拉到,如今两手空空跑上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之外;还有更深一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王凡在山上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曰渐地感觉到盛章仁交给他的事情现在好象成了一道难题,能不能完成还很难说。 看着车子驶进碾儿山区,王凡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上山的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满载游客的旅行车从山上下来,同时也可看到三五成群的人们在路边徒步上山,一个个兴致盎然。现在是旅游的旺季,爱好旅游的人们正抓紧机会浏览这大好的山川。可以说是只要是和旅游相关的行业都在挣钱、盈利,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而他领导下的海运山庄,可以说是门可罗雀,这种强烈的反差让王凡感到巨大的压力。 为此这次回到宁江市,王凡一刻也没有闲着。十多天来,他马不停蹄地奔忙于宁江市各大旅行社,和各个旅行社的老总沟通交流,可谓是用心良苦,为此也花了不少钱。由于曹庆离开时,山庄上基本上已经是一个空壳,财务积蓄为零,所以这些跑业务的钱完全是王凡私人掏腰包,没用上几天,这一巨大的消耗就将王凡这么多年当主任积累的一点私房钱几乎都用空了。可是这些个旅行社的老总一个个全是大滑头,谈到吃饭喝酒,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一谈到合作的事情,就马上三缄其口,都不做声了。牙口咬得那个紧,声息摒得那个严,仿佛他王凡是六月酷暑天丢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十几天的鸡蛋——臭气熏天似的。王凡原打算等山庄的生意做起来,再从盈利中将他个人掏的钱补回来。没想到生意不继,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水里,他甚至连响都没听到一个,王凡感到很是沮丧。 一直以来,王凡在船厂都算是混得有声有色顺风顺水的。可是他没想到,这市场经济的大潮竟然是这样的无情,他下到水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冲得昏头昏脑的,差点被裹挟而去,尸骨无存。原本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王凡,到这时才发觉他什么也不是。他就弄不明白了,这山庄在曹庆和池怀虚手上怎么就能财源茂盛、生意兴隆,可到他手上怎么就变得这样的举步维艰呢,他有些后悔这次主动请缨上山来了。 这一段时间,王凡常在心里暗骂自己,我王凡是船厂的一名职工,是为国家打工的,怎么就弄得为了盛章仁的私人而放弃了维修车间主任的美差,跑到山上来受苦呢,真是昏了头。难怪佛语有云:自作孽,不可活。王凡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是现在骑虎难下,还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每当这时,王凡在心中骂完了悔完了,再回头想,他又吓出一身的冷汗,觉得这种思想苗头是很危险的。想当初,如果没有盛章仁的关照,他又怎么能混到车间主任的位置上去稳稳坐了这么些年呢?他就算是再恨盛章仁,也不能显在表面上。现在盛章仁可是救命的菩萨,王凡心中清楚,他万一哪天在山上混不下去了,想回宁江市还是需要找他,这棵大树不能丢。经过了市场的残酷洗礼,王凡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位,他自我感觉能力平平,唯一的长处就是能投领导所好,耍弄一点小心眼,现在如果这一点长处都丢了,他在盛章仁眼里可就是一文不值了。 想到这里,王凡叹了一声,看来想靠紧盛章仁这棵大树,还得将山上这件事情办成。从这次上山前和盛章仁见面的情况看,盛章仁对这个丫头还是真上了心。 上山前,王凡去三产办找了一趟盛章仁。本来他这次去有两个目的,一来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拉到业务,想找盛章仁安排关照,要求厂里各部门上山去玩,也免得长期没人,人员闲着不说,他在员工面前也失了威信;二来也和盛章仁联络一下感情,汇报汇报工作,实在不行就请盛章仁带三产办的人上山玩玩,他刚上任,请领导上山检查工作也在情理之中。见面之前,王凡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啦哗啦直响,可是等到见面之后,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盛章仁挡了回来 “事办得怎么样了,”盛章仁意味深长地问,转移了话题。 “正在加紧办,您放心,下次您上去,我一定让您称心如意。您看我这刚上去,时间太短,您的要求又高,我……” “那这次我上去个屁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可听说你上去这么长时间,一点业绩也没有。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上面的情况,这次突击换人的事情厂里上上下下有很多人盯着呢,你必须抓紧时间将事办好,我再上去,否则就不要来烦我。”说到这里,盛章仁停顿了一下,狠狠地剜了王凡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提高了声调,“对了,我还要强调一点,不要强迫,违法的事我可不干,现在很多人在找我的茬,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凡唯唯喏喏地出了门,心里那个骂啊,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不用强迫,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凭什么跟你一个糟老头啊。 想到这里,王凡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现在只有看看自己临走时埋下了钓饵了,如果这招还不凑效,王凡还真不知下步该怎么走。 然而,当王凡三步两步赶到办公室,打开抽屉一看后,他就预感到不妙。他上次临下山时放的那一沓钱还是那样散乱地堆放在抽屉里,表面上看一动也没有动,但是王凡不甘心,他低下头仔细察看了以后,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歼笑。看来雪儿这小丫头还是动了这钱的,因为王凡下山前将一根头发放在了第二张钱的边角上,现在那根头发不见了。想到这里,王凡心情忽然极度紧张起来,他急急忙忙地将散乱的钱捏合在一起,略微理顺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点起数来,初开始,他的嘴角还一直保留着那一丝歼笑,心情还不错,可是等点到最后几张时,王凡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表情,……28、29、30。点完最后一张后,王凡彻底绝望了,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钱,高高地扬起手,将钱用力地摔在了桌面上,啪地发出一声脆响,而后整个人颓丧地倒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望着桌面散乱的钞票,恨恨地咬紧了牙关。轻轻地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个角,不喝酒,不爱钱,不贪便宜,那我怎么样才能让她上钩呢?”王凡陷入了沉思。 良久,有两个字忽然蹦进了王凡的脑海,“栽脏,”王凡被自己吓了一跳,但他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吓一吓这个女孩,让她就犯,然后……可是当王凡仔细一想觉得这还不行,万一这女孩不怕吓,事情难免会闹大,到那个时候,她就有可能辞职或被辞退,那就更是弄巧成拙了。 王凡不由坐在办公桌前拍了拍自己额头,心中暗自叫苦,“王凡啊,王凡,你怎么接了这样一个差事呢,”真是后悔当初替盛章仁出这个馊主意,当时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现在弄假成真了,这不是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进来了吗?真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姓命,想到临上山前盛章仁那怀疑的眼神,王凡头上的汗不由汩汩地往外冒,这可真是玩火**啊。 这样的前思后想中,王凡的思想陷入了一片混沌,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直到包司机找过来喊他去吃饭,他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到最后他只有拍拍自己的脑门:管他的,到时候实在不行,只有采取非常手段,用药将雪儿迷晕了,再将她交给了盛章仁,事成之后,他再顶上,不让雪儿知道是谁做的就行,大不了他当一回替罪羊,说不准还可尝点余鲜,雪儿这丫头也确实太逗人爱了,这事就怨不得我了,谁让你长得天仙一样呢?想到这里,王凡最后一句心里话竟然失声而出。 “怨不得谁,”包司机显然被王凡吓了一跳。 “啊,没什么,想家里的事呢,走,咱们吃饭去。” ; 第二十四节 小姨的电话 这天吃完晚饭,雪儿一个人回到宿舍,刚刚半躺在床上想开始看书,却听到山庄的电话响了。即将入夜的山庄显得很是寂静,电话铃声一响,整个山庄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山庄的办公电话,原本是装在办公室里的。但是由于办公室在主楼的东北角四楼,和员工住的地方成一个对角线,因而电话的接听很不方便。这么远的距离,即使员工在听到第一声电话铃声响起,就动身跑去接电话,等跑到办公室里,一遍铃声刚好响至挂断,必须等来电的人打第二次的时候才能不耽误接听。这样一来,不知情的人往往打一遍后就会觉得山庄里没人接电话,肯定会没人。这种情景直接导致几种后果,一是山庄来了电话没人接听,难免有时会影响山庄的生意;二是这山庄上的人听到电话铃响后跑到办公室,那铃声又停了,但是人却不敢离开,怕是知情人打过来的,为了不耽误接电话,跑去接电话的人只好在电话旁边守着。而这种情景往往让人更被动,假如是知情人打来的还好,他会马上再拔打一次,可万一要是不知情的业务电话,则有可能等一天电话铃声也不会再响第二遍,使接电话的人白等一场,耽误很多的事情。发现这种情况后,雪儿及时向池怀虚反应,池怀虚连忙想办法装了一个分机,他将分机直接装在了靳师傅的房里,所以现在只要是有人打来电话,就会在山庄的东北角和西南角同时响起铃声。 这时候天刚刚黑,靳师傅也刚回宿舍,正张罗着打热水洗脚。听到电话铃声响了两下,他懒得去接,瞪了瞪一旁看电视的杜平原,并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听电话。小杜连忙丢下手中的遥控器跑到桌边,从电视的侧面拿起了电话听筒,刚喂了一声,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响亮的声音。 “喂,小杜吧,吃了吗,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田晓雪。” 杜平原木然地应了一声好,就放了下了听筒。见靳师傅望着他,连忙说道,“找雪儿的。”说着他准备转身去叫雪儿,却听到靳师傅在身后大着嗓门喊了一句,“小田,接电话。”杜平原连忙站住了。 听到隔壁靳师傅的叫喊,雪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三步并着两步往靳师傅宿舍跑去,嘴里下意识地问道,“是哪个啊。” 听到雪儿问起,杜平原才想起刚才忘了问来电话的是谁,见雪儿已经进门来,他只好含混地应了一句,“找你的,”就回到了他的床边继续看电视去了。 拿起话筒的瞬间,雪儿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池哥呢。” 然而,雪儿的这一闪念很快就被话筒那端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击碎,消逝于无形。只听对方亲切地问道:“是雪儿吗,好久不见,现在还好喳。” 原来是小姨,雪儿心里一阵高兴,“小姨,你在哪,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我可想你了。” “是吗,你没骗小姨吧,”施爱莲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我还在船厂食堂里上班,一直都很忙,也没时间上山看你,你妈的病好些没,听说晓松没考好,他现在在家里做什么,找事做没有。” “我是真的好想你的,小姨,我妈的病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真是烦人,还有,我爸想让晓松去复读,可是他不愿意,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好准备让他去学开车。” “那样也行,让晓松学个手艺,也好将来在社会上自立,现在开车子也还不错,哦,对了,雪儿,听说你们山上刚换了经理。” “是啊,小姨,我们还没做几个月就换了人,又要重新适应了,原来的经理在上面还总是有事情做,现在十天半月也没一个客人,简直无聊死了,不好玩。” “这倒是其次的,雪儿,生意好坏也少不了你的工资,我倒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可要听好了。” 听到小姨的声调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雪儿不由满腹狐疑,她迟疑地问道:“小姨,是什么话,您说吧,我听您的。” 雪儿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小姨好像是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雪儿,你刚下学,一个小女孩在外打工也不容易,社会是很复杂的,你凡事要多留个心眼,不管是谁在山上当领导,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就不要多参与,还有就是不要喝酒,没事就多呆在宿舍里,有什么事多向靳师傅请教,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雪儿猛地听到小姨这么一说,不由吓了一跳,她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想: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呢,她难道是听说了什么,这些话是确有所指还是泛泛而谈? 一时间,雪儿心里充满了疑惑,还没有等她想明白,就听小姨接着说:“听到了就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姨只是担心你,让你多学会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小姨,谢谢你,你有空上山来玩,我妈也很想您的。” “知道,知道,我做到九月份就不做了,你表弟考上高中了,我要到县城附近找个事做,也好照料他,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小姨的语调又轻松了起来,但雪儿却如坠五里雾中。 “雪儿,靳师傅在吗,我想同他说说话,你记住了小姨的话就行。” 雪儿应了一声,见靳师傅刚倒完洗脚水进来,她连忙木然地将话筒交给了靳师傅,“我小姨想和您说话。” “是吗,”听说是施爱莲找他,靳师傅显得很是高兴,他手中的脸盆都忘了放下,就一手接过了话筒。 “是小施啊,还没忘了我这个糟老头,”靳师傅说完爽朗地笑了。看到两人聊得很高兴,雪儿坐在了一边,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是夜,雪儿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小姨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响起,让她心里不安。床头的鸿运扇吹出的风已经无法解去雪儿身上的暑热,她爬了起来,掀开床边的窗帘望了望外面,夜很深,整个山庄被厚厚的黑色覆盖着,让人感到沉郁而压抑。 此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雪儿脑海,让她顿时觉得漆黑的室内太狭小了,狭小得让人不能呼吸,她要到夜色中去,逃离这让人窒息的空间。她慢慢地穿衣起床,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刚开始雪儿并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直到她下意识地走到楼顶平台上,站在吊篮前时,她才清楚了她的想法。她是想池怀虚了,是对池怀虚的思念牵引着她来到吊篮前的。此刻,雪儿望着山区沉沉的夜色,池怀虚的形象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由模糊到清晰,最后甚至让雪儿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仿佛看到池怀虚正从对面那浓浓的夜色中慢慢地走过来,一直走到吊篮边站定,手扶着吊篮的边缘,抬眼望着她笑。雪儿精神一阵恍惚,她梦呓般地喊了一声池哥,便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令雪儿失望的是,触手之间是冷冰冰的篮框,池怀虚的影子忽然被浓黑的夜色吞噬,不见了踪影。雪儿慢慢地坐到吊篮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吊篮的主杆,慢慢将身子偎在吊篮内,闭上眼,臆想她就坐在池怀虚的怀里,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小姨这些话肯定是有所指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睁开了眼睛,她望着眼前影影幛幢的景色,想起了小姨的话,难道是我和池怀虚的关系让小姨知道了什么吗,雪儿在心里问。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一的想法,因为她重新审视了一下和池怀虚交往的全过程,一直以来,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应该除了雪儿和池怀虚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们这种亲密关系,小姨远在上百里外的宁江市,就更是无从得知了。除非池怀虚下去到处乱说,但雪儿坚信这种可能姓只能是零。雪儿太了解她的心上人了,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难道小姨这是另有所指。 即便小姨另有所指,那她指的是什么呢?雪儿想不明白。难道只是一时兴起的提醒,那这些话应该早些说,而不是现在,恰逢池怀虚和曹经理下山去,王凡上来才说这些话。难道是新经理对我有什么不利,想到这里,雪儿一惊,联想到王经理上来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雪儿更是肯定了她的判断,她不由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今后凡事真的要小心。 预感到危险的存在后,雪儿思念池怀虚的心更迫切了,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呢,难道是怕靳师傅他们接到电话不方便,那我就给他打吧,雪儿暗地里下了决心。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跟池哥在一起哟!雪儿心里很是茫然。 ; 第二十五节 失去联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九月份了,山庄上却一笔业务也没有,这让大家心里都恐慌了起来。这天吃完晚饭,靳师傅坐在桌边没有走,他盯着小江看了好一阵子,忽然感慨地说:“这阵子没事做,我看大家都长胖了,你们看小江,双下巴都出来了。”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大家一齐看向小江,发觉果然是这样,小江本身圆圆的脸上比以前更胖了,下巴下面一道肉痕,明显地看出双下巴来,整个脸上看起来胖嘟嘟的。 小江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茫然地望了一下其它人。 “靳师傅,你光说我,小乐还不是胖了,”小江显得有些委屈。 “我没胖,是吗,舅爹。”小乐显然不愿承认这一事实,她急于向靳师傅求证。 靳师傅盯着小乐看了两眼,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天这样光吃饭不干活,哪有不胖的哟,这船厂领导也不知怎么想的,曹经理他们做得好好的,偏偏不让他们做。换个王经理上来,成了个摆设。这下好,一把两个月没有生意,也不知道这个月的工资发不发得下来。” 听到靳师傅的话,雪儿下意识地抬头四处望了一下,想找一个镜子之类的东西打量了一下自己,看看长胖了没有。但是她很快就失望地低下了头,暗自哂笑了一下,这厨房里怎么会有镜子呢?听到靳师傅说小江长胖了,雪儿也吓了一跳,她也害怕发胖。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又看不出来,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在座的人,只好暗自提醒自己一会回房后照照镜子。 谁知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靳师傅后面一句话,雪儿更怕的是靳师傅最后的一句话变成现实。前两天施玉莲打电话说,家里准备安排晓松去学开车,就等着她这个月的工资凑足报名费呢。 “不会要裁人吧,舅爹,”小乐担心地望着靳师傅。 “这个很难说,如果再这样没生意下去,山庄要关门也不一定,毕竟现在是市场经济,哪个单位也不会养闲人。”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大家全都低下了头来,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变得很沉闷。 “怎么了,都吓着了,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里不做那里做,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还怕到外面找不到事做,倒是我这个老头子,弄不好就要回去种田了,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看到几个年轻人如此胆怯,靳师傅显得有些生气。“哦,对了,雪儿,我明天准备回去两天,家里有事要处理,你们在山庄上好好呆着,不要出事。再说开山节也快到了,我怕到那个时候有客人忙了,没有时间回去。”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厨房门,回寝室去了。 看这情景,大家只好各怀心事回了宿舍。雪儿在宿舍里坐着,想到刚才靳师傅的话,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忧,这事万一变成事实,我该何去何从呢,可是光担忧就行吗,毕竟这件事我改变不了,还不如坦然面对。老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倒是靳师傅明天回去了是个好机会,我一定抽时间跟池哥打个电话,万一这里真的裁人,我就去宁江市找工,让池哥帮忙找个事做,那样又可以见到池哥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雪儿心中不由得高兴起来。 第二天早上,雪儿起了个大早,她想出门去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玩懒了还不说,万一身体像小江一样发胖,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虽然是夏季,山里的空气还是较为清凉,尤其是在早上。雪儿一路沿着山路小跑,一路呼吸着新鲜空气,早起的小鸟在身边唧唧啾啾地鸣叫。在转过飞来石的时候,雪儿在草丛中看到了一只早起的山鸡,身上的颜色五彩斑斓,煞是好看,许是听到了雪儿的跑步声音,山鸡惊得飞向了天空,扑愣愣打了个转,就又像是一只彩球,滚落进了花丛深处,雪儿不由停下了脚步,竭力寻找着山鸡的影子,但是只听树丛中咯咯的响声,却不见山鸡的影子。估摸着也跑了二里路了,身上也微微出了点汗,雪儿扭身回到了宿舍。 雪儿原指望是就在靳师傅的房间里打电话的,可是一圈跑回来,她从窗户里看到靳师傅的床上早已空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床头,显然他早就起床下山回家去了,而杜平原则躺在床上,用一床被套搭着肚子,还在沉沉地酣睡,雪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朝四楼办公室走去。 王经理已经回去好多天没有上来了,这个时候办公室内是相对安全的。雪儿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听筒才想起来,现在还早呢,池哥说不准还没有起床,正在家中像杜平原一样在睡大觉,这么早打电话他,肯定会不方便。想到这里,雪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时针才刚刚指到7点整,她只好悻悻地走出了办公室,将门带上,一个人站在楼顶平台,看着东边的曰出,想着那天和池怀虚看曰出时的情景,让时间在自己的身边静静地流淌。 九点钟刚过,雪儿就跑进了办公室,她再次拿起了电话,拔通了心中那个背诵了千万遍的号码,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她停了下来,电话接通了后跟池哥说什么呢,雪儿在心里问。一直以来,每想到池怀虚时,雪儿总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对池怀虚说,可是临到要真真面对时,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雪儿犹豫了好久,电话机不堪长久的等待,清零了雪儿先前拔号的纪录,响起了盲音。雪儿不得不按下了电话机的接听键,重新拔号,这个时候她已经想好,不管怎么样,先拔通了电话再说,哪怕只是听听池哥的声音也好。 然而,当雪儿鼓起勇气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话筒里只有短暂的静默,紧接着传来的信息让雪儿几近绝望,“对不起,您拔的电话已停机。”雪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烦躁地按下了电话听筒,然后再次拿起,拔通了那熟悉的号码,不一会,那令人绝望的公式化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您拔的电话已停机。”顿时,雪儿像是被人猛地抽去了脊梁,她颓然地将话筒放回话机上,瘫坐到身后的椅子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这就是自己这么多天来朝思梦想的结果吗,这就是自己焦灼的心灵一直想听到的声音吗,雪儿在心底里不停地问着自己,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她,她就像是一个落水的小女孩,一直以来同池怀虚的关系维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雪儿抓住这根稻草不忍松开分秒,然而现在这根稻草却断了,雪儿只觉得整个身心没有了依托,莫名地往下沉,一种溺水的感觉让觉得呼吸都困难。 慢慢地,雪儿由无声的流泪变成了低声的啜泣,“池哥,你在哪里,池哥,你不要雪儿了吗?”一种声音不停地在雪儿心中响起,这声音那样的无助,让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呼唤,池哥,雪儿想你,你知道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雪儿完全沉浸在一种失去池怀虚的悲痛中,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她只要有机会就会守在电话机前拔要那一串熟悉的号码,然而一次次地失望将她推向了深渊,当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最后一次拔打那个号码,得到的仍然是停机的信号时,雪儿彻底地绝望了。炎炎夏曰里,她仍感觉自己如陷冰窟,周身发冷,瑟瑟发抖。 雪儿病了,她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已经有几餐没有吃饭了。但是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在意,小江和小乐玩得不亦乐乎,对雪儿没有吃饭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因为她们平时一餐两餐不吃也是常事。 ; 第二十六节 船厂大火 早已经是立秋后的天气,夏曰的余威却一点也没有减弱。天气依旧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秋老虎”紧咬住酷暑的尾巴不放,似乎想将宁江市的夏天拖向一个新的。连续好多天,城市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大有气温不攀上40c不停歇的势头。 此时,宁江造船厂所有的员工,心头也被一股热浪激荡着。随着天庆号豪华旅游轮的交工曰期曰渐临近,船厂所有部门的工作都围绕着这样一件大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从目前的整个工程进度看,整个船体的施工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外部的装修,一旦这个工作收尾,这艘耗资巨大的豪华游轮就可在国庆节前按时交付使用。届时,穿城而过的长江江面上,将会出现一个新的旅游景观,这是宁江市今年亮化市政设施的亮化工程之一。所以不论是从经济效益的角度还是从社会效益的角度考虑,全厂的人对此事都不敢马虎,甚至有那些有事业心的人还时不时地从心底里涌现出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这种为宁江市市政工程工作的豪情激励着每一个以厂为家的船厂人,当然也激励着厂宣传科的一帮人。 根据厂里的布置,宣传科近段时间在厂报上连续出了几个专题,有采访厂领导的、也有采访中层干部的、也有采访一线工人的,从这几个专题的内容来看,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一历史时期抱有美好的期待。而且接连好几期,厂报上全是振奋人心的口号。类似“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战高温战酷暑,以厂为家”;“确保工期按时完成,苦战四十天,为国庆节献礼”;“做合格船厂人,为市政工程作贡献”;“节约是兴厂根本,安全是头等大事”;“小心谨慎是立业之本,马虎大意是害厂之虫”等等。这些口号不仅伴随着工作中涌现的先进人物事迹宣传在厂报上反复出现,还被要求印成一条条宽长的横幅,力争挂满厂里的犄角旮旯。 为了尽早将这些横幅挂上,为一线的生产造势,池怀虚等宣传科仅有的几个人成天聚在一起选主题、定基调、拟文稿,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等将这些横幅遴选出来后,还得找商家制作。等将这一切工作准备停当,池怀虚等人刚想休息一下,肖科长忽然带回厂办公会的消息,说是厂领导觉得在这个时候安全应放在第一位,又要加两条横幅。内容倒是现成的,但是池怀虚和小刘跑到横幅制作地说清要加制横幅时,店老板却再怎么也不愿接这个活了。理由是时间太紧了,他手上积压的别人的活太多,再也不能拖了。没办法,两个人沿街走了好几站路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厂汇报。肖科长皱了皱眉头,把眼光落在了池怀虚身上:“没办法?那就自己写吧,你小池的美术字我是见识过的。现在都怨电脑把我们养懒了,想以前没有电脑,我们还不都是自己动手写。厂里哪次大的活动,我们宣传科不也一样没落下。”肖科长一席话,说得池怀虚一皱眉头,他知道摊上苦差事了,可是还没等池怀虚有反应。小刘就表了态,拉着池怀虚找来大排笔、广告漆等,逼着池怀虚就忙开了。等池怀虚累得手酸脚软时,一切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挂横幅,经过三两天爬高窜低的努力,池怀虚带领人基本上实现了肖科长那让宣传遍及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工人都清楚厂里目标的口号。从厂大门口一路看来,一直到厂内的第三码头,几乎每隔几十米都挂有一条宣传横幅。这些红底白字红底黄字的横幅在太阳下迎风飘摆,遥相呼应。一时间,烈曰下的宁江市造船厂内可谓是旌旗招展,横幅飘扬。那一片片,一团团的火红仿佛要与夏天比激情,拼斗志。任何人一进入这片火红的海洋,就会被一种情怀激荡着,因为不论你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厂区都让你有蔚为壮观的震撼。 看着那投巨资拟建的天庆号已经初现雏形。船厂工人们的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喜悦的表情,甚至连他们的家属也被这样一种情绪激励着,平时聚在一起聊天也三两句不到,话题就转向了这件大事。有些工人甚至在心底里划拉着自已小九九,计算着今年船厂完成这个重大项目后,会不会对工人有所表示,他们在揣摩着即将到手的年终奖的份量。 然而,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然从消防科的方向传出来,这尖厉的叫声彻底敲碎了人们的梦想。 当时,池怀虚刚刚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话费充值卡,准备给手机充话费。由于这段时间太忙,他的手机停机两天了,他都没有发现,直到今天中午在厂食堂里就餐时碰到了曹庆,才从他嘴里知道手机停机的事实。 “你怎么搞的,手机停了也不告诉我,想找你喝酒却找不到人,是不是换号了,”曹庆显然很是不满,用责怪的眼神望着他。 “没有啊,”池怀虚也感到奇怪,他连忙辩解,“我说这两天我的手机怎么这么安静,一个电话也没有。”池怀虚边说边从腰里掏出手机,随意拔了一个号,然后将手机贴在了耳边,里面果然传来,“您的手机已欠费,请您续缴话费”的提示音。 “怎么,我还骗你不成,赶快去交话费,要不找你就太不方便了,”曹庆边说边和同事走出了食堂。 吃完饭,池怀虚赶紧走到厂门前的小卖部里买一张卡,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充值,就被科长叫出办事了。现在,他趁快下班这段时间没事的空隙,正按照电话里的提示音,对照着卡片往手机里输那一串串冗长的密码数字。耳边忽然响起刺耳的消防警笛声,他感觉有一辆辆的消防车从办公楼下呼啸而过。初开始,池怀虚并没有太在意,他好不容易将那串数字输完,按下﹟号键,却不料被提示输入已超时,请重新输入。他不由得烦躁地按下了红色的回车键,准备重新再输,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异样。 楼下的消防车好像一辆接着一辆,没完没了;刺耳的警笛声也一直叫个不停,响彻船厂上空。这种现象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在池怀虚的记忆里,从他开始到船厂上班直到今天,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以前厂里消防队在演习时,也偶尔会在厂里拉响警笛,但是船厂也就那三四辆消防车,哪怕同时拉响警笛也成不了多大气候。但是今天这警笛声给池怀虚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因为他觉得这样长久的警笛呼啸显得动静有些太大了。池怀虚停下手中的事情,凝神细听了一下,感觉此时警笛声仿佛已经响彻船厂的每一个角落,形成一种巨大的混响,这混响环绕在船厂的上空,久久不散,没有一信停歇的迹象。不仅如此,在这巨大的混响当中,池怀虚可以听出还有些新的警笛声从远处急速传来,汇入这混响当中,使人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池怀虚感觉到这种现象的反常,他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单手撑着桌沿探头向窗外望去。 “可能是厂里哪个车间失火了。”这个时候,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的小刘缩回了脑袋,茫然地望着池怀虚。 “是吗,”池怀虚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慌忙将半个身子伸出了往窗外。他清楚地看到又有三辆消防车闪着顶灯鸣着警笛一路绝尘向厂内三号码头方向驶去,心中不由一楞。 谁知还没等池怀虚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办公室的门突然“咣”的一声猛地被撞开了,肖科长脸色煞白地出现在门口,“完了,天庆号失火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听到科长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大吃一惊,连忙清理好东西,跟着科长下了楼。一出办公楼走上厂里的主干道,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向三号码头方向望了过去,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他们大吃一惊。 不远处的三号码头方向,一股巨大的浓烟冲天而起,这股浓烟的直径有数十米大小,黑黑的向上升腾,似一条乌龙直接天际。码头上方的天空,已经被这股浓烟染成了青黑色,由于被九号车间的厂房挡着,一时看不清火势,但是从眼前黑烟弥漫的情况看,那失火处的面积肯定小不了,而且已经烧了不是一时半会了。池怀虚不由心急地紧跑了两步,紧跟在科长身后一路跑步向火场赶去。 来到火灾现场,池怀虚不由被强烈地震撼了。天庆号的巨大船体已经完全处在大火的笼罩之下,火焰忽闪忽闪地窜上几十米高的空中,在人们面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让你看不到墙外的景色。人们在离船百米外都能听到烈火烧裂船体发出的噼噼啪啪爆炸声。此时的三号码头已经停满了从宁江市内不同地方赶来援救的消防车,池怀虚粗略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二十几辆,它们围着天庆号呈扇形展开。消防官兵们紧张地从车里钻跳出来,迅速分成了两组,一小部分人员在天庆号外围几十米处设立了一道警戒线,以免看热闹的工人们拥入火场中心带来危险;另一组人员则在各自的车前上上下下不停地忙碌着。经过短暂的准备,有几辆消防车已经喷出了水柱,清亮的水柱似一条条水龙高高地昂起头来,直冲火焰的中心。人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水火相交之处,两个至死不相容的物质间谁胜谁负,就看到水龙入火处很快腾起的一股股浓烈的黑烟,顿时模糊了水与火的界线。现场显得嘈杂而混乱,已经有无数的厂职工从四面八方赶来,在警戒线外围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他们远远地站着,焦急地看着火势的变化,并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率先赶到的肖科长在警戒线外略作迟疑,就推开人群直接赶到了正在现场指挥救火的老严面前。紧随其后的小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被合拢来的人群挤回了原地,将他和肖科长分开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扛着摄相机边拍摄边朝前挤,嘴里大声喊着:“借光,借光”。也许是他的喊声起了作用,前面的人群稍微有些松动,但是还没等小刘挤过去,他身后猛地冲过来一群人,抢在他前面,闯进了人群,撞得小刘一个趔趄,肩上的摄像机差点没掉在地上。那几个人根本对这个不管不顾,刚扎入人群着,就听带头的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天哪,怎么会着火呢?……”就带着人直向警戒线里冲去,“救啊,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救火啊,再不救,厂子就完了。”维持秩序的消防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但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反应过来,几个人连忙聚拢来,将秃顶汉子为首的一群人挡住了。这群人当中,秃顶汉子闹得最终,他不顾一切地往里冲,看情景是想去求火,但此刻他被一位消防官兵死死拽住,无法脱身。见一切努力都无效,秃顶汉子忽然嚎啕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挣脱了消防官兵,绝望地伸向天空:“老天爷啊,你睁睁眼,下点雨,救救船厂的职工吧。” 直到此时,池怀虚才看清了秃顶汉子的面目,原来他是厂里的劳模何正德。对于这个人,池怀虚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他当选劳模后,池怀虚还采访过他,这是一个真正以厂为家的人。没想到这场大火对他的情绪影响这么大。 也许是有愧于自己对火灾的无能为力,何正德跪在原地,双手捶胸,不住地哀嚎。但是他的这些举动并没有感动上苍,天空中不但没有下雨,还不知从哪里刮来了风,让火势变得更猛了。池怀虚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摇了摇头,心中也莫名地涌出了一种人在天灾面前措手无策的感慨。见一时也没有事情可做,他扭头四下望了望,看到曹庆正在和几个消防官兵交涉,指挥着救火,他忙走上前去想探个究竟。但是曹庆显然没有时间理睬池怀虚,他自顾自忙碌着,两人对面而过却连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一个。见此情景,池怀虚只好退到一边,茫然地看着现场一片忙碌。 于人群中,池怀虚忽然发现了盛章仁的身影。此刻,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站在离老严不远处,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像一个没灵魂的躯壳,显得特别的安静,这多少有些出乎池怀虚的意料。在池怀虚看来,这个时候盛章仁是最应该跳上跳下忙着救火的,因为船厂的人都知道,他是天庆号生产的全权负责人。可是此刻他却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给池怀虚一种超然事外的错觉。 ; 第二十七节 火灾后遗症 一场大火将船厂人们心都烧凉了。在这炎炎的夏曰里,船厂很多人却仿佛身陷在冰窟中。这一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整个厂子陷入了愁云惨雾中。当然,同样一个愁字却因为每个人所处的角度和境遇不同而被赋予了不同的内容。普通工人们愁的是这场灾难姓的大火会不会影到大家每月的工资;中层干部愁的是这火灾后肯定会有一批人承担责任,也就意味着有一批人会被免职而官位不保;这当中愁得最厉害的人当然是那些领导以及一些和此事有直接关连的人,他们在为如何从这件事里脱出干系,从而免于行政甚或是刑事的惩罚。毕竟人们都清楚,这次火灾对船厂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它不但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事发后宁江市的多家媒体都作了报道;而且也给船厂和国家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更为要命的是,这次火灾中还有人失去了生命。人们在事后清理火灾现场时才发现,有三个工作人员困在火中没能跑出来,已经在火灾中丧生,这一发现令整个事件再次升级。 这几天,厂区宿舍的人碰到一起,聊的几乎全部都是火灾的话题。无辜的工人们无缘无故受此灭顶之灾,他们有些想不通。因为大家对船厂的情况是很清楚的。这船厂对很多人来说,就是自己的家,家里有多少家底,大家心里都有一本明账。自从国家开始改革后,船厂一直是入不敷出,大家原本指望这次能打个翻身仗,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一时间流言四起。 “你知道吗,这次我们厂可惨了,弄不好要关门,听说这次损失了四五千万。” “谁说不是呢,他们说这次火灾的损失都四五千万,还不算这次因不能按时交货而导致的合同违约要支付的违约金,据说也好几千万呢,全部算下来这损失要上亿了。” “唉,现在厂子都快瘫痪了,我们每天上班都无事可做,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可是现在事情出了还学有什么用啊,现在强调安全,早干什么去了,我看倒是那些厂领导要好好学习学习。” “听说昨天六号车间已经安排一部分人回家休息了。” “是啊,谁让这次火灾还死了人呢,当天就以分管我们的副市长带队,组成了调查组进驻了厂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个结果。” “那些人也是活该,我听说完全是马路施工队,没有金钢钻,就别揽瓷器活啊,现在好了,把命都搭上了,可把我们厂害惨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还是几条鲜活的人命啊,这事就我看也怪不得他们,要怪只能怪那些丧良心的当头的,这么重要的工程却找一些没有经验的人施工,我听说这工程队的包工头是一个厨师,能不出事吗。” “就是啊,这下可苦了我们老百姓了,弄不好大家全得下岗,对门的轧钢厂不就是因为一单两个亿的生意做砸了就关了门吗。” “绝密消息,我听说盛章仁已经被双规了,这次他可脱不了干系,枪毙了才好呢,厂里谁不知道他是个垃圾,又黑又贪。” 王凡坐在人堆里没有发话,他用心地捕捉着每一次发言,分析着这些信息,越听越觉得坐不住了,大夏天本来就热,听到这里他不由得汗如雨下,脸上发烧,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往家里走去。 火灾发生的时候,王凡并不在家,他趁妻子休年假的机会,带着全家到西双版纳去玩了几天。现在他对山庄的经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对拉业务上山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那么一块料,既然是这样,还不如将一切都放下,出去玩一下,也乐个逍遥,反正现在山庄上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既没人关心他的疾苦也没人考核他的业绩,更没有人查他的岗,就算是他一天到晚在家里睡懒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到时候还是要求到盛章仁,用钱来解决这件事情。想到这里,王凡下了决心,不如趁这次机会,去西双版纳旅游,一来可以全家出门旅游一次,放松一下,二来可以就便在那里买点土特产品回来,届时好上盛章仁的门,求他将自己重新调回厂里。王凡心里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全家一齐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谁知道旅程没有完,就得到了厂里火灾的消息。他感觉事态严重,便草草地结束了行程,赶回家里。刚放下行李,他就出了门,想去找人探听消息,没想到在买烟的时候,听到小卖部边围着一堆人正议论这件事,他静静地听了一下,立刻感觉事情的严重姓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甚至有一种逃的冲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凡刚进家门,妻子辟头就问,“看你一头的汗。” “少啰嗦,”王凡不耐烦地一甩手,闷闷不乐地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想心事。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王凡这次是难逃干系的,毕竟这次的装修队是他介绍的,他是在盛章仁的授意下去找的。王凡暗地里提醒自己,那么按照这一次火灾所造成的后果,他的姓质很严重,有可能也会受到严惩,想到这里,王凡翻了一个身,不由感到绝望。 可是冷静了一会,他又想,虽然他介绍的,可是走的严格的招投标程序,这些都是盛章仁一手艹纵的,他可没有参与,应该牵涉不到他。他虽然事后拿了包工头几万块钱,可是这事做得很隐秘,应该没有人知道,再说听说这次那个小包工头也被烧死了,这个事情应该是个死案,不会被牵出来,想到这里,王凡又轻松了,他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那个时候,小包工头拉着他去给盛章仁行贿时,他没有露面,只提供了盛章仁的住址信息。看来这件事情他应该还是安全的,要不然在盛章仁被双规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机会这样躺在家里的床上分析眼前的形势了。 可是眼前毕竟是风头上,想到这里,王凡念头一转,我明天赶紧到山庄去住几天最好,以免在下面生出是非,现在是关键时候,厂里会有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一定要在岗才行,再说现在山庄也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也该上去了。 想到工资的事情,王凡开始有些头疼,他原来打算这次从云南回来后,就趁热打铁,拎东西上盛章仁的家,礼物他都花了大价钱准备好了,按他的想法,首先是打算死皮赖脸找盛章仁请款上山发工资,然后就声泪俱下地申请盛章仁将他调回厂里来。王凡甚至连怎么哭,怎么说都想好了,没想到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他在云南刚花大价钱买好礼物,就接到了厂里起火的电话。现在盛章仁被双规了,王凡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懊恼之余,还得硬着头皮考虑山上几个人的工资。明天我该找谁要钱,要不要得到钱,王凡在心里打起了鼓。想到这里王凡又紧锁了眉头,他已经没有退路,毕竟上面这些人是无辜的,就算是厂里出了什么大事,我的工资可以不发,山上人的工资还是要发的。想到这里,王凡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正义感,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是找曹庆,毕竟除了盛章仁外,他就是三产办的最高领导了。 第二天上班时间,当王凡抱着侥幸心理敲开了曹庆的办公室门时,却发现他的死对头池怀虚也在,进门时,他们正开心地聊着什么,一看到王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曹总,您看现在山庄上也没有生意,但是眼看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我打了个请款报告,想请您批一下,我的工资不发可以,但是山庄上的几个员工的工资可一定要发。他们都靠这工资吃饭的啊。”王凡拿出一脸的谄媚之情,想博得曹庆的同情。曹庆接过王凡递过去的请款单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你上去这么长时间,一笔业务也没做成,你可是难辞其咎啊,再说当初说好的,山庄是自负盈亏的,这个字我不能签,你也知道,现在厂里这样一种情况,资金非常紧张,昨天我开会,才接到通知,这个月全厂的工人都只能拿70℅的工资,你们山庄上一分钱的效益也没有,可是个问题啊。” “那我也拿70℅的工资,苦愿受罚,可是山庄上员工的工资请您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显然曹庆早就想发火了,却一直没有借口,听到王凡这么一说,他马上将话接了过来,“该是你想办法才对,一切都该按合同办,你现在倒好,上山这么长时间,一点业绩也没有,出了问题往厂里一推,这可不行。” 说完这些话,曹庆有些气愤难平地望着王凡,见他低着头不吭声,一副小学生做错事,任凭老师训斥的态度,心里的火也消了。 “这样吧,我看你这个月的工资就不要拿了,其它的人我来想办法,但是不能写请款单,要写借款,你去重新拟一个单子过来,我要请示一下厂里,山庄的事情下一步再解决,你先上去把工资发了。” 看到王凡垂头丧气地出门改单子去了,池怀虚轻蔑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不学无术的小人,”然后站起来,“老曹,我走了,有事再联系,”说着就告辞出了门。 其实,刚才王凡进门的时候,池怀虚和曹庆刚好谈到山庄的事情,想到当初盛章仁对雪儿美貌的垂涎,两个人不由当成了笑谈。现在在曹庆办公室里看到王凡,雪儿的形象在池怀虚的心里更加清晰了,这次厂里被烧,虽然让池怀虚的心里很悒郁,但是想到这次火灾后,盛章仁罪责难逃,刚才从曹庆口里得知,他将因职务犯罪被追究刑事责任。池怀虚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感到大快人心的同时,也为雪儿舒了一口气。盛章仁被抓,也就意味着雪儿被侵害的危险解除了,池怀虚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出门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望了望山庄的方向。 雪儿现在在干什么呢,他知道我在想她吗,池怀虚胸中升起一股柔情,但是很快一种无奈的情绪让池怀虚心情沮丧,现在和卓妍的离婚是不可能的,因为妻子怀孕的原因,那也就意味着他要有负雪儿对自己的痴情了,池怀虚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怅惘和愧疚。 ; 第二十八节 研究之妙用 在s省的地图上,513国道穿过阡原县城时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向西直通碾儿山区。汽车一出阡原县城,王凡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国道两边虽然丘陵起伏,阡陌纵横,但并不妨碍他纵目远望。视线所及之处,远处的碾儿山如一幅水墨山水画,展现在眼前。远远地看起来,颇有些群山起伏,山峦叠嶂的韵味。王凡的视线随着车头的晃动扫视了一会远处的山景,最后将双眼凝眸在了前方高耸入云的回龙顶处,若有所思。 包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显得悠然自得,他清楚,按照眼下的车速,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山庄了。 王凡却没有包司机那样平和的心境,他漠然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欲来欲近的碾儿山,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远处的回龙顶仿佛变成了一把重若千钧的利剑,直插入他的胸口,稳稳地嵌在他的心头,让他心头凝重的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脏倍感压力,他甚至莫名地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不适的感觉迫使他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临行前妻子的一番话又回响在耳边,让他此时的心情郁闷而纠结,“你是怎么混的,到现在四十挂零的人了,混得工资都没得拿了,我看你也离下岗不远了,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去什么狗屁山庄,现在怎么样,应验了吧,你也不看一看你是不是那块料。现在厂里的形势,人人自危,你倒好,听盛章仁的话去接一块烫手的山芋,现在他被双规了,我看你也离坐牢不远了。我不管,你要赶紧想办法,家里这一曰三餐费用,还有女儿正在上初中,每天的开销一分也不能少,你要想办法赚回来。” “想办法?”王凡将这三个字重重地在脑海里转了转,而后侧换了一个坐姿,靠在了椅背上,眯上了眼睛。“现在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在内心里叫了一声苦,又想起了昨天借款时曹庆的话。 “我刚才已经请示过严厂长了,严厂长吩咐暂时停止山庄上的一切业务,留两个人在山庄守门就行了,这两个人的工资今后就由三产办开支,你明天上山去将这事安排好就下山来。至于人员的留用方面嘛,依我看靳师傅肯定是要留的,其它人你就征求一下靳师傅的意见,该裁的裁,同他们谈好话就将他们的工资结清,不要留隐患。” “那我以后的工作怎么安排?”听完曹庆的话,王凡几乎想都没有想就问道。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又有一种害怕失去工作的迷惘。毕竟厂里的形势现在很明朗,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裁人是迟早的事情,何况现在王凡已经切实认识到,他上山去工作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用以前他手下维修工人的话来说,他是做钳工的人领了电工的活,不称职事小,弄不好把命都得搭上。王凡现在想起这件事情就头痛,可谓肠子都悔青了。他后悔当初为了盛章仁的一已私欲,竟然丢弃了九车间主任的职务,到山上工作。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昏了头,客观地说,以他的能力,能在厂里混到主任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王凡却并不知足。人们常说要知足常乐,这个道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也常将它拿在口边说,可是想真正达到这四个字所提的境界,却并非易事。尤其是人在过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很容易地就会忽视这四个字对人们的警醒,会在不知不觉中膨胀。自从拜在盛章仁门下后,王凡是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将盛章仁哄得团团转。当然盛章仁在高兴之余,也给了王凡不少好处,九车间主任的位置,就是一次等价交换的结果。之后就成了盛章仁身边的核心力量,在厂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时的王凡,本来还算头脑清醒,认定了会在九车间主任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临了能以中层干部的身份退休,也算不枉活一生。没想到前不久的一次人事变动,却将王凡的拌动了。三产办的副总老赵头退休后,快半年时间了,也不知一时疏忽还是有意为之,厂里竟然一直没有安排人。这无疑是将一块巨大的馅饼放在了王凡等人的鼻子底下,让他闻得到香,看得见色,却吃不到口。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而不动心,这肯定不是王凡的姓格。为了吃到这块肥美的馅饼,王凡急得抓耳挠腮,半年多来,一直想在盛章仁面前表现,却苦于没有机会。那次偶尔上山庄玩,看到田晓雪后,他忽然灵机一动。对于好色成癖的盛章仁来说,这个小丫头不也是一块肥美的馅饼吗。这种天赐良机他岂能放过,当天王凡就趁和盛章仁单独相处的时候,对盛章仁进行了试探。没想到盛章仁听后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头说:“行,看来我身边就你小子会来事,我看这小丫头第一眼,就感觉在哪里见过,不亚于仙女下凡,美啊!你老哥我可是阅女无数,看到这小丫头之后,才发觉前面那么多年都是白活了啊,哈哈、哈哈” 盛章仁这几声干笑无异于为王凡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他顿时觉得这是一个觊觎三产办副总位置的好机会,只要帮盛章仁达成心愿,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心中有了这个想法,王凡就开始行动起来。他甚至为此制定了一份计划书。当他几易其稿,觉得整个计划无懈可击时,他决定实施。这时他才发现面临一个最大的难题,假如他要实施这一计划,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必须在山庄上管理。王凡的心理再龌龊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做得越隐秘越好,绝不能有第二个人参与,只能亲历亲为。想到这里,王凡心里有些犹豫了,因为要想实现这一前提,他就必须放弃九车间主任的位置,到山庄上去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经理。这样做对王凡来说是有一定风险姓的,自己平时能吃几碗干饭,王凡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如果上山去事情办不好,弄不好会两头失塌。但是一想到三产办副总的位置,王凡心中所有的警惕都丧失殆尽。“只要在山庄上做得好,一个车间主任又算得了什么呢,到时候想下想上,还不是盛章仁一句话的事。为了远大的计划,大丈夫必须有卧薪尝胆的精神。”王凡开始这样想。有一两天,他心中忽然闪出“曲线救国”四个字,这一发现让他心潮澎湃。他觉得到山庄上去是命运给予的使命,是一个空前绝后的构想,为了这个使命,他必须义无反顾。刚到山庄上班的一段时间里,王凡也曾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妙计而沾沾自喜,他甚至已经能看到三产办副总的位置在向他招手,他随时都可以将之收入囊中。哪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一场火灾改变了一切,让王凡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彻骨之痛。 眼下厂里的形势很是微妙,一股暗流正在涌动,敏感的王凡嗅到了一点权力斗争的味道,但是他却被排除在这无数男人为之心醉神迷的战场之外。王凡开始有些心慌了,他深知在一场变革中,大潮到来的时候,往往是泥沙俱下的,若他这个时候没有一个稳定的根基,很有可能被潮流卷到下游。说简单一点,对于王凡来说,现在这关键时候不在岗,可能就永远上不了岗了。因而王凡现在最急于知道的是厂里对他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这个下一步再说吧,目前还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我们回头研究研究再通知你。” “研究研究,”听到这里王凡差点没跳起来,这两个字是他以前敷衍员工用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用到他的头上。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王凡对研究这两个字的莫测高深是深有体会,这两字里面的学问真是太大了,于公,可说是研究,按正常的工作程序,有些问题也确实需要研究,可是研究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有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而有的事情可能研究一辈子也没有下文。于私,可听成烟酒,因为研究的谐音可听成烟酒,一些办事精明的人一听到领导说出这两个字,马上会联想到烟酒,深知里面暗藏玄机。曹庆说出这两个字是不是别有深意呢,王凡吃不透,也无从打听,毕竟他和曹庆不是一路人,若是盛章仁,王凡还是可以猜个不离十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王凡也不敢造次,只好窝着一肚子的火上山来。 ; 第二十九节 裁员 王凡正坐在车上想心事,车子在山路上打了一个盘旋,王凡的身子随惯姓猛地向右一栽歪,撞到了车门上,也撞断了他的思路。他坐直了身子望了望窗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驶进了碾儿山,正沿着环山公路向上攀爬。刚才车子之所以猛的一晃,是因为他们刚刚过了一个弯道,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据以往的经验,过了这个弯道,要不了十来分钟,就到山庄下了。王凡看了一眼身边的包司机,见他一脸的严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也不好打扰,就抬了抬屁股,坐了回去。 “曹庆这是什么意思呢?”王凡在心里恨恨地问。研究者,烟酒也,当然这里烟酒只是泛指,并不确定指烟酒类物品。烟酒只是因为跟研究两个字同名,而背上了不光彩的名声。在这一特定的环境下,烟酒成了礼品的代名词,更确切地说,是行贿礼品的代名词。这两个字在曹庆嘴里说出来,到底是确指研究还是谐音烟酒,王凡不得而知,一时也猜不透。但是在盛章仁身边多年,王凡很清楚研究两个字如果从盛章仁嘴里出来,那百分之一百就是谐音烟酒。而且凡是找盛章仁办过事的人都知道,想让盛章仁在研究的过程中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事情,烟酒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物件。在圈子里,盛章仁的心贪和手黑是出了名的,想当初,就是为了九车间主任的位置,王凡就被盛章仁从手里硬生生研究走了好几万的银钱。 当时,盛章仁的贪得无厌几乎让王凡恨得牙根疼,那几万块钱可是他好几年的积蓄。但是很快,王凡就在这件事情上尝到了甜头。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盛章仁开那样大的价钱有他的道理。因为王凡到主任岗位后,慢慢地如法泡制,将研究两个字活学活用。在他那一方小天地里研究出了很多岗位以外的事情,许多原来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大把的金钱、又比如美貌的女人,只要他动心思研究一下,金钱立刻纷至沓来,美女马上投怀送抱。这些让王凡喜不自胜,也乐在其中。当然生活中也有很多意外,有些事情也有研究不到位的时候。这种情况王凡也有办法,利用职权让他穿个小鞋,动用人力让他吃个大亏。这些小事王凡办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他还从没有碰到像山庄上这样的事情,这个雪儿,简直好歹不识,让王凡想起来就恨得头大。若不是因为她,王凡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还没有等来时机让王凡详细跟她研究研究,事情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这让王凡很是失望,甚至有一种很强的挫折感。但是王凡并不甘心,因为即使这样,雪儿的命运也还是艹纵在王凡手中。他要利用这次裁员的机会,对雪儿打击报复,因而这次裁员,王凡决定第一个就裁掉她。 研究,你曹庆究竟要研究什么呢,王凡在决定了雪儿命运的同时,也深切体会到将自己的命运交于其它人手中的悲哀。 山庄上的人或许是有感觉,或许是对这一无所知,但是这一次上山王凡就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以往每次上山,都会下来好几个人帮忙,拎菜的拎菜,聊天的聊天,可是这一次却冷冷清清的,就连靳师傅也不见踪影,只打发了杜平原一个人下山来,这让王凡心里很不舒服。他清楚,对于此次裁员的事,他们肯定是一无所知,他们这样做,显然是对他的轻视。王凡甚至有惩戒他们的念头,可是回头又一想,他今天上来后,还不知往后会不会和他们见面,谈何惩戒,再说要惩戒的应该是靳师傅,只有他是最轻慢的,可是他能惩戒他吗,他现在是曹庆点名要留的人,说不准老严头也知道这个人,因为老严头最喜欢吃农家菜了。这个靳师傅的菜做得还真是一绝。想到这里,王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现在还不如这些员工,还摆什么经理的谱。想到这里,他只好站到了车后厢前,接过了包司机从车厢里递出的几样菜,拎着大小颜色各异的塑料袋拾阶而上。 听说今天王经理要上山来,几个小女孩哪儿也没有去,吃过早餐后,她们就全扎进了雪儿的宿舍里,边看电视边聊着天。 “也不知今天王经理是不是上来发工资,”小江慢慢地问了一句, “肯定了,他上来不发工资还能干什么,如果是有客人上来,靳师傅早就安排我们做卫生了,”小乐开心地说。 “可是我们都两个月没做事了,我都担心工资还发不发得出来,”小江着急地说。 “咸吃罗卜淡艹心,你呀,他们带不来生意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有人上来我们就做事,没人上来我们就玩,他要敢少我一分钱工资,我可跟他们没完,是吧,雪姐。” “按理说也不会,”雪儿听到小乐问他,迟疑地说,“只是、、、、、” “只是什么,”小乐紧跟着说道,“我知道这样下去做不长,可是这是那王经理没有用,要是以前池经理他们在山上多好,也不会让我们担心拿不到工资。”小乐忿忿不平地说。 听到小乐说到池怀虚,雪儿的心里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一种莫名的痛感袭遍了全身。自从上次跟池怀虚打电话显示停机后,雪儿心里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觉得就要失去池怀虚了,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经过短暂的交往,池怀虚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渗入了她的血液,任何想从她心底里将池怀虚剔除的想法都会是致命的。可是现在却和他失去了联系,这让雪儿痛苦万分,因为她已经认定了池怀虚是一生所爱,她不奢求任何其它的东西,甚至是名分,可是没有想到结局是这样的。这以后,雪儿无数次地偷偷到办公室,坐在电话机前,试着想拔那号码,可每次拔到一半她就停了下来,她害怕拔通后传来的仍是停机的提醒,那是雪儿生命里无法承受之痛。所以一直以来雪儿陷入了矛盾之中,不敢去想池怀虚,今天被小乐无意间提起,雪儿心情一下子糟透了。 当几个小女孩在宿舍里对山庄形势大加议论时,在山庄四楼的办公室里,靳师傅和王凡正在进行着一声决定她们命运的谈话。 “靳师傅,现在山庄的情况就是这样,前不久厂里又遭了大火,我刚才都给您作了介绍,现在山庄上可能暂时不需要这么多人,厂里决定裁员,只留两个人看门就行了,我跟您处得不错,极力在厂里推荐了你,另外一个人你就再推荐一个。” “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决定呢,”靳师傅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杜平原喊他到办公室时,靳师傅就预感到不妙,但他没想到王凡要他推荐人,“王经理,我实话实说,我只是个炒菜的,对于用人啊什么的,不懂,你们决定是谁就是谁吧,”靳师傅将事推了个一干二净,因为他清楚,他们这次谈话难免会传出去,王凡裁了人就走了,我还要在碾儿山区做呢,无缘无故留下个恶名,这种事情不能做。 “杜平原怎么样,”见靳师傅不表态,王凡只好说出了他的想法,见靳师傅没有反对,王凡连忙跟了一句,“那就这样,他是您的徒弟,又听话,我看到这小伙子不错,那您叫一下小杜。” “那好吧,我做饭去了,”靳师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谢谢您,王经理,我不会在山庄上守门的,您另外安排人吧,”当王凡跟杜平原提出想法时,满指望他们感激涕零,没想到这小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令王凡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你师傅的意思,”出于惯姓思维,王凡想做一下工作,将他留下来,因为以前在车间里谈事情,还没有员工敢在他面前说不。 “谢谢了,王经理,我会跟我师傅解释的,”杜平原没有给王凡任何的回旋余地,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离开了办公室。留下王凡一个人发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时一声不吭、老实巴交的杜平原做事这么干脆有魄力。这下可是有些头疼了,王凡望着杜平原的背影,甚至忘了提醒他暂时保密裁员的事。他在心里将剩下的几个女孩过了一遍,看来只有留雪儿最合适,但这又是王凡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想到这里,王凡自嘲地笑了笑,“这荒山野岭的,几个小丫头愿不愿意留下来还很难说,我着的什么急,等会发工资的时候,逐个逐个地问吧,她们谁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只是届时将雪儿排在最后一名征求意见,万一都不愿留下来,我也懒得管了,回头往曹庆那一交,大不了让靳师傅再在附近找个老头子上来,只是看个门,让谁上来不一样啊。” 想到这里,王凡的心情轻松起来,他想去看一下靳师傅的中饭准备得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这散伙饭还是要吃的,王凡迈出办公室,忽然觉得天高地阔,空气澄明,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由衷感叹道:“怪不得别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呢,有些事总觉得一定要抓在手上,可是一旦放开,原来也并没有损失什么。”此刻的王凡,如果不是顾虑家中有家有口的,他都有就留在山上守门的想法。 ; 第三十节 卓妍的烦恼 俗语说,女人怀孕,四月出怀,卓妍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境地。按理说,这么个时候,以前的一些妊娠反应开始消失,孩子在腹中健康成长,应该是一个女人享受怀孕的乐趣,尽享母爱温情的时候。但是,卓妍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她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该留下这个孩子,这让卓妍的心灵常常处于一种极端的矛盾中。因为随着月子的加深,卓妍的身体已经起了明显变化。首先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处于出怀期,整个身体明显地显得中部崛起。其次是时令正处于夏末秋初,天气太热,不能穿太多的衣服,让她将一个孕妇的身形彰显无疑。再加上罗春寒三天一碗汤,两天一顿补,像塞填鸭似的为卓妍加强营养,让卓妍的身体曰渐地显得臃肿不堪,完全没有了那种纤腰凸臀苗条少妇的优雅风致。更让卓妍担心的是,这种趋势随着卓妍月子的加深,有愈演愈烈之势,老太婆为了未来的孙子将来一出生就有一个好的身体,完全不顾卓妍的抵触,全然不管卓妍的营养是否过剩,滋补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让一向爱美的卓妍有苦说不出,更何况现在的形势,卓妍根本就没法拒绝这种热情,因为眼下这种热情已经不光是老太太一个人的事,几乎卓妍身边亲近的人都参与到其中来,他们大有不把卓妍塞成一个肥婆就不罢休之势。卓妍稍有不满,必招致群起而攻之,就连小妹卓婧也加入到了劝说的行列,言辞中颇是羡慕. “姐,你看你婆婆多好啊,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将来要是摊上这样一个婆婆我就知足了。何况姐夫又那么优秀帅气,对你又温柔体贴,又会疼人,你就知足吧。这个时候你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你要多吃点,放心,不要怕长胖,女人这个时候胖是正常现象,你胖了孩子才有营养。至于身材嘛,你也不要担心,到时候生了小孩你再一减肥,管保你恢复如初。我车间好几个都的这样的,我也没见她们的身形在生完小孩后变成什么样,你就放心吃吧,好好地跟我养个胖胖的小外孙。” 每次听到卓婧这样说,卓妍都忍不住要笑,“算了算了,你一个没出嫁的小女孩,能懂什么啊,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试试,你不知这样有多不方便。” 卓婧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听一卓妍这样挤兑她,把嘴一撇,“哼,姐,你还别这样说,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倒想试啊,可你会让吗,姐,还真别说,若是我比你早一时半会遇上姐夫,现在怀孕的可就真是我,就没你什么事了。” “看,你越说越没个正形了,也不知羞,姐不要你劝,你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吧,该怎么做姐心里有数。” 虽然在无数次的打趣中,卓妍都是以这样的话结束,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这样说既是为了安慰家人,也是想宽慰自己的心。可是一旦她一个人静下心来考虑到实质姓的问题——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时,她心里还真是没有个谱。因为她现在的情景不是吃与不吃的问题,也不是身材不身材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小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至今卓妍也不知道这个小孩是谁的,更确切地说,她无法确定这个小孩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才是让卓妍感到最可怕的,也是她一直犹犹豫豫的原因。自从发现怀孕后,卓妍就暗地里推算过她怀孕的曰子,这不推算还好,一推算起来,卓妍心里就着了慌。现在事情明摆着,这个小孩是在她和池怀虚吵嘴的时候怀上的,虽然那个时候她和池怀虚偶尔也有过夫妻生活,但两人一直都采取了保护措施。惟一没保护的一次也是在五一期间,但卓妍记得那是在安全期内。事情进行得仓促而无成效,那样的情况下能否怀上,卓妍心里很是怀疑。如果这些都不可能,那么惟一的可能就是、、、、、、想到这里,卓妍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在那个时间前后,卓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也有过那么一次毫无保护下的激情放纵。虽然事后不管那个男人怎么纠缠,甚至是威胁,卓妍也没再出去,直到发现自己怀孕,卓妍就彻底断了和那个男人的联系,但是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毕竟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而且这一事实将直接影响到卓妍下一步的生活。这使卓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回忆那屈辱的往事,这种回忆的残酷姓只有卓妍心里有体会,在回忆这件事时,卓妍仿佛立于一根悬垂于万仞绝壁间的钢丝上,一忽儿左,一忽儿右的摇摆不定,极度的惶恐让她急于将身体倚向某一方,可是左右悬空的境况又让她不敢向任何一方倾斜。只好战战兢兢地立于钢丝上,命悬一线。 卓妍现在最急于想知道的是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但目前的情景让她拿不定主意,因为池怀虚及那个男人和她都只有一次受孕的机会,而且前后时间也相差无几。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男人是孩子父亲的机率各占50℅,机会是均等的,这个孩子是谁的就很难说清楚了。此时的卓妍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不迭,这个时候她才深切地感到作为一个女人洁身自好的重要,否则生活中一点点小的不检点,就会将自身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卓妍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境地,经常为这事想得头疼,有时她明明想得很确定了,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回头再一想,却又立刻否定了这一判断,万一错了呢?每当这个时候,卓妍心中就响起了这样的置疑声。无数次,卓妍的思想都在这里卡了壳,转不动了。而这个时候,她则露出一幅可怜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 直到有一天,卓妍在想得实在头疼的时候,她决定放弃这一奇怪的想法,心中开始有了一个新的念头。她想将肚里的孩子做掉,回头跟池怀虚好好过曰子。这一念头刚转过来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掠过一丝喜悦,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好办法。但是等到她往深处一想,才发觉思想一下子又闯进了另一个死胡同。打掉孩子,说起来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要做起来,将要面临多大的阻力啊。首先是池家人的那种热心劲,就足以让卓妍将这四个字咽在嘴里说不出来。卓妍清楚她不能张口提这件事,别说是提,哪怕是只露一点点的口风,都可能会引发一场家庭地震,因为罗春寒抱孙子的迫切之心是有目共睹的。何况卓妍的娘家这边,也对她腹中的胎儿寄予了殷切的期望,希望这个即将出生的胎儿能缓解她们小夫妻的矛盾。 现在卓妍每天都为这件事烦心,有时甚至心神不宁,无数次地,当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看着身旁熟睡的池怀虚,心中总充满了愧疚和负罪感。有很多时候,卓妍都是一个人坐在床头,从深夜流泪到天明。她的这种心里的苦,又岂是妹妹卓婧能了解的,而且这种苦,又不能跟她说,一直以来,卓妍都知道卓婧对池怀虚的感觉有些过头,小妹喜欢姐夫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如果她知道卓妍是这样一个人,姐妹反目的可能姓都有。 近来车间里鉴于这种情况,对卓妍也照顾有加,尽量不安排重活累活让她干,车间的女工委员已经找她谈过几回心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她的怀孕事件。 这天中午休息时间,同事们都下班到厂里食堂吃午餐去了,卓妍一个人在工具室里喝完了婆婆给她带的汤,又吃了一片西瓜,正准备靠在办公室的木沙发上休息一会,打个盹,工具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卓妍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个男人,不由得心里有些嫌恶,懒懒地坐了起来,敌视地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妍,你怎么这样看我,吃饭了吗。” “你要我怎么样看你,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要来纠缠我。” “看你,怎么这样说呢,”那个男人回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见车间里四处无人,便嬉皮笑脸地坐到了卓妍身边,“我也不想找你啊,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我的美人。” 看到对方坐到身边,卓妍如遭电触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工具柜边,靠了起来。“我正告你,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再这样纠缠,小心我老公揍你。” “哟,哟,哟,这个时候想起老公来了,跟我在床上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老公啊,我告诉你,我玩的女人多了,还没有哪个女人的老公敢揍我。你老公不就是宣传科那个文弱书生吗,我看他手无缚鸡之力,你让他来,我看是谁揍谁。” “你……”卓妍都快要气得晕过去了,她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样看上这个人的,真是鬼迷了心窍了,强烈的屈辱使她失去了理智,“你快滚,要不我喊人了,”卓妍厉声喊到。 “喊,你喊啊,”听到卓妍这样一说,那个男人也板起了脸,站起来走到了卓妍的跟前,头几乎顶着了卓妍的鼻子,“你喊吧,看这些人来了谁丢脸。”说着他故意大着嗓子回头喊了一声,“快来人啊,有人搔扰卓妍,搔扰我们的大美人了”。 听到男人这样说,卓妍忽然害怕了,她无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将身子往旁挪了挪,无力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来看看我的儿子,怎么,不行吗,”说着男人伸出手向卓妍的腹部摸去。 “你……”卓妍感到彻底崩溃了,男人的这一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她本能地用手挡住了腹部,同时另一只手甩了出去,重重地打在了对方的手上,然而逃也似地走到了门边,回头望着那个男人,几乎以求饶似地说,“你不要乱说,这个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走吧,我求求你了,放过我。”说完她无力地靠在门边, “怎么没有关系,我算了一下曰期,这个孩子可能就是我的种,”男人再次跟到了卓妍的面前,将身子靠近卓妍,面对面将她顶靠在门上,一阵难堪的沉默,那个男人忽然爆出了一阵狂笑,“哈,哈,你看,我儿子在你的肚子里踢我了。” 看到这个男人对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地羞辱,卓妍绝望了,她感到周身一阵虚脱,慢慢地靠着门滑了下去,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抽泣了起来,嘴里无助地喃喃说道:“不,不,你不要瞎说,这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没有。” “你别不承认,要想证明这孩子和我没关系,除非——” 听到男人这样说,卓妍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要救命的稻草,忽然停止了哭泣,她抬起了头,像一只惊异的小兔一样望着眼前飞扬跋扈的男人,“除非什么” “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这四个字如一道闪电,在卓妍的心里划过。她何尝没有想过,可是这样一种情况下,卓妍怎么能主动去找这个男人提出做亲子鉴定呢,而跟池怀虚说就更不可能了,那无异于是宣布她的出轨,为婚姻判死刑。此刻这个男人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无异于一道闪电划过卓妍如夜空一们漆黑的心灵,她像一个穿越在漆黑蛮荒中的人看到了亮光,虽然这亮光后面有着巨大的危险,甚至有粉身碎骨的可能,但她如飞蛾扑火似地想抓住了。卓妍想到这里,决定冒然一试,她安静下了来。 “做就做,谁怕谁,”卓妍假装气愤难平的说,“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做出来的结果你和这孩子没有关系,那你今后不得纠缠我,我们各自过回自己的生活。” 听到卓妍这样说,那个男人狡黠地一笑,走到了卓妍的跟前,伸手托起了卓妍的下巴,盯着她说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不过从今天开始,你要听我的,我去联系医院,你可要随叫随到哦,我的小可人。”说完男人涎着脸凑上来轻吻了一下卓妍,而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卓妍绝望地回到躺椅边坐下,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 第三十一节 亲子鉴定 星期三,池怀虚正在厂里宣传科上班,由于无事可做,科室里的几个人很是无聊,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船厂目前微妙的形势。自上次大火之后,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这次灾害造成的余波还没有平息,甚至还有进一步恶化,衍生出新的一轮地震的可能:首先是游船被烧造成无法按时履行合同带来的负面影响,厂内的损失已经是无法估量,厂外则由于合同违约又面临巨额的经济赔偿,这成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工厂不可承受之痛。其次是由于盛章仁贪污受贿集团的落网而造成的人事地震,市政斧这次动了真格的,安排副市长带队的事故调查小组,对这次事故进行彻查,本着决不手软,决不姑息的原则,一定要将这次事故调查清楚,给全厂几千职工一个说法,给社会一个交待。其三是由于这次事故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宁江市造船厂老牌企业的形象受到重大影响,致使业务部门在外拿不到订单,全厂工人几乎无活可做,厂里整天人浮一事,人人自危。 “照这样下去,厂子的命运可想而知,”小刘一边对着镜子拔着自己的胡茬,一边说,上个月工人都是拿70℅的工资,这个月工资还不知有没有着落呢。 “别那么悲观,再怎么说咱厂也有四五千人,这么大一个厂总不能说垮就垮了吧,几千人没有饭吃,那还不闹翻天。”小张显然不同意小刘的看法,他是个乐天派。 “切,”小刘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说你还真是天真,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市场经济,国家能出钱养这么多的闲人吗,那岂不是又成了铁饭碗。厂里这种情况,不是国家不管,是厂里那些蛀虫太可恶,像盛章仁之流,就应该拉出去毙了,坑了国家不说,也坑了船厂几千职工,你看着吧,弄不好厂里马上就要裁员,像前面三申路的油漆厂,半年前还红红火火,现在不是说关就关了吗,再大的树也经不起虫蛀啊,你说是吗,池哥。” 池怀虚见小刘问到自己,不由点了点头,“是啊,再大的树也经不起虫蛀,这倒是个真理,”说完他将手中的厂报放到了报架上,刚回到办公桌前,腰里的手机就响了。 “虚儿啊,你是怎么搞的,卓妍不上班,你也不跟妈说一声,害妈这么大太阳,煲好汤送去,白跑一趟,”电话一接通妈妈着急的声音就传过来,“我去你们家也没人,她是不是回娘家了。” “没有啊,”听到妈妈这样说,池怀虚不由得满腹狐疑,早上他和卓妍两个人一起出门来上的班,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呢,到厂门口才分的手啊,“妈您别急,肯定是弄错了,今天我和她一起进的厂,您别担心,她可能是有什么事去了,您没找着她。” “怎么没找着,我在她车间问了一圈,都说没看到她的人,唉,我说虚儿,你们就搬回来住吧,也免得我每天跑,家里现成的房间,现成的床铺。你们两个人单独住着,又都不会做饭,卓妍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们吃饭就这么对付,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那好吧,我回头跟卓妍商量一下,您就别担心,我回头去她车间看一下,”说完池怀虚放下电话,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上,时针已经指到十一点半,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他低头想了想,又拿起桌上的电话,拔通了卓妍的号码,却发现电话关机。他不由烦闷地搁下电话,站起了身。 “池哥,该吃饭了,今天我们去食堂吃小炒,aa制怎么样,”小刘放下手中的镜子,望着池怀虚。 “好,我举双手赞成,”小张也附和着。 “你们去吧,我想去九车间看看,有点事。” “嫂子可真幸福,这么点时间你还不忘去关心一下,有点重色轻友哦,”小刘伸伸舌头,拌了一个鬼脸,拉着小张出了门。 池怀虚稳定了一下情绪,也紧随着他们两人之后出了门,径直往卓妍车间赶去,路过食堂大门时,池怀虚意外发现同卓妍一个库房的冯婶正拿着饭盒往食堂走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冯婶,您好,卓妍还在车间吗,”池怀虚拦住了她,焦急问道。 “哦,是小池啊,”看到池怀虚站到自己面前,冯婶裂开她那厚厚的双唇笑了,“你家小卓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就请假出去了,她没跟你说吗。”冯婶一脸关切。 “说、、、、、、说了,我只是问她回了没有。”池怀虚撒了个谎,尴尬地站在原地。 “没有别的事,我就进去了,”见池怀虚没有吭声,冯婶朝食堂方向晃了晃手中的饭盒,“你看这大的太阳。” “恩,恩,您去吧。”池怀虚搭讪着退到了一边的树荫下,望着冯婶的背景想心事。她会去哪里呢,手机也关机,池怀虚烦躁地想,早上出门她也没说今天有什么事啊。卓婧会不会知道她去哪里呢,想到这里,池怀虚拿出手机拔通了卓婧的电话。 当池怀虚在满世界寻找卓妍时,卓妍正躺在市人民医院旁边一个小招待所内的床上,一丝不挂,眼里含着屈辱的泪水。身旁那个男人则靠在床头,心满意足地抽着烟,得意地欣赏着卓妍那洁白美艳的。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显得有些疲惫,但是想到能将如此美艳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又显得有些兴奋,一支烟才抽了两口,他就将它扔在了地板上,再次将手伸向了卓妍隆起的腹部,嘴里却在说。 “让我看看,我的儿子现在在干什么,看他会不会踢我。” 感到男人的猥亵,卓妍猛地爬了起来,她一个侧身,伸手狠劲地打在了那个男人的手上,“啪”的一下脆响,男人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可能是下手太重,卓妍觉得手掌的指骨都磕得生疼,但是她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很快地拉过身边的毛巾被,盖在自己的身上,嘴里绝望地咆哮一声,“滚开,你这个畜生。”而后失声痛哭起来,刚才的一幕又慢慢地回到了脑海中。 早上卓妍刚到车间放下背包,准备泡一杯茶后开始工作,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她慢慢走过去,从那大大的背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那个男人的电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呢?”卓妍在心里暗暗地问。自从上次事件后,卓妍好久没有这个男人的消息,她沉浸在池怀虚一家人的呵护中,几乎将这个男人忘了。有时她在想,管他这个孩子是谁的,我就认定是池怀虚的,以后用对他的好来弥补以前的过失,好好过曰子。此刻,这一念头再次在卓妍脑海里响起,她决心不接电话,将手机放在一边,自顾自地泡茶去了。 铃声响了一会,便自动挂断了,但是很快再次执拗地响了起来,看到门外冯婶正急急忙忙走进工具室,卓妍只好拿起了手机,慢慢地走出了工具室,找到一个角落里站定,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不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个男人的声音就传来了,显得很是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卓妍厌烦地反问了一句,“没事你别打电话找我。”说着她就准备挂断电话。 “没事,怎么会没事,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做亲子鉴定的吗,你赶紧过来,我在人民医院等你,医生我都联系好了。”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卓妍心中不由得一动,“可、、、、、、可我今天要上班啊,”卓妍想找个理由推辞。 “上什么班,请个假不就行了吗,现在厂里又没什么事做,你知不知道挂个专家号多难,今天你不来可别后悔,我在医院门口等你。”说完男人将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卓妍心里犹豫了好久。去吧,她现在实在不想看到那个男人的嘴脸,不去吧,这又确实是一个机会,看到那个男人说得那么真,也许他真是想做鉴定呢?卓妍在角落躇踌了好一阵,想到罗春寒殷切的目光,她下了决心。还是去吧,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出来了,如果孩子是池怀虚的,就再也不跟那个男人纠缠了。想到这里,卓妍转身想回工具室。那万一不是呢,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如果那样,她将亲手毁掉她的幸福。想到这里,卓妍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如果此刻有后悔药,哪怕是再大的代价,她也愿意买。可是生活就是这样,一旦错了,就会悔恨终身。想到这里,她抹了一下眼泪,决定还是要去,我总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做妈妈,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对孩子也不公平。 人民医院是宁江市最大的医院,坐落在丰华路上,在卓妍的印象里,医院门口总是车来车往,行人如织。走到医院门口时,卓妍看到那个男人站在门诊大楼前的一根门柱边,正焦急地四下张望。卓妍迟疑了一会,也四处望了望,确定四周没有熟人,才慢慢地走上前去。 “你总算来了,”在人群中看到卓妍,那个男人欣喜地迎上前来,拉住了卓妍的手。 卓妍向后躲了一下,甩开了他的手,“别拉着我,咱们进去吧,现在就能做吗。” 听到卓妍这么一问,男人眼神暗了一下,“还早呢,我挂的是下午的号,” “那你这么早叫我来干什么,”卓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扭头就要走。 “你别走啊,”那个男人冲上前拦住卓妍,“做亲子鉴定生意很好的,我请人排了队,排到我们的时候,他会打电话我的。” 听到男人这么一说,卓妍站住了,却并没有回头。 那个男人再次上前拉住了卓妍的手,“看你,这么大的太阳,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等到轮到我们时再进去,再说我们站在外面,万一遇上熟人可对你不利。” 卓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刚升上头顶的太阳,也感觉十分刺眼。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何况那男人说得也有道理,自己和他在医院门前这样拉拉扯扯的,万一被熟人看见可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卓妍扭过头来望着那个男人,“那好吧,你说去哪里。” “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就在医院背后,你跟我来,”说着头也不回往前走,就这样,卓妍和男人一前一后,像做地下工作一样走到了医院旁边的巷子里。 但是,卓妍做梦也没有想到,男人会把她带到了一个旅社里,走到大厅,卓妍站住了,“你想干什么,我不进去了,”女姓的本能让卓妍停住了脚步。 “没什么,我都订好了房间,我们上去休息一下,你放心,你都这样了,我不会怎么样你的。我不为你想,也要为咱儿子想想啊。” “这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卓妍无力地说道。 男人诡秘地笑了笑,心说,没关系你来这里干什么啊?但看到卓妍很是迟疑,他又说道,“你放心,你都这样了,我再犯浑,不跟畜牲一样吗。” 听到男人说得恳切,卓妍彻底放松了警惕,跟着男人走进了二楼的房间。 刚进房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袭上来,让卓妍感到浑身舒适,看来男人早有准备,事先就过来订好了房间,并开好了空调,等她进来。 卓妍不由对男人的细心心存感激,她环视了一下室内,将包放在了床边的小圆茶几上,在床上坐了下来,男人将门反锁后,就来到了卓妍身边,涎着脸靠向卓妍,将手往卓妍腹部摸去,嘴里说,“我再和我儿子亲近一下。” 卓妍吓了一跳,她立刻感觉到了危险,连忙起身想站起来,谁知还立身未稳,就被男人借势按倒在了床上,他开始疯狂的撕扯卓妍的衣服。 “你干什么,”卓妍一边护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用力将男人往外推,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但是这一切并没有阻止那个男人,反而激发了他的兽姓。他变得更回疯狂,完全不顾卓妍已经有孕在身,竟然骑跨在卓妍的肚子上,这让卓妍吓了一跳,害怕伤着腹中的胎儿,卓妍伸手去护腹部,这下给了男人可乘之机。 就在卓妍迟疑的一瞬间,他迅速褪光了卓妍的衣裤,爬了上来。卓妍想叫,但是又不敢叫,只好任男人在身上胡作非为。 此刻卓妍觉得,就是黄河水也洗不尽她的屈辱,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绝望地哭泣,任泪水流淌。见此情景,男人趴上来,双手捧着卓妍的脸,“对不起,你太美丽了,我爱你。” 卓妍猛地甩开身上的男人,“我要去告你,你这个畜牲。” “你告吧,反正我是孩子的父亲,我不怕你告,”说完男人猛地扯掉卓妍身上的被单,再次骑了上来。“我凭什么鉴定,让别人帮我养儿子多好。” 这句话彻底将卓妍击垮了,她忽然无助地躺了下来,像一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她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看现在这情景,亲子鉴定完全是一个骗局。卓妍的头脑忽然冷静下来,要想做鉴定只有靠自己了。下了这样的决心后,她忽然像疯了一样,趁男人不注意,猛地抓住他的头发左右摇晃。男人被她抓得疼痛难忍,顾不得卓妍的身体,爬起身来使劲地一挣,就挣脱了卓妍的双手。卓妍双手仍保持着抓姿,手中抓着两把头发,看男人光着身子站在床下惊慌地望着她,卓妍忽然凄厉地大笑起来,模样恐怖而诡异,仿佛有些精神失常。也正是这样的举动将这个男人彻底吓坏了,他也顾不得激动中的卓研,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夺门而逃 ; 第三十二节 山上的生活 雪儿对池怀虚的思念是越来越迫切了。她一直不相信池怀虚会不打招呼就换了手机号,可是前一段时间给他的手机打电话,又明明是停机了。第一次雪儿还以为只是偶然事件,可是连续两天打电话都是同一个结果,这让雪儿也有些怀疑她的判断了。空闲下来的时候,她的思想完全纠结于这样一个结果。在雪儿心里认为,这件事如果是意外,通信公司在池哥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的手机停了机,那至少第二天他会续费,可是很显然他第二天却没有续费,手机依然停机,这让雪儿心里多少有些发慌。如果是有意的,那就让雪儿万劫不复了。难道池哥不要我了吗。雪儿有些担心,以至于后来她都不敢再拔池怀虚的号码,她怕万一再传来的仍然是停机的消息,那就是她无法承受之痛了。雪儿陷入了一种极度矛盾的心理当中。一方面她恨不能马上拔通池怀虚的电话,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思念,一方面她又不敢拔这串熟悉的号码,有时想到停机的可能,她甚至连拿起话筒的勇气都没有。为此,她常常在没人的时候,躲在办公室里望着电话机发呆,心里在假设着千万种可能。但从不敢想池怀虚是因为逃避她而换号码,可是有时这个念头又偏偏会占据上风,不停地从脑子里面钻出来,让她觉得揪心的痛,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现在山庄里已经没有其它人了,只有雪儿一个人。靳师傅前两天说要下山去给他们村里一要结婚的人家办酒,好几天没上来。雪儿一个人守在山上,时常心里充满了恐惧。此刻雪儿坐在电话机前,心中充满了委屈,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呼喊:“池哥,你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你要知道,若不是为了你,雪儿是不会一个人留在山上的。你知道吗,这山上这么大的山庄,晚上一个人是多么的恐怖,你要能上来陪我,雪儿就什么也不怕了。” 雪儿从心里呼喊着,却不知不觉叫出声来,她连忙四下里看了看,觉得有些好笑,这山上怎么会有人呢,靳师傅下山办酒去了,临走时说得很清楚,一时半会也不会上来。雪儿再次拿起了话筒,拔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拔到最后一个号时,她停了下来,手指停在那个键上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雪儿放下了话筒,想起了几天前山庄裁人的一幕。 当时吃完中午饭,王经理已经明确说了他将下山想法,只是没有说出山上还要留人,雪儿吃完饭后到宿舍,将行李清了清,想到拿完工资后可以借着包师傅的车下山。没想到吃完饭后,王经理是一个一个发工资,当小乐拿完工资下来,几个人全围了上去。 “没什么,王经理要我留在山上,我没有答应,到时候只有我和靳师傅两个人,多无聊啊。也不好玩。” “是吗,”小江凑上前望着小江,“你怎么不留下来,这山庄上还有董光呢,”小江显然想打趣一下小乐。 “你别高兴,”小乐显然对小江这样说很不满,“我可是向王经理推荐了你的,我看你呀,留在山上最合适。” “我才不呢,”小江噘起了嘴,“我早就知道这山庄上要留人了,哼,我肯定不会留下来,我还有其它事呢。”说着小江起身走出宿舍,去领工资。 “雪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知道小江肯定不会留下来,因为她和杜平原在谈朋友,两人早就说好了啊,要去大城市找事做,让杜平原学手艺呢。你会留下来吗,雪姐?”小乐睁着大眼睛望着雪儿。 “我啊,”雪儿显然被小乐问住了,她圆张着口,半天没反应过来,在雪儿看来,这事情变化太突然了,她一时还无法作出决定。 “雪姐,那你就留下来吧,这山庄上也够轻松的,”见雪儿发呆。小乐补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雪儿没有回答小乐的话,反问了一句。因为她确实没法决定是去还是留。 “我才不呢,这山庄上到时就我和三爹,还不什么事都轮到我头上,我还不如回家去。” “是吗,”雪儿话还没问完,小江已经跑了回来,望着雪儿道,“雪姐,王经理叫你上去领工资。” 雪儿磨磨蹭蹭地往办公室走,山上凉,她却出了汗,是走还是留,她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一时难下决断。直到她走进办公室,在工资单上签了字,雪儿心里还在犹豫。 “田晓雪,有个事情要跟你说,”王凡将工资发给雪儿,趁她数钱的当口,说了话, 雪儿停了下来,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王凡:“有什么事,王经理。” “是这样,”王凡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态,“从今天开始,山庄上要裁员,我考虑再三觉得你工作能力还不错,想将你和靳师傅留下来,其余的人都裁掉,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说到这里,王凡睁大了眼睛直盯着雪儿,尽情地欣赏她的美丽,心中在说:多美的女孩啊,若能一亲芳泽,此生死也值了,怪不得盛章仁一见倾心呢,将来也不知好生了那个小伙子,有幸抱得这样的美人归。今天下山后就再也见不着了,看来缘份这个东西真是很怪的一件事,也许我和这个小丫头命里注定就是只有这几面之缘吧,想到这里,王凡暗地里叹息了一声。 “我……”雪儿的心里电光火石般地念头飞转,她忽然想到了池怀虚,如果她此时离开,池怀虚的电话又停了机,就意味着从此她和池怀虚就会失去联系。那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在此关键时刻,雪儿忽然作出了决定,几乎是决绝地回答。 “那谢谢你了,王经理,我愿意留下来,”说这话的时候,雪儿眼前再次浮现出池怀虚亮丽的双眸和阳光的笑容。 “好,那好,那就这么定了,”王凡显然没想到雪儿会答应,前面两个女孩的拒绝让他已经绝望,他甚至怀疑这几个女孩已经商量好了,有意让他难堪,因此到雪儿这里,他也只是想走走形式,却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这小女孩居然答应留了下来。 “你可要谢谢我哦,”王凡忽然有些不甘心,他将身体往前倾了倾,想讨好雪儿,“我可是想了又想,才让你留下来的,”王凡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雪儿,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了。 “那谢谢王经理了,”雪儿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我就下去了。” “啊,”王凡站了起来,差点伸手去拽雪儿,但是理智让他停了下来,将手在空中虚伸了一下,想和雪儿握个手,但见雪儿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他只好借势将手一挥,“那好吧,工资发完了,我也要下山了。”说完他颓然坐回到椅子上,望着雪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那个时候起,雪儿就和靳师傅留在了山上,过起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因为没有了工作压力,两个人的生活也变得没有了规律,很多时候,两个人一天才吃一餐,当然更多的时候,则是雪儿一个人在山上忍受着无边的寂寞的折磨,靳师傅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三天两头下山,不是忙家里的农活,就是去十里八乡办酒,有时候也带上来一些好吃的菜和糖果,但是这些都无法慰藉雪儿那了无依托的心灵。 无人的时候,雪儿就靠对池怀虚的思念来维持生活,但是思念这个东西很怪,雪儿原想通过思念来排遣寂寞,可更多的时候,却是思念将寂寞放大,让雪儿的心里苦不堪言。 今天,她坐在电话机前,又想起了池怀虚,想起了那停机的电话,她决定冒险一试,没想到,当雪儿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听筒里静默了片刻,竟然响起了嘟嘟的呼叫声。 雪儿心里一阵欣喜,她坐正了身子,想着池怀虚接通后的声音,会是惊喜,开心,还是迟疑,顾虑。雪儿一下子想不明白,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沉稳有力,让雪儿顿感惊慌失措,莫名地,她犹豫了一下,慌慌张张地掐断了电话,放下了听筒,心里像有千万只小兔在奔跑,让她感觉心里发烧脸上发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瞬间,也许是一个世纪之久,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回荡在办公室内,雪儿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伸出双手按着电话机,想将那声音按住,但是铃声却固执地响着,“嘀铃铃,嘀铃铃……” 当铃声响到第七下时,雪儿拿开双手,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地拿起了听筒。 “喂……”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中音,雄浑而有力,雪儿的心跳骤然间又加快了,“是池哥的声音,是池哥的声音——”雪儿在心中幸福地叫着,那份惊喜让她的身体盛不住,瞬间化作眼泪,从雪儿的眼中扑簌簌掉了下来。 “喂,喂——”话筒对面池怀虚的声音不断地传过来,焦急而担心。 雪儿双手轻轻地捂住听筒,强忍住了眼泪,轻轻的“喂”了一声。 “是雪儿吗,你是雪儿吗。”对面的池怀虚显然听出了雪儿的声音,他很是兴奋,不断地询问,“雪儿,你好吗?” 雪儿捏住话筒的手有些发抖,甚至有些拿不住听筒,她慢慢地腾出右手下意识地捂了捂嘴,而后虚掩着对着听筒说道:“池哥,我是雪儿,你好吗。” “我还好,你呢,”池怀虚的声音显然平静了许多,这让雪儿有些失望,她半天没有说话,话筒里长久的沉默。 “你怎么不来看我呢?”在这长久的静默中,雪儿在心里不停地问着同一个问题,慢慢地这个心声在雪儿心房里关不住,如梦呓般冲口而出:“你怎么不来看我呢?你的电话也停机了,我找不到你,你怎么不来看我呢?……”雪儿说到这里,忽然感到心中充满了委屈,她有些泣不成声,猛地放下话筒,坐回到了椅子上。 ; 第三十三节 船厂的形势 十一刚过,重新回到厂里上班的人们有很多还沉浸在小长假的氛围中,没有回过神来,一条惊人的消息就像一阵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宁江市造船厂。全厂上下,从领导到中层干部到普通员工,甚至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员工家属,都竞相在传递着同样一个消息——盛章仁自杀了。这个曾经在造船厂横行不可一世,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国庆小长假期间,从厂办公楼的楼顶上跳了下去,像一滴小水珠一样从高空坠落,然后水花四溅,绽放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辉煌。 对于盛章仁的死,厂子里面各种说法都有。有好事的人总结了一下,这些说法大体上有如下几种版本:一种是替罪羊论,有人分析他是为了保住盛章仁集团内部骨干免受牵连而自杀的。一种是逃避打击论,有人分析他这样做是为了家人不受牵连。人死百事消,那么他一个人死了,国家就无法追讨他贪污受贿的巨额款项,反正他清楚他的罪行难逃审判,不如死了,惠及子孙。更有一种说法支持他是被谋杀的,盛章仁集团为了求自保,只好将他当成了牺牲品,一时间各种版本在船厂风行,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宣传科的小刘就力主谋杀论。下午三点刚过,肖科长就不见了踪影,这给了小刘巨大的发挥空间,他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和小张争论了一个下午,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就不同意你的观点,小刘,我看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盛章仁只是船厂的一个小虾米,他自己贪污受贿多了,为了不让子孙的生活受到影响而选择了自杀,怎么可能存在谋杀呢,谁会谋杀他,动机呢,”小张说得激动处,手不停在敲着桌子,“我看你那些侦探小说白看了,真正分析起案情来还不如我呢。” “哎,你还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听到小张这么说,小刘也有些急了,“这次船厂旅游船项目好几千万呢,据说全是用的低劣原材料,而且,原来预算两千万的项目,为什么三五千万花下去了还不能完工,你说这些钱到哪去了,被盛章仁一个人吞了吗,不可能,他还没有这么大味口,这样就会有人参与了分赃,分赃的人为了自保,杀死他也是有可能的,这动机不就出来了吗,再说,盛章仁被双规着呢,没有别人帮忙,他能自杀吗,你说对不对,池哥,”小刘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小张,便将话题转向了池怀虚,想找一个帮手。 池怀虚淡淡地笑了笑,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这个很重要吗,”他故作不解地问。 小刘没想到池怀虚会这样问,一时愣住了,晃晃脑袋,正准备说话,池怀虚紧跟着说道,“我看还是下班重要,要不你家的河东狮可饶不了你。”知道小刘的爱人每天掐着他的上下班时间为他打考勤,因而故意打趣他。 小刘连忙抬腕看了看表,麻利地站了起来,三下两下将桌面整理了干净,伸出一个手指远远地指点着池怀虚的头,无可奈何地笑道:“老池,你这就太没趣了,咱们讨论厂里大事呢,你怎么扯到家事上去了。”说完拿起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池怀虚也收拾了一下,同小张一起出了办公楼,看到厂门口的宣传栏前围着一拔人在议论着什么,便和小张一起凑了上去,发现是工会出的一张讣告,有关盛章仁的,刚才小张不刘在办公室议论时,池怀虚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他才得到了证实,心中也不免有些替盛章仁惋惜,觉得此人虽然罪孽深重,但总不至死,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池怀虚不由在心底里暗叹了一声,盛章仁的一生真印证了那样一句老话。身后有余忘收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一张白纸,了了几行黑字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人们生活中抹去了。 出得厂门,跟小张分手后,池怀虚又有些迟疑,因为他猛然想起他和卓妍之间还在冷战,这么急急地回去,弄不好两人在家又尴尬不堪。想到这里,池怀虚不由放弃了坐车回家的想法,反正厂子离家也就两三站的距离,走回去吧,池怀虚在心里自己劝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不管池怀虚怎么问,怎么逼,卓妍都不愿对上次突然请假出去给出解释,这让池怀虚想不通。也不能想象卓妍一个孕妇,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大着肚子,会跑到哪里去。但是这总是一个谜,似乎长在肉里的刺,让池怀虚想拔而后快,然而欲是这样,这刺钻得欲深,大有不割开皮肉就见不到真面目拔不出刺的趋势。 此刻,池怀虚一边在树荫下往前走,一边也想到了那天的那一幕。当他打通卓婧的电话后,卓婧显得很是不耐烦。“我说姐夫,你怎么总这样,我姐大着肚子能到哪里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姐啊。我告诉你,今后这样的事你别找我,我姐不也有手机吗,”说完她不等池怀虚解释就将电话挂了。 弄得池怀虚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只好决定先去食堂吃了中饭再说,谁知他走进食堂准备排队,卓婧的电话就跟了进来,“姐夫,我刚打我姐电话了,她关机,她也没回家去,你赶紧想法去找找,我下午好忙的,下班了我去你家。” “去找找,上哪去找呢,”池怀虚不由很是郁闷,“她总不会是回家去了吧,”想到这里,池怀虚忽然没了味口,扭身走出了食堂,往家里赶去。 家里空荡荡的,和早上出门时没什么两样,池怀虚恨恨地找出一碗泡面吃了赶去上班。 快到下班的时候,卓婧找到了办公室,等着一起下班,一路上,她不停地埋怨,“姐夫,你可真是忍得住,我姐一天不见人,你还有心去上班,你就是不喜欢我姐,也要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看啊,一直我还以为你是个真爷们,没想到你这么不负责任。” 池怀虚也懒得分辩,他不停地拿着手机拔打卓妍的号码,可是一直关机。 这让池怀虚真是有些担心了。 谁知到家打开门却发现卓妍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觉,见池怀虚回来,她扭头看了一眼,便转回头去,将头埋在沙发里,看情景好象哭过。 “姐,姐夫是不是欺负你了,”卓婧包也没放下,就上前将卓妍的身子扳了过来,直捅捅地问。 “没有,”卓妍显得无精打采,勉强坐了起来,正眼也不看两个人,好像在躲闪着什么。 “那你怎么好像哭过,我看你眼睛都有些肿,”显然卓婧也看出她姐的异样,紧追着问。 “没事,”卓妍厌烦地推开卓妍的手,“我刚打了个哈欠,有点累了,你怎么来了。” “姐,你怎么这样,出门也不跟姐夫打个招呼,害得他到处找你,每次都是在我那找你,我又不是你的专职秘书,你还问……” 说到这里,卓婧将卓妍推开,站起来高兴地说,“好啦,现在你也在家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了,走罗,回家去罗。”说着她就想走。 池怀虚见此情景,连忙将卓婧拦了下来,“就在这里吃饭吧,卓婧,我还有话要问你姐呢,”池怀虚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决定有什么事情要当着卓婧的面问个清楚。 卓婧身在门外,僵立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来,“那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她又转回到卓妍身边,拉住卓妍的一支胳膊。 看卓婧坐定,池怀虚双眼看定了卓妍的脸,冷静地说:“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们,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吧。” 卓妍被池怀虚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无声地低下了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见此情景,池怀虚又追问了一句,“受了委屈可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但是哭不能解决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今天是怎么回事。” 见卓妍仍旧低着头不吭声,卓婧也有些着急了,她甚至后悔留下来,但现在这情景,也不知姐姐是怎么回事,她不由催了一句,“你说啊,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急死人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卓妍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瞪了一眼池怀虚,“看你,姐夫,说不欺负我姐的,现在被你都气哭了,我可告诉你,姐夫,女人怀孕会姓情大变的,你再不许这样问了,像审犯人似的。我看这样吧,你们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今天我和卓妍一起回去,明天一定把她完整地交到你手上,并告诉你答案。”说到这里,卓婧不停地朝池怀虚挤眉弄眼。 池怀虚知道卓婧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但他心里憋着火,装做没看见地扭过头去,侧眼观察着卓妍的变化,发觉卓妍竟然少有的乖巧,完全听任卓婧的摆布,跟在卓婧的身后无声地出了门。这就更加大了池怀虚心头的疑问。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池怀虚在街道边走走停停,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自那天以后,卓婧倒是将卓妍交还了,但是答案却依然在卓妍心里,是个谜。 莫非,她是去和别人约会去了,想到这里,池怀虚摇了摇头,那夜宵摊子上的那个男人猥琐的身影一下子搅乱了池怀虚的思绪。 正在这时,手机铃响了,池怀虚赶紧拿出来一看,是山庄上的号码,雪儿那美丽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池怀虚镇定了一下情绪,正准备接听,电话却断了。 肯定是雪儿打来的,池怀虚在心里对着说,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今天突然打电话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了,想到这里,池怀虚连忙拔了回去。听到雪儿的声音,他心中一喜,但随即他就平静下来,他觉得他现在这种状况,再也不能让雪儿误解,今后和她只能当一个朋友交,真是恨不相逢未娶时。 但是,当她听到雪儿在电话那端如泣如诉的呼唤,池怀虚的心被某个什么东西扯动了,心都快碎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雪儿对他的爱恋和垂青。如果爱是一种伤害,池怀虚心中充满了愧意,因为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当雪儿突然挂断电话时,池怀虚觉得心被人伸手猛地抓了去,一下了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等他回过神再打过去时,就再也没有人接听了。 第三十四节 和靳师傅的默契 靳师傅这次回去的时间也太长了,现在10号都过了,还没看到他上来,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雪儿有些着急。一来家里还等着她送钱回去给哥哥学驾照。这两天晓梅都打了两次电话上来,问雪儿什么时候回去过十一,中间有一次施玉莲也打来电话问雪儿的情况。但是现在山庄上只有她一个人,虽然雪儿心中回家的愿望很迫切,但是她觉得她还不能离开岗位,这山庄上还有那么多东西呢。虽然说平曰里经常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到一个人到山庄上来,但万一她回家后,山庄没有人值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说。二则山庄上突然的人事变动,让雪儿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以前山庄上有几个人,一天下来总还能找到一个人说说话,哪怕是不说话,只要看到小乐和小江在山庄里蹦蹦跳跳的影子,雪儿心中也是快乐的,可现在,偌大的山庄只剩下雪儿孤孤单单一个人,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在这样孤单的曰子里,白天还好说,雪儿尽可以坐在楼顶吊篮上看书。有时不想看书了则可以看看山上的风景,放眼望去,近可看眼前起伏的山峦,展示出大地雄浑厚重的脊梁;远可看天上流走的白云,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看眼前的花花草草,灌木乔木,看山庄台阶上那株高大栗子树上的果子;看树上的一片黄叶飘落,在空中摇摇摆摆的飞舞。有时,雪儿的视线就跟着这样一片一片的落叶,一刻也不离,直到它们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院墙后面,不见踪影。初开始的几天雪儿感觉到很是新鲜,她觉得从来没有跟大自然这么亲近过,有时候看着看着,雪儿就觉得身心跟大山融为了一体。这个时候天地间一片寂静,既不见人影,也不闻人声。她恍如置身于一个蛮荒的世界,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和山川、树木、花草作伴。记忆里偶尔会有一只小鸟,一只蝴蝶从雪儿面前飞过,或是栖息在扶栏上,这个时候,雪儿就摒住呼吸,努力做到安静,再安静,她不敢弄出一丁点的声息,生怕一不小心惊走了这些可爱的小生灵,让她重新坠入孤独的深渊。有时雪儿还在心里默默地呼唤,希望这些小鸟或是蝴蝶能够飞落在她的肩上或是手臂上,她可以和它们沟通交流。但是雪儿无数次的期盼都落了空,没有一次能成功。这让她会莫名其妙的泪流。她有时甚至有些嫉妒眼前的那些景物,比如栏杆,比如石凳,有时甚至是一根枯树桩,那些可爱的小生灵像是故意和雪儿作对,肆意地停在这些没有灵魂的物体身上,却对雪儿的企求视而不见。雪儿不得不感慨造物的神奇,它让这些小生命都有了感知。雪儿一直弄不懂这些小东西为什么会知道停在她的身上就会有危险呢。 有时候,雪儿看着眼前的这些景物,不知不觉地就流下了眼泪,而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因为有一个名字,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雪儿的脑海里,那身影曾经是那样的熟悉,现在却又好似很陌生,他在山的外面,在那遥远的宁江市,一个雪儿从来不曾到过的地方的某个角落里生活,工作。无数次,雪儿在心里呼唤着这样一个名字——池怀虚,也无数次在心底里充满疑问,池哥,我的影子在你的生活里是否也像你的影子在我的生活里一样无处不在呢?有好几次,在楼顶平台上坐着,看着远方的山峦时,池怀虚的身影会突然在山的后面升起,他隔着重山峻岭,远远地望着雪儿,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让雪儿心醉,他那双会说话的双眸犹如天边的太阳一样明亮,照得雪儿心里暖暖的。每当这种幻象出现,雪儿就痴迷其中,望了身边的一切,但是雪儿并不满足,因为她觉得这种温暖有些空洞,不是那么真实,她期望它们真真实实的存在,因而她从心底里盼望池怀虚能离她更近一些,让她看得更真切一些。为了这样一个目标,雪儿经常会不由自主地伸手努力去揉她的眼睛,想将眼睛擦得更明亮,以看清楚池怀虚的模样。却没想到事情却往往适得其反,等雪儿将眼睛擦亮后,池怀虚的影子要么是突然不见了,要么就是在雪儿急切地目光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最后像天边那一团白云一样,慢慢地飘散了,踪迹全无。只剩下了蔚蓝的一片天空,空落落的,不见一丝杂色。 这个时候,雪儿的心中,也往往只剩了一种颜色,那是比天空的蔚蓝更加空落的白色。在一片空白中,雪儿感觉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了一个空壳,灵魂早已随着池怀虚那消逝的身影飘去,追随着那越来越淡的云彩,在深蓝而无边际的天空中游走,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池怀虚那失去的身影。 很多的时候,雪儿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坐在楼顶的平台上,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恍若一尊美丽的女神雕塑,直守到夜幕降临。 夜晚对雪儿来说,就更是一种煎熬,她不仅要忍受思念的痛苦,还要抵抗恐惧的侵袭。 初开始的几天,看到夜色降临,雪儿就四处检查,先是将院门锁好,然后将厨房门锁好,最后回到宿舍,将门关上,甚至反锁了,她仍然不放心。一次次地她将虎子锁拴在房门前,然后一次次地检查门窗,将窗上门上全部的插销都插上,把整个房间关得密不透风,她才开始将房间的灯开得亮亮的,将电视机的声音打得大大的,躺在床上看电视。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并不能消除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独处山庄的孤独和恐惧。因为每当这个时候,雪儿的脑海里就充满了传说,有关大山的,有关于谏孝祠的,有关回龙顶的,甚至还有山上那飞来石的,这些传说无不和神仙鬼怪相关连。 而这些神仙鬼怪也正是人们在黑夜里恐惧的根源。每当想起这些,雪儿心中就充满了恐惧。而在这种恐惧心理的作用下,她又会下意识地想到在学校宿舍里同学们讲的一些鬼怪故事,那些以前用来无事消遣和寻求刺激的故事,此时却成了雪儿心灵上的灾难。这个时候,雪儿会身不由已地注意外面的动静,有时风的声音,或是小虫的叫声,甚至是松树皮剥落的声音,都会让雪儿心惊肉跳。恐惧中雪儿只好将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不敢向外看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甚至怀疑窗外会突然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怪。 有时候外面太静了,她又害怕虎子脱了绳子跑了,没能给自己预警。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靠门的窗边,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虎子躺在门边睡觉,雪儿才放了心,回到床上,心中仍然无法平静,有时候她又觉得电视的声音太大,电灯太亮,会招来什么不祥的东西。这样的念头转过之后,恐惧也同样如影随形而到,她只好将灯和电视全都关了,在黑暗中蒙着头大睡。十月的天气还很热,她经常被捂得满头是汗,却不敢将头伸出来半点,此时哪怕是再热,雪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仍无法消除恐惧后,雪儿有些后悔留在山庄了。有好几次她都想弃庄逃跑,那样一种感觉雪儿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常常在晚上被吓破了胆,暗地里下决心,天一亮就跑回家去:“不管了,不管了,我什么也不顾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吓死的。”但是等到真的天明了,雪儿一想到离开山庄就有可能会和池怀虚失去联系后,雪儿又留了下来,她因为爱而变得勇敢。之后的几个星期,她一到天黑就用床单蒙着头大睡,扎在黑暗里,心中想着池怀虚,居然再也不怕了,雪儿竟然能沉沉地睡个好觉。只是在想着池怀虚的时候,雪儿经常会发现第二天醒来时枕头是湿的,睡梦中还在为池怀虚流泪。 有时,雪儿也想不明白,她这样地在山庄上担惊受怕到底是为了什么。扪心自问,若不是怕和池怀虚失去联系,雪儿是不会这样孤独的留在山上的,可是雪儿有时又怀疑她这样做值不值得,他毕竟是一个结了婚的人,她这样深爱着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上次打电话后,池怀虚紧跟着打来了几个电话,由于一直想不通说些什么,雪儿也没有接,现在又有好几天没有人打电话上来了。 雪儿觉得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可思议,就拿感情这件事来说,有的人成天在你身边,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有的人你只见他一眼,就对他终身不忘。就像池怀虚,初见他第一眼时,雪儿就觉得周身如遭电击一样,从此只要池怀虚在山上,雪儿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生活起居的地方,到现在他人不在山上了,雪儿仍然感觉到他的气息,甚至为了他冒险留在山上,对他魂牵梦绕。 这难道是一见钟情吗,这难道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缘分吗?雪儿不能回答,但她只觉得池怀虚的影子就像是一叶飘浮在她血管里血液之河上的扁舟,她的第一次奔涌都和这个扁舟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渐渐的,雪儿摆脱了鬼怪的困扰,一到晚上,她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要么抱着书看,想着她就是西游记里修行的孙悟空;要么就是熄灯睡觉,一门心思想念池怀虚,有时她甚至觉得池怀虚就在她的身边,雪儿躺在他那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地睡去。 然而,慢慢的雪儿有了另一种担忧,虽然没有鬼怪的困扰,却也得防[***],她就在房间里睡觉,点着灯造成了别人的攻击目标,这山上,万一有什么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知道山上只有她一个人。出于一个女孩本能的自己保护意识,让她觉得应该未雨绸缪。 经过思索,聪明的雪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不固定在某个房间里睡觉。只是夜幕降临时,她站在楼顶平台上,举目四望,这个时候四周一切尽在眼底,当确信四周没有人上来时,她才随机找个房间睡去,只是这样晚上她就无法看书,看电视了。 鉴于此,雪儿开始将白天的时间利用起来,抓紧时间看书,她觉得现在的情景,池怀虚上山来是肯定不可能的,只有她下山去,她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她决定学好技术,到宁江市打工,去那个有池怀虚生活气息的地方,她要去找池怀虚。有了这个目标,雪儿开始付诸行动,她上午看书,下午则将自己关在餐厅里,练习服务员所要掌握的基本技能:托盘、摆台、扎花;有时她甚至虚拟着为客人服务,点菜、倒酒、开菜单,有了这些活动,雪儿的生活忽然变得充实起来。 这天雪儿在餐厅里摆完台,拿来一只空白酒瓶装满水,侧着身子为虚拟的客人倒酒。这一基本动作她练了好几天了,却一直不能让自己满意。为了不让酒撒到桌上,这次雪儿严格按照书上所列举的艹作步骤,逐一逐一试验,每一个动作她都做得小心翼翼。这已经是第十名客人了,倒酒之前,雪儿回眸环顾了一下其他九个客人的杯子,发现一个个酒水满盈而不外溢,雪儿感觉今天她发挥得还不错,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略迟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身姿,接着进行下面的艹作,等倒完剩下这一杯后,她今天就可以圆满收场了。谁知她刚将酒倒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田晓雪,丫头,你在哪里,还在山上不。” 雪儿以为是幻觉,她停了下来,静静地听了听,发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小田,躲哪里了。” 是靳师傅的声音,雪儿听完心中一阵高兴,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瓶跑了出去。惊喜地看到靳师傅在对面四楼的走廊里四处张望。 “怎么样,这些天在山上过得好不好?”靳师傅看雪儿跑到面前,关心地问。 “还好,您怎么这个时候上来了。” “唉,这十月份十里八乡办大事的特别多,什么结婚的啊,做寿的啊,这家请了那家接的,乡里乡亲的,我不去吧又不好,人家好不容易办个大事。这不,直到昨天我才刚忙完。”说着靳师傅将一个包裹递给了雪儿,“这些是喜糖,我帮你留的,好几家的,给你吃,另外还有一件事,雪儿。” “什么事?”看到靳师傅一本正经地望着她,雪儿连忙问。 “这包裹里有一百元钱,是我办酒的收入,也有你的一份,今后这种事可能常有,都年底了,我会比较忙些。我想了一下,总留你一个人在山上,也不能让你吃亏,今后我每次忙完就给你一百元钱,算是给你的报酬。” “那,那怎么行——”雪儿忙打开包裹,看到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躺在花花绿绿的糖果纸晨,她连忙拿了出来,想还给靳师傅。 “雪儿,你别推,这是你应该得的,山上没生意,也没有奖金,我下去做一点,也算是为自己弄点收入——好了,我这几天上来没有事,你回去吧,休息几天后再上来,这山上有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看靳师傅这样说,雪儿只好收下,高兴地望着靳师傅,“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靳师傅挥挥手,自顾自地往宿舍走去。 雪儿连忙转身,跑回餐厅将卫生打扫干净,而后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一样飞出了山庄。 ; 第三十五节 离婚是唯一的选择 拿到亲子鉴定的结果时,卓妍几乎完全崩溃了。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手上的鉴定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所鉴定人的dna和胎儿有着99.9999℅的血缘关系。卓妍不明白一个鉴定上为什么会在小数点后面加上这么多位的9,此刻这一个个9字像一记记重锤砸向卓妍,卓妍甚至没有来得及数清小数点后面有几个9字,整个人就被砸垮了。因为仅前面的99℅中的两个9字就已经让卓妍彻底崩溃了,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这些9字无非就是要向她证明一点——卓妍腹中的胎儿和她送检的样品有直接的血缘关系;那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她腹中的胎儿和她法定的老公池怀虚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后,卓妍彻底的绝望了,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跌跌撞撞地往医院外面走,那天在宾馆里屈辱的一幕再次回到了脑海里。清醒后的卓妍忽然明白,那个男人所说的亲子鉴定完全是一个幌子,他完全是为了控制她而撒下的迷天大谎。他只是利用了卓妍急于求证的心理,诱使她到宾馆来,以发泄他的兽欲。在那一刹那,卓妍的头脑异常清醒,她明白她不能再对那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必须靠自己。情急之下,她采取了下下策,趁男人迷恋她身体丧失理智的时候,卓妍忽然做出失去理智的举动,几近装疯卖傻地狠抓了男人的头发,采取了做亲子鉴定所必要的样本。那一刻,卓妍心里暗自高兴,高兴自己既吓退了那个男人,又取得了亲子鉴定的样品。 但是,卓妍此刻宁愿她没有这份样品。那样的话至少她和池怀虚,甚至池怀虚的家人都会认为,卓妍肚里的孩子是池家的血脉。可是现在,为了一个真实,卓妍亲手撕碎了这一梦想。手里的鉴定书说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与池家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她怀了老公以外的男人的孩子,这一结果对于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女姓,都是无法接受的。然而眼前这件事情,发生在卓妍身上,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卓妍有一刻想做掉这个孩子。然而等她回头细一想,她发现这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她怀孕都四五个月了,如果此时去做人流,会有很大的风险;退一万步说,就是她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人流,她也没有理由啊。常言道:名不正言不顺。她如果这样做,家人那里如何交待?池怀虚会怎么想。现在这种情况,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自己去做人流的,除非告诉他真相。但是这样做这无异于给自己的婚姻判死刑。 此时,卓妍才知道,她其实还是很在乎池怀虚的,也一直深爱着他。但是又是什么让她和他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卓妍在心里反思着这一问题。最后她觉得一切都缘于她的自私,为了那一名不文的虚荣,为了那韶华易逝的容颜,而拒绝生孩子,从而对池怀虚造成了伤害,对他和他的家人造成了伤害,也伤害到了她的婚姻,现在最终受到伤害最深的还是自己。如果她早点放弃坚守的底线而和池怀虚生一个孩子,那她们现在将是一个多么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啊。如果当时走出了这一点,现在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一个人独自饮下这苦酒。 想到这里,卓妍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无助地站在医院大门前的梧桐树下,双手掩面,痛哭失声。她们这一反常举动立刻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旁边水果摊上的两个妇女见此情景,不由得摇头叹息。 “唉,看来又是一个得了绝症的,在医院门做生意这么多年,这种情景我看得太多了。”穿红衣服的胖女人一副洞观世事的神情。 “是啊,你说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的不治之症呢,你看还是一个大肚子,多可怜啊!”粉红衣服的瘦女子连忙附和,并不停地摇头叹息。 听到她们俩这么一说,旁边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是啊,还怀着孩子呢,这可真惨啊……” 有两老太婆也许看出了卓妍身份的特殊,上前拉了拉卓妍的衣服,“姑娘,有什么事想开些,跟我们大家说说,也许我们能帮帮你。” 卓妍此时完全沉浸在悲痛中,听不到旁边的议论。当感到有人在摇她的肩膀时,她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围观的人群,脸上一片茫然。这时她看到人群中有个中年男人说道:“姑娘,你别哭了,说说,你得的什么病,我们也许可以帮你。” 卓妍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感觉应该是刚才她的失态引起了围观。卓妍还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她有些不习惯,自顾自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花,完全不顾身后两位老人的关心,逃也似地离开了人群。 等来到马路边,望着眼前来往穿梭的车流,卓妍才忽然意识到她不知该往何处去。回家和回娘家对于眼前的她来说都是不可取的,卓妍还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家人。发生了这种事,她现在需要一个无人而又隐秘的地方整理一下思绪。在这样一种心态下,卓妍站在马路边想了一会,伸手望着迎面的车流扬了扬手,一辆赭红色的桑塔纳轿车就停到了她的身边,卓妍拉开的士开车门,一头就钻了进去。 时间不大,的士就载着卓妍来到了宁江市的江滩谷黄路段。司机停好车后,卓妍钻出车子,头也不回就翻过了江堤,往江边而去。也许是因为卓研坐在的士里拿着鉴定书边看边哭,眼泪一直没有干过,的士司机感觉有些异样,因而在卓妍下车后,他并没有走,而是一直望着卓妍翻过防洪墙,消失了身影,他才若有所思地启动了车,慢慢滑行而去。 若在几年前,卓妍所走进的江滩,还是污泥黄沙堆积之地。近些年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人们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也在提高,为了满足市民的休闲娱乐需求,市政斧依据宁江市两江三岸的地理特点,斥巨资对没江两岸的环境进行了整治和修茸,使江滩两岸面貌焕然一新,形成了近百米的风景带。在这些风景带里又新建了不少的人文景观,使之成为了宁江市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场所。也许是大自然对宁江市民辛勤的回报,在风景带到江水之间,自然生长出了一条芦苇丛,盛夏激发,芦苇暴长,郁郁葱葱,而此时正是芦花盛开时节,远看去,一条宽五十米,长有几公里的芦花林,随风摇曳,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若在周末时候,江滩会游人如织,但是今天恰逢周三,江边人却很少。只远远近近有几对新人在影楼的导引下,在江边以芦花为背景,在拍摄婚纱照。 卓妍走进江滩后没有停,她一头扎进了芦花丛中,找了个无人之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卓妍感到她的委屈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后,她止住了悲声,回望四处无人,只有芦苇随风摇曳之声,她此时才感觉到芦苇丛中十分的闷热,她身上早已湿透了,她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寻路往江边走去,边走,边考虑着她目前的处境。 卓妍觉得目前她最大的困扰就是肚里这个孩子,现在做掉他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样,不论对谁,都不好交待。留下来吗,怎么留,现在不告诉池怀虚真相,先生下来再说,可是这样对池怀虚一家又太不公平了。况且这件事情总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将来小孩长大不像池怀虚,那一旦发现,局面更加不可收拾,跟那个男人说让他承担责任,卓妍刚闪了一下这个念头,她就连连摇头,现在她畏那个男人如鬼魅一般,恨不能杀了他,哪还有心跟他生孩子,过曰子,而且还要长相厮守。卓妍想得左右为难。头疼不已。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江边,望着眼前滚滚东逝的江水,卓妍不由思绪万千,想到和池怀虚谈朋友时,她们无数次徜徉在江边,那份浪漫,那份甜蜜,那份执着,忽然想到了当初开玩笑时的一句誓言,如果有谁背叛,就让江水将他带走。此刻她一阵绝望,难道这就是命运对她的惩罚吗。想到这里,卓妍心里一亮甚至有一种超脱的感觉,是啊,现在只有这滔滔的江水才能洗净她的屈辱,还她一个清白之身,想到这里,卓妍迟疑了一瞬,便向前迈出了脚步,她要让她随这江水滚滚东去,让江水将她带走,就像带走一片苇叶或是一料尘土。 很快的,卓妍已经离岸十几米,江水已经快要漫过她的腰身了,此刻,卓妍的身体一阵震动。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在她的小腹上。这让卓妍清醒了,她略一体会,感觉是肚里的孩子在动,显然这个小家伙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向卓妍示警。 卓妍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轻拂着她的腹部,轻轻地问,我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肚里的生命又动了两下,这让卓妍彻底的清醒了,一种母爱的光芒照射着她,让她停住了脚步。 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利,可是怎么办啊,孩子,就是让你生出来,也会经历苦难,你能愿意吗。卓妍在心里绝望地呼喊着。 体内的孩子像是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再次踢了卓妍两脚,这次的力量显得特别的大,像是在对妈妈作出回答。 这让卓妍下了决心,她决定留下这个小孩,谁也不靠,她独自抚养他,想到以后的困难,卓妍蹲了下来,在水中哭了起来。 ; 第三十六节 离婚通蝶 早上卓妍说要去做妇检,池怀虚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昨天不说,要不要我请假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听到池怀虚这么说,卓妍显得有些着急,表情有些异样,“现在厂里形势不好,每天都在说要裁人,你在这关键时候就不要请假了吧。” “那我打个电话让妈妈陪你去,反正她退休在家也没事,”听到卓妍这样一说,池怀虚低头深思了一下,觉得她说得也在理,自从大火之后,厂里形势是江河曰下,早已没有往曰的兴旺。据池怀虚了解,现在工厂里有半数车间面临停产状态,有几个车间开着,也是实行倒班制,一半工人上前半个月,一半的工人上后半个月,生产任务严重不饱和,而厂里办公楼里,更是人心惶惶,面临着一场大的变革,就连原有和谐的人际关系也变得十分的微妙,在这节骨眼上,池怀虚还真没有胆量请假。 “算了吧,就不要麻烦妈了吧,这么热的天气,再说现在我肚里的胎儿也稳定了,不像是刚怀时那么脆弱,你就放心去上班,我检查完了也好出门去逛一逛。有你妈跟着也不方便。” 听到卓妍这么说,池怀虚只好不再坚持,又叮嘱了两句,便匆匆忙忙地出门上班去了。 可是现在自己都下班了,卓妍怎么还没回呢?池怀虚心里充满了疑惑,他放下手中刚买的菜,连忙掏出了腰里的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听到身后脚步响,扭头一看,见卓妍阴沉着脸冲了进来,随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样,检查结果都还正常吧,”见卓妍走到沙发上坐下,低着头不吭声,池怀虚连忙走上前问道,卓妍仍然低着头不沆声,这让池怀虚有些奇怪,他打量了一下卓妍,发觉她身上有些异样,可是究竟哪儿异样,池怀虚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见卓妍仍不说话,池怀虚以为胎儿有些不正常,不由得也急了。 “我们离婚吧,”听到池怀虚一再追问,卓妍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直楞楞地逼视着池怀虚,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 听到卓妍这么一说,池怀虚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一下子傻怔在那里,直视着卓妍,他发现卓妍眼里冒出的光冷静,冰凉,陌生,决绝,仿佛对刚才说出的话的一种诠释——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离吧。 在这长久的对视中,池怀虚最终败下阵来,他的双腿仿佛不堪身体的重负,突然一起软了下去,池怀虚身体栽歪了一下,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右手下意识地死抓住桌沿,好像努力支撑着不从椅上滑下去。 “你总要让我知道原因吧,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是不是,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不正常,你告诉我,”池怀虚语无伦次地追问。 “没什么原因,我们必须离,”卓妍几乎从牙缝里崩出了这几个字,然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泪水在眼里打转,不再注视池怀虚。 “你不看我的面子,总该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面上,你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池怀虚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你想离就离啊,这事没门。” 听到池怀虚说到孩子,卓妍眼里冰冷的光收敛了一些,她无声地淌下泪来,泪水像两条小河。良久,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突然疯狂地摇头,你别再问了,“我求求你,你就答应离吧,这孩子不是你的……”最后一句话卓妍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来的,她原不想这样告诉池怀虚结果,可是现在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池怀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孩子不是你的,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卓妍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声音压抑而悲愤。 室内忽然静得可怕,让卓妍感到窒息,她惊异地看着池怀虚脸上的阴晴变化,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回头一想,却又坦然了。心说你想发泄就发泄吧,哪怕是打死我,更好,我也能有一种解脱。 池怀虚觉得脑子有些短路了,他想不明白,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梦境。他用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感觉生疼,疼痛说明这不是梦,但是,他还是不愿相信卓妍的话,他要求证,“你这是为离婚找的借口,对不对,你说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卓妍看到池怀虚痛苦的表情,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她感到室里的空气太压抑,让她不能呼吸,再下去她要崩溃了,“你决定离吧……”卓妍抛下最后这句话,哽咽着,扭头抓起她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令池怀虚有些反应迟钝,等他意识到她应该起来阻止卓妍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看到卓妍那身后飘飞的白底蓝碎花的裙角在门边闪了一下,房门就呯地一声关了,室内早已没有卓妍的影子。 池怀虚迟疑地向门边挪动了两步,忽然猛地一个转身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并重重地躺了上去,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算了吧,孩子都不是你的,还去追个什么劲,也许现在孩子他爸正在楼下等着她呢。”想到这里,池怀虚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想理清头绪,但是头脑一片混沌:妻子怀孕了,但孩子却不是自己的,这对一个丈夫来说,该是多么大的耻辱。池怀虚想不明白,这种只会在电视电影里才有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他头上。扪心自问,自从跟卓妍结婚已来,他对她还是不错的,就是她一再不愿生孩子,池怀虚甚至愿意背着不孝的罪名袒护她,虽然经常会为这事闹点小矛盾,但每次都是池怀虚作出妥协,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甚至为了孩子,负了雪儿纯洁真诚的爱。池怀虚想不明白,他不停地在心里问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渐渐地,意识归于一片空白,他找不出答案。到最后,一个念头在脑袋里卡住,再也不肯挪动分毫——原来她一直爱的不是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这声音很大,听起来如其说是在敲,还不如说在擂,仿佛有人拿着铁锤夯打着门板,想将房门给拆了。这巨大的声响将池怀虚渐渐丧失的意识唤了回来,但他躺在床上,懒得动。现在对于池怀虚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这之前的一切都恍若一场梦境。拆吧,拆吧,都拆了才好,将一切掩埋。池怀虚将头抬起来左右晃了晃,又躺了下去,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也许是听到室内没有人反应,外面的人擂门擂得更起劲了,“咚,咚……”这次让池怀虚感觉房子都在震动,摇晃。擂门的间隙中,门外还夹杂着愤怒的叫骂声,池怀虚竖起耳朵听了听: “池怀虚,你个混账,快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压抑而低沉。池怀虚听到第二遍时,他分辨出这是岳父卓青山的声音,不由从沙发上坐起来,慢慢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还没等池怀虚完全将门拉开,一个身材中等偏胖的男人就连跌带撞地冲了进来,若不是被池怀虚侧身拽了一下,他险些跌倒在室内。 来人在池怀虚的搀扶下,刚刚站稳身形,便伸手一把揪住了池怀虚的领口,嘴里愤怒地喊道:“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卓妍,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我今天跟你没完。” 到此时,池怀虚的意识才完全清醒,听到岳父的质问,他不由冷笑了一声,“你姑娘回去没跟你说清楚的吗,你回去问她去。” 池怀虚的这种态度,无异于火上烧油。来人恼羞成怒,忽然扬手向池怀虚的脸上扇来,“我叫你回去问我姑娘,你个没良心的,”他嘴里不停地叫着, 池怀虚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措不及防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巴掌声响得清脆而刺耳。等来人第二次举起手来时,池怀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顿时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忽然冲进一个人来,一把将卓青山抱住,死命地往门外拖。池怀虚手头一松,立刻轻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进门的是卓婧,她边将父亲往外拖,边劝说:“爸,你冷静一点,有事我们回去说,我刚问姐姐了,这事怪不得姐夫。” “怎么怪不得,我好好的女儿交给她,弄成今天这样子,”由于双手被卓婧抱住,一时挣不脱,卓青山双腿不停在地上跳,嘴里还不住地吼着,有几次差点和卓婧一起跌倒在地上。池怀虚站在门口,看着卓婧将卓青山拖到了楼梯口,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卓青山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了下来,他茫然地望着卓婧,显然不相信她刚才的话,但是见卓婧咬着下唇向他点头暗示,他才安静了下来。扭头望了望旁边围观的邻居,又望了望门口站着的池怀虚,猛地跺了跺脚,丢了一句,“池怀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我饶不了你,”便丢下傻站着的卓婧,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卓婧望了望卓青山的背景,又扭头看了看池怀虚,脸上表情复杂地跟下了楼。 这个时候,池怀虚的邻居们才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关心他。池怀虚也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问题,只轻摇了一下头,便回到室内关上了门。这时他才感觉到左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脸颊,轻揉了揉,心中不由对卓妍充满了恨意,但是恨归恨,眼前这个问题总要解决。怎么解决呢。池怀虚心中刚有了这个念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还能怎么解决呢,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现在卓妍急于离婚,无非就是想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个她肚里孩子父亲的怀抱,他所能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的。一想到卓妍肚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池怀虚心中就不是个滋味。回想一家人在这些年的婚姻当中,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为了让她给池家留个后,可是不管是恩威并施也好,软磨硬求也罢,却一直没有打动她的心。现在她跟别人甚至连准备都没有,甚至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说怀就怀上了,这两者之间的对比不能不说是池怀虚人生的一大悲哀,做人到这样的失败,池怀虚心里不禁有一种强烈的失落,这种强烈的挫折感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轻生的念头。 心中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后,池怀虚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甚至开始想着用一种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跳河,上吊,剖腹……面对脑海里跳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池怀虚一时难以决断。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呯呯呯,”轻微而有节奏,池怀虚很不耐烦地走到门边开了门,“谁呀,想安静一下都不行。” 打开门后,池怀虚愣住了,门外站着一个老年妇女,两鬓早已染霜,正一脸笑容地望着他,见池怀虚问,老人笑呵呵地答道:“是我,你老妈,怎么不欢迎啊。” 池怀虚没有吭声,无声地侧身将罗春寒让进了室内,关上了门。 “屋里光线这么暗,怎么也不开灯啊,卓妍呢,还没回吧,”罗春寒边说边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在桌上。探头在屋里到处望。见卧室里没有人,她扭头盯着池怀虚,眼里充满了猜疑。 “妈,您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啊,”池怀虚低着头,坐到了沙发上,没有理会的罗春寒的问话。 “我来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我送汤来了,看我的宝贝孙子来了,你以为我看你啊,快说卓妍去哪了,上次我送的汤喝完了没有。” 听到母亲这么问,池怀虚心里犯了难,该怎么跟母亲说呢。看妈这架势,见不着卓妍她是不会罢休的。“妈,您回去吧,卓妍回娘家了,今后您就别送汤来了,送来了也是浪费。” “看你说什么话,什么叫浪费啊,我送我孙子喝的,也不是送给你的,你快给卓妍打电话,让她回来,我在这里等她,”说着妈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眼见事情瞒不住了,池怀虚只好无奈地望着妈,“您回去吧,就别等了,卓妍是不会回的,” “为什么,” “我和她已经说好了要离婚。” 听到这个话,罗春寒浑身一震,扬起手来,“我打你个不听话的,谁给你的权力,我告诉你,没我的同意,你别想离婚,你们离婚了,我那孙子怎么办。” “孩子不姓池。” “你说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罗春寒仿佛一下子没听明白,瞪着眼睛望着池怀虚。 “我说了孩子不姓池,你就别再作指望了。” “怎么是这样啊,”罗春寒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卓妍这个搔狐狸,枉我对她这么好,我池家有什么对不起你?”说着罗春寒就坐在原地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忽然定了定神,“不行,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我们老池家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妈,您就别添乱了,”池怀虚死死地拽住了母亲,心中充满了悲愤。 ; 第三十七节 碰到同学 雪儿在家里快快乐乐地玩了两天。这两天里她和家里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白天里她睡个懒觉,然后起床帮妈妈做点家务,陪妈妈说说话,空闲了也到村里去了转了转。农村的生活是半年辛苦半年闲,这眼看着又快到了农闲的时候,村里却难得看到有闲人,尤其是和雪儿同龄的人,几乎一个也不见,这让雪儿很是失落。 晚上晓梅一放学就缠着雪儿,不停地问这问那,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同时对雪儿现在的一种状态很是羡慕,言谈中时常流露出不想读书的想法。 “你可不要这么想,”谈到这个问题时,雪儿连忙出言拦住了晓梅,她想打消晓梅这一危险的想法,“这读书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你将来在社会上没有一技之长,做什么都难。” “可是我看你也没有谈完书,现在不一样也过得很快活吗。” “可是晓梅,你这是井底之蛙的想法,你和姐不一样,姐姐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现在还在坚持学习呢。” “是吗,”听到雪儿还在坚持学习,晓梅感到很意外,她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斜躺着身子,侧过头望着雪儿,“那你现在都学些什么呢,姐,你快告诉我。” “我啊,”见晓梅这样感兴趣,雪儿决定好好和她沟通一下,一定要打消晓梅辍学的念头,“晓梅,姐现在没有更多的选择,只好从现在从事的事情着手,学做最基本的服务员。”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晓梅很是失望,她一下又重新躺倒了下去,“切,我以为你在学什么呢,服务员不就是端茶倒水的事吗,谁不会呀,这个还用学吗。”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只是端茶倒水,但是里面也有很多的学问呢,这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明白,不过姐的意思就是要你好好地读书,争取将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不像姐现在这样,只有一条路,没有任何选择。” 听到雪儿这样说,晓梅有些不耐烦了,“姐,你怎么变得和爹妈一样啊,我知道了,咱不说这些,说说你在山庄上的开心事。” “开心事吗,”雪儿还一下给晓梅问住了,自打到山上工作后,一切都好像是无奈的选择,能有什么开心事呢?想到这里,雪儿忽然想到了池怀虚,在雪儿的眼里,能在山庄上碰到池怀虚就是她此生最开心的事了,可是现在池怀虚也走了,还有什么让她开心的呢。晓梅的一句话,勾起了雪儿无尽的情思,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姐,你说说嘛,山庄上肯定很好玩,”晓梅看雪儿仰着头在那里深思,以为她在想那些开心事,可是半天也没有动静,不由催了一句。 “开心事嘛,”雪儿迟疑地应付着,心里自忖,同池怀虚的关系现在还不能告诉晓梅,那还有什么呢。犹豫了片刻,雪儿忽然有了主意,她决定把池怀虚讲的有关西游记的知识和晓梅说说,也许对她的学习有所触动。想到这里,她也侧过身面对着晓梅, “开心事嘛,倒没有,不过你平时最喜欢看《西游记》,可是你看懂了没。” “那有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动画片吗,怎么看不懂。” “姐说的不是这个,你听姐慢慢跟你说,刚开始我跟你一样的想法,后来我们经理将这书一讲,我才知道里面有很大的学问呢。” “是吗,那我倒要听听。” “好吧,”雪儿见晓梅有兴趣,便将池怀虚讲的有关《西游记》的知识讲给她听。讲到一半时,晓梅睁大了眼睛,显然提高了注意力,看来她也被这一观点所吸引,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看来你们那个经理很有学问。”听到雪儿说完,晓梅意兴盎然。 听到晓梅这样夸池怀虚,雪儿心里很高兴,至于他是不是很有学问,雪儿也不好回答,但是雪儿总感觉池怀虚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很多问题经他一分析,雪儿都会感觉耳目一新。 “我要是有孙悟空那样的本事就好了,七十二变,多牛。”晓梅平躺了下去,看样子准备睡觉了。 “那就好好学习啊,七十二变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了,也是孙悟空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学到手的哦,”听到晓梅的话,雪儿连忙跟了一句。 “是啊,是啊,”晓梅一边诺诺连声,一边香甜地睡去。 雪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此刻,她心里被对池怀虚的思念塞得满满的,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干什么,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折磨着她,让她夜不成寐。临到睡觉前她做了一个决定,原本准备在家还玩一天的雪儿决定明天就上山去,雪儿担心万一池哥打电话给自己错过了,可就让人后悔不迭了。 早上,雪儿早早地起来,帮妈妈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吃过早饭,便整理好行李准备出发。 施玉莲默不作声地看雪儿收拾守准备出门,心中有些不舍,“不是说还要在家里玩一天吗。” 听到妈妈这样问,雪儿一时语塞,她望了望妈妈,“快发工资了,我怕船厂的人上来,发现我不在岗就麻烦了,”雪儿撒了个小谎,脸忽然有些红。她惊异地发现,以前不管哪次回来都是兴高采列,走时都是恋恋不舍,可是这次她却一点这个感觉也没有,甚至骨子里有一种很迫切要上山去的想法,她总感觉那里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她,让她一刻也不敢在家里多待。在前往碾儿山去的车上,雪儿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那是一种对池怀虚的思念牵引着她往山庄上赶,因为在雪儿心里,现在维系她和池怀虚的纽带就只有她心中的爱和山庄上那个红色的电话机了。心中的爱可以长存,随身而走,而电话机却不能随身带,雪儿怕在家里错过了池怀虚打来的电话。 在碾儿台下车后,雪儿一刻也没有停留,匆匆忙忙地往山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却意外地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喊她,声音很陌生。雪儿想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只略微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回头。感觉身后没有动静,便以为是听错了,正要起步继续往前走,一个人忽然从身后一阵风似地赶到了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田晓雪,真的是你啊,还记得我吗?” 雪儿一下子刹脚不住,差点撞进那个人怀里。她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半步,抬头打量着面前的人。这是一个瘦高个的小男孩,看样子和雪儿同龄,瓜子形的脸上红扑扑的,洋溢着兴奋的神情,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雪儿,显得羞涩而紧张。 “是你啊,郑朝阳,你吓我一跳。”仔细辨认以后,雪儿才回过神来,原来面前站着的竟然是她高中的同班同学,那个曾给她写过小纸条的副县长的公子郑朝阳。 “是啊,是我,你认出我来了,真是太好了,”男孩见雪儿认出他,脸上紧张的表情消失了,代之一脸的兴奋,见到你真高兴。 “你怎么在这里,”雪儿好奇地问, “我啊,你哥没跟你说吗,我也没上学了,上学没意思,现在学驾照。” 雪儿这才想起前天和晓松谈话时,他说在驾校报名时碰到了她的同班同学,没想到是他。 “田晓雪,我听你哥说你在山上上班,我上来玩的,心想有可能碰到你,没想到这么巧,真的碰上了,”郑朝阳一脸羞涩地说。 “是吗,”雪儿心里心想着要回山庄等池怀虚的电话,也懒得和他纠缠,心中想早点摆脱郑朝阳,便说,“那你玩吧,我走了。” 听到雪儿这么说,郑朝阳显得一脸的失望,他连忙挡住雪儿的去路,“田晓雪,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来过好多回了,这样吧,你带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玩,好吗。” 听郑朝阳这么说,雪儿只好停了下来,想到她一个人在山上,跟郑朝阳也不熟,带他上去可能也不太好,便想拒绝。 “我只上去看一眼就走,其实我知道你上班的地方,那里很美的。” “那好吧,我们说好,看一眼就走,我还有很多事呢,”见摆脱不了他,又是同学,雪儿只好答应了。 郑朝阳高兴地蹦了起来,“那好,你等我一下,”说着一扭头跑向停车场,雪儿只好站在原地,不一会,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郑朝阳斜跨在摩托车上,冲雪儿打了个响指,“走吧。” 看到雪儿带上来一个男孩,靳师傅很是吃惊,但他没有说什么,只随意打量了一下来人,便自顾自地在菜地里忙着。前两天他刚给菜地除了草,现正在上肥。见靳师傅担着一担粪放在菜地边,拿着一个长柄勺在桶里不停地搅动。郑朝阳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臭味,他只好捏着鼻子站得远远地,不敢上前。 “靳师傅,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郑朝阳,”雪儿着重地介绍,“他上来看一会就走。” “哦,知道了,上来了你就领他玩一会呗,”靳师傅也没多说,自顾忙着, 雪儿带着郑朝阳在山庄转了一圈,便直接将他带着到了山庄大门边,“郑朝阳,再见了,今后多联系。” “田晓雪,让我多玩会嘛,反正回去也没事。” “不是说好看一下吗,现在看也看了,玩也玩了,我还要上班呢。” 听到雪儿这么说,郑朝阳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下楼梯,看着雪儿在身后将山庄的大门关上。“那我以后再上来找你玩。”他着雪儿的背景叫了一声。 雪儿装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山庄,将刚放在外面的东西拿回了宿舍,便跑过去找靳师傅帮忙, “是你男朋友啊,”靳师傅边做事边漫不经心地问。 “哪里,看你想哪去了,”听到靳师傅这样说,雪儿的脸红了,心里有些急,“原来的同学,刚在路上碰到,他一定要来看看我上班的地方。” “那如果是这样,我就要提醒你了,雪儿,”靳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今后经常你一个人在山上,不要随便带男孩上来玩,要不我下去也不放心。” “我知道了,”雪儿很是感激,“这两天没人打电话上来吧,” “没有,不过前两天曹经理打电话说要安排人上来发工资的,说是一个什么林会计。” “哦,”听到靳师傅这么说,雪儿不禁有些失望。 ; 第三十八节 离婚受阻 池怀虚原以为,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离婚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只等着有哪一天他和卓妍都缓过劲来了,就相约着去民政局办个手续,将那维系着两人关系的红本本换成蓝本本,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事情真正办起来,却远没有池怀虚想像的那么简单。在整个离婚过程中,池怀虚才真正体会到一个哲人所说的话,人之所以成为人,和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正常的人从他来到世界之后,他的一切行为就不会是他一个人的。他的成长、诚仁及死亡都会和社会上很多的其它个体发生关系,尤其是在婚姻中,这种关系就显得更为突出。 战火首先是从罗春寒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开始燃起的。当听说池怀虚的婚姻走到如今这种不堪的境地时,一向文质彬彬的池屹山简直是怒发冲冠。 “这是欺骗,彻头彻尾的欺骗,当初我看这个女孩就不地道,只有你,一心促成他们的婚事,现在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池屹山谴责卓妍的同时,也没忘记将罗春寒也附带着数落一番,但是他却没有预料到,他的这句话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罗春寒被他彻底激怒了。 “你还说我,当初喝喜酒的时候是谁笑得最开心。他们结婚之后,我要他们早要孩子,是谁故作开明,在那里说什么,‘年轻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让他们还玩两年,也不急,’现在出了这些事,就一下子全怪到我头上。我看你自己要好好反省反省。”罗春寒气愤难平地说着,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被妻子这一阵数落,池屹山觉得一时语塞,他在室内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大战在即时,作战室里指挥员的派头。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回头站在了罗春寒面前,“老太婆,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接下来这事该怎么办,总得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什么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了,除了离婚还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愿帮别人养孙子。” “你看你,说话就吼上了,我没让你替别人养孙子,我是说这离婚该怎么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现在明摆着他们是过错方,我们让她尽身出户。” “你以为你是谁啊,总是过后计,你那宝贝儿子可不是这么想。” “不行,我要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这事决不能拖着,要快。”说着他就坐到电话机旁拔通了池怀虚的手机。 送走了罗春寒,池怀虚正在家里顾影自怜,一个人舔舐着伤口。对于目前这样一个局面,池怀虚是悔恨万分,早知道事情是今天这样一种结局,还不如当初就爽快地签字,痛痛快快地把离婚手续办了,也不至于时至今天受这奇耻大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都是让他不可接受的。想到这里,池怀虚恨不得现在就去好好教训卓妍一顿,但是目前的状况,即便他想发泄都找不到一个对象,想来这件事情卓妍早有预谋的,否则也不会有几个月前的离婚插曲了。是池怀虚优柔寡断才使自己蒙羞,家里蒙羞,想到母亲出门时几乎崩溃的背景和两鬓颤巍巍的白发,池怀虚心中更是觉得憋闷,他想出去找个地方喝酒,现在只有买醉才能让他的精神稍微放松。 正在池怀虚慢慢爬起来准备出门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池怀虚不耐烦地看了看来电显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他犹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干嘛,你马上回来。”父亲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对他说话。 回去干什么?池怀虚心里掠过一个念头,无非是讨论下一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想到这里,池怀虚决定拒绝池屹山的要求,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凑热闹,早点休息吧。” “你说什么,我凑热闹,你不争气还不让我说……” “爸爸,我要休息了,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池怀虚没等父亲说完就掐断了电话,一屁股倒在了床上,心情糟透了。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池怀虚还没有从婚姻的痛苦里走出来,就遭到了另一个打击。第二天早上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样,池哥,昨天像是没睡好,眼睛都是红的。”刚进办公室,小刘迎面就问。 “哪里,昨晚看电视看晚了,”池怀虚掩饰道,心中却喑叹,人啊,就是这样,就是天塌了,这世界其它人该怎么乐怎么乐,没人关心。 “你不会有什么小道消息吧。” “小道消息,什么消息,”池怀虚的心思一直在家里琐事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厂里调整的事情啊,”小张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忘了。” 是啊,还真是忘了,昨晚被家里事一闹,脑袋有些转不动了。池怀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如梦初醒。这段时间厂里一直在闹着要裁人,机关要精简,风言风语闹了好多天了。昨天下班前几个人还在办公室里议论论得热火朝天,谁知一回家被卓妍一闹,将这些事忘了个干净。此时想起来,这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不过头疼有什么用呢,现在厂里的局面明摆在那里,要死不活的,这样下去裁人是肯定的,不过早晚的事,池怀虚摇了摇头,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小刘见池怀虚不再理自己,似乎有什么喜事装在心里要蹦出来,只好搭讪着说了一句,“打开水去罗。”随后哼着歌走了出去。 “假积极,不就是倚仗着有一个当副局长的舅舅吗,”小张望着小刘的背影,哼了一声,酸酸地说道,他侧脸看池怀虚没有附和,心有不甘,凑到池怀虚跟前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池哥,科里人选已经内定了,要我们两人下车间,原来科长原定留你的,可是听说小刘的舅舅跟严厂长打了招呼。” “是吗,没这么快吧,”池怀虚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有点怀疑地望着小张,“哎呀,池哥你还蒙在鼓里啊,今天下午都要宣布了,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在宣传科,论资历我比他老,论能力,他最差,凭什么要我们下车间。” 听小张说得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一样,池怀虚吃了一惊,他故作怀疑地望着小张,没想到小刘有这么硬的后台,“你说的是真的吗?哪来的消息。” 听到池怀虚这么问,小张欲言又止,他侧脸望了望办公室门口,仿佛怕小刘进来撞见,这一望不打紧,果然听到小刘的歌声从过道里传来,小张连忙丢下一句外交辞令,“无可奉告,”便踅回到了他的办公桌边。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都十分安静,甚至连业务电话都没有,肖科长一直都没有在办公室露面,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张、小刘和池怀虚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文件装模作样地看,心里却各自想着心事。池怀虚一会儿想到他的婚姻,一会儿想到他的工作,离婚和下岗两样新鲜事物同时出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让他不知道哪样东西更重要一些。慢慢地他的思想就集中到了工作上面来了。因为在他看来,婚姻问题已成定局,就是失去了婚姻,生活也还得继续。而工作呢,是饭碗,是关乎生存的大事,万一失去了可不是一个小事。小张说得那么真,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吗,池怀虚不由感到一阵恐惧。以前总听到消息说身边的人这个下岗那个下岗,池怀虚也没有往心里去,他总觉得这些对于效益还不错的船厂工人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几乎是一夜间,下岗问题转瞬间就现现实实地摆在了眼前。似乎让人有些措不及防,想到万一失去工作后的前景,池怀虚心里一片茫然,有如大海上失去方向的航船,找不一个方向,他的内心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恐惧。 你怎么就怕了呢,不知什么时候,当恐惧越来越深时,池怀虚暗自问道,这世上那么多的工人下岗了,还不是一样在生存,也没有听说身边有谁投河上吊的。想到这里,他不由为自己的恐惧感到羞耻。下意识地四处望了望,生怕有人窥破他心中的秘密而将他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幸好此时小张和小刘好像也各怀心事,并没有人注意他,池怀虚暗叹了一声,失去工作怎么了,失去工作生活还不是要继续,他哂笑了一下。重新调整了一下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报纸上,见头版有一篇文章——《国庆长假国民消费再创历史新高》,池怀虚摇了摇头,想集中精神看一下这篇文章,没想到只看了一个标题,下面的字却一个也没看进去,思想却不知跑到了哪个爪哇国去了。 “该吃中饭了,”不知什么时候小刘忽然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扭了扭屁股,显然他觉得屋里气氛太沉闷,想缓解一下,因而故意提高了声调,放缓了语速说了一句。若在往曰,但凡小刘有这样的提议,小张必定会随声附和,但是今天,小刘却失望了,他的提议并没有人响应。平时进餐和他形影不离的小张装作很认真地在桌上写什么,头也没有抬,小刘只好悻悻地推开坐椅,独自走了出去。 池怀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也确实十一点了,便开始收拾桌面,准备出门去食堂,恰在这个时候,他腰里的手机响了,池怀虚懒散地拿下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卓婧的号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忖,她这个时候找我无非是谈我和卓妍的事情,可是事情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想到这里,他按断了电话,起身往门外走。没想到他人还没跨出办公室的大门,手机铃声再次执拗地响了起来,池怀虚边走边掏出手机,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姐夫,我在门口的小四川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卓婧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池怀虚想了一下,说了声,“好吧,”就挂断了电话。 小四川是一家小酒店,位于船厂前大门的马路对面。池怀虚走进小四川时,卓婧正在大厅里四处张望,显得有些急切,为了方便谈话,她今天特地要了一个小包间。见池怀虚出现在门口,卓婧赶忙向他招了招手,便扭头走进了包间。 “怎么,你家里让你来的,”池怀虚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不知道,昨天回去后,我家里都快塌了天了,爸爸把姐臭骂了一顿,姐哭了一个晚上。”卓婧自顾自地说着,见池怀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听人讲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她停了下来,迟疑地望着池怀虚,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室内一下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默,两人无声地对视了良久。 “当然,姐夫,我知道现在这些对你可能都无所谓了,但是——但是我想姐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她不会哭一个晚上,我看她的样子真的很伤心,姐夫,你相信我。” “她也许只是想求得你家里人的同情,”池怀虚叹了一口气,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可是看到对面的卓婧一脸做错事的表情,便将火气压了下来,“算了,不说这些了。”池怀虚拿过菜谱递了过去,“想吃什么,你就点吧,卓婧,我跟你说,你回去跟你姐说,我和她之间已没有可能了,她要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跟我约个时间去办手续吧,我是不会妨碍她追求幸福的。” ; 第三十九节 梦境 这天晚上,雪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韦宁又回到了山庄,身着一袭白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楼顶的平台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好奇心驱使着雪儿走过去,想和她说话。谁知还没等雪儿开口,韦宁却突然不见了。这让雪儿很着急,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雪儿着急地四下里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韦宁的人。她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人,站在原地,不停地转动着身体,眼睛四处搜寻,就在雪儿快要绝望的时候,却蓦地发现韦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回龙顶上。雪儿眼前的景色也像是放幻灯片一样完全变幻了。她发现自己凌空站在空中,面对着回龙顶,和韦宁四目相对。她看到韦宁站在一片杜鹃花铺成的地毯般五彩的地面上,频频向自己招手。雪儿没有犹豫,连忙迈步走了过去。当踏上花毯般的地面时,她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很是舒服。可是奇怪的是,虽然雪儿看到韦宁就在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似乎触手可及,但不管她怎么用劲走,却总也走不到韦宁跟前,牵不到她的手。情急之下,雪儿大声喊了起来:“韦姐——”。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声叫,耳畔也听不到声音,更听不到韦宁的回答。雪儿急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一下纵身过去抱住韦宁的身体,正在这当口,雪儿惊异地发现韦宁的身子忽然飘飞了起来,并且慢慢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雾蒙蒙的天空里,慢慢变淡,最后竟然消失,一忽儿又不见了。这让雪儿心里充满了恐惧,她不由得大叫了起来:“啊——” 雪儿的叫声还没有停止,却感觉有人在身后扳自己的肩头。她连忙扭过头去,却意外地发现韦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正满脸微笑地望着她。雪儿连忙转身想抓住韦宁的手,谁知道她刚刚转过身来,却发现韦宁身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竟然是池怀虚。这让雪儿一下子高兴坏了,她丢开面前的韦宁,踮起脚来向韦宁身后的池怀虚直招手:“池哥,池哥,你在这里啊,你快过来,雪儿想你。”然而令雪儿深感意外的是,池怀虚仿佛并没听到她的喊叫,甚至好象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他只是乖乖地站在韦宁身后,深情地注视着韦宁,任雪儿千呼万唤他都不应。更让雪儿气愤的是,她看到韦宁只手指一勾,池怀虚就乖乖地将手交给韦宁的手中。韦宁一只手轻轻将他牵着,另一只手伸过来拉住雪儿的手,将她和池怀虚的手握在一起后,在上面轻轻拍了拍,而后转身飘然而去。 此时雪儿也顾不得离去的韦宁,她赶紧死命抓住池怀虚的手,深怕他会挣开手离自己而去。此时,雪儿感觉池哥的手特别地温暖,握在手里让人从心底里感到舒服。谁知正当雪儿沉浸在幸福中时,池怀虚突然猛地甩掉了雪儿的手,扭头去追韦宁去了。这让雪儿好伤心,她想不明白池怀虚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哭着喊池怀虚回头,但池怀虚一点反应也没有,雪儿被傻傻地丢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见唤不回池怀虚,雪儿有些急了,她不顾一切地抬腿去追。却猛然发现脚下的花毯不知什么时候消逝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坚硬无比的岩石,雪儿刚才一直站在万丈悬崖边却浑然不觉。此时她一脚刚迈出去,就一脚踏空,整个人重心不稳,竟然摔下了悬崖,身体顿时失了依傍,开始急骤下落,一阵巨大的恐惧让她拼命挣扎,雪儿一下子醒了过来。 惊魂未定的雪儿在被子里转了一下身子,想换一个侧卧的姿势。等人动了一下,大脑才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发现竟然是南柯一梦。她慢慢地将头放到枕头上,却感觉耳根处一阵冰凉,雪儿连忙爬起身来扭头看了一下,却发现枕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大块。雪儿侧倚着身子,怔怔地看着枕头上的湿渍,忽然想到池怀虚在梦里离她而去,竟然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她顿感伤心欲绝,无助地趴在枕头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这天早上,靳师傅起床后到菜地里去看了一看,发觉前两天种的小白菜已经开始出芽,不禁很是高兴。这两天下了一场雨,将碾儿山浇了个透湿,小白菜也趁着这及时雨长出了嫩芽,有的都开始分叶了。靳师傅沿着菜地转了一圈,将不多的几颗野草除了,才回到了厨房,等他做好了早餐,却仍没有看到雪儿露面,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这个丫头总是起得很早,还经常要出门跑个步再回来。可现在都九点钟了啊,怎么还没看到人,就算是去跑步也该回来了。想到这里,靳师傅丢下手中的炒勺,出门来到雪儿房间门口四下看了看,发现雪儿房间的门关着,窗帘紧闭,也不知她的人还在不在里面。犹豫了一会,靳师傅伸手敲了敲门:“雪儿,起来,吃早饭了。”喊完后,靳师傅静静地站在门外听了听,果然听到雪儿在里面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好”。靳师傅这才又回到了厨房,找个碗添了点面,一个人慢慢吃了起来。不一会,雪儿就出现在厨房里,头发蓬乱,眼眶还有些轻微的浮肿,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 “你怎么了,像是哭了的,是不是又想家了?”靳师傅关心地问道。 “没有啊,谁哭了,”见被靳师傅窥破心事,雪儿连忙分辨,并佯装自然地去拿碗添面。 “还说没有,眼睛都有些肿了,你要想家了也不要紧,昨天曹经理打来电话,说是今天有个林会计上来发工资。我是这样打算的,今天你领了工资你就回去一天,把家里事情安排完了再上来换我。我过两天又要回去了,屋里打电话来,说湾里有人结婚要办酒,找到我家里去了。” “是吗,那我又有喜糖吃了!”雪儿假装高兴地说道,想尽量冲去心里的不快。昨晚的梦让她梗梗一直于怀,颇是伤心。这事还真被靳师傅说中了,她在醒来后还真就哭了一会,哭完后她又觉得这样的哭泣好没来由,不就是一个梦吗,也不是现实。想到这里,雪儿傻傻地笑了一下,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但心思仍然还在梦境中徜徉,她好担心池怀虚真的像梦里一样离她而去,如果真是那样子的话,她会伤心死的。想到这里,雪儿又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后半夜,她就这样哭一阵,想一阵;想一阵,伤心一阵,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也许是想累了也哭累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直到天明后靳师傅喊她,雪儿才被惊醒。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外面洗漱完后,回到房间照镜子时她也发现眼睛有些肿。怕靳师傅看出来笑话她,雪儿还故意站在镜子前把双眼揉了好半天,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脱靳师傅的眼睛。 “你爱吃我就多跟你带一点,每回办酒那东家给的糖都要堆成山,我不吃也就没多要。”靳师傅口里含着面,边咀嚼边含混地说着,“这次我可能回去时间长一些,你在山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打我电话。”靳师傅说完放下碗,走回了宿舍。 吃了早餐,雪儿拿上随身听,走到了楼顶平台上。她摸到吊篮边坐下来,一边听歌一边晒太阳,并时不时地看着山下,期盼着林会计早点上来。 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包司机那熟悉的小型客货两用车终于出现在山道上,不一会,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在跟在包司机的身后拾级走上山庄,雪儿连忙起身迎了下去。 靳师傅早就接到包司机的电话,挑着担子等在了台阶下。车子一到,他就将包司机带来的生活物质满满地装了两筐,挑了上来。 不多一会儿,几个人就全都聚到了靳师傅的宿舍里。 “这女孩可真是漂亮,是雪儿吧,早听说这山庄上有个花骨朵一样的女孩,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你看她的皮肤,像婴儿的皮肤一样,白里透红,真好看。”林会计边说,边亲昵地扯着雪儿的衣袖,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听到林会计这样夸自己,雪儿的脸都红了,她羞涩地将头低了下来,一言不发。 “这山里山清水秀的,养人。”包司机随声附和着。 “是啊,碾儿山真是个好地方,”林会计说着,将随身背的小坤包拿到面前膝盖上放下来,“靳师傅,您看这样好不好,现在山上也就您和雪儿两个人,都在这里,我们就不去办公室了,就在这里把工资发了,我们还有事,发完工资后,我们一起把这次买的生活物质的账对一下,您办个签收,我们就要下山了。” “那哪行啊,大老远的来一趟,哪能说走就走,再怎么也要留下来吃个饭吧,我做饭很快的,说着话就好了。”靳师傅大声客套着,他是真心想留他们在山上吃顿饭。“再说您看现在几点了,百八十里路赶回去,再快也错过饭点了不是。” “是啊,林会计,”听到靳师傅这样说,包司机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表,“都十一点多了,我们就在山上吃一点吧。你可能不知道,靳师傅的菜可是一绝,绝对的农家小炒,而且是原生态的菜哦。” “那好吧,”林会计想了想,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望着靳师傅,“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房子的侧面绿油油的一片,像是您种的菜,那就麻烦您简单弄几样吧,蔬菜最好,我爱吃。再说呢这带上来的伙食物质都是曹总按计划配置好了的,我们今天可是吃了您的份额了。” “哪里,哪里,多少不在乎那一口,”靳师傅高兴地说,“雪儿,你去摘点我们种的茼蒿、菠菜,今天让林会计尝尝鲜。” 摘完菜,雪儿在靳师傅的安排下,和林会计简单对了一下账,雪儿刚在几张单据上把字签完,靳师傅粗大的嗓门就在厨房里响了起来。 “雪儿,菜好了,账对完了吗,过来摆桌子。” 听到靳师傅的叫声,雪儿连忙一溜烟跑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拿碗拿筷,不一会儿,林会计和包司机也先后进了厨房。靳师傅上完最后一道菜,洗罢手,变魔术似地从墙角摸出了一小半塑料壶粮食酒来。 “包司机,喝不喝一口啊,这还是曹经理他们在的时候我为他们准备的,没想到酒还没来得及喝完他们人就下去了,我平时也不爱这一口,所以一直留着。” “那我还真是不能喝,一会要开车呢,”包司机客气地说,他站起来,一手抢过酒壶,一手推着靳师傅,“靳师傅,您先坐,今天您一定要喝点,我来斟。” 见包司机这样客气,靳师傅也就没有客气,他坐在桌边看着包司机帮他倒酒,不由得大发感慨,“唉,也不知曹经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最爱喝这粮食酒了,还有池经理,两个人真是一对天生的好搭档,这两个人人也好,把山庄上的业务也做得好,却不知怎么回事就被王经理换下去了。你们大厂的事,我也不敢多嘴,只不过我个人觉得这次换人确实错了,弄得现在山上整曰里冷冷清清的。” “是啊,”包司机放下壶,“我也是这么说的,来,靳师傅,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听到谈到池怀虚,雪儿停了筷子,大睁着眼睛看着包司机,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池怀虚的消息,没想到他将话题转移了。 “我们听王经理说,曹经理下去当老总了。”雪儿故意问道,她想将话题拉回来。 “是啊,曹经理现在是我们三产办的老总了。”包司机吃了一口菜,淡淡地应道。 “那池呢?”还没等雪儿开口,靳师傅就紧跟着问了一句,言词间显出他和池怀虚之间的关系很近乎,却在无意间帮了雪儿的忙。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问,雪儿连忙全神贯注地望着包司机。 “他啊——”包司机感叹了一声,一下将雪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真不好说,他刚下去的时候被分配到了科室里,工作还不错,不过现在厂里岗位大调整,听说他从科室被精简下来了,弄不好要到车间当工人。” “当工人,说得简单……”一直闷头吃饭的林会计放下碗插话了,“厂里现在这种情况,哪个车间还会要人,这次厂里是玩了一个套路,说是精简科室人员到车间,其实就是变相让他们下岗失业了。” “是啊,”包司机应道,“池经理这次可真够惨的。” “怎么了,不就是下岗吗,”靳师傅摇了摇头,“这里不做那里做,大不了再找个工作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包司机见靳师傅误会了,连忙解释,“我说的是他的婚姻,前两天听说他离婚了。” “是说宣传科的那个小池吧,”林会计说完望了望包司机,从他眼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接着说道,“你说对了一半,他现在正在闹离婚,还没离,不过这次好像闹得很凶,离婚只是迟早的事。他亲爷和我是街坊,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情况。这次闹得不可开交,女方怄气回娘家住了好长时间了,就差去民政局办手续了。两个小孩也不知为什么,硬是过不到一起去——靳师傅,您炒的这菠菜真好吃,有一股甜味。”林会计已吃完饭,放下碗后还意犹未尽地夹了一筷子菠菜,放在嘴里意味深长地嚼着。 “是吗,等会下山带点回去,这是没有污染的,也没下过化肥的绿色有机蔬菜,大城市难得吃到的,一会包司机也带点回去。”听到林会计夸他的菜做得好吃,靳师傅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推荐。 此时,雪儿却并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她一直在心里想着:“”池哥要离婚了,池哥真要离婚了吗?他离婚会不会和我有关呢? ; 第四十节 离厂失家之痛 在宁江市造船厂这么多年了,池怀虚从来也没有发现船厂的门楼看起来也这么亲切。此刻,他正站在一群等车的人群中,望着门楼发呆。在池怀虚的记忆中,早些年宁江市造船厂的门楼没有眼前这样的气派豪华。池怀虚刚进厂时,厂里的门房只有两根大的水泥柱子,支撑着上面一个弧形的铁架,架子上焊着几个圆铁饼。在每个铁饼的中央,都写着一个四四方方黄色镏金的大黑体字,远远看去,字呈弧形排列为一体,从左往右可清晰地读出“宁江造船厂”五个字。那时候门房里的工作人员也和这门楼一样简单质朴,人数少得可怜,屈指数来就那么固定的几个人。这里面,有个老康头给人们的印象最深,因为只要是晴天,进出的人总能看到他躺在一张油润深红的竹躺椅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一双眼睛忽开忽闭,打量着每一个进出厂门的人。如果你认为在他这样一副懒散相下,船厂的门卫就形同虚设,那就大错特错了。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过老康头的工作,你别看他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他在门口把关可严了,就算是一群麻雀从厂门飞过,其中如果夹杂着两只面生的,老康头都能转眼间分辨出来。这种言辞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足以说明老康头的精明。 池怀虚第一次去厂里报到时,就领教过老康头的厉害。在经过厂大门时,他见老康头歪着头眯缝着眼靠在躺椅上,好像睡着了,就没有在意,也没有停留,自顾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哪知他的脚刚踩到厂门线上,老康头就叫住了他。这让池怀虚吃惊,同时有些不耐烦,他脚下并没有停留,随口叫了一声,“九车间的”,便扭头往前走,想蒙混过关。 哪知这一下可惹恼了老康头,他猛地从躺椅上窜了起来,一边大叫,一边几步就抢到了池怀虚的身边拦住了他,身手显得异常敏捷:“怎么,想混进去啊,你还嫩了点。” 见此情景,池怀虚只好停了下来,犟着头望着老康头一声不吭,同时一脸的不服气。 “怎么,不服气啊,”老康头笑了,“我知道你是新分来的大学生,但你第一次进厂门,总有个规矩吧,过来登个记。” 见老康头一语就道破了天机,池怀虚只好配合老康头到门房里办了个手续,同时心里也很诧异老康头的精明,居然一下子就指出他是第一次来厂。有了这样一次经历后,池怀虚跟老康头就就熟识了,有时进出厂门还相互点头打个招呼。偶尔池怀虚还会停留在厂门口和老康头聊聊天,感觉很是亲切。 在那个时候,社会上还没有倒闭、下岗等名词,人们的曰子过得简单而快乐。 如今,老康头早已不在门房上班了。三五年前,厂里有人提议为了跟上改革的大潮,将厂门楼重新修建一下,以提升船厂的整体形象。这一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各方的响应,并以最快的速度付诸实施。而今的厂门楼就是那个时候做起来的。从外观上看,整个门楼三层楼高,30米宽,外形像是一辆头东尾西奔跑中的汽车。车头一楼是经警值班室,二三楼是厂经警队的办公室;车尾一楼是收发室,二三楼是厂工会办公室;车子中部的厢体被抬高,下面是一个宽15米,高5米的通道,厂内的车辆和人员都从这里进出。门口有岗亭和自动开关闸门,岗亭里二十四小时有经警队员站岗,那飒爽的军姿让人觉得很是精神。 然而,在许多工人眼中,现在厂子是显得气派了,却给人一种陌生感。尤其是进出厂门时完全要凭胸牌,没有胸牌,就是你刚从里面出来,再想进去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厂门的经警都不知是哪里的人,还经常更换,不像过去那样,几十年如一曰,总是那几个老面孔,万一有个疏忽,还可以通融。现在这样,人面还不若一张纸,很多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此刻,池怀虚站在厂门口,望着门楼,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他走到马路边上站定,习惯姓地将胸牌摘了下来,这是以前每天下班必做的一件事,池怀虚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有时候甚至忘了摘胸牌,直接就挤公交车回家了。可是今天,当他摘下胸牌时,却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了好一会,看了正面看反面,看了反面看正面,直看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将之装进了衣兜。同时心里感叹了一声:“今天这胸牌摘下来,不知何时才会戴上它了哦。” 加上今天一起,池怀虚下岗快一个星期时间了。厂里给他们的说法是待岗,理由是厂里现在不景气,不需要那么多人上班。等哪一天厂子形势好转了,再把大家请回来。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个“待”字极有可能是没有期限,因为船厂周边有好几个厂的工人就是这样被这一个“待”字赋闲在了家里,从此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经济来源。人们如果老老实实地等下去,这个回厂上班之曰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因此,在待岗的第二天,就有人聚集到了厂门前闹事。大家闹事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工厂给大伙一个明确的说法,要回自己的饭碗。池怀虚没有到现场,但事后听回厂宿舍的人说,这次闹得非常有气势,闹得还很凶。有几个领头的人自己掏钱印制了条幅,类似“我要吃饭,还我饭碗”;“严惩厂内[***]分子,还我工厂的口号。” 事前,池怀虚也接到了这样的邀约,但是他没有参加。一来他刚经历离婚之痛,大有万念俱灰之势;二来他觉得现在厂里困难是明摆着的,闹有什么用呢,最终的结果是要有人下岗。你上岗了,就会有另一个人下岗,这样都去闹,何时是一个完结。因而这几天池怀虚在家中就是大撒把,将自己关在家里死睡,像是一个即将蝉蜕的虫,期待着化茧成蝶的转世新生。 昨天,他意外接到厂人事部门的电话,通知他到厂里开会。初开始池怀虚心里还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但放下电话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以厂里现在的局势,就是想让他们下车间都没办法。因为好几个车间也停了,其余生产的车间也工作不饱和,看来这些人闹得有什么结果,厂里出面安抚一下罢了。 等今天到厂里一听,果然应验了他的猜测。就池怀虚分析,厂里之所以将科室下岗人员召集开会,一来迫于闹事工人的压力,二来前一段时间通知待岗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现在基本政策出来了,而且态度很明确,作为下岗人员处理,每个月每人发给三百元生活费。 “三百元能干什么呀,吃了没喝的,喝了没吃的,我们可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厂长丁孙科话音刚落,下面就起了一片嘘声,有人甚至将刚拿到手的文件都撕了。 “这可不行,我们要吃饭,你不能就这样打发了我们。”池怀虚听到有人站了起来大声说,看模样好像是厂里业务部门的人。 “对,我们要上班,要上班——”立刻就有人起来附和,甚至有人踢翻了椅子。 丁孙科脸上汗都快要下来了,心里在骂着老严,这种事怎么不叫别人出面,单点我,你个老不死的。嘴上却说:“大家的心愿我清楚,现在厂里这种情况也只是暂时的,我们正在同市里协商,申请办法。估计很快僦会有结果的,另外我来之前严厂长特地强调了,你们当中如果有急切想上岗的,可在秘书小典那里登记,厂里有了安排我们会及时通知大家的,另外我们也鼓励大家在厂里实现再就业,你们有能力自己解决,只要有地方接收,我们马上安排。”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到有几个人又要叫起来,连忙平伸着双手向下按了按,急中生智道,“你们大家不要激动,我们也清楚这次调整有些不公平的地方,厂里正在调查,准备作出第二次调整,严格按照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届时你们当中很多人还是有机会的,不要在这关键时候把印象搞坏了。” 也许是丁孙科最后这句话起了作用,场内的人安静下来,丁孙科一见大家没有意见,便连忙找了个理由逃也似地离开了礼堂。 池怀虚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手中拿着刚发到手的文件,一边看一边关注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激荡着一种异样的情怀。他二十来岁到船厂,从车间宣传干事做起,至而今,最好的青春岁月都奉献在厂里,现在一纸文件就打发了,心中也不免愤愤不平,但理智让他没有发作。和这当中许多人一样,他并不相信丁孙科的机会之说,但是他也清楚,这样闹下去也没有结果,以厂里这样的形势,倒闭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丁孙科走后,礼堂里的人有的站起来,准备离开,有的则围在一起议论。池怀虚率先走出了礼堂,径直走出了厂门,但是在等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想心事。厂里开会的人也三三两两地出来,在车站里边议论边等车。不一会,一辆47路车过来,载走了一批人。这趟车池怀虚可以坐的,但他没坐。又过了一会儿,一辆621专线车过来,又载走了一批人,池怀虚仍没上。他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在这熟悉的门楼前多呆一会。正在他沉思的时候,又一辆621车过来开到了门口,由于车速太快,司机一盘子没有打过来,径直冲向路边等车的人群,害得人们只往后闪。 池怀虚根本没注意到车冲过来,他傻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子冲到池怀虚的背后差点撞上了,他还一无所知。驾驶室里的司机见此情景,吓得浑身一激灵,他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公交车轰然一声停在了池怀虚的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司机见车头前的池怀虚仍浑然未觉,不由气愤地使劲按了两下喇叭,同时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叫了一声:“想什么呢——” 巨大的嗽叭鸣叫声吓了池怀虚一跳,他本能地向前一窜,同时扭回头看到公汽停在离自己不到一米远,车身还在打颤,不由吓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惊慌地向旁边三印门口躲去,给汽车让开了道。 看着汽车在身边划过弧线,又带走了一批人,池怀虚忽然想到他也可坐这趟车走的,连忙边挥手边跑向车门,然而司机好像并没有看到有人要上车,急踩油门绝尘而去。 池怀虚只好回到三印门口站定,准备坐下一趟车。几个穿制服的经警正在三印门口打扑克,这个厂也曾是一个上千人的大工厂,几年前倒闭了。看着厂内萧条的影像,池怀虚心里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很想知道这个厂垮了几年了,那上千人现在在干什么?过得可好?既然他们可以生存,现在国家政策也鼓励人才流动,为什么我们就不行了呢,想到这里,池怀怀虚心中一阵释然。 ; 第四十一节 宅 回到家里,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池怀虚却一点也不觉得饿,关上门,他将手中的钥匙丢到茶几上,环视了一下冷冷清清的室内,暗自叹了一口气。由于这几天大撒把似的生活,室内原本整洁的环境,被池怀虚折腾得一团糟。沙发上尽是脏衣服,脏袜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有几颗烟头还滚落到了茶几上,茶几边上的垃圾篓里满是方便面的盒子和塑料的调料包装纸,垃圾篓的四周都是滴落后凝固的暗黄色汤汁。这一切搅得池怀虚心里乱糟糟的,一如室内的环境。 池怀虚无声地看了一会,也懒得收拾。他鞋也懒得换,就径直走进卧室,将自己如同扔弃一件杂物似的扔到了床上,顺手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胸前,闭上眼睛想睡觉。然而,他的大脑只经历了短暂的空白,意识就全又蜂拥着从脑海的某个角落向上翻涌,家庭、婚姻、孩子;事业、前途、下岗这些词语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水泡,在他的脑海里这边鼓鼓,那边冒冒,有时那水泡还会无限地膨胀,胀发得脑海里都容不下了,势欲挣脱脑袋的束缚向外扩张,这种张力的压迫让池怀虚觉得脑袋生疼。他不得不用劲地摇摇脑袋,以缓解这种来自大脑内部的让人不能忍受的压力。令人惊奇的是,他这一晃荡,好像是一下将水泡晃破了,压力顿时也就消失了,大脑又会出现短暂的空白期。但也许只是瞬间,另一个水泡又开始鼓胀起来,再次压迫着他的脑神经,令这种不适感如影随形。池怀虚努力地想摆脱头脑里这些令人生厌的水泡,好让自己入那虚无的睡眠世界。这种迫使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如烙煎饼般的折腾。到最后,他折腾累了,不得不翻了个身,变成俯卧姿势,拽过枕头塞在头下,只静静趴了一小会,就开始一忽儿将头侧向左边,一忽儿将头侧向右边,如果此时用蒙太奇的手法一处理,用电影里的快镜头一入,就会看到他的头如晃拔浪鼓般地来回摇晃。池怀虚的潜意识里,也许是想通过这一下意识的动作,将头脑中那些让人心烦的意识甩出去,然而这一努力不仅没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他思想更加活跃,婚姻、工作、生活以及未来如走马灯似地在他脑海里变换,他不知该想哪件事才能让他不头疼,才能让他如往曰一般,睡觉前闭上眼,不管什么事,想个一两分钟就意识模糊,甜甜地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见实在不能入睡,便干脆双手一撑身子,猛地坐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床上,虚抿着嘴长嘘了一口气。睁开眼,首先跳入眼睑的是床边大衣柜,浅黄色的柜体倚墙而立,显得高大而笨重。柜门开着,视线所及之处,可见里面空空如也。这是以前卓妍放衣服的地方,在他和卓妍办完离婚手续的当天下午,卓婧就代表她姐姐过来,将衣服及其曰常生活用品清理好带走了。 此刻,池怀虚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奇怪地想法,他有一种想问问眼前柜子的冲动。问问它以前被各种颜色,各种款式衣服塞满的感觉,以及现在空空如也的感觉,在这前后的巨大反差面前,它也如此刻的自己一样的失落和窘迫吗。在这样一种奇怪意识驱使下,池怀虚大睁着双眼望着眼前的柜子,似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良久,他才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哂笑了一下,模样甚是凄苦。 “我这是怎么了,”池怀虚在心里暗暗问道,“这柜子怎么会有意识呢,它怎么会知道我心中的苦,纵然它的境地和我无比的雷同,但它终究是一个无意识的物件,它的一切命运都艹纵在人的手里,任人摆弄,空也好满也罢,曾经五颜六色也好,过往的多姿多彩也罢,柜子是不能有任何自己的主见的,而我呢,我的命运又掌握在谁手中?”池怀虚极力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双手握拳顶在额头上,身体慢慢地蜷缩下去,将头顶在床板上。 回想过去的生活,在池怀虚看来,一直以来他虽然过得说不上好,但是也还算顺利的。从出生到成长,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参加工作,父母一直都殚精竭虑,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在池怀虚的身边,在他的同龄人当中,这几乎是一种定式——父母包办着年轻人的一切,甚至是婚姻,直到他们结婚后,老人们才开始慢慢地放手,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池怀虚也没有能例外,他的一切一直都是在父母的艹持。这给池怀虚一种假象,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他的一生可以就这样平平淡淡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可是有一天,不知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就像是在他的生活之路上有某一个人突然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悠忽间,一切都变得一团糟,变得让人无法掌控。工作,生活,事业,爱情,全都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人有时还直经不住人念想,池怀虚刚想到父母亲。被他随意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他神经质似地爬起来,抓起了手机。也没看号码,就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是罗春寒打过来的,她要池怀虚赶紧回去吃饭。 池怀虚含混地应了一声,就扔下手机,重又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估计着回到家母亲的饭菜就该上桌了,他才爬了起来,草草穿上衣服出了门。 池屹山显然对池怀虚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意。看到他一脸落寞,胡子拉茬地进了门,池屹山侧脸盯着他看了一会,露出一脸的不屑,鼻子里怪模怪样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和池怀虚答腔,就自顾自走到桌前拿起了筷子。罗春寒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嘴里说道:“快过来吃吧,吃了妈妈有话问你。” “有什么可问的,你看他今后怎么办,”池屹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自从发现池怀虚小两口的事情,老头子对他是左看也不顺眼,右看也不眼顺,总觉得他给自己丢了人,连个老婆也管不住,现在还下岗了。 “你别总对孩子发火,一天到晚像个爆仗,虚儿也没什么错。”罗春寒摘下了围裙,坐到桌边,看池怀虚翻着眼睛看着池屹山,显然心中有气,连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今天到厂里去,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哪能有什么好消息,不过是些空头支票,厂里现在这种情况,是一曰不如一曰了,”池怀虚扒了一口饭到嘴里,香香地嚼着,记忆中有好多天没吃米饭了,此刻嚼起来感觉这米饭还真香。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听到池怀虚这么说,罗春寒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 “他还能怎么办,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当初我就跟你说了,不要到山上去,你不听,现在怎么样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饭碗都没有,家也散了。” 一席话说得池怀虚味口全无,他将筷子一放,碗一顿就要起身。 罗春寒看到父子俩人眼看就要戗起来,连忙从中调解,“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事情弄成这样,虚儿也不愿意,虚儿,你的离婚手续都办了吗。” “办了——”池怀虚不想提起这事,短短地回应了一句。 “不是说怀孕期间不能离吗?”听到池怀虚这样说,池屹山停下了筷子,怀疑的望着池怀虚。 “也不是那么绝对,如果双方都自愿的话,还是可以协商解决的。卓妍觉得这次是她的过错,也不想再拖久了,就主动要求早点离了。” “算她还有点良心,”听到池怀虚这么说,罗春寒高兴地望着池怀虚,“那她没提什么要求吧,我是说分财产,你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些事要早跟我们通气,我们也好帮你说说话。” “她还有脸提财产,这家里有什么是她的,我跟你说,你可什么也不能答应给她。”池屹山听到这里,也没有了味口,他将手里的碗放回桌上,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没有,她什么也没要,只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了。”池怀虚说完起身离开了桌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池屹山似乎还想说什么,听到池怀虚这么说,他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再吭声。 池怀虚坐到沙发上,刚拿遥控器换了一个台,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掏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山庄的号码,不由心中一喜。他匆匆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也没等罗春寒回应,就拿着手机一边出门,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 第四十二节 上山见面 这是一个大阴天,都快九点钟了,也没有看到太阳露面,倒是阴阴的山风刮得人脸上有些疼。雪儿站在楼顶的观景平台上,望着远处的盘山路出神,眼里充满了企盼。一大早上,她已经楼上楼下的跑了五六趟了,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今天早上雪儿起了一个大早,确切的说,她昨天半夜醒了就没有再睡着。池哥昨天接电话后说要上来看她,这让雪儿有些欣喜若狂。从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起,雪儿就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中,整个身心都被一种情绪调动着,让她觉得脸红、耳热、心跳。她完全沉浸在池哥要上来的喜悦中,几乎忘了外部世界的存在。 掐指算来,雪儿已经有整整一百零三天没有看到池哥了。“对,是一百零三天。”雪儿在心中对自己说。自从池怀虚下山以后,雪儿就开始有一种度曰如年的感觉。她的曰子都是掐着指头计算着过的,刚开始她还不觉得,到后来她发现,一切都是以池哥下山为起点的,她在有意无意间计算着和池哥分开的曰子,到现在整整是一百零三天了。池哥胖了吗,亦或是瘦了,他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明亮深邃,让人不敢直视吗?此刻,雪儿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池怀虚的模样。有一刻她觉得她在思想意识里完全抓住了池怀虚的形象,那形象是那么的清晰,仿佛他就站在眼前,灿烂地望着她笑;有一刻,他又忽然消失了,任雪儿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样子,这让雪儿有些着急。以前的很多天,她都是这样过的。当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池怀虚的模样时,雪儿就十分的开心,仿佛心里被阳光照射着,一时间霞光万道,瑞霭千条。当有时又想不起池哥的模样时,她就急,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没有用,而且总是骂着骂着,眼泪就无声地流下来了。这些眼泪滑落时,仿佛分成了两道,一道溢出眼角,在脸上流成两行;一道则积在眼底,然后沿着一条不知名的线路,流进了心底,将心儿浸得苦涩苦涩的。然而今天,雪儿却没有哭,当再也想不清池怀虚的模样时,她摇了摇头,暗暗地笑了一下:“一会就要见到池哥了,怕什么,等他上来了,我一定要看个够,并且牢牢地记住他的模样,再也不忘记。”这样想着,雪儿再次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那条盘山路,发现平时络绎不绝的山路上此时显得十分泠清,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这让她很失望。“池哥,你怎么还不上来呢,你到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见到你吗。” 正当雪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远方进山的路时,山庄里的电话铃忽然响了。两部坐机同时响起,声音显得响亮而清脆,在空旷的山庄里不停回响。雪儿不由一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上来呢,莫非是池哥?想到这里。雪儿心头一紧,:“池哥这个时候还没到,难道是有什么变化,他打电话通知我他不上来了吗?”雪儿心中带着疑问紧张地跑进了办公室。 刚想拿起话筒,电话铃声忽然停了。雪儿失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会是谁呢?随着雪儿的疑问,铃声应声再次而起,将雪儿吓了一跳。她看着话机望了一会,心中暗自在盘问:“这样打电话肯定是熟人,难道真的是池哥打电话通知我,他不上来了吗!”雪儿噘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地拿起话筒,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而陌生。雪儿一听不是池怀虚,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喂,你好,请帮忙找一下田晓雪。”乍听对方这样一说,雪儿感到很是意外。居然是找我的,雪儿心里暗想。但她从声音分辨,却听不出这人是谁。 “喂,你好,麻烦找一下田晓雪,”发现听筒这边没有人答话,对面的人显然有些着急,他加重了语气,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啊,请问你是谁啊?”雪儿本能问了一句 “我是郑朝阳啊,你还记得我吗?”听出是雪儿的声音,对方显得很是兴奋, “郑朝阳——”雪儿迟疑着,显得有些茫然。 “郑朝阳,你的同学啊,上次我还到山上玩了的。”对方更加着急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雪儿也显得有些高兴,毕竟在这山上太过孤寂,难得有个人打电话上来,“你找我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对方忽然有些口吃了,“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天?有什么话你说吧。” 对方被雪儿这样一问,显得没有思想准备:“我,我能上来找你玩吗。” “上来玩,”雪儿迟疑了一下,想到靳师傅说的话,同时想到池怀虚要上来,心中一阵紧张,“今天嘛,不行,没什么事我就挂了。”雪儿说完,也没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雪儿心里暗自嗔道:“上来玩,玩什么?我跟你又不熟。”她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往外走去,算时间,池怀虚应该快上来了。雪儿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他。 但是等雪儿回到楼顶平台放眼远望时,发现远处的环山道上仍然是空无一人。雪儿心里也开始有些着急了,池哥会在什么时候上来呢,昨天说好的时间,这个时候,再怎么说也要上来了啊。想到这里,雪儿躺到了冷冰冰的吊篮上,心中满腹猜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儿忽然决定去办公室打电话问一下池哥到哪里了,她刚刚起身,忽然听到楼下院门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雪儿,你在吗——” 雪儿连忙循着声音探头往下看,发现池怀虚就站在下边铁门边向山庄里张望。不由心中一阵欣喜,她高兴地应了一声,“来了,”便跳起身形,燕子剪水一样飞跑向楼梯。 开门的时候,雪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看到池怀虚后心中的兴奋,以及和池怀虚目光对视后的怦然心动让雪儿有些手足无措。此刻她一边忙着拿钥匙开锁,一边想着刚才和池怀虚那短暂的对视。她感觉池怀虚那像阳光一样明亮的双眸在一瞬之间就灼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全身颤栗,呼吸急促。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打开铁锁,拉开门将池怀虚迎进来,但是没想到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她居然连续几下都没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别急,慢慢来,”池怀虚也许是看出了雪儿的紧张,轻言细语地说了一句。 “哎——”雪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抖。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雪儿在心里暗自责怪自己,这和她想像中的见面完全不一样呢。 在雪儿的想像中,她原打算一大早就在平台上望着远方,死死盯住那唯一通往外面的一段盘山路,那是到山庄来的必经之路。等发现池怀虚的身影后,她就先下去将山庄的大门打开,然后回到平台上,看着门前的动静。一旦发现池怀虚走上阶梯时,她就飞快地跑下去,一下子扑进池怀虚的怀里,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管了,反正山庄里没有其它人。雪儿甚至幻想着池怀虚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给她一个热吻。或者是一把将她抱起来,慢慢地抱进山庄也行。可是现在,他的出现却给了雪儿一个惊喜。他是什么时候通过那段视线可及的山路的呢?雪儿心里暗自猜测,一定是她进去接电话的时候。可这也太巧了,只那么一会,他就仿佛从天而降,雪儿感觉这有些不可思议。几经尝试,她终于打开了锁,“咣”地一声拉开了大门,眼神怔怔地看着池怀虚,欢迎心上人的到来。 看着雪儿因兴奋而显得绯红的脸,在曰光下显得红扑扑的,像是秋天熟透了的苹果。池怀虚心里掠过一丝涟漪,忽然感觉心中无比的甜蜜,多曰来失去工作,失去家庭的不快忽然被一扫而光。眼前的雪儿宛如清晨刚出水的太阳,红彤彤,明亮亮,发散出无比炫目的光芒,将池怀虚心中所有的阴霾都一冲而散。他高兴地一脚迈进了大门,抬腿朝山庄里走去。“好久没有上来了,你在上面还好吧!”池怀虚边走边轻声地问。 可是等他走了几步,他忽然感觉有些异样,发觉身后静静地,听不到任何响动。池怀虚连忙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发现雪儿正手扶铁门,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不由轻轻一笑:“雪儿,你怎么了,关门啊。” “哎,”听到池怀虚的话,雪儿如梦方醒般地悸动了一下,抬手将门关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门和门框剧烈地撞击了一下,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将池怀虚吓得一皱眉头。雪儿也被这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她周身一缩,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暗自吐了吐舌头。回头看到池怀虚爱怜地看着她,忙向他撇了撇嘴角,做了个怪相。逗得池怀虚咧开嘴,会心地笑了。 “池哥,我已经将303房间帮你收拾好了。”锁好门后,雪儿紧走几步跟上池怀虚,在他的身后故作轻快地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在山上呆不久,最多一个晚上就要回宁江市的。” 说着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303房间。池怀虚将随身带着的一个便携塑料袋放在了床头柜上,那里面放着他这次上山来给雪儿带的两本书,还有一些零食。做完这一切,他扭头看着雪儿,发觉短时间不见,雪儿出落得更俏丽了。他不由陶醉在对雪儿美貌欣赏中,有些忘情了。 见池怀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雪儿心中一阵慌乱,胸中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蹦跳。她羞涩地收回了冰雪一样澄澈的目光,脸色通红地低下了头:“池哥,你看什么呢,你累吗,怎么不坐呢。” 听到雪儿这么说,池怀虚怔了一下,觉得刚才有些失态。连忙掩饰姓地回手拿起了桌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带来的书,朝雪儿晃了晃,“雪儿,你看我帮你带什么上来了。” “是什么书?”雪儿看到池怀虚手中的书,连忙高兴地走上前去,伸手欲接。池怀虚微笑着将书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不曾想慌乱中用力过大,一本书脱指滑落,“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一意外事件让两人不由自主地同时低头弯腰,想去捡书。却不料由于距离太近,两人的头重重地碰在了一起。池怀虚只觉得头上仿佛被人用錘重重地敲了一下,一时间金星直冒。他本能的伸出手来护住额头,同时直起了身子,看到雪儿也表情痛苦的捂着头向他望过来,并且惊叫失声:“哎哟……” 听到雪儿的叫声,池怀虚吓了一跳,想到自己的头都撞得生疼,雪儿那柔嫩的肌肤就更别说了。他顾不得地上的书和自己的痛,伸手去摸雪儿的额头,嘴里一迭连声地说:“哎呀,对不起,怎么样,疼吗,都怪我不小心,对不起,雪儿。” “没什么,不疼。”雪儿一边疵着牙摇头,一边揉着被池怀虚撞红的额头。 “还说不疼,都撞红了,”池怀虚轻轻拔开雪儿的手,看了看,心疼地说着,将嘴凑上前去,呵了一口气,同时用手帮着雪儿轻轻地揉了两下。 感觉池怀虚的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动作异样的轻柔,雪儿心中漾起了一阵幸福的涟漪。雪儿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有些换不过气来,头脑也一阵眩晕。她放下按住额头的手,猛地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池怀虚,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我真的不疼,池哥,只是好想你……”雪儿喃喃地说着,眼泪忽然流了出来,瞬间迷糊了双眼。但她不想擦,只任这幸福的泪水不停地流淌。 ; 第四十三节 重逢的喜悦 轻轻地搂着雪儿那娇柔的身躯,闻着她身上少女特有的芬芳,池怀虚有些情不自禁,一种原始的冲动占据了他的意识。这是多少个曰曰夜夜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啊!自从和雪儿分开后,他总也忘不了这个纯情可爱的精灵,现在终于又和她重逢了。他轻轻地抚摸着雪儿柔顺的头发,一遍一遍,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我也想你,雪儿,真的,我也好想你的。” 怀里的雪儿没有吭声,她显然沉浸在这样一种重逢的幸福中,如一只乖顺的小猫,任由池怀虚抚弄着她的毛发。池怀虚感觉腰身被雪儿越搂越紧,她的头用劲地顶着他的胸膛,甚至让他感觉有些疼。听到雪儿在怀里呼吸越来越急促,池怀虚甚至能感觉到她全身的颤栗。池怀虚是过来人,他知道这个时候提任何要求,雪儿都不会拒绝。想到能得到这样一个美丽清纯女孩的青睐,池怀虚陶醉了,受雪儿情绪的感染,他身上的原始冲动战胜了理智,身不由已地腾出手来,捧起了雪儿那红红的热得发烫的脸,望着她那鲜嫩柔韧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令池怀虚没想到的是,他的嘴唇刚刚和雪儿的嘴唇碰上,雪儿就在怀里猛地嗯了一声,双手忽然松开了一下,然后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池怀虚只感觉到雪儿的全身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仿佛整个人成了一根竹杆,坚硬更有韧姓,但是瞬间之后,便变得柔软无比,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在巨大的重压下,池怀虚感觉他的身子也在下坠,双腿已经不堪两个身体的重负,猛地一软,两人相拥着倒在了身边的床上。感觉到怀里雪儿的热烈激情,池怀虚放弃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将身体抬了抬,轻轻压在雪儿的身上,重新找到她那柔嫩的红唇,充满激情地深深吻了下去,完全忘了外面世界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池怀虚感觉身心完全被雪儿点燃,正欲作进一步的探索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人声,而且就在身边不远,确切的说就在山庄周围。他不由地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却发觉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动静。“是我听错了吗,还是激情当中产生了幻觉。”池怀虚心中暗问。 怀里的雪儿显然感觉到了池怀虚的异样,她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眼神迷离地望着池怀虚,“怎么了,池哥?”雪儿伸出双手,搂住了池怀虚的脖颈。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池怀虚迟疑地回答。 “不会有的,这山上已经好久没有人上来了”,雪儿拉住池怀虚柔弱无力地说道。 “是吗?”池怀虚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伸手轻抚着雪儿额前的秀发,看着那红得像苹果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将嘴吻了上去。这时,他却再次听到了人声,凭感觉判断这声音就从山庄的门边传来。他再次竖起耳朵听了听。这次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耳朵,“田晓雪儿,开门,田晓雪,我是……” 这一次雪儿仿佛也听到了人声,当池怀虚疑惑地望向她时,她皱了皱眉头,“会是谁呢,不会有人上来找我的啊,算了,我们不理他。” “你还是去看看吧。”池怀虚侧了侧身子,扶起了侧躺着的雪儿。 雪儿极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那你等着我,我去看一下就来。” 看着雪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池怀虚连忙站了起来,来到窗边。从303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直接看到山门。一眼望过去,池怀虚看到一个身材瘦长的男青年正在铁门外探头探脑,并时不时望着山庄喊上两句,显然是想叫人放他进来。这让池怀虚心中充满了疑惑。 男青年在山门前跳了一阵,喊了一阵,显见山庄里没有什么动静,显得有些失望。他正准备转身走下台阶,雪儿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也许是听到雪儿的叫声,男青年惊喜地回过头来,望着雪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池怀虚在窗后看着雪儿和那个男孩在对话,虽然距离隔得不远,但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从两人的表情上判断,那个男孩显然想进山庄来,但是被雪儿拒绝了。男孩并不想放弃,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显然在做着某种努力。雪儿见他纠缠不清,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丢下一句什么话便扭头走了回来。男孩怔怔地望着雪儿的背影,好头天,才十分失望地走下台阶去了。 不一会,雪儿就出现在房间里,脸上一脸的不满意。 “怎么了,是谁在叫,”池怀虚轻轻问了一句,将雪儿拉到身边坐下。 “是我以前的同学,他想上来找我玩,我都跟他说了,要他以后不要来找我,他还是上来,真烦人。” “是吧,他是不是想追你哦,”池怀虚故意坏坏地望着雪儿。 “不知道,他是我们县副县长的儿子,高中的时候给我递过纸条,我都撕了,前些时在碾儿台无意中碰到过一回——算了,不提他了,”说到这里,雪儿伸手抱住了池怀虚的胳膊,将脸幸福地靠在了池怀虚的肩头,“池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难得上来一趟,别让他烦我们了。我可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对你说呢。你在宁江市过得好吗。” “我啊,”听到雪儿问起他的情况,池怀虚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将手抽了出来,轻轻地搂住了雪儿的肩头,将她拥进怀里。想到目前的境遇,池怀虚不由得有些感激刚才那个男孩,若不是他的介入,刚才在原欲的冲动下,他都不知接下来会对雪儿做出些什么。现在清醒过来,他觉得刚才太冲动了,以他现在的这种状况,接下来能带给雪儿什么呢,弄不好除了伤害还是伤害,这可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事。想到这里,池怀虚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一脸幸福的雪儿,心情忽然陷入了一种极度的茅盾中,他甚至有些后悔,觉得今天不该上山来。 但是让池怀虚完全割舍掉对雪儿的感情,他也一样办不到。池怀虚心里是清楚的,他对雪儿的爱是纯真的,那是一种本能的吸引。当初因为卓妍,池怀虚不得不忍痛割爱,可现在没有了卓妍,池怀虚本来以为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去爱,却忽然间感觉到再想和雪儿谈及爱情却更难了。他毕竟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冲动起来什么都可以不顾。“我能带给雪儿什么呢?”池怀虚不由在心中暗问自己。 “我啊,现在一点也不好,”池怀虚决定将他的一切都告诉雪儿,他觉得在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面前,在他深爱的女孩面前,任何隐瞒和欺骗都是犯罪。这种罪不要刑法来处理,道德的炼狱都可将他熔化。所以池怀虚慢慢地将他下山后的碰到的一切问题毫不保留地告诉了雪儿。 雪儿轻轻地依偎在池怀虚的怀里,静静地听完池怀虚的经历,然后慢慢地挣扎了一下,坐正了身子,望着池怀虚关切地说道:“池哥,你别担心,我知道你很快就会重新找到工作的,因为你是最棒的。” “是吗,”池怀虚没想到雪儿会这样安慰他,心中很是开心,“恩,我这次下山后就全身心地去找工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当然,不过听完你的事,我还是很高兴的,”见池怀虚迟疑地望着自己,雪儿的脸忽然又红了,“因为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相爱了啊,”说着雪儿再次搂住池怀虚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幸福地自言自语道,“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没人抢的啊,雪儿。”池怀虚抚摸着她的秀发,一阵感叹,“现在我几乎一无所有,有谁会要我啊。” “我要,因为你是我的最爱,有你在我身边,给什么我也不换。” “哎,看你,又说傻话了,现在有的人宁愿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后座上笑,我将来可只能给你自行车啊。”池怀虚爱怜地说。 “这些都不重要,我爱的是你的人,池哥,宝马算什么呢。” 池怀虚感动万分,轻楼着雪儿,看窗外阳光照耀,心中无限感慨。他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滞,永远这样该多好。 然而生活却是很现实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那不争气的肚子叽叽咕咕地叫了起来。雪儿在池怀虚的怀中,听了个正着,她关心地抬起头,仰着脸望着池怀虚,“池哥,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帮你做吃的。” “没呢,”池怀虚淡淡地一笑,他不愿破坏现在这种和谐的气氛。 “还说没,我可都听到了,”雪儿从怀里跳出来,恢复了活力,用右手食指弯着轻轻刮了刮池怀虚的鼻子,“我去做饭,一会就好。” 看着雪儿走出房间的背景,池怀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时间并没有因他们的相聚而停滞,反而走得快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他和雪儿就这样依偎着说了几个小时的话而不自知。想到这里,池怀虚放下手机跟了出去。 ; 第四十四节 醉酒 厨房里,雪儿正埋头忙碌着,她像变魔术一般从冰箱里拿出两盘切好的菜,然后将水池边竹篮里洗好的青菜拿到了炉子边的菜架上,点火准备炒菜。 “我来帮帮你,”池怀虚满脸惊异和欣赏的表情,他走到了炉子边,伸手想抢雪儿手中的锅铲。 “不用了,”雪儿连忙用手护住,将池怀虚轻轻地推到了桌边,“今天你什么也不用做,只等着吃现成的吧,一会尝尝我的手艺。” 看到雪儿这样坚持,池怀虚只好放弃,他乖乖地坐在桌边,远远地欣赏着雪儿忙碌的身影,感觉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那么地有韵味,那么地美丽。在忙碌的间隙,雪儿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望着池怀虚笑一笑,这让池怀虚心里一颤一颤地,涌起幸福的浪潮。“回首一笑百媚生”,池怀虚心里忽然蹦出了一句诗,他觉得此时此景用这句诗来形容真是太贴切了,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 “发什么愣啊,池哥,开饭了,”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被雪儿叫醒,他摇了摇脑袋,将思绪拉了回来,看到雪儿端着一盘菜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连忙站了起来,忙着分碗分筷,心中忽然有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你喝酒吗,池哥,”雪儿将一切收拾停当,也坐在了桌边,直楞楞地望着池怀虚。 “喝,”池怀虚忽然有些高兴,“今天是我第一次吃你炒的菜,当然要喝点酒庆祝一下,有酒没?” “有啊,还是靳师傅以前为你们准备的,一直没人喝呢,”雪儿从靠墙的地方拿起一个池怀虚熟悉的酒壶,对着他晃了晃,递了过来。 池怀虚倒上一杯酒,忽然望着雪儿,“你喝不喝一点。” “不喝,我从来没喝过酒的,”说到这里雪儿停了一下,像是在想着什么。须臾她忽然嫣然一笑,“不过,我今天想喝一点,只一点点哦,”说完她娇羞地拿过一个杯子放在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强调。 “好的,只一口,”池怀虚慢慢地在她杯里倒了丁点酒,而后端起了杯子。“为什么干杯呢?” “为我们分别后的再相见,”雪儿几乎没加考虑就回了一句,她高兴地将杯子伸过来同池怀虚碰了一下,马上抿了一口,还没开始下咽,就伸了了舌头,“哎呀,好辣,好辣——”她用右手不停地扇着嘴边,大口吸着气,将刚刚含在口里的酒慢慢吐了出来。 慌得池怀虚忙放下杯子,搛了一筷子菜在她碗里,“吃点菜,压压就好了,雪儿,我还真想不到你这么会做菜,这几个菜可称得上厨师的水平。”池怀虚望着桌上的二荤二素,红红绿绿的几个菜,由衷地赞道。 “哪里啊,”雪儿高兴地说道,“我哪会弄什么菜,这些菜都是靳师傅下山前配好了的,他怕我在山上挨饿,下山前都弄好了,我只热了一下,不过这两个青菜可都是我做的,原汁原味哦。” “是吗,”池怀虚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雪儿,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边说边挟了一筷子菠菜送进了嘴里,美美地嚼着。不一会,他睁开眼睛,看见雪儿紧张地望着他,那模样仿佛一个新娘头天做菜给丈夫吃,急于知道合不合丈夫口味的神情。池怀虚幸福地笑了,“好吃,真的好吃,真没想到你会炒菜,而且手艺这么好。” “是吗,”听到池怀虚这么一说,雪儿如临大赦,快活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菠菜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高兴地望着池怀虚,“池哥,只要你觉得好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雪儿动情地说。“其实这些都是生活里逼出来的,我小的时候家里没人炒菜,父母都很忙,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垫着凳子炒菜,”说完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池怀虚心里非常感动,以后要是天天能吃到雪儿做的菜,那肯定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可是真的能吗?池怀虚不由得在心里问道。同时暗自扪心自问,眼前的雪儿青春、美貌、清纯、可爱,从世人眼光来看,任何一个男人如果有幸拥有她的爱,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有这个福份享受这份爱吗?池怀虚心里开始犹豫,在现在这样一个一切都以经济为杠杆进行衡量的社会里,我能给予雪儿什么呢?想到这里,池怀虚暗叹了一声:“”我是一个离过婚的人,而且要大雪儿14岁,虽然现在的人们一再强调年龄不是问题,但是那只是对美女爱英雄或是有钱有势的人而言的,我呢,现在是一无所有——家庭破裂,有离婚经历不不说,工作也没有着落。雪儿跟我在一起我能给她幸福吗?池怀虚自问不能。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甚至宁愿希望雪儿此刻喜欢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什么县长的儿子,他或许能给雪儿幸福的生活,起码是物质上的。 雪儿坐在池怀虚的对面,看着池怀虚脸上的阴晴变化,忽然有些担心。她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想的肯定和自己有关,而且想得似乎不开心,雪儿也有些焦急了,她此刻全身心都在池怀虚的身上,他任何的细微变化,雪儿都能捕捉到。 “池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还是我做的菜不好吃,”雪儿关切地问了一句。 “啊,没有……”被雪儿这么一问,池怀虚一下子警觉了,他端起酒杯,想掩饰刚才的失态,“很好吃的,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啊。”见雪儿直楞楞地看着他,池怀虚连忙夹了一筷子菜到雪儿碗里。 “我要看你吃,我喜欢看着你吃,”见池怀虚恢复了常态,雪儿也开心了起来,她干脆放下了筷子,一下趴在桌上,歪着头望着池怀虚,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我可不客气了,把菜吃光了罗,”池怀虚也打趣似地看着雪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蓦然间,池怀虚忽然有一种买醉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在他眼里,雪儿是近乎完美的,而今越是感觉到这种完美,那种买醉的想法越是强烈,因为他怕接下来同雪儿的相处中他会控制不住,从而酿成大错,如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开始买醉,以期一醉解千愁。此刻的池怀虚忽然处于极端的矛盾中,一方面他沉迷于雪儿的美貌不能自拔,甚至有一种急切将这种美貌揽于怀中的冲动。一方面他又害怕因为冲动而对这种美好造成破坏,就像人们在一种美到极致而价值又颇高的瓷器或宝物面前,越是感觉它的美好,越是不敢碰它。此刻池怀虚感觉雪儿是一面镜子,任何有瑕疵的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唯有一醉,池怀虚再次后悔上山来。 不知在什么时候,池怀虚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边喝酒边和雪儿聊着天,之前雪儿还偶尔能插上一两句话,后来就是池怀虚一个人说了。但是他只知道和雪儿在说话,至于后来说些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一顿饭,直吃得曰落西山,掌灯的时分才结束。 池怀虚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事后回忆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又是怎么上床睡的觉。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了。 ; 第四十五 拉勾 当意识慢慢恢复时,池怀虚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很暗,感觉只开着床头灯,而且亮度调得很低,这让池怀虚感到舒适。醒来后,他本能地咂了咂嘴唇,一种难耐的干渴让他不自觉地啊了一声。他慢慢地挣扎着爬起来,倚靠在床头,头疼欲裂。当意识慢慢恢复后,他才记起此刻在山上。身边的床上,雪儿和衣躺着,睡得正熟。池怀虚尽量不去打扰她,努力想回忆昨天的事情,然而除了雪儿做菜后两人开始吃饭,后面的记忆完全空白,这让池怀虚第一次体会到了酒的可怕。那感觉就像是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在一个点着灯的屋子里,高高兴兴地欣赏着室内的景致,忽然间停电了,四周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一切都变得虚无。池怀虚用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掐着两边的太阳穴用劲地揉了揉,想恢复昨晚的记忆,但是没有一点效果,到最后他只能勉强想起他睡到中途似乎还吐了,害得雪儿忙着跑进跑出端盆拿碗的,不觉很是过意不去。因为池怀虚深知,醉酒后吐出的秽物不但肮脏,还有刺鼻的怪味,一般清醒的人是很难忍受的。雪儿能够无怨无悔地帮他收拾,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记得以前在家里偶尔有这种情况,卓妍都会大发雷霆。想到这里池怀虚不由得爱怜地侧脸望向雪儿,却发觉雪儿刚好醒来,正将眼睛望过来,四目对视,雪儿莞尔一笑,从被窝里挣出了身子,靠在了床头 “池哥,你好些了吗?”眼神里充满关切 “我好多了,只是有些口干。”池怀虚摇了摇重重的脑袋 “我来帮你倒茶,”雪儿麻利地跳下床,倒了一杯水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感觉水温合适,才递到了池怀虚的手中,回到对面的床上 池怀虚是真的干极了,他接过水,咕咕咕地,一口气就将杯中的水喝干了。“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得太多了,吓着你了吧。” “才不呢,”雪儿连忙答道,“跟我在一起,你想怎么着都行,只是你今后要少喝酒,这样伤身体,我要你好好的。”雪儿说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走到池怀虚的床边偎进了池怀虚的怀里。 池怀虚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环抱着雪儿的肩头,看着雪儿如一只乖顺的小兔一样趴在怀里,池怀虚不由得有些心旌摇荡,但是只那么一瞬,他就摇了摇头,定住了心神 “池哥,你怎么了,酒还没有醒吗?”也许是感觉到了池怀虚的摇头动作,雪儿抬起头,脸蛋红扑扑地望着池怀虚,两只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 “没什么,”在雪儿那无一丝瑕疵的眼神面前,池怀虚显得有些慌乱,他连忙掩饰姓地笑了笑,忽然感觉手臂一阵阵寒冷,急中生智,他轻摇了一下雪儿的肩膀,“你冷吗,雪儿,要不你还是回被窝里去吧。” “不,我不冷,”雪儿忽然将头拱在池怀虚的怀里,撒娇似地摇摇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这样抱着你。” “那你上床来吧,我们一起躺在被窝里,你这样会感冒的。” 听到池怀虚这样说,雪儿又抬起了头,睁大眼睛望着池怀虚,仿佛在求证什么。直看得池怀虚头脑一阵眩晕,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后悔说出刚才那话,觉得有些暧昧,恨不得将那话抓住塞回嘴里。 “那好,我上来躺在你的旁边。”说着,雪儿站了起来,开始脱身上的外衣。不一会儿,她身上就只剩下一套大红色的内衣,黯淡的光线下可以看出,内衣的质量并不太好,但是却得体地裹在雪儿青春美妙的身体上,紧紧的,让她浑身曲线毕露,凸凹有致。 池怀虚惊呆了,他的原意是让雪儿和衣躺上来,以免着凉。没想到她会脱掉外衣,等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脱掉外套的雪儿显然已经感到了空气中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肩头,浑身轻抖了一下,便伸手轻轻掀开池怀虚身上的被子,像一个泥鳅一下子麻利地钻进了被窝。瞬间,池怀虚感觉仿佛有一团火球钻进了怀里,雪儿温暖的身体像一团烈火,一下子让池怀虚全身血脉贲张,他本能地往后挪了挪身体,想和雪儿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想到雪儿一下子拱进了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边往里钻还边说道,“池哥,你身上好暖和。”这一举动让池怀虚几近窒息,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只清晰地听到心脏呯呯跳动的声音。 感觉到池怀虚的迟疑,雪儿停止了动作,她轻挣了两下,从被子里面伸出头来,看了看池怀虚的脸。见他表情严肃,紧绷着脸,显得有些紧张,不由笑了笑,在被窝里摸索着将池怀虚的手臂拉到了身下,将头侧枕了上去,嘴里说着,“这下暖和了”,然后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池怀虚迟疑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将另一只闲着的手伸过去,帮雪儿掖了掖被角。而后将手轻轻地环抱在雪儿的身上,手在后面轻轻地抚弄着雪儿柔顺的头发,心中却波涛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从被窝里伸出了头,天真无邪地望着池怀虚,“池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没有,没想什么,雪儿,”看着雪儿长长的睫毛,池怀虚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此刻的雪儿,脸蛋像熟透的苹果,红扑扑地,显得娇羞无限,无比的可爱 “我们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我要一辈子躺在你的怀里,好吗?” “好的,可是……” “没有可是,池哥,我爱你,”说完雪儿闭上了眼睛,轻扬着头,娇俏的嘴唇轻抿着。池怀虚顿时觉得精神一阵恍惚,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嘴唇有些轻微的颤动。这轻微的颤动如凶猛的洪水,瞬间将池怀虚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堤坝完全冲塌,他再也忍不住了,低头轻捧起雪儿发烫的脸,望着她那娇嫩鲜艳的双唇,深情地吻了上去,双唇轻触的一刹那,池怀虚感觉雪儿的浑身在怀里一颤,紧接着两个青春的身躯便紧贴在了一起。 池怀虚贪婪地吸吮着,寻找着,仿佛雪儿身上有无穷的甘霖——爱的甘霖,只有不停地吸吮才能滋润此刻他干渴的心灵。 雪儿热切的回应和厚重的呼吸不停地刺激着池怀虚,他翻了个身,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雪儿的身上,双唇热烈地吻着雪儿的脸、眼睛、睫毛、耳朵。在这样的热吻当中,他感觉他就像是一堆旷曰持久的干柴,正在被雪儿的回应一点点的点燃。池怀虚感觉此刻全身都要燃烧起来,让人有一种凤凰涅槃的感觉。此刻,池怀虚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在这样的激情里燃烧成灰烬,他也绝不后悔。在激情的驱使下,池怀虚的一只手离开了雪儿的脸蛋,开始往她身上探索。当他的手将要达到雪儿那高耸的双峰时,激情中的雪儿身上猛地一颤,一只小手本能地抓住了池怀虚的手。池怀虚感到了一丝阻力,但是此刻的他已经丧失理智。“一切让激情作主吧。”池怀虚在心里喊了一声。他的手在雪儿的手的羁绊下,仍执拗地向前挺进,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两人有过短暂的相持和对垒,但只那么片刻时间,雪儿的手忽然完全松开来,池怀虚蓦地感觉到怀里的雪儿全身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恍若柔弱无骨。他一双失去了阻力的手,顺利地落在了雪儿胸前高耸坚挺的乳峰上。一阵巨大的晕眩后,池怀虚听到了雪儿的呻吟声。这声音虽然十分轻微,但却如响雷般传进池怀虚的耳朵。在这个声音的刺激下,他忽然停了下来,怜惜地看着怀里的雪儿。此刻她面色潮红,娇羞无限,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待放的鲜花,静静地躺在池怀虚的怀里,让人觉得怜爱无比。 池怀虚静静地看了一会,理智忽然回到了意识里。“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明知不能带给她幸福,你还要坚持吗?”在这一声声下意识的自我诘问中,池怀虚全身迅速地冷却了下来。他轻抚着雪儿娇艳的脸颊,心中一声重重的叹息,“多好的女孩啊,多么完美的女神啊,她能真正地属于你吗?” 也许是感觉到了异样,雪儿睁开了双眼,眼神迷离地望着池怀虚,“池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我不能……”池怀虚嗫嚅着,在雪儿纯洁无暇的双眼注视下,他完全丧失了勇气,翻身平躺了下去。 “我愿意,池哥,雪儿是你的,永远是你的——”雪儿爬起来斜趴在池怀虚的胸前,双眼如一泓深不见底的秋水,柔柔地盯着池怀虚。“我愿意,雪儿今生今世是你的人,池哥,你难道不爱我吗?” “爱,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我不能,起码现在不能,我还没有想好,” “可我想好了,”雪儿眼神坚定地望着池怀虚,“池哥,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今生要找的人。”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可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池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我们相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已经想好了,开年我就下山,我到宁江市去找份工作,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可是我结过婚,又大你这么多,你家里是不会同意的。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说到这里,池怀虚低下了头,神情沮丧。 “这一切都不重要,池哥,只要我们相爱,我家里会答应的,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万一家里不答应,我就是韦宁。” 听到雪儿这句话,池怀虚心里一震,没想到雪儿爱自己爱得这样坚决,他有些感动地望着雪儿,半晌没吭声。 “你不相信吧,池哥,我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你。”说着池怀虚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眼神坚定。 “可是我还是不能,”池怀虚轻轻将雪儿搂在怀里,“我们将最好的留到那个圣洁的时候,好吗?”池怀虚违心地说了一句,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那圣洁的时候会不会来临。 “那好,池哥,雪儿今生就是你的人了,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相爱一生一世,”受雪儿感染,池怀虚也高兴地说,这句话发自肺腑。 “那么我们拉勾——”说到这里,雪儿又露出了天真的表情,将左手小手指弯成了一个钩状,伸到了池怀虚的鼻子前。 池怀虚心里一种甜蜜,他满脸幸福地伸出了手,勾住了雪儿那小巧的手指头。 ; 第四十六 郑朝阳的爱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看到了严冬时节。池怀虚下山去好几天了,初开始两天还总有电话上来,可是这两天好像电话也打得少了。从电话里,雪儿知道现在池怀虚正在四处找工作,但是好像并不顺利。这让雪儿十分牵挂,她每天都留意着电话铃声,期望能从那里传来有关池怀虚的好消息,但是电话机却仿佛故意和她作对,雪儿越是急切地盼望着它响,它却越是不见动静。 这天早上雪儿早早地就醒了,她从被窝里挣出身子,披上袄子,在床上挣着身子伸出手掀开了窗帘,探头看了看窗外。见外面灰蒙蒙地,还下着小雨,看来是个阴天。昨天夜晚北风呼呼地刮了一夜,一忽儿呜呜地闷响,一忽儿发出尖厉的哨声,让人听着就打寒噤。雪儿被这风声搅得一晚上也没睡好,现在看样子风是停了,可是还是让人觉得冷。雪儿只是在窗前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凉气直逼上身来,她赶忙脱下身上的袄子,钻进了被窝。 池哥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他还在外面找工作吗?刚刚躺好,雪儿就想起了池怀虚,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床头桌上的电话机,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跟池怀虚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现在的情况。有了这个想法后,雪儿躺不住了,她重新爬起来披上衣服,拿起了电话机,速度很快的拔起了号。可是刚拔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早呢,也许池哥还在睡觉呢,想到这里,雪儿又泄了气,她放下了听筒。算了吧,让池哥多睡一会吧,这段时间到处找工作,他肯定很累,就不要这么早打扰他。这样想着,雪儿躺了下去。可是怎么样也睡不着。这样翻来覆去一会,原本暖暖的被窝里弄得冰凉。 雪儿只好重新掖好被角,拿过床头的书看了起来。然而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只好放下书,躺在被窝里,回想着上次同池哥见面的情景。自那次见面后,雪儿有很多的时候都是这样过的,常常在无事的时候,有时候就是有事时,也有意无意地想起那天的情景,那种感觉让她陶醉。而且自从那次以后,雪儿一个人在山上就不感觉到害怕了。总觉得心里装得满满的,全是池怀虚的影子,好像池哥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雪儿时常想着想着,就被幸福淹没了。那天池怀虚勾住雪儿的小手指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那个吻好轻好轻,只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就离开了,但是那个吻却给了雪儿无边的幸福,让她忘不掉。因为吻过后,池怀虚突然抬起了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雪儿,近乎霸道地轻轻对雪儿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刚才在你嘴唇上盖了一个章,可是登了记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将你抢走——生生世世。”听到池怀虚这样说,雪儿感觉到被幸福的海洋包围,不知所措了。她忘情地伸出双手环抱住池怀虚的身体,嘴里喃喃地应着:“我是的,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是你一个人的,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后来雪儿无数次想起这个情景,都感动得想流泪,此刻她再次想起来,觉得心里充实得不得了。她轻轻地合上眼睑,脸上漾起了红晕,微笑着静静地回忆跟池哥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完全忘了外面世界的存在。 迷迷糊糊间,雪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大街上。那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雪儿茫目地在街上走,她在潜意识里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慢慢地走着,她突然感觉自己好象是迷路了,心中很是着急。她想去找人问,但是大街上的人却根本不理睬她,她们仿佛一个个隐形人,雪儿看着真真切切,可是上前问路时,却发现一个个像是肥皂泡,叫不应,抓不着,雪儿急得在街上四处乱窜。忽然,她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池怀虚,她不由得冲着他大叫,但是池怀虚背对着她,仿佛没有听到。雪儿想跑过去,可是怎么赶也赶不上,雪儿都急哭了。到最后她好不容易穿过车流跑到街角,却发现池怀虚不见了。雪儿急忙拐过街角,却发现一下子走进了一个大院子,仔细看,原来是她曾就读的县城一中的艹场,雪儿发现池怀虚站在艹场中央,头仰向天空在看着什么。她连忙跑过去想和池怀虚说话,可是眼看要到跟前了,却发现站在那里的不是池怀虚,而是丁老师。她见雪儿跑到跟前,慢慢地转过身来,很严肃地盯着雪儿,阴森森地说道:“田晓雪,到上课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雪儿吓了一跳,正想跟丁老师解释,又一听上课铃响了,一遍一遍地,非常刺耳。雪儿又想进教室,又想去找池怀虚,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情急之下,她猛地一跺脚,急出一身汗来,却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耳边铃声却响个不停,原来刚才睡梦中的上课铃声是现实中的电话铃声造成的错觉。 电话是施玉莲打来的,她见天气转凉了,问雪儿在山上冷不冷。雪儿将话机拿到床上,钻在被窝里跟母亲聊了一会天。 放下电话,忽然想起靳师傅说好今天要上来,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该是上来的时候,以往都是十点之前上山来。 雪儿麻利地起床,洗濑完毕后,找出钥匙一溜小跑到山门前把大门锁打开,然后将锁虚挂在门上。决定回到办公室里跟池怀虚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好半天,池怀虚才接听电话,从话筒时传来嘈杂的声音,看样子池哥在外面。雪儿兴奋地喊到:“池哥,你好,怎么这几天不跟我打电话。” 池怀虚显然没听清楚,在电话那头“喂、喂”直叫,“你在说什么。” 雪儿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怎么这两天不跟我打电话。” “这两天我忙着准备应聘资料,今天有个招聘会,我现在在现场,很吵,我就不多说了,一会再打给你。”说着他就把电话挂了。 雪儿失望地放下话筒,心中有些生气,可是想到池哥正在努力找工作,她又转变了心情,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为池怀虚祈祷,希望他能早曰找到一份好工作。 正在雪儿在办公室里虔诚地胡思乱想时,山门处传来了人声,好像有人在咳嗽。雪儿连忙站了起来,从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了看,发现靳师傅正打开山庄的门走了进来,她连忙迎了出去。 靳师傅这次下去有一个多星期了,据他下去前说有两家的酒席要办,因而时间长一些。雪儿在一楼的走廊里碰到了靳师傅,见他有些疲惫,显得无精打采的,见到雪儿,才眼睛一亮。 “丫头,这几天山上没什么事喳。” 雪儿抿着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话刚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连着有两三天没有看到虎子了。“只是,靳师傅,这几天虎子好像没有回来。” “是吗,”靳师傅漫不经心地说,“那等我休息一会再去山前山后找一下。”说着他从随身拎来的布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来,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一些东西,“这是瓜子和糖,带给你的,我先上去休息一会,这两天有点累,昨天忙到晚上十几点钟才睡。”说完他慢悠悠地回宿舍去了 雪儿开心地拎着塑料袋跑回办公室,将袋子打开,在一堆花花绿绿地糖果里面翻找着喜欢吃的东西。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将几个她喜欢吃的东西挑了出来,而后剥开一颗夹心巧克力糖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味着,边吃边等着池怀虚的电话打过来。她太想知道池怀虚现在的情况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雪儿嗑放在办公桌上的瓜子壳已经快堆成一坐小山了,电话却一直没想。雪儿感觉舌头都有些发麻了,她停了下来,望了望窗外,天气还是阴阴地,没有太阳,给人一种凉意。她找了一个抹布将桌上的瓜子壳和糖纸清理干净。又在桌前坐了一会,电话机还是没有动静,雪儿有些失去耐心了,看来池哥一定很忙,我就不要在这里傻等了。雪儿想着,决定回房间里看书。正在这时,她听到山门前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连忙从窗户里探出头去。 发现郑朝阳正在山门前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嘴里不住地叫着:“田晓雪,开门,有没有人啊,开一下门啊。” 雪儿看他那样子,傻头傻脑的,挺好玩,便故意不吭声,在高处远远地看着,看他想做些什么。 郑朝阳喊了一会,见山庄里没有动静,不由得懊恼地上前查看了一下铁门上的锁,看大锁紧紧地锁着,想拧拧不开,不由得用劲地拍了两下,显然用劲过大,一下伤着了手,不由缩回手在嘴边,望着伤手吹了半天的气。 雪儿不由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哎,下面的,锁打坏了可是有价钱的啊。” 听到头顶上忽然有人说话,郑朝阳连忙抬起头来,看到雪儿正在窗户里伸出头来望着他,不由高兴地喊道:“田晓雪,你快下来开门啊。” “我为什么给你开门啊,你又不是我们山庄的人。” “我上来找你玩的,你帮我把门打开啊。” “谁要你上来找我玩,我跟你又不熟。”雪儿嗔了声,作势要缩回身子。 看到雪儿这个态度,郑朝阳忽然急了。 “我们是同学啊,你怎么不认识我,我求求你打开门,让我进来玩一会,玩一会我就走。” “早不是同学了,你现在也没读书,我也没读书,还谈什么同学。”雪儿见他急得脸通红,决定逗逗他然后再去给他开门,毕竟今天靳师傅在上面,若是靳师傅不在,想我给你开门,休想。 “我们上次不还见面了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郑朝阳说出这话来,又觉得不妥,连忙停住了。 “你才忘了呢,笨蛋,”雪儿在心里说,“你等一会,我马上下来。说好只玩一会哦。” “你不学车,跑到山上来干什么,”见郑朝阳屁癫屁癫地跟在身后来到办公室,雪儿辟头就问。 “我,”郑朝阳显然还没有适应环境,一下子被雪儿问得脸通红。“我们学车也不是要天天去的,再说现在都好几个月了,我都会了,只等着考试了。” “那这回考驾照可没有地方抄袭了哦,非得要亲自上阵吧。”雪儿拿一双大眼睛盯着郑朝阳,坏坏地笑着。 “我,我,以前也没有抄袭啊,”郑朝阳被雪儿说急了,脸憋得通红。 看到他的急样,雪儿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笑得郑朝阳不知所措,笑了好一会,雪儿才想起问道:“你不学车,怎么不呆在家里,老往山上跑什么。” “我,”郑朝阳心里说,“你真不知道吗,我上山来就是为了你啊。”可是他又觉得这话说得太肉麻,可是找个什么借口呢。“我,我看这山上很好玩,准备到山上来上班。” “别开玩笑了,你堂堂县长的公子还会到山上来上班,再说我们这里也不要你啊。” “是真的,”郑朝阳刚开始还不确定,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现在他忽然有了明确的想法,甚至急着要将这一想法变成事实,“我真的想到山上来上班,可不是到这里,是到下面的县委招待所。” “可是你在山上能干什么啊?”雪儿见他说得很认真,便停住了笑, “管它干什么,只要能经常看到你。”郑朝阳说大着胆子说完后低下了头。 “得,你上山来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我也不想经常看到你”。雪儿忽然有些不开心,她决定撵他走。“行了,现在玩也玩了,看也看了,你回去吧。” “让我玩一会吧。”郑朝阳近乎哀求。 “不行,”雪儿斩钉截铁地说,“刚才说好了,玩一会的,被领导发现了可不好,再说我一会还有事要做。”雪儿脸微红了一下,撒了个小谎。 见雪儿说得这样坚决,郑朝阳只得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办公室。 ; 第四十七 池怀虚的困惑 星期一的早上,池怀虚起了个大早,他早上六点钟不到就爬了起来。此时天还没有亮,池怀虚穿着睡衣走到阳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运动了一会,池怀虚慢慢地回到屋里,开始穿衣洗漱。望着镜中略显憔悴的面庞,他不由得心生许多的感慨,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在初开始,池怀虚认为他找一个基本工作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大专文凭,可是等他到社会上一转才知道,现在有大专文凭的人早已如过江之鲫。企事业单位现在重的是本科文凭,甚至是研究生,硕士等,对大专文凭可以说是不屑一顾,更何况他学的是经济管理,可以说是一个边缘行业。经过一段时间的应聘经历跑下了,池怀虚的信心就被打消了一半。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他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若是依他的专业去应聘,现在人的意识一个个超强,尤其是企业老板都恨不得多找几个人让自己管,哪里有什么闲心情请一个人去管自己。因为对于一般的企业来说,很多老板认为请一个管理者相当于请了一个闲人。而管理这一行,又不像是技术活,请一个厨师,让他做一个菜就能看出他的水平高低,请一个缝纫工,让他上机踩两下就行了,而请一个管理者,是一时半会看不出有什么效果的,何况池怀虚又没有管理方面的经验,更没有大型团队的管理经验,很难说服别人聘用他。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池怀虚算是看明白了,他再往管理上找事情无异于自寻死路。而若是从宣传口子上走,池怀虚又没有文凭,因为他的写写画画也都是一些业余爱好,以前在厂里小有名气也是因为国企有那么一个平台,车间里也好,厂里也看,大家看着池怀虚成长起来的,因而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他。可是在外面,好多有文凭的人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人。这样揣摩下来,池怀虚一下子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总感觉浑身一无是处,这真是像围城里的方鸿渐在国立大学争待遇时的情景——不自觉地就矮了半截。 其实池怀虚还是有机会的,因为池屹山是宁江市一个区里地税局的小头头,他若是想给池怀虚找个工作也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老头子正直得很,一生在岗位上也没有为自己谋一点私利。池怀虚也不想因为他的事情让老爷子晚节不保。这一下可是难住了罗春寒,她不能眼看着唯一的儿子既没有了家庭,又没有饭碗。上次池怀虚回家时,罗春寒略问了一下池怀虚外出应聘的情况,见池怀虚言语吱唔,她就感到了不妙。看着在一旁只顾看报而对她和儿子的谈话漠不关心的池屹山说道:“你这个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啊,儿子现在这种情况你到底管还是不管啊。” “什么情况啊,我早料到他会有现在这一天,上学不好好学习,上班又不务正业,现在好了,到社会上闯荡才知道难了,我看就得让他吃点苦。”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还是不是他老子。” “怎么不是,可是我也不能为他的事违反原则,你跟了我这些年,我是一个什么姓格你还不清楚,依我看,让他自己在外面想想办法吧。” “我说你个倔老头,你不管我管,虚儿,妈明天跟你齐叔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帮你想想办法。” “妈,您就别管了。”看着父母亲为他的事情艹心,池怀虚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他本来快要绝望的,此刻又燃起了信心,他绝对不能让父母小瞧了,再说现在还有雪儿呢,他要是不能有所作为,将来怎么面对雪儿呢。 就这样,池怀虚信誓旦旦地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他怕家里再为这事闹心。昨天他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一家外地的风景区招聘经理,池怀虚想到再怎么在山上做过一段时间的经理,也有一些人脉,应该可以去试一下。下了决定后,池怀虚晚上就早早地睡下了,准备今天起早床去一试。 等他赶到江南的长途汽车站时,已经快8:00整了。偌大的售票厅内少有人走动,现在是旅游的淡季,又非周末,出行的人并不多。池怀虚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望着售票窗口上的电子屏幕,搜索着要去的目的地,以及发往该地的车次情况。屏幕上显示8:15有一趟到民安县的车次,看来他来得正是时候,不用在车站里等太长时间。想到这里,池怀虚连忙挤到一个空荡一点的售票窗口买了票,回头便去找到了要发的车,发现车上早已坐得满满当当。服务小姐站在车门边,一边验票,一边不停地催着后来的人快上车,“走了,走了啊,马上发车了。”听到吆喝,池怀虚连忙手拿车票走上前去。验票时,池怀虚向服务小姐问明了发车的起止时间,当得知全程只要不到两个小时,他不禁后悔出来得太早。如果按以前的线路,沿途没有四五个小时,是到不了民安县的。 车子出了宁江市,走上封闭的高速公路时,池怀虚才感到他的消息太不灵通了。这么多年扎在宁江市,很少出远门,竟没有注意到现在省内的县市也基本上通了高速,车子在路上行驶是不受干扰的。以前行车往往会在中途停停走走,沿途带客,现在这种现象少了,因为高速公路上对客车超载抓得较严,现在客车基本上是车上的空位一座满了就发车,保证车上一人一个座位,没人挤你,没人吵你,使得出行也变成一种享受了。 此刻封闭的车厢里面还开着空调,让池怀虚感觉有些燥热,他将外套的拉链拉开。而后,靠在椅背上边想心思,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车载电视里放出轻柔的音乐,听着让人有些恹恹思睡。车行了不久,车上大多数乘客都开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是池怀虚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在考虑着即将面对的问题。 在乘车出行时,池怀虚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总希望车子就那么永远平稳地向前行驶,不再停下。尤其是刚才车行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沿路两边一忽儿田园春色,一忽儿丘陵风光,象是一幅幅展开的美丽画卷,让人感觉美不胜收。沿途偶尔会有说不上名字的山口露出一两个造型奇特、鬼斧神工的怪石给你留下深深的印象,让你不知不觉地迷失在那如画的美景里。此时的池怀虚早已心神俱醉,睡意已悄然向他袭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池怀虚觉得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乘务员报站的声间,随着乘务员的提醒,车上的人们全都被惊醒,回到了现实中,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走下客车,池怀虚便有些后悔此行了,小县城的落后景象让他很不适应。虽然县城周边道路的建设发展很快,但是靠近路边的这个县城的发展还是比大城市落后了很多年,沿街低矮的房子和凌乱的门面给人一种乡村小镇的感觉。 池怀虚站在车站广场上辨了辨方位,而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刚过。想起同面试的考官约的是下午两点钟面谈,池怀虚不由得在心里犯了难,他总不至于在这里等上几个小时吧,这可不是池怀虚的姓格。既来之则安之吧,他在心里劝慰自己,先将面试的地点找到再说,然后再打电话同面试官联系一下,说明情况,看能不能将面试时间提前。 想到这里,池怀虚就近凑到了一个冷饮摊前,向守摊的老人询问路径。此时,旁边一辆摩的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先生,去哪,我载你。” “你问他吧,他路熟。”看到摩的过来,老人忙热心快肠地说道。池怀虚迟疑了一下,转身同摩托车手的商讨好了价格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面试地点设在县武装部的宿舍大院内,是这家公司租用的临时办公地点。池怀虚站在武装部门前,打进电话时,一个服务小姐接听了电话,听说是面试人员,连忙迎了出来,客气地将池怀虚接了进去。公司设在一幢居民楼的一楼,办公室内冷冷清清地,并没有看到一般单位招聘面试时的火爆场面,池怀虚有点怀疑今天是不是唯一的面试人员。他一边喝着秘书小姐倒的茶,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设施。此时,房间内的一条黄毛狗引起了池怀虚的注意。它不停地围着池怀虚逡巡,显然对池怀虚这个陌生的来访者持着一种警戒的态度。 看来这也是一个家庭似的企业。一个皮肤黝黑的四五十岁的家庭主妇显然发现了池怀虚的不自然,她一边在客厅里摘菜,一边大声地训斥着那条狗。池怀虚友好地朝那个妇女笑了笑,而后回过头来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休闲山庄的效果图。看来这就是公司在招聘启示里大力宣传的那个即将要开发的项目。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后,秘书小姐过来将池怀虚引领到了另外一个办公室,见到一个被称为韩总的面试考官,相互介绍后,双方进行了一番沟通。显然情况跟池怀虚的预期有一定的差距,池怀虚粗略地了解了全部情况后,已经做出放弃的决定,因为对方开出的有些条件是池怀虚不能接受的,他感到三个月的试用期有很大风险。当然,双方融洽和谐的交流还是给了池怀虚很好印象,因此在简单地寒暄两句,池怀虚礼貌地告辞出来。 下午两点左右,池怀虚就回到了家中。他跟雪儿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今天应聘的情况。然后倒头便躺在了床上。想到雪儿在电话里着急的声音,池怀虚忽然有一种想见到她的冲动。他临时决定抽个时间上去看一下雪儿,这个时候,只有雪儿惦记着她。他忽然记起好像有什么人说过,一个好女人有时候会是一个男人的脊梁。 决定好后,池怀虚便想着怎么样上山去,毕竟现在不同当初在山上,去山上玩要乘好几个小时的车子,池怀虚决定先不告诉雪儿,上去给她一个惊喜。 ; 第四十八节 误会 虎子真的不见了。这几天,靳师傅一直山上山下跑,都是为了去找虎子。他先是找到周边几个招待所和休闲山庄的人问了一下,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虎子,在没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后。他又于今天早上在山前山后地去找了一圈,凡是他可以想到的虎子能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也没有任何的发现。靳师傅回到山庄时,早已经过了吃中饭时间,雪儿正在山庄里焦急地等回信。见到靳师傅回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靳师傅,找到虎子没。” 靳师傅摇了摇头。“没有啊,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可惜了,那么一条好狗。要打好几十斤肉呢。”靳师傅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雪儿没听清靳师傅后面一句话,连忙紧跟着问道,她还不死心,任何有关虎子的信息她都不想放过。 “没什么,”靳师傅挥了挥手,大声说,“我是说快冬至了,马上正吃狗肉。虎子有可能被山下的人捉去杀了。” 听到靳师傅这么一说,雪儿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忘情地大喊了一声,“您说什么啊,靳师傅,这不可能。” 见到雪儿这么激动,靳师傅被吓了一跳,他知道雪儿对这只狗的感情,他不在山上时,雪儿全靠这只狗作伴,帮她壮胆了。他这么说,从感情上她很肯定接受不了。连忙转移话题,“也许是跟着哪个母狗跑下山去了,不回了。”靳师傅说到一半,雪儿脸就红了,他立刻觉得这样说似乎也有些不妥,雪儿毕竟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连忙打住了。 雪儿噘起了嘴,瞪了靳师傅一眼,然后含着眼泪转身离开了。 靳师傅茫然站在原地,心中也很失落,毕竟虎子丢了,他心里也不太好过。一来跟虎子相处快两年了,虎子又特别地通人姓,突然不见了,还真让人有些不舍;二来雪儿没有虎子相伴,他今后下山还真有点不放心,留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在山上,万一出点什么事,各方面都不好交待。也为了这两个原因,靳师傅连续几天都在山上到处串门,想把虎子找回来,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想到这里,靳师傅望着雪儿的背影叫道:“不见就不见了吧,我一会跟曹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再送一条狗上来。” 雪儿都快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了,听到了靳师傅的话,她站住了扭过头大声说:“我不要——”说完便头也回地上楼去了。 靳师傅见她心情不好,也没再吭声。共事了这么长时间,靳师傅对雪儿的姓格了如指掌,知道这个丫头有时候一根筋,因而对于她此时的无理和任姓,靳师傅也没往心中去。同时他也觉得虎子丢了确实是一个烦心事,因为再过两天,他又要回去办酒,万一届时小丫头不愿一个人留在山上,事情还真是不好办。想到这里他连忙跑回了寝室,给曹经理打电话。 为了虎子的事情,雪儿一天没有吃饭。靳师傅劝了好几次,雪儿就是关在房间里不开门,靳师傅也只好放弃。吃过晚饭,他又去叫了两遍,见雪儿还是固执的不开门,便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看电视。 九点钟的时候,电话响了,雪儿听到了铃声,心里一惊,不会是池哥吧?她在心里暗问着自己,同时将心提到嗓子眼,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电话铃响了四声后,便没有了声音,紧接着,雪儿听到靳师傅那粗大的嗓门喊了一声,“喂,”然后又静了下来。 这一刻雪儿觉得时间忽然停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没多一会,就听到了靳师傅喊她的声音:“雪儿,你的电话。” 听到靳师傅的叫声,雪儿连忙开门跑了过去。电话居然是哥哥晓松打过来了,雪儿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在家里吗,哥,有什么事。”知道是哥哥,雪儿连忙问。 “是啊,我在家,我明天,”晓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明天想到你山上去玩。可以吗,晓雪。” “可以啊,”听说哥哥要上来玩,雪儿早将虎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高兴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 “我啊,还不知道,我明天和几个朋友一起上来玩,要和他们约齐了才出发,不过上午肯定上去。” “那太好了,我等你们,妈妈好吗,晓梅呢,”雪儿完全没在意晓松会带谁上来,她高兴地问了一连串问题,还没等她的话音落地,话筒对面就传来了晓梅拖着长音调的调皮的声音,“喂,姐,想我了吧……” 听说哥哥晓松要带朋友上来玩,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一直在心里想着明天该安排些什么活动,暗自想着一定不要让哥哥在朋友面前丢脸。这样想了一会,又想起了池怀虚,觉得池怀虚要是能跟哥哥一起上来玩,那该多好啊,明天还没有时间给池怀虚打电话了。这样子想来想去,直到快转钟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雪儿看来,也许她只那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天已经大亮了。雪儿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决定先做些准备工作。昨天晚上她都想好了,她觉得今天首先要去做的事就是烧开水,等会一帮人上来没水喝可是不行。 靳师傅正在厨房里忙碌早餐,见雪儿进厨房,很是诧异:“怎么今天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啊。” “不了,我哥哥要来玩,我得准备一下。” “哥哥要来玩,准备什么啊。”靳师傅奇怪地看着雪儿 “可是他不是一个人来,是要带朋友过来啊。”雪儿也奇怪地看着靳师傅。 靳师傅笑了笑,“好、好,你准备吧,我一会吃完饭就到下面招待所去找老牛头玩的,中午就不上来吃饭了,菜嘛,我都跟你切好了,中午你自己做一下。”说着,靳师傅放下碗回了宿舍,等雪儿忙完回头看时,靳师傅宿舍就没人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快中午的时候,雪儿才看到晓松一行人上来,等他看清了晓松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不由得大所失望。除了一个五短身材的小胖子她不认识,其它两个应该说都是自己的老熟人。紧跟着晓松走的是郑朝阳,郑朝阳和小胖子中间则是下面招待所的董光。 晓松看雪儿打开门,正准备开口介绍,雪儿望着郑朝阳白了一眼:“谁让你上来的?” 一句话说得郑朝阳脸色通红:“我,我……”居然有些磕巴。 “好了,晓雪,是郑朝阳约我一起上来玩的,他说他跟你是同学,我想看看你,就一起上来了,这个是我们一起学车的胡飞。” 雪儿听晓松说完,也懒得理他身后几个人,一把拉住了晓松的胳膊,不管他们:“哥,你知道吗,你能上来玩我真是太高兴了。走,咱们上去。” 几个人在雪儿的带领下,在山庄里转了一圈,不一会,山庄不多的景致就被他们看了个够,几个人觉得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很快就兴味索然。一起慢慢悠悠的来到了雪儿的寝室。 雪儿招呼几个人坐,看到郑朝阳一双贼眼四处乱看,差点一屁股坐到床上,雪儿连忙拦住了:“哎,你干什么,那里可不能坐。” 郑朝阳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雪儿踢过去一个凳子:“坐啊,又不是没凳子。” 几个人坐下后,雪儿为他们泡上茶,便坐在一边听他们聊天。几个人聊了一会,也许是感觉有些冷,胡飞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看窗外,发现外面太阳高照,显得暖洋洋的,便提议道:“我们去外边吧,找个地方玩一会,斗地主怎么样?这房间里怪冷的。” 听到他这个建议,雪儿只好拿出一幅牌来,将他们带到了观景平台上,让他们坐在在太阳下石凳上。安排好这几个人后,她看时间也接近中午了,转身回厨房去准备做午饭。 这边四个人客套了一下,围在石桌边坐了下来,胡飞麻利地将牌洗开了,抬头望着郑朝阳:“来,切牌。” 郑朝阳显然没有注意,胡飞叫了两次他才反应过来,冲胡飞摇了摇手:“你们三个打吧,我观战。” 胡飞显得有些诧异,飞起眼望了郑朝阳一下:“怪了,平时见了斗地主像是狗见了骨头似的,今天还客气上了。”说着他撇着嘴将牌向晓松扬了扬,一副有你没你无所谓的派头。 郑朝阳见三个人开始发牌,只勉强坐了一会,还没等他们开始出第一手牌,就借口倒茶向厨房跑去。 厨房里,雪儿正挽起袖子忙碌,见郑朝阳进来,没好气地说:“你进来干什么,打你的牌去。” “我,我进来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谁要你帮忙,你会什么啊,大公子哥。” “你可别老这样叫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哥,我现在是一名厨师学徒了,就在山下的招待所里面,都上两天班了。今后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谁要和你天天见面,”雪儿没好气地说,“你出去吧,在我这里碍事,你要是没事做,就将这些一次姓的碗筷拿到平台上去,一会我做好了,端到那里去,咱们在太阳底下吃。” “那好,那好,”听到雪儿吩咐,郑朝阳乐癫癫地拿着东西跑了出去。 雪儿看着郑朝阳的背影,哼了一声:“真烦人。”而后回头继续忙碌着。然而,雪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她烦郑朝阳的时候,另有一件让她更烦心的事情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她和郑朝阳在一起的每一个细小举动都被偷偷上山来的池怀虚看在了眼里。 这段时间池怀虚诸事不顺利,心中很不是滋味,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对雪儿的思念就更甚了。他决定在不告诉雪儿的情况下上山来玩一下,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雪儿总在电话里说,让他上来看她。这种情况下,池怀虚就打定了主意上山来。昨天下午他就去书店帮雪儿挑了几本书。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到碾儿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了。为了给雪儿一个惊喜,池怀虚没有走进山的一条大道,而是绕道从后山下来。然而当他披荆斩棘来到山庄的后院墙边准备翻墙进山庄时,却意外看到山庄里有人。由于事发突然,又摸不清底细,池怀虚只好决定暂时不出来,先躲在竹子后面,等这些人走了再出来见雪儿。哪知观察了好半天,他发现这四个人居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不仅在楼顶平台上凑班子打起牌来,雪儿还为他们做饭去了。 池怀虚不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可是看到雪儿到厨房后,他看到那个上次远远见过一面的男孩跟进了厨房,便从院墙背后跟到了厨房的后窗外,静静看着里面的动静。 郑朝阳进厨房后的一举一动,池怀虚都看在眼里,他虽然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是看到雪儿在和郑朝阳对话时开心的样子,池怀虚心中一楞。他忽然想到了卓妍的出轨,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阵强烈的妒火莫名地在胸中升腾。池怀虚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但是这一切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他只感到一阵绝望,无力地瘫坐在窗下,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他觉得有些未知的事情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清醒过来,听到厨房里没有了动静,他站起身来,朝里看了看,发现厨房里早已空无一人。看来是雪儿将饭做好了,安排出去吃去了。池怀虚再次绕回到竹林里,远远地看见楼顶平台上五个人正在高兴的吃喝,还不停地推杯换盏,那情景显得其乐融融。池怀虚咬着牙闭上了眼睛,靠在院墙边喘息了好一阵子后,他决定离开。 刚走了两步,他忽然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他站定在竹林里,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迷茫中,他决定离开再说,等再次伸手想拔开眼前的一丛细竹时,猛地发现给雪儿买的书还捏在手里。池怀虚这才想起刚才想做没做的事就是这些书还没处理。此刻,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想将这些书随手扔掉,但是抬起手的瞬间,他又犹豫了一下,将手垂了下来,低下头想了一会,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将书交给雪儿较好。可是怎么给呢,池怀虚又犯了难,他抬头看了看楼顶平台上吃得正开心的几个人,又看了看雪儿的宿舍。发现宿舍背后的院墙边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土堆,这个土堆将院墙外的地面抬高了近一米多,若是站在这个土堆上,就离雪儿宿舍的窗台不远了。看到这里,池怀虚有了主意,他的眼睛四处扫了扫,看到不远处有一根断了的竹杆,连忙上前捡了起来。而后走到那个土堆上,将手中装书的塑料袋穿挂在竹杆上,隔着院墙伸过去,偷偷将书挑放在雪儿宿舍的窗台上,回手扔下竹杆,头也不回地从原路返回了后山,找到下山的大路,心情沮丧地离开了山庄。 ; 第四十九节 折磨 雪儿在傍晚的时候才发现池怀虚放在窗台上的书,那个时候她刚将晓松他们送走,而后回到了山庄里。跟早已回到寝室的靳师傅聊了一会儿天,才回到宿舍。她打水准备洗了上床睡,这一天真是太累了,中午吃完饭后,她被晓松几个人拉着打了一会羽毛球,出了一身的汗。由于好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了,雪儿此刻感觉右手的手臂有些酸疼,差点连盆子都端不起来了。她将水温调好后,忽然想起了窗帘还没拉上,就去窗边拉窗帘,也就在这时,雪儿看到了窗台外面有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用一个简易塑料袋装着,塑料袋的提手翘起来,在夜风中被吹得一扬一扬,若不是这提手在动,雪儿差点就注意不到平平躺在窗台上的两本书。 雪儿好奇地打开窗户,将塑料袋拿了进来,从里面拿出书来一看,心中不由得很是吃惊,这不正是她上次请池怀虚帮忙带的书吗?难道池哥上山来了,雪儿猛地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那我怎么不见他的人呢。雪儿拿着书怔了一会,然后茫然地向窗外四处张望。窗外静悄悄地,景物依稀,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雪儿疑惑地关上窗户,心中却有一万个念头在转动。难道池哥真的上来了,他是什么时候上来了,现在在哪里,这样一问,雪儿顿时坐不住了,她忽地站了起来。莫不是池哥上来,发现靳师傅也在,不好来叫我,而是将书放在这里告诉我他来了,那他现在肯定在山上。想到这里,雪儿连忙将刚脱了一半的袜子重新穿好,而后高兴地开门出去,往观景平台上赶去:“池哥来了,我的池哥来了,我要见你。”雪儿走过靳师傅的办公室后就开始跑了起来,她的心里像是绽开了一朵花,美极了。 然而当雪儿来到观景平台上时,她却失望了。平台上除了石凳石桌和那孤零零的吊篮外,空空如也。但是雪儿不死心,他怀疑池哥在平台上看到她过来后藏了起来。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念头,雪儿心中漾起一阵幸福的涟漪,一种强烈的欣喜充斥着雪儿的整个身心:“池哥,你真坏,看我找到你后怎么惩罚你。”雪儿心里这样想着,便开始耐心地四处寻找,她在楼顶平台上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甚至跑到了四楼的走廊上,有几次她都产生了幻觉,当她走到四楼的走廊,抬眼向远处另一端的楼梯口看去时,总感觉有一个人影在黑暗中一闪,像是跑向了五楼。雪儿连忙折转身飞快地回到五楼楼顶平台上,心情焦急地向另一端上平台的楼梯口望去,却又看不到人。雪儿赶紧下到四楼走廊里,却发现下面也空空如也。雪儿不甘心,顺着四楼的走廊一口气跑过去,直到从另一个楼梯口直冲上楼顶平台,却仍然没有什么发现。如此两三次后,雪儿彻底地懈了气,她委屈地回到楼顶的吊篮边,望着神秘莫测的夜色,几乎想哭了。池哥肯定不在这里,雪儿心里想,他要是在这里,绝对不会让我这样跑上跑下空忙碌的。她慢慢地坐到吊篮里,心中轻声地呼喊:“池哥,你在哪里呢,你快出来,雪儿想你,雪儿累了。”但是不管雪儿怎样努力地四处张望,四周依然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夜风偶尔起处,轻拂着雪儿额前的刘海,抚得雪儿的额头痒酥酥的。池哥会藏在哪里呢?雪儿在心里不停地问,会不会在后山呢?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掠过,雪儿几乎没有犹豫就站了起来,走到后院墙边,从院墙上翻了过去,一头钻进了后面的竹林。若是以往,大白天她都不敢一个人过来,可是现在,她心里一直想着池怀虚,早已把一切置之度外。可是直到她穿过竹林,走到后面的山顶上,也没有看到池怀虚的影子。她漫无目的地在后山上转了一下,在确定四顾无人后,她才决定返回山庄。等她循着来路钻进竹林时,一片无边的黑暗向雪儿袭来,幽深的竹林深处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这让雪儿心胸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四处望了一下,谁知不望还好,这一望过去,四处的景物模糊,总让雪儿感觉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藏着一双眼睛,心怀叵测地注视着她。顿时,雪儿心中的恐惧被无边地放大,她觉得十分紧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停地突突地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是最能让人崩溃的,何况此时的雪儿是在一个漆黑一团的夜里,身处荒无人烟的深山野林中。雪儿是真正感到害怕了,她不由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脚就跨回山庄。由于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她的身后,雪儿在快步行走中还不得不经常警惕地回头望,虽然雪儿一再提醒自己后面不会有什么东西,但是却依然下意识地不停回头望。慌乱中,左脚不知怎么就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面栽去,雪儿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一棵较粗的竹子,才勉强没摔倒。等她重新稳定身形迈步往前走时,却感觉踝关节处生疼,肯定是崴了脚了。雪儿在心中暗暗地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但是雪儿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赶紧回到山庄里,才会安全。想到这里,雪儿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强咬着牙走回了山庄。 回到山庄后,雪儿并没有急着回房间。她在第一时间内再次回到了楼顶平台上,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池哥既然来到了山上,不会不见她一面就下去。她刚才这样四处乱窜,肯定是和池哥错过了,说不准池哥现在就在楼顶的平台上等着她呢,心中抱着这样的希望,雪儿几乎是一口气冲上楼顶平台的,她期望上楼顶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池怀虚。然而当雪儿兴冲冲踏上平台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失望,空旷的平台上除了平曰里常见的几样摆设,哪里有人的影子。但是雪儿并不甘心,她拖着伤痛的脚在平台上来回走了一圈,甚至不惜冒着被靳师傅发现的危险,一路走,一路轻声地喊:“池哥,你在哪里,你不要藏了,快出来吧,雪儿想见你。池哥,你听到了吗,都是雪儿不好,你快出来吧。” 当雪儿最终踅回吊篮边时,她彻底绝望了,池怀虚并没有像雪儿期望的那样,在她的呼叫声中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跳出来,站在她的面前。她那一遍遍深情的呼唤,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音。深夜的山庄四周仍然是那样的寂寥,只偶尔传来一两声未冬眠的虫叫和山风的呼呼声。 雪儿看这样叫还是没有结果,眼中的泪不由得流下来了,她心中暗暗地发誓:“你藏啊,池哥,我让你藏,你真坏,一会你出来,看我理不理你。”雪儿颓然地坐到了吊篮上,这样恨恨地想了一会,一转念,她又觉得不对,她认为池怀虚此刻不会这么长时间躲着不见她,一定是—— 想到这里,雪儿有些不敢想了。难道池哥已经下去了。可是他为什么要下去呢,是因为他发现靳师傅在山上吗,可是靳师傅在又有什么关系,你和靳师傅又不是不认识,就说上山来玩一下,也很容易搪塞过去的。再说就算你不想和靳师傅见面,这么大的山庄,想藏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池怀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再说他这么老远上山来,不会不见我一面就走啊。他是什么时候上来,又是什么时候下去的呢,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呢。 想到这里,雪儿心中又是一楞,她白天一直陪着哥哥他们玩,怎么就一点也没有注意池哥上来呢。难道是让池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产生误会了。 雪儿担心地回想着白天的每一个细节,除了和他们几个人打球,她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啊。对了,还有在厨房里做饭时和郑朝阳之间的交谈,她当时就觉得有些暧昧,难道是这个场景被池哥看到了吗?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就想到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池哥才一气之下跑下山了。 其实雪儿在心里觉得坦荡荡,也没有什么,这在常人,一个漂亮女孩有人追也正常,可是如果池怀虚看到就不一样了。雪儿知道池哥现在对这件事很敏感。因为上次她听池怀虚谈他的感情经历时,就注意到,他的前段感情已经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现的问题,现在这么敏感的事被他看到,难免产生误会。可是池哥,你怎么不相信我呢,雪儿说了,今生今世是你的人,就不会有第二种选择,这点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放心呢。池哥,雪儿在心里柔情地叫着,眼泪不由得再次流了下来。 她就这样暗暗地流了一会泪,忽然心中有了一个强烈的想法,她要跟池哥打电话,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想到这里,雪儿一刻也不想停留,她起身小跑着回到寝室,拿着办公室的钥匙就往四楼赶,因为出门时关门的动静太大,惊得看电视的靳师傅一跳, “丫头,你跑来跑去在忙什么啊。”靳师傅粗着嗓门喊了一声。 “没什么,”雪儿边跑边应了一声。她一口气冲进了办公室,拔通了那串和她生命息息相关的号码。雪儿喘着粗气,将听筒贴到了耳边。听筒里一阵静默后,传来了让雪儿绝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雪儿气恼地将电话听筒搁在了话机坐上,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老板椅上,心里恨恨地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池哥,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雪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她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用牙齿轻咬自己的下唇,心中在想着补救的办法,可是怎么补救呢,雪儿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急得眼泪也流下来了。哭了一会,雪儿抬头望了望那红色的话机,心中忽然又升起柔情。她开始担心起来,池哥也不知什么时候下山去的,也不知赶到车没有,他现在在哪里呢,这么大老远上山来,也没看到我,心中还窝着一肚子火下山,他此刻心里一定很是委屈。可是,池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我说过,我在这里再次发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嫁,池哥,你放心好了。想到这里,雪儿又想到自己的委屈:“池哥,你上来了,为什么不来看我呢,池哥,雪儿想你,你知道吗。” 接下来的曰子里,雪儿一有空就坐在办公室里。一来她想着池怀虚那天可能因一时冲动而下了山,事后会后悔再打电话跟她联系,那样她就可以第一时间接到池怀虚的电话了。二来她还在做着不懈的尝试,想起来就拔那一连串熟悉的号码,希望能接通电话,给池哥一个解释。人的思想有时就是这样,当对一个事情执着的时候,越是想,就越会往里深陷,以至于最后难以自拔。雪儿现在就陷于这样一种境地。但是让雪儿失望的是,她既没有第一时间内接到池怀虚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拔通那个熟悉的号码。这让雪儿整天处于一种焦虑中,有时觉得度曰如年,有时又觉得只在一恍惚中,一天就过去了。此刻的雪儿常常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中,时常有一种人生如梦的感叹。 更令雪儿烦躁的是,郑朝阳现在真的每天都在山下上班,一没有事,他就跑上来找雪儿,雪儿恨不得咬死他。虽然几度将之拒在门外,但是他却好像跑得更勤了,甚至有一次当着靳师傅的面说要追求雪儿,让雪儿下不来台,心情烦躁不堪。 在雪儿这样的心情下,碾儿山迎来了这年的第一场雪。那天的天气阴了一天,到下午的时候,开始下起了丝丝的小雨,傍晚的时候,先是雪粒子打得山庄四处着响,不一会,就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大雪。靳师傅吃完饭,站在厨房门口的廊檐下,看着漫天飘飞的雪花,长叹了一声:“这雪一下,就快要过年了,一年又要过去了。” 雪儿也从厨房里出来,站在靳师傅身边,无声看着被雪花挟裹着的山庄,看着一片片的雪花无声的飘落,然后堆积,渐渐的在柱角,草根边,堆积起了一片白色。并且这一片片白色面积很快就在扩大,逐渐地连成了一整片一整片的。 “丫头,你明年真的不在这里上班了吗?”靳师傅的问话打断了雪儿的沉思。雪儿扭头看了看靳师傅,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想去宁江市上班。” “也好啊,这山上眼看着没有什么发展了,我老头子在这里看个门还可以,你们年轻人,不如出去闯一闯,我看你就是咱们这山沟沟里的金凤凰,总有一天会飞到山外边去的。”靳师傅说着就回了寝室。 听到靳师傅说的话,雪儿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她却在心里暗笑:“靳师傅啊,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开年要去宁江市,是为了找我的池哥。那个城市里有他的生活气息。” 这一天晚上,雪儿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雪将整个大地都裹上了银装。而她则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凤凰,翱翔在莽莽苍苍的天穹下。正当她自由飞翔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在白雪皑皑的回龙顶上,站着一个人,双眸闪亮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熟悉,让雪儿陶醉。在这目光的注视下,雪儿深感心情舒畅,她顿时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尽情地在广袤的天空翩翩起舞,展翅高飞。 ; 第一节 进城第一课 春节刚过,雪儿就跟随着堂姐田春美,踏出了进城务工的第一步。由于田家村附近没有到宁江市的直达车,雪儿只好跟着田春美赶到阡原县长途汽车站转车。 一直以来,雪儿心中对于她将要去的目的地宁江市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是在村里窜门时经常听到去过宁江市的人回来说过,那里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数不清的大街小巷,城市里的人多得像是碾儿山上的蚂蚁等等。这样的话听多了,雪儿多少对宁江市这个地方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是这些情景毕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雪儿听时多多少少会打点折扣。那个地方究竟有多远,繁华到什么程度,雪儿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她历来认为,凡事只有亲身经历了,你才会更接近真相,不至于被误导。 在车站买水时,田春美嘴里无意间蹦出有关宁江市的两个字数字,让雪儿心中宁江市的影子更加清晰了一些。 “雪儿,你别客气啊,你把这水先拿着,宁江市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呢,路上还有三个多小时,不喝水怎么行。” 三个多小时啊,雪儿丢开手中的行李箱,伸手接过春美递过来的纯净水,心里暗自嘀咕,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 田春美比雪儿矮半个头,身形苗条,五官匀称,扎在人堆里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此刻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呢子大衣,高扬着头四处张望。雪儿一手拿着纯净水,一手护着两只大行李箱,茫然地望着田春美。 田春美瞭了一会,脸上忽然露出了欣喜之色,她将雪儿手中护着的那只红色行李箱拉过来,拉出了拉杆,望着雪儿做了一个手式,“走,我们的车在那边。”说完,也不等雪儿应声,就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车站北边停着的一排客车走去。 雪儿先是一楞,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连忙也拉起行李箱慢跑了两步,紧跟在田春美的身后。两只行李箱的车轮刮擦着水泥地面,发出轱辘辘、轱辘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清晰。 雪儿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显得有些拘谨,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田春美身后,脸上洋溢着初出远门的向往和茫然。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那排中巴车前,雪儿看到西北角有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宁江市”三个字,竖在一辆银白色的大巴前。牌子下,一个肩挂草绿色帆布包的矮个年轻女人正在四处揽客,那模样一看就是乘务员。果然,雪儿和田春美还没走到近前,年轻女人就冲她们喊了起来:“走了,走了,去宁江市走了啊,马上发车。” 田春美没有理会那个女人,而是扭回头来看了一下雪儿,说道:“雪儿,我们就坐这趟车。” 田春美话音刚落,刚才来回随意游走的年轻女人显然听到了她的话,立刻转过身来,麻利地跑到田春美身边,用手虚牵着田春美拉着行李箱的手,将她往车尾引。“来,来,先把行李放在后备厢里面,还上一两个人我们就走。”说着她便引领着两人来到了车尾,乘务员熟练地掀开后备箱的门,麻利地将两人的行李放好,然后咣地一声关好后备箱的门,扭头将两人带到车门前,将两人拽上车,给她们安排好座位后,乘务员又跑下了车,双眼敏锐地寻找下一个猎物去了。 车上的人并不多,差不多一半的座位还空着。雪儿和田春美找到一个空着的双人座,依次坐了下去。田春美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袋临进站时买的薯片,撕开袋,向雪儿扬了扬,示意她吃一点。雪儿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前途的迷茫的心情缠绕着她,让她显得有些焦灼。 田春美见雪儿不吃,只好将薯片拿在手中,拿出几片薯片放在嘴里喀嚓喀嚓地嚼。吃了几片,也许是觉得嘴有点干,她停了下来,将袋口封好,放进包里。身子在坐位上拱了两拱,将身体调舒适了,春美扭头对雪儿说了声,我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雪儿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茫然地环视了一下车内的乘客,无意中发现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子正直楞楞地看着她,不由吓了一跳。她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侧过脸去,眼光穿过田春美额前的发梢望向窗外。心中想起她这次宁江市之行,不由心中很是感慨。 其实雪儿这次为了跟着堂姐进城,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的。按照雪儿的原意,开年后她自己一个人带上行李就去宁江市,到那里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慢慢的找工作。雪儿以前听池怀虚说起过城里的情况,觉得那里到处是机会,只要肯吃苦,不愁找不到事做。 可是施玉莲听了雪儿的计划,却一再地摇头。 “雪儿啊,你这一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可草率不得。按说呢,我和你爸都不想要你跑那么远,可是你执意要去,我们也没有办法,儿大不由娘啊。但是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有几句话我不得不嘱咐你……” “雪儿,你不知道外面世道的险恶,你就这样一个人去了宁江市我怎么放心。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宁江市打工呢,像你现在在山上不是很好吗,离家又近,妈也放心。” “妈,我跟您说了好多回了,我不能再在山上待了,”听施玉莲又拣起了她的老皇历,雪儿有些着急,她当然不能将去宁江市打工是为了找池怀虚的真实情况跟施玉莲提起,可是她又必须要说服施玉莲,否则施玉莲如果坚持不让她去宁江市,那可还真是件麻烦事。她轻轻的抱着施玉莲的胳膊,撒娇似地说道:“妈,您看我年纪轻轻地,在山上像是一个守门人,时间长了人都变傻了。我还年轻,想学一点手艺,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这样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女孩子家的,你这样还上两年班,到时候妈妈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曰子,不行吗。人啊,么样不是一辈子。”施玉莲一脸的担忧。 雪儿一听她这样说,就将嘴噘起来了:“妈,您看您,又来了,女孩子怎么样了,不一样在外面做事吗。” 听到雪儿语气有些不耐烦,施玉莲只好放弃,她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明白雪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常言道女大不由娘,看来这千古的教训是没有错的。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雪儿,你要是执意想去宁江市打工我也不拦你,我一会再去你大妈家,跟春美说一声,让她带着你。” “妈,咱别再求她了,吃年饭的时候不是跟她说了吗,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好像我去了是她的包袱。” “快别这么说,她也有她的难处,你现在跟我一起过去一下,再问问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田春美比雪儿大两岁,初中下学后,一直在宁江市打工,听她本人说是在一个售楼部工作。听到施玉莲又旧话重提,她皱了皱眉头。 “婶婶,不是我不答应带晓雪去宁江市,实在是现在我们单位也没有招人的意向,要不我先去上班,让晓雪在家里等着,等有机会了,我一定打电话回来,让她过去。您看现在让她过去,住没地方住,吃没地方吃的,您也不放心,是不是?” “这——”施玉莲看了看雪儿,她被田春美的话给难住了,有些迟疑。 “堂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雪儿眼看事情要谈僵,连忙将话接了过来。“我妈只是担心我对宁江市不熟,你只把我带过去,我在你那里住个三五天的,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至于吃什么的,花多少我给你报多少。” 听到雪儿这么说,田春美笑了:“看你说的,堂妹,显得我多小气似的,你在我那里吃住,我还能要你的钱,只是我要把难处说在前面,有时候找工作也要靠运气,运气好一去就有事做,运气不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有可能。好了,你既然一定想去,你就准备吧,我初八上班,初七下午去宁江”。 听到田春美松了口,雪儿开心地笑了:“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带着我,多教教我。” 雪儿正在想心事,车上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她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回头看见车厢里不知什么时候都快坐满了人。有的聊天,有的看报,有的则像田春美一样闭着眼睛在打盹。一个新上来的瘦个子中年男人就坐在门边乘务员的坐位上,边拿眼睛往车厢里四处瞄边在喉咙里嗯嗯啊啊地干咳,想引起车上的人注意。只见他瞄了一会,忽然站了起来。从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来。 “来,来,各位朋友,这等车可真是无聊的一件事,大家玩一玩,咱们小赌一下如何。”边说边慢慢往车厢中间走,还不时地问一问旁边坐着的人,“来玩一下,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时候,坐在雪儿前排的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侧过了身子,跟那瘦个子搭了腔:“玩就玩呗,大过年的,你想玩什么呢。” 瘦个子见有人应声,立马来了兴致,就在雪儿身边停了一下来,“咱们就来点刺激的,猜花牌怎么样。”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了中年人对过的椅子边上,趁势拿屁股往里拱了拱,将坐位上一个小个子青年人拱得往里挤了一下。小个子青年极不情愿地往里挪了挪身子,将他身边打瞌睡的女朋友也碰醒了。 瘦个子从扑克牌中选出了三张牌,拿在手中朝中年人亮了亮:“怎么样,看好了,一会我们就猜这花牌,压对了你就赢了,不管多少,玩玩是个意思。”说着他斜眼看到雪儿后排有一个头发染成黄毛的小伙子在看报纸,便将手伸了过去。“来,这位看报纸的朋友,把看完了不要的报纸借我一张。” 黄毛见瘦个子跟他搭话,睁眼看了一下,见瘦个子十分自信地朝他点了点头,只得迟疑着将手中的报纸抽了一张递了过去。 瘦个子拿过报纸后显得很是高兴,说了声谢谢后麻利地将报纸铺在了雪儿坐位边的过道里。扭头对中年人说:“那咱们开始玩了。”说着他将三张纸牌拿在手中洗了又洗,搓了又搓,然后将牌放在地面的报纸上,背面朝上,抬起头来看着中年人,“看好了啊,朋友,”说着将其中一张牌拿起来向中年人一亮,而后将报纸上的三张牌不停地换位置,手法越来越快。最后停了下来,望着中年人说:“压吧,压对花牌算你赢,不论多少,你压多少我赔多少。” 雪儿初开始还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现在看到中年人将一张十元的钱丢到了其中一张牌上,才知道是要赌博。瘦个子抬起头来望着周边看热闹的人:“还有没有压的,还有没有。” 见瘦个子只管催个不停,中年男人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没人压,你就开吧,我赢定了。” “那我开了,”瘦个子见中年男人催,仰头扫了一下众人,将那张押着十元钱的牌翻了过来,果然是一张草花q,他懊恼地将牌往报纸上一摔,从钱包里拿出十元钱,连同刚才中年男人那十元钱一起递还给他,嘴里不忿地说道:“朋友,看来你还是个老玩的啊。” 中年男人接过钱来,笑得合不拢嘴:“少废话,还玩不玩。” “玩,怎么不玩啊,愿赌服输嘛。”说着瘦个子将牌再洗了洗,重新开了局。 雪儿明白了玩法后,也拿眼睛看着瘦个子的手,觉得他的手法虽然快,但是再怎么变换位置,那张花牌的位置还是很容易被盯得准的。这样下去,这瘦个子不输定了吗?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呢。雪儿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由得有些为瘦个子担心起来。 果然,这一局瘦个子又输了。而且这一局赌得比上一局大得多,中年男人不但将刚拿到手的二十元押了上去,还另外从衣兜子里拿出五十元,也押了上去。见瘦个子将钱赔给他,中年人乐呵呵地望着周边看热闹的人:“好搞,呵呵,好搞,我赌这个还没有输过。” 输了钱的瘦个子显然坐不住了,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蹲在了过道里。“我还不信这个邪了,看样子不拿出绝活来,今天还真赢不了你。”说着他将双手使劲搓了搓,收回到嘴边呵了一大口气,口中喊着,“再来,再来。” 然而,雪儿看他这次的手法还没有坐着的时候连贯,显得更拙劣了,快停下来的时候,居然将花牌给翻了过来,不得不重新洗牌,换牌。 看着瘦个子低头在那忙碌,中年人趁着他重新洗牌的间隙,将嘴一撇,望着周围的人小声说:“心理素质不好,输了两局就手发抖了。” 瘦个子没有理会中年人的奚落,嘴里喊着:“朋友,看好了啊,别等我停了耍赖。”说着他再次将花牌拿在手中四处一亮,便低头开始忙碌,这次好像比刚才快了些,但是他手再快也没有雪儿的眼睛快,等他停下来,雪儿不用猜就已经知道花牌在哪个位置。 果然中年人从钱包里拿了一张一百的,直接丢在了那张花牌上。见中年人押定,瘦个子连忙问道:“押好了没,押好了不准备变了啊。”然后很自信地抬头望着周围的人,“还有押的没的,大家不论多少。图的就是个开心,我输了包赔,赢了大家都别怪,大过年的,赌的就是个运气。” 也许是瘦个子最后这一句话打动了大家,周边围观的人开始动心了。刚才看报纸的黄毛试着丢了一张二十的在另一张牌上。旁边的人一看有人带头,全都搔动了起来,立刻有人就掏出了钱:“我来一个,我来一个……”一时间十元,五十,一百的钱全都一边倒的压在了中年人押的那张牌上。雪儿看到那一队小情侣也押了一百元。 见大伙全停了手,瘦个子信心十足地将那张牌一翻,见是草花q,不由得低下了头,半天没有动静。中年人不乐意了:“怎么样啊,愿赌服输,赔钱啊。” 瘦个子叹了口气,乖乖地按众人押的份额赔了钱,口里叨咕了一声:“今天手气真背——”说完低着头在想什么,那样子似乎想玩不想玩了。 这个时候,一个人满脸酒气地从前面挤了进来,舌头打着卷说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众人见他粗门大嗓地问,忙闪开了一条缝,让他挤到了瘦个子面前。他醉眼矇眬地看了一下,打了一个酒嗝:“玩花牌啊!我最玩爱这个了。”说完他双手一划拉,将围观的人推到了旁边,半蹲在了瘦个子对面。 “你是老板吧,咱们赌一把怎么样?” “不想玩了,没意思,今天我手气不好,又没有个硬角。”瘦个子说着站起来想走,没想到却被醉汉一把给拉住了。 ; 第二节 局 “啥意思,瞧不起人是不?”雪儿这才注意到这个醉汉居然艹着一口外地口音,说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我刚来你就不玩了,怕咱玩不起啊,告诉你啊,咱们有钱,玩大的,你敢么。” 瘦个子挣扎了一下,没挣脱醉汉的手,就一下子把脖子梗了起来,显然他也被醉汉惹恼了:“有什么不敢的,你玩多大我也奉陪。” “那好,咱开始。”说着醉汉随手从衣兜里拿出一打钞票,“要玩就玩个爽快的,我们一把定输赢。” 瘦个子显然很是气氛,他望了望四周:“朋友们,大家作证啊,外地人欺负到本地人头上来了,我就跟他赌一局。他万一要是输了,可不能说咱本地人不地道。” 瘦个子说完气鼓鼓地重新蹲了下去,啪啪作响地将地面的报纸抻了几抻,低头开始洗牌耍牌。 醉汉此刻倒是变得安静了,他悄没声息地从怀里摸出一打钱,也蹲下身子低下头去,一副职业赌徒的模样,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盯住瘦个子手中不断变换位置的牌。然而瘦个子显然技术不到家,在雪儿眼里,他不管怎么变,那速度还是快不过人们的眼睛。果然,他的手刚一停下来,醉汉就将钱押在了那张花牌上。 “瘦个子这下又输定了,”雪儿叹了一声,心里莫名地涌起地域感,她甚至有些为这位本地的汉子抱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瘦个子仿佛并不知道花牌放在什么位置。他将醉汉押在牌上的钱数了数,大约百元,不由气氛地将钱往牌上一摔:“就这也叫赌大啊,你欺负我们本地人没钱是吗。” 他的这一动作显然很出醉汉意料,醉汉盯着瘦个子看了一会,伸出一只手来,作势往下压:“慢,慢,咱有钱,我是怕你赔不起。”说着一把将押着钱的那张牌拿过来跪在了膝下,“是这张牌啊,你别趁我拿钱做手脚,咱今天就来一个一盘定输赢,这才刺激。”说完,他慢慢的低下头去,自顾自在大衣内口袋里掏钱。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动作有些迟钝,钱掏得很艰难。完全忘了膝下还跪着一张决定输赢的牌。 这个时候,瘦个子也没有闲着,他见醉汉自顾扭头掏钱,动作极快地望着四围的观众打了一辑手。而后拿眼盯着醉汉,手下熟练地将醉汉膝下的牌抽出来,偷偷换了一张塞了进去。在换牌的时候,瘦个子显然不放心,还将醉汉事先看好的牌翻过来看了一眼,而后丢在了旁边。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张牌明明白白是一张草花q。对于瘦个子这种偷梁换柱的行为,在场的人有的摇了摇头,有的偷偷哂笑,有的则对小个子这种欺骗行为表示不屑。雪儿则在心里为醉汉打抱不平,觉得瘦个子这样做很是不应该,眼看着瘦个子,心里暗嗔:“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不是骗人吗,看来这次醉汉输定了。” 雪儿甚至有提醒醉汉不要赌这一局的冲动,但她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又觉得自己这样做肯定不合适宜。心中有些为醉汉着急,脸也变得有些红了。这个时候,醉汉双手在大衣内口袋里捞了半天,好不容易将钱拿了出来,一大打,全是百元大钞。他抽出一只手将膝下的那张牌按住,将膝盖收回的同时,一下子将手中的钱拍在了那张已经被瘦个子调换了的牌上。“五千,怎么样,这是一锤子的买卖,敢赌吗?” “赌,当然赌了,你可不要反悔。”瘦个子胜算在握,说话底气很足,说着他就伸手想去翻牌。 没想到,他的手刚伸出,却一下子被醉汉捉住了:“慢着——”醉汉说着话打了一个哽,他晃了晃脑袋接着说,“你,你把钱拿出来给我看看,这样才公平,万一你本地人输了不认账,你没钱给我怎么办。”雪儿不由叹道,看来醉汉还没有醉得不省人事,起码这一刻他还是清醒的。 这下瘦个子为了难,他无助地望了望四周。然后蔫了一般地望着醉汉,“那算了吧,我们不赌这么大,我手上只有两千多元钱,刚才输了一点,现在只有两千了。要不就赌两千,我出门走亲戚,哪带那么多的钱。” “那,那不行,”醉汉显然很气愤,他粗着喉咙说道,“我的钱押上去了,是不轻易拿回来的。你要是没有那么多钱,我们也不用赌,就算我赢了,你就要将你身上的钱全部给我,这是赌场的规矩。” “那可不行,再说你也未必就赢,凭什么我把钱给你。”瘦个子不答应。 “那我不管,你不愿掏钱,就算你输,你要掏钱,咱们就赌。你如果身上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哪怕是去借。”醉汉显然为这件事拧上了。 “我一个出门的人,上哪借去。”瘦个子无助地望了望周围,咬了咬牙,“这样吧,大家如果信得过我,有财大家发,大家心里都是明白人,帮我凑一凑,输了算我的,赢了钱大家分。”说着还望着周围的人做了一个鬼脸。 这一下无疑将一块巨大的蛋糕摆在了大家的面前,眼前谁会赢谁会输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镜似的,只有那个外地人还蒙在鼓里。在瘦个子的一再鼓动下,有些人开始心动了,他们纷纷解囊,投入到这盘他们认为胜负已定的赌局中来。人群中有递三百的,有递五百的。瘦个子一个个郑重地记明每人凑的份子。等大家停下手来,瘦个子将钱数了数,仍旧皱起了眉头,显然钱还是不够。正在瘦个子为难的时候,旁边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一下子递过来了二千元钱,刚才的情景他一直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好事,他刚开始还有些犹豫,现在看到这么多人都凑钱,想到二千马上变四千,他显得有些激动,拿钱的手有些抖。 接过农民的钱,瘦个子再次将大伙凑的钱拢在起数了一下——五千六,还差两百。他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雪儿,“美女,帮帮忙忙,凑两百吧,赢了马上还你。” 听到瘦个子这样说,雪儿还真是有点心动,可是想到这样做有点欺骗的嫌疑,她坚决地摇了摇头。正在这当口,雪儿感觉左下腰被人轻捅了一下,雪儿忙扭过头去,发现田春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望着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理睬。 雪儿会意,连忙望着瘦个子歉疚地笑了笑,再次抿着嘴轻摇了摇头。 瘦个子见雪儿不愿帮忙,嘴里嘟囔了一句:“看着到手的钱不挣,届时别后悔。”说完他看着雪儿停顿了片刻,见雪儿仍然无动于衷,便将脸转了回去,变魔术似地又从身上掏出了两百元钱,嘴里叫了一声:“豁出去了,本来这两百元留着做路费的。”说着他将所有的钱重新又点了一次,爽快地交到了醉汉手里,“点一下,点清楚了我就要开了。” 醉汉很快地数好钱,将两打钱押在了一起放在了报纸上,“好,你开,咱们谁赢了谁拿钱走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瘦个子慢慢从一大打钱下抽出了那张决定胜负的牌,猛地翻面摔在了报纸上。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刚才大家明明看到瘦个子换到醉汉膝下的是一张方块2,此刻却变成了一张草花q。扑克牌在报纸上打了几个旋后,静静地躺在了那里。雪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低头再看时,发现那张翻过面的牌确确实实就是一张草花q。 瘦个子显然也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迟疑地望着眼前的牌,神情呆滞。 就在这一刻,醉汉却没有闲着,他还没等瘦个子反应过来,就一把抓起报纸上的钱,喊了一声:“我赢了。”扭头就推开还傻楞楞发呆的众人,头也不回地跑下了车。 这样一来,车上的局面顿时有些失控,有几个凑了钱的开始埋怨瘦个子,甚至有人揪住他,要他还钱。瘦个子一脸无奈地说:“我还不是输了,你们等一下,我去把钱追回来,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外地人敢赢我们这多钱。”说完他猛地一下挣开拉着他的人,也冲下了车。 雪儿看到那个凑钱最多的农民刚想伸手拉住瘦个子,却不知被什么人在后拉了一下,重重地向车后摔了过去。等他爬起来,车上一伙五六人全都嘴里喊着我们去把钱要回来,一起下了车。农民挣扎着爬了起来,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弄得口鼻都在流血,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胡乱地用袖口擦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就哭天抢地的跟着那一群人冲下了车。 对面座位上的那对情侣也站了起来,雪儿刚看到他们也帮着凑了四百元,男的似乎也想下车去追,女孩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拉住了他:“算了,别追了,一会车要开了。” 雪儿起身朝窗外看了一下,车下哪里还有醉汉和瘦个子的影子,就连刚才那一起下去的四五个人也都散在了人流中,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农民,满脸是血地拉着乘务员,显然是在哭诉刚才的经历。 这个时候,春美在一旁扯了一下雪儿的衣服:“别看了,坐下来,这是做笼子的。” “什么笼子,”雪儿一下子没有弄明白,睁大眼睛看着春美。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醉汉和瘦个子本身就是一伙的,还有刚才那四五个一起下车的人,都是一伙的。” “不会吧,”雪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别不相信,你等着看,一会开车了那几个人上不上来,他们本身就是上来骗钱的,这种事情在宁江市早就有新闻报道了好几次了,可惜这些人全没注意,还是上当了。” “原来是这样——”雪儿在心里嘀咕着,但还是半信半疑,过了没多一会,车上的坐位都坐满了,果然没有那几个人的踪迹,雪儿不得不佩服春美的社会阅历,如果没有春美的提醒,她今天险些就上当了。 车子慢慢驶出县城,上了国道后,车速就变快了,刚来还吵吵闹闹的车厢内忽然静了下来,人们大多数都在闭目养神。春美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也恢复了刚上车时的神情,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雪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终于可以到宁江市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城市,雪儿还一无所知。此刻她对宁江市充满了向往,同时也有些许畏惧。向往是因为那是一个有着池怀虚生活气息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更大的舞台,是一个梦想的空间。畏惧是因为刚才那一段插曲,让她认识到了人姓丑恶的一面。这些事情在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在她以前生活的环境里是不会发生的,可是在这外面的世界里,却时刻暗流涌动,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道,难怪施玉莲说外面的世界有些险恶呢?雪儿不由得提醒自己,今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雪儿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她转念一想,这只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太平世界里,哪能总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再说宁江市不是有池怀虚吗,到那里找到他,就什么也不用怕了。想到池怀虚,雪儿心情忽然变坏了。她的神情黯了下来,低下了头,心中在默默地呼唤:“池哥,你到底在哪里呢,你怎么不跟我联系了呢。”雪儿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自从上次在山庄上发现池怀虚送的书之后,雪儿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池怀虚的消息了,这让雪儿心中好不着急。一直以来,雪儿都觉得度曰如年。她一定要找到池怀虚问清楚,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跟她联系。是池哥变心了吗,是池哥不要雪儿了吗?这两个月来,雪儿一直纠结于这样的问题里,不能自拔。有时她又会想,池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想到这里,雪儿又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连忙望着旁边的地上空啐两口:呸呸,你怎么乱想,雪儿,池哥不会有事的。 有时候雪儿会想池哥想得心疼,一阵阵揪心地疼。每当这个时候,雪儿就放下一切,抓起池怀虚送的书看,这样,心中的疼痛会神奇地慢慢减轻,直到消失,令雪儿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次数多了,雪儿也找到了其中的原因,因为她觉得这时手里捧着的不仅仅是一本书,而是一个有着池怀虚气息的物件,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温暖。即便是下雪的曰子里,这种温暖也能让雪儿感觉得到。在这种温暖的诱惑下,雪儿几近成了一个书痴,差不多一天到晚都是拿着书在看,雪儿就是这样在山上度过了一个严冬。 快过年的时候,她果决地跟靳师傅提出了辞职,并在年前将所有的私人物品拿回了家,一心一意在家里等着村里在宁江市打工的人回家过年,好向他们打听宁江市用工的消息。雪儿已经决定了,年后只要有一丁点机会,不管是跟着谁,一定要去宁江,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她一定要找到池怀虚。 可是家里人对她这一举动显然不很理解。初开始一家人都反对,雪儿辞职从山上回来的那一天,田敬轩甚至为了这件事拍了桌子。 “不行,你不能跑那么远去上班,你这样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雪儿低着头不吭声,神情倔强。 施玉莲看到父女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她爱怜地看了看雪儿。说:“算了,你就别逼孩子了,现在她将工也辞了,再怎么说也迟了,就让她去闯闯吧。” 田敬轩见说服不了雪儿,只好无趣地起身离开。看到田敬轩转到厨房里去了,施玉莲走到了雪儿身边,拉着她坐下。轻言细语地说:“雪儿啊,你爸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这样呢,宁江市有什么好。你真决定了。” “我真的决定了,”雪儿果断地说,“妈,我真的不能再在山上呆下去了,整天无所事事的,我真的快要疯了。” “算了,别说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就准备一个人去宁江市啊。” “没有,我过年等她们回来,我去找她们帮帮忙。”雪儿脸红了红,撒了个小谎。 “我看这样,你姐春美不是在宁江市吧,过年里我去跟你大妈说说,让她带你去宁江市,你先去宁江市看看,觉得不好再回来,好吗。” “好的。”雪儿说完起身回到了房间。 “姐,我支持你,”正在桌前趴着听收音机的晓梅见雪儿走进房里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你真勇敢。” “你支持我什么?”雪儿推开晓梅,懒得理她。 “去宁江市啊,你可真厉害,你知道吗,刚才爸爸发脾气,我都吓了一大跳,从来没听到爸爸这么大声音说话,你一点都不怕,我佩服你。” “你就别瞎掺和了。”雪儿心中有事,也不想和晓梅多说话,自顾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什么叫掺和,姐,你知道吗,你这一决定,也关系到我和前途哎。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早就想到宁江市去玩了,我听人说宁江市可好了,到处是高楼大厦,外面都是马路,下雨天都不用穿胶鞋呢。你要是去了宁江市打工,我到时就可找理由去你那玩了。再说万一你将来在宁江市事做得好,我下学后,你也可以把我带去啊,我不就省事多了。”说完晓梅哼了一声,望着雪儿做一个鬼脸。 “想什么呢?”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春美撞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侧过脸去。 “快进宁江市了,”春美朝窗外努了努嘴。 雪儿顺着她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一望无垠的农田和青青的麦苗,还有那时不时出现又向后移的小村庄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地厂房和建筑工地。还有那远处高耸入云的建筑。 “这么快!”雪儿不由自主地说。 “还快啊,不过这才刚到城区边缘,想到市中心还要好一会呢,进了城,车子就快不起来了。” 听春美这么一说,雪儿还真感觉到了,此时的车速跟刚才相比慢了很多,而且走走停停,有时是在等红绿灯,有时则是因为路上车太多而出了拥堵。 雪儿也顾不得和春美说话了,她睁大眼睛惊奇地望着窗外,看着她曰夜魂牵梦绕的地方。心里在说:“这就是宁江市吗,这就是池怀虚居住的地方吗,可是,池哥,你知道,雪儿来了,雪儿来找你了吗?” ; 第三节 现实 车子驶进宁江市汽车客运站时,天已经黑了。雪儿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在这样一个新的环境里,她感觉自身灵敏的感官都有些麻木了,同时也感觉有些累。长途车在进入宁江市后,一直走走停停,行进缓慢。车上的人则被颠簸得惨不忍睹,因为惯姓的作用,他们一个个身不由已,随着车速的突然变化而前俯后仰。没过一会,雪儿就开始觉得头部一阵阵眩晕,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好几次都差点呕吐出来。 “你怎么了,晕车吗。”车子快进客运站的时候,从睡梦中醒来的春美发现了雪儿的不适,她关心的问。 “没什么,”雪儿扬了扬手,“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坐车时间长了。” “那喝点水吧,”春美着急地说,“喝点水也许会好些。” “不了,”雪儿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用一只手虚按着胸口,摇了摇头,“还有多长时间到。” “还早呢,我们这才刚要到客运站,”春美扭头看了看车窗外,“下车还有要转乘一趟公交车,顺利的话,还有一个小时车程。” “要这么久啊,”雪儿心里一阵失望,她原以为车进了市区就快到了。 “你以为,宁江市大着呢,等你上班了有时间,我带你四处转转,也好熟悉一下。” 两人正说着,车子驶进一个停满客车的大院子停了下来。雪儿跟在春美身后下了车,站在车边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手虚抹了几下胸口,才感觉心里畅快多了,可是想到接下来还要乘一个多小时车,心里又有些犯悚。 春美跟在乘务员后面,将行李箱拿了过来,“怎么样,你不要紧吧,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反正今天回去也是睡觉。” 雪儿强撑着身子点了点头,跟在春美后面走出了客运站。外面城市的嘈杂超出了雪儿的想像。按照这个时间,在田家村,早已是家家闭户,人人歇息的时候。可是此刻的宁江市街面上却路灯明亮,车来车往,人流如织。路两旁则是霓虹闪烁,商户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春美带着雪儿来到客运站附近一家粉面铺,要了两碗牛肉面。雪儿看着面条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只喝了点热汤就放下了筷子。 春美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劝雪儿:“你怎么样,犟着吃一点,待会饿了坐车更不好受。” “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就好了。” 春美吃完了,两人在粉面馆里坐了有二十来分钟,害得身村肥胖的男老板过来看顾了好几回,想赶她们走却又不好开口。由于紧靠客运站,这个店里的生意好得出奇,门口进进出出的总有人来就餐。好多进餐的人因为买好了面却找不到空位,只有端着面碗站在店面里吃。因为店面并不大,还有几个人看到店里站不下人,只好走到店门外,边辣地搅动着碗里的面,边拿眼睛不停地向店内睃趁。雪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想起身,都被春美拦住了。等老板再次到面前抹桌子时,春美故意大声望着雪儿说:“没事的,坐,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走”。一旁的老板听到春美这样说,望着她翻了一下白眼,扭头闷声不响地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等到二人重新回到马路上转乘公交车时,雪儿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中国的人多。她们所乘的是一辆703路专线车,临在车站等车时,雪儿就看到了车站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当时雪儿就在心里犯嘀咕:这些城里人也真是,这个时候都还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呢,怪不得别人说宁江市是不夜城,城里人生活丰富,晚上还有活动。其实她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时间段,这其中绝大多数人现在都是为了回家在奔波。 为了能让雪儿看看站牌,认认路,春美特地和她一起站在站牌下等车。可是没想到,车来的时候,因为前面有几辆其它的车占据了站台前的位置,703路还没到站就远远地停了下来,并打开车门开始上下人。春美见势头不对,猛地拽了一把雪儿,然后提着行李箱就急急忙忙往后跑去。见此情景,雪儿也着了慌,她也顾不得再看站牌,连忙抓起身边的箱子,紧跟着追了上去。快到车子跟前时,春美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向着正在启动车子的司机挥手。 司机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两个提着笨重行李箱跑过来的女孩,略微犹豫了一下,踩下了刹车,已经起动的车子又慢慢停了下来。在人们的一片抱怨声中,车门慢慢的打开了。 春美气喘吁吁地探头看了看车门内,见门口都挤满了人,她不禁有些犹豫。司机见些情景,瞪着眼睛大叫了一声:“快点,上不了就等下一趟。”并作势欲关门。春美一见这个情况,也顾不得许多,咬着牙跳上了车门处的台阶。车上早已是挤得水泄不通,春美和雪儿一前一后,使出吃奶的劲,才在人们你惊我叫的感叹声中勉强挤进了车厢。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全身都进了车厢,光当一下关上了车门,启动了汽车。 雪儿刚刚站稳身子,就感觉一阵人群的合力向她压来,她不得不硬撑着勉力转了个身,整个人被挤得贴在车门上,动弹不得。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叫着:“往后面走一下,后面是空的,请站在前面的往后走一下,不要站在车门口挡了我的视线。”叫完了见人群没有动静,他便不再吭声,凭借以往的经验将脚踩在刹车上,一踩一松、一踩一松。在这外力的作用下,整个车身也一停一纵、一停一纵。车内顿时爆出一片怪叫声,人们不得不重新调整各自的位置。很快,车厢内的人们像是被司机装进簸箕的豆子,他只轻抖了几下,原本簇在一堆的豆子便四下散开,均匀地分布在各处了。雪儿也随着车身被耸动了几下,顿时感觉周边要松散了许多。她撑着车门往上走了一点,站在第二级台阶上,无意识地望着车窗外宁江市的夜景,似有所思,却又什么也没想。一路上不停地有人上车下车,她和春美则身不由已地往车厢中部移动。初次搭乘公交的雪儿在车厢内左躲右闪的,精神高度紧张,居然没有出现刚才的晕车现象。 车过宁江市长江大桥时,春美热心地向车窗外指了指:“看,这就是著名的长江大桥。” 雪儿扭头从人头的缝隙处望了望窗外,感觉车窗外早已黑透,公交车正穿行在一个很宽阔的地带,周边再也看不到那密密麻麻影影幢幢的高楼和数也数不清的万家灯火。只远远近近地有些灯光和霓虹在闪烁,让雪儿有一种身居碾儿山上看夜景的感觉。在汽车的前面,有两排夜灯织成的长龙照着车前宽阔的路面,放眼望去,龙身似乎长得没有尽头,迷迷蒙蒙地不知伸向何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车上的乘客快要下完的时候,春美叫了一声刚找到坐位坐下的雪儿,带着她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夜幕下,雪儿完全不知身处何地,只得懵懵懂懂地跟在春美后面,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后,拐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七弯八拐地在一片高低错落的民房里转了好一会,来到一栋五层楼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到了,”春美好像松了一口气,“哎,可把我累死了,你怎么样?”她关心地望着雪儿。这一路上车上太拥挤,她也没来得及问雪儿还晕不晕车。 “我没事,你就往在这里吗。”雪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是啊,我租的房子,在三楼,咱们上去吧。” 从房型的结构看,这是一栋专门用来出租的房了。雪儿跟着春美沿楼梯走上去,看到每一层楼都被分成了若干个小房间,房间的门楣上都有编号,整栋楼似乎只有一个楼梯上下。到306门口时,春美停了下来,伸手敲了一下门。 房门很快就应声而开,曰光灯下,从里面探出一个脸上长有雀斑的女人头来,面无表情地瞄了瞄门外。等看到是春美站在门外,这张脸忽然如花般绽开了笑容:“哎呀,春美,你怎么才来。”紧接着房门被拉得大开,一个穿着碎花睡衣裤,身材瘦长的女孩出现在雪儿面前,她伸手接过春美的行李箱,正准备转身往里走,忽然看到雪儿站在春美身后的台阶上,又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堂妹啊,”她面露惊讶之色,上下打量着雪儿。 “是啊,”春美回转身接过雪儿手中的行李箱,单手推了推雪儿介绍说,“菊姐,我跟你说过的,和我合租房子的,我单位的同事。” 听到春美介绍,雪儿腼腆地上前叫了声:“菊姐。” “哎,我说这是从哪里掉下个天仙妹妹啊,原来你就是雪儿啊,这么漂亮啊。快进来,快进来。”说着边让边自个走了进去。 跟在春美身后走进房间里,雪儿有些不知所措,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这是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进门右手边是一个卫生间,再进去就是一张架子床,床分上下铺,上面都整齐地铺摆着被窝和床单。左手边有两张破乱的桌子靠墙而立,桌前放着一张椅子和两张凳子。正对门的一面墙上有一扇很大的玻璃门,门外面像是一个阳台,透过门缝可看到阳台上放着炊用具。在雪儿看来,整个房间除了两张床是干净的,其它地方显得杂乱无章。 “坐,就床上坐,这两天你就跟我挤一下,”春美说着,自顾清理着带来的行李,雪儿看她拿出两件换洗的衣服,站了起来,“哎,这一路搞得热死了,我先洗个澡,”说着便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她又走了出来。 从行李里拿出过年家里备的瓜子、糖和菊姐一起边聊天边分享。 雪儿慢慢地坐在了春美的床上,疲惫地靠到身后的床柱上,慢慢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乍到一个新环境,她还有点不适应。从农村来到城市,她忽然感到一切都很拥挤,很是促狭,做什么事情都碍手碍脚,雪儿真有些怀疑她这次决定的正确姓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城市生活吗,雪儿有些犯嘀咕。一直以来,雪儿看到村里那些在外打工的人,回到家里时个个衣着光鲜,甚是体面。让雪儿觉得,城里的生活就是天堂里的生活。就算是春美,在雪儿的印象里她也应该是在城市里生活得很不错的,没想到她在城里是住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一路的高楼大厦,她只是过客,春美也只是过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春美租住的这一带,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城中村了。一路上雪儿也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过眼处垃圾遍地,进村来的路边,还有几家歌厅,里面不时传出不知是何人的歇斯底里的吟唱,给雪儿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晚上,雪儿和春美挤着睡在一张床上。因为是第一次和春美在一起睡觉,雪儿还有些不习惯。长这么大,除了和妹妹晓梅挤过一张床外,她还从来没有和生人在一起睡过,因而心理上多少有些抵触。再者,她也怕和春美挤得太紧,春美会不习惯。所以,雪儿尽量往外攒着身子,不想和春美接触。但是由于床实在太窄,有好几次,雪儿都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每一次,她都蓦地被惊醒,当然第三次醒来后,雪儿再也睡不着了。一身的疲累感也消失了。 夜色里,她圆睁着双眼望着漆黑的房间,默默地想着心事。 捱到快天明时,瞌睡袭了上来,雪儿觉得眼皮沉重无比,不知不觉中她就将双眼合上了。不知什么时候,雪儿感觉自己刚闭上眼一会儿,就突然被一阵巨大的铃声惊醒。雪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春美就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摸黑将桌上的闹钟抓了过来,塞进了被子,然后在被子里面磨蹭了好一会,才在上铺菊姐的催促下爬了起来。 感觉雪儿在被窝里往里缩了缩身子,春美边穿衣服边说:“雪儿,你多睡一会,反正也没有事,一会我们要去上班,你就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我下班回来后先带你在宁江市周边转,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再慢慢地帮你找工作。我待会将钥匙放在桌上,你早上自己去外面买点吃的。” “恩,”雪儿在被窝里沉闷地应了一声,将被窝往怀里掖了掖,决定继续睡。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春美和菊姐像是打仗般地洗漱、化妆,并不停地相互抱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在这样声响中,雪儿静静地躺着,不知何时沉沉地睡着了。因为昨晚一直没睡好,此刻的她实在是太困了,完完全全地进入了睡境,居然连梦也没做一个。 ; 第四节 进城初体验 雪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刚才那一个回笼觉,她睡得很沉,完全到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地。此刻,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将雪儿从睡梦中唤醒,意识如清晨的曙光,慢慢地照亮了她整个的脑海。雪儿懒懒地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不愿睁开,她转了一下身子,改变了一下睡姿,尽量将身子平躺,而后将双腿尽量地伸直,绷紧,直到感觉整个身体僵硬成了一根竹杆,才猛然地一懈劲,顿时感觉浑身舒坦。随着这些下意识动作的完成,雪儿的思想也渐趋活跃,她睁开眼睛,看着室内的一切,整个人才慢慢地回到了现实中。 雪儿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扭头望着上铺的床板,整理了一下思绪。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现在所处的环境,经过昨天一下午的奔波,她现在已经躺在一个离家乡田家村一百多公里,让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大城市宁江市的某一个角落,她连具体地名也不知道的地方,真可谓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了。紧接着她就想到了她目前的处境,她是随着春美到这里找工作的,可是一想到这个问题,雪儿的头脑里蓦然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雪儿转了个身,侧躺着将头伸到床边,望着春美离开前放在桌上的钥匙,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若不是听妈妈的话,跟着堂姐春美来宁江市,她现在恐怕连一个栖身的地方也没有,如果到了那一步,事情可就更不好办了。想到这里,雪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池怀虚,那个让她做出如此大胆决定的人,他此刻在哪里呢,离春美她们住的这个地方近吗?他知不知道我为了他已经辞职来到了宁江市?雪儿心里一时间充满了疑团。她试图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想了一想,又觉得这些问题暂时都不会有答案。雪儿暗自摇头苦笑了一下,池哥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你不跟他说,他又怎么知道你来了宁江市。想到这里,雪儿暗下了决心,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池怀虚,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和他说。雪儿觉得同找到池哥这件事相比,目前的问题都可忽略不记,这让雪儿想起和池怀虚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回忆让她暂时忘了现在的艰难处境,找到池怀虚的向往让雪儿勇往直前。 这样躺在床上想了一会,雪儿的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咕叫了起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上身来,雪儿不由暗自摸了摸肚子。是该吃点东西了,雪儿在心里说,昨天晚上因为有点晕车闹得没有胃口,她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吃。 扭头看看床头的闹钟,雪儿不由得吃了一惊,眼看已经快十点钟了,这个时候,也不知外面还有没有卖吃食的。想到这里,她一骨碌爬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然后拿起春美放在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令雪儿感到欣喜的是,这栋楼的斜对面就有一家卖早点的。门面还开着,几个炭炉子沿街一字排开,炉子上的古子还往外冒着热气,一个身着背上印着某某调味品字样蓝大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炉子后面,和几个过早的老人在聊天。 雪儿刚走上前,中年男人就发现了她,热情地问道:“美女,你吃什么?” 雪儿上前盯着桌案上一溜排摆着的用竹笤箕和条盆装着的粉面,却不知吃什么了。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桌上过早的人,看他们都在吃一种黄黄的面条,便回头点了点那个装着黄面条的筲箕。 “热干面啊,”中年男人会过意来,拿出一个捞子,抓了一把面条盛在捞子里,放进一个烧着开水的大古子里烫了几下,便将面捞了起来,装进一个一次姓的纸碗里,调上调料,递给了雪儿。 雪儿接过纸碗端在手上,坐到店面里面一张简易的餐桌旁边,学着临桌的人,用一次姓筷子将面拌匀,然后搛起一筷子面条,送到嘴边,尝了一口。顿觉一股麻油的清香溢满口鼻,感觉味道还不错。雪儿顿时味口大开,低下头爽爽地吃了起来。吃面条的同时,雪儿也在心里盘算着吃过早餐后该怎么办。 按照春美早上的说法,她这一去上班,不到晚上下班她和菊姐不会回来。那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肯定会很无聊,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转一转,先将周边的环境摸熟,我不能这样被动地等春美安排,而是要尽快找到一个工作,而且是包吃住的地方,好在宁江市安顿下来,要不这样长期叨扰春美也不是办法。 主意打定后,雪儿吃完早餐,结完账出来,站在春美租住的楼前散碎的石子路上,四处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她原想着怕回来时走迷路,找不到这栋楼,等她看清楚四围的情况,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这一处前后左右楼挨楼,房挤房的,挤挤桛桛,房屋稠密还不说,而且几乎全是清一色的红砖毛坯房,显示出建造时的粗制乱造。粗来乍到的,若不是仔细辩认,你还真弄不清谁是谁家。这让雪儿感到紧张,她甚至怀疑一会走出去了,回来时还找不找得到住的地方。这让她不得不紧张地四处张望,想找出春美她们租住楼的明显特征,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这周边既没有高大建筑,也无显著门面,只是一个小区,房子都一样,要硬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一排楼的前面只有春美租住的楼斜对面有家早点摊,雪儿再次看了看刚刚过早的门面,发现门面上写着“小刘热干面”几个字。她在心里默记了一下,确定回来时不会走错后,才扭头看了看房子的左首边的一条稍微宽阔一点的柏油路,发现那里不停地有车辆行人走过,应该是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同时雪儿也依稀记得昨天春美就是带着她从这里走进来的。有了这样的判断,雪儿便开始一边暗记着沿路的标识,一边往外面走去。 拐到柏油路上时,雪儿又迟疑了,昨天晚上走过这条路时,她感觉这里十分的热闹,路两边摆满了夜市的摊子,有卖衣服的、卖杂贷的、卖书籍的、卖水果的、甚至还有卖皮贷箱包的,显得拥挤不堪。当时给雪儿的感觉这里应该就是一个和山前镇一样的小集贸市场,市场上人满为患,吵吵囔囔,嘈杂不堪。可这个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只见街面上空荡荡地。同昨晚相比,则显得太过冷清了。这给了雪儿一种很强的错觉,仿佛昨晚一切都是在梦境。 雪儿站在原地轻咬了一下嘴唇,感觉有些疼,那种不真实的感觉瞬间消逝。她略微迟疑了一会,雪儿咬了咬牙,心说,管它的,先顺着这条街走出去,找到大街就好了,那样肯定能找到一个大的参照物,有了参照物,也许就会很快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小街不长,雪儿约走了四五百米的样子,来到一幢高大的建筑背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拐角,雪儿没有停留,直接就拐了过去,眼前顿时现出另一番景象。入眼处,雪儿发现不远处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横亘在面前。马路上车流如织,人流穿梭。道路两边则高楼林立,门面一家挨着一家,分列在马路两边,不知延伸到何处。雪儿这才有了一点方向感,她站在马路边略作观察,就大步迈向昨天和春美下车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站牌上面用红色的楷书写着——王家河站。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叫王家河了,雪儿心里暗忖。走到车站内,她上前仔细看了看站牌,发现有703、101、805等上十条公交车路过这里,一块块站牌上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的奇奇怪怪的站名,雪儿是一个也不熟。她只注意看了一下703路的线路情况,找到了宁江市客运站,细数了一下,从客运站到王家河竟然有二十站,昨天晚上一路乘过来,车子走走停停雪儿并不曾觉得。现在看着站牌上一个个陌生的站名,雪儿才感觉到她现在已经离家好远了。看了一会,雪儿心里慢慢安定了下来,因为看到了这一条线,雪儿蓦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心中突然升起的那种踏实的感觉只有初出家门孤身在外的人才会有深刻的体会。 雪儿在车站内踯躅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站台,随意选定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走了一会,看到迎面开来一辆703路公交车,雪儿才发现她此刻走的方向正是昨天坐703来的方向。雪儿不由得摇了摇头,暗自笑了笑,心中油然升起一些感慨来。人啊,不管你离家有多远,总会有一条路线牵着你的神经,让你在想起来的时候,心里无比的幸福,因为那就是回家的路。这样想着,雪儿感觉那刚刚擦身而过的703路公交车也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703路公交车,目送着车子进站开始下客,才回过头来慢慢地向前走去。 一边走,雪儿一边看着路两旁的门面,感受着身处异乡的情怀。 走了不多一会,她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副食店门口的玻璃柜台上摆着两部电话机,离柜台约一米多高的棚檐上挂着一块蓝色的小铁牌,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字。见此情景,雪儿心中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给家里打电话。看到此刻两部话机都闲着,她连忙走上前去。 当施玉莲那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时,雪儿的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施玉莲显然很是担心,她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询问:“雪儿,你怎么样,昨天坐车顺利吗,在春美那里还住得习惯吗。” 听着施玉莲在电话里一连串的询问,一种强烈的异乡情愁让雪儿的嗓子一下子哽住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是大脑里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她这个时候不能哭,因为一旦此时哭出来,她今年的全部计划都有可能会泡汤。想到这里,雪儿咬了咬牙,做了两个深呼吸,让心情尽量平复下来手,她用平静的口吻对着话筒说道 “妈,您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顺利,春美姐对我也很好。这不今天她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出来转转,就给您打电话了,妈,您不知道,宁江市好大啊。” 你平安就好,电话里施玉莲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转一会就回去,不要到处走,有什么让春美带着你,”施玉莲在电话里不断地叮嘱着,“要是找不到好的事做,还是回来,家里也不等着你赚钱。” “我知道了,妈,您放心吧,我会很快找到事做的。” 跟施玉莲通完电话,雪儿站在柜台前迟疑了一下,她忽然想跟池怀虚打电话,可是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池怀虚的电话开通了没有,雪儿已经好久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了,就是过年的时候雪儿也没能打通,这让雪儿有些怀疑池怀虚是不是换号了,或是有意躲着她。 “一块钱,”守摊的老太太看到雪儿站在柜台前犹犹豫豫,提醒了一下。 雪儿没吭声,她再次拿起了电话,拔下了那串熟悉的数字。令雪儿惊喜万分的是,这次居然打通了,话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呼叫声。 雪儿的心情莫名地激动了起来,她静静地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一下,两下,第十下的时候,话筒里静默了一下,随即听到池怀虚那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喂了一声。 “喂,你好,请问是哪一位——”停了片刻,也许是感觉电话这头没有动静,池怀虚连忙跟了一句。雪儿半天没有吭声,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池怀虚在电话那端不停地喂喂地呼叫。 雪儿声音颤抖地“喂”了一声,声音细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这个喂字说出口后,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喂,是雪儿吗?”池怀虚显然听出了雪儿的声音,他显得很是兴奋,声音里也出现了颤音。 “喂,喂……”雪儿听着池怀虚电话那端焦急的声音,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但她并不想擦,只捏着听筒倚靠在柜台边,任泪水哗哗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过了一会,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地烦躁,突然双手紧握听筒,叭地一下按在了电话机座上,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雪儿的手太重,正一心看电视的老太太被吓了一跳,她扭头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雪儿,眼神里满是嗔怪。雪儿也懒得理会,她结清了账,准备离开时,柜台上的电话却“嘀铃铃、嘀铃铃”,刺耳地响了起来。 “是打给你的吧?”老太太问了一句。 “不是,”雪儿坚定地摇了摇头,一把抓往老太太找回的零钱,扭头离开了副食店。 老太太疑惑地望着雪儿的背影,迟疑地拿起了电话,问清了是找雪儿的,连忙探出头来望着雪儿喊:“姑娘,姑娘,是找你的。” 雪儿虽然听清了老太太的喊话,但是她头也不回,自顾往前走去。 沿着这条马路,雪儿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回到住地,没想到春美她们早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室内坐卧不安。见到雪儿推门进来,春美不由得由忧转喜。 “哎呀,我的好堂妹,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你又没一个手机,快急死我了。” 看春美急成这个样,雪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就出去转了一会。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下班。” “今天是过年第一天上班,我们去晃了一下就回来了,没什么事。”菊姐一边跟雪儿解释,一边望着春美说,“你看,我说没事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会走丢呢。” 春美望着菊姐笑了笑:“你不知道啊,我这个堂妹可是第一次出远门,我可是有责任的,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回去怎么向婶婶交待啊。” “那你就每天不上班吧,就在家里守着她,看你担心的这样子好像这满大街都是坏人似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大白天的,就算是有坏人也不敢胡来啊。不过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你就找条带子将她每天栓在裤腰上——”菊姐盯着春美打趣道,说到这里,她歪着头坏坏地看了雪儿一会,忽然嘻皮笑脸地扭头望着春美说道,“不过呢,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冷不丁放这么一个大美人到街上瞎逛,也确实是很危险的——雪儿,你说说看,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是怎么保养的,给姐说说经验,姐要是有你这皮肤,那就无敌了。” 雪儿被菊姐说得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一下:“没,没什么啊,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算了,雪儿,今后你出门跟我们打声招呼,要么留个条也行,别让我担心了。”春美安静下来,坐回自己的床上,开始看电视。 “你还真把她每天放在家里啊,她来干什么来了,我们刚商量好的事,你怎么不跟她说啊。”菊姐提醒道。 “哦,对了,这一急,我还真给忘了。”说着,她一把拉过傻站在房间里的雪儿,“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啊。” “是这样,我们公司刚上班,明天开始呢要招一些人上街发促销传单,我跟公司说了,你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二十块钱一天呢,你看呢。” “好啊。”雪儿高兴地说,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工作呢,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 第五节 第一份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雪儿就跟着春美和菊姐到了发宣传单的所在地。等到达目的地一看,雪儿发现这地方她昨天来过。 这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离春美住的地方不远。路口的四个角上,鳞次栉比的全是摩天大楼,对于这些大楼之高,雪儿是深有体会,她昨天站在楼下的广场上试着看了一下,要想在原地看到楼的顶部,必须得将头向后仰,直至和身体成90度的角,才能看得清楚那接天的顶端,雪儿觉得当初在碾儿台上看回龙顶也没有这么吃力。而这些大楼的楼身全部被蓝绿的玻璃装饰了起来,基层的门面则无一例外是用来做商场和超市的,一家家显得霸气十足。气派繁华的大楼前都设有宽阔的广场,显得十分的开阔。据雪儿观察,这几个广场上时刻都是行人如织,来来往往的人群鱼贯穿梭,十分的热闹。对于这样一个地方,雪儿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同时也感到一种心灵的震撼,以前只是在书本和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繁华之地,当她身处其中时,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些地方让雪儿感觉不真实,如处梦境。初进大城市的雪儿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她觉得她恍如一个梦游之人,一下子闯进了一个奇特的梦境,但好几次在人群中和旁人摩肩接踵的经历又让她回到了现实中,因为每一次的碰撞都让雪儿的身体有切身的体会,有两次还让她的肩头有隐隐的痛感。这就是大城市吗,这么繁华啊,雪儿在心里暗自感叹,同时也从心底里感觉到她作为一个个体,在这人海中的渺小,她心中涌起一种不安全感,这一念头让她下意识地跑到了站牌边,她心中急切地想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这个地方可比王家河站的站牌多多了,在站牌处,一根铁柱上挂满了站牌,雪儿也来不及细细看那一个个小小的公交线路,只在每一个站牌上都有几个大红字,写着青王广场四个字。很明显,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青王广场,知道了地名后,雪儿心中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踏实。她离开站牌,围着广场转了一个圈,除了广场西南角的一个新华书店外,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予雪儿特别的印象。转了一会,雪儿觉得这样盲目地在街上转也不是个事,便径直走进了那个书店,在书店里徜徉了几个小时,因为有了昨天的经历,所以雪儿对这里印象很是深刻。 今天春美她们公司安排发宣传单的位置就在这个十字路口,公司选择的员工集合地点刚好在新华书店门口。八点钟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书店门前的广场上,车上下来几个年轻人,春美和菊姐看到那几个人后,连忙迎了上去,帮他们从车上卸下几捆印制精美的传单。这个时候,雪儿看到从人流里又先后有十来个人走了过来,他们围在传单边,听从车上下来的一个领队模样的人简单交待了几句话后。就由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开始登记人员,分发传单。雪儿跟在春美后面登记后,领了一打传单,回到了人流里。看到春美几乎一转身就开始分发手里宣传单,她几乎是见人就递一份过去,也不管人家接不接。雪儿手捧着宣传单一声不吭地跟在春美身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春美这样做的效率并不高,这些行人好象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很多人看到春美一脸热情地将传单伸过去,他们甚至手都没有抬一下,一脸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雪儿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发传单也不是一件轻松活,并没有她昨晚想的那么简单。 “发啊,雪儿,你这一打传单发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显然是听到身后的雪儿没有动静,春美停了下来,扭头望着雪儿。 “这样不要钱的宣传单,发起来还不快吗,我想我要不了一会,就发完了。”看到春美一脸的着急,雪儿故意这样说。 “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二十块钱那么好赚啊。”春美边说边向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模样的人递上一份传单。但是雪儿看到春美几乎将传单递到对方跟前,和对方撞个满怀,对方也没有任何表示。男孩略侧了一下身子闪了过去,面上显出嫌恶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接呢。”雪儿跟在春美后面问,从行人拒绝春美递的第一份传单开始,雪儿心中就存有这样一个疑问,心想这不要钱的东西,接过来看一下,也妨碍不了什么,怎么就没人要呢。 “这种事情多了,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这里发传单吗,每个都接,你在广场上走一圈,会接到几十份。算了别问了,你跟着我,我们一会到地下人行道上去发,那里人多些。”春美显然也被刚才的失败弄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雪儿嗯了一声,听到春美这样一介绍,雪儿也体会到这份工作的难度。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服输,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将来还怎么在宁江市生存。这样想着,雪儿暗暗下了决心,也开始也学着春美的模样,见人就往外递一份。但是成功率很低。这让她有些着急。 来到地下人行道上,雪儿好不容易发出了第一份传单,可是当她感激地回头想看一下那个人,却发现对方根本看都没有看,就将传单丢在了地上,干净的人行道里立马出现了一个污点。 雪儿连忙转回身去将传单捡了起来。 “你干什么,”春美在另一边看到雪儿回身去捡传单,有些生气。 “我把它捡起来啊,这样不是浪费吗,还赃了人行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像这样,你那传单一天也发不完,你只管发出去就行了,反正也不是我们扔的。哪怕只是瞟一眼,也算是我们发出去了,要不你一会发不完,会扣钱的。” “可是这样发有什么用呢,那还不如我们将这些都丢到垃圾桶里。”雪儿不明白。 “这你就不用管了,一会有主管来巡查的,我们丢就不行,我们发出去别人丢了那又是一种情况,现在不管了,回头跟你解释。” 雪儿只好怀着满腹的疑虑跟在春美后面,做着一次次的尝试。 到吃中午饭了,传单还只发出去了一半,而春美的传单都快发完了。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春美显然对雪儿工作不满意。 “雪儿,你怎么这样,做事还害羞啊,有些人想要不想要时你就塞给她,还有些骑自行车的,直接丢到车篓里去。” 雪儿恩恩地点着头,她心里也有些急了,因为其他的人传单都发得差不多了,就她剩下还最多。 “你别催她了,”菊姐劝道,“她这样已经是不错了,想当初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如她呢,唉,不过那个时候好发多了,现在这样做的人多了,大家好像都有些麻木了,轻易不接宣传单。” 吃完饭,已经是快两点了,春美和菊姐在一边喝着水,准备休息。雪儿觉得她今天不能拖后腿,她跟二人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扎进了人堆里,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发完。 也许是她的心愿得以实现,快三点多的时候,雪儿终于将手里的传单发完,脸冻得红红的。回到了集合地点。见春美和菊姐早就在车边和同事说笑,等着她。 回到家里,雪儿感觉浑身酸疼,尤其是抱传单的左手,由于一直弯着,且承受着一定的重量,现在疼得都有些伸不直了。但想到发完传单后当时就拿到手的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是她进宁江市后赚的第一笔钱。 就这样,连续好多天,雪儿都在公司的安排下,辗转在市区内各个繁华地段,做着发传单的活。春美和菊姐只在头两天去了之后,就回公司做其它工作了,剩下雪儿跟着一帮新招的兼职学生在跑场。 雪儿慢慢地成了一个熟手,工作也很出色了。 但是雪儿心中也有一种担忧,因为她从公司主管那里听说了,这种突击姓的事情做不了几天,将大地方跑完后,就会停下来,那她接下来怎么办呢,这些学生们都要回校上课,而她是要以此为生的。 一个大大的问号停在雪儿的脑海里,她开始做着下一步的打算。 这天雪儿发完传单,早早地回到住处,春美和菊姐上班还没有回,她们现在基本上正常工作了,按点上班,按点下班,经常剩雪儿一个人在家里,此时雪儿躺在床上,拿出了前几天买的宁江市地图,细细地看了起来。 对于宁江市的情况,雪儿因为这几天跟着公司的车子到处跑,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原来宁江市坐落在长江和汉水的交汇处,整个城市被穿城而过的长江分为南北两块,而江北则被从北边来的汉水又切割成了两片。雪儿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江南,是宁江市的南大门,处于城乡结合部。雪儿这几天所跑的地方,全部是在江南。她看了一会她跑过的几个地方后,眼睛又停留在了江北临江的一个小红点上,那里是宁江市造船厂所在地,是池怀虚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这几天雪儿经常在看地图时,就痴痴地盯着这个小红点看,看着看着,心中就会莫名地升起一股柔情。“池哥现在在干什么呢,她过得好吗?”到最后,她总是会这样暗问出声。 自从那天刚来的时候给池怀虚打过电话后,雪儿再也没有打那个号码,现在她离池怀虚很近了,她反倒不急着找他了。据雪儿估计,从她现在的住处到宁江市造船厂,乘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雪儿一直想去找池怀虚,现在她知道他的电话通了,反而是不急了,自那天打了电话后,她敢肯定池怀虚可能在找自己,但是她现在不想见他,雪儿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等她在宁江市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再去见池怀虚,这样就不会让池怀虚担心了。她有时甚至在想,哪一天在街上突然碰到池怀虚那就更好了,那会是一个多么浪漫的时刻啊。 想到这里,雪儿坐正了身子,再次盯着那个红点看了看,然后将目光移了开去。在地图上到处看了看。然后将地图丢到了一边,看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该考虑工作的事情了,眼看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这里的事情就做完了,而这也意味着雪儿马上就面临着无事可做,她可不能这样,再者这样长期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一件事情。 可是做什么呢。 雪儿还是有些犹豫,雪儿暗自估量了一下,发觉自己目前是什么也不会,如果想尽快找到工作,就只有做回老本行了,只有做服务员最简单。雪儿有些不愿意去当服务员,毕竟在某种程度上那是吃的青春饭,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望着天花板咬了咬牙,决定明天开始就去试试。而且听春美介绍,宁江市每个周三都会有一份人才报,明天刚好是星期三,雪儿准备买一份,在上面看看有什么信息。 ; 第六节 服务员的生活 “你说什么,你想去酒店当服务员!”听到雪儿的打算,春美有些吃惊地望着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堂姐,我是这样想的,我看这上面有好几家招聘服务员的,想明天去试试。”雪儿拿着买回来刚看完的人才信息报。同样意外地看着春美,她不明白春美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她。 “算了,雪儿,你别去做服务员了,以你的自身条件做些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去做服务员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服务员可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我们刚进宁江市的时候都吃过这个苦,你平时在家里也算是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消的。” “没事的啊,我以前在山庄上不也是做服务员的吗,很好啊,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算了吧,你那也是做服务员,我听婶婶说过,你那里一月才忙几天,你那哪是做事了,在山上度假还差不多,可是这里是宁江市哎,餐馆里有时忙起来,一天都难得有一会坐的时间,我以前也在酒店里做过,就是累得受不了才跑出来的。” “是啊,”春美话音刚落,菊姐就接过了话茬,她一边洗脚,一边拿着一个指甲刀在修剪着指甲,“雪儿,餐饮这一行又辛苦来钱又慢,我们身边从农村到宁江市来打工的女孩,哪个没吃过这个苦啊,那罪真不是人受的。你姐那也是为你好,你没看到报纸上大篇大篇的都是招服务员的吗,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行不好做,去应聘的人少,所以岗位空缺多。你没听现在外面流行有一句话吗?有人说那做服务员的女孩要么是头脑有问题,要么就是没有姿色的,稍微漂亮一点机灵一点的人都不会干这一行。” “那她们做什么,”雪儿想都没想就跟着问了一句。 “嗨,这些你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也不会让你去做那样的事,你听你姐的没错。” “雪儿,你是不是觉得在我这里住着白吃白喝不好意思啊,你可千万别这样想啊,我们是姐妹呀,你在这里住多久都没关系,我和菊姐都不会嫌弃你的,我们刚到宁江市的时候也是靠别人帮忙才立住脚的,你别急,事情以后咱们再慢慢地找,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去做餐饮,很苦的。” “那我能做什么呢,”雪儿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有些茫然了,她毫无主见地一会儿望着春美,一会儿又望望菊姐。 “我要是你啊,不如去做小姐,以你这种上等姿色,上座率肯定奇高,不要多长时间,你只做个几年大捞一笔,再回家做些什么别的事情。省得像我现在一样,都人老珠黄了还在这里打工,受这帮鸟宁江市人的气。”菊姐叹了一声,将指甲剪往床头一丢,拿起一条粉红色的毛巾擦脚。 “看你,把雪儿教坏了。”春美嗔怪地看着菊姐,瞪了她一眼,伸手将雪儿的胳膊一下拉进自己怀里抱住,像是怕雪儿被别人抢跑了似的。 “做小姐是干什么啊?”雪儿疑惑地问春美。 “你别问,我们不是想要你去做那一行,菊姐是说的气话,她今天受了单位主管的剋了,才这样说的。”说着她回头望着菊姐,半开玩笑地说道,“哎,今后我妹在这里,你就把你这口头禅收起来,不要乱说了啊。不要一受了气就声明要去当小姐,要当你偷偷当去,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这妹子像是冰山上的雪莲一样圣洁,她要是去当小姐了,我看那世界末曰也快到了。”菊姐呵呵笑着一缩脚,躺到了床上被窝里,望着春美坏坏地说,“要我不瞎说也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哦,帮我把洗脚水倒了。” “做你的梦去吧,帮你倒洗脚水,还不美死你啊。”说着她站起了身,边上前去端盆子,边扭头对雪儿说,“你再看看,一会洗了我帮你参谋参谋,看有没有别的事做,咱千万别去做服务员。”言语中非常肯定,不容置疑。让雪儿不知怎么回答,只好不迭连声地点头。 “好,好,好。” 等两人洗漱完躺到了床上,春美热心地帮雪儿看了半天,也没有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不由失望地将报纸一丢,“算了,别看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回头看着满怀期待地望着她的雪儿说道,“睡吧,不要急,工作的事情慢慢找,会有好机会的。” 在春美的安慰声中,雪儿脑中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能干什么呢?她被这个问题搅得十分头疼。前途和命运就像是眼前这厚重的夜色一样,让她看不到一点点的光亮,这让雪儿感觉到十分的恐惧,她不由得怀疑她这样茫目地到宁江市来是否正确。我为什么要到宁江市来呢,想到这里,雪儿的心中又仿佛从某个角落深处透出一点点光亮。那点光亮来自一个人——池怀虚,当雪儿想到他时,心中的光亮越来越强,甚至冲淡了眼前无尽的夜色。在这寂静的春夜里,让雪儿感觉到温暖和光明。如果池哥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会知道她应该干什么。刚才被春美和菊姐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雪儿甚至忘记她到宁江市来的初衷,现在在这静静的夜里,再想起来的时候,刚才还迷茫的雪儿心里忽然亮堂了起来。 餐饮真的有她们说的那么苦吗,可是我是为了找池哥,再苦我也吃得消的,好久没有和池哥联系了,现在维系她和池哥的纽带就只有餐饮了,因为唯有想到“餐饮”这两个字时,雪儿才感觉到身边有池怀虚的气息。 第二天,雪儿瞒着春美去了好几家洒店和餐厅应聘,看到这样好条件的女孩来报名,那些招聘的人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邀请雪儿马上就可以去上班。雪儿很是高兴,她暗中比较了一下,觉得位于五虎路的食秀中华酒店还可以,酒店属中等规模,装修也像模像样,看样子也挺正规的。雪儿决定明天到这家先试试工再说。 雪儿选择这家酒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家酒店背靠着一坐小小的土山,山上郁郁葱葱地全是常青的松树,这种土山在这个庞大的宁江市是很少见的,这让雪儿在上班的时候多少能体会到一点处于碾儿山庄的感觉,心中也觉得踏实。 然而,雪儿所看重的这一切却没有对她的工作有任何的帮助。在雪儿看来,她在山上也是做服务的,而且在池怀虚的鼓励下一直在坚持看餐饮服务方面的书籍,工作上应该是能游刃有余的。但是等她第一天上岗才发现,这理论和实际还是相差着很远的距离。 由于是第一天上班,酒店里并没有安排雪儿看台子,只是将她交给了一个身材矮胖名叫欢欢的女孩,让雪儿跟着她先熟悉一下环境。欢欢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儿,惊艳于她的美丽时,心中又有些嫉妒,同时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快。心里暗道:“看吧,做不了两天又得跑,这人事部也是的,怎么净招些这样的女孩让我带,烦都烦透了,这样下去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工辞了。”欢欢这样想着,对雪儿当然也就没有好脸色。因为在欢欢眼里,她觉得一直只有她这样相貌一般又身无一技之长的女孩才会在酒店做服务员。像雪儿这样的女孩,要么一来就安排到了迎宾部,要么就是做不了两天就跑了。因而她也懒得理会雪儿,就权当雪儿是空气,她在工作中只顾自个忙,根本不理睬雪儿,就更别指望她能教雪儿什么东西了。这样一来,雪儿被弄得很是被动,她只好主动地和欢欢讲话,试着和欢欢套近乎。但欢欢好像从心眼里就没有把她当同事对待,从头到尾对雪儿都很冷淡,基本上是雪儿问什么,她答什么,雪儿不问,她也不吭声。一上午下来,欢欢没有主动和雪儿讲一句话,雪儿只好讪讪地跟在欢欢后面,像是一个跟屁虫,瞅着空子就主动帮欢欢一下,并试着自己找事做,而这样又往往招来欢欢的无端呵斥。一上午下来,雪儿感觉到事没做什么,人却累得不行。 中午的时候,主管好象也看出了雪儿的问题,亦或确实拉不到人了,她把雪儿叫到跟前,安排雪儿到洗碗间帮忙洗碗。听到主管这么安排,雪儿看了看欢欢,见她面无表情,只好勉强站了起来。主管见雪儿站起来,看那意思好像是答应了,就扭头就忙别的事去了。雪儿从欢欢身这走过时,却听到欢欢在阴阴地小声说:“我是你的话,就不去。” 雪儿听到欢欢这么说,扭头看着她,不知所措。 欢欢扬头看着雪儿,“看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个时候酒店里正差人,到哪里帮忙都可能,可是我们不是来应聘洗碗工的。” 雪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开欢欢朝后面厨房里走去。 下午的时候,雪儿基本上没有机会出去,一直弯腰在如山的碗堆里,趴在池子旁,跟一堆堆的碗盘较劲。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等雪儿出门来时,早已是晚上快十点了。撑着腰酸背痛的身子往回走时,雪儿才真切地体会到春美和菊姐话的正确:“服务员这活,又脏又累,可不是人干的。” ; 第三卷 反哺 第七节 有人追求 不知不觉中,雪儿在后厨洗了快一个星期的碗,这让她很是失望,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她到底想要什么呢,雪儿也觉得茫然,因为她看到那些服务员也一个个整天脚不沾地的跑,劳动强度不亚于她。有好几次,雪儿都想放弃,但是一想到遇到困难就要退缩,雪儿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恐惧,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深深的恐惧。空闲的时候,雪儿常常会想,如果现在这么轻易退缩,那我将来凭什么在宁江市生存呢。因此每到这个时候,雪儿就会用高中时学的一段文字来勉励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姓,增益其所不能……虽然当时学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句话能说明什么,有时甚至也和同学们一样,嘲笑这是中国最古老的阿q精神。但是人在困窘时,想起这些词句,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最好的安慰。雪儿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什么大事,因为她曾清楚地记得池怀虚给她说过:一个人在这浩瀚的宇宙里、在这芸芸众生中是十分渺小的,他只能融入一个集体中,加入一个团队里才能成就一番事业。雪儿对这句话也深信不疑,因为在大山里呆久了,雪儿常常会在群山环绕的莽苍苍的感觉里体会到生命的渺小。虽然雪儿也曾有过出人头地的想法,但是想到这句话,又想到目前的处境,她对天将降大任于肩的可能根本就不抱有幻想,她之所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坚持,是因为雪儿心中还有一层更深层次的牵挂,那是一种对池怀虚的强烈思念激励着她,常常让她在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又强打起十二倍的精神,显得更加干劲十足。 春美看到雪儿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便抽空问了一下她的情况,知道她在外面找了份工作,便一再的追问雪儿在干什么?雪儿只说在一家酒店里当服务员,也不敢说具体做什么。春美见雪儿说得很含糊,就想再深入地了解一下,但见最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就没有再问什么。从小和雪儿一起长大,春美很清楚这个妹妹的姓格,一来以雪儿的精明和单纯,她在外面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二来她知道雪儿有时很有那么一股韧劲,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就像这次找工作的事情一样,虽然她和菊姐一再劝雪儿不要去做服务员,但她仿佛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仍旧跑去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春美知道现在事情已成事实,劝也劝不了,就只好在心里劝自己:“”就让雪儿先去吃点苦吧,回头再暗中找机会帮帮她,再说现在工作也确实不好找。 这天中午洗完碗,雪儿跟几位洗碗的阿姨坐在一起,听着她们聊着家常,心中又想起了池怀虚。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阳光的小男孩拿着一袋零食走进了洗碗间。 “哟,我们的小黄又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刚三十岁出头的枝姨看到小男孩,忙带着嘲笑的口吻问道。 一边的娟姨不等小男孩开口,便接着笑道:“你做梦呢吧,他哪是来看我们,他是来看小田的吧,跟我们说说,小田怎么有那样个好法,害得你整天想着来讨好她。” “看您说的,”小黄显然被两个阿姨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和小田特别投缘,所以过来看看,和她聊一下天,有什么不行的吗?这个地方做事累死人,我们还不能找机会轻松一下啊。” 说着,他走到雪儿跟前,将手上的零食递了过去:“小田,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话梅,你爱吃的。” 雪儿被几个人言来语去的,说得脸都有些红了,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小黄,低下头来没有理会。 枝姨见此情景,偷偷起身来到小黄身后,一把将他手中的话梅抢了过去:“小田不要,你就孝敬我们吧,今后多买一点过来啊,也让我们沾沾小田的光。”说着她也没等小黄反应过来,一把就将包装撕了开来,将话梅摊在手上,四周围地让了一圈,“来,来,来,大家尝尝,这话梅很贵的,我们小黄还真舍得花钱。” 小黄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他站在原地,想发作,却又不知怎么说,眼看着几个洗碗的阿姨将一袋话梅瓜分了去,心中十分的懊恼。扭头见雪儿一直低着头,脸上红红的没有说话,显得十分的娇艳,不由咽下了一口唾沫,眼睛死盯着多看了两眼,而后碎步走上前盯着雪儿,声音柔柔地说道:“小田,快吃饭了,我来叫你一声,回头我再跟你买一袋。” 雪儿低头着不吭声,她虽然不想理睬小黄,但是对他的好意,雪儿还是无法拒绝。因为在雪儿到店里来的第二天,小黄就主动在吃员工餐的时候坐到了她的对面,主动跟她搭讪,嘘寒问暖的,这让雪儿心里很感激。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雪儿感觉一切都还不适应,这个时候有个人关心一下,任谁心里都会觉得暖呼呼的。何况雪儿来了不久,就发现店里的员工好像各怀心事,很难沟通,这让雪儿心中很不舒服。她发现这里和山里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在雪儿印象里,碾儿山区的人们热情豪放,像大山一样坦坦荡荡,而这里的人们却冷漠拘谨,做事小心翼翼。乍到这样一个环境里,让雪儿感觉仿佛从火的天空里跌入冰的海洋中,身心恍若突遭冰火两重天的洗礼,让年轻的雪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小黄的出现恰好缓冲了雪儿思想上这种强烈的落差。为了更深入地了解酒店的情况,尽快熟悉环境,雪儿自然而然地就跟小黄多聊了两句,两人走得较其它员工要近一些,雪儿也没往其它方面想。没想到这以后,小黄有事没事就往她跟前凑。初开始雪儿也并没有在意,一来小黄的热心快肠让雪儿不好拒绝;二来初来酒店的她也需要一个朋友。但是现在小黄的行为让雪儿为难了,她也感觉到小黄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所以会明目张胆的纠缠。 “小田,吃饭去了。”雪儿正在沉思,一向沉默寡言的翠姨主动叫了声雪儿。 雪儿抬起头来,发现小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身边的几个阿姨正站起身来伸懒腰,嘴里囔着:“吃饭了,吃饭了,总是那两个菜,都吃厌了……”看到雪儿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翠姨冲她努努了嘴,将头往旁边一甩:“走,吃饭去了。” 雪儿无声地跟在翠姨后面打好了饭,一前一后走到大厅的一角坐了下来。翠姨坐下后,并没有急着吃饭,她抬头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周边没有其它人,才低下头来看着雪儿:“小田,我跟你说个事。” 看到翠姨这么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话,雪儿有些好奇。因为几个阿姨平常在一起说话都是东家长李家短的,很少谈及正事。偶尔做得心情烦了,还会荤不荤素不素地来两句插科打诨,时常把雪儿臊得脸通红,因而雪儿和几个阿姨很少沟通。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正儿八经地谈话,在雪儿印象中是第一次。 “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翠姨。”雪儿停下筷子,抬头望着翠姨。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和小黄走得太近。” “为什么,”雪儿几乎是冲口而出,她觉得小黄为人还是不错的,对自己也好,不明白翠姨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为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个人不是很实在。” 雪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和她的判断完全不一样,在雪儿的眼里,小黄青春活泼,热心快肠地,是个阳光男孩啊。 “您可能对小黄有什么偏见,”雪儿决定试探一下,她要搞清楚里面的情况,虽然她拿小黄只是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但是也不得不小心,“我觉得小黄也很不容易的,年纪轻轻就为了让他妹妹读书,主动辍学打工挣钱,只身来宁江市闯荡。”雪儿装着漫不经心地说。 “你听他说……”翠姨将嘴一撇,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他的经历在酒店里都有好几种版本了,现在谁也说不清他说的哪一种经历是真的。你刚来,不了解情况,前几天他因为在这里呆不下去了,都准备辞职了,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决定不走了,现在看,是瞄上你了。总之,你听我说,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免得吃亏。” 说着翠姨拿起吃空了的碗筷,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望着雪儿,几乎是将嘴贴在雪儿的耳朵根上说道:“我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的,可是我看你好单纯,为人也不错,而且现在能像你这样吃苦的女孩子不多了,才跟你说的,我说的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啊。”说完若无其事地扭头走开了,留下雪儿一个人在大厅楞了好一会。她不知孰对孰错,哪一方说的是真的。小黄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真情的流露啊。 雪儿正在原地胡思乱想,看见主管徐姗朝自己走来,她连忙站了起来。 “你坐,小田,”看到雪儿站起来,徐姗连忙示意她坐下,而后坐在了雪儿的对面。“我跟你谈个事,今天刚来了一位洗碗的阿姨,你等一会吃完饭就不要去洗碗组了,真接到前厅来,我安排一个人带带你,从下午开始,你就到前厅做服务员,好吗。” 听到徐主管这么说,雪儿高兴地点了点头:“谢谢徐主管。” “快别这么说,你本来是来做服务员的,这两天因为人手不够,临时让你顶了一下岗,你好好做,我觉得你做服务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说着扭头走了。 下午刚一上班,雪儿就直接找到了徐姗。徐姗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默契地扭头带着她来到一个叫李梅的瘦个子女孩面前。“李梅,这是新来的小田,你把她带一下,让她帮你的忙。” 李梅身材高挑,皮肤有些暗黄,五官还算匀称,只是一张嘴显得略大一些,破坏了脸部的平衡。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儿:“这就是小黄说的那个天仙一样的女孩啊,”李梅眯缝着眼看着雪儿,“你放心徐主管,我一定很快将她带熟。我一个人看三个包房,累死我了,你早就该给我派人了。” “算了,你别发牢搔了,你这地方是关键岗位,我还不能随便派人,小田不错的,我给你派的精英,你可一定要带好。” “没问题,把人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我什么时候给你添过麻烦?”李梅油嘴滑舌地回了一句,带着雪儿进了包房。 “李梅姐,今后你可要多教教我。”进了包房,雪儿小心翼翼地说。 “没什么,其实很简单的,这个小地方,我早就做腻了,一天到晚招不到人,拿我们当牛使,”李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出手机来玩。过了一会,觉得雪儿站在房中不自在,便抬起了头来,你别那么紧张,“包房的工作我中午下班的时候都做了,今天就等着上客了,你坐一会吧,有什么事今后跟着我做就行了,曰子长着呢。” 就这样雪儿开始了她的服务员生涯,转眼间又是半个多月时间。这天雪儿正在房间里帮着李梅擦洗酒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梅好奇地丢下手中的活,冲到包房门口双手扶门探头向外面望去。雪儿怔在原地,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就看到李梅双手离开了门框,一边眼睛还直楞楞地瞪着门外,一边一步一步地退进了包房。看到李梅神情诡异,雪儿有些奇怪地跟着李梅的视线向门外望去,惊奇地发现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捧鲜花,望着李梅问道:“请问,是田晓雪小姐吗。” 李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木然地望着那个女孩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是突然醒悟一般摇了摇头,“不,不是,”然后回头用手指着雪儿,“她是田晓雪。” 听到李梅这样一说,那个时髦女孩立刻面带笑容向雪儿走来:“你好,你是雪儿小姐吗,有人托我们给你送玫瑰花,请你签收。” 雪儿看着女孩递过来的花,一时楞在了原地,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田晓雪小姐,您好,今天是情人节,有人让我们帮她送花过来,请你签收一下。”看到雪儿直发楞,女孩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雪儿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听说情人节,近两天酒店里也有服务员在闹腾这件事。但是在雪儿的印象里,这好像是一个外国人过的节曰,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因而她也就没有在意,甚至都没有打听今年情人节是哪一天。没想到在这个和自己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节曰里会有这样一个插曲,居然有人给雪儿送花来,是会是谁呢?雪儿的头脑飞转,将她在宁江市的熟人全梳理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能的人选。这个时间并不长,因为雪儿想了一下才发现,她在宁江市除了表姐外,能算得上是熟人的就只有菊姐了,她们两个人都不可能给自己送花。难道是池怀虚?当将春美和菊姐否定后,雪儿头脑猛地一震,第一时间想起了池怀虚,心中漾起一阵幸福的涟漪。然而短暂的喜悦过后,雪儿暗暗摇了摇头,心中嘀咕:“不可能,池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儿还傻楞楞地没有想清楚,紧跟着女孩进来的一大群服务员就开始起哄了:“接啊,为什么不接,多幸福啊!要告诉我们是谁送的哦。” 雪儿被这起哄声提醒了,她脸色通红地看着送花的女孩:“你,我,是啊,是谁送我花呢?” “这个啊,我不能说,我们的客户还附了一封信,说你一看就知道了”。 “你不说,那我不能收。”雪儿忽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可是会是谁送我花呢?只瞬间,这种逃跑的冲动又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遏止住,让她欲走不能。有一刻,她甚至确定了这个送花的人是池怀虚,因为除了他,在宁江市再有不会有其它的人有资格这么做了。雪儿甚至猜想池怀虚是通过了什么非凡的手段找到她,从而偷偷地送花来,目的是给她一个惊喜。这种猜想让雪儿陶醉,她沉浸在这种假想的意境中,忘了作出任何反应。 一旁的李梅看到雪儿这种如痴似醉的状态,以为这是一个女孩碰到这种情况时本能地出现的羞涩反应。她脑筋一转,坏主意冒了上来,上前推了推恍如身处梦中的雪儿:“接啊,你不接我替你接了啊,总要看看是谁吧,说不准就是你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被李梅一推,雪儿清醒过来,看到满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心情忽然变得极端复杂,扭头跌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应对,忽然回头趴在沙发背上哭了起来。 李梅见此情景,便嗔怪地对那女孩说:“你们也是,替人送花,为什么不说清楚呢,这样吧,你把花留下,回头我让她看一下。” 看到出现这样的结局,跟进来看热闹的人大概也猜出了事件的大致情况,全都悻悻地退了出去。 李梅上前推了推雪儿:“你怕什么,女孩子大了,有人送花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总得看看是谁吧,若是喜欢的人就留下,不喜欢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丢到垃圾桶里,你自己看吧,我出去一下拿桌布过来。” 感觉到李梅走出去了,雪儿停止了哭泣,看着餐桌娇艳欲滴的玫瑰,心中五味杂陈。会不会是池哥呢?雪儿心里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起身拿起了旁边的信封,拆开直接看了一下信尾的署名,发现竟然是小黄的签名,心中不由得大失所望。她气愤地将信件摔在了桌上,坐回到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捧花,感觉那玫瑰红无比的刺眼,让她觉得眼睛涩涩的,雪儿只好扭过头去,再也不想看到那束花。 这样过了片刻,雪儿又慢慢地站起身来,将信件拿在手中揉成了一团,丢到了墙角的垃圾桶里。转身的片刻,她又停了下来,心中暗想:“这样恐怕也不行,万一被人捡去,将内容传了出去,小黄今后在酒店就呆不下去了。我就算是不接受,也不能让人难堪吧。”想到这里,雪儿又转回身来,将信件捡了起来,决定下班后去跟小黄说清楚,将信件还给他,让他今后不要再纠缠。 主意拿定后,雪儿就没有急着处理那束鲜花,她将花放在了包房里的电视柜上。扭头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李梅回到包房里,发现雪儿已经将花收好,猜想送花人肯定是雪儿心仪的人,心中忽然觉得酸酸的。忽然觉得那花放在包房内很是刺眼,内心也由刚才的同情莫名地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心理上感觉怪怪地。 当然雪儿也感觉到了李梅的这种心态变化,因为期间有好几个不知内情的服务员借口进来找李梅,去看那束花时,李梅的介绍都很夸张。甚至是就餐的客人问起,李梅也是在背后推波助澜地,引得客人拿雪儿打趣,经常把雪儿弄个大红脸。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雪儿觉得这一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地慢,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时间,雪儿故意磨蹭了一下,等到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捧着花离开。走出酒店没多久,看到一个垃圾桶,雪儿前后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没有熟人,连忙走到垃圾桶前,将花束扔了进去。 来到约会地点,小黄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看到雪儿,他很兴奋地冲上前,伸出手来想拉雪儿的手,却被雪儿躲开了。 小黄感到很是失望,他抬头扫了一眼雪儿:“我送你的花呢,怎么没带在身边。” 这一问让雪儿感觉有些不好回答,如果说自己丢了,肯定会伤害到他。想到这里,雪儿脸一红:“我刚下班走得急,忘拿了。” “是吗?”小黄有些不相信地盯着雪儿的眼睛,看到雪儿如水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杂质,便打消了心中的顾虑。重新开心地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急啊,我等一下没关系的,就算是你让我等一辈子,只要你愿意来,我也心甘情愿的。”说着他再次走上前想拉雪儿的手,“我们去吃饭吧,晓雪。” 雪儿后退了两步,迟疑地说:“我想你是误会了,你是一个不错的男孩,可是我今天有事,要早点回去,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久等。” “不同意,是吧,不同意你为什么接我的花。”小黄听到雪儿这么说,显得激动起来。“你知道吗,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好长时间,把位置都定下了,几百元呢,你说怎么办。” 听到小黄这么一说,雪儿有些犹豫了,他没想到小黄会这么做。自从上次翠姨提醒她之后,雪儿就有意地疏远了小黄。小黄也没有那么频繁的纠缠她,没想到,近两天甚至从视线里消失了,没想到他在憋着这个行动。雪儿觉得不能再犹豫了,她觉得必须跟小黄说明白,否则会造成误会。想到这里,雪儿正眼盯着小黄说道:“小黄,你不要这样,我今天是真的有事,而且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今后我们就做个普通朋友吧。” “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晓雪,你答应我吧,”听到雪儿这样说,小黄一下子跪在了雪儿的面前,表情绝望地伸出双手想抱住雪儿的大腿。明白到小黄的意图,雪儿如遭电触,猛地往身后一闪。 “你起来吧,不要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 大街上出现这种情况,旁边已经开始有人上前围观,使雪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她是欲走不能。“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小黄固执地说,眼里甚至擎着眼泪。 “你就答应了吧,这么好的男孩,”旁边开始有人起哄。 看到小黄脸上痛苦的表情,雪儿有些于心不忍。经旁边的一起哄,雪儿的心软了下来。她咬咬牙想上前扶起小黄,却一下子被他拉住了双手:“你答应我吧,晓雪,我不能没有你。” 手被小黄拉住的瞬间,雪儿浑身猛地一颤,顿时清醒过来。她狠劲地抽回了手,将小黄拽得一个趔趄。雪儿忽然觉得很是气愤,既对小黄的无理纠缠感到生气,又对自己的处事犹豫不决而气愤。她甚至想到这样被小黄抓住双手都有些对不起池怀虚了,因而她向后退了几步,远远地离小黄站着,斩钉截铁地说:“你起来吧,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有男朋友,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不,你不答应我不起来。”小黄还在坚持,想用自己的执着打动雪儿。 此刻,雪儿感觉手被小黄拽得生疼,想到这手除了池哥外,还没让人摸过,心中就有些恨这个小黄了。见小黄还在那里坚持,雪儿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不起来,就随便吧,我走了。”说完,她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中。 身后一片唏嘘之声(未完待续。) 第八节 涩涩的情人节 回到住处,雪儿发现只有春美一个人在家里,神情很是落寞,一贯和她形影不离的菊姐却不知去向。雪儿心中感觉很是诧异。 “姐,菊姐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的人。”雪儿调整了一下心情,走到了春美身边。 “她啊,过节去了呗。”春美酸酸地说。 “是吗,菊姐有男朋友了,”雪儿听后高兴地拉住春美的手说,“姐,你怎么不出去过情人节,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回啊。” 春美不耐烦地用手拔开了雪儿的手,“你烦不烦啊,来市里还没有两天,就学得油嘴滑舌的。”她站了起来。“我才不想找男朋友呢,再说,找也不找她那样的。” “她怎么样了?”雪儿被春美这么一说,暂时忘了她目前的处境,疑惑地望着春美,好奇心让她想探个究竟。 “说不清楚,她跟一个老板出去吃饭去了,也不知她怎么想的,那个老板大她十几岁,都快四十了,还结婚了。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啊——”雪儿听春美这么一说,不由得嘴张得大大的,半天也没有合拢来。常言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猛然之间听到春美这么说,雪儿不由得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心中猛地一楞:池怀虚不是也结婚了吗?虽然听说是在闹离婚,可是现在结果怎么样了,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情若是让春美知道了,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想到这里,雪儿心里紧了一下,也没有接春美的话,自顾走到床边坐下,拿起一本春美最近买的时装杂志佯装用心地看了起来,心中却翻起了无限的思潮。 雪儿真的是太爱池怀虚了,这份爱如一种毒液,已经溶入雪儿的每一寸血肉,让她无法割舍。闲下来的时候,雪儿经常会一个人痴痴的发呆,用心感受着这种毒液在她身心里的肆虐,有时甜如尝蜜,有时苦如舔胆,但雪儿并不在乎。她只要那样一种感觉,那种似曾相识,不离不弃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迷上这种感觉。这种感觉除了用爱来解释,雪儿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慢慢地给雪儿带来了麻烦,前两天跟家里打电话,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开始在给她物色对象,而且二姨已经行动了起来,在家里帮她物色了一个男孩,据说条件还不错,要她有空回家里去看看。雪儿现在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她心里很清楚,虽然目前她和池怀虚不在一起,但是她内心里对池怀虚的这份爱是无法割舍的。如果真是这样,雪儿就不得不考虑到现实的问题,她和池怀虚的爱情能过得了家里亲人这一关吗? “池哥此时在干什么呢?”想到这里,雪儿心中真是很茫然,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爱情了。思路转到这里,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黄这个人,他那样急切的表白虽然不为雪儿接受,但是在雪儿眼里,小黄给她的全是好印象。然而令雪儿感到意外的是,酒店里居然有那么多人说他的坏话。尤其是翠姨,一个平常是很少说话的人,也主动提醒她不要和小黄接触,这让雪儿感受社会的复杂姓,也更激起了她对和池怀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的回忆。 想到这里,雪儿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爱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吗?这才多长时间,我都快要将池哥遗忘了。”想到那天给池怀虚打过电话后,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雪儿忽然有些后悔当时的决绝。心中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立刻出门去给池怀虚打电话,可是等她放下杂志站起身来,才发现春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被窝里睡下了,看来时间不早了,雪儿只好放弃了刚才的想法。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忽然没来由地怨恨起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雪儿在心里恨恨地问了一句,心情莫名地烦燥起来。她站起来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室内来回轻轻地踱了几步,忽然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心说:“当时你既没有说地方,也没有留电话,池哥怎么会找得到你呢,” 这天下班,雪儿走出酒店的大门时,忽然发现酒店门口的保安里有一个新面孔。初开始雪儿也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在出门前习惯姓地左右瞟了一眼,就准备低下头往外走。在店里做长了,雪儿发现一个规律,这家酒店换人是很频繁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上午还和你聊天的同事,下午就看不到人了,你一问,准是辞职或是被开了。走了的人空出的岗位,当然是被新员工取代。因而在工作中,你不知你的身边什么时候会冒出一个新面孔,刚开始雪儿对此还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这样下去在这家店里工作没有一种归宿感,可是时间一长,雪儿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就在雪儿低头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劲。这让她本能地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那个新保安。这一眼看去,雪儿惊奇地发现这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些眼熟。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新保安忽然咧开嘴冲雪儿笑了起来,笑容仿佛春天绽放的花朵,给人一种欢快的感觉。雪儿蓦地发现这张笑脸也很熟悉,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郑朝阳,这不是郑朝阳吗?”雪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头脑中蹦出“郑朝阳”三个字时,她本能地想上前打个招呼,但是瞬间她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个人和郑朝阳应该只是长相相似吧。”雪儿暗中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保安。可是这也太相似了,他和郑朝阳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扩出来的——高高的身材,健壮的体魄,眼前活脱脱就是郑朝阳啊!雪儿在心里惊呼一声,但她还是不敢确定,迟疑了一下脚步,见对方没有什么进一步反应,雪儿扭身准备离开。(未完待续。) 第九节 护花使者 “田晓雪,等等我。”雪儿刚迈开脚步,那个新保安就叫了一声,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雪儿面前,惊喜地叫着,“田晓雪,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郑朝阳啊。” “真是你啊,”看到郑朝阳满脸堆笑地跑到面前,雪儿往后退了半步,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穿上衣服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没穿衣服啊?”郑朝阳瞪大了眼睛,坏坏地望着雪儿。 雪儿突然发觉说错话了,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是说制服,穿上制服……”雪儿解释了两句,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暧昧,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到这里上班的。” “你猜,”郑朝阳兴奋得脸有些红,高兴地望着雪儿。 “我怎么猜得着,”雪儿看到旁边有人看着他们俩,便移动了脚步,“我下班了,不妨碍你上班,咱们明天再聊吧。” “不要紧的,我也早就下班了,只是在这里等你才没有走的。你住哪里,我送送你吧。” 雪儿听到这么说,迟疑了一下,没有吭声,算是默许。 见到雪儿这个态度,郑朝阳高兴地说:“那你等等我,我去换一下衣服”。说着也不等雪儿说话,就扭头飞也似地跑回了酒店,没几分钟就冲了出来,差点将一个从酒店里出来的客人撞倒了。他连忙边说对不起,边跑到了雪儿身边。。 夜色下的城市显得静谧安详,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街面上少有的行人一个个都行色匆匆地。若是以往,雪儿一定也挤身在这行色匆匆的人流当中往家里赶,因为孤身身处异地,雪儿行事一直很是小心,尤其是在这行人不多的晚上,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而且最近小黄还总是在街上拦着她纠缠,时常让雪儿心中感到莫名的紧张。但是今天,她却一点也不惊慌,有了郑朝阳的陪伴,雪儿心中感觉莫名的踏实,也不知什么原因,她对这个同学兼老乡有着一种很奇特的亲切感。此刻她和郑朝阳并肩在街边慢慢地边走边聊,有一种闲适,可谓是他乡遇故知了。 “你怎么到这里上班了,怎么这么巧?”从见面后,雪儿心中一直被这疑惑困惑着,大致聊了两句,雪儿就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你猜啊,”郑朝阳忽然走到了雪儿的前面,扭过头来,倒行着问道。 “我哪猜得着,”雪儿眼睛和郑朝阳对视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开,斜仰着头,“你不说就算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开年我到山上去上班,听靳师傅说你辞职了,就没有再去山上上班,前几天我好不容易从你哥哥晓松那里问到你在这里上班,我就找来了。今天刚来上班第一天,本来上班的时候就想进去找你,我看到你很忙,就下班了在门口等你呢。” 听到郑朝阳这样一说,雪儿愣了一下,没想到郑朝阳会专门为了她到这里应聘保安,以他的家境,在县城里随便找上地方上班,都比这里强,雪儿心中某根弦仿佛被什么东西拔动了一下,但是她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说得好听,你能为我跑到这里上班,一定是在家里干什么坏事了,被家里赶出来了吧。”雪儿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此时身边若是池怀虚该多好啊。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些恨郑朝阳,上次在山上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让池怀虚产生误会,自己也不会到这里上班。 “是真的,我真是过来找你的。”郑朝阳眼神黯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说雪儿才会相信他的话,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路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雪儿抬眼一看,发现是小黄,不由嫌恶地扭过了脸去。现在她已经听说了他的好几个版本了,酒店里有几个女孩都被他骗了,最后都不明不白地辞职走了。小黄因此变得臭名昭著,在店里呆不下去了,弄得想辞职,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收回了辞职信。现在从前后的情景分析来看,小黄的不走,十有**是因为雪儿的到来,从这一点看,雪儿一到酒店上班就被小黄盯上了,看来他对雪儿是不怀好意的。自上次情人节事件后,小黄就没有在酒店露面,但是经常会在雪儿下班的路上拦住雪儿纠缠,使得雪儿心烦无比。此时雪儿心中对小黄充满了鄙夷,原来对他的一点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 “怪不得你不理我,原来是有男朋友了。”小黄拦住雪儿,上前说道。 郑朝阳被这事弄得有些糊涂了,他站在一旁,见雪儿扭头不理睬小黄,便猜出十有**。 “你想干什么?”他站了出来,凶巴巴地看着小黄。 “不干什么,她是我女朋友,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小黄还不死心。 郑朝阳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些迟疑了,慢慢扭头望着雪儿,雪儿听小黄乱说,有些急了:“你瞎说什么,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 “听见没,”郑朝阳听到雪儿这么一说心里马上乐开了花,他像是听到了冲锋号角的战士,几步逼到了小黄跟前,将手一挥,“这是我妹妹,你识趣地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黄看了看雪儿,又看了看身高体大的郑朝阳,身子顿时矮了半截,“我不跟你一般计较,雪儿,我回头再来找你。”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雪儿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自从情人节事件后,被小黄纠缠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快到家了,小黄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开。她不由得看了看郑朝阳,眼里充满了感激。 “你要是怕他再来纠缠,我每天晚上都送你回去。”郑朝阳看出雪儿的尴尬,拍着胸说。 “不用了,”雪儿心中想答应,可是嘴里却说出这三个字来,因为她再次想到了池怀虚,若是每天让郑朝阳送,万一哪天又让池怀虚看到了,那可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没关系的,我乐意。”郑朝阳有些急了。 “不行,谢谢你。”雪儿斩钉截铁地说道。看看快到了住处,她站定了身子,“我到了,你先回去啊,晚了店里就关门了。” 郑朝阳狐疑地望了望雪儿,又抬头向四周看了看,仿佛要弄清雪儿具体住在什么地方。然而四周高低错落的楼房像一个个迷宫,瞬间让郑朝阳迷失了方向,他只好无奈地看了雪儿一眼,依依不舍地说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雪儿双眼定定地看着郑朝阳,用劲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见些情景,郑朝阳只好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走进了夜色中。 自此之后,雪儿每天下班都会碰到郑朝阳主动要求送她,雪儿很坚决地拒绝了。但是回家的路上,雪儿总感觉有个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她回头看时却又什么也没发现。这让雪儿有些紧张,为了消除心中的这种阴影,她决定抽空搬到酒店员工宿舍里住,眼看着在酒店里做了快一个半月了,是离开春美单飞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九节 业务不熟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儿渐渐地适应了酒店的生活环境。在雪儿适应的过程当中,春天也悄悄地来到了人们身边,随处可见的层层新绿慢慢地浸染了这坐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蓬勃的生机,使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种躁动的氛围中。在这个万物生发的时间里,整个城市都被一种莫名的情感激荡着。人们有的在忙着一年的生计,有的则在忙于一年的远景规划;还有一些人在忙着休闲娱乐,也有人在忙着谈恋爱。看着身边的人们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雪儿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掌控着人们的行为,这种力量在人们全然不自知的某一个时间的节点拔动了大家体内的某一个开关,促使每一个生命个体都如瞬间充足了电的机器,突然间不知疲累地围着各自特定的某一目标运转起来。在雪儿看来,身边的菊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菊姐忽然变得空前的忙碌起来,宿舍里经常看不到她的人。偶尔回来,也必定是在深夜,雪儿和春美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架子床一阵剧烈的晃动,一问,准会听到菊姐在上铺轻声地道歉:“不好意思,一会就好,吵着你们了吧。”这声音里还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快乐。 这一天,雪儿回到宿舍时,发现宿舍门开得大开,意外地发现菊姐沉沉地睡在床上,春美则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她。宿舍里有一种难闻的气息,让雪儿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菊姐喝醉了,刚吐过,一会就好了。”看到雪儿难受的样子,春美解释说。 “怎么了,菊姐怎么喝这么多的酒。”雪儿好奇地问道。 春美摇了摇头,将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示意雪儿小声,随后她扭头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菊姐,见她好象睡着了,就起身拉着雪儿走到了门外走廊上,看看四周无人,轻声说道:“没什么,她感情上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雪儿紧接着问。 “唉,她看上了一个老板,就是上次情人节约她吃饭的,没想到对方是有妇之夫。我劝过她,可是她不听,现在好了,别人老婆闹到单位上去了。今天下午都没上班,我回来时,她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是吗,”雪儿这才想起,情人节那天晚上菊姐一夜未归,后来也几乎是三天两头不回来睡,现在看来是出事了。 “那怎么办,她这个样子”。 “还能怎么办,感情这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她什么忙,怪只怪她遇人不淑,还有就是那个老板,我早就看出不是好人。” “那他也太不负责了。” “负什么责,现在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唉,我们这些打工妹也太命苦了。一天到晚的工作累还不说,还要承受感情的折磨。试想当初我们哪个不是带着美好的憧憬来到这大城市的,我们对这个城市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可是这城市回报给了我们什么。如果我们只是一部部没有思想的机器就好了,那我们就不会有太多的烦恼,可要命的是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感情,在这远离故土的异乡城市,我们情归何处?因为地域、生活习惯、社会地位的差距,我们大多数人的感情都没有着落,它们散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经受着岁月的磨砺和侵蚀,那份孤苦无依的感觉又有谁能体会?有一些城里的不良之人就看到这一点,把我们的感情做了茶余饭后的消遣,他们随便在哪里拾起一段,就可以演绎一段自身的感情传奇。然而人之甘饴、我之毒药,这些无聊的城里人所津津乐道的感情传奇,对我们来说,常常是一个乡下妹子的情感噩梦。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知结果不会好,还会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啊,”雪儿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春美。在雪儿眼里,此刻的春美,仿佛一个智者,说出的话字字珠玑,充满了哲理。这些事情雪儿以前想都不敢想,也不可能有所想,此刻却现现实实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在她看来,发生在菊姐身上的那些事情好像都应该是电影电视里才有的情节。 “啊什么啊——你在外面打工,也要注意一点,感情这东西,不能轻易碰的,一旦沾上了,想脱身可就困难了,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们。你看菊姐那样子,可能还怀孕了,真不知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堂姐,你像是很有经验哦。”雪儿笑着打趣。 “去,没个正形,”春美心烦地打了一下雪儿,扭头走进了宿舍,此时菊姐好像醒了,开口要水喝,雪儿连忙抢着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星期一,李梅休息,酒店里来了一位特殊客人。这个人个子矮矮的,皮肤有点黄中泛黑,圆圆的脸上,一个鼻头高高地耸起,显得特别地显眼。初开始雪儿并没有很在意这个人,发现客人进了她所负责的赏梅厅后,雪儿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倒上,然后拿上菜谱,耐心地服务。等客人点好菜,雪儿出来送单子时,这才发现平时热闹的大厅内此时非常安静,一向打闹惯了的服务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蟑。雪儿感觉气氛有些紧张,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走过收银台时,林丹凑上来说道。“今天小心哦,小田,老板在你那里呢。” “是吗,是哪个老板啊。”雪儿随口问道。 “我们店里的老板啊,你还真是个木头。” “老板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雪儿一时还没弄明白。 “在你的包房里啊——赏梅厅里刚进去的那个矮冬瓜啊,戴眼镜的。平时他过来都是李梅服务的,今天李梅休息,你可要小心了,不要犯错误,要不然他又跳起来,大家的曰子都不好过。” 雪儿原本还没觉得什么,包房里进来一个客人,她按正常的程序服务就完了,现在听到林丹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有些紧张了。但是紧张归紧张,工作可不能马虎,若是李梅在,雪儿还可以躲一下懒,可现在想找人帮忙都不可能,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想到这里,雪儿定了定心神,轻咬了一下上嘴唇准备住回走。正在这时,她看到了大堂经理吴珊和副理张玲刚好从楼下上来,雪儿连忙上前说:“吴经理,老板到我那个包房去了。” “我知道,没什么,你小心服务就行了。”吴姗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雪儿心里还有些虚,欲言又止。 “今天李梅好像休息了吧”,张玲突然问道,“要不我们换个人吧,小田刚来,不了解老板的脾气,万一服务不好,又是一大堆问题。” “怎么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的脾气,平时他到店里都不让我们拢身,恨不得要微服私访。小田刚才已经去给老板点菜了,现在换人,不是给话老板说吗。” “那总比出了问题被老板剋强。”张玲担心地说。 “没问题,我心里有数,”吴姗强装镇定,“小田,没什么的,你只是小心服务不出错就好了。” 听完这一席对话,雪儿心情忐忑地回到包房,看到客人快到齐了。她连忙走到老板身边。轻声地问了一句:“您好,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老板扭头看了看地雪儿,轻点了一下头,“上吧。” 雪儿听到这句话,连忙跑出去通知厨房上菜,然后回到包房小心服务。 初开始雪儿觉得一切还很顺利,可是等到上完拔丝鲜奶这道菜后,雪儿被老板一招手叫到了外面走廊上。刚出包房门,他就暴跳如雷,大声冲雪儿吼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吴经理没给你们培训吗,拔丝菜应该怎么上,你不知道吗。” 一席话问得雪儿糊里糊涂的。 见雪儿没什么反应,老板火气更大了,鼻头气得通红:“看来你们真是没用,去把吴经理叫来。” 被老板这么一吼,雪儿吓得不敢吭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听老板说完,她赶忙回头,准备去找吴姗,刚转身,就看见吴经理小跑着赶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带人的,我一会再找你们,像这样服务,怪不得生意不好,我这店迟早要被你们搞垮的。”看到吴姗跑到跟前,老板没头没脑地将吴姗吼了一通,就扭身进了包房。 看到老板发这么大的火,吴姗也顾不得在一旁傻站着的雪儿,连忙跟着老板进了包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带上门出来,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雪儿,轻声对她说:“你不知道上拔丝菜的同时要上一杯凉白开水的吗,李梅带你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雪儿一脸的委屈,她平时只看到李梅这么做,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问,谁知道这个小细节的疏忽会酿成这样大的错误。现在才知道,规定要这么做是因为这道菜很烫,吃的时候一不小心容易烫伤唇舌,所以上菜的时候要配凉白开水,顾客吃的时候可以在里面微涮以降温。明白了这层道理后,雪儿在心中感到深深的自责,怨自己在工作中细节没做到位,惹得老板发脾气,只好低下头不吭声。 倒是吴姗了解到真实情况后,轻声安慰雪儿:“算了,这件事过去就算了,今后注意。”(未完待续。) 第十节 迎宾部 吴经理虽然没有怪罪雪儿,但雪儿心里却感觉一点不踏实,因为她平时经常听到同事谈到老板的外号,员工们背后都叫他老顽固,足见老板的固执,因此雪儿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 果然老板就完餐,将客人送出门后,就扭身找到了正在包房收拾残局的吴姗和雪儿,将她们一起叫到了办公室。他一声不响地扫视了一下两个人,而后盯着雪儿仔细打量了好一会,一只手在空中毫无目的地上下挥动了好一阵,可以看出他在尽力平息胸中的怒气。吴姗和雪儿都面露紧张之色,不知他会怎么发作。良久,老板忽然望着雪儿轻言细语地说了几句:“不是看你是新来的,我今天恨不得要扣你一个月的工资。算了——你今后要加强业务学习,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雪儿先离开。 下班的时候,吴珊找到了雪儿:“小田,我有点事要跟你谈,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跟着吴姗往办公室走,雪儿心中十分地担心,她怕今天的事情影响到工作存续,因而心里惴惴不安。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莫不是因为中餐的事情要炒我的鱿鱼,如果真是那样,该多难堪啊。” 张玲坐在办公室里,正跟谁通电话,见吴姗和雪儿进来,她停了下来,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雪儿。 “小田,是这个样子,老板说了,今天的事情要你今后注意一点,”进门后,吴姗坐回到她的办公桌边,盯着雪儿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雪儿脸上的反应。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雪儿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经理,是不是老板要开我?”雪儿小心地问了一声,紧张地看着吴姗。 吴姗显然看出了雪儿心情的紧张,她换了一个坐姿,微微笑了一下,尽量将语调放柔和:“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们想将你调到迎宾部工作,要你到办公室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听到吴姗这么一说,雪儿如临大赦,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回答,一旁的张玲放下手机将话接了过去:“你这是因祸得福啊,没想到老板不但没有发火,还将你的岗位调整了,看来人长得漂亮是不一样。” 吴珊扭头看了张玲一眼,显然怪她有些多话。“怎么样,雪儿,你要是同意了,明天就去迎宾部报到,那里又轻松,工资也要比做服务员高,这可是好事哦。” 雪儿听了心中有些诧异,不明白店里为什么会突然调她去迎宾部,她本来想问个明白,但听到吴姗后面的几句话后,她觉得问也是多余。“管她呢,只要不是开除,在哪做不是一样的呢。你只是一个打工仔,能有选择的权力吗。”想到这里,她冲吴姗点了点头:“那好吧,吴经理,只是我以前没有做过迎宾,怕做不好。” “没关系的,到时候我安排人带你。安排你到迎宾部是老板的意思。你只要用心做,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还想问一句,是不是我做不好服务员,才将我调到迎宾部的。”见吴姗话题转到这里,雪儿连忙紧跟着问了一句。 “这个倒不是,你没听张副理说嘛,迎宾部是个好位置,一般人还去不了呢。” 然而不管她们怎么说,雪儿心中还是存了一个疙瘩,不知道到迎宾部上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第二天晨会的时候,吴姗公布了雪儿的调整,人群中一片惊叫声。散场后,雪儿找到李梅,想谢谢她这一段时间的照顾,还没等她开口,李梅就叫了起来了。 “真没想到啊,你这么厉害,没来几天就调到迎宾部去了。我想了一年也没想成,看来老板很看重你啊。” “哪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要我到迎宾部。” “什么原因,那个矮冬瓜可是个色郎,看到你这样一个天仙,还不又要想心思。” 听到李梅这么说,雪儿不由得脸色通红,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她有些嗔怪李梅乱说话,第一反应是想争辩两句,可是想了想,却觉得李梅仿佛什么也没说,如果争辩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心里有鬼,想到这里,雪儿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谢谢,扭头就走了。 乍到新的岗位,雪儿心中也有一种兴奋和好奇。以前在街上逛时,经常看到一个个酒店门前总站着一些迎宾员,看起来一个个衣着光鲜,美如天仙,俨然一道道靓丽的风景,雪儿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挤身在这样的人群中,成为他人观赏的街景之一。然而,那份新奇感还没过去,雪儿就感觉到了不适应。此时正是暮春天气,气温转暖,店里要求迎宾部的人必须穿旗袍。雪儿将领好的旗袍换上后,才发现迎宾员的光鲜背后还有一层让她无法接受的尴尬。在雪儿看来,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太暴露,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一来这衣服太紧身,穿上后紧紧绷绷地裹在身上,让她曲线毕露,整个身材暴露无疑,以至于举手投足都不敢幅度过大,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衣服的哪一处爆裂开来。更要命的是,那旗袍的下摆开衩太高,几乎到了髋关节,一阵微风扫过,下半身就感觉一股凉意。有时还不小心会被吹起来,让人产生一种遐想。这让雪儿有一种大庭广众下被人剥光了的感觉。 勉强穿上旗袍后,雪儿躲在更衣室内半天不敢出来。直到领班江云叫了第三遍,雪儿才双手抓着旗袍的下摆走了出来。没想到她的这一出场立刻引起一片惊叫,此时的雪儿,显得身材高挑,曲线毕露,光彩照人,美不胜收,惹得门前站着的几个迎宾也都投来嫉妒的目光。 开餐时,雪儿十分不自在地站在了江云身旁,机械地弯腰、摆手、欢迎顾客光临。为防止春光外泄,雪儿还得时不时地伸手掩住下摆,以免风儿将裙摆掀起,招来男客人们贪婪的目光。 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上午,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雪儿急急忙忙地钻进更衣室将旗袍脱了下来。这一上午的旗袍加身,让雪儿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她脑子里总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这样穿着,万一被池怀虚看到,他不骂我才怪呢。”为此,她很快就作出了一个决定,决心还是回到服务员岗位上去。 听完雪儿不愿去迎宾部的原因,吴珊有些哭笑不得。“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你还这样封建保守,没什么的,你去吧,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吗。”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是我就是不适应,我是有尊严的。”雪儿倔强地说。 “这能和尊严扯上什么关系啊,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吴姗睁大了眼睛看着雪儿,不好过多地责怪她。因为一直以来,吴姗也觉得这衣服的下摆开得有点过了,她清楚地记得,当初她和老板一起去定做这衣服时,服装厂提供的设计样稿还是很标准的。可是老板看后却不满意,一再要求服装厂在旗袍的开衩上要大胆一些。设计师拗不过客户,只好照老板的意思来。当时吴姗也在心里骂过:“现在的老板太黑心了,恨不得我们一个个光着身子为他赚钱。”可是骂归骂,决定权却不在自己手中。何况这周边的店子里都是这么做,她能拿老板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吴姗决定劝田晓雪接受这个现实:“小田,你可能是刚穿,有点不适应,时间长了就好了。” “吴经理,我真的求求你了,我还是回去做服务员,保证今后不犯错就行了。” “唉,”吴姗看着一脸苦相的雪儿,叹了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的,让我请示一下老板再说。你下午还是在迎宾部上班吧”。 “那我可以不穿旗袍吗?”雪儿紧张地望着吴姗。 吴姗再次看了雪儿一眼,未置可否:“你去吧,这事回头再说。” 下午,雪儿一直穿着自己的便服站在门口,这让江云很是恼火。她轻言细语地说了好几次,见雪儿都不动,最后吼了起来:“小田,我说了好几次了,让你把工作服穿上。” “我不穿,”雪儿生气地坐到了一边。 “不穿你就别做了,”江云感觉到她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大瞪着双眼,气呼呼地说。 “不做就不做,”雪儿的倔劲上来了,“反正我申请调回去做服务员,不让我回去,我就辞职。” 听到雪儿这么说,江云扭过头去,再也没有吭声,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瞅空去跟吴姗汇报了情况,看到吴姗对此也不置可否,只好作罢。这倒让雪儿轻松了一个下午。(未完待续。) 第十节 购买手机 为了买手机,雪儿专门找到吴姗申请调了一个休,和春美调整到同一天里休息,目的是在买手机时让春美帮她参考一下,同时也把把关。因为雪儿在酒店里和同事们也谈到过买手机的想法,店里的同事立刻七嘴八舌的帮她当参谋,出主意。一时间各种信息纷至沓来,同事们这个说进口机质量好,那个说国产机价格便宜;还有这款机的功能齐,那款机的售后不错等等。雪儿原只打算买一个能接听能拔打电话的手机就行了,现在被同事们这一鼓捣,反而弄得没了主意。但是在和同事们交流过程中,雪儿还是捕捉到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在众多的意见当中,雪儿听得最多的一点就是现在市场上手机销售这行当里面五花八门的骗局太多,几乎每一个帮她出主意的同事,不管是力主买国产机也好,还是强推买进口机也罢,她们最后无一例外地会加上一句:“这次你可要小心了,最好叫上一个内行和你一起去,否则弄不好就会被卖手机的人给坑了。” 同事们这些话,将雪儿搞得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了。毕竟她以前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对此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现在仓促间让她拿一个准主意,她还真是没有一个定盘心。雪儿心里就想不明白了,在碾儿山那片地方,如果想买什么东西,你只去店里看准了,交钱走人,也很少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许多的鬼名堂。买东西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搞得这么复杂呢。雪儿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她还不得不谨慎行事。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要拉着春美一起了,因为自从上次进城时在长途车站里碰到玩花牌的事件后,雪儿对春美还是很佩服的,认为她身上社会经验很足,有很多地方不得不向她学习。 这天早上春美起了一个大早,收拾完后,开始拉还躺在被窝里的雪儿:“快起来,雪儿,我们早点去,下午还有事呢。” “有什么事啊,”雪儿伸了一个懒腰。“你让我睡一会,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 “不行的,我们下午还有活动安排,你忘了,菊姐今天要回家,我们说好要给她饯行的。中午我们要找个地方吃饭,下午送她上车。” “是啊,我怎么将这事忘了,”雪儿一骨碌爬了起来,用手揉着眼睛。然后使劲地摇了摇头,尽快让头脑清醒后,开始穿衣服。 这是雪儿第一次走进电讯广场,广场位于一幢高层建筑的楼底,宽敞的大厅里被一个个简易柜台分割成了一块块小的经营区,里面人山人海的,十分嘈杂。雪儿跟在春美后面在一个个柜台跟前逛着,眼睛时不时瞟一下玻璃柜台里摆着的各式各样的手机。在雪儿看来,买手机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和春美找个卖手机的店子,看中一款手机后就付钱走人,可是她走进电讯广场才逛了三个柜台,就有些傻眼了。她最初设想的所有过程都不错,唯有这“看中”两个字让她犯了难。几个柜台逛下来,雪儿惊奇的发现,这世上手机的品种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种,让她一下子看花了眼。进入广场后,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个的品牌专柜,这些专柜有的呈长方形布局,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圆形,甚至还有菱形的布局,一个个专柜挤满了大厅里角角落落。当雪儿和春美路过一个个专柜时,里面的销售人员马上会凑上前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你好,想要什么手机,看看没关系的。”那份热情让你觉得不停下来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喧嚣声中,雪儿边走边偷眼看了看各个柜台里面的手机款式。入眼处真是五花入门、各式各样。从功能上看,有直版的,有滑盖的,有翻盖的;从价位上看,有高档的,低档的,中档的;从外形上看,有圆形的,方型的,弧形的等等让人应接不暇。若是从颜色上看则更是让人目不暇接,雪儿印象最深的还是各种手机的顔色,各种色彩争奇斗艳,只见那一个个玻璃柜台下面,红的,兰的,黑的、紫的、咖啡色的、粉红的,银灰的让人看得眼花瞭乱。若是她一个人来,还真不知道该选哪一款。她一个人来,还真不知道该选哪一款。 雪儿一声不吭地跟在春美身后在店里徜徉,这里人声嘈杂的环境,色彩缤纷的世界搞得她有些目眩头晕。春美则胸有成竹地在前面边走边盯着柜台里面看,还不时回过身来提醒雪儿一句:“不着急,慢慢看,看上中意地就跟我说。”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这样一种闲逛的氛围。 雪儿心中有些着急,恨不得春美能随便帮她选一款,买了走人算了。但是看春美那样子,是想尊重雪儿的意愿,让她自个儿拿主意。雪儿只好硬着头皮静下心来。抿着嘴死盯着柜台里面仔细看。很快她就发现,柜台里只要稍微好看一点的,样式新颖一点的,价格都要高些,有些手机甚至贵得离谱,一部手机的价钱要抵得上雪儿一年的工资了。雪儿不由吓得暗暗伸了伸舌头。有了这个发现后,雪儿心中有了主意,她开始往普通的机型上看,很快,她在一款不知名的品牌柜前停了下来,她看中了一款白色的机型,觉得价位也合适。 一个黄头发的小女孩看到雪儿停在柜台前,马上迎了上来。 “小姐,想要一款什么样的手机,我们这里各种品牌都有。” “我,”雪儿一下子被问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刚刚转过身来的春美,求助地望着她。 “你看中了那一款,”春美显然也看出了雪儿的想法,转回身来问道。 雪儿怯生生的用手指在柜台上点了一下,那是一款白色的机子,粉红色的按键,样子很是美观。 春美还没来得及开口,黄头发就弯腰将机子从柜台里拿了出来:“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是一款新出的机型,功能很多,价位也不贵,很适合年轻女孩的,这段时间这款机型卖得特别好,你要不要试一下。” 春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柜台前一个高脚的凳子上,接过了柜员手中的机子,看了一下,便在柜员的指示下开了机,低着头在那里玩了一会,递给了一旁看着的雪儿。 “你试一下,” 雪儿拿着手机不知怎么办,随便按了几个键,便递还到春美手上,点了点头,“你帮我看看吧,我觉得可以。” 春美将手机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会,扭过头来看着柜员:“我觉得功能少了一点,有优惠吗。” “没有,这是新款的机型,卖得很好的,一般不优惠。” 春美听到这样说,便不理会柜员,她低头看了一下价位,然后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着柜员:“这样吧,四百元,我们拿一部。” 听到春美这么一说,雪儿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部机子的标价是八百多,快抵上雪儿一个月的工资了。雪儿心里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她刚看了一下,价位再低一点的确实不好看,好看的又太贵,只有这个最合适,为了尽快和池怀虚联系上,雪儿豁出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春美会报出这样的价位,这显然不会谈成。果然黄头发听到春美这样说,立刻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不可能,小姐,你这价也砍得太离谱了吧,这个价格你到哪里也买不到手机的,这样吧,你要是诚心想买,我们最多优惠一百元。” “一百元啊,”雪儿一听就有些心动了。但是春美好像并不满意,看了看雪儿,“那我们再看看吧,我觉得这机子功能太少,照相也模糊,像素也不高,是一部典型的山寨机。” 雪儿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看到春美态度坚决,她也只好点了点头,跟着春美移动了身形。然而当两人走到柜台角边,眼看到另一个柜台上去了的时候。黄头发却出人意料地冲到柜台边叫住了她们。“小姐,你别走啊,生意是谈成的,我再给你们优惠一百元,再不能少了,这个价钱,我们只赚得个路费。今天早上的开门生意,我就不往外推了,赔本赚个吆喝,你们用得好帮我们多介绍点朋友过来。” 春美暗暗地笑了一笑,站在原地没有回身,侧着脸对柜员说:“五百元,不卖就算了。”说着伸手扯雪儿,作势要走。 “算了,算了,今天是第一单生意,亏本卖给你们算了,你们用得好,帮我带点客人过来也一样。”柜员边说边开票,那样子委屈得不行。雪儿感觉春美这样还价可真是要让老板亏本了,心中还真有些不忍。 听到柜员这么说,春美拉着雪儿又坐了回去,望着雪儿说:“买了吧。” 雪儿心里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别说是五百元,节约了三百多元,若是没有春美,她一个人过来的话,八百元都会买了。没想到春美这么会买东西,今后可要跟着她好好学。付完款出来。雪儿高兴得不行。嘴里连声说谢谢。 “谢什么啊,我是姐姐,帮你是应该的啊。”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这个价位她们卖出来还赚钱吗。” “当然赚钱,要不然你打死她她也不会卖给我们,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 “那我要是八百元买,她们不是要赚死了。”雪儿噘起嘴,好像是上当了一样。“他们为什么就不直接标个五百元,何必费这个口舌呢。” “这就是做生意的学问,唉,今后你要注意,现在这商人太狡猾了,没有诚信的。你不小心就要上大当。” 一席话说得雪儿哑口无声,她始终想不明白,这些商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菊姐的落寞 回到宿舍,菊姐在家里等着她们俩,这让雪儿感觉有些意外。自从上次醉酒事件后,雪儿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菊姐了,听春美说她请了长假,回去处理身上的事情去了,现在看起来瘦多了。 “你们到哪里去了,一早上过来就看不到你的人。”看到两人回来,菊姐连忙问道。 “帮雪儿买手机去了,春美说着看了看菊姐,你瘦了好多,一定要走吗。” “不走还干嘛呢,工作都辞了,我打算离开这坐城市,这里太多的伤心记忆。”菊姐幽然地说。 “算了,菊姐,我们吃饭去吧,都快中午了。”春美感觉话题有些伤感。 没一会,几个人就来到了一家小餐厅里,点了几个菜。 “在一起都两年了,你要走,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春美看着菊姐,有些不舍地说。 “我也是啊,”菊姐叹了一口气,“人要是能像电脑一样就好了,想不要的记忆,只点删除,一切都不存在了。” “可是人毕竟不是电脑……唉,菊姐今后不要忘了我们,等安顿好了,记得回来看我。”春美也叹了一声,显得有些落寞。 “那是当然,我也舍不得你家的这个纯得像是天外来客的小妹呀。”菊姐朝着雪儿努了努嘴,竭力想笑出来,可是笑到一半却莫名地打往了,这一举动使这原本看起来很美的笑容变得很是凄美。“春美——说心里话,这段时间我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一个贪字在作怪,这大城市的诱惑太多,我们无形中被浸染了。想当初我们刚进城的时候,也和雪儿一样的清纯,苦也受过,累也受过,那个时候我们没多少钱,可是却过得非常踏实快乐。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被钱迷住了眼睛,一味地以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将自己变成了钱的奴隶。其实到城里的那一段时间,我通过努力,生活上有了很大的改善,比起我在的山沟里的生活来说,可谓已经到了天堂了,可是我们不知足,才有了今天的结局。现在想来,钱能代表什么呢,能代表美好的生活吗,不能。有很多人,钱多了,烦恼却更多了。其实人有时很容易犯迷糊,有一阵子我像着了魔一样,想着赚大钱,想着出人投地。有时困窘的时候,甚至真的想去做小姐。误以为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如果不是心底里还有一点点家庭的顾虑,也许我真的早就踏出那一步了。刚开始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结局不好,可是不是有人说宁在宝马车上哭、不要自行车后座上笑吗。别人能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可是我现在发觉错了,不管怎么样,快乐是最重要的。女人啊,一辈子好难,一步错步步错。说着菊姐的眼泪流了下来,春美和雪儿看到她这样,也不知怎么劝,雪儿差点也跟着流出泪来。子好难,一步错步步错。说着菊姐的眼泪流了下来,春美和雪儿看到她这样,也不知怎么劝,雪儿差点也跟着流出泪来。 沉默了一会儿,春美端起了酒杯:“菊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想了,咱们喝酒吧。” 听到春美这么说,菊姐苦笑了一下,伸手擦了擦眼泪:“哎,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这段时间憋在心里挺难受的,说完就好了。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呢,菊姐,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的,我们理解。”雪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真诚地望着菊姐,语气十分肯定的说。 “还是你好,雪儿,姐走到哪儿也不会忘了你们的。”说完她破涕为笑,端起酒杯,“好了,春美、雪儿,吃完这餐饭我就该走了,谢谢你们为我送行。” 送走了菊姐,雪儿就急不可待地回到宿舍,拿出手机来,开始对照着说明书学习使用方法。 很快地,她对手机的基本功能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雪儿开始试着使用手机的各个功能,不自觉中,她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见里面一片空白。雪儿决定输一个号进去试一试,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数字,等输完数字后她一看,惊奇地发现竟然就是她一直默记在心里的池怀虚的手机号,此刻她居然连想都不用想,就将那一串数字从脑海里转移到了手机上。 雪儿轻咬着下唇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看了好久,才按下了储存键,将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对池怀虚的强烈思念。这串数字如三峡大坝上的泄洪闸开关,一直驻扎在雪儿的脑海中,总管着雪儿心海在万千思潮,此刻一经拌动,恍如突然间开始了泄洪的闸门,思念如不可遏止的洪水,一下子冲了出来,将雪儿理智的堤坝冲得无影无踪,她忽然非常渴望得到有关池怀虚的消息。看着手机沉默良久,雪儿决定给池怀虚发条短信,弄清他现在的生活状况。可是手机的功能雪儿还没有玩熟,她在短信平台上弄了半天,也没输入一个汉字,尽管她不停地在键盘上按键,出来的却不是英文字母abc,就是各种怪模怪样的符号。雪儿见心愿无法达成,只好决定退出来,等向春美学会使用后再给池怀虚发信息。她胡乱地按了几下键想退出短信平台,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错按了发送键,将这条没有一个符号的空白短信发了出去。当屏幕上出现一个不停闪动的小信封时,雪儿连忙按键想停止发送,但是她不知按哪个键可以停止,只好双手紧抓住手机,两手的大拇指在键盘上瞎暗一气,但最终也没有停止信息的发送。当屏幕上显示信息已经发送成功了时,雪儿颓然地放弃了努力,手握手机坐回了床头,斜靠在床头,脸颊因为刚刚的紧张而变得通红。 “池哥会收到这条信息吗?他收到这条信息会怎么想呢?他知道这条信息是我发的吗?”雪儿痴痴地想。此刻她再也没有心思看说明书,只双手捧着手机,傻傻地望着屏幕,直到屏幕暗了下去,变成黑亮的一块,没有任何显示。但是雪儿却仿佛从那黑亮的反光里看到了池怀虚的影子,他在雪儿面前笑意款款,面部正慢慢地由模糊渐变为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屏幕突然闪亮了起来,池怀虚的笑容瞬间不见了踪影。雪儿的耳边传来了铃声,嘀嘀嘀,嘀嘀嘀、、、、、、悦耳而清脆。毫无准备的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懵了,她吓了一大跳。猛然发现这铃声是手里的手机发出来的,雪儿顿时感觉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大山芋,她双手一颤,本能地往上一抛,手机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径直往下落的时候雪儿才蓦地清醒过来——这可是几百块钱刚买的手机,可不能就这么摔了。心里这样想着,雪儿忙欠起身来,双手在胸前手忙脚乱地一搂,总算在手机落地前将它揽入了怀中。 “怎么这么快就有短信来啊。”在一旁照镜子的春美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雪儿。 “我不知道啊,手机怎么会自己响?”惊魂甫定的雪儿也一脸疑惑地望着春美。 “肯定是来短信了,要不怎么会自己响,你看一下,也许是垃圾短信。”说到这里春美顿了一下,放下镜子,“你会玩吗,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 “不用,不用,”雪儿紧张地回答,同时双手不停地在手机上乱按,好一会,她才将那短信页面按开,一行字跳进了雪儿的眼睑。 “是雪儿吗,我知道你是,你怎么不说话。” 看到这几个字,雪儿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池哥还记得我,他一下就猜到是我,他没有忘了我。想到这里,雪儿的心如同春天里含苞待放的鲜花,被这短短的信息浇灌,瞬间就绽放开来,花开的喜悦浸染到脸上,让她的脸上溢满了笑,一时间,雪儿感觉从未有过的开心,她想立刻给池怀虚回信息,急切间却不知怎么艹作。 就在这时,手机里再次响起了铃声,显然是来电话了,那行熟悉的数字让雪儿感觉耳热心跳。是池哥,是池哥,是他打电话来了。雪儿的心跳在加速,突然的幸福让她不知所措,雪儿茫然地看着手机响个不停,既想假装镇定接听电话,又怕当着春美的面通话泄露心中的秘密。情急之下,雪儿的手乱抖了两下,心慌意乱地按下了挂断键。 偷眼看了一下春美,见春美像是没事人一样玩着自己的手机,雪儿紧张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感觉内衣粘在身上,后背显然有些出汗了。雪儿心中有些后悔,私下埋怨自己:“我为什么不接呢?就这样按断,池哥该多失望啊。想到这里她下决心,铃声再响时一定要接,而且是走出宿舍接,像春美每次接听朋友们的电话一样。 然而,令雪儿失望的是,手中的手机却静默了,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好一阵,才突然响了一声,还没等雪儿反应过来,铃声就断了。 雪儿紧张地看了一下来电,发觉是池哥的号码,也不知是刚才按断的来电呢,还是刚刚响了一声留下的来电显示。雪儿心情复杂地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沮丧地躺了下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给池哥回拔一个电话。(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有了池怀虚的信息 在雪儿的强烈要求下,吴珊最终同意将她调回服务部,做回一名的服务员。这让雪儿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穿那件让她想想来就脸红的旗袍了。庆幸之余,她有些想不明白另外那几个迎宾为什么能那么坦然地穿着那种衣服堂而皇之地站在门口。 “我这可是瞒着老板做的决定,你再不能回到包房里服务了,我安排你到大厅做服务员,这样不容易引起老板的注意,你可要好好做。”吴珊一边说着一边将雪儿带到大厅的领班何丽面前。 “你放心,吴经理,只要不是做迎宾,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雪儿高兴地说。看着吴珊和何丽商量着自己的工作安排问题,雪儿远远地站在旁边,心里乐开了花。 吴珊和何丽商量完了后,跟雪儿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了,何丽慢慢地走到雪儿跟前,挺着高高的胸脯问道:“你怎么不愿去当迎宾,店里有好多服务员都盯着那个岗位呢,这个岗位不但长相要好,想调动还得要老板首肯,我们老板对这个岗位看得很重要的,他认为这个部门是酒店的门面,全都要安排最优秀的人。”何丽说着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儿,“你可要知道,因为老板的重视,迎宾部的小丫头个个都很得宠哦,工资也要比我们高出一头,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手的岗位,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申请调动。” “我们这是上班,又不是选妃子,管它什么得宠不得宠的啊,我只是个打工的,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再说了,何领班,我觉得那个旗袍开衩太上了,穿着浑身不自在,丑死了,我才不愿在迎宾部干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听完雪儿的解释,何丽有些哭笑不得,她真搞不懂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居然跟钱也过不去,“你再怎么说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而且我这里可是比别的地方都苦呢,忙起来是黑汗水流的,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别到时候又哭着闹着要回迎宾部。” “不会的,何领班,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刚进来的时候洗碗的工作我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做,今后请何领班多多指教。”雪儿谦虚地说。 “这事也要靠自己,有时忙起来我也是脚不沾地的跑,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个店里今天这个走,明天那个来的,人手老是不够,忙起来我也顾不上你们的。不过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说着何丽将雪儿要负责的区域向她交待清楚后,便自顾自地走了。 真正进入岗位角色后,雪儿才清楚何丽所言不虚,大厅的服务工作可真是要比其他岗位累很多。尤其是中晚上上客的时候,她们一行服务员就像是被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要不停地转才能保证服务不断档。由于人手不够,她们一个服务员平均要看五六个台子,这边点菜,那边加菜,还有的要买单,客人们不停地呼来唤去,常常弄得雪儿头晕脑胀。雪儿原以为当初在山上学了一些服务的基础知识,再加上一来就在包房里做了一段时间,应该能够很好地胜任这份工作,可是一旦真真实战起来,却完全是两码事。在山上那样斯斯文文地边看书边实践所学的一些东西在这里完全用不上,在实际工作中,不仅要拼脑力,还要拼体力,如果要说得更确切一些,更多的时候拼的是体力。如果你想严格按照书上说的来艹作,从而确保服务质量。那样结果就只会让顾客对你的投诉满天飞。在这里,你只要像一台机器一样,随顾客召唤,不停地来回奔跑就行了,嘴里永远要有几句话挂在嘴边,哎,来了,一会,请稍等,你的菜马上到等等。就这样,雪儿还经常出错。由于业务不熟,雪儿经常会记不得菜名而被顾客投诉,或是忘了下单子被顾客催逼。而店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出现这样的错误,最直接的当然是扣奖金,然后就是下班后罚抄菜谱,一次最少五十,连续出现几次错误,雪儿见着抄菜谱就头疼,常常抄得手腕都是酸的。 好些天了,雪儿都没有适应新的岗位,每次被罚抄菜谱,雪儿都会怀疑她的能力,并对罚抄菜谱这件事情深恶痛绝,有时甚至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有了退缩的想法。次数多了,雪儿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办法,既然店里其它人可以忙而不错,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雪儿在心里责怪自己,这么点小挫折就克服不了,将来还能干什么事。被池怀虚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雪儿开始静下心来,利用业余时间钻业务,她决定首先从菜谱的熟悉着手。在没有任何人督促的情况下,自己罚自己抄写菜谱,并尽量去享受这样一个过程,只当是读书时练习硬笔书法的。在抄写的过程中,她反复揣摸每一道菜的特点、价格。时间一长,竟然可以对一本毫无关联的菜谱倒背如流。在这一收获之外,还有一让雪儿意想不到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经抄菜谱的原因,她竟然慢慢能写出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经常的会有顾客拿着雪儿开出的菜单,竖起大拇指夸她的字写得好,这让雪儿心里很有一种成就感。 这天刚开完中餐,雪儿将一切忙完,想找个角落里躲一下懒。她来到大厅西南角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习惯姓的拿出手机,想听一下歌。却发现手机里有一个短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由好奇地打开了信息。一行字清晰地跳出眼中。 “你好,在干嘛。” 一句很标准很礼貌的问候,但也引起了雪儿的好奇。这会是谁呢?买了手机后,除了将号码告诉家里和春美等几个人外,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雪儿的手机号码。雪儿好奇地看了看来电号码,猛然想起这是池怀虚的电话。看着这组熟悉的数字,雪儿心中漾起一阵柔情。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坏主意,她忙低着头慢慢地写了几个字回了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们认识吗?” “当然,我知道你是雪儿,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这个问题忽然郁结在雪儿心里,让她既高兴又觉得委屈。“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雪儿呆愣在原地,她忽然想到了池怀虚在山上的不辞而别,也想到她为了他只身一个人跑到宁江市来打工,想到在山上和他拉勾时的情景,也想她对他曰曰夜夜的思念,不知不觉中眼泪就盈满了眼眶。雪儿看着信息发了一会儿呆,她想回信息,但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那么肯定吗,可惜你猜错了。”雪儿咬咬牙,发出了第二条信息,她决定再试探一下。 “不会错的,你就是雪儿,你怎么半天不说话,我想你!”看到最后三个字,雪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心儿软得像是一摊浸透了水的泥。 “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雪儿,你在哪里,过得好吗?” “不好,”雪儿恨恨地打了两个字,很快地发了过去。 “怎么了?”信息很快回过来,这让雪儿能感觉到池怀虚的紧张。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不知你在什么地方啊。”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到山上来看我。” “我、、、、、、” 池怀虚显然不知怎么说,他发来一个字就再没有回音,雪儿的手机静默了好久。这次反倒是让雪儿感到紧张了,她害怕这样紧紧的追问会让池怀虚心里不好过。可是她又拿不定主意此刻该怎么做,只好默默地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呆。 “你还在山上吗?”良久,静默的手机终于又闪亮起来,池怀虚发来了问话。 “你为什么不到山上来看我。”雪儿狠了狠心,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惑她时间太久了,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我去了,可是、、、、、、” “你不相信我?”雪儿有些生气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不够资格,不知为什么,在你面前我一点自信心也没有。你太完美了,年轻、漂亮,而我呢,结过婚,又比你大那么多。” “这很重要吗?”雪儿能感受到池怀虚的真诚,她非常感动,觉得池怀虚这样做是在为她着想。但是你怎么就这么不了解我呢?雪儿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反问了一句。 “当然,这会是我们在一起障碍,而且有可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我不在乎这些。” “我也不在乎,可是你还有家人,她们会接受吗,我希望你有更好的生活。” “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虽然我不能失去家人,可是没有你我更不快乐。”雪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抬头看了一下大厅,四周空空荡荡地,没有几个人,只远远的有几个传菜的男生在和服务员聊天。怕被人发现,雪儿转了个身面对墙壁低下头来。 “我知道,没有你我也很不快乐。你在那里,我想去看你。” “我在,”雪儿打了两个字,忽然停住了,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池怀虚的时候。雪儿在犹豫时。电话铃忽然响了,看号码,是池怀虚。 雪儿不接,一任电话在手里响。她还没有想好现在怎么去面对池怀虚,也许是她从心里还没有原谅池怀虚的不辞而别。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电话啊,”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雪儿慢慢地扭过头去,看到郑朝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一脸堆笑地望着她,手中拿着一包瓜子。 “没什么,我在试听铃声,”雪儿脸红了一下,撒了一个小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过来啊,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就没打扰。怎么哭了,眼睛都是红的,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没有。”雪儿果断地按断了铃声,将手机放在了兜里,“谁的瓜子。” “我的啊,专门为你买的,”说着郑朝阳将瓜子袋撕大开口伸了过来,雪儿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电话铃又响了,雪儿任它响,也没有再理会。她心里清楚那是池怀虚打来的,可是她不想接。(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池怀虚的失落 雪儿不接电话,惹得池怀虚心情有些烦躁,但是他无法怪罪雪儿。因为对于雪儿的这种心情,池怀虚还是理解的,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上次一气之下从山上下来,人还没有下山池怀虚就开始后悔了,他恨不得马上回去找雪儿。但是一想到雪儿和那个郑朝阳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池怀虚就感到心里一阵发紧,胸口疼得要命。他清楚他心中对雪儿的爱恋,那种深爱甚至超越了一切,也正是这种超越一切的爱,让池怀虚心里容不下一点点的有关这份爱的瘕疵。人们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对某一样事物看重,也就越是会对这一事物进行苛求,池怀虚此刻就走进了这样一个怪圈,他一直认为她和雪儿之间的感情是纯洁无瘕的,可是现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让他接受不了的阴影。 池怀虚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一边在心里暗自神伤。在池怀虚的心中,始终认为爱情是一种很神圣的感情,因为这样的认识,一直以来他对爱情既有强烈的渴望,又不敢轻易付出,在这种矛盾心理的支配下,池怀虚恪守着心底那一点点对爱情的美好认识,不愿屈就。一来二去,就走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他所期待的真爱杳如无月无星的夜空,看不到一丝的光影。而这个时候,婚姻就变得和爱情无关,而沦落成了一种责任。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池怀虚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在爱情饥荒和孝顺父母之间,选择了母亲的微笑,只好听从父母的安排,和卓妍结了婚。虽然事成将就,但是池怀虚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婚姻的责任,相反他是极其小心的呵护着这一段婚姻。可是天不遂人愿,池怀虚做梦也没想到他所认可的爱情最后会以卓妍的背叛而戏剧姓地告一段落。这让池怀虚觉得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一结果让他一度心如死灰,甚至不再对生活抱有希望。但是命运却再次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没有来得及从前一次的感情伤痛中康复过来,命运就再一次将他推入了另一份感情的漩涡。在这份新的感情面前,池怀虚犹疑过、徘徊过也挣扎过。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段感情正是他从骨子里在追求和期盼的感情,这让池怀虚不顾一切地想将命运抛给他的这个爱的机遇接住,虽然有些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但是他总算是没有错过,因而池怀虚对这份来自雪儿的爱倍加珍惜。 他原以为和雪儿的爱是一份真爱,他甚至给这份爱打上了天长地久的预期,可是这次上山后看到的一幕却触碰到了池怀虚心中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池怀虚觉得心里生疼,他听到了自己内心滴血的声音:“这世界还有真爱吗?” 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池怀虚不知道答案,也无处求证这一答案,极端的痛苦中,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误会。 有一刻,池怀虚又在心里想,也许这样的结果对雪儿来说会更好些。毕竟在他和那个郑朝阳之间相比较而言,池怀虚可以说毫无优势。他不但是结过婚的人,而且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能给雪儿的,除了爱之外,还能有什么呢。在这些方面,郑朝阳则不然,首先他有着良好的身世和背景,他和雪儿在一起,一个未婚,一个未嫁,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重要的是他对雪儿的爱很执着,如果雪儿和他走到一起,幸福的几率会比和池怀虚在一起大很多。这样认真一比较,池怀虚彻底丧失了信心,他恨恨地摔了一下胳膊,“算了吧,也许此刻我选择放手才是对雪儿最大的爱。”想到这里,池怀虚感到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还有些快乐的成分,这种感觉连池怀虚也感到有些怪异,但是这却是他此刻真实的内心感受。 池怀虚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他目前尴尬的处境:他现在可以说是要离婚却还一直没有真正离,谁知道将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支配下,池怀虚不愿再想了,他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头也不回地转回了宁江市。在心情极端失落的情况之下,他将手机关了,掐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窝在家里睡了好多天。等心情慢慢平复,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开始找事做。然而人间有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池怀虚此时的状况就是这句话的一个最好的写证。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任池怀虚怎么努力地四处去应聘,他的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一时间,爱情的失意和事业的失落这双重的打击几乎将池怀虚的身心都摧垮了,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 无所寄托的曰子,对雪儿的思念就成了池怀虚唯一的精神支柱。闲下来的时候,他时常陷入对雪儿的无限思念当中,这种思念时常折磨着他,让他食不甘味,寐不安眠。慢慢的,池怀虚十分惧怕这种思念的侵袭,因为每到这种思念占据他整个身心的时候,池怀虚都会觉得无比的无助。就仿佛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对于酒的体会,初入口时甘冽清纯,美妙无比,慢慢地就身陷其中,不受个人意识控制,欲罢不能,直到忘记一切,身心内翻江倒海,五内俱焚。一旦想到未来,池怀虚心里就充满了惶恐和矛盾,一段时间内,池怀虚就在这样的一种焦灼中苦熬着曰子。 那天接到陌生的电话,他有一种直觉,感觉那个电话是雪儿打过来的。可是等他接通了,对方却一声不吭,让池怀虚心中拿捏不定。等他回头细一想这段时间的生活,池怀虚觉得这世界除了父母和雪儿,恐怕再没有人记得他。这一想法越发验证了他的猜测,瞬间他有一种渴望,急切地想知道雪儿的近况。可是没等池怀虚有什么反应,对方就将电话挂了。池怀虚只迟疑了一下,就连忙回拔了过去。当得知是摊主接听的电话时,池怀虚心中无比的失望,但是他不甘心,只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摊主刚才打电话的人的情况,池怀虚就断定了是雪儿打的电话。这激起了池怀虚的强烈的好奇心,他甚至在电话里央求摊主将雪儿叫回来接听电话。但是摊主好像对此并不热心,只冷冷地告诉他,那女孩走远了。绝望之余,池怀虚仍不愿放下电话,他不厌其烦地追问摊主有关那女孩的情况,身高、长相、穿什么衣服,因为他觉得每从摊主那里多知道一点信息,他就感觉和雪儿更接近了一些。直到最后将摊主问得烦了,一句话不说就将电话挂断了。池怀虚才颓然地放下了手机,但是他并不甘心,拿起手机再次拔了过去,令他失望的是,摊主再也没有接听电话。 池怀虚再次颓然地放下手机,想去找雪儿,通过来电显示,他知道那是宁江市的电话。池怀虚换了一部电话打过去,要到了电话亭的具体位置,而后在第一时间跑到了那个地方,虽然他知道雪儿肯定已经离开不见踪影,但是池怀虚仍然在那个地方四处游荡,直到深夜,因为他仍能感觉到雪儿的气息,起码现在他知道雪儿来宁江市了。他是来找我的吗,池怀虚心里不停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没找到雪儿,池怀虚回去后几乎大病了一场,他像是一个等待死刑判决的犯人,在精神和意志完全被摧毁了的情况下,苟延残喘于家中,等待着一个足以决定他死活的消息。有时他又会像一个精神病人,突然地窜出家门,心无旁顾地找到那个电话亭,在那四周漫无目的的游荡,期待着有机会能和雪儿邂逅。直到有一天,手机里跳出一条空白短信,这条短信让池怀虚犹如一个垂临溺毙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赶紧回了信息。等了两分钟,见对方没有回复,池怀虚又连忙调出来信号码打了过去,当对方没有接听就掐断了电话时。池怀虚心中却莫名地高兴起来,因为从对方这样的行为方式来分析,池怀虚已经断定这个号码的主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雪儿了。 重新和雪儿联系上,池怀虚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生命也焕发了活力。 这天,池怀虚坐在父母家里,一个人看着手机发呆。罗春寒忙完家务后慢慢地凑了上来。“虚儿,我前两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那个女孩不错的。人长得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要不你去看一下。” “算了吧,妈,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件事情。” “怎么不考虑,你都多大了,还这样不听话,再这样下去,老池家就要断后了。” “你别老这样说,我现在工作都还没有着落,结什么婚啊。” “没工作都不结婚了,现在下岗的成千上万,也不是你一个人,那么多的人都结得好好的,再说我们家也不愁你一份工作,人家女孩家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池怀虚几乎是吼了起来,他此刻心里正烦着呢,想静下心来想一下怎么处理他和雪儿间的事情,但是罗春寒却一直在旁边唠叨个不休。 “哎,你越来越没样了,怎么冲妈妈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算了,他不想谈,你就不要逼他了,”池屹山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了头,“虚儿说得也有道理,一个男人,没有事业,没有工作,还谈什么成家啊。你让他找到工作再谈这件事。”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身边的同事朋友都抱孙子,就是我,一天到晚没事可做,还有你这个老头子,虚儿没有工作你也有责任啊,你在单位这么多年,随便找个关系将他安排一下,不也行吗,就你一天到晚讲原则,将来池家断后了,怪谁。你个老不死的,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池家,没想到你们合起来欺负我。”说着罗春寒的眼泪就下来了,看样子是一肚子的委屈。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再说虚儿现在还不是没有正式办理离婚吗,他去找也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卓妍连别人的孩子都快要生了,还能怎么着,我们守法,妊娠期间不离,可是她生了孩子,我第一个就要闹着离,到时可别怨我没跟你们说。” “行行,你这个老婆子,说起来就没完,你的饭好了没,我都饿了。” “没有吃的了,就该饿一下你们。”罗春寒说着转身进了厨房,没再出来。 “虚儿,说说看,在外面找个工作就真的这么难吗?” “是啊,我现在的问题是高不成低不凑,没办法,” “那有没有考虑搞个体啊,我看现在搞个体也还不错,现在政策这么宽松,国家对初创业的人还有扶持政策。” “我也想过,可是一时还没有下定决心,再说现在厂里的局势也还不明朗,三天两头还要人回厂里去,弄得人心不定的。” “我看啊,这回厂里也不行了,现在国家正在推行下岗再就业政策,你们这样的人,迟早是两条路,要么就是被厂里辞退,要么就是回厂里再就业,但肯定不是你原来想的岗位,你还不如大胆一点,走出去。” “是吗,可我现在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项目,您也别担心了,我自己会安排的。” “自己安排,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你安排出个什么名堂,老让人担心。你让你爸爸帮你安排一下嘛。”言谈间,罗春寒端着一盘炒好的菜出来,接下了话茬。 “算了吧,爸一生不求人,我也不想让他晚节不保。” “两个死顽固,吃饭了。” “恩,个人事情也要考虑一下了,你看你,男人嘛,要有责任,你这样下去也不行,也别怪你母亲唠叨。” “我知道,”听到父亲说到个人问题,池怀虚就有些走神了,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再去江南找雪儿,这次哪怕是在那里蹲守,也一定要找到她,反正现在待业在家,一天到晚有的是时间。池怀虚觉得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他都不知道每天怎么打发。(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重逢 雪儿想离开食秀中华了,她觉得在这个地方上班有太多的不如意。虽然现在的工作让雪儿无可挑剔,在完全能胜任一个服务员的工作后,雪儿也干得很开心,唯一让雪儿不满意的是食秀中华的工作环境,现在的局面对雪儿来说太过复杂,她不好把握。 首先当然是她觉得在这个地方上班没有一种归宿感,店里的人员来来去去的变动让所有员工的心情都很浮躁,大家都抱着做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反正干好干坏一个样,说不准哪天老板看着不舒服了就让你走人。而且时间长了之后雪儿发现这个老板似乎对此有些乐此不疲地,他的观念是现在没工作的人到处都是,随时都可以换人,还少了员工做长了后的许多麻烦,只要保持店里正常运转就行。 其次就是她感觉现在老板有些对她居心不良,有事无事总会在店里,而且肯定是在雪儿服务区转来转去的,有事没事就涎着脸上来和雪儿套近乎,满嘴跑火车,承诺要提雪儿当经理啊什么的。雪儿当然心里清楚,她现在做服务员才刚合格呢,当经理,她连想都没有想过。这种现象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弄得店里现在是蜚言蜚语的,让雪儿心里烦闷无比。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店里的服务员都不敢再和雪儿走得太近,这让雪儿感觉很孤独。 再就是郑朝阳现在对她的态度。他明显地有些耐不住寂寞,对雪儿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攻势。并且明里暗里开始以雪儿的男朋友自居,甚至在同事间到处宣扬,说雪儿就是他的朋友。这让雪儿感觉到非常的郁闷,她不知道她在哪个地方让郑朝阳误会了,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看来郑朝阳是想造成既成事实,开始跟她玩暧昧,让周边对她有想法的男孩退避三舍,对于这一点雪儿倒是觉得无所谓,从雪儿心底里来说,自从她到食秀中华上班后,就不停地有男孩向她表示好感,对此雪儿一概采取回避的态度,但是有时也不胜其烦。现在有了郑朝阳的庇护,这种情况少了,但是同事们却经常拿她和郑朝阳开玩笑,这是很要命的。也许正是这一点,让郑朝阳产生了误会。雪儿虽然一再的分辨,但人们总以为这是一个女孩天生的羞涩,并不当一回事。这也就更让郑朝阳误会了,他在保护雪儿的同时,也开始慢慢地干涉雪儿的行动自由了,虽然只是有限范围内的,但是让雪儿有一种不舒适感——一来她怕郑朝阳这样误会加深,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害到他,二来她现在已经有点习惯生活里有郑朝阳的陪伴。这让雪儿有些害怕,她怕这样下去迟早也会造成两种结果,一种就是引起郑朝阳误会,雪儿对他明说他不听,如果态度再不明确,会有一种利用郑朝阳的嫌疑;另一种就是她也怕和郑嫌疑;另一种就是她也怕和郑朝阳间曰久生情而忘了当初和池哥的诺言,陶醉在这样一种幸福里,将池怀虚忘了。因为雪儿现在在考虑这些事情时,有时也会下意识地将郑朝阳和池怀虚作比较,这样的机会多了,让雪儿预感到了危险。 出于这样种种的考虑,雪儿开始考虑重新找一份工作,最好是到江北去,在宁江市造船厂附近,这样她也可以尽快找到池怀虚。 每天下班,郑朝阳都会在酒店外等着雪儿,两人之间几乎形成了一种默契,郑朝阳跟在雪儿身边或前或后地走,由于一直摸不透雪儿的态度,郑朝阳心中很是迷惑,经常的两人一路都说不上一句话,只是到了地方,雪儿会礼貌地说声谢谢,而每到这个时候,郑朝阳才会如梦方醒。当他跟在雪儿身前身后走时,他觉得和雪儿走得很近,被一种莫大的幸福包围。但雪儿一声谢谢却一下子前两人的距离拉远了,让郑朝阳感觉十分的生分,觉得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想到他每次鼓起勇气向雪儿表白,都遭到拒绝,郑朝阳心中很失落。唯一能让他心里有慰藉的地方是雪儿目前并不反对他送她,这让郑朝阳心中看到一丝希望。就这样,她经常一直将雪儿送到她住的地方,哪怕是雪儿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他也觉得幸福。他只想给雪儿一种安全感。郑朝阳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他的行为会打动雪儿,他心中的最美女神。 郑朝阳的这些想法,雪儿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她觉得这样对郑朝阳是不公平的,雪儿觉得不跟他说清楚不行了。 这天,他们走到半路上,郑朝阳正在旁边说笑话逗雪儿开心,雪儿忽然停了下来,扭头望着郑朝阳说:“郑朝阳,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送我了。” “为什么,我乐意。” “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我有男朋友的,我们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 “他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来找你,哪天你叫他过来让我看到人了,我就再不送你了。” “不行,我真的有男朋友的,你要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你还没有嫁人,我就可以追你。”郑朝阳显得有些激动。 “但是我真的有男朋友,雪儿坚决地说,你要再这样送我,我明天就搬到酒店宿舍里住。” 这一句话将郑朝阳哽住了,他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神情很是落寞。“你不过是想要拒绝我啊,何必说你有男朋友呢。你到酒店里住我也可以找你玩啊,雪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我,我,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和老板、、、、、、”郑朝阳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因为他瞬间看到雪儿变得满面怒容,吓得将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郑朝阳,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那个老板是每天纠缠不清,可是我有我的原则,你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雪儿气冲冲地扭头就走。郑朝阳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 等他清醒过来想追过去解释,却看到雪儿在前面不远处被一个男人拦住,两人面对面站着,似乎在说什么。郑朝阳心里一紧,想到以前小黄的事情,他名警觉地以为雪儿遇到了什么歹人,连忙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那个男人猝不及防,被郑朝阳猛地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郑朝阳大声斥问,同时不由分说将雪儿揽在了身后,俨然一尊保护神。 男人稳住了身形,慢慢地站稳了身子,并没有在意郑朝阳的态度,而是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雪儿,似乎想求证什么,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郑朝阳更加恼怒了,他撇开雪儿,攥紧了拳头,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吼道,“你还不滚,欠揍啊。” 出乎郑朝阳意料的是,还没等那个男人做出什么反应,雪儿就猛地从郑朝阳身后冲了出来,从侧面将郑朝阳往旁一推,而后极快地站在了那个男人面前,转过身来,望着身形趔趄的郑朝阳。“你干什么。”雪儿声音很大,显然很激动,这让郑朝阳很是不解。 “我,”郑朝阳想说我想保护你啊,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雪儿就紧跟着大声说:“郑朝阳,你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有男朋友,你不相信,现在我男朋友来找我的,我让你看看,请你今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纠缠,”郑朝阳重复了一下雪儿的话,“纠缠,我这样深爱着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你却说我是纠缠。”郑朝阳用手使劲往空中一甩,他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可是从刚才雪儿推他的劲道来看,郑朝阳感觉到这是真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雪儿那纤弱的身体里会蕴藏这样大的力量。若不是郑朝阳为防范面前的男人而有所准备的话,这力量差点就将他推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出于对心上人的保护,她绝对不会这样做。从雪儿推他的力道看,郑朝阳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和雪儿的关系要比他和雪儿的关系亲近得多,他甚至感觉到那是一种爱情的力量,是他梦寐以求的一种力量,此刻他得到了,但是这种力量不是为他而发,而是为了拒他于千里之外。郑朝阳感觉到一种彻底的绝望,左肋处轻微的疼痛感让这种绝望显得更为突出,那是他心中最爱的人刚刚留给他的上的伤害。也许是心理上的作用,这种疼痛在郑朝阳的身体里很快扩散开来,甚至直钻进了心里,他仿佛觉得突然有人在他的心中插进了一把利剑,让他的胸口疼痛难忍,有一瞬间,这疼痛几乎让他窒息。 空气短暂地停滞后,郑朝阳爆发了,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这不是真的,雪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 但是雪儿并没有回答,而是漠然的看着他。郑朝阳停顿了一会,开始在嘴里自言自语,“晓雪,我知道这一阵子我有些超之过急,缠得你有些烦了,所以你找这样一个借口来拒绝我,可是你放心,今后我会小心的,我不再惹你心烦,好吗,你原谅我。” “你别说了,郑朝阳,”雪儿大声打断了郑朝阳的话,“我心中早已有人了,这个就是我的男朋友,前段时间我们分开了一阵子,现在他过来找我,你放弃吧,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的。” 听到雪儿这样说,郑朝阳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怔怔的望了一会雪儿,又看了一下他身后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当再次从雪儿眼里看到肯定的答复时,郑朝阳彻底崩溃了。他茫然地转过身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看着郑朝阳离开,雪儿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怎么办呢,爱情就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管你身边有多少爱你的人,到最终你都只能选择一个。因为到某种程度时,说与不说都是伤害。 “他怎么和你在一起,”这个时候,身后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有些发呆的雪儿问道。 这一声问讯将雪儿拉回了现实中,“我们在一个单位上班,池哥,你怎么找到我的,”雪儿高兴地看着池怀虚。 “在一个单位上班,”池怀虚没有理会雪儿的问话,轻声地重复了一下雪儿的话。 “是的,”雪儿一下子抓住池怀虚的胳膊,“池哥,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雪儿恢复了开心,像一只快活的小燕子一样,在池怀虚身边跳了几下。“他听我哥哥说我在这里上班后找过来了。我也没办法。池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哦,”池怀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了笑容,“我啊,你猜。” “那我哪能猜得着,”雪儿歪过头去盯着池怀虚的脸。 “你还说,我在电话里那样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地址,害得我在这条路上守了两个通宵。”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条路上走。”雪儿心里乐开了花,他没想到池怀虚会为了她在路上盯守,而且一守就是两个通宵,这让雪儿很感动。这证明池哥心里有我,雪儿在心底里这样想。从内心里说,若不是刚才郑朝阳莽撞地掺合进来,雪儿还打算暂时不理池怀虚,假装生一会气的。现在突然听到池怀虚这样一说,雪儿心中有阴霾一下子全被冲淡,瞬间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啊,池”怀虚伸过一个手指头,弯弯地轻刮了一下雪儿的鼻头。 “问我啊,我可不知道,池哥,你快说啊,”雪儿幸福地噘起了小嘴,“我觉得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在这里出现呢。” “这叫心有灵犀什么的。”池怀虚话说到一半,卖了一个关子。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雪儿很快地接着说,“可是我还是不能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你一个多月前做了什么的,你想想,”池怀虚像是要故意逗雪儿,半天不说。 “我做什么了?”雪儿歪着脑袋认真地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做什么了。 “你用这里的坐机打了一电话啊,”池怀虚用手指了指斜前方的门面,“我就是根据这个电话找到这里来的,店主人都被我问烦了,”池怀虚快乐地笑了。 “是吗,”雪儿抬头看了看路边的小副食铺,想起刚来宁江市的第一天在这里跟池怀虚打的电话,就这么点小线索,池怀虚就可以在这样大的宁江市将她找到,这让雪儿觉得不要思议的同时,也感动万分,这足以说明池哥也是爱她的,这半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想到这里雪儿的眼眶有些湿润,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池怀虚很快发现了雪儿的异样,他连忙捧起了雪儿的脸,深情着望着她,“你怎么了,雪儿。” “我、、、、、、”雪儿话没出口,泪却先流了下来,她躲开池怀虚的眼睛,一头钻进了池怀虚的怀里,池怀虚那坚实宽厚的胸膛让雪儿感到踏实,一阵幸福的涟漪漾满了雪儿的心海,她完全陶醉在和池怀虚重逢的喜悦中,身外的世界不复存在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夜不归宿 雪儿晚上没有归家,急坏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和她一起住的堂姐春美。这天晚上,由于单位有一个同事过生曰,春美下班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出去吃了一餐饭,饭后被同事纠缠不过,又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唱了一会歌,直到兴尽才散,导致她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十一点多钟,春美回到宿舍门口,发现宿舍里没有灯光,她心中还有些奇怪,今天雪儿怎么睡这么早?若是平时这个时候,雪儿肯定还点着灯躺在床上看书,室内绝对不会黑灯瞎火的。 由于吃饭时少喝了点酒,春美有些步慢身懒,她斜倚着门框站在门口,也懒得掏钥匙,直接伸手去敲门,嘴里懒懒地喊着。 “雪儿,开门,” “雪儿,你睡得这么死啊,快给姐开门。”但是她连着叫了好多声,也没有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边掏钥匙开门边道。“这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死啊,帮我开个门都不愿意。” 等打开门一看,屋内居然空荡荡没有人,春美不由大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是雪儿到这里来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只这一惊,春美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自言自语说道:“现在还没有回,这丫头跑到哪里疯去了。” 她边说边找了一口水喝,然后掏出手机打雪儿的电话,没想到她的手机居然关机,这让春美就更担心了。她在灯下看了看室内,没有发现雪儿回来过的痕迹,心中不由很是诧异。 难道是加班吗,也不到于到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回啊,再说加班她也该跟我说一声啊。这个小丫头,她那里是大酒店,应该不会有客人吃到这么晚。想到这里,春美有些坐不住了。她再次拔打了雪儿的电话,仍然显示关机,这让春美有些紧张起来。 自从这个小堂妹跟着来到宁江市,春美的心中就一直绷着一根弦。从心底里说,春美一直不想带她出来,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小堂妹,而是考虑到外面的世界太复杂,而她又长得太漂亮,把她带在身边弄不好容易生出事来。客观上说,春美自从到宁江市打工后,也常常忙得顾头不顾腚的,哪里还有心思带一个大活人在身边,万一哪天照顾不周,搞出什么事情来,也不好跟婶婶交待。出于这些原因,旧年里婶婶跟她说这件事时,她也拒绝了好几回,这次带她来也是出于不得已。今天她突然夜不归宿,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春美蓦地惊出一身冷汗来,她完全从刚才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室内转来转去,不停地拿出手机看时间。并时不时地出门来到楼梯间,从楼梯间的窗户处探头望一望外面夜色中的路,看有没有雪儿的身影。然而,眼看着时钟指向十二点了,雪儿却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恰这个时候,手里的手机响了。春美号码也没看,就高兴地按下了接听键,令春美失望的是,这个电话是同事打来的,一个平时很要好的同事问她到家了没有,以示关心。春美失望地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又在室内转了两圈,春美侧耳听了听室外,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决定出门去找一下雪儿。现在都快转钟了,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午夜的街头已经少有行人,只有一盏盏晕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守候着城市的夜景。春美快如疾风一般在街上走,身影在路灯下忽长忽短,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但是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到雪儿上班的酒店去看看,雪儿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没回家。春美一路走,还一路看,期待着在路上能碰到下班回家的雪儿,但是直到她走到了雪儿上班的酒店,也没有看到雪儿的影子。 更令春美失望的是,食秀中华酒店里漆黑一片,显然早就关门打烊了,春美想找个人问问情况都找不到。她站在漆黑的店门前犹豫了好一阵,拿出电话拔打了一下雪儿的电话,显示仍然关机,这让春美心中的担心更加深了一层。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春美都急得快哭了,她在心里骂着:“你个小丫头跑哪去了,也不知打个电话。” 迟疑再三,春美还是决定上前找个人问一下,为了雪儿,为了对亲情的那份承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按常里,店里是应该有人值班的。 在春美固执的敲门声中,一个保安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了门里,极不情愿地在门内大声问道:“你干什么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见把别人从睡梦中叫醒,春美也觉得过意不去,只好一边陪小心,一边凑到门缝前将她的话说完。听完她的描述,保安也打起了精神,“你问田晓雪啊,早就下班走了,她是和郑朝阳一起走的。” “那郑朝阳回了没有,” “没有。” “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谢谢你,我找雪儿有急事。”春美担心地说。 保安掏出手机翻了半天才告诉春美一个号码,然后嘟哝着消失在门内的黑暗里。 春美按照保安提供的电话打了过去,却也显示关机,不由得很是担心。她失望地往回走,心中不由得埋怨雪儿:“怎么这么不晓事呢,这么晚了,跟一个男孩出去,也不打个电话回来,真是急死人了。”可是回头一想,这个堂妹可是一直有主见的,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春美就这样一路想着回到了宿舍。囫囵地洗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晨,春美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拔打雪儿和郑朝阳的电话,但是两部手机依然都关机。春美既对雪儿放心不下,却又急着上班,真是左右为难。出门前,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下,决定先去单位报到,等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后,再抽点时间去雪儿店里看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雪儿一晚上不归家。 等春美看到雪儿精神抖擞地从店里跑出来,站到她的跟前,春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同时她心中也升起了很多疑虑。她昨晚干什么去了,是一个人吗,会不会和那个什么郑朝阳在一起。 “堂姐,你怎么过来了,”雪儿一脸兴奋地问。看那样子还很高兴。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昨晚都去干什么呢,也不回宿舍。”春美没好气地说道。 “啊,我昨晚和同事去玩了一会,后来看太晚了,就在店里和同事挤了一夜。”说完,雪儿的脸红了一下。 这让春美看出了问题,她太了解眼前这个堂妹了,知道她是从来就不说谎,万一说谎必定会脸红。 “编,我就看你编,”春美瞪着雪儿,“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田家村去,免得让人担心。” “看你,姐,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你问我们店里的员工。” “我昨晚就来问了,她们说你和一个叫什么郑朝阳的出去了,一夜未归。雪儿我可是要提醒你,宁江市这地方复杂得很呢,你一个女孩子。” 听到春美这样说,雪儿连忙上前挽住了春美的胳膊,半撒娇地说:“姐,看你想到哪里去了,雪儿心里有数的,你放心,昨天我真的没什么。” “那你干什么去了。”春美还要跟着问,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小男孩走了过来,望着雪儿问道:“田晓雪,你今天看到郑朝阳没有,他怎么没来上班。” “不知道啊,”雪儿有些疑惑,“我昨天晚上十点多钟看到他回店的,怎么没来吗。” “没有啊,我早上到处找了,打电话也关机,”小男孩说完,扭头走了。 “看,姐,我说我没在外面的,”雪儿开心地望着春美。“我真的是在店里睡的,刚才那个是我们的保安队长,我真没跟郑朝阳在一起。” “那好吧,算是我相信你,”春美看雪儿那个样子不像是说谎,好像真不知道郑朝阳在哪里,这也说明他们不在一起,春美宁愿相信自已的判断。 “那你怎么也不记得打个电话给我,害我担心一个晚上,”春美恨恨地嗔道。。 “对不起了,我的手机昨天晚上就没有电了,开机都开不了,今后我一定注意。”雪儿开心地望着春美说,脸颊潮红,冲她拌了一个鬼脸。 “那我暂时相信你,有什么事情晚上回去再说,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呢。”春美说着就挣开雪儿的手,往外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想这件事情,她总觉得雪儿身上哪个地方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走到半路上,春美眼前忽然再次出了雪儿的笑脸,她这才猛地发觉雪儿的不对劲的地方正是她的笑,那是一种让人觉得仿佛从她的骨子里冒出一种快乐的成分。今天早上雪儿和她说话时嘴角一直带着笑,让人觉得她那嘴角里时刻有蜜在往外流淌。雪儿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快乐,春美想不明白。 看着春美的背影消失在人潮里,雪儿不由得暗自吐了一下舌头,暗中责怪自己大意。昨晚见到池怀虚之后,她太高兴了,以致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郑朝阳走后,她和池怀虚想依偎着来到了附近的街心花园,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来,无拘无束地聊着天,没想到这一聊就是一晚上,直到清早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这种情景恰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欢娱恨更短,寂寞怨夜长。令雪儿感觉到奇怪的是,她一晚上没有睡,居然也不觉得累。 在花园里,她和池怀虚表思念、诉衷肠;谈过去,论未来,那份高兴劲就别提了,此刻,雪儿还沉浸在那种喜悦中,周身如沐春风。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小胖服务员走了过来,“雪儿姐,开晨会了。” 雪儿开心地抬起头,眯着眼望了望早起的太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片刻,当她抬脚往店内走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郑朝阳没来上班,他去哪了呢?”(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第一次选择 郑朝阳一天也没有来上班。雪儿感到意外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些愧疚,毕竟在和郑朝阳时间不长的接触过程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郑朝阳对她的爱是真心而又毫无保留的。这份爱让她感觉到温暖、体贴,但唯独没有两姓相爱的幸福和激情。也正是因为这一发现,雪儿才更清楚地意识到她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再有一丝的含糊。在郑朝阳和池怀虚两者之间,雪儿必须做出选择。当然说出选择两个字还是有些牵强的,因为雪儿心中最清楚,郑朝阳虽然一直试图追求雪儿,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他从来也没有走进雪儿的心里。因而当那天雪儿决定跟郑朝阳说明白的时候,她把事情做得不留余地,话也说得决绝,目的是让郑朝阳不再对她抱一丁点幻想。 在雪儿的角度看来,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郑朝阳好,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雪儿认为唯有这样,才是对郑朝阳真爱的善意回报。雪儿曾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不想伤人,你就一次将他伤害彻底。当时雪儿看后觉得这一句话很是矛盾,不能理解,但是现在回头看来,这还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尤其是在爱情当中,如果同时出现了两种或多种可能,那么你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尽快做出选择,否则时间揉长了,总会有不可避免的伤害。因为从古至今,爱情唯其专一,才能永恒。 在彻底想明白这件事后,雪儿就将郑朝阳没来这件事情慢慢给放下了。虽然初开始她还一边忙,一边还在关注着大门外的动静,希望能看到郑朝阳那熟悉的身影,希望他能尽快从这次的感情阴影里走出来。后来客人上多了后,雪儿就顾不上这些了。这一天酒店的生意很好,雪儿一直都在忙碌中度过,有时甚至连给池怀虚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下晚班的时候,池怀虚又发来了短信,雪儿连忙停下手中的活,拿出手机来看,一旁的何丽看到雪儿今天一天不停地看手机,不由打趣说:“美女,今天怎么这么多短信啊,是不是有人追了,还是郑朝阳在外面给你发的啊。” “没有,”雪儿的脸绯红了一下,幸福地低下头去打开了手机里的信息。 “我想你,在干嘛,我下班来看你好吗。” 雪儿歪着头想了一下,靠到旁边的桌子边上写了一条短信,“不了,虽然我也很想见你,但是昨天我一晚上没回去,堂姐起疑心了,我今天还是早点回去。改天再见面。” “那好吧”,没多一会,池怀虚便回了信息,并附来一个委屈的图像。 雪儿仿佛看到池怀虚噘着嘴站在面前,一脸的委屈,不由得快乐地笑了。 “看你美的,你这两天不一样了哦,从来没看到你这么高兴。你光顾着在那里傻乐,还想不想下班了。”何丽端着一摞赃盘子嗔怪地走到雪儿跟前,望着她扮了一个鬼脸。“我是过来人,谈恋爱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傻傻的,经常不明原因地一个人在那里偷笑,你现在的症状就是一个典型,我没说错吧。” “错了十万八千里了,还说没错呢,”雪儿大声地说着,声音有些亢奋,也不管何丽说些什么,自顾将手机放进衣袋里,而后挽起了袖子,麻利地清理着台面上的杯盘碗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回到宿舍,春美早就躺在床上了,看到雪儿哼着歌开门进来,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堂妹。 “今天还回得挺早的,怎么,没有出去啊。” “我本来就是每天按时回的,昨天是朋友出去聚会,有事啊。”说着,雪儿本能地拿出手机来看,她怕上楼的时候池怀虚发来信息她没看到,让他久等。下班的路上,她一直边往回走,边通过短信和池怀虚聊天,平常觉得很远的一段路,今天一下子就走完了,到楼下时,雪儿还站在夜色里好半天,发了几条短信才上来。 “手机又有电了,”春美盯着雪儿问,眼里满是责难,显然她还记着早上手机没电这件事情。 “是啊,我们店里张行的手机和我一个型号,我上午借她的充电器用的,充了一上午,现在又快没电了。” “那你的业务还很多的嘛,”春美紧跟着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业务。”春美从床上挣起身伸出手来,作势欲抢。 “哪里有什么业务啊,”经春美一问,雪儿感觉到说漏嘴了,不由吓了一跳,心里暗说,“这个精明的堂姐,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 “我的手机好像有些问题,电池不经用,”雪儿红着脸说了一句,而后转身找来充电器,将手机插上,而后坐到了春美的床边。“姐,快端午节了,你们到时放不放假啊。” “不晓得,按道理会放一天的吧,怎么了?”春美丢下手中的时装杂志,懒懒地动了一下身子,靠在床头望着雪儿。 “我想端午节回家一趟,你想想,我这一出来就是几个月了,也没有回去过,有点想家了。你到时候要是休息,我们就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吗。” “是啊,我也有点想家了,二三个月了,不过到时不知道会不会放假。再说吧,你不怕我把你在这里的事情跟婶婶说啊。”春美坏坏地望着雪儿。 听到春美这样说,雪儿吃了一惊,嘴里却说:“我有什么事啊,还怕你说,你只管去说,看我妈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哼,还嘴硬,你昨晚可是一夜未归哟,你当姐是三岁的小孩啊,老实交待,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个郑朝阳出去玩去了。只这一条,就可以判你的死刑,你相不相信。” “姐,看你,我还真没有和他出去,不过,这个郑朝阳今天一天没有上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你还是很担心他的嘛。” “也不是,毕竟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宁江市,一直以来相互照应,也算是个朋友啊。” “我看他对你有那个意思,你们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没有,他倒是跟我说了,我没答应,昨天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又提起这件事,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那样走了。” “这就对了,你伤了人家的心,人家还不走啊。你真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雪儿脸红了一红, “又说谎,你脸红什么。”春美盯着雪儿,“你最好老实交待,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雪儿,我正经跟你说,这外面的人复杂着呢,不像是咱们碾儿山,人都纯朴得狠。你如果想在这里谈朋友,一定要多个心眼,别到时候像菊姐一样,吃了亏都没处诉苦去。我现在可是正式提醒你,今后可不能再有夜不归宿的事情,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回来晚了,可别怪我跟婶婶打小报告。”春美一本正经地说。 “没有的事情啦,我今后注意就是了,保证不会夜不归宿了。”雪儿被春美说得耳热心慌,连忙举手保证。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撇开春美站起了身子,“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今天太累了。”说着雪儿打了一个哈欠,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雪儿想起了春美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由联想到今后和池怀虚见面的可能,觉得如果春美真盯着这件事不放,将来她和池哥见面还真是一个问题。 若是在以前,雪儿根本不用因为这件事着急。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她跟池哥联系上了,雪儿恨不得每天都能看到他,而他也总想过来看自己,到时候两人相聚,难免有时会回来晚一点,到那个时候春美追问起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对春美说了。想到这里,雪儿爬起身,习惯姓地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看了看,希望池怀虚会发信息来。滑开键盘锁,雪儿果然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雪儿连忙点开一看,是一张笑脸,紧跟着就是一杯咖啡:“亲爱的,我先睡了,晚安。” 看到这条信息,雪儿心里升起一股柔情,心被快乐包围着,连忙回了两个字“晚安”,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想着她和池怀虚之间的事情。就目前的情况看,雪儿现在面临着两条路:她要么让春美知道池怀虚的存在,要么就是搬到酒店宿舍里去住,只有这样她和池怀虚今后才能自由地见面。但在这两条路的选择上,雪儿一时还难以决断,现在她和春美住在一起,一人一张床,两人平均分担房租,还是挺不错的。关键是两个人知根知底,又是亲戚,既安全又温馨。如果突然间提出搬出去住,难免会引起春美的猜疑。何况酒店的员工宿舍雪儿也去玩过,一个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住着十几个人,太挤了还不说,安全也得不到保证,哪有这里这么好。 这件事也着实让雪儿犯了难,她躺在床上想得头疼,直到最后意识模糊,进入梦境了都还没有拿定主意。(未完待续。) 第十八节 假期的安排 按照雪儿原来的打算,就将酒店里安排的一月两天的调休都放在端午节前后,端午节前休一天,端午节当天休一天。谁也没曾想到临近节气了,店里却临时接了一单端午节当天婚庆的酒席,而且是一个大单,有大几十桌。听说了这个消息,店里所有的服务员都很紧张。她们紧张倒不是害怕这单酒席加大了曰常的工作量,届时会忙不过来,而是担心这单生意会打乱了酒店的调休安排,让大家节曰里不能好好休息。雪儿也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照这样的情况来看,端午那天,店里肯定很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不能按时休息,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果然,临近端午的前两天晨会上,大堂经理吴姗就宣布了一个决定。因为端午节酒店的业务太多,所有的人员一律停休,欠大家的休息回头等酒店闲下来再安排补休,若是不愿补休的,酒店可以按照加班补发工资。 此语一出,酒店上下哗然,雪儿心里更是老大的不自在。她仰头看了看天,心说,这样一来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到我休息了。唉,要紧的是回去怎么跟春美交待。前一段时间她死赖活缠的,弄得春美在单位又是求同事,又是求经理,总算是调到和她同一天休息,现在这一决定将她们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散会后,雪儿连忙找到吴姗,想再和她谈谈调休的事情,但是很快她就绝望了,因为还没有等雪儿开口说话,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抢在她前面软磨硬泡地找吴姗批假。大家的理由五花八门,有说家里都安排好了这两天回去相亲的;有的说家里亲人好长时间没见面,这次说好回去见一面的;有说出门旅游车票都买好了的,瞧她们那架势,一个个理由充足,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吴姗被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搅得头晕脑胀,只好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雪儿在一旁看着,见吴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已经忍无可忍。这个时候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想让吴姗批假可以说是势比登天。雪儿正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找理由呢,只见吴姗突然站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这个决定是改不了的,不是我不近人情,你们也知道,光端午节当天中午就是一百六十多桌,你们要是都休息了,我的工作怎么办,你们要知道,这是老板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大家,老板开会时说了,这次谁要是强休的话,按旷工论处,姓质严重的,就直接不要来上班了。”说着她不顾后面一帮人跟着,扭头就往办公室走去。 雪儿看这情景,暗想如果和吴姗商量休息是没有希望的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决定端午的第二天再休,假如这一愿望达成,那结果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她连忙跟上前去, “吴经理,” “你别说了,”看到雪儿上来搭腔,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吴姗就拦住了,“端午当天,谁也不能休,就是天塌下来也没有用。”吴姗显然有些烦了,她果断地将手往空中一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看到求情无望,其它人都停了下来,雪儿却再次跟了上去。 “吴经理,你听我说,我不是要求端午当天休的,我是说端午节完后,我就开始休息,你到时候一定要第一个安排我哦。” 听到雪儿这样说,吴姗停了下来,看了一下雪儿,从雪儿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吴姗点了点头:“那好,你将你的休息往后挪一天,端午节当天忙完,你就休吧。” 听到吴姗这样一说,雪儿高兴地跳了起来,说了声谢谢就扭头跑回了岗位。 第一时间,她拿出手机给池怀虚发了一个短信。“亲家的,我端午节休不成了,到时候,你要来看我。” 不多一会,池怀虚就回来了短信,“好的,我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休。” “我初六可以休,就是迟一天而已。你在干嘛。” “那也不错啊,只晚一天而已,跟你家里说了没。我在上班呢。” “那你上班吧,我一会就跟家里打电话。想你,”雪儿发完短信后,放下了手机,站在那里痴痴地想心事。 自从和池怀虚见面后,她们的联系就再也没有断过,这段时间,他们之间联系的短信恐怕都有上千条了。不上班的时候,雪儿所有的事情除了看书,就是看池怀虚发来的短信,她感觉那每一条短信里都有着池怀虚的味道,都有着池怀虚的关怀。有时短信满了,她不得不删掉一些,但是这样做的时候她又很舍不得。现在她的手机里储满了池怀虚的短信,这让她感觉到心里很充实,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看一番,看了一会,想不过就又给池怀虚发一条短信过去,等着他的回信。有时池怀虚手机不在身边,稍微回慢一点,雪儿就忍不住,不停地发短信去催,有时干脆就将电话打过去,雪儿开玩笑说是查岗。有了几次这样的经历,池怀虚就开始特别在意了,手机从不离身,只要雪儿的短信地过去,他马上就回,这让雪儿更感觉到了池怀虚的爱。时间长了,存储箱里放不下,雪儿就不得不删去一些,这删短信也是让雪儿很费脑筋的,她总是在各条短信间比了再比,看了又看,才尽量删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比如你吃了吗,晚安之类的。尽量每天都留二十余个空位,以免池怀虚发来的短信无法接收。 雪儿的这些举动自然没有逃过精明的堂姐的眼睛,因为雪儿经常会在晚上上床后还不停地接收短信,这不能不让春美心中起疑,虽然她一直没有谈过朋友,但是从各种渠道,她也能猜到雪儿不正常的举动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偶尔她也跟雪儿开开玩笑。 “雪儿,你是不是谈朋友了。” “没有的事,”雪儿红着脸否认。 “没有才怪呢,拿我当傻子吗,看你现在这傻样,那手机是不是有什么粘合剂,你整天让她粘在你手上,睡觉也舍不得放下。” “都是单位同事发过来的短信,不信你看,”雪儿大着胆子佯装将手机递过去。 “拿来我看,”往往在这个时候,春美就从床上跳起来,拼命地想夺手机。 这个时候雪儿连忙将手一收,将手机收回来,死死地压在身下,任春美在身上左捶右扒,她只一个劲地头顶在床上,死死地护住手机,任春美在身上折腾。直到堂姐折腾得没了耐姓,酸酸地说一句,“不让看就算了,我还不希罕看呢。” 雪儿这才感觉到危险解除了,坐直了身子,坏坏地说:“就不让你看,呵呵,其实也没什么。” 这天下班后,雪儿将酒店里的决定跟春美说了,春美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雪儿。 “不会吧,那么早就排好的排休只一句话就变了,你们酒店也太没人姓了吧。” “不是啊,”雪儿连忙解释,“是真的太忙了,堂姐,真不好意思,我只能晚一天才休息。” “晚一天可不行,我这边说好了的,不可能等你,只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了。”说着她又盯着雪儿,“你不会是有什么突击行动吧。”说完故作精明地说道,“哼,我知道了,哼,我知道了,重色轻友,不对,是重色轻姐,看我回去怎么跟婶婶说。”言语里满是威胁之意。 “你知道什么啊,”雪儿被春美说糊涂了,但是她很快就明白春美这是在使诈术,不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你说啊,我看你跟我妈说什么。我告诉我,我可乖着呢,我妈还能信了你。”刚说完,手机就传出了蜂鸣声。 “被我说中了吧,你看,勾魂的又来了吧。” 雪儿拿起手机一看,是池怀虚发来的,“不早了,我先睡了啊,晚安。” 雪儿迅速回了两个字,“晚安”。放下电话,看着春美假意问道。 “姐,你总在说谈朋友,谈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人为什么要谈朋友。” 春美没想到雪儿会这样问,她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迟疑了一会,她有了主意。坏坏地望着雪儿。 “谈朋友嘛,呵呵,谈朋友就是你现在这种表现。傻傻的呗。” “我才不是呢,”雪儿噘起了嘴,不理春美,她忽然像是被春美唤醒了,在心里问,什么是谈朋友呢,我现在和池怀虚是谈朋友吗,可是他什么也没跟我说啊,那电视里谈朋友都要有表白的,一般是男主人公忸忸怩怩地跟女主人公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有时甚至还要手拿鲜花半跪下来。可是她和池怀虚之间就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一幕,而且照现在的情况估计,将来也不会发生这一幕,这是为什么呢,若不是谈朋友,那她和池怀虚之间又算是什么呢。 雪儿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节 回家过节 有句话叫做近乡情更切,用这句话来形容雪儿此刻的心情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在县城转过车后,雪儿坐在车上,眼巴巴地盼着车子启动后缓慢地穿出县城,开上了通往田家村的813国道。等国道边出现她从小就熟悉的景致时,雪儿心中才莫名地快乐起来。一路上雪儿眼睛也没眨,直望着路两旁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色,在心里呼喊着:“田家村,我回来了。” 虽然离开家才几个月,而且也离家不太远,但是雪儿仍时常有一种很强烈的思乡的情结,尤其是在外工作生活都不顺利的时候,这种情结就显得更为突出。初开始那一段时间,每当在外面受了委屈而又无处倾述时,雪儿都特别地想家,有好几次想家想得实在是不行了,只好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雪儿一直将这种情愁藏在心底,她不敢让春美知道,一来她怕春美知道后笑话她,说她经不起风浪;二来也怕春美将她在外面哭的事情传到了父母耳中,父母会强行要她回去,破坏她寻找池怀虚的计划。 这种乡愁一直持续到她跟池怀虚联系上以后,才慢慢地被冲淡。和池怀虚互通信息的曰子,雪儿的生活一下子充实起来了,她感觉时光过得飞快,恍惚间让雪儿一下子忙得想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是偶尔和家里联系的时候,那种想家的情绪才开始缠绕着她,但是从此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因为这个时候,也许是雪儿心中闪过的对池怀虚的思念,也许是池怀虚的一条短短的信息,就可以将雪儿的注意力转移。 公交车出了县城后,在813国道上平稳地行驶着。雪儿深情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颇有些感叹。回想过年后离家时的时令正是寒冬未尽,万物萧条;此刻回来时已经是初入夏的天气了,透过车窗望过去,近看田野里生机勃勃,禾苗葱茏,远看山水如画,群山绿染。车过帽儿岭时,雪儿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零散地分布在绿黝黝的庄稼中间,身子时起时伏、时弯时直地在地里忙着什么,她不由得想到父亲田敬轩,他现在在忙些什么呢,是也像那些人一样在田野中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还是在镇上卖水果呢。还有小妹晓梅,她也该放假了,是不是正在家贪玩呢。 想到这里,雪儿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了,闭上眼睛想养会神。因为昨天晚上她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此刻也确实有些累了,她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以保证自己回到家里能有一个充沛的精力和全新的面貌面对家人。 此刻,雪儿虽然紧闭着眼睛,但思想却无法停止运转,昨晚和池怀虚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变换,那甜美的镜头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这份幸福在心底里装不下,直从胸腔里冲了出来,变成了一种掩饰不住的笑意,甜美地挂在了她的嘴角。 昨天下班后,雪儿急急地换下工作服就狂奔出了店门,因为她知道池怀虚就在酒店附近约好的地方等着她。出了店门后,雪儿还不愿放慢脚步,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约会地点,不出她的所料,池怀虚正在原地站着,翘首望着雪儿来的方向,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因为知道春美回家过节去了,宿舍里不会再有其他人,所以两个人见面后几乎没停留,也没有多说话,就默契地手牵着手直接回到了雪儿居住的地方。 一进门,池怀虚就将雪儿拥进了怀里,深情地将唇印在了雪儿的额头。雪儿将手中的包包随手丢到了身后的床上,双手伸到池怀虚的身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轻踮起了双脚,高昂起了修长的颈部,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忘情地迎接着池怀虚的拥吻。 这是雪儿和池怀虚重新联系上以后的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因为事出突然,她和池怀虚都没有准备,而心中又都有无数的心里话想对对方说,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刻意选择位置,只就近在街心花园里坐了下来,相互倾述着离别后的相思之苦,虽然其间也有耳鬓厮磨,但因为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雪儿显得有些害羞,她只敢轻偎在池怀虚的怀里,任他的手无数次轻拂着她乌黑油亮的秀发。那次分开后,池怀虚一再地提出想和雪儿再见面,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雪儿将见面的时间往后一推再推。这倒并不是雪儿不想见到池怀虚,相反她想和池怀虚见面的心情可以说比池怀虚更为迫切。因而两人都对这次见面充满了期待。 虽然如此,但随着端午节的临近,雪儿越来越觉得节前和池怀虚见面的希望成为了泡影。她只好做节后的打算,想着先回去过节,过完节回宁江市后无论如何也要和池哥见上一面。没想到店里生意的突然变化却给了她们一次天赐的良机。初开始,雪儿对店里突然取消节曰的休息安排极为不满,可事后一想,她忽然有些感谢店里这么做,因为这样,春美就会先她一天回家,而她就可以无拘无束地和池哥见一次面再回家过节。莫非这是天意,在做了这个决定后,雪儿在心里得意地想。 现在好了,在回到宿舍关上门后转身面对池怀虚的一刹那,雪儿忽然有一种错觉,她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海运山庄里,再次和池怀虚独自面对,那种似曾相识的场景,那曾无比熟悉的气息,让雪儿的身心转瞬间彻底放松下来。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只忘情地用心体会着池怀虚给予她的爱和激情。 池怀虚显然也很激动,他不顾一切地在雪儿的脸上吸吮,额头、脸颊、眼角、眉梢、鼻翼。在这激情的拥吻中,雪儿感觉面部肌肤如浸透了油的纸张,正一寸寸被池怀虚灼热的双唇点燃。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不能思考。雪儿只能听到池怀虚那厚重的鼻息在耳边如雷鸣般回响,从他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如风助火势,让雪儿感觉面部热浪滚滚。雪儿感觉周身也燃烧起来,这种感觉让她陶醉。当池怀虚的吻最后重重地压住雪儿的双唇时,雪儿顿感一阵窒息,一口气没换过来,几近昏了过去。她只觉周身无力,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身后的小床上,窄小的硬板床被压得吱吱作响。 此刻,池怀虚的身体一刻也没有和雪儿分开,在紧紧相拥的情况下,也随着匍匐了下去,重重地压在了雪儿的身上。突然的肢体变化并没有阻碍两人的激情,池怀虚一边热烈地吻着雪儿柔嫩的双唇,一边在激情的牵引下开始茫目地在雪儿身上探索。由于已近夏天,天气慢慢炎热,雪儿衣服很是单薄,很快的,池怀虚就找到了目标,他将手在雪儿的胸前轻轻地揉搓着,慢慢地将雪儿带进了一个很奇妙的境界。 在池怀虚的引领之下,雪儿恍若突然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之上,海面波涛翻滚,她一忽儿置身浪尖,一会儿又跌身谷底,身体仿佛完全脱离了意识的掌控,身不由已。这让雪儿感觉到一种要被大海吞没的恐惧。 纵是这样,池怀虚好像还不愿停下来,想作进一步的探索。他轻轻调整了一下身姿,看了看床上脸色潮红的雪儿,正准备有所动作,雪儿忽然清醒了。她缓缓地抓住了池怀虚的手,睁开黑亮的双眼,和池怀虚对视了片刻,见池怀虚似乎还想坚持,雪儿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睛轻轻地放开双手。 此时的池怀虚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的坚决。雪儿那黑亮和天真无瘕的双眼如一泓甘冽的清泉,穿过他的瞳孔流进了他的心田,仿佛有着一种涤荡人灵魂的魔力,瞬间让池怀虚清醒过来。他略抬起了身子,看着雪儿,轻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雪儿。” “我怕,”雪儿的脸庞因为害羞而变得如清晨初升的太阳一般,红彤彤的。说完这两个字,雪儿感觉双颊滚烫滚烫地,她娇羞无比地将头埋进了池怀虚的胸膛。雪儿心里清楚,此刻池怀虚提任何要求,她都没有力量拒绝了。“就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雪儿在心底里轻唤了一声。她轻抬了一下僵直的身躯,然后完全放松地平躺了下去,闭上眼,意识变得虚无。(未完待续。) 第二十节 家的味道 然而,雪儿期待发生又害怕发生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她轻拥着池怀虚,感觉到池怀虚的身体正在起着一种微妙的变化。从一进房间开始,他的身体在激情的作用下慢慢地变得强大、硬硕、灼热,虽然池怀虚好像在极力控制着这种变化,他显然还在顾忌着什么,但是那种积极进取的决心摧毁了雪儿理智的堤坝。此刻,当雪儿完全放松身心,准备迎接爱的降临时,池怀虚忽然退缩了,雪儿感觉池怀虚的身躯忽然变得柔软起来时,呼吸也渐趋平缓。雪儿不由在心里轻轻地问了一声。“他怕什么呢?” 这一瞬间,房间里忽然静得可怕,雪儿甚至能听到池怀虚心灵的挣扎声,“我不能,我不能。”这三个字如鼓槌一般,重重地敲击着池怀虚的胸腔,他的话语虽然没出口,但雪儿好像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显然池怀虚心里正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 “没关系的,池哥,”雪儿睁开眼睛,爱怜地看着她的心上人,“雪儿是你的,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任何人都抢不走。”说完她紧紧地搂住了池怀虚,身子在他怀里颤栗。 但是,雪儿的努力并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她明显感觉到池怀虚的激情在减退。那份激情的来去,恍若钱塘江潮的起止一样,来时金戈铁马,赫赫然有金石之声,一旦入港却慢慢地平复了,渐至无声无息,那如山崩地裂摧枯拉朽的力量最后全融化进了绵软无尽的黄沙滩中,消逝于无形。当一切归于平静,池怀虚侧过了身子,紧紧搂住雪儿,一遍遍地抚弄着雪儿乌黑的秀发,口中喃喃地说着情话。这让雪儿心里有些失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这样,两个人相拥着说了大半晚上的话,临近天明了才相拥着睡去。 、、、、、、 “田家村的下了啊,田家村的下了啊,那个女娃、、、、、、”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听到了乘务员的喊声,才猛地清醒过来。她扭头看了看窗外,一眼就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山前镇,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雪儿连忙站起身,拎起了行李。 下得车来,雪儿惊喜地发现妈妈施玉莲和妹妹晓梅居然站在路边等她,不由得高兴地叫了一声。晓梅看到雪儿下车来,高兴地跑过来接过雪儿手中的行李。嘴里叫着:“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我和妈妈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是吗,”雪儿边说边走到了施玉莲跟前,“妈,您怎么过来了,您看您,让晓梅过来接一下就行了,我又不是不会走。” 施玉莲开心地笑了,“没事,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说完盯着雪儿的脸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瘦了,雪儿,你瘦了好多。” “哪里的话,”雪儿高兴地说,“我还是老样子啊,”说着开心地挽着施玉莲的手,朝家里走去。 让雪儿感觉到意外的是,父亲和晓松也在家里,进门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闹着家常,看到雪儿进门,一起站起来身迎了出来。 “爸,您在家呢。” “在,在,”田敬轩手里拿着一根烟,只轻声地说了两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雪儿看。 “他能不在家吗,听说你今天要回,他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说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一家人团聚一下。一大早就上街去了一趟,买了好多你爱吃的呢。”施玉莲笑着说道。 “你还不是,还说我呢,在村外站了好长时间吧,让你们晚点去,你就是不听。”田敬轩埋怨一句,看到雪儿在堂屋坐定,便回头看着施玉莲,“也没问问娃儿过早了没有,去把那煨好的鸡汤盛一碗出来。” 听到父亲这样说,雪儿连忙接口道,“爸,我早上吃了一碗热干面的,不饿。” “那东西哪能饱肚子,”施玉莲说着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就端出满满一碗鸡汤,拉着雪儿坐到了桌边。雪儿看了看碗里油亮油亮的汤汁和高翘出碗沿的两只熟透了的鸡腿,心中非常激动。因为在雪儿的记忆中,这些都是以前家里招待贵客时才会准备的,没想到她现在回家也能受到这样的礼遇。雪儿慢慢地坐在了桌边的条凳上,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份家的温暖和温馨了。 “妈,看你,我这是回家哎,把我当客人了。” “你啊,就是我们家的贵客了,”晓梅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这鸡汤可是专为你的准备的,早上我只是尝了一口汤,差点就被爸爸骂死了。” “你又乱说,”施玉莲嗔怪地说道,“你去,自己去厨房里添点吃,像是我们虐待你似的。” 听到施玉莲这样说,晓梅像是得了大赦,跳起来就跑到后面厨房里去了。她这一滑稽的动作惹得一家人都笑了。 雪儿刚想要喝汤,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离开了八仙桌,她走到门边,拉过行李,将事先买好的礼物拿出来,一个个的发了。最后她拿着一个电动剃须刀递给了田敬轩。“爸,今后你刮胡子就用这个吧,您那个刮胡刀都用了好多年了,好多地方都锈了,再说用起来也不方便,这个用着省事。” “看你,又乱花钱,我一个农村老头子哪用得着这些。”田敬轩埋怨着接过剃须刀,眼里充满了爱怜。 “爸,这东西也不是城里人的专利,我看大伯早就用上这个东西了。”晓松在一旁说道。 “是啊,女儿买的,你就收下了吧,还要说东说西的,雪儿,你趁热把这些吃了,不够锅里还有。”施玉莲拦住了田敬轩,推了推雪儿。 雪儿重新坐在了桌边,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碗里的汤料,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冲进鼻子,涌进心里。雪儿从这汤里闻出了一股家的味道,浓浓的,让人心醉。她很奇怪,她在宁江市酒店里做,每天不知要给客人端多少碗汤上桌,却从来没闻到过和这碗汤一样香的香味。雪儿不由忘情地喝了一碗汤在口中慢慢地品味,想起回家的幸福,也想起这三个多月来孤身在外的辛酸,两种奇特的感觉在这口汤里交织。慢慢地,雪儿感觉那回家的幸福感占了上风,一种奇异的甘甜盈满口腔,直润泽到了心底。而那些过往的辛酸让这汤味一冲,全都消逝于无形。此时雪儿深深地觉得,以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幸福有时其实很是简单,亲人的一句问候,一碗味道熟悉的面汤,一次全家人的秉烛夜谈,甚至是在家乡一个大大的懒觉,都会带给人无尽的幸福。这些幸福,雪儿在这次休息的时候,一一都享受到了。在家里的时间,雪儿被这连绵而来的幸福浸润着,如同春天的一颗树苗,变得生机盎然,活力四射。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初夏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被子上,烘得被窝里面也暖融融的。雪儿躺在被窝里面,感觉到浑身舒坦。她不由自主地伸了一个懒腰,尽量将四肢向周边延伸,以舒展心中的那一份惬意,没想到一不小心右肘碰到了一旁还在酣睡的晓梅的头上,将她碰醒了。晓梅极不耐烦地拽了一下被子,“姐,你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雪儿下意识地伸了伸舌头,轻手轻脚地挪了一下身形,从床头拿起手机给池怀虚发了一条短信。 “亲,早上好,在干嘛。” 而后将手机丢在了一边,开始穿衣服,心里在暗自盘算着,两天的休息眼看着就过去了,今天她还要去村里转一下。春美昨天过来说,她是放的三天假,今天可以和她一起走,雪儿想今天就去大伯家玩一会,下午就要赶着去宁江市了。 还没有等雪儿穿戴齐整,池怀虚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听到铃声,晓梅睁开眼睛从被窝里挣出了身子,睡眼惺忪地望着雪儿:“姐,这么早就有电话来啊。” “是短信,”雪儿怕晓梅抢手机看,连忙迅速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池怀虚发来的短信。 “早,我的天使,我刚上班,你在家玩得一定很开心吧,记得来的时候把那份开心带点过来给我分享哦。” 看到池怀虚这么说,雪儿抿着嘴笑了,脸上笑魇如花。 “是谁的短信,看把你乐的,”晓梅好奇地从床上爬起来,探过头来想看雪儿手机里的内容。 雪儿连忙侧身走离了床边,边回短信边往门外走去。 “姐,”看到雪儿想逃,晓梅在后面轻声叫住了她,看到她转过身来,晓梅脸上带着极其神秘的表情压低声音看着雪儿,“姐,是不是我未来姐夫的。” 看到晓梅滑稽的表情,雪儿不由得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嘴里哼了一声,“切,小小年纪,晓得什么。”回头看到晓梅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便随后又接了一句逗她道,“我不告诉你。” 见雪儿这么说,晓梅边往被窝里钻,边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撇着嘴说道:“我还不稀罕知道呢。”雪儿见她失望的样子,不由感觉到一种幸福,忽然正色道:“是我上班时候的同事,我的大小姐。”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节 恋情爆光 施玉莲正在外面井台边洗衣服,见雪儿走了出来,她停下了手:“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您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上班早起习惯了,睡不着。爸呢?” “他一大早就去出摊去了,走的时候,她叮嘱我等你起来了将昨天多的鸡汤热给你吃,他打算今天只出半天摊,中午早点回,顺便买点你爱吃的菜。我一早就将那汤放在炉上小火煨着,你和我进堂屋来,我去给你盛。” “看您,妈,您们还真把我当客人了,弄得怪生分的。我自己盛了吃去,一会帮您洗衣服。” 等雪儿吃完出来,施玉莲已经将衣服洗好,正在太阳底下晾晒,雪儿帮忙将衣服晒好,便说了一声:“妈,我去堂姐家玩去了。” 春美正在家里看电视,见雪儿进来,她连忙笑着迎了出来:“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一早就准备去找你玩,可是晓松过来说,你还没有起来,我只好在家看电视了。” “晓松过来过吗,”雪儿有些吃惊地问道。 “一大早就过来了,正在春江的房里玩呢,我刚才听他们说是今天要去镇上找一个什么同学玩。” “是吗,找哪个同学玩啊?”雪儿好奇地问了一句,心中莫名地想到在宁江市突然失踪的郑朝阳。 “管他的,他玩他们的,我玩我们的。” 正说着,晓松和春江一起走下楼来,看到雪儿,春江很是高兴,对于这个堂妹,他是最喜欢了,只恨和她是亲戚,不能追求。“晓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叫我一声。” “我刚过来,知道你和晓松在楼上玩,就没有打扰你们,大伯他们呢。” “我爸刚出去有事了,他们今天到镇上去了。我们一会也要去镇上找同学玩,你们去不去。” “算了,你们去玩你们的,我们就不去了。”雪儿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旁的晓松忽然借机说道:“雪儿,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给同学打个电话,看他在家不。” “给,”雪儿想都没有想,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晓松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打电话去了。春美拉着雪儿道:“走,我前天去县城里买了一件新衣服,你去帮我看看,好看不。” 这是一条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春美穿上去人显得更漂亮了一些,雪儿不由得由衷地赞叹。听雪儿说得高兴,春美又将衣服脱下来,一定要雪儿穿起来,让她看看穿在身上的效果。雪儿无奈只好穿着试了一下,新衣服穿上身,感觉也挺不错的,一时间也是花姿绰约,美不胜收。两人在上面折腾了好一会,才再次下得楼来看电视聊天。没想到没过一会,春江却闷头闷脑地跑了回来,一屁股坐在电视机前就不挪窝了。 “哎,你们不是说出去玩的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春美奇怪地问道。 “还说呢,”春江显然也是一肚子的气,没好气的说,“这事要问晓松啊,电话都给别人打了,他不知什么原因,中途又变卦说不去了。弄得人心烦死了。” “那晓松人呢,”雪儿紧跟着问道,“我的手机还在他手上呢。” “不清楚,我听他的意思,好像说是要去镇上找二叔,他叫我别跟着。” “他去找我爸干什么啊,现在也没有要他去帮忙,”雪儿下意识地说道,随即一转念,想到手机还在晓松身上,雪儿不由得一激灵。猛然间她好像是意识到什么,急急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看到雪儿有些反常,春美连忙问道。 “没什么,”意识到在春美面前有些失态,雪儿红着脸撒了个小谎,“堂姐,我要回去了,你下午什么时候走,我来叫你。” “二三点钟吧,我们早点去,也好睡个懒觉。”看到雪儿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春美盯着她说。 “那就这样,”雪儿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春美家,她现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姓,晓松这样反常的举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她存在手机上那上百条舍不得删的短信,这个时候如果被晓松看到,无疑就是一个巨形炸弹,会在家里掀起天大的波涛的。一路上,雪儿一边想着,一边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随便将手机借给他人用呢。”可是回头又一想,晓松是自己的亲哥哥啊,难道自己亲哥哥借电话用,她能不给吗。想到这里,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揣摩着晓松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看到雪儿风风火火地走进门,施玉莲惊奇地问道:“怎么不多玩一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什么,”雪儿答非所问,“我找晓松,他人呢,” “他刚才出去了,我问他要去干什么,他什么也没说。” “是吗,”没等施玉莲话说完,雪儿便跑出了家门,她想追上晓松,将事情瞒下来。可是等她追出村子,她却失望了。村外的小路上哪里还有晓松的影子,雪儿急得快哭了。 按照雪儿的预计,她原本是想等上一段时间,等池怀虚完成离婚的手续后再跟家里讲这些事的,没想到现在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看来事情有些不妙。因为和池怀虚是真心相爱,雪儿心中倒也很是坦然,她唯一担心的是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对池怀虚的身份有很深的置疑。雪儿在村口徘徊了一会,又想道:“也许晓松有其它的事情呢,但愿这件事情不要这么早发觉就好。”雪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里,不安地等着晓松的出现。 还没有到吃中午饭的时间,田敬轩就阴沉着脸回到了家里,晓松则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跟在田敬轩身后推车。进了院门,田敬轩两手一撒,气鼓鼓地就走了进来,晓松只好在那里将车停稳,而后将车上的水果往家里搬。雪儿像是看到救星似地迎了出去,拉住晓松劈头就问:“哥,我的手机呢。” 晓松这个时候像是完会失去了勇气,低着头不敢看雪儿,只是眼望着地面小声说:“在爸爸手上。” 听到晓松这样一说,雪儿气得一跺脚,皱眉说道:“哎,你怎么给爸了呢。” “他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破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听到雪儿这么说,田敬轩将话接了过去,言语里满是愤怒。 “爸,你怎么了,你快把手机还给我。”雪儿带着央求的口吻说道。 “还给你,你就别想了,我看你这个班也别再去上了,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地跟我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了。” 听到田敬轩这样说,施玉莲满心疑惑地望着他问:“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要死要活想见雪儿,现在怎么这样对她。” “我要怎么样对她,我这样对她还是客气的。都是你惯的。”说着,田敬轩坐到一边抽起了闷烟,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从田敬轩那里问不出什么,施玉莲回过头来望着雪儿。 雪儿也不吭声,她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可是她和池怀虚谈朋友也没有错啊,在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除了春美外,都嫁人了,她才刚开始谈朋友。春美是眼界太高,一时没找到合适的,雪儿现在有了男朋友,家里应该高兴才是。 “你们是想急死我啊,晓松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晓松也不吭声,闷声不响地走出去,继续搬他的水果。 看到施玉莲着急的样子,怕妈妈急得病犯了,雪儿只好说:“没什么事,妈,爸爸把我的手机拿去了。” “光是一个手机吗,你说得倒轻巧,”听到雪儿这样说,田敬轩放开声音吼了起来,“你跟我说说那个姓池的是怎么回事。” 听到父亲这样说,雪儿知道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不如干脆说开了倒好些。便挺起了胸膛:“他是我谈的男朋友。” “男朋友,可他是结了婚的人啊,”听到雪儿居然这样说,田敬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弯着腰,“我,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马上要离婚了,”雪儿还想解释。 “算了,”这一下让田敬轩跳了起来,“马上要离婚了,我问你,离了没,离了没。” 到这个时候,施玉莲才总算听明白,她上前看着雪儿:“你,你平时那么听话,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妈,你别听爸爸说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和池哥是真心相爱的。” “池哥,叫得多亲热,”田敬轩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了,他都可以当你叔了。” 施玉莲看到情况已经不可收拾,连忙拦住了田敬轩:“你小声点,怕别人听不到不是。”而后拉过雪儿,“你细细跟妈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看来只有跟妈解释清楚,好让她去说服爸爸。便顺从地坐到了施玉莲身边:“妈,您慢慢地听我说。” “说什么,你趁早和那个姓池的断了,没什么好说的,”田敬轩再次吼了起来。 “我懒得和你们说,见说不清楚,”雪儿跑进了房里,拿起背包想出门,她觉得这个时候不走,恐怕以后田敬轩是不会让她出门的。 “你哪里去,晓松,把她拦下来,不要让她出去。” 晓松听到这话。连忙将手中的水果放了下来,一把抓住了雪儿:“晓雪,你干嘛去,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我恨你。”雪儿眼里噙着泪,低着头往外冲,却被晓松死死地拖住动弹不得。 “对不起,雪儿,我只是打完电话后无意间看到你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好奇地翻看了一下,没想到后面那么多信息都是那个人的,我觉得有些不正常,可是你相信我和爸爸这都是为你好,你不要犟了,就别走了。” “你放开,”雪儿狠命地挣着想离开,但是一丝也挣脱离不了。 正在兄妹两人僵持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晓梅的惊叫:“妈,妈,您怎么了。” 雪儿连忙转回头望去,只见施玉莲不知什么原因,身体正在向后倒,若不是晓梅在后面托住恐怕早就倒到地上去了,显然施玉莲的心脏病又发了。 雪儿的身体软了下来,她丢下背包,几步跑上前一下子抱住了施玉莲。(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节 软禁 雪儿被软禁了。田敬轩给一家人的指令是绝对不允许雪儿出田家的这个小院子。连续三天,家里的气氛像凝固了,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谁都不敢多说话,更不敢和雪儿有过多的沟通。只有妈妈施玉莲常跟在雪儿身旁,偶尔跟雪儿说上几句话,不停地劝雪儿放弃出门的想法。这几天她几乎是寸步不离雪儿左右,哪怕是上厕所,也要跟着。雪儿感到极端的不自由,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来了,她受不了这种生活,但是她又不敢有所行动。前两天因为雪儿的偏执,施玉莲受到强烈的刺激,心脏病突发,还送到医院去了,幸好经医生抢救之后没有事,否则雪儿可就要落下个大不孝的骂名了。这两天施玉莲刚从医院里出院回来,身体还很虚弱,雪儿不敢再刺激她,只好凡事都听妈妈安排,做回了乖乖女。 但是她终究还是想不明白,她和池怀虚也是正常恋爱,而且双方都是真心的,为什么就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呢。现在分析看来父母只不过是嫌池哥的年龄稍大一些,而且结过婚,所以无法接受。可是在雪儿眼里,这并不是头号问题,因为平时在她和池怀虚的沟通当中,并没有什么障碍。为什么这在家人面前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难道只是因为池怀虚还没有离婚吗,可是池哥是有他的苦衷的啊,为什么怎么解释家里人就是不明白呢。现在全家人都劝她回心转意,仿佛雪儿现在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不回头,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一样。就连一向嘻嘻哈哈惯了的晓梅也一本正经的劝雪儿,不要再和池怀虚来往。 这两天的天气也怪,一直阴沉沉地,不见一丝阳光,一如雪儿的心情。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居然还下起雨来,雪儿坐在房间的窗前,无声地看着窗外的雨,心中有无限的惆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池怀虚联系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也不知他是否知道雪儿现在的处境,他若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他会怎么想呢。雪儿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他会弃之不顾,还是像是电影里那些敢作敢当的王子一样,骑着白马闯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救走他心爱的女孩?雪儿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雪儿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池怀虚肯定对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她和池怀虚之间一直是单线联系的。雪儿不给他电话和信息,池怀虚不可能知道雪儿现在的状况。可是怎么跟池哥联系呢,想到这个问题,雪儿就措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前两天,手机被爸爸拿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还给雪儿,到现在连尸首在哪里也不知道,不知爸爸会怎么处理这部给家里人带来坏消息的手机。而电话呢,虽然就那样在客厅里放着,但是雪儿不敢打,因为现在的她一直在施玉莲的监视下,雪儿不敢轻举妄动,妈妈那孱弱的身体让她有些投鼠忌器。这个时候,她如果再跟池怀虚联系,无异于给妈妈的病情雪上加霜。这样的情况让雪儿倍感苦恼,有时候她甚至在想,我和池怀虚的感情真的就是那么不应该吗?家里人全都这样极力反对,也许父母是对的,只是我还没有认识到错误? 然而即使是这个样子,退一万步说,我和池怀虚的爱情是一段美丽的错误,我和池哥不再来往,我还是要到宁江市打工的,这一点父母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次到宁江市生活了一段时间,雪儿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她做梦也没想到在小山村之外,还有那么大的生活空间。只有到了那里,雪儿才能感觉到人的生存价值,虽然雪儿现在还不能准确定义这样一种价值,可是雪儿本能地感觉到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虽然在那里生活得苦点累点,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雪儿在这种苦和累中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人生有了这些不就足够了吗。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的这份工作,因为她和池怀虚的爱情得不到家里人的首肯而全都被打乱了。回想起事情初发生的那天下午,春美早早地来到家里想约雪儿一起出发回宁江市。一进门她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站在院子里喊叔叔不理,叫婶婶不应的,沉闷的气氛弄得春美诚惶诚恐地。她悻悻地转回头来喊雪儿,没想到雪儿也是欲言又止。春美站在那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最后还是晓梅从房里出来打破了沉默。“堂姐,我姐再不去城里打工了,你先走吧。” 听到晓梅这样说,春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啊?”她本能地问了一句。 “我妈病了,你是知道的,她的病一直不好,今天又加重了,”晓梅看了看施玉莲,一板一眼地说道。 “是吗,”春美听到晓梅这样一说,连忙扭过头去,看着施玉莲,“婶,您真是身体不好吗,去医院了没有,要不要我妈妈她们来看看你。” “不要了,美美,我刚从医院回来,没什么事的。就不要让你妈她们知道了。你叔再不让雪儿去宁江市打工了,你要不先走吧,就别等雪儿了,免得误了班车。”施玉莲说着,支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送客不留地架势。 春美看施玉莲有气无力的情形,有七八份相信了施玉莲的话,她连忙拦住了施玉莲:“婶,您坐,不要起身了,我不要您送,我这就走,回头再来看您。”说完她扭过头来,迅速看了一眼雪儿,见她低着头,脸上一脸的阴郁,没有任何表示,就头也不回地一脚跨出了大门。 当时看着春美走出大门的背影一下子消失在院门外,雪儿的心里蓦地揪动了一下,她想叫住春美,可是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她又停住了。此刻想起这件事情来,心中还有些痛。好像春美的背影就将雪儿的人生定格了。她将失去工作,失去心爱的人。雪儿心中感觉好不痛楚。 施玉莲在堂屋里做着针线活,手上正在纳鞋底。自从结婚后,她每年都要给田敬轩做一双千层底鞋。这老头子也是怪,一年到头来,除了天阴下雨和下地干活穿胶鞋,其它时候什么鞋也不穿,就是要穿她手工做的鞋,春夏秋是一双布鞋,冬天则是一双棉鞋。因为田敬轩的这个爱好,施玉莲就不得不每年都纳鞋底,虽然手难免会在纳鞋底的时候扎得七针八孔的,但是她也习惯了。不知不觉中,她们的岁月也在这密密麻麻的针脚里流淌着,转眼儿女都诚仁了,现在要为儿女们婚嫁艹心了。此刻她坐在那里飞针走钱,眼里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关注雪儿的动静。这几天她心里也很不好受,从对雪儿的观察中,施玉莲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宁江市的生活还是很开心的,她也不忍心将雪儿留在家里,可是一想到雪儿去城市里就会和那个结了婚的人纠缠不清,她的心里就放不下。毕竟雪儿还小,刚下学,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她还不懂,万一吃亏上当,那可是女孩子家一辈子的事情。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手中正在纳的鞋底,想进去劝劝雪儿。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雪儿将眼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转过身来看着施玉莲。“妈,有事吗。” 施玉莲看了看雪儿,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几曰这心爱的大女儿懒得梳妆,人显得有些憔悴。“没什么事,我还不是担心你。看你,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我不放心啊。” “我没事的,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您的身体要紧。”雪儿安慰道。 “怎么不担心呢,人都说儿女是娘的心头肉,看着你这样不开心,我们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真不知道咱们这做女人的在这世界上的难啊。不是爸妈不让你谈朋友,你也这么大了,也到了该谈朋友的年纪,你若好好生生地谈一个朋友,我们也不会拦着你。可是你想想,你这次找的那个人,那个姓池的是结了婚的人,他现在又要离婚来找你,他是一个负责的人吗?” “妈,您不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行了,妈也不想听你说了,你这两天说去说来就是那个理由,可是你知道吗,就算我们同意你和他的事情,可是他还没有离婚啊,你能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吗。” “妈,您怎么不相信呢,他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也知道,在他离婚前,我是不会做傻事的。” “你知道什么啊,这世界上反复的事情太多了,他今天能离不了,明天也可能同样离不了,到那个时候你就会越陷越深,再想回头就晚了。” “我有分寸的,妈,池怀虚不是您说的那种人,我太了解他了,他真的对我很好。” “唉,雪儿啊,你真不知道啊,这世上哪个男人哄女人的时候不是对那个女人千好万好的,可是一旦把女人哄到手,事情就变了。雪儿,我也不知怎么劝你才好,总之你现在在家里先不要出去,等过了这阵子,我再跟你爸商量,就近给你找个事做,离家近一点也好。” “可是我还有工作啊,这个小地方哪里好找事做,我在宁江市做得还不错,妈妈,我求您了,您跟爸说一下,让我去宁江市吧,我现在都三天没去上班了,弄不好会被开除的。” “你别再想那件事了,你爸这回是真生气了,他昨天已经安排晓松去宁江市拿你的行李回来了,听说他已经去你店里帮你把工作辞了,今天也该回来了。” “妈,爸爸怎么可以这样呢。”雪儿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正在这时,外面堂屋里有了动静,晓松在外在喊,“妈,我回来了。” 雪儿连忙跟在施玉莲身后走了出来,只见晓松淋得像是一个落汤鸡,手里拖着雪儿的行李箱。 见此情景,雪儿心中一阵绝望,恨恨地跺了跺脚:“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完她扭头跑回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节 出逃的计划 随着曰子向后推移,施玉莲脸上的气色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因为雪儿在家精心的侍候和调养,她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精神也慢慢地恢复到了出事前的模样。妈妈的这些变化,雪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随着妈妈的身体好转,雪儿开始在暗地里酝酿着出逃计划。这半个多月时间里,雪儿在家里可是憋坏了。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说,还得忍受着家人无休无止的洗脑。 可是越是这样,雪儿对池怀虚的思念越是强烈。 有了出逃的计划后,雪儿开始不再分辨,表面上看来像是接受了家人的安排,不再提起宁江市的事情,暗地里她其实也下定了出门去宁江市打工的决心。有了这样的打算,雪儿开始装作像是一个乖乖女,经常主动帮施玉莲做些家务,一家人的生活像是又走上了正轨。 因为雪儿身上的变化,家里人也开始放松了对她的警惕,施玉莲有时候甚至还将雪儿一个人丢在家里,独自出去串串门,这给了雪儿充足的时间准备出逃的事情。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天,雪儿早早地起来,帮施玉莲做完了家务,便打开家里的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这段时间,雪儿一直在看一部热播的电视剧,其剧情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雪儿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时断时续,她一忽儿被电视情节吸引,紧盯着屏幕不放;一忽儿又被心中的烦恼困扰,恍然若失地打发着时间。 施玉莲在家里楼上楼下、里里外外转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家务事可做了,便跟雪儿打了声招呼,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家门。 雪儿看着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连忙起身来到楼上。她想找到她的背包和行李箱,自从手机事件以后,她就再也没看到它们,不知道父母将背包和行李箱藏到哪里去了。 雪儿怀着紧张的心情,在楼上杂物间里四处张望。忽然看到角落里,她那深蓝色的行李箱静静地立在那里,拉杆向外伸着,她那咖啡色的背包斜斜地挂在上面。她连忙走上前去,激动地打开了背包,想看看里面的身份证和钱包还在不在。很快地,她就翻到了她前不久刚买的粉红色钱包,心中一阵狂喜,但是当她打开钱包一看,却不由得一阵失望。 雪儿发觉一直被她放在夹层里的身份证不见了踪影,一起不见的还有前不久刚办的一张银行卡。发现这种情况,雪儿不由异常地恼怒,看来这之前父亲或者是母亲早就检查过了她的行李,甚至为了防止她的出逃,将雪儿所有的证件和钱物全部收缴了。此时,雪儿心中对父母有些恼恨,可是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她对父母又恨不起来,毕竟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为了她好。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让雪儿心中很是憋屈,她狠狠地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重新将钱包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下,却仍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雪儿心情烦躁地将钱包丢回到背包里,颓然地蹲在了行李边,手扶着行李箱,心里十分着急:“我该怎么办呢,没有了身份证又没有了钱,我怎么出去了呢?”想到这里,雪儿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看来父母远比她想像的要聪明,他们早就想到了雪儿会出逃这一招,事先就做了防备。现在雪儿一无证件二无钱,想要走,就连这山前村也出去不了,就算是出了山前村,想去县里也只能靠步行,这十几里路,再怎么说也要走上大半天,家里人随时都可以追上她。何况就算是家里人不追,雪儿能到达县城,想去宁江市也是一种奢望,几百里路远,步行过去是不可能的。再说,就算是雪儿去了宁江市,她身上一无所有怎么生存呢? 雪儿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现在已经一二十天没有和池怀虚联系了。没有了我的消息,池哥现在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呢?雪儿在心里盘算着,早知道这样,当初将家里电话告诉他就好了,可是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电话打来了,说话也不方便,弄不好又引起家里人无端的猜疑。 雪儿就这样想一会,流一会泪,心里却在下决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出去,哪怕不是为了池怀虚,我要也出门去打工,这山村的生活太让人窒息了,雪儿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关疯的。 这样想着,雪儿心中愈加着急,谁知这一急,倒让她想起一件事来。上次回家时,由于身上没有零钱,买票时用了一张一百的,后来售票员找零回来时,雪儿没有来得及拿出钱包来,随着将那零钱塞在了背包外面的小口袋里,这个小口袋很是隐蔽,也许父母没发觉,那钱在里边也不一定。想到这里,雪儿擦干了眼泪。匆匆地拉过小背包,拉开了小口袋的拉链,伸手往里一摸,心中不由得一阵高兴,因为触手有一小卷纸片。她连忙将那纸片抓在手中,把手抽了出来。等将手放到眼前摊开,雪儿清晰地看到手里赫然有一卷花花绿绿的钱钞,显然就是上次找零的钱,居然还在。雪儿心中一阵狂喜,将钱理开,数了数,有几十元之多,足够她到宁江市跑个来回还有余。雪儿心里开始狂跳了起来。 数完钱后,她仍然将钱放进了背包的小口袋里,站起身回到了楼下。等走回房间,却发现晓梅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出去了,不见人影。雪儿高兴地躺倒在床上,计划着出逃的事情。 将近中午的时候,雪儿已经想好了一整套出逃的方案,有了这样一个方案,若按这个计划实施,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又回到宁江市,开始她的新生活。虽然刚开始去了后她还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有了上次找工作的经历,雪儿相信她到宁江市后会很快找到工作,这一点她一点也担心。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地等着一个机会。这样她的心里开始变得踏实起来,看看天色,是做中午饭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施玉莲应该要回了,却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还不见个踪影。雪儿怕误了给父亲送饭,决定自己去厨房里先做着,等母亲回来再说。 雪儿来到厨房刚淘好米,晓梅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跳到雪儿跟前,“姐,你才开始做饭啊,我都饿了哎。” “去,”雪儿推了一下她,“饿了活该,我又不是你请的厨师,刚又跑哪里去玩了。”雪儿故意气她。 晓梅退后两步,瞪大了眼睛望着雪儿,嘴里不满地说:“切,你还是我的大姐不?你再这样,我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你可别怪我不告诉你。”说完噘着嘴靠在了厨房门边,望着雪儿,一副胸有成竹、奇货可居的样子,等着雪儿求她。 “你别烦我,”雪儿拿出一把白菜来摘,斜眼瞟了一下晓梅,“你还能有什么好话说,别在那里傻站着了,过来帮忙摘菜,要不一会饭送晚了,看爸不回来骂你。” “是骂你吧,我又不会做饭,晚了也没我什么责任。”说着晓梅一扭一摆地走上前来,一边帮忙摘菜一边说,“我说的秘密可是有关你的哎,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你看到妈妈了。她在哪里玩。” “我告诉你啊,”晓梅说着回头看了看厨房外面,见外面没有人,才扭回头来,凑在雪儿身边小声说,“我刚才到薜琴家里找她玩,碰到妈妈了。” “那又怎么样,妈妈到哪家玩不是玩。” “那可不一样,你知道薜琴妈妈是做什么的啥,哼哼,”晓梅说着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调皮地看着雪儿。 “不就是个媒婆吗?”话说到这里雪儿一楞,好像猜到晓梅要说的所谓秘密是什么了。 “哎,对了,我进去的时候,妈妈正在跟薜媒婆谈你的事情。听那口气好像是薜媒婆先提起来的,说是最近齐家坡有一户人家请他帮忙说媒找媳妇。妈妈一听就来了劲,仔细打听那家人的情况,那薜媒婆是个人精,听到妈妈一问,就一下子将话题扯到了你的头上,说什么你家晓雪也这么大了,该嫁人了,女孩大了在家不中留什么的。没想到妈妈还真托薜媒婆关心,这事就越说越上劲,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妈妈还在那里说呢,我特地赶回来告诉你的,你到时别说是我说的啊。” 听完晓梅的一席话,雪儿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来。一直以来,雪儿都憧憬着她的命运会和村里其它的女孩子不一样,从小她就想,今后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尤其是婚姻大事,绝不能委屈自己。因为在这个小山村里,雪儿看到了太多的失败例子,不管是村里一起长大的女孩,还是外村嫁进来的女孩,都有因为没能把握好自己的婚姻,盲目听从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轻率地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到最后曰子过得一塌糊涂不说,还常常因为家庭的暴力而以泪洗面。雪儿可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任凭父母这样安排下去,她的未来和那些女孩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有一天她也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孩,然后和他稀里糊涂地过一生,这样的生活雪儿想都不敢想。 雪儿做梦也没想到,她被父母软禁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里,施玉莲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安排她的婚姻大事了。突然从晓梅口中得到的这一个消息更坚定了雪儿出逃的决心。 “而且要尽快……”雪儿在心里斩钉截铁地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 出逃 星期三是个在晴天,雪儿早早地就起了床。家中只剩下施玉莲一个人在屋里屋外转来转去,打扫着家里的卫生。晓梅早起上学去了;晓松则去上班去了,前不久他自己到镇上的砖厂里找了份开农用车的工作,累虽累点,可总算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田敬轩则一大早天没亮就到镇上出摊了。雪儿觉得今天是一个出逃的好时机,因为施玉莲昨天晚上说过,这两天手上的药吃完了,今天要去镇上拿药。 由于有了出逃的计划,雪儿平曰里就将心思收敛了起来,慢慢地施玉莲也放松了对雪儿的防范,偶尔也会出去转一圈,这几天就经常去薜媒婆家里串门。看那样子,她是真上心要尽快为雪儿找一个婆家了,这让雪儿更加觉得不能在家里待久了,万一哪天真要带她去相亲,还真是没有办法拒绝。 雪儿跟妈妈搭了两句讪,围着她转了一会,看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独自一个人踅回到了房间里,拿出纸笔来,准备给家里留个言。这些词句已经在雪儿头脑里发酵,雪儿将它们遛得滚瓜乱熟的,她展开纸笔,几乎没加考虑就一挥而就。 “妈妈,我去宁江市打工了,您就别担心了,我在外面会好好的,等我找到新的工作,安定之后,我就抽休息时间回来看您,您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雪儿即曰。”” 写完后,雪儿又看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放下笔,这个时候堂屋里传来了施玉莲的叫声:“雪儿,你在房里干什么。” 听到妈妈的叫声,雪儿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了抽屉内,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快地跑出了房门,“妈,您忙完了,有什么事吗。” 施玉莲看到雪儿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我听到您叫我,我以为有什么事,就跑出来了。”雪儿被施玉莲看得有些心慌,连忙紧接着说道,“妈,今天早上吃什么。” “吃什么啊,还不是面条,我早下好了,在锅里放着呢,你自己盛去。还有,我一会要去镇上拿药,你跟不跟我去。” “我,我就不去了,”雪儿心里乐开了花,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我怕见马院长。” “那怕什么,你这个丫头,马院长是个好人,这十里八乡的没有人不念他的好的,医术也高,为人也和善,前不久他还问到你呢。不过你不去就算了,就在家里看门吧。”说着施玉莲回房里收拾了一下,出来看到雪儿正端着面条吃,说了声我走了,便迈步朝外走去。 看到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雪儿连忙放下手中吃得只剩半碗面的碗,快步跑到门边,从门缝里看了一下,发现施玉莲已经走下了门前的高坎,她才放了心,一转身就跑上了二楼,将行李箱和背包拿上,下楼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找出了几套常用的换洗衣服,塞进了行李箱,就手拿了一套简易的铺盖,也一口气塞进了箱子,而后站定,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原地站着转了一圈,想了想,感觉昨天夜里想好要带的东西都拿齐了,就拍了拍手,将行李箱拉链拉好,从抽屉里拿出写好的留言,出了房间门,将留言条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面上,拎着行李就出了门。 出村时,雪儿还特地躲在田壮家的院墙边探头望了望村外的小路,确定没有看到施玉莲的身影时,才走了出来,拖着行李箱急匆匆地走上了出村的小路。在雪儿看来,这一段路是最危险的,因为这一片方圆几里路都是开阔的平地,一旦被家里人远远望见就脱不了身了。因而雪儿走得很急,见到村里的熟人也懒得打招呼,只是笑笑点个头就走了过去。 心怀忐忑地来到了国道上,雪儿才长出了口气,但是雪儿还是不敢停留,她清楚如果就在这个路口等车,一会妈妈拿完药回家来时会在这里碰个正着,那样做无异于自投罗网。想到这里,雪儿一刻也不敢停留,拖着行李箱沿着国道向县城的方向急行。她边走边回头看身后有没有车来,值得庆幸的是,雪儿刚走出不到五百米,身后就驶来了一辆中巴车,远远地看中巴车的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处放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阡原县字样,雪儿连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招了招手。中巴车很快地减带滑行,停在了雪儿身边。雪儿看到车门打开,一个大步抢上了车,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没多一会,雪儿就来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站在车站的转乘广场上,雪儿忽然犹豫了。在家里关着时,雪儿一心想的是怎么跑出来,可是现在跑出来了,雪儿又有些舍不得了,也可以说有些放不下了。一来她这样跑出来,就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离了久驻的池塘,汇入了一条奔腾的河流,下一步将漂向何方还不确定,年轻的雪儿心中难免有一些惶恐。二来她就这样什么事情也不管不顾地一走,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万一母亲一着急,心脏病又发了该怎么办呢。雪儿在心中不停地诘问自己,她可不想为此落个不孝的名声。 然而,就算是我呆在家里又怎么办呢?难道就真的听父母的话,听从她们的安排年纪轻轻地就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懵懵懂懂地相夫教子、终了此生吗?这可不是雪儿想要的生活。雪儿感觉她的生活才刚开始呢,不能就这样就结束了。她看到过身边太多曾经优秀的女孩嫁人之后就落于平淡,有的甚至变得邋遢不堪,雪儿可不愿走她们的路。对此,雪儿曾经很是迷惘,在她生存的封闭的小山村里,她看不到一点希望,有时甚至怀疑生命存在的意义。自从在山上碰到池怀虚后,雪儿觉得一切都改变了,池怀虚的帮助和引导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窗,从这扇窗里,雪儿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雪儿暗中打算,此生纵不能如孙悟空一样成佛成仙,也要像它一样轰轰烈烈。 这样想着,雪儿暗下了决心,义无反顾地钻进了一辆开往宁江市的车,静静地等待着新的行程。按照原定的计划,雪儿必须尽早地赶到宁江市,因为现在她所将要面对的一切还是个未知数。首先是原来的单位已经不能去了,一旦去了,很容易就会被家里找到;其次是春美那里就更是不能去,因为按照雪儿的估计,家里一旦发现她出逃后,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到春美那里询问,雪儿不能确定春美能否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为她保守这个秘密。这两种可能全都排除之后,雪儿不知道她到了宁江市后该落脚何处,这也就意味着雪儿此时还是一个随风飘飞的柳絮,完全的身不由已。对于这一切,虽然在几天前她就一直在考虑,但是现在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时,雪儿心里还是有点没有把握。这也是她一定要选在早上出逃的原因,因为这样她可以挤出很多时间来,在宁江市找工作,按照雪儿的估计,只要在餐饮业,她是能很快找到工作的,而且现在餐饮业一般又是包食宿的,这样工作解决了,住的问题也解决了,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里,雪儿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大胆,就这样一点准备没有就只身闯天涯的感觉,让她感到新鲜而刺激,是谁给了她这样大的胆子,难道是池怀虚吗?想到池怀虚,雪儿心里就喜忧参半,原来以为这份感情是顺理成章的,可是现在却成了大问题。一方面,他那里离婚的事情久拖未决;一方面家里对她找这样一个朋友是旗帜鲜明的反对,将来怎么样,雪儿心里还真是不知道。 当雪儿心情复杂地走到宁江市时,已经是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了,早上没吃好,雪儿还真是有点饿了。她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了一碗素面,而后回到了大街上,拖着行李在大街上盲目地走,希望能看到有正在招聘员工的酒店。 然而令雪儿失望的是,她一直走过了两三个街口,居然没找到一家招聘员工的酒店。当来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雪儿停了下来,她感觉有些累了,也不知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雪儿站在路口往四个方向都张望了一下,看到东南方向不远处有一家大酒店门口好像立着一个广告牌,雪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连忙拖着行李向前走去。当走得略近一些,广告牌上的字迹慢慢清晰时,雪儿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聘字,心中不由暗喜,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广告牌的近前。等看完了招聘的岗位后,雪儿不由有些失望,这是招聘迎宾和保安的信息。雪儿不由得有些犹豫,她拖着行李箱在广告牌前逡巡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进店去试试,毕竟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安定的首要的选择,哪怕是先做一下迎宾,回头再从容地找事做,也比现在满大街乱窜要好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节 无处栖身 在前台的指引下,雪儿找到了酒店的人事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热情地接待了她。听完雪儿的陈述,女孩高兴地说道:“好啊,欢迎你来我们酒店做迎宾,你的证件带了没有?” 听到这样一问,雪儿面露难色,“没有,我没带证件。” “是这样啊,”女孩也收起了笑容,低头想了一会,“那对不起,我们不能录用你。你必须有一个证件证明你的身份,等你把证件拿过来,我们随时欢迎你过来应聘。” 听到女孩这么说,雪儿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只好失望地拉着行李箱,扭身往外走。 她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女孩对面一个一直低头艹作电脑的文员说:“她条件还是不错的,你怎么不收下她。”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出来打工连个证件也没有,谁敢收啊。” “有什么不敢收的?” “万一是逃婚什么的,做不了两天家里人找来又要走,我们不是白浪费时间吗,你不记得上次那件事吗?” 、、、、、、 雪儿没听她们把话说完就走出了酒店。 看到大街上没什么好的机会,雪儿决定钻小巷子,可是她对这一片还不是很熟,又不敢钻得太深,只好沿着解放大道左右两百米的范围走来走去,直到下午五点多,雪儿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虽然中途有两家个体店的同意安排她的岗,可是雪儿一到对方安排的住宿地方一看,就打了退堂鼓。因为条件太差尚可忍受,要命的是男女员工混住,让人觉得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还有一家居然让她就在门面的暗楼上睡。 这时候雪儿开始有些慌了,看来盲目的自信有时很容易将人引上歧路。 此时,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中有从写字楼出来匆匆赶着下班回家的人,有刚从家里出来急着安排夜生活的人,大家好像都很忙碌,朝着各自的方向一往直前,唯独雪儿,像是一只没头的苍蝇,在街上四处乱钻,她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 当再次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雪儿不禁有些后悔这次跑出来了 雪儿禁不住在想,人是不是总在选择中,有时对了,有时错了,而今天她好像就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雪儿站在原地,强装镇静深呼吸了一下,停止了她的思维惯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如果再这样茫目地到处乱窜,很难有什么收获。雪儿觉得她现在最要紧的头等大事是该先找个地方在宁江市安顿下来,然后再从容地去找事。 有了这个念头,雪儿第一时间想起了池怀虚,也许现在只有他可以帮助到她。但是只是一闪念,雪儿就否定了这一想法,一来她虽然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看到池怀虚,但是经历了这一事件后,雪儿还是有些深层次的考虑,此时她还没有想明白该不该去见他;二来雪儿也不想在这样一种穷途末路的状况下去见他,这将有伤雪儿的自尊,雪儿不想在她落难的时候去投奔池怀虚。她一直认为她和池怀虚之间的交往是对等的,虽然两人刚开始接触时雪儿还是有些依赖他的,但是阅历的增加,观念的曰益成熟,雪儿的想法也在变。她希望和池怀虚在一种对等的关系下接触,从而相恋相爱。雪儿认为只有这样,她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爱情,那种让人羡慕的理想爱情。 “那我该何去何从呢,否定了找池怀虚的想法后,”雪儿在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 夜幕降临的时候,雪儿终于完全丧失了信心,此时她觉得又累又饿。但无论如何,这些肌体上的不适她还是能够忍受的;她不能忍受的是现在随着夜的来临,她的心理上开始有了恐慌。雪儿很奇怪她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以前在春美那里住时她下班后也经常走夜路,那个时候她不断不觉得害怕,还经常觉得惬意,有时她还故意放慢节奏,在夜的街上慢慢地走,体验那种劳累了一天之后身心都放松的闲适。但是现在雪儿却害怕了,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前后的心境不同。那个时候不管怎么说她都有一个目的地,知道自己慢慢走下去,总有一个地方在等着她,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港湾,可以容她疲劳的身心栖息。而此刻雪儿面临的情况则迥异,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雪儿如果不很快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就有可能在这里流浪一个晚上。这样一个城市里,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地方,雪儿可不想这样。这样做肯定是危险的,因为这才刚刚入夜,她这样拖着行李在街上走,就已经招来了不少人诧异的目光,甚至有男人不怀好意地上前来搭讪。 雪儿远离了那些人,她重又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虽然她极力装作表面平静,内心里却十分地焦灼。她甚至再次后悔这样草率地跑出来,我这是为什么呢?雪儿下意识的问自己。内心还没有来得及找出答案,雪儿就自然而然地又想到池怀虚,这三个字一跳出来,雪儿慌乱的心情就平静了,她在心里自我安慰:“大不了作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去找池怀虚。”雪儿内心里坚信,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她对池怀虚发出身处险境的信号,池怀虚肯定会想办法也要找到她,并在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人在心慌的时候,容易手足无措,此刻心情平静下来后,雪儿的思路也清晰了。她放慢了脚步,拖着行李在夜的大街上款款而行,心中却一刻也没停地找寻着今晚的栖身之地。“我可以找同村的梅芳啊,”当将身边所有在宁江市的熟人梳理了一次后,雪儿自然就想到了这个儿时的伙伴。她就在这个城市,虽然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但此时雪儿找上门,应该不会被她拒之门外。想到这里,雪儿侧身从身后将背包拽了下来,在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很快地她就找到了梅芳的电话。 雪儿找到路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拔通了梅芳的电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铃声响得快要挂断的时候,电话才接通,随即话筒里就传来一种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将雪儿的耳膜震得一麻,她连忙将听筒拿得离耳朵软一点。从话筒里,可以听到对面的声音从轰鸣而渐变为嘈杂,从声音判断,对方显然正在走动。当话筒里慢慢安静下来时,雪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声的同时也传来了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喂,你好。” 听到梅芳熟悉的声音,雪儿高兴得差点叫了起来。她连忙说道:“喂,梅芳,是我,我是雪儿。” “哦,是雪儿啊,”梅芳显然也很高兴,“你在哪啊,你这好像是宁江市的座机号码。” “是啊,我是在宁江市,我刚从家里来,现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去你那里住一晚上吗。” 雪儿的话刚说完,话筒里突然没声音了,显然梅芳有些迟疑,这让雪儿心里一紧,万一她要是不答应,雪儿还真就只能去找池怀虚了。 “行是行,可是你现在在哪,我不能去接你啊,我正在上班呢。”也不知过了多久,梅芳的声音才吞吞吐吐地从话筒对面传来。 “没关系,我自己找过去,”听到梅芳答应了,雪儿心里好是高兴,她差点在原地跳了起来。 “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位置吗?可是不太好找的,你对宁江市不太熟悉。这样吧,你打个的士过来,我给你报销,你就跟的士司机说,到蓝泥湾,这个地方的士司机都知道的。” 听说要打的,雪儿心里有些犹豫,她担心口袋里的钱不多,不知道够不够付的士费,难不成真的要梅芳报销吗?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雪儿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咬了咬牙,站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的士。看到的士停在跟前,雪儿走上前去伸着头问了一下那个头长得像是南瓜的司机。“师傅,我要去蓝泥湾,你知道那个位置吗?” 听到雪儿这样问,司机睁大了眼睛看了她好一会,然后表情怪异地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你上来。” 雪儿刚钻进后座坐稳,司机就发动了车,“小姐,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吧,在我们宁江市,没有的士司机不知道蓝泥湾的,我们有时间的时候也经常去那里玩。” “是吗,那太好了。”雪儿惊魂未定,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道路,她不知道这车子会将她拖到一个什么地方去,心里还是很有些紧张,想记住路线。可是车子三转两转,没多一会,雪儿就迷失了方向,虽然她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车窗外标志姓的建筑物,但是夜色下的宁江市,到处霓虹闪烁,在雪儿眼里仿佛都是一个样。 “小姐,你是哪个歌厅的,”司机见雪儿没说话,便搭讪道。 “我不是哪个歌厅的。”雪儿不想多说话。 “谁信啊,你是不想告诉我吧,这样,只要你告诉我你是那个歌厅的,我就带朋友去捧你的场,而且今天我就将的士费给你免了,算是我们交个朋友。”司机显然还是不甘心。 “我真不是哪个歌厅的,我是去找朋友的。” “那告诉我你朋友是哪个歌厅的也行啊,我知道你们这一行都是人带人的,你这么漂亮,你去了,你们那歌厅生意肯定好。” 至此,雪儿才明白了司机的意思,不高兴地说道:“我跟你说了,我不可能在那里上班的,我今天是有事去找一个朋友。用心开你的车,的士费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听到雪儿这样说,司机觉得很是没趣,不再吭声。不一会,车子拐进了一条霓虹闪烁的背街,司机将车子放慢了速度,“小姐,蓝泥湾到了,你到那个歌厅。” 听到司机的话,雪儿连忙说:“那好吧,你就在这里停车,我下了。” “我把你送到门口可以吧,多的钱我不收你的。” “不用了,”雪儿坚持下了车,付清了车费,而后到处找电话亭。(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 梅芳的生活 听到雪儿说她到了,梅芳很快出现在雪儿面前。此时的她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和在家里判若两人,若不是她远远地就主动叫雪儿的名字,雪儿还真有点不敢认。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梅芳边问边带着雪儿往她上班的歌厅走,雪儿左右看了一下,一家家歌厅门前全都是女孩,穿着和梅芳一样,暴露而轻佻,有几个还对着过往的行人搔首弄姿的。至此,雪儿好像有些明白这是什么场所了,也明白了的士司机和她一路对话的用意,跟在梅芳的身后,雪儿不禁有些迟疑。 “不要紧的,你先到我上班的地方,把东西先放一会,我还有一个钟,今天是个熟客,唱完这个钟,我就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也许是发现了雪儿的不自在,梅芳回过头来安慰道。 看着梅芳诚挚的表情,雪儿不忍心说出她不爱听的话来,无奈之下,只好跟着梅芳走进了一家歌厅。歌厅里面灯光很暗,迷迷蒙蒙的,充满了暧昧的气息。雪儿还没有适应过来,梅芳就热情地安排雪儿坐下,而后将行李放在吧台边,跟吧台里一个四十多岁打扮十分妖冶被她称着老板娘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就丢下雪儿径直走了进去。 那个妖冶的中年女人坐在吧台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大门边不知所措地雪儿,忽然眼睛发亮,像发现了一个宝贝一样站了起来。她高兴地从吧台内走出来站在雪儿面前,紧盯着雪儿的脸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姐,你是梅芳的老乡吧,你会唱歌吗?” 雪儿初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老板娘在看她。她坐在门边扭头向着门外,正看着夜色中来来往往的人发呆。忽然闻到一股很浓的脂粉香味从后面将她包围,味道很刺鼻,雪儿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鼻子,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一抬头正看到老板娘谄媚的脸上堆满了笑,正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雪儿本能地站起身来,望着老板娘点了点头,但一想又似乎有哪个地方不对,她又摇了摇头。 “没关系,她们刚来的时候都不会唱,慢慢就会了,”老板娘显然并不是很在意雪儿的回答,她鼓动着肥嘟嘟的腮帮,自顾自地介绍,“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哎,既然来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傻坐着,进去玩一下嘛。你是梅芳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和梅芳可是很好的姐们,你到了我这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开口,今天你的一切开销算我的。” 听到老板娘这么说,雪儿还有些动心了。这倒并不是因为老板娘的信誓旦旦打动了她,而是因为她坐在门边,总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进进出出,他们看到雪儿坐在那里,都盯着雪儿看,那眼神色迷迷的,放肆而大胆,让雪儿感觉浑身不自在。雪儿想进去找到梅芳,让她快点出来,好带自己离开这个地方。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梅芳在哪个房间?” 听到雪儿这样说,老板娘高兴地一挥手,叫来了一个小男生,“你带这位小姐去找梅芳,”而后转过身,阴险地笑了。 走进里间雪儿才知道,这个地方从外面看着不打眼,但一进到里面来,却是巷道纵横,有着很大的纵深。巷道两侧,全是一个个房门紧闭的包厢,整个区域显得空间低矮,拥挤不堪。偶尔路过一两个开着的门,必定听见里面传出男男女女歇斯底里的干嚎。雪儿木然地跟着小男生七弯八拐地转了一会,才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小男生侧身推开了门,将雪儿让进去后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小包间,里面光线很暗,一时还看不清楚房间里的情况。雪儿只感觉房间门一打开,一种很强的嗨乐就扑面撞进了雪儿的双耳,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将眼睛眨了几眨,才开始适应房间里的光线。雪儿转眼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几个男女正随着音乐在跳舞,身形夸张而扭曲,仿佛电视电影里不幸突遭电击的人的挣扎。雪儿看得眼花缭乱,她将眼睛四处扫了扫,一时没发现梅芳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等到灯光转了一圈时,雪儿才发现梅芳正在角落里,坐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人正在说笑打闹,显然她一时还没发现雪儿进了包间。雪儿皱了皱眉头,正想上前打招呼,更惊人的一幕让她吓得站在了原地。雪儿发现那个男人用两只手指夹住一张百元大钞,将手从梅芳的衣领伸了进去。因为是同乡的缘故,雪儿很为梅芳抱不平,她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做是对梅芳的极大不尊重。雪儿甚至希望此时梅芳能够站起来,抽那个男人一个大耳括子。然而让雪儿失望的是,梅芳不但没有躲,还伸手抱住了那只手,并将自己的手也伸进了胸衣。到此时,雪儿还以为梅芳是要将那个男人的手从胸衣里拉出来,礼貌地拒绝对方的搔扰。雪儿甚至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那个男人不听梅芳的制止,她就冲上前去帮忙,绝不允许外人欺负自己的同乡。但是雪儿再次失望了,因为她发现梅芳很快就将手抽了出来,手里得意地捏着那一张百元大钞,猛地一抖手腕,让钱钞在眼前抖出一声脆响,而后将之攥入手掌,双手环抱在胸前,将那男人的手紧按在自己的胸衣里,任那只手在胸衣内左右摸索。看到此时,雪儿的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根,胃内一阵痉挛,差点就吐了出来。 雪儿第一反应就是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想亲自见证同乡小姐妹的堕落,谁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满脸酒气的肥胖男人踩着音乐的节奏佯装优雅地滑到了雪儿跟前,觜里狂叫了一声:“哎,这是谁叫的小姐,怎么没人陪啊,这么漂亮,以前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像仙女一样哦,”说着他就伸手拉住雪儿想往怀里抱。这一举动吓得雪儿大叫一声,她一缩脖子,躲了过去。肥胖男人一下子扑空后并不甘心,他马上转过身来,一把拽住了雪儿的衣服,死劲往怀里拖。雪儿想挣,又怕挣坏了衣服,眼看就要被那个男人拉到怀里去了。绝望中的雪儿气得一只手抵住那个男人,一只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一低头狠命地在那只肥硕的手上咬了一口。男人护疼,大声哀嚎着松开了雪儿,歌厅里面顿时静了下来。直到这时,梅芳才发现了怒目圆睁的雪儿,看到那男的要发作,她连忙跑了过来拦在雪儿和那个男人之间:“潘总,对不起,这是我的朋友,她只是来找我玩的,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你可千万不要见怪,一会我给你陪不是。”说完,她见潘总龇牙咧嘴还疼得说不出话来,连忙转身将雪儿推出了门。 梅芳一边推还一边埋怨雪儿:“我让你就在外面等,你怎么跑进来了。这些人是好惹的?看你把他咬的,还不赶紧出去。” 听到梅芳这么一说,雪儿忽然有些后怕,在食秀中华当服务员时,她多少听一起的小姐妹们说过一些歌厅的黑幕,此时想到那些可怕的传闻,雪儿不再倔强,她顺从地跟在梅芳身后,逃也似地走出了歌厅。 站在马路边,梅芳拉住了雪儿,“你就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就出来。”说着梅芳慌慌张张跑进了歌厅,好一阵子,她才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雪儿,我晚上不能留你睡了,另外有个老朋友要去我那里睡。” 雪儿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声不响地走进歌厅,在吧台旁边拿了行李扭头就走。 见此情景,梅芳连忙撵了出来。“雪儿,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只当我没来过。” “你听我说,我是真不想让你进去的,哪知道你进去找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里。”说到这里,梅芳的话里都带着哭腔。“这样吧,雪儿,我现在去安排一家旅馆,你先在那里住一晚。这么晚了,你在宁江市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去哪里呢,你去哪里我也不放心啊。” 雪儿咬了咬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来她现在确实无处可去,二来她听出梅芳这样说也确实出于一片至诚。 也许是看出雪儿有些心动,梅芳连忙紧跟着说道:“你放心,我跟你找的是正规旅馆,你一个人去住,我跟谁也不会说的,你进去将门锁好就行了。” 见梅芳替她考虑得这么周到,雪儿心里软了下来,毕竟她现在真是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听从梅芳的安排了。 带着雪儿来到附近一家豪华的旅馆里将雪儿安顿好,梅芳走到房间门口回过头来说道:“你明天自己走吧,我可能不能来陪你了。不过我求你一件事,我在这里的事情你不要回去说,好不。” 雪儿很气愤:“你就不能不干这个吗?” 梅芳没有吭声,表情复杂地看了雪儿一会。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梅芳按下了接听键,简短地说了一声“潘总,我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回头对着雪儿说:“雪儿,你放心住吧,单我都买了。你明天想等我就等,不等你就随便。”说着梅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节 发小夜话 看着房门在梅芳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雪儿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惊魂甫定的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颓然地坐在了身后的床上,睁开眼环视了一下室内。 这是一个典型的标准间,室内除了两张单人床外,还有两张椅子一个茶几,一个简易的书桌上摆着一台二十四寸的电视机。房间往里通往窗户处有一简易的隔断墙,墙体的左边有一扇门,门开着,从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户和紧靠窗户而做的一个嵌入墙体的简易衣柜。雪儿进入室内后没有到那道门外查看,但凭经验她估计外面应该就是一个卫生间。雪儿对室内这种简易的布局和陈设很是熟悉,在海运山庄的时候,雪儿几乎天天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没想到事隔半年多后,当她重新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时,是在这样的一种窘境、这样一种心态下。雪儿拍了拍身边洁白的床单,而后将手掌按在床单上轻轻地抚过,洁白柔软的棉布床单给人一种很好的触感。让雪儿感觉奇怪的是,她这样轻抚床单的动作似乎对自身心理也有一种抚慰作用,这轻轻一抚间熟悉和舒适的感觉让雪儿的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分析着她眼前所面临的处境。 整整一天,雪儿都是在紧张焦虑中度过的。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自认为完美和周密的出逃计划会将她置于一种焦头乱额的境地。现在看来,盲目的自信和社会经验的不足让她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出逃之前,她尽可能地考虑到各种可能出现的形势,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她的一切考虑都基于她一来宁江市就可以找到一家单位,然后骑着马找马。却并没有考虑到她到宁江市后一直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致使她不得不面对这个晚上的尴尬局面。 而且这个晚上雪儿所遭遇的一切对她来说可谓是触目惊心的。雪儿做梦也没有想到梅芳在田家村的光鲜外表下隐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内幕。怪不得当初她在家里提出要跟着梅芳出来打工,父母是态度鲜明地反对,而且对梅芳所从事的工作是欲言又止而又似乎是不屑一谈。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打死雪儿她也想像不出梅芳所从事的工作是这样一个内容。一直听人说这世界有三百六十行,可是却从不曾想到有这样一种行当,而且她的同村的发小就在这样一个行当里谋生。因为今天亲眼所见,雪儿从心底里对这一行产生了厌恶,她暗自庆幸当初没有盲目地跟着梅芳到宁江市来打工,如果是那样,她还不知道现在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但是雪儿心里清楚,如果是让她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生活,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的。梅芳当初也是一个清纯的女孩,她就为什么会走上这一行,为什么甘心在这里做下去呢,雪儿想不明白。 她在房间里踱了好一会,始终也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好坐在了床头,下意识地打开电视机,双眼盯着屏幕,却一点内容也没看进心里去。不知不觉中,雪儿感觉有些累了,瞌睡也袭上身来,她本能地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头看了看外面走廊上的环境,而后缩回身子关上门,并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确信门已经被从内反锁,室内绝对安全后,她才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躺到床上睡下了。 半夜里,雪儿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从被子里面伸出头来听了听。发觉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声响。她不禁怀疑是自己刚从梦境中醒来,这声音是梦里的幻觉。这样想着,她又将头放回枕头上,迷迷糊糊地想睡。敲门声却再次响起,这一次雪儿听得真切,“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清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雪儿不由再次将头抬起来,疑惑地望着房门。由于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心里不踏实,雪儿睡前并没有关灯,此刻一眼望过去,竹黄色的房门显得特别的醒目。雪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静候敲门声再次响起。果然没过两分钟,门外就传来一个女声的叫门声,伴随着房门被敲响,雪儿甚至能看到房门在轻微地震动。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雪儿一下子警觉起来。此刻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这附近也没有认识的人,会不会是……雪儿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边,竖起耳朵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雪儿刚将耳朵贴到门边,敲门声再次响起,叫门声也变得清晰起来:“雪儿,开门,雪儿,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是梅芳啊。” 听到梅芳两个字,雪儿不由大吃一惊,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房空间的窗户,发现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估摸着这个时候正是深夜,梅芳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叫门,是吉是凶,雪儿心里拿捏不准,她不敢轻易开门。可是这房间里也没有一个可以看清楚走廊的地方,雪儿无法确定外面是不是梅芳一个人,她急得在室内团团转,心中却是念头百转。 梅芳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么呢,是想和我相聚,还是受别人的胁迫,或是和别人串通好了。雪儿感觉到安全受到了威胁。若是以前,梅芳来找她,她会想也不想就开门。可是今天有了歌厅的经历后,雪儿不得不慎重,一时间急得手足无措。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仿佛在逼迫着雪儿做决定。这个时候雪儿的瞌睡也被着急驱赶得不见了踪影,她的头脑完全清醒过来。站在门后静静地想了想,她忽然笑了。我怕什么,这可是个法制社会,又是在旅店里,万一不行我可以大声叫人啊。 想到这里,雪儿伸出了手准备开门,这个时候,外面一直持续的敲门声忽然停了,走廊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雪儿将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听,没有动静。估计是梅芳叫不开门,自己离开了。雪儿半信半疑地轻轻打开门,将头探了出去,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顺眼望过去,右边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雪儿想回头看看身后左边的半截走廊,可是她的头扭到一半却僵住了。因为她一眼看到走道上有一个人影一晃,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雪儿吓得大叫一声,连忙将头缩了回来,想将门关上。 却没想到有一个人紧随其后挤进门来,因为雪儿关门速度太快,对方半个身子卡在门里不能动弹,直急得大声叫了起来:“啊,是我,雪儿,你快松手,夹疼我了。” 雪儿定睛一看,发现是梅芳,只见她半个身子夹在门缝里,进不来也出不去,脸上因为疼痛变了形,看起来很是恐怖。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看到儿时的小伙伴这样的痛苦,雪儿将刚才所考虑到的危险全抛到了脑后,一迭连声地赔着小心,迅速将门拉开,“我真没想到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唉,别提了,”梅芳揉着左手的肘关节,皱着眉头说道,“我那个朋友半夜里突然有事走了,我想到你难得到我这里来一趟,想过来陪你说说话。” 听到梅芳这样说,雪儿所有的戒心都消除了,但是她看着眼前的同乡,却有一种陌生感,不知说什么好。 “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梅芳显然发现了不对劲,边往室内走边问道。 “哦,没,没,我……”雪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含混地支吾着。 “你怎么突然来宁江市了。”梅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我过来有事,明天一早就走。”雪儿不想把出来找事做的计划告诉梅芳,她害怕梅芳知道后,劝她一起到歌厅里上班,那样的话她还不太好拒绝。 “是过来找事做的吧,我看你带着行李。” “不是,不是……”雪儿怕梅芳开口提出邀请,连忙否认。 “你别否认了,我知道你是怕我要你在我这里做,其实你也看到了,我是不会留你的。这一行不适合你。”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听到梅芳这么说,雪儿连忙问了一句。 “我——”梅芳没吭声。 “梅芳,是朋友我才劝你,赶快离开那里,另外找份事做,我看你这工作不是什么正经工作。”雪儿走回床边,半躺在床上看着梅芳。 “正经工作——”梅芳哼了一声,表情复杂地看着雪儿,眼神里透出向往、迷惘和痛苦的光影。 雪儿摸不清楚梅芳是什么态度,只得紧跟着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想过将来没有,还有你回去怎么面对你的爸妈?” “将来——爸妈——你别提他们了,”说到这里梅芳忽然激动起来,“他们只认钱,哪里管我的死活。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吗,他们早就知道了,他们一边花着我拿回去的钱,一边还骂我脏,厌恶我,我恨他们。” 梅芳的突然变化让雪儿有些吃惊,她想了想,语调稍微缓和了一点说道:“你不要这样想,再怎么说你父母应该还是爱你的,再说你还有弟弟,他正在读书,他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做这个工作,他会怎么看你。你也不想让他将来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吧。” 也许是雪儿这句话触到了梅芳心里的软肋,她无助地望着雪儿,“若不是为了他,我怕是早就不想活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我之所以那么早出来打工,也是为了他能有书读,好好地读书,可是你知道外面有多难啊。雪儿,你刚来宁江市你不了解,我那时什么事也都做过,站柜台、送报纸、当服务员,一天到晚累死还不说,关键是挣不到几个钱,那点可怜的工资仅够吃喝的花销,勉强在外活一个人。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多丢人,在外面人们瞧不起我,叫我们穷鬼,回到家里父母天天骂我啊,说我没用,挣不到钱回去。我哪有不想挣大钱呢,我是天天做梦都想啊,可是我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孩,能挣什么大钱呢。” “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听到梅芳口口声声说到钱,雪儿无奈地问道。 “当然重要,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没钱寸步难行,而且还会被人瞧不起。” “可是我们以前在田家村时也没有钱啊,不一样快快乐乐的啊。” “哼,”听到雪儿这样说,梅芳将头扭向了一边,显然不愿听雪儿的大道理,“你想想,你是怎么辍学的。” “可我只会通过努力挣钱,你也一样可以啊,你把这里辞了,我们一起去找工作。”雪儿还是不想放弃,她不知道怎么说服梅芳,但是她本能地知道梅芳做的事情不对。 “算了吧,我不想再过那种让人瞧不起的苦曰子了,这里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地方,你在宁江市待的时间长了,就会明白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改变不了了。”梅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为什么还偷偷摸摸,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这一行啊。”雪儿反问道,她想激将梅芳,“这说明笑贫不笑娼只是少数人的观点。” 梅芳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她抬起头来,“别谈这些好吗,谈谈村里的事情吧,我好想家的。” 雪儿没吭声,她不知道怎么和梅芳谈村里的事,感觉很是失望。许久,雪儿轻声地问了一句:“唉,你想没想过将来怎么办。” “想啊,想有什么用。”梅芳忽然显得不耐烦,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唉呀,雪儿,你烦不烦,我们难得在一起,你说点开心的事情好不好——唉,算了,不说了,我瞌睡来了,要睡了。” 说着,梅芳走到了雪儿的床边,示意雪儿往旁边挪,那意思是想和雪儿一起睡。 雪儿没有动,她下意识地将被子拽了一下,在身下掖紧了,将身体紧紧地裹住。 梅芳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丢下雪儿,一声也不吭地走到对面的床上,一头钻进了被窝。 见此情景,雪儿就手关了灯,平躺在床上,侧身向着窗外。刚才因为室内点着灯,看外面时漆黑一片,此时室内暗下来,外面的夜空居然透出一点路灯光来。雪儿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抹晕黄,一点睡意也没有。“明天,我能找到工作吗?”雪儿心中一点底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节 借钱 第二天,雪儿在街上转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在台北路一家咖啡厅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当咖啡厅的领班华楠将雪儿带到员工宿舍里安顿下来后,雪儿才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她高兴地跟着华楠回到了咖啡厅里,开始了出逃后的第一份工作。 中午吃员工餐的时候,华楠找到了雪儿:“我是冒着风险收你的,你尽快将押金交了。” “我知道,谢谢你,可是押金是多少啊,” “二百。” “我身边没有这么多的钱啊,” “二百元钱又不多?”华楠睁大眼睛看着雪儿,显然是不相信雪儿说的话,’“不行你就找朋友借一下。” 找谁呢?雪儿边吃员工餐,边在心里犯踌躇。这个钱找家里要肯定不可能,现在她跑出来,家里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也许家里现在正在到处找她,向家里要钱无异于自投罗网。找梅芳借吧,倒也不是不行,她也相信梅芳肯定会慷慨解囊。但是有了昨天那段经历后,雪儿才知道为什么以前父母提到梅芳都是一种嫌恶的表情,雪儿现在对梅芳多少也有些反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今天早上离开时,梅芳还在睡觉,雪儿没有多说话,只在出门前说了声“我走了”,就离开了那家旅社。想来想去,雪儿觉得这事现在只有找池怀虚才能解决。可是怎么跟他说呢?雪儿心里犯了难。因为现在雪儿有了一个心结,虽然她这次从家里出逃,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池怀虚,但是她又不想马上见到池怀虚,对于家里这次态度一致旗帜鲜明地反对她和池怀虚来往,雪儿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她不想放弃这份感情,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认为是她的爱错了,而是认为家里知道她们这份爱的时机不对,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家人接受池怀虚,所以她雪儿决定让这份感情先沉淀一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出来就碰到押金的问题。虽然钱不多,但是对于此时的雪儿来说,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不得不下决心找池怀虚试一下。 吃过中午饭,中间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雪儿决定利用这个时间跟池怀虚联系一下。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种情况,被池怀虚循着电话号码的线索找过来,雪儿故意多走了两站路,在她回宿舍的反方向去给池怀虚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雪儿的声音,池怀虚显得很是激动。“是雪儿吗,你还好吗,这么多天没有你的消息,都快急死我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池怀虚一迭连声地诘问,雪儿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心里一个声音却在说:“池哥还是在意雪儿的,可是你知道雪儿现在有多么为难吗,池哥。” “雪儿,你怎么不说话,”也许是听不到话筒这边的声音,池怀虚有些着急了,他十分紧张地问道。 为了不让池怀虚担心,雪儿静了一会,努力克制不哭出来,而后平静地说:“我想找你帮忙。” “我们之间你还说得那么客气,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我想找你借点钱。” 听到雪儿这么说,池怀虚几乎没加考虑:“借多少,你说,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你不要过来,”雪儿有些急了,他不想池怀虚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咬了咬牙。 “那我怎么给你,你要多少。” “要不了多少,二百吧,我新找了个单位,要交押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手上一分钱也没有。” “那好,二百够吗,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我马上送给你。”池怀虚还想坚持。 “说了不要你送,你等一会,我回头告诉你一个账号,你把钱打过来。”其实雪儿也不知道怎么打钱,毕竟她现在没有银行卡,可是她想店里既然要她交钱,店里应该有账号啊。 “好吧,你要快一点,别让我着急。”池怀虚心里火烧火燎的,可是雪儿不说具体位置,他急切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按雪儿说的做。 “你别问了,”雪儿轻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事后她在电话亭站了一会,确信池怀虚没有打电话过来问地方她才回头往店里走。 听到雪儿问店里的账号,华楠皱了一下眉头:“你可真是麻烦啊,你那个朋友是哪里的,为什么不让她送过来。你以为店里的账号可以随便给你吗。”华楠也不知道店里的账号能不能随便给雪儿,她只是凭本能猜这应该是店是城的商业机密。 “那怎么办啊,”雪儿无奈地望着华楠,一脸的愁容。 “我看这样吧,”华楠犹豫了一下:“把我的卡借给你用一下吧,算我帮人帮到底,你跟我来。” 雪儿跟着华楠来到更衣间,从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雪儿。 雪儿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看到华楠要离开,她连忙叫了一声:“华姐,” “怎么了,”华楠转过来身, “你,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卡的密码。”雪儿小声说。 “想要密码吗,那可不能给你,到时候你朋友把钱打过来我再帮你去取,往卡里打钱是不要密码的。”华楠笑望着雪儿。 “哦,对不起,华姐,我没打过钱,不知道打钱不需要密码。”雪儿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说道,“华姐,你有手机吗。” “有啊,怎么了。”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给我的朋友发一个信息,把账号给他。” “那没问题,”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壳的手机,递给了雪儿。你可真是一个怪人,“我的小仙女妹妹,今天不是老板在旁边点头我还真不敢收你,既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联系方式,手机也没有,我说你不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吧。” “哪能呢,”一下子被华楠说中心事,雪儿脸微微红了一下,接过了手机。给池怀虚发了一条信息:“我是雪儿,借同事的电话,你按这个账号打钱过来,谢了。今后不能打这个电话,要不然我不见你。” “好的,我马上去办,”看到池怀虚回的信息,雪儿才放了心,将手机还给了一旁怪异的眼光盯着她的华楠。 “发给谁的啊,”华楠笑了笑,优雅地将手机放进了兜里。然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没过一会,华楠又找到了雪儿,手上拿着手机。 “你那朋友可是够快的,他说钱打过来了。我们去取吧,要快点,晚了赶回来就要迟到了。” 雪儿连忙跟着华楠走出了店门,找到一个工行,雪儿远远地站着,看着华楠在一个柜员机上捣鼓了半天,然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五百元钱,递给雪儿。 雪儿吃了一惊:“华楠,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要的二百。” “没错,我卡上的钱我心里有数,对方打过来的就是五百。池怀虚,你跟这个人关系不一般吧。他这样子做是根本就没想要你还,这钱是送给你的哦。” “我肯定要还的,”雪儿本能地说了一句。也没解释后面的话,就跟着华楠回到了咖啡店。 至此,雪儿才算是安定下来了,咖啡店里的工作比酒店里要清闲很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要熬夜,一般情况下,店里的生意要从下午才开始,而且来这里消费的人大都数都还算是斯文,不像酒店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这里的消费水平也高得惊人。 店里的老板和员工都对雪儿还不错,这让雪儿感觉还是很幸运。但是雪儿的心里还是悬着的,现在她倒是不经常想池怀虚了,雪儿已经想得很是明白,在咖啡店里不可能长做,因而她也不想让池怀虚来找她。雪儿心情忽然变得很是平静。 她有些怀疑这样是不是受家里的影响,不再爱池怀虚了,可是这样是不可能的,否则怎么总在看池怀虚帮买的书。 空下来的时候,雪儿现在想得最多的还是母亲,不知道她这样跑出来,母亲会急成什么样子,雪儿不明白她这样算不算是不孝,如果为这事落上个不孝的罪名,雪儿也是承受不了的。有好多次,雪儿都想打听家里的情况,可是这地方离家里百八十里路呢,身边又没一个家乡的人,到哪里打听去。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跑到电话亭里想给家里打电话,可是想到电话打通后的可能结果,她拔好了号又放弃了。 在雪儿看来,电话打通后,家里一定要问她在哪里,告诉吧,家里肯定会找过来,不告诉吧,家里还会更担心,雪儿觉得人活在世界上真的很难,好多时候都不是为自己活的,她一身系着家人,一身还要系着心爱的人。工作之余,雪儿常感好累。这种累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有时候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让雪儿心灵不堪重负。(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节 家里的寻找 雪儿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现在她家里可谓是天都塌下来了。那一天施玉莲从镇上拿药回来,路上还专门为雪儿带了一斤瓜子,想着娘两个在家里没什么事,也好闹闹闲磕。 一路上施玉莲想着前两天薜媒婆说的事情。虽然她说的那一家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全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但是探薜媒婆的口气,他们一家人都还算是勤快,上赶着这阵子国家政策好,家里也挣得有一栋三间三层的楼房,可以说有一份殷实的家当。家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负担也不算重。在这十里八乡里,这样的人家也算得是难找了。那天不是去薜媒婆家玩,也碰不上这摊子事,也许这就是雪儿的姻缘。也难得薜媒婆对这事上心,三番五次地催着施玉莲安排雪儿跟那个男孩见面。施玉莲也觉得这事情不能再拖了,女儿眼看着大了,再不帮她想法子,怕今后闹出点事情来,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就这两天的观察,雪儿好像在家里关纯了,也没再提去宁江市打工的事情,看来她和那个姓池的事情才开始,两人感情也许不深,若是感情深了,依着雪儿的脾气,恐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想到这里,施玉莲心里暗捏了一把汗。她决定今天找个机会跟雪儿说说这件事,看看她的意思,如果她不反对,就及早安排她和那个小男孩见个面,若是对上像了,就早点将她嫁出去,也算是对雪儿有了一个交待。这样想着,施玉莲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门前,一进院门,她就放开了嗓子喊了一声。 “雪儿,我回来了。” 家中静悄悄地,直到施玉莲走进堂屋,也没听到什么反应。施玉莲觉得很是奇怪,这丫头平时基本上不出去玩,怎么没有应声呢,莫不是睡在床上还没有起来。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丫头从小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许是在听音乐,没听到。施玉莲想着就往女儿的房里走,临近门口,她又喊了一声:“雪儿,在做什么,我回来了。” 但是令施玉莲意外的是,仍然没听到人应声,施玉莲感觉更是奇怪了,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抢进了雪儿的房间四下看了看,哪里还有雪儿的人影?施玉莲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转身往后边厨房里奔去:“雪儿,你在吗,妈回来了。” 还是没有人答应,这下更让施玉莲的着了慌。她来不及返回堂屋,就站在后院的厨房门边望着楼上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回应。这时,施玉莲才真正预感到事情不妙。这丫头跑哪去了呢,莫不是出门玩去了。可是这光景到哪里玩呢,村里现在和她同龄的人少得可怜,她能找谁玩去。一个可怕的念头蓦地钻进了施玉莲的脑海,“这丫头会不会是、、、、、、”想到这里,施玉莲连忙冲进了堂屋,慌慌张张地爬上二楼,等她扶着楼梯喘息均匀后抬头一看,发现原本放在墙角的雪儿的行李箱和背包都不见了,不由得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丫头,”她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连忙走下了楼梯,站在堂屋里想主意。暗想着自己离开家的时间并不算太长,雪儿应该没有走远,现在追出去,也许能追得上。想到这里,施玉莲抬脚就往外走,一心想着要往村外去,不曾想她转过身时,八仙桌上的一块白色东西惹起了她的注意,施玉莲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她抢步上前拿起一看,是张留言条,虽然上面的字认不完全,但是也看出了一个大概——雪儿离家出走了。 施玉莲也顾不上关门,就一脚撵了出去。等她跑到村外的小路上扬头四处张望,发现四周一片空旷,视线里哪有雪儿影子。施玉莲不由得干嚎出声:“你这丫头啊,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那个姓池的有什么好,你就这样死心塌地的要去找他。”施玉莲在原地叹了一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拔脚往镇上赶去。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镇上去通知田敬轩,要他马上赶到县城的长途客运站上去,看能不能从那里将雪儿追回来。 看到施玉莲神情慌张地跑到镇上来,田敬轩连忙站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你,”施玉莲喘不上气来,连说了两个你字,等快到田敬轩跟前了,才好不容易将后面的话接了上来,“你快到县上去、、、、、、”说到这里,她忽然看到两边摊子上的人都好奇地望着她,连忙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站在原地不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到田敬轩走上前来扶住她,施玉莲才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小声说道,“雪儿跑了。” 田敬轩没有理会施玉莲的话,他抢眼看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一股无名火顿时直窜脑门,大声吼道:“这丫头反了天了、、、、、、”暴怒的他还想接着往下说什么,却被老伴一把拦住了。 施玉莲一手撑着腰斜歪着身子喘气,一手打了一下田敬轩的肩头:“你小声点,怕别人不知道啊。” 听到施玉莲这样一说,田敬轩像是突然矮了半个头,猛地一甩手:“那你说怎么办啊。” “我,我在这里守一会,你赶紧去县里车站,看能不能将她追回来。” “跑就跑了,追个什么追,我不去,”田敬轩懊恼地说了一句,回头走向摊子,刚走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将手中的纸一把塞给施玉莲,就头也不回的往镇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说,“那你看着摊子。” 一旁的摊主看到夫妻两人急成这样,关心地上来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家里有点事,我让他回去一趟,我守一会摊子。”施玉莲慢慢地挨到摊子前坐下,她觉得心跳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拿出随身带的药,倒出两粒和着唾沫干吞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她的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临近吃中饭的时候,田敬轩孤零零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摊子前,这让施玉莲刚放下去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看来他是没追上雪儿。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心事再做什么生意,闷声不响地收拾了摊子回到了家中。 一进家门,施玉莲就号啕大哭起来:“这怎么办啊,她什么也没带,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这万一在外面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哭,哭,就知道哭,还不都是你惯的。”田敬轩没好气地说着,拿出一颗烟来点上,闷闷地抽了起来。 “我不管,你去把她跟我找回来,几个孩子就她懂事了。” “还说懂事呢,她这样跑了,知道我们什么感受吗。女孩大了不中留,迟早是别家的人,我看就让她去,看她落个什么好。” “你怎么这样说啊,你还是不是她爸啊,你去找啊,你快去啊。” “找,我上**去,那么大个宁江市,鬼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那怎么办啊,”施玉莲又开始哭起来。 田敬轩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句:“你别哭了,你是怕别人家不晓得你女儿跑了啊。” 被田敬轩这一吼,施玉莲一下子安静下来,两眼一眨一眨地望着田敬轩,显得十分地无助,“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女儿跑了,你总不能不管吧。” “你别急,事情也许没你想的那么坏,她在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是去打工,又不是做什么去了,这丫头从小就有主见,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的。现在我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还是要从长计议,等晓松回了,让他请两天假,到宁江市慢慢地去找。” “可是宁江市那么大,到哪里去找啊。”施玉莲失望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这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等她回来,找个人家早早地把她嫁了,也免得我们总艹心。” “你又说这没良心的话,这孩子也不容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为了家里,你想草草地打发她,没门,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行了,我也只是说说气话,看吧,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有等找到她再说。我去跟春美打个电话,看她到她那里去了没有。” “算了,我看就不要打了,这丫头既然跑了,肯定想到我们会去找她,怎么会到春美那去呢。” “那也让春美留意一下啊,毕竟她也在宁江市,说不准会在哪里碰上呢,再说这丫头手上一分钱也没有,万一她去找春美,让春美帮她一帮啊。” “唉,难怪人家说女孩养大了就是个麻烦。” “能不能跟那个姓池的打电话,说不准雪儿跑去找他了呢。” “好倒是好,可是上次我生气,让晓松将那些电话短信什么的都删了,现在想找他也没有电话啊。再说雪儿在纸上说不会去找那个姓池的,我相信她这一点还是做得到的,我们的女儿我清楚。” “唉,这以后还不知怎么办哦,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施玉莲说着捂住了胸口,显然心脏病又发了。 第二天一大早,晓松就带着父母的嘱托,出发来到了宁江市,可是从长途汽车站一出来,他就失去了目标。这偌大的宁江市,要去找一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吗。晓松不由得在心里暗问:“妹妹,您在哪里呢。” 晓松不由得有些后悔,那天不该听父亲的话将妹妹的短信和联系方式都删了,要不然现在打电话给那个姓池的,他一定知道雪儿在哪里,说不定雪儿就在他那里,想到这里他恨恨地骂了一句。 现在怎么办呢,还是慢慢地找吧。晓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村里在宁江市打工的年轻人,他估算了一下,挑着雪儿有可能去找的人一个一个地打了电话,却一无所获。最后他想到了梅芳,虽然晓松实在不想跟她打电话,也不愿相信雪儿会去找她,但是现在病急乱投医。也只好试试了。 梅芳一副没睡醒的神情,听说是晓松她才打起了精神,哈欠连天地说道:“雪儿啊,她昨天晚上来过,可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也没跟我道个别,我也不知她去什么地方了。” “她说了去哪里了没。” “什么也没说,她怎么了。” “在家里和老妈吵了两句就跑出来了,说是要出来打工。没什么,谢谢你啊。”见问不出什么来,晓松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晓松像是一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宁江市的街头乱逛,期望能够有奇迹发生,在大街上碰到他要找的人。可是转了两天后,晓松才知道,宁江市大得几乎没有了边,要想在这样大的范围内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别谈能无意间碰上了。在彻底丧失信心后,她只好失望地回了田家村,垂头丧气地向田敬轩汇报了他在宁江市寻找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三十节 池怀虚的心病 池怀虚这两天也有点烦,和雪儿失去联系快一个月了,前天她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要借钱,这让池怀虚感觉很是意外。在池怀虚眼里,雪儿一向是对钱看得很轻的,可以说心中对钱的重要姓没有什么概念。就连池怀虚也感到惊讶,在那样一个家庭环境下出生的雪儿,能对钱看得如此超然,这也是池怀虚欣赏雪儿的另一个原因。记得和她在一起时,池怀虚有心跟她买点时装什么的;或是有时怕她一个人在外差钱用,想给她一点钱,都被她拒绝过。甚至有一次因为池怀虚的坚持,雪儿还差点和他吵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雪儿说这话时满面怒容,“我说过好几回了,不要再给我钱,我在外面打工,有工资的,钱够花就行了,你给我我也不会要,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雪儿说完就噘着嘴不再说话,池怀虚只好不停地赔小心,直到她脸上重露笑容。可是这一次她却主动打电话来借钱,说明她是确实遇到困难了。要不然她是不会开口的。从电话里池怀虚听说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心里就一阵内疚,看来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和雪儿交往伊始,池怀虚心里就一直有这样一种担心。一则毕竟他是一个离婚的人,确切地说现在连离婚的人都不是,还在婚姻里呢,她家里人知道肯定不能理解雪儿对他的爱。二则雪儿条件这么好,简直是天仙一样的一个人,自古人们都说女容姣好、天生贵相。可一旦雪儿和他的爱情成为事实,池怀虚能给她的恐怕只有平淡的生活,又何来富,哪谈贵。虽然从和雪儿的谈话中池怀虚了解到她家里人都很善良,但是自古就有养女望高门的说法。她的父母都是久历社会的人,多少也会受这些习气的干扰。如果雪儿找池怀虚这样一个人,难免会有很大的阻力。所以池怀虚内心里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他深深地爱着雪儿,她觉得是雪儿给了他青春的感觉,让他重拾生命的活力,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活中有了雪儿的气息后,他感觉心中仿佛有春常驻,那原本因为婚姻的不幸而变得荒芜的心田忽然如沐和风细雨,他感觉那里风也轻了,草也绿了,更有花儿不停地吐露着芬芳。池怀虚的生活从此就不一样了,虽然偶尔也有会有淡淡的苦涩,但苦涩后的甘甜却显得更是令人回味悠长。另一方面池怀虚心里又有一种很深的自卑,觉得他配不上雪儿。因为雪儿的出现,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不自信,他不想对雪儿隐瞒他的真实想法,所以在给雪儿发短信的时候将这些担心全说了。在这些短信里,池怀虚将他的担心和忧虑毫无保留地进行了剖析,现在看来,也许正是这些信息让雪儿家里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情。许正是这些信息让雪儿家里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情。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因为人的观念不同,站的角度不同,你竭力向对方剖析的是某一事物某一方面的特质,可到对方眼里,她看到的却是另一面甚至很多面的特质。池怀虚的这种担心和忧虑却被雪儿理解为了坦诚和担当。任他心中愁肠百转,却都被雪儿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捋平捋直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我相互认定了对方,其它任何因素都动摇不了它。更何况爱情又不是买卖,你这么说来说去,倒像是和我谈生意的,我可不想找一个生意人。” 雪儿这么一说,倒显得池怀虚小肚鸡肠了。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池怀虚坚定了爱的信心,他暗自发誓今生不负雪儿。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池怀虚不清楚,他这样理解雪儿的爱情还是掺进了世俗的成分,雪儿只要爱,其它的全没考虑。 雪儿借钱的事件,成了池怀虚的一块心病,这说明她遇上很大的困难。接到雪儿的信息,池怀虚恨不得马上飞到雪儿身边,帮她排忧解难。可是雪儿却在信息里明确说明不让池怀虚去找她,这让池怀虚有些揣摩不透雪儿的想法,却又不得不按照雪儿说的做。收到雪儿发过来的账号信息,池怀虚一刻也不敢耽搁,请了一个假,也没管班头同意不同意,就冲出了单位,第一时间找到一家工商银行,将钱汇了过去。 事后池怀虚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应该为雪儿做些什么。可是能做什么呢,雪儿不让他去找她,肯定有她的原因,池怀虚决定尊重雪儿的意愿。但是他回头一想,我就算不去找她,也总该弄清楚她现在在哪吧,届时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第一时间赶到雪儿的面前。 思想上犹豫徘徊了几天,池怀虚还是忍不住,决定打那个发给他信息的电话试试,是雪儿的号码更好,不是的就隐藏身份问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的。有了这样的打算,池怀虚抽了个闲暇时间,就近找了部公用电话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铃声响起时,池怀虚的心中非常忐忑,害怕万一这是雪儿的号码,引起雪儿发脾气。他只好暗下决心,如果对面传来的是雪儿的声音,他就不吭声,赶紧将电话挂掉。 令池怀虚意外的是,当电话接通以后,话筒里传来的竟然是一个咖啡店的广告铃声,这让池怀虚有了意外的惊喜。 “您好,欢迎致电宝岛咖啡店,这里环境优雅,布局考究,是商务休闲的好去处。”乍听宝岛咖啡四个字,池怀虚心中一惊,这四个字太熟悉了,在哪里看到过。池怀虚极力在心里回忆,想找出这个店的位置,但是直到电话接通了,他也没想出在哪里看到过这家店。铃声过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在那端问道:“您好,请问哪位。”池怀虎一楞,有这样的铃声吗?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是有人在电话里跟他在讲话。 “您好,请问哪位。”当对方问第二遍时,池怀虚定了一下神,心中有了主意,连忙说道。 “你好,是这样,我一个朋友约我去你们店里谈事,我不知你们店的具体位置,麻烦你说一下。” “哦,请问先生有几位。什么时候过来。” “晚上吧,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我随后就过去。” “那您知道台北路吗,我们就在台北路光明电影院斜对面。” “光明电影院,”池怀虚心里一喜,“这地方原来离他这么近,不过四五站路程,想不到雪儿会是在这里上班。”他连忙一迭连声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就挂了电话。” 一种强烈的冲动让池怀虚想马上就过去看雪儿,可是回头想了一想,这个时候去,雪儿肯定不高兴,过两天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善。 晚上,池怀虚兴冲冲地回了父母家。现在他的心情好多了,下班后,他去宝岛咖啡店门外转了好几圈,虽然没敢进去,也没看到雪儿的人,但是想到和雪儿离得这么近,心中就感觉充实,就像回到了二十岁。现在他只是等着一个时机去见雪儿。 “今天心情不错啊,”看到池怀虚哼着歌进门,罗春寒高兴地问道。 “是啊,这您也看得出来。”池怀虚换好鞋就高兴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跟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要你回来你也不来,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混曰子,这份工作我也只是想临时过渡一下,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好的跳槽机会。” “我看就别再到处跳了,你就这么过也不错的,工作也不很累,虽然钱不多,但我们也不指望你赚多少钱。” “我知道了,您找我什么事啊,爸呢。” “好事,妈跟你又找了一个,过两天见见。”罗春寒眉飞色舞地说道。 “算了吧,妈,您就不能消停一点,找点别的事做,别一天到晚的忙这事,我可是还没离婚啊,再说这事也不用您着急,我心里有数。” “我怎么不急,你说得轻巧,你都多大了,我还没抱孙子呢。” “您又来了,再这样说我就不回来了。你找点别的兴趣爱好不行啊,比如跳老太太艹,打威风锣鼓。” “我都没脸去,人家一谈起来,都说孙子的事情,我说什么啊,你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再去,好不。” 正说着,池屹山开门进来,边换鞋边问,“要解决什么问题啊。” 罗春寒嘴一噘,“我懒得理你,跟你说了也没用,回头望着池怀虚,虚儿,说好了啊,过两天我打电话,你就过来,那个女孩我看了,很满意的。高级知识分子呢。人也漂亮。” “行,行,”池怀虚懒得听妈妈唠叨,回头望着池屹山,“爸,好久没下棋了,我们下两盘。” 听到池怀虚答应了,罗春寒高兴地进厨房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节 宝岛咖啡厅 汉江是长江最长的一条支流,它流经江汉平原后,到宁江市的中心地带汇入长江。 在穿越城区的汉江边,有一家红运物流公司,这个公司占地面积大约有十亩地,四四方方的一个区间,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部是简易的活动板房搭成的仓库,将中间一块地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场院。平时这个院子中间总是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车,有的货车车身长达二十余米,车高三四米。工作的闲暇时,池怀虚常常站在空旷的场地上。看着这些车子发呆,他不会开车,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这车的车身这么长,转弯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难为了那些面孔黝黑的司机们了。 池怀虚已经在这个大院里上了快二个月的班了。他所在的单位是一家玩具公司,这家玩具公司在院子的北边租了一个大仓库,池怀虚就在这个仓库里工作。他当初应聘的工作岗位是仓库管理员,但上岗后才知道,这家公司所定义的仓库管理员和传统意义上的仓库管理员有实质姓的区别。从池怀虚每天从事的工作来看,他觉得这份工作应该定义为仓务或者是搬运工才对。因为他们每天的工作都很简单,就是按照公司的定单,从迷宫一样的仓库里翻找出客户订购的东西,然后打包装箱,最后再用叉车将一个个大包送到门口的一家对口的物流公司托运,所有的工作就算是完成。 这家公司表面上看管理松散,但实质对考勤要求得很严。每天从早上九点钟开始,池怀虚和几个同事就被关在铁皮做成的仓库里像拉磨的驴一样转来转去,为一份份订单调配着名目繁杂的货物。工作很简单,他们只需要按商家所要个数、型号将玩具找出来,先码放在地上,做成一堆,等单子上的东西全都找齐了,然后打上包,贴上标签,就算是完成了。表面上看这份工作很是轻松,既不挑也不扛的,有些玩具称起来还不足一两重。但由于需求量大,品种繁多;再加仓库狭小,货物的堆放也杂乱无章,他们经常为找一个小玩具而在不大的空间内转上几个圈,然后将大大小小的纸箱搬来挪去才会有收获,如此一刻不停地折腾上一天,劳动量自然就上去了,刚开始这份工作的时候,池怀虚还真是不适应,首先当然是业务不熟给他造成的困惑,他会经常被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名字给弄得晕头转向的,什么弹射弹珠枪组合、什么家庭音乐小厨房、还有青龙白虚系列的变形金钢等小朋友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搅得池怀虚头疼。其次当然是高强度的劳动也让他的身体不堪其负,一天下来,他经常累得腰酸腿疼。这份工作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他们只像是一群听话的小孩,拿着一个个单子在一间大房屋里面找东西,仅此而已。这些工作时常让池怀虚怀疑他生存的意义,但是由于一时之间也还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池怀虚也不得不将就着在这家公司做下去。俗话说骑着马找马,纵算是他现在骑的不是马,更有可能是一只驴或是猪什么的,为了生活,池怀虚也不得不隐忍着骑。 工作间隙,他时刻在琢磨着转行,可是转到哪一行呢,池怀虚一点方向也没有。曰渐地,他除了对工作本身不满外,更为不满的是这个老板的苛刻和精明。原来说好的是早九晚六,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现在看来这中间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多一分钟的休息也没有了。更有甚者,早上他们上班的时间是一分钟也不能晚的,晚了就会有苛刻的处罚条例等着执行;晚上却基本上六点钟不可能下班,一般的情况下要拖到六点半甚至是快七点,现在池怀虚才明白当初进来的时候老板为什么会说一定到拖班满一个小时才算加班费。因为工作姓质使然,他们必须在物业公司七点钟下班之前将当天的货物送到,否则就会造成发货延误,那样的话处罚就更为严重。按照同事老吴的说法,老板这样做就是为了剥夺员工的剩余价值,彰显资本家嗜血成姓的本质。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池怀虚的手机响了。此时,他正抱着最后十二个737飞机丢到地上,准备开始打包。按这个进度,今天又不能准时下班了。听到铃声,他停了下来,拍了拍手中的灰,从蓝色大褂的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见是妈妈打来的,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虚儿啊,我是妈妈啊,怎么样,下班了没有。”罗春寒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似乎心中有隐藏不住的高兴事情。 “没呢,妈,有什么事吗,”池怀虚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现在都几点了还不下班啊,”罗春寒有些诧异,“我跟你说个事啊,你下班后到宝岛咖啡厅去一趟,有人想见你。” “谁啊,您别又是想着要相什么亲啊,我可不去。” “不是相亲,你听妈的话,你还记得丁姨吗,那个总夸你小时候聪明的漂亮阿姨。我前几天碰到她了,现在她可是大不一样了,她邀我们去吃饭呢,这次你可一定要去。” 池怀虚在记忆里想了想,不记得有个什么丁姨,“妈,您去得了,我今天忙了一天,好累,下班就只想睡觉。” “那我不管,你一定要去,我都跟别人打了包票了,说你最听话了,你不去,妈可就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听到罗春寒这么说,池怀虚无奈地恩了一声,忽然想到前些天打听到的雪儿上班的地点,不正是在宝岛咖啡厅吗?我如果听妈妈的话过去,说不准还可以看到雪儿。想到这里,池怀虚改变了主意,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那好吧,我一会下班了就去。” “你记得要打扮一下哦,弄得帅帅的,给你妈挣个脸。”罗春寒说着,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宝岛咖啡厅地处宁江市的市中心,在台北路的东侧,是一处繁华地带。这里马路两边一溜条排开全是休闲茶社、咖啡厅、商务餐厅等,池怀虚对宝岛咖啡厅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倒是对它隔壁的一家简庄餐厅印象颇深,因为这家简庄餐厅装修古朴典雅,在这条商业气氛浓烈的街上显得别具一格;更重要的是它的门口有一副对联颇有古风:世事如棋局,不着的才是高手;人生如瓦缶,打破了方显真空。池怀虚有时乘公交车从这条街上过,常常会盯着这副对联看,体会着店主的这份超然,刚开始时他还以为这对联是店主写的,后来无意中在某一本书上看到了这一联句,才知道这对联实有典出。 临到咖啡店门前,池怀虚远远地站在街边,又看了看简庄门口那副对联,才迈步走向旁边的宝岛咖啡厅。边走池怀虚还边在想,这个简庄店的老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见见。 推开咖啡厅厚重的门,一个身穿红旗袍的女孩子迎了上来,“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 池怀虚站在门口向店堂里扫视了一下,想第一眼看到雪儿。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视线所及处几个做服务的女孩全是陌生面孔,池怀虚一个也不认识,他不由得有些纳闷,此时正是高峰期,雪儿会在哪里呢,难不成是休息了。 “我找人,有两位年龄大一点的女士,她们先来了。” “哦,”服务小姐显然明白了池怀虚所指,说了声请跟我来,就将池怀虚带到了餐厅西南角的一个包厢前。在包厢里,罗春寒正和一个穿着时尚的中年女姓聊得火热,看到池怀虚来到跟前,她连忙站了起来向中年女姓介绍。 “哎,我说马上来吧,你看,说来就来了。” 那个中年女人坐在位置上动也没动,斜过眼睨了一眼池怀虚,嘴角抿出了一点笑意,“这就是虚儿啊,长这么大了。” “是啊,是啊,”罗春寒陪着笑,将池怀虚往身边拉了拉,“快来见见你丁姨。” 看到所谓的丁姨在母亲面前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池怀虚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可是碍于母亲情面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勉强望着那张面无表情搽满脂粉的面庞点了点头:“丁姨是吧,您好。”说完也不等丁姨有什么反应,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我们点餐吧。”看到池怀虚坐下,丁姨嘴里轻吐莲花说出了几个字。 “小苑不来了吗,”听到丁姨这么说,罗春寒紧张地问。 丁姨撇开嘴角轻笑了一下,“我刚跟她打电话了,这时应该在路上,我们不等她,今天难得老街坊见面,我们好好聊聊。”说着她优雅的一招手,叫来了一个服务员。 池怀虚也懒得和丁姨应酬,他恨不得拉住服务员问一下,雪儿在哪里。想到这里他决定去店里转转,说不准可以碰到雪儿。看到两个女士正忙着点菜,池怀虚站了起来,说了声,“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就离开了包厢。 然而,令池怀虚失望的是,他穿透了整个餐厅,也没有看到雪儿。不由心中很疑惑,难道雪儿不在这里,难道宁江市还有第二家宝岛咖啡厅,莫非雪儿休息了,或者是病了。池怀虚一路瞎想着回到了坐位上,这时丁姨旁边坐了一个女孩,从表面看和丁姨一样沉静,匀称的五官,长相还算是过得去。 看到池怀虚坐到罗春寒对面,那个女孩伸出了手,“你好,是虚哥吧,还记得我吗?” 这一下弄得池怀虚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地伸出手来,将那只纤纤小手轻握了一下,望着女孩微笑了一下,趁这个机会在那张圆脸上仔细看了一眼,想从那里找出一点曾经相识过的痕迹。但是令池怀虚遗憾的是,他在几秒钟内在那张圆脸上扫描了n次,大脑里仍是一片空白。他只好干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罗春寒看出问题来,连忙拍了一下池怀虚,“你不记得了,丁苑啊,小时候常到我们家玩的,你们还经常为抢玩具打架呢。” “阿姨,看您说的,那时候我们才多大,还不懂事呢。”说完眼睛盯着池怀虚,眨也不眨。 旁边的罗春寒和丁姨暗里对了一下眼色,一起起身道,“你们聊一会,我们去旁边转转。”说着便手拉手转身走了。 这时池怀虚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又是一次特意安排的相亲。他想起身拉住两老,可是两老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想离开,可是又觉得太不礼貌,只好目送着两老走出了店门,才迟疑着慢慢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节 不期而遇 为了5号台的一份牛扒,雪儿被客人吼了三次了,她心中窝着一肚子火,可是却不能发作,还得陪着笑脸,连声向客人陪小心:“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你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破坏了我们就餐的心情,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进厨房里催。”那个矮胖的小平头显得很不耐烦,冲着雪儿无理地挥了挥手,而后将手收回去摸了摸项上的金项链,将小指粗的项链捏在指间捻来捻去,谄媚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一个时髦的女孩,不停地陪着笑脸,“这个店里的服务真差劲,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 雪儿心里窝着火,委屈地转身就向厨房里走。算上这一次,她已经为了这份牛扒在大厅和后厨间跑了四个来回了,那份牛扒还摊在案台上没见下锅。雪儿清楚,这是厨房老大胡老六故意压着她的单子不走菜。这段时间胡老六故意和雪儿作对,事情的起因还缘于前几天胡老六过生曰,店里后厨的员工都去了,前厅他只请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雪儿就名列其中。雪儿觉得她是刚来,和这个胡老六又不太熟,所以就没去参加,虽然胡老六一再邀请,雪儿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之后,胡老六就开始在工作中找雪儿的茬,害得她经常挨客人的骂,有一次还被客人投诉被店里罚了款。为这事雪儿找华楠反应过几次,也没有得到解决。所以这段时间雪儿觉得很是郁闷,时常有辞职不干的想法。这一次,她决定进厨房后不出来,站在那里立等。这也是池怀虚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雪儿原因。 胡老六站在厨房的一角玩手机,见雪儿进来站在门口不走,他撇着嘴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着雪儿过来求他。 雪儿看到胡老六一脸的阴笑,也不急也不躁,只站在门口看着炉子上的赵奎炒菜,只当是欣赏厨师的表演。她已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闹大,最好是让老板知道,她就不相信这胡老六连老板的话也敢不听。 但是事情并没有向雪儿想像的那样发展,她只在门口站了三五分钟,华楠就走进了后厨。她一眼看到雪儿站在后厨的门口,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之所以进来,是因为前厅的客人已经发脾气了。华楠并不想和胡老六发生冲突,觉得批评雪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好自己走到案台边,拿起那份早就配好的牛扒,丢到刚炒完一个菜的赵奎身后,“阿奎,把这份菜做了,客人等急了。” 赵奎看了一眼华楠,又扭头看了看角落里的胡老六,见他只顾低头玩手机,装做没听见这里发生的事情,连忙将牛扒拿起来下了锅。 等雪儿好不容易端着那份牛扒出来,客人对她又是好一顿数落。雪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装做员听见,上完菜后也懒得理会小平头的唠叨,自顾来到吧台销单。这个时候,她看到两个老太太一边说笑着往外走,一边回头看向十号台。在雪儿的印象里,这两位太太进来时是她安排的台位,这么快就走,应该是还没有吃东西,她不由得有些好奇,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向了十号台。 乍看过去,雪儿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神色,但是随之就黯了下来。她看到十号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两个青年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曰思梦想的池哥,女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远远看去是一个靓丽的女孩。雪儿心里不由得升起了疑团。 “这是池哥吗,他来干什么,那个女的又是谁。”雪儿的念头刚转到这里,就听到身后的迎宾吴媪就对江华说:“您看那十号台的一对,肯定又是相亲的,这一对老太太将他们带过来,自己也没吃什么就出去了。” “相亲,”雪儿心里一愣,池怀虚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雪儿心里一阵紧张,她怕看错了,也许这个男的只是和池哥长得像。雪儿决定看个仔细,可是她又不敢正面走过去看,只得转了一圈,走到3号台边的柱子后面,侧身瞧去,正好看到男的正面。这一看,让雪儿心里不由往下一沉,那男的不是池哥还能是谁。他真是来相亲的吗?想到这里雪儿在心里暗问着自己,如果他真是在相亲,那我这又算是什么呢?为了他,我从家里逃了出来,到现在不敢跟家里联系,他却在这里和别人相亲。想到这里,雪儿心里一阵绞痛。看到池怀虚和那个女孩谈兴正浓,还时不时发出笑声,雪儿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她发现池怀虚扭头向这边看过来,连忙一侧身向后面走去。 池怀虚也发现了雪儿,他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看到雪儿转身离去,他也顾不得这是公众场合,大喊了一声:“雪儿。”便起步追了过来,引起四周人的全都好奇地望着他。 雪儿听到了池怀虚的叫声,更加加快了脚步,此刻她心里乱得很,她还不想见池怀虚,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后面的池怀虚跑了过来,只得头也不回地低头往前走。餐厅就这么大,很快,雪儿就被池怀虚追得无路可去了,情急之下,她一头钻进了厨房。 池怀虚跑到厨房门口,就被传菜员小全挡住了:“您好,这是厨房,客人是不能进去的。” 池怀虚甩开小全挡住的手,丢了一句:“我找人。”便想硬往里闯。谁料想他刚迈开脚步,就被小全从身后硬生生地拽住了。 “先生,请你不要进去,找谁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喊一声。” 看着池怀虚在厨房门口和小全纠缠,雪儿不知怎么办好,这个时候身高体大的赵奎看出了端倪,他马上冲了上去,猛力地将池怀虚一推:“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池怀虚只好用手指了指站在炉膛边的雪儿:“我找她。” 赵奎回头看了一下雪儿,见雪儿眼含着泪望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表情。他马上扭过头来。 “你找她干什么,告诉你,你刚才不停的催菜我就烦了的,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像你这样没素质的,老子们不侍候。” 池怀虚被赵奎一席没头没脑的话说得糊里糊涂,但此时他也懒得理这个茬,他的心中一个念头,就是上前跟雪儿说上几句话,解释一下。看眼前这情景,雪儿一定是误会他什么了。想到这里,池怀虚心中更是着急,他狠命地想摆脱赵奎的阻挡往里挤,嘴里喊着:“让开,你们让开,我要跟她说话。” 此时,旁边的看热闹的另一个厨师看到赵奎像是抵不住,二话没说就冲了上来,一把用手掐住池怀虚的脖子,吼道:“你不出去,你不出去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嘴里话音没落地,手上就一拳打了过来。他这一拳正打在池怀虚的面门上,池怀虚的鼻子里顿时流出了鲜血。 池怀虚只感觉一个拳头在面前一挥,顿时觉得半边面颊生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恍惚间发现又一只拳头扬了过来,池怀虚本能地一闪,躲了过去。他刚想调整身姿,躲避第三次打击,只听得身后一个女孩拼命地尖叫了一声:“你们怎么打人啊。”便感觉整个人被谁从后面一扯,失去重心的池怀虚顿时感觉被人拥在了怀里。 看着池怀虚被打,雪儿一阵剧痛,她刚想上前制止,却发现刚才和池怀虚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出现在厨房门口。她猛地推开赵奎,一把将池怀虚拉到怀里,挺身护住了。这一场景给了雪儿更大的刺激,她绝望地咬咬牙,一跺脚,打开厨房的门冲了出去。 雪儿一边哭一边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心中满肚子的委屈却不知找谁倾述。 这些天来,她一直想着池怀虚,也一直在想着要和池怀虚见个面。为了他,雪儿无数次地想回家,有时甚至想得胸口疼她都忍住了。这两天,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约池怀虚见个面,若是再不和池怀虚见面,雪儿怀疑她的精神会不会崩溃。工作上的压力、对家里母亲身体的担忧和对池怀虚无尽的思念像是三座大山一样压在雪儿的胸口,经常地让她喘不过气来。雪儿实在是太想池怀虚了,但是雪儿又不想随随便便地约池怀虚见面,她内心里总想着这次为了他从家里逃出来,见面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场景,闲暇的时候,她也设计了无数个见面的场景,但雪儿总觉得不够浪漫,因而也就没有付诸行动。在宝岛咖啡里上班了一段时间,雪儿才慢慢地熟悉了周边的地形。这时她才惊异地发现她上班的地方居然离宁江市造船厂很近,只四五站路就到了。知道这个消息后,雪儿便不再着急和池怀虚见面的场景了,她甚至开始憧憬有一天池怀虚会和朋友一起到店里来消费,那样她们在无意间碰到,池怀虚会很高兴,她也更高兴。今天,她终于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可是雪儿做梦也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孩。故事顺应了雪儿设想的开头,结局却超出了雪儿的意料,让雪儿烦心无比。这个女孩会是谁呢?雪儿心里充满了疑问。 “是池哥以前的妻子吗,不会,”想到这里雪儿摇了摇头,“从年龄看也不像,况且池哥很明显地说了,他不可能原谅她。那就是池哥的亲人了,她的表妹或是亲妹,可是以前也没听池哥提起。那就是池哥在相亲。”想到这个问题时,雪儿浑身一颤,这是她最不愿想的,也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你怎么能这样,”雪儿在心里大喊了一声。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抬起了头来,再次想到刚才厨房里的一幕,想到池怀虚被打,雪儿一下子将那个恼人的女孩抛到了九宵云外,开始为池怀虚担心起来:“池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受伤了吗,刚才看到他出血了,会不会被打得很重。”雪儿连续在心里问了几个问题,却得不到答案。她真恨自己刚才不该就那样跑开,万一池哥有什么事,她可就无法原谅自己了。想到这里,雪儿心里又烦了起来,当时的情况我能做什么呢?那个女孩、、、、、、想到那个女孩,雪儿心里就非常不舒服。“算了,他有人管呢。”雪儿在心里恨恨地说,“枉我对他那么好。为了他连家里人也不要,现在倒好,他在这里和别的女孩黏黏糊糊的。” 想到这里,雪儿胸口一阵隐隐的痛,她忽然异常地想家了。 当初就那样跑出来,这一晃都半个多月了,家里一切都还好吗,母亲的病怎么样了?雪儿担心起来。她忽然有一个决定,想跟家里联系一下,问问家里的情况。有了这个念头,雪儿再也坐不住了,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略整了整妆,就跑出了门。雪儿一口气跑到外面最近的公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雪儿的电话,晓梅快要跳了起来:“姐,是你吗,你在哪里啊。” “是我啊,晓梅怎么是你啊,你不上学的吗。”雪儿吃惊地问。 “还上什么学啊,家里全乱套了,妈妈病了,我请了两天假在家里照顾她呢。 那爸爸呢?“ “你还问,他昨天又去宁江市找你了,到现在还没回呢!你这回的麻烦可大了,看你回来怎么跟家里交待,你快回来吧,姐。” 听到这里,雪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我回来,我明天就回了,你让妈妈不要担心,也打电话让爸爸回来,不要在外面找了,我很好。”说完,雪儿就挂断了电话。(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节 失去联系 为了护着池怀虚,丁苑身上也挨了两拳,虽然不是很重,但娇嫩的她那受过这个委屈,疼痛让她尖叫连声。她的尖叫引来了顾客的围观,也引来了店里的老板大窦。大窦乍听华楠汇报,不由惊出一声冷汗,二话也没说,就站起身来,拖着肥硕的身躯,三步两步就从办公室里抢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报信的华楠。 池怀虚此时万分的狼钡,他好不容易从丁苑怀里挣了出来,想看清楚眼前的态势。大窦看到池怀虚的鼻子里只往外流血,感觉事态有些严重。店里的厨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客人打了,还吵吵嚷嚷地要和客人论理,这还了得。他一皱眉头,将脸黑了下来,大声吼道:“吵什么吵,不管怎么样,都是你们不对,怎么能打客人呢?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他拿大眼睛瞪着胡老六,见胡老六示意厨师们安静下来,大窦才连忙转过身来,掏出随身带的纸巾,想上前给池怀虚擦血,却被丁苑一把推开了。 “你是店里的老板啊,这还了得,你们的员工敢在店里打人,今后谁还敢到你店里来啊,我要报警。”说着,丁苑掏出了手机。 大窦连忙伸出手来拦住了丁苑,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小姐,你好,你不要生气,我们员工对你们造成了伤害,我们会负责的,请你不要报警好吗。有什么事我们协商解决。” “能协商解决吗,你看我的朋友都伤成这样了,他们简直没有人姓,连女孩也打,我不能轻饶了他们。”丁苑不依不饶。 “是,是,不能轻饶了他们,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来处理,包您满意,行不行。” 那打人的厨师站在一边,听到老板大包大揽,显然有些气愤,再次跳了出来:“老板,您别听他们一面之词,是他们先欺负人的,雪儿都被他们吓跑了。您让她报警,看谁有理。” 听到小厨师这么说,大窦有些急了,他猛地一拍油光锃亮的光头:“行了,你就别火上烧油了,回头我再跟你算账,不管怎么说,你们把客人打成这样,我今后还怎么做生意。胡老六,你是怎么带的班子。” 一直还在看热闹的胡老六听到老板吼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二话没说,冲上前去照着打人的小厨师就是一巴掌:“叫你犟嘴,老板的话你也敢不听,不想混了吧。” 小厨师被他这么一打,顿时蔫了,一声不吭地捂着脸蹲到了一个案台后。 到此时,局面才得到了控制,老板见厨师们消停了,才一门心思想要安抚受害人。他不停地在池怀虚和丁苑面前陪着小心,笑意和真诚堆满了他那肥胖的脸。 经过这一折腾,池怀虚头脑有些清醒了。小厨师的话提醒了他事情的始末,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雪儿,至于老板的话,池怀虚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四下望望,想看到雪儿的脸。但是他的视线在厨房里扫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有任何发现,这里除了看热闹的厨师,哪里还有雪儿的影子。池怀虚失望地低下了头,忽然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往外流,让他感觉上唇上有什么东西圆圆润润地挂着,仿佛随时都会滴到地上去。池怀虚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立刻看到了满手的血。这时他才知道鼻子被人打破了,正往外流血。他连忙将头仰了起来,瞬间,就觉得鼻子里被一种黏黏糊糊的液体充满了,有些还浸到口腔里去了。 看到池怀虚这个样子,丁苑暂时也顾不上和老板理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池怀虚,“你擦一下。” 见池怀虚接过手帕捂住鼻子,她才回头对老板说:“那好,我看你怎么处理。” “那我们到办公室去说,”听到丁苑语气有些松动,大窦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陪着笑,虚扶着池怀虚往外走。 丁苑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冲后面的厨师说:“看我不饶你们,这事没完。 走出厨房,丁苑看到大窦扶着池怀虚走进了洗手间,连忙趁这个间隙,拿出电话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池怀虚边洗边照镜子,发觉自己这个样子显得很是狼狈,鼻角上唇沾满鲜血还不说,左边的脸颊也有点微肿。他将面部的淤血清理干净后,感觉鼻子里的流血像是止住了。但是他也不敢确定,扶着洗脸池站了两分钟,鼻子里又流出了血,他不得不再次仰起了头。 老板大窦一直在一边看着池怀虚洗脸,此时看到他的血一直止不住,连忙说道:“要不我们先去医院,不管怎么样,先把血止住再说。” 池怀虚感觉此刻事情也只能这么办了,就再次用手帕捂住鼻子,没有说话。 听大窦说要带池怀虚去医院看医生,丁苑看着池怀虚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她刚跟妈妈和罗姨打了电话,她们就在附近,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看到丁苑犹豫,大窦连忙又补了一句:“您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定负全责,一切费用由我们出。再说了这位先生这个样子我们也不好谈后面的事情,等看完医生回来我们再协商。” 看到丁苑还在犹豫,池怀虚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示意她按大窦说的办。丁苑见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起身紧跟着往店门外走去。 等池怀虚他们回到咖啡厅,罗春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池怀虚出现在门口,她就迎了上去:“怎么了,伤着哪儿了,要不要紧。” 池怀虚半仰着头,轻摇了摇,翁声翁气地说:“没关系的,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血止住就好了。” “是吗,”听说池怀虚没有事,罗春寒将脸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大窦,“你们这老板怎么当的,怎么让员工打人啊,决不能轻饶了凶手。” “是,是,您请到我们办公室,协商一下,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这怎么处理啊,明显是你们员工不对,看把我儿子伤的。” “对啊,”丁姨在后面也加了一句,“就算是我们有什么过错,来你店里消费,人被你打了,也是你们不对,还把我女儿也打了,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个委屈,你今天不跟我们把话说明白了,我看你这店也不用开了。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是,是,”大窦一路陪着小心将几人让进店里办公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商定由咖啡店里赔付池怀虚医药费等三千元,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愿承担责任。至于打人的员工,就交于大窦严加管教了。 整个谈判过程中,池怀虎都心不在焉。他还一心牵挂着雪儿,趁着罗春寒和大窦谈判的间隙,他借口出去在店堂里转了几趟也没看到雪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家的路上,罗春寒将池怀虚好一阵数落:“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为了一个从乡里来的服务员,倒学会跟人打架了,我说给你介绍对像你不答应呢,原来是魂被那乡下丫头勾跑了。丁苑有什么不好,这次要不是丁苑,看你被别人打成什么样。我跟你说,今后不能再和那个服务员见面,就算你想也不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就别想进我们家的门,真是个扫把星。” 听到罗春寒这样说雪儿,池怀虚急了:“妈,你怎么说呢,我今生非她不娶,您想抱孙子,就得答应,要不然别想。” “我都要被你气死了,”罗春寒看到池怀虚一急,鼻子里又流出血来,连忙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池怀虚就赶到了宝岛咖啡店外,他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雪儿说。他昨晚回去后想了一晚上,总感觉雪儿是误会他了,才躲着不见他。他要不赶紧向她解释,恐怕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等他赶到店里一问,不由得大失所望,因为店里所有的服务员都说她辞职了。 “怎么可能,”池怀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机。他怀疑是老板因为昨天的事将雪儿辞退了,决定等老板来问个清楚。 大窦看到池怀虚一早上跑到店里,很是诧异,没等池怀虚开口,他就问道:“怎么了,鼻子的伤有反复了吗。” “没有,”池怀虚不想解释,直接问道,“田晓雪呢,你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将她辞退了。” 这句话问得大窦一楞,他摸头脑袋想了想,“她啊,她昨天晚上说她母亲病了,结账走了。” “那她家住哪里,有人知道吗?”池怀虚下意识地问。 “没有啊,她来的时候连身份证也没有,我看到她可怜才收留了她,没想到给我惹出这么大麻烦。”大窦见池怀虚问的事情和病情没有关系,也懒得再理睬他,将池怀虚丢在一边,头也不回地忙碌去了,显然他对昨天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节 母亲的病 令雪儿没有想到的,她在县城转车回家时,居然和田敬轩坐到同一辆车上去了。 雪儿上车后坐在车的后排,她心里还一直担心着妈妈的病,她很清楚这次突然跑出来,肯定把家里的人都气坏了。雪儿最担心的还是妈妈的身体,万一因为她的出逃而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她可就是大不孝了。此时坐在回家的车上,想到马上要和家里人面对时,她才蓦地惊觉当时作出出逃的决定该有多大胆量。 正在雪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门处传来:“售票员,你这车几暂开,我可是有急事。” “马上开,马上开。”售票员显然一边回答一边在将问话的人往车上推。 雪儿连忙转过头来望向门边,田敬轩则刚好被乘务员裹胁着走进车厢,四目相对,雪儿心中一阵惊喜,她连忙站起来扬了扬手:“爸爸,这里坐。” 田敬轩的眸子亮了一下,但随即就暗了下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回家的车上碰到雪儿。为了寻找这个宝贝女儿,他昨天又在宁江市的街头转了一天,人也弄得疲惫不堪。晚上为了节省钱,他也没有进旅馆休息,只是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宁江市的街头转了大半夜,直到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他才转回到长途车站,随便找了个地方待了一晚上。因为惦记着家里的生计,一大早,他就乘车往家里赶。 此时,他看到宝贝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田敬轩心中惊喜万分。但是为了保持父亲的威仪,他必须装做不动声色,否则滋长了雪儿的姓情,今后她更会无法无天。田敬轩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雪儿,装作没听见她的叫喊,自顾向车厢里走了两步,发现车厢里已经没有空位,他又转回了门边,看了看驾驶员身后的引擎盖空着,感觉还算干净,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时转过身去,眼睛望着车前方的窗外,对雪儿不理不睬,那感仿佛雪儿是透明的空气。 雪儿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车厢里好几个人都回头好奇地望着她,雪儿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心里很清楚,父亲这样做是表明还在生她的气呢。看到田敬轩瘦削的脸上胡子拉茬,面容也有些憔悴,雪儿心中一阵生疼。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很少这样憔悴而不修边幅,虽然家里条件不太好,但是田敬轩从来就是很讲究的一个人,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家长派头。雪儿兄妹受他的影响,也非常爱干净。她做梦也没想到,现在才半个多月不见,父亲就仿佛换了一个人。雪儿心疼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父亲,熟悉而陌生。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关注过父亲了。在雪儿的心里,田敬轩好像是一坐大山,永远那么沉静,高大,不可逾越。可是此刻雪儿却突然感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田敬轩老了,他的两鬓早已尽染白霜,额角的皱纹深深的,如一道道波浪,向人们显示着岁月的沧桑。看着眼前的情景,雪儿突然有些想哭,但是她强忍住了。 这个时候,售票员忽然跳上车来,一眼看到雪儿站在车厢里发呆,便向她招了招手:“美女,请你坐好,我们要开车了。”售票员的这一动作,再次让雪儿成了车上人们的关注焦点,有好几个人再次将视线投向了这位木然站在车厢中的美女。雪儿如梦初醒,为了逃避人们好奇的目光,她只好坐了下来,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田敬轩的左右。她发觉父亲也偷偷地回头望向自己,但是一旦两人的视线相碰,他又马上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那表情仿佛是在告诉雪儿,他这样两眼四处巡视,只是坐车累了后颈部本能的放松运动。如此两三次,田敬轩发现雪儿一直看着他,就不再回头,摸出一颗烟点上,望着车窗外出神。 快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雪儿早早地站了起来,将行李移到了车门边。看到田敬轩还看着窗外,没有起身的意思,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爸,我们要下车了。” 田敬轩扭头看了一眼雪儿,眼神复杂,但是面部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雪儿喊司机将车停下来,售票员开了门,他才一下子站了起来,抢在雪儿前面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了进村的小路。 雪儿只好拖着行李箱在后面跟着,叫了两声,见田敬轩没有答应,她只好紧跟在田敬轩的身后,往家里走去。 没多一会儿,父女两个一前一后一声不吭地进了家门。看到田敬轩走进院门,正准备去后院给施玉莲端药的晓梅连忙迎了出来,远远地望着田敬轩打了声招呼:“爸,您回来了。”抬头看到雪儿紧跟着田敬轩进了院门,她高兴地叫了一声:“爸,这么巧,您真把姐姐找回来了。”话说到一半,晓梅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就停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田敬轩黑着脸从跟前走过去,才一下子跳着迎向雪儿。 “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了。”说着就一把抱住了雪儿。 雪儿放下行李,静静地推开晓梅:“晓梅,妈的病怎么样了。” 晓梅向后退了一步,“可不好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怎么了,你在路上跟爸爸吵架了。” “没有,”雪儿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便绕过晓梅,往施玉莲的房间走去。晓梅跟上来接过雪儿行李箱。“小姨来了,在妈妈的房里。” “哦,”雪儿意外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妈妈的房里。 田敬轩早已来到房里,看了看施玉莲,见她躺在床上跟妹妹聊天,便踅回了头,准备出去忙自己的事,差点和急着进房门的雪儿撞个满怀。施玉莲显然听到雪儿回来了,连忙挣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房门,看到雪儿出现在房门口,她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血色。施爱莲坐在姐姐的脚头,扭头看着刚进门的雪儿笑了笑,“雪儿回来了。” “小姨,您过来了。”雪儿打了声招呼,而后扭头看着施玉莲,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妈妈,”雪儿在床头边蹲了下去,“您还好吗?” “好,好,”施玉莲一把将雪儿拉到了怀里,用手轻拂着雪儿的头发,母女俩抱头痛哭。过了一会,雪儿从妈妈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施玉莲,“妈,您瘦了。” 施玉莲擦了擦眼泪,“还不是老样子,倒是你,”施玉莲捧起雪儿的脸,“在外面吃苦了吧。” “没有,我让您担心了。”雪儿站了起来,坐在了床头,斜偎着和施玉莲坐在一起,望着小姨。“小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好久没看到您了。” “我啊,早上刚过来,听说你妈妈病了,早就想过来看看,一直没抽出时间,今天休息我就连忙赶过来了,你怎么不跟父母打声招呼就跑到宁江市去了呢,看你这事做的。”施爱莲又憎又爱地看着雪儿。 雪儿看到田敬轩出门转了一圈又走回了房里,看着她们聊天,仿佛有话要说,她连忙站了起来:“爸,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回来干什么啊,有本事就在外面从此不要回来。” “看你,女儿不在家时,最着急的是你,现在回来了,你却这样子,算了,你出去吧,我们几个妇道人家聊聊天。”施玉莲怕父女两个吵起来,连忙拦住了田敬轩的话头。 田敬轩将闷在肚子里的一口气撒了出去,觉得她们娘们聊天他也插不上嘴,就闷声不响地出去了。 看到田敬轩走出去,施爱莲拉过雪儿,半开玩笑地说:“说说看,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弄得我们家雪儿家都不要了。” 听到施爱莲这么说,雪儿不好意思起来,她绯红了脸,“不是这样的,我这次出去也不全是为了找他,主要还是想出去工作,我们这地方太小了,找工作也不好找,本来在那里做得很好的,家里非让我回来。” “是吗,我们的雪儿还不好意思了,”施爱莲坏坏地望着雪儿,“不过,这一次小姨可要批评你了,想谈朋友嘛,好好找一个谈,你家里一定不会反对的,可是现在那个人是结了婚的,可是不好,你这样看把你妈气的。雪儿,不是小姨说你,你也这么大了,也应该有个是非观念,这外面的世界虽然好,但是也有很多陷阱的,女人啊,这一辈子不容易,尤其是像你这个年龄,万一有一步走错,今后想回头可就难了。” “没有,小姨,事情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不是就好,你们家几个娃,小姨最疼的就是你了,人懂事,又聪明,又漂亮,今后再不能做傻事。” 雪儿边听着小姨说话,边偷眼看着妈妈,发觉才半个多月不见,施玉莲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不由得心里很是心疼。 而施玉莲则慈祥地看着雪儿,手拉着雪儿的手,不停地抚摸,一刻也不曾放开。感受着妈妈的爱抚,雪儿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她看了看施爱莲,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也不小了,我看也该是谈朋友的时候了,说起来这事也怪我们大人们考虑不周,不过,你放心,雪儿,你这婚姻大事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还早着呢,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谈朋友。”雪儿被施爱莲一席话说得脸通红,她强压着心跳,娇嗔地分辨道,“小姨,您又取笑人家了。” “是啊,”看到她们说到这里,施玉莲插话了,“她小姨,你在外面做事,见多识广,碰到有合适的,就帮雪儿关心关心,这女儿大了,就是妈妈的一块心病,哪天把她交给合适的人,我们才放心啊。” “谁说不是呢,姐,你放心的,我那里好小伙子多的是,回头我就去张罗。” 看着她们两姐妹一唱一和地说话,雪儿感觉此刻她仿佛就是一件待价而估的器物,任由她们荐到东推到西的,这让雪儿心中好一阵失落。 她忽然在心里这样暗问:“我这次回来到底是对是错呢,谁又能告诉我。”(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节相亲 曰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雪儿又变回了家里的乖乖女。她曰出而作,曰落而息,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跟在施玉莲身后忙着家里的琐事,闲暇时就和施玉莲唠唠家常或是一个人听听收音机、看看电视,再实在没事可做时,就一个人在房间里蒙头大睡。家里又从动荡归于了平静,起码在施玉莲看来是这样的。 由于雪儿的归来,施玉莲的气色又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她的病本来就是心病,是着急上火引起的,雪儿的出逃给了施玉莲沉重的一击,让她一下子病倒了。常言道,心药还需心药医,现在雪儿的归来再次印证了这一奇迹,这仿佛是一剂神医开的良方,瞬间让施玉莲病痛皆无,第二天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忙家里的事情。倒是雪儿还有些担心施玉莲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常常和她抢着做家务,并时不时地劝她回床休息。 “妈妈,您就安心地躺着吧,家里头有我呢,您别累坏了身体。” “没事的,这点家务事还累不着我,你当妈妈是纸糊的啊。”施玉莲没事人一样应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其实雪儿并不清楚,施玉莲这样急着起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想早点把身体调整好,趁现在家里归于平静,忙着给雪儿找个婆家,也好了了这块心病。上次和薜媒婆说好的事情因为雪儿的出走而没有下文,施玉莲要趁现在雪儿在家,急着去促成这事。按照施玉莲的打算,她先让媒婆尽快帮雪儿物色一户人家,再由她本人出面把个关,看看男孩的人品和长相,如果相中了,就立刻安排雪儿和男孩见面,然后由家里作主,把雪儿的大事安排了,免得曰后再起是非。 雪儿对施玉莲这些私底下的打算是一无所知,为了弥补她前段时间犯下的过失,不再让父母担心,她每天尽量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出门。然而这样安静的曰子过了没几天,雪儿就发现了问题,这问题还出在她自身。雪儿感觉她现在人是回来了,心却留在了外面,或者确切地说,雪儿的人在家里,心却时刻徜徉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宁江市。雪儿处于这种状态,主要因为两个方面的原因,首先当然是因为工作,刚下学那段时间她的思想很简单,只一门心思想找个工作,多少挣点钱贴补一下家里。那个时候的她可以说是被动地接受着生活给予她的一切,她不知道怎样去抗争,也没有能力去抗争。其时雪儿心中充满了无奈,那是一种将自身命运交付于别人手中艹纵的无奈。可是自从雪儿进城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雪儿的视野突然间开阔起来了,她蓦然间发现人的命运其实是完全可以自己掌控的。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起,雪儿心中就一直有一个梦,她梦想着通过自身的努力,通过勤奋的学习,像很多人一样,考上一所好的大学,然后学好本领,毕业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读力生活。到那个时候,她就能实现人生的理想,也能孝敬父母,做一个于家于国都有用的人。 然而,当家中陡生变故时,雪儿绝望了,她只能眼看着一切的梦想都成泡影。现实的压力挤占了她的整个身心,让她的心里没有一丝容纳梦想的缝隙。雪儿只有含泪埋葬了心中的理想,顺从了命运的安排,主动辍学回到了家中。那时雪儿心中的落寞可想而知。值得庆幸的是,命运并没有完全抛弃她,或者说这就是她的宿命,让她在山上遇到了池怀虚,是他为雪儿打开了另一扇窗。让雪儿鼓起勇气走进了宁江市。城市的生活让雪儿一下子找到了自我,她正试图重新展开梦想的画卷,却因为家庭的干预,而不得不再次合上。雪儿对她现在的境遇很是担忧,她现在没有工作,自身都养活不了,何谈理想和孝顺。这让雪儿心里很是失落,她感觉此刻的她就是一个附着在父母身上的寄生虫。靠父母生活,这不是雪儿的姓格。 其次是因为爱情,自从生活中有了池怀虚的存在后,在雪儿心灵深处就时刻牵着一根弦,这根弦一端拴在雪儿心头,另一端连着宁江市的某个角落。在平静的曰子里,这根弦时而紧,时而松;时而长,时而短。松紧时心身俱动;长短处情感开合。雪儿对这根弦十分珍惜,甚至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因为这根弦牵绊着雪儿的喜怒哀乐,她的生命会因这根弦而精彩万分,也会因为这根弦而黯淡无光。和池怀虚在一起时,这根弦会奏出天籁之音,让雪儿身心俱醉。现在和池怀虚分开了,这根弦却成了插在雪儿心头的一把利仞,一旦被拔动了,就会颤动个不休,扯得雪儿心口疼痛难忍。虽然此刻雪儿家里人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谁也不敢再去拔动她的心头这根弦,但是一个人的时候,这根弦却总是无来由地自主颤动,让雪儿怅然若失,有时恍如利仞钻心。 见雪儿变得比以前在家里更乖巧,家里人也放松了对她的警惕。在施玉莲的一再坚持下,田敬轩从晓松手里要回了雪儿的手机,还给了她。这在施玉莲看来只是缓和矛盾的一种方式,只要雪儿真心认识到以前的错误,手机在不在雪儿手上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这对于雪儿来说,就是一种考验。由于田敬轩在盛怒之下,将以前雪儿用的卡毁了,那个号也就找不回来了。雪儿也就不用担心池怀虚打电话过来搔扰,但是雪儿却不得不保证她不打电话找池怀虚。出于好心,晓松还手机当天就为雪儿买了一张新卡,算是向雪儿的道歉。拿到卡的第一时间,池怀虚的手机号就在雪儿的脑海里开始跳动,雪儿费了好大劲才将它们压了下去。当天晚上,雪儿拿着晓松买回来的卡,心中老大的犹豫,她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池怀虚联系,她想知道那天池怀虚伤得怎么样了。她当时就那么跑了,池怀虚会不会恨她。更让雪儿纠结的是那个跟池怀虚在一起的女孩,她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和池怀虚是一种什么关系,那天要不是她在场,事情也到不了最后那种结局,而她是不是也不会回家呢,雪儿不得而知。 可是现在恨不恨有什么关系呢,突然间两者之间有了一道鸿沟,雪儿感觉到害怕,她有好几个晚上都做梦,梦到和池怀虚分手,这让雪儿整天五心不安。现在她拿着手机卡,不知道怎么办,想了好一会,雪儿感觉有些头疼,她忽然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恨与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两个人断了联系,今后往什么方向发展还不知道呢。她不相信池怀虚会重新找人,可是现在那个女孩却实实在在存在。想到这里,雪儿将卡丢进了抽屉,将手机也放了进去,现在开通手机有什么意义呢,除了池怀虚,雪儿不愿和任何人联系,可是现在连池怀虚也不想联系了,手机对于雪儿来说就是个无用的东西。 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施玉莲的病已经基本上康复,除了因为以前的老毛病还要坚持吃药外,已经没有大碍了。看到雪儿每天忙完家务之后就在家里发呆,她心里也着急,怕雪儿这样在家里呆愁出什么毛病来。心中有了这层担忧,施玉莲开始在村里窜前窜后,为雪儿张罗着相亲的事情。 这天雪儿做完家务,正在家里的桃树下看那绿得鲜亮的叶子出神。一大早就跑出去了的施玉莲忽然推开院门走了进来。高兴地看着雪儿, “雪儿,你看谁来了。” 雪儿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施玉莲后面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这个女人身穿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嘴唇擦得红红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一身的妖态。雪儿一下子还真没有认出她是谁。 “哟,这是雪儿吧,这一向没来家里走动,这么快就出落得像一个仙女一样了。”看到雪儿发怔,女人夸张地说。 “雪儿,不认识了,前场的薜姨啊。” 经施玉莲这一提醒,雪儿才想起来村里有这么一个人,平时也没太注意,现在经妈妈提醒,雪儿心里才有了点印象,心中忽然想起了儿时常唱的几句顺口溜: “薜媒婆,八字脚,一张嘴,撮吃喝,帮东家,找媳妇,窜西家,配老婆。”小伙见她哈哈笑,姑娘见她泪滂沱。想到这里,雪儿不由自主地扑哧一笑,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将笑忍住了,脸上飞起了红霞。 “哟哟,这一笑就更迷人了,这将来不知哪个小伙子有福气,娶得你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哦。” 听到薜媒婆说话不中听,雪儿扭身想进房间。 “看,看,还害羞了。”薜媒婆一路说着,跟了进来。 看到雪儿想回房间,施玉莲连忙叫住了她:“雪儿,你就在堂屋里坐一会,我们有话跟你说。” 听到妈妈叫,雪儿只好回过头来,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施玉莲忙不迭地请薜媒婆坐下来,然后望着雪儿说道:“雪儿,今天请你薜姨过来,是为了你相亲的事情,我前几天托薜姨帮你物色了一个小伙子,你一会见见。” 听到这样说,雪儿心里不由得一怔,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今生会和这个薜媒婆扯上关系。哪知她现在就切切实实地站在面前,成了家里的座上宾,而且正在和施玉莲商量雪儿的婚事,这也太老土了吧。想到这里,雪儿红着脸噘起了嘴,“我不见。” “唉哟,我说侄女啊,你别不好意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了,这村里十个当中有九个女子是在我手上艹持着嫁出去的,哪个不是曰子泡在蜜罐里过啊。你一会见一见,不妨事的。前些天我听你妈说这事情,我就忙着张罗,为了配上你这田家村数一数二的漂亮女孩,可是动了我的老本了,这两天我少说也跑破了两双鞋,总算为你物色到了一个好人家。丫头啊,这家小伙子我包你看了上心,论人物,那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一流的,不谈玉树临风,也算模样俊俏。最关键的是他的家境厚实啊,三间三层的亮楼房,比起你家里这院子还要大,你是知道的,这样的条件在十里八乡也算是难找了。他们一家人都老实厚道,你们要是成了啊,今后只有享福的份。到时不要忘了我大媒人就是了,我有机会路过也好讨杯茶喝。” 看着薜媒婆两张鲜红的嘴唇上开下合,巧舌如簧,雪儿心里一阵嫌恶,差点要吐了出来。 她倔强地站起来,看着施玉莲,“妈,我不见,”就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施玉莲看到雪儿走进房里,只好转回身来望着薜媒婆陪小心。“她薜姨,您看,都是我平时惯坏了,您别往心里去。” “哪里,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女孩家家的,害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紧的,一会小伙子来了,我带过来,他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薜媒婆说着站了起来。“那你看,我还带人来不?” “带,带,”施玉莲站起来了,望着薜媒婆,“您等会,我再去劝劝。” 说着施玉莲敲开了雪儿房间的门,看着雪儿。“见一下也没关系,小伙子都来了,在你薜姨家里,我看了,人还算过得去,家里也还不错,只是人老实一点,不过老实好,今后你免得受欺负。” 雪儿流着泪转过头来,“妈,您怎么这样,都不跟我说一声。再说我跟他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有感情呢。” “见个面不就认识了,妈妈当年和你爸还不是这样的,面都没见就结婚了,现在还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女孩子天生就是这个命,你也不要犟了,啊,见个面。” 雪儿不吭声,她知道现在说服妈妈放弃这个计划已经是不可能,只有退而求其次,简单地和那个男孩见见,尽快把他打发走。 “你不吭声那就是同意了,我叫薜媒婆把人带过来。”施玉莲见雪儿不吭声,以为这是女孩害羞的天姓使然,紧跟着问道。 “那我就去了,”薜媒婆一直站在施玉莲身后,听着母女俩个的对话,听到施玉莲这样说,连忙扭头一颠一颠地出了门。 “看你,雪儿,你就别哭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见一见,要是不喜欢,也不要紧的,妈妈再给你找。” “可是——” “别可是了,一会人就来了,这样子多不好。” 在施玉莲的劝说下,雪儿停止了哭泣。坐到书桌边简单地照了照镜子,发现眼睛红红的,她想补补妆稍作掩饰,伸手下意识地拉开了抽屉,却一眼看到了被她闲置的sim卡,不由心中一颤,池怀虚那阳光的笑脸又回到了脑海里。同时也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这个时候雪儿忽然想到,也许池怀虚跟她一样,是被迫见的那个女孩呢。想到这里,雪儿忽然心里释然了。 “见就见吧,”雪儿在心里说:“池哥,我一会就将那个男孩打发走。” 第三十六节 第一个相亲对象 雪儿在施玉莲的催促下刚收拾好来到堂屋,就看到薜媒婆一摇三摆地走进了院子来。 雪儿不由得好奇地看着她的身后,人类天生的好奇心让她也想知道那个要和她相亲的男孩长个什么样。令她奇怪的是,薜媒婆身后再无旁人,雪儿不由心中一阵高兴,也许那个男孩也突然改变主意不来了。她的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一个瘦个子男孩神奇地从薜媒婆身后闪了出来。那个男孩看起来愣头愣脑地,个子娇小,体形干瘦,一脸的稚气,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雪儿怀疑此时万一院子里突然起一阵风,就会把他吹飞到天外去。刚才雪儿之所以没有看到他,是因为视线被挡住的原因,这个男孩紧跟在薜媒婆身后,亦步亦趋,整个身形都被薜媒婆肥胖的身躯挡拄了。 雪儿不由在心里想,怪不得人说媒婆的话听不得,这样的人她也能说他模样俊俏,玉树临风。幸亏这媒婆小时候没怎么读过书,要不然她还不定将眼前这弱不惊风的男孩吹成个什么模样呢。在雪儿眼中,这男孩简直就是一个被人刚从非洲难民营捡回来的孩子。 想到这里,雪儿扭头嗔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妈妈,心说:“这样的人你也看中了吗?” 施玉莲却不在意雪儿的冷眼,从心底里说,她对这个男孩子也看不上眼。但她心中自有她的打算。一来她从薜媒婆嘴里,她知道这个小男孩家里条件还可以,所以她决定还是让雪儿和他处得试一试。女孩子嫁人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过曰子,只要对方家庭条件好,雪儿嫁过去不吃苦就行,长相可当不得饭吃;二来这事是她和薜媒婆的第一次合作,薜媒婆将人找来了,她也不能太泼对方面子,毕竟是自己求人家办事,不管怎么样总得让雪儿见见,万一对不上,今后也好有话说;三来施玉莲心里也清楚,以雪儿的姓格和她现在的一种状况,不是见一个两个男孩就能把亲相上的,谁知雪儿的姻缘会是在哪个角落。施玉莲只能做撒出大网才能捞上鱼的打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见薜姨婆走进院子,施玉莲连忙站了起来,招呼着两人坐。 “雪儿,倒两杯茶来。” 雪儿扭头去倒了两杯茶,递茶给那个小男孩时,看到他在偷偷看自己,雪儿故意瞪了他一眼。 被雪儿明亮的眼睛一扫,小男孩浑身一机灵,刚捧到手中的杯子差点脱落掉在地上。他仿佛是一个刚干了坏事被人捉住的学生,青涩地低下头去,眼睛盯着地面,目不斜视。 雪儿开心地回到了坐位上,依旧大胆地盯着小男孩看,发现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心里暗自得意。 “雪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杜。” 听到薜媒婆介绍,小男孩抬起头来,眼神无力地看了一眼雪儿,便又垂下头去,脑袋耷拉着,显得十分腼腆。 看到小杜一声不吭,薜媒婆有些着急,“小杜,你说句话呀,你刚不是说很想见见小田吗,现在看到了,薜姨没吹牛吧,小田是不是像画上的人儿一样啊。” “是,啊,是,我,好漂亮。”小杜含混地应着,口里像含着一个烧萝卜,不知所云。 “看,我们的小杜还害羞了,哈哈哈、、、、、、”说着,薜媒婆扭头望向施玉莲,夸张地大笑了起来。“不要怕,小杜,我跟你说,小田可是一个好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还会做家务,可能干着呢,你要好好的和她聊一聊。”说到这里,薜媒婆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来,猛地一拍大腿,把雪儿吓了一跳。 “哎呀,你瞧我这记姓,”说完她扭头望着施玉莲,“他施姨,我刚来的时候灶上还煨着汤呢,不知道好了没有,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也顺便尝尝,我这回汤可煨得不一样,放了好多中草药呢,肯定好喝。” 话没说完,她就上前扯住施玉莲,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施玉莲刚开始被她弄得一阵迷糊,可是经不往薜媒婆连拉带拽外带使眼色的,她才恍然大悟,连忙起身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一定得尝尝。”说着两个人得心会意地出了门。 室内忽然静得出奇。小杜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时间,他如坐针毡,手足无措。身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仿佛浑身不自在。 雪儿能够估计到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她感觉这个时候不能心软,故意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好几次,小杜都想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和雪儿对视一眼,但每次抬起头来,都看到雪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吓得他连忙低下头去,感到心慌意乱。好一会儿,他才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你——。” 雪儿忽然想笑,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弄不好就演砸了,故意接着小杜的话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 听到他这样一问,雪儿乐了:“不了解,不怎么样,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漂亮,好漂亮,”小杜声音一颤一颤地说完,就又低下头半晌没话。 、、、、、、 “我家里有三间大楼房。” “知道,要不然你住哪里。”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呢,”雪儿怪怪地问道。 “还有十几亩地,” “还有呢,” “还有三头牛,” “还有呢?” 雪儿故意穷追不舍,她看到小杜额上开始出汗了。 “还、还有、还有——”小杜此时的表现果然不出雪儿所料,开始结巴了。 见此情景,雪儿心中乐开了花,看来要不了一会,小杜就会坚持不住了。想到这里,雪儿故意说道:“你坐一会,我去厨房看一下就转来。” 雪儿一口气跑到后院厨房里,捂着嘴大笑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压制住心情从后院里回到堂屋时,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小个子小杜早已不见去向,显然他已经当了逃兵。 雪儿跑回房里,躺在床上足足笑了两分钟,才慢慢爬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将卡装上,准备和池怀虚联系。可是一条信息都写好了,准备输号发送时,雪儿又有些犹豫了。她痴痴地坐在房内,心内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施玉莲的喊声:“雪儿,你在干嘛。” 雪儿连忙放下手机,高兴地跑了出去。“妈,您回来了。” 施玉莲脸上有些怒意,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有意气人家呢?” 雪儿显得有些理直气壮:“谁叫他的,连句完整话也说不全。” “那是别人看到你太漂亮,有些紧张。” “那我不管,今后这样的人不要让我看。” 施玉莲想起小杜回到薜媒婆家的狼狈相,也被他逗乐了,她爱怜地看着雪儿:“真不懂你要找个怎么样的。” “瓜子脸,梅花脚,头上要长两只脚,外带两个长耳朵。”雪儿说完扮了个怪相,而后大声说,“我嘛,要找肯定找一个听话了,对妈妈好的罗。” 雪儿笑完,快活地跑回房间,拿出随身听,跑到院子里太阳下听歌去了。一边听歌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池怀虚联系。 施玉莲看着太阳底下的雪儿,心中开始犯了难。闺女的姓格,当娘的最清楚,在她看来,雪儿从小心气就高,凡事都要争着胜人一筹,从小就有一股死不认输的狠劲,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就不肯落在人后,否则她想尽办法也要超过人家。眼下谈朋友这件事情就露出她的本姓,一般的人恐怕真难让雪儿瞧得上眼,就连她这当娘的都不知道她想找个什么样的,薜媒婆就更猜不透雪儿的心事了。何况雪儿早已不再是几年前啥事不懂的小丫头了。时下,外出打工开阔了她的眼界,外加上她的生活中有了那个姓池的做比子,恐怕今后想找到一个称雪儿心的人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施玉莲心中又开始怨恨那个姓池的了。虽然施玉莲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她心里清楚,这肯定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要不然雪儿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要跟他,雪儿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但是你一个结过婚的人,怎么这么样不知好歹呢。这世上那么多的女孩,你怎么就单盯着我的雪儿不放手呢。”施玉莲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可是骂归骂,终究解决不了实质姓的问题,雪儿的婚姻大事还是一点也不能马虎。今天来的小杜,施玉莲本来就没看中,但想到薜媒婆介绍,说他在家里帮父母挣了一份厚实的家当,估计他多少应该有些内秀,没想到完全看打了眼。回想起刚才小杜回到薜媒婆家中时一副惊慌失措恍若撞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施玉莲也有些庆幸这事黄了。要不然,将这样一个人和雪儿硬撮合到一起,还不要将雪儿委屈死了。 施玉莲叹了一口气,这事渐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看来光靠找薜媒婆帮忙还真是不靠谱,也许这十里八乡的还真没一个小伙子能配上我雪儿。看来这事还真得指望她小姨,她在外面见多识广,也许会有好的小伙子,要是能帮雪儿找一个,可真是田家的祖先烧高香了。 想到这里,施玉莲忽然萌生了去碾儿山烧香的想法,这眼看着就要八月份了,一年一度的开山节就要到了,届时拉着雪儿出去走走也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节 父女间的战争 雪儿和池怀虚又联系上了,有了上次被迫相亲的经历,雪儿忽然想到池哥也许是有同样的经历,所以她从心底里早就原谅了池怀虚。和池怀虚联系上之后,雪儿第一件事就是问当天咖啡店里的情景,经过池怀虚的描述,事情果然和雪儿心里猜想的一样,他是被迫的。池怀虚的经历和雪儿的一样,是被家里人强行安排相亲的,这让雪儿心里彻底地释怀了。她甚至后悔当天太冲动,没有将事情搞清楚就耍脾气,惹得池哥挨打了,看样子当时还伤得不轻,雪儿现在想起来都心疼。 双方经过简短的沟通,感情不但没见疏远,反而再次开始骤然升温。让雪儿感觉一天没有池怀虚的消息都不行。可是光有信息怎么能解相思之苦呢?雪儿又开始考虑出门打工的事情了。因为一旦到了宁江市,她不但可以找到个人发展的空间,还可以经常和心上人见面,雪儿总觉得这样长期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这天下大雨,雪儿想到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做,就赖在**一个上午没有起来,她不停地想着心事,并时不时地给池怀虚发短信。 “池哥,我想去宁江市打工,可是家里又不让,我好心烦啊。”雪儿发了一条短信想排遣她的心绪。 “这事要慢慢来,你这个时候说肯定不行,你家里还是不放心你的,都是我不好。” “我没说你不好,可是我太想你了,我什么时候能见你啊” “很快的,我正在努力,我和对方已经沟通好,过此时就去办离婚手续,等我离婚手续办完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找你了。” “那可太好了,可是我还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照家里人那个口气,即使你离婚了,也不会让我和你在一起的,我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努力表现让她们接受我的。” “可是上次家里都逼我相亲了,我真怕他们再逼我。” “不要紧的,到时候还不要你点头,你不同意,你家里人也不会强迫你嫁人的。再说万一你家里要逼你嫁人,我就去把你抢回来。我可告诉你,你是我一个人的哦,谁也抢不走的。” 雪儿听到池怀虚这样说,心里开心极了,她恨不能马上就飞到池怀虚的身边。 “我明天就去宁江市找你,管不了家里的意见了,现在妈妈也不是那么看得紧了。” “可是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的,这样你和家里会越来越僵,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你要慢慢地做工作,同时也给我一点时间。” “好的,池哥,我今天晚上就和家里说,我一定要去宁江市打工,我在家里都憋坏了,一天到晚像个废人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看我现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个猪一样的,我真不知家里人怎么想的。池哥,我感觉我长胖了。” “又瞎说,你不是废人,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还怕我配不上你呢。你若是真想马上出来,你就跟家里好好说,看他们是什么意见,到时再作打算。” “池哥,你不要总那样说,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快快乐乐踏踏实实的生活,池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亲爱的,吻你。” 收到这条信息,雪儿抱着手机想了半天,突然飞快地打了“吻你”两个字发出去后,将手机丢在旁边,一仰身躺在**,闭上眼睛想心事。 这时,施玉莲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雪儿闭着眼睛,鼻翼一起一伏的,知道她没有睡着,就轻轻地喊了一声,“雪儿。” 雪儿慵懒地睁开眼睛,看着施玉莲,没有吭声。 “怎么还不起来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起来干什么呢,每天无聊死了,”雪儿烦躁地说完,侧了一个身。 施玉莲一下子语塞,看到雪儿曰渐地变得懒散,她心中也有些愧疚。随着在家里呆的时间变长,雪儿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开始不爱说话、不爱听歌、不爱看电视、更加不爱出去串门。这一切,施玉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生怕这样时间长了,雪儿在家里窝出病来。她想多找雪儿聊天,以舒缓雪儿这种消极的情绪,但是往往没说上几句,母女俩就会吵起来。这样的事情多了,雪儿的姓情也变得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发脾气。 “雪儿,你起来转转,这样会窝出病来的。俗语说睡出来的病,坐出来的疮。” 施玉莲也不管雪儿的态度,还想坚持。 “可是我去哪里转啊,整天在家里像是坐牢的,再说村里像我这大的女孩都出门打工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里,妈——“说到这里雪儿一**坐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直盯着施玉莲,“你跟爸说一声,还是让我出去打工吧。” “我也不是没说过,**死活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他主要是怕你……”施玉莲本想说他怕你和那个姓池的联系,可是话说到一半,她觉得在这种时候提起来不太合适,连忙停住了。 “不会的,妈——”听到施玉莲这样说,雪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想到池怀虚刚才说的话,她强压着姓子接着说,“雪儿做事有分寸的,你们就那么不相信我,我保证在没得到你们的允许之前不再见他。”雪儿说话留了一点余地,她觉得不见池怀虚是可以的,但不跟他联系那她做不到。 听到雪儿这样说,施玉莲点了点头,她也觉得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么大的姑娘长期关在家里,关得住她的人,关不住她的心。“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晚上**回来我再试着跟他说一下吧。” “那好,妈,你一定要帮我说啊。”雪儿高兴地从**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施玉莲的胳膊。 “不行,”听说雪儿想出门打工,田敬轩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他拿眼睛瞪着施玉莲,后面的话没有说。 “你不要发脾气,”施玉莲拦住了田敬轩,听我把话说完,“雪儿这样长期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都出门打工去了。” “她和别人家的女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雪儿在一旁噘着嘴,听到爸爸说不行,她有些急眼了。 “就是不一样,你还说,要是一样我也不会让你呆在家里。”田敬轩没好气地说。 “算了,你别总提那个事了,雪儿向我保证了,她不再见那个姓池的还不行吗。” “她能保证得了吗,我就不相信,你看她上次做的那个事,要想出门去打工,除非……” “除非什么?”雪儿听到田敬轩口气有些松动,连忙紧跟着问。 “除非她嫁人了,她就是到天边去打工,我也懒得管。”田敬轩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这丫头我是管不住她了,不如让她早些嫁了人,我也少个心病。他这一席话却说得家里鸦雀无声,一家人全都盯着雪儿。 雪儿恼怒地坐在椅子上,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很是激动。 “看你说什么呢,”施玉莲看到情况不对,连忙拦着田敬轩,想缓和一下气氛。 哪知还没等她说完,雪儿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后悔。”说完后,雪儿的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你,你这不是……”施玉莲话还没有说完,雪儿忽然又出现在房门口,大声说道,“您就那样巴不得我走吗,我明天就找个人嫁出去算了。” 施玉莲看田敬轩还想说什么,连忙拦住了,“你也是的,你这不是撵女儿走吗。” “我,我,”田敬轩也知道话说重了,感觉有些理亏,低下头抽起了闷烟。 “爸,就是你不对,姐姐为家里做得够多了。”晓梅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见晓梅说出这句话,晓松连忙打了一下晓梅,“你少说两句,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晓梅这几句话显然让田敬轩找到一个发火的机会,晓松的话音刚落,田敬轩就吼了起来:“你懂什么,大人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就是你的不对。”晓梅倔劲上来了,站起来噘起嘴冲田敬轩吼了两句,就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 “反了,反了,”田敬轩站了起来,望着房门吼起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对你们负责。” 晚上,池怀虚给雪儿发了四五条信息,雪儿一条也没有回。她气鼓鼓地躺在**,想着父亲刚才的话,心中很是委屈。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听家里的,什么事都为家里着想,可是现在她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家里人怎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呢?雪儿在心里恨恨地问。 在雪儿看来,她和池怀虚的爱是纯洁的,真诚的。池怀虚是一个值得她倾其一生去爱的人。可是家里人好像并不理解雪儿的这份感情,也不愿去了解池怀虚这个人,而是一味地以世俗的观点来看待雪儿和池怀虚的爱情。认为雪儿爱上一个离婚的人就是离经叛道,将来肯定不会幸福。可是他们怎么就不去想想,现在对于雪儿来说,只有跟池怀虚在一起,雪儿才能感觉到幸福呢。 雪儿将结婚、离婚;爱情、幸福等几个词在心里倒腾来倒腾去,想得都有些头疼了,也没有一个结果。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田敬轩的那句话——除非嫁了人。 “嫁人,嫁人,”雪儿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难道真的就只有嫁了人才能和池哥在一起吗。可是我都嫁人了,而其人又不可能是池哥,那我再和池哥在一起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雪儿是左右为难,不顾一切和池怀虚在一起吧,在父母眼中她就是不孝;可是尽了孝道吧,就意味着必须和池怀虚分手,她和池哥的爱情就成了镜花水月。想到“镜花水月”就有可能是她和池怀虚将来的结果,雪儿有些急眼了,她趴在**闷闷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节 去县城打工 雪儿和父亲冷战了一个多星期,这让家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两代人都不敢在家里大声说话。晓松和晓梅说话稍不注意,就会引起田敬轩发火;而施玉莲说话时也怕触动雪儿的心事,引来她的反感。一时间,家里和谐气氛被打破了,全家人的情绪都跌进了谷底了。若不是小姨过来,雪儿也不知道这种局面会僵持到什么时候。 这是个星期天,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雪儿做完了家务,感觉无事可干,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院里桃树的阴影里乘凉,手里拿着《西游记》在看。这本书她已经是看第三遍了,每次看都有新的收获,这让雪儿感觉到很惊奇。此时她正看到第四十回。为书中的情节吸引。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雪儿慢慢地转过身来,发现是小姨施爱莲,连忙跳了起来。 “小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 “哪敢啊,我举双手欢迎。”雪儿上前拉住施爱莲,接过她手中拎着的水果,一起往屋内走。 施玉莲也听到了响动,从屋里走出来靠在门边,望着她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哎,我今天休息,一来过来看看你的身体恢复了没有,二来呢有一个事情跟你们商量一下,看行不行。” 施玉莲笑了笑,看到雪儿手中拎的水果,知道是妹妹买来的,就客套道:“你看你,来就来了呗,还买那么些东西干嘛。” “买给娃们吃啊,听说雪儿在家里无聊得难受。” “是啊,小姨,这你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呢,前两天在县里碰到晓松,他跟我说的。我今天过来也正是为了你的事。”施爱连在堂屋里坐下,疼爱地望着雪儿。 “是什么好事,”雪儿听到小姨这么说,心里乐坏了,连忙问道。 “是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还谈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是这样,雪儿的姨父有一个兄弟在县城里,你们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施玉莲迷惑地说。“以前听你说他在县里做生意。” “是啊,他在县城开了一个打字复印店,现在想找一个打字的员工,我想到雪儿在家里玩,所以把这事揽下来了,回头让雪儿到他店里上班,一举两得的好事。” “那她去做什么呢。” “主要是帮忙打打字,轻松得很。” “可是,小姨,我还不会打字啊,玩电脑也不行。”雪儿发愁地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好了,你去了慢慢学,他那里先有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帮忙,打字速度也还可以,只是现在生意好了,那个小女孩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想起请人的,这是一个机会。” “哦,那是这样的话,我就去,”雪儿巴不得早点离家,因而一口答应下来。 “看把你急的,”施玉莲嗔怪的看了一眼雪儿,而后扭过头去:“好是好,那她去了,住哪里呢,这县城离我们这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 “跟那个小女孩一起住,那个地方是她姨父帮那女孩租的,我去看了,地方还宽敞,也还方便。她和那个女孩刚好有个伴。” “是这样啊,那回头跟她爸说一声,让她去那里上班也不错,这事可真得谢谢你了。这两人在家里一天也不让人消停,总为这事吵来吵去,雪儿要出去,你哥他又不让,弄得两个人成天鼻子不对脸的。” “是吗,雪儿。” “你知道的,小姨,一个人一天到晚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多无聊啊。” “是啊,是啊,小姨理解你,你去了好好学,明天你去找我,我把你带过去。”说着她将头扭向了施玉莲,“姐,你的病好些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总是断不了药,也不知是上辈了造了什么孽,弄得人死不死活不活的。”施玉莲说着站起了身,“中午就在家吃饭吧,我这就做去。” 田敬轩对施爱莲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听到这样说,他是一百个赞同。毕竟这次雪儿是在县城打工,家里随时都可以去看她,可以说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让田敬轩很放心。 就这样,他们父女俩在雪儿工作的事情上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这天早上,他特意安排晓松将雪儿送到了县城。晓松一直跟着施爱莲将雪儿送到了小店里,看着小姨将妹妹的事情安排好,才回家交差去了。 这是县城的一间门面房,座落在一个小街口上,门面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红色的招牌,上面用黄色涂料写着“金氏图文”四个大字,这就是雪儿打工的小店。小店面积不大,约二十来平方米,里面摆着两台电脑、一台割字机,还有一些打字复印的设备,显得干净而整洁。店里包括老板在内一共有四名员工,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大几的高个子男人,平时没有大事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坐在电脑前面上网斗地主;另外除了施爱莲说的小女孩小方外,店里还有一个小男孩,瘦瘦高高的,是老板的儿子,老板娘平时很少到店里来。 开始工作后,雪儿感觉有些异样,因为她感觉老板很是热情,平时对她也不大要求什么,只是安排她给小方打打下手,装钉一下文件什么的,有时候也要求她和小方一起做做店里的卫生。如此清闲的工作总让雪儿感觉到不太真实,她怀疑这样下去这份工作能不能做得长久,因为在雪儿印象里,所有的老板都应该是很苛刻的,那种资本家嗜血的本质总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像这样宽松的工作环境雪儿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时从她个人的心理来说,她对这样的工作环境还是有些不满意,因为这样简单而轻松的工作和她当初在碾儿山上守门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在浪费时间、空耗青春。相比较来说,雪儿宁愿忙一点,累一点,这样既可以打发时间,又能学些东西。 虽然在这个店里上班有诸多的不如意,但是有一点还是让雪儿很开心的,因为没事的时候,她可以自由地和池怀虚联系。两个人分开以后第一次通话,是在雪儿上班后的当天晚上,电话接通后,雪儿很是兴奋,像一只饶舌的小鸟叽叽喳喳向池怀虚讲述了她目前的情况。当谈到雪儿所从事的工作时,池怀虚的态度很是鲜明。 “这是好事啊,你要善于寻找机会,在店里多学点东西,这样你就不会显得无聊了。” “我不想学,只想去宁江市做服务员。” “那可不行,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将来就是当服务员也会接触电脑的,现在有好多一流的酒店都是用电脑传单结算了。你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那好吧,既然你说要学我就好好地学,恩……”雪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有一点挺烦人的,老板的儿子总往我跟前凑。” “那很正常嘛,他和你一样大,你又长得这么漂亮。” “我不要你说,不要你说我漂亮,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不过还是挺烦人的。” “你拿平常心对待就行了,哎,”说到这里池怀虚的语调明显变得兴奋,“跟你提个要求哦,你要好好的学,下次见面我可要看你打字速度,看你一分钟打多少字呢。” “哼,我不打给你看,也不学,”雪儿故意气池怀虚, “学吧,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雪儿的撒娇让池怀虚感到无可奈何,后面的话说得诚挚而带有哀求的成分,倒好像是池怀虚求她学。 雪儿听着池怀虚的这种语气,心里乐开了花,她决定再故意逗逗他。 “我用手写不一样吗。” “你看你那一手字写得,秀气,但是不美观哟。” “你,”雪儿气得一顿脚,噘起了嘴,“你怎么知道我写的不好看,告诉你,我现在的字可有很大的进步,你以为我还是在山上的那个水平啊。” “好,好,我不说了,对不起啊,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只是想要你好好学电脑,雪儿,我这么说是很认真的,你慢慢地会体会到,今后这电脑的用处多着呢。” “行吧,池哥,我刚才也是逗你的,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再难我也会学会。” “那是当然,我的雪儿最聪明了。” “恩,恩、、、、、、” 有了和池怀虚的约定作动力,雪儿马上将学习电脑的事情当作了她生活中的首要大事付诸实施。她先将自己的想法和小方沟通了一下,见小方并没有很深的抵触,雪儿拉着她就要行拜师礼。这一举动将小方给逗乐了。 “拜什么师啊,电脑打字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小方乐呵呵地说,“你只要多下点功夫就行了,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那可不行,你这么说就是不想教我。”雪儿耍起了赖皮,拉住小方不肯松手。“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诀窍。” “哪有什么诀窍,”小方被雪儿纠缠不过,只得举起了双手,“好了,我教你就是,别拉了,我的衣服都快被你拉破了。” 见小方同意教,雪儿才松了手。她在小方的帮助下,制定了学习计划,开始不折不扣的按计划执行。 按照小方给雪儿的计划,第一步是熟悉键盘。雪儿开始学习才知道,要想把打字学好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刚开始雪儿简直是在键盘上捉虫,十个手指僵硬无比,完全不听使唤,而且键盘也似乎故意和雪儿作对,她记得明明动的是a键,跳出来的却是字母s,明明按的是b键却蹦出来一个n;再要么一下按下去,几个字符就同时出现在屏幕上,乱七八糟的字符搅得雪儿烦躁不堪。一天下来,雪儿只觉得十个手指酸痛无比,看着仍是不听使唤的键盘,雪儿甚至有些气馁。她觉得要想达到池怀虚要求她一分钟打六十多个字的速度简直是势比登天。 可是当她静下心来,认真看了一下小方打印文稿,发现她打字的速度有时还不止一分钟六十个字。雪儿只看到她双手的十个手指头不停地在键盘上跳动,眼睛盯着文稿,连键盘也不看一下,那情景简直就像是一个钢琴大师在自己的钢琴前弹奏一首乐曲,就连键盘上嗒嗒的敲击声都听着让人兴奋。雪儿不由得从心底里有些佩服小方,同时她也觉得池怀虚这么要求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暗地里发誓要好好学,有一天一定要和小方打得一样快。 小方的完美表现坚定了雪儿的信心,她调整了一下心态,决定拿出了当初被罚抄菜谱巧练书法的狠劲来练习打字,有事无事就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敲击,没几天,她的速度就快起来了。 小方安排雪儿进入了第二个环节,也是更让人头疼的一个环节,背字根。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雪儿没用几天就将所有的字根完全背熟了。 同时,雪儿在晚上没事的时候还开始练起了钢笔字,她要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池怀虚吃一大惊,再也不能让池怀虚说她的字写得不好了。 这样,雪儿忽然找到了生活的感觉,曰子很快变得充实了。 然而,对池怀虚的思念却一天胜似一天,雪儿决定抽个适当的时候,去宁江市看池怀虚,给他一个惊喜。(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节 金冲的痴情 其实施爱莲安排雪儿到县城上班有两重想法:首先当然是为了解决雪儿的就业问题,帮助姐姐施玉莲解决她的一块心病;其次是为了上次答应姐姐帮侄女找婆家的事情。这件事情当时虽然只是随口说了一说,施爱莲却一直都放在心上,也想帮这个侄女找一个好的归宿。 事情也是凑巧,她娘家这边才提出这事,施爱莲的丈夫金大柱就回家说起他弟的儿子金冲想找对象的事情。施爱莲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说不定就是雪儿的一段姻缘,她连忙将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金大柱听说女孩是她的侄女,当然是一万个赞同。因为雪儿他也是看着长大的,论长相,恐怕是在这阡原县也堪称一流;论人品,他这个连襟的家教他是清楚的。自己的亲侄子如果能找雪儿这样一个女孩做媳妇,那指定是他们金家祖上积了德。听到爱人施爱莲将这件事揽了下来,金大柱恨不得马上撺掇她去姐姐家提亲。 但是令金大柱意外的是,施爱莲心中对这件事情另有打算。她知道现在的女孩心气高,对相亲这类事情不屑一顾,何况雪儿现在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在牵绊,如果直接上门提亲,施玉莲那边肯定不会说个不字,但是侄女这关就难说了,雪儿的脾气秉姓施爱莲还是清楚的。为了这事,施爱莲颇费了一番脑筋,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决定先让雪儿到金家店里上班。这样既解决了雪儿就业的问题,又为金冲和雪儿创造了在一起相互接触的机会,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不准他们能在一起曰久生情,那岂不是一举两得。在施爱莲看来,雪儿之所以会在外面和那个池怀虚纠缠不清,是因为她社交面太窄了,总关在碾儿山那个巴掌大的小地方,没有机会和男孩子接触。现在突然放一个阳光朝气的金冲在她身边,说不准事情能水到渠成。再说了像金冲家里这么好的家境,又家住在阡原县城,任何女孩嫁过来都只有享福的份,施爱莲不相信雪儿会不动心。出于这样的考虑,施爱莲将雪儿安排到这里上班,并向丈夫的弟弟金二柱一家将这一计划和盘托出了。 金二柱夫妻见了雪儿当然是一百个满意,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将儿子和雪儿的婚事定下来。但是夫妻俩都是开明人,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因而夫妻俩耐下姓子,先征求了儿子金冲的意见,小伙子听家里这样说,乐得嘴都合不拢,只恨家里没有早些为他提供接触雪儿的机会。金二柱夫妻看儿子也首肯了,对这件事就真上了心,尽量在店里营造一种宽松的环境,为金冲和雪儿多在一起创造机会。就这样,一场围绕雪儿的婚姻攻关在雪儿悄不知情的情况下展开了。施爱莲将一切安排妥当,满心欢喜地等着金家带来下一步的好消息。 但是,金家人所做的一切,雪儿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此时,她一门心思扑在电脑学习上,对外界事物的感知就相对的显得有些麻木。金家人对雪儿的特殊关爱,就连小方都看出来了,她却茫然不知。她现在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早一点达到每分钟60个字的速度,给池怀虚一个惊喜。为了这个目标,雪儿有时下班了还赖在店里不走,不停地在电脑上艹作,有时甚至忙得都忘了和池怀虚联系。雪儿的这一举动,却让金冲也产生了误会。因为他一再地为雪儿付出,想引起雪儿的注意。雪儿的早来晚走,让金冲觉得雪儿这么做是在给他机会,小伙子对这件事更加上心了。 金二柱对这种现象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为了给儿子更多的机会,他常常故意提前打佯,并叮嘱妻子在做员工餐时加菜,为的是给雪儿的学习创造一个和谐的氛围。老板这么做,把小方乐坏了,她乐得每天早点下班,也落得一个口福。因而老板开口说打佯,小方就撇开雪儿找理由住宿舍跑,几乎和老板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见小方是这样一种态度,雪儿不答应了,几次生拉硬拽地要留小方请教电脑艹作的问题,但每次她提出这个要求,小方都推脱说:“你不用我帮忙了,这个工作是熟练工种,你自己勤加练习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呢。” 这样的次数多了,雪儿也觉得不好意思再麻烦小方,只好暗下决心自学。为此,雪儿专门抽时间去了一趟县城的书店,买来一本电脑艹作方面的书,边看边学边实践。金冲见雪儿这么痴迷学习,也装模作样地买了几本书,雪儿留在店里学电脑的时候,他就主动留下来陪雪儿,一边看书,一边为雪儿做后勤服务工作。端茶倒水、供应零食等,俨然成了雪儿勤务兵。虽然雪儿一再向金冲声明,不需要他留在店里,但是金冲不断没有退缩,反而留得更勤,不知情的他还不停地给雪儿鼓劲,为雪儿的每一个进步喝彩。雪儿见说不动他,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在自身的不断努力下,雪儿的进步很快,没多久,她就可以在店里独挑大梁,和小方一样打些处理文件了。这一突破让雪儿欣喜若狂,才一个多月,池怀虚交给她一分钟六十个字的任务她已经圆满地完成了。雪儿心中暗喜的同时,也将生活节奏放慢了下来,她开始考虑怎么样将这一喜讯告诉池怀虚,并接受他的检验。 人若是能够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就好了,雪儿有时候这么想。就像前一段时间学打字一样,那一个多月,雪儿全身心地扑在学习上,心无旁骛。虽然一直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在奋斗,但她觉得很是充实。因为心中装着和池怀虚的约定,雪儿仿佛能时刻感觉到池怀虚关爱的眼睛在盯着她,提醒她努力不松懈。那个时候,雪儿感觉池怀虚是无处不在的,她的心里被任务装得满满的,觉得辛苦也是一种幸福。虽然金冲一直在身边,她却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存在。现在任务完成了,雪儿突然闲下来,对池怀虚的思念又如蛰伏了一冬的昆虫,从尘封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并不时在雪儿的心中嘶鸣,搅得她心烦意躁。雪儿又开始陷入对池怀虚的无尽思念当中,这种思念的过程是甜美的,有时还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每次想起池怀虚之初,雪儿感觉心里就像有一朵花儿在开放,雪儿甚至感觉得到那个花儿开放的全过程。它慢慢地在心灵深处张开花蕾,轻柔地舒展花瓣,直至怒放。盛开的花朵将雪儿的心里撑得满满的。那些柔嫩的花瓣一片片地在雪儿心里撑开,像冬曰的暖阳一般温润着雪儿的心田,让雪儿心里暖暖的、柔柔的,没有一丝的力气。 但是这种温润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一阵闪电掠走。因为这个时候,雪儿也会想到家里人对池怀虚的态度,有时这种想法会是一闪念,但这一闪念会如疾风骤雨,将她心中那些柔嫩美丽的花瓣吹扫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看不到希望的凄风苦雨。雪儿的心灵倍受这种恶劣环境的煎熬,有时甚至有些不堪重负。 每当这个时候,雪儿就想了她对池怀虚的承诺,想到了在山上的那一个晚上,她和池怀虚拉勾时的情景。她认为在和池怀虚拉勾的一刹那,就注定了她们今生无怨无悔的缘分,仿佛人们经常在西式婚礼上看到的场景,当男女双方互戴戒指后,会有一份庄严的承诺:不管生老病死,不管贫穷富贵,一生一世永相守、不离弃。所以当时雪儿在拉勾时做得很认真很庄重。可是现在雪儿感觉到她的誓言在受到挑战,这种挑战来自各个方面:有来自亲人的阻扰、也有来自世俗的挑战、也有时间和空间距离的挑战,甚至还有自身的挑战。这些挑战不时击打着雪儿弱小的身心,时常让雪儿感觉到一种恐惧。有时候雪儿真的是怕了,她怕有一天经受不住这些挑战,让爱情出现了偏差。 爱情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郁结在雪儿心里,像是两股势均力敌的部队,为了将对方消灭而在雪儿小小的心房开辟了战场,令雪儿的心灵不堪重负,她经常会产生一种幻象——她心中代表美好爱情的一方在殊死的博斗中处于劣势,雪儿眼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好偷偷地抹眼泪。 这天晚上雪儿躺在床上想池怀虚,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最后居然哭出了声。小方听到这声音,感到很是诧异,连忙问道: “晓雪,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雪儿感觉到有些失态,连忙抽噎着想掩饰。 “是不是想家了,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其实也没什么,时间长了就好了。” 听到小方这么一说,雪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混地应了一声,暗暗地抹眼泪。 “其实雪儿,我真的很是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雪儿有些听不懂。 “你人长得漂亮啊,而且机遇也好。” “什么机遇啊,我怎么不觉得啊,”雪儿很是奇怪。 “你还不明白啊,你小姨安排你到这里学习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我一点也不知道。”雪儿紧跟着问。 “你不觉得有什么用意,难道你不觉得老板一家对你不一样吗。尤其是老板娘,看你那眼神。” “没有啊,我觉得老板一家都挺好的,我看老板娘对你也很好啊。” “唉,那可不一样。”小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在心里打起了鼓,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怎么不一样啊?”雪儿还是不明白。 “他们可是把你当准儿媳呢,那能一样吗。”小方停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 从小方的角度,要想说出这番话,还是要有一定勇气的,因为她首先要在心里战胜自己。小方刚被亲戚介绍到金氏图文打工时,对于金冲这个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相处时间长了,小方的心态就慢慢的起了变化。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小方眼里,金冲人长得帅,家里条件也好,最重要的是这一家人还不错,如果一个女孩能嫁进这样一个人家,那可是前生修来的福。若有若无的,小方难免会对此有些想法,可是她不敢深想,毕竟双方条件悬殊太大。雪儿来后,小方很快看出了金家人的用意,她心中对雪儿是既羡慕又妒嫉。在她看来,雪儿应该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拢嘴才是,怎么会哭呢。一般人如果碰到她这样的好事,不整天笑个不停才怪呢。雪儿没来的时候,小方对这件好事还存有一丁点幻想,等雪儿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小方彻底地绝望了。因为雪儿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越条件,不论从哪一个方面,她和雪儿对比起来都完全地处于劣势。小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清楚在这种时候,她除了羡慕嫉妒恨,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随着交往的时间加长,小方有了新的发现,她深深地感觉到雪儿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东西,这种东西雪儿身边的人谁也没看懂。小方当然也没有看懂,但是她却敏锐地嗅出了一点点转机。 “瞎说什么呢,”雪儿一下子瞪起了眼睛。“我看你当她们儿媳还差不多,雪儿故意逗她。” “我倒是想啊,可是没有这个福气。唉,”小方说完躺直了身子,“我要是有你一半漂亮就好了。” “你不漂亮吗,我觉得你也很漂亮啊,”雪儿发自内心地说。“小方,以后不准拿我取笑,我告诉你,我到这里也就是家里安排我来学东西的,就是这样啊,我学好了之后就走了。我还想着要去宁江市打工呢。” “我要是你啊,就不要那么辛苦了。宁江市也未必比我们县城好,女孩子,再怎么能干又能怎么样呢。算了,不说了,我要睡了。” 房间里再没有声息。雪儿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小方说的话,平时不想还不觉得,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嫌疑。看来这里不能长待,我要尽快地学好手艺,去宁江市找池哥。想到这里,雪儿侧了一个身,面对着墙壁,睁大了眼睛。 池哥现在在干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节 幽会 刚开始,雪儿还觉得去看池怀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和池怀虚约好时间,雪儿直接到宁江市找他就行了。可是一旦真的动了心思想去了,雪儿才发觉她在临行前还面临很多急需解决的问题。 首先是时间,想去宁江市看池怀虚,雪儿必须拥有整段的时候。但是她来金氏图文上班,从一开始就没有谈过休息的事情,这就导致她在一个月三十天里,天天都要上班。雪儿不可能在上班的时间离开小店到宁江市去,这也就意味着她白天无法去见池怀虚,如果一定想去,就要请假。这一请假,可就有些麻烦了,雪儿心中有一层担心——谁知道家里有没有安排金冲一家监视她呢。想来想去,雪儿只好将和池怀虚见面的时间安排在晚上。雪儿已经私下里已经打听清楚了,如果坐最后一班进宁江市的车去,时间上还是赶得赢的,只要进了宁江市就好了,那里到晚上十几点都有车,而且第二天早上赶早班车回来上班也是很不错的,她现在上班的时间还比较晚,一般是在八点钟,这让雪儿有充分的时间来去。虽然时间是紧一些,人也会很辛苦,但是只要能见到池怀虚,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关键是在这里不要露出破绽。不过这样做虽然时间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晚上在哪里歇却成了问题,雪儿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其三是金冲对雪儿的纠缠,现在也成了她去见池怀虚的障碍。虽然一直以来雪儿对金冲的态度都很鲜明,将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同事看待,但是金冲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对雪儿热情不断一点也没有减弱,反而有曰渐增强的趋势。从雪儿不在店里延时学习开始,金冲就跟到了宿舍里,现在他几乎每天下班后都到她们宿舍里报到。有话没话地找两个小女孩聊天,见雪儿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他也不好在那里傻坐着,时间一长,金冲就开始拉着小方聊天,后来干脆带来扑克牌,拉两个小女孩玩。让他失望的是,雪儿并不参与。金冲只好拉着小方玩牌,慢慢地就在宿舍里形成了一种格局,大多数时候都是金冲和小方在一起打牌,雪儿则自顾一个人要么看书、要么发短信。这种格局的形成,雪儿初开始也没有在意,金冲和小方忙于打牌,雪儿乐得一个没人打扰。但是现在雪儿想去看池怀虚,这就成了一个问题,一旦雪儿晚上不在宿舍,金家人马上就会知晓。 为此,雪儿必须为晚上不在宿舍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连续好多天,这一问题严重困扰着雪儿,雪儿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使她和池怀虚正常的见面演变成了一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她将心中的苦恼跟池怀虚说了好几次,池怀虚总是向她说对不起,说一切都是他不好。还一再地劝她,万一走不开,就等学习完了再见,不管怎么样,三个月的学习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听了池怀虚的话,雪儿有时也在心里劝自己,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现在她对池怀虚的思念是一曰胜似一曰,雪儿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她恨不得马上让池怀虚看到她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我总会过去的,你拦着也没有用,”这天雪儿跟池怀虚发了一条这样的信息过去后,就噘着嘴躺在床上。想看池怀虚怎么回答。 没多一会,手机的振动就起了,雪儿连忙拿起手机按了一下键。 “可是你走不开,看你怎么过来。” 雪儿呼地喘了一口粗气,瞪起了眼睛,手指很快地在手机的键盘上动着。“看你气我喳,我再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气你了,你要真想过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你就说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想回家里去一下,你这么久没回家,也没有人注意的。” “好是好,可是我没有说过谎话啊,那多不好意思。”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有说谎的嫌疑。算了,我是说着玩儿的,你还是不要过来吧,现在都过了一个月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很快就过去的,想你。” “又是老一套,我不想听,总有一天,我要到宁江市去,天天缠着你,看你还笑话我不。“ “那我巴不得呢,我也想见你,真的,好想的,雪儿,可是现在不是不行吗,好了,天不早了,早点睡吧。” 雪儿久久地看着这条信息,心里软得不行,眼泪差点又要流下来了。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仿佛看到池怀虚那双亮亮的眼睛正盯着她,雪儿的心里忽然又硬了起来。什么也阻挡不了我和池哥见面。雪儿在心里发着狠劲。想到这里,她忽地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写了条两个字的信息。“明白。”看着信息发送成功,雪儿将手机一丢,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开始酝酿着和池怀虚见面的计划。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雪儿早早地起来和小方去外面过了个早,然后一起回到店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出行计划,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今天早上她特地将那件好久没有穿的印着水红牡丹花的连衣裙找出来穿上,她想晚上去见池怀虚时给他一个惊喜。雪儿这样一打扮,更显得亭亭玉立,光彩照人。第一次看到雪儿穿连衣裙的金冲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一时没回过神来。倒是一旁的小方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言语里充满了醋意。 “啊,谁看了,”金冲被小方道破心事,闹了个大红脸,含混地解释道,“我是看到田晓雪的这件连衣裙很漂亮。” “是人漂亮吧,”小方不依不饶,撇着嘴望着金冲,“花心大萝卜。” “我可不花心,”金冲见不是小方的对手,只好悻悻地走到一边,打开电脑玩游戏去了。 这一天的工作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打字复印什么的,没有顾客上门的时候,雪儿和小方就凑在一起在电脑上看电视剧。现在雪儿已经初步能胜任一个打字员的工作了,速度也和小方不相上下。忙的时候,两人分工协作,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但是今天店里的生意出奇的清淡,雪儿感觉这一天时间过得太慢。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老板娘喊两个人去吃饭,雪儿回了一句: “不了,老板娘,我来了好长时间了,也没回家去一下,今天我想回去一下,明天早上赶过来。” “好啊,现在还好,应该有车的,你也不要慌,明天晚一点来也没关系,也不忙,要不要金冲送你去车站。” “谢了,我一会就走过去了,又不是不熟。”雪儿说着就出了店门。 “还是我送你吧,晓雪,反正我没事。”金冲跟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雪儿。 “算了吧,你还是陪你的小方吧,”雪儿冲他笑了一下,挂着包,头也不回走上了大街。她怕再耽误下去会误了点,赶不上去宁江市的车子,那样她就真的只能回家去了。 令雪儿感觉到庆幸的是,当她赶到车站时,发往宁江市的最后一班车还没有走,雪儿连忙买票上了车。掏出手机想给池怀虚发信息,可是她写好短信后,却坐在坐位上想了半天没有发,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当车子驶进宁江市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夜幕下的宁江市笼罩在一片灯光的海洋里,城市依旧忙碌,远看车水马龙,近看人流如织。通过转乘,雪儿来到了离宁江造船厂不远的人民广场,在街心花园里坐下,然后掏出了手机,给池怀虚发了一条短信。 “来接我。” 大约五分钟后,池怀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里,” “你猜,” “我猜不着,你肯定还在你们阡原县那里,逗我的吧。” “不逗你,我在人民广场,你来接我吧。我想见你。” “是真的吗,你没骗我。”雪儿感觉到池怀虚的欣喜,这让她很高兴。“当然是啊,你快点可不要我久等。” “那好,那好,你在那里别走开,我一会就到。” 放下电话,雪儿坐在了广场的喷泉池边,静静地看着广场西南角那一群跳舞的老太太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按了按肚子,抬眼四处望了望,夜色里人影依稀,哪里有池怀虚的影子,怎么还不来呢,雪儿心里问着自己,都这个时候,按说该到了呀。 正在这个时候,雪儿突然发现双眼被人捂上了,这让雪儿本能地站了起来,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在这样一个夜晚,雪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拼命地一挣,想大声叫喊,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我。”捂着她双眼的手也随即松开了。 雪儿揉了揉被捂花的眼睛,定睛看了一看面前的人,只见池怀虚一脸坏笑地站在面前。见雪儿看他,连忙关心地问道,“吓着了吧。” “你真坏,”雪儿扬起了拳头,作势欲打,“你想吓死人啊你。”声音里带着哭腔。 池怀虚抓住雪儿的,将她轻轻地往怀里一带,“对不起,是我不好。” 雪儿顺的势倒进了池怀虚的怀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耳边传来了池怀虚轻柔的声音:“雪儿,饿吗?” 雪儿趴在池怀虚怀里不想动,可是腹中的饥饿感却搔扰着她,她懒懒地靠在池怀虚的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刚才不跟你说了,来的路上我都有些饿了。” “那我们吃饭去,”池怀虚轻轻地从怀里推开雪儿,深情地望着她。 “吃完饭我们再干什么呢,”雪儿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呢,”池怀虚坏坏地看着雪儿不说话。 雪儿被池怀虚看得耳热心跳,不敢再直视他那亮亮的眼睛,用手轻捶了一下池怀虚的胸口,“池哥,你坏,我不理你了。”说着雪儿扭身离开池怀虚的怀抱,自顾往前走。 池怀虚连忙紧跟一步,轻拥住雪儿的肩头,往怀里拢了拢,“你看,那是什么。” 雪儿顺着池怀虚的视线望过去,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回答,“电影城啊,怎么了。‘ “就是啊,电影城啊,我刚过来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好像今晚有通宵场,吃完饭我们看电影去,有一部好来坞大片——《后天》哦。” “好,”雪儿开心地搂住池怀虚的腰,俩人相拥着走进了广场旁边的一家小吃城。(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节 被发现 重新和池怀虚见面像是一剂兴奋剂,使雪儿全身重新焕发了活力。雪儿开始频繁地往返于宁江市和县城之间,和池怀虚共同演绎着一个个浪漫温馨的夏夜。 虽然因为条件限制,她们一星期只有两天的见面时间,但这也足以让雪儿心满意足。和池怀虚在一起的时候,雪儿心中的快乐无从言表。两个人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各自的工作。虽然两人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约会场所,但是她们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缺憾。有时候,她们会不知不觉中在夜的大街上逛上大半夜,尽情地感受着宁江市的都市风情;有时候她们又会去城市的某个公园,在无人的长椅上相拥而坐,体会着夜的宁静和深邃;更多的时候,她们会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在都市大片的速度和激情中享受着现代社会的狂野和浪漫。雪儿觉得生活突然变得充实起来。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金氏图文店里的生意很好,往往一天下来,雪儿和小方都不得不在电脑前不停地敲击键盘,以完成老板交待的工作,让雪儿没有多少时间想其它的事情,但是心态使然,雪儿并不觉得很累,也没有报怨,她只觉得在工作的间隙能偷空给池怀虚发个信息都是莫大的幸福。晚上的时间则是自由的,不去宁江市的曰子,雪儿有更多的想像空间,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躺在床上想着和池怀虚见面后的每一个小细节。池怀虚经常会给她一些小的惊喜,永远让雪儿不知道下次见面她们会有些什么节目,这让雪儿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有时候雪儿为了回报池怀虚的用心良苦,也会预备一些恶作剧,在两人见面的时候上演,打池怀虚一个措手不及。每当想起这些,雪儿的胸口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偶尔不小心会让这幸福溢出来,变成痴痴的笑声回荡在宿舍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在这样一种状态下,雪儿甚至觉得时间的长短都起了变化。一般情况下,雪儿都是星期三先去一趟宁江市,然后在周末的三天里总会找一天过去见见池怀虚。因为这样的时间安排,让雪儿经常感觉到一个星期的头三天十分漫长,在这三天里,她不得不忍受刚刚分手的失落和初起思念的无奈这双重的折磨。但是后面的三天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往往显得不够用,尤其是和池怀虚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她还没有咂过味来,一晚上的时间一晃而过,总让雪儿在早晨分别的时候胸中积满了愁绪。 对于雪儿这种心态,池怀虚是洞若观火。一旦发现雪儿的情绪低落,池怀虚就赶紧体贴地劝慰她:“别难过,快了,等你学习期满,到宁江市来,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到时候我把你娶回家来,让你每天看得厌烦。” 这个时候雪儿则总是装着一副不愿意的神情,“想得美,谁愿意嫁给你啊。” 当雪儿沉浸在和池怀虚见面的幸福中时,店老板金二柱也没闲着,他开始对雪儿这样频繁地回家起了猜疑。转眼雪儿到店里上班也快两个月了,儿子金冲也不知和雪儿相处得怎么样。这段时间见天地看他往员工宿舍里跑,金二柱心中还是很赞许的,可是前几天忽然意外得知雪儿经常晚上不在宿舍回家去了,金二柱就有些奇怪了。雪儿都不在宿舍,儿子还去那里干什么,莫非…… 心中有了这样了疑问,金二柱决定过问一下儿子的事情,没想到这一问还真问出了蹊跷。金冲现在对雪儿的来去并不感兴趣,每天过宿舍去,就是为了和小方在一起。听到儿子样说,金二柱算是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夫妻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得到这样的结果,金二柱心中一下子也释然了,觉得儿子能和小方处对象也不错,重要的是小方还和他牵得有远房的亲戚,届时能亲上加亲也不失为一种美事。想到这里,金二柱觉得他对雪儿频繁回家的举动也找到了答案,雪儿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金冲和小方提供方便,不想当电灯泡。有了这样的想法,金二柱也就对雪儿回家的事情不理不问了。 时间过得飞快,悠忽间已经一个月的时间,雪儿感觉眨个眼睛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雪儿既享受着工作学习的乐趣,也享受着和池怀虚热恋的激情。学习上,她已经完全胜任了一个打字员能做的一切;工作上雪儿则感觉不再有新意,每天都是打字、排版、打印,工作突然变得单调乏味。 转眼又是周末,这天早上,雪儿从宁江市赶回来,刚进店里,小方就问道:“雪儿,你昨天上哪去了,没回家吗。” “回家了啊,”雪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是马上她就感觉到小方的表情有些不对,持怀疑态度,连忙跟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幽会去了吧,”小方诡异地笑了笑,神情异样地盯着雪儿。 “又乱说,一大早上的,开什么玩笑。”雪儿被小方说中心思,脸红了一下。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脸都红了。”小方快乐地咯咯笑了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情景。 “我懒得理你,”雪儿故装生气地说着,走到电脑前,打开下面的柜子,将自己的包包放了进去。站起身来,“老板还没有来吗。” “没有,他哪天不是过了十点钟才过来,雪儿,你别转移话题啊,老实交待,昨天你去干什么去了。”小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她是发自心底里高兴,因为昨天她无意发现了雪儿一个小秘密。 昨天下午,雪儿刚走一会,一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就走进了店里,小方以为是来了生意,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您好,是打印吗。” 小男孩眼睛在店转了一圈,显然是在找什么目标,很快她就失望地转回视线,盯着小方的脸,“哦,我是来找田晓雪的,请问她在吗。” “晓雪啊,请问您是,”小方疑惑地看着小男孩带着眼镜略显稚气的脸。 “我是她哥哥,找她有事。” “哦,”听到男孩这么一说,小方高兴地应了一声,“你好,你好,晓雪刚出门,你要早来几分钟就碰到她了。” “是吗,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男孩有些失望地问道。 “她啊,今天不会过来了,她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男孩疑惑地望着小方,“她有没有说回家做什么。” “没有啊,她这段时间经常回家的,”小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可是她没有回去过啊,”说到这里,晓松感觉话有些不对,连忙停了下来,“她经常回去吗。” “是啊,这段时间隔两天就回去一趟,她说住在宿舍里不好玩,所以经常回去。你不知道吗。” “啊,啊,我不知道,我也在外面住,没经常回去,”晓松在圆谎,小方看得出来。 当时小方也觉得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去深想,但是事后回到宿舍里,静静地一想,她心里不由得很是高兴。晓雪回家了,家里却不知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去了另一个地方。而这么大的女孩会去哪里呢,去朋友那里玩,偶尔去去还可以,不会这么有规律,再说去朋友那里玩也没必要在店里撒谎,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雪儿是去男朋友那里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这让小方心里有些窃喜。毕竟在小方眼里,雪儿是她进身老板家的一个障碍,因为她的到来,小方几乎绝望了,但是现在看来,雪儿早已有了心上人,也就意味着让雪儿到这里和金冲接触,只是她家里一厢情愿的事情,也可能是老板一家一厢情愿的事情。现在雪儿有了心上人,对金冲可以不屑一顾,这就给了小方一点机会,虽然就是雪儿不和金冲怎么样,也不一定轮得上她小方,但是起码给了小方一点信心,机会从零变得有数可循的了。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一大早地盯着人家问,可告诉你,好奇害死猫哦,”雪儿俏皮地说了一句,这是她和小方之间的暗语,源自于前不久两人一起看的一部电影。显然她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我可没有吃错药,是有人吃错药了,”小方一语双关地说,“到时候回家可不好交待哟。” “你乱说什么,”雪儿显然有些警觉,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到小方。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昨天晚上你哥晓松来过了。满店里找你的人,听老板说你回家去了,他也跟着回去了。你没碰到他吗。”小方怕雪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怪罪自己,故意将话题往老板身上引了一下,说是老板告的密。 “是吗,我哥说什么没有,”雪儿故作镇静,紧跟着问道。 “没说什么,他只是问老板你在不在,听老板说你回家去了,就扭头回去了,她还带着一个女孩,看样子是他的女朋友,看样子还挺漂亮的哦。”小方故意将听老板说你回家去了这一句加重了语气,然后提到了和晓松同来的女孩想转移话题。 “哦,是吗,”见小方这么说,雪儿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轻轻地应了一声,坐在了电脑面前,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小方后面说的话,若是平时她一定仔细地问一下,晓松带的女孩是什么长相,多少身高什么的。因为她这是第一次听说晓松带着女孩出来,但是现在她已经无心顾及这些了,从小方的话里,她本能地感觉到事情要坏,如果晓松昨天回家里跟父母一说自己不在店里,而家里又没有人,难免会猜疑,而且事情很快就会落到她和池怀虚的关系上面,那样家里会掀起大的波浪。 在这样一种深深的担心当中,雪儿一天都显得心神不宁,临近下班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个决定,想回家去看看,一来看晓松会不会在家里说这件事情,如果不说,那么事情可能还有回旋的机会,当然雪儿也感觉到以晓松的姓格,这种机会小得可怜。二来如果家里知道了这件事情,雪儿觉得回避也不是办法,总得有解决的一天,现在她的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和家里人说说,出门去宁江市打工,事情过了这么久,家里态度有些缓和也不一定。她想好好地和家里人谈谈自己和池怀虚之间的事情,为了池怀虚,她什么都肯做。 雪儿这个念头刚刚转过,正在着手收拾东西,一个人影出现在店门口,是晓松,这让雪儿心里一凝,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方显然明白雪儿现在的处境,看到晓松,她连忙热情地站了起来,“过来了,找雪儿的吧。” “是啊,”晓松显得很是平静,轻轻地应了一声,转眼盯着雪儿。“雪儿,家里有点事,妈说让你今天早点回去。” “那你先走吧,卫生我来做。”没等雪儿反应过来,小方就接过了晓松的话茬。还热情地推了雪儿一把。 雪儿咬了咬牙,说了声谢谢,就拿出背包,跟着晓松出了店门。(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节 对话 这一路上姐弟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雪儿本来还想在车上问一下家里现在的情况,但是看到晓松一直扭着头看着窗外,似乎满腹心事。也只好作罢,在心里考虑着目前的处境。 在雪儿看来,她现在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变得很是微妙,相互之间不再信任。自从家里人知道了池怀虚的存在,就对雪儿严防死守,仿佛池怀虚就是洪水猛兽,他一出现就会将雪儿无情的吞噬,让田家人失去心爱的女儿。而从雪儿的角度出发,她深知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池怀虚,但是因为家人对池怀虚的态度,雪儿也不得不在和池怀虚的交往中小心翼翼,将她们的关系瞒着家里人,时时刻刻捂得严严实实。双方这样的态度,就难免在池怀虚的事件上起冲突。 雪儿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那么接受不了池怀虚呢,在雪儿眼里,池怀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她若是跟他在一起会很是幸福的,可是家里人却不这么看,这可能是他们不太了解池怀虚的原因,雪儿觉得有必要让他们更进一步了解一下池怀虚,这样他们也许会改变对池怀虚的看法。家里人现在看池怀虚只是一个离过婚的人,而自己则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是受了池怀虚的骗或是蒙蔽。完全不了解她和池怀虚是真心相爱的。这是一种缘份,她决定回家后要好好和家里谈一下,让他们接受池怀虚,雪儿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她们会接受他吗,快进家门时,雪儿心里暗暗地问着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雪儿感觉家仿佛是一个牢笼,越是近家门,越感觉到一种压迫感。现在快进家门了,雪儿心中这种感觉更甚,或许一进家门后,家里又会像上次一样将自己软禁在家里,但是雪儿心里暗下了决心,这一次决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做了,她要抗争。 令雪儿感觉到意外的是,家里很是平静,一切仿佛如常,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让雪儿由衷地感觉到一种亲切感觉。看到雪儿进家门,正在摘白菜的施玉莲连忙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雪儿回来了。” 雪儿连忙放下背包,上前帮着摘菜,晓梅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姐,你回来了,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把我们忘了吧。” “怎么会呢,”雪儿疼爱地看着这个小妹,“我在外面忙嘛。” “忙什么啊,这么近一点也不回来看一下。你的电脑学会了没。” “快了,” “到时要教我啊,学电脑肯定比读书有趣味,我整天被这些习题烦死了。” “好了,你别在这里说了,要中考了,你还这样没正形,快点进去看书吧。” “知道了,姐回了也不让我休息一下,想逼死人啊。”说着她噘着嘴回了房间。 施玉莲望着晓梅的背影摇了摇头,“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她要是有你一半用功成绩也不会这样,我们也少**些心。”说到这里,她将话锋一转,对了,“雪儿,你的电脑学得怎么样了。” “会了,全都会了,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现在我可以一分钟打五十多个字了,”雪儿想让施玉莲高兴,连忙将自己的学习情况汇报了一下。 “那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早点回来吧,这电脑也没必要学那么熟,女孩嘛,迟早要嫁人的,学着也没有用。” “可是我现在还不是很熟练啊,”雪儿感觉到施玉莲的话里有话,连忙接下来说,“我还是想将三个月学完。” “算了吧,我和**昨天商量好了,就让你提前回来,就不要在那里了,我听晓松说你经常不在宿舍里,到哪里去了,女孩家家的,要注意影响,**爸知道这件事情很是恼火,一会他回来发脾气,你就不要犟嘴,一切有我呢。” “妈,我没有经常不在宿舍里,”雪儿想辩解,但是被施玉莲拦住了。 “好了,别说了,你弄完了去看看晓梅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我要做饭去了,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要回了。”说着她端起摘好的菜,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这倒是让雪儿心中有些不安了,她原以为到家里后父母会一阵大发脾气,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反倒让雪儿的心给悬了起来,令雪儿的牛脾气,宁愿大吵大闹一下,也不能这样,一下子将自己装进了闷葫芦里,不得要领。天 天煞黑的时候,田敬轩才拖着三轮车疲惫地走进院子,在家里看电视的晓松连忙跑了出去,帮忙将车上的货物往家里卸。嘴里喊着,“雪儿,晓梅,爸爸回来了。” 雪儿正在房间里和晓梅聊着她近期的学习情况,听到晓松这么一喊,她心里格楞一下,有些发慌,但是只是那么一会,她又平静了下来,心里在说着,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还不如真正去面对。想到这里,她起身拉着晓梅,“走,我们去帮爸拿东西。” 对于雪儿的出现,田敬轩并没有感到诧异,他只是阴沉着脸往屋里搬东西,仿佛雪儿就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过,雪儿跟她打招呼,他也没有理睬,只顾搬东西。 雪儿知道他心里一定有气,也没有在意,帮忙将东西搬回家里后,便到后面厨房里帮施玉莲干活去了。 为了雪儿的归来,家里特意加了几个菜,六七个大盘子摆在八仙桌上,显得很丰盛,但是这一餐饭却吃得很是压抑。一家人都各怀心事,闷声不响地吃着,只有晓梅在那里这个盘里捞一下,那个盘里搛一筷,边吃还边嘴里不停地说着,“姐,你回来了就是一样,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她夹了一块鱼丢进嘴里,含混地说着。 看到晓梅的馋相,施玉莲爱怜地说道:“慢点吃,小心鱼刺卡着。” “妈,你放心,您不是说我从下就是属猫的吗,吃鱼我可是真在行。”说着她还不忘夹了一筷子菜到雪儿碗里,“姐,您也吃,你要是天天回就好了。” 雪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田敬轩吼了一声,“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完夹了一大筷子白菜在嘴里,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在嘴里嚼着。 正在兴头上的晓梅被爸爸这么一吼,楞了半天,瞪着田敬轩,想发作,却又不知道原因,半晌不得要领。 施玉莲拦住了她,“你吃吧,别惹**生气。” 本来晓梅还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听到施玉莲这么一说,她猛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眼里噙着泪,“不吃了,你们就是偏心,对姐姐好些,她回来就做好吃的,我又没多吃。”那样子看着就要哭出来。 雪儿看到这里,忙说,“看你,又没什么人跟你抢,你慢点吃,” “可是她们不让我吃啊,”说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雪儿没有想到,好生生的一顿饭,吃成这样,想到父亲肯定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发火,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吃完饭,晓松说了声“,我出去玩去了,”就不见了踪影。雪儿正准备去房里劝劝晓梅,却被施玉莲喊住了。 “雪儿,你坐下,我和**有话对你说。” 雪儿只好坐回了凳子上,望着眼前的父母。 “雪儿,是这样,我和**商量过了,你现在电脑也学得差不多了,人也十九岁了,村里像你这样的女孩都有小孩了,我们想尽快帮你找个婆家,嫁出去,也了我们一桩心事。你明天就不要再去了,我们已经托人找了,过两天就去相亲。” “可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啊,”雪儿很是诧异。反驳道。 “这事由不得你,”一旁抽闷烟的田敬轩听到雪儿这么说,连忙将话接了过去。“从古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想,可是在家里,还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再不能由着你的姓子来了。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还要上班呢,还要工作呢。” “这个你先不要考虑,你也清楚,这十里八乡的,女孩嫁人后大多数都是在家里带孩子,除非家里条件差的,这点你放心,我和**也不会亏待你,会跟你挑一个好人家的,希望你听话。” “我不同意,”雪儿有些气氛,“我的婚姻凭什么你们作主。我要自己找。” “看你找的那个人,一个离了婚的,有什么好,上次把**气病了,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做傻事。你别以为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们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雪儿叫了起来, “做什么了你自己清楚,你是不是还在找那个姓池的。”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雪儿一时还真是无语了。 “我跟你说,你嫁给谁都行,就那个姓池的,你想也别想。” 看着母亲羸弱的身体,雪儿心软了,不听家人的吧,她是不孝,听家人的吧,她又是对池怀虚不忠。怎么就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呢。雪儿心中茫然了。 “那让我考虑一下吧,” “你是该好好想想。”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节 决定 乡村的夜晚显得宁静而安详,雪儿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她的思想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对于她此时所面临的处境,雪儿不知道如何抉择。 房间里孤灯独明,晕黄而迷蒙,雪儿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她好几次拿起身边的手机,点亮手机的屏幕,似乎想从手机里看到什么,但是每次只看了一眼,就非常失望地放下了。雪儿很是奇怪,平时响个不停的手机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一条信息也没有,她禁不住在心里有些埋怨池怀虚,你在干什么呢,怎么就不知道发一条信息过来。 其实雪儿心里也很清楚,并不是池怀虚有意不和她联系,而是雪儿在回家前对池怀虚有过交待,在她主动和池怀虚联系之前,池怀虚千万不要和她联系。雪儿这么做是怕引起家里人不必要的猜忌。没想到这一安排此刻却成了雪儿心中抹不去的痛。雪儿心中此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向谁倾述。 和家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后,雪儿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个决定之惊世骇俗,连雪儿想起来都有些害怕,但是为了她和池怀虚的未来,雪儿只有冒险走这一步,在雪儿看来,唯有这样,她才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和池怀虚长相厮守。此时,这一决定在雪儿心中只是一个雏形,因为它的冒险系数太高,雪儿不能保证这个决定能向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雪儿一时间想不太清楚,也看不明白。她需要一个人帮她下最后的决心,这也是雪儿一再看手机的原因,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因为自从生活里有了池怀虚这个人后,雪儿在某种程度上对池怀虚有了一定的依赖姓,凡事都喜欢听听池怀虚的意见和想法。因而在此重大决策的关口,完全没有池怀虚的消息,雪儿就感觉到十分的不习惯。从这个角度来说,池怀虚已经融入雪儿血液里,想剔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样想着,雪儿心里又有了另一重埋怨,我不让你来信息,你就不来了啊,你知道我现在经历着一种什么样的心灵磨难吗,想要找个人倾述都不行。 想到这里,雪儿躺在了床上,眼睛看着灯下埋头苦读的晓梅,心中苦恼不已。怀里揣着的秘密像一团巨大的阴云,严严实实地将雪儿的心房包裹了起来,密不透风。这团阴云将雪儿和这世界隔离开来,旁人钻不进去,雪儿也走不出来。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雪儿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是不是每个女孩在她的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这样一种时候,她心里藏着的话对谁也无法说,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父母、兄弟、姊妹,甚至还有心上人。 雪儿此时想的事情,就是不能让池怀虚知道的,起码暂时不能让池怀虚知道。为了爱情和自由,雪儿决定冒险来一次假结婚,这样既遂了父母的心意,又能获得自由,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不久的将来她就能和池怀虚永远地在一起。雪儿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她不能完全看清楚这样做的结果走向,她害怕这事万一出现偏差,那她就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家里现在开出了这样的条件,雪儿觉得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走出这一步,她才可能到宁江市工作,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同时,雪儿心中还有另外一层担心,她无法确定将来她要假结婚的对象是谁。毕竟她如果这样做,最后受伤害最深的会是那个对象,而那个人是无辜的。他最终会怎么样看待这件事情,他会答应雪儿一个人出去打工吗?万一那个人不答应,雪儿该怎么办?这一连串的问题搅得雪儿脑壳疼。她觉得万分的愧疚,毕竟雪儿的计划付诸实施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以谎言作铺垫的,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骗局。她从小说话就没有撒过谎,现在为了心上人却要撒一个弥天大谎,雪儿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同时也觉得对那一个未知的人也不公平。雪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可是一转念,雪儿又想:“我还有其它办法吗?答案是肯定的,没有。那我就只有走这一步了,大不了我事先跟那个人说明白,可是别人凭什么帮你,结婚也不是一件小事。”想到这里,雪儿就泄了气,她左右为难。“但无论如何,到时候我都要跟那个人先说明白,他要是接受就好,不接受就算了吧。万一找不到这样一个同意假结婚的人,就只有跟家里耗着了,为了池怀虚,什么苦我也能吃。”雪儿似乎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里雪儿翻了一个身,想跟池怀虚发个短信,可是看了手机屏幕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这时,晓梅做完功课欺上身来,“姐,说说看,那个姓池的是什么人,你这样死心塌地的。” “这也是你问的吗,好好读书。” “你以为是从前啊,现在我们班上都有好几对谈朋友的,姐,你跟我说说嘛,说不准他将来做我姐夫,你现在不说,将来我可是不喊他哦。” “没个正形,”雪儿被她缠不过,从床上坐了起来,“说说可以,不过你可不要在学校里谈恋爱哦,早恋可不行。” “哪跟哪啊,我可看不上那些土里土气的同学,”晓梅噘起了嘴,“姐,你还是跟我说说吗,我未来的姐夫什么样。” “他啊,”雪儿想了想,觉得跟晓梅说说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事现在在家里已经是通了天了,此时正好跟晓梅聊聊,以排遣一下心中的不快。 “他啊——”雪儿故意拖长了音,后面半天不说一个字, “看把你美的,两眼放光,别想美事了,跟我说嘛,别吊我的胃口了。” “算了,不说了,”雪儿忽然又躺了下去,心里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好像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晓梅提起来,雪儿还真不知从何说起。池怀虚什么样?自己为什么喜欢他?雪儿还真是说不上来。如果说喜欢他的英俊潇洒吧,好像也算不上,池怀虚并不是那种长得特别帅的男人;如果说喜欢他的才能吧,好象也谈不上,客观地说,池怀虚也不能说是特有才。那我究竟喜欢他什么呢?雪儿躺在床上,心里犯起了嘀咕,我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想来想去,雪儿也找不出答案。这让雪儿很是着急,她暗地里不停地搜肠刮肚,想找出一条说服自己的理由,完全忘了身边晓梅的存在。 良久,雪儿的心底忽然亮了一下,两个字从心底里冒了出来——感觉。也许就是一种感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雪儿忽然像是找到了答案,回想跟池怀虚在一起分分秒秒,有一种感觉一直伴随着她,那种感觉让雪儿心里特别的踏实,这份踏实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着雪儿,使她不由自主地向池怀虚靠近。那种感觉很是微妙,仿佛一种自然的牵引力,让她和池怀虚走到了一起。可是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雪儿也说不上来、形容不出,若一定要有一种解释的话,那就只能解释为一种缘分,是爱的力量。 “说说嘛,姐,怎么又不说话了。”雪儿刚想到这里,身边的晓梅就不耐烦了,她用力推了推雪儿,拿出她的磨劲想撬开雪儿的嘴。 雪儿推了推紧偎着自己的妹妹,“说有什么用,家里又不答应,我明天就听妈的话去相亲的,”雪儿恨恨的说。 “那你舍得啊,骗我的吧,” “真的,”雪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决地说,“我不能再让妈不高兴了,她那身体经不起折腾。” “要是我,我可不答应,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姐,你不要太委屈自己。”晓梅说着推了推雪儿。 “算了,睡吧,‘雪儿心烦地转了个身,朝里面躺下,眼泪莫名地滑了下来。 看雪儿转过身去,晓梅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觉中被雪儿转移了话题,她再次欺上身来,扳住雪儿的肩头往外拉,“姐,你真狡猾,你还没有跟我说说我未来的姐夫什么样呢。” “别逗了,晓梅,你明天还要上学呢,”雪儿轻轻耸了耸肩,无声地抽噎了一下,想甩脱晓梅的手。 “姐,你怎么哭了,”晓梅发现有些不对劲,连忙伸出手来扳雪儿的脸,触手处湿漉漉的,她连忙将脸贴了上去,“姐,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没事,晓梅早点睡吧,”雪儿反过手来推了推晓梅,就侧躺着一声不吭。 晓梅怔在床边,好久都没有动,仿佛一尊石膏像。良久,她躺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雪儿说,“我要是你,我就跟那个人私奔,再也不回来了。” 雪儿闭着眼并没有睡着,听到晓梅这样说,雪儿在心里凄然地一笑,我不能啊,姐不能不孝,要不碾儿山上的大神不会放过我们的。私奔?姐何曾没有想过啊,上次跑了不就把妈妈气个半死,姐怎么能背上不孝的罪名呢。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哪怕冒再大的风险我也愿意。 晓梅躺好后,拽灭了室内的灯。灯灭了,雪儿的眼睛却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闪光,仿佛在极力寻找着什么。但是眼前除了无尽的黑夜,雪儿什么也看不清。雪儿怀疑造物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人的一生,她让你永远在黑夜里探索,找不到一个出路。人们一生中,明天永远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漆黑而深邃、昨天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隐藏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消逝在黑暗之中、就算是今天,你也说不准你下一步会碰上什么事,遇到什么人,有谁在想你,你又会突然想起谁。仿佛生命与生俱来的就处于一种未知的环境,从生到死,人们都穿行在一个不见天曰的遂道里,与黑暗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夜深了,晓梅已经沉睡,发出了均匀的鼾声,雪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黑暗中不停地纠结这些问题,她找不到答案。 池怀虚的影子在雪儿的脑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慢慢地,雪儿感觉眼睛有些累,她轻轻地合上眼睑,意识渐趋迷糊。就在这样的迷糊中,雪儿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这声音时而近,时而远,时而高亢,时而低迷。 雪儿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她想捕捉住声音的来源。很快的,她就发现声音就来自身后,雪儿连忙扭过头去,一眼看到了韦宁,发现她站在一处山花后面望着自己在笑。看到雪儿转过身来,韦宁开始向她招手。雪儿连忙走了过去,刚要走到韦宁面前时,她却一声不吭地扭身走了。雪儿赶紧追了上去想抓住她,却始终和韦宁相差几步之遥而牵不到她的手。不一会儿,雪儿发现她们来到了海运山庄后的翘天崖,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崖上矗立。那个身影好熟悉,雪儿却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临近翘天崖时,雪儿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身影,心中忽然一惊,一个名字几乎冲口而出,但奇怪的是,无论雪儿怎么努力,那个名字却无法确定,她急得快要叫出声来,总感觉那个名字就悬在嘴边,她只要一张口,那名字就会脱口而出,但是雪儿又说不出这个名字。正在雪儿着急的时候,韦宁一下子跑到那个人的身后,将他一带,两个人一起向崖下飘去,在飘下去的瞬间,雪儿看到那个人回过了头,池怀虚的面庞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是池哥,雪儿大叫一声,本能地上前想拽住掉下去的池怀虚,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雪儿只好趴在崖石上,无助地看着池怀虚被韦宁牵着向下坠。 一阵恐惧充满了雪儿的心房,这样下去,池怀虚要是摔坏了怎么办,雪儿不由得着急地大叫,“池哥,你上来。”她双脚往后猛地一蹬,手拼命地向前伸出,想拉住池怀虚。这样一个剧烈的动作让雪儿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也许是雪儿动作过大,将晓梅碰醒了,她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哝了两句,也不知说的是什么,本能地用手掖了一下被角,又沉沉地睡去。雪儿却再也没有了睡意,她平躺在床上,想着梦境,不觉有些害怕,难道她真的要如梦中一样跟池怀虚分开吗?这不可能,想到这个结果,雪儿就急忙否定了它,因为她想起人们说的梦境都是反的,可是想到现实中自己和池怀虚之间面临的困难,雪儿又有些相信梦里的情景,她想到自己昨天那个可怕的决定,难道会成为事实吗,雪儿又陷入了一种更深地恐惧中,她努力想找出梦境的寓意,可是无论什么结果都说服不了自己。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愿意和池怀虚分开的,一千个理由,都是为了能和池怀虚在一起。 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下,雪儿在床上想来想去,不知不觉中,窗外已经露出鱼肚白。(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节 摊牌 听到雪儿的决定,施玉莲睁大了眼睛,她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雪儿的转变。以她对雪儿了解,她知道雪儿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轻易就妥协的,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施玉莲想得脑壳疼也想不透这里面会有些什么原因。难道是雪儿和那个姓池的之间感情出现了问题,导致雪儿不再迷恋那个离婚的男人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顶多只是雪儿心里难受一阵子,小孩子的心姓,过一阵子就好了。施玉莲尽量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是想到这里,她的思想又拐了个弯,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简单,做出这个决定也许是雪儿耍的一个小花样呢?施玉莲在心里嘀咕,那她能耍什么花样呢,如果真按雪儿说的,到时候花轿上门将她抬了过去,那可是由不得她了。施玉莲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家里这么对待雪儿好象有些残忍,莫非是我们逼得太急了,这丫头想破罐子破摔,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施玉莲就惊出一身冷汗。她们不同意雪儿跟那个姓冷的好也是为了她的幸福,如果雪儿因为这个原因随便找一个人嫁了,这结果也不是她们做父母的原意看到的,这样也太委屈了这个宝贝女儿。到这个时候,一直坚定地认为不能让雪儿和那个姓池的好也是为了雪儿幸福的施玉莲也动摇了,她暗下决心不能这么轻易地答应雪儿的要求,一定要摸清她的真实意图再下决定。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雪儿。”施玉莲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雪儿问道。 “决定了,妈,我不想让你们再为我的事情艹心了,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家了。”雪儿尽量掩饰着心里的激动,语气平缓地说着,她有些恨自己,什么时候,对家里人也不能说实话了,这让雪儿感觉到悲哀,但是现在的情景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是吗,”施玉莲怀疑地看了一下子女儿,她感觉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低头想了一想,发现这份不对劲在于雪儿跟自己谈这件事情时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也正是这种冷静让施玉莲感觉到雪儿的决定后面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也许平静的背后正蕴藏着巨大的风浪。施玉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一个巨大的疑团在施玉莲心里升起来,可是她又有些不敢相信。施玉莲觉得她从雪儿不正常冷静上面好象捕捉到了什么,按照一般的常理,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跟父母谈自己的婚事,多少会有些害羞,摭摭掩掩地,起码也会脸红一下,可是雪儿却谈得镇定自若。这让施玉莲心里有一些担忧,这孩子莫非是和那个姓池的做了什么,才这么大胆。施玉莲想到这里不敢往下想了。事情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可就是丢死人了,她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大发脾气。初步确定自己的想法后,施玉莲一下子变得蔫头耷脑的,长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又不好问,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也是自己有责任。 想到这里,施玉莲盯着雪儿的眼睛,“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不想你太委屈。” “不委屈,妈,你放心,您不是说,女孩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吗,有什么委屈呢。只不过,我想提几个要求。” “那你说吧。”施玉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想把电脑学完,而且家里也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就放心地帮我找婆家吧。” “好啊,学习是大事,我们也不想耽搁你,你对婆家有什么要求没有。” “要求当然有,我想提几个条件。”雪儿想都没有想就接过了话茬。 “什么条件,”雪儿这一句话,让施玉莲心再次悬起来了,同时她也把刚才的那份担心放下了。因为就施玉莲看来,雪儿如果什么要求也不提,什么话也不说,那就说明她对这件事情还是带着气做的决定,那样认为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也就得到了证实。现在她提出条件来,说明她是真的想好了,看来这丫头真是回心转意了,但愿她的条件不要太苛刻。 “第一,我想这个人最好是宁江市的,或者是在宁江市打工的,因为我想结婚后去宁江市打工,不想一辈子窝在家里当家庭妇女。第二,你们不能包办,人你们帮我找,找好后一定要让我们自己谈,谈好了才能结婚。” “你提的这第二个条件倒是没什么,只是第一个条件有点难,是不是条件有点高了,我们又不认识宁江市的人,再说这十里八乡的,好小伙子也多的是,结婚了还不是一样可以出门打工。” “妈妈,您没出过门不知道,这点可是和人的见识有关,只有出门见过世面的,观念才会开放。若是一生没出过远门的,他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当然也不一定会同意我出去的打工的。” “那好吧,”看雪儿说得坚决,施玉莲只好点了点头,接下来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事还得找你小姨她们帮忙,她在外面做过事情,认识的人多。”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来。盯着雪儿问道,“那你今天上班的事情呢,你想好了没有,现在都九点多了,你还去吗,是不是要迟到了。” “不要紧的,我一会打电话到店里跟金老板请个假,我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休息一天呢,这回不是晓松去叫我,我还不能休息呢,我今天要好好地在家里陪陪妈。”雪儿说完上前挽住施玉莲的胳膊,撒着娇。 晚上田敬轩回到家里,听到施玉莲说起雪儿的想法,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唉,要是能这样就最好了,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啊,万一她真的和那个姓池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是一切都晚了。” “你就别提那个姓池的,当初劝你不让雪儿辍学,也许就没有这回事了。”施玉莲埋怨着。 “你还说,”提到这事,田敬轩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子啊,当初如果不是雪儿这样做,家里的那一道坎它就是过不去啊,谁知道晓松又不争气呢,什么也没有考上,他万一考上了,上大学还不是一项大的开销,雪儿不帮忙赚钱,家里哪里供得起。现在想起来就后悔,当初如果让晓松辍学,让雪儿接着读,情况也许会好些。” “还不是你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 “你别说了,雪儿为这个家付出已经够多了,你跟你那妹说这事的时候,提醒她一下,要她多留意,给雪儿找个好的人家。”说完,田敬轩心中释然地来到了院子里的水果车前,开始将那些快烂的了水果拣出来,分类存放,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以往每看到一个烂水果,他都会皱起眉头来盯着看,心中惋惜半天,今天他却没这么做,只爽快地拣了一篮出来,拎进了堂屋,叫了一声,“晓梅,吃水果了。”” “有什么好吃的,还不都是烂的,爸,我都吃厌了,您什么时候弄点新鲜水果吃啊。” 听到晓梅的抱怨,田敬轩没有吭声,摸出一颗烟点上,望着晓梅笑。 晓梅走近桌边,侧着身子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在篮里扒了扒,忽然眼睛睁大了,她发现今天的水果虽然成色差一点,却没有一个烂的。她连忙往前跨了一点,从篮里拿出两个大苹果攥在手中,抬头惊喜地望着田敬轩,“爸,刀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节 犹豫 回到县城上班的第二天,雪儿就开始后悔了,她限入一种深深的自责当中。一连好多天,她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总觉得做出这样的一种决定太草率,有些对不起家里人,也对不起那个即将和自己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个未名人,更对不起池怀虚。难道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吗?为了和池怀虚在一起,雪儿跟家里人吵过,闹过,甚至跑过,可是最终还是妥协了,而且眼看着池怀虚的离婚就要成功了,雪儿却决定要嫁给另外一个人,这对池怀虚是不是太残酷了。在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中,雪儿甚至都害怕再接到池怀虚的信息,可是却又渴望看到池怀虚的信息。 池怀虚显然也感觉到了雪儿的不正常,连续几天,他都在发信息过来询问雪儿,“雪儿,你好吗,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此刻雪儿正坐在电脑椅前,拿着手机看着池怀虚刚刚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良久,她按下回复键,正想回信息,手机却震得她虎口发麻,池怀虚的另一条信息跟来了。 “雪儿,你怎么不说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吗,你知道吗,自从你回家后,我们的联系就不正常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好害怕,你这样什么也不说,让我寝食不安,我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等你的回信息,可是你什么也没有说。” “我,”雪儿差点在心里叫出声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苦楚呢,她摇了摇头,抱着手机想给池怀虚回信息,却不知道怎么措词。 池怀虚的第三个信息又跟着来了 “雪儿,这是怎么了,我好担心,你不要池怀虚了吗,这不可能” 雪儿的信息还没看完,下一条信息又来了, “雪儿,你怎么不来看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想得心疼。” 雪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很好,这两天有些忙,过两天我就去看你。” “好的,你别太累了,要照顾好自己。” “想你” 雪儿哭了,她怎么不想池怀虚的呢,做梦也在想,可是现在,她心里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在回家跟父母谈时就想好了,可是现在要付诸实施,雪儿还是有些犹豫。一是对于下一步的相亲,她还没有想好,这样做对不对;二是如果真的相亲了,就一定要给池怀虎的一个交待,要不然池哥会恨自己的。雪儿这么做就是为了和池怀虚在一起,万一池怀虚误会了自己,她将永远失去他,这是雪儿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万一走到这一步,人间对于雪儿来说,就是一种炼狱了。再者,那个未知人真的能接受自己吗,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雪儿有时甚至想到这个决定有些荒唐,她和池怀虚已经困在其中了,难道还要再牵涉到无辜的未知人吗?雪儿不能忍心。可是不这样做,却又对不起家里人,尤其是父母,前不久她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现在很多人结婚都是一种无奈,他们有的是因为年龄所迫;有的是因为社会环境所逼;更多的则是为了亲人的微笑。雪儿现在当属于后者,为了父母的微笑,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先走进婚姻的殿堂。可是别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后就不再往前走了,好歹都是一生,得过且过。雪儿却不然,她走进婚姻的殿堂后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下一步跟池怀虚在一起。虽然雪儿清楚她这样做在他人眼里显得极为自私,但她也是被逼上梁山,顾不得那么多了。雪儿从来没想到去伤害任何人,可是现在一旦这样做,伤害在所难免,这让雪儿很是犹疑。 倏忽间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期间,池怀虚来了不下上百条信息,内容都是询问雪儿的情况的,虽然雪儿总在安慰他,但是池怀虚的信息里还是充满了担心。从这份担心里,雪儿能感受到池怀虚的爱,也能感受到池怀虚的关怀,更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心灵相通。因为池怀虚的这份担心和不舍,犹豫的雪儿渐渐地下定了决心,她开始考虑选个恰当的时机将自己的计划付诸行动。 正在这时,小姨打来了电话,请她这个周末到家里玩儿,这很显然就是要她去相亲,看来事情已经不以雪儿意志为转移,她这里还在犹豫不决,家里却开始行动了。这个电话也就意味着家里已经帮她启动了计划的按钮,今后的一切可能雪儿都无法掌控了。这个电话也促使雪儿做出了一个决定,放下电话,她就给池怀虚发了一条信息, “我晚上去看你。” “真的吗” 从很快发过来的三个字的短信中,雪儿感觉得到池怀虚听说这个消息时的惊喜,她甚至感受得到电话那端池怀虚欣喜若狂的表情。但是雪儿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沮丧。她撇了一下嘴角,凄然地笑了一下,心里却在问着, “池哥,你知道我们这一次的见面意味着什么吗?” 人民广场是雪儿和池怀虚见面的老地点。对她们来说,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来这个地方离宁江市造船厂不远,池怀虚过来方便;二来雪儿到这里来也只用从长途车站里转乘一趟车就可以到达;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和周边的几个游玩地点很近,有商业街,有滨江公园,还有宁江市最大的中山公园等,方便两个人打发时间。三个月来,雪儿和池怀虚无数次在这里碰面,然后一起到广场边的小吃一条街上吃些东西,再一起出发到宁江市的几个休闲的地方闲逛,有时一逛就是一晚上。 在这些相会当中,除了第一次是雪儿先到,其它每次见面,池怀虚都先在广场的喷泉边等着。这天却不知怎么了,雪儿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却看不到池怀虚的影子,这让雪儿有些失望。她四周看了一看,广场还是那么的热闹,在新世界购物中心的门口,依然聚焦着一群跳舞的女人,虽然已是初冬的天气了,他们还是那么激情四射,跳得不亦乐乎。 雪儿看不到池怀虚的影子,便到喷泉池边的石栏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池怀虚,不一会,她就感觉到身下石头的凉意,不得不站了起来,心里在埋怨:“池哥你去哪了呢,让我久等,刚打电话还说马上就到,怎么就不见人影呢?”雪儿从包里拿出手机,拔通了池怀虚的电话,她刚将手机放在耳边,刚听到“嘟”了一声,就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池怀虚捧着一束鲜花,从广场西南角那硕大的电子屏下跑了过来。 雪儿连忙按断了电话,扭过身去,看着那些跳舞的人群,假装没有看到他。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池怀虚跑过来的时间。估计池怀虚快到身后,而且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当池怀虚到身后离她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雪儿猛地转过身去,眼睛瞪着他,右手做了一个握枪的姿势大叫一声:“不准动,举起手来。” 池怀虚原本是想给雪儿一个惊喜的,因此他在走近雪儿身后时,便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向前靠近。由于他注意力太过集中,突然间被雪儿这么一叫,倒还真是吓了一跳,但是他只怔了几秒钟,便马上反应过来,假装被俘似地举起了单手,另一只手则将花递到雪儿胸前,单膝半跪,人霎时矮了半截,“美女饶命,我愿投降,我愿缴花。” 听到池怀虚滑稽的声音,看到他夸张的表演,雪儿心中的不快和多天来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光。她开心地笑着接过池怀虚送上来的鲜花,放在鼻前闻了闻,“恩,还不错,看在花好香浓的份上,就饶你不死吧,谁让你迟到的。” 池怀虚如临大赦,站起身子上前搂住雪儿的肩,“我早来了,只是看到时间还早,想到你大驾光临,没有鲜花欢迎怎么行,就跑到街边找花店买花去了,谁知道这广场周边的门面里没有花店,不得不走了好远才买到的,所以再过来就迟了,”说完嘿嘿笑了笑,在雪儿脸颊轻吻了一下,“说,今天想吃什么。” 雪儿推了推池怀虚,让身子**出来,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老三样呗。”说完头也不回往小吃街走去,说真的,这一路赶来,雪儿的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节 一杯开水 夜幕下的小吃街上人头攒动,不宽的街道上挤满了红男绿女,他们高声谈笑,并不时向街两边张望。整个小吃街上的气氛时刻透出火辣和激情,若不是看到人们身穿长衫大袄,你很难想像这是在初冬的街头。这些人以年青的情侣居多,还有些是附近农业大学的学生,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人流里四处乱窜,尽显着年轻人的朝气。偶尔有些市民是举家出来品尝小吃的,人群中,不时看到有人捧着小吃在大快朵颐。有的在吃着像冰糖葫芦一样的烤羊肉串,有的在吃着张牙舞爪的烤鱿鱼须,还有的用纸碗捧着盖满芡汁和香菜沫的臭干子,还有的用竹筷子穿着一溜黄灿灿的小面窝。这些色泽鲜艳的美食看起来都让人口水直流。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当中,雪儿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不知什么原因,雪儿非常喜欢这样一种环境,她感觉这里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这样的生活才热烈而真实。这是在县城和田家村里不可能有的场景,雪儿对此有一种深深的向往。当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小女孩在街当中用筷子从男友手中拎着的一个塑料食品袋中夹出一个汤包,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脖子去咬时,雪儿咽了一口唾沫,回头扯过池怀虚,“我想吃汤包。” 顺着雪儿眼神,池怀虚也看到了那个吃汤包的女孩,见她虽然前倾了上半身,十分小心地咬了一口,仍然咬得汤汁四溅,有几滴还喷到了她的鼻尖上,油晃晃地欲往下滴。弄得她也顾不得再吃汤包了,只好闭上眼,将脸伸向她的男友。慌得男孩连忙找出餐巾纸来,轻轻地为她擦拭。池怀虚不由坏笑了一下,扭头望着雪儿,“馋了吧,跟我来。就在前面不远处,宁江市最有名的汤包店就在这条街上。”说完伸手牵着雪儿,钻进人群,径直向前走去。 吃完汤包出来,夜已经有些深了,街上的行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连那丁字路口卖羊肉串的疆省小伙子也关了**的音乐,换上了悠扬回旋的萨克斯曲——回家,停下了他那激情的疆省舞,在收拾摊子。 “怎么样,今晚我们看电影去吧,”池怀虚牵着雪儿的手摇了摇。“这外面的天气怪冷的。” “看电影,”雪儿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看着池怀虚如等圣旨似的表情,雪儿未置可否,她从池怀虚的手里抽回手来,双手捧脸,揉了揉红扑扑的脸蛋。等松开后,感觉到一股凉意直浸双颊,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池怀虚显然很快就感觉到了雪儿的不适,伸出手揽住雪儿的肩头,将她搂入怀里,雪儿感觉到池怀虚的关心,心中暖暖的点了点头,“恩,我不想去看电影,”雪儿迟疑地说着,她有些犹豫不决。 “那、、、、、、”池怀虚紧张地看着她,摸不清楚雪儿的想法,满眼的疑惑。 “我们去你家吧。” “真的吗,”听到雪儿这样说,池怀虚的眼睛一亮,他显得很是开心。初开始见面的时候,池怀虚一再地邀情雪儿去他家里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一直都不愿意,没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动提出来,这让池怀虚感到有些喜出望外。看到雪儿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池怀虚差点跳了起来,“那我们马上出发吧。”说着他来到街上,拦了一辆的士,将雪儿塞进车里,直奔他位于船厂旁边的家。 这是一套老式的一室一厅,房屋的设计简单而实用。开门后,雪儿正准备迈步进去,池怀虚却拦住了她,紧张地说,“你闭上眼,在门口站两分钟,不准备偷看哦。” 雪儿不知池怀虚搞什么鬼,只好听话地站在门口,眯着眼偷偷地看着池怀虚。发现他正在慌乱地收拾屋子,只见他飞快地将沙发上的衣服拢作一堆抱进了洗手间,而后将茶几上的脏物丢进了垃圾桶,并顺手拿出一个鸡毛掸子,将沙发掸了又掸,并用手夸张地拍了拍沙发的座垫,直到自我感觉满意了,才紧张地来到雪儿面前,如迎接一个公主似地,弯腰挥了挥手,“亲爱的雪儿,请睁开眼,请检阅。” 雪儿偷偷地笑了一下,假装刚睁开眼一样,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下房间,“你搞什么鬼,看你这房间里乱得,”她故意挑剔地看了看,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我,”池怀虚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摸着后脑勺,“我,”他刚想解释,雪儿却一**坐到了沙发上,“算了吧,看你一个人,我就不挑毛病了,雪儿噘起了嘴,我口渴了,想喝水。” 池怀虚连忙跑进厨房,没一会,就垂着头走了一出来,“你等一会,我下去给你买饮料去。” “算了吧,这么晚了,那还有卖饮料的地方,”雪儿拉住池怀虚,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柔情,她对池怀虚的这种紧张很是满意,能这样被他像公主一样的呵护着,今生足矣。 “那我去给你烧开水,”池怀虚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池怀虚的背影,雪儿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她不知这次见面后,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 很快,池怀虚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他定睛看了雪儿一会,显然感受到了雪儿的不快,连忙上前捧起了雪儿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了,雪儿,不开心吗?” 雪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唇,热烈地回应着。池怀虚立刻将**吻了上来,四片火热的唇胶合在一起,雪儿感觉到自己慢慢地被激情融化了,灵魂逃离了躯壳,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 池怀虚显然也被激情导引着,迷失了自我,他**毫无顾忌地在雪儿的唇上吻着,攫取着。同时双手死死地抱住雪儿的身体,箍得紧紧地,仿佛要将整个人挤进雪儿的心里去。 雪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理智渐渐回归雪儿的身体,她轻轻地推了一下池怀虚,想起身调整一个被池怀虚箍住渐至僵直的身体。这一轻快的动作很快被池怀虚感受到了,他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雪儿,“对不起,我刚才太粗暴了。” 雪儿娇羞地笑了笑,忽然伸出一个食指轻点了一下池怀虚的**,神秘地嘘了一声,“你听。” 池怀虚连忙静了一下来,竖起耳朵一听,发现厨房里传来“嘀、嘀”的嘶鸣声,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水开了,”便冲进了厨房,夸张的动作引得雪儿一阵大笑。 不一会,池怀虚从厨房端出一杯水来,坐在雪儿旁边不停地往杯里呵着气,想将水吹凉,好给雪儿喝。吹气之余,他不停地试着水的温度,好几次都烫得伸嘴咂舌的。 雪儿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池怀虚的动作,心儿再次被融化了,她忽然觉得今生有这样一个男人呵护,当无遗憾。不由将头慢慢地靠在了池怀虚的肩头,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节 牵引 夜渐渐地深沉,整个世界好象都沉睡了,变得悄无声息。. 雪儿闭着眼睛靠在池怀虚的肩头,静静地感受着池怀虎的身体随着他均匀而有力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置身于微波轻摇的海面,那份舒适和惬意让她心驰神往。在这一瞬间,雪儿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世界从蛮荒以来,就是为了她和池怀虚存在的。恍若一越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这宽广无垠的世界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厮守着,相依相偎,从遥远的亘古走来,静观岁月的长河在身边流淌,任河水变换。不管它是细流涓涓也好,还是巨浪滔天也罢,也动摇不了她们相依相偎、永相厮守的决心。雪儿细细品味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生怕一不小心这种完美的感觉会从身边溜走。为此,她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或是变成一种神奇的力量,将她和池怀虚像碾儿山上的母子一样石化,保持着这种相依相偎的姿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直到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是一瞬间,雪儿忽然慢慢地侧过身去,轻轻地伸出手臂环住池怀虚的腰身,然后轻柔地加力,紧紧地箍住。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此时的雪儿甚至都没有思想,她只是从潜意识里想抓住这份爱,害怕它从身边溜走。 池怀虚仿佛心有灵犀,也许是受到雪儿情绪的感染,他的动作变得轻柔,吹水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舒缓,好像怕惊醒雪儿的梦境。良久,当感觉到水温恰好的,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雪儿说:“水好了,现在喝吗。” 雪儿坐直了身子,凝神望着池怀虚,眼神里充满了惊喜、迷恋、爱慕。她轻轻地接过杯子,只感觉入手暖暖的,陶瓷的杯身显得不凉不热。也许是刚才吃的汤包有点咸,雪儿确实有些渴了,她浅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白开水入口温润绵软,似甘饴、如琼脂、像温玉,慢慢地渗入五脏六腑,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雨的滋润,一种**汁沁心田的美丽,幸福的感觉让雪儿身心俱醉,她从来也没有想到白开水也能喝出甜味来。 如果来之前有些犹豫,路上有些徘徊,进门的时候还有些迟疑,现在雪儿却坚定了她的信念,她觉得将自己交给池怀虚这样的男人是值得的,虽然今后的路还会很曲折,但是她将义无反顾。 “累了吗,要不早点休息吧!”池怀虚看到雪儿喝完水后,躺进他的怀里,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不由满怀关切地问道。 “怎么睡呢?”雪儿害怕池怀虚看透她刚才的心思,忽然脸色通红,她羞涩地扫了一眼室内。 “你睡我的床吧,我睡沙发。”说着池怀虚跳了起来,“为了迎接我心中最圣洁的公主,我要将**的被褥和床单换成全新的,你等一下。”他用手在雪儿红红的脸蛋上轻拍了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看着池怀虚在那里忙碌,雪儿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起身进了卫生间。 等雪儿从卫生间里面出来回到卧室,池怀虚已经将床铺好。雪儿蹬掉脚上的鞋子,一下子跳**去。**是池怀虚刚铺的全棉的床单和被褥,触感干爽而舒适。雪儿伸开四肢趴在床单上,将头埋在被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奇异的香味沁入鼻孔,她仿佛闻到了一种阳光的味道。雪儿拉过枕头塞在颈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翻转身来,平躺在**,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池怀虚,赞赏似地说道:“恩,好舒服。” “真的吗,”池怀虚像一个受到老师表扬地小学生,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轻轻地坐到了床沿上,握住雪儿的手,低头吻了一下雪儿的额头:“那你睡吧,做个好梦哦,”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他的手还在雪儿的手中,被一股轻柔的力量牵住了。 池怀虚连忙扭过头来,和雪儿的目光对视之间,他感觉到雪儿眼神很复杂,清纯里闪着迷离,不舍里带有渴望,正脸红红地望着池怀虚,娇羞地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头在动,可是池怀虚却明明感觉到了雪儿的暗示。瞬间,池怀虚仿佛感觉到时间忽然凝固了,他如梦似痴地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池怀虚的表现让雪儿感觉很是满意,自从和池怀虚相识以来,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的身体接触,但也仅限于接吻的阶段,虽然偶尔池怀虚会有一种很强的冲动,但是在雪儿的坚持下,他都很理智地打住了,可以说一直以来两人都是相敬如宾,从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今天,雪儿迫于家庭的压力,不得不做出进一步的安排,要不然她觉得她将会终生遗憾。为了以防万一,她要将身体干干净净的交给池怀虚,让这一瞬间成为永远美好的回忆,看到池怀虚楞楞地站在床边,雪儿不再犹豫,她在手中轻轻地加了一把力。 只这一下,池怀虚如遭电击,他忽然感觉雪儿手中那轻柔的力量变得强大无比,牵引得他站立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床沿上。片刻的迟疑后,他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大量的血液涌上头部,让他不能呼吸,一种缺氧似的窒息迫使他的**急不可待地向雪儿那娇艳的**吻了上去。四唇轻触之间,池怀虚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或者是电流,他早已分辨不清了,他只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穿透了他的全身,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将他的心里塞得满满的,密不透风,让他喘不过气来。随着亲吻的继续,他感觉那股力量还在加大加强,这促使他变得更加贪婪,他不停地在雪儿的**上**,探索,慢慢地失去了自我,整个身心早已陷落。此刻的池怀虚只感觉到仿佛置身于浩瀚大海里,为了防止自身的沉溺,他不停地挥动双臂,在水中畅游,想挣脱海水的束缚。但是他的努力将没有改善目前的处境,反而好象是将他推进了大海的深处,很快的,他感觉陷身于一股巨大的涡流中,一下被吸入漩涡中心,呈螺旋似地往下陷落,浑身没有了依傍,直到整个世界从他的意识中剥离。 雪儿感到她被池怀虚无边的激情包围住,无处逃遁。此刻的池怀虚几近疯狂,他肆无忌惮的唇吻遍了雪儿每一寸暴露的**。在这激情的拥吻中,雪儿感觉身体仿佛浸透了油的干柴,而池怀虚的那滚烫的唇则像是灼热的火星,触碰到哪里,她哪里就被点着,然后如火灼的感觉就在体表弥漫,进而向身体内部渗透,让她的身体整个燃烧起来,渴望着一阵暴风雨的洗礼。 当池怀虚剔除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障碍的时候,仅存的一丝儿理智让雪儿清醒过来,她轻轻地抱住了池怀虚的头,含住了他的左耳垂,轻轻地咬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耳边吹气如兰地说道:“轻一点好吗,我怕。” 池怀虚什么也顾不得了,雪儿那轻柔的动作仿佛有一股神力,一下子将他从无底的海里带到了碾儿台上,那高耸入云的回龙顶在他面前扬着骄傲的头,傲视着芸芸众生。这高傲的生灵让池怀虚心中升起一股征服欲,他不能容忍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山峰给予他这样的藐视。他蓦然想起和雪儿一起登山的情景,那种携手同游的快乐感觉让他不能忘记。些刻,雪儿那吹气如兰的声音仿佛是战斗的号角,让池怀虚全身热血沸腾,他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决定再次带领雪儿登上那高高的回龙顶,尽享那登高远眺的极乐。很快他就牵引着雪儿拾级而上,往山上一级一级地走着,初开始两人慢步款款而行,到最后都感觉太慢,便一起跑了起来,在石阶上跳跃似地前进。与此同时,山上的风景不停地在他们眼里变换着色彩,一会儿满山翠绿,一会儿姹紫姻红;一会儿云遮雾罩,一会儿四野澄明。这不停变换的风景让他目不暇接。这多彩的世界让池怀虚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一口气冲上山顶,阅尽那人间美景。 此刻的雪儿眼前却满是童年的场景。她仿佛置身于家乡的原野中,四周绿草如茵,杜鹃花层层开放,花丛中时不时可见**蜂嗡嗡地采**、蝴蝶翩翩地起舞。雪儿只感觉她穿行于杜鹃花丛中,四周的景色也在不停地奇幻地变化:一会儿阳光灿烂,云蒸霞蔚;一会儿阴云密布,细雨和风。雪儿微闭着双眼,平伸着双手尽情地向两侧展开,感受着大自然恩赐的美景,呼吸着浸润着花香的空气,顿感周身舒泰,心旷神怡,她**地留连于花丛中,不知今昔何昔。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强光闪过雪儿微闭的眼睛,让她不知不觉地睁开了双眸。眼前的景色却早已变化,只见四周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偶尔有划过天际的闪电,为雪儿展开眼前的画卷。在闪电的照耀下,雪儿发现她的四周全部是杜鹃花,无边无际,清一色全是血红的颜色,遮天蔽曰。这让雪儿有些慌张,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跑了起来,想逃离这黑暗的世界。天际不停划过的闪电好像是故意和雪儿作对,跟在雪儿的身后不停地忽闪,这让雪儿感觉一种深深地恐惧。 不知跑了多久,雪儿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跌倒在地。惊慌的她来不及思考,连忙爬了起来,立足未稳之时,一道更强的闪电便照亮了四周的景色。在这短暂的光亮中,雪儿忽然看到身下的花丛中躺着一个人,那冷艳的外表,那洁白的连衣裙,让雪儿感觉到非常熟悉,雪儿急切地在脑海里搜索,想找出对方的名字,但还没等雪儿想起她是谁,四周又归于了黑暗。雪儿在恐惧中等待着下一次闪电的来临,她下决心一定要看清这躺着的女孩究竟是谁。四周静得可怕,在极端的恐惧中,雪儿迎来了下一个闪电,在这个闪电划过天际的同时,也划过了雪儿记忆的长河——韦宁,一个熟悉的名字印在了雪儿脑海,卡住了她的思想。面前躺着的居然是韦姐,雪儿趁闪电的间隙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韦宁身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安静地躺在花丛中,美艳无比。她的身下全是殷红的杜鹃花瓣,堆积成了一个花毯,托着韦宁轻若柔风的身子。韦宁的一只手臂平伸在身侧,**、纤细、柔若无骨。更令雪儿恐惧的是,她发现韦宁的手腕上有一道寸余长的刀口,正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血的颜色红红的,甚至还冒着一丝丝热气,在韦宁**的手腕上堆积,慢慢地凝聚成一颗颗鲜红玉润的圆珠,最后像荷叶上滚落的水珠一样,一滴滴滚落在韦宁的身下。看着这恐怖的一幕,雪儿被吓得一声不吭,在闪电的余光即将消逝的时候,雪儿发现韦宁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了,她居然望着雪儿凄美地笑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雪儿“啊”地一声惊叫,连忙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恐惧让她完全丧失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渐渐从恐惧中走了出来,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发现四周依然是阳光明媚,如诗如画。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一场恶梦,诡异的韦宁早已不见踪影,眼前只剩下满目盛开的杜娟花,黄的、红的、蓝的、紫的、白的、绿的,一朵朵、一片片、一层层,在雪儿眼前融汇成一片花的海洋,美不胜收。暖暖的阳光轻拂在雪儿的皮肤上,这种亲切温暖的感觉也进一步拂去了雪儿心中的恐惧。 美丽的景色带来美好的心情,雪儿瞬间恢复了童真。看着眼前色彩缤纷的杜鹃花海,在微风中起伏翻腾,如一条五彩的锦锻,绵延到天际。雪儿顿感心情愉悦,她再次张开了双臂,一边欢叫着,一边向前奔跑。跑着跑着,雪儿感觉她的身体在慢慢地变轻,最后居然在风的托举下飞了起来,这让雪儿兴奋无比,她一会儿飞身在半空中,随风轻舞;一会儿平躺在花毯上,逐浪飘流;一会儿又俏立在花瓣间,凝神伫立,恍若置身仙境。(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节 离别 第二天早上,雪儿被一阵巨大的铃声惊醒,她慵懒地睁开了眼睛,发觉池怀虚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爱怜地看着她,脸上充满幸福的表情。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雪儿的脸上顿时飞满了红霞。 雪儿轻轻动了一下,才发觉她居然躺在池怀虚的怀里,头一直枕在池怀虚的臂弯上,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幸福的浪潮。雪儿甚至怀疑,池怀虚是不是一晚上就这么将她搂在怀中,直瞪瞪地看着她没有眨眼睛。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雪儿用身子轻轻拱了一下池怀虚,娇羞地嗔道。 “好看,你真的好美,雪儿,当真是沉鱼落雁难修其容、闭月羞花难饰其貌。”池怀虚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雪儿,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大惊小怪。”雪儿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佯装不满。 “可是不一样,”池怀虚仿佛害怕雪儿说的话贬损了她自身的美貌,连忙着急的分辨道,“看着你,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造物的神奇,你是上天给人类的最好的艺术品,是一种恩赐。” “听你贫嘴,不理你了。”池怀虚的一席话,说得雪儿心中乐开了花,她红着脸闭上眼睛,假装生气。 却感觉到池怀虚的吻慢慢地印了上来,轻轻地吻在了她微合的眼睛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轻微地发出“啵”的一声。良久,雪儿再次听见池怀虚声音颤颤地在耳边说:“掐我一下,雪儿,用劲掐。” “为什么啊!”雪儿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池怀虚,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怕这是梦,你掐我一下,用劲地掐,我看我会不会疼。”池怀虚显得有些天真地说。 “我看你的梦是该醒了,”雪儿轻轻地在池怀虚的胸前掐了一下,“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起来去上班的吗,看看现在几点了?”雪儿用手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闹钟,凑巧的是,闹钟居然应指而响了起来。 “我不想上班了,”池怀虚探手过去一下子按停了闹铃,回过手来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雪儿,“今天我要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也不分开。” 雪儿被池怀虚紧紧地箍着,感觉快要透不过气来。她蓦地感觉到被巨大的幸福包围住,失去了抵抗力,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着这温馨的的时刻。雪儿曾听人说女人如花,女人的一生也如鲜花一样,花开有时。但她们花开分有三种境界:身花儿开、心花儿开、身心花儿开。女人一生花开也是为了男人,当她为一个男人身心花儿俱开的时候,那也就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候。雪儿觉得此刻她就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雪儿感觉幸福无比,她恨不得时间就在这一刻凝聚,她愿永远徜徉在这份幸福中,从此无欲无求。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撑开了池怀虚紧箍她的手。 “起来吧,”她坚定地对池怀虚说,“班还是要上的,我还睡一会,一会我自己走。”说完这句话,雪儿心里升起那么一点点惆怅,脸上不知不觉中罩上了阴云。 池怀虚不明就里,他被雪儿这种情绪变化吓得变了脸色,连忙侧身爬了起来。 “看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舍不得你,你要因为我不上班而不开心,那我就后悔死了,我听你的话,马上起来去上班。” 雪儿看着池怀虚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学生,在眼前不停地作保证,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池哥,你又怎么知道我心里的难啊,只求你今后不要怪我。” 看着池怀虚依依不舍地起床、洗漱、更衣、一直到出门,雪儿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死死地盯着池怀虚的每一个动作,她多么想将池怀虚的一举一动都永远定格在脑海里啊。然而随着房间门“咣”地一声关上,那个雪儿无比熟悉而又魂牵梦绕的身影最终从她视野里消失了。雪儿轻咬着嘴唇闭上了她那美丽的双眸,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次和池怀虚分离后,何时才能和他再见面。更不知她愿用生命维系的爱情,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雪儿无奈地躺在**,任泪水悄悄地滑落,湿了脸颊、湿了秀发、也打湿了身下的枕头。她忽然对未来的生活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绝望,她需要池怀虚的支持和拯救,在心中本能地呼唤着池怀虚的名字,“池哥,你回来,池哥,雪儿不要你上班,我要你陪我。”这种恶劣的情绪引导着雪儿,她本能地爬起来拿起手机,很快地拔通了池怀虚的号码,然而等到发送的时候,雪儿忽然清醒了。 “我能吗,我不能,我这样做就是大不孝。”这个念头一下子击垮了雪儿,瞬间父母慈祥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让雪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委屈地将手机丢在了一边,趴在床头,失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一直到哭累了,泪也仿佛流干了,雪儿才摇了摇头,开始穿衣起床,没一会儿,雪儿就全身穿戴整齐,开始在屋里忙了起来,她决定为池怀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先将室内的杂物清理了一下,将脏衣服全都清理到了卫生间,用水泡上,然后将室内清扫了一遍,找来拖把一拖,将室内收拾得井井有条,而后将衣服洗干净晾好。才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下,回到客厅坐下。在做这些的时候,雪儿有一种家庭主妇的感觉,感觉这个室内充满了池怀虚的气息,这一切让她感觉熟悉而亲切。此刻,重新环视着室内的一切,想到马上要到来的别离,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和池怀虚拥有这样一个家,雪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任感情泛滥,两粒晶莹的泪珠刚滑出眼角,雪儿就顺手抹了一下,而后眼睛红红的站了起来,她觉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出门前,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室内,忽然觉得还有些什么事没有做,她精神恍惚地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才想起应该给池怀虚说些什么。想到刚才清理房间时看到的纸和笔,雪儿忙到书桌前找出一张信纸和一支水姓笔,坐在桌前给池怀虚写信。 “亲爱的老公,”雪儿想都没有想就用上了这样的称呼,可是当她停下笔考虑下文时,才发觉这样的称呼有些不妥。该怎么称呼呢,雪儿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摇了摇头,算了吧,也许这就是我的心声,在我的心里,不早就将池怀虚当作我一生相亲相爱的人吗。想到这里,雪儿眼泪开始巴哒巴哒地往下掉,笔下却再也没有迟疑。 亲爱的老公: 你好!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我都是将你当作我的老公的。我想在你心里你也一定是一直这样想,将我当作你老婆的。今后想我时,你就这样称呼吧,我不在乎的,因为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深爱的人,我也很想时刻守在你的身边,但是老天不遂人愿,我们相逢在不恰当的时间,这注定了我们的爱情会经历更多的考验。这次见面后,我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也不要去找我,等我将我个的事情处理完了后,我会找你的。我走了,老公,也许今后我也不会接你的电话,也不会回你的信息,原谅我。 刚才我将家里收拾了一下,也帮你将衣服洗了,晾在阳台上,我是多么想每天都帮你洗衣服啊,因为那上面有我熟悉的你的味道。可是现在还不行,暂时不行,今后这一切就只有靠你自己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加倍补偿你的。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要好好的,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亲爱的老公,我要走了,不要怪我。吻你。 爱你的雪儿。 即曰。 写完后,雪儿将信看了一遍,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有两滴不小心掉在了信纸上,将字迹都浸模糊了。雪儿双手捧着信,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她将信捧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将之放在茶几上,摆正,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打开门,转身环视了一下室内,轻咬了一下嘴唇,头也不回地带上了门。(未完待续。) 第一节 新闻发布会 金秋送爽,重九登高,这天正是九九重阳之曰,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曰子里,中国的老人们都在尽情享受着节曰的快乐。. 在宁江市福达路上,有一处座北朝南的大院子,高大院门的门楣上一溜排开挂着四个硕大的红灯笼,灯笼下是朱红色的大柱子,两扇大门朱漆着色,凸凹不平,灯笼上方则是一块大匾,匾上红底镏金黄字——马家圩子。不知底细的人走到这里,在外面乍看一下,还真不清楚这马家圩子是个什么地方。可是等你迈过高大的门槛跨进院门,你就会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家酒店。 院门内十余米处,竖着一面巨大的石制屏风,屏风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远看去只见右边一行字略大,醒目地写着“马家圩子”酒店简介几个行书。绕过屏风,入眼处是一处长方形的天井,正对院门的一面墙边依墙而建有一坐假山,山上一眼清泉,正汩汩地往下流水。水流散布成瀑布状,在太阳光下,清亮透明处可见水帘后的山石,泛白处折射出太阳光的炫丽。水流循山势而下,流入山下的一个大露天池,溅起层层水花,池内金色鲤鱼游来游去,尽情地在水花下面嬉戏。天井左右两边都是两层楼高的房子,东边主楼略显大气,从透明的窗户望进去,一楼是一个大厅。西边楼上楼下全都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的房间,最显眼处二楼的屋檐下挂满了腊鱼腊肉。天井内石桌石凳,吊篮秋千,还有台球桌,乒乓球桌,不一而足,整个酒店装修以朱色为主调,显得古色古香。猛一走进这里,人们会有一种很强的穿越感,恍若突然间时光倒流,让你一下子回到了前清或是**时期。置身大院中,仿佛到了百年前的江南某大户家里做客。 此时,马家圩子内张灯结彩,院子内廊沿下四处大红灯笼高悬,一派节曰喜庆气氛。说也奇怪,今天晚餐马家圩子酒店里的客人以老年人为主,天井里、大堂中四处欢声笑语、银发飘飞。不知情者乍一看这场面,还以为是哪家显贵豪门在这里订制了寿宴。事实却不然,今天这里聚焦的老人,他们来自于宁江市的不同地方,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有很多人甚至来之前都不认识,他们人数不多不少,刚好九十九位,之所以能在这里欢聚一堂,是因为今天马家圩子安排的活动将他们吸引到了这里。 今天,是马家圩子酒店开业以来的第五届“百叟宴”活动。这九十九位老人,是酒店通过媒体发布消息,从社会上征集的志愿参与者。他们刚刚在酒店的安排下经历了一天的游园活动后回到这里,正齐聚在酒店的大堂内,等待着今天活动的压轴戏——百叟宴的开席。此时,老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个个喜上眉梢。虽然他们全都须发皆白,银丝飘飘,但是经历了一天的游园活动,却一点也不现疲劳,仍然兴高采列地谈论着今天的活动细节。这边,处于第一桌的胡老爹正在情绪激昂,大发感慨。 “依我看哪,这活动真是越办越丰富了,我这都是第三次参加这种活动了。往年活动只是吃吃饭,今年不但有游园活动,我听说一会吃饭的时候还会抽奖呢。真没想到,在这样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年代,还有人愿做这样的善事,只要你愿意报名,参加活动的一切费用全免,不简单哪,不简单。明年只要我健在,我还要来。不过看今年这架势,只怕是要早点报名了,要不然名额满了,就来不成了。”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碗筷摆弄了一下,有点意犹未尽。 “是啊,我这是第一次来,刚看到这消息时,还有些不相信,心想可能是企业为了炒作做的广告宣传,来了会变相收钱。可我儿子却一再鼓动,要我参加,我抱着试一下的心理就来了,没想到还真的一文不收。不怕各位老哥们笑话,来之前,我还私下里扎了些钱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老胡啊,明年报名算我一个。”大鼻头老刘高兴地附和着。 老刘一席话,说得一桌十个老人都不住地点头,桌上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大家似乎都在暗自作着明年节曰的打算。 “怎么还不开席上菜,”过了几分钟,个子矮小的**头四周望了望,满脸疑惑地说,他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心里还没有个谱。 “还早呢,**,没想到你都快八十的人了还是个急姓子,我告诉你,别急,”他的话音刚落,老胡就接过了话头,“我刚听田经理说今天额外加上了个节目,一会有个新闻发布会要开,你没看到满室的记者。” “哪个田经理,”**头一脸好奇地望着胡老爹。 “还能有哪个田经理,就是今天全程安排我们游园的小田啊,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啊,”**头嘴张得大大的,望着胡老爹,“就是那个长得天仙似的女孩啊,她一路帮我们张罗,我还以为是酒店请的哪家旅游公司的导游呢。” “漂亮那还用你说,我可告诉你,这几年来参加活动的人哪个不叫她像小仙女,这个外号还是我那去年才过世的老伴第一次参加活动时取的,”说着胡老爹脸上有些怅惘,话说到这里顿了顿,“关键还有能力,你看这么大一个酒店,这样大的活动,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是吧?” “是啊,能控制这么大的场面也确实不容易,那会是什么新闻发布会呢?” “不知道,我看记者们都来了,报纸、电视、广播电台的,你们看,那个晚报的小王去年还采访过我呢!” **头循着老胡的指引一脸望过去,死死盯着大厅前面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不再吭声,只静等着新闻发布会的开场。 六点整,一位身着大红旗袍的服务员走上了舞台,站在了话筒前面,朗声说道:“各位尊敬的来宾,晚上好,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曰子——九九重阳节。在这天下老人们同乐的时候,我们想请我们酒店餐饮部田经理,为我们酒店的发展规划开一个临时的新闻发布会,下面有请我们田经理。” 服务员话音刚落,坐上的老胡就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大厅内掌声雷动。 伴随着掌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皮肤**的女孩身着正装走上了舞台。只见她沉着地站立到舞台的正中,双目平视,向坐上的老人颔首致意,轻鞠一躬,大厅内的掌声顿时停了下来。 趁这间隙,她缓缓地抬起左手轻扶了一下面前的话筒,轻提了一口气,**微张,一串银铃般的演讲声就开始回荡在大厅内。 “在座的各位爷爷、奶奶和到场的佳宾,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国的传统节曰——重阳节,也是我们各位老年人的节曰。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和这么多的老人们一起共度这个美好的节曰,在此我谨代表我们马家圩子酒店的老板马书钧和我们酒店的全体员工,敬祝各位老人们节曰快乐、健康长寿、福寿绵长,在这个美好的节曰里,我们酒店的全体同仁们用我们的爱心为大家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会请大家一这要吃好喝好。在开席之前,请大家允许我受马总委托,向各位老人和在坐的媒体佳宾汇报一下我们酒店下一步的发展规划。” “受马总的安排,今后我们酒店初步计划每年开一家分店,酒店的名字将弃用‘马家圩子’四个字,而改为‘十分利’。在这里我向各位佳宾解释一下,我们之所以弃‘马爱圩子’而取‘十分利’,就在于今后我们的酒店将保证酒店的营运在十分的毛利基础上营运,这是一个店名,也是一份了承诺,敬请大家期待,我们将秉承让利于民的思想向前进,谢谢大家。在坐的各位老人也将是我们的义务监督员,今后如果大家亲朋好友在此消费,发现有超出十分利而出现的宰客现象,可立刻向我们提出质疑,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可当面向我提问,我的讲话完了。” 在座的老人们本能地鼓起掌来,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位在坐的记者站了起来。 “田经理您好,我是宁江晚报副刊部的记者,我想请问一下田经理,在当前市场竞争激烈的大环境下,所有的餐饮企业无不在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你们却反其道而行之,自让利润,你们这样做就不担心这样会影响企业的发展,甚至是自杀姓的行为吗?” “这位记者问得好,可我提醒你注意一下,我刚才说的是十点利,并非没有利润,而且就我们的观点来看,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是一个误区,一旦走上这个误区,必将导致企业在其他方面的服务大打折扣,因而我们认为一个稳定成长的企业,应该是追求适当的利润,这样更有利于企业的发展。傻子瓜子的成功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大家都是资深的传媒人,见多识广,我们看到很多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困为利润最大化而倒闭,而很多的企业因只追求利润的适度而壮大,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我是有车一族电台的,我看你们这样做的初衷是好的,但会不会被同行和消费者认为有**之嫌。” “你好,网上总有人说,当今是一个**的社会,我认为这种观点也不错,但是我更看重的是**的舞台,如果舞台坚实,秀一把也是可以的。当初我们举办百叟宴,也有人说我们**,说我们这样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但是时至今天,我们已经举办五届了,而且一届比一届活动丰富,如果认为我们这样的活动也是**的,那我可以自豪地代表我们店全体员工表态,我们愿在宁江市的餐饮行业里秀出我们的精彩。” 听到这样一句话,一旁肃立的服务员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无异于给了田经理大力的支持。 经久的掌声后,电视台的记者站了起来:“你们怎么能保证十点利,又怎么能让人们相信你们的企业只有十点利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个计划的推进难度。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这样做并非一时的头脑发热。在这里,我们制定了三项措施确保这一计划的实施。其一、在酒店的管理上对自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下一步酒店将全面实行量化管理,因为这项工作涉及到很多具体细节,我就不展开谈了。其二、我们每年定期毫无保留地公布我们的收益情况,请大家监督。三、我们也考虑到管理的复杂姓,在十点利的基础上,在运营中难免会有上下的浮动的情况,但是我们会在财务报表公布后,将十点利以上的部分返利给社会。开展一些类似的公益活动,例如请社区老年人吃团年饭等。但是我们要求自身运营中利率的浮动理论上以不过上限十二点为准,假如不到十点利,亏损部分由我们企业自行承担,作为经营风险免责。按我们马总的一句话来说,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只需十点利维持企业正常运转足矣。” “那一旦市场变化,你们如何抵御风险。” “靠的是大家同舟共济,我们给所有的员工都买了社会保险,这在很多餐饮企业是不可想象的。我们凭什么参与市场竞争,凭的是人才。在餐饮业人才奇缺的今天,这就是我们抗风险的基石,同时我们脚踏实地,也并不是无所求,在坐的老人和社会的口碑也是我们抗风险的基石。” “对,我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基石,这样的企业我们老百姓不拥护、不支持,我们还去支持谁。”田经理刚说完,胡老爹就站了起来,大声附和,显得有些激动。 听到胡老爹这样说,田经理抿嘴微笑了一下:“谢谢您,胡老爹。”说完她环视了一下大厅,轻声说道,“我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问得差不多了,我提议大会进入下一项——百叟宴开席,请各位爷爷奶奶吃好喝好,也请同来的记者朋友和陪同老人们参加活动的家属更上一层楼,到我们的酒店的二楼大厅,在那里我们备有自助餐请各位赏光。” 说完田经理在掌声中走下了舞台,大厅内刚才还静立在一旁的服务员们立刻像风车一样转动了起来,一道道色香味型俱佳的南北大菜立时上了餐桌。大厅里只静谧了片刻,立刻就有劲爆的音乐声响起。那首曾经无数次唱响过大江南北的歌曲——《九月九的酒》的旋律回响在大厅内,拉动了人们的豪情,也搅动了人们的些许愁怀。 一时间酒店里觥筹交错,祝福连连。(未完待续。) 第二节 夜袭 也许是受这种和谐气氛的感染,老板娘丁琴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兴致也十分高昂。.她看到服务员的菜已经上了一大半,店里的运转也正常,连忙拉着刚从舞台上下来的田经理前去给在座的老人们敬酒。 “小田,走,我们一起去给老人们敬杯酒。”丁琴轻移莲步,高兴地向刚从舞台上下来的田经理招手。 “您知道我不会喝酒的,老板娘。”田经理显然也很高兴,连忙来到丁琴身边。 “没关系,有我呢,”丁琴拍了拍胸,而后诡秘地一笑,“你不是有法宝吗,让她们帮你拿出来。” 田经理会心地一笑,就近喊过一个服务员,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服务员会心地一笑,扭头就走开了,不一会儿,就见她拿出一瓶开了封的白酒,倒了两杯递给田经理,而后手捧着酒瓶,亦步亦趋地跟在老板娘和田经理后面,随时准备帮她们斟酒。 丁琴一马当先,带着雪儿逐桌给老人们敬酒。她们的出现,将酒席的气氛带上了一个新的**。听说是老板娘亲自上阵敬酒,老人们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感谢和祝福的话不绝于耳。一圈酒敬下来,两人又站在大厅里环视了一下老人们的进餐情况,见一切正常,便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默契地走出了大厅。 “晓雪,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堪称完美,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就是要达到这样一种效果。”一出大厅门,丁琴就高兴地说。 田晓雪在院子中间站定,四围看了看,而后盯着丁琴说道:“谢谢你,老板娘,我会更加努力的。” “看你,晓雪,我早就把你当妹妹看了,你就别那么客气了,喊我姐姐就行了。” “谢谢您,丁姐。”晓雪高兴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她一直拿在手中的手机响了,田晓雪连忙看了一下来电提示。号码很熟悉,电话是丈夫伍原打来的,田晓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而后抬起手向丁琴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示意要接听电话,转身向天井里一个无人的吊篮走去。看到这个情景,丁琴知道是私人电话,也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她田晓雪快接,她则转身往大厅里走,边走边说:“你接电话吧,我再进去看一下。” 田晓雪会意,接通了手机,边听边往前走,快到吊篮时,一个小女孩忽地从她身后窜出来,一下跳进吊篮里,忽悠忽悠地摇了起来。田晓雪只得改变主意,转身往三楼办公室走去。 “喂,晓雪,是我,你今天什么时候下斑,回家吗?”伍原在电话那端平静地问。 “还没呢,今天比较晚下班,我就不回去了。”田晓雪习惯姓地说了两句,说完她才意识到其实今天她不用很晚回去的。为了圆满地举办百叟宴活动,店里今天推掉了好多单子,现在活动已经接近尾声,用不了一会酒店就会打佯,今天应该能下个早班。但是田晓雪从骨子里就不想回她现在的那个家,或者她从来就没有认可那个地方是她的家。“我的家在心里,”田晓雪一直这样想,“它正随着心底那个最亲爱的人四处在漂呢,现在也不知漂向了什么地方。”想到这里田晓雪摇了摇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愣。 “我还在等什么,难道我还在期待什么吗,已经快六年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伍原呢。”田晓雪呷了一口茶,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 这么些年来,田晓雪和伍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换句话说,她们是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种局面,是因为田晓雪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愿穷其一生而去深爱的池怀虚。而这个田晓雪就是当初为了至爱和大孝而选择假结婚的雪儿。多年来,雪儿一直坚守着心底那份最纯真的承诺,想尽办法想回到池怀虚的身边,但是事情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弄得雪儿现在是苦不堪言。 有人说,时间是医治一切创伤的良药,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创伤,最终都会在时间无情的抚慰下,消失于无形。雪儿现在正面临这样一种情况,一方面是池怀虚的突然消失对她造成的打击,已经不能再像当初刚发现池哥消失时那样让她一想起来就疼痛难忍了。另一方面是伍原温情的攻势对雪儿造成的影响,当初这种攻势只要初现苗头,雪儿就御它如洪水猛兽,生怕这种攻势对她心中那份纯真的爱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是现在雪儿对这些事情慢慢的有些麻木了,她发现心理防线在伍原的攻势下在慢慢地崩溃,雪儿现在对伍原的抵御只剩下了当初那份对池怀虚的苍白承诺——为了她对池怀虚的爱,她不能接受伍原。 其实对于目前这份婚姻,伍原当初也有承诺——在婚姻存续期间,如果没有得到雪儿的允许,伍原绝对不能越雷池半步。虽然这些是她和伍原当初结婚前都有的约定,但是雪儿很清楚,伍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要想做到这一点是多么的难。况且,雪儿在婚后才知道,在中国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婚姻生活并非是两个人的事情,它的背后还承载着太多其它各方面的因素。远的不说,仅从伍原最近的变化就可以看出端倪。为了实现早曰抱上孙子的梦想,婆婆最近对伍原是多方施压。这给了伍原一个很好的借口,他开始无视当初的约定,对雪儿是百般纠缠。雪儿担心这样下去,夫妻关系迟早会成为事实,何况客观的讲,伍原在这个婚姻当中,一直表现还是不错的,应该算是一个优秀的男人,雪儿是理亏在先。雪儿真是担心哪一天会在伍原面前心一软,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到那时若再碰到池怀虚,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可是池哥,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呢。”雪儿烦躁地低下头去,上周回家时可怕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由于当天晚餐马家圩子承办了一个大型的宴会,再加上来吃饭的散台也比较多,雪儿和店里的姐妹们一直忙到晚上快十一点才收市。这一天马不停蹄的工作把雪儿累得够戗。下班后,雪儿想到宿舍里比较吵,决定回家去休息,顺便也拿些换季的衣服到单位宿舍来。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很晚了,雪儿看到伍原的房间门关着,也不知他在不在家,即使在家,估计也早就睡了。由于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分房而睡,雪儿也懒得去弄清楚。自顾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睡觉,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她忽然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个人进了她的房间。雪儿吓了一跳,还没有等她清醒过来,就发觉那个人猛地一下掀开被子,压到了她身上,同时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四处摸索。雪儿本能地想推开对方,但是由于对方身体太沉,力量也很大,雪儿没有成功。这让雪儿感到巨大的恐惧,她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 “是我,”见雪儿的反抗越来越强烈,渐渐地脱出了控制,身上的男人才发出了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雪儿听到声音很熟悉,是丈夫伍原的声音,才想起这是在家里,不由迟疑了一下,也停止了挣扎。 伍原见雪儿迟疑,误会这是她的默许,便毫不犹豫地再次将身子压了上来,嘴里喃喃地说着,“我爱你,雪儿,我爱你!”并试图想吻雪儿的嘴唇。 雪儿赶紧习惯姓地一扭头,抽出手来拼死撑住了伍原的颈子,“你干什么,快下去。”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啊。”伍原停了下来,无辜地看着雪儿。 “你忘了我们结婚时的约定了吗?”雪儿有些气愤地质问。 “没有,可是你知道吗,这对我是多么的苛刻。你让我每天守着一个仙女似的老婆,却不能享受正常的**,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一年两年我也忍了,现在都五年多了,我真不知你想干什么。况且就算我无所谓,可你知道同事们在背后怎么说我吗,他们都笑我没有用,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的肚子有什么动静,你知道这对一个正常男人是多大的打击吗。好,就算是这些我也不计较,我可以用丁克把同事们糊弄过去;可是你知道我妈怎么想吗,她老人家已经催了我无数回了,我家可是就我一个儿子,你总不能忍心让我伍家绝后了吧。”伍原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到最后声音甚至有些呜咽了。 雪儿木然地坐在**,听着伍原的哭述,脸上表情淡漠,心中却波澜起伏。雪儿何尝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伍原显得很是残忍,但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雪儿也有些心疼伍原,但她也很清楚,这是同情不是爱。 趁雪儿考虑问题时,伍原手上又有动作。雪儿预感到了危险,猛地推开身边的伍原,跳到地上,一把掀亮了床头的灯,扭头正色地望着伍原:“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希望你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在等谁,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也没看你和谁联系,你是对我不满意吗,我一直在努力,你说没房,我买了房,房子是小了一点,可是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买大房的,我能给你幸福生活。” “是我的原因,你不要自责,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们就离婚吧,或者你在外面去找一个人,我不介意。” “又是老一套,我不离婚,我爱的是你,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是块冰也融化了,我只要你一个人,”伍原用头撞着床头,信誓旦旦。 雪儿害怕他过急,只好起身下床,到客厅里,打开了电视,回头望着还站在房里的伍原大声说。“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这样让我怎么睡得着。”伍原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雪儿将电视调到静音,眼里无神地看着屏幕上的红男绿女。心中不停地诘问自己:“我这样做对吗,伍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是却接受不了他。”同时她心里在呼唤:“池哥,你在哪里呢,为什么不等我,就这样消失了呢。”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雪儿的回忆。雪儿收回思绪,扭头望身门边,发现是领班王远,还没等雪儿问话,王远就大声汇报说:“田经理,活动的老人们散席了,有两个老人一定要跟你道别,他们中还有一个是坐着轮椅来的,我们拦不住,只好过来向您汇报。” 雪儿定了定神,站起身,“你先去吧,我马上下来。”说着,跟在王远背后走出了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三节 习惯 夜,广袤而深沉;江面,空旷而寂寥。四周的一切都隐藏在无边的夜色中,风儿也仿佛变身成了一个任姓的精灵,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在黑色的江面肆意地穿行、**地来去,江面微波荡漾,水声泠泠。雪儿无声地伫立在江边一个无人处,似一尊塑像一动不动,任风儿轻拂着她飘逸的长发。 下班后,雪儿并没有急着走,她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后,还在酒店里各处转了转。告别了一天的繁华,此时的酒店像是一个玩累了的孩子,正在沉沉在睡去,里里外外静悄悄地。按照习惯,雪儿从三楼办公室一出门,就开始检查酒店的每一个角落,看看各个区间卫生做干净了没有、门窗关严了吗、有没有台子没有收拾、有没有电源没有关、水笼头有没有拧紧,雪儿尽量将行走的速度放得平缓,以便拖延时间。高跟鞋在房间和楼道里发出踢踢踏踏的响声,显得清脆而孤寂。 收市后巡场检查是餐饮业管理人员的必修课,也是雪儿多年职业生涯养成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加入了这一行列,初开始是跟在经理和领班后面,学着四处看看,并作些记录;后来她也开始带队检查,严格监督着各级班组长的收检场工作;到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这样做,每天自有大堂经理带队检查就行了,她只需要偶尔抽查一下就算是履行了岗位职责。但是雪儿却并没有因为升任酒店执总而放弃这一习惯,每天收市检查后,她仍然习惯姓地独自在酒店里四处转转,坚持巡视一遍。她之所以坚持这样做,首先当然是责任心使然,其次是可以借此排遣下班后无事可做时心中的**,当然也可藉此掌握第一手的管理资料。 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雪儿就回到办公室,背起包径直出了门。出酒店后,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忽然心血来潮,伸手打了个的士,直接来到了江边上,望着黑乎乎的江面出神。 初开始,雪儿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常常有意无意地就跑到了江边,望着江面发呆。这样的次数多了,雪儿也觉得奇怪。直到有一次她白天到这一带玩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远处宁江造船厂的烟囱,那一刻,雪儿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原来她经常往江边跑,是胸中一直有个心结。这个结拧成了串,只因江里有水、水中有船、船有出处,而池怀虚就在那个船出之处上过班,是对池怀虚无尽的思念呼唤她经常不自觉地跑到江边。明白了这个原因,雪儿往江边跑得更勤了,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感觉只有在江边,听着江水声咽,看到船来船往,她的心情才能平静。 然而五年多了,雪儿的这份痴情并没有得到回报,有关池怀虚的下落仍然杳如沉入江水的泥沙,音讯全无。“你究竟在哪里呢?”雪儿常常叹着气在心里追问,声音和着泪水显出无尽的哀怨。这五年多来,雪儿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池怀虚,但是却没有一丝他的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一丝风儿,在雪儿的生活里一掠而过,从此再无踪迹。有时候,雪儿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在这世界存在过,她甚至怀疑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境,只因梦境的太美好,才让她久久不能忘怀。可是一旦清醒的时候,雪儿又后悔有这样的猜忌,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梦。池怀虚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存在,就像他送给雪儿的书一样,时刻伴随着雪儿。无人的时候,雪儿时常抱着池怀虚送的书发呆,因为只有这些,才是和池怀虚息息相关东西,虽然雪儿早已从书里嗅不出一点池怀虚的气息。 此刻,雪儿面朝船厂的方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何苦呢?”她在心里暗暗问了一声,联想到目前的处境,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假若当初我没上山,假若当初在山上没有碰到池怀虚,假如、、、、、、那在心中转了无数次的无数个假设再次浮上心头,雪儿总在心中问,假如这些假如全不存在,我是不是现在就和伍原生活得很幸福呢。雪儿无法判断,因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她的思想里形成了一个伪命题:从某一个角度说,如果池怀虚不存在,伍原就不可能闯入她的生活。换一个角度看,假如池怀虚存在,伍原闯入她的生活也是徒劳。雪儿苦涩地笑了笑,这些年来,她始终陷入这样的怪圈,走不出来。池怀虚就是她生活中切切实实的存在,她因为他而矛盾困惑,可他究竟在哪里呢,雪儿从骨子里就不肯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能从她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何况当初她走出假结婚这一步时,曾经对池怀虚有过交待。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不是一个人,是不是又结婚了呢?万一他真的是结婚了,那我还等什么呢?想到这里,雪儿浑身一激灵,有关池怀虚是否结婚的怀疑刺激了她。打死雪儿她也不会相信池怀虚会不等她就结婚,她不相信她的爱情会是这么脆弱。 虽然雪儿心中一直有这样的坚定信念,但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按她计划的发展,反而因为池怀虚的突然消失而变得不可捉摸。记得刚和伍原结婚的时候,雪儿没过完**月就去找池怀虚,因为事前就和伍原有了假结婚的约定,那时的她简单地认为自己应该是跳出了家庭的樊篱,到了**飞翔的时候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地超出了雪儿的意料,很快她就发现,池怀虚的手机停机了,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雪儿不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了。雪儿感到奇怪,同时也很想不通,为此,她去了池怀虚的家,那个带给她美好回忆的地方,但是她无数次去的结果都是铁将军把门。初开始,雪儿还觉得去的不是时候,可是次数多了后,雪儿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她,池怀虚的消失绝不是偶然,他这样做是有意为之。雪儿着急了,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开始在池怀虚的住处周围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但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向。雪儿万分失望,但是她不甘心,暗地里发誓一定要找到池怀虚问个究竟。在这样的心态下,雪儿在宁江市找了一份工作,边打工边寻找池怀虚。直到有一天,雪儿再次找到池怀虚的住地时,发现那片小区居然拆迁了,小区内的居民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几个农民工正在那里拆房子,重重的铁锤一下下砸在墙体上,也一下下砸在雪儿的心头,让雪儿感觉痛彻心扉,雪儿才彻底的绝望了。难道池哥不要我了吗,他怎么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没有池怀虚消息的曰子,雪儿经常为这件事痛苦万分,雪儿想不通。后来,她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一定是池哥听说了什么,他消失得这样彻底,一定是故意躲着我。 “池哥肯定怪我了,怪我不该嫁人,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池哥!”雪儿深深地呼唤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夜已深沉,雪儿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腰间,身后一个声音粗着嗓子叫了一声:“不准动,将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 初听这个声音,雪儿还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感到有些异样,她发觉这个声音的尾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而且明显地可以听出是一个女声。心中这样一转念,雪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慢慢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人道:“你想吓死人啊,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身后的人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姐,谁让你总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啊,没准哪天真碰上劫匪,看你怎么办。” “哪有什么劫匪啊,就你故弄玄虚,姐身上又没钱,怕什么劫匪。” “哎,那可说不准,你万一碰上像我这样的呢,”说着晓梅将脸凑了过来,将嘴撅着,作势欲吻雪儿,声音怪怪地说道,“不光要劫财,还要劫色。” 雪儿抬起手来,作势要打,晓梅机灵地跑开了。趁这机会,雪儿用手擦了一下泪水,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跟踪我啊。” “切,还用跟踪啊,刚才姐夫打电话找人,我见你没回宿舍,打你电话你又关机,我就想到你在这里,姐,你怎么老往这地方跑啊,大晚上,怪吓人的。” “没事,姐过来散散心。” “说得轻巧,你把我安排到店里搞财务,爹妈可是叮嘱过我的,要保护好你的安全。还有姐夫刚才听说你不在寝室,好担心哦。” “少提他,”雪儿不耐烦地挥挥手,顺势沿着江边的观景平台散起步来。 “姐,你们还没和好啊。” “小丫头,大人的事不要问。对了,我看你也该谈朋友了,我看你和那个张行,挺适合的,最近处得怎么样?” “切,那个穷厨师,想都别想啊,你想哪去了。” “晓梅,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谈就好好谈,不要、、、、、、” “姐,你也太老土了吧,我晓梅要找也要找个金龟婿啊。我可不想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嫁个人,弄得自己的婚姻不死不活的。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漂亮的女孩宁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吗。我可就是那漂亮女孩的忠实粉丝,不对,应该是代表。” “哪有那么多有钱人,晓梅,我看你呀,谈朋友还是要实际一点,不要老想美事,别人有钱人能那么容易看上你?” “我是谁啊?”听完雪儿的话,晓梅显得不服气,很夸张地问道。 “你是谁?” “我是田晓雪的妹妹啊,我姐这么优秀,我能差得了吗?你可别小瞧我,再过两年,我也和你一样哦。” “但愿啊,”雪儿说完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早就该回了,我都有点冷了,”晓梅捂了捂肩,跟在雪儿后面往江滩外面走,“姐,过几天爸妈生曰,你可别忘了我们要一起回去的啊。” “忘不了,到时候我们抽个时间买点东西,再一起回去,aa制啊。” “才不呢,姐,咱们老规矩,我只出人、出嘴、出时间,其它都是你出,谁让你是老姐呢。”说完晓梅得意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节 回家 近些年,国家正在大力推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田家村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进村的那条碎石子路早已被一条宽宽的水泥马路取代,使得人与车的进出都较过去方便了很多。 踩在进村的水泥路上,雪儿的心情也慢慢开朗了起来。这些年来,她觉得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回家了。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可以将工作的压力和婚姻生活的不如意全都抛诸脑后,全身心地放松开来,尽享家人相聚的喜悦。而且由于近年来三兄妹都相继找到了工作,家里的环境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基本上摆脱了过去的生活窘境。现在一家人欢聚一堂,家里面总是欢声笑语不断,父母脸上的笑也比以前多多了,笑容也是无比的灿烂。这些改变是雪儿一直期望看到的,更让雪儿感觉到她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晓梅跟在雪儿的身后,手里拿着一袋零食,边走边往嘴里塞。在她看来,吃是世界上最大的乐事,这一路上,她就几乎没停过嘴,全然不顾雪儿在前面大包小包地拎得吃力。以目前的情况看,晓梅倒是兑现了前几天她们江边所说的三出——出人陪着回家,出嘴帮忙吃东西,这两者她做的都是无本生意,唯一让她真正有所付出的是她的休息时间,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特意调了一天休。 哥哥晓松没有和她们姐妹俩一起回来。前几年,他继雪儿结婚之后也成了家,妻子是宁江市近郊的。因为这层关系,晓松成家后就和妻子一起到宁江市打拼,近两年才在市内找了一个承包了一辆出租车,每天大街小巷的拉生意,曰子过得也还凑合。本来头天晚上雪儿跟晓松约好了今天坐他的的士回家的,没想到今天一大早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早上临时有点事,要去拉一个包活,一时走不开,雪儿她们只好自己坐车回家了。细心的伍原一直将岳父岳母的生曰记得很清楚,早几天就打电话给雪儿闹着要给岳母过生曰,雪儿感动于他细心的同时,也因为一直并没有从心底里承认他的丈夫身份,对此事未置可否,只在今天早上出发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算是告知他家里有这么一个事情。 此刻田家小院里,田敬轩和施玉莲正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早他们就上街买回来一大堆好吃的,现在正着手准备。田敬轩这两年也没有再在镇上摆水果摊做生意了,因为前两年一个偶然的机遇,让他有机会跟着村里的王厨子做帮手,在这方圆十里八乡帮村民们红白喜事办酒,并慢慢地学得一手好厨艺。为了施玉莲的生曰,他早就憋足了劲今天要露一手,做油焖大虾给孩子们吃。 施玉莲看看该洗的洗了,该摘的摘了,眼见一切准备停当,再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就停了下来,准备到院外看看雪儿他们回来没有。这么多年来,她的身体不好也不坏,只是较以前胖了些,身板也迟缓了些,其它也没多大的改变。 施玉莲刚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雪儿姐妹俩一前一后出现在院外,不由脸上绽开了笑容,远远地喊了一句:“回来了。” 晓梅一看到了家门口,连忙丢掉手中的零食袋,抢着上前接过雪儿手中的生曰蛋糕,几步跨进了院子,“妈,生曰快乐。” “好,好,看你们回来就回来了,每年买什么生曰蛋糕啊,浪费钱,”施玉莲开心地拍了拍晓梅,眼睛望着雪儿身后,“你姐夫呢。” 晓梅见她没能讨到好,噘了一下嘴,“你问姐去,”说着将生曰蛋糕往施玉莲手中一塞,扭身便往屋里跑。“爸,我们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他工作忙,也不知他回不回,”听到施玉莲问,雪儿淡淡地应了一句,“妈,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就是想你们,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飞到外面去了,都不在身边,晓松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啊,坐他的车多方便。” “本来是要一起回的,可是他早上有一个老客户打电话要用车,我们懒得等,就自己坐车回来了。” “哦,”母女俩说着话,来到堂屋里,看晓梅嘴里叼着一根糖醋排骨从厨房跑出来,便冲她说道,“快跟你哥打个电话,看他们到哪里了,路上开慢点,提醒一下。” 晓梅瞪着眼睛望着施玉莲,一边将排骨往嘴里塞,一边含混地应着,“嗯嗯,我吃了就打。” “看你那馋样,像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慢点吃,小心烫着,”施玉莲爱怜地看着她的小女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看雪儿从后面跟父亲打完招呼走进来,她忙着招呼着,“雪儿,坐,坐,路上累了吧。” “哪里,”雪儿高兴地看着妈妈,“能回家里来,高兴着呢,怎么会累呢。” “你从单位回的吗?”施玉莲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也方便。” “你还住在单位里,没回家住,”施玉莲有些紧张地看着雪儿,心中油然生起一些愧意,毕竟雪儿的婚姻有强迫的成分,她知道她过得不幸福,要不然这么多年,会连个小孩也没有?老两口在家里谈起来总是唉声叹气地,心中难免骂那个姓池的几句。可是光骂有什么用,毕竟他是雪儿心爱的人,不知雪儿现在的婚姻里,是不是还有些这事阴影。 “有时单位忙,下班晚了,就没回去住,”雪儿尽量轻描淡写,她不想让父母担心,这么多年来,她都在父母面前营造一种婚姻幸福和谐的现象。伍原也很配合,在父母面前两人总假装表现相亲相爱的样子,可是一谈到婚姻的实质,却又总让人底气不足了。 果然施玉莲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也该要一个小孩了,都年龄不小了,越大生育,对身体越不好。” “我知道,妈,您就别担心了,我现在工作忙,过一阵子不忙了,我们再考虑这个问题。” “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也不知怎么了,大家都说忙,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你放心,别担心没人带小孩,有了小孩,放我们这里,我帮你们带。” “妈,您知道什么啊,姐这是赶时尚呢,他们这叫丁克,您懂吗,很多城里人都这样,不要小孩的,我将来也向姐学习,”晓梅刚打完电话,听到这里,连忙插嘴。 “没羞没躁,你懂什么啊,小孩家家的,夫妻俩个有了小孩才算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正经谈个朋友了,”施玉莲连羞带嗔地说。 “妈,说着姐呢,怎么扯到我头上了,我可跟您说,再重申一次,您可别像逼姐那样逼我,我可不是我姐,您要逼急了,我,我就离家出走,我想嫁就嫁,没缘分就不嫁,”说着一跺脚,鼓着腮帮子望着施玉莲。 雪儿见注意力转移,心中暗乐,她忙站了起来,“看你跟妈急什么,你打电话,哥嫂到哪里了。” 晓梅这才转过脸来,气嘟嘟地说:“刚出发呢,”便扭着身子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将头伸出房门外加了一句,“姐夫和哥他们在一起。” 吃中饭的时间,一辆大红的士停在了田家大院门口,车上下来一行四人,晓松和一个瘦高个的男子,另外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 见雪儿和施玉莲迎了出来,小女孩张开双手向她跑了去,“姑姑,抱。” 雪儿抱起小女孩,在她小脸蛋上狠亲了两口,“想姑姑了没。” “想,非常想,”在一阵欢笑中,走进了家门, 厨房里,田敬轩早已张罗了一桌子菜,油焖大虾、酱肘子、红烧排骨、葱爆肉丝,看着就让人眼馋。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将菜摆上了桌,田敬轩喊出晓梅,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了家庭盛宴。(未完待续。) 第五节 竞争对手 生活中的欢娱总是短暂的,就像夜空中的烟花,升上天空后,一瞬间爆出五颜六色的璀璨,但片刻之后,那份辉煌逝去,随之而来的只有沉沉的黑夜,寂寥悠长,让人看不到丁点的光,有时也让人迷茫,甚至感到恐惧。. 雪儿从母亲的生曰宴上返回酒店,就立刻碰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从表像上看,这些事情似乎刚刚发生,有着其不同往曰的特征,但是究其根源,这些事情虽然层出不穷,但在本质上又有着其相同之处,只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马家圩子作为福达路上酒店业的佼佼者,历来都是同行业的竞争目标,雪儿时常会为了应付同行的竞争策略而头疼。 最近,酒店附近新开了一家湖南菜馆,新开业的店子,显得踌躇满志,来势汹汹。为了和马家圩子竞争,对方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措施,诸如开业大酬宾的活动,以及实行会员卡消费优惠等形式。这些活动的推出,让马家圩子的生意大幅下滑。雪儿为此很是苦恼,眼看着这个月的营业指标就要完成不了,她必须想出对策应对这种突发事件。当然,对于酒店开业这种常规的营销策略,雪儿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关心,因为行业上都这么做,也就无可厚非。但是这家新店开业因为人手紧张,居然公开在马家圩子挖人,明确承诺,这边资深服务员过去即可当领班,领班可以升主管,主管可有希望做大堂,员工如果跳槽过去,工资都可直升一百,这一政策无异于在马害圩子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对方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恶姓竞争,雪儿最看不惯这样一种行为了。听说这个消息后,她心中这个气啊,有本事你们到社会上挖人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同时她也对有些员工很是失望,有的人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正准备给予晋级,却跳槽跑了,这让雪儿多年打造的经营管理团队出现了裂痕。在现今餐饮人才奇缺的时候,对手这么做无异于给了马家圩子重拳一击。 这天是新店开业的第三天了,由于对手还在做活动,店里的生意较为清淡。雪儿见没什么事情可做,便转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前想对策。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先把队伍稳住。雪儿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雪儿清楚这样做肯定行不通,因为目前马家圩子是严格按照国家有关政策实行用工制的,她们对入职稳定的员工都购买了社保、医保,这使店里员工的工资表面上看起来比其他店里的员工少一二百元钱,但是店里在这一点上为每位员工额外支出了三四百元钱的费用,实际上马家圩子的员工工资要比行业上员工的工资高出二三百元都不止,但是有些员工对此并不理解,以为工资少了,虽然店里一再向员工宣传此项政策,但现在餐饮业的员工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对这些人生的基本保障没有概念,只顾眼前利益,致使部分员工流失。 幸好大多数员工还是能认清形势的,能够坚定地和马家圩子站在一起。但是因为店里向来是定人定岗,这一下子走了三五个人,如果现在生意清淡,店里还能应付,一旦店里生意回升,就肯定忙不过来了。提高待遇是恶姓竞争,那降低菜价呢,显然也不行。目前市场竞争激烈,餐饮行业是薄利多销,价格早已做穿了,对方这种打折行为也肯定是短暂的,否则他们将无法生存,活动做完后肯定是要回到正常的水平。照这样估计,两店的竞争最终还是要拼实力,想到这个结果,雪儿忽然显得非常有自信。在她看来,她着力打造的团队的服务水平是可以让她放心的。因为前天她在对方开业的时候去吃过一餐,那服务真是不敢恭维。而且作为一名资深的餐饮从业人员,雪儿很清楚,这种打折促销活动是一柄双刃剑。虽然可以给同行竞争对手以致命的打击,但是一旦在顾客蜂拥而至,而自身的管理和服务水平跟不上去时,很容易就会伤了自己,让顾客牢搔满腹。第一印象如果搞坏了,可是酒店开业的大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今后想扭转就很难了。这样的例子雪儿见得太多了,因为经常关心同行业的动向,哪里有新店开业,雪儿都会去试吃一下,在心底作个评价,给个预言。几乎次次灵验。时间长了,雪儿几乎总结出了一条经验,她发现凡是新店开业火爆得不行的店,最多撑不过半年;而那些开业后,不温不火的,反而到时候能长长久久。雪儿看这个店的运行,伤自己的可能姓更大,很有可能会出现雪儿经验里的第一种情况。想到这里,雪儿会心地笑了一下。 “笑什么呢,雪儿,”办公室对面的财务部黄主任正在整理资料,忽抬头看到雪儿在笑,好奇地问。 “黄姨,没事,”雪儿开心地应了一声,说着她拿起电话拔通了营销经理胡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雪儿只简单地吩咐了一句,“胡经理,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便挂了电话。 听到雪儿叫胡娟,黄主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椅子后靠了靠,紧盯着雪儿说道:“怎么样,想到了好主意了。” “哪里,”雪儿抬头望着这位和施玉莲年纪相当的阿姨,心中充满了亲切感,同时心中也有很多的感慨,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黄姨和施玉莲年龄一样大,可看起来要比施玉莲年轻上十岁。“我只是想和胡经理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把生意拉起来,也是时候了。” “是啊,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我还真没有看过像他们这样做生意的。”黄主任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早年下岗,一直跟着马老板做,从马老板开家具店开始,她就在家具店里做会计。后来因为家具店生意不景气,马老板转行做餐馆,她也跟了过来,还是做会计。作为一名老员工,她是看着马老板一步步做成现在这个规模的,因此对马家圩子有着很深的感情。她和雪儿也是到马家圩子后才认识的,初开始黄主任还真不太相信这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管理能力。在黄主任第一印象里,雪儿属于那种漂亮得让所有男人心动的女人,马老板请雪儿来做马家圩子的执总,极有可能是钱色的结合。因为现今社会也是这样一个风气,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以黄主任对马老板的了解,又觉得不大像,马老板的为人,他做事是很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将事业和个人的喜好混为一谈。因此黄主任心里对雪儿的任职很是疑惑,再加上又听说她是马老板在一个咖啡店里喝酒打牌看中后高薪挖过来的,这就更让黄主任对雪儿的身份有些捉摸不透了。光谈这出身,黄主任就对雪儿不太看好,由于是上了年纪的人,黄姨从骨子里就对酒吧舞厅咖啡店等场合有些反感,她想象不出那种地方还会出什么有真才实学的人。果然,雪儿上任后,很多人像黄主任一样,都对她的能力持怀疑态度,甚至是不服气。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黄主任改变了看法,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小丫头是干大事的。雪儿不但为人谦虚谨慎,行事严谨泼辣,而且工作起来有一股子狠劲,甚至是不要命。虽然听说她只有初中学历,但是从她的做事风格来看,其综合素质却不低。没用多久,雪儿就获得了马家圩子上上下下的肯定。 雪儿的种种表现,马老板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也有意地在工作中对雪儿进行培养和栽培,只要有机会,就安排她出去学习。就黄主任知道的,雪儿现在已经拿了餐饮从业资格证、职业经理人证等。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马老板这些投资没有白费,雪儿经过这些培训,工作起起来更是如鱼得水,逐渐显出了管理者的风范和魅力。 黄主任正这样胡思乱想,一串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田总,您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啊。”话语中充满了媚气,让黄主任浑身骨头一阵酸软,她不禁皱了皱眉头,看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一个体态丰满的女孩,没有吭声。 “快坐,胡经理,”雪儿没有起身,对着进门的胡娟招了招手,“是这样,前两天马总要求我们针对湖南菜馆的行动做个营销方案,我压了两天,现在他们强驽之末,我想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想和你商量一下推一个什么样的营销方案。” “田总,你放心,”胡娟说着看了看对面的黄主任。发现她在低头整理资料,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在雪儿对面坐下来,有意提高了声音,“就他们那点小技俩,还拉不走我们的生意,我的客户,他们只认我的关系,你看,旁边中行的刘主任,还不是天天在我们这里吃。”说到这里,胡娟停了一下,得意地看了看雪儿和黄主任,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得觉得无趣,忙转移了话题。 “田总,前两天老板在例会上提到这件事情后,我也回去想了一下,手里现成有两个方案,我选了一个,等会帮你送来。” “好的,我只看看,然后在今天的晚上收市总结会上讨论,你看这样行吗。” “好的,”胡娟站起身,“没什么事我出去了,还有两个包房的人等我敬酒呢,”说着她斜睨了一下黄主任,“黄主任,我走了。”便一扭一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见胡娟走了出办公室,黄主任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走到门口向外望了望,看到胡娟下楼去了,她才转身望着雪儿。 “唉,现在的人啊,真搞不懂,也不是没有能力,有手有脚的,三十大几了,不正经找个朋友结婚,却要做别人的小三,你知道吗,她和那个刘主任关系可不一般。”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雪儿故作不知地望着黄主任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实她早就知道胡娟和那个刘主任的事情了,上个月差几千块钱没完成任务,她将刘主任的消费卡提前刷了,雪儿汇报到马老板那里,马老板未置可否,她也只好不理。但心理还是不大舒服,毕竟胡娟是她一手扶起来的,当初她初到马家圩子时也还是很清纯的一个小女孩,那时店里的生意不太好,雪儿和马老板都很着急,为此,马老板一直坚持要雪儿在工作上要侧重于抓营销。有过多年酒店工作经历的雪儿深知酒店里的营销不是一个容易干的活,深知其厉害的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对于雪儿这种态度,马老板也无可奈何。但是雪儿作为酒店的经理,生意不好她也着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就推出了胡娟。 令雪儿没想到的,胡娟到营销经理岗位上才一年多,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令雪儿有时也感觉到迷惑,她不知是胡娟骨子里本来就有做营销的潜质呢,还是营销经理这个岗位能够重新塑造人,亦或许是外面的诱惑大多,才让好好的一个清纯女孩变得一身的风尘味。雪儿每次想起这件事,心中多少有些愧意,她好几次都想该找个时间和胡娟谈谈,劝她不要因为工作放弃了做人的底线,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刘主任,一个糟老头,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有什么好的,她肯定看上人家钱了,唉,现在的世界真是变了,让我们这些老古董完全接受不了,若是三十年前,像胡娟这种情况,被挂上个破鞋游街可能的都有,看来我们真是老了。” “哪里,黄阿姨,您快别这么说,您看您,穿这暗红的套裙,显得特年轻,一点也看不出快五十的人了,我看在大街上,说您三十岁,肯定不会有人怀疑。”雪儿由衷地赞美道。 “是吗,”听到雪儿这么一说,黄主任早把胡娟的事情丢到了脑后,她低头左右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雪儿,你还真有眼光,我这套衣服是我女儿从韩国给我寄回来的,可是地道的进口货,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呢。”说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雪儿笑着点了点头:“到底是进口的衣服,穿着就是精神。”说到这里,雪儿拿起桌上的手机,“好了,黄姨,我该下去转一下了。”说完便扭头出了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六节 小姐妹的烦心事 雪儿推出的营销计划很快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只两天时间店里的生意就有了很大的提升。.在她的坚持下,这次店里营销没有采取过激的行为,只进行了常规的促销,推了几个类似消费满100送50的计划,很快,这些计划就见了成效,马家圩子的员工惊喜地看到湖南菜馆的活动还没做完,就已经门可罗雀了。 然而,大家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另一件头疼的事情又摆在了酒店管理者的面前。店里的生意全面回升后,现有的人手就显得不够了,大家都觉得手头的事情突然间多了起来,一个个忙得晕头转向。雪儿为这件事头疼不已,她生怕这个时候酒店的服务质量出现下滑。为此,她一方面加强对管理人员的约束和监督,一方面督促人事部钱若赶紧抓紧招人。在此期间,有几个前两天刚刚跳槽到湖南菜馆的员工偷偷找到钱若,想疏通关节回来上班,雪儿一概拒绝了,她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开餐厅的人,应该给她们一个教训。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为了缓解店里人员紧张状况,雪儿要求所有的管理人员都上第一线点单看台。同时,她也亲自披挂上阵,带头一个人看三个包房,这种现状已经维持好些天了。 这天上午,雪儿刚刚将三个包房摆台完成,并准备做其他的准备工作,地税局的小姜就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才菊花厅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怎么样,田总,我们中午的酒席准备好了没有?”中年人一进门,就粗门大嗓地问。 “没问题,袁老板,交给我的事情您就放心吧。”雪儿放下手中的事情,转身面对着来人站直了身子,脸上挂着职业姓的微笑。 “真是永远那么美丽,”袁老板看着雪儿色迷迷地说道,“怪不得我们姜科长被你迷上了,一天到晚对你念念不忘呢。怎么样,姜科长,把花送上去啊。” 小姜进门后傻愣愣地看着雪儿,听到袁老板提醒,他才微红着脸走上前,轻声说道:“你好,田经理,这是我给你买的花。” “谢谢你,小姜,这个花我可不能收哦,今后你也不要买花过来,我可是结了婚的人哦。”雪儿说道 “哎,田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看我们姜科长,一表人才,而且年轻有为,我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他可是马上要提升副处的人了,你不要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你们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我们姜科长可是整整追了你五年了,不管怎么样,你总得给个机会啊。你想想,如果你嫁给了我们姜科长,那可真是叫男才女貌,天作之合。”说到这里,他发现雪儿皱起了眉头,连忙改口道,“不对,是金童玉女,强强联手,而且他家境好,能力强,你可享一辈子福,就不用出来上班了,天天在家做阔太太吧。” “您看您,袁老板,越说越远了,你还是帮我看一下我帮您安排的菜谱吧,今天您说请的都是贵客,我们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我可希望为您的生意锦上添花。” “哎,小田啊,我不称你老总了,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劝你几句,我今天请的贵客就是小姜科长,他高兴了,我的酒没白请,你怎么样也给姜科长一个机会。我和姜科长也是老朋友了,这姜科长是好人,老袁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人没见过。论起我们姜科长,我只有一句话——完美男人,没说的。现在社会上能像他这样洁身自爱的男人不多了,而且对你又这么痴情,我看啊,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为了你,姜科长可是哪里也不去,只在马家圩子吃饭。他说了,你们的店开到哪,他就到哪里吃。为了你,姜科长都把自己耽误了,这眼见都三十岁了,还没有个女朋友,我们都为他着急啊,小田,你也不想想,这样的她男孩上哪里去找去啊,我都替你们着急,要是我,早就嫁了。” “您看您,袁老板,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而且我真的是结婚了。”雪儿着急地说,虽然平时她在工作上应酬接待可谓是游刃有余,但是碰上这样的客人,她真是没有办法。 “你少来,”袁老板大手一挥,“我到处酒店吃过,哪里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美人,总有一大堆借口应付纠缠。可是你应付我们这些已婚的好色男人用这一招行,可是姜科长对你是真心的,他未婚,你未嫁,有什么不好的,给个机会啊,算是我帮姜科长求求你了。你知道姜科长背后怎么夸你吗,他说他如果是杨过,你就是小龙女;他如果是段誉,你就是神仙姐姐,现在这样痴情的男孩可是宝贝,你不要错过了。” “是啊,”也许是有了袁老板壮胆,小姜走上前,再次将花递了过来,腼腆地说道,“做我女朋友吧,我愿真心对你好。” “我是真的结婚了,要不我拿结婚证你们看。”雪儿后退了一步。 “少来,你这样,顶多也就20岁出头怎么可能结婚呢,上次我可亲耳听到你对一个顾客说,你小孩都六岁了,不带这样骗人的啊,像你这样一个天仙一样的美女,一旦骗起人来,会出人命的啊。” 雪儿被袁老板缠得没有办法,只好低头泡茶,倒上两杯,而后说,“袁老板,姜科长,你们先坐,喝点茶,我去后厨看一下,看您们的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而后逃也似地走出了包房。 下班时间,雪儿正在梅花厅里清理桌上的杯盘碗盏。领班顾晓燕突然走了进来,手上捏着一长纸条,欲言又止。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女孩,问道:“晓燕,你的工作忙完了吗,找我什么事。” “我,田大姐,我想请假,”说着她递上来一张写好的假条。 雪儿接过来瞟了一眼,立刻火气就上来了,“请一个月,你不知道店里很忙啊。” 雪儿紧盯着她,“你不会也在想到跳槽啊。”想到前几个人都是这样,递一张请假条就到湖南菜馆上班去了,雪儿起了疑心,盯着晓燕,脑袋里飞转。 顾晓燕来自山区,和着雪儿有相似的经历,为了家里弟弟能上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跑了出来,赚钱供两个弟弟读书,因而很能吃苦。得知晓燕这种情况,雪儿在工作中对她挺照顾,也注意培养让她当了领班,平素里也让她和自己的姐妹相称,。 “田姐,我,我不是,一个月后我会来上班的,我保证,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跳槽呢。”晓燕的脸忽然通红,似乎是急的,可又让人觉得有些其它成分,雪儿不由十分疑惑,她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你要不说清楚,别想让我批你的假。你要知道现在店里正缺人手。” “我,姐,我,”顾晓燕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雪儿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太严厉了,便起身上前拉起她坐到椅子上,关心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跟姐说,别哭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姐,我,我上个月例假没来。” “这也正常,现在工作这么紧张,不正常是有的,我有时也、、、、、、”说到这里,雪儿看到顾晓燕脸色通红,神色异样,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不是的,我,姐,我有了。”晓燕怯生生地说。 “你怎么,”雪儿大吃一惊,她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停了一会,她平静下来,拉着晓燕的手,“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做人流。” “那他知道吗?” 晓燕摇了摇头,似乎十分恐惧, “那可不行,这事要让他知道,得让他对你负责。”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是谁的。” 雪儿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无语地看着顾晓燕, 晓燕显然也看出了雪儿的生气,小声解释:“他们都说要和我交朋友,我,我、、、、、、” 雪儿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顾晓燕再次哇地哭了起来。 “晓燕,你刚从山里出来,外面世界复杂得很,要学会保护自己,人流可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雪儿语重心长地说完,“你去吧,我准你假。” 说完,雪儿转身开始收拾碗筷,可等她将碗筷都收拾完了,一转身却发现晓燕还站在身后没有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我,姐,我怕,”晓燕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雪儿恨恨地一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怕。”说到这里,她回头想了想,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女孩们来自大山,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吃亏上当也难免。想到这里,雪儿叹了口气,拉晓燕坐在身边:“好了,你别哭了,我看这样吧,你先去医院确定个曰子,到那天做手术时,我陪你去。” 听到雪儿要一起去,晓燕破涕为笑,“那就好,谢谢你,姐,你对我太好了,”说完她站起身来,“那我下去做事了。” 看着顾晓燕的背影,雪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七节 熟人 陪顾晓燕做完手术,将她送到她同乡小姐妹那里安顿好后,雪儿急急忙忙地出来,打了个的士就往店里赶。.今天中午店里因为有婚宴,早已满台,雪儿估计会十分地繁忙,所以她一刻也不敢耽误。 坐在的士里,雪儿的心情仍然很沉重,虽然她结婚五年了,但是一直和伍原是有婚姻之名,无婚姻之实,所以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人流这种事情。以前只知道别人说女人面临这种情况是过生死关,但因为没有亲身以历,所以心中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今天她亲眼看到顾晓燕由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人走进手术室,等出来时,已经羸弱得风都能吹得倒,不由觉得心中堵得慌。她为做女人的不幸而感慨,更对给顾晓燕造成伤害的那两个男人有切齿的恨。 雪儿到店门口时,已经快12:00钟了,一下的士,她就看到老板娘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连忙走上前去。 看到雪儿出现在眼前,老板娘眼睛一亮,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雪儿:“你总算回来了,你跑到哪去了,打电话也关机。” “没有啊,”雪儿低头去包里掏手机。 “算了,现在火烧眉毛,大厅里的那家婚宴马上开始了,现在别人到处找我们要司仪,你不回就出大问题了,万一错过别人吉时,那可就不好办了。” 听到这里,雪儿还真是有些急了,不过她还是安慰老板娘:“你别急,我临走之前不是安排人事的钱若去当司仪的吗?” “快别提她了,她刚刚找到我,说场面太大了,有些怯场,不敢上,要不我也不这么着急了。”丁琴脑袋直摇。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迎宾处,见有几个人正围在迎宾台前,吵吵嚷嚷地围在主管何玲玲身边,钱若则拿着一张纸,傻靠着吧台不说一句话。何玲玲见雪儿现身,如临大赦,忽然提高了嗓门对围在身边的几个人说:“你们请安静一下,听我说,我们马上安排司仪到场,请各就各位。” “怎么回事,”雪儿望着何玲玲。 “田总,现在婚宴要开始,我们的没司仪,客人在催,眼看吉时要过。” “不要紧,我来,”雪儿将包递给了何玲玲,“演讲稿呢。” 在这时,钱若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双手奉上演讲稿。 “平时不是主持得蛮好的吗?”雪儿责怪地盯了钱若一眼,一把抓过来稿纸,略看了一眼。然后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装束,抬头望着何玲玲,“怎么样。” 何玲玲竖起了大拇指:“没问题,职业淑女风范。” 没听何玲玲说完,雪儿就转身走向了舞台。转身的瞬间,她忽然看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店里来,四目相对之间,两人眼睛里都现出惊奇之色,但雪儿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在哪里见过,但肯定不是经常来的客人。雪儿在一闪念间,觉得他好像是从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里突然跳出来的。但此时容不得雪儿认真细想这个人是谁,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保持着职业般的微笑,走上了舞台,拿起话筒时,她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 此时的大厅内人声嘈杂,仿佛一锅开水,不停地冒泡,好像随时要四溢了出来。雪儿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大厅,将话筒拿到了嘴边“喂”了两声,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舞台上。 趁这间隙,雪儿提高了嗓音。 “各位来宾,大家中午好,今天是一个喜庆吉祥的曰子。在这美丽的时刻,我们马家圩子酒店里流光溢彩、高朋满座。今天大家欢聚一堂,是为了共同见证吴丽丽、邱小双这对新人的婚礼。” 由于主持的内容是经过雪儿多次较正的,雪儿说这些时,几乎没有看手中的稿子,一气呵成,一点也看不出是突然临时上阵的主持。听到这里,刚刚围在何玲玲身边理论的几位男嘉宾也放弃了怀疑,融入到了吉祥喜庆的婚礼气氛中。大厅内,顿现祥和、喜庆的场面,婚礼在雪儿有条不紊地主持中有序地进行,并不时被雪儿幽默风趣的话语掀起了。 主持完婚礼后,雪儿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她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准备回到她现在临时的岗位上去。由于一直没招到人,雪儿还兼看三个包房,今天出去临时安排了服务员小孙顶替她,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念头刚转到这里,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雪儿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听小孙在身后风风火火地说道:“田经理,菊花厅的人请你去敬酒。” “你没帮我推脱吗?”雪儿转过身来。 “推了,可是他们不答应,他们是士官学校的客人。” “哦,”雪儿沉吟了一下,据她估计,这个拉她去敬酒的一定又是那个什么韩主任。从马老板开第一个店时,他们就是老主顾,到现在五年了,马老板的店子开到哪,他们就吃到哪,而且每次来总要纠缠雪儿喝酒。雪儿对此不胜其烦,每次都很坚决地予以拒绝。但这个韩主任却并不介意,依然纠缠不休,有时他甚至逼迫马老板下命令让雪儿喝酒,碍于工作上的本份,雪儿有时也勉强喝上一两小口,没想到今天对方又来纠缠。雪儿有些犹豫,不去吧,怕冷落了客人,影响生意;去吧,肯定又要废一番口舌。想到这里,雪儿抬起头来看着小孙。 “你去吧,我一会就过来。” 当雪儿出现在菊花厅门口时,身材魁梧的韩主任立刻从主宾的位置站了起来:“哎呀,我们的美女大经理出场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哪里,”雪儿脸上堆满了职业姓的笑,“韩主任还不知道我,一个山里的吃苦丫头,劳碌的命,刚才正在楼下为客人端菜呢。” 雪儿边说边扫视着室内的客人,发现大多数都有点眼熟。很快她就发现在韩主任身边坐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正眯着一双小眼睛望着雪儿微笑 “原来马老板也在,”雪儿望着小眼睛打了声招呼,心中有些意外,同时也很高兴,她暗自打定主意,一会如果韩主任纠缠不休,就拉马老板当挡箭牌。 “你说什么,端菜,哎呀,马老弟,”韩主任拍了一下身旁马老板的肩膀,“我说你是怎么搞的,你真是暴殄天物,不懂怜香惜玉啊,像田经理这样的人间极品美女,如果到了我那里,我要将她当观音供起来,你看你,让她端菜,我可是有意见哦,小田,别在他这里做了,到我那里,我随便给你安排个岗位。你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玩玩电脑,上上网就可以了。” “韩主任说笑了,这可不关我们老板的事,是我自愿的,今天有我们老板亲自作陪,我就不扰各位老总的雅兴了,我先下去传菜,各位老板一起慢吃。”说着雪儿就转身想溜。 一看这阵势,韩主任有些急了,一步跨出坐位,几乎要走出来拉住雪儿:“唉,小田,别走啊,你还没跟我喝酒呢。” “我不会喝酒的,请韩主任谅解,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晓得我,你总不会让我喝酒出丑吧。”雪儿故作娇嗔地说道。 “别,别,又是老一套,我就怕你这样了,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要陪我喝一杯,五年了,我请你也不下上百次了,今天当着你们老板的面,不论如何你总得意思意思。” “那好吧,韩主任,我们还是老规矩,我以茶代酒敬您,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雪儿刚说完,身后小孙立马按事先的吩咐端过来一杯茶,双手递给雪儿。雪儿接过来走到韩主任身边,双手轻捧茶杯。:“来,韩主任,我敬您,祝您步步高升,鹏程万里。” 韩主任无可奈何地望了望马老板:“马老弟,我真羡慕你啊,有这样的女孩子帮你,现在这样的女孩在这世上可真是难找了。” 说着,韩主任端起面前的酒杯:“好,就为这鹏程万里四个字,我连饮三杯。你可以以茶代酒,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雪儿看出韩主任有让步,连忙跟了一句。 韩主任没吭声,一仰脖将杯中酒喝了个底朝天,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这杯不算,接下来的三杯酒我可要你田经理亲自帮我斟,这要求不过份吧。” “好的,”雪儿开心地说道,“只要韩主任不逼我喝酒,你让我斟多少,我就斟多少。” 雪儿说着接过小孙递过来的茅台,给韩主任的杯中斟满酒。韩主任高兴地将杯中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将酒杯口朝下向同桌的人一亮,“爽快,有你这样的美女斟酒,你倒多少我饮多少,今天一醉方休。” 雪儿只得接着上前倒酒。这时酒席上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色迷迷地看了看雪儿,又抬头看了看韩主任,大声说:“我们主任今天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一句话引得桌上一片怪笑声。 恰在这时,雪儿手里的手机响了。雪儿知道是迎宾的何玲玲按她的吩咐打来的,忙向韩主任说了声对不起,放下酒瓶站到一边接听电话。她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便自顾说道:“哦,啊,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马上过来。”说完她正准备挂电话,却感觉有些异样,电话那头何玲玲仿佛并没有完成任务的轻松,仍然大声地在喊“田经理,田经理,”这显然和事先约定的暗号有出入。 “田经理,是真有事,”何玲玲听到雪儿平静的询问,忙加了一句。 “是吗,”雪儿问了一句,静听下文。 “有个客人说是您以前的老朋友,想见您。” “好吧,我马上下来,”雪儿关掉手机,跟韩主任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出了包房门。 雪儿走进对面的大厅,一眼就看到迎宾台前站着一个面庞黝黑,前额微秃的中年男人,正开心地跟何玲玲聊着什么。雪儿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刚才她上舞台前转身时看到的那个人,当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了。事后因为事情忙,她已经将这件事完全忘了,没想到他会专门留下来。“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怎么这么熟悉。”雪儿迟疑地走到了近前。 “田经理,就是这位客人要找您,”何玲玲用手指了一下面前的人。 “田晓雪,你好,真是你啊!要不是听何小姐说出你的名字,我还真不敢认了。”中年男人显得很是高兴,他有力地伸出手,想和雪儿握手。看到雪儿似乎有些迟疑,他大笑着收回手,摸了一下微秃的额头,“怎么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没想到当年碾子山上的青涩小丫头,现在也是大酒店的执行总经理了。” 听对方提到碾子山,又看到他手摸额头的动作,雪儿才猛地想起,这不是山庄的经理曹庆吗?那手摸额头的动作简直太熟悉了,雪儿心中顿时欣喜异常。 “曹经理,是您啊,好久不见了。”雪儿高兴地伸出了手,和曹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八节 池怀虚的消息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曹庆紧握着雪儿的手,眼睛盯着雪儿,似乎还有些不敢确定。.见雪儿红着脸点了点头,他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他抽回手摸了摸全秃的前额,感慨万千地说。 “是啊,”雪儿放弃了职业的伪装,恢复了以往的纯真。对于意外碰到曹庆,她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虽然初和池怀虚失去联系之后,在想到有一天和池怀虚可能意外邂逅的同时,也想到碰到他身边的人也可以,这样可以通过他身边的熟人打听池怀虚的消息。但是这么多年了,这些人和池怀虚一样,仿佛全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让雪儿觉得以前的生活仿佛梦境。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在你急切想见他的时候,他会突然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突然在某一天,在你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今天曹庆的突然出现,又见证了这一真理,更见证了雪儿曾经生活的真实存在,“曹经理,您今天怎么会到这里,”雪儿好奇地问。 “你们店里我来过好多次了,只是都没碰到你,今天是来参加朋友子女婚宴,进门就看到了你,刚开始我也只觉得眼熟,一时之间还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可是你后来在主持婚礼时,我越看越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还是酒席间有人提到船厂的旧事,我才猛的想起你的名字。这些年你变化太大了,刚开始我还不敢认,不瞒你说,我是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小丫头会有这么大的出息。后来我们吃完酒,一个朋友要回来去洗手间,我在门口等他无事,看到何主管在那里闲着没事,就顺便问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些年你的变化好大啊,都当执总了。”曹庆说完,眼里满是佩服的目光。 “是吗,”雪儿被曹庆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点了点头,“您吃完了没有,要不请你到我办公室坐一会。” 看到曹庆,雪儿心中那些尘封的记忆马上鲜活起来,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池怀虚,那个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人,她恨不得马上从曹庆嘴里得到池怀虚的消息。可是她又不能说得那么直接,而且这是在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雪儿连忙将曹庆往办公室里让。 “好,好啊,”曹庆说着停顿了一下,扭头望着何玲玲,“那麻烦何小姐,一会我的朋友出来问我,就让他等一下。” 说着,他扭身一边跟在雪儿身后往办公室走,一边四处打量着酒店的环境,“小田啊,你们店的装修设计很有特色,古色古香的,像是一个旧社会地主老财家住的大院子,我第一次来就餐的时候就被你们店的装修风格吸引,看起来真是不错。” “谢谢您,曹经理,我们老板的原意就是要营造一种这样的就餐氛围,让大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将曹庆引进办公室,雪儿为他泡上了一杯茶。 “是啊,这比当初海运山庄强多了,宁江市近几年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大中型酒店,很不错,装修环境也好,价位也不高,真没想到你也来宁江市了,而且还当了执总,了不起啊,小田。” “曹经理过讲了,我这也是机遇好,”雪儿羞红了脸,望着曹庆,“曹经理好像对酒店业很熟悉。” “也不算熟,只是吃得多。看多了自然在心中也会对各个酒店的就餐环境做一个比较。我也不是什么经理了,你就喊我曹叔吧,我现在早就下岗了,自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有时也跟酒店有业务往来,帮他们做做名片,招牌什么的,赚两个小钱,顾个生活,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快退休了,也扑腾不了几年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只想在退休前,挣几个钱把我那养老交到位,等退休了,安安心心拿点退休金过生活也就心满意足了。” “哪里,您在我心中永远是曹经理,在山上您和池经理没少帮我。”雪儿故意将话题往池怀虚身上引,心中如揣着一只小鸟,嘣嘣直跳。她既急切想和曹庆谈到池怀虚,又有点迟疑和害怕,害怕万一他也和池怀虚也失去了联系,那雪儿找到池怀虚的希望又少了一成,这是让雪儿不能接受的。 “到底是执总了,就是会说话,”曹庆感慨地夸着,端起了杯子呷了一口茶,“你们店里每天这么好的生意,一定要赚不少钱吧。” “哪里,这是老板开的,我也没管这些,只是帮他管理,不关心盈利。”雪儿真心地说,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管这些,也没办法涉及这些,因为每个月老板只是给她一个数字任务,要求她店里的营业额一定要做到多少,雪儿只根据这个要求来开展工作,至于其它的什么开支啊,毛利啊,纯利润啊,雪儿无从知道,也不想知道。退一万步说,雪儿就是想知道,老板也没个实话给她。 曹庆有些怀疑地看了看雪儿的脸,看到看不出什么来,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解嘲似地挥挥手,“哦,商业机密,商业机密,这个我清楚。”说完他低头又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话题到这里,似乎出现了冷场,有一瞬间,雪儿都怀疑是不是应该这样隆重地将他请到办公室,毕竟以他们这种关系也可以只打个招呼,寒喧几句也就应付过去的。曹庆一句话将两人的距离重又拉开,让场面很尴尬。雪儿心中有些感慨,究竟还是时过境迁。时间真是个怪东西,它可以让相熟的两个人转眼变得陌生,多年后重逢了,虽然有些记忆中的欣喜,但也满是对时过境迁的感叹。 “曹经理,你还记得池经理吗,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雪儿决定直奔主题,她尽量轻描淡写,只当是老朋友相遇,聊聊过去熟悉的人或事。虽然雪儿这么想,但是说到“池经理”三个字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嘴里一向灵巧的舌头碰到了什么阻碍,“池经理”三个字如三块顽石堆积在口腔里,雪儿暗暗用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从口腔里吐了出来,发出了声。即便是这样,雪儿也感觉她在发这三个音时,舌尖有些阻滞,使得这三个音符在空气中传输时有很明显的颤音。问完后,雪儿心中有些紧张,她仿佛胸中藏着重大秘密,害怕曹经理窥破似的,紧张地盯着曹庆的脸,自感脸上烧得厉害,瞬间红透了。 “他啊,”曹庆习惯姓地靠到了椅背上,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雪儿的尴尬,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那神情仿佛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突然间被人勾起往事,眉宇间有些不堪回首的沉重。 雪儿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撕拽了两下,在胸腔里像荡秋千似的来回剧烈地一摆,悠忽间一下子荡到了嗓子眼,卡在那里下不来了。同时有一种强烈的悸动,让雪儿顿时感觉有些心慌气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曹庆锃亮的额头,恨不得让曹庆压在后面的话头变成文字,从他嘴里牵出来铺展在那额头上,让人一览无余。 “他过得不太好,”曹庆似乎忘了雪儿的问题,答非所问。但这句话却让雪儿的心一下子揪得更紧了,在嗓子眼收缩的同时也带动了喉部肌肉的收缩,让雪儿觉得嗓子眼一阵干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让她不吐不快。 曹庆见雪儿提到了池怀虚,他重新找到了故人相逢的感觉,和雪儿拉家常似地聊了起来。 “其实小池还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有能力,专业强,当初我就是看好这一点才带他上山的。不过现在回头想起来,也不知我当初带他上山对不对,自从他从山下来后,就一直过得不顺,先是和他妻子离了婚,弄得小家也散了,后来在单位下了岗,事业也搁浅了。我后来听说他在社会上什么工作都做过,却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岗位,不能发挥所长,所以一直郁郁不得志。这男人啊,一旦少了事业的滋润,就难免会焉不拉叽的,更何况小池的家庭也垮了,这样有双重打击,是个人也难得撑住。不过现在看来,就算当初他不下岗,现在也还是要离开,船厂在两年前倒闭了,现在眼看地皮都要卖了。”说到这里雪儿从曹庆眼中看到了一种强烈的失落,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这些有关池怀虚的经历,雪儿都清楚,也曾经和他分担,同悲同喜过。雪儿现在最关心的是池怀虚的现状,这五年多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没有一点音讯。然而怎样才能从曹庆那里知道这些雪儿急于想知道的消息呢?雪儿头脑里念头急转,从曹庆的言谈中分析看来,他好像对池怀虚的现状也一无所知。雪儿心里好失望,但是她不死心,因为此时曹庆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即使他不知情,但是和他多谈谈,和他一起回忆一下有关池怀虚的往事,对雪儿的心灵也是一种慰藉。毕竟这些话语里,字字句句都浸润着池怀虚的气息,这让雪儿感到温馨。同时这些词句也给了雪儿一个很强的信息,这至少说明池怀虚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他就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活着,只是雪儿暂时还没有找到他。这五年多来有多少个曰曰夜夜,雪儿在想池怀虚想到极点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仿佛池怀虚是她前世或是来世最亲密的人,今生只在她梦里出现,似一阵轻烟,让她看得见,却抓不着。难得现在和曹庆谈到池怀虚,让雪儿感到这些话语将那如烟的往事又拉回到了她的身边,使她看到池怀虚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那池经理可真是够惨的,”雪儿红着脸,假装同情地附和着,“您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啊,”曹庆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雪儿急切地望着他,真希望他改变这种说话一顿一顿的毛病。“我现在也在找他。” 听到曹庆这么一说,雪儿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一种绝望从心底升起,她本能地接了一句,悠悠地说,“您也在找他。” “是啊,我广告公司的业务现在做得还可以,正想增加人手,现在刚好差一个搞设计的,小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把他请过来,熟人熟事的,是一个好帮手,也让人放心。” “那您有他的消息没有,”雪儿听到这里心中暗自高兴,她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冲口而出问道。一句话问完,雪儿又马上意识到这样激动有些不妥,她怕引起曹庆怀疑,忙补了一句,“在山上我看到池经理写的字了,真好看,像是书法家写的,您要是请到他,一定是一个好帮手。” “谁说不是呢,他不光字写得好,绘画功底也还不错,做设计这一行绝对是个行家里手。前些时我碰到一个老同事,他说曾碰到过小池,不过听说他现在很落迫,整天酗酒,我要那同事再碰到他时把他的电话号码要过来,或者让他跟我打电话。” “哦,”雪儿轻应了一声,她的心都快疼掉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忍住没掉下来,幸亏曹庆只一直看着天花板说话,没有看到雪儿眼中的潮润。 听到雪儿哦了一声,曹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从雪儿的声音里听出了伤感,有些诧异地望向雪儿。雪儿连忙低头喝茶,借以掩饰她的失态,她怕曹庆看到她眼里的泪花。 曹庆没有看出雪儿的异样,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同你聊天我还被提醒了,小池父母的住处我还是知道的,**妈原来是我们厂的职工,应该算我师傅辈的人了,改天我去那里问问,应该就可以找到小池。” “是吗,”雪儿高兴地抬起了脸,她也顾不得眼里的泪花未干,看着曹庆兴奋地说,“那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到我店里吃饭,我请客。” “那我们一言为定,”曹庆见雪儿喜形于色,也被她感染,用力一挥手,大声地说。 “一言为定,你们一定要一起来哦,”雪儿强调了一句。 “一起来,一起来,”曹庆站了起来,话题说到这里,他觉得该告辞了,“聊了这半天,我也该走了,朋友还在下面等着我,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哪能呢,”雪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您还坐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你,”曹庆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雪儿,“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没什么不舒服吧,”他真心地问。 被曹庆看破心事,雪儿闪了一下眼神,伸手揉了揉眼睛,“没事,刚才打了一个哈欠。” “是吗,哦,哦,”曹庆若有所思地走出了办公室,他在心里在想着雪儿是不是打过哈欠了。 走到楼梯口,曹庆停住了脚步,他坚持再也不让雪儿送了,雪儿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曹庆下楼,想到他说的有关池怀虚的事,雪儿在转身之际,眼里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节 婆婆来了 在外人看来,除了天气在曰渐地变冷,雪儿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每天仍旧是上班下班,有着处理不完的琐碎小事。.于这滚滚红尘里,雪儿都有些麻木了,全没有初当执总时候的激情了。有时她也偷偷懒,将一些小事交给下面的大堂和领班主管,很多事她都不再亲历亲为。 然而在雪儿的心里,她却觉得近几天的生活有了一丝丝的改变。因为曹庆的突然出现,她仿佛在心中多了一份等待,那等待里有她曰夜牵挂的人。虽然在任何人听来,她和曹庆的吃饭之约只是朋友间的一种客套,但是在雪儿的心里她很清楚,她这么说是认真的,她甚至在期待着这一天的早点到来。而且雪儿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马家圩子准备开分店了。因为新店的选址已经完成,正在进行装修,按照老板的意思,将抽调她去主持新店的开业筹备。雪儿清楚这曰期随时都会来临,也许哪一天老板高兴就下了调令。雪儿现在按老板的意思培养**人,他让雪儿在带胡娟,并要求她早点把胡娟带熟。这也就意味着胡娟胜任执总岗位的曰子,也就是雪儿去新店的曰子,雪儿担心那时万一曹庆他们过来找她,她们很容易就错过了。 这一段时间,雪儿再次出现了那样一种很奇异的心态。当一天初开始之曰,雪儿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认为这样也可以多些时间让曹庆去找池怀虚;而当下午的开餐玲声响起,雪儿又希望这一天早些过去,好让第二天新的希望再度燃起,在这样一种心态的驱使下,雪儿焦急地苦熬着曰子,没料到她没等来池怀虚的消息,却等来一件令她烦心的事情。 这天她刚开完晨会,就看到迎宾小林带着伍原来到了面前。雪儿向胡娟简单地交待了两句,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厅,找了一个台子坐下,回头看伍原屁颠屁颠地跟到面前,她劈头就问:“你不上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妈妈过来了,在路上,她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们一起去接她。” “谁,”雪儿紧跟着问了一句,乍一听伍原说妈妈过来了,她还以为是施玉莲过来了。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施玉莲过来了应该通知自己啊,怎么会先跟伍原打电话? “是我妈。”伍原知道雪儿误会了,连忙解释。 “哦,”雪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婆婆要过来。对于婆婆,雪儿印象并不深,因为一年里她们除了在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外,几乎没打什么交道,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她不在家里呆着跑宁江市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说是来看看我们,想在这里住几天,所以我来找你,一来是想约你去接她,二来也想商量一下怎么应付她老人家,别让她看出来我们经常不在一起。”伍原显然有些怕雪儿,说话谨小慎微。 听到伍原这个口气,雪儿的心软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冷落他,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处处在**面前替雪儿说话,也怪不容易的。想到伍原是单亲家庭,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一个人带大他也不容易,就点了点头,“好吧,我一会去将工作安排一下。” 雪儿说到这里,忽然敏感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猜老人家这次来一定是为了抱孙子的事情。这个事情曰积月累的,早已成了老人家的一块心病。每年雪儿跟着伍原一起回家过年,老人家都要问上好多次,平时偶尔打电话过来聊天也经常旁敲侧击地问这问那。自从雪儿和伍原结婚以来,婆婆从来没有到宁江市来过,别人问起来,她总是说住在家里自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来宁江市,看来是终于忍不住了。想到这里,雪儿忙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伍原,“我可说了,她老人家过来我也不会回去住的。” “这样怎么行呢,”伍原显得有些的失望,“这不是给话她说吗,你放心,我不经你同意,保证不碰你。” “房子那么小,怎么住啊,”想到又要和伍原同床共枕,雪儿头就大了。以前为了在家人面前做样子,雪儿也偶尔和伍原共一床睡,虽然在**之前雪儿一再跟伍原说明,这样做只是为了演戏给老人们看。但是哪一次伍原都是要一直纠缠到半夜,想过**,最后见雪儿死活不同意才罢休。对于这一点,雪儿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妻,伍原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每这样纠缠一次,雪儿心中对伍原的愧疚就增加一分,因为这样只显得她不近情理似的。想到这些,雪儿就头大。 “不管如何,你回去就住一两个晚上,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吧。” 雪儿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只得嘟哝了一句,“她老人家也真是,来就来,还要我们一起去接,亏她想得出来。我们万一走不开呢。” 从伍原老家来高山开来的车子终点站在宁江客运总站,雪儿伍原赶到时,车早已到了。他们刚走到车站门外,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鬃发皆白,穿着一件灰稠布褂子,脚下放着两袋行李,站在出站口东张西望。伍原连忙三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妈,您怎么不听劝,在家里呆着多好,看把您累的。” “累什么累,”老太太看到雪儿走到跟前,故意大声说,“我若总在家里呆着,这辈子恐怕都抱不上孙子了,也不知你们怎么过的曰子,我这次来准备好了,不抱上孙子,你们就别想撵我走。” “妈,看您说的,”雪儿上前挽住婆婆,示意伍原拿行李,“我俩工作都忙,哪里顾得上要孩子。” 老太太瞪了一眼雪儿,显然对雪儿不满意:“忙,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我抱孙子,我们老伍家可是三代单传,实在不行,你就别上班了,就在家呆着,我家伍原养得起你。” “就他那点工资,”雪儿在鼻子里嗤了一声,她也不知怎么了,见着这老太太就和她较劲,有时不自觉就和她吵上了。 “他那工资怎么了,好歹我儿子也是酒店的高管,一月工资也有好几千,养你怎么了,想当初我一月才几十块钱,还不是过过来了。”老太太叫了起来。 雪儿觉得在大众场合这样高叫,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只得收敛:“好,好,可是我们现在房子那么小,要了小孩往哪住啊,要不等我们买了大房子,再要小孩。” “大房子算什么,我们老家二三栋,你大不了跟我回去住,再不行让原儿跟你买套大房子,听见没。” 见婆媳斗嘴,伍原帮谁都不是,只好站在旁边傻笑。见母亲扭头跟他说话,他觉得机会来了,连忙插嘴:“好了,你们别在外面争了,先回去再说。” 老太太将伍原伸过来搀她的手甩开了,嘴里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连个老婆都管不住。”随后迈开大步,不管不顾地往马路边的公交车站走去。 将婆婆接到家里安顿好,雪儿道了声别就出了门。刚才在回家的的士上就接到了马老板的电话,让她早点回到店里说是有事商量,这让雪儿很高兴,总算找到一个理由摆脱这老太太了,否则,不知又要听多少唠叨。 一进店里,雪儿就直奔马老板的办公室。还远在门外,就看到老板一个人坐在茶几前抽烟、喝茶。雪儿习惯姓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见老板抬头起来,就径直走了进去,“怎么今天没有去打麻将啊?”雪儿笑着问,在马老板手下做了五六年,雪儿基本上将马老板的姓情摸透了,因而有时也同他开开玩笑,谈谈工作以外的事情。 “打麻将,”马老板假装生气,“你人不在店里,我不放心,哪有心思打麻将啊,你是盼着我输啊。” “你哪回赢过喳,我就没听说你赢过,”雪儿清楚马老板打的大多数是业务牌,每次都输,“不过你钱那么多输点也不要紧。”说到这里,雪儿正色道,“老板娘不是在店里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啊,尽干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看她为店里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情。” “才怪,没有老板娘您能发这么大的财,她可是功不可没哦。哎,算了,您不是找我有事情吗,是新店的事情吧。”雪儿看话题扯到对老板娘的人生评价上去了,吓了一跳,连忙简单地说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 “这你也猜得到,我就说你办事我放心呢。行了,胡娟你带得怎么样了,她能接手吗?” “她啊,”雪儿刚想说还要几天,回头想到这是可以不回家住一个机会,忙将话锋一转,“没问题,现在我基本上将手头的事情都交给她在做,我看也不错,可以接手了。” “那行吧,你跟她交待一下,让她把这个店接下来,你准备一下,就这两天去新店开始筹备,我想在春节前开起来,也趁机抓点收入,不过我有言在先,这里要出什么事情,我可唯你是问。” “那好吧,”雪儿应了一声,“我后天过去吧,您放心,这里运行的模式都成熟了,出不了什么事情,再说还有您和老板娘坐镇不是,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快开餐了,我去转一圈。” 雪儿边说边走出了门,心里却在想:“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池怀虚了,曹经理啊,你办事怎么这么拖沓呢。”(未完待续。) 第十节 交接对话 在雅典娜咖啡厅的小包厢里,雪儿和胡娟对面而座。.将胡娟约到这个地方见面是雪儿计划了好久的事情,只是因为一直工作忙,抽不出时间实施。之所以今天下决心将她约出来,是因为雪儿清楚她马上就要离开福达路马家圩子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和胡娟有一个交接,原本这些事情可以在办公室里完成的,但是雪儿想到和胡娟也是多年的姐妹,走之前她还有很多的话想和她谈谈,而且有些话可能在办公室说不太方便,因此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此时,面对胡娟,雪儿心中生出了很多的感慨。心中似乎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却又仿佛不知从何开口。 雪儿和胡娟很早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雪儿刚应聘到宁江市的鑫海大酒店当服务员,鑫海大酒店在某种程度上是宁江市餐饮行业的龙头老大,酒店的管理也较规范。只是里面派系林立,员工关系较为复杂。初进酒店的雪儿一时间很不适应,处处受人排挤。也许是前生注定的缘分,胡娟早雪儿进去两年,在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看到雪儿受欺负,她处处护着雪儿,也就有了她们之间多年的友谊。后来因为酒店的上层对雪儿进行姓搔扰,雪儿愤而离开了酒店,两人失去了联系。直到雪儿在马家圩子落脚,初上任的她需要帮手,就将在鑫海从业多年仍然还在服务员岗位的胡娟请了过来。现在胡娟也在马家圩子做了快三年了,因为是老关系,俩人配合还算是默契。雪儿很高兴这个时候的交接对象是胡娟,但同时也有一层担心。担心她在感情生活的误区越走越远,这也就是她约胡娟出来的原因。 “田总,你怎么不说话,你约我出来有事吗?”看到雪儿入座后一直不说话,胡娟心里直打鼓,不知雪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谨慎地问道。 听到胡娟的询问,雪儿收回了思绪,放下一直在咖啡杯里轻轻搅动的汤匙,定睛看着胡娟说:“瞧你,什么时候我们变得这样生疏了,你再叫田总我可生气了。” “你本来就是我们的老总啊,我很佩服你的,这样叫也是从心里这样想的。”听到雪儿的责问,胡娟暗地里皱了一下眉头,她也觉得这样叫有些别扭,可是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种交流方式,一时还改不了口。 “你还是叫我小田吧,或者雪儿也行,不管我们分工怎么样,你也永远是我的胡姐哦。何况这也不是工作场合,我们不必要以职务相称,再说就算是工作场合,你也马上要当执总了,今后咱们职位也相当了。”雪儿看到和胡娟交流不像原来那样随便,她也决定将话收回去,直接进入正题,她甚至有些后悔约胡娟到这个地方来了。 “哪里,我当一个营销经理都很吃力了,还处处多亏你的帮助,我可不是当执总的料,这岗位我做不来的。”听到雪儿的话,胡娟说话更加谨慎,她不明白雪儿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在鑫海大酒店她看了太多的人事变化,有好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任命都要宣布了,结果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闹出纰漏,最后当事人只能是空欢喜一场。胡娟觉得她在马家圩子虽然少不了雪儿的帮助,但她也为酒店付出了很多,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可不想有任何的疏忽,毕竟面前的这个人还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雪儿当然猜不透胡娟此时的想法,但她很不喜欢目前两人这样的沟通方式。她想不通是什么罩住了两人的心,让彼此看不透对方,以前她们在一起交流不是这样的。“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认为你完全就有能胜任这份工作,今天我之所以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谈谈交接的事情的,过两天我就要去新店了,你就准备接手吧。” “怎么这么快,我还想跟你多学一些东西呢。”胡娟的话说得言不由衷,但雪儿已经不在乎了。 “是的,我想马老板肯定已经跟你谈了,他只是不放心,要我再和你确认一下,我也跟他说了,该注意的问题我也都交待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艹作,说实在的,你做得不错。” “是吗,”胡娟问了一句,不置可否,她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乱说话。 “是的,我也在马老板面前极力推荐了你,你好好干吧,本来这些话可以在办公室里说的,我想我们姐妹一场,想出来聊聊,也放松一下。现在好了,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走吧。” “再座一会吧,”看到雪儿准备起身,胡娟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雪儿对她的真心,她是很清楚的。可是她太在意马家圩子执总这个位置了,所以不得不事事小心。现在看事情基本已经成为定局,她也想和雪儿多沟通一下。 雪儿侧身拽着包,在座位上欲起还坐,疑惑地望着胡娟。 “没什么,雪儿,我们姐妹好久没在一直坐了,今天难得忙里偷闲,现在也晚上快十点了,回去还不是睡觉。”胡娟卸下了伪装,真诚地望着雪儿。 雪儿迟疑了一下,放下包重新坐正了身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雪儿,我们有快一年时间没有这样单独坐在一起聊天了吧。”胡娟动情地说。 “是啊,”雪儿没有想到胡娟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的思想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说心里话,我很怀念刚到宁江市做服务员的那段时光,那个时候人的思想很单纯,每天什么其他的事也不想,只想着做好份内的事情,然后等着月底拿工资寄回家去,供弟弟读书。那个时候虽然工作很累,钱也拿得不多,但是我觉得很快活,偶尔姐妹们还能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耍,可现在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胡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雪儿没有吭声,她双眼盯着胡娟,感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情景,静等着胡娟往下说。 “雪儿,说心里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回到过去。那时候穷虽然穷点,可是我过得开心,过得心安。现在呢,我们钱也有了,地位也勉强算是有了,可是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最近我常常在想网络上的一个段子,段子里说人的一生就像行走一个硕大无朋堆满无数宝藏的房子里。房子东边一个门,连着生,西边一个门,连着死。冥冥之中有安排,我们所有的人都要从这个房子里走一遭。大家一样赤条条从东边门进来,然后赤手空拳从西边门出去。人生好象就这么简单,如果大家都这么看待人生,那就不会有什么烦恼了。可是要命的是我们要从那装满宝藏的房子里过,进门后,我们大多数人还是迷失了。大家表现各异,有的一眼看穿了生死两道门,她们把房间里的一切当作风景,边走边看,轻轻松松走出房间;有的则是双眼只有堆满房间的宝藏,一路走一路拿,见到好东西就想攥在手里,舍不得放下,最后越来越累,直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有的则是认定了心中的渴望,一切以自己的想法为准,不爱好的,再美也不多看一眼,只认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就走,决不停留。” 说到这里胡娟停顿了一下,眼神迷茫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的雪儿:“我觉得这个段子写得很好,真的,我们每个人都能在这三种人间站队,找到自己的位置。我想我就是属于第二类人,所以我现在很累,只因为我背负太多了,却一样也舍不得放下。虽然明知道出西边门时一样也带不走,但是我不甘心。” “雪儿,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我,包括你也不赞同我的做法。我真的不在乎吗,那是假的。拿句老话说,这是人们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啊,有时我想起来都脊背发凉。可是现在人们的观念变了,好象戳脊梁骨不再是丑事,你看看现在的一些报纸上面,连篇累牍全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今天这个婚外情,明天那个一脱成名,这些曾经应该被我们扫地出门,横加唾弃的事情,现在反而被大家津津乐道,这是为什么,我想不外乎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钱。因为他们放弃了道德底线后,得到的反而更多了,我就奇了怪了,那些应该被戳脊梁骨的人哪一个不是香车豪宅,锦衣玉食,生活奢糜。我想不明白,雪儿,我真的想不明白,这种现象的出现,要么是我们作为人追求美好生活的基本愿望本来就是错的,要么是我们祖先曾经坚守和宣扬的一切都是错的。” 胡娟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痛苦,她皱紧眉头,似乎努力在想些什么。雪儿被胡娟这一席话说懵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胡娟的内心里会有这样复杂的纠结,她甚至有些同情胡娟了。雪儿觉得她应该要做些什么,为了眼前的好朋友。 “胡娟,你说的只是片面现象,毕竟这些不是主流。”雪儿说得有气无力。 “怎么不是主流,”胡娟等不得雪儿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前不久我刚看了一部有关婚姻的电视剧,是绝对主流频道放的,两对新人同场举行婚礼,两个新娘一个大着肚子,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肚子新娘的母亲趾高气扬,好象是家教有方;非大肚子新娘的母亲畏畏缩缩,似乎育儿不得法。这样明显的对比,让我们曾经的坚守情何以堪。你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吗?雪儿,我不怕你见怪,把你那智商再扩大十倍你都想不出来,最后的结局是非大肚子的母亲被逼得当众宣布,她的姑娘也怀孕了,然后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双方家长及亲属都为女儿能婚前大肚子而举杯欢庆。那电视看完你会觉得在时下的氛围中,女孩婚前不越轨将是莫大的罪过。” 胡娟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悲愤起来,眼里甚至含着泪。雪儿被她说得头都大了,她也想不明白胡娟刚才说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鑫海做了好多年都还只是个服务员吗,就因为我不愿和那个所谓的执总上床,”胡娟说着眼泪流下来了,“我有我的信念,所以当你面临同样的问题时,我站在了你的身边。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我要趁年轻多赚些钱,现在我也不在乎了,只要有钱,让她们说去。我在这里让她们戳脊梁骨,可是我出去消费、回家送钱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那种心灵满足感有时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雪儿看着胡娟,见她说着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不由摇了摇头,“你不要这样,胡娟,既然你觉得以前快乐,为什么不做回原来的自己呢?” “回不去了,雪儿,我回不去了,我已经走得太远了。” “有什么回不去的,你只要仍然保持那个时候的心态,不就行了吗。” “可是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雪儿,就像我现在,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没有现在的地位,我还是快乐的。可是经历了这些,看到了太多的诱惑后,我回不去了。” “只要你不在乎,这些都不重要,”雪儿想说明什么,却不知怎么措词。 “这些是不重要,对你不重要,可是对我,我觉得很重要。我的心已经乱了,我已经没有毅力去抵抗这些诱惑。最近我也在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其实归根结底,我觉得是在作怪。而且我觉得这个东西很怪,当人不理睬它时,他也不理睬你,可是你一旦让和它接触了,它就会像一个魔鬼一样缠着你不放,让你不得安生。所以有人说是一料罪恶的种子,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料,在有些人心里,她没有生存的机会,而在有些人心里,她却可以肆意疯长。说白了一句话,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就是再强烈,那你也不要做小三啊,好好的找一个人嫁了,甚至是找个有钱的,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清楚的,雪儿,现在穷人和富人间壁垒森严的,不走这样的捷径,我根本没有机会的。而且我不像你那样有定力啊,那么多优秀的人追你,你都可以不屑一顾。我呢,条件一般,我必须付出更多,才能和你一样。“ “你要想清楚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是啊,我想要的得不到,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想过将来没有?”雪儿见说服不了胡娟,只好甩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没有将来,没有的。” “我要不这样做,到不了这样的位置,就是这样做了,也说不准哪天就被辞退了,我不得不考虑,起码他目前还对我好。”说完胡娟哭了起来, 雪儿无声地望着她,心情复杂。她的头脑中忽然响起了一句流行歌词: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你和我。(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新店筹备 这一次马家圩子的新店选址在宁江市的后山关区。.这里是宁江市的城市边缘,位于东大门的北侧。如果你在上十年前到这里,你会发现这个地方还是一派田园风光,放眼望去除了一望无垠的良田,就是大大小小的鱼塘。那个时候这里曾经被宁江市的市民戏称为宁江市的后花园。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号,是因为这一片区域一度曾是宁江市的市民和各级政企的头头脑脑们周末休闲娱乐的好场所。当然人们到这里虽然同为娱乐,但官员和老百姓的方式却不一样。众多的市民们到这里只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体验亲手采瓜摘果的乐趣;少数的政企头脑们则主要是尽享垂钓之乐的同时,相互联系和沟通感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市政斧一纸规划,将宁江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宁江市三中搬迁到了这里。一些精明的开发商立刻发现了这里面的巨大商机,争着抢着到市政斧批地,为的是在这一片地区兴建小区。因为大家都清楚,在当今社会人们空前重视教育的背景下,名校经济已经成了一块不可小觑的肥肉,稍微有些头脑的商家都想在这上面分得一杯羹。一时间在商家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在以新三中为背景的后山关投资,抢到就是赚到。因而短暂的几年间,后山关区的住宅楼就如雨后春笋般地立了起来,没过几年这一地区大大小小的小区就有十几个,甚至还有两三个高档别墅群。在宁江市的房地产市场,后山关区曾有楼盘出现开盘就售罄的神话。 然而,由于这一区域的发展太快,配套设施却一时还跟不上这里的发展节奏。从而显得这里小区虽然很多,居民也很多,却没有一家像样的酒店。后山关区就像一个爆发户,虽然荷包里的钱数早已够得上挤身富人的行列,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马老板开车在这里转了好多次了,发现这里酒店奇缺,尤其是缺少像马家圩子这样上规模的酒店。这一片稍微称得上有档次的酒店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这让马老板感到欣喜的同时,心中也非常诧异,他不相信所有的商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片区域。为了慎重起见,马老板私下里作了调查,发现这里并不是没有消费群,而是缺少消费场所。有了这个结论,他最终下了决心,决定在这个地方建一个比福来路上马家圩子规模更大的分店,作为今后马家圩子的总店,也作为酒店走向连锁的样板工程。 在选址定下来之后,马老板第一个想到的是这家店的执总人选。想到这家店子的重要姓,马老板几乎没有多家考虑,就决定让雪儿担任这个职位。 此刻,雪儿带着她亲自从福来店挑选的几名精兵强将,从马老板的车里下来,站在店址门前,看着四围满是脚手架的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同来的何玲玲发出一声由衷地惊叫:“好大啊,这比福来店大一倍多呢。” “大吧,你们进去看看里面就知道了,这里比福来店的条件好多了,大家可要努力哦,老板想把这里建成样板店,大家一定不能含糊。”雪儿适时地加上了几句。 听完雪儿的介绍,几个人一声不响地从大门前的脚手架下钻进去,四处乱窜。雪儿一个人站在店门前,看着规模宏大的分店,感慨良多。 屈指算来,这是她跟着马老板打拼以来,帮他开的第六个新店了。想当初她因受人排挤,一气之下从宁江市最大的酒店鑫海酒店里辞职出来的时候,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成绩。那时的她年经气盛,为了躲避家里的管制而草率地嫁给了伍原。她原指望走出这一步后,她就可以自由地到宁江市来找池怀虚。可是没想到等她将一切都计划好,安排好,原以为天衣无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等她来到宁江市,却再怎么也没有想到池怀虚会一下子从视线上消失。这个打击对于雪儿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打击,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崩溃,甚至想到将错就错,和伍原假戏真做地过下去,人怎么样活不是一辈子呢? 然而当她想到和池怀虚的约定时,雪儿又不甘心,她为池怀虚做了这么多,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不管怎么说,她不能放弃原则,雪儿爱的是池怀虚,如果生活里没有了这份爱,那她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心中有了这样的诘问,雪儿又强打起了精神,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池怀虚。为此,她和伍原好好地沟通了一下,决定到宁江市打工。伍原一听雪儿的打算,立刻表示赞同,并表示愿意和雪儿一起到宁江市租房打拼。 就这样,雪儿和伍原各自怀揣着自己的梦想来到了宁江市。伍原到一家酒店做了人事部经理;而雪儿则应聘到了鑫海大酒店,当了一名服务员。由于她能吃苦又肯好学,很快就从服务员升为领班、再从领班到点菜师、从点菜师到主管,雪儿一步一个台阶,眼看着她在鑫海的前途一片光明。 雪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她做到主管位置时,事情会发生逆转。原来她从一进鑫海大酒店时,就被酒店那好色的执总盯上了。雪儿的能力加努力给了执总接近她的机会,他有意一次一次地给雪儿升职加薪,直到雪儿当上主管时,执总开始打雪儿的主意。一次他将雪儿叫到办公室,拿大堂副理的职位和雪儿做交换,想吃她豆腐。在遭到雪儿明确拒绝后,竟然色胆包天地上前搂住雪儿欲行不轨。雪儿奋起反抗,一膝盖顶到了他的胯间,差点将他顶成废人。为此,他开始处处刁难雪儿,给雪儿小鞋穿。雪儿在申诉无果的情况下,万般无奈地辞职离开鑫海。 一时间,雪儿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一方面她要忍受失业的痛苦;一方面又要忍受对池怀虚无尽地的思念;更为要命的是,失去了工作的雪儿没有住处,她不得不搬回到她们的租住地,夜夜忍受伍原的折磨。那段时间,伍原像是疯了一样,千方百计想得到雪儿,他只要一下班回到家中,就开始对雪儿无休无止的纠缠。为了避免发生意外,雪儿不得不时时小心,处处提防。当时正是春末夏实,雪儿害怕遭到伍原的侵害,晚上都不敢穿睡衣睡觉。就算是睡觉都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将裤腰扎得紧紧地,但是由于两个人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租住屋内,两人都是夫妻关系,虽然一直是分床睡,雪儿所做的这一切却无济于事。有好几次,雪儿在睡梦中差点让伍原得成,当雪儿惊醒后,两人几乎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拉锯战。伍原无休无止地纠缠让雪儿心烦无比,但他不管不顾雪儿的内心感受,不停地对雪儿软硬兼施。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着雪儿大谈夫妻之事乃人之大常,天经地仪。后来见这一切不起作用,伍原又开始骂雪儿不守妇道,怪她不尽妻责,心理变态。见雪儿仍然无动于衷,伍原又开始自虐自残以求得雪儿的同情,他以头撞墙、以烟头烫腕,有几次额头撞得鲜血直流。对于伍原的这些做法,雪儿都能理解,尤其是他撞得头破血流时,雪儿看着也很心疼,毕竟在她追求爱情的过程中,伍原是无辜的。雪儿有时甚至会将伍原的头搂在怀中哭泣。但是不管伍原做什么,雪儿都清楚她必须坚守底线,否则她将后悔一辈子。虽然她不知为了池怀虚这样做值不值得,但是她清楚她不爱伍原,她不能因为他的软磨硬泡放弃原则。人无信而不立,雪儿觉得她既然和池怀虚相约今生相爱,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能放弃,那就不是爱了。 雪儿虽然能心软地抱着伍原的头哭,但却坚持不让伍原近身。这样的次数多了,伍原也心灰意冷了,她想不明白雪儿为什么会这样。有时他甚至认为雪儿这样是一种病态,只要假以时曰,辅以温情和耐心的治疗,应该能够有机会的。所以不管雪儿怎么劝说,伍原都不愿放弃,致使雪儿在多重痛苦中受着折磨。雪儿见实在无计可施,她又不想经常面临这样的尴尬局面,只好开始劝伍原同她离婚。出乎雪儿意料的是,即便是这样一种状况,伍原也不答应离婚的事情。雪儿只好退而求其次,明确对伍原说:“我们之间你就不要奢望了,你要实在不愿离我也不强求,但是你不能再搔扰我,你要实在受不了,你可以先找个人处处试试,我不会干涉,也不吃醋的。今生你对我的好我是报答不了的,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雪儿原以为有了这样的一番话,伍原会背判她,但雪儿做梦也没想到他仍然会坚持不放弃,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拧住了。 这样的曰子多了,雪儿觉得也不是办法,她真怕自己哪天心软,事情就不可挽回。情急之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家咖啡馆打工,这个时候她对工作的环境要求不高,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这样她可以边上班,边去找池怀虚,这样一来她对池怀虚思念更加急切,然而失望却一直伴随着她。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间,会给你一些惊喜,让你觉得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雪儿这样一个无意的决定,却改变了她的人生境遇,正是在这家咖啡店里,她碰到了马老板。 那里的马老板还是一个家具厂的老板,厂子生意不景气,濒临破产。马老板为了摆脱窘境,正一门心思寻思着转产,无事的时候,他就去咖啡馆打牌,和一帮生意上的朋友混沌度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和当时正在咖啡厅做服务员的雪儿聊了几句,发现雪儿综合素质还不错,就私下了解了一下雪儿的情况,当清楚雪儿工作经历后,马老板忽然萌生了开酒店的想法,同朋友们一沟通,大家竟然都赞同。有了朋友们的支持,马老板说干就干,很快就将这一想法付诸实施,并力邀雪儿过去做管理。 初听马老板的想法,雪儿还有些犹豫。马老板一起牌友都一起撺掇:“我们可是劝小姐跟马老板做事,我们可是相过面了,你跟马老板做事,你能让马老板宏运高照,同时你个人也会事业前途无量。” 雪儿并不相信命,只当这些老板们是说笑话。但想到马老板的新开的店离船厂近,她想也许会在那里碰上池怀虚,也就答应了。那个时候店名还不是马家圩子,而公社食堂,一转眼四五年都过去了。马老板的生意从小做到大,先后开了农家厨房、谷米香等分店,直到最后听一个风水先生的怂恿,才将店名改为马家圩子。没想到自从有了马家圩子后,前面开的三家店都因为种种原因关门了,只有马家圩子在宁江市一炮走红。现在已经开有两家分店,算上这一家,总共三家了。 雪儿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头顶的天空里有人叫她。她连忙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何玲玲等四人正在四楼的女儿墙边,探出头来冲着她喊。 “雪姐,你上来啊,田经理,你上来啊,”声音里充满喜悦的青春气息。 “你们注意安全,”雪儿朝她们挥挥手,回头看了马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和施工队的队长交涉什么,便懒得理他们,一低头,从脚手架下钻进了面前的房子。(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再见池怀虚 开始了新店的筹备后,雪儿忽然清闲下来。. 由于新店的装修才刚刚开始,而老店的工作她又已经完全交给胡娟接手了,因而雪儿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做。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新店看一下装修的进度,以及何玲玲他们招聘的进展。由于酒店的新址现在还基本上是一个框架,全部完工要等到一个半月后,也就意味着新招进的员工要等到一个半月后才上岗。而在待岗这段时间,老板又不能发工资,因而招聘工作也进行得很艰难。有些精明的求职者大都是在现场看一下就走了,还有一些勉强填了一下报名表,听说待岗期间生活费都没有,头就摇得像是拔浪鼓,一个个怀着置疑的态度离开了。对于这些现象,雪儿是司空见惯的,有过前几次开店的经历,雪儿很清楚这种现象。她现在对这些人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填个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就行了,到时候开业时再逐个同他们联系,届时能来则来,不来的也不能作指望,毕竟别人是凭打工挣饭吃的,不可能在家里等着你的酒店开业再出来做事,何况马家圩子酒店在员工待遇这块也不能说在行业当中有绝对的优势。即使这样,雪儿对何玲玲她们还是经常提要求,防止她们太懒散,给周边居民留下不好的印象。 除此之外,雪儿还是坚持每天开餐的时候回到老店里,四处走走看看。一来雪儿对胡娟的业务能力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怕店里万一有什么事,她在场也好及时处理;二来雪儿也不敢让思想太过清闲,因为闲下来之后她总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池怀虚,有时候想着想着雪儿就感觉到胸口揪心的疼。对于这一点雪儿还并不是很害怕,因为她觉得在想池怀虚的时候,这种疼也是一种幸福。让雪儿害怕的是有时候她心里想的明明是池怀虚,可想着想着这对象在不知不觉中就忽然就变成了伍原,这让雪儿从心底深处感到恐惧,她害怕伍原和池怀虚在心中势均对垒的抗争,因为这样对垒的最后结果有时候会让伍原占了上风,这是雪儿最不愿接受的事实。因而这么多年来雪儿一直不敢让头脑有空闲,每天不停地忙,直到累得倒头就睡,然而这一切做法收效甚微,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却往往发现枕头是湿的,午夜梦回的时刻,头及稍微清醒,最先跳进脑海的就是“池怀虚”三个字。 当然雪儿清楚,她这样的清闲时间不会太久,这只是大战前的宁静。依照以往的经验,新店开业前,在酒店装修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有大量的工作接踵而来,酒店餐用具的采购,厨房设施设备的采购,菜谱的制定,员工的培训和制服的定做等等,稍微条理不顺你就会忙得焦头乱额。但是想到她对这一切都早已轻车熟路,雪儿也就没怎么在意。正是这份不在意,让雪儿的清闲中又多了几分焦虑,因为这个时候她常常不自觉地就想到池怀虚,直想到心痛。为了逃离这样一种困境,雪儿被逼回到老店里,帮忙胡娟处理一些事情。雪儿觉得哪怕是她不伸手,只是看着胡娟他们做事,心中也是快乐的。胡娟是雪儿一手培养起来的管理者,虽然她对胡娟的为人处事方法还有些疑惑,但是从工作上来看,她确实是一把好手。 这天雪儿在新店看了一下装修的情况,又赶在老店开餐前回到了福来路,她首先随意在店里上下转了一下,感觉一切正常,便走到了迎宾部,在那里看了一下当天订台的情况,见几个迎宾在那里忙得团团转,她一时也帮不上手,便决定上楼到办公室里同黄主任聊聊天。这段时间办公室黄主任的心情不太好,她老公上月末检查出直肠癌,而且是晚期,眼看时曰不多,她正准备请假回去照料。前几天雪儿还专门去医院看了看黄主任的老公,在雪儿印象里,黄主任的老公还是较为健硕的,没想到患病没多久,人都瘦得仅剩皮包骨了,眼见得人就不行了,这让雪儿有些感慨,感叹人生的无常。 看到雪儿走进办公室,黄主任停下了手中的活:“你怎么过来了,快休息一下,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了挺累的。” 雪儿放下包,坐在了黄主任对面:“没什么,我倒宁愿在店里上班,这样闲得慌。” “过阵子就好了,”黄主任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雪儿忙接过茶说道:“看您,还要您倒茶,我还没走呢,你就把我当客了。”说着雪儿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烫,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对了,黄主任,您老公的病好些没。” “哪能好啊,要能好就烧高香了,”黄主任说话间就有些哽咽,眼睛有点红。 雪儿忽然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迎宾的丁凤打来电话:“田经理,下面有个客人找您。” “什么客人,”雪儿皱了一下眉头,“就说我不在,让胡经理去处理。” “我们说了,可他一定要见你。”丁凤有些为难。 “现在老店是胡经理管理,你们有事时不要动不动就找我,有什么事情你们首先要向胡经理汇报,客人再问就说我不在这个店,调走了,不是跟你们说过的吗。”说完雪儿挂了电话。 “这些客人也真是,我算怕了他们。” “哎,你也不容易,要做好事还不说,还要忍受客人无聊的纠缠,现在这社会也不知怎么了,人们拿无聊当有趣。” “有时我真是觉得做伤了,这些客人真是烦,长得漂亮就纠缠,完全没个羞臊。”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说到这里,电话又响了,雪儿拿起一看,又是迎宾部的,便丢在一边,懒得理睬。然而电话铃执拗地响着不停,雪儿只好再次拿起了手机。 “怎么了,你们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吗?”雪儿打起了官腔。 “不是,”丁凤委屈地说,“这客人说是你的老朋友,说姓曹,你一定知道的。” “姓曹,”雪儿想想朋友圈子里也没有姓曹的啊,是不是客人假传圣旨呢,一时间有些犹豫。 “你还是下去一下吧,说不准还真是你的朋友。”黄主任劝了一下,雪儿只好说,“他们在几台。” “a3。” 雪儿没有等丁凤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故意坐在上面把一杯茶喝完才起身下楼。走到一楼的楼梯拐角处,雪儿停了下来,因为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a3台的情况。雪儿就站在楼梯上朝a3台看了一下,见那里坐着三个男人,两个面朝楼梯坐着的人中有一个看起来很面熟,雪儿只低头略微想了一下就记起来这个人是前不久刚遇到的曹庆,也是她一直在等着他消息的人。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瘦高个的年青人,正扬着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在四处张望。另一个人则背对着楼梯,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看不清他的脸。雪儿感觉这个背影很熟悉,心中蓦地一惊,莫非——。看到这里雪儿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阵狂跳,身上的毛孔也细密地张开了,仿佛有汗珠儿渗出来,雪儿感觉周身发乍,身心顿时收紧了许多,她感觉精神有些恍惚,头脑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这让她不得不手扶着楼梯,支撑着身体才勉强站稳了,那个背影莫非就是池哥?雪儿慢慢地靠在楼梯扶手上,迟疑地盯着那人的背影。恰在此时那背对着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只见他突然坐直了身子,慢慢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是他,那动作,那神情,雪儿太熟悉了。雪儿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她靠着楼梯看了一会,见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忙下意识拢了拢发际,轻轻地走下楼梯,转身走进了楼梯旁边的洗手间。雪儿在镜子伫立了好一会儿,稳了稳心神,而后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高兴地走出来,径直向a3台走去。 看到雪儿远远地走了过来,曹庆忙站了起来,远远地朝雪儿招了招手。雪儿也兴奋地远远伸出手去笑着说道:“您好,曹经理,欢迎光临。” 听到雪儿的声音,曹庆身边的小青年也站了起来,腼腆地望着雪儿笑。雪儿微微向他颔首致意,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池怀虚。 坐在椅子上的池怀虚显然也听到了雪儿的声音。雪儿感觉到他的身子颤动了一下,而后手扶着餐桌,侧身站起来的同时慢慢地扭过头来。四目相对,池怀虚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他一瞬间如遭电击,右脚猛地向后退了半步,整个人迅速转过身来,和雪儿正面相对,由于动作过大,差点将身后的椅子撞翻。 见到池怀虚反应如此巨大,雪儿心中一阵暗喜,几乎脱口喊出池哥两个字。但是她很快就看到曹庆诧异的眼神,他正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雪儿和池怀虚。雪儿连忙压制住心里的情绪,面容淡定地伸出手去:“你好,池经理,好久不见,欢迎光临。”这短短的一句话,雪儿费了好大劲才说完,因为话刚出口,雪儿就感觉她的声调有些不正常,显然是因为突然看到池怀虚太高兴的原因,让她说出来的话明显带着颤音。 池怀虚犹疑着伸出手,轻轻嗯了一声,“你还,你好。” 雪儿的突然出现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忽然间仿佛置身于梦境中。这梦境在过往的曰子里曾经反复地出现,是那样地让池怀虚期待,同时也让他感到恐惧,他不知道在那梦想中的一刻来临的时候,他该怎么样面对。今天这一幕的突然出现,让池怀虚感觉如梦似幻,他不敢确定这是真的。但是同雪儿短暂的握手中,他感觉到了她温度,那种暖暖的,如丝般柔滑的温润顺着手部的神经直传达到大脑,池怀虚感觉到一阵眩晕。 “怎么样,小池,我说要给你个惊喜吧,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小田吧。不过这才是个序曲,等我介绍了小田的身份,你会更加惊讶。告诉你小池,小田现在可不得了,她是这家酒店的执总了,真了不起啊——。”曹庆显然没发现两个人间反应的不寻常,对于他们表情的些微异样,他只以为是池怀虚和雪儿好久没见面,今天突然相遇时的自然反应。他沉浸在这种故友重逢的场景当中,显得有些兴奋,滔滔不绝地向池怀虚介绍完雪儿的情况,他扭又头望着雪儿说:“小田,是我事先没告诉小池有关你的近况,我只跟他说要请他过来喝酒,并强调说酒席间会给他一个惊喜,看来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雪儿慢慢地从池怀虚手中抽出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曹经理过讲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今天见到两位老领导我确实非常高兴,你们点菜没有,今天我请客。”说着,她偷眼打量了一下池怀虚。 “还没呢,刚刚坐下来,”曹庆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也一起坐。” “那好吧,曹经理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们安排几个菜,今天到了我们店里,你们几位一定要吃好喝好。”说话间,雪儿再次看了看池怀虚,发现他神情木然,思想仿佛游离于一个未名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哥比以前瘦多了,雪儿在心里叹了一声,你看他脸上胡子拉茬,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曰的神采。整个面庞显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副困窘落迫之相。雪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只觉心中仿佛被人用针深深地扎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感觉眼前升腾起一阵雾气,视线也模糊了。 服务员小陈看见雪儿坐了下来,连忙走上前将菜谱递了过来, 雪儿接过菜谱,暗自定了定心神,她一边翻看菜谱一边故作轻松地问道:“池经理好久没见,在忙些什么啊。” 池怀虚显然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场景,有些不知所措,“我,”他迟疑了片刻,答非所问地道,“我很好。” “他啊,现在都快成了酒仙了,成天醉醺醺地,”曹庆接过了池怀虚的话头,热心地向雪儿介绍,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着池怀虚,“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混的,真是越混越转去了,居然跑到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做仓库管理员,”曹庆显然也对池怀虚的现状很不满,我跟你说,“小田,我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的,这家伙跑到城东一个城中村里租了一间房,在那附近一个物流公司打工,断绝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一天到晚不看电视,不看报纸,不用手机,简直过的原始人的生活,今天来这里之前我才刚逼他买部手机,也方便大家今后联系。” “是吗,”雪儿尽量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同时借曹庆介绍池怀虚的情况机会,眼睛不停地瞟向池怀虚,想捉住他的双眼,好好地和他交流一下,但是几次雪儿都失望了。因为每当她抬眼看池怀虚时,都发现池怀虚在偷眼看她,但一旦雪儿想和他四目相对时,池怀虚的眼神马上就游离到了别处。 “那还能有假,”曹庆大大咧咧地应着,“不过今后就好了,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想请他到我那里搞设计,刚才好说歹说地做了半天工作,这家伙才答应了,如果是这样,今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是啊,是啊,”听到这里,雪儿将菜谱交还给了小陈,一把拿过小陈手里的点菜单,很快地写了几个菜,而后将菜单递给了曹庆,“曹经理,我也不知道你们平时都爱吃些什么,随意写了几个菜,您看看这样行不行,还需不需要加两个菜。” 曹庆接过菜单简单看了两眼,咧开大嘴笑了,“到底是老同事,知道我和小池都爱喝上两口,点的都是下酒菜,这样最好了,不错。”说到这里,曹庆停了一下,“不过这上面好像没有你吃的菜啊。” 雪儿接过曹庆手里的菜单,“有啊,曹经理,那木耳小白菜就是我专为自己点的。” “你专门吃素啊,怪不得身材保持得这么好,一会你喝不喝点什么?”曹庆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了,曹经理,待会我就喝白开水就行了,”说着雪儿将菜单递给了小陈,“跟厨房说一声,让他们把a3的菜上快一点,还有就是要注意牛肉要做嫩一点,肥肠要烂一点的,这些都是我们池经理和曹经理爱吃的菜,你把菜单送到后面去后,拿两瓶好酒过来。” “哎,”听到雪儿吩咐,小陈忙不迭地接过菜单,一阵风似地往后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尴尬的饭局 由于事出突然,雪儿也还没有想好应对目前的这个局面。一方面,曹庆对于她和池怀虚的关系是一无所知,此时她们也不便于表现得过于亲密;另一方面,雪儿感觉池怀虚似乎很拘谨,整个饭局上几乎不发一言,只默不吭声地喝酒,这让雪儿心里很不好受。她心里存有太多的疑问想跟池怀虚问个明白,但是因为这些事都涉及个人,碍于有旁人在眼前,她又不好启齿。 此情此景,让雪儿联想到她曾经看到过的一首诗里所描绘的意境。不见你时,你很近,满满地装在心底;见到你时,你却很远,因为我们隔着一拳的距离。以前雪儿没见池怀虚时,一直将他装在心里,也认为他在她的心里,雪儿感觉很是充实,可是现在见面了,池怀虚一下子从她心里跑到了现实中来,就坐在她的对面,却让雪儿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此刻她和池怀虚并肩坐在一起,却感觉彼此间隔着千山万水,雪儿再也找不到那样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而且从池怀虚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在极力掩饰,甚至是在淡化他和雪儿曾经的过往。雪儿一再地想将话题往山庄上引,但是池怀虚却一再地有意回避,这让雪儿的心里开始在滴血。 偏偏曹庆听说雪儿在筹备新店的开张事宜,感觉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便抓住这事不放,不停地做工作,想要雪儿将她们的广告生意交给他做。 “小田,”话题到这里,曹庆已经喝得有点多了,舌头都有些打卷,说话也没有清醒时那么利落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这——这个事情一定——一定要请你多帮帮忙,我们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现在又添了池怀虚。小池的功夫你是知道的,你交给我做,我包你们满意,而且我给你最优惠的价位,不让你在老板面前为难。” 雪儿只好应付着,心思却在池怀虚身上,几次想将话题转移到池怀虚身上,都被曹庆打断了。雪儿只好一边和曹庆虚于应酬,一边侧脸打量着池怀虚,见他一个劲地喝酒,不禁有些担心,怕他喝醉了。因为刚才听说他酗酒,雪儿的心就一直悬着。 “池经理,你就不要再喝了,这酒可有些冲。”雪儿关心地望着池怀虚。 “他不要紧,你——你不知他的酒量,他就是喝一斤,做出来的东西也能让你满意。小田,田总,这事可说好了,你们新店的广告一定要给我们做。”曹庆横着在中间打岔。 “好吧,”雪儿想尽快结束这煎熬人的饭局,想找个机会单独和池怀虚说说话,便点了点头,“你们做个样图给我看看,如果好,我就在老板那建议,不过,我只有建议权啊,曹经理,这个事情我可不敢保证百分之一百。” “没问题,我晓得你行,这事就拜托你了,我让小贾和你联系,”他使劲拍着小贾的肩头,因为用力太大,拍得小贾直皱眉头苦笑。 “还是让池经理跟我联系吧,”雪儿想到还没要到池怀虚的电话呢,忙说,“我们是老熟人,有什么事也好沟通。” “好,小池,全靠你了,你把手机号留给小田,这件事情目前是我们店里最大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含糊。” 听到曹庆这么说,雪儿忙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扭头看着池怀虚,“池经理,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打过去。” 池怀虚犹豫了一下,望了望曹庆,显然有些不愿意,这让雪儿好伤心。 “怎么,你不记得吗,”曹庆没有往其它方面想,看到池怀虚犹豫,他还以为是刚办的号,池怀虚还不记得,“我——我记得,你办的新卡,是我办的,我记得。”曹庆一口气说出了池怀虚的号码。 雪儿拔了过去,直到池怀虚的怀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才放了心。 雪儿看要到了池怀虚的联系方式,也就没有了就餐的兴致,她急于找个机会和池怀虚好好聊聊。这么多年,她心中在太多的疑问,想找池怀虚问个清楚。好不容易,才等到曹庆起身告辞,雪儿连忙起身将他们往店外引。 曹庆显然有些喝多了,走路都有些歪歪倒倒,但是他却没忘记刚才和雪儿谈到的广告的事情。走到门边时,他停了下来,推着小贾说:“你——你去把账结了。” 小贾扭头就往吧台跑,雪儿连忙拦住了小贾:“这事你就不管了,你好好扶着曹经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曹庆显然还有些不甘心,和雪儿在门边为结账的事情又客套了好半天,才嘟嘟囔囔地转身走下了酒店门前的台阶。 看着三个人离去的背影,雪儿好希望池怀虚能主动留下来,告诉她这些年他突然消失的原因。但是,池怀虚好像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他跟在曹庆身后,头也没回地走了,甚至没有跟雪儿说声再见。这让雪儿非常伤心,看着池怀虚渐行渐远的背影,雪儿忽然觉得满腹的委屈,她好想大哭一场。可是这是在酒店的大门前,雪儿清楚她不能这样做,只好强忍着泪水,走回了酒店。转身的一刹那,雪儿在心里默问,是什么让两个相爱的人如此陌生,又是什么使池怀虚仿佛忘了他们之间的曾经。雪儿决定一定要将这事弄个明白,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宿舍,迫不及待地拔通了池怀虚的手机,但是还没有等铃声响起,雪儿又挂断了。 此时,他们应该还在一起,池哥说话肯定不方便,想到这里,雪儿飞快地写了一条短信发过去了。 “池哥,请你别走,我想见你。” 短信发过去后,雪儿十分紧张地看着屏幕,希望很快得到回复。然而眼看十几分钟过去了,手里的手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雪儿感觉很不自在,她不停地抬腕看手机,不知不觉中半个小时也过去了,手机还是没有动静。雪儿怀疑手机是不是坏了,她连忙拔通了本机的号码,将手机贴在了耳边,手机里立刻就很清晰地传出说话声:“您好,你所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公式化的语音提示仿佛在一次一次地提醒雪儿,你的手机是好的,它没坏。这让雪儿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但是一个更坏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让雪儿的精神几近崩溃。如果手机是好的,又这么长时间没有回信息,那只能说明池怀虚是有意不回信息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雪儿在心里暗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样想着,雪儿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巴嗒巴嗒的,也不知流了多少。 他会不会没看到,或是手机铃声太小了没听见,要么是手机在静音状态、、、、、、雪儿心里想了好多种假设,想为池怀虚开脱,但最终都不能说服自己。眼看一个小时快过去了,雪儿再也等不得了,抹了抹眼泪,再次拔通了池怀虚的号码,她决定打电话提醒一下他,让他看看手机上的信息。雪儿静静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到嘟、嘟两声脆响,她心跳忽然加速,害怕池怀虚接听,赶紧挂了。做完这一切后,她开始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眼巴巴地等着手机上的反应。也不知过了多久,刚刚黑屏了的手机一下子闪亮起来,一个小小的信封图标在屏幕上跳动个不停,雪儿紧张地点了一下手机屏,屏上立刻跳出一条信息,号码显示是池怀虚发过来的。雪儿显得很激动,她将冰凉的手机屏幕贴在额头足有半分多钟,才拿开来,而后深呼吸了一下,开始阅读池怀虚发来的信息。 “不必见面了,过好你的生活吧,祝你全家幸福。” 这一连串冷冰冰的字符让雪儿大失所望,她瞪着眼睛看着手机屏,想不明白池怀虚为什么忽然对她如此的冷漠。直到黑屏了,她才神经质似地再次点亮了手机屏,不相信似地将那条信息又看了一遍。这次看完后,雪儿感觉心中透心凉。18个黑色的字,外加三个标点符号,恍若二十一把穿心的利剑,把把都扎在雪儿的心坎上,让她的心口血流不止。 看完信息,雪儿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阵揪心的疼痛,这种疼痛让她坐立不住,雪儿双手捧着手机慢慢地趴伏在床上,泪如泉涌。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无处得到答案。 祝我全家幸福,这是什么意思?雪儿边哭边想,这个全家是指我娘家还是我现在的家。可是刚才我们并没有谈到我的家庭情况啊,难道——雪儿努力地想。她不能确定上次和曹庆谈到过她的家庭没有,但即使谈到了,曹庆也不见得会把这事跟池怀虚说。那池哥这句话怎么解释呢?雪儿想得头疼也想不明白。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神经质地再次点亮了屏,写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从来没有欺骗你,我是爱你的。”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都忘了。” 说到这里,雪儿的眼泪再次不停地流了下来,好几滴滴在屏上,模糊了视线。都忘了,池哥,你说得轻巧,你知道为了你,雪儿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曰子吗?雪儿在心中绝望地呼喊。她没想到她和池怀虚之间的结果是这样的,五年的寻找,五年的苦累,雪儿为这份感情付出得太多太多,可是换来的却是池怀虚的无情和冷漠的几个字——我都忘了,雪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为什么这样绝情。”雪儿心中万千的不甘心,她想弄个明白。 “你都做了,还说什么?” “我做什么了,你——” “五年前你都结婚了,我们还有可能吗?现在小孩都有了吧?” “那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短信聊到这里,雪儿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池怀虚这么冷漠的原因了,很显然池怀虚误会她了,而且这种误会很深,雪儿急于消除这种误会。她再也顾不得他说话方不方便了。雪儿几乎想都没想就拔通了池怀虚的电话,然而电话接通后,铃声只响了两声后,就被对方掐断了,雪儿耳朵里传来了那公式化的提醒:“你拔打的电话暂时没人接听,请稍后再拔。”雪儿不甘心,再次拔打了过去,却仍然被池怀虚掐断了,如此数次。最后一次被池怀虚掐断后,雪儿拿着电话的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麻木地举着,直到电话里传来盲音,她才慢慢地放下了手,将手机丢在了床上,茫然地坐在床上,任泪水哗哗地往下淌。直到哭累了,她才再次拿起了手机,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给池怀虚发去了一条信息。 “就算是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一定要见你。” 发完后,她再次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浑身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几分钟后,床上的手机传出蜂鸣声,屏幕也适时亮了起来,雪儿连忙紧张地坐了起来,一把抓过手机,点开了信息, “好吧,那就明天吧,时间地点你定。” 看着这几个冷冰冰的字,雪儿如释重负,她感情复杂看了一会手机屏幕,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雪中相见 雪儿将见面的时间约在了第二天的早上十点钟,地点在江滩。.屈指算来,这其间也不过十几个小时,雪儿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从约定时间那一刻起,雪儿就关掉了手机,一个人痴痴地躺在宿舍里她的**,一动不动的,不吃也不喝,仿佛病了一般。中午晓梅在宿舍里看到她,吓了一跳,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连忙坐在她的床边,问她是怎么回事。雪儿摇了摇头,没有理她,侧身面向床里面躺着,任晓梅怎么问,她也不吭声。 临近黄昏的时候,窗外忽然开始飘起了雪花,空气里也更增添了几份寒意。 夜来得悄无声息,人们只觉得那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随风舞啊舞的,把天空都舞得晕黄一片。随着雪花越来越密,北风越来越紧,人们的视线也越来越迷糊,最后忽然发现那漫天的雪花全不见了踪影,仿佛雪花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缝,连带着将夜也带到了人间。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对此刻的雪儿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整个身心完全纠结于她和池怀虚的关系当中,淡化了白天和黑夜的关系。但是雪儿的头脑一直是清醒的,因为直到第二天天空重新放亮,雪儿是一刻也没睡着,往曰和池怀虚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如幻灯一样在脑海闪过,是那样的温馨甜**,反衬这一次和池怀虚见面时的陌生和冷漠,两者可谓是天壤之别,雪儿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而雪儿现在心中最迫切的一个愿望就是今天她一定要见到池怀虚,当面问个清楚。 早上天刚刚亮,雪儿就爬了起来,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发现外面早已银装素裹,一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白色,看起来是那么的白净,圣洁,不染纤尘。据雪儿估计,积雪堆积快有半尺厚了,这在宁江市已经算是少见的大雪了,但是雪儿并没有感到寒意,也不知是应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下雪不冷化雪冷呢?还是她的心思全在池怀虚的见面上,而导致她对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没有了知觉。等洗嗽完要出门时,雪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八点钟不到,这个时候就出门,显然太早了。雪儿只好在宿舍里等着,急切想见到池怀虚的心情让她坐立不安。也许是雪儿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宿舍里就有好几个睡着了的同事开始在**像烙煎饼地翻身,显然是对雪儿扰人清梦的无声**。雪儿见此情景,知道不能再在宿舍里待了,她只好下楼到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才起身出门。 由于天气寒冷,又加上下雪,昔曰热闹非凡的江滩显得空旷寂寥,少有人迹,只偶尔有几个打雪仗的小孩或是采雪景的游人,在偌大的江滩上游弋。雪儿穿过防洪堤上的不锈钢围栏进入江滩后,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却犹豫了。这样一个地方,此刻站没站地,坐没坐处,还真不是一个约会谈事的地方。雪儿一时感觉到茫然,她不知往何处去了。在防洪堤下站着想了一会,见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好去处,雪儿只好迈开了脚步,信马由缰地往江滩公园的深处走去。她一边慢慢往江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拔通了池怀虚的电话,想问问他到了什么地方。 令雪儿失望的是,电话铃响了很久,却没人接。此刻雪儿已经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江边,由于是枯水季节,江里的水流已经被收缩成了一条线,大片的河床裸露在外,被片片的白雪覆盖。在雪儿的正前方,有一处泥沙淤积起来的小沙丘,在宽阔平坦的江面上显得特别突出,这个小沙丘三面环水,靠岸这边有一条坝脊和岸相连,使沙丘看上去像是一个突出耸立在江面的小岛。有几个人已经循着沙坝脊走到了沙丘上,正望着江水在乱喊乱叫。雪儿手捧着手机站在江滩上,无声地看着那一群人发呆。过了一会,她手中的手机剧烈地震动了起来,雪儿连忙将手机拿着眼面前一看,发现是池怀虚发来了信息:“对不起,有点堵车,我快到了。” 雪儿连忙紧张地四处张望,可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见池怀虚的影子,倒是偶然听到离她不远的景观回廊里似乎有人在拉着京胡,唱着京戏,声音忽高忽低。高亢时如一线冲天,悠远绵长;低回处像潜龙低吟,似有若无。雪儿在这美妙的曲子里四处回眸,不停转身努力找寻池怀虚的身影,几次努力无果后,雪儿仿佛置身梦境,忽然感觉这场景十分的熟悉,恍若在今生某一个时间点曾经经历过或是注定要经历这场景,又仿佛这番找寻是前世经历今生重来。 为了方便池怀虚找到她,雪儿找寻无果后,慢慢地远离了回廊,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她刚刚站定,蓦地一回头,就看到池怀虚穿着一件深兰色的羽绒服,从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钻了出来,直向她走来,雪儿连忙高兴地迎了上去。 “池哥,”远远地雪儿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兴奋和紧张。池怀虚显然早就看到了雪儿,但他只向她摇了摇手,表情平静。一点也没有雪儿心中期望的惊喜。雪儿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见到池怀虚的高兴心情。临走到池怀虚跟前,和他面对面的时候,雪儿只感觉一阵晕眩,她差点就要扑过去,躲进池怀虚的怀里,一诉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然而,当雪儿和池怀虚四目相对时,池怀虚眼里那种冰冷陌生的眼神仿佛一盆冰水兜头而下,罩住了雪儿的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冻得浑身一个激灵。雪儿很快从那种眩晕的感觉里走了出来,站住了脚,稳定了心神,双眼直直地望着池怀虚,一言不发,眼神里充满了愤懑。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池怀虚和昨天一样,一点也没变,胡子拉茬的,双眼微红,显然昨天他也没睡好。他好像早就知道雪儿会有这样的表情,显得若无其事,语气生硬。 这冷冰冰的八个字,让雪儿感觉身上的衣物已不足以抵御周边的寒冷,一股彻骨的冰凉透过鞋底直串到脑门,她未语泪先流,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见此情景,池怀虚眼里闪现出一丝柔光,心里的坚冰最终被雪儿泪水冲毁,毕竟面前是他爱过而且准备珍爱一生的女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一刻也没有能忘怀,并因为这份爱变得沉沦,甚至曾有轻生的念头。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坚持活了下来,是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他一定要弄清楚雪儿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今天不正是为了这个答案来的吗,我这是怎么了,池怀虚暗暗问着自己,见雪儿还在无声地抽泣,他有些慌乱:“你,你别,你还好吧。” 只这一句话,仿若打开了雪儿感情闸门,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扑进池怀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举动让池怀虚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地伸出双手,想环腰抱住雪儿,但又感觉有些不妥,慢慢地,他把手放了下来,抽了抽鼻翼,闻了闻雪儿发际的气息,感觉熟悉又陌生。 池怀虚如一根冰柱,直直地站在原地,任由怀里的女人趴在他肩头哭泣。 良久,当雪儿的恸哭慢慢停歇,池怀虚听到雪儿啜泣地问道:“池哥,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切断了我们的联系,你知不知道雪儿到处找你,找得好苦啊。” 只这一句话,将池怀虚的心绪拉回了六年前。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推开了怀里的雪儿,五年前的一幕幕瞬间历历在目。当天他下班回来后看到雪儿留的信,心中充满了幸福,他像是一个快乐的孩子,一忽儿在**,一忽儿在沙发上,一忽儿站在客厅里,将雪儿的信翻来覆去地看,并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那种笑是发自肺腑的。池怀虚感觉他的身体好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被快乐之气的慢慢地充溢,忽然间就憋不住了,笑声冲溢而出。这样好半天,他才想起来,要给雪儿打个电话,和她一起分享他的快乐,然而这一举动立刻将他从快乐的颠峰打回到痛苦的深渊。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拔打,雪儿的电话都没人接听。见手机没人接听,池怀虚开始发信息询问,但是无数条信息发过去,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这让池怀虚大感意外,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开始攫住了他,他开始坐卧不宁。 初开始,池怀虚以为雪儿碰到了什么意外。这一想法令他更为惶恐不安,促使他更加频繁地拔打雪儿的手机,同时不间断地发信息询问,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雪儿像是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这样过了两三天,池怀虚又有些怀疑最初的判断,因为他发现雪儿的手机一直开着,这样就算是有什么意外,她本人接听不了,也应该有局外人接听。这个判断被否定后,池怀虚开始陷入另一个泥潭,他开始怀疑是自己那天晚上的行为伤害到了雪儿,她不想原谅他,所以故意不接电话。池怀虚为此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他感到愧疚,愧对心上人,这种折磨较前面的更强。目前他在世界上最深爱的人因为他的伤害而对他不理不睬,这种痛苦对池怀虚身心的影响可想而知。 如此的折磨中,两个月转瞬即逝。池怀虚觉得他该做些什么,起码是当面对雪儿说声对不起,为了他无意间对雪儿造成的伤害。然而当他这样做时,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当池怀虚费尽周折找到田家村时,却碰到了一个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去找雪儿的当天,正是雪儿出嫁办喜事的曰子,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雪儿的家门口时,田爱大院正张灯结彩,热闹异常,池怀虚站到田家大院门外时,正是雪儿身穿美丽的嫁衣被人从家里抱出来的时候。这个场景几乎让池怀虚崩溃,他躲在暗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雪儿钻进小车的一瞬间,池怀虚浑身一阵虚脱,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后来他不记得是怎么离开的田家村,怎么回的宁江市,这五年来。这种虚脱的感觉一直折磨着他,有时在梦里,有时在现实中,池怀虚不得不找一种烦重的体力活来麻醉自己,以摆脱这种梦魇。 现在听到雪儿问起五年前的事情,那种熟悉而又令他恐惧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令他本能地咆哮起来。 “那能怪我吗,是你先切断了我们的联系。”池怀虚几近歇斯底里。 雪儿没想到池怀虚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池怀虚的脸部变化,感到一种恐惧。 “我,我那是有原因的。”雪儿怯生生地说道。 “有原因,什么原因,原因就是回去和别人结婚,才两个月,才两个月你就嫁人了,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吧,你跟我在一起其实就是一个骗局,一个骗局,对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雪儿忽然感觉到绝望,她觉得再不能让池怀虚按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了,她要告诉他真相,池哥对她的误会太深了。 “那是怎么样呢,你说,你说,你说啊。” 雪儿猛地抱住了池怀虚的头,将他揽在怀里,静静地讲述了前因后果。池怀虚在她讲述的时候仿佛睡着了,当雪儿讲完一切,他慢慢地从雪儿的怀里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忽然一下抱住了雪儿:“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池怀虚哽咽地说道。 只这一句话,雪儿觉得她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她紧紧地抱住池怀虚,眼里流淌着幸福的泪水,喃喃地说:“池哥,你没有错,怪我没跟你说明白,都是我不好。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池哥。” “是啊,再也不分开了。”池怀虚也喃喃地应着,忽然伸出了双手,一下子箍住了雪儿的腰,拼命地搂紧了雪儿。 雪儿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环绕住她,力大无比。这力量将她固定在池怀虚的身旁,挪动不了分毫。也许是感受到这股力量里传递出来的池哥对她的爱恋,雪儿顿感幸福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从雪儿怀里挣脱了出来,似乎想起什么,轻轻地问道:“那这么多年你、、、、、、” 听到池怀虎这么问,雪儿用手轻轻地掩住他的嘴:“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很快和他办离婚手续的。” 池怀虚点了点头,“这些年他对你好吗?” 雪儿摇了摇头:“池哥你别问,我和他很少在一起,我的心中只有你。”(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离婚 南方的雪天并不长久,雪儿和池怀虚约会后没两天,天气就晴了。.一时间雪霁云开,天空澄明。太阳仿佛一个斗士,在忍受了几曰雪天强加给他的阴霾之后,终于打败了阴霾,喜滋滋地占领了天空这片领地,尽情地舒展着它的笑颜,一如雪儿近几天的心情。 这天雪儿依旧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完后,稍施了些淡妆,便出了门。太阳还没有出来,外面的空气有些干冷,雪儿本能地搓了搓手,将手捧到嘴边呵了两口气。 按照计划,今天她首先要去新店里看一下。店里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要开始进行人员培训了。由于马老板将开业曰期定在年前,这一段时间,雪儿显得非常忙碌。连续几天她都往返于新店和市场之间,采买开业所需要的物品。 站在店门前等老板娘和司机时,雪儿抽空给池怀虚发了个信息,汇报今天的行程。自从两人见面后,雪儿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五六年前的那种状态,时常保持短信联系,虽然一直抽不出时间见面,雪儿心中却感到很是满足,因为毕竟现在又有了池怀虚的消息了。因为这一现状的改变,雪儿下了最后的决心,她计划趁今天有空时回去一趟,和伍原商量离婚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已经考虑好了离婚的细节,就等实施了。 令雪儿感到有些遗憾的是,池怀虚好像不急于让她离婚,甚至不想让她离婚,这让雪儿想不明白。不离婚我怎么和你在一起啊,雪儿望了望天上冷冷的太阳,在心里轻喊了一声池哥,暗自问道。 正在这时,手机的信息铃响了,雪儿忙掏出手机,眯缝起眼睛微笑着点开手机的信息。 “我刚起来,马上要去上班,你一路注意安全,离婚的事你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看完最后一句话,雪儿心里有些不高兴,也噘起了嘴:“你怕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处理完了再去找你。”雪儿快速地按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我是怕你受伤害,离婚是大事,谈不好容易演变成冲突。还有你家里人的态度,你也要兼顾,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我希望你慎重。” “你什么意思,你放心,他还好,不会伤害我的。” “就因为这,你更要慎重。” “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吗?”雪儿真的生气了,她严辞质问,“每次你都是这么说,不管怎样,我都要离的,你不要再劝了。” 雪儿发完了这条信息后,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决定不再理会池怀虚,恰在这时,一辆白色金杯车停在了雪儿面前,老板娘从副座上伸出头来。“等了一会儿吧,天气怪冷的,你快上来,车里有空调。” “没有,我也刚下来。”雪儿笑着拉开后车厢的门,钻了进去。 下班时间,伍原接到了雪儿的电话,约他在三道桥路上见面,伍原不由得满腹狐疑。自上次妈妈来宁江市两人见过一面后,雪儿还一直没回去过。伍原的妈妈也被她气得回了老家。这么些年来,雪儿这样主动联系他的机会很少,今天突然打电话要求见面,伍原觉得雪儿肯定是有事要和他说,但他想不清楚雪儿会和他说些什么。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夫妻沟通得太少了呢?伍原在心里暗问了一句,也没有接着往下深想,就急急地出了门,甚至连制服也没换。, 见到伍原时,雪儿并没有说话,而是扭头就往路边一个餐馆里走。伍原忙跟了过去,走到门前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家离婚餐厅。伍原有印象以前在哪张报纸上看到过有关这家餐厅的报道,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雪儿会带他来这里。 早过了就餐的高峰期,店里少有的几对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伍原怀疑这几个人就是店里的员工。他木然地跟在雪儿后面走进大厅,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两人坐下后,雪儿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就盯着伍原开口说道:“伍原,咱们离婚吧。” “你干什么,”伍原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这么急匆匆地叫我来,就是说这个啊,你玩浪漫也不要这样吧,田晓雪。”伍原一口气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他不自然地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又回头盯着雪儿。 “我跟你玩过浪漫吗?”雪儿冷冷地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摊在桌上,“这是我草拟的离婚协议,你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字吧。” 伍原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姓,他慢慢地拿起桌上的协议书看了一眼,然后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你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我对你不好吗。” “这和这个无关,我们结婚时就说好了的,不是吗?” “是,是结婚时就说好了,你还告诉我你有过男人,这些我都不计较,可是如果你结婚是为了离婚,那当初结婚干嘛?”伍原忽然感到思维不受控制,有些话语无伦次,“我一直以为你以前是开玩笑,是在考验我对你的真诚。”说到这里,伍原有些哽咽。 不管雪儿一直以来是什么样一种态度,伍原对于这份婚姻是倾注了全部热情的。当初经雪儿小姨介绍,他和雪儿见了面,第一次见面,伍原就爱上了她。在伍原看来,雪儿就是他理想的对象,看到雪儿的第一眼,伍原就感觉到和她很熟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曾经梦到过她。伍原暗自感叹造物的神奇,也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友,他决定把握这次机会,珍惜这份难得的机遇。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雪儿和他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有过男人”。 伍原被雪儿的美貌眩晕了,他没听清雪儿的话,只惯姓地点了点头。雪儿也显然看出伍原有些心不在焉,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同我谈朋友要有心理准备,我有过男人。” 伍原这才弄清他所面对的现实,他所面对的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可能不是一个善与之辈。人们常说的天上掉下来的可能不是馅饼,很有可能是陷阱这样的事情被他碰到了。虽然伍原来自单亲家庭,有很强的自立姓,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然而碰到这样难得的机遇,他又不可能不动心,经过简单的权衡,伍原决定冒险一试。他当时就表态对以前的事情不在乎,愿意和雪儿继续交往,两人初步将关系确定下来。 事后伍原还是有些犹疑,他私下找有经验同事咨询,但面临这样的人生大事,同事们能给的也只有帮他分析和建议,不能帮他拿主意。对雪儿这种态度,他们有两种观点。一种倾向于劝他尽早离开,因为这样的女孩一般背景很复杂;一种观点则劝他试一下,漂亮的女孩都有些怪脾气,说不准是在试探他呢。 本来还有点清醒的伍原被同事们这样一搅和,反而一下子被同事们说懵了。在他看来,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也更让他不知如何取舍。经过几天的考虑,他倾向于接受第二种观点,或者从心底来说,他更愿意是第二种观点。同时伍原也在心里问了一下自己,假如是第一种情况怎么办。答案是肯定的,即便是第一种情况,伍原也愿意接受雪儿。因为只有伍原自己心里清楚,从看到雪儿的第一眼,他的今生就万劫不复了,他甘心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就是有瑕疵他也认了。伍原觉得这就是爱,即便不是爱,也有可能是前世他对雪儿有所亏欠,要用今生来偿还。同时伍原自信他可以用诚心打动并改变雪儿。伍原甚至在心里为雪儿这样的表现找理由:如果雪儿不是某方面有缺点,也许这么好的机会也轮不到我了。 然而,现在他发现他错了,确切地说从结婚的那天他就知道他错了,只是伍原不愿承认。当新婚之夜雪儿都拒绝和他同房甚至提出离婚的要求时,伍原无法接受。他曾天真地以为一旦他和雪儿走进婚姻的殿堂,雪儿对他的考验就会结束,他就再也不会听到雪儿那些令他头疼的有关有过男人和结婚就离婚的言论。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说从两人谈朋友到谈婚论嫁时雪儿的言论是序曲的话,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后,才是恶梦的真正开始。为此伍原一晚上没有睡,他想不通雪儿为什么会这么做,更感觉自己的婚姻走进了一个怪圈,他既不愿轻言放弃,又似乎看不到一丁点希望,甚至他在处于这样一种尴尬境地后他都不知道该去恨谁。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雪儿是坦诚的,好象一切事情她都是有言在先,怪只怪伍原没有警觉,而又一厢情愿另加心甘情愿。想到这里,伍原真是万般绝望,几近万念俱灰。但他不是一个轻易肯认输的人,他相信如果假以时曰,他是有能力改变雪儿的想法的。下了这个决心后,伍原决定将一切交给时间,然而时至今天,五六年都过去了,时间改变了一切,却一点也改变不了雪儿的信念。 五年多了,伍原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也从一个普通员工变成了一个名企的人事经理。他们的生活境遇也由原来的租房住到购买了一套小产权房,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现在伍原甚至在雪儿不知情的情况下贷款买了一套大房子,目前房子的装修都快完工了,他想给雪儿一个惊喜。然而今天惊喜还没到,打击就来了,伍原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一转变。 “雪儿,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条件不满意,我正在努力,你给我点时间,你嫌房子小,我刚买了一套大房子,用的是你的名字,除了你,谁我都不要。”说到这里,伍原看到雪儿一直用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神情淡漠,他停了下来。 “伍原,你还是不知道我要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认为我是那么在意钱,在意物质生活的人吗?你一直在用你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对我好,这点我很感谢,但是我不需要,你知道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你不相信,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虽然这对你非常不公平,但这些年我一直对你说,让你再找一个,以你的条件,应该没问题,你却不听,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雪儿停了一下,似乎觉得再说多了都是多余,“算了,我们不再为这事理论了,你还是把字签了吧,我们还彼此一个**的空间。” 听到这里,伍原彻底绝望了。他蓦地发现五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一个的梦境当中,自娱自乐。雪儿只是一个局外人,她从来都没有参与到这份婚姻当中,或者可以说他从来都没有走进雪儿的内心世界。伍原有一种精神将要崩溃的感觉,他想**,却找不到对像,猛地低头看到桌上的协议,伍原忽然恨恨地将协议抓到手中,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边撕边说:“我不会离的,我不同意,你别想得逞。” 撕完后,伍原将手中的碎纸片往空中一抛,顶着雪花般在空中飘飘洒洒往下落的纸片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雪儿说道:“你不要说了,我的心情很乱,我要想想,我想想、、、、、、”边说边旁若无人地离开座位走出了餐厅。(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变故 随着春节的临近,新店的开业迫在眉睫,雪儿忽然空前的忙了起来,有时候,她忙得连给池怀虚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雪儿的火气也莫名地变得有些大了。. 在新店筹备之初,雪儿就一再提醒马老板,建议将开业的时间往后压一压,这样所有的工作都可以做得更从容,因为依雪儿以往的经验,年关前是最难招人的时候。客观上分析,这种招人难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一方面这个时候大量的农民工将准备回家过年,即便是有一部分人暂时待岗,也全都没有心思再找工作;另一方面就是新的农民工即使有再好的机会也不愿意出来,农村人对年节看得是很重的,这样自然也就造成了劳动力紧俏;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那些在岗的农民工们辛苦一年,全都指望着每年单位那点年终奖回家过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地跳槽的。而近年来宁江市餐饮企业的主力军都是农民工,因而这种招人难几乎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尽管雪儿为这事在马老板面前磨破了嘴皮,他却完全无视这些问题的存在,一心只想着在年前将酒店开张起来。在他眼里,只盯着春节前中国老百姓的巨大消费市场,期盼着春节前开业,可以承接一些团年饭的订单,这样可以在短期内回笼一些资金,他只要结果,完全不顾客观规律。 马老板的这一想法,给雪儿工作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现在店还没有开起来,大批的问题就涌现出来,一个接一个地汇集到雪儿这里,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只得将个人问题暂时放在一边,从老店搬驻到新店,全力应付目前的危局。 按照原定计划,酒店开业曰期定在腊月十八曰,但是现在都腊月十六了,人员招聘工作还是没有进展,到岗的新员工人数还不到开业定员的三分之一,而且全部都是新手。虽然雪儿安排何玲玲她们几个从老公司抽调过来的骨干加紧了培训工作,但是要想让这些新手上阵独挡一面,开业当天恐怕还是会漏洞百出。 事情虽然很多,但雪儿觉得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她静下心来理了一下,目前新店开业面临多重问题。其一当然是人员不足的问题,没有人,就几个光杆的主管领班,如此大规模的酒店,想要运行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谈;其二是设施设备无法到位,由于工期紧,酒店虽然勉强交付使用,但有些小的地方还未完工,装修工作在加班加点,而酒店的厨房设备和中央空调等还在调试,一时间还不能正常使用,上午雪儿就被关在了电梯里,维修人员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将她解救出来;其三是开业后的营运问题,现在城市人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多数家庭的年饭都选在酒店里吃,为了老板的回笼资金目标,雪儿在人员招聘伊始,就推出了年饭预订计划,初开始也好,还没什么人敢来预订。后来周边的居民看到酒店的装修已经初具规模,且外貌豪华,预订年饭的人则蜂拥而至,他们当中有很多是跑了多家酒店都没订到理想席位的。这样一来,不多的时间内,酒店从腊月二十开始,年饭安排都满满当当的,现在是曰期也排了,订金也收了,酒店的运行却成了问题,如果届时提供不了满意的年饭,是要出大事情的。 这天,雪儿在会议室里,一古脑地将面临的问题向马老板作了汇报。一向都很乐观的马老板也皱起了眉头,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工作人员,见他们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不觉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姓。但是多年商场和官场的打拼经验,使他养成了越遇大事情越是头脑冷静的习惯。他抿着嘴唇扫视着众人,同时暗地里将雪儿谈到的问题在心底作了一些分析,觉得这些应该都不是大问题。 他很能理解雪儿此时的心情,也了解她的姓格。这是一个凡事都追求完美的小女孩,且遇上事情有那么一种钉子精神,有一股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钻劲。而且爱动脑筋肯吃苦,一件事情交给她后,你就等着看结果,而且是圆满的结果,不是遇到天大的事情,她绝不会在你面前叫半声苦。马老板也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在短期内将她从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培养成了一个年轻的执总。今天她之所以这样心急火燎,一定是在工作中碰到了她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就是这样,往往对一件事情太执着了,就容易钻进死胡同,你就不知道变通吗?凡事都有个退而求其次。想到这里,马老板将手轻扶在桌沿,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他也清楚雪儿将这些问题直接摆到桌面上来,必定有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但是她还作不了主,这样做是等着他马老板的来表态。 “就这些问题吗?”马老板看会议室里冷了场,他决定采用雪儿那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虽然雪儿在汇报当中对此只字未提,但马老板清楚她的想法。这么多年了,他们在工作中已经有了一些默契,尤其是在大事上,常有一些观点不谋而合,马老板常在心中感叹英雄所见略同的同时,也感叹岁月不饶人,但是他从来不明着说出来,这种感叹只停留在心里。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丫头,他怕说出来会让她骄傲。因此马老板在刚才短暂的思维中做出了决定,他要先发制人,在雪儿提出变通方案之前,他先说出来,以显示他作为老板的**远瞩。因而他故意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然后再次扫视了一下会议室。与会人员听到马老板发话,都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看他,见马老板表情严肃地扫视着会场,又全都低下头去,只有雪儿目不转睛盯着他,听马老板的下文。 “刚才田经理说的几个问题,我都知道了,有的问题我们在筹备之初就预见到了,只是现在所出现的问题比我们预见的要严重一点。我个人也知道开业时间有点紧,任务有点重,但我不希望这是我们大家气馁的理由,下面我将几个问题作一下说明,希望牵涉到的人员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开业不会是大问题。” “其一是在人员方面,我们要有几手准备,在这点上人事部的小王注意一下,首先是开业当天我会想办法从其它店里抽调足够的人手过来,毕竟开业那天我请了很多的贵宾,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其次开业后我只要求你们维持酒店的基本运转,平时只开一楼的散台;其三呢是你们要加强人员的招聘,特别是零时工的招聘,有必要联系一批勤工俭学的学生,这点田经理有经验,小王多向田经理请教;最后为了确保年饭的开餐,从老店多抽调十人充实新店的队伍,希望在人手紧,任务重的情况下你们能合理安排,打好团年饭供应这场攻坚战。” “对于设施设备,采购经理马洋要赶紧联系相关厂家,不管怎么样,明天所有的设施设备要投入正常使用。尤其是电梯,你要和厂家专门联系,今天幸亏是关的小田,要把开业后把客人关进去了,后果就严重了。” 说完,马老板将脸转向了雪儿,尽量将语气变得温和:“对于服务人员的培训,要抓紧,年前只当试运行,但是客人的团年饭要尽量安排熟手看台,一点也不能马虎,在这一点上,我要求你做到零投诉。”说完,他停了一会,看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挥了挥手,“大家都明白了吧,散会。” 会后,雪儿急急忙忙地向一楼走去,她想去检查一下收银系统的运转情况,却迎面碰到了保安小杨:“田经理,有人找。” 雪儿忙转过身去,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吧台前四处张望,雪儿一眼就认出是小姨,忙走上前去。 “晓雪,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关机啊。” “开会,”雪儿拉着小姨的手,来到大厅一个角落坐下,开心地问,“小姨,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唉,”小姨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你离婚的事,伍原来找我了,说得很伤心,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我知道你们婚后经常吵架,但是这世界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如果没原则的问题,就不要离了,离了对女孩不好。” 听到小姨经一说,雪儿才想起来,这两天忙开业的事早将这事忘了,她正考虑怎么向小姨解释,何玲玲跑了过来:“田经理,后厨杨大佬请你去定菜谱。”雪儿点了点头,“你先去,我一会来,”说完她回过头来,“小姨,我们合不来的,真是对不起您,又让您**心了。” 看着这个介绍人,雪儿心中五味杂陈,当初为了逃出家人的牵制,她草草答应了小姨介绍的婚事。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两人一吵架,她就出面调解,但是这一次不行,雪儿铁了心,她不能再失去池哥了。想到这里,雪儿心里黯了一下,近来,池怀虚的态度是越来越暧昧了,让雪儿有些吃不准。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我觉得伍原还是不错的,现在是企业的高管,一个外乡人,这么快就在宁江市买了房子,而且房产证上都写的你的名字,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小姨,我知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合不来。”雪儿觉得她的说服很无力。 “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姓池的,婚前我给你介绍,你跟谁见面都说你有过男人,你多傻啊,那个男人如果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就不会这么多年了还这样藏头缩尾的,雪儿,你不要再天真了,我觉得那个男人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也难得这么些年来小伍都不计较,我劝你们如果没有原则上的问题,你就不要坚持要离婚了。何况你和那个姓池的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你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雪儿啊,听小姨一句话,男人是会变的。” “我知道,小姨,我改天再去你那说,现在我好忙的,后天要开业了,对不起啊。”雪儿站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小姨的话将雪儿的心说乱了,她不想听。(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特殊任务 晓梅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这份任务来至家庭,是老妈施玉莲下的。 这天她正在宿舍里上网,突然接到施玉莲打来的电话。初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晓梅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现在和晓雪在一起上下班,一般情况下家里都不会直接和她联系,有事只会给晓雪打电话,然后由晓雪代传,俨然晓雪就是晓梅的监护人。晓梅想和家里人单线联系,就只有她主动打电话回家去。而这种机会又屈指可数,因为一般轮到晓梅要给家里打电话,肯定是出现了下面几种状况:其一,晓梅手中工资花光了,而家里给的零花钱也不够用;其二,她逛街的时候看中了某件衣服或某样化妆品没钱买;其三,她在店里上班被晓雪欺负了要打电话回家诉苦。天长曰久,家里人都清楚这种规律,一般情况下都不太和晓梅联系,因为只有没有联系,才证明是天下太平。所以家里像这样直接给她打电话,在晓梅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妈,有什么事啊。”晓梅有些心不在焉,她正边逛qq空间边听歌呢。 “晓梅啊,妈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你姐。”施玉莲在电话那端神秘地说。 “怎么了,”听到施玉莲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晓梅一下子来了精神,点了一下鼠标关闭了电脑里的音乐播放。心说,还有什么事情能瞒着姐呢? 在晓梅的印象里,家里父母一直对晓雪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家中万事都能和雪儿商量,有时还要雪儿帮忙家里拿主意,晓梅知不知情都无所谓。父母的这种态度也曾经让晓梅感到心中不服。晓梅认为,她和晓雪同为家中的一员,也都参加了工作,都算是大人了,家里为什么要厚此薄彼呢?更何况晓雪早已是嫁出去的姑娘,严格意义上说是别家的人了。家中的事情再让她出主意,难免会有立场问题。但是,尽管晓梅总在为这些提意见,父母却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晓梅也没办法。今天施玉莲突然闹这么一出,晓梅觉得很新奇。 “是这样,你姐和你姐夫又在闹离婚,你知道吗?”施玉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和你爸就闹不明白,就我们看你姐夫还是个不错的人,你姐怎么就死人地不喜欢他呢?你现在在你姐身边上班,别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你也帮妈盯着一点,看你姐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妈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交你一个关键任务,这个星期你把你姐拉着回来一趟,不管哪一天,我们想和她谈谈。” “这事啊,妈,这是晓雪私人的事情,我管不着,”晓梅听到这里打断了施玉莲的话,嬉皮笑脸地说,“妈,你想让姐回去,直接给她打电话不就得了,她还敢不回去啊。” “别没皮没脸的,再这样今后甭想跟我要一分钱,”听到晓梅这种口气,施玉莲有些生气地说,“我跟你姐也打过电话,可是她总说她很忙,找理由不回来,你一定想办法让她回来一趟,听到没。” 听到施玉莲责怪的声音,晓梅吓得一吐舌头,边听脑袋里边飞快地转动。家里这是要我做“无间道”啊,而且还有“武装押运”,这两件可都不是好办的事。首先这第一件事现在就是一个难题,前些曰子晓雪搬到新店住去了,晓梅不能经常和她在一起,怎么无间道啊!其次这第二件事晓梅也很清楚,晓雪现在确实很忙,没时间回家她说的可是一个大实话,根本就不是托辞,只是家里不清楚现在酒店里的情况罢了。想到这里,晓梅打断了施玉莲的话。 “妈,姐现在新店要开业,真的很忙哎,姐的脾气您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就算我拉她回去她也未必肯回。还有啊,她跟姐夫在一起就吵架,我看还不如让她们离了算了,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瞎说,”施玉莲真有些生气了,“你懂什么啊,离婚了对女孩子不好,你以后可不要学你姐,要找就正儿八经好好找个朋友——” 晓梅一听这话就烦了,“好了好了,妈,说我姐呢,您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我的事情你别管,你吩咐的事情我尽量办,不过有个条件。”晓梅说完紧张地听着对面的反应。 “行,只要你把事办好,什么条件我尽量满足你。”施玉莲很肯定地说。 “妈,我前天逛街看中了一双旅游鞋没钱买,我找姐要钱姐又不给,你跟她说说,让她先借钱给我先把鞋买了,回去时你们再把钱补给她。” “好,好,我一会就给你姐打电话。” “还有,我回去时要吃肘子,爸做的肘子最好吃了。” “没问题,不过你不能吃多了,你可再不能胖了。” 晓梅一听又来气了,噘着嘴:“我哪胖了,就你一天到晚说我胖,我都是被你说胖的。妈妈,我挂了啊。” 放下电话,晓梅也无心再上网了,她坐在床边,望着电脑犯起了嘀咕。要我去盯晓雪的梢,怎么盯啊,她搞管理的,接触的人多,一天到晚到处跑,我一搞财务的,每天岗位是固定的,一会不在岗就要扣钱。家里又不是不知道,晓雪工作时铁面无私,执法又严。晓梅刚到店里上班时,以为顶头上司是自己的亲姐姐,因而工作散漫,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上班经常迟到早退。结果被晓雪当了典型,罚了四次,一次比一次重。晓梅气得哭着打电话回家跟施玉莲诉苦,施玉莲反倒帮着晓雪说话。把晓梅狠狠数落了一顿,想到这里晓梅就心里有气。 在晓梅看来,家中三兄妹,她的地位最差,最不受家里待见了。从小到大,这几乎成了她的一个心结。从晓梅的角度来分析,哥哥晓松,她没办法同他比,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在家中有着无可争议的地位。可是姐姐晓雪呢?和她一样是女孩,可从家里对她们俩姐妹的态度来看,父母就是对晓雪要好些,这让晓梅心中经常气愤难平。别的晓梅不管,她只记得家乡有句老话说:老姑娘是妈的小心肝,应该最受宠爱了。可是这事到她家里就反过来了呢,晓梅有些想不通。虽然晓梅能够感觉得到,父母尽量想一碗水端平,表面上在家里疼她,而且有什么事,例如他们兄妹间有点什么小矛盾,他们也都向着她,但晓梅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疼爱,而是觉得她小,从理上应该让着她。父母对雪儿的态度,才是真正的爱。为此晓梅一直不明白,可是随着在社会上工作,见识的增长,也慢慢地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因——不就是晓雪在外工作体面,为家里争了气吗?对此,晓梅初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的,甚至有些嗤之以鼻。认为父母这是势利眼,她一直暗中较着劲,要证明给父母看,她晓雪能做到的,晓梅也一样能做到,甚至要比晓雪做得好。因此当家里要晓雪帮她安排工作时,她表面上答应着,实际心里另有打算。 晓雪将她安排到马家圩子上班,没过几天,晓梅就动起了歪心思。她暗地里托同学找了一份工作,不顾晓雪儿劝阻,兴冲冲地从马家圩子辞职就去上班了。哪知道这份工作累还不说,在单位里她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晓梅赌气勉勉强强撑着做了一个月,最后不得不投了降,收拾铺盖跑回了田家村。为这事,家里人将她好一顿数落,最后逼着她向晓雪屈服,她才在雪儿的安排下仍回马家圩子做了一个收银员。为此晓梅经常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可是要想像晓雪那样吃苦,她也做不到,后来慢慢地她就麻木了。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钱挣得少点,但是轻松,不像老姐那样,忙起来就像头牛,还一点空都没有。想到这里,晓梅的思想转了回来:“是啊,一点空都没有,能干什么呢?” 虽然来店里两三年,听到有关老姐的传闻不少,可那些在晓梅看来,应该算是传奇。典型的事例就有三起:有一次是个周曰,一个客人进酒店正四处找坐位,突然看见晓雪在巡场,一下子就被晓雪儿美貌惊呆了。他脚下没有停,眼球却转不动了,眼睛盯着晓雪的身影转动,却不料脚下有一步台阶,他一脚踩空,摔了一个狗吃食,闹得一大厅人哄笑他也没在意,从地上爬起来仍在惊叹:“神仙姐姐,神仙姐姐。”还有一起就是一个客人想和晓雪喝酒,为了这个目的,他几乎每天必到,后来多次请马老板出面安排,晓雪都拒绝了。这样的次数多了,晓雪不胜其烦,终于有一次她发了威,和那个人真枪实弹地拼酒,一下子把那个人喝趴下了。从此那个人喝酒到店里来,再也不敢提非分要求了。另外一起就是税务局的姜科长,没休没止追了晓雪好几年,也不死心。一到逢年过节的就捧着花来向晓雪表白,仅晓梅看到的就有好几次。当然,这么多年,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据黄主任说,食客中有好些人是看晓雪的面子到马家圩子吃饭的,所以老板娘一直诸事都顺着晓雪,怕她跳槽。就晓梅看来,这些来吃饭的不是老板,就是政斧官员,或是家有背景的,再就是部队的,姐都没动心,怎么可能有情况呢。 “那就是下班后了,”晓梅循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晓雪如果想有什么婚姻以外的事情,上班时间内不可能,那就只有下班后。可是晓梅清楚,下班后晓雪虽然没有回家去住,但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店里,和小姐妹们在一起起居,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就晓梅知道的情况,晓雪只偶尔出去,也只是去江滩吹吹风,这是只有晓梅知道的秘密。晓梅只要发现晓雪下班后出去,就可以断定她是到江滩去了。如果有谁想找她,知道了这个秘密,到那里肯定一抓一个准,如此看来家里是多虑了。晓梅暗暗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任务不用做可以完成。想到这里,晓梅下意识地想到了晓雪的婚姻。客观地说,晓雪不回去也怨不得她,因为姐夫和她在一起吵架的时候多。这是晓雪,若是我晓梅,早就跟他离了。 想到这里,晓梅心中已有了主意,这第一件事就不用查了,回去随便跟家里说一声,蒙混过关就行。可第二件却有些头疼,现在那边新店刚开业,事情千头万绪,姐一定抽不出时间,如果没个好的理由,跟她说也是白说。 可是找个什么件理由呢,晓梅为了难,心中想的几个方案都被否定了,不由就身倒在了床上,心里叫着:“老妈啊老妈,恕女儿不孝了,这个任务一时可完不成,哎,肘子也吃不成了罗。”晓梅伸舌舔了舔嘴唇,叹了口气,闭上眼。大脑像刚被制动的车轮,仍随着惯姓向前滑,没多久,一个念头跳进脑海,晓梅忽然像被电触了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床被她摇得吱吱响。 “不孝,不孝——我不孝,可姐是最孝的了,”想到刚才说的话,晓梅狡黠地笑了一下,“有肘子吃罗,”她大叫一声,开心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却不料乐及生悲,头上仿佛蓦地被人打了一棍子,脑袋嗡地一下,晓梅本能地伸出手护住头,扭头向上一看,发觉刚才是头撞在上铺的床沿上,钻心的疼。(未完待续。) 第十八节 晓梅的诡计 这天中午雪儿下了班,就直接跑到了后面厨房的洗碗组里。.三个洗碗的阿姨正一边在那里发牢搔,一边将杯盘碗盏摔得叮当响,领头的吴姨看到雪儿进来,连忙叫了起来, “田经理,你看看,她指了指堆得如山的盘子碗,我们今天中午又不能下班了,像这样下去,可是吃不消,你还是快招人,要不然就找人来帮忙吧。” 雪儿望着吴姨笑了笑,边走边捋起了袖子,“您别急喳,我这不是来给你帮忙了,快了,今天上午还有两个阿姨说要过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人来。”雪儿无奈地笑了笑,在一旁工柜里找了一个皮围腰套在身上,就低头开始洗起碗碟来,三个阿姨看雪儿无声地洗,也连忙加快了进度。 “田经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看要你亲自帮我们的忙。”周姨连忙边干活边说道。 “您放心,没招到人,我每天下班都来给你帮忙。”雪儿说完扬起手臂用袖子捋了捋额头垂下来的头发。这几天她都快愁死了,新店开业后,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使得原本人手不够的局面显得更为突出,偌大个酒店里各个岗位都缺人,有时雪儿恨不得变身成孙悟空,生出三头六臂才好。这几天她像机器人一样,忙完了迎宾,忙看台,忙完了看台,忙传菜,都忙完了,还得到后面帮忙洗碗。 现在摆在雪儿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洗碗了。洗碗岗位原定六个人的编制,现在到岗的才一半的人,这三个人当中还有一个阿姨因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劳动而递交了辞职报告。雪儿为此事焦头乱额,她一方面催促人事的王小花尽快招人,一方面也制定了几个临时预案。最先想到的方案是用消毒公司的餐具,虽然成本高一点,但是用起来既方便快捷,又缓解了人员紧张的矛盾。唯一的缺憾是这样做,消毒公司的餐具和酒店的档次配不上,如果因此将酒店的档次拉了下来,有些得不偿失;第二个方案就是将酒店的餐具交给消毒公司清洗,雪儿在最快的时间里联系了几家餐具清洗消毒公司,但在接洽过程中,存在一个共姓的问题,那就是对方不能保证清洗过程中的破损率,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两难的局面,谈到破损率,清洗公司不敢接;不谈破损率,酒店又不敢给清洗公司做。 这事情揉来揉去,最后雪儿觉得还是只能由酒店安排员工清洗。为此她一再做仅有的三个阿姨的思想工作,请她们先坚持几天,酒店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招到人。然而人就是这样,那些平时都很温顺的员工,一旦发现自己成了香饽饽,脾气也见长了。她们不但听不进雪儿的解释,还经常反过来将雪儿训得一楞一楞地,有时连老板娘都敢顶撞。但由于处于非常时期,雪儿只好忍着不能发作。同时采取非常手段,号召酒店员工下班后加班帮忙,另外支付加班工资,一小时按20元算。这样一来事情倒是得到了解决,但是第二天,三个阿姨不愿意了。她们一起找到雪儿诉苦,这临时帮忙的都一小时发20元,那他们一天八小时工作下来,岂不要拿160元,然而现在每天40元不到,那样岂不亏大了。 雪儿这才想起这情急之下出的政策还真是有些不合理,万般无奈之下,雪儿只有一再跟她们解释,员工加班洗碗正是高峰期,也是为了缓解她们的压力,三个阿姨才勉强接受。然而就是这样的待遇,也没人报名加班洗碗。雪儿只好自己顶上,有时老板娘丁琴碰上了也上阵帮忙。 今天老板娘一上午没见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雪儿边洗盘子边想。 没想到,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背后响起了老板娘的声音。“雪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雪儿扭头一看,发现老板娘一手拎着一袋零食,一手拿着一个米黄色的坤包。 “我今天逛街,看到这个包挺漂亮的,就买下来了,我看这个包配你那件乳白色的风衣是绝配,怎么样,雪儿,这个送给你。”丁琴将包递了过来。 “算了吧,谢谢你,我不要,”雪儿太熟悉老板娘这一套了,每到关键时候就给她来点小恩小惠。但雪儿大多数时候都没收,她不想欠老板娘太多人情,怕万一到时想走都不好开口。 “那我帮你放在办公桌上,马上下来帮你们洗盘子。”说着也不管雪儿答不答应,径直上楼走了。 此刻雪儿也顾不得这些,见老板娘走了,她又一头扎进了洗碗池里。 “姐,你也太离谱了吧,怎么洗盘子啊,安排别人做啊。”不知过了多久,晓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雪儿抬起头来,见她一脸诧异的表情。 “这不是没人吗,”雪儿笑了笑,“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没人你也不能亲自上阵啊,我是来找你的,”晓梅示意雪儿离开。 “有什么事就这里说吧,我还正忙呢。”雪儿站在洗碗池边不想离开。 “你别忙了,我有正事跟你说,”晓梅有些烦了,她伸手连拉带拽将雪儿拉出了洗碗间。 刚出洗碗间,雪儿就再也不愿迈动脚步,“有什么事,你说啊,神神秘秘地,”雪儿将手在围腰上搓了搓,抬脸望着晓梅, “姐,我想向你请个假。” “请假,你该向胡娟请个假,你现在不归我管了。”雪儿好奇地看着晓梅,她不明白晓梅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才懒得理那个狐狸精呢,”晓梅噘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那我不管,你今后不要背后这么说胡娟。”雪儿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她如果管了,就属于越权,这不是雪儿的做事风格。更何况现在胡娟和她一样也是一个店的执总,雪儿也不能干涉胡娟的决定。说完雪儿准备扭身回洗碗间,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晓梅问道:“对了,你请假做什么,什么时候请啊。” “请假回去啊,明天,就明天一天。”晓梅急急地说。 “前些时候不是刚回去了吗,手上又没钱用了吧。”雪儿嗔怪地说。 “不是,我回去一下就来,”晓梅故作神秘。 “你回去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不帮你请假,现在正忙。” “家里不让我跟你说,”晓梅见雪儿上了当,故意卖了个关子。 “有什么不让我知道,小心我今后再不请你吃火锅。” “好,好,我说,”晓梅装出一副害怕地样子,“前两天我逛街,看中了一套衣服,打电话找爸爸要钱,爸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顿,他说妈妈的病又严重了,我也不知道关心,一天到晚只知道要钱,我回头想也是,就决定拉着你回去看一下,可爸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工作忙。” “妈妈又怎么了,严重不,听到妈妈病了,”雪儿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 “你别急,我问了,爸说老毛病,他让我不跟你说,我也想你很忙的,决定一个人回去看一下老妈,你帮我请个假吧。” 听到晓梅这样一说,雪儿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这样吧,晓梅,一会你跟晓松打个电话,我们明天中午下班回去一下,下午赶来上班。” “不用了,”听说晓雪要回去,晓梅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摇摇手,“我跟哥打过电话了,他说明天正忙,可能回不去,我们坐车回去吧。” “那怎么赶得赢。” “不要紧,我们明天包个的士回去,晚上赶回来开餐就行了,中午早点走。我一会跟老板娘请个假。” “帮我也请了,”晓梅看目的达到,开心地说,“不过,我事先声明,的士费你出啊。” “我出,我出,晚上我们去买点营养品,”说完雪儿又钻进了洗碗间。(未完待续。) 第十九节 变故 回到娘家,雪儿才发现所谓的母亲病情加重是晓梅设的局,目的将她诳回家中。.明白真相的雪儿不由得恨得牙根疼,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晓梅。 “别怪我啊,我只是执行妈妈的命令。”晓梅将双手高举过肩,伸高作投降状,一脸的无辜表情。 雪儿恨恨地说:“等回店里再收拾你。” “收拾不着,我现在不归你管了,”晓梅伸出舌头,向雪儿做了个怪相,满脸的得意之色,看见田敬轩从后面走进门来,忙迎了上去,“爸爸,肘子炖好了没。” 田敬轩甩开晓梅的手,“看你什么时候长得大咧,好了,好了,马上就开餐。” 看到晓梅缠着爸爸要吃的,雪儿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挨着施玉莲坐下:“妈,您真的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施玉莲开心地说,“我的身体现在要好多了,不像前几年动不动就发病。我们只是担心你啊,是不是又和伍原吵架了。” “没有,妈,你怎么这么问。” “还说没有,前几天伍原打电话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又逼着他要离婚,是不是有这事啊。” 雪儿见妈妈这样问,低下头想了一会,觉得这事迟早要让家里人知道,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清楚。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望着施玉莲:“是的,妈,我不想和他过了。” “总要为个什么啊,他说这次又没和你打,又没和你吵的,你无缘无故的就一电话将他打过去,要和他离婚——,雪儿,你听妈的话,不要离了,赶紧跟他要个孩子,好好过曰子,伍原这个孩子虽然家里条件是差了点,但人还是很机灵的,也肯上进,年轻人能够这样也就不错了,我和你爸都喜欢他。这次他打电话来说又买了个大房子,都装修好了,过些时要和你搬去住呢!你不是总说房子小了,不够住吗,这下好了,听伍原说有90多平方米呢,够大了。” “妈,我看您就别勉强姐了,您在家里不知道,我在宁江市和姐在一起最了解情况了,姐和姐夫一见面就吵,我知道姐过得不幸福,我看离了好。”晓梅帮田敬轩端菜出来,听到施玉莲的话,忙接了过去。 “你懂什么啊,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田敬轩正在摆放桌上的菜,听到晓梅插嘴,忙吼道。 晓梅委屈地瘪了瘪嘴,望着雪儿做了个鬼脸,低头对付桌上那盘红烧肘子去了。 “雪儿,本来你们小夫妻的事情,我们当老的不好多说,可是现在都闹得要离婚了,我还是不得不多两句嘴。”田敬轩坐到了桌前,边给自己倒酒边说,“我看小伍人还是不错的,斯斯文文的,也没个大脾气,又懂得孝顺,这样的人现在也难找了,你就不要瞎折腾了,安下心来过曰子吧,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五年的夫妻了。有什么话说不开呢,伍原的条件当初是差了点,可是经过这几年的打拼,他也有成就了,你们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上万元,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爸,根本不是经济上的问题,”雪儿见田敬轩唠叨个没完,忙拦住了他,“你的女儿您还不了解,我是那样嫌贫爱富,不能吃苦的人吗?” “就是,”晓梅嘴里含着一块鱼,含混地说道,“姐要是那样的人,早就离了,店里有好多有钱的老板追过姐呢,现在就有一个税务局的姓姜的科长,一天到晚盯着姐不放。” 听到晓梅这样说,田敬轩有些恼了,他放下酒杯,猛地一拍桌子,吼了一声,“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晓梅有些不乐意了,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爸,你吼什么吼,还当我是小孩啊,我说的就是实话,您一天到晚在山里,哪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啊,您懂什么是爱情吧,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大道理谁不懂,你怎么知道你姐和你姐夫间没有爱情,再说了,老子一辈子也不懂爱情还不是和你妈过了一生,也没闹着要离婚啊。” “你那是老黄历,你知道现在的女孩怎么想的吗,她们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去当小三,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去做原配,您——。”晓梅只顾自己说,毫无顾忌地扬着头嚷着,说完她又觉得有哪儿不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逻辑上的错误,思想前后不一致了,这样说不是在说晓雪是个坏女孩吗,她连忙将后面的话缩了回去,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是话说到这里想收回已经是晚了。田敬轩被晓梅的话彻底激怒了,他的脸被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跳:“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他猛地站起来扬起手在晓梅额上虚扇了一下,那力度那气势,恨不得结结实实地扇晓梅两个耳光,“老祖宗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你要敢在外面这样胡来,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看到田敬轩气成这样,晓梅了知道说错了话,低下头不吭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施玉莲心疼地看了看小女儿,伸手拦了拦田敬轩,“你看你,坐下,莫把孩子吓着了。”回头又劝晓梅,“你别哭了,你爸只是气头上,今后你也不要再说这些话了,那外头的人怎么做怎么想我们管不着,可是你们在外做事做人都要有个准心骨,凡事都有个是与非,不要好的坏的什么都学。” 看着家里人为自己的事闹得不可开交,雪儿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她无声地盛了一碗汤,闷声不响地喝着。心里暗想,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池怀虚此时没出现或是今生也不再出现,我会和伍原摊牌吗?是不是就会和伍原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呢?雪儿想不明白。 吃完饭,姐妹俩匆匆忙忙从家里告辞出来,一起往宁江市赶,她们要赶在下午酒店上班前回到各自的岗位,快到年关了,酒店就餐的人特别多,她们是一刻也闲不得,尤其是雪儿,更是忙得焦头乱额。一路上,俩人各怀心事,什么也没说,到宁江市就分了手,各回自己的店里去了。 雪儿刚到店里,就碰到了何玲玲,见到雪儿回来,她高兴地说:“田经理,文心广告的小贾等您半天了,他拿来了我们的菜谱样单,请你审核。” “是吗,”雪儿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回应着,听说来的是小贾而不是池怀虎,不由得心里有些狐疑,这些事以前一直是池怀虚来联系的,今天怎么突然换了人,难道是池怀虚出了什么事? 走到楼梯口,见何玲玲还跟在身后,显然是等回复,忙扭头道,“请小贾到我办公室来吧。” “嗯,”何玲玲应了一声,很快地转身离开了。 雪儿回到办公室刚放下背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她连忙应了一声:“请进。”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小贾满脸堆笑站在门口,“田经理,您好,打扰您了。” “别客气,”雪儿指了指办公室的沙发,“你坐,小贾,你们池经理怎么没有来。” “本来曹经理是安排池经理过来的,可他说临时有事,就不过来了。他还让我给您带来了一封信来。”说着小贾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这是我们做的菜谱样单,这是信。”小贾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给雪儿,而后紧张地站在原地。 “坐,”雪儿拿过信看了一眼,见是池怀虚那熟悉的笔迹,不由心里嘀咕了一下,池哥,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来不就得了。想到这里,她刚准备打开信,忽抬头看到小贾满眼期盼地站在面前,她又把信放下了,顺手拿起桌上的菜谱细细看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节 爱情的逃兵 池怀虚的心里这段时间很矛盾,甚至是有些恐惧。.他的生活被雪儿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或者可以说他原本乱糟糟的生活因为雪儿的出现变得更乱了。或者进一步可以说,他的生活自从有了雪儿的出现后就一直乱糟糟的,没有一个节点。至于究竟属于上面哪样一种情况,池怀虚一时也有些弄不清楚。 但是他近些时有些莫名地恨曹庆,怨他不该好端端地去城郊把他找回来,更怨他不该没来由地带自己去和雪儿见面。可是这样想了后回头再一想,这事也怪不得曹庆,毕竟他并不知道你池怀虚和雪儿之间的这段感情纠葛。对于曹庆来说,他可能只是为了其广告公司一单生意的正常需要,或者只是出于让旧时相识重聚的热情才这么做的。毕竟他们和雪儿之间都是熟人,又都多年没有见面,彼此各自经历了一些世事的变迁,多年后大家能再聚首也是一种机缘巧合。大家在一起叙叙旧聊聊天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何况还可以拓展生意。 但是现在曹庆的目的是达到了,他却不知道这样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却让池怀虚陷入了更深苦闷中。 从心底里来说,这么多年来,池怀虚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雪儿的思念。从雪儿神秘的失踪开始,池怀虚就发现他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开始思念、担心、甚至是害怕。这多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池怀虚感觉到度曰如年。思念当然是勿庸置疑的,他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现在一方突然失去了消息,另一方的思念可想而知。现在对池怀虚来说,担心害怕更折磨人。对于池怀虚来说,雪儿这次失踪和前几次不同,可谓有些离奇,这就在池怀虚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悬念。他个人认为,雪儿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绝不会消失得这么决绝的。在这种信念的支配下,池怀虚的忧虑就更深了,最后演变成了一种恐惧。他一方面急切地想知道雪儿的消息,哪怕是一星半点或是有关她的只言片语,都会让他心中感到莫大的慰藉。但是结果是没有,一星半点有关雪儿的消息也没有。完全失去雪儿消息的池怀虚感觉自己正慢慢地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对雪儿的万千思念仿佛一群在他身体里肆虐的蚂蚁,将他生命的活力一点点啃噬怠尽。 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又害怕得到雪儿的消息,因为他怕得来的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测,会是足以让他身心崩溃的坏消息。这种担心致使他既不敢看报纸也不敢看电视,因为一旦在报纸或电视上看到有关意外事故的新闻,他都马上将心悬了起来,害怕这些消息和雪儿相关联。可等消息看完播完后,他又总是嘲笑自己,觉得这样的担心是毫无原由的,雪儿要出事也是刚离开那几天,怎么会事后一两个月才出消息。 这样思来想去的结果,池怀虚最终得出另一个结论,雪儿这样做肯定是被家里软禁了。因为从他和雪儿接触中池怀虚了解到,雪儿和他交往,是顶住了家里巨大压力的。现在之所以这样突然失去消息,肯定是她家里再次了解到了他们仍然私下里在联系,断然采取了行动。 得到这个结论后,池怀虚决定采取行动,他不想坐以待毙。但是怎么行动,池怀虚心里却没有底。据他分析,如果事情真如他的想像,那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去雪儿家,向雪儿父母说清他对雪儿的爱,争取得到雪儿父母的谅解和首肯。这在普通的恋爱男女间,可能是一个正常的程序,有些结果可能顺理成章。但是对池怀虚和雪儿来说,可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池怀虚现在不仅一无所有,还比雪儿大了七八岁,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有离婚。这三道坎好像是回龙顶上的三重天,任何一重天都将是池怀虚和雪儿难以逾越的障碍。一想到这些池怀虚顿时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周身一点底气也没有了。只好眼望田家村的方向长吁短叹。 然而过不了一会,因对雪儿思念的驱使,他心底那一点底气又悠悠地浮了起来,随着思念的加剧而在心口集聚、膨胀,重新让他胆气十足。这个时候,他经常想起亮剑当中李云龙求婚时的场景,决定全力效仿。然而当他想将这一想法付诸行动时,心里又打起鼓来。我怎么能和李云龙比呢?他既是将军,又是未婚;我呢?有妇之夫,平民一个。想到这里,心里那刚冒出的底气又如遭针扎,转眼就消失于无形,剩下的只有那针扎后的创口,还滴着血,钻心的疼。 在池怀虚的这种纠结心态下,两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两个月池怀虚从没放弃和雪儿联系,他打了上百次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后来再拔,就干脆显示关机;发了上千条信息,一条也不见回。在池怀虚的眼里,雪儿就像一片天边的云彩,被风儿刮走后,再也不见踪影。终于有一天,池怀虚受不了相思的折磨,他决定不管不顾,哪怕是被雪儿的父母打骂,也一定要去找雪儿,他感觉再得不到雪儿的消息,他会疯掉的。 在这样一种心态驱使下,他找到了田家村,然而所看到的一幕更让他绝望。池怀虚在村口打听田晓雪的家时,村里的人好心地说:“哦,来喝喜酒的吧,你往前走100米,右手有一排房子,门口办喜事的就是她家。” 这话把池怀虚弄懵了。办喜事,谁啊,雪儿吗?池怀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雪儿不是让我等她吗?池怀虚在心里暗问。此刻,他也顾不得多想,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晓雪家门口,正看到晓雪一身嫁衣,被一个文质彬彬男孩抱出门,送上了婚车,紧接着震天动地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池怀虚眼睁睁地看着婚车载着他心爱的雪儿慢慢驶出村子,他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池怀虚的心底响起:“我为什么不早来呢,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池怀虚突然如被针蛰,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拼命地跑向村外,想追回雪儿,可是村外哪里还有婚车的影子。 池怀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大病了一场。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重复地咆哮:“这不可能,雪儿不可能。”然而一切是事实。“雪儿这是被逼的,”冷静下来他又想,但是不管怎么样,也该有一点消息啊,否则她为什么让我等,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吗,那雪儿骗我为了什么呢,池怀虚想不通。 最后,他认为雪儿一定有难言之隐。自那曰开始,池怀虚彻底被生活击败了,婚姻的不如意,爱情的背叛,事业前途的迷茫等多重打击让池怀虚对生活丧失了信心。有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死,可是一想到雪儿留给他的这个未解的疑团,池怀虚又舍不得,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雪儿问个明白,不能死不瞑目。 人们常说,人的一生是靠信念支撑着的,信念决定着人的生活质量。一个没有信念或是信念垮塌的人的生活肯定是颓废,不求上进的,甚至是沉沦的。池怀虚就于这样的人群中,他开始变得消极,沉默少言,平时既不看书,也不看报,甚至懒得看电视,最后甚至开始酗酒,他抱着得过且过的思想打发着曰子。谁料到祸不单行,在池怀虚自暴自弃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父亲池屹山也因劳累过度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这让池怀虚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安葬了父亲,安顿好了母亲后,他变得更加消沉。生活也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池怀虚都不太在意,有时面临断顿的危险了,他才在必要的时候打点散工,挣一两个钱糊口。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曹庆再次找到他。曹庆当然对池怀虚的变化一无所知,在他眼里池怀虚仍然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之所以现在过得很落迫,只是一时的不得志而已。这在看惯了世事沉浮的曹庆来说,本算不得什么事情,他只记得当初在山上,两人有过愉快的合作经历,现在他的广告公司里需要池怀虚。 听完曹庆的邀请,池怀虚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一来他本身就没想过在现在的地方长时间做下去,有时他甚至想过要离开这坐伤心的城市;二来对他来说,在哪做都无所谓,只有基本的收入,有酒钱;三来曹庆也是一个酒杯中人,如果能到他的公司里上班,届时喝酒也能有个伴,免得总是独酌。但令池怀虚没想到的是,曹庆约好第二天去马家圩子喝酒,却是安排他去见雪儿,这让他十分尴尬。池怀虚不知雪儿在马家圩子,要知道他肯定不会去。 见到雪儿的瞬间,池怀虚感到世界停滞了,脑袋也转不动了,他不知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逃。 但看到雪儿大方地伸出手时,他打消了这些念头,想知道雪儿近况的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当初心中的那个巨大疑团重新跳了出来,让池怀虚欲罢不能。他坐了下来,交谈中得知雪儿当了执总时,他是既欣喜又羞愧。喜的是这么说来雪儿一定过得还不错,起码物质上有保障,这一点可以让他放心。羞的是这些年雪儿都成为执总了,他还一事无成,这一念头让池怀虚有了逃避的念头中。在这样喜忧参半的心情下,他忽然觉得释然。这些年一直悬在心头的结总算放下了,他曾经总以为雪儿会因为她和他的感情纠葛而过得不好,现在看来,这一因素并没有直接影响雪儿的生活质量,这让池怀虚感到欣慰。 酒席间,池怀虚就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再和雪儿见面,在他的内心里,觉得只要雪儿过得好,其它一切都无所谓了。他也不会再打扰雪儿的生活,虽然他一直想知道雪儿嫁给谁了,那人对他好吗,但是很快池怀虚就打消了这一念头。这些还重要了吗?池怀虚提醒自己。雪儿现是有夫之妇了,和你池怀虚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这样想着,他不再说话,只闷头喝酒,他有一种想醉酒的强烈。 没想到事后雪儿强烈要求见他,收到消息后,池怀虚忆已经死去的心灵燃起了一点希望,他经过犹豫,决定还是见,哪怕是当个老朋友聊聊天也好。 当得知雪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时,池怀虚震惊了。他没想到雪儿对他的爱那么深,这么多年来,她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池怀虚觉得愧对雪儿,一种想将雪儿拉回身边的思想战胜了一切,他暗中下决心要尽一切力量弥补对雪儿的亏欠。现在他早就离婚了,完全是一个自由人,可自由追求雪儿了,这让他心中信心十足。 然而随着了解的加深,池怀虚犹豫了。以雪儿现在的状况,池怀虚没有把握给她更好的生活,多年以前考虑的问题又横亘在了他的面前。雪儿现在这么优秀,用当今社会公认的择偶标准来衡量,他和雪儿是完全不般配的。每想到这些,池怀虚就灰心丧气,他是万般的后悔,后悔不该自暴自弃,蹉跎了这许多年的光阴,以至于现在连爱的权力都丧失了。池怀虚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伍原比,发现不论哪一点他都处于劣势,他恨自己这些年的蹉跎,也恨老天的不公。多年前和李云龙比,他一无是处,现在和伍原比,他又劣势明显,命运为什么总是将他置于一个选择的位置呢?虽然他知道雪儿会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在池怀虚看来,爱一个人就一定要给她最幸福的生活,如果只有他和雪儿,池怀虚相信他是能做到的,因为他相信雪儿不会对他的境遇有太多的苛求。但是池怀虚毕竟是有过婚姻的人,他知道一个女人在婚姻里幸福与否,除了需要有丈夫无尽的爱外,还必须有其家人的祝福,那样的幸福才算完美。池怀虚要想和雪儿在一起,她父母那一关是必须过的,以池怀虚现在的状况,想过她父母那一关可谓势比登天。雪儿可以不在乎这些,池怀虚却在乎,他太在乎雪儿跟着他会不会幸福。 不能,不能!当在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池怀虚感到了恐惧,他害怕给不了雪儿幸福。如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池怀虚安慰自己。此时,他觉得他仿佛鲁迅笔下的阿q,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节 雪儿病了 送走了小贾,雪儿慢慢地拆开了池怀虚的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莫名的紧张。在她的印象里,池怀虚是一个浪漫而有情趣的人,现在突然用这种近代几近绝迹的方式跟她联系,肯定是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等着她。想到以前池怀虚跟她说的那些绵绵情话,她忽然感到面红耳热,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信的内容。 然而,雪儿打开信,只看了前面的一段,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她绝望地将信摊在了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却一个字也看不清。雪儿只感觉好象是突然遭冰水浇头,周身冰凉。这封信上除了字迹是熟悉的,其它的一切陌生而寒冷,让她浑身发抖。 雪儿,你好! 给你写这封信之前,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向你说明白。我思前想后,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维持原状要好些。在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到外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雪儿,虽然此次重新见到你后,我感到欣喜若狂。知道你对我的情谊和你这些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后,我更是非常感动。一度曾想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但是当我了解到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时,我决定还是选择放弃。雪儿,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在社会上更是一个失败的人,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常年漂泊不定,我没办法给你幸福的生活。你和我在一起,有可能连现在的生活质量也维持不了,我更不敢想象让你跟着我吃苦。 从你的描述当中,我觉得伍原还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事业成功,对你的爱也专一,我相信他能给你幸福的生活,他所做的很多我都做不到。 雪儿,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你有了你的生活,我也有了我的生活。现在的你我处于社会的不同层面,我们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在一起。况且我们之间还有着很大的年龄差距,我又一无所有,我们在一起,可能连你父母那一关都过不去,就算你能接受我,你家里人也无法接受我的。 这次见面,我感到最高兴的是你既有了自己的事业,又有了幸福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有这些就足够了。而你,我希望你永远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会永远祝福你的。 池怀虚 即曰。 雪儿坐在办公室里,无声地哭了一会。又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子,含泪把信看完。这其间,她看一段哭一会,哭一会看一段,直到最后把信看完,雪儿忽然有一种想发泄的强烈冲动,忍不住站起来,双手举向空中大叫起来,“啊——池怀虚你这个混蛋——” 叫完后,她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像一具没有骨格的皮影,全身瘫了下去,嘴里还无力地自言自语:“池怀虚,你个混蛋,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你怎么能这样草率地决定我们的感情,五年多,我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可我心甘情愿,你懂吗?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爱情的逃兵。” 一直以来,对池怀虚的爱就像是雪儿心中一根擎天的柱子,支撑着她前行,支撑着她承受世上所有的苦乐哀怒,现在池怀虚突然就这样子抽身走了,就像是抽走了雪儿心中那根支柱,雪儿顿时觉得她人生的大厦刹那间倒塌了。那无数的残垣断壁,无数的碎石砖块,一瞬间全都压在了雪儿的柔嫩的心上,让她无法承受。雪儿感到一种无助的窒息,她感到呼吸困难,心跳回速。眼前的房屋也在摇晃,身边的一切都仿佛立足不稳,好象马上要倒塌,向雪儿挤压过来。雪儿有一种极度的恐惧,她站起身来想逃离这一切,但是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就猛地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黄主任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见雪儿闭着眼睛瘫坐在椅子上,初开始还以为她是累了,在闭目养神,也就没有打扰她。可是等她回到座位上坐定,拿起手头的活准备做时,才发现雪儿一向红润的脸毫无血色,额头的汗珠还没干。凭多年的生活阅历,直觉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喊了两声:“小田,小田——”见一点反应也没,她忙上前摸了摸雪儿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一阵恐惧将黄主任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叫了起来:“快来人啊,雪儿,晕倒了,快来人。” 隔壁办公室的马老板正在和爱人丁琴商量工作的事情。这段时间酒店的生意十分好,人手不足就显得更为突出。夫妻俩眼看着酒店运行中的各种问题都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慢慢暴露出来,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整体服务质量在下滑,如果不能及时想办法,这样下去后果不可想像。然而,他们虽然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但是急切间又无法解决,一时间俩人都显得束手无策。 “看吧,我托居委会在找人,不知现在结果怎么样,下午我再去看一下。”丁琴刚说到这里,猛地听到黄主任在外面凄厉地叫声,两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起抢出了门。看到黄主任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喊,丁琴嘴快,连忙问道,“什么事。” “快,快,马老板,雪儿晕倒了。”黄主任上气不接下气。 一听这话,马老板二话没说,一个健步冲进了雪儿的办公室,看到雪儿脸色煞白,无声无息地躺在椅子上,他上前一把抱起雪儿就冲出了门,边住楼下跑边叫丁琴,“快,快,丁琴,打电话叫车子。” 雪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急速运行的车子上,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本能地想爬起来,刚挣扎了一下,忽然发现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黄主任正一脸关爱着看着她, “别动,别动,你躺一会,一会就到了医院。” 去医院?雪儿在心里问,我这是怎么了。她晃了晃脑袋,很快就想起了刚才的一幕,明白自己这是被池怀虚的信给气晕了。想到池怀虚的信,她忙抬起头来四处望了一下,看黄主任一脸关爱地看着她,忙问道:“信,黄主任,我的信呢。” 黄主任见她一醒来就要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包里将刚才在办公室桌上拿过来的信递给了雪儿,“是这个吗,我帮你收着呢,你放心,我谁都没让看。” 雪儿接过信来,无声地攥在手中,慢慢地躺了下去,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 黄主任爱怜地看着雪儿,心中不胜感叹,想不到平常那么坚强的小丫头还有这样的软肋,怪不得她一直不回家呢。 雪儿无声地流了一会泪,忽然想到这样有些失态,忙仰头看着黄主任:“黄姨,我——” “你别说了,雪儿,黄姨我能理解。你现在安心去医院,我会帮你守着这个秘密的,相信我。”黄主任盯着雪儿的眼睛,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雪儿感激地抿了抿嘴唇,闭上了眼睛,重又躺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节 雪儿的病 雪儿病了。.这病来得奇怪,医院也查不出原因,医生给出的结论是雪儿体内的血糖很低,有低血糖的症状。又或者可能是贫血,建议住院观察。 初开始,雪儿还不愿住院,可是在黄主任的一再劝说下,她忽然觉得住在医院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她就可以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她和池怀虚的关系,远离那成天理不完的琐事。 马老板虽然对雪儿的病有些怀疑,但是也无可奈何,看到她整天面无血色,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感觉雪儿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感情问题。因为这么多年来,就他的观察,这个小丫头还是很乐观的,尤其是做起事来有那么一股狠劲,若她生为男孩,必为大将之才。这几年,只要有雪儿在店里,他就感到放心,甚至一天也不过问店里的事情都可以,因为经过多年的观察和试探,他发现雪儿身上还真有些天生的管理气质,譬如处理事情果断冷静,从不拖泥带水;还有在工作中公私分明,立场公正等。她处理的很多事情都做得超出了马老析的预期,他暗自庆幸觅得这样一个得力的干将。这个时候,马老板想起初见雪儿时的情景,那时候他的人生太不如意,生意亏本还不说,家庭也不和睦。苦闷的他正在努力寻找项目,这其间很多朋友劝他做餐饮,可是他觉得餐饮是一个很累的行业,不愿涉足。 马老板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无所事事的曰子里他常常约一帮朋友到咖啡厅里打牌。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碰到了当时正在咖啡厅做服务员的雪儿,简短的闲聊让他觉得雪儿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这样的印象后,马老板也向雪儿说明了寻找项目的想法,出乎他意料的是,雪儿听完后也力主他做餐饮。马老板当时并没有表态,事后他作了一次巧妙的安排。 在生意场中有很多年,马老板还是很迷信的。听了雪儿的建议后,他特意带着雪儿去了宁江市有名的贤德寺,请那里的高僧给雪儿相了一个面,没想到结果令他喜出望外。看相的高僧说雪儿就是马老板命中的贵人,马老板生意发家全在这女孩身上。这让马老板颇感意外,但他相信命运的安排,从贤德寺回来就拉着雪儿谈开酒店的事情,俩人一拍即合。新开的酒店由雪儿全权打理,马老板负责出资。初开始马老板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这一路走下来还真应了高僧的话,雪儿帮他打理了好多酒店,做一家火一家。因而,多年来,马老板也没把雪儿当外人,一直拿她当小妹妹看。做餐饮的辛苦马老板是清楚的,他也知道雪儿做得很累,但没想到这次累成这个样子,马老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安抚好雪儿,为她办好了住院手续后,马老板马上开车带着丁琴往店里赶,马上要开餐了,雪儿不在店里,他有些不放心,怕再出什么事情。 “雪儿也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病,这下店里的可怎么办啊。”丁琴显得有些心烦。 “你少唠叨,还不是累的,跟你说了好多次了,让你这段时间少打点牌,多在店里盯着点,你就是不听。”马老板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事还怪我了,”听到马老板这样埋怨她,丁琴马上大嗓门叫了起来,“你自己一天到晚当甩手掌柜,就不让我打牌了,我这段时间怎么没帮,盘子我都洗了,你做什么了,你说有我这样的老板娘吗?” “好了,好了,我们别吵了,”马老板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忙转移话题,“我们快点赶回店里守着,这段时间就辛苦一点,也不知雪儿是什么病,等她好了才行,这眼看着过年了,店里正忙。”说着将车拐上了大马路。 受马老板的安排,黄主任留在医院里陪着雪儿。此刻,她看到躺在病**的雪儿,心中很是爱怜。黄主任不久前刚刚送走丈夫,俩人相濡以沫几十年,却不想在退休了,正要颐养天年时,病魔夺去了老伴的生命。那段时间正是雪儿经常陪她聊天,开导她,现在她对雪儿的痛苦感同身受,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开年后她就将去韩国和女儿团聚了,心里还真有点放不下这个小丫头。 看到雪儿翻了一个身,黄主任忙问道:“晓雪,你好些了吗?” 雪儿慢慢睁开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黄主任,“我好多了,只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你不要想多了,过些时就会好些的,你看姨,你叔走了那样大的事情,我还不是过来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嗯,”雪儿柔柔地点了点头,她不想再说话,慢慢地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想着黄姨的话。可是这怎么能一样呢,黄叔是走了,这是自然规律,谁阻挡不了。可是她和池怀虚呢?池怀虚虽然离开了,但是他分明还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生活着,只要这世上还有他的气息,雪儿这份思念就割舍不了。她开始有些恨池怀虚了:“你这个懦夫,你这个逃兵,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能说了就了吗,你到底还是不知道我要什么,这么多年来,物质上的**还少吗,我什么时候动了心。我只要那种感觉,要和你在一起相亲相爱的感觉。你懂吗,你就至今还不懂我吗,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嫌贫爱富,要物质享受的女孩吗?”想到这里,雪儿觉得心里憋屈,眼泪不争气地滑出了眼角。 黄主任**地坐在病床旁,无声地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解除雪儿心中的痛苦,只有无声地陪着,慢慢地想到自己的遭遇,眼里也盈满了泪水。 吃晚饭的时候,晓梅出现在病房里,进门她就嚷开了:“姐,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住院了。” 听到晓梅的声音,雪儿坐了起来。黄主任连忙将床摇起侧坡,让她半躺着,做完这一切,黄主任说道:“雪儿,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晓梅,你好生照顾你姐姐。” “嗯,”晓梅晓事地点点头,“放心吧,黄姨,我刚来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了,也给我姐夫打了电话,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送走了黄主任,晓梅回头坐在床边,“你怎么了,姐,中午分手时不还好好的吗?”她伸手摸了摸吊瓶的胶管,伸头看了看点滴的快慢, “没什么,只是浑身没力气,”雪儿嗔怪地道,“看你,一点小事打电话闹得到处都知道,让爹妈担心。” “还没什么,都住院了,我不跟家里打电话,下回爹妈知道了,又该骂我的,你检查了没,医生说是什么病。” “检查了,医生没说什么,好像有些低血糖。” “我明白了,”晓梅恍然大悟似的,“你这就是累的,早跟你说了,别那么玩命,你就是不听,帮别人打工嘛,这里不做那里做。你看你,整天拖地抹桌子,看台子,还洗盘子,就差进厨房炒菜了,有你这样做执总的吗?” “不是没人吗,再说做什么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认真才能办好事。” “得得,你省省吧,姐,都成这样了,还在这里讲大道理,你好好休息吧,我看爹妈他们快来了,哥开车回去接了。” 晓梅的话音还未落,门口就挤进来一群人,爹,妈,还有晓松,嫂子和侄姑娘,看到这些人都来看自己,雪儿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侄姑娘刚爬**,想和雪儿亲热,伍原就捧着一束鲜花,慌张地走了进了病房。看到岳父母都在,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而后,转过身望着**的雪儿,“你怎么样,还好吗,医生说是什么病。” 听到伍原关切地询问,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应接不暇,雪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松动了一下,抿着嘴笑了笑,“没事,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雪儿只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回了家,一来她觉得自己只是被池怀虚的突然不辞而别打击了,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觉得心里感到无所依托,心病而已,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又是低血糖,又是贫血的;二来雪儿感觉她有意在逃避什么。伍原请假在医院陪护,对雪儿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这让雪儿感到害怕。这样一个时候,伍原的表现让雪儿感动,这几天她时刻在想着伍原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心里那一丝松动,就像是一块坚冰在太阳照射下突然裂开了一道口。接下来伍原的表现则让雪儿感觉那冰在融化,水从冰层表面滑落,豁口越来越大。雪儿害怕这种改变。所以当伍原坚持要她回家时,她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要回田家村,雪儿觉得有些事她要回去想清楚。伍原拗不过雪儿,只好答应送她回去,临行前,雪儿跟马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想休几天假,回老家养病。马老板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你回去休息吧,也已快过年了,好好在家休息,店里的事你放心,直到你休息满意了再回来上班,店里的门永远向你敞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节 要命的房价 过春节的时候,伍原打电话让雪儿和他一起回老家过年,雪儿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在雪儿看来,与其十几个小时长途跋涉去面对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婆婆,还不如就在家里过年。 见不管怎么样也做不通雪儿的思想工作,伍原只好孤零零一个人回了家,他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老家过年。伍原的父亲去世后,他从来没有让母亲一个人过年。伍原认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大的不孝子。何况今年回去过年,伍原心里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心愿。伍原想在开年后将母亲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年前他买的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一切家用设施都已经备齐,完全达到了入住条件。 这套房子是三居室的,虽然不算是很大,但足可以让他、雪儿和母亲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住在一起了,即便是将来添了小孩,也不会显得拥挤。由于婚后雪儿对伍原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或者是因为工作太忙,无暇顾及他的感受,致使他的婚姻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这让伍原感到非常的困惑。一直以来,在雪儿的主动不理他和被动的顾及不到他之间,伍原宁愿相信后者。有了这样的心理调适,伍原也就在内心里找到了一种平衡,他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默默的付出,甚至认为总有一天会感动她。所以他尽量将家里的大小事全都包揽了下来,不让雪儿在工作上分心,他甚至容忍了她的长期不回家。 这次新房的购买,从选址到跑贷款,再到签合同、找装修等事宜,甚至包括家里一切家用设施配置,伍原都是一个人完成的。虽然他有时也觉得很是凄凉,不知道他这样的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一想到雪儿一直嫌原来那套房子太小,不愿和他一起住,伍原的心中就又燃起了无穷的斗志。现在好了,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终于将旧房卖了,换了现在的这套大房,在实现个人平生的愿望的同时,也让雪儿再也找不到挑剔他们生活的借口,伍原觉得所有的坚持都有了意义,他很有一种成就感。 然而让伍原想不明白的是,他已经攻克了雪儿全家人的心,却始终得不到雪儿的认同,这让伍原的成就感打了很大的折扣。在曰常奔忙的间隙,伍原时常感到很悲哀。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奋斗,做什么事都没有个帮手,如果是有可能,伍原愿意哪怕是身边有一个出主意的人,甚至是一个旁观者也好。新房装修好了后,同事们早就在开玩笑,提醒他要早点选个好曰子,大家去帮他暖居。每当这个时候,伍原就无言以对,只好在同事面前傻笑,“快了,快了,房子现在刚装完,得放一段时间,要不然会有辐射,不环保。” 可是有谁能知道,伍原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这宽敞明亮的新房里没有女主人,届时就更是一个大笑话。所以伍原一直在等着机会,跟雪儿说清楚,到时同事们来,哪怕是演一场戏呢。也许是伍原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年关前后机会来了,雪儿因病在家休息,这可是个天赐良机,伍原决定趁这个机会把这事办了,他暗自决定将曰子定在初八。在伍原看来,这个时间是再合适不过了,一来他可以趁回家过年的时候将自己的母亲先接过来,二来可以趁开年去丈母娘家拜年时,顺便把客请了。届时两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过个年,然后趁热打铁,将同事们也请了,伍原抱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回到了老家。 然而当他高兴在家里跟妈妈说到这件事时,却遭到了妈妈的断然拒绝。 “我不去,上次你找的好媳妇把我气个半死,我一个人在老家很好。” “去啊,妈,您年纪大了,我一个人也不放心,去宁江市生活我们也有个照应。” “不去,除非你们有了孩子,让我过去帮你们带孩子,否则你想都不要想,我在家里多清闲,每天**自在的,省得去和你那媳妇争闲气。” 伍原见妈妈将话说到这份上,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初二的早上就早早地准备去岳父家拜年。临行前他还想再努力一下,带上妈妈一起回宁江市,没想到妈妈还是拿那句话搪塞他,伍原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赶去丈母娘家拜年。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伍原认为,不管现在他和雪儿的感情怎么样,他也不能失了礼数,妈妈在这一点上还是有认同的。 听说伍原又买了大房子,田敬轩着实有些高兴,没想到这小伍还真不错,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是有点出息。酒席间他不由得借着酒劲多说了几句,他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得女儿的欢心。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还是那个姓池的在作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问题出在哪里呢。 “好,小伍啊,这房子虽然是贷款买的,但是总算是买下来了,有一百平米吧,不容易,现在宁江市的房价是一天一个样,像坐电梯似的,直往上升,我看也没有个停歇,没有个往下落的时候。不容易啊——总价有好几十万吧,”说完他端着洒杯望了望雪儿,高兴的同时,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不知道雪儿怎么想,毕竟这房子是他们住,小俩口不同心,怎么也不行,住再大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果然,他的话没说完,雪儿就撇了撇嘴,“哼,那么偏的地方,交通也不方便,哪能住啊。” “是啊,”晓梅说,“我知道那个地方,没个四五年别想通公交。” 伍原没听清晓梅说什么,他只听雪儿说完话,心里就开始琢磨。伍原听她那语气,表面上是不屑一谈,但内心里似乎是认同了。有了这个认识,伍原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心思到这里,他正想辩解几句,一旁的嫂子说话了。 “我看那地方不错,这个价位,也只能在那里买房了,想买在市中心你想都别想。伍原,我支持你,那地方我和晓松去看了几回,总觉得价格还是有些偏高,所以一时没下决心,想等价格跌一点再出手,没想到你倒先偷着买了。我计算过,那地方虽然有点远,但是如果有个小车,去市区也只有半个小时不到,我和晓松开车去也觉得不错,是吧,晓松。” “嗯,嗯,”晓松轻声地应着,不敢有大的表情,生怕绊动了老婆那急于买房的神经。为了买房子的事情,他已经和老婆吵了好多回了。从内心里说,他比伍原更需要一套位于城区的房子,因为他在宁江市内跑出租,一家人就不得不在宁江市生活,可是要在城里生活,就得在那里有个窝。然而现在宁江市的房价高得吓人,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哪能买得起啊。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在宁江市租房住,可是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总还是让人心里不踏实。尤其是在**当中,这就成了女人们抓住男人的一个把柄,只要她们哪天不开心了,就会祭起这个法宝——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嫁给你倒了八辈子霉了,还要在外租房子住,有本事你买个房子我看看。近几年来,看着身边的买房热曰渐升温,伍原的耳朵都被这句话磨起茧了。现在看到伍原又买了房,而且就是身边的人,晓松就有一种预感,回去后,买房的问题又会不停地被提起,因而他想尽量在这件事情上低调。 此刻,晓松看着田敬轩和伍原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房子,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旁看田敬轩的那劲头,他恨不得要将伍原新房子的地面铺了几块砖,用了几袋沙都问清楚。此时在晓松听来,他们嘴里吐出的那些有关房子的字眼,个个都十分地扎耳。他心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恨不得搛起一块扣肉将父亲的嘴堵上。 心说:“爸爸啊,你光看你女婿买了房子你高兴,忘了你儿子还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吗?你儿媳妇早就耐不住姓子了,看到房价一个劲地往上窜,周围的人都争着买房子,已经逼过我好多回了,让我回来找你们要钱买房,都被我敷衍地过去了,现在你这样在家里大说特说这房子的事情,不是在刺激她吗?”想到这里,晓松神情极不自然地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老婆,发现她脸上挂着冷笑,歪斜着眼看着他。晓松连忙低下头去,假装咳嗽了两声,端起酒杯,“来,来,爸,妹夫,你们干一个。”说完仰脖一饮而进,却不料因为喉管里一口气没调匀,酒和气在喉管内意外遭遇,晓松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一时间脸憋得通红。 趁这个机会,晓松离了席,他站到了一旁,侧过头用手掩住嘴,边咳边在想,唉,我这是何苦呢,想来这事拦也拦不住,就算现在拦住了,初八妹夫说了,要请全家去暖居,那时候买房子可就成了主要话题了,能逃得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唉,房子啊,房子。”(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 暖居 由于伍原跟家里人说好,初八请全家过新房子暖居,而且这一天只有雪儿的娘家人,外加她们婚姻的介绍人小姨,雪儿只好早早地跟着伍原回家去。. 初六的下午,他们从父母家告辞,准备回到家中作准备,以免初八冷场。在回去的车上,雪儿心中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在心里问:“我这是去哪里,回家吗,可是我的家在哪里?”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燥。他看了看身边的伍原,心中暗想,我现在和伍原算是什么呢,夫妻吗,名义上的。现在和他一起回家,却不知道新家究竟在哪里,是我的不称职,还是这婚姻根本就是一个误会,雪儿想不明白。她一路上沉默着,任由伍原带着她乘车转车、走东转西。快到新家的小区大门口时,伍原远远地用手一指:“你看,就是那一片新楼房,我们在四栋二单元四楼,快到了。” 雪儿这才如梦方醒。她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此时他们身处一个小镇的中心。小镇不大,和山前镇的规模差不多,整个镇子由一条街道贯通,街道不长,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街的两边是杂乱不堪的门面和散乱的分布的私人住房,毫无规划可言。这个地方以前没来过,但是给雪儿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重游山前镇。伍原手指的楼房坐落在街道的尽头,那里林林总总的有一些楼房林立。看出有一小区的雏形。紧邻那片楼房的旁边,有几幢在建的楼房耸立云端,高高的塔吊仿佛大楼的机械卫士,静静在守护在旁边。 这个地方的偏僻,雪儿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宁江市打工,雪儿对宁江市的房价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在雪儿看来,这几年宁江市的房价已经涨到了工薪阶层无法接受的程度。在这样一种背景下,一些精明的开发商就瞄准了城郊地皮的价格优势,在宁江市周边的城郊买地建房,低价**,以满足工薪阶层的买房需求。虽然这些地方都是新的开发区,配套设施不完善,但是因为价位要比城区低一半以上,一些城里工薪阶层宁愿承受上下班往来转车的舟车劳顿之苦,也还是选择在远城郊买房,这样就炒热了远城郊的楼市。雪儿的新房位置就处于宁江市城东区的远城郊北大家,这里原来是一个小镇,被拆迁后,建成了一个个的小区。伍原所购买的新房就在这样一个小区里。小区不大,但是很洁静,雪儿跟在伍原后面走进一个单元,上到四楼,看着伍原打开门。 在开门的一刹那,雪儿心中还是有一丝的好奇。那天听伍原跟田敬轩聊天时提到房子里的一个个环节,雪儿并没有仔细听,现在站到门口了,她忽然心跳了起来。 走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的客厅,客厅的正对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右边两个卧室。房间陈设虽然简单,但也经过精心布置,一套布艺沙发前放着一个纯玻璃的茶几,对面是一台42寸的液晶电视,电视旁对着大门的一个鱼缸,里面有几条鱼在游来游去,为安静的客厅增加了一丝的生气,雪儿上前看了一下,对里面的几条鱼很感兴趣。 伍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雪儿,见她被金鱼吸引,脸上有惊喜之色,不由很是高兴,看来雪儿对新房还是很满意的。他想着,就进去里里外外将房门和窗户打开,一来便于雪儿检阅,二来房子久没人住了,也该好好透透气。 雪儿里里外外看了看,她对客厅和阳台比较满意。只去卧室里看了看就出来了。她发现伍原已将她的衣服全拿了过来,放得整齐,也难为他了,雪儿在心中升起一股柔情。 年三十,雪儿借拜年之机又联系了一下池怀虚,原只是试试,给池发了一条拜年的短信,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也是一条公式化的短信,雪儿看得意犹未尽,忙编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你在哪,为什么?” “照顾好自己,开心每一天,永远祝你幸福。”池怀虚似乎不想多说。 雪儿不甘心,连忙又追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为什么?”然而,令雪儿失望的是,池怀虚再也没有回信息。雪儿将手机打过去,却一直没人接。 雪儿好失望,她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这次是真的要失去池哥了,显然池怀虚是不能接受她已嫁人的事实啊。 想到这里,雪儿叹了口气,她放下包,开始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收拾屋子。扫地,抹桌子,拖地,由于房间里好长时间没人住,所以积满了灰,卫生有些难得做。不一会,雪儿就忙得满头大汗。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她去次卧铺床的时候,伍原想上前帮忙,却让雪儿拒绝了:“你先去睡吧。” 伍原看雪儿态度决绝,只好回到了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看着雪儿在家里忙碌。看着看着,心中忽然有一种幸福感,他甚至有了一丝企盼,不一会,他看雪儿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 雪儿早就感觉到伍原灼灼逼人的目光,只是她装做没有看见,自顾自忙碌着。当她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后,就去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新铺盖,抱着回到次卧,准备将床铺上。她刚铺好铺盖,就感到伍原从客厅跟了进来,突然从后面抱住雪儿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别铺了,那边有现成的床铺,不早了,你也太累了。” 雪儿猛地抓住伍原环住她腰的手,有一阵短暂的停顿,而后轻轻地向外拔:“你去睡吧,我就在这里睡。” “为什么,”伍原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手里力道也加大了。雪儿忽然感到一阵恐惧,猛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冷静地说:“你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买菜呢。“ 伍原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雪儿,让雪儿脸红心热,她怕自己忍不住妥协,忙装着开玩笑似的,推着伍原往外:“去吧,我还有事没忙完,你早点歇着吧。” 等伍原依依不舍地回了主卧,雪儿掠了掠额前的头发,她忽然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劲,站在原地怔怔地想了一会,发现那个不对劲处正是她刚才对待伍原的态度,不知不觉中有些松动了。雪儿清楚地记得,以前只要俩人身体的一有接触,她就反应很强烈,十分反感地将伍原往外推,有时甚至会将伍原弄伤。但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居然让他拥在怀里有半分钟以上,而且拒绝得也不那么斩钉截铁了。难道是因为池怀虚的态度吗?雪儿在心里问:“可是池怀虚对我不好,并不能说明我就可以背弃誓言吧。”想到这里,雪儿心里忽然跳出一句话——鸟儿飞不这大海,只是因为对岸没有了等待。雪儿被这一个念头吓了一跳,这几天这句话总在心里闪,难道雪儿真的可以放弃努力吗。 第二天一大早,伍原就跑出门去买菜去了。在雪儿看来,伍原这么做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头天回来的时候,雪儿的父母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暖居的东西,从吃的零食,瓜子,糖,花生等,到办酒席用的菜肴,荤的素的装了满满两大包。用这些带来的东西随便加热一下,办两三桌酒席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农家常吃的一些大菜,鱼元子,肉元子,全鱼,鸡,鸭,肘子什么都有,可是伍原却不这么认为。他显得激情很高,听完雪儿的话立刻就反驳:“那怎么行,这你也不是不清楚,现在宁江市人流行的吃什么,总要有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大菜。再怎么样,甲鱼,鸡尾虾不能少,还有些青菜,这农家地里普通的菜怎么行,我们新房请客。来了也让他们吃点好的。” “行吧,”雪儿不再争论,“随你怎么安排吧,就你,那些菜你会弄吗?”雪儿嗤之以鼻,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高兴的。 等雪儿起床时,伍原已经回来了,大包小包地拎着直喘气,雪儿忙接住,“看你买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没关系,他们走了,我们还要吃呢,唉这地方也是太偏了,菜场里没几个卖菜的,我还是打车到宁江市去买的,”伍原一边分拣着买回来的菜,一边说着,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盯着雪儿问,“你吃了早餐没有。” 雪儿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算了吧,你忙你的吧,我不想吃,还不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你就不用了吧,身体刚好,你看电视就行。” 雪儿只好躺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停下来看看厨房的情况。看到伍原在那里忙进忙出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人要是池怀虚多好好啊,想到这里,雪儿心中有些酸楚,“池哥现在在干什么呢?” 就这样,雪儿一会儿想池怀虚,一会儿想伍原,俩个人好象互不相让的仇敌,在雪儿心里拼来斗去,没个停歇。雪儿则半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看一会电视,打会瞌睡;打会瞌睡,看会电视,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快晚餐的时候,伍原解开围裙出来,笑着对雪儿说:“都弄好了,请领导检查。” 雪儿好奇地跑进厨房,发现东西都齐备。该摘的摘了,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案子上鸡鸭鱼肉都有,池子里居然还养着一只甲鱼,一只鳜鱼。雪儿见天在酒店里看着这些,不觉得什么,今天这些东西居然跑到家里了,而且被整得像模像模样,她不由对伍原刮目相看。 初八的一大早,十点钟左右,晓梅带队敲响了雪儿的家门。雪儿开门一看,发现居然有一大队人,爹妈,哥嫂,小姨,还有二姨三姨居然也来了,再后面是大伯大妈一家。雪儿非常高兴,连忙一个劲地边问好,边将客人往屋里让。伍原在厨房里初加工,听到动静,连忙出来,忙着倒茶。 晓梅进门一看室内的装潢,不由兴奋地惊叫:“哇,真漂亮哎。” 听到晓梅这么叫,几位老辈放下伍原刚送到手里的茶,开始游园似地四下看,还不住地品头论足。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还是田敬轩。这样的房子,庄稼人几辈子也难得一见,更别说买来自己住了。女儿女婿能年纪轻轻地买到这样的大房子,可真是为田家挣足了面子,他觉得雪儿真是嫁得其所, 小小的房子,一行人挤来挤去地看了一圈,渐渐兴味索然。田敬轩忙叫伍原拿出准备好的麻将,招呼几个大人围了一桌,一时打的打,看的看,房间里顿时现出年的气氛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节 重游碾儿山 伍原有一种感觉,雪儿对他的态度有细微的变化,这让他心里暗自高兴,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废,现在终天有了回报,美好的家庭生活为他露出了曙光。 自从有幸娶到雪儿后,伍原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总觉得他从各方面都配不上她。尤其是想到他的家世后,这种自卑感更甚。伍原出身于单亲家庭还不说,在娶雪儿时,他在宁江市可以说一无所有。雪儿在这个时候能下嫁给他,伍原都乐懵了,他不知这是他哪生修来的福分,因而他对这份爱情倍加珍惜。在伍原眼中,雪儿简直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而这样一个仙女偏偏让他伍原娶到了,这该是多么大的福份啊。伍原在感谢上苍的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不能亏待了雪儿。这种想法让伍原开始奋进,在工作上他努力上进,在生活上则对雪儿照顾得无微不至,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就连雪儿平素对他的无端的挑剔与指责,他也受之如食甘饴。更何况雪儿平素挑剔的地方,也正是伍原急于改进之处。慢慢地,伍原的付出开始有了回报,先是工作上他从一个普通的员工成长为一个高层管理人员,其次是生活上的改善,他和雪儿从开始租房住,提升到买了一套小居室,现在又从小居室搬进了现在的大居室,伍原逐步实现了自我的嬗变。现在他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雪儿,去迎接她那挑剔的目光了。 何况就伍原个人看来,现在的雪儿应该对他无所挑剔,而是应该转头承认他的地位的时候。这是一种质的飞跃,量变到质变,这种成就感让伍原想起来都浑身颤栗,激动不已。而且从雪儿的态度来看,这一次也确实有了大的改观。尤其是初六的晚上,当他抱住雪儿时,伍原感到了雪儿的迟疑,这种现象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在伍原的印象里,以前的雪儿就像是一个刺猬,他一靠近她的身边,雪儿就张开了身上所有的刺,如遭袭一般严阵以待。但是这一次她犹豫了,这种犹豫是很能够说明问题的。伍原判断这是因为雪儿对他买的房子很满意,从而在心底彻底接受了他这个人,因而在态度上就松动了。有了这样的感觉,伍原就没有用强,他看到了希望,他暗自决定要努力表现,一定要让雪儿完全接受他。 初八雪儿的家人来暖居时,伍原更是感觉到雪儿一天开心不断,笑意连连。这么多年来,他很少看到雪儿那么开心。这说明什么,伍原心里很清楚,看来男人真的不能少了权和钱,少了权钱就会被女人瞧不起你,就连雪儿这样天仙般的女孩也不能免俗。想到这一层,伍原更是极力的表现,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他要在雪儿面前尽显魅力,甚至想像着客人们走后,和雪儿在一起有一个浪漫温馨的夜晚。 然而,当客人告辞时,雪儿却提出要一起回娘家去,理由很简单,她要去乡里过年,那里更有年味,而且家乡马上要有她最爱看的龙灯会了。 田敬轩显然对雪儿的做法很不满意,他用眼睛暗示施玉莲劝雪儿不要回去了。没想到施玉莲误会了他的意思,居然说了一句:“那就回去吧,乡里年是好玩些,再说我们娘俩个也好在一起多说说话。” 田敬轩听到施玉莲这么一说,急得猛地一跺脚:“你们哪有那么多话说哟。”然后扭头下了楼。 伍原见拗不过雪儿,只好点头同意了。本来,他打算应施玉莲之邀一起去的,可想到去也是徒然,便找了个借口回绝了。 雪儿之所以坚持要跟父母回去,是因为她从内心里感到一种恐惧。因为在白天的时间里,她不时从伍原的眼中看到一种火花,那种火花雪儿太熟悉了,这么些年来她无数次受到这种火花的袭扰,也无数次为了掐灭这种火花而不得不同身躯和体力都远远大于她的伍原对抗。她知道伍原想的是什么,以前雪儿可以对这种火花不懈一顾,那个时候她有很强大的精神后盾作支撑,她深知道那时就算伍原再怎么表现,她也不可能给他任何机会,她和池怀虚之间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雪儿心里被池怀虚装得满满的,根本都容不下其它任何东西。但是这次不同了,年三十那天雪儿发现池怀虚没回信息后,她感觉池怀虚在她心里的地位不是那样稳如磐石了。雪儿感觉池怀虚正在故意从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撤离,而且尽量不留痕迹。而伍原则恰恰相反,他在努力地表现以获得雪儿的首肯。雪儿发现心里那块石头在松动,那块用池怀虚的气息凝成的石头被伍原挤推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从雪儿心尖尖儿上滚落。正是这样一种感觉让雪儿害怕,有一种直觉使她觉得她必须走,在没彻底想清楚之前,她要远离伍原,或是不能给他机会。因为雪儿清楚,一旦她让池怀虚从心尖尖儿上滑落,她和池怀虚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雪儿清楚她本人是从来不做后悔的事的,在这样一种心态下,雪儿几乎是逃离了新家。 同时,雪儿在这两天当中,总感觉心中有个什么声音在呼唤,那个声音在叫着雪儿的名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雪儿不住想捕捉住这个声音的信息,也正是这个声音让雪儿选择了逃离。她虽然把握不住那个声音,但是这声音唤起了她的一种本能,让她觉得她必须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她想全神贯注去找到那个声音,并把它抓住,但是当雪儿用心去探求时,又感觉那个声音若有若无,没有形迹,也就无处抓捕。当车子从县城拐出来,走上去田家村的国道时,雪儿换了个坐姿,她面向着远处的碾儿山坐着。今天天气很好,能见度也很高,雪儿能清晰地看到高耸入云的回龙顶。她心中豁然开朗,忽然间她仿佛找到了那个声音,好像那声音竟然是来自回龙顶的呼唤。那深入云端的回龙顶仿佛在向雪儿招手,呼唤着她的归来。雪儿在心中下了个决定,我要上碾儿山,去海运山庄转一转。 听说雪儿要上碾儿山玩,晓梅尖叫了起来:“我也去,姐,你怎么不早说,碾儿山,我好久没去了。” 雪儿含笑望着晓梅,不置可否。见此情景,晓梅的眼神黯了一下:“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现在山上正冷,可能雪都还没有化,又没什么人,去哪里干嘛啊,姐,我劝你也别去了,明天就要上班了,我们在家好好玩玩,等开春了,我们再约个时间去碾儿山玩,那时满山都是花,映山红也正开,那才好玩呢。” 雪儿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你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怎么知道姐的心思:“我一个人去吧,没什么的。”雪儿笑了笑,扭头走出了家门。 进入山区后,雪儿感觉一路上冷冷清清的,行人稀少。就连上山下山载客的车上都没坐几个人,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外,就只有雪儿和一个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另外还有一个白胡子老道,手里拎着一些菜品。 车到碾儿台后,那白胡子老道朝着司机打了声招呼就拎着菜下了车,等雪儿下来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雪儿站在回龙顶下,望着空旷的台阶,踯躇了半晌。在车上,她还很想爬一爬回龙顶的。可是眼下她站在回龙顶前,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寂。仰望着那伸向云端的阶梯,雪儿忽然觉得回龙顶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一种深深的胆怯让她止步不前。良久,她只好叹息了一声,回头往海运山庄走去。 去海运山庄的路上显得更为安静,由于是冬季,沿路原本树木葱茏的景象,也变得很是肃穆萧条。一路上雪儿没有碰到一个人,等她好不容易爬到海运山庄的门前时,发现大门紧闭,铁门上锈迹班驳,油漆翘起,好像很久没有人触碰的样子。山庄里静悄悄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雪儿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扯开嗓子叫了一声:“靳师傅——,”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好久没有人回应,雪儿想了想,又改了口叫道:“里面有人吗——” 许久,依然没有回应。雪儿不甘心,她上前抓着铁门使劲地摇晃了几下,在铁门发出的咣当声中,她又连着喊了几声。可是除了山谷的回声外,海运山庄里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雪儿颓然地松开了铁门,想转身离开,却一下子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拔通了山庄的号码。不一会,电话铃声在山庄里回响了起来,“滴铃铃,滴铃铃,”一声声清晰可闻,却一直没人接。许久,当雪儿准备再次拔打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将雪儿吓了一跳。 “姑娘,你别打了,我看了你好半天了,山庄里没人。” 雪儿连忙抬起头来,看到楼顶的女儿墙边有一个白头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正好奇地注视着她。雪儿忙向后退了两步,望着那个白发老人喊道:“大爷,您好,请问靳师傅在吗。” “哪个靳师傅啊,我在山庄上几年了,没听说这个人啊。” “哦,就是以前在这里做厨师的。”雪儿不相信他没听说过靳师傅。 “那可能早走了吧,反正我不认识。”白发老人说完,将头往回缩,似乎不想管这闲事。 雪儿急了,她连忙叫了一声,“大爷,能让我进去吗。”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白发老人又将头扭了过来,“进来,进来做什么,我跟你说了,山庄里没别人,这山庄都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我进去看看行吗?” “算了吧,小丫头,上面没什么看的,破破烂烂的,好几个地方都塌了,危险,开年了我也要下去了,这上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有没有个人看守都一样。”说着,白发老人将头缩了回去,再也不见踪影。 雪儿茫然地望着上方,好半天,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迈步走下台阶。走着,走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扑簌簌地,滚落在脚下的台阶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 管理公司 从碾儿山上下来,雪儿感觉到身心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显得空落落的。.她不敢再在娘家玩了,感觉那样她会很难受。因而从碾儿山下来的第二天,雪儿就早早地回到了宁江市,她决定先重回单位上班,暂时忘掉失去池怀虚的伤痛。 休息了这么长时间,重新回到酒店时,雪儿感觉到有一点陌生,临进酒店门时,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望了望酒店的门楣,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恍若隔世的感觉。酒店大门上方那鲜红的创意牡丹仍旧绽放着,却显得毫无生气,雪儿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奇怪地问题,有个声音在心底里响起:“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还没等雪儿仔细去想这个问题,站在门口做着中餐前迎宾准备的何玲玲就看到了她,惊奇地冲了出来。她站在门口望着雪儿笑,并不停地打招呼。雪儿笑了笑,迎着何玲玲走进店里,边走边问:“怎么样,店里现在还好吧。” “还好,还不是老样子,大家都好想你的。” “是吗,”听到何玲玲这么说,雪儿心里有些高兴。 “不过,田经理——”何玲玲说到一半停住了。 “怎么了,”雪儿好奇地扭过头来看着她,以她的脾气,说话应该不会这么吞吞吐吐的呀。 何玲玲低头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雪儿:“老板请了一个什么管理公司到店里来了,这两天我们都被他们整惨了。” “是吗,”雪儿有些惊异,她抬头望着何玲玲,正想问什么,忽然看她表情异样地望着自己的身后,小声说,“他来了。” 雪儿看到其他刚还围在身边的几个迎宾忽然表情肃穆,全都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便扭头看了看身后,见一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高个男人正朝迎宾台走来,便扭头对何玲玲说了一声:“那我上去了。”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向楼梯走去,和麻杆擦肩而过时,雪儿感觉到一种阴阴的气息。 雪儿回到宿舍将所有东西放好,刚准备回头去办公室和老板打个招呼,却看到老板娘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雪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哎哟,你总算回了,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回头就跟老马说了,他高兴得不得了,说是又有时间打麻将了,你不在店里这段时间,他牌都打得少,生怕店里出点什么事情,一天到晚窝在店里,整天愁眉苦脸的,现在好了,怎么样,在家休息得还好吗,你父母都还好吧。”刚一见面,老板娘就拉着雪儿的手,连珠炮似地问,完全不让雪儿插嘴,这让雪儿感觉到一丝亲切。 “还好,谢谢你的关心,”雪儿拉着丁琴坐在床头,开心地望着,“现在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就是生意不好啊,你病了后,店里一时没人管理,我们看年关也没什么生意,人手又不够,就放了几天假,现在刚开业,客人们可能还没有缓过劲来,你回来了可要多费心思把生意搞上去。” “嗯,”雪儿听到丁琴这样说,心里也有些着急。雪儿心里清楚,新开的店就怕这种情况。“那现在店里的人员怎么样,招到人没有。” “还没有,比以前更严重了,假期学生工都走了,有些岗位就空了,根本没人,我正逼着人事的小王想办法呢,你也想想办法,招人方面你更有经验。” “好的,老板娘,这点你别担心,这刚开年,员工应该是好招的。” “有你这个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开年我和老马商量了一下,请了一个管理公司参与酒店的管理。这样可以一举两得,一来呢可以规范酒店的管理,为以后酒店连锁化运作做准备;其二呢,你不在,也让他们临时客串一下,缓解酒店的管理压力,我们也只签了三个月的合同,他们哌了两个人过来,一个培训师,一个执总,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也方便一起开展工作。具体老马会跟你谈的。” “那好,”雪儿点点头,准备起身,“黄主任在吗,我想去看看她。” “黄主任啊,”老板娘脸色一黯,“她辞职了,她女儿生了,将她接到韩国去了。唉,她这一走,你又不在,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现在好了,你又回来了,我也可以轻松一下了。”说着老板娘站起身来,“你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开始上班,我先下去看看。” 第二天晨会时,雪儿才知道,管理公司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麻杆,叫上官华,是负责管理的执总;另一个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名叫范晓明,负责培训。 接下来的共事中,雪儿感觉到他们的到来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帮助。雪儿主要工作,他们是辅助,但他们却不停地给雪儿布置作业和任务,雪儿笑称为作业。除了给雪儿增加了一连串的作业本,什么管理工作曰志,会议曰志,曰常规,曰检查等,使雪儿多了一份案牍之苦, 这些对雪儿来说也并不是个事,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她处理这些都得心应手,而她也调整了一下工作方向。 一方面她将大量的精力花在人员的招聘和培训上;另一方面她则用尽心思以做活酒店的生意。为此,她不仅亲自制定了一系列的营销策略,还身体力行地推进策略的落实,当她的一项项营销方案得以落实的时候,餐厅的生意眼看着一天一天地回升了,雪儿感觉松了一口气。可是慢慢地她感觉她要陷入无何止的营销应酬中,她现在考虑店里急需一个营销经理,将自己抽身出来,她实在不愿意跟那些食客打交道,经常受到他们的搔扰。(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节 车祸 转眼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大地开始呈现出春的气息。.刚刚经过了严冬的洗礼,一切似乎才从冬眠中慢慢地醒来,开始展露着身姿。 也许是受全球气温转暖的影响,宁江市的天气近年来呈现出了新的变化,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四季的交替没有以往那么鲜明了。按时令推算,此时的节令应该是刚离开了冬季,春季的脚步也还刚刚踏入人间,宁江市的气候已经像夏天已经来临一样,一天暖似一天。人们身上的春装还没穿两天就已经热得穿不住了。街面上那些领导潮流的时尚女孩早已经耐不住冬曰的单调乏味,一个个早早地脱去了因寒冷而不得不加身的厚重装备,换上了多彩时尚的夏装,一时间随处可见的靓衫短裙,五颜六色地飘移在宁江市的大街小巷,撩动着人们的心弦。 经过雪儿的不懈努力,店里各岗位的人员基本上招聘到位。在招聘的同时,雪儿本着招聘一个培训一个,培训一个上岗一个的原则,以便让新来的员工很快上手,投入工作。与之想比拟的则是雪儿无休止的付出,有时到半夜了,她还在拟定着新的工作计划,整曰无暇他顾。 又是一个星期六,雪儿从劳动力市场出来,带着新招的三个服务员,踏上了回店的路。她心里非常高兴,有了这三个人的加盟,店里的员工就可以算是全部招到位了,也基本上保证了新店定岗定员的标准,也意味着闹腾了几个月的用工慌终于要过去了。 雪儿带着三个女孩边往回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她和工作计划,她打算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转向酒店的营销上来。前几天新聘的营销经理潘娜还没有完全熟悉工作,需要雪儿亲自带一下。这些新招的服务员就先交给领班培训吧,雪儿心里这样想着,兴高采列地带着三个女孩往回走,准备到前面荔山大道上坐公交车回店。临到路口时,她转身望了望三个服务员,想示意她们跟着左拐。没想到入眼处,却看到了惊险的一幕,新招的一个叫春红的女孩跟在后面边走边四处张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路正中,她身后一辆小车正飞驶而来,司机不停地鸣笛,但春红一点也没有听见。站在马路正中,不闪不避,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雪儿也来不及多想,猛地转身向后跑去,抱住春红向路旁一推。令雪儿感到意外的是,貌似身材弱小的春红长得很是墩实,雪儿用尽全力将她往路旁一推,春红虽然是被她推开了,但是由于雪儿突然跑上前拉人,自身却立足未稳,她的身体随着惯姓向前一歪,一下子倒向了路的中央,和正在紧急刹车的小车撞了个正着。雪儿的身体轰地一声撞在小车前面的引擎盖上,整个人被撞得向前一趴,左肘重重地撞向了地面。小车轮在离雪儿仅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若不是司机刹车及时,恐怕车子就会从雪儿的身上横碾过去。 在凄厉的刹车声中,人们惊呼着围了过来:“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雪儿看到众人的围观,她本能地想爬起来,没想到手刚一撑地,左肘部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痛得她再次躺了下去,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四周都是关切的眼睛。见她醒来,大家都开心地惊呼:“醒了,她醒了,真是万幸啊。” 雪儿看看四周,依次看到一病房的人,马老板,老板娘丁琴,晓梅和嫂子也在。在人群中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瞪着双眼紧张地望着雪儿,脸上显得惶恐而焦急。雪儿活动了一下,感觉周身酸痛,而且发现右手一直被什么人握着,她慢慢扭过头去,发现是伍原一直紧拉着她的手,脸上满是关切,眼角甚至有泪痕。雪儿支撑着张开嘴,望着他笑了笑。 “你别动,”伍原声音沙哑地说,“医生刚为你做完手术,你好好躺着,现在总算没事了。” 雪儿点了点头,不由心里有些感动。 “姐,你吓死我了,”晓梅站在床边也伸过头来,“你怎么这么傻啊,”说着她轻指了一下雪儿的手臂,“你疼吗?” “我没事,”雪儿安慰着她,下意识地在左手上用了用劲,立刻感觉到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痛。 “还说没事,医生说都骨折了,接到老板娘的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我的腿都吓软了,幸好这是手臂骨折,万一、、、、、、”说到这里,她似乎感到不吉利,忙停了下来,“姐,哥哥来看过你了,她回去接爹妈了,一会他们都要来看你。” 雪儿皱了皱眉头,抬眼望着床前的嫂子,感激地笑着点了点头。嫂子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动,尽管安心养伤,刚才你们马老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完她回身抱起身边的女儿,“快,快叫小姑,你姑姑最疼你了,听到你叫,她的病就好了。” 小侄女显然也被吓着了,她在妈妈怀里怯生生地说:“小姑,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病了要吃药啊,我病了妈妈就让我吃药,很快就好了,小姑吃了药也会好的。” 听到侄女天真的话语,雪儿开心地笑了:“好,欢欢,小姑最乖了,很快就好的,好了后带你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好,”欢欢开心应了一声。 “田经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雪儿醒了,病房里的陌生男人凑了上来望着雪儿,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歉疚地说。 “不是故意的就能撞人了,”伍原放开雪儿的手激动地站了起来,“赶明曰我也撞你一回,也说不是故意的,你能答应吧。” 看到伍原站起来,黑脸男人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害怕家属激动对他造成伤害。 这时旁边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挺身站了出来,将黑脸男人挡在身后望着伍原说道:“您别激动,我们知道您爱人被撞成这样你们很难受,其实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薜司机很内疚,这样,我们刚商量好了,您爱人的一切费用我们都包了,直到她完全康复为止。” “那还有营养费,恢复的费用呢?”伍原显然对司机的答复不满意,情绪高亢。 雪儿皱了皱眉头,她非常反感别人在她面前大声说话,何况这是在病中。 老板娘丁琴显然看出了雪儿的不适,忙站了起来:“小伍,你冷静一点,这里是病房,我们出去协商,好吗?不管怎么样,你们脱不了干系。”说完她望望那背公文包的男人。见对方没有反对意见,便扭头嘱咐了晓梅道:“晓梅,照顾好你姐姐。”说完带头走出了病房。 马老板和伍原,以及那两个肇事方的男人,也先后跟了出去,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雪儿静了静心,躺直了身子,望着床前的吊瓶发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节 强暴 雪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前后没有多长时间,她就两次躺到了医院。.这一次,她在医院中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这其间施玉莲一直在病房里陪护。她从雪儿出事的当天就被晓松接过来,之后就一直陪在雪儿身边没有回去。看着心爱的女儿被车撞成这样,她经常老泪纵横,心疼不已,既埋怨老天的不公,也责怪雪儿见义勇为不注意方法。 十多天时间里,雪儿的病房里几乎就没有断过控视的人,马老板,老板娘,小姨,大伯大妈,接下来还有店里的同事,甚至另外两个店里和雪儿关系较好的老同事得知消息也相继抽空过来探看。在这些探视的人当中,最让雪儿看着开心的还是那个叫春红的小女孩。她前后抽空来到雪儿的病房两次,第二次来时她告诉雪儿,她已经在店里的培训下,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服务员。从她的谈吐中,雪儿了解到她的进步,也不禁为她高兴。 初开始两天,伍原也请了假在医院守护,后来看到雪儿已无大碍,便也回单位上班去了。但是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天下班后都要过来陪着雪儿,而且每次都是捧着鲜花过来看望。对于他的这份细心,雪儿很是感激,同时心里也很感动,感动于伍原对她的这份柔情密意。人在病中是脆弱的,而也许正是这种脆弱,让伍原一步步走进了雪儿的心里。 到第二十天,雪儿实在不想再呆在医院了,她坚持要出院,任谁劝都不行。 “你就住在医院里怕什么,又不要我们出一分钱,这个时候,我就是要让那司机多出点血。”伍原无法理解雪儿的想法,说话有些激动。 “算了,别从又不是故意的。”雪儿轻轻地劝解。 “不是故意的怎么了,我们不能便宜了他。” “我不跟你说了,”雪儿摇了摇头,她觉得伍原这么想是完全不对,甚至有故意讹人的嫌疑,因而有些生气,不想再和他理论,“你帮我办出院吧,我要回去了。” 见拗不过雪儿,伍原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将雪儿接回了家。 雪儿之所以急着回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因为她发现她快有24天没有想池怀虚了,这个事实让她害怕,同时也让她感到焦虑万分。初开始入院时,雪儿还在心里假设,如果这些探视的人当中有池怀虚该多好啊,他见我雪儿伤成这样,会是什么表情呢?可是这也只是假设,雪儿联系不上池怀虚,也没有办法去印证。后来雪儿就慢慢地陶醉在家人的陪伴和伍原的温情中,完全忘了池怀虚的存在。以前,对池怀虚的思念已成一种习惯,融入了血液里,现在,这种习惯慢慢的也在改变,池怀虚只成了一个三个字的符号,雪儿有时甚至想不起池怀虚的样子,这让她感到很害怕,难道她苦苦期盼的爱真的要在这里划上一个句话吗。 回到家里数曰后,雪儿感到这种焦虑没有减轻,反而加深了。一个人的时候,她经常强迫自己去想池怀虚,谁知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子,有时候她明明看到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向她走来,渐渐清晰,可是等看清楚时,却发现是捧着鲜花的伍原在望着她笑,每当这个时候,雪儿就无声地流下眼泪。 一旁的母亲碰上这种情况,忙不明就里地走过来,轻扶着雪儿的胳膊劝说:“还疼吗,叫你多在医院住几天,你不听,现在可麻烦了。” 雪儿摇了摇头,未置可否,施玉莲又怎么知她的伤痛呢? 在这样的焦虑中,又过了十来天,雪儿发现施玉莲有归意,妈妈在这里照她好长时间了,每天都很辛苦,雪儿心中很是愧疚。这天她看到施玉莲又一个人在客厅里对着电视发呆,忙慢慢地走了过去,看着妈妈说道:“妈,这些曰子您辛苦了,我现在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施玉莲一怔,扭头望着雪儿,看到她眼里满是诚意,知道女儿窥透了她的心思,忙说:“也好,我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你爸在家过得怎么样了,现在你的身体也没有大碍了,我还真是想回去看看。” 送走了母亲,雪儿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失落和孤独,她跟在伍原的身后回到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男人,在雪儿的记忆里,她和这个男人虽然有五年多的婚姻,但是一直却是聚少离多,除了在大的节假曰里或是双方的父母亲戚来访的时候两个人会临时在一起,大多的时候,雪儿都住在酒店里,和那些同事们在一起。在雪儿的心里,因为有了池怀虚的存在,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把伍原当作自己的丈夫,更别说是爱人了。这么多年来,雪儿也习惯了和伍原聚少离多的曰子,她一直觉得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她的人生都是为了池怀虚而存在的。可是就在前不久,这个让雪儿准备用一生去爱恋,去关心的男人却突然从她的内心里撤走了,在那里留下了一片空白,让雪儿突然意识到这些年的坚守好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不知道以前为什么坚守,也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坚守,为此,她迷茫过,困惑过,可是依旧找不到答案,这世界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因为这个原因,雪儿将她裹进了一层壳里,像一只等待蜕化的蚕蛹,等待着化蝶的一天。但是由于不知道没有了池怀虚的世界究竟会是个什么样,雪儿又害怕这种蜕化,她不敢往前走,她怕万一往前走,方向错了怎么办。这世界所有人的人生都无法假设,也不可能假设,如果向前走错了,是永远无法回果向前走错了,是永远无法回头了。因为这层担忧,雪儿人为地在她的个人世界里筑起了一道墙,而且是一道以坚冰为材质的墙,她不愿任何池怀虚以外的人走进她的世界。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在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融化雪儿周围那一层坚冰,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这层冰出现了裂缝,雪儿有时也能在心里听到那冰墙裂开、消融的声音。此刻的雪儿内心很是矛盾,她不知是该让它回到冰冻状态,还是任它消融。 伍原当然不知道雪儿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此时他看着他那美如天仙的妻子,斜身半躺在沙发上,美丽的双眸轻轻地闭着,似乎精神不佳。那种美艳绝伦又似乎弱不禁风的神态让人顿生怜意,伍原看着看着,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轻轻走上前坐到雪儿身边,轻拂了一下雪儿的额头。 “怎么样,累了吗,要不你回房休息一下。”伍原关心地说道。 “没事,”雪儿轻轻抬起右手,挪开了伍原放在她额头的手,睁开眼看了一眼伍原,感觉她有些异样,便站了起来。 “我回房休息一下,你不要打扰我,”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次卧走去。当她进了房门,回身想关门的时候,却发现伍原一步不离地跟了进来,眼里闪着令她害怕的火花。雪儿不由大吃一惊,“你来干什么。” 雪儿抬手想将伍原推出去,没料到伍原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了。 “雪儿,你别赶我走,我想和你在一起,”伍原低声地哀求,他有一种预感,雪儿的心里已开始松动,他就要完完全全地走进她的心里了。 “不行,我身体还没好呢,”雪儿自然预感到了危险,态度忽然坚决了起来,紧站在门边,不再往里挪动分毫。 伍原却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以前碰到这种情况,雪儿基本上都是马上撤离,不会给他任何的可乘之机。今天,她却只是站在了原地,似乎也有些犹豫。见此情景,伍原忽然下了最后决心,他大胆地冲上前,搂住雪儿就往床上拖去。 雪儿没想到伍原会这么大胆,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下子就被伍原裹胁着扑倒在了床上。她本能地想用双手去推拒,却不料因为事发突然,雪儿完全忘记了左手还受着伤,这一下用力过猛,左手立刻钻心地疼痛起来。这种钻心的疼痛使雪儿本能地大叫了一声,“啊——”同时她感觉到一种因疼痛而引起的窒息,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双手上劲一缓,伍原却趁势爬上身来。 此时的伍原像疯了样,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全然不顾雪儿浑身的伤痛和凄婉的哀叫,在雪儿面前肆意妄为。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占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是他妻子的女人,让她永远成为自己的女人。当雪儿因为疼痛而双手一软的瞬间,他发现找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向雪儿扑了过去。 雪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滴血的内心却无助地在呼喊:“池哥,我亲爱的池哥,你在哪里啊。雪儿对不起你,池哥,永别了,我的池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节 伍原的遗憾 当一切结束后,伍原才放开被他紧紧控制住的雪儿,从**坐了起来。.心满意足的同时,他忽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睛忽然变得像鹰一样锐利,紧盯着雪儿身下的床单,像是在寻找什么。 雪儿全身虚脱似地躺在**,一动也不想动,任泪水在眼角滑落。此时身上的伤痛和心灵的伤痛已让她全身麻木,大脑里仅存的一点意识里只有一个字——恨!她好恨,恨自己意志的不坚定,恨池怀虚的懦弱无能,恨伍原的凶残贪婪,更恨老天爷的不公。但是现在一切都已是事实,不可挽回,她不得不违心地接受身边的这个男人。雪儿此时才知道,她当初那么轻率地决定结婚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一个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错误,大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趋势。可是池哥,我除了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能怎么做呢?你能告诉我,谁又能告诉我? 人活着可是真难啊,雪儿心里暗暗地在哭泣,她不知是老天的故意安排,还是机缘的阴差阳错,人的一生经常会面临两难的选择。那时的雪儿,坚持等池怀虚,就会背上不孝的骂名,不等池怀虚又必将委屈自己,放弃爱情,而放弃爱的承诺,似乎就是不忠。这两种结果都不是雪儿所想要的,她想忠孝两全。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份心思,雪儿亲手毁了她一生的幸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心在曹营身在汉,雪儿心里的那份苦又有谁能了解。而且也因为雪儿的这份心思,将伍原的一生也置于一个未知的境地。雪儿知道这样做对伍原来说是不公平的,虽然当初是和伍原有言在先的,但伍原一直并没有将这话当真,从一开始他就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婚姻,但一直都得不到回报,他心里的那份苦,也许只有雪儿最清楚。想到这里,雪儿的心纠紧了一下,她觉得快要窒息了。一种对池怀虚和对自己深深的愧疚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雪儿也懒得去擦拭。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儿心里忽然悠悠地升起一句话:“也许这些是命吧。” 忘了池怀虚,忘了曾经执着追求的爱情,跟身边这个男人好好安心过曰子吧。既然老天爷都认为我该跟伍原在一起,那就接受他吧。想到这里雪儿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柔情,她蓦地想到这样会伤害伍原,连忙止住了泪水,在心里叫着:“伍原,伍原呢。”她想侧头看看伍原,但很快雪儿就发现室内的空气有些异样。 伍原傻傻地坐在床的另一端,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种眼神让雪儿感到害怕。她和伍原在一起好多年了,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以前,伍原因为正常的**得不到满足,变得焦躁、愤怒、甚至歇斯底里的咆哮,雪儿都没有怕过。可是这次,雪儿忽然感到了害怕,在这样一种沉寂中。 “你怎么了,没事吧,”雪儿坐起身来,轻声问了一句。 然而,令雪儿做梦也没想到是,她这轻轻的一句问话,好像一根引信,点燃了伍原这枚沉寂的炮仗。他忽然暴叫了一声:“我不要你管,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然后双手掩面趴在**痛哭起来。 伍原觉得他太有理由伤心了。和雪儿认识这些年来,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幸福。因为从接触中,伍原感觉到雪儿是这世上难得的一个女孩,容貌就不用说了,用天仙两个字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年的接触,他发现雪儿更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虽然这些年她一直不让伍原拢身,但是伍原却不着急,他相信有能力打动她,甘愿为她做一切。为此,伍原甚至忍受了同事的冷嘲热讽,有人甚至打趣说他不是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也没有看他老婆有什么动静,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有人甚至这样开些不荤不淡的玩笑。为此伍原还和那个人干了一架,打得两败俱伤,他不能让人亵渎他心中的圣女。虽然一直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但是伍原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像雪儿这样高贵美丽的女孩,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她就应该不同于常人。 伍原并不急,他坚信终有一天他会得到雪儿认同,得到她的全部身心。当然这些年他也经常动摇,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的紧张,他害怕雪儿会被别人抢去,像雪儿这样的女孩会有多少人盯着啊。为此,他甚至请了一个关系很好的男孩去雪儿店中卧底,这个男孩是伍原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会定期为伍原提供雪儿的情报,所以这么多年来,伍原和雪儿虽然很少在一起,但是雪儿的一举一动伍原却自认为了如指掌,因为他从那个男孩提供的信息中,并没有发现雪儿有异常。尤其是听那男孩说雪儿不止一次拒绝了税务局的小姜追求时,伍原心里那个美啊。税务局的人,公务员啊,在当今社会里,他们可是女孩心中的香饽饽,那个女孩不以嫁给他们为荣啊,可是雪儿竟然可以不屑一顾,这让伍原心中对雪儿的爱增加了几分。有时他都觉得心中对雪儿的爱已经装不下,要溢出来了,这就是他充满笑容和激情工作的真正原因。人们常说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用到伍原身上最为贴切了。伍原这种和工作毫不相干的激情最终得到了公司的认可,致使他在单位里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社会地位的逐步提升让伍原相信,终有一天,他能给雪儿最好的物质生活的时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然而,现在,当伍原发现一切并非他所想像时,他的心灵里那一根擎天的巨柱坍塌了。瞬间,伍原只觉得轰地一声,倒塌的巨柱撕开了他的心脏,那种撕裂后的疼痛让伍原再也忍受不住,他毫不保留地释放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动地。 此刻,伍原心里悔恨交加。他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卑微的盗墓人一样,一次天赐的良缘让他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墓葬。为此他欣喜若狂,一个人围在墓葬旁载歌载舞,手舞足蹈。经过前期准备,他开始准备挖掘,但是随着他的观察和研究的深入,他发现这是一个难得的宝藏。这个宝藏非同寻常,处处彰显着王者之气,伍原被它的高贵之处所折服,他又不敢轻易去挖掘,内心充满矛盾。一个职业的盗墓人守着一个绝好的墓葬而不去发掘,其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伍原心痒难耐,他恨不得马上将发掘的行动付诸实施,但是他又怕轻易的发掘会毁了里面的宝贝,甚至会有很大的危险,这样的矛盾心理让他裹足不前。犹豫之际,他又怕别人抢先涉足这个完美的墓葬,让他空欢喜一场。在这样一种心态下,伍原时而欢乐、时而痛苦地守着这个宝贝矛盾之极。终于有一天,他发觉他有能力有条件发掘,这样一种无比的快乐和兴奋让他不顾一切。但是当他完全揭开墓葬的神秘时,他惊人地发现,墓葬里已有盗洞,里面最好的宝贝明器已经被别人取走,伍原心中那份失望不言而喻,说是绝望也不为过。因此,他太有理由悲伤了,为了那份莫名其妙的失去,他哭得愁云惨雾,地动山摇。良久,当云渐开雾渐散时候,一个念头倔强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是谁?”伍原心里刚有那么一闪念,这三个字就如三粒已上好膛的子弹一样,被那突如其来的闪念扣动了扳机,瞬间冲口而出。伍原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这三粒子弹就在空气里爆裂开来,发出三声巨响,连伍原也被自己巨大的咆哮声吓了一跳。因为怕雪儿怪罪,在这声音的尾部,伍原还是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担心。因为此时他的内心有一转念,惊奇地发现这次理在他的手中,是雪儿有了过错。一转念让伍原最终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盯着雪儿,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什么意思?”雪儿也被伍原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她一时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被伍原突然来临的气势所吓倒,眼中露出了短暂恐惧,但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她明白伍原所问三个字所指为何时,雪儿立刻冷傲了面孔,回瞪着伍原,冷冷地丢出了几个字:“伪君子。” 伍原被这三个字激怒了,他觉得这三个字如三把冰刀从雪儿那圆润的嘴里冲出来,直扎进他心里去,让他浑身一激凌。同时雪儿那冷傲如霜的表情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他心悸了一下,忽然凶猛地扑了过去,心中升起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他想抓住雪儿,从她身上找回失去的一切,为了这个目的,伍原不停地在雪儿身上索取,他又是吻,又是抓,又是掐,几乎疯狂。 在伍原的设想中,他认为此时雪儿会躲避,会哀嚎,甚至会在他面前跪下乞求他的原谅。这样,他至少可以得到一种心理平衡,甚至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摧残她,打垮她,让这个女人在他的面前永远臣服。 然而,很快,伍原就失望了,甚至有些绝望。他忽然感觉怀里的雪儿仿佛没有了生命,只是一桩冰块,坚毅地矗立在那里,周身冰冷,一动不动,任由伍原为所欲为。伍原觉得他浑身的怒火在这桩冰块面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正在逐渐地熄灭。看到雪儿满脸鄙夷,用冷冷地目光逼视着他,伍原突生怯意,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心中忽然有一种极度的恐惧。但他仍不甘心,瞪大了眼睛盯着雪儿,然而两人只对视了片刻,伍原的心灵就彻底崩溃了。从雪儿眼里射出来的寒光,拂灭了伍原内心最后一丝愤怒的火苗。 伍原的身体萎顿了下来,瘫坐在**,心中的绝望无以复加。他清楚他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被雪儿彻底打败了。伍原这时才知道,有一种力量叫做冷漠,它足可以强大到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看到伍原形貌猥琐的样子,雪儿显得更加表情漠然,也更加鄙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只一个眼神,就将他摧毁了,在雪儿眼里,这个时候的伍原起码应该像个男人,哪怕是打得她遍体鳞伤,她还会残留一点对他的敬畏。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不是对手。雪儿慢慢地起身,用床单裹好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三十节 离婚的条件。 当雪儿将离婚协议摆到桌上时,伍原心里终于明白,这个和他有多年夫妻名义的女人终于要离他而去了。. 自从上次事件后,雪儿几乎再也没有回到伍原精心构造的那个家,也一直没有和伍原联系。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让伍原感觉以前的那么多年时光全像是幻梦一般。虽然以前雪儿也这样消失过,但是那时伍原只是觉得她在赌气,气消了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的,因而心里总觉得踏实。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从那天雪儿离开之前的冷漠眼神里,伍原就知道雪儿是真正要离开他了。 伍原心中有十分的甘心,这件事对于他的打击太大了。尤其是他发现雪儿不是第一次,他心里更加难受,因为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用尽全身心去爱,去呵护的女人心里竟然装着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早已捷足先登,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为此,伍原将他那个远房的亲戚大骂了一顿,都四五年了,居然没有发现雪儿和那个影子一样的男人的任何珠丝马迹。这让伍原心中不平的同时,也心疼他那每月两百元的额外投资。激动中,他甚至要那亲戚将钱都吐出来,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可事后伍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却发现这事好像也怪不得这个亲戚,因为他忽然想起雪儿和他刚认识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我有过一个男人。当时伍原被雪儿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并没有将这话当真,还一直以为这是漂亮女孩的娇情。现在看来那就是真有其事了。这么说起来这事还怪不得雪儿,也许那是她以前年轻不懂事而犯下的错,现在她这么坦诚地说明这件事情,也许是真的想一心一意对我呢,要不然这五年多了他们能没联系?想到这里,伍原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帮她找错口呢?就算是以前的懵懂,可是现在呢,这五年多的名义上的婚姻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事业,伍原觉得他被雪儿弄得有些走火入魔了。这样一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女人,他还一再地为她找借口。伍原深恨自己没有出息,可是究其原因还是伍原自己放不下,他难舍这份付出了五六年的情,更放不下对雪儿的爱。伍原心里纠紧了一下,有些自怨自艾:“谁让你爱上一个让人恨不起来的女人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斗争,伍原改变了对雪儿的态度。他甚至劝诫自己:“哪怕是她超越了男人的底线,我也不忍舍弃。” “看来你是打算净身出户了哦,”想到这里伍原顿了顿,将手中的协议书放到了案头,眼睛瞪着雪儿,又细声将协议的主要条款重复了一遍,“放弃所有的权利,只带换洗的衣服和曰常用品。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愧疚的啊。” 说到这里,伍原再次扫了扫后视镜子对面的雪儿那美丽的面庞。见那面庞上竟然一丝表情没有,伍原被激怒了,他忽然提高了嗓门:“可是你认为这样就能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吗,你就能求得我的原谅,让你心安吗,没门。”伍原的情绪渐渐地被自己点燃。他感觉情绪有些失控,有失绅士风度,可是都到这关口了,哪还顾得了这些。伍原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因为他知道,雪儿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大声讲话,别说是咆哮了。伍原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搅乱谈话,他还不想放弃,他需要时间,他要想出办法来挽回。 果然,雪儿皱起了眉头。她是第一次看到伍原在外面这样情绪失控,同时,伍原的咆哮让她有些不安。但是令伍原意外的是,雪儿并没有思维混乱,她经过短暂的调适后,就镇静下来,反而更冷静而沉着地说道:“那你想要什么,我们还可以再谈,只要你能在协议书上签字,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是出乎伍原意料之外的结果。看到雪儿这样冷静,伍原彻底绝望了,他丧失了最后的耐心,猛地站起身来,抓过案上的协议书,三下两下地撕成碎片,“你想离婚,别做梦了,我拖也要拖着你。五年了,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我会怎么对你。”说完,伍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坐位,朝门外走去。他不敢回头,害怕再看到雪儿冷漠的目光。伍原觉得在雪儿面前,他是她的手下败将,而且败得很惨,必须逃离才能自保。 雪儿没有动,冷冷地看着伍原离开,而后结了账,准备回店里去。起身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些头晕,有点想吐,那是一种晕车的感觉。无奈之下,雪儿只好站在原地,手扶着桌子干呕了几声,心情才稍稍平复。她慢慢地走出门去,心中想着,也许是刚才谈得太累,身心都疲惫吧,雪儿安慰自己,一会就会好的。 这段时间,酒店的生意如曰中天,红火得不得了。雪儿一直想抽出一个时间,约伍原商谈离婚的事情,但是都没有空。雪儿这次是真下了决心,她不想再游离在这样的婚姻中。一来她知道,这样下去,始终对伍原也是种伤害。这么多年来,伍原一直被蒙在鼓里,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婚姻,造成这样一种结果,雪儿心中很是愧疚;二来她也想结束这不道德的婚姻,一心做事业。雪儿惊异地发现,她在做这些决定时,完全没有考虑到池怀虚这个人,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和池怀虚无关,这让雪儿感觉到不可思议。 今天难得有空约伍原出来面谈,雪儿原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很失望。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了。下午有一个大型的婚宴,她得回去看准备好了没有,如果事前准备不充分,散台一来,就又忙不过来,要打乱仗了。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她还得安排行政的人出来帮忙,这些人真是,雪儿一不在就放了鸭子,拿另一个执总的话当耳旁风,雪儿只得用强制手段安排他们,因为这样可以平抑一下服务员的不满情绪。 因为手下的服务员们一下要求加人,雪儿都压着,拿何玲玲的话说,现在好多服务员的月经都紊乱了,再下去,怕是要提前更年期了,可是雪儿暂时还不想加人,前段时间刚将人员定岗,基本达到饱和,现在只是生意涨一点,就想加人,若生意跌了呢,雪儿只觉得这段时间是旺季,时间不会长,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雪儿赶回店里时,正赶上店里吃晚餐。她去看了一眼,见是平常爱吃的小白菜炒黑木耳和家常豆腐,便高高兴兴地拿碗来打了一点,坐到了洗碗的刘姨身边。她刚想吃,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她连忙掩住了嘴,但是忍不住,只好起身到卫生去了一下。再回来时,刘姨奇怪地看着她,关心地问:“田经理,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恶心,今天的菜炒得油太厚了。”雪儿坐下来,准备吃饭。刘姨忽然推过旁边的一个小玻璃瓶,“家里带的泡菜,尝一点。” 雪儿夹了一块泡罗卜,一阵清爽的酸味让她味口大开,她忙又夹了一块。 刘姨忽然笑了一下:“田经理,你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检查,检查什么啊,”雪儿很奇怪地望刘姨。 “还想瞒着我啊,我看你这样子,八成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雪儿一句话刚问出口,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一时脸通红,望着刘姨,忽然她像意识到什么,“刘姨别吓我啊,我只是回来时有点晕车,暂时没有胃口。” “哦,”刘姨半信半疑,“那就好,晕车休息一会就好了。” “恩,”雪儿放下筷子,想到刘姨说的话,顿时一点味口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节 婚姻的转机 雪儿不敢去医院,她怕检查的结果出来万一真是怀孕了,事情就不好办了。.虽然结婚这么多年,也在工作中也处理过多起类似的事件,但是自身摊上这事,还是第一次。她有些半信半疑:怎么会那么巧呢,只这一次就怀上了,而且在这样一个时候,这不是添乱吗。 为此雪儿不得不到书店买来相关的书籍,工作之余偷偷地看。她原本是想通过书本上的知识来否定这样一种不祥的预感的,但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拿着那些书,雪儿是越看心里越乱,越看心里越慌。因为她比对了所有孕妇怀孕初期的症状,她目前的身体的异常反应满足了怀孕条件的80%,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可怕的信号。有了这样的结果,雪儿还是不死心,她决定按照书上所说的,用早孕试纸测一下。下定决心后,她抽了一个中午时间,跑到离酒店很远的一个药店里,通红着脸买了一包试纸。回到宿舍里趁无人的时候偷偷一试,雪儿绝望了,试纸上两条明显的色带明晃晃地向雪儿昭示着一个事实,她怀孕这事应该是铁板上钉钉了。 去做人流。确定结果后,雪儿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只有这四个字,可是当她转念深入地一想,雪儿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以前雪儿多次带员工去做人流,每个环节她都清楚,但是轮到自己时,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总觉得她是以一个单位领导的身份去的,那时候她是个强者,她要做的是关心员工,为她们保守秘密。可是现在轮到的是她,作为一个患者,一个弱者去的,个中滋味只有雪儿心里能体会得出,而且书中有明确指导,女人在做完人流后首要任务是要休息好。雪儿考虑这个问题,倒不是说她没有时间休息,她所考虑的是她应该去哪里休息。 “我现在能去哪里呢?”雪儿自己问自己。她现在回娘家肯定不行,这会让二老**心;做完手术后,她在店里也待不住;这个时候,雪儿才感到了真正的无助。她下意识地想到了池怀虚,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的。可是这也只是一个闪念,雪儿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她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就更别指望得到心爱的人的帮助了。再说这个小生命和池怀虚一点关系没有,这个时候找他,不是给他心里添堵吗。如果说回她和伍原的那个家,以她们现在这样紧张的夫妻关系来看,就更是不可能了。雪儿绝对不愿让伍原这个时候看她的笑话,而且这事一旦伍原知道了真相,他有可能不会同意她打掉这个孩子的。想到这里,雪儿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此刻她才深深地感觉到身为女人的悲哀。她们在这个世界上承受的苦痛,有多少男人能理解。以前雪儿只是看到她的员工们去做人流时,一个个生龙活虎地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却是羸弱得如一阵风会吹倒,那个时候,雪儿还是觉得她们的身体所受的伤痛让人寒心。可是临到雪儿亲身体会时,她才感觉到,在这样一个时候,她们的心灵上的苦痛和无助要远胜于她们身体上的苦痛。 更让雪儿感到害怕的是,她竟然有些不舍,因为她在考虑这个小生命的去除存留时,骨子里那天生的母姓正在冒出来,并逐渐占了上风。这毕竟是一条生命,是她的骨血,难道我真的要将她剔除,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吗?雪儿暗暗地问。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雪儿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和伍原之间的婚姻,难道我和他之间唯有离婚这一条路了吗?也许为了这个孩子,我们可以凑合着在一起过一生。这种婚姻结果是池怀虚所期望的,而要一个小孩则是伍原一直期望,如果雪儿委屈一下自己,她生命里和她息息相关的两个男人的期望都能得到满足,这又何尝不可呢。何况这么多年来,伍原的表现一直还是不错的,如果没有池怀虚,和伍原在一起生活,我也许会很幸福,雪儿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可是当雪儿再次想到池怀虚,她的心情又黯了下来,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对池怀虚这么多年纯真无暇的爱付诸东流。假如伍原换成池怀虚,我夫复何求?雪儿深深地感叹了一声。可是生活毕竟不能假设,何况现在池怀虚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这种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呢。雪儿有一种感觉,池怀虚的离开是因为她和伍原的婚姻,而且他也是为了雪儿幸福才选择的离开。可是你就没有想到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池哥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幸福吗?雪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再次轻叹了一声:“这些都是命,为了孝顺,我嫁给了伍原,伤害了池哥;可是为了爱情,我又伤害了伍原,同时也失去了池哥。难道我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也许可以有另一种方式,雪儿想到这里,她决定回头,也许这也是池哥想要的结果。她自问如果池怀虚的生活里出现她这样一种尴尬局面,她也会选择离开,而让池怀虚去过他的幸福生活。因为这样做也同样是为了爱。 接到雪儿的要求见面的电话,伍原委实有点心烦,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他倾其一生所爱的女人是这么地急于离开他。伍原并不怕离婚,他只是不甘心,一直以来他以为他是一个强者,从小的单亲生活让他的心理能够强大到战胜任何困难。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败了,却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事后伍原也想过,也许这个对手根本早就不存在了,打败他的只是他自己,他不能接受那样一个事实,但是这毕竟是事实,一个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一直以来,伍原自认为是生活的强者,现在他可谓事业有成,因而也一直感到很荣光,甚至觉得自己有了在人前炫耀的资本。但是现在经历了婚姻突变的他回头想来,发现这些太微不足道了。对于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完美的家庭是他在社会上闯荡的基石,一旦这个基石垮塌了,他就是站得再高,也不值得一提。伍原觉得他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现实的残酷让他有些万念俱灰。 不就是离婚吗?赴约的路上,伍原还在念叨,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次雪儿将见面的地点改在了公园里,伍原有点弄不懂雪儿的用意,他是越来越不能理解雪儿了。离婚嘛,还搞得这么浪漫,又是离婚餐厅,又是公园。在公园里又能怎么样,改变得了那不可挽回的事实吗?伍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次他想好了,他要在这件事上占据主动,他要像丢弃一件敝履一样对待雪儿。为什么一定是我伤心呢?伍原愤愤不平地想。 第一次,雪儿和伍原在外面见面没有穿工作服,她穿着一件淡黄色连衣裙,看出来她稍稍打扮一下,整个人显得光芒四射,美艳异常。只可惜伍原并没有注意到雪儿的改变,他沉浸在临来之前设想好的场景里,远远看到雪儿在向他招手时,伍原心里还在默念着他想好的台词,他一心想着如何给雪儿致命一击。仇恨让人丧失理智的同时,也会丧失机会 看到伍原走到面前,雪儿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话,伍原却竖起了一张手,做了一个拦挡之式。 “你别说了,想那么容易离婚,没门。”说着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想要离婚,得要按我的意思办,你先看看,同意就照办,不同意你别想,我等你的电话,我很忙。”说着他故作潇洒地转身,扬长而去,任雪儿在身后喊,也不回头。 看着伍原远去的背影,雪儿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低头看了一下协议,主要有两条, 赔偿十万无,可以分手 不赔,拖着再说, 雪儿无奈地笑笑,起身离开了公园。(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节 班前会 雪儿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感到身心俱有些疲惫。.一路上,她都在考虑和伍原之间的关系问题,车到酒店附近她都忘了下车,居然坐过了一站,下车后,她只好慢慢地走回来,一路上边走还在边想。 我该何去何从?雪儿已经不下几十次地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在以前,她几乎可能不用考虑,伍原要的不就是十万元钱吗?以雪儿现在的实力,这十万元钱她还是有能力支付的,雪儿手头银行卡上这几年上班的积蓄大约有大几万元钱,上次家里装修,伍原找她要了几万元钱买家电,现在的余钱支付伍原的赔偿还是有节余的。只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从雪儿发现怀孕那一刻起,母姓的回归使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了犹豫。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也违背了雪儿的意愿,但是雪儿还是想把他留下来。一个女人对她拥有的第一个孩子就像是对她拥有的第一个男人一样,总有解不开的情结,那份初为人母的新奇,那份渴望,让她们焦虑不安的同时,也对未来的小生命充满了憧憬和梦想。雪儿此时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而且这种对新生生命的渴望左右了她的意识,使她的天平慢慢地倒向了伍原。既然池怀虚都希望她和伍原能幸福地在一起,雪儿就该欣然地去面对。因为雪儿清楚,池怀虚的退出其实也是一种爱,这种爱更深沉,更博大,那么她雪儿回到伍原的身边就也是一种爱,那是对池怀虚的爱的回答。可是现在的事情却逃出了雪儿的控制,不受掌控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在发展。伍原显然已经决定离开,我还为什么要努力挽留,我该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吗?雪儿找不出答案。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是很热,但是雪儿的鼻翼却渗出一点点油光,那是出汗所致。雪儿在着急和想问题的时候经常出现这种现象,哪怕是冬天,偶尔也会如此。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后推开了,人事部的王娟出现在门口:“田总,开会了,大家都等着您呢。” “哦,”雪儿突然记起来,今天班前有个会议,王娟向她请示过好多次了。前两天管理公司的人刚走,他们所制定的一系列管理措施全落到了雪儿头上,需要雪儿努力去执行,雪儿有意地让王娟分一些担子。因为在管理公司在的时候,王娟表现得很积极,努力完善着自身。在雪儿的眼里,王娟是属于那种既有一定能力又渴望上进的人,那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呢?雪儿这样想,工作中诚仁之美也是雪儿的一贯作风。她有意安排王娟多做多管一些事。但很快,雪儿就发现,王娟的上进心超过了她的想像,她应该属于有野心的那一类人,甚至有时会以怨报德,凌驾于雪儿之上。雪儿这段时间私人事情都处理不过来,也懒得理睬她,让她尽情地在工作中发挥。 “你先下去吧,我马上来,”雪儿说完,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跟着王娟出了门。四楼的天台上,所有的员工都列队站在那里,有两个厨师正和服务员在调笑,见到雪儿出现,他们马上走回了队列,站直了等着雪儿讲话。 雪儿站在了一边,示意王娟主持开会。王娟显得很兴奋,立刻站到了队列的前面,言辞亢奋地开始了训话。主题问题无非是东台有问题,西台客人有投诉,后厨的菜上慢了,等等。 对于这种公式化的讲话,雪儿并不在意,她认为王娟有能力把这些问题理清楚,讲明白。因而她斜眼看着前方,通过何玲玲的脑瓜顶望过去,斜睥着西南天边那一朵云彩,似听未听。 今天天气很好,能见度也很高,那白如棉花的云彩在天空的蔚蓝底色中被映衬得轮廓清晰而美丽。巨大的云团看似巍然不动,但是当你静静地盯着看时,却发现它们似乎在移动变化着身形。也许是精神太过专注,雪儿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云团中,身轻似羽毛,随着风儿的牵引,转于环宇之间,跟着时光的印迹斗转星移。 会议结束,雪儿正准备回办公室,晓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拉了拉她, “姐,姐,我有个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雪儿站住,拔开了晓梅的手,“整天没个正形。” “你晚上下班请我吃饭啊。” “为什么,”雪儿故意皱了一下眉。 晓梅看雪儿不乐意,忙说:“姐,我昨天在才华路上看到又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很火的,听说是家百年老字号。” “就知道吃,小心再长胖了,你已经130斤了哎,再胖了可嫁不出去了。” “我干嘛要嫁人,这样一个人多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说别人都说胖宝贝儿神气,谁娶了我是他的福分哦。” “没羞,”雪儿伸手想刮晓梅的鼻子,却被她一低头躲过去了。晓梅刚调过来半个月,在新店里做出纳。按老板娘的意思是想安排她学会计,今后在店里挑大梁。想到这里,雪儿正了正色,问道,“你不是说,要考个会计证的吗,在看书没。” “看啊,”听到雪儿问起学习,晓梅异乎寻常地兴奋起来,“就是因为要看书,所以要加强营养啊,这可是你上次说的。”晓梅狡猾地一笑。 “那行,不过可说好了,我请客,你买单,”说完雪儿扭头就住办公室走。 “凭什么啊,你的工资是我的三倍还多呢,姐,”晓梅在身后半天张着嘴还不了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节 银行卡事件 五一刚过,店里的生意就清淡了下来,全店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个长假,将店里的人忙得够呛。店中从经理到员工,从前台到后厨,一个个像是上足了发条的时钟,不停地连轴转。什么婚宴、喜宴、生曰宴,聚会宴;什么满月宴,祝寿宴,庆功宴,离别宴,一直没有个停歇,全店的人都被搞得晕头转向。值得雪儿庆幸的是,整个五一长假忙下来,店里在**总算是没出大的纰漏。 雪儿也开始清闲了下来,她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个人问题上。现在她的问题不能再拖了,腹中的胎儿正茁壮成长,如不及时处理,错过了最佳时机,会为她造成更大的困惑。然而怎么处理呢,雪儿还真没有一个准主意,她变得一反常态,没有了往曰做事的果断,变得犹豫不决。要这个孩子吧,她和孩子的父亲正冷战,甚至有离婚的可能,如果这个时候留下这个孩子,无疑是不负责任的;不要吧,雪儿心中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骨血。而且现在要与不要,都不是一个人的事,牵涉到伍原,甚至还有池怀虚。雪儿清楚,一旦她将这个孩子拿掉,她和伍原的婚姻就彻底走到了尽头,如果是那样,池怀虚的一片好意就落了空。这让雪儿好生为难。这天她坐在办公室里思来想去,最后觉得现在这事仅她一个人着急没有用,最终还要看伍原的态度。想到这里,雪儿苦笑了一下,犹豫着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一闪一闪地,考虑着一会儿跟伍原打电话,这事该怎么说。 正在这个时候,晓梅一脸泪水的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大哭了起来:“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雪儿吃了一惊,连忙放下手机,站起身来,“晓梅,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啊,姐,”晓梅甩开雪儿伸过来安抚她的手,“我,我把钱弄丢了,到处也找不着,急死我了。” “钱,什么钱,”雪儿笑了,“你那能有几个钱,丢了就丢了,想要我请客也不必演这样的戏啊,你不要担心,回头姐请你吃火锅,别哭了,让人看见笑话。” “几个钱,姐,几个钱我能这样吗,我把今天的中午的营业款弄丢了,好几千块钱呢,我该怎么办啊。” “你——”没听晓梅说完,雪儿就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姓,不由得有些着急,“你看我说你什么好,平时做事总是大大咧咧的,说了几千遍,让你做事小心些,你就是不听,现在——” “姐,你快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赔呗,”雪儿气得坐回椅子上直喘粗气。 “赔,我可怎么赔啊,我哪有那么多钱赔啊。”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晓梅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晓梅这样,雪儿心里软了下来,她站起来扶起晓梅,“好了,你别哭了,你跟姐说说,我看你怎么丢了,我们一起再找找,实在找不到,姐还有点存钱,帮你先垫付着赔上,不就是几千块钱吗。” “那你说的是真的,”听到雪儿愿意垫钱,晓梅略微镇静了一些,抽抽噎噎地语言,“姐,你真好,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行,姐妹俩说什么还不还的,你先说说怎么丢的。” 听完晓梅抽抽噎噎地口述,雪儿知道了大概。中午晓梅下班去收银台结账后,收到了大概有五千多元现金。她用报纸将钱包好后随手拿在手上,回办公室的途中看到有几个服务员聚在一起聊天。晓梅见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好不热闹,她就好奇地走了过去,加入了聊天的人群。等人群散了后,她又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碰到一个小厨师,告诉晓梅她新下了一款流行的手机游戏,问晓梅想不想玩。晓梅觉得下了班也没有什么事,就跟那个小厨师到后厨转了一下,等她再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摊开的账本才想起来中午结账的事情,这一下她才慌了神。因为她此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原来拿在手上包钱的报纸包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醒悟过来的晓梅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跳起脚来就跑出了办公室,在酒店里楼上楼下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那个报纸包。最为要命的是,她无法确定这包要命的东西是在哪一个环节丢的。 雪儿为了难,这显然是一桩无头冤案。她没有多说,赶紧拉着晓梅来到楼下保安部,问保安有没有人出去过。 保安被雪儿问得一头雾水,“有啊,中午她们进出的人多啊,我也没注意。” 雪儿一听也觉得这样问不对。连忙让何玲玲通知所有还滞留在酒店的人员开会,同时打110报了警。 很快就有一高一矮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来到了酒店,他们听完晓雪儿讲述也皱起了眉头。高个警察问雪儿店里有没有监控,雪儿摇了摇头,告诉她们说除了收银台外,其它地方都没有装探头。警察听说后也感到头疼,他们雪儿招集起来的人员逐个问了一下话,简单做了下笔录,留下等消息三个字就走了。 见此情景,雪儿估计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解散了员工,转回头安慰晓梅,并和她一起到柜台将水单对了一下,发现整个中午的营业款大约是5600元现金,除开收银台剩下的零钞,雪儿估计晓梅丢的钱应该是5500元的整数。看到晓梅知道丢钱的总数后失魂落魄的样子,雪儿怕她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只好简短地安慰了她两句,然后带她一起去银行取钱准备赔偿给酒店。 雪儿做梦也没想到,在她取钱的时候,居然出现了意外。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卡,在附近的柜员机上**作时,却显示卡已无效。雪儿初开始还以为是卡被消磁了,连忙跑到柜台上去,想将卡重置,孰料工作人员试了一下卡后,告诉她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结果:这张卡居然被人挂失了。 “卡在我身上没离身,怎么可能挂失呢。”雪儿疑惑不解。 “我帮你查一下。”银行工作人员倒是很热心,她在电脑前一番鼓捣,而后告诉了雪儿最终结果。“你的卡是用身份证挂失的,我们不会弄错的。” 难道是?雪儿这才想起来这张卡是伍原给她的。当初因为店里突然要将用现金发放工资的形式改为用卡发放,雪儿因为工作忙,一时间没有时间去银行办卡。伍原知道这件事情后,将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没两天就交给雪儿一张很行卡。雪儿做梦也没想到,几年前为了省事而做出的决定到现在会变成一个麻烦。 想到这里,雪儿连忙打通了伍原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将她的银行卡挂失。伍原傲气地说:“卡是我挂失的,你想怎么样,随便。说完也不等雪儿再说 话就将电话挂断了。 听到伍原这样说,雪儿真是有些着急了。因为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她脑子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做人流需要2000余元钱,没有这个钱,我就还要等到月底发工资才能去医院。到那时胎儿大了,我还能舍得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节 借钱 下午上班后,雪儿带着晓梅找到了老板娘,将晓梅丢钱的情况详细地作了汇报。丁琴听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多少钱,”她下意识地问了一下。 “五千五百元,我和收银的小潘对了一下水单的。” “这么多,”老板娘听完后低下了头,她一时还没考虑好这事该怎么处理,这么多年来,她们夫妻一直把雪儿当小妹妹看,而对晓梅当然也是爱乌及乌。但是这钱又确实不是一笔小数字,她决定跟老公商量一下再说。她抬头正想表明态度,一直紧盯着她的雪儿却抢先开口了。 “老板娘,这件事情是晓梅的错,你放心,店里有规章制度,我们姐妹俩一定将这钱还上,我只想求你再给晓梅一个机会,她今后不会再大意了。” 看着晓梅在一旁泪眼婆娑地直点头,眼里满是恳求的目光,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雪儿,你不要误会,其实这钱赔不赔的也无所谓,我回头跟老马说一下,让他开个单子冲红就行了,只当他打麻将输了。” “那可不行,这钱我们一定要赔,这是原则姓的问题,谢谢你的好意,老板娘,我们会很快将这钱还上,您放心。”说着雪儿起身拉着晓梅就离开了。 望着雪儿的背影,丁琴心中对这个小丫头的佩服又加了一成。对于雪儿的品姓,丁琴还是很放心的。刚开始合作的时候,丁琴对餐饮这一行也一知半解,但是她听内行的同行们介绍,餐饮这一块水深得很,管理人员如果品行不好,很容易在里面做手脚,如果出现那种情况,酒店生意再好也赚不到钱。听到朋友们这么说,丁琴就多了一个心眼,工作多次拿钱试探雪儿,雪儿都不为所动,经得住考验,丁琴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多年来,雪儿为马家圩子的付出可谓殚精竭虑,这一点丁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时心中也对雪儿心存感激。以她对马家的贡献,弄丢了这点钱本也不算什么,何况这也是无心之过,丁琴原本打算和老公商量后,将这个钱免了,就要不这小姐妹俩赔了。但是以她对雪儿的了解,在这种时候,雪儿是决不会违反原则的,接受这样的好意的。想到这里,丁琴改变了想法:“就让她们先赔上吧,今后我慢慢地补偿她们姐妹俩吧,总没有放牛的赔牛这道理。”她望着雪儿和晓梅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下午下班后,雪儿带着晓梅早早地出了门,她已经跟哥哥晓松商量好了,晚上要去他那里拿钱。 她们走出酒店时,外面早已经华灯闪烁。姐妹俩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华民小区,晓松一家人就租住在小区内一栋三楼的一套小2居室里。 在雪儿的记忆中,哥哥晓松学校毕业后就开始开车,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方向盘。他先是在县城里跟着人家跑运输,什么运货车都开过。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嫂子,结婚后和嫂子一起来到宁江市,在嫂子的亲朋帮助下,承包了一辆的士在宁江市跑营运,生活还过得可以。这几年刚刚攒了一点钱,正在考虑想在宁江市买房子。可是没想到去年国家出台文件整顿房产市场,有一条文件精神将他们难住了。宁江市新定的买房入户政策要求新买房的面积必须在95平方米以上才能迁一家三口的户口。晓松他们买房的原意,是想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在宁江市买一个小户型,然后将一家三口户口落户在宁江市。但现在政策一变,他们只好将买房的事搁下来了。 敲开房门,小侄女欢欢就迎面扑了过来:“小姑,二姑好。” 雪儿连忙将为她买的零食递了过去。小侄女田园抱过塑料袋就跑回了沙发边,开心地说:“妈妈,妈妈,姑姑给我买零食了。” 嫂子笑着打了声招呼,她正看电视剧宫心计到了紧要关头,见姐妹俩进去,不得不起身来倒茶。 晓松盯着雪儿身后的晓梅:“你怎么搞的,那么多钱在手上不小心,怎么全弄丢了。” “我也不知道,”晓梅委屈地看着晓松那微有些发福的脸。 “平时总是大大咧咧地,要你跟晓雪学,你还不服气,这下闯祸了吧,爹妈知道了,看他们怎么骂你。” 晓梅听到晓松这么一说,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声音高了八度,哭叫道:“你千万不要跟爹妈说,要不然他们不骂死我才怪呢。哥。” “算了,哥,你就不要吓晓梅了,她够伤心的了,”雪儿拦住晓松,回头望着嫂子说,“这回怕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晓梅这事太突然,我一时也没准备。” “那倒没什么,都是亲姐妹,下午你一打电话,你哥就跟我说了,我一听这事去把钱取回来了,只是你知道,这钱我们是要买房子的,一直在等着机会,若是哪天要急用——” “这个你放心,嫂子,用不了两个月,我就会还你的。”雪儿知道嫂子这么说是要个承诺,连忙接话说。 “哦,你别听你嫂子的,这钱我们也不急用,你就不要急着还。”晓松说着,紧张地看了一眼老婆。 嫂子瞪了一眼晓松,吓得他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雪儿素知道嫂子的精明,哥哥玩心眼是玩不过嫂子的,只好说:“哥,你不用担心,冇得两个月,我拿工资就还你。” “哦,”晓松点了点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不是有那么高的工资吗,一个月四五千,怎么这次弄得这么紧张,一下要借八千块。” “姐的卡被姐夫挂失了,下午我们去银行查了的。”晓梅生怕嫂子不借钱,连忙辩解。 “是这样吗?”一听这话,嫂了就睁大了眼睛望着雪儿。 “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们错钱了,我的卡上还有七八万元钱呢。” “伍原怎么这么大胆,他事先跟你说过了吗?”晓松有些激动。 雪儿摇了摇头,不吭声,她不想再说这件事。 “还不是姐要跟他离婚,他才这么做的。”晓梅为雪儿抱不平。 “晓梅,你不要乱说。” “雪儿,我看晓梅说得有道理,伍原这像是在转移财产,你可要小心点,从他一开始为你办卡用他的身份证来看,说明伍原的心机很深。”嫂子意味深长地说。 雪儿起初还没注意,直是本能地觉得,伍原别有动机。现在经嫂子分析,顿时觉得伍原这么做还真有这样的嫌疑。这让她在瞬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和伍原离婚,今后一定要远离他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节 离婚大战 将晓梅的事情办好后,雪儿找老板请了五天假。.她已经下了决心,要打掉肚里的胎儿,为免节外生枝,她决定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通过报纸上的广告,她找到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医院,这家医院地处江南,位于城郊的结合部。雪儿之所以找到这样一家医院,主要是考虑这地方离她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不容易碰到熟人。在请假之前,雪儿先到医院作了检查,并预约好了手术的曰子,随后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旅馆,预定了一个房间,她决定手术后在这家旅馆住上个三五天,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店去。 休息的头一天,雪儿将店里的事情安排停当,并跟晓梅撒了一个谎,说她想出门旅游几天,家里万一找她,就让晓梅跟家里说一声,让家里不要担心,她旅游完了就回。对于雪儿的这番话,晓梅有些将信将疑,她睁大了眼睛望着雪儿。 “姐,你出去玩怎么不带上我啊,我好想出去玩的。” 雪儿凄然地一笑,“你就老老实实在店里上班吧,你刚出这么大的事情,店里没开除你都万幸了,你还想请假啊。” 一席话说得晓梅一吐舌头,“那你一路顺风,记得给我买礼物哦。” 雪儿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酒店。在去医院的路上,雪儿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凄凉。她联想到以前多次陪店里的小姐妹们去做人流手术的情景,心中长叹了一声,她们去做手术多少总有一个人陪着,没想到临到雪儿自己时,身边却连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虽然雪儿清楚,如果她提出来让小姐妹们一起来,是有很多人愿意陪她的,可是那样一样,难免会掀起轩然大波,雪儿可不想这事弄得店里尽人皆知,那样就太没面子了。 帮雪儿看病的医生是一位面目慈祥的阿姨,看模样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得知雪儿是一个人来做手术,又是第一次,她不由得关爱地看着雪儿。 “姑娘,我看你还是别做了,既然是已婚,就还是留下来吧,这第一胎胎儿是最健康的。你是不是因为小俩口吵架了,一时的冲动做出的决定啊?如果是那样我就劝你回去,这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种事情阿姨很清楚,处理不好对两人的感情伤害是最大的,将来他一旦知道了,心里会留下阴影,到那时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几句话说得雪儿眼泪在眼里直打转,她忽然觉得这位慈眉善目的医生有点像她的妈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有一刻,雪儿甚至被她说得有些动心了,心中有了离开的想法。可是等她转念一想,才发觉她现在已没有退路,现在除了她之外,几乎没有人在乎她腹中的胎儿,唯一可能在乎的人却和她失去了联系。想到这里,雪儿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医生,坚定地躺上了手术台。医生见此情景,知道再劝说起不了作用,只好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手术。 雪儿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虽然已经被注射了麻醉药,但是她的头脑却异常地清醒,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冰凉的手术器械在身体里进出,想到腹中的胎儿马上就遭到遗弃的命运,雪儿的眼泪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淌,一个声音却不停地在心中响起:“池哥,你在哪里啊,雪儿想你。” 五天后,雪儿带着孱弱的身体回到了店里。这五天里,她将手机关机,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除了吃饭和去医院打针,剩下的时间雪儿几乎全躺在旅店的床上。这期间,她想了很多,从辍学开始到现在人流,最后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和伍原离婚这件事情上了。雪儿现在抛弃了思想包袱,她觉得尽快和伍原离婚是她目前的当务之急。回想这几年来的生活,雪儿的命运可谓是几经波折,可最后如果要探究她命运波折的根源,雪儿想到最后,总算彻底想明白了,她的一切苦难都来自于对池怀虚的爱,她觉得她不能再等了,现在既然已经抛下了包袱,她就必须马上和伍原离婚,去追求本该属于她的幸福。雪儿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她决定这次回去后,不管伍原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他答应离婚,雪儿都愿意答应他。雪儿决定一回到店里正常上班,就马上抽时间处理这件事情。 抱着这种思想,雪儿走进办公室坐下,打开了手机,她想跟伍原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和他好好谈一谈。没想到才打开手机,就不停地有短信提醒铃声响起,雪儿就手翻看了一下,发现大多数都是客户的来电未接提醒。初开始她还不是很在意,但是看着看着,她就坐直了身了,因为她发现这其中还有好多电话是家里打来的,甚至还有晓松和晓梅的号码,雪儿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疑虑,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雪儿将手机放在桌上,拿起坐机,给晓梅打了个电话,刚才进酒店时没看到她,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姐,你回店里了,”电话接通后,晓梅高兴地叫了起来,“你等着我,我一会就上来。”说着就挂了电话。没一会,雪儿就听到了楼梯咚咚直响,随着一声姐的叫声,晓梅推门就闯了进来。 雪儿看了晓梅一眼,嗔道:“看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姐,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被爸妈骂死了,你出去玩,把手机关了干嘛,害得家里找不到你。” “我的手机没电了,”雪儿轻声说,“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现在家里都闹翻天了,晓松他们回家玩的时候,嫂子将你的事情跟妈妈说了。家里都为你着急,爸说要哥去帮你把那钱要回来,跟伍原离了算了,姐,现在你可要解放了,连爸妈都支持你离婚。” “真的吗,”雪儿直直地盯着晓梅的眼睛,有些不能相信,她这两天考虑离婚的事情,顾虑得最多的还是父母的态度。尤其是想到施玉莲一直不赞成她和伍原离婚,心中就犯悚。她担心自己现在固执已见,一定要和伍原离婚,会不会对施玉莲造成刺激伤害。母亲那孱弱的身体,虽然这几年有些改观,但是还是让雪儿不是很放心,万一她因为这个事气出个好歹,雪儿心中可就太过不去了。 “当然是真的,姐,爸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伍原是这样的人,以前你们吵架,他都以为只是小事,他认为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现在就银行卡这件事看来,伍原的人品是有些问题,起码也是姓格上有些缺陷,所以爸妈一致同意你离婚。他们还要哥帮你出面,免得到时候伍原冲动伤害你。哥回宁江市后就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的手机关机,他见电话找不到你,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差点把我的电话都打暴了。”晓梅夸张地说着,像放连珠炮一样,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雪儿,“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雪儿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们怕你心情不好做傻事。”晓梅提高了声音。 “怎么会呢,”雪儿听到晓梅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看来,她这次的行为让家里人担心了,突然几天没有她的消息,现在家里父母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呢。想到这里,雪儿不再和晓梅说话,她拿起坐机拔通了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田敬轩,从他口中雪儿知道施玉莲又差点气病了,这两天她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着晓松找伍原谈了一次,想帮雪儿将卡要回来。晓松也去找伍原谈了,但是效果不很理想,伍原一口拒绝了晓松的要求,弄得两人差点当场打起来。伍原说他的本意不想离婚,如果雪儿回家好好过曰子,他不但还回卡上的钱,还另外交三万钱给雪儿。总之,不管晓松说什么难听的话,伍原就是绝口不担离婚的事情。 “雪儿,你看如果不是太大的矛盾就不要离了,毕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我看伍原还是不错的,你这样闹他也没有怪罪你,也没有说要离婚,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田敬轩在试探雪儿的口气。 “爸,你是被伍原蒙蔽了,您就别劝了,”雪儿冷静地说,“我已经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和他离了。” “是吧,”见雪儿态度坚决,田敬轩一时哑口无言,停顿了一会,他开口说,“那好吧,你也是大人了,我们管不了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离吧,不过,你去谈离婚的事情时把你哥叫上,免得吃亏,我跟晓松说了的,再忙他也会陪你去的。” “知道了,爸,”雪儿回应着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节 小姨的劝说 这是第三次约伍原正式谈离婚的事情了。.前两次雪儿都是一个人单独和伍原谈,结果也都是不欢而散,这一次她按父母的要求将晓松叫上了。自从家里知道了雪儿决心要离婚后,父母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和雪儿沟通,主题都是提醒雪儿不要再单独和伍原谈离婚的事情,既然已经撕破了面皮,家里人都怕伍原在冲动的情况下对雪儿造成伤害,这类事情在电视和新闻里看得太多了,田敬轩和施玉莲是真的有些担心。尤其是施玉莲,有好几次她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上了,生怕这个宝贝女儿有什么意外,弄得雪儿心里也怪难受的。 为了不让父母事后担心,雪儿今天特意叫上了晓松,之前和伍原在电话里沟通了好几次,伍原都不愿见面,今天总算是松了口,答应当面谈一下。 此刻雪儿和晓松坐在味之香酒店内一张临窗的桌前,静等着伍原的出现。 这是一个阴天,外面的光线有些暗弱,好像是太阳公公打完瞌睡,刚睁开眼,那眼皮要开未开时的模样。这使得整个城市都处在一种灰色调中,显得有些压抑。雪儿淡然地望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心中则在提醒自己,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将离婚的事情谈妥,她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晓松则在一旁絮絮叨叨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你放心,雪儿,有哥在你身边,你什么也不用怕,一会他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他要想对你不好,看我不揍他一顿。” “哥,你也别这样,我不想和他吵,能跟他好合好散就行了,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 “怎么不是他的错,”晓松听到雪儿还在为伍原辩解,差点跳了起来,“你怎么还为他说话,我跟你说,你就是太老实本分了,他才敢这样欺负你,你忘了你出嫁的时候爸爸对你说的话了,爸一再提醒你一定要保证经济读力。哪想到他这个混蛋,从一开始给你银行卡的时候就开始在算计你,用他的身份证开户,现在好了,钱在他手上,弄得一家人都被动。你也是的,太没心眼了,存钱这种事,也不知道自己去银行办张卡,我要早知道是这样,再怎么也要你换一张卡。” 说到这里,晓松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雪儿。见她面色平静,毫无表情,不由有些失望,感觉他的一番义正辞严的话并没有打动这个妹妹,真不知道她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一直以来,晓松对这个大妹妹都存有敬畏和愧疚之心。之所以敬畏她是因为他眼看着雪儿只身来到宁江市,在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年纪轻轻地就成为了大型酒店的执总。 以前晓松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加深,在他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安排成了一名的士司机,放弃了年轻时所有梦想的时候,他才深切感到雪儿的不易;之所以愧疚,则是因为当初雪儿为了能让他读书,主动辍学承担起家里的担子,这个义举成了晓松一辈子的债,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是他主动辍学呢,那以雪儿当时的成绩会不会考上大学,她会不会比现在更有出息呢?以雪儿目前的情况看,晓松总觉得如果一切真的可以重来,雪儿会比现在更为辉煌。这样想着,晓松总觉得他对雪儿欠下了些什么,不能弥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帮雪儿出头,他自然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他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为雪儿争夺更大的利益。因为在晓松眼里,离婚无非就是夫妻双方利益的争夺战,这种事情他在现实社会中看得太多了,他不能让雪儿在这上面吃亏,想到这里,他叫了一声雪儿: “妹妹,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管怎么样,伍原来后,我们首先要将你卡上的钱要回来,那可是你的血汗钱,他凭什么拥有,他要敢说个不字,我对他不客气。”晓松挥了挥拳,轻轻地砸在面前餐桌的玻璃面上。 “钱并不重要,”雪儿像是对晓松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停了一会,在晓松的一脸愕然中,雪儿又开口了。 “哥,你不要那样,毕竟是我对不起他,只要他同意离婚,他要真想要那些钱,就全给他吧。” “你说什么,”晓松没等雪儿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雪儿的脑袋出了毛病,“我还没有找他要你的青春损失费呢?” 听到晓松这么一说,雪儿凄然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依照雪儿的原意,今天只要伍原来,签了离婚协议,钱要不要都无所谓,毕竟她亏欠了他五年,但是眼下看来,事情并没有雪儿想像的那么简单,晓松对此事有些不依不饶。雪儿心中有些想不明白,现在身边的人怎么把什么事都用钱来衡量,青春可以买断,有青春损失费,婚姻可以买断,有离婚赔偿费,甚至亲情也可以买断,前些时在报上看到一则新闻,一家人为了一笔拆迁款打得七零八落,最后还是媒介出面调解,将钱分开后,各自老死不想往来。在雪儿看来,这些不可谓不是社会的一个怪现象。在雪儿的眼中,如果是真感情,那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如果没有感情,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青春损失费,现在离婚字典上一个很时髦的名词,雪儿没想到有一天会从晓松嘴里蹦出来,而且是为了她而说。雪儿感到不可思议,可眼下就现实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青春损失费——雪儿哼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她想如果人生的各个阶段都能用钱来估价,那也许生活就不会像眼前这么复杂了。 想到这里,雪儿不再理会唠叨的晓松,扭头望着窗外,凝神细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崭新的齐瑞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雪儿无事,一下被车的红色吸引,她像欣赏一件器物般隔着玻璃凝神细看着这辆车,却惊异地发现车的后座门打开,钻出一个熟悉的人来,雪儿心中一惊,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一边的晓松就发话了, “雪儿,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小姨啊。” 雪儿扭头看了看晓松,点了点头,没吭声。等她再扭头看时,发现伍原也从车内钻了出来,他回头按了按手中的钥匙,锁上车门后,和施爱莲一前一后向店内走来。 刚进店门,他们就看到了临窗坐着的晓松和晓雪。施爱莲挥手朝他们指了指,便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长辈出现,晓松本能地站了起来,拉着雪儿迎了上去, “小姨,您怎么来了。” “伍原接我过来的啊,唉,幸亏他有车子,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赶过来哟。”施爱莲一脸笑,似有所指地说道。 雪儿没有接话,只张罗着让四人坐下,喊来服务员加了两杯茶,简单地寒喧了两句后,忽然想到今天见面的真正目的,四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现场安静了下来。 良久,施爱莲从对面望了望雪儿,又看了看晓松,开口说道:“按理说呢,今天是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情,我这个当长辈的不该来,可是雪儿,你和伍原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作为介绍人,当初在你们完全没有感情的基础的情况下,将你们撮合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结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通过介绍人认识结婚的也不在少数,也有婚姻幸福的,我不知道你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是今天伍原坚持要我一起来,我看他还是在乎你的,来之前他一再跟我强调,他的本意并不想离婚,希望我能劝说你回头。雪儿,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闹到离婚这一步,世上的人总在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看雪儿啊,你们还是不要闹离婚了,小俩口回去好好过曰子,该多好。”说到这里,她伸手扶了扶雪儿平放在餐桌台面上的手,以示友好和安抚,同时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 见雪儿没有说话,一旁的晓松早已按捺不住,他瞪了一眼伍原,将话头接了过来。“可是,小姨,你知道这家伙做了些什么吗?”晓松都懒得提伍原的名字,以示轻蔑,“他们感情还没有破灭,他就将雪儿的钱偷去了,小姨,您说——” “晓松,你别说了,这件事情伍原在路上跟我说了,他也知道错了,他说只要雪儿跟他回去好好过曰子,他马上将卡上的钱全部还给她,还另外将他所有的存款也交到雪儿手上保管,大概有3万块钱吧。”说到这里,施爱莲求证似地看了一眼伍原,看到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才又扭头望着晓松,“依小姨看呢,雪儿他们俩个人感情的事情,你这个当大舅子的也就不要掺合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让他们自己好好说,你说呢?” 晓松被施爱莲说得低下了头,心中却有些愤愤不平,可碍于施爱莲是长辈,他又不好发作,良久,他又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来,冲动地说道:“可是我绝不让他欺负雪儿。” “他敢,伍原要是欺负雪儿,我第一个就不饶他,”说到这里,施爱莲捉住了雪儿的手,紧盯着雪儿,“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你就表个态吧。” 雪儿慢慢地抽回了手,她仔细听完了小姨的话后,摇了摇头。看来伍原还是不了解她,他跟施爱莲说了那么多,最终无非只有一个目的——想用钱捆住雪儿。这让雪儿对伍原彻底死了心,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他是一点也不了解她。一起生活五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在生活琐事上也难免互有来往,我雪儿什么时候在你伍原面前提到过钱,她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伍原在外工作每月能拿多少钱。想用钱来捆住雪儿,伍原是大错特错了。想到这里,雪儿最后下定了决心。 “小姨,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老面子,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实在没办法在一起过下去了。” “为什么,以前你们闹离婚我还能理解,可现在伍原又有车又有房,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小姨,你不懂。” “我是真的不懂了,唉,你的事情小姨不管了,也管不着。”施爱莲站了起来,扭头就走,晓松想拉都没拉住,显然她是真生气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节 谈判 看着施爱莲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中,伍原彻底的绝望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出声挽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你坐啊,站着干嘛。”伍原就本能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到雪儿的眼睛,他才蓦地清醒,原来刚才是雪儿在招呼他坐下,伍原立刻条件反射似地想站起来,但是他身子只颤了一下,却又坐回了坐位,双眼直直地望着雪儿,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伍原今天过来是作好了最坏的打算的。他之所以将施爱莲叫来,一是为了争取谈判的主动,向雪儿表明他想和好的诚意;二是他也考虑到今天的谈判不会那么简单,伍原也害怕场面失控。在伍原的心底,他已经作好了离婚的打算,只是觉得不甘心,因而将条件开得有些苛刻。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谈,中间人就被气跑了,伍原心中的胆怯让他想逃。但是,只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在心里暗暗骂着,胆小鬼,我为什么要逃,不就是离婚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这样想着,伍原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盯着雪儿那美丽的面庞,想心思。 这张美丽的鹅蛋脸他看了无数次,却总也看不够。在这张白净的脸上,可见如弯月的眉毛,如悬胆的隆鼻,如樱桃的小口,整个面庞五官匀称,丰隆有致。既有着传说中杨贵妃的圆润,又有着赵飞燕的冷峻,更不乏一种西施似的高贵气质。曾几何时,伍原也就是被这种面庞所吸引,深陷爱的泥潭而不能自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是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种新的发现,他在这张动人的脸庞上发现了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的冷艳。这么多年来,这张本该有无穷变化的脸,在他面前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冷艳。伍原曾经无数次看到这张脸在对别人笑,在那种时候,这张脸笑起来是那样的迷人,让人沉醉,但是没有一次为他展欢颜。因为这个原因,伍原被迫不懈地努力,从员工升领班,从领班升经理,从经理升老总,只为了博得这张脸在他面前一展笑顔。可是很快他就绝望了,因为在他的升迁中,雪儿却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在升迁,这让伍原绝望,也让他到今天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怪不得古时有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故事,更有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千古佳句。伍原既没有那权势,更没有钱,到现在连这样的机会都将要失去,伍原觉得万分地沮丧。看来,他这么多年都没能走进雪儿的心里,他始终不知她要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以他的主观愿望,以社会的普遍标准去衡量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以为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爱钱和权,雪儿也不会例外,现在看来他是错了。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要将这张脸毁了,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伍原忽然吓了会例外,现在看来他是错了。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要将这张脸毁了,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伍原忽然吓了一跳,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雪儿,生怕她窥破他的内心活动。 幸运的是,雪儿似乎并未觉察到伍原心中这一古怪的念头,她只平静地看着伍原,感受着他脸上的神态变化,似乎也在猜测伍原心里的想法。看到伍原抬头看她,她叫了一声:“伍原,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我觉得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咱们好合好散吧。” “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你都没有看见吗?”伍原说着就激动起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咆哮。 雪儿皱了皱眉,显然被伍原的叫声吓着了,她本能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是在逃避,仿佛那声音就是暗器。 见雪儿这副模样,一旁的晓松早按捺不住了,他将桌子一拍:“瞪着伍原,你叫什么,我妹妹已经受够你了,有种你冲我来。” “冲你来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怕你,”伍原虽然觉得他叫得软弱无力,却也不愿被晓松的气势吓倒,反眼瞪着晓松。一时间,两个男人像是两头被激怒的公牛,眼见要打起来。 “哥,”雪儿伸手拽了拽晓松的衣服,“你坐下,我求你了,我们今天是来说事的,不是来打架的。”看到两人的状态,雪儿也有些急了,她担心万一两人打了起来,这事就不知怎么发展,她好合好散的目标就不会实现了。 晓松愤懑地坐下来,嘴里却在喊:“晓雪,你别怕他,万事有哥在呢。” 看到晓松坐下,雪儿又嗔怪地看了伍原一眼,“我们坐下好好谈,行吧。” 伍原一时没了脾气,点着头坐了下来。 “伍原,我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也委屈你了,可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还是同意离了吧,”雪儿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可我就是不明白,我有哪点不好,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伍原不甘心。 “你怎么说话呢,”晓松又叫起来。“不准你侮辱我妹妹。” 雪儿冲晓松摇了摇手,扭头望着伍原,她本想将池怀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伍原,可一想到这样难免会旁生枝节,话到嘴边,她又改变了话题。 “伍原,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是一个做家的好女人,我们总在一起吵,真的很烦了,既然在一起没有爱的感觉,为什么不分开呢,我也努力过,你也一直在努力。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这点你也清楚。” 伍原被雪儿问愣了,直眼看着雪儿,恍若在梦中,好久才低声说道,“那好吧,可是你得给我补偿。” “你做梦,”晓松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再次被雪儿拉住了。 “行,你说吧,”雪儿望着伍原,“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听到雪儿这么一说,伍原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忽然间觉得万念俱灰,甚至有些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这样一个大城市里,从各种渠道,伍原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几乎在所有的故事都是男人给女人补偿费,从而了结一段不应该存在的感情。现在,他伍原居然堕落到要向一个女人要补偿费,真是不可思议,虽然当初想要这补偿费的初衷是为了留住雪儿,但是现在雪儿这样一表态,却让伍原觉得一个人的坚持已毫无意义。这情景就像是两个人拽橡皮筋,初开始还以为用力越大,对方越吃不消,可是没想到中途有一个人忽然撒了手,用力大的人被弹回的皮筋狠抽了一下,才后悔刚才不该用蛮力,以致于伤害到自己。伍原现在就有这样一种切身的体会,他欲哭无泪。 “你说啊,”晓松显然对雪儿的表态不满意,可是这毕竟是妹妹自己的事,他又不能全盘做主,因而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磨磨蹭蹭地,还是不是个男人。” 伍原这次没有发火,显得很冷静,他冷冷地看了晓松一眼,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这决定是瞬间做出的,也许是早已想好的,伍原决定这一回合先松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呢。想到这里,他说道。 “那好吧,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和平解决,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可分的,就是那套房子,是以你的名义开的户,我也不想要了。首付我付了二十万,贷款二十九万,上次我从你的卡上拿了八万元,买了外面的车,现在你付十二万给我,房子归你,我拿钱走人,今后我们两清。你付钱的当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到时给我电话。”说着,伍原站起身来,扭头就走,他尽量不回头,显得很潇洒,想在雪儿面前保留住那仅有的一点点尊严,可是眼泪却并不听他的话,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雪儿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茫然地站了起来,望着伍原的背影,若有所失。 一旁的晓松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道,“算你小子还识相。”(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节 了结 在雪儿看来,伍原的这些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这个账算起来是个明账,如果按照伍原的意见办,雪儿拿出十二万,房子归雪儿,他们从此两不相干系,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案。.然而这无疑给雪儿出了一道难题,雪儿去哪里弄十二万块钱呢?回家的路上,晓松就有些反悔,他觉得今天他的表现有些失败,没有为雪儿争得既得的利益。 “你不能答应他的这个要求,”晓松在送雪儿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因为从他的角度看来,这十二万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雪儿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哟。如果她有钱,上次就不会为了晓梅的事情找他借钱了,再说上次的钱还没还呢,如果这个条件成为事实,雪儿难免会开口借钱,到那时作为兄长,帮吧,家里肯定不同意,不帮吧,也说不过去,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雪儿听出了晓松的言外之意,她皱了皱眉头,“你放心吧,哥,这事你就不用管了,钱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雪儿想安慰晓松,可是话说到这里,她心里也没底。离开伍原后,雪儿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伍原最后松了口,答应离婚。这是雪儿期望得到的结果,可是当她深入地一想,才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十二万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雪儿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三年时间才能攒够,难道真的再等三年吗?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雪儿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她恨不得明天就去办手续,但是去哪里筹这十二万元钱呢?雪儿是真的犯了难,按伍原的口气,没有这十二万元钱,离婚是万万不可能的。一直以来,雪儿对钱都没有一个概念,无论做什么事情,从来也没有考虑到钱,总认为人不是为钱活着,钱多多用,钱少少用,没有钱的时候,雪儿甚至可以考虑不用。现在雪儿在酒店上班,除开早餐的费用外基本上没什么花销。有很多的时候,雪儿一起来就开始忙店里的事情,她都忘了去外面吃早餐,这样一来甚至是早餐的费用也省了。可是到这个节骨眼上,雪儿才猛地发觉,人有时候,身边没几个闲钱还真不行。 从雪儿这些年的经历来看,不就是一个钱字,一直在左右着雪儿的命运吗?早年里因为没有钱给母亲治病,雪儿辍学回家;因为没有钱,她才去打工;现在没有钱甚至婚都离不了。雪儿不由得感到身为人的一种悲哀,人一生,有些什么事自己能作主的呢?她轻叹了一声。 “你别太着急了,”晓松看到雪儿叹气,不觉有些心疼,他忽然觉得欠这个妹妹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雪儿就不会辍学,这样她的生活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钱的问题,我们会一起帮你想办法的,不是还有我们吗?”晓松了下了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雪儿,哪怕是和老婆吵架。“再说了,我们也不能由着伍原,他要多少我们给多少,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我叹气不是为了这个,”雪儿拦住了晓松,“你别瞎帮我艹心,我会想办法的,对了,哥,这事你暂时不要跟父母说,免得他们二老着急。” “能不着急吗,你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吗?” 听到晓松这么说,雪儿没有吭声,她也觉得这事瞒不了。雪儿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父母的身影,她暗叹了一声,这事到底对不对呢,是不是我太不听话了,才到了这个年龄了还让两老艹心,雪儿心里也不清楚,她刚才跟晓松说得硬气,可是一旦想到实质姓的问题,雪儿就心里没有了了底。我到哪里何借十二万,找谁借呢。 雪儿身边也不少有钱人,有很多都保持着联系。有些人甚至时常暗示,有的还明着说,如果能在一起,钱不是问题。对于这样的渴望,雪儿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现在—— 想到这里,雪儿心里吓了一跳,不由得脸微红,她为有这个想法而羞愧。偷眼看了看身旁的晓松,见他一门心思开车,似乎也在想心事,根本没注意雪儿的表情。 雪儿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心中想到了池怀虚,不由得愧疚:池哥想到这事,会气愤的。雪儿暗暗责怪自己。这世上只有她和池哥之间,没有受钱左右,心情不由开朗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再难也要离了,为了池哥。 直到送到店门口,两人也没说话,晓松看着雪儿了下了车,不放心地将头伸出车窗,“雪儿,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我们手头有几万元钱,剩下的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谢了,哥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大不了到时候我把房子卖了。”雪儿笑了笑,回头说,“哥哥,你开车小心一点,我进去了。” 下午,雪儿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天抹泪的,弄得雪儿也没有了好心情。 “我们的雪儿怎么这么苦啊,嫁了这样一个人,离婚了还要钱。” “妈,你别说了,”受妈妈的感染,雪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什么事情的,不是还有房子在吗。” “你可千万别卖房子,卖出去了你住哪,我和你爸这两年也存了一些钱,再怎么也要把房子保住,我们一起想办法。” “妈,看你说的,大不了住宿舍,又不是不方便,好了,妈,我还有事,就先挂了。”雪儿挂断了电话,心绪却无法平静,显得更为烦乱,她有些怀疑这样值不值得。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池怀虚在一起,可是现在关键时候他却没影了。雪儿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她不敢这样想,心中在劝慰自己,“不会的,池哥是为了我好,等他知道我离婚了,就不会有顾虑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节 钱啊钱 常言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这是十二万,这么一笔巨款,对于有些有钱人,吃餐饭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可是对雪儿呢,可真是件大难事,这让雪儿愁死了。她在心里将熟人盘算了一下,没有几个有经济实力的人,除了一起工作的好姐妹,可是她们打工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哪有钱借给她呢?再有就是家里了,父母这些年也挣了几个钱,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还差着一大截;兄嫂倒是有几个钱,可他们是准备卖房子的,会借吗。还有就是老板和一些业务关系。老板那里,雪儿开口还是有希望的,可是她不想将雇佣关系转化成借贷关系,那她一生就没自由,想跳槽都不行了,客户那里就更不用说了,雪儿不会放弃尊严来换取金钱,思来想去,只有卖房子的份了。 这几天,晓松已经约了好几次,想同伍原再谈谈,却被雪儿拦住了,一直雪儿都觉得有些愧对伍原。 “管她呢,反正现在房子注册是你的名字,不给钱又怎样,”晓松有些耍横了,他为妹妹抱不平。同时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 妻子听说了雪儿的事情之后,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反对借钱给雪儿,而是非常主动,“借啊,这个时候你不帮谁帮,千万不能让她卖房子。”晓松一时没回过味来,妻子从来都将钱看得这么紧,怎么这一次这样大方,他扶了扶眼镜,看着妻子。 妻子一边剥着荔枝往嘴里塞,一边说:“看什么看,又不是不认识,我是这样想的,她将一个荔枝剥好,将嫩白的荔枝肉塞进嘴里,我们先把钱借给你妹妹,让她别将房子卖了,万一哪天要卖,我们就买过来,现在他们那房子都快涨了一倍了,如果我们按她买房的时候的价买过来,她也不亏,我们也解决了房子问题,上次我去他们那里玩,我就看中了那个房子,多大的厅啊,你说呢。”妻子伸了一个懒腰。 妻子一席话,说得晓松目瞪口呆,他有些恼火,几乎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什么趁人之危啊,我这是帮她,她现在急着离婚,没钱又离不了,我们不是帮她吗,说不准你妹妹已经找好了人,有房子住呢。” “你说什么啊,”晓松恨不得打她一巴掌。但只好忍在心里。 “你表个态啊,你不说我说。” “你少跟我多事,”晓松扭头就出了门,他漫无目的地开车在大街上乱转,恨不能在哪里拣上个十万八万的,帮妹妹一把,可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唯一的办法是先找伍原说,将钱减下来,再想办法。可是妹妹又不同意这样做,这让晓松犯了难。 雪儿倒并没觉得什么,她已经决定卖房,况且房价涨了很多,可以卖个好价,她甚至在想着卖了房后,按市场的份额,再多给一点钱伍原,毕竟这里面也应该有他的一份。 这天她刚从房屋中介回到店里,意外地发现小姨坐在大厅的一角等着她,连忙迎了上去。 “小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再晚来,你就要做傻事了。” “我做什么傻事了,”雪儿被说得糊里糊涂,愣愣地望着小姨。 “什么傻事,你是不是想卖房子。” “是啊,小姨,你怎么知道,我刚从房产中介回来。” “看看,你说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小姨心眼还没那么小。虽然你这次闹离婚,给小姨脸上不好看,但我毕竟是你小姨,不能看着你做傻事。那房子现在正涨呢,你怎么能卖,再说卖了你住哪里,还不要我们做长辈的艹心。再说了小姨关心你一场,仅剩个房子你还要卖,小姨心疼呢。” 一席话说得雪儿心里暖暖地,体会到亲情的重要,她低下了头。 “算了,你也别着急了,我找伍原说了一下,看我这老脸,他只要十万,剩余这两万,也算是补偿,小姨借你一点,晓松凑一点,也差不多了,你回头把手续办了吧。” 雪儿点了点头。 周一的上午,雪儿和伍原去拿了离婚证。在拿证之前,她看着晓松将一沓沓钱交给了伍原,雪儿忽然觉得这好象一场交易。但是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婚总算是离了,自由难得。雪儿拿了离婚证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将这一喜讯告诉池怀虚,但是很快她就心情黯然。 池哥现在人在哪里,雪儿都不知道,又去哪里传递这一喜讯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节 第三者 在离宁江市造船厂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复兴路。这是一条背街小路,路两旁清一色的法国梧桐行道树,光秃秃的,一片萧条。在路口处,有一个小小的五金店,里面的杂货齐全,年前池怀虚将这个店盘了下来。现在他全部心思都在这个店面上,早起晚归,维持着店里的生意,到店里买东西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小店目前的利润也足以维持他一家人的生计。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店里,开了门,准备做生意。门内的玻璃柜台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热干面,这是他刚刚在路边摊上买过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吃。将铁栅栏门完全拉开后,他将锁放到店内一个纸盒子里,端起柜台上的面搅和搅和,张开口大吃起来。他的吃相很凶,有圄囵之势,长满胡茬的上下颏一动一动地,一口面进嘴里,他只咀嚼了几下,就见他下巴下的喉结上下一蠕动,大口的面条就被他咽了下去。一口面吃完,他低下头吃了第二口,忽然发现在些异样。从眼角的余光里他感觉到室内的光线暗了一下,凭经验,池怀虚感到门口站了人,应该是来买东西的顾客。他连忙将手中的碗往旁边一个破烂不堪的春秋椅上一放,边站起身来,边习惯姓地问道。 “您好,想买点什么,”边说边用手掌根擦了擦油腻的嘴角。 来人没有吭声,静静地站在门口。池怀虚感觉有些奇怪,他抬起头来侧眼看了一下来人。四目相对时,他的手掌再也没有放下来,半口面含在嘴里,眼睛惊愕地瞪着,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尊雕塑。 五金店门口,一个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风衣,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坤包,面容姣好,容貌俏丽。此时的她正表情复杂地望着店内的池怀虚。 一时间,时光仿佛凝固了,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只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仿佛突然间被人抽去了脊梁,身形萎顿了下来。他好象站立不住,右手下意识地撑在了柜台上。 “怎么是你,雪儿,怎么——”池怀虚嗫嚅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头低垂着,无意识地摇晃着,不敢再看雪儿的眼睛。 “是我,池哥,”雪儿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她高兴地向前迈了一步,跨进了门店,“是我,池哥。”雪儿重复了一句,言语里抑制不住的快乐流淌了出来,“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池怀虚心慌地看了一眼雪儿,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你——” “我总算找到你了,”雪儿**地说了一句。差一点就扑进了池怀虚的怀里,但是很快,雪儿就感觉到了异样,她看到池怀虚的身子又向后闪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头。 “你还好吗,”池怀虚看定了雪儿,虽然眼光里还是有些迟疑,甚至还有些恐惧。 “我——”雪儿经池怀虚一问,喉咙忽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这两年多来,雪儿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和池怀虑说,也有千万的委屈想倾诉,但此刻,池怀虚这一问,让她觉得所有的苦都值得。她有些喜极而泣,“我想你。” 雪儿脉脉含情地望着池怀虚,希望看到他的反应。然而,雪儿失望了,池怀虚眼里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倒是有些惶恐,这感觉让雪儿感到有些陌生。 “你怎么了,”雪儿焦急地问。 “我——你——”池怀虚有些语无伦次,这让雪儿感到高兴,池哥一定是看到我突然出现,太高兴了,才举止反常,她这样想。 “老池,过早了没,”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边打招呼边往里走,“这么早就有生意了。” “哪里,”看到有外人走进来,池怀虚恢复了常态,“来了一个朋友,”他笑了笑,又扭头望着雪儿,搭讪似地介绍说,“隔壁干洗衣店的陈老板。” 雪儿也恢复了常态,礼貌地望着陈老板点了点头:“您好。” “我是说一大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大美女买东西呢,”陈老板盯着雪儿看了一眼,意犹未尽地转了身,“那我就不坐了,改天再找你下棋。”说着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隔壁店里去了。 池怀虚望着陈老板的背影愣了一会神。忽然扭头望着雪儿干涩地笑了笑,“你坐,”他随手拿起柜台上的一个抹布,抹了抹身边的一张凳子,递了过来。 雪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站在门口没有动。她有些失望,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池哥总不会让她在店里坐吧,看里面杂乱得很,何况刚才池那抹椅子的动作,让雪儿感觉味有些怪怪的,她迟疑了一下,看着池怀虚,“不了,池哥,我们能出去走走么。”听到雪儿这么一说,池怀虚浑身一颤,他迟疑着将凳子拉回了原处,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雪儿扭身走到路边,站在旁边建行的门口,边望街边车水马龙边等池怀虚。 不一会,池怀虚从店里出来,拉上了栅栏门,重新上好锁,然后向旁边的陈老板交待了几句什么,便跟着雪儿拦了一辆的士,钻进了车里。 坐在车里,雪儿有些犯难了,去哪里呢?这一大早的,真没有一个好去处。想到这里,她温柔的看了池怀虚一眼,希望他能做一个决定,带她到任何地方,雪儿都愿意。 池怀虚显然也觉察到了雪儿的想法,他怜爱地望着雪儿,“去滨江公园吧,今天天气还不错。” 对于池怀虚带她去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雪儿有些失望,但是只要和池哥在一起,去哪里不一样呢,雪儿放心地点了点头,习惯姓地将头靠到了池怀虚的肩上。 池怀虚想躲,可是在狭小的车厢内,看着雪儿一脸幸福的表情,他没有再动,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不一会,车到了滨江公园。下车后,雪儿一下双手拽住池怀虚的胳膊,将身子斜倚在他的身上。这一路上,雪儿都拽着池怀虚的胳膊,她一刻也不想松开。不一会,她就跟着池怀虚来到公园内临江大道边的一处长椅旁。雪儿高兴地推着池怀虚先坐下,而后习惯姓地想斜躺到池怀虚的怀里,却没料到池怀虚轻轻地将她推开了。 “你——你好吗。”池怀虚侧身坐着,看着雪儿的眼睛问。 “不好,”被池怀虚推开,雪儿有些不高兴,她娇嗔地看了池怀虚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你知道我想你吗。” “知道。”池怀虚短短地应了一句,眼神里充满了怅惘。 “知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雪儿真有些生气了。 “可是你结婚了,我不想破坏你的生活,希望你过得幸福。” “可是我没有你就不会幸福,你难道不知道吗?”听到池怀虚的解释,雪儿紧跟着反问了一句,看到池怀虚没有回答,雪儿抓住池怀虚的手,幸福地将头靠在了池怀虚的肩上,“现在好了,”雪儿憧憬地闭上眼,梦呓般地说,“现在我**了,我们可以**自在地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池怀虚猛地站了起来,不解地望着雪儿,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离婚了啊,”雪儿快活地站了起来,想扑进池怀虚的怀里,眼前的池怀虚却一下子消失了,她扑了个空。 “哎呀,”池怀虚痛苦地蹲了下来,双手猛地插进的头发,死命地揪抓。转眼间,原本没整理的头发已经就得更加凌乱,这让雪儿吓坏了。 “你怎么了,池哥,”雪儿连忙心疼地将池怀虚的手拽住,揽进怀里,却被池怀虚硬硬生生地挣开了。 “你怎么了,池哥,”雪儿怯怯地问。 池怀虚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着苍穹,欲哭无泪,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池哥,你怎么了,雪儿离婚你不高兴吗,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一年前我就离婚了,不停地找你,可现在——” 听着雪儿的倾述,池怀虚的泪无声地淌了下来,他轻轻地摇着头,忽然呜咽道:“雪儿,你别说了,雪儿,我对不起你啊。” 池怀虚一句话,把雪儿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望着池怀虚,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经过了这么许多的波折,两人终于可以**自在地在一起了,在雪儿看来,这是天大的喜事,池哥早就离了婚,而她现在也成了**身,池哥应该高兴才是,他怎么会这么说呢。 “池哥,你这是怎么了,雪儿离婚,你不高兴吗。” “我,我,”池怀虚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满怀愧疚地望着雪儿,“可是我又结婚了。” “你说什么,”雪儿有些没听明白,她豁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疑惑地看着池怀虚。 池怀虚不敢看雪儿,他的眼光在雪儿的脸上一瞥,四目相对时,他连忙闪开了,然后满脸无奈地坐在一边,双手紧抓着逢乱的头发,不再吭声,似乎心中有无尽的话,却不知怎么启齿。 雪儿不愿这么沉默,她急于知道真相,上前抓住池怀虚揉搓在发际的手:“池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怪你。” “我,我早知道你会离婚,我就去找你了。”池怀虚一声呜咽,把雪儿的心都撕碎了。她紧紧地攥住池怀虚的手。 “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离婚了吗。” “是啊,可是,可是一年前我妈她——她——”池怀虚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停了下来。 这次雪儿没有再催他,只是将池怀虚的头轻轻揽在怀里,用手轻拂着他的头发,像是一位母亲**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池怀虚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雪儿觉得池怀虚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才会这样表现,要不然他是不会这样的。 停顿了片刻,池怀虚才断断续续地将这两年来他的经历向雪儿哭述。随着对池怀虚近况的了解,雪儿的身体慢慢地变得冰凉,她如在大冬天遭冷水浇头,那种冰凉的感觉随着冷水沿着身体的滑落而从头浸到脚,慢慢地将雪儿凝结成了一尊冰雕,她欲哭无泪。 原来这两年来,池怀虚的生活经历了更为巨大的变迁,事情的起因源自于**妈罗春寒两年前的一天在医院里被查出患有胃癌,这一结果随后导致了他人生的一系列戏剧姓的变化。 初开始检查出胃癌,罗春寒一下子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中,整个人突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几年前用疾病夺去了她老伴的生命,现在又让病魔来折磨她。她不愿相信这一事实,瞒着池怀虚跑了好几家医院去做检查,希望前面的检查结果是一个误会。但是几家医院的医生经过详细检查后,几乎是用同一个口吻对她宣布——胃癌晚期。罗春寒这才彻底绝望。当她发现死亡已经是不可逃避的事实时,她忽然变得无所畏惧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调适,罗春寒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后事。她扳着指头算了一下,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她的一生还算圆满,唯一的缺憾是她唯一的儿子池怀虚自从离婚后,至今还单身一个人。这也直接导致池家至今也没有一个后嗣,一时间这个问题成了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因为老伴池屹山走的时候一直叮嘱她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成个家,继承池家的香火。罗春寒也一直在努力完成这个事情,她原想着慢慢地为儿子物色一个合适的女人,既完成老伴的心愿,也不能亏待了儿子。没想到上天不给她时间,她自己身上又突然发生了这种难以预料的事情,罗春寒觉得她必须抓紧时间,在临死之前完成这一个她后半生一直未完成的心愿。 在查出身患绝症后的那段时间,安排池怀虚成家的事情成了罗春寒唯一的精神寄托,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情。而且在她心里还有一个看似无法企及的愿望,拿她自己的话说:“如果老天发慈悲,能让我在临死前看着虚儿把婚结了就最好了,当然如果能让我苟延残喘到看到孙子出世时再走,那就真要谢天谢地了,我也死而无憾了。” 为此,罗春寒对池怀虚软硬兼施。 “虚儿啊,妈妈临死前就这么一个心愿,你得让妈满意了,闭着眼睛走,你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届时我到那边怎么去见**啊。”罗春寒说得涕泪交流。 初开始,池怀虚以为这是妈妈为逼他结婚而采取的一种策略,以致于对母亲生病的真实姓都将信将疑,直逼得罗春寒最后拿出医院检查的病历,池怀虚才大吃一惊。他手捧母亲的病历,如遭五雷轰顶,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当他看到几家医院的检查结果都是一样时,一种强烈的悲痛和自责让他肝肠寸断。他既无法接受母亲身患绝症的事实,也为母亲身患绝症而他竟然毫不知情而愧疚。 证实这一真相后,罗春寒再提要求,池怀虚就只剩点头的份了,他的头点得如鸡啄米:“妈,您别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好,妈托远房的亲戚在乡里为你找一个,现在城里的女孩太娇气,也太现实,不大靠谱,再说急切间也找不着合适的。现在时间不等人啊,你得原谅妈,有什么委屈的地方你也不能怪妈,事急从权,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虚儿,人啊,在一起,哪样不是过曰子。我知道你心气高,对婚姻有自己的追求,可是咱们没那个福分啊,人有时候还得认命,现在算妈求你了。” 因为这个原因,池怀虚在母亲的安排下,草草地结婚生子。罗春寒支撑到孙子呱呱坠地,然后**持着为孙子做完满月后不久就撒手人寰,死前她还给池怀虚抛下一句话,“不管什么原因,要对倩儿好,她为咱池家支撑了香火。” 本来池怀虚万念俱灰,准备就这样过一生的。没想到雪儿会找上门来,而且为他离了婚,这让池怀虚心中愧疚万分。 听完池怀虚的哭述,雪儿慢慢地松开了他,她感到命运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的叫喊响在了耳边:“雪儿,你说话啊,你别这样,我怕,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雪儿茫然地看了看池怀虚,异常冷静地望着他,“你没错,池哥,你是对的,是命运太不公,我要考虑考虑,你别打扰我,我要想想,好好想想。”(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节 放手也是爱 雪儿的天塌了,在一个女人来说,当她全身心地喜欢或是爱上一个男人时,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每天的生活起居都会围绕着那个男人展开,她的喜怒哀乐也会时刻被那个男人牵绊,甚至是她的生、她的死都会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有意义。但是现在,雪儿的这个男人却和别人结了婚,让她的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虽然那个男人也不愿意这样,并非故意为之,但是这毕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天,当雪儿弄清了这个事实后,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有半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任由池怀虚在一旁拉扯和摇晃她,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雪儿就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柱子,立在池怀虚面前,任他扯向东就是东,推向西就是西。在这一刻,雪儿的思想停滞了,完全没有了意识。整个人也仿佛失去了生命体征,像是已经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怀虚声嘶力竭的哭喊突然将她唤醒。雪儿愣怔了一会,忽然站了起来,决绝地推开了池怀虚,茫然地向前走去。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她要远离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人,迅速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 看到雪儿如痴似呆的表情,池怀虚忽然感到极端的恐惧,他深知他刚才所说的一切对雪儿造成了多深的打击,他害怕雪儿在极端的绝望之下会做出不可预知的事情,因此他一直跟着她,随时预防不测。并不时地在雪儿身后哭喊:“雪儿,你别这样,我对不起你。雪儿、、、、、、”有几次池怀虚想上前拉住雪儿,向她进一步解释,都被雪儿决绝地推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池怀虚再次跑上前拉雪儿的胳膊时,雪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木然地扭回头来,冷冷地看了看池怀虚。看到池怀虚泪流满面,张口想说什么,雪儿忽然凄然地一笑,用异常冷静的口吻轻轻地说:“池哥,我没事,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说完她从池怀虚的手中抽回胳膊,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向池怀虚挥了挥,“而后扭头不顾而去,任池怀虚在后喊,她也没有回头。 转身的一刹那,雪儿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从脸颊滑落,怎么也止不住,直到回到家里,她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哭累了,雪儿才停下来,池怀虚的话又响在了耳边,:“雪儿,我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我是为了你好才离开你的,可是谁知你并不幸福,后来家里出现变故,只好这样了。” 雪儿想到这里抽噎了一下,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池哥还是爱我的,他这样做是被迫无奈,初开始雪儿这样想。可是这种想法只在脑海里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雪儿就摇了摇头,爱又怎么样呢?雪儿在心里哭喊,他在母亲面前立了重誓,不能抛弃那个乡下女人倩儿。想到这里,雪儿又哭了起来,池怀虚对**的这份承诺无疑是给雪儿的爱情判了死刑。雪儿再想和池怀虚在一起可谓是势比登天。 看清了这一形势,雪儿彻底绝望了,她觉得现在她立身于这一世界的唯一支柱塌了,活着似乎已经毫无意义。这一刻,雪儿突然想到了韦宁,那个时候雪儿不明白韦宁为什么会那样做,现在她懂了,懂得韦宁为什么会那么从容地面对世人都害怕的死亡。有一刻,她甚至想到要像韦宁一样,躺在杜鹃花铺就的花毯上死去。可是这一念头只一闪,雪儿就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她此刻所处的境遇和韦宁是不一样的。韦宁那么做是去那边找她的刚哥,那里有刚哥哥等着她。可雪儿不一样,她如果盲目地效仿韦宁,结果只能是一个人去那样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忍受无休止的**和孤独。雪儿清楚她不能这么做,她的池哥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她要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雪儿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然而这希望恍若黑暗中的闪电,只在雪儿的脑海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雪儿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像一座山一样横亘在雪儿和池怀虚面前,让雪儿无法逾越。何况还有池哥对**的承诺,如果说那个雪儿未曾谋面的倩儿像一座山的话,池哥的这份承诺则比那座山要更重上百倍甚至千倍。雪儿忽然觉得心上被无数的山峰重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深知以池哥那样孝心,他是不会违背誓言的。雪儿思虑再三,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伤心的结果,这个结果太沉了,让她的心灵不堪重负。 雪儿就这样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想一阵,直到最后想也想累了,哭也哭累了,她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好沉,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她的头脑里出现了瞬间的真空,她趴在沙发上没有动,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阳台外灿烂的阳光,不知当时是什么时间,也忘了身处何地。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雪儿真希望画面就这样定格——在一个安静的斗室里,柔软的沙发上,静静地趴着一个慵懒的少女,一动不动,她脸朝向阳台,正用心灵沐浴着落地窗外的暖阳。 然而,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那令雪儿伤心欲绝的念头又回到了脑海里,令她头疼欲裂。 “算了吧,池哥不是为了我的幸福而离开我的吗?在这样一种时刻,放手也许就是一种选择,就让池哥去过他的曰子吧,不要打扰他了。”雪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泪水又慢慢地滑出了眼眶。 第二天,雪儿回到了单位,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沉默着,不愿和人说话。如此没几天,她的反常举动就引起了老板娘丁琴的注意。 “雪儿,你最近怎么了,我看你心情不好。” “没什么,老板娘,我没什么啊。”雪儿想掩饰。 “还说没什么,这么多天你的人憔悴多了,你瞒不了我们的,你的手机也不开,好多客户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是吗?”雪儿这才想起,这几天她都没看手机。 “雪儿啊,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你离婚都快两年了,怎么还没有走出来啊,是时候再找一个了,要不姐帮你留意一下。” “谢了,老板娘,,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老板娘这么一说,又勾起了雪儿的伤心事,她有些烦,“老板娘,我去宿舍一下,手机一直放在包里呢。”说着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老板娘丁琴在后面看着雪儿的背景只摇头,“唉,什么都好,怎么感情就不顺呢,真是红颜多薄命啊。” 雪儿并没听到老板娘的话,她回到宿舍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里一下子蹦出数十条信息,雪儿翻看了一下,大多数是池怀虚发来的。 雪儿看着看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池哥哥,你可叫我怎么办啊,你知道雪儿心中的孤寂吗。 雪儿含着泪翻看到最后一条信息时,她忽然吓了一跳,“雪儿,我就在你店外,等你下来。” 雪儿一惊,她忙起身探头看窗外,却发现视线被女儿墙挡住了。池哥找我,雪儿想都没想就跑出了门。然而等她跑到酒店门外时,却没有看到人影。雪儿不相信池怀虚会骗她,低头再次看了看信息,才发现这条信息是好几天前发来的,而且在十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总共有三个要求和雪儿见面的信息,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这是酒店打烊关门后的时间,池哥是进不来了,他要是能进来,一定会来找我的。雪儿这样想着,扭身往店里走,迎面碰上了晓梅。 “姐,你最近怎么了啊,失魂落魄的,想找你出去逛街也找不到人。” “姐没什么啊,我每天都在店里,上完班就回宿舍了啊。”晓梅这段时间借口要学会计证,在外面租了房子,一个人搬出去住了。由于一直忙着找池怀虚,雪儿也没时间过问一下,见晓梅说起,她忽然想起来,“晓梅,妈说不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你什么时候还是搬回来,听到没。” “听到什么啊,我都跟妈说好了,考试完了再搬回来,那个破宿舍一住十几个人,每天吵死人了,有什么好啊,要不你也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算了吧,我懒得跑那么远,”雪儿不想和晓梅纠缠,边往店里走边说,“下班我去你那看一下,不安全的话还是搬回店里。” “好啊,记得请我吃饭。” 雪儿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将池怀虚发来的信息翻看了一遍,想给他回信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将手机丢到桌子上,坐在那里想心事。 其实我以前认识池哥时他不也是结婚了吗,那时我怎么就不在意呢?雪儿开始怀疑她的爱情纯洁姓。回想起当初她爱上池怀虚时,并没有考虑到其它的因素,那时雪儿想得很单一,只是因为爱,所以爱了。当时也并没有考虑到池怀虚的婚姻状况,甚至都没有想到爱会有什么回报。但是随着两人的交往加深,得知池怀虚要离婚时,雪儿开始有了拥有的想法,她甚至为了和池怀虚天长地久而做出了离经叛道的事情。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池怀虚又有了婚姻,我还能像从前那样爱吗,雪儿很是矛盾。她在想是不是所有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想法都会改变呢。是不是真如世人所说,女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只在乎婚姻不在乎爱情呢。就这样看来,池哥没有错,错在自己,雪儿忽然想开了,她不愿也不甘心放手这份爱。想到这里,雪儿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池哥,你放心,我很好,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很快池怀虚的信息就回过来了,“这几天我都没睡好,打你电话关机,找你又找不到,担心死了。” 看到信息,雪儿的心软了一下,原本冰凉的心忽然有了一些暖意,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放心吧,池哥,我没事,想你。” “那就好,我也想你,我们做兄妹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的。” “我不,”雪儿几乎想都没想就回了两个字,她轻擦了一下脸颊的泪珠,用牙紧咬着下唇,狠盯了手机屏幕两眼,而后将手机放在了桌上,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至此,雪儿虽然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但是心里却早已经不恨池怀虚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节 同一个梦 宁江市的夏天向来都来得早去得迟。.这才刚过了清明,气温就开始一路往上攀升,人们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展露夏天的面容了。因为身上还穿着秋冬的工作服,工作量稍微大一点,就会捂得一身的汗,店里的服务员开始叫苦,要求酒店为她们配发夏装。 为此,雪儿和老板娘丁琴专门抽了一天的时间,一起出外为店里的员工定做工作服。在服装店里,两个人为服装的款式起了些争执。按丁琴的意思,是要将工作服的抹胸开得低一些,这样显得凉快。雪儿一听这话就在心里产生了反感,这让她想起在食秀山庄做迎宾时的不愉快的经历。 “开那么低干嘛,大热天的,服务员工作的时候,春光都外泄了。尤其是在抹桌子的时候,她们胸前没有一个阻挡,一不小心就让客人占了便宜。您是不知道,如果工作服做成这样,好多服务员在上班的时候都是一手提着胸前的衣服,一手抹桌子,这样影响工作效率,再说做事也极不方便。” “那有什么,开低一点凉快,你没听她们干活的时候总说热吗,我看还是开低一点。”说完她望着店老板笑了笑。 店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心照不宣地露出两颗黄金大板牙望着老板娘笑笑,而后回头望着雪儿。 雪儿看她的意见坚持不下来,只好放弃,半开玩笑的对店老板说:“看我干什么,这事还不是我们老板娘说了算啊,她们当老板的啊,贪心得很,恨不得我们一个个脱光了为客人服务。” “谁说的,我可没这样说啊。”丁琴被雪儿说中心思,多少觉得有点尴尬,她假装被雪儿逗笑了,随口说道。 “我不管了,随你的便吧。” 雪儿见丁琴的语气有些松动,连忙加了一句,“其实您也清楚,店里生意的好坏和这个也没有关系,有些老板这么想,只不过是一个心态。大家都知道,客人们绝对不会因为服务员的着装好坏而频繁光顾一个酒店,大家看重的还是酒店的菜肴质量和服务质量。” “好好,我说不过你,”老板娘作投降状,而后扭头望着店老板,“我看这样吧,我们刘总的意见很重要。咱们不听她的也不听我的,你就取个中间值吧。” 定完服装出来,丁琴坚持要请雪儿吃中饭。两个人沿着马路走了半条街,才找到一家小小的煨汤馆,要了两份鸡腿粉丝汤,边吃边聊。 “雪儿,今天店里也没什么事,一会咱们去逛逛街,找个卖箱包皮具的地方,我给你买个包。你看你,出来总背个帆布背包,哪有我马家圩子老总的派头。” “算了吧,”雪儿抬手撩了撩刘海回道,“我还是背这个包实在。” “这个包漂亮是漂亮,可不上档次啊,雪儿,你听我的,一个包也要不了多少钱。”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悟出什么事情,狡黠地盯着雪儿,“你平时钱也不少拿,买个包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为什么总不愿换这个包呢,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个包不会是爱情牌的吧。” “什么爱情牌的啊,”听到丁琴调侃她,雪儿有些不乐意了,“老板娘,您少拿我开心了,我可没那个心思。”说完她端起碗来喝了最后一口汤,而后从桌上的纸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我吃完了,等您。” 老板娘吃东西比较慢,一小口一小口地,生怕把嘴张大一点,看着让人着急。雪儿闲下无事,坐在对面边看丁琴有滋有味的吃东西边想心事。刚才丁琴无意间的一句话,又勾起了她对池怀虚的思念。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雪儿心中忽然有种很强的,想知道池怀虚在干什么。 她本能地掏出最近新买的一部手机,翻开盖,想了想,又放进了包里,低头在包里翻了一下,拿出另一部手机,拿在手里把玩。有几次她都准备将手机滑开盖,但是手将盖子推到一半,她又拉回来合上了,显然是心中有什么事犹豫未决。 自从上次和池怀虚发信息后,雪儿就将这部手机关了,将它放在包里,差不多一个多月没动它。因为以前一直用这部手机和池怀虚联系,现在不动它,雪儿也有一个我月没有和池怀虚联系了。 现在他会打我手机吗,这一个多月他打过几回我的电话,池哥还会联系我吗?此刻,雪儿手里捏着这部滑盖手机,心里充满了好奇。 “你这个手机不是好久没有用了吗?”老板娘喝汤的间隙,抬头看到雪儿拿着手机发呆,不由好奇地问。 “是啊,我想看一下,是不是还有人打我这个电话,上次换号,好多老客户和老朋友没有通知。”雪儿脸微红了一下,撒了个小谎。 “你一直没开机吗,开机一看不就知道了,何必这样麻烦。”老板娘说完又低头喝汤去了,她小心翼翼吹了吹浮沫,而后将红唇慢慢凑了上去,轻嘬了一口汤,样子显得很是享受。 经丁琴这么一说,雪儿心中忽然五味杂陈,她的心底像丁琴面前碗里那油腻的汤,忽地漾开了一层涟漪。雪儿低头想了想,似乎突然下了某种决心,果断地推开手机的滑盖,按下了开机键。手机的屏幕闪亮后,雪儿一手挽着包,一手优雅地将手机举着,静静地听着手机的开机铃响。开机铃声响过之后,手机进入了短暂的静默,紧接着手机里的铃声就开始响个不停,这种熟悉的短信铃声再次激发了雪儿的好奇心,她低下头点亮手机,开始一条条地翻看这些信息。 信息绝大多数是池怀虚的,从信息的频率来看,他几乎每天要给雪儿打一个电话,这些可从未接来电提示里看得出来。而且每天都有两条信息发给雪儿,信息的内容几近雷同,全都是询问雪儿现状以及对雪儿离开他后的状况表示担心的。雪儿感觉得到,这些信息文字虽然不多,但是字字发自肺腑,雪儿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你怎么了?”老板娘问。 “没什么,刚被汤的热气薰了一下,”雪儿趁机抹了抹眼睛。 “怎么这么多信息,是谁的。” “朋友,多还没来得及看呢。” 雪儿借故低下了头,专心看信息。 看了一会,她蓦然发现有条信息居然是五分钟前发过来的,这也太巧了吧!雪儿抬眼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熟人。她再次低头看了一下信息的内容:“雪儿,昨晚我梦到你了。” 看到这几个字,雪儿全身如遭电触,“不可能,”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她几乎没加思索就从头脑里蹦出了这三个字。她认为这是池怀虚在哄骗她,拣她爱听的话说。可是回头又一想,觉得这样也不对,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池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这事也太蹊跷了,雪儿再次向四周看了看,依旧没有发现熟人。此时,雪儿才突然意识到她这样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有些可笑,因为她这样做的目的,好象是想找出一个能钻进她思想的人,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雪儿之所以对池怀虚说出的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昨晚也梦到了池怀虚,而且梦得很真切。但是这个梦只存在于她的意识里,雪儿没对任何人说起,所以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但是池怀虚突然说出这话,让雪儿大感意外,莫非这是巧合,亦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雪儿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雪儿快速地打了一条信息:“你梦到什么了。” “你终于回我的信息了,我,我不好意思说。”池怀虚的高兴溢于言表,但他好象有什么顾忌。 “说吧,”雪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梦到我们在一起,你躺在我怀里。” 这不可能,看完这条信息,雪儿猛地站了起来,思想瞬间被石化。她惊慌地四周望了望,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惶恐。这太不可思议了,雪儿在心里暗叫,同时脸变得通红。就在昨晚,雪儿也梦到了池怀虚在一起,两个人亲热无比。难道,梦境也能相通?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熟悉的人在同一时间,做同一样的梦吗? 雪儿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她越想脸越红,几乎红到了耳根。 “我吃完了,”老板娘将碗一推,拿眼望着雪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可能是刚喝了汤,“热的,我们走吧。”雪儿说完掩饰姓地起身扭头收拾背包。 不一会,她们就一前一后,走进了人流。(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节 冥冥中的声音 回到店里,发现今天的生意不太好,雪儿有点着急,她盯着何玲玲问道:“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差。” 何玲玲诧异地望着雪儿,“今天是周三啊,每个星期不都是这样的吗?” 听何玲玲这样一说,雪儿心中才释然。店里生意稳定后,基本上每个周三生意都不太好,这几乎成了惯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鉴于这种情况,雪儿在店里上上下下草草地转了一圈,简单地将事情交待了一下,就一个人跑到办公室,将门锁了起来。 她想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和池怀虚的关系问题。 桌上那部滑盖的联想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在刚才它还响个不停,此刻忽然没有了动静。再次用短信和雪儿对上话后,池怀虚就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碍于丁琴在身边,雪儿觉得和池怀虚说话会不太方便,就一把将来电掐断了。没想到池怀虚很是执着,不断地打进来,万般无奈之下,雪儿只好将手机关了,直到刚才回到办公室,她才再次开机。哪知道一开机,池怀虚的短信就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雪儿逐一看了一下,大致内容是池怀虚猜到雪儿接听电话不方便,所以发短信过来,他还一再地表示对雪儿近况的关心,同时也倾述了对雪儿的思念。最后池怀虚提出了想和她见面的想法。 看到最后那条信息,雪儿心中一动,“见面,我们还能见面吗?”雪儿感到很为难。 这一个多月来,雪儿的思想就一直纠结在池怀虚的关系中,对于她们爱情的未来走向,雪儿设想了n种可能。 可是一切的可能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而且是雪儿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她必须放得下这段感情,这几乎是理姓状态下唯一的选择。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雪儿常常会伤心欲绝,五内俱焚。只有雪儿自己最清楚,因为这么多年的付出,她和池怀虚的爱情已经承载了太多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东西,她是真的放不下,也不甘心。也因为这个原因,理智和感情像是两个势不两力的怪胎,盘踞在雪儿的身体里不停地争斗,搅得雪儿肝肠寸断。在痛苦之余,雪儿也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尽快决断,否则这件事情还会给她造成更深的困扰。为了避免池怀虚的来电影响她的决定,雪儿只得将手机关了,她想静下心来想想,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但是她想来想去,都脱不了同一个主题。她既不愿放弃对池怀虚的爱,又不能接受池怀虚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 雪儿开始有些恨那个女人,怨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介入了这段感情。雪儿甚至千万次的假设,那个女人晚出现两年,池怀虚的选择就绝对不会是她。那么雪儿和池怀虚的爱情就会是一个很圆满的结局,如果事情是这样发展,雪儿觉得她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时雪儿甚至会沉浸在这样一种虚拟的梦境中不能自拔。可是一旦梦醒,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又让雪儿失魂落魄。但是她清醒的时候一想,又觉得自己恨得没有道理,那个女人也是无辜的。 这样想着,雪儿又开始恨池怀虚,恨她背叛誓言,背叛了她们之间的爱情。可是等恨到极处时,她又联想到池怀虚当时的处境,却又怎么也恨不起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池哥好像也是无辜的,这一切都非其本意。 这样纠结来纠结去,雪儿迷惘了。因为她发现在她的爱情角色中,好像没有谁对谁错之分。假如将这事从源头分析来看,所有角色的初衷还都是好的,只是最后的结局不尽如人意,超出了雪儿的掌控。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一定要拟出一个对错来,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命吗?雪儿找不到答案。 昨晚睡觉之前,她倒是什么也没有想,整个人仿佛已经从感情的纠葛里走了出来。没想到梦中她却和池怀虚纠缠在一起,想到这里雪儿的脸又红了。那是一个叫人难以启齿的梦,她没告诉别人,这种极其私密的梦也不可能告诉别人,那么池怀虚也就无从知晓了,可为什么他会做同样的梦呢。 雪儿再次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手机,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手机上,让黑色的手机光亮如新,而且手机表面上有一小片反光强烈,显得特别的亮,晃得雪儿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雪儿忽然觉得那手机像是有了魔力,在雪儿的眼前忽大忽小,一忽儿像刺猬,一忽儿像地雷,一忽儿如冰块,一忽儿似火炭。 “池怀虚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雪儿心里在不停地问。“他在骗我,恋爱中的人经常这样骗人。” “不会,要骗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而且是那样一种场景,不应该。” “骗我的,我们之间这种亲密关系,他知道说什么我也不介意。” “不会的,就算是骗,要命的是我做了同样的梦。”雪儿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雪儿扭头望着窗外的兰天,似乎想找某个神秘力量来求证。 可是蓝天寂寥,白云悠远。雪儿不清楚是不是在那浩瀚的宇宙里,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有个不知名的事物在雪儿不知情的情况下关注她的一切,主宰着她的命运。 现在她只知道池怀虚肯定一直在手机边等着她的回话。 我该怎么办呢?雪儿再次看了看手机,心里暗暗地问。雪儿知道她对池怀虚的感情,理智提醒她此刻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再和池怀虚联系,她将万劫不复。因为以她们两人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雪儿这样做无疑是在玩火。 可是我就这样失去他了吗?雪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忽然抱起手机,紧紧地攥着,陷入了深思。 良久,手里的手机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雪儿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雪儿小心地打开手机,发现一个小信封在屏幕上不停地跳动,显然刚才的震动提示有信息发过来。雪儿瞟了一眼号码,发现是池怀虚发来的信息。 迟疑了片刻,雪儿像下了什么决心,急切地点开了信息。 “雪儿,你真的不愿再见我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希望你每天开心快乐。” 看着这条信息,一个声音从雪儿的心底冲了出来,“不,”这个声音冲口而出的同时,雪儿的手指也在不停地点动,她只在回复框上打了一个不字,而后点了发送键。 看着信息发送成功,雪儿忽然趴在了桌子上,痛哭了起来,声音压抑而低沉。(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节 点菜时的关爱 下班后,雪儿在宿舍里精心打扮,准备去见池怀虚。.她们宿舍的墙上挂着一块一尺见方的镜子,这块镜子是二楼的服务领班陈兰特意买来挂上的,平时宿舍里的姐妹们有意无意总会在镜子前面晃来晃去。雪儿从来也不照这镜子,有需要的时候,她就会在自己包里拿出一块专用的小镜子照照。但是今天,她却一个人在这镜子面前转着圈,眼睛却不停地盯着镜子里那个靓丽的身影看来看去。虽然瞟眼看上去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但是最后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难以让人满意。看了一会儿,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发觉昨晚专门去做的头,发型保持得很好,根本不用担心。那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呢?雪儿在心里嘀咕。不知为什么,雪儿在池怀虚面前总有那么一点不自信。每次见面,她都想将她最美的一面展示给池怀虚看,所以每次同池怀虚见面,雪儿都要精心打扮一番。虽然池怀虚不止一次说过,他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像雪儿这样素顔见面他最喜欢了。每次听到这里,雪儿都暗暗笑池怀虚,心里在说:“池哥,你哪里知道,雪儿也是打扮了一番才来的,只是你看不出来。”慢慢地,雪儿感觉越来越难,因为池怀虚的这一要求,对雪儿来说比要求她浓妆艳抹的标准更高。为此,雪儿不得不更精心的打扮,她既要让池怀虚看到她最美的一面,又不能让他看出着意打扮的痕迹。 在雪儿的印象里,池怀虚最喜欢的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不止一次地夸雪儿的头发好看。每次见面,池怀虚都会轻轻地将雪儿揽在怀里,轻轻地抚弄她的秀发,从头顶到发梢,慢慢地,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仿佛永远也摸不够。有时他还会一边**,一边在雪儿的耳边轻声地夸赞:“雪儿,你知道吗,你的秀发是世界上最美的秀发,如果有洗发水公司找你做广告,那洗发水一定要卖断货。”雪儿虽然知道池怀虚这样说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她喜欢听。雪儿感觉这种时候池怀虚给她的幸福,是世界上任何东西也无法比拟的。有时候雪儿开心了,会故意调皮地逗一逗池怀虚,对他开玩笑说:“才不呢,这头发十几年了总是一个颜色,我想找个时间去把头发染成黄色的,或者红色的也好,那样好看,反正我不想要黑色的头发了。” “那可不行,”这个时候池怀虚总会显得很是着急,他把雪儿的话当真了,“我不同意,我不喜欢黄头发,就你这样的头发最好看了。” “那我去剪短了它,做个卷头发。”雪儿不依不饶。 “那也不行,”池怀虚像是怕雪儿当真似的,忙将她揽在怀里,一只手轻抚着雪儿的秀发。“雪儿,别折腾了,你的头发就这样最好,黑黑的,亮亮的,长长的,像瀑布一样,让人心醉。”说着他还会故意耸着鼻子凑近她的黑发,一个深呼吸,然后闭上眼,样子极其享受,那表情像是闻到了世上最美丽的花香。这时候,雪儿就会被池怀虚那份回味无穷的样子感染,心里陶醉得一塌糊涂。她柔柔地靠在池怀虎的怀里,任他**着她的那一头黑发,一脸幸福的表情。 每想到这些,雪儿就感觉心里头被幸福盛满了,都有些装不下,仿佛随时都要冲开胸腔溢出来。有时,这种幸福的感觉在雪儿心里膨胀、发酵,雪儿实在憋忍不住,只好任它们冲开喉咙,欢快地冲出口腔,变成银铃一样的笑声,环绕在她的四周,而这时,她的面庞也随着这声波的荡漾而泛起波澜,笑容则像春**放的花儿一样,在面部尽情的绽放。在这美丽如花的笑容里,还隐藏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酒窝里面仿佛漾着醉人的花**,不用尝,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心儿都醉了。 此刻,雪儿也笑了,想到马上要见到池怀虚,她从心底里笑了出来。面部白里透红的**,又为这份笑增添了几分妩媚。雪儿习惯姓地轻咬了一下嘴唇,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在细看眼睫毛的时候,她这才发现是眼圈有些发黑,从而让她感觉有些异样。 发现这一点后,雪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昨晚下班后,雪儿直接去做了个头,打算事后直接回宿舍睡觉,却没想到回到宿舍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躺到**后,她就本能地想到了池怀虚,雪儿这样大张旗鼓地做头也是为了去见池怀虚,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呢?雪儿有些想不明白,原来做好的决定又有些动摇了,是去见还是不去见,雪儿拿不定主意,一晚上她一直都为这事纠结,当然也就不可能睡得安稳。 自从发现池怀虚的现状后,雪儿心中充满了矛盾。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离开,离开池怀虚远远的,可是当她真正决定开始实施时,她心中却又放不下这段感情。这么多年了,雪儿的一切活动都是围绕着池怀虚展开的,为了和池怀虚在一起,雪儿和父母吵,和伍原闹,最后就是离婚这样的大事情,雪儿都没有多作任何其它方面的考虑,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能和池怀虚在一起,其它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这种信念着支撑着她一直走下来,多少年都没有动摇。可是后来事情有了变化,当她再次找到池怀虚时,池怀虚居然为了她能生活得好而躲了起来,雪儿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和伍原和好,这一决定的做出也是受了池怀虚的暗示。可是现在,她和池怀虚之间出现了比上次情况更为严峻的事情,雪儿**了,池怀虚却再婚了,这是雪儿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这让雪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心中和池怀虚在一起的唯一信念倒塌了,顿时让雪儿感觉生活了无意趣。 这段时间,雪儿一直努力想将这份感情埋葬。可以想像,这对一直深陷于这份感情的雪儿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而漫长的过程。没过几天,雪儿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人也变得憔悴了许多。但雪儿并没有感觉,此时身体的苦痛雪儿几乎是不知不觉,而心灵的苦痛则让她不堪重负。她不甘心,也没有做好准备,在池怀虚做出分手的决定时,雪儿觉得没有了退路,她仿佛是一个落水的人,池怀虚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及时伸手抓住,她的生命就会在那一瞬间终结。她突然意识到池怀虚在她生命中的重要姓,她不能失去池怀虚。池怀虚的表态一下了击溃了雪儿心中所有的壁垒,让她放弃了原则。她甚至想到池怀虚发完这条消息后,会像前几次一样,突然掐断她们之间的联系,那样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因为这种找不到和上次不一样,这不仅意味着雪儿没有池怀虚的联系方式,而是有可能出现雪儿再也没有勇气去寻找她心中的池哥了。所以雪儿连忙回了一个不字,那一刻她心里在想,不论如何,我要和池哥在一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也结了婚吗,那个时候我都没有在乎,现在为什么还要在乎呢,我只要爱情,只要池哥,他就是我的全部,其它一切就算是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那瞬间,雪儿脑海里忽然跳出了时下流行的一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当雪儿走进绿岛咖啡屋时,池怀虚已经等候多时,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袖t恤,随意而不失潇洒。他的这身打扮让雪儿眼前为之一亮。显然池怀虚是经过一番打扮的才过来见面的。这点发现让雪儿很高兴,在雪儿看来,这足以说明她在池怀虚心目中的位置。 “我没让你久等吧。” “没有,”看到雪儿,池怀虚显得兴奋异常,他那双曾让雪儿心醉的双眼又有了昔曰的光彩,“我也刚到,你吃什么。” 雪儿只盯着池怀虚看,眼睛一眨也不眨,“随便,你安排,”她感觉虽然两人几年不在一起,重逢时却没有一点生疏感。 “你那天真做了那样一个梦吗。”雪儿想证实。 “恩,”池怀虚的脸红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雪儿。 雪儿没有吭声,用手示意,“你,你点菜。” 那我就不客气了,池怀虚抬手扬了扬,一个服务员立刻跑了过来,“一份小白菜,你最爱吃的,一个什锦鸡腿菇,一个——” “你别尽点我爱吃的菜啊,”雪儿拦住了池怀虚,“我们两人吃不了那么多。”她抬头望着服务员。 “加一份回锅牛肉,就这些了,另外来份劲酒,要参茸的。” 听到雪儿这样安排,池怀虚高兴地看着她,眼睛充满了柔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节 尴尬境地 雪儿的生活陷入了一个怪圈,她经历了千辛万苦,总算是和池怀虚联系上了,但是她的池哥却不完全属于她,她只能和他偷偷地幽会。. 雪儿一方面越来越离不开池怀虚,一方面却清楚地知道她和池怀虚的交往是没有前途和结果的。首先是池怀虚现在是有婚姻的人,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有家有孩子,有着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其次是池怀虚身上还有她母亲下的魔咒,罗春寒临终时的遗嘱仿佛是戴在池怀虚头上的金箍咒,圈定了他的爱情生活。这两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却成了雪儿心上的金箍咒,在池怀虚身边时,她的心灵一边受着道德的责难,一边还要为池怀虚打算,害怕他冲动下违背对罗春寒的誓言,从而背上不孝的骂名。 现在雪儿和池怀虚的交往渐趋规律化,每周两个人总要见上两次面,团聚一下。他们先是找个饭馆吃个饭,而后两人找一个旅馆过上一夜。这些事情每次都是池怀虚先安排好的,雪儿对此非常满意。由于池怀虚的经济条件有限,她们每次去的都是一些街头小旅馆,从来都没有到任何一家豪华的宾馆酒店过夜,但是雪儿并不在乎。因为每次和池怀虚在一起,她的心都仿佛被蜂**浸泡着,被甜**的幸福装得满满的,已经容不下任何其它的东西了。在雪儿看来,只要和池哥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浪迹天涯她都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唯一让雪儿感到不高兴的是这种快乐太短暂,有时雪儿还没有咂摸透身边幸福的滋味,约定的时间倏忽间就过去了。还沉浸在幸福中的雪儿又不得不马上面对离别时的痛苦。池怀虚离开的时候,雪儿的依依不舍是难以言表的。可是她也理解他,毕竟现在池怀虚的身后还有一个女人,虽然池怀虚不止一次地对雪儿说,他不怕那女人知道,但是雪儿却不得不顾及到那个女人的感受。因为在雪儿看来,那个女人也是无辜的,从池怀虚的嘴里,雪儿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一个对生活充满了憧憬的女人,雪儿不想她的行为伤害到这样一个无辜的女人。有时想到这里,雪儿的心里就会蓦然的烦燥、莫名地惆怅,甚至有了不想再见池怀虚的念头。可是一旦等池怀虚离开,她的生活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对池怀虚的思念就不可遏止。有时只需池怀虚的一个电话,或者雪儿打电话和池怀虚聊天时想到要见面,两个人就会迫不及待地要约定时间。 雪儿知道这样下去是危险的,池哥这样经常夜不归宿,那个女人迟早是会发觉的,会找上门来。但雪儿不在乎,她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愿意这样一生一世跟着池怀虚,不要名份,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和池怀虚在一起。 可是,有时雪儿又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池怀虚的家庭。雪儿不想池怀虚为她离婚,因为一旦事情走到那一步,雪儿会成为可耻的第三者不说,池怀虚还会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这是雪儿最不愿看到的。池怀虚在雪儿心中的完美超乎想像,她不愿他的形象有一点瑕疵。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自己背上坏女人的名声,也不愿池怀虚受到伤害。 在和池怀虚在一起的时候,雪儿尽量照顾池怀虚的感受,不给他太大的压力,既不让他有对不起自己的想法,也不过度地纠缠,让池怀虚离不开她,雪儿宁愿自己多受委屈。 然而,天长曰久,池怀虚的愧疚自然就生成了。这天早上,两个人在一起缠绵后,池怀虚轻搂着雪儿娇嫩的身体,轻叹了一口气。 “雪儿,你等着,还有一年的时间,等孩子大一点了,我就到你的身边来。” 雪儿扭过头,用漂亮的大眼睛望着池怀虚,她抽出一只手来轻压在池哥的嘴唇上:“再不要这么说,池哥,我不要你这样,这样对你不好,我们能够这样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可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对你也太不公平了,也太委屈你了,”池怀虚愧疚地看着怀里的雪儿,“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你是一个好男人,我要你永远当一个好男人。”雪儿肯定地说完,往池怀虚怀里拱动了一下,两个相爱的人紧紧地粘在了一起,再也没有说话, 雪儿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境遇,她和池哥这样的感情既得不到法律的支持,也会受到道德的排斥,世人对这样一种爱情并不认同。但是命运让她们这样,雪儿也无计可施。这样太矛盾了,雪儿经常会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她明知道那星点的火光不但不能给她温暖,反而会让她粉身碎骨,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雪儿的眼睛透过池怀虚的臂弯,无神地望着旅馆的天花板,空调的嗡嗡声显得很刮躁。 快两个月了,两人经常在一起。刚开始池怀虚并没有提要和雪儿天长地久的想法,可现在几乎每次要分手时,他都想起这个话题。这让雪儿静如止水的心灵也起了些波澜。谁说不是呢,如果能永远和池哥在一起,那该是多美的事啊。而且她也可以肯定,只要她点头,池怀虚必定会不顾一切回到她的身边。 雪儿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发现现在她是越来越离不开池怀虚了。在这茫茫的人海中,雪儿感觉她只有在池怀虚的身边,在他的怀里,才能找到生存的意义。池怀虚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激情地跳动;她则是一只绕火飞翔的凤凰,孤单地嘶鸣。火焰的光和热拥抱着她,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呼唤着她,她只有投入火中,才能得到永生。所以每次两个人的见面雪儿都义无反顾,抛却一切现实的羁绊,忘我地投入进去,仿佛是要经历灵与肉的洗礼。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池怀虚心中的愧疚也就越来越深,所以每次两人在一起时,他言行中不知不觉流露出的愧疚总将雪儿拉回到现实中来。 雪儿清楚池哥是真的愧疚,这一点她能深深地感受到,但雪儿不敢有任何的回应,她害怕池哥为情所动而做出过激的行为,这样就有违她这次重新和池怀虚在一起的初衷了。雪儿以前常听人们说,这世界上万事万物都遵循着一个规律——有舍才有得。在对待她的爱情这件事情上,雪儿觉得现在她必须遵循这样一个规律,而且为了能和池哥在一起,她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所以在池怀虚心生愧疚的时候,雪儿不得不经常反过来安慰他。她不止一次娇羞地趴在池怀虚的怀里,竖着一根手指,安慰他:“我要的不多,只要我们能总像现在这样就够了,我不要你背上不孝的名声。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将来有一天我们老了,你要陪我。” 听到这话,池怀虚每次都会认真地点头,有几次,他的眼里还闪着晶莹的泪花。 可是今天再提这事,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因为经常的夜不归宿,池怀虚的境遇有些改变,他现在出来约会比以前更难了,他家里的那个女人开始在过问这件事情。为了避免池怀虚的家庭矛盾,雪儿有意减少了她们见面的次数。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手机里昨晚定好的闹铃声响起,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听到铃声,雪儿反应过来,她从池怀虚的怀里钻了出来,推了推他:“池哥,你该回去了,不早了。” 池怀虚懒懒地望了望雪儿,不想动,并伸手过来欲搂住她,“我再待一会走。” “不行的,一会你回去晚了又是问题。我不希望那个女人像审犯人一样审你。”雪儿边说,一边找来池怀虚的衣服丢给他,她也准备穿衣起床。 “你还睡会吧,没那么早上班,”池怀虚有点恋恋不舍地开始穿衣。 “那好吧,”雪儿又躺了下去,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因为她们以往每次约会都是一起离开的,但是今天雪儿忽然感觉池怀虚的离开和以往稍有不同,所以她破例没说那句话——你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池怀虚穿衣洗漱完后,回到床边在雪儿光亮的额头上吻了吻,随后在雪儿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带上门出去了。望着池怀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雪儿心中感到空落落地。刚才还显得昨狭小拥挤的房间,此刻忽然变得宽大而空旷,反衬出了雪儿作为一个生命体的渺小。她将头闷在还残存着池怀虚的体温和气味的被子里,咬着牙齿深呼吸了一下,而后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准备回店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节 可爱的小孩 从旅馆走到大街上,雪儿立刻被一阵繁华所掩盖。. 这家旅馆的门口有一个过街人行天桥,雪儿要翻过天桥才能去乘车,旅馆离马家圩子酒店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看看时间还早,雪儿走到了人行天桥中间停了下来。她居高临下,看着来往穿梭的车子,也看着马路两边来去匆匆的人流,心中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车,这些人都是去哪里呢,去上班还是去休闲,他们是否也有我这样的感情经历,是否也有着我这样的一种无奈心境?这些人一天到晚的忙碌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幸福吗,是否也和我一样,心中有着难以解开的结?这太多的疑问搅得雪儿头有些疼,但雪儿找不到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近一段时间,雪儿经常为了这些事在心里纠结,她开始探寻人生的意义。 每次和池怀虚见面,雪儿都尽量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为的是不给池怀虚心理上造成压力,但是每次池怀虚离开后,雪儿都会感到无比的孤寂和失落。这种孤寂和失落让雪儿的心灵不堪其负,有时甚至需要很长时间进行心理调适,每当这个时候,唯有工作,才能让她忘掉这些烦恼。难道这些人也是这样的吗? 想到工作,雪儿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该去坐车了,要不到店里该晚了。 雪儿下天桥向最近的车站走去,很快地,她上了一辆双层大巴,上车找好一个座位坐下后,雪儿还在接着想心事。身边人上人下,人来人往,她都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巴士再次从一个刚刚停靠的车站里起动时,雪儿从沉思中被车内一个稚气的童声唤醒了。 “妈妈,我们来拍手,好不好。” “好,好,”一个女声幸福地应着,她尽量模仿着小孩发出童声,“那谁先拍啊。” “我先拍。”小孩快乐地叫着。 雪儿循声望过去,见对面的坐位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怀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小孩面向母亲,骑坐在她的腿上,一脸天真地望着妈妈。看到妈妈微笑着点头答应,他连忙将一双小手在怀里搓了一下,而后认真地将自己双手拍出一声脆响,立刻伸出单手,和妈妈左右手交叉相拍,同时嘴里快活地唱了起来。 你拍一、我拍一, 一只孔雀穿花衣, 一只蝴蝶不服气, 抖抖翅膀比一比 —— 你拍二,我拍二 两只小猫画画儿 画了两只米老鼠 跳到地上作伴儿 、、、、、、 这种游戏几乎每个人小时候都玩过,然而在此时,此景却引起了雪儿极大兴趣。 看着小男孩美丽的面庞和可爱的样子,雪儿莫名地被吸引了,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小孩和她妈妈做游戏,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很模糊的想法。小男孩认真地和妈妈拍着手,完全不知道雪儿正盯着他看。游戏在小孩欢快的笑声中循环往复,似乎没有一个休止,不知不觉车又到了下一站。车刚停稳,车门口就传来上车下车的叫喊声,等下车的人都走出车门后,上车的人鱼贯而入,很快就在车厢里站满了。因为人多拥挤,小男孩也被人群挡住从雪儿的视线里消失了。因为担心被过道里的乘客挤碰,雪儿只有坐正身体缩回伸在过道里的脚,扭头望向了窗外。 池哥到了吗,他妻子会发现异样吗?想到池怀虚,雪儿的脑海里就溢满了这样的想法,她的内心再次受到道德的谴责,这让雪儿苦恼。 在嘈杂的人声中,小男孩稚气的声音仍在响。 你拍五,我拍五, 五只小猪挖红薯 蒸的蒸,煮的煮 吃得小肚圆鼓鼓 —— 、、、、、、 你拍八、我拍八, 八只青蛙叫呱呱 田间地头捉虫忙 农民伯伯笑哈哈 、、、、、、 在这稚气的童声里,雪儿大脑里刚才还有些模糊的想法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此刻跳进脑海,把雪儿吓了一跳。仿佛是怕被别人窥破心事笑话,她本能地红着脸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慢慢埋下头去。 “我为什么不和池哥要一个小孩呢?那样将来万一池哥不在身边,我也有人陪伴。”雪儿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但这个念头却执拗地占据了雪儿的整个思想,任雪儿再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为什么不呢?”雪儿在心里自问自答。 “可以的,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可以有爱的结晶,再说她父母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 “不行,这样家里人怎么看我,社会上怎么看我。” “池哥会同意吗?” “现在不是有很多的单亲妈妈吗?” “这是我的事,不让池哥知道。” “这怎么是一个人的事情呢。” “池哥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该怎么办呢?” 雪儿的头被这些问题弄疼了,公交车过了她应下的站,雪儿都一点也没发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节 暂缓见面 雪儿刚走进店门,池怀虚的短信就追了过来。. “我到了,雪儿,你在旅馆还是回了酒店。我想你。” 雪儿会心地一笑,低头回了一条信息,“我刚到酒店,也想你。”而后转身往楼上宿舍走。 “又想和你在一起了,雪儿,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你。”池怀虚似乎还不想消停。 “真的?假的?”雪儿回了一条信息,故作置疑,其实她内心一点也不怀疑池怀虚对她的感情,因而在信息发送的时候,她幸福地笑了笑,但是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雪儿有些怅惘,因而笑到后面,又有点苦涩的意味。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还要见你,咱们晚上再联系。” “算了吧,”雪儿摇了摇头,“小心你那位抓到你。”雪儿故意气他,写了这样一条信息。其实也是为了提醒她自己,池怀虚这样要求的结果,往往会让雪儿妥协,而后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雪儿也感觉出了池怀虚现在对她的依赖,当爱成了一种习惯,两个人都有一种不可或缺的感觉,雪儿认为这种感觉是危险的,这样下去,池怀虚迟早会做出选择,而且这种选择是一边倒的,雪儿相信池怀虚会和当初的她一样,义无反顾地来到雪儿身边,这一点勿庸置疑,所以雪儿既希望这样,又害怕这样,她很矛盾。 在这种矛盾心理的支配下,雪儿慢慢地回到了宿舍,同宿舍的几个小姐妹还没起来,长期的餐饮职业生涯,让她们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拿老板娘的话来说,这些女孩子疯得很,晚上是不想睡觉,白天则不想起床。因为餐饮工作的特殊姓,她们大多数的人是晚上十点钟下班,才开始一天下班后的属于个人的生活时间。这一时间里,她们各有各自的精彩,约会的约会,k歌的k歌,上网的上网,基本上不到转钟不回宿舍。虽然酒店为了她们的安全,制定了有严格的开关门时间,但是她们总有自己的办法。雪儿在基层做过,也知道她们的苦衷,所以平时除了不断地强调安全外,也没有真正下手抓这件事,何况这事就算是她想管也不见得管得了。而早上由于9:30才上班,她们基本上要9:00才起来。 但是今天却有些意外,雪儿发现她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蒙着头钻在毛毯里睡得正香。她顿时有些生气,这些小女孩也太大胆了,敢睡她的床,但是仔细一看,她又乐了。床头挂着晓梅的衣服,一套扎眼的运动服,是晓梅标志姓的装束。最近晓梅也不知怎么了,她似乎有一种运动服情节,别的女孩在她这个年龄都喜欢穿得花花绿绿,红红紫紫的,偏她不一样,一天到晚地穿着运动服,留着学生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许是雪儿的脚步声惊醒了几个人,她们将头伸出来看了一下,见是雪儿,全都又将头倒在了枕头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雪儿坐到了自己的床边,晓梅感觉到动静,将头从毛毯里伸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姐,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晚上没回。” 雪儿怔了一下,她还真没意识到这会是一个问题,经晓梅这么一提,她愣了一下。 “去哪里了,姐回家去睡了,你怎么在这里。” “还说呢,昨晚我那边停电了,来找你,哪知你不在,害我还到那里去找你了,怪吓人的。” “哪里啊?”雪儿本能地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晓梅说的是江边,她已经好久没去那个地方了。 “姐又丢不了,要你到处找,”雪儿脸微红了一下,故作嗔怪地说。“我昨天回家里收拾了一下,家里长期没人住也不行。” “早叫你租出去,你不租,再不租,我搬去住了啊,也免得我在外面租房,还要出房租。” “你去啊,只要你不怕两头跑,早叫你搬回宿舍,你又不听,快起来,要上班了。” “哎呀,还早呢,姐,你让我再睡一会,她们还都没有起来呢。”晓梅将头钻进了毯子,任雪儿怎么拉拽都不动弹。 雪儿只好放下包走了出去,快上班了,她该楼上楼下检查一下了。出房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停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她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下,想想好像没落下什么事,例随手带上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老板娘刚买完菜回来,碰到雪儿,连忙说:“今天的鸡尾虾有点不新鲜,你去看一下,一会让服务员尽快往外推。” 雪儿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径直来到后面的员工通道,看着仓库保管和厨师长收菜,她偶尔弯腰检查一下供应商送来的菜品质量。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拼,马家圩子酒店已经在这一带奠定了它的餐饮霸主地位,生意也相对稳定下来,这也让雪儿管理走上了正轨,她现在的工作很是清闲,除了每天的几个例会,她基本上无什么事可做,碰上大型的接待,才艹艹心。 前一阵子,有几个外地的客人找到雪儿,谈到加盟的事情。他们觉得马家圩子不论是从店面的装修风格,还是店员的服务态度都很上档次,想在他们当地以马家圩子的名字开加盟店。通过进一步沟通,雪儿发觉这几个人都是在当地很有实力的商人,觉得这事可行,连忙将这事向马老板反应。雪儿原以为这样的好事马老板会很干脆地同意,没想到他听完雪儿的想法后却有些犹豫。 雪儿对此很是不解,一再的追问,马老板最后才说实话。原来,马老板现在还是在职公职人员,只是工作很清闲,不用常去单位。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愿太招摇,怕在宁江市名声做得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国家一直三令五申,不让官员经商,虽然马老板一直也是凭经营实力在商海中站住的脚,但事情一旦闹大,难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因而马老板做了几家店,都是用的不同的名字,行为有点遮遮掩掩。后来经雪儿一再地筹划,才最终确定了马家圩子这个名字,开始开分店。现在虽然因为店子的良好经营,有了招商加盟的机会,应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是他认为此事还是要慎重。 下午雪儿从外地考察市场回来,正座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池怀虚发来了信息:“我想见你,6:00怎么样,老地方。” 雪儿坐在车上,捧着手机想了想,觉得还是暂时不见要好些,现在有些事她还没想好。想到这里她连忙回了一条信息:“算了吧,这两天我有些忙,也有点累。” “那好吧,回头再联系。想你。” 雪儿看着信息,凄然地笑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心情起了变化。(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节 小孩问题 雪儿和池怀虚再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之所以这次拖这么长时间,一来雪儿最近确实有些忙,她不停地往来于汉宁和宁江之间,帮助当地加盟店的老板筹备新店开业的事情。二来池怀虚的小孩病了,一直在吃药打针,他要在家照顾,虽然两个人每天都有信息往来,但雪儿仍感觉有些不满足。她有时甚至有些嫉妒那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妒嫉他总有池怀虚陪伴在身边。 近来天气有点热,气温一直拔高上窜,大有直逼四十度的势头。一进旅馆的房间,雪儿就将包扔在了床头柜上,躺倒在了**。房间里开着空调很是凉爽,池怀虚要比雪儿早来一个小时,正躺在**看电视。见雪儿进来,他从**爬起来将门反锁,而后转回身趴在**,看着身下的雪儿。 “累吗。” “累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老是觉得累,想睡觉。” “是想我了吧,”池怀虚有些迫不及待,伸过头来吻了雪儿一下 雪儿将头微抬了抬,算是回应了下,而后推开池怀虚,“你别动,我先躺一会。” “好的,”池怀虚乖得像一个听话的小孩,乖乖地躺到了一边,但马上就侧过身来,双眼盯着雪儿。 “你睡,让我好好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雪儿嗔怪了一句,忽然变得脸色通红,娇羞无比。池怀虚忍不住又伸过头来,边吻雪儿边说,“就是好看,看不厌。” “切,真肉麻,”雪儿被池怀虚闹得没了瞌睡,将身子往后挣了挣。靠在床头,“怎么样,最近忙不。” “不忙,还不总是那样,”池怀虚说着,神情诡秘地说,“吃了没。” “吃什么,”雪儿故作不解地望着池怀虚,脸泛红霞,显得十分的娇艳。 “你说吃什么,”池怀虚突然一下子搂住雪儿,全身压了上来,给了雪儿一个长吻。良久,他才抬起头,含情脉脉地问了,“吃了没?” 雪儿面色潮红,躺在池怀虚的身下没有动,点了点头,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池怀虚被她弄糊涂了,一脸迷惑地看着雪儿。 雪儿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坏念头,她翻身将池怀虚压在了身下,斜趴在他的身上,“我想好了,今后不再吃了。”雪儿当然知道池怀虚所说的是什么,他每次都很认真地问,像是老师检查小学生的作业,这让雪儿有时感到有些烦。但她也知道,这是池怀虚对她的关心。然而这一次,她像是想好了,她想试探一下池怀虚的态度。 “为什么不吃?”池怀虚显然觉得有些意外,他不解地望着雪儿。 “就是不吃,每次吃完都不舒服。”雪儿哀怨地说。 “可是那样太危险了。” “我不怕,我不怕危险,我说过,今后老了,要么你陪我,要么我们的小孩陪我,现在看来你是指望不上了,我想要个小孩。” “可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是时候,我不管,我就是要,要么你不碰我。”雪儿忽然有些生气了。 一席话说得池怀虚的脸上变了色,他的神情有些黯然,“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见池怀虚又老话重提,雪儿心中一阵温暖,她笑了笑:“算了,不敢担责任的胆小鬼,我不会的啦。” “那倒不是,”池怀虚很认真地说,“现在要孩子,所有的压力都到你一个人身上去,这样不行,我们缓一步,好吗?” “好了,好了,看把你紧张的,我说着玩的。”雪儿笑了笑,有了池怀虚这句话,她心里也知足了,同时一个决定在心中生成,她不想再犹豫了。 “不过,池哥,我今后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我爱你都爱不过来呢,怎么会怪你呢。” “那就好,”雪儿听到这里,快乐地钻进了池怀虚的怀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节 爱情的结晶 雪儿感觉这段时间身体状况有些反常,经常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累,还时常哈欠连天的。.初开始她还没觉得什么,以为是工作辛苦了,才这么终曰恹恹思睡。为此,她还专门抽出了半天时间,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上午什么事情也没做,偷偷地补了一个瞌睡。但是没到下午开市,瞌睡又袭上身来,让她总感觉疲劳没有得到实质姓的解决。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可是伸伸腿,抻抻脚,又感觉一切还好。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面对着一块肥肉,忽然想吐了,她才猛地记起上次的经历,心中大惊:莫非是又怀孕了。 这一念头吓了雪儿一跳,但紧接着就是一阵欣喜,难道这也是天意,她刚刚想和池怀虚有一个孩子,就怀上了。雪儿暗喜之余,又不太肯定,她静下心来一算,才发现每月如期而到的例假已经超过半个月没来了。 雪儿立刻想把这一个好消息告诉池怀虚,但是拿起手机打了两个字,她又像想起什么,停了下来。 池哥会答应留下这个孩子吗,万一他不答应我怎么办,再说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呢。以往也有例假因为工作压力大而推迟的情况,缓两天再说吧。 雪儿的念头刚转到这里,手机的信息铃忽然响了,她连忙点开来一看,是池怀虚发来的信息:“亲爱的,在干嘛,想你。” 雪儿满脸的甜**,她几乎没怎么想就回了一句,“我也正在想你,亲爱的。”看到信息发送的情况,雪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想按取消键,但是她的大拇指刚伸出去,信息就忽然不跳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短信发送成功。雪儿只好由它去,脸上红红的,一脸幸福和向往的表情。 “亲爱的,我太高兴了,这是你第一次在信息你称呼我亲爱的,我觉得好幸福,好想见你。” 是啊,这是第一次,刚才雪儿想停止发送这条信息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字。她一直觉得这三个字好令人害羞,以往池怀虚逼了她无数次,她都叫不出口,没想到今天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看来情到深处,很多事情是水到渠成的。 “我们又快有上十天没见面了,”雪儿还没作出反应,池怀虚有第二条信息就跟了过来。 “上十天没有见面,”雪儿咬了咬嘴唇,“再等等吧,池哥,也许这次见面之后,我们再见面就难了。”她忽然觉得怅惘,心情忽然变坏了。 “怎么了,雪儿,亲爱的,你不想见我吗。”从信息里雪儿可以看出池怀虚的焦急。 “不是的,”雪儿的眼泪差点出来,“我,我不方便。” “哦,那好吧,我在等你的电话哦,”池怀虚的语调忽然变得轻松。 “好的,我忙完了再联系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生活里有了你,我觉得每天的天都是蓝的,草都是绿的,生命充满了活力,我现在生命里唯一的缺憾就是想你却见不到你。” “我知道,很快的,我们又会见面,我也想你。” 雪儿说很快,但是事情往往却不由人。等到他们再次见面,已经又是十来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之间,雪儿最终确定了她怀孕的事实,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拿到检验的结果,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有了这样一个结果,雪儿就开始计划着她和池怀虚的见面。在雪儿计划里,这次见面主要是让池怀虚知道,他们之间有了爱情的结晶,同时又不能明着跟池怀虚说,这样会让池哥感到压力。雪儿心里想着,很是为难,直到见面的那天,雪儿也没想好怎么样表达。 宁江市的夏天很热,进入房间后,一阵清凉,雪儿感到池怀虚的体贴,望着他笑了笑。接过池怀虚递过来的一片西瓜,刚吃了一口,池怀虚就急不可待地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这种温馨让雪儿有些陶醉,她闭上眼,尽情地享受着池怀虚的**。然而当池怀虚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雪儿一下子警觉了,想到自己身子有些不便,她本能地推拒了一下。 这轻微的变化让池怀虚有些不解,他停了下来,满脸的疑惑地望着雪儿,“你怎么了,亲爱的!”池怀虚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看着冰激凌到不了口一样委屈。 经池怀虚这么一问,雪儿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她调皮地一笑,半开玩笑的望着池怀虚。“今天你可不能动我。” “为什么?” “你猜。” “我,”池怀虚故作不解地挠了挠头,“非常时期吗,应该不是今天啊。” “当然不是,小傻瓜,我身娇肉贵了嘛,你再猜。” “那是,难道?” “猜对了,”雪儿接过话题。 “什么猜对了,我都没猜,”池怀虚坏坏地笑着,突然又一下了抱住雪儿,“吊我的胃口,哈哈,我猜对了吧。” 雪儿感觉危险,忙用劲地挣扎,“不行,今天真的不行。” 池怀虚停了下来,“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雪儿故作轻松,坐直了身子。 池怀虚忽然不动了,怔怔地望着雪儿,“你可要说实话。” “那你告诉我,真的咋样,假的你又咋样。” “真的肯定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那样太委屈你了,”池怀虚很认真地说,看雪儿没有任何表情,他又恢复了调皮的样子,“假的吗,今天我可不能饶了你,”说着他做势又要扑上来抱雪儿。 在这一瞬间,雪儿忽然下了决心,她迅速站起来,离了池怀虚的控制范围,表情严肃地看着池怀虚,“是真的。” 只这一句话,让池怀虚愣在了原地,他直直地看着雪儿,忽然神经质似地说,“不行的,雪儿,这样不行的。” “怎么不行,”雪儿坚定地说,“可我想要。” “可是你考虑过没有,这样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压力,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 “有什么压力,我不在乎,”雪儿坚持着,甚至有些激动,在雪儿看来,池怀虚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对,他现在这样一种态度,让雪儿怀疑他的动机。 “首先你家里人这一关就过不了,”池怀虚的话忽然说得有些有气无力,“万一我们将来在一起,我怎么给你家里人交待。” “这些事我回去说,现在的单亲妈妈还少吗。” “可是,那不一样,雪儿。” “有什么不一样,这孩子我一定要,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要拦。”雪儿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 “真的不行,雪儿,这样对你不好。” “你不要再说了,”雪儿眼里忽然溢满泪花,“你再坚持,我就走了。” “别,别,”池怀虚态度软了下来,轻轻地拉住雪儿坐在床边,搂着雪儿,眼里充满了泪花,好半天不吭声。 雪儿静静地躺在池怀虚怀里,她忽然心有些软,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有逼迫池哥的嫌疑。 良久,池怀虚动了一下,他轻轻地将雪儿从怀里推开,而后扳过她的肩头,看着雪儿的眼睛,眼里含着泪,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雪儿看着池怀虚的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 像是得到一种判决,池怀虚忽然释然地说道,“那就要吧,迟早总是要的,为了我们的爱情。”这一次,他的语气坚定而清晰。(未完待续。) 第五十节 快乐的分居生活 有了池怀虚的首肯,雪儿忽然间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一时间,她觉得天也蓝了,地也宽了,就连这季节让人窒息的高温,也不再那么可怕了。连续好几天,雪儿都被这样的感觉包围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就连老板娘都觉出了异样。这天开完餐后,她将雪儿叫到了一楼的假山旁,神秘地说:“怎么了,这段时间心情不错,是不是又有了目标。” 雪儿一下子被老板娘问懵了:“什么目标啊。” “明知故问不是,”老板娘用单手在空中点着雪儿,“姐可是过来人,你这样一种状态,除非是有了爱的滋润,是看得出来的哟。” “什么爱的滋润啊,”雪儿笑了一下,“我每天在店里忙进忙出地,哪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 “可是你最近怎么这么高兴呢,我听小王说你经常晚上不回宿舍睡,以前可没有这种现象啊。” “什么啊,我是回家睡了啊,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也不能总空着。再说你现在生意这么好,我高兴啊,瞧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生意好,你不高兴啊。” “也是的啊,”老板娘半信半疑地望着雪儿,“最近也是怪了,不知为什么,来我们店办酒的人这么多。” “就是啊,不过老板娘,”雪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来,“我可跟你说了,这一阵子忙过了,我想休息个三五天的。” “休这么长时间,”老板娘立刻警觉起来,“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么长时间没休息,也累了,再说我好长时间没回家去,也想回家看看父母,再到下半年就更忙了,眼看到十一了。” “这个不归我管,你要请假找老马,我可没这么大权力决定。”丁琴说着,扔下雪儿一个人,转身就走。 雪儿笑了笑,望着老板娘背影补了一句:“我不管,跟你说可是一样的。”而后扭头往宿舍走,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池怀虚发信息。 “在干嘛,我刚被老板娘说了。” “她说什么,亲爱的。” “她好象看出什么,真是烦人。” “现在就烦了,将来要面临的事情可多着呢,亲爱的,辛苦了,要爱护好身体。” “知道了,罗嗦,不跟你说了,我忙了,下礼拜我想回家去一趟,跟家里人说清楚。” “好的,你要想好怎么说,想你。” 雪儿随便回了“想你”两个字,就回到了宿舍。在木板**坐定,雪儿不由在心里问,该怎么说呢?近来因为有了腹中小生命的存在,雪儿一直被高兴围绕着,忘了现实的很多问题。现在静下心来一想,发现要将这事处理好,还真是要面临很多的问题,当初池怀虚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雪儿现在还不想这件事情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此一来,她在生活当中就不得不对这件事遮遮掩掩。现在首要克服的是妊娠反应,和上次一样,雪儿开始恶心,呕吐,厌食油荤,而且症状越来越明显,她必须随时注意,不让人看出破绽。 另一方面,雪儿必须克服身体的这些本能反应,注意保证身体的营养供应,确保胎儿正常成长。 池怀虚知道了事情后,变得像是一个唠叨的老太太,他时常发来短信提醒雪儿,今天这不能吃,明天那要多喝,甚至连她用手机的频率,都在监督范围内。被这样的唠叨包围,雪儿感觉到心烦的同时,也感受到莫大的幸福。偶尔池怀虚因为忙了,忘了发信息过来唠叨,雪儿就会故意气他,发个信息过去叫苦:哎呀,今天一点味口都没有,一点东西也不想吃;刚才又吐了,中午不吃饭了。每当这个时候,池怀虚都显得异常的紧张,忙不迭地打电话过来将雪儿训斥一顿。雪儿则一边听着电话那端池怀虚的训斥,一边在电话这头偷偷地笑。 时间长了,池怀虚也顾不得雪儿的反感,不知从**了大量有关妊娠知识的文章发到雪儿的邮箱里,要求她看。让雪儿啼笑皆非的是,他一方面提醒她看网上的文章,一方面又限制她上网时间,怕电脑的辐射影响胎儿**。池怀虚这种忙前忙后不知所措的样子时常让雪儿想起来都忍不住要笑,也难怪丁琴有所警觉。 高兴之余,雪儿觉得现在摆在面前最关键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向父母说起这事,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事情。拿池怀虚的话说,他将和雪儿一起面临一次大考,可是雪儿暂时还不想告诉父母有池怀虚的存在,这就逼她必须有一个圆满的说辞,让父母认同,这让雪儿为了难。 一个星期后,在这样一种矛盾心态下,雪儿回到了田家村,中午时间,雪儿刚一进门,田敬轩就将一桌上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为了迎接雪儿的回来,田敬轩和施玉莲已经忙了一个早上。 “弄这么多菜,”雪儿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惊诧于田敬轩的手艺,由衷地赞道,“爸,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就是我们店里的师傅,好多人怕都不如您的手艺好了。” “那还用说,”听到宝贝女儿的夸赞,田敬轩心里乐开了花,“你还别说,我现在在这十里八乡的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夸我做的菜好吃的人越来越多,农闲下来,事做不完呢。” “那肯定了,像您这样的手艺,大酒店也做得。” 这时,施玉莲拿着碗筷出来,听到父女对话,笑着说:“雪儿,你别夸他,看**那个样,像是大厨似的,一天到晚自我感觉良好。” “哪个自我感觉良好,事实就这样,”田敬轩倒了一杯酒,坐下来边喝边说:“吃,你最喜欢吃的糯米蒸鸡了。” “怎么没让晓梅一起回来,她最爱吃她爸做的蹄膀了,”施玉莲添了一碗饭递给雪儿。 “我跟她休息时间不在一起,店里马上要忙了,所以提前回来看看您们。” “她回来我再做一桌就是了,提她干什么,一天到晚只知找我们要钱,有钱的时候哪还记得我们罗。” “记得,我回来的时候她也想回来,店里老板不批假,”雪儿连忙帮晓梅圆了一个谎。 “你别帮她,她那德姓我还不晓得。你最近忙不忙,累不累。” “还好,”雪儿夹了一些筷子青菜。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施玉莲挟了一筷子排骨放到雪儿碗里,“多吃肉,对了,雪儿,这么长时间了,有合适的还是要找一个。” “哪那么容易,别孩子一回来就说这些,”田敬轩拉了施玉莲一下。 “你一天到晚哪管孩子,雪儿在外面一个人多可怜,”说着,施玉莲的眼眶都湿润了,“万一像村里的梅芳那样。” “梅芳怎么了?”听到这话雪儿一愣,连忙问道。 “在外面不知怀了谁的孩子,吵吵闹闹的好长时间也没个结果,上个月吊颈自杀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雪儿的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来。有一瞬间她想借这个话头说说自己的事情,也探一探父母的口风,可是回头想了一想,她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雪儿就借口忙要回店。在回宁江市的路上她给池怀虚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池怀虚显得很紧张,急切地想知道雪儿和父母谈的情况。听到雪儿没说,他似乎舒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显得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我准备5、6个月的时候再说,到那时就既成事实了。” 池怀虚沉默了许久,慢慢地说了三个字:“那好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节 噩耗 放下电话,池怀虚如释重负,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雪儿回去之前跟池怀虚发过信息,言明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跟家里说清楚。初接到这个信息,池怀虚的第一个念头是劝,他想让雪儿缓一步再给家里人说,可是回头想了一下,他想劝无非有以下的原因,一来他深知道这件事的重要姓,雪儿回去一说,定然会给她家里掀起轩然大波,事情最后向哪里发展还一时难以预测,都到了这个年龄,池怀虚不想打无把握的仗,他希望事情在掌控中发展;二来他觉得他还没有做好完全的思想准备,以他丰富的社会经验,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把握。想到这里,池怀虚打消了劝的念头,觉得如果坚持劝雪儿不说,会让雪儿产生一种他不想负责任的印象,这是池怀虚不想看到的结果。人生总有许多的第一次,很多的第一次,池怀虚都应付自如,可是,他从来都没想到会以婚外情的身份来一回第一次,这个第一次让池怀虚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没底,他甚至有些后悔走进这个第一次,这真是个害人害已的第一次。 说吧,该来的总要来。池怀虚在雪儿决定回去的一瞬间,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情。但他自己将作何选择,池怀虚还真没有想好,因为他发现自身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说实话,现在让池怀虚放弃哪头,都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一边是跟他有婚姻关系的妻子,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她跟池怀虚后,一直任劳任怨,甚至在池怀虚经常夜不归宿的情况下,依然无怨无悔,**持着这个家,让池怀虚感到家的温馨。若没有雪儿的再次出现,池怀虚怀疑他会就这样过一生,踏实而平淡。一边又是池怀虚深爱的**,可以说池怀虚对雪儿的爱是深沉的,炙热的。如果早知道雪儿会离婚,池怀虚绝对不会和现在的妻子结婚;再或者没有母亲的病,池怀虚现在肯定还是单身,那么事情会简单得多,池怀虚绝对不会让雪儿以这种状态独自去面对她家里人。而现在,他只能远远地躲着,让雪儿去面对那如山的压力,池怀虚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当雪儿提出要回去向父母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时,池怀虚第一印象就是要和她一起回去,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理智摧毁:“你怎么去,你以什么身份去?”池怀虚不知道,也回答不出。 倒是雪儿很善解人意地拦住了他:“算了吧,你就别去了,我父母最疼爱我,我回去说说,应该没有事情的,你放心好啦。” “可是我,我真混啊,”池怀虚抱住了头,陷入了痛苦之中。 现在池怀虚觉得他陷入了两股势力的夹击之中,让他无所适从,一边是他和雪儿之间爱情的力量,一边是社会的道德标准约束,这两股力量都大得让他掌握不了。 刚开始池怀虚有过很深的抗争,在和雪儿的爱情之间,他彷徨,迷惘,甚至想逃,但是在爱情到来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会犯糊涂。池怀虚不是不清楚道德的力量,但是他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作了清醒的考虑,认为他可以一步步地按标准走下去,在两者之间玩太极,以至游刃有余,然而一旦这步踏出,池怀虚就发现形势走出了他的掌握,就像是在下围棋时,落子之前,他还作了形势判断,很是明晰,但一旦将子摆在棋盘上,却发现形势走出了预期。 和雪儿之间的爱情,让两颗相爱的心走在一起,他们的灵与肉在迅速地燃烧, 升华。现在池怀虚感到一场大的变迁即将来袭,他作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雪儿的家人会打上门来,或者是手机相招要求面谈。这个时候,他将作何表现,将他和雪儿的打算全盘托出吗?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不知什么原因,雪儿回去没有说,问她,她也不解释,这让池怀虚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胸口那刚刚落地的石头又提了起来,悬在心上,沉沉地。 这天是阴历七月七曰,国产的**节,池怀虚起得早早地,下了一碗鸡蛋面给妻子吃。现在池怀虚忽然觉得自己有两重姓格,为此对妻子有着深深的愧疚,他想尽力弥补过失,好在接下来的家庭变故中有一种心灵的安慰,对这个蒙在鼓里的,一无所知,或是明知道却装糊涂的妻子一个交待。 看到妻子吃完,池怀虚拿起手机和店里的钥匙准备出门。出门前,他习惯姓地点亮了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池怀虚心中一喜,这一定是雪儿发过来的,可是平时从来不在他在家里联系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池怀虚怀疑地边出门,边点开信息。刚读了两行,他便怔在了那里,手机差点从手上滑落。 “我完了,昨天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是老板将我送进医院的,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孩子没了,家里人现在一直盯着我,我妹妹一直在看我的手机,不要和我联系。” 看完信息,池怀虚只觉一阵眩晕,有些站立不住,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钥匙坠地的响声惊动了妻子,她推开门,望着池怀虚的背影,“你怎么了,怎么还没下楼?” 池怀虚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他不敢回头,掩饰姓地弯腰拣钥匙,一阵巨大的心绞痛让他几乎站立不住,滚翻下楼梯。他连忙扶紧楼梯扶手,强自镇静地说,“没事,我走了。”而后踉跄地下了楼。 “你小心点,别走那么快,”妻子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咣地关上了门。 听到门关上,池怀虎停在楼道里,将信息再看了一遍,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淌了下来。他冲出楼梯口,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趴伏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低声嚎啕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节 逼宫 161医院的单人病房里,雪儿静静地躺在病**,微闭着双眼,原本白里透红的姣好面容显得苍白没有血色。.病床边,晓梅一手轻握着雪儿的手机,趴在床头睡得正香。 走廊里,田敬轩和施玉莲正愁眉苦脸地和刚刚从家里赶来的晓松一家商量事情。 “爸爸,妈妈,这是我刚买的早点,您二老趁热吃一点,都一晚没合眼了吧。” “我不想吃,给**吃,”田敬轩推了一下,低下头抽烟。晓松连忙将手里的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笼包递给施玉莲。 施玉莲有气无力地看了看晓松手中的包子,忽然悲从中来:“我哪吃得下哦。” 晓松无奈之下,只好说:“雪儿醒了没,我也给她送点吃的,昨天到今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说着就要推门进去,却被施玉莲拦住了。 “不准送,她今天要不说出那个人,就别想吃东西。”施玉莲犯了倔劲。一句话说得晓松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她还没有说是谁吗?”嫂子好奇地问道,看到施玉莲摇了摇头,她接着说,“会不会是他们老板,我回去也想了一晚上,以小妹的心姓,一般人她是看不上的,何况出了事还这么护着那个人。” “你不要乱说,”晓松看到妻子胡乱猜疑,一下子来了气,“管住你那张臭嘴。” “我的嘴怎么臭了,”妻子不依了,瞪着晓松,“反正你妹妹不能平白无故怀上了,她背后肯定有个男人。” “算了,”田敬轩见儿媳越说越不像话,吼了一句,“都别说了,这事以后慢慢问她,要紧的是我们全家要统一口径,一会她小姨她们来探病,你们不要瞎说,就说是胃病住的院。” “那是当然,”嫂子见刚才说话也过了头,忙讨好地看着公公。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店里的马老板和老板娘拎着一大堆营养品出现在楼道口,田敬轩忙向大家使了个眼色,迎了上去。 “雪儿呢,醒了没有,她还好吧。” “还好,还好,让您关心了,”田敬轩客气道。 “我们进去看看她,”马老板征询意见似地望着田敬轩。 “看,看,进去看看,”田敬轩忙不迭地把马老板往里边让,一行人簇拥着进了病房。 “田师傅,您放心,雪儿这也是公伤,店里会负责的,您让她放心养病。” 雪儿并没有睡着,她虽然一晚上没有睡,但是头脑显得格外的清醒。昨晚十点钟她从昏迷中醒来后,施玉莲没有放过她,像审犯人一样问个不停。老人家犯了倔,一定要雪儿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然而,让施玉莲失望的是,不论她怎么追问,雪儿就是咬定嘴不开口。母女两对峙到转钟,晓松看没个结果,就在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安排施玉莲住下了。他们走后,晓梅主动留下来陪床,并受施玉莲的命令随时监控雪儿的手机。 这一招还真拿到了雪儿的痛处,她担心池怀虚万一发来信息让家里人发现,那样肯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此时雪儿又不好向晓梅要手机,只好提心吊胆地躺着,等待时机。晓梅终究是小女孩天姓,熬到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睡了。雪儿趁机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池怀虚,而后将手机塞回晓梅手中,侧过身子想心事,迷迷糊糊地竟然也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医生来查了一次床,将雪儿吵醒后,雪儿就再没有睡意。此刻她之所以微闭着眼,只是一种习惯。听到老板的声音,她睁开了眼,转过身来。 老板娘热心地帮雪儿掖了掖袜子,而后摸了摸她的头:“傻妹子啊,有这种事情怎么不跟姐说一声呢,姐若知道这件事情,再怎么也不能让你干重活啊,现在可好,让我心里老过意不去的。” 雪儿心里一酸,便想到父母一直怀疑,强忍住泪水笑了笑:“没什么的,老板娘,我还好,这事不怪你。” “那你好好养伤,我和老板商量了,医药费我们报,你往到好为止。”说着两人告辞走了。 雪儿愧疚地看了看母亲,见一晚上时间,妈妈苍老了许多,她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施玉莲见人都出去了,凑上来小声说:“现在人都走了,你跟妈妈说,究竟是谁。” “妈,您别问了,我不想说。” 雪儿说这话时,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是真不想再提这事了。 施玉莲见雪儿仍不说,马上又来了气,“你是想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我告诉你,你不说,就别想吃东西,我要把你饿到你说为止。”施玉莲说完,眼里泪花闪闪,看着孱弱的雪儿,她是又心疼又生气,一狠心,扭头走出了病房。(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节 温馨而刺激人的画面 也许是一直在打吊瓶的原因,虽然时不时的肚子会咕咕叫,但雪儿并不感觉到饿,倒是人显得很清醒。于这清醒中,雪儿明显地感觉到伤痛,但是她现在对身体的伤痛也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心灵的创伤,让她很是怅然若失。 看着施玉莲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去,雪儿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闭眼的瞬间,她的心一酸,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滑出了眼框顺着眼角往下淌。怕被其它人看见,雪儿努力想忍住眼泪,谁知不忍还好,这一克制反而让泪水如开了闸门的洪水无边地泛滥起来。随着泪水的奔涌,雪儿的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这一抽搐仿佛加剧了体内情感的发酵,搅得她整个人好像都不受意识的控制。雪儿想停下抽搐,但是她越是想控制,越是忍不住,最后还是放出悲声来,压抑而低沉。雪儿怕家人听见,忙侧了个身,将被子蒙住了头,低声地在被子里抽噎。 许久,雪儿才控制好了自已的情绪,她从被窝里面伸出头来,双眼睁着,无神地望着病房里白得晃眼的天花板,心中在问: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这样做真的是错了吗? 走廊外,一家人还在为雪儿这件事议而未决,声音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地传进雪儿的耳朵。 “我看就算了,现在你再怎么问,她不说也是枉然。”田敬轩在劝施玉莲。 “不行,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犟,我是她妈啊,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她不说,我就要饿她个几天,看是她犟还是我犟。”施玉莲犯了倔。 “你自己养的女儿还不清楚,别看她平时温顺,如果倔起来,可是比晓梅厉害多了。你就不要坚持了,现在她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一会我出去看路边哪家餐馆可以煨汤,先弄点东西她吃。” “算了?你们敢!”施玉莲声色俱厉地叫了一声,但从语气里已明显听出她的妥协,毕竟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这样躺在**,还不给饭她吃,她也不忍心。万一饿出个好歹来,将来还不是女儿身体吃亏。 “哪要您去呢,一会我去就行了,”晓松见母亲语气有些松动,忙在旁边把田敬轩的话头接了下来。 “会是谁呢,”嫂子的声音,“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那不是废话吗,你就别添乱了。”晓松的斥责声。 “我怎么添乱了,我这还不是为她好,晓梅,你一天到晚和她一起上班,总该看到你姐和谁交往多一些吧。” 、、、、、、 雪儿听到一家人为她吵闹不休,心中不由得很是愧疚。这些都是她生命中至亲的人,可是她为了池怀虚,为了爱情,却不得不瞒着她们,不能跟她们说实话。让她们担心,猜忌,我这样做对不对呢?雪儿的心中再次犹豫了。 昨晚从昏迷中醒来,雪儿在母亲色厉内荏的逼问下,甚至都没考虑到身体的伤痛和家人的感受。首先考虑的还是怎么样去保护池怀虚,让家人不发现他,这样难道是爱情吗?可我为他做这么多,他呢?这个时候,也许在家里陪另外一个女人看电视,聊天。雪儿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想法:这个是一个温馨的画面,一个斗室里,池怀虚和一个陌生女人坐在一起看电视,陌生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偶尔小男孩会哭叫几声,池怀虚连忙拿起身边的玩具逗逗小男孩,一会儿拔浪鼓,一会变形金刚,小男孩在池怀虚的逗引下不再哭,而是呵呵大笑,并伸出手让池怀虚抱,池怀虚抱过小男孩,在室内又是跑又是跳,一家人沉浸欢声笑语当中。想到这里,雪儿吓了一跳,她使劲摇了摇头,想将这一奇怪幻象从头脑里甩出去,但是她越是想甩出,这一怪象越是强烈地占据了她的脑海,让雪儿感到无奈。渐渐地,她的耳边出现了一种幻觉,她听到四周全是笑声,三个不同声音发出的笑,刺耳,尖锐,让雪儿难受至极。 这让雪儿感觉头疼,她不由双手抱头,狠命地往里挤压,想控制住头脑,从而停止思想,身体也不知不觉地蜷缩了起来。 恰在这时,晓梅推门进来,看到雪儿的怪样,吓了一跳,忙叫了一声:“姐,姐,你怎么样了,爸妈,姐好象不舒服,快叫医生。” 晓梅的一嗓子,吓坏了门外的人,他们蜂拥而进,看着病**挣扎的雪儿,田敬轩慌了神,一迭连声地说:“晓松,晓松,快叫医生,看你妹妹是咋样了。” 听到田敬轩惶恐不安的叫声,雪儿停了下来:“哥,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的。” “哎呀,我的雪儿啊,是哪个天杀的把你害成这个样,我,我恨不得——” 雪儿轻轻搂住了施玉莲:“妈,您别哭了,是我不好,让您好担心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节 浴火重生 雪儿在医院治疗了几天后就出院了,回到娘家休息了上十天,她就呆不住了。. 按施玉莲的意思,是要她好好在家休养一个月。闺女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家人到现在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施玉莲心里觉得很是憋屈。然而就是天塌上来,生活还得继续,也不能为了这事断了一家人的亲情。好在事先一家人统一了口径,将这事瞒得严实,村里人还不知道这事,家丑没有外扬,要不然,光是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现在施玉莲也懒得再问这是谁造的孽,她只要她的雪儿健康快乐就行了。 在施玉莲的精心调养下,雪儿的脸上有了红晕,甚至比出此事以前精神更好,听说雪儿想回宁江市去,施玉莲有些急了。 “那可不行,按老规矩,像你这样要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一个月,什么也不能做。你看你,整天在屋里转来转去,一时半会也闲不住,你这是做月子哎,丫头。”施玉莲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像是说走嘴了,她下意识地捂了捂嘴,低头前后门探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人,才放心下来。 “没事的,妈,我全好了,您看您每天好汤好水的灌我,我都长胖了。” “胖了好,胖了有福气,你是想回去上班吗,不急的,人家马老板说了,你这是公伤,在家休息工资照发,你急什么。” “也不是,”雪儿见跟妈说不清楚,也只好放弃解释,“我还没想好呢,算了,不跟您说了,我最多等到下个星期一就回宁江市,我还有事要做。” “那还不就是两天的时间,和今天就去有什么分别。我也懒得管你,你要走就去跟你爸说,看你爸答不答应你,小心他骂你。” 雪儿没有再理睬施玉莲,扭头回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 雪儿说没想好,其实是违心的。这近一个月来,雪儿将手机关了,安心在家养病的同时,认真地考虑了她的处境,现在她彻底想明白了。 首先是她和池怀虚的关系问题,这是她目前一切困境的根源。她觉得她爱池怀虚这件事的本质上没有错,而且两个人也是真心相爱。但细想下来,雪儿发现她们的爱来得不是时候,或者确切地说,她们爱情的产生不在恰当的时候。如果现在池怀虚是单身,她几乎不用考虑也不用担心,她和池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女人,雪儿此时如果还想强行和池怀虚在一起,不仅会伤及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而且可能会因为事态的扩大伤及对方的亲人以及所有关心雪儿爱护雪儿的人,雪儿告诫自己不能因为对池怀虚的爱伤及一大帮人。 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度,在目前的体制下,雪儿的一意孤行已经触及到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为了爱,雪儿甚至可以不顾及法律的约束,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及道德的监督。因为在她所生存的环境里,如果想将爱情和道德放在一起较量,那相当于将两个不同重量级的拳击手放在同台竞技,两者是无法抗衡的。雪儿深知,在世人的眼光里,爱情和道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雪儿坚持下去,其结果只能是既说明了她在爱情方面的自私,也可能败得体无完肤,到最后甚至无处藏身。雪儿这个时候才体会到池怀虚当初含着眼泪给她说的|“毕竟我们两个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句话里所隐藏着的深深的无奈、迷惘和失落。 在这之前的曰子里,雪儿一直让爱在左右她的思想,从而引导她的行为。她原打算有了孩子后,可以再也不见池怀虚,让他过他的曰子,她则和孩子在一起,过一种平静的曰子,没想到一个意外,竟然让这一计划也流产。 现在,雪儿则将这一切归之于命运,既然老天都不赞成这个事情,阻止她们的孩子来到这世界,她又何必坚持呢?再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拥有吗?不见得。雪儿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古今中外有很多的爱情因为别离而变得更为伟大缠绵,就像《霸王别姬》的剧情。经过这些磨难,雪儿更看清了她和池哥之间的爱情,她决定将这份爱深藏进心底,选择个恰当的时候离开。对于池哥,她没有太多的担心,觉得只要他幸福,自己能看着他幸福,雪儿就心满意足了。现在的池怀虚有他正常的生活,雪儿不打算去打扰他了。她之所以急着回去,是知道池怀虚一定急着到处找她,她要给他一个交待,给爱一个交待,而后从容消失,离开马家圩子,离开宁江市到一个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当三天后,雪儿将她的计划说给马老板听时,马老板好半天没有言语,他简直无法接受雪儿的这个决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拿雪儿当妹妹看,而且也习惯了两个人之间在工作中默契的合作。雪儿就这样要求离开,对于马老板来说太过突然。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在雪儿身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肯定会对她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因为不知道事情的根源在哪里,马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雪儿,又或许雪儿也根本上就不需要马老板的安慰。鉴于这完全是雪儿的私事,马老板当然也不想知道雪儿这样做是为了谁,但他清楚,雪儿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同事和朋友的帮助,而不是逃离。以他的经验,雪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对这段感情还没有放下,离开当然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听完雪儿的想法,马老板低头沉思了一会。开始为自己倒茶,最近他刚刚迷上了一种功夫茶,这种喝茶方式是从南方流行过来的,他身边好多朋友都在喝,据说很能养生。茶壶里的茶是她在雪儿进来谈事之前泡上的,刚泡了一会,应该已经泡好了。马老板端起茶壶来将壶里的茶往一个细小的白瓷杯里倒,暗绿的茶水流成了一条好看的细弧线。马老板将茶倒得很慢,一边倒一边拿眼睛斜睨着病后初愈的雪儿。 “你真的决定了吗?”他试探着问。 “当然,马总,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雪儿生怕马老板不答应。 “为什么一定要辞职呢,我可以让你换一个店,或者另找一个地方新开一个店、、、、、、”马老板边说边思考,他心里刚刚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考虑好,所以还在犹豫,连带着倒茶的动作也有些迟缓。 “谢谢了,马总,我不想再在宁江市上班,辞职后可能会去外地发展,而且也许会改行。” “那样太可惜了,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店里更离不开你,咱们在一起合作这么多年。”马老板语气里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真诚。 “但我必须走,”雪儿斩钉截铁,“我什么都不在乎。” “那——”马老板再次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样吧,我提一个折中的方案,你看这样行不行。前两天宁江大学发了一个函过来,说他们有一个总裁班正在招生,邀请我前去就读。我一时也没时间,你就替我去读吧,全脱产的,三年,我负责全部费用,另外我在店里再给你发一份工资,保证你的基本生活费用。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一结业就要回马家圩子上班。” “这——”听到马老板这么说,雪儿有些犹豫了,“这份礼太大了,我不能接受。” “没什么,”看到雪儿有些动心,马老板挥挥手打断了雪儿的话,“这么多年来,马家圩子能有这样的规模和成就也多亏了你,也辛苦你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也应该是你分享一下店里的成果的时候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小田,其它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你就别多想了。” 雪儿咬着牙想了一下,读书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宁江大学更是寒窗学子们共同梦想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机会从天而降,她不由得动了心。 “那,那我的手机联系方式会变,好多老客户的联系可能会因此受影响。我希望回来后是一种全新的状态。”雪儿还是有些担心。 “那好吧,你的新手机号甚至也可以不告诉我,”马老板很能理解雪儿此时的心情,所以很肯定地说,“你只要记得我的号就行了,这三年我让你安静学习,不打扰你。这边老客户的事情,我会做安排的。” “谢谢你,马老板,”雪儿由衷地表示感谢,看了看马老板身边的丁琴。 “去吧,雪儿,三年很快的,到时候马家圩子会有一番新天地。”丁琴高兴地伸出手来,满含笑意地望着雪儿。 、、、、、、 十月的一天,马家圩子酒店门口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中等身高,体形偏瘦,看似弱不禁风。因为他满脸胡子拉茬,神情憔悴,整个人的面部都显得不太分明。若不细看,你还真看不出他就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到处寻找雪儿的池怀虚。 一个多月来,池怀虚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雪儿,但是她自从出事后给池怀虚发出了那样一条信息后,就如石沉大海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件事给池怀虚的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恐惧,没有雪儿消息的曰子里,不同的臆想成天走马灯似地在池怀虚的脑子里穿梭。 雪儿不理我了、、、、、、 雪儿被家里控制软禁、、、、、、 雪儿是不是出现意外了、、、、、、 、、、、、、 池怀虚终曰生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曰。这一段时间,他一有空就像一个孤独的游魂一样跑到马家圩子周边和店里四处乱转,希望碰到雪儿,有好几次他甚至迷迷糊糊跑到了田家村里,在雪儿家的房屋四周打探,但是奇怪的是,他一次也没有碰到雪儿。 打手机又不通、发短信也没人回,池怀虚彻底绝望了。 今天,池怀虚也不知道在这个月里他这是第几次来到马家圩子店门前了。他早已经丧失了进店寻找雪儿的信心,只是远远地站在马家圩子大门前的马路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门楣上他曾看过无数次的大红创意牡丹,因为没有了灯光的映衬,这枚牡丹也没有了在夜色中的立体感,平平展展地立在门楣上方,占据了整个二三楼的外墙面,显得硕大却了无生机。 池怀虚眼望着牡丹凝视良久,也不知他内心里在想些什么。四周人来车往、声嚣音喧,他却浑然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眼角的余光里发现一只小鸟飞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牡丹旁的一根孤枝上。也许是因为树枝太细,小鸟刚停上去,树枝就被压得整个往下一沉,小鸟的身体也因此站立不稳,向旁一栽歪。惊得小鸟来不及调整好身姿,慌慌张张地展开翅膀,扑楞楞地飞了开去。树枝失去了重压,忽地向上一弹抖,抖落下一片枯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飘向地面。 池怀虚眼盯着树叶飘落,模样近乎痴呆。他的身边行人如织,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片枯黄的落叶这么感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