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寂寞上西楼》 第一章 铜豌豆开花 林夕在华氏夜总会的一楼前台做收银员，在这个灯红酒绿酒醉迷离的海凌城，在这个繁华城市的繁华地段，华氏夜总会更招显示着它的恢弘与气派。天阶夜色绣成堆，轻罗小扇次第开；银烛花屏金花碧，三十六宫妃子笑。 华氏服务周到，尽善尽美，简直是无微不至，林夕就想，有钱真是好，可以让很多人对你点头哈腰的，可以让本不相识的人对你毕恭毕敬的，可以让你卑微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可以让你找到久违的自信心。可以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有人不是说过吗，钱本来不过是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但是它却能填补和满足人的欲望，所以这种诱惑与魅力，很多人都难以拒绝和抗拒的。 君不见，歌舞地，帘半卷，度一缕歌云，不碍桃花扇。莺娇燕婉，任狂客无肠！ 林夕的另一个身份还是这所城市一所重点大学的大四的学生，暑假出来打工，一是想换点学费，（林夕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家在离这五百多公里的一个大山环抱的小村，那里有她的父老乡亲，那是林夕心里的一片神圣谁也无法侵犯的净土）一是想体验一下社会的生活，为以后毕业做点准备，可是社会就业压力这么大，一时也找不到什么适合林夕这个还没毕业的中文系的学生适合的工作，生容易，活容易，可是生活却不容易。正当林夕山穷水尽，正好看到华氏这里贴了个招收银员的招工信息，使她柳暗花明心花怒放。林夕整整衣襟进华氏面试，其实根本就谈不上面试，那个脸上有白斑的人事部长看看林夕，标准的1。65的个头，体态匀称，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两弯眉画远青山，一对眼明秋水润，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让他这里的‘六宫粉黛’无颜色。所以那个部长只是看了林夕的身份证，就让她明天下午就到收银台熟悉一下业务，一个月熟悉业务后正式顶岗。 峰回路转啼莺鸣，海阔天空任鱼跃。林夕心里美滋滋的，谁说社会上的工作难找啊，这不很容易吗，一个月薪水900，如果能向客人推销出“会员卡”，每张还有15元的提成，隔日休息，林夕想想自己一个月上15天班就可以拿到一千多块钱呢，呵呵，想想好像一千块的票子真的压到手了上似的，心里喜艳艳的，美滋滋的，沉甸甸的，心里悬着的石头可以落下了，自己再做一份家教，下学期的学费总算有点眉目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夕抬手叫了一辆teai，平时林夕是舍不得打的的，这回也爽一把，开车的司机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长期混迹江湖，贯通世俗，很会察言观色。他看林夕是从华氏夜总会出来的，打量林夕的一身妆扮，仔裤t恤，清水芙蓉，心理狐疑，闲谈之余师傅还是忍不住问了林夕。 “姑娘，在夜总会做什么工作啊？” “收银员，不过还没正式上岗呢” “呵呵，做收银员还可以，不过在这种地方，不要‘豆蔻梢头二月初，赢得青楼薄幸名’啊”老师傅的话意犹未尽，话里有话。 当时傻傻的林夕还不懂得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如果有人告诉她可能会有的后果，如果林夕知道自己从此踏进了一个深无底线的漩涡，如果林夕知道自己会为这份工作付出比生命更宝贵的代价，如果林夕知道她会失去那么那么多的无法衡量的东西，林夕是不会挣这份钱的，在林夕22岁的简单的人生阅历里，还不懂得青楼薄幸意味着什么。林夕想，我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的一粒铜豌豆，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你东南西北风呢！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璎，沧浪之水淖兮可以濯我足。 介绍一下，华氏夜总会这里的工作交接和别的不一样，收银员是24小时一个班，每天上午9点交接，因为是娱乐场所，晚上才是生意最旺的时候。这里是温柔乡是男人满足欲望的天堂。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浮，一夜鱼龙舞。 人事部长告诉林夕下午两点到人事部报到的，林夕一点就来了，人事部在四楼，华氏夜总会规定，员工不穿工装是不允许从正门进入的，所以林夕走的侧面的外面露天楼梯，好不容易爬到了，人事部的门紧关着，林夕敲敲里面没有反应，沿着走廊里面传来了男男女女的说话声，林夕很好奇的往里走，原来里面是一个比较宽大一点的走廊，也算一个小厅吧，中间摆着一张长条的桌子，男男女女围着桌子在进餐，林夕瞄了眼桌子，腌制的青萝卜，没想到奢华的华氏夜总会里的员工的三餐吃咸菜。真是无论兴亡，苦的都是受剥削的劳者 人。 林夕的一身便服在这里很咋眼又及不协调，正在吃饭的人事部长很快发现了林夕，他带林夕进了库房，在一堆凌乱的衣服里翻了一阵，找了一套套装， “这是小号的，应该适合你”林夕接过衣服，跟着部长又回到了餐厅，部长回头看看林夕，不解林夕为什么还跟着他，林夕不好意思怯怯的问 ‘更衣室在哪里呀’，部长也笑了，直指餐厅旁边的一个门，她们女员工都在宿舍换的，你就进去换上吧，换完到楼下大堂跟一楼的副理再报个到就可以上班了。 林夕推开部长所指的女生宿舍的门，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扑面迎来，里面中间是过道，两面是用木板搭的筒子铺上下两层，足可以容下一百多人，要不是床上花花绿绿的被子，林夕还以为自己错走进了农民工的工棚，酷暑季节屋里没有任何散热的设施，气味实在难闻，门口堆着一堆垃圾，黑头的绿头的苍蝇嗡嗡的乱飞。 顾不上多想，林夕迅速扒下身上的衣服，换上那套工装，一边穿林夕一边咬牙切齿的想，是谁设计的这种裙子，短短的，林夕的长长的腿都露在外面，她还不习惯，不习惯的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在外面摆来摆去的，她以前从来没穿过这种暴露程度的衣服，林夕使劲的往下拉了拉裙子的下摆（也仅仅是把屁股刚刚遮上而以）走出宿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随着宿舍门吱呀呀的声音，所有正在大厅里进餐的员工的目光都向这边投来，落在了这个尚不相识害羞的小姑娘身上，好奇的，鄙夷的，欣赏的，冷漠的，灼热的，风刀霜剑严相逼，眼锋如刀面如割。林夕到外面的露天楼梯深深的缓了一口气，好像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的战争。 第二章 特殊的单子 华氏的一楼大厅很宽场，对着正门的是铺着黄色地毯的楼梯，整个华氏内部的格调都是这种高贵的黄色，还有红色，壁灯也散发着揉和的略带淡黄色光。二十四楼明月夜，玉人锦处各吹箫。进正门左转，走过三把供客人休息的檀木长椅，就是林夕要工作的地点-------收银台。 林夕对着门童笑笑，扭着刚刚遮体的小裙子，草熏风暖摇征辔，罗裙飘动一片春。迎面，林夕碰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这道目光，微冷，高傲，扫在林欣的脸上，腿上，让林夕有点不知所措，这种眼神里的高傲，让林夕脑子里闪现一个人，一个在林夕心底待得很久的人，一个让林夕一想就心疼的人。 “请问这的大堂付理在哪”林夕低低的问，拥有这道目光的男人冷冷的回答“请问有事吗，我就是”林夕看看眼前这个年龄和她相仿的男人，有点不相信的说 “我是人事张部长招的收银员，他让我来找这的副理报道的”， “去收银台吧”，毫无人情味的命令，林夕转身时撇撇嘴，心里想，不就是个副经理吗，狐狸走在老虎的前面，狐假虎威，有什么拽的！你我都是天涯沦落打工人，相逢何必严相逼，本是同根，相煎何急！她对这个经理顶头上司又畏惧又不满，她想以后得对他敬而远之，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和林夕同班的一个叫小雪，才十九岁，是从寒冷的吉林来到这个海滨城市的，家里困苦，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久病卧床，家里还一个尚未成熟的上高中的弟弟，她说她喜欢海，所以就来到了海陵，为了看看梦中的海，她对林夕说海能让她心里宁静，舒畅，忘掉现实的冷酷和烦恼，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鱼龙潜越水成文，昨日闲潭梦落花，海上明月泻千里，潮起潮落送水流。 林夕不禁对这女孩暗生敬佩之意，小雪性格开朗，平时爱说爱笑，工作上的很多东西，打报表，刷银行卡，识别假钞，还有这个华氏内部的关系，那个人好那个不能惹，哪个女人和老板有染等等都是小雪教给林夕的。有时小雪还做假抓阄骗门童和副理的冰激凌吃，和小雪在一起的日子，林夕也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不少，身体里的血液像小溪在山间绿水间流荡，每天都叮叮当当的演奏不同的乐曲；另一个大家都叫她静姐，静姐人如其名，每天安静的没有一句话。静姐已经交了辞呈，新人步入正轨的时候她便可以走了。静姐29岁了，从见到静姐到静姐离开，林夕也没有看过静姐笑过，所以除了工作的事情，林夕也不敢轻易找静姐说话，听说静姐的老公在外地，家也在异乡，孩子得了一种很难治的病，静姐辞职就为回家照顾孩子的。看来一个人的表情是反映心情的，心情是反映事情的。但林夕和小雪相处就不一样了，工作空闲的时候，林夕和小雪就会天南地北的闲砍，华氏有很多人都说林夕和小雪像一对姐妹，性相近貌相似长相伴不相离。 林夕收银台的工作就是对从楼上传下来的客人的消费单子，核对电脑上客人的账户消费，以免有消费但电脑上楼上没有显示造成跑单现象，核对准确无误后，客人结账时打消费单收款。 一天，林夕接到了从三楼客房部下来的单子，在消费名称一栏，草草的只写了两个字“红方”，单价竟然是300元，后面还有一个人名，晓丽，林夕心里很迷惑，什么消费这么高呢，林夕至打上班起，从楼上下来的也不过就是酒水单子，林夕也知道耳闻过客房部有一个公主房和王子房，一个晚上一千块，林夕的大脑里还勾画不出，一宵值千金的房子，到底有多奢华，听说两套是海景房，临窗就可以望到不远处的深蓝的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海天一色无纤尘。景色非常美。 不过这个单子并不是从传说中的公主王子房开出来的，房间号是308，是一间普通房，林夕手拿着单子，刷新了一下电脑，果然308号的客人已经在消费栏里有了这红方的300元消费，林夕还在狐疑呢，叮铃铃，内线电话响了。 “喂，你好，一楼收银台”林夕接起电话，。 “我是客房高理，副理在吗？”林夕看看空荡荡的大堂。 “不在，他出去了”， “不在就转告他一声‘三楼有做活的’”啪，电话那头清脆的挂断，小雪正好此时去洗手间了，那个电话里找的‘副理’就是那个林夕有点畏惧的刘明汉（刘明汉的工作其实就是监视收银员的工作，以防收银员徇私枉法，见利思牵，在账目上做手脚）林夕手还握着电话，刘明汉刚巧从外面进来，外面的阳光正足，刘明汉身上映着阳光的味道，但是林夕总觉得他有他的心思，而且叫人难以断定，他的一双眼睛是不是在看着你，虽然他那一双深邃遐想眼睛的直对你脸上望着。 “谁的电话，有事？”刘明汉问 “三楼高经理的，他说楼上有‘做活’的， 让我转告你，让你小心” “嗯，知道了”林夕迟疑了一会，心中想问“做活”到底是做什么，这么神秘，红方是什么消费，还不敢问出口，因为上班不到半个月，林夕就领教了这个同龄的顶头上司的厉害，每次夜晚一过十二点，林夕和小雪都眼皮千金重头顶万两金，头垂眼低困得不行，尤其小雪就会趴在收银台里面的桌子上迷迷糊糊，外面的工事家事国事事不关几，里面的鼾声牙声梦话声声声不息，任林夕怎么催叫都不能让小雪的脑袋离开桌子，林夕也想睡，反正一两点钟来的走的客人很少的，可是每当林夕刚刚眯上眼睛，刘明汉就总是及时出现，要么用笔敲一下收银台的大理石桌子，要么干脆探身弹一个脆响响的脑嘣在林夕的头上，寒声一夜传刁斗，睡意全无怒气生，林夕心里满满的怨气，却没理由发作，因为刘明汉的理由冠冕堂皇：夜里店里有规定不准两个收银员都睡，只有过了凌晨2点才可以轮班睡，如发现有违规现象，罚款200。 林夕没事的时候总是对刘明汉的背影怒目而视，心理不停的诅咒这个拿着鸡毛当利剑的家伙，忽而碰见他躲闪不及的目光时，林夕都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赶紧低下头，今天这事林夕想这应该算是业务工作的范围吧，自己又真的是不懂，还是早点问明白吧，人家都不耻下问呢，我这叫上问，就更不算‘耻’了。 “‘做活’是做的什么活呀，还有，副理，红方是什么消费？”林夕很虐成的看着刘明汉，期待有个满意的答案，刘明汉严肃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冷毅的嘴角纹丝牵动了一下，那种投向林夕的眼光好像有了色彩， “章台柳，章台柳，美人帐下嫣歌舞，芙蓉帐暖度春宵。这个问题你不该对我这个成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人询问，要是换个地方，我会以为---------你在诱惑我，唉！闺中小妇不识春呦！”小雪刚巧回来了，看着林夕一脸尴尬的样子， “怎么了，林夕，我不在错过了什么好戏吗”刘明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飘然去门口的长椅坐着去了，坐下时还翘起了二郎腿，俨然一副胜利的表情和姿态。 林夕拉小雪的衣角，我刚才问刘明汉啥是“红方”来着，他说我在诱惑他，小雪看着林夕一脸委屈的样，强忍笑意趴在林夕的耳边低声说“红方就是小姐对男人做的那个特殊服务”林夕一听腾地窘的脸都红了。 以后，林夕与刘明汉相逢总是避目，她总觉得刘明汉的眼底，总有一种隐隐的挑衅的笑意，总让林夕想起他说出口的“诱惑”，让林夕莫名的只想避开。 林夕上班也快半个月了，对华氏的基本业务也都熟悉了。有一天上午来了两个客人，来的时候由二楼的餐饮部经理直接接上去了，不一会二楼的酒水单子就不停地传下来，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消费了九百多元，可是结账的时候却出了问题，有一个人先下来了，说是楼上的朋友结账，林夕，小雪，刘明汉也都看到了他们来的是两个人，而且好像和二楼的李经理关系不一般，称兄道弟的甚是亲密，几个人也就很放心，那个客人就很自然的从三个人面前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可是都快晚上了，也没见那个同来的人下来结账，三个人都有点觉得不对劲，刘明汉去二楼找人，结果二楼李经理说那两个客人早就走了，刘明汉觉得事态严重，报告了财会部主管------李楠，很快那笔没人负担的1980元的一顿饭钱很容易搞清楚了，那两个都消失的人一个是拉皮条的，这种人找人吃饭专点贵的，然后找机会悄悄溜掉，逼着对方结账，然后在这高的消费里面抽提层，这点李经理都已经早有默契的。可是这次这个被骗的客人比他们还要狡猾，还没等那个拉皮的溜呢，他先脱身了，估计这位也是老江湖了，那个拉皮条的也在二楼的员工通道走了，几乎他们两个是同时走的。人全走了，结果这事情的性质就被定为“跑单”，跑单的责任就得收银员担，就意味林夕和小雪要赔偿这1980元，林夕一听天旋地转心都慌了，她到哪里去找这1980块钱啊，工资一分没挣呢，即使和小雪共同赔，也要1000多块，对林夕来说，也是天文数字了。小雪很气愤，和刘明汉一起跟二楼的李经理和李楠他们理论，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收银台的，二楼也有责任，结果一番争论，二楼李经理让步了，肯出1000元赔金，另外的980，一楼收银台出。可是晚上小雪跟林夕埋怨，这钱应该刘明汉拿，因为他是副理，他没有尽职。可林夕却不这么认为，那个客人是在我们三个人的眼皮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要是追究责任，林夕他们三个都有责任，要是赔钱，应该三个平分。其实林夕知道小雪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小雪是没有钱，她每月都要把工资的寄回家去的，她住宿舍吃食堂平时也舍不得不花钱，人逼到一定程度，只能昧着良心说话。刘明汉对小雪说。 “小雪，你别再说了，你们俩都是我管，这钱我出，你两好好工作吧，别再出错了。”说话的时候刘明汉的表情依然没有多大的浮动，柔和的壁灯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林夕却觉得刘明汉的几句话，说的铮铮落地，落地有声，声声入耳，荡气回肠。在林夕的师大中文系，在这个华氏夜总会，在这个琉璃灵魂变形的社会，林夕看到的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唯利是图的，跟女人斤斤计较的，今天坐公车，上车时后面还有个男人使劲挤到了林夕的前面，这样的刘明汉，还真像条汉子。 第三章 被迫的同居 晚上2点，林夕看着小雪照样睡意香浓，自己刚刚打瞌睡，但看到在大厅椅子上坐着的刘明汉，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林夕用手巾沾点凉水擦了把脸，清醒多了。林夕想，我高考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卖力气，如今还真有点头悬梁锥刺股的感觉，都是刘明汉害的。忽然走进一个人，门童并没有像往常高声说欢迎光临，刘明汉也赶忙站起来了，毕恭毕敬的口称“王总”，林夕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了，林夕觉得来的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气势，一种霸气一种杀气，咄咄逼人，这个深夜到访的王总正是小雪曾经跟林夕提起过的华氏夜总会的当家人，王乡副，据小雪描述，这个老板神通广大，黑白两道，跺一脚整个海陵都要颤三颤，有次火拼，左眼被打瞎了，现在的左眼装的狗眼。林夕使劲推了推小雪，可是这个时候真的就是天塌地陷，小雪也不会醒的，林夕也只好一人应付这种领导亲查，王总看看收银台里面睡着的小雪，简单向林夕问了几句营业额的多少，林夕回答后，王总点点上楼去了。 林夕心里很是庆幸，看看刘明汉，两个人心有灵犀少有的默契了一把，都笑了，王总还是满意他的这次突查的。林夕想要不是刘明汉平时的“调教”，今天可能就难过关了。脚步声渐远，偌大的一楼大厅又恢复了午夜该有的寂静与沉默，林夕与刘明汉一台之隔，但是林夕觉得，她和他的距离此刻最近，刘明汉笑得很单纯，很简单，有一种干净如水样的清澈，林夕第一次看见一个人他可以这样如此的笑，笑得这样的让她痴迷，让她贪恋，让她沉醉，让她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人也会这样干净的对她笑。 “傻丫头，看什么呢，花痴！”刘明汉对一脸崇拜的林夕说。 “嘻嘻，别自恋了，我是高兴没挨老板训”林夕赶忙为自己辩解。其实刘明汉叫她花痴也不过分的，华氏的很多小姑娘都花痴刘明汉，她们有的借故从六楼到一楼上厕所，就为多创造机会与刘明汉亲密接触一下，林夕还见到过一个娇小的女孩找刘明汉，相约下班一起吃饭，从那个女孩的谈吐和别人见她的恭敬，林夕觉得那个女孩的身份不一般。 林夕想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丫头’了，离家已经快四年了，就大一的春节回家过的，以后就没能回去过，胡北塞天雁孤飞，征人游子音书断，黄昏独坐海风秋，落月摇情尽望乡。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求学，求生，林夕的内心更渴望亲情，渴望那种给予的不计回报的温暖，这句刘明汉的“丫头”叫的林夕心里软软的，柔柔的，尤其还带着个‘傻’字，林夕觉得有一丝宠溺，一丝疼爱，一丝亲密的感觉在里面。 “哎呦，干吗又弹我，这回我又没睡觉”， 在林夕精神稍稍出轨时，刘明汉又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 “这次是让你专心工作的，下班跟我去财会领工资吧”刘明汉说 “什么，今天发工资啊！”，林夕像捡块金元宝似的兴奋。 这可是真的能令林夕高兴的事。再不发工资，林夕都没法糊口了。九点交完班，林夕屁颠屁颠的跟着刘明汉上楼了，林夕165在183的刘明汉面前，还是很渺小，林夕暗自算了下，自己到今天15号，从上个月17号算起，应该差两天满月，按一天30算，扣除两天60，那还应发840块呢，可是财务做的工资条却令林夕哑口无言，林夕实际这次只领到了90元，原因是：华氏虽然每月15号开饷，但是是只开到上个月末的，每次都压半个月的工资，如果谁半道走人，那么这半个月的工资也就打了水漂；所以林夕这次只开了13的工资，是390，扣除服装押金200，收银员特殊的抵押100（收银员抵押金500，前几个月分别扣200，考虑林欣的工资少，所以第一个月只扣了100），这左一百右一百的，除了扣下的，林夕只剩下90块钱了，财务说这服装押金和收银员的押金，到员工走的时候，都会返回的，可是这笔钱，不但林夕，所有华氏的员工，都没有被返回过一分。 林夕拿着那个只有九十快钱的信封，想自己明明熬了14个白天14个黑夜，白天晚上的为店里效力，上了一个月班，却莫名其妙的只发了90块钱的工资，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财务的工资条又做的头头是道，名正言顺，林夕只好无趣的退出了会计室，可是当初张部长面试的时候直说工资九百，服装是店里提供，免费的，并没有提到收银员还有500押金要扣的，服装的免费也是工资里面扣的。林夕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刘明汉早在工资表上看到了，林夕的工资是最少的，他在外面等着林夕， “丫头，别愁眉苦脸的，女孩应该多笑才好看，像咱们这种地方，刚来的员工都是这样被扣的，慢慢过几个月就好了” “是吗，这里怎么这样对员工啊” “不是这里，那里其实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国家不是明确规定，不许拖欠工资吗？他们延后十五天，而且还不给这15天的钱，这不是很明显的剥削吗，怎么没人投诉呢” “投诉！，你还是不懂得这个社会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别想这些了，肚子饿了吧，我们吃饭去吧，我请。”刘明汉拍拍自己的衣兜，很大方的样子，林夕其实也知道，刘明汉也只是1200元的工资，扣了上次的跑单钱，也就剩200块了。在这个高消费的城市，对于一个男人，这二百多块钱，也许连温饱都不够。 两个都是一夜未眠，脸上熬夜的憔悴与凌乱，与外面的中山路上的繁华显得不相称，阳光明媚，夏日的阳光照在林夕的脸上，林夕觉得很温暖，也许，这个城市，只有阳光，才是对林夕毫无吝啬的，才能毫无吝啬的给她温暖。 卖早点的油条豆浆小铺还没收摊，林夕和刘明汉要了两碗豆浆和些油条坐了下来，林夕的心情很沉重，下个月怎么过呀，家无储米架无悬衣，兜里数数都加上也不过五十快钱，自己现在还挤在老乡的与人合租的房子里，五个人挤在30多平米的小屋里，林夕的学校因为放假宿舍都封了，林夕在外面看租的房子最便宜的也要四百块，房主都至少要一季度半年的交房费呢，像林夕一个月还不到900的工资，是负担不起的，想与人合租，一时也找不到合租人。 “想什么呢，快吃，吃完赶紧回去睡一觉，女孩熬夜容易老的” “唉，我都快没地儿睡了，现在与老乡挤呢，我老乡要回家相夫教子了”。刘明汉放下筷子，想了片刻 “这样吧，要不你去我那吧，和我合租的人正好昨天搬走了，不过我住的是车库，便宜，你一个娇弱的女孩能住吗” “你能住我就能，你别小瞧女人，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呢，不过，不过-------我们可是异性，又没有什么关系的，怎么住啊” “呵呵，想什么呢，傻丫头，你可以先住我哪，等找的合适的房子再搬走，我还不愿意长期收留你呢，女孩，事多很麻烦的，还有”刘明汉冲林夕眨眨眼 “我对小丫头没兴趣，你连闺中蜜事都不懂，我还能对你做什么”林夕看看刘明汉，估计他对自己这种女生也没兴趣的。 “嗯，这样也很好”，林夕爽快的答应了。 第四章 曾经的竹马 晚上林夕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到了刘明汉的住处，这个地下车库有60多平米，宽敞的令林夕惊讶，屋里回响着一首刀郎的老歌“我牵着你的手呀，牵着你到白头-------要爱到什么时候啊，爱到天长地久-------”这首也是林夕很喜欢听的一首歌，林夕忽然就有了一种很亲切放松的感觉。 林夕也有过天地同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但是那个人没有实现对林夕与之偕老的承诺，那个是林夕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爱，去思念，又去忘记的人，那是林夕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人，那是林夕心底里已经结痂的疤，虽然愈合，但不可能完好如初，偶尔碰触，隐隐的疼在心底痛在心头。 青梅竹马两依依，音容笑貌廖茫然；鸳鸯瓦冷霜华重，悠悠生死别经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是林夕上高中的恋情，他们是同一个村里考上的县城的重点高中，他叫陈旭，林夕家乡的小山村历史上还没出过高中生，一下出了两个，就像山里飞出了对龙凤，一时在村里成了新闻，林夕的父母在相亲面前还是很荣耀，光荣了一阵子。 林夕每次月末回家都是两个人同路，那时还没有从县城到林夕家乡的直达车，两个人坐车之后还有三里地的山路要走，那条弯曲回转的小路，记忆了林夕美好又纯真的感情。山远近，路横斜，平冈细草鸣黄犊，春在溪头荠菜花。 他们边走边说学校里有趣的事，谈各自的理想，林夕说她要考试范大学，将来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陈旭说他想考军校，当军官，他说只有穿上军装才是个真正的男人。林夕的文科好，陈旭有时会问林夕一些他不明白的文学知识，而林夕有时会请教陈旭数理化的难题，他们学习上互相勉励，生活上互相关心，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奋斗。他们说说笑笑，从夏天的鸟语花香走到冬天的皑皑白雪，再从冰天雪地走到春暖花开，月缺月圆几个春秋过去，他们都上了高三。 不幸的是，在林夕全力准备高考的时候，妈妈却突然患病。那次，从家里返校，林夕的背上的包空空的轻轻的，林夕的心也空了。以前每次从家里回学校，林夕妈总是给林夕做一些干粮和林夕爱吃的小东西，大包小包的陈旭总是抢着帮林夕背。那一天，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林夕想着躺在床上的妈妈，再想想自己的未来，觉得很迷茫，风萧萧兮易水寒，路漫漫兮其修远。家里已经空空如野了，为了供林夕上高中，爸妈已经把能买的都折腾了，就连那头为林夕家效了十几年力的老黄牛也没能幸免，老黄牛被迁出家门的时候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这声悲鸣就像《沉默的羔羊》里的羔羊的尖叫，萦绕在林夕的心头。即使林夕考上大学，家里也很难再支付昂贵的大学学费了，再加上这回妈妈患病，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晚上回寝室林夕收拾课本，在包里发现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元纸币，林夕知道这肯定不是爸爸放的，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爸爸说家里准备给林夕的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用来给妈妈看病抓药了，爸爸很是无奈的告诉林夕先回学校，等筹到钱再给林夕送去。夕阳下的父亲给林夕一种很苍老凄凉的感觉，妈妈的久病，林夕的学费，两个还没有懂事的妹妹，都一下子落在了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身上，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岗上使人愁，病妻幼儿家徒壁，长使英雄泪满襟。 妈妈倒下爸爸缺少的不仅是一个生活上的帮手，爸爸少的，更是精神上的支柱，妈妈温柔体贴，夏日的一杯凉茶，冬日的一杯热水，深秋的一件暖衣，暖春的一碟凉菜，细心的妈妈把爸爸照顾的无微不至，林夕的家里是不缺少温馨与笑声的。 爸爸今后要照顾妈妈，从精神上的抚慰到实实在在的生活上的料理，林夕不知道爸爸以后要怎样调节过来，两个幼小的妹妹爸爸照顾能像妈妈那样的细微周到吗--------林夕一想到家里心情就很沉重，手里握着的这一百快钱也更加沉重，林夕已经猜到了，这钱就是陈旭帮她背包时偷偷塞进去的。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林夕收到外人给她的钱，这一百快钱，对林夕来说，可以够林夕这个月的生活了，但是，林夕也同样知道，陈旭的家里也不富裕，这一百块钱也是他的可以填饱肚子的钱，他把自己的伙食费给我了，那么他怎么办呢，不行，决不能要陈旭的钱。晚上晚自习休息时林夕拿着钱去找陈旭，陈旭说什么也不肯收回那一百块钱，他俩就在走廊里来回的拉扯，彼此都希望对方收下钱，最后陈旭说这样吧，这一个月，我们一起吃饭吧，这样你我都好过了，那一个月，就靠着陈旭给林夕的一百块钱和陈旭饭卡里的六十多块钱过了一个月，虽然他们吃的很节省，但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林夕觉得不再孤单与寂寞，而且陈旭总会说些小笑话，风萧瑟而并兴，鸟相鸣而举翼，林夕觉得生活向她展了新颜。林夕平时朋友很少，同寝的人都嫌林夕小气爱算计，自从林夕和陈旭在一起，林夕寝室的也和林夕亲近多了，林夕知道她们是想通过林夕接近陈旭，林夕知道在她们黑色的高三岁月，除了学习，她们女生晚上谈论最多的就是向往的心中的爱情了，而她们寄托她们美好爱情的男主角，就是陈旭，她们谈论他遥遥领先的成绩，谈论他桀骜桀骜不驯的性格，谈论他心中谁属，谈论他未来的辉煌。陈旭当初是最看好最有出息的男生，很多女孩都在花心思，为了配上他。 以后，每个月陈旭都要把伙食费存到林夕的饭卡里，由林夕管理他两的经济，有时菜里有点肉块，陈旭都要夹给林夕，说林夕太瘦了，而林夕总要又要夹回给陈旭，陈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而且男生消耗快，总是好饿的。爱情，不是说如果离开吃饭，穿衣，睡觉，数票子就不会长远的。林夕想，自己的爱情是不是从吃饭开始的呢，那么也应该是个好兆头吧，虽然没有山盟海誓，但是从细微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林夕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离不开陈旭了，可就当爱情之花悄悄绽放之际，陈旭的家里出了意外，爸爸在外市的轧钢厂上班，夜里值班时车间的房顶掉下来一块木板，正好砸到陈旭爸爸的头，陈旭爸爸身子一歪，只听得嗞的一声，陈旭爸爸的右臂被齐刷刷的切掉，疼得陈旭的爸爸当场昏厥，陈旭家里的支柱一下倒了，那天陈旭找到林夕，把自己的准备高考的复习材料都给了林夕，林夕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第一次没有推辞陈旭给他的东西，她知道，这里面有陈旭给她的自己尚未完成未能完成的愿望与理想，她一定要坚持到底，而且一定要考上大学，因为这里面，也寄托着陈旭的愿望，陈旭上大学的愿望，考军校的愿望。其实林夕的那年高考的第一志愿报的就是陈旭一直想报的那个警官学院，第二志愿才是自己的理想海陵师范大学，只是因为警官学院招的女学员名额有限，林夕才来到了海陵。 陈旭走了，他日重逢难预必，此时分手最堪怜。林夕就站在那个走廊里目送着陈旭的背影，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四周一片死静，林夕却听到了花瓣噗噗落地的声音，林夕觉得梦里的花都落了，林夕心里很疼，疼陈旭的理想和人生可能会朝着另一个他自己不想过的方向发展去了，疼一代英才就这样的入世从俗，林夕知道以陈旭的才华，是绝对可以考上他理想的军校的，他会是个好士兵好将军，林夕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陈旭穿上军装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陈旭一身傲骨只有军装才能配上他的英气，那个画面肯定是一副绝伦的人物肖像画。 第五章 一生的遗憾 陈旭走后一个月，林夕收到一封信，一封没有地址的信，里面夹了皱皱巴巴的三百块钱和一封简短的只有几句话的信。 “丫头，你要考上大学，实现你的梦想。吃点好的，不用节省，下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再寄给你。我很好，勿念！旭。自从离别后，人事不可量，定要荣汝身，莫令事不举。” 林夕知道陈旭的爸爸还躺在医院里，住院费都是自己家出的，与轧钢厂理论住院费的事，轧钢厂以陈旭的父亲是临时雇佣的还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为由拒绝赔偿。林夕知道陈旭的家里更需要钱，林夕犹豫了一下，自己留了一张，她把另外两张一百块钱又装进了另一个信封，写上了陈旭家的地址。 黑色的七月结束了，林夕如愿的上了大学，陈旭还是坚持给林夕寄钱，林夕都如数的寄给了陈旭家里，当然是以陈旭的名誉寄的。林夕业余时间就出去打工，做家教，发传单，做市场调研，做促销员，端盘子等等，林夕也能养活自己了。大二那年，林夕收到了一封印有部队邮戳的信，拆开是陈旭熟悉的字体和一张他穿着迷彩服在直升飞机旁的照片，陈旭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生活的阴霾也许在他飞上云霄的时候遗忘了抛弃了，怒发冲冠云飞扬，中州万古英雄气；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是弯弓射大雕，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陈旭告诉林夕他在村里入伍了，在部队又被选为特种兵，现在训练空降，林夕高兴的那个晚上都失眠了，她想陈旭终于穿上了他梦想的军装，虽然不是按照他理想的方式实现的，但是也算接近了梦想了，林夕第一次能给陈旭回信了，他们约定暑假林夕去陈旭的部队去看他，算算分开已经快三年了，林夕盼着日子快点过去。 鸿雁传书，陈旭的信一封又一封，有时会透露爱情，其中有一首陈旭写的情诗， “林动风轻飏水天，夕阳怅惋相思长，爱上层楼月满地，你情我意奈何久。”，这是一首藏头缩尾诗，从头到尾连起念就是，林夕爱你天长地久。 “丫头，我立功了，快，申请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我们机场晚上幽静极了，今晚月色很美，你要在，我牵着你的手漫步在月色里，一定很浪漫。” “我学飞机驾驶技术了，林夕，飞上天空的感觉太美了，你来，我一定带你飞一圈，让你也体验一把飞的自由和天空的广阔，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林夕，我觉得我找到梦想了，我要努力留在部队，我要当一名飞行员。” 可是暑假到了，林夕却没能和陈旭一起牵手在机场漫步，没有和陈旭在天空翱翔。林夕家教小孩的父亲和母亲一个忙生意一个公派到外国出差，他们打算让林夕陪孩子一个暑假，可以给林夕双倍的钱，孩子的母亲说家里有保姆做饭，林夕就负责孩子的学习，学累了带孩子出去玩玩，暑假林夕吃住在他家，他们给林夕4000元的工资，因为孩子很喜欢林夕，所以他们不打算暑假再换老师了。 林夕很想拒绝暑假打工，她很想去陈旭的部队去看看，很想很想和陈旭手牵手漫步在那个浪漫的月色轻柔的机场，很想很想和陈旭一起冲上云霄，让他带着自己飞翔，飞过这些金钱困扰的尘世，飞过这学业过级，同寝的嫉妒，打工的艰辛，独处的孤独，时间的寂寞，他很想和陈旭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与忧伤，分享曾经没有彼此的过去的岁月，分享曾经的彼此的孤独，分享他们的彼此三年前曾经的理想，而现在他们彼此都这样的实现了当初那条小路上的誓言，她很想告诉陈旭，其实没有他在身边，林夕总觉得很寂寞，是灵魂的寂寞，吃饭的时候，喝水的时候，挤公车的时候，看到和陈旭相似的背影的时候，面对一对恋人幸福的擦肩而过的时候，仰望天空轰鸣而过的飞机的时候，林夕的心里就会涌上一种寒冷，冷的手脚冰凉冰凉，林夕就用自己的左手牵自己的右手，这也是手牵手吧，林夕就这样的安慰自己，那时大街小巷都在放孙俪主演的军旅主题的电视剧《幸福像花儿一样》的片尾曲《爱如空气》， “思念太拥挤，我无法呼吸，——幸福就像隔着玻璃，看似很美丽却无法触及，我只能拥抱着空气假装那是你，不曾远离——”林夕很想可以真实的抱抱陈旭，她不想对着空气说想他了，她想要面对面说那句陈旭很想让林夕说出口的但林夕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那句情侣之间说的最多也最不厌烦听的一句话“我爱你”，可是林夕还没有对陈旭说过呢，这句话，这一句没有说出口的爱的誓言，却成了林夕一生最疼的遗憾。 林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面是感情，一面是生活，一边是梦想，一边是现实。那承诺的四千块钱，足够林夕下一年的学费了，足够年迈的父亲面朝黄土的一年的收入了，这一笔钱，可以让家里的经济不再那么紧张，可以让两个妹妹年节桌上有肉吃，可以让躺在床上的妈妈不再断药了。林夕知道自己其实是别无选择的，因为钱对她真的是重要。 第二天中午，林夕到电话亭给那位家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很愿意做陪读，这边放假就搬过去，家长那头自然很高兴。林夕放下电话，想想又拨了陈旭部队的电话号，林夕平时是舍不得电话费的，已经好久没有通电话了，林夕此刻想听千里之外的陈旭的声音，尤其去看他见面的愿望落空后，林夕此刻很渴望陈旭的很有磁性的声音，电话通了，那边很乱，林夕说找陈旭，一个男声在那边大声的喊， “陈旭，电话，是个女孩呦”那边还传来了嘘嘘的口哨声。 “喂，你好” “是我，陈旭”陈旭听出是林夕，很是高兴，又有点不安，因为陈旭了解林夕，林夕没有事，是不会打电话的。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林夕有点撒娇的说 “呵呵，那是想我了，呵呵”陈旭在那边很自恋的笑了 “不过，我暑假可能不能去看你了，我想，我想多看点书，下学期考研” “哦，考研，真的不来了”陈旭在那边重复林夕的话，自言自语，也许，对于陈旭，考研两个字，对他来说很遥远，遥远的很陌生，林夕不来看他，他也见不到林夕了，这个话语意味的事实让陈旭觉得很残忍很失望很失落，林夕不知道，陈旭都跟指导员请好了暑假时的假，就等林夕来自己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她，林夕还不知道，陈旭当初那么毅然的选择辍学，还有林夕的原因，陈旭看不下去林夕饿肚子，他要林夕过的好，吃的好，上好的大学，不要林夕为他担心，所以他要去赚钱，他要林夕实现自己不能完成的大学梦，他要托起林夕的梦想。可是今天，当林夕说出“考研”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认识到，林夕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而且是这样的梦想令他遥遥相望，越望越远，他们的生活和周围的圈子，已经有太多的陌生与不同了，他们已经再没有可能同温当初一同走过的小路了。 林夕听出了陈旭的失落， “陈旭，要不就十一吧，十一，我一定去” “嗯，好，一言为定。林夕我们有任务，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那边就挂断了。林夕在这边心里也很酸，她没说出真正的原因是不想让陈旭知道，她还在为钱烦恼着，她想让陈旭想着她的时候尽量少想一点钱，少一点为她去想钱，他想让陈旭的军旅生活尽量过的轻松些单纯些。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生活并没有因为两个年轻人的思念，就对他们怜悯，林夕煎熬到十一，却因为疲劳过度免疫力太低得了一种湿疹，全身浮肿搔痒，脸也肿的圆圆的，还长满了小豆豆，林夕不想让陈旭看到自己丑的样子，林夕想让陈旭看到的自己是自己最好的一面，林夕甚至都没有勇气打电话告诉陈旭她又不能去看他了，她怕听到他失望的声音林夕的心会软，会跑过去什么也不顾的去看他，林夕在心里暗暗的下决心，等病好了，寒假一定去看陈旭，陈旭，你再等等吧，还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第六章 生离到死别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生活并没有因为两个年轻人的思念，就对他们怜悯，林夕煎熬到十一，却因为疲劳过度免疫力太低得了一种湿疹，全身浮肿搔痒，脸也肿的圆圆的，还长满了小豆豆，林夕不想让陈旭看到自己丑的样子，林夕想让陈旭看到的自己是自己最好的一面，林夕甚至都没有勇气打电话告诉陈旭她又不能去看他了，她怕听到他失望的声音林夕的心会软，会跑过去什么也不顾的去看他，林夕在心里暗暗的下决心，等病好了，寒假一定去看陈旭，陈旭，你再等等吧，还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情断绝尘云霄暗，桑田碧海空犹换，流水东去复合欢？ 两个月后，林夕却等来了陈旭离世的消息，那天林夕接到陈旭部队的一封电报，信上短短的几个字“林夕，陈旭因伤去世，葬礼在下周三，希望你能见陈旭最后一面，落款是，陈旭战友” 林夕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陈旭怎么可能死了呢，虽然这半年他们联系的很少，特种兵有时真的很忙，有时有任务陈旭也会好几个月不跟林夕联系的，陈旭好好的，不会死的！ 林夕的病情更严重，拖着虚弱的身子，到走廊的ic电话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陈旭的战友，那个声音也是林夕很熟悉的了， “你是林夕吧，唉，半年前陈旭还总跟我念叨你呢，他说你就是冰山里的一棵雪莲花，美的纯洁，盛放的寂寞，盛开的寒冷，他说你的心，你的血你的骨子里都是冰冷的寒气，他说他要给你温暖，他说他想让你的心不再寂寞让你暖起来活起来嫣然起来。唉，可是------半年前他执行任务，穷途末路的歹徒抱着陈旭一起从山顶跳了下去，战友在山下找到了歹徒的尸体，和不省人事满身是血的陈旭，生命垂危。 这小子在病床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醒来时又一声不响，有一次夜里我守着他，他高烧说胡话“林夕，我可能以后站不起来了，我不能带你飞了，我没有照顾你的能力了，夕， 我不行了，你可怎么办呢”陈旭高烧一直不退，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后来军长的女儿流芳芳来了，刘芳芳是军医大学毕业，在我们部队是一朵花，万绿丛中的一点红，但大家都知道刘芳芳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林夕晕倒在走廊上了，她太虚弱了，从灵魂到肉体，她都无力接受陈旭死亡的事实，同学七手八脚的把林夕抬到床上，当林夕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去部队，她要去看陈旭，陈旭，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要陈旭实现他的美好的诺言，他还没有带她飞呢，他不许走不能就这样的走了，林夕不答应不答应--------- 林夕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又倒了半天的汽车，终于来到了那片雪域高原，来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来的却是太晚了，林夕梦寐以求的人已经不再了，连陈旭的遗体也不在了，葬礼在林夕到的前一天举行了。 林夕来到了陈旭的墓前，林夕看着墓碑上陈旭对着自己笑，林夕抱着墓碑泪如雨下，她二十几岁的人生还没有领会死亡的含义，可是当林夕一步一步走进这块墓地的时候，林夕开始明白，陈旭也将和这些墓碑的主人一样，长眠于此，相隔两世，从此无处话凄凉。以后，林夕想看陈旭，就只能看这个世上唯一代表陈旭的墓碑了，以前林夕也看不到陈旭，但是，那时陈旭还活着，活着的陈旭给她一种希望，一种生活的尽头总有一个人在等待她的希望；现在，林夕看不到陈旭了，而且是永永远远，无论林夕跑到哪里都看不到的，陈旭死了，死了的陈旭给林夕一种绝望，一种日落西山，万物萧条，世界无声的绝望。陈旭死了，林夕的记忆停了，林夕的未来倒塌了，做的有陈旭的梦破了，林夕心里这些年形成的冰山刚刚被爱融化，却又唰的结冻，而且化了的冰水冻成一把冰刀，扎在林夕的心上，又疼又冷。 林夕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放弃那四千块，林夕想也许我去了陈旭就不会出任务了，就不会丧命的，即使真的命绝于此，林夕也不会连最后的一面也没见上，林夕也会有陈旭的记忆可以回忆，而现在，林夕能想起的还是陈旭三年前的样子，还是陈旭当初在高中走廊里留下的背影，林夕万万没想到那一别，竟是他们这两个年轻人的诀别。 林夕与陈旭，从生离到死别，以前是两颗心的牵挂和思念，现在，却是一个人的一颗心在承受，陈旭的缺失的部分，林夕要怎样弥补？还能弥补上吗？ 第七章 墓碑的夫妻 昔人已乘黄鹤去，死去元之万事空，情难诉，憔悴损，岁将零，空悲切！ 陈旭的墓碑上，赫然刻着两排大字“夫------陈旭，妻------刘芳芳”，林夕不明白，陈旭什么时候结婚的，刘芳芳不还在世又为什么活人的名字要刻在死人的墓碑上呢？ 刘芳芳对着墓碑上的那两排很多人都不理解的墓文说 “我们虽没有夫妻之实，可是我一日为妻，终身都是他的妻，生生世世都是，我不想陈旭一个人在这里，我想陪着他，百年以后，我要和他并骨，希望来世遇到他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没有爱情，那时，我一定比你早一步遇到他！” 林夕知道陈旭和刘芳芳之间一定有很多她没能参与的故事，是什么力量能让林夕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孩如此的执着？是什么能用这青春陪葬能用这一生的时间守候， 忆君清泪如铅水，天若有情天亦老。接下来刘芳芳讲述了这三年里她和陈旭之间的没有爱情的爱情，这三个月里的没有幸福的婚姻。 我是在三年钱认识陈旭的，我和陈旭相识并不是在我们部队，那时我还在医科大学念书，陈旭有一次给我们送外卖，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在我们学校不远的小饭店做服务员，有一次我晚上回学校晚了，不幸遇到了几个小流氓，街上当时冷冷清清，他们几个人把我围住，叫了辆出租车，硬要把我逼上车，我要是真的被他们弄走了，后果就-------- 我当时也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扯着嗓子使劲喊救命，远处有几个路人，可是他们都不敢上前，都在远远观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陈旭出现了，陈旭若无其事的上前拉着我的胳膊，自然坦荡的说 “小雨，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啊，又喝酒了吧，你爸和你哥正找你呢，就在前面的那条街，一会儿就找到这了，快，跟我回家吧”他又看看那帮歹人，很轻松的说。 “你们是他的朋友吧，她今天就不能陪你们玩了”说完陈旭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伯父，你们沿着街再往前走一百米，我找到小雨了--------”还没等陈旭的电话打完，那群人看看办到杀出个程咬金，一时讨不到便宜，也带不走女孩了，而且听好像女孩的爸爸和哥哥就在附近，一窝蜂的撤了，陈旭看着他们灰溜溜的样子，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倒是我觉得摸不着头脑。 “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找的小雨，我叫刘芳芳”，陈旭笑的更起劲了，哈哈---呵呵------，我知道你不是小雨，可是我如果不那么说，你能现在平安的站在这里吗，我要是英雄救美也不见得能对付过那些人呢，这叫智取。我才明白过来。陈旭说 “不过我知道你是医学院的学生，我见过你，我是那个送外卖的，想起来没？” “噢，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呀” “幸好我今天下班路过这，本来也不想管这事，现在的年轻人，唉，玩的很疯狂，说不定你好心上去帮忙，他们还可能骂你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我听到你杀猪似的喊救命，仔细一看，你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我猜想出了这个救美的‘小计谋’”，我不好意思的说， “喊得哪有那么难听啊，再说，当时我要是不喊救命，那帮人真的可能要我的小命呢，那我可就横尸荒野香消玉损了” “我看他们没那个胆子劫命，他们顶多----顶多劫色，哈哈哈” “你，你------”，“好了，日暮天寒风高急，佳人独行月光凉，我送你回学校吧。” 我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想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讲的天赐良缘吗，我认识的陈旭聪明机智，幽默有胆有识，眉宇间透着掩饰不住的英雄豪气，不像学校那些追求我的公子哥，只会对我说些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他的言谈举止，绝不像简单的一个饭店服务员，我忽然对他这个人很好奇很感兴趣。 第二天我把陈旭约出来吃饭，名义是报“救命之恩”，陈旭很坦白，我问的问题都如实告诉我了，他告诉我他当年被迫辍学，他的梦想是当一名军官，他还特意提到你，他说他想照顾你，他说等他有钱了，会把你养的白白又胖胖，我当时还取笑他，人家现在的女孩子可都忙着减肥呢，可当我真的了解了陈旭了解了你们的过去尤其是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理解那句“把你养的白白又胖胖”寄托了陈旭多么美好的理想和愿望，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简单而又纯洁的爱的誓言，胜过海誓胜过山盟，我很羡慕你，你拥有了这样一份难得的真情，我身边的男人虽然不少，但是没有一个心甘情愿愿意养我，他们都希望娶我之后打通权势之路，他们知道我爸爸是xx区的军长，他们喜欢的要娶的不是我，而是军长的女儿，而且，那些男人，别说他们养胖我，就是我自己的身材走样了，他们就会另结新欢的，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变胖的。 我很敬佩陈旭，我了解他，走进部队，是他的梦，所以我劝他辞去饭店的工作，回家报名参军，这样也能实现他的梦想，还有一个月国家征兵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陈旭说，我当兵了，谁来维持我们家的生活，林夕的学费怎么办，我说部队有津贴的，好多呢，这我是听我爸说的，具体的多少钱还不清楚，不过都用来鼓吹陈旭了，陈旭有些没信心， “不过，你看我现在，还够条件吗，我在社会混了两年，觉得自己就已小混混了，国家能招这样的‘栋梁’吗，我还能精忠报国吗？” “怎么不行，我看你一表人才，壮志凌云气不短，英姿飒爽犹酣战呢”，陈旭真的动心了，他两个月后，他告诉我他真的被录取了，去雪域高原，作为特种兵培养呢。 其实陈旭的能力我一点不怀疑，但是他高中没毕业，没有文凭就很难，我爸部队招兵起码要高中文凭，为这事，我特意回了趟老家，跟老爸面谈，我从小到大没求过我爸什么事，我爸说能让她的女儿如此煞费心思吹眉折腰的男人，他一定要亲眼瞧瞧呢。陈旭的能力再加上有我的暗箱操作，陈旭如愿穿上军装，并且很快就在部队名声大振，有一次实战演习还立了三等功。 我爸很喜欢陈旭，在家里不时的还提他手下爱将的名字，我看我爸看陈旭的眼神好像就在看他未来的准女婿一样，眉开眼笑。但陈旭对这一切都不知晓，也不知道我是他们军长的女儿，其实陈旭不知道，如果没人提拔，想有一番成就，很难的。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黑暗的东西，我想他刚直的性格，是不想搞这一套的。 第八章 咫尺远天涯 我毕业以后申请回了陈旭所在的部队，那个部队偏远是没有大学生愿意去的。我爸爸说女儿回去是别有用心的，是的，我和陈旭的心理距离一直都很远，我不想和他的空间距离也这么远，我想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晚上能看同一片星空，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能和他相约黄昏后，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我清楚部队的生活很清苦寂寞，我想在没有你在的日子，陪着他，虽然我知道，没有也不会有爱。 我们经常会漫步在机场的广场上，说说琐事，说说他的林夕，我有时会坐在草地上，看陈旭在蓝蓝的天上飞，广坳的天空，他自由自在，像龙归大海，雄鹰在天，我觉得陈旭是属于天空的，他与机身与天空结合的是那样完美。高原的天空是蓝的，有他的蓝天却是有了生命，有了我对他的梦想和我只能对着天空才能喊出的爱情，残阳如血的黄昏我和王旭就坐在机场后面的上岗上，坐到日落月升，坐到宿鸟归巢，坐到万籁俱寂，坐到我们两个的心灵都很疲惫，坐到彼此各自的相思泛滥，泛滥如潮水一样淹没他，同时也淹没我自己。我知道 陈旭相思的尽头还有一个林夕在等他，而我的相思却是空荡如野。 花谢花开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我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相隔咫尺，却是咫尺天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女人，再也融不进别的女人的感情了。 我想见证陈旭和你的爱情开花结果，我知道现在的社会真爱难寻，我能遇到陈旭这样的男人，见证这样一份爱情，也是很幸运的。不是说有一种爱，不是拥有吗，我想在没有你的时候，好好陪着他，我替你陪他，等有一天完璧归赵把他完好的交到你手上。 出任务的前一天，他告诉我说林欣暑假不来了，他说你要考研，暑假准备复习看书，我想你是不是变心了呢，你现在是大学生，而陈旭高中没毕业，现在又是两地，三年未见——身份学历时间空间，都有了差距，你们曾经患难，但并不代表你们能同甘的。你变心也是很自然的。但是我没有说出口，在陈旭的心中，你是圣洁的，你们的爱情是要天长地久的。 他从我的医务室离开的时候，心情很低落，第二天就——就出事了，林夕，你知道陈旭为什么跌到山下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躺在病床清醒的时候对我说，“那个女孩有着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平静时像一汪水，愤怒时像一团火，”所以当歹徒失去理智要对人质下毒手的时候，陈旭扑了上去，他说他不想让那个有和你一样眼睛的女孩受一点点伤害，那样他会心疼会难过会内疚的。林夕，陈旭的死是为了爱，他把给了爱所有人，但是他只把爱情给了一个人，而那个幸运的人就是你，你明白吗，他太痴情了，他用生命谱写了爱，可是，你珍惜过吗？你真的懂得他过吗？陈旭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我连续给你写了好几封信，恳求你过来看看陈旭，但都是石沉大海，你的心太狠了。就是一个普通朋友，都要死了想见见你，你有什么理由不能满足一个死人的临终遗望呢，更何况是这么爱你的人，你有一丝怜悯之心都不能到现在才出现。 林夕忽然想起来自己出来时同寝室的小晰抱怨说放假了，连收发室都休息了，害的她妈妈给她寄的包裹没法取，刘芳芳寄的信肯定也是被挤压在收发室了，雁不到，书成谁与？没想如今生死两两茫茫。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林夕没有解释，她在乎的人已经故去，她解释给谁听，谁还真的想听呢！问题的答案谁又真的在乎呢！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留恋处，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 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钟风情，更与何人说！ 刘芳芳继续讲着，沉浸在那片回忆里。林夕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发问，也不作声。 林夕，也许你给了陈旭这三年的爱情，但是我却给了陈旭这三个月的生命，陈旭辍学托起了你的梦想，可是我却想方设法托起了陈旭的梦想，这么多年你为陈旭做过什么吗？或者说，你想过要为他做什么吗？我让陈旭走的很安然，我给了他最后希望的爱情，是以你的名誉，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让陈旭快乐，能减少点他的伤痛，我愿意做，心甘情愿。 陈旭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很危险，我也是一名医生，我知道他的生命不多了，医院和部队的领导都想让他活下去，他高烧不退，医院没有办法马上动手术，他昏昏沉沉，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看着他在床上不能动弹，他想喝一口水都要依靠别人，毫无生气，没有力量，没有笑容，嘴唇干裂，想起他昔日的耀武扬威，谈笑风生，我的心被一种东西撕裂着。 一天晚上，陈旭睡着睡着忽然抓住我的手，紧紧的热热的，这是第一次我和陈旭手牵手， “林夕嫁给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近身看陈旭，他的嘴角荡漾着微笑，我知道此刻他也许和你相约在梦中，那肯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他可能如愿的抱得美人归了。 我不想打扰他，这样的美梦，我希望他做的越久越好，我又重新坐下，握着的手带动的在陈旭的手里轻微的抽动了一下，陈旭却忽的坐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林夕，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的声色沙哑，说完双臂仅仅的拥我入怀，他的身子都在颤抖，也许是思念太久，也许是疼痛让他的意识模糊，他把我当成了你，第一次在我爱的男人的怀里，我觉得好幸福，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温暖，如果没有“林夕”两个字，那该有多美好。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陈旭，我也爱你，比林夕更爱你”，我终于能对陈旭说爱，曾经以为这一生不会有说的机会了，现在说的却是如此真实面面相对，而且这句我爱你，陈旭是如此的需要。我轻拍他瘦弱的后背安抚他，他平静许多，我轻轻抱着他把他重新安放床上，可是他仍旧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没办法就势倒在了他的身上，我上他下，我俩床上的姿势看上去会很暧昧，可是我和他的心里却比任何一对床上的男女都干净，借着窗外的月色，我清楚的看见陈旭的眼睛，陈旭的眼神柔情似水，他的大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的，很是好看，看的我有些醉了，我真的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让他抱着我，我们哪都不去，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我照顾他一辈子我也愿意。 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目尽青天怀今古，回首对床夜语，肠断情难绝。 “睡吧，我就在这，在你身边”陈旭看看我很调皮的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他真的很疲惫了，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他睡的很香甜。我侧卧在他身边，那一晚我一夜未眠 这种和陈旭同床共枕的幸福太突然而又不真实，这个我爱的抱着我的男人生的希望一天比一天渺小，他的生命在一天天枯萎，而他用生命守护的爱情还没有结果，那个他爱的女人不愿来看他最后一眼，我不想让他生命就这样结束。 第九章 病床前求婚 身为医生我却挽救不了陈旭的生命，我爱他却不了他爱情，我每天都近乎绝望的希望，希望奇迹能出现，希望我有一天挣来眼睛，陈旭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希望有人告诉我这一切是我做的一个梦，可是，每天当我走进医院，闻着病房独特的来苏水的味道，看着护士医生在陈旭的病床前忙碌，看着陈旭身上插着的维系他生命的管子，看着药水一滴滴的注入他的血液，我知道我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陈旭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而我的心也在煎熬，疼痛在陈旭的身上也在我的心上。 我一天陈旭的主治医生张医生神情严肃的找到我，他把我单独叫到他的私人办公室，我意识到也许是陈旭的生命真的走到尽头了吧，但情况还没那么槽糕，但也并不乐观，张医生说，陈旭的大脑有淤血，现在淤血压迫他的视神经，陈旭不久就会双目失明。 我已经麻木了，甚至已经做好面对陈旭死的心理准备，可是当陈旭有一天早上醒来，真切的问我“芳芳，现在几点了，天怎么还这么黑啊”，我却无法回答，无力回答，不知回答，要怎样告诉他这个事实，他这么善良，老天为什么这么折磨他？夺走他年轻的生命之前还要残酷的夺走他美丽的眼睛，那双那一夜曾经给过我温柔的眼睛。 失明了的陈旭意志越来越消沉，话也很少，在他自己的黑暗的世界里，唯有疼痛才是最真实的吧，医生为了减少他的疼痛，在他的药里加了安眠镇静的成分，他睡觉的时候我有时会听到他念叨你的名字。我知道那时他唯一的愿望了，他想见你，可是就是你真的来了，站在他面前了，他也不能看你一眼了，他看不到了。 我忽然想到那天陈旭梦里把我当成了你，现在他失明了，而且意识也很模糊了，我可不可以假扮你，让陈旭没有遗憾呢，让他的心灵不再是一片寂寞黑暗的离开。我把这个想法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其实我还有一个我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一直埋在我心里三年了，不是冲动和对陈旭的怜悯，我想嫁给陈旭，从他救我那天起，从在部队三年的朝夕相伴起，从他对你的忠贞不渝的爱情起，从他那次温柔的拥我入怀起，从那夜温暖的相拥入眠起，我就想做他的妻，相濡以沫，哪怕就只有一天一刻也好，我也不想有遗憾。这个婚礼的新娘是“你”（我代替你），这样陈旭娶了林夕，我嫁给了陈旭，陈旭和我都渴望这一场婚礼的，我知道我了解他的渴望，正像了解我自己的渴望一样的强烈。这一场死亡之前的婚礼迫在眉睫。 我把这个想法公布于众时，医院的护士医生都很感动，可是我妈知道女儿要嫁给一个要死的男人时，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妈说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妈说我明知是个火坑还毅然的往下跳，我爸说陈旭那孩子挺可怜，但是我爸说我帮陈旭的方式和代价都太大了，让我三思而行。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不用三思了。 医院和护士都知道陈旭是为救人受伤的，他们为陈旭的爱我的爱感动，都积极想帮忙，我们一起筹划了一场假的新娘真的婚礼。我先告诉陈旭部队要我回去，然后护士告诉他，有一封林夕的信，当然这都是我们安排的，陈旭听到林夕来信了，很激动，护士读给他读信，他的林夕要来看他了，两天以后，我换了个发型稍稍改变修饰了一下，以林夕也就是你的身份走进了病房。 陈旭和你已近四年未见了，我只要尽量隐藏自己，尽量把戏演的完美，有个小护士还细心的给我介绍了一种让嗓子暂时变声的药，在大家的配合下，陈旭很相信我就是林夕，因为我对你们的过去太了解了，我对陈旭对你的心更理解，进进出出的小护士在旁边会不时的配合说“你就是陈旭说要看来你的林夕吧，可真漂亮”，陈旭紧紧抓着我的手，。 “夕，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这高原温度低，你要多穿衣”情切切，声幔幔，唯恐相逢是梦中。 “不是我是谁呀，你还有几个林夕啊”一直压抑的病房难得的传出了笑声。 可是相逢的喜悦没有持续几分钟，陈旭就想到了他现在的情况，他站不起来的腿，他看不见的眼睛，和他即将要逝去的生命，他想他不能和林夕一同散步了，他想他看不到林夕对他笑了，他不能给林夕赚钱了，他死后谁来照顾林夕呢。他的情绪又很低沉。 几天以后，我向陈旭求婚了。 “让我做你的妻子吧，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结尾连理枝，比翼双飞举案齐眉”陈旭苦笑摇摇头 “林夕，如果这是在三个月以前，我会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你可怜我同情我，少年轻狂为红颜，金戈铁马峥嵘岁；羽断翼折行将暮，怎能比翼再双飞？” “不，嫁给你是我一生的梦想，你以为这一生我还能爱上别的男人吗，你如果就这样走了，将是我这一生都无法挽回的遗憾，陈旭，你难道不想娶我为妻吗，你真的愿意看我孤单单的一点回忆都没有吗，你这样对我不觉得残忍吗”陈旭低下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陈旭的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他的内心在做着强烈的斗争，理智与情感，梦想的婚礼与现实的残酷，面前这个女孩他是多么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可是如今他娶了她给她的不是幸福却是一辈子的包袱，生前的，死后的，身体的，精神的，会压在他爱的这个女孩的身上心上，不行不能这样的自私残忍------，陈旭觉得心口一紧，随后失去了知觉。 陈旭的身体非常的虚弱，让我觉得这场婚礼必须尽快，我趁这机会回部队去拿我的积蓄，刚进宿舍，室友就围过来了，她们说我现在都在部队成名人了，婚礼的事在部队传开了，他们有的钦佩你，他们有的说你急着跟陈旭结婚，是贪图陈旭死后的抚恤金，他们说你是再走险棋，外一陈旭死不了，你就得满盘皆空-------他们爱怎么想我不在乎，而我在乎的是我内心的安宁，我不想看着陈旭在我面前死去，而我什么都不做。 第十章 死亡的婚礼 十一月二十四号的平安夜，借着圣诞节喜庆的气氛，我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白纱焉薄欲承欢，玉人踥蹀净红尘；蝶恋思归花月夜，以胶投漆情满坤！ 护士那天也给陈旭换上了礼服，他们还在病房里贴上了红红的喜字。 婚礼没有请外人发请帖，一切从简，这是一场没有酒席没有洞房的婚礼。我们原本就医院的内部人员帮着见证一下就可以了，可是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的，那晚的病房来了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人，有这个医院的病人，有照顾病人的家属，有陈旭的战友，我医务室的室友，还有我远道赶来的大学同学，我看到医务人员的白色，战友的绿色，病号服的蓝白色，还有各种普通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很是好看，我知道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怀有一颗善心，他们想祝福我们，同时他们也想经历这场死亡婚礼的洗礼。 没想到我妈也来了，我妈曾派人给我最后“通牒”，如果我执意要嫁她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可是我妈还是来了，我妈说她一辈子就养我一个女儿，而女儿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我妈说我是她身上的肉，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扯着骨头连着筋。 我妈说着说着自己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忽然觉得我妈老了许多，我觉得很对不起我妈，我妈一辈子没向谁低过头，就连当军长的老爸在家里也要让她三分，高堂明镜悲白发，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老爸也来了，我爸戎马一生，从不为儿女私情折腰，和我爸这次一起还来了很多部队的领导，我和陈旭的事迹在部队影响很大，可是我爸的心里并不好过，女儿是他的这辈子最宝贵的珍珠，捧在手上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女儿要结婚，身为领导他提倡这样的婚礼，可做为父亲，他不愿意不同意女儿的这场不可能有幸福的婚礼的。 陈旭已经知道了今晚这么多人在他病房的原因了，面对这些真情真心真诚，面对我的一片痴情，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了，陈旭的脸上有了笑，他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到，他能感觉到来的所有人从心底里发出的祝福，他的林夕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他真的感觉满足幸福，尽管他不能动，尽管他只能躺在床上，但是他的心在飘，心在动，心在跳，心在烧------- 当神圣的婚礼进行曲想起来的时候，我爸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在那么多人注慕的眼光下来到了陈旭的床前，陈旭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做了起来，我爸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以后的人生，这双手已经没有责任再照顾我了，他要把这个责任交给我的丈夫了，可是他对我的未来的丈夫却是那样的不放心！ 红烛尽头逢病夫，梨花带雨黯消凝；心有千结不能语，一夜盛放如玫瑰！ 爸爸牵起陈旭的手，把我的手郑重的放在了陈旭的手心，然后仅仅的把陈旭的十指合拢， “陈旭，我把------”我爸想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可是我爸知道我是以林夕的名义嫁的，陈旭也明显的不可能和我到白头的，所以我爸把话咽了回去，只说了“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们从此要夫妻恩爱，相亲相爱”，自己的女儿出嫁，当爸的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女儿的名字，我爸的心里委屈，我爸当时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疼惜，无耐，还有一种沧桑凄凉的感觉，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爸眼角的尽量掩藏的泪，我爸常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我爸这回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原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真的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天我看到了太多的泪，我妈的热泪，我爸的清泪，陈旭的幸福的泪，所有在场人感动的泪，祝福的泪，喜悦的泪，弄的我也想哭了，我从小就看别人哭我就想哭，我已经好久没有哭了，自从陈旭躺在床上，我就告诉自己决不能在陈旭床前掉眼眼泪。 陈旭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陈旭牵我的手的时候，我才知道古人为什么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了，因为十指连心，手牵在一起了心也就连在一起了，十指相交心心相连，千丝万缕牵挂涟涟。此刻我才觉得我要的不仅是这一刻，我想与坐在床上的陈旭执手偕老，我希望他能长长久久的在我身边，我想早晨起来为他叠被子，我想用手给他洗衣服，我想天天给他做饭吃，我想我们夕阳去散步，我想我们一起迎着朝阳上班踏着日落归家，我想朝朝暮暮天荒地也老-------这时不知谁喊“新郎要吻新娘”周围的人兴致都来了，他们都想见证这个珍贵的爱情之吻，这个情深之意之切的吻，这个短暂生命死亡前的吻，这个生死相依婚礼之吻，我看着陈旭，他一脸的期待，我双手抱住陈旭，头轻轻的靠向他，陈旭从后面环抱住了我，被动了一刻钟，冰雪融化，他的吻，掠夺得热烈，温柔得缠绵，怜爱得疼惜，这是一个很长很深的吻，唇上渐有了爱的温度。 礼尽人散，病房的窗外烟花绽放，有人在燃放烟花庆祝平安夜，陈旭让我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到窗前，那晚的新婚之夜我们一起看了一场花开花谢，感受了一场华美的绚烂和落幕的凄凉，美的只是瞬间，凋落才是永恒。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婚礼后的第三天，陈旭，我的新婚丈夫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的离开了我，他的葬礼很简单，他的抚恤金我都如数寄回他家。 刘芳芳对林夕讲述晚，拿出一封信，递给林夕“这是陈旭临终前交给我的一封信上面是 ‘林夕亲启’”“陈旭已经去世，这封信是给你的，我没有资格再看了”说完刘芳芳一个人走了，剩下林夕也一个人，独下千行泪，开君黄泉书。 信上面仅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字迹“林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看我。我和刘芳芳结婚了，我欠刘芳芳的太多了，下辈子我会光明正大的娶她，她婚礼时右腕上没有我送你的玉镯，当我问玉镯呢，她很茫然，我就知道那个新娘不是你。林夕，你我今生无缘，来世我要补偿另一个女孩，如果真的有转世轮回，那么下下辈子，我希望还能遇到你。” 问人间情是何物，指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云层，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第十一章 心惊的秘密 林夕把信叠了起来，她想有一个人更应该看看这封信的。林夕以为她和陈旭这三年来，相隔的只是时间和空间，林夕以为他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变，可是她以为不会变的东西却真的变了，陈旭死了，死之前的陈旭告诉她他和她的爱情只能在第三世才有希望，林夕想那么她这一生的爱情谁来负责呢？她回忆里的陈旭都是别人的丈夫了。在陈旭和刘芳芳之间，林夕显得有些多余了。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林夕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可是从此以后，她就像一个梨子一样从里面烂掉了，虽然表面看起来依然完好。 “怎么，想什么呢，林夕，这首《手心里的温柔》让你想起了昔日的情人了！”刘明汉的话让林夕转过神来，林夕想她现在要想的是安身的问题，刘明汉帮这把行李提了进来。 “看，林夕，这张床给你睡，我今晚睡地板，有时间我再买张床”林夕一屁股做在了刘明汉的单人床上，吱呀的一声，床摇晃了一下，刘明汉笑笑说“你呀，慢点，叫人听了，还以为咱俩在床上干坏事呢” “干什么坏事啊”林夕说完，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不过这床确实年头多了，平时我睡在上面它也响” “刘明汉，要不你把床拆了吧，我也睡地板，要不我睡这床你肯定也睡不好，我睡觉老是动”刘明汉犹豫了一下，想想说。 “行，以后我们有钱买个新的床吧，暂时睡地板，这样我们俩的自由活动空间就大了”晚上林夕和刘明汉都躺在地板的床铺上，刘明汉在这个车库的中间挂了一个活动的可以来回拉动的布帘，布是深蓝的底上面有许多白色小星星和黄色小月亮，这样帘子一拉，就完全是两个屋了，她和刘明汉可以有很多隐私，不会尴尬。林夕仰面朝天，眼睛盯着那些小星星小月亮睡不着，一帘之隔的刘明汉与她呼吸相闻“睡了吗”林夕低声试探的问 “嗯？有事！” “没事，房租钱我会尽快给你，我想问你…” “嗯，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前程往事似乱麻，举世何人识真道。试问卷帘人，知否？ 知否？ 却道，海棠依旧。 那晚林夕睡的很踏实很香甜，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以至于手机的闹铃想她都没听见，林夕着睡着觉得脑袋疼了一下，睁开眼睛，一双放大的眼睛正对着自己的眼睛，林夕了一跳 “刘明汉，你干吗你有偷窥病吗” “呜呼！哀哉！咱们夜总会想让我看的美女多着呢，你要是再不起来，迟到可别怪我”说完刘明汉拿起外衣就要走。 “咱这个屋没有窗户，现在外面早阳光明媚了日上三竿了” “啊，林夕起手机一看，8：20了，糟了，迟到又要扣钱了，你等等我” “最多十分钟，我在外面的公交车站等你，8：30不见，那就9点华氏夜总会见，那时我可就是你的上司，我可不会因为你睡觉迟到手下留情的”林夕以她这几年在学校练就的洗漱速度，十分钟后人魔人样光鲜亮节，刘明汉真是惊叹，他还真不能小瞧眼前这个小女人了，她和一般女人不同。 林夕四楼女生宿舍换完衣服，看看时间已经9点了，林夕有按照规矩从外面的员工露天楼梯下楼，那样肯定会被人事部的张部长看见的，林夕想反正自己也换上了员工的衣服了，就从客人走的楼梯下去吧，林夕走到三楼的楼梯时，听到老板王乡副的房间有人吵吵嚷嚷 “谁让我断了财路，我就让他断了生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有如果有新弄来的小姐不听话，你就多想点办法，比如催情药，比如她的家人，再不行就给她用白粉，多动动脑子，不要什么事都来问我” “是是----”，林夕听的毛骨悚然，手心冰凉，赶紧加快了脚步，脑子嗡嗡作响，华氏夜总会好像不仅仅是简单的娱乐场所。 小雪见林夕神色慌张，就问她怎么了，刘明汉说 “ 她呀嗜睡，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早起”刘明汉看看手表。 “现在是9点过两分，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林夕瞪了刘明汉一眼，也没把刚才听到的告诉小雪，林夕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是少说话的好，祸从口出的。刚才那些话，林夕宁愿什么也没听到。 小雪却告诉林夕一个秘密。 “我刚才去财务交报表，税务局的人在收税，我偷着瞄了一眼，咱们的日营业额根本没有账上那么多，怪事，我听说都偷税漏税，怎么咱们夜总会还要明摆着多缴税吗”林夕的心很乱，看来这个华氏，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自己又得另谋生路了。 “对了，林夕，我听说咱们夜总会还在别处有个中介公司，咱们华氏很多漂亮女孩都是中介介绍来的”。 这时老板王乡副下来，他的身后还是跟着一帮跟他形影不离的保镖，不过这次他的身边有个女孩，女孩娇小可人，那个女孩林欣见过，就是那个曾经约过刘明汉吃饭的那个女孩，小雪说。 “你看，那个女孩叫王淑媛，是老板唯一的千金女儿，她在外地念大学，暑假回来的，这的人都很喜欢她，她人很可爱人缘也好，不像她爸爸。唉，人就是不同的，有的含着金匙出生，有的含着铁匙出生，有的连匙都没得含”。 林夕也很羡慕的望着从楼上走下的王淑媛，美貌，才智，气质，家势，她的脚下是凸显尊贵的黄色地毯，她的背后是气势恢宏日进斗金的华氏，她的傍边是疼她爱她的在海陵呼风唤雨的父亲，她就像一个公主一样，应有尽有了。曲眉粉黛倾国色，珠光宝气映山河，仕途权贵足下踩，天上人间自在行。不过林夕看着王淑媛，总觉得她的优雅笑容有一丝虚假，林夕想可能是白天听到的怪事太多了，是自己多虑了。 林夕还看到了王淑媛看向刘明汉的眼神，看刘明汉的女人眼神林夕见多了，但那不像是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喜欢爱慕的眼神，那更像是一个猎手看猎物的眼神，有些戏弄，贪婪 势在必得，“林夕，你怎么了，太羡慕了吧，人都走了”小雪在旁边嘻嘻的笑，林夕想，昨晚可能是自己确实睡多了，原来觉睡多了，也会出问题的。 第十二章 两朵隔墙花 第二天早上9点下班，熬夜的林夕与刘明汉都很疲惫，刘明汉在华氏的门口等林夕换完衣服一起回家，林夕一边换衣服昨天早上乘公车的尴尬场景浮现了出来。八点至九点正是海陵市上班的高峰，几乎每趟公交车都赛的满满的，林夕在31路车上也是被挤得纹丝不动，林夕看不到刘明汉了，刘明汉比她先上的车，估计是被挤到后面去了，林夕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紧贴着她的身体，林夕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车子停靠晃动的时候，那个男人夹着皮夹的手就往林夕的胸部摸，夏天林夕只穿了件t恤，很薄，男人手的触摸让林夕觉得一阵恶心，身边的变态男人衣冠楚楚，没想到心里却是这样低俗恶心，林夕趁着站点有人下车之际换了个地落脚，松了口气，女孩遇到这样的事只能忍只能躲，可是那个男人也尾随林夕换了位置依然还在林夕傍边，而且还对林夕淫笑了一下，换平时林夕就下车了，可是这次要迟到了不能下的，林夕心里叫苦不跌苦不堪言。这时林夕的身后又挤过来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林夕认识的男人-----刘明汉，刘明汉挤进了林夕和变态男人之间拥挤的缝隙，林夕侧身让刘明汉能有个容身之地，刘明汉背对变态男，正对林夕，也是车子停靠晃动之际，刘明汉用胳膊肘狠狠的戳了那个男人，林夕面对他们俩一切都尽收眼底，乐的嘿嘿笑，这时车子猛的一晃，林夕没留神失去平衡，整个人都贴到了刘明汉身上，还重重踩了刘明汉一脚，刘明汉呲牙咧嘴。 “林夕，你恩将仇报啊”， “嗯？这叫投怀送抱呢！”林夕想从刘明汉身上离开，可是车上人太多，让出的空间马上被占满，林夕挣扎了一下还是挂在了刘明汉身上，而且越动贴的越实周围人挤得越紧，刘明汉贴着林夕的耳边 “林夕，你在挑逗我的毅力吗，你再动对你上下齐手的就是我了”林夕没敢再动，抱着刘明汉，脸贴在刘明汉白色的衬衫上，林夕不敢抬头，脸热热的，这时自己的脸一定红红的，刘明汉看了又该取笑我了，此时的刘明汉是笑了。林夕没看到，刘明汉笑的很得意，很开心，很心满意足。 林夕换好衣服，可是楼下等她的不是刘明汉一个人，刘明汉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正和刘明汉谈着什么，俩人有说有笑很是和谐，林夕走进女孩转身，这个女孩就是林夕在远处见过两次的王淑媛，刘明汉说。 “林夕，我介绍一下，这是媛媛，咱们王总的千金，媛媛，她叫林夕，咱们新来的员工”。 “媛媛小姐，我昨天看过你，在收银台，没想到你近看更漂亮，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林夕很真诚的说。 “是吗，谢谢，别叫什么小姐了，我们年纪差不多吧，听说你也在念书，我们都是学生，以后你也叫我媛媛吧”，林夕想自己以前可能多虑了，媛媛人很随和。 “林夕，你应该比我大吧，我以后叫你林夕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有你这个漂亮妹妹，以后在华氏谁还敢欺负我啊” “林夕姐，我的司机生病了，我想借明汉哥做我的司机，你看可以吗” 林夕笑了，看看刘明汉 “他是你的明汉哥又不是我的，我可没这个权利，你要‘借’得问他本人啊”，刘明汉已经连续工作了24小时，身体很疲惫了，但是王淑媛一副楚楚可怜相，他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林夕心想我是明白了“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林夕一个人朝31路站点走去，这时刘明汉从背后叫住林夕， “林夕，这是家里的钥匙，我还没来得及配呢，你拿着，还有，再遇到色狼，就赶快下车，明白吗”“嗯，我记住了”“那我走了，家里见” “嗯”，林夕手里拿着带着刘明汉体温的钥匙，回味着刘明汉刚才说的话，觉得似乎好像是过于亲切了，亲切的让林夕恍惚觉得那是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说的话，刘明汉反复的提到‘家’，‘家’这个字眼让林夕的心里很温暖，温暖的此刻林夕真的不想让刘明汉离开，她忽然对他有了一种眷恋，一种依靠，一种希望这个对她说家的男人和她一起回家，但是林夕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林夕觉得自己在外面飞得太久了，她累了，她也想倦鸟归曹，她也想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可是她的爱人死了，她的学业还要学费，她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她的妈妈还躺在床上，她是姐姐，她是女儿，她有她应该尽的责任，她的不能放弃生活，她要撑下去。 林夕一个人回到她暂时的家，打开台灯，她仔细打量了这个屋，刘明汉的私人物品很简单，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在墙角有一个没有封盖的大纸箱，林夕发现纸箱里面全都是书，《sh 动漫制作》，《程序设计制作》，《国际日语二级词汇》，《国际日语二级历年真题讲解》，《宫崎骏的漫画全集》，《红字》，《红与黑》，《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奈尔卡耐基的成功哲学》……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林夕觉得很惊讶，刘明汉看的书反映他的水平不一般，国际日语二级只有过了四级才有资格考，他有很多东西林夕都不了解的，靠着大纸箱有一个cd机，林夕按下按钮“不是我不懂，国色倾城，不是我不懂，风花雪夜-----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原谅我原谅我今生的选择------”，林夕躺在自己的地铺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刘明汉回来发现台灯开着，林夕手里还抱着自己的漫画书，刘明汉轻轻的把林夕手里的书拿下来，看见林夕的床头也堆着一大堆书，《中国古代文学简史（上、下）》，《中国古代汉语》，《四书五经》，《论语别裁-----倪文锦》，《唐诗宋词元曲赏析》，《外国优秀散文选》《考研英语标准阅读200篇》，《考研政治新大纲》，《考研政治事实与政策》------刘明汉在林欣的身边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睡觉门都不关门的傻傻的女孩，表面看似粗糙柔弱，内心却细腻坚强，刘明汉知道在华氏没有人愿意和小雪一个班，因为小雪夜里睡觉怎么叫都叫醒，没人愿意两个人的工作换到夜里就是一个人做，刘明汉以为林夕也熬不了多久，但是这个女孩很柔韧，那些更深路静的不眠之夜，刘明汉看着这个女孩困时就用湿毛巾擦擦脸，强迫自己清醒，天亮对小雪没有一句怨言，这些，刘明汉都看在眼里印在心上。 刘明汉关了台灯，没有窗户的屋子马上一片漆黑，刘明汉轻轻拉好隔帘，睡在林夕的身边。终日批桃仁，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能否成连理？ 第十三章 彻夜未归家 刘明汉睡了，林夕醒了，林夕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了，林夕听到肚子咕噜噜的叫，下了班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林夕拧开灯，发现有人把布帘拉上了，林夕伸手挑起布帘，看到刘明汉灯光下显得柔和的脸，这是林夕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近距离看这张脸，林夕想“这小子，不愧华氏那么多女孩迷他呢，长的还真帅气”。 林夕泡了一碗面，吃完打开了厚厚的《考研英语标准阅读200篇》，林夕数了数，还有四个月，就要考研了，自己不能浪费时间了，得为梦想拼一把了，冲冠一怒为鸿途，不枉人世走一遭！ 林夕埋头做阅读，一套阅读要求60分钟，林夕掐了时间，做的全神贯注。 “你要考研吗，林夕”林欣吓了一跳，刘明汉的头从布帘里探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她，刘明汉顶着满头的小星星小月亮的隔帘，样子很是可爱，林夕“噗”的笑出声来，“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了‘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个胖娃娃’的新嫁娘，哈哈哈”。 “好啊，林夕，你------我调教调教你什么才是新嫁娘”，刘明汉饿虎扑羊的扑了过来，林夕躲闪不及，被刘明汉压在身下，两个人一下子没了距离，林夕都能感受到刘明汉的呼吸，本来说笑的两个人一下子都没了声音，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刘明汉看着林夕的眼睛，一动不动，冰冻了一样，林夕整个人都笼罩在刘明汉专注的眼神里。此时无声胜有声，别有情愫暗香生，含情脉脉如流水，窗前月华流照君。 “我，我，我是要考研，你快起来，压着我，我，我怎么看书。”刘明汉忽然像被锤子凿了一下，赶紧坐了起来， “你看书吧，我也要考日语二级了”，刘明汉站起来把隔帘拉开，拿了本日语二级真题。 哎，刘明汉，你是不是也在上学啊，我偷看你书箱里的书了”。 “嗯，我一年前还是理工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不过，我因为考试作弊被开除了” “考试作弊？，你吗，不像，为什么？” “我没作弊，是他们诬陷我，我们寝的一个哥们在考英语四级的时候作弊，我和他坐前后座，他爸在海陵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儿子考试作弊开除而蒙羞，所以他们抓我做替罪羊。我不承认，他们就找了几个学生作伪证，一口咬定，在考场上作弊的人是我，唉，我家没钱没势，那个兄弟私下里找到我，给了我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而且还求我成全了，一年后，等风头过了，他让他爸再把我弄回学校。自古都是如此，若官者，辅天子则不足，压百姓则有余，以其位之高，以其权之大，以其威之重。” 林夕听了也很气愤，“那么你就放弃你的学业了吗”，“不完全是，我已经申请攻读了日本大阪稻田大学的计算机程序的硕士学位，等我的日语国际二级考下来，等我办完未了的事，我就去日本，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林夕想日语二级的考试也是还剩几个月的时间了，那么几个月之后刘明汉也要走了吗，我和他几个月之后会是什么样呢，我能考上中文系古汉语的研究生吗？他能如愿的去日本深造吗？我们俩个的理想都能实现吗？ 俩个人想到未来都很迷茫，现实是他们都在这个城市的最低端挣扎，白天盛装坐玉堂，晚上脱衣睡车库，工资除了老板扣的也就够糊口的，理想看似那么美丽却遥远难以触及，林夕和刘明汉各自看各自的书，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林夕把自己在三楼走廊无意听到的那些话告诉给了刘明汉，刘明汉一点都不奇怪，刘明汉说 “林夕，我怀疑华氏内部洗黑钱，华氏以前有个老会计，走的时候说-----”，这时刘明汉的手机响了。 喂，是明汉哥吗，我是媛媛”。 “嗯，媛媛，这么晚了，有事吗”。 “明汉哥，我的电脑出问题了，我知道你以前是学计算机的高材生，你能过来帮我吗”。 “好的，没问题”。 “太好了明汉哥，很晚了我开车接你去吧，一会见”那边挂了。刘明汉拿着手机冲林夕摇了摇，林夕笑了 “我看咱们华氏的千金是喜欢上你了”。 “是吗，她喜欢我，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刘明汉问的严肃，林夕听得措手不及 “一个王淑媛还不够吗！你还是专一点吧”。 “你认为我对感情不专一吗？我只把媛媛当妹妹，媛媛很单纯和她爸不一样”。 “那就好”，“哪个好？是媛媛单纯好？还是我把她当妹妹好？”。 “两个都好”刘明汉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媛媛说一会接我过去，你要不要也起来收拾一下” “啊！你怎么不早说，她知道咱俩住一起吗”， “你慌什么，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没关系，我是怕你的媛媛妹妹误会我了” “误会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误会的吗？”刘明汉笑嘻嘻的看着林夕，笑的不怀好意。 “你，你-----”林夕气得拿起枕头砸刘明汉。“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了，既然你这么不想让人知道，我就出去在路口等她好了”。 “可是晚上外面很冷的” “怎么，知道心疼我了，在外面冻死也比在这被你砸死强啊”刘明汉又加一件厚的外衣，。 “林夕，你一个人睡要小心，不要熬夜看书了，明天还要上班还要熬夜的，我要出去了，你过来把门反锁上”林夕送刘明汉到门口。 “嗯，我没事，你赶快走吧，媛媛该到了”刘明汉紧紧林夕敞开的衣领， “嗯，我走了，外面风大，你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林夕看着刘明汉的背影渐行渐远 “喂，你今晚还回来吗”刘明汉转身回头 “回来，傻丫头，不回来我去哪呀，你睡吧不用等我”。 林夕回到屋里，少了刘明汉屋里就像少了很多东西，林夕觉得屋子空空的，自己心里也空落落的，林夕睡之前没有关台灯，她不想刘明汉回来时家里漆黑一片，可是当第二天林夕醒来的时候，台灯依然亮着，刘明汉彻夜未归。 第十四章 无声的宣战 林夕在华氏也没见到刘明汉，上面临时派了一个副理带刘明汉的班，直到下午两点，刘明汉和王淑媛双双出现了，王淑媛跟林夕很客气的打了招呼之后，上楼去了，刘明汉跟带班的副理简单交接了一下。 “呦，我们的大帅哥当华氏的女婿了，从眉来眼去到出双入对了，刘明汉，到时你可要多提拔提拔我们这些与你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啊”小雪在旁边很兴奋，好像要当女婿的是她自己一样。 “别瞎说，昨晚我只是帮媛媛修电脑” “什么，你们昨晚一起过夜了对不对”。 “小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明汉，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说话这样紧张过，看看，急的脸都红了，刘明汉我看你是不打自招了，你是不是真的和王淑媛------，你这次不会是真的认真了吧”小雪这最后这句话问的也很严肃，这时电话铃响，会计让小雪到财务换零钱。 “林夕，我昨晚没回家是因为修好电脑后，媛媛还有一些程序不懂，她又让我叫她电脑知识，后来我就困的睡着了，你别听小雪瞎说。”林夕笑笑，不置可否，林夕不知道对刘明汉的解释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天无话，晚上是华氏夜总会最活跃的时候，可是楼上王总的保镖下来亲传林夕，说楼上老板有请，小雪和刘明汉都愣住了，王总亲点收银员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于身份于关系于工作都不符逻辑，林夕跟着面无表情的保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是不是自己那天听到他们的秘密被他们察觉了？”，林夕敲开王总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王淑媛在，保镖退下后，王淑媛一脸阴沉的说 “林夕，找你来的人是我，不是我爸，我爸前天去外地谈生意了。” “哦，媛媛，是你找我呀，这我就放心了，有事吗” “当然有事，林夕，你知道我和刘明汉昨晚做了什么吗？” “你们不是修电脑吗”，“修电脑，可笑，我们家找什么样的人找不着，而且，你见过修电脑修了一夜的吗，慢慢长夜，良宵苦短啊，所以我和明汉哥就------，曾经红院度芳年，惯弹琵琶解歌舞，没有男人不败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王淑媛很自信很妖媚的笑着，林夕很镇静，林夕心想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林夕看人还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呢，还差点把王淑媛真的当妹妹了。 “王小姐，你昨晚的私生活我没兴趣听，你要是没事，我回去工作了” “慢着，你和刘明汉共居一室，孤男寡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一个故事，一个人主角是落寞，两个主角是福祉，三个主角是战争。我限你一个礼拜，从刘明汉的房间给我滚出去，否则我要你付出代价”林夕气得直哆嗦 “是吗？我们孤男寡女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的，良宵苦短吗！我喜欢住哪就住哪 林夕，看来我小看你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在夜总会长大，我比你了解，男人是什么，男人需要什么，男人穿上衣服是人脱了衣服是兽” “我想刘明汉的心不是你我斗来斗去的战利品。王小姐，我想问你，你真的爱过吗，爱是两心相惜两情相悦。你在夜总会长大，我是在山里长大，才狼虎豹我都见过，我也不是被吓大的”，林夕扬长而去。 外面小雨连绵，晚上林夕和刘明汉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深夜未眠，寂寞飞花轻如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林夕想着白天王淑媛对他说的一句话，男人真的是穿上衣服是人，脱了衣服就是兽吗，林夕的脑子迅速的略过自己曾经看过的片子里色情的场景，然后把他们的脸换成王淑媛和刘明汉，忽然觉的一阵恶心，林夕看到刘明汉光着身子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纠缠，心里一阵痉挛，在床上翻了个身。 “林夕，睡了吗”刘明汉问， “没呢”林夕答，“林夕，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我倒相信一见起色心。刘明汉是你告诉媛媛我住你这的吧” “嗯，林夕，你疑心不要那么重，对了，王总找你有事吗，你要小心王总” “不是王总找我，是你的好妹妹媛媛找我” “噢，媛媛找你我就放心了，媛媛那个孩子很上进的，她说让我有时间多教教她电脑呢” “嗯，那就多教教你的好妹妹吧，晚安”林夕看不到刘明汉的表情，她不知道事情是否真的像刘明汉说的那么单纯，王淑媛在撒谎还是刘明汉在掩饰，王淑媛和刘明汉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外面的小雨转大雨，珠打窗纱万点声，千丝万缕乱如麻，是非真假夜难寐，暗风挟来枕边寒。 林夕上班的时候把自己写好的辞职信顺便扔进了垃圾桶，如果不是王淑媛的那些话，也许林夕今天就会递出辞职信，但是林夕不想走了，她要看看事态的发展，她要看看王淑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想看到有人受到不应有的伤害。 从小到大，林夕就是不服谁用命令的口吻说话，林夕的骨子里都是叛逆的东西，她从来不会逆来顺受的，小时候两个妹妹被人欺负，林夕就替妹妹出头，跟一帮男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其实林夕是讨不到便宜的，但是那些男孩子都很怕林夕，怕林夕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气势，村里的男孩都知道林夕的妹妹有个打架不要命的姐姐，再没有男孩敢欺负妹妹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杨花落尽子规啼，千村万落凋碧树，海陵美酒是他乡。不知不觉夏天过去了，暑假结束了，学校也开学了，林夕第二天下班，没有回家“刘明汉，我要回学校看看，宿舍能住我就搬回去了”刘明汉听林夕要搬出去，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有一种憋闷“噢，那我回去了，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不用，等我回去自己弄吧”。 林夕回到学校，梧桐的树荫下都是学弟学妹的笑声，又一届的新生入学，学校里热闹非凡，林夕想转眼自己都已经大四了，都说军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么校园呢，有多少年轻人怀着梦想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坚持了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呢，多少美好的青春在这里一去不复返了呢？青青子衿随风飏，梧桐叶下朗朗声，轻舞飞扬凌云志，是非成败转头空！ 林夕来到宿舍，同寝的小米正忙着大包小包规整东西 “林夕，你可回来了，暑假过的怎么样，我还到处找你呢，学校今年扩招，宿舍已经不够用了，校领导决定今年我们大四的实习期提前，把我们空出来的寝室给新生用，想考研的自己复习准备，来年毕业前交个实习报告就可以了” “什么，学校这不是不管我们了吗” “这年头，谁管谁呀，咱们学校只顾赚钱，那些新生就是他们的摇钱树，我们就是枯枝败叶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林夕，你不是要考研吗，这样对你也不是坏事”，林夕把自己的行李和专业书装进了两个大编织袋，小米帮林夕提到楼下，林夕看着同学都在忙着收拾搬东西，好像真的毕业了一样。 第十五章 别样的邂逅 林夕晚上浑浑噩噩的回到住处，钥匙转动，不过门从里面开了，映在林夕眼前的是王淑媛精致华美的脸。 “林夕姐，你回来了，我听明汉哥说你要走了，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夕没理王淑媛，林夕觉得很疲惫，提着两个大袋子从侧身的王淑媛身边蹭过，擦身之际王淑媛狠狠压低声音说 “算你识趣” “消息够快的，不过让你失望了，我不走了”林夕的‘斗志’被王淑媛激起来了，林夕大声的喊 “刘明汉，你快来，我们学校把我们大四的学生都赶出来了，我暂时不走了”刘明汉接过林夕手里的编织袋， “真的，太好了，你就把这当家吧，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一进屋，林夕看到自己的床铺被圈起来堆到了墙角，自己的书乱七八糟凌乱的撒在地上。 “林夕姐，是我不好，我刚才帮你收拾床铺，不小心把你的书都弄乱了” “没事，你是大小姐，怎么会做这些事呢”林夕一本本把书小心的捡起来，林夕唯一的财富就是这些书了，林夕的梦想也在这些书里，林夕很爱惜这些跟着她一起颠簸流离的书。刘明汉蹲下来帮林夕捡书。 “明汉哥，既然林夕姐不走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吗，我有些电脑方面的东西要问你”王淑媛拉着刘明汉的胳膊撒娇的问 “媛媛，这屋里这么乱，我帮林夕收拾完再去吧”林夕看王淑媛那一张虚伪的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刘明汉，你和媛媛走吧，你俩在这，我倒不自在”。 刘明汉走到门口，林夕刚要关门 “林夕，等我，我今晚回来”，刘明汉的眼神里林夕看到了一丝不舍，王淑媛也很不舍，扒在林夕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夕，今晚，我要你明白什么是男人”林夕一个人站在暮色里，王淑媛的宝马车扬长而去。 林夕收拾完东西已经11点了，刘明汉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林夕躺在床上拿了一本《宋词三百首》，随手翻到陆游的一首《钗头凤》“东风恶，欢情薄，泪痕红浥鲛绡透。错！错！错！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林夕想到几千年前的陆游与唐婉，被陆游的母亲生生分开，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这种悲剧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上演了，俯仰千年，人生自古东流水，情入白骨碾做泥。林夕想，刘明汉说要我等他今晚，王淑媛要向我证明她能留住男人，这一切都与我何干呢，多情自古空余恨，几个月我就考研了，考完之后，我会离开华氏的，离开这里，刘明汉，王淑媛，华氏的黑暗这一切又于我何干，自从陈旭死了，林夕就没想过爱情，一寸相思一寸灰，哀莫大于心死。 林夕现在想的是生存，吃饭，赚钱，然后是理想。林夕看看手表凌晨2点了，林夕关了灯，双手怀抱着自己的双肩，睡了。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地。 可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林夕出入在华氏夜总会酒醉迷离的娱乐场所，她已经惹恼了王淑媛这个蛇蝎女人，林夕已经不可能像她想象那样全身而退了。 林夕第二天上班，刚走到华氏专用的停车场，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扶着一辆豪华轿车的车门，身体颤抖，一手紧抓着胸口，好像很痛苦，林夕并不想多管闲事，在华氏停车场的男人，林夕知道他们都是来寻花问柳风花雪夜的，说不定这个男人是昨晚纵欲过度，早晨体力透支，林夕没有停下脚步，绕过了停车场。忽然，林夕身后，那个男人呻吟了一声，扑通一声瘫软倒地，林夕停下脚步，这个时侯正事华氏员工交接班的时候，停车场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林夕想无论那个男人怎样，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林夕转身走向了那个瘫倒在地的男人，林夕不知道，她这个转身，自己一生都命运都被改写了，林夕以后的苦难与悲伤都于这个她救的男人息息相关，林夕如果知道这个倒地的男人就是她的一生的恶魔，她还会救他吗？ 中年男人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看到林夕眼神有一种求生的渴望。 “药，药，药------”，林夕迅速的从男人身上内衣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小药瓶，标签‘速效救心丸’，林夕倒出三粒送进男人嘴里，同时解开男人领口的领带，把他平放在地，易于他能呼吸顺畅，不一会男人不再抽搐，脸逐渐有了血色，慢慢回复了正常，林夕搀扶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您还好吗，要不要给您的家人打个电话，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谢，我是旧病复发，不用去医院了，我还有个会议参加，你叫什么名字，我会答谢你的” “我是林夕，就在华氏上班，不用谢了，我救你也是举手之劳”那个男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林夕一翻 “你在华氏上班？怎么没见过，这是我的私人电话，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开车匆匆而去。 男人在后视镜里注释傻傻的林夕，闻了闻林夕刚才用手搀扶过的胳膊 “闻香识女人，好久没有闻过这样的女儿香了，林夕，你是华氏的人，也早晚就是我的女人----”男人的脸上泛起得意的淫笑。林夕手里拿着男人给她的卡片，上边是一连串的手机号码，背面手写的名字“张震岳”，“张震岳”海陵的副市长也叫张震岳，林夕一下愣住了，电视媒体里的副市长的脸，就和自己刚才救的男人的脸一模一样，林夕想，真的是副市长吗，他一个人出现在华氏也不合逻辑，副市长在夜总会干什么，难道副市长也有风花场吗？ 第十六章 什么是真相 林夕把卡片揣进兜里，林夕在华氏门口，碰到了刘明汉，“hi，刘明汉，这么巧”林夕笑的阳光灿烂 “林夕，不是巧，我是在这等你的，” “嗯？等我，是因为你昨晚没回来吗，没事，昨晚我睡的很好” “林夕，你相信我吗”“刘明汉，你说什么呢，相信你什么”刘明汉的话弄得林夕很茫然。 “林夕，现在华氏有很多流言蜚语说我攀龙附凤，你信吗” “我历来不相信流言蜚语，我只相信真相”。 “林夕，如果你看不到真相呢？” “ 嘻嘻嘻刘明汉，我俩这时好像不适宜讨论真相的问题，要迟到了” “等等，林夕，无论你在华氏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知道吗，你受伤我就不忍心再做下去了”。 林夕想问刘明汉他要做什么，他不忍心什么呢？还没等林夕问，王淑媛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华氏的一楼门口走出来，一身碎花棉布丝边的套裙，样子清纯可爱完美无瑕。但林夕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不舒服，王淑媛亲切的叫林夕姐，可每一声林夕听得都起鸡皮疙瘩。 “林夕姐，我等你好久了，能跟我去我房间吗，我有一样非常好的东西给你看”王淑媛依 然嘴角挂着微笑。 在华氏豪华的公主套房里，王淑媛给林夕看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男女纠缠的床戏，这次不是林夕躺在床上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是王淑媛和刘明汉的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整个过程的时录，林夕从来没有见过男女之间可以这样，林夕以前的世界还是很单纯很干净的，即使有过片子里的色情的床戏，都是点到为止保守有持，林夕从没有见过这种激情，林夕想到刚才刘明汉对她说的“林夕，我怕你看不到真相”，林夕此刻想问问刘明汉“刘明汉，这样看到的东西算不算真相？你这样做对我是不是一种伤害呢？这就难道是你不忍心再做下去的事吗？”，这种男女赤裸的视觉刺激让坐在沙发上的林夕上手脚冰凉，血液澎湃，林夕的身体内冰火在交融，林夕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沉沉的无边无迹的黑暗压向了自己，自己拼命的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林夕知道，自己在华氏看到的唯一美好真实的东西没了，春暖花刚要开却谢了，生命里的一丝燃起的温暖的希望冷了，林夕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林夕知道，那是自己灵魂断裂的声音。 王淑媛看到晕过去的林夕，心里一丝冷笑，起身使劲摇动林夕，王淑媛还没有体验胜利的喜悦，她不想让林夕这样无动于衷的昏睡着，林夕睁开眼睛，看到王淑媛那张自己无比讨厌现在又觉得很恶心的脸。 “林夕，现在你明白了吧，刘明汉是我的了，你输了”林夕的手紧紧握着，冷冷的说 。 “王淑媛，你错了，我对你们这对狗男女从来就不感兴趣。你我之间也没有战争，因为，你不配做我对手！会有比刘明汉更好的男人爱我，你的刘明汉，你自己守着吧，小心会有更狐媚的女人把他抢走”林夕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王淑媛的房间，身后留下惊愕的王淑媛，林夕深深的激怒了王淑媛，嫉妒的火焰已经在她体内熊熊燃烧，王淑媛也曾纯洁过，不过这种纯洁被她挚爱的人一手毁了，她的灵魂扭曲了，她恨林夕身上有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曾经有的，现在没有的。 林夕脸色惨白，工作的时候神情恍惚，林夕觉得这一天的时间过的好漫长，下班回到家里，林夕觉得头很沉，一头扎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刘明汉出去卖了些吃的， “林夕，起来吃点东西，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学习都太累了” “可能是吧”，林夕勉强支撑着身体起来了，打开盒饭吃了几口，林夕看着刘明汉的嘴里嚼着血肠，一张一合的一口一口的，林夕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吃下的东西一下都涌上来了，林夕跑到门外“哇”的全都吐了，林夕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林夕想把脑子里的恶心画面全都呕出来，一种实实在在的生理疼痛刺激得林夕的头晕，林夕的抬头看看九月末的天空，天高云淡，太阳灼灼的刺眼，刘明汉在后面轻拍林夕的背。 “林夕，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林明汉心疼的说，林夕摆摆手。 “我没事，你，你，你不要碰我，你碰我我会更不舒服，你进屋去吧”林夕想到刘明汉的手曾抚摸过王淑媛裸露的身体，他的手……林夕又是一阵的吐。 林夕吐完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她不想看刘明汉，一眼都不想多看，刘明汉叫了几声林夕，林夕假睡没应，刘明汉以为林夕真的睡了，用湿毛巾轻轻擦洗林夕脸上刚刚溢出的汗水，守在林夕身边默默的坐下，忽然林夕觉得刘明汉的身子动了下，紧接着自己的额头一热，刘明汉在林夕的额头印下了一吻。 “林夕，希望办完这件事，我还能有照顾你的资格”刘明汉关灯睡了，林夕的两滴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殷进了枕巾，自从陈旭死后，林夕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流泪，林夕的泪一滴接一滴。 “刘明汉，我曾经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陈旭的影子，你的眼神，你的说话的语气，你的冷傲的表情下，我以为也有一颗像陈旭一样火热的心，可是这次我真的看错了，如今，你已经没有照顾我的资格了，你也太轻浮了，你昨晚还和一个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巫山云雨，一夜之后，你就在另一个女孩的床边说爱”。 第十七章 离奇的死亡 第二天林夕的头疼得厉害，刘明汉劝林夕在家休息一天不要去上班了，可是林细想华氏的规矩即使是病假也照样扣工资，林夕请一天的假，就会扣两天的工钱，林夕自己上个月的工钱基本都被扣了，林夕咬咬牙，和刘明汉一起出门了。 每日青楼醉梦中，不知城外春正浓。海陵的街上非常热闹，林夕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一黄金周的第一天，林夕看到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海陵是个滨海城市，有很多旅客都慕名到海陵来看海，林夕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海边走走了，此刻好想好想吹吹海风，林夕也想如海子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一天，从白天到晚上林夕和小雪、刘明汉三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林夕一阵一阵的觉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林夕觉得好冷，小雪拉着林夕。 “林夕，今天十一，麦凯乐商场打折，我俩去逛逛街吧，我好久都没买衣服了”林夕想拒绝，林夕现在就想躺在床上睡觉，但是小雪平时很少逛街，难得这次她说要买新衣服， “好吧，我们走吧，正好我去街角的药店买点感冒药” “林夕，你感冒了，我这毛外套你穿上吧，看你脸色不好，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 “不碍事，走吧，别少兴”，林夕把小雪的外套披上了，林夕把自己薄的外衣脱下给小雪了。 “你也别动着，十月的天气也很冷的”，林夕穿着小雪厚厚的毛外套很温暖，小雪穿着林夕的外衣很温馨，温情的友谊让两个人全然不觉身后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到了街角的药店。 “小雪，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进去买盒药就出来，你帮我拿包”林夕在钱夹抽出10块钱，随后把自己的随身背的挎包递给小雪。 “林夕，我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了这个秘密，我弟弟的学费就不愁了” “噢？小雪，什么秘密，这和你弟弟的学费有什么关系呢，你的秘密能换金子啊” “林夕，我的秘密关系到华氏的存亡，关系到咱们老板的生死” “真的，小雪，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什么秘密 林夕，你快去买药，一会我们边走边聊” “好的，等我噢”林夕进了药店，在感冒药的一栏拿了一盒感冒胶囊，收款处的人挺多，今天药店也促销，‘买一赠一’，药店搞得跟超市似的，林夕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交上钱，林夕想，这年头，什么都商业化了，人有病还要选个节日好，省钱。 林夕从药店门口出来，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惊呆了，几个黑衣男子眼戴墨镜，他们拽着小雪往傍边停的一辆白色面包车上拖，小雪正在奋力的挣扎，光天化日之下，林夕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林夕顾不上多想，手里的药也扔了，此刻小雪眼看就要被拖进车里了，林夕奔过去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其中一个正抓着小雪的胳膊的男子，林夕想咬定青山不放松，千斤散尽不撒手，可是就见那个男人的膀子一晃，胳膊一甩，就把瘦瘦的林夕重重的狠狠的抛在了地上，林夕觉得脚踝像针刺了一下，林夕想从地上爬起来，刚一用力，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街上的人们像看动作劫匪片似的，几秒钟的时间，一个女孩被带走了，一个女孩晕倒在上没了知觉，好心的人们把林夕送到了医院，林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自己左脚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右手上插着输液的针头，还有趴在床边睡着的刘明汉，林夕眨眨眼睛，明白自己是住院了，林夕看看自己缠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脚，不知道里面怎么了，是折了还是外伤，反正此刻是很疼，林夕觉得全身酸痛，挪了挪身子。 “林夕，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醒我”刘明汉半是责怪半是疼惜的说，林夕看见刘明汉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嗯，醒了，你怎么来了，我怎么在医院里了？” “林夕，你有贫血你自己知道吗，医生说你身体透支，需要多休息，还有，你的脚踝骨折了，小腿被划伤，医生在你的腿里取出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 “噢，难怪这么疼”林夕忽然想起小雪被人劫持的那一幕了， “对了，刘明汉，你赶快报警，快，小雪被一帮坏人带走了” “林夕，你刚醒，少说话，医生嘱咐我要让你多休息，小雪的事，王总已经派人去找了，已经有人报警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警察已经在调查小雪的人际关系了”。 “噢，------我睡了这么久呢，那你呢，你，你一直都在这吗”，林夕看着刘明汉的眼睛红红的，这时进来的中年护士插话“姑娘，这个小伙子是你男友吧，长得又帅气对你又体贴，他这两天一直忙在你床前，姑娘，你好有福气啊”。 林夕冲那个好心的护士笑笑，心里想，别人眼中的幸福，并不就是自己要的幸福啊！刘明汉看着床上的林夕，轻轻的把被子盖在林夕输液的右手上，“林夕，你再睡会吧，我去上班，再帮你请假，输液时的手最容易冷”刘明汉的手心按在林夕的扎着针头的手背上，手心复合手背，温暖触及冰冷，大手握着小手，一颗心包裹着另一颗心------ 刘明汉走了，林夕左手摸摸自己的右手，手上好像还留有刘明汉身体的余温，林夕想到刘明汉那天的额头偷吻，脸微微的红了，心底泛起了涟漪。正当林夕自己陶醉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进来两位公安干警，一男一女，他们拉了把凳子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林夕身边。 “你是林夕，那天和姜小雪一起出去的女孩？我们是海陵刑警大队的，我们需要了解些情况”，两个人亮出了证件，林夕点点头， “你们找到小雪了吗，我是她的好朋友，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男刑警打开一个本子，女的在一旁做谈话记录。 “林夕，我们找到姜小雪，在郊区的一座废弃的楼底”。 “真的，太好了，她人没受伤吧”林夕很高兴，替小雪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林夕，我们找到的，是姜小雪的尸体” “什么，尸体”，林夕的脑袋嗡的一声，尸体，尸体不就是死人吗？小雪死了吗？怎么可能？ “她衣衫不整，经法医鉴定，姜小雪生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现场她的尸体身边，还有一张身份证”男警察把用袋子封裹的身份证拿到林夕面前，林夕看到那张身份证，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我的身份证” “不错，林小姐，你的身份证怎么会在犯罪现场？” “我，我，啊，我那天买药的时候把我的包给小雪了，我的所有证件和银行卡都在包里” “姜小雪是坠楼身亡，头部触地血肉模糊，我们当时还以为死的是你------‘林夕’小姐”。 第十八章 替罪的羔羊 林夕把男警察的话在脑子里勾勒出一幅血淋淋的画面，一个女孩躺在孤零零的郊区废弃地，地上鲜血四溅，身上衣不遮体，生命的逝去如此简单孤零。小雪生前与人发生了性关系，小雪失踪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夜是不是一场常人难以想像的恶梦？小雪遭受了怎样的凌辱？是什么人如此恶毒？侮辱了一个女孩之后还不放过她非要至于她死地？ “林夕小姐，林夕小姐，你在听吗，这是专门负责姜小雪死亡案子调查的张队长，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那个做笔录女刑警的问话打断了林夕满是疑惑的猜想。 “张队长，我很了解小雪，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一定是那帮歹徒侮辱了她，然后灭口把她从楼顶推下去了，张队长，你们一定要抓住残暴的凶手，替小雪报仇啊”，林夕情绪很激动。 “林夕，我们发现姜小雪时她的身上酒气很重，她是酒后失身坠楼，还是别人故意而为；是被人强奸，还是卖淫；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都不能断定，姜小雪毕竟是在夜总会工作，她的身份人际关系都很特别”。 “什么？你们怀疑小雪‘卖淫’，张队长，小雪和我虽然在夜总会工作，但我们做的是前台收银，我们是靠劳动赚钱，赚的每一分钱都很干净，每一分钱都比你们赚得更为辛苦，你也不要在没了解事情之前侮辱小雪的人格”，林夕很气愤，她气的是小雪明明是被人劫持走的，一天一夜之后，就受辱至死，现在这些人不去追查凶手，反而怀疑起小雪的人格。 “如果帮助调查找凶手，我林夕全力配合；如果是帮你确认小雪的人格，对不起，素不奉陪”，林夕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多休息，等你冷静冷静，改天我们还会再来的”女刑警很温和的圆场，这场谈话双方都不欢而散。 林夕躺在床上，脑子飞速的运转，为什么小雪死的时候我的身份证在现场，这有什么特别的吗，林夕忽然想到了那天她和小雪的衣服是换着穿的，小雪被人抓走的时候，肩上背的还是自己的包，我的包我的衣服我的身份证，而且我们两个很连相，林夕的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可怕，杀死小雪的人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的目的很可能不是小雪，是我，这个念头一浮出水面，林夕觉得骨子里嗖的一下，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是什么人对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下手这样狠毒，如果这样的猜想真的是事实，那么小雪的死是不是意味着替我而死，是因为我，小雪才遭杀身之祸呢？林夕不敢往下想了，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深深的愧疚压在林夕的心上，一条鲜活无辜生命逝去的沉重压在林夕的心头，林夕觉得心口好紧，紧得令人窒息。 林夕把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所有人在子脑子里过了一遍，除了在学校评省三好学生时与其他落选的几个同学不愉快以外，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那些学生他们都不具备杀人的动机，林夕想到最近的生活，想到王淑媛的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那是一张让林夕觉得恶心的脸，现在，这张脸更是一种可拍，一种阴森的恐惧，一种阳光下掩饰的邪恶。 虽然事情的真相还尚未搞清，但是林夕的心中已经肯定，王淑媛和小雪的死，一定有关系，林夕想一定不能让罪恶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一定要让事情水落石出，我要揪出那个该对小雪负责的人，要做坏事的人恶有恶报杀人抵命，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更也是为死去的小雪讨个公道。 晚上刘明汉回来看到林夕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在想着心事，样子很是可爱。 “林夕，在想什么呢，你有病在床上脑子也不停休息啊” “你怎么回来了，下班时间该是明天早上吧”林夕问。 “刑警队张队长给我打电话，要熟悉小雪的人最后辨认尸体，他们要征求亲属的意见，对尸体解剖以确认死因，所以我请假回来，想见小雪最后一面。我也不放心你，我以后只上白班，媛媛特批的假，她听说了小雪死了的消息很突然也很痛心，她说有时间过来看你”刘明汉一边说一边给林夕倒了杯水，林夕挣扎着坐了起来， “什么，他们要解剖尸体，小雪在那，我也要见她，我想见她，我想和她好好说说话，小雪还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林夕要下床，刘明汉按住林夕。 “林夕，你冷静点，你这样怎么去看小雪，你的腿伤不易走动” “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恐怕打扰你们了”，王淑媛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鲜花映衬下的脸更显得娇艳欲滴，楚楚动人，刘明汉松了手，林夕无力的靠在床头， “媛媛，你来得正好，你劝劝林夕，她非要去看小雪，我去外面打壶开水”，屋里剩下林夕和王淑媛俩个各怀心腹事的女人。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看久病床前出情人”王淑媛把花放在床头，坐在林夕身边，林夕没有言语，对王淑媛林夕早就无话可说了。 “林夕，你不觉得你很幸运吗？你难道没对小雪的死多想想吗？” “王淑媛，是不是你对小雪下的毒手？” “什么毒手，我听不懂，我只是找人教训教训你，想给那些弟兄找点乐，没想到他们笨的搞错了对象，至于小雪，只能算她倒霉，倒霉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林夕不敢相信，王淑媛竟承认了，她的态度竟如此的心不在焉若无其事 “什么，是你找人奸杀了小雪，你太卑鄙了”， “卑鄙，这还不算，比起我爸来，我只是牛刀小试” “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王淑媛，你就不怕我去揭发你，我去告你？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呵呵，林夕，你好幼稚，你拿什么告我，有证据吗，谁会相信什么都有的我要杀一个收银员，我的杀人动机呢？还有，我爸和副市长称兄道弟，在海陵，我爸就是法我爸就是天”林夕被王淑媛的话震住了，哑口无言，王总的势力威望在海陵是无人不知的，林夕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王淑媛一个人，而是她的背后强大的父亲，和他父亲在海陵多年编织的一张大网，这张网大到堂堂的副市长，小到街角的地皮瘪三，丝丝扣扣结结实实，铺天盖地无懈可击。 “林夕，我只是奸不是杀，小雪的死我也很好奇，他们说走的时候，人还活着，林夕，这次算你走运，下次，你可能就不会再有一个姜小雪在你身边做替罪羊了”。 第十九章 长长的回廊 王淑媛缓缓起身给林夕掖掖被角， “林夕，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清纯佳人堕落的样子，你最好和刘明汉保持距离，我看出那小子对你是认真了，林夕，你也不想步小雪的后尘吧”。 林夕心里白抓挠肠， “王淑媛，我一定会为小雪报仇的，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牢，我相信天理公正报应轮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总有冤魂昭雪的时候。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是吗，林夕，我等着，你尽管放马过来，看谁笑到最后”。 门开了，“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值得‘笑’呢？”刘明汉左手提着水壶，右手拿着从医院食堂打回来的饭，“明汉哥，你对林夕姐可真体贴，饭都打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林夕姐，你要好好养身体，华氏那边，我会跟我爸说，让你带薪休假”，王淑媛甜甜的笑着，走时还不忘调皮的冲林夕眨眨眼睛。 “我等你，林夕姐”。孟子曰，人之所以已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林夕想王淑媛就是禽兽里的‘庶民’。 林夕气得浑身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得直发青，血液上涌，刘明汉以为林夕病情严重了，赶忙叫来了值班护士，护士给林夕量了体温和血压，给林夕打了一针镇静安眠的药，刘明汉打来的饭，林夕一口未进，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梦里林夕见到小雪，“林夕，是你害死我的，我的阳寿还没到，阎王不收我，大殿不要小庙不留，我现在变成了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林夕，你害得我好惨啊，我恨你-----我恨你-----”“小雪，我会为你报仇的”“报仇有什么用，你以为报仇我就能活过来吗，我的弟弟谁来照顾，我第要高考了，我弟学习成绩好，他一定能上最好的大学，我死了我弟的一生就完了就毁了，还有我年迈多病的父母，他们还能有谁依靠，我死了，我们一家的唯一希望支柱没了，我们家垮了，这些，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报了仇，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永远无法弥补”。 “不，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你-----我没有-----”豆大的汗珠顺着林夕的鬓角一颗一颗的滑下来，守在床边的刘明汉被林夕的恶梦吵醒，林夕在床上四肢抻动，面目扭曲，口里痛苦的呻吟着“我没有，我没有-----”，刘明汉用手试试林夕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林夕，林夕，醒醒，醒醒-----醒醒，林夕”。 林夕睁开眼睛，才知刚才是一场梦，可是小雪一双怨恨的眼睛如在眼前，活生生的，情真怨切，纠缠着林夕的记忆，思维，梦魇。林夕觉得自己好像虚脱了，汗水已经把贴身的衣衫湿透了，刘明汉扶林夕坐了起来，给林夕到了杯水。 “喝口水吧，林夕，你又高烧了，我去叫医生给你打一针”。 “刘明汉，你也累了一天了，坐下歇会吧，我一会就好了，刚才我梦到小雪了” “哦，小雪死的不明不白，我这几天也满脑子都是她活着的样子，活泼的，开朗的，犀利的，善良的，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心机很简单，到底谁会对她这样一个女孩下手呢？这个对小雪下手的人的目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见色起杀机吗？是一场简单的劫杀吗？林夕，我今天看小雪的尸体了，她的随身携带的钱，手机，手表一样都不少，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钱，要说是为了色，小雪也不是真的国色倾城到令人失去理智去犯罪”。 “你今天去看小雪了，她被放在哪了，我很想见见她，我欠她的。对了，小雪那天跟我说她发现一个秘密，还提到这个秘密和王总生死攸关”刘明汉听到‘王总’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脸色也很难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沉默让时间显得更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刘明汉抬头。 “林夕，王总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可怕的超出你的想象，你不要靠近他，知道吗”刘明汉望着林夕，眼神严肃凝重。林夕觉得华氏就是一座外表华丽的水晶宫，里面却是黑暗阴森的无底洞，越往里走，陷得越深。 林夕顺从的点点头，“刘明汉，你知道小雪的遗体放在哪了，你带我去，好吗？” “林夕，小雪的遗体就暂停在医院的停尸房，可是你腿有伤怎么去，而且你身体这样虚弱，我怕你看了会受不了，那个----很惨”。 “我不是一般的女孩，你说警察要对小雪的尸体解剖，我想看看她完整的样子，否则这将是我一生的遗憾，你扶我一把，我自己能走过去的”，林夕的态度很坚决，一番思索后，刘明汉搀扶着林夕，两个人朝停尸房走去，200多米的回廊，可是走的人都异常的步履艰难，林夕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左脚只轻轻的着地，一阵专心的疼痛就会让她一阵痉挛，林夕右腿的移动也会带动左腿的伤口，撕裂的疼，林夕的干裂嘴唇被咬得见了血丝，她的手紧紧抓着刘明汉的胳膊，指甲抠到了肉里，林夕的身上再次汗水淋漓，汗珠滴吧滴吧的落下，林夕每走一步每一次身体的战栗颤抖都顺着手臂不自觉的传给刘明汉，刘明汉的心也跟着一次一次的颤抖，一波一波的疼痛。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才挪动了五十多米，刘明汉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忍看下去了。 “林夕，冒犯了”刘明汉拦腰抱起了林夕，大踏步的向前走，林夕忽然失去重心，本能的双手紧紧的楼住了刘明汉的脖子，林夕觉得真的好累好累，累得快支撑不下去了，累得好想睡觉，睡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这个怀抱让林夕莫名的有一种安全踏实依靠依赖依恋的感觉，有一种和他生死相依相依为命的感觉，她好想让这个男人抱着自己海角天涯，青山绿水，旷野天明，走到一个没有王淑媛的地方，走到一个没有死亡没有疼痛没有纷争没有罪恶的地方，走到那条当初她和陈旭一同走过的春暖花开的小路上，走到可以还有爱情的地方，走到有她爱人的地方------林夕闭上了双眼，一滴刘明汉没有看到的泪，流了下来。 第二十章 故地再重游 夜已经很深，医院的停尸间静得有些阴森恐怖，都说虎死如绵羊人死如猛虎，刘明汉在门口轻轻放下林夕， “你确定要看？”林夕点点头“一定要看”，门推开了，昏暗的灯光下，孤单的一张床，床上的孤零零的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死的很冤枉的人，一个死在林夕心头的人，一个死得让林夕的灵魂不安宁的人，让林夕的心愧疚和自责的人，一个让林夕的生命里充满了仇恨纠缠的人，林夕一步步伴随着生理的疼痛精神的折磨走到床前，亲手揭开了小雪身上的白布，眼前的一幕，尽管林夕为这一幕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超出了她的心理负荷，小雪的脸血肉模糊，右半部塌陷，右眼珠已经没有了，左眼圆滚滚的突出在外，狰狞恐怖，头顶有个血窟窿，血把小雪的长发染成了红色，干枯结柳，林夕知道小雪生前是最爱惜她的一头秀发的，林夕往下看，小雪的脖子上都是淤青，衣服都被人撕烂了，撕破的衣服下面，都是伤痕，抓过的血痕，还有烟头烫伤的痕迹，小雪的指甲里都是斑斑血迹，林夕想这场生前的厮杀和尊严的捍卫到底有多惨烈，小雪一定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然而那帮歹徒最终没有发放过她，而且极尽所能的折磨了她，侮辱了她，杀害了她，丧尽天良穷凶极恶，难道他们对小雪伸出罪恶之手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的姐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同情吗？林夕的眼前再次浮现出王淑媛那张在世人面前永远优雅温婉的脸，这个女人面容娇美心如蛇蝎，这些血债我要你用血来还，为什么一个人犯了法却活得光彩照人应有尽有，而一个人没有犯法却死在这没人问津，难道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在夜总会上班的姑娘就没有尊严吗？难道海陵的天空真的被一张黑网遮住，从此暗无天日了吗？桑女玉损孤魂漂，天地冤屈石沉海；六月飞雪云遮日，官匪勾连火满天。 从停尸间回来，林夕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她的心中更坚定了一种信念。林夕按时吃饭，配合医生的治疗，再加刘明汉的细心照顾和鼓励，两个月后，林夕出院了。林夕和刘明汉走在医院外面的林荫小路上，十二月份的海陵城，天气还很温暖，梧桐树叶还未落尽，残余的叶子顽强的挂在枝头，冬日的阳光透过零落的枝叶，零希的飘洒下来，别有一番萧条凄美的韵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林夕的心情轻松多了，两个月的住院生活，林夕觉得自己好像生死两界，转世轮回脱胎换骨，刘明汉看着走路蹦蹦哒哒的林夕一脸笑意。 “林夕，你小心点，再摔骨折了我可不照顾你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被调到码头的运输公司当经理了，上班时间早八晚五，以后就不用熬夜了，工资也涨了” “真的，太好了”这是好久以来林夕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林夕，我还有个坏消息，关于你的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我还有什么坏消息，我应该否极泰来了” “林夕，华氏已经新招了收银员，替代了你和小雪的位置，如果你现在回华氏，就只能到四楼的ktv包房做陪酒小姐” “什么？陪酒小姐”，‘小姐’这个词在华氏有着它特殊的意义，林夕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和这个词离得这样近， “林夕，不如借这个机会辞了吧，离开华氏，夜总会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是要走的，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被逼走的，陪酒就陪酒，我听说陪酒小姐工资很高还有酒水提成”林夕瞪着大眼睛，说的很认真，刘明汉看着林夕，忍不住笑了“林夕，我有时觉得你很可爱，像只胖胖的猫头鹰，瞪着大大的眼睛，在阳光下却什么也看不见，横冲直闯，别人劝说也不听，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林夕心里有话没说，低下了头继续朝前走，脚步缓慢而沉重 “刘明汉，你知不知道不是我不肯罢手，是有些人逼着我不能罢手，有些债，我要讨；有些债，我要还”。 “林夕，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想你后悔莫及”。 “刘明汉，我需要钱，小雪需要钱，小雪的弟弟需要钱，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现在做的可能以后会后悔，但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现在就会后悔。你不会明白，小雪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明汉看着在前面步伐坚定的林夕的背影，觉得有一种做男人的无耐和悲哀，林夕的单纯，林夕的隐忍，林夕的汗水，林夕的泪水，林夕的一个人行走的背影，让他想起了他疼爱的心爱的痛爱的妹妹，他已经在华氏失去了一个妹妹，他能明白死亡的意义，他也能体会到林夕此刻心中的愤恨仇恨，他要保护林夕，不能让罪恶之手再伸向这个无辜善良的女孩，他不能让一年前的悲剧再在林夕身上重演，林夕，你要做的你想做的我已经在做了，只是风萧萧兮路漫漫，路漫漫兮其修远。 第二天，林夕早早就起来了，送走了刘明汉，林夕反复的照照镜子，觉得精神还算饱满，一想到今天要面对王淑媛这个强劲的对手，心里就寒得没有底气，林夕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怕了王淑媛，和她的每一次交锋林夕都心惊胆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找出小雪死亡的真相，要找到实实在在的犯罪证据，自己就必须必不可少的和这个女人打交道，而且，这一仗自己必须要赢，为了活着的生命，也为了逝去的生命。 华氏的早晨门口并不喧嚣，林夕看到收银台里面两个女孩陌生的面孔，熟悉的动作，对单、收款、打单，林夕好像看到了两个月前的小雪和自己，两个月前我们俩也曾这样，忙碌的充实，平淡的幸福，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林夕第一次真实感受到生命原来真的很脆弱，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小雪不会和她一起收大把大把的票子了，不能和她一起抓阄作假骗刘明汉的冰激凌吃了，不能帮她打大篇大篇的报表了，不能在有人说我‘跑单’的时候挺身而出了，不能不能的事太多太多了，小雪的声音没有了，小雪的身体没有了，此刻她好想好想和小雪说说话，哪怕一句就好。林夕的眼泪无声的溢出。 第二十一章 红尘女人花 “林夕姐，你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林夕赶紧抹眼泪，她不想在对手面前是一场狼狈。 “对了，林夕姐，我爸又开了一家运输公司，忙不过来，现在华氏的大小事务由我做主”王淑媛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款款走下，她身后跟着几个华氏各部门经理。 “我是来上班的，没人辞退我，我上班也不用和谁打招呼”林夕也不示弱。 “好呀，为华氏做事，我欢迎，不过林夕，现在你的工作有人做了，我们现在四楼缺陪酒的小姐，不过我想你林夕是个大学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怎么会做这样低俗的工作呢，张经理，你说是吧”张经理是负责四楼ktv包房的，回小姐的话： “我们的客人身份都不一般，客人只要玩的尽兴，我们的小姐吃点亏也是值得的，我们的服务宗旨是‘客人永远是对的，客人就是上帝’”张经理这时也不忘表现一下，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我是大学生，但你王小姐，你不也是身在华氏的大学生吗，到底谁干净谁不干净，谁是真小姐谁是假小姐，谁的心里都明白。只要你给我开工钱，不克扣薪水，我做陪酒小姐，但我赚的每一分钱会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使用伎俩赚黑心钱”，林夕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哑然失措，在场的每一个人对华氏的内幕都有一本自己的账，但是谁也不敢把不能见光的东西拿到桌面上说，林夕刚才说的话在华氏是禁忌，至今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华氏赚‘黑心钱’，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人呼吸，没有空气流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林夕，王淑媛，王淑媛，林夕，等待着这两个不一般女人龙虎斗的结局，虽然两个女人地位悬殊但气势却是旗鼓相当，大家心里更多的都在为林夕捏着一把汗。 “啪，啪，啪”静得发闷的大厅响起了清脆的击掌声，王淑媛拍手叫好。 “好，好，很好。林夕，我倒想看看小姐怎么赚的钱干干净净，张经理，林夕就归你管了，她的工资和其他人一样，一分不许少一分也不能多，对林夕，你要多加关照”，王淑媛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沉沉的阴霾，林夕不知道这一场公开的口舌之战，让她从此在华氏员工心中成了望而却步的人物，也激起了王淑媛心底更深的愤恨，如果说小雪的遇难那只是王淑媛的随心所欲，那么这一次，王淑媛在心理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她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生不如死，她要让刘明汉心中的女孩在他眼前自甘堕落，她要毁了她自以为是的清纯，她要击垮她看似坚不可摧的意志。 张经理把林夕领到了四楼，交给了这里的领班，并且张经理又和女领班耳语了几句后才离开。 “林夕，我叫李利，这里的小姐都叫我李姐”，林夕也叫了声李姐，李姐很漂亮，一身职业套装，头发高挽，看上去三十四五岁。 “在这工作，你以后必须化妆，不能素面朝天，你身上的衣服也不行，穿的要有品位有女人味，店里有服装可以提供”李姐带着林夕来到了供陪酒小姐休息更衣的房间，门一打开，一股烟气伴着酒气扑面迎来，屋里面有两个年轻女孩的女孩，临窗站着，嘴里叼着烟，衣服穿的很单薄，一个上身是蕾丝边的粉色收腰衬衫，下身红黑相间的格子裙，一个是一身黑色的套裙，两个女孩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看到李姐连忙把烟掐了。 “蓝蓝和小欣，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这抽烟，如果再让我堵住，就扣你俩工钱，快去上班”，俩个女孩瞄瞄林夕，灰溜溜的出去了。 这是一间套间，外面有几把椅子，里面一间就是一个时尚经典的服装店，各式各样的服装，春夏秋冬，淑女型，前卫型，清纯型，典雅型，叛逆型，复古型------与之配套的还有琳琅满目的鞋子，林夕明白了为什么华氏的女孩都那么艳丽夺目，魅力动人。 李姐给林夕选了清纯端庄类型的服饰，白色的小礼服黑色的百褶裙，灰色的小皮靴，李姐又给林夕简略的化了妆，林夕平时穿的都是休闲简单的，自己除了上班穿的短裙，好久都没有穿过漂亮的裙子，夏天是短裤，冬天是长裤，自己看着镜子里的林夕，细眉红唇，翘翘的睫毛长长的顾盼生辉，素要的小礼服凸显了林夕玲珑的曲线，透着一种女性的温柔典雅青春朝气。李姐在旁边赞不绝口。 “啧啧，好一个美人坯子，那些男人看了，准会春心荡漾”，小家碧玉初长成，红妆锦衣惊雅艳；娇香垂衣落风尘，斗筲之量饮千觞！李姐说话的表情，活脱就是过去妓院里老鸨子看要接客的姑娘的表情，让林夕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要卖身了的杜十娘似的。 “李姐，你说什么呢” “哈哈哈，不说，不说了，我带你去包房吧，不过林夕，你要记住，进了包房上了酒桌，无论你以后有什么理由，身体有多不舒服，心理有多难受，客人敬的酒，你不能不喝，酒桌有时就是杀场，拼酒就是拼命，这也算是这行的行规吧，你要切忌，切忌”。 林夕从小到大，滴酒未沾，她连啤酒都不知道什么滋味，李姐的话让林夕心里七上八下的。405号包间是个中包，里面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两个女孩就是林夕在休息室看见抽烟的女孩，外面寒风料峭包间内却热火朝天，兴致正浓，那个叫兰兰的女孩正手拿话筒，在唱梅艳芳的一首经典歌曲《女人花》：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郁幽幽，朝朝与暮暮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难入梦，女人花啊印在红尘中，女人花啊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我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花开不多时堪折只需折，女人似花花似梦；我有一朵花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天地的泪藏长满可枝头，孤芳自赏最心痛-----若是你闻过花香浓别问我花是为谁红，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在游走，女人似花花似梦----”。 第二十二章 压抑的黑暗 李姐待蓝蓝唱完，举起酒杯， “三位老板承蒙赏光光顾华氏，我李利平时多有怠慢，在这先自罚三杯”说完一仰头把桌上的三杯白酒一饮而尽，样子就跟喝水似的。 “你们常抱怨没有新人，今天我给各位带来个绝世佳人，各位可不要欺负小妹妹啊”，哈哈哈，其中坐在位置中间的秃顶男人大笑。 “好，爽快，小妹妹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善待她的”，李姐走了，林夕在边上的位置坐下，身边是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的男人，脸满肠圆大腹便便，林夕想到范伟的那句台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眼前这个肯定不是伙夫了，大肚子大款的眼睛笑咪咪的成一条线，细细的慢慢的点点的打量林夕，从头发眼睛嘴唇到裸露的脖颈，微挺的胸部，裙子下面的翘臀，靴子上面的细腿，穿着鞋子的小脚，他的眼小却有神，那种眼神落在林夕的脸上，脸就灼灼的，落在林夕的身上，身子就热热的，林夕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穿透了衣服，盯进了肉里，自己在他面前好像透明了，林夕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过后的一种满足，那种满足让林夕觉得很恶心，酒未尽，胃却翻江倒海了。 一个小时的推杯换盏歌舞笙庭过后，卫生间里，林夕拧开水龙头，头浸在冰冷的水里，林夕抬头看看镜子里面的另一个自己，脸色惨白的像没有血色的僵尸一样可怕，这已经是第三次出来吐了，林夕觉得腿都软了，脑袋沉了，谁说“桑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谁说桑女没有恨，林夕想想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有苦还要言笑的‘桑女’，“桑女也知亡国恨，隔江逼唱后庭花”呀。 晚上9点，下班的林夕坐在31路公交车上，窗外迷红灯光被移动的车子拉的长长的，林夕的脑子一片空白，今天喝下去的酒精把自己的大脑冲洗的干干净净，林夕想不起来以前的东西了，她只记得喝酒，她只记得她喝了酒那些男人才会高兴，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她不记得自己还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了，她只记得自己是个陪酒陪唱赔笑的小姐，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她不记得自己当小姐的目的是讨债的了，她也不记得小雪死了，她不记得陈旭是谁了她也不记得王淑媛和刘明汉在床上纠缠了，她的意志她的世界都被酒精迷惑了，她觉得自己是一朵花花瓣一朵朵的随风飞舞轻花如梦，她真想就这样一饮五百年，一醉三千秋，与尔同消万古愁。 林夕在站点下了车，摇晃着支撑着往家走，林夕在门口停下，“刘明汉，开门，我回来了”可是林夕身子贴着铁门敲了好久里面也没人应，“臭小子，又跑到哪里风流去了，这帮臭男人，有钱的都风流，长得帅的风流，没钱的长的不帅的做梦也想风流”林夕觉得好累靠门缓缓坐下，林夕兜里有钥匙但是她不想进屋，她不想一个人在一个黑黑的没有窗户的车库里呆着，那样就像待在牢笼里，禁锢的不仅是自由还有自己思想。林夕抬头仰望星空，广坳的星空浩瀚无垠，每当林夕难过的时候，她都会抬头看看，看看头顶的天空，天那么大，星星那么多，听说有的小星星地球的距离光都要走几亿年才能到达，头顶的宇宙那么大，时间那么久远，星罗棋布的星星中，地球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小行星，而自己是地球上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在几十几百几万亿年的地球生命时间里，自己的几十年生命用白驹过隙形容都夸张的慢长了，所以林夕就觉得眼前的事都太渺小了，自己一定珍惜好好乐观的过每一天，可是林夕今天看的天空，一片的黑暗，无尽的黑暗，压抑的黑暗，冷冷 的黑暗……林夕蜷缩着身子靠着铁门睡着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刘明汉下班离开码头的运输公司，拐弯抹角到了一家私家侦探所。 “小刘，你来了，坐”，接待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很热情。 “夏探长，我这次来是想咨询一下我拜托您的事调查怎么样了，有新的进展吗？”助手给两个人到了杯水，出去了，夏探长看看没人，把抽屉里的一包资料拿出来递给刘明汉。 “这是我跟踪王总拍到的一些特殊照片，还有他最近的行踪活动地点，他都跟那些人来往密切，都记录在这材料里面，还有，我的职业直觉告诉我，王总绝非一般夜总会老板，他的人际交往圈子很大很广，都是海陵重要人物，副市长，海关局长，公安局长，这些都是他的座上客，王乡副最近和副市长张震岳来往很频繁，我怀疑王乡副新开的这家码头运输公司，很可能搞走私，偷税漏税，小刘，你在他手下做事，可要小心啊，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怕真的真相大白的时候，你是华氏的人也难脱其身啊”，刘明汉笑笑， “我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别说难脱其身，就是与他同归于尽我也不怕，怕的是死无其所，只要能抓住那只老狐狸的尾巴，我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在所不惜”夏探长拍拍刘明汉的肩膀，安慰他： “小刘，你放心，我虽是一名私家侦探，但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刑警队干过，愿将血泪寄山河，去洒青州一抔土。对这种社会的败类，我也是深恶痛绝，放心，就是不为你，这个王乡副我也要调查到底，也算为海陵的老百姓除害，”。 第二十三章 办公室探秘 刘明汉从侦探所出来已经很晚了，他又去夜市卖了林夕爱吃的炒年糕，还买了些红枣，医生说林夕贫血很严重，需要多补补，刘明汉拎着东西，远远的看到好像一个人在门口坐着，十二月的寒冬夜晚，林夕竟睡着了，而且睡的还很香没察觉外面刘明汉的脚步，刘明汉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房门，抱起了林夕，这是刘明汉第二次抱林夕，第一次是在医院抱的是清醒的林夕，现在抱的是酒醉的林夕，林夕的身子软软的，嘴里呢喃了几声双手也抱住了刘明汉，这样的搂抱不似在医院里的僵硬，刘明汉觉得林夕此刻小鸟依人，偎依在自己怀里，刘明汉觉得身上涌起了一股暖流，抱着林夕的手再也不想松开，忽然强烈的酒气刺激了陶醉的刘明汉，刘明汉在心中暗骂，“刘明汉，你啥时变得也会趁人之危了，林夕 现在醉的不省人事，你还-----”，刘明汉把林夕抱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 林夕早上醒来，头疼的想要炸开一样，林夕起身，发现枕边的便条 “林夕，桌上有早饭，今天别去上班了，我已经替你请假了，你身体虚弱，多休息少喝酒，晚上见，明汉”。 林夕看看手表，已经十点了，现在去上班也晚了，林夕起床洗了把脸，最近林夕都不敢照镜子，镜子里的脸都不像自己，忧郁阴沉没有一丝22岁女孩该有的青春与嫣然，林夕想自己才刚刚仅仅22岁，正直人生最美的豆蔻年华，还有美好的一大推的东西在等待自己，可是林夕却觉得花还没有开就谢了，自己的心已经老了，自己已经不可能像22岁的女孩那样轻舞飞扬了。三毛说过人生犹如三杯茶，第一杯甜如爱情，第二杯苦似生命，第三杯淡若清风，可是林夕的第一杯茶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它的甘甜，上帝就匆匆的拿走了她的杯子，残酷的给了她第二杯。催人老的不是岁月，是爱；伤人的不是痛苦，是情。 林夕转车到了海陵市公安刑警大队，林夕想知道小雪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那个曾经在医院里访谈过的林夕的张队长告诉林夕，小雪的案子悬而未决，至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别的张队长就不再透露。林夕也没有对这个张队长报什么希望，从刑警大队出来，林夕思索了一会儿，在大街上边走边张望，一行黑白醒目的大字映入了眼帘，‘海陵律师事务所’，林夕毫不犹豫的大步走了进去，几番辗转，林夕选中一个自己还比较满意的律师，陈晓晓，陈晓晓是名牌大学法学硕士毕业，刚工作不久，林夕在陈晓晓身上还能看到单纯的学生影子，这样林夕觉得亲切，林夕把小雪和王淑媛的事原原本本的跟陈晓晓讲了一遍，陈晓晓听完，对林夕说， “这个案子的关键就是证据，王淑媛虽然跟你说过她指使的人对小雪下手，但她并没有亲口承认是她杀了小雪，还有，你认为凶手是冲你来的，这也是你一个人的猜测，小雪遇难钱曾提到过一个重要秘密，我认为这个秘密也可能是小雪遭害的原因，你最好找到能说明事实的东西，这样我的工作才能好办”。 林夕才明白，自己都在瞎撞，瞎怀疑，像一个无头的大苍蝇，嗡嗡的虽然发现了肮脏的东西，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着急的乱飞，至今没有个头绪，自己又笨又蠢，看来自己得做些什么了。 夜幕降临，华氏夜总会门宝马雕车香满路，华氏的内部各种娱乐设施都运作起来活跃起来，每个人都各司其位各忙其政，谁也没留意一个人影正顺着外面的露天楼梯偷偷摸上三楼，在王总办公室的门口停住了，这个人影就是林夕，林夕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看看四周无人，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王总的门上，她想听听王总的人后言，或许会有以外发现。可林夕刚把耳朵靠在门上，门却慢慢向里移动了一下，吓得林夕魂都飞了，心怦怦的跳，外一被发现，林夕连临时应付的台词都没有准备，可是林夕发现屋里面没有开灯，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屋里静悄悄的，静的有点可怕，林夕站在门外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会，里面依然很静，“难道王总走时忘锁门了？这可是个绝好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林夕想到这不再犹豫了，侧身敏捷的从门缝挤进屋内，转身把门轻轻反锁，林夕站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屋内很宽敞，靠着窗户有一张双人床，中间是办公桌，桌上有台电脑，左面右面各有一个高大的书架，里面塞满了书，林夕想王总还挺有品位的，办公室弄的跟书房似的，这些书也不知是真给自己看的，还是给别人看的。 林夕直奔桌上的电脑，林夕知道很多公司的重要文件，都在电脑里存有备份，林夕启动了电脑，可要进行抄作时电脑屏幕上显示要输入密码才能进行下一步，林夕慌忙之间胡乱输了几个数字和字母，都是错误的，试过几次后电脑自动死机，林夕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资料， 气得林夕把电脑关了，电脑上找不着有用的东西，林夕把目光投向了桌面，桌子的抽屉，林夕仔细搜索，在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林夕发现用牛皮纸袋包裹的一个协议合同，协议上面简单的只有甲方乙方，甲方是王乡副，乙方的名字叫谢军，合同的内容林夕看了很吃惊，大致是甲方负责海洛因毒品在海陵市的运输，销售，中转。乙方负责从泰国廉价收购货源，保证供应双方利益七三分成。林夕没有想到华氏的没有见光的东西，不仅仅是男盗女娼的苟且勾当，原来还有坑人害人的毒品交易，一批批毒品运进来，会害死多少人，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真是丧尽天良。 林夕手里拿着那份记载罪恶的协议，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现在就把材料拿走，移送给公安处理，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暂观其变，如果王总否认这份协议的真实性怎么办，我又没有抓到走私的毒品，这样还会打草惊蛇暴露自己了。正当林夕犹豫不绝的时候，门外传来嚓嚓的快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哗啦啦的钥匙转动，林夕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有人要进来了。 第二十四章 床下的鬼手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是出不去了，门被堵住了，林夕想跳窗户，可这是四楼，跳下去估计小命也没了，林夕的眼睛看到了挨窗的双人大床，松软的床单一直垂到地板，林夕扔下牛皮纸袋，吱的钻到了床底下，与此同时，门开了，进来的是王总的贴身保镖兼司机楚良，楚良开灯，奔办公桌走来，直接拉开底下的第二个抽屉，在里面翻找，找了一会，忽然楚良发现桌面上明晃晃的林夕丢下的牛皮纸袋，楚良拿起纸袋看了看里面的材料，一阵狐疑，自言自语，“怪了，王总明确告诉我，东西在下面第二个抽屉里，怎么放在桌面上了，难道是他记错了，不能，王总一向严谨仔细-----”，钻到床底下的林夕，通过床单与地板的缝隙，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在办工作前驻足，“糟了，我怎么没把纸袋放回抽屉呢，王总肯定觉察有人动了他的东西了，他会怀疑的”，林夕还不知道来的人不是王总，林夕在床底下，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喘，双手紧张的握紧，在黑暗中林夕觉得自己摸到了软软热热的一只手，而且这只手反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手，一瞬间，林夕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只手是人手还是鬼手，难道是我做了亏心事小鬼来索命？林夕觉得自己的心就在嗓子眼，张嘴就能吐出来，可没等林夕张嘴，又一只手捂住了林夕的嘴，林夕拼命的挣扎，林夕还不想死，那只捂住林夕嘴的手让她快要窒息了，林夕的挣扎惊动了床外的满脑子问号的楚良，楚良转身，林夕看到一双皮鞋，一步一步，咔咔咔，一声一步，一步一秒，一点一滴，林夕觉得自己的血液随着咔咔的脚步声一滴一滴的外流，流的自己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流的自己的身体冰凉，流的自己的生命接近了尽头，林夕瘫软了妥协了不再挣扎了------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声的喊，“楚良，楚良，老板让你拿的东西拿到没有，老板在楼底下等急了，你快点，老板要发脾气了”，楚良犹豫了一下，王总的脾气华氏无人不知，楚良更是清楚，也吃过苦头，“来了”，楚良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匆匆的离开了。 房间再一次陷入黑暗，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有了声音，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像一场战争过后的洗礼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林夕觉得身后有人在推她。 “林夕，林夕，你压的我腿都麻了”，林夕才想起来，刚才还有一个人要要自己的命呢，林夕像一只刚斗败的大公鸡又遇到了一只挑衅的，斗志又来了，扎开架式要拼。 “林夕，是我”，林夕定定神，才看清楚身后的人是刘明汉，自己正压在刘明汉的身上，刘明汉的一双眼睛近在咫尺，似笑非笑的看着在他身上的自己，在黑暗的床底下，刘明汉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亮，眼神包裹着自己，林夕觉得心里凉丝丝软绵绵甜蜜蜜的，林夕不懂这是什么感觉，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柔情似水吗，人家柔情似水都是在花前月下风花雪夜，哪有在偷东西的床底下柔情蜜意的呢。 “林夕，林夕，你再压一会，我的退就折了”刘明汉吃呀咧嘴的说。 “哦”， 林夕赶紧起来，觉得脸热热的，要不是黑，刘明汉肯定看到自己的脸红了。 林夕从床底下钻出来，刘明汉也跟着钻出来，林夕看看王总的办公桌，还想翻翻看，刘明汉制止了她，“别再找了，这里很危险，我都翻过了，除了你看过的那份协议，其他的都很正常，快走吧”，林夕还有些恋恋不舍，刘明汉拉着她出了王总的办公室，出了华氏。 到了街上，林夕甩开刘明汉的手。 “刘明汉，你刚才干吗捂得死死的，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我不下手狠点，我们两个就都死翘翘了，当时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一个女孩子，偷偷摸摸的去王总办公室做什么？” “还问我，你呢，你恐怕比我还早到的吧，你去做什么 林夕，这件事绝不好玩，你也看到了，王总在走私毒品，我以前是怀疑，现在知道是事实，王乡副欠我一条命，我会向他讨回来，细节的内容，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是吗，王家也欠我一条命，”谈到生命的话题，两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记忆里生命的逝去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不堪回首，这些都是他们心里满满的东西又在生活中极力掩饰的东西，都是他们心里几度纠缠几度挣扎的东西，都是让他们心里流血流泪的东西，都是支撑着他们忍辱负重继续留在华氏的东西。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斗转星移更深露宿，两个人默默的走在清冷的街上，刘明汉想找个轻松的话题。 “林夕，你考研的专业课看的怎么样了？”刘明汉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的很没意思，林夕住院两个月，林夕看没看书，刘明汉最清楚了，林夕听到刘明汉提到‘考研’两个字，林夕想到了自己喜欢的古代文学，想到了自己崇拜的研究生导师吴老师，想到吴老师对自己的满腹期待，跟吴老师读研是林夕大学四年的梦想，现在，林夕觉得这个梦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现在是12月，一月15号就考研了，我的专业课还没有看，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考上的希望还有多大，你呢，你的日语二级准备了吗，不也要考了吗”，刘明汉也苦笑了一下。 “林夕，我觉得你还是有实力的，如果今年没有希望，那就明年再考吧，只要不放弃，总会有结果的” “嗯”，林夕点点头，心里想，等查完小雪的死因等替小雪深渊报仇，自己就静下心来考研。 第二十五章 梦想的无奈 回到家，林夕和刘明汉倒在床上，今天高度的精神紧张让两个人都很疲惫，都想马上睡觉让自己的大脑停下来，可是两个人谁也睡不着，刘明汉问林夕。 “林夕，你将来的理想是做什么？你要是有了钱最想去的是哪里？”也许这些都是这两个年轻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所以刘明汉想多谈谈，林夕仰卧，睁着的大眼睛眨眨了眨。 “我要是有了足够的钱，我就去青藏高原，那里有洁白的雪山，雪山上有盛开的雪莲花，有一个人说我是一朵冰山的雪莲花，我想看看我的雪莲花到底是什么样子，它到底有多美有多冷。那的天空很蓝，蓝得让人心静，那里还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拿错湖，拿错湖的湖水也很蓝，蓝得像那里的天一样，让人神往；我想坐着刚刚开通的进藏的列车去，我想感受一下那一条神奇的天路，曾经因为没有一条直达的进藏铁路，我错过了一场葬礼，一场对我很重要的葬礼，我想看看‘从此山不高路也不再遥远的’天路是什么样子，那里是海拔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里的地下埋着我的爱人，天空有他飞过的影子，天堂有他的灵魂，我想去离他最近的地方，我想找到他，我好想好想他------他说他是一头野马，他希望我是那持缰的人，他说我们可以在那里过骑马牧羊的自由自在的牧民生活，我好想去那里骑骑马，我想坐在马背上，我幻想能和他有一场像蒙古草原上的敖包相会-----他说我们就像《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与阿珠一样，我那时还没读过那本金庸笔下家喻户晓的武侠小说，后来我找来看了，看了知道乔峰和阿珠很相爱，看到后来他们也没有过上那种他们向往的生活，后来阿珠死了。其实我是聂小倩，他是宁采臣，我叹他的艰辛，他感我的清贫，惺惺相惜后，仍是人鬼殊途”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的软弱，女人的柔情，女人泛滥的眼泪，都像水一样。林夕的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每一颗都是心酸的回忆，每一颗都是曾经爱的结晶。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梦里红楼花如锦，一寸相思一寸灰。 那个林夕爱的男人给过林夕怎样的爱？爱过之后，让林夕这样的痛？刘明汉虽然与林夕隔着布帘，虽然周围很黑，但是他能感觉到林夕在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刘明汉感觉林夕的眼泪了，很多次很多个夜晚，失眠的刘明汉会听到林夕隐忍的压抑的哭泣，林夕会一个人默默的哭很久很久，刘明汉想那一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个爱恨情长的回忆，刘明汉也会一个人默默的听很久很久，想很久很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凄清，点滴凄清，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他想安慰身边这个女孩，可是他没有勇气，我拿什么安慰她有能力照顾她吗，我现在面对的做的事情都很危险，只有和她保持距离，才是对这个女孩的一种最大的保护吧。 林夕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刘明汉已经收拾妥当了，刘明汉递给林夕一条冷水浸湿的毛巾，指指林夕的眼睛。 “敷敷，你的眼泡都肿了，否则，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林夕不好意思的伸手接，自己的手碰到了刘明汉的，林夕觉得有一种东西在传递，林夕不想起床了。 “林夕，快起来吧，我要走了，你别睡过头，早饭我做好了，你一定吃了再去上班”，林夕看着刘明汉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 十几天的陪酒小姐生活过去了，聪明顽强的林夕很快适应了这份工作，并且和蓝蓝做了好朋友，蓝蓝交了林夕很多酒桌的技巧，缠，绵，躲，磨，拉，就是别人敬酒的时候，推杯换盏之际，偷梁换柱，大杯换小，多杯换少，少喝多说，这样下来以前十杯的酒现在林夕就喝两三杯就能搞定了，还不得罪客人。酒喝的少了，林夕下班就有精力看书了，林夕每天晚上都熬夜做英语题看考研政治书，林夕还不想过早放弃，她的专业课成绩一直很好，林夕想只要把公共课的英语和政治看好，自己考上的希望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的。 刘明汉每天晚上回家也要看很多从公司拿回来的报表审查，两个人经常熬夜，熬夜的时候刘明汉就会给林夕熬红枣莲子羹，红枣莲子羹的清新香气溢满整个小屋，莲子羹容易凉刘明汉就给林夕买了一个卡通的保温杯，不管多晚林夕都能喝到热的；林夕每月那个的时候，体寒痛经的厉害，每次都像得了一场大病，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刘明汉去药店买了治痛经的药，还买了一个电热宝，偷偷的塞到林夕的包里，自己的事自己的疼原来他都放在心上；一天晚上，刘明汉神秘的拿出一个特大号的储蓄罐，储蓄罐是个小猪的模样，胖胖的小猪肚子就是装钱的地方，刘明汉说这可以帮林夕实现理想，‘我们每天往里面存一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块，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块，两年就是七百二十多块，不出三四年，我们就能去青藏，你就能去骑马了’，林夕觉得日子好平静，平静得让林夕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林夕每天上班前都往‘小猪’的肚子里面投一枚硬币，林夕觉得能不能去青藏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往‘小猪’里面投硬币才更重要，林夕看着刘明汉买的‘小猪’在快乐对自己笑，自己也会很开心的笑。 第二十六章 拼酒醉红颜 这一天林夕出门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还没到华氏天就开始飘雪了，这是入冬以来海陵下的第一场雪，厚重的雪落的人的心头也沉沉的，林夕的眼皮直跳，林夕想，今天不会有什么倒霉的事吧。刚进四楼的休息间，李姐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林夕。 “林夕，你可真不简单，刚上班几天，就有人指名点姓的要你，快，跟我来，客人都等急了”。 林夕进了华氏的豪华包房，这个包房的人不仅仅是有钱还是有地位的，林夕从来没这里陪客人，林夕想这里谁会认识自己呢？林夕进来感觉到局面很不一般，在座的有王总，王淑媛，还有其他两个男人，正中间坐着一个派头和架势不凡的男子，他的脸林夕很面熟，他的右边陪坐的是王淑媛，左边的位子空着，然后挨着的是王总，可见这个人的身份地位，李姐满面赔笑。 “张副市长，您亲点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林夕，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林夕在空着的位子坐下来了，也想起旁边的人就是自己那天在停车场救的那个男子，林夕看到王总的身边坐着蓝蓝，蓝蓝冲她挤眉弄眼，还用脚在桌下踢了林夕一下，林夕也没搞明白蓝蓝是什么意思，一般蓝蓝的暗号用脚踢林夕，就是灌酒，哪个老色鬼就会倒霉了，可是如今的局势，看来是不能给那个灌酒了，能自保就不错了。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来，林夕，为我们的再次见面，干杯”，林夕看到张副市长杯子里可是白的，身后的服务员也赶忙给林夕的酒杯倒满了，林夕不敢怠慢，举起酒，碰杯，干了，只觉得喉咙辣辣的，酒到了胃里热滚滚的，酒太烈了，刚喝完第一杯，王淑媛站起来。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为这份缘分，我敬市长和林夕小姐一杯”，张震岳的脸上的抬头纹都笑开了，想必心里也乐开花了，林夕知道这一杯也是无论如何推不掉的，又喝了一杯，一杯刚入肚，王总又举起酒杯。 “吾酒酿尽银河流，酣宴五城十二楼。来，为我们大家的此刻相聚干杯”，林夕空腹喝了三杯烈酒，不但胃里不舒服，脑袋也一阵的眩晕，三杯酒下肚，王总请市长动筷，林夕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自己也不客气的忙活开了，刘明汉说我要补补的，这么好的不花钱的大补特补的机会自己怎能放过。席间身边的副市长还不时的给林夕献殷勤，给林夕布菜满酒，大家也都附和着说王市长会怜香惜玉，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王总放下筷子。 “张市长，刘检察官，夏局长，关于我手下与公安局的缉查小分队的冲突，存属误会，在冲突中受伤的干警，我会负责找最好的医生医治，还会给他们的家属精神损失费”说着王总给身后的楚良使个眼色，楚良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三个包好的纸袋，林夕看形状，里面装的都是成困的人民币，林夕想王总出手可够阔绰的，满身戎装的王总口称的夏局长的一直阴沉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王总，何必客气，既然都是误会我就不追究了，负伤的队员，我回去给他们立个功就是了，再说王副市长在这，我不冲王总也要看市长的面子”，王总起身把三大包钱分别给了三个位高权重的高官。 “这个是给受伤的兄弟干警的，也算我赔个不是，至于在缉私局扣留的那批货------”，刘检察官心领神会。 “至于那批扣留在我们署的王总的那批货，现在还没有定性立案，既然今天澄清了误会，那批货三日内我会派人给王总送还”，哈哈哈，在座的每个人都很满意，皆大欢喜，正事办完了，酒兴又起，一杯又一杯。林夕身边的张震岳脸被酒精冲的通红，眼睛也红红的血冠瞳仁，林夕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入虎口的绵羊，老虎一发威自己是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张震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夕，那是猎手看已经捕到手的猎物的眼神，林夕的血液里也流淌着烈酒，林夕觉得体内好热，身上汗水淋漓，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好像要虚脱了。 蓝蓝在桌子地下又踢了林夕一脚，然后站起身。 “王总，市长，局长，检察官，小女子去趟洗手间，先失陪了”，蓝蓝走的时候又看了林夕一眼，林夕等了一会，找了个借口也溜了出来，洗手间里，蓝蓝吐了，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进来的林夕。 “林夕，我踢你你丫怎么没反应，你身边的那个仪表堂堂的伪君子市长没对你怎么样吧，他可是个老狐狸老色鬼，我曾经陪过他，那个晚上他把我灌醉了，在包厢里把我的衣服一件件都脱了，幸亏小欣赶到了，那天小欣在休息室等我下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后来知道我和一个男人单独在房里，觉得事情不妙，就找了几个好姐妹应闯进来，才避免了我的悲剧。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我对那个老东西恨之入骨，所以从你进来我就提醒你，你今天可要小心啊，我看他是盯上你了，很有可能一会酒席完毕，王总恐怕会把你一个人留下的，到时你可怎么办呢，我看这次你很难脱身，王总好像是有求于人，这个市长对你垂涎三尺势在必得，王总巴不得顺水推舟献个人情，你也知道，华氏的丫头都是不值钱的没尊严的，王总做大事牺牲一个姑娘他的眼眨都不会眨一下的，我担心你会-----”，林夕的脸慢慢的由热变冷由红变白，方寸大乱，“蓝蓝，我该怎么办，那个张震岳，我还救过他一条命，早知就让他死了好了，要不你就说我不舒服，我回去好了”，林夕跌跌撞撞的要走。 “慢着，林夕，我怕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是躲不过去的，咱们静观其变吧，今天还有局长和检察长在，他市长也得收敛点，实在不行，你就------”，蓝蓝扒在林夕的耳边说了几句，林夕听完脸又红了， “死丫头，能行吗？” “嘿嘿，放心，这招百试百灵的！”，两个女孩都笑了，手拉着手回到了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第二十七章 静夜暗香浮 “林小姐回来了，请，入坐”张震岳帮林夕拉椅子顺势抓住了林夕的手，林夕咧嘴笑笑说声谢谢，林夕笑的比哭都难看，坐下的林夕一心想着怎样甩掉这只肥手，隔坐的蓝蓝看的一清二楚。 “小女子自不量力敬各位长官一杯，能陪各位喝酒三生有幸”，林夕借机赶忙抽手，张震岳抓着林夕的手也松开了，王淑媛扭捏着。 “看来我们大家不应该打扰这对有情人，我们也喝的差不多了，就把时间留给市长和林夕这对有缘人吧”众人起身，谁都明白谁敢破坏副市长的雅兴呢，蓝蓝这时大声的说“林夕，你这两天不是那个了吗，我那有痛经药，你吃了再陪市长，别让市长大人少兴”，蓝蓝的声很大，所有人都愣住了，又都很尴尬。 “林小姐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们来日方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张震岳发话了，王淑媛也圆场 “市长说的好，来日方长，过两天，我让 林夕单独陪您”，王总和王淑媛众星捧月般的把副市长送走了。 王总的办公室里，王乡副和王淑媛父女两面对面坐着。 “林夕这丫头你了解吗，去调查一下她的家庭背景，张震岳那个老狐狸是上心了，你要想尽办法，尽快让他称心如意，我们的生意还都靠着他的市长的头衔撑着呢” “爸，你放心，林夕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丫头，对付她不难，我倒觉得和林夕在一起的刘明汉，有些神秘莫测，我找人跟踪过他，他好像不是简单的来打工的” “噢，你不是喜欢他吗，如果把握不住，就直接拖他一起下水，让他一身都是脏水，自己都洗不清，到时他尝到甜头也不会和咱们做对了，如果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爸帮你直接解决掉。对了，小雪是我杀的，今后要记住，既然想斩就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你是我王乡副的女儿华氏未来的当家人，你不要有妇人之仁 ” “爸，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不过，爸，你答应我，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对刘明汉下手” “好，我看刘明汉还是块材料，是用他做擎天柏玉柱，还是烧火做劈材，全在你了”，这对父女的对话表面上看似还温馨，可是他们的每句话都是关于别人的生死，别人的生死在这对父女的眼里就像扯家常一样随便。 林夕逃过了一劫，但是心里却隐隐不安，她知道张震岳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手的，王淑媛也不会放过她的，王总也不会容她的，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留在华氏？这样的日子每一天对自己都很危险，林夕动摇了害怕了，她真的很恐惧张震岳那种血灌同仁的眼神，红红的，可是林夕又看到了另一种红，鲜红，那是小雪尸体上的颜色。荆棘满路举步艰，血海深仇刻心间，杀身成仁浑不怕，定要清白还人间。 下班回到家，刘明汉已经做好了饭菜，林夕勉强吃了几口，他不想让刘明汉担心自己，他也不想刘明汉参与到这里面，可是刚刚咽下，林夕就忍不住吐了，全吐了，把酒席上吃的好东西全都吐了，林夕一边吐一边的心疼，心疼自己把补身体的好东西都吐出来了，吐了之后，刘明汉就会想方设法买好东西给自己补，买好东西就会花好多的钱，自己吐的就是刘明汉的血汗钱啊，林夕觉得自己好笨好没用。 刘明汉扶林夕坐下。 “林夕，要不这份工作咱不做了，你身体严重贫血，再喝酒再这样吐下去会要命的”，林夕摆摆手。 “不要再说了，我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刘明汉递给林夕一杯清水，林夕喝下去气息平静多了，刘明汉把菜饭碗筷收拾下去了，他也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林夕拿个枕头靠在床铺一侧的墙壁上，有气无力，在床头的书堆中抽了一本海大考研政治冲刺的材料，刘明汉也坐下来看书，还有三天就是15号了，就考研了，自己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呢。 “林夕，要不今天就别看了，休息吧，你要保持体力，要不后天上考场你晕了怎么办，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夕摇摇头。 “我已经和别的同学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别人都已经跑了半圈了我才开始跑的，我能冲到前面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我现在要尽全力”，这回刘明汉摇摇头，他知道林夕的脾气，固执的像一头小魔牛，认准的事非要做到底不可的，林夕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糊里糊涂，可是内心却敏感细腻脆弱，她用一颗脆弱柔软的心做着强韧的事，自己的委屈往肚里咽，为了朋友却会据理力争却会两肋插刀，她是刘明汉见到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孩，也是让刘明汉深深敬佩的女孩，也是走进刘明汉心里并且挥之不去的女孩，也是让刘明汉的心觉得硬生生的疼的女孩。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屋里静的只能听到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刘明汉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刘明汉感觉很疲倦了，可是他不想睡，林夕还没有睡，他想陪着她，他不想这么深的夜让林夕一个人，刘明汉看着专心书本的林夕，小小的鼻子，专注的眼神，垂下的刘海，微琐的眉头，万缕青丝静夜垂，眉黛轻锁枉凝愁，暗香浮动才思涌，万壁江山尽无穷。 林夕抱着书睡着了，刘明汉看表，凌晨两点，他轻轻把林夕手里的书拿开，给林夕盖好被子，关了台灯，自己才放心的安心的睡了。 第二十八章 逼良强为娼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15号这一天终于来了，林夕和李姐提前请了两天的假，刘明汉也想请假陪林夕去上考场，可是林夕没让，她不想再麻烦刘明汉了，就找了个借口，‘你去了，我倒是紧张’，刘明汉怕影响了林夕，也没勉强。林夕早早的就起来了，和刘明汉一起吃罢早饭，林夕把准考证身份证铅笔等一件件装进包里，刘明汉送林夕出门， “林夕，这钱你带上，一会打个车去考场别急公交车了，这块鹅卵石你带在身上，这是我小时在家乡的小河里玩耍时捡到的，晶莹剔透珠圆温润，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我遇到困难我退缩的时候就会用手摸摸它，想它经过了多少的孤独的岁月多少漂泊多少的的冲刷洗礼才变得这样圆润的，这样我眼前的困难都不算困难了，它就像我的护身符一样陪着我，它给我很多童年美好的回忆，很多家乡的温暖气息，我把它给你，希望它也会给你勇气和力量”，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销魂。 “记住，林夕，从今以后这世界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我会陪着你，我愿意陪着你，陪着你哭陪着你笑陪着你醉陪着你吐，陪着你熬夜陪着你容颜变老，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林夕走到巷口，拿出刘明汉送的小石头，在阳光下，乳白色的晶莹剔透，微微的好像含有水气，林夕用手摸摸，上面好像有纹理，林夕拿到近前仔细的看才看清楚，不是纹理是有人刻上去的字，‘刘明汉’三个字刚劲有力，林夕想这是刘明汉的护身符，刻他的名字很正常，可是林夕翻过鹅卵石的另一面，赫然刻着‘林夕’两个字，一面是‘刘明汉’一面是‘林夕’，这是海石山盟如胶似漆永不分离吗？林夕还在想着，却不知远处的王淑媛已经观察她好久了，一场真正的恶梦就要上演了。 王淑媛踏着高跟鞋咔咔的声音走到林夕面前， “林夕，一块破石头有什么看的，真是穷丫头没见过世面”，林夕看到是王淑媛，把石头小心的揣到兜里。 “你来干什么，我已经请假了，我今天要去考试，没心思和你斗嘴”，王淑媛看林夕对那块石头很珍惜的样子，好奇心乍起，趁林夕不备，伸手在林夕兜里掏出了鹅卵石。 “刘明汉，林夕，呦，海石山盟了，林夕，你可真是个小狐狸精，不管是老的少的都惦记着你呀，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既然这么受欢迎，就带她去见见那个老相好的”王淑媛气得把石头狠狠的摔在地上，她身后跟着的四五个打手上来抓林夕，林夕挣扎着扑在地上捡起了那块鹅卵石，死死的攥在手里，一辆车子风驰电掣的驶过，林夕被带走了。 车子在一处豪宅的门口停下，这是一栋二层的小别墅，独门独院的还有个小花园，幽雅清静，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海陵城，这栋别墅的身价少说也得几百万，林夕被压倒二楼的一间卧房，旁人退去，屋里只剩下王淑媛和林夕，林夕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喘息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王淑媛也在沙发坐下了。 “林夕，你一定好奇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张副市长的另一个家，是我爸买给张震岳供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你就是我今天我找的‘阿娇’” 林夕冷笑，“王淑媛，我看你今天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不会受辱的”王淑媛微笑。 “林夕，你的态度我早有预料，今天不用你死，你若不从，会有一个人死。你知道吗，今天码头公司会有一批货运来，是一批二百千克的海洛因，刘明汉就在那里，而且是那里的首要负责人，只要我一个电话，海关厅的人十分钟内就会到码头，那批货到了海关，刘明汉的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你把或送给海关，你就不心疼你们家的钱吗？你就不害怕刘明汉把你们咬出去吗？” “海关厅长已经收了我爸的钱了，那批货辗转一阵风头过后还会回到码头的，只要有个替罪羊顶罪，而且他们还会落个侦破贩毒要案的美名，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刘明汉的死与我何干，你怎么有把握我会为了他答应这桩事呢，陪张震岳这个老色狼上床，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 “林夕，你对刘明汉到底怎样我不清楚，但是刘明汉对你的感情我却是很清楚，我那天给你看的带子，里面和我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刘明汉，是修改处理过的，那天晚上我千娇百媚的勾引他，他根本没有动心，一个男人拒绝和一个漂亮送上门的女人上床，只能说明这个男人要么是性无能，要么他是用灵魂在爱着一个女人，他不想玷污这份爱，他在为这个女人守身如玉。小雪死了你住院的时候，刘明汉找过我，他也怀疑是我们父女对小雪下的黑手，他曾警告我不要伤害你，否则，他就会和我拼命；我让你做陪酒小姐，刘明汉也和我据理力争，他威胁我如果我让你陪酒，他就离开华氏，我答应他，只让你做普通的陪酒小姐，绝不越界，他才勉强答应的。林夕，刘明汉可是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天，你做决定，是你的清纯重要，还是爱你的人的命重要”，林夕没有一句可说，林夕想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一是一条命，可是林夕就怕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受伤害，特别是因为自己受伤害，林夕会内疚会觉得负债累累还也还不清，陈旭的死小雪的死，林夕已经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如果再加刘明汉的这笔债，林夕不敢想了，刘明汉就是第二个陈旭，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男孩，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要去日本留学，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他还没有尝过爱情的甜蜜，他还有美好的前程，我不能毁了他的一生！林夕已经再也承受不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自己而逝去了。 第二十九章 西湖断桥情 王淑媛扔给林夕一件睡衣， “张副市长20分钟到，这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睡衣，女人穿上它，男人就是禽兽，林夕，你是去洗澡换衣服，还是坐在这里等我打电话给海关局”。 “王淑媛，我能不能自己单独待会” “好，不过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就要刘明汉的命做代价” 王淑媛扔下狠狠的话出去了，林夕打开了一扇窗，劲风从外面吹进来，窗帘掀了起来，桌上的报纸吹的啪嗒啪嗒乱响，有几张吹落在地板上，林夕尽量不想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张震岳的那张脸在她面前容光焕发，眼神贪婪期待，林夕的焦灼紧张猛然崩溃，爆炸似的化成了绝望，林夕四肢僵直的躺在床上，林夕想棺材里的死人就是这样躺着的吧。此刻林夕好想喝酒好想醉，她不想意识这样清醒，她想让自己的记忆能残缺这一段。 时间好像过了一世纪的那样漫长，楼梯上传来了当当的脚步声，每一声都让林夕心惊肉跳，林夕的心一下一下的缩紧，紧缩的难以呼吸，门开了，林夕知道要来的终于来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迹，林夕的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衣服一件一件被剥落，林夕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桃子，外面的皮被扒下里面新鲜的果肉一点点一口口的被吃掉，只剩下干枯的丑陋的连带着肉丝的桃核，狰狞的裸露的可怕，紧接着一阵阵痛撕裂着林夕的身体，林夕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心痛血痛骨子痛连灵魂都痛，林夕听到一种碎裂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壳碎了。林夕以前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蜗牛，长着一双敏锐的触角，身上有一个大大的可以保护自己的壳，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闯天涯，因为触角一旦碰到危险敏感的东西，身体就会缩进壳里，自己就会平安无事，现在自己的壳碎了裂了，裂的鲜血淋漓，裂的片甲不留，裂的粉身碎骨，以后，任何东西即使一片树叶都会让自己送命，自己白白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太阳下，就是没有敌人的攻击，也会慢慢的，枯死的，耗干的，没有壳的蜗牛是注定要死的。林夕幻想这是一场没有醒的梦，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但是她能清晰的听到楼下走动的脚步声，水龙头的流水声，街道的车辆声，这一切提醒她这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都是真实的，林夕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林夕想起了《战地钟声》里海明威的那句话‘别问丧钟为谁耳鸣，丧钟为你而鸣’。林夕的手里还攥着那块石头，林夕觉得石头好凉好凉好重好重，是她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刘明汉在码头验完了货，这只是一批正常的出口到欧洲的瓷器，刘明汉嘱咐手下的搬运人员要小，5点下班后，刘明汉又去仓库点了库存，到了年关岁末，很多东西都要清理了。等从仓库出来，已灯火阑珊，刘明汉想去附近的海鲜市场转转，林夕今天考试，不知考的怎样，明天还要考专业课，刘明汉想给林夕补补身体，加强营养，可是刚走出公司的大门，就看见林夕一个人站在大门口，路灯把林夕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林夕的头发很凌乱随风飘扬，刘明汉看不清林夕的眼睛，她低着头，但是刘明汉觉得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了，林夕的样子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忧伤和绝望的感觉。 刘明汉急切的大步走过去， “林夕，林夕，你怎么了，你考试考的怎么样，我不是说让你在家里等我吗”，林夕抬头，面容憔悴眼神呆滞，林夕的眼神让刘明汉觉得很可怕，林夕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意念没有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那只是眼睛没有神了，刘明汉知道出事了，林夕一下抱住了刘明汉，紧紧的用力的，这个拥抱两个人都渴望的太久，但是来的太晚太迟了，刘明汉觉得林夕的身子在颤抖，林夕在哭，刘明汉第一次面对林夕的泪，正视林夕的泪，刘明汉觉得好像有人用鞭子抽了自己一样难受。 “刘明汉，你陪我去海边走走吧，我好久没看海了，我想去吹吹海风听听涛声”，刘明汉陪着林夕，两个人沿着滨海路并肩前行，海陵是个滨海的旅游城市，滨海路是本市的标志的旅游景点，背山临海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每当旅游旺季这条路都是人满为患，可是今晚冬夜寒风刺骨，路上只有林夕和刘明汉两个人，两个年轻的人，两颗苍老的心，一个是绝望的灵魂，一个是灵魂的绝望。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林夕和刘明汉不知不觉走到了‘西湖断桥’，西湖断桥是一条河入海的地方，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这条桥架架在两座山之间，底下是哗哗的湍流撞击的声音，站在断桥上，一面是南方的山间流水小桥人家，一面是北方的海啸天空涛声壮阔，傍晚当潮水退却的时候，这里异常的安静，只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夕阳西下落日黄昏水声潺潺，良辰美景。 第三十章 玉蚌的传说 传说以前这里的深海世世代代居住着玉蚌家族，家族的每个成员之间和睦相处，与周围的蟹族珊瑚族关系也很融洽，有一天玉蚌家族的最小的修炼七百年小玉蚌贪玩到海滩上晒太阳，舒服得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带她回家的潮水已经退去，四周黑压压的，她动弹不得寸步难行，玉蚌被搁浅在沙滩上了，这是很危险的事，她随时都可能成为来觅食动物的美餐，虽然她有一层外壳，但是动物坚硬的牙齿会穿透她的壳，甚至会把她的外壳摔向更坚硬的岩石，会把壳摔得粉碎，即使小玉蚌侥幸逃脱了猛兽，还会有赶海的渔民，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么漂亮的玉蚌，玉蚌家族的外壳都很别致，像汉白玉一样晶莹剔透，而且体内会蕴育一颗珍珠，修炼的时间越久，珍珠的质地与颗粒越大越饱满，即便年纪最小的小玉蚌的体内，她的珍珠也是价值连城的；假设小玉蚌没有遇到渔民，她长时间的搁浅脱水，也会干枯死掉的，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海滩来了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小伙子捡起了无助的小玉蚌，双手捧着她来到海水边缘，小伙子手心的温度让玉蚌冰冷的躯体有了温暖，玉蚌只看清小伙子的眼睛，像蓝蓝的海水，清澈而广坳，小伙子使劲全身力气把玉蚌抛向了空中，一条完美的弧线，玉蚌回到了大海，玉蚌的身体又鲜活起来了。 可是回到家的玉蚌的心却死了，整天郁郁寡欢心神不宁日渐憔悴，她忘不了那双水一样的眸子，她也忘不了他的双手触过她的肌肤的温暖，她更忘不了他给了她的重生。玉蚌常常克制不住自己浮到海面冒着随时被其他鱼类吞食的危险去看小伙子，渐渐的玉蚌知道了小伙子打渔为生，父母早逝，他一个人生活，生活很清苦，日子却很有劲头，他对周围的邻居都很热情。她还知道他的名字叫海潮，玉蚌每见一次海潮，思念就如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玉蚌病倒了，母亲心疼女儿，姐姐疼惜妹妹，父亲爱惜幼女------一家人围着小玉蚌愁眉不展，父亲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但都无能为力，眼看小玉蚌一步一步走向死神，突然城堡里来了位很特别的医师，他给小玉蚌诊断以后，断定小玉蚌得的是心病，只有达成她的心愿她才能活下去。小玉蚌终于说出了她的心愿，她想做海潮的妻子，这个想法遭到了家人以及所有玉蚌家族的反对，人类是他们的天敌，自从有了玉蚌家族，人类就在不停的捕杀他们，目的是为了他们体内的无价之宝（珍珠），就这样惨死在贪婪人类手下的兄弟姐妹不计其数，玉蚌与人类之间的仇恨是建立在一条条鲜活生命逝去的基础上的，这个根基牢固而且血淋淋的，印在每个玉蚌族人的心头，坚不可摧根深蒂固，所以小玉蚌的父亲，玉蚌家族的族长，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人类的， 老玉蚌愤怒了，他觉得女儿的这种想法是一种耻辱，一种对死去族人的亵渎，一种对历史的背叛，他下令把女儿送到了更深的深海，那里没有阳光没有生物，只有死忘的黑暗，直到女儿妥协放弃这种想法为止，否则，他情愿让小玉蚌自生自灭。 小玉蚌在黑暗的深海里，孤独寂寞，她甚至绝望得想自杀，她想过向父亲向族人妥协可是她却放不下海潮，她对他的思念从来没有停过，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快撑不住了。母亲和两个姐姐偷偷的来看小玉蚌，小玉蚌跪下恳求母亲和姐姐成全了她，母亲和姐姐都知道，玉蚌一旦上岸永远的化为人形，必须要经历一番化蛹成碟的痛苦历程，要把她的两扇贝壳撕掉，而且要把她的两片足从中间隔开，变成人类的可以单独行走的脚，这样的疼痛都是致命的，而且，化为人形的玉蚌，她背部的扇贝留下的伤口，暴露在太阳光下就会专心的疼，她的柔软的足触在坚硬的地上也会是一阵剧痛，母亲和姐姐都不忍心让小玉蚌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是，玉蚌苦苦哀求，她已决定，只要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玉蚌终于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与海潮幸福的结为连理，他们夫唱妇随，男渔女织，幸福甜蜜，小玉蚌虽然身体会疼，可是心里是甜的。两年过去了，玉蚌觉得身体不适，时常的呕吐，小玉蚌去看了大夫，大夫告诉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洋溢心间，小玉蚌好想给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她激动的等待出海的丈夫海潮归来，可是海潮再也没有回家，小海螺告诉小玉蚌远处的大海发生了一场激战，鲜血染红了海水，人类捕杀玉蚌，玉蚌疯狂的报复，掀起了海风与巨浪，那个海域的所有船只全部遇难，海潮的渔船不幸也在其列，玉蚌昏倒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村子里一片哭声，有很多女人失去了丈夫和母亲失去了儿子，玉蚌也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的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流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那么贪婪，玉蚌家族的仇恨又为什么连无辜的人也一起席卷，杀死自己丈夫的是自己的父亲，玉蚌来到了目送丈夫出海的断桥，纵身跳了下去，失去扇壳的保护和软足，玉蚌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的适应大海了，她死了。可是没几天经过暴风骤雨的丈夫海潮回来了，他以顽强的毅力战胜了死神，他在暴风雨中看到了妻子盼归的眼神。当海潮知道妻子跳桥殉情了，悲痛欲绝，自己也毫不犹豫的从妻子跳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所以这个桥就被后人命名为西湖断桥，‘一壶西湖水，千年断桥情’，以纪念这桥这桥上缠绵凄惨的爱情。以后有很多的小情侣都愿意在这里赏落日留合影，都希望自己的爱情也会生死相依坚贞不渝，转世轮回千年不变。 第三十一章 落花春也去 林夕站在断桥上，此刻海风吹过来，刺在脸上辣辣的。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此刻没有美景落日，只有桥头路灯的余光罩着桥上孤零的男女，林夕倚着栏杆，望着海水交织河水，一个漩涡一个漩涡的流走。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刘明汉，如果我跳下断桥，你会跳下去吗？” “林夕，你怎么了，你又喝酒了吗，你醉了吗？” “我是喝酒了，无穷身外事，百年能几，一醉都休。我今天第一次认识酒的好处” “林夕，你在想什么？” “彼黍离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刘明汉看林夕的神情，眼神直直的盯着海水，好像要跳进去。 “你以为我想自杀啊，我没那么软弱，死对我来说太容易也太自私了，我上有高堂老母病在床；下有稚妹幼待哺，身有血债要讨还，还有恶人要铲除；我不能现在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林夕顿了顿望向远方。 “可我该怎么活下去呀？我的坚硬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壳没了” “什么壳？你丢了什么？我帮你找！” “我丢了我的壳，你是找不到的，没有壳我会活的很痛苦，就想玉蚌没了壳暴晒在太阳底下，会死的很惨的，刘明汉，你说海里会有壳吗？”，说着林夕双腿跨过了护栏，身子坐在了护栏上，林夕的样子很危险稍微移动就会掉下去，刘明汉一下子紧张起来。 “林夕，你丢了什么壳那么重要，海里什么壳都有，贝壳，扇壳，乌龟壳，螃蟹壳，海螺壳，你快过来，很危险” “贝壳，对，我去找我的壳”，林夕很兴奋，头冲下双手伸向大海的怀抱。流水落花春也去，天上人间！ 瞬间，刘明汉只看到林夕像找到了希望一样，跳了下去融进了大海，刘明汉不明白一个人自杀会有如此的表情，会这样的突如其来，会这样的让他没有防备，这么高的桥这么深的海这么凉的水，林夕不会游泳，跳下去九死一生，一秒钟的停顿过后，刘明汉也很绝然的跳了下去，冬天深夜的海水冰冷刺骨，刘明汉在海水里什么也看不见，眼前黑压压的是水，耳边哗哗的是水，手里触摸的滑滑的还是水，刘明汉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妹妹的死华氏的仇都没了，只要林夕能回来，自己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林夕活着，自己什么仇恨都能放下，从林夕跳下黑暗的海水把她的身体吞没的时候，刘明汉才知道体会到自己是这么害怕失去林夕。 刘明汉在冰冷的水里，浮上潜下挣扎得筋疲力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明汉找到林夕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林夕，林夕，你在哪，你说过你不会自杀你不会死的，你为什么骗我，你快出来，为什么骗我”任凭刘明汉怎么呼喊，回应他的只有水声涛声海风声，刘明汉实在支撑不住了就上岸，缓过一口气就下水，下水上岸，上岸下水，反反复复他也记不得自己折腾几次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林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刘明汉最后一次勉强爬山岸边的沙草地的时候，东方已经破晓，刘明汉只看到了东方海平面上的映着的一片红晕，他觉得那片红像乱窜的火苗，将要燃烧整个天空，他觉得好温暖好舒服，他太疲倦了，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他闭上了双眼。但他好想看看那轮红日，那轮驱走黑暗给世间温暖的太阳。 在海林市附属医院的重症急救室，医生经过清晨一个小时的抢救，终于把刘明汉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是清晨赶海的渔民救了刘明汉，他的身体多处冻伤，身子不停地在抽筋，生命垂危，经过医生的专业治疗，刘明汉的生命已无大碍，刘明汉睁开眼睛，唰的一下，是林夕纵身从桥上跳下那一幕，触目惊心。 “林夕，林夕，林夕跳海了，我要去救她”，刘明汉起身，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他的使唤，又开始抽筋，双腿颤抖，护士赶忙过来按住他。 “什么林夕，你现在需要休息，你这样谁也救不了”，护士给他注射了一只镇静剂 “我女朋友跳海自杀了，你快报警，你们快去救她呀，我求求你们了”，小护士笑笑。 “先生，像你这样的病人我见多了，你现在是意识不清醒，等你睡一觉，你女朋友就会回来了” “不，我不能睡，我说的是真的，林夕会死的” “要是真的你女朋友跳海了，现在谁也救不了她了，人在水里大脑缺氧十几分钟就会毙命，你还是睡吧，不是你女朋友自杀，是你自杀了”小护士走了，刘明汉觉得自己的眼皮好重，他无耐的又睡过去了。 当刘明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床边王淑媛的呼吸声，刘明汉的意识很清醒，他在想林夕，想林夕反常的举动，想林夕为什么会自杀，她提到过王淑媛，刘明汉狠狠的推王淑媛，王淑媛被摇醒了。 “明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王淑媛，你对林夕做了什么，害她跳海了”！ “凭什么说是我害林夕的，林夕林夕，你的眼里就没有我吗，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三没拿刀子捅她，她跳海与我有什么关系”。“她那天是要去考试的，为什么晚上就疯疯癫癫的”。 “林夕和张副市长关系密切，如果你要兴师问罪，你应该去找张市长，那天我的人看见林夕从张市长的别墅出现过，市长和小姐，达官戏子风花雪夜，自古都是如此，逢场作戏，谁都明白”。 “住口，你不要侮辱林夕，林夕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林夕现在生死未卜，我会查清楚的，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刘明汉，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你心里都比不上一个死人？”。 “林夕还没有死，一天没看到尸体我就会找下去一天，林夕身上有的，你永远都不会有，你走，你走”。 王淑媛克制着自己要发怒的冲动，步伐很优雅的起身，轻轻的关上门。 第三十二章 水落见石出 华氏夜总会王淑媛的私人房间，王淑媛手里把玩着一个清代的雕花瓷瓶，价值连城，她的身后恭恭敬敬的站着王淑媛的几个亲信的侍从。 “你们去林夕跳海的西湖断桥，死要见尸，就是她命大活着我要见的也是尸体，一个月内，方圆百里如果真的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你们就给我弄一个林夕的尸体出来，我想得到的东西，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王淑媛手里的青花瓷啪的清脆的摔在地上，万价之宝顷刻化为乌有。 刘明汉一出院，就到西湖断桥去找林夕，追往事，去无迹，尽凄凉。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刘明汉不相信林夕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他也不相信林夕真的死了，他沿着海边往下找，他幻想着某一天阳光明媚的日子，林夕会站在他的面前，那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醉起来会吐胆汁，熬夜看书到凌晨三点，流泪在被窝里湿了枕巾，那个不愿进黑屋子在睡在外面的林夕，那个会害羞会脸红的林夕，那个半夜做梦还会喊妈妈的林夕，那个腿伤未愈去看小雪疼的满头大汗的林夕，那个偷偷给小雪的弟弟寄钱的林夕，那个胆小如鼠但闯王总的办公室找证据的林夕，那个床下在他怀里恐惧得软弱无骨的林夕，那个毅然决然的在西湖断桥纵身而跃的林夕，那个疯疯癫癫要找她的壳的林夕，那个要去天上人间的林夕--------，他想要林夕回来，他想林夕有一天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对他笑。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熏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流水。每次刘明汉都一人空手而返，刘明汉的心里沉沉的，落日西沉，他在断桥上看着涛涛的海水哗哗的流水，他想起了那个断桥情的传说，他现在才明白那个归来的丈夫为什么也从这里跳下去了，他解脱了。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所有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就让它把我也带走吧，刘明汉也想跳下去，可是林夕-----外一林夕还活着呢，刘明汉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陪着林夕到海边，又为什么没有细心及时的阻止林夕，刘明汉心里有了大大的问号，王淑媛，副市长，他们一定对林夕做了什么，林夕才会这样的，林夕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她是不会轻易的选择自杀的。 刘明汉去找了夏探长，在夏探长杂乱的办公室，刘明汉发现一张以外的照片，那是夏探长的徒弟兼助手在张副市长的私人别墅偷拍的照片，事情是这样，市长夫人找夏探长调查她丈夫的私生活，正好刘明汉的案件里也涉及到这个副市长，所以夏探长就接下来了副市长夫人的委托，夏探长安排自己的徒弟负责调查此事。当刘明汉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刘明汉惊呆了，照片上林夕被两个男人钳制，口里塞着东西，一侧站着王淑媛，脸上还是那种不变的笑，身边的车就是熟悉的王淑媛的那辆跑车，后面的背景是一套别墅，第二张照片背景相同，捕捉到的张副市长的脸，刘明汉什么都明白了，林夕被他们侮辱了，她那么刚烈的女孩，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是他们逼死林夕的，林夕不可能回来了，林夕死了，林夕想死了，林夕活不下去了，她跳海之前的心就已经死了。她是被逼死的，如同两年前妹妹的死。 两年以前，刘明汉还在上大学，还在校园里享受着美好的青春，有着美好的理想。刘明汉 的父亲早逝，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母亲一个女人维持支撑，刘明汉上高中的时候，妹妹上初中，刘明汉考上大学的时候，妹妹就嫁人了，嫁给了邻村的很有钱的人家，那个有钱人家的儿子比妹妹大十岁，妹妹出格的时候才十八岁，是一朵远近闻名的花，妹妹知书达理，刘明汉不放心私下去邻村打听了那个未来的妹夫，有人说那个男人游手好闲打架斗殴吃喝嫖赌，他的父母想给儿子找个好媳妇收住儿子的心。 刘明汉回来拉着妹妹的手。 “妹，咱不嫁了，那个男人他不配你”，妹妹没有说话，挣脱哥哥的手，拿起菜篮子到山上採野菜去了，母亲哭了。 “明汉，人家的聘礼都下了，整整三万块，正好是你大学的学费”。。 在那个小山村，三万元的聘礼，是前无古人也会是后无来者的，妹妹出嫁的时候，场面是村里最风光的，锣鼓喧天大红的花轿抬到了家门口，妹妹上轿的那一刻，转身看哥哥，未语泪先流。 “哥，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不要辜负我”。 花轿把妹妹接走了，可是刘明汉觉得妹妹好像是被人抢走了，像山上的山贼寨主抢去做压寨夫人去了，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刘明汉追着轿子跑，边跑边哭，妈妈哭着把刘明汉追了回来，妈妈说妹妹有男人了，妹妹会幸福的，妈妈说村里的女孩都会走这一步的。 刘明汉顺利的上了大学，上大三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刘明汉校门口有个女孩找他，刘明汉在门口看到了三年未见的妹妹，妹妹更瘦了，左脸上还有隐约可见的淤青，好像一个落魄乞讨的街头流浪的女孩，刘明汉给妹妹找了住处，安顿下来才知道这些年来，妈妈口中妹妹的幸福生活过的并不幸福，妹妹嫁的男人喝酒就打妹妹，而且那个男人在外面还有一个相好的，妹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那个男人喝酒赌钱又输了，回家拿妹妹撒气，说自己经常不在家住，妹妹怀的是野种，那个男人一脚揣在妹妹怀有深孕的肚子上，妹妹大出血，孩子流掉了，虽然抢救及时性命保住了，但是妹妹却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流掉孩子，不能生孩子的妹妹在婆家更没有地位，以前老婆婆老公公还会对儿子多少管教一些的，但是这回没人管妹妹了，妹妹刚出院，那个男人就把那个相好的带回家里来了，出手打妹妹一次比一次恨，终于妹妹受不了了，妹妹跑回家里了，但是那个男人带着一帮人找到家里，扬言妹妹不回去，就母女一块都杀了，妹妹又只能回去了。这回妹妹跑来找哥哥刘明汉，希望能永远的摆脱那个恶魔，刘明汉看到妹妹挽起袖口的胳膊上新伤旧伤到处都是伤疤。 第三十三章 时光会留痕 刘明汉给妹妹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房子，妹妹没有文凭，在海陵人才济济的地方，妹妹的工作也不好找，先是给人家当了一个月的小保姆，雇主说妹妹没有生活常识，就把妹妹辞了，后来妹妹自己找了华氏当包房的服务员，一个月800块的工资，兄妹两个人过的很好，妹妹不但可以自立了，还可以供哥哥的生活费，那段日子，是刘明汉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妹妹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后来有一天妹妹告诉哥哥刘明汉自己就要做上陪酒小姐了，赚的要比现在的要多的多，而且不用端盘子这么累了，可是自从妹妹换了工作当上陪酒小姐以后，兄妹俩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妹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可是给哥哥刘明汉的钱却越来越多了，刘明汉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他害怕妹妹堕落，有一天下午没课，刘明汉偷偷去了华氏，他在包房里撞见了正在陪酒的妹妹，一个肥胖的老男人抓住妹妹的手，正往已经喝醉了的妹妹嘴里灌酒，刘明汉血气上涌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那个老男人眼前金星乱颤，后来这事惊动了经理，妹妹一个劲的给人道歉，经理也从中替妹妹说话，并酒水免费做为歉意补偿，那个男人看纠缠下去自己也没有便宜可占才肯罢休。 刘明汉不想让妹妹继续干下去了，妹妹答应了在月末拿了工钱就辞职，可是还没等待月末就出事了，刘明汉一天晚上回去看妹妹，刘明汉敲妹妹的门没人应，他自己开了门之后发现妹妹躺在床上，睡的死死的，刘明汉又叫了几声妹妹，床上的妹妹还是纹丝不动，刘明汉觉得不对劲了，他揭开被子摇动妹妹，妹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妹妹死了，床头放着一个药瓶，是安眠药，能装一百片的药瓶已经空了，刘明汉抱着妹妹的尸体嚎啕大哭，他想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傻，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妹妹为什么要自杀。经法医鉴定，妹妹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致死，公安定性是自杀。可是刘明汉是不相信妹妹会轻生，在山村的老家妹妹受的苦要比现在多，她都挺过来来了，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此时正赶上刘明汉被诬陷作弊，那个纨绔子弟向刘明汉许诺只要刘明汉暂时背黑锅，被学校开除没有关系，以后他爸爸还会让他恢复学籍的，并且答应还会给刘明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刘明汉答应了，他需要一笔安葬费。 为了查明妹妹的死因，刘明汉到华氏应聘，做了一楼大堂的副理。 白浪茫茫与海连，平沙浩浩四无边。暮去朝来淘不住，遂令东海变桑田。浮生如梦，转眼七年过去了，很多东西看似没变其实都已经变了。时光不是飞鸟，它的每一下掠过，都会留痕。 在华氏夜总会的门口，一辆豪华高雅的黑色轿车停了下来，今晚，有一个本市的沿海新区的招标项目的宴会在华氏举行，出席的都是海陵市商界政界的人物。从车子的后座下来一个身体臃肿的中年男人，接着很多人涌上前去，众星捧月的围着那个男人，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体态优美的女人，黑色的晚礼服，女人黑色的墨镜后面有着一双神秘的眼睛，没有人看清这双眼睛看华氏的眼神，熟悉的、陌生的、亲切的、冷漠的、爱恨交织的、百感交集的，女人想；七年前的自己，是来这里打工的，是个单纯的女孩，七年后的此刻，自己是被邀请的上宾，是富贵的官太太。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张市长，市长夫人，请”。 林夕挎着张震岳的胳膊，并肩走入华氏，七年前的副市长已变成名副其实的市长，林夕成了市长夫人，林夕用余光扫了一眼收银台，那台她和小雪用过的老式的大脑袋的显示屏的电脑已经不知去向，被液晶的取替了，那个大脑袋的猫头鹰的石英钟还在，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随鹰尾左摆右摆，提示着时间还在流失，以前林夕和小雪经常对着猫头鹰的大脸，盼着快点快点到九点，快点下班，有一次，小雪还恶作剧的把钟调快了一小时，林夕想时钟没有变，时间一圈一圈的旋转，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变的只是我们自己。 还是当初的包房，还是熟悉的酒桌，还是那些坐官场的人。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再入席，很多人的身份都变了，地位不同心理想的自然就不同了。林夕和张震岳入座，林夕的对面坐的就是现在的华氏夜总会的当家人，王淑媛的丈夫，王乡副的乘龙快婿-----刘明汉，林夕早有耳闻，如今的华氏生意蒸蒸日上，刘明汉在海陵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完全筵席了他的岳父老泰山的道路，而且走的更加铿锵有力。挨着刘明汉的左边坐的是王淑媛，七年的时光并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什么印记，要说有只能说这个女人更加的妩媚风情了。刘明汉的右手边坐的是王乡副，这个年过五旬的老人仍然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双宿双飞，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他能不满意吗。还有两个作陪的就是海陵的公安局长和海关厅厅长，局势同七年前的如出一辙。 林夕摘下墨镜，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张震岳殷勤的向大家介绍。 “这就是我的爱人，我的新婚妻子------林夕，本以为可以和结发妻子白头到老恩爱百年，谁知-----唉，垂老不得安，但目送，芳尘去，迟暮年华谁与度？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呀？幸好枯木逢春，我遇到了林夕，落花有意流水有情，结为夫妻，这真是我的福气啊”。 张震岳的胖手拍拍林夕的放在桌子上的玉手，一脸的得意，一个局长一个厅长马上附和着。 “恭喜市长新婚燕儿，市长当年拼酒醉红颜，如今抱得美人归啊”。 林夕对官场的恭维与媚俗早已应对自如： “哪里哪里，落日融金，暮云合璧，我和市长虽是老夫少妻，但也算佳偶天成，天随人愿，命如天意。小女子比起二位夫人的容貌家势和学识，我是自愧不如啊，听说局长大人的妻子是个博士，厅长大人的妻子是军长的掌上明珠”，林夕的话让两位高官很有面子，双方又是一阵寒暄。 第三十四章 海边的尸体 对面的王氏一家三口却一句话也没说，三个人一言不发，林夕的出现就像一颗威力无比的炸弹一样，炸的三个人都心潮澎湃血脉翻涌。王淑媛从林夕进门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林夕，是七年来扰得她心神不宁的林夕。 王淑媛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林夕跳海自杀，从此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明汉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往海边跑，他想找到林夕，王淑媛也撒下人马找林夕，不过她找林夕的目的是以绝后患，她知道林夕自杀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林夕活着回来，这个女孩的刚烈性格绝对会把华氏闹的天翻地覆，王淑媛很了解林夕，林夕的最宝贵的东西让我给毁了，林夕的意志已经垮了，所以她绝望的以死解脱了，可是这样的人一旦大难不死，逃过这一劫，她的力量就会很可拍，她会把一切的仇恨燃烧起来，她会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因为她已经毫无顾忌了，她的死而复活就像东山再起一样，庞大而势不可挡，所以王淑媛因为找不到林夕也整日的寝室难安。 林夕消失后的半年，经王淑媛安排，在林夕跳海自杀的断桥不远处，有人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时值六月的盛夏，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王淑媛和刘明汉马上得到消息赶到发现女尸的现场，法医初步断定死者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性，死亡时间可以推断在半年以上。刘明汉不顾王淑媛的阻拦，拉开裹在女尸上的布袋拉链，一股刺鼻的气味熏得人难以忍受，刘明汉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已不像人，两只眼睛的部位是两个黑黑的深深的窟窿，嘴里塞满了淤泥和水草，脸部的肌肉都已浮肿，还残缺不全，左颧骨的骨头白花花的裸露在外，面目狰狞的比任何恐怖电影里的僵尸都可拍。 刘明汉不相信眼前的不堪入目的女尸就是林夕，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美丽干净圣洁的林夕竟是眼前的肮脏腐烂的一具死尸，刘明汉的眼神往下走，他看见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心凉的一样东西，就在这具尸体的左腕上，挂着一把钥匙，钥匙是用绑头发的塑料皮绳栓的。林夕平时老是粗心大意，钥匙丢了好几把，有时还忘记带在身上，林夕经常在外面等，有时等等的就靠在门上睡着了，刘明汉回来看到冬夜睡在门外的林夕，心里很心疼，刘明汉被林夕逼的把钥匙绑在了林夕的手腕上，这样林夕的问题就解决了，刘明汉看着那一把熟悉的钥匙熟悉的灰蓝相间的自己亲手挑选的塑料套绳，牢牢的明晃晃的就挂在这具死尸的手腕上，刘明汉的眼睛什么也看不下去了，抱住恶臭的尸体悲痛欲绝，这六个月的煎熬期待与祈祷，终究没有换回林夕的生命。 “啊-----啊-----老天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刘明汉仰天长鸣，声嘶力竭荡气回肠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觉得悲凉凄惨，这种愤怒的悲鸣可能比古希腊神话里的阿根流斯的愤怒还剧烈。 王淑媛吓的头发发炸，冒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念叨。 “我弥陀佛，佛祖上帝保佑，你做鬼也别怨我，是我的手下把你抛到海里去的，挖你眼睛的人也不是我呀，我会在你的坟前多多烧纸钱元宝给你的，保你在阴间衣食丰足，应有尽有富贵百年，你可千万不要缠着我呀”，王淑媛哆嗦着退到后面去了，她嘴唇发白脸色发紫体如筛糠，样子犹如一具复活的僵尸。 王淑媛见刘明汉对死尸就是林夕的事实深信不疑，就冲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过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强行的把刘明汉与腐尸分开，刘明汉被拖到了王淑媛的车上，激动挣扎巨大的悲痛过后，刘明汉像一只皮球泄了气，瘫软在车内松软的座椅上，刘明汉觉得胸口憋闷透不过气来，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套子里，我张它收我紧它缩，自己无论怎样的挣扎与抵抗都划不破套子找不到出口，那个套子就像幽灵一样无时无刻的包裹着自己，越来越近，越收越紧，自己早晚会被憋死在里面的。 王淑媛上车，轻轻的把刘明汉的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动作温柔轻缓，王淑媛的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满意的笑容，那把带着塑料绳的钥匙是出事那晚张震岳派司机送来华氏的，本来是要交给林夕的，林夕不在，正好赶巧遇到要出门的王淑媛，王淑媛就把钥匙收下了，没想到日后却派上了大用场，王淑媛想这就叫天作之和事随人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刘明汉眼睛紧闭，汗水不知何时浸湿了额前的头发，鼻翼高跷，嘴唇微张，脸上微微恢复了红润，此时王淑媛眼中的刘明汉更加的性感诱人，刘明汉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老虎，没了昔日的霸气倔强，多了温顺臣服，刘明汉心里的林夕终于死了，他是属于自己的了，王淑媛的手情不自禁的扶上刘明汉刚刚大汗淋漓像水洗过一样的脸，王淑媛的手指刚刚碰触刘明汉的肌肤，刘明汉就像触电般刷的睁开了双眼，王淑媛一张精致得完美无缺的脸放大的印在刘明汉的眼底，白皙的脸蛋没有任何瑕疵，一双柳叶弯眉浓妆淡抹总相宜，长长厚厚的眼睫毛下遮着一双能风情万种能顾盼生辉能勾人魂魄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用一种温柔迷离的眼神凝视着包裹着刘明汉，嘴角上扬带着微微的笑意，刘明汉却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脖颈嗖的一下穿入心底，无论王淑媛这个女人是对自己哭还是笑，刘明汉都觉得阴冷，而林夕无论是对自己笑还是哭，刘明汉总觉得很温暖很干净，刘明汉抽身离开了王淑媛温柔的女儿香。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刘明汉下车从后座换到了驾驶坐，钥匙转动车子被发动，车窗缓缓落下海风徐徐的吹进来，刚才营造的气氛被汽车的引擎和湿润的海风打散了，王淑媛坐在后面纹丝未动还是刚才的姿势，她对男人尤其是像刘明汉这样的男人很了解也很有耐心，她也很有信心征服这个总是距他与千里之外的男人，总有一天，她要刘明汉的心属于她。 第三十五章 命悬于一线 车子在滨海路上高速飞驰，夏季的海风还带着咸咸的味道吹打在刘明汉的脸上，他顿觉脑子清醒多了，停下的混沌的思绪又从新的活跃起来，刘明汉从车内的反光镜里可以看到王淑媛脸上的任何表情，刘明汉的脑子又闪现刚才那个有两个窟窿的脑袋，刘明汉极力的想把那个脑袋复原回林夕的干净清澈的脸，可是他却觉得把这两颗人头复合到一起竟是如此的困难和残忍，他一想到林夕死后身体还饱受折磨，双目都没有了，心就一下一下揪着的疼，两个女人相继的在他面前活生生的死去，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妹妹，一个是心灵相惜的爱人，怎能不让他疼怎能不让他痛，这两个女人又都在华氏工作，死的莫名其妙都是突然离奇的自杀，这怎能不让他疑、不让他怨、不让他恨。 刘明汉直视反光镜里王淑媛的眼睛，“王淑媛，我问你一句话，林夕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刘明汉，你这是什么话，林夕当晚跳海的时候是你在她身边不是我，据说林夕那天去了张副市长那里，张震岳是出了名的登徒子老色鬼，他们孤男寡女的做了些什么我哪里知道”王淑媛趾高气扬。 “那天是对林夕很重要的一天，她要参加一个可能决定她未来命运的考试，她不可能主动去找张震岳的，有人那天看到你的车在我们的巷口出现，那天，你也曾去过张震岳的别墅豪宅”，刘明汉的语气非常的肯定，王淑媛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有想到刘明汉对自己那天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 “不错，我是去过张震岳的家，那是我爸让我去拿一个文件，我爸爸和张市长经常有来往，我去张震岳的家很正常”，王淑媛对自己的应变能力还很满意，‘任你有千变万化我就有一定之规，我是绝不会承认是我害死林夕的，那样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会工亏预亏’，王淑媛稳坐泰山，等待刘明汉下句话的质疑和反驳，可是刘明汉的接下来的问题却还是让王淑媛吃惊和意外，、。 “两年前，有一个女孩叫刘明惜，也是在华氏做陪酒小姐，服安眠药致死，自杀的死因也是不明不白，这个事件你不会一点都不知晓吧”，王淑媛的脸色由红白变得惨白，脸上的肌肉连续的跳动了几下，表情极不自然。 “两年前，我还在学校，那时华氏是我爸爸经营管理的，死的陪酒小姐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没有关系，那就是和你的父亲有关系”。 “刘明汉，你为什么揪着死人不放，那个叫刘明惜的女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明汉明惜明汉，她不会是你妹妹吧”。 “不错，她就是我的亲生妹妹，明惜的死林夕的死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总有一天，我会让血债血来偿”，王淑媛的眼前一阵眩晕，她好像看到了眼前血糊糊的粘稠一片，鲜红红血红红的，自己恶心得想吐。 “刘明汉，你把窗户关上吧，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是你的良心不舒服了吧”，王淑媛头一次听到这么难以入耳的话，平时都是别人顺着她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对她恭维至极，就连副市长也垂涎她的美色，极尽讨好这位美人。 “停车，我要立刻下车”，刘明汉没有理会王淑媛，继续脚踏油门，车速已达到了一百多脉，刘明汉似乎把无处可发的愤怒都发泄到车子上了，豪华轿车在盘山路上箭一样飞奔，一束刺眼的白光冲破宁静沉腻的黑暗，匆匆的急急的把一切抛在车后，在这一面深山一面深海的偏僻路段，黑夜把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这里是很危险的，车子没有丝毫减速停下来的迹象，王淑媛急了，她也是一个性格非同一般的女子，多年夜总会的摸爬滚打，此刻她的骨子里的那股劲也被激了出来，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忽视与蔑视，尤其刘明汉是她如此在乎的人，她迅速的毫不迟疑的打开了靠着她一侧的车门，车的流速很大把打开的车门挤压的来回不稳定的摆动，车内的情况很危险，王淑媛一手把着车门的扶手，一股随时舍身就义的气势，狠狠的说 “刘明汉，你不是要血债血偿吗，你既然这样的认定我是凶手，就不用你费尽心机的等到某一天了，今天现在我就用血还你”，王淑媛身子向外挺，随时都可能要跳出去，吓的刘明汉猛踩刹车，车子失去平衡在路上滑行，轮胎与路面摩擦吱吱的刺耳，极大惯性使车子已经不受刘明汉的控制，直奔路旁的护栏撞去，嘡的一声火星四溅，前面的保险杠冲破了护栏，可怕的车子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护栏下面就是陡坡，坡下就是可以吞没一切的海水。 刘明汉和王淑媛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冲向海水的车子却奇迹搬的停了下来，后轮胎和底盘磨到了撞坏的护拦残片，停了下来。此时车子的车头已经探出路面悬空，样子就像电影里的惊险动作片一样，刘明汉和王淑媛刚刚都命悬一线，差一点就生死两界。刘明汉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好自己的头还在，还在出汗，原来巨大的惊吓真的可以吓出冷汗啊，撞上护栏的瞬间车内的电路毁坏，车内车外没有一丝灯光，车内静静无声，车下的海水声波涛拍打岩石声，声声入耳清晰可闻心惊胆战，王淑媛从没觉得听海声会让她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感觉，两个人同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第三十七章 死里又逃生 刘明汉勉强睁开眼睛，他觉得意识模糊分不清刚才的是真实的还是自己迷糊中做的一场梦，他刚睁开眼睛，一股微弱的灯光从远处射来，若隐若现逐渐的光亮明晰，这束灯光无疑就像黎明前的曙光，给刘明汉和王淑媛带来了生的希望，王淑媛很激动，迫切的转过身，那束远处的灯光朝着这边驶来，一束分成两束，是机动车的两个大前灯，车速很快灯光明亮的刺眼，车子越来越近。 当车内的司机看到横在半个路面的黑色轿车时，开始慢慢的减速，王淑媛的脸贴在车尾后面的玻璃上，手拍打着玻璃，挥动双臂，恳切的呼救，借着车灯王淑媛看到那个司机好像犹豫了一下，但车子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绕过横在路上的车子，从旁边的仅能容下一辆车子通过的狭窄的左侧开过去了，狭路相逢，擦身而过，扬长而去，王淑媛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开着自己的车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过。 “乌龟王八蛋，别让你落在我的手里，否着，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无声，由绝望到希望又由希望回到了绝望。王淑媛一屁股坐回了座位。 “呵呵，深更半夜荒山辟岭谁都会有戒心的，人家救我们是人情不救也是本分，不过总会有人有车愿意救我们的，你大小姐的脾气也该改改了”，王淑媛努努嘴，正要辩解时，从她后面又闪现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如同刚刚出现过的灯光的情形一样，不同的是这辆车的车速好像要比上一辆的还快，几秒钟的时间，车子以近在眼前，司机好像对路况很熟悉，轻车熟路夜深路静，司机放开油门跑的正在兴头上，他并没有预想到前面十几米的路上还横着一辆撞坏的车，当他发现刘明汉的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车子当的一声撞上了刘明汉的摇摇欲坠的车子，顿时火星四溅，王淑媛的眼前也是金星滥颤，胸口血脉上涌，不知是被这混蛋司机撞的还是气的，自己好像是个溺水的人抓着岸边的一根救命稻草，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路人，这个人却没有看到自己，而是大大咧咧的一脚喯的一下，把这根救命的稻草踢断了，还没等她多想，她就头朝下脚朝上天旋地转了，高速开来的车子停在了刘明汉车子原来的位置上，把刘明汉的车子挤出路面，挤下了陡坡，车子翻滚着栽进了汹涌澎湃的海水，瞬间没了踪影，海水从车子撞坏的部位渗透进来，王淑媛深吸几口气，她明白用不了多长时间，车子就会被水注满，王淑媛用胳膊肘撞开车门，浮出了狭小的空间，王淑媛的水性非常好，可是她又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钻进车里，车子的再次撞击翻滚，腿部伤口撕扯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昏迷不醒。 王淑媛拉扯刘明汉的身体，可是刘明汉的腿依然被卡着死死的，王淑媛心理一急张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海水，王淑媛没有办法只得浮出水面，幸好这里是个浅滩，沉底的车子距离海面并不远，王淑媛透了几口气，浮在水面上四处张望，她很迫切的希望能看到人，如果没有别人帮忙，刘明汉就会死路一条，就在头顶的悬着车的路边上，站着一个人正俯身向海水张望，他可能就是刚才撞他们下来的陷他们与死地的人，王淑媛努力的挥挥手。 “车里还有一个人，你快下来，救人”。 虽然王淑媛也不确定站在上面的人是否能跳下来，可是现在唯一能求救的人只有他一个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见那个人看到水里浮出一个人，又听到水底还有一个人，丝毫没有犹豫，路面与海面十几米高的落差他就跳下来了，王淑媛引着说不上是恩人还是仇人的人到了车里，还是男人聪明有力气，他钻到车底把卡着刘明汉腿的东西用扳手别开，两个人拖着刘明汉上岸，王淑媛经过这一夜的生生死死，死里逃生，已经筋疲力尽，刚才是为救刘明汉性命全凭精神在支撑着，上岸之后精神一放松也随即昏了过去。 春华秋实，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不知不觉中医院的树叶又落了一地，秋风飒爽蜷起地上的落叶，漫天的飘零，落木萧萧，一片无尽的欺凌萧索，王淑媛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条医院家里家里医院的路上往返走了多少次了，走的绿叶长出来，茂盛的长的满满的一树一夏一个夕阳一个黄昏，绿的王淑媛心里充满了希望，她想也许这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当她走进病房里的时候，等候她的沉睡的刘明汉也会醒过来了，可是当叶子已经开始第二次脱落的时候，刘明汉依然睡着，他对床外窗边的绿叶鸟鸣朝阳雨露没有丝毫的反映，医生说刘明汉是大脑深度的休眠，醒来的时间并不确定，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寂寞流年烟花谢，谁念西风独自凉？ 王淑媛每天都来医院，给刘明汉擦洗身体做专业按摩，防止刘明汉肌肉萎缩，俗话说久病成医，王淑媛是久护成医，她现在的按摩技术和高级按摩技师不相上下。医院年轻的小护士都很好奇这位漂亮有气质的女孩是病床上的英俊的小伙子的什么人，他们以前是不是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他们以前肯定是登对的一对，男的虽然现在变成了植物人，但是依然很英俊，女的依然不离不弃，感情忠贞不渝，私下里王淑媛和刘明汉已经在医院里被那些小护士演绎成非常经典的爱情故事，而且都默默的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王淑媛平时对人冷冷的，透着一股寒气，医院里她除了和刘明汉的主治医师交谈过，其他的人她都不来往，她从不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这是她的做人处事原则。 第三十八章 父女的决裂 当有一个小护士抑制不住好奇心问她是病人的什么人的时候，这样的尽心竭力的护理，王淑媛在刘明汉背部按摩的手停下了，她的心里也停顿了，自从车子落水时刘明汉用身体护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千方百计的用心想过她和刘明汉是什么关系、怎样的关系，刘明汉已经是植物人，什么关系怎样的关系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就要结婚了，如果他有一天能醒过来，我就做他的新娘”，王淑媛端着水盆，缓缓来到洗手间，镜子里王淑媛看着自己脸，更加的苍白，可是王淑媛却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很洁白干净，这是很久以来自己耐心的静静的做一件事，王淑媛第一次体会心甘情愿的等待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很平淡，淡淡的觉得充实，她有时坐在刘明汉的床边，会恍惚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他是自己的丈夫，他们只是千千万万夫妻中的一对，丈夫只是疲惫的睡着了，下一刻就会醒来，醒来的时候会掐着她的脸蛋对她笑，他们还会像所有的夫妻一样，会生个小孩，小孩会长的像他也像自己，王淑媛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的很开心。王淑媛觉得不求回报的做一件事比煞费心事的千方百计的想得到的东西更幸福。 王总王乡副对女儿的行为很不满意，进来华氏的很多事王淑媛做的都很委婉，比如说蓝蓝要走，王淑媛就让她辞职了，还给她结清了这个月的工钱，这在华氏夜总会是史无前例的，每个小姐如果要离开华氏，除了本月的薪水没有，还要交一笔数目不小的违约金；华氏旁边有一家小买部，主人是无儿无女的老夫老妻，平时靠卖些雪糕汽水为生，华氏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就把华氏的车子停在小卖部的门前，老夫妻俩的门口被挤得风雨不透，生意也没法做了，老夫妻也曾找华氏的人理论过，可是根本撼不动这棵大树的；王淑媛得知这件事后，下令华氏的负责人把车子都规划到华氏专门的停车场。 女儿的一反常态让王乡副觉得很不安，他觉得女儿自从出了车祸以后就变了，脑子变了，心思变了，女儿的心思也不在华氏了，而是在那个躺在医院里像死人一样的刘明汉身上，王乡副吩咐手下把海陵有钱有势家的少爷的材料给他，他不能任事情发展下去，他要帮女儿择夫，赶紧给女儿找个男人，他不能让刘明汉一个死人毁了女儿的一生，毁了华氏的未来。 一天晚上，月色揉和，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家团员的日子，王乡副吩咐下人把女儿叫到了自己房里。房间里流淌着舒缓的苏格兰乐曲，父亲给女儿斟了杯红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做愁！斟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啊！ 媛媛，我们父女喝一杯！我们父女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赏月了，平时父亲生意忙，没时间陪你，你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有在家过过中秋了，今年中秋，我们一家总算是团员了” 王淑媛拿起酒杯“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们一家就不会有团圆了，我过完十八岁生日以后，我们父女俩也没有再过中秋，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这些节日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不要再提那个女人，她不是你妈妈，也不配做你妈妈，她当年抛弃年幼的你和还一无所成的我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她不是良母不是贤妻，你长这么大你的吃穿住用行，你有病你住院你考试你升学，她那样关心过她哪样用心过？她现在有新的丈夫有新的女儿了” “可是，我妈说她给我写过很多信，还寄过书包布娃娃和衣服，包括我每年的生日礼物，妈妈说每件东西我这边都签收了，可我从小到大怎么一样都没有收到，爸爸，这应该你最清楚了”。 王乡副已经老了，鬓角发白，几十年商场的风风雨雨让他的年轻气盛收敛多了，要是以前王淑媛这么对他说话，他早发作了。他毕竟老了，女儿还是女儿的，越老他越觉得身边最亲的还是女儿只有女儿。 “好了好了，今天不谈那个女人，免得咱父女俩伤了和气，媛媛，你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也该找个婆家了，诗曰，桃之夭夭，其叶灼灼，女儿嫁之，其乐融融，你要是嫁个好人家，为父的心愿也了了，王家的产业交给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你需要一个男人帮你撑着，父亲含辛茹苦耗尽一生心血打下来的江山，你一定要守住啊，守江山要比打江山难啊” “这么说来，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结婚的，那么结婚的对象已经选好了吧”， “媛媛，你好像把父亲说的跟过去的封建家长包办逼婚似的，不错，我已经选好了几个不错的人选，至于究竟你要嫁哪一个，还是你自己选择，那些能和你匹配的未婚男子的材料，我已经输入你的电脑里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孔老夫子曾说过小孝以力中孝以劳大孝以义，你现在的孝就是成家守业”。 “父亲，我不懂你的那些理论，我只记得我已经满十八岁了，而且那年你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给我做了成人礼，这种洗礼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说子要孝，可是父做到爱了吗？”。 王淑媛站起身，“父亲，爸爸，我叫你一声爸爸是因为你养育了我十八年，十八岁以后的我就不是你的女儿”。 王乡副端坐着，握着酒杯的手不停的哆嗦，他不知道自己养大的女儿竟也成了仇人一样的恨他。 “爸爸，我的终身大事我会自己做主，医院里的刘明汉就是我的丈夫，你不要打他的主意，我知道你的为人，一旦刘明汉有意外，你这辈子也就别再想看到我”。 第三十九章 花开的声音 “滚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真像你的妈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本来我也没想来的，还有，我妈说不是她先有男人的，是你先有女人的，你不仁所以她不义，她说你这辈子只为钱活着，她这辈子只为情活着” “我不仁，好好，我不仁，你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家，你不是我女儿，我没有一个恨我的女儿，你既然要嫁给那个死人，你就去找他吧”。 父女俩人多年的积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王淑媛走了，如果让她在刘明汉和父亲之间做选择，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答案，因为她知道当生死抉择的时候，谁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自己 夜色像一块黑幕笼罩着城市，海陵秋夜的风带着湿湿的海水的咸味吹过来，涩涩的冷冷的打在王淑媛的脸上，她清醒多了，街上微弱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斜斜的，一对亲和的父女从她身边经过，父亲牵着女儿的小手，六七岁的小女儿紧紧攥着父亲的手，在小女孩的眼里，父亲的一双手是安全的是万能的是她所有的依靠是她温暖的港湾，王淑媛心里很不舒服，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了，自己已经好就没有流过眼泪了，曾几何时，爸爸还没有华氏时，她家还没有这么多钱的时候，她也是攥着父亲的手，那时父女两相依为命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他们应有尽有，金钱，权势，名利，地位，尊严，可是如今父女俩就像仇人一样，彼此的心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贴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王淑媛又走到了去医院的路上，这条路她已经默默的走了两年，已经两年了，两个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七百三十个朝朝暮暮的期盼和守望，一个夏天又一个夏天，也是去年今日此地，她和刘明汉被送到这家医院，可是醒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刘明汉一直的睡着，睡了两年，还不知道要继续睡多久，王淑媛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懂得爱情，爱情却给了她一种等待的绝望，黎明中的黑暗，有光明却看不到。 王乡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意全无，夜中不能寐，清风吹衣襟，徘徊鉴明月，忧思独伤心。忽然门铃响了，王乡副还以为女儿回来了，亲自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陌生的面孔，要找王淑媛，王乡副从男人的嘴里得之了一个秘密，他紧缩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了。 王淑媛坐在刘明汉的床边，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刘明汉的被子上，一滴一滴化为一片一片，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是她以为自己的这汪水早已结成冰，血已凉、心已冷、泪已断，她是不会为男人流泪了，可是今晚她的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都是为了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夜深人静月色当头王淑媛想起了她初次见到刘明汉的情景，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 那时还是盛夏，她大学的第二个暑假回家，她让司机把车开去停车场，自己先下车，外面阳光明媚，海陵的天永远像海陵的海一样的蓝，比南方的那个无论春夏秋冬总是灰蒙蒙的天空好看多了，家乡的天看着就是舒服。王淑媛手里拎着小挎包，心里轻松脚步轻快，直奔华氏，与同样步履匆匆的人擦肩撞了一下，王淑媛拢住目光，眼前的场景就像一幅黑白素染的水墨画定格在她的大脑里，一遍一遍反复的回放，挥之不去，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薰衣草的花香淡而不散香而不浓，象征着爱情的持久，男孩黑色的短发洁白的面颊，黑色的领带洁白的衬衫，黑黑的眸子白白的牙齿，他的身后云是白色的，天空是白色的，阳光是白色的，飞翔的鸽子是自由的……她看到男孩对她笑了，像花朵一样灿烂，像阳光一样温暖，瞬间，她听到噗噗的声音，她想，那一定是花开的声音，她那时明白了，为什么花开也有声音。 那个男孩就是刘明汉，就在她爸爸的手下做个小副理，王淑媛制造一切机会出现在刘明汉的面前，可是刘明汉好像不懂得风情，只把她看成未暗世事的小妹妹，再后来她开学了，等第三个暑假她再回来的时候，刘明汉的身边多了林夕，而且对她敬而远之，她和刘明汉之间有了距离，而刘明汉和林夕越来越亲密，亲密到共居一室，于是，王淑媛开始调查刘明汉派人跟踪林夕。 可是她的父亲，她父亲周围的男人们之间的争斗，可不仅仅这么简单了。王乡副拿着望远镜，镜片里青山绿水红砖绿瓦炊烟袅袅，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风飘飘而吹衣，舟摇摇以轻飏。要不是此行有特殊的目的，他也会好好的享受这番世外桃源远离尘世的清远宁静，目标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头戴红色围巾的女子，万绿丛中一点红，非常的显眼，女子体态轻巧婀娜多姿，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笸箩，在一片朝阳的空地上忙碌着，她把笸箩放在地上，俯身捡起地上的几片落叶，露出光滑平坦的石面，这是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女子回身从笸箩里取出一条条大小不等品种不一的鱼，认真的排成排，放在石头上晾晒，阳光照在白色的鱼鳞上，泛着点点白光，‘轻轻河畔草，郁郁园中柳。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石面，鱼儿，阳光，绿丛，跳动的红头巾，充满了浓厚淳朴的生活的气息，像一张画一样的完美。 第四十章 万物的复苏 “林夕，夕儿，吃饭了，孩子，吃完饭再干活，活不是一天干的”，远处一个整齐的小院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 “哎，娘，我一会就来”，王乡副回过神来，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人，那个老妇人口里的林夕正是自己要找的林夕，林夕千真万确的还活着，而且很健康，如果林夕重新出现在刘明汉的身边，那么，刘明汉自然会站在林夕的一边，因为，是自己的女儿逼的林夕走投无路的，刘明汉和林夕的仇恨堆积，就会把王淑媛逼到自己身边的，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身上流淌着和自己相同的血，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 王乡副打好了如意算盘，走了半天的山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林夕擦擦额头的汗水，端着空笸箩，回到小院落，山里的气息，山里的简朴，山里的宁静生活，她都已经适应了，习惯了，喜欢了，小木屋里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上身穿着背心，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男子拿着手巾，对着林夕呵呵的笑 “林夕，我给你擦擦汉”男人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眼神，很纯洁，像孩子的，男人用黝黑的粗糙的手给林夕擦汗，眼睛不懂得任何避讳闪躲的看着林夕，那是一个成熟男人看年轻貌美女子时才有的眼神。 “林夕，你真好看”， 林夕有些不自然的羞涩，“哥，我自己来”， 刚好屋里走出一位花甲的老人，老人笑呵呵的满面的慈祥。 “傻蛋，不许欺负妹妹，快洗洗手，进屋吃饭了，你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那个男子傻乎乎的，笑着回屋去了， “爹，哥没欺负我，哥最疼我了，外面风大，爹您注意身体，别着凉，我们也进屋吃饭吧”，林夕搀扶着老人，比一对亲父女还恩爱。 王乡副没有看错，出现在山野孤院的林夕就是他要找的林夕，就是两年前失踪的林夕。林夕坐在小院天井的小木凳上，手不停的穿梭着，白色的丝线在她的手上变成一环一环的网扣，又一节一节的递补成渔网，头顶星光闪闪，周围虫鸣唧唧，红红的灯光映着林夕红红的脸蛋，风吹灯摇灯映人红，携盘凉月悬桂香，渭城已远波声小，银丝红烛网千结，坐看牵牛织女星。一旁的傻蛋看的呆了。 傻蛋是林夕的救命恩人，是他两年前的夜里在海面打渔救了林夕，他是这对老夫妻唯一的儿子，傻蛋是小时候随父母出海捕鱼不慎落水脑子便不及正常人了，父母怕傻蛋受到外界的刺激和伤害，便举家搬到这个偏僻的地方，重建了家园，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临海海，全家依然以打渔为生，自从儿子救了林夕，家里其乐融融，林夕认老夫妻干爹干娘，认了傻蛋哥哥，全家人都很爱护她，就像亲女儿亲妹妹一样的疼惜，林夕觉得心里好平静，日子过的像一湖水一样，干净清澈没有波澜澎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每天就是把哥哥打回来的鱼晒干，晒干的鱼留足自己家人吃的，多余的贮存起来，隔个月吧的老爹爹就会带着傻蛋出一次山，到远处的集市上，用鱼干换些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林夕仰望星空，她还不清楚这是哪里，这片星空是不是海陵的那片星空，这里还归不归张震岳那个市长管辖，她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但是，她是如此的渴望过这种生活，贪恋这的气息，这里没有利益，没有争斗，没有仇恨，没有虚伪，没有屈辱，没有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没有揪心的爱人死去的疼痛，没有那么多那么多自己必须要担起的责任，自己不再是姐姐，不再是全家的经济支柱，不再是害死小雪的罪人，不再是狠心的抛弃垂死的陈旭不顾的负心人，不再是为了刘明汉而放弃了自己的女人，不再是市长床上的女人，不再是张震岳身下的女人…… “林夕，妹妹，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又哭了，好妹妹，哥哥不欺负妹妹，妹妹不要哭”。 坐在林夕身边的傻蛋用他特有的语言和思维方式哄着林夕，林夕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傻哥哥，妹妹没哭，是有沙子催进眼里了”。 “林夕，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海面溅起的白色浪花，像海面上升起的红红太阳”， “为什么我笑起来是浪花，是太阳呢？” “因为我见到的东西，溅起的浪花，升起的太阳是最美的”。 林夕想，傻蛋一点也不傻的，他要是追女孩子，准会博得女孩子的芳心的。 王淑媛哭累了，趴在刘明汉的床边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撞到刘明汉的夏天，她又听到了噗噗的花开的声音，她又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她的梦想就要成真了，不知是老天睁眼了还是刘明汉睡醒了睡够了，他的眼睛睁开了，就像很正常的睡了一觉，他觉得四肢酸乏无力，脑袋昏沉，刘明汉伸伸懒腰，月光下他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扒在床边，他下意识的用胳膊捅捅王淑媛，王淑媛迷迷糊糊中看到刘明汉坐了起来，大眼睛还冲她一眨一眨的，王淑媛不敢相信，怀疑眼前这一切是她做着的梦，她也冲刘明汉眨眨眼，一把掐在刘明汉的胳膊上，使劲的拧了一下，刘明汉毫无准备，‘哎呦’一声，疼的吃呀咧嘴，王淑媛这才如梦初醒，晃晃悠悠的跑了出去，慌落中身下坐着的凳子也翻了，床头塑料杯子也倒了，水洒了一地，王淑媛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高兴没有欣喜，她很恐惧，她害怕睡了两年的刘明汉醒来之后还会再睡过去，她害怕这一切像一场梦一样，等她再走进病房，刘明汉还会想以前一样，静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跟死人一样，她要抓住这一刻，抓住这一刻的清醒，不能再让他睡过去了， “医生，医生，快来呀，他醒过来了，护士护士，刘明汉醒过来了”，王淑媛的声音在深夜医院的走廊里嗡嗡的回荡。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一念间 医生给刘明汉做了全面的检查，刘明汉的脑部还有一块小小的阴影，分析是撞击留下的淤血，可能会影响他的记忆，也就是说刘明汉可能会暂时的失意，等淤血消失了记忆就会恢复，其他的完全正常，刘明汉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住进医院的，也不明白王淑媛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他很想把自己缺失的部分补回来，可是他用心的思考过去的事情的时候，脑子就会很疼，像要裂开一样，王淑媛告诉他还要暂时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偷偷的闻过病房的小护士，他和王淑媛是什么关系，王淑媛照顾他的样子好像他们之间很亲密，小护士甜甜的一笑，告诉他，王淑媛是他的未婚妻，他们是就要走进结婚殿堂的恋人，没想到出了车祸，小护士说他有福气，女朋友重情重义，两年来一直照顾他，让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样的女朋友，刘明汉记得他在华氏工作，王淑媛是老板的女儿，一直喊他明汉哥，忽然，他脑子里唰的闪过林夕的脸，一双流泪的眼睛，一双有着忧伤灵魂的眼睛，他的心猛的像针刺一样的疼了一下，他还想起了小雪，她和林夕都是华氏的收银员，他记得小雪死了，他还在秘密的查小雪的死因，林夕为什么流泪？自己和王淑媛什么时候定的婚？自己爱王淑媛吗？刘明汉经常做恶梦，梦一个女人没了双眼，哭喊叫冤，让自己为她报仇，每次惊醒，梦魇都像是真的。 病房外脚步声起，一阵的骚乱，接着门被推开，先是进来两个黑衣男子，站在两侧，后面一个体态微胖的半百男人走进刘明汉的病房，来人正是王淑媛的父亲，自己的老板王乡副，刘明汉起身，王总大驾光临，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可躺在床上失了礼数，坐在床边的王淑媛也很惊讶，她没想到父亲会到医院来，两年里，他从未来过一次。 王乡副得之刘明汉苏醒了，而且脑部失意，他想亲自看看局势怎么样，下一步怎样发展才对自己有力，是把林夕还给刘明汉找回女儿，还是……，王淑媛给父亲搬把椅子让他坐下，刘明汉靠在床头，床头的小柜上还放着王淑媛给刘明汉熬的半碗皮蛋瘦肉粥， “哎呦，刘明汉，你小子福气不小啊，这是媛媛给你熬的粥吧，平时我都没这儿个口福啊”，王乡副的家常话让病房里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缓解了，两个年轻人都笑了， “刘明汉，你身体好多了吧，你能醒来，真是造化啊，也不枉我家媛媛守了你两年啊”， “多谢王总关心，身体是回复了，可是脑子却忘了很多东西，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王乡副脸上挂着笑容，心理却很警觉， “怎么，都忘记了吗？林夕死你也忘记了吗？”， “林夕，林夕死了，什么时候？我只记得小雪死了，我有病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刘明汉情绪激动， “那你记得你和林夕是什么关系吗？”，王淑媛望着刘明汉的眼睛，深情款款，她希望刘明汉能确切的告诉她，他和林夕是一种什么关系，过去的，现在的，清醒时的，忘记了的，只要是刘明汉亲口说的，她就信，刘明汉眼神茫然， “我和林夕还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她的死和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老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一个女人双眼黑乎乎的就是两个窟窿，对我又哭又喊，媛媛，你告诉我，我和林夕之间怎么了，我不记得了”，刘明汉的脑子又开始撕裂的疼，痛苦不堪，汗水在他的额头上结成汗珠，一颗一颗的滚落。 王淑媛轻轻的把刘明汉的身子放平，给他盖好被子。 “林夕的事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她的死是自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你的同事，就像小雪一样”，刘明汉死死攥着王淑媛的手，依依不舍，像个孩子依恋母亲，王淑媛的手让刘明汉觉得安全亲切，也许是两年的默默陪伴，刘明汉已经熟悉了王淑媛的气息。 王乡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现在的刘明汉恐怕还不回林夕身边了，与其伤了女儿的心，还不如称了她的意，这样，自己不但有个女儿还会有个女儿满意的女婿，刘明汉现在是一只刚刚苏醒的老虎，虎入山林还是会发威的，只要……，王乡副的杀心已起，这次，又是为了女儿，更是出师有因名正言顺的。 刘明汉不知道，他的一句不记得，竟会决定人的生死，竟会让那么多的人丢了性命，就在他躺在床上昏昏沉睡的时候，一场血腥的杀戮在海陵的偏远山区正在进行着，林夕一家人还在梦想中，却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黑暗中十几个黑衣人把林夕的干爹干娘架在墙角，哥哥傻蛋被双手反剪绑在身后，林夕双肩被按住，也被挟持着不能动，这群不速之客手里都拿着匕首和尖刀，刀光在月光下，寒气逼人，杀气凝重，年迈的老爹老娘吓得不停的哆嗦，一个人黑衣人一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一手拿着火机，借着打火机的火焰，对着照片把林夕一家人一个人一张脸的对着看，火焰在黑暗中跳动，每闪一下，就闪现出一张带着疤的阴森的脸，和这张脸对面的恐惧的眼神，最后一个轮到了林夕，那个男人手里的打火机灭了又燃燃了又灭，男人的右脸一道伤疤从眼角斜至嘴角，疤痕直直的是被利器所伤，疤痕在火光的一明一暗中更加的狰狞恐怖，那张脸就像长在没有身子的头上，像没有脚的鬼一样，只剩下头在黑夜里漂浮，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嗖嗖的冒凉气。 第四十二章 白骨蔽平原 男人特殊的仔细的打量林夕。 “林夕，对吧”，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名字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错”，林夕很想问问来者是何人受谁指使要干什么，可是林夕的话音刚落，那个手拿火机的男人冲周围的同伙使了个眼色，霎那间手起刀落，刀落见血，血光四溅，两声惨叫，林夕的干爹干娘一命呜呼，二位老人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命丧黄泉，热乎乎的带着温度的鲜血蹦溅在林夕的身上脸上，林夕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死亡的温度，滚烫得心冰凉，墙壁红了，地面红了，自己的衣服红了，人的眼睛红了，屋子里到处都红了，红的耀眼红的炙热红的像火焰一样烤人心。 “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杀我爹娘，他们都是好人，你们是坏人，坏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傻蛋目睹生养自己的爹娘被人砍死，再傻的人也明白，善恶是非因果报应。 “你们都是好人，可是你们救了这个漂亮妮子，红颜祸水，她就是你们今天的祸根，别怨我们，怨就怨你们命不好”。 手持利器的一群人围上傻蛋，就要下死手，林夕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引来的，这地上的鲜血都是因为自己而流的，自己以为逃了天涯却还是没有逃出恶运魔掌的纠结，这一滴滴染在自己身上的鲜血叫自己如何能洗得清，这一笔笔生命的血债又让自己如何的偿还，林夕想起小时候一个瞎眼的算命老太婆说自己命犯桃花，一生会有很多爱她的男人，真爱她的男人都会为她丢了性命，她最终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一生注定只能和相爱的人相守倚望，相忘江湖，有爱无情，孤独终老。 瞎眼老太的话像诅咒一样随着林夕年龄的增长一一的应验，林夕不想看着傻蛋死在自己眼前，她不想让更多爱自己的人死去，她扑到傻哥哥的身上，双臂环着哥哥，林夕觉得背上凉凉的麻麻的，接着是胳膊、腿，四肢百脉，林夕觉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活了都沸腾了，都像火焰一样熊熊的燃烧。林夕看到身下的傻哥哥对她傻傻的笑，看到陈旭一身戎装对自己温柔的笑，看到小雪披着自己的外套对自己温暖的笑，看到两年来对自己比亲女儿还疼爱的干爹干娘对自己慈爱的笑，看到十几年未见的妈妈妹妹对自己快乐的笑，林夕想家了，想妈妈了想家里人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回不了家了，她看到了那么多故去的人，她听说只有死人才能见到死人的。 视死忽如归，如果真的在此刻死去，那么对林夕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幸福，可是此刻她的意识却非常的清醒，她的身子轻飘飘的被翻了过来，傻蛋换在林夕的上面，两个人血肉相连生死相依，紧紧的抱在一起，林夕觉得他俩像鸟要飞起来了，像《孔雀东南飞》的‘中有双飞鸟自命为鸳鸯仰头相向鸣’，音响一何悲，此时烈焰升腾，凶手消尸灭迹，一把火要烧毁房屋和屋子里的血迹和冤魂。 黑衣人在火光燃起的时候撤去，轰隆隆黑暗的天空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倾盆而泻。 悠悠漫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白草，所遇无故物，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悟彼下泉人，謂然伤心肝。林夕大难不死，她跪在地上，前面是三座孤坟，几天前坟里的白骨还是活生生的一家人，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那一夜就是一场恶梦，自己一直活在梦里，没有醒过。林夕觉得她一世的情感都耗尽了，那场大火夺走了她眼睛的光芒，从此，她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没有了姹紫嫣红柳暗花明。她是一个梨子，以前是里面坏掉了，现在，冰封雪冻，由里到外，全黑掉了，结成了冰，支撑身体的，是一团冰，当冰雪融化，自己也就烂掉了。 林夕的身体逐渐的恢复了，她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她曾经想一辈子居住的地方。出东门，不顾归，怅欲悲。林夕一个人踏上了出山的小路。 梦里红楼花如锦，繁华落尽故城别。卧薪尝胆窃偷生，忍辱负重待昭雪。 刘明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夕，七年了，林夕死了。刘明汉的记忆很是模糊，他昏睡的那两年不仅仅是没了两年的记忆，两年前的很多东西，他也想不起来了，他总觉得脑子里有一扇门，那扇门里面一定有故事，可是门总是紧紧的闭着，自己每当想打开它的时候，头就很疼，他不得不放弃了。 刘明汉和王淑媛水到渠成，他们结婚了，有了宝宝。他是父亲，他是丈夫，他是岳父老泰山的半个儿，他是华氏上上下下一千多员工的当家人。可是，今天，当他看见林夕熟悉的面容的时候，他感觉体内有一种东西在复苏，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好像春雨润物细无声，无数的竹笋在破土而出，土下面的种子在发芽。 林夕端起酒杯， “刘明汉，现在应该称刘总，恭喜贺喜啊，昔日书生守清贫，今夕才子领风骚，故人相见不相识，风华绝代判两人。刘明汉，我们七年未见，当刮目相看，今日我是故地重游我们故人相逢，真是高兴啊，我敬你”，刘明汉举起酒杯， “市长夫人，我怎么能受您的这杯酒呢，还是我敬夫人吧，以后，华氏还望市长和夫人多关照”， 林夕知道，刘明汉叫她市长夫人，以前她和刘明汉的那些心心想念扑朔迷离的可能是爱情的感情没了，人生也不外乎是路过、错过、一笑而过。他错过了她的花期，她错过了他的年华，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他们曾经在爱情的道路上狭路相逢，擦身而过，一别经年，爱恨成仇。 第四十三章 由妾转为妻 现在的林夕，生命里就只有两个字：复仇。支持她活下去的也只有两个字：仇恨。其他的一切的人和事物都成了她复仇的布景和道具。 从华氏赴宴回来，林夕回到现在住的豪宅------市长的府邸。林夕把卧室的床换成玉石床，冰冷光滑的玉石床面，上面只铺了一层白色的薄薄的床单，床-----洁净而冰冷。只有这样，夜晚张震岳在她身上巫山云雨时，她才能减少些痛苦，她才能让愤恨的身体麻木，她才能的让澎湃的血凉下来，否则，她会一剪刀扎下去。这样的死，对张震岳，太便宜了，而且，时机尚未成熟。凉月满天，凉气满床，凉血满心，凉恨满情。 云雨过后，林夕会到浴室冲澡，哗哗的流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直到把自己身上的皮肤都撮红了。林夕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然后起来大把大把的吃安眠药，还是睡不着，林夕会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520的长长的烟卷，长长的烟圈，云雾缭绕，黑暗中火星跳动，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林夕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远离了尘世，飞向了天堂。 是有些人当回首前尘的时候，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林夕想，以后自己也可能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可是今天还是必须这么做，因为自己实在没有别的选择。记得有本杂志上说过一句话；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无论如何要当一次第三者。做过第三者，才会明白，爱一个人多么凄凉。我们想要的人，并非常常可以得到。林夕想，自己做了第三者，由妾转了妻，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刘明汉和自己以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刘明汉站在了对方的战壕上，王淑媛，王乡副，都站在刘明汉的身后，自己复仇的尖刀要刺透那个自己曾经用比生命更为宝贵的东西保护的人，才能抵达仇人的身上。 早餐，保姆小凤罗列杯盘的把各色的早点端到餐桌，嫁过来林夕才知道，有钱人家的早餐也可以丰盛。张震岳的长子张晋，幼女张瑾都按位子落座，林夕坐在了女主人的位子，长条形的桌子，左侧第一个张震岳，右侧第一个林夕，左侧第二个本来是张晋的位置，可是妹妹张瑾讨厌坐在林夕身边，就和哥哥换了座位，这样左侧第二个张瑾，右侧第二个张晋。这个女主人的位子一个月以前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两年前，张震岳包养了林夕，激情澎湃的时候张震岳也曾许诺，要娶过去的。可是，林夕不闹不急也不逼，张震岳也亦不再提及离婚结婚的事。林夕觉得该动手了，于是，一叠厚厚的男女春宫的照片出现在张震岳妻子的办公桌上，张震岳的岳父，曾是中央的老干部，地位显赫，张震岳能有今天，也全靠妻子的运作。张震岳在家里对妻子是惟命是从百般疼爱，他在外面风花雪夜的事，妻子是一概不知的，这一叠照片，把张震岳妻子的好丈夫的美梦炸得粉碎，于是，林夕知道了他们夫妻之间有了第一场争吵，不久，市长家出了一场意外，煤气中毒，市长夫人不幸中毒身亡。 林夕想我只不过要得一个名分，一个名分下的权利，可是有人却要要性命，为了保住名誉、地位。林夕很聪明，她知道那些该讲哪些不该讲，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所以，林夕做了市长夫人的位置。 张晋和张瑾和林夕的年龄不相上下，三个人看上去更像兄姐妹，关系却是母子。兄妹俩对这个父亲新娶的如花似玉的小妈，恨之入骨。 “今天的鱼怎么做的，这么腥！小凤，屋里一股难闻的腥臊味，下午出去买瓶‘魅蛊’香水，驱驱这狐狸精的骚味”（蛊，把许多毒虫放在器皿里，是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不死的毒虫叫蛊惑，旧时传说可以用来毒害人。蛊惑，使人心意迷惑。）张瑾阴阳怪气的说完，起身走了。 张震岳对小女儿百般的宠爱，小女儿的话让他没有胃口，也去上班了。 偌大的餐厅空荡的餐桌丰盛的美食，就只剩下林夕和张晋享用，林夕一刀一叉切盘子里的牛排，曾经有句调侃，我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慢慢的把生活享用。林夕想说出这句话的人，对生活是多么的无奈，而又多么的大度。林夕一口一口的若无其事的吃着，刚才张瑾说的什么，她好像没听见。 张晋桌子底下的脚勾了林夕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晋是浪荡家的公子哥，长的也是仪表堂堂， “人生在世须行乐，只羡鸳鸯不羡仙，玉环飞燕春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林夕，不知道这么一个碧玉佳人在床上有多么的风情万种，才让我爸那只偷腥的猫老往家里跑” 。 张晋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林夕，林夕欠身唇贴在张晋的耳边。 “想知道我有多风情吗，来我房间，晚上来，我就告诉你”，林夕擦擦嘴，上楼去了。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林夕的挑逗让张晋春心荡漾蠢蠢欲动，他知道，林夕嫁过来之前，也是欢场女子。 林夕一边上楼一边笑，笑的花枝乱颤，笑的痛断肝肠，她知道张晋和刘明汉曾经念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她还知道张晋曾经被怀疑考试作弊，后来澄清是另外一个男孩，那个被查处作弊的男孩被开除了。她知道那个被开除的男孩是冤枉的，因为，那个人就是刘明汉。 第四十四章 相忘于江湖 古来三国争雄的时候，就有吕布戏貂蝉的美人计，这对狗父子，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演一场蝇营狗苟骨肉残杀的好戏。因为，美人计的运用，亘古不衰，经久不败。 华灯初放，霓虹闪烁，海陵的大街火树银花，人头传动。传说中有个城市叫无泪之城，因为城市中的人快乐的生活没有眼泪；一场灾难过后，这个城市仍旧是无泪之城，因为，人们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林夕换了件衣服，出门了。她想看看自己的无泪之城。林夕现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消费，再也不想以前那样一天24小时的辛苦工作仍是捉襟见肘的没钱花了。林夕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孩愿意傍大款了。 林夕沿着滨海路，向前走，又是西湖断桥处，读物思情，七年前，自己就在这里跳下去的，遇到了傻蛋哥救了自己，干爹干娘对自己视如己出，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对自己恩重如山，没想到却因为救自己惹来了杀身大祸。七初七载七夕桥，断桥断情断天涯，恩深似海恩无底，恨切如天恨无边。这仇恨，这一笔又一笔的血债，压的林夕喘不过气来，王淑媛，王乡副，张震岳，张晋这些脸像魔鬼一样狰狞，林夕的嘴角咬出了鲜血，林夕的眼前闪出了刘明汉的眼睛，那双瞳仁里有月亮的眼睛现在变得像一口井，也是水汪汪的，不知深浅，捉摸不定。曾经以为是爱情的，曾经那个人曾说过要一起花开花谢，地老天荒的，不过流年似水，那些风中的誓言也变成了一场艰辛的无奈，那个男人也成了冤家对头女人的丈夫。难怪有人说，爱，一转身，便成恨。 林夕转身，伤心之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她不想在这多逗留了，当她转身之际，才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远远的注视着自己，风吹起他的衣襟，哗啦啦的起伏的，月亮升起来了，他的瞳仁又亮起来了。刘明汉走向林夕，自从那晚的酒会和林夕重逢，刘明汉的心就乱了，他想找林夕问问，可是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他来到西湖断桥，他觉得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桥，都曾经是他脑子里的一幅画，这里的所有一切好像都是按照画来布景的，此刻，当他看见林夕倚栏凭眺，当他看见林夕转身回眸，当他接触到林夕的眼神，他觉得林夕就是这幅画里的女主角，有了林夕，这幅画才完美、才是它原来的面貌。 林夕，我们是不是曾来过这里，你七年前自杀是为什么？我七年前也出了一场车祸，昏睡了两年，很多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林夕笑笑，刘明汉问自己为什么自杀，是呀，当初王淑媛以刘明汉的性命相要挟，现在，刘明汉成了王淑媛的丈夫，人家夫妻恩爱，还有了孩子，不关自己什么事了。林夕觉得很可笑，摸摸手里紧握的石头，石头两面的人名还在，刻骨铭心，原来，她和刘明汉，就是一块石头的两面，相隔不远，彼此相知，却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除非石烂。 “想不起来了，很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吧，陈年旧事非美酿，山盟海誓九回肠，醉生梦死飘欲仙，世间难得一糊涂。过去的往事既然忘了就不要提了，你现在过的好吗？” “很好，我的小女儿今天刚好一周岁，她样子很可爱，胖呼呼的，她的小手喜欢抓住我的手指，抓得紧紧的，不撒手”，刘明汉脸上有了慈爱的笑，这样的笑，林夕也曾在父亲的脸上见过，林夕想，小女孩不仅抓住了父亲的手，还抓住了父亲的心 ，刘明汉现在，有两个女人牵着他的心了。 “想想就是好温馨的画面啊，曾经，也有个男人……”，林夕欲言又止，她想如果没有那些事发生，她和刘明汉之间是不是也会有个抓着他的手指不放的女儿，一家人也在万家灯火中温馨着，林夕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她抱着双肩，她觉得好冷好冷，她支撑不住了，蹲在了地上，任眼泪决堤。她想起了和刘明汉在一起住车库的时候，他给她煲的莲子八宝烫；她想起肚子疼的时候，他给她买的痛经药；她想起她说她要去青藏，他给她买的储蓄罐；她想起她去考试的时候，他送给她的鹅卵石；他说要百年之后归于其居的……她想起了他月亮似的眼睛，她想起了他怀里的温暖。 刘明汉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林夕，说着说着话，悄无声息的就一下子泪如泉涌，哭的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刘明汉不知心里什么感觉，林夕的泪像一场雨，这场雨就在自己的梦里，一直连绵不断的下了七年。刘明汉俯身拉起林夕，他想安慰一下林夕，林夕被刘明汉拉起来，一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跌在刘明汉的怀里，刘明汉慌乱的把林夕抱个满怀，这个有拥抱，像一条弧找到了缺失的那条弧，两弧合闭，才构成一个完美的圆。 林夕有一霎那的恍惚，这个紧紧的拥抱让她想起了有个人也是这样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就是那个紧紧的拥抱，替她挡住了致命的刺刀，烈烈的火焰，傻蛋用他的身体给了她的重生，。那个拥抱要比刘明汉的拥抱厚实得多，厚重得多。林夕两手推开刘明汉，抹抹眼泪，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今天是你小女儿的生日，你应该早点回去给你小女儿庆生才对”， “嗯，我是要回去了，不过，林夕，不管以前你有个什么样的男人，给过你什么样的爱情，那都是前程旧梦。你现在是海陵市妇孺皆知的市长夫人，夫为妻纲。虽然你和市长的年龄和相貌都不相称，但你已经进入了围城，不管这城是座繁华之城还是座费城，你都是城中人了，望你好自为之” 刘明汉往回走，边走边想，林夕，是社会上典型的傍大官的女孩，但是，林夕的眼神，像是有故事的。刘明汉又回首，远远的，他看见林夕的背影还在啜泣的颤抖，她倚着栏杆，用力的把一个小东西抛了出去，那个小东西在空中划了条弧线，消失了。刘明汉的心莫名的紧了一下。他匆匆的向前走去。女儿在家里等他。 林夕把刻着刘明汉和林夕的石头扔进了大海，魂断分水潮也去。她知道在她有生之年，石头不会烂，海也不会枯，所以，她的生活还依然要继续。也许，几百几千万年以后，沧海变桑田，考古人员也会探究这块石头上符号的意义。 第四十五章 复仇的火焰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现世流传的因果，钟声的嗦噎也不喜欢去刹那间阴阳的交融，来难来去难去俗世在的人世呀，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至今时间仍有音乐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林夕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林夕，我是陈晓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让我收集的东西都齐全了，这些材料要是到了省公安厅，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这个罪行能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呀，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你下决定了，这个行动肯定会轰动海陵城的”，陈晓晓在那边很兴奋，这是她五年来一直埋头辛苦做的事情，今天可算终于有了眉目。 林夕拿着电话，五年来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天，“晓晓，按计划行事，不能求胜心切，棋错一步，满盘皆空啊”。 “嗯，林夕，你放心，我还有个智囊舅舅，他从事侦察工作好多年呢，有他帮忙，万无一失的，林夕，你看什么时候行动呢”，“就明天吧，择日不如撞日”，“好的”，陈晓晓挂机，林夕回家。 隔日，海陵晚报，海陵晨报，新商报的头版头条都同时刊登了同一条消息，海陵市公安局局长，海陵市海关局局长，涉嫌贪污受贿，被省公安厅逮捕，并立案侦查，案件正在审理中。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海陵的大街小巷，深受其害的老百姓奔走相告，总算老天开眼了，有的市民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庆祝。 晚上，张震岳，林夕，张晋坐在餐桌前，今晚张瑾有约没有回家。面对美人美食，张震岳却显得心不在焉，张晋坐在座位上，看着手里报纸上放大的黑白照片，堂堂的公安局长被考上了手铐，压上警车， “爸，你说他平日常拷别人，今天自己上了自己的警车，会是什么滋味呢，真是请君入瓮啊”，张晋一边吃一边津津乐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听说这次参与的高官很多，就连省里的高官也有被牵连进去的，案件盘根错节扑朔迷离。贪-------人拿了不义之财啊，孟子曰；可以取，可以不取，取伤廉” 张晋还要继续说下去，张震岳开口 “张晋，你一个男孩子，嘴里怎么那么多是非，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学》提出八个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看看你做到哪一点了”， “得、得，爸，我不说了，吃饭，《学记》还说呢，君子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他做错事还不许我说说吗？爸，我不像您，能治国安邦。物尽其形，人各有命，我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我每天活的很开心，开心就是福”，张晋埋头吃饭，林夕也不做声，张震岳起身拂袖而去。 张晋倒是蛮不在乎，胃口很好，林夕动筷，给张晋的盘子里加只鲍鱼， “大少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行的，女人的身子要补，男人的身子更要补呢”，林夕的话吹皱了一池春水，张晋的手毫无顾忌的抓住了林夕的手。 “有美人的关心，我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你父亲好像过几天要去云南那边考察，来回就是坐飞机也要十几天的时间，他今天还让我给他打点行装呢”， “你敢来吗？晚上？”林夕挑挑眉毛， “真的吗，我还迫不及待了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张晋在林夕的脸蛋上掐了一把，林夕的脸蛋，娇艳欲滴。餐厅里传出男女的欢笑声。 张震岳惶惶不可终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转来转去。同样也转来转去的还有一个人，王乡副。他不知道上面的公安厅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他有暴露了多少，他不知道进去的海陵市公安局长和海关厅长能不能挺住。王乡副还存有侥幸心理，他希望自己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事情并不是按他想的那样发展的，一声长鸣的警笛把他的美梦打得粉碎，警察封了华氏夜总会，还有华氏的码头运输公司，华氏的中介公司。华氏是内部卖淫，偷税漏税，行贿，贩毒，走私，拐卖妇女，暴力侵害他人致死等黑社会性质的团体，王乡副作为华氏的法人代表，黑社会的头头，被依法逮捕，王淑媛等一系列相关人员也没能幸免。解救出火海的少女，妇女全都被一一送回老家。昔日像皇宫一样辉煌和威严的华氏一下子垮掉了。落花已作风前舞，黄门前面无浮尘，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张震岳到云南出差了，客厅里张晋和林夕对饮小酌，葡萄美酒夜光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张晋，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张晋的脸色变的严肃了，“怎么死的，我妈不是死于煤气中毒吗？难道像电视剧里的，还有隐情不成？” “那天中午，有人看见你爸爸在你家出现过，警方推断你妈妈是因为用煤气罩烧水，睡着了，开水溢出，煤气的火焰灭了，你妈妈才中毒的。可是你家饮水机，你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我妈每天中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我妈不爱喝开水，在家里，她几乎不烧水，我们一家人也几乎不用煤气，做饭都是用电。你是说有人趁我妈睡觉的时候，把满满的一壶水坐到了煤气罩上，本事蓄意谋杀却看似煤气中毒的意外死亡。不可能的，我家的门的锁都是特制的，不是我家人，根本进不来的，就是进来，也不可能现场一点破坏的痕迹不留。再说，那个人怎么知道我妈妈在那个时间在睡觉呢？只有我家里人才知道的”。 林夕点点头，“你说的对，那个人就是家里人，你家里的人，他知道你妈午睡，悄无声息的进门，若无其事的离开，而且这个人和你妈有厉害的利益冲突，所以至人于死地”。 “我妈死前的那个晚上给我打过电话，哭着说我爸对不起她，她要和我爸离婚，要让他身败名裂，难道是……”张晋不敢往下想了，他不想想是他的爸爸故意害死了他的妈妈。 “要想知道到底谁是凶手，把那把烧水的水壶拿去验验指纹，事情就会一清二楚了”林夕扶上张晋的肩膀。 “不要再想了，我的头好晕，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来，我们喝酒”张晋一饮而尽，张晋随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憋闷，毕竟死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借酒消愁愁更愁，张晋很快的醉了，像一滩烂泥，不省人事。 第四十六章 美人离间计 林夕让仆人把张晋搬到了自己的卧室，林夕给张震岳的手机发了条短消息，“你赶快回家，张晋要对我无礼，速归”，林夕知道张震岳坐今晚的班机回来，林夕发完信息，扣下手机电池，拔了家里的电话线，林夕真想看看张震岳下了飞机，看到信息又打不通林夕的电话抓狂的样子。 嘭的一声，卧室的门被撞开了（本来林夕也没锁上门），张震岳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看到林夕赤裸着，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张晋也同样赤裸的躺在林夕的身上，浑浑噩噩张震岳了解儿子的品行，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乱伦的捉奸在床的情景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张震岳上前揪起张晋，咣咣的就是几个耳光，林夕扯着被单，扑到张震岳的怀里。 “你怎么才来，今后，可让我怎么做人啊”林夕用被单捂住脸，满腹委屈的跑了出去。 张晋被打的眼前金星乱颤，酒也醒了七分，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地下散落的女人内衣，自己躺在父亲的床上，他的脑子嗡的一声，比刚才挨耳光时更晕了。 “臭小子，你哪是我儿子，你就是我的前世冤家，你平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破坏伦理纲常的事，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我还怎么做海陵的当家人？我今天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不可”张震岳一边说，一边劈头盖脸的打张晋。张晋开始是躲闪，唯唯诺诺，他也不清楚自己酒后都干了些什么了，可是，张震岳越打越起劲，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张晋平时养尊处优，身子骨哪受过这罪。 “够了”，张晋怒吼了一声，“我是搞了女人，又怎么样，林夕不也是你搞回来的女人吗？别以为你做的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我妈是怎么死的？你搞了一个女人，有新欢，想甩掉旧爱，正好东窗事发，我妈闹着要跟你离婚，你就一狠心杀了他”。 “住口，你，你，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妈？”张震岳嘴唇颤抖，指着张晋的手指也在哆嗦。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到底谁是凶手，我想司法鉴定科的指纹坚定就能把凶手揪出来，家里的那把烧焦的水壶，就是你杀人的铁证”，张晋套上衣服下床。 “你给我站住，张晋，我培养你二十几年，从光着屁股到现在的仪表堂堂，你如今倒算计起你爹来了”，张震岳情绪更激动，上前胡乱的推搡张晋，张晋在床边摇晃，一个踉跄栽了下去，额头正好撞在了床头柜上，可能是张晋的酒喝的太多，可能是张震岳的力气太大，可能是床头柜角正好对着张晋的太阳穴，可能是张晋的阳寿已到，太多的可能凑巧赶到了一起，总之，张晋这一撞，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鲜血溅了一地，鲜红鲜红的，刺眼。 张震岳傻了，腿软了，手抓着儿子的衣服还死死的，上面满是儿子脑子里流出的血，还热热的，他不明白，他只是搞了个女人，怎么就搞的家破人亡，子占父妻。他只是做了众多官场男人中都做的一件事，玩玩女人，收收票子，怎么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呢，他瘫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泻在地上，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的，很有生气。张震岳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小科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的早晨，自己拉着年轻貌美的恋人，漫步在这条街上，那时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可是却很幸福，因为那时爱情满满的在心里，后来，恋人变成了妻子，科长变局长，局长变市长，银行户头的存款由千位变万位后来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了，上过床的女人也数不清了，大胸的小胸的，只记得她们会嗞哇的乱叫，票子越厚，叫的的越欢，后来遇到了林夕，那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很安静，很安静，她在床上从来没叫过，让人的心理也安静了许多，欲罢不能，再后来覆水难收，自己导演了妻子自杀的悲剧，再到现在，亲生儿子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儿子是自己心头的宝，平时再怎么骂，心里还是疼的，可是，怎么外面那么多女人他不找，偏偏选了家里的林夕呢，我不允许任何男人碰林夕，林夕，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如今儿子死了，妻子没了，华氏夜总会倒了，跟华氏牵连的一大批人都进去了，自己也算走到穷途末路了，怎么会这样了？ 爱恨生死一念间，心凄怆泪感发，一失足千古恨，终期于尽。 黎明破晓，客厅沙发上的林夕掐灭了手上的燃着的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夜未眠，是该收网看看网里的鱼儿怎么样了，是怎么挣扎的，网破了没？鱼死了没？套子里的父子怎样面对这场乱伦弑母的亲仇情爱。 林夕一步步踩着楼梯，拾阶而上，不知怎的，心理压抑的沉甸甸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这是林夕精心策划的，但是当真的要去面对自己酝酿的恶果时，林夕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至此鼻息，翠绿的汉白玉床上，白色的床单斜斜的一半搭在了地上，沾满了红色的血，地上流了很多血，躺着两个人，都早已断气多时。一具尸体是张晋的，额头有个血窟窿，另一具是张震岳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脖颈上的气管被割断了，刀口很深，割的时候肯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张震岳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他和妻子儿子在一起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张晋七八岁，笑的天真灿烂，妻子温柔贤惠，依偎在他的身边，张震岳也很开心的样子。这个男人，这个海陵市风风光光的男人，终于结束了他的生命，也许，在他生命尽头的时候，最怀念的，也不过是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光吧。宦海沉浮大浪淘沙过后，才知平平淡淡多么的珍贵。 林夕看着地上的男人，也许，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现在可能还是个清纯的大学生，或许，已经做了一名老师，或许，已经读研了。这个男人，他毁了自己的清纯，毁了自己简单美好的理想，他和王乡副狼狈为奸，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人，自己的傻哥哥，干爹干娘，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上的。一自风尘入华氏，十年荣辱路漫漫，今朝血债血来偿，独立东风空照魂！ 林夕唤来仆人，这里的事一会会有警察来解决，而且，不久这会成为海陵市的头号新闻的。林夕走出了富丽豪华的别墅，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像金丝笼都夸张了，简直就是地狱一般，她带了一些随身的东西，这个房子，她不打算再踏进一步了。在门口林夕转身，第一次，自己被抓来，为了那个自己爱的男人陪自己不爱的男人上床，那种第一次的撕心裂肺的疼，那种灵魂被剥夺的片甲不留的痛，那种教堂的像丧钟一样的悲鸣，还在自己耳边回旋。后来的后来，自己和那个男人夜夜春宵，自己夜夜难眠，那种陪着仇人欢愉的滋味，折磨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解脱了。林夕觉得自己也虚脱了一样，浑身没有力气，记得安妮宝贝有篇文章名字叫做《生活在别处》，林夕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已出鞘，自己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满满的骨头里都是扎人的仇恨的尖刺，刺穿自己的肉体，再刺穿别人。 林夕想到了另一个，也是最恨的人，华氏夜总会的老板王乡副还在看守所里，那个案子还悬而未决，明天就是这个案子开庭的日子，林夕决定去趟看守所，她想亲眼见见昔日的一条龙今日的阶下囚落水狗的样子。林夕曾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送那个老东西进监狱的，没有亲手送，也要亲眼看看的。 林夕市长夫人的身份让她很容易的进了戒备森严的看守所，一进门正面白白的高墙上用红油漆端正的刷着几个大字“接受改造，从新做人”，林夕暗笑，难道那些坏人犯了错，在这里接受改造了，就可以从新来过，那么那些受害者呢，那些被造成的伤痛，也许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从新来过的了。坏人都可以有从新做人的地，那么，那些死去的，活着的，受害者呢，比如，小雪，比如，傻蛋，比如，自己，又到哪里去找‘从新做人’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