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宝典之丑女成王》 作品公告 本人在起点已有完结作品四十九万的《倾世天音》,故坑品有保证,大家放心阅读。 每天早晚一更,早上九点,晚上九点,敬请关注 更新公告 因为一些原因,签约要后延三天,这三天更新暂时减缓,由每天六千字两更变为3000字两更,待签约后恢复原来速度 签约公告 今天本书正式签约看书网,希望得到新老看客的多多关照,精彩剧情将会纷呈奉上。 大家千万别错过哦 作品更新最新公告 每天两更,签约后调整更新时间,现在更新时间改为上午十点,晚上九点,敬请期待 上架公告 上架已经一星期了,我这迟到的上架公告来了。 加v后的文比较精彩,人物之间的斗争也开始明朗化 大家想不想知道九天上最尊贵的九皇子,他是如何从一个像白子画一般冷漠淡然的神仙变为一个情有所钟、为爱牺牲的人的呢?他与楚霏蚺能否跨越仙与妖的界限最终在一起呢?他不欲成为天帝的继承人,却不断地被卷入阴谋之中,妖界、仙界都有一大波人想要害他性命,没办法,太优秀了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多怪他那腹黑天帝阿爹骗他说打败所有哥哥姐姐他就可以见到他的凡人娘亲,终于是树大招风,木秀于林要被摧残了·····这个偶尔腹黑的纯良皇子,究竟结局如何呢?且看下文分解、。。 妖界的嫡孙公主,通天宝典唯一可以修炼的人,我们可爱的楚霏蚺公主,当年只是想抱着宝典去寻父,反而爱上了九皇子殿下,一路倒追,还弄瞎人家眼睛,可是,人家不爱她呀,还要娶老婆了,抓住最后一次机会,暴雨夜去表白,猜猜结果如何?她要崛起,从丑丫头成为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还要找到她的妖族老爹带回家!怎么有那么多人算计她的皇位呢?好烦恼呀!皇位她是志在必得!还好身边有个长得很妖孽、做事更妖孽的智囊狐狸,有个爱养花草逗她开心的病痨公子!不过,她的心里始终忘不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九皇子!且看嫡孙公主在爱情与权力中如何抉择?为爱成魔,为爱甘受千百种刑罚拷打,我爱你,始终不变,哪怕死! 楔子· 初春的凌晨,深山里的神医谷,万籁俱寂,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梦乡里,甚至连鸡都还没有开始打鸣。 突然间,谷主府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紧接着是一声极为凄厉的惊叫声划破了微白的天际。 谷里的许多人都被这尖叫声给惊醒了,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议论。 “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什么声音呀?好像很惊慌的样子。” “声响是从谷主的府里传出来的,好像还有小孩的哭声呢!” “难道是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看来这一次,谷主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谷主府里,西北角的小木屋里,接生婆正站在屋子的中央瑟瑟发抖。 房门被推开了,谷主叶庭轩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她她生了,她生了个妖怪,妖怪,好恐怖,好恐怖呀!”接生婆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说话也说不清楚。 “让你来接生,你鬼叫什么,现在附近所有人都被你吵醒了!什么妖怪不妖怪的,我女儿是人,人怎么可能生出妖怪来呢?!!”叶庭轩瞪着眼睛,一脸严厉地斥责道。 “真是的,小的不敢骗您,是妖怪,而且是条紫红色的蛇,好可怕!”接生婆说着还伸出手做出蛇的大小来,“这蛇这么大,有胳膊那么粗哪!还会动呢!不信,您可以自己去看,就在床上,好恐怖呀!”接生婆一边背对着床,闭着眼,一边颤抖着手,指着床上。 “蛇?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叶庭轩说着,快步往床上走去。 床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头发和脸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双眼紧闭着,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叶庭轩上前看了看被放在那女子身旁的婴儿,那婴儿分明是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紫红色、胳膊粗的蛇。只不过这婴儿也太瘦弱了一些,脸上和身上还有着许多紫红色的斑斑点点,长得实在太丑陋了。他皱了皱眉头,打算去抱她,快碰到孩子的时候,他又缩回了手,说道:“就是个小孩,刚才还哭过呢!根本不是什么蛇,你眼花了吧,接生婆,过来,给我把孩子抱出去扔掉吧,反正这小孩看起来也是活不成了。” 接生婆很害怕地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往床上看了看,真的是个小孩,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的是一条扭动的蛇。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吗?把小孩看成了蛇?!不过,这小孩长得也实在太丑了些,根本不像是那么美的小姐生出来的,而且躺在被子上一动也不动的,好像死了一样。 “还磨蹭什么呢?!快把这孩子扔出去!”谷主很不耐烦地说道。 她手刚碰到那小孩,那小孩竟然动了,然后睁开了眼睛,那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瞪着她看,突然间,她看到那小孩的眼睛里发出了一道很凶狠的绿光,就像猛兽一样,她吓得往后一退,跌倒在了地上:“她眼睛,眼睛会发光,妖怪,真的是妖怪呀!” 接生婆边说边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这时,床上的小孩哇得一声,又大声啼哭了起来。 “胡扯!什么妖怪,不就是个下贱的野种吗?!我得赶紧把她给扔掉。”叶庭轩决定亲自动手。 正抱起小孩的时候,床上的女子被吵醒了,见状一把抓住了叶庭轩的手,哭喊道:“父亲,求您,求您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您了!” “不把这小孩扔掉,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呀?!你还没有嫁人哪!”叶庭轩说道,“明雪,你快放手,不要再傻了,那男人不会回来了,只有把这孩子扔了,你才可以重新生活!” “不可以!父亲,明雪求您了!”叶明雪一把夺过孩子,跪在了父亲面前,哭着恳求道,“无论以后过得多苦,女儿也不后悔,求您了!女儿求您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你要是不把这孩子扔了,我就把你赶出去,以后就和这孩子自生自灭去吧。”叶庭轩严厉地说道。 “好的,我带孩子离开这里,我和她一起走,不给爹您丢脸!”叶明雪抱着孩子,坚定地说道。 “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等天一亮,你就带着这小孩给我离开这里!”叶庭轩甩手走了出去。 第1章 丑陋的小奴隶 神医谷的公鸡打头一遍鸣的时候,楚霏蚺就得起床了,她跳下床来,三下五除二穿戴好了,然后赶紧去把东家待会煮饭的水打来,放满了三个大水缸。 紧接着,她就得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去山上采集清晨太阳将升之时茶树叶上的甘露了。 她必须尽快地收集满一个瓶子,不然的话,回去之后就会挨东家的打。 有一次,她没有搜集满一瓷瓶,为了不被打,她就偷偷地往瓶子里掺了些山泉,没有想到,制药世家出身的东家就那么一闻,就知道了这瓷瓶里掺了别的水,于是,那顿打打得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她因此躺了整整三天。 那三天,她每天在床上诅咒着刻毒的东家几百遍,都说医者仁心,但是,在楚霏蚺看来,东家分明就是怀揣着一颗狼心。 她从小就跟随母亲在这户人家做仆人,这些打骂早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心里仍旧是有些愤愤不平,总觉得自己本不应该是这样备受欺凌的小奴隶。 她听人说起过,她的母亲以前是千金大小姐,后来被男人骗了,未婚生子,败坏了门风,她外祖父就把她们母女赶了出来。不过自她能记事以来,她就没见她母亲有过一个千金大小姐该有的样子,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如今脸也黑了,手也都干裂了。 在神医谷这个礼教等级森严的地方,像她们母女俩这样声名不好而被赶出家门的人无疑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比起一般的佣人更加地低贱。 她虽然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们母女俩会遭受这样不公的待遇,但是母亲每回受了气,心里不高兴了,都会拿她出气,打她一顿骂她一顿,每回打骂完了,又总会抱着她哭,哭着说:“小蚺,你要记住,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只会花言巧语骗女的,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所以,小蚺,你要替娘争口气,娘这辈子都是被男人害的,你以后一定要独当一面,一定要比天下所有男的都厉害!” 楚霏蚺一直把这些话牢牢记在了心里:男人都是坏的,我从小受的苦遭的罪都是男人害的,有一天,我要比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厉害。 就这样,十六年过去了,的确如母亲所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好男人,甚至,所有人无论男女都视她为怪物,嘲笑她,捉弄她,尤其是那些男孩子,隔着大老远,一看见她就朝着她喊:“丑八怪!楚霏蚺长得像妖怪!丑八怪!!” 这更使得她相信母亲的话是正确的,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些只看重外表皮相的肤浅之徒。 她长得的确有些丑陋,虽说五官端正,头发乌黑,但是,她脸上长着一些暗紫色的斑,因为肤色白,这些斑更显得触目惊心。母亲说那些是胎记,天生如此,永远无法褪去。 当她渐渐地长大,也懂得去分辨美丑,有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便会感到深深的自卑,那些男孩子嘲笑她长得丑也的确不无道理。 后来,每回出门,她总会戴上白色的面纱遮住自己丑陋的脸,希望这样做就不会被那些男人嘲笑了。 母亲却为她戴面纱的事打骂了她很多回,说那些只注重女人的外貌的男人,是因为他们只会用眼而不懂得用心去看一个人,所以她根本不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有一天,当她遇到一个真正能够用心去看人的男子,那她的终身才会有托付。 “娘亲,那样的男人是不是不存在的?”楚霏蚺忧心地问道。 “不存在,那就不要嫁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是不可信的,为什么你还是想不明白呢?!”母亲说道。 “可是,我看到谷里的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嫁人,她们穿着新娘的衣裳的样子好好看呢!"楚霏蚺憧憬地说道。 “啪”母亲一巴掌扇到了楚霏蚺脸上,立刻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楚霏蚺,够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念头?从今往后,你都不可以再怀有这样的念想,我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懂得用心看人的男人!所以,像你这样子永远不要再妄想了!” 楚霏蚺抚着自己被打得有些发红的脸,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天傍晚,她从药圃采药回来,走到了后院,看到母亲正和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争论着什么。 那个老汉衣着很是华美,看起来比东家还要气派,他正拉着母亲的手,说道:“明雪,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爹后悔了,真后悔当初把你赶出去,是爹做错了,跟爹回去吧。” 母亲抹着眼泪,摇头道:“如果要回去,女儿断不能独自回去,请爹爹允许我带小蚺一起回去吧。” “小蚺?就是那个小孩吗?!我听说她长得甚是丑陋,我当初就劝你把她扔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执迷不悟。如果你想回去继承家业,不再吃 苦,就把那个什么小蚺扔在这里,不要带回家去。我是绝不可能认她是我的外孙女的!”叶庭轩还是当初一样的固执,不愿妥协。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可能扔下她在这里受苦的,要么一起回去,要么,我就和她留在这里。这里就在谷的出口处,来往的外人很多,我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打听到小蚺生父的下落,那么,到时候我把小蚺托付给她父亲,再回去也不迟。”母亲说道。 “糊涂!糊涂呀!明雪,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仔细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把她扔了,自己回去,我是绝不会接受她进我叶家的门的,三天后,你还是不改变主意的话,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受苦!三天后,我会再来的。”叶谷主摇摇头,甩袖离去。 楚霏蚺偷偷地走到了母亲叶明雪身后,看到母亲正在伤心地哭泣,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母亲的脸那么黑,手背冻伤结下的疤痕还清晰可见,这些年,原来母亲本不必受那么苦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她站在母亲身后,低声说道:“娘亲,对不起。都是小蚺害的。” 母亲回过头,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小蚺,回屋里去吧,不要多想,娘亲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的。” 这时,东家派仆人来传话了:“叶妈,你还死在这里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给我们做晚膳?!” 母亲忙点点头,回头吩咐了一句:“小蚺,把采来的药洗干净了,就回屋里呆着吧。”说完就匆忙地往厨房跑去了。 楚霏蚺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她住的破旧的小木屋里,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没有我,娘亲就不会被我牵累了,她就不会再吃那么多苦了。可是,娘亲她是不可能扔下我不管的。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离开她,离开神医谷。楚霏蚺在屋子里徘徊着,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第2章 山谷惊魂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然而母亲根本只字不提外祖父要带她回家这件事,楚霏蚺看得出母亲心意已决,断然不会抛下她不管的。 “原来母亲带着我在这个离神医谷出口那么近的地方做工,是为了打听父亲的消息。十六年过去了,我的父亲他在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牵累母亲了,请母亲安心回家去。我要出谷去把父亲找回来,要他给母亲一个交代。母亲,我走了,请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的。女儿楚霏蚺致上。” 楚霏蚺停下笔,把信折好,暂且放在了袖子里。 然后她又打开包裹,仔细检查了一下衣物和一些用具,有疗伤用的几瓶药,还有防身用的匕首。 最重要的是与父亲相认的两件信物,一块玉牌,她拿起来看了看,这玉牌有手掌大小,是由上等羊脂白玉刻成,握在手里感觉十分温润光滑,背面刻着一条盘旋而上面目狰狞的巨蛇,正面刻着一个“蚺”字。她的名字里的蚺字就取自于这玉牌。(蚺是蛇类中体型最巨大的蛇) 也许这是父亲家族的图腾或者家徽啥的,这样的标志一定很少见,她偷偷翻阅了许多书籍也没有查出来,既然少见,那么就等出谷以后到处打听一下,应该会很快就有线索了。 她想了想,把玉牌塞进了怀里,还是这样贴身带着比较保险一些。 然后,她拿起了另一件信物,这是一本书,书封面上写着通天宝典四个字,这是父亲留下来的一本秘籍,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背着母亲偷偷研习,可是总是不得其法。 她伸出中指指着茶壶,念了一句口诀:“起,倒,倒到杯子里。” 茶壶摇摇晃晃地飞起来了,可是才离开桌子一指距离,就咣当一声跌回到了桌上,接着一歪就倒在了木桌上。 “遭了遭了,又失败了。”她忙手忙脚乱地去扶起茶壶,赶紧把洒出来的水擦干净了。 这本书也随身带着吧,母亲总说我粗心,容易丢东西,这本书也很重要的,我得随身带着保管好。这样一想,她把书也放进了怀里,然后把行李放到了枕头底下。 每晚入睡之前,母亲都会从厨房端一碗核桃芝麻甜汤给她补充营养。所以得把东西先都藏好。 她知道母亲虽然很严厉,但是真的出于太爱她了,才对她期望那么高,要求那么严格。 她刚把行李藏好,母亲就推门进来了。 “小蚺,把甜汤喝完,然后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母亲叶明雪她把甜汤端到她面前,尽管是关心她,可是表情仍然很严肃,就像戴着一张硬纸板做的面具一样。 “娘亲。”楚霏蚺接过甜汤,喝了几口,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那么没用。” “傻孩子,突然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快喝完,喝完就快睡,我警告你,别乱想。” 楚霏蚺默默地喝完甜汤,她已经感觉到母亲一定对她起疑心了,看来,这次离谷寻父的计划恐怕不能够轻易成功了。 正当她暗暗担心的时候,母亲接过空碗,果然说道:“你骗不了我的,因为你根本不会骗人,你就算动一动眉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鬼,我跟你说,别想骗我,给我好好待在屋里,明天你外公来了,我带你去跟他再说说,反正我们母女俩绝对不可以分开。” “哦。我……我没有想什么,真的,娘亲。”当母亲走出去的时候,她预感到母亲今晚可能会不睡觉,在外面守着她,于是她突然想起了书上的一个咒语,尽管她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书上的咒语,但是这一次她一定要冒险试一试,她伸出食指,指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念了一句咒语。 那一刻,她的眼泪落了下来,也许是她的诚心起了作用,她在书上学来的昏睡咒竟然第一次起了作用,母亲瘦弱的身体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倒了下去。 她冲了过去,扶住了母亲,母亲尽力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真的沉睡过去了。 “娘亲,你睡着了吗?睡着了吗?”她连喊数声,母亲也没有醒来,看来一向睡眠那么浅的母亲这回是真的睡着了。她费力地把母亲扶到了床上,然后哭着给她盖好被子。 “这是我第一次成功使用了昏睡咒,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用在我的娘亲身上。娘亲,对不起,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见您的,一定会!再见了。”她把信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了枕头边,然后包袱拿出来背在了身上,转身离去了。这一刻的她,脸上都是眼泪。 “再见。”她背着行囊,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 明天一早,母亲就会醒来,她一定会看到我放在枕头旁的信。 “娘亲她会原谅我的,没有我的连累,她就可以跟着外公回去享福了。”她坚定地迈着步伐往出谷的路上走去,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神医谷,其实她的心里真的感到非常害怕,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听说谷外的世界很复杂,外面有些人比这山间的猛兽还要可怕。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身体的温度也往下降。 好冷,从心里渗出的冷,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往回走了,然而她最终还是继续走下去了。 因为担心母亲醒来后会来追赶她,她选择了远离官道,走了山路,听说神医谷处于深山之中,人烟罕至,布满毒蛇猛兽。楚霏蚺暗自思忖,也许自己还没有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就先被这山里野兽吃了。于是,她一边紧张地在心里默背着自己会的几句攻击和逃逸的咒语,一边拿出包袱里的匕首紧紧握在了手里,就这样,她在一种极度紧张和恐慌的状态下一步步往外走去。 她走了半宿,时不时看见山林深处一双双绿莹莹的野兽眼睛闪现,这眼神里充满了饥饿和贪婪。 走着走着,只感到一阵惺风袭来,林影闪动间,竟有一只吊额大虎跳了出来,挡在她面前,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月光之下闪着幽光,看样子,它是打算拿她做夜宵了。 楚霏蚺吓得腿直发软,抖抖擞擞地抬起匕首,准备自卫。 这时,那大虎猛一跃起,携风袭来,速度极快,楚霏蚺根本无力躲避,更别提昏睡咒什么的,这会儿她连舌头都不利索了,眼见就要死于虎掌之下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刚出神医谷,竟连大山都没有走出去,就要死在野兽口中了。她闭上眼睛,放弃挣扎,准备听由天命。 突然耳边传来了嘶嘶的吐气声,她睁开眼一看,那老虎竟被什么绊住了,那身子停悬在半空,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后半身被一足有脸盆粗细的墨绿色树藤缠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心道:好险。顿时转念一想,实在不对劲,哪曾听闻树藤会主动上到半空缠上大虫的呀?!那,那莫非不是树藤?她擦擦眼睛,仔细一看,那树藤竟然在缓缓蠕动,再听,那嘶嘶声确实存在,而且越来越近,近到就在耳根底下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她似乎感到身旁多了什么,这会儿有样黏黏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脸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一看,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只剩一魂也荡荡悠悠,奄奄一息了。 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条大得超乎想像的巨蛇,眼睛像两盏灯笼一般,泛着绿光,硕大的头颅伸到了她耳畔,时不时吐出红信子舔舔她面颊。 原来那嘶嘶声是它发出的,那么那大虫莫非也是被它缠住了?楚霏蚺顺着那巨蛇粗壮盘曲的蛇身一看。 妈呀,大虫正是被这巨蛇缠住了,毫无招架之力,那脸盆粗细的树藤其实根本就不是树藤,而是巨蛇的身体。 这时,巨蛇对着楚霏蚺摹地张开了嘴,一阵腥臭的巨风扑面而来。 却原来自己不是被大虫撕裂而是要被巨蛇活吞呀,看这蛇的大嘴,一气吞下十个八个楚霏蚺也不在话下。 楚霏蚺本能地抬起包裹挡在了面前,心道:反正都是死,被大蛇吃说不定还好些,起码是有个全尸。 可是奇怪的是,那大蛇却半天没有动静。难道这蛇吃素的不成? 楚霏蚺害怕地移开包裹,往那蛇一看,却原来那蛇此刻正在认真吞咽它逮住的大虫。那两米长的吊额大虎这会儿已经只剩尾巴露在蛇嘴外面了。 楚霏蚺松了一口气,放下包裹,转念一想,蛇这会儿不吃自己,吃完了大虫,岂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她又赶紧抓起包裹手脚并地爬了起来,转身正要逃跑。 那蛇却已将大虫吞进腹内,扫起尾巴挡在了楚霏蚺面前,那蛇头伸到了她面前,吐出信子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动作轻柔得不像要吃她,倒似在安慰她一般。 楚霏蚺不由惊呆了,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蛇又动了起来,这回竟是将她驮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前穿林而去。 巨蛇驮着楚霏蚺如一匹骏马一般在山林中穿梭,有几次楚霏蚺险些掉下去,那蛇又恰到好处地将她接住,最后一人一蛇竟然安然地出了充满毒虫猛兽的山林。 这时天已大亮,楚霏蚺犹自惊魂未定,猜不出巨蛇驮她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这巨蛇的洞穴在这附近,它是驮着她回蛇洞准备加餐不成?她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巨蛇轻轻摆摆尾巴,身子成一坡形往下。楚霏蚺不由自主地顺着光滑的蛇背滑了下来,待她落到地面,定眼一看,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山脚下。 她回头万分惊疑地望着巨蛇,那巨蛇眼神已经不泛绿光,反而很是温和地注视着她,接着伏地,对她点了三次头,看起来像是在跪拜她,向她施礼一般。 楚霏蚺也不知那刻是怎么了,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竟不由觉得那蛇很是亲切,便伸出手去摸了摸蛇的脑袋。 巨蛇变得出奇地温顺,就像是她养的宠物一般,灯笼般大小的蛇目眨了眨,似在回应她。接着,那蛇慢慢地扭转蛇头,转身游入了山林,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楚霏蚺怅然若失地看着蛇离去,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蛇并不是要吃她,而是在一路护送她,救她出了虎口,又将她安然送出了山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蛇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皱了皱眉头,这时却听到肚子在咕咕直叫,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又赶了一夜山路,这会儿果然是饿了。算了,还是不多想了,先到有人家的地方找些食物充饥再说。 她擦擦头上的汗水尘土,背着行囊转身向前面不远处的镇上走去。 第3章 偶遇“良人” 河西镇,北临瀚漠,南临关中,一直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镇,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各族群的人交汇混杂,十分繁华。 楚霏蚺走到河西镇的时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着走着觉得眼睛都花了,脚也软了,这时候她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饥饿的人对吃的东西有着巨大的渴望,这种渴望使得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往饭菜香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 临仙阁,她抬头看看这酒楼上的镶金牌匾,跟酒楼前迎宾的人一打听,原来这是镇上最好的酒家,这酒家不仅有着天下各国的美食美酒,而且价格也是贵得惊人,因而,来往的都是一些富贵之人,平头百姓抬头望望都会心生畏惧。 她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粗布裙子,又看看人家站门口迎宾的人衣服穿得都比自己要好,看起来,这个地方不适合自己,还是别进去了。 她站了一会儿,扭头看到街对面有一家卖牛肉面的铺子,看来还是那个小铺子适合自己。 在她的身后,酒楼上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两位锦衣公子,穿白衣的那位一直安静地吃东西,时而端起清茶喝上一口,而他对面的紫衣公子却像是怎么也闲不住似的,他一边拿着琉璃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琥珀色的西域葡萄酒,一边喋喋不休。 “哎呀,表弟,难得出来玩一回,你别只喝茶不喝酒呀。我跟你说这酒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好极了,甘洌爽口,来,你也喝上几杯嘛!”那紫衣公子劝道,“这等美酒佳肴若不尽情享受,那得多可惜呀!” “我素不善饮酒,况且我们现在在外面,喝醉了多有不便,表哥你且喝吧,我喝茶就可以了。”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将酒挡开。 “好吧好吧,你可真是天底下最无趣的男人了,在家被管着,你一脸严肃也就算了,现在在外面你还这样严以律己,那就不必了吧。本来我觉得我也算是个君子了,可是跟你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混蛋了。” “我只是不想破坏我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罢了,至于表哥,你想做什么尽可以自便。”白衣公子说道。 “好的,我随意,我说过了,这回出来由我给你安排好玩的节目,不如,喝完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紫衣公子促狭一笑,“这个镇来往的人来自各国各族,就连女人也是各种风情应有尽有,表弟,待会儿想不想去见识一下呀?表哥做东,带你去个好地方。” “抱歉,我对这种事没兴趣。”白衣公子立刻明白了,表哥他说的应该是勾栏欢场所在,于是果断地拒绝了。 “我带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绝色佳人,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呀?!这女人也是要有比较才会有感觉的嘛,在家整天对着花语,你不腻烦吗?花语自以为她是什么天下第一大美女,我跟你说,这人世间女子千娇百媚,各有各的不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女更比一女更美呢!”紫衣公子越说越兴奋,“表弟,我告诉你,我就看不惯花语那副傲骄样,这次我非带个绝色美人回去气死她,非让她自惭形愧,没脸见人不可!” “花语的确很美。表哥你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吧,何曾见过哪个比得过花语呢?还是放弃吧,我可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把戏了。”白衣公子说道。 “我跟花语打过赌,现在回去不就认输了吗?何况,表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个尽兴岂不是亏大了?我跟你说,这个镇什么种族的人都有,我站在这里往下一看,说不定就看到一个美人了。”说着,紫衣公子就站起来,往楼下张望过往的路人了。 “行了,行了。这世间,万物存在,各有其美,女子也是如此,关键是看的人怎么去欣赏,比什么皮相得美丑,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有了有了,刚好楼下就有一个,我猜那个姑娘长得应该不错,肯定不错,表弟快看。”紫衣公子说道。 “我懒得看,你留着自己看吧。”白衣公子懒懒地说道,只顾着吃桌上的佳肴,连头也没抬一下。 “喂,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哦。”紫衣公子把头靠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何事?” 紫衣公子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道:“表弟,你是不是对那种事冷淡呀?还是,对女人根本就没兴趣呢?莫非,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欢男人,对不对?”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胡扯!你胡说什么呢!!”白衣公子抬头瞪了他表哥一眼。 “那你就拿出点男儿好色的本色来,不然,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你有断袖之癖,别怪我做哥哥的造谣生事,以前你对女人没兴趣那是年纪还小,可现在不同了,你已经长大了,也该开窍了,否则被人背后议论,也是迟早的事。”紫衣公子说道。 “好吧,我无话可说。你刚才说的是哪个女子,指给我,让我看看吧。”白衣公子无可奈何地说道。 “看吧,怎么样?” 白衣公子顺着紫衣公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对面卖面的小铺子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姑娘。她戴着白色的面纱,似乎正和面铺的老板争执着什么。 “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姑娘?人家戴着面纱,你怎么看出来她是美女的?”白衣公子眉头微微一皱。 “你看那双眼睛,漂亮吗?”紫衣公子说道。 “挺好看的。” “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有这样好看的眼睛,长相肯定不会差!” “那她为什么戴着面纱?”白衣公子不解道。 “女子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招惹祸端。而且,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更容易撩拨人心哪!”紫衣公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时,那戴面纱的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和那卖面的老板争执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那位姑娘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你我赶紧过去帮一下她吧。”白衣公子见状,有些担心地说道。 “看,你这么快就怜香惜玉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解风情呢。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去帮她。”紫衣公子笑道,转身正打算下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说道,“不行,我要先跟你打个赌,我去把那姑娘带过来,如果她是个美人,那就是我赢了,回去后,如果上头责罚我们,还有花语找我们麻烦的话,你得主动承担责任,如果万一是你……” “糟了,来不及了。回来再说。”白衣公子此时一直注视着那位戴面纱的姑娘,这会儿他看到那面铺老板竟然拿着擀面杖去推她了,他一时间为那姑娘急了,根本顾不得他表哥了,索性直接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凌空飞向了那位姑娘。 楚霏蚺在面铺前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请问一碗牛肉面多少钱呀?” 老板看也不看她,回了一句:“五文一碗。” “哦。那给我来一碗,不要牛肉,只要面的可以吗?”楚霏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这里只卖牛肉面,姑娘你要买就买,不买别碍着我做生意。”老板仍旧低头只顾着擀面。 “我……其实是这样的,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了,那个,这位大哥能不能好心给我一碗面吃呀?”楚霏蚺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往嘴里咽了咽口水,平时在家,她最不爱吃面条了,可是这会儿她却觉得面条简直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她第一次出门,又那么匆忙,根本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啥都需要用钱买的。 不过,她相信人心总是肉长的,老板不至于那么冷酷无情,看她饿晕在这面铺前吧。 “哟呵,那你还好意思问我多少钱一碗?以为这里是官府救济灾民的地方呀,滚滚滚,快走到一边去,要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我早就拿擀面杖打你了!”老板抬头看看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板,那就给我点面汤喝吧,我好饿。”楚霏蚺还是不放弃,乞求道。 “还赖着不走了?敢情想要逼我动手不成?咦,怪了,你一姑娘家出门不带钱,还蒙着面,眼睛倒是挺好看的,莫不是哪个窑子里偷跑出来的,或者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歌姬小妾怕被人认出来?”老板拿着擀面杖走到了楚霏蚺面前,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淫笑道,“小姑娘,我给你吃的可以,不过你得先让哥哥我摸一摸。” “我才不是那种女人呢!你不给我吃的就算了,竟然还侮辱我,你简直……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狗东西!狗东西!”楚霏蚺火气立刻上来了。 “刚才爷我是抬举你,你倒不识相了,还敢骂我,我跟你说,现在给我立刻滚开!!臭乞丐!”面铺老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拿起擀面杖就往楚霏蚺身上一戳,他那手擀惯了面,力道大得很,这么一推,楚霏蚺整个人往后跌了去。 她本来就饿得站不住了,这会儿更是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她原本以为会重重地倒在地上,却没有想到最后却倒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 她仰头吃惊地看向抱住她的那个人,那双望着她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后一生都让她无法忘怀。 第4章 如此赌约 楚霏蚺注视着那位抱住她的白衣公子,那一瞬,她的心好像砰然动了一下,然后,仿佛静止了一般。 “姑娘,你没事吗?”抱住楚霏蚺的白衣公子忙问道。 “哦,哦,我没事,没事。”楚霏蚺立刻站了起来,从那男子的怀里跳了出来,面纱下的脸红得有些发烫。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子,因为,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主动帮助她的异性。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似乎和她从小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有些不一样。 他的肤色有些过分苍白,看起来似有不足之症,外表虽然俊秀,但并不惹眼,眼睛不大,可看起来却像是在微笑,他整个人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干净、温暖、纤尘不染。 “姑娘,你怎么了?”白衣公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饿了,其实,说实话,我没钱买吃的,所以才和那个老板吵起来的。”楚霏蚺越说越小声。 “原来如此,你不如……”白衣公子刚打算开口想邀请她和他一起去楼上吃饭,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 “喂!表弟,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呀?快回到楼上来呀!” 楚霏蚺回头一看,见到一个紫衣公子正在对面酒楼上冲着他们打招呼。 “公子,你该回去了。”楚霏蚺提醒道。 “那是我的表哥,他叫金啸翎,我叫王梓宁。姑娘,你既然饿了,跟我去那楼上吃一顿好的吧。”白衣公子王梓宁微微一笑,邀请道。 “啊?哪里?你是说那里!临仙阁?!”楚霏蚺瞪大了眼睛,临仙阁呀,那个地方据说有很多美味佳肴,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公子,我身上没有钱。” 王梓宁不由得莞尔一笑,道:“我请你的,不用钱。” 楚霏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好运气,遇到这样的好人,看来,天下男人并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都是坏人。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王梓宁上了临仙阁。 那个叫做金啸翎的紫衣公子正在喝酒,已经喝得有几分醉了,一看到楚霏蚺,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我想到表弟真的把赌约当真了,还真的把这位姑娘给请来了。姑娘,请坐,请坐。” 楚霏蚺有些不自在地坐下,小声问道:“什么赌约呀?” “我跟你说,就是……”金啸翎趁着酒意就要把他和王梓宁打赌她面纱之下是不是美人的事说出来了。 “表哥!”王梓宁狠狠地踢了金啸翎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你一定是饿坏了,快吃吧,表哥,你再去叫几个菜吧。”他担心金啸翎又胡说八道,索性支使他去点菜了。 “为……为什么我去点菜呀?”金啸翎很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想看面纱下……” “好了好了!表哥,你赶紧去点菜!你也知道我不常出来,不懂什么菜好吃。”王梓宁忙又打断道。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金啸翎不情不愿地起身往楼下走去。 楚霏蚺忙站起来,摆手说道:“不必那么麻烦的,这些就够了,够了!” “姑娘,你尽管吃吧,不必客气。你肯定已经饿坏了。”王梓宁笑着劝道。这时,金啸翎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楚霏蚺早已经饿急了,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客气了,立刻取下面纱,大吃了起来。 王梓宁却有些愣住了,原来眼前这个姑娘面纱下的容颜并不是如他和他表哥所想的那样,她的面颊上分布着许多深紫色的疤痕。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楚霏蚺,不知为何,他心里反而有些心疼她。 此时,金啸翎点完了菜,醉醺醺地向他们走来了。 “糟糕!”王梓宁一看到金啸翎,暗喊道。他心知表哥喝醉了酒,口无遮拦,到时候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得罪眼前这个女子呢。 于是,他立刻站了起来,打算过去挡住金啸翎。 可惜,还没等他移步上前,金啸翎已经开口大声说道:“表弟,我回来了,我又加了五道好菜,包管姑娘你吃得尽兴。” 楚霏蚺正埋头海吃,听到这话,立刻回头致谢道:“谢谢,谢谢金公子。” “嗯?!”金啸翎看到眼前取下面纱的楚霏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是……你是那个戴面纱的姑娘?你的面纱取下来了?” 楚霏蚺点点头,回转身又继续吃了起来了。 “不会吧,你竟然长得这么……”金啸翎走到了她面前,无法置信地说道。 “表哥,你别再说了,赶紧坐下来喝你的酒吧。”王梓宁见状,忙捧起酒杯递到了金啸翎的嘴边。 金啸翎苦笑着推开酒杯,带着哭腔道:“表弟,这次打赌是我输了,是我输了,这个女的根本不是美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丑。你赢了,愿赌服输,我回去一定会主动承担一切责罚的。” “表哥,你醉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样的赌约?!”王梓宁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住了,他看到眼前的楚霏蚺慢慢地抬起了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金啸翎仍然不会意,继续趁着酒意说道:“表弟,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愿赌服输,我的确输了,这个女的不是美女,我看走眼了,赌约还是做数的,等回去后我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整杯酒泼到了他的脸上。琥珀色的酒水顺着他的脸一直往下流了下来。他先是猛吃了一惊,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他看到泼他酒水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取下了面纱的丑女。 楚霏蚺就这样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把已经空了的酒杯狠狠地砸碎在了金啸翎和王梓宁面前,瞪着他俩,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你们根本不是好心请我吃饭,而是拿我当笑话来取笑。你们给我记住,我叫做楚霏蚺,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好过!来日,我要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加倍奉还。告辞!”她强忍着眼泪,转身离去。 这一生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异性,原来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可笑的赌约罢了。母亲说得对,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只看重皮相的坏东西! 王梓宁赶紧追了上去,拉住楚霏蚺的手,解释道:“楚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去跟表哥打那种无聊的赌,你别生气,我表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滚开!”楚霏蚺用力甩开他的手,说道,“你还想怎样?!你还嫌我受的侮辱不够吗?还想继续拿我当笑话吗?王梓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和你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她便捂住脸,往楼下奔去了。 “楚姑娘,你的面纱!不戴上小心吓到路人哦。”金啸翎看到楚霏蚺把面纱落在桌上了,拿了起来,追上几步继续取笑道。 “表哥,你闹够了没有?!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言辞无礼呢?!”王梓宁夺过金啸翎手里的面纱,怒斥道。从来不轻易发怒的他这回是真的发火了。 “表弟,你没看到那个丑女往我脸上泼酒吗?是她无礼在先!何况只是个路人,你何必为了个不打紧的路人冲着我发火呢!”金啸翎喋喋不休地说道。 “够了!下回如果还可以见到她,我一定要你向她好好道歉!”王梓宁狠狠地甩下一句话,然后快步跑下了楼,追到了门口,左右环顾一番,楚霏蚺却早已没了踪影了。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白色面纱,叹了一口气,略一思忖,将面纱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走的时候说过一定会再来找我的,看来,我只能等到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把面纱还给她了。 第5章 报复开始 楚霏蚺从临仙阁跑出来后,跑进了楼后面的小胡同,心里头真是越想越气。 在神医谷的时候,被人侮辱也就罢了,出了神医谷,到了这外面还是被这些坏男人取笑,可恨至极,亏我还感激涕零,以为遇到了好心人了。原来只不过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拿我做赌约这样侮辱我,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吗?等着瞧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在报复那两个纨袴子弟之前,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弄点银子来,楚霏蚺想起自己还从神医谷带了一些药材出来,这附近一定有药店,我卖些草药给他们,应该可以换一些钱吧。 于是,她拍了拍肩上的包袱,胸有成竹地跑去找药店了。 果然,她最后用一根野人参换了三两碎银子,她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道,十文等于一钱,十钱等于一两,这三两等于三百文,按照五文一碗牛肉面来算的话,三两银子就等于六十碗牛肉面。如此算来,若是省着花的话,这笔钱除了可以买些包子馒头啥的吃吃,还可以用来住几天客栈呢。 如此一想,楚霏蚺心里安定了许多。 走着走着,她一直在路上闲逛着,黄昏的时候,她走到了镇上繁华的商道,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难道是…… 楚霏蚺放慢了脚步,偷偷躲进了巷子拐角处,探出头一看,果真是金啸翎和王梓宁,看来是冤家路窄,竟然又遇到了,且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表弟,花语一定没见过这些人间玩意,不如买些有趣的玩意带给花语做礼物吧。这难得出来一趟,你不给花语准备些礼物就说不过去了吧。”金啸翎说道。 “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而且,选礼物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麻烦了,你如果要买,就把我这份也买了吧。”王梓宁神情淡淡地说道。 “这哪能行,你给她买礼物代表的是你的心意,我怎么能够代买呢?”金啸翎说道。 “那就买盒胭脂或者买个镯子耳环给她吧。”王梓宁随口说道。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这些东西,花语哪样都不缺,而且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你这样随便打发,她到时又要对你发脾气了!”金啸翎说道。 王梓宁摇摇头,笑道:“如果是我买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发脾气的。只不过,你的确说得对,我还是应该选件有趣而且她又没有的东西送给她。”他低头扫视了一下街边一排的商铺,拿起了一个陶泥做的娃娃,“就这个吧,这么可爱的泥人儿,花语应该会喜欢的。” “就这么个东西,花语会喜欢吗?好吧,随你了,我已经在前面那家金店特意为她打了一副西域风格的金玉耳环,现在可以取货了,你随我过去拿一下。”金啸翎边说边拖着王梓宁往前面走去了。 王梓宁忙付了钱,把泥人收好,紧跟着他表哥走了。 楚霏蚺见他们走远了,才走出来,她走到卖陶泥人的商铺,也看了看泥人,的确很精美很可爱,她拿起一个问道:“店家,多少钱一个?” “姑娘,我们这的泥人乃本镇一绝,你看这釉质是西域珐琅彩的工艺,多么鲜艳好看呀。而且价格公道,五钱一个。”店家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么贵,不要了。”楚霏蚺心想,自己身上总共才三两银子,一个泥人竟然就是我六分之一的身家了,看来那两个人真是有钱,果真是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 “有了,以为有钱就可以任意欺负侮辱我了吗?本姑娘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他们俩不可。”楚霏蚺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有了对策,她先是跑到了那家金店门口躲起来,一直等到王梓宁和金啸翎从店里出来,然后又远远跟着他俩,一直跟到了一家叫做待卿归客栈的地方。 “待卿归?”楚霏蚺抬头看了看正门上的匾额,看起来这家客栈相当不错,估计住宿费也应该不便宜。 她走了进去,直接问道:“老板,请问刚才进来那两位公子他们住在哪里?” “姑娘,我们客栈是不会随意把客人的信息透露给别人的。”老板回答道。 楚霏蚺见状,立刻变做一张哭脸说道:“老板,其实我就是为了找那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公子来的,你看看我的脸,不瞒您说,我本来和那个叫做王梓宁的人情投意合,都已经订亲了,哪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生了场怪病,这张脸竟然变成了这样,没想到他立刻就反悔了,就快到结婚的日子,他竟然跑了,我的名节已经被他毁了,我不甘心……”说着说着,楚霏蚺竟然还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 “所以,姑娘你就追到了这里?唉,没有想到那个王公子看起来不错,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也挺同情你的。姑娘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呀?”老板还真是富有同情心,完全被楚霏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演技给打动了。 “我就想看看这负心人背着我想做什么事情,等到时机适合的时候,我就找他要回公道。老板,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经历,一定要替我保密呀,免得这负心人跑了。”楚霏蚺带着哭腔说道。 “好的好的,姑娘我一定替你保密。他们俩现在分别住在天字一号和二号房,其中那个王公子住在二号房。”老板说道。 “好的好的,我想问一下他们的房间旁边还有别的空房吗?我要住下来。”她又问道。 “哦,明白,明白,他们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是地字一号房。”老板说道。 “多少一晚?” “二两银子一晚。”老板说道。 楚霏蚺一听,二两银子,全部身家的三分之二,四十碗牛肉面呀,她一咬牙,道:“那我就住地字一号房。”接着在他们客栈的记名录上登记了一下自己的信息。 “老板,多谢你了,要记住替我保密哦。”楚霏蚺跟随店小二去房间之前又叮嘱了老板一遍。 老板点头道:“我明白的,这我明白的。姑娘,我祝你幸福!” 楚霏蚺强忍住笑,得意地跟着店小二到了自己的地字一号房。 刚走进地字一号房,她就听到隔壁传来了金啸翎那贱兮兮的笑声,她忙关上门,从门缝里看到了金啸翎匆匆走了过去,他走到楼梯口,对着店小二吩咐道:“给我房间拿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接着,他又匆匆走回房间去了。 “哈哈,天赐良机!”楚霏蚺捂着嘴,才没有笑出声来,机会来了。她立刻从包袱里翻出了几个药瓶,拿起其中一个药瓶,神医谷独家秘制的迷药,本来是给病人做手术时候用的,病人吃了以后,半个时辰之后,药效就开始发作了,病人会失去任何知觉,陷入深层次的睡眠当中,这个时候,就算往他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这时,她偷偷打开门,看到店小二正托着一壶酒走上楼来。 她忙立上前拦住了他,笑道:“小二哥,刚才我听到你家老板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可我刚才就是从老板那里来呀。”店小二有些纳闷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我刚才真的听到了,就是在刚才,可能是我在房间比较安静的缘故,你下去看看,也许真有急事呢!”楚霏蚺强调道。 “嗯?真的?可是这酒,那我先把酒给金公子送过去吧。”他说道。 “酒我帮你先拿着,你赶紧下去问问看,兴许真有急事呢!赶紧的呀!”楚霏蚺说道。 “好吧,你帮我拿着,我回去问问。” 楚霏蚺忙接过酒,看店小二一离开,她就赶紧把迷药拿出来,拔开塞子全倒了进去,然后晃了晃酒壶,大功告成了。 这时,店小二摸着后脑勺走了回来,说道:“姑娘,你真的听错了,老板他说没叫过我。” “哦,这样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楚霏蚺说道。 店小二摇摇头,接过了酒壶往天字一号房走去了。 楚霏蚺高兴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推开了窗户,天已黑了,明月当空,今晚的月色真美,她舒展了一下臂膀,感到心情好极了,最重要的是再过一个时辰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现在那个姓王的和姓金的那两个王八蛋应该都在天字一号房喝着那壶我精心调制的女儿红呢。 第6章 谁捉弄了谁 “表弟,这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喝几杯吧。”金啸翎斟了一杯递给王梓宁。 王梓宁将酒挡了回去,倒了一杯清水,道:“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了。” “反正喝完就睡,喝醉了也无妨呀!”金啸翎大咧咧地说道。 “不论怎样,喝醉了终归不好,你自己喝吧。”王梓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好吧,我喝酒,你喝水。我知道,你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生气,难道你还真的担心那个丑女来报复我们不成?”金啸翎一边喝着女儿红一边说道。 “人家有名有姓,她叫做楚霏蚺,你能不能学会尊重一下别人呢?她长得不美并不是她自己的错,你这样说话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呢?”王梓宁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喂,至于吗!为了一个陌生人跟自家兄弟呕气,表弟,你干嘛去?”金啸翎问道。 “我回自己房间去,这女儿红留着你自己好好喝吧。”王梓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喝就不喝,那么好的酒,我还不舍得分给你喝呢!”金啸翎冷哼一声,索性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 楚霏蚺一直在王梓宁隔壁的房间听动静,她听到了隔壁的房门开了,接着有走动声。 她走到后窗探出头一看,隔壁的灯亮了,王梓宁回来得还真早,这样也好,早点睡觉的话,他就不会察觉酒里有问题了。 半个时辰以后,楚霏蚺看到王梓宁的房间里灯已经熄灭了,而金啸翎的房间灯还在亮着。 “看来王梓宁已经在药效发作之前睡下了,我先去金啸翎房间探探情况。”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号房门前,点破了窗纸,往里面一看,金啸翎已经倒在了桌子地下,一动也不动了。 楚霏蚺轻轻地推开了门,门还没有被锁上,她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走到金啸翎旁边,用脚踢了踢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于是,她弯下腰放心大胆地搜起了他的衣服,很快地就从他身上拿到了一个很沉的钱包和一个锦盒,她打开钱包一看,钱包里竟然是一堆金叶子和几块碎银,她赶紧放进怀里,又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一对做工极为精致的金玉耳环。 楚霏蚺把收获的战利品藏进怀里,伸出脚又踢了踢地上的金啸翎:“可没那么便宜你,等着哈。”她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有了!楚霏蚺眼睛一亮,跑到了书桌旁,研出了些墨水,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水,走到了金啸翎旁边,然后在他的左边脸上画了一个乌龟,额头和右脸写了“我是王八”四个字。 “哈哈,这下就好了,我没往你脸上划几刀,让你也体会一下被人嘲笑的感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像你这种空有一张好皮囊、自我感觉好到极点的花花公子,这是你应受的惩罚!”她转身打算离开,想起隔壁王梓宁的房间已经熄灯了,于是走到灯笼前拿起灯套,取下了蜡烛,走了出去。 用这蜡烛照明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王梓宁的房门是否被他锁上了,如果被锁上了,进去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她悄悄地从金啸翎从房里走了出去,来到天字二号房,她轻轻一推门,门开了,奇怪了,那个王梓宁竟然也这么粗心,门也忘记关了? 她转念一想,也许是我的迷药药效要发作,他才这么疏忽的。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蜡烛走了进去,趁着烛光,看到王梓宁正仰面躺在床上安睡。 她偷偷地走了过去,又举着蜡烛仔细看了看王梓宁,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已经陷入昏迷了。 她得意地一笑,道:“我就知道,不管你多厉害也会着我的道的。虽然你看起来比你表哥心思缜密得多,可是你怎么可能猜得到那壶女儿红里放了我们神医谷秘制的迷药呢?来,现在让我看看你这房间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楚霏蚺一只手举着蜡烛,一只手开始摸索起王梓宁放在床边的衣物了,找了半天,只找到那个泥人和几块碎银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的表哥身上有那么多财宝,可是这个表弟却什么也没有。 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藏在了枕头下。她弯下腰,用力将王梓宁侧移了过去,然后伸手去探他的枕头底下,摸索了半天,却只摸出了一块面纱,她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午间遗落在临仙阁的面纱吗?这家伙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把我的面纱藏在枕头下,她还在思索,这时,床上王梓宁似乎动了一下,侧躺的身体往后一倒,又恢复平躺的姿势了。 吓得楚霏蚺立刻往后一跳,险些连蜡烛也拿不稳掉落到地上去了,她起初以为王梓宁突然醒了,仔细一看,发觉他仍然安睡着。 “也许是我刚才推他的时候,没有把他弄稳,所以才会这样,我们神医谷的迷药绝不可能出差错的!” 她这才又安下心来,这时似乎有一道微光闪了一下,楚霏蚺立刻察觉了,低头一看,原来是王梓宁的手垂在了床沿,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道微光就是他手上这戒指因烛光照射形成的反光。 她抬起他的手仔细一看,这枚戒指挺粗的,应该是纯黄金打造的,可是这黄金又不像是一般的黄金,显得格外的亮,黄金戒指上还镶嵌着一块碧玉。 “看来这一定是件好东西,好宝贝。”于是她立刻用力去脱他手指上的戒指,拽了半天才把他的戒指从手指上脱出来。 “哈哈。这回该你吃苦头了。”她举起戒指在烛光下仔细地照了又照,看了又看,看到戒指内侧有四个字:东君之戒。 她看了看,摸摸头,道:“东君东君,好像在哪听说过,哦,我想起来了,是传说中的太阳神称号。哼,东君之戒,可真是个自大狂。我该走了。”她把戒指收进怀里,正打算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做呢,他表哥的待遇他也应该享受一下,不能厚此薄彼嘛。 于是,她立刻跑到了书桌旁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转身跑了回去。 “你且看着,且看我也给你画一张大花脸,画啥好呢,我给金啸翎画了乌龟,我就给你画……画公鸡吧。”她微微一笑,拿起毛笔低头准备画了起来。 没有想到,毛笔就要触到王梓宁的脸的时候,他竟然翻了个身,面朝里转了过去。 “咦?他吃了我的迷药,怎么还能转身呢?不行,我今天就非得给你画上去不可!”她慢慢地移步爬上床,爬到内侧,低下头就想给他画上去。 不料,她正要画的时候,他又缓缓侧转了过去,又正躺着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故意捉弄我?他根本就是醒着的?不可能,我的迷药绝不可能失效的!”她又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对着他再次不甘心地提笔要画。 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身,却是在半空中胡乱挥舞起手来,碰巧将楚霏蚺的毛笔挡了回去,而且调转了个头,笔头反而划到了她自己的脸上了。 这时,他嘴里还一直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表哥,再来一杯,再来一杯!好酒!好酒呀!” 原来只是说梦话,我还以为他要醒了,算了,万一他真的醒了,那可就惨了,这一回就饶过他,下次有机会再画吧。 她把毛笔扔到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待她转身的那一刻,床上似乎仍在安睡的王梓宁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从她进屋里开始,他就一直偷偷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楚霏蚺竟然会下迷药来报复他和表哥,不过,她偷这些东西其实也无可厚非,她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拿了这些钱财也许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只是如今他又多了一桩心事,他抬起手,有些怅然地看看已经空无一物的手指,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取下他的戒指,她难道会是太阳神戒的有缘人?他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太阳神戒是有灵性的,她既能够取下来,那就送给她吧,不过,楚霏蚺应该不太可能会把那枚戒指保留下来吧,也罢,等她卖了戒指,自己改日再去把戒指寻回来,免得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第7章 梦得朱雀 楚霏蚺回到了房间,本打算连夜离开,转念一想,错过围观明早王梓宁和金啸翎发现财物尽失时的丑态那多可惜呀。尤其是那个金啸翎,她现在就能想象得出金啸翎醒过来后气疯的样子。 哈哈,现在觉得心情更好了。她把那些收获的战利品全部拿到床边,在床上仔细地摊开来,那么多金叶子,还有这么好看的金玉耳环,她拿到耳边比划了一下,摇了摇头,这耳环好像是他们买给一个叫做花语的女的,还有这个好看的泥人,她拿起来看了又看,这也是王梓宁买给那个花语的,这些不是自己的,自己也自是不屑,改天把这小泥人送给街上的小孩子,这金玉耳环便拿去当铺卖了。 这时,她看到了从王梓宁那里拿回来的面纱,不由得想起了上午自己被那个面铺老板欺负,王梓宁出手相救的事,想起了那一刻他抱着自己,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 无论他对我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十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主动对我出手相助的男子,而且他并没有直接笑话过我模样丑陋,我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她拿起了那枚戒指,这戒指对他应该非常重要,不然,那王梓宁看起来那么低调,身上都不带什么贵重的物品,又怎会在手上戴着这么华贵的戒指呢? 她把玩了一会儿戒指,将它试着戴到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不过宽出了很多,看来他的中指比自己的粗了些。她晃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微微一笑:“既然这不属于我,我现在就拿回去还给你,一饭之恩,算是还给你了,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欠你了。”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间,她的眼前闪过了一道夺目的红光,就像是一团耀眼的火光一样,她感到手指上有一股热量快速地传递过来,紧接着,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到眼睛一花,头一歪,竟晕了过去,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只火红色的大鸟身上,飞行在半空之中。 云就像白色的轻纱一般,轻盈地围绕在她的周围,她伸出手去,好奇地去触碰那些云朵,手从云朵里穿行了过去,这时她看到了一束银色的光芒洒在了自己身上,侧过头一看,发现自己正从月亮旁边飞了过去。 月亮上还站着几位窈窕的玉色宫装美女,她吃惊得嘴巴也合不拢,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女子看。 “仙女姐姐?那一定是月宫上的仙女?!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她一时激动,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是在一只火红色怪鸟的背上,站了起来,又喊又招手。 于是,乐极生悲,她脚下一滑,竟从鸟背上滑了下去。 “啊!”她整个身体直坠下去,吓得她尖叫了起来,才刚叫喊一声,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很动听的鸟鸣声,接着,一阵巨鸟振翅生起的大风刮了过来,她睁大眼睛瞪着俯冲而下的巨鸟,还没有回转神来,那只火红色的怪鸟已经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我没事,我没事!”楚霏蚺长舒了一口气,她还尚在侥幸自己大难不死,那只大鸟遽然急速地垂直下降,向地面冲去了,吓得她牢牢抓住鸟的羽毛,紧闭双眼,连声尖叫。 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依然趴在床榻边上。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她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眼睛,这梦境的感觉也太过于真实了吧。 她看看自己周围的一切物品都保持着原位,包括面前散落的金叶子还有金玉耳环也没有变过位置,这下子她更加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可是,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在床边的呢?我当时拿起了戒指准备去还给王梓宁,然后觉得好玩就戴上戒指试试看,接着就看到了一道红光,晕了过去。 对了,戒指,我是戴上戒指以后才晕过去的,当时还没来得及取下来。楚霏蚺立刻抬起手去看中指的戒指。 “怎么……怎么回事?我的手,这戒指……”楚霏蚺看到手上的戒指之后,猛吃了一惊,那戒指刚戴上的时候分明大自己的手指许多,可是现在它竟然奇迹般地变小了,紧紧地贴合在了自己的中指指根上。 “太邪门了吧,这戒指它怎么会变小的?怎么会呢?还有这戒指上的玉石,我分明记得是碧绿色的,可现在竟变成了红色的了。”她用力地想把这古怪的戒指脱下来,然而无论她花多大的力气,这戒指就像是长在她的手上一样了,怎么也脱不下来。 “我得去找王梓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站起身,这时她发现东方已经泛白,自己的房门外竟立着一个黑影。 “谁?是谁在门外?”楚霏蚺有些害怕地问道。 “楚姑娘,是我,我是王梓宁。”那门外的黑影回答道。 “是你?!”楚霏蚺又惊又疑,自己正打算去找他,岂料他已经来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被自己迷药给迷着,依然处在昏睡之中吗? 她又试探道:“你为什么站在我房门前,你站在那里多久了?你有什么目的?!” “我站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开一下门。”他回答道。 楚霏蚺走了过去,把门一下子打开来,看到王梓宁穿着蔚蓝色的长衫侧对着她,立于晨风之中,风将他的衣摆微微扬起,他的样子娴静而飘逸,一时令人有种羽化而登仙之感。 “楚姑娘,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重逢了。”王梓宁温雅地说道。 “哦,哦。”楚霏蚺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当他站在她面前,用那带着笑意的眼看着她时,她的心就会莫名跳得剧烈,几乎忘了要怎么说话。 “楚姑娘,你怎么了?”王梓宁见她只是瞪着他不说话,又问道。 楚霏蚺蓦然清醒过来,正了正神,抬着下巴,有些倨傲地问道:“我现在问你,你给我听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房门前吓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你到底有何目的?还有,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睡觉吗?” “那么多问题?”王梓宁微微一笑,道,“那我选择先回答最后一个吧,因为我从不喝酒,楚姑娘为我和表哥精心准备的女儿红,我一口也没有喝。楚姑娘昨晚进屋拜访的时候,我就一直醒着,并没有睡着,所以,我知道你就住在我的隔壁。至于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拿走了太阳神戒,之后我看到了你房间里出现了红光,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不过,楚姑娘尽可以放心,我并没有什么目的。” 四个问题,他一个不漏,全部回答了,楚霏蚺听完后,完全明白了,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么说,你昨晚一直装睡戏弄我!!很有意思吗?!你觉得很好玩吗?这么说,你现在是想来问我要回东西的?好的,我也不稀罕,拿回去!”她转身就打算回屋里去拿。 不料,王梓宁却忙阻止道:“楚姑娘,不必如此,我不是来问你拿丢失的财物的,我来只是想问你,你是否将那枚戒指戴上了?” “我明白了,我就猜到了一定是你在捣鬼!是你存心捉弄我!你快把这戒指从我手上我取下来!给我取下来!!”楚霏蚺伸出左手,嚷道。 “原来你真的戴上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王梓宁看了看她手指上的戒指,“那这枚戒指以后就属于楚姑娘你了。” “什么意思?你把这戒指给我拿下来呀!” “楚姑娘,你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这其中缘由说清楚。你手上戴着的这戒指名为太阳神戒,戒指里封印着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所以,这戒指有着巨大的灵力,它会给它自己选择主人,现在,你就是它选择的新主人了。”王梓宁郑重地说道。 “什么鬼话?我不会相信的,一定是你故意戏弄我,在这戒指上动了手脚,它才会突然变小,脱不下来的。”楚霏蚺很肯定地说道,他一定还在欺骗我,一定是的。 “昨晚,你是否梦见了一只火红色的大鸟背着你上天飞翔?那就是朱雀,看得出,它很喜欢你,才会带着你的魂魄上天游历一番。”他笑道。 “我真的梦见过。”楚霏蚺低头沉吟片刻,蓦地抬头,“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竟然能够知道我梦见过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梦境里的事?!” “实不相瞒,这只朱雀它是我的守护神,与我心意相通。”他说道。 “那它是你的守护神,又干嘛要跟着我?它不应该在你的身边吗?”楚霏蚺更加困惑了。 “因为它将要经历天雷之劫,此劫十有九死,凶险异常,所以我把它带了出来,希望借此机会帮它找到一个有缘人,令它顺利躲过这场劫难。楚姑娘,既然朱雀它选择了你,那么,就请你好好保管它,他日姑娘若有危险,这枚戒指也定会及时帮助姑娘你的。”王梓宁说道。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我总算是明白了,你想借我替你的宠物什么朱雀挡灾,对吧?!果然你和你师兄是一丘之貉,狼鼠一窝……”正说话间,一道金色光芒从王梓宁背后照射了过来。 楚霏蚺用手挡了挡眼睛,原来已经天亮了,在她和王梓宁谈话间,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了,这时,她看到王梓宁整个身影隐在了初升的阳光里,他的笑容干净纯粹,让她的心突然间觉得很温暖很安稳。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金啸翎鬼哭狼嚎似的咆哮声。 “表弟,表弟!我房间遭贼了!遭贼了!”紧接着,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金啸翎从隔壁屋里奔了出来。 第8章 就此结怨 金啸翎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到王梓宁就张口想要说屋里遭贼的事,这时,他发现了站在王梓宁身边站着的楚霏蚺,她正指着他,笑得前仆后仰。 “哈哈……哈哈……”楚霏蚺看着自己在金啸翎脸上画的杰作,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你是那个昨天中午的女的,叫什么来着,叫楚霏蚺什么对吧?”金啸翎看着楚霏蚺,先是瞪大眼睛,突然间,他点了点头,“哦,哦,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昨晚的事一定是你在搞鬼!一定是你,对吗?!”他的指头都快指到楚霏蚺的脸了。 “是我!你这张嘴这么损,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这是你应该受的惩罚!”她挡开他的手,大方地承认了。 “呵呵,你这个贼,说再多也是狡辩,来人,快来人!有贼!快来把她抓到官府去!”他一把抓住楚霏蚺手腕,扯住她就要下楼去。 “等等!表哥,楚姑娘她没什么大错,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你何必……”王梓宁见状,立刻挡在了金啸翎面前。 这时,许多住店的人被惊动了,纷纷出来围观。 他们围过来,还没有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看到金啸翎的脸,指指点点,笑了起来。 “怎么?店里有贼?本店素来注重顾客的安全,怎么会出现贼呢?”店老板也跑上楼来了,待看到金啸翎的时候,也忍不住要笑了。 金啸翎看着大家的神情,有些纳闷地说道:“你们在笑什么?” 这时脑子缺根弦的店小二愣愣地指着他的脸说道:“客官,你,你是王八。”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乱作一团。 “什么?!你竟敢侮辱本王……不,竟敢公然侮辱本少爷!不想活了吗?!”金啸翎勃然大怒,作势就要去打店小二。 王梓宁忙将他拉住,道:“表哥,你先回房间把脸洗干净吧。” “我的脸?”金啸翎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手上都是墨痕,顿时明白了过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了回去。 王梓宁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大家都在笑,你怎么不笑?”一旁的楚霏蚺说道。 “这只是孩童的把戏,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楚姑娘,你这回算是彻底得罪我表哥了,以后还是小心为好。”王梓宁说道。 “你是在嘲讽我幼稚可笑,对吗?”楚霏蚺面带愠色地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如果你执意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他说道。 “你就是这样想的!”楚霏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店老板走到了王梓宁面前,看了看楚霏蚺,道:“王公子呀王公子,我看你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想来人品不会太差,楚姑娘她虽然因为生病变成了这样,但是我看得出她是个心善的姑娘,你该好好珍惜她才是。我一把年纪了,见过来来往往多少人,看人是断不会错的,你要懂得珍惜呀!” “等等,老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王梓宁听得一头雾水。 楚霏蚺立刻醒悟了,看来店老板把她昨天编的瞎话都信以为真了,她担心王梓宁再继续追问下去,忙走到了店老板旁边,道:“老板,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误会,您请大伙儿都回屋里去吧,您也回去忙您的生意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了。” “姑娘,这位公子如果辜负了你,是他的损失,你可要好好的才是。”店老板临走前还叮嘱了一番。 楚霏蚺忍不住想笑,却发现王梓宁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赶紧收敛了笑容,道:“你可别想多了,昨天我为了探查你俩住哪里,故意跟老板编了个谎话。好了,我走了,再见,哦,不,是永不再见。”她拍拍手,准备回屋里收拾一下就离开这里。 不料,她前脚刚迈进门槛,身后就传来了金啸翎的大嗓门。 “你这女贼,还敢跑?!今天你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我绝不会饶过你。”金啸翎冲了过去,将手按在门上,瞪着楚霏蚺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还想怎样?我只是在教你怎么尊重一个人,如果还不罢休,下次,可不是脸上画画那么简单了,我会用刀在你脸上一笔一笔写上去。”楚霏蚺说道。 “我只是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罢了,你别得意,你这样做,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丑人多作怪。”金啸翎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 楚霏蚺闻言,气得眼泪在眼里不断地翻滚,说不出话来。 王梓宁忙上前,道:“表哥,楚姑娘她并无大过,你何必一再地恶语伤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表哥,我们走吧。” 不料,金啸翎却仍旧不肯罢休,一把推开王梓宁,说道:“这事是我和这丑女之间的恩怨,表弟你少管!我本来粗枝大叶,这次出丑丢人,我就认栽了!不过,丑八怪,你也别太得意,更别妄想我会因此尊重你,我可不服你。如果你有胆量的话,就跟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服你一次!你敢吗?!” 楚霏蚺咬牙问道:“你说,什么赌,如何赌?!” 这时,金啸翎一把拉过王梓宁,说道:“你看清楚,我虽然毛病多多,但是我表弟他却是个完人,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做得最好,生平从未失策,也从未上过别人的当,包括昨晚,我被你药晕了,着了你的道,他依然一点事也没有。你若真有本事,让他着你道一次,呵呵,那么,我就服你了!怎么样?” 楚霏蚺立刻应道:“赌就赌!王梓宁,昨晚你也只是侥幸罢了,你与你表哥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何必在这假惺惺装什么好人呢?你想利用我帮你的宠物什么朱雀渡劫,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反正,终有一天,我一定,一定会让你栽在我手上的!”说完,她便头也不回,推门进去了。接着,她的房门就砰地关上了。 王梓宁对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本来与我毫无关联,表哥,你为何定要这样做呢?” 金啸翎得意一笑,耳语道:“我这是给你的一次忠告,不要总以为自己是对的,以后要再想帮人也要看对人再帮!像这种女人,惹上可就麻烦无穷了。我早跟你说过,我对女人比你懂。好了,反正这个女人再怎么折腾,对你也不会有威胁,就权当哥哥我给你找的乐子吧。”他拍拍王梓宁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打了个呵欠,“先去吃个早点,回来休息一会就出发。”他也跟着走了。 楚霏蚺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一时有些感慨,自己本来是出来找父亲的,却遇到了这些麻烦,不过,反正也不知道父亲他在哪里,倒不如索性跟着这两个人,边找边好好修理他们一番,不然的话,心里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去! 第9章 跟定你了 次日清晨,王梓宁就和表哥金啸翎一起退了房,准备去别的地方游历了。 他俩一出门,王梓宁回头看看待卿归客栈,松了一口气,道:“走得那么早,应该可以摆脱楚霏蚺了,这样一来,也可以使那个无聊的赌约自动失效了。” “呵呵,表弟,别太认真了,所谓赌约,我就是和她开玩笑的,我就不信这世上竟还有人那么死心眼的,难不成她就没事干了,一路跟着我们不成?所以,放心吧。”金啸翎大咧咧地说道。 “也对。”他笑了笑,从怀里拿出地图,道,“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 金啸翎一把扯过地图,道:“看地图多没意思,听我的,河西镇南面就是入关了,关里才更加好玩!跟我来!” 王梓宁看着金啸翎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地图拿过收了起来,表哥的个性,他很清楚,他一向冲动胆大,想要做什么,谁都拦不住,但是他实在太冒失了,总不免闯祸,所以,他这次出来,其实除了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外,还有就是在旁照看一点这个爱闯祸的表哥。 他摇摇头,跟随着表哥离开了。 待他们两人走出了五十步开外,从角落里飞快地闪出了一个人影,尾随他俩而去了。 半天过后,王梓宁和金啸翎出了河西镇,上了通往玉门关的官道上了。 “表弟,前面路上有个茶水摊,我俩不如先去歇个脚,吃点喝点,顺便问一下路,如何?” “那就去吧,我也已经乏了。”王梓宁打了个呵欠,走了过去。 “表弟,你看起来的确挺累的,脸色还这么苍白,你不会旧疾复发吧?”金啸翎有些担心地说道。 王梓宁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虽然我一累就会有些头晕,但是不打紧的,我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只是还有点后遗症罢了。” “出来也好,我把你带出来锻炼一番,说不定你的病就完全好了呢!”金啸翎哈哈大笑。 他俩并肩走到了茶水铺,金啸翎当先坐下,喊道:“先来一壶茶水,还有什么吃食也上来吧。” “好咧!”铺主立刻应道。 王梓宁却左右顾盼了一番,见到铺主挺简陋的,只有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应该就是铺主,他身后站着一个满面雀斑、长相平庸的圆脸女孩子,正趴在地上洗碗,这会儿正不断地抬头看他俩呢。观这两人的模样和年纪,大概是父女俩吧, 他似乎有些被那女孩瞪着他发花痴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了,忙低下头去, 没过一会儿,铺主将一壶茶和一碟牛肉端了上来,道:“两位客官先喝水解解渴,吃点牛肉充饥。” “好的。”金啸翎说道,他正要去拿茶壶。 王梓宁却先端起茶壶给表哥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接着,他靠近他表哥,和他的表哥耳语了几句。金啸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嚷嚷道 :“表弟,这里离河西镇远得很了,虽然有些偏远,但是这是官道,安全得很呢!你别草木皆兵了,尽管放心啦。” 两人各自一碗茶水刚刚落肚,金啸翎正想赞一句茶水很甘甜,不料却颓然倒在桌上人事不知了。王梓宁也张了张嘴,来不及说话就也倒在了桌上了。 “哈哈”楚霏蚺拍手一笑,得意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将那对金啸翎买的金玉耳环递给了铺主,“老板,多谢帮忙,这里的生意看来很辛苦吧,这对金玉耳环就给你当做酬劳,拿去给你女儿做嫁妆吧。” 铺主连连点头,接过那对金玉耳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旁,他那圆饼脸的笨拙女儿也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说道:“好好看呀!” “帮人帮到底,这锭银子足有十两重,也给你吧。”楚霏蚺见他们父女如此开心兴奋,又取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只是……”铺主看看趴在桌上昏迷不醒的王梓宁和金啸翎,道,“只是他俩要怎么处置呢?” “你不会要杀了他们吧?!我觉得白衣服的公子看起来不像坏人呀。”铺主女儿忙说道。 “你喜欢他,对吗,小妹妹?”楚霏蚺问道。 铺主女儿忙答:“喜欢喜欢。” 铺主立刻瞪了他女儿一眼,他女儿又慌忙摇头。 “这就好办了。黄衣服的那个我把他抬到山里喂野兽,白衣服的留下,今晚就入洞房,等明天他一醒过来,看见小妹妹你睡在他旁边,那就生米做成熟饭了,他到时想推也推不掉咯!” “这……这哪能行呀?”铺主说道,而他的女儿则眉开眼笑,在一旁狂点头。 “好的,就这么定了!老板,快和我一起搬。”楚霏蚺挽起袖子,招呼道,然后上前去推金啸翎。 “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表弟你别装了,这样你还能也装得下去呀你!”昏迷不醒的金啸翎突然拍桌子大笑了起来。 王梓宁也终于装不下去了,坐直了,抬头看着楚霏蚺微笑着。 楚霏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道:“你竟然没有晕?!” 金啸翎笑得更大声了:“表弟呀,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不好意思,耽误表弟你做新郎了。” “你胡说什么呢,表哥。”王梓宁有些着恼地蹙了蹙眉头。 “我可没胡说,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这满脸雀斑的妞怎地就看上你了呢?你到底哪里比我吸引人了呢?不过,哈哈哈哈,那妞我实在是消受不起,这艳福还是给你吧。”金啸翎笑道。 “表哥!”王梓宁无奈地说道。 “王梓宁,你又戏弄我!”楚霏蚺着恼地说道。 “我本来有意继续装作昏迷想让你赢了这赌约,此事也好就此罢休。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你要让我和这位姑娘成亲……”王梓宁看了看铺主女儿,皱了皱眉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本来就是看重皮相的肤浅之徒!我倒觉得你高攀了人家姑娘!”楚霏蚺说道? “终身大事岂可这样马虎?楚姑娘,看人是要看心的,我并不是在意一个人的外貌,只是我根本和这位姑娘半点关联也不曾有过,你这般安排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王梓宁说道。 “谁要跟你讲理了,你要是真的能懂看人看心,除非是哪天你眼睛瞎了看不见了!”楚霏蚺说道,停顿了半晌,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你怎么时候知道这水里有毒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城里的时候,我就发觉有人跟踪我们了,当时我还不敢确定是谁,有什么目的,出了城,上了官道,我却发现跟踪我们的人不见了。等我和表哥来到了这个茶水铺的时候,我观察到这里应该少有人来往,桌子上积了许多灰尘,可是老板端上的茶水还很热,牛肉看起来却似乎放了很久了,再加上,我喝水的时候,那老板一直盯着我看,似乎在期盼我赶紧把水喝完。于是我就索性将计就计,看究竟是谁在暗中设计我和表哥。” “可是我刚才分明看到你把水喝下去的,那还有假不成?!”楚霏蚺吃惊地问道。 “你看!”王梓宁见楚霏蚺仍然有些疑惑,便摊开了手掌,变出了一只翠绿色的蟾蜍,道,“这只翡翠蟾蜍,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酒虫,它可以把世上任何有毒的液体净化为无毒的,也可以把酒变成水。” “这只蟾蜍本来是表弟用来骗长辈的,遇到长辈难免要喝酒应酬,他喝不了太多的酒,每次都偷偷拿这只蟾蜍把酒换成水。”金啸翎说道。 “表哥。”王梓宁见金啸翎说了不必要的话,提醒道。 “哦哦,这件事就不说了。不过……”金啸翎指着楚霏蚺,一副挑衅的样子,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楚霏蚺你还是输了。” 不料这次楚霏蚺却不急不怒,用她的那双乌黑的眼睛在王梓宁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说道:“反正机会还有的是,我就跟着你们俩,总有一天,王梓宁你会栽到我手里的!” 王梓宁摇了摇头,道:“执着本来就不是好事,何况是为了这样无谓的事呢。算了,随你喜欢吧,只是不要因此耽误了你自己的事。” “反正我就跟定你了!”楚霏蚺心道。 她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姓王的并不简单,心思缜密,举手投足定非一般人家出身,随身所带的更是世间少有的宝物,说不定他会知道我父亲留下的白玉牌是何来历,索性先跟着他,看看他的人品究竟如何,再做打算。 第10章 孤女慧慧 广袤而浓密的北国丛林中,一潭冒着气泡的温泉映照着天穹一轮冷月,此刻,温泉周围安静得出奇,没有虫鸣鸟叫,走兽穿行。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水声响起,平静的温泉水面泛起了波澜,从水里钻出了一个赤**裸**着上身,长发如海藻般浓密乌黑的少女,她仰头甩去了脸上的水,跳上岸来,健美而修长的双腿在岸边草丛里轻盈地跳动着,不一会儿,她跑到了一棵大树下,轻捷地撩下了挂在树杈上的白纱披在了白若凝脂的身上。 在半透明的轻纱包裹下,她的身子更显得曼妙多姿,她跳到树上,晃动地又白又长的双腿,她微笑着望着天空,笑容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羊羔一样天真无邪。 月光,温泉,美人,这一切宛如仙境,这美人儿看起来更是冰清玉洁,不可触犯一般。 突然,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道:“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来了。” 她身后的丛林,树叶子一阵晃动,从林子里一头粗壮的黑狼,抬头望着树上的女子,眼睛发出了似乎是饥饿的绿光。 那树上的女子看着仰头瞪着她的黑狼,接着竟发出了与她外貌甚是不符的*淫**荡的笑声,伸出嫩葱一样修长的手指,半勾着指着黑狼,道:“装什么正经呢,我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呀?!你把我要的消息带来了吗?若带来的话,我就把你想要的……”转瞬她又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声音娇媚入骨,仿佛一转眼间,她就从那圣洁的天使堕落成了一个地狱门前的淫***娃。 那黑狼在地上一卧,转瞬化成了一个披着黑披风、面目有些狰狞的粗壮男子,粗声说道:“我已经跟踪到了,那两个人往南面去了,现在快要过玉门关进入中原了。只不过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什么女子?长相比起我如何?和他们两个什么关系?”那坐在树上的女子立刻警觉道。 “应该只是个平凡的凡间女子吧,长得一般,跟你这样天仙般的样貌简直没法比,那女的脸上还有似乎有些疤。至于和那两人的关系嘛,似乎是与他们有些过节,才一直跟着他俩的。”他回答道。 “哦~那我便放心了。哈哈,看来挺有意思的,这一路上得跟着一个丑八怪,一定是把他俩给急坏了吧。”白衣女子抬手捂着嘴,娇笑了起来。 黑狼变成的男子这时抬头看着她,眼里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瞧你,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好吧,就让你先尝点甜头吧。”那女子娇嗔地说道,然后就裹着白纱从树上跳了下来,倒在了那男子的怀里。 那男子喘着粗气,一把将她的身上的白纱扯去,她的身体在月色下敞露无疑,像美玉般玲珑剔透,显得格外地诱人。 男子二话不说,就将她压在了他那黑塔般的身体下,用他那双大手在她的身上揉搓起来,在她挺拔的双**乳*间游走,用力地捏揉,直到那女子吃痛地呻吟起来:“黑狼呦,别那么猴急,轻点。” 她越这么叫唤,那男子反而越加使劲,用嘴在她全身上下吸吮着,粗糙的手在她原本洁白的身上留下了许多或深或浅的揉痕。 身下那女子反倒很是享受,发出了更加大声更令人**的呻吟声。此刻再没也不见了刚出水时的清新脱俗,似乎完全变成了一个放浪不堪的荡**妇。 在这月下,这两人肆无忌惮地行着这野*合*之事。 而在不远处的树下,高高的灌木掩映之下,立着一个身披白袍的男子,他侧身而立,面白如玉,五官几乎达到了一种极致的俊美。 此时,他一直默默地凝视着着彼岸之上那对正在忘情翻滚痴缠的男女。那对男女野*合*时候的叫唤和喘息声,在这宁静的夜里,随风不断地传进他的耳里。 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专情吗?说好的,等我回来,我离开不过百年,你却已与他人……我真是可笑,会一直那么相信你……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的笑,一滴泪从他干净利落的面庞上滑落,滴进了草丛中。他转过身,快速地消逝在了这夜幕之中了。 *** 几天以来,楚霏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王梓宁和金啸翎两个人走着。他俩吃饭,她坐邻桌,他俩住客栈,她住隔壁,他俩逛街,她站旁边…… “表弟,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她花着我们的钱,还敢明目张胆地跟踪我们,总觉得这麻烦像是我俩自找的。”金啸翎回头看看不远处的楚霏蚺,道。 “我想,楚姑娘她自己应该也不知道去哪里吧,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跟着我们也好有照应。”王梓宁说道。 “呵呵。”金啸翎鼻子冷哼一声道,“你要是那么好心的话,当初干嘛那么铁石心肠,把那个千娇百媚又孤苦伶仃的林家妹子给扔在半路上呢,人家不也很可怜吗?现在倒好,拣了一个又丑又麻烦的母夜叉!你这是眼睛有毛病还是同情心泛滥呀!” 提及那个林姑娘,王梓宁的眉毛不由微微皱了一下,停顿片刻,说道:“我看得出,楚霏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她愿意跟着就让她跟着吧。”王梓宁说着就走进了客栈。 “好吧,好吧,说着说着我真有点开始惦记那个林小美人了,比起花语,嗯……那是各有千秋呀!当初,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听你的话把那么个大美人抛弃了呢!”金啸翎一边叹气一边跟着王梓宁进了客栈。 楚霏蚺也走到了客栈门口,她见他俩回了客栈,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这一路上,她一直跟着他们却还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几次设计都还是被王梓宁识破了。 不过,她也不着急,慢慢来,就边沿路打听父亲的下落,边跟着他俩。 这会儿,趁他们回了客栈休息的间隙,自己便先在外面转悠一番,打听下父亲的消息吧。 “不过回想起来也真奇怪,王梓宁他当真不烦我吗?走到哪里他都会设法让我跟上他,住客栈,他还会特意安排隔壁的房间给我,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呢?”她在路边闲逛着,一直胡思乱想着。 突然,她边走边寻思,似乎听到路边有人提到了“王梓宁”三个字,她一个激灵,停了下来,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女子似乎在跟人打听什么。 她再仔细一听,更是吓了一跳,只听那女子比划着问路人:“请问你们见过一个名叫王梓宁的男子吗?大约二十几许的年纪,脸色很苍白,个儿大概这么高,气质很温文尔雅的,请问你们见到过吗?”路人连连摇头。 那女子回转身往她的方向走来,楚霏蚺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的容貌身量,她身姿出挑,就算是穿着直筒般的粗布衣裳也难掩其曼妙,容貌更是无可挑剔,一双杏仁眼灵动得都要滴出水来,忽扇忽扇地,就像小鹿一样可爱,皮肤如凝脂般细腻白皙,。 她还在望着那女子出神,那女子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颔首道:“请问这位姐姐,你可认识一个叫做王梓宁的男子?我听说他前日来到了这里。” “你管我叫什么?”楚霏蚺有些郁闷地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好歹是二八年华,却被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硬生生喊成了姐姐,这姑娘怎么看应该也比她大几岁吧,瞧那直筒粗布衣衫也掩饰不住的挺拔胸姿,明显已经发育完好了,而自己,胸只比男的大那么一点。 “姐姐,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她有些无辜的表情和柔软甘甜的声音,顿时让楚霏蚺发不出火来。 “没……没什么。你刚才说要找王梓宁,你是他什么人呀?”楚霏蚺问道,心里暗自寻思,眼前这个美人莫非就是金啸翎口中的花语? “奴家曾受了王公子的大恩,他从恶人手里救下了奴家,奴家当初便与他定下了婚约,谁知他中途却把奴家给扔下了,奴家便特意一路寻来了。”她一口一个奴家,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把属于女子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让楚霏蚺也有些着迷了。 “原来是这样,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楚霏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奴家姓林,名唤慧慧。”她答道。 “你可不可以自称我,我听你一口一句奴家,有些不习惯。”楚霏蚺说道。 林慧慧点了点头,低头很轻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人间女子都自称奴家的呢,神色似有不喜。 “你说什么?”楚霏蚺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你知道王梓宁王公子的下落吗?”她抬头问道。 “我……”楚霏蚺有些犹豫,她看着林慧慧那天真无公害的模样儿,看着看着,心里头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转而笑道,“我认识王梓宁,你快随我来。”说着,就拉起了林慧慧的手往客栈跑去了。 这回,王梓宁,我总算找到你的软肋了,等着瞧,我有办法对付你了! 林慧慧被楚霏蚺拉着快步前行,这时她低头看到了楚霏蚺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有些讶异地一愣,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有所思。 第11章 头号花痴 “姑娘,你拉我做什么,这是要去哪里呀?”林慧慧跟在楚霏蚺身后,一叠声问。 “别急,到了就知道了。”楚霏蚺说道。 金啸翎摇着一把文士扇子,摇头叹气从客栈里出来了:“我表弟脑子真的有毛病了,竟然还让我出来叫楚霏蚺一起吃晚饭,他这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呀?嫌她给我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他正独自嘀咕着,突然间,停了下来,他看到楚霏蚺正从左前方奔跑过来,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哎,本来还想回去说找不到了事,没想到麻烦精说到就到!喂!麻烦精,正找你呢!”他将扇子一收,指着她喊道,这时,他往她身后一看,顿时愣住了,扇子往下一垂,落到了地上,有些结巴地说道,“这……这身后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难道是……啊呀,一定是,是林姑娘呀!林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他顿时喜笑颜开。 楚霏蚺眼白朝上一翻,小声道:“色胚,见到美女就动不了了。恶心!” 谁料金啸翎耳尖,立刻听到了,撇嘴道:“非也,非也,林姑娘虽美,却还不至于美到令我如此失态,主要是在某人的映衬之下的缘故!” 楚霏蚺一腔怒火简直要从喉咙里冒出来,看看身边林慧慧,心道,忍住!忍住!我的目的是对付屋里那个所谓的完人,我一定要看到王梓宁这个完人不是完人的时候。 “楚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本来该亲自出来请你去吃晚饭,可是刚才店家找我有点事,只有劳烦我表哥了,你俩没什么事吧?”王梓宁快快地走了过来,刚才在屋里他瞧见楚霏蚺和表哥在院子里对立着,担心他俩又闹将起来了,便赶紧过来了。 楚霏蚺刚想说话,林慧慧已经从她身后跑了过去,跑到了王梓宁面前,喜不自胜却又娇羞无比地说道:“王公子,我终于见到你了。”边说边低头看脚,一双白嫩的手在身前有些紧张地来回搓揉着。 王梓宁的微笑有些凝住了,略有些僵硬地说道:“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公子不告而别,我好生担心,便一路打听,追随而来了。还望公子莫怪。”她轻轻地说道,一双美目凝望着王梓宁,好像随时都要滴出泪水来似的。楚霏蚺在旁看着,身为女人,也不由得有些心动。 王梓宁却面无表情地说道:“哦,看来你也没吃饭吧,进屋里去吧。”然后立刻把目光移向了楚霏蚺,“楚姑娘,吃晚饭去吧。”正说着,金啸翎已经一把拉过了王梓宁,说道:“表弟,你就别墨迹了,菜都凉了!” 林慧慧立刻跟了上去,站到了王梓宁身边,金啸翎一见林慧慧,立刻把王梓宁推到旁边,和林慧慧套近乎去了。 王梓宁无奈地一笑,跟着走了几步,却发现楚霏蚺依然木立在院子里。他又转身走到她面前,说道:“楚姑娘,你怎么站着不动?不进去吗?” 楚霏蚺眼睛撇了撇他,道:“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晚饭?麻烦你以后不要总是叫我一起吃饭,也别给我安排住的地方。我可不想领你的情!” 王梓宁先是一愣,略一思索,温和地说道:“你如果不接近我,怎么能够了解我的弱点呢?不了解我的弱点,你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打败我了。好了,该不该进去吃饭,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我可不勉强。”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楚霏蚺站在原地,有些发懵,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呢?是太无聊了吗?她站了一会儿,快步跟了上去。 王梓宁听到她跟了上来,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抬头却正看到林慧慧在门口望他,他和她恰好四目对上,便马上移开了目光,急急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不知为何,他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林慧慧见他进了屋,也立马转身跟了上去,就像他的影子似的,楚霏蚺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林慧慧自打见了王梓宁,好像眼里就没了旁人似的,就跟着了魔似的,傻子也看得出她对王梓宁有意思,可是,不知为什么,楚霏蚺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待四人围着一圆桌坐定,楚霏蚺闷声不吭,就开始挟菜了,不管怎么说,王梓宁点的菜还是挺合乎她的胃口。 金啸翎一直在给林慧慧挟菜:“林姑娘呀,上次的事实在抱歉,我和表弟因为有要紧的事,只好离开了,没想到你竟然不顾危险,不顾路途劳顿一路地跟来了,抱歉,还望你不要见怪。吃菜,快多吃一点,这鱼不错,你尝尝。” 林慧慧却望着王梓宁说道:“能够再次见到王公子,我的救命恩人,我,我就算是死在路上也值。王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王梓宁正低头吃饭,听了这话,忙扔下碗,道:“林姑娘,我不喝酒,这酒你还是敬我表哥吧,我吃饭呢。” 林慧慧遭到拒绝,只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将酒捧回,自己喝下。 金啸翎见状,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自然一眼就看出林慧慧的心思全在他表弟王梓宁身上,不过他也并非多喜欢林慧慧,只是看在她美貌上想逢场作戏罢了,既然神女无心,他也就变得淡淡的了。 倒是楚霏蚺都看在了眼里,这王梓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这样美丽的女子的示好,他似乎也丝毫不为心动。她转念又一想,觉得这只能说明王梓宁这人城府太深了,心里所想不外露罢了。 这时,林慧慧说道:“那么我敬这位姑娘一杯吧,若不是楚姑娘热心肠,我这一路问询恐怕也是找不到,终究要与二位公子错过的。来,我敬姐姐一杯,对了,一时着急,还忘了问姐姐芳名呢。” 楚霏蚺忙端起酒杯回了一杯,可能受林慧慧的影响,她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我姓楚,名霏蚺。” “哦,那我以后就叫你楚姐姐吧。”林慧慧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林慧慧边吃边说个不停,尽显活泼大方,天真无邪的美好特质。 楚霏蚺暗想: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会不心动呢?对,她就等着王梓宁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只要他心动了,就一定会暴露出弱点,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让他出丑了。如此谋划,似乎无可挑剔,她本该觉得欣喜,此刻心里反而却有些闷闷的。 “林姑娘,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安排房间给你。”王梓宁很快就吃完饭,站了起来。 “王公子,王公子,不必了,真的不必这么麻烦的,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和楚姑娘一起住呢?”林慧慧忙站了起来,道。 “嗯?”王梓宁有些惊讶,随后立刻说道,“不麻烦,不麻烦的,楚姑娘也是我的客人,你若和她住,恐怕不太妥当。” 楚霏蚺马上接口道:“我自小一个人,如果林姑娘不介意,愿意和我住一起,再好不过了。我愿意的。我愿意和林姑娘一起住。” 一向表情平静、喜怒不行于色的王梓宁却反而皱皱眉头,看来他并不十分乐意她和林慧慧一起住,这时,金啸翎笑着说道:“表弟,既然林姑娘不介意这个麻烦精麻烦,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吧,你们两个一起住。” 楚霏蚺却在心里飞快地分析了一遍,关于她和林慧慧是否一起住这件事,金啸翎和王梓宁的态度正好相反,大致原因她可以猜出来的:林慧慧若单独住的话,王梓宁他去找她就会比较方便,可是如果和楚霏蚺一起住,岂不是会带来许多不便?他自然不乐意了。至于金啸翎同意她俩一起住,是因为金啸翎他知道林美人中意的是他表弟而不是他,既然他自己得不到美人的青睐,就借着楚霏蚺来阻碍他表弟和美人继续发展,因为他知道有楚霏蚺这个麻烦精在,一定会搞破坏,使得王梓宁和林慧慧很难有所突破。 楚霏蚺有些自以为是地分析完毕以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很得意的笑容,金啸翎这回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她不仅不会破坏王梓宁和林慧慧他们两个人风花雪月,而且还会推波助澜。 王梓宁,你不是完人吗?不是君子吗?这一次,我要让你在美人面前原形毕露! “晚饭吃完了,我回房了,林姑娘你如果要留下和他们叙旧的话,我先回去了。”楚霏蚺说道。 “不送!”金啸翎喝着小酒,也不看她一眼。 王梓宁站了起来,道:“楚姑娘,我送送你,你住在我对面那个房间。” 这时,林慧慧也立刻站了起来,说道:“王公子,我跟着你一起去送送楚姐姐,这样也好知道我住在哪里呀。然后,请你再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这……”王梓宁又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好的,那就一起吧。”他想了想,陪着她俩走了出去。 金啸翎努了努嘴,似乎有些惆怅又有些不屑,自顾自晃了晃酒杯,继续喝酒了。 第12章 暗怀鬼胎 楚霏蚺进了屋,林慧慧并没有跟她进来,而是和王梓宁一起到园子里散步去了。 园里不时传来林慧慧的欢声笑语,以及王梓宁偶尔低沉的应答声,楚霏蚺靠在窗边,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里突然间生了些许的忧伤。 “我这样一路跟着王梓宁,只是为了那个很无聊的赌吗?只是为了成功地教训他们两个人一次吗?可是,好像他真的没有对自己不住的地方。那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斤斤计较呢……”楚霏蚺听到窗外林慧慧笑得很欢快,心头一团火气不知从哪里蹿了上来,道,“他对谁不都是这样的好吗?好心?完人?其实分明都是假心假意,他这样做不是为了任何人,只为了维护他自己正人君子的完美形象罢了!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好色之徒呢?!完人,我偏偏就要看看你狼狈的一面!” 她心里一肚子火气,便不再等林慧慧回来了,转身走到灯台前,把灯吹灭了,自己躺床上,朝着内侧,倒头睡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林慧慧便回来了,一进来就点起了灯,在梳妆台前认真取下头上的金银钗佩,又将店家放好的洗脸水倒在了铜脸盆里,认真地洗起脸来,一边洗一边问道:“楚姐姐,你睡了吗?睡了吗?” 楚霏蚺闷闷地应了一声:“没睡。” “那就好!楚姐姐,王公子说这几天这里在办花灯节,他约我明天一起去街上玩上一天,你要和我们俩一起去吗?”林慧慧欢欣鼓舞地问道,还似无意地重读了“我们俩”三个字。 楚霏蚺冷冷地回答道:“既是请你去的,我就不去了,何况我与王梓宁也没什么交情可言的。” “哦。”林慧慧没有回头,依旧梳理着头发,镜子里的脸却似乎露出了一个冷笑。 楚霏蚺继续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你和那个王梓宁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告诉我吗?还有,我记得今天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了婚约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有些好奇,不知你方不方便说呢 ?”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我就说给你知吧,这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林慧慧开始讲述她和王梓宁的故事了。 一个月前,王梓宁和金啸翎路过西斓国的边境小镇。西斓国与邻国瀚海多年交战,边境战火不断,民不聊生,由于兵匪之祸,民众死伤无数却也无人问津,于是,很多当地人决定迁移到别的地方去。 林慧慧一家共四口人,兄长死在了战场上,娘亲难产而死,父亲带着她想要逃难,却在过山林的时候,遭受到了山林里的猛兽袭击。 “当时,那群狼向着我和我爹冲过来,我爹拼命护住我,最后他就被那野狼给……”林慧慧说到这里,就哭了起来,“王公子和金公子刚好路过那条山路,听到我的哭喊就寻声赶来救下了我,可是我爹爹……我爹爹他却……在临死前,他把我的终身托付给了王公子。” “别哭了,别哭了,慧慧,原来你的身世那么可怜。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姐姐吧,我来照顾你。” 楚霏蚺听得心酸,流着眼泪劝慰道。 “姐姐,姐姐。”林慧慧伏在楚霏蚺怀里啼哭道,哭了半日,她又断断续续说道,“后来,我就跟着王公子和金公子到了瀚海国,他们带我到了当地一户富户家中,然后就把我留在了那户人的家中,一天早上,我醒来才知道王公子和他表哥他们已经连夜赶路离开瀚海国了,他们就这样把我扔在那户人家不管了。”说着说着,林慧慧又哭了起来。 “说好照顾你的,怎么可以这样子?!王梓宁真不是好东西!可是,按理说你应该恨他才是,为什么还要不辞辛苦追寻到这里来呢?”楚霏蚺愤愤地说道。 “因为我喜欢他,在第一眼看到王公子的时候,我就爱上他了,他把我从狼群中救出来,他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尽管他不承认我父亲临终时候让他答应的婚约,可是在我的心里早把他当成了我的夫婿。”她说道。 “哦。这样啊。”楚霏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帮你的,放心吧,慧慧。”只是不知为何,说完了这话,她却觉得心情有些恹恹。 不过,到了现在,她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王梓宁他也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伪君子罢了。否则,他又怎会忍心把一个娇弱的孤女扔在异国他乡不管呢? 第二天一早,林慧慧还在睡着,楚霏蚺已经悄悄地起来,出门去买了两份早点,待快要走到自己房门前的时候,却撞见了王梓宁,他正在院子里漫步。 她便装作没看见,走了过去,却听王梓宁轻声唤道:“楚姑娘,早。” “早。”她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楚姑娘,你今天可否……”他追上几步,到了她门前,拦住她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屋门已经打开了,林慧慧走了出来,道:“王公子,你是特意过来接我的吗?我已经梳洗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楚霏蚺一愣,忙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她,道:“慧慧,玩得开心点哦。” “谢谢楚姐姐,谢谢。姐姐也一起去吗?”林慧慧活泼地接过早点,问道。 “不去,不去,你们去吧,我回房了。”楚霏蚺忙连连摇头,匆匆进了屋里。 王梓宁看着她跑进屋里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表哥,你说楚姑娘是不是对我的误会太深了?你是爱开玩笑,可也该适可而止,到如今,我根本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她却把我当成了一个恶棍一样的人看待。我本来想要邀请她一起去花市看灯赏花的,可她却理也不愿意理我。” “我也不知道楚姐姐为什么这样的态度,要知道,昨晚我回去以后特别强调说王公子特别诚心地邀请她出来游玩的,我和金公子都是陪衬的呢,可是她听也不肯听就很凶地打断了我,好像对你的成见很深一样的。”林慧慧用着她那双很无辜的眼睛看着王梓宁,不由王梓宁不相信。 “她那人就这样,整个就是神经病,丑人多作怪,这话果然不假。”金啸翎说道。 “也许,我真的没法消除她对我的成见吧,不过她一个人在外,实在是很可怜的。”王梓宁轻声感叹道。 “你知道她为什么独自流浪在外吗?”金啸翎突然多问了一句。 “不知道,就算问,她大概也不会跟我们说的,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们。”王梓宁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很可怜呢?也许她是偷了家里东西被家里赶出来的呢!我看八成是这样的!”金啸翎说道。 林慧慧见王梓宁面色似有不悦,忙打圆场:“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不如我晚些时候回去打听一下,若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好帮她解决一下呀。” 王梓宁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看林慧慧时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许温和,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前方道:“前面就是花市了,到了晚上就会摆上许多花灯,变成一个很美的花灯会了。” “表弟,你才第一次出来却好像什么都似的。”金啸翎赞道。 “在人界地方志上都有写着的,只是表哥你从来不看,其实多看些书也是有好处的。”王梓宁说道。 “得了,得了,才夸你一句你就又来说教了。有趣的地方,我们可以去慢慢发现,何必靠那书上的死知识呢,再说我根本不需要背那厚重的人界地方志,我又用不着,不像你是……”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忙停住了。 “是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呢?”林慧慧追问道。 王梓宁皱了皱眉头,以不太引人注目的方式对着金啸翎轻轻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没什么。”金啸翎闪烁其辞,突然大声喊道,“看,花市已经到了,好热闹呀!”他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林慧慧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楚霏蚺并不是真的不想去花市,只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去罢了,待他们一走远,她就和店家打听到花市怎么走,也跑去了。 到了花市,她才知道竟有那么多人来看花市,人头攒动,磨肩接踵,她根本看不到王梓宁他们的人影,不过,自己看不到他们,那他们大概也看不到自己了,这样反而利于她的计策。 “那我就慢慢找,我在暗,他在明,到时候就偷偷使绊子,不信他不着道,昏睡咒的咒语和手势我算是比较熟练了,虽然只成功过一次,但问题应该不大。”她张开五指又握紧成拳头,得意地一笑,大庭广众出洋相,对王梓宁这样的人来说一定会非常痛苦的。 她绕着花市走了两圈,愣是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只好暂且躲进一家茶水店喝茶吃点心,准备等到人潮散去一些后,再作打算。 好不容易等到了黄昏日落,本以为人会少一些,却不料满街的花灯全部挂了起来,市如白昼,人反而比白天更多了。她就只好安下心来独自赏花灯了。 逛着逛着,她看到人潮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了。干嘛去呀这些人,我也得去看看,以金啸翎和林慧慧的个性,肯定是跟去了,到时候我说不定就能在那里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请问这位姐姐,他们这么多人都去看什么了呢?”楚霏蚺拦住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妇女问询道。 “看来你是外地来的才不知道我们花灯会的斗灯活动吧,快跟去看看吧,我们花灯会每年都会举办斗灯大赛,听说今年城北的灯王李做了一盏很大很好看的花灯,要把它挂到城中的那棵千年樟树顶上去呢!快去看看,人多了可就看不到了。”那位大婶说道。 楚霏蚺点点头,一转溜眼珠子,一条妙计立时上了心头,人多怕什么,她还在通天秘籍上学过一招瞬影移形呢,虽然只能应付五十步以内的距离,可是对付这种场面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第13章 花灯会遇险 王梓宁带着金啸翎、林慧慧早早地就来到了夜市中心,那里长着一株极大的老樟树,树干粗得大约七八个人才合抱得过来,树冠高得几乎看不到顶。 林慧慧仰头看了一会儿,感叹道:"这树估计都上千年了吧。" "有一千五百年了。"王梓明说道。 "嗯?这你也能知道?!谁告诉你的?"林慧慧惊道。 "它刚告诉我的。"王梓明遥遥一指那棵树,微微一笑。 "好厉害哦。"林慧慧拍手欢呼道。 金啸翎也插不上话,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看,快看,林姑娘,你看,开始点灯了。" 这时,高悬在路边的灯次第点亮,一路地亮起来,一直到了他们跟前的树底下,就像一路盛放着会发光的花。 路人也越来越多了,纷纷地跟着花灯向树下拥来。一会儿功夫,树的四周就被层层叠叠地包围起来了。 "幸好梓明哥哥有先见之明,我们才占据到了这么好的位置呢!"林慧慧拍手笑道,双目不看那漫天招展的花灯,却看向王梓明。 王梓明偏过了头,抬头去看那树,看着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只听一声锣响,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人背着手走到树下的台阶上:"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县一年一度最隆重盛大的花灯祭神大会现在开始了,现在我们就将要把花灯王所制作的巨型花灯悬挂到神树顶上,祈求我们县来年风调雨顺。" "好,好,好。"众人纷纷拍手叫喊。 "安静,安静,现在,献祭神灯!"老者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平稳地抬着一盏足有一人高的花灯出来了 。 只见那灯是用五彩的织锦做罩,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看起来倒和一般灯无异,待灯点亮,竟似化成了一只真正的凤凰一般,凤羽璀璨夺目,甚至还在微微摆动。 众人见状,纷纷发出赞叹之声。 两个壮汉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系好这凤凰花灯,然后合力将灯缓缓地拉上了这千年老樟树的一根粗壮的树干。 不一会儿,那凤灯便悬在离地面大约一丈多高的树干上了,静默地撒下碎金一样的光芒,就像是凤凰腾飞去的尾羽倾泻一地。 就在大家看着凤凰灯发愣的间隙,隐蔽在这老樟树上的楚霏蚺又赶紧念起粘字诀往上移了一丈多,总算是避开了凤凰彩灯的光芒。 "现在不会被发现了。他妈的,我好不容易飞上来,没想到这灯竟然也挂到我的落脚处,差点被发现了,还好这树够高,枝叶够繁茂!"她紧紧抱住一棵细细的枝桠,脚踩在一个树杈上,往下张望。 这会儿,她已经在树的顶端了,视线更加宽广,几乎毫不费力,就锁定了目标王梓宁他们。 "好了,谁让你们凑到第一排来的,王梓宁,你在众人面前出丑丢脸的时刻到了,哈哈!"她凝住心神,看准目标,一只手腾出来对准王梓宁,口中开始念咒,心里不断地说,别动,别动,对准,对准!争取一次成功!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那凤凰灯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起来,连带着树桠也晃动了起来。 这震动一直波及到了楚霏蚺脚下,她还没有察觉怎么一个回事,就听见脚下树桠卡擦一声,再也承不住她的重量,竟然就这样断了。 "啊!"即将出口的咒语立刻变成了一e句惊呼,她就这样毫无预备地从树上跌落了下去。 "救、、、、救命!"她惊吓得连救命都几乎喊不出了,像是一块笨重的石头,从树上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我爹呢!她害怕地紧闭双眼,脑海里只剩这样一个念头。 她能够感到自己在急剧地下降,周围的树枝在被她的身体纷纷地撞断,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死定了!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了过去,然后紧紧地贴在一个温暖踏实的胸膛上。她蓦的睁开双眼,抬头 望向那人,顿时吃惊地微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王、、、王梓宁"她结结巴巴地说出那人的名字,他并不以为怪,只对着她温和地一笑,灯光映衬下的俊秀面庞仿佛折射着奇异的光。 楚霏蚺脑海里一时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绪在那瞬间都被他的笑容清空了一般,嗫嚅着,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看着他,好像世间只剩下了他。 他打着转,卸下了落势,将她平稳地安置在了地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人群里又发出了一阵更为响亮的惊呼。 她听见头上方传来一声树干折断的巨大声响,抬头一看,立时也被吓呆了,那足有一个半人高的巨型凤凰灯笼正对着她的头顶直坠下来。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方死里逃生,转瞬又陷入了险境。 正当她还在愣神的时候,王梓宁伸过手将她一把拉扯了过来,她失去重心,再次跌落进了他的怀抱里。 然后,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腾出另一只手来,稳稳地托住了那疾速坠下的巨大灯笼的下摆。 楚霏蚺瞪着那灯盏,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个壮汉抬着还稍显费劲的巨型凤凰灯,他却眼睛也不眨,单手就轻轻巧巧地托住了。 一时间,四周围一片安宁,显然大家都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他扶正楚霏蚺,对着她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转身托举起那凤灯向着树上飞去。 他的身姿在金色的灯火映衬下宛若飞鸿。楚霏蚺抬着头,痴痴地看着,看他将那灯又牢牢地挂在了树最粗壮的枝干上,她一时忘了言语,突然觉得心底里痒痒的,像是落入了一棵种子在心底快速地发芽。 突然间,全场掌声欢呼声雷动,待她回过神来,他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她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干净淡薄的笑容。在那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身上仿佛有以种超脱凡俗的光辉。 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纷纷往他身边拥去,口里还都不断地喊着:"这位公子他一定是神仙下凡呀!我们终于见识到仙人降世了!神仙降世!" 王梓宁听了看客们几近疯狂的称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拉起楚霏蚺凌空飞起,转眼间便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了。 "喂,你,你要走就走!拉着我干嘛?!"冷风一吹,楚霏蚺立刻清醒了许多,她刚才居然冲着这个侮辱过她的臭男人发花痴,尽管他救了自己,那又怎样,他还是和表哥一起羞辱过她,她和他们打的赌还没算完呢。 他一声不吭,挟着她落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才说道:"从这里往北拐过一个弯就是我们住的客栈了,我不想待会被堵在那些人之中出不来。" "哦,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你咯?"楚霏蚺做很不屑的口气说道。 "不必,倒是我刚才救了你,你总该领情,以后就不要再想着那个赌了。" "你以为你很了不得吗?我不会轻易认输的,到时候我定要你出丑,让你表哥向我低头认错!"楚霏蚺反倒误觉得被他小瞧了去,倔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下巴一抬,毫不犹豫地回敬了去,她可不要领他的情。 王梓宁见状只得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似乎也会一些法术,不过修为甚浅,刚在树上你想对我施法,但是那手法显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教导。不知你师承何门,学的是什么路数的法,这术法如果胡乱练可是很凶险的!" 楚霏蚺闻言,暗自吃了一惊,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在树上,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自己就算不失足掉落下来也难以成功。心里顿时大感挫败,皱了皱眉头,道:"这不必你管!"说完,便兀自往客栈方向走去。 王梓宁有些不悦地摇摇头,也许表哥说得对,自己一番好心却招惹了个麻烦了,他看着她的背影,静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气愤地说道:"既然楚姑娘执意如此,我也只有奉陪到底,只是凭着姑娘这样浅薄的道行,想使我出丑恐怕不太容易。" 楚霏蚺听了这话,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只是说道:"那么,就等着瞧吧!" 第14章 暗起歹心 林慧慧怏怏不乐地回到客栈,身后自然尾随着一贯好色的金啸翎充当护花使者。 然而她却不直接回房去,要跟着金啸翎去他们住的那个院子。 她娇声说道:"金大哥,我想去看看王大哥回来了没?"言语中根本不曾提及楚霏蚺。 金啸翎自然不觉为怪,点头道:"好的。我也想去问问我表弟,刚才带着那麻烦精突然跑去了哪里。" 他俩拐到南边院子,只见一个孤伶的身影独自立于一株迟开的桃花树前。 走近一看,原来是王梓宁,他微锁着眉头,似有什么心事。 "王大哥。"林慧慧悄声喊道。 "哎呀,表弟你已经回来了?!干嘛站在这里发呆呀?"金啸翎说道。 "哦,表哥,你们回来了。"王梓宁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笑了笑,忙将手中正握着的一方丝帕拢回袖子中收好。因为动作极快,金啸翎和林慧慧倒也没有留意到。 "我看你八成是近乡情更怯吧,不然也不会对着这桃花树发呆了!放心,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到那个地方的,尽管放心!"金啸翎拍拍他的肩膀。 "哪里?带到哪里去?"林慧慧好奇地问道。 "就是他的?"金啸翎话没说完,王梓宁便打断道:"是我的一点家事,不足与外人道。林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林慧慧闻言,脸色掠过一丝失望,很勉强地扯扯了嘴角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去了。 "她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呀,表弟,真是想不通你这样的木头怎么那么有女人缘呢?"金啸翎感叹道,感叹着感叹着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王梓宁平淡地接了一句,转身离去,将金啸翎兀自扔在原地。 "幸好那个姓楚的丑八怪对你没意思呀!不然的话,有你烦的咯!"他赶紧跟了上去。 王梓宁闻言,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继续往前走去。 林慧慧沉默地站在拐角处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两人走进了屋里,她的眼睛放出一种与她纯真外表颇为不符的光芒,那目光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看到猎物一样。 是时候了,快到时间了。她嘴角微微上弯,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林慧慧听到屋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看来屋里的人正在洗澡呢。她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正打算用她那一贯很乖的声音跟屋里的楚霏蚺打个招呼,突然想起了千年老樟树下发生的事,这姓楚的家伙她原来会法术呢,我且试探一下她的根底。 屋里水汽氤氲,屏风后,楚霏蚺正坐在大大的橡木桶里悠然地泡澡,水温正好,简直舒服极了,她仰着头,觉得大脑安逸得有些迷糊了,根本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进来了。 她的衣服挂在屏风边上,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她的包袱,因为寻找衣服,一时便摊开着还没来得及整理好。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猛地跳动了一下,一下子醒觉了过来,睁开眼正看到屏风上映着一个窈窕的阴影。 "是,是慧慧妹妹回来了吗?"她轻声问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话呢?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林慧慧在那桌上的包袱里拿起了一块雕刻着蚺蛇的玉牌端详,心中满是困惑,这玉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正当她满腹猜疑的时候,突然听到楚霏蚺的问询,慌忙答道:"没,没什么呀。我看到姐姐在洗澡,所以不敢打扰呢。"同时立刻把玉牌塞回包袱里去,这么一塞,她蓦的发现玉牌下面似乎有一本方方正正的本子。 她心念一动,赶紧把那本子抽了出来,那的确是一本书,当她看清楚书封上的题目时,手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 书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刚劲有力的楷字:通天宝典。 通天宝典?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通天宝典?!还有这玉牌,这玉牌是!同时拥有这两件信物的人,楚霏蚺她难道是......不可能,一定是巧合!这一定是巧合,绝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这个丑丫头会有这么好的命! 她目光不断地在这两件物品上游移,直到楚霏蚺又连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慧慧妹妹,你帮我递一下衣服好吗?慧慧,慧慧。"楚霏蚺又连着喊了几声。 "哦,哦"林慧慧马上把玉牌和秘籍复位,转身把衣服递了过去。以前只听师哥说过关于玉牌和秘籍的事,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还是不要贸然问询,即便是问了,拥有这种身份,想来她也是决计不会坦然承认的。 既然如此,就不如......她眼中寒光乍现,转瞬又脸上盛满了单纯的笑容,隔着屏风探出头来。 "呀!慧慧妹妹,你不许偷看!不许!"楚霏蚺羞得满脸通红,抬手护在了胸前。 "都是女的,还害羞呢,楚姐姐。喏,衣服拿去吧,我背转身不看就是!"林慧慧果然背过身去将衣服递了进来。 "好妹妹,谢谢你了!"楚霏蚺说道。 林慧慧转过身去,脸色有些阴沉,她虽然只是很快地一瞥,却已经看到了,如她所想,她果真就是那个人,师哥曾说过,只有那个家族中的人,背上才会出现这样一个红色的蛇形胎记。 而今,她有这样的标记,那么定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看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次日清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楚霏蚺开门一看,王梓宁站在门外。 他看了看她身后的屋里,道:"楚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楚霏蚺讶道。 "出来再说吧。"他竟然伸出手把她从门里拉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她瞪眼斥道。 "我不想过问你是哪一路的人,但是,有一件事我务必要跟你说清楚。你先把门关上吧。"他低声说道。 楚霏蚺猜疑地看看身后,道:"你不放心慧慧?" 他瞪了她一下,似乎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转身走向院落中的假山后。 楚霏蚺迟疑片刻,跟了过去。 "楚姑娘,我觉得你该离开这里了。"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意思?"楚霏蚺瞪了他一眼,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噢?呵呵,呵呵。"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冷笑了两声。 "笑什么?"他问道。 "你怕了?怕我害你?怕我法术深藏不露,哪天你一不小心着了我的道,到时候会丢人现眼损了圣人的名誉?"楚霏蚺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这是楚霏蚺头一回见到一贯矜持、笑不露齿的王梓宁笑出了白亮的大门牙,还笑出了声,像是遇见了天大的笑话,他笑了一声,复正经骄傲的姿态说,"我还是昨晚说过的话,凭着姑娘你这样浅薄的道行,想使我出丑,恐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楚霏蚺脸立刻拉长了,她的强烈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打击,没好气地说:"我就不离开!偏不走!!!我偏要和你们一路,你凭什么管我?!" "看来,我还是和你说实情吧,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反正不是怕你更不是烦你。是因为昨晚,我在这客栈里受到了袭击,对手虽然暂时被我逼退,但我料那人绝不会就此甘休的,改日定会再来,观那人身法恐怕是妖界之人,而且,道法极高。" "哦?"楚霏蚺恍然道,"原来你是怕我跟着你们两个有危险。原来如此,那我还得多谢你呢!对了,你刚才的意思是有妖怪袭击你,而且那个妖怪道行还不一般?"她又问了一遍。 "是的。是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妖怪比你如何?比你厉害还是差劲呢?"楚霏蚺眼睛滴溜着问道。 "比起我?"他微微一笑,"那倒是还稍逊一筹。" "哈哈,哈哈。"楚霏蚺大笑了起来,"那你还担心什么呢?那妖怪根本不是你对手,而且你还有你表哥帮着,更何况,妖怪要找的又是你的麻烦!那我还怕什么,跟着你俩,说不定呀我还可以趁乱下手,找你麻烦呢!" "你!"王梓宁一时被她的话噎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最后终于有些气闷地扔下了两个字,"随你。"便转身离去了。 "哈哈,活该!"楚霏蚺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想到王梓宁刚才那一脸憋屈的模样,更是得意地笑了,转身回屋去了。 第15章 忽明心意 这夜,月影暗淡,夜半悄然,一着黑裙、以黑纱敷面的神秘女子匆匆走出了客栈,悄然来到了客栈后的小巷子里,站了一会儿,半空中浮现出一个魁梧的黑影,飞落到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一见那人,便厉声斥道:"我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你怎地不听我的话?!竟然,竟然暗中袭击他们,差点误了我的大事!" 那人一把粗粗的男声回答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什么时候袭击过王梓宁他们?我一直远远跟着,没你的指示,根本没有过任何动作。" "真的?"黑衣女子狐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对你,可以说无事不依,无事不听的。这么大事,我怎么敢自己擅作主张呢?!"那男子肯定地回答道。 "哦?"那女子沉默片刻,道,"料你也没那胆量。可是,难道是说除了你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发觉了他们俩的行踪,在觊觎他俩的功力修为?如果是这样。。。" 她低头暗自沉吟,如果昨晚袭击王梓宁的是另有其人,那人在暗,不知是什么来头,恐怕接下来事情会有些棘手呢。 看来,自己必须赶紧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一团黑雾散去,小巷中一男一女两人已然随风消失了。 "哇",一声长长的凄叫在静夜里响起,枝头上一只形体硕大、毛羽黑得发亮的乌鸦扇着翅膀,扑哧一声飞远了,消失在这夜色之中了。 楚霏蚺因着白天总算是占了王梓宁少许上风,心里甚是得意畅快,这一夜睡得很早,也很安稳。 许是睡得太好,醒得反而比往常要早。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还很昏暗,看来还没出太阳。 她伸了个懒腰,摹地发现床侧空空如也,原来,林慧慧竟然不在床上。慧慧她素来起得比她要晚,这回显得有些反常,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正待喊她名字,却见外屋似乎有烛光晃动。 她心念一动,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往外屋走去。却看到林慧慧正凝神坐在外屋的书桌前,旁边放着一盏烛灯,她正聚精会神地翻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甫一靠近,林慧慧便已察觉,摹地合上了她正在观看j的书,语气明显有些冷厉地说道:"是谁?" "我。。。"楚霏蚺吓了一跳,忙回答道。 "是。。原来是楚姐姐。"她语气明显有些僵硬,直起身转了过来。 "慧慧,你在看什么呢,那么用心,连觉也不睡。"她困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她的语气很不自然,手还看似很慌张地往后一扫,"恍铛"一声,烛灯被她失手扫落在地。顿时房间重复一片黑暗。 楚霏蚺有些纳闷地想,究竟看什么书值得这般神秘呢?而且神情还这样慌张,不像是看书,倒像是偷东西被发现的贼。 这般黑灯瞎火,她也看不清慧慧身后桌上的书是什么题目什么内容,细思片刻,恍然悟道:"哦。我知道了,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神神密密了。" "为。。。为什么?"林慧慧声音里分f明带着一股冷意,她的一只手团在袖中,暗暗握紧成拳,另一只手牢牢拽紧了桌台上的书,又再次戒备地问道,"为什么?" 楚霏蚺却丝毫未察觉什么异样,大笑了起来:"慧慧妹妹,你一定是在偷看戏折子,一定是这样的。别担心,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偷偷背着娘亲看戏折子。那上面讲的都是男女间的情情爱爱,娘亲说女孩子看这些是不合规矩的,会把心看野了的,所以,每回我也跟你一样晚上趁娘亲睡了偷看的。你别怕我说出去的,以后要看就叫上我一起看吧。" "哦?对的,对的。"她眉眼一笑。 楚霏蚺正想上前再问是什么戏折子,只见她抬手微微一摆,柔柔地说道,"楚姐姐,现在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我,,,我好像真的有点困。"话声t逐渐低了下去,一阵困意袭来,楚霏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呵,还真是个没心眼儿的姑娘,先留你性命几日吧。"她扶起倒在地上的楚霏蚺,将她放到榻上,转身将那书收起,放回到了楚霏蚺的枕头下。 看了一夜,看来,这书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通天宝典哪。自己这回真是收获颇丰。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楚霏蚺才醒过来,揉揉太阳穴,根本想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了。这时,懵懵懂懂间突然听到林慧慧站在门口跟王梓宁的说话声,他们似乎在商量着离开这里的事。 正待出声问他们,就见到林慧慧合上了门,跑到床前,说道:"楚姐姐,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收拾一下吧,王公子说马上出发,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那么仓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楚霏蚺懵懂地问道。 "都快到午时了!"林慧慧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仓促,本来还说今天带着我们去城郊看花市的呢。" 那天走得那么急,楚霏蚺当时没有深究原因,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王梓宁这样的人,临时变主意不是他的作风。后来在路上的时候,她仔细一想,觉得大概是与前夜遭到袭击的事情有关联吧。只是他当时分明不把那夜袭的妖魔放在眼里的,何必遽然改了主意呢?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自然是仍旧跟随他们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金啸翎喋喋不休:"表弟,现在才出发,你是咋想的呀,你要知道从这里到下一个有人居住的镇子得走一整天的路。以我们这样的赶路速度,今晚难道你想露宿山野吗?" 王梓宁沉吟片刻,只是说道:"今天是三月初五了。" "啊?三月初五?!原来已经到三月初五了。"金啸翎突然停住不说下去了。 "三月初五怎么了?"楚霏蚺纳闷地插话道。 "额,呵,和你没关系的就不要问。"金啸翎说道。 楚霏蚺小嘴一嘟,有些不高兴地快步走过了他,往前走去了。 跟在后面的林慧慧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不太为人注意的微笑,快步跑到了楚霏蚺身旁,喊道:"楚姐姐,楚姐姐,你走慢点呀,我都快跟不上了。" "嗯,我看到前面有个亭子,不如先去亭子坐一会儿吧。"楚霏蚺见是林慧慧,也不好对她生气,遥遥一指远处的凉亭,又加快了脚步。林慧慧也赶忙跟了上去。 金啸翎见她们俩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担心今晚要出事,所以才急急忙忙赶路的吗?只是这夜宿山里不更危险吗?" "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我担心那妖魔知道我的事,若是趁今夜我发病的时候去而复返,恐怕会牵累客栈里许多人,所以还是趁早离开人多的地方躲到山里为好。" "我真不明白,你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断根呢,不过,兄弟你放心,尽管我修为不如你,但是今晚我一定寸步不离你,护你周全。"金啸翎拍拍他肩膀说道。 "我自己倒是问题不大。你还是好好保护楚姑娘她们俩吧。"王梓宁看向远处坐在凉亭歇息的楚霏蚺和林慧慧,微微皱了皱眉头。 "楚姐姐,你。。。我可不可以跟你说件事?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林慧慧站在楚霏蚺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楚霏蚺迟疑片刻,道。 "我无意中听到金公子和王公子商量着如何摆脱你的事,金公子还和王公子说了你很多坏话,我听着也替你生气。最后还是王公子他说了一句话,还算是公道。"林慧慧说道。 "他,,,他说什么了?"楚霏蚺强忍住怒气。 "可是那句话听起来公道,其实,终归还是不太好的,你还是不要听了。"林慧慧说道。 "他一般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不象他表哥,嘴贱#人更贱!"楚霏蚺咬牙道,"你说吧。" "他说,楚姐姐你虽然长得不好,但是心地还是很好的,人不应该以貌取人,让他表哥不要再找你不是了。"林慧慧说道。 楚霏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得出她是在强忍住满腹的怒气的,她的手在微微发抖,眼里快要流出眼泪来了。其实,无论事实怎样,当一个女孩子听到一个男子这样评论自己的容貌,都会觉得莫名的沮丧和难过的。 长得不好,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原来他是这样认为自己的,呵呵。母亲说得对,天下男子无不好色,王梓宁也概莫能外。 "姐姐,楚姐姐,你没事吧,没事吧。其实你不要生气,王公子他也是好意。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们这样待你,你又何必一直要坚持跟着他们呢?"林慧慧试探地问道,见楚霏蚺不言不语,她突然像是明白了过来一般,说道,"我明白了,哦,我明白了,姐姐也喜欢王公子,对吗?" 楚霏蚺闻言,脑子顿时被电击中一样,立刻回过了神来,她难道,难道真的喜欢王梓宁,难道是,是真的,,,喜欢他?所以,才会故意借着打赌的名头死赖着他们不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突然明白了过来,其实她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真的喜欢上他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可是,他不会喜欢我的,他说我长得确实不好。楚霏蚺呆呆地想着,这时看到王梓宁和金啸翎在向她走来。 她心乱成一团麻,站了起来对林慧慧说道:"你跟他们说,别跟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抬脚往山路方向走去,刚走出凉亭,又止住了脚步,回头道:"如果我一直不回来和你们会合了,就跟他们说,就此分道扬镳吧,不必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山林里奔去了。 林慧慧追上几步,装作不舍的样子,待楚霏蚺走远,她回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时,王梓宁已经走过来了,她忙敛去笑容,作一脸哀伤的模样。 "她怎么一个人上山去了,有什么事吗?"王梓宁问道。 "楚姐姐她说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让我们别跟着。" "哟呵,她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不给我和表弟惹麻烦了?"金啸翎也走了过来,闻言讶然笑道。 王梓宁眉头微锁,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上山吧。"说完,当前一人先走去了。 "王大哥,楚姐姐她还说,"林慧慧停顿了一下,道,"她还说,如果她不跟我们会合,那就此分道扬镳吧,不必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王梓宁脚步停顿了一会儿,看看那蜿蜒入山里的路,已经看不到楚霏蚺的踪影了,看来她为了不被他们跟上,还用了遁逝身法隐了踪迹了。 这普天下的相遇终有分别的一天,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怅惘呢?他低头看看脚下的砾石,微微抬脚一踢。也许,她是想通了,不会再回来了。 第16章 遭遇狼群 楚霏蚺利用遁逝法立刻进了山林深处,觉得王梓宁不会跟上来了,她才放缓脚步。 然而走了几步,很快地她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仿佛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难道是王梓宁不放心她,又跟上来了?她立刻转过身去,想借机骂他多管闲事。 结果,她却被眼前吓呆了。 她看到从树林的角角落落走出了许多长得像狗,却比狗健壮得多的动物,眼冒着凶光,正向着她逼近。 这荒郊野外的,这分明是狼群! 她强作镇定,目光扫视了一下,眼前的狼足有二十多头,最近的几头狼,离她不过一步之遥了,前肩微微耸起,发出低低的吼声,脚掌抓在地上,似乎随时就要发起进攻。 楚霏蚺早就听说过狼的凶残可怕,如果凭自己那点微末法术,对付一头狼兴许还有戏,对付一群狼那简直是送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使用遁逝身法逃逸。 她转身就想逃,当看到眼前景象却又立刻停了下来,原来不知何时身后又出现了一头狼。 这头狼哪里还是狼,简直就是怪兽,它全身毛发乌黑,体型比其它的狼足足大了三倍有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獠牙就像匕首一般。 更不简单的是,它竟然会悄无声息绕到她身后,趁着她面对群狼发愣的空当,截了她的退路。看来,它应该是群狼的首领。 楚霏蚺看到四周都已经被狼群包围,想要突围几乎没有可能了。 她吓得腿脚发软,却还是勉强自己站住。因为她听说过遇见猛兽不能够先慌张低头,无处可逃的时候,要保持镇定,与猛兽四目对峙,用气势震慑住它。 反正她也不想去探究这是谁说过的方法了,究竟有没有用,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强作镇定,不要示弱。 于是,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瞪起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头巨大的黑狼看。看得出这里其他狼都是听这头巨狼的,擒贼先擒王,她边用双目瞪着那头巨狼,边集中意念打算使出昏睡咒。 突然,那黑狼前肩毛竖直起来,微微张嘴发出低沉的吼声,似乎在发出指示,其他正蠢蠢欲动的群狼也立刻活跃起来,开始向她逼近。 楚霏蚺来不及多想,立刻向着那巨狼发出昏睡咒,那狼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又立刻睁开了,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没有用?我的昏睡咒一点效果也没有?!"她又接二连三发出了昏睡咒。那巨狼丝毫未受影响,倒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就像是看着盘里一顿美餐一样。 "臭狼,你休想吃我!休想!"楚霏蚺怒目看狼,心底不知怎地涌上了巨大的勇气,猛吸一口气,使出遁逝法用力往上一跃,立刻就像飞鸿一般飞到了半空之中,这是她头一回一次性那么顺利地飞到如此高峻的地方,看来,人到了危急的时候还是爆发出潜能的。 然而,还没等她宽下心来庆贺自己可以逃脱,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袭来,定睛一看,竟是那头黑狼。 那黑狼转眼间就飞到了她的头顶上,扇起蒲扇一般的前爪掌,狠狠地往她额头一拍。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那阵大力冲击得如断线风筝一般急速坠落下去了。 "啊!啊?救命!"这一回并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她沉沉地摔落在地上,摔得浑身都快散了架了,抬头只见那黑狼硕大的身影像一朵浓稠的黑云一般向她压来。 她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了,精疲力尽,料得要被群狼撕成碎片,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头一歪,便倒地晕眩过去了。 不好!楚姑娘遇到危险了!山那边的王梓宁听到了楚霏蚺的呼喊声,立刻察觉到了异常,迅速向惊呼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表弟,干嘛去?也许又是她故意恶作剧呢!"金啸翎喊道。 一旁跟在王梓宁身后猛力奔跑的林慧慧一脚绊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娇声喊疼道:"哎呦!王大哥,我的脚好像扭着了,你等我一下呀。" "表哥你照顾一下林姑娘,我先过去!"王梓宁头也不回,扔下这句话就消失在树林中了。 随后跟上的金啸翎只得停住脚步,过去扶起地上的林慧慧。 王梓宁施展法术,很快就到了楚霏蚺出事的地方,却看到地上躺着几头灰狼的尸体,一片狼藉,树上地上到处是斑斑血痕,然而,却不见楚霏蚺的身影。 他半蹲下身来,沾了点地上的血迹放到鼻边闻了闻,深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些都是狼的血,并不是楚霏蚺的血,也许她现在是安全的。 只是凭她的微末道行,似乎不太可能杀死这些狼,难道有人先他一步救走了她? 他移了几步,看到不远处草丛中散落着一个包袱,那是楚霏蚺的包袱,看这包袱松挎的样子,一定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 他半蹲下来,开始收拾那包袱,那包袱的口有些开了,露出一块玉牌。他有些好奇地拿起玉牌看了看,待看清那玉牌上的蚺蛇图像时,顿时大吃一惊。 这蚺蛇标志他曾见过,也曾听师父再三叮嘱过:对拥有这徽志的人,定要避而远之,因为他们是三界之中最危险的人。 不可能,楚霏蚺她不可能是妖界中的,她身上没半点妖气,分明是人。 看来,现在必须先找到她,才能知道这玉牌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待打开包袱再查看一下还有些什么,可是想了想,终究没有去打开那包袱,只是把玉牌塞回到包袱里,又把包袱口牢牢扎紧。 然后,他拿起了包袱,赶紧去追寻楚霏蚺的下落。 天快黑了,等到入夜了,恐怕就更难找了,希望她没有受伤,此刻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希望她一切都好,没有遭遇什么不测。不知为何,他竟有些紧张她的安危,心里头甚至有些慌。 第17章 以身相许 楚霏蚺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个想法是自己应该是到了阴曹地府了。 可怜自己最后下场竟然那么惨,做了野狼的嘴中餐,自己的死相一定很难看吧。 她揉揉眼,想看看这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阎王人好不好说话,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不必再受那么多苦了。 她看到四周黑魆魆的,顶上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自己身子下是一堆乱草。 "奇怪,地府原来是这样子的呀。咦,那边好像有火光哩,好像还有人,难道是,是抓我的鬼差?"楚霏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踩到地上的柴火发出了噶擦的一声。 "醒了?"那站在火堆旁的人回过了头来,冲着她笑了笑。 那男子这么一笑,她顿时愣住了,这回终于见识到什么是笑靥如花了。 笑靥如花,对于一个男人,她竟然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 从没见过哪个男的长得这么好看,比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美女林慧慧还好看。不对,这个形容有些不对。 她又愣了一下,终于开口了,蹦出的第一句话是:"这年头,鬼差竟然长得那么好看了。不像话,实在不像话。" 还没等她感慨完,那人实在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 那人走到她面前,眉眼都是笑意地说道:"我可不是勾魂的鬼差。姑娘,我只是路过的一个书生,看到你差点被狼吃了,一时本着侠义之心,拔剑相助,顺手就把你救下了。" "你是说,你救了我?"那么可怕的狼群,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几句轻描淡写,好像根本不放在眼里。这哪里像是传说中手无缚鸡的书生。 楚霏蚺有些怀疑,也许眼前这人别有用心呢。 "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呀?"他那双桃花眼溢着笑意,勾人地看着她,语气间似乎有着调笑之意。 楚霏蚺的脸立刻红了,垂下眉眼,有些结巴地回道:"你,你别乱说!" 他却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一般来说,遇到这种英雄救美的情况时,女的往往都会说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楚霏蚺听了这话,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了。他在说什么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她没听错吧。 "可是我并非美女,何况,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也不缺女人喜欢吧。"楚霏蚺马上郑重拒绝了,虽然如此男色当前,但是以身相许这种事怎可草率。 "哎,这么说你拒绝我了?那我说句实在话吧,我刚被青梅竹马的恋人抛弃了,正伤心地想要寻死。以我一穷二白功名未就,哪有女子喜欢,今天机缘巧合救了姑娘,本以为是天赐良缘,不料姑娘你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他一脸哀伤失落的样子,楚霏蚺看着有些不忍心。 "你别难过,我只是觉得这样实在太草率了,我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楚霏蚺忙说道。 "我叫阿难,是个孤儿,没有姓。好了,现在可以答应做我娘子了吧?"那美男子有些无赖地笑道。 "不,不行。阿难恩公,我叫楚霏蚺,今日恩情,我一定记住,以后肯定想办法报答你。对了,我想起了,我还有些金叶子,你不是说你很穷吗?我可以把金子给你,就当报答你了。"她赶紧一摸背上,又摸摸手腕,赶紧转头看躺过的地上,包袱不在身上了。 "包袱,我的包袱不见了,阿难你见过吗?"楚霏蚺顿时惊慌了起来。 "没有呀。没见过,我抱你来的时候你身上没啥包袱。"他皱了皱眉头道,"你可别赖我拿了你包袱哦,我只是缺媳妇可不缺钱。" "不是,我没那意思。只是包袱里有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早知就该藏身上了,不该嫌放衣服里有些累赘,结果放到了包袱里。 现在看来,八成是因为被那大黑狼一巴掌拍下来的时候,包袱也散落下来了。 "我能不能先回去找到包袱,再和你商量怎么报答你的事呀?"楚霏蚺问道。 "现在天已经黑了,你就这样一个人出了这山洞回去找,不怕再碰到什么野兽吗?也许,那狼群还没走远哦"阿难慢悠悠地说道。 楚霏蚺站在洞口,今天是初五,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风过山林,像是有鬼在哭泣一般。 经阿难这么一说,她一想到白天的惊险境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回转身道:"不如你救人救到底,陪我再去一趟吧。" "这个嘛,这个嘛。"阿难抬眼望天,一副为难的样子。 "求你陪我去一趟吧。好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我?"楚霏蚺请求道。 "以身相许。"阿难答道。 "不行!"楚霏蚺立即回绝。 "以身相许。" "不行!" "以身相许。" "不行!" 如此再三,楚霏蚺终于泄气,道:"随你怎样吧,反正你能帮我把包袱找回来就行。"心中却想这个人也许只是和她开玩笑的,当不得真的,毕竟自己外貌如此粗陋,像他这样的美男子就算是娶不到妻子也不至于打她的主意吧。既然如此,就索性答应他吧。待以后他一定会反悔的。 "走吧,媳妇儿。"阿难立刻喜笑颜开,顺杆就爬,竟马上改口喊她做媳妇儿了,当即走了出去,楚霏蚺皱了皱眉头,也没反驳,赶紧跟上,与他并肩前行。 走了几步,她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王梓宁的呼喊声。 "楚姑娘,你在哪里?楚姑娘?!"这山林比他想象得繁茂,更出乎他所料的是,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的一般,他根本察觉不到楚霏蚺的半点气息和痕迹。 "是王梓宁,是他在找我。"楚霏蚺欣喜异常,把腿就往前方奔去,边跑边喊,"我在,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楚姑娘,你没事吧。"王梓宁也立刻听到她的应答,奔上前与她会合。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王梓宁一见到她,便举着火把上下打量她,言语间尽是担忧。 "你,你在关心我?"楚霏蚺不由得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暖流,有些激动地摇摇头,道,"我没事,没事。"这种劫后重逢的喜悦她第一次切切地体会到了,原来她是那么向往重新见到他,甚至完全忘了她本来是来寻找包袱的事。 "我看到那边有野狼的尸首,你是不是受到狼群袭击了?你是怎么杀死那些狼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一向寡言的王梓宁这回是难得的多话。 "我,我被一个人救了,他就在我身后,你看。"楚霏蚺猛地想起了被她扔在身后的阿难,赶忙转身为王梓宁引见。 甫一转身,她就愣住了,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根本就看不到阿难的身影了。 "怎么回事?人呢?他人哪去了?难道已经走了?"楚霏蚺讶然道。 "你跑过来的时候,那人应该就没跟上来。看来是已经离开了。"王梓宁淡淡地说道。 真是个怪人,刚才还追着喊着要我报答,现在却一声不响地就走了,算了,既然走了也就任凭他离开吧。楚霏蚺也不再多想了。 这时王梓宁递过一个包袱,道:"你把包袱丢了,我捡了来,现在物归原主。" 楚霏蚺见状,双手抓过包袱,开心地一迭声道:"谢谢,谢谢。" "你这包袱里掉出了一块玉佩,我把它装回去了,只是,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这玉佩和你??"他话还没问完,这时身后传来了林慧慧的喊声,打断了他的话。 "王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金大哥他被一群野狼困住了!"林慧慧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过来。 "野狼怎么困得住我表哥?"王梓宁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慧慧。 第18(1)章 狼子狐心 "野狼应该困不住我表哥吧。"王梓宁很是放心地说道。 "野狼倒是困不住金啸翎,不过狼妖却未必。"林慧慧突然换了一种语气。 "嗯?狼妖?!"王梓宁惊道。 "妖界黑狼王玄昊不知王大哥可曾听说过没有?"林慧慧突然冷笑道。 "黑狼王?!"王梓宁立刻醒觉道,"你怎么会知道是黑狼王来了?" "因为是我叫他来的,呵呵,而且王大哥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金大哥已经中了我的迷烟,就算他是九天玄女和四海龙王的独子,有再强大的法力,这会儿恐怕也要疲于应付了。我看他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了。"她用一种异常阴冷的语调说道。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居心?"王梓宁质问道,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一开始跟着他们就是居心叵测的,那会儿他把她扔在瀚海国就是察觉她心术不正,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摆脱她,着了她的道。 "呵呵,呵呵。我还不是为了与你一结欢好呢。我若能够吸取你身上的纯阳之气,定然能够修为大增。谁曾料到你竟然能够不受我的魅惑。普天之下,三界之中,能够不受我九尾红狐诱惑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她摇身一变,只见一道红光冲天,她身后长出了九条像火焰一般夺目的尾巴,在半空里像是虫子一样恶心地摆动着。 "原来你是九尾狐妖!不过你还真不怕死,敢打我的主意。"王梓宁依旧镇定自若,丝毫不见异样神色。 "王梓宁,你还是别虚张声势了,我早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每年三月初五你都会犯病,失去所有法力,和一个常人无异。"林慧慧得意地笑道。 "看来你的消息来源也并不一定正确哦,我还是先去看看我表哥吧。"王梓宁冷冷一笑,转身一把抱起一旁的楚霏蚺,疾如一道闪电般飞去了,看起来气息平稳,丝毫不见异样。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事?"林慧慧大吃一惊,狐狸生性多疑,这下子她反而有些吃不准了,站在原地暗自思忖,一时不敢贸然跟上。 王梓宁抱着楚霏蚺并没有走远,绕到一处山岩下便又停下了。他一放下楚霏蚺,便说道:"楚姑娘,你快走吧。那狐妖想吸取我的灵力,我把她引开,你立刻离开这里,往山下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你是怎么了?你不是没事吗?"楚霏蚺看到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头上还在冒虚汗。 "我是骗她的,趁着我还完全失去法力,还能拖住那狐妖一阵子,狐妖生性多疑,一时半会还不会来,你现在赶紧离开吧。"王梓宁的声音完全失去了中气。 "那你怎么办?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不管的。"楚霏蚺立刻说道。 "呵呵,你不是一直嫉恨我,要看我出丑吗?现在心愿就快达成了呀。走,马上离开这里!别犯傻了。"王梓宁一改平日的温和,异常严肃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扔下你不管死活,这不是我楚霏蚺的作风!"楚霏蚺一把握住王梓宁的胳膊,"要死就一起死,要跑一起跑。" 无论王梓宁怎么劝说,这次楚霏蚺死活不肯离开,如此便耽搁了一炷香时间。 "这,好吧,现在想不一起死也来不及了。"王梓宁无奈地一笑,抬眼望向上方。 "什么意思?什么来不及了?"楚霏蚺顺着他视线望去,看到前方的大树上立着一个人,正是那可恶的九尾狐林慧慧,这会儿她正瞧着他俩发着冷笑。 "呵呵,楚姐姐,王大哥,你俩怎么还没走呀?对了,差点忘了,王大哥,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哦,法力尽失,身体又经不住那么强大的灵力,这会儿一定很痛苦吧,让小妹为你减轻痛苦吧,只要把灵力渡给我,我保证会让你舒服地......"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轻轻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死去。" 楚霏蚺立刻挡在了王梓宁面前:"臭狐妖,休想伤害他!" "呦,傻姐姐,你现在倒是心疼起他来了,可惜他不会领情的哦,我跟你说,他呀可是有个长得很美很美的青梅竹马在等他呢,叫什么来着,叫花语,人比花解语哪,可惜你哦,长得实在是寒碜了点,可是一点希望也没的。"林慧慧拿腔作势刻毒地说道。 这话正中了楚霏蚺痛处,她怒目而视,道,"妖狐,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呢!" "呵呵,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说的那番话吗?那可是实话哦!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呢!" "楚霏蚺,你实在没必要为了我在这里白白送死。反正我就要死了,也不必顾什么了,就跟你说实情吧。九尾狐妖说得是真的,我有个很心爱的女子,她叫花语,她比世上任何女子都要美。我也同世上男子一样,只喜欢美人。那天,我帮你解围,完全是为了和我表哥打赌,看你是不是美女,结果你真的让我和表哥失望极了。"王梓宁很认真地说道。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我,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我,除非哪天你眼瞎了!其实,其实我跟着你,不是为了打赌,我就是,就是"楚霏蚺看着王梓宁,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一抹眼泪,咬牙说了出来,"我就是喜欢你,想跟着你。" 王梓宁听完了这话当即就愣住了。 "既然不能够和你在一起,今天能够一起死也是好的。"楚霏蚺看着王梓宁。 王梓宁此时心里十分混乱,看着眼前流着眼泪的楚霏蚺,突然有些心疼,竟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道,"傻瓜。" "老娘实在没空看下去了,好一出苦情戏码。可惜,你俩都想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楚霏蚺,因为楚霏蚺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只有她死了,完完全全从这世上消失,我才能彻底得到!到那时,我披上楚霏蚺的皮,我就是楚霏蚺,楚霏蚺就是我!"林慧慧大声笑道。 "什么意思?你想要我什么东西?还有,你为什么要变成我?!"楚霏蚺惊问。 "废话少说,受死吧!"林慧慧挥爪上前,周遭顿时刮起了凌厉的风。 "不要!"楚霏蚺闭上眼,挥手去挡。 王梓宁一把拉过她,一手托起她的左手对着林慧慧喝道:"朱雀护主!" 一道红光似火焰般从楚霏蚺手中喷涌而出,强大的反作用力将楚霏蚺和王梓宁冲击到了身后岩石上。 只听得林慧慧一声惨叫,重重摔在一丈开外的地上。 "怎么回事?"楚霏蚺傻傻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是一只巨型大鸟,火红的羽毛流转着眩目的光彩,碧蓝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不远处的林慧慧,时不时张开嘴吐出一团炽热的火焰。 "哦哦!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在梦里见过的大鸟!王梓宁我们俩是不是有救了?是不是?你干嘛不早点召唤它出来呀?"楚霏蚺顿时忘了伤痛,兴奋地大叫起来。 "它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一族,名字叫做火宝。这段时间情况比较特殊,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它出来的。"王梓宁在楚霏蚺耳旁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特殊情况?"楚霏蚺讶然问道。 王梓宁微微摇头示意她噤声,然后对着朱雀干脆利落地命令道:"火宝,立刻屠妖!" 那火宝听到命令,羽翼立时一振,低头向着林慧慧扑去。 林慧慧毕竟是千年九尾狐,尽管已经受过了朱雀一击,却还是能够灵活地变换t位置避开了朱雀。 朱雀毫不留情,喷着火焰紧跟在林慧慧身后。 面对上古神兽,林慧慧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像老鼠一样狼狈逃窜。 第18(2)章 狼子狐心 "啊!"火宝的火焰又烧掉了林慧慧的一根尾巴,疼得她连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被烧掉六条尾巴了,如此下去,必死无疑。 火宝无比地霸气地抬起利爪就要把林慧慧撕成碎片了,突然间天地变色,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 不知为何,火宝一见那闪电,倒竖的羽毛顿时颓顿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不断往后缩。 "怎么回事?"楚霏蚺有些纳闷地问道。 倒在地上的林慧慧赶紧爬起逃到了旁边一棵大树上。 "呼"她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一声巨响,树叶震得纷纷落下。 "啊?!"楚霏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巨雷从眼前劈了下来,震得她满头长发尽皆披散下来像个疯子一般。 刹那间,朱雀腾空避开了那个巨雷,它刚站立的地方一地焦黑,中间留下了一个大坑。 "王梓宁,朱雀它怎么了?!它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会不会呀?!”她话还没说完,天空又划过一道雪白的闪电,不一会儿,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一个巨雷再次劈向了火宝。 "不要!"楚霏蚺情急之下,想也不及多想就朝着火宝冲了过去。 王梓宁伸出手腕一把挡住了她,道:"别过去,危险!天劫一旦开始,必须有生灵死去方能结束。" "你的意思是,是眼睁睁看火宝送死吗?你不是说我可以助它避劫的吗?"楚霏蚺瞪大眼睛大声嚷道。 "我也没料到火宝的天劫会提前开始,看来这是它命里注定,避不过去的。"王梓宁虽然语带伤感,但是神情依旧平静。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楚霏蚺看着不远处的火宝不断地被闪电赶着狼狈逃窜,眼泪不由得淌了下来。它带她飞上过月宫,它刚才还救了她的命,可她什么也帮不了它,什么也帮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树上的林慧慧狂笑了起来,"原来是天劫,可惜了,连老天都不帮你们俩,去死吧!"她挥起利爪从树上凌空飞下。 "楚霏蚺,别管我和火宝了,你赶紧走吧!"王梓宁用力推开楚霏蚺,一咬牙,从腰间抽出宝剑,仗剑而上。 刚才趁着林慧慧与火宝缠斗之际,他凝神恢复了一点体力,虽然仍无法抵挡林慧慧,但是能为楚霏蚺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也好。 电闪雷鸣之间,他已接下了一招,整个人被灵力反震到了一丈开外,单膝跪地,用剑支撑才勉强立住。 "还不快走!"他见楚霏蚺还傻傻地立在原地看着他,暴喝道。 "我不走,不走!"她连连摇头,向他跑了过来。 "你在这有用吗?只会拖累我!现在立刻给我走!"王梓宁说道。 "谁也别想离开!"林慧慧冷冷一笑,站在他俩面前。 "你若不让她离开,我立刻毁掉全部灵力,让你半分也拿不到!"王梓宁执剑对准自己的脖子。 "你想自杀?哈哈哈,好一出英雄救美,你死了,我不过只是失去了成为地仙的机会,但是,放过她,我就再也没办法登上妖皇的宝座了。"林慧慧冷冷一笑,道。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王梓宁惊问道,一旁的楚霏蚺也愣住了。 "楚霏蚺,你既然要死了,我就发一次善心,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吧,好让你做个明白鬼。在你的包袱里有着妖界妖皇保管的至上宝物通天秘籍,还有象征着妖皇嫡系皇子身份的玉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都足以证明你就是老妖皇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孩子,如果你死了,那么我就可以披上你的皮扮作是你,然后就可以顺利成为皇位的继承人。哈哈哈哈哈!"林慧慧的笑容在闪电之中显得分外的狰狞。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楚霏蚺站在那里,一时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楚霏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现在赶紧离开这里!"王梓宁边说,边慢慢站了起来,握着手中的宝剑,用尽力气向着林慧慧刺去。林慧慧抬手只是一挥,他就连人带剑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小子,不要碍事,等我收拾了这个傻妞,再来吸你的灵气!"林慧慧看了一眼地上的王梓宁,然后又一步步向楚霏蚺逼近了。 楚霏蚺看向地上的王梓宁,他又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挡在了林慧慧的面前。 林慧慧有些不耐烦地挥起利爪,毫不留情地一爪钉在了王梓宁的胸前,他的胸口立刻破了一个血洞,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他却站在那岿然不动,反而极快地抬手用尽全力抓住了林慧慧还未来得及往回抽出的手臂,将她的爪子牢牢定格在自己胸前的血窟窿里。 林慧慧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手往回连扯了几次都被他卡住,没法伸回来。一个连性命都不顾的人,力量往往大得惊人。林慧慧站在那里,愣神看着王梓宁,竟被他视死如归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她怎么也没法预料到眼前这个人他竟然会用命去救与他非亲非故的楚霏蚺。 趁此间隙,王梓宁他回头对着楚霏蚺大声喊道:"快走!" 楚霏蚺惊愕地看着他,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果断地转身跑开了。 "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她现在真的扔下你逃跑了,你觉得用命救她值得吗?"林慧慧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呵呵,她活下来了,我的死才有意义。"王梓宁脸色煞白,嘴角往上微扬,竟在微笑,鲜血不断地从他嘴角滴落,他的样子却很安宁,只见他将林慧慧的利爪用力往前一送,她的利爪立时贯穿了他的胸口。 林慧慧顿时大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自己已经被他的臂膀用力环住了。 原来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再困住她片刻,拖住她追击的脚步,给楚霏蚺创造逃跑的时间。 她用力一挣,想要挣开他像钢铁一样坚固的手臂。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地站着,只是他的目光已经开始失去焦距,逐渐涣散了。 就在她快要挣脱他的那一刻,天空里传来一声鸟儿清亮的鸣叫声,她抬头一看,原来那被雷电追击得四处逃窜的神鸟朱雀又远远地飞回来了。 怎么回事?天劫还在继续,雷声还在响呢!这笨鸟还回来,是不要命了吗?!林慧慧正在疑虑,这时感到身体一轻,她低头一看,原来一直牢牢抱住她的王梓宁终于彻底陷入了昏迷,他的手重重地落下,身子往后沉沉地倒去。 "可惜了,我还没吸到你的灵力,你的命就差不多没了。"她踢踢地上的王梓宁,抬起自己沾满鲜血的爪子,舔舐了 一下上面的血,道,"啊哈,味道不错。等我把那傻妞抓回来,再把你吃了补补吧。" 第19(1)章 险中求生 林慧慧正待去追,却听见上空传来了楚霏蚺的声音。 "林慧慧,你休想拿到通天秘籍!我现在就让火宝烧掉它!"说着,她手举着那通天秘籍,作势递到了火宝的嘴边。 "不可以!"林慧慧飞身向着楚霏蚺和朱雀追去。 楚霏蚺抬头看看天空,对火宝急声道:"走!" 火宝听令急速飞起,林慧慧立时紧紧跟上。 楚霏蚺指着一高处示意火宝飞去,火宝似与她心意相通,立刻向着那个方向飞去了。 林慧慧也来不及多计较,也跟着而去。 这时,天空又划过一道巨大、刺眼的白色闪电。 "好了!"楚霏蚺拍拍火宝,道,"往下!"火宝立时笔直地往地上冲去。 一,二,三......楚霏蚺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着,回头,林慧慧已经到了身后,而火宝也再有三尺左右距离就要触及地面,她忙道:"四,五。走!"她回首对着林慧慧一瞟,快快地晃了晃手里的通天秘籍和玉牌,然后张手一放,秘籍与玉牌便一同直直坠地。而此时她与火宝瞬间折转方向,冲天而去。林慧慧一看秘籍和玉牌落下,再也顾不上去追楚霏蚺,立时冲向地上伸手去拿。 她弗一将那秘籍和玉牌抓到手上,还没来得及翻看,就听见天空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雷声。 与此同时,楚霏蚺大声念出了声:"九,十!到了!" "轰"一道火光闪过,那雷终于劈了下来。雷声过后,天地间突然下起了哗哗的大雨。 楚霏蚺站在雨中,默默地站着,看向方才火宝飞过的地方,果然是一个被雷轰过的大坑了,不过与方才那些雷坑有所不同的是,那黑魆魆的坑里尚残留着一些血迹和半截红色的狐狸尾巴。 "死了,火宝,那狐狸替你挡了天劫了!她终于死了!"原来她刚才扔下王梓宁离开并不是因为她想逃跑,而是那一刻她突然发现了这天雷劫的奥秘,原来这天雷是每隔半分钟会响一次,先是天空亮闪出一道闪电,接着再过了十秒钟左右,雷声轰鸣,那天雷便打到了地上。王梓宁曾说过,天劫一旦开始,必须有生灵死去才可终止。所以,她便当即决定利用这十秒钟的时间差冒险一试。 这会儿,终于除去了这狐妖,解了危机,她蓦的想起了那尚且生死未卜的王梓宁,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顶着大雨向王梓宁的方向冲去。 "王梓宁,王梓宁,你没事吗?没事吗?"她跪倒在地上,使劲地喊着王梓宁的名字。他紧闭双眼,脸色煞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胸前破了一个大洞。 "你醒醒呀?你这算是什么,算什么?一定要我欠你那么多人情吗?不行,起来,起来!我和你打赌还没有赢呢!醒醒,醒来呀醒来!"她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 他依旧躺在雨里,动也不动。 她哭着趴倒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醒醒,醒醒。"她哭着喊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极轻极轻的声音。 "我刚看到了你杀狐妖,你真聪明。"王梓宁缓缓醒转,对着她微微一笑。 "你醒了?你没事吗?"楚霏蚺惊喜地喊道。 "我......我恐怕不行了,你帮我找到我表哥,让他一定要......要替我去找到那个人。"他抬手吃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到楚霏蚺手里。 "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她将手帕放进怀里,扶起他,坚定地说道,"我会救你的!" 他对她又是安静地一笑,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 "喂喂!你别吓我呀!别吓我!"她吃力地抱起王梓宁,挥手招过火宝。 火宝立刻驮起她俩,展翅飞去。 "去......去哪里呢?"这世上她能够想到的救人地方,只有一处:神医谷。 "回神医谷吧。"她抬手一指南面,火宝急速飞去。 快到的时候,她又胆怯了,看得出外祖父最看重名誉,连她都不认,若她这样带着王梓宁回去,恐怕外祖父不仅不会救他,而且还会要她俩的命。 "怎么办呢?"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看来只有这个人可以救他了。 临到神医谷前,她便叫火宝折转了方向向相反方向而去。 第19(2)章 险中求生 ****** 林慧慧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只剩下半截红尾巴,其实细想来也是有些可悲。算计到头终是葬送了自己的命。 过了一会儿,林影梭梭,一个人从树林子快速地穿了出来,走到那林慧慧葬身之处。 突然,那人跪倒在地,手颤动着去捧那半截狐尾。 "对不起,师妹,我本应该早点来的,如果我能够早到一步,你就不会死了。"那男子哭着说道,身影隐没在夜幕之中,形容看不真切,但声音里却流露出深重的忧伤。 "师妹,师妹。"他把红狐尾放入怀里,突然他的指尖触及到红狐尾之下的土坑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他忙拨开散在上面的泥土,原来是一块玉牌和一本书。 莫非师妹就是为了这些而死的?他忙将玉牌和书籍拿起,待他看清那玉牌的样子,以及那书上的通天宝典四个大字,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没想到是那个孩子杀了你,没想到竟是那个孩子!师妹,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报仇的,一定会的。"他将玉牌和秘籍收入怀中,暗自发誓。 他沉默地跪了很长一会儿,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这时天已微亮,他的面容在晨曦中慢慢显露。 那绝美精致的五官、以及眼里那略带邪魅的光彩,世间无二,他竟赫然就是那个昨天傍晚救了楚霏蚺的书生阿难。 这时,一头巨大的黑狼从林中极快地蹿了出来,挟着巨风猛力向他扑了过来。 他神色不改,身影微移,转眼便避开了那雷霆一击。 "你杀了慧慧?你杀了慧慧!我要跟你拼了!拼了!"那匹黑狼红着眼睛看着他,发出狂吼。 "不是我杀的,我看过现场,应该是妖皇一直在找的那个孩子害死她的。"阿难站在那里,木然地说道,痛苦了一晚上,他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谁?难道是说那个楚霏蚺?"黑狼王直起身,又化作了那个彪悍的黑脸壮汉。 "楚......楚霏蚺!"他错愕地望着黑狼,脑海里立刻回忆起了昨天那个被他救下的小姑娘,竟然是她!前天夜里他在客栈试探了王梓宁的功力,接着就尾随他们进了山,想查出师妹慧慧的目的。不料却无意中救了楚霏蚺,其实救她只是因为他嫉恨黑狼妖,狼妖要杀的人他就偏要救,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的嫉妒心却因此害死了师妹,"我明白了,怪不得你昨天想要杀她,难道?"他蓦然醒悟,颤声问道:"难道是师妹她想要冒充她?" "若不是你昨天没有缘由地横插一脚,慧慧根本不会死,说不定这会儿她就已经做了妖界大公主了。"黑狼王恨声道。 "我师妹本性单纯,若非被你引上歧途,决计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你走吧,我今天看在师妹的面上,不杀你。"他低头看着那地上的黑坑,神色哀伤。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林慧慧从来都不曾喜欢过黑狼王,她只是利用色相引诱他来为她做事罢了。而她所做的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他日能够帮助她的师兄阿难登上妖界的皇位罢了。 可惜,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这份心意,永远不会了,其实,她的心从来不曾变过。 黑狼王看着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愤愤地转身离开了。 楚霏蚺,楚霏蚺。阿难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嘴角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 火宝按照楚霏蚺的指令飞到了神医谷对面的一座小山顶上,楚霏蚺示意它降到山顶小树林里的小院落前。 "应该是这里吧。这对面的山头绕了一圈就只有这里有房子。"她将王梓宁扶下火宝的背部,道,"看来便是这里了。这屋子大白天也阴森森的样子。"她小心地去推那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门残破得像随时随地都要被这山风吹倒似的。她推门而进,看到院落里种着一排灌木,她走进一看,更加确定了,这是神医谷独有的灌木,叫做悲喜木,因为,这树十分奇特,露在地面上的枝叶有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树根却是能解百毒的良药。生为喜,死为悲,大悲大喜就这样体现在一棵树上了,所以便被叫做悲喜树了。 既然这里有悲喜树,那么那个母亲说起过的人一定就住在这里了。 她的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扶着王梓宁往那屋里走去。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又开始有些不太踏实。 母亲似乎说过此人当年是被神医谷族长逐出谷的,虽然医术极高,但是人品和脾气恐怕不大好。 第20章 南山毒后 "有人吗?有人吗?"楚霏蚺呼喊道。 小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阵阴森的山风从身后灌了进去,楚霏蚺心蓦然一惊,往后一退,才怯怯地说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屋里才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外面的人,进来吧。" 楚霏蚺扶着王梓宁走了进去,屋里光线很灰暗,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 "晚辈叫做楚霏蚺,听说前辈医术极好,所以带着我的朋友冒昧求医,请问前辈身在何处,可否愿意伸出援手?"楚霏蚺恭谨地问道。 "你说想让我做什么来着?救人?我没听错吗?哈哈哈哈。"屋里传来了一连串有些刺耳的冷笑。 "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第一次听说有人来请我救人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人送我的一个名号吗?南山毒后。我住在这南山之上已经三十多年了,从来只是害人,从不救人!你真是有趣,竟来这里求我救人。" "我母亲说过您的医术天下无双,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不信你只害人不会救人。"楚霏蚺说道。 "你母亲?你到底是谁?"这时里屋的门帘缓缓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脸上蒙着黑纱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你是谁?你母亲又是谁?"那黑衣女子走到了楚霏蚺的面前,细细端详了她一番,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女子,她无法联系到任何一个故人的样子,只是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使得她生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我说过了我叫做楚霏蚺,反正我求您了,求您救王梓宁一命。"楚霏蚺眼中含泪,跪在地上,举头望着她,向她恳求道。她不敢承认自己是神医谷的,因为母亲说过眼前这个女子当年是被族长亲自驱逐出谷的,也许她与母亲的家族有些过节也说不定。 "呵呵,你这双眼睛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姑姑,姑姑!别走!别留下雪儿一个人!那天她被驱逐出谷,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到小明雪泪眼模糊地站在神医谷的出口,大声哭喊着挽留着她。而她却不能够停下脚步,再也不能够回去。 "你是不是神医谷的人?"那黑衣女子突然抓起了她的衣服上襟,仔细看了看,眼里顿时精光大盛,又急声问道,"是不是?!" "我,我不是。"楚霏蚺心虚地回答道。 "撒谎!你的衣袖上绣着神医谷的水木徽记,你不是神医谷的人还会是谁!说,你的母亲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求我?!再不说实话,我不会救这个男人的!"黑衣女子厉声说道。 "我,我母亲叫做叶明雪,她说婆婆您医术极为高明,心慈仁厚,是世上最好的人。我是神医谷的弃儿,实在不敢回去,所以只好来求您了。"楚霏蚺说道。 "呵呵,原来你是雪儿的女儿,三十多年过去了,雪儿的女儿竟然也长这么大了。只是她是堂堂谷主的千金,她的女儿怎么会成了弃儿呢?难道是?"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道,"你立刻把你成为弃儿的事给我讲清楚,不可有一句虚言,否则,我还是不会救他的。" "因为我,我母亲她......反正我至今也没有见过我父亲。听母亲说,外祖父最重声誉,所以就把我们母女俩赶了出来。楚霏蚺咬咬牙,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叶庭轩最后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那么看重的名誉最后都毁在了自己亲生女儿手里,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她狂笑了起来,待停下了笑声,便说道:"既然是明雪的女儿,便跟我进来吧。" "这么说婆婆愿意救王梓宁了?"楚霏蚺激动地站起来。 "我可没说要救他。"黑衣女子走了进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楚霏蚺扶着王梓宁赶紧跟了进去。 "把他扶到那边床上去,这是止血丹,可以延他的命,给他服下。"黑衣女子递过一颗红色的丹药,说道。 "谢谢,谢谢婆婆救他的命。"楚霏蚺连声谢道,赶紧把药给王梓宁服下。 "呵呵,谁说了要救他的命?我只是让他再活半个时辰罢了。"黑衣女子冷冷说道。 "半个时辰?什么意思?"楚霏蚺的声音一下子颤抖了起来。 "呵呵,意思就是这半个时辰他会继续昏迷,人事不知,但不会死,半个时辰后我就不敢说了。因为他的伤这么重,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啊?求您,求您救他!求您救他!求您了,求您!"楚霏蚺慌张地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救他何难,不过,我离开谷的那天发过重誓,此生只害人,再也不救人!" "为什么?我母亲说过,您是神医谷医术最厉害的人,她说您十八岁的时候就救活了一个连谷主也束手无策的人,获得了医王的称号。"楚霏蚺说道。 "呵,我现在更喜欢毒后这个称号。别跟我提过去,也别管叫婆婆,我可不会认你的,即使你是叶明雪的女儿!"毒后说道。 "哦,那么,求毒后救救王梓宁,求您了!"楚霏蚺再次恳求道。 "他是你的什么人,难道也跟你娘一样,自己找的野男人?"毒后走到王梓宁旁边看了看,一时道,"看模样,看来不是寻常人家的,这样的贵气,我这辈子只见过一次,不过,呵呵,那个人早已经死了。"她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毒后婆婆您究竟要怎样才愿意救他?"楚霏蚺问道。 "我只害人不救人的,若你想让我救他,就必须让我害他。"毒后说道。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楚霏蚺有些困惑地说道。 "说实在的,我不太明白雪儿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她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长相如此寒碜的女儿呢?"毒后看完了昏迷的王梓宁,又开始琢磨起了楚霏蚺的样貌了。 "我,我是长得丑,可是这和您要不要救人有什么关系呢?"楚霏蚺强忍怒气,问道。 "我问你,这个男人他喜欢你吗?" "不喜欢。"楚霏蚺想也不必多想就回答道。 "那他是因为你受伤的吗?"毒后又问。 "是的,他是为了救我才伤得这么重的。" "有趣,真是有意思,他不喜欢你,又为了救你而伤得那么重。如此看来,他可真是个好人哪。"毒后说道。 "是的,他的确是好人。"楚霏蚺说道。 "那我若救了他,他伤好了之后会不会离开你,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又或许,留在你身边呢?"毒后又问。 "他,我想,他会离开的。"楚霏蚺很小声地说道。 毒后看着楚霏蚺,一直沉默着,突然她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么,你舍得吗?" "我,我,我不知道。"楚霏蚺的声音更小了,连头也低下了。 "呵呵,你喜欢他,你爱上他了。可是,你根本没有办法留下他。"毒后慢慢地靠近楚霏蚺,审视着她,那目光,那语气,似乎在笑话着她的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道,"对吗?" "是的,他不喜欢我,我那么丑,凭什么让他喜欢,凭什么留下他!"楚霏蚺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的自卑因素立时爆发了出来,"我喜欢他,喜欢他,可是,又有什么用。他说过在他的家乡有一个比花还美的花语姑娘等着他,我算什么,我算得了什么呢?"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已经收不住了。 "真可怜,你真可怜。这样的男人,你和他相比,的确是一个天一个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毒后不管不顾,继续挑战着楚霏蚺的底线。 "够了,别说了,我现在只求您救他一命,求您了!"楚霏蚺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我只害人,从不救人。我不会为你打破我的规矩,不过,我可以帮你,让这个男人一辈子都离不开你,陪着你。"毒后说道。 "什么意思?"楚霏蚺立刻警觉道。 "我说,我有办法让这个男人发现你的好,并且爱上你,然后,让他这一辈子都再也离不开你。"毒后慢悠悠地回答道。 "什么办法?"楚霏蚺的心立时为之一震,抬头问道。 "哈哈,你还真信!那我就把实话告诉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变成瞎子,只有他的眼睛瞎了,才有可能爱上你这样的丑女!"毒后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你......我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的!"楚霏蚺立刻拒绝道。 "若你不同意,那么便让他这样死了吧。我可不想看到雪儿的女儿再像她一样被男人抛弃。" "求毒后救救他,求您了。"楚霏蚺哭求道。 "别烦了!这个蓝瓶子里的是毒瞎他眼睛的毒药,这个白瓶子里是给他疗伤的丹药,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选择吧,若你给他吃了这毒药,我就会就他。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如果你不想让他以后头也不回地弃你而去,最好好好考虑我说的办法。"她递给她两个瓷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又扔下一句话,"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他就会死了。" 楚霏蚺两手各拿着一个药瓶,坐在床沿发呆。 对,我的确喜欢他,可是我不应该这样害他呀。 然而,他是那么优秀,等他伤好了一定会回到那个花语的身边的。 只是,再转念那么一想,如果他瞎了,就再也不能够离开自己了。 她拿着药瓶,脑子里思绪百般地流转,一片混乱。 只有半个时辰,她必须做出选择。 第21(1)章 下毒加害 楚霏蚺掏出王梓宁在弥留之际托付给她的手帕,仔细看了看,手帕方方正正,材质很柔软,但是看不出是什么做成的,上面绣着一朵红色的荷花。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但是他在将死之时还惦记着这方手帕,那么对他的意义一定非常重大。 莫非是那个花语送他的定情之物?一定是这样的,一个人将要死的时候,会挂念谁,八成是他最爱的人。 看来他的伤好了肯定会回去找这个人的,他永远不会爱我,像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 最后,自私的心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她下了决定,颤抖着手打开那蓝色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 "对不起,你救了我,可是我却恩将仇报,只是我不这样做,毒后她肯定不愿意救你。"她哭泣着把药丸放进他的口中,"请原谅我,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她又赶紧从白色瓷瓶倒出一颗红色丹药放进了王梓宁口中。 "害人还想妄求原谅,你可真好笑。"毒后从屋外走了进来,"做人就要有决断,总是瞻前顾后,做了又后悔,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楚霏蚺默默抹去眼泪,强忍悲痛说道:"那么现在您愿意救他了吗?" 毒后她走到床畔,看着她瘪着嘴努力不哭的样子,说道,"我们叶家的女子都是敢作敢为,敢于担当的。这会儿看你倒是有了点叶家女子的魄力了,既然敢做就要敢认!" "好的,现在你肯救他了吗?"楚霏蚺声音尽力平稳地问道。 "可以。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是你毒瞎了他的眼睛。现在,你大概可以安心了吧。"毒后说道。 "我可不可以再求您一件事,等他伤好了,你就告诉他我已经走了。"楚霏蚺问道。 "什么?你脑子坏了吗?这会儿还想离开,那刚才何必多此一举呢?"毒后开始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我所说的离开只不过是告诉他我离开了,既然你答应救他,不如就再帮我一次,我还想问你要一种药。"她站起来凑到毒后耳边轻轻说道。 "好的。"毒后会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姓楚的丫头不简单,心思要比她所想的还要来得缜密。 毒后不愧是曾经的神医谷医王,她的出手相救果然立时起了神效,不过才一天时间,王梓宁便已脱离了危险。 不过,他虽然伤势得到了控制,但要想立刻醒过来却还是不能够。毒后告诉楚霏蚺,王梓宁的伤势已经触及心肺,虽然目前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恐怕至少还要继续昏迷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神智。这段时间,她便看在往日叶明雪与她姑侄一场的份上,收留王梓宁在此养伤。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王梓宁终于悠悠醒转,睁开眼那一刻,迎接他的却是一片黑暗。他什么也无法看到,甚至无法判断自己身处白天还是黑夜。 他感到有一只柔软的手似在为他擦脸,动作十分温和,他的心不由一动,一把抓住那只手,道:"你是谁?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天黑了吗?" 那人的手猛地一颤抖,赶紧抽了回去,道:"我....我叫叶小冉,我是,我是毒后的侍女,你是被毒后她救回来的。" "毒后是谁?楚霏蚺她去哪了?"王梓宁问道。 "楚霏蚺是谁?我一直在这里服侍你,没见其他人呀。"叶小冉忙回答道。 第21(2)章 下毒加害 "她走了?"他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走了。哦,对了,姑娘,天黑了,你怎么还不点灯?" "糟糕,忘了跟你说。毒后虽然救了你的命,可是她发现她用的药中有一味药可能,有可能会对你的眼睛造成损害。"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难道是说 ,我瞎了?"王梓宁往后一躺,靠在榻上,说道。 此刻,正是早晨,阳光从前窗照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面目平静安宁,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公子,你没事吗?"叶小冉见他表情那么平静,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了。 "没事,我还能够活着,比起大难不死,眼盲又算得了什么呢?"王梓宁不仅不伤感,竟然还笑了。 叶小冉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温暖的笑容,深深的内疚涌上了心头。 这时,门开了,毒后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脸上依旧戴着黑色的面纱,走了进来,见到叶小冉便喊道:"楚丫头,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呢?" 叶小冉立刻说道:"他醒了。"然后不断给毒后使眼色。 毒后顿时明白了,她刚才失言,差点暴露了叶小冉的身份。 王梓宁这时却已然有些怀疑,问道:"方才进屋的人是谁?为何管你叫楚丫头?" 叶小冉忙辩解道:"是毒后来了。因为,是因为我的小名叫楚楚呀。" "哦,原来如此。"王梓宁道。 "对,她的小名叫楚楚。如今,你总算是醒了,倒也不枉楚楚这般细心照顾你呢。只不过,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毒后走过来问道。 "想必您就是救我性命的毒后了,晚生多谢前辈相救之恩。至于眼睛,恐怕什么也看不见了。"王梓宁说道。 "药石未当,对此,老朽也是始料未及的。"毒后故作愧疚地说道。 "敢问前辈,我当时所伤之处在于心肺,所及血脉并没有涉及眼睛,若论救治,本应先以生血为本,如何最后会累及眼睛呢?"王梓宁问道。 "这是因为公子你被送到这里的时候,性命已经岌岌可危,我不得不下了比较重的药剂来进行施救,谁知道反而导致血脉倒行伤了你的眼睛。"毒后解释道。 "原来如此,刚才听你说,是有人把我送来的,那送我来的人她现在在何处,这里又是何处?"王梓宁问道。 "那人自称楚霏蚺,送你来了之后就离开了。你现在在瀚海国与天朝的交界处,沙河镇上。"毒后回答道。 "原来她已经走了,她走的时候可说过什么?我当时给了她一样东西,她可留下?"王梓宁这么一说,此刻化名叶小冉的楚霏蚺立刻想起了那时他交给她的手帕,没想到他并不在意楚霏蚺的离开,却只关心那手帕,于是忙掏出手帕给毒后使眼色。 "哦哦,她确实曾说过的,曾说过的。"毒后立刻圆场道,"是一方手帕对吗?" "对对,那手帕现在何处?"一直看似神色平静的王梓宁终于变得有些紧张了。 看来,这真的是他的意中人留给他的定情信物?楚霏蚺内心不由得有些难受,她把手帕递给毒后。 毒后便接过手帕递到王梓宁手上,道:"她说若是你醒了,就把这手帕还给你。看来,你很紧张这手帕,莫非它对你意义很重大?" 王梓宁慌忙接过手帕,仔细抚摩了一会儿,才道:"是的,这是我的一位故人留给我的。" 楚霏蚺怒怒嘴,情绪有些低落,说道:"王公子,我和毒后先出去了。待会我把午饭给您送来。" 王梓宁点点头,道:"多谢二位,有劳了。" 待走得足够远了,确信屋里的王梓宁听不到她们说话声了,毒后才问道:"楚丫头,你问我要了药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又改换了自己的姓名,用这样的方式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手帕我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可是他把它当作自己的命一样,要死的时候也记着这手帕。我估摸着那人大概是他的恋人吧。"她说道,"所以,我这辈子都不太有可能在他心里占据一点位置。那么,如今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在他身边了,我变换声音变换名字,那他对我的印象就从零开始。" "我有些明白了,你因为模样太过丑陋,给他的印象不好,所以就索性借此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对吗?"毒后问道。 "是的,我正是这样想的。"楚霏蚺道。 "既然如此,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帮了,三天后,你和他离开这里,我一个人住久了,很不习惯再有别人在这里了。"毒后说道。 "我也打算走了,不过要走也得走得顺理成章,必须有合适的理由非跟着他离开才好,不然以他的性格为人,决不会愿意麻烦他人的。"楚霏蚺看看地,又望望天空,走近毒后身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毒后听后,点了点头,面纱下的脸勾起了一丝笑意,的确,以她方才的观察,王梓宁断不会白白接受叶小冉这个侍女的,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才可以。 第22(1)章 苦肉计 王梓宁躺在床榻上,安静地感受周围的一切,他仿佛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嗅到了阳光的味道,很暖,很舒服。渐渐地,他还嗅到了泥土里传来的花草香味,听到了风吹树叶声,甚至,仿佛还有花朵绽放的声音。 其实,这些在他看得见的时候并不曾在意过,原来当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会,心反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尝试着起床,自己穿鞋,走了下去,凭着耳朵和手的感受,摸索着往门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回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昆仑山去,也许只有师父他们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睛。 他终于走到了门口,一手按在门上,然后开始念起了传唤表哥到来的咒语。岂知他刚一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坠地的声音,还夹杂着斥责声、哭泣声。 "怎么了?"他立刻停了下来,凝神细听那声音。 "贱*婢,竟然敢偷我的灵丹,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求毒后饶命,求毒后饶命!我只是听说那灵丹可以治愈那公子的眼疾,所以才......" 毒后未等她把话说话,便挥起皮鞭子狠狠地打了下来:"贱*人,见到个男人骨头都软了是不是?贱*人!"她举起皮鞭毫不留情地一鞭一鞭地打了下来。 "啊!"叶小冉被打得在地上不断打滚,发出阵阵哀呼。 "住手!"王梓宁闻声辩位,转眼就到了跟前,伸出手就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毒后手中的皮鞭子。 "王公子!"叶小冉哽咽道。 毒后看到王梓宁,顿时一愣,道:"你不是瞎了吗?" "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耳朵没聋。"王梓宁道。 "算你有本事,刚瞎了就能听声辩位了。不过,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外人,没资格管我们的事。"毒后说道。 "我并不知道毒后您和叶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受伤以后多亏了叶姑娘的照顾,你这样责罚她,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王梓宁很平静地说道。 "说起来,这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丫头偷我的灵丹就是为了治你眼睛。我救了你的命已经发了善心,这会儿还要我的灵丹给你治眼睛,就别妄想了!"毒后说道。 王梓宁闻言,顿时明白了,他松开手,身体向着叶小冉的方向微微躬身,关切地说道:"叶姑娘,是我连累你了,你伤得怎么样?你放心,我的眼睛并不碍事,你实在不必为我拿灵丹的。" "可是你的眼睛......"叶小冉道。 "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自理还是能够的。叨扰毒后和姑娘许久了,也该走了,只是此次身上也没带什么可以作为回报。" "那么说,你现在就要走了,呵呵,我白白医治了你半个月,现在就想这样走吗?"毒后冷笑道。 "我身无长物,若毒后愿意宽恕叶姑娘,我把随身带着的这块令牌先赠与你,来日必重金来取回。"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毒后。 "令牌?这令牌用来做什么的?"毒后疑惑地问道。 "我这令牌留与您恐怕没用,不过,他日您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用这令牌到此处山神庙祈求,山神必会显灵来帮助你。"王梓宁说道。 毒后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有几分猜疑道:"这么说,你一定是神族的人。" "是的。"王梓宁点了点头,一旁坐在地上的楚霏蚺顿时大吃一惊,这么说,他的身份必然非常高贵,三界之中,神族是集天地至纯至净的灵气汇聚而成,是至高无上的族群。他是神族,而自己却极有可能来自于妖族,这么一比较,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她仰头看看毒后,眼睛眨了眨,毒后会意,又举起皮鞭道:"令牌我留下,你是神族的公子,我若得罪你恐怕也不太好,你要走就走吧。不过,这丫头吃里扒外,我绝留不得!"她说着,一鞭子又要挥了下去。 "别打她了!"王梓宁听得皮鞭声响,神色顿时流露出不忍,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那皮鞭。 "你要做什么?我教训手下,与你何干,我劝你还是趁早走吧!"毒后面对王梓宁,虽然明知他根本什么看不见,但是看到他平静的神情,却分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请放过她。"他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却像风暴前的大海一般。 "不可能,这丫头想偷拿我的灵丹给你,如此有二心的人,我绝不会留!"毒后道。 "她既然没拿走您的灵丹,那么她的罪也不至于死。你若不愿留她,便放她与我一起走吧。"王梓宁说道。 毒后大笑了起来:"可笑,可笑至极!你用一个令牌就想换走我的一个婢女吗?休想!" "若您非要责罚她,这责罚便由我代受。"王梓宁一扯皮鞭,挡在了毒后面前。 毒后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扔下皮鞭,道:"叶小冉,算你走运,我收下这令牌,你跟他一起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就这样,王梓宁救下了叶小冉,然而他并没料及这一切不过是楚霏蚺和毒后合演的一出苦肉计罢了。 楚霏蚺慢慢地站了起来,得意地与毒后相视一笑,从此以后,她便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叶小冉。既然选择了自私,就自私得彻底吧。她要让眼前这个男人永远只能和自己在一起,无论是神妖殊途还是他心另有所属,她都不在乎,她只要和他在一起。 不过,现在一切看似有了安排,可是还有一件事令她很头疼,那天救他的时候,实在匆忙,她竟然把通天秘籍和玉牌遗落在山里了。 这段时间,她为此也曾偷偷回去找过,但是不知为何,完全不见书和玉牌的踪迹,甚至连那半截红狐尾巴也不见了。 她疑心是那九尾狐妖的同党拿走的,却又一时半会找不到那躲在暗处的同党来。 现在,王梓宁眼睛已经瞎了,她当务之急是取得他的信任,赢得他的青睐,至于其他,看来,暂且只能放到一边了。 第22(2)章 苦肉计 ***** 在狼妖族的部落之中,这夜灯火鼎沸,黑狼王在众多族人的簇拥下坐在正中。 "恭喜狼王擒获东海龙族公子,看来这一次我们妖族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众小妖们纷纷向黑狼王献殷勤。 黑狼王玄昊却始终愁眉深锁,一个月快过去了,他一直在找寻王梓宁和那个女人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一个月来,他把金啸翎秘密囚禁在狼群的地牢里,今天趁着狼群一个月一次的集会把他押上来,目的就是故意在妖界引起注意,今天过后,消息定然会传遍三界,到时他就不信王梓宁还会继续躲藏着不出来。以姓王的为人,他绝不可能置自己表哥安危于不顾的。 林慧慧活着的时候,曾给他传递过一个消息,说是金啸翎似乎要领着王梓宁一路往南方去,一路探访,一直到濒临南海的一个小城去,貌似要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现在金啸翎被他囚禁了,王梓宁定然会继续一路往南去。因而他在往南的方向一路设置关卡、眼线,一旦发现王梓宁和楚霏蚺的踪迹,就立刻展开追杀。 "慧慧,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玄昊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这时,天空风云流转,从漩涡中出现一个人影,转瞬就到了黑狼妖面前,冷笑道:"玄昊,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幼稚,这么的沉不住气。" "阿难!你这没名没姓的狐族弃儿,还敢到这里来嚣张?!我正想找你算帐,慧慧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干系!"黑狼王玄昊站了起来,气势凌厉地看着那男子。 "手下败将,如此嚣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在这些人面前威信扫地!"阿难眸色如冰,看着玄昊。 "你!"玄昊的确根本不是阿难的对手,虽然阿难是狐族的孤儿,但是不知是跟了谁学艺,法术竟然是妖界年轻一代最拔尖的一个。 "你什么你,打不过我还敢嚣张!今天我来是要把这个龙族王子带走!"阿难说道。 "你要带走他?你可别忘了,慧慧就是被他的表弟王梓宁害死的!"玄昊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带走他。他是神族的皇室成员,你这样明目张胆,天庭那边肯定知道了。现在妖皇殿下病重,妖界随时可能发生暴动,你若因此惹起了两界争端,到时候妖界恐怕会遭灭顶之灾。而且,现在我们狐族好不容易重新开始获得妖皇的信任,若是因你的莽撞坏了大事,那慧慧的死就没有意义了!"阿难环顾左右,用密室传音对玄昊说道。 玄昊仔细一想,阿难说得也并无道理,可是就这么放了金啸翎他又实在不甘心。 阿难见他动摇了,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放过这个金啸翎,本来你如果把他藏着偷偷折磨,我也就不管了。可没想到你这么好大喜功,竟想把他带到大会上来。那么,不放的话,天庭也很快就要派人来救了。你应该知道那些骨子里肮脏透顶的神族伪君子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到时说不定正好借题发挥,灭了你们整个狼族!" 玄昊看看周围的狼族民众,心有不忍:"现在抓也抓了,折磨也折磨了,反正已经得罪了,还能怎么办?放他回去他照样要报复我们狼族!" "呵呵,这你不必担心,凭他一人成不了大事,更何况这事闹大了对哪边都不好。神族那边,这次把金啸翎和王梓宁出来的消息透露给你的人,恐怕也是大有来头吧。这一次若事态严重了,在天帝那边恐怕也瞒不住了,到那时,谁都逃不了责罚咯。" 他说得对,虽然杀一个金啸翎一个王梓宁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放到明面上了,恐怕会连累神族那边私下与他们狼族做联络的人暴露了,到时可就真的坏了大事了。"那你打算怎么做?"玄昊理了理其中的利害关系,问道。 "把他交给我,若到时有事,反正我阿难无亲无故,罪责也只是我一人担着,不会牵累旁人!"阿难说道。 "这么说,今天你是来帮我解决难题的?虽然我脑子没你那么多道道了,但是我也绝对清楚你不会白白帮我的!"玄昊仍然有些怀疑阿难的意图。 阿难冷冷一笑,道:"我的确不是那么好心,我帮你是因为,我想和你合作!"这时,他凑到玄昊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玄昊顿时变了脸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既然敢来,当然已经掌握一些证据了,如果这个合作不成功,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妖皇殿下了。他虽然已经老了,重病缠身,但是他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的。何况,现在妖界有势力的几个家族都在虎视眈眈,你不和我合作,那么,接下来,恐怕只能面对整个妖界与你为敌了。" 玄昊想了很久很久,实在没有其他退路了,最终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的,我会带你去见那个人的。" 阿难得意地一笑,看来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等到见到神族里做内线的那个人,获得了神族的助力,到时候他一定可以登上妖皇之位的。 独自挣扎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欺压和羞辱,如今,甚至连唯一对他好的师妹慧慧也死了,他绝不可以再继续窝囊下去了,现在,反击的时候到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有些残忍的微笑,玄昊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是回归族谱,重振狐族那么点大,恐怕,恐怕他也跟他一样,都在觊觎着那妖皇之位哪。 第23(1)章 别有用心 王梓宁领着化名为叶小冉的楚霏蚺离开了南山毒后的住处,到了山下一个小镇,他站住脚步,转身对叶小冉说道:"小冉姑娘,现在你已经自由了,可以走了,不必再跟着我。" 叶小冉站住脚步,愣神地看着他:"公子,您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我可以走了?" "这个袋子里是一些金叶子,我想,应该足够给姑娘做路上的盘缠,姑娘现在是自由身了,不如即刻去找自己的家人吧。"他将一个锦袋递了过来。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些钱离开?我明白公子的好意,只是公子您眼睛现在盲了,一个人定会很不方便的,不如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眼睛如何?"她说道。 王梓宁听了这话,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对于我而言,受想形识并不一定要依靠眼睛,所以生活还是能够自理的。更何况,我要去很远的一个地方找一个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个地方在哪里,会有怎样的危险,会不会找到那个人,姑娘又何必执意要和我一起去呢?" "既然连您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那我更得和您一起去了,到时候我可以帮您确认呀,更何况,何况?"她吞吞吐吐,没有说下去。 "何况什么?姑娘但说无妨。"他问道。 "其实我是个私生子,从生下来就不知道父亲是谁,而我的母亲已经回她的家族去了,母亲的家族很重名誉,就算我回去,他们也绝不会认我的。所以,事实上,我根本无家可归。"这倒是真话,楚霏蚺的确没有家可回了,因而说这话时候,她的言语里的感伤是很真实的,这种发自内心的悲伤,王梓宁完全可以感受得到。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那便跟着我一道去吧。" "谢谢,谢谢公子您。沿路我还可以帮您打听路线呢。"叶小冉笑了起来。 王梓宁听到她爽朗的笑声,略微有些失神,脑海里蓦的闪过楚霏蚺的身影,那家伙捉弄人得逞后也是发出这样类似的笑声的。不知这半个多月,她去了哪里。 罢了,且不想她了,她本来就是没个定性,与他也本非一路,萍水相逢,又何必多加牵挂,眼下还是先找到表哥,让他帮自己治好眼睛要紧。 一想到表哥,他便真的有些担心了,上次受了太重的伤,自己的修为到现在才恢复了三成不到,召唤术传递出去的距离很近,也不知道表哥他能否接收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暗中念了十遍咒语了,却都是石沉大海。 就算自己传递的信号他没有接收到,这会儿他也应该已经通知龙宫的生灵四处寻找自己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茶水之中下符咒,倒在四周土壤之中,按理说,那些水中生灵应当早就感受到自己的讯息了,却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表哥那天的确着了狐妖的道了,此刻很有可能正被狐妖的同伙囚禁在哪里。 如今已过去大半个月,再这样下去,表哥他恐怕凶多吉少。 他低头暗忖对策,唯今之计,恐怕只能以自己为饵,引狐妖的同伙出来了。 叶小冉看他一直站着发呆,便问道:"王公子,您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皱眉头?是有什么心事吗?" "哦,没什么。因为我刚才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好,而且这件事必须得我一个人去处理才行,小冉姑娘可否在这个镇上等我几天呢?"他说道。 "可是王公子您的眼睛!"她忙说道。 "没事的,我可以应付的。还有,小冉姑娘,以后请不要总是以公子称呼我了,叫我王梓宁就可以了。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尊称,你我今后就是朋友,不必见外。"他说道。 "正是呢,我也觉得敬称很生分呢,那么王梓宁你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要我同行呢?"她一听王梓宁这么说,不由立刻恢复自己原本的口吻,一直伏低做小故作温柔,她这心里早就憋屈死了。 王梓宁不由微笑地摇摇头,说道:"暂请姑娘带路去客栈吧,到客栈再说。" "嗯嗯,好的。你也不要叫我姑娘,以后就叫我小冉吧。"小冉就是小蚺,她得意地一笑,这样一来显得亲密多了。 王梓宁点点头,这女儿家的微妙心思他却半点不察,只是有种感觉,似乎这小冉现在的说话口吻很像已经离开的楚霏蚺了。 第23(2)章 别有用心 *** 狼族王宫的地牢最底层,幽暗无边,金啸翎被粗冷的玄铁链子穿过锁骨,悬挂在一块巨石之上,在他身下生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焰,日夜不熄,一直在烘烤着他。 对于龙族而言,这简直就是最残酷的刑罚,他的皮肤块块皲裂,浑身疼痛难忍,如果再这样炙烤下去,无法接触到水,即使那可恶的狼妖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了。 只要有水,哪怕有一滴水,就好了,就有办法自救了。可是那狼妖显然已经吃定他的弱点了,偏让他接触不到一丝一毫的水。 "给我水,给我水。。。。"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奄奄一息。 突然,他好像感觉到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有一股清凉拂面而过。 他顿时感到自己身体里迸发出了生命的力量,蓦的抬起头来,睁开眼,看到一个人站在巨石顶上,手里拿着一水壶正往他身上倒水。 "给我水!"他低吼了一声,水流倾泻在他的身上,他感到四肢又开始有了活力。 那人从巨石上一跃而下,靠近他说道:"兄台,你这会儿肯定渴极了,这壶水你快喝下吧。"说着把水壶递到了他的嘴边。 金啸翎贪婪地探出头喝着水,才喝了几口,他的力量就恢复了。 他仰头发出一声浑厚的龙吟,地牢激起了巨大震动,一道龙形闪电飞驰而过后,铁链立时断裂,巨石轰然塌陷。金啸翎站在断裂的巨石之上,全不似刚才那般落魄之象了。 "果然是龙族太子,只要有水就可以立刻恢复力量,任何地方都无法困住你。"那人也腾地飞到了金啸翎身前。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龙族太子?"地牢幽暗,金啸翎看不太清那人的容貌。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兄你终于得救了。" "那你为何救我?"金啸翎仍然满心困惑。 "实不相瞒,小弟与狼族有血海深仇,我的家人都被狼族所害,最近听闻有神族之人被关押在地牢之中,特意潜入地牢前来营救,目的是为了和你结为盟友,希望日后可以依仗神族的力量为家人报仇。"那人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 "原来如此。那,那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是我的佩玉,现在送给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便以此为信物来找我,我定会携天下水族来助你!"金啸翎二话不说,毫不怀疑地取下佩玉递给了他。 "那我就收下了。"那人接过了佩玉,又说道,"这里不可久留,请金兄随我出去吧。" 金啸翎跟着那人潜出了地牢,一路上除了见到几个倒在地上的喽喽,倒是有惊无险。 "没想到那狼妖如此大意,地牢中也没布置什么高手,哈哈。"金啸翎上到地面,看到久违的阳光,不由大笑起来。 走在前面的那人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我进来的时候倒是杀了几个护卫,想来狼妖王以为这附近都是他们狼族的地界,再加上此为妖界,他自然不会料到有人来劫狱的。" 那人兀自说着,金啸翎却愣住了,在阳光下他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了三界各种类型的美人,可是,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美的男子,眼前这个男子迎着阳光的面容像是在发光,这样的美已经无法用美这个字眼来形容了。 "金兄你怎么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狼族的地方吧。"那人见金啸翎一直对他发呆,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道。 "我,我......"他终于回过神来,天哪,自己身为男人竟然会被一个男人迷住,简直是疯了。他忙尴尬地一笑,道,"对对,是该马上离开。不过我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呢?" "我无名无姓,因经历过许多苦难,便被人叫做阿难。"他笑道。 "哦。好的。那么,阿难,我们就此别过,我得赶紧去寻我表弟了。"他说道。 "且慢,金兄是要找一个叫做王梓宁的人吗?"阿难问道。 "你知道我表弟下落?"金啸翎正要离开,一听这话立时停住了脚步。 "我在狼族中探到了消息,王梓宁他和一个叫做楚霏蚺的女子一路往南边去了,说是要去找一个人。"他说道。 "什么?!我表弟和那个姓楚的怪物结伴去南方了?这么说,他一点事也没有?害得我在地牢白担心了那么久!气死了!"金啸翎恼怒地说道。 "这也许就是狼族迟迟不杀你的原因吧,狼王的情人九尾狐妖被你表弟杀了,他一心想用你做诱饵把他引来,结果他却一直没有出现。"阿难继续补充道。 "好了,先不管这些了,告辞了。无论如何我先和他道个平安再说。奇怪了,不来救我不是那家伙的作派呀。"他念念叨叨地离开了。 阿难沉默地看着他遁入风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佩玉,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微笑,是时候采取行动了,跟踪着他就可以找到公主的下落了。 第24章 手帕的真相 王梓宁由楚霏蚺带到了一家客栈住下,楚霏蚺继续以叶小冉的身份陪伴他左右,并且多次询问他为什么想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他究竟打算去哪里,打算做什么事。然而,他始终没有告诉她缘由,只是说这件事必须他一个人去做才可以。 "唉,真是的,他眼睛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不安份?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好好留在我身边?唉,他究竟要去做什么,为什么坚持不让我跟着呢?"夜半时分,楚霏蚺从自己的房间踱了出来,在客栈的院子里晃来晃去,心里很是苦恼。 一个男人究竟是做什么事不可以让女人跟随呢?难道,难道是和别的女人有关?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是不是要去见情人,怕带上我会让情人误会? 她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王梓宁的房间,手暗暗握成了拳头,心里竟难以自控地燃起了嫉妒的火焰,却半点也没有想到是王梓宁怕她跟着他去救表哥会有危险才不让同行的。 她突然记起,这个王梓宁还有一个叫做花语的情人了,也许就是去见她的吧。看来无论自己怎么做,他的心终归还是不属于自己。她抬头望望天,眼泪不由流了下来。从小她什么都没有,也不敢奢望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如此喜欢的人,可他又不喜欢她。 可是,她还是喜欢他,不能控制地喜欢他。自己该怎么办呢?难道要靠假身份和谎言骗他一辈子吗?她慢慢地走向王梓宁房间,呆呆地望着,如果说出真相,他就算再温和宽容,也一定会生气的,也许,他会从此讨厌我恨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用这样的方法,不该弄瞎他眼睛,不该说谎,现在该怎么收拾这残局呢?她咬咬下唇,站在了一棵桂花树下, 沉默地注视着,内心十分矛盾,突然,她看到王梓宁房间的灯亮了。 怎么回事?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根本不需要点灯的。难道有人这会儿来找他了? 她正想上前查看,忽又想到王梓宁耳力异于常人,便忙深吸一口气,用许久未用的瞬影移形身法飞到了屋顶上,轻轻揭开一片瓦,往里探看。 "喂!表弟你太不够义气了!我被关了那么久你都不来找我!"金啸翎一拳打在王梓宁身上。 王梓宁咳嗽了一声,人竟往后倒了下去。 金啸翎见状,吓了一跳,忙把他扶住:"表弟,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病殃殃的,这么不经打?" 王梓宁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上回我和狐妖对战时候受了重伤,几乎死去,所以这大半个月我都在昏迷状态中,直到现在也只恢复了三成修为。"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见死不救不是你这小子作风!我记得那天是三月初五,你每到三月初五就会犯病,变成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那天你是怎么打败千年狐妖的呀?"他问道。 "不是我杀死她的,是楚霏蚺和火宝一起杀死她的。" "啊哈?那个丑丫头有这等本事?你别胡说了!"金啸翎大笑起来。 于是王梓宁便把那天夜里的情形比较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啧啧,没想到那疯女人还挺聪明的。啧啧,这会儿她在哪里呢?看来我可要表扬一下她了。"金啸翎笑道。 "她已经走了,我养伤这段时间她便离开了。"王梓宁回答道。 金啸翎拍拍手:"啊呀,这么说来,我就不用和她说道谢的话咯。哈哈,我看到这个丑八怪就觉得心烦,还担心她又会跟我提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呢!" "对了,表哥,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你可以用你的龙血替我治眼睛吗?"王梓宁问道。 "治眼睛?你眼睛不是好好的吗?"金啸翎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醒过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我完全是靠声音辨别位置的。"王梓宁说道。 "什么?!"金啸翎腾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王梓宁仍然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说刚才你怎么找半天也没找到烛台,还是我帮你点上的呢!我还以为你是没睡醒!"金啸翎走到他身边,扶住他肩膀道。 "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其他还好。医治我的人说是因为给我治伤时候用药过猛,以致瘀血上行堵住大脑经脉,所以导致我失明。"他说道。 "那好的,我的龙血是疗伤圣药,喝下它,再滴两滴在你眼睛上,我敢担保你的眼睛立刻就好了。"金啸翎马上抽出匕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递到了王梓宁嘴边。 王梓宁喝了两口血,又将龙血滴入眼睛里,然后坐下闭眼运气疗伤。 过了半晌,他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看得见我了吗?"金啸翎忙上前问道。 "我,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王梓宁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我的血是活血化淤,治疗伤痛的圣药,你喝下以后应该当即见效才是呀!如果是瘀血导致眼盲的话,你现在肯定好了呀。"他震惊地说道。 王梓宁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想,只有一种可能,我的眼睛并不是重伤所导致的后遗症,而是中了某种毒。" "什么?被下了毒?"金啸翎更加惊讶了。 "把刀拿给我。"王梓宁说道。 金啸翎递了过去,王梓宁接过刀,在手上划了一道痕,然后说道:"你帮我看看我的血里是否有毒?" "这血,这血是,啊呀,不得了,这血竟然是紫色的,原来你真的中毒了!到底是谁下的毒,为什么要毒瞎你的眼睛?!"金啸翎一靠近他的手臂,便吓了一大跳,只见那流出的血液竟是紫红色的。 "我想,这个问题也许应该去问叶小冉。"王梓宁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叶小冉又是谁?"金啸翎立刻问道。 "我昏迷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的女子,她告诉我她叫叶小冉,是医我的人的婢女。"他说道,"不过,她一直这么尽心照顾我,应该是无辜的,有嫌疑的是医我的那个女人,她心狠手辣,似乎不像是会轻易救人的人。" "表弟,我看你别把这个叶小冉想得太好心,你呀就是心地太好了。说不定这毒就是她下的呢!"金啸翎说道。 "她不会,我有种感觉,她绝不会害我的。"王梓宁微笑地摇摇头。 可是,就是我害的,就是我害的呀!屋顶上的楚霏蚺听到这里,心慌得不得了,现在金啸翎回来了,看来隐瞒不下去了。明天,明天该怎么办呢?明天,自己的身份马上就要被揭穿了。 她的心很慌,真的很慌。 "表哥,我们明天再去找叶小冉问个清楚吧。现在太晚了。"王梓宁劝阻道。 "好吧。万一找不到解药,你这样子还怎么去南海找你母亲呀?"金啸翎叹道。 "无论怎样,我都要去的,就算看不见,我也要走到南海边的小镇找我的娘亲。"王梓宁无比坚定地说道。 "唉,你知道吗?狼族放出了消息,说你是天帝的九子,神族的九皇子,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妖魔就可以成为地仙,如今妖界许多穷凶极恶之徒都出来追杀你了,你身负重伤,眼睛又看不见,怎么到得了南海呀?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先跟我回去了。"金啸翎苦心劝说道。 "我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我就很难再有机会来到人界寻找母亲的下落了。"王梓宁掏出手帕在手掌里抚摸着,"母亲离开时候就留下这块手帕了,他们说她死了,我不信,我不相信。"说着说着,他的眼泪竟滚落下来,七百多年前,母亲凡人的身份被发现,神族逼着父亲将母亲驱出了神界,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曾听闻母亲一丝半毫的消息了。 趴在屋顶的楚霏蚺听到这里,惊得掩住了自己的口,原来这块手帕的主人并非王梓宁的情人,而是王梓宁的娘亲,更令她意外的是王梓宁的身份,他竟然是神族的九皇子,身份之尊贵完全超乎了她所想象。 正当她脑海一片混乱的时候,突然听到黑暗的夜幕中传来了一阵铃铛清脆的响声。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楚霏蚺抬起头往铃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第25章 暗设心防 楚霏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房间门打开了,金啸翎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对着虚空说道:"弟子这就回去,请上神勿要惊扰四方生灵。" "你带着九皇子私下凡间,差点害死了九皇子,现在还不快带九皇子一道回去领罪?"空中传来了一个严厉而威严的声音。 "我可以回去,但是请求上神允许让我的表弟再在人间留一个月吧。"金啸翎跪在地上请求道。 "绝无可能!让他立刻出来见我!"那个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神,请不要为难我表哥,是我要求他带我来这人间的,我请求您让我留下来,我只要一个月,一个月时间!"王梓宁从屋里走了出来,也跪在了地上。 "不可以,你们俩现在必须立刻跟我回去!"空中的声音发怒道。 "如果不让我完成心愿,我宁愿化掉我的千年修为,从此不再做什么九皇子。"王梓宁抬手放到自己的天灵盖处。 "荒唐!为了来人间找一个早已经化为乌有的女人,你竟然可以辜负仙尊对你的厚望重托,可以舍弃自己如此尊贵的身份,你这样太令我们失望了。如此被小情小爱所拘而放弃前途,果然还是难以摆脱骨子里人的弱点。半人半神之身终究还是难以委以大任。"那个声音有些失望地说道。 "我只问您一句话,您答不答应再给我一个月时间?答不答应?!"王梓宁的手离自己的天灵盖更近了一些。 屋顶上的楚霏蚺急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了,唯有握紧了手上的太阳神戒,心想万一待会真的要出事了,自己就即刻唤出火宝去救他。 一、二、三......她对着王梓宁的方向缓缓抬起了手,打算念出召唤咒语。 这时却听到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好吧,我成全你,只是世事难料,你以为去那里会获得希望,也许结果只是令你彻底绝望罢了。" "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希望我一直这样懵懂无知地活着,不知道母亲的生死,对我而言比任何痛苦更令我难以煎熬。多谢上神成全。"他放下手掌,跪拜道。 "痴儿呀痴儿,我以为千年的静心修炼早已让你可以心如止水,放下一切执念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好吧,也许只有真正地经历绝望你才能够彻悟得道。如今,我便先治好你的伤吧。"那个声音叹惋道,接着,一道银光如月晖般由虚空之中生出,照射在了王梓宁身上。 王梓宁顿时觉得身体又充满了力量,一切伤痛都消失了。 只是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我的功力完全恢复了,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王梓宁问道。 "这毒,竟然如此顽固!没想到,没想到......这毒莫非是?!罢了,这毒我帮不了你了,解铃还需系铃人,由你自己去问那人要解药吧,如果她不肯把解药交给你,你就告诉她,你可以帮她找到陆文展,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记住,陆文展这个名字不到非提不可的时候就不要提起!"上神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似乎这毒触动了他什么心事。 王梓宁虽然不太明白紫微星君上神的意思,但是,他也不多问,只是俯首道:“弟子谨记。” 楚霏蚺暗暗放下了手,没想到毒后下的毒竟然连神也解不了。可恨自己当初那么自私,害得他现在这般境况。 金啸翎缓缓站起,走到王梓宁身边,说道:"表弟,保重。我先回去了,再见。"然后弯下腰似在他耳边停留了一会儿。 王梓宁点点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笑着摆了摆手。 金啸翎的身影慢慢上升,消逝在了黑夜之中,那个声音也随之消逝了,一切重归安宁。 楚霏蚺松了一口气,现在金啸翎走了,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揭穿她的身份了。她可以继续以叶小冉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一段日子了。她目送着王梓宁回到房间,便悄悄地跳下了屋顶,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当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时候,王梓宁的房间,那扇原本关合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了,王梓宁静默地立于窗前,似在凝视,不过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感受到这院落里的气息。 很熟悉的气息,声音可以骗人,容貌可以骗人,但是一个人的气息绝不可能骗人,现在他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当初增强了三成,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其他感官却反而更胜从前了。 这样熟悉的气息,这个躲在屋顶偷听的人,莫非真的是楚霏蚺?刚才表哥离开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表弟,屋顶上有个人一直在偷听,她的样子很像楚霏蚺。你以后要小心行事,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慢慢地阖上窗户,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要骗他?莫非这毒真的和她有关?他抬起头,黑夜太安宁,安宁得让他的心有些发冷。 次日清晨,楚霏蚺便端着早餐早早地来到王梓宁房间。 "王梓宁,我给你送早点来了。"她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来吧。谢谢。"房门打开了,王梓宁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楚霏蚺笑道。 "嗯。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今天我们就一起出发吧。"王梓宁说道。 "你不是说要去办事情,让我在客栈等你三天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楚霏蚺纳闷地问道。 "我原本要去救我表哥,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他没出事,我也就放心了。"他平静地回答道。 "原来,原来是这样。你是担心我,怕我跟你一起会有危险所以才不跟我说明原因,不让我和你一起去,对吗?"原来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却又再次误会他的心意呢?他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而我呢?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好疼,疼得很。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是的。"他眼睛已盲,并未察觉她的神情异样,只是点点头,"毕竟那是我的家事,与小冉姑娘无关。" "哦。以后如果有危险的事请你务必带我一起去!无论多么危险,我都不怕,我都不怕!!而且,也许我可以帮到你,请你务必不要扔下我,独自一个人去冒险!"她说着说着情绪竟有些失控,最后竟至哽咽。 "抱歉。以后若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明白的。我本不是有心隐瞒,只是担心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他坐在桌子旁,神色安宁,语气平静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更添了几分怀疑。 "我,其实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如果我不知道你去哪里,我会担心你的。"她忙整理好情绪,解释道。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何必如此呢?莫非你我之前还有过什么过往?"王梓宁试探道。 "过往?"楚霏蚺立刻掩饰道,"哪有什么过往,哪有。只是,嗯,公子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只是觉得与公子一见如故,不由自主想要关心罢了。"这话无疑已是另一种形式的表白了,她却很坦率地说了出来。 她说得没有顾忌,王梓宁听的时候神色也很坦然,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儿,道:"小冉姑娘这样真诚的个性,倒是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当初她把我送到南山毒后那里治伤,以她的性格,若非有万分紧要的事情要做,她断不会弃我而去的。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一切可还安好?" "你说的是,难道是......"楚霏蚺听闻这话,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虽然自己现在用了叶小冉这个假身份,但是毕竟还是楚霏蚺,她实在没想到他会牵挂那个如此丑陋的自己。 她一时心神荡漾,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难道是什么?小冉你莫非认识我的那个朋友?那么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王梓宁紧接着问了一句。 "没有,我不认识那姑娘,我刚才只是,我只是猜想那一定是公子很看重的朋友。"她忙抹去眼泪,镇定地说道。 "是的,那天晚上,她本可以扔下我独自逃生的,可是她不愿意,她宁愿与我同死,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够忘怀呢?"王梓宁感叹道。 "我虽然和她不认识,但是她送公子来治伤的时候,我倒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的样子可真把我吓到了,公子你不觉得她的容貌可怖吗?"楚霏蚺见状,也不疑有他,索性借此机会问问他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看法,究竟对自己是什么心意。若是自己本人向所爱慕之人问询对自己的印象,总是比较难以启齿的,可是现在用这假身份来问反而自在多了。 王梓宁于是很自然地回答道:"她单纯善良,没什么机心,尤其是在那样的危急时刻她不愿意丢下我,反而舍命救我,在我看来她比世间绝大多数女子都要美好,至于容貌,美丑从无定判,反正,在我看来她真的很好。" 楚霏蚺在一旁听后,呆若木鸡,眼泪一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想到之前自己以小人之心猜度他,实在是可笑至极,内心不由惭愧万分。 王梓宁见她许久不言,便问道:"小冉,你怎么了?你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呀。我刚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房间,我回房去一下,等会再来。"楚霏蚺勉强控制情绪,捂住脸转身奔了出去。 等到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王梓宁轻轻用指节扣了一下桌沿,低声叹道:"小冉,楚霏蚺。小冉,楚霏蚺,这名字难道是巧合?是了,刚才这番试探,听她的语气情绪,实在疑点重重。"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早餐也不吃,便走了出去。 楚霏蚺回到房间哭了一阵,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跑到王梓宁房间来找他,却不见他在房间里,心里立时有些慌,赶紧往客栈前厅的方向跑去。 到了前厅的回廊时候,她远远看见王梓宁正站在回廊尽头,似乎正和店小二交谈着什么,还不时做着比划。 她满心困惑地跑了过去,店小二已经离开了,独留下王梓宁立在那儿,神色郁郁。 她忙打招呼:"王梓宁,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刚才你和店小二说什么呢?" 王梓宁仿似梦中惊醒一般,神色很不自然地回答道:"我只是跟店小二问路,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总得把路径打听清楚才好。" "这样呀。那我们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吧。"楚霏蚺深知王梓宁为人细心,又记起昨晚的事,心道他大概是着急要去找他的母亲了,所以问路也很正常,如此一想,自然也不疑心什么。 王梓宁尾随着楚霏蚺回房去,神情也似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安宁。 他们俩整理好行囊,就和店老板结了帐。接着楚霏蚺便扶着王梓宁走出了客栈。 他俩刚走没多久,店小二便一脸欢喜地拿着一片金叶子来和店老板邀功了。 "老爹,您瞧金叶子哩!是真的金子哩!"小二兴高采烈地捧着金叶子说道。 "你小子哪来的金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少打客人主意!说,是不是你偷的?"店老板打了一下小二脑袋,训斥道。 "谁偷金子来着!是那个穿着锦衣眼睛看不见的公子哥给我的。" "他凭什么给你金子呀,人家钱多得没处使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太多,说不定就是金子太多没处花呗。您说奇怪不奇怪,他竟然让我给他描述他身边那姑娘长什么样子,还问得很详细,多高个儿,怎么打扮,眼睛眉眼什么的。都看不见还在乎人家长相干啥呢?"店小二说道。 店老板抓过金叶子藏进自己袖子里,道:"就问这个就给你金子?" "我给他描述完后,他说让我千万别和那姑娘说起,说等他们结完账离开店了我再出来。老爹,您说怪不怪?怪不?还好那姑娘丑得很有特点,很好描述呢。"店小二纳闷地摸摸脑袋,说道。 楚霏蚺原本很自然地一路扶着王梓宁,走了几步,王梓宁却微微腾出了手,说道:"小冉姑娘,我可以自己走,你不必扶着我,现在我伤已经痊愈,功力复原,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完全凭借感官感受外界一切的,你不必如此。"说完,便甩脱手,往旁边退开一步。 "可之前我不是一直扶着你好好的吗?"楚霏蚺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从客栈出来以后,她就觉得王梓宁有点怪怪的,又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有种直觉。 他却只冷淡地回了句:"现在我自己可以,不必了。"然后就兀自向前走去了。 楚霏蚺吃惊地看着他,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却真的走得好好的,跟个正常人无异。难道他的眼睛好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昨晚她在屋顶上听得清清楚楚,他中的毒连神仙也解不了。 看来他的伤好了以后真的完全可以正常地生活,即使眼睛失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对于这个男子,她此刻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与倾慕。 "喂!等等我,别走那么快!"才一晃神的功夫,王梓宁已经穿过人群走出很远了,楚霏蚺忙快步跟上。 第26章 突然出现的魔物 虽然,王梓宁可以行动如常人一般,闻声辨位,毫无障碍,但是,他要去的是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而且还是个很遥远的地方,所以,对于一个瞎子而言,辨别方向是个难题,他还是无法完全依靠自己准确地找到目的地。 于是,楚霏蚺便有了充分的理由陪在了他的身边。 每到一个地方,楚霏蚺便负责查探路线,汇报所见所闻。而且这一路上她可谓是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地照料他。 而每经过一个地方,王梓宁便会拿出地图,在上面钩去一个地方。 只不过这一路上,倒也出奇地太平,渐渐地,地图上钩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剩下的地方越来越少了,越来越接近他所预想的目的地了。 "还剩下五个城了。"楚霏蚺兴奋地说道。 然而一旁的王梓宁却眉头深锁,似乎心情反倒更加沉重了。 "梓宁,你怎么了?在担心什么?"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已经可以很自然很亲切地称呼他为梓宁了,而他也一直叫她小冉,就像亲人一般,至少在楚霏蚺心里是这样想的。 "这一路上你不觉得太平静了吗?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天了,狼妖王没有派妖兵妖将来追杀我们,就连那些早已得到消息的妖魔鬼怪也没有来袭击我们,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他说道。 "瞧你多虑的,我看那些妖怪都怕了你了,兴许一见你便退避三舍,根本不敢来呢!"楚霏蚺展颜一笑,往王梓宁碗里夹了一大块东坡肉,道,"别多想了,待会还要赶路呢。这家店的东坡肉可真好吃,肉质肥而不腻,香甜可口,快吃一口,可好吃呢!" 他微微一笑,夹起碗里的东坡肉放进嘴里,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 "别动。先别动。"楚霏蚺突然喊道。 他一愣,尚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便感到一只柔嫩的手在他的嘴角轻轻拂拭了一下。 "刚你嘴角沾了点肉汁了。" 他不由一愣,神色微微一僵,接着又复微笑地说道:"谢谢。" "不许再跟我客气了,这一路上我都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遍谢谢了。"楚霏蚺嗔怪道。 "哦。"他低下头扒了几口饭,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向着楚霏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很想问你,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合适。" "什么事?"楚霏蚺左手托腮,有些纳闷地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他忽然问道。 "我,我......"她顿时有些口结,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她想,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吧。 于是她咬了咬下嘴唇,终于大着胆子说道:"反正我就想对你好,我乐意!如果换作是别人,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会搭理的,可是你不一样,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是吗?我到底哪里好?为何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我哪里好呢?"他有些许诧异地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比如你这人总是很安静,不多话,似乎没什么名利心,可是又很聪明很仔细,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把握之中。而且,而且你很好心肠,甚至肯为一个刚认识的人付出生命。"她说道。 他的微笑又僵住了,接着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并非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世上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不是的,我才不管天下人如何认为,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楚霏蚺顺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这些话任谁都听了都能猜得出楚霏蚺的心思,更何况心思缜密的王梓宁,然而他没有再搭话,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放下饭碗,往客栈外走去了,其实他早就明白她的心意,但是对于她下毒毒瞎他的眼睛,并用假身份留在他身边这件事,他心里始终有道迈不过去的坎。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会这样对自己?他无法确定她的心意,正如此刻他也开始想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了。 "喂!等等我!"楚霏蚺赶紧胡乱扒了几口饭,扔下一片金叶子在桌子上,道,"老板结帐!"然后拔腿跑了出去,几步就跑到了王梓宁身旁。 "你干嘛走得那么急?"她抹了一下油油的嘴巴,问道。 "因为我希望在天黑之前穿过前面那座大山。"他说道。 "哦,哦。"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楚霏蚺也停了下来。 这时他突然靠近了楚霏蚺,将她拉到了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在哪?"楚霏蚺纳闷地问道,正准备回头查看。 王梓宁又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别回头,装作没事,现在跟我上山去。" "哦。"楚霏蚺见他举止突然如此亲昵,立时羞红了脸,听话地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于是,他俩便这样故作亲密地一直走到了山脚下。 到了山脚下,王梓宁突然松开了手,往旁边迈出一步开外,道:"奇怪,到了这山附近,那人的气息就消失了。看来这山恐怕会有古怪。" "那,那是什么?"还没等他理出思路,就听到了一旁的楚霏蚺惊道。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走近她,关切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看到了。。。。。"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她无比恐惧的事物。 的确,她看到了一样她从未曾看到过的东西,就在刚才突然之间,前方冒出了一团黑气,转眼间一只小山一般高的怪物出现了,直觉告诉她这个怪物一定极为可怕的,那是像巨塔般的人形怪,可这人形怪比起人来少了一个头,它有手有脚可就是没有头,没有头可它却有眼睛和嘴巴,眼睛长在**上,嘴巴则在肚脐眼上,浑身袒露着钢铁般的肌肉,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巨斧,像是一座山一般静默地立着,唯有那**上血红的眼睛偶尔地一轮,证明它是个活物。 "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了传说里的刑天了。"楚霏蚺害怕地说道。 正当她说话之时,那土山似的怪物突然动了起来,没想到这怪物看似笨重,动起来却像一阵风似的,那怪物抡起那硕大的黑色斧头,转眼就到了跟前。 "糟糕!"王梓宁也马上觉察到了一阵强大阴冷的煞气扑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拉起楚霏蚺迅速后退,待刚一站定,方才站过的地方已被巨斧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楚霏蚺吓得脸色煞白。 "这不是刑天,是刑天死后的怨气长久不散而凝成的魔。"王梓宁语速极快地说道。 "那难不难对付?"楚霏蚺紧接着问道。 "刑天是被我祖先轩辕黄帝所杀,因此其怨气是针对我们轩辕氏的,此刻若是别人也许还能有一线逃跑的生机,但是我是轩辕氏的直系后裔,这魔物绝不会放过我。"正当他说话间,那魔物已经接连进攻了三次,速度极快,挟起的飓风几乎将那山林尽数摧折。 王梓宁带着楚霏蚺步步避让,已经显得十分吃力了。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似乎力气殆尽,只能逃避,毫无反击之力。 那股煞气随着魔物的移动而完全地发散出来了,楚霏蚺躲在王梓宁怀里仍然能够感受到煞气所带来的逼人的阴冷,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时,王梓宁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它的目标是我,你不必陪我冒险。" 还未等楚霏蚺反应过来,他便将她轻轻抛出,力道刚好使她毫发无损地落于一丛林遮蔽之处,而他自己则转瞬飞离,将那魔物远远地引开了。 楚霏蚺从丛林中站了起来,心里急得不行,却只能在旁观看,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上忙。 有了,这等危急关头,也不必顾及太多,呼唤朱雀出来帮忙! 她伸出手,对着手上的太阳神戒连喊三声:"朱雀护主!" 她原以为红色宝石里会顿时飞出那只火红色的大鸟,却没想到毫无动静。她根本不知道,朱雀作为上古神兽,是最惧怕上古魔神的,这会儿刑天当前,受魔气压制,它是不能够出来了。 她顿时傻了眼,看着前方正身处险境的王梓宁,急得脸色发白又不知该如何才能帮上忙。 他要是眼睛能够看得见,就肯定能够应付那魔物了,可是现在,现在他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27(1)章 神秘的跟踪人 王梓宁躲避那魔物攻击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了,到最后简直就是等到那魔物到了跟前才险险避开。 他一定是应付不了它了,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弄瞎了他的眼睛,如果他今天被这怪物杀了,那就是我害死他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这会儿她看在眼里,担心得眼泪也流下来了。 这时她看到那魔物又挥舞起斧子向王梓宁劈去了,而这回,王梓宁一反常态,眼见那斧子就要到他眼前了,他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样子。 这简直是自杀,她急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快避开!"这会儿楚霏蚺想也不及多想,便施展开她那许久未用过的幻影移形法飞向了王梓宁。 也许是她当时的急迫激发出了她内在的潜能,原本半吊子的法术竟施展出了她从未预料到的境界,在那斧子快要劈到王梓宁的瞬间,她恰好赶到,一把将那王梓宁抱住,用自己的后背去替他挡那凌厉的斧子。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斧子所携带的煞气好像冷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她的五脏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我要死了。"她暗自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准备迎接这马上到来的死亡,可是过了半晌,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便不由睁开了眼,抬头却见王梓宁正笑吟吟地对着她。 "我,我没死?"她有些困惑地注视着王梓宁。 "傻丫头,你当然没死!"他笑着说道。 "那,那只怪物呢?"她更加困惑了,迷惘地回过头去,却见一把雪白的利剑正插在那魔物的肚脐眼上,也就是它的嘴巴上了。那怪物僵在那里,手里斧子已经垂落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快被斧子劈到了呀?"她还是一头雾水。 王梓宁顺手将宝剑抽回,抱着她退后了数步,说道:"我刚才只不过是想引它离我足够的近,好听出它的命门在哪里,然后我就可以一击得中,制住这魔物了。" "它的命门难道是它的嘴巴?" "是的,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必须引它离我足够近才能准确判断出它嘴巴的位置。哪曾想那会儿你这傻丫头竟不知死活地扑了过来。你知道刚才那一刻有多危险吗?我,我真怕自己若是迟了一点就救不了你了。"他此时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没想到一向淡然自若的他竟然也会有这般害怕担心的时候。 楚霏蚺听他这么紧张自己,心头不由一甜,羞笑地低下头去,所幸他眼睛看不见,也不会知道她此刻的神情,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她此刻胡思乱想着什么了。 突然,她感到心脏悸痛,嘴中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身子便软软地倒进了王梓宁的怀里。 "不好!你刚才虽未被那巨斧劈到,但那斧头离你实在太近,煞气已经震撼了你的五脏六腑。唉,你真是个傻姑娘,以你的体质哪里挨得住那斧子的煞气呀。"他抱住她,柔声说道,"幸好幸好,未被斧子劈中,不然我是怎么也救不了你了。" 楚霏蚺见他难得如此温柔关切地对自己,虽此刻内脏受损,却也仿佛感受不到疼了。 "你再看看那个魔物,上古魔物是不会死的,我制住了它恐怕也只能是一时半刻,还是快点想办法把它封印住,以免伤害了这附近的生灵。"他说道。 "啊,不好,那只魔物它,它不见了!明明刚才它还在这儿的!刚才还在的呀!"楚霏蚺听了这话,忙回转头去看那魔物,不料它竟已不在那里了,就像刚才凭空出现一般,这会儿又凭空消失了,顿时害怕地歇斯底里嚷嚷起来。 "不见了?"王梓宁有些诧异地说道,但是看得出他并不感到非常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如此。 "怎么一回事?它,它不是已被你制住了吗?难道它又活过来了,这会儿不会躲在哪里想要攻击我们?"楚霏蚺紧张地说道。 "别怕。我想,是有人故意将它带过来的,这会儿见它被我制住了,便又趁着我们说话之时将它收回去了。"他安慰地抚了抚楚霏蚺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道。 "这么大的怪物,怎么会那么容易带来又那么悄无声息地收回去呢?"她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满腹疑惑不问个明白又实在 不甘心。 "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话都快说不上来了,还有那么多问题,我看,还是先过了这山找家客栈给你疗伤,再慢慢说。"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将她横腰抱起,施展起身法往山那边飞去了。 待他俩离开后,从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山林里走出了一身着紫衣的男子,他手持一把玉骨文人扇,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模样却如春晓之花,极为俊美。 只见他轻轻扇了两下扇子,将扇子一收,神色凝重地望着王梓宁他们离开的方向,低声自语道:"没想到他眼睛瞎了,功力反而更胜从前了。幸好方才我拿这刑天试探了他一番,不然若是贸然出手,恐怕这会儿躺在锁妖瓶里的就是我了。"他低头晃了晃手里乌黑玄铁制成的锁妖瓶,似想到了什么,得意地一笑,原本他的确没有把握赢他,可是方才观他与楚霏蚺之间的情形,一条妙计便产生了,现在他至少有八成把握了。 王梓宁,我要杀你,不只是为了给慧慧报仇,还是因为在这三界之中,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对手,现在若不除你,将来恐怕不会有机会了。 第27(2)章 神秘的跟踪人 **** "你是说那刑天被轩辕黄帝斩首后就一直封印在常羊山之中,决计不可能来到这里的,对吗?"她靠在床上,问道。 "对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打开了封印,然后将它藏在锁妖瓶之中带来这里。" "既然是黄帝设下的封印,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打开呢?还有,那人会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和你交手,却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呢?"楚霏蚺又问道。 "我想,他也许之前已经和我交过手了,而且吃了些亏,所以这一次他不敢自己亲自动手,而是想先借用魔物试探我。"他心中不由得想起两个多月以前他在客栈时候遇到的那次袭击,那个妖魔的功力和他相差不大,说不定就是那妖魔贼心不死,偷偷跟随着他们,只是,按理说自己在南山毒后养伤的时候,那妖魔便有机会下手,在紫微星君上神未给自己治伤之前,他也有机会下手,为何要拖到现在?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在他与上神会面以后,有人把自己的行踪泄给了那魔头。他皱了皱眉头,一直以来都是楚霏蚺与他两个人一起,通风报信、泄露行踪的难道会是楚霏蚺? 可是,白天的时候,她舍命为自己挡斧子,似乎不像与那妖魔一伙的,现在他也有些犯糊涂了,继续说道:"至于他如何能够打开封印,这并不稀奇,因为这个人也许修为尚且不如我,但与我差距并不太大,对于拥有这等修为的人而言,打开封印并不太难。" "这么说,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岂不是很危险?"楚霏蚺担忧地说道。 "不要担心了,此人行事十分谨慎,今天跟踪我们已经令我们察觉到了,若无十足把握,他暂时不会有什么举动的。"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楚霏蚺见到他的微笑,心也顿时安定了下来。 "我现在运功替你驱除煞气,你尽管躺下安心休息。"他将自己的手按在她的手上,一股暖流便从她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身体中去了。 楚霏蚺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无比的舒坦,便闭上眼,很快地就沉沉睡去了。 她安心地睡着,王梓宁却没什么心思休息,坐在她的榻旁,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他一声不响,沉默地坐在床榻边坐了两个时辰,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站起来,向屋外走去了,出门的时候,他极小心地开门关门,生怕吵到正在沉睡的楚霏蚺。 第28(1)章 卖身葬父的书生 楚霏蚺悠悠醒转,感到自己的身体不仅不觉得疼痛,而且似乎精力更胜从前了。 她蹬了一下腿,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掀开帘帐往外一看,却见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连灯也未点一盏。 "梓宁,梓宁,你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睡去多久,见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王梓宁也不知去了哪里,立刻急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昏睡的时候,他会不会被那坏人害了?他怎么会不在屋里?她急得心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身体来。 "别急,我刚去客栈厨房给炖了点粥,你伤还没全好,不要激动。"这时,门开了,门外传来了他那温暖醇厚的声音。 "我,我以为那个跟踪我们的坏人来找你麻烦了。"楚霏蚺长吁一口气,往后一倒,靠在了床榻上,见他没事,她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傻丫头,自己身子还弱,却急着关心我了。你先把粥喝了吧。"他说道。 "嗯。"她接过粥,停顿了一会儿,小心地说道,"天已经黑了,该点灯了。" "哦,对,我忘了点灯了。"他回身将灯点亮,若有感慨地说道,"我已经习惯黑暗了,有时候竟以为别人与我一样不需要光亮了。" 正喝着粥的楚霏蚺一下僵住了,此刻她脸上神情比死尸还要僵硬,她的手也在颤抖着,虽然他说这话时候语气仍是很平静,可是她听得出,他还是为他的失明而暗自伤心的。而他的失明是她亲手造成的,若他有一天知道了真相,还会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她,照顾她,给她煮粥喝? "你喝完粥,就继续睡觉吧。好好休息一些天,把身子调养好了。" "啊?你是说让我再休息几天?"楚霏蚺蓦的抬头望着他。 "是的。"他说道。 "可是,可是你的事不能耽搁呀!你是不是已经做好打算独自上路了,让我一个人留下治伤?"楚霏蚺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现在伤还没完全复原,我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留下来的。这几天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不,不行!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楚霏蚺立刻坚定地拒绝道,尽管她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可她仍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你体内煞气还未除尽,现在好了只是表象。"他又耐心劝道。 "反正我没事,我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不会有事的,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他若有所思地问道。 楚霏蚺脱口而出道:"因为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一刻钟也不可以耽搁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下子,楚霏蚺完全被问住了,若说实话,告诉他她曾偷听他和那个上神说话,故而知道上神只给了他一个月时间,他一定会对自己有疑心的。若不说,那么自己又很难自圆其说。 终于,她还是想出了合适的谎话:"因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时间往往很宝贵,肯定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寻人,所以,还是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 她说了这话,原本以为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他根本不会被自己说服的,却不料他这回却不坚持了,反而很轻松地一笑:"好的,那就明天一早就出发吧。还有,这是一瓶疗伤的丹药,你记住早晚吃一颗。"他把一个药瓶塞到了她的手里,转身便走了。 他出去后,烛影摇动之中,楚霏蚺一时间心绪乱如麻,那一瞬间她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等到帮他找到他的母亲,自己就去找南山毒后,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把解药取来,她还要把真相原原本本全部告诉他,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他不愿原谅自己,她就在他面前死了算了。不行,若是死了,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会为我的死感到难过的,我怎么可以用死来令他内疚呢?罢了,到时候如果他不愿原谅我,那我就孤身远引,再也不打扰他就是了。 她双手握紧成拳,眼泪不断地流下来,这个心意已经这样决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此刻住在隔壁的王梓宁也与她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躺在床上,听到屋外更声敲响,已是三更了。若是往常,他早就睡了。他本就不是个容易失眠的人,就算是天大的事要发生,他也一向泰然处之,安然入睡的。可是这会儿,他竟失眠了。 他满脑子里都是楚霏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叶小冉就是楚霏蚺,可是他百般暗示,她却始终没有觉醒,依然欺骗他,不肯告诉他实情。 如果她愿意说实话,承认她曾经下毒害他,他是会原谅她的,真的会原谅她的,可是就是在刚才,她还是不肯对他说实话,承认那天夜里是她躲在屋顶上偷窥他和表哥以及上神从而得知他只有一个月时间的。 纵然他涵养再好,此刻心里也难免有些气愤懊恼。他可以原谅她害过他,可是他实在无法释怀她这般欺骗他。 如果到最后她仍是不肯说实话,自己又该怎样与她相处下去呢?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也有令他如此左右为难的事。 无论怎么说,她对自己的心意总是真的。他叹了一口气,决定逼迫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不要再多想了。 次日清晨,楚霏蚺早早就起来,在王梓宁卧房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忙转过身去,却见王梓宁背着手,慢慢地往房间走来。 "你怎么起得那么早,我还以为你还在屋里睡着呢。"楚霏蚺讶道。 "这南方的天气有些闷热,我醒得很早,所以就出去走走。倒是你,你的身子还没全好,本不该起的那么早的。"他说道。事实上,他是一夜未睡,才会那么早出去散步的。 "哦。我没事了,今天我感觉很好,真的!你不必担心我的。我现在就给你买早点去,你回屋里等等我吧。"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是的确像王梓宁所说的那般,她的复原只是表面现象,今早起来她又觉得冷得很,浑身乏力,吃了那丹药,身子才有了些好转。 他转身进了屋里,而她强撑着身子跑出客栈给他买早点去了。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这南方的春天,天总是亮得很早。她走出客栈,来到街上,发现街上的早市原来已经开始了。 这一路上有卖花的姑娘捧着沾着晨露的花一路叫卖,还有担着杂货的小贩一路摇着拨浪鼓吆喝着。 当然也少不了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她精挑细选几样糕点,付了银子,便打算回客栈去了。 这时候她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叫唤声,哀哀凄凄,听起来活像是死了亲爹亲娘一般。 这声音她可以分辨出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可是一个男子哭成这样也实在不太像话。她这心里满是疑问,想着不如走过去看看,可是看了看手里的早点,心道:还是少沾惹些麻烦为好,梓宁他还在等自己的早点呢。王梓宁他不在身边,总觉得不太踏实。 于是,她便转头打算回去了,才走了几步,看到旁边的小贩们都扔下手头的生意往那哭喊声方向走去了,边走还边互相感叹道:"那边那个书生可真是可怜哪!听说未过门的妻子嫌弃他穷,和他解除了婚约,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短短不过半年间他唯一的亲人,卧病多年的老父亲也死了。" "尸体放了两天没钱下葬,这会儿都快发臭了,愁得他只好拉着尸身到街上来卖身葬父了。" "可怜,真是可怜。" 楚霏蚺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一个男子是得沦落到了怎样的绝境才会做出这种卖身葬父的行为哪?! 她本是个很善良的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形,她实在不忍心离开,于是又转身走向了那哭声传来的地方。 第28(2)章 卖身葬父的书生 她走了几步,挤进围观的人群里,首先看到的是地上的白布,白布上血书着"卖身为奴求葬父亲"八个写得很是俊秀的大字,再往白布旁边一看。 一破凉席似裹着一具尸身,那尸体只露出一双干枯的脚,尸身旁边跪着一个穿着麻衣,戴着麻帽,一直低着头痛哭哀嚎的男子。 他始终低着头哭泣,楚霏蚺也没办法看清他的长相,不过听听他的哭声 ,这男子应该还很年轻,而且再看他所写的八个血字,笔力苍劲有力,就这般为了葬父而卖身为奴,实在是可惜了一些。 她正在想着该不该出钱买他的时候,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在叫价了。 "我出十两银子,给你父亲买副薄棺,你跟我回家做个杂役吧。"一个尖嘴猴腮、一脸懒相的男子说道。 "十两银子买个奴才也太便宜了吧。"周围的人纷纷议论。 "我出二十两,我家主人最近正缺个使唤奴才,让我出来物色一个。" "我看,二十两虽也不贵,倒也公道,十两的确少了些。"路人说道。 "那就二十两吧。喏,这是二十两。喂,我把银子给你了,你跟我走吧,这尸身我家主人会派人给好好掩埋的。"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拿出二十两的碎银子扔在那卖身葬父的男子面前,说道。 "我说,到现在也没看清这男的长什么样,你说我出十两太便宜,万一是个丑八怪,买回去你家主人估计也看不顺眼的。"起先出价十两银子的男子忿忿说道。 "我就买个奴隶,只要能做事就成,又不是买女人,还管得着貌是丑是俊不成?再说了要是买个女人才二十两银子哪成呀?!"那中年男子促狭地奚落道。 众人闻言,都笑着点头。 那卖身葬父的男子这会儿终于止了哭泣,捧起二十两银子,抬起头望着那中年男子连声道谢:"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这会儿众人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人群里立时传出了一片惊叹声。 而一直沉默的楚霏蚺此刻也完全惊呆了,甚至在那一刻她几乎惊得连话也说不出了。不过,众围观的人发出惊叹声是因为他们都被那男子的俊美震撼了,而她惊呆了却是另有原因。 眼见着那卖身的男子要被那个中年男子带走了。楚霏蚺想也不多想,便着急地喊道:"我出一千两。"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要知道从二十两一下涨到一千两,那可是直直涨了五百倍呀。 谁知那中年男子把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横道:"不行!我出价在先,货讫已经两清,就算我出价比你低,他也是我的了,你凭什么买他!" "你,你!反正你就是不能带他走。这些金叶子都给你!也值得上三四千两银子了!"楚霏蚺一跺脚一咬牙,从荷包里拿出五六片金叶子冲到那中年男子面前,往他手中一塞。 那中年男子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看看手里的金子,终于作罢,连连摇头道:"疯子,疯子!罢了,我也没必要跟这么多钱过不去。"然后便收起金子,转身离去了。 周围的人也尽皆感慨,均以为这姑娘是哪富家的千金,看到这卖身的少年如此俊美便动了春心,愿做这样的冤大头出钱买人,便也不再继续看戏,纷纷散去,最后就只留下楚霏蚺和那少年两个人了。 "是你?怎么是你?"楚霏蚺见四下无人了,便冲着那男子质问道。 "原来是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了?"那男子这会儿不哭泣了,无比惊讶地望着楚霏蚺,却原来这卖身葬父的男子竟是那救过她性命、之后又缠着她要她做媳妇的古怪书生。 "阿难,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说,是不是你在跟踪我们?是不是?!"楚霏蚺情急之下抽出匕首抵住了阿难的胸口。 "喂,你,你先把刀放下,放下再说。这世上哪有人是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呀?"他很小心地拨了拨那匕首,害怕地说道。 "先回答我,你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个月前你明明是在北方,没理由这么快就来到这里的!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好的骗局?包括这老父亲也是假的!"楚霏蚺怒道。 "我怎么会设骗局呢?就算要骗人,谁会编排自己的父亲的死用来骗人呢?!你好好想想,我伤害过你吗?"他用手握着楚霏蚺手中的刀,注视着她的双眼。 "这,可这实在太巧合了!"楚霏蚺放下刀,却还是不太相信,她几步并做一步奔到那凉席旁边将凉席掀了开来,顿时吓得后退一步,对着地上呕了起来。 那的确是一具老人的尸体,脸色已经发灰,甚至已出现了腐烂的尸斑。楚霏蚺从未见过尸体,此刻乍然看到顿时感到胃水直往上翻涌。 "对不起,看来我,我是真的误会你了。我们先雇人把你的老父亲埋葬了吧,让老人家入土为安。"楚霏蚺努力平复下来,说道。 "嗯,楚姑娘你终于肯信我了,至于其他事情你若还有疑虑,我一定都会跟你解释清楚。"阿难扶起楚霏蚺,说道。 第29(1)章 死皮赖脸的阿难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就是这个镇的人,半年前进京赶考,没有考上,再加上未过门的妻子嫌你穷,嫁给了别人,你心灰意冷随处瞎逛结果就在山里遇到了我,便杀退野狼救下了我,对吗?"楚霏蚺托着下巴把阿难说的话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是的。我说了这么多,你终于听进去了。我救你以后,看到你和那位公子,唉,罢了,不说也罢。"阿难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伤感,不再说下去了。 楚霏蚺犹然不觉,继续追问:"怎么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原本还想引见梓宁和你认识的,可你那会儿却突然不见了。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你见到那位公子时的样子,知道我是多余的,你不会做我的媳妇儿,永远都不会,所以,我就很识相,悄悄离开了。后来,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回南方的商队,就索性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只是实在没想到,万万没有想到我会......" "万万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与我重逢,对吗?没想到,这一次是换我替你解了围,对吗?哈哈,现在我算不算报答了你救命之恩了?"楚霏蚺笑道。 "也算是吧。不过,我救的是你的性命,而你却只是帮我葬了我的父亲,其实这样说起来,还是我吃亏了哪。"他说道。 "喂,你这人可真是厚脸皮,刚死了父亲,这会儿却坐在这茶馆里和我讨价还价起来已是不应该。我顶多不要你做我奴才,这些银子算作是我帮你的,向你报恩,总可以了吧?"楚霏蚺说道。 "这回你又错了,你如果不收我做奴隶,那你就亏大了。像我这样的奴隶你都不要,那你还能到哪找到一个呀?你若愿意收我做仆人,那我以后就不管你叫媳妇儿了,不然的话,你就还是欠着我的救命之恩!" 楚霏蚺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种怪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好的自由人不要做,偏偏硬要给人做奴隶。 "你,你是疯了吗?"楚霏蚺不由伸手摸了摸阿难的额头,"奇怪,你没有发烧呀。" 这时候,阿难突然抬手按住了楚霏蚺要伸回去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楚霏蚺,我没有发烧,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陪在你身边,我不强求你做我的媳妇儿了,我只想要做你的奴隶,这样都不可以吗?" 楚霏蚺的脸一下子红了,腾地将手抽回,有些慌乱地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呀?像我这个样子的,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在我看来,你的单纯善良,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美好。其实,在我救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他语速放慢而又深情地说道。 "住口!刚才你没疯,现在,你一定是疯了!疯了!"楚霏蚺又羞又愧,急得转身就走,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男人喜欢自己,她不相信,这鬼话她一点也不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什么与我有关系的人了。不论你今天收不收我,你都是我的主人,我到哪都要跟着你!"阿难立刻起身跟上。 楚霏蚺只得站住,道:"好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死皮赖脸的臭书生!" 她往前再走了几步,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着一路尾随着她的阿难低声说道,"疯子,我警告你,既然现在我是你的主人了,以后你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记住,从现在开始,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许提你以前救过我的事,还有,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许提起我从前的名字,记住,我现在叫叶小冉,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了,小冉姑娘,你放心吧。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阿难笑道。 楚霏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现在你先去找人料理好你爹爹的后事,然后到同福客栈门口等我,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收你做奴隶了,就不会再反悔的。"她调皮地一笑,回头就走,走的时候抬手一扬,道,"别跟着我了,孝道为重,你先给老父亲送行后再来找我。放心,我会等你的!"一边走一边心里却道:我回去马上就结帐出发,鬼才等你呢! 阿难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意瞬时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清冷,冷得像是结了冰一般,他挥了挥手,立时有一个小商贩跑了过来,低头说道:"少主,有什么吩咐?" "马上把虚梦结界撤了,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那个家伙就要来了,他的鼻子灵得很,我们设的结界能骗得了那傻丫头,但是绝对骗不过那家伙。"阿难说道。 "可是少主以前和那个王梓宁交过手,他既然那么厉害,您留下岂不是非常危险?万一被认出来可怎么办呢?"那假扮成商贩的妖兵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身上没有妖气,他闻不出的,他虽见过我,但如今双目失明,也看不到我的长相了,绝对认不出我的。倒是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耽误事情。"他说道。 "是。"妖兵领命退下,街上的商贩瞬间化作一阵黑风卷地而去。 第29(2)章 死缠烂打的阿难 楚霏蚺绕过小巷,快步往客栈方向走去,可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王梓宁神情凝重地站在拐角处。 "梓宁,梓宁,你怎么没在客栈等我,还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楚霏蚺快步跑了过去。 "我见你出去那么久,不太放心,就出来找你了。没想到走到这里却嗅到一阵很重的妖气。"王梓宁回答道。 "妖气?真的有妖气吗?!"楚霏蚺闻言,忙靠到王梓宁身旁,害怕地说道。 "刚才有,现在已经消失了,应该没事了。不过,你还是得跟我讲讲,为什么回来得那么迟?这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问道。 "那我们边走边说。"楚霏蚺生怕那死皮赖脸的阿难又跟上来,忙拖着王梓宁的手往客栈走去了。 王梓宁听了楚霏蚺讲述路遇一书生卖身葬父便见义勇为出钱帮助的事,一直沉默没有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那么,既然没出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走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走咯。"楚霏蚺三下五除二便将行李收拾好了,挽起王梓宁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往客栈外走去了。 他俩在门口雇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乘着马车往城外去了。 楚霏蚺偷偷掀开窗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到街上这会儿人反而比早市少了很多,早上见过的那些小商贩全都不见了,心里不由有几分纳闷。 "你说,早市可真是短,半个时辰前这路上到处都是人,转眼人就都走光了,可真是奇怪。"楚霏蚺说道。 "我自幼生活在深山里,这外面的人怎么生活,我并不清楚。"他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似在休息。 "原来你从小生活在深山里,我也是呢,我也是!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山谷里,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楚霏蚺放下帘子,开心地说道。 "你原来不是在南山毒后那里做事的吗?我似乎记得那里并不是一个山谷。"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不,不是。"楚霏蚺忙道,"我的意思是我小时候住在山谷里,后来去了南山毒后那里帮忙的。总而言之,我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人是怎样生活的。" "哦。"他闭着眼,应了一句,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你想不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想听吗?"楚霏蚺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说吧。"他低低地应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了。 楚霏蚺见他许可了,便把不住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来了。 她从自己打小被父亲抛弃,连累母亲被赶出家门说起,一点点回忆下去,当说到自己跟随母亲在一户苛刻的药商家中做事,经常挨打挨骂,备受欺凌,甚至自己的母亲也经常打骂她拿她出气的时候,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王梓宁递过一手帕,示意她擦擦眼泪。 楚霏蚺接过帕子刚要擦,一看那帕子上绣的莲花,顿时停住了,道:"这,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块手帕,我怎么能弄脏它呢?"她忙把手帕还给王梓宁。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总是很闹腾,以为你没什么心事,现在才知道你原来受过这么多苦。"他将帕子推回到楚霏蚺手里,尽量温柔地说道,"这帕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把眼泪擦擦,别哭脏了脸蛋。" "你是说这手帕送给我?可它对你的意义非常重要呀!"楚霏蚺愕然地看着手帕,已经忘了哭泣。 "你没有父亲,我没有母亲,这种感受我很理解。只不过,我从小都没有吃过苦,这手帕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走的时候见我哭,就跟我说这手帕以后是我的护身符,让我伤心的时候就拿它把眼泪擦掉,不要让别人看见。只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哭过,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我现在把它送给你,让它保护你。"他很难得一次说那么多话,而且是用这般关切的口吻。楚霏蚺接过手帕,反而感动得更是大哭起来。 这下子,王梓宁彻底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不断地说:"别哭,别哭,无论这次找没找到母亲,我都会陪你去找你的父亲,别哭,别哭了。" 她正哭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止哭道:"真的吗?你会陪我去找我父亲,可是....."她突然想起王梓宁只有一个月时间,现在一个月期限即将到了。 他微笑着摇摇头,道:"你怕我时间不够吗?放心,我没关系,即使我一直不回去,我的家人也拿我没办法。我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找父亲的。" 楚霏蚺眼睛红红,不再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这会儿的她几乎感动得难以抑制,恨不得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他,告诉他她这一刻有多么感动 ,有多么开心。如果换作其他女子,大概此刻就会这般做了,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拥抱他,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她不敢拥抱他,甚至不敢表达她心中的欢喜,她怕他会笑话她,说她不矜持,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让他对自己这般好,自己与他有如云泥。 这时车子外面突然传来很大声的喊叫声:"小冉姑娘!小冉姑娘!你怎么不等我?!小冉姑娘!等等我!"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王梓宁也有些纳闷地对着车外。 那呼喊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他们乘坐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人挡在车子前把车拦住了。 楚霏蚺已然知道拦车的是谁,硬着头皮把车帘子掀开,车外站着的果然是那个死皮赖脸的阿难。 他怎么会跟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他,脸一时阴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跟着她,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像他这样的人绝不应该是一个穷到老婆跟人跑了、甚至潦倒到卖身葬父的落魄书生。更何况他之前就见过她,如果他告诉王梓宁她的真实身份或者以这个秘密要挟她,那她该怎么办才好。 楚霏蚺怒怒嘴,继续瞪着阿难看。 如果不是看在他有一张那么好看的脸的份上,这会儿她大概会驾着马车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了 第30(1)章 玉面兽心 阿难一双黑亮的眼睛亦毫不避让地迎上了楚霏蚺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楚霏蚺的所有小心思他都已了然。 他走上前几步,走到了楚霏蚺的跟前,楚霏蚺还未想明白他的用意,他竟已扑通一声跪下,以头碰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在做什么?"楚霏蚺吓了一大跳。 "姑娘您出钱为我葬父,恩同再造,我从此便是姑娘的奴隶,还望姑娘收下我,让我能够追随您的左右。"说完,他又重重地磕起头来,"请姑娘收下我,若不愿答应,我便长跪不起,一直磕头磕到我死为止。" "你,你......"楚霏蚺听着那磕头声,看到他把头磕得鲜血直流,地上亦有血痕,心中顿觉不忍,照这样磕下去,他也许真得磕死。他这般诚意,不像是骗人,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他? 她终于看不下去,腾地跳下马车,扶住他,急道:"别磕了,你不要再磕了!我,我收下你就是了!" "姑娘此话当真?"他顾不上包扎头上的伤口,便展颜笑道。 "这,这其实我答应你并做不得主,这得看......"她转头看向车里,欲言又止。 "小冉,你既买下他了,那就收下他吧。"车子里响起王梓宁温润的声音。 "好的。梓宁答应了,那我也就答应了,你快起来吧。"楚霏蚺心里也终于放下一块石头,王梓宁既然愿意收下他,那就说明阿难这个人的确没什么问题了。 "多谢小冉姑娘,多谢这位坐在车子里的公子。"他站起来作揖道。 "小冉,你现在立刻给一笔银子给赶车的车夫,跟他买下这辆车。这车子以后就由这位公子来赶。"坐在车里到王梓宁又道。 "嗯。好的。"楚霏蚺应道。 "车内的公子,小的名叫卫阿难,是一介落魄书生,以后只管叫小的阿难便是。"阿难又作揖道。 "我叫王梓宁,乡梓的梓,安宁的宁。"王梓宁掀开车帐子,补充道,"我得了眼疾,故只能坐在车内,赶车一事就劳驾你了,请勿见怪。" "应该的,这是小的应该做的。"阿难笑道。 楚霏蚺看到他这般谄媚的言行,再看他的模样和气质,总觉得不太相配,反倒显得很是滑稽。 "上车来吧。"楚霏蚺打发走了车夫,将赶车的鞭子递到了阿难手上。 "经过这座矮山就是最靠近东海的城市了,叫做明州,我以前跟着父亲去过几回。"阿难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我本就想去那里找一个人,现在有熟人带路真是再好不过了。"王梓宁笑道。 "不知王公子要去找什么人,若能帮上忙,小的一定尽力。"阿难说道。 "这件事还是先到了那里再说吧。"王梓宁说道。 这时,楚霏蚺拿出棉布和纱带钻出车厢,坐到了阿难身旁,道:"你先别忙着赶车,让我把你头上的伤口包扎一下。我跟你说呀,这药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敷上去伤口马上就会好。不过,我先得用水清洗一下你的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着点哦。"她将棉布浸湿,轻轻擦拭阿难的额头。 "哎唷。真的有点疼呢。"阿难露出疼痛的表情。 "你知道疼,刚才何必那样用力磕地呢!"楚霏蚺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第30(2)章 玉面兽心 "因为,那一刻我觉得为了能够跟随姑娘,怎样都是值得的,所以也就不觉得疼了。"阿难忽地露出邪魅的一笑,抬手握住了楚霏蚺正给他擦药的手,接着就势一拉,楚霏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已经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你!"楚霏蚺刚想痛骂他,却听他靠近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字:"楚。" 楚霏蚺顿时醒悟过来,楚是她的真实姓氏,他这是在拿她的真实身份在要挟她,她回头望望车厢里,终于忍住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王梓宁还是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关切地问道:"小冉,你怎么了?刚好好像很惊慌的样子。" "我,我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差点掉下车子去,幸好,幸好阿难拉住了我。"她一边尽力避开阿难不断靠近的嘴,一边回答。 阿难却不放过她,这会儿他不仅嘴不老实,老往楚霏蚺脸上碰,甚至连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开始在楚霏蚺身上乱摸起来。 楚霏蚺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过分挣扎,以免惊动了车里的王梓宁,只好任由他轻薄。 阿难的手开始伸进楚霏蚺的亵衣内,一寸寸地抚摸她的肌肤,楚霏蚺瑟瑟发抖起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这时阿难的嘴碰触到了楚霏蚺的面颊,开始亲吻起她来,突然他感觉到嘴唇一片湿凉,抬眼一看,却原来楚霏蚺早已泪流满面。 此刻,她满含眼泪,用一种备受屈辱、生不如死的绝望的目光望着他,他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震慑,不由地停下了举动,呆呆地望着她,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楚霏蚺赶紧逃离他的怀抱,退到了车门处,双手匆忙地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惊恐莫名地看着他。 "啊,谢谢小冉姑娘为我包扎伤口,现在感觉好多了。"他立刻收敛起方才那像魔鬼一般邪气的笑容,此时这语气这神情就像是一个奴隶本该有的恭谨,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了。 楚霏蚺害怕地看着他,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鬼?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她的脑海里充满了困惑,不过,更多的还是对这个魔鬼一般的男子的恐惧。 她立刻转身钻进车厢里,连包扎了一半的纱布也顾不得拿了,这会儿她只想快点远离他,回到王梓宁身边去,只有坐在王梓宁身边她心里才能感觉到踏实。 阿难见她仓惶逃进车子里,不由无奈地一笑,摸了摸额头,将纱布扯下,心道:这世上还从未有过哪个女子能够抵挡住我的魅力,可她却这般抵触我。看来,并非是我魅力不够,而是,她的心全在车子里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呵呵,他冷冷一笑,小公主,你的心放在他身上,对吗?迟早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因为我阿难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曾失手过,包括女人也是如此! 楚霏蚺缩在车厢一角,一言不发地坐着,心中思绪万千又不知如何理清楚。 王梓宁见她突然这般安静,起初有些不习惯,转念一想,以为她仍然沉浸在身世的悲痛之中,便再次宽慰道:"小冉,你大概还在为小时候的事伤心吧,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帮你的。" 楚霏蚺望望车外,那个恶魔正在赶车,她什么也不敢说。王梓宁自然以为她已经默认了。 三人总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山岭,傍晚时分到了明州城。 "王公子,小冉姑娘,明州到了。明州城可不同一般小镇,大得很哪。不如二位先在车上歇息片刻,小的这就给二位去找家合适的客栈,如何?"阿难寻了个僻静处将马车停下,说道。 "我也听闻明州是个大城,外乡人很容易走迷路,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阿难兄弟了。"王梓宁点了点头,很是放心地说道。 "那么,小冉姑娘你留下照料王公子,我去去就来。"他抬起车帐子一角看看躲在车厢角落楚霏蚺,嘴角又勾起了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放下帐子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忽地传来了楚霏蚺的呼唤。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楚霏蚺掀开了帐子,利落地跳下马车。 他转身愕然地看着她,显然没有想到楚霏蚺会做出这般举措。 楚霏蚺解释道:"我不太放心别人办事,还是一起去为好。" 车子里的王梓宁不由笑道:"小冉,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小心了。我很放心阿难的办事能力,不过你既然这么想,便一起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楚霏蚺走到阿难身旁,充满戒备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加快步伐抢先走到前头去了。 阿难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难以捉摸,明明怕我怕得要死,却偏偏还要和我单独相处。呵呵,可真是有趣。 第31(1)章 继续调戏 阿难快步跟上,楚霏蚺见他走得近了一些了,就立刻加快脚步,增大彼此距离,这样子就像是老鼠见到猫般仓惶。 "别跑了,就凭你的脚程,跑也只不过白费力气。"阿难在她身后说道。 她却置若罔闻,走得更快了。 "哎,我都说了,别走那么快,只是白费力气,你怎么不听?" 楚霏蚺听他声音出奇地近,抬起头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原来这个可怕的阿难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这会儿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原来你不仅是个淫贼,而且还会功夫!"她害怕地说道。 "这不是功夫,是法术。其实我和王梓宁一样,都不是凡人。"阿难笑道。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穷书生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呀?"楚霏蚺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也许根本不是人,根本就是妖魔。当初看到他的模样,自己就该想到,这世上只有妖魔才会有这样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容。 "我哪有什么目的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呀,楚霏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了。"他嬉皮笑脸地说道。 "鬼才信你的话!鬼才信!"楚霏蚺情绪激动地说道。 "干嘛这样说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相信了呢。你若不信我,不对我有些意思,干嘛还要巴巴地跟下来,送上门给我呢?难道你这心里不正是想和我单独相处吗?"他笑得一脸荡漾,开始一步步靠近楚霏蚺。 "我是怕你对梓宁不利,才跟过来的,我要盯着你,免得你借着找客栈的机会做坏事!"楚霏蚺步步后退,"你,你给我站住,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阿难听了这话,倒真的站住了,托着下巴,开始上下认真打量起楚霏蚺来,突然,他像是见到了什么非常滑稽的事情一般,狂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楚霏蚺双手护在身前,一脸戒备地说道。 "哈哈,哈哈,你想喊什么,是打算告诉人家你要被我非礼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他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指楚霏蚺,继续大笑道,"你喊吧,如果有一个人相信你说的话,我就认输!" 楚霏蚺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般丑陋,而他却这般俊美,要让人相信一个美男子调戏一个丑女,实在是有些荒诞。 她不由急得哭了起来,从怀里抽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道:"你这无耻之徒,变态,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自尽!" "别,别激动!这刀子割到脖子真的会很疼的,你快放下。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别哭,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勉强了。"他收敛了笑容,往后退了一大步,"好了,把刀放下。" "你这个变态,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唉,你这话真是好伤我的心呀。我阿难自认为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男子,从小到大,只要是女人,一看到我,她们就会主动贴上来了,只有你,只有你让我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阿难感叹道。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想要害梓宁?!不然,我不会放下刀的。"她依旧不太放心,举着刀继续盘问道。 "我跟你说了,让你把刀放下,别伤到自己,你怎么还不听话呀?好好,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尽管放心,我对你的梓宁公子没什么想法,虽然我曾经想要杀他,但是现在对我来说,你比他重要得多,至于杀不杀他,我已经无所谓了。"他摊了摊手。 "你这个变态,我不会信你的,我怎么可能比他重要?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会信吗?"楚霏蚺道。 第31(2)章 继续调戏 "别左一句变态右一句变态的,好吗?你见过哪个变态长得像我这般好看的?真是的,我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说实话,你却偏偏不信!"阿难再次强调道。 "像你这种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决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的,绝不会!呸!"楚霏蚺啐道。 "喂!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对吗?你以为我除了这张脸,其他的都不如那个王梓宁?呵,那我跟你说几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吧。"阿难冷冷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黝黑的铁瓶轻轻晃了一晃,道,"还记得前几天你们碰到的魔物刑天吗?" 楚霏蚺听了这话,立时愕然:"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 "对,刑天是我释放出来试探王梓宁的,现在这魔物就装在这锁妖瓶里。"他得意地一笑,将瓶子收回怀里,"你一定正在困惑为什么我不亲自动手,而是放刑天出来试探王梓宁,对吗?" 楚霏蚺已经彻底惊呆了,举匕首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还记得我在山里救你的那次吗?那天之前,我曾在客栈袭击过王梓宁,和他交过手,所以我不想再直接与他交手,先用刑天来试探一下他。只是实在没有料到,他眼睛虽盲,修为反而胜于之前了。"阿难道。 "原来是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怪不得那天你救了我之后就偷偷走了,原来你是怕被梓宁认出来。现在梓宁眼睛看不见,你就利用我潜伏到他身边。"楚霏蚺说道。 "这话有些对也有些不对,其实我也不算潜伏在他身边,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然后,才是顺便了解了解王梓宁这个人,毕竟,他以后会成为我与你共同的敌手。"他说最后这句话时,有意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可是楚霏蚺觉得他说的可笑极了,王梓宁怎么可能成为她的敌人,她又怎么可能和梓宁为敌,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打算现在说服你。不过有两样东西本属于你的,我要把它们物归原主。"说着,他的手上现出了一本书和一块白玉牌,递到了楚霏蚺面前。 "这,原来这玉牌和秘籍被你拿走了?!"楚霏蚺已经顾不得其他,赶紧把匕首收起,上前劈手拿过玉牌和通天宝典。 "那天晚上我回去过,碰巧捡到的。"他神情淡淡地说道。 "那个林慧慧跟你什么关系?"楚霏蚺将信将疑。 "什么林慧慧,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我只是不放心你,所以回去了。"他说道。 "也对,如果你和她是一路的,你就不可能救我。"楚霏蚺低头略一思忖,道。 阿难闻言,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悲伤,转瞬又复平静,道:"这世上,有的东西,你一定要视作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比如你手里拿着的这两样,千万不要再弄丢了,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它们在你手上。不然,你恐怕不会再像这回这般幸运了。" 楚霏蚺蓦地抬起头,瞪着他:"你是不是知道这两样东西的来历?快告诉我,这玉牌跟我是什么关系,我父亲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这是秘密,暂时我还不打算告诉你。呵呵。除非......"他抱着手,脚尖轻敲地面,得意地看着她,好像吃定了她似的。 "除非什么?我警告你,你休想再占我便宜!"楚霏蚺又往后退了一步。 "除非你从此以后不要再生我的气,不要再把我当敌人。我俩,虽说做不成情人,但是也可以做朋友呀。"他摸摸下巴,笑道。 "就这么简单?我不信。"楚霏蚺猜疑道。 "信不信由你了,如果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尽可以不信我,反正我又没有损失。"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楚霏蚺忙问道。 "我回我自己家去。只可惜,有的人是这辈子都没法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法见到自己的父亲了。"他背着手悠闲地走远。 楚霏蚺站着沉默了一会儿,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快步追了过去:"我答应你就是了!别走!只要你肯带我找到我的父亲,我就不再和你为敌。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阿难站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的两个条件,不说我也知道,一个就是不许害王梓宁,另一个就是不能再碰你,对不?呵呵,放心,我都会遵守的。"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去了。 "你!你都猜对了!"楚霏蚺气恼地一跺脚,又喊道,"喂!你干嘛还走呀?我都答应你了!" "去找客栈呀,我的楚大小姐哟,你家王公子还在车子上等着呢!"他调笑道。 楚霏蚺一拍脑门,真是昏了脑子,竟然忘了此行是出来找客栈歇脚的。于是她赶紧快步追上去。 阿难在前面走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楚霏蚺的两个命门,一个是王梓宁,一个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现在都被他牢牢把住了,想要控制她已非难事。 只不过,对于王梓宁,他始终放心不下,毕竟他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对手,这一次放过他,也许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主意,对,用这个办法对付王梓宁,比直接杀了他要有趣多了。呵呵,他嘴角勾勒出一丝阴毒的笑容,步伐也顿时无比轻快起来。 第32(1)章 月下好基友 楚霏蚺与阿难寻到合适的客栈以后,便一同去将王梓宁领过来。 吃晚饭的时候,三人一桌坐着,楚霏蚺坐在王梓宁左首,阿难坐在右边,二人冤家对头,却面对面坐着。 楚霏蚺双目瞪着阿难,眼底尽是恨意和忌惮,却又敢怒不敢言。 阿难则调笑般看着她,自在地吃着饭菜,吃得很香。 "你是个奴隶,凭什么和我们坐一起!请你另寻合适你的地方吃饭!"楚霏蚺扒了几口饭,全不是滋味,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阿难对她笑了笑,道:"小冉姑娘教训得是,我这就到那边墙角吃。"这回他语气虽然看似谦逊,却不再自称小的了。 王梓宁双目失明,自然没看到他俩剑拔弩的形势,只是摆手劝道:"莫要如此,小冉只是开玩笑罢了。我们都把你当作朋友的,并无轻蔑之意。" "这,王公子竟是把我看作是朋友,谢谢,谢谢您。"阿难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阿难兄弟原本是书生,到了万般无奈的地步才会如此委屈自己。我自然不能因此而贬损阿难兄弟。且坐,不知今晚饭菜可否合胃口?"他微笑着对着阿难的方向做了个请字。 "哈,好。王公子果然是真名士,毫无世俗门第偏见。"他边说边对着楚霏蚺挑了挑眉头,似在嘲弄。 楚霏蚺握握拳头,对着他瞪了一眼,道:"梓宁,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呢?他这个人,给三分颜色就会开起染坊来了!" 王梓宁并不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不知王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阿难问道。 "缑 城。明州附近的一个小县郡。"他答道。 "我问你,你既然生在这个地方,缑城你知道吗?知道吗?"楚霏蚺趁机为难他,道。若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令王梓宁发觉,那就不必她费心了,她也不必受他要挟了。 这样一想,她顿觉得意,可她还未得意几时,就听他悠悠说道:"明州共有八个县郡,数缑城最特殊。因它处于台州府和明州府交界,自古多战事,又因一面临海,又多海盗骚扰。故为多事之地。" "看来阿难你的确对明州地志很是了解。不知你去过堠城这个县城没有,明天可否带我们一去?"王梓宁说道。一旁,楚霏蚺咬着筷子听得呆了,看来这家伙是把明州地志全背了一遍了。 "那实在有些抱歉,我没去过堠城,明州那么大,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我不过是有些耳闻。"他说道。 "那你总该知道怎么去,要多久吧?"楚霏蚺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小冉姑娘不必担心,堠城离此不远,我们坐马车三个时辰可到。"阿难立刻回答道。 "那便明天早晨就出发吧,有劳阿难兄弟了。"王梓宁放下碗筷,决定道。 楚霏蚺亦无计可施,愤愤地放下碗筷,站了起来,道:"我回房间去了。梓宁,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今天一整天的舟车劳顿,你一定累了。"她走到王梓宁身旁,伸手打算去扶他。 他微微摆手,道:"我想一个人去园子里走走。"说完,便走了出去,把楚霏蚺扔在身后。 楚霏蚺双手僵在半空,面无表情地望着王梓宁的背影。 她感觉到,越接近目的地,梓宁的心事似乎就越重,好像许多不能说出来的秘密藏在心里。 "你以为他是在为寻人而苦恼吗?"一旁的阿难扒了几口饭,抬头说道。 "难道不是吗?"她白了他一眼。 "果然,女人是不能真正了解男人的。他若是为寻人而烦恼,也不必等到现在才烦恼。他是为了......"他忽地顿住,不往下说了。 "为了什么?"楚霏蚺虽然不太相信他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对于王梓宁的事,无论真假,无论巨细,她都格外有兴趣。 "算了,算了,我若说出来,你恐怕会伤心了。"他挑挑眉,说道。 "说呀!"楚霏蚺逼问道。 "这还看不出?他在烦恼以后怎么拒绝你,怎么面对你对他的感情。因为......"他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空碗,继续说道,"因为他早已有婚约在身,而且佳期将近。他与北极星君的女儿上官花语的婚事,三界皆知,只有你呀,还傻傻乎乎的,半分不知。所以,他自然苦恼,又想不出办法,就只好和你保持些距离了。要知道像他这样的好人,对于这种事往往很难作出决断的。"他边说边转着手里的筷子,嘴角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住口!不要说了!我不要再听了,不要听了,不要听了。"她脸色苍白,步步后退,一手捂脸,哭泣着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呵呵。你害死了慧慧,葬送了我一生情缘,怎么现在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比起我心中的痛,你的痛算得什么?!若慧慧还在,我宁愿成全她和玄昊。可是她不在了,不在了......"阿难的手牢牢握紧手中的筷子,咔嚓,筷子从中折断,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比起生离,死别痛苦更甚,因为,再也不会有希望。" 第32(2)章 月下好基友 他走了出去,走到庭院里,庭院月色溶溶,他踏月色而行,走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很是哀伤的洞箫声。 箫声和着月色,甚是幽咽凄迷,他不由地循声走了过去,见到王梓宁寥寥立于一棵桃树前,对月吹着一白玉洞箫。四月桃花即将开败,微风过时,花瓣簌簌飞落,似雪,此情此景配上此曲,更衬得王梓宁白衣清寂。 阿难站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墨色横笛,横在嘴边默然吹奏,笛声清亮温暖,箫声哽咽幽冷,二者乍然相合,却出奇地默契,仿似天衣无缝,笛声宽慰了箫声的忧愁,箫声柔软了笛声的坚硬。 花色月色如画,二人静立于这画卷之中,白衣清冷,黄衣轻柔,他们就像已然相识多年的知己至交一般。 一曲终罢,二人同时放下笛箫,转身相对。 王梓宁首先打破寂静:"你是第一个能与我相和的人。世间最难求的是知己,现在,我倒真的希望能够交你这个朋友。" "哈哈,我也正是这样希望的,和你做朋友。"阿难爽朗地一笑。 "但愿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王梓宁蓦的感慨道。 "朋友相交,看的是诚意,既然诚意有了,如何不可呢?"阿难说道。 王梓宁闻言,展颜一笑,低头沉思片刻,道:"刚才听君笛曲,笛声原本清扬,多表达喜悦之意,但你却表达得很是凄凉,看来你有心事。" "哈哈,洞箫多悲,那么王公子的心事岂不是比我更重?"阿难立刻回道。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今晚的确是一个适合抒发心事的夜晚。" "你一定在想我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你有什么心事,却是以吹奏笛子相和?"阿难又说道。 "哦?愿闻其详。"王梓宁道。 "若王公子真想找个人倾诉心事,也就不必独自站在这里吹洞箫了。其实有的心事只适合藏在心里,不足与外人道,也不需他人宽慰。可惜,这世上的人却大多不知道这点,见人忧心便总说一大堆话劝解,自以为好心,其实别提有多令人厌恶呢!我阿难可不做这等不识趣的事。"阿难语带机锋说道,他这般一说,自然也将王梓宁套问他心事的话挡了回去。 "哈哈,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这个朋友了。"王梓宁笑道。 "你若是看得见,肯定会比现在更喜欢我。"阿难说罢,二人不由相对大笑起来。 "可惜今夜已晚。"王梓宁道。 "若非明早要赶路,今晚真想与你大醉一场。"阿难道。 "改天我定请你。"王梓宁说道。 "好的,一言为定。"二人言罢,就像真的知己至交一般,各自再三道别,才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阿难一边走一边心里暗忖:方才听了他一曲洞箫,幽咽凝绝,他心中定有甚是为难,无法决断之事,那定非为了他的母亲,难道,莫非是为了楚霏蚺?如果真的是为了姓楚的,那么看来姓楚的在此人心中的地位远远重过我原本所想象。 不过,越是如此,对我便越是有利,只是,像他这样的人,世间少有,若是死了,却实在是有些可惜的,毕竟,在这世上能与我相和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如此一想,他竟生出些微的惆怅了。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蓦地立住,房间里有人,而且是一个他原本不曾料想到的人。她来做什么? 他转念一想,便大方地推门而入,嬉笑道:"哟,媳妇儿,这么晚来莫不是难耐长夜寂寥,想要陪夫君我就寝?" "你,你混说什么!你站在那儿,我警告你,别过来,先听我把话说完!"楚霏蚺坐在桌子旁,满怀戒备地说道。 "呵呵,欲迎还拒,这套我喜欢。"阿难继续调笑道。 "你这个疯子!听着,我手里握着的这把匕首是我母亲家传宝物,削铁如泥,吹发即断,锋利无比。它此刻正对着我脖子的大动脉。我虽然法术不及你,但是对于医术还是略懂一二,知道用什么方式肯定可以杀死自己。你若过来,我即刻割断脖颈死在你面前。"楚霏蚺语气异常坚定,然而言辞又显得有些滑稽。 "又来这套,白天还没玩厌呀。好好,我不过来。你说罢,找我有什么事?"他退后一步坐在门边的一把长凳上。 "我找你,是要和你合作,一桩平等的合作,你与我各得所需。"楚霏蚺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要和我合作?合作?"阿难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和你这种人合作无异与虎谋皮,我若还有一点点办法,绝不会找你。可是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因为我此行必须找到父亲。而且,我再也不想回去继续做一个任人打骂的奴隶了,再也不想做奴隶了。因为,我根本不该是奴隶!"楚霏蚺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分外凝重。 "哦?那该是谁?说吧,为什么找我合作,合作什么?"阿难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敛去了笑容,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变得认真起来了。 第33(1)章 以血为盟 楚霏蚺尽量保持镇定地说道:"这两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狐妖曾跟我说过,我是妖界的大公主,她想杀了我之后冒充成我,接着就可以成为妖皇的继承人,还说,我手中的玉牌与通天宝典就是信物。所以,我现在对你的目的终于明白了一些,林慧慧想取而代之,而你,则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吗?"楚霏蚺站了起来,诘问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词语用得真妙!真真是太妙!看来你的确非常聪明,是我小看你了。不过,反正没人见过你,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然后找个人假扮你呢,那样岂不是省事得多?"阿难说道。 "因为,一来,假的总不如真的保险,万一被戳穿,你恐怕连命都得丢了,二来,我对于你而言,是比较好操控的,法术差劲,又有父亲和王梓宁这两大命门!"楚霏蚺说道。 "好!说得好说得妙,小冉姑娘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阿难不由击掌赞道。 "你莫要得意,既然我已看出了你的心事,你以后也不要再妄想糊弄我,倒不如,我们来一项公平的交易。"楚霏蚺趁机说道。 "什么交易?"这回阿难的态度明显认真了许多。 "我对那个什么妖族皇位根本没有兴趣,我只希望能够找到我父亲,并且,能够和王梓宁在一起。所以,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得到的权利。而你,必须指点我修炼通天宝典!这就是我要与你做的交易!"楚霏蚺一口气说完之后,心砰砰直跳,暗暗吐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的交易。听起来不错,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一下,对于通天宝典所载法术,嗯呵,其实我也没有修习过,确切的说,那本秘籍我连翻都没翻开过。"他眉头一挑,道。 "你没翻开过?怎么可能?!这种话鬼都不会信!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样可能会轻易放过这妖界至高无上的秘籍?!当初,那个狐妖为了夺这秘籍连命都不顾了,呵呵,你休要骗我了!"楚霏蚺说道。 阿难抬眼望天,几分不屑地说道:"对我没有用的秘籍,我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琢磨。我师父曾说过,这世上有三本秘籍,最为厉害,一本由青丘帝君收藏,为上古魔神留下的法术秘籍;一本则是天帝所藏,是专为仙神准备的。而第三本最为特殊,它至邪却又至纯,至刚却又至柔,传闻如果修习这部秘籍,得成之后三界无人可与之相抗衡。故,自古以来,为了争夺这部秘籍,三界纷争不断,后来它落入了妖皇手中....." "这,第三本秘籍莫非就是通天宝典?无人与之抗衡的意思是,是说就连修习另外两部秘籍的人也不是其对手?"楚霏蚺打断道。 "是的,通天宝典是三部秘籍中最厉害的,你先听我说完。它虽厉害,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修习。因其至邪,仙神一族不能修习,同时至刚至柔,凡人之躯也无法承受。" "那么你们妖族不就可以修习了吗?"楚霏蚺又忍不住插嘴道。 "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阿难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我不打岔了,你说,继续说。" "妖族本身就属邪气所化,若修习至邪之术,极容易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故而,妖族也不能修习。但是,绝大多数妖族中人并不知道通天宝典有这样的禁忌,所以才会去争抢。其实,如果不是师父提前将这其中利害讲给我听,我拿到手后肯定也会去修习的。"他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原来这是一本根本无法修习的秘籍,那还要它做什么用呢,不如扔了算了。"楚霏蚺听后,不由大为沮丧。 "数万年间,三界之中的确没有任何人修成宝典,但是,现在,这个能够修习通天宝典的人已经出现了。"他说道。 "谁?!"楚霏蚺精神为之一震。 "你!只有你兼具妖族至邪与人族的至纯两气,又能够承受至刚至柔的两极折磨!因为,你是妖皇嫡子与人类的混血儿。所以,你非人非妖,在这三界之中,只有你最合适修习通天宝典!"阿难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指着楚霏蚺说道。 第33(2)章 以血为盟 "我?!我,我真的可以?"楚霏蚺极为震惊地低头看着她自己。 "虽然我不能修习,但是你要修习的话,我倒是乐意从旁指点修习的要领,不过......"他又停住了,似又有些犹疑。 "不过什么?"她追问道。 "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若修习得成,不要与我为敌。我可不想到时死在我一手教出来的人手上。"他说这句时候神色分外凝重,看来他的确对通天宝典的术法十分忌惮。 "好!我绝不会与你为敌,但是,你也不可以害我!"楚霏蚺答应得毫不犹疑。 "这么轻易就答应?"他反倒有些怀疑,"你不是非常讨厌我的吗?" "我已经想明白了,除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你是我人生唯一的变数,我必须把握住。只有修成通天宝典,成为妖皇,我才可以变得美丽,才能够摆脱任人欺侮的小奴隶身份,也只有如此,才不会再让王梓宁看低!"她咬咬牙,凝重地说出了最后一句。 "好!你想清楚就好!我也答应你,他日你不害我,我也绝不会害你 !不过,"他沉吟良久,咬咬牙,似乎终于下了某个决定,"空口终究无凭,我见过很多背信弃义之徒,在这世间,手足相残,父子相残,师徒相残尚且寻常,所以,我还是不太放心。除非,你愿意与我进行一项仪式。" "什么仪式?"她问道。 "血盟,以血为盟,彼此若出手伤害对方,自己要受同等伤痛。你愿意施行此咒吗?"他问道。 "也就是说,用这咒术,我不能伤你,你不能伤我,如果我要杀了你,我也会死?对吗?"她认真地说道。 "对,你,愿意吗?"他再次问道。 "既然你也会付出同等代价,我有何不可?好,我愿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现在你站到我面前,按照我吩咐和动作,与我进行血誓。" 楚霏蚺依言站到了阿难面前,与阿难相对而立。阿难抬起手在另一只手上利落地划了一道,手上立刻流出鲜红色的血液。然后他又抬起了楚霏蚺的手腕,在她的手腕利落地划了一道,接着,他拉住楚霏蚺的手高高抬起,将彼此伤口贴合在一起,二人的鲜血立时汇合在了一起。 他说道:"我念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以我之血,换彼之血。" "以我之血,换彼之血。" "同血之盟,永世不欺。" "相消相长,不可相违。" "如相妄害,以命相偿......" 待咒语念完,二人汇合流淌的血液瞬间消逝,二人手腕伤口也立刻愈合,只在伤痕处留下了一点朱红色的痣。 "这是?"楚霏蚺将手腕抬至阿难面前,看着那莫名出现的朱砂痣,问道。 "这就是我们血盟留下的印痕。朱痣不消,誓盟不消。"阿难说着,嘴角忽地勾起一邪魅的微笑,"我看我俩如今都有了共同的印记,真是千载难逢的缘分,倒不如索性做了我的媳妇儿,别去挂念那姓王的小子了!" 楚霏蚺闻言,立刻缩回手,瞪眼道:"少做梦了!既然盟约已定,我也该回房休息啦!再见!"说完,便急急离开了。 阿难目送她离房之后,心中竟开始有些迷离,这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盟约,当时为何要与她结下呢?难道是嫌这些日子活得太舒服了,想找些苦头吃吃?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自己修习的是青丘帝君所传授的法术,也就是方才所说的第一本秘籍---魔书,若他日楚霏蚺真的练成了通天宝典与自己为敌,恐怕真的会是极可怕的对手,如今立下血盟也算得保险起见。 何况,即使现在不指点,到时候见了妖皇,妖皇也会亲自教她,倒不如让她现在承自己一点情。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鸟穿林叶之声,接着蓦的掠过了一只飞鸟庞大的身影,于窗前一老树上停落了下来。 他眸色一凝,暗道,是乌鸦!先前派去打探妖族那边皇室动静的乌鸦,回来了。 他立时开窗,跃出了窗外,趁着夜色悄然飞去,那原本停在了树桠上的那只硕大的乌鸦,见状也立刻扑扇翅膀,紧随其身影而去。 第34(1)章 萌少年乌鸦 正在屋里安睡的王梓宁突然睁开双眼,起身披衣下床。 刚才,他感受到了一阵很强的妖气在庭院外掠过,立刻醒觉,想到楚霏蚺一个人睡在对面房间,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决定起身出去看看,确保楚霏蚺的安全。 他走到楚霏蚺的门口,手抬到门旁,想敲却又放下,这么晚了,她应该早已睡了。 可是,不确定她的安全,他又实在不放心,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问清楚状况。 "小冉,你睡了吗?小冉?"他喊了两句。 楚霏蚺此刻正点灯夜读通天宝典,乍然听到王梓宁的呼喊声,吓得手一抖,书差点掉到地上。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刚刚与阿难结盟的事? 她强作镇定,应道:"我,我刚躺下,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只是刚才我感觉到院子里有异样,就过来确认一下你的安危。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回去了。"王梓宁转身打算回去。 "等等!先别走。"楚霏蚺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将门打开,"你说异样?什么异样?"她有些担心地问道,脑子里在快速闪过无数个念头,若他发现了她与阿难的事情,那待会就想法子掩饰过去,以免夜长梦多,再出差错。 "我感受到一阵很强的妖气,就在方才在院子里掠过,所以,有些担心你,过来看看。"王梓宁转过身,说道。 原来如此,他是为了我的安危。楚霏蚺内心涌上一阵愧疚,忙道:"我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这什么妖气,为何我一点也没发现?" "哦,是这样的,自从我功力恢复以后,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官反倒大胜从前。方才我原本已经睡着了,突然感受到一阵浓烈的妖气,一定是有什么道行很深的妖物出现了。"他说道。 "那现在呢?妖物还在吗?" "我想,这会儿已经离得很远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似感慨地说道,"有时候,我觉得失明也未尝不好。现在的我,对事物的洞察力比以前更加敏锐了。我能够体悟到人与人之间极细微的气息差异,而从前总是依靠眼睛来分辨。" "每个人的气息真的那么特别吗?可我从来都感受不到。"楚霏蚺说道。 "是的,很特别,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息。也许,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但是气息绝不会骗人。如今,我可以凭借气息分辨出谁是客栈老板,谁是店小二,谁是阿难,谁是?你。"当说到最后一个"你",他似有意无意停顿了一下。 楚霏蚺越听心里越虚,小声地问道:"那么,如果你以前的朋友来看你。你能不能通过气息来判断出她是谁?" "如果并非泛泛之交,如果,曾共同经历过生死,我想是可以的。"他淡然而缓慢地说道。 "哦,哦。"那么,自己当初与他?应当不属于泛泛之交,反而是共同经历过生死?!她心顿时泛上一阵凉意。可是,如果他早已经认出自己,为何此刻还会如此平静地与自己说话?也许只是自己心虚多想,也许只是如此。她不断安慰自己。 "那么,你既然没事,我也就放心回去休息了。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记得立刻喊我。"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嗯,额,嗯,天色的确不早了,已经过了三更天了。"楚霏蚺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若再在她面前站一会儿,她也许就要忍不住内心煎熬和盘托出了。 人心,在深夜总会变得格外脆弱,此刻的她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他实话,她并不是什么叶小冉,她是楚霏蚺,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看着他转身渐渐走远,忽的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喊道:"等等!" 他前面不远处站住,并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一定愿意和他说实话了,如果现在她说出实话,他会试图原谅她的。 "我,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明天就到缑城,你一定能够顺利找到母亲,到时候母子团聚,到那时,嗯,反正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好了。"话到嘴边,果然还是无法说出来,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说,到那时候,我一定为你拿到解药,那时候你不仅可以与母亲团聚,还可以亲眼看到她了。到那时,就算你会怨我恨我,我都会把一切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讲给你听的。 "谢谢你的祝福,好好歇息吧。"他的笑容僵住了,她还是不愿意说实话,还是不愿意。 对不起。楚霏蚺在心底默默说道,她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走向他自己的房间,看着他阖上了房门。 当天地再次安静,只剩她一个人,她才感受到脸上早已冰凉一片,抬手用力一抹,泪水沾满了手心。 第34(2)章 萌少年乌鸦 ***** 阿难领着乌鸦飞到了足够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以后小心点,那个王梓宁在附近的时候,你不要出现。他如今极为敏锐,一点妖气他便会察觉。"阿难说道。 那盘旋在他上方的乌鸦飞降了下来,停落在他跟前,竟变作了一个穿着黑衣黑发、眸子乌黑、面白唇红、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美少年。 他单膝跪地,恭谨地说道:"多谢少主关心,乌鸦定当谨记于心。" "妖界的乌鸦一族,当年为了保护我们家族几乎殆尽,如今只剩下你一个,若是再为我死了,我会愧疚的。" "少主,谢谢您如此关心我,如今乌鸦一族只剩我一人,乌鸦即我,我即乌鸦,定效仿先人为保护少主而战斗到死,永不变更。"美少年用一种超乎他的年纪的成熟语气,说道。 阿难弯腰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笑了:"乌鸦呀乌鸦,你还是个孩子,好好活着,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还要统率整个三界,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好了,现在,说吧,我让你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启禀少主,老妖皇最近已经闭关极少露面了,妖族大小事务都由六公主天玉姬和她的丈夫熊王负责。我暗中查探到六公主在她的妖娃馆里秘密培养了一队杀手,估计是打算等到妖皇病重之时趁机篡位。"乌鸦回禀道。 "目前,七皇子下落不明,六公主又招兵买马,看来,小公主即便回去,也难免一场恶战。"阿难不由感叹道。 "七皇子的女儿就是那个和少主一起的丑丫头吗?少主似乎对她很好,一直宽厚迁就,难道,少主您对她上心了?"乌鸦忍不住问道。 阿难闻言,立时抬手狠狠敲了一下乌鸦的脑门:"笨!小鬼,你脑子怎么总是这么想当然!我会对她有兴趣?呵呵,难道你是觉得我的眼睛跟王梓宁一样瞎的吗?" 乌鸦摸了摸脑袋,委屈地说道:"可是总觉得少主和那个女人走得太近了,所以我才会误会的。" "且不说她害死了慧慧,就凭她那副模样,我也不会丝毫动心。但我必须借助她来取得妖皇的信任。"他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乌鸦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你立刻想法混入妖娃馆,获取六公主天玉姬的信任,作为内应帮我刺探敌情。我想,以你的模样和年纪,这个任务不会太难的。回去吧。"他摆了摆手。 "是,少主!少主凡事一定要小心。"乌鸦说道。 "我这边定能应付,倒是你,年纪尚小,遇事千万不要拼命。"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谢少主关心。"美少年乌鸦站起身,变成一只真正的大乌鸦振翅飞走了。 "保重。"阿难在心里默默说道,乌鸦一族原本世代是他们九尾狐的家臣,在当年那次灭族巨变之中,乌鸦一族为了保卫九尾狐族而死伤殆尽,仅留一婴孩,由他亲自抱着逃出了火海,因为乌鸦全族只剩下他一个,就索性给他取名叫做乌鸦。 他待乌鸦亦父亦兄,亲自抚养并传授法术,故而,乌鸦只听从他一人的命令,甚至连九尾狐界仅幸存的三位长老也差遣不动他。 这孩子,如今对我似乎太过于依赖了。也许,是自己对他太好的缘故吧。这次行动也是给他的一次历练,希望他可以尽快成长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眉头皱了一下,王梓宁寻母一事,鼠组派遣出去调查也有一个月了,至今还没有任何答复,如果连鼠组都找不到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多半已不存在于三界之中了。不过,天后对这个凡人女人素来极为怀恨,下重手打散其魂魄也合情合理呀。 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王梓宁找不到母亲、心愿落空的样子。呵呵,看来很快就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到那时候,王梓宁心绪大乱,正是下手除掉他的大好机会。至于楚霏蚺,随便找个借口支开便是了。她以为凭她也能左右他的决定,可真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妖皇之位,她现在早被他杀死为慧慧报仇了。 第35(1)章 巧设迷局 "王公子,再过一个时辰就到缑城,缑城虽说不大,不过寻人估计也得花费三四天时间的。不如你仔细描述一番此人的样貌特点,我待会儿可以帮你去找呀。"阿难边赶着马车,边说道。 "多谢阿难兄弟了。我倒是有一点线索,我们不必盲目地寻找。"王梓宁在车内说道。 "哦?那再好不过了,有线索找人那就容易多了。那这线索是什么呢?"阿难说道。 "一年前,我表哥云游各地,曾无意间经过缑城,看到缑城的一家专门卖桃木雕刻品的摊子,觉得上面一些东西做工很精致,便买了一些桃木梳子桃木簪子带回来送给花语做礼物。后来,我在花语的梳妆台上看到,觉得挺有意思,便随意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没想到,我当时竟在那桃木梳子上感应到了我娘亲的气息,所以,我才会以溜出来游玩为借口来到这缑城寻母。" "这么说,只要盘查所有卖桃木雕刻品的铺子,查到货源就能查到你的母亲了?"阿难说道。 "是的。"王梓宁道。 "王公子真是聪明,找个人也许不容易,但是卖桃木雕刻品的铺子却肯定不会太多,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而且如今看来,王公子真的不是一般人,竟能在梳子上感应到母亲的气息。那我们到时候只要将那些桃木工艺品买来给你感应一下就可以了。"阿难赞叹道。 "我自小修行,这些能力倒是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我眼睛不便,寻找铺子一事恐怕还得麻烦你和小冉了。"他微笑着说道。 "小冉姑娘,你怎么一直不说话?"阿难连唤了数声。 楚霏蚺根本没有听进他们后面的对话半句,此刻满脑子里都是那个花语,王梓宁他竟然可以随意进入那个花语的闺阁,拿着人家女孩子梳妆台上的木梳把玩,那他和她的关系得亲昵到怎样的地步了呢? 他果然是喜欢那个花语的,而且他与那花语本就有着婚约。自己与他门户不当尚且不论,更何况他心里本就没有自己。如今靠着欺骗维系彼此关系又可维持几时呢? 她低头兀自发呆,阿难又喊了她几声,她才惊觉过来,抬头道:"什么事?什么?" 阿难转身瞪了她一眼,碍于明面上二人还是主仆关系,不便责难,便换作笑脸道:"小冉姑娘,你一定是在为王公子能否顺利找到母亲而担心。放心吧,王公子让我们去找卖桃木的铺子,等查出桃木的货源,就一定能找到了。" 楚霏蚺连忙点头称是。 王梓宁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 来到缑城的第二天傍晚,王梓宁正坐在客栈房间里等阿难他们的消息。阿难与楚霏蚺一前一后跑了进来,阿难当先跑到王梓宁面前,道:"如今全城所有卖桃木的铺子我和小冉姑娘都盘查过了,共有八家。你看这八个锦袋,装的是我俩在一共八家铺子里买来的木梳木簪,每家铺子各种款式都买了,绝无疏漏。请王公子过目,不,是感觉一下。"他一时口快,说成过目,慌忙改口。 这厢,楚霏蚺开始将八个锦袋里的桃木梳桃木簪一一取出,递到王梓宁手上,边递边说:"这是蒋家木具行,这是林家杂货铺,这是芙蓉商行......" 王梓宁将每把木梳木簪都极认真地抚摸了一遍,边抚摸边摇头,道:"不是,这家也不是。不是......" 一直到了第七家铺子,楚霏蚺暗地里已经有些着慌了,递木梳木簪时候手也开始有些抖动了。 这一次,王梓宁拿到木梳之后,神情忽的凝重了起来。 他开始抚摩梳子,然后又抓第七家铺子的其他几样抚摩了一遍。 然后,一向淡然的他竟一改常态,大笑了起来。 "是,是这家?"楚霏蚺也不淡定了,竟激动得有些结巴了。 "没错!是这家!是这家!叫做王家百货,对吗?"他语声颤动地问道。 "找到咯!终于找到咯!"楚霏蚺竟比王梓宁更加激动,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了。 "多谢二位帮忙,没想到一切进展得那么顺利!多谢你们!多谢!"王梓宁说道。 "你看这家店铺也姓王,说不定真与王公子有些渊源呢!"阿难笑道。 "我母亲姓王,我随母亲姓,如此看来,说不定我母亲就隐居在这王家店铺之中呢!"王梓宁说道。 "对,对极了。我t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在这王家百货买东西时候,发现这店铺后面是一处很宽敞的四合院,我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妇人在纺纱,看那妇人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哦?那妇人是胖是瘦?可看清什么样子?可,头上可戴有一荷花式样的银色发簪?"王梓宁立刻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 "荷花式样的银发簪?你确定你的母亲头上戴着荷花式样的银发簪?"阿难又强调了一遍。 "那发簪是我外祖母给我娘亲的,我娘亲总是戴着,几乎从不拿下来。难道,你看到了?"王梓宁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她一直背对我坐着,容貌没看清,但是那发簪我印象很深。的确就是银色的莲花发簪,千真万确。"这回阿难也语气激动了起来。 "真的?"王梓宁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千真万确,绝没有看错。"阿难也以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他。 第35(2)章 巧设迷局 "今晚我突然想喝酒了。想要尽兴地大醉一场!"王梓宁突然说道。 "好!母子团聚真乃人生头一等大喜事!我这就去取酒,陪王公子大醉一场!"阿难击掌赞道。 "好!阿难兄弟,多拿几坛!"王梓宁大声应和道。 一旁的楚霏蚺见状,反而有些懵了,半晌才道:"可,我不会喝酒。"这两天发生那么多变化,她都来不及反应。总觉得寻母一事顺利得像是做梦一般。 王梓宁微微一笑,道:"小冉 ,女子喝酒终归是不雅。你可以以茶代酒。我和阿难痛饮一场。" "可你和阿难,你和他,似乎不太适合吧。"楚霏蚺说道。 "我和他虽然才认识,但是有着许多相似的爱好和人生见地。这一路上,我早已将他引为知己。与知己喝酒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如何不可呢?"他莞尔一笑,道。 "可是,可是他......"楚霏蚺欲言又止,她根本不相信阿难会真心和王梓宁结交,恐怕等梓宁喝醉之后,阿难他会下手加害他。 "可是什么?哈哈,小冉姑娘,我可是把王公子当作生平仅有的知己呀,难不成我会害他不成?"阿难提着两坛子酒大步走了进来。 "你,你自然不会做那样的事。"楚霏蚺神色极为不自然地回应道,心想,自己不喝酒,在旁监视着,谅这阿难也不敢怎样。 阿难似已了然,笑吟吟地为王梓宁倒酒,一边倒一边说道:"王公子从小修道,精通仙术,比起我们这些凡俗之人要厉害得多,即使喝醉酒又何妨?谁能够进得了王公子的身。我阿难若真是坏人,也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的。" "阿难兄弟真是说笑了。说实话,我很少喝酒,酒量并不十分好,若是待会儿喝糊涂了,还请阿难不要见怪才是。" "好!酒喝尽兴即可,何须计较那么多!来,王公子,这杯我敬你!" 二人觥筹交错,说古谈今,就像是最要好的朋友一般。 楚霏蚺在旁可真是看傻了眼,如此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哪!可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阿难是真心与王梓宁做朋友,要知道在不久之前,他还一心想要王梓宁的命呢!难道他真的是为了遵守和她的盟约,决定不再与王梓宁为敌了? 她越想越迷糊,看着他俩杯来杯往,喝得尽兴聊得尽兴,她倒是一直在发呆,王梓宁素来不怎么说话,即使说话也多半是客套话,今天没想到一反常态,说那么多,看起来倒真的是完全信任阿难了。 一直到了三更天,酒量不好的王梓宁首先醉了,过了一会儿,阿难也趴下了。楚霏蚺站起来,摇摇这个,晃晃那个,他们嘴里尽说醉话,已站不起来了。 "我说王兄,快起来再同我喝过!我还要跟你谈谈棋艺,我跟你说,论乐理,我承认我略逊一筹,但是棋艺你绝对比不过我的!"他手舞足蹈地去推身旁王梓宁,"不信,我们现在就比一比!" "哈,我不信,不信。我好困,好想睡觉!"王梓宁迷糊地摇摇手,道。 楚霏蚺摇了摇头,头一次见到王梓宁这般失态,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很久以前的赌约,那时候自己与金啸翎打赌,终有一天她会让所谓的圣人王梓宁出丑的。可原来王梓宁也并非圣人,他也会醉酒,醉酒后也会这般失态呢。 她吃力地将王梓宁扶起,跌跌撞撞地往他床榻走去,好不容易将他放倒在床铺上,自己整个人也因重力作用往前一倾,结结实实地扑倒在王梓宁温暖的胸膛之上。 王梓宁的心跳近在耳侧,呼吸吹拂着她的鬓发,男人特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间,她不由得脸上发红发烫,原待起身,却突然觉得浑身发软,心脏砰砰直跳,心跳声仿佛也清晰可闻。 她喜欢他,此刻正躺在她喜欢的人怀里,这种感觉,她无以言表,只是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依赖他的胸膛,他的抱拥,舍不得放开。 如果今夕放开,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靠近他了。 突然她听到身后醉酒的阿难又说起醉话来了,还说得很大声。 "不要脸!女人你真不要脸!为了富贵跟着人跑了!天下的女人都不要脸!不要脸!看见有钱有身份的恨不得贴上去!不要脸!"他声音又渐渐地低了下去。听起来,他似乎在骂他那个跟人跑了的未婚妻,可是这话在楚霏蚺耳里却分外刺耳,就像在骂她似的。 她一时如梦初醒,就想起身,却不料酒醉的王梓宁突然一个转身将她带倒进了 床内侧,然后双手一展竟像抱拥娃娃一般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她竟完全被他的怀抱俘虏,根本无法动弹,只好继续卧在他的怀里。 他呵出的气息触动着她的脖颈,痒痒的,很温暖,她脸红心跳,索性不再挣扎,任凭他抱着,慢慢地睡意袭来,她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36(1)章 揭穿真面目 当王梓宁和楚霏蚺相拥酣眠的时候,他们身后犹然醉倒在桌上的阿难摹地睁开了双眼,利落地站了起来,扑打扑打衣服,双目清明,完全不似喝醉酒的模样。 他驻足了一会儿,手里现出一把雪白的匕首,悄无声息地靠近王梓宁,走到床前,他略一思忖,又将匕首收了回来。 "楚霏蚺和他躺在一起,如果现在杀了他,楚霏蚺一定会察觉,到时候若是和我决裂,我就无法通过她来取得老妖皇的信任了,我不能因小失大。"他心中暗道,"不过,现在他喝了自己的神仙三日醉,谅他也跑不了,先去将他的母亲抓住再说。只要他的母亲在我手上,哪怕是天帝来了也会忌惮我三分。届时,我倒不如以他母亲的性命来要挟他,令他为我做事,这一定比杀他要有意思得多。" 他转身走向了门外。 凌晨三更过半,一道黑影毫无声息地翻进王家百货四合院的围墙之中,院落里的老黄狗立刻醒觉,狗毛倒立,作势要嚎叫一番。 那人影抬手一指,黄狗便卧倒在了地上。那人转身遁入了进入了各个房间之中。 他仔细搜索了每个房间,左边第一间是铺子老板与他的婆娘的房间,第二间合住着四个他们铺子的伙计。 右边那间最大,进去之后,他用狐妖特有的夜视能力开始探看,屋里一切洞若观火。 梳妆台上摆着许多华美的首饰,根本不像是一个开百货铺子的平民该有的。 他一样一样地翻看,直到看到了其中有一个上锁的首饰木盒,他心念一动,将那木盒打开,一看,果真是那支莲花式样的银簪。 他得意地一笑,没想到这床上睡卧的女人果真是王梓宁的母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派出鼠组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查到消息,卧底在王梓宁身边三天就找到了。 有了这个女人,就等于一张王牌握在了手上。天帝的情人,王梓宁的生母,天后的眼中钉,这是多么有趣的三角关系呀。 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地不得了,恨不得大声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那床榻前,伸手准备施法将床上之人迷晕带走。 突然,他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床上隆起的被子里没有任何呼吸声,那被窝里的分明不是人。 他再一摸,原来那只是被故意卷起来的被子,远看起来像有人睡着罢了。 待他醒觉不对,屋里突然变得亮堂了起来。 "阿难兄弟,我是瞎子,你可不是,找人怎么不点灯呀?"屋那侧,王梓宁慢条斯理地点亮了灯笼,微笑地看着他。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我分明看到你喝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而且,而且我在给你喝的酒里下了迷药的!"阿难极为吃惊地说道。 "其实我素不喝酒,今晚我更是滴酒未沾,你看到的只是假象。我从一开始喝酒就暗地里用随身带着的酒虫将酒变换成了无毒的茶水。"王梓宁说道。 "没想到你竟是个做戏的高手,竟连我都骗过了。"阿难感叹道。 "呵呵,彼此彼此。" "你骗我也罢,没想到连楚霏蚺也上当了,看来你也并不信她。"他说道。 "我不是不信她,只是她太单纯,若不连她也骗了,戏怎么做得真?怎么能够瞒住你呢?"王梓宁淡然地说道。 "有些事我还是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还有,你刚来这缑城,怎么知道有一家王家百货,然后碰巧又让我看到了一个疑似你母亲的人?" "不妨告诉你实情。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两个月前在客栈袭击过我的妖魔,之后刑天也是你带来的。所以在明州你以卖身为奴的理由跟着我们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借助明州土地神的力量部署好这一切了。至于王家百货,倒是碰巧成为我的棋子罢了,如果没有这王家百货,我可以说成林家的,叶家的,反正只要让你相信就可以了。你白天看到的女子,呵呵,那其实是明州的土地婆按照我的吩咐假扮的。"他说道。 "我自认为我身上毫无妖气,你又看不见,定然发现不了的。"他说道。 "我自从失明之后,获得了一项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对每个人的气息特别敏感。你与我曾近身交过手,所以,我对你的气息并不陌生。后来,你暗中跟踪我和楚霏蚺,我也通过气息的辨认察觉了。" "怪不得那时候你能够屡次摆脱我的跟踪。厉害,厉害!"他最后一个厉害余音未落,突然目露凶光,出掌如电,以万钧雷霆之势向王梓宁劈来了。 王梓宁岿然不动,竟站在原地坦然地出手硬接了阿难一掌。 阿难受掌力反弹,往后一仰,一退,双脚抵于屋柱之上,卸去了后退之势,嘴角却渗出了鲜血。 第36(2)章 揭穿真面目 "没想到你修习的是魔书上的法术,青丘帝君是你什么人?"王梓宁暗暗压制住向上翻涌的血气,故作镇定地说道,阿难方才那一掌显然用了全力,而且是魔书上的法术,他若非有着紫微星君上神给予的三成功力,此刻恐怕已经身负重伤了。上次这个妖魔袭击他并未使用魔书上的法术,这回看来是要拼尽全力置他于死地了,故而连魔书上的法术也用上了。 阿难没有预料到连魔书上如此霸道的法术也无法击败王梓宁,心道:我曾答应过青丘帝君,不到万一不得已绝不用他教给我的法术,而今竟被迫出手,将帝君暴露了。看来情况不妙,自己又受了伤,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也不回答王梓宁的问题,化作一缕青烟快速逃离了。 王梓宁耳朵一动,知道阿难已经逃了,却不急于去追,步伐微晃,竟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来他也已经受了伤,方才不过是强作镇定唬住那妖魔罢了。他忙暗暗吸了一口气,将功力注入丹田压制住伤势,无奈地摇摇头,魔书上的绝杀技果然霸道异常,看来阿难将会是他极为可怕的对手。现在他终于明白阿难身上为什么没有任何妖气了,原来他与青丘帝君有关联。 青丘帝君贵为仙族,怎地会和一妖魔扯上关系的呢?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待寻到母亲之后,便该准备着手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土地神土地婆,在吗?请出来一见。"他以脚尖触了触地面。 地上腾地冒出两缕青烟,一对鹤发童颜的老夫妇柱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地里冒了出来,见到了王梓宁,便齐齐跪拜道:"小神拜见九皇子殿下。" "免礼,免礼。这两天真是麻烦二位神仙了,多谢二位帮助。"王梓宁忙躬身扶起两位老神仙。 "九皇子何须多礼,能为九皇子做事是我们小神的福分。" "是呀,九皇子丰姿俊朗,比起传说中更要好。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能看到皇子殿下您,我老太婆这辈子算是福气到顶了。"土地婆欣喜地说道。 "可不是,九皇子一直是我们众神的偶像,我老头子能够见到九天之上最高贵的九皇子,即刻去死也瞑目了。"土地公乐呵呵地赞道 。 "两位仙家快别这么说,晚辈如何当得起呀。倒是我还有一件事相询,不知二位神仙可有线索了。"王梓宁谦逊地说道。 "哦,哦,老头子已经晓得了。他昨天找了一天,已然查到了。九皇子殿下放心。"土地婆说道。 "在哪里?"王梓宁关切到问道。 "出了西门再往西面走上五里路,有个叫做桃花村的地方,王公子要查的加工成桃木梳子和桃木簪子的桃木就来自桃花村的桃花林。"土地公认真到回禀道。 "好!有劳二位仙家了。我得回去了,暂时告辞。"王梓宁拱手谢道。 待王梓宁离开后,土地夫妇不由得起了嘀咕:"九皇子是在找什么人呀?" "谁知道呢?昨天还让我假扮成一个女人坐在这院子里呢。" "我看这一定是上面的机密,我们作为下神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土地公指指天上,小声说道。 "对对对,老头子说得有道理。九皇子说让我们俩不要说出去,要保密,我们就好好保密!等到九皇子继承帝位,一定不会忘了我们夫妻俩的。"土地婆连连点头,道 第37 (1)章 迟开的三千桃花 王梓宁回到客栈房间之中,楚霏蚺犹躺在他的床上酣睡,被子被踢到一旁,脚弯曲着,双手抱拥着被子另一头,神情像个天真的孩子。 只可惜,王梓宁看不到她嘴角那抹浅浅的微笑,带着满足和幸福的微笑。 如果他看得见,大概就会完全明了她的心意,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怀疑,因为一个人在睡梦之中显露出的样子是最自然最真实的,丝毫做不得假。 他坐在床边,双手手心向上平放于膝上,深吸一口气,开始疗伤。 他修习的是天帝的天一神法秘籍,与魔书正好相生相克,相互对应。魔书所载法术多为攻击绝杀之术,而天一神法则以防护与修复为主,故而,这回受的伤,用天一神法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复原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疗伤结束,感觉又累又乏,便靠着床棂逐渐睡去了。 朦胧之中,他似乎感到有人触碰他的肩膀,立刻醒觉,反手将那人的手腕握住,转头恰与那人鼻尖相对,呼吸可触。 这么近的距离,他突然完全清醒过来,眼前这人并非是那妖魔去而复返偷袭他,而是睡在他床上的楚霏蚺。 他不觉面上微热,急忙缩手,正待道歉,楚霏蚺已抢先开口道:"我,我只是看到你靠着床边睡着,怕你着凉,就给你披一下被子。我,其实昨晚我们......不不,其实我不是故意占着你的床的,你别误会!"楚霏蚺想起昨晚的事,不觉脸红心跳,一着急,话也说不通顺了。 "哦,昨晚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善饮酒,一喝就醉了,故而清醒过来便赶紧起来了。若有冒犯还请见谅。"王梓宁打断她的话,道。 "嗯?你竟然知道?"楚霏蚺讶然道。 "是这样的,我以前喝醉酒也会失态,比如总喜欢抱着枕头睡觉,所以昨晚我可能......"他说得态度诚恳,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我懂了,你别再说了。咦,阿难怎么不见了?他可能回房了,我去找找他!我去找找。"楚霏蚺脸色顿时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忙尴尬地岔开话题,往外跑去了。原来自己昨晚只是被他当作枕头?这是个多么荒诞又不由人不信的理由呀,醉酒的人行为总是荒唐的,这也的确不奇怪。 王梓宁将披在身上的被子轻轻移开,无奈地摇摇头,且不说昨晚根本没有醉酒,哪怕是真的醉酒了,他也不至于那般失态,其实,他只是担心阿难会趁着他酒醉下手害她,或者动手厮杀之时误伤了她,故而将她抱入内侧护住她罢了。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明说,因他实在不愿楚霏蚺再对他多生情意,不如就以这样荒诞的理由打消她的遐想吧。 楚霏蚺跑到院子里,绕了一圈,又进了阿难房间察看了一番,阿难竟然身影全无。 她站了一会儿,沉思片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跑回王梓宁的房间,急急地说道:"阿难不见了,阿难他不见了。" "也许阿难兄弟他有事已经先离开了。"王梓宁说道。 "怎么可能?!他绝不可能离开的。"她立刻回道。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似乎小冉你对他很是了解哪。"王梓宁说道。 楚霏蚺自知失言,赶紧掩饰道:"我哪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像他这样厚脸皮赖着我们的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呢?" "阿难兄弟他才华傲世,像这样的人又怎会安心给我们做奴隶呢?离开也属正常。"王梓宁道。 "可,可他......"楚霏蚺还想多说,可看到王梓宁淡淡的神情,忙将余话咽了回去,她总觉得王梓宁对于阿难的离开表现得太过冷漠了,与昨晚倾酒相谈视阿难为知己的热络几乎判若两人。 "反正我们这几天要去找人,暂时都会住在这家客栈,如果阿难兄弟回来的话,也会找到我们的。"王梓宁说道。 "哦,好,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去王家百货吧。"楚霏蚺说道。 "不去王家百货了,我们去桃花村。"王梓宁道。 "嗯?为什么?"楚霏蚺大吃一惊。 "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王梓宁转身向外走去。 楚霏蚺心里满是疑惑,可王梓宁不让问,她也只好忍住不问了,只是隐隐觉得昨晚醉酒恐怕不那么简单,包括自己一向睡眠很浅,为何会突然间睡得那么沉,这也令她深感疑惑。 不过,她始终选择无条件地信任王梓宁的,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肯定是完全正确的,自己只需听从,不需多问。去桃花村就去桃花村,问那么多干嘛!她快步跟上。 ***** "桃花村是不是有很多桃花呀?"楚霏蚺道。 "应该是吧,那些有我母亲气息的桃木据说都来自桃花村。"王梓宁点头道。 "可惜现在已经快到五月了,再迟开的桃花这会儿肯定也全部凋零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桃花呢!"楚霏蚺叹息道。 第37(2)章 迟开的三千桃花 这时他们雇佣带路的老车夫突然插嘴道:"公子小姐,你们若是去桃花村赏花,可真的去对了地方,这桃花村呀,可不比其他地方,哪怕这世上所有的桃花都凋零了,他们那儿的桃花都还是开着的!那村子的桃花会一直开到五月份,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血红色桃花。所以呀,外面很多人都在传闻桃花村住着个桃花仙呢。" "这桃花听起来的确古怪,说不定真有什么神仙鬼魅呢。"楚霏蚺忍不住感慨道。 "这桃花村的桃花林古怪的还不止这点,传说七百年前桃花村还不是桃花村,叫做王家村,有一天早上村人起床,往村东口一张望,不得了,村东一片火红,像是着火了,村人赶紧过去救火,到了跟前一看,傻眼了,一夜之间,出现了满山的桃花,而且是血红的桃花。后来呀,这王家村的风水变得出奇的好,过往强盗兵匪都会绕道而行,而且七百年间出了不下五十个进士!所以,王家村从此改名桃花村。后来村里人受到神谕,说靠着桃木雕刻可以发家致富,便开始了如今已是远近闻名的桃木雕刻买卖。"老车夫滔滔不绝地说着,楚霏蚺听得入迷,突然发现坐在她对面的王梓宁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像是在忍受莫大痛苦一般。 "梓宁,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楚霏蚺担心地问道。 "老人家,我们不进桃花村了,你把车子直接赶去桃花林吧。"王梓宁脸色煞白,语气沉重地说道。 "好咧。"老车夫依言将马车往一条山路赶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眼前现出了一大片连绵的火红色,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一般,又像是谁嫣红的鲜血铺洒了漫山遍野。 楚霏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三千血红的桃花,若非亲眼目睹,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世上竟真的存在如此至美的景象。 "这桃花,这......"楚霏蚺正想给王梓宁描述一番,却不料王梓宁已掀开车帐子,快步跳下了马车。 楚霏蚺一愣神,赶紧也跟了过去。 老车夫一脸茫然地问道:"姑娘,这车钱。。" 楚霏蚺回身取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了老车夫,道:"老人家,这金叶子给您,我们知晓怎么走了,回去的话我来赶就是了,您自个儿回家去吧。" 老车夫看到金子眼睛都瞪大了,抖着手接过了金叶子,也不多问什么,将马车停在旁边,转身快步下山去了,看起来是生怕他们要把金子抢回去似的。 楚霏蚺抿嘴一笑,回身冲着王梓宁的背影喊道:"梓宁,我已经把车夫打发走了,接下来怎么去找伯母呀?"这时她的笑容蓦的僵住了,她看到不远处的王梓宁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回过神来,快步奔了过去,扶住王梓宁道:"梓宁,你这是怎么了?你干嘛跪在地上呀?你到底怎么了呀?" "小冉,你跟我说说这桃花的样子,桃花的样子,跟我说说呀!"他神情激动地抓住了楚霏蚺的手,眼里涌出了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呀?"楚霏蚺从未曾见过王梓宁这般情绪失控的状态,不由慌了神。 王梓宁跪在地上,伸手抓握起地上的落花,惨然地看着前方,不言不语,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呀?到底怎么了呀?"楚霏蚺不知所措地问道。 "告诉我这里的桃花是什么样子的,告诉我呀!"如此过了许久,一向温雅的王梓宁突然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一把将挡在他跟前的楚霏蚺推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桃花林深处走去了。 "梓宁,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桃花难道与你母亲有关?"楚霏蚺忙爬了起来,追了过去。 "这片桃花林,是......"他说得极缓慢,说的每个字都像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这片桃花林是我母亲的骨血所化。我的母亲,她,她再也回不来了。"话一说完,他便颓然倒在了一棵桃树之下。 "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你搞错了!伯母一定是隐居在山下的桃花村,一定是隐居在山下,你跟我下去看看。梓宁,你不要这样。"楚霏蚺震惊地跪在王梓宁身旁,道。 "没有错,我早就该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天后她绝不可能放过我母亲的,七百年前......"他仰着头,颓丧地对着天空,眼泪不断地顺着面颊流下来。 楚霏蚺看到他这般痛不欲生的样子,一时心像刀绞一般,不由伸手拥住了他的臂膀,哽咽道:"梓宁,你别哭,你不要这样,看到你哭了,我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小冉,我的母亲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受到天后的诅咒,变成了桃花林,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他反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楚霏蚺,无助得像个孩童一般。 她轻轻抚着王梓宁的头发,像母亲一般拥着他,他的脸深深埋在她的怀抱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这样一个素来无喜无悲、性情寡淡的男子,竟失态至斯,可见他心中的痛苦已达到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极限。 一时间,原本晴朗的天变得阴暗起来,桃花顷间飘落,惨烈,决绝,如血色的雨一般,尽染烟尘。 楚霏蚺抬头望着那纷纷扬扬的落花,心中暗自焦急:按照这样的速度,三天后这桃花林的桃花就要全部落光了。梓宁见不到他的母亲,总该亲眼看看他母亲血肉所化的桃花。看来,无论如何今晚我就必须去问毒后求解药了。 第38(1)章 以毒换毒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王梓宁情绪才有些恢复过来,看似平静地说道:"我感觉到起风了,晚了山路不好走 ,我们俩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那,那好吧。我扶你到车上去,明天再来。"楚霏蚺略一迟疑,扶住他的臂膀,缓缓地往马车走去。 她坐在前面赶着马车,见梓宁半天也不作声,有些担心,回头看到他靠着车厢,脸色苍白,眼睛茫然地望着前面,便忍不住出言宽慰道:"也许会有办法解开天后的法术,到时候,伯母说不定就能够回来了。" "没有办法的,天后她恨我母亲入骨,她当时施下的咒语定然想让我母亲万劫不复,当时应该是我父亲及时发现了,施法加以抗衡,我母亲才没有烟消云散,而是得以化为桃花林保存下血肉精魂,可惜,就连父亲他贵为天界君主,也无法救回我的母亲了,又怎么可能还有办法呢?"王梓宁面上神采全无,脸色苍白萎顿,毫无精神可言。 楚霏蚺还待再说,王梓宁看了她一眼,道:"我累了,想休息。" 楚霏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王梓宁突然睁开双眼,似有犹豫地说道:"今天我的举止确实有些失当,今天所发生的事希望你以后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我,我不会说的,你放心吧。"楚霏蚺忙说道。 他微微颔首,将车帐子放了下来,躲入了阴影之中。 今天桃花林一事,他虽心痛异常,神智大乱,但还尚存几分清醒,至少他由此明白了父亲的全部良苦用心。 父亲他并非无情之人,只可惜天后亲族的势力实在太过强大,他为了维护天界的政权,不得不忍痛割爱,一味忍让。 当年,他在母亲即将灰飞烟灭之时不惜耗费元神将母亲的骨血精魂集聚化为桃花林,之后又为了避免天后的猜疑,只字不提,甚至连他也隐瞒不说,令他一直误以为母亲只是被驱逐出天界,如今还在人间安然生活。 他忽然想起七百年前他曾问父亲他何时才能和母亲团聚,父亲说等到他跟着昆仑众神学艺有成,打败他的八个哥哥姐姐,就能与母亲相见。 如今看来父亲那时候便开始筹谋安排。先是送他去昆仑,看似遭皇室冷落,弃于昆仑,其实是为了避免天后的猜忌和加害。而后,又以神谕吩咐桃花村的老百姓卖桃木工艺品为生,则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他引到桃花林。 这几年,他学艺有成,父亲要求他积极参与新生代诸神的各项考验,他在斗法大会与各种才艺知识竞赛之中拔得头筹,天后见他技压她的八个儿女,恨得不行,加上天后的二哥北极星君见势倒戈,订下了其独生女上官花语与他的婚事,更是在极短时间奠定了他在天庭众皇子中不可小觑的威势。 如今他即使无意于争夺天帝之位,也被迫卷入这权力角逐的深渊中去了。 现在,父亲再次通过借助金啸翎之手,以极为隐晦的安排与暗示引他来到了桃花林,不是为了圆他与母亲团聚的心愿,而是希望借此机会彻底打消他的后顾之忧,让他的心从此坚硬起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了,也许今晚就会有人来接他回天界了,接下来,他与花语的婚事也定然要提上日程了。 父母爱其子女,必为之计深远。看到父亲为了令他能够登上帝位如此苦心孤诣 一番经营,他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沉重。 他练习清心咒近七百年,一开始是为了抑制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消泯爱憎,而今却使得他对权力也没有什么想法了。要让他重新燃起热血和野心,实在太难,即使有杀母之仇摆在眼前,于他而言也只是怅叹逝者如斯罢了。 父亲也罢,从小培养他的紫微星君上神也罢,他们终究没有明白他真心想要什么。他们自以为给他安排了最光明的前程,却不知道权力地位正是他避之不及的事物,他真心所求不过是远离是非,逍遥自在地活着。 而今,这么平凡的梦想已不可求,他不由苦笑,母子团聚已成灰灭,就连婚姻也是场交易,而他只能继续麻木地做着他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也许,明天又会有人来拨动他身上的木偶线了。 绝望开始笼罩他的心灵。 第38(2)章 以毒换毒 这夜,他早早地闭门安寝,与楚霏蚺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霏蚺在他门前徘徊半天,不敢多说什么,怕说多错多,惹他烦忧,见他屋里没什么动静,便转身回去了。 过了三更,楚霏蚺确定四下都已安睡,悄悄地打开了后窗,将太阳神戒中的朱雀召唤了出来,翻身跃上朱雀后背,道:"火宝儿,还记得南山毒后的住处吗?你现在立刻全速飞行,带我去南山毒后那里!快!务必在天明之前为梓宁求得解药。" 火宝点点头,如一道火红的闪电一般飞了出去,楚霏蚺险些被甩下去,忙伏低埋首紧紧抱住火宝的脖子。 一人一鸟划破黑夜的静谧,往北边飞去了。 ***** 清晨,王梓宁的房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梓宁,醒了吗?我特意给你煮了鸡蛋茶,还带了点早点,你吃点吧。"楚霏蚺极为小心地端着茶点,站在门前。 "放在门口罢,我暂时不想吃。"他说道。 若是往日,楚霏蚺听他这样说,一定会依言退下,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竟无比坚持,反复说道:"你开门让我进来,别的你可以不吃,这杯茶你必须喝下去!无论如何一定得喝下去!" 王梓宁走了过去将门打开,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这杯茶?难道这杯茶有什么特殊吗?" "没,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是我用家乡的煮法为你煮的,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煮这道茶给别人喝,若你不喝,我会觉得很伤心的。"楚霏蚺说道。 "那,拿进来吧。"他略一沉吟,说道。 他坐在桌子旁,双手稳稳地捧起那盅茶,放到嘴边正准备喝的时候,从门外忽地闪进一个人,喊道:"表弟别喝!小心有毒。" 楚霏蚺听到这话,脸色煞白,转身一看,竟是有些时日不见的金啸翎,她快步跑到金啸翎面前,双手一展,挡住了他。 "表弟别喝!这妖女是楚霏蚺,我一路尾随她过来的,她刚刚和火宝一起从外面飞回来,然后就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煮了这个什么茶。我亲眼看到她在茶里倒了一包药粉!她要害你,你不要喝,不要喝!"金啸翎神色紧张地说道。 "梓宁,我绝不会害你,你先喝了这茶,喝下它!求你快点喝下去,不要听你表哥的话。"她说道。 "表弟,我是你亲表哥,难道会害你吗?你要信我的话!丑八怪,你给我让开!让开!"金啸翎见王梓宁茶杯放下又拿起,担心他被楚霏蚺迷惑,情急之下,一掌把挡在眼前的楚霏蚺打飞了出去。 楚霏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五脏俱痛,嘴角渐渐渗出了鲜血,却还是勉力抬头对着王梓宁喊道:"求你喝下去,真的没毒,这茶其实是......"她想说茶是令他复明的解药,脑海里蓦然响起了毒后的声音:想要解药可以,但是,救一人必须以害一人相抵,这个规矩,不能改。我这里有颗哑药,你若想得到解药,就必须立刻服下,哑药的毒性会在一个时辰后发作,我也算是给了你一个机会,现在赶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告诉他你对他下毒的始末,哈哈,哈哈哈哈?毒后得意的笑声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 事到如今,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关于下毒的始末三言两语又怎么解释得清楚?何况,他会听她的解释吗?她惨然一笑,忽然改口道:"这茶,是我们家乡女子专为心上人煮的,是我家乡的风俗,请你务必喝下。" 王梓宁先是一愣,旋而微微一笑,仰头将那茶饮尽。 "表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接受这个丑八怪的意思?"金啸翎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这时,王梓宁感到一股热流淌过眼睛,大脑一阵晕眩,他捂住眼睛,步步后退。 金啸翎大吃一惊,上前扶住王梓宁,转头对地上的楚霏蚺怒目而斥道:"丑八怪,你快把解药交出来!快!不然我就杀了你!" 王梓宁微微摇摇头,道:"表哥,不要斥责她,她刚才让我喝下的就是解我眼睛之毒的解药,现在我眼睛周遭的血脉开始上行,故而一时会感到眩晕。待会就好了,待会,就会好了。" "怎么?是解药?难道不就是这个女人下毒弄瞎你的吗?"金啸翎大感意外。 王梓宁放下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先是模糊,然后变得清晰,他终于复明了,再次看到了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表哥,我的眼睛,的确好了。"王梓宁看着面前的金啸翎,说道,接着他的目光移向了倒在地上的楚霏蚺。 楚霏蚺支着上身,眼含热泪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眼神极为复杂,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问的这句话,刹那间,像一把利剑刺进了楚霏蚺的心脏,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眼里闪烁的光芒也瞬间暗淡了下去。 第39(1)章 变成哑巴 阿难和王梓宁交手以后跑了出来,碍于伤势并没法走远,只是在附近山林找了处山洞呆着。 他立刻坐下疗伤,过了一个多时辰,伤势才算好转,他度出一口气,暗自寻思:自己已使用了魔书上最霸道的法术灭仙诀,竟也没法战胜王梓宁,只是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按理说,即使王梓宁完全复原,并且功力胜于从前,也不至于强到能够抵御他精心练来对付他的必杀技。 原因难道是.....阿难眉头皱在了一起,在眉心拧成一川字。 难道是王梓宁用来抵御他的法术并非昆仑山的法术,而是,天帝的天一神法? 天一神法乃上古水神传授下来的法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万物枯荣,遇水化生,故天一神法乃至上至纯之法,施之可催生万物,与魔书的摧毁一切的属性正好相生相克。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开始有些明白这内中关系了,天界那边与他们妖界暗中联系、把王梓宁的行踪与每年三月初五发病这些消息透露给慧慧以及玄昊的人定然就是天后那边的人,至于是明面还是暗线,那便不得而知了。 天一神法往往只传给天帝选定的继承人,现在王梓宁会天一神法不正好说明他是天帝选中的继承人吗? 如此一来,王梓宁的三个哥哥中的某一方势力、或是天后定然恨他入骨,定会想尽方法除掉他以确保帝位的安全。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现在,想要王梓宁性命的人又多了他一个。 若自己能够杀了王梓宁,既扫除了前方障碍,而且还正可以凭此与天后那批人达成交易,真可谓一举多得。 这时候,山洞之中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音。他微微俯首往地上一看,十几只硕大的黝黑老鼠从地里爬了出来,聚集到了他跟前,绿莹莹的眼睛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他派出去的鼠组回来了。 鼠组见他示意,便开始满地打转,吱吱叫做一团,叫了一会儿,又恭敬地蹲着,抬眼看他。 "你们的意思是王梓宁的母亲已经死了,变成了一片桃花林?王梓宁和楚霏蚺现在已经从桃花林回到客栈了。好的。继续说。"他点点头。 "哦?楚霏蚺她刚刚坐着朱雀往北边飞去了?"他顿时来了兴趣,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朱砂痣,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监视着王梓宁,一有异动就来汇报。" 那群老鼠得令退下了,阿难走出山洞,对着夜空吹了个响哨,从天边快速地移来了一朵巨大的乌云,到了跟前竟是一头青黑色的巨型蝙蝠,青面獠牙,长得极为凶狠可怖,咧嘴时不时吐出一团黑气。 此蝙蝠其实是一头极为凶狠的上古魔兽,飞行速度极快,鼻子也非常灵敏,善于追踪,嘴里会喷出巨毒烟雾,常人遇之便会湮灭,是他下到了囚禁魔族的烈焰深渊之中费了很大力气擒获的,如今,完全听命于他,视他为唯一主人。 他一跃而上,轻轻拍了拍魔兽的小耳朵,道:"小福,还记得你一百万年前的冤家死对头朱雀吗?闻闻它的味道,跟着它的踪迹立刻追上去。" 魔兽小福点点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驼着他如电掣一般飞了出去。 ****** 楚霏蚺没想到王梓宁会这般质问她,开口想要解释,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原来哑药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她咬咬牙,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落。 "表弟,你现在终于知道她骗你了,我早就料到这个女人心肠恶毒,真是可怜你好心没好报呀。"金啸翎说道。 "我早已察觉,只是,一直想等她跟我说实话罢了。楚霏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叶小冉,对吗?"王梓宁对着他表哥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然后转头看向楚霏蚺。 楚霏蚺口不能言,只能点头。 第39(2)章 变成哑巴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暗示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毒后联手骗我?"王梓宁叹了一口气,有些痛心地说道,"前天夜里,你还记得吗?我告诉你我自失明后获得了一种能力,能够以气息辩人,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是明确告诉你我早已认出你了,可你还是不肯说。现在,你既然为我求来了解药,我什么都不打算计较了,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原因,告诉我,为什么骗我?又是谁下毒害我?" 楚霏蚺很想告诉他原因,可是她说不出话了,她只能看着他,沉默地看着他。 金啸翎见状,没有了耐心,大声说道:"表弟,别浪费时间了,恶人还需恶人治,多说无益!楚霏蚺,我问你,是不是你下毒弄瞎我表弟眼睛?你不用说原因,我也懒得听,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是不是你呀?" 他指着楚霏蚺,怒目而视。 楚霏蚺看了看他,又看看王梓宁,先是摇头,接着又缓缓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又摇头又点头的?你倒是说话呀,你难道哑巴了?丑八怪,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金啸翎一时急了,对她横眉竖眼,恶语相向。 王梓宁看着她,终于缓慢而沉重地说道:"是不是你亲手下毒害我的?我不问你原因了,我只想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亲手下毒弄瞎我的眼睛?"他一字一顿,沉重异常。 楚霏蚺望着王梓宁,泪流如注,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梓宁别过头去,道:"你既害我,今天又何必拿解药救我?倒不如一直骗下去。你我之间,昔日种种就当从未有过,你不亏欠我什么,我也不计较什么了。就此别过吧。" "我明白了,表弟,我想明白原因是什么了。表弟,还记得这女人跟我打过的那个赌吗?我说她若让你着了她的道,我便对她心服口服!如今看来,她的确是赢了。"金啸翎忽然一拍脑袋,恍然悟道,旋而,又望着地上的楚霏蚺叹息道,"可惜呀可惜,楚霏蚺,你赢了又如何,要知道我表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为了和我争口气忍心伤害他。从此以后,我表弟再也不会见你了。"他拉着王梓宁就往门外走去。 什么赌约?那个荒唐的赌约,她早已经忘了,她不是为了赌约而毒瞎他的,真的不是,当时她是被逼的,她爱他,可他竟不明白她的心意?!她茫然地摇头,竭力为自己辩解,可他头也不回,似乎看也不愿看她一眼了。 他不会知道了,他要离开了。她挣扎着站起来,追了过去。 王梓宁没有转身,而金啸翎却转过身来,用嫌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你俩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我表弟这回是回去娶亲,娶天下第一美人花语。从此仙凡有别,楚霏蚺,就此别过吧。" 娶亲?天下第一美人?花语?这些字眼像沉重的巨石砸在了楚霏蚺心头,痛得她整颗心紧缩在一起。 他要娶亲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见她了。 她的心痛到了极点,突然感到眼前一黑,竟昏厥了过去,颓然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王梓宁始终没有回头,只是麻木地往前走去,麻木地走着。昨天他刚经历了一场死别,好不容易才接受母亲死亡的事实,而今天,竟是一场撕碎他心肺的生离。 生离,死别,他的心好像空了。 可笑,她竟是为了一个赌约而伤害他,原来他在她眼里抵不过一个荒唐的赌约。 谁说他一直对她无意,这一刻的心痛,突然让他明白,原来,情根早已深埋。只是,从此后,趁着还未发出芽来,也该彻底埋葬了。 第40(1)章 病入沉疴 楚霏蚺只感到头脑昏沉,天旋地转,不知此时为何时,昏梦之中忽听得更声迢递传入耳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之上,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房间,再往屋里看了看,见灯未点,窗前有一锦衣男子长身玉立,月色幽暗,看不清样子。 "梓宁?"她不由欣喜地喊了一句。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嘻然一笑,道:"我可爱的小冉姑娘,你醒了?不过看样子神智还不怎么清醒哪!连我都认不出了。" "你?是你!"楚霏蚺的心瞬间凉了下来,那人原来是阿难。 "是我。难道会是那个王梓宁?人家的婚期要到了,哪里有空在这里和你瞎搅和。"阿难眉眼堆笑,幸灾乐祸地说道。 "婚期快到了?他的婚期,是、是什么时候?"她脸色煞白,勉力问道。 "下个月初八,算起来还有二十几天吧。我也刚得到消息的。天界九皇子与北极星君独女的婚事可是三界一大盛事,一公布就传遍了仙妖凡三界。"他坐到了楚霏蚺的床边,翘起二郎腿,道。 楚霏蚺忽然掀起被子,要下床去,阿难一把攥住她的手臂,道:"急什么?新娘又不是你!难道你不该先问问我你怎么能说话了吗?还有我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我怎么又能说话了?怎么能够说话了?"她一连问了两遍,可见她也现在才反应过来,十分惊讶。 "我在你昏迷的时候给你喂了解药。你要怎么谢我呢?要不,再以身相许一次,如何?"他握住她的手,俯身靠近她,魅惑地说道。 "你怎么会有解药?你,原来你跟踪我!"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往后一退,尽力远离他。 "是呀,我跟你去了南山毒后那儿,然后费尽口舌,最后用我狐族一整瓶宝贵的驻颜丹换了仅仅一颗解药呀,回来找你,却见你一个人晕倒在了院子里。"他说道。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她低着头呢喃了片刻,忽地展颜一笑,道,"我们是盟友呀,你帮我这一次,我会记得的。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去见王梓宁!我要跟他解释清楚。" "迟了,他早就走远了。再说,你没有我帮忙是到不了昆仑仙山的。"他先是被她的情绪转变吓了一跳,接着说道。 "那你帮我呀!帮我!求你帮我。"楚霏蚺的笑容一僵,接着眉头一皱,忽又大哭了起来。 阿难顿时呆住了,一会哭一会笑,莫非是受刺激太厉害得了失心疯了? "你帮不帮我?帮不帮?"楚霏蚺又哭泣又蹬腿又抓自个儿头发,简直比疯子还像个疯子。 "好,好。你别像个疯子一样折腾了!样子本来就难看,现在更是可怕了!"他说道。 "这么说,你答应帮我?"楚霏蚺抽泣着说道。 "唉。"阿难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叹道,"我想帮你,可你现在也去不了呀。昆仑山是极寒冷之地,你现在身上有伤,如此虚弱哪里经得起寒冷?何况,你这副鬼样子去见他,他看到了还不得被你吓死。" "对,对对对,我得变好看,我得变好看才能去见他,我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不能这样去见他。"她撩撩头发,有些恍惚地说道,忽然,她瞪大眼睛,抓住阿难手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着,"你是妖,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把我变好看的,一定有办法的,对吗?哈哈,有办法的。"她竟不哭了,又开始笑起来了。只不过那笑容令人感到慎得慌。 第40(2)章 病入沉疴 阿难看看她,皱起了眉头:"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更难看。我看你是精神出了些问题了,还是先睡会吧。" "我不睡觉,我要去找梓宁,我不睡觉,不睡!"她嘟着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不断摇头。 "疯了!"他抬手在她脖颈上一指,她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我看,这副鬼样子,别说去见王梓宁,恐怕连老妖皇也见不得。罢了,先带回去给大长老看看吧。"他看看她,将她横腰抱起,一手拿起她随身所带的行李,大步往外走去。 ***** 一别数月,王梓宁回到了昆仑仙山,刚入山门,众师兄弟们便纷纷围聚过来,向他道喜:"师兄大喜,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更有消息灵通、善于攀附者如今已改口称呼道:"九皇子殿下,恭喜恭喜,大婚之时我一定要去道贺。" 王梓宁始终保持微笑,平时他总是笑得很自然,只是这回却有些僵硬。 没想到,他与花语的婚事传得那么快,转眼已传遍了整个昆仑山。 "表弟呀,接下来可有你应付的啦,如今不止昆仑,三界神族都已经知道了。再加上天帝亲自赐婚,令我的娘亲九天玄女亲自操办。啧啧,傻子都看出来了,昔日备受冷落的九皇子如今是天帝的宠儿了。"金啸翎在一旁促狭说道,"对了,我和我母亲说了,到时让我做傧相,也好沾沾表弟的喜气和贵气。" 王梓宁皱了一下眉头,原来父亲特意安排了姑姑来操办婚礼,看来他的确非常重视这场婚事,这样一来,天后那派就没有机会破坏了。现在,他若不想娶,辜负的不止是父亲,还有最疼爱他的姑姑了。 这时,只听人群之后传来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都没有事做了吗?聚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快给我回去!"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向玩世不恭的金啸翎听到这声音,顿时失了笑容,脸色苍白,凑近王梓宁耳边道:"老头儿来了,那我先溜了。因为私自带你下凡的事,刚被他关了一个月禁闭,没吃没喝还在首牢谷做苦力,到现在还腰酸背痛。唉,我得赶紧走了,你自求多福。"他拍拍王梓宁肩膀,转身快步躲进人群里。 王梓宁苦笑一下,对着他背影喊道:"表哥,替我向姑姑道谢。" 才回过头来,却见眉发皆白、广袖仙风的昆仑仙尊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王梓宁忙跪下,恭敬地喊道:"弟子拜见仙尊。" 昆仑仙尊说道:"王梓宁,你作为首座执法弟子,竟知法犯法,私自下凡。从即日起,免去你首座执法的职务,到山崖下的木屋反省,直到婚礼举行那天方可离开,其他人不可探视。" 王梓宁垂首伏地,道:"弟子遵命。" 昆仑仙尊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念在你婚期将近,而且私下凡间一事金啸翎已经承认他是主谋,你是从犯,我绝不会如此轻罚,至少你也要去首牢谷做上一个月苦力方可。"这么多弟子围观,稍示惩戒做做样子总是需要的。 王梓宁道:"私下凡间一事我是主谋,与我表哥无关。请仙尊按照门规罚弟子去首牢谷做劳役一年。" "不必了,你也要离开昆仑了,这件事就从轻发落免误婚期。现在就去木屋吧。"昆仑仙尊轻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一心希望以后由王梓宁继承昆仑仙尊之位执掌昆仑,如今看来是留不下他了,便惋惜地看了看他,转身离开了。 王梓宁有些怅然地望着仙尊背影,呵呵,现在,想做苦役都不能够了,看来这场婚礼始终是无法避开了。 这场为他前途铺路的婚姻,对于花语实在有些不公平,毕竟,他从未喜欢过花语,却要耽误她一辈子了,细思来有些不忍,而这不忍之中却又似乎混杂着些许别的情感。 第41(1)章 伏魔乐章 王梓宁跟着两个垂髫小童走到山崖之前,两小童分列左右,道:"师兄,请。" 他点点头,毫无犹疑地飞落了下去。身后小童走到山崖边,往下探看,啧啧赞道:"山谷深逾万丈,常人必须借助飞梯锁链,也只有梓宁师兄这样的修为才能这般轻松自在、全无凭借地下去呀。" 王梓宁背着手轻轻地降在了山崖之下,连一旁采蜜的蝴蝶都未惊动。 他沿着石子路往不远处的小木屋一步步走去。木屋是昆仑山禁地,总被描述成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众同门通常避而远之。如今看来,传言实在有些荒唐,这里一点也不像可怕的地方,反而像一个世外桃源。 木屋古朴,立于一潭碧水之中,碧水之上盛开着粉色荷花,亭亭招展,有一竹木过道建于其上。 这时,他注意到过道边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清俊的老人,手持一钓竿钓鱼,身形不动似一白色雕像。 王梓宁不敢惊扰老人钓鱼,走的脚步格外放轻了些。 当他走过的时候,老人偏头对他微笑地点了点头,他亦抱以微笑,正打算开口向老人打声招呼,老人却摆了摆手,指指竹竿,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梓宁了然点头,继续往木屋走去了。 他走进木屋里,木屋摆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打坐铺席。 他盘坐在铺席上开始安静打坐,如老僧入定,如此一直到了晚上月挂屋檐,水天静碧。 他睁开眼,站起身来,走到了屋外,屋外潭水粼粼如玉,那垂钓老人已经离开了。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心中生了一些感慨,从怀里拿出了碧玉箫,对月吹起洞箫曲。 忽地,不远处传来了琴声。 王梓宁听到后,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洞箫,循声而去。 一会儿,他走到了一山石之下,抬头一望,见白天垂钓老者此刻正坐在山石上抚琴,琴声清越,有高山流水之高远意境。 他凝神看了一眼那琴,顿时错愕,立刻垂手,极为恭敬地跪下。 那老者收手,俯看他,微笑道:"你认出了这琴?"笑容温和如三月春风。 "伏羲琴乃上古神器。您莫非,莫非是第二次魔神出世之时屠魔救世的天音神尊?晚辈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尊者恕罪。"他说罢,正打算俯身跪拜。 "莫要如此多礼。"天音神尊飘然而落,扶住了他,道,"屠魔一事不过机缘安排,徒得虚名罢了。你且起来说话。" 王梓宁见状,也不敢多说,便站了起来。 天音神尊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梓宁,抚了一下白须,道:"我等了五十万年之久,如今终于等到了一个有缘人。" "有缘人?"王梓宁诧道。 "对。碧潭红鱼原本是最敏感的,而白天你走过的时候,红鱼儿不仅不被惊扰反倒集聚起来。可见你身上气息澄澈空灵,已至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而方才,你的箫声澄澈通透,于乐理方面也极具天赋。所以,你是我见过最合适修习伏魔乐章的人。"天音神尊说道。 "伏魔乐章?晚辈资质愚钝,如何修习得了这等仙法?"一向淡然的王梓宁第一次有了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修习伏魔篇章之人必须内心充满光明,不带有一丝邪念,这样心境实在太难得,而你恰好完全符合,从明天开始就跟从我修习伏魔乐章吧。"神尊说道。 "可弟子只有二十余天,恐怕时间不够。"王梓宁有些担忧地说道。 "你精通乐理,且修为根基已深,二十天足已学会基础,接下来再勤加练习便可。何况,五十万年了,若不传给你,恐怕就来不及了。"天音神尊说道。 "来不及?" "神界九百万年一次寂灭,妖魔界五百万年一次,而人界不过五十万年。故而以五十万年为期,魔神便会复苏一次,试图为乱人间。每回魔神复苏,便会选择一合适体质的人附身,若被附身的人心有偏狭之念,便很容易被魔神拖入黑暗深渊。"神尊说道。 "那我修成之后该去何处寻找附身之人,这样的人可有什么凭证?"王梓宁关切地说道。 "这样的人,你不必去寻,有一天,自会寻上你的。"神尊抬手,伏羲琴从巨石上飞落于他的手上,他看着琴,沉默许久,道,"当年魔神选择附身的是我的妻子琉璃,这琴一度被封印在她身体中,后来,她挖心祭出了伏羲琴,以己身陨灭才换得世间五十万年太平,可惜这世间只记得我屠魔虚名,却不再记得她了。"神尊白眉之下的眼睛竟似有泪光闪动。(天音神尊与妻子孟琉璃的故事详见我的上一部作品:倾世天音,天音与孟琉璃是倾世天音的男女主人公) 第41(2)章 伏魔乐章 王梓宁见此情形,心道,本以为神尊修炼五十万余年,早已看淡世间种种,却原来无论修炼多久终也堪不破一个情字。 却见昆仑仙尊稳了稳情绪,平静地说道:"青丘帝君清越是我和琉璃之子,你修习的天一神法恰与他的魔书相生相克,现如今他已将魔书外传。以后你恐怕会遇到为难之处,到时不必担心顾虑,尽可去寻他帮忙。" 青丘帝君?王梓宁脑海之中立刻闪过了阿难,阿难会魔书上的法术,果然与青丘帝君有关,而这一切看来神尊早已洞悉,只是那妖魔阿难究竟与神尊父子有着怎样的纠葛,他却实在想不出来。 "弟子遵命。"王梓宁也不便多问,只是恭谨地俯首作揖道。 神尊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 "大长老,怎么样?"狐族大长老正在为楚霏蚺诊脉,阿难在他身后关切地看着。 "一时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之前受了一掌,被打伤心脉,以至血流不畅。故而神志有些错乱,不过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了。"大长老玄坤说道。 "休息几天就能恢复正常,那就让她在水月洞府住几天吧。"阿难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妖皇的嫡孙女?"玄坤问道。 "是的。" "我们九尾狐族当了一千多年的贱民,看来这次是祖上护佑,我们狐族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求妖皇开恩赦免贱籍,从此族人就不必再四处流浪。" "呵。"阿难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呵,大长老所求就仅仅如此吗?一千多年前我们什么也没做却惨遭灭族,如今受尽苦厄,倒只求个安稳,旁人见了岂非笑话?" 玄坤长老被这么一嘲讽, 脸一阵红一阵白,道:"少主的意思难道是......"他看看昏睡的楚霏蚺,顿时醒悟,"难道是想利用......" "好了。长老是聪明人,只要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环顾左右,有些疑惑地问道,"回来这么久,怎么不见我师父她老人家,她不在洞府吗?" "玄乐长老她被请去妖娃馆教一批新妓舞乐了,临走时,让我转告一句,说她不会怪少主的,只是暂时还不想见少主,怕会情绪激动以致乱了礼数。"玄坤长老说道。 "我明白。那天我本有机会救慧慧的。始终是我疏忽了。慧慧是师父她唯一的女儿,希望她不要过于伤心,今后便把我当作亲生儿子吧。"他有些伤感地从怀里取出一锦盒,道,"慧慧的九尾尚存一尾,我带回来了,还请大长老施法为慧慧聚魂超度。" 玄坤叹了一口气,将锦盒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半截红色的狐狸尾巴,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少主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会好好劝说玄乐的。" "至于,这个嫡孙公主,如果不太碍事的话。也不必劳烦大长老了,我留下亲自照顾她吧。毕竟,我们九尾狐族有没有办法复兴,成与不成与这个女人大有关系。"他瞥了一眼昏睡的楚霏蚺,说道,毕竟是要在自己的计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棋子,亲自照料一番也是应当的,而且,不知为何,他也不是十分讨厌她,即使她害了慧慧。 第42(1)章 变脸之法 接下来的三天,楚霏蚺的痴症时好时坏,疯疯癫癫,有时哭有时笑,行为举动像个三岁孩童。 "哈,你看我漂亮不漂亮?你看我的胭脂涂得好不好呀?梓宁,你看。"楚霏蚺拿起烧剩的炭灰往脸上涂抹了一番,又将木炭灰随手一洒,随手披起被单四处乱跑起来。 "喔,这是我的嫁衣!我的嫁衣美吗?美不美呀?"她挥舞着床单,欢呼着。 阿难这厢刚收拾完,那厢又被弄乱了。 他只好手叉着腰,眼睛跟着她到处转悠,最后,连着呗折磨了三天,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狂喊了一句:"够了!为了个男人疯成这样至于吗?至于吗?"然后冲了过去将楚霏蚺双手扭住扯到了水池旁,将她用力按进了水里,边按边说道:"你好好清醒清醒!清醒清醒!好歹是妖界公主,有点自尊心好不好?!" 楚霏蚺的头完全浸在了冰冷的水池里,连呛了几口水,将头刚抬起,还没来得及换口气,只见阿难又一脸凶狠地将她拦腰抱起,用力扔到了床上。 "这么想要男人?对吗?!好,我成全你!"他将楚霏蚺狠狠压在床上,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一会儿,她的衣襟便被撕出了很大的开口,由锁骨至胸前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火焰,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正打算做出下一步侵犯的举动。 却听"啪"的一声,他的脸上挨了一记很重的耳光,他吃惊地抬起头,正迎上楚霏蚺仇恨的目光。 在他愣神的当口,楚霏蚺迅速揽起衣衫盖住裸露的肌肤,往后退去,直退到墙脚下,靠着墙揣了一口气,才说道:"阿难,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我们是盟友,如果你还敢这样对我,我就自杀!让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阿难先是瞪着她发呆,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这么说你终于恢复正常了?哈哈,你终于不发疯了!" "我发疯?你才疯了呢!" "算了,我们是盟友,你该庆幸刚才有我这么刺激你,不然的话,你估计还要再疯个十天半个月的。"阿难说道。 "我之前好像一直在做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有些迷迷糊糊地说道,"我看到自己穿上嫁衣在等待着梓宁,然后他骑着白马向着我走来,对着我微笑。"她的神情幸福满足,像是仍然沉浸在美梦中一般。 接着,她脸色一变,瞪着阿难咬牙切齿道:"接着你就突然出现了,我的梦就醒了。你干嘛出来破坏我的梦!" 阿难无奈地一笑:"难道你还打算做一辈子白日梦吗?" "可是你刚才又冒犯我!我们说好了的,定下盟约以后,你就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可你刚才......"她的面色一红。 "算了,我刚才的确有点忘情失控,我向你道歉。"他说道。 "我明白你是不可能喜欢我的,我长得很丑陋。你这样做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让我服从你,然后可以进入妖界皇室之中,我说的对吗?"她说道。 "你那么聪明,我发现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这和你的容貌无关。其实对于我们妖精来说,容貌不过是张皮,你真身是条蚺蛇,我真身是只九尾狐狸,难道这也能比较出个美丑吗?所谓美丑不过是人狭隘的想法罢了。"阿难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是半人半妖,梓宁是神仙,我们的想法可不像你这般放得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也是,王梓宁那人看起来就是个特别讲究的人,特别讲究的人对女人长相肯定也是挑剔的,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是很好面子的,即使自己不在意,也会怕别人在意呀。"阿难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床沿,头看着天,很随意地说道,反正逮着机会多说点王梓宁坏话给楚霏蚺洗洗脑,他是再乐意不过的。 "是呀。"楚霏蚺自卑心理又开始作祟,竟完全听进去了,她低着头,口中反复呢喃,"我母亲说过世上的男人都是看重皮相的,都是看重皮相的......" "好了,你清醒了,我出去给你拿点吃的吧。"阿难趁机献殷勤道,这会儿楚霏蚺意志薄弱,见他对她这般好,说不定情感上会倾向他。 "等等!"楚霏蚺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的抬起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变得漂亮了,他不就会喜欢我了吗?是不是?你是妖,肯定有办法的,对吗?不如你教我变幻的法术,让我变漂亮了。"她的眼睛顿时也变亮了。 阿难瞟了她一眼,叹气道:"你为什么还不死心呢?他要娶妻了,即使你变得美丽,他也不可能喜欢你了,趁早死心,洗洗睡吧。" "即使如此,我也要跟他说明白,让他知道下毒的原因,知道我从来不曾想害他。" "你说了他也未必信,也许根本不在意。"阿难冷冷一笑,这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对于王梓宁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可是我在意,我在意!如果不告诉我的心意,我一辈子心里都不能安宁!我一定要漂漂亮亮地见他一面,向他说出我的心意。"说这话的时候,楚霏蚺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语气坚定不移。 阿难看着她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心动了一下,旋即,他的眸子闪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寒光,爽利地一笑:"好的,我帮你。我带你去见我们大长老,也许他有办法让你变得漂亮。等你变漂亮了,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你真的愿意帮我?你真的会那么好心?"楚霏蚺有些无法相信,阿难每回说假话也像是说千真万确的事实一般,说不定这会儿他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第42(2)章 变脸之法 阿难眨了眨眼睛,道:"起码在这件事上,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呀。" 楚霏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阿难回转身去,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冷笑。 ***** "大长老,你有办法把她变美丽吗?"玄坤长老替楚霏蚺把完脉,又认真地看了她的脸,之后却不说话了,阿难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有办法是有办法的。按照自然法则,蚺蛇一族的幼仔需要三百年才能习会变化之术,幻化出人形。而嫡孙公主她比较特殊,是半人半妖之身,再加上人的血液比妖血强,所以,她一出生就显出了人的特征而非蛇的特征,不必修炼三百年。但是她也不可能完全摆脱蛇的特征,你看,"玄坤长老指着楚霏蚺脸上深深浅浅的紫斑,道,"这些,这些其实都是蛇鳞片痕迹,我想公主身上肯定也有。" 楚霏蚺连忙点头。 "这些就是蚺蛇的特征,如果按照我的指导,估计修炼个一年就能够隐去了。"玄坤长老说道。 "一年!"楚霏蚺一听,便慌了神,"我等不了一年,我最多只有二十天时间了。" "大长老,有什么比较快的方法吗?"阿难问道。 "快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个,恐怕......"玄坤长老欲言又止道。 "什么办法?"楚霏蚺着急地问道。 "有个办法二十天估计就可以了。但是恐怕极为痛苦,我看,还是不要施行这法子了。这样的法子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玄坤长老摇摇头。 "我能承受!"楚霏蚺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能!" 玄坤长老看了看阿难,道:"少主,这?" 阿难点了点头。 玄坤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法子就是把脸上的蛇鳞片全部拔去。要知道,鳞片是连着血肉的,这等痛苦就大概就像是把我们狐狸活生生剥皮拔毛一般,说实话到底有多痛苦,我是想也不敢多想哪。嫡孙公主,你确定要用这个办法吗?要不再想想其他法子?" 楚霏蚺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沉沉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用这个办法。" 阿难看看她,心情也有些沉重,为了个王梓宁,连拔鳞片这样的痛苦,她竟也愿意承受,看来,一定要想法子除掉王梓宁了,不然的话,将来必然会对他的大计有影响。 玄坤长老无奈地点点头,找出了一匹白纱布和许多棉花,又取出一把刀锋很薄的短刀,一把尖嘴镊子。 然后,他又说道:"这个手术绝不能在昏迷中进行,因为她脸上这些鳞片并不稳定,时隐时现,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会完全显露,若是睡着了,反而会隐去一些,那样一来就无法彻底清理干净了。所以,少主你最好找些牢固的绳索绑住公主,以免她受不住疼痛挣扎起来影响了拔鳞片。" "好的。"阿难立刻拿了些牢固的绳索将楚霏蚺紧紧缠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办法是你自己选的,待会儿你忍着点!" "没事。我能忍住,我吃过那么多苦,这点苦算什么!"楚霏蚺倔强地说道,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还是害怕的,又何必假装坚强?如果想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花一年时间你同样可以变得美丽。"阿难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道。 "一年后,美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那时候,他已经娶了别人了。只有现在,我还有机会为自己争取一次。"楚霏蚺咬着下唇,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何苦来着?"他竟有些心疼,这样的倔强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七百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青丘帝君救下了他,对他说道:"九尾狐若不经历三千年的修炼是无法摆脱妖性的,只要是道行深的人必然会嗅出你身上的妖气,认出你的真身。如今青丘严禁妖邪进入,所以,你是无法进青丘修行的。若你真的想要修习我的法术,必须先修炼三千年,洗去妖气,然后方可跟随我。" "三千年?我身负深仇大恨,等不了三千年,求帝君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快洗去妖气,修习仙法为我家人报仇。"年幼的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我教你仙法绝不是希望你去报仇,而是,"青丘帝君停顿了一会儿,道,"在我小时候有个叫做清风的叔叔,他也是一只九尾狐妖,曾帮过我还有我母亲大忙。(详见倾世天音)现在遇到你令我想起了清风叔叔,也算是你我有缘,我教你法术是希望你能够保护自己,至于复仇之事不要再持执了。" 阿难见状,立刻转变了态度,以头抢地,说道:"只要帝君愿意教我,我可以放弃报仇,一心修仙。可是我实在等不了三千年,我是九尾狐族的皇子,那些仇家一心想杀掉我以除后患,若不跟随帝君修习,我迟早要被杀死的。" "若想速成,你必然比常人吃更多的苦。首先你得进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锻炼上七七四十九天彻底消弭妖性,然后方可进入青丘。" "我愿意。我愿意进炼丹炉锻炼。"阿难立刻说道。 "受炼丹炉的火焰炙烤绝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痛苦,你若熬不过来,便再也出不来了。这样的痛苦,这样的风险,你想清楚了?"青丘帝君再次确认道。 "我,我愿意。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唯一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阿难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年纪这般小,难为有如此意志,我便成全你吧。记住,必须熬过四十九天,少一天你也会前功尽弃。"青丘帝君说道。 阿难这会儿看到楚霏蚺的神情,便不由想起了那四十九天他所受的痛苦煎熬,拥有这样强大意志力的楚霏蚺,与当初的他,是何其的相似? 他的心竟起了共鸣。 第43(1)章 丑女大翻身 玄坤长老拿起镊子和短刀,吐出一团火焰烤了一下,又叮嘱道:"我要开始了,待会千万别痛晕过去,晕过去的话一些鳞片就会隐入皮肤底层不好找了。你忍着点,我要开始了。" 楚霏蚺点点头。 "少主,你拿着棉花和止血药膏,我拔出鳞片的地方你要及时止血。"他又指了指身旁的棉花和止血生肌药膏。 阿难点了点头,道:"好的。" "嫡孙公主,你忍着点呀,我要开始了,真的要开始了。"玄坤说道。 "开始吧!"楚霏蚺咬咬牙,道。 玄坤左手拿着短刀在楚霏蚺脸上一处紫斑上划出了一道十字形口子。楚霏蚺虽然感到疼痛,但是还能忍受。 这时,玄坤右手执镊子深入十字形口子找到那鳞片,精准地夹住,然后用力地往外一拔,顿时,一阵钻心剧痛袭来,楚霏蚺疼得张嘴连吸几口凉气,却还是坚强地忍住没有发出哀叫。 玄坤拔出了一片晶亮的紫色蛇鳞,看也来不及多看便往地上一扔,飞快地寻找下一片了。如此三番,楚霏蚺已经疼得直流冷汗,汗水从脸上流下,渗入伤口更是疼痛难忍。 她脸色惨白,按在凳子上的手紧紧地扣在椅面上,剧烈地颤抖着,青筋根根冒出。她的头微微后仰,张着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能够通过呼吸减缓疼痛一般。 待玄坤清理完她脸上的蛇鳞片,她的脸已变得血肉模糊,令人目不忍视。 "这脸成这样了?大长老你确认能好吗?不会留疤什么?"阿难一边拿着棉花吸血,一边认真涂抹着药膏,有些心虚地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的。你难道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吗?我研制的美容生肌玉露膏就算是脸被火烧掉了也能恢复好。何况是我亲自操刀,创口很小。你认真涂药,看,涂上去的地方血就止住了。"玄坤长老说道。 "我听说有种药可以使人体麻醉,你怎么不用?看她疼成这样了。"阿难说道,他对玄坤长老的确很放心,在九尾狐族还未遭灭族厄运的时候,三大长老在族内外都是很光鲜得意的,后来他们便成了罪臣,为了掩饰身份,玄坤长老做了跑江湖卖药的游方郎中,二长老玄乐做了各大妓馆乐坊的乐师,三长老玄极精通幻术,就做了个变魔术的江湖艺人。虽然表面都是下九流的跑江湖,但是三位长老毕竟有着真材实学的,倒也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为狐族的复兴积累了不少资金。 "那种药会麻痹神经,搞不好影响了嫡孙公主的神智那就糟了。"玄坤长老边说边脱下楚霏蚺的衣服,"还好,身上的鳞片分布比较少,再忍半个时辰就能处理好咯。" 阿难见楚霏蚺脸色铁青,疼得浑身骨头关节都在震响,便有些不忍心,就故意不断地说话分散她的注意:"你现在整个人都脱光了可不能怨我,我可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得不看呀。我不看怎么给你涂药呀?不过我看凡人的书上都写,如果一个女人被男人看光了身子可就失了名节,必须得嫁给那个男人的。你要是想通了就嫁给我,我绝不嫌弃的。" 楚霏蚺听了这话,一时怒火上头,竟一时忘了剧痛,抬头以仇恨的目光瞪着阿难。 阿难见目的达到,不由一笑,俯身继续温和仔细地涂药:"其实嫁给我也不吃亏,我比起那个王梓宁可知情知趣得多,他哪里比我好呢?我懂得不比他少,本事不比他差,而且还很会怜香惜玉呢。" "呸!我就算死也不嫁给你!"楚霏蚺终于被彻底激怒,骂出口来,这么一骂一怒,注意力被分散了,身上的剧痛竟减轻了不少。 阿难见他原本的目的达成了,楚霏蚺骂他他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说道:"你继续骂,继续骂。打是亲骂是爱,我就当你对我有意思了。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 楚霏蚺连连怒骂:"无耻!卑鄙!下流!不要脸!" "我听着怎么越听越像是打情骂俏呢?大长老,您说是不是?在这骂声中我感受到了她对我浓浓的爱意,啧啧。"阿难说道,玄坤长老正专心拔鳞片,听他问话,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犯贱!"楚霏蚺狂喊道。 于是,最后半个时辰便在二人你来我往的骂战中度过了。楚霏蚺因为发怒,反而觉得疼痛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了。 待手术完成,楚霏蚺脸上身上鲜血淋漓,虚脱地摊在椅子上,就像是被施了最残酷的刑罚的囚徒一般。 椅子旁边是一堆被鲜血浸湿的棉花,阿难与玄坤大长老迅速地拿起白纱布,在内侧涂上厚厚一层生肌美容止血药膏、然后将楚霏蚺由脸到身体层层包裹了起来。 待包扎结束,楚霏蚺简直像个白色的粽子。 阿难抱起她往床上轻轻地一放,拍拍手,调侃道:"别这样瞪着我,不然我真的会误会你对我情有独钟的哦。" "你?"楚霏蚺嘴巴也被纱布缠住,说话也含糊不清,后面的字根本听不清。 "现在,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阿难抬手施了个咒,她便昏睡了过去。 "少主,到了第十天换一次药,二十天以后就可以完全好了。"玄坤大长老说道。 第43(2)章 丑女大翻身 "哟,呵呵,不知道那时候,这个丑丫头会不会真的变漂亮呢?我想,应该不会太丑了。"阿难心里竟有几分期待,毕竟是他亲眼目睹了整个手术过程,看着她的痛苦,总是时不时让他回忆起炼丹炉里炙烤的煎熬。 再痛也不会示弱,这样的倔强与他实在有些像。 ****** 时光荏苒,王梓宁已在昆仑山崖下的小木屋待了二十天,再过两天,他就要成为三界最瞩目的新郎,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去迎娶仙界最美的新娘子花语仙子了,他本该感受到一种人生圆满的幸福,可他实在不觉得快乐。 六月初五,山谷的夜晚很凉爽,无月无星,他坐在水边,这么静寂的夜晚,突然让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三月初五,他欠下了楚霏蚺救命之恩。他生平最不爱欠别人恩情,如果楚霏蚺没有骗他,没有下毒害他,他大概会想法把人情还给她的。 这下子,算是永远欠下了,怎么也算不清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白玉洞箫认真练习起了伏魔乐章中的静心篇部分。 他的吹奏安宁悠远,碧潭里的红鱼在他脚边时而聚集时而分散,在夜色中微微泛出红光。 一曲终了,他身后有人轻声感叹道:"清心除魔篇才学了一天半时间,能够如此娴熟实在难得。可惜......" "弟子资质愚钝,这一篇总有几个音节不能完全发挥,还请神尊指点。"他回身恭敬地说道。 "只因,你的心不静,你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心事?我想,你就要成亲了,本该快乐,可是在我从你的箫声中却感受到你内心似有无限惆怅。难道,你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天音神尊问道。 "没有,晚辈很知足。"王梓宁回答道。 "但是,你的心中有个人,这个人在时时干扰你的情绪。"天音神尊一针见血,看出了王梓宁的心事。 "我,其实晚辈有个朋友,当时我一时气愤离去,现在却实在有些放不下,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说道,"我打算婚礼一结束就去找她。可是,还是心里不安。" "我五十多万岁了尚且未能心如止水,像你这般年纪,如此也很正常。不过,若那个朋友是个女子,我希望你要好好想一想,理一理自己的感情,不然,你这心恐怕永远也静不下来。"天音神尊已经完全看出了王梓宁正在纠结的心事,不由抚了抚白须,转身离去了。 "我......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在想什么。"王梓宁第一次感到有些人生迷茫。 "扑通",碧潭里的红鱼儿跳上跳下,激起的水花,更加打乱了他的思绪。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呵呵,这回,他竟有几分体会了。 ***** "二十天到了,今天过后,你算是脱胎换骨迎接新生了,小蚺公主。"阿难拿着剪刀不断地开开合合,发出卡擦卡擦的响声。 "不要你动手,我要那个老爷爷来剪。"楚霏蚺含糊地说道。 "老爷爷?什么?哦,明白了,是玄坤长老呀!大长老,你过来剪纱布吧。她怕我害她呢!"阿难见状,眨眨眼,回头喊道。 白发白须的玄坤长老立刻跑了进来,道:"少主,那还是由我来剪吧。你去搬面镜子给公主照照。" 阿难将剪刀递给了玄坤长老,回头对楚霏蚺做了个鬼脸,道:"丑丫头,待会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你能够漂亮。" 玄坤长老小心地剪开纱布,然后一层一层地取下来,那些伤口上结的痂也跟着纱布剥离了下来。 "怎么样?"阿难从屋外捧了一面镜子进来了,边走边问道。 "我玄坤的技术还需要怀疑吗?当然完美无缺了!看来我的生肌美容玉露膏要换个代言人了!"玄坤长老得意地说道,边说边走到一侧。 "我才不信,丑女还能大变身不成?"阿难将镜子捧到桌子上,向着楚霏蚺望去。 一望之下,竟似失了魂。 他看到的那个女子,眉如远山,眸子漆黑明亮,尤其是那肌肤,比起刚剥壳的鸡蛋还要白嫩三分,面颊上一抹浅浅红晕,胜过六月刚摘下的蜜桃,让人看到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这是......"眼前这美人儿竟是当初丑陋的楚霏蚺?他边看边安放手里的镜子,连放了两次都没放稳当。 楚霏蚺有些纳闷他的反应,有些害怕地说道:"很、很难看吗?" 阿难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放稳了镜子,道:"你自己看吧。我先出去了。你,你先把衣服穿好吧。"他赶紧出去,竟有种脸红心跳的窘迫。 玄坤长老笑道:"我得赶紧去把公主的容貌画成小像,贴到我的生肌美容膏上做代言去咯!"说完,也走出去了。 楚霏蚺慢慢移步到镜子前,乍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这镜中的美人难道就是昔日备受人嘲笑的自己?那个满脸胎记、被所有人嫌弃的丑八怪? 原来,她也能够变得这般美丽,她终于可以不再自卑,戴着面纱生活了。 她端起镜子,凑近 ,仔细地看着看着,然后,像个疯子一般大笑了起来。 从屋里走出来的阿难,在外面胡乱走着,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刚才是不是脑子抽筋了?是不是脑子抽筋了?我怎么会有种心跳的感觉? 真是犯糊涂了!一定是很久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缘故!所以,母猪也被当作天仙了。" "少主,现在的嫡孙公主,的确是个天仙呀。"玄坤长老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还不赶紧去画你那个代言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大长老!"阿难狠狠瞪了玄坤长老一眼,愤愤地往外走去了。 玄坤长老拍拍脑门,有些纳闷地说道:"少主发的是哪门子火呀?我有说错什么吗?有说错什么吗?哈哈,我还是去画公主小像吧,有嫡孙公主做代言人,我的药销量一定翻番呀!"他大笑着跑去了他的药房。 第44(1)章 为谁理红妆 距离娶亲只剩下最后一天了,王梓宁出奇地淡定,如往常一样,早上看天音神尊传授给他的伏魔乐章的乐谱,仔细研究,下午则拿出白玉洞箫反复练习伏魔乐章的乐曲。(吐槽一句,学霸的日常) w这样的生活,平淡而充实,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度过,他觉得快乐得很。 可是过了明天,这样平静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突然,他听到上空传来一声闷闷的雷声,抬头看看天空,天阴沉了下来,沉沉的乌云从天边翻滚而来。 "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暴雨。"他快步走到庭院中,来到一株纤细的桃花树前,加了几捧土加固了一下根基。 和表哥一起离开缑城的时候,临走前,他又去了一次桃花村的桃花林,终于看到了三千桃树上盛放的红色桃花,那都是他的母亲的血肉精魂所化。 当他走入桃花林,几乎是一瞬间,三千桃花树在他眼前尽皆凋零,只剩下枯萎的枝桠,孤零零地对着天空。 他正恍惚的时候,看到在林子中央飞快地生长出了一棵翠绿的树苗。 他走近一看,那是一棵刚发芽的小桃树,他抬头看看四周,一地的落花落叶,枯败之象,唯独这树苗生机盎然,便突然明白了过来,这棵小树苗是母亲的精魂所聚化而成。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挖出,将它放入聚宝袋中用仙露护好,然后,转身跟着表哥离开了。 回到昆仑后,他见山崖下气候适宜,聚天地之灵气,是一处极为难得的洞府之境,便将桃树苗取了出来种在了这木屋前的小院之中。 "要下暴雨了,母亲,您好好保重。"他看看周围,施法移来了一些竹木,在桃树周围细心地筑起了一个栅栏,并在桃树树干旁支起了一个三角木架。 "呵呵,梓宁哥哥,你何时对园艺这般有兴趣了呀?"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串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他不由身型一滞,转过身来,却见花语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花语,你怎么来了?不是明天我们就......"乍然相见,想到明天就是他们两人的婚期,王梓宁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是呀!明天就是我和梓宁哥哥你的婚期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不过来看看你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花语嘟着个小嘴很是自然地说道,亦嗔亦笑,美艳不可方物。 果然是天界第一美人,神态举止时时刻刻有令人心醉的感觉。 王梓宁与她青梅竹马,倒早已看惯她的模样,不觉得有惊艳之感,也知道她素来精灵古怪,大婚前夜跑来见他也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倒也不觉得如何意外。 "呵,我又不会跑。"他微微一笑,道,"我看快下雨了,你还是先进屋里吧。" "梓宁哥哥,你的新郎服呢?怎么没看到?"花语在木屋里转悠了一圈,道。 "姑姑明早才会派表哥送来。对了,仙尊说不许任何人到山崖下来,你怎么进来的?"王梓宁随意地说道。 "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不会有人拦我。"她笑着在屋里转了个圈,坐在了王梓宁的床上,道,"你给我做些好吃的,我先睡一觉。"然后往床上很自然地卧倒了。 王梓宁有些汗然地说道:"好的,你从北极星宫大老远过来,确实有些累了,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荷叶粥。" 说完,他便出去了,花语开心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来,往屋子里各个窗户吹了一口气,窗户便都啪啪地合上了。 "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来了。梓宁哥哥他最重声名,娶亲前一天新娘子突然跑过来,他心里八成在烦恼怎么办才好。我把窗户都合上,他也可以放心了。哈哈。安心睡觉咯"花语转身往里安睡了。 ****** "今天要去找王梓宁,请问你会不会打扮呀,我的嫡孙公主?"阿难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 楚霏蚺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谁说我不会打扮呀。" "呵呵,桌子上的各式簪子、头绳,还有胭脂水粉,我已经放了一天一夜了,你一样也没有碰,不会就不要逞强了。难道你打算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去见那个王梓宁吗?"阿难又在楚霏蚺面前放了几件很精美的服饰。 "我......不用你管!"楚霏蚺仍旧倔强地说道。 "那我就不管了,明天他可要娶天下第一美人花语了,我要是能娶到花语仙子也不会再看别的姑娘一眼了。"阿难说完,便往外走去了。 "等等,等等,那个花语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美吗?" 楚霏蚺说道。 "至少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跟她比的。"阿难站在门口,转身打量了她一下。 "我以前很丑,所以从来都没有任何必要打扮,现在,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用。我怕,你会笑话我。"楚霏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头认输道。 "哦?"阿难拖长声音,恍然悟道,"这有什么丢脸的。我可以教你。" "你?!"楚霏蚺吃惊地看着他。 第44(2)章 为谁理红妆 "我以前厮混在女人堆里,梳头发画眉抹胭脂这些都是讨女子欢心的手段,我自然会不少。"阿难笑道。 "看你的样子,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前你还说太穷了未婚妻跟人跑了,现在又说从小混迹在女人堆里,真是谎话连篇,没一句真心实意的。"她说道。 "至少,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阿难拿起牛角梳为楚霏蚺梳头发,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道,言语温柔而暧昧。 楚霏蚺脸上顿时一热,怒道:"你若这样说,我们就做不成盟友了。" "我开开玩笑罢了,你又当真,实在没意思。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型,梳什么发髻好呢?"他低下头看着镜子里,恰与她耳鬓相触。 楚霏蚺有些抵触地把头稍稍偏开一些。 他倒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梳个环云鬓吧,这两侧有一缕头发垂下,比较修饰脸型,也显得俏皮可爱一些。"说着,他便动手开始梳理起来。 "你喜欢哪个簪子?"他问道。 "我....."楚霏蚺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最素的白玉簪子。 "就知道你会选这个,没信心。"说着,他便拿起一枚鲜红的珊瑚簪子,道,"这个不错。再配上这两个珊瑚耳环,娇俏可爱。" "这,似乎有点太艳了。"楚霏蚺有些心虚地说道。 "以前的你配不起,如今却正得相衬。"他边说边将那流云式样的珊瑚发簪别在了她的发髻上,又将那两个小巧玲珑如红樱桃般的珊瑚耳环别在了她的耳朵上。 发髻如墨,珊瑚如血,更映衬得她肌肤白皙,娇媚可爱。 "接下来,我来为你画眉,描唇,你把头抬起来。"楚霏蚺依言仰面,阿难低下头为她细心化妆,二人近得几乎鼻息相触。 四目相对间,阿难突然感到心神一荡,忙将目光移向一旁。 "你怎么了?刚才为什么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我?" 楚霏蚺茫然不察,有些纳闷地问道。 阿难无奈地打了一下她的脑门,这种榆木脑子怎么会突然开窍,喜欢王梓宁的,只好苦笑道:"好了,我给你化好了,自己照镜子看看吧。这里有三套衣服,我想,最配这个妆容的是这件宽袖齐胸襦裙,白色娟布上面点缀许多粉色碎花,看起来素艳相当。"他转身拿起其中一件衣衫递给了楚霏蚺。 楚霏蚺正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发呆,半晌还没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昨天取下面纱的自己已经非常美丽,此刻的自己却把她本人惊住了。 阿难揽过她肩膀,道:"再穿上这件衣服,我想,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了。" 楚霏蚺心神一震,回过身来,道:"穿上这件衣服,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该带我去见他了。" "打扮得这么美丽,可惜不是为了我。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今晚你一定能够见到他。"阿难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你不是说过妖精不看重皮相吗?见你需要打扮什么?何况,你分明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楚霏蚺撇撇嘴,吐槽了一句,回身开始穿衣服了。 阿难抱着手,靠着洞府外的墙,抬头看看天,显得有些无聊。 这时,一只老鼠爬到了他的脚边,他俯下身听老鼠吱吱叫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今晚看来会热闹得很哪!花语仙子去得可真及时,几乎帮了他的大忙,看来,天后那边已经接受了他的计划了。 这场权利的角逐中,所有人,只要有利用的价值,都将成为他的棋子,包括楚霏蚺,也是如此! 他站了一会儿,楚霏蚺走了出来,裙摆翩跹,美丽出尘。 他看了一眼,便感到目光像是被她慑住移不开了。 "怎么样?"她见他发呆,便问道。 "一般般吧,一般般。现在,可以出发了。"他心中暗自叹息,可惜了她如此精心的装扮,可惜她今晚注定要伤心。 他突然有一点于心不忍。 "怎么走?远吗?"楚霏蚺自然不知他的心思,问道。 "远是远了些。所以,我现在需要借你的朱雀一用!"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道。 "干嘛?"楚霏蚺如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回来。 "你手上的不是东君神戒吗?你可以召唤出朱雀带我们飞过去。我的小福是魔兽,进不了昆仑山的结界。"他说道。 "用朱雀带我们过去,那意思就是不需要你了。朱雀它定然知道它的主人住在哪里。"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拍手说道,"那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你以为朱雀认得路?我刚得到消息,王梓宁他现在不住在昆仑山原来的地方,而是在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怎么去。"他冷笑道。 "这......"楚霏蚺脸一红,道,"好的,算我说错了,带我过去吧。不过,到那里以后你站得远些,不许偷听!" "懒得听。"阿难扔下一句话,懒得再看她了。 第45(1)章 暴雨夜表白 王梓宁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傍晚,乌云占据了整个天空不透下一丝光,他回头看看花语,道:"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的,你何必今天跑来呢?" 花语坐在床边,摆着脚,道:"我早上才知道哥哥你被仙尊处罚了,被罚在山崖下的小木屋关禁闭,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了。" "哦。仙尊他对我很好,你大可不必担心。"他说道。 "梓宁哥哥,听人说你在凡间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吧。"她托着下巴,问道。 "哦?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王梓宁神情淡淡。 "可我真的听说你在凡间遇到了很多事,甚至还一度失明,有这么一回事吗?"她还是不罢休,继续问道。 "有这么一回事。"王梓宁点点头,也不否认,可是又没有下文了, "听说,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女人与你朝夕相处,照顾你,这个女人是谁呀?她为什么要照顾你?"她又问道。 王梓宁蓦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抬头远望,道:"只是个凡间的朋友,我想,以后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只是,这些事是谁和你说的呢?"他回头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我,我也是听一些人议论才得知的,不是故意打听的。"花语忙说道。 "反正,你知道也无妨。"王梓宁目光看着别处,声音低沉。 "我们明天要成亲了,为什么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呢?"花语问道。 王梓宁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站起身,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花语,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花语见他表情这么严肃,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你那么好,所以,我实在不忍心,不忍心看你沦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如果明天的亲事成了,你以后恐怕也要深陷危险之中了,而我也必须成为天帝之位的继承人了。所以,以后,所有的危险都不是我能掌控的。"他说得很慢也很沉重。 "哥哥你什么意思?花语不太明白!"花语腾地站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寻自己的幸福,而我也不喜欢那种争权夺利、步步为营的生活,如果没有明天的那场御赐婚礼,你与我今后都能够过得自在一些。"王梓宁说道。 "你的意思是......难道是想要取消婚礼?怎么可以?这是天帝御赐的,悔婚可是大罪呀!"花语冰雪聪明,听了这话立刻明白了,顿时有些花容失色。 "如果逃婚,就由我来逃,那么这个罪可以由我全部承担。"他说道。 "梓宁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简直疯了!"花语说道。 突然,他们几乎同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细碎而匆忙。 "有人来了!一定是天后姑姑派人来找我了。"花语立刻醒觉,张口吹灭了屋里的烛灯。 "天后?她怎么会知道你来这里了?"王梓宁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后姑姑她这几天总是派人跟着我,包括你的事情也是我无意中听到姑姑她手下人说的。姑姑一直针对你,我怕她想要暗中破坏婚礼,心里很不踏实,就过来找你了。"花语说道。 原来如此,王梓宁的心里已有了几分数,不知道今晚来的人是谁呢?自然不是神尊,神尊昨晚就与他辞别了。 难道是天后派来的杀手?脚步声这么重,也不像是杀手。 他暗暗提高了警惕。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下,两下,三下。 王梓宁慢慢移步向门边,昆仑仙尊吩咐过,不许昆仑门下任何人接近木屋,会是谁大晚上跑来呢? "梓宁,是我,我是楚霏蚺,我是小蚺呀。你一定没睡觉,刚才我还看到屋里有光亮。你如果愿意,请把门打开。我想把一些事原原本本与你说清楚,今晚一定要与你说清楚。"楚霏蚺站在门前,说道。 第45(2)章 暴雨夜表白 王梓宁听了这话,心神为之一震,是小蚺,竟然是他一直心有挂念的小蚺,他整理了一下心情,伸手正打算去开门,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他。 他一看,竟是花语,她面带愠色地将他的手按住,接着整个人迈步过来,挡在了他面前,端端正正地站在了门前面。 "做什么?"王梓宁将声音尽量压低,问道。 "不许开门。除非梓宁哥哥你先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花语用传音入密之法与他交流。 王梓宁见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花语,既然花语愿意用传音入密法与他说话,那他也该保留余地,于是将手收回,退后一步,对门外朗声说道:"我没睡,小蚺,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就在门外说吧。" 楚霏蚺听了这话,一愣,心下有些凄然,往后退了数步,道:"原来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还是不愿意。" 她眼圈泛红,找了门口的一块石头坐下,抱着手,道:"也对,我做的事你一定不会轻易原谅的,换作任何人,也不会的。我不怪你,我就坐在门口把话说完。" 王梓宁在屋里沉静地听着,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而花语则一直盯着他,好像在审视着什么。 "那天你胸前破了个大窟窿,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不知道怎么救你,我母亲说过有个神医谷逐出去的人医术很高明。我一时没办法,就带你去找了她。她自称南山毒后,说她只害人不救人。如果要救你,那就必须先害你,必须给你吃下令你失明的毒药。那时候时间很紧迫,我脑子很乱很乱,根本想不了太多。所以最终就给你吃了毒药。" 她停顿了一会儿,看看天,有几道闪电闪过,接着,有稀稀落落的雨滴滴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楚霏蚺有些凄凉地转身看看那门,还是关着,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垂下头,抱着肩膀,继续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后来我骗你的确是出于自愿的。我用叶小冉这个假身份联合毒后演了一场苦肉计,然后就顺利地跟着你了。可是,我一直骗你,真的不是出于恶意,其实,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说这话的时候,她情绪有些激动,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也加重了不少。 雨变得大起来了,天上响起了雷声,雨水淋湿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也打乱了她的发髻,她的裙子。 花语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王梓宁。 王梓宁也不由有些动容,往门走近了一些。花语却将门看得更严实了。 "我喜欢你,我怕你离开我,怕你嫌弃我丑陋,所以,我才想到换个身份陪着你,让你对我的印象从零开始,我以为,用这样的方法,也许你就会慢慢地喜欢上我。我承认我骗了你,可我从来不曾有一点点想害你的想法,真的没有!那天,我看见你在桃花林里哭得好伤心,我的心好难受,我好想让你亲眼看到那些红色的桃花.....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到了后来我就越害怕,害怕你会生我的气不理我,所以,每回想说又不敢说。"她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淌,她觉得整个人都冷透了,失魂落魄地在雨里站着。 突然,她整个人跪倒了下来,跪在了泥水地里,哭喊得歇斯底里:"原谅我,好吗?求你开一下门,好吗?" 闪电划过,不时照亮楚霏蚺痛哭以至于崩溃的模样,雷声夹杂着雨声、哭声,声声传入屋里,王梓宁早已无法继续淡然处之,几次想去开门却都被花语牢牢看住。 "让开!"素来温和的王梓宁,这回的语气竟有些严厉,"外面雨那么大,这样下去她会被淋病的!花语,让开!" 花语却执意不肯让开。 这会儿雷声轰鸣,雨声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地上。这些响声掩盖了屋里的动静。 楚霏蚺根本不知道王梓宁此刻为了出门,甚至与花语交起了手来。 她只看到他的房门依旧紧闭,她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哭号道:"我就算做错了,到了现在你也该原谅我了呀!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为什么?算我求求你了,求你再见我一面,求你原谅我,好吗?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因为我是个丑八怪吗?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丑陋的?不可原谅的?你出来看我一眼,好吗?求求你了!" 听到她在屋外苦苦哀求,王梓宁的心竟有如刀割,终于下了重手将花语推倒在一旁,用力地把门往里一攥打了开来。 然后,他也不顾暴雨倾注,夜色漆黑,立刻冲进了雨中四处寻找,可是,他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楚霏蚺的身影。 她去了哪里?怎么会顷刻之间消失了呢?他看看那碧潭,难道她......他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碧潭旁边。 "小蚺!小蚺!"他大声呼喊着,这时,从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了一串阴冷的笑声。 "哈哈哈哈,想让楚霏蚺活命,就到妖皇森林来找我!两个月为期,去晚了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话说完了,又是一阵阴森而得意的笑声。 妖皇森林?!王梓宁心剧烈一震。 一入妖皇林,神仙也无命!他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这句三界皆知的戒语。以楚霏蚺如此薄弱的身躯,进了妖皇林岂非更是凶险异常? 他当即想要去追赶那个挟持楚霏蚺的人,但是那人行速极快,而且这暴雨夜早已将一切痕迹洗刷干净。他根本没有办法追上了。 第46章 婚约取消了 这会儿,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暴雨总是如此,来得很急很猛,去得也急。 王梓宁愣在木屋前,呆呆地看着天空,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些。 "梓宁哥哥,你难道真的打算追去妖皇森林?一入妖皇林,神仙也无命,这句话你肯定听说过!"花语走了出来,神情有些紧张地说道。 "明天的婚礼就此取消,是我逃婚,天帝不会怪罪你的。"王梓宁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梓宁哥哥,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就打算去妖皇森林吗?"花语拉住王梓宁的手臂,说道,"要不,等到婚礼结束,我陪你一起去!"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跟去冒险。何况,"他将她的手扳开,以一种责备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何况,如果你真心想帮忙,刚才就不会阻止我开门!" "我,我是怕那个女人居心不良。而且我是你的未婚妻,别的女人半夜三更来找你,我当然得拦着了!"她忙辩解道。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了。你好好保重。"王梓宁语气里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花语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然后,往地上用力跺脚喊道:"王梓宁,你站住!站住!从小到大你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因为你今晚的任性会害死我的朋友!所以,我真的有些介意了。"王梓宁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我去妖皇林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再见。" 说完,他的身影便快速隐入夜幕中去了。 "那个女人算是什么朋友?!死了是活该!活该!那个叫做楚霏蚺的女人 ,我会永远记住了!楚霏蚺,你抢走了我的梓宁哥哥,他日,我要你千倍万倍的奉还!"花语恨声道,在木屋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往相反方向飞去了。 ***** 楚霏蚺当时跪在王梓宁门口,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突然被人一掌打晕,然后就人事不知了,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软床上,被子很软很厚,而身上那一身湿透的衣服早已经被人由里到外全部换下了,这会儿穿着的是一件淡薄的亵衣。 她顿时有些慌张,赶紧将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然后缓缓坐起,呼唤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带她来的人一定是阿难,像阿难这种人,他会不会趁着自己昏睡而对自己动手动脚呢?包括这衣服,肯定也是他换的! 她越想越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喊道:"阿难,你给我出来!出来!" "原来你这么想念我呀。别着急,我一直守在门外。"门吱呀一声,开了。阿难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给我坐远点,别靠近我!我问你,这身衣服是不是你给我换的,你对我做了什么?"楚霏蚺指着他,说道。 "你以为我做了什么?趁机非礼你吗?真是想多了,这个地方有无数个美人供我享受,而且各个比你有趣得多。我对你这种倒贴男人的女人,倒真提不起兴趣来。"他说着,便随意地坐在了屋中间的凳子上。 "你!"楚霏蚺气得脸都涨红了,拿起身边的枕头用力甩了过去。 阿难轻轻巧巧地就接住了,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楚霏蚺,继续嘲讽道:"好歹是妖界的嫡孙公主,竟然跪着求一个男人要你,实在太丢人现眼了。我如果跟妖皇大人说了,也许他都不想认你这个孙女了。" "够了,你闭嘴!若你敢和别人提一个字,我绝不放过你!"她咬牙切齿道。 "呵呵,莫非你还能杀了我不成!"他冷冷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慢悠悠地说,"你那样做真的很丢人,不仅丢了你们皇族的脸,连整个妖界的人知道了,恐怕都会拿你当作笑话的。" 楚霏蚺的脸色发青,放在被子下的手暗暗握紧成了拳头。 阿难放下茶,转向楚霏蚺,凝神地看着她,完全敛去了笑意:"你长得也不差,身份也不低,何必为了个男人这般看轻自己?要知道,你跪下来求他,即使,他开了门,你求来的也不过是同情罢了。" 楚霏蚺听了这话,垂下头,眼泪在眼中微微闪烁,接着,她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了,抬头望着他,眼神像是结了冰一般:"这件事你以后不许再提!一个字也不许提起!的确,我杀不了你,但妖皇可以!妖皇也许会觉得我丢人,但他绝不会允许像你这样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她的语气也很冰冷,好像一瞬间凉到了人的骨头里。 阿难略一失神,竟有点被她的神情语气给震住了,那刻,楚霏蚺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回过神来,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决不会再提起。" "不仅这件事,还有,那个人的名字,我也不想再听到。"她一字一字地说道。 "好的。"阿难说道。 楚霏蚺低头看看衣襟,道:"这里是哪里?我的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你衣服是我叫丫头给你换的。还有,这个房间,甚至这整个院子都是我常年包下的。"他如实说道。 "那这里是在哪里?"她问道。 "是在妖娃馆的贵宾包厢。"他又开始露出他那不正经的笑容了 "妖娃馆,那是个什么地方?"楚霏蚺有点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天下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他狡黠地一笑,道,"你猜猜?" "什么地方?为什么男人最喜欢去?难道女人不喜欢吗?"她纳闷地说道,她自幼生长于山谷之中,如一张白纸,对这些红尘生意完全不知。 "看来,你光是脑袋聪明绝对不行。若是对这个世界一窍不通,有个聪明脑袋也是不行的!以后,你怎么能够分辩好人坏人,又怎么和你那些狡诈凶狠的姑姑们斗呢?"他竖起食指晃了晃,说道。 "什么姑姑不姑姑的?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你还是先告诉我这妖娃馆是什么地方吧。"她依然不罢休,非要问个明白。 "就是......"他突然发现男女那种事做起来容易,描述起来却有些难度,不由有些舌头打结,半晌,才笑道,"就是男人找各种女人寻乐子的地方,现在,懂了吗?" 楚霏蚺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转身呸道:"无耻,下流!" "还好,你还不算啥都不懂。"他说道,"这妖娃馆呀,是三界第一的妓院,做的是神仙、妖魔、凡人所有族群的生意,在这里,什么样的美人儿都有。现在,够清楚了吧。" "原来是这种肮脏的地方,我在去缑城这一路上,也遇见过不少,你何必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废话呢?"她瞪了他一眼,强作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妖皇爷爷,见到我父亲了吗?"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妖皇殿下了。至于你的父亲,他已经失踪十七年了。如今,别提是你想找他,整个妖界也有无数人在找他,不过谁都没有找到他。"阿难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我父亲失踪了?"楚霏蚺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好像魂也丢了一般。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已经受了很大打击,心如死灰。现在,她对未来唯一的期望是能够找到她的父亲,可是,连这个期望看来都要落空了。 "失踪而已,并不一定代表他已经不在了。妖皇都没有放弃希望,你何必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呢。"他见状,忙劝慰道。 "我出来是想找我父亲的,早知道如此,我当初不如一直待在神医谷,不如一直待在神医谷,待在神医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她像是傻了一般,一直反复念叨着这样的话,这会儿她连哭竟也哭不出来了。 阿难摇了摇头,道:"也许别人都无法查到丝毫线索,可这决难不倒我。现在,我手上已有一些线索了,你若听我的安排,我就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父亲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快说!"楚霏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阿难笑了笑,凑近她耳边,只轻声说了一句话,楚霏蚺听到这话,脸色就顿时变了。 第47章 第一妓院妖娃馆 "成为妖娃馆主人。"阿难在楚霏蚺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楚霏蚺脸色立刻不好了,将阿难用力一把推开,道:"我绝不会做老鸨!我才不做妓院老板呢!"她话还没说完,阿难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有人进院子了,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你最好多听少说,看我眼神。" 说完,只听屋外有人敲门,接着传来一把娇滴滴的声音:"阿难公子在吗?我们玉夫人请你和那位小姐晚上一起过去喜媚堂吃晚饭。" "好的。"阿难利落地将门打开,道,"原来是碧痕姐姐亲自来请呀,我实在荣幸之至。" 楚霏蚺冷眼观那门外的女子,一身水色长裙,云鬓高耸,容貌精致,身材高挑,纤腰媚骨,顾盼神飞,与其说是一个美人,更恰当的应该称之为尤物。 至于阿难,就像苍蝇闻到腥味一般,便往那碧痕身上靠去。 "碧痕姐姐身上今儿个熏的是茉莉香吗?闻着真甜!"阿难说道。 "再甜的香也比不过阿难公子你的嘴甜。"碧痕娇嗔道,这声音更甜,甜的人骨头都酥了。 这时,她媚眼往屋里一瞥,看到楚霏蚺正阴沉地看着她,顿时笑容便消失了,回身吩咐身后的丫头:"快把阿难公子吩咐的衣服首饰送上来。我看屋里的姑娘已经等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阿难回身一看,然后凑到碧痕身边,道:"不碍事的,碧痕姐姐今晚可有空呀?我可有段时间没去你的暖阁了,实在是想念。" 碧痕抿嘴一笑,衣袖拂面道:"公子你若来,就算是九天神仙光顾,碧痕也不接的,你可不要让碧痕久等哦。" "咳咳"楚霏蚺实在听不下去了,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见过恶心的,却没见过比这更恶心的狗男女。 碧痕听到咳嗽声,终于识趣了,匆匆告辞走了。 阿难捧过衣物,将那碧痕与随从送走了,接着走到了楚霏蚺面前,道:"将衣服换上。" 楚霏蚺瞟了瞟那衣服,轻蔑地说道:"妓*女穿过的,我嫌脏!" "你先前的衣服全是泥水,脏得不行,你看看能不能穿回去?"他指了指屋里一角一堆泥花花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就这样走出去,我无所谓。" "那我就不出门!"楚霏蚺说道。 "那你还想找你的父亲吗?"他以指节轻叩桌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也许你想把我也变成和那些女人一样,才编出瞎话骗我!"楚霏蚺说道。 "这家妓院的主人叫做楚天玉,和你的父亲楚天莱只差了一个字,你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吗?" 楚霏蚺看向远处,装作没听见,她的父亲是堂堂妖界七皇子,怎么可能和一个妓院老鸨扯上关系呀?又在骗人! "这楚天玉是妖皇的第六个女儿,也就是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她是妾生的,你父亲是妖皇殿下的正妻生的,地位自有些不同。"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楚霏蚺这下子有些信了,扭头问道:"我不信,如果妖娃馆的主人是我姑姑,她作为一个公主,身份尊贵,怎么会去开妓院呢?" "这就是你的不足之处,空有聪明的脑袋,却目下无尘,骄傲自负,而且过于急躁藏不住心事。要知道,过刚易折,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成大事者应该无所不为,不择手段。"他说道。 "我懒得听下去了,你简直像在念经。我问的问题你干脆点回答我吧!"楚霏蚺不耐烦地说道。 "简单一句,妖娃馆表面是妓院,实质是妖皇部署的最重要的情报机构。"他说道。 "情报机构?妖娃馆做的是三界生意,各路人马交汇之处,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样的地理位置易于搜罗情报,若是掌握了三界的情报,就能确保我们皇族的政权稳固了,对吗?"楚霏蚺顿时明白了过来。 "对,不仅是妖界,许多仙界人界的重量人物也会偷偷来妖娃馆,这些人在酒足饭饱、美人在侧、春风得意时候,难免会大意吐露出一些秘密。而妖娃馆就是凭借这些秘密构建了三届最完善的情报网。"他说道。 "怪不得你想让我做妖娃馆的主人。我明白了,如果我掌控了妖娃馆,我就可以利用它的情报系统查到我父亲的下落了,对吗?"楚霏蚺问道。 "不对,掌控妖娃馆的情报系统未必能够找到你父亲,不过,若我猜得不错,你的父亲失踪恐怕与楚天玉脱不了关系。"阿难说道。 "楚天玉不是我的亲姑姑吗?"楚霏蚺说道。 "可是,她一心想要获得妖皇之位,你的父亲是她最大的对手,在他失踪后的十几年,妖皇所有的权利几乎都转移到了楚天玉手中,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现在,你再想想,会是谁最有可能害你父亲呢?"阿难压低声音,道。 "现在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凭什么信你?"楚霏蚺还是不太相信。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三天后你见到妖皇殿下就会明白我是否值得信任了。"他说道。 "好的,到时候我要亲自问我爷爷。" "现在,你还不适合和六公主撕破脸,所以,今后,包括今晚的宴会,你都要表现出对她无比的信任。若我没有想错,今晚的宴会,她是代表妖皇殿下确认你的身份。反正,你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嫡孙公主,这点是没有问题的。" "我只要记住,装作一无所知,完全信任我的姑姑就可以了。"她总结道,不再抵触地拿过了阿难放在桌子上的衣服。 阿难点点头,不由用欣赏的眼光看看她,一点就透,果然选择她做合作伙伴是很正确的。 他瞟了一眼怀中的滴漏玉沉钟,已到未时了,那个人应该到了。 他便撂下一句"晚宴开始,我会来接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拍拍衣衫下摆,走了出去。 待他走出院子,逐渐走远,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立刻从门旁的花丛后面跳了出来,往相反方向跑去了。 ***** 阿难穿过长廊,一路的笙箫欢歌飘荡,女人的嬉笑声,恩客的调戏声,他充耳不闻,径直拐过几个小巷,走进了一处看起来最为僻静的院落里。 "轻烟阁的客人到了吗?"他问了问门口站着的通报小童。 "已等公子多时了。如梦姑娘正在为客人抚琴。"通报童子回禀道。 "这是给你的赏银,你去通报一下,就说听雨轩的客人过来了。"他刚把赏银给了小童,就听到房间里响起一个尖尖的声音:"阿难,你不会是寻了个美人躲屋里享受到现在才来吧?" "若有美人,怎敢独享?知道鼠王来了,我可是连午觉都没睡就来了。"阿难背着手大摇大摆地晃了进去。 这时,屋门打开,只见一阵金光乱闪,一穿着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这金衣闪闪发光,竟是用纯金和各式珠宝镶嵌而成的,接着取出一把用金子打造的扇子在面前一打开,自作潇洒地在身前打了打。 这一身金子与珠宝几乎晃瞎了人的眼,穿这么一身豪华服饰的人,模样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过倒是和打扮很匹配。 眉毛几乎看不见,只有左右黄色两撇,眉下的双目细小,凸牙咧嘴,下巴尖尖,活像只老鼠穿上了人的衣服,装成了人的模样。 "鼠殿下,许久不见,看来又发了一笔横财呀。"阿难笑道。 "可不是,上个月发现了个凡人皇帝藏起来的金库,搬了一个月才搬空、这会儿才得闲做了这身衣服来寻乐子。"他笑道,"如何?" "好看极了。"阿难走了进去,只见屋里玉石地板上坐着,高床上卧着,有各色美人十几个。 "鼠殿下真会享受,把妖娃馆最出色的美人都叫来了,怪不得我的听雨轩今天那么落寞。"他一走进去,那些娇媚入骨的绝色美人便团团围了过来。 "阿难公子,你去哪了?让奴家好想呢。"众妓七嘴八舌地嗔说道。 "真不该叫你来,你一来,美人都弃我而去了。看来钱多还是比不上脸长得好哪。"鼠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搂过一女子,往帘子后面一白衣美人一指,说道,"看来还是如梦姑娘淡定,只顾着抚琴,半句话也没有。" 那帘后美人闻言抬眼浅笑,气质清清冷冷,与那众女子一比,简直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那我就要如梦陪我,要知道送上门的我都不会喜欢的。"阿难将旁边众女子推开,掀开帘子走了过去,一把搂住那如梦。 如梦将琴一甩,冷脸说道:"如梦只卖艺不卖身,请公子守规矩。" "好好,这个性小爷喜欢。"阿难嘻笑道。 "阿难兄弟呀,卖我个面子,不要这个女人也罢,她可是玉夫人的心肝宝贝,若是惹怒了,以后轻烟阁可就进不来了。"鼠王歪着身子躺在一个美人的**上,说道。 "好吧。美人们,我和你们玩猜拳,谁输了就把衣服脱光,我来了。"阿难果然放下如梦,转身跳到美人堆里去了,惹起众美人儿一番娇嗔。 第48章 少爷是个人 楚霏蚺将那衣服掸了又掸看了又看,终于还是穿上身了,系好衣带,突然觉得屋子闷闷的,便将后窗打了开来,看到原来后窗外面是个很美很大的湖,湖那边建着一座亭台水榭,由于离得远,她只能依稀看到亭台上有一男子临水立着,似在观赏风景,只不过背对着她,她也看不真切。只不过那寂寂寥寥的样子和王梓宁倒有几分相似。 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竟然还有个这么清静的所在,而且还有人在那里站得跟棵树似的。 难道是没钱**? 她正犯着嘀咕,突然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她以为是阿难回来了,立刻回身说道:"阿难,可以去吃晚......"饭字还没说出话,她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她看到了一个穿黑衣蒙面人正手握匕首凶狠地向她刺来,眼看就要到跟前了,她顺手拿起旁边的花瓶甩了过去。 那人微微侧身,便挡过了花瓶,花瓶落地只听哗啦一声响。那人又接着继续向她逼来。 情急之下,楚霏蚺想也来不及多想,伸出左手大喊了一句:"朱雀护主!" 一阵热风猛地吹刮出来,转瞬间,火宝儿便从东君神戒中飞了出来,振着翅膀挡在了楚霏蚺面前。 那人便立刻和火宝儿缠斗在了一起,火宝儿性子火爆,再加上体型庞大,喷了几次火,房子就烧了起来,那人躲避多次,见势不妙,就赶紧逃离,往房梁上飞去。 火宝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刺客,于是也振翅疾飞往屋顶去了,不过它是神兽,做起事来自然顾不得太多。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屋顶房梁被朱雀的翅膀打断了,整个砸了下来,接着屋顶也整个往下掉了。 楚霏蚺吓得尖叫起来,来不及多想就翻身跳了出去,扑通一声,整个人掉进了湖里。刚掉进湖里,身后的房子房顶就塌了,而且被朱雀的火喷中,着起了火来。 "救命呀!我不会游泳!救命呀!救命呀!"楚霏蚺连呛了几口湖水,在湖里不住扑腾。 正当她呛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湖边有一人踏水而来,将她一把捞了上来。 "姑娘,你没事吗?"那人将她带到亭台上,将她放在地上,关切地问道。 "我,咳咳,我没事。"呼吸到了空气,楚霏蚺的神智也清楚了一些,抬眼看到救她的人原来是位年轻的公子哥,容貌清俊,脸色苍白,穿着墨蓝色锦衣,看起来有些病殃殃的。 "谢谢公子搭救。"楚霏蚺边道谢边回头看看湖对面,火宝已经将那黑衣人一爪子打倒,叼在嘴里正打算吃了。 楚霏蚺立刻站了起来,往火宝儿方向大喊:"别吃了,带过来让我审问一下呀!火宝儿!" 火宝听到这话,马上带着那杀手飞了过来,然后飞到凉亭前,将那人扔进了亭台里,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楚霏蚺顾不得全身都是水,将头上沾着的浮萍叶子往地上一扯,快步跑了过去查看那想杀她的恶人。 那人脸上的黑布已经掉落,这会儿露出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双眼紧闭嘴角含血,不知是死是活。她小心地踢了那人一脚,不动,再更加用力地踢了一脚,还是不动。 这时,那个救了她性命的公子迈步走了过来,俯下身去探看。 楚霏蚺原本想提醒他小心点,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转过头看着她说道:"已经死了。" "死、死了?火宝,你下手怎么那么重呀?这下好了,我都没法子审问他了,我都不知道是谁要杀我呢!"楚霏蚺抬头看看火宝,说道。火宝委屈地拍了拍翅膀。 "不是被那只雀鸟杀的,是他自己服毒自杀的。看样子,是个职业杀手,所以在任务失败被抓的时候便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杀了。"那位公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人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楚霏蚺问道。 "职业杀手的身上会比任何人都要干净的。不过,我在身上发现了这个。"那位公子在那死人的腰上取下了一块铭牌,道。 楚霏蚺好奇地半蹲下来,仔细打量着那铭牌半天,道:"上面写的是什么鸟文呀,看不懂。"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仙界的,看这符号,似乎是出自北极星宫。"他说道。 "北极星宫?我没得罪过仙界的人呀,他们干嘛派人来暗杀我呀?北极星宫,北极星......"她念叨了几遍,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想起来了,那个什么花语就是北极星宫的,难道是她想要杀我?可是,没理由呀,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更别说派人找到这儿呀。" "现在也无法确认是北极星宫,光凭这块铭牌似乎过于草率了。"他说道。 "对呢,我还是回去跟阿难商量一下吧。"楚霏蚺站了起来,对那位公子谢道,"我叫楚霏蚺,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咳咳咳"那公子咳嗽了一阵子,才答道:"一件小事不必挂齿。我叫萧问天,很高兴能认识楚姑娘。只是为何我在这里从未见过姑娘你?难道你是.....你是新来的?还有这雀鸟,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眼熟得很。" 楚霏蚺笑道:"那是只朱雀。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这里的姑娘。"说着她便抬起左手对着火宝儿,火宝儿化作一道红光飞进了东君神戒之中。接着楚霏蚺便放下了手。 一旁的萧问天匆匆看到了楚霏蚺手上那枚戒指,顿时有些失神,虽然没怎么看起清楚,那戒指像极了他的一个朋友手上戴的那只,尽管那个朋友他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了,可是他还是依稀记得这戒指。 他不由问道:"楚姑娘,可否冒昧地问一句,你手上的戒指是哪里得来的?" 楚霏蚺一愣,关于王梓宁的一切她都不太愿意再想起来了,便有些尴尬地笑笑:"这戒指,其实是我偷来的。"的确,在一开始,戒指千真万确是她偷来的,也不算违背事实。 "哦,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对了,姑娘你这一身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赶紧换下,不然的话,站在风里太久很容易着凉的。" "我,其实有点难为情,我已经没有衣服可以换了。不过我身体好,不太容易伤风着凉的,没事。倒是萧公子你,脸色又灰又白,还咳嗽,看来你已经着凉了,得赶快找个大夫看看了。"楚霏蚺说道。 "不碍事,我的是旧病,拖了很久了,已经好不了了。"他说着,又咳了一会儿。 "那就是顽疾咯?什么病会那么难治呀,我从小在神医谷长大,说不定可以帮你看看呢,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楚霏蚺爽利地伸出手打算去握萧问天的手腕,正要碰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女子在唤道 "少爷,我们可算找到你了,这里风大,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呀?"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跑了过来。 "因为,这里清静。"他回答得很言简意赅。 那两个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道:"可是少爷的身体不能多吹风的,还是先回去吧。" "那么叫这位姑娘一同前往吧。她的衣服湿了,你们为她准备一套全新的衣衫。"他吩咐完,又回头对楚霏蚺说道," 楚姑娘,希望你不要介意去寒舍一趟。" 楚霏蚺露出了几分犹豫,道:"这个地方,嗯,我想我还是不去了,似乎不太方便。我就回到对面去等我朋友回来吧。" 他似看出了楚霏蚺的担忧,莞尔一笑,道:"妖娃馆的生意就以此湖无界限,这边只是私人住宅,楚姑娘大可不必担忧。至于你的朋友,我会让艺儿去对面的废墟前等着,若你的朋友回来了,就带他过来。" "此湖为界?"楚霏蚺将信将疑。 这时那个叫做艺儿的丫鬟忙插嘴道:"姑娘,我家少爷可是正经人,如果不是夫人吩咐要我们跟着,他的院子连女的都不让进的。" 另一个丫鬟也忙帮衬道:"是呀是呀。我家少爷心地可好了,对面听雨轩烧了,若你这样等着,他也放心不下的。你不走,我们少爷肯定也不走,那我和艺儿就为难了。" "是呀,是呀。琴儿说得对。"艺儿说道。 "嗯,我记得听雨轩是被一位从青丘来的游仙包下的,游仙叫做阿难,对吗?"萧问天说道。 "游仙阿难?原来你认识阿难。"楚霏蚺心中暗道,阿难原来还有个青丘游仙的假身份,可真够狡猾的。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听说阿难公子是妖娃馆的熟客,而且包下了离我们住处最近的听雨轩。"正说话间,有一个十岁大小的俊俏小童跑了过来。 "少爷,少爷,夫人说今晚要摆宴席请客,让你也去参加。"那个小童说道。 "宴会太热闹,我不想参加。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我身体不太舒服,需要静养。"他说道。 "可是,夫人说了,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呢。"那个小童继续说道。 艺儿打断道:"算了,小尾巴,少爷不想去, 谁也勉强不了的。" "好吧,少爷快点回屋里休息,乌鸦回去了。"被叫做小尾巴的小童子说道,说的时候用眼角瞟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楚霏蚺,眼里一道寒光乍闪而过。 楚霏蚺抱着手,歪着头,看着童子离去的背影,忽然道:"这个小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为什么要叫做小尾巴呀?" "一个月前这孩子被夫人救下了,夫人喜欢孩子,看到他又可爱又聪明,还总爱跟着夫人,就叫他小尾巴。"艺儿说道。 "是呀,小尾巴可怜得很,是个孤儿,被人卖来卖去。连个名字也没有。幸好遇见了夫人。"琴儿叹道。 "咳咳咳咳"这时候萧问天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楚霏蚺见他脸色铁青,咳得像是把心脏咳出来了似的,不由得心有不忍:"好吧,我现在就去跟你们去换衣服吧。" "那我去对面等着那位阿难公子。"艺儿开心地说道,轻盈地一跃,往对面飞去了。 "好俊的身法,艺儿是什么妖精?"楚霏蚺问道。 "是只蝴蝶妖,琴儿是芍药花妖。"萧问天边走边说道。 "那,那你是?"楚霏蚺现在对妖界越来越有兴趣了,再加上萧问天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咳咳咳"萧问天没有回答,一旁的琴儿说道:"我家少爷不是妖,是人!" "嗯?!"楚霏蚺顿时愣住了,这里除了来寻欢的凡人,竟然还有长期与妖居住的凡人,而且还是一群妖伺候着的一个人。 这位少爷真够大牌的! 第49章 你俩很熟吗 楚霏蚺跟着萧问天一路走着,走着,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琴儿领着她进了一耳房换衣服。 "这衣服是我刚请人做出来的,姑娘可别嫌弃我们下人的衣服,我们少爷尚未娶妻,这女子的衣服也只能是我和艺儿的了。"琴儿说道。 "这衣服这么漂亮,我欢喜都来不及,只是这么好的衣服,琴儿姐姐你还没穿却让我穿了,实在很对不住。"琴儿的这件衣服的确漂亮,明黄色,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烂漫的浅粉色芍药花。 "姑娘太客气了。这做衣服的赏银是少爷赏的,少爷出手素来阔绰,一次的赏银够我做十件锦绣衣裙,我改天再去做几件也完全没问题的。姑娘,我给你把头发打理一下,一定会更美了。"琴儿说道。 "你家少爷对你们真好。"楚霏蚺笑道。 "唉,少爷总说他活不长,夫人给他的赏赐他也用不上,不如都给我和艺儿,说这样的话,我们将来也能寻个好人家。"琴儿拿着梳子的手略微停了一下,说道。 "他是生了什么病?似乎很严重。"楚霏蚺也有些莫名的感伤。 "听说,是小时候掉进冰湖里,夫人救他上来之后就落下了这病根子。"琴儿说道。 "那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记不太清了。"琴儿说道,"反正我家少爷是个极好的人,若不是生了这病,他早该成家立业了。可惜现在,唉,他总不愿意亲近女子,说是不想耽误别人。"说着说着,琴儿竟有些哽咽。 楚霏蚺停了这话,说道:"看来他挺悲观的,我待会去劝劝他。" 对呢,这么好的男人,竟然那么薄命,看来薄命的不仅是红颜呢。我待会去劝劝他,得赶紧娶妻生子,享受生活,最起码留个后代,以后逢年过节也会有人记着念着,不然,这人生多么悲惨呀。 她打定主意,同时也对萧问天认可了许多,萌生与他交个朋友的想法。 她打扮穿戴好以后,走了出去,看到那萧少爷正在院子里认真地给花草浇水。 阳光照着他的侧脸,他的肤色几乎有点透明。 "萧少爷,你养的花草可真漂亮。"楚霏蚺说道。 他转身看向她,阳光下的楚霏蚺,一身明黄色的衣裙,明艳几乎不可以言语形容,美过了一园的花卉。 萧问天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楚霏蚺。楚霏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指着一处花,道:"萧少爷,那是什么花?真美!" 萧问天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看向她所指的花,原来是火红色的玫瑰:"那是红玫瑰,是西方色目人特有的花卉,你喜欢吗?" "喜欢。"楚霏蚺点了点头。 他走过去了摘下了开得正艳的一朵,递给了楚霏蚺。 楚霏蚺接过了花,欢喜得不成,过了一会儿,有些感叹道:"可惜很快就会凋零了呢。" "花开总是要谢的。区别不过是谢在枝上,还是人的手上。"他淡淡地说道。 "如此说来也是。你猜花喜欢谢在枝上,还是谢在人的手上呢?"楚霏蚺拿起花随手别在自己的发髻上 "真美。"萧问天看着楚霏蚺,忽然说道。 楚霏蚺一愣,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听人夸赞她容貌,心里竟有些激动。 "你问的问题,我回答不了。谢在枝上可以活得久一些,谢在人的手上,毕竟短暂许多。所以我也不知道花是怎么想的。"他说道。 "我说,花更希望被折下来。因为停留在枝上虽然可以活得久一些,可是并不自在,它就只能一直呆在枝头上,困在这一片天地中。如果被摘下来了,有人喜欢它,欣赏它,它可以跟着人去很多地方。就像现在这样,因为它的修饰,我还赢得了你的一句夸赞。"她笑着转了一圈。 "你的想法真有趣。我之前从来不曾这样想过。"他也笑了。 "所以,人也一样,不能总是烦恼于能够活多久,只要现在活得快乐,就算短暂一些有什么关系!"楚霏蚺趁机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姑娘拐了那么大一个弯是为了劝我,希望我活得快乐。其实我也并非不快乐,只是一直希望有个真心的朋友。如果楚姑娘不介意,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他说道。 "可以。我很乐意有你这个朋友。乐意之至!"她立刻爽直地说道,"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常来找你谈心。" "才结交多久呀,就到谈心的地步了?呵呵,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了,你怎么到现在也不和我交心呀?"只听门口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楚霏蚺和萧问天都纷纷看向门口,阿难斜倚着朱红色的门,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们俩。 接着,还没等楚霏蚺回答,阿难已经走了进来,继续调侃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只有一个人,哦,原来是一类型。这个公子长得可真有点像王某人呢。"他冷眼打量了一下萧问天。 楚霏蚺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唯独讨厌的就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废话还比女人多的那一类男人。" "咳咳"一旁的萧问天实在有点忍不住想笑,忙以咳嗽掩饰。 "这位公子想必就是阿难公子,今天我只是碰巧救了楚姑娘,换成其他人也会的。"萧问天说道。 "你应该让她淹死,就了她也许会给你招惹许多麻烦的。"阿难说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嫌弃楚霏蚺,可又似乎另有所指。 "阿难,我们是不是该去吃晚饭了?"阿难心思重,萧问天一个病弱公子,万一被他算计了就糟了,楚霏蚺有些担心地看看萧问天,赶紧转移话题。 "一起去吧。萧公子。"阿难却语出惊人,这邀请随意得很,就像是去过家家一样。 萧问天和楚霏蚺都吃了一惊。 萧问天问道:"阿难公子,我与你素昧平生,你怎知我姓氏?" "住在这里的一个凡人,除了玉夫人的义子萧问天,还会是谁呢?"阿难冷笑道,"今晚玉夫人设宴请我和楚霏蚺,我想,她不会遗落你吧?" "的确请了少爷,少爷爱清静,说不想去。"琴儿嘴快,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去。"萧问天立刻说道。 "呵呵。"阿难看看楚霏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接着他忽然抬手在楚霏蚺的头上一拿。 楚霏蚺退后一步,斥道:"你想干嘛?" 却见阿难手上拈着一朵火红色的玫瑰,随意地往地上一扔,道:"玫瑰?这么俗气的花,是谁给你戴上的?"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好好一朵花,被你给糟蹋了。"楚霏蚺心疼地弯腰去拾花。 萧问天拉住她,道:"玫瑰满园都是,你若喜欢,随时可来采摘。这朵就让它回归尘土吧。" 楚霏蚺站起来,愤恨地看着阿难,天晓得是为什么,阿难现在越来越爱和她作对了。 "好了,可以去赴宴了。"阿难道。 这时,艺儿跑了过来,道:"夜晚风寒露重,我家少爷不能吹风。我去拿狐裘来。" 阿难听到狐裘二字,原本得意洋洋的他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待看到那狐裘被拿了出来,他的眼里满是寒意,那果然是一头九尾狐的皮制作而成的。 "咳咳"萧问天全看在了眼里,却也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披上了那白色的九尾狐裘。 这时艺儿说道:"阿难公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我听说阿难公子是青丘来的,虽说青丘也是狐族,但毕竟是仙狐,这头九尾狐是妖狐。我想,总不至于和公子您攀上关系的。"艺儿口齿伶俐,心思玲珑,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阿难的趾高气扬处处为难她们少爷了,所以故意选了九尾狐袍。 阿难虽然心有恨意,却也不能明说,只是转身先走了。 萧问天见状,用责备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艺儿,艺儿很聪明,可是太冒失了也太好胜了。阿难是他母亲请的客人,绝非寻常人,她怎么可以轻易得罪他呢? 不过,如此看来,阿难与他的梁子是已经结定了。 楚霏蚺也都看在了眼里,心道阿难难道是只九尾狐?看来八成是九尾狐妖。 如此看来,艺儿也的确做得有些不对,阿难他这会儿心里难受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若他要怨恨发泄到了萧问天身上就不好了。 可是,萧问天他又是天玉公主的义子,万一他以后和天玉姑姑一起算计她呢? 如此一想,楚霏蚺的头有些大了,自从摊上嫡孙公主身份以后,她就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多复杂的事情,对任何人都得猜来猜去,真是累死了。 哎,自己当初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到父亲罢了,怎么会卷入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中呢? 可是,她现在必须得面对这一切,至少目前来看,阿难是她必须依仗的盟友,她还是选择他吧。 第50章 掉进深潭里了 楚霏蚺跟在阿难后面,萧问天一直走在她旁边。 阿难这回是初期地话少,想来还在被那九尾狐裘刺激着,暗自生气。 这样的阿难比起平时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要可怕得多了。 于是一路上,她便一直和身旁的萧问天有说没说地聊着,直到前面长廊的尽头,阿难站住了,转身道:"到了。" 长廊尽头已经没有路了,是一个泛着幽光的水潭,水潭的水呈现幽蓝色,一片死寂,没有波澜。 这时,萧问天指着潭水对面一幢高耸入云的楼阁,道:"那便是我母亲的碧华宫。我母亲最爱碧色,故而整幢楼以翡翠修饰而成。" 楚霏蚺这会儿也瞪大了眼睛,难怪那屋子远远看去光华流转,碧色凝翠,原来是座翡翠做的屋子。 她在人间呆过,这样成色的翡翠,一丁点儿也值好几片金叶子呢。何况整幢房都是不带一点杂色、剔透玲珑的碧绿翡翠呢。 楚霏蚺暗自咋舌,妖界六公主就这么富裕了,看来她楚霏蚺作为嫡孙公主将来定也会富甲三界。自从王梓宁拒绝了她,她对人生的追求也就越来越简单明了了,找到父亲和尽情享乐。 阿难似乎从她惊艳羡慕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道:"听说玉夫人真身是条碧绿色的蚺蛇,难怪她那么钟意碧绿色。不过,论九五尊崇,还是紫色最为高贵正统。" 萧问天听出阿难语中带有轻蔑之意,便道:"自从七皇子殿下失踪以后,紫色蚺蛇真身只剩下妖皇陛下了,故而,我母亲的碧色是目前妖界皇族子弟中最为高贵的。" 楚霏蚺心道,怪不得我是紫色的真身,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嘴角抿笑,不发一言。 忽然,前方高楼之顶飞出了一道红色光带,一直延伸到了楚霏蚺面前,一头在楚霏蚺脚下,另一端悬于高空,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请楚霏蚺姑娘与妖皇特使阿难上桥。" 楚霏蚺迟疑了一会儿,这光带在高空中晃晃悠悠的,确定可以走吗? 而且目测离地高度有个七八十丈,她毫无法术,就算上去也得摔死,她正在犹豫的时候,阿难忽然走到她面前,将她横腰抱起,道:"你不想摔死还是指望我吧。" 楚霏蚺用力蹬了几下却没有蹬开,只能不断喊道:"我宁愿摔死也不要你抱我。" 阿难早已飞上了光带,嘴角玩味地一笑:"是吗?那我就松手吧。"然后便松开了一只手,楚霏蚺瞬间身子往下一沉,半边身体掉下了光带 ,接着他又松开了另一只手,楚霏蚺整个人就往下面落下去了,在那下落的瞬间,他又拉住了楚霏蚺的脚踝,于是楚霏蚺便被吊在半空之中,晃晃悠悠了。 岸边站着的萧问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心直冒冷汗,就像是他倒挂在上面似的。 "啊?"她头朝下脚朝上倒吊着,看到地面距离得很远,地上的建筑小得很,那幽潭深不见底,这样看起来像个黑洞,吓得她连声惊叫。 "怕了吗?丑丫头,以后不要总跟我作对了。"阿难站在光带上,一手吊着楚霏蚺 ,轻松自在,笑望着惊慌失措的楚霏蚺。 "阿难公子既然是我父皇的特使,何苦为难一个毫无法力的小姑娘呢?"在远处碧华顶楼之上,传来了一个高贵而不失威仪的声音,楚霏蚺在慌乱之中仿佛遇见了救星,回头往那高楼望去,楼上依稀立着一位穿着碧色长裙的女子,身材窈窕修长 ,隔着那么远她也猜得出那绝对是个大美人。 "玉夫人,虽然她没有任何法力,但是,我敢保证,她即便摔下去也是死不了的。"说着,他的手便松开了。 "阿难!你个大混蛋!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楚霏蚺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如一块石头,飞快地直坠下去了。 萧问天见状,急得快步往前奔去,被左右艺儿琴儿立刻上前拼命拦住。 "少爷,去不得!那水是幽冥潭水,遇之即化为灰烬!" "去不得!"琴儿与艺儿纷纷劝道。 正说话间,只听扑通一声响,楚霏蚺已经落入潭水之中了,潭水上激起了一个银色的巨大波浪,接着便平静如初,悄无声息了。 " 楚姑娘!楚姑娘!"萧问天大声喊着,声音歇斯,一个踉跄竟跌倒在地上。 阿难却丝毫没有为之动容,甚至看也不再看水潭一眼,转瞬间已经顺着光带飞到了碧华楼上。 此刻碧华楼上已经热闹非常了,除了穿着碧绿色衣裙的玉夫人,其他众宾客也都被刚才的事情惊动,纷纷跑了出来,往潭中张望。 "若此人真的是嫡孙公主,肯定不会被幽冥之水吞噬。"众人议论道。 只见玉夫人走到栏杆旁,往下探看,眉头深锁,似有疑虑。 一白衣美妇走到了玉夫人身旁,道:"都过了那么久了,六妹,看来她八成又是假的了。" "大姐,这次还是没有找到七弟的女儿。"天玉夫人有些伤感地转过身来。 "唉,我看也只能如此了。"站在她身边穿着白色广绣长裙的美妇人正是妖皇的大女儿天雪,模样与身旁天玉模样有几分相似,虽然美艳,但是眼角已有些细纹。若以人的外貌而论,这两姐妹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玉夫人站在众人面前,正打算宣布这嫡孙公主是假的,忽然,身后幽潭发出了水波巨响,哗啦?似有巨型怪物从水潭底部冲了出来。 玉夫人脸色一变,转身奔到走廊栏杆边上,身后众人也都惊诧异常。 只见幽潭水柱冲天,接着,一条浑身上下泛着紫光的巨蛇从水潭中冲了上来,直冲到了碧华楼顶,注视着玉夫人等一干人等。 那巨蛇,身上的紫色鳞片闪闪发光,耀眼夺目若珠宝美玉一般,巨大的蛇头上还长着两个肉质小角,体型粗壮如千年老树,这会儿,头已经伸到了碧华楼上,尾巴还远远深埋在潭水之中。 它一会儿张嘴一会儿合嘴,绿色的蛇眼一直瞪着阿难,深紫色的蛇信子时进时出。 "真的是嫡孙公主呀!" "是呀,是呀。"众人已由之前的震惊转变为镇定。 "怎么变回人身呀?该死的阿难,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不会游泳,刚刚一直沉到潭底差点淹死了!接着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巨蛇口吐人声道。 "呵,因为这就是你的真身,妖界最高贵的嫡孙公主,请受阿难一拜。"阿难恭敬地弯腰拜道。 众人也反应了过来,乌压压跪下一片:"拜见嫡孙公主。" 最后只剩下天玉公主与她的五个姐姐还站着发呆。她们回过神来,也纷纷微微颔首作揖道:"拜见嫡孙公主。" "让我变回人形再拜可以吗?"楚霏蚺抱怨道。 萧问天看到这情形,虽然在妖界呆了十多年,但是如此真身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乍见之下竟有些恐惧,以为是这怪兽躲在深潭之中,吞食了掉下去的楚霏蚺。 他顿时心中大恸,脸色煞白,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几乎昏厥过去。 艺儿和琴儿见状,立刻一边一个架起他飞上了红色高桥上。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让你变回来。"阿难飞身上前指住那巨蛇眼睛中间,口中念了两句咒语,巨蛇转眼变回了楚霏蚺的模样,又要往下坠落。 阿难这回立刻抱住了她,没有放手,他抱着她回到了楼中,放在了地上。 楚霏蚺脚一着地,便跳离阿难一丈之远。 她回过身来,正看到艺儿和琴儿架着萧问天飞上了楼来。 她看到萧问天面白如纸,赶紧跑上前,关切地问道:"萧公子,你怎么了?" "你没事就好。"萧问天抬眼看了看她,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却安心而温暖。 楚霏蚺内心一时感到无比的温暖,甚至感动得眼泪花花都要掉下来了。从小到大,母亲对她非打即骂,王梓宁对她也毫不留情,阿难与她互相利用,只有萧问天竟然如此这般紧张她,这样的情谊这样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这是我以前从家里带出来的丹药,对肺寒咳嗽很有疗效的。你吃一颗。这剩下的也给你。"楚霏蚺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来。 "慢着,这是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的身体状况。这药可不能轻易乱吃。"玉夫人走了过来,说道。 楚霏蚺连忙说道:"我看他情形是体内寒气未尽聚集肺内,这药吃了只会有益无害。而且他现在身体虚弱得很,这药虽说不能根治,却可以缓和病痛折磨。" "虽然你现在是嫡孙公主了,但是毕竟还未加封,我们都还是你的长辈,我说不能吃,你也该听从长辈的话。"玉夫人坚持道。 "母亲,孩儿有评判能力,是好是坏我很清楚,楚姑娘她绝不会害我。"萧问天看看玉夫人又看看楚霏蚺,毫不犹豫便拿起那丹药吃了下去。他服药之后,脸色真的立刻有了好转。 "你!天儿你怎么......罢了。艺儿琴儿快扶天儿进去,外面风大。"玉夫人先是一惊,这孩子从来最听话的,怎么忽然间和一个刚相识的人那么熟络了?再观他看着楚霏蚺的眼神,玉夫人毕竟经历过许多,当下心已了然。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对楚霏蚺一见钟情。 她的眼里渡上一层冰寒之意,无论如何,这个念头一定要劝天儿打消掉。这时她注意到一旁的阿难正一脸阴郁地注视着她的天儿,不由嘴角微微上扬,一条计策已然生成。 楚霏蚺见萧问天被扶进去了,也忙跟了进去,众人见她进去了,也赶紧跟了进去。 第51章 真正的杀招 这晚的宴会,楚霏蚺特意与萧问天坐在一起,阿难瞪了她一眼,坐在她对面,然后,喝口酒看她一眼。楚霏蚺全当没看见,和萧问天聊得甚欢。萧问天病弱多年,在宅子里静养,估计把时间都花在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三界趣闻等闲事的研究上了,简直堪称一部活着的百科全书,而且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比起阿难的争锋相对,他更加稳重,顾全楚霏蚺的感受;比起王梓宁的冷淡漠然,他显得更加温暖和善。 总而言之,他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病太重,活不长。 楚霏蚺在他的身上,才是真正地体会到了何为赤子之心,如沐春风,以前她总认为王梓宁是个温暖如三月初阳的人,后来才发现他的心很冷酷,很坚硬,一旦触及他的原则,他便毫无妥协原谅的余地了。 当然,也不能全怪王梓宁无情,她自己也有错,而且是很难饶恕的过错。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明明在和萧问天说着话,心里却总是泛起王梓宁的影子。明明想让自己忘记却怎么也不愿意忘记。 在这天晚上,楚霏蚺第一次感受到了扬眉吐气、受人追捧的虚荣感,大家一个个向她敬酒,奉承阿谀,当然,都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妖界妖皇之位的顺位第一继承人。而此时,众人皆知老妖皇已经年迈,老病缠身。不论楚霏蚺能否顺利登上皇位,此刻都应该和她处好关系。 楚霏蚺则装作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基本上众人提问或者试探,她都表现得很弱势,一问三不知。 "小蚺,刚才的事你可不要怪姑姑呢!姑姑以为你也有些修为根基,过光桥上楼绝没有问题的。不料,害你受了如此惊吓。"玉夫人捧着酒上前说道。 "姑姑,我怎么会怪您呢?这里的所有人都那么有本事,只有我从小在人间长大,别说飞行之术,连基本的自卫能力都没有呢。"楚霏蚺说道,"比如说今天,有个歹徒忽然拿着刀子闯进来,我吓得跳进湖里差点淹死,多亏了萧少爷路过搭救了我。" "原来你是这样与我家天儿结识的。这件事我已听说了,让乖侄女受惊了。我已派人去查,放心,这里是姑姑的地方,姑姑一定会帮你找到幕后凶手的。。"玉夫人一脸歉意地说道,说完,她又转身面对着所有人说道,"现在七皇子未归,那楚霏蚺就是我们妖界的妖皇宝座继承人,待三天之后面见妖皇殿下,她便成了真正的嫡孙公主。你们所有人都要象尊重妖皇殿下一样尊重她,若起异心歹念,我天玉绝不放过!"她说话时,神情不怒自威,霸气侧露。 众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齐刷刷站立起来拜道:"嫡孙公主万福,六公主千安,我等作为臣子,岂敢怀有二心?必拥护皇族死而后已。" 楚霏蚺见状,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没见过市面被这大阵仗吓坏了一样,傻傻地站着。 玉夫人见此情形,便说道:"众卿不必多礼。我原本奉了父皇之命来验明公主真身,往昔用的是现真剂,看来如今大可不必了。还请各位三天以后来参加嫡孙公主的册封仪式,届时,父皇他会出关亲自为小蚺授冠。" "好!能够参加册封大典简直是我等的荣幸。"众人纷纷说道,拜谢之后,坐下继续喝酒。 晚宴一直进行到了东方微明才结束,宾客们各自散去。 而原本坐在楚霏蚺身旁的萧问天早在上半夜就因为身体虚弱,由艺儿琴儿两位侍女一起将他送回去休息了。 楚霏蚺坐在那里,频频应酬寒暄,看着身边空位,心里生出了些许寂寥。 而阿难却并没有趁机过来,一直在与几个妖姬相谈甚欢。 ***** 从宴会回来后,由于听雨轩已毁,楚霏蚺与阿难被安排了住到了楚天玉的后花园。 楚霏蚺在床边,看着阿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多谢你今天配合我演戏,戏演得可真像。" 阿难抬眼看了她一眼:"幸亏我早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天玉公主打算以验明真身的名义让你喝下放有毒药的现真剂,这些年,她用这样的方式杀了很多冒充嫡孙公主的人,今天你这个真公主来了,她又想用这招。" "好险,她这样胡作非为,难道妖皇他不管的吗?其他人也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吗?"楚霏蚺问道。 "妖娃馆掌握了各个妖族首领的把柄,自然谁也不敢说什么,若你今天被毒死了,大家也只会说又是个冒牌货被六公主杀了,是你活该,谁会去追究真假!至于妖皇,他已经年迈,依赖六公主,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判断力了。" "所以得多亏你故意装作讨厌我把我扔下潭水里去!如此一来,便是当众说明了我的身份,不容半点质疑了。"楚霏蚺赞道。 "那幽冥潭水原本是楚天玉用来防范外族侵入而设的,你们蚺蛇皇族的先祖当年帮助了幽冥鬼帝平叛,鬼帝在你们先祖的血液中加入了他们鬼族的血液,从此以后,你们便世代血脉相传,不再惧怕幽冥之水了。"阿难说道。 "话说幸好我的真身是会游泳的,不然还真得淹死。"楚霏蚺说道。 "你这回很勇敢,而且很信任我。"阿难说道。 "我不是信你,而是信这个!"楚霏蚺晃了晃手腕上的朱砂痣,"你若害死了我,便违背了血盟。所以我不怕。我唯一怕的是被楚天玉看穿。当她说到往昔她用现真剂的时候,我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了,我在宴会上的表现如何?有什么什么破绽?" 阿难摸了摸鼻子,换了脚翘上来,眼白朝天,道:"很弱很傻,真是本色出演,毫无破绽呢。" "滚!"楚霏蚺将枕头往阿难头上一扔,然后蒙起被子倒头就睡。 "喂,你只能睡两个时辰,待会醒了就去练习通天宝典,别耽搁了。"阿难说道。 在楚霏蚺治疗脸伤的这段时间,她倒也没有耽搁,一直在阿难指导下练习通天宝典,如今已经有些小成绩了,至少今天的光桥她飞过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也不至于弱到掉进湖里让萧问天搭救。 只因,她知道这个园子里到处有着楚天玉的耳目,目前她只有示弱才是最安全的。 如今看来,楚天玉应该是相信了,呵呵,也许,她永远都想不到,她这个装傻充愣的楚霏蚺才是真正的杀招。 ***** "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让那丫头误打误撞地通过了考验,我原本在现真剂中加了毒药做好准备,结果没有用上。"楚天玉气得在屋里里团团转。 "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呀。我看那个丫头根本没什么根基,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楚天玉的夫君熊王熊霸忙出言宽慰道。 "那丫头的确不足为惧,只不过是个凡人女子生的杂种罢了。我担心的是把她寻回来的那个阿难,看起来似乎有些本事,关于他的来历,查来查去只查出他是个不守仙规被青丘赶出来的游仙,然后不知怎地就做了父皇的特使,这回还帮父皇找回了嫡孙公主。这实在有些蹊跷。"她说道。 "说来说去,他毕竟不是我们妖族的人,做再多事也不可能在我们妖族有一席之地的,夫人呀,不要多虑了。瞧,你这额头上又添了一条细纹咯。"熊霸用他那粗粗的声音好言劝说,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滑稽。 "启禀夫人,如梦到了。"门外传来了如梦清清冷冷的声音。 "进来。"楚天玉道。 "昨天在轻烟阁,我一直在旁监视那个阿难和老鼠王,在属下看来,这两人不过是色中饿鬼罢了。"如梦依旧对遭到阿难调戏而有些耿耿于怀,故而说起阿难她还有些怀狠。 "哦?这和小尾巴观察的基本一致,小尾巴在他们听雨轩偷听,回来也是这么说的,说那个阿难油嘴滑舌,一心想调戏楚霏蚺。"小尾巴只是个孩子,他的话可信度无疑更大。 如此一来,小尾巴和如梦说的很一致,她也有些放心了,一个好色滥情之徒终归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第52章 公主册封大典 这三天,楚霏蚺住在姑姑楚天玉的后花园里,见客的时候装作柔弱,躲屋里的时候就极为认真地修炼通天宝典。 阿难则住在了她的隔壁,名义上保护她,事实上则以此为借口来指点她通天宝典的修炼。 她的进步之快连他都有些咋舌,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她就已经掌握了寻常妖魔得花上五百年才能修成的法术。 "就你目前的进展速度,一天等于他人一年,这等悟性在神人妖三界也属罕见。不过,我有点担心的是,通天宝典虽然厉害,但是邪性极强,你若一味求进恐怕会误入歧途。所以,我劝你目前还是不要继续学下去了,先复习稳固之前所学的为好。"阿难有些忧虑地说道,听青丘帝君说过,通天宝典邪性过重,最易将人引入魔道,在这点上,连未被净化前的魔书都甘拜下风。 "我只有在修习通天宝典的时候感受到充实与快乐,所以我不会放缓脚步,我要快点练成,到了那时候谁也不敢再小瞧我了!"她说道,神态竟然微微露出一些痴狂。 阿难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忧虑,以前天真的楚霏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对权利开始向往,开始学会勾心斗角,对法术修炼也变得过分痴迷。 也许,有一天,这一切会超出她的控制,将她拉入深渊万劫不复。 可是,这不正是他一开始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心中会觉得有些不忍心? 他把玩着手里的空茶杯,陷入沉思。 楚霏蚺则坐在帐子里比比划划继续迷狂地练习着通天宝典的法术。 忽的,传来了敲门声,楚霏蚺掀开帐子一角,问道:"是谁呀?" "是我,萧问天。"门外的人应答道。 "原来是萧少爷呀 。等会,我就来开门。"楚霏蚺把通天宝典往枕头底下一塞,整了整头发,当即给阿难使了个眼色。 阿难心知肚明,撇了撇,暗自嘀咕了一句:"又来送花了。"然后施了个法诀瞬间移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这三天,萧问天每天都不定时来拜访,每回的理由都是他院子里开了什么花,送来给楚霏蚺看。 楚霏蚺见阿难走了,才气定神闲地走过去开了门:"萧少爷,你来了。" "我精心配置的黄玫瑰、粉玫瑰,今天早上开了,我摘了一束拿来给你。"他从身后捧出一大捧玫瑰,道,"美吗?" "好美!"楚霏蚺欢喜地接过花来,看了看,又说道,"其实,萧少爷你不用每天给我送花来的。我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萧问天略显腼腆地笑了笑:"我想,待明天册封大典结束以后,我大概也没有机会给楚姑娘送花了。" "怎么会呢?"楚霏蚺捧着花束迎他进来,"我们是好朋友,以后肯定会经常见面的呀。就算你不能来,我也会到你这儿来看花的。" "楚姑娘,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萧问天有些紧张地问道。 "是的。我一定来看你。对了,你有没有按我的吩咐服药?我给你的药有没有效?" 楚霏蚺关切地问道。 "服了你给的药,的确缓和了许多。以往都是母亲渡灵力给我续命,但是我的身体抵不了那么强大的灵力,有时候冷热煎熬反而痛苦更甚。"萧问天说道。 楚霏蚺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有效,我以后一定要带你去我的家乡,那里的人世代承袭药石之术,我想,他们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谢谢。"萧问天露出似乎很相信的神色,郑重地道谢。其实,在他从未想过他的病有治愈的一天,也不会真正相信楚霏蚺有办法治好他,于他,只不过希望在他于日不多的生命里,能够与眼前这个女子多相处一时半刻,然后,也就可以没有遗憾地、开心地死去了。 楚霏蚺却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到他舒展的眉头,温暖的笑容,比最初见的那会儿似乎要开朗了许多。她以为他真被她说动,走出死亡的阴影了。 于是,她便表现得尽量的快乐,开朗,萧问天也装作很快乐,二人就这样地笑着,说着,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 嫡孙公主册封大典是妖界千年来第一等盛事,三天内已传遍了整个妖界,各路妖魔,但凡有点能力,有点追求的妖都纷纷前来参加了。 而妖皇陛下也闭关结束,从妖皇之林的冥墟洞出来了。 楚霏蚺的住处,一大早,护卫便站了一满院子,她的六位姑姑,即妖界庶出的六位公主也一同来迎接楚霏蚺。 楚霏蚺看着那流转着紫色光华、贵气逼人的嫡孙公主服饰,简直被惊艳到了。 长裙坠地,紫色华服,璎珞流苏,环佩叮铃,上面绣着万朵暗金色的蔓珠纱华,花瓣妖娆盘旋,有一种蛊惑人心之美,据说此花象征着上古妖皇与幽冥鬼帝真挚的友谊,故而世世代代作为妖皇嫡系子孙身份的标记。 两位姑姑上前亲自为楚霏蚺着衣装扮,待装扮妥当之后,楚霏蚺亭亭立于镜前,于美艳中更添几分常人难于接近的高贵优雅。 由于尚未授冠,她的长发不做任何修饰,如瀑布倾泻般自然垂于身后,乌黑浓密,立于镜前,回眸巧然一笑,便似具有了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魔力。 这时,她取出父亲留下的蚺蛇玉牌郑重地为自己戴上,然后沉稳踏实地跟随六姑姑楚天玉缓步走出了房间,立于台阶之上,颔首微笑向众人示意。 护卫们笔挺地立在庭前,看到她的微笑,原本警惕灵敏的他们竟皆醉了。 而立于台阶之下的萧问天和阿难两人固然与楚霏蚺相熟,此刻都不由露出痴痴然的神情。 这时,九只七彩孔雀抬着凤辇飞来,凤辇以白玉为底,翠玉为帘,镶嵌着黄金与各色珠宝,彰显皇室高贵。 "请嫡孙公主上座。"一旁的司仪官说道。 楚霏蚺移步上前,坐进了凤辇之中。 九只七彩孔雀抬着凤辇,立刻振翅向举行册封大典的不周山飞去了。 楚霏蚺坐在车子里, 四平八稳,悠闲自在,心中有几分得意和满足,昔日的小奴隶,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如果母亲能够看到这一幕,大概也会深感欣慰的,可惜,她还是无法回家,想到母亲,她不由有些伤感。 母亲,我一定会寻回父亲,给您一个交代,您等着女儿,女儿一定要会和父亲一起回来的。 七彩孔雀凤辇翩然飞到了妖界圣坛台阶之下,待凤辇停稳,楚霏蚺在左右皇室女婢的搀扶下,走下凤辇。 其实,她根本不觉得这点路,下个车还需要搀扶,但是这是显摆皇室高贵的架子,虽嫌矫情也必须按照规矩来。 紫色织锦制成的百花地毯一直铺设到了她的脚下,她沿着地毯一步步往圣坛高处攀登,抬头望去,见一紫袍老人立于圣坛之上,身材高大,头发花白,头上戴着一紫金流珠冠,面色略显灰白,脸上已纵横深浅的皱纹,白色胡须垂到胸前,此刻正微笑地看着楚霏蚺,那尊长的眼神,那慈祥的笑容让令楚霏蚺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待她走到圣坛上,那老者便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她,神色激动,道:"真有吾儿昔日之风范,真像,真像呀。" 楚霏蚺也有些动容:"您,就是我的爷爷吗?"话音未落,她已经眼泛泪花,从小到大,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此刻见到了面前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她的爷爷,且是统率妖界的妖皇陛下,如何不令她感到激动呢? 那老人颤抖着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道:"我的孙女儿,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我自从在昏天魔镜中感受到你的存在之后,便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如今总算是寻到你了。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了圣坛正中间的圆台上,与她并肩站立着。 "郑乃妖皇九世,今天在此向妖界生灵宣布,楚霏蚺为皇室正统,今寡人亲授其嫡孙公主封号,授冠仪式现在开始。" 台下众妖闻言,顷刻跪倒,山呼万岁。 妖界大祭司上前,奉上一顶紫色鎏金珠冠,珠冠前垂着五条流珠,而妖皇头上的则是九条。 妖皇接过嫡孙公主冠,亲自为楚霏蚺戴上。 台下,四面八方传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嫡孙公主万安万福,万岁万岁!" 其实,按照妖皇素来传嫡不传长的惯例,楚霏蚺无疑已是第一皇位继承人了。众妖以万福万安唤之也是明白了妖皇打算传皇位于这位归来不易的嫡孙公主的心意。 楚霏蚺与妖皇并肩而立,俯瞰众妖界生灵,一时心中也生出了凌云万丈的豪气。 这是她头一次真正体会到权利带来的巨大快乐,拥有了权利,所有人都会仰视着她,仙妖人三界没有人再会摒弃她、轻视她了,谁都不能够了,包括,那个天界的九皇子王梓宁。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第53章 妖皇之林 夜深人静,天空昏暗,无星,有月,月色惨然,嫡孙公主宅邸高墙之外,一僻静无人的小山坡之下,一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隐藏在夜幕之中。 忽地,地面翻动,从地底下钻出一只硕大的老鼠,黑色皮毛,眼泛红光。 一个打滚,那大老鼠变成了一个粗眉鼠目的黑衣大叔,道:"启禀少主,那人已经按照您的计划进入妖皇之林,那么接下来.......” 穿着斗篷的男子,抬手一挥,道:“接下来,你们也跟进妖皇之林的结界,注意,千万小心,不要被他发现,还有传我命令,余下三组,猫组,鬼组,魅组,全部到位,接下来,呵呵,妖皇之林妖兽密布,各种结界、阵法也够他应付的了。不过,此人能力强大至极,你们所有成员还是要做好为我复兴大业牺牲的准备,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他性命。” “是,属下定誓死效忠,现在就去传达少主圣令。”黑衣大叔立刻双膝跪地,说道。 “下去吧。” 黑衣大叔得令,变回大老鼠打地洞而回去了。 那男子站了一会儿,隐在斗篷下的脸勾勒起了一丝邪魅的冷笑,转身如一只硕大的黑色蝙蝠一般飞入高墙之中。 这天夜里,楚霏蚺修习了通天宝典新的几招法术,不得章法,正有些困惑烦恼,没有研究出来又睡不着,便披了件白色貂裘披风,悄悄避开所有随从,穿过长廊,七弯八拐,往阿难的住处去了。 阿难因为寻回公主立下大功,妖皇陛下封赏他为嫡孙公主御前一等侍卫,住在公主宅邸外院守护公主。表面上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实际上,这是妖皇信任他的体现。妖皇虽然年迈,神智不如前,但是他很清楚妖界皇室内部已有异动,楚霏蚺此刻回来必然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安排一个有能力并且值得信任的人在她身边至关重要,而这个人,他选择了阿难。 楚霏蚺走着走着,忽然感受到一怪风吹过,一个黑衣人从西面假山处飞快地闪过去了。 “谁?是谁在那儿?”楚霏蚺正打算试试她修习那些法术,便也紧紧跟上那黑影了。 大晚上,如此鬼祟,定是刺客,楚霏蚺转飞又闪,大展她的移踪幻影**,竟然还真的跟上了。那人见无法甩开她这个尾巴,便站在了那墙角下,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楚霏蚺轻轻落下,立于那人身后不远处,见那人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根本看不出是谁,不过如此打扮总不会是好人,于是便取出匕首,万分地小心向那人靠近。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第一次正面对敌,她毕竟还没有实战性地使用过她的那些法术,有些激动也有些心里发虚。 未等她靠近,那人转身便向她击出一掌,楚霏蚺险险避开,举着匕首凌空而起向他刺去,那人斗篷一抖,便将她的匕首卷入衣袖之中,楚霏蚺见无法收回匕首,只得弃车保帅,扔开匕首,抬手为爪,极为凌厉地向他击去。 二人身影极快,来来去去,已经过了十招有余。楚霏蚺虽然使用了通天宝典的高明法术,占得了些便宜,但是毕竟自身的灵力很浅,十招过后,她已经后继无力,落于下风。 只见那人飞至楚霏蚺上方,隔空一指,一道灵力从指间射出,楚霏蚺受此一击,毫无招架能力,如落叶一般地落了下来。眼看要摔个四脚朝天了,那人忽然急速下降,瞬间便到了楚霏蚺身后,将她拦路抱住。 这会儿,楚霏蚺终于看清了那黑色斗篷下的面孔。 这个人,即使化成了灰,她 也认得出来,剑眉星目,容貌绝美,嘴角带着一丝邪笑,不就是那个嘴欠的阿难吗? “阿难,你大半夜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穿着个黑斗篷瞎晃悠个啥?神经病!”楚霏蚺一落地,便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斥骂道。 “我只不过想试试公主你的本事,看来还是不行哪。我刚才不过用了三成功力,你才接了我十一招半。”阿难取下头上的斗篷尖帽,露出一个贱贱的笑。 “哼,你修行了千年,我呢?一个月而已!如果没有灵力打基础,即使我学会了通天宝典的所有法术也没用。我仔细研究过上面的灵力修行,只能捱时间苦熬,慢慢修行。“楚霏蚺说道。 “的确,灵力修行是很难有捷径可以走的,你虽然资质不差,但是也至少要有百年时间才能有所进步。”阿难说道。 “可真没有意思,空有法术却无法施展出它的真正威力,就像是入得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回。”楚霏蚺叹气道。 “不过一百年,对于我们这些妖灵而言,不过弹指瞬间,有什么好伤感的。”阿难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忘了,我一半骨血是人,对于人而言,一百年是非常漫长的,恐怕我暂时还无法习惯妖灵的时间。”是的,对于人而言,百年已是人的极限了。她虽然会活很久很久,但是十六年来作为人的思想观念还是深深束缚着她。 阿难见她这样神情,便说道:“想要速成也并非没有法子,不过这法子恐怕......” ”什么法子?”楚霏蚺立刻来了兴趣。 ”如果有法力深厚的人愿意将他全部灵力灌输给你,你不就可以瞬间强大起来了吗?不过,这种无疑是白日做梦,灵力是修炼之人命之根本,给了你,那么此人不仅道行全毁,而且连轮回都不能再入,要灰飞烟灭了。”阿难说道。 楚霏蚺听了这话,立刻也断了速成的念头,试问谁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呢?怎么可能呀?看来,她还是彻底死心吧。 阿难忽然用温和的眼神看看她,说道:”没关系了,你别忘了有我可以保护你。别说一百年,就算是五百年,一千年,也不会有人伤得了你。“ 楚霏蚺用复杂的眼神瞅了他好一会儿,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你确定是想保护我?而不是想要控制我吗?“ ”我有那么坏吗?“阿难白了她一眼,眼神立刻变冰了,”虽然是互相利用,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妖界除了妖皇陛下的宫殿,还有你的公主宅第,不要随意乱走,尤其是不要有事没事跑去六公主那里看花,萧问天他也未必是个好人呢,何况是六公主的府上。” 楚霏蚺瞪了他一眼:”大不了让你陪我一起去呗。” ”还有一个地方,你是万万去不得,这个地方你给我记住咯,妖皇之林!妖皇森林,各种妖兽出没,妖物瘴气重重 ,在三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入妖皇林,神仙也无命。以你的修为,自己掂量掂量吧“阿难冷笑道。 ”妖皇之林?可我听说那是皇爷爷闭关的地方呀。“楚霏蚺说道。 “ 妖皇陛下选择妖皇林内不周山闭关也正是因为那里常人无法接近,你若不想没了性命,还是远远避开妖皇森林为好,毕竟你不是妖皇陛下这般人物。”他说道。 楚霏蚺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便不再说什么了。 ****** 妖皇森林,是三界最为凶险的境地,各族心狠手辣、犯下恶事的妖魔都会被妖皇流放进妖皇森林,一来可以看护森林,二来如此蛮荒境地,困住这些妖魔也可谓一种严厉的惩罚。 王梓宁自然也清楚得很,稍有不慎他不仅数千年尽毁,恐怕到时连肉身也无法保全。 他走入森林的那一刻,精神就绷得比任何时刻都紧,他从来不是托大的人,何况,仙界已有十几位神仙折在这个森林了,纵然他熟读三界地理志,也无法从中获知妖皇之林内部的状况。 所幸,他已经预先服下了解瘴气之毒的灵丹,又因自幼练习的是昆仑仙门的纯阳之法,气息至纯至刚,外邪莫侵,一路行来,那些毒草毒树近不了他的身,他倒也少了些许麻烦了。 他记得那个九尾狐妖曾说过楚霏蚺是妖界妖皇的嫡孙女,再加上那蚺蛇皇族的玉牌,嫡孙公主的身份恐怕是真的了。 对于楚霏蚺这样毫无修为、母亲是凡人的人而言,拥有这种身份只会给她招惹杀身之祸罢了。 但愿,她现在一切都还好。 两个月为期,不周山的妖皇森林绵延万里有余,两个月能不能找到她都是个问题,更不必说还要对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魔与陷阱了。 忽然,空气里飘过一丝血的味道,他的眉头一皱,血惺味越来越重了,而且还带着一丝极为邪恶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他仔细想了一下,脑子里顿时浮现一个身影:难道是失踪多年的血妖? 据说,血妖总会趁着夜色出来觅食,而且,最喜欢吸食怀孕妇人的血,吸食完血后,会将妇人的胸腹剖开,挖出里面的婴孩喂食他们的幼崽。 他作为护佑天下人的神明,如何可以置之不理。于是他一步步向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 越接近,血味越重,越来越重,压抑而诡异的邪恶气息弥漫周遭,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穿过一片漆黑的丛林,忽然视野开阔,他看了过去,看到了他活了数千年来最为残忍血腥的一幕,那一刻,他都不忍心低头去看那地上的景象。 在他所能想象的场景都抵不过眼前的可怕、血腥、惨烈。 尤其是在这样惨淡的月色下,一切都更令人目不忍视,心添恶寒之感。 第54章 身中剧毒 在王梓宁的面前,是一地的血流成河,那血水一路蔓延,一直漫到了他的脚下,浸染了他那双原本白色无尘的鞋子。 不远处,满是残肢断臂,死去的人粗略看来至少有五个以上,有的只剩下了半张脸,有的血肉模糊,内脏散了一地,甚至有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孩,只剩半个小小的头颅仰着天瞪大着恐惧的眼睛,脑里的白色脑髓已流了出来,稚嫩的身体已被撕得四分五裂,一只断落在远处的小手还尚且紧紧握着着一个红色的拨浪鼓。 那一刻,他不由有种呕吐的感觉,再往前面看去,阴惨惨的月光下蹲着个血红色、长着蜥蜴一般尾巴的怪物,张开爪子起起落落正在掏取什么,鲜血四溅,似乎正在进食。 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右手变化出浣雪剑,一步步地走向它,血水染花了他的白鞋,溅湿了他宽大的衣衫下摆。 那妖魔听到了声响,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极为丑陋可怕的鬼脸,像是一张活活剥了皮的人脸,然后,那妖物竟对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在月下一闪,诡异异常。 果然是血妖! 王梓宁挥起浣雪剑疾步上前向血妖暴击而去,不料那妖物反应极快,当他的剑落下竟落了个空,抬头一看血妖已飞到一里之外了。 这时,他终于看到了一直被血妖挡着的景象,一个女子仰面躺在地上,一道深至后背的裂痕从脖梗一直延续到肚脐,就像从中间劈开来一般,内脏已被掏空,不过都扔在旁边没有被吃掉,血水横流,映射着天上的明月。 显然,血妖不是为了吃内脏的,难道...... 他蓦然明白了过来,这是个孕妇,血妖是为了取出孕妇腹中的胎儿回去喂食它的幼崽。 他心里此刻怒不可遏,眼睛里生出一阵冷意,望向了那血妖,血妖摆摆尾巴,手里捧着一个肉团,正向西面方向逃去! 可恶!他今天非要除掉血妖不可! 他执着浣雪剑偷偷跟上那正在逃逸的血妖,不远不近。据此判断,血妖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他要一举捣毁消灭所有血妖。 不一会儿,他便跟着血妖到了一个被树藤缠绕的洞穴前,血妖正拿起那从孕妇腹中取出的尚未成形的婴孩喂小血妖。 他见此情形,一剑向那血妖刺出。 血妖抱着她的幼崽险险避开,双目血红地瞪着王梓宁,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哪里来的神仙,这么多管闲事!我又不曾吃过你们神族!何必苦苦相逼?" "妖孽,你残害生灵,罪大恶极,我作为神族岂可坐视不管?"王梓宁说道。 "我们血妖素来以凡人血肉为食,此乃遵守天性罢了,何罪之有!若不吃人,我等血妖怎么存活?这也是天道法则,你管不着!"血妖辩道。 "不必狡辩!你若是安心修炼,我自然不会管,但是你凶残成性为害世间,我必击杀以正天道!"王梓宁挥起浣雪施起他的绝杀剑招千山暮雪,一招过去,血妖毫无招架之力被彻底打散消弭,她怀中抱着的小血妖落在了地上哇哇痛哭起来,声音酷似婴孩。 王梓宁手中的剑正待挥下,那小血妖仰头看着他,面孔并不像长大后的血妖那般可怕,此刻的小血妖它的脸似一个天真无邪的三岁孩童,眼里擒着泪,眼神无辜可怜至极。 他有些不忍心,浣雪剑提起又放下。 "罢了,罢了,看你尚且年幼,也没有犯过大错,我便渡你进我的镇妖袋中好好修炼吧。"他收起剑来,俯身将手按在那小血妖的额头上,打算念转生咒消弭它的戾气,然后收入他的镇妖袋里。 忽的,那妖童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它裂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吃痛将手缩回,再一看,那血妖原本孩童的脸已瞬间变得狰狞,如成年血妖一般了,口露獠牙,眼睛血红,流露凶光。此刻,它以为阴谋得逞,扑腾着手脚正要逃跑。 王梓宁正打算去追,却突然感到头有些晕眩,不好!血妖的牙齿有剧毒! 他立刻封住手臂的脉络延缓毒气上升,再一看,那小血妖已经隐入茂密的树藤之中,只剩下了尾巴还在外面晃悠,他快步上前一脚踩住那快要的尾巴,怒道:"妖孽!" 不料,那尾巴竟然自动掉落,窸窣一声响,那小血妖已经逃入了丛林深处了,只剩下尾巴尚在地上扭动。 "可恶!"那血妖尚且年幼,体型很小,且移动速度极快,加上是夜晚一片漆黑,钻入了深林之中便很快不见了。饶是王梓宁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找到了。 他只好放弃,这会儿他低头一看,手背已经一片漆黑,黑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现在已漫到了他的上臂了,若不是他及时点住手臂的几处脉络,恐怕速度会更快,估计这会儿早已经进入他的五脏六腑了。 他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都是黑魆魆的丛林,妖气极重,看来是危机四伏,随时会有妖魔出来,他现在想要疗伤也找不到个安全清静的去处。 他又看了看手臂,这毒不是一般的妖毒,想要清除并不容易。而且,即便是清除了,自己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如何再去救小蚺呢? 不过,当务之急仍然是尽早祛毒,否则毒进入心肺那就连半成得救的希望都没了。 他抬头看了看那血妖的洞穴,忽然眼睛一亮,谁说无处可以疗伤,眼前这个洞穴不正合适吗? 小血妖定然不敢去而复返,而其他妖精也不会找到这里来,虽说气味实在难闻了些,但是这已经是最合适的祛毒场所了。 整个洞穴被树藤重重包围,极为隐蔽,即使到了白天也很难发现。 他施了咒语清理了现场,并在四周布下了结界,然后飞入了洞穴之中。 ****** 楚霏蚺一大早就起床,梳洗一番,便在随从的护送下去了九世妖皇,她的皇爷爷的皇宫,陪皇爷爷唠嗑去了。 老妖皇暮年之时能够寻回自己的嫡孙女,本就欢喜异常,再加上楚霏蚺口齿伶俐,乖巧懂事,善于讨长辈欢心。年迈的妖皇几乎一天都离不开这个乖孙女。 如此半个月来,楚霏蚺所受的恩宠几乎是妖界众人有目共睹的,这一切更加佐证了一件事:楚霏蚺是妖皇属意的皇室继承人。这令楚天玉十分恼火,她为皇室做了那么多,奉献了整个青春,甚至在一场保卫妖界的战役中负了重伤,从此无法生育,可是给她的回报是什么呢?父皇始终偏爱她的七弟,现在七弟不在,连七弟的女儿,一个凡间女子生的杂种,父皇也格外看重。她表面不说,心里已经气疯了,看来,篡窃皇位的计划要提前进行了。 然而,老妖皇仍然毫无察觉,楚霏蚺陪着他整天游园看风光,下棋钓鱼优哉游哉。 "蚺蚺呀,你觉得这个园子好看吗?"老妖皇对待楚霏蚺就像对待个三岁大的孩子一般,不过也很正常,与老妖皇的万把年纪一比,这个孙女甚至还不如三岁孩子大呢。 "好看!"楚霏蚺赞道。 "我打算把在园子中间盖一座高塔,高到可以俯瞰整个妖界地界,那我们可以不出皇宫就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了。"老妖皇说道。 "看来这个想法不错,宝塔凌云,俯瞰天下,尽收眼底,到了那时候,我就陪着爷爷登上宝塔,看爷爷您号令天下众妖,定是威风无比。"楚霏蚺说道。 "哈哈,我年纪大了,那会儿站在这塔上号令天下的一定不是我,而是蚺蚺你。"老妖皇抚须大笑道,"我担心他们欺你年纪小修为浅,若是修了宝塔,从气势上也就胜了一些。" "爷爷,您才不老呢!我那么小,离继承皇位还远呢,我要永远呆在爷爷身边做个乖孩子陪爷爷说话。"对于楚霏蚺而言,亲情来之不易,这样温暖的时光,她希望永远延续下去,不要消失。 老妖皇道:"傻孩子,哪能永远做个孩子呀。不过我这老病身子骨大概还能撑个几百年。我听阿难说你正在修习通天宝典。我跟你说,这是个秘密,你现在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等到以后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再说出来。" "嗯。"楚霏蚺点点头道。 "这通天宝典是我们蚺蛇族的宝物,但是我们妖族是不能练,当初幽冥鬼帝将它传给我们的时候,曾说过以后我们蚺蛇族定会有人能够修炼的,故而历代妖皇都会将它暗中传给妖皇的继承者,当初我就把它偷偷交给了你爹,没想到,它的有缘人竟是你,果然是万般皆已注定。孩子,你好好修习,不要着急。"他说道。 "爷爷,我会努力的。" 二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妖皇的护卫前来禀告道:"妖皇大人,六公主到了。" "六姑姑她来做什么?"楚霏蚺有些警惕地问道。 "哈哈,别紧张,是我叫你姑姑来的,我听说她的儿子萧问天善于种各种奇花异草,你非常喜欢去看他种的花草。所以我打算跟天玉商量商量,把萧问天请到宫里来陪你种花养草说说话,你觉得如何呀?"妖皇说道。 "好是好,可是恐怕姑姑不会愿意的,而且萧少爷身体不好,姑姑也不会放心让他住到宫里来的。"楚霏蚺暗暗吃了一惊,神情却很自然。 "反正先和她商量一下,再论。至于萧问天的病,我已经派人去寻访各界神医,总能治好的。"妖皇慈祥地笑道。 说着,就看到楚天玉在侍从的引导下慢慢地向他们方向走来了。 第55章 失踪的问天 “六姑姑好。”楚霏蚺看到了楚天玉自然继续装作天真无邪的弱女子模样,恭敬地施礼道。 楚天玉亲切地笑道:“嫡孙公主,今天又来看爷爷了呀?真是个乖孩子。“ “是哪,我一把年纪了,你们都长大成家立业了,只有蚺蚺呀,她还小,陪着我这老头子。哈哈。玉儿呀,快坐下吧。”老妖皇摆手示意,说道。 “父皇您老当益壮,哪里老了?呵呵。”楚天玉笑不露齿,温雅地坐下了。 “老咯,老咯。玉儿呀,这妖界的天下以后可得靠你帮衬着了,蚺蚺年纪小,天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老妖皇说道。 当听到这话时候,楚天玉的微笑瞬间停滞了一下,装作低头喝茶,以袖掩面掩饰了自己的不悦,当然老妖皇根本没有半分察觉,反而,楚霏蚺却暗中收在眼底。 “我听说呀,你的儿子是个不错的人才,既然是你的儿子,我们也不能亏待他,我打算邀请他来宫里住,就在蚺蚺的公主府旁边造一座皇子府,你意下如何?”老妖皇问道。 “啊?”楚天玉显然有些吃惊,接着下意识地看了看楚霏蚺,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温和地说道,“父皇,问天他毕竟不是我们皇室血脉,以皇子身份召入宫中恐怕会引起旁人的非议与不满,何况,天儿他身体不好,我也实在不放心他离开家门。” “唉,我也是想补偿一下你哪,这么多年来,你为我们皇室做了那么多,甚至因此不能生育,我想,萧问天既然被你认作儿子,那就不要另眼相待,就当做真正的皇子,你放心,谁也不敢有意见的。就这样决定吧,我已经派人去寻三界名医为问天治病了,绝不会耽误他的病的。”妖皇说道。 楚天玉脸色有些难看,想要反对,看了看妖皇的脸色,又不敢再说反对的话了,只得起身谢道:“谢父皇圣恩,我会回去和问天说说的,只不过,若他不愿意,我也没有法子了。” “哈哈,问天一定会同意的,我听说他和蚺蚺关系很好,他进宫以后,可以和蚺蚺常常一起相处,如何会不愿意呢?”老妖皇说道。 果然是为了楚霏蚺这个野丫头,楚天玉的眼底略过一丝杀意,脸上却犹带笑道:”好的,如果天儿近期身体状况允许的话,就让他搬进来,也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先告辞了,父皇,妖娃馆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若出了差错,就对不住父皇您对儿臣的信任了。” “你这孩子可真越来越认真了,好吧,回去吧。”妖皇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楚霏蚺见状,忙乖巧地说道:“姑姑,慢走,恕侄儿不远送。” “嫡孙公主你多礼了。”楚天玉款款一拜,转身离开了。 待楚天玉走远了,楚霏蚺才说道:“看起来,天玉姑姑似乎不太愿意呢。”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闷闷的,心里想什么却从来不说出来,好像很怕我似的,不过,的确很聪明,很懂事,帮了我很多,现在,妖界很多事我已经无心打理,多亏了她帮忙才能正常维持。”妖皇说道。 “看来天玉姑姑为爷爷您真的做了很多。孙儿有些不明白,既然姑姑为妖界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因此不能生育,为什么爷爷不考虑让姑姑继承皇位呢?”楚霏蚺问道。 “因为她太深沉了,深得看不见底,总是这样压抑自己,我担心她早晚会被拉入黑暗之中的。唉,想要统治整个妖界,成为皇者,最重要的不是权谋,而是宽大的胸怀,蚺蚺,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一定要光明磊落地活着,善于算计他人的人,其实到最后也不会成大事的。只要你心无邪念,一心为了妖界生灵,那么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对你心悦诚服,拥护你,帮助你的。蚺蚺,你懂吗?”妖皇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想,我能够明白爷爷的想法了,我会始终守心如一,为妖界生灵谋福利的。”楚霏蚺说道。 “好孩子,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相信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你的心很好,很坚强,适合担起这样的重任。”妖皇欣慰地笑道。 楚霏蚺的心中却有些忧虑,她有一种预感,萧问天不会那么顺利进宫的,其实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许多了,天玉姑姑却说他身子弱,恐怕出不了门,看来明天她要亲自去一趟确认一下他的状况。 ******* 第二天楚霏蚺乔装成男子模样,因为每回都要经过妖娃馆前厅,穿着男装比较方便一些,叫上阿难一起去往六公主府了。路上,楚霏蚺说道:“天哥哥他说他新培植了一种鸢尾草,是红色的,可好看了。我带你一起去瞧瞧。” “呵。”阿难鼻子一哼,道,“你不过是想让我跟着保护你罢了,还赏花呢!鬼才信你的话。” “哼,哼哼!你那么有意见,现在就回去,我若死了,看谁还能帮助你达成目的。”楚霏蚺回头白了他一眼,吐槽道。 阿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现在互相嘲讽已经是他们的日常了,有时候不斗一下嘴会感觉人生缺失了什么似的。 楚霏蚺回过头,也不由得笑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阿难只是个嘴巴很坏、但是心地却不错的人。 楚霏蚺拿着通行令牌一路通行无阻地进了妖娃馆后院,左拐右拐就轻门熟路地来到了萧问天的住处。 “艺儿姐姐,琴儿姐姐,我来了,天哥哥我来了。”楚霏蚺现在已经与萧问天亲近得如同一家子一般了,一点也不生分。 喊了半天,艺儿才从屋里出来,楚霏蚺心里有些纳闷,按照往常,萧问天一听到她的声音,早就该迎出来了,可是,这回他却没出来。 “艺儿姐姐,我来看天哥哥种的鸢尾草了。”楚霏蚺说道。 “啊?鸢尾草?”艺儿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道,“鸢尾草在那片园子,我带公主您去看。” “嗯?为什么是你带我去看呢?天哥哥呢?我明白了,他在那边等我?!” “这个,这个,不瞒公主说,我家少爷他天天一大早就跑去照料鸢尾草,又是施肥又是浇水,结果受了寒,昨天突然发病了,夫人怕他身体有什么闪失,便立刻送他外出去看大夫了,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艺儿说道。 “去哪里看大夫了,需要多久?”楚霏蚺忙问道。 “不清楚,应该挺远的,夫人没说,大概是个比较温暖的地方。其实,每年少爷都要去休养一段时间的。”艺儿说得很自然。 楚霏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的病明明好转了许多,这会儿怎的又突然加重了?难道真的是为了照顾鸢尾花,那她可真是内疚死了。 “那,琴儿姐姐呢?”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想问个究竟。 “琴儿呀,她跟去照顾少爷了,我留在这儿看护花草,少爷他最放心不下这些花草了。”艺儿说道。 “算了,我不想看鸢尾花了,天哥哥不在,我也不想看花了,一个人看好寂寥。”楚霏蚺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阿难瞪了她一眼,眼神在说:我不是人吗?当我是影子还是空气?!看花还非得萧问天这小子陪! ”阿难,那我们回去吧。艺儿姐姐,一有天哥哥的消息 ,你就立刻通知我!”楚霏蚺极为郑重地嘱咐道。 艺儿点了点头,道:“公主放心,我们少爷不会有事的,他是我们夫人的心头肉 ,夫人她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多年来,夫人都不惜耗费自己的灵力为少爷他续命的。“艺儿强调道。 “嗯,我相信姑姑很宠天哥哥的。”楚霏蚺与阿难告辞离开了。 当他们走远了,从院子里的假山后面走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原来是那个总爱跟着天玉公主的小尾巴。 “小尾巴,我按照夫人的吩咐,可有疏漏?”楚霏蚺问道。 “你做得很对,没有问题,我会在夫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小尾巴的神情和语气就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大人一般,微微颔首。 艺儿忽然觉得这个小孩子很可怕,心里好像隐藏着许多秘密一般,尤其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不时透出一阵寒意。她都有些怕他了。 “少爷会不会有事?”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不会有事,他在很安全的地方,琴儿在照顾她。”那孩子冷冰冰地说完,便走了,走得很快,甚至都没有看艺儿一眼。 艺儿长长舒了一口气,撒谎也真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少爷失踪了,也许是被夫人软禁在哪里,可是她不能告诉嫡孙公主,因为小尾巴说了,如果她敢透露一个字,少爷就会死。 夫人可真狠心,连自己的义子都不放过。只是,她想不通,少爷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了呢?难道他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秘密?只有这样,夫人才会下狠手的。 她不敢多想下去,天玉夫人的狠辣她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她只希望少爷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楚霏蚺离开之后,仔细寻思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阿难,我前天才去看过他的,要是因为照料鸢尾草而使得病情加重,那时候应该显出征兆了呀,哪会突然病倒的道理。而且,前天我见他的时候,他的气色还很好,我当时还给他诊过脉的呢,脉息平稳了许多。”她说道。 “你真的以为他是突然病倒被送走的吗?呵呵,跟着我那么久,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呢?”阿难冷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萧问天一定是被楚天玉囚禁起来了,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只要他不阻碍楚天玉的计划,楚天玉是不会杀他的,毕竟他是她养大的孩子,这点情谊她还是会顾念的。” “难道只是为了他不进宫,不想让他与我相处,就把他关起来?我想,即使我和他继续见面也不会阻碍她的计划的呀。”楚霏蚺还是有些想不通。 阿难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你放心,关于他的事情,我有把握很快查出来。” 看到阿难胸有成竹的样子,楚霏蚺的心也顿时安定了许多 第56章 小尾巴的暗示 第五十六章、小尾巴的暗示 楚霏蚺回来后,呆了三天,没见阿难传萧问天的消息给她,便有些着急了。 还是亲自去试探一下天玉姑姑的口风吧,不然的话,实在放心不下。 她穿了件便装,开门正要出去,却见阿难在她的门口站着。 “怎么?出去吗?去哪里?”他问道。 “我要去见六姑姑,问问她 ,萧问天究竟去哪里了,不论怎样,总能打听出来一点信息的。”她说道。 “呵呵,你对他可真是上心,我若是失踪了,你定不会这般着急。莫非,你真的看上他了?”他双手抱在身前,依着房柱,很是自在的样子,调侃道。 “胡说!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至于你,凭你的本事,何须我担心呢?”楚霏蚺立刻辩驳道,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看上萧问天,她之所以见到他就感到亲近,只是因为他苍白的脸色、优雅的笑容总让她想起某个人,他好像那人的影子,明知道不是,她还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麻醉自己。 阿难看着她微变的神情,心中已是了然,看来她的心里依旧放不下那个人,所以才会对萧问天这般的关心,第一天他看到萧问天的时候,就觉得他与王梓宁是一个类型的人,而楚霏蚺紧张萧问天其实正是放不下王梓宁的体现。如果王梓宁还活着,楚霏蚺一旦知道王梓宁为了她而解除了与花语的婚约,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你在想什么,神色这么古怪,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楚霏蚺说道。 “是有个坏主意,我想,你现在是嫡孙公主了,身份那么高,我不能让别的男人把你抢走,不然,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阿难眉头一挑,说道。 “你!我不喜欢的,谁都不能勉强,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楚霏蚺说道。 “你想去哪里,我也正打算去哪里。”阿难说道。 “原来你也想去找天玉姑姑。”楚霏蚺说道。 “为了帮你打听萧问天的下落呀,我答应过你的事,怎么可能不做到呢?”阿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这话忽然让楚霏蚺想起了那天阿难他带她去昆仑山找王梓宁,他也是这么说的,说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帮她做到的。楚霏蚺这会儿再听到,心中不由得一时悲一时喜,百感交集。 “既然去拜访,倒不如索性光明正大点。”阿难见她发呆,便说道。 “那,好吧。我坐凤辇去,你在旁边护驾吧。”楚霏蚺眼眸子一亮,调皮地说道。 阿难气得又翻了个白眼,好歹是御前一品侍卫,每回出门都让在旁边他跟着,连个座驾都没有安排,看起来跟个开路先锋似的,这段时间,害得他皮肤都晒黑了许多。 楚霏蚺顿时心情好了起来,召唤过来七彩孔雀凤辇,飞身上前,阿难也忙跟上了。 ******* 楚霏蚺乘着七彩孔雀凤辇飞临天玉公主的宅邸,下了凤辇,阿难跟着她身后,陪她进了会客正厅等候。天玉公主平时并不会待在幽冥池中央的高楼碧华楼中,据说只有在处理一些重大事务的时候,才会动用碧华楼。 所以,楚霏蚺只要在会客厅等一会儿就可以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领他们进去了。 “我觉得天玉姑姑比起皇爷爷架子还大,在皇宫,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是根本不需要通报的。”楚霏蚺忍不住暗暗嘀咕道。 不料,身后传来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若是没有规矩,这妖界如何还能太平?所有的事本该按照规矩来,无论亲疏远近。原本,父皇的皇宫也是规矩严明的,便是我去了也要通报,现如今嫡孙公主你来了,这规矩,就乱了。” 楚霏蚺僵硬地侧转头来,看到楚天玉正站在她身后,走得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自己刚才声音也不大,没想到她全听到了。 楚霏蚺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说楚天玉的坏话,不过楚天玉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对她很有意见似的。果然皇爷爷不在,楚天玉就开始对她态度不阴不阳了。 “我,对不起,姑姑,我记住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按照规矩办事。”楚霏蚺讪讪一笑,道。 “你来找我若有什么事,请到书阁一叙吧。”楚天玉吩咐了一句就走了过去,这会儿,楚霏蚺才发现原来高高瘦瘦的天玉公主身后还跟着个十岁大小的小孩子,模样很是灵秀,眼睛清亮,唇红齿白,端的一个惹人喜爱的美童子。 咦,这小孩好像在哪里见过?楚霏蚺正在回忆的时候,那孩子正要走过她,去跟从前面走着的天玉姑姑。 竟过她的时候,那孩子似乎故意抬头瞪了她一眼,接着在她脚边绊了一下,竟险些摔倒了。楚霏蚺忙扶住那孩子,那孩子又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就走开了。 楚霏蚺有些无奈地努了努嘴,现在她终于想起,这个孩子就是那天莱来向萧问天传报宴会一事,当时艺儿她们喊他小尾巴。今天又见了一回。 看来,这个小孩子的确很黏楚天玉,瞧他跟在天玉后面,亦步亦趋的样子。楚霏蚺就有些明白了。 她也不在意,毕竟是个小孩子,何必计较呢? 她赶紧跟了过去,来到了楚天玉后花园的凉亭之中,阿难紧随其后。 “姑姑,天哥哥他怎么样了?身体有好转吗?”楚霏蚺等到楚天玉在凉亭中坐下,赶紧关切地问道。 而阿难和那个小孩都站在了凉亭外面,楚天玉看了看凉亭外面,似乎不想急于回答,楚霏蚺也跟着看看外面,看到了阿难似乎想逗小尾巴说话,小尾巴却不肯理他,不言不语还敌对地看着他。 “姑姑您别介意,阿难就是个爱玩的性子,看到小孩就想逗一逗。”楚霏蚺见天玉公主的眉头蹙起来了,似乎很不悦,赶紧替阿难解释道。 楚天玉回过头,看着楚霏蚺,道:“嫡孙公主,刚才是想知道我家天儿怎么样了?多谢你这么关心他,天儿他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 “那么,天哥哥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楚霏蚺忙追问道。 “天儿的病经不起舟车劳顿,现在在妖界外的一个地方静养,接下来半年都不会回来,至于在哪里,我无可奉告。”楚天玉倒是说得干净利落,看来再问下去,她也绝不会说出来的。 但是越是如此,楚霏蚺的心中就越是怀疑。到底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机密?为什么疗养地点不能说出来呢? 楚天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道:“不是我不肯跟你说清楚他的去处,只是我的那个大夫朋友脾气很怪,要求我不可以和任何人透露他的住处,所以,还希望你能够谅解。” 楚霏蚺见楚天玉接得那么自然,而且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然后坐了一会儿,楚天玉先起身说道:“抱歉,虽说你是我的亲侄女,我本该留你多坐一会儿,但是我妖娃馆事务繁忙,我得先回去了,你若喜欢的话,就在这花园里随意走走。” 楚霏蚺也赶紧站起了身,道:“打扰六姑姑了,我也要回去了。六姑姑,你若去看天哥哥,请转达他,我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一起赏花,要他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难为公主有心了,放心,我会替你转达到的。”楚天玉礼貌性地回了个礼,便走了。 她一走,那个小男孩小尾巴就立刻跟上去了,牢牢跟在楚天玉身后,若非事先知道小尾巴是个孤儿,定会误会是她的儿子呢。 “问出了什么吗?”阿难问道。 “她口风很紧,和艺儿姐姐说得差不多,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萧问天他了。”楚霏蚺和阿难回来后,她坐在床边,紧锁眉头道。 “是吗?你最好查看一看你的衣服左侧小荷包,看看里面是不是多了什么。”阿难说道。 “荷包?我装钱的荷包?”楚霏蚺赶紧从腰上取下来,打开来看了又看,里面竟然多了一个很小的纸团,她惊讶万分地取了出来,“是谁放进去的?” “打开看看,说不定有线索。”阿难说道。 楚霏蚺赶紧打了开来,纸团展开来后,很小,只有手掌心大,看起来是在什么废纸上撕下来的,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七月十四。字迹很是潦草,看墨痕像是木炭画上去而非墨水。 “这什么意思?”楚霏蚺递给了阿难。 “七月十四你和妖皇殿下有什么事情吗?”阿难问道。 “那天,我要和爷爷一起去妖海玩。”楚霏蚺立刻说道。 “都有哪些人一起?”阿难又问了一句。 “六姑姑她提议的,说是鬼节,要一起去妖海祈福,也为纪念幽冥鬼帝与我们妖界先祖的友谊。”楚霏蚺道,“可是这纸头是谁写的?又是谁给我的?” 忽然她想起了那个小尾巴,走过她的时候恰好绊了一跤,她弯腰去扶的时候,他瞪了她一眼。 “难道是那个小孩子?这纸条是他写的?”楚霏蚺说道。 “纸条是萧问天写的,让那个孩子设法交给你。”阿难说道。 “那个小孩为什么要帮我和萧问天呢?他是谁的人?”楚霏蚺问道。 “也许,他是萧问天的人。”阿难停顿了片刻,眼睛一眨,说道。 “看来,无论怎样,七月十四肯定不会是一个寻常的日子。”楚霏蚺念叨道。 七月十四,很快就到了,只不过三天时间了,难道,楚天玉想要选择在那天下手?楚霏蚺的心里升起了一阵寒意。 第57章 七月十四祭祀 第五十七章、七月十四祭祀 七月十四很快就到了,也就是人间的鬼节,据说那天地狱之门会打开,幽冥鬼界的游魂野鬼就会从地狱里出来,回到人世间,有的享受亲人的供奉,有的整天四处游荡。所以,对于幽冥鬼界而言,七月十四是他们最盛大的节日,是他们伟大的幽冥鬼帝为他们从天帝处争取来的福利,那一天,十二时辰,他们可以无所限制去所有地方。 然而有个地方,鬼族的人永远也去不得,那就是——妖界,万里妖海将幽冥鬼界与妖界永远地阻隔开来了。妖族的人进不了幽冥鬼界,鬼界的人进不了妖界,这一切只因为那无边无际的妖海阻挡着。 楚霏蚺跟随着妖皇爷爷,还有众多皇室成员、各族首领要员,在七月十四那天,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妖海边上。 妖海是深蓝色,这蓝色比起人间的四海要深得多,而且,与人间的海洋也大不相同,妖海的水很重很重,重得起不了波浪,就像凝固住似的,然而,没有谁有办法渡过,因为它实在太宽广,游不过,飞不过,脚一沾海水就会沉入无底深渊之中。 传说,妖海最中心地带便是囚禁第一任幽冥鬼帝的地方。 楚霏蚺站在海边,问道:“爷爷,为什么幽冥鬼帝会被囚禁在这里?” “根据我们妖界千万年来的传说,是这样的,当初一世鬼帝娑罗自认才高,轻视天帝,起了叛逆之心,伙同魔尊辛睢起兵造反,不料功败,天帝便在此设下了妖海结界,将他关入妖海深处十万多年了,而我们的祖先,你的太太太……”老妖皇想了想,一世妖皇得“太”多少次才是正确辈分呢,算了很久没算出来。 楚霏蚺补了一句:“太祖爷爷。” “对,对,太祖爷爷,你的太祖爷爷,也就是第一代妖皇,他和鬼帝娑罗关系最好,娑罗怕事败连累他,还故意和他绝交,害得你的太祖爷爷伤心死了。后来娑罗要被打入妖海之中,就将通天宝典托付给了你太祖爷爷,说上面记载着他的一生心血,不能后传实在可惜,希望我们蚺蛇族后裔中能够出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通天宝典的法术。天帝怀疑他想让我们妖界与鬼界联合营救他,再加上我们祖先和娑罗鬼帝关系实在太好了,于是天帝就将妖海设在我们妖界与鬼界之间,要让我们妖界与鬼界永世不得联合。”老妖皇抚须叹道。(os:其实这是一场很深刻的基情) “所以,从此以后,我们七月十四就用来祭奠鬼帝娑罗,以及纪念鬼帝与我们太祖爷爷的情谊,对吗?”楚霏蚺问道。 “对的,本来每年的七月十四大典是非常隆重的,以前都是由你父亲天莱主持的,唉,自从他失踪后,我也无心再办大典了。如今玉儿说既然你回来了,理应由你来继续主持。所以,这是十六年来恢复的第一次祭祀。”老妖皇很高兴地说道。 “可我不太会主持祭祀呀。”楚霏蚺为难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主祀是我,你就待会儿呆在我旁边学我的动作就好了。”妖皇说道。 “嗯,好的,皇爷爷,我还想问您一件事儿,我父亲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您有没有得到一些线索或者消息?” 老妖皇有些感伤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我知道天莱他还活着。” “为什么爷爷您可以这么肯定?”楚霏蚺问道。 “因为我们嫡系血统的亲人之间会心意相通,我可以感应到他的生死,若他死了,我立刻就知道了。所以,我想,他现在很有可能被什么困住了,暂时回不来。”老妖皇说道。 楚霏蚺点点头,顿时安心了许多。 “吉时已到,祭祀开始!”六公主楚天玉作为监司,站在半山一般高的礁石之上,敲响了祭祀大钟,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海天之间。 妖皇牵领着楚霏蚺一步步走上海边的礁石之上,二人立于礁石之上,妖皇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肃静,接着他祷告道:“七月十四,百鬼出行,妖鬼之交,相伴相行,碧海滔滔,深无止境,佑护生灵,永保太平。”接着只见老妖皇霸气而威严地振臂一挥,顿时礁石四周的妖灵们高举起了双臂。 “永保太平,永保太平!”众妖灵振臂齐声呼道。 楚霏蚺站在一旁,也跟着念道:“永保太平!永保太平!” 原来妖界的生灵不过是祈求得到一块太平安生之地罢了,并不像人间传说中那般可怕。 妖皇看看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意,道:“我们妖界众生灵都是各种生命经过苦修与各种机缘造化而成的,若是不惜此福祉,反而心生邪念,犯下恶行,就是辜负了自然恩泽,实在是莫大的罪过,所以,对于我们而言,是不会有那么巨大的野心的。” “若是只希望太平安稳地活着,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心里的欲_望太多,不能够止步于安乐太平,反而生出诸多事端来了。”楚霏蚺感慨道。 这时候,楚天玉端上了圣水,请妖皇喝下,妖皇仰头喝下,另一杯递给了楚霏蚺,楚霏蚺迟疑了一会儿,也接了过来,仰头喝下了。台下族人也都仰头喝下手中的圣水。 接下来,祭祀大典正式开始,歌姬献舞,乐师奏乐,妖界生灵全民尽情狂欢。 妖皇带着楚霏蚺站在一旁,道:“我老了,跳不动这舞蹈了,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跳舞最好的一个。蚺蚺,你不要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下去跳舞吧。” 海岸边,妖界年轻男女们成双结对,根据乐师的节奏尽情地摇摆,跳着妖界热情而独到的舞蹈。楚霏蚺看了看,摇摇头:“皇爷爷,我不会跳舞。我太笨了。” 这时候,阿难走了过来,道:“嫡孙公主,若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老妖皇笑道:“阿难这个年轻人,可是什么都会,当初在不周山可是连赢了我三盘棋,五支乐曲,可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我这么多年就只见到一个。去吧,孩子,跟阿难多多学习一下。” 楚霏蚺见皇爷爷这么说了,不好再推辞,只好跟着阿难走向了舞蹈队伍之中去了。 “你肯定是第一次知道我是那么优秀吧。”阿难忽然拉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了自己。 “我爷爷老眼昏花,总难免会看错个把人的,我能理解。”楚霏蚺讽刺了一句,往后一退,离开阿难一臂距离。 “罢了,你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分不清人好人坏的,这我也能理解。”阿难立刻反讽道,一边说,一边拉起楚霏蚺的手,拉着她转了一圈。 二人你来我往,嘴上手脚都针锋相对,既像跳舞,又像是在比武。 妖皇老人家坐在一旁,看得笑呵呵。 这时候,楚天玉捧着一杯茶走了过来,道:“父皇,这是您最爱喝的茶,我怕您口渴,给您带到海边来了。” 妖皇听了这话,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从她手里接过茶,先是放鼻子底下一闻,夸赞道:“玉儿泡的茶就是香!我最爱喝了。”说着捧起茶喝了一杯下肚。 一旁的楚天玉一直盯着那茶,当看到妖皇全部喝下的时候,她的嘴角勾勒起了一丝阴冷而得意的笑容。 的确,圣水没有毒,茶也没有毒,但是她在圣水里多加一无色无害的药,与茶恰好相克,于是,两样无毒的东西,被先后喝下去之后,喝的人就中了一种可致人修为短暂消失的毒。 至于楚霏蚺,那个阿难陪着,今天是没有机会下手了,不过,等她解决了老妖皇,就要彻底除掉这个凡人生的野丫头了。慢慢来,一步,一步来、 老妖皇喝完茶,坐了一会儿,精神似乎变得委顿了许多。接着,他挥挥手,道:“看来我老了,这么会功夫都站不住了,玉儿我得回车上休憩一会儿,这里就交给你主持了。”说完,他便往停在森林里的帝辇走去了。 楚天玉自然明白是她的药效终于开始起作用了,便对着妖群中使了个眼色,一直卧底在其中的杀手便趁乱离开了,而众人正在尽情歌舞,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楚霏蚺跳了很长一会儿跑去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妖皇爷爷没有坐在那里了。 “爷爷去哪里了?”她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有发现妖皇的踪迹。 “阿难,皇爷爷他不见了,不知道走去哪里了,你快帮忙找找。”她拉住阿难,有些紧张地说道。 “刚才好像天玉公主来过,和妖皇陛下聊了一会儿天,后来陛下就走了,我再一看,就不见了踪迹。”阿难说道。 “我去问天玉姑姑,爷爷他去哪里了。”楚霏蚺立刻想起了那张纸条上所写的七月十四四个字,有些恐惧起来了。 她跑到了楚天玉面前,楚天玉正在悠然自得地吃着葡萄,见她跑到跟前,仍然动也不动,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姑姑,有没有看到妖皇陛下,他去哪里了?”楚霏蚺问道。 “我不知道呀,我刚才和父皇闲聊了几句,然后他说四处走走,我就没有跟着,你仔细找找,说不定就在附近呢。”她很是宽心地说道。 可是楚霏蚺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妖皇爷爷一定遇到危险了,而且是危及生命的巨大危险,接着,她心口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窒息的疼痛,忽然她想起了妖皇爷爷曾告诉她过在嫡系亲人之间会有心灵感应。这样强烈的感应,难道是…...她的脸色顿时煞白,转身向着树林方向狂奔而去,阿难见状,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也看出定然是有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于是立刻追着楚霏蚺跑去了。 楚天玉见状,腾地站了起来,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她好不容易筹备的计划,可千万不要被这个野丫头给破坏了,令她执掌三界的理想破灭。 如果,那个野丫头发现了什么,趁着现在场面混乱,所有妖灵都在狂欢的时候,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野丫头也一并除去以绝后患。 一念及此,她也赶紧跟了过去了。 第58章 死里逃生 楚霏蚺奔入森林之中,看到帝辇仍然完好,帘幕低垂,她快步跑了过去,掀起帘幕,发现帝辇之中空无一人。 "爷爷他不在车子上。"楚霏蚺转身对阿难说道。 "你看地上,也许妖皇陛下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阿难正蹲在地上观察地上的痕迹,"这地上原本都是落叶覆盖,但是这里却被什么给扫开了。"他用手在露出落叶下泥土的地面摸了摸,又抬头顺着裸*露的土地痕迹看去,然后站了起来。 "这看来是有什么物体急速划过导致的。"阿难顺着痕迹往前走了几步,又弯下了腰,从泥土里拣起了什么,道,"你看。" 楚霏蚺跑了过来,看到阿难指尖上拈着一片紫色的鳞片,末端是斑驳的血痕。 "这是,难道是......"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楚霏蚺心头,她不敢说出来。 阿难说道:"没错,是老妖皇的蛇鳞片。" 楚霏蚺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莫非爷爷他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阿难又往前走了几步,道:"这里还有鳞片,还有血迹,血迹越来越多了。" 楚霏蚺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跑了过来,果然,地上滩了一淌血水,周围还有紫色蛇鳞片,往前面望去还有断断续续的血迹。 "爷爷!爷爷!"楚霏蚺跟着痕迹一路奔跑,边跑边拼命地喊。 血迹一直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然后消失了。 "如果我没有推延错误的话,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妖皇陛下他独自一个人往这片林子走,没有到帝辇那边他就受到了袭击,然后情急之下,陛下他变出真身逃逸那伙杀手的追杀,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 "那,那现在呢?我爷爷他去了哪里?你告诉我,我爷爷呢?"楚霏蚺情绪异常激动,大睁着眼看着阿难,眼里闪烁着泪花。 "他,"面对这样的眼神,阿难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也许已经坠入山崖了。" "不,不可能,不,不是这样的!"楚霏蚺不断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泪水从眼眶中倾注而下,突然,她仰头哀嚎了一声,"不!"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恸哭了起来。 那声音悲痛欲绝,回声在整个山谷中回荡,久久不能停息。 阿难跑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不要过分哀伤。" "我要下去找爷爷!我要下去找!"楚霏蚺抬头说道。 "不行!"阿难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也许爷爷他没有死,我要下去救他!”楚霏蚺很坚定地说道。、 “这下面属于妖皇之林的地界,你不可以下去,太危险了,妖皇森林中妖兽横行,到处分布着陷阱,而且你不认识路,很容易迷失在森林里。你现在听我的,先跟我回去,我带你从另外的路径进去。”他说道。 “可是......”楚霏蚺回头望望山崖,还是放心不下。 “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妖皇陛下的。”阿难抱住她的肩膀,认真地劝说道,进入妖皇之林唯一一条安全的路径,是一条直达不周山妖皇闭关之处的地下通道,他安排的鼠组、猫组、魅族等几个组都是通过这条通道进去的。若是从别处贸然闯入,则极易迷路,而且异常凶险。以楚霏蚺目前的修为,如果往山崖飞下去进入妖皇之林,无疑是去送死。 楚霏蚺面对他坚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决定相信他。 “父皇!父皇他怎么了?!”一个声音在他俩后方响起,楚霏蚺和阿难一看,原来是楚天玉,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跑到了悬崖旁,身后还带着一支卫队。 阿难将楚霏蚺扶起,一起面对着楚天玉,此刻楚天玉脸色煞白、头发凌乱,看起来还真像是为了寻找妖皇而费尽心力,此刻一脸的惊诧与悲痛,果然演了一手好戏。 “我带着卫队一路追寻而来,种种迹象表明我父皇遭受了袭击,而现在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最好乖乖认罪,,说,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父皇?!”楚天玉忽然气焰逼人地说道。 “妖皇陛下是我的亲爷爷,我怎么可能害死我自己的爷爷?!”楚霏蚺气愤地说道。 “你这个野丫头,突然出现成为嫡孙公主,这本来就很可疑!现在,父皇失踪,一定是你害了我父皇!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楚天玉斥道。 “我没有害爷爷,你这女人不要贼喊捉贼,混淆视听!”楚霏蚺说道。 “贼喊捉贼的是你吧?!给我上,若不能生擒就杀了他俩!不必留情!”楚天玉说道。 那些卫队似乎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妖皇亲自授冠的嫡孙公主呀,便迟疑地不愿上前。 “现在父皇不在,你们听我的,这个女人是凡人生的野种,篡权夺位,害死妖皇,根本不是什么嫡孙公主,你们立刻上前捉拿,不得有误!”楚天玉再次冷酷地下命令道。 卫队们似乎更不想得罪掌握实权多年的楚天玉,便全部手执武器上前了,而且出手极狠,毫不留情,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既然决定对嫡孙公主下手,就等于站在了楚天玉这一边了,若此刻不杀了楚霏蚺,万一以后楚霏蚺得势成王,那他们就是叛逆之罪,必然死定了。倒不如现在彻底断绝后患,免得她东山再起秋后算账。 所以,妖皇卫队都是下了全力要致楚霏蚺于死地,若非阿难挡在前面阻挡,楚霏蚺这会儿身上早就七八十个窟窿了。 阿难出招极快,不一会儿,地上便横七竖八躺着了五六个护卫,然而,毕竟是妖皇护卫队毕竟不是杂牌野路子,训练精良,战斗力很强,阿难虽然法术极高,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立刻占得上风,更何况他还要时时顾及楚霏蚺的安全,所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楚天玉的目光始终在楚霏蚺身上,见到阿难被卫队暂时缠住了,便抓住机会腾空而起一掌向躲在阿难身后的楚霏蚺打去,阿难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尽管要应付众多侍卫,但是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刻,他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前去挡了楚天玉那致命的一招。 楚天玉与他双掌对峙,只是刹那的光电交错,胜负已分,饶是楚天玉这样的妖界顶尖高手,用尽全力却仍然没有在阿难手上占得什么便宜,二人面色凝重,暗拼功力。 楚天玉首先吃不消了,嘴角渗出了一滴鲜血,五脏六腑受到了巨大震动。看来,她还是小看了阿难了,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被青丘赶出来的小仙,没想到他的功力之高之纯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比起她,竟还略胜些许。 数名侍卫趁着阿难对付楚天玉的时候,已经绕到楚霏蚺面前去攻击她了,楚霏蚺的法术虽然可以说得上高明,但是没有修为根基,使出来不过是个花架子,这会儿她一边应付一边后退,已经很勉强了。 到了最后,她已退到了悬崖边上了,回头一看深渊万丈,只见她双脚一划,尖叫一声,就往后倒了下去。 阿难听到尖叫声,立刻回头,却不料这么一分神竟被楚天玉一掌击中前胸,顿时受伤吐血往后退了数步。然而,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毫不犹豫地飞身下了悬崖。 楚霏蚺尖叫着下坠,忽见阿难向她飞来了,接着,他一把抱住了楚霏蚺,转身踏着悬崖峭壁向上。 楚霏蚺已经有些被吓坏了,看着阿难发呆。 阿难抱着她往上,忽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到了她的脸上,她才如梦初醒,看着阿难面色惨然,慌忙问道:“你怎么吐血了?难道你受伤了?” “还好,只是你太沉了,看来飞上去需要花费些力气了,以后少吃点,减减肥。”他笑着说道。 但是楚霏蚺不是傻子,他这副中气不足的样子,明显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她不由说道:“你这个笨蛋,现在还有心和我开玩笑!” “呵呵,笑话你我觉得很开心,心情好多了,精气神就好了。”他攀住了一根峭壁上的树藤,稍微喘了口气,然后把楚霏蚺放在了一块凸出来的山石上,叮嘱道,“这树藤支撑不住我们两个的重量,你站在这块石头上,抓牢旁边的野草,抓牢了,千万别掉下去。” 楚霏蚺依言抓住野草,小心翼翼地站好,然后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说你笨你还真笨,你忘了你的那只朱雀神兽吗?坐着它飞走就可以了。不过我们不能到山崖上去,这会儿,楚天玉一定还在上头等着我们,现在我受了伤,你又那么笨,上去就是送死!”阿难说道。 “那,我们坐着火宝去哪里?”楚霏蚺问道,这回她还真的没辩驳阿难笑话她笨这个事,她也觉得自己真笨,这种时候,竟然不记得召唤朱雀出来。 “去......”阿难眼光放远,看向远处,只有一个地方,楚天玉不会去,那就是妖皇修炼的地方——不周山,他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周山。” 楚霏蚺马上召唤出了朱雀,二人坐着朱雀往不周山方向飞去了。 “不周山就是我爷爷闭关的地方对吗?”楚霏蚺问道。 “是的,不周山周围由妖皇森林环绕着,就按照这个方向飞,飞到那个最高的山头就是了。”阿难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没有了气力,这时候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喷在了楚霏蚺的背上,然后,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最后竟斜斜地倒了下去。 楚霏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阿难已经倒下了去,极快地向下坠去了。 “阿难!”楚霏蚺伸手去拉,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一眼看到阿难,是他那清俊绝美的脸上带着的一丝微笑,接着,他便消逝在了森林上空浓稠的云海之中了。 “阿难!阿难呀。”云深不知处,再加上朱雀速度极快,她已经寻不见阿难的踪迹了。 她不由得趴在朱雀背上痛哭了起来,没想到,阿难竟是这样离开她的,都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呀。她抱着朱雀哭得歇斯底里,爷爷失踪了,现在,连阿难也失踪了,她该怎么办呀?接下来她该怎么应付一切呀? ******* 王梓宁在血妖的洞穴之中静修了数日,总算是将一些妖毒逼出了体内,但是,元气也损耗了许多,而妖毒却还是没有完全排尽。 这天,他依然在洞穴中认真养伤疗毒,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哀嚎——“不!”,这叫声悲痛至极,响彻了整个山林。 他蓦地睁开双目,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在他失明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在耳边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是楚霏蚺的声音!难道她就在附近?!他立刻站起身来,飞出洞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跑了几步,他远远看到一片陡峭的山崖,山崖下此刻尘土翻滚,看去似乎有什么巨兽在垂死挣扎着。 他有些警惕地放下了脚步,慢慢靠近,靠近,然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条通体紫色的巨蛇,身长十丈左右,体宽如千年老树,看样子是条岁数很大的蚺蛇。 此刻,那蚺蛇身上鲜血淋漓,多处被扎了倒钩,摆脱不掉,只能不断地挣扎着。 第59(1)章 魅族的诱惑 王梓宁看到那蚺蛇浑身伤痕累累,身体上的倒钩根本无法甩脱,越是翻滚就反而越是陷进皮肉之中,便实在有些不忍心,可他还是没有直接走过去。 自从上次上了小血妖的当,命差点丢了之后,他已经不太敢贸然去救妖精了,但是,他在旁边察看了许久,怎么看都不像是骗人的。 他终于确定了,这条蚺蛇妖就算是想害他,这会儿也已经深受重伤,没有那能力了,若是自己再见死不救,那就反而会眼睁睁看他死了。 他走了过去,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又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但是我从来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现在为你拔出倒钩,你忍着点。” 那蚺蛇点了点头,用苍老的声音回答道:“谢谢你,年轻人。” 王梓宁将那些倒钩的位置仔细查看了一遍,这些倒钩竟然已经非常锋利,而且深到了骨头。他皱了皱眉,道:“听您声音再看这鳞片,应该是岁数很大的老人了,没想到竟还会有人下这样狠毒的手,老人家您请放心,我一定会救您的。” 他先是施法减轻了蚺蛇妖的剧痛,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把每一个倒钩给清理出来,出来后,他又取出了他们昆仑山的伤药,为蛇妖撒上去止血,然后再施咒愈合伤口。 蚺蛇妖一直伏首卧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为他治伤。 “好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梓宁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好了,温和地说道。 蚺蛇妖虚弱地说道:“年轻人,谢谢你,我看你的气息手法,绝不是我们妖界族人,你是哪里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确不是妖界的,不过,我的来历和目的,恕我现在不能明说,我看老人家您似乎是从山崖上面掉落下来的。”王梓宁抬头看看山崖,楚霏蚺的声音也是从山崖上传来的,他还是放心不下,希望借此机会打听清楚。 “是的,我被下了毒,失去了法力,又遇到刺客袭击,所以变回真身逃到山崖下了。”蚺蛇妖说道。 “那么,您在上面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年纪大概十六七岁左右,我刚才听到她在上面喊叫声。”他说道。 “那是我孙女的声音,年轻人,难道你认识我孙女?”蚺蛇妖道。 “孙女?您难道姓楚?”王梓宁顿时惊诧万分。 这么一问,蚺蛇妖也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真的认识我孙女?我孙女叫做楚霏蚺!你难道真的认识蚺蚺?” “楚霏蚺?!她是您的孙女?!”王梓宁没想到自己这回竟然机缘巧合救对了人,既惊又喜。这下子,他可以打听到楚霏蚺的下落了,至少知道她处境是否安全了,“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哈哈,年轻人哪,她是我唯一的孙女,我当然是疼爱有加了,她现在是妖界的嫡孙公主,以后将会是我们妖界的妖皇,我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索性就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我是妖界的妖皇,若是你能帮我送到不周山去,你一定会得到很多赏赐的!”蚺蛇妖说道。 “我不想要赏赐。”王梓宁神色突然变得像块木头,不,是比木头还要僵硬,脸上惯有的微微笑意也全部没有了。 老妖皇显然没有看出王梓宁真正的心思,笑着调侃道:“好孩子,你不要赏赐,难道是想要我孙女?” “其实我和您的孙女交情也不深。”王梓宁终于有了点怒气,他千里迢迢,不顾危险跑来妖皇森林,这一切竟然是个骗局,楚霏蚺她不仅一点事也没有,还做了妖界的嫡孙公主,这简直让他气恼到了极点,幸好他涵养好,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老妖皇也有些纳闷了,饶是他万把余岁,阅人千万个,竟然也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心思来。 “老人家,哦,不,妖皇陛下,您的孙女楚霏蚺是一直在您的身边长大的吗?”王梓宁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继续问个究竟。 “不是,她是我儿子在外面流浪时候与一个凡人生的,并不是从小呆在我身边长大的。”老妖皇说道,“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她被一个叫做阿难的年轻人找到了,然后就回到了我们妖界皇室中来了。”| “是不是六月初五左右?”他忙问了一句。 “是......确切的说,是六月初六来找我的女儿楚天玉,然后确认了身份,之后就和我相见了。” 妖皇说道。 “果然如此,看来是阿难捣的鬼,我怀疑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梓宁沉静了下来,心中暗道。 他前后推演了一下,觉得楚霏蚺欺骗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楚霏蚺为什么非要和阿难走得那么近,难道她与他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他还不知道的吗?他心里暗暗地感到有些生气。 “咳咳,你似乎对我孙女的事情知道得挺多的,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交情很浅呀。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我孙女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妖皇越看王梓宁就越喜欢,一定要问出他和楚霏蚺的关系来,要是是彼此有情的小情侣,那他真的打算把孙女交给他了。 “我叫王梓宁,是昆仑仙门门下弟子,楚霏蚺曾救过我的性命,有人跟我说她在妖皇森林,所以我担心她会遭遇什么危险,就赶来了妖皇森林找她。”王梓宁说道。 “哈哈,原来这样,我孙女救了你,你如今又救了我,看来是老天注定的事情,等我出去以后,我带你去见我孙女。”妖皇说道。 “不必了,妖皇陛下,只要确认她过得好就可以了,我并非很想见她。您刚才提了要去不周山?这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不周山。”的确,现在再见面,一个天帝的儿子,一个是妖界的嫡孙公主,这样的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倒不如不再见面为好。 “这?罢了,你先带我去不周山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受了重伤,还是得拜托你护送我去不周山了。”他说道。 王梓宁点点头,道:“不周山离此还有一段路,但是我中了妖毒,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所以我只能把您放在镇妖袋里了才能护您周全,不知陛下您可愿意相信我,进我的镇妖袋中?” “你若心怀歹意就不会救我这把老骨头,更不会陪我这个老头子说那么久的话了。”老妖皇说道。 王梓宁变化出镇妖瓶来,老妖皇点点头,然后化作一阵黑烟飞了进去。 “委屈妖皇陛下了。我一定会将您好好地护送到的。”王梓宁对着镇妖瓶说道。 “好孩子,你要小心点,妖皇森林里的妖精都不是好惹的,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记得找我。”老妖皇在镇妖瓶里说道。 王梓宁应了一声,将镇妖瓶认真地收好,然后开始启程前往不周山了。 第59(2)章 魅族的诱*惑 所幸一路上有老妖皇的指示,他对妖皇之林的路径也变得熟悉了许多,竟然避开了大多数比较凶狠难以对付的妖兽,而遇到的小妖,他虽然身中妖毒,但是应付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三天后,他已经接近了不周山。 "快到不周山了,我坐在这儿可以看到不周山的山脉了,妖皇陛下。"王梓宁坐在石头上,喝了一口水,对镇妖瓶中的妖皇轻声说道。 "只要进入不周山,我就可以帮你解妖毒了。"妖皇说道。 "奇怪,不周山有别人居住吗?"王梓宁问道。 "怎么会呢?这山是我闭关重地,没有其他人住的。宁宁,你看到什么了?"老妖皇问道。 王梓宁听到这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头,道:"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看到山路上有个穿紫衣的人影走过去了,不过太远了,也许是我眼花吧。"他当然知道他看什么也不会看走眼的,但是现在这情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只要把妖皇安全送进不周山,他解了妖毒就返回天界,妖皇说在不周山他闭关的山洞中有解毒疗伤、净化浊气的圣水,他到时开启山洞可以让他入圣水中消解妖毒。 他低头看看手心,一团黑气蠢蠢欲动,现在妖毒的残毒都被他逼到了左手手心中了,他不得不分出三分之一的功力去对付妖毒,若再支撑上几天,他真的不敢保证能否压制住了。 "血妖的毒是最邪最阴的毒。别说是你,若是我被咬上一口,也恐怕吃不消。你能支撑那么久已经很了不得了。"妖皇说道。 "所幸,不周山已经到了,不然我也保不齐能够继续护送您。"正说话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的阴云密布,伸手甚至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他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感受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阵很浓很重的香雾,这雾气弥漫在他四周,他感受到身体开始有些发热。 不好,雾中有催情毒!他立刻判断了出来,忙屏气凝神,暗念清心咒。 很快地,心中的燥热便消失了,被清心咒化解了。他加快速度往不周山走去,不想再耽搁一分半秒了,若再耽搁下去,他怕会出现更为棘手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的四周亮起了一盏盏粉色的灯盏,幽暗而魅惑,灯下,他竟看到了无数对全身裸露的男女在用各种姿势做着苟且之事,这些男女面目都极为美好,而行的事却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只听得淫声荡语不绝于耳。 这些放浪的声音,放荡行为,饶是像他这样修习了千百来年清心咒的人也不由得心神激荡,泛起波澜。 正当他感到身子又有些燥热的时候,忽然听到怀里的镇妖瓶响了起来。 "奇怪,魅族已经灭绝千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宁宁,你这孩子,没事吧?听我的话,立刻闭上眼睛堵上耳朵,不去看也不要听,试着凭感觉走出去。"老妖皇不愧是妖界首脑,他躲在镇妖瓶中仅听声音就猜到了。 "好。"王梓宁听了这话,不由会心一笑,幸好他当过几个月的瞎子,练出了一个光凭气息就可以辨别周围一切的能力。 故而,听不见,看不见,对他没有一点影响,他关闭听觉和视觉,闲庭信步般毫无阻碍地走过那些蛊惑人心的群魔之中。 他凭借着他的独特本领与超人的定力很顺利地走出了如此魅惑的氛围,走出了魅族制造的幻象,当周遭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自然,他才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面前已经变回了青天白云。 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他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忽然,一阵冰冷而强烈的煞气扑面而来,他抬头一看周遭出现了许多通体银白色的怪物,蛇尾人头,脸上没有任何器官,只有一双阴得渗人的灰色眼睛,体型不大,但是行动极快,在他四周不断地徘徊,绕得他头晕眼花,浑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很快地,他的四周布满了这种怪物,他们将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瞬间,他仿佛进入了万年冰洞里一般,接着,这些怪物开始群起而攻之了。 王梓宁后退一步,伸手一挡,便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手上传来了,他立刻将手缩回,没有想到这怪物竟然是通过通体的冰冷煞气来袭击他人的,他的手心妖毒瞬间被刺激得再次扩散了,他忙分散精力去压制妖毒,又不断地挥舞着浣雪剑斩杀那些怪物。 ?!“那是,不好,难道是同魔尊辛睢一同被镇压进无底深渊中的煞族?没有想到,如今不仅魅族再现人间,连煞族也跑出了炼狱结界。这种怪物极为难缠,我也只是听说过。”老妖皇说道。 “您也只是听说过!”王梓宁讶然说道。 “跟着辛睢关进去的,我当然没见到过,我年纪也就万把余岁,哪知道十万年前的事。”老妖皇说道。 王梓宁顿时无语了,他才万把余岁,自己才千把来岁,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好办法,问题棘手,难以对付了。 原本,他也许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他身中妖毒,自然有些疲于应付了,只能朝准一个方向集中打杀,希望能够冲出煞族的重围。 所幸煞族个体并不是很强,只是仗着数量繁多,故而,他最终还是杀出了一条路,接近包围圈外延了。 正当他即将突破重围的时候,忽然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梓宁!救救我!”那呼喊声他非常的熟悉,熟悉到他可以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反应过来那是谁了。 楚霏蚺!是楚霏蚺的声音!他明知道是假,可是心里还是一阵震颤,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也就是那一眼将他所有集结的精气瞬间散去了,他看到楚霏蚺被吊在了树林里,那无数赤*裸着身体的魅族男女围绕着她,以各种动作爱*抚着她的身体,或是舌尖舔舐着她的身体挑逗着她,而她的衣服也全部被逐渐地卸去了,和那些魅族融为一体。她睁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楚楚可怜,似乎在哀求他救救她。 那不是真的,那是幻象!幻象!他强迫自己回过头去不去看她,然而,她的呼喊声还是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里,接着,那声音忽然转变为一声声急促的娇喘声,连那“救救我”三个字也变得那么纤细入耳,蛊惑人心。 他尽管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可是脑海里还是不断地出现楚霏蚺**着身体妖娆百媚的画面,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心中也有着不可以消解的欲念。 如此一分心,他的动作便变得慢了许多,煞族又重新将他包围,一步步逼近身后的魅族幻象结界之中去了。 而他手心的妖毒也开始以极快速度扩散开来,转瞬间,他半个手臂便被妖毒侵染,使不出力气了,而另一只手上的利剑也被煞族缠住了。 看来此劫难逃了,他一咬牙,抬起手来将怀中的镇妖瓶瓶塞拔了开来,奋力一扔,扔到了不远处的不周山上去了。 “妖皇陛下,保重!”他大喊了一声,语音未落,胸前已经被数只煞族怪物击中 ,口吐出一口鲜血,往后一倒,跌撞进魅族的幻象结界中去了。顿时,一阵强烈浓重的香雾灌入鼻中 他猝不及防,吸入了数口毒雾,浑身燥热,神智开始不清楚了,只记得,在那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向他飞来,模糊,逐渐地,神智变得模糊不清,心中只剩下燃烧的欲*望之火。 第60章 身中迷情毒 “小蚺......”在王梓宁迷失理智的最后一刻,他喊出了这两个字,那向着他飞来的紫色身影,很模糊的样子,可是好像,好像楚霏蚺呀。 他的脑海里,此刻不断地回响着楚霏蚺的声音,闪过楚霏蚺赤*裸着的扭动的身躯。 若是,过去,在他的大脑里,哪怕动起一刻的色念,他都会觉得是对他多年静心修炼的羞辱,可是,此刻,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感到自己全身无力,感觉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努力地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内心,想要浇灭那团火焰,可是,做不到。 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向他伸过手来,道:“跟我走。” 那声音在他耳朵里不断地放空,变得虚无,飘渺。 好熟悉的声音呀,好熟悉的气息......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握住了那人伸过来的手。 那紫衣女子带着他慢慢飞向了远处。 一半真实一半做梦。 ......... 楚霏蚺乘着朱雀神兽火宝儿飞到了不周山上,跳下朱雀背后,休息了几天,就开始她的找人大计了,白天,她坐着火宝儿绕着不周山四周的树林上空来回盘旋,无奈,树林的雾气太重,她什么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在不周山山脚一里以内是安全的,没有任何雾气遮蔽,应该是被她的皇爷爷下了结界,一里以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整天雾气缭绕。有时候,飞得低了点,险些被那些妖魔给拖进林子里吃掉,吓得她不敢非得太低,也不敢离开不周山太远。 这样等了三天,她还是没有发现阿难的身影,难道阿难真的身负重伤摔入妖皇森林摔死了,还是已经被那些妖魔鬼怪给吃了? 她左等右等,右等左等,既没有等来皇爷爷,也没有等来阿难,如果出去找的话,估计走到林子里就要被妖魔吃掉了。她只好手不释卷不断地练习通天宝典中的招数,尤其是其中一招——逃逸术。 第三天早上,她挽起衣袖,撕去衣服有些累赘的下摆,束好裤腿,做好准备了,就算是被妖怪吃了也要下山到森林里去找皇爷爷和阿难,出发前,她习惯性地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心道:林子中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根据这两天她乘坐朱雀火宝儿勘察,林子里还是有挺多隐蔽处的,到时打不过就逃跑,要是连逃跑都逃不了的话,那她就索性不逃了,反正都是妖,到时候现出原形和他们套套近乎,打成一片,顺便骗他们说谁帮了她 ,她就到时候跟皇爷爷说一下,把他们放出妖皇森林,结束流放。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实在是碉堡,于是,她先站在山腰上观察瞭望了一番,然后,开始往山下走去,走着走着,她看到山脚下森林旁边的天空似乎突然昏暗了一些,再走了几步,她又注意到了一团深重的粉色雾气腾空而起。 糟了 ,那边就是妖皇森林与不周山的交界处,竟然有妖物在作祟,她心想,是什么妖怪这么胆大包天,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妖皇爷爷闭关的地方,现在竟然有妖物作乱到这里来了。 楚霏蚺心里这么想,但是还是不敢过去,停住脚步,躲在树木之间往下窥看,万一是那个楚天玉派人来杀她 ,那可就完蛋了。 她定睛一看,那团粉色雾气中有人影闪动,接着,那人走出了雾气,她顿时愣住了,使劲擦眼睛,终于确认了那个人是王梓宁。 王梓宁,现在不该是新婚燕尔,和娇妻在家度蜜月的吗?到这妖兽出没的妖皇森林来做什么?难道,是天界派任务给他了?要他来杀妖? 她慢慢站了起来,又仔细瞅了一会儿,完全可以一万分地确定那是王梓宁无疑呀。 这么一确认,楚霏蚺先是有些惊诧,接着有些喜悦,最后是满腹的怒气上腾起来。 一想起她曾在他的木屋子门口冒雨表白被淋个半死,他连门都不肯开一下!想到,为了见他,自己不惜痛拔蛇麟片变美,而他却对自己无情无义,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的怨气立刻多过了惊喜,仇恨多过了爱慕。 哼,今天他算是送上门来了,她一定要为他在她自己身上所加的屈辱算笔总账。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王梓宁,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谁都会犯错,我已经向你认错了,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狠心,连一点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为什么?! 那些痛苦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之中翻来倒去,折磨得她心也痛,头也痛 。 我可以不再爱你,王梓宁!可是我不允许我的人生有这样可悲的过去!今天,我要让你看清楚你错过了什么,让你知道我是妖界最尊贵的嫡孙公主!不是那个曾经仰慕你、任凭你欺负的丑八怪了! 她正打算飞下山去,忽的,看到王梓宁此刻已经陷入了浓浓的白色雾气之中,在雾气中手里抛出了一个东西,从她头顶的天空划过,被直直地抛入了不周山大山之中了。 “什么东西?”她没有看清那是镇妖瓶,不过,就算看清她也认不出,而且,她也没有听清楚王梓宁说的话,她注意力刚被那个飞过来的东西吸引去一会儿,再回头就看到王梓宁似乎被白雾中的什么物体打中了,然后他往后跌倒,接着白雾散尽,她清楚地看到他仰面倒进了那团粉色雾气之中了。 粉色的雾气迅速向他身体四周聚集,看起来,像是要将他吞噬掉似的。 完了,还没等我收拾,他竟然就要被妖物收拾了!楚霏蚺想也来不及多想就飞身下山,朝着王梓宁飞去了。 她虽然愤恨他对她毫不留情,但是看着他死在别人手上,她还是本能地扑过去了。 楚霏蚺飞了过去,看到王梓宁倒在地上,原本苍白的脸色潮红,两眼放空,她就知道出大事了,这时候,她看到那些粉色迷雾后面似乎躲藏着一个人。 “是谁?!”她仔细一看,原来一个黑衣鼠目的大汉,她向他走了过去。那男子见她走过来,立刻吹了一个口哨,粉色烟雾瞬间移向了西面,那男子也转眼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大老鼠遁入了烟雾之中,和烟雾一起消逝了。 跑了?!胆小鬼! 楚霏蚺走了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梓宁,他浑身似乎在发热,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没想到,像圣人一样完美无缺的九皇子殿下竟然也会有今天,竟然也会着别人的道。 她冷冷一笑,心想,现在妖怪已经离开了,索性把他扔在这里多受一会儿罪,也好解解自己积蓄多时的怨恨,便转身打算要走,忽然,她听到了两个字“小蚺” 多么熟悉的称呼,这个声音,这个称呼,曾经带给她的温暖如今显得多么遥远,远得她都快要忘记了,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向他伸出了手:“跟我走。”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飞向了不周山。 将他带回到了她临时居住的小洞穴之中。 不周山方圆百里,山中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数百个,错综复杂,她原本想找到皇爷爷闭关的山洞,结果没有找到,最后就暂时住进了这么一个比较干净敞亮的小山洞里。 她飞进山洞,随手将王梓宁扔在了地上,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借此机会说道:“你不是圣人吗?不是有多么多厉害吗?也有今天?”他没有反应,似乎有些神智不清。 她半蹲下来,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潮红,干净清爽的五官竟然显出了一丝媚态,这一定不是她的错觉,他是怎么了?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下子缩了回来,烫得像块木炭。 发烧?这么高的温度?就算是发烧也真是少见呀!有没有搞错呀! 她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了他的手腕把脉,脉象奇乱无比,脉搏在不断地加速。 越来越快了,而且,似乎越来越烫了。 什么怪病?难道是中毒了? “小蚺.....”她又听到他在喊她的名字了,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后面的字她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她不由靠过去想听听看,不料,他竟然伸起手来一把将她攥住了,然后,牢牢地环绕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前。 放手!放开我!她猝不及防,落入了他的怀抱里,想要挣脱起身,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原来,他也会有这么霸道热烈的一面。 接着,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他竟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了身下。 楚霏蚺这回是想要挣扎也有心无力了,双目圆瞪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一直想着如何扑倒这位她梦想中的男神,想了那么久了,这回竟然反而被他扑倒了?!算是如愿以偿吗? 不对,她说过了,对她这样无情的男人,她不要了!不要了! “放手!”她顿时有了脾气,用力想把他推开,可他却丝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低头凝视着她,慢慢地吻了下来。那个吻,热烈,细腻,落在她的脸上。滚烫了她的心。 顿时,她的理智也好像全部没有了,旧日的痴狂爱慕全部重新涌上了心头。 ****** “人呢?”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立于树下,他的面前跪着一个黑衣大汉,正是那个被楚霏蚺发现后逃跑的老鼠妖。 “少主,属下没有把事情办成,求少主宽恕属下无能!”那鼠目大汉声音带着无比恐惧地说道。 “为什么?按理说,魅组和煞组这次的合作理应万无一失,怎么会没有成功?!”那人问道。 “我们的确成功了,他中了魅组的迷情毒,可是,可是......”他欲言又止道。 “可是那个嫡孙公主突然出现了,我,我不敢得罪她,所以只好带着魅组离开了。”大汉已经吓得满头冒汗,声音打颤了。 “什么?你让她带走了中了迷情毒的王梓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嗯?!”那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浑身上下瞬间升腾起了冰冷的杀意,连声音也透着刺骨的冰冷。 “求少主饶命!求少主饶命!”黑衣大汉顿时跪地不断地磕着头,哀求道。 “罪,无,可,恕!” 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刚落,只见他的手一样,黑衣大汉便颓然倒地,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了。 蠢材!竟然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去了。身后,一团白雾与一团粉雾也立刻尾随而上。 第61章 被男神扑倒(船戏在此)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脖颈,耳侧,密密麻麻,深深浅浅,同时,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先是隔着衣服抚摸着她的身体,动作还是很温柔缓慢的。楚霏蚺身体也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这时,他似乎因为她的反应而更加兴起,手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起来,衣带被他用力一扯,她的紫色衣衫便卸了下来,露出了粉色的抹*胸,抹*胸之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这样的情形,其实,楚霏蚺在她的白日梦中确实设想过很多次,但是绝不是这样的。 因为,从前,每回都是她在设想着如何才能勾引他就范,却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主动将她扑倒在地,吃干抹净,连渣也不剩一点。 一向那么禁*欲系的王梓宁,今天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了?难道,是被脑子烧坏了? 九成九是这个原因! 天哪,那他现在该不会是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吧,抓个女的就这样子? 楚霏蚺心里顿时感到很是挫败,竟然是因为脑子烧坏了才对她这样呀!可是,还没等她怎么伤感,他的手已经侵入了她的双*腿之间,开始挑逗她那未曾被开垦过的柔软境地。 “嗯~”她不由轻喘起来,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抛诸脑后了,随着她轻喘声响起,他的大掌罩住刚好一手可握的柔软,隔着单薄的布料轻轻的揉捏。随后,大力一扯,布料也随之落到地上。她的白皙玉润的饱满上那两朵诱人的茱萸在风中战栗着。她那如水滴一般的柔软不大,他爱怜地逗弄着上面两朵小红莓,她的饱满也越发的坚实起来,那两点樱桃变得通红坚硬,他一口含住了其中一个,富有技巧地吮吸着。 另一只饱满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他腾出一只手安抚着。另一手已经不知不觉来到她的湿软的沟壑,找到其中的花珠轻轻的摩擦,揉压着。直到丝丝细泉无声的从山谷中流淌出来。他快速地褪去了自己的衣物,身躯覆上她的柔软温润的娇躯。那处火热也在覆上她身子的同时,找到了源头,进去了她的柔软湿滑的深处。 她感到一阵疼痛,刚要惊呼,呼声转为娇喘,在那一刻他们合二为一…… 楚霏蚺仰着头,迷离的美眸没有焦距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尽是迷离的美态。见状,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奔腾的冲动,开始了九浅一深有规律的进出。昏暗的洞穴也披上了一层暧昧的色泽。 待结束的时候,她像是在那云层飘荡过一般,浑身乏力,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之后,感到身体还有些疼痛,可是更多的是那种回味的无尽,忽然,她想起了王梓宁,完了,王梓宁神志不清情况和她那样子了,这会儿,他不会跑了吧? 她转头一看,看到王梓宁已经穿戴整齐,盘膝坐在了她身后。她的身体被她紫色的衣衫覆盖着,可是还是有不少春光外泄。 他倒是背对着她,背挺着笔直,动也不动,像个道士出家人入定一般。 楚霏蚺心道:完了,他这么淡定,难道是失忆了?做完就忘记了?自己就真的亏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穿衣服,可是衣服拖动还是发出了声音。 这时候,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系上亵衣的带子,一边暗中观察他的动静,果然,他已经察觉到了,很自然地转过身看着她,她衣服才穿了一半,半身肌肤还露在外面,她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红了起来,系衣带的手半天僵在那里不动,接着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继续系,结果系了半天,都没有系上,额头上汗珠也直往下冒。 明明是自己被他给那样了,怎么像是自己把他给怎样了似的?竟然觉得是自己犯下了大罪过,这是什么心理呀?! 还有,这家伙干嘛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难道,他想让我对他负责?天哪,他到底想做什么?再看下去,自己连衣服带子在哪里都快找不到。 楚霏蚺正在思维混乱的时候,他忽的语气特别温柔说道:“我帮你系吧。” “你?!”她有些结巴起来,没听错,他刚才说了句我帮你系...... 还没等她回答是否可以,他已经伸过他那修长的手,为她将衣带系好,又很自然地帮她把衣领翻好弄整齐,这亲密无间的动作,就像是他俩已经是老夫老妻一般了。 “你,你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楚霏蚺有些难以说出口,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却很淡然地一笑:“昨晚我中了迷情毒,如果没有小蚺你,也许我这会儿已经死了。小蚺,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是楚霏蚺的?”这下子,楚霏蚺是彻底木掉了,自己拔完蛇麟去除胎记以后的模样,王梓宁根本没有见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楚霏蚺的?! “别忘了,我可以以气息辨别一个人,何况,也只有你会随身带着这块手帕,还有这个钱袋也是我给你的。”他微微一笑,拿起了那块绣着莲花的手帕。 楚霏蚺一时不知该不该去接那帕子,那帕子是当初他送给自己的,可现在,他俩的关系似乎微妙了许多,以至于,她看着这手帕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不要我的手帕了?你随身带着,说明你并没有放下我,对吗?”王梓宁说道。 “嗯~”楚霏蚺脑子发烫,一时间短路就把真实想法给嗯了出来,转瞬一想就慌忙摇头,“不是呢!我自己没手帕,所以就继续用它,就这样,就这样!” “看样子,昨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那么,我把帕子也收回去吧。”王梓宁听了这话,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接着,看似不以为然地一笑,很轻松说道。 “什么?!”楚霏蚺顿时感到晴天霹雳,他竟然真的打算吃干抹净,占完所有便宜,然后就这样地走了?! “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竟着急地鼻子一皱,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见到她哭了,整个人立刻就也慌了,忙靠近她,将她搂住,连声宽慰道:“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可是楚霏蚺还是不断地哭,还哭得更大声了,索性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擦。 素来爱干净的王梓宁这回竟然也不嫌弃,只是故意僵直了脸,故作严肃地说道:“你再哭,我可就生气了,就不娶你了哈。” 楚霏蚺一听这话,立刻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娶我?” “你再哭大声点,哭成花猫一样,我就要改变主意了。”他依旧是保持一脸的平静淡然,却说出这样调侃的话,这么一对比,反而让人更加觉得有趣,而且,这回他无论装得再怎么冷淡,楚霏蚺都已经很清楚地听出了言语间的宠溺了。 “原来你这么坏!假正经!”楚霏蚺忍不住说道。 “坏以后也只对你一个人坏,假正经也只对你一个人。”他笑着将她抱得更近,宠溺地在她脸上、额头上吻了一下,接着,他停下了动作,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楚霏蚺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吻住了她,轻柔地拨开了她的齿间,动情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那样深的吻,让楚霏蚺的灵魂也跟着沉醉了,她几乎不知道那一个吻持续了有多久,就像是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待从那个吻中出来,她连连喘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呆呆地望着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那么闷骚,外表看起来清清冷冷,事实上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好像怎样都无法满足一般。 他继续保持着他那冷漠高贵而单纯至极的笑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以后要在清醒的时候多做做这些事情,感觉更好。” 楚霏蚺羞红了面颊,捻起小拳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捶打了一下,道:“你这个讨厌鬼,你,你怎么......” “怎样呀?我的夫人楚霏蚺,请指教,为夫哪里做错了?”他抓住她的小拳头,束缚在她面前,道。 “你,你厚脸皮呢!”楚霏蚺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只好娇嗔道,“我才说要嫁给你呢,再说你......”她话说到了一半,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王梓宁如果要娶妻子,一个多月前就应该已经娶了那个花语仙子为妻了。那现在他们俩,这算什么?她对于他来说算是什么?难道他打算纳她为妾?可他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刚娶的妻子。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手从他的手中狠狠地攥了回来,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负责,你不必为了负责而娶我,逗我开心。” 王梓宁看到她忽然变得冷冰冰的,顿时有些纳闷,道:“你在说什么呀?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因为我刚才开你玩笑,所以你生气了?那我以后正经一些。”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楚霏蚺立刻否认道。 “那是为什么?”王梓宁忙问道。 “因为你不可以娶我做妻子,你明明就有妻子了!你的妻子是那个北极星君的女儿,叫做花语什么的!”楚霏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转身面对他,大声说了出来,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了。 “傻瓜,我以为我刚才做错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傻瓜,听清楚了,”他动作轻柔地揩去楚霏蚺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我王梓宁已经和上官花语解除了婚约,今生今世,如果我要娶妻,就娶你楚霏蚺一人为妻!我在此对天地发誓,愿万物之灵为我作证,如违背此誓我就......” “好了,别说了!”楚霏蚺连忙掩住他的口,又哭又笑地说道,“你真是讨厌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没和她结婚呀?害得我哭了半天。” “好,好,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刚才太忘情了,一时忘记讲这件事了。”王梓宁宠爱地看着楚霏蚺,说道。 第62章 一起双修吧 ”王梓宁,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嘛?”楚霏蚺突然看着王梓宁,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我?”王梓宁说道。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很懂那些,嗯,那些事......”那种事,她一想,心就扑通扑通直跳,脸泛上潮红。 “因为,我们仙门有一种双修术,我师兄弟有时候拿了那些图在研究,我在旁边也看看。” “双修仙术?图?是什么图?”她瞪大了眼睛。 “嗯~哼......其实就是春宫图。”王梓宁说道,而且是一本正经地说。 楚霏蚺顿时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王梓宁竟然他看春宫图研究双修术,而且看他的神情,真是自然淡定,就像是研究至高无上的仙法一般。 “你竟然看春宫图!原来,双修术就是男和女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那,那你有没有和别人修过这个?”双修术是男女做那种事情,那莫非他也和别的女的一起修过? 王梓宁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很认真地在回忆什么。 楚霏蚺的脸色越来越差了,都快哭起来了。 这时候,他眉头一挑,说道:“有一个。” “是谁?谁?”难道是那个花语。楚霏蚺嘴巴下撇就要放声大哭了。 王梓宁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个字:“你!”表情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正直淡然。 楚霏蚺僵着脸,先是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坏蛋!你个大坏蛋!”她笑着笑着扑进了王梓宁的怀里。 王梓宁抱着她,也笑了。 楚霏蚺偎依在王梓宁的怀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从心底而生的安逸和喜悦。 成为嫡孙公主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大喜悦,她那时候感受到更多的是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诸多麻烦。 比如,与楚天玉的虚与委蛇,与阿难的互相猜忌,连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萧问天,也因为与她来往而下落不明了。 她做公主的这段时间,总是在害怕,害怕被杀,害怕失去皇爷爷,害怕得半夜也会惊醒。 现在,一切都好了,有王梓宁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唯一要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天界会不会接受她做九皇妃? "你说,天帝会不会不同意让你娶我呀?"楚霏蚺仰着头看着洞穴上头,上面刚好有个半米多的空隙,可以看到头顶的天空,这会儿已经是深夜,星星闪烁。 这么说来,那她应该是与王梓宁缠绵了一个白昼?她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脸上飞红。 王梓宁听到这话,脸色的微笑微微凝滞,可当他看到楚霏蚺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又微笑着,轻轻地抚了抚楚霏蚺的头发,笑道,"傻瓜,不要多想了,我父皇他一定会同意的。" “嗯。”楚霏蚺卧在王梓宁的怀里,抬头望着天空,看着看着,忽地又坐了起来,看着王梓宁,道,“梓宁,你喜欢我吗?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说要娶我的对吗?不是因为我们白天......” “我......”王梓宁迟疑了片刻,好像他一直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甚至被她这么一问,他才开始在想这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喜欢是怎么一回事,这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难以判断。 他自幼修习清心淡欲的仙术,学的是众生在眼中平等无差的思想,竟然已经不明白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了。 见他没有立刻回答,楚霏蚺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道:“我就知道,我以前那么丑陋,你绝不会喜欢我,你只是那会儿中了迷情毒,一时失了理智。现在对我好,只是想要弥补我罢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在眼里闪烁了。 王梓宁顿时着急了,连连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 “如果昨晚是别的女人,你也会和她那样,对吗?”楚霏蚺离开了他的怀抱,坐得远远的。说到底,这会儿能和他在一起,全亏了迷情毒催情罢了。 “不是!我虽然中了迷情毒,可我那时候已经知道是你了!我知道是你,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是别的女人,我绝对碰也不碰。我现在也糊涂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知道,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我就好渴望抱住你,不让你再离开我!”他说得情真意切,一向淡然的他这会儿却语气激动,不复平静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呢?”楚霏蚺说道。 “那时候我眼睛看不见,明知道你一直在故意骗我,可我装作不知道,不拆穿,因为我想等你跟我说原因,只要你说了,哪怕是有心的,我也打算不再追究,可你没有说。后来,我回到了昆仑山,一个人呆在木屋里,每天脑海里都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起你。所以,我决定等婚礼结束,就去找你。后来那个暴雨夜,我听到你来,就想开门的。” 楚霏蚺打断道:“可是你没有开门,你任凭我在外面淋雨,跪在外面,哭得像个傻子,你知道吗?我为了让自己变得美丽,我忍着剧痛拔了形成紫斑的蛇麟,可那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那天,花语突然来找我,我想开门她不让我开,最后,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了她一掌。以前,无论她有多么任性,我也不会对她动手,可是那一刻,我真的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我很想见你,真的很想。也就是那天夜里,我逃婚来寻你。”他说道。 “真的?你没有骗我?” 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会,道:“我自幼修习清心咒,本以为可以做到无情无恨,却原来,只是情动而不自知。我现在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了,原来,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楚霏蚺也愣住了,喜欢的感觉不就是他的说那样吗?看不见会思念,会担心,会一心地为对方着想,对方做错了,她也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原谅对方。 她又惊又喜,抱住了他,又哭又笑。 “楚霏蚺,我爱你,我在很久以前就在意你,喜欢你。”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拍着,拍着,他的动作又开始不规矩起来了,轻轻解开她的衣带,将她慢慢放倒在他的身下正打算做下一步举动的时候,楚霏蚺忽然推开了他 。 “怎么了?不想和我修习双修仙法吗?双修图里有很多很多种方式,不如我们一一试个遍,看哪种最合适。”王梓宁笑道。他说起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也像是纯净美好,烟火未染。 楚霏蚺抿着嘴,摇摇头,道:“我现在没心情,我的皇爷爷他还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 “皇爷爷?”王梓宁重复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老妖皇,说道,“你说的,莫非是妖皇陛下?” “你见过我皇爷爷?他在哪里?他还好吗?”楚霏蚺忙问道。 于是,王梓宁便又将他如何遇见妖皇陛下,又如何护送他来到不周山疗伤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么说,我爷爷现在一定是在不周山他的洞穴里疗伤了?我爷爷没事了?没事了!”楚霏蚺沉重的心彻底轻松了。 “笨蛋,现在放心了吧?等天亮了,我带你去见他,他跟我说过洞穴的具体位置,那时候,我对着那洞穴方向把镇妖瓶扔过去,现在应该就到洞穴附近了。所以,他一定安全了。”他说道。 “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明明自己身上有伤,还护送我的皇爷爷。”她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该奖励一下我呢?”王梓宁说道。 “奖励什么?”楚霏蚺天真地看着他。 “和我一起双修。”说着,他便抱住她往石床上倒了下去。 洞穴里光线绮柔,月光星色照在了他俩缠绵的身躯之上,又是多情的一个晚上. ***** 第二天一早,楚霏蚺浑身酸软无力,醒来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到身旁已空无一人,王梓宁去哪里了? 这时候,只听到有个身影进来,她揉揉眼睛,一看,正是王梓宁。 “你去哪里了?” “我绕着不周山走了一圈,摘了一堆野果子,给你吃。”他将一堆鲜嫩的果子碰到了她面前,说道,“这种果子,原本是我们仙界的圣女果,传说十万年前,我们仙族有个女子爱上了妖界中人,二人一起隐居到了不周山里,所以,把仙界的圣女果也带了下来,种在了不周山上,这种果子可解百毒,延年益寿。你多吃点。” 她拿起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又酸又甜,真的很好吃,她立刻张牙舞爪,全部吃光了。 “我带你去找你的皇爷爷吧,他受了很重的伤,又法力全失,不知道这会儿,他是否已经好些了。”王梓宁说道。 “嗯嗯,你快带我去找我爷爷。”楚霏蚺忙说道。 王梓宁带着楚霏蚺按照妖皇说过的位置,一路仔细地寻找过去,最后,在山背面看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洞穴以一整块方形的白色巨石为门,周围也全都是白色石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就是吗?”楚霏蚺问道。 “是的,妖皇陛下跟我说过,他的闭关场所在一片白石之中,我想,这里应该就是了。而且,此处的结界很复杂,是五行互生结界,非常难解,看来,是有人故意设置在这里保护洞穴的。”王梓宁说道。 “那你解得开吗?”楚霏蚺问道。 “妖皇精心设下的结界,我恐怕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不过,也不需要解,你在门外喊一下,他听见你的声音,就会开门了。”王梓宁说道。 楚霏蚺不由笑了,真傻,都在门口了,直接喊一声,爷爷就会来开门的,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地去解开结界呀。 不远处,树林后面一直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似乎早已料到楚霏蚺他们会来这里找妖皇,故而在此守候多时,一直看着他们俩手牵着手,亲密无间地说笑着, 他藏在斗篷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明明看着他从朱雀背上摔下来,生死不明,楚霏蚺这会儿,却在这里和情人欢天喜地。 可恶!他抬起掌一掌拍在即将痊愈的旧伤处,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楚霏蚺,王梓宁,等着瞧!”他的嘴角勾勒起一丝阴毒的冷笑 身上的黑色斗篷隐去,恢复了他那原本的那一身深蓝衣衫,然后,步履略显踉跄地走了出去,向王梓宁他们走去,喊道:“嫡孙公主,我终于见到你了。”他的脸色苍白,嘴角带血,一副历经生死,伤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第63章 吃醋小天神 楚霏蚺抬头一看,只见阿难一手按着胸口,一手低垂着,脸色苍白如蜡,嘴角流着血渍,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她走来。 “阿难!你回来了?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对吗?”楚霏蚺想也来不及多想,就很自然地从王梓宁的大掌里把手抽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阿难跑去,跑到跟前一把扶住了他,紧张地问道。 他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并且坠落入妖皇森林四天不知生死,此刻,她乍然看到,自然既内疚又着急,一个劲地问阿难伤势如何。 王梓宁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楚霏蚺,温和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忽的走了过来,淡然笑道:"阿难兄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小蚺,这些你不懂,我来看看他的伤势把。"说着他便将楚霏蚺拉到了他的身旁,然后伸出手去要为阿难诊断伤势。 阿难很自然地将手往后一避,道:"这点伤,我自己能够判定,无需劳驾梓宁公子。现在,时间不早,我身为嫡孙公主的贴身侍卫,理应护送公主去见妖皇陛下了。梓宁公子,请回。" "哦?我也正想要见妖皇陛下,更何况,你是侍卫,怎可替嫡孙公主代下命令呢?"王梓宁说道。 楚霏蚺见他俩之间气氛似有不妙,忙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起进去见我的皇爷爷吧。梓宁和你身上都有伤,别犟在这儿。" 王梓宁点点头。阿难一言不发地看着王梓宁,看来,到目前为止,王梓宁还无法完全确定是他设下陷阱的,所以什么也没有和楚霏蚺说,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误以为他与楚霏蚺之间交情很深。那么,就让误会闹得更大一些吧。 楚霏蚺看着阿难,心下已有一点怀疑,王梓宁跟她说过有人告诉他,她被挟持到了妖皇森林,叫他去救,结果,他来到妖皇森林反而陷入了一个凶险异常的圈套之中。 若是幕后作祟的是阿难,他害梓宁,理由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所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她绝不会轻易怀疑一直保护她帮助她的阿难,何况现在,他为了她还身受重伤。 她站在门口喊了几声皇爷爷,洞口果然开启了。 她便也不多想,拉着王梓宁的手,要和他一起进去。这时,只听得阿难虚弱地咳了一声,她赶紧回头,见他步履踉跄,在勉力行走。 她赶紧说道:"我扶你。"正打算过去,却被王梓宁拉住了。 王梓宁看着楚霏蚺,摇摇头:"你力气太小,还是我来扶她。"说着,便走了过去,扶住阿难。 阿难见他扶他,也不拒绝,与他一起跟着楚霏蚺往妖皇闭关修炼的洞穴走去。 楚霏蚺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看他俩,见他俩面带微笑,似乎相处得很好,便放心了。 阿难见楚霏蚺回过头去,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整个人故意靠在了王梓宁身上。 王梓宁嫌恶地避了一避,低声说道:“你可否离我远点,我并无龙阳之好,抱歉。” “我只是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我是只狐妖,所以对味道比较敏感。”他边跟着他往里走,边说道。 “呵。”王梓宁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你身上有楚霏蚺的味道。看来昨日,你与她过了一个不错的晚上。怎么样?她的味道如何?是不是很不错呀?”阿难说道。 王梓宁强忍怒火,索性不回答只言片语,继续顺着幽暗的通道往里面走去。 “她的大腿内侧是不是有一点黑痣?怎么,没有注意到吗?下回瞧得仔细点,是不是如我所说。”他感到了王梓宁的手猛地一震,不由更得意了,继续说道,“她的全身我都看过,摸过,每一寸肌肤我都清楚得很,可惜身材太瘦,摸起来感觉不够,所以,我也没多大兴趣继续了。” “够了!”王梓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升腾的怒火,饶是再好的涵养也无法忍受他人以这般轻薄的言语谈论他所爱之人,他用力一把将阿难攥倒在地上,阿难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 楚霏蚺听到声响,立刻转过身来,见到阿难倒在了地上,便着急地跑了过去,半蹲下来,关切地问道:“阿难,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心脉似乎有断了几根。啊,好痛。”他痛呼道。 “梓宁,你怎么把他摔在地上了呀?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你快来帮我扶起他来。”楚霏蚺抬头责备地看着王梓宁。 王梓宁只是用他那清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就迈步往前走去了,将他们扔在了身后。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王梓宁刚才那一瞬间,似乎又变成以前那个冷漠的梓宁公子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那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她瞪了阿难一眼:“阿难,你在搞什么鬼?” 阿难虚弱地说道:“我现在伤成这样,你的梓宁公子就算是一个指头也能捏死我的,我能做什么呢?你觉得?” `“算了,等见到皇爷爷再理论这些。真不明白,梓宁他为什么又变得这样冷漠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做错什么事了?”她有些郁闷地说道,说着,便将他扶了起来。 “算了,你的梓宁公子一直都这样怪里怪气的,不是吗?以前,你每回死皮赖脸地想要靠近他,他都恨不得离你三丈远。”阿难趁机说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他不会这样对我了!”楚霏蚺很肯定地说道。 “因为你变美了?还是因为什么呢?你对他这么有把握?”他说道。 “少挑拨离间了,我不会听。梓宁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他已经说了,要娶我为妻了!他说的话绝不会有假!反倒是你,说谎已经成习惯了,我不会听你说的。”楚霏蚺立刻说道。 “什么?娶你为妻?!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到差点岔气,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楚霏蚺气恼地松开手,不再扶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笑得这么中气十足,我看你一点事也没有,自己走吧!”说完,便独自往前走去。阿难一个人扶住墙,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想要嫁给王梓宁,这女人真是在做梦,做一个可笑至极的白日梦。 忽然,整个昏暗的洞穴亮堂了起来,楚霏蚺,王梓宁,还有阿难,都站住了,看着亮光的源头。 那里,站着一群举着火把的黑衣人,站在黑衣人最前面的人,竟是楚天玉。 “哼,你们都来了,看来守株待兔的确是个好主意。把人给我带上来。”楚天玉俯视着他们,拍拍手,只见两个黑衣人将一老人带了上来。 那白发白须的老人正是老妖皇,看来他已经被制住了,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爷爷,爷爷!”楚霏蚺一见此情形,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蚺蚺,不要管我,快点离开这里!快走!你姑姑她已经丧心病狂,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老妖皇说道。 “爷爷,我不走,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您的!一定会的!”楚霏蚺着急地喊道。 “呵呵,楚霏蚺,识相的话,把通天宝典交出来,那是属于妖皇继承人的东西,现在,从今天起,我就是妖皇!把通天宝典交出来!”楚天玉威胁道,这通天宝典当年被她弟弟楚天莱带走,她早该猜到这宝典落在了天莱的女儿楚霏蚺手上了。 “你这个恶人,通天宝典即便给你,你也练不成!我今天不仅不会把宝典给你,我还要杀你,救回我爷爷!皇爷爷,我和梓宁一定会救您的!”楚霏蚺说道。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宁宁你没事就好,你想办法把我的孙女儿带出去,拜托你了!”;老妖皇说道。 “陛下放心,我会设法救你的!”王梓宁说道。 “你是谁?看样子,你不是我们妖界的人,既然是外人,我放你一条活路,立刻离开这里!”楚天玉说道。 “我并非外人,而是妖皇陛下的孙女婿,现在楚霏蚺和老妖皇的事,就是我的事情。”王梓宁上前一步,道。 他当众说了这番话,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哈哈,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临到死时,既找回了孙女,又得到了这么好的一位孙女婿,我也可以瞑目了,瞑目了!”老妖皇仰天大笑起来,虽然已为阶下囚,却仍是豪气干云,气概凌然。 ”父皇,您眼里只有你的儿子,你的孙女,何曾有过我这个女儿?!”楚天玉恨声说道,“今天你就不要怪我无情,我要你的孙女、孙女婿全部死在这里!一个也活不成!当年,我怀着孩子,您却逼着我上战场,你为什么那么偏心,为什么不让天莱去?!害得我重伤流产,从此不能生育,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恨你,恨不得你死!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让你也感受一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楚天玉声色惧厉,手轻轻往下一挥,做了个杀人的手势,她身后的黑衣杀手们立刻跳了下来,手段狠辣,身法干脆利落,迅速地向王梓宁和楚霏蚺发起了攻击。 这批杀手显然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如出笼猛兽一般,毫不留情,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杀死对方。 如此不拼命的打法,王梓宁一时反而有些措手不及,难以应付。 楚霏蚺身在众多杀手包围之中,左躲右闪,充分地发挥了她这几天苦心修炼的逃逸术,没想到,逃逸术竟然是用在了这里,不过,也正好阴差阳错救了她的性命。 而另一厢,王梓宁则被大部分杀手给缠住了,看来杀手们都很清楚,楚霏蚺除了逃逸术高明些,根本没什么实力,可怕的是这个白衣男子,他虽然看起来单薄一些,但是一出手便可知是一顶一的高手了,所以,一开始,杀手头目便示意最厉害的一批人去袭击王梓宁,若是王梓宁一死,收拾嫡孙公主自然不在话下。 一时间形势十分危急,刀光剑影,险象环生,楚天玉洋洋得意,立于悬壁之上作壁上观,这时,冷眼瞥到了倚着洞穴墙壁的阿难,他也似乎在旁观看,不打算加入战局。 识时务者为俊杰,像阿难这样的人才,她早已想要招入麾下,故而,反倒打算放他一命了。 第64章 万年功力 王梓宁修习的是以防御为主的天一神法,以悲悯情怀渡世间万物万灵,对付起这类不要命的狠辣杀手反而不在行,他起初不下狠手,最后发现慈悲心对这些妖魔完全没有必要。 只见雪光一闪,浣雪宝剑现出手掌,一剑挥去,便见一个黑衣杀手化为齑粉尘埃消失不见。 接着,又有几个杀手死于他的剑下。 接着,他舞了个剑花,飞到了楚霏蚺身旁,仗剑一侧,目光凛然:“我的浣雪从不擅用,只对付那些罪无可恕的妖魔邪道,浣雪一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若你们还想活命,趁早退下,别逼我再出手!” 那些杀手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毫无忌惮,继续前仆后继,向他俩发起攻击。 楚霏蚺看看悬壁之上的皇爷爷,心中暗自交集,对王梓宁说道:“这里先交给你,我上去救我爷爷。” 王梓宁一把拉住她,道:“你不是楚天玉的对手,好好呆着,交由我一人处理。” “那你的伤?”楚霏蚺还记得王梓宁身上的妖毒还没有全部清掉,万一这会儿消耗太多功力,使得妖毒重新发作,那就糟糕了。 王梓宁淡然一笑,道:“没事,血妖毒与迷情毒刚好相克,对消不少,现在我完全可以应付这些妖魔了。” 说完,他又挥剑打散了几个黑衣妖魔的魂魄。 站在上面的楚天玉看出了他的本事,知道她培养的杀手再多也根本不是王梓宁的对手,便决定亲自动手,她下令两个押解老妖皇的杀手下去躲避,自己则飞身而下,伸手发出一团青色烟雾,青烟之中还夹杂着嘶嘶的响声,向王梓宁攻来。 王梓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立刻察觉,他转手将楚霏蚺送到了安全之处,摆脱了青烟的攻击范围。 接着,只听几声惨叫,青烟经过的地方,连那些黑衣杀手也未能幸免,化作一团尸水颓然坠地。 王梓宁低头一看,暗道这个女人实在狠心,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这些妖魔也真是可怜,为这样的主子卖命。 青烟转眼到了他跟前,他立刻后退数步,广袖一挥一扇,竟将那团烟雾转移去了黑衣杀手们的方向,又是几声惨叫,十来个杀手痛呼倒地,化为尸水。 “你为杀我不惜害死自己的手下,而且谋逆杀父,百罪难恕,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性命!”他挥剑上前,二人厮杀在了一起。 楚天玉招招狠辣,各种邪门法术无所不用,王梓宁他素来君子之风,加上毒伤初愈,功力本来就损耗许多,这次反而只是与楚天玉打平手,招数来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这时候,楚霏蚺看到了那两个黑衣妖魔挟持着她的妖皇爷爷想要趁乱逃跑,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便赶紧追了过去。 一直在旁观战的阿难,看似重伤无力,此刻看到她追了过去,眼眸蓝光一闪,微微动唇,一团黑烟遁入地下,悄然跟随楚霏蚺而去了。 王梓宁正全神贯注地和楚天玉交手,自然没有留意到什么。 他转头看着全神应战的王梓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楚霏蚺施展逃逸术一路跟随黑衣杀手与被挟持的老妖皇,只见他们越逃越深,看来,洞穴门出不去,他们也只能往洞穴里钻进去藏身了。 她想也不想,继续潜行去追,身后的厮杀声也越来越遥远了。 最后,她来到了洞穴深处,却没有看到黑衣人与她的皇爷爷三人的身影。 她放慢脚步,在这个四壁都是岩石的洞窟里走着,这地方光秃秃一片,看起来不适合躲藏,只有跟前有一个蓝幽幽的潭水往上冒着气泡。 她听到潭水之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下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便好奇地往那潭水里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闪过,接着一团黑气骤然上升,又转眼消逝了,吓得她往后一跌,坐倒在地上。 接着,她万分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条紫色巨蛇如一紫色光柱一般从潭水之下冲了出来,她看了一会儿,顿时反应了过来。 那是皇爷爷的真身! “爷爷!爷爷!”她欣喜地大叫了起来,飞身上前抱住了巨蛇。 巨蛇落在地上,变回了她的爷爷老妖皇的模样。 “爷爷,你没事吗?”她惊喜得涕泪横流,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我没事了,这是我们的圣潭之水,我们的先祖第一世妖皇留下来的,我只要回到这潭水里这么一泡,毒就散掉了,功力也就恢复了。”老妖皇笑着说道,然而,他原本红润的脸色却似乎显得过分苍白。 楚霏蚺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个尽地问:“那两个黑衣杀手去哪里了?” 老妖皇哈哈一笑:“被我吃进肚子里了呀。皮肉太老,骨头又硬,也不知道我那乖女儿怎么培养出来的。而且笨得够可以,我故意装作摔倒,掉了圣水里,他们也跟着追下去,就被我吃掉了。”| “吃人?啊,没什么,妖怪吃人再正常不过了。”楚霏蚺脸色先是有些发白,接着转瞬变得轻松自在地说道,她做人时间太长了,做妖才几个月,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老妖皇看着她的神情转换,笑道:“蚺蚺,你要记住,你是我们蚺蛇家族的嫡系骨血,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在生杀决断面前,不可以抱有人的柔弱胆怯心理。我知道,你是一个凡间女子所生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你反而拥有了修习通天宝典的天赋。这说明,我们先祖已经将我们蚺蛇皇族的使命交付在你的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皇者。” “爷爷,我不用那么早成为妖皇,也不想那么快成长起来去承担那么多,这妖界天下不还有您吗?”楚霏蚺说道。 “唉。”老妖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年事已高,而你却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我知道你还不愿意去背负这样的使命,可是事到如今,你不得不面对。虽然你有着修习通天宝典的天赋,但是你的功力不够,不可以将上面所记载的法术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爷爷今天就和你说说关于通天宝典该如何修行吧。” 楚霏蚺坐在一侧,开始听老妖皇讲关于通天宝典的事。 “十万年前,幽冥鬼帝娑罗被镇压入妖海之中,将记载他生平所成的法术秘籍通天宝典交给了我们一世妖皇,我们的祖先一世妖皇与一个仙子结为夫妇,来到了不周山隐居修行,却始终无法修习这秘籍上的法术,后来他和仙子的孩子出世,也就是我们的二世妖皇,他因为继承了神仙与妖魔两族血统,竟然可以修习通天宝典。后来,我们祖先明白了一个规律,原来,纯粹的妖是无法修习通天宝典的。所以,通天宝典虽然世代相传,但是因为后辈所娶妻子都是妖界中人,仙族的血液便因此越来越淡,妖血越来越浓,终于,在三万年前,我们蚺蛇族再也没有人可以修成通天宝典,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妖界日渐衰败,一直到我手上,我们妖界中人屡遭天界屠戮,而我们已经无力对抗了。所以,你的出现,代表着我们妖界可以复兴,重获辉煌了。” 原来是这样,因为母亲是凡人,这样一来,妖血就被中和了,她反而可以修习通天宝典了。 虽然之前听阿难讲过一些,但是从头到尾的一个过程,她现在才算是完全听明白了。 “现在,把你的手伸过来。”老妖皇说道。 楚霏蚺听话地把手伸了过去,老妖皇以苍老的手掌与她的手掌对上,道:“现在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也不要动。” 楚霏蚺不明就里,但是还是完全照着爷爷所说的去做。 忽然,她感到有阵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心传来,这是什么力量在向她全身灌输? 楚霏蚺几次想睁开眼睛,却听到妖皇爷爷用异常严肃的口吻说道:“蚺蚺,听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热量终于不再传递过来,而她的全身感到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力量。 她感到爷爷的手放下了,接着,听到爷爷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蚺蚺。” 她睁开眼睛一看,惊得心神俱震,她的皇爷爷脸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一般,里面的血液在静脉里流动着,手上青筋中的血液她都能看得清了,她即使再笨也看得出,这样的状态是灯枯油尽的景象了。 “爷爷,您怎么了?怎么了?”她慌忙扶住将要颓然倒地的皇爷爷。 老妖皇虚弱地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块玉印,放到了她的手里,道:“蚺蚺,爷爷已经将万年功力全数传给了你,你今后好好修行通天宝典,振兴我们妖界。这是妖皇玉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妖界的新妖皇了!” “爷爷,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传功力给我?为什么?”楚霏蚺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即使不传功力给你,我也活不长了,刚才有一团黑气偷偷袭击了我,我受了重伤,所以,今后我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记住,通天宝典的修行要诀是欲—行——则—止。”说完,老妖皇便撒手而去了。 第65章 夜色下的玉面神 “爷爷,爷爷!”楚霏蚺抱着爷爷哭得声嘶力竭,她哭着哭着,爷爷的身躯逐渐变得冰冷下来,他慢慢地变回了原形,接着,变作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楚霏蚺伸出双手,青烟从她的手里飞走,她根本什么也抓不住。 虚空中传来了一个飘渺的声音:“蚺蚺,爷爷走了,你要做一个强大的妖皇,决不可以再哭泣!记住爷爷的话,欲行则止......”那声音逐渐地飘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了。 “爷爷!别走!别离开我!”楚霏蚺立刻站了起来,朝那声音的方向跑去,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了。 她抬起手擦去眼泪,爷爷的魂魄离开时候,告诉她不可以再哭泣,要做一个强大的妖皇,她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完成爷爷的遗愿,复兴妖界。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妖皇玉印,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爷爷给她的万年功力在她的血液里燃烧,这一刻,她感到全身充满了能量。 阿难说过,除非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修为渡给她,不然的话,她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练成通天宝典的。现在,她终于可以发挥出通天宝典上法术的威力了,可是,这一切都是以爷爷的牺牲作为代价的。 最后那团黑气究竟是什么?是谁派来袭击她的爷爷的?谁是杀死爷爷的真正幕后凶手?黑气谜团,她一定要查清楚,将凶手绳之以法,为爷爷报仇! 现在,头一件事,就是出去帮助王梓宁擒住楚天玉这个逆贼。 她如一道紫光飞射了出去,转眼就到了王梓宁雨楚天玉打斗的地方。她飞落下来,看到王梓宁一个人倒在了地上,白衣血迹斑斑,浑身都是伤,而楚天玉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阿难也不见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她的内心顿时感到万分恐惧,赶紧地飞落到王梓宁身旁,跪倒下来,大声喊道:“梓宁你醒醒,醒醒呀!不要吓我呀!” 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吓得又要哭起来了,忽然想起爷爷的嘱咐,咬咬牙,没有哭出声来,她趴在他的胸前,听到里面传来极为微弱的心跳,还活着?! 梓宁他还活着!她又摸了摸他的鼻息,呼吸已经极为微弱,只有出没有进了。 他就算这会儿还活着,也已经气若游丝,很快就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她伤心欲绝,六神无主,爷爷死了,梓宁他也身受重伤快要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楚天玉怎么可能伤得了梓宁呢? 难道是阿难趁机偷袭了他?一定是阿难!刚才这个地方只有阿难在场! “梓宁,你绝不会死的,以前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够活下来,这回,也绝不会有事的,绝不会!对了,我现在有万年功力,我可以用通天宝典上的法术给你疗伤了。”她像是个陷入黑暗深渊的人,忽然看到了光明一般,灰暗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她慌乱地把通天宝典翻到了疗伤的那部分,不断地翻看。 “找到了,对受了重伤将死之人的紧急续命方法,找到对方心脉所在,按照这个图所示手法将自己内力灌入,均衡平稳,不可中断,待对方呼吸转为正常即止。”她一边用手指着念道,一边寻找王梓宁的心脉,所幸她从小在神医谷长大,对人体各个穴道经脉颇有研究,所以很快地就找到了他的心脉所在。 她忙将王梓宁扶正,与他面对面,然后双手抵在了王梓宁心脉附近,为他输功力续命。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楚霏蚺的额头冒出了虚汗,这时候,只见王梓宁他的呼吸以及心跳都逐渐增强,转变为正常。楚霏蚺将手收回,王梓宁便迎面倒了下来,她赶紧在他落地之前抱住了他,仔细地检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这会儿已经正常了。 不过,看起来,他只是没有了性命之忧,但还无法立刻醒过来,估计,得昏迷一些时日了。 这时候,洞穴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向她走近。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阿难扶着洞穴的石壁一步步地走进来了。 “阿难,你去哪里了?”楚霏蚺有几分戒备和质疑。 “我去追那个楚天玉了,刚才楚天玉和王梓宁一起打得不分伯仲,忽然一团黑气飞过,袭击了王梓宁,他猝不及防,被黑气重伤倒在了地上。那楚天玉见形势不好,便跟着那团黑气一起迅速遁走了。”他说道。 “黑气?又是黑气!到底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到底是谁?!”楚霏蚺内心更加困惑,原本她有些怀疑阿难,不过现在,她对阿难反倒就不心存怀疑了。 “那黑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凶魂,她既然手里有幽冥鬼雾,有地狱凶魂自然也不奇怪。”阿难说道。 “幽冥鬼雾?”楚霏蚺一边抱着昏迷的王梓宁,一边纳闷地说道,“什么是幽冥鬼雾?” “就是她刚开始放出来袭击王梓宁的青烟,那就是幽冥鬼域炼化出来的幽冥鬼雾,任何人或物只要沾上就会消融而灭。”阿难解释道。 “所以,黑气也是楚天玉的,和青烟一样,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那如果她想杀我的妖皇爷爷,当时为什么不立刻动手,而是让那两个黑衣人把他带走,接着又派出那团黑气去袭击我爷爷,这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呀。”楚霏蚺说道。 “我想,也许起初她只想杀你和王梓宁,并不想杀她的父亲妖皇陛下。可是最后看情况不妙,就决定让黑衣人把妖皇带走杀掉,又怕没有成功杀不了妖皇,后来就让地狱凶魂跟了过去,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阿难说道。 “听起来,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楚霏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阿难忽然又伸过手来,将一块铭牌递给楚霏蚺,说道,“我还发现了这个,楚天玉逃跑时候留下来的,和上次刺杀你的黑衣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北极星宫的铭牌。所以,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楚天玉与仙界也有勾结,看来,她早就做了谋反的充分准备。也许,王梓宁也是被她骗到妖皇森林里来的。”他看了看昏迷的王梓宁。 楚霏蚺接过铭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不对,她刚刚明明说她根本不认识王梓宁呀,又怎么会动手杀他呢?而且,北极星宫的花语与梓宁有婚约,就算与楚天玉勾结,他们也绝不会杀他的呀!” 阿难似乎一下子被问住了,愣了一会儿,道:“这件事看来疑点重重,是我疏忽了,多亏你的提醒。我们改天再说,现在先把梓宁公子带回去,为他治好伤再说。” “那你的伤呢?”楚霏蚺问道。 “我还好,起码我还能走路,能说话,而他,看起来情况不妙呢。” 楚霏蚺扶着王梓宁,阿难扶着山洞的石壁,三人慢慢地走出了洞穴,楚霏蚺召唤出了朱雀,将王梓宁扶了上去,三人一同坐着朱雀火宝儿飞出了妖皇森林。 ****** 深夜,在距离妖娃馆十里之外的树林里,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人披着青色斗篷,悄然来到了一块巨石后面,巨石后面,一个一身黑衣、面带玉色面具的男子长身而立。 “玉面神,我已经失败了,现在妖界的妖兵妖将都在追杀我,求您帮我逃出包围,求您救救我的性命!求您了!”那人跪了下去,苦苦哀求,原来是失踪多日的楚天玉。 “没想到你如此没用,到手的妖皇宝座也被你给弄丢了,现在我也救不了你,你也许只有一个自救的办法,把楚天莱下落的信息放出去,转移新妖皇的注意力。”玉面具人说道。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楚天玉说道。 玉面神暗自冷笑,愚蠢的女人,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这次你都必死无疑,我只需要你将楚天莱的消息放出去,挑起妖界与天界的矛盾,到时候天地动乱,便是我称霸三界之时。 等到消息一出,也就没有留你性命的必要了。 楚天玉顿时欢喜放心地离开了,以为自己终于没有性命之忧了。她赶紧回去她如今秘密躲藏的地下密室了。 她在妖娃馆里修筑了一个机关重重的地下密室,这些日子她一直躲在地下,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几天,楚霏蚺带着大批人马将妖娃馆上上下下全部搜查一遍,但是,并没有特别认真地搜查,因为她绝对不会认为楚天玉仍旧躲在妖娃馆里没有离开。她搜查妖娃馆的目的只是为了拿走所有妖界的情报卷宗,以及抓捕所有楚天玉的手下亲信罢了。 而她反而因此躲过了楚霏蚺那个臭丫头的追捕,这几天好好地藏匿在了地下密室之中。 她回到了地下密室,刚走进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很厉害的咳嗽声,小尾巴立刻迎了过来,说道:“主人,少爷他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该怎么办呢?要不,我出去给少爷抓些药材来。” 楚天玉脱下青色斗篷,一脸的疲惫,说道:“你不要出去了,楚霏蚺他们看到过你,到时候会连你也被抓走的。”说着,她边走进了里面的屋子,屋子是一把沉重的大锁锁着,这锁是三界第一的制作机关高手鲁先生所打造的,即使用法术也无法打开,只有她身上所带的特制钥匙可以打开,她掏出钥匙将锁打开,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问天靠墙坐着,脸色铁青,看来刚才那阵咳嗽又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琴儿正在一旁替他擦汗。 “天儿,你不会怪娘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若不将你囚禁起来,你一定会去找那个楚霏蚺的,我与楚霏蚺,你必须从中做出选择,选娘亲还是选楚霏蚺,你自己看着办吧。”楚天玉说道。 “娘亲,您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孩儿绝不会忘的,即使我再怎么喜欢楚霏蚺,我也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我会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娘亲。”萧问天虚弱地说道。 “你想通了?那就好。”楚天玉微笑地靠近他,用手为他擦汗,并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哀伤地说道,“唉,你的病一直没有好转,我本来不该让你出去为我做事的,可是,都到这时候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了。” “娘,您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的,即使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在乎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来为您分担,您尽管说出来。”萧问天说道。 “天儿,我希望你能帮我办一件事,帮我带句话给楚霏蚺。”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第66章 父亲有消息了 楚天玉坐在床边,为萧问天传了一些缓解病情的功力,然后,温情地说道:“十六年前。你不过十岁,大雪天里,我把你从冰湖里救上来,以为你已经活不成,还好,你终究是活过了这些年,我如今死也无所谓,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若是没有娘亲您救我,我此刻早已经死了,只要娘亲不让孩儿去害楚霏蚺,做任何事我都愿意为娘亲去做。”笑问天说道。 “我要你去做的事不是害楚霏蚺,而是帮她,我让你去告诉她,只要她不杀我,放我安全离开妖界,我可以告诉她她父亲楚天莱的下落。”楚天玉说道。 “不是说楚天莱已经失踪十六年了吗?母亲您已经查到了他的下落?”萧问天问道。 “其实,他是被我骗去求仙药,然后失踪的,既然是我一手策划,我自然知道。”楚天玉说道。 “求仙药?”萧问天问道。 “十六年前,他想要为自己的妻子求长生不老仙药,我误导他去找人间的一户修仙大族,传说这户人家的祖上曾经修道成仙,我弟弟楚天莱求仙药心切,便去找了这修仙大族。”楚天玉说道。 “后来怎样?”萧问天忽然语气有些紧张了起来。 “后来,我暗地里挟持了那修仙家族,让他们骗楚天莱,告诉他想使得一个凡人脱胎换骨,就必须前往昆仑仙山求仙药。他就去了昆仑仙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音信。昆仑仙门素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更何况我弟弟是妖界的七皇子,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我很清楚,他这一去绝对不能再回来了。”楚天玉得意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萧问天语气又放缓了下来,往后一靠,“那么,您想让我去把这件事告诉楚霏蚺,对吗?” “傻孩子,不能全部告诉她,你只需要跟她说,我知道她的父亲的下落,让她打开妖界之门,放我们一家人离开,我就把下落告诉她。懂了吗?”楚天玉说道。 “那为什么娘亲要把这个秘密全部告诉我呢?您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楚霏蚺,令您失去最后的筹码吗?”萧问天忽然问道。 “如今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若是不相信你,还可以相信谁呢?傻孩子,你不会害我的。”楚天玉说道。 “我以为娘亲不信我,才会把我关在这里,原来娘亲您一直这么相信我,倒是孩儿多心了。”萧问天说道。 “好了,我只是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跑去找楚霏蚺,毕竟你年纪尚轻,容易被感情控制。”楚天玉笑了笑,握着萧问天的手,“天儿,早点睡吧,明天我会想法子让你离开这里同时又不让任何人发现这个地方。” “嗯。娘亲您也早点休息吧。”萧问天目送楚天玉离开,这一次,楚天玉终于不再上锁了。 当她的身影消失,原本温和的萧问天,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仇恨,手握紧拳头狠狠打在了墙上。 现在,他终于清楚了,清楚十六年前发生的一切了。 ******* 楚霏蚺坐在王梓宁的床榻边上,日夜看护着王梓宁,已经五天五夜了,梓宁仍旧是昏迷不醒,她为他疗伤费尽心力,可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阿难,为什么梓宁他总是昏迷?他到底是怎么了?”楚霏蚺问道。 阿难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你如今拥有了妖皇陛下的万年修为,连你也救不了他,我怎么会有办法呢?” “罢了,起码他现在看起来呼吸稳定,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楚霏蚺说道。 “也许,你应该把他交给仙界的人,他们会有办法让他苏醒过来。”阿难建议道。 “好了,我自有打算,不必你多言。”楚霏蚺说道。 “那,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应该尽快选择一个日子加冕为妖皇,如今老妖皇已死,楚天玉又是叛逆之罪在被通缉,妖界人心不稳,各族妖灵蠢蠢欲动,你若不尽快称帝,恐怕会出内乱。”阿难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很清楚,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后天早上在妖皇宫殿大殿召开妖族大会称帝,明天由你去通知蚺蛇皇族以及各族长老准时前来参加妖族大会。你现在是我在妖界可以倚仗的人在,这件事我也只能委托你帮我了。”楚霏蚺异常镇定地说道。 “没想到,不过数日,你已经成长了不少,看来你的确有当妖皇的能力和担当。是我小看你了。”阿难一愣,然后,冷冷笑道。 “我的皇爷爷将他万年功力给了我,也将妖界的复兴大业交付给了我,我绝不可以再躲在别人的庇护之下,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妖皇。”楚霏蚺坚定地说道。 阿难冷眼看了一下床榻上的王梓宁,道:“也许,有这个男人在,你是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妖皇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妖界与仙界就一定要水火难容,世代为仇吗?我一定可以让仙界与妖界和平相处,然后,我就可以和梓宁永远地在一起了。”楚霏蚺说道。 “想法很美好,可惜你太天真了,十万年累积的仇恨,绝不会因为你而有所改变的!”阿难说道。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楚霏蚺倔强地说道。 “呵呵,你想嫁给他,要克服的恐怕不止是仙魔仇恨这么一道难关,你那么自以为是,我也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先回去帮你准备一下后天的称帝大典。”阿难玩味地转了一下茶杯,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然后起身离开了。 固执的女人,这么不可一世,以为自己可以和平改变三界格局,真是异想天开,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放弃王梓宁的。 他走得很快,心里很是恼火,这次又没有杀死王梓宁,不过还好他的地狱凶魂煞气极重,即使现在王梓宁已经没有了生命之忧,只要他的煞气不解,他就会像个活死人一样,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可惜了,楚霏蚺终究经验尚且,这些她又怎么能看出来呢? 呵呵,想到这里,他心里倒感到了舒服了一些。 楚霏蚺见到阿难走了,四下无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接着,她用通天宝典之上的幽灵传书法术,念着咒语,指尖上燃起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信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信上内容便被传输了出去。 她救不醒王梓宁,一定会有人可以的。她相信那个人在收到她的信之后,就会立刻赶来救梓宁了。 虽然,她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是,为了梓宁能给醒过来,偶尔屈就言和她也是愿意的。 正当她在为王梓宁擦脸洗漱的时候,阿难忽然去而复返,推门而进。 楚霏蚺抬头看了看他,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干嘛突然又回来了?” “我只想跟你说,刚才我的手下送来了一个消息,我想你应该立刻知道。”阿难说道。 “什么消息?”楚霏蚺问道。 “关于你父亲楚天莱的消息。”阿难说道。 楚霏蚺立刻站了起来:“我父亲他有消息了?” “是的。乌鸦终于查到了你父亲的下落,而且,还有你的朋友萧问天的下落。”阿难说道。 “哦?天哥哥也有消息了。”楚霏蚺说道。 “是的,是楚天玉害你父亲失踪的,具体如何,大概得亲自去审问楚天玉了。至于,萧问天,他现在和楚天玉一起躲藏在妖娃馆的地下密室之中。我的手下乌鸦他说了,明天一早,我们可以去妖娃馆附近接应他,到时候,他会带我俩进去的。”阿难说道。 “这么说,我马上就可以找到我的父亲,而且还可以找到天哥哥了,那太好了,我和你明天就出发。”楚霏蚺情绪激动地说道。 “那么他呢,就这样躺在这里,你不怕别人害他吗?”阿难看了看她身后的王梓宁。 “这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到时候带我过去就可以了。” “呵呵,有了万年功力,再加上通天宝典,看来,你现在倒是底气十足,无所畏惧了,不过,你不要忘了,想要坐稳妖皇宝座,离了我可是寸步难行。”阿难嘲讽道。 “我会记住你的恩情,你帮我找到我父亲下落,又扶持我做妖皇,我对妖界一点也不熟悉,如果没有你,即使有通天本事,我也不能够成事的。”楚霏蚺终于放软了口气,毕竟,她对妖界一点也不熟悉,而阿难拥有着许多常人无法匹敌的能力,以及强大的情报,她的确暂时无法离开他的帮助。 阿难看看她。可惜,她是为了利用他,只是,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呢? 不过,人世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如此,你来我往,互相利用,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结盟,其实,比起凭借情感更加牢固。 他是一个现实的人,已经不允许自己有情感这样的东西存在了,对他来说,只有为自己族人复仇,为师妹复仇,只有这些仇恨才是他生存的所有动力和目标。 为仇恨而生,他觉得很充实。 他转身离开了。、 楚霏蚺这回有些认真地反复思量了起来,她与阿难相识极早,相识时间那么长,甚至相处时间也不比王梓宁短,可是为什么她总看不清这个男人,觉得他好像一直戴着面具一般,让人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比如他的身世,他从来隐晦极深,不曾提起,她只见过那个大长老,但是看不出他们的真身是什么妖。他对外界声称是青丘的弃徒,青丘是狐仙国度,按理说,他应该是个狐仙,但是,一只狐仙为什么要和她们妖精合作呢?难道他还想弃仙成妖不成? 她怎么也想不通,便和衣在王梓宁身旁躺下了。 她侧过脸,枕着手,看着王梓宁,梓宁呀梓宁,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帮我呀,这妖界的事务我怕我不会处理。 不过,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这心里就感到踏实多了。 她抱着昏迷的王梓宁,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口,然后安然睡去了。 第67章 十六年前 楚霏蚺一早就起了床,在王梓宁躺卧的床塌四周足足施了比一般防护结界强大十倍的结界,结束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去和阿难会合。 她来到阿难的住处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了女子连连的娇喘声。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最近听说,妖娃馆里那个原本不可一世的绝色美人如梦为了求自保,已经主动把自己献给了新贵阿难,从此夜夜恩宠,完全洗脱了叛逆的罪名。 莫非屋里的人就是那个妖娃馆头牌美人如梦?她索性不等屋里人开门,打算直接推门而进看看阿难在搞什么鬼,这会儿还没有正式掌权,就如此荒淫,以权谋私,等到以后岂非胃口更大? 吱呀一声,门在她还未动手推开之前,先开了。一个美人儿乌发长垂,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纱衣,大片雪白春光四泻,脖梗之下,红红吻痕尚未褪去,如此魅惑,模样倒是清清冷冷,尚未失却高雅的气质。这样的女人,连她身为一个女子,看着都要有些心动。 不愧是妖娃馆的头牌,的确不错。 "如梦,外面是谁?"屋里传来阿难懒懒的声音。 "是我!"楚霏蚺推开那个如梦,径直走了进去,她正要指责阿难一番,却见暖帐高高挂起,榻上男子斜斜躺着,衣襟散开一直到那腰下,被子散着刚好遮住那里,胸腹露出的肌肉,像是坚硬而光润的白玉一般,健硕完美,他头发未束,更添几分阴柔绝艳。 如他这般的男子,倒是将天下女子都比了下去,同时却又不失男子的刚毅之气。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男子。 此刻他正懒散地倚着床头,嘴角勾勒着一丝邪惑的笑容。 "怎么那么早就来了?莫非是守着个活死人寂寞难耐,想来找我安慰一下?"阿难用他流氓的口吻调笑道。 "滚!"楚霏蚺强作镇定,转过身去,坐在中间桌子上,"快把衣服穿好。还有,这个女人可以退下了!别忘了昨晚说过的事。" "天亮了?"阿难明知故问,接着又作意兴未尽的模样,"如梦,你再睡会,我和这位新任妖皇出去办点事。哎,怎么觉得天那么快就亮了呢?"接着他搂过那如梦亲了一下。 楚霏蚺侧目而视,怒火已经由心底升腾起来了。说好了今天去抓楚天玉,他倒好,竟和一个妓.女通宵作乐,不分白昼。 阿难掀起被子,站了起来,全身**地在屋里挑拣衣服,仿佛故意要让楚霏蚺看似的。 楚霏蚺腾地站了起来,涨红了脸,道:"你快把衣服穿好,我去外面等!"然后就急急地走了出去。 ****** 一大早,楚天玉推门跑进萧问天,问道:"天儿,有没有看到小尾巴?!" 萧问天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让小尾巴出去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形,估计快回来了。" "这几天外面风声正紧,我正筹划着等楚霏蚺登基以后,就让你出去见楚霏蚺,你怎么那么着急,不听娘的安排,却让小尾巴这么个小孩子去打探消息呀?"楚天玉略有些责备地说道。 "娘亲不要过于担心,小尾巴只是个孩子,不会引起注意的。我想,他不会有事的。"萧问天说道。 "我倒不是担心他会出事,我只是怕我们的躲藏之处会因此暴露。他年纪这么小,可经不住别人的哄骗威吓,到时候把敌人引来,我们娘俩可就没命了。"楚天玉说道。 "或早或迟,娘亲都要和楚霏蚺谈判的,若是找上门来,反倒省去许多麻烦,不是吗?"萧问天道。 "这,这哪里一样呢?我听说父皇已经死了,那楚霏蚺定然愤恨我入骨,我若被她逮住,她一定会想尽法子折磨我,逼我说出来,可儿子你不一样,你和她是朋友,由你出面和她谈判,我的赢面会大很多。"楚天玉颇为算计道。 "母亲说得很有道理。对于这些,我一点也不懂。"他说道。 "奇怪,这屋子里怎么那么香?"楚天玉知道了小尾巴的去处,心安了下来,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似乎是花香,又辨别不出究竟是什么花。 "我记得母亲最爱喝我煎制的花茶,我一直想摘些新开的花朵为母亲做花茶,可惜一直没法出去。昨晚母亲终于开了锁,我就让琴儿偷偷去摘了一些红色鸢尾花和蓝金玫瑰,为您煎一壶花茶,精心养颜。"他说道。 "红色鸢尾花和蓝金玫瑰?这种搭配以前没有见你配制过。"她看着不远处冒着烟雾的茶壶,很感兴趣地说道。 "这两种花很稀有,我培植了整整十六年,试验了很多种方法,如今总算是培植出来。"他解释道。 "哦,难为孩子你一番苦心了。如果这次能够出去 ,我一定给你找个适宜养花的地方,让你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养花。"楚天玉说道。 "花茶煮好了。"他站了起来,走到煮茶茶炉的旁边,将茶壶拿了下来。 然后,放在了石桌上冷了一下,再将茶壶高高抬起,慢条斯理地倒在了两个茶杯里。 茶杯倒满了溢满清香的茶水,他先端给了楚天玉,又自己拿了一杯。 "娘亲,请喝喝看。味道如何?"他先是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楚天玉也端起来,品了一口,道:"不错,真的不错。很爽口,喝下去还有回味。这茶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天儿。" "我已经想好了,我就叫它十六年前。"他说道。 "哈哈,这名字真有意思 ,十六年前?"楚天玉又倒了一杯,边喝边说,"十六年了,你培养这花培养了十六年,我养你也养了十六年。这十六年可以说包含了我们母子俩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我说,叫十六年前做什么,倒不如叫做十六年。" "因为十六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我铭记在心,这十六年来,片刻也不能够忘记。"萧问天忽然语气变得又沉又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十六年前有什么事情让孩子你这么放不下呢?"楚天玉也感觉到了问题,问道。 "十六年前,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因为贪玩而跟着一个神仙出去了,回来后,他在门口看到全家人正被群神秘黑衣人屠杀,他不敢说话,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他也会死。他拼命地跑,最后掉进了一个结冰的湖里。"他说道,声音颤抖,脸色铁青,回忆起这段极为痛苦的往事,他的心在紧缩,疼痛。 当年的事情,他一直历历在目,到处都是哭喊声、惨叫声。 "原来是一群恶人害死了你全家。怪不得你一直记得,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什么人?娘亲可以给你报仇"楚天玉有些动容地说道。 "杀我全家的人,并不是人,而是一群妖魔,昨晚,我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为什么我们家族会遭受这样的惨祸,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我终于可以为家人报仇。"他神色凛然地说道。 "昨晚?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是!"楚天玉站了起来,指着萧问天,道,"难道,十六年前,我带着手下灭掉的那个家族就是你家?可是我记得那个修仙世家姓葛,而你姓萧。" "我亲眼看见你杀死了我的父母双亲,我没命地逃,过冰河时候掉进了冰窟窿,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救下我,那时候,为了能够活下来为我家人报仇,我只好用了我母亲的姓氏来骗你。"萧问天说道。 "没想到,我竟然拣了个葛家余孽养了起来,呵呵,枉我耗费苦心为你续命,没想到你竟然隐藏得这么深。你倒是有本事,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把你也送去和你家人团聚了。"楚天玉顿时眼露凶光,抬手为爪向萧问天打去。 不料气息一抬,她便感到头晕目眩,手脚无力,竟然颓然倒在地上。 "你在茶里下毒?怎么可能?"楚天玉瞪大眼睛,看着那桌上的空茶杯,"我分明看到你也喝了,如果有毒,为什么你没有事?" "红色鸢尾草和蓝金玫瑰配合的花茶,是针对妖的迷药,对我这样的凡人没有任何效力,这就像你为老妖皇煮茶下毒那样,两种没有毒的加在一起反而就有毒了。"他看着楚天玉,面无表情说道。 "莫非你早已经有这样的准备?花了十六年时间培植这两种花就是为了今天?甚至你连养花的爱好都只是为了迷惑我?"楚天玉说道。 "我出身修仙世家,对屠妖自然也有些心得,这种迷药就是我在家里的书上看到的,但是红色鸢尾和蓝金玫瑰世间稀有,所以,我只好装作喜爱养花,让你为我去搜罗各种奇花异草,尤其是各种鸢尾草和玫瑰,之后我反复培植,用了十六年时间才种出了这两种花。"萧问天说道。 "呵呵,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儿子,现在,你可以杀我了,怎么还不动手?"楚天玉双手撑扶着地,凄然冷笑道。 "你毕竟养了我十六年,待我不薄,我并不打算自己动手杀你,小尾巴会把楚霏蚺带来,她会处置你的。"他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小尾巴?原来小尾巴他也在骗我?!好,好狠,我救你们养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楚天玉不由得痛哭起来,现在她真的一无所有了,丈夫已经被楚霏蚺抓了,手下也几乎死的死逃的逃,唯一以为可以信任的儿子竟然是葛家余孽,处心积虑想着要杀她复仇。 "哈哈哈?"她又哭又笑。 这时候,地面忽然升起了一团黑气,接着,那黑气迅速地灌入了她的眉心,她的眼眸摹地变成血红色,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当楚霏蚺看到引路的是那个小尾巴的时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像大白天见到鬼一般。 "你这么个小孩子竟然是阿难的内线?阿难,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差遣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楚霏蚺说道。 "乌鸦他已经有一千零几岁了,他只是不愿意再长大罢了。"阿难说道。 "一千零几岁?那么大年纪?为什么不愿意长大!"楚霏蚺瞠目结舌。 "你这个女人,哪来那么多废话,真不明白主人怎么能够忍受你的!"乌鸦回头很不耐烦地说道,眼神里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芒。 "再怎么说,你既然是个孩子模样,言行举止就该像个孩子,真是没有礼貌,我怎么说也是你主人的主子,你该更加尊重我才是。"楚霏蚺说道。 "我只听我的主人!"乌鸦说道。 "好了,再说下去,我的乌鸦就不高兴了。楚霏蚺你少说两句,不然惹火了这孩子,他就不给你带路了。"阿难说道。 楚霏蚺只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道:"她躲在妖娃馆哪里?快到了吗?乌鸦。" "主人,我们先下到这个湖里,然后跟着我走,就会到了,您小心一些,湖下面机关重重,您一定要跟着我的路线。"乌鸦说道。 "好的。"阿难点点头,跟着乌鸦下到了湖里,接着,楚霏蚺也立刻跟了下去。 湖里面世界一团漆黑,阿难拉住楚霏蚺的手,以免她走失。 楚霏蚺自从得到了万年功力之后,终于不再畏惧深水了,入到水中依然如同在陆地上一般自如了。 三人往前步步前进。 萧问天从密室中走了出来,站在密室门口等待着楚霏蚺等人的到来。 幽黑悠长的洞穴通道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他看到了三个人的身影慢慢地走来了,到了面前,他首先看到的是小尾巴,之后是阿难和楚霏蚺。 "霏蚺!"他看到楚霏蚺,沉重的神情顿时有了些许缓和,忙跑了过去。 楚霏蚺这会儿看到失踪多日的萧问天,顿时喜笑颜开,兴奋地奔了过去:"天哥哥!天哥哥!"她握住萧问天的双手,满心欢喜,嘘寒问暖。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黑影伴随着黑气乍现,向他们俩急速袭来。 他俩几乎没有来得及作任何反应,眼看要陷入生死攸关的危险之中了。 第68章 凶魂附体 楚霏蚺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再加上萧问天身体弱,更是行动不便。 正在那危急时刻,阿难及时上前,用力将楚霏蚺和萧问天撞倒一边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时间地上尘飞土扬,阿难被那黑影狠狠地打飞,先是撞倒在石壁上,又弹倒在了坚硬的石地上。 突然遭此巨变,楚霏蚺不由得惊呼一声:"阿难!"再定睛一看那黑影,此刻那黑影已经站定身姿,立于众人面前,赫然是楚天玉,只见她双眸泛着红光,浑身黑气缭绕,简直凶煞逼人,比起往日,似乎功力猛增了许多。 阿难此刻被那掌打在胸前,接连吐出数口鲜血,脸色铁青,看样子,伤得极为严重。 楚霏蚺心中万分焦急,又万分感激,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救自己性命了,而且,又为自己受了重伤。 她担心楚天玉会采取下一步进攻,就赶紧飞身过去挡在了阿难前面保护他。 "不可能!她刚才明明已经被我下了迷药动弹不得,怎么会突然间好了?!"倒在一旁的萧问天见此情形,惊诧万分。 楚霏蚺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挥掌上前与楚天玉打斗起来。 没有想到,通身黑气缭绕的楚天玉战斗力突然间暴增,楚霏蚺她凭借着通天宝典与万年功力,一时竟也没办法拿下她。再加上她有心想要留楚天玉性命,到时候可以从她口中探查父亲的下落,故而,始终没有下重手。 这样一来,原本完全可以占上风的楚霏蚺反而落在了下风,处处被压制,不得不闪让逃避。 萧问天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忽然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一般,眼眸一亮,大声喊道:"霏蚺,攻她眉心!她被地狱凶魂附体,必须攻击眉心才能逼出!" 倒在地上的阿难立刻转头看向萧问天,眼里除了惊诧与意外,更多的竟是冰冷的杀意,实在没想到这个弱不惊风、只会养花的痨病公子竟然负有才能而深藏不露,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附在楚天玉身上的地狱凶魂,看来,自己以后断然不能再小看这个人了。 楚霏蚺听到了萧问天的提示,也不多问缘由,立刻付诸实际,招招直取楚天玉的眉心,如此一来,楚天玉果然气焰大减,步步忌惮退避了。 "好!"楚霏蚺瞬间扭转了败局,不由暗喝一声好,身法招术更加瞬息万变,将楚天玉逼入到墙角了。 然后,她迅速抬手以食指点向了楚天玉的眉心,楚天玉眉宇间的黑气顿时大减。 楚霏蚺趁机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按在了墙壁上了。 楚天玉双脚悬空,四肢痛苦挣扎,眼眸里的红光时隐时现。 "注意将她的凶魂逼出体外,你要格外小心,地狱凶魂非常固执,一旦附体极难驱除。"萧问天提示道。 "哈哈,呵呵,杀掉我呀!杀掉我!"楚天玉长发凌乱地披在身上,面目狰狞,声音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我要你说清楚,我父亲他在哪里?快告诉我,我父亲他究竟在哪里?是不是你操纵地狱凶魂杀死我的皇爷爷?是不是?!"楚霏蚺说道。 "对,是我!是我杀了老妖皇!而且,也是我把王梓宁骗来妖皇森林!你杀了我呀!杀了我!"楚天玉说道。 "咳咳,她现在还被凶魂控制,说的话未必可信。"萧问天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我逼不出凶魂呀!"楚霏蚺加大功力去逼,楚天玉便两眼泛白,眼看着就要死去了。 "我来帮你!"阿难很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向楚霏蚺走过去。 "你已经受了重伤,先去养伤,不要管我了。"楚霏蚺偏过头,看到脸色惨白、步下虚无的阿难,心中大为感动。 "不行,我不能让一个人对付地狱凶魂!"他坚持向她继续走过去。 靠近她的时候,楚天玉忽然双目圆睁,一团黑气自眼中喷涌而出,向楚霏蚺急速袭来。 “小心!”阿难暴喝一声,一把拉住楚霏蚺,以自己的身体去挡那黑气. “噗!”阿难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抱着楚霏蚺一起倒在了地上。而那团黑气迅速地隐入幽深的通道中去了。 “阿难,你还好吗?阿难!”楚霏蚺不断地摇晃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阿难。 身后,楚天玉从岩壁之上颓然落下,面朝着地上躺着,周遭黑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萧问天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楚天玉的鼻息,心中已经了然,凶魂已经夺去了她大部分的精气,这会儿,她也已经到了油枯灯灭的时候了。 “天、天儿,”楚天玉勉强开口喊道,声音微弱而不可闻,萧问天听到这呼唤,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旧日里母子间的快乐时光,十六年来母慈子孝,她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确恩情不薄,他不由心中不忍,抱起了楚天玉。 “天儿,求你原谅娘,我一生杀人太多,今天的报应是、是我应得的。”楚天玉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弱了。 “对不起。”萧问天心中大恸,可是原谅二字他始终说不出口,葛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惨死的景象历历在目,他实在无法原谅,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救命之恩与养育之情。 楚天玉的瞳孔逐渐涣散,扩张,光华彻底消逝,最后,双目圆睁,再也合不起来了,直到那一刻,萧问天的心突然感到彻底空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强烈深重的悲痛触及了他整个灵魂,他终于仰头哀嚎道:“娘亲!” 当血海深仇终于报了,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快乐,却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所有动力一般,快乐呢,他一点也感受不到,甚至连如释重负的轻松都没有。 反而,看着已经死去的楚天玉,他的脑海里反复地浮现出这十六年的美好时光,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他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娘亲了。 她为自己驱寒,为自己耗费功力续命,为自己四处寻找奇花异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 他杀她为全家人报仇,这没有错,可是她为自己所做的,又该怎么报答呢? 这是一笔怎么也算不清的账了。 那楚天玉的身体逐渐变回原形,变成了一条青色花斑蚺蛇,凄凉地横躺在地上。 正当他模糊之中,琴儿跑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候,只听得密室不断地摇晃,石壁上的石头纷纷坠落,倒地,发出巨响。 小尾巴大喊了一声:“不好了!一定是地狱凶魂在破坏地下密室,我们快点离开!密室马上就要塌了!” 他跑到楚霏蚺身旁,一把扶起阿难,冲着楚霏蚺喊道:“快点带我的主人离开,快点!” 楚霏蚺点点头,与小尾巴一起扶着阿难,往外面跑去,琴儿也立刻扶着萧问天,众人一起迅速冲出了密室,刚离开了密室得隧道,身后便已经被巨石彻底掩埋了。 湖底惊起了巨大的波浪,众人受到巨大的地底伏冲波的撞击,几乎要被撞得分散开来,楚霏蚺下意识牢牢抱住了阿难,生怕他会被水波冲走。 扶着萧问天的琴儿,眼看着一块巨石随着巨浪向着萧问天撞来,那一瞬间,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一般将他护住,,以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那巨石的撞击。 在一阵沉闷的撞击之后,她的五脏俱受到巨大的冲击,扶着萧问天的手遽然松开了,整个人往后一仰,如石头下落,往水底沉去了。 “琴儿!”萧问天浮出水面,冲着沉入水底的琴儿失声痛呼,转身就要往水里去寻琴儿。 楚霏蚺带着阿难也浮出了水面,见到琴儿被巨石撞落水底,忙把阿难交给乌鸦,一把拉住萧问天,说道:“我去找她,你快上岸!” 说完,一个鲤鱼打挺,猛地扎入了湖水之中去了。 萧问天也想跟着下去,乌鸦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天少爷,你不要下去,你身体弱,下去也只是徒劳,到时候别越帮越忙,害得楚霏蚺一个人也救不成。”他与萧问天毕竟相处过一段时日,这会儿见他要去送死,自然就将他拦住了。 萧问天也深知自己的身体虚弱,能力不够,楚霏蚺现在既然可以对付地狱凶魂,应该也有能力找到琴儿了,便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乌鸦一起将奄奄一息的阿难带上了岸。 ******* 一团粉雾,一团白雾,互相缠绕着,迅速地往楚霏蚺的寝宫靠近,然后飞进了寝宫之中。 “主人说了,这回一定要把床上的男子杀掉!”白雾在王梓宁四周游荡,发出一个阴森可怕的男子声音。 “这个男的看起来不错,我都好不舍得杀他呢!”粉雾的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魅惑妖娆。 “好了,还不快点动手!”从粉雾与白雾之中现出了一个青衣女子的身影,竟是那个清清冷冷的头牌美人如梦,她看了看左右粉雾与白雾,狠绝地下达命令道,“立刻动手!不得有误!” “是!”两团雾气立刻往王梓宁身上缠绕而去,忽然一道紫光大闪,将雾气剧烈地反弹掉。 “好强的结界!”如梦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此强大的结界,即使集齐她、煞族与魅族三族的力量,恐怕也很难突破结界的防线。 “怎么办?”“怎么办?”煞族与魅族纷纷说道。 “主人早就算到这点了!”如梦得意地一笑,“他身中地狱凶魂的煞气,我只要念动操控凶魂的咒语,与凶魂恶煞来个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好!主人果然聪明绝顶,料事如神!”魅族与煞族一起赞叹道。 如梦小嘴微动,开始念咒,王梓宁眉宇间出现了一缕黑气,那团黑气迅速地往外冲击,魅族与煞族化作的两团雾气也都一起在结界外面向内部冲击。 只见紫光骤然大亮,接着如烟火般泯灭暗淡。黑气也立刻回到王梓宁身上去了。 “成了!”如梦笑道,手中现出一把青光宝剑,“这是专为弑神准备的魔剑,主人说,我只需在他的胸口刺下,他就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了。” 她慢慢往王梓宁靠近,执起宝剑就要刺下。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铮的一声响,她手上的剑被瞬间打断成三片,散落了下来。 她见情势不妙,立刻把剑柄一扔,在雾气掩护之下迅速遁去了。 第69章 一报当年羞辱 那道金光闪过,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飞入了屋里,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身镶着金边的白色锦衣男子。 他快步跑到了床前,想追上烟雾,烟雾穿窗而遁,他根本来不及了。 "可恶!这些妖魔实在太过狡猾了!跑起来跟阵风似的"他气愤地说道。 接着,他往床上一看,只见王梓宁双目紧闭,呼吸起伏匀畅。 "表弟!表弟!"那人连声唤道,又搭王梓宁的手腕,又翻看王梓宁的眼睛,奇了怪了,一切正常,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他拈起床边的三片碎剑,手指感受到焦灼的剧痛,慌忙把剑的碎片往地上一扔。 这一定是从囚禁魔族的深渊中拿出来的铁石炼制而成的魔剑! 剑身充满着对神族的怨气,刚才那个妖魔竟然用这样的剑刺杀我表弟,可见用心之毒之狠。 这样的剑,是专为弑神而准备的,若刚才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表弟这会儿恐怕已然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 看来此地凶险异常,不宜再让表弟留下了。他抱起王梓宁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娇喝:"住手!" "金啸翎,你给我把人放下!"一个紫衣女子自门外飞入,站在了金啸翎面前。 金啸翎抱着王梓宁,正想质问是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命令他,抬头一看,却不由愣住了。 他生平最大爱好就是欣赏美女。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又比起他生平所见过的所有美人似乎更要来得鲜活一些,她的眸子乌黑灵动,脸蛋若蜜桃一般透着微红,嘴巴并不是樱桃般小巧,可是配起那高挑的鼻梁,却是刚好,透出一股少见的灵性。 他不由看愣了,竟然忘了斥骂回去。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他叫做金啸翎? 他纳闷地看着对方,对方也毫不示弱,回瞪着他。 这眼神里带着怨愤厌恶等诸多情感,看起来有些似曾相识,他好像在以前遇到过这样类似的眼神。 可是,这么一个大美人,他没理由不会记得呀。 终于,他放缓语气,尽量温和地问道:"请问姑娘,为什么要阻止我把表弟带走?" "呵呵,你突然这么有礼貌地和我说话,我可真有些不适应。"楚霏蚺语带嘲讽地说道,然后走了过去,"你先把梓宁放回床上去。我让你来帮我救梓宁,可不是让你把他带回去的!" "什么?你让我来的?明明是那个丑八怪用什么邪门法术把我叫来的!你说的我怎么不太明白。"金啸翎有些纳闷地说道。 "哦?丑八怪?你说的丑八怪她在哪里呀?我怎么没有看到呢?"楚霏蚺故意到处张望,然后看着他大笑了起来,好像觉得他说的话很滑稽,像是从未听过的大笑话一般。 “你到底是谁?”金啸翎似乎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这时候,楚霏蚺突然换了个声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指着金啸翎,说道:“金啸翎,你这个只看重皮相的纨绔子弟,你懂不懂尊重别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丢人出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又低头睥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金啸翎终于想起了那个丑丫头楚霏蚺,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看着楚霏蚺,连说了两个你才把话说出来:“你、你,你难道是那个丑八怪?!你的脸怎么会变了?!” 楚霏蚺冷哼一声,道:“很好,很好,你终于认出我了,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容貌。我早就跟你说过,外表不是一张皮相,看你今天这般模样,呵呵,已经不需要我让你出丑丢人了,我想,你现在已经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原来你真的是楚霏蚺,我就纳闷你写信给我却不在这里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好,我算是输了,输给你了。”金啸翎终究是对于美女无法心狠,转眼就认输服软了,他低头看看王梓宁,道。“不过我表弟他的状况如何,究竟怎么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而且刚才我来的时候,有妖魔潜入差点害死我表弟,不信的话,你看看你脚下的魔剑碎片就知道了,用这样的魔剑来刺杀我表弟,可见对方不仅想要杀他还想毁掉他的仙魂,要他永世不得超生!如果你们妖界有这样的人在,我怎么放心让我表弟呆在这里?!” 楚霏蚺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俯身往地上一扫视,果然有破碎的断剑,她捡起剑片,一声令下:“来人!” 立刻有两个皇宫护卫跑了进来,楚霏蚺将剑片丢掷在护卫面前,沉声喝道:“我让你们严加看守寝宫,为什么会有人潜入行刺?!你们到底做什么吃的?!废物!现在,给我立刻召集皇宫最精密的人马日夜巡视,严密看护我的寝宫周围,梓宁若出半点差错,我要你们全部为梓宁陪葬!” “是,妖皇陛下!”两个护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连头不敢抬起来。 这会儿,站在一旁的金啸翎顿时惊呆了,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不见,那个昔日身份卑贱、性格蛮横的丑丫头,这会儿竟不仅变成了大美人,而且,还气势凌人,颐指气使的,简直不可一世。 “怎么?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哦,忘了和你说,我现在是妖界的新一任妖皇了,不过你不是我妖界子民,我也就不要求你行九拜九叩的大礼了。不过,等到明天我正式加冕为皇之后,你恐怕得称呼我一声陛下方可了,呵呵呵呵。”楚霏蚺冷笑了起来。 一想起当初这个男的百般羞辱自己,而如今,自己终于成为了称霸妖界的皇者,不再是那个被人嘲笑的丑八怪,现在看到这个金啸翎这副因为过于震惊而张嘴瞪眼的模样,她觉得他这会儿真是像极了沼泽地里的癞蛤蟆,顿时感到特别解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就算、就算你是妖皇,你也没、没资格留下我表弟!”金啸翎这会儿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留不留下你无权做主,等到梓宁醒过来了,他自会决定去或者留。”楚霏蚺说道。 “现在我表弟到底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了。我如果不早点带他回去,万一耽误了他的治疗怎么办?”金啸翎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可以救他,原来你也没能力,你既然没办法,那就给我滚回去吧,我们妖界不欢迎你。”楚霏蚺说道。 “我若是回去,也要带我表弟一起走,就凭你也能够拦住我吗?”金啸翎自认为楚霏蚺虽然变化很大,但是那点微末修为在短时间内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多大提高的,打败楚霏蚺自是完全不在话下,便当即决定动手抢人了。 “做梦!我倒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楚霏蚺挥袖而上,金啸翎一手抱着王梓宁,一手与楚霏蚺过招。 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徒手接下了楚霏蚺一招,不过一招,他便觉得五脏六腑翻腾蹈海,受到了巨大震动,他往后连退数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霏蚺。 楚霏蚺报以轻蔑一笑,说道:“念在你是梓宁的表哥,我刚才一掌可没有用全力,下一掌,我可不保证你的死活了。”说完,便继续移步向前,一掌若纤纤兰花一般向金啸翎打去。 金啸翎自然不敢再硬接招数,只好连忙避让,没想到,楚霏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想要攻击他,而是想要抢过他怀里的王梓宁。那一掌不过是虚晃一招,转手就拉住了王梓宁的手,将昏迷的王梓宁拉了过来,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呵。”楚霏蚺勾起嘴角得意地一笑,抱着王梓宁后退了数步,道,“我警告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我和他已许下婚约,从今往后结为夫妇,任何人都不可以拆散我和他。你如果识相点,我可以允许你在我们妖界呆上一段时日,如果再不识趣,就休怪我无情!” 金啸翎看着楚霏蚺,真是又气恼又羞愧,当年被他百般欺负嘲笑的丑丫头,现在竟然爬到他头上耀武扬威,而他还拿她没有半点办法,甚至连打也打不过她。 他只好气得干瞪眼,却还嘴硬说道:“哼哼,哼哼,我只是好男不与女斗,不要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我跟你说,我就住在这里了,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好,你既然要住下,又是我请来的,来者是客。来人,请金公子去贵宾房好生休息。”楚霏蚺冷冷一笑,叫来皇宫侍从将金啸翎带走。 金啸翎深知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反而没脸,只好跟着侍从离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说道:“你给我小心点,我表弟若有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妖界死绝了也赔不起!” 楚霏蚺半抱半扶把王梓宁扶回到自己的床榻上,抚摸着他清瘦的面颊,说道:“梓宁,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救醒你的。” 说着,她又情不自禁,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忽然,她想起了萧问天,天哥哥既然知道那团黑气是地狱凶魂,而且知道如何逼出地狱凶魂,说不定,也会知道如果治疗被凶魂所伤之人。 在妖娃馆里,她潜入湖底找到了昏迷的琴儿,萧问天便带着琴儿回他原来的住处治伤了。而乌鸦也把阿难一并带去萧问天的花园住所了。 看来,自己应该立刻带着梓宁过去跟他们会合,一来可以请天哥哥为梓宁治伤,二来,她对身受重伤的阿难也实在放心不下。 于是,她又立刻扶起王梓宁,往寝宫外走去。 第70章 又被调戏了 楚霏蚺将王梓宁扶上她的七彩孔雀凤辇,一同飞向了妖娃馆 。 "艺儿,琴儿怎么样了?"楚霏蚺一进院子就问道。 艺儿两眼含泪,哽咽道:"大夫说她五脏受到撞击出血,再加上溺水,情况很危险,这会儿全凭她那五百年修为撑着,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天意了。" "这,你先安排个房间帮我安置好梓宁。我去看看。"楚霏蚺看看怀中的王梓宁,事分轻急缓重,梓宁他虽然暂时醒不过来,但是生命危险。她还是先为琴儿和阿难疗伤吧。 琴儿脱离生命危险,萧问天才有心思为梓宁查看地狱凶魂与他昏迷的关系。 至于阿难,本就是为了救她而深受重伤,自己急着回去看梓宁,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几分愧疚。 她把梓宁托付给艺儿帮忙照料之后,推门进去看琴儿,萧问天正守在琴儿床前,见她进来,慌忙抬手抹去眼泪。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自然不愿意让楚霏蚺看到他伤心脆弱的一面。 不过,这些楚霏蚺已经尽收眼底,其实此情此景至少让她明白了一点,萧问天对琴儿也是有一番深情的。 她走过去,站在萧问天身旁,轻声说道:"天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治好琴儿的伤的。我现在用通天宝典上的疗伤续命秘术为她疗伤。你先把她扶起来,面对着我。" 她双手各自按在琴儿心脉两处,开始为她施法续命。 果然,不一会儿,琴儿苍白如纸的脸便有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开始顺畅平稳起来了。 "她现在脉息平稳,已经渡过危险时期了,天哥哥你可以放心了,她现在躺卧两三天,喝些米粥就会好了。你先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我去隔壁看看阿难。"楚霏蚺说道。 "霏蚺。"萧问天看着她,似有话想和她说。 "怎么了?天哥哥。"楚霏蚺不由得有些纳闷。 "其实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母亲,不,是楚天玉她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你先去看看阿难,回来我再和你说。你不必着急。"萧问天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楚天玉死后,世上知道楚天莱下落的大概只有他了。他当然义不容辞要告诉楚霏蚺的,只是又怕她到时候要和昆仑仙门发生冲突,遇到巨大困难与危险,故而,一直在考虑该说还是索性当作不知情。 楚霏蚺听到这话,先是发呆,接着心头百感交集,她以为寻父的线索又断了,没想到转眼又有了希望,她反应过来,顿时情绪激动地一把抱住了萧问天,不断说道:"谢谢,谢谢你,只要能够找到父亲,我就可以回去见我母亲了,我马上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 她紧紧抱住萧问天,开心得像个孩子。 萧问天先是一愣神,似乎有点被她的抱拥惊住了,那种惊不是惊吓而是无法言说的惊喜,他一直那么喜欢她却无法靠近她,只能够在一旁默默地看她,现在她因为喜悦而抱拥他,有那么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停止了跳动。 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那一刻,可是美好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正当他的手抬起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时候,她松开手,离开了他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抱歉,我一时太开心,情绪有些失控了。那我先去隔壁看看阿难,回来你再和我详细说。" "没事。好的,好的。"他目送楚霏蚺离开,不由低头看看他摊开的手掌,心中略有些惆怅,也许此生,他与她最近的距离就是刚才那一刻她一时欣喜忘情抱住了他。 只可惜,那是友情而非爱情,她对他的友情永远无法变成爱意,罢了,自己本来就不知道何时会死,为什么还要去期冀那么美好的情感呢?大仇得报,他也可以安心地迎接死亡了。 躺在床榻上的琴儿此刻已经醒了,看到这情形,已经了然,少爷对楚姑娘的心,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也许,楚姑娘永远不会知道,玫瑰代表着爱情,少爷第一天见到楚姑娘就送玫瑰给她,后来更是每天起个大早,采摘玫瑰搭配成各色花束送去公主府给她,他那么爱她,连她看着也是心疼。 在遇见楚姑娘之前,少爷对一切都意兴阑珊,从来没有过这般的生命活力,她实在不希望看到少爷重新变得低落痛苦,想到这里,她的心很疼,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眼角流下了眼泪。 “主人,那个女人真坏,主人为她受这么重的伤,她都还不来看主人!真是可恨!”此刻的小尾巴,已经变回了乌鸦的身份,正在床前照料阿难,看到阿难脸色苍白,就忍不住愤恨地说道。 “好了,我说过,你要听我的吩咐,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现在至少没有出什么差错,何况我自有分寸,绝不会令自己伤得太重的。你去门口守着,看她过来了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别和她发脾气,只需要令她认为我伤得很严重就可以了。”阿难说道。 “是,乌鸦遵命。”乌鸦心疼地看了看阿难,然后跑到了门口往外看,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楚霏蚺过来了。 阿难立刻卧倒闭眼,装出一副奄奄一息、气将绝未绝的重病患模样。 装了一会儿,乌鸦说道:“主人,那女人去了萧问天房里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 阿难顿时气得两眼翻白,刚才楚霏蚺把他扔给乌鸦,因为担心王梓宁的安危,现在过来了又跑去看萧问天,他为她挡了好几掌,如今半死不活的,这女人简直是没有狼心狗肺、丧尽天良、没有天理….. 他真是越想越来气,她对王梓宁情有独钟,只因为王梓宁比他早一步与她相识,那好的,他认栽,可是她和萧问天算什么,萧问天任何她多久,帮过她什么,送她花花草草一堆没有用的东西,她就一口一个天哥哥的叫唤,听得他真是气血上涌,气成内伤,凭什么她对先来的,晚到的都比他要来得好。 他何曾被谁这般忽视冷遇过,真是越想越生气,最后握拳用力地捶了床榻一拳,结果一用力,带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人,主人,她从萧问天那里出来,往我们这屋过来了。快快。”乌鸦忙边比划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阿难床前。 阿难听到这话,立刻再次闭眼躺好装死。 楚霏蚺走了进来,看到乌鸦正在床边抽泣,跟个小媳妇似的,她赶紧跑了过去,问道:“阿难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我家主人脸色都像个死人一样了,有气出没气进的,恐怕是不行了呀啊~啊~”乌鸦说着说着竟然大哭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十岁大的孩子模样,这么一哭简直是令人感到撕心裂肺、死了亲爹娘一般。 “别哭,别哭,我给他看看,我刚才明明确定了他没有性命之忧才把他交给你的,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严重的?”楚霏蚺边说边诊脉,“脉搏还算是正常,呼吸呢?”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呼吸倒是微弱了一些。好了,不要哭了,不会死的,有我在,他不会死的。” 楚霏蚺将阿难拉起来,两手抵在他的心脉附近,给他治伤。 结果,她传输的功力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她累得汗水直往下滴,阿难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移开手,刚想喘口气,阿难就往她身上倒下来了,她赶紧伸手环住他,免得他摔下床去。 “按理说,我输了那么多功力,他应该会没事的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楚霏蚺纳闷地看着怀里的阿难,满心里既是困惑又是担心。 乌鸦见状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 “别别。别哭了,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主人。”楚霏蚺忙劝说道。 这孩子的哭声又尖又高,简直是对她耳朵的轰炸。 这时候,躺在楚霏蚺怀里的阿难,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往门外指了指。 乌鸦马上会意,站了起来,边擦眼泪边说道:“我去外面给主人煎药去,我去外面给主人煎药去。” “嗯嗯,快去吧。”楚霏蚺连连点头。 “阿难呀,你可不要出事情,你救了我三次,要是这回你能够好好的,我保证以后不和你怄气,绝对不再和你对着干,一切听你的,不!”楚霏蚺忙改口道,“尽量在大事上听你的意见。行不?” “少了一个……”她的怀里传来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少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霏蚺下意识开口问道。 “嫁~给~我。” 楚霏蚺一听这话,当即就震惊了,低头一看,阿难已经醒了,这会儿正一脸调笑地看着她。 “伤成这样了还不忘瞎说!”楚霏蚺双手一扔一推,把他扔回到床上去了。 “啊!啊哟!”阿难一声痛呼。 楚霏蚺白了他一眼,道:“别装了。” “真的很疼!磕在受伤的部位了,好痛!”阿难闷哼道,听他声音的确很痛苦。 楚霏蚺又不忍心,赶紧过去扶他:“让我看看,看看伤在哪里了。” “好痛呀。”阿难脸色铁青,胸前正好抵在床沿的雕花围栏上,疼得直冒冷汗。 楚霏蚺顿时慌了手脚,连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忙将他扶起,谁知阿难抓住她的手,整个人沉沉地往后倒去了,将她也带倒了,二人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上下压着,阿难的鼻尖正好触及楚霏蚺的红唇。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想要起来,却发现阿难牢牢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开。 这时候只听到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主人,萧少爷过来看你了。”乌鸦说道,当看到床榻旖旎的景象,顿时惊住了,萧问天站在他身旁,也看到了这般情景,也完全震惊了。 第71章 原来是基友呀 萧问天一脸尴尬,忙转过脸看向别处,说道:“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抱歉,我先回去了。” 楚霏蚺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想要解释,可是这会儿她与阿难这样一个姿势,想解释也估计解释不清楚了。 等她挣开了阿难的怀抱,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萧问天已经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回去了。 “天哥哥,等等,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一边追一边解释,情形却显得格外滑稽。 阿难枕着手,看着头顶的白色帐子,看着看着,忽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一想到刚才萧问天看到他和楚霏蚺躺在一起时候脸色都立刻变成菜色了,真是让他觉得好好笑。 乌鸦在旁边翻翻白眼,像个小大人似的,悠悠吐出一句话:“主人,你是爱上楚霏蚺了吧。” 阿难顿时止住了笑声,对呀,他到底想做什么,折腾了那么多事情出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获得楚霏蚺的信任吗? 他一时失了神,发了一会儿呆,才转头瞪了乌鸦一眼,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爱上楚霏蚺这个丑丫头?!我只是为了我的复兴大业,懂吗?” “哦哦,懂懂。”乌鸦嘴上说懂,眼睛却分明尽是怀疑。 “去看看,她和萧问天怎么个情况。”阿难又说道。 乌鸦立刻得令出去了。 “天哥哥,其实刚才我和他。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楚霏蚺一脸的尴尬,这事情怎么说清楚呢,她脑子都乱成一团麻,说话时候舌头也打架了。 萧问天微微一笑,尽量淡定地说道:“这是楚姑娘的事情,不必解释给我听的。我能理解,阿难公子一直陪在姑娘身边,阿难公子一直陪在姑娘身边,而且才能相貌都那么出色,再说,他今天还舍命救了你。我真心祝愿你和他早成眷。这样一来,你终身有了托付,我也很为你高兴。” “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哎,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算了,先不说这件事,越说越乱。”楚霏蚺摇摇头,拉住萧问天的衣袖,道,“不如你先陪我去见一个人,他这会儿还在昏迷,你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什么人?”萧问天纳闷地说道,不过,还是立刻跟着楚霏蚺走过去了。 “是他,他被地狱凶魂袭击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楚霏蚺指着床榻上的王梓宁,很是焦急地说道。 萧问天听了这话,坐在床边,上下端详王梓宁一番,只见他眉目清俊,脸色很是苍白,此刻睡得似乎很沉,但是呼吸很平稳,根本不像是伤重昏迷的样子。 他顿时有些纳闷了,回头对楚霏蚺确认道:“他是因为受到地狱凶魂袭击,所以变成这样的吗?” “是的,是的,当时他浑身是血,几乎活不了了,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可是他却变成这样子,一直醒不过来,你说他到底怎么了呢?”楚霏蚺担心地问道。 “我明白了,我们家族驱鬼之书上写过,被地狱凶魂袭击过的人,如果一直处于昏迷,那么就是地狱凶魂的一部分煞气潜藏在他身体里,控制着他的受想行识,使得他无法苏醒过来,我现在就设法为他拔除煞气,等煞气离开他的身体,他就能够醒过来的。”萧问天说道。 “那就立刻开始吧。需要我做什么吗?”楚霏蚺问道。 萧问天咳嗽了数声,道:“我需要人间针灸所用的银针。” “我有,我从家乡带来过一套针灸工具,随身带着。”楚霏蚺忙从腰间的百宝袋中取出了针灸盒子递给了萧问天。 “我试试看,这个银针祛煞的方法,我只是在儿时见家里长辈使用过,实在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萧问天接过银针,说道。 “这……”楚霏蚺略微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就不冒险一试了,只是,我们家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若想找一个会用此术的人恐怕很难。”萧问天见她如此忧心,便停下了手,他这会儿又仔细地看了看床榻上沉睡的男子,突然觉得这个人面相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由得又问道:“这位兄台叫什么名字?” “他姓王名梓宁。”楚霏蚺回答道。 “王~梓~宁~”萧问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尘封的记忆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十六年前,他爬到家门口的矮墙上玩耍,忽然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神仙从他家门口腾云飞过,他一路追到了离家很远的山下,那神仙落在树上,看着他,浅浅一笑:“嗨,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凡人吗?” “我当然是凡人呀,我叫做葛问天,你叫什么名字,难道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凡人吗?”这神仙说话还真有点幼稚,像个小孩,尽管他也是个小孩。 “这是我第一次出来看外面的世界,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叫轩辕梓宁,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姓,你可以叫我王梓宁,王是我母亲的姓氏,梓宁也是我母亲给我取的,意思是桑梓安宁,母亲的家乡在凡间,我一直想来看看凡间,可是他们一直不准我出来。”王梓宁背靠着大树,阳光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像是透明的一般,清清冷冷,神情有些落寞。 “原来是这样呀,我以为神仙都是最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去哪里,没想到你连我这个凡人小孩都不如呀。”葛问天笑道。 “问天,你看到神仙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呢?一般凡人看到我们神仙肯定会惊异万分,然后顶礼膜拜的。”王梓宁问道。 “哈哈,我家祖上有个葛洪仙翁,他最后就修成神仙了,从此后,我们葛家就是凡间的修仙大族,我看到你觉得亲切得很。”葛问天爬上树,坐在了王梓宁边上。 王梓宁莞尔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呀。凡人能够得道成仙的极少,我看你根基不错,今天与我见面也可以说是福缘,想不想跟我去昆仑仙山修仙呀?” “想呀!原来你是昆仑仙门的,昆仑仙门是所有修仙梦寐以求的地方,我做梦都想去昆仑仙山修行呢!可是……”葛问天开心地拍手欢呼,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沉默了。 “怎么了?问天。”王梓宁问道。 “神仙,我得回家和我父母说一下这件事,准备一下,你在这里等等我可以吗?”葛问天问道。 “哦,这样啊,我恐怕不能等你了,我得回去了。不过,你只要来昆仑山跟他们说我的名字,告诉他们是我介绍你来的,你就可以成为我们昆仑仙门的弟子了。”王梓宁指着北方,说道,“看,那里就是昆仑了,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便飞走了,衣袖飘展如一只仙鹤,逆光飞去的时候,他手指上的戒指反射出了一道红光,葛问天眨了眨眼睛,从此记住了神仙他的手上戴着一枚古朴的金色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深红色的宝石,所以,后来他看到楚霏蚺手上的戒指时候,才会感到似曾相识,还特意问她戒指的来历。 现在,他明白了,楚霏蚺说她偷来的那枚戒指其实就是王梓宁的,他没有记错,而此刻躺在他面前身中煞气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儿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神仙。 他情绪有些激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霏蚺,你不必担心,我会尽全力为他祛除煞气,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对于他而言,此刻不仅仅是救王梓宁,更是为了弥补自己未能够去昆仑修习仙术的遗憾。 他瞬间有了必须成功的毅力和斗志,抬手开始为王梓宁施针,动作利落干脆。 他先是将王梓宁衣服解开,露出光洁的胸膛,接着施出三针分别精准地扎在王梓宁的心脏主要动脉与静脉上,接着,又施一枚针于他的脖颈动脉之上,这时候只见一团黑气迅速从心脏处蹿出,经过脖颈快速往王梓宁脸上去了,接着他立刻施了两枚针在王梓宁额头太阳穴两处,接着,那团黑气便停滞在了眉心之间了。 “好,这是最重要的一枚针,我现在放在他的眉心,将煞气逼出,但是我现在身上毫无修为,霏蚺你现在立刻渡我功力助我逼出他身上的煞气!”萧问天说道。 “好!”楚霏蚺立刻听从他的吩咐,以手掌抵在他的后背心,以自己修为助他祛除煞气。 只见他将一枚银针用力扎入王梓宁的眉心之间,那煞气似乎在奋力抵抗,每往里移动一毫米都极为艰难。 还好,楚霏蚺身上有着万年功力,煞气最终无法抗衡,当银针最终扎入,一道黑气瞬间从王梓宁的眉心逸出,往屋外蹿去。 楚霏蚺本来想去追,但是看到床榻的王梓宁,又放心不下,停住了脚步,任凭那缕凶魂趁机逃逸了。 萧问天将针收回,道:“现在他应该没有问题了。” “那梓宁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他真的没事了吗?真的吗?怎么还不醒过来?天哥哥!”楚霏蚺见王梓宁没有醒,又是慌了神,抓着萧问天的衣袖一个劲地问。 萧问天看看她,又看看王梓宁,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似乎对谁都不曾如此紧张慌神过,可是,那个阿难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何她与阿难关系又如此亲昵呢?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只听床上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接着一个温暖而虚弱的声音说道:“小蚺,你不要为难人家了,我已经好了。” 楚霏蚺立刻放开了萧问天,几乎是扑了过去,也不顾王梓宁胸前一片裸*露衣服尚未穿回去,抱着他又哭又笑道:“梓宁你这个坏蛋,你害我这些天一天都没有睡好过,我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你看人家在旁边看着呢。”王梓宁摸摸楚霏蚺的头,宠溺地说道。 萧问天看到这样的情形,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待下去反而显得不识趣,便转身离开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要抱着你,就这样一直抱着你!”楚霏蚺在王梓宁面前,全然没了妖皇的气势,完全就像是个赖着夫婿的小女人一般。 “可是,我一直昏睡,现在肚子有些饿了,你这样赖着我,饿死我可怎么办哦?傻瓜!”王梓宁抱起楚霏蚺的脸用力亲了一口,调笑道,“味道不错,好了,现在,快把我的衣服穿好,陪我一起用膳去吧。” 第72章 半夜假山下见面 楚霏蚺连忙为王梓宁穿衣系带,王梓宁一直注视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见她眼角犹带着泪水,忍不住抬手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一定为我哭了很多回。傻瓜。"他说道。 "我好怕你不会醒过来,这几天我恨不得天天在你旁边守着,一刻也不分开!"楚霏蚺抬头看着他,说道。 "放心,从今往后,无论生死,我们都不会分开,就算我的仙魂被打散了,我也会留下一缕魂魄陪着你。"王梓宁说道。 "胡说!你永远不会有事的!永远不会!"楚霏蚺不由得抬手挡住他的嘴。 王梓宁却趁机拉住她的手,往他的怀里一攥,楚霏蚺不由得跌入他的怀抱之中。 他将她放在他的膝盖上坐稳,然后紧紧环住她,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深深浅浅落下来,从眉心、耳根、脸颊一直吻到了她的唇,楚霏蚺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舌尖认真而灵活地挑逗着她,待他离开她的嘴唇,她身不由己地发出嘤咛的一声,浑身也开始燥热起来,抓着王梓宁的衣襟,迷离地看着他,想要索取更多。 王梓宁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一笑,似乎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我想要......"她的手忍不住游入了王梓宁的衣衫之中,触碰到他宽厚而结实的胸膛。 他将她横腰抱了起来,道:"傻瓜,现在可不行,我饿了,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呀!" "讨厌,总是不正经!等吃饱了我可不饶你!"楚霏蚺抬头看着他,嗔怪道,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很不老实地细数着他有几块腹肌。 王梓宁低头浅笑,道:"到时候可不要向我求饶哦,小妖精。" 每回他说这样的话时候,永远配合着他那人畜无害的淡然笑容,以前楚霏蚺以为他神圣得不可触及,现在终于明白这根本只是假象,一做起那事来,他就会像猛兽一般把她吃光抹净,凶猛的进攻直到她在他身下连连求饶不可。 楚霏蚺一想起那事,心便开始躁动起来,手在他胸膛上打着圈圈,眼神勾人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道:"再这样下去,我不去吃饭了,我现在就要把你给吃了!" "咳咳"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传来了萧问天的声音,"楚姑娘和王公子,我已在寒舍为你们准备了午膳,请出来用膳。" 如今萧问天已经改口称呼楚霏蚺为楚姑娘了,如最初相识一般,拉开彼此的距离了。 楚霏蚺听到萧问天刻意冷漠的言语,一时间感到有些窘迫,忙从王梓宁的怀里跳下来,整理整理衣服,端正端正语气应道:"我这就出来了,我和梓宁这就出来吃饭。" "怎么突然变回这般规矩模样?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王梓宁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变回一脸正派,惹得楚霏蚺忍不住想笑。 他俩肩并肩走了出去,只见阿难与萧问天两个人也并肩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俩,神情复杂而统一,尤其是阿难,脸色差得像是比伤重昏迷那阵子还要糟糕。 王梓宁看到阿难,笑容立刻消失了,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难冷冷一笑,往身旁看了一看,故作迷糊地说道:“你说我吗?还是说他?我的话,我和她每天都在一起,她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如果说的是萧问天,楚霏蚺是这里的常客,每天都往这个园子跑,所以我和他无论是谁出现在楚霏蚺身边都不稀奇。” 王梓宁脸色先是有些难看,楚霏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料他竟然又立刻挂上了坦然的笑容,很无所谓地说道:“你们都是小蚺的朋友,今后也就是我的朋友。” 萧问天笑了笑,抱手作揖道:“其实能和王公子做朋友,我很高兴,因为,十六年前,我们就曾见过一面。” “十六年前?”王梓宁纳闷地说道。 “是的,那时候,我的名字是葛问天,你还记得吗?你说我可以和你去昆仑仙门修行。”萧问天说道。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我在昆仑山时候一直问你有没有来过,结果,大家都说根本不曾听闻一个叫做葛问天的弟子,我年初离开昆仑的时候,还特地去看了看你的家乡,打听之下才知道那里已经没有姓葛的人家,我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竟还有缘分重逢。”王梓宁这一次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看来故友重逢对他而言的确是很大的惊喜。 葛问天也笑了笑,却不见得十分开心,低声说道:“并非我不想去昆仑,只是那天以后,家中出了大变故,之后我来到妖界生活了十六年,若非楚姑娘,我大概也没有机会再与你见到了。来,大家一起去几杯吧,庆祝你身上的煞气被拔除,从昏迷中醒过来,也庆祝阿难公子所受的伤好了。” “好!我们边吃边聊吧,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王梓宁说道。 一旁的阿难,却脸色很是难看,转身就走。 “阿难你不一起吗?”楚霏蚺见他离开,忙喊道。 “我不喜欢和我看着不顺眼的人一起吃饭,免得影响消化。”阿难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便慢悠悠地走了。 “多谢阿难兄弟体谅,我的肠胃也一向不是很好。”王梓宁也高声回了一句。 楚霏蚺看看王梓宁,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一般,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好争口舌之快了。 王梓宁也回头看看她,很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心机太重,你不要和他有过多来往。” “可是,他救过我三次了,而且帮助我那么多,我怎么可以疏远他呢?”楚霏蚺说道。 “好了,既然你坚持要和他做朋友,我也就不为难你什么了,我们还是和问天一起去吃午饭吧。”王梓宁见到这样情形,心知楚霏蚺受阿难迷惑已经很深了,光凭他一言半语,是无法令楚霏蚺怀疑到阿难的,而且他又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阿难一直在暗中捣鬼,再说下去,只会令楚霏蚺误会他个性狭隘,对阿难有偏见,倒不如索性不说了。 楚霏蚺也看出了王梓宁有些不高兴,便低声说道:“你既然不高兴我和他来往,我以后就尽量少和他私下接触吧,但是妖界的事务繁杂,我又不懂,没有他的帮忙是万万不可的。” “罢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他不要完全信任,要有防范之心。”王梓宁说道。 “嗯嗯,我听你的。”楚霏蚺说道。 ******* 月落乌啼,星河清冷,楚霏蚺趁着王梓宁安睡以后,悄悄披上披风,出了寝宫,因为萧问天托艺儿悄悄给她带了个口信,说三更过半的时候,萧问天会在妖娃馆后面的假山等她,将她父亲楚天莱的下落告诉她。 楚霏蚺以斗篷遮挡着脸,行色匆匆地往妖娃馆赶去。 为了获得父亲楚天莱的消息,她一刻也耽搁不得,一听到艺儿的消息,便前来赴约了。 艺儿早已经在假山下守着,见到她来了,忙说道:“少爷在假山山洞里,你进去和他商议吧,我在这里帮你们守着。” 楚霏蚺取下斗篷帽子,走了进去,看到萧问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天哥哥,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你不说呢?要到大半夜找我私下来说?难道我父亲现在在一个不可以让人知道的地方?”楚霏蚺纳闷地问道。 “白天人多嘴杂,关于你父亲的下落,现在越少人知道就越好。”萧问天说道。 “为什么?” “因为知道的人越多,他的处境就会越危险。”萧问天正色道。 “他,现在在哪里?”楚霏蚺见萧问天神情如此凝重,也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楚天玉临死之前,曾经告诉我,楚天莱当年想要为你母亲求得长生不老药,去寻找我们世代修仙炼丹的葛家,那时候我们家族受了楚天玉的要挟,说了假话骗他去了昆仑山,说只有那里有长生不老药,你的父亲便当即赶去了昆仑,从此便再也没有了音信,而我们葛家全家上下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楚天玉满门灭口。”萧问天说道。、 “原来这背后有这么曲折的过往,怪不得你要对楚天玉下迷药,原来是为了替家人报仇。只是这昆仑山,不就是梓宁修行的地方吗?怎么会如此蛮横不讲道理呢?不给仙药就算了,为什么要为难我父亲,令我父亲迟迟不能回来?”楚霏蚺说道。 “妖界与仙界素来是死对头,尤其是昆仑仙山,是仙界的入口,保护仙界不受侵犯的重要门户,对于妖界之人,从来都是防范有加,甚至秉持着一旦妖魔来犯便要彻底镇压的准则,所以,我想你父亲当年一定和昆仑山起了冲突,现在如果还活着,也定然被囚禁在昆仑山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萧问天说道。 “仙界与妖界难道真的如此泾渭分明,深仇大恨,非得你死我活不可吗?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楚霏蚺始终不愿意相信仙界与妖界是必须敌对的两大阵营,因为王梓宁是仙界的,她实在不愿意失去他。 “我出身修仙世家,关于仙妖两界间的战争,虽然未曾亲眼目睹,但是也听过不少,据说自从第一任妖皇的好友幽冥鬼帝娑罗被天帝关入妖海之后,历代妖皇就一心想要营救娑罗,所以仙界与妖界大小冲突不断,十万年来,已经惹下了不少血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约你半夜到此见面,我担心妖界中人知道这个消息会群情激昂,要找昆仑仙门算账,到那时候,又会引发新的冲突。而且,白天,王梓宁在场,他是昆仑山的神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很为难的。”萧问天这番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楚霏蚺听了之后,不由得沉默了。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忽然听到假山洞穴外艺儿的呼声:“少爷,妖皇陛下,不好了,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楚霏蚺与萧问天俱是一惊,会是谁大半夜往这里过来呢? 第73章 表弟回家结婚吗 楚霏蚺忙戴上斗篷帽子,对萧问天轻声说道:“这件事多谢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要被人知道。” 萧问天点点头,拥了拥身上的九尾狐裘,一阵寒气吸入鼻腔之中,他忍不住又想要咳嗽,却用力忍住,说道:“你从后面走,我和艺儿引开来人。” “嗯嗯。”楚霏蚺赶紧从假山另一边走,萧问天则从山洞前面钻出去,招手示意艺儿,艺儿赶紧跑了过来。 “少爷,夜寒露重,你身子那么弱,以后尽量不要出来了。”艺儿扶着他,小声劝道。 “刚才是谁路过这里,你有没有看清楚?”萧问天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希望来人只是路过,不是有意来找霏蚺麻烦的。 “不知道,我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过来,速度很快,到这里附近就不见了。”艺儿说道。 “啊呀。”只听到夜色之中传来了一声女子跌倒的痛呼,萧问天顿时一惊,楚霏蚺的声音,一定是楚霏蚺出事了,他赶紧跑了过去,艺儿也立刻提着灯笼跟了过去。 “霏蚺,你怎么了?”萧问天一跃而过花丛,朝那痛呼声传来的地方喊道,却影影绰绰看见两个人正在打斗。 二人对接一掌之后,终于分开落下。 其中一人正是楚霏蚺,只见楚霏蚺气势逼人地说道:“金啸翎你半夜抽什么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好好的,把我头都撞痛了!” 对面站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考究的贵族公子,见她指责,便针锋相对道:“你半夜突然飞出来做什么,我本来是来抓贼的,被你这么一打岔,都不知道贼跑哪里去了!” “这里是妖界地带,就算有贼也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楚霏蚺愤愤地说道,她刚从假山下出来,飞上空中就被一个不明飞行物狠狠地撞了下来,摔到地上,膝盖都摔出血来了,好不疼痛,定睛一看,竟然是死对头金啸翎。 这时,金啸翎往萧问天方向一看,顿时挺直了腰板,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气我抓贼打扰你和男人偷情呀?!原本呀,是个性格蛮横、偏执的丑丫头,现在变好看了,就成到处勾搭男人的花蝴蝶了!” “住口!你这张嘴怎么尽爱瞎说?!自己脑子里装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就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我和天哥哥是有正经事情要谈。”楚霏蚺立刻驳斥道。 萧问天呵呵一阵冷笑,看着她和萧问天,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噢,原来是大半夜出来来谈正经事呀,这个时间可真是好,好得让人不能不误会。这种话,哼哼,可真是骗小孩,小孩也不会相信呢!” “够了,反正与你无关!你若是再瞎说,休怪我不客气!”楚霏蚺心中升腾起满腔怒火,恨不得把金啸翎的舌头给拔掉。 “谁说不关我的事,与我表弟有关的事情就是与我有关。我表弟现在被你迷惑,困在这里,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诉他,让他看清楚你是怎样的女人,然后跟我回去完婚!”金啸翎说完,便打算去楚霏蚺寝宫找王梓宁。 一听到完婚二字,楚霏蚺的大脑瞬间收到了巨大的震动,暴喊了一声:“不可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从身边带走!”说完,她的掌间升腾起了一团紫气,只见她抬起手掌,身影如电一般向着金啸翎飞去。 金啸翎见她杀气腾腾,来势如此凶猛,暗道不好,楚霏蚺的修为他是见识过的,这一招要是硬接下,他的大半条命估计就没有了,转身赶紧就撒丫子跑路了。 “别想跑!”楚霏蚺身形极快,转眼就到了他的跟前,一掌就要劈了过去,忽然有人凌空落下,广袖一挥,挡了过来。 二人甫一交接,各自退了半步,楚霏蚺定睛一看,连忙收手,原来突然出现阻挡她的人竟是王梓宁。 “梓宁你怎么会?”楚霏蚺大吃一惊,瞠目问道。 王梓宁轻甩衣袖,站到了金啸翎身旁,冷冷看着楚霏蚺,说道:“你一出来,我便知道了,便一路尾随而来。你这个时候来与萧问天商量什么,我不管,但是,你竟出手伤我表哥,那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这么说,你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我,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问我?”楚霏蚺问道。 “如果你们的事想让我知道,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何必到这时候到这地方来说呢?既然是别人的秘密,我也没有兴趣去听。”王梓宁声音清冷,神情变得如当初一般淡漠了。 “原来这样,呵呵,那你既然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又何必跟出来呢?难道你对我存有什么疑心?”楚霏蚺顿时心中感到有些凄凉,又有几分埋怨,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的某个角落,远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看着她和萧问天进了假山山洞里,却始终没有露面,若不是她发怒要打伤金啸翎,估计这会儿,他也还会一直潜藏着,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吧。 “你!”王梓宁本想说他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来,想要暗中保护她,却没想到她却丝毫没有领会到他的心意,言语间反而有几分埋怨之意,何况,半夜私会其他男人,她倒是挺理直气壮的,他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索性不再和她多说,回头对金啸翎叮嘱道,“楚霏蚺如今已经得了老妖皇的万年功力,又不太会控制情绪,表哥,你今后最好不要随意招惹她。因为,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幸运的。” “你什么意思呀,什么叫做不太会控制情绪?喂!梓宁你把话说清楚呀。”楚霏蚺见王梓宁转身要走,赶紧追了过去。 “我和表哥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不要跟着我。”王梓宁走了几步,在前面停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千万不要听金啸翎瞎说!”楚霏蚺听出王梓宁语气中带有几分不悦,忙停住脚步,却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我自有辩解真假的能力,这你不必担心。”王梓宁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去了。 “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没告诉我呢!”楚霏蚺急得大叫道。 “好好改改你的脾气吧,我表弟都不想理你了。动不动就下手那么重,我若死了,我表弟也绝不会再见你了。”金啸翎和王梓宁往前走着,仍然不忘记回头补刀道。 楚霏蚺气得直跺脚,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害怕再惹得王梓宁生气了。 她回过头看看萧问天,萧问天看看她,说道:“抱歉,我似乎令梓宁神仙误会了。”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还是不能和梓宁说,万一真的如你所说那般,仙界与妖界如此敌对的话,到时候岂不是令他难做?”楚霏蚺说道。 “你一心为他考虑,但愿梓宁神仙他能够明白你的苦心,不要继续误会下去。”萧问天叹息道。 ****** “表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王梓宁问道。 “我昨天就来了,楚霏蚺一直拦着不准我接近你。我原本听说你今天醒过来了,想过来看看,谁知道,楚霏蚺将她的寝宫重重看守着,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金啸翎有些气苦地说道。 “可是方才你说追贼追到了这里,又是怎样的情况?”王梓宁眉头一挑,说道,说实在的,楚霏蚺若是单纯拦着不让他和表哥见面,他倒不是非常生气,但是她却只字不提他表哥金啸翎来了,这让他心里甚是有几分不悦。 “我半夜睡不着,想去找你又没法子接近,就开窗看月亮透透气,没有想到有个人影飞快地从我院子墙头闪过,你说不是贼还会是谁?我就赶紧追上去,一路追一路追,就追到了这里。”金啸翎说道,接下来的事情王梓宁就很清楚了,他追到这里恰好遇到楚霏蚺,结果他们二人就产生了冲突。 “你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可是一个清瘦的男子?”王梓宁首先怀疑到了阿难身上,他相信表哥金啸翎撞见楚霏蚺与萧问天夜半相见的事情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故意引金啸翎过来的。 “不是男的,一定是个美女,而且应该是个绝色大美人。”金啸翎说道。 “怎么,你看到她的样子了?”王梓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世上对贼如此高评价的估计也只有他表哥了。 “没有,我只看到背影,我凭借我的直觉感受到的,那绝对是个大美人。”金啸翎一脸遐想道。 “呵,你呀,算了,我也无话可说了。”王梓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表哥在这方面的遐想力一直是他望尘莫及的。 “也对,我的确看走过眼,当初把楚霏蚺看成美人。哦,算了,不提这往事了,若不是当初我看花眼,如今你我也都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这会儿,你本应该是做一个准新郎了。烦死了,因为你突然跑了,这一个月来,天界几乎闹得天翻地覆。花语她每天都去天后那里又哭又闹,天后呢,又逼着天帝治你的逃婚之罪。我母亲为了你,更是每天天宫、北极星君府邸两边跑,为你求情,忙得人也瘦了,皱纹也添了。”金啸翎不断地吐苦水道,“还有,还有我这个本来可以优哉游哉做伴郎的人,每天三界奔走寻找你的下落!”金啸翎说道。 “抱歉,是我考虑欠缺,连累了你和姑姑。”王梓宁很是内疚地说道。 “还好现在总算是找到你了,我也终于可以交差了,你快点和我回去吧。天帝为了你,向北极星君赔了很多不是呢,现在你若回去,这桩婚事还是作数的,花语也说了,她一定要等你回去完婚,不然的话,她就终身不嫁了。”金啸翎说道。 “终身不嫁?我已经和她说过了,这桩婚事取消了,她为何没有听进去?”王梓宁面露愁色道。 “你单方面说取消就可以取消吗?表弟呀,这是天帝舅舅御赐的婚事,取消可不是那么容易,你在昆仑山潜心修行一千多年,从来不过问这些政务杂事,像个甩手掌柜一般,你可知道舅父他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吗?为了你能够顺利继承他的帝位,他几乎是费尽心思与各派大臣们周旋。别的且不说,就拿这桩婚事来说,你到底明不明白对你的意义有多么大呢?”金啸翎喋喋不休地数落道。 王梓宁打断道:“我虽然从不过问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但是我并非不懂,这桩婚事如果成了,那么天后那一派的反对派会大幅倒戈,站到我这一边上,毕竟北极星君是天后一派的中流砥柱。” “你竟然明白?明白还要取消婚事?你是不是疯了?”金啸翎顿时大吃一惊。 “也许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把这些看得很透。”王梓宁淡淡地说道,说完,便别过身去,抬头望着天上星辰,身形似有些寂寥。 “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跟个西天佛教中的佛陀似的。反正我不管你看没看透,只问你一句话,回不回去?!”金啸翎说道。 王梓宁看着已经开始发出晨曦光芒的天空,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第74章 仙界妖界形势很复杂 “表弟,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快给句明白话。”金啸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王梓宁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会回去的,回去把一切都处理好,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还走不了,我要和小蚺说明一下情况,而且,她身边有一个居心叵测、包藏祸心的人,我怕她受那人蒙骗利用,所以,走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揭穿那人的面目。” 金啸翎顿时苦笑摊手道:“我的表弟呀,她做她的妖皇,你做你的天界九皇子,你俩现在是站在两个阵营之中,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若再在这儿待下去,可就犯了天界的大忌讳了,到时候不仅仅指责你逃婚,搞不好还要给你安个私通妖魔的罪名,那可就一切都完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呀?” “我很清楚,现在我只是逃婚,最多也就被定为忤逆圣意之罪,我父皇一定会想办法为我开脱的。天后她这会儿正苦于没有重罪可以加在我身上,若是知道我在这里,定会趁机大做文章的,说不定……”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神情极为沉重。 金啸翎立刻接口道:“说不定会联合众大臣弹劾你私通妖魔、有心谋反的重罪,到那时候,你不仅失去了九皇子之位,而且连命都难以保住。你的命保不住了,那么我、我母亲、紫微上神还有许多支持你的人都会受到株连,你既然清楚,还要为一个女人而毁掉自己的未来、害死我们所有帮助你的人吗?”金啸翎这番话说得很直接,也很严重,其实也是王梓宁不愿意继续说出来的话,他很清楚皇位争夺的险恶,稍一不慎,死的不只是他,还有他所珍视的所有尊长亲人朋友们都要因此受到牵连,性命难保。 所以,他很清楚,有些事他必须回去面对,无法逃避。 不过,他实在放心不下楚霏蚺,尽管如今她有了万年功力,足以令她能够保全自己,但是,她的心思太浅,情绪又容易外露,妖皇之位对她而言是一个很艰巨的职责,她没有能力处理好,再加上阿难这个人城府极深、阴险狡诈,陪在她左右,就像随时都可能爆炸一般,他若是回到了天界,楚霏蚺该怎么独自应付这一切? “表哥,我会回去的,再容许我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放心,也在这里陪我吧,不过,千万不能令上头的人知道我的下落,就是姑姑还有从小培养我长大的紫微上神他们,也一个也不能告诉。”王梓宁神色凝重地说道。 “知道了,我就再陪你三天。”金啸翎也没有办法了,他深知表弟的性格,既然说三天后离开,到时就一定会按时离开的,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在这里陪着表弟再呆上三天。 “表哥,过来,我跟你说件事。”王梓宁环顾四周,神情戒备地向着金啸翎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金啸翎忙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这件事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 “这么说你顺利把那个金啸翎引过去了?做得很好!”阿难斜靠在床栏之上,左手拿着一酒壶,右手拿着一白玉酒杯,悠闲地喝着酒。 如梦半跪在床榻旁,长发披垂遮了半张玉面,此刻正低垂着头认真为他捶脚。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多谢主人嘉奖。主人,我们上次没有顺利刺杀王梓宁,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王梓宁能够相信这离间计吗? ”如梦说道。 “不能。"阿难冷冷一笑,果断地说道,"王梓宁他是何许人也,修习清心咒有一千多年,如今早应该看淡一切,心如止水,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争风吃醋失了气度呢?” "可是如果是这样,主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如梦侧头,小声地问道。 "你看,人的心就像一个水潭,往里面投一块石头,往往不会起什么波澜,如果你倒入许多许多石头,那么水面便很难再平复,也不会再清澈如初了。"他说道。 "我明白了,主人现在就像是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猜忌的种子,然后我们到时候再催化一下,就等着看楚霏蚺和他决裂吧。"如梦果然是个心思玲珑、一点就透的人。 "呵呵,现在得看楚霏蚺了。"阿难得意地说道。 "可是,楚霏蚺似乎对那个轩辕梓宁感情极深,我想从她这边挑拨,恐怕不太可能吧。"如梦说道。 "放心,我有十成的把握说动楚霏蚺,因为我了解她的性格。我现在只需要再得到一个消息:楚天莱的下落。"阿难说道。 "楚天莱的下落,乌鸦他还没有打探出来吗?"如梦问道。 "萧问天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嘴巴很牢,只跟乌鸦说他知道楚天莱的下落,却没有说确切的地方。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乌鸦继续打探了。今夜他约楚霏蚺见面一定是为了告诉她她父亲的下落,现在,我只要从楚霏蚺口中套话便可以了。"阿难有十分把握地说道。 "嗯,主人多次舍命救她,任凭是谁,此刻也不会再对主人有戒心了。何况她对妖界尚且非常陌生,凡事定然不敢自己做决定,到时候要找个人商量我们妖族的事务,最合适的人定然是主人而不是王梓宁,主人的计划果然是天衣无缝、毫无疏漏,如梦佩服。"如梦连连赞叹道。 阿难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换了个姿势卧下,说道:“如今,我只需控制了她就能够名正言顺地控制整个妖界,她此刻就像我手里的扯线木偶一般。”他修长的手展开来,升到半空,然后利落地握紧成拳,冷笑了起来。 不枉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他终于可以借此机会控制妖界了,接下来,还有,人界,仙界……慢慢地,所有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再阻止他的野心了。 的确如他所料到的那般,楚霏蚺此刻正焦虑不绝,在她安睡的屋里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走着,心中正为她父亲被囚禁昆仑山而忧心忡忡。 她几次想去和阿难商议,却停住了脚步,只因她想起了王梓宁走的时候的叮嘱,她若去见阿难,梓宁若知道了,恐怕又会心生误会了,就像半夜她去见萧问天,他知道后已经有些不悦了。 倘若是再和阿难私下会面,王梓宁到时候恐怕真的会当场发怒了。 所以,她只能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的法子,心道:如今也只好静观其变,等王梓宁回来再说。也不知道他那爱招惹事的表哥会王梓宁说什么话呢,也许,这会儿正一个劲儿向梓宁说她的坏话。梓宁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跟他回去呢! 怎么还没回来呢?她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将门打开,道:"梓宁,你回来了!"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脸上刚刚挂上的微笑顿时凝滞住了。 "阿难,怎么是你?"她愣了一会儿,才有些僵硬地说道。 "陛下,早呀。你在等人?莫非您忘了今天是继位大典?我已经通知了各族重臣,他们午时会到大殿集合,见证您的授冠仪式。您,不会忘记了吧?我们已经推迟了一天,若再推迟恐怕......"他不动声色,却语气低沉,透着深重忧虑。 “我,我当然记得。”楚霏蚺连忙回应道。 “你记得就好,现在还有两个时辰,快点做好准备吧,我已经令人为你准备好妖皇的皇袍还有皇冠,你现在就应该准备起来了,待会儿授冠过程有着各种琐碎繁复的礼仪,你若出了差错,可就丢了皇室的威仪。我已经通知了你的二姑姑来指导你,她这会儿已经在前厅等你了,你快跟我过去吧。”阿难这会儿的语气喋喋不休,婆婆妈妈,像极了个管事的大丫头。 楚霏蚺白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阿难你都快成大内总管了。” “大内总管是什么?”阿难先是一愣,接着忽然想起了人间皇宫里管事的大太监便被叫做大内总管,眉头一挑,立刻驳斥道,“我才不是大内总管,我只是怕你粗心大意出乱子!” “我现在还不想去大厅,可以再等一会儿吗?”楚霏蚺看看远处,还是没有见到王梓宁的身影,不由得心里感到有些不踏实。 “你在等人?等王梓宁?”阿难一眼便看出了楚霏蚺的心思,立刻正色道,“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心要继承皇位,就不要等王梓宁一起了,他若出现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楚霏蚺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先好好想想你是凭什么能够继承皇位,凭的不是你的本事,而是你皇爷爷的威望!你如果一味任性,不顾及妖界众生灵的感受,只会使得你的皇位不保,辜负了老妖皇的一番苦心。”阿难语气说得很重。 楚霏蚺从来不曾见过嘻皮笑脸的阿难变得这般严肃,但是她还是不太明白她等王梓宁一起与她做妖皇有什么矛盾冲突,于是依旧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可是,我只想等梓宁一起参加,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要突然说得那么严重呢?” “好,我先简单地跟你说一下,王梓宁是天帝九子,昆仑仙门大长老紫微星君的首席执法弟子,而你是妖界的妖皇,天庭与昆仑仙门屠杀妖界子弟不计其数,妖界中没有几个人不是与仙界之人有着血海深仇,你这会儿就算带个普通的神仙去观礼,大家也会有意见的,何况是王梓宁这样的人,妖界谁人不知,若是有谁认出来,那么待会你也许会是妖界第一个在就任第一天被轰下台的妖皇。”阿难说道。 “这么严重?难道,妖界与仙界真的无法和平共处吗?”楚霏蚺终于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之前萧问天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愿意相信,可是现在,她终于有些理解了,看来,梓宁和她的关系目前还无法放到明面上来。 “你若认为我在吓唬你,大可以去试试看,问问妖界各族的意见,看他们对于仙界是怎样一个态度,到时候再考虑我说的话,也可以。”阿难说道。 楚霏蚺仍在犹豫不决,忽然听到三重门外传来了通报声,一声接一声地传过来 “二公主殿下到!” “二公主殿下来迎接妖皇陛下!” 楚霏蚺蓦地抬头,惊道:“来了?!竟然直接到这里来接我?!我连二姑姑长什么样子都不太记得了。” 阿难笑道:“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记住你是新任妖皇便可以了。” “好,我这就去!”楚霏蚺这会儿才意识到时间紧迫,有些紧张起来了。 第75章 腕上一点朱砂痣 楚霏蚺见到二公主先是一愣,原来这个二姑姑她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倒是这个二公主一看到她,就先是一顿猛夸,说她和她的父亲楚天莱长得很像,接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这时候,阿难在楚霏蚺耳边轻轻说道:“二公主叫做楚天雪,和你父亲七皇子殿下关系最为要好,所以,楚天玉掌权以后把她给发配去了妖界北疆极寒之地,我刚把她请回来,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楚霏蚺点了点头,喊道:“二姑姑,今天称帝大典就要麻烦您了。” “诶(ei),不麻烦,不麻烦的,我看到你就不由得想起了我那可怜的七弟,一走就是十六年呀,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二公主楚天雪边说边拭眼泪,伤心得无法控制情绪。 “姑姑您不必过于伤心,我已经有了我父亲的下落,待我正式继承皇位之后,一定会亲自去将父亲接回来和我们大家团聚的。”楚霏蚺见此情形,便说道。 “你是说你已经天莱的下落了?真的吗?天莱他是不是出事了?”楚天雪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哭泣,慌忙问道。 “暂时应该还好,二姑姑不要过于担心。”楚霏蚺宽慰道。 “还好?真的还好吗?我不相信,你不必宽慰我了。如果他的状况还好的话,无论在哪里他都一定会设法与我取得联系的。他生下来,妖后就离世了,我和他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我的母亲是妖后娘娘的表姐,所以众姐弟之中,属我和他的关系最为密切,我比他大了五百多岁,可以说,他是我带大的。他从来不会这样不留一个音信就消失的,一定是出了大事了。”楚天雪努力控制好情绪,哽咽道。 “我……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父亲他现在的状况,只是至少他还活着,而且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请姑姑不要那么伤心,您这般难过,我也跟着要哭了,我从小没有见过父亲,现在才知道父亲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楚霏蚺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父亲失踪的原因,原来他根本不曾抛弃她们母女,而是为了她的母亲去昆仑山求长生不老仙药,以至于至今下落不明。她如今看到楚天雪这般哭泣伤心,自己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伤心起来了,一来感怀自己从小没有父亲的可怜身世,二来也为了父亲的境遇而难过,如果父亲没有失踪,这会儿,做妖皇的应该是她的父亲楚天莱,而她的母亲叶明雪也不必沦为奴隶吃尽苦头了。 “那,那你告诉我,我七弟他究竟在哪里?”楚天雪问道。 楚霏蚺看看左右的侍卫以及丫鬟,说道:“你们全部先下去,我和二公主殿下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陛下。”侍卫们和丫鬟都遵从命令退了下去。 身旁一直站着不说话的阿难,见此情形,也抬步要往外走去。 楚霏蚺心有所触动,阿难多次以命相救,这件事也不该瞒着他了,便启唇唤道:“阿难,你也留下来吧。” “这……”阿难面露难色道,“这是陛下的家事,我想我还是不听为好。” “事到如今,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很难解决的,所幸你帮我找来了二姑姑,现在你也留下帮我想想法子吧。”楚霏蚺说道。 “既然陛下认为我可以帮你分忧,那么我也只好留下来尽力帮忙了。”阿难走回到了楚霏蚺身旁,似乎他是并不是非常情愿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去的。 “我父亲他在十六年前被楚天玉骗去了昆仑仙山,他当时是想去昆仑为我的娘亲求长生不老仙药的,谁知道一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信。”楚霏蚺无奈地说。 “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天玉明知道昆仑仙山对我们妖界极为仇视,竟然还骗我七弟去求仙药,真是居心险恶至极!”楚天雪说道。 “其实,也的确只有仙界有长生不老仙药,如果我是七皇子殿下,肯定也会相信这样的话,跑去昆仑求仙药的。可见,他对自己的妻子是多么情深意重,明知道对于妖界中人而言,此去昆仑凶险异常,九死一生,可是他还是去了。”阿难有些动容地说道。 “我七弟怎么这般糊涂,楚天玉她是何等人他难道不知道吗?就算是仙界有仙药,也不止昆仑山一个地方有,他也该和我先商量一下再去呀,怎么可以相信楚天玉那张嘴呢?!天界不止昆仑山有仙药,他却偏偏去了最难招惹的昆仑。昆仑好武,七弟他这个人平时只喜欢些杂七杂八的玩意,根本不是昆仑仙门的对手,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唉,早跟我说的话就不会这样了,不会这样了。”楚天雪有些无奈地埋怨道。 “我父亲当时还特意去问了人间的修仙世家葛家,谁知葛家的人早已经被楚天玉控制了,自然合伙骗我父亲,说只有昆仑仙山有专门给凡人的长生不老仙药。”楚霏蚺说道,“我父亲去了昆仑后,葛家也被楚天玉全族灭口了,所以,谁也不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十六年来,谁都找不到七弟。那么现在这个消息是谁跟你说的,是楚天玉临死之前说的吗?确切吗?”楚天雪问道。 “楚天玉的养子萧问天他其实是葛家孤儿,他潜伏在楚天玉身边十六年,这个消息是楚天玉亲口跟他说的,所以,消息千真万确,绝不是假的。”楚霏蚺说道。 “好,那我们立刻去昆仑把天莱救回来!一想到天莱也许这会儿正在昆仑受苦,我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天莱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受过委屈,那昆仑山天寒地冻的,而且听说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头掌管着,不知道这些变态老头会想出怎样的法子欺负我家天莱呢!”楚天雪一听楚天莱在昆仑,就着急得不得了,想要立刻出发去救他。 “慢着。”阿难冷冷地打断道。 “阿难,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楚霏蚺知道阿难极为聪明,心思百转,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主意。 “昆仑山是天界门户,如果我们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跑去昆仑山要人,岂不是会令天庭以为我们起了叛逆之心,有意来入侵呢?到时候,恐怕会引起两方争斗,三界多年的和平局面要被打破了。”阿难说道。 “那该怎么办?就算打,我们妖界也未必输给他们仙界!”楚天雪说道。 “我看,现在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至少等到今天的妖皇继位大典结束以后再商议也不迟。”阿难看看门边的滴漏,距离大典开始这会儿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阿难所言极是,二姑姑,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今天这场大典由你来主持,我们先进行完继位仪式再说吧。”楚霏蚺也立刻明白,关于营救父亲的事十分复杂,首先至少要去昆仑确认一下父亲是否真的在昆仑,然后还要看看昆仑仙山的态度,冲动行事到时候只会连累妖界生灵再度陷入战争苦厄之中。 “对,我也是心里太着急,一时间急糊涂了。”楚天雪拭了拭眼泪,说道,“来,我们现在开始准备继位的服饰和礼仪吧。” 阿难见状,点点头,说道:“那么属下就去前厅招待各族使者和部落首领,属下告退。” “嗯,下去吧。”楚霏蚺点了点头。 ****** 阿难走出楚霏蚺的寝宫,走下寝宫阶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回来的王梓宁。 王梓宁看看他,又目光放远看了看台阶垒砌之上的妖皇寝宫,神色一时阴晴不定。 阿难呵呵一声冷笑,首先打破了此时的静谧,说道:“今天是陛下的继位大典,我想,梓宁公子最好还是回避一下吧,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破坏了殿下的典礼。” 王梓宁却微微一笑,道:“那么,小蚺的典礼就麻烦阿难兄弟你了。” “她的事情,我从来都当做自己的事情一样尽力的,何必劳你多此一言呢?何况这会儿你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阿难说道。 “我与她是许下誓约的夫妻,你帮她,我当然要替她感谢你了。”王梓宁虽神色淡然,但是语气分明强硬了许多。 “夫妻?好笑,真是笑话!九皇子殿下,还是等你三媒六聘正式娶她过门再说这个词吧。现在,你和她还能不能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尚且未知呢!”阿难走近王梓宁身旁,挽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一点朱砂痣,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和楚霏蚺结下血盟,以这枚朱砂痣为证,同生同死,三界无人能够把我和她分开。而你,算什么?你的出现只会破坏她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九皇子~殿~下~”最后一个称呼几乎是咬紧牙关吐出来的,其中愤恨之意无以复加。 王梓宁不由得愣住了,那枚朱砂痣刺目,几乎令他心神一阵剧痛。 “小蚺,你的手腕上怎么有一颗朱砂痣?”他与楚霏蚺床榻交欢之时,也曾注意到在楚霏蚺的手腕上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还曾反复抚摩,好奇询问。 她总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无缘无故就出现了,她也不知道原因,却原来这才是真相,与阿难的血盟留下的印证。 楚霏蚺呀楚霏蚺,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你? 王梓宁站在那里,一时间失了神,长风拂动他白色衣衫,广袖招展,寂寥清冷,仿似入骨。 而阿难早已经扬长而去了。 第76章 一起去修仙吧 夜半私会萧问天,隐瞒朱砂痣的真相,还有,为什么阿难对楚霏蚺的身体那么了解? 这一切怎么能不令他感到困惑、猜疑? 他一直选择完全信任她,可是她呢,却对他隐瞒了那么多,这令他的心冷到了极点。 他转过身,往远离寝宫的方向走去了。 现在,他只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事情,至少,今天是小蚺她继任妖皇之位的日子,他不想破坏她的大日子。 只是,也许阿难说得对,如果楚霏蚺继承妖皇之位,那么他与她的确很难继续相处下去了,他与她的身份几乎是完全对立的,他代表着天界正道,而她则是妖魔皇者,如果要一起的话,他必须彻底离开天界。 现在,他需要一段时间认真地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如果,楚霏蚺也是像他这般珍视这段感情,他愿意放弃神仙的身份,陪伴她左右,一生不离不弃,可是,如果她根本不在意他对她的心意呢? 也许,她更在意的是那个狡猾的阿难.....他的心涌上一阵苦涩滋味。 他一个人一直走着走着,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凌乱过,悲伤无奈,难以抉择,更多的是,心底隐隐发作的嫉妒。 他竟然在嫉妒阿难,嫉妒那个品行卑劣、不择手段的小人,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嫉妒而生的怨愤,他心中第一次因为嫉妒而燃起了一团滚滚燃烧的怒火。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花园的中心地带,这里是一片水榭楼台,他寥落地站在亭台畔,站了一会儿,取出玉箫,吹起了许久未吹过的伏魔乐章。 水波粼粼,一曲乐章,静心除邪,扶风送柳,在妖宫的半空久久回荡。 待一曲箫声结束,他于水中的倒影旁现出了一个蓝色的身影,斑驳闪烁。 他放下玉箫,转身一看,原来是萧问天,一身青蓝锦衣,神色寥落清冷。 “我在妖界生活了整整十六年,几乎想不起我最初的梦想是去昆仑修仙。直到重逢你,听了你所吹的这支箫曲,旧时的心愿又突然想起,可惜,再也不可能实现了。”萧问天叹息道。 “问天,若你还想上昆仑山修仙,不必在乎迷失的十六年,我可以带你上昆仑。”王梓宁说道。 “呵,我去不了了,昆仑山终年飘雪,极寒之地。我也不怕你见笑,我这身子骨是绝不可以接触寒冷的,如果去了,恐怕立刻就死了。”萧问天说道。 “对你的身体状况,我也已经有所耳闻,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去昆仑修仙,我倒是知道昆仑山有个地方很适合你,那里是昆仑山下的一个温暖山谷,谷里有一个小木屋可以居住,四季如春,从不下雪。你可以与我一起去那里修行,我可以传授你一些基本的仙法帮你调理好身体,等到有一定基础之后,你就可以正式拜入仙门了。”王梓宁说道。 萧问天却忽然意识到一个比他能否修仙更严重的问题,王梓宁这番话的意思是说他要回昆仑修行,便忙问道:“怎么,你要回昆仑修行?不留在这里陪、陪着楚姑娘吗?” “是的,三天后,我就要回昆仑了。”王梓宁神色淡淡地说道,一曲伏魔乐章吹奏后,他心里萌发的痴念也随之泯灭消散了,这刻他终于恢复往昔的平静了,也悄然做下了一个决定,暂时离开楚霏蚺一段时间,她既然与阿难结下血盟彼此合作,他也不必从中作梗多此一举拆散她与阿难了,倒不如先回去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也让彼此清醒一下。 “楚姑娘她她知道吗?”萧问天问道。 “她现在还不知道,我会跟她说的。问天,你这般关心楚霏蚺,看来,与她的交情也是匪浅呢。”他也不明白如今的自己竟然会忍不住去问出这样的问题,待问出了口,自己反而有些失神。他的心里对楚霏蚺还是暗暗猜忌,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和萧问天的关系,和阿难的关系。 “啊?”萧问天听到这般的提问,先是一愣,他生平唯一喜欢的女子便是楚霏蚺,可是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阿难、王梓宁他们这般优秀的男子,任凭其中一个,他都无法与他作比较,便藏下心中的情感,装作稀疏平常地一笑,“我喜欢种花,她喜欢看花,正好因此结下朋友的情谊,说什么关系,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就这么简单的交情,何来什么交情匪浅的说法呢?我倒是看出来,梓宁神仙对她的感情很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王梓宁有些感慨地一笑,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三天后,你如果想要和我一起去昆仑修行,就在这里等我吧。” “嗯,好的。对了,今天是楚霏蚺登基称帝的日子,我原本是从妖娃馆过来观看大典,为她庆贺的,这会儿站在这里听了半天箫曲,却把这件事给忘了,呵呵。这会儿,时辰已经过了,我也不想去了,若是你没什么事情,可愿意陪我去舍下喝上几杯谈谈天?”萧问天说道。 “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去处,这样也好。不过你和我一起去顺路叫一下我的表哥,他应该很想去妖娃馆见识一下的。”王梓宁说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位心直口快的公子,好的,我也正好想为昨晚的事情与他解释一下呢。”萧问天立刻想起了半夜里和楚霏蚺大打出手的那个黄衫公子,笑着点了点头。 ***** 王梓宁果然猜得不错,金啸翎这回大白天跟着他和萧问天到了妖娃馆,在萧问天的院子里板凳还没有坐暖,就被对面的笙歌燕舞给吸引去了。 "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三界最大最繁华的妓馆?我前几天真是浪费了大好时光。你们慢慢聊,我去湖对面看看。"话一说完,金啸翎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对面正在热闹营业的妖娃馆飞去了。 "我表哥一直这样,对风花雪月特别喜欢。请见谅。"王梓宁莞尔一笑,道。 "金公子倒是个开心人,这样的人生,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少有烦恼,倒也挺令人羡慕的。"萧问天说了几句,又咳嗽了几声。 "其实,人生诸多事都是自寻烦恼罢了。"王梓宁若有所思地捧起了茶杯。 "咳,咳"萧问天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人,除了谋划如何报仇,便是在等着死亡的到来。以前,楚天玉杀了我整个家族,我一心想着如何报仇,凭借这样的心愿我一直努力地活下去,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以何作为活下去的依靠了。" "所以,倒不如和我去昆仑修行,也许,有了修为根基,你的身体状况也会好转。而且,我听说是你为我拔除煞气的,可见你的确很有天分。"王梓宁说道。 "拔除煞气是我应该做的事,不足挂齿。只是,这地狱凶魂绝不是楚天玉所养的,这点我很清楚。楚天玉视我如亲生儿子一般,很多事都不会瞒着我,如果她还有地狱凶魂这么强大阴毒的法器可以用,就不必和我逃到水下密室去了。所以,我一直想不通是谁在操纵着这地狱凶魂。"萧问天皱了皱眉头。 "我想,操纵凶魂的这个人符合三个条件,最想我死,最能够从中得利,还有,最清楚我们的动向。所以,只有一个人最有嫌疑。"王梓宁说道。 "难道你说的是......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要知道,他这回也差点被凶魂杀死,受了重伤!还是他救了我和楚姑娘的。"萧问天说道。 "也许,这就是他设这个局的目的,赢得小蚺的信任。。"他说道。 "可是如果他在演戏,这戏演得也太像了吧。"萧问天还是不愿意相信。 “狐狸的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你不信我也是自然。”王梓宁并不以为怪。 “比起他,我更愿意相信你。只是我担心他会对楚姑娘不利。”萧问天说道。 “我原本也这么担心,但是现在不会了,他不会伤害她的,也许,他一心想要对付的只有我罢了,我不必做什么,只需要等他下一步举动就可以了。”王梓宁淡然一笑,说道。 “其实,也许躲在幕后的不只是阿难他一个人。”萧问天沉吟片刻,想起了一件事,说道,“有个叫做玉面神的人,不知梓宁神仙你可曾听说过。” “玉面神?问天何出此言?”王梓宁问道。 “你看这个铭牌,是楚天玉的一支神秘杀手队伍所佩戴的。”萧问天将一铜色铭牌递了过来。 王梓宁接过来反复端详,眉头忽的一挑,震惊地说道:“这是,这真的是北极星宫的铭牌,楚天玉的死士怎么会有北极星宫的铭牌?!” “其实,我被楚天玉囚禁起来,是因为撞见了她和一个戴着玉色面具的男子商议要暗杀老妖皇和楚霏蚺,她怕我去通风报信,就要我囚禁起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老妖皇被袭击落下山崖的事情了。我听到那个玉面神说,要楚天玉事成之后,把妖皇的死嫁祸给天界,然后借机挑起妖界与仙界的争端。”萧问天说道。 “莫非就是为了嫁祸仙界,所以佩戴北极星宫的铭牌?可是这个玉面神他为什么要用北极星宫的铭牌呢?难道,他是北极星君的对头?”王梓宁手握铭牌,沉吟道。 “所以,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够查清楚的事情。也许,有人在暗中筹划着挑起仙界与妖界的大战,继而,趁机从中牟利。”萧问天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想,现在除了阿难以外,还多了个玉面神我要查清楚了。”王梓宁将铭牌纳入袖子之中。 二人又开始聊起了其他事情来了,王梓宁教萧问天强身健体的仙法,而萧问天则把对付地狱凶魂的方式传授给王梓宁。 如此,你来我往,就到了傍晚。 妖宫方向传来了悠远而响亮的钟鸣声,一声连着一声,如大海波涛一般绵延不断。 王梓宁和萧问天都站了起来,凝神看向妖宫方向。 “我想是大典结束了。“王梓宁说道。 “是的,这钟声意味着楚姑娘正式继位为妖皇了。“萧问天看着王梓宁侧脸,此刻的王梓宁,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临风立着,身影竟有令人感到几分清寂之感。 “今夜,我想在问天你这里借宿一宿。”王梓宁回过头来,故作轻松无谓地一笑,道。 萧问天却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诸般无奈何悲凉,也对,王梓宁是神仙,楚霏蚺现在是妖皇了,二人之间恐怕很难做到像以前那般亲近了。 按理说,王梓宁和楚霏蚺疏远了,意味着他就有更多机会接近楚霏蚺了,可是,他反而开始为王梓宁担忧的、发愁了。 王梓宁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淡然笑道:“我并不是感到什么为难,我和小蚺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些外在事物而受到影响的,无论怎么改变,我还是我,而她依然是她。我只是觉得这么重大的日子,我应该回避一下为好,免得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王梓宁这一番话说出来,令萧问天也不由得有些动容,这等磊落的胸襟,这等完全为对方着想的心意,他与他相比,都感到些许惭愧了。 此刻,在他的眼里,梓宁神仙的形象比起他儿时的记忆里更加高大美好了。 第77章 妖娃馆设宴群臣 楚霏蚺身穿妖皇的银色锦袍,头上戴着九珠鎏金宝冠,锦袍坠地,银光如月色一般流转,上面绣着一条万人工做的紫色蚺蛇,巨蛇栩栩如生,从前胸一直蜿蜒盘旋而下,一直到皇袍下摆,皇袍原本是男式的,这次工匠们为了楚霏蚺而特意连夜赶工改小,将下摆也往里面缩了一些,如今,楚霏蚺穿着既合身,又不失皇者气焰,此刻,她高高坐在皇位之上接受万千妖众的叩拜。 而阿难也因救驾有功,被授予了妖界一等侯爵之位,从此官封妖界皇朝第一国师辅佐楚霏蚺。 大典结束之后,皇宫祭祀大庙之中的百座上古青铜大钟被齐齐敲响,声音响彻云霄,绵延百里之远。 大典一结束,便是盛大的晚宴,众大臣们跟随新任妖皇楚霏蚺前去赴宴。 阿难与二长公主楚天雪陪在楚霏蚺两侧,楚霏蚺被侍卫扶上两头九头蛇兽所拉的紫金帝辇之上,二长公主楚天雪也作为长辈一起跟上帝辇坐在楚霏蚺身旁,而阿难坐上由双翅独角兽所拉的白玉马车,其他众大臣们也纷纷坐上坐骑,尾随而上。 赴宴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之外去了。 楚霏蚺掀起车帐子往外看了看,有些纳闷地问坐在旁边的楚天雪:“二姑姑,为什么不在皇宫里设宴呀?我们这是将晚宴设在哪里了?” “咦,陛下您难道不知道晚宴的地点吗?阿难国师没跟您说过?”自从楚霏蚺正式登基为妖皇之后,楚天雪的口吻也变了,变成了臣下与君主之间的敬语相称。 “大典与晚宴都是阿难全权负责的,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那些大臣们都是什么职务,什么族的,我都完全不清楚。阿难说他会帮我布置好的,我就完全放手让他去布置了。”楚霏蚺说道。 “原来是这样,听阿难国师说过,陛下一直在人间生活,对这些妖界事务很陌生,还好。国师他聪明绝顶,精通交际,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他这次将晚宴设置在了妖娃馆里。”楚天雪先是将阿难盛赞一番,接着终于说出了晚宴的地址。 “妖娃馆?那不是妓*院吗?而且是楚天玉的老巢。他为什么把登基晚宴设在那里?”楚霏蚺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阿难一声不响,竟然把晚宴安排在了妖娃馆。 “陛下不是已经把妖娃馆给了国师大人了吗?我今天也问过他,他说如今妖娃馆已经完全被他接收了,包括其中精密复杂的情报系统和档案室。他的意思是,如今您初登帝位,年纪又实在太轻,底下难免会有些人不服气,暗怀叛逆之心,他故意将晚宴设在了妖娃馆里,就是为了给所有文武百官一个警示,让他们明白,如今关于他们的案底已经情报都掌控在了新任妖皇陛下手中了。”楚天雪详细地解释道。 楚霏蚺边听边点头,心中暗自佩服阿难,她只说了一句继位大典全权由他负责,不曾想到,他竟花费了这么多心思为她筹备一切。 多次舍命相救,如今又尽全力辅佐她,令她如何不心生感动? “其实容许我斗胆问陛下一件事,陛下与国师大人是什么关系?》为何国师如此尽力辅佐陛下呢?”楚天雪见楚霏蚺一直沉默,便大着胆子问道。 “我和他。”楚霏蚺一时间竟然答不出来与他的确切关系,沉吟片刻,道,“也许,是某种意义上的盟友,他曾说他想要拥有巨大的权力,而我,则想找到我的父亲,所以我便和他结为了通力合作的盟友。” “盟友?这?!”楚天雪皱起了眉头,似乎担心起什么,沉默良久说道,“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结盟的朋友,往往是会因为利益的改变而改变的,他说想要拥有巨大的权力,现在做了国师,也就是妖皇一人之下而在妖界万人之上了。但是这等权力终究是陛下您赋予他的,这万一要是他不想止步于此,生了谋逆之心可如何是好呀?不知陛下可有考虑过这点?” “我记得爷爷说过,自从十万年前,我们先祖获得了妖界妖皇之位,这十万年来,一直被视为皇族正统,其他各族妖灵都不敢轻易生取而代之的谋反野心,一来已经被我们蚺蛇皇室统治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臣服于我们的威严之下;二来,我们蚺蛇皇族一直为妖界生灵谋求福祉尽心尽力,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的过错,所以纵使个别妖灵有心逆反,也无法召集足够人手,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阿难毕竟不是什么妖界望族名家出身,若没有我的信任,他根本不能成事的。”楚霏蚺说道。 “所以,陛下才那么放心把权力交付给他来行使?据我观察,他这个人表面上似乎玩世不恭,没多大野心,但是做事心思缜密,左右逢源,定是城府极深之人,陛下最好还是防着些为好,保不准他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楚天雪不放心地提醒道。 “多谢二姑姑提醒,阿难他暂时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楚霏蚺想到曾经与阿难所立下血盟,彼此之间若相互伤害,对方必然会受到加倍的痛苦,同生共死的血盟的确没有任何法术可以解开,所以他们俩始终要被捆绑在一起,他若想要害她,就等于自寻死路,所以,她对阿难还是比较放心的。 “陛下这么有把握,莫非?”楚天雪忽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楚霏蚺与阿难之间有着比盟友更深的关系? 说实在的,阿难无论从外貌还是从才情上,都可以说完全能够和楚霏蚺相匹配的,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他的身世,据说是青丘的弃徒,这样的身份与蚺蛇皇室的确有些差距。 不过,若是楚霏蚺喜欢他,这身世如何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了。 楚霏蚺看了看二姑姑楚天雪的神色,再揣测一番她的言外之意,便立刻心下了然,忙正色说道:“二姑姑可千万别想多了,我与他只是盟友,清清白白,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情谊存在的。” 楚天雪听她这般一强调,反而更加觉得二人有戏了,一般这样声明的,一定是有向情人发展的势头了,于是她嘴上应道不想多不想多,心里却真的开始想着如何撮合楚霏蚺和阿难二人了。 “妖娃馆到!”通报侍从一叠声地传道。 九尾蛇兽帝辇缓缓停了下来,众大臣们的座驾也纷纷停下。 楚霏蚺和楚天雪一起下了帝辇,往妖娃馆大步走去。后面众大臣们也都跟在了妖皇的后面,阿难一人在最前面引路。 回廊曲折环合,楚霏蚺领着众大臣们一路跟随阿难传过亭台楼榭,到了一开阔的园林之处。 阿难带着侍从安排诸位大臣就坐,楚霏蚺则被引到最前面的高台之上,坐在一紫玉雕成的宝座之上,左右侍从婢女罗列两侧,。 而她坐于紫玉宝座之上,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晚宴,观察所有人的神色言谈,她看到二姑姑楚天雪被安排坐在了右首第一位,此刻正向她行注目礼 。 阿难在安排好晚宴宾客入座之后,就来到了楚霏蚺身旁站着。 楚霏蚺侧头看了看阿难,低声说道:“你也入宴吧,不必站在我旁边的。” “这可不行,我对你不太放心,待会儿各位大臣向你敬酒,我得暗暗提醒你这些人是谁,是否对你忠心,是否值得交付重任等等,如果我不说,你肯定一点都不知道了。我在位置上也有标注,坐得离你越近的代表职务越高,或者和你关系比较近,你可以信任。然后右手边的基本上都是老妖皇的旧部,左手边是一些新贵。待会我会一一给你说清楚的。”阿难附着身,在楚霏蚺耳边低语道。 “看来,真是多亏有你帮我,多谢了。”楚霏蚺不由得由衷感谢道。 “我这番苦心后你若真的心领了,我希望你能够放弃王梓宁,与我在一起,那么我也就此生心愿达成了,即使为你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阿难在她耳边又说道。 楚霏蚺手中的酒杯差点没有握住掉到地上去,她实在没有想到阿难竟然选择这样的时刻跟她又再次表白,害得她吓得差点从宝座上当场站起来溜走,可是,这么多人在底下看着她,她又不便说什么,做什么,只好继续面不改色尽力保持着微笑,向臣子们举杯示意。 却还是忍不住侧目而视,压低声音回绝道:“我是绝不会背弃梓宁的,你最好给我安分地做你的国师大人,不要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阿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俯身为她斯文地续了一杯琥珀花酒,趁机又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王梓宁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吗?也许,他已经打算离开妖界回他的天庭去做九皇子去了。” “不会的!”楚霏蚺这下子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一抹愁云飞上了眉头。 其实,她已经暗暗担心了一整天了,偷偷派人回寝宫去问过,梓宁还是没有回去,可是她又不能耽误继位大典这样重要的事情,只好,暗暗将心事压在心底,这会儿见到阿难把她最忧心的事情点了出来,心里顿时混乱成了一团麻线。 她开始不时地往远处看看,明知道不可能在这里发现王梓宁的身影,可是还是心存些许侥幸,希望能够正好看到王梓宁出现。 这顿晚宴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她都变得心神不宁了,眉间眼底都是忧愁了。 第78章 宴会上的紧急情况 “奇怪了,那边怎么灯火通明的?还有奏乐声,锣鼓声,欢笑声,各种声音,难道在办什么大喜事吗?”金啸翎捧着酒壶喝着醉醺醺的,左手还搂着妖娃馆的当红歌姬,走路摇摇摆摆,颠三倒四,一脸醉态地走到了妖娃馆的大花园门口,指着对面灯火喧嚣处,大声嚷嚷道,“有热闹怎么怎么可以不叫上我金啸翎呀?!你们那个狗屁妖皇说了我是你们妖界的贵客,住在皇宫的贵宾房,你们怎么可以不邀请我参加呢?怎么!可以?!”他响了个饱嗝,便大摇大摆地往花园闯。 一旁歌姬红鸾忙将他拉住:“金公子,金公子,那里是静园,今天用来举办妖皇陛下的晚宴,我们这些人是接近不得的,要是硬闯进去是要被诛九族的!去不得呀!金公子!” “嗯?妖皇陛下是谁?什么?不就是那个丑八怪?她竟然在这里办起晚宴来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底细!不行,她不让我去,那我就偏要去!反正有我表弟在,她根本不敢对我怎样?!”金啸翎喝醉了酒,酒劲一上来,撒起酒疯来,这脾气倔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人家越劝他就越来劲,硬要闯进去看看。 歌姬红鸾见形势不好,赶紧开溜,以免出事受到牵连。 而金啸翎依旧不知死活地往里面走,他刚一走进静园的门,立刻有数十个全身武装的侍从手执尖利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出来,将金啸翎团团围住了。 金啸翎这会儿醉得整个大脑晕晕乎乎的了,看到这么多人拿着武器围着他,顿时急了起来,越是拦着他,他就越要往里面闯 众妖兵妖将们各个都是阿难挑选出的精英,训练有素。立刻看出他的身法绝不是妖界中人,怕他对妖皇不利,于是都很不客气地向金啸翎发动了攻击。 不过,金啸翎身为九天玄女与四海龙王之子,这些妖兵妖将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虽然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也不太稳当了,但是身法还是很灵活,甚至动起手来反而少了许多顾忌,直接把众妖们当成了移动的沙袋来打了。 ******* “这个时辰了,表哥他怎么还不回来?“王梓宁有些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看对面,那边隐隐传来了歌舞笙箫的声音。 “我看,金公子他一定是流连温柔乡忘记回来了,我已经派艺儿去找他了。你不必担心的。“萧问天说道。 忽然,艺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 “少爷,少爷,我去找金公子,在路上遇到了红鸾姑娘,红鸾姑娘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来和少爷汇报,是关于那位金公子的。“艺儿快步跑了过来。 红鸾也跟着走了过来,对萧问天微微欠身施了个礼。 萧问天看着一身红裙、容貌妖冶的红鸾,不是很眼熟,不过名字很熟悉,他忽然想起了这个歌姬是妖娃馆红牌,也是楚天玉出事后为数不多的没有受牵累的女子,据说,是因为她是近期挂牌到妖娃馆的,并非楚天玉培养培养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谋反的嫌疑了 “红鸾姑娘,你知道金啸翎公子在哪里吗?你见过他?”萧问天问道。 “今天晚上,一直是我在陪金啸翎公子,他喝多了酒,听到静园那边的鼓乐声响,便起了兴致想跑去看看。今天妖皇陛下的继位大典,妖皇陛下在静园设宴请众大臣们,我们这些人是绝不可以进去的,可是金公子不听奴家劝阻,非要进去,我只好回来了,正好遇到艺儿姑娘,她说在找金公子,我便赶紧过来向箫少爷禀告了。”红鸾说道。 “在静园举办大典的晚宴?为什么从来不曾听此、、小蚺提起过。”王梓宁顿时吃了一惊,看向萧问天,萧问天也是一脸茫然。 “我现在已经不是妖娃馆的少主人了,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罢了,听说妖娃馆现在是阿难在管理着,这晚宴估计也是他的主意。”萧问天说道。 “阿难?!红鸾姑娘,我表哥现在已经闯进静园了吗?”王梓宁一听到阿难的名字,立刻警觉了起来。 “是的,他喝醉了酒,根本不听人劝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园子了。” “问天,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现在立刻去把我表哥带回来。阿难也许会对我表哥不利。”王梓宁立刻往园子外走去。 “梓宁,我陪你一起去,我比你熟悉那边的园子。”萧问天追了过去,艺儿和琴儿见到少爷过去了,也立刻跟了过去。 结果,转眼间,萧问天的园子就人烟俱净,全部往静园去了。 ****** “陛下,陛下!有个不明身份的人闯了进来,还打伤了我们二十多个侍卫了,现在正往这里过来了!”一个侍从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跑到台阶之下,脸上身上已经都是血迹了,看来伤得不轻。 “戒备!戒备!”侍卫长立刻喊道,众侍卫们都马上排好队伍,组成人墙将楚霏蚺护在中间。 “怎么会这样?国师大人,你快带人过去看看。”楚霏蚺转头对阿难说道。 其他众大臣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原本和谐热闹的场面引起了骚动。 楚霏蚺看到宴会气氛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顿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妄为,破坏她的晚宴呢? 这岂不是伤害了她妖界尊主的颜面吗? 阿难点点头,立刻带了一支队伍赶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到了正在打斗的人群。 众侍卫们将中间一人包围住,正此起彼伏地发动攻势,最中间的那个人身法矫健,却摇摇晃晃地像是喝醉了酒。 阿难定睛一看,蓦然惊住了,那人竟然是金啸翎,看样子是喝醉酒寻衅滋事。 他当年曾经救过金啸翎,这会儿,如果现在带人上去抓他,岂不是让他认出来? 他环顾左右,对他培养出来的亲信侍从黑狐耳语了一句。 黑狐点点头。带着侍从过去了。 阿难眼眸之中闪过了一道寒光,迅速退了回去,隐入黑暗之中。 黑狐带着侍从故意站在外围,虽然也偶尔动手,但是似乎并不给力,上去一个倒一个,上去一双倒一双,他们便边打边撤退,似乎有意无意地往宴会方向退去,竟将金啸翎也引了过去。 金啸翎正打得兴起,自然不会收手,跟着侍从一路往宴会打去了。 待金啸翎离去了,阿难才慢慢地从花丛深处转悠了出来,望着宴会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微笑,上次为了顺利追踪到王梓宁的下落,他和黑狼王玄昊合谋,假意将金啸翎从狼族地牢里放了出来,事实上,他可从来都不是那种救人于水火的好人呢,他只想要从金啸翎身上获得王梓宁的线索罢了。 现在,他更希望看到金啸翎死,最好,死在楚霏蚺的手上。 他已经跟黑狐吩咐过了,接下来就回到晚宴,躲在人群里作壁上观就可以了。 这会儿,晚宴定然变得一片混乱了。 呵呵…...楚霏蚺呀楚霏蚺,这是你正式成为妖皇的第一天,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才能够维护妖界尊严,真正赢得妖皇的威望呢? 这时候,他看到王梓宁在萧问天一行人的带领下也步伐极为匆忙往这边过来了。 他又快步后退,隐入树丛之后窥测王梓宁等人,他们一定是来找金啸翎的,保卫静园的侍从都去追金啸翎了,反而,他们很是安逸、一路通行无阻地进来了。 看来是越来越热闹了,简直比他精心设计安排的还要巧妙。 等到王梓宁等人过去后,阿难也立刻跟了过去了。 宴会那厢,楚霏蚺故作镇定,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先是安抚了众大臣们的情绪,场面开始逐渐平静了下来。 忽然,一阵金属武器碰撞打打杀杀的噪杂声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只听见一声巨响,一个什么东西从半空中划过,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宴席中间地带,高高地竖着,一端插在了地上红毯之中。楚霏蚺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护卫们的武器长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个硕大物件被抛了过来。这回竟然是个人,只见一个健壮高大的侍从屁股触地,手脚朝天,落在了左手边一位大臣的桌上,桌上的吃吃喝喝的东西瞬间被冲撞地落了一地,大臣抱头躲到了桌子底下。 看来,是有谁存心挑衅,是被谁给狠狠地扔过来的呢? 楚霏蚺心中不由燃起了一团怒火,微微眯起双眼,望向兵刃交接声音传来的地方,藏在宽大的皇袍衣袖之中的双手暗暗握紧成了拳头。 她生平最恨丢面子、伤自尊的事情,何况今天本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风光、最庄重的日子,竟然被一个不识相的人给硬生生破坏了。现在,。宴席之上,众大臣已经人心惶惶议论声四起了。 这个人如果待会儿敢出现在宴席之上,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正当她思量的时候,那人出现了,从空中几个跟斗,落在了晚宴之上。 金色镶边的锦衣,出手张狂不留余地。这人不是金啸翎还能是谁?! 怎么是他?!楚霏蚺立刻从宝座之上惊立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台阶下的金啸翎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了。 王梓宁对这个表哥极为重视,若是伤他,回头如何向梓宁交代呢? 可恶!金啸翎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自己数次留他活路,他还敢继续找上门来破坏她的事情!简直是可恶至极! 第79章 原来帝位比爱情重要 金啸翎站在宴会之上,环顾左右,然后借着酒意狂妄地大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你们妖皇摆下的宴席,和我们仙界根本没法比呀,看看,这种规格,这种吃的东西,啧啧,还有你们这些人身上穿的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怪不得让我一下子就闯进来了,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呀!也难怪,你们的妖皇就很弱,半点皇者风范也没有的黄毛丫头一个!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才!” 他原本就是个口无遮拦、没有什么头脑的直肠子,清醒的时候说话也经常不分场合、自大妄为,这会儿,喝醉了酒,更是毫无顾忌,自忖是天界的贵族子弟,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尽情地羞辱着众妖界中人。 楚霏蚺原本想着如何隐瞒住金啸翎的身份,趁乱把他赶紧弄走,不料,金啸翎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报家门,口出狂言,现在,她想保住他都很难了。 果然,众妖界要员们听了金啸翎一番辱骂,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要加入掐架队列,一时间,群情顿时非常激昂起来,要知道,他们可是穿了最为盛重的服饰来参加登基大典的,没有想到被批了一句五颜六色乱七八糟,而且还说他们登基大典规格低,他妈的,一个仙界的人闯到他们宴席上来嘚瑟什么嘚瑟呀! 有脾气大的宾客已经掀桌而起,大声对骂回去:“你这个天界的狗东西,来我们妖界狗吠什么?他爷爷的,我们妖界当初就是度量大。不计较,不屑于和你们仙界鼠辈们争长较短,才把天界那块地让给你们的!你竟敢来我们妖界重地指手画脚!!妖皇陛下,,请立刻下旨让我们把这狗东西给打杀了,不然我们咽不下这口恶气!” “是呀,陛下,请立刻下旨诛杀这天界狗东西呀!”众大臣纷纷说道。 金啸翎立刻火气上来,飞身过去和那骂得最凶的红毛红胡子老头扭打了起来。 那老头骂人确实犀利,噼里啪啦地一大堆,可是打人工夫却很一般,被金啸翎打得竟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金啸翎揪着那红发老头的红胡子,猛地一扯,竟然把他一大把红胡子给拉扯了下来,疼得那老头儿嗷嗷直叫唤。 金啸翎将那胡子随手往上一抛,说道:“让你说我狗东西,我让你说!大爷今天非得把你的红毛全部一根根拔下来!不过是只卑贱的妖精,竟敢在大爷面前叫唤!” 拔完红毛老者的毛,他又去教训旁边的几个大臣了,一时间,宴席简直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金啸翎的本事毕竟在仙界也算得上排行前三十的人物,在楚霏蚺的万年功力和通天宝典的攻击之下,他还能过上几招,这些妖界各族的领袖都养尊处优多年,荒废不少修为,再加上大多年事已高,乍然遇到这种犯狂的打法,大多数竟然都无力招架,被打得四处逃窜。 所幸,金啸翎他并不嗜杀,只是喜欢玩耍,对这些人拔头发拔胡子剥衣服拧手臂等各种恶搞,却始终没有下重手伤及他们性命。 那些受羞辱的大臣们各个狼狈不堪,狂奔向楚霏蚺,大声呼喊道: “陛下,绝不能允许仙界的人在这里捣乱,侮辱我们妖界子民呀!” “陛下,仙界之人残害了我们那么多亲族,今天竟然还闹上了我们登基宴席!简直是忍无可忍了!请陛下为我们讨回公道!” ……. 呼喊声,哀求声,怒骂声,还有盆盆罐罐碰翻在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盛大庄重的宴席,瞬间变成了一地狼藉狼狈,令人目不忍视。 楚霏蚺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从高台之上飞下,直接落到了金啸翎面前,背着手,气焰凌厉地说道:“金啸翎,你当日辱我羞我,我看在你表哥面子上,不予追究!今天你竟然敢在我登基宴会上撒酒疯,伤我如此多子民,今天我若放过你,就不配做妖皇!” “哈哈,是你呀!那个,那个丑八怪!”金啸翎醉意醺醺地指着楚霏蚺,大笑道,“你他妈的换了一张脸做了什么狗屁妖皇就得意成这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你们说,她呀,倒追我表弟,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表弟!我告诉你们,你们妖皇就是这样的女人,待会儿看到我表弟,她都能够跪下去舔我表弟的鞋子!” “金啸翎,去死吧!”楚霏蚺身体周遭升腾起了一阵强烈的杀意,深重的紫气环绕四周如刮起了一阵凛冽的寒风。 此刻,她眼睛瞳孔也由原来的黑色变成了深紫色,浑身像是结了冰一般,寒冷到了极点。 “去死吧!”她终于怒不可遏,抬手运力向着金啸翎打去,这一掌如带有千钧之力,泰山之势,向着金啸翎打来,速度如迅雷般急剧,金啸翎被掌风压制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步步后退,却终究还是躲不过那雷霆怒气的一掌,眼看着他将要被那掌打中了,一白色身影快速向他飞来,在那生死关键的一刻以身体护在了金啸翎面前,抬起双手向上高抬,对应那杀气深重的一掌。 楚霏蚺那掌眼看落下,待看到掌下之人时候,连忙想要收回,却发现她那一刻竟像是着了狂一般,行为完全不受她思想的掌控,她尽力想要将掌力收回,可是还是身不由己地往那人身上打去了。 只见一道银白色光华升起,与楚霏蚺的紫光形成了剧烈碰撞,当即产生了一阵巨大的冲击波,众人被那冲击波的力量冲击得纷纷后退,功力浅的人甚至整个人被强风吹出了一丈开外。 待光华散去,风声重归平静,众人看向了楚霏蚺和那白衣男子。 楚霏蚺依旧站着,但是脸色煞白,单薄的身体仿似在冷风之中颤抖着,却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立着。 而对面那白衣男子。此刻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地面,抬头看着楚霏蚺,眼神冷冽而又很复杂,似乎包含着许多种情感,接着,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沉沉地说道:“楚霏蚺,今天如果我不及时赶到,我的表哥这会儿大概已经被你杀了,我跟你说过,不要伤害我的亲人,你为什么没有听进去?!” “你有没有听到他是怎样羞辱我,羞辱我的子民的?也许我们妖界生灵的尊严在你们神仙眼里一文不值,可是,在我们看来,是最不容许别人轻易玷污的!你这般维护你这个亲人,那么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楚霏蚺后退一步,向王梓宁问道。 王梓宁看看左右,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如果说出他俩之间的关系,无疑使得楚霏蚺无法在妖界立足了,她身为妖皇,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妖界生灵民心所向,她这会儿情绪失控问出这一番话来,让妖界子民如何感想。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沉默以对,也许,只有如此才可以顾全楚霏蚺此刻在妖界的威仪,熄灭众妖灵的怒火。 楚霏蚺见他没有回答,突然对着天空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子,她指着王梓宁说道:“大家看着,这个人他就是天帝九子,羞辱我们妖界的人就是他的表弟,天帝的亲外甥,他们的本事大家一定清楚得很。” 众大臣们顿时一片哗然,天帝九子名头他们多多少少有所听闻,据说是天界最厉害的人物,论修为,已经可以跻身神仙中前十位了,没想到,此刻这样一个传说中的高手竟然折在了他们的新任妖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手上了,于是乎,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刚才所受的羞辱,转而变得精神抖擞,为他们的新妖皇感到骄傲自豪起来了。 王梓宁这时候,适时地呕出了一口鲜血,更是坐实了他刚才的确败给了楚霏蚺,然而,他心中此刻却在笑,楚霏蚺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她这么一说,无疑在瞬间获得了民心,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对她心悦臣服,既然如此,贬低自己来配合她一番又能如何呢? “杀了他们!陛下,杀了他们为我们妖界亲族报仇雪恨!”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重创仙界微风!” “是呀,陛下,此刻不杀他们更待何时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杀!”“杀!”“杀!”众大臣们齐心齐力喊道,声势惊人。 楚霏蚺看到这情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妖界生灵素来最看重情义,一饭之恩尚且思千年修行去回报,何况我是你们的妖皇,更应该以身作则。我现在也不妨实话实说,我曾经的确受过王梓宁恩惠,他救过我的性命,我理应报答他的恩惠,不如今天就饶恕他们的性命,改天再见,绝不会再放过!” “这…..”人群中一片唏嘘声,的确这等重创死对头天帝势力的机会,千载难逢,以后很难再有了。 “难道妖皇真的是因为对这个天帝九子有意思?” “听说前不久梓宁皇子逃婚了,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妖界?” 人群之中泛起了议论声音。天帝九子梓宁皇子的威名三界都是知晓的,所以,关于他逃婚一事,如今三界也已经传遍了,他现在突然出现在他们妖界的登基晚宴上,如何不令人猜测纷纷? 此刻听到妖皇说要放走轩辕梓宁与他的表弟,大家更加怀疑了。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笑声,有个人从人群之中大踏步走了出来,大家纷纷看向那人,原来是国师大人阿难。 他旁若无人一般地走到了楚霏蚺面前,说道:“陛下,看来我与你的关系今天如果不和大家说清楚,恐怕很难消除大家的疑虑了。” 楚霏蚺看着阿难,先是一愣,接着妖娆地一笑,走到了阿难面前,拉起阿难的手,说道:“众位爱卿,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误信了刚才那狗东西的胡言乱语,以为我真的和天帝九子有什么关系。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亲手重创了天界的九皇子。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那么现在,赶在称帝大典之日,我要宣布一件事,我身旁的国师大人阿难其实就是我中意已久的男子,他尽心辅佐我做妖皇,曾经多次救我性命,我已经与他立下生死与共的血盟,以腕上朱砂为证。”说着,她便与阿难手牵着手高高抬起,露出了他们手腕上共有的一点红色朱砂痣。 “现在,我正式宣布,与阿难订下婚约,阿难他将会是我们妖界唯一的妖后,请在场所有人为这桩婚事作证!”楚霏蚺看着众人,面带微笑,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 阿难先是一愣,接着也坦然地笑了,眉间眼里都是喜悦。 金啸翎站到了王梓宁身边,这会儿完全呆住了,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局面,等他看到阿难的样子,更是震惊不已。 “表弟,那个阿难他,他就是把我从野狼妖那里救出来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成了楚霏蚺的未婚夫了?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楚霏蚺之前不是一直喜欢表弟你的吗?”金啸翎在王梓宁耳边小声地嘀咕道,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王梓宁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呆呆地看着楚霏蚺和阿难,在那一刻,他的灵魂好像突然间离开了身躯一般。 他为她,以及打算放弃九皇子的身份,甚至打算背弃父亲,姑姑,师父以及一切人,放弃成为下一任天帝,然而,她呢,此刻却在这里牵起另一个男人的手,笑着说她要与他成亲。 这,是将他王梓宁置于何地?! 呵。也对,她如果选择了他这个仙界中人,就等于要放弃妖皇宝座了,所以,她现在告诉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她对他的感情抵不上妖皇之位,抵不上众妖灵的民心。 现在,他只有陪她把戏演得更彻底,成全她做一个真正的妖皇,从此以后,他与她只能断绝往昔,成为陌路了。 他强压住内心深重如海的痛苦,扯起那昔日做惯的淡然微笑,双手抱拳恭敬地拜道:“我作为天界中人,郑重向陛下施礼。一来是感谢妖皇陛下不杀之恩,二来,也想趁此良辰,向妖皇陛下道贺订婚之喜。现在,可否行使您方才的承诺,放我和表哥二人离开这里了?” 楚霏蚺睥睨一看,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想杀生,同时也想还你人情。”接着看了看众位大臣,接着说道,“众爱卿们,放他们走如何?” 这回,大家果然没有了意见,纷纷表示,说道:“陛下仁德,不与天界这些人一般见识。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妖界了!” “走吧。” “走,走,走,快点离开!看见就烦!” 在妖界生灵的一片嫌弃声中,王梓宁转身离开。 第80章 楚霏蚺发狂跳下去了 楚霏蚺努力地维持着笑脸,目送王梓宁一步步走远,她银牙紧咬,袖中手紧握成拳,心剧痛像要裂开一般,突然,嘴中涌上了一口惺甜,她整个身子险些向前倾倒。 可,她还是努力支撑住,将口中鲜血咽回,仍强作坚强,与阿难双手紧扣,转身慢慢地向台阶上走去。 这晚的风,似乎比往昔要冷,这向宝座的台阶,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台阶两侧,众大臣们纷纷站起来,欢呼拍手喝彩,声音不绝,如雷声轰鸣,可她,却仿佛和人群远隔了万重山河,听不到,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他们为她的婚事欢欣鼓舞,为拥有这般厉害的新妖皇而无比自豪,觉得他们妖界的前途变得无比光明了,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 她压制住悲伤、痛苦的情绪,走到紫玉蚺蛇宝座,转身,银袍随之往后一扬,身子稳稳坐下,此刻她目光冷厉,俯瞰群臣,紧绷着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浑身现出了一界霸主的气焰。 她目光不断放远,看向极远极远的地方,梓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彻底看不见了。 是的,在她向着皇位一步步攀登的时候,他也在往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在没有周密的筹备之前,没有我的允许,我妖界所有子民都不可以和仙界中人发生冲突。另外,今天关于天帝九子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是战略机密,在场有人敢和天界透露一个字,那么,”她扫视了所有人一眼,稍作停顿,道,“我想,就没有存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目光里寒意骤闪,尾音之中带着明显的杀意。 “臣等谨谨遵陛下圣命!”众大臣们纷纷跪下。 “好了,现在就都散了吧。”楚霏蚺终于要绷不住了,赶紧将这些大臣们打发走,以免控制不住情绪,失态失仪。 阿难也看出了她此刻的心情,对着天空一声清喝,一只巨大的黑影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到了近处,原来是是一头青黑色的巨型蝙蝠兽,头颅与蝙蝠很像,但是嘴巴更尖,牙齿更是尖利如刀,眼睛也更加凶恶,尾巴如百年老树一般粗细,肌肉暴突,直至尾巴末梢有一个闪着锋利光芒的箭头,翅膀是像蝙蝠一样的肉翼。骨骼突起,尖端有利爪,双脚牢牢爪地,抓出了两个大坑来。 此刻,它正乖巧驯服地将头尽力低下,伸到了阿难跟前来。 阿难摸了摸蝙蝠兽,说道:“小福乖,小福,送妖皇陛下和我一起回去吧。” 大臣中有见多识广的人,这会儿总算如梦初醒,大声说道:“啊呀,这是上古魔兽嗜血青蝙蝠呀,曾经与仙界的朱雀齐名的上古魔兽!” 立刻有人听了这话惊叹道:“这,这真的是嗜血青蝠呀,嗜血青蝠兽当年跟随魔君辛睢大帝一起镇压了,没有想到,如今竟被国师大人从魔谷带回来了!国师大人果然厉害!连这等上古魔兽也能够驯服,实在是能够与妖皇陛下相匹配的人哪!” 阿难向着楚霏蚺伸出手,楚霏蚺伸出手,二人一起跳上了魔兽青蝠的背脊之上。 嗜血青蝠兽驮着他俩飞向了魔宫。楚霏蚺看看地上,众妖界大臣们都仰目注视着他们俩,看样子都是对他俩崇拜得不得了。 楚霏蚺根本顾不得这些崇拜目光,当青蝠逐渐飞升上天空,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往后一倒倒入了阿难的怀中,一口鲜血终究是吐了出来,染红了银色如水的皇袍,这既是那一掌反震的伤,更是心痛到了极点的心伤。 她闭上眼睛,感觉此刻心也死去了一般,口中呢喃道:“带我去见梓宁,我不想他离开我的,我不想的。” 阿难在她耳边回答道:“木已成舟唯有放下,何必再如此执着?!今晚你赢得了妖界万千生灵的民心,也该知足了,要知道,活着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得到的,有得到,就总是要要失去。” “可,为什么我要失去梓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的结果?!难道真的不可以两全吗?”楚霏蚺终于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接受了你爷爷老妖皇的万年的功力与嘱托,接受了万千妖灵的膜拜和期待,你已经不可以再为自己而活了,你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妖界众生灵的生死,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承担这一切,没有回头路了。”阿难郑重地说道。 “啊!啊~”楚霏蚺对着天空哀嚎了起来,抬头,月亮似乎离她很近,冰冷的光华像是在为她的悲伤助兴。 阿难抱住她的肩膀,说道:“妖界中人如此仇恨仙界,仙界中人必然也是如此看待妖界,你刚才就算选择了他,也只会牵累他失去一切,亡命天涯,我想你大概不会忍心吧。当年你们蚺蛇族先祖与南极宫仙子相恋,那位仙子最后削去仙籍,被天界通缉追杀,被逼无奈,只好与你们先祖共同藏到了不周山之中。她是个女子,也许愿意忍受百世寂寞,但是,王梓宁他不同,他是天帝九子,是天帝之位的继承人,他会甘心放弃这一切吗?” 楚霏蚺蓦然抬头,呆呆地看着天空,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 是的,她都不愿意放弃妖皇之位,梓宁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愿意放弃原本可以得到的尊贵帝位呢? 阿难见她情绪似乎平稳了许多,便小声地问道:“想明白了?”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想要和他在一起,必须消除妖界与仙界十万年来积累下来的恩怨,也就是说,必须打造一个全新的三界格局,你说对吗?”楚霏蚺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尽癫狂。 阿难听到她这般的话语和笑声,心中一震,道:“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不要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你没有那样的能力,还是趁早死心,免得招惹杀身大祸!: “我告诉你,阿难,谁都不可以阻止我和梓宁在一起的!谁、都、不、可、以!”楚霏蚺在阿难耳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她竟忽然站了起来,从青蝠魔兽背上往下纵身一跃,往那万丈青空直坠了下去。 待阿难反应过来,只听夜空中传来了楚霏蚺癫狂的笑声,再看,楚霏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疯了吗?!妈的!”阿难冲着夜空喊了一声,驾驭青蝠魔兽也赶紧俯冲而下去寻找楚霏蚺的身影了。 ****** 经这么一闹,金啸翎的酒意终于醒了大半,也开始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的确过分了一些,紧跟着王梓宁亦步亦趋,往前走着。 “表弟,我今晚实在喝了太多酒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直这样,喝醉了就喜欢闹事,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你别不理我呀,别这样不说话,我会担心的。”金啸翎从来没有见过一贯淡然对待一切的表弟王梓宁竟然变得这般神色凝重悲戚,不仅不见了昔日温暖如初阳的笑容,还双眼放空,像是丢了魂似的。 “表弟,你别吓我呀,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呀!”金啸翎不断地问道,王梓宁却依旧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 金啸翎终于忍不住了,攥住王梓宁的手,大声说道:“表弟!你是傻了?!还是疯了?!表弟!“ 王梓宁眼神忽然聚焦,盯了金啸翎一眼,眼里寒光乍现,接着,他猛地一把将金啸翎推了开去,声嘶力竭般喊道:“够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够了!不要烦我了!”说完,他就像疯子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前冲去了。 留下金啸翎木立原地,喃喃自语道:“我表弟他,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发怒的,这不是他,不是他原本的样子,他从不会失态的,从不会的!难道,难道他真的喜欢那个楚霏蚺?难道真的?!不可能!我表弟他不会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动感情的,不会的!” 他不断摇头,显然根本接受不了表弟会爱上楚霏蚺这个事实。 这时候,随行而至的萧问天叹了一口气,看了金啸翎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去追王梓宁去了。 婢女艺儿琴儿也赶紧跟了过去,艺而临走前狠狠地瞪了萧问天一眼,说道:“金公子,你不必在这里唉声叹气了,如果不是你,事情就不至于如此,梓宁神仙他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现在惹得我家少爷也伤心了。” “喂,喂,我表弟伤心痛苦就罢了,关你家病秧子少爷又有什么事呀?”金啸翎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我奉劝金公子一句,嘴上留点德!像你这种满嘴喷粪的纨绔子弟,可真是生平少见,难为你表弟能够容忍那么久了。”艺儿数落完,便快步跟了过去了。 “喂!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和表弟的情感你能懂?!你怎么能懂?!”金啸翎跳脚说道,他是最讨厌别人拿他和表弟的感情说事了,一听有人说他俩性格为人大相径庭实在不配,他就会急眼,这会儿,他见他们都走了,反应过来,也立刻边骂边跟了过去了。(腐女们,不要想歪了哦,人家金啸翎就是心理比较幼稚,一直依赖他的表弟而已了,千万不要想歪嘿嘿) 第81章 听说大师兄喜欢男人 阿难坐着青蝠魔兽在夜幕之中四处查看,尽管他是千年九尾狐,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和嗅觉,再加上青蝠魔兽也是追踪高手,夜晚追踪根本不是难事,可是整整一夜,他在妖界崇山密林之中穿梭寻找,不断地呼喊楚霏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他只好回到了妖皇宫殿之中,暗中找遍了楚霏蚺所有可能去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她,后来,他回到了楚霏蚺寝宫等待,三天后仍然毫无楚霏蚺的消息,于是他立刻假传楚霏蚺的圣旨稳定局面,告诉众妖界大臣们,妖皇陛下需要闭关修炼,近期不会上朝处理事务,一切暂时由阿难代劳。 因为楚霏蚺已经亲口承认了阿难是她的意中人兼未来的妖后,再加上阿难的修为的确非同一般,处理事务的能力也极好,故而,众大臣们也就都信以为真了,听从阿难的调遣和指挥了。 阿难一边制造楚霏蚺闭关的假象,一边暗中传书吩咐鼠王,要他搜查遍三界的角角落落不惜一切人力物力财力也要把楚霏蚺给找到。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楚霏蚺迟迟不回来,到最后势必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到了那时候,妖界定然会发生政局动荡。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几大势力强大的妖族要立刻发动起夺位的争斗,妖界也许因此四分五裂,陷入连年混战的血雨腥风之中,这种局势对他来说,弊害远远大于利,他精心谋划的一切更会因此付诸东流。 楚霏蚺,你到底去了哪里?阿难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朱砂痣,这点朱砂痣依然鲜艳如初,那么说明楚霏蚺肯定没有自杀了,她一定活着,只是躲了起来。 可恶!因为说了和我订婚的话,所以为了避免与我结婚,就躲起来了吗?阿难气愤地想道,八成是这样的,原本以为她终于想明白了,现在竟然逃婚,和他玩失踪!好家伙,真够自恋的,搞得老子真的很想娶她似的!而且,她当着众妖精面前闹了这么一出以后,害他现在还得每天装作一本正经、不近女色的深情好男人形象,于他素来玩世不恭的性子来说,心里可真是憋屈得很。 可是,只要楚霏蚺一天不出现,他就得装一天的正经和专情,毫无其他法子了。 他坐在宫殿里,有些无聊,正认真地批阅着奏折。只听一阵风声吹过,窗户忽的打开了,乌鸦从外面飞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而欢脱地说道:“主人,我回来了。” “那边的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王梓宁已经回到昆仑山了,还有萧问天也跟去了,现在一起住在昆仑山崖之下的小木屋里。”乌鸦回禀道。 “怎么?活得倒是挺安逸的嘛。天界没有找他麻烦?还有,有没有发现楚霏蚺的踪迹?”他现在开始有几分怀疑,觉得楚霏蚺很有可能偷偷去找王梓宁了。 “听说天帝有心偏袒他,再加上看他受了重伤无法接受过多惩罚的份上。就说暂时决定将他关在山崖下,布下封闭结界,让他在小木屋里先好好地反省一年,等到一年后,再处理逃婚之罪。至于楚霏蚺,属下这一路上根本不曾见过。”乌鸦说道。 “看来这件事上的惩罚上真是有些便宜王梓宁了,不过,呵呵,”阿难冷冷一笑,“这会儿他心里的痛苦肯定远远比惩罚要重得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楚霏蚺跑了,王梓宁被囚禁了。我倒想见识一下我的那些盟友们接下来会怎样对付王梓宁,暂时,就不必我亲自动手了。” 阿难听完乌鸦的汇报,懒懒地摆了摆手,然后卧在床上开始休息了。 乌鸦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飞逝,反而。坐到了阿难的床前,靠在他的床沿,双手抱膝,有些疲倦地说道:“主人,我想在你身边睡一会儿。”稚嫩的小脸蛋,孩子气的话语,实在令人不能不感到心疼。 “好吧,睡吧。”阿难怜惜地拍了拍乌鸦的头。 乌鸦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嘉赏一般。背靠着床沿,嘴角带着笑意,安心地睡去了。 ***** 王梓宁一回到昆仑,就被天帝的手下带去了天庭,为了保险起见,天帝亲自审他,其实是为了待会更方便为王梓宁开解,然而王梓宁他好像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像是丝毫不懂天帝的良苦用心一般,始终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无论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有在劝说他和花语仙子完婚的时候,他才会坚定地答曰一个字:“不!”。 最后天帝实在没有了辙,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称王梓宁精神不佳,恐怕是生了病,不适合审问下去。 天后当然不肯罢休,当场召来了御医诊断,不料御医诊断完后,竟真的是身体状况不太好,一者似乎是因为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二者,身上有伤,而且伤得不轻。 经御医这般诊断之后,天后也只好作罢,同意天帝将王梓宁幽闭一年再审的判决。 于是,王梓宁就这样回到了昆仑山崖下的小木屋,这一次与上一次情况类似,都是关禁闭,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回天帝在山崖四周设下了严密的封闭结界,任何人都不能够进来了,王梓宁也不能出去。 王梓宁关禁闭之前,提出了一个请求,允许让他的朋友萧问天也一起住到木屋去。 天帝想了想,担心他身上有伤无人照应,就也恩准了。于是,王梓宁带着萧问天一同关禁闭去了,这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奇闻了,关禁闭竟然还要有人陪,关键那个陪同的人还很乐意。 一时间,昆仑山上下暗地里有些议论声了。 “你说师兄为什么坚持不娶花语仙子崖?” “对呀,花语仙子可是我们天界第一美人呀,而且,家室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女的,师兄竟然不要,也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觉得原因只有一个,师兄他喜欢男的!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凡人!”有人一语道破梦中人,大家转念一想,全部觉得很合情理。这既解释了师兄为什么不肯娶大美人花语,又说明了为何会有人和他一起关禁闭这件稀奇事了。 一传十,十传百,几天后,昆仑山下的市井百姓们是这样传的。 “听说了吗?昆仑的前任执法大弟子,轩辕朗大师兄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因为这个原因,最近受罚被关了禁闭了。” “我还听说,很多上昆仑山修行的年轻人都遭过他毒手,长得稍微英俊点的,那个轩辕朗都不放过。” “这也太可怕了吧,男的对男的那样~太恶心了吧。”有人立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听说昆仑山上还不止那个轩辕朗一个变态大色魔呢,还有很多男的都有这样的癖好。” “昆仑山都是男弟子,相处久了难免会出现这种事情,人的生理问题,日子久了就会对那方面饥渴,理解,理解。” “天哪,我家亲戚有一个上山去学仙法了,长得还很不错。我得赶紧写信让他下山,免得遭了毒手。” “幸好我家没有人上山去,幸好没有。” …… 关于轩辕朗是个爱好男色的色*情*狂,还有昆仑山上弟子自攻自受、龙阳盛行的消息顿时成了街头巷尾的第一热门话题,凡有行人聚集之处,必有人在偷偷掩着嘴、一脸猥琐好奇地探讨着这个传闻。 街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衣素袜的少年人,唇红齿白,眼眸清明,头发乌黑,面目甚为清秀,身体略嫌消瘦,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萌小伙儿,这会儿,他正一路边问路边走来。 他每走过一个地方,问了人家什么问题,就立刻有一群人在他身后偷偷地指指点点,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似的。 那美少年似乎察觉了身后有些怪怪的,立刻转过身来,结果,正好逮着了两个反正比较慢、还在指着他议论的路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两个路人面前,问道:“你们为什么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那两人慌忙一起摇头:“没、没有。” 第82章 上山学法术的美少年 那美少年更加纳闷了,习惯性地咬咬下嘴唇,问道:“没有?!那你们刚才为什么在我身后指指点点的,偷偷说大师兄呀昆仑呀什么的?别以为我没有听见!还有你,你,你!还有你们……”那少年目光犀利地扫视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一指出了刚才在他背后议论的那些人,竟然极为准确一个也没有差。 接着,他随手拉过路边茶铺的一把椅子坐好,跷起二郎腿,看着众人说道:“好了,现在可以把关于昆仑山的事好好地说给我听了吗?你们一个个跟我说吧,我听着。”他脸上露出十分魅惑迷人的微笑,言语中带着不羁与玩味。 阳光下,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皮肤雪白,有着一种女子般的阴柔美,纤细修长的手随意托着下巴,上面戴着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戒指,扑闪扑闪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美少年,都不由得有些迷醉了,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说道:“小伙子,哦,不,年轻人呀,我听说你要上昆仑山学法术,,大家就是说说,说说这个,学法术,这个……这个挺有志向的嘛。嘿嘿。”首先开口的人说不下去了,只得一直讪讪地笑。 这时有个大妈小声说道:“其实我们最近听说昆仑山上最近这个,这个,轩辕朗大师兄喜欢男人。” “据说还不止呢,不止轩辕朗,还有许多弟子都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立刻有人附和道。 “所以,我们看到你这么俊秀的模样,想要上山去,这不是有些担心小兄弟你吗?”见有人说开了,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哦?有这等事呢?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昆仑山不是学仙法的圣地吗?你们是听谁说的?”那美少年挠挠耳朵,将一缕掉下来的头发随意地拨弄到了耳朵后面。 “这两个月来都已经传开了,我是听山上的弟子下来买办的时候说起的。” “对对。年轻人你可不能上去学仙法呢,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路人们纷纷全说道。 那少年人站了起来,掸掸衣服下摆,咧嘴一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真好,我也喜欢男的。”说完,便提着行囊,指着一个方向,道,“刚才问你们说是这条路直走就可以上昆仑山,对吗?再见,我走了。” 他步履轻快地往昆仑山方向走去了。 留下身后一众人等目瞪口呆,嘴巴张开着半天合不回去,他们在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呀,那个美少年好像很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他也喜欢男的。天哪,看来,昆仑山真的是个龙阳之好的人修行好去处。 半个时辰以后,美少年就走到了昆仑山脚下,抬头一看,是高得看不见尽头的云梯,一直通向了那烟云缭绕、看不到真面目的山顶。 他提了提行李,叹了一口气,道:“这山还真是高,爬上去估计得费不少力气。”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从行囊中拿出了一块包扎伤口的白纱布将所戴的戒指缠了起来,将戒指仔细挡住了,接着伸展了一个懒腰,斗志满满地说道:“好了,现在出发!”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往山上攀登了。 在攀登了连续三天三夜之后,美少年白净的脸蛋也被晒黑了许多,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坐在山道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小憩,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昆仑山的万丈石径真的不好走,怪不得常听人说,只有经历了昆仑山万丈石径的徒步攀登,坚持到金顶的凡人才有入昆仑山做弟子的资格,这个说法还真有几分道理呢,算了,继续走吧。这路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是个头。总有种走不完的感觉。” 他拍拍手,开始继续攀登。 “小伙子,小伙子,等等我。”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少年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家,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小伙子也要上金顶吗?” “是呀,我想上金顶学仙法。请问老爷爷您是?”少年困惑地看了老人一眼,问道。 “哈哈,我是山上做饭的老头子,你看我背上的不都是山下采购来的蔬菜瓜果吗?” 少年往老头身后一看,还真背着个箩筐,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各色蔬菜和猪肉牛肉什么的。他不由问道:“我听说下山采办的都是年轻人呀,为什么老爷爷您年纪那么大了还要下山采购?” “其实,你不知道,我是从山上偷偷溜下来的。”老头神秘兮兮地说道。 “偷溜?” “是呀,我在山上呆了…...我数数,一、二、三…..”老头掐着手指,口中喃喃半天,说道,“反正很多很多年了,不数了,不数了,数也数不清了。我就是待得太久了,想下山看看风土人情,所以就下山来了,这回来路上职业习惯发作了,看到吃的就想买回去做,所以就一路买一路买,买了满满一箩筐。可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老头说话时候,白白的山羊胡子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又是可爱有趣,又是慈祥可亲。 少年笑了笑,道:“这样也好,如果回去后那些人问老爷爷您怎么下山了,您就可以指着背上的各种蔬菜鱼肉等等说您去山下采购了。” “对对,对,这真的是最好的借口了,最现成的了,年轻人,你可真是聪明极了。”老人放下箩筐,喘了口气,笑哈哈地说道。 “老爷爷,这儿离昆仑金顶还有多远呀?”少年问道、 “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吧,真是累死我啦,这箩筐真是太重了,我得歇歇,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上去了。”老头抬头看了看台阶,说道。 少年看了看那放在地上的箩筐,说道:“老爷爷,您年纪那么大了,背这么多恐怕不行吧,我来帮您背吧。” “真的?帮我背箩筐?真的帮我背?”老头立刻站了起来,连连问了两遍,喜出望外地看着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把箩筐背了起来,他原本就身体单薄消瘦,这么一背上箩筐更显得纤细,像是背了一座小山似的。 老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直到箩筐放稳当了,少年直起身杆子,继续往台阶上攀登。 老头赶紧跟上去,与一旁的少年说道:“厉害,看你年纪小小的,品性倒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力气还不小。这么重的行李你轻轻松松就背了起来了。等等我,走慢点,慢点。” 少年顾及老头,果真立刻放慢了步伐。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年轻人呀、小伙子什么的吧,多生疏呀。”老头边走着碎步,边问道。 “我姓王,在家族里排行第九,所以家里长辈索性给我取名叫做王阿九。”少年笑道。 “王阿九,王阿九,这名字有意思。阿九,多谢你帮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不然,我肯定得累死在半道上咯。”老头赞道。 二人一同相伴往山上走去了。 ***** 两天后,昆仑金顶终于到了,王阿九站在阶梯尽头,擦了一把汗,看着眼前器宇轩昂、高耸入云的山门,说道:“总算是到了。” 他指着巨大的山门牌坊上的匾额,道:“昆仑山门。”这四个描金大字当真是笔势雄浑苍劲,很是气派上档次。 烧饭老头站在他身旁,说道:“这两天真是为难阿九了,阿九呀,那里最高最大的房子就是昆仑神殿,拜师什么的就在那里举行的,你过去看看吧,把箩筐给我,我得溜回后厨做饭咯。” “嗯,老爷爷后厨远不远,要不我索性把箩筐直接背过去吧,省得您费力气。”阿九说道。 “不远,不远,我们这后厨呀,不是本门弟子是不能去的,你快点去拜师吧,拜完师就来后厨找我吧,好孩子。”老头说道。 “好吧,好吧。”阿九小心翼翼地把箩筐交还给了老头,放到老人家的背上。 “再见,阿九。”老头和他挥了挥手,就步伐矫健地往南面走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迹。 阿九略一失神,转过身去,往那金光闪闪、白云缭绕的昆仑神殿大步走去了。 爬了整整五天山路,终于到了昆仑金顶了,可以开始拜师了。 他仰着头,迎着阳光,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 第83章 五个老头争徒弟 王阿九走了几步,就有三个路过的穿着一样的白衣白裤子蓝靴子、头上束着青蓝色发带的少年迎了过来,热情地问道:“小兄弟,我们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来拜师的吗?” 王阿九点了点头,三个少年立刻更加热情地说道:“太好了,我们昆仑山好久没有来新人了,请往这边走。” “请跟我来,我带你去大殿门口登记一下名字籍贯…..” “小兄弟,你可真是来对了地方,我们昆仑可是天下修仙第一家哦。”三个少年人喋喋不休地给阿九介绍起来了,还左一个右两个的将他围在了中间。 阿九看看左右热情地昆仑弟子,他们边说边走还边时不时看他几眼,顿时令他想起了山下的那些路人们的忠告,不由得有些心虚地放慢了脚步,说道:“各位大哥,请在前面走,小弟跟在后面就可以了,就可以了……”他是喜欢男人,可是他不是喜欢所有的男人呀。为什么这些男的那么热情呀?修仙之人不该走清高冷艳面瘫路线吗?可是这些人怎么举止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呢?而且,看他的眼神好像,好像充满着饥饿? 他往后缩了缩,等到那三个昆仑弟子往前走了几步,他才继续往前走了。 不料,他们竟然又停了下来,在前面等他:“我看小兄弟一定是走累了,毕竟攀登万丈石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那我们也走慢一点吧。” “哦,哦,几位大哥你们心真好。请问你们昆仑收徒弟严格不严格呀?会不会有很难的入门考核呀?我比较笨,怕待会儿通不过。”阿九尴尬地笑着,说道。 “不会,不会,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说明已经通过考核了,放心吧。”三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说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问道。 “我叫王阿九,三位大哥怎么称呼?” “个子最高的是我们掌门人的弟子,叫做卫聆风,聆听的聆,清风的风,入门比我俩早,我们称呼他聆风师兄。”刚才问姓名的那个立刻说道。 “至于我和他都是二长老的弟子,我叫曲越,他叫沐心,我和他同时入门的,所以按年纪排,我比沐心大两岁,我是师兄,他是师弟。”另一个瘦瘦的小个子说道。 “哦,三位大哥好。”阿九恭敬地作揖道。 “不要叫大哥了,反正你待会要入我们师门的,叫我们师兄就可以了。”沐心说道。 “嗯,三位师兄好。”阿九立刻改口道。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入哪位师伯师叔门下,或者跟灵风师兄一样?”曲越问道。 “我不了解呀,还请师兄们指点一下。我自个儿根本没有数。”阿九说道。 “灵风师兄的师父是我们昆仑仙尊,当然很厉害了,不过有点冷傲,不喜欢说话,我们师父是昆仑二长老,倒是很好相处的。还有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都是很好的。”沐心说道。 这时候卫聆风插嘴道:“我师父只是不爱说话,但是人却很好,对徒弟很负责,你不如争取入我师父门下吧。” 阿九微微一笑,道:“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选的师父,待会儿,我就看几位长老还有掌门人的安排,我服从安排。” 一行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大殿门口。 卫聆风说道:“阿九,我去给你拿登记名册,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好的,”阿九点点头,卫聆风清清瘦瘦,长相比起沐心和曲越清俊,个子很高,但是并不像竹竿,而且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干净,总之很好听,看起来还是很符合青年才俊这个词的,他对这个掌门师兄顿时增加了许多好感。 卫聆风跑去拿记名册子,沐心在一旁说道:“自从大师兄被废除执法弟子身份以后,聆风师兄就暂代行使执法弟子身份了,而且做得真不错,像报名登记的事情现在都是他来处理的。” 阿九一听到大师兄三个字,心念一动,记得山下人说他们大师兄轩辕朗因为喜欢男人所以被罚关禁闭了,他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大师兄叫做轩辕朗,对吗?我听说他好像被关禁闭了,怎么一回事?” “阿九小兄弟,你是不是已经听了什么闲言闲语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确切原因,因为轩辕朗大师兄为人特别低调沉稳,做事从不张扬的,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次确实做得有些出格,听说为了个男人,竟然逃婚了。” “逃婚?为了个男人?”阿九大吃一惊,看来还真的是因为龙阳之癖,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昆仑山众多弟子中近期结婚的人多吗?” “结婚?我们弟子有三四百众,像入门早的如大师兄,还有卫聆风都已经有收弟子了,这到了适龄要结婚的还真挺多的,今年就有十来个吧,大师兄就是其中一个。”曲越说道。 “其中有没有一个人姓王的?”阿九小声问道。 “姓王的,没有吧。我们也不管这事,记不清了,回头你可以聆风师兄,他也许知道。”沐心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 “阿九你也姓王,问有没有姓王的弟子结婚,难道你有亲戚在我们昆仑山?”沐心脑子灵活,立刻听出了一点苗头。 “没有,没有。嗯~那姓轩辕的多吗?”阿九又问道。 “轩辕虽然是天界皇族的姓氏,但是人间也有分支,所以,我们昆仑弟子三百六十五个中,有二十五个姓轩辕的,阿九小兄弟你是不是想找什么人?”卫聆风捧着记名册向他们走来,用他那温和醇厚的声色说道。 阿九忙报以微笑,说道:“没有,聆风师兄,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轩辕是天界皇室的姓,我就想表达一下崇敬之意。” “这,你恐怕错了,我们昆仑仙门修行宗旨是视世间万物平等无差,无高低贵贱之分,轩辕氏也不过是一个姓氏,与我们所有人姓氏是一样的,在我们昆仑是不会特殊对待的。”卫聆风正色说道,接着低头将记名册翻到了空白一页。 “我懂了,是我错了,聆风师兄千万不要见怪。”阿九忙说道,这卫聆风的脸色还真是变得快,跟翻书似的,转眼就由一张亲切的脸变成了冷冰冰的扑克脸,不就提了一句轩辕氏吗?他反应也稍显得有些过激了吧。 “姓名,籍贯,出生年月日。”卫聆风也不接话茬,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地问道。 阿九连忙按照提问一一汇报了一遍,卫聆风抬头看了看他,将他的信息记录在了记名册上,并且很认真地在旁边空白页画了一幅阿九的小像,说道:“可以了,进去吧。掌门人和四位长老都在大殿里。” 阿九看了看那小像,由衷赞叹道:“师兄的丹青功底原来也这么了得呀。” 卫聆风听了这话,终于再次露出了些许微笑,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进去大殿里。 沐心和曲越一直把阿九送到了大殿门外,然后,阿九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昆仑神殿简直是金光耀目,辉煌宏伟到了极致,她仰头看到屋顶全部是以金箔装饰出各种图案,还有用黄金与白玉雕刻而成的各种佛道人物像,简直是形神俱备,令人叹为观止。 “好美呀。”他犹沉浸在这等建筑艺术的美好氛围之中,却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咳嗽示警声。 “咳”他一听,立刻惊醒,向着正前方行注目礼,只见五个白发老者庄重地坐在前方高台之上,像是五尊雕像一般。 他被他们的威仪震慑,忙跪倒叩首道:“我是王阿九,今年十七岁,特来昆仑山学法。” “学法所为何事?”中间那位老者问道,他身穿着深蓝色底色镶嵌着紫色边纹,与两边各两位老人的浅蓝色衣服不一致。 “为了除暴安良,兼济苍生。”阿九答道。 “想法很正统,如果是你的真实想法就好,方才执法大师兄他已经测试过你的心术和耐力,都属于上乘,现在,你可以选择我们五位中的一位为师,或者,听从我们的安排。”中间那位深蓝色衣服的老人说道。 左首一位表情慈祥、一脸笑容的老人开口道:“我是仙门的二长老,我旁边这位是三长老,中间这位便是我们昆仑仙尊,也是我们昆仑仙门大长老,再那边是四长老和五长老。” “弟子不知道如何选择,但凭各位长老安排。”阿九说道。 “这孩子还真是老实人呢,把这个老大难的题目又推回给我们了。”四长老说道。 “四长老你徒弟已经很多了,不如把这孩子给我吧。”二长老说道。 “难道二长老你徒弟还不够多?为什么又要和我争呢?再说,我还没有开口,你急什么急呀?!你这摆明是针对我嘛。”四长老先回敬了二长老一番,接着他看了看阿九,立刻换了一个语气说道,“不过我在乾坤镜中看到他上金顶的表现的确不错,我还真的想让他拜入我门下。” 接着三长老、五长老也开始加入抢徒弟的口舌之战中了。 “咳,我想他还是拜在我门下吧。”正当四位长老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坐在中间不说话的昆仑仙尊冷不防冒出了一句话,原来他也在觊觎阿九,只是一直憋着不说看形势而已。 阿九心都在颤抖起来了,这辈子第一次遭遇被五个人抢的阵势,而且还是五个德高望重的老仙人,真是破天荒了。 其他四位长老听了昆仑仙尊的话,都停了下来,昆仑仙尊已经五百年没有收徒弟了,他的徒弟是所有长老中最少的,这会儿他 竟然开了口,他们也不好意思跟他争了。 看来他是后发制人,一锤定音了。 昆仑仙尊趁热打铁,说道:“王阿九,你可愿意投入我门下?” 阿九心想和卫聆风一个师父的确不错,正打算行拜师大礼,磕头应答,突然大殿门外传来了一老人急促的呼喊声。 “不行!不能答应!” 众人都纷纷看向门外,阿九跪了一半也没有继续跪下去了,也不由得回头看向了门外。 第84章 成功进入修仙队伍 “不行,这个孩子我喜欢,你们五个老头都不要和我争!”那人身影快如一道蓝色的闪电,边说边到了眼前。 “执法大师兄!”昆仑仙尊脸上刚挂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如果其他四位长老只是有点难缠,那么这位执法大师兄无疑是其他四位长老难缠的程度加起来的总和还要乘以二了。 “您不是那位后厨做饭的老爷爷吗?”阿九看清了来人,顿时大吃一惊。 “哈哈,小娃娃,我只是测验一下你的心地还有耐力,结果发现你这两样都非常不错,而且还性格活泼,见识广泛,根骨惊奇,模样俊秀,这样样都是难得的。”执法长老拍拍阿九的肩膀,亲切地赞许了一番,接着对台上五位长老说道:“你们不要和我抢了,我就只有一个弟子,再收一个也不过分,这孩子就是我的第二个弟子了。” “大师兄,你虽然只有一个徒弟,可是那是轩辕朗,难道还不足够吗?”昆仑仙尊提醒道。 “你说我家宁宁,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宁宁先是被你除去了执法大弟子的职务,现在又被关到了山崖之下,我这些日子真是伤心得头发都要掉光了。还有,我自从收了宁宁做徒弟,那个紫微上神就天天在我旁边晃悠,说他是宁宁的监护人,我教弟子时候他总是在旁指指点点,说这不是那不行的。宁宁他哪是我一个人的徒弟呀!还有这一千多年你们哪个不是在觊觎宁宁?!经常私下传授宁宁仙法,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师父,可他分明是你们这些老头共同的徒弟!" "这个,执法师兄您不能这么说,是天帝要求我们大家都要将各自最擅长的法术传授给他的,还有紫微上神也是天帝安排的。"昆仑仙尊说道。 "那我不管,反正这个徒弟我是要定了!"执法长老坚持道。 "宁宁?轩辕朗?"阿九心念一动,插嘴道,"请问宁宁和轩辕朗是一个人吗?" "宁宁就是轩辕朗,轩辕朗小名叫做王梓宁。"执法长老回头微笑地看着阿九,解释道。 王梓宁?!听到这三个字,跪在地上的阿九心神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里乍现出奇异的光芒,连忙低下头去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抬头,装作很平静地说道:"请问仙尊,您刚才说的话可还作数吗?您说弟子可以自行选择师父。" 昆仑仙尊先是一愣,接着缓缓点头:"作数。" "那弟子希望可以拜执法长老为师。毕竟这一路上执法长老对我照顾有加。我们性格爱好都很相合。"阿九说道。 执法长老听了这话,哈哈笑道:"早就说了,你们别和我争的嘛,现在这孩子是我徒弟了。好,我执法长老今天正式收王阿九为徒。" "弟子王阿九,拜见师父。"阿九五体投地,向执法长老行拜师大礼。 昆仑仙尊虽然不舍得,但是也无可奈何了,只得说道:"聆风,将拜师之事记下,从即日起,王阿九正式成为执法长老的二弟子。" 执法长老忙将阿九扶起来,喜笑颜开。阿九看了看大殿门口,看到了卫聆风清瘦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此刻正向他的目光正投向他,眼神很是复杂。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又立刻移开去,低头在登记册上认真地记着什么。 阿九心中略有触动,方才卫聆风看他的眼神好像有失落还有夹杂着别的什么情感,自己与他才相识,按理说不至于如此呀。 他有些纳闷,再看时,卫聆风已经合上登记册,转身离开了。 "师父,这一路上听到了轩辕朗师兄的很多事,我可以见见这位大师兄吗?"阿九跟在执法长老问道。 "小孩子,好奇心不要那么重。现在谁都见不到宁宁的。他的事情有些麻烦,你也不要轻易和人提到他,明白吗?"执法长老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 "是,师父。"阿九立刻应道。 "你是聪明的孩子,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少说。好了,曲越沐心都在等着了,你跟着他们俩去弟子居安顿一下,明早卯时来大殿前空地等我。"执法长老叮嘱完后,就离开了。 阿九回过头,看到沐心和曲越正站在台阶下对着他呵呵傻笑,他也立刻报以灿烂的笑容,连走带跳地到了他们面前。 "沐师兄,曲师兄。"阿九清脆地喊道。 "小师弟了不起呀!你是第三个被五位长老,哦不,六位长老抢着要的徒弟。"曲越说道。 "哦?那还有两个是?"阿九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有两个是轩辕朗大师兄和卫聆风师兄。"沐心说道,说完,他看看左右,又小声说道,"本来以为你会做仙尊的徒弟,没想到结果做了执法长老的了,那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在聆风师兄面前尽量少提轩辕朗这三个字,对了,连轩辕朗大师兄他的小名王梓宁三个字也千万别提呢。" "为什么?"阿九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因为,有轩辕朗大师兄在,聆风师兄永远是千年老二。"曲越靠过头来在阿九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咳咳"沐心故意咳嗽了一声,眼睛往身旁一瞟,原来是聆风师兄向他们走过来了。 卫聆风稳步走到他们面前,将一方方正正的包袱递到了阿九面前,温和地说道:"小师弟,这是本门的弟子服,共有两套,我在里面还放了一本本门门规,希望你能好好读完记下来。" "多谢聆风师兄。"阿九双手接过,笑道。 卫聆风也报以一个微笑。 这时,忽然有人背着一个大萝筐跑了过来,一直跑到他们跟前,对卫聆风说道:"今天是送给养的时间了,执法师兄您可不要忘记了呢。" 卫聆风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冷冷说道:"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我自然记得,你以后不要这么张扬了。" "可是这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给大师兄送给养时间,我能不紧张着急吗?也不知道梓宁大师兄他这些日子怎么样了。"那人担心地说道。 "许向华,现在还有一个时辰,你如果着急,可以先去后山等着。轩辕朗不是一般人,不必你这么担心。"卫聆风的语气明显强硬了许多,神情不悦地看着那人。 "什么给养?"阿九站在一旁看着,这会儿忍不住问道。 卫聆风目光如刀扫到了阿九身上,道:"这是我们执法会负责的事情,小师弟你不必过问,先和沐心他们去弟子居吧。" "哦,哦。"阿九见状不敢再多问了,沐心和曲越见形势不对,忙拉着阿九走了。 阿九边走还边回头看卫聆风他们,看到卫聆风与那个叫做许向华的师兄匆匆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沐心和曲越领着阿九往昆仑弟子们所住的弟子居去了。阿九跟着他们一直往上走,走到了一空旷处,看到许多排平矮的竹屋依山而建,最上面的已经在山顶了。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道:“这里怎么比别的地方要冷得多呢?“ “我们昆仑特意将修行之人的房子建在了最冷的地方,这样的目的是为了促使我们更加勤奋修行,当我们休息的时候也不得不运功御寒,如此长期以往,我们的修为也会大有精进。来,我们带你去住的地方吧。”沐心说道。 阿九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了倒数第二排,也就是差不多接近最高的那一排了,本来在山脚下已经是很冷了,如今站在高处更是体会到何为冷上加冷,高处不胜寒了,现在他看看山脚下,反而有些羡慕了,觉得那里温暖得多。 “为什么我要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呢?》”阿九忍不住问道。 “因为山脚下是低级弟子住所。而小师弟你是执法长老的弟子,自然是住在这里了,最上面那排就是师父还有各位长老们的住所了,如此安排,你也可以多多与师长们交流,使修为得到更大提高。”沐心解释道。 “哦,那么,如此说来,沐师兄曲师兄也是住在这一排咯,你们住在哪个房间,我以后也可以常去串门呀。”阿九看看青色的竹房子,简直不能再简陋了,关键是为何那么长的房子就只有头和尾两扇门呢?他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开门的曲越回头笑道:“不用串门那么麻烦的,小师弟,我们都住在一个房间的。” “什~么?!”阿九心里咯噔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跟着两位师兄走了进去。 原来真的是完全贯通的长房子,一排三张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概数了一下有三十多排吧。 “我们这里共有三列三十三排九十九张床。让我看一下,师弟你是睡在第二十九张床位。”沐心拿出一块木牌读道。 “二十九?我们住在十四十五号床位。哦我想起来了,二十八就是轩辕朗大师兄的床位,你和他是执法长老的弟子,所以安排在了一起,可惜大师兄他最近都不会回来住了。”曲越叹道。 “算了,大师兄回不回来都一样,他今年就已经在外面待了大半年了,我看,他以后回来的机会也很小了。”沐心也有些感伤地说道。看得出轩辕朗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还是挺崇高的。 听到轩辕朗睡在邻床,阿九眼睛顿时一亮,原本的苦瓜脸顿时舒展了开来,抓过沐心手里的木牌跑了过去。 “对了,对了,三十二号床位就是卫聆风大师兄的!”曲越忽的想起了什么,大声嚷嚷道,“聆风师兄就睡在小师弟对面呀。” 阿九正在弯腰铺床放行李,听到这话顿时僵住了,抬头往床尾方向看去,那张床被收拾得格外干净整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单也是一丝褶皱都没有,上面挂了个木牌:三十二,卫聆风。 他不由微微露出苦笑,再往身旁那张床看了看,木牌上写着:二十八,轩辕朗,床上什么也没有,连张床单都没有了,只有光光的一张床板。不过,即便是一张床板,他看着,心里也立刻泛起了波澜。 看来以后想要见到王梓宁,也就是被关禁闭的轩辕朗,自己还得想法子好好讨好床尾三十二号的卫聆风师兄了,最好,能够混进那个执法会去。 第85章 勾搭上了师兄 晚上,卫聆风黑着脸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背箩筐送给养的许向华,这会儿当然没有背箩筐了,不过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惆怅。 见他俩一前一后进来,居所中的人顿时全部围聚过来,不过全都是围到了许向华身旁,卫聆风则毫不理会他们的举动,径自走到了他的三十二号床。 "许师弟,梓宁师兄怎么样呀?" "是呀,轩辕朗大师兄他怎么样了?"亲近的就以梓宁师兄称呼轩辕朗,也有稍微疏远的以轩辕朗呼之以示尊敬。 阿九坐在二十九床沿,假装看昆仑门规,事实上一直竖着耳朵倾听众人关于王梓宁的谈话。 "大师兄的伤已经好了。"许向华酝酿了一下情绪,终于说道。 "那就好。那还有呢,有别的什么状况吗?快和我们说说,说说。"众人又继续催问道。 "大师兄的伤虽然好了,可是心情似乎不太好,看起来很低落很痛苦,我以前从来不曾看见他这般消沉过。"许向华神情很是伤感,连语气也很沉重。 "怎么会这样?都两个月过去了。大师兄是有什么心事呀?" "大师兄和那个男的是怎么一回事呀?许师弟有没有打听出来?"有八卦的立刻问到了重点。 许向华继续说道:"梓宁师兄他什么也不肯说,我什么也问不出来呀。不过师兄跟我说了那个凡人的来历,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男的只是他朋友,一心想修仙,可是身体不好,师兄心善,不忍心看他病死,就把他带回昆仑,想趁着关禁闭这段时间治好那人的病。" 众人听后,有的看起来大感失望,也许觉得这故事太平淡了,也有人立刻变得格外开心起来了。 "还好还好,是我们想多了。"有人喜笑颜开地说道。 "梓宁师兄还有说什么吗?许师弟,拜托你一次性说完,尽量详细。" 许向华想了想,说道:"梓宁师兄说下次去的时候给他带些酒,越多越好,他现在的精神看起来也......" 他正要往下说,忽然有个略显严厉的声音打断道:"安寝时辰到了,我要睡了,许向华你要说请出去说,想听的也请出去听。" 众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卫聆风,回头一看,卫聆风抱手站着,神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执法大弟子的身份可是得罪不起的,许向华首先闭嘴不说下去了,众人却不愿意罢休,一起推推搡搡,把许向华推到屋外继续这个关于轩辕朗的话题了。 转眼间屋里四五十个人都走完了,卫聆风有些伤感,更多是无奈,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却看到阿九正站在他的二十九床前,微笑地看着他。 没想到,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这个小师弟继续留在屋里。也对,这个小师弟他根本不曾见过轩辕朗,对轩辕朗不关心也在情理之中。 他如此一想,倒更觉得悲哀了。 这会儿屋里只剩下阿九和卫聆风了,阿九走到了卫聆风面前,轻声细语道:"聆风师兄你自从回来以后,就似乎很不开心,怎么了?你有心事吗?" 卫聆风摇摇头,道:"你一定也向其他师兄弟们一样误会我在妒忌轩辕朗大师兄吧。" "我没有这样想,我觉得聆风师兄是个很好的人。"阿九说道。 "呵呵,其实我并不曾妒忌大师兄,大家背后说我是千年老二,我也不太在乎,只是,我一直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大师兄比试一次,可是没有机会,他一直不肯给我机会,一次也没有!"卫聆风恨声说道。 "聆风师兄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什么比试?昆仑平时弟子间没有考核什么的吗?"阿九小声问道。 "每过十年一个小考核,百年一个大考核,在我进来的那年,就听说轩辕朗他已经连续拿了五百六十年的第一了,因此,他向昆仑仙尊申请退出考核,仙尊就批准了,自我进来以后,他已经不参与任何弟子之间的比试了。" "这么说,聆风师兄你根本不曾和轩辕朗师兄交手过?"阿九惊道。 "是的,可笑不,我一直担着千年老二的名头,可事实上根本不曾和轩辕朗比试过。这五百多年来,我一直想和他比试,可他却从不应战。今天我又跟他说了,他还是那番话,说什么修仙之人只需要注意自身的提高,不必将这些看得太重,还是不愿意和我比试一番。”卫聆风说道。 阿九乌黑的眼眸骨碌一转,计上心来,道:“若是聆风师兄是为这件事伤神,我有办法一定可以促使轩辕朗大师兄与你比试一番。” “哦?小师弟你刚来我们这里,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呢?你大概是安慰我的吧。”卫聆风不相信地摇摇头。 “我和轩辕朗师兄都是执法长老门下,既然是同个师父,那我和他一定有相近的地方,你放心,只要师兄你下次带我一起去送给养,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偿。”阿九扑闪着他那天真无辜的黑眼睛,很是诚恳地说道。 卫聆风虽然不太相信,可是碰触到阿九的眼神和笑容,他的心竟蓦然地跳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选择了相信他。 “聆风师兄,这是我家乡带来的零食,叫做开心豆,你要是不开心,就吃几颗,肯定就会变得开心了。”阿九又从包裹里找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卫聆风。 卫聆风打开一看,不由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寻常的兰花豆吗?这小师弟真有趣,给兰花豆取名叫做开心豆,不过看在小师弟这么热心为他着想的份上,他还是拿起了几颗吃吃看。 “还真的挺好吃的。”卫聆风吃了几颗,点点头,这兰花豆的确比起寻常的兰花豆味道要美味得多,他的心情的确变得好多了。 阿九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看来,卫聆风这一关差不多已经搞定了。还好,上天帮助他。事情的发展竟然那么顺当。现在,有了王梓宁的下落了,倒是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必须查清楚。 “聆风师兄,我听说我们昆仑仙门素来是以降魔除妖为己任的,我学仙法的目的就是有一天可以降服那些残害苍生的妖魔,为我们三界生灵做出一份贡献。所以呀,我对降妖除魔特别好奇,师兄,你能够给我讲讲关于降妖除魔的故事吗?远的不说,可以说说这近百年来,我们昆仑都收服过哪些强大的妖魔呀?”阿九边和卫聆风一起坐在三十二号床,一边吃着兰花豆,一边问道。 “这百年,收的妖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其实除了我和仙尊参与的几次,其他都不是很清楚,得看降魔手册才可以知道,之前降魔手册都是轩辕朗大师兄保管的,我刚接任执法大弟子的职务,你如果想知道降妖伏魔的故事,明天可以跟我到执法会借阅降魔手册观看,不过,。”卫聆风顿了一顿,说道,“关于借阅降魔手册一事不要和其他师兄弟们说起,因为这降魔手册所记载的都是我们本门比较机密的事情。” 阿九笑着点点头,靠近卫聆风轻声说道:“聆风师兄真是好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跟别人吐露半字的。” 由于靠得很近,说话间,他温热的呼吸、耳鬓垂下的发丝无意间拂过了卫聆风的侧脸,卫聆风的心在那一刻竟然跳得很快,脸也有些发烫了。 他急急地往一旁移开些许,说道:“师弟,明天卯时要开始学习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了,我也要休息了。”说完,他似乎花了不少力气,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间原本寒冷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了。 阿九微微一笑,将兰花豆塞到卫聆风手里,道:“聆风我去休息了,开心豆就给你吃了,你要开心,不要多想了。” 卫聆风感受到阿九的手柔若无骨,温滑如玉,在他的手里轻轻一触,将兰花豆的袋子按在了他的手里,他仿佛像是被一小股电流击中一般,从手到心都有些酥了。 天哪,这是什么的感觉?他五百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这一夜,卫聆风算是头一次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阿九躺在他那张二十九号床上,得意地笑了,以前只听说过美人计谁都无法抵挡,如今看来美男计也是如此难以令人消受呀。脸变美丽了,果然是件好事情。 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聪敏,大概可以成功地收服包括卫聆风在内的所有师兄弟们,甚至还有那些老头儿。 阿九闭上眼睛,心里开始无比期待昆仑仙门的人知道真相后的样子,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有趣。 他现在这样的打扮,任凭是谁都猜不出他就是妖界新任妖皇楚霏蚺,他易名为王阿九,乔装打扮成了男的,投入昆仑仙门门下,其实,是为了找到父亲楚天莱以及王梓宁,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了,只是,一切发展得太顺当了,总是令她心里稍微感到些许的不踏实。 第86章 一夜春梦了无痕 一觉醒来,屋里还是一片漆黑,卫聆风不由回头看了看二十九号床,却看到小师弟阿九黑发直直地披着,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衣服,坐在床上看着他,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容颜娇媚美丽无匹,见他也在看他,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魅惑的微笑,从床上爬下来,露出雪白无暇的小腿往他面前勾了勾,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然后跳下床往屋外跑去了。 “小师弟,你要去哪里?”卫聆风见此情形,魂也好像跟着去了,不由得跳下床,追了过去。 “小师弟,小师弟!”他跟着穿着白色亵衣的阿九在小树林里一路穿梭,“等等我,阿九!” 他好不容易靠近了他,伸手拉住了阿九的衣袖,他往回轻轻一拉,阿九身上贴身的衣服便整件滑落了下来,春光乍泄眼前。 接着,只听嘤咛一声,阿九整个人往后一倒,软软地倒在了卫聆风的怀里。 卫聆风他看着阿九雪白的身体,顿时浑身感到燥热起来,心里像是出现了一头无法控制的猛兽一般,忍不住要向师弟发起最凶猛的进攻了……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了一声声洪亮的钟声,他的耳膜为之一震,心志顿时清醒了许多,天哪,他刚才在做什么,他竟然在梦里想要对阿九小师弟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浑身冒出一阵冷汗,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微微发亮了,昆仑仙门催弟子起床的晨钟还在一声声响着。 原来只是一场梦,幸好是发梦不是真的,他长吁一口气,回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二十九号床,看到阿九小师弟已经起床在梳头发了,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冲着他笑了笑,这披散着还没有梳上去的头发,配上他那略显女性化的容颜,简直美得令人几乎为之丢了魂魄,他的心好不容易从梦中缓过来,此刻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赶紧回过头来,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平复了心情,接着匆匆忙忙地穿衣服竖发髻,心里一直在想,自己起先一直觉得清心咒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看来是自己想错了,从今天开始就认真修习清心咒了,不然的话,这样荒诞而疯狂的心魔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聆风师兄你的头带绑偏了,我帮你绑一下吧。”阿九收拾好了,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说着就伸出手去想帮他弄发带。 卫聆风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靠了靠,尽量拉开他与阿九的距离,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自己可以的。” 阿九似乎有些意外,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缩了回去,说道:“哦。” 这时候,沐心和曲越走了过来,沐心抱着手上下打量了阿九一番,赞叹道:“小师弟,你动作挺快的嘛,这身衣服也挺合身的,够帅气,我头一回见人把我们昆仑弟子服穿得这么好看的!” “奇怪,聆风师兄你今天怎么突然那么慢呢?”曲越看到卫聆风还在收拾被子,便纳闷道,卫师兄一向是动作最快的那个,今天倒是怪了 卫聆风尴尬地笑了笑,连眼神都不敢和他们对上,只是说道:“曲师弟,沐师弟,你俩带着阿九师弟先去集合吧,我随后就到。” “好的。”沐心道。 阿九点点头,道:“那聆风师兄,我先跟两位师兄过去了哈。” 到了昆仑神殿前,卯时还没有到,阿九跟着两个师兄一起排好了队,一起压压腿,提踢脚,过了一会儿,执法长老过来了,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就说我徒弟准时吧,果然是个好徒弟,现在跟我     去后山修习吧,不跟他们一道。” “好的,师父。”阿九跟着执法长老往后山去了。 昆仑山的后山,就是一个小山坳,很清静的地方,大早上,只听到虫鸣鸟叫,人烟俱无。 执法长老站到了一高高的石头上,伸了个懒腰,说道:“咳咳,今天天高气爽,不错,徒弟你爬到对面那石头上,跟着我的动作打坐,吸纳天地精华。” 阿九看了看对面,还真有一块可供打坐的石头,他赶紧爬上去,按照执法长老的动作打起坐来,接下来,执法长老就闭着眼睛,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阿九闭了一会儿眼睛,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睁开眼睛,问道:“师父,下一步动作呢?” “没有了呀。”执法长老眼睛都不睁开一下,道。 “没了?”阿九目瞪口呆,敢情执法长老爬得这么高坐着就是为了补觉的不成? “这是清心咒的入门基础,先打坐一个月,努力让心静如止水,如果一个月后,心还是不能静下来,那就继续这样的打坐,摒除一切杂念之后,才可以修习清心咒。”执法长老解释道。 “清心咒是什么?有什么用吗?”阿九不由问道。 “这个清心咒嘛,就是让心安定下来的咒术,现在很多年轻人心浮气躁的,非常需要修习清心咒打好基础,可是,他们都好高骛远,急于看到成效,反而忽视了清心咒的修习。”执法长老感慨道。 “所以,师父您最厉害的法术莫非就是清心咒?”现在,阿九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帝要让其他几位长老一起教王梓宁了,清心咒这种东西,遇到别人进攻时候,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执法长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一直以来,只有王梓宁这孩子愿意潜心修行清心咒,也正是因为清心咒的基础在,他学任何法术都可以发挥到极致,所以,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可以列入仙界前十名的高手之中了。但是,很多人都把这归功于他天资高于常人,总是不愿意花长时间静心修习清心咒。你的天资也很好,如果拥有王梓宁一样的耐心和坚毅,你也可以成为像他一样的高手,但是如果你不静下心来,那你也许只能像卫聆风那样了。” “所以,师父的意思是卫聆风如果真的和梓宁师兄交手,他一定不是他的对手。”阿九紧接着说道。 “是的。所以宁宁始终不愿意和他交手,他知道聆风个性太要强,如果失败的话,也许会误入歧途。”执法长老说道。 “我不这样认为,与其让他怀着不实际幻想,倒不如让这幻想彻底破灭了,也许那样的话他就会想明白了。”阿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执法长老摇了摇头,叹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卫聆风与王梓宁这俩孩子的天赋与根骨都是千年难求的,而且,聆风他是青丘帝君的儿子,他从小也是被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了,要他轻易接受失败是很难的。” “原来聆风师兄的出身也是如此高贵。”阿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好了,和你聊天把打坐的时间都浪费了。你还是少管这些事情,听师父的话,好好地打坐练习清心咒吧。”执法长老说道。 阿九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按照执法长老的吩咐将气息纳入大小周天进行循环了。 这样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他险些睡过去了,忽然间,身下的石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睁开眼一看,整个山坳都在晃动,山石不断地滚落下来。 他有些担心地喊道:“师父,地震了,地震了。” 执法长老睁开一只眼瞄了他一下,懒懒地说道:“好好修炼吧,不是什么地震,只是最近首牢谷里的封印有些松动了,经常出现小的震动罢了,不打紧的。” 首牢谷?阿九在心里念了一遍,心念一动,问道:“师父,首牢谷是什么地方?” “好好打坐,才两个时辰多一点,你总是想一些这些闲事的话,一个月估计都修习不了清心咒了。”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十分和善的执法长老,教导起弟子来却是格外的严格。 阿九吐吐舌头,将首牢谷这个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听从执法长老的吩咐,继续闭着眼睛打坐了。 执法长老睁开眼看看他,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地震就停息了,一切又恢复安静平和,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87章 沐浴也是必修课 吃晚饭的时候,阿九经过一天的打坐只感到精神百倍,活力四射,在众多修炼了一天法术后已经累得眼皮都抬不起的师兄们之间自在穿梭,像只美丽的精灵,虽然这个形容有点奇怪,但是对于昆仑弟子们来说,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的确像是为他们沉闷的修仙生活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 众师兄们显然都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长得也很俊秀的小师弟,吃饭的时候,大家甚至让他先选吃的,负责伙食分配的师兄还怕他吃不饱饿着,特意将粥给放得特别满,还给他加了一个饼。 他端着吃的,扫视了一遍食堂,看到卫聆风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吃着,便立刻走了过去,坐到了卫聆风的对面。 “聆风师兄,刚刚训练结束,我到处找你,你怎么没有等我?”阿九问道。 卫聆风头也不抬,只是回了一句:“我和你不是一个师父教导的,我也不知道你何时结束,为何要等?” “师兄呀,你难道忘了今天要带我去执法会看…...”阿九凑过头来在卫聆风耳边低声耳语道。 卫聆风忙旁边移开了一些,压低声音正色道:“以后不要靠得那么近说话,这件事我有数,今夜待师兄弟们沐浴结束以后,你换好衣服在偏殿侧门等我吧。” 阿九嘟着嘴,眼睛眨巴眨巴,满是喜意地看着卫聆风,接着用力点了点头,道:“师兄真好。对了,师兄说的沐浴是什么意思呀?” 卫聆风白了他一眼,道:“洗澡的雅称,你不知道吗?” “哦~洗~澡~,等会,洗澡!”阿九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倍,筷子也险些掉到地上去了。 “怎么了?”卫聆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显然很纳闷他对洗澡这件事的反应。 “天气那么冷,再说,我师父都让我打了一天坐了,我都没做什么劳动,连汗都没出过,干嘛要洗澡呀?师兄,可以不洗澡吗?”阿九讪笑道。 “仙门弟子,每天沐浴也是功课之一。正所谓,身净心静,缺一不可。待会沐浴,我们师父们也要点名的,你虽然没有出汗,但是在山地里坐了一天,也会沾些许沙尘烟气,而且这也是为了避开邪气侵扰的必要措施。”卫聆风说道。 “啊哈,那必须每个人都在一起洗澡吗?我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沐浴的,我在家里呀是独生子,从来都是一个人一间房洗澡的,最多就是丫鬟伺候,和一群大男人一起洗还真的、真的不习惯呢。”阿九尴尬地一笑,说道。 卫聆风将粥喝完,看了他一眼,说道:“昆仑山上有大小温泉二百三十七眼,你可以选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去洗,但是,不能偷偷逃回去,因为只有经过昆仑天水洗净身心后才是真正的昆仑弟子。” “这样啊。那,师兄呀,不洗的话真的会被发现吗?”阿九看看左右,小声问道。 “天泉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你身上俗世烟火味还在,不洗的话,师父长老们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说了,这是每天必须修行进行的一项,好了,我吃好了,回见。”卫聆风利落地一下碗筷,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阿九留在那里,食不下咽,杵着筷子,忧心忡忡。 好歹也得给张地形图吧,不然的话,怎么知道哪处温泉僻静无人呀?他快快地扒起了饭,将饼硬塞进嘴里,心道,得赶紧吃好找沐浴的温泉,而且得越僻静越好,我就不信了二百三十七眼里找不到一处没人去的温泉。 他刚风风火火吃完晚饭,沐心与曲越两个人走到了他面前,道:“小师弟,待会和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其他人也陆续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和我们一起去我们昆仑最大最好的泉眼沐浴修习吧。” 阿九顿时傻了眼,抬头看看他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额,哈,师兄们,我从小就有个怪毛病,特别不喜欢和人家一起沐浴,我这个人素来都是一个人沐浴的,你们先去吧,我一个人,嘿嘿,一个人。” “小师弟年纪不大,毛病倒是不少,跟轩辕朗师兄还有聆风师兄一样,一到沐浴的时候就躲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了。”沐心拍了一下阿九脑袋,笑道。 曲越等人也笑了,道:“这事还是得阿九自己决定吧,我们先去洗了。” 阿九傻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庆幸,终于送走了一群瘟神。若不是通天宝典上没有变幻之术,他无法变成真正的男子,这会儿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不过,也不对,即使变成男子之身,,看到一群男的一起洗澡,他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他将碗筷匆匆一收,不得不开始满山寻找合适的洗澡温泉计划了。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考察昆仑地理形势的大好机会,以找沐浴温泉为借口光明正大地打探昆仑山情况,顺便为自己寻找暴露之后的退路做好准备。 “小师弟,这是我们昆仑山的天泉谷,里面分布着二百三十七眼温泉,你可以找一处合适的沐浴。”沐心热心地介绍道,“我们都喜欢在外面的大温泉沐浴,里面的泉眼很少有人去的,你可以到里面去,不过,别走得太远了,太远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的。” 阿九点点头,抱着衣服,往最幽僻的地方走去了。 果然,越往里走,人就越少,到了最后连师兄们说话声都一点也听不到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对于他而言,离师兄们的距离越远就越好,越远就说明越安全。 最后,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过看四周情况,应该是走到了天泉谷最深处了,这会儿大概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而且看起来环境也很不错,泉水叮咚,冒着水泡,四周藤蔓低垂,郁郁葱葱,一眼山泉隐在丛林深处,温暖的水汽上升缭绕,宛若仙境一般。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地方周围有树林和凸起来的岩石遮蔽着,即便是有人来了估计也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他在此处沐浴。 他抬手解开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了下来,一直长垂到腰间,接着,他轻轻解开了衣带,将这身男儿衣服脱了下来,从性感的锁骨往下,是她那纤细美好的女子身姿。 她将衣服和发带放好,然后,抬起修长的腿涉水而下,将整个人沉浸在温暖滑腻的泉水之中了。 昆仑山的天泉果然不同凡世中的泉水,这水中自带着一种特殊的芬芳气息,仿佛要渗透入她的每一处肌理之中。 好舒服,简直洗去了她这些天来所有的疲乏,她闭上双眼,安心地泡起了温泉,全身心的放松,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戒备。 ***** “聆风师兄,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晚呀?”此刻,众人已经开始泡在温泉水里享受泉水带来的舒适和美好,卫聆风才走了进来,沐心一眼就看到了长身而立、衣冠整齐的卫聆风,赶忙招手呼喊道。 卫聆风走了过来,半蹲下来,说道:“沐心,我们师兄弟们都在这里了吗?” “在了呀。”沐心道。 “我刚被师尊叫去了,他让我通知大家一件事,首牢谷的封印松动了,可能会有一些妖魔想趁机冲出来作乱,师尊和几位长老后天会一同前去加固封印,所以,让我跟你们大家说一下,这两天最好不要往天泉谷里走得太远,以免触及首牢谷的边界。”卫聆风朗声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我们基本上都不会走得那么远的,就在天泉谷外延,往里面也太荒僻寂寞了些。”沐心说道。 这时候曲越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高声说道:“不好,聆风师兄,我看到小师弟他一个人往里面走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走到首牢谷的封印结界的边缘处,这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就糟了。” 卫聆风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道:“你怎么不早说!他进去多久了?” “有半个多时辰了吧。”曲越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 “你们慢慢沐浴,我进去看看。”卫聆风立刻站了起来,步履匆忙地往里面跑去了。 第88章 洗澡免不了被偷看 四下无人,楚霏蚺终于可以不带任何掩饰,安心地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了,她开心地用脚扑打着水花,像一条小鱼儿一般在天泉里游来游去,或是,停歇下来仰头地沐浴着天泉。 说实在的,这几天装成男孩子王阿九可真是有点把她累坏了,尤其是那裹胸布把自己的前面包得平平整整的,真是有点气闷,而且,还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令那些师兄和长老们察觉出自己是女子。 不过,她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至今为止谁都没有发现王阿九其实是个女的,而且来昆仑山别有目的。 话说,昆仑仙门的警戒也太糟糕了一些吧。虽然自己是人与妖的混血儿,身上没有妖气,但是,没有妖气并不代表不会别有用心呀。这群修仙之人竟然全部这么轻易地被她蒙混过去了。 她一边泡着温泉一边理了理思路脉络,现在只要再查出父亲楚天莱的下落,就基本上大功告成了。 凭她目前的修为,想要偷偷地救出父亲楚天莱根本不在话下,而且,到时候还可以把王梓宁带出去,到了那时,梓宁,还有父亲,就都在她的身边了,再去把母亲接来,一家团圆,那她的人生就圆满了。 至于妖皇宝座,如果梓宁不在乎他的天帝继承人位置,愿意与她归隐,那她也毫不可惜妖皇之位了。 反正,管理妖界这件事,阿难比她内行得多。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梓宁不在身边,一切对于她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已经失去过梓宁一次了,绝不可以再失去第二次,她不会再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而放弃梓宁了,那样的痛苦,她根本无法承受。这两个月以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相思的折磨,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梓宁,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可以和你相见了。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也正在思念我。 她抬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在心里默默说道。 忽然,她所浸泡的天泉深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接着冒出了许多许多的水泡,一直冲到了水面之上,翻滚起了许多乳白色的浪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水下翻涌而出一般。 这里是昆仑仙山,肯定不会有什么妖魔怪兽的,那到底是什么呢?一时间她好奇心大盛,再加上自己如今的修为已经不必畏惧什么了,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挺深深地扎入水底,想要去水下看个究竟了。 原来这天泉看起来清浅,但是却极深,她往下潜了几丈还没有到达水底。 再往下,她感受到了一阵强大的反冲力量逼迫她折返回去,她连忙运起功力抵住了这股力量,继续努力下潜,最后终于看到了水底地面,她看到水底是一片平坦的流沙,流沙中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似乎正在扩张,那些水泡正是从洞里翻涌而出的。 她轻盈地落在黑洞旁边,往里探看,却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黑洞里设置了极为强大坚固的封印,原来之前水里的反冲力就是这封印产生的。 “里面到底封印什么呢?”楚霏蚺泛起了嘀咕,这情形看起来,莫非,莫非是?!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心道,不论这下面是不是封印了她的妖界子民,还是先尝试着打开外层封印,进去查清楚状况再说。 这样一想,她抬手使出了通天宝典上破解封印的法术,口中默念咒语,黑洞逐渐地扩张开来,封印结界的力量还是慢慢削弱。 “启!”楚霏蚺轻喝一声,向着封印灌输了更多力量,突然黑洞周围的地面猛地爆裂开来,几乎是瞬间,一巨大的蛇形怪物从地底冲了出来,楚霏蚺往后连连退了数步避开了怪物的冲击,紧接着,水底产生了巨大的漩涡,她还没有看清那巨型蛇怪的模样,那流沙又极快地汇聚起来,刹那之间将那怪物湮没。 一时间,水底流沙飞扬,水波翻滚,巨大的冲击力将楚霏蚺整个人往水面推了上去。 楚霏蚺努力睁大眼睛往水底看去,却只看到那黑洞正被流沙倾灌,那乍然出现的蛇怪已经不复再见了。 接着,她便整个人被封印的反冲力打出了天泉水池之中,整个身体冲出了水面两米之处,才一个跟头翻落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这封印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我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开外层封印的,没有想到封印有自我修复的力量,我到最后还是没有解开。”楚霏蚺站在水里,露出半身于水面之上,看着泉水暗自沉吟。 ******* 卫聆风一路往里面走,果然如他所预想的那样,阿九师弟走得很远,他一定是以为越往里面越荒僻,也就越不会被人打扰。 然而,首牢谷就在天泉谷的尽头,如果小师弟一直走到了最深处,就很有可能会触及到首牢谷的封印结界,万一有妖魔邪气从封印中破逸而出,定然会伤到小师弟的,小师弟他刚刚开始修仙,没有什么道行,万一妖魔凶险,伤及她的性命那就糟了。。 他越想越是着急,一路往里走,最后一直走到了天泉谷的最里面,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小师弟,看来他一定是到了这里来了。 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几处泉眼,突然在一棵大树边上看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天蓝色,他心念一动,快步跑了过去,一看,果然是小师弟的衣衫,再往下一看,是一眼澄澈的天泉。 “衣服放在这里,那么小师弟一定是下到这眼天泉之中游泳了,可奇怪的是,他人呢?哪里去了?难道潜到水底下去了?洗个澡何必潜水呢?”他再往这眼天泉仔细一看,看出了异样,这泉水翻滚剧烈,底下似乎不断地往上冒水泡,与别处很是不同。 糟糕,这泉离首牢谷的封印实在太接近了,莫非小师弟遭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抬头看向对面,对面一丈远处就是首牢谷的地界了,对面的封印出现松动,极有可能冲击到这里。 他正打算下到潭水之中,忽然脚下地面晃动了起来,眼前的泉水也急剧地翻滚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往上冲了上来。 他看到水面出现了一个漩涡,一雪白的人形物体从底下俯冲而上,他赶紧后退半步避到了大树后面,以树影遮掩住身体,暗中窥测,右手已然握住了腰间的剑鞘。 接着,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到一绝色的女子被水底的反冲力冲到了离水面两米高的半空中,那女子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甩过,水花甚至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呆呆地看着,几乎傻了,那玲珑凹凸的女子身躯,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那女子容颜精致,肌肤胜雪,堪称绝色,可是,眉目看起来却很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天哪,一瞬间,他若遭遇五雷轰顶一般,他终于认出来了,此刻落回水里站着的那个绝色佳人,她竟然就是小师弟王阿九。 原来小师弟是个女子,是女子扮成了男子模样来他们昆仑山拜师学艺的。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小师弟长得实在有些过于俊美了,美得几乎像个女子,其实他根本就是个女子假扮的。 他凝视着水中现出女儿身的“小师弟”,那微微颔首的绝美容颜,雪白的肌肤,瘦窄的肩膀,性感突起的锁骨,以及顺着锁骨而下那翘起的双**峰,他的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火,口水在喉咙里打转,又努力吞咽了下去,甚至,他感受到了丹田处有一股气在鼓胀,底下有什么在坚硬蓬勃而起了。 他尽力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离开这里。 不然的话,再继续待下去,他一定会做错事的。 他迈开脚步准备赶快离开,不料刚施展出飞遁之术,身形竟被什么拉拽得往后一滞,接着只听身后树枝咔擦一声响,他心道坏了! 回头匆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发带不知何时被风吹缠到了树枝上了。 他狠狠一拉拽,发带从头上落下,挂在了树上,他也顾不上了,披散着头发就往树林中飞去。 不过来不及了,水中的女子显然已经听到了树枝折断声,扭头往卫聆风所站的大树方向看去。 第89章 禁地首牢谷 “是谁?!”楚霏蚺立刻察觉到了,回转身来看向了树枝折断声传来的地方,却只是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极快地飞逝在树林深处,月色朦胧,根本看不出是谁。 她本待飞出水面去追赶,低头一看自己未着片缕,浑身**,只好暗暗压下被人偷看洗澡的怒气,快步游到了泉水边上,上岸快速的穿上了衣服,捡起发带正准备竖上,却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条青蓝色的发带,正被清风吹动着。 她心念一动,将发带取了下来,与自己的发带一比较,果然一模一样,这么说,刚才一直偷看自己洗澡的人一定就是昆仑仙门中众多弟子中的一个。 到底是谁跟踪她到了这里来?如此看来,这个人一定知道她是女子了,现在,王阿九这个身份还能不能继续使用下去也是一个难题了。 她将发带竖好,将另一条发带收入怀中,然后抱起了换下的衣服往外走去了。 无论是谁,如果那人敢说出她的身份,那么她也得另想法子掩饰了,毕竟现在她想要做的事情一件都还没有做到。 父亲的下落还没有查到,梓宁也还没有见到。一想到父亲,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天泉,那巨型的蛇形怪物,尽管时间太过短促,没有看清楚样子,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父亲的真身也是紫色蚺蛇,那蛇怪该不会是……她心念蓦然一动,万一是父亲真的被封印在这附近呢?! 今晚,她一定要去执法会查个水落石出,到底,父亲现在会在昆仑山哪里?她一定要把父亲救出来。 ******* 卫聆风跑得极快,一直跑,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平息他心里燃烧着的那团火焰。 没想到,为了一个人,他的心竟会跳动得那么快速,那么剧烈,他一直以为自己此生只会为无上仙法的修行而心动,可这一次,他明白了,任何高明奇妙的法术,都抵不上阿九的音容笑貌在他心里的触动。 他现在已经彻底沦陷了,沦陷在阿九的眉眼笑语之中了 他知道也许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转折之处,现如今他明明知道阿九是女的,可是他却仍然下了一个不容更改的决定,他要替阿九隐瞒一切,即使她来昆仑有别的目的,只要她不危及昆仑上下众多弟子的性命,不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他都愿意帮助她。 他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看到众师兄弟们已经相继沐浴结束,三五成群聊天说笑开始往外走,他趁机找了一无人处将头发浸湿,装作沐浴结束一样,跟着他们也往外走了出去。 “咦,聆风师兄?”眼尖的曲越还是看到了他,喊道。 “嗯,曲师弟。”卫聆风回头笑了笑,如往常一般自然。 “师兄,后来你有没有找到小师弟呀?”曲越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进去之后找了一下没看到,就索性寻了一处天泉沐浴了一番,我想,小师弟应该没事的。”卫聆风回答道。 “哦,师兄头发还湿着,快拿毛巾擦擦。”曲越递过浴巾,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师弟真的不会有事吧,他怎么还没有出来呢?” 卫聆风边擦头发边摇头道:“不会的,他也不可能走到那么里面的地方去的,应该就要出来了,我先回去了,待会我还要去做晚课。”说完,他便步履匆匆地往住处去了,其实,他是回去拿备用的发带,以免万一撞见阿九出来看到他披散着头发,便会起疑心是他偷看她洗澡,那他就露陷了。 曲越看着卫聆风离去的背影,道:“师兄就是用功,晚上还要做晚课,难怪成绩总是第一呢、” 卫聆风前脚刚走,楚霏蚺就真的出来了,她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到了曲越面前,看到曲越正在嘀咕什么,便喊道:“曲师兄,你在这站着做什么呢?” “小师弟,你沐浴总算结束了呀,我一直站在这里等你出来呢。”曲越看到楚霏蚺,立刻惊喜地说道,他觉得这位阿九小师弟沐浴结束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清秀了。 楚霏蚺道:“原来师兄一直在等我,那真是有劳师兄费心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小师弟呀,你刚才走到哪里去沐浴了呀,我看你一直往山谷里面走,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了。我跟你说,以后千万别往里面走得太远了,现在里面不太安全,你一个人刚刚上山学仙法,没什么根基,万一遇到了危险,连反手抵御的能力都没有呢。”曲越边走边说道。 “昆仑山是仙家重地所在,邪魔歪道岂敢靠近?师兄真是多虑了,哪会有什么危险呀。”楚霏蚺笑道。 “阿九小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那些妖魔不敢靠近我们昆仑山,但是我们昆仑山中并非没有妖魔怪兽。”曲越说道。 “什么?我们昆仑山也会有妖魔怪物?!”楚霏蚺故意装出了一脸的恐惧与吃惊。 “小师弟,我们昆仑素来以除妖屠魔为已任,不过对于很多没有犯下大过错的妖魔,我们还是会秉着慈悲之心,放他们一命的,将他们封印在首牢谷之中,令他们在谷中潜心修行,早日成仙成佛。”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楚霏蚺回头一看,原来是沐心师兄也不知何时赶上来了,接过话茬为她解除困。 “原来是这样呀。可是沐师兄,曲师兄,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都被封印在首牢谷之中,那我们在天泉谷沐浴,怎么会遇到危险呢?”楚霏蚺问道。 “这是因为天泉谷的尽头就是首牢谷了,这两个山谷只是相隔一处狭窄的峭壁,近来,首牢谷的封印频频受到内部的冲击,已经有一些松动了,我们担心会有一些妖魔不安分守己,想要从封印中跑出来作乱,所以天泉谷的深处这两天最好不要去了。等到后天,师父还有掌门,其他几位长老一起去将封印加固以后,再到谷里面去吧。”沐心说道。 “哦。”楚霏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路说着话谈着趣事,他们已经走到了住处,楚霏蚺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好,习惯性地看了看卫聆风的床位,床上叠放着一套干净的弟子服,他人却不在这里了。 她看着那套干净的衣服,心中不由得暗暗泛起了嘀咕,奇怪,卫聆风师兄沐浴之后不换衣服的? “看来,聆风师兄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赶去做晚课了呢!”曲越走了过来,说道。 “做晚课?”楚霏蚺纳闷地看着曲越。 “聆风师兄一向是最用功的,经常夜里也不休息,去执法会做晚课一直到安寝的时候才回来。我今天沐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还看见他了,他走得很快,就跟我说了一句他今晚要赶时间做晚课,看来,他已经走了。”曲越说道。 楚霏蚺嘴角上扬,心道,原来已经去了执法会呀,看来我得赶紧过去了。 于是,她也趁势说道:“曲师兄,我师父也给我布置了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呢,看来我得向聆风师兄学习,也要去做晚课才行呢。” “师弟,你这刚进来,没有必要那么拼吧。”曲越感叹道,这昆仑看来又要出一个学霸级的人物了,这还让不让他这样懒散的弟子活了?看来,下次考核,他又要挨师父的骂了,说他连个刚入门的师弟都赶不上。 楚霏蚺展颜一笑,道:“我是最晚入门的,各方面都不如师兄你们,所谓笨鸟先飞嘛,不加倍努力怎么可以呀?!我走了,曲师兄再见。”说着,她便摆摆手,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了。 ******* 外面明月已经被天空的阴云遮蔽了,楚霏蚺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还是很准确地走到了昆仑神殿的偏殿之处,她看看月亮,又看看四周,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确认是聆风师兄所说的西面偏殿了。 他说在偏殿门外见面,人呢?她在偏殿外的一方狭小空地上转悠,忽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还击,这时却听到那人用那特有的醇厚动听的声音说道:“是我。“ “聆风师兄?!”楚霏蚺回过头一看,卫聆风正站在她身旁,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觉得聆风师兄此刻看她的眼神似乎分外温柔,柔得像一、汪、春、水,情意浓浓,她绝对不是眼花,不是错觉,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把卫聆风的手从肩上推开,道:“师兄,你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吓死我了。” 第90章 执法会夜会 卫聆风别过头去看看四周,再回头时候,眼底的春水柔情终于收敛,恢复寻常,他看着楚霏蚺,压低声音说道:“执法会中的资料案宗都比较复杂,且属于机密文件,素来只允许本门之中修行满两百年、且在各次考核中成绩均为合格的弟子入内翻阅,你现在其实还没有资格进去看,所以我得确保没有人发现才行。” “哦。”楚霏蚺点了点头,顽皮地调侃道,“那师兄这样做算不算以权谋私,执法犯法呢?” 卫聆风神情微微一滞,眼睛看向了别处,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道:“这是我第一次违反昆仑门规。” “谢谢聆风师兄,如果有一天师兄想要离开昆仑又无处可去,可以来我的家乡找我,我的家乡很美,而且很欢迎像师兄这样有才之士。”楚霏蚺说道。 卫聆风只是沉默不语,似乎在认真开偏殿侧门的锁,没有听到一般。 楚霏蚺见他不回答,也就不再说下去了,等到她尾随他走进偏殿的时候,偏殿里一片漆黑,他走过去点起了一盏烛灯拿在手上,看着楚霏蚺,忽又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决定离开昆仑,那么,我一定会去你的家乡找你。” 楚霏蚺注意到卫聆风看她的眼神,在烛光映衬下显得很亮,很深邃,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带着一种很深的情感,令她竟吓了一跳,忙挪开目光,岔开话题道:“师兄呀,伏魔手册在哪里呀?”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聆风师兄似乎对她的情感有些异样? 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她立刻否认道,毕竟她现在是假扮成男的,除非是聆风师兄有龙阳之好。 何况,他看起来性取向应该是正常的呀。 她佯作在寻找伏魔手册,上上下下仔细翻看着执法会里的书籍。 卫聆风站在她身后,举着灯台,神情似乎有些不自在,当他看到楚霏蚺,心里就变得无法平静,一直波澜起伏,那团火又炽热地燃烧起来了。 他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平静,从书架最上面取下了一个木盒子,递到楚霏蚺面前,说道:“历年的的附魔屠妖记录都在这里,你不必找了,跟我到那边坐着看吧。” 楚霏蚺顿时笑得很灿烂,一把拿过木盒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书桌旁,早把卫聆风扔在一边了。 卫聆风看到她的笑容,不由一愣,看到她快步跑了过去,也赶紧举着烛台跟了过去。 “上面有锁哎。”楚霏蚺坐下来正要打开,却发现上面有一把精致的下锁。 卫聆风微微摇了摇头,将灯放好,道:“钥匙在我这里,慢慢来,不必那么着急。” 他取出一串钥匙,挑出其中最小的一把,插进锁孔,咔擦,锁开了、 楚霏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却发现里面有厚厚一叠书册,她粗略一看,十本有余。 “那么多本?”楚霏蚺说道。 “这是近一千年来的,共有十一本,你不是说想看看近些年的吗?那就看最新的那一册吧,记的是这五十年来的降妖除魔大事记。”卫聆风取出了最上面一本,递给了楚霏蚺。 楚霏蚺点点头,道:“聆风师兄你真是大好人哪!”说完,她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俯首认真地翻看起来了。 卫聆风见烛台有些远,她面前的光略显得暗淡,便轻轻将烛台推到近前。 楚霏蚺并没有注意到聆风这么细微的动作,只顾着按照年限查阅起来,她不敢立刻翻到十六年前,那样显得过于明显,便故意在前面几页翻看了一会儿。 卫聆风拉过一条板凳坐在一旁,凝神看着楚霏蚺,他其实根本无心看她在看什么内容,翻到了哪一页了,他只关心楚霏蚺,只要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心里就感到很满足,很幸福,好像是这数百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楚霏蚺翻呀看呀,偷偷侧目看卫聆风,见他一直在旁看她,便不敢翻看得太快,只好装作在认真阅读。 读着读着,她升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从头往后看,今晚估计都看不完一本呢,原来这伏魔手册对每次降妖除魔的事件记载得这么详细呀,年月日时辰,原因,妖魔种类,身份,所犯之罪,还有如何降服的过程,封印的种类和结构,以及如何解封都有呀。” “所以说,这是我们昆仑山的机密文件,一般弟子是不能看的。”卫聆风说道。 “多谢师兄,师兄真好。”楚霏蚺故意放软语气,扑闪扑闪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卫聆风,很是诚恳地表达感谢道。 卫聆风对上楚霏蚺的眼睛,脸顿时就觉得有些发烫,忙低下眼睛看着桌面,说道:“师兄弟间不必这般客套,只是希望师弟看完之后不要透露给外面的人。” “这我自然懂的。”楚霏蚺一边回答,一边趁着他不注意快速翻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一部分。 父亲就是在十六年前来到昆仑仙门求仙药,然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去的。 她将头深深埋到书上,逐行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原来十六年前发生了不少事情呢。突然她看到有一处用朱笔记载道: 辛丑年五月初九,寅时三刻,天阴多云,蛇妖前来求长生不老仙药,出言不逊,打伤我昆仑弟子六名,仙尊外出未归,五位长老合力制之,惜未果,后,吾与师父执法长老合手制之,终将其封印于首牢谷,封印类属:土系,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流沙克火,金石固封,此封印共有五层,最外层为流沙,一旦妖邪欲破封印而出,流沙必及时回聚补其封印。 后记:经吾调查未见此蛇妖曾犯有残害生灵之过,且素有善行,故求告执法会从轻处置,后改判监禁首牢谷五百年,望渡其得道成仙。 记录者:执法大弟子:轩辕朗 楚霏蚺伸出食指指着封印那部分的文字又重新读了数遍,“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流沙克火,金石固封”这十六个字,她牢牢记在了心里,可是,这上面没有写解封印的方法,该如何解开呢?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她悄悄侧过头来看看卫聆风,却看到卫聆风一只手枕着下巴,正歪着头看着她,嘴角勾着一丝温暖的笑容。 楚霏蚺不由得一愣,忙转过头看着书,道:“聆风师兄呀,我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封印,看起来很复杂呢,你说这封印的术语是什么意思呀,我读也读不明白,特向你请教一番。” 卫聆风立刻站了起来,俯身过来看了看楚霏蚺所指的那一行字。 “你说的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流沙克火,金石固封’这十六字真言,这个封印十分复杂,也是轩辕朗师兄的得意之作,我当时与师尊出去做事没有在,所以,具体过程并不知晓,但是,这个封印极为厉害,属于易封难解的类型,当时轩辕朗师兄和他的师父执法长老合力才封下的,而且这类封印属于灵性封印,认主,若想要解开,必须是施下封印者本人来解。”卫聆风说道。 “那这么说来,其他人都没办法了?”楚霏蚺问道。 “是的,不过你的确很有眼光,竟然选出了这一册之中最厉害的封印,可惜,所封印的妖魔力量实在太强大,且不愿意安分修炼,这十六年来频频想要冲出封印,导致首牢谷附近近些年经常发生小的地震。”他说道。 “那,岂不是很危险?”楚霏蚺故作担忧地说道。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很快就会没事了,因为后天我们师尊会和其他几位长老一起去加固这处封印的。”卫聆风说道。 “原来今天沐师兄所说的加固封印一事就是指加固这个封印呀。”楚霏蚺眼睛忽地一亮,说道,“哎,对了,师兄,长老们加固封印会不会很有趣,我能不能去旁观一下呀?” 卫聆风看看她,他一向似乎对这个小师弟百般宽容,这次却一反常态,很坚定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这个回答干脆利落,不容置喙,楚霏蚺自然听得出来他的意思,但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她绝不会就此轻易放弃的。 第91章 略施小计诱服师兄 楚霏蚺听到卫聆风这么干脆、毫无缓和余地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便有些沮丧,低头将那伏魔手册合了起来,怏怏地将其放回到了木盒子里,然后啪的一声将木盒子合了起来。 “现在距离安寝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可以再继续看一会儿。”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叹了一口气,道:“看再多也没有用,终究是纸上谈兵,何况,很多法术术语根本看不懂,以前,我特别希望有一天可以见识到神仙降妖除魔的场面,特别向往,哪怕看到一次也好,可是,如今看来,即使上了昆仑,做了昆仑的弟子,恐怕也很难,我是个凡人,想要得道修仙是很难的,也许,我连一百年也活不到。”她越说越感伤,说到最后,眼里竟有泪光闪烁。 卫聆风看着她,心莫名地感到纠葛难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他也不想令她伤心的,可是,这个要求的确有些过了。 楚霏蚺又看了看他,捧起木盒子,双手递到了卫聆风手里,道:“无论怎样,我还是要感谢聆风师兄,也许,我和降魔除妖没有缘分吧,这辈子大概也看不到那天了。” “胡说什么,你一定会得道的。”卫聆风忙打断道,他看了看楚霏蚺,那伤感的神情实在令他心疼,他想了想,终于松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那怎样才能够跟去看呢?!”楚霏蚺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嗯,你明天尝试着征求你师父执法长老的同意,让他答应你随行观摩,如果他同意了,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卫聆风看向烛台,神情似有担忧。 “怎么了?“楚霏蚺见他这样欲言又止,忙又问道。 “其实,你不应该去的,首牢山环境极为险恶,到处是悬崖峭壁,终年飘雪,天寒地冻,寸草不生,平时只有弟子犯了重大过错才会被遣送到那里服苦役的,你刚入门,没什么修为根基,若是去了,我担心你会有危险。”卫聆风沉吟片刻,终于说出了他内心之中的担忧。 “原来师兄是我的安危着想呀,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尽量小心,绝不拖累大家。”楚霏蚺说道。 “我不是怕你拖累大家,我就是怕你遇到危险!”卫聆风突然很着急很认真地说道,那看着楚霏蚺的眼神仿佛冒出了一团火焰。 “啊?这有区别吗?!”楚霏蚺显然有点被聆风师兄这么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到了,整个人一愣。 “哦~没什么。”卫聆风显然也认识到了他那片刻的失态,立刻移开目光,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小师弟,你先明天去请求执法长老的同意吧,若是他准肯了,那么到时候,你随我一起进谷观摩吧。不过,一定要记住,千万要小心自身的安全。”他又很不放心地重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楚霏蚺心里不由感到有些温暖,道:“谢谢聆风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卫聆风摇摇头,说道:“你我是同门师兄弟,照顾你是我份内应尽的义务,不过,如果那天你可以去的话,记住,一定要跟紧我,不要随意走动。我会,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的。” 楚霏蚺点点头,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内疚,他对自己这么好,可是自己却是要利用他的好心来达到自己救父的目的,岂不是很对不住他? 不过,一想到在首牢谷受苦的父亲,一想到被关禁闭的王梓宁,她的一时的心软顿时烟消云散了,反而变得无比坚硬起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一定要达到这两个目的。 于是,她又狠下了心来,道:“我到时候一定寸步不离师兄你的,请师兄放心。” 二人一起收拾了一下执法会房间里的东西,将所有一切恢复为原状,接着,卫聆风将烛台上的烛灯轻轻熄吹灭了,然后和楚霏蚺一起回住所去了。 ****** 昆仑的一处峭壁之下,一潭清清的池水映着干净澄蓝的天空,潭水中间座立着一座小木屋。 木屋前面立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正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竹竿认真地钓潭里的红绸鱼,不过看样子并没有收获,虽然鱼钩下的红绸鱼时聚时散,却始终没有上钩,他却神色也不改,继续稳若泰山地坐着。直到他偶尔将竹竿提起放鱼饵的时候,才令人赫然发现原来他所用的鱼钩是直的,根本就不会有鱼会钓上来的。 “哈哈,看来问天的定力越来约好了,今天已经在潭水站了整整五个时辰了,昨天只坚持了四个半时辰,有进步。”一仙风道骨一头银发、面容却很清俊的男子自空中飞降下来,落于白衣男子身后,赞叹道。 那白衣男子放下鱼竿,回身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弟子萧问天拜见天音神尊。” 白衣老者笑了笑,道:“问天请起,这两个多月来我在一旁认真考察了你一番,发现你虽然身染寒症,却意志坚定,异乎常人,现在,我已经决定正式收你为徒,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萧问天听了这话,激动得匍匐跪地再三叩拜。 “祝贺你,问天,祝贺你成为了万神之尊天音神尊的弟子,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加入修仙行列!”屋里传来了一声恭贺声,显然这是王梓宁的声音,然而这声音比起往常的清凉干净,却显得有些嘶哑浑浊了。 天音神尊微微皱了皱眉,回身怪责道:“梓宁,你是不是又酗酒,醉到现在才醒?” 王梓宁倚着木屋门口,形容憔悴,脸色比起过去少了许多光彩,连原本干净纯粹的眼神也变得黯淡迷离了,头发略显凌乱地垂下来,似乎也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请神尊,哦,师父”萧问天见天音神尊有责怪王梓宁的意思,忙回护道,“请师父不要责怪梓宁了,他只是心里太痛苦了,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缓解,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喝酒的。” 天音神尊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酒本来也是我带给他的,我又忍心怪责他呢?可是我原先以为他不会在痛苦中沉沦那么久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已过了两个月他仍然如此。看来这段感情对他的刺激真的很大。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才可以。” 说着,他走到了王梓宁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梓宁,酒是个好东西,可是不能喝多,更不能单独喝,以后喝酒可以叫我一起。” “多谢神尊。”王梓宁点点头。 “我当年曾天天喝酒喝到醉,喝了两百多年,醉了两百多年,有一天突然想明白了,有的人有的事情,记得就可以了,不一定要一个圆满的收场,想明白后,我就很少沾酒了,转而四处走走,看看风景,看看世人的烟火生活,突然觉得,人持执念是对苍生万物的辜负。当然,我现在并不指望你明白。”天音神尊说道。 “神尊,到最后,您是不是依旧没有找到夫人的转世呢?”王梓宁突然问道,若是以往,他定然不会问出口,免得触痛了别人的心事,可这一次,他却忍不住问道。 天音神尊却看起来丝毫不介意,笑道:“十万多年之久,我早已经放下了,我只知道,她现在已重入轮回,拥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这就足够了。” 王梓宁先是一愣,接着也笑了,这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笑,笑得那么释然,是的,知道所爱的人拥有了幸福,难道还不足够吗?为什么一定要得自己亲自陪在她身旁,才是幸福呢? 天音神尊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这会儿终于有些开窍了,也就放心了许多。 ****** 第二天卯时,楚霏蚺又准时到了后山跟随师父执法长老打坐。 她一边打坐,一边寻思着如何让执法长老允许她跟着进首牢谷,这么一想,气息便有些乱了。 执法长老睁开眼,看着她,有几分严肃地说道:“阿九,从早上到现在才两个时辰,你的气息已经岔了三次有余,你是怎么了?满脑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师父,弟子有一个心愿,求师父务必要成全我,师父,师父,请您一定要成全我呀!”楚霏蚺索性直说了,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扑通一声,在对面山石上跪了下来。 “干嘛跪我呀?!”执法长老吓了一跳,道,“快起来,你这古灵精怪的小孩子,求我准是没有好事情的!” “是的,是有一件我知道师父肯定很为难,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求师父答应我。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即使师父答应了我也根本没有用的,就算师父答应了我,其他五位长老也不会答应的,算了,我还是不为难师父了。”楚霏蚺跪在地上,眨眨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道。 “到底什么事情呀?你这孩子!我执法长老在昆仑还是很有权威的,你把我说得好像一点地位都没有似的,我答应的事情还需要看其他几个老头眼色?你别小看为师我的威望了!”执法长老听楚霏蚺这么一说,果然急眼了。 楚霏蚺面对着地面跪着没有抬头,嘴角抿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果然激将法对执法长老是一拿一个准。 第92章 获得法器金刚杵 "师父,徒儿听说您一个时辰后要赶去大殿集合,参与首牢谷加固封印一事,徒儿也想去。"楚霏蚺说道。 "什么?这事你去凑什么热闹呀!首牢谷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去了怎么受得了?而且那里悬崖峭壁林立,很危险的,去不得,去不得。"执法长老听了楚霏蚺的请求,顿时大吃一惊,连连摆手拒绝道。 "师父曾说过,我和梓宁师兄一样拥有极好的禀赋,却为何现在又这般小看弟子呢?我听说师父今天要去加固的封印当年就是师父与梓宁师兄合力完成的,这等辉煌功绩至今还被师兄们私下反复传颂呢,我心里实在希望能够见识一下。如今听说了师父要去首牢谷加固封印,就一直盼望着能够一同前去,没想到您却不让我去。"楚霏蚺苦苦哀求,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别哭,别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掉眼泪,跟个女娃娃似的!"执法长老一看楚霏蚺哭了,也有些着慌了,接着语锋一转,有几分得意地说道,"弟子们真的在私下经常说我和宁宁的那些事迹吗?!哈哈,娃娃莫哭,莫哭,我不是不让你去,可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去那里肯定要吃苦头的。" "修行之人吃点苦算什么,如果可以亲眼看到师父您封魔的威武事迹,我就算吃苦也值了!"楚霏蚺坚定地说道。 ”你当真要去?“执法长老又问了一遍。 ”师父,如果您真的觉得为难,那徒儿就,就放弃吧,不去了。“楚霏蚺眼里含着眼泪,委屈地说道,”反正我知道,就算师父答应了,仙尊还有其他几位长老也不会答应的。“ ”好了,行了,行了,你的这小孩子心思我这一大把年纪还看不出吗?“执法长老说道,“罢了,我带你过去吧。我答应的,那几个老头都也不会说什么。其实,当年宁宁他也刚来不久就跟着我去参加屠魔了。这倒也没什么打紧的,反正已经有先例了。” “谢谢师父。”楚霏蚺俏生生地说道。 “还不起来,你这孩子。”执法长老轻轻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这孩子实在是招人疼爱,他也不忍心对他过分苛刻要求了。 一个时辰后,执法长老带着楚霏蚺一起到了昆仑神殿,其他五位长老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一个了 “师兄,你这墨迹性格什么时候能够改好呀。”二长老吐槽道,“每次集会做事你都要迟到。” “呵,二老头,你这急性子也是一如既往呀,我是准时准点到,不差分毫的,哪像你,一有事情半夜估计就睡不着起来了。”执法长老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你,算了,不想和你玩这嘴皮子上功夫。”二长老说道。 “得了吧你,就算是比试真功夫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执法长老立刻说道。 “你!哼!”二长老被哽得无话可说,把袖子一甩,头扭到一边去了,不过,他的确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执法长老凭借他自身极高的根基天赋,再加上心无旁骛,痴迷修仙,其修为是众长老之中最高的,就连仙尊也不是他的对手。 “咳咳。”昆仑仙尊咳嗽了一声,道,“都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何必再争口舌之快呢。聆风,准备好法器,一起出发。”他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卫聆风,说道。 “咦,怎么还多出了一个人?这不是刚入门的阿九吗?”这时候,三长老注意到了站在执法长老身后的楚霏蚺,不由有些纳闷地说道。 “各位长老,阿九经过师父同意,也一起去首牢谷,刚才看到长老们都在忙,不敢插嘴。”楚霏蚺双手抱拳,恭敬地作揖道。 “什么?执法长老你要带这个刚入师门才四天的徒弟一起去首牢谷?!”二长老终于有话可以反击了,“我说怪老头,你爱玩我们也管不了你,可是这加固封印的大事情你应该清楚得很,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把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带去是想闹哪样呀?!” “我说要带就是带去,反正待会儿,我们加固封印,他有聆风照顾,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答应的事情,就从来都是作数的。”执法长老自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还是索性死磕到底。 “罢了,师兄既然已经答应了阿九这孩子,我们就也不要多说了。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出发吧。”昆仑仙尊见到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忙打圆场道,不过,他也知道执法大师兄与三师弟素来喜欢彼此斗斗嘴皮子,挑挑刺,倒也已经是寻常事了,只是担心他们这么一闹,横添事端,又耽误了加固封印一事,现在,那蛇妖的封印已经极为不稳固,若不抓紧时间固封,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卫聆风特意走到了楚霏蚺身旁,二人肩并肩跟在了五位长老身后,一同前往首牢谷。 昆仑后山有许多山谷,而弟子沐浴的天泉谷之后便是首牢谷,楚霏蚺与卫聆风慢慢走着,前半段路便是天泉谷的路,她自然比较熟悉。 众人一直走到了天泉谷的尽头,楚霏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天沐浴的天泉,现在这天泉水面异常的平静,并没有水泡从水底冒出来,甚至连波澜也没有泛起来过。 她心中暗暗担心,父亲被封印在首牢谷之中,现在可还好,那封印会不会伤害到他呢? 那天突然从黑洞里冲出来的蛇妖,她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如今看来那一定就是她素昧谋面的父亲楚天莱了。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救出去的!楚霏蚺咬咬下嘴唇,看着泉水。 忽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卫聆风。 “聆风师兄。”她立刻恢复天真的笑颜,说道。 “小师弟,这里对面一丈远就是首牢谷了。这个东西你随身带着,以备危险时候可以防身。”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圆锥形的金色杵杖,长度不过半尺,递到了楚霏蚺手中。 楚霏蚺的手顿时感到一沉,接着感到胸口有点发闷,马上装作毫无异样地问道:“师兄,这是什么呀?” “是除妖法杖,叫做金刚杵,是我们昆仑仙门的宝物,一件极为厉害的摒除妖邪的法器,若是随身带着,任何强大的妖邪都不敢接近你的,你遇到妖邪攻击的时候,就用它对准妖物,它会释放出万年灵光击退妖邪,保护你的。”卫聆风说道、 “那,原来是宝物呀,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楚霏蚺忙将那沉沉的金刚杵往卫聆风手中塞回去,心中暗道,我自己就是半人半妖的妖邪,拿着这除妖辟邪的法器,岂不是找死吗?怪不得拿在手里就感到胸口发闷,心神不宁的。 “拿着!”卫聆风正色说道,“这谷中封印了很多妖魔,这些妖魔都想着如何冲出封印,危害人间,你刚刚开始修道,根基尚浅,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而我不敢保证待会可以十分周全地照顾到你,这你必须拿着,不然我放心不下。”说着他又将金刚杵放到楚霏蚺手中。 楚霏蚺看看金刚杵,罢了,反正自己的凡人血统足以掩饰自己的妖气了,若是坚持不要反而令人起疑心,她终于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了。 卫聆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现在你跟着我,你还不会御剑飞行之术,我带你过去,你把手放在我腰上,小心点,别掉下去。” 楚霏蚺点点头,站到了卫聆风身后,卫聆风变幻出一把红色的宝剑,等到几位长老飞过对面的峭壁之后,他也念起了口诀,只见手中宝剑发出了一道红光,先是一阵剧烈地震动,接着变得平稳起来,转眼将楚霏蚺与卫聆风裹进红光之中,二人顿时离开了地面在剑光之中迅速攀升,往峭壁之上飞去了。 “这峭壁看起来不高,事实上是被施了结界的,若无本门的御剑之术,常人是无法逾越的,小师弟,你抓牢我,可别掉下去哦。”卫聆风在半空之中,回头看看楚霏蚺。 楚霏蚺倒是一脸的淡然,手轻轻环在卫聆风腰上,看着前方,卫聆风心里略微感到疑惑,对于一个刚修仙的凡人而言,碰到御剑飞行,这表情也实在太淡然了一些。不过疑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对他而言,他纵有再多的疑虑,他也要选择相信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师弟,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她,无论如何,只要不危及同门,他都要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聆风师兄,你的宝剑看起来真特别,它叫什么名字呀?是昆仑给的佩剑吗?”楚霏蚺问道,她记得王梓宁的佩剑一柄雪色、透射着寒光的剑,名叫幻雪,而卫聆风的这把剑却通体发红,像是火一般燃烧着。 卫聆风回答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家传宝剑,名唤流火。” “流火?”楚霏蚺念叨着,二人已经随着红剑飞过了峭壁,落在了一处平坦的山石之上。 楚霏蚺一落地,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眼睛所见之处,都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的奇异景象,万里飘雪,悬崖林立,这峭壁之后的世界,与外面截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第93章 被旋风吸走 楚霏蚺站在山石之上,映入她眼帘的是万里飘雪,一片银白,呼呼吹啸的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鹅毛大雪在中间形成可一束束急速漩涡的雪暴,在谷中不断盘旋、来去。到处都是陡峭的崖壁,往崖壁之下望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一般。 “没想到昆仑山会有这么可怕的地方!”楚霏蚺忍不住感叹道,这个地方比起传闻中最凶险之地妖皇森林要可怕得多了,她消瘦的身躯几乎被风吹刮了去。 卫聆风紧紧站在她身边,生怕她从山石之上摔下去,他看楚霏蚺虽然感慨,但是面不改色,不由赞许道:“看来小师弟在凡间应该很有修为底子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依然如此镇定,而且不畏严寒,我想,执法长老选你做弟子的确没有选错。” 楚霏蚺听他这么一说,突然醒觉自己忘记装柔弱了。,这样的表现太不像一个刚入门修仙的人该有的表现了,她忙掩饰道:“我家乡在北疆,是个修仙世族,可惜我们家族修仙之术与昆仑山是根本没法比的,我在家乡呆了十七年,觉得再这样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就跋涉万里来到了昆仑。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师父还有师兄们,以及各位长老都是那么好,果然如传说中一样。” “聆风,待会注意保护好阿九,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昆仑仙尊背手而立,神色凝重地看了一会儿地势,道。 “是,师父。”卫聆风应道。 接着,仙尊便和其他五位长老一起向着中间一个陡峭的悬崖飞去了。 卫聆风回身拉住楚霏蚺的手,说道:“我们待会就站在一旁看就是了,现在过去吧。” 楚霏蚺一愣,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任凭他拉着吧。 卫聆风拉着楚霏蚺跳过一座座悬壁,紧跟在几位长老身后,也往中间悬崖去了。 “那个蛇妖被封印在哪里呀?”楚霏蚺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师父说,蛇妖已经将封印移动了不少,他现在还在找。我们先到中间的山崖会合。”卫聆风紧紧拉着楚霏蚺的手,带着她在空中飞行。 “我以为你们都往中间那个悬壁走,那个蛇妖是被镇压在那里呢!”楚霏蚺道。 “这倒不是,只是因为,正中间的悬壁是首牢谷的主位,也是风眼,到那里比较好观测蛇妖的位置。”卫聆风解释道,边说着,他已经带着楚霏蚺飞到了中间那座悬崖之上了。 六位长老并肩而立,楚霏蚺和卫聆风站在执法长老和昆仑仙尊身后。 昆仑仙尊往前半步,往四面看了一会儿,神情一变,转身对执法长老说道:“执法师兄,你快过来看看,看这情形,前几天一定有人动过了蛇妖的封印。” 执法长老看了看四周,掐指一算,也皱起了眉头,道:“前天晚上酉时三刻,的确有人试图想要打开封印,不过究竟是何人呢?若是有妖邪入侵我们昆仑,我们绝不会毫无察觉的呀。” 楚霏蚺在他们身旁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那个时候,不正是她在水底发现了黑洞,试图打开外层封印去看看的时候吗?没想到这封印终究还是被发现有异样了。不过,那时她在沐浴,有充分的理由摆脱嫌疑,按理说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的。除非,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偷窥她洗澡的昆仑弟子,除非是那个昆仑弟子看到了什么,然后说给几位长老听。 照目前的情形,到现在,那个昆仑弟子还没有说出关于她的事情。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侧过头来却发现卫聆风在注视着她,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神情似乎有些复杂。 她忙心虚地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这时只听卫聆风开口说道:“那个时辰正是昆仑弟子在天泉谷沐浴的时候,我想……”他停顿了片刻,楚霏蚺心猛地跳动了起来,卫聆风他想要表达什么呢?她拿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开口对昆仑仙尊说道,“我想,那时正是昆仑一天之中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妖邪大概就是趁此机会入侵我们首牢谷的,而我们没有发现,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昆仑仙尊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其他几位长老也附和道:“聆风分析得不错,那会儿,的确是守卫最宽松的时候。” “不过,我想,这个入侵者既然不是我们昆仑门人,时间却拿捏得这么准确,会不会对我们昆仑中的事务十分熟悉呢?等今天加固封印之后,聆风你派执法会的弟子们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弟子无意中对外面的人吐露过我们昆仑山的一些事情,或者他们在外面是否遇见过什么古怪可疑的人士。”昆仑仙尊说道。 “是,弟子回去一定认真排查。”卫聆风立刻应道。 “我看这个暗中侵袭我们首牢谷,试图打开蛇妖封印之人功力修为恐怕不在聆风还有梓宁两人之下,与我们几个老头都恐怕相差无几了。”执法长老分析完封印之后,说道。 “如此,我们更应该查出这个人是谁,不然的话,恐怕会对我们昆仑造成很大的困扰。”昆仑仙尊说道。 “修为会如此之高?”卫聆风轻轻说道,神情更是疑惑,似乎不太相信执法长老的这个说法。 执法长老看了看他,道:“我自己设下的封印,我怎么会不知道它被损坏了多少呢?能够对封印造成如此巨大破坏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妖邪,我看,这些年,妖界恐怕又出了什么新的厉害人物了,我长年在山上,也不知道,不过,师弟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些吧。”他看向了昆仑仙尊,咨询道。 昆仑仙尊背手看向远处,道:“师兄你的担心是对的,我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妖界已经易主了,这个新任妖皇目前还很神秘,天界还没有什么关于她的信息,但是这妖皇身边有个叫做阿难的国师却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年纪很轻,但是修为已经不在梓宁聆风他们之下了,我怀疑会不会是这个阿难呢?聆风,我听说这个阿难自称是青丘的弃徒,你有没有在青丘听说过这个人物?” 卫聆风垂眼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青丘似乎没有这个人,等过两天,我亲自回青丘问问我父皇。” “也许只是妖邪的托词,编造的假身份罢了,不过你最好回去问问青丘帝君,查清楚为好。”昆仑仙尊说道。 “是。”卫聆风恭敬地应道。 楚霏蚺在旁看着,竟有几分佩服卫聆风了,早就听师父执法长老说过卫聆风是青丘帝君的儿子,那也是一仙国的皇子,可是据她这几天观察,他还真是低调平和友善到了极点。毫无半点皇子的架子呢。在这点上,倒是和王梓宁很相近。 这时候,卫聆风回头看看她,道:“小师弟,关于我是青丘帝君之子一事请不要跟其他师兄弟们说起,我这个身份一直都向师兄弟们隐瞒着的。” “嗯。”楚霏蚺点了点头。 昆仑仙尊回头看了看卫聆风和楚霏蚺,道:“你们俩退后,我已经发现封印位置了,现在要和其他几位长老开始进行加固封印,恐怕会有巨大的风暴气流生成,聆风你要照顾好你师弟。” “是。”卫聆风拉着楚霏蚺往后退了半丈左右,已经没什么可退的了,这山崖之上能站人的地方很小,再往后就得掉下去了。 他紧紧握着楚霏蚺的手,还特意叮嘱道:“师弟,你待会离我近一些,不要乱走动。” 他话一说完,只见其他四位长老都瞬间飞身出去,分别站在了周围五、四处悬崖之上,执法长老和昆仑仙尊并肩而立于楚霏蚺与卫聆风身前,二人抬起左手横于胸前,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交叉于左手之上,一道银色光华从指间飞出,先是往上飞向了空中云层,接着又回射到了悬崖之下,锁定出了一处空地之上,其他四位长老也立刻出手,以同样动作将力量集中到了一起,射向了执法长老与仙尊锁定的位置,在那空地上形成了一个闪烁着彩色光环的圆圈,接着开始念起了封印咒语。 楚霏蚺注意到圆圈四周有五种颜色的光华,加上执法长老在最中间透射的银色光华,最后共有六种颜色的光柱共同形成力量将那空地封锁住了。 紧接着天地间刮起了一阵极为凶猛的怪风,在圆环之中形成了一个巨型的龙卷风,在圆环之中急剧旋转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要被吸过去一般,山石白雪都向着旋风中飞去了,楚霏蚺也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吸力,若不是卫聆风紧紧拉着她的手,估计这会儿她也会被吸过去了。 “怎么回事?“她回头问道。 卫聆风一边尽力定住,一边回答道:“应该是封印中的蛇妖反抗我们的力量所致,现在多重力量交汇在了一起就形成了力量风暴,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故而中间形成了极为强大漩涡引力,你抓牢我的手,千万别放开。” “哦!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吗?”楚霏蚺又问道,现在巨大的风力已经把她的样子都吹变形了,她想要开口说话都有些艰难了。 卫聆风也很艰难地回答道:“当光环达到最亮的程度,旋风吸力也会达到巅峰,之后封印就被彻底加固了,那时候就成了。” 楚霏蚺听了这话,回过头极为认真地盯着封印的圆环看,她现在看明白了,在这封印内部她父亲正尽力反抗着外面施加昆仑仙尊等人所施加的六股力量,所以也就形成了现在僵持不下的状况,如果在那力量制衡达到平衡的时候,封印也就被稳固下来了。但是,在制衡点的时候封印也是最薄弱的时候,她看了看几位长老,现在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封印那里,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偷偷地将手伸入怀里摸出了揣在怀里的那把金刚杵,没想到这东西在关键时刻竟然还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接下来便是等待时机了,她凝神看着那光环,突然光环骤然亮了起来,吸力也遽然增大。 时机到了,在那一瞬间,楚霏蚺松开了手,那重重的金刚杵果然立刻被旋风吸去了,毫不意外地以急速撞向了光环。 楚霏蚺佯装吃惊地大喊了一声:“啊呀,金刚杵被吸走了!”接着往前一步装作去追金刚杵,趁此时机借助旋风吸力甩开了卫聆风的手。 只不过刹那间的事情,卫聆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楚霏蚺被旋风吸力给吸走了,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飞落了悬崖,他快步追到悬崖边缘,只看到楚霏蚺蓝色的身影在不由自主地被旋风引力拽去了,速度极快,此时去追也来不及了。 第94章 父女重逢 “师弟!”卫聆风站在悬崖边缘冲着山崖下面大声喊道。 “师兄,师父,救我!救我呀!”楚霏蚺悬在半空中,不断地被风暴拉扯着,往风暴中心方向吸去,她手脚乱舞,拼命地挣扎呼喊着。 执法长老与昆仑仙尊等人听到呼喊,都不得不分散注意力看向了悬崖下的楚霏蚺,见情形不妙,不约而同地将手上的力量收回了些许,以此减轻风暴吸力。 顿时光华弱了许多,而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在楚霏蚺前方不远处,无坚不摧的金刚杵如一把金色的利剑,直直地向着圆环周围形成的光壁撞击而去了。 “不好!”执法长老喝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金刚杵猛烈地撞上了封印周围的五色光壁之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五色光壁被金刚杵撞出了一条裂缝,光壁之中的旋风立刻从裂缝之中飞逸四散而出了,与此同时封印力量立时外泄,发生巨大的反弹。 立于四座悬崖之上的四位长老首先受到冲击,他们发出去的力量全部瞬间反弹回到了他们各自身上,只听一声闷喝,四位长老纷纷吐血倒下了。 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拼尽全力想要维持光环,可惜,已经回天无力了,缺少了四位长老的护法,封印中间最为强大的那股力量终于也维持不下去了,反弹回到仙尊与执法长老身上。 二人都被力量冲击而相继喷血,颓然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风暴骤然停歇,悬在半空中的楚霏蚺像是一块沉入水底的巨石一般毫无力量可以凭依,直往山崖底部坠去了。 “啊!”只听到悬崖之下传来一声惊呼,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楚霏蚺已经不见了踪迹,卫聆风站在悬崖边上心急如焚,想立刻飞身下到悬崖去找,可是转头看看师父与执法长老,他们的情形似乎不妙,看来都已经受了伤,此刻若是弃师父与长老们不顾而跳下悬崖去寻,那视为大不孝之举,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时候,执法长老喘了一口气,道:“聆风你还站着这里做什么,快点下去找我徒弟!快呀!”他情绪一激动,触动了所受的内伤,猛地咳嗽了起来。 昆仑仙尊已经盘脚坐好,稳住了伤势,看看卫聆风,道:“快点去吧,把阿九找回来,他根骨不错,希望没事吧。快下去找吧。我和其他几位长老还可以支撑下去。” “对,我和其他几个老头在这等你。”执法长老说道。 卫聆风获得了师父的准许,道:“师父还有长老们,保重!”然后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飞身下到山崖去寻找楚霏蚺了。 “阿九!阿九!”他下到山崖之下,山下是一片浓密的原始森林,虽然地面被厚重的积雪覆盖了,看似平坦,但是积雪下的地势十分复杂,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经常会一不小心踩空,走得很是艰难。 但是,为了找到师弟阿九,他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必须每一寸地面都找过去。 他一边往前寻找,一边大声呼喊:“小师弟!小师弟!阿九你在哪里?!”踩在积雪之中的脚很冷,但是他的心更加寒冷,按理说,小师弟从上面落下来应该就落在在这里附近,但是,为什么这附近寻不见她的踪影呢?! 忽热,他看到不远处雪地里落着一条青蓝色的发带,在雪白的大地上很是显眼,他立刻奔了过去,将蓝色发带捡了起来,这发带落在这里,那么小师弟应该就在附近,他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小师弟的踪影。 这时,他再仔细看了看手里那条发带,略有些发白,看起来已经不是新的了,他仔细一想,突然醒悟,这是他那天遗落在天泉水边的发带,没想到阿九将这发带收起来了并一直带在身边,那么,也许是她落下来的时候从她怀里掉出来然后被吹到这里来的,她也许没有落在这里,一时间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又被浇熄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阿九,你要坚持住,我会带你回去的。他继续往前寻找去了。 ***** 楚霏蚺从半空中坠落山崖,看似无比惊险,其实只是她自编自演的一场戏罢了,一来为了分散执法长老他们的注意力,二来,是为了顺路下山崖寻找父亲的下落。 她看中时机将金刚杵放出去,借机打破了封印力量的平衡,现在,困住父亲的封印力量已经很弱了,她只要找到父亲,解开残存的封印,就可以将父亲救出来了。 所以,她落下山崖之后,立刻飞向了封印所在的地带。 她抬头看了看悬崖之上,心想,卫聆风一定会下来找她,为了获得充足时间,避免被他立刻找到,她从怀里拿出那条在水潭边捡到的发带往与封印相反方向扔去,发带落在了远离封印方向的雪地上,她才放心地往封印飞去了。 如此一来,起码会给卫聆风迷惑的信息,耽搁他追寻她的一点时间,那她就有充分时间找到父亲了。 很快,她便找到了封印所在,地上犹然落着那把金刚杵,她走过去,将金刚杵踢到一边,施法掀起一阵风将地上积雪清理掉,果然在积雪之下找到了一处洞穴。 她趴在洞口,喊道:“喂,您还好吗?还好吗?”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她可以感受到里面仍有封印力量在涌动着。 她正打算飞进洞穴之中,却听到洞中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别进来,里面有水木封印,你若进来会被困住的。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洞穴中的那人又问道。 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很是醇厚动听,楚霏蚺的心顿时跳动得无比剧烈起来,她现在大致可以确定洞穴之中的蛇妖应该就是她那位失踪了十六年的父亲了。不过他的声音那么虚弱,看来刚才抵抗封印力量已经耗费了他非常多的修为了。 她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对着洞穴说道:“我姓楚,我叫,我叫楚霏蚺,我的母亲叫做叶明雪,叶明雪,叶明雪你记得吗?!”她声音颤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的是谁?再说一遍!你说叶明雪?!叶明雪。对吗?!”洞穴中那个声音也提高了起来,听得出情绪也十分激动。 “是的,我的母亲叫做叶明雪,我姓楚!我姓楚!”楚霏蚺更加确定了,眼泪从眼眶之中喷涌而出,说话间也带着哽咽了。 “楚?!楚霏蚺?!难道你是?!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那声音颤抖地回应道。 “我父亲叫做楚天莱,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您是不是他?!”楚霏蚺再次确定道。 “女儿,真的是我的女儿!没想到十六年了,我楚天莱的女儿竟然会找到这里来!”洞穴里声音也变得哽咽,似乎也因为过分激动而哭泣,“你叫楚霏蚺,这个名字怎么写?” 楚霏蚺哭着回答道:“霏是雨雪霏霏的霏,母亲说诗经里有一段诗,她很喜欢,我名字中的霏就是出自那段诗,我背给你听‘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蚺就是我们蚺蛇族的蚺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那时候我走的时候,正好是杨柳依依的时节,却没有想到一别十六年。十六年,我们父女重逢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楚天莱在洞穴中痛哭起来,“小蚺,你母亲还好吗?她,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我母亲她这些年过得好苦,她以为你不要她了,她生下我以后被我外祖父赶出了家门,这十六年来,她为了养大我,在一户人家做仆人,过得真的好苦。”楚霏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让你们吃了那么多苦哪。都怪我太没有用,拿不到长生不老药,还被这帮糟老头给抓了!我被关在这里将近十七年了,天天盼着可以离开这里回去见你们,所以我不断地想要冲出封印,可是,到了现在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够出去哪。”楚天莱悲痛地说道,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等等,小蚺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难懂也是被那伙昆仑山的糟老头给抓来,关到这里的?” “我不是,我一直在查父亲的下落,前不久查到了父亲被困在这里,所以,我就假扮成凡人上山求道,被昆仑那帮老头收为了门下弟子,今天我趁机跟来想将您救出去。”楚霏蚺解释道。 “好,好女儿,这么说,刚才的封印定然就是你破坏掉的,果然是我的好女儿。对了,前天在天泉底下想要解开封印的人莫非也是你?!”楚天莱问道。 “是的,是我,可是我力量不够,最后还是没有把封印解开,今天六位长老来加固封印,我就借机破坏了他们加固封印的力量,然后到这里来救您。”楚霏蚺说道。 “好孩子,我的女儿如今不过十六岁,竟然已经有了如此修为,看来你定是有过一番不寻常的际遇哪!”楚天莱倍感欣慰地赞叹道。 “父亲,我怕他们要过来找我了,时间紧迫,其他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立刻给您解开封印,救您出来!”楚霏蚺说完,往后退开一步,站得笔直,面容凝重地开始施展通天宝典之上的破除封印之术。 她双手合十交错在胸前,各伸出食指与中指,口中念动咒语,将手上两股力量汇拢灌入洞穴,接着,双手分开,将洞口往两边慢慢地扩张了开去。 渐渐地,洞穴里面状况开始看得清楚了,一条巨大的紫色蚺蛇盘坐在洞穴之中,抬着头看她,口中吐着鲜红的蛇信子,那就是她十六年来不曾见过面的父亲,他此刻状态十分虚弱。 “父亲,您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可以了!我马上就可以救你出来了!“楚霏蚺用眼神告诉楚天莱,叫他安心等待,她一定可以救出他来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只剩下两层水木结界的封印力量仍然如此强大,她不断地灌输力量,却也始终无法彻底清除。最后,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洞穴一会扩张,一会又往回收拢,那股封印力量竟与她形成了拉锯赛,一时间僵持不下。 第95章 我愿为你放弃修仙 楚霏蚺咬紧牙关,继续与封印力量抗衡。 终于,那洞穴中的封印力量慢慢削弱了下去,楚霏蚺暴喝一声:“破!” 一道紫光过后,楚天莱从洞穴之中飞升而出,来到了地面上了。 楚霏蚺松了一口气,往后一坐,摊倒在地上,尽管耗费了不少功力,但是她终于如愿以偿将父亲从封印之中解救出来了,这一刻,好像十六年来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她不仅找到了父亲,而且还亲手救出了父亲,若是远在神医谷的母亲知道了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的。 从小,她总希望母亲开心,为她自豪,可是母亲总是伤心,总是对她发脾气,打骂她,说她没有用。其实她明白,是母亲把对父亲的积怨、把她受的苦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明了了,父亲从来没有抛弃过她们母女俩,她要和父亲一起回去接母亲,让母亲风风光光地离开神医谷,接下来,一家人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一时间,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回头对楚天莱说道:“爹爹,我们一起去神医谷吧,我离开家已经一年了,真的好想念母亲。” 楚天莱终于离开封印回到了地面上,他舒展了一下他的蛇身,回答道:“好的。”然后正打算变成人身,这时候,忽然间一道红光从林间飞出,射向了他。危急关头,他赶紧就地一滚,险险地避开了去。 在他刚才呆过的地方,落下了一把通体火红的剑,在寒风中微微颤动着,剑锋深深地插进了雪地里,看来若不是楚天莱闪避得快,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流火!”楚霏蚺立刻反应了过来,失声喊道,实在没想到卫聆风比她想象得来得快得多。 她话音才落,卫聆风已经从林中窜出,冲她喊道:“师弟,小心蛇妖!”然后,一个箭步飞到了她跟前,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接着念了一句口诀,流火剑从地上一震,立时飞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横剑于身前,对着楚天莱的真身巨型紫色蚺蛇道:“妖孽,休要伤我师弟!”说完,他便打算执剑而上降除蛇妖,却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他整个人顿时往前踉跄数步,险些跌倒,他甩手将流火剑抵于地上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于雪白的地上,鲜红得刺眼。 他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一幕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一幕,他的阿九师弟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之上还往下滴着鲜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小师弟,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卫聆风一手按在伤口处,一手抵着剑,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霏蚺,说道。 “师兄,对不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我并不是什么王阿九,我上昆仑山是为了救我的父亲。“楚霏蚺将匕首收起,有些内疚地说道。 ”你父亲?“卫聆风讶然道。 “是的,你口中所谓的蛇妖就是我的父亲,他当年来你们昆仑求仙药给我的娘亲,却没想到被你们关进了首牢谷整整十六年,我今天要救我的父亲离开这里。”楚霏蚺说道。 卫聆风看看楚霏蚺,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巨蛇,道:“原来是这样,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我们昆仑的。果然,呵呵,我想得没错,你根本不是为了拜师学艺的,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呵呵,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很可笑呀?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聆风师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对我有所怀疑?”楚霏蚺有些意外地说道。 卫聆风从怀里拿出了那条青蓝色发带,很是悲伤地一笑,手一扬,将发带扔在了雪地上:“这条发带就是我那天遗落在天泉边上的,那天我就发现了你其实是个女子,而且那天就是你潜到天泉底下试图打开封印。” “原来那天是你,是你偷看我…...“楚霏蚺大吃一惊,失声问道,“你既然早已有所察觉,那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禀告给你师父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呢?‘ “我若是说了,你焉有活命的机会?你以为凭着你的修为,真的可以对抗我们六位长老吗?”卫聆风拭去嘴边的鲜血,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背叛了你师门吗?”楚霏蚺还是有些困惑,卫聆风没有理由帮助她呀。 “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卫聆风说道。 “好,既然师兄已经帮过我那么多,那么,索性好人做到底,让我和我父亲离开这里。”楚霏蚺看了看卫聆风身后的楚天莱,看起来父亲在方才抵抗那些长老的时候已经耗尽功力,情况很是不妙,而自己也耗损了不少修为,想要对付昆仑那些老头也不太可能,为今之计,只能向卫聆风求情,让他不要惊动那些昆仑门人,那样一来他们父女俩可以安然离开这里了,免于惊动昆仑门人引起干戈。 “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还有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妖气?”卫聆风没有回答,却问了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楚霏蚺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我姓楚,我叫做楚霏蚺,我父亲是妖界七皇子楚天莱,我母亲是个凡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身上没有妖气,你是个半妖。”卫聆风释然说道。 “那么现在你可以答应让我和父亲离开这里了吗?”楚霏蚺问道。 “即使我想让你们离开这里,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师父还有几位长老都上面等着你和我回去,若你想带走你父亲,一上去他们就会察觉到了,而且即便你俩可以离开首牢谷,也离不开昆仑,你父亲身上妖气浓重,出了首牢谷,必然会惊动昆仑的守卫,到时候难免有一场恶战要发生。”卫聆风仔细地为楚霏蚺分析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说了我名字和身份,你就让我们离开的吗?”楚霏蚺顿时有些气闷。 “我让你们离开根本没有用,你得让我师父他们答应才行。”卫聆风强调道。 “哼,你们不让我走,我就带着父亲硬闯出去,反正你们昆仑绝不可能拦住我的,我非走不可。”楚霏蚺立刻说道。 “我听说过师父的评论,他说那天试图破坏封印的人修为不在我和轩辕朗大师兄之下,甚至与几位长老的修为也很接近了,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不过,我看现在,你已经损耗不少修为,与我现在受伤后恐怕相近,所以你连我都未必打得过,何况上面有六位道法高强的长老!”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听进去了,看着卫聆风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不可以扔下我父亲离开的。” “我知道,你好不容易破解了封印,当然不愿意轻易放弃,但是你我在这里也耽搁不了多久了,我师父他们等不到我们上去,恐怕要下来找了。”卫聆风看看上面,神色有些担忧。 “小蚺,我现在功力几乎损耗殆尽,你带着我只会被我牵连。”一旁在地上的楚天莱终于恢复了一点真气,变成了一个穿着紫色为底、银色镶边的翩翩公子,向着楚霏蚺走来。 楚霏蚺看着化作人形的父亲,竟然惊呆了,父亲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剑眉朗目,鼻梁高挺,五官很是俊秀,原来父亲变成人的样子是这般年轻英俊。 “爹~爹爹。”楚霏蚺愣了半晌,才喊出声来。 卫聆风侧头看了看走过他身旁的楚天莱,这蛇妖的模样与男装的楚霏蚺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楚霏蚺比起他少了些成熟,多了些年少轻狂,果然是父女,现在他是彻底相信了,不过蛇妖化作人形,和楚霏蚺站到一起,更像是兄妹。也难怪,蛇妖是修行数千年的妖,自然比凡人衰老的速度要缓慢得多。 “我看为今之计,我还是留在这里,你跟着这个小伙子回去,从长计议。”楚天莱说道。 “不行,我不能把爹爹留在这个鬼地方,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女儿和你一起留。大不了拼得一死!”楚霏蚺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 “小蚺,我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我是妖,可以比凡人活得更久,可是你母亲是个凡人,最多不过百年寿命,我现在要留在首牢谷恢复一下我的修为,然后再出去拿长生不老仙药,不然的话,这十六年的关押岂不是白费了?”楚天莱说道,说话间他眉眼之中尽显贵族优雅气质。 “爹,我还是觉得不妥当,我和您才父女重逢,拿仙药之事就交给我吧,我想办法令您离开这里去神医谷找我娘亲。”楚霏蚺说道。 卫聆风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上面的动静,忽然神色一变,道:“来不及了,你快点跟我离开这里,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不然的话,我师父他们已经下到谷底了,这会儿恐怕就要过来了,我已经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 “他们来了?”楚霏蚺看看四周,又看看父亲楚天莱,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卫聆风身上,很是怀疑地看着他,“我凭什么信任你,你已经不答应让我和父亲一起离开了,如果我听你的话跟你去见执法长老他们,也许你就立刻说出我的身份,还有我父亲的下落,向你的师父他们邀功了,到时恐怕我们父女俩都要被关在这里了!” “你不信我?都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肯信我?你在我身上捅了一刀,我却还站在这里帮你想办法。你竟然不信我?!”卫聆风沉声说道,有些绝望地看着楚霏蚺,缓步后退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想跟你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若再不做决定,你们两人都无法离开这里。” 楚霏蚺看看楚天莱,伸手扶住他,说道:“如果你把我和父亲的身份告诉你师父,我和父亲照样离开不了,倒不如,谁都不走,和那六个老头拼一次。” 卫聆风看着楚霏蚺,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哈哈,楚霏蚺,无论你是楚霏蚺还是我的师弟王阿九,我现在只想你明白一件事,就一件事,你听好了,这句话我卫聆风今生只对你一个人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注视楚霏蚺的眼睛,一字一顿,神情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卫聆风,可以为你楚霏蚺放弃修仙,可以为你,与整个昆仑为敌!” 那一刻,楚霏蚺仿佛被他炽热的目光灼伤到了一般,往后微微退了半步,震惊地看着他,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极大。 第96章 原来师兄很腹黑 楚霏蚺看着卫聆风,似乎因为太过震惊,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醒悟道:“原来你喜欢我。” 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这么帮助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是这么特别了。可是,有点什么不对,他在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似乎就对她很好了,不会吧,他是什么喜欢上我的?楚霏蚺心绪有些乱,突然想起这会儿时间紧迫,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得立刻做出决定。 楚天莱见此情形,自然也明白了,道:“小蚺,你听他的主意,先离开这里,我会找到去处隐藏好自己的,不会有事的。” “楚霏蚺!”卫聆风也急切地喊道。 楚霏蚺看了看父亲,终于点了点头,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但是不可以用父亲的,她决定道:“爹,您先躲起来,我和卫聆风走,我一定会想法子拿到仙药的,你不要担心,好好调息身体。” “好。小蚺你要小心,仙药我会取的,你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楚天莱对这个刚刚重逢却又要分别的女儿实在有些舍不下,但是,他又不得不舍下,他不可以连累女儿,眼看着要分别,只能认真叮嘱道。 “爹,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您放心。”楚霏蚺说道。 “快走,我师父他们马上就要到这里了。”卫聆风眉头紧锁,催促道。 楚天莱点点头:“我往那边去,你俩快走吧。”说完,他便往前方快步走去了,不过他功力耗损得太多,步伐不够轻,在雪地上留下了痕迹。 楚霏蚺抬手一挥,将楚天莱走过的痕迹尽数扫平,直至他走远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身快步走到了卫聆风身旁,道:“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将匕首藏好,待会我就说是我被妖魔袭击受的伤。”卫聆风因为流血过多,此刻已经面色苍白,有些虚弱了,喘息着说道。 “可是这么一说,他们一定会去追寻妖魔踪迹的,我父亲他岂不是很危险?!”楚霏蚺说道。 “咳,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不必担心,去将金刚杵拿来!”卫聆风扫了一下落在不远处的金刚杵,道。 楚霏蚺依照他的吩咐将金刚杵拿了过来,递到了卫聆风手中。 卫聆风握着金刚杵突然猛地转身往旁边一处山石掷了过去,楚霏蚺大吃一惊,道:“你要做什么?” “退后!”卫聆风拉着楚霏蚺往后一退,那山石被金刚杵撞裂开来,突然从石壁之中喷涌出大量鲜血来,尽管楚霏蚺被带着退后了一步,却还是躲闪不及,脸上身上都溅上了鲜血。 这时石头中蹦出了一头青色大狼来,四脚软塌塌地斜在地上,口吐血沫,身上还插着金刚杵,看来已然将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霏蚺问道。 “把你的匕首给我。”卫聆风又说道。 楚霏蚺虽然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却还是将匕首递到了卫聆风手里。 卫聆风接过匕首,走到了青狼旁边半蹲下来,说道:“抱歉,借你的尸体一用。”然后挥起流火一舞,一道红光闪过,彻底割断了那青狼的喉咙,青狼未来得及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双目圆瞪,四脚一挺,死去了。 然后他将匕首放到了青狼脚边,站起身来,道:“待会就说这头狼妖挟持了你,我为了救你被他袭击,以致受伤的,明白了吗? 他做这一切几乎面不改色,一气呵成,楚霏蚺不由得看呆了,没想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卫聆风竟然思维如此清晰,编导了这样一出几乎少有破绽的戏来,令她对他一时间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明白了,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狼妖呢?”楚霏蚺道。 “这里共有八十一座悬崖峭壁,底下封印了五千零八个大大小小的妖,偶尔有个别妖跑了出来也是正常的,我负责执法会,自然早就熟悉了所有妖的封印位置,也多亏了老天帮你,这块石壁刚好封印了一头五百岁的青狼妖。”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现在看来卫聆风的确比她原本想象得还要厉害,像他这样的人,就冲这周密的心思,果敢的决断,放在修行之外的事情上,估计会做得极为出色的。 卫聆风将金刚杵从死去的狼妖身上拔了出来,顿时青狼的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喷得他满脸都是,他满不在乎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将金刚杵递向了楚霏蚺,见她犹然傻傻地看着他,便道,“干嘛这样看着我,快过来扶着我。待会我说你配合就是了,我知道你也很会演戏,这对你应该没问题。”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丝嘲讽。 楚霏蚺赶紧上前接过了金刚杵,然后另一只手伸出去扶住了他,与他并肩站着。 他偏转头看着楚霏蚺的侧脸,竟有些开心地笑了,付出那么多,换得了此刻她这般扶着站在身旁,他竟然觉得很值得。 楚霏蚺当然没在意他的神情,只是很紧张地盯着她来的方向看,果然如聆风所说,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丛林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了。 执法长老他们来了,听脚步声,至少有三位长老找过来了。 首先走出丛林的是执法长老,紧随其后的是昆仑仙尊,接着是二长老,看来他们三人只是被轻微震伤。这会儿已经调息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步伐稳健,没什么异样。 执法长老眼尖,立刻就看到了楚霏蚺扶持着卫聆风站在不远处,身上和地上都是血。 “啊呀!我的乖乖,阿九你受伤了?”执法长老快步跑了过去,关切地说道。 “师父,我没事,我只是被吓坏了,聆风师兄他倒是受伤了。”楚霏蚺回头示意卫聆风。 “聆风这孩子怎么会伤着的?”执法长老回头看看地上,注意到了青狼妖的尸首与尸首旁边的匕首,更加吃惊地说道:“一头五百年的狼妖怎么可能伤到聆风?还把他伤得那么重?!” “聆风,看来你的确伤得不轻哪。”昆仑仙尊也立刻走到了,打量了一下卫聆风,几分关心几分担忧地说道。 “是弟子没用,竟然让一只小小狼妖伤到了。当时他挟持了小师弟,我一时慌了手脚,所以才会…...”卫聆风道。 “启禀掌门人,是我连累了聆风师兄,都怪我,我太没用了,什么也不会,只会碍手碍脚,刚才几位长老加固封印,也是受我牵累才会功败垂成的,求掌门人惩罚!”楚霏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时,执法长老看到了楚霏蚺手上尚有血迹的金刚杵,道:“你用金刚杵打了青狼妖,不错,你刚修仙,出这样的状况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能够用金刚杵杀狼妖也看得出你很有胆魄了。不过他虽然不是有意,却还是犯了错,我作为他的师父也不好说什么了,师弟你看着办吧。”他先是肯定了楚霏蚺一番,其实也是因为私心想为自己的徒弟求情,然后看向了昆仑仙尊。 昆仑仙尊看看楚霏蚺,又扫视了一下四周,道:“这里离你摔下来的位置应该很远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因为我知道害得师父还有掌门你们没有成功加固封印,我心里很愧疚,掉下来以后,我就摸索着跑到这个地方来,心想那蛇妖的封印大概就在这里,本来是想着先找到金刚杵,然后把蛇妖给除掉,也算是弥补了一点过错。”楚霏蚺低着头,诚恳地说道。 “什么?你想要杀蛇妖?!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幸好聆风赶到了,不然你的命早没了。”二长老听了楚霏蚺的解释,下巴都差点惊得掉下来了,这孩子还真是敢想敢做,就凭他目前的能力也能妄想除妖,连只小狼妖都是靠着聆风收拾得。 “无论怎么说,我徒弟希望将功补过,这份心还是值得肯定的,二老头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呢!”执法长老自然一心要袒护他的小徒弟。 “阿九,此事你实在过于莽撞,你今天定要跟来已经违反了门规,之后疏忽而掉落了金刚杵,以至于加固的封印被破坏,实在是错上加错。不过,”昆仑仙尊看了看执法长老,道。“念在你年纪小,又刚入昆仑,很多事都不懂,罢了,这次就从轻处置吧。” 楚霏蚺这时心里突然想,从轻处置会不会是关禁闭呀?那会不会把她关到和梓宁一个地方去呢?她竟然很期待能够关禁闭,因为那样子,也许就可以看到梓宁了。 不过,她终究未能如愿以偿,昆仑仙尊看着她,慢悠悠说道:“就罚你打扫昆仑神殿一年吧。” 楚霏蚺心咯噔了一下,这惩罚也算轻吗?她竟然要打扫一年时间的神殿,那么大一座神殿,她得打扫多久才能打扫完呀。 这时,卫聆风忙说道:“金刚杵是弟子给阿九防身的,归根结底终究是因我而起,请师父也一并处罚我吧。” 昆仑仙尊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他,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替师弟求情,倒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徒弟,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先回去养伤吧,等伤以后,就和阿九一起打扫神殿吧。” “谢师父。”卫聆风立刻回道。 “阿九,扶你师兄回去,三师弟你带他俩先回去,我和师兄留下查看一下那蛇妖的踪迹。”昆仑神尊又转身对二长老说道。 二长老点了点头。 执法长老蹲下来看了看地面,捧起一处积雪嗅了嗅,道:“啊呀,没想到那蛇妖竟然如此厉害,我和宁宁设下的封印已经被他彻底解开了,师弟,我们得抓紧时间搜寻蛇妖下落了。” 楚霏蚺一听这话,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一起去找她父亲的下落,父亲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她扶着卫聆风的手因为紧张担心而抓得很紧很紧,卫聆风看了看她,趁着仙尊他们没有注意,赶紧用眼神示意楚霏蚺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要令人起疑心。 第97章 起了疑心 楚霏蚺心里顾念父亲,移不开脚步,牵着卫聆风的手越来越用力,卫聆风将手覆在她的手上,重重一握,用眼神再次暗示她要镇定。 二长老头微微抬着看天,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两人的神情,只见他广袖一挥,对卫聆风与楚霏蚺道:“立刻回去治伤。” 卫聆风此时已经自己封住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止住了血,但是御剑飞行仍然有些不稳当,不过他还是牢牢地握住楚霏蚺的手,生怕她掉下去。 二人靠的很近,只听卫聆风在她耳边很轻也很坚定地说道:“楚霏蚺,你放心,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事,我也一定会帮你把他救出来。” 楚霏蚺一愣,撞上卫聆风坚毅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震,点点头。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看向了首牢谷,此刻首牢谷已经湮没在一片云海之中了。 三人转眼间就回到了昆仑修行之境中,卫聆风脸色苍白,落地的时候,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楚霏蚺忙扶住他,道:“聆风师兄,你没事吧。”当时情势紧急,她想也不想就拿起匕首到他后背深深刺了一刀,一直刺穿到了前胸,她当然知道卫聆风伤得不轻,所以这会儿是出自真心的焦急,她觉得她欠下卫聆风的情也许如今连用她的性命都难以抵偿,而她是最不希望欠别人的人情的, 之前可以说是她在利用卫聆风,她可以毫无愧疚,可现在,是她必须接受卫聆风的帮助,她心里真的非常过意不去。 卫聆风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强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只是血流得多了一些罢了。”可是任凭谁都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虚弱。 这时候,其他同门都看到了,围了过来,极为关切地问道:“聆风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卫聆风笑了笑,道:“我没事的,我只是在首牢谷不小心受了点轻伤,没事。” 二长老看了看卫聆风,又看看其他弟子们,道:“你们带聆风去医馆疗伤吧。” 楚霏蚺搀扶着卫聆风,众人跟在他俩周围,沐心说道:“小师弟,你带师兄跟着我走吧,去医馆看一下伤势,今晚就在医馆休息吧。” 楚霏蚺点点头,跟着沐心往医馆走去了,众人也都跟在左右一起去了。 ******* 昆仑仙尊和执法长老一起追了很远,却没有发现那蛇妖的踪迹,二人慢慢走了回去,又走到了原来封印所在的地方,执法长老低头看了看满地的血迹,青狼妖的尸首横在地上,这时,他注意到了狼妖脚边的匕首,忽的心念一动,走过去拾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阵,又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若有所思道:“这匕首上面的是聆风的血,看来是狼妖所使用的武器。可是……” “可是什么?”昆仑仙尊问道。 “这匕首上的味道不对。” 执法长老又闻了闻,道,“这匕首上几乎没什么妖气,这狼妖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三百年,这匕首若是它一直藏着,怎么会没有丝毫妖气呢?甚至连戾气都没有。”说着,他将匕首递到了昆仑仙尊手上。 昆仑仙尊接过匕首,放在鼻下嗅了嗅,沉吟片刻,道:“的确如你所说,这匕首绝不是一个妖所有的。我看今天的事情,疑点太多了,包括前天动了封印的人是谁,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不是外面的人进来的,而是我们内部有什么问题。” 执法长老这回没有说话,出奇的沉默,此刻他的心头笼罩了一团疑云。 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他心里很清楚,他知道昆仑仙尊也很清楚,但是他们谁也不说。 “我们俩先回去吧,四长老和五长老这回伤得都不轻。我俩得赶紧帮他们疗伤。”昆仑仙尊说道,同时将匕首递回给执法长老。 “嗯。”执法长老接过匕首,看了看昆仑仙尊,二人四目对视,已然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执法长老将匕首收入袖子之中,道:“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一定会亲自处理的,多谢老兄弟你对我这么信任。” “也许不是,师兄,是你我想多了吧。”昆仑仙尊宽慰道。 ***** 这天晚上,卫聆风被安排在医馆住下疗伤,众师兄弟们相继离开,回去休息了,只剩下了曲越、沐心还有楚霏蚺三个人。 曲越和沐心陪了一会儿,也要告辞了,楚霏蚺眼看着他们这一走,这医馆里就只剩下她照顾卫聆风了,心里有点发虚,便也打算跟他们一起走:“聆风师兄,我和曲师兄还有沐师兄一起回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吧。我走了,我出去了。”楚霏蚺边说边讪笑。 卫聆风显然有些失望,很虚弱地说道:“师弟,你回去吧,我没事。”说着,他似乎想去够床旁边放着的水杯。 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从床上滚了下来。 楚霏蚺前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听到这落地的动静,赶紧回过身来,沐心和曲越也立刻转身看向卫聆风。 “师兄!”楚霏蚺还在发愣,站在她身后的沐心已失声喊了一句,先于她奔了过去,扶住了倒在地上的卫聆风,接着将他扶回到床上去,“师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要喝水叫我们拿给你呀。” 卫聆风笑了笑,面色惨白,异常虚弱地说道:“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叫呀?其实我自己可以拿到的。” 楚霏蚺愣了一下,走了进去,曲越也跟着回去。 “要不,师兄,我们留下来陪你吧。”曲越说道。 “我哪需要那么多人照顾呀。”卫聆风说道,说着,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站着的楚霏蚺。 楚霏蚺终于自觉地端起了案上的水杯,道:“沐师兄,曲师兄,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聆风师兄,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的。” “若是小师弟愿意留下来,那我们俩也就放心了。聆风师兄,那就让小师弟留下来照料你吧。”沐心道。 “好的,沐心,曲越你们俩回去吧。我想阿九照顾我就可以了。”卫聆风说道。 沐心和曲越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楚霏蚺端着水杯,半蹲下来给卫聆风喂水。卫聆风极慢地喝着水,边喝边看着楚霏蚺。 等到沐心与曲越离开了,楚霏蚺将水杯一下子放回到了案上,道:“你是故意的,对吗?这水杯离你并不远,你伸手就能够够到,何至于从床上摔下来?” “对,我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照顾我。”卫聆风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很不羞愧地承认了。 “你!”楚霏蚺有些生气,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说道,“你现在明明知道我是女的,这样男女相处一室很不好的,你不知道吗?” 卫聆风笑道:“对,是不好,那你一直还和我们几十个男人一起住呢,既然你都没把自己当男的,我又何必介意呢?反正,你至少现在还是穿着我们昆仑的弟子服,是一个男子。”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我只要做一天弟子,装一天男的,你就握着我这个秘密,让我陪着你?”楚霏蚺道。 “是的,只要你的身份不暴露。你就是我的小师弟,师弟照顾师兄,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卫聆风说道。 “你这样简直耍赖皮!”楚霏蚺道。 “你一直骗我,还拿匕首戳我,害我躺在这里连命都快没有了,我耍一下你,让你照顾我一下。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听了这话,觉得还真有些道理,自己竟然无话可以反驳,只好说道:“那我就照顾你到伤好吧,毕竟是我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卫聆风满意地笑了,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楚霏蚺靠着床边,想起了父亲,眉头又皱了起来。 卫聆风抬手拍了拍她,劝解道:“又在为你父亲的事情困扰吗?师父他们刚才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没有找到蛇妖的下落,至少目前你父亲是安全的。” “首牢谷才多大的地方,你的师父他们迟早会找到的!”楚霏蚺道。 “我伤势过两天就会好,我会帮你的,这几天我受了伤,不能帮助师父,师父一时间事务太多,未必顾得上首牢谷,再加上四长老、五长老都受了重伤,他现在为他们疗伤都来不及呢。反正,你要相信我,就算他们找到了你的父亲,也绝不会伤害他的,到时候再设法救他出去就可以了。”卫聆风说道。 “他们真的不会伤害他吗?”楚霏蚺问道。 “不会,你父亲没有大过,最多被重新封印起来而已,我们昆仑素来以慈悲为怀,怜悯苍生万物的,绝不会伤害无辜,即使是妖,也会给以改过自新的机会。”卫聆风说道。 “哼,改过自新?我父亲没有过错,他是为了我母亲求仙药,你们昆仑这样对他,还叫做慈悲为怀吗?”楚霏蚺反诘道。 “你错了,他已经僭越了仙妖两界,甚至,还违反了人妖殊途的法则,若是我们昆仑将长生不老药赐给了他,那岂不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来我们昆仑求仙药的,那我们仙界的秩序又该如何维持呢?我们昆仑又如何再在三界立足呢?”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顿时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们绝不会把仙药给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父亲咯。” “是的。”卫聆风点点头。 “好的,我才不管什么僭越不僭越,规矩不规矩的,我一定要拿到仙药,也要救出我父亲。”楚霏蚺咬牙切齿道。 “别激动,尽管明着不行,但是不代表暗地里也不能够呀。反正,我一定会帮你的。”卫聆风见楚霏蚺如此激动,忙说道。 “没条件吗?”楚霏蚺神色稍微缓和一些,问道,卫聆风他这样帮自己无疑真的是与整个师门为敌了,难道他真的毫无条件地为她付出?这样的代价无疑太大了,她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卫聆风听了她的问话,顿时陷入了沉默,他看着天花板,看了很长一会儿,才说道:“有!“ 第98章 被误会是搞基(1) 卫聆风回答道:“有。”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了下来。砸在了楚霏蚺的心上。 楚霏蚺看看他,心里开始退缩,他说有条件,她突然能够想象得出是什么条件了,现在,她反而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此时,卫聆风回过头凝视着楚霏蚺,神情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有条件,我的条件是,不要离开我,这一生都不要离开我,你愿意答应我这个条件吗?”他说着伸手一把握住了楚霏蚺的手,眼里投射出了炽热的光彩。 楚霏蚺如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回来,别过头去,道:“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卫聆风有些沮丧地垂下了手,非常失落地说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楚霏蚺见到这情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你不是说一直想和你的轩辕朗大师兄比试高下吗?你说那是你最大的心愿呀!我如果有办法帮你达成心愿,令轩辕朗尽全力和你比试,那样是否可以算作我报答你了?” 卫聆风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五百多年来,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和轩辕朗比试一番,听到楚霏蚺这么一说,他那原本有些凉下去的心顿时又热了起来。 “怎样?你觉得这个条件如何?”楚霏蚺见他有些想法了,忙继续问道。 “呵呵,你与轩辕朗非亲非故,让我怎么相信你会有法子呢?轩辕朗他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劝得了的,三百年前我拿了昆仑同门考核的第一名之后,就开始用尽各种法子想让他答应和我比试,结果,他是软硬不吃,无论怎样都不肯答应,凭你,恐怕没有可能的!”卫聆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反正,我有十成的把握,你若不信我,那到时候,你送给养带上我一起去,我肯定可以让你如愿以偿,反正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证明给你看的。”楚霏蚺说道。 “你是看准了我痴迷仙法修炼,一心想比过轩辕朗,对吗?你可真是聪明,提出这样的条件,我的确要考虑一下了。”卫聆风说道,的确,对于他而言,在仙法修为上比过轩辕朗是他数百年来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如果不是突然遇见了楚霏蚺,这大概仍是他唯一的心愿吧,所以,他听楚霏蚺这么一说,真的有些心动了。 “考虑得怎样了?”楚霏蚺问道。 “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呆在我身边吗?”卫聆风忽又问道。 “我说过了,这是我唯一做不到的事情。”楚霏蚺正色答道。 “那么看起来,我也只能答应了,我没的选了,好,只要你可以帮我达成与轩辕朗比试的心愿,那我就不需要你还我任何人情了。”卫聆风下定了决心,终于说道。 “好,一言为定。”楚霏蚺顿时眉目舒展,一扫原先笼罩的愁云惨淡神色。 “看起来你很高兴,原来我那么惹你讨厌,罢了,休息吧。”卫聆风闭上眼睛,道。 “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的是大好人,而且很优秀,我只是……”楚霏蚺看这样的情形,也不好说出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 “睡觉。”卫聆风转身面朝里,根本不想去理会她的解释。 “那我睡哪里呀?”楚霏蚺看看房间里,有桌子椅子,但是没有一处多余的床榻,总不至于让她睡地上吧。 “我床尾有一张席子,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铺在地上睡。”卫聆风头也不回,冷冷说道。 “哦。“楚霏蚺只好听话地走过去将席子拿出来,铺在了地上。然后,往上一躺,才发现这医馆的地还是又冷又硬,寒气从地上渗上来,令她猛地一寒噤。 忽然,一条被子从床上扔了下来,只听卫聆风依旧不带感情,冷冰冰地说道:“昆仑地面温度极为低,把被子垫着睡。” 楚霏蚺握着被子,一时间心里有些感动,原来这家伙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只可惜他待自己再怎么好,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报答他了,以身相许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喜欢的人只有王梓宁,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改变了。 第98(2)章 被误会是搞基 楚霏蚺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睡着,倒是卫聆风似乎一直面朝里,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睡得很沉、很踏实。如此一来,她才稍微减轻一些内疚,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为她的拒绝感到很困扰呀,那就好,她也就放心了。 于是,她也渐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昆仑仙门的晨钟不断地敲响,她才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发现面前光线怎么那么阴暗,一片阴影呢,于是她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才蓦然发现原来是卫聆风正坐在她身旁,俯身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深情,离得很近,将晨光也遮蔽住了。 “干嘛?!”楚霏蚺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后退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没什么,看你睡态这么难看,想研究一下罢了。”卫聆风一只脚放平,一只脚勾起,手放在膝盖上,很随意地往后一靠,靠在了床脚,一脸调笑道。 “好了,那现在你的伤怎样?好些了吗?”楚霏蚺问道。 “其实你睡觉的时候,很明显是个女孩子,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他继续说道。 “我问你伤势怎样了,你快回答我,别扯那么些无聊的。”楚霏蚺道。 “我…..我想还好吧。”说着他作势想要站起来,结果看起来似乎扯动了伤口,整个人往前一勾,脸色惨白,伸手按住了伤口,痛哼了一声。 “聆风师兄,你没事吧。”楚霏蚺赶紧过去扶住他。 “你试试被人捅一刀的感觉如何,那么快没事,你觉得可能吗?”卫聆风闷声说道。 “也对,是我对不住你。我扶你上床去躺着吧。”楚霏蚺也无言反驳,小心地扶着卫聆风站了起来。 谁知,卫聆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整个人往后一仰,楚霏蚺猝不及防,也跟着顺势倒在了他身上,鼻子几乎都碰上了。 她试图想要起来,却不料卫聆风的手劲出奇的大,死死箍住她不放开,她与他四目相对,他呼吸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脖颈上,痒痒的,一时间,场面变得很是暧昧、 “放开我!“楚霏蚺有些懊恼地说道。 “不放手!“卫聆风说道。 “昨晚我们说好了的,我设法让轩辕朗和你比试,你就当做我还了人情的,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楚霏蚺一边蹬脚想起来,一边说道。 “你一直骗我,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呢?”卫聆风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反而抱着更紧了,甚至,趁机在她的嘴边亲了一下。 “你放开我,我不能答应你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人挺好的,我不是讨厌你,可是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楚霏蚺别过头去,无可奈何地说道。 “喜欢的人?是谁?”卫聆风听了这话,蓦然失神,旋即问道。 “是……”楚霏蚺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却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 “聆风师兄,还有小师弟你们在、在做什么?天哪!”曲越捂嘴喊道。 沐心也颇为不忍直视地说道:“我们什、什么也没有看到。” 卫聆风顿时松开了手,楚霏蚺从他身上立刻跳了开去。 回头看到沐心与曲越正瞪着眼看她,的确看到刚才这样的情形,任凭谁都会有所误会的。楚霏蚺只好尴尬地笑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沐心看着她和卫聆风,别有意味地笑了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曲越摸摸脑袋,有些不明就里,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继续追问道:“聆风师兄,你和小师弟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呀?” 卫聆风很无所谓地一摊手,道:“没什么,睡觉。” 楚霏蚺顿时惊讶得下巴要掉下来了,忙摆手说道:“我没有,没有!” “睡觉怎么会两个人那样睡觉呀?”曲越还继续傻傻地问道。 “哦~我懂了。”沐心笑得有几分猥琐,拉长了声调,然后拉过曲越,道,“曲师弟别多问了,这些事你不用知道的。” “什么呀,你们真的搞错了。”楚霏蚺大声嚷嚷,“不信你问聆风师兄。” 她指着卫聆风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卫聆风却一脸笑意,根本不做声,看样子是默认了。 楚霏蚺顿时百口莫辩,沐心趁机拿腔作调地说道:“本来我和曲师弟是不放心聆风师兄的伤势,现在完全放心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小师弟,你要注意师兄他的伤势,不能动作幅度太大的,我们走了,不打扰了。”临走的时候那一句叮嘱,听在耳里怪怪的,似有所指,等到楚霏蚺明白过来。顿时脸上通红,追到了门口喊道:“沐师兄你不能乱说,不是那样的呀!真的不是呀!” 沐心已经和曲越一前一后走远,显然根本没有听进她的解释。 第99章 开始试探 此后,卫聆风与师弟王阿九之间的情事又被传得沸沸扬扬了,是既轩辕朗带了个男人一起关禁闭一事之后的昆仑又一大八卦,在昆仑众弟子之间口耳相传,楚霏蚺感到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她背后投以异样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她这段时间几乎连头都是低着看路的,原本在山下时候,路人议论这些事,她是不在乎的,反正他们议论的是轩辕朗,但是这回自己是当事人了,才发现被误会成断袖之癖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她心中暗道,幸好王梓宁关禁闭去了,不然的话,这种待遇,他估计一天也忍受不住,就凭他薄脸皮和正经性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听说被误会成有龙阳之好的色魔以后那副神情,绝对无法继续保持他那温暖淡然、好像勘破一切的笑容了。 而且,她发现昆仑的男人们不仅很盛产八卦,而且似不少有着断袖倾向,自从传出她和卫聆风的事情以后,她坐在哪里,总有一部分人带着略显猥琐的怪笑坐在她前后左右,她吃饭,他们就带着怪笑斜眼偷看她吃饭,她在后山修行,回头一准在石头缝隙、林子后面看到这伙人在偷窥,甚至就连去沐浴,这些人也打算跟去。不过,每回都被卫聆风挡了回去,摄于卫聆风执法大弟子的威严,他们也不敢过分。 不过如此一来,倒更加坐实了卫聆风与王阿九小师弟搞基的事实了。 楚霏蚺为此很是烦恼,但是,卫聆风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倒像是巴不得大家把他俩说成一对的。 他伤好些以后,便每天参加练习以后就准时来到了昆仑神殿,和楚霏蚺一起打扫神殿,毕竟这是他俩共同承担的惩罚。 二人白天参加弟子们的训练后,傍晚就一起到神殿打扫,因而,被门人视为二人借机共度二人世界了。 楚霏蚺边抹地板边抱怨道:“卫聆风,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这样任你的师兄弟们误会,何必呢?为了保护我的真实身份?你何苦如此,毕竟这样的传闻有损你的执法大弟子声名呀。” 卫聆风站在神殿大厅台阶上一级一级往上打扫着,听到这么说,回头说道:“这种事情,喜欢男的或者女的人之常情,我无所谓,更何况我真的喜欢你。” 楚霏蚺顿时无语了。 “不过你也别太内疚,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说你有十成把握让轩辕朗和我比试,若是你身份暴露了,那我就没法和轩辕朗比试高下了。”卫聆风开始拿起抹布认真地擦拭昆仑神殿仙尊的座椅。 “我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和王梓宁,哦,是轩辕朗大师兄比试高下呢?难道成为第一这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楚霏蚺实在不明白第一与第二之间究竟有什么大的区别,为什么做第二的就这么拼命想超过第一呢?甚至为了这个心愿,他可以放弃要求她陪伴他一生一世,这岂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得到第一比感情更重要吗? 卫聆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她,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楚霏蚺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卫聆风将抹布放在了,人靠在座椅前的台阶坐下,道:“因为我是青丘帝君的儿子,这里除了几位长老还有师父之外,也只有你知道我的这个身份了。” “这跟你一定要和轩辕朗大师兄比试高下有关系吗?”楚霏蚺更加纳闷了。 “我的祖父是天音神尊,伏羲大帝与女娲的独子,我的祖母是青丘的公主,一直以来,伏羲与女娲一族,还有青丘一族,都受天帝打压,一直没有抬头之日。当年,我的祖父修为被公认为三界第一,我们家族也曾一度光辉过,可是后来因为伏魔一事我祖母惨死,外界传闻是我祖父为了屠魔而亲手杀了我祖母,因此我们家族声望受损,从那以后隐居在青丘很少出来了。” “所以,你嫉恨轩辕朗,因为他既有着天下最尊贵的家族血统,又是三界第一,对吗?”楚霏蚺问道。 “我并非嫉恨,我只是想为我们家族证明一次,证明我们并没有没落,至少我卫聆风并不输给轩辕朗!”卫聆风站了起来,眼神里流露出狂热。 “反正,根本原因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为家族荣誉还是为了个人荣誉,你都在嫉妒轩辕朗,现在,我忽然不希望你和轩辕朗比试了。”楚霏蚺说道。 “为什么?你想反悔?”卫聆风追问道。 “不是,我是怕你、会、输。”楚霏蚺停顿了片刻,看着昆仑神殿光亮的地面,很轻地说道。 卫聆风看着她,目光里流露失望,狂热转为黯淡,道:“原来你也这样认为我,认为我绝不是他的对手。呵呵,他们这样看我,认为我是昆仑的千年老二,没关系,但是唯独你,不可以!”他的声音骤然提高,目光里忽然燃起了火焰。 “你不要这样子,这样你迟早会走火入魔的!我听师父说过,他说你唯独比不过他的就是因为心有执念,过于看重得失,你别这样子,不然的话,真的会输。”楚霏蚺情急之下说出这一番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卫聆风立刻飞身下了石阶,双目圆瞪看着楚霏蚺,原本的目光清明澄澈消失不见,变成了出离的愤怒。他一把拉住了楚霏蚺的双手,将她猛地往前一攥。 她回避不及,猝然地靠近了他的胸膛,抬头正好对视上他如火焰般燃烧的双眸,顿时有些被震慑住了,反而忘了挣扎,双目直直地看着他。 他低下了头,靠近楚霏蚺的耳边,说道:“记住今天我说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卫聆风一定会打败你们心中公认的第一,轩辕朗,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打败他,为我做个见证。”说完,他将手松了开来,楚霏蚺往后一靠险些没站住,傻傻地看着他往外面走去。 这个人他一定是着魔了,如果不让他和王梓宁比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楚霏蚺当时第一个反应便是这样,接着她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当,梓宁是不会伤害他的,可是他的执念那么深,万一发狂伤到梓宁如何是好呢? 那么就看着他这样因为执念而入歧途吗?她又不能够如此漠然。 她收拾了地上的扫帚和抹布,追了出去。 “聆风师兄,你没事吧。”楚霏蚺追到了卫聆风身旁,卫聆风依然黑着脸,神情一改昔日的明朗。 “那我以后不这样说了,可以了吗?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跟你赔不是。”楚霏蚺不断地说道。 “好了,别烦我!”卫聆风手一甩,有些冷酷地说道,“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 楚霏蚺顿时愣住了,忽然想起了仙药和父亲,忙问道:“那你答应帮我的事情,也不作数了吗?” “要么你跟我一起,要么你让轩辕朗和我比试,不然,我就任凭你自生自灭。仙药,呵,你自己去找呀,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的。”卫聆风冷笑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楚霏蚺顿时脾气也上来了,道,“我最讨厌受人威胁。好,我答应你,我会让轩辕朗和你比试的,对于你这样的个性,也许只有这样子才能够让你彻底死心,放下这争强好胜的执念。” “你还是小看我,再过十天就是第二次送给养的时间了,你到时候准备好,和我一起去,我倒想看看你怎样说服轩辕朗的,如果你不能够,到时候最好选择第一个条件,与我在一起。”卫聆风扔下这番话,便转身离去了。 楚霏蚺站在原地,仔细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卫聆风和王梓宁他们俩如果真的打起来,可能不是止步于同门比试那样了,也许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后果会如何,她已经有些不敢想象了,她现在有些懊恼自己提出来的报答条件了,是她彻底催化了卫聆风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执念,现在再也来不及挽回局面了。 “阿九,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身后传来了执法长老的声音。 楚霏蚺楞了一下,回头尽量神情自然地说道:“师父,我刚刚在、在想今天那个清心咒怎么个练习才是最正确的,一想就出了神。” “用功,真是个用功的好孩子,虽然练习清心咒时间尚短,不过很有心,为师很是欣慰。”执法长老背着手,将楚霏蚺夸赞了一番。 “笨鸟先飞,我最晚入门,又有像师父这么厉害的人教导,当然要格外用心了。”楚霏蚺嘴甜得像是抹了蜜,执法长老自然格外受用,抚着胡须很是高兴地笑了。 他笑着看了看远处,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脑门,说道:“好徒儿,我这把年纪果然是记性不太中用了,差点忘记了一件事,若是凡人练习清心咒,一段时间以后他的脉搏跳动会发生很大变化的,你让我看看你脉搏是不是有变化?” “这、这有关系吗?”楚霏蚺有些心虚地问道,他说凡人会发生变化,可她并不是凡人呀,至少目前她的脉搏是毫无异样的,只好继续试探着问道,“师父,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脉搏会变得极为缓慢,慢得几乎摸不到脉搏跳动得程度。”执法长老很认真地说道。 “哦~是这样呀。”楚霏蚺缓缓地点了点头。 执法长老伸出手,道:“孩子,给我看看你的脉搏吧,我必须了解一下,才可以安排下一步修习的进度。” 楚霏蚺想了想,终于还是将右手有些僵硬地伸了过去。 第100章 古怪的脉象 楚霏蚺极缓慢地将手腕伸了过去,神色有些凝重。 执法长老将手按在楚霏蚺的手腕上,认真为她查看脉搏气息,眉头原本是舒展着,眼睛也是带笑的,可是忽然,他诊着诊着,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也瞪直了,观这神情像是诊出了什么极为稀奇的疑难杂症一般。 “师、师父,师父!”楚霏蚺见执法长老古怪,一直发愣,连喊了数声,执法长老才蓦然反应了过来。 “嗯?哼,嗯没什么,没什么,脉搏很正常。”执法长老神情很不自然地回答道。 “真的没什么吗?为什么看起来师父的神情这么古怪呢?。”楚霏蚺问道。 执法长老似乎在想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连诊脉都不会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我后山去打坐了,你也该去参加沐浴仪式了。” “师父这是闹哪出?”楚霏蚺看着执法长老背影,有些纳闷地说道。待执法长老走远,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执法长老先是端着走,接着越走越急,绕过神殿就直接往师弟昆仑仙尊所在的修行之处去了。 “师弟,师弟!”他几乎是一路跑进去的。 “大师兄,你年纪也不小了,何以做事依旧如此毛躁呢?这么跑过来是为了何事呀?”昆仑仙尊说道。 “我刚才给阿九诊脉了。”执法长老说道。 “哦?他病了?”昆仑神尊正在打坐,听到这话,便放下手,问道。 “没有,上次你我不都怀疑是他有意破坏我们加固封印的吗?再加上那把匕首上毫无妖气,看起来并非狼妖所有,而他一个凡人摔下谷竟然可以毫发无损,这些疑点实在太多,可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我就打算通过脉息来试探她,看看她究竟是何来历?” “结果呢?试探出什么了吗?”昆仑神尊关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了,我和他说修行清心咒刚开始的时候,凡人的脉搏会跳动得很缓慢,不过,他的脉搏还是正常,跟凡人没什么区别。”执法长老说道。 “哈哈,本来就是你编个荒诞不经的谎话来骗她的,她要么极为聪明,看出了你的用意,要么,她的确是个凡人。”昆仑神尊说道。 “这根本不是关键问题,我原本的确想着她若故意将脉息压制住,那就证明她真的有问题,但是她竟然脉搏很正常,可奇怪的是这脉息还是不太正常。” “怎么不太正常?”昆仑神尊有些纳闷了。 "他的脉搏很是古怪,似乎,似乎有点像女子怀孕了一般。但是怎么可能?肯定是我诊错了!"执法长老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你没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身份,但是发现了他有喜了!"昆仑仙尊听到这里,也顿时坐不住了。 "一个男子怎么可能有喜,除非......"昆仑神尊停顿了片刻,道,"难道他其实是女子?" "这娃娃清秀过分,确实有点女相。但是不至于是女子吧,她若是女子,那我们就不该怀疑他了了。“执法长老道。 “他是男是女不是问题关键,师兄,这喜脉才是关键。你改天再试试看,也许是你诊·错了。“昆仑神尊道。 “我听说聆风最近与阿九甚是亲近,在我看来,师弟最好找聆风来问问情况,他的事情,聆风应该会清楚一些。“执法长老道。 “他若真的是女子,又有喜脉,难道会和聆风有关?“一听到卫聆风三个字,昆仑神尊神情变得分外凝重,”聆风他在我门下学习了五百多年,我相信他,这孩子只是心气太高了,但是绝不会做欺瞒尊长、有辱师门的事情的。“ “师弟,我可不会怀疑聆风这孩子有问题。我只是觉得那天谷底疑点太多了,聆风他也许知道什么,又不愿破坏同门情谊。至于喜脉,我也还没有确定,看起来也不是很像喜脉。我只是猜测。“执法长老忙宽慰道。 “师弟说得很对,我相信聆风这孩子,即使对我们有所隐瞒也一定是有难言苦衷的,我今晚会找他来问问的。“昆仑神尊忙回护爱徒卫聆风。 ****** 楚霏蚺走出天泉谷,正巧看到卫聆风被昆仑神尊叫住了,接着二人一前一后往走远了,心中暗暗奇怪,这么晚了昆仑神尊为什么要找卫聆风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师父今天神经兮兮地要给诊脉,还编出来一个根本不成样子的理由,她根本没有上当,若凡人气息会因清心咒而变得那么弱,那岂不是早就死了? 现在看来,她是明智的,坦然接受师父诊脉,他自然也就挑不出问题来了。 尽管,师父与昆仑神尊表面上还是对她很好,但是,她已经凭着直觉发现师父和昆仑仙尊似乎都对那次封印失败无法释怀,在不断查那个暗中破坏封印的人,而她显然已经被他们给怀疑上了,所以更加步步小心,不敢有半点懈怠。 晚上,她回到弟子居,坐了一会儿,在认真筹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正沉思的时候,忽然看到卫聆风从门外走了进来,旁若无人一般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跟我出去一下。“他说道,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楚霏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还是立刻站了起来,跟出去了。 他走到离弟子居比较远的一个转角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显然在防备其他师兄弟们看到,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招了招手,示意楚霏蚺走近一些。 “做什么?”楚霏蚺走到跟前,又不敢走太近,只是小心地问道,她现在实在有些担心他会突然间像白天那样发起狂来了。 “靠近一些。“他眼皮抬了一下,道。 “干嘛?“楚霏蚺有些心虚地往前走近一些。 他靠近楚霏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给养时间提前到明天,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什么?!你不是说还有十天的吗?为什么突然提前?”楚霏蚺大吃一惊,道。 “本来定好每隔两个月去禁闭处给轩辕朗送一次给养,因为他身边有个凡人得有吃的东西维持生存,如今的确期限未到,但是,”他警惕地看看四周,说道,“我师父现在怀疑我在谷底的时候有事欺瞒了他,他今晚找我就是要我再和他说说那天谷底的事。“ “啊?“楚霏蚺大吃一惊,担心地问道,”你被他看出问题了?“ “没有,你小看我了。“他眉头一挑,说道,”我从不说谎,所以偶尔说一次谎,别人总是特别相信的。“ “那是因为这件事,你担心时间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变数,会出问题,对吗?“她说道。 “是的,时间得提前了,你帮我找轩辕朗比试,我帮你拿仙药。“他说道。 “师兄,可以换一下时间先后吗?你能不能帮我拿完仙药,再和轩辕朗比试?或者,告诉我仙药在哪里,我有把握自己可以拿到的。”楚霏蚺说道。 “也对,以你的修为,自保并没有问题。好吧,现在时间紧迫,我先跟你说仙药的事情。”他声音压得极低道,“昆仑并不炼丹,传说中昆仑有长生不老药并不确切,事实上在昆仑长生不老药只有一颗,是天帝赐给昆仑,以备弟子修仙不时所需,这颗丹药一直被执法长老收着。” “是他,竟然是他!”楚霏蚺更加吃惊,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宝物竟然是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的执法长老收着。 “是的,执法长老表面和善,事实上在昆仑他是最长原则的,而且,修为也是最高的。”他说道。 “那他收在哪里你知道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总不至于随身带着吧。”楚霏蚺道。 “他住处前面有一座石塔,其实仙药一直被放在塔中,不过这件事在昆仑弟子之中只有我和轩辕朗知道。”他说道。 “好了,我想这样一来,得到仙药应该不是难事。”楚霏蚺道。 “呵,你想得太美好了,宝塔上设置了极为厉害的结界,你我合力也未必解开。”卫聆风冷冷一笑,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为了颗仙药,你们昆仑真是够小气的。”楚霏蚺道。 “连神仙也会老的,长生不老谈何容易,如果光是凭借自己的修为,长生不老的境界是很难修得的,一颗仙药可以抵过别人千秋万世艰辛修炼,多少妖邪在暗中觊觎着呢。”卫聆风说道。 “原来得到成仙也不能长生不老?”楚霏蚺道,“怪不得几位长老看起来年纪都那么大了。” “也有人做到长生不老了,比如我的祖父天音神尊。”他说道。 “他这么厉害,你为什么要拜师昆仑呢?”楚霏蚺纳闷地说道。 “我自出生以来几乎不曾见过他,见他的时候也尚在襁褓间,对他几乎没有印象。他不回来,我如何跟从他学法呢?而且,我祖父当年也是昆仑仙尊的弟子,学的也是昆仑道法,所以,我便来此修行了。”卫聆风说起祖父天音,言语间带着微微伤感,的确,从他懂事以来,这个祖父就一直出现在传闻之中,从不曾出现过,听父皇说过,因为青丘有太多祖母的痕迹,祖父怕触景伤情,便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度日,很少回来了。 “原来这样呀。”楚霏蚺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好了,准备一下,明天一起去。”他说道。 楚霏蚺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那么久没有见过王梓宁了,现在乍然要见到了,她心里反而有些猝然不妨。 “不必担心的,轩辕朗脾气很好,你好好想想怎么帮我达成心愿吧。“卫聆风见她神情忧虑不安,以为她怕做不到,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嗯~~”楚霏蚺在想现在是否就和他讲清楚她和轩辕朗的关系,免得明天他知道后会受刺激又发狂,故而,神情发虚,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了。 “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改主意来得及,你不去的话,完全没问题的。莫非,你担心你到时候没有帮我达成心愿,你就得以身相许报答我了?”卫聆风脸上露出了一个窝心的笑容。 “不、不是,我有把握让他尽全力和你比试的,真的。”楚霏蚺一愣,立刻说道。 “若你感到为难,不必硬撑着的,我其实已经想通了,既然你心有所属,那么就不可强求了,我帮你是我的事,不要你任何报答的,你不必为了帮我完成心愿而去山崖下的。”卫聆风很认真地说道。 “不,其实不是,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反正,你一定要和他比试一番才能甘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楚霏蚺见他如此,反而更不好意思说出她和王梓宁的关系了。 “这是我的心愿,不过对于你能够帮到我,其实我一直只当可有可无的笑话,从未当真的,只是事到如今,我也只好相信你了。“卫聆风说道。 楚霏蚺听后,为卫聆风倍感心酸,如果那天她来到昆仑第一次遇到的昆仑弟子不是他,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般两难的局面了,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背弃师门,而她竟没有办法报答他,此刻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若是告诉他她心有所属的那位就是轩辕朗,对他的刺激恐怕有些大,而且现在说了的话,那她明天定然跟不了他去山崖了,毕竟是天帝下了结界,她只有跟着他才能进入结界见到梓宁。 原谅我再自私一次,再欺骗你一次了,卫聆风,对不起。楚霏蚺在心里默默说道,愧疚得几乎无法再对视卫聆风那双明澈的眼睛了。 “怎么了?你为我伤心?怕我不能如愿?”卫聆风看到楚霏蚺眼里泛着泪花,不由关切地问道。 一听他这般问话,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内疚的心情了,几乎要哭起来,只好回转身看向别处,强忍着悲伤,说道:“我想一个人看看昆仑的夜景,以后也许看不太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说完,她便往山下走去了。 卫聆风看着她的背影,略一失神,想要跟上,终究还是放弃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昆仑这一夜繁星点点,看起来很安宁,可惜,他的心 第101章 合谋下山崖 次日清晨,楚霏蚺跟着卫聆风来到执法会门口,执法长老与昆仑仙尊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师父,执法长老,阿九今天和我一起去送给养,所以,我带她一起过来了。”卫聆风说道。 昆仑仙尊先是看了看楚霏蚺,又看着卫聆风,道:“聆风,你昨晚跟我说梓宁在山崖下状态很糟糕,一直酗酒,你提出应该提前去看看境况,我也觉得合乎情理,只是为什么要带阿九过去呢?他与梓宁素昧谋面,更何况刚入门,还没有资格加入执法会,你应该带其他执法会弟子成员一起去。” “掌门人,是我要求聆风师兄带我一起去的,因为我听说轩辕朗大师兄一直是昆仑的传奇人物,我很想借此机会去看看。”楚霏蚺忙说道。 “咳咳,王阿九,你入门未到两个月,掺合的事情倒是不少。”昆仑仙尊有些不悦地说道。 执法长老这回显然也不偏向楚霏蚺了,上次她求他带她一起去首牢谷,结果闹出了大乱子,这次,他也觉得这个小徒弟有些事儿精,道:“你好好和我去后山练习清心咒吧,这送给养一事本来就和你无关。又掺合进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楚霏蚺见状又想恳求,卫聆风用眼神瞟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很恭敬地说道:“既然师父还有执法长老都不同意的话,我待会另外带一个师弟前去吧。” “好,阿九你现在跟我去后山练习清心咒吧。”执法长老立刻说道。 楚霏蚺顿时觉得天都灰暗无光了,没想到竟然会被拦住不允许去,还要被抓去继续修炼清心咒,她简直有种想死的冲动,她嘴巴下撇,一脸不情愿地看着执法长老。 “你这娃子不要装可怜了,这回我说什么都不让你去了,你万一又闹出乱子,我们以后就不好和天帝交代了。”执法长老说道。 卫聆风回头看看楚霏蚺,忽然眼睛使劲眨了一下,然后说道:“师弟你先跟长老去后山修行吧。” “我、我,我真很想去呀!”楚霏蚺一脸哀切地请求道。 卫聆风摇摇头,走过楚霏蚺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似乎表示安慰,借机靠近她耳边以密室传音法极轻极快地说道:“下课后在神殿后面等我。”接着加大声量清朗地说道,“师弟,你别固执了,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我先回去准备东西,你好好跟执法长老去练习吧。” 说完,便转身向着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作揖拜别。 楚霏蚺立刻见机行事道:“师父,好吧,我跟你去后山练习清心咒。” 执法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这样才是好徒弟嘛。” 昆仑仙尊也点了点头,他昨天已经仔细盘问了一遍卫聆风,聆风复述的很是详尽,也很合乎情理,他当时还问了匕首的事情,卫聆风说其实匕首就是楚霏蚺的,并不是狼妖的,他到的时候,看到阿九小师弟正拔出匕首防卫,可立刻就被青狼妖抢了去做武器,并且挟持了小师弟向他示威,他为了救小师弟就被狼妖刺了一刀。 卫聆风呆在他身边五百多年了,是他看着长大,再者,又是青丘的皇太子,家室也很清白,绝不可能有与妖邪串通的嫌疑。 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卫聆风,这样一来,他也就必须消除对王阿九的疑虑了。 执法长老听他的说法以后,也只能认定那次只是一个意外了。 不过,纵然如此,执法长老还是很是愧疚,上次因为他的纵容,带上了王阿九,结果害得四长老五长老受了重伤现在都还没复原呢,今天王阿九提出又要跟去山崖下看轩辕朗,他是绝不能再纵容了。这孩子太毛糙了,谁知道会不会整出什么岔子来,倒不如这次秉公行事不再答应了。 楚霏蚺很沮丧地跟着执法长老到了后山,执法长老站在打坐的山石下面,迟迟不上去,楚霏蚺也只好陪着他一起站着发愣。 “师父,您今天是怎么了?”楚霏蚺小心地问道。 “嗯~我在想昨天给你诊脉的事情,你的脉象很平稳。”执法长老道。 “师父,我真的有认真按照您的吩咐认真修习清心咒了,可是我的脉象一直很正常呀,难道是我修习的方法错了?我是不是一直没有进步呀?”楚霏蚺沮丧地说道。 “啊哈哈,昨天呀,是师父跟你开玩笑说说的,你修习清心咒进步很快呀。不过,你的脉象实在有点古怪。”执法长老说道 “嗯?您老人家又跟我开玩笑了吗?您刚才还说我脉象很平稳呢。”楚霏蚺说道。 “我第一次诊出这么古怪的脉象,藏在心里一晚上了,想想还是跟你说吧。我发现你的脉象竟然像女子有喜一般,我竟诊出了类似喜脉的脉象。”执法长老说道。 “喜、喜脉?!”楚霏蚺顿时傻了眼,说话也说不利落了,“师父,您、您一定诊错了,我,我怎么可能呀我?” “我也觉得不可能,除非你是个女子。”执法长老说道。 “哈哈,师父,我来昆仑时间也不长了,您又耳聪目明,头脑那么清楚,怎么会看不出是男是女呢?我当然是男的了。”楚霏蚺立刻装出这种想法实在太好笑太让人觉得奇怪的表情说道。 “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年纪大了,竟然连诊脉都不会诊了,唉,罢了罢了,看来为师老咯。”执法长老叹气道。 “师父不老,是我从小长得太秀气,让您产生错觉了,所以诊脉时候也出了差错,师父,要不您再给徒儿诊诊,看是不是有喜脉。”楚霏蚺将手腕抬了起来,伸了过去,道。 “不用了,不用了,时候不早了,开始今天的练习吧。”执法长老连连摇头,摆手道,这么荒唐的事情就赶紧翻篇吧,他可不希望被人笑话年纪大了,给个弟子诊脉竟然诊出了喜脉这样的错觉。 楚霏蚺灿然一笑,将手放下,紧跟着执法长老飞上了打坐的山石。 楚霏蚺开始打坐好,默念着清心咒,本想认真修习。然而,喜脉这两个字却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喜脉,喜脉,执法长老当时神情怪异,原来是因为诊出了喜脉。 也许,真的是喜脉,她心中暗暗泛起了波澜,如果是喜脉,自然是梓宁的孩子。可是她听说凡人怀胎十个月就会生下孩子,现在距离她与梓宁分别已经有四个月了,她根本没有发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呀,难道是因为她并非凡人,而怀的孩子也并非凡胎,所以到现在,她还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看来自己必须给自己诊一次脉了,她在神医谷还好学了一些医理,懂得一点,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诊喜脉据说很容易出错的,对了,今天要去找梓宁,梓宁他什么都会,到时候,让他给自己看看,而且也只有他比较清楚怀上仙胎得需要多久才会生下来。 于是,她才渐渐地安下心来,怀上梓宁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尽管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她的心情却好转了许多。 ****** 她在期待中度过了大半天,终于捱到了下课时间,这会儿她又该去昆仑神殿打扫了,故而,执法长老见她往昆仑神殿方向去了,自然也没有怀疑什么。 楚霏蚺一走到昆仑神殿,就看到曲越和沐心从阶梯后面的石墙下蹿了出来。 “沐师兄,曲师兄,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呀?”楚霏蚺说道。 沐心看看四周,凑到楚霏蚺的耳边,说道:“我们俩来帮你呀。聆风师兄说你想和他去看大师兄,想让我们俩帮你完成清扫神殿的任务,我俩一下课就过来了。” 一旁的曲越也连连点头。 楚霏蚺心里感到一阵温暖,道:“谢谢,可是万一待会儿仙尊他们来神殿看到了你俩,你俩岂不是遭殃了?” “没事,我们偶尔调皮捣蛋一下,仙尊他不会惩罚得那么严厉的,再说了,不还有聆风师兄以执法大弟子身份顶风作案吗?到时候,受罚我们一起受罚,我觉得不亏呀。”曲越笑道。 沐心也笑了:“聆风师兄他素来听话,遵从门规,从来不会违背仙尊的意思的,今天为了你也算是破例了。我们大家都明白你和他的关系的,当然要支持了,对吧?”说着还有意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一副一切我都懂的样子。 “额,对,对。”对个毛线呀,楚霏蚺心中暗暗叫苦,这真是百口莫辩了,自己和卫聆风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龙阳之好,同性恋人呢,可是这会儿多说也无意,解释不通就只好默认吧,她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说道,“那你俩保重,小心点别被仙尊发现了。我去找聆风了。” “对,去吧,快去吧,祝你和聆风师兄好运。”沐心说道。 曲越则在一旁做着鬼脸,道:“都叫聆风了,真是好亲热呀,聆风,聆风…..看来我们俩得好好祝福小师弟和聆风师兄了。” 楚霏蚺也顾不上理会他们俩在身后的意淫,躲过众人的目光,悄悄走到了昆仑神殿后面的空地上。 刚走到,她就看到了卫聆风在向她招手了,她快步跑了过去,卫聆风说道:“准备好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楚霏蚺点点头,注意到了卫聆风这次还在外面披了一件灰色斗篷。 这时候,卫聆风从身后拿出一件同样的灰色斗篷,说道:“穿上。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你来,你和我一样把斗篷披上去,待会儿就不要说话,把头放低些,跟着我走就是了。” “好。”楚霏蚺立刻依言行事。 第102章 一起下山崖 妖皇宫中,烫金的紫色幕帐在风中飘摇,大厅空空无人,显得分外寂寥,紫色流转的宝座下,歪坐着一个人正在喝着酒,脚边放着几个空瓶子,原来是阿难,此刻的阿难头发有几缕凌乱地落下,衬着原本俊美的脸有些憔悴。 “主人,主人!”一只乌鸦从大殿外飞进来,扑棱棱地落在了那人面前,转眼变成了一个孩童,单膝跪地,道。 “有消息吗?”阿难问道,“她失踪两个月了,你有查到什么吗?” “鼠族与属下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刚才得到一队鼠组的消息。”乌鸦说道,“说妖皇殿下的气息消失在了昆仑山附近。所以,属下怀疑,她很有可能去了昆仑。” “昆仑?!”阿难眸子暗沉了下去,冷冷一笑,道,“果然是去找他了。” “我们妖气太重,不敢接近昆仑山附近,只好回来了,先向主人禀告。”乌鸦回答道。 “呵呵,接下来,你们把人撤回来吧,替我全力监视各妖族族长,若有异动立刻回禀。”阿难邪魅地一笑,果然是去昆仑找王梓宁了,她对他还真是痴心一片不改呀,呵呵,看来他也得去昆仑一趟了,再迟些,她估计要闹出大乱子来了。 她的性格他清楚得很,性子急躁,过于冲动,没有他根本不能成事的。他若去得晚了,昆仑山那群老头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乌鸦,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要出一趟远门了,你不要来这里了,有事情的话,先和鼠王商量一下,等我回来再定夺。”阿难站了起来,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衬得高大瘦削的身材更显寥落。 “是。”乌鸦点头应道。 阿难目送乌鸦飞走,慢慢走到了大殿门口,看向了遥远的北面,那里便是昆仑所在,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曾与昆仑那群人正面交手过,今天倒要去领教一番了。 若是青丘帝君知道后,大概会发很大的火,听说,他唯一的儿子如今便在昆仑修行,很久以前,他就想与这神秘的皇太子结交了,他有着统一三界的野心,但是无意侵犯青丘,若是投缘,他倒是希望与这个皇太子卫聆风合作,共分天下,也好报答帝君再造恩情。 ****** 楚霏蚺披上斗篷,将容颜遮蔽了起来,卫聆风推着放着给养的小车,在前面走着,她低着头一言不发跟着。 等走出了众多弟子的视线范围,楚霏蚺见他推着车越走越高,纳闷地说道:“不是在山崖下吗?这么多东西从哪条路进去会比较方便呀?” “只有一条路,从山崖上跳下去咯。”卫聆风说道。 “啊?!那你还带那么多东西,待会怎么拿下去呀?咦,为什么你的车上有那么多坛子酒?”楚霏蚺仔细打量了一下车上的食物,才注意到酒坛子满满当当排了十多坛。 “当然是人到崖前必有路呀。至于酒嘛,轩辕朗师兄他上次说希望我们下回见他给他多带些就。”卫聆风说道。 “他、他喝酒?”楚霏蚺顿时大感意外,她清楚地记着,他从不喝酒,若是非得喝酒,他也会悄悄用酒虫把酒兑换成白开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变成了酗酒之徒,“我以为你是为了提前去,酗酒成性这件事是故意编出来骗昆仑仙尊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怎么?喝酒这种事情很难令人接受吗?”卫聆风笑道。 “我以为,以为你们修仙的人是不喝酒的。:”楚霏蚺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是吗?“卫聆风走到小推车旁,径直拿下来一个小酒坛子,晃了晃,冷眉一挑,嘴角微笑,将白牙一咬,咬下了酒塞子,立刻一阵扑鼻的酒香迎面而来,“啊,好酒,好酒,虽然比不上我家乡的桃花酿,不过也马马虎虎了。” 说着,他往嘴里灌了一口:“啊哈,不错,你要不要来一点呀,我的小师弟~”说着便往楚霏蚺手中一递,“喏,喝一口缓和一下情绪,效果真的不错。” 楚霏蚺摆摆手,将酒递了回去,道:“我不会喝。人间有一句话叫做一醉解千愁,看来轩辕朗大师兄有有什么愁心事哪。” “我不知道,我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再说,我也不想关心别人的私事。”卫聆风又喝了一口酒,道,“真痛快,在昆仑门规规定弟子是不可饮酒的,我从小就爱喝,却一直不敢,现在到了这里,索性喝几口解解酒瘾。” “原来你倒是在昆仑仙尊面前卖得一手乖巧懂事,事实上,都是假象。”楚霏蚺调侃道。 二人一前一后,边说边走,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卫聆风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将空酒瓶往山崖下一扔,只见酒瓶先是悬在半空并不落下,接着,便凭空消失了。 楚霏蚺吃惊地瞪大眼睛,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天帝设下的虚冥结界,任何人或物品一进入结界中,就会误入虚冥幻境,再也出不来了。”卫聆风说道。 “为什么设这样的结界?轩辕朗不是天帝的爱子吗?他为什么要给亲生儿子设下这样的结界?”楚霏蚺道。 “既是为了软禁他在结界里好好禁闭,也是为了保护他,天后他们恨不得轩辕朗死,禁闭一年,他们也未必让他好过的,设下虚冥结界,那些人也就无法进来打扰他了。”卫聆风说道。 “天后他们真的那么狠毒吗?”楚霏蚺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轩辕朗已经是天帝内定的帝位继承人了,他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呢,都是天后所出,而他是个凡人女子所生,你觉得天后会不会恨他入骨入髓呢?”卫聆风道。 “那,那退出皇位争夺不就清静了吗?”楚霏蚺快言快语道。 “呵呵,执掌天界,便等于掌控了三界众生,若是你有这样的机会,会不会轻易舍弃呢?我想,纵然轩辕朗性情寡淡,看薄名利,他也绝不能够抵抗这样巨大的权利诱惑。何况,他的母亲是天后害死的,他若不反抗,放弃一切,就等于认输,放弃了为母亲报仇,也对不起天帝这一千多年来的培养呀。”卫聆风分析得很有道理,楚霏蚺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的,为了她一个人,放弃皇位,放弃本可以得到的一切,换成她,估计也会犹豫的。 可是,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梓宁不同常人,他完全可以做到抵抗一切诱惑,与她归隐的。 “在想什么呢?感慨轩辕朗拥有的一切吗?他的命本来就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他一出生就站在顶峰,有争夺天下最尊贵地位的权利,而我们,只能慢慢捱了,这就是命运。”卫聆风说道。 “我不这样认为,也许,他更喜欢风淡云轻、无争无扰的平凡生活呢。”楚霏蚺说道。 “呵,听你口吻,倒是对他很熟悉似的。该下去了。”卫聆风说道。 “怎么下去?”楚霏蚺思绪被拉回来,问道。 卫聆风道:“我们昆仑执法会负责送给养的,下不去还怎么送呢?我自然有打开结界的办法。”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簪,道:“这是天帝束发的簪子,他当时用它来施法划下了虚冥结界,然后把它交付我们执法会看管了。用它便可以解开结界。” 楚霏蚺看着卫聆风将玉簪掷入半空之中,口中念起了咒语,玉簪在空中飞动起来,划了一个圆,接着那圆里泛起了光华,清晰地显现出了山崖下的情景。 “从这里下去就可以了。”卫聆风抬手将簪子收回掌中,然后祭出了流火剑,车上的物品被他念咒移到了剑上,接着小推车变小落入了他的手里。 他拉住楚霏蚺,飞身上了流火剑,御剑飞入了圆环之中了,待楚霏蚺反应过来,看到周围一片蔚蓝色的混沌,混沌中仿佛飘荡着许多东西,甚至,她还看到了被卫聆风扔出去的酒瓶,她回头看看身后,那进来的圆环入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围就是虚冥幻境吗?”楚霏蚺道。 “是的,只有玉簪打开的路径可以到达山崖下。”卫聆风说道。 “厉害!这结界改天我也要学一个来。”楚霏蚺说道。 “呵呵,以你的修为设这结界恐怕还不能够呢。”卫聆风话才说完,流火已经将他们送到了山崖之下了。 他抬手,流火立刻变小,飞回到了他手上,他潇洒地将剑回鞘,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就是那里了!” 楚霏蚺本来还想反驳自己有能力设这样的结界,见他这么说,她立刻回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波光粼粼一湾清潭如一块玉石般镶嵌在天地之间,清潭中央依稀可见一座小木屋院落,安安静静,如桃源之境一般。 “这里不仅比上面暖和,而且风景也是出人意料的美。”楚霏蚺赞叹道,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王梓宁了,她的心情实在不是一般的激动,脸上不由露出极为开心地笑容。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卫聆风提醒道。 “嗯。”楚霏蚺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其实如何令王梓宁与卫聆风比试,这个计划在她心里已经反复思量了许久,但是若是实行起来,只怕后果会变得有些无法掌控。 “师兄等等我。”楚霏蚺见卫聆风又变出了小推车,将地上的东西装了上去,开始推着车往前走了,便忙喊道,一边喊,一边将斗篷的帽子取下,然后把发带解了开去,顿时一头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了下来,衬得容颜如玉,女子的美一时显露无遗。 卫聆风回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呆住了,目光无法移开一丝一毫了,看着楚霏蚺发傻。 第103章 心愿抵不上心伤 楚霏蚺露出了一抹娇柔的微笑,跑到了卫聆风身旁,道:“有一句话说在开头,待会我帮你达成心愿,但是这个方法也许会伤害你的感情,你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要像之前那样忽然发狂,我是你为你着想,你要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你的感情,实在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卫聆风虽然觉得她这番突如其来的叮嘱很是古怪,却还是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只是说道:“如果你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意味着我就有机会了?” 楚霏蚺一愣,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再说已经不现实了,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会喜欢你,至于喜欢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就不说了,毕竟你也说过,你不关心别人的私事的。” 卫聆风听她这么说,反而更感到古怪了,而且,她为什么要将头发披散下来,恢复成女子模样呢? 待走到了清潭之前,他正要将车推上去,楚霏蚺忽然靠近他,说道:“如果你想让轩辕朗和你交手,就听我的,从现在开始和我装作一对恋人。” “为什么?”饶是卫聆风如此聪明,听她这么说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楚霏蚺古灵精怪的思维,他有时真的料不准她的想法。 “别问原因,待会见到了你就明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开始装成恋人了。”楚霏蚺说道。 “装恋人?你是不是疯了?!”卫聆风不由说道。 “那待会你未能如愿,可不要怪我了。”楚霏蚺说道。 “怎么装?”卫聆风一想到那纠结了数百年的比试心愿,便改变了态度,道。 “恋人该怎样的就怎样呀。”楚霏蚺说道。 卫聆风听了这话,略一沉吟,伸手抓住了楚霏蚺的手,二人十指紧扣,沿着竹木通道走了进去。 徐风吹过,楚霏蚺一头黑发微微飘起,在卫聆风的脸上划过,惹得他的心也痒痒的,他暗暗将手握紧,就像真的情侣一般。 这时候,他们看到小木屋前面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白衣未染,在阳光下闭着眼睛一动也动地打着坐。 楚霏蚺逆着温暖的阳光,看清那人的脸,顿时吃惊地说道:“原来是萧问天跟来了这里。”她之前也有猜测过那个凡人男子很可能是萧问天,但是在这里乍然看到,还是有些意外与惊讶。 那人睁开眼,看向了她,神情先是有些迷茫,接着目光乍然变得精亮,站了起来,说道:“楚霏蚺!” “天、天哥哥,没想到你到这里来了。”楚霏蚺说道。 萧问天看看楚霏蚺,目光移到了她身旁的卫聆风身上,又回移到了二人紧握着的双手上,极为震惊地说道:“楚霏蚺,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而且,我记得今天还不到送给养时间呀。”关于卫聆风上次来送给养,他见过一面,故而记得。 “你说聆风吗?我陪他一起来找梓宁的,梓宁他在屋里吗?”楚霏蚺说道,卫聆风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现在他似乎明白一些了,但是还不能够确定下来。 “我在。”还没有等萧问天回答,屋里传出了一个清冷的回答,房门素蓝的帐子被掀了开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起过去更显苍白,像是很多天没有见过阳光一般,眼神有些涣散,精神气竟然不如身患沉疴的萧问天了。 楚霏蚺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她实在没有想到王梓宁会突然间憔悴至斯,被卫聆风握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想要挣脱开去。 “梓宁!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疲惫?”楚霏蚺声音颤抖地问道,同时想要甩开卫聆风的手扑过去,她原本想和卫聆风装成情侣刺激一下王梓宁,从而使他全力与卫聆风比试,没想到乍然相见,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更不必提继续把戏演下去了。 原来是他!卫聆风的眼里泛起了一道寒光,原来楚霏蚺所说的心有所属,就是轩辕朗,她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帮助他完成心愿的,而是利用他进入结界,与旧情人重逢罢了。 他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炽热的怒火,楚霏蚺想挣脱开他的手,他却握着更紧了。 “放手呀!”楚霏蚺回头对卫聆风说道。 卫聆风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依旧将楚霏蚺的手握得紧紧的,看着王梓宁道:“轩辕朗,我今天是来和你比试的!你总不答应与我比试,是因为怕输给我吗?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和我比试一番,也好让小蚺看看你和我,谁才是她该喜欢的。对吗?小蚺。”他突然靠近楚霏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楚霏蚺神色顿时一变,道:“我不和你玩了,你放手呀!” “小蚺,难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对于你,我一直是很认真的,这两个月,我们吃在一起吃,睡在一起睡,就连沐浴也在一起,我为了你愿意背弃师门,欺瞒师尊,这些你都忘了吗?”卫聆风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口吻变得邪气十足。 楚霏蚺一时傻了眼,正想解释,却听到王梓宁比她先一步开口,他别过头看向别处,似乎不愿意看她与卫聆风这般,只是很低沉地说道:“楚霏蚺,我在这里安心修行,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理会你和谁在一起,和阿难也好,和聆风也好,我都不想理会!”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很明显怒火已经升腾起来了。 卫聆风自然听了出来,原来这个一直性情寡淡的轩辕朗大师兄也有发怒的时候,看来这两个月来酗酒就是为了楚霏蚺,既然楚霏蚺这样欺骗他利用他,他也无需再顾念什么了。 他一把攥过楚霏蚺,将她抱紧,邪笑道:“看到了吗?他根本对你无意,你又何苦要过去呢?倒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 “卫聆风,我劝你不要这么过分!”楚霏蚺回眸怒目而视道。 这时,卫聆风在她耳边轻轻地又说了一句:“别忘了你的父亲还有仙药,若是不帮我达成心愿,我可不担保我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师尊。” “你。你这样做,真的有些过分了!”楚霏蚺气愤地说道。 “比起你一直以来利用我,我已经好太多了。”卫聆风又在她耳边轻轻加了一句。 他俩对话很轻,又靠得那么近,在旁人看来,二人简直就是一对窃窃私语的情人佳偶,王梓宁虽然装作看不见,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妒火。 果然,看到心爱的人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不仅是一般人承受不了,就连他这样修习清心咒千年的人也无法忍受得了。 当局者迷,一旁看着的萧问天却似乎看出了一点问题来,走到了王梓宁身边,说道:“梓宁师兄,我想,你索性就和卫聆风比试一番吧,不然的话,他是不会死心的,一定会继续纠缠楚霏蚺的。” “纠缠?呵呵,不敢应战,却说我纠缠小蚺,小蚺,我有纠缠你吗你?”卫聆风问道。 楚霏蚺看看卫聆风,又看看王梓宁,很干脆利落地道:“没有。” 王梓宁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气得煞白,亲眼目睹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牵手搂抱,而且竟然还很不知羞耻地承认了,他藏在衣袖中的手暗暗拧紧成了拳头。 “卫聆风,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比试高下的吗?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败在我手上,伤了你的自尊心,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好,我就和你比试一下。”王梓宁看向卫聆风,眼睛里的光彩骤然大亮,看来他真的被激怒了,无法再忍耐自己所爱的人在他面前和别人秀恩爱了。 卫聆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身旁的楚霏蚺,将手松开,道:“轩辕朗大师兄,今天我终于和你讨教一番了,好,其他人请走远一些,免得被误伤到。” 楚霏蚺与萧问天纷纷退到了木屋屋檐之下,而王梓宁与卫聆风站在空地上,架势十足地对峙起来了,平静的清潭水面如煮沸的水一般,开始翻滚了起来,翻滚得越来越厉害起来,潭水中的红鱼不断地跳动着,最后纷纷跳出了水面来,此起彼伏,竟然成了蔚为壮观的景象。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鱼怎么了?”楚霏蚺纳闷地说道。 “师父说,此清潭红鱼可感应人心,若人心不静,鱼也会不安宁起来。如今看来,梓宁真的发怒了。”萧问天说道。 “啊?原来这么神奇。”楚霏蚺道。 “这不是关键问题,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梓宁吗?他现在被你激怒了,要和卫聆风比试,你不为他担心吗?”萧问天责怪道。 “我对梓宁有信心,他不会输的,何况,这只是比试,又不是决斗,他俩谁都不会有事的,我为什么要担心呢?”楚霏蚺很大方地一笑,坐在木屋之前的木板地边上,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这个样子,我也感到有些生气了,你当初在妖娃馆与阿难宣布婚事,当众逼走了梓宁,现在又带着卫聆风来这里挑衅,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你难道没看到梓宁他对你的一片真心吗?”萧问天说道。 “看到了,我很开心,可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在妖娃馆我要为我的子民着想,不希望他们与梓宁发生冲突,只好用那样的办法了,在这里,我欠了聆风恩情,我答应他要帮他达成心愿的,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楚霏蚺对萧问天轻声解释道。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应该去向梓宁解释清楚,不然,误会越来越深,对你俩都不好。”萧问天说道。 “等这场比试结束,我就会解释的,现在别说这些,免得梓宁分心。”楚霏蚺看着远处站着的王梓宁和卫聆风,他们俩在方才那一刻终于结束了对峙,忽然凌空飞起,飞向清潭对面去了。 萧问天也不再跟楚霏蚺说话了,长身而立,认真地看着对面,感叹道:“这两个人都是天界新生一代的翘楚,如此的比试应该可以说得上是三界难得一见的一场盛事了。” 楚霏蚺看到这情形,也不由站了起来,她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两师兄弟间的切磋,可看这架势,她感到他俩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严峻了,不像比试,倒像是决斗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卫聆风发狂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好,卫聆风狂性上来,连她都无力招架,万一,他将比试变成决斗,伤到梓宁该如何是好。 第104章 吃醋吃成了生死决斗 萧问天看着对岸,脸色越来越沉重,道:“我看他俩过招根本不是师兄弟间的比试,这清潭红鱼跳得如此厉害,由此看来,他们两人的心境都很不平和。” 楚霏蚺也担心地跑到了潭水边,看着对面:“不行,我得过去。” “过去做什么?你现在过去帮谁都不好,只会火上浇油。”萧问天横手拦住了楚霏蚺,说道。 “可是,我总不能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吧,我真不明白,梓宁他那么平和的人,这次出手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暴戾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无法自控的人呀。”楚霏蚺说道。 “呵呵,你小看了男人的妒忌之火。”萧问天说道,说着,他转身往屋里走去了。 “喂!天哥哥,你好歹是梓宁的好兄弟呀,你不管就罢了,还这样说,真是的,你回去干嘛?你真的不管了吗?我不能去,那你去劝一劝呀!”楚霏蚺见萧问天往回走去了,好像不管梓宁的事情了,顿时急了起来。 然而,萧问天却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听见一般,楚霏蚺蹬了一下脚,无可奈何地转身继续观战了,她双目一瞬也不瞬看着清潭对面的空地,心里纠成了一团麻线。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毕竟这场战火也可以说是她引起的。她真是急得不行,又没有好的法子。 此刻清潭对面,王梓宁与卫聆风各自祭出了幻雪与流火剑,来去过招已经数十了,却仍然不分胜负。 王梓宁幻雪一出,寒气逼人,原本温暖的环境一时间降温了许多,而卫聆风也不妨多让,他的流火通体火红,挥舞而出,便带着一阵炙热的气焰。 二人乍然交汇,便爆发出极为强大的能量圈,周围的草木纷纷化为灰烬,消弭不见。 力量冲击掀起阵阵强风,不断地扩展开去,一时间清潭之上受狂风吹动翻起了巨浪,甚至,站在对岸的楚霏蚺也被狂风带来的水花淋湿了。 看这样情形,他俩再斗下去,身后木屋都要塌掉了。如此下去,二人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 “王梓宁,这五百年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打败你,今天我终于可以如愿!七月流火,万物归灭!破!”卫聆风蕴起强大的力量灌输于手中的流火剑上,流火闪射出夺目的红光,将卫聆风包裹在了红光之中,他与流火剑合二为一,如一道燃烧着的利箭一般急速向王梓宁冲去。 王梓宁稳若泰山一般,后退半步,双手大张画一半圆,将幻雪剑祭出在两手之间,幻雪为中心,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罩将他护住,抵御那卫聆风人剑合一的凌厉一招:“抱元守一,幻雪回春!” 流火与卫聆风形成的红光以强大的冲击力冲到了王梓宁身前的光罩之上,立时,天摇地动,狂风大作,乌云吞日,仿佛乍然间,发生了地震一般。 楚霏蚺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以一手遮挡着眼睛,向对面极快地飞去。 在那天地变色的瞬间,木屋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对岸,传入了王梓宁与卫聆风的耳朵里。 二人僵持不下,各自都耗损了大量精元,却仍然不愿意收手,这时候,琴声如春风吹来,将二人心中升腾起来的戾气都洗净了不少。 楚霏蚺飞落下来,喊道:“你们快松手,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的!快收手吧!” 然而,他们两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对峙,楚霏蚺急得飞到两人之间,运起功力想要将二人强行分开。 这时候,琴声大震,她转头看到了萧问天捧着一古琴从屋内出来,一手抱琴一手抚琴,踏水飞来。 “梓宁,你快定住心神,我用伏魔乐章为你还有卫聆风定神。”萧问天落到了他们三人旁边,说道,一边说一边盘腿坐下,将琴放在了膝盖之上,开始抚琴。 在琴声的干扰下,二人终于收回了不少力量,楚霏蚺夹在中间,同时抵抗者来自两边的力量,一边如入冰窟,一边如入炼火,她在寒热两极冲击之下只得咬牙抵住。 琴声铿然一声作响之后,三人的光华顿时大减,只见卫聆风随着流火剑往后一翻,凌空后退,直到数十丈外才落下,在落地瞬间,单膝跪地,一手拄着流火抵地,仰起头来,一口鲜血喷出了一米多远。 楚霏蚺两边力量悬空,一时间被反震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看到卫聆风吐血,不由得失声喊道:“聆风师兄!”这时候,只听身旁一声闷哼,再看王梓宁也步伐摇坠,勉强才站住,神情惨白,看来他也伤势不轻,方才只不过是险占上风罢了。 “梓宁,你没事吗?”楚霏蚺担忧地问道。 “你的聆风师兄,伤得比我重。”王梓宁摇摇头,讽刺道,他刚才看到楚霏蚺首先去看卫聆风伤得如何,第一句喊的是卫聆风而非他,醋意便又上来了。 “哈哈,我输了,原来等了五百年,我还是输了!哈哈哈!”突然卫聆风像个疯子一般大笑了起来。 “聆风师兄,输赢不重要的,你还好吗吗?”楚霏蚺关切地问道。 “住口!我不必你来关心!”卫聆风以剑支撑,缓缓站了起来。 王梓宁强压住翻卷的气息,一口鲜血缓缓从嘴边留下:“我只是赢了你半招而已。没想到,你偷偷学了青丘的魔书,我劝你一句,不要再继续修习下去了,你并不适合修习那等霸道的法术。”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假仁假义的模样!也不想再看到楚霏蚺你这个骗子!”卫聆风原本漆黑的眼眸慢慢地转变成了红色,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楚霏蚺,“直到今天,楚霏蚺你还是利用我,呵呵,心有所属,属的原来就是王梓宁,很好玩吗?耍我很好玩吗?利用我很好玩吗?!很好玩吗!” 楚霏蚺被他变得异样的眼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道:“聆风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以为你心愿是与梓宁比试一番,我真心想让你如愿以偿,虽然,我也有私心,想要来见梓宁,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不必再多说了,你早就认定我会输给轩辕朗,呵呵,我记得,我都记得,你是怎样对我的!怎样辜负我的!”卫聆风冷笑着,抬手拭去了嘴边的血,步步后退。 “聆风师兄,无论你怎么认为我,我求你信梓宁的话,不要再练习魔书了,你可以和执法长老一起修习清心咒,不然,我怕你会入歧途!”楚霏蚺着急地说道。 “我说过,我的事情不必你管!不必!”卫聆风拖着剑,转身踉跄走远,他终究输了,输了半招也是输了,而且,输在了最爱的女子面前,这样的打击让他实在无法承受。 楚霏蚺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只能目送卫聆风的背影渐去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楚霏蚺突然想起了她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她还得赶回去盗仙药,救父亲呢。 “遭了!梓宁,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了。”楚霏蚺说道。 “咳~咳~”卫聆风捂住心脏,咳了数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往一旁倒了下去,楚霏蚺忙上前扶住了他。 “梓宁,你怎么了?”楚霏蚺边说边搭了一下王梓宁的脉息,脉息乱得很,看来伤得比她想象得还要重。 萧问天也放下琴,快步走了过来,怪责道:“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呀,梓宁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可以走,而且你也没办法走出虚冥结界。” “我不是不管梓宁,我的父亲被昆仑长老们困在了首牢谷,还有我要为我母亲拿仙药,梓宁先交给你照顾,我去找卫聆风,让他带我一同回去。”楚霏蚺语速很快地解释道。 “不要离开我。”王梓宁把住楚霏蚺的手,道,“我等了你四个月,不希望你那么快就离我而去。你说的那些事,我可以帮你去做,信我。” 楚霏蚺的心终于软化了下来,点点头,道:“好的,我不走。” 萧问天皱着眉头,说道:“好了,你们先回木屋去休息,至于想要离开结界,也并不一定要靠卫聆风,我师父他可以帮你离开的。等过几天,他来的时候,你可以请他带你出去。” “你师父,你什么时候有师父了?”楚霏蚺吃惊地抬头看他。 “两个月前,我正式拜入天音神尊门下。”萧问天很坦然地回答道。 “啊?!天、天音神尊!”听到了天音神尊四个字,楚霏蚺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问天,几乎无法相信,她记得,天音神尊就是聆风师兄口中那位云游三界、不曾回青丘的祖父,原来,他竟云游到了这里,而且还做了萧问天的师父。这实在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怎么了?我也知道你会很吃惊的。”萧问天说道。 楚霏蚺看看王梓宁,看看萧问天,梓宁看了看她,显然明白了她所想,她见他不说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这时,王梓宁说道:“问天,你的师父天音神尊,他就是刚才卫聆风的祖父,我想,小蚺是为此事吃惊吧。” “什么?!“这回换萧问天吃惊了。 第105章 卫聆风失踪了 “原来卫聆风他是我师父唯一的孙儿,那刚才我一定不让他离开这里的。”萧问天一听卫聆风与天音神尊的关系,顿时对卫聆风生了关切之心。 “他在气头上,你是不可能把他留下的。”王梓宁坐在床边,歇息了一会儿,说道。 楚霏蚺看看王梓宁又看看萧问天,思索再三终于说道:“我还是出去找找看,他万一没有回去,昏倒在山谷哪个地方那就糟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对我照料有加,我不能这么无情。” 王梓宁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他还记得刚才她和卫聆风手牵手笑得样子,心里暗暗作痛,看起来他俩的关系也不像是照料有加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的,不过,他再坚持就显得他很没有度量了,于是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萧问天。 萧问天立刻会意道:“霏蚺,你别去了,留下来照顾梓宁,还是我去找他吧。” 楚霏蚺这回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你去没有用的,你和他不熟,我必须去找他。梓宁,你在这里好好疗伤。”说完,她便快步跑了出去。 萧问天不由得摇了摇头。王梓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幽幽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热心为别人过?” “你别多心,霏蚺以前对我也很热心,她其实一直就是这样性子的,我想她也许是觉得事情是她惹出来的,所以必须亲自解决。”萧问天宽慰王梓宁道。 “我觉得不是,她这回对聆风真的比较特别。”王梓宁深锁的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开来。 ***** 不过数日,阿难便来到了昆仑山,然后便轻门熟路径直来到了王梓宁关禁闭的山崖之上,正打算过去,却发现那山崖之上站满了昆仑弟子,各个手举火把向下探看。 他不便露面,便躲到树林后面偷窥事态。 “看来是我来晚了一步,昆仑已经有事情发生了。”他眸子一转,计上心来,施了一个小小法术,变成了昆仑弟子的装扮,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一眼瞄中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呆的昆仑弟子,招了招手道:“师兄,师兄,过来一下,我刚刚去了一趟茅房,没有赶上集会,看到你们都往这里赶,就赶紧跟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生呀?”那昆仑弟子看了看他,懵懵懂懂地说道。 “我刚来昆仑才十年,而且被分去跟着五长老,五长老负责后勤,让我每天在后厨帮忙,所以很多师兄都没见过我。”阿难立刻随机应变道,幸好之前他对昆仑已经深有研究,了如指掌,故而把话立刻编圆了。 “啊哈,原来你是五长老的徒弟,怪不得呀,五长老最喜欢研究美食,听说你们作为他的弟子,基本上都在后厨研究各种延年益寿又能停驻容颜的美食呀。怪不得你会不知道这件事了。”那昆仑弟子了然道,“今天下午卫聆风师兄带着小师弟王阿九下到了谷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惊动了掌门人还有执法长老,叫我们立刻集合连夜寻人呢。” “原来是这样呀,那个师弟叫做什么?王阿九?”阿难说道。 “是呀,看来你是在后厨待得太久了,连王阿九小师弟都不知道呀,他来这里不到两个月,我们昆仑上下就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是首牢谷跑了一条关押了十多年的蛇妖,接着,到处都有传闻说是我们聆风师兄有断袖之癖,喜欢上阿九小师弟,现在倒好,两个人一起失踪了,更加说明他俩有问题了。”那呆呆地昆仑弟子估计平时没什么人搭理,现在看到有阿难这般俊美的师弟搭讪,立刻就事无巨细说个不停歇了。 “哦~你们也说他俩有什么奸情了,那干嘛到这里来找呀?这下面不是梓宁大师兄关禁闭的地方吗?”阿难摸摸下巴,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沐心师兄和曲越师兄亲口招供的,说阿九小师弟一定要陪着聆风师兄来给大师兄送给养,结果七送八送就送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掌门人就发现了。” “是这样呀。我知道了,多谢师兄。”阿难说道。 “师弟,掌门人他们都过来了,还有你师父,他也过来了,详细情形你去问问你师父吧。哦,对了,师弟,说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啥呢。我叫伍子,你叫啥呀?”那伍子看到阿难的笑,几乎要陶醉了,于是抓紧机会问他姓名,想与他交个朋友。 “哦,伍子师兄呀,我叫~难子。”阿难笑得更加灿烂了,他回头看了看向这边走来昆仑仙尊和五位长老,幸好现在是夜里,那些老头儿根本看不清,他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烦。他一边笑一边抬起手来在伍子面前一挥,伍子立刻变得两眼放空,呆滞地看着前面了。 “回去吧,傻子。忘掉刚才的一切,忘记我这个人。”阿难说道,伍子便依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昆仑弟子们聚集的地方。 阿难迅速隐入身后树林之中,他站在黑暗之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昆仑弟子果然是质素越来越糟糕了,不过也难怪会如此了,因为昆仑山这五百年来一直在扩招,以至于弟子平均质素普遍下降了。 “王阿九,王阿九。”他反复在心里念叨了两遍,王梓宁是天帝的九子,王阿九的意思就是暗指王梓宁,呵呵,楚霏蚺倒是真会闹腾。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家伙八成是先装成凡人来投入昆仑师门,然后打探出王梓宁的下落,至于,那首牢谷的蛇妖,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谁了,一定就是楚霏蚺的父亲,那个失踪十六年的七殿下楚天莱。 看来她倒是挺厉害的,没有他的帮助,也可以在这陌生环境里混得开。他倒是索性静观其变,让昆仑仙尊他们去帮他找楚霏蚺吧,到时候他再暗中搞些动作,把楚霏蚺带走。 虽然和昆仑六个老头正面交手,他绝不是对手,但是到时候和楚霏蚺一起应付的话,自保是绝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躲在树林里,竖着耳朵听昆仑仙尊和弟子间的对话。 “这一路上你们有没有发现聆风和阿九的踪迹?”昆仑仙尊神色凝重地问道。 昆仑弟子们齐刷刷地回答道:“没有,没有聆风师兄和阿九小师弟的任何痕迹。” 执法长老站在悬崖边上,弯下腰看了看悬崖边上的泥土,摇了摇头,有些抱怨地说道:“师弟,我跟你说过,不要那么着急,平时你那么稳重,从来都是毛躁,今天聆风一出事,你就急成了这样,让这么多弟子全部出来找人,现在满山都是我们弟子们,这里山崖被踩得乱七八糟、无处下脚了。我鼻子那么灵的,可这么多人我想查看线索都半点也查不到了。” “这…..我怎么能不着急呀?!聆风跟了我五百多年了,从来都是极为规矩懂事的,自从那王阿九来了,就把他往弯路上带了。我现在担心,他俩是假以送给养为借口私下逃下山去了。”昆仑仙尊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小徒弟拐跑了你的好徒弟,所以,我的话你也就不听了,对吗?”执法长老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昆仑仙尊,很是不高兴地说道。 “咳咳,师弟,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聆风他会出事。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要出大事了。”昆仑仙尊说道。 “哦,对了,你擅长于奇门之术,能够卜算未来的嘛,那你给我徒弟阿九也算一算,他是不是也要出事了?哼哼,我才不信什么预感呀直觉呀,算什么算,倒不如等到明天再找。我还是比较相信阿九和聆风现在还在这山谷下面,可能是宁宁有什么事情,留住了他们俩。你着急什么呀急 ,才不见两个时辰罢了。”执法长老说道。 “可是聆风他…..”昆仑仙尊原本想说卫聆风是青丘帝君的独子,决不能出任何岔子,可是看看那么多弟子都在场,这话也就不说出来了,沉默了一会儿,道,“今天晚上先回去,听执剑长老的吧,明天早上再寻。另外,沐心和曲越合伙欺瞒尊长,严重违背门规,现在就罚他们俩入首牢谷做十天苦役。” 众弟子们听后都有些震惊了,首牢谷做十天苦役,那比关一年禁闭还要难熬呢,不由得暗自感慨,这会儿主谋卫聆风师兄和王阿九师弟还没有找到呢,掌门人就要拿沐心和曲越两人开刀了,这要是找到了主谋的那得怎么罚呀?聆风师兄是仙尊的爱徒,王阿九是执法长老的爱徒,到时候可有的热闹看了。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在想什么,如果找到聆风和王阿九,我自然不会徇私情,聆风他将会削去执法大弟子之位,关到首牢谷服役一年,至于王阿九,便从此逐出昆仑。”昆仑仙尊很是威严地看了众人一番,不容置喙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片哗然,这的确公平,公平得令他们有些恐惧了。 “其实聆风师兄人很好的。这只是偶尔犯了一点小错,希望掌门人可以原谅他一次。” “阿九小师弟也只是个孩子,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请掌门人三思呀。”众弟子中有情谊交厚的开始纷纷为卫聆风和王阿九求情了。 “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执法大师兄你也不必为王阿九说话了,我们昆仑不需要这样没有规矩的人,根基再好也没用!“昆仑仙尊这回是异常严肃地说道,说的一番话几乎字字掷地有声。 执法长老讪讪一笑,以他与昆仑仙尊自小长大的经验,他既然这样说,也就毫无缓和余地,于是点点头道:“我没意见,大家都散了吧,先回去,明天再找。“ 第106章 倾盖如故成知己 等到昆仑仙尊和其他数位长老带着所有昆仑弟子离开后,阿难才从丛林后走了出来,他看看身上这身淡蓝色的昆仑弟子服,微微一笑,先做这样的打扮吧,可以避免一些麻烦,他走到了山崖边上,往下张望了一番,正打算跳下去,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站在山崖旁琢磨了一会儿,手托下巴嘀咕道:“设了虚冥结界呀,够老奸巨猾的,呵呵,看来没什么好的法子进去呢。” 他退后一步坐在一块石头上,想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试试看吧,帝君教过他的破结界的办法,先试试看管不管用,总不能坐在这里等到天亮吧,万一楚霏蚺一直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他走到山崖边缘,两手相合形成了三角形状,口中念咒,抬手至嘴边,然后道:“破!”将手推出,形成了一道银色光环飞了。 忽然,一道红光乍现,与银光正好冲撞上,顿时,一股巨大的反击力产生了,撞到了阿难身上。 阿难后退一步,将推力卸去,刚刚稳住脚步,还未等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又一个黑影飞了过来正好与他撞上了。 “哎呦。”阿难被撞得倒在地上,双手按在地上,痛呼了一眼,感到身上很沉,抬眼一看原来身上压着一个人,“喂,你谁呀?怎么突然冒出来呀?” 那人抬起头来,脸色很是苍白,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他打量了阿难一眼,很确定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我们昆仑弟子?“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假冒的?昆仑弟子那么多,你总不至于全部认得吧。”阿难狡辩道。 “我自然认得,你休想骗我。”那人爬了起来,转而坐倒在阿难旁边。 阿难看了看那人侧面,面容清俊,比起他所见过的大多昆仑弟子们要出众得多,一看就知道并非简单人物,他略略一想,蓦地想起了一个人:“哦哦,你莫非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刚才那些昆仑弟子们满山在找的那个人,卫聆风,对吗?” “看来我还是回来得晚了。”卫聆风闻言,怅然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回头目光如炬,看着阿难道,“你是谁,究竟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阿难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道:“我要是不说,你能拿我怎样,现在的情形,我完全可以杀你灭口。哈哈,你真搞笑。” “你!”卫聆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的确以他现在的状况,与面前这个人交手无疑是自取灭亡,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看得出只有你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山崖,你身上一定有打开虚冥结界的锁钥,只要把它交给我,我就放你离开。”阿难说道。 “是吗?原来你想要到谷下去。呵呵,如此看来你是我轩辕朗大师兄的朋友咯?”卫聆风冷笑道。 “不。”阿难很果断干脆地回答,“这世上,我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唯独和他,永远不会是朋友。” “哦?那何必下去看一个不顺眼的人呢?”卫聆风嘴上这么嘲讽,神色却明显缓和了许多。 “下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他。”阿难说道。 卫聆风眼眸亮了一下,,接着笑着站了起来,道:“你真的想要得到锁钥对吗?” “给我。我就不会杀你。”阿难说道。 “可是~”卫聆风极快地一抬手,往山崖方向用力一甩。 阿难眼尖,看到了那是一枚簪子形状的东西,他赶紧站起来想去撩回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我生平最憎被人要挟,尽管,我和轩辕朗也并非朋友,但是,能够杀他的人,在这世上只能是我。现在你也别想下谷去了,那簪子是锁钥,入了虚冥幻境是绝不可能找回来了。”卫聆风迎着山风,冷厉地说道。 阿难先是一愣,接着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想着怎样杀我?尽管来吧,反正,我已经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了。”卫聆风很坦然地说道。 “我不想杀你了,我觉得你做人很有意思,做事够绝,很对我胃口,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阿难回头看着卫聆风,说道。 “我不和来历不明、别有用心的人交朋友。”卫聆风毫无犹疑地回绝道。 “哦,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阿难。”阿难毫不介意地说道。 “阿难?!”卫聆风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师父让他去查的一个人,妖界新任国师,青丘的一个弃徒,名字就叫做阿难,他目光如电,看向了他,凌厉地逼问道,“你与青丘有什么关系?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你用来解结界的法术就是青丘的,说,你和青丘有什么关系?!“ “那么激动?青丘和你关系很大?”阿难吃惊地打量了一下卫聆风,顿时也提高了声音,“卫,姓卫,难道你是!” “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卫聆风说道。 “哈哈,原来你就是帝君唯一的儿子,青丘的皇太子,怪不得我怎么一直看你,觉得你和帝君那么像呢。”阿难笑道。 “帝君?你认识我父皇?”卫聆风显然意想不到会有如此牵连,他只以为阿难是青丘某个人的弃徒,却不曾料想他竟然和自己的父皇认识。 “差点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还好误会解开了。”阿难大方地一笑,道,“卫聆风,我就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青丘帝君非正式的弟子。” “非正式的弟子?我父皇何时收过弟子,我怎么不曾听闻过。”卫聆风反而更加戒备地看着阿难。 “差不多一千年前,我们九尾狐族惨遭灭族之灾,我是九尾狐族的继承人,被族人护着逃避追杀,适逢帝君离开青丘云游救下了我,我也就从此拜入了帝君门下。”阿难说道。 “原来如此,我父皇竟然不曾与我说起过。不过,他素来不会管别人闲事,你们九尾狐的事是妖界的事情,按理说,他不会干涉的,而且他基本上不会离开青丘,一千多年前他…..”他暗自回忆一千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他年纪尚很小,很多事不太记得了,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一千多年前,有一天他跑去父皇的书阁玩耍,远远看到父皇站在祖母的肖像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神色很是凝重,似乎还对画像喃喃自语。 他走到了青丘帝君的身后,听到他正在对画像说:“母亲,我已经通过定魂珠感应到清风叔叔的魂魄了,相隔十万年,他终于重生了。看来,我现在该立刻出去青丘出去寻找。母亲,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找到清风叔叔的转世。” 自那天以后,父皇便出了远门,那是他印象之中,父皇离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差不多有三百多年之久。 “原来父皇那次出去是找你。”卫聆风若有所悟地说道。 “找我?什么意思?”阿难有些纳闷地说道。 “我想**不离十了,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绝不会收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做弟子的,而且,你刚才说他并未收你做正式的弟子。”卫聆风说道。 “是的,他没有正式收我做徒弟,这个中原因难道你知道?”阿难问道。 “我父皇收你自然有理由,他既然不说,那我也就不说了,毕竟现在你是阿难,并不是十万年前那个故交了。”卫聆风道。 “十万年前的故交,你把话说一半,那我就非得问个清楚不可,不然我憋着会难受死。我十万年前是你们的故交?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对吗?”阿难道。 “哈哈,你这个性也很合我胃口,凡事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不过这事情太玄乎,说了你也未必感兴趣。”卫聆风笑了,这次神色异常亲切地说道,“其实,我也不能确认具体情形如何,只知道十万年前,我祖母曾经被一位狐仙舍命相救,那狐仙为了我祖母而散尽仙灵,十万年后,我父皇在定魂珠上感应到狐仙魂聚重入轮回,便出去寻找,一去三百年。刚才听你这么说,在时间上来看很是相合。” “原来你认为我就是那位狐仙转世,哈哈,这我可不知道,我知道帝君对我恩如再造,至于十万年前的事,就算是我的前世,我想也不可能记起来了。”阿难先是一愣,然后爽朗地笑了。 “所以我说了你即使知道也未必有兴趣。不过,无论是不是,你看起来倒是很像我父皇描述的那位故人模样。”卫聆风说道。 “是吗?帝君怎么描述那位故人样貌的?”阿难有些感兴趣地说道。 “惊世绝艳,男女莫辩。哈哈,想来这八个字形容你也是很恰当的。”卫聆风说道。 “啊?”阿难嘴巴成一o字,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吐吐舌头道,“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听,意思就是说我长得太俊美了,我也不想男女莫辨的,不过,没办法,天生如此难自弃。” “你下一步想做什么,若是早点知道彼此有这般的牵连,我一定不会把簪子扔掉的。”卫聆风叹息道。 “不做什么,我想如今终于交到了你这个朋友,没有理由不去喝喝酒聊一个通宵的,何况你有伤在身,我是定要帮你治好伤势的。”阿难说道。 “我的伤?”卫聆风寥落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没办法治的。” 第107章 不悔弃天下 王梓宁在屋里从白天呆到了晚上,也没有见到楚霏蚺回来,终于有些耐不住了,打算出去找她。 “梓宁,你还是待在屋里疗伤,我帮你去找。”萧问天忙拦住,说道。 “不用,我的伤并无大碍,这山谷虽然不大,可是她毕竟不熟悉,我还是出去找找看,以免她迷失了路途。”王梓宁微微摆手,说道。 “不至于吧,她现在那么厉害,还会迷路,你多虑了。”萧问天笑道。 “无论怎么样,我对她实在很放心不下,我觉得她也许已经出谷了,也许和卫聆风一起走了。”王梓宁一想到这里,眉头顿时深深锁在了一起。 萧问天很少见到王梓宁这般忧虑神情,但是今天一天时间,他已经见到不下五次了,他想出言宽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宽慰:“也许是你想多了,既然霏蚺她费尽心思下到谷里来找你,怎么可能什么也不交代一下就走了呢?” “我想也许,她下谷里来唯一的目的是帮助卫聆风达成心愿的,卫聆风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逼我出手和他比试,但是我一直不肯答应。看来,小蚺对他也真是颇费了苦心。” “没有呀,我看不见得吧,霏蚺她这个人重情重义,也许是卫聆风帮了她不少忙。”萧问天道。 这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砰砰砰”,不轻不重,很稳当的数声。 “谁?”王梓宁立刻想到了楚霏蚺,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道,“小蚺你回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笑容便顿时消失了。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着紫蓝色锦袍、一脸威仪的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年纪已经有四十上下,模样却仍不减英俊倜傥,看到王梓宁这副失望的模样,他便开口说道:“我来看你,怎么你不想见到?” “梓宁无心怠慢,只是深感意外,还请上神见谅。”王梓宁恭敬地作揖道。 “我听到你说什么楚霏蚺,她~是谁?你认得她?”紫微星君问道。 “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她是个凡人,微不足道,上神不必挂怀在心。”王梓宁立刻说道。 “哦~”紫微星君的目光极不引人注意地一闪,然后走进了木屋里。 萧问天忙拿过椅子,请紫微星君上座,道:“神仙,我是跟着梓宁一起修行的,不知者无罪,如果有无礼不周之处,还请神仙见谅。” “哈哈,我哪有这般小气,既然是梓宁结识的朋友,我相信梓宁,他的眼光素来不低。”紫微星君爽朗一笑,坐下。 萧问天忙倒了两杯茶:“山野之中,无甚好茶,请神仙喝杯解解渴吧。”他将茶递到了紫微星君手中,星君抬手去接,宽大的袖子滑下去,露出了手腕。 这时,萧问天的目光落在了紫微星君的手腕上,神情忽地一滞,转瞬又恢复正常,道:“我想,神仙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梓宁,我先出去了。”说完便告辞退下了。 他和门而出,走到足够远、远得听不到屋里说话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他走到潭水边,看着水面,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紫衣神仙手腕上的银色锁链,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条锁链就是他见过那条,但是他现在还不敢确定那个戴着相似锁链的人是否就是那神仙。 他刚到妖界的时候,寒症频繁复发,有一天深夜里他感到旧病发作,浑身发冷,便起床强撑着身体跑去找楚天玉,却到处也找不到,后来他走到了花园长廊处,看到楚天玉正和一个带着玉色面具的人商议着什么,他听到楚天玉很恭敬地称呼那人为玉面神。 他见到这样的情形,不敢冒失走过去,便躲到了花丛后面仔细看着那戴着玉面具的男子。 他看到那男子抬起手似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楚天玉,这时,他注意到那男子手腕上反射着一道银光,若隐若现,他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条很粗的银色链子,像是锁链一般,这样的造型很少见,他便牢记在了心里。 然而,他终于还是捱不住病痛的折磨,他们所说的话他根本什么听不进去,只记住了那锁链,接着便坚持不下去险些跌倒在花丛之中,那玉面男子听到了动静立刻飞了过来,将他从花丛中提了出来就要痛下杀手。 楚天玉见状当即跪了下来,向那男子讨饶。而他终于还是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他被救醒之后,楚天玉反复跟他叮嘱道,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关于那玉面具男子的事情,包括和楚天玉的夫君熊王也不许说一个字。 当时他只是以为他撞见了楚天玉和一个玉面具男子偷情罢了,后来年纪渐长,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男子看起来身份很高,楚天玉似乎很畏惧那人似的。现在他分析来分析去,突然觉得妖界这些年发生的事也许都是那男子在幕后操纵的,楚天玉其实不过是颗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葛家被灭门,真正的凶手应该是操纵楚天玉办事的那个玉面具男子,他想到这里,回头望了望小木屋,不论那个神仙是不是那个玉面具男子,这件事他都要查清楚,如果楚天玉只是棋子,他杀了她报仇有什么意义?他还是没有报仇,而且,他至今都为楚天玉的死感到愧疚,他当时只是下药消去楚天玉的法术,并不想要她的性命,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那般出乎他的预想。 也许那当时附在楚天玉身上的地狱凶魂也是那个玉面男子派来的。从前,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也没有办法去查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音神尊将他的病治好了,而且传授他法术,他已经可以独立去做一些难度很大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出真相,真正为自己的家族复仇,如此,也算是弥补心中对楚天玉的愧疚。 只是这件事,暂时该不该与梓宁说呢?他看起来和那神仙关系很好,说了他会不会信呢?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的木屋,那神仙如果真的是玉面神,那他会不会像是利用楚天玉一样利用梓宁呢?这才是他最最担心的事情,梓宁心如皓月,他实在不希望他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 “上神,原来您来是替我父皇做说客,想劝我娶花语,然后争取下一任天帝的位置。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答应完婚的,您回去可以直接把我的话跟我父皇说,我愿意继续关禁闭,多久也没有关系。”王梓宁神色平淡地说道。 紫微上神有些愕然,摇头叹息道:“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一直是怎样教导你的,你现在难道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上神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言出必行、有大担当的男子,我现在这样做,就是不想做一个失信于人的人。”王梓宁说道。 “失信于人?难道你不肯娶花语是因为答应了别人什么承诺了?”紫微上神立刻领会道,“你去人间半年时间,莫非遇到了什么女子,你就因此不愿意悔婚?是吗?” 王梓宁被这么一问,顿时沉默了,他的沉默便是默认了,紫微上神很是气愤地一甩衣袖,道:“你倒是要遵守与一介凡人女子的承诺,毁掉一桩早已经订下数百年的婚约,呵呵,那你悔婚难道不是言而无信吗?没想到,你竟是个胸无大志、拘于小情小爱的人,我当初培养你可真是白费了心思!哼!” “我悔婚除了为自己,也是为了花语,我从来都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若是娶了她,只是耽误了她一生,而且,娶了她,我从此以后就必须卷入权力角逐之中,难以再有自在的日子了。”王梓宁说道。 “呵,你以为你不娶花语就可以独善其身,远离是非了吗?这桩婚事一毁,只会令你的处境更加堪忧。从此以后,你除了天后一派,又多了一个厉害的仇家——北极星君了。我敢说,从此以后,你要面对四面楚歌的绝境!”紫微星君正色凝重地说道。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将会得罪多少人,但是我意已决,若因此可以被削去皇子之位,倒也可以落得自在,我又何乐不为。”王梓宁面带微笑很是平静地说道。 “混账!混账!果然是堆烂泥扶不上墙!我今天算是白来了。天帝和我对你算是白花心思了,来的时候,他还跟我三番叮嘱,说务必要劝动你,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怒气冲冲地将茶杯用力往桌上一放,“轩辕朗,你记住你的名字,叫做轩辕朗不是什么狗屁的王梓宁,我言尽于此。”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木屋,看得出,他怒气已经满了整个胸腹,再多呆一刻,他估计都要动手打王梓宁了,枉费了他千年来的苦心经营,真是枉费了。 这般天下,任凭谁都垂涎三分,日夜盼望着得到,而这孩子,他竟然毫不动心,果断地拒绝了,简直是不像话,不像话。 守着世上人最渴望的权力地位,本来可以唾手可得,他却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要知道他舍弃了的是三界天下,他难道不后悔吗? 第108章 江湖再见 当紫微星君走过清潭的时候,楚霏蚺正好回来了。她只是注意到萧问天坐在潭水旁发呆,根本没有看到远处走来的紫衣身影,而是冲着萧问天呼喊道:“天哥哥,你在那里做什么呀?” “嗯?没什么,你回来了?屋里有…...”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个紫衣身影凌空而起,向着楚霏蚺飞去,再定睛一看竟是那紫衣神仙,他大喊一声,“小心。“却看来已经来不及了,那紫衣神仙挥起掌来向着楚霏蚺身上打去。 亏得楚霏蚺已有万年功力,再加上勤加修炼通天宝典,在那危急时刻竟也急急忙忙地避开了,身形轻盈地平地后仰往后瞬移而去。 紫微星君见一击不中,又继续进攻,掌掌直取楚霏蚺的要害。 楚霏蚺一边险险躲避,一边嘴里喊道:“喂!大叔,你好不讲理!你是不是疯了?!” “小妖妇,本上神要取的就是你的性命!”紫微星君说道,手上更是杀招迭起。 楚霏蚺毕竟修行时间尚短,不能很好地运用通天宝典上的法术,如何和一上神相比? 很快,她就开始左右受挫,有些招架不住了,破绽也越来越多,只能凭着万年功力处处躲闪。 紫微星君却毫不留情,死盯着楚霏蚺不放,而且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看来他是打算速战速决,拿下楚霏蚺性命不可了。 “梓宁!”萧问天见到形势不妙,立刻转身往木屋跑去,不过还未等他到木屋,却已看到王梓宁已经如一道白色闪电一般往紫微星君与楚霏蚺方向飞去了。 他瞬间横亘在了楚霏蚺与紫微星君之间,将楚霏蚺推开,转身以极快的速度替楚霏蚺挡下一招杀招,整个人往后飞出去了数丈,才勉强站住。楚霏蚺见状赶紧跑到王梓宁身旁扶住了他,道:“梓宁你没事吗?没事吗?你刚刚受的伤还没有好呢,没事吗?” “没事!我还好,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王梓宁根本不顾得自己,反而立刻转头关切地问楚霏蚺,话音刚落,终于还是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看来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 “他是谁?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对我痛下杀手?”楚霏蚺扶着王梓宁,心有余悸地看着不远处的紫衣大叔。 “他是我的监护人,紫微上神,我父皇的义弟,一直以来,父皇都是让他看护我的。”王梓宁解释道。 “哦!原来是他!”楚霏蚺立刻想起了执法长老常跟她抱怨,说他每回教王梓宁,这个紫微上神都要在旁边指手画脚横加干涉,“我听执法长老说过,是个很令人讨厌的人!” “什么?令人讨厌?你这个小妖妇,蛊惑了我们梓宁,还敢在这里胡乱说话,我绝不会轻饶你的性命!”紫微上神怒目而视道。 “上神,小蚺并没有什么过错,还望上神看在梓宁的面上,不要再计较了。”王梓宁护在楚霏蚺身前,说道。 “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女子,对吗?我查过她的底细了,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我决不允许她干扰到你原有的生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杀了她彻底断了你的妄念!”紫微上神杀气腾腾地说道。 王梓宁整个人僵硬地看着紫微上神,一字一顿地说道:“上神养我育我,恩情铭刻于心,从来不敢忘,但是,今天若是您要取小蚺性命,那我也绝不会独活!”说着,他整个人笔直地跪在了紫微星君面前。 “又来这一套,上次你求我放你去寻母亲,也是以性命要挟,这一次,又如此!你可知道,为了这个女人,你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吗?统治三界的宝座之位,难道真的比不上一个女人吗?为一个女人至此,如何算作是好男儿所为?!”紫微星君痛惜道。 “对于我而言,即使成了三界尊者,没有了她陪伴在侧,又有何意义呢?”王梓宁凛然说道。 “混账!宁不要天下只为了一个女人!混账!枉费了我千年来对你的栽培!”紫微星君怒气顿时冲上了头,心中盘算着如何下重手先打晕王梓宁,然后再击杀楚霏蚺才是两全之策。 却任凭谁都想不到,在那一刻,突然发生了出入意料的逆转,楚霏蚺在那一刻抬手如电,点在了王梓宁 后背上,口中念出了昏睡诀。 王梓宁猝不及防果然中了招,勉强回头睁眼看了看楚霏蚺,终于还是昏晕了过去。 “对不起。”楚霏蚺俯身将他放平在地上,抬头对紫微星君说道,“我把他交还给你,现在你可以放我一条性命了吗?紫微上神。” 紫微上神显然也没有料到情况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先是愣住了,接着回过神来,道:“看来是老夫看错你了,你倒是个会成大事的人。”他目光阴沉地闪烁了一下,道,“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愿意放手,我也就慈悲为念,放你离开。” 楚霏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看了看地上昏睡着的王梓宁,道:“多谢上神成全。上神,若他醒转,请将这句话转告于他,他想要与我共死,但我宁可独活。” “楚霏蚺,你这样太过分了!”萧问天终于看不过去了,大声斥责道。 楚霏蚺看着他,嘲讽地笑了起来,故意拿捏腔调道:“天哥哥,还好你也在场,可以为我说的话做个见证。”说完,她又看向紫微星君,道,“我要离开这里,不知上神可以带我出去吗?以免他醒过来与我再做纠缠。” 紫微星君瞟了地上的王梓宁一眼,说道:“我既然答应放你性命,便好人做到底,放你出谷去吧!不过,”他沉吟片刻,用冷酷地眼神看了看楚霏蚺,狠绝地说道,“在出谷之前,我要废掉你的根基,以绝后患!” 楚霏蚺顿时变了脸色,道:“你分明答应过我的,现在这算是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的人,早晚要成祸害!我不杀你,但是今天若不消去你修为,他日必成大患!”说完,他抬起手运起了一道强烈的紫光向楚霏蚺打去。 在那一刹那,楚霏蚺想要躲闪却只怕有心无力了,躲过这招,她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下一招,她看了看地上的王梓宁一眼,便快速地往后飞远。 忽然有人从她的背后托住了她的腰将她瞬间举起高过了头顶,同时,那人伸出另一只手将那道紫光挡了回去,这一系列一气呵成,如云流水,毫不费力。 楚霏蚺不由得呆住了,停在半空去看那托住她的人,剑眉朗目,白发白眉,是她生平见过最出尘入画的人。 “小姑娘,没事吧?”那人将楚霏蚺稳稳当当地放下,问道。 楚霏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他,傻傻地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道:“我没事,没事。”这神仙看起来白发白眉,年纪应该很大了,可是容貌却并不见衰老,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无法判断面前这人的年纪若何。 那人莞尔地笑了笑,回头看着紫微星君,很是优雅地微微摇头,说道:“紫微星君呀,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不如看在我面子上,放过这孩子吧。” “天、天音神尊?!”紫微星君也完全惊住了,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流利,“罢了,罢了,既然是神尊为她求情,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妖女的过错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他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天音神尊,又移开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梓宁。 “不过什么?你是怕我把梓宁这孩子也带走吧。不必担心,我云游惯了,若是管了梓宁的闲事,以后就恐怕没有好觉睡了。等到梓宁他把他与皇室的关系处理妥当了,我再来带他走也不迟。”天音神尊扫了一眼地上的王梓宁,莞尔一笑,道。 “好的,多谢神尊成全,多谢。”原本气势逼人的紫微上神这会儿看到天音神尊,便低下谦卑得像个奴仆一般了。 “师父!”萧问天赶紧走过来,恭敬地呼喊道。 紫微上神略有些愕然地看了看身旁那看似普通的凡人,又看了看天音神尊。 天音神尊微微颔首,微笑说道:“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关门弟子萧问天。天儿,这位是紫微上神,以后可不能失礼哦。”他看了看萧问天,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萧问天忙点头道:“刚才一直不知道紫微上神名号,多有得罪了。” 紫微星君顿时一改之前的跋扈神情,道:“原来小兄弟你是神尊的弟子,刚才倒是我失礼了,我失礼了。” “呵呵,不必客套了,问天你留下来照顾梓宁吧,梓宁身旁也需要个朋友好相互照应。”叮嘱完萧问天之后,天音神尊又转头对楚霏蚺说道,“小姑娘,现在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要想走出虚冥幻境,靠你的本事恐怕还不行呢。” 楚霏蚺感激涕零地深深鞠了一躬,又作揖道:“多谢神尊,多谢神尊搭救!” 第109章 二人组队打天下 楚霏蚺回过头深深地再看了地上昏睡着的王梓宁一眼,回过身来跟随天音神尊而去。 天音神尊果然神能通天,带着她毫无阻碍地穿越了虚冥结界回到了山崖之上。 “小辈多谢神尊助我,多谢神尊。”一到山崖之上,楚霏蚺当即双膝跪地,感激地说道。 “看得出你对王梓宁的确有一番真心在,不然,方才我也不会帮你了。”天音神尊颔首看看她,说道。 “嗯?您说的意思…..”楚霏蚺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自己方才所作所为蒙过了紫微星君,甚至连问天都误会了她,如何天音神尊会看出端倪来呢? 天音神尊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可以瞒得过我吗?我活了十万多年了,见过多少人与事。你方才那样做其实是不希望王梓宁为了你背负那么多,你本质不差,我能拉你一把自然会拉。” “多谢神尊,多谢神尊。神尊,既然您已经过了十万年而如此年轻,那晚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神尊可否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回?”楚霏蚺恳求地说道,心中暗自寻思,看起来神尊如此厉害,估计问他要颗长生不老仙药应该没什么问题,索性趁此机会一并求了吧。 然而天音神尊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今天救你是念在你我能够遇到也是一场机缘,其他事情,我是不会帮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也一样,以后怎么走该由你自己去决定,现在,就此别过吧。”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了。 楚霏蚺见状,立刻明白求仙药一事与他说了也是没有用的,何况,听聆风说过,天音神尊是三界为数不多靠自己修为修成长生不老之仙的,也许他并没有仙药,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原本想向神尊求取一颗仙药给我娘亲的,令她可以长生不老,与我父亲长相厮守。不过神尊说得对,我不应该依赖别人帮忙,这仙药一事我便不求罢了。” “长生不老仙药?”天音神尊回头看了看她,嘴角勾起莞尔一笑,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远处,神情一时间很是复杂,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悠悠地说道,“你以为生命的永恒或者短暂可以阻隔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吗?其实,年轻或者年老,长久或者短暂,对于一份真挚的情感而言,都只是虚饰,这些外在的事物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内心的真伪罢了。也许,与你说这些,你还不能够明白,因为你不曾像我一般经历过。我,等了我所爱的人,整整十万年,直到一万年前,她的魂魄才终于重聚,进入轮回,可惜,我却与她已是仙凡殊途。她是个凡人,这一万年来生生死死不断地轮回,而我只能躲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她,看着她逐渐长大,看着她风光出嫁,看着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然后,又看着她渐渐地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妇,我又继续目送她进入轮回。生生世世,就这样反反复复,她的世界里早已经忘却了我的存在,但是我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已经心满意足,没有遗憾了。罢了,与其说这么多,倒不如让你自己去慢慢感悟。终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 楚霏蚺呆呆地望着天音神尊,心中是震撼,也是折服。果然,这样的境界是她难以想象与企及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刚才看你为了成全梓宁,不惜令他误会你,我觉得你这孩子不差,闲话不说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天音神尊道。 “神尊,我还有话说,我还有话说,不是为了我的感情上的事,我是想告诉神尊一件事,您的孙儿卫聆风他与梓宁交过手,输了半招,现在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他是您的孙儿,我想应该要知会您一下。”楚霏蚺回过身来,忙说道。 “哦?聆风?聆风这孩子,他也有他的命数,过刚易折,失于偏执,这是他的缺陷,我在他出生的时候,便为他卜过吉凶,他命中当有此劫,如何化解得看他自己,我也不会去管的。”天音神尊淡淡然地说道,就像是说一个与他无关系的人一般。 楚霏蚺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又忙摇头,道:“如果聆风师兄命中有此劫数,也都是因为我,是我害的他,你不帮他,我得帮他!好的,神尊,我现在就去找他,不继续打扰您了。“ 天音神尊微微颔首,转身便飞逝于丛林之中了。 楚霏蚺茫然地站了一会儿,也抓紧时间去寻找卫聆风的下落了,她在山谷里找了一天,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聆风师兄已经出了山谷,那以他的个性,回师门负荆请罪也是会做得出的。那群昆仑老头儿各个都死守规矩十分刻板,万一重重处罚卫聆风可怎么办呢?既然事情是自己闯出来,这处罚就该由她和他一起分担。 所以,现在最先要做的是打探关于卫聆风的情况,看他是否已经回到师门了。她打定主意,随手将发髻扎好,变回原先昆仑弟子的装扮,然后伸出左手,将手指上的纱布解开,对着虚空喊道:“火宝儿出来!” 一道红光飞出,朱雀火宝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飞身跳上了火宝儿的背上,借着火宝儿飞翔,从高处往下看,应该可以更好地找人,而且不易被发现,顺便呢也可以勘测一下那藏着不老仙药的宝塔,想想该如何下手盗药。 虽然,对于天音神尊而言,早已经不计较人的生死与寿命长短,但是对她这样的年纪的人而言,还是无法那么轻松地放下看轻。 一想到母亲会老去,要与她以及父亲别离,她终究有些难以接受。 她坐在火宝儿背上,开始认真勘测昆仑山情形起来了,忽然,她看到昆仑神殿前面围聚了一群青蓝色弟子服的昆仑子弟们,看这情形,人群之中必然有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莫非,是在责罚聆风大师兄? 她指示着火宝飞低下来,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群,终于她看清楚了人群之中的情形,这一见到,她整个人险些从朱雀背上摔下去了。 ****** “虽然你与我们青丘大有渊源,与我也很是兴味相投,但是,我还不至于为此弃仙入魔。”卫聆风回转身来看着一路尾随的阿难,终于说道,“请你留步吧,我是绝不会跟你走的。” “难道你真的宁可回去接受处罚,一直继续做窝囊的人,继续拘于昆仑一角慢慢煎熬吗?我想告诉你,现在你必须做出改变了!既然遇到了我,你就不可以再继续这样籍籍无名下去了。跟我离开这里,你就可以创造一片属于你的天地!”阿难索性说出了他心中最想说的一番话。 卫聆风抱着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在昆仑过得很窝囊?窝囊??呵呵”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似乎在悲叹自己的命运,又似乎在嘲讽他自己的无力改变。 的确,他终究比不过王梓宁,在这昆仑山上,王梓宁永远都压着他一头,永远是所有弟子心目中的传奇,而他只能继续窝囊地做着千年老二,一事无成。 阿难见他已经有些动摇,又继续鼓动道:“其实若你与我合作,那么,共谋天下 阿难见他已经有些动摇,又继续鼓动道:“其实若你与我合作,凭你的能力何愁大事不成?我知道青丘一直以来不受天界皇室待见,偏居一隅,现在天界皇族势力日益衰微,且派系林立,分崩离析,正是你我称雄成霸的最佳时机,怎么,你还不心动吗?”阿难适时跨上前半步,看着卫聆风。 “你与我?呵呵,如果得了天下,你我恐怕就要成为仇敌了。”卫聆风很不信任地看着他。 “若我前世真的是为了救你祖母而散魂,而今世幸亏得了帝君搭救才有今天,前世今生的渊源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是真心实意要和你合作吗?”阿难说道。 卫聆风沉默了许久,回头望了望昆仑神殿方向,又回头看着阿难说道:“我愿意离开这里,与你合作。不过,首先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阿难问道。 “我父皇是不是将魔书传授给你了?”卫聆风道。 “是。”阿难点了点头。 “果然在你身上。”卫聆风道,“我的条件就是,我也要与你一样修炼魔书上的法术。在还没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偷看过魔书上所记载的法术,可惜只是看到一点边角。后来,我数次回青丘寻找魔书,发现魔书已经不在父皇那里了。” 阿难爽快地一笑:“哈哈,既然你想学魔书的法术,我当然愿意将它与你共享,何况它本来就是你们的青丘的嘛!” 卫聆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好,你我的合作就从现在开始吧。” 阿难伸出手去,卫聆风也伸出手来,二人手紧紧握了一下,眼神交汇,对彼此都很是信任,也显示出了对未来方向的坚定。 第110章 我让你三招 “我和四师弟、五师弟一起在首牢谷寻了整整五天,终于还是让我们找到了这蛇妖。”二长老抚须笑道。 执法长老看着被锁妖绳绑着动弹不得的蛇妖,那蛇妖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看来还在昏迷之中,他又看了看得意的二长老正满脸得意,便故意杀杀威风,嘲讽道:“咳咳,这蛇妖在那次封印中已经耗损了大部分功力,二老头,你竟然还得三个人一起才抓到呀,啧啧,还花了五天时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呢?” 二长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很没好气地瞪了执法长老一眼,道:“有本事你去抓呀,你怎么不去?” 执法长老立刻反驳道:“我要不是有事情要处理,早就去了!” “什么事情?呵~还不是你那乖徒弟招惹出来的!现在还把聆风这孩子也连累进去了!”二长老鼻子冷哼了一声道。 “喂!你!”执法长老气得胡子发抖,正想反击,一旁的昆仑仙尊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步,站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执法大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看看大家都聚在了这里,等着商议如何处理蛇妖一事呢!”昆仑仙尊道、 执法长老与二长老看了看四周,站满了昆仑弟子,此刻都在围观那锁妖绳绑着的蛇妖,的确吵嘴不是时候,二人顿时收敛了,分别站到了昆仑仙尊左右,四长老和五长老也走了上前。 这时候,被锁妖绳绑着的楚天莱缓缓醒转,抬头怒目瞪视着昆仑仙尊他们,开始用力想要挣脱锁妖绳起来了。 他挣扎得极为厉害,所发出的力量使得地面也开始震动起来,然而,始终还是挣脱不开锁妖绳的束缚。 忽然,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嘶吼,瞬间变回了一条紫金巨蟒,在锁妖绳中使劲地扭动,尾巴四处横扫,一时间地面崩裂,尘土飞扬,众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后退闪避开。 “妖孽,还敢作乱!”昆仑仙尊飞身上前,打算制住楚天莱,这时突现一道红光,一人一鸟从半空中飞降了下来,挡在了昆仑仙尊面前。 “休得欺负我父亲!”楚霏蚺立于朱雀背上,昂然说道。 “王~阿九?”昆仑仙尊看清了来者,立刻收手退了回去,神情甚是惊诧。 众在场之人见到了楚霏蚺,也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阿九小师弟吗?” “是呀!他刚才说什么来者?” “他好像说那蛇妖是他父亲?!” “没听错吧,怎么可能?” “你看你看,阿九小师弟坐着的飞鸟不是朱雀神兽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大师兄的那只火宝呀?” 昆仑仙尊背手站在了阶梯之上,目光凌厉地看着楚霏蚺说道:“王阿九,你究竟是何来历?还有这朱雀你是如何得到的?” 楚霏蚺冷冷一笑,道:“你这老头,管那么多闲事做甚,他是我的父亲,我今天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你最好把这破绳子给我解开!” “阿九,你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执法长老上前指着楚霏蚺,突然明白了过来,“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们所有人的!你早有预谋想来救他,对吗?” “对,是的,我就是为了我的父亲而来的!我父亲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为难他?”楚霏蚺道。 “昆仑仙山乃天界圣地。岂是妖孽说来就来的地方!”二长老听了这话立刻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不管什么圣地不圣地,总之,你们不可以这样继续关押我的父亲!”楚霏蚺道。 “你父亲我们是不会放他离开的,他对我们昆仑宝物觊觎已久,妄起贪念,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二长老说道。 昆仑仙尊走上前,示意二长老退后,然后看着楚霏蚺,语气平稳而又威严地说道:“我们昆仑素赏罚分明,而且,我们将他关押在首牢谷之中并不是伤害他,而是希望他从此可以安心修行。至于你,你身上并没有妖气。可见并不是妖,我们也就不追究你了,就放你下山去吧。” “你们神仙就很了不起吗?歧视妖灵吗?我父亲才不稀罕修行成仙呢!我也不会下山去的,要走,我也要带我父亲一起走!”楚霏蚺倔强地说道。 “不像话,不像话,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儿,我师弟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还不肯见好就收!”执法长老很是痛心地说道,同时不断地向楚霏蚺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就算你想带走蛇妖,你也没要能力呀,你有办法打败我们在场所有人吗?” 楚霏蚺毫不在意执法长老的颜色,抬头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昆仑仙尊身上,道:“你们昆仑好歹也是仙门正道,难道要学无赖的作为,以多欺少不成?” “你说得还真有些道理,师弟,我们昆仑归为仙道正宗,这总不能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吧?”执法长老眨眨眼,立刻帮衬道,看来他的确很喜欢楚霏蚺这个徒弟,所以不惜帮她来为难昆仑仙尊。 二长老顿时气愤地说道:“你这个糟老头,关键时候竟然还帮起外人来了!掌门师兄,你不要听他们师徒一唱一和的,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们昆仑的责任,何必和妖讲什么道义,我看,这个王阿九应该和蛇妖一并关了才好!他现在坐着的坐骑分明就是从梓宁那里偷来,可见他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我看放他走无疑放虎归山,他日必成我们仙界大患!” 四长老与五长老也立刻附和道:“掌门师兄,你还是快点做决定吧。” “阿九,既然你说我们以多欺少,那么,就由我一人代表昆仑就来试试你的本事!”昆仑仙尊略一沉吟,上前一步,道。 “好!”楚霏蚺毫无畏惧地回应道。 执法长老瞪了她一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竟然要和掌门师弟单挑,这简直是找死的节奏,他赶紧上前拦住道:“师弟,还是由我亲自出马清理门户吧,这逆徒是我收下的,理应由我来处置!” 他说得正大光明,二长老却一个字也不相信,向昆仑仙尊劝阻道:“掌门师兄,执法长老素来护短偏袒,你不要信他的,我看他分明是想制造机会让王阿九逃跑。” 执法长老立刻很是恼怒地瞪了二长老一眼,鼻子冷哼了一声,依然保持应战的姿势。 昆仑仙尊看看他,又看看二长老他们,沉默片刻,终于后退数步,道:“这件事就由执法师兄他自己来处理吧。” 执法长老听了这话,便放心了,两手叉腰,盯着楚霏蚺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敢在这里如此叫嚣!” 楚霏蚺冷冷一笑,傲然道:“呵呵,念在您做我师父一场,我会对您手下留情的,请先出招吧,我让您三招以示尊敬。” “什么?!你这小子倒是狂妄过头了,我执法长老威名谁人不晓,还要你让我?你让我?实在是太荒唐,荒唐!”执法长老听了这话,气得直跳脚。 “您是不信我有能力接您三招,还是怕在这么多人面前输了,丢了您执法长老的脸?”楚霏蚺言辞更是锋利。 果然,她对执法长老的个性拿捏得很是到位,这么一番激将,执法长老终于绷不住了,道:“好,我出三招,看你这小娃娃如何接下?!” 楚霏蚺昂然抬起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腰杆挺直,双手垂于两侧,正襟等待。 执法长老微微眯眼暗自思忖楚霏蚺修为的深浅,双掌暗自运力,直到此刻,他还不打算伤着楚霏蚺,故而,并未使出全力。 楚霏蚺自然也料到他所想,这第一招他绝对只是想试试她修为的深浅,便自在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一脸的自信无畏。 执法长老挥掌纵身向楚霏蚺飞来,楚霏蚺双脚在地上自然如行云流水般划开一圈,抬手应对。 只是一瞬,二人便分开了去,执法长老往后翻回一丈开去,楚霏蚺兀自立于原地,双手慢慢地垂下,嘴角微微上扬犹自带着一丝微笑。 “不错不错。”执法长老嘴上夸赞,心中却已经极为惊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看走了眼,眼前这小子修为之高实在超乎了他的预想,他拍拍手,由衷称赞道,“好小子,年纪这般轻就有如此修为,若是今天折于此倒是可惜了,不如就此下山去,见好就收吧。” 楚霏蚺却不承情,冷冰冰地说道:“第二招,请!” 执法长老顿时收敛了笑容,第二招他慎重了许多,提升了多于方才数倍的力道。 然而,这一招过去,楚霏蚺仍旧是面不改色,接得妥妥当当的、 执法长老一咬牙,不再废话,第三招紧跟而上,这回他是真的使了大力气,不希望因此在众弟子面前丢脸。 楚霏蚺这回也真正重视了起来,只见她立掌于身前,双手画圆,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发散着紫光的圆环防护罩,将执法长老攻势档于圆环之外。 二人对峙许久,只见紫光大盛,场地上狂风忽起,待众人回过神来,执法长老已经后退到三丈开外,一脸震惊地看着楚霏蚺。 楚霏蚺慢慢将手收回来,放在了两侧,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脚下步伐分毫未移。 “没想到堂堂昆仑山执法长老竟然是如此不济,我已经让了三招,就算是还清了你的恩,现在,可以开始真正的比试了!”话音一落,楚霏蚺便如一道青蓝色闪电一般向着执法长老飞去了。 第111章 五个打一个 执法长老亦飞上半空接下楚霏蚺的攻势,二人来来回回,快如电闪一般,瞬间已经对过了十几招。 底下众多弟子只看到天空之中有紫色与白色两道光芒极快地闪烁,如电闪雷鸣一般,受二人力量交汇的影响,四下顿时刮起了剧烈的旋风,一时间天地变色,乌云蔽日,有些修为不够的弟子几乎被强风吹倒在地。 昆仑仙尊大袖一挥,与另外几位长老上前凝神观战,看着看着,几位长老都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了。 二长老首先按捺不住,有些紧张地说道:“王阿九练的难道是?!不可能,绝不可能,传说此法术已经失传数万年了。” “我看,你所想的并无差错。”昆仑仙尊沉吟片刻,道,“我现在敢确定这就是通天宝典的法术!” “通天宝典!真的是通天宝典的话,那执法长老恐怕未必是他对手!”三长老说道。 “掌门师兄,这个王阿九年纪尚且如此轻,修为已经到此等境界,今天若是放过他,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除掉他了!”二长老说道,“他日他必然会成为我们仙界大患,我看,倒不如我们一同上前帮助执法长老将他拿下!” “是呀,掌门师兄,别再犹豫了,替天行道、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们昆仑的职责,一起诛杀他也不违反原则呀。”五长老也上前劝说道。 “传说通天宝典修习到最高境界会走入魔道,迷失心智,万劫不复。我看这个王阿九应该已经练到了通天宝典第四重了,现在若不除掉他,今后只怕会使得三界倾覆,生灵涂炭!”二长老又劝说道。 “师弟所言,倒也合乎情理,这通天宝典本就是魔尊梭罗赠给妖界皇族的,书中所载的法术破坏力极强,但是并非正道,极易引出人心中所藏的邪念,到最后令修习之人成魔,这十万年来,妖界凡是练成此宝典之人都入了魔道,颠覆三界法则,到最后既害了他们自身,也害苦了苍生。现在看来,我们是不可以姑息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昆仑仙尊说道。 这时候,天空之中楚霏蚺与执法长老已经过了百招,依旧胜负难分。 楚霏蚺见此情形不由有些急躁了,父亲还不知道伤得如何,再这样斗下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通天宝典之上所记载的噬血反击法,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鲜血于空中化为符咒,再将全身精力冲入血咒,便可以瞬间将自己的攻击力提高一倍。 于是,她也不再多加思索,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噬血反击**,她用力一咬,将舌尖咬破,一口鲜血喷出空中,转瞬间在空中扩散开去,如同形成了一道血红大网一般。 同时,她也将她在通天宝典习得的最强烈的攻击术通过血咒发了出去。那一瞬间。一道紫光瞬间变作了一柄虚形的红剑直击向了执法长老。执法长老大袖翻飞,抬手架开形成一道白色的透明防护层,将那红剑定在了双掌之间,然而,那红剑去势犹然不减,继续拼命往前冲击,执法长老勉力抵抗,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回,他也算是认栽了,是万万没有想到王阿九这个小娃儿竟然有如此修为,更不曾预料到这王阿九竟然会如此自如地使出通天宝典上的法术出来。 他坚持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究还是抵不住血咒的攻击力度,他的精气一泄去,那红光就瞬间穿过了防护光环,直接继续向着执法长老逼来,不过,速度倒是比之前要减缓了许多。 攻势一缓,倒也是为执法长老赢得了更多逃跑时间,执法长老趁机往左边躲闪开去,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左边心脏附近还是被血咒擦过,顿时一阵剧痛,他整个人倒了下去,如一块石头一般直直地坠落向了地面。 昆仑仙尊忙上前将执法长老腰背托住,缓冲了他的落势,将他安稳地扶好站在了身侧。 “执法师兄,你怎么样了。”昆仑仙尊关切地问道。 执法长原本要控制不住吐出鲜血来,听到昆仑仙尊的话,顿时倔强地鲜血强行抿住咽了回去,他可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已经负伤,只见他将袖子一挥,背着手一如往常一般,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这小子才多大,能伤得了我?笑话,哈哈哈哈,简直笑话!” “你别逞强了,师兄,他修习的是通天宝典上的邪术,此刻就算你我联手都未必能拿下他,你又何必假装没事呢?”昆仑仙尊自然最清楚他这师兄的脾性,立刻一言中的。 “咳咳,你这家伙总是不给我留点面子。”执法长老终于憋不住了,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众弟子们见状,尽皆哗然,他们显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阿九小师弟竟然会如此厉害,连执法长老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这法力强大得简直是逆天了。 楚霏蚺也慢慢地降落在了昆仑仙尊等人面前,反手背着看他们,下巴微扬,目光甚为鄙夷,语气敖满地说道:“现在我已经赢了,可以给我解开锁妖绳了吗?掌门。” “既然你会通天宝典这等上古邪术,我若是放了你,岂不是将来要酿成颠覆三界的大祸?!今天,纵使要被世人说闲话,说我们昆仑不守诺言以多欺少,我也绝不会放你离开昆仑。”昆仑仙尊正色道。 “好你个臭老头,说话简直像放屁,现在不仅不认输,还要强作理由以多欺少,好,那你们所有人就一起上吧,省得我一个个收拾浪费时间。”楚霏蚺道。 昆仑仙尊双手升腾起一道冰冷白雾,其他三位长老也同时加入队伍之中,分布在了楚霏蚺四周,向着她发动了攻击。 楚霏蚺环顾左右,冷冷一笑,道:“就凭你们还想困住我,我正需要很多人练练手,让我看看我的通天宝典究竟有多大威力呢!” 她话音刚落,左面便受到了二长老的袭击,同时三长老与四长老也当即发起了攻击,三人的攻击显然已经经过多年默契配合,竟完全缚住了楚霏蚺的手脚。这时候,昆仑仙尊也看准时机向着楚霏蚺出手了、 以一敌四,且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再加上四人掌法彼此配合十分默契,此起彼伏,竟然布出了一个极为周密的阵法。 楚霏蚺顿时四面遇敌,左右受挫,她也已经看出了这个阵法的奥妙,四个老头如果单纯只是合起来打她,那她绝对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现在,他们四个竟布置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名却十分完美的阵法,他们互相合作,功力几乎是突然暴涨。楚霏蚺原本就无法打得过,这会儿自然更加没有可能了,连全身而退的机会也将要没有了。 最终,她还是躲闪不过了,二长老一掌击向了她,她险险地避了开去,却还是被掌力震到了,整个人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三长老与四长老立刻抓住时机分别在她背上与肩膀上各拍了一掌。 楚霏蚺立时口吐鲜血,半跪半坐,仰头看着众人:“我输了,呵呵,你们四个人欺负我一个人,输了倒也正常。” 这时,其他三位长老往后退去,看向了昆仑仙尊。 执法长老坐在台阶之上,看到这等情形,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掌门师弟,王阿九虽然任性妄为,但是罪不至死,还请掌门三思哪。” 昆仑仙尊极缓慢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昆仑之人的戒规之中曾有一条,那便是见到会通天宝典之人绝不手下留情,师弟难道忘了吗?今天若心生怜悯手下留情,他日,我们仙界必然大难临头。”说完,他又看向了楚霏蚺,道,“王阿九,若是你肯将卫聆风的下落告知我们,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的性命,到时候,我便散尽你修为,任你自生自灭去吧。说吧,卫聆风他在哪里?” 楚霏蚺一把拭去嘴边鲜血,毫无畏惧地看着昆仑仙尊,道:“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好,好~”当昆仑仙尊说到第三个好的时候,他目光之中现出了深重的杀气,手中已经汇聚了强大的力量,向着楚霏蚺打去了。 见到如此情形,执法长老无奈地别过了头去,不忍看楚霏蚺横尸于他眼前,毕竟这曾经是他寄托厚望的弟子,纵然道不相同,纵然因此受了重伤,他还是很欣赏楚霏蚺的天资与能力的,可惜了,这么年轻却不知道走正路,偏偏行上了成魔成邪的歪道,可惜,实在可惜。 在昆仑仙尊那一杀招到了跟前的时候,楚霏蚺的周身突然发出了一道强烈的白光,这半透明的白光突破了天际,仿佛就是照亮了整个世界一般。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昆仑仙尊已经被反震了回来,傻傻地看着不远处的楚霏蚺,没想到他在将要杀死楚霏蚺的时候,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守护住了楚霏蚺的性命。 那道白光,难道是?!他顿时吃惊地步步后退,脑海里忽然想起与执法师兄那天的对话,当时师兄诊出了王阿九有喜脉,他们都当即否决了,如今看来,莫非是真的?! 他退到了执法长老身旁,此刻执法长老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楚霏蚺,震惊地语无伦次道:“那难道是?!怎么可能是?!不可能,绝无可能!” 第112章 怀了孩子 昆仑仙尊看向了楚霏蚺,沉吟片刻,忽然道:“王阿九,你难道是个女子?” 楚霏蚺显然也很吃惊,听到问话才回过神来,道:“是的,我本来就是女子。”说着,楚霏蚺将头上的青色发带解了开去,轻轻甩了一下头发,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黑发便倾泻了下来,“我是不是女的,这和你们杀不杀我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你们昆仑又有什么破法规,不杀女的吗?” 场上的昆仑弟子们一片哗然,怪不得小师弟长得如此俊俏,原来他一直以来根本就是女扮男装。 昆仑仙尊脸色阵阵发白,侧过头去和执法长老耳语道:“看来方才那白光一定就是灵胎护体了。” “所谓的灵胎护体仅仅局限于天帝皇室一脉,当有人怀了龙胎,才会出现这样灵胎护体的情形,目的是为了保证龙胎可以顺利生下来。难道说她…..”他不敢说下去了。 昆仑仙尊摇了摇头,示意执法长老不要说下去了:“此事干系重大,最好不要妄加猜测。” 执法长老神色很是凝重地说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为了免出意外,看来暂时我们只能放她离开了。”昆仑仙尊低声与左右长老们道。 二长老走到昆仑仙尊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看,不可以放她离开,如果她真的怀了皇室血脉,我们放她走了岂不是更不能向天庭交代,依我看,应该将她先软禁起来,再禀告天帝做定夺。”6一旁的四长老、五长老也纷纷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 昆仑仙尊看看他们,又开始陷入沉默了。执法长老嘀咕道:“现在都没弄清楚她和谁有关联,软禁说的轻巧,得罪了皇室我们昆仑也很难过舒服的日子了。 其他几位长老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之中了。 周围的昆仑弟子们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很纳闷地看着昆仑仙尊以及半跪着的楚霏蚺,显然都没弄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霏蚺单膝跪倒在地上,一手支撑着地面,一直看着昆仑仙尊,一脸迷茫,这时候楚天莱又变回人身,冲着她喊道:“小蚺,小蚺,趁现在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 楚霏蚺回头看了看楚天莱,道:“父亲,父亲,在首牢谷女儿已经丢下您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丢下您,我不会的。”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有通天宝典在手,时间还长,先回去好好修炼,还怕救不了我吗?”楚天莱说道。 “可是…...”楚霏蚺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这时,楚天莱一脸戒备地看了看数丈之外的昆仑仙尊等人,轻声唤楚霏蚺:“孩子过来,爹爹有事要与你说。” 楚霏蚺闻言,支撑着伤痛移到了楚天莱身旁,楚天莱勉力支撑起来凑到楚霏蚺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楚霏蚺的脸色立刻大变,回头震惊地说道:“父亲您说的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虽然在法术修习上一直疏忽懈怠,但是对其他各类杂事却了如指掌,现在你快离开这里吧,记住我的话,好好养护身体,这段时间不要出来走动了,快点回去!”楚天莱说道。 楚天莱回头看了看昆仑仙尊等人,看来他们也已经知道刚才那道白光的缘由了,她如此聪敏,自然明白那伙人在琢磨着什么,估计正在商量着是放她离开而或是软禁她。 此时若不再离开,待会恐怕会再生变数,而且方才在阵中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必须尽快找地方疗伤,不然的话,她有些忧虑地低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当即下了决定,抬头向着空中轻啸一声,正在空中盘旋的朱雀火宝儿瞬间飞降了下来,她伸手抓住火宝儿的爪子,只不过刹那,她便跟随者朱雀向上飞去了,临离开之前,她低头冲着楚天莱喊道:“父亲,您多多保重,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您一定要保重!” 昆仑弟子们反应过来了,都聚拢过来,仰头看着楚霏蚺。昆仑仙尊也快步跑了过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朱雀的速度便算是御剑飞行也无法赶上了。 “哎!”二长老很是懊恼地一甩衣袖,看着楚霏蚺随着朱雀转眼变成了一点红点消失在了云空之间,不由怨道,“掌门师兄,若不是你犹豫不决,现在这妖女就这么逃掉了!” 昆仑仙尊摇了摇头,道:“二长老,事关重大,容后再到密室开会商议。不要再在这里说了。”接着,他回头对着众昆仑弟子们朗声说道:“沐心,曲越出列。” 沐心与曲越立刻走了出来,恭敬地站着。 昆仑仙尊看了看他们俩,道:“念在你俩也是受了妖女的蛊惑,本来要受的惩罚就此免去。待会,你俩跟着你们的师父二长老一起将此蛇妖带到后山禁地去。另外,聆风至今未回,执法会大弟子一职空缺,按照辈分,就暂由沐心你暂代吧。” “是!”沐心、曲越均毕恭毕敬地抱拳稽首道。 这下子,二长老也就没什么意见了,神色也有些缓和了。 ***** 楚霏蚺坐在火宝儿背上一路向南往妖皇之林飞去,想着尽快飞到妖皇森林,到他们蚺蛇族的圣水处疗伤,然而,去妖皇之林的路途遥远,一时半会是无法到达的,而且,火宝儿一飞快,她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翻滚,所受的伤火辣辣地痛起来,浑身像要散架了一般。 看来,昆仑山的那几个老头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自己在和执法长老交手的时候已经耗费了许多功力,接着又与四大长老交手,最后还是受了重伤,看来想要赢他们五人,自己还是得加倍修炼通天宝典才行,不然空有祖父的万年功力也使不出来,终究是枉然。 如此飞了三天之后,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下去了,照这样情形还没有到妖皇之林,她大概就得从火宝儿背上摔下去摔死了,她必须物色一个隐蔽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她俯身看着地面,看了一会儿,拍拍火宝儿的背,指着底下一个小镇道:“去那儿!” 火宝儿立刻听令向着底下那个小镇飞去了,楚霏蚺勉力支撑着,指着一个空旷无人的破庙道:“就那里吧。” 火宝儿轻盈地落到了破庙的院子里,楚霏蚺从背上跳了下来,抬手将朱雀收回东君神戒之中。 “这地方应该没什么人,就在这里先躲一段日子吧。”她很是疲惫地走进了破庙之中。 庙里的神像都已经残破不堪,地上尽是外面吹进来的树叶枯草,桌案之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楚霏蚺不由皱了皱眉,这地方真是够脏的,看来应该很久没有香火了,她走了过去,在神像后面找了一个空地,施了个小法术将空地打扫干净,然后盘腿坐了下来,这地方既然没有人来,那么她也就安全许多,先在此处疗伤,恢复一些功力后可以继续赶路吧,到时候再到不周山闭关山洞之中用圣水彻底复原吧。 她开始沉下心来,打坐培元补气,修复伤势。不过,她还是太过于疲惫了,坐着坐着,竟就这样靠着墙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破庙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怪风阵阵从四面破窗墙缝之中吹刮进来,有些阴冷。 她爬了起来,体力已经有些复原了,可这肚子却感到有些饿了。她低头摸了摸肚子,现在挨饿的话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了,还有这肚子里的一个小家伙。她一脸宠溺地又摸摸肚子,父亲告诉她那道白光是灵胎护体时候会产生的灵光,故而,可以确定她怀了天界皇室的血脉。 她一听这话,终于可以完全确认了,执法长老并没有诊错脉,她的确是怀上了梓宁的骨肉,可惜,这次她下到山崖之下原本是想和梓宁说这件事的,却阴差阳错撞上了紫微星君,之后又闹出那么多事情来,竟没有机会说,现在逃离昆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梓宁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一想到他那温暖的笑容,她的心就想浸在蜜里一般,梓宁,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的,我一定会护我们的孩子周全。 这时候,她又回忆起王梓宁挡在她身前愿意与她一起赴死的场景,眼泪不由得滴落一片,她抬手拭去眼泪,在心中暗暗说道:“今生,我定不负此相思意,现在我有了我们的骨肉,何必再求什么功名利禄,你不稀罕那些,我也不稀罕,等我救出我父亲,我们就一起归隐。” 这样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天井,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头上的天空星河流转,倒也不失几分美丽。 她看着天空,忽然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流星出现了,她惊讶地看着这壮美的流星雨,这般天空异象倒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 她微微张着嘴,看着入了迷,这时脑海里现出了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番话,若天现异象,三界必有巨变。她抿嘴一笑,这如此奇异的流星雨算不算得上异象呢?若是异象,到底预示着怎样的变数呢?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变数为何,是否有利于她。 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如此夜晚在这荒僻的破庙之中,怎么还会有人来呢? 而且脚步嘈杂,听起来绝对不止一个人。为了确保安全,她转瞬升移到了破庙的悬梁之上躲了起来,暗暗观测来者是谁。 人越走越近,破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三个青壮汉子一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麻袋长长的,还不断动弹,目测里面应该装着人,三个壮汉绑架了三个人,半夜扛到破庙里来,倒真是有几分意思。 楚霏蚺决定暂时在悬梁上坐定看会是如何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那三个壮汉径直走进破庙,将肩上麻袋往地上一扔,其中一人说道:“昨天,那些人说只要我们今晚子时送三个人到这里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可以走了吧,老大?” 另一个被称为老大的壮汉点点头,道:“可以了,应该可以了,以后我们到初一十五都要送三个人来,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吧,先回去。”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了。 其他两人也感到浑身发冷,有些害怕地嘀咕道:“我看这破庙阴森森的,寒气逼人,老大,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觉得那些人真的不太像人,留在这里会不会被吃掉呀?” “胡说,胡、胡说什么呢?!走!”那老大回头斥责道,却听得出他言语里也透着惊恐,很快,这三人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楚霏蚺在上面观看了整个对话过程,再看看地上在挣扎的三个麻袋,决定继续在屋梁上呆着,看看究竟是谁命令这三个壮汉把人绑架装麻袋里送到这破庙来的,又有什么目的呢。 第113章 半夜老鼠叼人 楚霏蚺歪在屋梁之上,抱着膝盖靠着柱子看下面动静,可是除了那三个在挣扎的麻袋,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什么人也没有出现,她看着看着,不由得又开始犯困,靠着柱子睡着了。 突然一阵巨风从破庙外面吹刮进来,险些将她从屋梁上吹下来。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揉眼睛,下意识往底下地上看去。 当她目光触及那三个装人的麻袋的时候,忽然发现麻袋竟然自己动起来了,三个麻袋开始平稳地往外面移动起来,而且移得很快,她又用力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眼花,那麻袋的确动起来了,而且速度很快地往庙外移动。转眼就到了外面。 这黑乎乎的夜里,她在上面往下这么一看只看到三个黄色麻袋在移动,不由愣住了,麻袋肯定不会自己动的,她从屋梁上跳了下去,赶到后面一看,这回终于看清楚了,原来麻袋下面有许多黑乎乎的东西在驮着麻袋。 什么东西呀?楚霏蚺好奇地跟近些许再看,顿时觉得汗毛立了起来,原来是一群身形如梭子一般的黑皮老鼠,再看破庙外面还有更多老鼠,黑乎乎一片,密密麻麻的,空气里弥漫着老鼠的腥味,真是令她有些犯恶心。 难道一群老鼠半夜来破庙拖人去吃?这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与鼠妖有关,莫非是鼠妖想要吃人不成? 眼见着三个装在麻袋里的人就要被老鼠拖走了,她立刻飞身上了屋顶,跟着鼠群的踪迹紧跟了过去。 她施展着飞行术在半空飞行,密切地注视着鼠群动向,一直跟进了山林深处。 这一大群老鼠倒是很有组织性纪律性,驮着麻袋移动起来有条不紊,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狭长的峭壁之间,峭壁外面是藤蔓缭绕,峭壁之中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狭窄得只能允许一人通过。鼠群将麻袋弄直,将三个麻袋依次运进了峭壁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楚霏蚺正打算跟过去,不料,她的手一触及峭壁之上的藤蔓,便只听藤蔓后面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原来是一大群栖息在峭壁中的蝙蝠受到惊扰从茂密的藤蔓后面迅猛地冲了出来,等到她回过神来,整个人赶紧往后弹射出去,避开蝙蝠群,不过还是有几只蝙蝠撞到了她身上,一阵腥味在她鼻间发散开去。 她感到胃里有点不舒服,接着感到一阵酸水上涌,连忙飞到一棵大树旁,手抱着树干低头吐了一阵子,然后,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这什么鬼地方,又是老鼠又是蝙蝠的,腥味真重,她现在怀着身孕,对这些气味实在是有些敏感,难以忍受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峭壁,此刻恢复了一片死寂,也不知道那群老鼠将麻袋运到哪里去了,再抬头看看峭壁,看起来很是狭长,就算飞过去,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鼠群,何况现在是夜晚,视线受到阻碍,估计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到。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吧,看来还是回破庙休息一下吧,比起跟着老鼠群找人,终归还是安胎要紧。如果是有妖吃人的话,她身为妖皇是一定要管的,等到明天一早视线好了,她就立刻亲自来调查。 ***** 昆仑神殿密室之中,昆仑仙尊与其他四位长老在一起商议起了楚霏蚺怀上天界皇室血脉一事。 “现在我们只知道她来昆仑是为了救那蚺蛇妖,尚且不知道她竟然还和轩辕皇族有关系,现在该如何是好?我们该怎么和天帝禀告这件事情呢?”四长老说道。 “我看,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和天帝说。”五长老说道. “查清楚,还要怎么查,人都跑了,如何查起?要是不向天帝回禀,担的风险岂不是更大吗?”二长老有些暴躁地说道。 昆仑仙尊一直不言不语,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几个师兄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听着听着他终于开口道:“我想,这件事定与梓宁有关系。”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都震惊地看着他。 终于,二长老颤抖着声音说道:“尽管我一直看不惯执法长老,但是他好歹也教出了梓宁这样的徒弟,这灵胎之事怎么可能与梓宁扯上关系呢?我看,就算是与、与卫聆风有关都要比梓宁来得靠谱,当然,当然和卫聆风是肯定没有关系的,哈哈。”他干笑了数声,看看昆仑仙尊,等他继续分析。 执法长老有些坐不住了,道:“说起来,这王阿九倒是真的经常向我打听宁宁的事情,我以为她是听多了宁宁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上心,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天帝总共有四个儿子,也不一定是……” 他还待往下说,昆仑仙尊打断道:“王阿九这个名字,难道师兄你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吗?王与九这两个字,你再仔细想想,这绝不会是那妖女的真名。” “王、阿、九~”执法长老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过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王就是王梓宁的王,阿九其实是暗指梓宁是天帝九子的身份!” “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这妖女为什么一定要让聆风带她下到谷里去了,我猜她来昆仑的目的一来是为了救她父亲。二来是为了见梓宁。”昆仑仙尊说道。 “可惜了聆风这孩子,竟然被这妖女如此利用,现在还下落不明哪。可不要被那妖女给暗害了!”二长老说道。 “我去找天音神尊,请他开启一下虚冥结界,我和执法大师兄一道下到谷里亲自和梓宁谈一谈,求证一下。这件事大家千万要保守秘密,不要和我们五人之外的任何人说起,现在还不是让天帝知道的时候。”昆仑仙尊叮嘱道。 执法长老也点了点头,道:“掌门师弟这件事上处理得很正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现在天界皇位之争如火如荼,这件事很可能成为梓宁敌对阵营的把柄,到时候对梓宁产生不好的影响就遭了,大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我相信你们都不希望看到梓宁为难。” 二长老很慢地点了点头,道:“为了梓宁,我就卖你一个面子。” 四长老、五长老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这件事就听从掌门师兄调遣吧。反正,决不能让天后那批人抓到梓宁的把柄,我们大家一定要保护好他。”二长老等人一齐表态道。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对视了一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 次日清晨,楚霏蚺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对着晨光抬起左手,将朱雀火宝儿召唤了出来。 “火宝,今天又要劳烦你了,我最近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了,靠自己恐怕飞不动了,还是你背我去调查一下昨晚的事情吧。”楚霏蚺摸摸火宝的头,纵身跳上了火宝的背,趴在火宝身上,真是温暖柔软,舒服得要命。 火宝点了点头,飞上了空中。 “火宝,我突然有个想法,要不以后我风餐露宿的时候,就把你放出来当床睡也是极好的。”楚霏蚺摸着火宝火红色的羽毛,笑道。 火宝快速地振了一下翅膀,发出一声鸣叫声,算是回应了她。 楚霏蚺抱着火宝的脖子亲了一下:“哈哈,这么说你同意了?你真好!么啊,亲一下。” 火宝儿脖子动了一下,尾羽也晃了一下,接着又叽咕叽咕地叫了一阵子。 “你说什么?哦,我听明白了,你说要我好好安胎,把我和梓宁的孩子好好生下来,对吗?”楚霏蚺凑到火宝头旁,道。 火宝这回很是认真地点了三次头。 楚霏蚺由衷笑了:“梓宁不在身边,还好有你在,以后,你和我好好讲讲梓宁以前的故事,让我说给我肚子里的宝宝听。” 火宝又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动听的鸣叫声。 “到了!”楚霏蚺忽然醒觉过来,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昨晚到过的那个狭长的峭壁了,她指着那峭壁说道。 从火宝背上看下去,那峭壁就像是一座山从中间裂开来的一道极细的裂缝一般,她示意火宝儿降落下去,落到了峭壁狭道开口之处。 火宝儿扑腾了一下翅膀,跟着她,然而,狭道实在太窄了,只容许楚霏蚺一人通过,火宝体型庞大,根本进不去,楚霏蚺只得抬手将火宝收回到东君神戒之中了。 她对着戒指轻轻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然后,她开始往峡谷通道中走去,顺着昨晚鼠群经过的路线一路寻去了。 这一大早,峭壁之中依稀仍有着鼠群经过留下的腥味,楚霏蚺皱了皱眉,强行压住想吐的冲动,往深处一步步摸索而去,走了大约数十米,她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极为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快步往前走了过去,又走了数十步,终于看到了一幕她生平头一回见到的血腥场景,顿时,她感到胃里翻滚了起来,背转身去狂呕吐起来,这回比起昨晚呕吐得更加厉害了,直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底。 第114章 噬魂妖魔 峡谷之中十分幽暗,只有少数几缕阳光照射下来,楚霏蚺先是看到昨夜曾见到过的三个麻袋,已经被咬破得不成样子了,再看过去是一地血水直淌,血腥味直冲鼻子,三个青壮汉子横尸在狭长的峭壁小道中,有的脸被什么啃去了一般,有的身子被啃得血肉模糊,她站在一旁强忍住恶心,仔细地看了看伤口,伤口很小很深,分布得很多,并不均匀,看来十有**是那群老鼠啃掉的。 老鼠吃人?!她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下意识往峡谷两侧被青草掩埋的石壁看了看,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鼠群,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啊,还好,还好,那群该死的老鼠已经走了。” 难道真的是被老鼠咬死的?要咬死在破庙就可以直接咬死了,千里迢迢拖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这些人死因并不是如此简单,还另有凶手?她鼓足勇气,强忍恶心半蹲了下来仔细查看那三具死尸。 忽然,她发现这三具尸体比起一般的尸体有些不同,浑身肤色呈现出一种有些奇怪的灰白色,被老鼠咬死的人怎么看起来像是中毒气竭而死一般? 没等她想清楚,忽然感到尸体下面的泥土动了起来,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脚下泥土也动起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退后一步,定睛一看,方才站过的泥土里爬出了一只老鼠,接着更多更多的老鼠从土里爬出来,她顿时感受到全身上下生了鸡皮疙瘩。 再仔细一听,周围四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往两边一看,青草荒藤掩盖的石壁后面有许多黑色的小老鼠并头而出,攒攒而动,一双双眼睛在幽暗的荒草下发着精亮的光,似乎都在看着她。 楚霏蚺暗暗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看着两边以及地上,准备施展出通天宝典之上的地狱流火术将这群鼠群全数烧死,她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一团银色火焰在手中慢慢升起来。 “慢着!”忽然有个艰涩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她立刻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金光闪闪服饰的男子站在背光阴影之下,她仔细看了看那人模样,实在是丑陋,一双鼠目,尖嘴猴腮,倒像是一只老鼠长了人的模样。 “你是谁?”楚霏蚺一脸戒备地说道。 那金衣男子摸了摸他那没有长胡子的尖嘴巴,用他那很艰涩难听的声音道:“这些都是我鼠族的子民,还请陛下饶恕它们不懂事。” “鼠族?你莫非是鼠族的鼠王?哦!那你为什么纵容你们鼠族伤害无辜的凡人?!”楚霏蚺有些气愤地说道。 “我们鼠族只是奉命行事,未曾害人。”鼠王回答道。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是谁让你们把凡人带到这里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说!”楚霏蚺逼问道。 “无可奉告!”鼠王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接着双袖一挥,整个人往后退去了,同时,楚霏蚺看到那群虎视眈眈的黑色老鼠也迅速地退散开去,转眼间,狭长的峭壁小道之间又只剩下楚霏蚺和三具横在地上的死尸了。 此时的楚霏蚺感到更加的困惑了,这桩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着鼠族害人呢?又到底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才会残害这些无辜的人呢? 现在,她最要紧的是调查清楚这三个人的死因,她又蹲下身去将那三个人的尸体仔细察看了一遍,发现三人皆脸色灰白,双目凹陷得很深,眼睛周围还有很深的阴影。忽然,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是她在神医谷的时候偷看医书时候看到的一些故事,上面记载了一些奇异的病症,其中有一例似乎与面前景象有些吻合。 医书上曾经记载过一例被妖邪吸取精气后的病症,被妖邪吸取精气之后,双目就会内陷且有很深重的黑影,莫非这三个人并非被老鼠咬死,而是被某种妖物吸食了精魄而死? 没想到,这地方竟会有人吸食精魄。她还想起了医书上说一般妖邪吸食精魄都会选择特定时间,这样的话,精魄可以融入修为之中增强功力与寿命,她想起昨夜正是初一,按照那三个扛人到破庙的人的说法,到了十五还要绑架三个精壮的汉子到破庙去。 吸食精魄来增强修为,其实是一种歪魔邪道的做法,虽然可以比寻常按部就班的修行要快捷许多,但是极为邪恶,素来为正道所不齿。行此途径者简直是丧心病狂,以往只有坠入魔道的妖邪才会这样做,如今,到底是谁犯下这样的恶行呢? 可恶,那群老鼠跑得倒是极快,她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查起了。 不过那鼠王称呼她为陛下,看来定是当初在妖皇宫中见过她的,只是为何她对这样丑陋的鼠王却没有任何印象呢?这等相貌,还有一身的金光闪闪,她没印象实在不合情理呀! 难道是,她一个激灵,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在妖皇殿中,她在明处,而这鼠王躲在暗处窥看她,故而她才会对他毫无印象,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她突然感到比刚才看到密密麻麻的老鼠还要瘆得慌。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一直躲在暗处操纵着鼠王等一批人谋划着一些邪恶的计划,而她竟然一直毫不知情,甚至很可能被当做枪来使。 究竟会是谁呢?鼠王口中的奉命行事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难道,是与操纵地狱凶魂的人是一伙的?莫非,莫非此人就是萧问天口中的玉面神?! 楚霏蚺愣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玉面神、地狱凶魂、鼠族、潜藏在暗处噬魂的恶魔,还有北极星宫的令牌…..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缠绕在她心头,令她的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 此刻的她眉头深锁,百思而不得其解,根本不曾注意到在她的头顶上方,在那峭壁裂缝之处站着一个人,此刻正由上往下俯瞰着她。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衣衫在峭壁之上,被风吹动着,在空中练练作响,他的神色微冷,凝神注视着裂缝之下的楚霏蚺,而在他的身后盘膝坐着一个人,一身玄色衣衫,披散着一头白发,一动也不动地坐着,似乎在打坐。 突然,那盘膝而坐白发披散之人开口说道:“她现在怎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声音很醇厚,竟是卫聆风的声音,只是声音里少了昔日的温暖,变得很冷很冷。 那蓝衣男子回头一笑,在朝阳之下容颜美得倾国倾城,却原来,此人竟是阿难,他邪魅地歪了一下头,走到了卫聆风身旁,道:“放心,她再聪明,这会儿也无法发现什么。” 卫聆风抬起头来,几日之间,他的头发尽数变白,脸色惨白无血色,眼眸由原本的漆黑变成了玄紫,甚至连嘴唇也是深紫色的,配上这白发苍苍,他的样子像鬼多于人,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们该离开了。” 阿难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道:“的确该离开了。啊哈,再晚一点,日头就变烈了,对我的皮肤可不好。” “神经病!”卫聆风冷冷地吐槽了三个字。 “哈,你不也是个疯子吗?咱俩如今可得齐心协力才是。”阿难道。 卫聆风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眼竟化作一道黑气消散了,阿难也立刻跟着离开了。 ***** 昆仑仙尊和执法长老开完会之后,立刻通知了天音神尊,天音神尊立刻赶到了,昆仑仙尊只是告诉天音神尊,手中有着天帝玉簪信物的卫聆风下落不明,他和执法长老无法通过虚冥结界下到山谷之中调查卫聆风失踪之事,故而请天音神尊开启虚冥结界,却只字不提王阿九怀了灵胎一事,现在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他们谁都不敢将这件事说给任何外人知道,毕竟干系重大。 天音神尊倒也丝毫不怀疑,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打开了虚冥结界,就要放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下去。 “既然你们两人是去调查卫聆风失踪的事情,我虽然不怎么熟悉这个孙儿,但是毕竟是我卫家的子孙,你们要找他,我更加责无旁贷,就陪你们一同下去吧。”天音神尊说道。 昆仑仙尊闻言,忙道:“聆风失踪的事情,完全是我做掌门的失职,您青丘皇室将太子托付给我,我却没有好好地保护他的安全,实在是万分抱歉,现在还麻烦您开启虚冥结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岂敢再劳驾您一起下谷里去调查呢!不如,您在这里等我们一等,我们问一下梓宁一些事情便上来了。” 天音神尊看着昆仑仙尊,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一语中的道:“我看,你们俩是有事想瞒着我,下谷大概不单单是为了我孙儿失踪一事吧。” 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面面相觑,一脸被揭穿的样子,却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了,是与那个假扮成男孩子的小姑娘有关吧?若是如此,我想我也不必下去了,那姑娘怀了灵胎,我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也是我把她从谷里带上来的原因之一。”天音神尊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神尊早已经知晓了!”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大吃一惊,齐声说道。 “那姑娘所怀的灵胎就是梓宁的。你们现在不宜下谷去告诉梓宁。一年禁闭期限未满,他不能出谷,若是知道那小姑娘怀了他的孩子,以他的个性,也许会硬闯出去,到时候因此同天帝决裂,恐怕这天界要出大乱子。”天音神尊说道。 昆仑仙尊与执法长老听了这话,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又看看天音神尊,都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我们下谷本来就是为了调查灵胎一事,现在既然知道确实是梓宁的孩子,那么,我们就先瞒住这件事,等到梓宁禁闭结束再做定夺吧。” 第115章 遭遇小疯子 “何况,紫微星君他此刻正在山谷之中,他若知道那个小姑娘怀孕之事,恐怕那姑娘她会有生命危险,腹中胎儿也难以保全,所以,为今之计,还是暂且保守这个秘密。”天音神尊说道。 昆仑仙尊和执法长老一听紫微星君在山崖下面,立刻下了决定,全都听从天音神尊的建议了。 执法长老道:“对对对,神尊说得对,那紫微星君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一直希望把梓宁培养成合格的天帝之位继承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梓宁在天界的前途而言,是极大的威胁,我想,现在去说的话,那紫微星君为了保全梓宁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到时候,恐怕阿九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性命攸关哪。暂且别说,等到禁闭时限到了,我们再作打算。” 昆仑仙尊沉吟片刻,神色几分凝重地说道:“当年天帝为了那凡人闹得天翻地覆沸沸扬扬,最后,那凡人还是被天后赶出了天界,如今梓宁若是知道了,恐怕要重蹈覆辙,依我看来,等禁闭期限到了也不要说出去,直到他登上帝位、根基稳固之后再说,这样才是最妥当的。” 天音神尊默然不语,执法长老看看神尊又看看掌门师弟昆仑仙尊,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赞成师弟的想法,现在一说难免会泄露出去,天后一派若是知道了,那个姑娘与肚子里的孩子照样难以保全,倒不如等到宁宁有能力了再说,这对宁宁还有那姑娘都是最好的安排。” 天音神尊缓缓点头,道:“我素来不管天界的这些事情,也多年未理会天界的形势了,如何处理此事,你们自己决定吧,你们若不打算下谷去,那么,就此别过吧。” “那我们先不下谷去了,只是这聆风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也难以放心。”昆仑仙尊担忧地说道。 天音神尊道:“那个姑娘临走之前曾跟我说过,聆风已经不在谷中了,她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关于聆风的事,就由我亲自去处理吧,我会找到他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孙儿,我不能不管他。” 昆仑仙尊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好的。”毕竟聆风与他师徒也有五百多年了,这份情谊其实比起亲人还有亲一些了,他想了想,又道:“一旦有聆风的下落,还望神尊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 楚霏蚺在峭壁夹缝之中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只能折返回去,她决定从这三人的来历查起,先到附近小镇上看看有没有人在寻人,再查一查绑架这三个人的人是什么路子,也许从那三个绑架人的人口中可以查出一些线索。 于是她当即离开了狭长的峭壁小道,去往山下小镇。 来到小镇上,一路上倒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慢慢走着,忽然发现很多人看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有些纳闷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身上还穿着昆仑山弟子的服装,不过连续数日赶路已经沾了许多尘土,有些狼狈,再看自己长发披散,更是不伦不类像个疯子,男不男女不女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摸了摸口袋,走得匆忙,行李扔在了昆仑山,身上没有带银子,这下子连置办衣服的钱也没有了,该如何是好呢?身上除了通天宝典,就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她又只是半妖,没有变化能力,难道就这副鬼样子去调查吗?那岂不是太丢人现眼、惹人注目了。 她环顾左右,挑拣了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婶走了过去,甜甜地喊道:“阿、阿姨,哦,不是,大姐姐,你家有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吗?” 那大婶和善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道:“姑娘呀,你看我这身衣衫连你身上衣服的一角都抵不上,你还问我借衣服,你到底怎么想的呀?我家里真没有多余的衣服了,真没有。” 楚霏蚺的笑容一下子停滞住了,失望地说道:“哦,抱歉,不好意思,是我考虑欠周到一些,抱歉,大姐。” 这时候人群围聚过来,越来越多,都来看热闹,对着楚霏蚺指指点点,却始终没有人愿意施出援手,其实这本来只是个很轻而易举的援手,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忙,甚至,她听到人群之中有人议论道她是哪户人家逃出来的侍婢之类的话,她心中开始升腾起来一团怒火,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出神医谷的时候,那会儿,她因为没钱吃碗热面差点被欺负,这会儿,她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楚霏蚺了,她回过头去,对着人群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凌厉,尽现冰冷的杀意,立刻,人群声音渐渐止息了下去,看来是被她凛冽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个俏生生的声音喊道:“小姐姐,你没事吗?你可以到我家去换衣服。” 楚霏蚺立刻看过去,看到人群之中有一个个儿小小的姑娘在向她招手,面露天真善良的笑容,她目光触及那笑容,便不由地变得温和,向着那小姑娘走了过去,道:“小妹妹,谢谢你,我真的可以去你家吗?你愿意帮助我?” 小姑娘点了点头,很爽利地回答道:“小姐姐,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我阿妈有很多漂亮衣服,你去我家吧。” 楚霏蚺很高兴地说道:“好的,多谢妹妹你了,你叫做什么名字呀?” “我姓卢,叫做意欢,小姐姐你呢?”小姑娘回答道。 “我叫做楚霏蚺。”楚霏蚺跟着卢意欢一路往她的家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大宅院,然而,卢意欢并不走正门,而是领着楚霏蚺绕到了后门,轻轻推开了门,回头冲着楚霏蚺招手道:“小姐姐,你快进来,这就是我家。声音轻点,我怕惊动前面的护院。” 楚霏蚺点点头,轻轻移步走了进去,看到这宅院后院看起来很是荒僻幽静,草长过膝盖,落叶满地,显然很少有人打扫。 她跟着卢意欢再往前穿过了一个假山,看到了一个独门小屋子,卢意欢快步走了进去,道:“小姐姐,就是这里了,我和母亲住在这里。” 楚霏蚺抬头有些困惑地打量了一下小屋子,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屋子主人是个有很多衣服的人,看起来倒是比起一般穷人还要穷似的,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进去吧,一个小姑娘怎么会骗人呢? 她跟着走了进去,看到屋子里积满了灰尘,乍然进去,一股呛鼻的霉味直冲而来,她掸了掸手,四处看看,发现屋子里连样像样的家具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漂亮的衣服了,连装衣服的箱子都看不到一个。 她正打算问卢意欢为什么,却看到卢意欢捧着一件满是灰尘、脏兮兮的衣衫跑了过来,道:“姐姐,好看吗?给你穿的,好看吗?” 楚霏蚺有些震惊地看着衣服,退后一步,道:“你是说、是说这件衣服吗?啊哈,看起来,看起来挺、挺好看的,小妹妹,你阿妈呢?怎么这屋子里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似的。” 卢意欢道:“没有呀,我和我阿妈一直住在这里的,一直住在这里的呀。” “嗯?一直住在这里?那你阿妈她现在在哪里呢?怎么没有在屋子里呢?”楚霏蚺有些纳闷地说道。 “小姐姐,我阿妈在呀,她就坐在桌子边上呀,你怎么说没有看到呢!”卢意欢很认真地说道、 “在、在屋子里。”楚霏蚺顿时感到脊背冒出一阵寒意,转头看向了桌子,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我什么也看不到呀。” 卢意欢纳闷地摇了摇头,道:“我阿妈明明就坐在那里,她还看着你笑呢,她说小姐姐是个好人,可以帮她出去呢,你怎么会看不到呢?”说着,她便走了过去,走到了桌子旁,像是旁边真的有人一般说起了话来,“阿妈,那位姐姐说她看不到你,怎么会呢?她会看到你的,对吗?她可以帮助我们,对吗?” “你阿妈真的在?”楚霏蚺不由得走了过去,心中暗自寻思,难道这个小姑娘是个疯子,有妄想症?或者是另有原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卢意欢,你是不是病了?”楚霏蚺走过去拍了一下卢意欢的肩膀,卢意欢突然像被针扎到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将楚霏蚺推了开去,尖叫了起来:“我没有病!我没有!我阿妈就在这里的!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为什么?” 楚霏蚺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道:“别激动,别激动,你没病,是小姐姐看不清楚,看花眼了,在、你阿妈在的,在的。”她正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小女孩的情绪,忽然门外跑进了两个壮汉。 那两个壮汉径直走过了楚霏蚺,摁住卢意欢,道:“小姐又犯病了,快点给她吃安神药。” 说着,其中一个壮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一把塞进了卢意欢的嘴里。楚霏蚺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卢意欢服下了丹药。 很快地。卢意欢便倒下去,看来已然昏迷了。 “你们做什么?!给她吃了什么?”楚霏蚺很生气地说道。 “怎么又来了个疯子?!”那两个壮汉打量了一下楚霏蚺,道,“这是我们卢府的事情,你快点出去,别等我们轰你出去!” 楚霏蚺看看昏迷的卢意欢,又看看那两个壮汉,略一沉吟,道:“你家小姐病了,也不能乱吃药,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她,请你们替我引见一下府上主人。” “我们主人才不管小姐呢,你走吧,小姐这疯病已经很多年了,我们才懒得管呢,你走吧,走吧!”壮汉挥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她的死活?带我去见你们主人,我可以治好她的病!”楚霏蚺说道。 “跟你说了,我们主人不管她的疯病的,只要吃药安分点就可以了!”壮汉开始气势汹汹要逐客了。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有些虚浮的声音:“混账东西,谁允许你们赶这位大夫离开了?!这位大夫说可以治好我闺女的病,我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走呢?!混账!” 第116章 暗藏古怪 第116章、家中有鬼 楚霏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走进来的人,那人面相虚浮,一脸酒色之气,就连那声音也透着油滑,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四十不到,穿着倒是华丽,与这屋子很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楚霏蚺皱了皱眉,当下心里便感到些许反感,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抱拳道:“在下是这里的主人,这丫头的父亲,刚才在外面听到姑娘你说你可以医治我的闺女,我这心一着急,便赶紧进来了。” “你?原来你是小妹妹的父亲呀。”楚霏蚺看看昏迷的卢意欢又看看来人,倒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便不由得信服了,道,“原来如此,哦哦,那倒也省得我去找你了。我跟你说呀,这孩子的病我可以帮你看看,不要你们给银子,只要管吃住就可以了。” 那人立刻热情地笑道:“这没问题,姑娘只要肯住下来,我这里不仅管吃住,银子也绝不吝啬的。”他这么一脸过度的热情反倒令楚霏蚺感觉到一丝冷意,她有些戒备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一时有些犹豫了。 “姑娘,你是不放心住下来吗?难道你会觉得我会罔顾自己亲生女儿的病情吗?虽然,这孩子的母亲死得早,她也常常疯疯癫癫,病情时好时坏,但是,这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呀,我这些年来四处寻访名医,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姑娘你,还希望你能够勉为其难地留下来吧。”那人说道,看神情倒真是一脸恳切。 楚霏蚺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再垂眸看看那小女孩,终于点头道:“卢老爷,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如何医治好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还请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也许还是没法子医治好她。”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姑娘肯住下来为我女儿看病,看得好看不好我都没有怨言。对了,一时激动倒是忘了介绍自己了,鄙人姓卢,叫做卢致信,是个小商人,姑娘,敢问你贵姓,该如何称呼呢?”卢致信道。 “我姓楚,名霏蚺,诗经之中雨雪霏霏的霏,至于蚺,”楚霏蚺低头略一沉吟,如果告诉他是蚺蛇的蚺,肯定会吓坏对方的,便说道,“至于这个冉字,便是表徐徐之意的冉。我想也不必多说了。” “哦,我知道了,那我就喊你楚姑娘吧。”卢致信一脸谄媚地说道,同时用他那双老鹰似的眼睛狠狠瞪了那两个壮汉一眼,道:“混账东西,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向楚姑娘道歉,赶紧的!” “可、可老爷一向不是。。。。。。”其中一个壮汉有些忿忿不平地想要替自己辩解道。 另一个壮汉忙暗中推了那人一把,示意他立刻闭嘴,同时卢致信也立刻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着楚霏蚺,献媚地说道:“楚姑娘,你可不要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了,他们实在是不懂礼数,过于粗苯了。”接着又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壮汉一眼,道:“还不赶紧向楚姑娘道歉!” 那两个壮汉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纷纷对楚霏蚺语气软了下来,道:“楚姑娘,抱歉,是小的们鲁莽了,是小的们鲁莽了。” 楚霏蚺听到他们底气不足、放软下来的语调,一时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她的脑海里回荡起了昨天半夜在破庙里所听到的三个男子的声音,那会儿破庙没有什么光,太过于灰暗,她倒是没怎么看清那三个男子的模样,但是声音却听得很清楚,那三个男子在破庙之中有些恐惧的声音,正和面前这两个壮汉极为相似。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两个壮汉,这么一打量,顿时觉得体型也有些像了。 她感到这个卢家宅邸处处透着古怪,疯了的小女孩,阴阳怪气的卢老爷,还有这两个声音形貌都酷似昨晚那三男人之中的壮汉,这一切都令她疑窦丛生,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没什么,没什么,那我就、就住下吧,麻烦卢老爷了,你且放心,我会想办法医治好卢意欢小姐的病的。” “嗯嗯,小二子进来,带楚姑娘去我们最好最上等的客房!”卢老爷喊道,一声呼喝之后,从门外立刻跑进来一个身形稍显矮小却一身精肉的壮汉。 那名叫小二子的壮汉低着头,轻声道:“楚姑娘,请。” 楚霏蚺临走之前,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小女孩,见到卢致信已经过去查看了,她虽然有些不放心,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着那小二子走了。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要想法子查清楚是谁在吸取凡人魂魄,暂时,还是得呆在这个小镇上的,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功力,任凭谁想要害她,还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能耐。 所以,她根本不必有所畏惧,不过,她也有些忌惮,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这孩子会在自己的肚子里呆多久,现在看起来肚子还没有显出来,也不知道,这灵胎会不会对自己有所影响。 怀灵胎的怀孕期限显然与凡人不同,她的肚子现在至少有四个月了,却依旧如此悄然,她倒真的有些担忧了。 不过,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孩子来了,就好好接受,顺其自然最好,也许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这孩子是有灵力,能够在关键时刻守护母亲,必然也会守护他自身周全。 ***** 王梓宁悠悠地醒转,看到萧问天正坐在床边,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他支撑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周围,道:“小蚺呢,小蚺她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要、要那样对我?” 萧问天一听这话,便有些气愤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她所思所想若何,她走了,我只知道她当时把你打晕了然后向紫微星君求饶,接着就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她打晕我向紫微上神求饶?她不会这样做的,你肯定在骗我!”王梓宁无法相信会如此,情绪有些激动。 “那你问紫微星君吧,我不想说什么了,楚霏蚺做事从来只顾自己,原本我总希望为她开脱,如今,如今我对她已经无话可说了,枉你对她以命相护,何必。”萧问天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时候,木屋的门开了,紫微星君走了进来,道:“萧公子说得没错,那妖女为了自己逃命,竟然打晕你向我求饶,我说梓宁呀,她既然对你不义,你又何苦为了她放弃光明锦绣的大好前程呢,听我的,禁闭结束以后,就向你父皇好好认个错,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父皇定会原谅你的。” 王梓宁神色凄然,目光放空看着远处,没有做回答,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沮丧、悲伤。紫微星君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了,这孩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看他此刻这般神情,定然是心若死灰,他心里也有些不好过,便倒了一碗茶放在桌上,道:“这是我刚煮的安神茶,你待会儿喝下去,对你恢复元气有好处,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吧。”说完,便往屋外走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变得异常沉闷,萧问天回头看了看王梓宁,见他依旧沉默不语,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外,看到紫微星君正站在湖边,他看了看紫微星君背影,又尤其是有意地看了一下紫微星君那左手腕上隐隐若现的银色链子,沉吟片刻,故作好奇地问道:“紫微上神,您手上的银链子看起来样式真是有趣,我猜一定是件很厉害的法器吧,恕我见识短浅,我猜这天界大概只有您一个人有如此独特的银链子吧?”他尽量将神色放得自然,装作是真的很好奇。 紫微星君看了看他,又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链子,道:“萧公子好眼力,这是天界最厉害的法器之一,叫做锁魂链,是我们紫微星宫的法宝。” “哦,原来这么厉害,可惜我一介凡人,这些法器能够有机会见识到,我就觉得很是高兴了,还请上神不要见怪。”萧问天道。 “我当然不会介意了,你也不必那么客气喊我上神,你是天音神尊的关门弟子,其实论辈分,你比我靠前,何必如此客气呢。”紫微星君说道。 “不过,这论资历晚辈是远远不如星君您的,我只是过于幸运罢了,这还得多亏了梓宁。”萧问天很是谦逊地说道。 “哎,不必这么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嘛!说实在的,现在我都未必是梓宁的对手了,你既然拜入神尊门下,我想,定会进步神速,我空有资历却未必能够和你这个后生比肩了。”紫微星君先是一顿猛夸,接着口风突然一转,道,“我听说你是凡人,自然无门无派,不知可愿意跟从我们紫微星宫门下?” 第117章 替我杀个人 “怎么,不考虑一下吗?”紫微星君见他这副样子,以为他是受宠若惊才会如此模样,便又说道。 “哦,我,我,加入紫微星宫,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晚辈怕能力有限,令上神失望,自然要多考虑一下才好,慎重一些才是。”萧问天忙回答道。 紫微星君微微颔首,目光流露出欣赏之意,如果萧问天立刻答应了,他反倒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浮躁,现在看他如此慎重,倒是显现出沉稳一面来了,他更是希望这个年轻人可以加入自己的阵营,为自己所用了,于是,说道:“那么,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下吧,常人能够有机会加入我们紫微星宫往往会喜出望外,似你这般淡然倒是难得,不愧是神尊的好徒弟。” 萧问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无所谓的微笑,道:“上神希望我加入紫微星宫,我自是无上荣幸,只是,若上神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或是希望借此机会与我师父攀上关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好,好,我想就算是神尊在此也不会说出似你这番话来,不过,你既然敢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也的确很了不起,够胆识,我起初是有想法,想为梓宁争取一下神尊的助力,但是,现在我改变看法了,我现在只希望单单纯纯是你这个人可以加入我紫微星宫为我还有梓宁做事,仅此而已,绝无其他目的了。”紫微星君笑了起来,说道。 “梓宁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帮到他,我万死不辞,好,我愿意从即日起加入你们紫微星宫。”萧问天抬眉一笑,极为爽利地答应道。 “那么,就一言为定,放心,我们紫微星宫是绝不会亏待你的,不过,”紫微星君略一沉吟,似有顾忌地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要说在前头。” “何事,但讲无妨。”萧问天道。 “既然加入的是我们紫微星宫,那么从此以后你就该听从我的调遣,而不是梓宁的调遣。”紫微星君说道。 “哦~难道这有区别?”萧问天道。 “不瞒你说,梓宁将会是未来的天帝,是天帝早已内定好的储君,而我将是在、辅佐他称帝之人,你听我调遣,其实也是在帮梓宁,方才,你也看到了,梓宁这孩子心智尚且不成熟,现在被那妖女迷惑了,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做事周密沉稳了,我只怕他如此下去会自毁前程,所以,你若加入我紫微星宫,就该听从我的调遣,我是绝不会害梓宁的。”紫微星君语重心长地解释了一番。 萧问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紫微上神您说得很对,是我鲁莽唐突了,梓宁被那女子迷惑,我也看在了眼里,很是焦急,他现在变得这般不理智,我也正打算将他从危险边缘拉回来。那么,从今往后,我愿意听从上神调遣,为天界做事,更是为了我的好兄弟梓宁。” 紫微上神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倒有点像梓宁以前那般理智。其实眼下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如果为梓宁着想,就要立刻去处理,” “哦?不知何事,我如果能帮得上,一定尽力!”萧问天立刻说道。 “杀一个人。”紫微星君说道。 “杀人?!”萧问天讶然道。 “我是上神身份,没有必然的缘由是断然不可以杀人的,但是你不同,你无官无职,一身轻松,若是杀一个人,也不会追究到你身上。好了,言归正传,我希望你可以将今天你见到的那个妖女杀死,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杀掉她!”紫微星君目光一冷,坚定决绝地说道。 “啊?!可是,她是我师父亲自救走的,我若是杀她岂不是违背了师命?何况,她走的时候已经和梓宁断绝了关系,我们何必再为难她呢?”萧问天有些不解地问道。 “要想成王就要断绝这些闲情杂念。梓宁对她用情已经至此,谁敢担保他俩以后会不会再有关联呢?我从小看着梓宁这孩子长大,他是有着凡人的弱点,过于长情,要想令他彻底放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掉那个女子,这是唯一的方法。那女子非死不可,你如果真的为梓宁前程着想,就该和我保持一致,杀掉那女子!”紫微星君说道。 “可是,我师父他那边呢?我该如何交代呢?”萧问天顾虑丛丛地说道。 “神尊秉着悲天悯人之怀,救了她一次,不过是不忍看人死在他面前,如果已经被杀死了,神尊也不会说什么的,何况,我所说的杀死她,不过是促她早日进入轮回之中而已,并不是消散她魂魄与修为,只是度她重生!她此生与梓宁无缘,却牵扯了这么多,倒不如趁早转世,忘记这一世的种种,那么,梓宁也可以少一些顾虑和纠结,安心地为自己谋前程!”紫微星君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萧问天微微点头,道,“这倒也是可以的,等到下一辈子,那姑娘当然不会记得梓宁了,梓宁呢也就可以安心做他的储君,然后成为下一任天帝了,好主意,真的是很不错的主意。” 紫微星君眼眸一闪,道:“如何,你愿意去执行这个任务吗?” “我,”萧问天眸中现出片刻犹豫,然后立刻低下头去,双手作揖鞠躬至腰处,极为恭敬地说道,“属下愿意,这桩任务我万死不辞,定当完成!” “好,那么这件事就先交给你去处理吧。”紫微星君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得意。 萧问天厷腰面对着地,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接着又直起腰板来,道:“可惜我现在会的法术不多,修为尚浅,只是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妖女修为的确不错,我也知道你现在修为不够,不过你有一个好处,就是你是梓宁的好友,你若出面,反倒可以令她毫无戒备之心,到时候,你只要再伺机将我这锁魂链祭出,那么她定然逃脱不了。”紫微星君将左手手腕上那粗粗的银链子取了下来,递到了萧问天手里。 萧问天看看链子,大吃一惊,这是紫微星宫的镇宫法器,没想到,这紫微星君为了除掉楚霏蚺,竟然毫不犹豫就将它借给自己了,他接过链子,立刻说道:“我定不辱上神使命,上神尽管放心,至于这这法器如此重要,我一定会妥善保管,好、好、使、用。”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低头接链子的那一刻,他的眼里乍现一道寒光。 紫微星君自然毫无察觉,继续说道:“那么,你合计一下何时启程,我会送你离开这里的。” 萧问天正要回答动身的时间,这时夜空之中传来了洞箫哀凉凄怨的声音,他的思绪一时被打断了,回头望向那潭水对面的木屋,不由感叹道:“看来,梓宁他此刻意志定然极为消沉,我现在离开,实在放心不下,我想,不如让我在这里多留几天,劝慰一下他,让他把心思放开,不要再为此多虑了。” “那,这样也好,你们都是年轻人,比较有话可以聊,你过去跟他说说,希望可以解开他的心结,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吧。”紫微星君很是理解地说道。 萧问天微微颔首,态度很是谦卑恭敬地退下,转身往木屋走回去了。 第118章 答应争夺帝位 萧问天走进木屋,看着王梓宁一人独立窗前,神色悲戚,箫声惨然几乎令人不忍听。萧问天有些无奈地走到了他的琴台前,沉默地摇了摇头,开始抚琴,这琴曲悠悠流转,虽然安宁却不悲怨,反倒有着释怀劝慰之意。 王梓宁箫声渐渐轻了下去,最后,将玉箫收起,转身看着萧问天。 萧问天微微一笑,继续抚琴,这会儿琴声比起方才,更显洒脱,他边弹边唱道:“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行云。尊前不用翠眉蹙。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王梓宁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他的琴曲与歌声,待歌声停歇,他也开口回和了一首苏轼的祠:“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声音清亮干净如清泉一般,正好称和了对方那首词曲。 “好,好~”萧问天一声铿然,收手停弦。抬头赞道。 “呵呵,你其实不必如此安慰我,我的事情我自是有数。今夜无风无月也无酒,却也有你一张琴一份真心伴我,乐尽天真,终还是难免要面对尘世烦扰。只可惜我的命稍微长了一些,逆旅于我终究是不可得的。”王梓宁不由得感慨道。 “很多人活在这个世上只能做个路人过客,其实倒是羡慕你还有宏图伟业可以期待一番,如何不把那些放在无谓事情上的精力集中起来,做出一番事业来呢?”萧问天道。 “问天,你似乎变了,和从前有些不同了。”王梓宁听了这话,眼睛在萧问天脸上定格了片刻,说道。 “其实我一直如此,并没有什么变化,小时候我希望成为家族之中最厉害的捉妖师,渴望着上昆仑学习法术,后来家族被灭,我就一直计划着如何杀掉仇敌为家人报仇,如今家仇已报,我又拜在了天音神尊门下,旧疾也完全痊愈了,现在正是我可以完成幼年心愿的时候了。”萧问天道。 “哦?问天,你的意思是你要开始做捉妖师了?”王梓宁眉头一挑,似乎对萧问天这番话有些冷漠与不屑。 “我现在的意愿是希望可以辅佐你,帮助你做出一番大事业。你不必用这般不屑的眼神看我哈,我知道你认为那些都是浮名浮利,可是你知道吗?在你眼中的这些浮名浮利可以帮助多少人吗?可以改变多少不合情理的事情吗?你不屑于继承帝位,其实这并不显得你有多么高尚,而是你太过自私了!继承天帝之位与其说是获得天下至尊的权利,倒不如说从此要担负起为苍生谋福利的责任!”萧问天正色说道,语气放得很重,一改平时的温和。 王梓宁听了他这番话,一时间默然不语,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 萧问天见他沉默不语,他也保持缄默,只是看着他。 良久,王梓宁终于开口说道:“也许是我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总以为人只要为自己活着就好,你说得对,我素来不愿意搭理的那些浮名浮利其实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食物,也许,我真的应该为天下苍生着想一番。” 萧问天点了点头,道:“刚才我一时冲动说了那么一番话,语气虽然重了一些,但是,我也是秉着我与你是朋友,才说了这么一番话来,希望你可以听从我的劝说,暂时放下感情,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王梓宁看着萧问天,神情逐渐变得缓和,接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停下来。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萧问天讶然道,这是他头一回见到王梓宁这样放声张扬地笑,反倒有些茫然失措,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又或者是因为楚霏蚺的事情而神智有些失常了。 王梓宁笑声渐渐停息,看着萧问天,道:“我很清楚你是真心为了我的前程着想,也知道继承天帝之位可以为天下苍生谋求福利,但是,为三界谋福的人未必一定得是我,我前头还有四个哥哥,他们都是天后的孩子,是我父皇的嫡子,各个都很出色,如果我父皇只有我一个选择,那么我自然责无旁贷,可是现在并非如此,其实,选择我只是我父皇的一番私心偏爱,我若是真的去追求,呵呵,反倒不是为了苍生,而是为了自己。” “可是,无论怎样,你如果继承天帝之位,以你的能力,一定会使得三界焕然一番新貌的!”萧问天道。 “其实,我四个哥哥之中,我的三哥也是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一个人,我想,我不继承帝位,这天下苍生终究还是有他照顾的,我又何必定要去争取那些,卷入权力角逐之中呢?”王梓宁道。 “错!”还没有等到萧问天发表意见,只听门口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回答声。 王梓宁回过头去,看到紫微星君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接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身旁坐下,一脸的失望神情。 “上神……”王梓宁轻轻招呼道,似乎很是敬畏,没有说下去。 “梓宁,我知道你素来清心寡欲,无争无求,但是你刚才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你以为让给你其他四个哥哥,你就可以远离这些纷争了吗?大错特错!”紫微星君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身在帝皇之家,就没有资格远离这些是非纷扰,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这天帝之位你争也争,不争也得争!你没有选择!” 王梓宁一时失神,看着紫微星君,似乎很想反驳,又不知如何说起。 “你母亲已经被天后打散魂魄不得再入轮回,难道,你也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吗?今天,你对敌人退让了,这不是仁慈,不是大度,而是懦弱!天后早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无论你做什么,天后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如果你不为自己争取,那么迟早,”紫微星君稍作停顿,加重语气道,“迟早,你所珍视的人都要因你受到牵连,像你母亲一样地一一离开你!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那些朋友着想一下哪!你表哥,还有你姑姑九天玄女,还有很多人都恐怕受到株连。你,难道忍心?!” 王梓宁似乎被这一番彻底震慑了,凝神地看着紫微星君许久,最后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好,你如此聪明,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很清楚你的处境了,我也言尽于此,暂且回去天庭复命了。”紫微星君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关切地说道,“临走之前,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的父皇?” 王梓宁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和我父皇说的,您就将我的这番意愿转告于他,从今往后,除了娶花语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愿意听从。” “这,你为何这般固执?娶花语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怎么如此倔强?!”紫微星君责备道。 “我清楚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对于花语,百害而无一利,我不想为了自己的前程而耽误了花语一生,我爱的人不是她,我不想连我的婚姻也拿来利用,为权力服务!至少,只有这件事,我总可以为自己做一次主,至于帝位,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听从父皇还有您的安排,努力争取的。”王梓宁正色道。 “好,好吧。”紫微星君见他如此神情与口吻,知道已经无法改变了,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半晌,他看向了萧问天,道,“萧公子,方才你说想要出谷回乡看看,我要走了,就把开启禁闭结界的信物留给你,你毕竟不用关禁闭的,也好随时出谷。” 萧问天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领会了其中深意来,点了点头,道:“对的,我这几天的确想要回家乡看看,那就多谢紫微星君了。” 第119章 问天远行 萧问天接过开启虚冥结界的信物,是天帝的一枚戒指,他掌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略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王梓宁,然后对紫微星君说道:“上神,你将开启这虚冥结界的戒指给了我,不担心我将它给了梓宁,使得他可以离开这里吗?” 紫微星君微微一笑,道:“梓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绝对相信他,他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绝不会离开这里了,对吗,梓宁,你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的,对吗?” 王梓宁站了起来,正色道:“上神尽管放心,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会安心听从父皇与您的调度。” “好,这才是好孩子。哈哈,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在这里养伤,离一年禁闭时限还有八个月左右,这里清静没人打扰你,你尽管好好修行,不要再生烦扰。” 王梓宁点了点头,跟着紫微星君走到了门口,紫微星君再次看了看他,他也以认真坚毅的目光对上,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 等到紫微星君腾空而去,王梓宁才转身回屋,看到萧问天正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他先是一笑,接着很坦然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事,这四个月,我已经消沉许久,不会再继续如此了,至于,小蚺,我对她毫无怨言,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今天的事而对她有所怨责。” 萧问天道:“我是对她有所不满,不过这终归是你与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 “我并不是这样的意思,我只是看到你刚才在对面与紫微星君谈了很久,他又将戒指给你,恐怕你与他之间已经交情不浅了。”王梓宁道。 “哈哈,”萧问天笑了起来,道,“你多虑了,也许你认为紫微星君是从小监护你长大的,对他格外敬重,但是,对我而言,他根本无关紧要,反正,你只要记住,我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也不会伤害你最心爱的楚霏蚺。毕竟~”他侧头望了一眼天空,停顿了片刻,有些无奈地摇头一笑,“毕竟,我也曾经那么喜欢过她,又怎么会忍心伤害她?无论她做什么事,我只记得她曾经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子。” “啊~”王梓宁一愣,低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诶,你别想多了,我喜欢归喜欢,可是从来不会强求的,她喜欢的人即便不是你,也不会是我。何况,是曾经喜欢,曾经不是现在哈。”萧问天见他如此神态,以为他误会了,赶紧辩解道。 “我知道了,你我虽不同年龄,但是已情同手足,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为了我而替上神做事。”王梓宁此话一出,不由令萧问天心头微微一震,王梓宁果然是心有七窍,聪敏至极,只是看到他与紫微星君谈话,就已经如此清晰地判断出他与紫微星君谈话的目的了。 他马上故作自然地一笑,道:“我不会的,而且,”他停顿了片刻,很认真地说道,“而且,我如果要做事情,也只是为了自己,你们天界的权力之争对于我这个小小凡人而言,实在太大了,我刚才说要创一番大事业,是希望你可以,而不是我,我呀,只想做一个凡人之中第一个修成上神的人!” “志向够高的嘛,凡人成仙已经极为不容易了,更何况是成为上神,希望你早日如愿以偿吧。”王梓宁抿嘴一笑,道,“你说要离开这里回家乡看看,嗯,准备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帮你打点一下。” “打点什么怎敢劳驾?不必,不必,我也是担心我的那两个婢女是不是平安回到了妖界,想要去看看她们,顺道也回乡看看。”萧问天道。 “原来如此,其实你是为了那两位姑娘才是吧,我看那两位姑娘虽然是妖,但是心地极好,嗯,罢了,我的意思,你也明白的,”王梓宁道。 萧问天心领神会,摇摇头,道:“我必须专心修仙,修仙之人是要断绝七情六欲的,这是师父跟我说的,我不像你是生下来就是仙家中人,我们凡人要想成仙,难度极大,所以,我这次回去,也是为了斩断这所有尘缘!” “好吧,其实,”王梓宁微微低头看着地上,有些感伤地说道,“与其成仙千年万年活着,倒不如做个凡人随心所欲地活一场,你希望成仙,而我宁愿为人。” “你越说越是伤感,罢了,我现在病已经好了,可以喝酒了,不如你我进屋里喝上几杯,当是为我践行,也当是为你自己接下来要攀登的艰难险阻壮行!如何?”萧问天豪迈地一挥衣袖,往屋子了走去。 “好,今晚就一醉方休,不过,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喝酒了!”王梓宁边说边跟了进去。 ******* 在千里之外的沙柳镇,楚霏蚺暂时借住在了小镇富商卢老爷家中,她当时答应卢老爷会给他的女儿卢意欢治好疯病,但是疯病往往与心事有关,若不解开小女孩心中的心结,那么她即使再有法力也无法治好她,故而,等到卢意欢醒后,她便一直陪她玩耍,希望从这孩子的一言一行之中发现她心中郁结所在。 不过她观察来观察去,似乎她的疯病与她的母亲分不开,只是这毕竟是卢老爷家中的私事,她若直言去问,似乎不太合适。 她想了一整天,又联想到了那三个家丁酷似那夜绑架人送去破庙的男子,她突然觉得小女孩母亲的事也许与噬魂妖魔出现的事有关联,于是,她决定还是去向卢老爷打听一下关于卢意欢母亲的事情,借机也希望查出一点关于噬魂妖魔的线索。 “卢老爷,很是抱歉,我还是没有治好你女儿的病。”楚霏蚺见到卢老爷,先是很客气地道歉。 没想到那卢老爷毫无怪罪之意,反而一脸笑容连连摆手,道:“哈,没事,没事,没事,我女儿这病已经得了七年了,她今年十二岁了,这七年来,我请过不少大夫可惜都没法治好她,楚姑娘你年纪轻轻,医术即便再高明,也不能够在那么短时间治好她的,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你慢慢为她诊治,要住多久都可以。” “啊,这~”楚霏蚺听了这话,反倒颇为有些尴尬,笑了笑,道,“这么说卢小姐五岁就生了这痴症,那么,我想知道,她经常说起她母亲,她母亲到底是因何缘故离开她的?我想这就是她痴症的心结所在吧,所以冒昧问一下,不知卢老爷可否将实情告知呢?” “这,”卢老爷神色似乎变得很不自在,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这贱内的事,其实呀,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女儿的确是因为贱内之死而大受刺激,故而得了痴症的。” “哦?是吗?”楚霏蚺边问边观察他神色。 他被这么一问,眼底流露出一丝慌张。 这令楚霏蚺疑虑更多了几分。 第120章 恶灵来袭 楚霏蚺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对他所说的话便有了几分怀疑,道:“不知卢老爷可否告知卢夫人的具体死因,我也好对症下药,为你的女儿治病呀。” “这…..”卢老爷神色更显犹疑。楚霏蚺见状,道:“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与我们说出来?” 卢老爷慌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贱内生下女儿之后体弱多病,到了女儿五岁的时候,终于还是无药可医,撒手而去了,我后来又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儿子,关于她的事情,我一直心中暗暗伤心,从不和人提起,故而,姑娘这么一问,我反而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卢意欢这孩子总是往后院那屋子跑,这是为什么呢?我看那屋子已经废弃很久了呀。”楚霏蚺道。 “哦,那屋子是我亡妻活着时候所住的地方,自从她离世以后,便废弃不住了,只有欢儿还总爱往那里跑。”卢老爷道。 “原来是这样呀。我看意欢似乎对她的母亲执念很深,她总说她的母亲还在那个屋子里。”楚霏蚺道。 卢老爷一听这话,额头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脸色惨白,神情有些慌张,道:“怎么可能,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听孩子胡言乱语。” 楚霏蚺笑了笑,道:“不会的,卢老爷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既然尊夫人是病死的,我想,我得再想想法子了,只有令爱的心结打开了,病才会好。” “呵呵,谁管那疯丫头死活呀,夫君,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呀?把一个黄毛丫头留下来给那疯丫头治病!我这一到家就听说了这么糟心的事,特意过来瞧瞧是何方名医,呵呵,原来是个黄毛丫头。”一妖冶的女子三步一扭,晃着一把绣花绢扇走了过来,一脸嫌弃地瞟了瞟楚霏蚺,说道。 “夫人,看你都在说什么话,这位姑娘可非同一般。”卢老爷一见到他那位夫人,脸色立刻变了,似乎对这个夫人有些畏惧,便说便使劲向这女人使眼色。 楚霏蚺微微冷笑,静观事态变化,果不其然,那女人更加火冒三丈,大声嚷嚷道:“什么非同一般,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吗?你说你是不是想收个小的?!是不是看上这野丫头姿色了?!说?!”说着,她抬起手就揪住了卢老爷的耳朵。 卢老爷忙求饶道:“夫人,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您刚从娘家回来,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待会我再和您详细说来。” “你花花肠子那么多,我回屋里去让你在这里和这狐媚子勾搭吗?做梦!”卢夫人更加扯得厉害,几乎要把卢老爷耳朵给揪了下来。 “别别,轻点,疼,真疼呀!夫人,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哪敢呀!您要打我回屋里去打,这不要在外人面前呀!”卢老爷恳求道。 “噗”楚霏蚺见到了这般情形,实在有些忍不住,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你的狐媚子,敢笑话老娘,老娘不撕了你的脸!”那女人收回了手,把怒火瞄准了楚霏蚺。 “夫人,夫人,这位姑娘我们的罪不起的!别呀,别争了呀。”卢老爷一脸哀求道。 “什么得罪不起,什么话?我们是沙柳镇第一霸,有谁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今天,老娘就要把这小骚狐狸赶出去!”说着,她便抡起手向着楚霏蚺扇去了。 楚霏蚺眼眸一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对着那女人抬手一指,那女人手便停在了半空,接着楚霏蚺又是一指,那女人的手开始朝着她自己的脸上用力扇去了。 “找死!”这时候,楚霏蚺冷冷吐出了两个字,抱着手看着那女人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断地扇着自己耳巴子,而且越扇越快,越扇越重。 不一会儿,她的那张妖冶的脸便红肿了起来,楚霏蚺双手交叉,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嘴角扬起,露出冷笑。 “哎呀,求姑娘放过我的夫人吧!求姑娘放过她吧,她不懂事儿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宽宏大量!”卢老爷见状,赶紧跪了下去求请道。 楚霏蚺摊了一下手,故作愧疚地说道:“实在抱歉,我不太记得如何解咒了。”说完转身便往自己所住的地方走去了。 “姑娘,求你了,你别走,你走了,那我夫人可怎么办呀?”卢老爷喊道。 “半个时辰以后,法术自然会解,反正伤不了性命,最多嘛,就是最近没法见人罢了。”楚霏蚺抛下话,快步走远,脚步轻盈得像只小蝴蝶。 卢老爷看着他的夫人,一脸心疼,却也没有法子,只是叹息道:“都说了让你别得罪那姑娘,你偏偏得罪她,这姑娘呀她是~”他环顾四周,凑到了他夫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女人没有被扇的那半张脸刷地白了,道:“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死鬼你干嘛不早说,不早说是那公子的朋友?说了我就不会动手了!哎呦妈呀,真是疼死我了。” “噤声!那位公子叮嘱过千万不能跟那姑娘吐露半字。不然,不然的话我们全家都没命了!”卢老爷连忙说道。 那女人立刻收声,畏惧地看着四周,庭院之中,只剩下了她一声声噼里啪啦的扇耳光声音和哀嚎喊疼的声音了。 楚霏蚺走了几步,将要绕过一弯道的时候,却看到卢意欢怯生生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直直地站着,挡住了她的去路。 “意欢,你怎么了?”楚霏蚺关切地问道。 卢意欢一言不发,只是扯了扯楚霏蚺的衣角,然后往后院望去,似乎希望楚霏蚺跟着她去后院。 “怎么了?你想让我去那个废弃的房子,对吗?”楚霏蚺道。 “嗯。小姐姐,我阿妈说只有你可以救她,只有你可以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求你了!”说着说着,卢意欢便哭了起来。 楚霏蚺见状,连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我跟你过去!”一想到那积满灰尘的小木屋,她心里还有点冒寒意呢。那屋子里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为什么卢意欢总说她母亲在那屋里呢? 她跟着卢意欢走到了废弃的后院小屋,走了进去后,她突然感到遍体生起了寒意,这和上次来木屋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刚刚在桌子旁站定,却见卢意欢飞快地关上了门,又将窗户也全部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有些纳闷地说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关得这么严严实实的?这后院我看很少有人来的呀。” 这时候,卢意欢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头看着,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阴冷诡异。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我呀?”楚霏蚺说道。 卢意欢指着楚霏蚺身后的桌子,语气阴森地说道:“我阿妈她说要和你谈谈。” 楚霏蚺回头看了看身后,道:“什么也没有,怎么谈?我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呀?” 卢意欢语气更见阴冷,极缓慢地说道:“阿妈说,她想要借你的身体用一用!” 楚霏蚺顿时身体四周一阵恶寒,似乎浑身上下被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气包围住了。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恶灵附身...... 第121章 困在木屋的阴灵 恶灵附身?!楚霏蚺果然没有想错,她的周围一定是被一个可怕的凶灵控制了,而这个凶灵目的就是附到她的身上。可是她虽然有了一定的法术修为,但是,据说看到鬼魂必须要开启过天眼,或者是纯妖纯仙的体质,她毕竟是半人半妖,眼睛却还是凡眼,无法看到鬼魂。 怎么办?楚霏蚺的大脑立刻转动起来,对了通天宝典之上是有半妖开天眼的法术的,她一直觉得没什么实际用处,没有学,现在看来得立刻设下结界,然后现学现用了。 她当即咬破手指,以自己手指的血向周围划下一个圈,然后设下了鬼魂莫入的结界,这结界是人血所成,人血为阳,鬼魂素来最怕了,故而,转眼间,那股阴寒之气立刻就消散下去了。而一旁的卢意欢见到这样的情形,只是呆呆地看着,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霏蚺见到结界奏效,赶紧将通天宝典从虚境中变了出来,一把抓到手里翻开来看,哗哗哗,很快地她就翻到了那一页,由会法术之人以两手中指之血涂在额头中间与太阳穴处,接着念咒开天眼,开天眼的那个人必须有千年以上的功力。 看来也不是很难,自己给自己开就好了,反正身上有万年的功力。楚霏蚺松了一口气,得意地一笑,然后将另一只手的中指咬开,开始给自己开天眼。 她闭上眼睛,念起法咒,按照书中的指法开天眼,突然间,她感到一阵炙热冲上眉心,接着一阵清凉从眉心发散了出去,似乎与外界贯通了一般,接着恢复平常一般。她心道,这应该就是成了。于是睁开了双眼,这时候,她看到了木屋里站着一个一身缟素白衣的女子,头发披散,脸色惨白阴冷,眼眶深陷,眼睛盯着她,向着她流露出阴冷的目光来。 看来恶灵便是这个女子,此刻她面目狰狞,一心想要闯进结界之中,楚霏蚺见状,抬手一挥将结界撤下,那白衣恶灵便立刻扑了上来,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楚霏蚺瞬移后退,避开了恶灵,道:“我不管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出现,我这身体你是绝没有能力拿下的!” “嗯?你看得见我了?”那恶灵愣在了原地,看着楚霏蚺。 “你可真是够笨的,我刚才设下结界阻拦了你,你竟然不知道为何靠近不了我,方才我已经开了天眼,现在,你对我毫无威胁,想借我的身体简直是妄想。不过,如果你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楚霏蚺冷冷一笑,道。 “原来你这么厉害!看来是我错了,我不是有心想要害你,只是我想报仇,可是我一步也离不开这里,必须依附在活人身上才可以。”那白衣女鬼神情开始变得温和平静下来。 楚霏蚺看着她,笑道:“你这样跟我说话,看起来挺不错的,你说想报仇,那就不妨和我说说是有什么仇怨吧,至于附身就别想了。我听说有些人生前遭遇惨祸,死后往往会被困在死的地方不能够转世,你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那你便和我说一说,也许我有办法帮助你沉冤得雪,离开这里投胎转世呢。”她看到这女子平静下来后原来是个挺端庄的美妇人,便增添了不少好感,如果有啥冤屈,她觉得凭自己如今的能力,帮忙应该是帮得上的。 “你、你真的可以帮我?”那白衣女鬼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不是那恶人的朋友吗?怎么会帮我呢?” “恶人?恶人的朋友?哪个恶人?我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谁是恶人?我楚霏蚺素来做事做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会和恶人做朋友呢?!”楚霏蚺有些郁闷地说道。 “你不是和卢恶人关系很好吗?我看你这几天和他一直很聊得来呀。”那白衣女鬼道。 “卢~恶人。你是说意欢的父亲卢老爷?”楚霏蚺大吃一惊,道。 “那狗东西的名字我都不想提起,我只想杀了他以泄心中怨愤!”白衣女鬼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么说,你的死并不是卢老爷所说的病死,难道,难道是他谋害了你?!”楚霏蚺顿时大感震惊,后退半步,道。 “是的,什么产后多病什么积劳成疾,都是骗外面人的幌子罢了,就是他害死了我的!”白衣女鬼恨声说道。 “等会,慢慢说,你把事情经过说来给我听,如此狠毒杀妻之人,我虽然也曾听说过,但是这还是头一次自己遇到。你不妨说得仔细一些,我帮你出气!”楚霏蚺道。 “不瞒你说,我本来是这个镇上一户富户千金,那姓卢的狗东西贪图我家富贵,就故意认真做工,赢得了我父亲的欢心,之后我父亲就想着我们王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无男丁继承家业,于是便将他入赘我们王家,谁知道这姓卢的狼心狗肺,包含祸心,我父亲一去世,他便原形毕露了,在我怀胎的时候,便对我百般折磨,甚至还在外面偷偷和别的女人私会。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忍气吞声,还好,那时候,我们王家还有几个可以说得上话的长辈,他倒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只是暗中折磨。后来,孩子出世,我们王家几位长辈又要他写下契约,以后家产必须由我这女儿意欢继承,他碍于族中的压力,也同意签下了契约。谁曾想,后来五年间,却接连发生了怪事。”白衣女鬼说道。 “哦?怪事?什么怪事?”楚霏蚺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那时候,我们王家族中的几个有威望的长辈本来身体都挺健壮的,但是都相继得了怪病离世了,这病来得很急,大夫诊断说是人衰老了,精气衰竭而亡的,就是这样的病症,我也是有些纳闷,但是也没往深处去想,毕竟,老人家身子骨好好的,一夜睡死过去的还是挺多的,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自己也开始精力越来越差,经常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尤其是在早上醒来之后,这种症状会特别严重。按理说,我年纪轻轻的,不存在类似精气衰竭的问题呀。直到有一天夜里,他让人送来安神补血的汤剂,我一不小心碰翻了便没有喝下去,他也不知道我没有喝下去,结果,那天夜里,我看到了他竟然。竟然对我!”王氏说到这里,言语之中流露出了恐惧与慌张,看来时隔七年,她已经做了鬼对这事还心有余悸,十分害怕哪。 楚霏蚺听到这里,不由有些急切而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害怕呢?” “我看到一个眼泛着绿光、獐头鼠目的丑恶男子坐在我床榻之前,凑近我身旁,似乎在吸食着什么一般。我当时才看了一眼,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很快就神志不清了。”王氏说道。 “獐头鼠目的丑恶男子?难道是他在偷偷吸食你的精气,所以导致你一直昏昏沉沉精力不佳?”楚霏蚺道。 “我想必然如此,那会儿,我的丈夫就站在那像妖怪一般可怕的男子身后,看着我被吸食精气,我想,一定是他把妖怪招来的,他希望霸占我的家业,所以将我出卖给了妖怪!”王氏怨愤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妖怪吸食精气~”楚霏蚺立刻联想到了近日出现的噬魂妖魔,莫非吸食精气的妖怪与噬魂妖魔存在着什么联系?看来这件事是越来越蹊跷了,八成与这卢老爷有关系。 第122章 帮人复仇 獐头鼠目长相丑陋,这样的形容不由得令楚霏蚺想起了那天见到过的鼠王,忍不住试探地又问道:“你说那男子长相丑陋,獐头鼠目,可以再描述得详细一些吗?比如,长相是不是和某一种动物,比如,和老鼠很像?” “老鼠,对,就是很像很像老鼠!”王氏说道。 “个儿呢?大概比我高半个头,到我这里?对吗?”楚霏蚺比划道。 “是的,他虽然弓着腰背,但是,大概身高就是你说的那样。难道,姑娘你见过这妖怪?”王氏疑惑地说道。 “我还不确认,前几天我发现这个镇上有妖魔作祟,本来打算着手调查的,但是因为出门没带银两,无处可去,就跟着令爱来到了你们府上,听你这番描述,我觉得很是相像,也许,这回妖魔作祟一事,与你那狠毒的夫君,还有那长得像老鼠的妖怪也有关联!”楚霏蚺说道,“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你夫君当年与妖怪合作害你,难保今天他再次与妖怪合作。” “那,不知道姑娘打算怎样处置我那丧尽天良的夫婿,为我母女俩出口恶气呢?”王氏问道。 “其实此事本来与我没有什么关联,我也不必管的,只是既然让我遇到了,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放任我们妖界子民为祸人间。你且放心吧。”楚霏蚺说道。 “你也是妖?!”王氏震惊地说道。 “我父亲是妖,母亲是人,所以是半妖。”楚霏蚺解释道。 “哦。反正我相信你可以帮我,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你了,我是地缚灵,出不了这个木屋,我女儿她其实……”王氏说道。 “我一直想不通你女儿为什么会时好时坏,难道是因为她天生就有天眼通,可以看到你的魂魄,才会如此吗?”楚霏蚺道。 “我女儿她当初目睹我被吸尽精气而死,虽然年幼,心理却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而得了痴症,这七年来,她常常来这屋里和我一起说话,就像我还在世一般,常人见到都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已经彻底疯掉了,其实她的疯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为了她不被那姓卢的狗东西还有他现在身边的恶毒女人害了,就故意叫她继续装疯。”王氏道。 “这么说来,其实意欢神智很正常,所以,她是听了你的话,故意把我引来,让你附在我身上,对吗?”楚霏蚺有些生气地提高了音调,质问道。 “是的,我实在怨愤难忍,想要附身离开这里报仇,计划好了以后,我就让女儿到处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可以让我附身复仇,那天女儿把你带了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附身,那恶人就来了,我只好放弃。不过我实在不甘心,所以今天我让女儿把你带了过来。”王氏道。 “原来如此,你被妖怪害死,现在又想着附身报仇,如果不是我,换做别的人,这会儿大概早就成了一具傀儡了吧。唉,你这样做与妖怪有什么区别呢?”楚霏蚺叹息道。 王氏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大笑了起来:“你说得倒好,如果是你,被困在这个木屋里永远离不开,还要看着仇人每天在面前晃荡,你会如何做呢?!” 楚霏蚺也笑了,道:“我不是什么得道高人,正义之士,如你所说,换做是我,我也许会更过分,刚才就只是一点小感慨,报仇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不过,需要等到这个月十五。” “为什么要到十五?!”王氏道。 “十五月圆,阴气最重,那时候在这里兴风作浪的妖魔一定会出现,我就可以查出来你那恶毒的夫君是和什么妖魔合作的,我也好一并除去,永绝后患!”楚霏蚺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替民妇做主!”王氏跪下就拜。 “别,别拜我,我也不是什么神仙,等到十五的时候一切自见分晓,现在还是初五,所以接下来十天左右时间,我希望你和你的女儿意欢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好好配合我。”楚霏蚺说道。 王氏点点头,忙招呼卢意欢过来,卢意欢怯生生地走了过来,拜倒在地上,道:“小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想帮帮我阿妈,你可以原谅我吗?” 楚霏蚺温和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也理解你要帮助母亲的那份孝心,只是,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白,这仇报了之后,你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的母亲了,她会离开这里重新投胎转世为人,我希望你能够承受住失去母亲的痛苦!” “我,我不想离开阿妈,真的不想。”卢意欢听得这话,慌张得哭了起来。 王氏连忙安慰道:“欢欢别哭,别哭,阿妈已经决定了,不去投胎,一直在这里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夫人,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你必须去投胎,不可以再逗留在人世间了,你是因仇恨心而滞留在此的,若是仇恨没有了,你再逗留凡间,恐怕很快就会被阳气侵蚀,魂飞魄散了。我是很认真的,不是恐吓你。”楚霏蚺说道。 “怎么会如此?!”王氏有些吃惊地说道,“可是我的女儿才这么小,我不能离开她,我实在不能对她放下心呀!” “意欢她有天眼通,可见她有着凡人没有的天赋,这样的天赋若是浪费了救实在太可惜了,夫人,你且放心转世离开,我会好好替你照料这个孩子,我还打算培养她修道!”楚霏蚺说道。 “我不想离开我母亲,我不想修道,阿妈,我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卢意欢哭喊起来。 “你也不希望你的母亲因为你而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吧,有时候,人生就不会有什么完美与两全,必须懂得舍弃,夫人,你也不必再为此坚持了,我知道你宁可消失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是何等的相似,但是,儿女自有儿女的去处,你不放手,她又怎么能够独当一面尽快成长起来呢?难道,你希望她永远装疯卖傻吗?希望她的天赋被浪费掉吗?我是为了你还有你的女儿意欢着想,唯有此计,希望你俩可以想通,我不打扰你们母女相处的时光了,好好珍惜吧。”说完,楚霏蚺便转身走了出去,当她回过头的那一刻,眼泪不由夺眶而出,看到她们母女之间的难分难舍,令她想起了那远在神医谷的母亲。 待这件事结束以后,她就回一趟神医谷,将有关父亲的消息带给母亲,同时,也要让那些欺负她们母女俩的人明白,她们母女俩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寒冷如冰霜一般。 ****** 在鼠王的千穴迷宫正殿之中,此刻正歌舞升平,一派热闹景象。 鼠王左右拥抱着美人,喝着他四处搜寻得来的美酒,吃着属下们送来的天下个各处的佳肴美食,好不开心,眼前是十来位美人正跳着精心排练的美艳舞蹈,腰肢纤细,舞袖生风。 忽然,有人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气势汹汹,还似乎挟带着一阵冰冷的杀意。 鼠王歪在榻上,见到这情形慌忙坐直,神色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很是凝重起来,对歌姬美人呼喝道:“给我下去,全部赶紧给我下去!” 美人见状,纷纷退下,转眼间,大殿之中只剩下了鼠王与来者两个人了。 鼠王立刻从宝座上走了下来,说道:“阿难兄弟到了,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阿难眉头一挑,走到了一旁坐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喝玩乐,你的手下做事一点也不干净,现在我听说地方土地神已经察觉了,上禀天庭,说此地有妖魔噬魂,当时,你可是向我保证过,说这户姓卢的人家办事绝不会出岔子!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天界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这里调查了,还不快点想出善后对策!小心老穴被捣毁!” 第123章 将计就计 鼠王听完之后,也是一把冷汗,道:“那该如何是好呢,如何是好?我们鼠族数量虽然众多,但是能力微小,这一旦天庭查到我们身上,我们鼠族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多年创下的基业恐怕尽数毁于一旦了,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阿难兄弟,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不如,不如我们现在就此罢休,回到妖界去吧。” “呵呵,我们的基业自然不能被毁掉,但人还是照样得继续抓!这两者并不矛盾。”阿难说道。 “可这继续抓的话,我们就是触犯了天帝定下的规矩,妖若是伤人 ,天必诛之,你难道不记得这条规矩了吗?”鼠王说道。 “看来你是很害怕天界之人?”阿难几分轻蔑地说道。 “兄弟,你不怕,你要是不怕,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跑来跟我说这件事呢?”鼠王见阿难似有嘲笑他的意思,一时有些不乐意了。 “呵呵,我来通知你,是因为你做事不靠谱,竟然招惹了这样不必要的麻烦,根本不是出于畏惧天庭之意。现在我朋友的魔功还没有练成,天庭的人介入的话,一定会影响到修炼的进度,弄不好将他的行踪给泄露了出去,那就是前功尽弃,你到时候就算死了也难以抵偿你的过失之罪!”阿难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呀,人间有那么多人,死个几个谁会知道呀,我怎么会料到会那么快被发现?!现在,我想,最好就是换个地方抓人,这样才可以免于被暴露行踪!”鼠王道。 “那么就别留下任何线索被人查到,等到十五那天,你收到要的青壮男子以后,我会亲自去一趟,那那户人家的人全部杀掉灭口,那姓卢的已经见过我的样子,我绝不能留他性命!”阿难说道。 “这,好!只是杀人的话,何须兄弟你亲自去呢,我派手下去就好了。”鼠王道。 “你已经办砸了一件事,我不放心你去办,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阿难撇撇嘴,道,“更何况楚霏蚺现在就住在卢府,你手下的人去了万一与她起了冲突,那你的人岂不是白白送命?” “可,可我怎么觉得妖皇殿下与我们不在一条战线上呀,你要是去了她看见你会不会起疑心呀?”鼠王说道。 “我自有妙计,何须担心。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把屁股擦干净,别到时候让天界的人查到我们身上!”阿难说道,“尽管我们迟早要和天界决裂的,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而且,与天界决裂的事情,也不应当由你我出面。” “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鼠王听了这话,立刻心领神会,露出阴险的一笑。 ******* 终于到了十五这天,楚霏蚺故意派卢意欢暗中监视着那三个护院的一举一动,果然,那天这三个护院行踪有些不同平常,一大早,他们就出门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故意穿成了商贩的样子,赶着一辆用来装载货物的空车出去了,看模样像是去市集上采购东西。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人才算是回来了,车子上放着叠山的柴火和喂马的干草。 楚霏蚺一收到卢意欢的通知,就赶紧出来偷偷跟在了车子后面。密切观察这三人的举动。 由于她会法术,那三个护院根本丝毫没有察觉到楚霏蚺的跟踪,楚霏蚺偷偷走到了近处,一直看他们在装卸车子上的东西,等到柴火与干草全部卸下之后,果然如她所料,车板上躺着三个麻袋,和她半个月前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候,她听到三个护院在说道:“这活儿可真是累,为了找到合适的精壮男子,同时又不能被人发现,今天可真是走了十多个地方,才找到这三个流浪汉,失踪了估计也不会被人发现。” “累点无所谓,我是怕那黑漆漆的破庙,半夜真的像是要闹鬼似的,忒恐怖了一些!”其中那瘦削个儿的护院说道。 “这算什么,我们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要是怕鬼还赚这钱做什么!” “再说了,我们这府上听说上一位夫人死了以后晚上就一直闹鬼,还怕那破庙里的鬼不成!哈哈!” 另外两个护院听了也不由大笑了起来:“这回我还加大了迷药的剂量,半路上应该醒不过来,上回醒来在麻袋里折腾得我差点背不牢,在路上摔跟斗!” “哈哈,这回不用怕,都像死猪一样的!” …… 三个护院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好像做的并不是什么害人性命、伤天害理的恶事一般,楚霏蚺当下心中有些发寒,暗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伙人到时候,一个也不能留,杀了才算是做善事! 不过,虽然已经确定了,但是就这样跟去,也与上回一样,根本无济于事,只不过见到一群恶心的老鼠罢了,还是见不到幕后的妖魔。不如…...她眼眸一转,立刻计上心来,伸出手向那三个护院一指,那三个护院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楚霏蚺瞬间移到了跟前,将那三个麻袋中的一个打开,将里面昏迷的男子移了出来然后扔进了柴火和干草最下面隐蔽起来,直到别人根本看不到为止,紧接着自己躺了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霏蚺心中说道,既然要调查清楚事情,被老鼠扛着走这种痛苦,她也只能咬咬牙克服一下了。 她钻进去躺好,顺手施法将袋口重新扎好,接着又默念咒语解开了那三人的定身咒。 果然,那三人能够动弹之后,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三人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走到破庙可得半个时辰哩!” “可不是,该出发了,子夜之前可得把这三个人送到呢!” 说着,三人相继将地上的麻袋扛了起来,楚霏蚺只感到身子一震,自己已经被扛到了其中一个护院的肩膀之上了。 “嘿嘿,我感觉我这个比起上次的要轻多了,还挺软乎的。”楚霏蚺听到扛她的那人说道。 “你小子发梦吧,我们抓的三个可都差不多身子板的,看来你今天是偷懒了,所以现在不累在这里瞎嘚瑟!”另一个人说道。 接着,三人开始走了起来,楚霏蚺被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估计在向着那破庙行进。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卢家即将迎来灭门之灾,其实,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惩罚,卢家上下就要毁于一旦了,这里的一切都将变得面目全非。 第123章 将计就计 鼠王听完之后,也是一把冷汗,道:“那该如何是好呢,如何是好?我们鼠族数量虽然众多,但是能力微小,这一旦天庭查到我们身上,我们鼠族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多年创下的基业恐怕尽数毁于一旦了,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阿难兄弟,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不如,不如我们现在就此罢休,回到妖界去吧。” “呵呵,我们的基业自然不能被毁掉,但人还是照样得继续抓!这两者并不矛盾。”阿难说道。 “可这继续抓的话,我们就是触犯了天帝定下的规矩,妖若是伤人 ,天必诛之,你难道不记得这条规矩了吗?”鼠王说道。 “看来你是很害怕天界之人?”阿难几分轻蔑地说道。 “兄弟,你不怕,你要是不怕,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跑来跟我说这件事呢?”鼠王见阿难似有嘲笑他的意思,一时有些不乐意了。 “呵呵,我来通知你,是因为你做事不靠谱,竟然招惹了这样不必要的麻烦,根本不是出于畏惧天庭之意。现在我朋友的魔功还没有练成,天庭的人介入的话,一定会影响到修炼的进度,弄不好将他的行踪给泄露了出去,那就是前功尽弃,你到时候就算死了也难以抵偿你的过失之罪!”阿难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呀,人间有那么多人,死个几个谁会知道呀,我怎么会料到会那么快被发现?!现在,我想,最好就是换个地方抓人,这样才可以免于被暴露行踪!”鼠王道。 “那么就别留下任何线索被人查到,等到十五那天,你收到要的青壮男子以后,我会亲自去一趟,那那户人家的人全部杀掉灭口,那姓卢的已经见过我的样子,我绝不能留他性命!”阿难说道。 “这,好!只是杀人的话,何须兄弟你亲自去呢,我派手下去就好了。”鼠王道。 “你已经办砸了一件事,我不放心你去办,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阿难撇撇嘴,道,“更何况楚霏蚺现在就住在卢府,你手下的人去了万一与她起了冲突,那你的人岂不是白白送命?” “可,可我怎么觉得妖皇殿下与我们不在一条战线上呀,你要是去了她看见你会不会起疑心呀?”鼠王说道。 “我自有妙计,何须担心。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把屁股擦干净,别到时候让天界的人查到我们身上!”阿难说道,“尽管我们迟早要和天界决裂的,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而且,与天界决裂的事情,也不应当由你我出面。” “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鼠王听了这话,立刻心领神会,露出阴险的一笑。 ******* 终于到了十五这天,楚霏蚺故意派卢意欢暗中监视着那三个护院的一举一动,果然,那天这三个护院行踪有些不同平常,一大早,他们就出门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故意穿成了商贩的样子,赶着一辆用来装载货物的空车出去了,看模样像是去市集上采购东西。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人才算是回来了,车子上放着叠山的柴火和喂马的干草。 楚霏蚺一收到卢意欢的通知,就赶紧出来偷偷跟在了车子后面。密切观察这三人的举动。 由于她会法术,那三个护院根本丝毫没有察觉到楚霏蚺的跟踪,楚霏蚺偷偷走到了近处,一直看他们在装卸车子上的东西,等到柴火与干草全部卸下之后,果然如她所料,车板上躺着三个麻袋,和她半个月前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候,她听到三个护院在说道:“这活儿可真是累,为了找到合适的精壮男子,同时又不能被人发现,今天可真是走了十多个地方,才找到这三个流浪汉,失踪了估计也不会被人发现。” “累点无所谓,我是怕那黑漆漆的破庙,半夜真的像是要闹鬼似的,忒恐怖了一些!”其中那瘦削个儿的护院说道。 “这算什么,我们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要是怕鬼还赚这钱做什么!” “再说了,我们这府上听说上一位夫人死了以后晚上就一直闹鬼,还怕那破庙里的鬼不成!哈哈!” 另外两个护院听了也不由大笑了起来:“这回我还加大了迷药的剂量,半路上应该醒不过来,上回醒来在麻袋里折腾得我差点背不牢,在路上摔跟斗!” “哈哈,这回不用怕,都像死猪一样的!” …… 三个护院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好像做的并不是什么害人性命、伤天害理的恶事一般,楚霏蚺当下心中有些发寒,暗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伙人到时候,一个也不能留,杀了才算是做善事! 不过,虽然已经确定了,但是就这样跟去,也与上回一样,根本无济于事,只不过见到一群恶心的老鼠罢了,还是见不到幕后的妖魔。不如…...她眼眸一转,立刻计上心来,伸出手向那三个护院一指,那三个护院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楚霏蚺瞬间移到了跟前,将那三个麻袋中的一个打开,将里面昏迷的男子移了出来然后扔进了柴火和干草最下面隐蔽起来,直到别人根本看不到为止,紧接着自己躺了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霏蚺心中说道,既然要调查清楚事情,被老鼠扛着走这种痛苦,她也只能咬咬牙克服一下了。 她钻进去躺好,顺手施法将袋口重新扎好,接着又默念咒语解开了那三人的定身咒。 果然,那三人能够动弹之后,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三人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走到破庙可得半个时辰哩!” “可不是,该出发了,子夜之前可得把这三个人送到呢!” 说着,三人相继将地上的麻袋扛了起来,楚霏蚺只感到身子一震,自己已经被扛到了其中一个护院的肩膀之上了。 “嘿嘿,我感觉我这个比起上次的要轻多了,还挺软乎的。”楚霏蚺听到扛她的那人说道。 “你小子发梦吧,我们抓的三个可都差不多身子板的,看来你今天是偷懒了,所以现在不累在这里瞎嘚瑟!”另一个人说道。 接着,三人开始走了起来,楚霏蚺被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估计在向着那破庙行进。 然而,令她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卢家即将迎来灭门之灾,其实,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去惩罚卢老爷他们,早已经有人将替她动手了,待她归来,这里的一切将变得面目全非。 第124章 为什么是你 随着一路颠簸,楚霏蚺估计了一下时间与行程,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那三个护院中的一个说道:“总算是到了,可把我给累惨了,下回挑个轻的。” “轻的?老爷说了必须得是壮汉,那人描述得很清楚的,必须得三十岁以下的青壮汉子!” “妈的,要不是山那边发生了战乱,很多人跑来避难,哪有那么多青壮汉子可以抓呀。” 说着,三人将肩上的麻袋重重往地上一扔,楚霏蚺毫无戒备就被扔到了地上,脊背撞上地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恶,看我降伏噬魂妖魔后回去怎么收拾你们!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疼得直咬牙。 “走吧走吧,这里阴森森的,我可不要再待下去了。” “是呀,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躲在这附近等着吃人呢,这万一把我们也吃了就完了!” “话说那次看到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恶人呀,长得还相当俊俏呢,另外一个倒是挺难看的。” “快走,废话什么呀,我看八成都是妖怪变化的,不然的话干嘛要我们送人来呢!你看人送来后就没了,不是妖怪是什么,快走,快走,妖怪说不定就在旁边看着呢!”另一个赶紧催促道。 接着只听一阵脚步声匆忙凌乱,渐行渐远,看来已经走了,楚霏蚺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揉揉自己被撞疼的背,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养神,等着那群老鼠来搬运她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就听到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吱吱的叫声,楚霏蚺蓦地睁开了眼睛,来了。 很快地,那群老鼠就把她抬离了地面,如果不是因为那刺鼻的老鼠气味,这软绵绵热乎乎的感觉倒是也不太差劲,只是一想是老鼠在抬着她,她还是有些犯恶心。 老鼠们抬着她山路十八弯,东拐西拐,跌跌撞撞地走着,更要命的是,它们抬着她往山上爬,她是脚朝上头朝下的,这样一直脚高头低,真真令她有些晕,有时候上山路的时候,她的脑袋还不断磕碰在石头上。 该死的老鼠,那会儿要不是鼠王出来,我早就一把火把你们给烧成鼠肉了!楚霏蚺心中暗暗吐槽道。 过了一会儿,楚霏蚺感到鼠群脚步慢了下来,看来是快到了,她可以感受到两边的石壁在不断碰触她的身体,应该是进了那峭壁之间狭长的通道了。 接着,鼠群终于完全停了下来,只听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过,便一切变得安静了下来,看来是那群老鼠已经退下了。 呵,这次,我倒要看看是谁背着我抓人噬魂,触犯我们妖界规矩的。楚霏蚺抱着手,平躺着等妖物出现,周围弥漫着潮湿的腐臭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头,这地方晚上阴气比白天更是重了不知多少倍,的确非常适合那种噬魂妖魔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霏蚺差点睡着了,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了一阵呼啸,似乎有许多飞禽野兽瞬间逃离了一般,她蓦地睁开了双眼,感受到周围气氛变得很是古怪。 直觉告诉她 ,噬魂妖魔已经来了。 她暗暗做好戒备,等待着噬魂妖魔打开她的麻袋。 她感到有人从她身边迈过,踢到了她的胳膊,看来他正在逐一打开麻袋,不一会儿,有阵空气灌了进来,她所在的麻袋被解开了。 那人将她从麻袋之中拖了出来,与另外两个摆在了一起。 “可恶,竟敢骗我,这明明是个女子!”那人立刻察觉到楚霏蚺并非他噬魂所需要的男子,说道。 这声音有点耳熟,楚霏蚺觉得,不过,这环境一片漆黑,连月光都不曾漏下一丝一毫,她虽然睁着眼睛,但也什么也看不到。 不可能是我认识的,楚霏蚺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在她所认识的人之中,怎么会有人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人显然很不乐意她是个女子,就将她弃置一边,直接去吸噬另外两个青壮男子的魂魄去了。 楚霏蚺侧头看到那妖魔正俯身准备吸魂,当机立断,飞身而起,暴喝一声:“妖孽,休得害人!” 她挥起掌向那个黑影袭击而去,那黑影灵活地避了开去,二人在黑暗之中立刻交起手来,你来我往,竟然一时间本领相当,谁也没有占得谁的便宜去。 好厉害的妖魔!楚霏蚺心中暗暗感叹,她原本以为凭她现在的功力与修为,收服个妖魔是绝不在话下的,结果对了五十多招,她也没有占得上风。 这世上能够有如此功力者,在她的认知范围之中,根本没有几个。 那么这妖魔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地方如此阴暗,这样摸黑打下去,没头没脑的,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是办法,她趁着交手的间隙,抬手往周围一挥,将四周的树木点了起来,立刻狭道之中一些火光升了起来,在隐隐火光升起的瞬间,对方已经出掌如电向她迎面袭击而来。 那一刻二人错手相交,面面相对,十分接近,那妖魔白发披散之下有一张惨白而俊秀的容颜,比起从前显得瘦削了许多,在火光之中隐然若现,那一刻楚霏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颜。 她对上了那依旧乌黑却多了几分邪魅的双眸,心头顿时大震,整个人往后瞬间退了几步,将掌势收了回来,失声说道:“怎、怎么会是你?!” 那人也十分震惊,往后退去,站定,看着楚霏蚺,似乎十分痛心,却又非常不愿意面对此刻的情境,人事全非,再见的时候,他竟然成了一个夜间食人魂魄的妖魔,而她却是来除妖降魔的。 呵呵,完全颠倒了过来,半个多月之前,他才是那个不可一世、替天行道的昆仑仙门执法大弟子,而她不过是混入昆仑的妖界奸细。 呵呵,真是天意作弄,天意作弄。他冷笑了一声,挥起长袖将那些火光尽数吹灭,转身化作一阵黑风瞬间飞走。 楚霏蚺仍然沉浸在震惊与痛心之中,五味交杂,一个不慎,竟然没有追过去,等到她回过神来,他已经逃逸了,她跟上前几步,狭道一片漆黑,已经看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聆风师兄!聆风师~兄!你出来,出来呀!”楚霏蚺对着黑暗的夜空大声喊了起来。 夜空之中只是回荡着她的回音,他真的走了。 这更加说明了,她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失踪半个多月的卫聆风,为什么,为什么要沦入魔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做昆仑仙尊,要成为仙界年轻一代最厉害的人吗?可是你却变成了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令自己几乎不敢确认是他了。 晚风起了,穿过狭长的峭壁,有些冷有些悲凉,她感到自己心里某一处角落,突然间碎掉了。 他一定是疯了,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干扰了他的生活,他此刻应该还是那位受所有人尊敬与宠爱的昆仑首席执法大弟子,绝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番地步。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回来好吗?回来好不好?”楚霏蚺颓然跪坐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第125章 卢家惨遭灭门 楚霏蚺将情绪平复下来,施法将那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弄醒。 那两个人一睁开眼看到自己在这么漆黑一片的地方,吓得几近崩溃地说道:“这是在哪里,在哪里?” “你们快离开这里吧,这是山上,下山就是小镇了,到那里你们就安全了,放心,妖魔已经被我赶走了。”楚霏蚺解释道。 “妖、妖怪?!姑娘你是说我们被妖怪抓来了这里?”那两个人刚站了起来,一听这话又全部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娘,不不,是女侠,女侠请你好人做到底,把我们带下山吧!” 楚霏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带着两个人会拖累自己行进的速度,但是,反正也是要下山去的,就做一回好人,把他们带下山去吧,便点了点头,道:“好。我也要下山了,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吧,不要害怕,那、那妖魔反正不会再回来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疼。 “多谢女侠。” “谢谢女侠救命之恩哪!” 于是,楚霏蚺施法变出一团火来,在前面为他们三个人照明,她走在前头,另外两个人跟在她后面,一起向山下走去了。 由于跟着两个人,楚霏蚺不得不照顾他们两个人的速度,脚步只好放慢了许多,这样一来,等到了山下,东方已经微亮,楚霏蚺站在小镇的街道上,天色微亮,她将法术所变化的火收了起来,道:“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那两个青壮汉子见状,都跪在了地上,连连拜道:“原来你是神仙,神仙呀,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楚霏蚺微微一笑,听别人这般感激涕零的话,她心里也是很受用,也就不否认,道:“你们快走吧,以后尽量小心点。不必多谢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谢谢神仙,谢谢女神仙。”两个人又多番道谢,没有立刻离开,楚霏蚺听着高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站在街上看着远处。 忽然,她看到了远处一片火光冲天,似乎有什么人家发生了火灾,她再定睛一看,突然发现那地方很像她一直暂住的卢府。 不会就是卢家府上吧?!不好,意欢千万不能出事! 楚霏蚺立刻向着火光方向狂奔而去,把那两个千恩万谢的男子扔在了身后。 等到她跑到了意欢,一看,真的是卢家的宅院起了火。 火光已经不可遏制地蔓延开去了,周围很多街坊邻居被惊动了,穿着亵衣跑出来救火。 一时间,人影乱窜,有喊救火的,有提着水桶去扑火的,场面很是混乱。 楚霏蚺心里很是焦急,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就半夜起来去个茅房,突然发现这边着火了,赶紧喊人救火,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快救火,快救火!”那人提着木桶说道。 “等等,里面的人出来了吗?”楚霏蚺问道。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看到呀。” “多久了?”楚霏蚺道。 “最多就一炷香时间呢,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火势那么大了。” “一炷香?!”楚霏蚺定睛一看那火,已经绵延整个宅院了,甚至连那木门都已经被烧了一扇了,往里面看去,已经看不到房子的模样了,这根本不像是一炷香时间烧起来的,“不好,意欢一定还在里面,我得去救她!”她立刻往火海中冲去。 “姑娘呀,危险!”后面的人还没把话喊完整,就看到楚霏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了。 看到这番情形的人不由擦了擦眼睛,再仔细地看了看,什么人影也不见了,莫非方才那个漂亮的姑娘是看花眼产生的错觉?或者,昨晚的梦还没有醒?!路人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呦,这不是梦呀,那姑娘真的跑进火里去了不成?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这卢家的火烧得蹊跷,那姑娘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也是蹊跷得很哪。 楚霏蚺当时也没有顾及那么多,转眼就飞进了火海之中,四处寻找卢意欢的下落。 “意欢!意欢!”火势很大,她一边逃避不断倒下的断壁残垣,一边呼唤着卢意欢的名字。 可是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时候,她的脚下一滞,竟然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卢老爷还有他后娶的那个妖艳妻子双目圆睁躺在了地上,她低头俯身凑到近处一看,果然已经死了,而且看这样的死相,绝对不可能是被火烧死的,这时候,她注意到他们的喉咙,都有一道很细的血痕,看来,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割破喉咙而死。 这武器边缘定然极薄,而且伤口两端几乎细到看不出而中间伤痕却比较明显,可见,应该是从喉咙极快地划过去留下的,不过,应该不会是利剑划过去留下的痕迹,那东西应该是弧形的,才会形成这样。 她将这两具尸体暂且扔下,这时候又看到前面还有三具尸首,原来是那三个护院,也都是颈部被划破,手里还拿着刀,不过,很明显。他们根本都没来得及还击,就被对方杀死了。 看来都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她再往前走几步,便不断发现卢府的仆从们的尸身,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看来,对方的目的就将卢府上下全部人都杀掉,然后放火烧宅,制造出被火烧死的假象,而且这脖子上的伤口如此细,火一烧后,就没有伤口的痕迹了。那会儿,就算衙门调查起来,也根本无从查起了。 到底是谁与卢家如此深仇大恨,会深夜来灭掉他们全部人呢?卢意欢她呢?会不会也被杀掉了? 她的心情很沉重,照这样的情形,意欢也许已经遭了毒手了。 忽然,她听到火中似乎传来了有人呼喊救命的声音,她立刻打起了精神,一个箭步飞向了那喊叫声处,一看,却心一下子凉了下去,不是意欢,那里只站了一个人,是那青壮汉子,他的四周都是团团火焰包围着,他根本走不出去,只好仓皇地喊起了救命。看来是她将他藏在了柴火堆下面使得他没有被发现,反而救了他一命,柴火与干草所在的马厩本来是最容易起火的,但是由于比较偏僻,距离卢老爷等人远,却最晚被火烧到,他躺在柴草下面,大概是被浓烟熏醒了,一看四周都是火跑出不去了,就急得喊起了救命。 他一看到楚霏蚺从火光之中穿行出来,顿时如见到天神一般,一把抓住楚霏蚺的衣袖,喊道:“神仙,神仙,救我呀!” 楚霏蚺皱了皱眉头,救人当然要救到底,她甩开他的手,道:“我自然会救你。不必着急。”说着,她抬起手来带起一阵风,将四周燃烧的火焰尽数熄灭,然后又挥起手设下了一个防火的结界,道,“好了,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还要找人。火很快就会熄灭,不过,你得在这里等我,我有些话要问你,你在这里回来。” “是,神、神仙,我什么都听你的。”显然那个青年壮汉已经被楚霏蚺的法力完全震慑了。 楚霏蚺也懒得搭理他,赶紧继续去寻找卢意欢了,没有找到意欢的尸首,她始终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 第126章 送王氏入幽冥 楚霏蚺寻找了卢家宅院前厅的所有房间,却并没有找到卢意欢的踪迹,她忽然想起了那废弃的王氏房间,现在卢老爷等人都已经死了,王氏怨恨得解,是否还被困在那房子里呢?也许,她会知道自己女儿卢意欢的下落。 不过看这火势如此大,后院那王氏的旧屋也一定没能幸免了,楚霏蚺拔腿就往后院跑,跑过去一看,旧屋果然已经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了。如此火势,房子屋梁都已经倒塌下来了,卢意欢如何能够幸免于难呢?她看了看旁边有一口水井,于是抬手将一旁水井中的水移了过来,将其倾泻到了燃烧着的房屋之上,过了一会儿,房子的火终于熄灭了,可惜展露眼前的已经是一片废墟,楚霏蚺飞身进了废墟之中,看到屋子里一切都已经被大火焚毁了,再仔细看了看,看到一堆落下的焦黑木头之下的那张桌子似乎还没有被火烧到。 她走了过去,忽然听到桌子四周的木头轰然作响,底下好像有谁要钻出来似的。 “是、是意欢吗?意欢!”楚霏蚺很是惊喜地喊道。 果然,从桌子底下,焦黑的木头堆中爬出了一个人,头发披散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瞧那身高体型,正是意欢无疑。 等到抬起头来,脸黑乎乎的,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此刻正惊恐地望着她。 “意欢,真的是你!”楚霏蚺赶紧过去揽住她,欣喜地说道。 接着,桌子里又慢慢地爬出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女人,确切说,不是女人,而是女鬼,楚霏蚺一看就知道是王氏的冤魂。 “夫人,看来一定是你救了意欢!”楚霏蚺道,“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卢府上下所有人,而且还放火毁灭证据?“。 “我不知道,那恶人未死之前,我都必须困在这屋子里做一个地缚灵,欢儿昨晚就在我这屋里呆着的。我看到外面起了大火,这才发现我竟然可以离开这屋子了。那会儿我把欢儿藏好,接着就看到那个人身披着黑色斗篷,杀人放火以后就身形极快地飞走了,其他什么也没有看清。”王氏说道。 “这么说来,你只看到那人身穿斗篷,其他那么也没有看到。我一路行来,看到了卢家上上下下都死了,包括卢恶人的两个儿子,不过十岁大小,也死在了卧房之中,看来杀人的人一定是极为冷血无情。幸好,意欢没有被发现,不然的话,也定然没命了。”楚霏蚺松了一口气,道。 “现在可怎么办呢?我们家已经成了废墟,欢儿已经无处可去了。”王氏道。 “你忘了我吗?我说过,要收意欢为徒的,现在欢儿没事,我也放心了,你就把她交付给我吧。你大仇已经报了,从此也可以怨恨消散,安心离开了。”楚霏蚺道。 “娘亲,孩儿不想离开你。”卢意欢听了 这话,蓦地离开楚霏蚺的怀抱,跑到了王氏身旁抱着王氏哭泣道。 楚霏蚺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看了看外面,火还在烧着,不过已经小了许多,火势主要集中在前厅了,再往天空观望了一下,她眉头微微一皱,天就要亮了,她回过头来说道:“请夫人早作打算,如今已经不同往日了,你已经恢复自由,可以进入阴司投胎转世,但是不再做地缚灵,你就失去了这处房子的庇护,一旦受到日光照射就会魂飞魄散了,现在日头马上就要升起了,请立刻做好决定,我施法为你开启阴司之门,送你入阴司转世。” “阿妈。”卢意欢回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楚霏蚺,抽泣道,“小姐姐,我阿妈转世之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如果一定要阿妈留下,是不是害了我阿妈?” “是的。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你也未必再也见不到你的阿妈,你阿妈并无过错,转世为人,虽然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但是你还是可以去看她的。”楚霏蚺道。 卢意欢看着她的母亲王氏,缓缓点头,坚定地擦了擦眼泪,道:“好,我愿意跟小姐姐去学道,等我修道成仙,我要世世代代守护阿妈的转世。” 王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楚霏蚺看得出她是不忍心让她的女儿世代守护她,于是她便开口说道:“夫人,你也不必多虑,安心转世为人,修道之路何其漫长,她有这份心在,反而是件好事。” 王氏点了点头,道:“好,孩子,你放心,等到来世,再来世,我都会认出你的,好孩子,安心去跟楚姑娘修行去吧。” 楚霏蚺欣慰地笑了,双手画圈施展出了一个结界,接着,便打开了通向幽冥鬼界的通道,通道那头鬼火攒攒,幽蓝幽暗,一直通向了看不到尽头的某个地方。 “这便是通向幽冥鬼蜮的通道吗?”王氏问道。 “是的,请。”楚霏蚺道。 王氏抚摸了一下卢意欢的头,道:“欢儿,你跟着楚姑娘去吧,阿妈走了,不要过多牵挂。”说完,她便转身向那通道走去了、 当她踏进幽冥鬼界之门,那通道便随之合拢了去,这时候,东方正好吐出第一缕阳光。楚霏蚺回过头去,看到太阳已经升起,幸好王氏早作了决定,及时离开了。 她低下头,看到卢意欢正在哭泣,她有些不忍心地擦拭了一下她的面颊,俯身说道:“别哭,别哭。”忽然,她想起了留在马厩那边的青壮汉子,那人也许见到过杀人灭门之人的模样,便牵着卢意欢往马厩方向跑去。 到了跟前,看到那人果然还在结界里傻呵呵地蹲着,哪里都不敢去,楚霏蚺走了过去,将结界撤掉,道:“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吧。” 那人却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蹲着。 “怎么了?”楚霏蚺以为他是吓傻了,便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谁料到她的手一碰到那人,那人便倒了下去。 “啊!”一旁的卢意欢吓得尖叫了一声,楚霏蚺低头一看,那青壮汉子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显然已经死去了,她俯身一看伤势,与卢老爷等一模一样的伤口,也是脖子上动脉被割断窒息而死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个人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离开?”楚霏蚺立刻警觉起来,拉过卢意欢护在身旁,道,“是谁躲在暗处,出来与我一战!”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她又站了一会儿,没有人出来。她眉头一挑,计上心来,俯身在卢意欢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卢意欢立刻领会了,脆生生地说道:“小姐姐,我会画画,我见过那个人的样子,我回头画给你看。” “你会画画,那好极了,我带你去客栈,你画给我看,我一定会把杀人恶魔给找出来的。”楚霏蚺故意说得很大声。 卢意欢点了点头,楚霏蚺揽过她,将她护好然后,带着她飞升入空中,向镇上的客栈方向飞去了。 第127章 陛下不是媳妇儿 待楚霏蚺带着卢意欢离开后,从马厩之后才走出了一个人,那人身披着黑色斗篷遮着半张脸,手里握着一把玉骨纸扇,他抬手将斗篷取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冷笑。 果然又是楚霏蚺她多管闲事,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看了看眼前已经死去的青壮汉子,心中暗道,看来昨晚聆风没有吸食到魂魄,自己得赶紧回去助他度过难关,如果昨晚他没有得到合适的魂魄,那么他极有可能因为过于追求进度而遭受自身功力的反噬。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一定要处理掉那个叫做卢意欢的小尾巴,不能让她把他画出来,一旦画出来,楚霏蚺就会知道了,他看了看手腕上那血盟之约,不论楚霏蚺去到哪里,只要相隔不远,他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立刻化作一缕清风,前去追赶楚霏蚺与那个小女孩了,他必须赶在画出来之前除掉那女孩子,同时决不能惊扰楚霏蚺。 楚霏蚺前脚刚踏进客栈,他后脚就跟到了,准确地找到了她们两人的房间,这时候,日头才刚升起,阳光和煦,小镇已经开始变得喧嚣起来,外面街道上尽是小贩叫卖的声音。 他有些焦急地潜伏在外面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衣袖中已经握了一把蜂尾针,准备伺机放暗器将那小女孩杀死,不料,楚霏蚺一直挡在那女孩子身后有意无意地护着她,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啊呀,天亮了,你一定饿了吧,我去街上买点早点,你继续画吧,慢慢画,别急。”楚霏蚺说道。 要出去了?有机会了!阿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赶紧退入灌木丛中隐蔽起来,等到楚霏蚺开门走了出来,他目送她走远之后,才从灌木丛中走出来,这回真是天赐良机,他化作一阵黑风迅速飞入了屋中,看到房间里果然只剩下那个小女孩,此刻正背对着他,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前,低头认真画着画,他立刻亮出了那把玉骨文士扇,急如闪电一般向那案前正低头认真画着画小女孩的背影飞去。 当那扇子即将碰到那女孩的脖子时候,突然间,那女孩整个人往桌子底下钻了下去,险险地避开了他的袭击,紧接着,还没,没有等他回过神来,桌子被整个腾空掀起成了一个盾牌。 噔的一声响,他的扇子劈在了桌子上,桌子被划成了两半向两侧倒了下去,这时从桌子裂开去的缝隙中伸过来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手上夹着那支毛笔。转眼就戳到了阿难面前。 “呵,你用扇子做武器,我就用毛笔来对付你这种冷血妖孽!”那毛笔到了跟前,阿难立刻抬起文士扇一挡,整个人往后退去,那握着毛笔的人却没有迅速跟上,反而那握着毛笔的手僵在了半空,整个人也僵立着像是石化了一般。 “怎么是你?”二人四目相对片刻,几乎同时问道。 “我先问你,阿难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二人傻愣了片刻,楚霏蚺打破了尴尬的对视,质问道。 “原来你用了障眼法蒙骗我,我说呢,你根本不会变幻之术,这么说,刚才走出去的是那小女孩,你故意用障眼法与她换了身形。”阿难答非所问道。 “是的,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出手害人,你为什么要杀卢府上下所有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楚霏蚺看着阿难手中的玉骨文士扇,怪不得那些人的致命伤口会呈现一道那么奇怪的伤痕。 阿难藏在斗篷下的眼睛蓦地一转,取下斗篷,神情很是自然地一笑,说道:“我想你也许误会我了,我杀姓卢的一家,只是因为我查到他们家与妖魔合作,我为了以正我们妖界的规矩,故而杀一儆百,绝不宽恕。” “哦~”楚霏蚺故意拉长声音应道,“你的意思倒是很有趣,罪不及家人,就算是卢老爷还有他的三个护院都是妖魔的帮凶,其他人呢,为什么也要杀掉?还有他的两个儿子才多大,你追过来要杀的女孩也不过十二岁,冤有头债有主,你何至于将他们全部杀了?” “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做事从来都是如此,杀了他们家中年长者,若不斩草除根,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阿难说道,“倒是你,多管闲事素来不是你的作风,你为什么突然间大发慈悲之心,要救与你完全没有搭界的卢家人呢?” “哦,忘了跟你说,那个小女孩卢意欢其实根本没有见过你的样子,而且她已经被我收作徒弟了,所以从此以后,我都要保护她,而你,绝不可以伤害她一分一毫!”楚霏蚺道。 “原来如此!你又设计骗我,丑丫头你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嗯,既然她是你的徒弟,我当然不会杀她。”阿难笑了起来。 “呵呵,无论怎么说,我都是妖界之皇,下次这种惩戒恶人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亲自去了。”楚霏蚺道。 “你离开后,把妖界大大小小事务都扔给了我,现在倒好,说我处理失当,我倒是想要禀告你呀,关键是,妖皇陛下,你人呢?我去哪里跟你禀告这件事呢?”阿难反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我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了妖皇宫,是我做得欠妥,可是你也有问题,你既然说是查到了妖魔作祟,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查到是何方妖魔,知不知道是谁在指使卢家抓青壮男丁呢?”楚霏蚺道,“你没有调查出来是谁,就杀了卢家全家,这也实在不得不令我感动怀疑。” 阿难神色略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我、我的确还没有查到,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做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查到了,而且据我所知,天界也得到了消息,不久就会派人来凡间调查。我想,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嗯?天界也知道了?”楚霏蚺听了这话,立刻醒觉,如果天界介入调查,到时候会不会发现噬魂妖魔就是卫聆风,那样的话,卫聆风一定会受到天庭重罚的,她心中暗暗担忧,神色却依旧保持平静,“既然,既然天界也介入调查了,那我们必须先天界一步查到才可以!不然的话,就显得我们妖界办事能力不如他们仙界了。” “遵命,陛下。”阿难心知肚明,却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配合楚霏蚺演戏。 楚霏蚺又补充道:“对了,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务必活捉,我要亲自审问,不得延误,记住,一定要把那噬魂妖魔带回妖皇宫,我要亲自处理这件事。”她强调再三,其实是为了保护卫聆风。 她自以为阿难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毕竟,她还不知道阿难与卫聆风的关系,上回她亲耳听到卫聆风与昆仑仙尊等人交谈,那番谈话说明了一件事,卫聆风并不认识阿难,既然,他不认识阿难,她想阿难也应该没有理由为了卫聆风而去灭卢家满门。 “属下知道了,一定会把那噬魂妖魔亲自带到陛下面前的。”阿难站了一会儿,加重声音,又说道,“若没有什么事了,还请陛下即日移驾回归妖界。” 楚霏蚺心里还在想着卫聆风的事,听到他这番话,终于回过神来,的确以她现在身怀灵胎的状况,不适合再呆在外面了,万一昆仑山那群老头派人来追杀她,她死不打紧,连累肚子里的孩子就遭了,她点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回妖界,还有我刚收的徒弟卢意欢她也跟我一同回去。” “好,属下愿协同护送陛下回去。”阿难道。 楚霏蚺皱了皱眉,阿难现在说话口吻实在是恭谨得过分,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这家伙现在殷勤过分,反倒令她很不踏实,他关于杀掉卢家满门一事的解释,她听着总觉得不对劲,疑点重重。 这件事与卫聆风有关,她一定不能马虎,要彻底查清楚。 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卫聆风不认识阿难,可是阿难并不一定不认识卫聆风,听梓宁曾说过,阿难的身手路数明显师承青丘,而且极有可能与青丘帝君有关系,现任青丘帝君的独子就是卫聆风,这么一分析,阿难也许是为了替卫聆风保守噬魂的秘密才杀掉卢府上下的。 如此转念一想,整件事变得合理了许多,阿难一定已经知道噬魂妖魔是卫聆风,才会这么做的。 他这么做难道单纯是为了报答青丘国人传授他法术的恩情?她现在越来越感到困惑了,隐约感觉到阿难向她隐藏了许多秘密,他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对她忠心耿耿、全力辅佐,说不定,从头到尾,他就是在利用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心竟有些生寒。有阿难这样深不可测的人在身边,她感到有些恐惧,她永远不知道他的哪句话是真的,又是哪句话是假,也许,都是假的,是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阿难。”楚霏蚺看着站在阴影处沉默不语的阿难,不由得启口唤道。 阿难回过头,微微一笑,道:“怎么了?有事吗?”印象中,她对自己说话都是呼呼喝喝的语调,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她这般温和地喊他,他竟有些不习惯。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相识也快一年了。表面上你我似乎是因为这血盟而被连在了一起,事实上,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把你当外人看了,在我心里,你不是我的盟友那么简单。”楚霏蚺抬起手腕扬了扬手腕上的一点朱砂,“但是,你呢?”最后两个字,她婉转说出口,却带着几分悲凉。 阿难听到她这番问话,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他的心竟也有些难受,许久,他才说道:“当初把你从狼群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想救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天,多好。”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突然喊道出了那许久未喊过的称呼,“媳妇儿!” 当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的那一刻,楚霏蚺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花,她回过头去,强作平静地说道:“别再胡闹了,阿难。” 阿难看着她,有些怅然,半晌,才回道:“是,陛下。” 第128章 一条不归路 楚霏蚺带着卢意欢出了客栈,身后还跟着阿难,三人正打算前往妖界,却忽然听到镇上传来了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这铃铛声挺好听的哩。”楚霏蚺边赞叹一番边看向了阿难,却见阿难脸色变得很差劲,“怎么了?” 阿难摇了摇头,道:“这铃铛是佛家的驱妖铃,我以前在青丘的时候,帝君有个好友是佛家中人,每回来的时候都喜欢摇着驱妖铃,把我的头都摇痛了。” “这么厉害,你这么厉害都要怕这铃铛声?”楚霏蚺纳罕地说道。 阿难皱了皱眉头,道:“别忘了,我毕竟是只纯种的狐妖!”他故意在纯种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楚霏蚺偏过头笑了笑。 突然,他俩同时想到了一件事,相对而视,道:“遭了,莫非就是天界派来查噬魂妖魔的人?!” 正说话间,那铃铛声又近了许多,卢意欢拉了拉楚霏蚺的袖子,轻轻提醒道:“小姐姐,那边走来了个老和尚,手里还拿着个铃铛在摇晃。” 楚霏蚺一听这话,立刻往卢意欢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向他们方向走来了一个白须白眉、满脸红光的老和尚,他一手拿着禅杖,一手摇晃着一个铜铃铛,一步一步,很稳当地走过来了。 “阿难,阿难,你看!”楚霏蚺忙回头对阿难说,却发现阿难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她正纳闷着,发现阿难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正向着她招手。 楚霏蚺更是觉得奇怪了,牵着卢意欢赶紧跑过去:“怎么了?神神叨叨的,躲到这里做什么?你又不是害人的妖,难道还怕那和尚抓你不成?” “你不知道,那和尚他就是青丘帝君的好友,他认得我!”阿难苦着脸说道。 “啊?!”楚霏蚺张大嘴惊讶地看着阿难,半晌才说道,“这么说来,他一定就是天界派来捉拿噬魂妖魔的了?” “是的!他未皈依佛门之前是个捉妖师,精通捉妖法术,所以那铃铛很是厉害。”阿难点了点头。 楚霏蚺听到他确认之后,转身就往外跑去,阿难忙一把将她拉住,道:“喂,你去做什么?” “我,我反正不是妖,我就去看看。”楚霏蚺忙掩饰道,其实她是担心卫聆风,怕他还没离开这个镇,万一被那和尚逮着了就糟糕了。 阿难看了看楚霏蚺,她的心思他已经一目了然,看来那天晚上她的确见到了卫聆风,不过现在,他与卫聆风的关系还不可以暴露,他眉头一挑,道:“你别去,我去吧,虽然我对那破铃铛很头大,但是,他看到青丘帝君的面子上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你去?你不是怕他认出你吗?”楚霏蚺道。 “本来是这么担心的,毕竟这老和尚很烦人的,我怕他跑去和青丘帝君说我的行踪,不过如果你和他起了冲突那就糟了,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倒不如让我去。”阿难说道。 “你去怎么说?”楚霏蚺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脑子比你灵光,再说了,我说谎比说真话还真。”阿难道。 楚霏蚺看看阿难,点了点头:“那好的,我和卢意欢在这里等你。” 阿难回过身,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巷子,向那老和尚走去了,楚霏蚺看着阿难的背影,心中暗道:果然如梓宁所料想的一般无二,阿难他真的是和青丘帝君有着直接的关系,那么,说不定,他真的知道卫聆风一些事情,否则,以他的个性,绝对只会袖手旁观,说是为了我,这种话可信度实在太低了。 阿难很坦然地走到了老和尚身旁,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交好友一般,道:“空无大师,空无大师,好久不见,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老和尚听了这话,铃铛立刻不摇了,转身上下端详了阿难片刻,然后大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阿难的肩膀:“好小子,我来公干,倒是你,你怎么也来这里?” “我,我也是公干。”阿难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嗯?你也是公干?!小子,这么说你现在找到事情做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来这里公干呀?”空无大师问道,毕竟这也实在太巧合了,他心中也暗自有些疑虑,这小子他看着长大的,可是个心思千回百转的人,他可不信只是凑巧碰到那么简单。 阿难立刻看出了他的困惑,笑着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空无大师,我现在是在给妖皇当差。” “妖~皇?”空无大师眼睛顿时瞪得很大,将手中的铃铛收了起来,道,“你说你在给妖界做事情?难道这小镇噬魂一事是你做的?!” “喂!空无大师,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我好歹也是跟着帝君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呀?”阿难连忙摆手摇头,“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你来这里公干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难道你也是为此事而来?”空无大师道。 “这事不能在这里说,我们到对面酒家详谈,详谈。”阿难做请道。 空无大师点点头,将铃铛收起,跟着阿难往酒家走去。 阿难和空无大师走到了酒家二楼最靠内侧的地方坐下,这处位置倒是很僻静,他们二人便也可以放心交谈了。 “说吧,你这小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可不要骗我,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管你,你师父青丘帝君第一个不饶你!”空无大师说道。 “喂,喂,大师,您可是冤枉我了,我素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我这次来,是奉了妖皇之命调查噬魂妖魔一事的,不信,你可以直接去问妖皇陛下。”阿难忙为自己辩解道。 “哦?这么说来,你倒是和我是抱着同样的目的而来的,那么我倒是可以放心了,这件事,不如我们一起来调查吧。”空无大师说道。 “哎,大师您真的是在西方佛门修行时间太久了,都忘了仙界与妖界的形势了,这件事我们怎么好联手呢?天帝那些老顽固若是知道了,您恐怕很难做。还有,我猜这次天帝他们一定是委派我师父来做调查的,然后我师父就让您来了?对吗?”阿难说道。 “对,对,你这小子还是这么聪明,我也有些糊涂了,这件事的确必须分开来调查才行,那你妖界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呢?不如向我透露一二,免得我多费时间与心力。”空无大师说道。 阿难旁顾左右,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道:“我已经查到是谁了。” “谁?”空无大师追问道。 “你把手掌拿过来,我写在你手掌上。”阿难道。 空无大师依言将手掌摊开,阿难伸手在他的掌心比画出了一个字:风 “这是人名?”空无大师满头雾水地说道。 “不管您信我还是不信,这个人是您绝对不能抓的人!我把话说到这里了,您还是想个法子将这件事推搡掉。”阿难轻声说道。 空无大师纳闷地看着阿难,半晌,一拍脑门,道:“啊呀!难道是、是~” 阿难又在空无大师手上画下了两个字:魔书。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空无大师连连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难,“这不可能,不可能!” “反正这件事您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暂且不要同帝君说,要说也要回去之后亲自去说,不然的话~”阿难勾起手指指了指天上。“我清楚,这我清楚,不过,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空无大师问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说了我是奉妖皇命令着手进行调查的,其实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阿难说道。 “这,不找到他,我实在放心不下哪,这孩子的脾气你是不知道的,从小就比别人好强,而且又很倔强,出事也总一力担下不肯和家人说,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空无大师很是担忧地说道。 “我当年与他并无交集,不过帝君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绝不会放之任之。现如今帝君即将渡最后一道天劫,还是先不要令他分心为好。”阿难说道。 “对,我也正是担心这件事,帝君他马上要渡天劫了,如果度过这次天劫,他就可以和天音神尊一样寿与天齐,如果不能,他的寿命也是到了极限了。我在青丘多年,全是靠他照顾,如今也该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待我求证这个消息之后,我也要立刻想办法帮他走出难关。”空无大师道。 “大师如果真心想要帮助他,只要听我一计就好。”阿难说道。 “你有何良策,快快说来!”空无大师立刻问道。 阿难凑到他跟前,耳语了一番,空无大师顿时变得一脸震惊。 “这、这实在太过于冒险了!”他连连摇头,“小子,你这法子绝对不可以行使,绝对不可以!” “青丘被天帝排斥了多少年,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吃力不讨好的事专门找分配给青丘,大师,您学佛,能够忍,我是早就忍不下了,如今,事已至此,索性冒险一试,反正,这是最好的办法。”阿难说道。 “可是这个法子一旦失败,会连累整个青丘,你知道吗?你这娃娃可真是年少不更事,不计后果!”空无大师奚落道。 “早知道您会不同意,不过呢,看在您与帝君一千多年的交情上,无论如何,您都要站在他这一边,这件事,由我去做,如果出事,也由我一人承担!我愿意以自己一人之身来背负所有,哪怕最后万劫不复、魂消魄散,我都已经决定这样做了。”阿难神色坚毅地说道。 空无大师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这孩子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他摇头叹息道:“这件事,我不再插手,记住,你要走的路自己就走下去,但是,请不要因为一己贪念而害了旁人!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相比较而言,你与我相处时间比起他更长久,所以,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这小子出事!” 阿难顿时感到鼻子酸酸的,很缓慢地点了点头。空无大师起身,拿好禅杖,走了出去,一直走出了酒家门口,他才开始再摇晃起了捉妖铃铛,这样的话,也就不至于打扰到楼上还坐着的阿难。 阿难走到了窗边,目送着故友空无大师离去,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将会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空无大师也很清楚,他那样做不是为了卫聆风,但是,他没有揭穿他的真正目的,也就意味着,他选择了默默支持。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他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看到楚霏蚺和卢意欢还在原处等他,不由得愁绪一扫,心中有些舒服,看来楚霏蚺如今的确很信任他,他微微一笑,。从客栈窗户上一纵而出,飞向了楚霏蚺等人所在的小巷。 第129章 各有打算 "怎么样?你和那个老和尚怎么说的?搞定了吗?"楚霏蚺见到阿难回来,忙上前问道。 "没事了,我出马怎么会搞不定呢?"阿难回答道。 "他不管这事了?那他回去怎么向天帝交代呢?还有,你怎么说服人家的、难道从前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楚霏蚺不由好奇起来,一迭声问道。 "呵,君子之交,何需把柄要挟?他与我故友挚交,这点事他还是会答应我的,至于怎么向天帝交代他自有分寸,我们不必担心。不过,也幸好天帝派了他来,若是换作别人,那我也没法子了。"阿难道。 "派他来是不是意味着天界并不怎么重视这件事?"楚霏蚺松了一口气,又试探地问道。 "怎么这么问?"阿难挑了挑眉头,撇撇嘴,"不过,的确如此,派来的空无大师是归属青丘仙籍的,青丘素来不受天庭重视,只有这种纯粹做苦工、没人理会的事才会派给我们青丘仙籍的神仙。" 听完阿难的一番解释,楚霏蚺还真有些理解卫聆风为何会如此执着于打败梓宁了,他一定是希望借此机会在天界崭露头角,为他的家族争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会误入歧途,想起了昨晚的匆匆一面,他的样子神态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曾经令人感到温暖明亮如沐春秋的那个聆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难受。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饿了吗?”阿难关切地问道。 “是、是有点饿了。”楚霏蚺忙抬头勉强笑道,遮掩了内心的伤感,“对了,幸好这回没有派来那个金啸翎,不然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摆脱呀。” “呵呵,你大概忘了一件事,金啸翎可是你的手下败将,有何可惧?他若是敢来,看到你就该吓得跑回去了。更何况,这种抓捕噬魂妖魔的危险事,天帝哪里会舍得派他这个宝贝亲外甥来呀。”阿难道。 “对哦,我差点忘了,他是天帝的亲外甥。”楚霏蚺抿嘴一笑,心里立刻闪过了王梓宁的模样,又不由得有些伤感,笑容消失了。 阿难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任何时候,她都会惦记着那个男人,王梓宁啊王梓宁,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呢?他眼里一道寒光闪过,又立刻露出那灿烂明媚的笑容,道:“你放心,我一定亲自把那噬魂妖魔给你带回来的,绝对不会让天界的人抢在我们前头。现在嘛,我还是先带你,对了,还有你的小徒弟,饿了吧,小妹妹?”阿难看到躲在楚霏蚺身后的卢意欢,便弯腰凑近,很温和地说道。 “不,师父不饿我也不饿。”卢意欢一脸戒备地往后退了退。 “哈哈,这孩子挺不错的,看起来根基很适合修炼,叫什么名字来着?”他跟楚霏蚺商量过,关于昨晚他杀死卢家满门以及纵火烧了卢府一事最好不要和卢意欢说,虽然那些人也是卢意欢母亲一直想杀的,但是毕竟是血脉至亲,让她知道了也许并不太好。 楚霏蚺当然理解,也就帮他将此事掩饰了过去,不过看样子卢意欢还是在直觉上就有些害怕他,不愿意与他多加亲近,这使得他还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不要一脸贼笑地跟我徒弟说话,我看呀,改天你让你家乌鸦陪她修炼吧,看起来都年纪相仿,说不定谈得来。”楚霏蚺插嘴道。 “这个,这个。”阿难一愣,似乎有所顾虑,转念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对哦,我家乌鸦他也没什么朋友,你这小徒弟呀也没什么亲人了,正好可以凑成一对,不错不错。” “谁要跟你家乌鸦凑对了,我是让你家乌鸦陪我这徒弟解解闷。还有,我这徒弟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妹妹一样的,从今往后我就是她的亲人,谁也不可以欺负她,若是欺负她就是和本妖皇作对!”楚霏蚺护着卢意欢说道。 “额,你这么说好像我会不把她当亲人似的,对了,该怎么称呼她?我总不能老是喊她小妹妹吧。”阿难道。 “她叫做卢意欢,卢意欢,心意的意,欢乐的欢。”楚霏蚺回答道,“我都叫她欢儿。” “好,我也叫她欢儿,欢儿,你别怕我,我这模样难道很可怕吗?我听说很多人说我这样子比天仙还美呀。”阿难嬉皮笑脸地套近乎道。 卢意欢听到这话,终于笑了:“大哥哥,你长得真的很好看,但是,一定没有天仙好看。” “你见过天仙吗?”阿难调侃道。 “没有,我听说天上的仙女都很好看,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美。”卢意欢道。楚霏蚺一听这话就想起了那个花语仙子,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谁说的,天仙绝对没有你的师父好看,若是不信,改天带你去见见那些所谓的天仙!”阿难强调道。 卢意欢偏头看了看楚霏蚺,道:“这还用你多说,我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师父,我以后可以继续喊你小姐姐吗?你那么好看,又那么年轻,我觉得喊你师父会把你喊老了。” 楚霏蚺听了这话心花怒放,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你喜欢喊我小姐姐,就喊我小姐姐吧。” “小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卢意欢由衷地感激道,“小姐姐,我修炼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不老不死,我就可以见到我娘妻了,对吗?”她又强调了一下,生怕以后会见不到她的娘亲。 “会的,你娘亲转世在何地,我会帮你查来,反正以你的天赋,若是刻苦修行长生不老是完全有可能的。”楚霏蚺道。 “哦?这丫头竟然还有很厉害的天赋?”阿难一旁顿时有些兴趣了,问道。 “是的,她拥有天生的天眼通,可以进入鬼界进行毫无障碍的沟通与交流。”楚霏蚺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说她做徒弟,这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资,欢儿小妹妹,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哪!”阿难顿时眼眸一亮,似乎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完全刮目相看了,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卢意欢的头。 楚霏蚺也得意地笑了,道:“我的眼光哪里还需要质疑呀。哼,天眼通的异能可是凡人中万万里不过出一个哦。” 阿难撇嘴一笑,道:“好,吃饭去,欢儿你喜欢吃什么,大哥哥都会请你吃,尽管说。看你这么瘦,肯定在家常挨饿。” 的确,卢意欢在家的时候,被当做疯子,父亲还有继母都天天巴望着她赶紧死去,免得争夺她那两个弟弟的财产,故而,全府上下几乎都是忽视她,虐待她,以至于她十二岁看起来却像个十岁不到的小萝卜头,这会儿,她一听到将会有很多好吃的,终于放下了对阿难所有的戒备,道:“嗯嗯,我阿妈在世的时候,我吃过好多好吃的,可自从阿妈走了,我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她说着说着,眼泪水就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那是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有大哥哥在,这三界之中你想吃啥就会有啥,就算是天帝老儿家里的,我也可以搬过来给你吃。”阿难说道。 “这孩子,哈哈,是被饿怕了。好了,别说废话,先带我们去吃午饭吧,我也饿了。”楚霏蚺看到这情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做奴隶的辛酸过往,这么一想起来,就不由得想起了她的母亲为了她而受尽艰辛苦难。 看来,她一定要回一趟神医谷,无论如何也把母亲接出来享享福。 阿难自然没有想到她的这番心思,他这会儿自己另有许多想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今天算是捡到了宝,这宝贝就是楚霏蚺新收的这个徒弟。自从魔君梭罗与鬼帝辛睢被关押入妖海之后,妖界中人便被勒令不可以与鬼界私下来往,现在,有了一个有通灵异能的凡人,那么到时候他只要稍加利用,定然可以为他要做的大业助力。 楚霏蚺自然也没有想到他此刻竟然怀着这样的鬼心思,她以为阿难和她一样是全心全意地心疼卢意欢。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领着卢意欢往镇上最好的餐馆走去,看起来,却像是两小夫妻领着妹妹上街散步,不过这对小夫妻实在太美了,扔在人堆里就像是在闪光一般,众路人都纷纷走到两旁,看着他俩,都自动忽视了那被牵着的小女孩。 楚霏蚺不由莞尔,好色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天,她也已经习惯了,在昆仑山那样的修仙圣地,还有一大群人看到她扮作男子都要动起色心,何况在这鱼龙混杂、烟火缭绕的人世间。 第130章 知道她怀孕了 楚霏蚺一行三人吃过午饭,便踏上了返回妖界的行程,一路上楚霏蚺发现阿难经常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这和他一贯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实在不太相符合。难道他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能令他为难,这件事恐怕是没有人可以解决了,莫非,楚霏蚺心念一动,想到了变成了噬魂恶魔的卫聆风,会不会和聆风有关?可是,她至今还是无法确定阿难是否与卫聆风认识,毕竟在一个月前卫聆风是根本不认识阿难的,二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大概只是聆风的事与阿难的出现刚好碰到了一起,阿难又杀了卢府上下满门,实在有些古怪,她也就难免有些多心了。 而此刻阿难心中最牵挂的是正处于修炼魔书关键时刻的卫聆风,没有渡魂相助,卫聆风这会儿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毕竟是仙家纯正的血统,不同于他是纯妖。他是妖,故而修炼起魔书如鱼得水,毫无压力,但是,卫聆风不同,他的体质是不允许修炼魔书的,故而,当初青丘帝君才会将魔书藏起来不传授给他,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偷看魔书并全部记下,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修炼。在被王梓宁打败之后,他心性大变,更是日夜抓紧修炼,不料反而被魔书引入了魔道之中。 阿难虽然有心想帮他,但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唯一的办法是散了卫聆风现在已有的修为,不然的话,是绝不可能拉他回归正道的。然而,他若是散了卫聆风的修为,那么他所谋划的大业就将失去一个最有力的盟友,岂不是一大损失,再者,卫聆风生性倔强高傲,让他散功力倒不如杀了他。所以,他们两个人合计了半天,最终只有通过噬魂法术来获得人的精魄来平衡体内乱窜的煞气了。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与聆风都不想害人。 如今,聆风已经头发皆白,再加上没有及时补充人的精魄,这会儿,他一定正备受煎熬,送楚霏蚺回到妖皇宫之后,他就立刻前去见聆风,帮他克制体内的煞气。只是,可惜因为楚霏蚺的捣乱,月圆夜的噬魂就这样被破坏了,时机不对,他就算再找三个青壮汉子带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处的,只有至阴至阳的两个时间段,精魄才可以被吸收,每月的初一是至阳时刻,每月的十五是至阴,现在距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十天左右,估计照这样的速度走,到妖界至少还有五天的行程。 “陛下,为什么不肯坐朱雀飞过去?或者,我召唤小福带你过去也是很快的,这样走,不觉得累吗?”阿难故意问道,表面上当然是为了楚霏蚺不受累。 楚霏蚺自然也有难言之隐,朱雀或者青蝙速度极快,又在高空飞行,她现在身怀灵胎,很容易被风惊到而犯晕呕吐,万一到时候从半空中摔下来,岂不是影响了腹中的孩子安全?她宁可这样慢慢走,也不想令孩子遇到任何危险,不过时机尚未成熟,这等顾虑她还不能告诉阿难,于是只能笑笑说:“我在昆仑山受了点伤,火宝和小福速度太快了,我经不起折腾估计要摔下来,还是慢慢走吧,慢慢走,双脚在地上反倒安稳些。” “受伤?伤得重不重?“阿难立刻紧张地说道,“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说受伤。我还以为你是想慢慢走散散心罢了,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说着便抓过了楚霏蚺的手,楚霏蚺手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做什么?我手上有刺?”阿难白了她一眼,说道。 “不是,我已经好多了,不用给我把脉,我差不多快复原了,不碍事的。”楚霏蚺慌忙摆手,其实她是担心被阿难诊出她有喜了,那样一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受伤?伤得重不重?“阿难立刻紧张地说道,“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说受伤。我还以为你是想慢慢走散散心罢了,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说着便抓过了楚霏蚺的手,楚霏蚺手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做什么?我手上有刺?”阿难白了她一眼,说道。 “不是,我已经好多了,不用给我把脉,我差不多快复原了,不碍事的。”楚霏蚺慌忙摆手,其实她是担心被阿难诊出她有喜了,那样一来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阿难看了看,那眼神仿佛能够把她的心思看透一般,不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此一举了。不过,我这几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不如,明天我们去镇上雇一辆舒适一点的马车吧,这样走路,你身上有伤也不适合。” “别别,我坐马车一晃荡估计要晕,这接下来还要翻山越岭的,还是让我走路吧,你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如你先去处理掉,我不会有事的。”楚霏蚺回绝道。 “哦?”阿难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地应了一声,“这伤势倒是挺古怪的,坐车也会晕,难不成是伤了脑子?” “我脑子没事!”楚霏蚺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外加送一个白眼。 “我知道没事,呵呵。我懒得理你,欢儿,你累不累?”阿难转移视角到了一旁坐着发呆的卢意欢身上,笑道,“饿不饿?大哥哥给你捉只野兔回来吃,好吗?” 卢意欢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欢呼道:“好呀好呀!” 入夜之后,阿难终于逮着了一只野兔带了回来,三个人将兔子收拾了一下,接着烧火烤了起来。 “好香哦。”阿难感叹道,一旁火上烤着的野兔被烤得香气四溢,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他笑着将架着的野兔翻了一下,“嗯,火候差不多了,我最爱吃兔子肉了,可惜好久没有吃过了,我敢说这兔肉肯定非常好吃,不信,欢儿你先尝一尝。” 卢意欢看着兔肉几乎垂涎三尺,一直吞咽着口水,听到这话却立刻摇了摇头,看看身旁坐着的师父楚霏蚺:“我是徒弟,是小辈,应该让我的师父先吃。小姐姐,吃兔子肉了。” 楚霏蚺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笑了,低头怜惜地摸了摸卢意欢的头,道:“好孩子,你先吃吧,反正兔肉那么多,谁都有份吃的,不必分什么先后,不要那么懂事,你还小,开心点就好。” “是呀,我把两个健壮的兔子后腿给你俩吧,一人一个,抹布、慢慢吃。”说着,他便利落地撕下了兔子的后腿,分别递到了楚霏蚺与卢意欢手上。 卢意欢欢喜地接过兔腿,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已经连续好几天吃干粮了,可把她给饿惨了。 楚霏蚺看到她这副吃相,笑了笑,接过兔腿刚碰到嘴边想要吃,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这肉若在平日她是最爱吃不过的,可是如今她一碰到就想要吐,她强忍住恶心反胃的难受,勉强咬了一口,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呕吐了起来。 “怎么了?我烤的兔腿有那么难吃?”阿难不由得气闷地皱起了眉头,“至于吗?欢儿,你觉得怎么样?”说着他自己也扳下了一块兔肉放嘴里嚼了嚼,挺好吃的呀,是他一贯的水准呀。 “不关兔肉的事,我这两天好像对肉有些敏感,碰到一点就觉得恶心。”楚霏蚺说道,“我、我看我还是吃干粮吧,这么香的肉我竟然无缘一吃,好可惜。”说着她从身旁的包裹里拿出了干巴巴的馒头吃了起来。 阿难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道:“你以后是不是只能吃素呀?我去给你采一些好吃的果子吧。” “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楚霏蚺有些感激地咽了一口馒头。 阿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唉,我一直对你好,可是你竟然不知道。” 可惜,果子也不能果腹,馒头又比较干不好吃,她吃着阿难摘来的果子,嚼着馒头,最后还是没啥胃口,吃得很少,感到很是乏累,便早早地就睡了。 卢意欢是个孩子,自然也很快就入睡了。最后只剩下阿难站在树下欣赏天上的繁星。 他站了一会儿,回过头看到楚霏蚺靠在树旁睡得很香,他看着她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抬起楚霏蚺的手腕开始给她诊脉,虽然她白天时候说过不需要诊脉,但是,他还是对她这些天的反常有些疑虑,这脉还是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偷偷诊断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伤了还是怎么了。 突然,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这样?!他抓着楚霏蚺的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放开,最后,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事实,事实就是如此,他没有诊断错,那是喜脉,千真万确的喜脉,再联系到她这几天的反常表现,更加无可置疑了,她是害喜才会如此的。 他整个人颓然地往地上一坐,呆呆地看着楚霏蚺,她睡着还在微笑,可是他的心却在滴血,在一点点破碎,仿佛在逐渐风化为灰烬。楚霏蚺她怀孕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肯定是王梓宁的,这下子,她与那姓王的是永远都无法断清楚了。 可她会和谁在一起,和谁生儿育女,这似乎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为什么会感到心那么痛呢?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竟然暗藏着这样的感情时候,他感到比发现楚霏蚺怀孕更加使得他震惊。 “不可能,这~这绝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她害死了慧慧,我是为了报仇才接近她的,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怎么可能?!”他不断摇头否认自己内心里传来的那个回答,接着,站了起来转身往黑夜里跑去了。 他踏在山里落叶枯枝上的脚步声很大,楚霏蚺被惊醒过来,揉揉眼,看了看前面,只看到阿难奔跑的背影渐渐远去。 “搞什么鬼,半夜还跑步,真是力气多了没地方使,啊~”她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姿势,合上眼睛继续睡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正在睡觉的她鼻子忽然嗅到了一阵香味,她忍不住睁开眼,往香味方向看去,看起来似乎是阿难在煮什么东西。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走过去道:“阿难,你在弄什么呀,这么香,我都被你香醒了。” 阿难回头微微一笑,道:“我在煮粥,这个粥我放了很多材料,熬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啊?!那么久!那你昨晚岂不是没怎么睡过觉?”楚霏蚺震惊地说道。 “是的,你一直吃干粮可不行,馒头没啥营养,这粥的配方是我亲自配的,很适合你喝,又营养又健康。”阿难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粥是特意为我熬制的?”楚霏蚺更加吃惊了。 “是的,你有伤在身,光吃馒头怎么可以?不过,你尽管放心,虽然我在粥里加了些上等血燕,但是熬了两个小时,一点也没有腥味了,而且味道绝对是一流的,你一定会很喜欢的,保证不会反胃想吐。”阿难说道。 “血燕?我记得是相当名贵的,你哪里弄来的,难不成随身带了这么多熬粥的材料?”楚霏蚺俯身看着那粥,的确很美味的样子,引得她食欲大开。 “我昨晚飞去附近的都市买的,砸门砸醒了好几家铺子老板,才买齐全了的。”阿难说道。 楚霏蚺听了这话差点感动哭了,这么说,阿难是一夜未睡哪:“怪不得,怪不得我昨晚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看到你突然撒腿就跑,我还以为你半夜睡不着觉跑步锻炼身体呢。” “哼,喝粥吧你。”阿难先是一愣,接着语气顿改,冷着脸盛起了一碗粥,递到了楚霏蚺手里。 楚霏蚺吹了吹,稍微能够入口便赶紧喝了一口,才喝了一口,便感觉到唇齿留香,简直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她边喝边赞叹道:“好喝,真好喝,真的好好喝呀。” “慢点喝,还有很多呢。”阿难见到她嘴边都是粥,脸色终于恢复原来的温和,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楚霏蚺还是忍不住问道。 “额?”阿难突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现在他明明知道她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而且记得明明是她害死了慧慧,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为她着想,想要对她好,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中所思所想了。 正当他茫然失神的时候,突然,树林间传来了一些声响,这声响立刻吸引住了楚霏蚺的注意力,也正好为他解了围。 是谁?他站了起来,楚霏蚺也放下了碗,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树林里树影晃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快速迫近。楚霏蚺与阿难尽皆提高了警惕心。 第131(1)章 乌鸦来报 “主人!主人!“伴随着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一只乌鸦从树林里飞了出来,扑腾一下落在了楚霏蚺与阿难的跟前。 阿难松了一口气,白了落在地上的乌鸦一眼,略带训斥地说道:“干嘛那么慌里慌张的,差点惊扰了陛下圣驾。” 楚霏蚺连忙说道:“别这样说,乌鸦一向很可爱的,小孩子嘛,不要计较。” “怎么还不变成人形?”阿难看着地上的乌鸦有些纳闷地问道,都过了那么久,乌鸦还没有变成人形,这与以往很是不同,以往他往往一落地就会变成那个俊秀的少年,而现在,却还是乌鸦的真身。 “主人,我在路上时候遭遇了一个神仙,他把我打伤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是修为受到很大损耗,维持不了人身,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了。”乌鸦说道。 “怎么会这样?是什么神仙打伤你的,伤得如何?”阿难俯身靠近乌鸦,关切地将他捧起来,问道。 “一个穿紫衣服的神仙,下手实在太狠了,若不是当时正好遇到了萧问天,我这会儿根本逃不到这里。”乌鸦回答道。 “萧问天?!”楚霏蚺与阿难几乎同时出口问道,“你怎么会遇到萧问天的?” 乌鸦答道:“这事还真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且,我也不明白了,萧公子他怎么突然和那个紫衣服神仙很熟似的?” “先别急着回答我们的问题,阿难,我们先给他疗伤,恢复他的修为吧。”楚霏蚺打断了乌鸦,看了看阿难,说道。 “好,你说得对,乌鸦,我先给你输入功力恢复一下,其他的事情暂且放缓,等你恢复了再说也不迟。”阿难说道。 “需要我帮忙吗?”楚霏蚺走近跟前,很是关切地问道。 阿难摇了摇头:“不必,你好好喝完粥,不要浪费了。” 这时候停在阿难手腕上的乌鸦瞪了瞪楚霏蚺,道:“我主人会救我的,不用你操心!” “休得胡闹!乌鸦,这是妖皇陛下,以后不要说这等没规矩的话!”阿难立刻训斥道。 “我只听命于主人一人,就算是妖皇陛下我也不会听从的。”乌鸦仍旧犟嘴。 “你这是在听从我的话吗?我说了,以后对陛下要毕恭毕敬,你怎么总是不听?”阿难道。 “别说他,他只是个心性不成熟的小孩子,我倒觉得这正是乌鸦最可爱的地方,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似他这般只忠心于一人呀,你还训斥他,岂不是伤了他的心?”楚霏蚺微笑地说道。 “虽然你不介怀,但是规矩还是必须要有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在朝堂之上一定要记住这点,不要对谁都那么好没有架子,懂吗?”阿难皱了皱眉,道,“当一界之皇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修为再高不会管理人,不会树立威信也是枉然,各个妖族如今听命于你,一半是因为感念你祖父的恩德,一半是因为被你的修为之高而震慑了,这两者都不是长久之计,你需要有所谋略和城府才行,不然的话,你祖祖辈辈千秋基业也许要毁在你的手上!你,明白了吗?” 楚霏蚺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连眼前那可口的粥也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味道。做妖皇之路任重而道远,她怎么会不知晓?祖父用生命的代价将江山托付给了她,只是希望她能够修炼好通天宝典上的法术,振兴与光大妖界,甚至能够救出魔尊以告慰他们蚺蛇族先祖的英灵,可是她却沉溺于儿女私情,一直没有尽到妖皇应尽的责任,叫她如何不感到惭愧。如今听到阿难这番话,更使得她有种无颜面对先祖的感觉。 第131(2)章 乌鸦来报 阿难开始为乌鸦疗伤,过了一会儿,乌鸦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变回了那清秀少年的模样,落回到了地上,伸展了一下双手,欢喜地喊道:"主人,好了,我好了!"还开心地原地跳了跳,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 "好了,现在给我还有陛下讲一讲你是如何受伤的,越具体越好。"阿难说道。 "别那么着急,先让这孩子喝口热粥补一下元气。"楚霏蚺说着舀了一满碗热粥递到了乌鸦面前,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乌鸦没有立刻接过碗,只是抬头看了看楚霏蚺,神色有些复杂,不想领她的情,同时又显然已经有些受到触动。 "怎么了?喝粥,这粥很好喝,是你主人连夜熬成的。"楚霏蚺说道。 乌鸦听了这话,眼睛里刚升起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脸色像是冻结了一般。 "咦,他,他是谁呀?"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原来是卢意欢已经醒了,她站起来呆呆地看着乌鸦,问道。 乌鸦抬眼看了看她,目光依旧冰冷,面无表情地接过粥,转身就一言不发地走远了,走到了一棵大树下蹲着闷头喝粥。 卢意欢呆呆地看着他的侧影,半晌才回头问楚霏蚺道:“小姐姐,他好像不高兴呢。他怎么了?“ 楚霏蚺有些尴尬地一笑,心知乌鸦一定是看到阿难为她熬粥,心中不爽,觉得阿难关心她多过了他,所以才会气恼,这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不能明说,便答非所问道:“他是阿难的随从,叫做乌鸦,你俩年纪相仿,正好可以做个伴。“ “可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欢迎我呀。“卢意欢有些怯怯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从小没有朋友,只有我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小时候家中来了恶人,杀了他家中所有人,还纵火烧房子,他的亲人全部埋葬在了火海里,而她被家人藏在了一个大水缸下侥幸逃生,那时候,是我背着年幼的他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所以,他对我的感情很特殊,只愿意和我亲近。可是,我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内心其实很孤单,很希望有朋友。“阿难轻声说道。 卢意欢听到了乌鸦的身世,顿时眼里涌出了泪水,这是何等相似的经历,她的所有亲人也刚刚被人杀了,家中屋宅也尽毁于大火之中,她原本并不太觉得伤感,毕竟那些所谓的家人从来不曾把她当做家人对待,逼她吃令人昏睡的药丸,还残忍地害死了她的母亲。所以,对于她而言,那根本不是她的家,但是,此刻听到阿难叙说乌鸦的身世,她才突然感到孤独悲哀,无论怎样,那终归是她的亲生父亲呀,那些人都是她的家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父亲有时候心情好,也会对她和颜悦色,给她买些玩具。可惜如今她彻底成了孤儿了,这会儿终于悲从心来,她积蓄在心中多年的悲痛一下子被引爆,顿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女孩本来声音就比较高而尖锐,这么一哭起来,就更加地响亮,楚霏蚺与阿难大吃一惊,看着她都有些茫然无措。 就连蹲在大树下认真喝粥的乌鸦也被惊扰了,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一脸的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令人吃惊的是,卢意欢边哭边往乌鸦所在之处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乌鸦身旁继续哭,也不说什么话,反正就是哇哇地哭。 乌鸦更是纳闷了,道:“我、我有招惹你吗?喂,你怎么了?你哭得好难听,能不能不要哭了?我刚才只是没回答你的问题,你至于哭成这样吗?至于吗你?!喂,别哭了!“他这么一凶,卢意欢哭得更厉害了,乌鸦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她,嘴里喃喃道:”至于吗?至于吗?我也很可怜的,我比你可怜多了。“说着说着,他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这么一哭,卢意欢反倒不哭了,傻傻地看着他,半晌说道:“我哭不是因为你凶我,我哭是因为我听了阿难大哥哥说了你的身世,和我很像,几天前,我的家人也被仇家杀光了,我家也被大火烧掉了,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她边哭边说道。、 乌鸦一听这话,顿时止住了哭声,看着卢意欢半天,才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会遭遇…...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对不起。“ 他生平从不跟人道歉,可是这回他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道歉的话。卢意欢回头看看他,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有些难受,和你没有关系,我就是难受,特别想哭。“ “那、我们一起哭。“乌鸦停顿了数秒,说道。 说完,这两个小活宝还真的一起哭了起来。楚霏蚺和阿难站在他们身后,瞠目结舌,互相看着对方,似乎有些无语了。 “嗯~让他们好好哭一会吧,我们去那边说话。“阿难说道。 楚霏蚺也点了点头,和阿难一起往相反方向走去,走到一片茅草,离那两个小活宝远了一些,二人才坐了下来、 “阿难,我发现你够能装的。“楚霏蚺冷冷地说道。 “怎么了?突然这样口吻和我说话,呵呵,别忘了我可熬夜给你煮了粥喝,怎么喝完我的粥,就又翻脸不认人了?“阿难说道。 “不是这件事,一件事归一件,你给我煮粥喝,我很感动,可是,你刚才在l卢意欢面前说的关于乌鸦的那番话,让我有些心寒。“楚霏蚺道,”我可还清清楚楚记得,是你害死了意欢全家,那把火也是你放的,现在,你却拿乌鸦的事情跟卢意欢说,简直是冷酷,你让我心里有些发冷,我想,我越来越看不懂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让我感到可怕。“ 阿难撇过头去,冷冷说道:“反正,我不会害你,而且,我杀的那些人是该死的人,罪有应得,就算是卢意欢的亲人又如何,难道我杀错了吗?“ “我希望你真的是为了惩罚恶人而杀了他们,并不是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楚霏蚺显然并不如何信他的话,在她印象中,阿难从来不是一个那么有正义感的人,所以。看到他这么一脸正直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她反倒更加无法相信,越来越觉得他心里还另藏有一个很重大的秘密。 也许,那个秘密,甚至和那突然入魔的卫聆风有关,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第132章 紫微星君的那些事 “不与你争论这些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断不会害你就是了。”阿难说道,“现在最最重要的其实是查出是谁对乌鸦下毒手,还有,萧问天为什么会和那紫衣神仙混迹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天庭之中穿紫衣的神仙多吗?”楚霏蚺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身紫袍,贵气逼人,同时也是个盛气凌人心狠手辣之人。 “不多,大概就两三个吧。”阿难回答道。 “我倒是见过一个神仙,穿着紫衣服,法力也甚是高超,我在他手下险些吃了大亏。而且当时交手的时候,天哥哥也在一旁。”楚霏蚺说道。 “哦?说来听听,是谁?!“阿难立刻问道。 “我听梓宁称呼他为紫微上神,其实就是紫微星君,天帝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天帝最信任的大臣。“楚霏蚺回答道。 “难道,是他伤害了乌鸦?经你这么一说,若真的是紫微星君,那倒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阿难说道。 “他真的有传说的那么受重用,是天帝的左膀右臂?“楚霏蚺有些不信得问道。 “他厉害的不是他得宠,位高权重,也不是他的法术修为,而是,他的心计。“阿难说道,”当年,天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遭遇敌对派的绑架和囚禁,他潜伏在敌对派阵营之中整整三十年,才将天帝救出,而且将敌对派阵营完全瓦解。能够在敌对派潜伏整整三十年,最后甚至成了敌对派首脑的副手兼女婿,获得了敌对派所有人的信任,这份心计与城府是不是很可怕?而且,最后他毫不留情地杀掉了这三十年来朝夕相伴的那些人,就算是为了救当时被囚禁的天帝,这样的做法也是狠辣至极,包括他娶的妻子,好歹和他相处了十多年,最后也是他亲手所杀。“ ”原来如此。“楚霏蚺听完了阿难关于紫微星君的一番介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看来他一定是对天帝异常忠心了,那也就难怪他会对梓宁如此重视了,一心想培养他继承王位,而且认定我是梓宁继承王位最大的阻碍,一心想杀了我,还好当时天音神尊突然出现,救了我。” “原来天音神尊也去了昆仑,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回过青丘看我的师父。“阿难听到天音神尊时候,不由感慨道。 “你的师父原来就是赫赫有名的青丘之主,那你为什么要沦落妖界,有那样的师父,成仙成神一定是水到渠成的事呀。“楚霏蚺说道。 “难道你希望成仙成神受那些自以为是、陈腐不堪的老神仙们颐指气使吗?我可不想与他们共事,你也亲眼见识了青丘一派在天界中所受的冷遇,空无大师在未修成仙身之前已经是人间德高望重的大师,年少没有出家的时候他是最厉害的捉妖师,但是,现在呢,他因为归属于青丘仙籍,就只能做天界的跑腿,备受歧视。在天界,受重视的只有天帝的亲族与天后的亲族两派,其他人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所以说嘛,与其在天界做个没地位的神仙,倒不如我现在来得逍遥自在。“阿难笑着说道,但是笑容里分明隐藏着凄凉。看得出,他为了这件事是非常忿忿不平的。 楚霏蚺看了阿难一会儿,道:“我想你的野心也不仅仅是在妖界图个逍遥自在,我还记得你当初与我结下这血盟韦德是什么,如今我已经做了妖皇,你当初想要掌管妖界的心愿也大半达成了,不过,别忘了,我的父亲至今还没有回来,他被关押在了昆仑山,我无力救他出来,而你呢?是不是该为我做点事情了,帮我想办法营救我的父亲了?” 阿难看了看楚霏蚺,道:“我也很想救回七殿下,只是现在我们妖界的力量还不足以与仙界抗衡,我在等合适的时机。” “难道我们真的不可以通过谈判或者其他和平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吗?”楚霏蚺想到了王梓宁,终究不希望因此与他成为对手,因此事到如今她还是心存侥幸,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有转折的余地。 “不可能了,你不必再抱和平解决的希望了,如果不愿与仙界撕破脸,那么,你的父亲永远不可能被放回来,我很清楚那些神仙的作风,放了你的父亲,岂不是承认他们抓人是不对的,承认错误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难受,何况,你已经被紫微星君盯上了,他的性格我比你清楚,他是绝不会放不过你的。”阿难说道。 楚霏蚺犹豫了一会儿,看向了阿难的身后,看到乌鸦已经站了起来向他们张望,而卢意欢这会儿正在喝粥,她眉头一挑,借机搪塞道:“这些事暂且不说。我们还是先向乌鸦了解清楚再做打算吧。” 乌鸦将与那神仙交手以及那神仙的形容说得很细,听过乌鸦的一番回忆,楚霏蚺和阿难面面想看,这下子完全确认了那神仙就是紫微星君。 “我在昆仑山脚下遇到那个坏神仙的,当时只有那神仙一个人在,似乎在等什么人,一发现我,就下了狠手,幸好萧问天来得及时,拦住了他,我这才得以脱身的。”乌鸦说道。 阿难说道:“难道那紫微星君等的人是萧问天?” “如果说那紫微星君等的是萧问天的话,当时他们在昆仑山上就已经见过,为何又要到山下再会面呢?而且,萧问天一直与梓宁一起,这会儿为什么弃梓宁而去呢?”这重重疑惑使得楚霏蚺更加纳闷了。 “也许他俩要说的事情不想被梓宁知道。”阿难一针见血地说道。 “不对,这不对呀,问天与梓宁交情如同兄弟,他怎么会背着梓宁与紫薇星君来往呢?”楚霏蚺又看乌鸦,“乌鸦你仔细再回想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你真的亲眼看到萧问天出来拦住他的吗?那,有没有听到他俩的谈话呢?“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那人就是萧问天!而且当时他拦住紫薇星君时候还劝阻了他一番,看起来他俩很是熟稔,对了,遭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当时好像说了一句话,哎呀,遭了,遭了,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差点忘记说了。“乌鸦连连说道。 “怎么了?”楚霏蚺与阿难同时问道。 “我想起来那萧问天当时和那恶毒神仙说了一句话。”乌鸦说道,“我听到他跟那神仙说我是楚霏蚺的得意部下,杀了我会打草惊蛇。我猜他要和那神仙合谋杀妖皇陛下你。” “不、不可能,天哥哥虽然不太认可我对梓宁所做的事,但是他绝不会帮助那紫微星君害我的,不可能,怎么可能?!”楚霏蚺连连否认道。 “依我之见,还是提高戒备为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您还是赶紧回到妖界稳妥,说不定,这会儿,紫微星君就已经派来追兵来害你了。”阿难警戒地看了看周围,说道。 “我想,这会儿,紫微星君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派天界之人来杀我,毕竟如今,妖界与仙界还是很和平共处的,我身为一界之主,杀了我岂不是将会惹起仙妖两界大战,他如此有心计,敌不动他岂会先动手。不过,”楚霏蚺沉吟片刻,道,“听乌鸦这么说,他不对我动手,但是派天哥哥来杀我,倒是极有可能的,因为是成是败,都不会牵累到他紫微星君身上,这如意算盘倒是很妙,不过他显然不知道天哥哥的为人,他是绝不会杀我的,我很肯定这一点。” “那他和紫微星君勾结又作何解释呢?”阿难问道。 “也许是因为他有别的苦衷,只能假装答应紫微星君。”楚霏蚺回答道。 这时候,山林之中忽然响起了梭梭两声,似有利刃极快飞来,楚霏蚺与阿难正在交谈,听到这声响,阿难立刻拉住楚霏蚺往一旁避让开去。 第133章 问天追杀 那一瞬间,乌鸦也扯着一旁的卢意欢往旁边闪避,等到他们四人终于安全了,只见到两枚乌亮的利箭深深地扎入了楚霏蚺方才所立之处的大树上。 显然,这两枚箭是为了取楚霏蚺性命而来的。楚霏蚺走出一步,对着那树林喊道:“是谁?!出来与我一战,躲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番树林影动之后,从林子里走出了一个人来。楚霏蚺一见那人模样,立刻大吃一惊,道:“天哥哥,怎么会是你?!” “呵呵,我一路跟着乌鸦而来的,没有乌鸦,我恐怕还找不到你呢。我来的目的想来不必多说了,我就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来的!”萧问天冷笑道。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杀我呢?!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刚才乌鸦跟我说,我还不信,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楚霏蚺震惊地说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萧问天冷笑道,“我家满门被妖所杀,而我家世代为捉妖师,对妖从来是恨之入骨,见妖必杀,我怎么会和你这个妖做朋友呢?而且,现在我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顺利地进入紫微星宫当值,你应该清楚,紫微星宫在天界的地位,我如今以凡人之身修仙,在天界没什么靠山,正好可以投入紫微星君门下,来日自是前程无量!”如今的萧问天夸夸其谈,与昔日的谦谦君子之风判若两人。 楚霏蚺摇了摇头,还是无法相信萧问天会变成这样,这时她忽又想起了坠入魔道的卫聆风,卫聆风也完全变了,昔日潜心修习仙家正宗的痴人卫聆风最后竟然成了噬魂妖魔,那么,萧问天变成这样,又有什么奇怪呢? 说得对,攀附权贵这个理由实在太充分了,比任何事情都来得正当。楚霏蚺退后一步,摇了摇头,道:“你一定要杀我吗?你为了进入紫微星宫当幕府,竟然不惜拿我的性命做献祭,你太、太令我失望了,好,那么我今天就和你比试一番,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取我的性命!” 这时候,一旁的阿难侧身挡住了楚霏蚺,道:“陛下,别忘了还有我在,我作为陛下您的臣子,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我由来护驾,陛下,请你后退,让我来会一会萧问天的身手!乌鸦,保护好陛下!” 说着,只见他一跃上前,背着手,飞到了萧问天面前。楚霏蚺正想跟上去,乌鸦挡在了她的面前,道:“主人说,让我保护您,请您不要参与。” 楚霏蚺看了看阿难,又看看萧问天,他俩此刻正形成对峙之势,她很是担心地看着他们两人,阿难的本领她是很清楚的,只比梓宁稍逊一筹,而问天不过刚在天音神尊那里学了不到半年时间,她不相信他已经可以和阿难相抗衡了,所以,她反倒更担心问天会被阿难伤着,毕竟朋友一场,她实在不忍心他被阿难打伤。故而,她站在一旁,一直紧张地看着他们,手中暗暗蓄力,一旦阿难要对天哥哥下重手,她就立刻上去阻止。 萧问天冷冷一笑,从背上背着的条形布袋拿下,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桐木琴来。楚霏蚺认得那琴就是那天在山崖下,他用来劝阻梓宁与卫聆风决战时候所用的那张琴,虽然看起来很是精致,但也不过是张琴罢了,她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而当阿难看到那张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忽然完全变了,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抬手一指萧问天,道:“这伏羲琴怎么会到你手里了?难道是天音神尊给你的?这、这怎么可能?”说到最后,他的语调有些颤抖起来,显然还是无法相信。 “是的,师尊说我是个凡人,若没有这等法器相助,根本无法与其他有道行的人相抗衡,”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低头爱惜地抚摸着伏羲琴的琴弦,语调突然放得缓慢而冷峻起来,“也无法真正地发挥出伏魔乐章的法力来。” “伏魔乐章?!”阿难顿时彻底愣住了。 “我听说,你修习的是魔书之法,伏魔乐章正好是魔书的克星,呵呵,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萧问天嘲讽地说道。 “我倒从不曾见识过传说中的魔书有多么厉害,呵呵,正好试一试你这伏魔乐章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厉害!”阿难毫无畏惧地说道。 萧问天冷冷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盘腿而坐将琴放稳,开始抚琴了。那琴声起初在楚霏蚺耳里是安宁动听如涓涓流水一般,她还以为所谓伏魔乐章不过是一首琴曲罢了,忽然,她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琴声虽然依旧舒缓,但是,却像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刀剑屏障一般,似乎有无数隐形的利箭向着楚霏蚺和阿难他们冲击而来,首先受不住音波震慑的乌鸦,他整个人被无形的一股力量猛地推到了后面的大树上,撞到了树上后又落回到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楚霏蚺连忙以通天宝典的法术现出一道屏障将琴声尽力阻隔在外面,然后偏过头去问道:“乌鸦,你还好吗?怎么样了?” 卢意欢已经过去扶住了乌鸦,此刻乌鸦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她抬头无奈地摇摇头:“乌鸦他已经昏过去了,小姐姐。”楚霏蚺一边勉力设置结界抵挡,一边回头向阿难喊道:“阿难,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阿难正尽力抵抗琴声的冲击,听到呼喊声也不敢有一刻懈怠,只是说道:“我没事,你先带乌鸦还有意欢他们离开,这里有我顶着。快走吧。这琴声只对魔道法术有作用,你尽量不要用通天宝典上的法术就可以不受影响了,快走!” 楚霏蚺点了点头,看看她所设下的结界已经快要被冲破了,她赶紧抱起了地上昏迷的乌鸦,对意欢说道:“我抱着他,你尽力跟上我!快!” 说完,她就抱起乌鸦,与卢意欢一起奋力往丛林深处跑去了。 果然,她听从阿难所吩咐的,不用通天宝典来抗衡,变回原本的凡人身份,那琴声对她就变成了寻常的琴声,跑了很长一段路,确定琴声再也听不到了,楚霏蚺才放下乌鸦,示意卢意欢和她靠近一些,轻声道:“这里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可以说得上是最好的天然屏障,我们躲到那个树洞里去,然后我会设下一个消失结界,这样他即使追过来也看不到我们了。” 说着,她便立刻动手在四周设下了一道用来匿藏踪迹的消失结界。 “小姐姐,大哥哥他会不会出事呀?”卢意欢小声问道。 “不会有事的,我是修为跟不上自身的功力,也就是修习通天宝典还只是个皮毛,无法将体内的万年功力发挥出来,所以才如此狼狈,但是,阿难他不一样,他的修为,我很有信心,对付问天完全不成问题。”楚霏蚺说道。 “那就好,万一大哥哥出事了,乌鸦一定会活不下去的。”卢意欢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看看昏迷的乌鸦,道。 “乌鸦修习的应该也是魔书,但是修为不够,再加上一开始身上还有伤,故而无法抵抗伏魔乐章,不过,别担心,他脉象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楚霏蚺抬手搭了搭乌鸦的脉搏,说道。 “那就好,我好担心他会出事,那就好,那就好。”卢意欢彻底放下了心。 “你这孩子,才和他认识半天就这么为他担心了。”楚霏蚺背靠着树洞,笑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同命相怜,所以,看到他就感到特别亲近。”卢意欢道。 “那样岂不是很好,你和他命运相似,以后说不定可以做个伴呢。”楚霏蚺笑着摸了摸卢意欢的小脑袋瓜子,“这说不定就是缘分吧。你和他的缘分,还有你与我的缘分,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们以后谁也不要离开谁。” 卢意欢点了点头,偎依在楚霏蚺怀里,树洞里有些灰暗,楚霏蚺与他们两个小家伙躲在里面,渐渐地合上眼睛睡去了。 ****** 青丘国,帝君神殿之中,空无大师晃动着捉妖铃,一步一步地往重重帘帐遮蔽的深邃后宫走去。 后宫比起前殿更加幽邃,安宁得有些寂寥,他晃荡着铃铛,沿着长而宽敞的通道一步步走去,铃铛在空旷的通道中一声声回响。 走到了通道尽头,一个身影悄然而立,广袖宽袍,似乎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见他走近,方懒懒地转过身来,他的样子很是俊秀优雅,还带着一种古朴的气质,就像是一幅有些年代了的古代美男子画像一般。 他看到空无大师,略一失神,然后笑道:“这地方除了你,很少有人来了,听说天帝从我青丘之中选了个人去捉一个噬魂妖魔了,问了一下,原来是你,如何,捉到了吗?还是,没捉到,想来叫我帮你忙?” “帝君。”空无大师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模样。 “你怎么这样的神情,我记得你素来利落大方,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怎么,在人间吃了亏了?别急,先去莲阁喝两杯,我叫人去布置一下你最喜欢的素斋,慢慢说,不必着急。”青丘帝君显然误会了空无大师的意思,以为他在人间吃了亏,怕说出来丢人,所以在他面前这样为难,想说又不说出来。 “不,不是,我根本没见到噬魂妖魔。”空无大师说道,“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和你说的,毕竟你渡劫在即,可是,我想如果不说,你万一渡劫出了岔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就,就恐怕三魂不安的。我想,还是应该告知你的。” “你,你是想告诉我关于聆风的事情吗?”青丘帝君略微停顿了片刻,一脸淡然地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你知道聆风的事情了?”空无大师反倒傻了,顿时失了大师所该有的风范。 “前几天收到了昆仑仙尊的密函,称他勾结妖女背叛师门,至今没有下落。”青丘帝君淡淡地说道,“你有他的下落了?” 空无大师艰难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噬魂妖魔就是他,对吗?”没有等空无大师再说下去,青丘帝君便先开口说道。 “帝君,您已经知道此事?!”空无大师震惊地说道,他震惊的不是青丘帝君他已经知道了,而是他竟然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一件原本很令人无奈和痛惜的事情来。 “事已如此,我又能如何呢?聆风暗中修习魔书,我其实在五百年前就发现了,故而,我才将他送去了昆仑仙山学习正宗的仙法,原本以为可以使得他放下魔书的法术,从此好好修习玄门正宗之法,没想到,他还是一直在暗中修行。我收到信后不久就听闻人间出现了噬魂恶魔,土地爷将案宗上呈天庭,我挪来案宗一看,就发现那三人是被魔书的噬魂**所害,如此一联系,恐怕是我那愚儿为了追求法力上的精进速度,过快地修炼魔书以至于体内煞气乱窜无法控制,只好以此法渡魂制衡了。” “你都知道了,还气定神闲地呆在青丘,那可是你的儿子呀,你唯一的儿子呀!”空无大师说道。 “你修习佛法,如今倒不如我来得沉得住气了,我活了万余年,经历了多少劫,早就将这一切看轻。聆风他心怀执念,执念不灭,就无法改变。我在等待时机,再过些天就是初一,到时候,他一定会再次出来害人,煞气急剧发作,我就可以感应到了,那时候再去阻止他并把他带回来,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即便去凡间也找不到他的。”青丘帝君说道。 “你全都知道了,刚才还问我有没有抓住噬魂妖魔,装得这么像,我差点被你骗了。”空无大师道。 “你既然回来见我,只有一个原因,你没有抓到他,如果你抓到他了,肯定要避免天帝猜疑,只能带他去天界了,哪里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这里,既然你来了,我就料到了你一定没有抓到噬魂妖魔,故而,我想试试看你是否已经知道谁是噬魂妖魔。若是你不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和你去喝茶吧。”青丘帝君解释道。 “你这花花肠子,我都被你绕晕了,其实,我来这里不只是这件事要跟你说,还有一件事可能更要紧。”空无大师道。 “什么事?”青丘帝君问道。 “我见到阿难了。”空无大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他和我说了昔日他曾说过的那件事,他说他要去做了。” 青丘帝君脸色顿时变了。 第134(1)章 牺牲亲生儿子 "他还是没有放下仇恨,枉费了你给他讲了那么多年的佛学。"青丘帝君沉吟片刻,叹息道。 "我当初给他改名叫做阿难,与佛祖首徒阿难同名,目的是希望他放下执念,做一个心地无染的人。可惜了,他始终还是没有达到以菩提为心的境界,如今依旧入了魔道。"空无大师叹息道。 "我了解他的个性,一直以来他都不愿向我承诺放弃复仇,我早就猜到会有今天。现在他说要下到妖海最深处放出魔尊辛睢,那么,他就已经势在必行了。即便是我也无法阻止他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一趟,哪怕不能阻止他,也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他说清楚。何况,若我没有料错,聆风的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帝君说道。 "帝君,我始终有一事不明白,为何当初你要收阿难为徒?当时天帝认定九尾狐族也参与到当年敌对派囚禁天帝一案中去了,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乱臣贼子,必须诛灭全族。妖皇摄于天帝威仪,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给九尾狐族安了罪名将其满族屠灭。你深知这内中玄妙,却还是要冒着天帝追究的大罪救下他,还收他为徒传授魔书给他,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哪。"空无大师道。 青丘帝君先是一愣,接着说道:"事到如今,不瞒你说,在我心里,阿难比我的儿子卫聆风更为重要。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牺牲聆风来保住阿难的!因为阿难他是我们青丘一位大恩人的转世,如今,我也该是时候报恩了。" "啊?!"空无大师整个人完全呆住了,震惊地看着青丘帝君。 原来如此,只是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儿子来报恩,这使得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如果聆风不走这条路,他本可以不必受到连累,可现在......"青丘帝君神情悲哀地转身背手,忘向了远处的荷花池,"现在,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咬咬牙,极为沉重而低缓地说道,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 "其实,其实,阿难如果成功放出魔君辛睢,聆风他就不会有事了,辛睢一定有办法消除聆风体内的凶煞之气,也就不必牺牲他了。"空无大师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反正,天庭对青丘素来戒心极重,百般疏远,你,你又何必为此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呢?!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聆风他可是你的独生子哪!"空无大师劝道。 "你错了,我不会允许阿难掀起三界再一次的大战的,魔尊一旦重现世间,生灵涂炭在所难免,我所做牺牲不仅是为了报答阿难前世的恩情,更是为了守护三界生灵!这才是真正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绝不可以再让阿难与聆风一错再错,成为千古罪人了!" 第134(2)章 牺牲亲生儿子 "其实你比我清楚得多,就算是你亲自出马也无法抑制聆风体内的煞气了,他动了贪妄之念,魔书的法力便因此失控再也无法控制了,为今之计只有放出魔尊辛睢才能救他。而你却选择去阻止阿难这样做,无异于让聆风走上绝路哪!帝君,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请三思哪!"空无大师依旧不肯放弃,劝说道。 "我意已绝,辛睢绝不可以离开妖海。阿难他不能一错再错了,趁现在事态还可挽回,我即日便启程前去妖界阻止他!"青丘帝君道。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妖族的人即使法力再强大,也是下不到关押辛睢的妖海最深处的,那里结界极为强大,所以,光凭阿难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放不出辛睢的。我现在有个不太好的预感,他恐怕会让聆风与他一起下到妖海中去。"空无大师万分担忧地说道。 "你说得很对。这我也想到了,他不会等到下月初一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既然让你知道,就根本没打算瞒着我,只是让你来知会我一声罢了。看来,今晚我就必须启程前往了,先到妖海侯着他和聆风。"青丘帝君道。 "可,可这天劫估计也就在这几天了哪!"空无大师看看天空,道。 "这一切都看造化了。"帝君坦然地看了看灰蓝色的天空,道。 ***** "陛下,陛下!"阿难一路呼喊着跑进树林里。 楚霏蚺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听到呼喊声,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道:"我在,我在这里!"她慌忙将树洞前的屏障推开,钻了出来。 "陛下,你没事吧。"阿难跑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当然没事呀。"楚霏蚺道,回过身看看身后,卢意欢和乌鸦也相继钻出了树洞,并排站定。 "你俩也没事吧。乌鸦你怎么样呀?"阿难走到乌鸦跟前,问道。 "主人,我好多了。"乌鸦脸色略有些苍白,道。 "那就好,那就好。"阿难摸摸乌鸦的脑袋,有些心疼地说道。 "那,那萧问天怎么样了?他、他没事吧?你没对他下重手吧?"楚霏蚺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你那位莫名其妙、不辩是非的天哥哥没事,见打不过我,马上就收手跑掉了。我看他此行目的是为了试试我们的深浅的,下次,他一定会再来的。你要小心点。他在妖界呆了十来年,熟门熟路,有很多旧相识,指不定哪天他要混进来要你的命哪!"阿难说道。 "对哦,你说得有道理,过去十多年妖界皇朝权利都把持在楚天玉手上,楚天玉生前又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对这妖界,说实在的,他恐怕比你我更是熟悉。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楚霏蚺苦恼地说道,她对自己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万一紫微上神知道自己怀了梓宁的孩子,更不得了了,他一定会让萧问天想尽一切法子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的。 一片阴云笼上她的心头,她低头看着地,默然不语。 "别这样担心,难道你忘了我吗?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你一分一毫!"阿难看出了她的担忧,"哪些人可以信任尽管交给我去布置,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尽可以放心。" 楚霏蚺抬头,有些动容地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那么,便有劳国师了。"阿难越是对她好,她便越要把彼此距离拉开去,免得令他继续对她有异乎寻常的情感。 阿难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旋即笑道:"能为陛下做事,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楚霏蚺在阿难的陪同下,和卢意欢、乌鸦一同继续赶路,一路上,再也不见萧问天踪迹,倒也太平无事。 三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妖界境内,一入妖界结界,阿难早已经通知九头龙所拉的妖皇宝车以及他的亲信侍从们恭候,楚霏蚺舒舒服服地坐上了妖皇专用的御车,再也不必徒步劳累赶路了。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宝车之上,终于放下了戒备,安稳地睡去了。 至于宝车旁边,便是阿难,他始终不放松警惕,认真、丝毫不敢放松地观察着周围动静,为车子里的楚霏蚺保驾护航。 临到皇宫的时候,阿难走过宫门,一正在宫门前打扫的灰衣侍从忽地上前,在阿难身旁擦肩而过,似乎趁机说了什么。阿难脸色顿时一变。 第135(1)章 归神医谷 楚霏蚺在宝车之上舒舒服服地睡去,醒来一看却见自己已经回到寝宫了,榻前正点着一支甜香,她揉揉太阳穴,不见阿难的踪迹。 她撑起身子,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唤道:"阿难,阿难。" 半晌,一青色长裙拖沓而来,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姑姑楚天雪。 "姑姑,您来了。"她道,"阿难呢?阿难他呢?" "阿难他说你累了需要休息,让我来照顾你。至于他,他急匆匆地走了,看样子应该很重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说道。 "哦?"楚霏蚺点点头,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道,"我依稀记得他说有很紧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不过他也没跟我说是什么事情,我想,大概是他的私事吧。" "且不说他了,你这孩子可究竟去了哪里,真真是吓坏姑姑了!你这丢下我们妖界这么一大摊子事,姑姑还以为你是压力太大了,打算撂挑子不做了!"楚天雪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 "我去了一趟昆仑山,找了?一个故友。"楚霏蚺略一犹豫,接着很坦然地说道。 "故友?昆仑山?!"楚天雪立刻神色紧张地说道,"什么故友哪!你可千万不要和仙界扯上关系!你现在已经贵为妖界之主,切记要与仙界的人划清界限,切记!" "我现在也清楚了仙界与妖界之间的对立,不是凭借个人力量可以改变的!可惜,现在,我已经不可能和仙界划清关系了。"楚霏蚺看着天花板许久,道。 "什么意思?不要用这种话吓唬我!我已经经受七弟的离开,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依托,绝不可以再离开我了!你怎么会和天界招惹上关系的?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们中的谁,天界那伙人他们想要害你?"楚天雪道。 "不、不是!"楚霏蚺忙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们想杀我,我尽可以与他们斗上一斗,可现在的情况是,情况是?"她垂目看着自己的肚子,欲言又止。 "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撇不开关系了?难道是因为那个?"楚天雪犹豫片刻,"难道是因为那个故友?!那故友,那故友不会是你的旧相好吧?!"最后楚天雪整个声音都抖动了起来。 楚霏蚺先是一愣,接着默然地低头不语了,似乎是默认了,的确,这也是原因之一。 "天、我的天哪!这绝不允许,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楚天雪连连摆手,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别吓我,这过去是相好就罢了,以后可不能够了,必须断绝来往,你就算是舍小家为大家,想想你那皇祖父!!" "我知道。可是我?"楚霏蚺怀顾左右,再三确定没有旁人,凑到了楚天雪耳边尽力压低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啊!"楚天雪听完之后,眼睛大瞪着,嘴巴微微张着,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楚霏蚺。 "姑姑,我?"楚霏蚺见她半天不说话,吞吞吐吐继续道。 "别说,别说!姑姑明白的,你即日起就离开这里,就说是要继续闭关,然后把妖界中的一切事务托付给国师阿难打点,好,就这样!姑姑亲自陪你去。这件事除了姑姑之外,不得与任何人说,包括阿难也不能说。"楚天雪神色凝重地说道。 "哦,好的,劳烦姑姑了!"楚霏蚺道。 楚天雪看看楚霏蚺的肚子,又问道:"多久了?" "四个多月了,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楚霏蚺道。 "应该至少还要一年半时间。确切多久我也不清楚,毕竟情况很特殊。"楚天雪道,"不过,你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被人瞧出来那就糟了。嗯?若离开妖界,你可有去处?" "有。神医谷。"楚霏蚺轻轻说出三个字。 第135(2)章 归神医谷 妖皇森林,自从老妖皇离世之后,就显得格外安静,少有妖界中人来往,甚至众多被流放到妖皇森林的妖也因老妖皇被刺杀一事而遭受了一次大清洗。凡是与楚天玉有牵连之人基本上都被彻底杀了。 故而,这个地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静,几乎没有人往来。 妖皇森林最中央的不周山,自从前任妖皇死后,便无人接近了,这几天却似乎有些不太平了。不周山圣水洞夜间鬼影重重,透出幽蓝的光来。 一个黑影沿着悠长的通道往圣水洞深处走去,走到圣水潭旁,那人将洞中的烛灯点亮,这时,洞中顿时光线大亮,圣水之中倒映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来。 只见水中五官极精致美好,肌肤似美玉一般,正是那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妖皇宫的阿难。 他这般一声不响来到了远离妖皇宫的妖皇森林,是因为与一个很特别人有关。 那就是自从沙柳镇一别就一直销声匿迹躲藏着的卫聆风。 他早就在鼠王的亲自护送下来到了妖皇森林深处的不周山。 此刻,只听眼前水潭一连串的水花翻滚起来,哗啦啦一阵作响。 接着从水潭中现出了一个**上身的精壮男子,一头银发,剑眉星目,正是卫聆风。 显然,他一直在水潭之中疗伤,此刻见阿难到来,便从水中出来。 他睁开那双不再似昔日一般澄澈的凤目:"阿难,你来了。" "你怎么样了?我一将楚霏蚺送回妖皇宫就立刻来看你了。"阿难关切地问道。 "多亏了鼠王送来的几个血妖,我吸食了他们的精魂之后,体质变得更加适应修炼魔书后所产生的煞气。"卫聆风道。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何况,你的情形已经如此严重,现在不过暂时被压制下去罢了,若不赶紧设法消散你体内乱窜的煞气,你恐怕会有性命之虞。""""我很清楚,靠邪物以煞解煞,只能够暂时压制,这几天我也感受到效果越来越差。"卫聆风道。 "所以,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愿意采取我所说的建议,那么你身上煞气定然可以消解,而且你还可继续练习魔书。" 卫聆风一听这话,顿时有了点兴趣,打起精神头:"什么方法,但说无妨。" "这方法凶险异常,一旦出了问题,你恐怕会?"阿难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再怎样,总好过余下日子一直依靠人的魂魄度日吧。那于我而言,那样的方式苟活,倒不如死。"卫聆风脸色惨然地说道,"请尽快将这个方式告知。我定然不遗余力助你一臂之力。" 阿难弯腰凑到了卫聆风身旁,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卫聆风的脸色顿时大变,由原本的惨然变为震惊,无比的震惊,蓦的抬头看着阿难。 "这件事没有你,第一个关卡估计也根本没法进入。"阿难见卫聆风有些犹豫,便有意强调了一次。 卫聆风微微抬首,道:"事干重大,且容我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吧。" 第136(1)章 一张王牌 "好,我只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最后一点助力了。你我翻身的时候到了。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你的青丘族人们所受的屈辱和压迫,以前天界那群人看我们不起,对我们爱理不理,而今,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临,执掌天下翻手为云,只争朝夕罢了!到那时候,且看那伙趋炎附势之徒如何高攀得起!"阿难将声音微微上扬,充满蛊惑地说道。 卫聆风神色微微改变,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就这么一丝,也足以表明他已经动摇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听从阿难的建议下到妖海之中将魔尊辛睢释放出来,那么说不定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他只能沦为噬魂妖魔,到最后煞气反噬而惨遭横死了。 只是他又想其了他的父皇,父皇一生甘于淡薄,守护青丘得以太平,自己若与阿难合作起事,不成功死的不会只是自己,而是整个青丘为他陪葬。 他死算不得什么,但是族人受到牵连他实在不忍。 "你在犹豫一旦事败会牵累你的父亲以及你的青丘族人,对吗?自古以来,权位相争,如此自然难免!你如果连这点勇气和魄力都没有,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我反正早就做好了准备,大不了我们九尾狐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与其窝囊受气地活着,我倒是宁愿族灭而亡!!"阿难微微咬了咬下唇,无比坚定果决地说道,停顿片刻,他又道,"何况,现在我们的赢面非常大。" 卫聆风听到这话,原本正在思索,此时立刻抬头看向他:"赢面此事从何得知,愿闻详情。" "如果在五天前我自然不敢这么说,现在,我们手中握有一张必胜的王牌了,看来是天命已经到了!"阿难说道。 "王牌?" "王牌就是?楚霏蚺。"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楚?霏蚺?!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一来她为了轩辕朗也绝不会与天帝为敌的,二来,即使她愿意和我们合作,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影响到天界,虽说她练习通天宝典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但是天帝他们想杀她还是易如反掌,你以为现在轩辕朗还有能力保护她吗?呵呵?"卫聆风嘲讽道,说了半天,原来赢面是在楚霏蚺身上,这也未免太过于乐观了吧,他是很清楚轩辕朗这个人的,他可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为了楚霏蚺而失了大节。 "现在的她,即使是天帝本人大概也要忌惮几分了。她?"阿难压低了声音,道,"你可曾听过天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怀有天帝家族皇室血脉之人为国家之本,任何人都不可伤害。" "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怀有灵胎?"卫聆风顿时神色僵硬得比死人还难看。 "是的。千真万确,这脉象是我亲自诊断出来的,已经大概有四五个月了,一般怀灵胎孕期是二十四个月。"他说道。 "所以我们起事如果把她推到前面做挡箭牌,天界必然投鼠忌器?"卫聆风道。 "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阿难道,"反正我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你尽管放心。" 卫聆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大致已经明白你的计划了,不过我还是要仔细筹划一番,明早,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答复。" "那就好。"阿难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圣水洞的地上隆起了一个土包,一直涌到了他的脚下,接着那土从地下忽然翻出了地面,一只黑色的老鼠钻了出来。 那老鼠凑到了阿难脚边隆了隆鼻子,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阿难原本舒展着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了?"卫聆风问道。 "今早,楚霏蚺她在楚天雪的陪同下匆忙离开妖界了。听说是要闭关修炼。"阿难回答道。 第136(2)章 一张王牌(2) 如今已是秋天的尾声,按理说北方会是一片萧条的景象,然而,当楚天雪陪着楚霏蚺一路往北,翻过一片枯黄的山林,竟发现藏匿在山林深处竟然还有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这里环境与四周大为不同,山林浓翠,与四周形成了很鲜明的区别,仿佛是得到上天格外的赏赐,外面已经是秋季,而这里依旧在春天一般。 楚天雪一边感受着忽然扑面而来的春天气息,一边感叹道:"这地方可真是美极了,莫非这就是你从小长大的神医谷?" "这里只是神医谷外面,再走半个时辰就到谷的入口了。"楚霏蚺笑着说道,一想到即将回到家中见到母亲,她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忽然,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事物在快速移动,与地面发生了摩擦。 楚天雪立刻挡在楚霏蚺面前,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时,从那林子里猛地钻出了一庞大的身影,顿时楚霏蚺与楚天雪眼前现出了一庞大的阴影。 楚天雪出掌如电,手里现出了一把银钩就要向那阴影击打而去。这时候楚霏蚺终于看清了那阴影,大声喝道:"姑姑,不要伤它!" 楚天雪听到这话,硬生生折回攻势,回头问道:"怎么了?" "那不是敌人,那是帮助过我的巨蛇,它曾经救过我性命,还护送我离开这片山林。"楚霏蚺快步跑了过去,那巨蛇从树林阴影中窜了出来,爬到了她的脚边,抬头望着她,眼神亲切仿佛看到了旧友一般。 "我们又见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当初多谢你救了我,差不多一年了,你的样子一点也没见哈。"楚霏蚺笑着摸了摸那巨蛇的头。 那巨蛇点点头,吐吐信子,很温顺地看着楚霏蚺。 这会儿一旁默不作声的楚天雪似乎发现了什么,讶然道:"这、这不是小蓝吗?!小蓝!" 那蛇听到呼唤声,立刻扭头看向了楚天雪,慢慢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移到了楚天雪跟前已头触其她裙摆。 "真的是小蓝呀,小蓝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楚天雪惊喜地说道。 "小蓝?"楚霏蚺纳闷地说道。 "这条蛇是我七弟,也就是你父亲他儿时的宠物,虽然没什么灵力,但是整天跟着我七弟,对他忠心耿耿,后来七弟离开我们妖界,它也跟着走了。"楚天雪解释道。 "原来如此。它叫小蓝,可它不是蓝色的呀,浑身上下也不见蓝色。"楚霏蚺端详了那巨蛇一番,纳闷地说道。 "你父亲喜欢蓝色,他就给它取名叫做小蓝了。"楚天雪边说边拍拍那巨蛇的额头,一脸笑意。 "我明白了,父亲一定嘱咐过它,要它留在这里帮他守护我的母亲,所以才会?"楚霏蚺说道。 "对,你这么一说,很对,肯定是这样。小蓝,是这样吗?"楚天雪道。 小蓝马上连着点了好几次头。 "这小蓝虽说只是普通一条巨型水蟒,可这忠心程度实在值得嘉奖。好,好,好!"楚天雪连连赞叹道。 楚霏蚺也点头道:"多亏了它我才没被大虫吃了呢!" "那,我们索性带它一起进那个什么神医谷吧!"楚天雪道,"我看我七弟只允许它在谷外面看门,它大概都没有进去过,这回把它也带进去,吓唬吓唬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们!" 楚霏蚺慌忙摇头:"不行不行。姑姑,我们说好了,打扮成凡人的模样,免得惊动此地的山神暴露了行踪。带上它,谷里的人一定会受到惊吓,到时动静太大,打草惊蛇,被天界发现了可就糟了。"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能因为一时逞强报复坏了事。我这一高兴就忘了。"楚天雪说着回身爱怜地拍了拍小蓝,道,"看来,小蓝你还是继续受点委屈,在这外面再待些时日了,放心,我和小蚺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小蓝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瞪着眼呆呆地看着楚霏蚺和楚天雪往神医谷走去了。 第137(1)章 母亲我回来了 "这里是神医谷唯一的入口,你看上面写着的神医谷三个大字是当年叶家先祖搬来这里隐居刻下的,不过,到现在已经一千五百年之久,字迹也已斑驳风化,看不太清楚了。"楚霏蚺指着入口两侧山崖上的三个黑色正楷大字说道。 "这神医谷倒也幽静,有种隔绝世外的感觉,平时大概很少有人来往吧。"楚天雪道。 "不是这样的。现在快入冬了,进山的驿道往往会被风雪掩埋,所以这个季节很少有人会来神医谷求医,如果是平时,这里是门庭若市,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我们谷里的人除了不出谷生活之外,其他和外界没啥区别,到了秋末,就会实行闭谷修养生息。"楚霏蚺说着就打算进去了。 "诶,等等,我们不能就这样进去。"楚天雪突然拦住她,道。 "嗯?"楚霏蚺有些纳闷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这谷里的人都是势利眼外加保守刻板,以前都联合起来欺负你和你母亲吗?这么进去,岂不是白便宜那伙欺负你的人吗?!来,先让姑姑给你打扮打扮。"楚天雪笑道。 只见她领着楚霏蚺来到一旁林子里,双手在空中拍了拍,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周围的树木竟然动了起来,许许多多飞鸟野兽从林子里各处钻了出来,匍匐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小妖听着,妖皇陛下从妖界皇宫出来人间微服私访,你们能够有机会接驾是几世难求的荣幸。今天,陛下不愿惊动这里居住的凡人。你们现在立刻变成丫鬟与小厮,陪同伺候陛下左右。举止要得体,伺候要尽心,听清楚了吗?"楚天雪说道。 "妖?妖皇陛下您竟然亲自来到这么个破地方。小的们实在不胜惶恐。小的们能够伺候陛下您,简直是三生有幸哪!尽管差遣尽管差遣。"众跪伏在地上的飞鸟野兽战战兢兢地说道,接着,都变化成了他们所认为最庄重富贵的人的模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穿着绫罗绸缎,倒也有几分人界煊赫世家中家丁的范儿。 同时又变出了一顶堪称金碧辉煌的轿子,看架势竟然得有十六人抬才可以。 "请陛下上轿。"一为首管家穿戴的妖上前说道,看样子他应该是这一带妖灵中的小头目。 "咳咳。寡人今天到这里一是微服私访,二是我的母亲在这神医谷中,我不想太过于声张,既然你们都变成了凡人仆从的模样,就不要称呼寡人为陛下,就以九小姐称呼寡人吧。"楚霏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为首管家模样的妖当即说道:"是,九小姐。那陛下就叫小的管家吧,其他人也给我想个像人的名字。九小姐,请上轿。" "好。那么,我的身份就是京城一位大臣家的九小姐,你们都是我的随从。现在我们就进谷里去吧。至于你们的一切都听从长公主殿下的差遣。"楚霏蚺说着便上了那顶软轿。 看这架势和排场,十六人抬大轿,前后还跟着十来位排列整齐的丫鬟,倒也是有模有样。显然,楚天雪早已经有部署,事先派人通知过这一带的妖精。 楚天雪也跟着上了软轿,坐在楚霏蚺身旁,道:"满意吧?这回可真的是给你还有你那受苦的母亲挣足了面子呢!" "这些毕竟是妖不是人,稳妥吗?万一暴露出妖性那就不好了。"楚霏蚺略有几分担忧地说道。 "你尽管放心,这些都是人界混迹的散妖,都已经成了人精了呢,何况与妖界离得远,也不会告诉妖界我们的踪迹,而且全部是些性情温和的,不会伤害那些凡人。"楚天雪说道。 "那就好。"楚霏蚺笑着点点头。 楚天雪掀起那绣花绸缎帘子一角,清扬地喊道:"起轿。" 于是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进入神医谷了,看那情形,颇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第137(2)章 母亲我回来了 楚霏蚺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神医谷之中,前面领路的丫鬟美姬更是撒花铺路在前方开路。 一入谷,一行人就先被看守神医谷的叶家护卫们拦住了。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不知道我们神医谷的规矩吗?如今已经到闭谷休养期了内,你们这些人是不可以进入谷中的。看你们的架势也是达官显贵之流,不过,就算皇帝亲自来了,我们也不会让进的!请遵守规矩,即刻离开这里!"侍卫拦住轿子与众人,道。 楚霏蚺见队伍停了,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微微掀起轿子帘子,探出半张脸,声音温柔而颇有几分威仪地说道:"管家,过来一下,不要冒犯侍卫,他们只是执行公务罢了。" 她伸出她那柔荑般的手招了招为首的管家。管家立刻一路小跑到了楚霏蚺跟前,楚霏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物事交到了管家手里,轻声说了几句话。 那几位看守出入神医谷通道的卫士此刻都被楚霏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待看到了楚霏蚺那露出帘帐的半张脸,骨头顿时酥了半边,微张着嘴,话也说不出来了,虽说是帘子下若隐若现的半张脸,却已经难掩那入骨的风流。 等到管家捧着那物事跑到了卫士面前连喊了数次,卫士们才回过神来,道:"啊?嗯?什么?你们家小姐有?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家小姐说让把这肩章徽志给你们看看。"管家说着,把那徽志递到了卫士跟前。 卫士先是看了看楚霏蚺方向,见她已经放下了帐子,才舍得移回目光看那肩徽。 "这个?"卫士们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喊道,"这是我们神医谷的水木标志,你家小姐怎么会有这个?!我们这徽章从来不传到外面去的,难道是你家小姐和我们谷有什么关联?" "我家小姐说她原本就是这神医谷的人,今天回家探亲,也不是来求医的。"管家解释道。 "嗯?啊?这么说你家小姐是我们谷里自己人咯?那,那就赶紧进去吧。"一名卫士态度已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十分诚恳地大献殷勤。 管家回头看看楚霏蚺的轿子,等着她示下。 卫士中已经有人在极小声地感慨道:"按理说谷里进进出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怎么从没听说过谷里有出过这么贵气而美丽的人呀?!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我不可能没有半点印象呀?!" "几位侍卫大哥,我现在可以进了吗?"还未等到几个卫士讨论完,楚霏蚺便又掀起帘帐,问道。 一见到楚霏蚺的脸,几个侍从最后仅有的一点理性也全部没有了,忙把拦门的栅栏推开,满脸堆笑地说道:"快请进,快请进。" 楚霏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一行人重新浩荡地往前走了。 刚进去,便听到已经落在后面的看门侍从们在后面喊道:"小姐,您还没说您的贵姓呢,怎么称呼才是呢!" 楚霏蚺从轿子后的小窗探出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我姓楚,家中排行第九。"说着还冲着他们遥遥摆手致谢。 "好美,真的好美!"留下那几个看守的傻傻地站着发表感叹着。 楚霏蚺回身,与一旁的姑姑楚天雪道:"看他们的表现,真觉得扬眉吐气了,这里面有几个人以前最喜欢笑话我了,喊我丑八怪的!" 楚天雪笑了笑,几分无奈地说道:"话说人心有时候比我们这些妖灵肤浅得多,他们最容易被皮相左右而看不到别人的内心了。" "再往前拐角那处大宅子就是我母亲与我做工的地方了,我想这会儿母亲大概已经被我的外祖父接回去了吧。"楚霏蚺说道。 "我想肯定如此的!"楚天雪附和道。 队伍浩浩荡荡,不一会儿来到了那楚霏蚺曾经吃过很多苦捱过很多打的制药世家的宅邸了。 楚霏蚺这回终于不再恐惧,而是无比地兴奋探出头去看那大宅子,这次她倒要与那群当初整天只知道仗势欺负她们母女俩的人会上一会,杀杀他们的气焰 "落轿。"楚霏蚺说道。 管家立刻示意众人停轿,楚霏蚺便在左右丫鬟的服侍下施施然下了轿子,有模有样地走向那旧时主人的宅邸。 刚一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开了,一个中年贵妇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与楚霏蚺打了个照面。 楚霏蚺还没开口,便彻底愣住了。 "母?母亲!"那中年贵妇看起来比她一年前离开时候要年轻了些,皮肤也白了许多,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她的母亲。 她木立原地,不知所措,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怎么看起来会反仆为主做了这里的主人呢? 第138(1)章 留谷安胎 那贵妇人看着楚霏蚺,再听她那一声呼唤,也彻底呆住了,半晌才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你是我的小蚺?!我的小蚺吗?"她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母亲,母亲!我是小蚺呀,我回来了。"楚霏蚺一时间泪如雨注,站在台阶下看着母亲。 "小蚺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可是你的脸怎么?"叶明雪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说道。 "我脸上的紫斑被人治好了,治好了。"楚霏蚺忙抬手指着自己的脸,解释道。 "我的儿!我的小蚺!"叶明雪这下子不由从台阶上奔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楚霏蚺。 楚霏蚺也当即回抱住了叶明雪,哭泣道:"母亲,对不起,对不起。" "小蚺,你怎么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开这里,你怎么忍心把娘亲抛下呢?你怎么了呢?!"母亲叶明雪又责备又心疼地说道。 "我去了很多地方,还遇到过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楚霏蚺哭着说道,"但是,我没有受到任何委屈,我还、对了,母亲,我还见到了父亲!"她忙从母亲的怀抱中抬头,抹去了眼泪。 "你父亲?!你是在哪里见到你的父亲?在哪里?!"叶明雪连忙问道。 "我在,我在昆仑山见到了父亲,总之,说来话长。反正父亲他并没有抛弃我和母亲您,他被人害了,关在昆仑山十多年了,现在我还没有把他救出来,他还在那里受苦。"她说道。 "天莱他,他被人关在了昆仑山?"叶明雪听到这话,抓住楚霏蚺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真的是因为被关押在昆仑所以才、才没有舍下我和你的吗?!" "是的是的。父亲很爱很爱您,他当时是为了给您求得长生不老药,所以才会离开这里的。"楚霏蚺说道。 "他、他为了我去求仙药?那他其实就是为了我才被关在昆仑十多年,对吗?!"叶明雪道。 "是、是的。母亲,这实在是说来话长哪!"楚霏蚺道。 "那我们一起进去说,你慢慢说,进屋里坐下好好地给母亲说一说。"叶明雪说道。 楚霏蚺跟着叶明雪进到屋里,将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仔仔细细、毫无隐瞒地说完了一遍。 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叶明雪时而唏嘘时而惊讶时而悲伤,入神地听着故事,最终,楚霏蚺把这一年来的往事说了。 "母亲,包括父亲在内所有的事,大致就是这样的。"楚霏蚺道。 叶明雪往后一靠,靠在椅子上,呆呆地望天,说道:"原来,原来事实是这样,原来是我一直误会了天莱他哪!他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而我却对他一直心怀怨恨。" "母亲,现在真相终于明了,等我练成了通天宝典,我就带着妖兵妖将们去救出父亲,带着他回来和您团聚。"楚霏蚺道。 "现在我知道他没有辜负我,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人妖殊途,其他的,我也不多求了,就只希望他可以重获自由。"叶明雪感叹道。 "母亲,您放心,我现在已经知道昆仑山的长生不老药藏在哪里,我一定会拿到手,到时候,您与父亲他就不会人妖殊途了,您可以恢复青春,与父亲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楚霏蚺满怀信心地说道。 "这,母亲不强求。你不要为了我去冒这样的险,等到救出你的父亲以后,你们父女两个人就寻个僻静的地方隐居吧,也不要去当什么妖皇了。"她叹息道,"刚才听说你、你和那叫做王梓宁的人情投意合,却被逼着分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其实是他家族的人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他如今被他家族的人关了起来,我不能与他相见,可我,我"楚霏蚺沉吟片刻,垂下头道,"我这肚子里却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第138(2)章 归谷安胎 "你怀了那男人的孩子?"叶明雪先是一脸的震惊,接着,一把抓住楚霏蚺的手腕为她诊断起来,片刻之后,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双眼看着楚霏蚺的腹部半晌,"奇怪,按照这脉象,这孩子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你这肚子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楚霏蚺回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楚天雪,道:"听姑姑说,这胎儿要满一年才会显出形来。现在才过了五个月不到,所以,还是看不出来的。" "嗯?正常人怀胎十月,我当年怀你的时候怀了十二个月,已经很不寻常了。可是你这胎儿怎会如此古怪?"叶明雪很是纳闷地说道。 楚霏蚺颇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除了姑姑楚天雪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她才凑到母亲耳旁开口说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掌管三界的天帝他最小的儿子,所以,他是神族皇室的嫡亲血脉。" 这时候,一旁沉默着的姑姑楚天雪插嘴道:"这孩子父亲身份如此特殊,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天帝的位置,而妖界与仙界一直势如水火,现在,两边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都将会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候,有的人想着利用这未出世的孩子,有的则定会想尽一切法子除去这孩子、甚至包括小蚺的性命。所以,我劝说小蚺出来避一避风头,在孩子出生之前不要回到妖界,也不要让仙界与妖界任何一方知道。" "母亲,其实,我原本是想把父亲救出来,然后和父亲一起回来,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三口团聚了,谁曾想我会突然间怀上这个孩子,一切已经预先筹划好的事也就一下子没法继续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回到神医谷来找母亲最适合了。"楚霏蚺轻轻地说道,语调里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些许的无助。 叶明雪听到了这里,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了楚霏蚺的手:"孩子,回到我的身边来,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你放心,万事有娘在,娘会保护你的。至于救父亲一事,咱们先把孩子安全生下来再说。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遇到了这番奇遇,你心中之人,这孩子的生父竟然是如此高的身份。看来,你以后的生活想要平常也不可能实现了。" 楚霏蚺点了点头,有些无可奈何。叶明雪与她相对而视,不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这世上有的人不肯甘于寻常,也有的人,不求富贵荣华,只想要寻求安稳平淡的一片天地,却也难以实现。 "母亲,对不起,我又拖累您了。"楚霏蚺垂下头,很是愧疚地说道。 "没事,这世上父母都是甘心被自己的孩子拖累的。你还没生下这孩子,也许,还不能够了解为娘的心。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圆满,不求其他的。"叶明雪搂着楚霏蚺,一时间泪流满面。 楚霏蚺在叶明雪怀里乖乖地躺着,过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问道:"母亲,这大半年来,你是怎么过下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怎么突然间,而且还做了这大宅子的主人?" "这也说来有些话长。自从你走后,我四处寻不到你,只好暂且跟你的外祖父回去了,后来....." 这回,换作叶明雪给楚霏蚺来讲过往一年发生的事了。 第139(1)章 似曾相识的医师 在母亲叶明雪的一番回忆中,楚霏蚺终于知道这一年来,神医谷也发生了许多事,母亲也经历了许多不平常的往事。 大概在她离开神医谷三个月后,神医谷附近突然爆发了一场极为严重而且可怕的瘟疫,谷内外的人死了大半,外祖父叶庭轩身为谷主,自然责无旁贷,带着谷里通晓医术的一批人四处救治感染瘟疫的人,最后他自己也因为过度劳累,染上了瘟疫,不治而亡。 之后,由于母亲是叶家医术唯一的传人,在这生死关头,原本备受族人歧视与非议的她一瞬间重新赢得众人的支持和尊重,继承外祖父的职务和责任,带领族人们开始救治感染瘟疫的人,并且日以继夜地研发治疗瘟疫的良药。 最终,她竟然真的研究出来了彻底遏制瘟疫的药物,拯救了神医谷一带所有人的性命。 因此,一夕之间,她就成了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大家都似乎忘记了她当年未婚先孕违背道德以及族规的那桩丑事,全部一致拥护她成为了继任谷主。 她成为谷主以后,看到以前和楚霏蚺一起做工的主人一家子已经死于那场瘟疫,这大宅子便也空了下来。她担心楚霏蚺哪天回来了会找不到她,于是就索性买下了这座大宅子,略一整修一番就住了下来。 而因此,谷主的居所现在也搬到了这里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楚霏蚺回来后真的会立刻来找这大宅子。 而她正好出门,遇上了归来寻她的楚霏蚺。 "我今天本来打算去医馆给想学医的族人子弟们授课的,可巧,你竟然回来了。当初你离开后,我沿着官道到处找,都快找疯了,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抛下娘亲走了呢?!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娘亲没有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说着说着,她便哭泣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继承父亲留下的责任和职务救治得瘟疫的人,我大概早就没什么寄托,活不下去了。后来,我索性开设了医馆把我们叶家的医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那些族人子弟,每天去医馆给人授课,这么一忙起来,我才不会为你的事感到那么难受痛苦哪!"母亲,对不起,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让母亲为孩儿担心了那么久。我原本想过让人传书信回来给你,可是我又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身边的人一个个居心叵测,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好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而我却无力保护。现在好不容易摆脱耳目回来了,可我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楚霏蚺也哭起来了,"母亲,终归是孩儿不孝,害得母亲如此担心了。" "小蚺哪小蚺,答应为娘一句话,以后无论怎样,我们一起面对,生或者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我们娘俩都要好好地在一起,好吗?"叶明雪道。 "嗯,嗯。"楚霏蚺连连点头。 二人正哭作一团的时候,突然有丫鬟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告谷主,医馆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请您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