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傅追求的日子》 ☆、第1章 前世今生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翩翩喜欢你》日更中,文案: “喂,大姐,借我十块钱。” 正在喂猪的何翩翩腾出一只手,掏出张皱巴巴的人民币扔给法拉利的主人:“乖,赶紧把它开走。” 后来,这个家伙变成了借钱专业户! 几年后—— 年轻有为的慈善家智洋西装革履,“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等你长到1米6我就娶你。” 何翩翩:溜了溜了。 38cm的身高差,她被他轻易摁在地上。 他玩味地笑:“还是没有长高,不过我允许你向我求婚。” “——你先把手松了!” “你那晚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哦。” 京师.顺天府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来到了太傅府门外。车辇停下,盛装的年轻贵妇踩着小太监的背下了马车,媚眼轻勾,望着书写“太傅府”三个镀金大字的牌匾,吩咐道:“太傅大人一向喜静,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莫要惊扰了大人。” 两队带刀侍卫一字排开,齐声应诺。 年轻贵妇妆容精致,一身真丝美华服端庄大气,美艳动人的脸带有一丝担忧。 内监瞧出了主子的心思,笑容极尽谄媚:“太后娘娘亲自来看太傅,这可是他的福气~” 宣太后刚过二十,她的儿子熵帝今年还不到两岁。监国太傅陆迁帮她铲除窥视皇位的王侯,一手助她儿子登上皇位,全力辅佐,算得上他们娘俩的恩人。陆迁样貌英俊,气度不凡,年纪轻轻却见多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常常决胜千里之外。 听闻他还略懂读心之术。 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陆迁其人神乎其神。 她双十年华便守了活寡,哪能抵挡得住这男子的魅力,自然是费了些心思去讨好。可那陆迁不解风情,任她如何诱他入局他也视而不见,他晓读心之术,却从未读过她的心。他要装傻,她偏生认定了他!他不去后宫见她,她便亲自登门拜访。 太傅府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家具,就连正厅里的坐垫也长得十分奇怪,坐起来软软的,倒是舒服。也无须斟茶,下人只需按下一个按钮,竹筒里的水便会自己流出来,按一按旁边的按钮,形似抽屉的柜子便会自己打开,送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点 心。 宣太后看得呆住了。 太后驾到,太傅府的下人都出来跪迎,整整齐齐地站在一旁伺候着。 宣太后盯着柜子念出几个拗口的字,“全自动……自助餐点?这不会又是太傅倒腾出来的新玩意儿吧。”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全自动自助餐点是太傅大人前几日刚发明的,娘娘真有福气,您可是第一个享用的客人!” 宣太后脸上就有了笑意,纤纤玉指拿了块糕点尝了尝,眼睛一亮,惊喜道:“这又是什么?” 大管家毕恭毕敬道:“回太后话,这是夹心饼干,酥脆爽口,里头抹了一层蜜饯儿膏,加了芝麻蜂蜜,和面的时候加了少许盐,甜而不腻,太傅最爱吃它。” 宣太后忍不住多吃了几块。吃完糕点又参观了一下正厅里的奇怪物件,声音慵懒、装作不经意地问:“太傅还在忙?” 大管家咧嘴笑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太傅大人去了嘉定州别院,要明日才会回来。” 宣太后笑容一僵,兴致全无,坐下沉声问:“太傅又去了嘉定州?”他一个月往嘉定州跑三回,那里到底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 管家应道:“是呢,毕竟是太傅大人的老家,就回去得频繁一些。” 宣太后低垂着眼皮,小声吩咐身边侍从:“去嘉定州查一查,太傅别院里都有些什么人,接触过什么人,与何人走得亲近,特别是……女人。” 嘉定州.悦来镇 大雨磅礴,街边小巷站着一排躲雨的行人。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拎着个菜篮子,一身粗布棉衣,清秀的脸蛋被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去了一半,雨水顺着她的衣袖滴在篮子里那碗烧肉上。 “那不是知烟丫头么?这么大的雨怎么就站那里了?” “嘘,这丫头养了半年多的鸡被人炖了吃肉,正伤心呢!” “哪个缺德的孙子,好歹让人多养几年再吃啊!” 街坊见知烟刚死了爱宠可怜,把自己的伞给了她,“丫头,这焖鸡就得趁热吃才好,赶快回家吧,瞧把你瘦的。” 知烟哭得更凶了。 知烟刚从嘉定太傅府别院回来。太傅府的厨子张胜是悦来镇的人,昨日回家探亲抓了知烟的鸡炖了肉,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知烟追回来了。 这只鸡是知烟养来给邻家王婶婶补身体的。王婶婶是可以帮知烟介绍活儿的 人,但她年前病了一次。大夫说这种鸡对王婶婶的身体有好处,知烟就卖了身上最值钱的银钗,买了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 其他几只养着养着就暴毙了,唯一活下来的就篮子里这一碗…… 几天前镇上来了个神算子,街坊邻居都说此人很神,神算子给人算命不要钱,知烟就让他给算了一卦。那神算子一双眼睛生得邪乎,身形高大就是老了点儿,长胡子都快垂到脚背了,摇头晃脑说她即将失去至亲! 她本就个是孤女,哪里来的至亲?却没想到,她悉心照料的来福就这么惨死了…… 神算子算得准。 为了太傅府别院的金饭碗,知烟忍痛将来福的“尸体”送去了王婶婶家。 王婶婶吃得极是香,边吃边夸知烟懂事,又夸张胜厨艺好,还拍胸脯打包票要给她介绍好活儿,不用保荐书就能去太傅府当丫鬟。 太傅府是知烟梦寐以求的地方,那里月钱很高,主子是权倾朝野的厉害人物,而且待下人也都和善,到了婚配的年龄还会帮他们指一门好亲事。太傅府的丫鬟都嫁得很好,小厮们外出办事遇官高两品,极是扬眉吐气。 只可惜太傅府别院是个清净地,府上的下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人,下人的选拔比进宫还苛刻。 几年前养母去世后,知烟就成了孤儿。据说她养母是外地来落户的,没有别的亲戚,知烟在这里无亲无故,自然也想到嘉定州最好的地方干活,再等主子赐门好亲事,完成养母的遗愿。 王婶婶是太傅府的老仆人,最近身体抱恙才回镇上养病,有了她的引荐,知烟可以很顺利的去太傅府挣钱。将来有了着落,本是一件喜事儿,但是想到来福,知烟就开心不起来了。 在知烟眼里,来福不是一只普通的鸡。 每天晚上它都会和她说话,虽然它的声音空空的又有些模糊不清,还时常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不过它的声音让她很是心安,像极了梦中人给她的感觉。 想到以后都听不到来福的声音了,知烟就难过,清澈的大眼睛里蓄了一包泪。 王婶婶眼看这丫头又要哭了,险些被鸡骨头卡着喉咙,也不敢当她面继续吃了。拉着知烟的手说:“瞧你这孩子,衣裳都湿透了,赶快去换身干净的,明日还要去太傅府别院报道呢,着凉耽误了正事儿可就不好了!” 知烟委屈巴巴地看着被吃掉一半的黄焖鸡。早知如此,她就不惦记去太傅府了, 来福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神算子厉害,一定知道来福投胎去了何处。 王婶婶见知烟穿着湿衣裳就跑,忙放下筷子追出去:“丫头,你上哪儿去?” 知烟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中,她要去找神算子帮来福超度。 街边的小贩都已经打烊回家了,陆迁还在等人。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道袍,掏出镜子看了眼一脸胡子麻茬的自己,感觉镜子里的人丑帅丑帅的。 雨伞破了个洞,不停地往下滴水,陆迁脸上的黑炭妆都快糊了,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远处走来个小姑娘,比陆迁还湿得厉害,头发丝儿都能挤出水来的那种。陆迁嫌弃地拉着小姑娘到屋檐下避雨,“喂,你家没雨伞还是怎么的?你好歹顶件衣服再来啊。” 小姑娘闻言一脸震惊,崇拜地望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的,特别乖巧:“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陆迁二话不说,从书箱里拿出件干净的道袍递给她,“这屋没人,你先进去把衣服换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见丫头半天不动,“干嘛?我又不会看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看点。” 知烟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进了屋。外面的人很认真的在帮她看着门,她便飞快地脱了湿衣裳换上道袍。 陆迁打量着穿上道袍的小姑娘,就跟麻袋里套住的小鸡似的,“你有点可爱啊。” 知烟很害羞,低头盯着脚尖不知道说什么。心想这神算子的声音怎地这般耳熟?为何她看到这个一脸胡子的老爷爷,那双眼似曾相识、就像前世见过一般。 “你里面的没脱?” 头顶传来老男人年轻的声音。他问得太过直接,知烟脸更红了,小声说:“脱了就没有了……” “哇你这换了跟没换没区别。”瞥了眼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土里的小姑娘,“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穿这样的衣服?” “……啊?我十五了。”知烟的声音总是软软的。 陆迁当然知道她的年龄,这么多天鸡窝不是白蹲的。 十五岁,也该发育了,成天穿个肚兜不怕平胸?虽然陆迁很想建议她别这么穿了,不过想了想觉得会挨打,他一般不会做这种超容易被误认为登徒浪子的傻逼事。 知烟长得瘦弱,大概是营养不良发育慢,总之还没长开。陆迁身高185,知烟的身高只到陆迁肩膀。陆迁嫌她走路慢,一只手拽着她肩 膀上的布料就把她给拎起来了:“小妞,看到前面那座塔了么? 毫无防备就被举起来了,知烟连连点头:“爷爷,我看见了……” “爷爷!?”陆迁声音大了几个分贝。论辈分您是我祖宗啊,喊我爷爷不好吧?担心吓坏她,露出一口白牙:“诶,孙女儿,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塔,听懂了吗孙女儿?” 知烟怕高,点头如捣蒜,“听、懂了。”陆迁把她扔回原地。脚下终于踩到实物,知烟一颗心才算稳当了。 陆迁有点担心,这小妞看上去有点恐高,那塔挺高,但愿不要出差错,不然他这么多天的潜伏全白忙活了。 陆迁这阵子每天晚上都会躲在知烟家鸡窝边,因为鸡窝旁边有个破柜子,那是她们家唯一可以藏身的点。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把他当成了那只鸡,他将计就计,套出了她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这小妞果然就是唯一可以送他回去的人!然后他很卑鄙的弄死了目击证鸡,让她崇拜他,主动来找他。 那个厨子张胜其实就是个背锅侠。 陆迁合掌,成败在此一举,希望这个小妞给力点! ☆、第2章 太傅的迷妹 陆迁是有名的风水大师,一次意外,他读懂了某秘密组织头目的心思。鬼使神差的就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了一回,从头目手中救下跟他梦中人长得有点像的当红女艺人。可是没想到他自己被卷入了漩涡,来到这个被架得很空的朝代。 真是日了狗。 这几年他都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他的目标和理想不是这个鸟不拉屎没有电的地方能实现的。尽管他现在已经从太子太傅荣升成当朝皇帝的监国太傅,权倾朝野。然而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只想回到日进斗金的时代,继续做他的风水大师,给他妈买架飞机环游世界。 在陆迁眼里这地方全都是傻子。知烟也傻,她比较特别一点,她傻得可爱。 笨鸟先飞完美地在这群古人身上体现出来了,他们虽然脑袋瓜不灵活,但是勤奋朴实,每天什么娱乐节目都没有,埋头就是干,几乎看不到发呆放空的人。 毕竟是祖先,还是应该适当夸一下。 这个喊她爷爷的小妞是他唯一的希望。 “雨停了。”知烟仰头望着身侧这个长胡子老道,顿了顿:“爷爷,我们是要上去塔顶么?” “对,乖孙女儿。”陆迁放下书箱,从中掏出需要的道具,然后拎起边上的小妞。 准备,五百米冲刺现在开始。 到了塔顶,知烟吃惊地望着一鼓作气冲上来的陆迁。 “你六月初八生的对吧?” 知烟呆了一下,“知道我出生月份的只有我家来福……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就是那只来福鸡呀。陆迁从兜里掏出八卦镜,打开指南针,固定好卦文龟甲。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一道惊雷。 担心这小妞看到塔下害怕闹着要走,陆迁开始跟她聊天瞎扯:“六月初八,今年十五,转换成阳历的话你就是巨蟹座。那你很贤惠哦。”转头见那张乖巧的小脸懵逼的样子,捋了捋假胡子,“爷爷的意思是,你勤俭持家,乃是贤妻!” 知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感觉陆迁是在夸她,抿着唇笑了一下,“可是爷爷,我们躺在这里做什么呢?” 陆迁爽朗地笑了,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和蔼可亲:“别怕,也就被雷劈两下。” “——被雷劈啊?”知烟脸都吓白了。 陆迁突然很想知道这小妞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扭 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屏气凝神施展读心术。 【被雷劈完还不烧焦了?这个爷爷不会是个骗子吧?】 【老爷爷的眼睛很年轻的,他为何要一直这样看我……】 【要是被雷劈一劈就能换回来福,该多好。】 【被雷劈一下死掉了怎么办?不如一会儿打雷了就跑……他怎么还在看?】 陆迁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由于他心神不宁,读到一半掉链子了。 陆迁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侧目笑睨着躺在旁边的小妞,样子乖巧话也少,心理活动还挺丰富。 小妞的样貌越长越像那个女艺人,他装来福打听到她的生辰八字后已经确认,这小妞就是那当红女艺人的前世。 他以前经常梦见女艺人穿古装的样子,心里还觉得奇怪,以为他们上辈子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私情,搞半天是要因为她渡劫了。为了一个连手都没摸过的女人历险,玛德,真是好委屈。 等到天黑也没打雷,陆迁有点躺不住了。扭头一看,什么鬼?旁边的小妞居然睡着了? 小屁孩就是贪睡,也不怕感冒。 陆迁把身上的道袍脱下来盖在知烟身上,造孽啊,星光璀璨的当红女艺人上辈子居然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孤女。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别说惊雷,就连雨都停了。 这就很尴尬了。 陆迁绝对不会算错,现在的平行时间就是当天他来时的时间。人物、地点都是一样的,稍微推迟个三五分钟还说得过去,没理由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空中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妈卖批!”陆迁跳起来,谁特么把他八卦镜的盖子给拆了?!! 三十年一遇的平行线就这样跟他擦肩而过。 陆迁抱头蹲在地上,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靠!还要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蹲三十年。 陆迁看着睡得一脸满足的小妞,古代没有妇产科,医疗设施又落后,女人生孩子最容易出事故,运气好的生下来了,生完虚成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三十年后还是个问题。 陆迁心里滋生一个想法,干脆不让她嫁人!带回去好好养着,定时检查身体,养她个三十年再说!又觉得自私了点,万一人家小姑娘有看上的人呢?古人不都 早熟么?普遍十五岁就嫁人,她这个年纪在他眼里是小屁孩,在这年代的男人眼里已经是块肉了。还是等打听清楚再说。 “喂,小妞,起床了。” 知烟感觉有人一直推她,睁开眼睛发现睡在露天,赶紧坐起来,望了望身边人就想起来了。仰头张望着平静的夜空,“爷爷,我们被雷劈过了吗?” 陆迁嗯了一声,拎起她就走。 知烟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没有破,又看了看双手,没有被雷劈过的痕迹,仰头望着高大的爷爷,他黑起一张脸,倒像是被劈过一回了。 从塔顶下来,陆迁对知烟说:“别卖豆腐了,到我家上班吧,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包吃包住,还给你配个大夫,配辆马车,让你住最好的房间,怎么样,去不去?” 知烟想也不想,坚定不移地摇头说:“不去……” 陆迁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事吧这小妞?开给她的可是知府待遇,这么好的福利都不干? “因为,我要去太傅府别院当丫鬟。” 陆迁懵了一圈,“你要去太傅府上班?” 知烟见老爷爷突然笑得开怀,以为他是怒极反笑,十分内疚,解释道:“我家隔壁的王婶婶是太傅府别院后厨的下人,她答应引荐我去的,虽然你给的银子多,可是指不定哪天你就干不下去了,太傅府是金饭碗,而且包办婚事,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嫁户好人家……” 陆迁高兴得合不拢嘴:“那那那那你快回去吧,明天早点搬进去。” 知烟走出几步,停下来望着依依不舍目送她的老爷爷,老爷爷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可是来福不能白白牺牲,太傅府别院她是一定要去的。坚定了信念,就不再回头,直奔家门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宣太后收到探子的回报,盛怒之下险些摔了名贵的翡翠扳指,“太傅与一名女子睡在一起?还是露天塔上!荒谬!真是荒谬!” “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太傅身上的衣裳都穿那女子身上了,还与那女子……” “掌嘴!”宣太后不让再提这件事,压抑着胸中妒火,“那个女人是谁家的千金?”陆迁看上的女人,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她早就试探过他了,那些个名动天下的女子,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 “……是个孤女。”侍从一边往自己脸上扇耳光,一边说:“那姑娘跟太傅睡完就搬进了别院……” “ 孤女?”宣太后知道陆迁一向匪夷所思,就算是孤女,长得合他胃口就收了也不足为奇。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孤女,也就没多大威胁了。淡然了几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一早。” “摆驾,哀家今日就去太傅府别院会一会那孤女!” 嘉定州.太傅府别院 王婶婶奉命将知烟送到了府上,也是很纳闷儿,怎么一向高高在上的大管家会突然亲自去接她们,还将知烟丫头安顿在府中最舒服的院子、最好的房间落脚? 这院子这么好,大管家又怎么敢随便安排个小丫鬟住进来,一定是太傅大人授意的!太傅大人——不会是看上知烟丫头了吧? 那要是这样,知烟丫头就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咯! 王婶婶笑眯眯地说:“知烟丫头,瞧见那屋了么?大管家发话了,以后你就住在那里。” 知烟望着面前这间宽敞的大房子,一双天真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抿着唇若有所思。 “哎呀,这座院子都给你,还是大管家亲自吩咐下来的!”这丫头可真有福气,一来就被太傅大人看上了。王婶婶又想,知烟丫头今早才第一次踏进这院子,太傅大人跟她连面都没见过? 知烟推开房门,屋子宽敞明亮,采光好又通风透气,还是单独一大间,太傅大人虽然待下人好,可这屋子怎么看也不像给下人住的。 “集合集合!速速集合!太后娘娘驾到了!”院子里的小厮唤了知烟一声,知道她和其他的丫鬟身份不一样,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姑娘快随我去前院吧,太后娘娘来了,大家伙儿都得过去磕头!” “喔,好。”知烟放下包袱跟在小厮身后,心里想着,能当上太后娘娘,起码也得五六十岁了吧? 见了太后,知烟才知道什么是美人儿。 这哪里是什么老太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宣太后巡视到知烟跟前,居高临下道:“你是新来的吧?哀家以前从没见过你。” 知烟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懒洋洋的女声自头顶传来:“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知烟仰头,近距离之下就觉得更好看了,小声惊叹:“好美……” 宣太后原本是想借题发挥,趁着她抬头直视她尊容的时候给她一巴掌当教训,未曾想到她见了她便一副看得痴了的样 子,还赞她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总不能一耳光打在夸她貌美的人脸上吧? 内监善于察言观色,见主子不好动手,便上前叱喝:“放肆!太后的美貌岂是你一个下人能窥视的!” 身边的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知烟,知烟知道这两人她惹不起,低头:“我……” “我什么我?”内监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知烟,狐假虎威道:“太后娘娘跟前你们都是奴婢!还敢自称我?真是没规矩!” “她有没有规矩关你屁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知烟:好像忘记帮来福超度了? 陆迁: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 所以这也许是一篇养成文,文名也可以叫《老男人陆迁和他孙女&祖宗的爱情故事》 神算子算尽天下人的命,唯独没有算到自己的。两人前世爱恨纠葛,且看不知道第几章分解! ps下一章明天更,以后定时早上8点,如果时间变了那一定是米子的存稿用光了23333 ☆、第3章 关小黑屋 陆迁刚睡醒,听见外面闹腾的声音觉得很烦躁。一出来就看到死太监又在欺负下人了,定睛一看还是他的孙女儿! 这可是他打算圈养三十年的人!被他们指手画脚吓出毛病他还怎么养? 陆迁身材高大笔挺,严谨的太傅常服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流仪态,眉梢浓密爽朗,一双黑瞳幽深莫测。 他边走边用手梳理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出现在公众视线内的时候,已然是一副高冷的姿态。 不耐烦的声音传进内监耳朵里,内监心中一惊,这个大魔王,居然会替个小丫鬟说话。 张牙舞爪的内监吓得连忙收好拂尘,卑躬屈膝地朝陆迁行礼:“奴才给太傅大人请安!~” 陆迁还是用他别具一格的语言方式出场,几乎没有哪次出现是不骂人的。 “我艹,谁让她跪那儿的!” 内监不敢再说话。 宣太后默不作声。 知烟小小的身子被一大群人淹没,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脑子里一片混乱。陆迁摆动两根手指示意下人都起来,全部站到一边去。知烟不敢再抬头,担心地想着,此事惊动了太傅,她今日怕是要被被罚了。 有个声音很耳熟。 知烟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很快又低头。再抬头,面前豁然立着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 这个人有些眼熟。 陆迁拉着知烟纤细的胳膊让她起来,“你傻呀,有人欺负你不会报我名字?” 知烟仰着头,认真辨认了好一会儿,确定就是这个声音、这双眼没有错,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爷爷……” “是啊。”陆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边上站着的人是宣太后,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代替见礼,“太后,你儿子的数学作业什么时候交啊?作为家长麻烦配合一下好吗。” 宣太后转瞬露出笑容,柔声说:“皇上年纪还小,贪玩儿一些也是自然,只是一些五以内的加减法,再过几天他便会了。” “我两岁的时候早就精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了。”慈母多败儿,这个妈不靠谱啊。陆迁对数字敏感到常人无法想象,八位数相乘别人用计算机都没他快,再难的公式看一眼就秒解,所以他很不能理解数学不及格的同学。 宣太后在陆迁面前全然换了副面孔,高傲姿态一去不复返,连连说是,看着知烟,“方才听这丫头唤大人爷爷?她不是 ……”不是他看上的女人么? “哦你说她啊?”陆迁低头看着垂首沉默着的乖巧小妞,俊眉微微挑起,一手搭在知烟瘦弱的肩膀上:“这我孙女儿,以后就跟我混了。”手掌挡在嘴边压低声音:“这娃娃性格内向,你们平时在她面前说话小点声,别给我吓坏了。” 宣太后美眸微动,诧然道:“孙女儿?”他这般年轻英俊,哪里生得出这么大个孙女来?不过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岁月在他这张脸上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上了年纪有过孩子也说不定。 陆迁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十五年,但他的容貌一点也没变,十五年如一日。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神奇的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天赋上,样子变没变已经被无视掉了。 不过最近有人在背后说陆迁吃过长生不老药,骂他是老妖怪,陆迁就回:“老子吃的还是无敌版的那种!” 宣太后在还未进宫之前就听说过陆迁此人,那个时候陆迁就已经是皇帝身边的谋士了,外号神算子,先皇对他言听计从。先皇驾崩后,陆迁也搬出了皇宫,正巧救了她们母子。那一晚她便被这个男人迷住了。 陆迁发现宣太后迷恋的目光,觉得有点烦。这女人真的很难缠,他见她一次躲她一次,怎么甩都甩不掉,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他当年也是看宣太后一个人带个奶娃娃被人欺负,觉得有点可怜,略施小计帮她干掉了杀手。他正好要去宫里偷点东西,就顺手把她也给捎上了。 宣太后死活要给恩公道谢,问陆迁要什么,陆迁就说给个查户口的权限。因为陆迁一直在寻找梦里的古代美女,他已经算到了她大概的方位和生辰八字。 陆迁为了找她,还在嘉定州买了套房子定居。 古代人口真的很多,一个嘉定州的总人口数就是四百多万,一个个问太傻了,陆迁就想到把户部的户籍借出来摸一下。结果昨天他才知道,知烟到现在都还是个黑户! 陆迁走出几步,发现宣太后还跟着,特别想说“美女,哥真不是故意帮你儿子抢皇位的,哥只想早点回家”!皇帝死了靠山倒了,没人给他开后门,内阁六部他进不去,没法子了才帮她上位,鬼知道她还整出个以身相许! 能做到皇帝的宠妃,宣太后的心机和美貌是毋庸置疑,但是美人什么的,作为名校风云人物兼大帅逼,倒贴陆迁的美女太多,他早就失去知觉了。 而且每次看到宣太后,陆迁就联想到千年女 尸,被她碰一下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地方的美女和权利对他来说皆浮云,他迟早是要回家的,只有身边这个小丫头,他一定要好好养着,至于宣太后什么的,得罪就得罪了吧,谁让她欺负小妞。 知烟被陆迁拉进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有点害怕,“爷、爷……为什么要躲太后娘娘?” “她想睡我。” “睡你……” “就是、她想泡我,对我有意思,撩我。懂吗?算了你还小,过两年就懂了。” “不小了,都十五了。”知烟其实不是内向,只是不熟话才少。 “爷爷说你小你就小,别听那帮人的,你还不能嫁人。” 知烟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为什么?” “傻孩子。”陆迁想了想,黑暗中摸索着知烟的位置,在她头顶拍了拍,一副长者的姿态。接着问:“你有男朋友了吗?就是喜欢的人,有没有?” 知烟摇着头说没有,“我娘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自己去喜欢别人的。”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听他们刚才拜见太傅,您是太傅吗……”丑丑的老爷爷转瞬变成了俊美的年轻男子,她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 陆迁暗爽这小妞还没有喜欢的人,这样就可以开始忽悠了,“乖,我们继续上面那个话题。” 上面那个? 知烟想了一下,“我为何不能嫁人……?” “真聪明。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陆迁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上次帮你算命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命犯孤煞!”陆迁双手摸着良心,假惺惺地摇头晃脑惋惜哀叹:“小可怜,你这辈子注定……哎!” 知烟信以为真。 断定她不能嫁人的人是神算子,他预测的事情最后都实现了。镇上的人都说神算子算无遗策。 原来她不可以嫁人。 知烟拽紧了陆迁的衣袖,紧张地说:“……外面好像有人。” 不会是太后那个女人吧?陆迁头皮屑都快被烦出来了。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前他一向都是走高冷男神路线的——被人听见他忽悠小屁孩就很尴尬了嘛! “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不要……”知烟怕黑,飞快地抓住了陆迁的手。 陆迁经历过被漂亮女生飞扑 、强吻、壁咚,甚至有脱光给他看的,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淡定得跟阳痿似的。 但是当知烟拉他手的时候,脑袋突然空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知烟:“惨了,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陆迁:“放心,嫁不出去我娶你。” 知烟:“你不是嫌我小?” 陆迁:“老子等你长大不行啊!……对不起,我凶他们的。” ☆、第4章 读心术 疯了吧?她才十五岁! 陆迁按耐住奇怪的思想,推开小黑屋的门,光线照射进来,知烟一张脏兮兮的脸难掩惨白。陆迁看着她,瞬间有种欺骗未成年少女的罪恶感。 躲这偷懒的下人一看太傅也在,赶紧开溜。 陆迁松了口气。 摸着鼻子底气不足地说:“丫头其实,你也不是不能嫁人,只不过……” “既然天意如此,我又怎能逆天行事。不嫁人也罢。”她不能为了一己私裕去祸害他人。 知烟抿着嘴不说话,陆迁好奇,开始倾听她心底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爷爷会不会是太傅……】 【王婶婶说过,但凡与太傅说得上话的姑娘,最后都被太后娘娘赐死了,告诫过我见了太傅不能抬头看他更不能开口说话的。如果爷爷真是太傅,跟他说了这么多句话……我还是逃走吧……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眼睛看……】 被她发现,陆迁心虚地别开视线,干咳了一声,“你饿不饿?” 如果被知道他是太傅,这小妞还不得天天贴墙走躲着他?真逃走也说不定,毕竟铁饭碗跟小命比起来,还是保命要紧。 陆迁准备扯个小谎:“乖,别瞎猜了,我不是太傅,太傅是我老板,我就一跑腿的,给太傅兼职算个命。” 知烟将信将疑。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兴许真是她听错了。 陆迁不嫌她脏兮兮的样子,弓着背跟她勾肩搭背:“妞儿啊,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总之,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送给你,只要你开开心心的长大,好不好?” 知烟闻言仰头,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清澈透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你真好。” 陆迁看得呆了一下。 我擦?他居然被个小屁孩晃了一眼! 陆迁牵起知烟的手,摸着自己的良心,带她去餐厅吃饭。 “轰隆”……“哇!” “咕咚”……“哇!” “咔擦”……“哇!” “duang”……“哇……” “别哇了,快吃吧。”陆迁拍了拍小妞的头,把饭桌上最好的菜都搬到她面前,“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吃撑了一会儿我带你出去散步。” 知烟不是为这些山珍海味惊呼,而是被桌上的道具惊呆。 桌上装水果的盘子是五层的,每一层都装着不同的新鲜果子,旁边还有个陶瓷水壶,那水壶通人性,伸手过去就会自己给斟满茶水…… 还有桌上这些菜,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吃完一道菜,空盘子会自己沉进桌腹,然后再冒出来另一盘…… “看见水壶下面那条线了么?很细的。”陆迁做着示范,“你手伸过去就会碰到那条线,一碰就触动了机关,水壶就会自己打开里面的隔层,水就流出来了。还有这张桌子。”陆迁按着手边的机关不松,桌子上菜的过程就放慢了,“现在天冷,这么多菜一下子全放出来一会儿就凉了,里面有保温的,吃完炒菜再喝汤正好。” 知烟点头如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生怕触动了这桌子上的某个机关。 【好厉害,难怪大家都喊他神算子……】 陆迁美滋滋听着知烟心里夸赞的声音,这小妞也太容易满足了。看她放下了筷子,“就吃这么点?不合胃口?” 知烟摇头说不是,她就是看到桌上那盘鸡,想到了她家来福,一时伤感。 “孙女儿,你想不想上学?你要是想,我以后去国子监……算命的时候就带着你。” “国子监?”知烟惊道。当朝最高学府国子监,普通人家的孩子想都不能想的求学之地,就连镇上最有钱的方圆外也没能把儿子送进去。 知烟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陆迁看着她:“你不想去那读书?” 知烟发现陆迁很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女子不得入学堂……我真的可以去上学吗?” 陆迁想了想,好像这朝代是有这么个规矩。不过现在都是他说了算。 他一般都是乱来的。 “我去跟我老板说一声,你不就能去了?咱们走后门儿!” 知烟想读书。她经常去书院给先生送豆腐,她会用细沙练习写字,几年来也认识不少字了。先生发现了她,竟也默许她偷听他们上课。 知烟想起一事,她还不知道她主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觉得陆迁知道,就问:“都说太傅大人厉害,太傅在宫里是做什么的呢?” 陆迁边吃边说:“太傅是三公之一,是辅弼官。” “辅弼、是什么意思?” 这小妞还真得去上学了,知识匮乏没得 玩,未来三十年无聊到想嫁人怎么办?陆迁笼统地概括:“就是、帮皇帝一些忙,教皇帝做人。” 知烟这下听懂了,软软的声音在宽敞的饭厅响起,“他们都说太傅大人很凶,连宫里的娘娘都忌惮三分……” “谁说的?”陆迁黑起一张脸,“瞎说什么大实话!” 发现小妞缩着脖子,一头乱发遮住了安静的小脸。他这个“爷爷”当的不称职,忘给她洗把脸就带过来吃饭了。 他太不讲卫生了。 陆迁挤出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轻言细语:“乖,没你事儿,那是对别人,太傅是我老板,不会凶你的。” 神算子就是不一般。太傅大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给她大房子住,还有这么好的伙食。她之前都是饱一顿饿一顿,哪里能吃上这些山珍海味,一天吃上两个白面馒头就很满足了。 知烟觉得今日这一切都是梦中的场景。 第二天醒来,知烟发现还是身在太傅府,才确认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爷爷剃掉了胡子,剪短了头发,变成了教皇帝做人的人的手下。 这里的嬷嬷给她送来一箱子好看的衣裳。真丝做的长裙只有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能穿,嬷嬷一口气就给了她十几套任挑选。 还有沐浴的香膏,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长成那样的。嬷嬷说那个叫肥皂,是太傅自己做的,平时太傅都是他一个人用。 睡了一夜起来头发还有淡淡的香味,柔顺得不像自己的,垂在脑后蹭得脖子很是舒服。 不仅香,洗完澡皮肤也是滑滑嫩嫩的。 原来自己这样白。以前还以为是天生的黑皮肤。 陆迁在门外大喊:“喂,孙女儿,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由于知烟要上学,陆迁决定搬回京师顺天府的府邸。 这样方便接送她。 今日太傅府别院举家搬迁,只留下几名看守的护卫和老嬷嬷。 陆迁风风火火地带着知烟走到一辆镶金镀银的马车旁边,这辆马车陆迁已经做过防震测试。 给小妞坐就不怕她晕车了。 陆迁伸出手,“宝贝儿,过来。” 知烟应了一声,然后笑了,陆迁被她突如其来的笑脸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迁:卧槽!!一觉睡醒我孙女怎么变种了!? ☆、第5章 国子监求学 不愧是一线当红大明星的前世,昨天看着脏兮兮的小东西经府上嬷嬷倒腾完洗干净,这么一看居然是个美人胚子。 陆迁摸着自己的良心,单手把她抱上了马车。 为什么要摸着良心,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一下……不好说。 谁能给他来一碗心灵鸡汤? 他指着车内铺了厚厚一层棉垫的宽敞座位,“去那儿躺着,睡醒就到了。”怪稀奇的,看到她笑他的心居然会扑腾。 陆迁按着胸口,别这么变态。 “好漂亮的马车啊……”知烟受宠若惊,摸了摸软绵绵的车垫,爱不释手,根本不舍得坐。 陆迁进来,他的重量让马车一沉。见知烟傻站着不动,“怎么了?” “爷……”知烟望着陆迁年轻的脸,已经喊不出第二个爷字了,羞红了脸道:“我若睡了,外头的人定是会误会的。” “误会?”陆迁怔了怔,他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我坐外面给你赶车。” 权倾朝野的太傅成了别人的车夫。 知烟从车里爬出来,靠在陆迁身后,小声问:“爷,我可以跟你坐一块儿吗?” 陆迁拨了拨头发,扭头冲她微笑:“想学赶车?” 知烟摇头:“不是……” “想跟我一起?”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嗯嗯!” “坐过来吧。靠里点,别掉下去了。”她这么小,马车一个颠簸就把她给抖下去了。 等到了京师发现小妞丢了才尴尬。 陆迁想着就笑了。知烟乖巧地坐在另一侧,看他笑得好看,软绵绵的声音问,“爷在笑什么?” “哈哈,我没笑啊。” “……” 陆迁把时间掐的很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到了目的地京师顺天府。 知烟认字,仰头望见太傅府三个大字的时候,迈不开脚了。 陆迁发现了她的异样,拍拍她白白嫩嫩的脸,“怎么了宝贝儿,不喜欢这里?” 知烟双手拽着他的袖子,小脸浮现一丝惊惧,点了一下头。 陆迁望一眼站在门口的守卫,“你们两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干嘛,想死吗?不会笑啊?” 守卫本来就是一门靠凶神恶煞吃饭的职业,不凶一点怎么唬住恶人… …守卫委屈,半天挤出个比不笑更惊悚的笑。 知烟抖了抖。 “好了好了别笑了,转过身去贴墙站。” “是,大人!” 守卫贴墙站的笔直。 陆迁牵起知烟的手,别说,这小妞还挺好牵的,手软软的,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让他有种想去疼爱她的冲动。 当然,是父爱。 知烟跟着陆迁进门,一路上都有人对他卑躬行礼,知烟感到奇怪,仰头小声问:“爷不像街上的神算子……” 陆迁挑眉看着她,深邃黑眸带着笑意:“怕我是个骗子?” 知烟认真地摇头,“不怕。” “乖,带你去房间。” 知烟的房间是陆迁提前让人收拾出来的,比别院那间更宽敞。 粉色墙壁。 紫檀木地板上铺了一层软软的毛绒。 床上的纱帐绣着许多漂亮的蝴蝶花。 床头柜上摆着几个奇怪的玩偶,杯盏形状的玉石上嵌有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四足雕花灯架上摆着五颜六色的大蜡烛。 被改良过的衣帽架上挂满了漂亮的衣裙。 梳妆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胭脂粉盒、珠钗柜。 像是梦中的场景。 知烟走到一架多宝柜前,她见识少,但也知道这些花瓶玉器值钱。再往里走侧立一四季图屏风,后头是浴室。 “这个房间前通花园,从侧门出去走几步就是厨房了,右边直通正厅。”陆迁斜靠在门口介绍房间的结构。 听说古代女孩的闺房不能随便进,他决定遵守一下规则。 知烟已经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走到陆迁身边,双拳紧握,小脸被碎发遮去了一半,从陆迁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侧脸,很纠结的样子。 陆迁屈指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不喜欢?” 知烟紧咬下唇,表情紧张,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欲言又止。 陆迁拍拍她的头:“说吧。” 她忍了一会,仰头对上他的黑眸,“我,我……是不是您的私生女?” 扎心了老铁。 他虽然是学校有名的大帅逼,但他洁身自好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哪来的私生女? 可能是小 妞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贫寒,突然给她这么好的房子她一下子不适应。 这几年他太傅府存了不少的好东西,大部分都是朝廷命官送给他的,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们,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官,懒得费口舌拒绝,日积月累,他这里的宝贝就真的有点多。 这么多的宝贝全搬过来,难怪吓坏了她。 纸是包不住火的,小妞现在还小好忽悠,再过几年长大了怎么办? 陆迁决定搬出去住。 知烟要去国子监读书,陆迁干脆送她去寄宿。 自己也收拾收拾,第二天就搬进了国子监助教官员的居所。 为了不让知烟显得太过与众不同,觉得自己是他私生女,陆迁这次没再搞什么特殊。 一道圣旨降临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带领手下官员跪地接旨。 “微臣定当谨遵圣喻!”祭酒许仲平收好圣旨,百年无女子入学的国子监破例收了一名女学生。 许仲平俯身看完这道圣旨。用词精妙夸张,将此女子夸得天花乱坠,书写圣旨的字迹别具一格,一看便知道是当朝太傅的墨宝。 许仲平吩咐身边人:“去将空号拿来。”他要亲自给这位女生挑间房。 助教对知烟很是殷勤,大致给她讲解了一下国子监。 她才知道,入国子监读书要求苛刻,管理制度严谨,更有犯下重大错误被治死罪的监生。 “当然,也不乏纨绔子。”助教说。 在国子监肄业的生徒,除了从秀才中选拔的正途监生,便是官僚子弟荫生。 荫生是三品以上京官的子弟或皇上恩准入监的子弟。这类人多是仗着家中势力横行,不交作业爱欺负同窗贡生,更有甚者连助教先生都不放在眼里,一年到头来上不了几节课,每逢考试才搬进来临时抱佛脚。 品学兼优被各府州推荐进来的叫贡生,这类学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才,大多出生贫寒,没什么背景,常被荫生欺负,敢怒不敢言,最是可怜。 还有一些肯花大价钱捐读的捐监生,这类人家中有钱,财大气粗,交了银子挂个名,抄作业爱打架,经常有人来送银子交罚款。大部分捐监生要比荫生稍微收敛一些,也也比较怕荫生,同喜欢拿贡生出气,最看不起有骨气的穷书生。 助教嘱咐知烟,不要与这类同窗起冲突,有什么事先去找他。 知烟仔细听完,默默记下了。朝助教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指点。” 助教对这名女学生很是满意。虽然是陆太傅亲自举荐,又有圣旨破格录取,但她不狂不躁,举止端庄有礼,言谈间谦虚谨慎不傲慢,是个好学生。 国子监内所有的学生都有廪膳,学成以后大多能戴上乌纱帽,是一条捷径也是最好的出路。 但是知烟并不需要这种出路,对她而言,好好读书就是一种生活保障。 不辜负陆迁的期望,就是她的目标。 助教带知烟前去领取了学生统一的服饰。 由于她是唯一被破格录取的女生,领的也是男子款式。棉布长衫、有肩带束腰,罩一层薄薄的类似纱的外衫。头冠是纯白色,两条长长的白丝带垂于脑后,飘逸且文雅。 由于她个子小,监服太大,她便找了监官借来针线,将监服改小了一号。 穿在身上正合适。 知烟穿着白色学服走出宿舍,纯色衣衫衬得她肤若凝脂,难掩眉宇间的清秀淡雅,整个人落落大方,再不似那个脏兮兮的孤女形态。 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贴下参考资料。 国子监,是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教育管理机关和最高学府。 祭酒一人,以官职而兼师的校长,从三品。 司业二人,副校长,负责全面的教学工作与执法事务,从四品下。 监丞一人,教务主任,主管学规,督导教学,从六品下。 号,学生宿舍。 文中学生服饰是杜撰改良版,好看为主~~学制偶尔考究细节,偶尔放飞自我,大家不要太较真,毕竟历史上并没有女子入国子监的先例2333 喜欢哒宝宝记得点一下“收藏”按钮,爱你萌!! ☆、第6章 早恋 陆迁长身倚靠在舍门旁一颗大树杆上,双手环抱胸前,唇角噙着笑,端详着五官精致秀美的少女,“宝贝儿,你今天有点好看啊。” “爷来了。”知烟还不太熟悉这个大环境,见到陆迁时一阵惊喜。 陆迁带给知烟的感觉很微妙,虽然他总是轻言细语待她,每当她不经意地抬眼,总会发现那双好看的眼眸其实是带有攻击性的,像是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被掩盖。 “嗯……你,你是来看我的吗?”她仰头小声问。先生说国子监很是严格,非监中学子不得入内。 她的长发被高高绾起,戴着白色儒冠,整张精致的小脸露在外头。 果然人靠衣装,小妞穿上这衣服还挺好看。 “来看看你住的地方。”陆迁已经考察过他私底下交代给知烟单独划分的小院子,评价了一下:“小了点,还算清静。” “爷……” “爷不好听,叫我大帅逼吧。” 陆迁风流倜傥,知烟也觉得喊他爷不合适,感觉后面那个字有点奇怪,“叫……大帅可以吗?” “大帅?”陆迁俊眉皱了一下,“随便啦,你开心就好。吃过饭了吗?饿不饿?” 知烟摇头说没有。 “带你去吃饭。” 饭桌上,知烟问:“大帅是来给先生们算命的?” 陆迁点点头,马上又摇头,“我也是来读书的。” “大帅也来读书?” “嗯,我比你高两个年级,你得读满四年,我再混个一年半载差不多就毕业了。”陆迁来之前已经打好吹牛逼的草稿,煞有其事地说教:“这年头不好好学习算命都没人信,知道么?” “嗯。”知烟听话地点头,思索片刻,仰头:“大帅在六堂之一,率性堂上课?” 陆迁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妞,“助教告诉你的?”记性不错啊。 知烟腼腆地笑着:“先生带我去过。明日起我便去正义堂听讲。” “乖,好好读书,将来就不会无聊了。有知识才不会被当成花瓶。”有知识那帮土包子就配不上她了。 知烟并不能理解“花瓶”的定义,但她猜到那是贬义。 陆迁给知烟夹菜,国子监的学生食堂饭还是不错的,十个菜一个汤任挑五样。虽然比起太傅府差远了,不过古代嘛,吃的都是土生土长的走禽类,没 有注水的肉营养还是很丰富。 已经到了饭点,来饭厅吃饭的学子越来越多。大约能容纳一百多人的饭厅显得有点吵杂。 知烟发现很多人都喜欢从他们这边走,不怀好意的目光总往她身上瞟。 “大帅,”她压低声音,“他们为什么老看我……” “他们没见过世面,原谅他们好不好,嗯?” “……好。”知烟便不再说话,低头扒饭。 国子监的学生来自四海八方,一眼望过去祖孙三代都有,特别是翰林院推荐过来的举人,还有那些分数一直不达标的“钉子户”、也就是开窍晚的肄业生,他们大多年过三十,成日闷头读书,老气横秋。年龄大点的今年已经四十,家中已有三个孩子。 陆迁气度不凡,长得又英俊非常,在这一群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学生中间,就格外的显眼了。 陆迁怕遇到见过他的人,不敢在这里呆太久,交代了知烟几句就溜了。 他一走,立刻就有人在知烟背后窃窃私语。 “陆太傅举荐过来的姑娘就是她吧?长得还挺乖巧的。” “刚才她身边那扮相古怪的男子是何人?此人挺冷的,绝非普通人。” “听说她才十五岁,我十五岁的时候连国子监大门都不知道在哪,啧啧,命真好啊!” “居然是个女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人跑来男人堆也不害臊。本世子还是先皇钦点来国子监深造的呢,不也五年了还在诚心堂么?” 一个轻蔑的声音优哉游哉响起:“就你这败家子的样,怕是这辈子都进不了率性堂,等不到礼部授业书。” “碰”地一声,被藐视的学生打翻了饭碗,拍桌而起,“谢意,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以为你人多老子就怕了你吗?” 悠哉的声音丝毫不变:“你怕不怕小爷我管不着,一个大男人酸别人小姑娘,你又算什么东西啊?” “你!……” 少年用筷子指着堂中的饭桶,“你就是它。” 堂中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哄笑声一片。 “谢意!别以为你爹是兵部尚书老子就怕了你!” 叫谢意的少年眼皮子也不抬,“知道,你爷爷是恭亲王嘛,和小爷一个辈分。” 哄笑声又起。 “你……小心哪天你老子的金饭碗保不住!” “啧啧,小爷还未怕过谁呢。” 旁边有学生起哄:“谢意说的没错,你身为男儿,挑小姑娘的不是,确实欺负人。” “就是啊,她虽是个姑娘,但人家也是来求学的,嘲讽个小姑娘,枉费你读这十几年圣贤书。” 被指责的学生离开饭堂,临走前指着桀骜不驯的少年:“谢意你给老子等着!” “朱允玉刚才背后说你坏话,你听见了怎么不还嘴?” 知烟正事不关己地扒着饭,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仰头望着来人,见他穿着和她身上一般的学服,点头嗯了一声,“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说的没错呀。”不熟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狂吃,便就握着筷子不动。 谢意突然笑了,笑容有点痞:“你这是承认自己缺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姑娘,你心还挺大。”他笑得更欢。 知烟一脸莫名,清澈的大眼睛映着少年桀骜的脸,“你笑什么?” “你不是陆太傅的人么?怎么胆小成这样?” 知烟看到他身上的徽章,知道他是荫生,想起助教先生的话,便起身说:“我吃好了,告辞。” 簇拥谢意站着的几名学子走过来,望着走远的知烟,“这姑娘来头不小哇。” “圣旨都下来了,来头能小么?” 谢意瞥同伴一眼,不说话。 “谢意,你说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说话的学生憨憨地笑:“要是把她娶回家,入仕升官,岂不指日可待?” 旁边有同伴附和:“就是啊,还考什么试!” “人家读书是为了陶冶情操,咱们读书是为了入仕当官谋生,还真是没法比。” 谢意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眼底滑过一丝皎洁:“难得一书卷才女,长得甚是好看。” “——噗!谢意你个学渣就不要装深沉了。” 国子监全院男生,知烟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第一天出现在课堂就引起了学子们的关注。 知烟跪坐在书案前,身边响起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同窗,你坐里面。” 这声音似乎不容她反驳。 这些荫生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父亲是朝中重臣,大部分官品都在正二品上,莫说国子监官员,就连祭酒也要礼让三 分,他们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知烟不愿与他起冲突,将书箱放到靠窗位置,自己挪了进去。 谢意单肩背着书箱,走到书案前,慢吞吞地坐下。 距离上课的时辰还有一会,学子们都在聊天打闹,谢意一来,课堂气氛更加活跃,有人吹了个口哨,“哟,谢意居然来听讲了,真是难得。” 谢意转头对坐在身后的同窗笑了一下,“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听口吻应是熟识的。 “少装蒜。”后排同窗目光落在知烟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谢意看着低头认真背诵课本的知烟,掏出了自己的书假模假样翻看着,将书箱随脚一踢。 知烟望了同桌一眼,意为他的书箱砸到她脚了。 谢意扭头盯着她看,“小姑娘,你偷看我啊?” 知烟没理他。 对方得寸进尺,“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知烟嗯了一声。 “啧啧。”谢意勾唇看着身边安静的女子。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知烟所在的正义堂是初级学堂,与崇志堂、广业堂一样,只学习基础书法和《四书》。 她没什么基础,虽然是最低级的班级,其他学子也都是读过好几年书才进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自然吃力,比起其他同窗,她也更加努力。 不过助教先生都会对她多照顾一些,直讲先生几乎整堂课都站在她身边,讲一半就停下来观察她是不是听懂了。 知烟天生好记性,听过、看过一遍的基本都能记住,加上她勤奋好学,很快就赶上了别的同窗。 助教先生们无一不惊叹,陆太傅慧眼识珠,这女子将来可不得了! 谢意喜欢挤她,书箱笔墨纸砚总爱往她那边堆,她也不理他,反正到下课的时候助教先生都会要求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物件。 陆迁每天都会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知烟很满足现在的状态,日子过的飞快。 不出一个月,知烟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瘦弱的身子也圆润了不少,连发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起来,看上去更像个大家闺秀。 她五官秀美,长长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衬得一张脸更加精致,一眼望去像个白璧无瑕的玉人儿,未经雕琢,天生精致。 陆迁靠在一旁,看着正执笔默写的知烟,她脸蛋白皙,五官精 致小巧,很惹人怜爱。 这阵子她变化很大,不仅样子越来越水灵,字也写得更好看了。 他发现小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性好到都快赶上他了。 知烟发现了陆迁的注视,停下写字的动作,矜持地笑了一下,甜糯柔软的声音:“大帅,你们率性堂的学子都不用默写的么?” 陆迁听出她的意思,她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敷衍道:“写完了。” 知烟应了一声,挽起袖子继续了。 纯白色学服的衣襟领口紧密,包裹着她雪白的脖颈,她身上有一种安静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探索一番的神秘。 陆迁端详着自家的白天鹅孙女儿,开始担心一个全天下父母都会关注的问题。 ——孩子有没有早恋。 作者有话要说:天上掉下只露宝扔了1个手榴弹 风风扇心扔了1个地雷 谢宝宝的雷!23333 -- 陆迁:“宝贝儿你实话告诉本帅逼,班里有没有丑逼追你?” 知烟:“……有一个挤我的。” ☆、第7章 大姨妈 但是这个问题他不能问得太过直接。 沉思…… 陆迁虽然长得帅又年轻,但他经历的多,心理年龄大。 揽着知烟单薄的肩头,苦口婆心:“宝贝儿啊,我后半辈子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贪图男同学的美貌,你们班没几个优生,那几个长得帅的都是不学无术的留级生,别跟他们玩。” 说完感觉自己有点猥琐。 知烟愣了一愣,放下毛笔将他望着,似懂非懂,却也乖巧地应下,对上陆迁漆黑的眼眸,软声细语、十分认真地说:“大帅对我有再造之恩,此生我定不会辜负大帅期望。” 陆迁内心一阵翻滚,嗨呀真是个懂事宝贝儿! 一点就通。 国子监就是国子监,不愧是高级人才培养基地,他家宝贝儿才在这学了一个月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陆迁一张感动脸,张开双臂抱着知烟,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感慨万千:“乖,本大帅这辈子全指望你了。” 知烟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香,白皙的脸颊透着红,靠在他胸前轻声说:“大帅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怎会只有知烟一人孝顺您。” “娶什么妻生什么子?我有你就行了。”陆迁一脸满足地说。 他无心的一句话激得知烟心中一片涟漪。 知烟慌张地将头垂得更低。 发现怀抱中的小妮子脸红的不行,陆迁摸了摸她剥壳鸡蛋似的小脸,惊道:“宝贝儿你发烧了?” 知烟心跳漏了一拍,挣脱他的怀抱走到窗边,“没……我……有些热。” 陆迁望了望窗外,这鬼天气,说升温就升温,回头给她搬点冰块来。 视线不经意落在知烟的白色褶皱裙上。 纯白的布料被染上浅浅的一小块红…… 她一点都没有发觉异常。 陆迁怔了三秒。 吞下几滴唾沫,“宝、贝儿?”重组了一下语言,“你、是、不、是?” “啊?”知烟转过身来,一脸茫然。 陆迁轻咳一声,决定用比较不那么尴尬的方式提醒她。于是闭上眼睛掐指低估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宝贝儿,你有血光之灾啊!” “……啊?”知烟被他吓了一跳。 她的东西都是他收拾的,带了什么没带什么他 最清楚。 陆迁示意她等她一会儿,飞快地下了小楼。 陆迁很快冲了回来。 递给她一沓棉布,“这个……你应该用得上。”陆迁本来想跟她开一课生理知识讲堂,让她注意生理期卫生。想到知烟毕竟是在封建社会长大的,跟她说这些会让她尴尬,只好作罢。 “有针线吗?”陆迁问。 知烟迟疑地点头,从柜子里翻出修改学服时用过的针线盒。 陆迁抽了一张知烟练字的白纸,用剪刀捣碎,然后放在摊开的布上,穿针引线,熟练地缝了起来。 知烟静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 突然觉得身下有股奇怪的暖流,很是陌生,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陆迁缝好了一个简单的卫生巾。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仔细回忆着电视广告上看到的卫生巾外观。 对了,还少个护翼。 又剪了两条小拇指宽的带子缝上去,这样就不容易侧漏了。 知烟是初潮,并不知道身体发生了什么,更不认识陆迁急急忙忙缝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被缝成一条的小垫子,歪歪扭扭的压针。 大帅的针线活着实不怎么样。 “给。”陆迁擦了把汗。总算给弄出来了。 知烟接过陆迁递过来的小垫子,“大帅是要用它做什么?” 这样都没看懂!? 陆迁无言以对。 挠头发纠结了一小会儿,凑上去试探性地问:“……宝贝儿你,要不要去上个茅房?” 她虽然小腹不适,但她并没有要上茅房的意思……为何大帅很着急让她去的样子? 陆迁这个时候真的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生理期到了,来大姨妈了! 发现她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意思,陆迁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第一次。 这下陆迁头更大了。 又是一阵奇怪的暖流。 知烟这次感到有不明液体从身体里涌出来,背脊僵硬,吞吞吐吐地对陆迁说:“……去、茅房。”然后惨白着一张脸踩着碎步匆匆跑出去。 “卫……垫子垫子宝贝儿!”陆迁拿着自制卫生巾追了出去。 小妞害羞,接连两天跟他说话头都不敢抬。 原因就是那片卫生巾。 大概是他那天蹲在茅房外,讲解使用指南的时候说得太过仔细。 知烟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想连累陆迁,这两天都对他视而不见,或者干脆躲着他。 陆迁给了她全天下最好的,她却这么快就要流血而死了,她觉得很对不起大帅。 知烟不理他,陆迁这几天也跟着大姨妈。 朝上朝下都没有人敢惹他,一言不合就被发配边疆去了。 宣太后看在眼里,一大早就去到御书房,见陆迁身着太傅朝服,正执朱笔代小皇帝批阅奏折,示意宫人将端来的汤放在案台上。 她缓步走进书房,看着奏折上一大堆圈圈叉叉,还有爆粗口骂娘的话,忍不住笑道:“太傅这阵子似乎心情不好?” “好个屁。”陆迁扔给她一本奏折。 宣太后翻开折子,上面被陆迁用朱笔划了一个叉,还写了两个奇怪的字“sb”。 她一边看着,“是工部请求皇上拨银子重修祖庙的折子?”看完觉得并无不妥。 陆迁一脸同情地看着宣太后,“恕我直言,太后你这样就有点人傻钱多了。” 他不喜欢多说废话,从案台上抽出一张宣纸,掏出自制的的水笔,开始给宣太后列公式。 写数字动作飞快,嘴也没闲着。 “这里总共是187万两白银,加上重新整修的紫檀、梨木家具,一共是212万6,四舍五入,算他213万。”话音一落,纸上的公式也列完了,“这家伙问你要四百万两银子修个破庙,以为修金銮殿呢?” 宣太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弯弯扭扭的一堆数字,眼睛有点花。 “太傅是如何知晓,修建祖庙所需建材是多少……又是如何判断损耗的?”还有那一堆杂七杂八材料的费用,虽然有参考价目,却也杂乱不堪,就算是户部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清算不出来这么大一笔银子。 为了节约人力,本朝官员申请款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先估算,将大概的数额上报申请款项,事成之后再递交一份各部签字的票拟到内阁,再转交给陆迁批红就算完事了。 但这笔钱不会相差太大,否则就有贪污的嫌疑了。 偏偏就有不懂事的官吏以身试法。 两百万报四百万,陆迁感到他的智商被人侮辱了。 他早就看明白了这中间的 猫腻,也懒得说太细,列个数字让宣太后自己领会。盖上笔帽,把自制水笔挂在胸前,“你猜。” 宣太后:“……” 陆迁是奇人,他说的话通常有理有据。 陆迁走后,宣太后立刻传来户部尚书。 击打算盘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户部十几名官员耗费两个时辰,终于估算完了修建祖庙的预算,呈上最终的数额,“禀太后,臣等已经核实,此次修建祖庙所需费用,约莫两百二十万两白银,与陆太傅的估价相差七万,这七万是另请高人看风水的银子,祖庙乃国之庙宇,风水尤为重要,里头包含了十余名风水高人的赏银。” 宣太后没心思听这些,“你的意思是,陆太傅一刻钟不到算出来的,与你们十几个人,两个时辰算出来的一般无二?” 户部尚书吃惊道:“陆太傅只用了一刻钟?” 陆迁早早潜入了知烟居住的小院子。 她已经放学了,人还没回来,难道去找同学玩了? 陆迁给知烟准备了红糖水。 看小妞这两天气色不好,每天都在惊恐中度过的样子,他实在于心不忍。 门被推开。 知烟脸色苍白,站在门口不敢进。 陆迁冲她敞开怀抱,“来大帅抱抱。” 知烟纤细的手交叠在身前,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裙。 陆迁凑过去,“被同学欺负了?” 知烟摇头。 “不是被同学欺负,”陆迁打了个响指,“那一定是作业没写完,被老师批评了是不是?” “大帅……”知烟猛然仰头,清澈的大眼睛里蓄了一包泪,一闪一闪的可怜得不得了,“我可能,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陆迁一脸懵逼。 “我……我流了好多血。可能命不久矣。”她害怕地缩倦着肩头,小小的身子轻微颤抖着。 陆迁抹了把脸。 想笑又不敢笑。 ☆、第8章 前世 察觉到身边人高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 “大帅,你怎么了?”知烟担心地望着他。 陆迁拍打着自己的脸,他突然想到一个几乎完美的办法。 讲故事。 一个有关人类传宗接代的故事。 巡视的护院经过女学生宿舍的时候都会仔细一些,担心有不轨分子潜入,试图非礼这位唯一的女学生。 今日照常巡视,发现果真有不法分子躲在里头。 “楼上的人听着,立刻回自己宿舍,否则……” “闭嘴!”巡视护院话音未落,国子监祭酒突然出现。 护院面面相觑。 “……大人,您怎么会来此处?” “小点声!”许仲平挥挥手,示意几个护院跟他出去说。 “大人的意思是,里头的人是陆太傅?”护院吓得脸都白了。 幸好刚才那一嗓子喊得轻,得罪了陆太傅可是要掉脑袋的。 “嘘。”许仲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不可对外宣扬,特别是院子里住着的女子,陆太傅交代了,若被她知道了,我这个国子监祭酒就可以回乡下种田了!” 护院们不明觉厉,捂严实了嘴巴。 许仲平压低了声儿,“偷偷告诉你们,这位女学生是陆太傅的孙女,亲着哩,你们好生看护着,出了什么岔子。”许仲平抬手往脖子上比了一下,“咔擦。” 护院点头如捣蒜:“懂懂懂!” ——陆太傅年纪轻轻,如何生出这么大个孙女来的? 于是,一个未解之谜悄悄地在国子监高官圈内传开。 陆迁的故事才讲到一半,知烟就已经睡着了。 陆迁帮她盖好被子。 抓头。 他才刚刚说到精子与卵子没结合之前女性身体会发生的变化……她就睡着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 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说到正题上了。 ……算了,女娃读书累,来个大姨妈不容易。 天已经黑了。 陆迁把知烟抱到床上,卷了一床铺盖走到客厅里打了个地铺。 编故事真的费脑,陆迁躺下就秒睡了。 “烟儿喜欢这里的雪?” “喜欢。”倾城绝色的女 子蛾眉螓首,身披鹤纹大氅,玲珑有致的身子倚靠在战袍将军肩上,仰头望着他英俊的面庞,嫣然一笑:“来年还想与将军来此处。” 将军沉默着。 女子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柔软着声音问:“将军会带我来么?” 来年…… 战事告急,将士死伤无数,已被敌军连夺三座城池。 来年他是否还活着…… 将军的脸棱角分明,鼻梁挺直,星眸凝视着怀里的女子:“会的。”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手心躺着一枚凤血石,鲜红的石头荧光涌动,鹅毛大雪落在石头上,层层诡异光芒若隐若现。 将军对凤血石许下承诺:“明年今日,我在此等你。” 凤血石被深情的话语注入,光芒渐收。 如果他战死沙场,就让它帮他兑现承诺…… 画面突然切换到都市楼台。 才艺双全的当红女艺人被某暗杀组织头目盯上,小区对面,女星身上的凤血石光芒闪耀…… 陆迁猛然惊醒。 ——靠!怎么又是这个梦? 一睁眼,对上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原来神算子也会做恶梦……】 【大帅的眼睛真好看……他真好看……】 陆迁不敢再解读下去。 夸他长得帅的人很多,男人、女人,他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唯独小妞夸他,他的良心会痛! 看小妞的眼神和心理活动—— 我日! 陆迁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宝贝,你不会是喜欢上老子了吧?” “我……”知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胀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嗯,我……” “听我说。”陆迁扶着知烟的肩示意她冷静一点,其实是他自己激动了。 深呼吸。 倒数十个数。 “告诉我,你把我当你什么人?” 知烟被陆迁突如其来的正经吓到了,害怕说出心里话会被嫌弃,吐出一个“爷”字。 陆迁咧嘴笑了,“乖。”松开她,舒爽地伸了个懒腰。 知烟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响后鼓起勇气,仰头望着神清气爽的英俊男子,“大帅算无遗策,是乡亲邻里称赞的高人,早已及冠 ,怎会没有中意的女子呢?” 这个问题陆迁也很想知道。 说实话倒追他的姑娘里也有很多好妹子,但是他就是对她们硬不起来。 他也很无奈啊! 陆迁一边做着伸展运动,“大概是上辈子欠了谁的。” “大帅的意思是,这辈子生来就是为了还债,所以不会爱上别人,无论是谁,都不会爱上,是吗?” 陆迁很随意地点着头,“差不多这意思吧。”说完指指桌上的碗,“去把红糖水喝了,看把你白的。” “……喔。” “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不用紧张,考零分也没关系。” 知烟摇着头说:“不紧张。”比起身体流血不止这件事,其他的都不算事。 “不会有事的。”陆迁看出她在担心什么,摸摸鼻子:“你的血光之灾,爸爸有办法帮你化解!” 爸爸是何人…… 知烟非常信任陆迁。 大帅说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 正义堂每两个月一次考试,一年六次考试都合格的学子,才会被列入来年晋级诚心堂的名单中,否则就要留级考察。 相当于回炉重造。 第一次考试,说不紧张是假的。 大帅已经喊爸爸帮她把血光之灾化解了,昨夜看到干净的寝裤,她开心不已。 同桌的谢意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不是玩弹弓就是往她桌子底下扔东西。 谢意手里拽着一把金珠子,孜孜不倦地往知烟案几下扔,已经扔了好几天,乐此不疲这种无聊的游戏。 后排的同窗每天就钻到知烟案几下捡金珠子。 “程子栋,你丢不丢人啊?”谢意往知烟案几下踹了一脚。 案几下传来呼痛声。 程子栋捂着手钻出来,“谢意你不讲义气!” 谢意吊儿郎当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扔金珠子,像是在往鱼塘里扔鱼饵。 “怎么说你也是吏部尚书的嫡子,几颗金珠子就把你眼馋成这样?” 程子栋撇撇嘴,“吏部尚书算什么,如今谁人不知兵部厉害,军中官员的任命还得经你爹之手提名,看谁不顺眼,不调兵不给粮草,任他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得。而且,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唤你爹一声舅舅,又对你疼爱有加。” 谢意看穿了他:“我说你怎么跟着我留级,你爹的意思吧。” 知烟复习着直讲先生让她划重点的题目,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充耳未闻。 胳膊肘被人拐了一下,知烟顿了顿,发现是同桌谢意跟身后的程子栋讲话,不慎碰到了她,便不做理会。 脚下一堆金珠子滚来滚去,她也全然没有反应。 谢意来劲了,抽走她手里的记号笔,“你怎么不骂我?” 知烟望了望他,这张脸长得分明很是好看,却总是痞里痞气,让人不敢靠近。她收回视线,诚然回到:“你爹是兵部尚书。” 谢意盯着知烟乖巧精致的脸蛋看,吊儿郎当地抖着腿,“给你撑腰的是陆太傅,你会怕别人?” 他还在抖腿,她根本没法写字,知烟有点生气,提高了软绵绵的声音:“我不认识陆太傅。” 谢意明显不信。 见她低垂着眼用功,得寸进尺,干脆往她书本上扔金珠子。 知烟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起来。 “——谢意!” 正义堂顿时鸦雀无声。 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美人儿居然会发脾气? 谢意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连他老子都管不住,知烟虽然是陆太傅举荐又有圣旨特许前来,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将来嫁了人也就不会出来抛头露面,不足为惧,陆太傅有可能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并不代表会为了个小女子得罪兵部尚书和宣太后啊。 谢意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干嘛,直呼小爷的名字,看上小爷了啊?” 知烟气鼓鼓地瞪着他,频临爆发。 还是算了。 她不能给大帅添麻烦。 学子们见知烟坐了回去,好戏就这么散场了,噫了一声,又各自复习聊起天来。 谢意嬉皮笑脸地趴在知烟的案几上,“我就喜欢你这般有才情的女子。” 知烟不理他。 她脾气一向很好,性格也软,能把她惹急的人真的可以说是修仙成功了。 “你再如此,我便告诉监丞大人!”知烟的怒骂恐吓指数很低。 谢意无所畏惧地耸着肩,“让监丞给我记上一过也好,反正本公子也不想读书。”屈指弹着知烟铺在案几上的袖角,嬉皮笑脸道:“我想从军,我爹不让我去,不如你去告诉监丞,就说我每 天都欺负你,再去找陆太傅告一状,让他把我开除?” 知烟恍然明白了。 谢意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不守纪律,修学两年都没有晋升诚心堂,是因为他想去从军不想读书,他是故意的。 知烟就算生气的时候,说话也是轻声软语,“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陆太傅。 这阵子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当朝官职,知道陆太傅的权利有多大。 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遥不可及,她怎么可能见得着。 作者有话要说:米子:我代表观众朋友采访一下,请问陆太傅,你为什么要在知烟面前自称爸爸? 陆迁:每天换一种称呼的情趣你们不懂。 米子:哦,我们似懂非懂。 陆迁:…… 米子:陆太傅经常做梦,那您看清梦里的美女了吗? 陆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米子:都是自己人。 陆迁:偷偷说,我只有梦到她的时候才会ying. 一起沉默五秒:我们依然似懂非懂。:-d ☆、第9章 醉酒 放学后,知烟径直回了小院子。 陆迁今日一早就来过了,又给她带了几本珍贵书籍。 没有发现陆迁的踪迹,知烟拿起典籍,小心翼翼地翻阅着。 “宝贝儿,吃饭了。”陆迁端着两大碗粉蒸扣肉进屋,身后还跟着两名护院,手里端着锅碗瓢盆。 知烟愣一下。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凶残护院非但没有阻拦大帅,还充当起小厮帮他打杂搬东西,倒是新奇。 平时这帮护院将她盯得死紧,就连出了名的纨绔子谢意也闯不进来。 大帅真有本事。 “刚考完试,累坏了吧,趁机补补。”陆迁把扣肉摆上桌,又从兜里掏出个自制开瓶器。 打开前不久酿造的葡萄酒,倒进醒酒器里。 知烟一如既往安静地看着陆迁一阵捣鼓。 见杯子里被盛满了红色液体,知烟好奇道:“这是什么?” “尝尝。”陆迁递给她一杯红酒。 知烟闻了闻觉得甜香入脾,浅酌入口柔和细腻,丝毫不像普通的酒那样刺鼻辣口,兴奋地看着陆迁:“真好喝。” 陆迁捏了她细嫩的脸,“那必须的。”这可是他失败了好几次后首次成功案例。这地方还没有引进葡萄,要从老远关外运过来,估计是气候和器材的关系,试了好几次都坏掉了。 担心小妞口味保守喝不惯,他特意多放了糖。 知烟第一次接触到红酒这种东西,不免贪杯,几杯酒下肚人也有点晕乎。 见她突然笑得可爱,陆迁放下筷子盯着她:“我帅不帅?” 知烟望着变成好几个重影的陆迁,露出浅浅的梨涡,“大帅自然是帅。” “那你告诉大帅,昨天晚上我睡着之后说梦话没有?”陆迁很担心他做梦的时候兽性大发说了什么不该透露的。 知烟双颊绯红,雪白的脖颈也被染上了红晕,突然抬手碰了碰陆迁的脸,软声细语:“大帅唤我烟儿。” 陆迁目瞪口呆。 发现知烟神色迷离,转头一看,瓶子里的葡萄酒已经被她喝得见底了…… 陆迁扶额。 幸好这丫头喝醉了,吓他一跳。 国子监不是普通的地方,弄个下人进来专门伺候一个女学生明显不公平,这里都是官二代,谁家还请不起几个伴 读侍女之类的,他虽然是太傅,也不能开这个先例。 担心知烟半夜不舒服没人照看,陆迁只能自己留下来。 见她睡得香甜,陆迁吹了灯,自己到客厅继续打地铺。 晚上的时候,陆迁睡得迷迷糊糊,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一点也不惊讶。 能躺到他旁边的除了他疼爱的孙女儿还能有谁。 知烟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害怕地靠紧陆迁,小声说:“……大帅,我怕。” 他抬手探了探她额头,没发烧,那一定是做恶梦了。 抱着知烟小小的身子以示安抚,刚睡醒的声音略显沙哑,“乖,不用怕,大帅避邪镇宅,神鬼不侵。” “大帅……”知烟全身颤抖,害怕地缩倦在陆迁怀中,“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梦见大帅战死。” 梦境中,驰骋沙场的雄姿轰然倒下,身上染满了鲜血。 锐利的长戬刺-穿了他的心脏,只看见他远远地冲她笑着。 他还说等她。 他说来年今日,他会在玉清山下等她…… 陆迁闭着眼睛安慰:“没事没事,我皮厚没那么容易死。”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看,我又活了。” 知烟小声啜泣了一会儿。 没多久就发现她睡着了,白皙的脸颊上全都是眼泪。 陆迁突然有点心碎。 傻丫头,做个梦就能哭成这样,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知烟在正义堂首次考试获得了七个优。 正义堂虽然是国子监内最初级的班,但能进得来国子监的都不是一般人,所以课程也比私塾复杂得多。 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算术、书法、律令、礼仪、习射、音乐等。 这些辅助课业,知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助教先生对知烟赞不绝口,将她的名字写进了此次考试十优肄业生徒的名单中。 每次考试的十优生每个班大约有两三人,都会被选上报,由礼部递上折子,皇帝看心情授予口头表彰或赐予奖品。 当朝皇帝年仅两周岁,这些事情自然是由太傅代劳。 陆太傅心情不错,决定好好嘉奖这批生徒。 掏出水笔在礼部的折子上划了一个勾。 宣太 后靠近案台,看了一眼埋头批阅奏章的男子,望上一望便移不开眼了。 陆迁发现有人偷看他,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等会儿,去外面站着,忙完再跟你说。” “是哀家。” 陆迁听出宣太后的声音,抬眼看了看她,嘴上说着太后吉祥,一点动作也没有。 请安礼节什么的,不存在的。 宣太后注视着俊美的男人,他鼻梁挺直,五官无可挑剔,细长的眼眸尤为出色,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情不自禁的脸红心跳,就连昔日帝王也不曾这样吸引过她。 宣太后看得痴迷。 过了一会儿,宣太后笑道:“大人今日心情甚好。正值七月,该是礼部送来的优生折子吧?”傲人的部位有意无意地朝陆迁靠拢。 陆迁比了个手势,示意她适可而止,“别过来,我晕奶。” 宣太后:“……” 陆迁掩面,“对不起,口误口误,我怕热,你离我远点。” 宣太后有些生气,娇嗔:“大人是要躲哀家到何时?”这两年她明的暗的,对他无数次的暗示,以陆迁的聪明智慧怎会不知。 陆迁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暴露的古代人,宣太后长得漂亮,搁现代也是打九分的大美女,在这个朝代她可以说是引领时尚潮流,思想言谈都赶超其他女性,性格也不错,不过他真的对她没性趣。 “太后息怒。” “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宣太后决定挑明了说,“你独身一人并无妻妾,为我孤儿寡母鞠躬尽瘁,却对哀家毫无男女之情,你究竟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知烟:大帅给宣太后打九分,那我呢? 陆迁:你还没长开。 知烟:宝宝有小情绪了。 陆迁:我有个十分的美女,在我梦里。 知烟:……她长什么样子的呢? 陆迁:没看清楚。 …… ☆、第10章 定制 “下个月初有个学术交流,不知道太后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陆迁话锋一转,并不想跟她起冲突。 本以为他会生气,正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宣太后愣了一下。 陆迁收起水笔,“太后要是没空的话,我带你儿子去也行。”陆迁很自然地避开了敏感话题。 宣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曾经宫斗过两年才上位的人,据说当年后宫佳丽众多,外戚比宣太后娘家厉害的大有人在,那些嫔妃最终失败,就是因为宣太后本身圆滑和能屈能伸的性格。 如此厉害的女人,怎么会这点察言观色都不会。 陆迁不想讨论的话题,她也不再绕着,放软了语气,接茬道:“大人所说的学术交流,是指月初时,各国来使推举的人才,他们与我国才子一较高下的那场盛宴吧?” “不错。”陆迁翘起二郎腿,动作优雅地品尝放在桌上的饼干,“嗯,这个有点像我家乡的味道。” 这是陆迁亲手教宫里御厨做的奶油饼干。 御厨就是御厨,做几次就找到感觉了。 这夹心饼干好吃,带点给小妞当零食。 宣太后见陆迁一个劲儿往兜里揣糕点,觉得奇怪,笑不露齿:“大人喜欢,哀家派人给大人送去府上便是。” 陆迁拨了拨清爽的头发,“最近我住国子监。” 一应俱全的太傅府不住,跑去国子监那种贫苦的地方作甚? 宣太后怀疑地看着陆迁,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当真是大人的孙女?”年纪小,不过一看五官就是杯祸水。 小小年纪,长得也太过精致了,这要是再长个两三年还得了? “比亲孙女还厉害。”陆迁兜着夹心饼干一边往外走,“我后半辈子全靠她了,你说亲不亲?” “倒是亲。”宣太后刚刚得罪了陆迁,这会儿开始附和,“那丫头生得可人,哀家也很是喜欢。” 哇这个太后还真是虚伪。 “所以你懂的。”陆迁回头冲宣太后抛了个媚眼,“不要为难她,不然咱两的友谊也就走到了尽头。”状似开玩笑的话带着威胁的意味。 “……大人这是什么话。”宣太后听出了陆迁话外之音,心虚地笑了一下,“既是大人的孙女,也就是哀家的孙女,大人对我母子有恩,哀家定当好生照看大人的孙女。” “别了吧。”陆迁唇角噙着笑, 黑眸从宣太后脸上滑过,看穿一切似的,“照看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瘆的慌,嘿嘿,还是我自己照顾,太后不用把她放心上。” 望着走远的陆迁,宣太后冷冷地笑,“孙女儿?呵,还未见你对谁如此上心。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子。”转头问随行的侍卫,“哀家派去查那女子身世的探子呢,这会儿有信儿了么?” “禀太后,人来啦,已经候了一阵了。” “宣他进来。” “诺!” 天上浓云密布,街边的小贩们手脚麻利地收着摊。 “打雷了,又要下雨了,最近这鬼天气!也不晓得是哪位上神在渡劫!” “渡你个死人头,赶紧收摊!” “……夫人别动怒嘛!” 听着街边打闹的声音,陆迁跳下马车,径直冲进一间布庄,“老板,来匹上好的棉布。” 布庄掌柜上下打量陆迁一眼。 这个年轻人一表人才,虽然打扮古怪,但也不至于这点见识都没有。 棉布不都是一个料,还分什么上好的? 陆迁看掌柜的表情,猜到他又遇到尴尬事了。这年代的棉布是最不起眼最廉价的,棉麻衣服不吃香,分不出什么高低,只有丝绸之类的才能卖出好价钱。 陆迁趴在柜台前,“哥们儿,还真别瞧不起棉麻,这才是做贴身衣物最好的料子。” 掌柜的呵呵地笑,撇嘴说:“这位公子是没带够钱吧?得,您说,要几尺,我给您打个折。” 陆迁打了个响指:“冲哥们儿这好心肠,这笔钱就让你赚了!”陆迁掏出事先在御书房绘制好的内衣图形,往柜台上一放,“十两银子,帮我做十套,八套带走,剩下两套送你。” 棉麻本不值钱,此人开出一两银子一件,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掌柜眉开眼笑,拿起图纸瞅了半天,横着看完竖着看也没看出这是个啥玩意儿。 陆迁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具体做法图纸背面有材料跟步骤,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过来。” 掌柜没看懂这个青年才俊何出豪言壮语,这图他压根就没看懂,但见他出手阔绰,硬着头皮接下了这笔买卖。 叫来媳妇儿,“你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老脸一红,扭扭捏捏地说:“当家的,这 ……这有点像……”低头看着自己下垂的胸,“裹这里的?” 大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国子监学生宿舍外的草坪绿油油一片,令人心旷神怡。 陆迁遣退给他打伞的护院,提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小院子。 知烟正在默读课本,听见开门的声音,合上书本上去迎陆迁进屋。 “这么大的雨,大帅没有淋着吧。”知烟贴心地问,懂事的接过陆迁手中大包小包。 陆迁拍了拍头发上的水,“宝贝儿你过来。” 经过昨夜的一场梦,知烟显得有些腼腆,也不敢抬头看他,这让陆迁很难启齿接下来的话题。 见陆迁久久不说话,知烟开口打破宁静,“大帅,会打仗么?” 陆迁以为知烟这么问的原因是因为他最近经常给她带孙子兵法系列丛书,也没太放在心上,“不会。”递给她一块夹心饼干,“尝尝。” 知烟握着饼干。 原来那个人不是大帅。 梦境中,她明明看到了千军万马,还有那位在马背上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大帅不会领兵打仗,那人又怎会是他。 陆迁怀疑地看着因他一句回答而变得茅塞顿开、甚至还恢复了自然神情的小妞,歪着脑袋问:“打什么主意呢?嗯?” “没事呀。”知烟轻声应道,小脸漾起笑。 进门的时候看她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笑了? 一定是他年纪大了,根本不懂小女孩的心思。 “大帅为何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我说么?”知烟咬着酥脆的夹心饼干,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递给陆迁,“大帅也吃。”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话渐渐多了,和他更亲近了。 陆迁的视线落在知烟精致小巧的脸蛋上,然后滑到她微微凸起的胸部。 知烟是个美人胚子,眉清目秀,嘴唇花瓣一样,陆迁心跳漏了半拍,没由来想到梦境中的模糊人影。 知烟发现陆迁看她看得入神,软声唤了一声:“……大帅?” 陆迁搓了搓手,“是这样的,你这个地方呢,其实还可以再改良一下。” 知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脸蛋刷一下红了。 大帅…… “因为有一种疾病叫乳腺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 佩戴不合身的文胸,是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程度的影响的。” “文胸……是什么?” “嗯,用这个年代通俗的话来说呢,就是,肚兜。”陆迁很仔细地解说。 知烟:大帅…… “我已经找布庄的掌柜帮忙加工了,过几天你就能拿到合身的文胸,别害羞,咱们要相信科学。” 科学又是什么…… 知烟仿佛站在狂风中,整个人一片凌乱。 陆迁发现知烟的脸特别红。 完了,说太露骨,小妞害羞了。 只好换个话题,一本正经地说:“下个月初有外国人来参观国子监,会和学生们过招比赛,国家很重视这次联谊,准备了不少银子赏给为国争光的学生,你要是想玩玩也可以。” 知烟果然感兴趣,立刻就忘了刚才的窘境,美眸微动:“会奖励什么?是陆太傅亲自观赛么?” 陆迁点着头,一边拆打包过来的煎牛扒,“奖励黄金百两,还有晋升的学分。” 知烟一听,兴致又浓了几分。 “是考什么呢?”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反正挺无聊的。”陆迁继续拆包。 陆迁随便找来岔话题的一句话,知烟却放在心上了。 大帅对她这样好,她还没有赚钱的能力,不能回报他什么,这次比试若能得到赏银,就能送给大帅了。 陆迁从餐具袋里拿出类似不锈钢的叉子和亲自打磨的餐刀,然后打开了铁板牛扒。 煎好后一直放在保温箱里的牛扒,在热铁板的作用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肉香扑鼻。 知烟不算吃货,也被这浓郁的美味吸引,忍不住咽口水。 陆迁拉开椅子让知烟坐下,把餐具塞到她手里,让她照着自己的动作切牛扒。 叉了一小块裹满了秘制香酱的牛扒,送到知烟嘴边,“张嘴。” 陆迁对知烟一向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已经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习以为常,听话地张嘴。 “——太好吃了。”知烟惊喜道。 她从没吃过这么嫩滑的肉,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陆迁是个大吃货,虽然爱吃能吃也偶尔下厨,但他身材一向保持得好,黄金比例,坚持锻炼,八块腹肌引以为傲。 这年代禁止吃 牛肉,当朝也不准屠杀牛,入乡随俗,肉是陆迁从外面弄回来的,反正吃的是老外的牛,不影响当地农民耕种,也就没什么内疚感了。 他每天锻炼身体,刚来的时候没有牛肉补充高蛋白,总感觉肌肉都长得不地道。 小妞的嘴倒是很开放,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是他送过来的她都吃,不挑食,特好养。 陆迁很满意知烟初次品尝牛扒时的反应。 吃饱喝足,陆迁从包里拿出个软尺,给知烟量身高,看看这段时间的成绩。 知烟站得笔直,紧张地问身后拉尺子的陆迁,“大帅,我长高了么?” 她很怕白吃白喝。 陆迁看着尺子上的数字,161,长了三公分。 目测着小妞的可持续发展,大概能长到168,这个高度还行,刚好抱在胸口。 “大帅……” 陆迁嗯了一声,“下面我们来量一下三围。” ☆、第11章 大帅的女人 知烟很配合,自发接过软尺,乖巧地用笔记录自己的三围。 别的地方都没怎么长肉,就是胸部有点羞耻…… 陆迁公事公办地回顾着小妞的体重身高三围,一抬眼,发现知烟正盯着自己的胸部发呆。 这方面的知识还真是不太好跟她科普。 陆迁想了想,还是算了。 拉着知烟身上的纯白色学服搓了搓,虽然料子还不错,不过到夏天就不透气,回头吩咐礼部那边搞点事情,把国子监的学服统一换成透气面料的。 知烟抄写完助教先生留的课业,收拾好书桌,走到窗前,安静地靠在陆迁身边,看他缝衣服。 陆迁缝的是一件女式真丝睡裙。 小妞睡觉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很影响发育,他无法忍受他一手带大的姑娘偏离s形,这会让他这种追求事事完美的强迫症受挫。 陆迁咬断线头,将缝好的睡裙递给知烟,“以后晚上穿这个睡觉,知道吗?” 知烟拎着真丝睡裙,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羞红了脸,软声道:“……可是大帅,好像忘了缝袖子?”胳膊是漏出来的。 陆迁拍拍她的脑袋,俊眉一挑,语重心长道:“傻瓜,睡觉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人类大部分时间都在睡,你要学会解放自己,明不明白?” 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十岁。 知烟似懂非懂。 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前卫的服饰。 难怪大帅睡觉都是光着身子的,是为了解放自己么? 陆迁帮知烟整理着床铺,感觉心有点累。 “明天有老外来比赛,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听先生说有声乐比试,我……想抚琴。”知烟的软糯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弹琴好啊。”陆迁收拾完走出去。 不过小妞来国子监也才两个月不到,古琴说不难也难,她再是过目不忘也没那么快上手,老外都是有备而来,派来的都是才艺双全的弟子,专门杀国子监威风,小妞这点本事估计不好使。 陆迁不忍心打击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鼓励道:“可以的,我家宝贝儿天下无敌!”说着做了个鬼脸。 陆迁的动作有点夸张,知烟被惹得咯咯地笑。 陆迁愣了一下。 他又被她的笑容晃了。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知烟睡着以后,陆迁掏出八卦镜和龟甲,给自己卜了一挂。 小妞给他的感觉太奇妙了,他很怀疑他们前世有什么瓜葛。 否则茫茫人海,他做他的风水师,她当她的大明星,他又怎么会突发奇想去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而她又恰巧是唯一能送他回到现代的人。这里面一定有未解之谜。 陆迁的职业是风水大师,但他也擅于奇门遁术,掐算自己前世今生因果轮回难不倒他。 陆迁的外貌十年如一日,仍保持着二十三岁时的样子,和他来到这个朝代时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 他是国内最神秘的风水大师,也是富豪明星们争相约见的高人。但是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有陆迁这个名字在同行圈子里广为流传着。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那位大名鼎鼎老风水师有幸见到陆迁的庐山真面目后,甚至不敢相信他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不敢相信会是这个年轻人帮他老来成名。 月光下,五官英俊的少年盘腿端坐软垫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将他细长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阴影,神秘又迷人。挺直的鼻梁渗出密密细汗,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微颤抖着。 陆迁最终陷入了前世的恩怨纠葛中无法自拔。 “将军!”陆迁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 血染黄沙,赤兔奔驰。 少年将军气息微弱,满是鲜血的手犹豫着,不忍触碰女子冰清玉洁的脸,“烟儿,对不起……” “将军说过,会在玉清山下等我,会陪我一起看雪……”貌美女子硬咽着,泣不成声:“将军的话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也不知道女子的哭喊刺痛了谁的心,整个世界突然都跟着悲伤。 “对不起……烟儿,此生是我辜负了你。来世、来世我不为苍生,眼中只你一人,与你相伴一生。不,永生永世,我陆迁,永生永世,都会陪在你身边。”他摊开手,虚弱地笑着:“凤血石为证,我不会骗你……” 女子失控,什么也听不进去,扑在奄奄一息的少年将军身上,雪白的风衣被染成了血红。 她哭得肝肠寸断,绝望的眼泪滴落在他俊美的脸上,苦苦哀求着:“我不要什么来世,我不要!今生你还欠我一个承诺,你答应过我,来年在玉清山下等我看雪,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 弥留之际,他诱哄着深爱的女子:“烟儿,再信我一次……将我送往长白山,来年今日,便是你十九岁生辰时,我会在此等你。” 漫漫黄沙迷失了人的双眼,少年将军的手缓缓垂下,无力地落在女子身侧。 他只是想抱抱她,但他用尽全力,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将军死了。 小小的凤血石光芒万丈,黄沙席卷而来,掩去了孤单人影,掩埋了那颗带着承诺的宝石。 学院的钟声被敲响。 沉醉在梦境中的人随即清醒。 陆迁艰难地醒过来,一只柔软的手擦拭着他的脸。 “大帅是哭了么?”知烟靠在陆迁肩头,一手替他拭泪,一手轻抚着他的背脊,用她自己的方式安抚着这个突然变得脆弱的男人。 陆迁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哑声说:“乖了。” “大帅又梦见她了?”知烟轻声问。 陆迁抬手擦额头上的汗,点了一下头。 “她也叫烟?”知烟追问。 “是。” 沉默片刻,她又问:“……会是我吗?” 陆迁摇头:“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烟儿是她的闺名。” 他昨夜已经追过那女子的命盘,她就在这个朝代,此时正值花季。 “她是谢意的妹妹,或是姐姐?” 陆迁蹙眉:“谢意是谁?” ☆、第12章 国学盛宴 “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是我的同桌。”知烟心不在焉地回答,沉静的小脸掩不住的失落,她凝望着神色严肃的陆迁,“大帅为何不去找她?是担心门不当户不对,兵部的大人会棒打鸳鸯么?” 小妞像个好奇宝宝。 陆迁无言以对。 不是所有人都能保留前世的部分记忆,窥探到曾经发生过的事迹,就算偶尔回忆起来,也只会被当成一个偶然的梦。 陆迁天生神力,也只能看到前世模糊的场景,所以他也没办法义正言辞的告诉知烟前世的一些故事。 陆迁单手揽着知烟的肩膀,“宝贝,你做过梦吗?” 知烟点着头:“常做的呀。” “那你会记得梦境中所有的事情么?” 知烟明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全都记得!” 陆迁:“……”本以为她会回答记不太清,他就趁机说他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结束这个话题。 小妞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知烟从小就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女子唤男子将军。将军不仅会打仗,还抚得一手好琴,琴音妙绝,开战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每天都会手把手教女子弹奏他自创的一首曲子。 “自记事以来,我每天都会梦见他们。”知烟说,第一次接触到琴的时候,她便会了。 很奇怪,像是有人牵引着她的手指,又像是前世留下的细碎记忆,她竟能无师自通,弹奏出并不算太完整的曲调来。 这让她想到了第一次到书院,看到先生书写在竹简上的字时,从未读书习字的她竟全都认得。 “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常梦到的人。” 宁静的早晨,学院的钟声再度响起。 知烟上课要迟到了,不敢再多做停留。 陆迁煎了两颗荷包蛋让她吃完,然后才放她走。 下午就有老外来国子监耀虎扬威,小妞居然有勇气报了名。 陆迁有点担心小妞到时候会出糗,偷偷找来一名琴师,准备在幕后作弊。 安排好作弊琴师的位置,陆迁站在前场,觉得这波护短非常卑鄙无耻了。 为了小妞开心,这点卑鄙算什么,他又不是搞慈善事业的,有权不用是傻逼。 这是一场国学盛宴。 说好听的是盟国之间的学子互相交流技艺,陆迁看来这就是一场装逼盛宴,看谁逼格高装得体面而已。 国子监相当于现代的成人大学,而且是本朝最高等的学府,直属礼部,很受重视。过去每年的国学盛宴都是先帝亲临辟雍大殿,简短讲学后便是盟国学子们与本朝生徒展开较量的时候。 辟雍大殿两重屋檐,上覆黄色琉璃瓦,大殿正面屋檐下,高挂着先帝书写的“辟雍”匾额。 礼部是主要负责科考学术交流的部门,这种事情必然是打前战,礼部众官员一早就到了辟雍大殿之外。 最近两年,由于小皇帝年幼,太傅公务繁忙,根本无心顾及讲学这档子事,此次国学盛宴,陆太傅竟亲自前来,礼部自然不敢怠慢,小心谨慎地布场。 “这个坑是怎么回事?”礼部侍郎训斥着手下,“辟雍大殿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这是能挖坑的地方吗?” “大人,这是……” “是什么是!还不赶紧把坑填了!” 挖坑手下挥汗如雨,委屈地说:“大人,这坑不能填啊……” “为什么不能填?” “这坑,是陆太傅交代下来,一定要赶在午时三刻挖出来的……” 礼部侍郎瞪大双眼:“陆……陆太傅让挖的?” “回大人,是的!” 礼部侍郎清了清嗓子,“那你们挖好了吗?陆太傅吩咐事情还这样磨磨蹭蹭,成何体统!”说着拿起铲子加入了挖坑大队。 琴师被送进坑里,刚好一人坐下的高度。 礼部的人找来一块铁皮将他盖上,铁皮的通风口伸进一条绳子,方便突然意外状况的时候琴师与外界取得联系。 一切准备就绪,陆迁又吩咐人往铁皮上安插了一个扩音器,让琴师随便弹了几声,确定音色纯正,才将掩饰用的五峰屏风拉过去。 放学的钟声敲响。 知烟收拾完书箱,准备前往辟雍大殿。 同桌在位置上的人纹丝不动,看样子不准备要走,知烟看着吊儿郎当的谢意,礼貌地开口:“我要去辟雍大殿比试,你能让我出去吗?” 谢意抖着腿不理她,自顾自地把玩着弹弓。 “谢意,你能让我出去吗?”知烟重复着。 回答她的还是一阵书案抖动的声音。 知烟提着褶皱裙摆,作势就要从书案上翻出去。 被同桌少年拦住。 谢意揽着她的腰,一脸坏笑:“你还真打算翻出去啊?”黑眸滑过笑意,“知烟,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比赛对她来说很重要,知烟气红了脸,“你让我。”发现对方的手在她腰间紧了紧,顿时恼怒,拳头捶在他身上:“登徒子!你……放开我!” 谢意低头笑看着蝼蚁撼大树的小妮子,在她耳边说:“我就喜欢你的杨柳细腰……” 啪一声。 谢意吃了一个耳光。 知烟看着打人打红的手掌,她从来没与人动过手,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宣太后的表弟。 惹大祸了,知烟又急又气,忍着一筐眼泪全身颤抖。 她知道,就算她说出去是谢意先动手调戏她,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他爹是兵部尚书,谢意的外貌家世,可以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而她只会被认定想借机勾引权臣之子,有理说不清。 谢意松开她,搓了搓挨打的半张脸。 他不怒反笑:“可以啊,还是只会动粗的小兔子。” 知烟含泪扭头,视死如归:“你、要怎样。”只要不连累大帅,任他处置便是。 他沉默一下,用吊儿郎当的口吻道:“这下知道害怕了?” 知烟双拳紧握,不说话。 谢意低头笑看着她:“不怎么样啊。” 知烟扭头,谢意已经走出课堂。 她茫然,这个难缠的登陆浪子,竟然如此轻易就放过她了? 到了辟雍大殿正南门外,知烟才知道,原来谢意也要参加比试。 她望着他的同时,他也朝她看过来,桀骜的一张脸带着挑逗的表情,知烟忙别开脸,再也不看他。 参加比试的生徒被安排在同一片区域坐好。 大家都分外紧张,连东张西望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窃窃私语。 除了那个谢意。 知烟觉得他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比试场地,他竟还在把玩弹弓,还时不时对着她比划,佯装要对她打一弹。 她倒不怕挨打,她只怕会因为今日之事牵连到大帅。如果谢意打她一顿可以不追究,挨一弹珠又有何妨。 辟雍大殿外围满了羽林军 ,场面十分壮观。 邻国学子们已经入座,祭酒与众位助教先生整齐地恭候在门前,神色庄重肃穆。 大约是因为陆太傅会来。 “太后娘娘驾到!” “陆太傅到!” 听闻但凡有陆太傅到的地方,太后娘娘就一定回到,果不其然。 知烟低垂着头,与众多学子们一同叩拜。 陆迁身穿朝服,戴上乌纱帽的样子高冷俊美。 宣太后看他时的目光越发热烈,恨不得把他就地强-暴,陆迁觉得这一定是制服诱惑,这女人是个制服控。 陆迁朝学子们的座位望去,白茫茫一片,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低垂着脑袋的小妞,庆幸她没有看到他,火速溜进了殿内。 宣太后见陆迁进了大殿,也加快了步伐。 于是场面就有点滑稽了。 在大家还没喊完参见陆太傅的时候,夹道中已经没有太傅大人的人影了。 两边学子们互相行一作揖礼,比试正式开始。 鼓声响,礼部尚书快步走进大殿,对端坐高位的太傅道:“陆太傅,该您致词啦。” 陆迁不是很耐烦地挥挥手,“致什么词,直接开始吧不废话了。” 他就算喊破喉咙高谈论阔,这帮生徒也当他插播广告,懒得bb。 宣太后掩嘴轻笑:“大人真性情。” 陆迁在考虑怎么躲这个女人。 宣太后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递到陆迁嘴边,倚靠在他身侧,形态娇媚,低声耳语:“大人尝尝~” “喂喂喂。”陆迁一派正人君子之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示意她注意场合,捂眼睛不去看她胸前的波澜壮阔。 看陆迁不敢正视自己,宣太后妩媚地笑。 陆迁平时总有借口避开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跟他独处的机会,加上此时正殿内都是她的人,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抓过他的手放在她腰间,作势就要坐他腿上。 陆迁避之不及,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fuck!!” ☆、第13章 唐僧 陆迁维持着男神范儿,一手捂住双眼,一手指向大殿外的朝臣生徒们,唐僧手:“太后你自重啊。” 宣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收起魅惑的笑容,整了整衣襟:“哀家与大人开个玩笑,大人莫怪。” 他怎么就不动心呢? 陆迁假装相信了。 宣太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疑惑万分,忍不住问身侧的美男子:“大人为何要这样躲着哀家?是因为,哀家不够好看,入不了大人的眼?” 他究竟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陆迁抹了把脸,由衷赞美:“好看,你真挺好看的,而且尺度也蛮大,很吸引人,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不是我的菜。” “菜?” “就是说……”陆迁觉得有必要告诉宣太后他的喜好,以免再发生今天这种强行送豆腐给他吃事件,“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本人比较喜欢那种……”努努嘴作思考状:“清纯不做作,然后,最好温顺乖巧听话一点的,就是那种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的傻白甜,嗯。” “你……”宣太后怒极反笑,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竟喜欢没脑子的女人? 陆迁认为他已经很厉害了,他的女人不需要太强大,负责享受就行,他有能力给她全世界。 前提是,得被他爱上。 能被他爱上的女人应该不会太蠢,那种善良与世无争的乖乖女。 这很难形容。 宣太后沉思片刻,突然微笑着问:“大人莫非,喜欢那个叫知烟的女子?” 陆迁觉得她这个笑容有点吓人。 仔细一想,小妞还真挺符合他个人爱好的? 不过,“开什么玩笑?我视她如命!怎么会去糟蹋她。”陆迁摆摆手,觉得宣太后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挠着鼻梁好心建议:“怎么说你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有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懂的,不用压抑自己。”咧嘴笑了,“回头帮你物色几个小白脸,放过我吧,如何?” 宣太后面色一沉,生气道:“大人这是何意?哀家如此……如此做还不都是因为中意大人!”他竟这样看她! 陆迁耸耸肩,不再接话,吩咐候在门口的侍卫将大殿们窗推开,安心看学子们比试了。 发现兵部尚书谢光珅也到场了,喝了口茶 打破僵局,“你舅舅好像很重视这场比试。” 宣太后望了望外场,“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重视他的学业。”可惜她这个表弟谢意就是不喜欢读书,入国子监两年还在正义堂耗着。 陆迁想到昨天追过命盘、那个前世与他纠缠了一辈子的女子。 “只有一个儿子?”陆迁兴致勃勃,“那,他有几个女儿?结婚没有?” 宣太后一手支着下巴,年轻貌美的脸因陆迁拒绝的话愁云密布,叹息一声道:“可怜舅舅年轻时身体受过伤,只得一个儿子便不能生育了。” 陆迁震惊:“他没女儿?” 宣太后奇怪地望着他。 陆迁纳闷,不可能啊,前世的梦境中,那女子分明是兵部尚书的女儿。 难道…… ——他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历史! 他改变了那姑娘的命运…… 卧槽这很有可能! 玩大了这回。 怎么说也是他上辈子喜欢过的人,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良心也不安。 陆迁决定回去好好卜一卦,实在不行开鬼眼看看她所在的位置。 上辈子是他欠了人家的,折寿几年就折吧,万一她过得不好,他好歹也能救济一下。 “第三场,声乐比试!”殿外传来裁判的声音。 轮到小妞了,陆迁正襟危坐,和其他官家子弟的家长一样紧张。 宣太后脸色很不好。 这场比试规则是一对一,四书五经辩论、律令、音律声乐比试各有一场较量,辩论时两国学子同时上场展开对决,比试音律时先由邻国学子展示才艺,国子监的生徒尽地主之谊,后上场演奏。 谢意与人比试完律令争辩归来,知烟就听到裁判念到她的名字。 “小兔子,我赢了哦。”谢意从知烟身边经过,故意挤了她一下。 知烟避开他的滋扰,行了一礼:“恭喜你了。” 谢意斜睨着她,嘴角挂着坏笑,“据我所知,你以前不懂音律声乐,只学了两个月,够不够啊?”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像是在期待看她热闹。 “我家大帅说输赢不重要,重在参与。”知烟反驳,重复着陆迁早上的叮嘱。 谢意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往她头上轻轻敲了一 下,“你怎么这么傻?” 知烟避开他的手,气红了脸,不愿与他斗嘴,转身,深呼吸,缓步走上了大殿前的台子。 殿内坐着宣太后和陆太傅,知烟虽然看不清里头的人,仍是紧张得手心是汗。 祭酒找了个检查器具的借口,走到知烟身边,小声说:“邻国学子那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弹奏得相当不错,两国裁判都给出了高分,你随心发挥,弹完就行。” 论资质,知烟其实是没有上场比试的资格的,但她身份特殊,踊跃报名,没有人敢划掉她的名字。 许仲平对知烟不抱什么期待,毕竟是新入学的,只希望她能完整的弹奏完一曲,输了便输了,反正是个姑娘,输了也不丢人,不输国子监的气势方可。 朱允玉见知烟上场,立刻朝同伙打了个眼色。 同伙收到朱允玉的指令,悄悄潜入了台后。 朱允玉斜眼瞥了眼吊儿郎当的少年,整不了谢意,他还治不了个女人? 今日一早他就看到谢意躲在墙角,凑近一看,发现一群人竟然在辟雍大殿外的比试台后挖坑,还送进去个琴师! 正义堂全班都知道知烟要抚琴。 朱允玉留了个心眼。谢意想帮知烟作弊出风头,门儿都没有! 谢意成日与她课堂打情骂俏,看样子很是喜欢她。 敢得罪他,看他女人今儿个怎么丢人! ——哐当!! 赛场内发出几声杂乱的琴音。 陆迁屏住呼吸,快步走到窗前。 声音好像真的是从台上发出来的,可是小妞的手分明碰都还没碰到那把琴! 难道作弊翻车了? 是哪个孙子干的! 日他仙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收藏过我的宝宝们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嘛!!跪求跪求~~~又卡了个逼死强迫症的数字贼难受!! ☆、第14章 原来是她 刺耳的杂乱琴声响了两下就停了。 “没事没事没事!”祭酒许仲平装模作样地压了压手:“是本官不小心碰到了选手的琴,没事没事,休息片刻后,我们继续比试!” 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走下台。 许仲平离后台近,已经听到了场后的动静,也猜到了一点。 能在辟雍大殿动手脚的人,还能有谁? 不过这个坏陆太傅好事的人一定活不久就是了。 知烟还处在状况之外,微微愣了一下。 祭酒大人明明没碰过她的琴呀? 真是个奇怪的大叔。 接着就专心地准备了。 祭酒去而复返,假模假样地拿了把新的琴给知烟送上来,对台下干笑着说:“刚才那把琴有点问题,音色不纯,惊扰了诸位,这把已经试过,没什么问题,呵呵!” 围观的生徒们恍然大悟,原来是把坏了的琴,难怪刚才突然自己响了。 噫~ 裁判和负责打分的官员看得清楚,也是难得糊涂,装作不知情。 陆迁偷偷奔向后场。 看到坐在坑边的琴师和一个被绑成粽子的学生。 拽着琴师走到角落。 发送一个表情包:怎么肥四?! 琴师双唇抖动,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陆迁摊手问:“这孙子干什么了?” “他,他砸坏了我的琴!”琴师委屈得不能自己,恶狠狠地瞪着朱允玉派来捣乱的同伙。 陆迁把被绑学生拖到角落边。 捣乱的学生被打得鼻青脸肿。 陆迁回头看着琴师:“你揍的?” 还挺能打。 “他掉下来砸坏了我的琴!”琴师的愤怒值堪比此人杀了他全家。 陆迁看他痛失爱琴可怜,安慰了几句,“都被你打成这样了,算了算了。” “大人,他砸坏了我的琴!”琴师不死心,还是要告状。 陆迁点着头:“知道知道。” “我的琴!” “烦不烦,赔给你赔给你。”陆迁失去了耐性,“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赶紧把人拖走。”从琴师手中夺过被砸坏了的琴,“还能弹吗?” 实在不行,一会儿他亲自 出马。 琴师终于从悲伤中走出来,赶紧跪下给陆迁磕头,“小人没用,没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小人……” “行了行了,你就告诉我这琴还能弹不?” “禀太傅,这琴拖尾被砸坏了,宫、商、角、徵、羽都……” “闭嘴,下去。” “……诺!” 陆迁自己看了一下,拖尾被砸裂了口子,琴弦一点问题没有。 自己跳进了坑里,让琴师给他放风,谁来捣乱揍谁。 “本场参与比试的,乃是正义堂唯一的女学生、也是国子监特令接收的女子,知烟!”主持人念完参赛选手的名单,敲响手中铜锣。 比赛正式开始! 知烟一双细长白嫩的手抚上琴弦。 梦境中细碎的记忆经这几天的拼凑,排练的时候已经可以弹出完整的曲子来。 虽然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但这曲子像是长在了心底,根深蒂固,就算此刻紧张得满头大汗,她也能下意识地拨动琴弦。 更神奇的是,每一次弹奏,她都会情不自禁的流眼泪,这曲子像是被人种下了无尽的伤。 曼妙又陌生的曲调扣人心弦。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听着便不自觉湿了眼。 陆迁呆在坑里。 卷黄沙…… 小妞弹的是卷黄沙! ——她怎么会弹这曲子?? ——这不可能!! 这首曲子叫卷黄沙。 是陆迁前世自创的一首乱世之曲,旋律忽高忽低,急转直下,时而如沙场战鼓,时而似绕指柔情意绵绵。 难度极高。 前世,将军离开的那一晚,烟儿抚着这首曲子到天明,然后饮下一杯毒酒,随将军去了…… 祭酒听得如痴如醉。 宣太后站在大殿内,听着这一曲牵动人心的琴音,莫名感到害怕。 她已经派人仔细查过,这女子在入国子监之前,从未读过书,竟有超群的学识,陆迁就算帮她作弊个一两次,这几个月的课堂笔记也不可能有假。 今日她能当众弹奏出这等曲风,她绝不会是孤女,她到底什么来头! 陆迁心乱如麻,从坑里爬出来,火急火燎冲进辟雍大殿。 猛灌了半 壶茶,才勉强清醒一些。 掐指一算。 出事了。 出大事了! 宣太后担心地看着突然坐立难安的陆迁,见他盘腿坐得笔直,看样子是要就地施展法事,“大人……” “安静。”陆迁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 宣太后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出声惊扰,坐到一边观察着满头大汗的男子,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 陆迁集中精力,重新计算命盘。 直接开通了鬼眼。 叠加的年份、数字被一一揭开谜团,一幕幕事迹在他脑中闪过。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本这个朝代会有外戚篡位,皇室有场动乱,敌国会趁机入侵,皇帝死后会有一场长达六年的战乱。 因为他的出现,他帮宣太后解决了对手,小皇帝顺利即位,免去了这一场恶战,他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包括知烟。 知烟因此重生了,被抹去了记忆,回到娘胎重新开始她的一生。 之前发现她的命盘总是变幻无常,根本看不到结果,他只当她孤苦无依八字混乱,从未想过她会因他的出现回炉重造,一切混乱都是有因有果的。 他现在所在的朝代,正是他的前世。 他的出现改变了知烟的命运。 她原本会在战乱中遇见兵部尚书,然后被兵部尚书领养,因为他的出现和改变历史的行为,她没有遇到兵部尚书。 历史事件发生了重大改变。 但凡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命运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迁猛地睁开双眼,墨瞳一片腥红,入定成魔一般,俊美的五官似被笼罩一层雾色,别样惑人心魄。 宣太后惊呆,然后看得痴了。 收。 回归现实。 陆迁的脸色渐渐恢复常态。 他含辛茹苦养了几个月的小妞,竟然是他前世的恋人! ……还被他给弄回娘胎了。 贼特么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duangduangduangduang…… 陆迁:特技表演、特技表演,鬼眼看前世,一指定乾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 籽:陆太傅,您就不能高雅一点? 陆迁:鸡蛋生菜大白菜嘞! ☆、第15章 追她? 十五年前,他初来乍到,小妞呱呱落地…… 老天,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烟儿在将军临死之前说过,她永生永世也不会喝孟婆汤,生生世世都要记住他…… 是什么样的爱让一名弱女子坚持了三世。 重生后,她忘了在尚书府经历的所有,才艺双绝如云烟,唯独只记得他曾教她弹奏的曲子。 陆迁突然想到,当红女艺人之所以被冠上才艺双全,也是因为她在古琴声乐方便的成就。 可能是上天看不过去,不忍心摧残他们这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才会赋予他天生的本领,让他从天而降,阻止那场悲剧发生。 当然,这可能只是巧合,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没那么善良。 他只是尽可能站在上帝视角,以达到说服自己的效果,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他辜负了一场深情。 怎么还? 追她? 不行,她还是个孩子。 等她再长大一些,等她年满十八周岁再说? 不好吧?这不成乱伦了吗? 其实他也算是救了她一命,怎么会这么心虚? 陆迁矛盾起来。 “妙!妙极!” “好!” “神曲!” 殿外掌声雷动。 陆迁探出头去,发现到场观赛的全院师生都站起来了,更有人站在凳子上激动地鼓掌称赞。 小妞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小小的身影被赞美的掌声包围。 这一场,知烟获胜。 知烟得到了赏金一百两,还有晋升崇志堂的学分。 她走下台,谢意就凑了过来。 桀骜不驯的脸上竟带有一丝担心,谢意没有恭喜她,也没有嘲弄,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话,“你没事吧?” 知烟捧着沉淀的的赏金,小脸茫然,她有什么事么? 谢意目光如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心,小爷我一定替你报仇。”说完将得到的赏金扔给她。 “……诶?”知烟本想叫住谢意,他已经几个箭步冲走到朱允玉位置边。 知烟获胜,朱允玉感到晦气,正对几个小弟骂骂咧咧,迎面就挨了一拳头。 谢意飞起一脚,朱允玉 当场被踢得翻了好几个跟斗。 踹几脚还不算完,恶魔一般的少年抓着对方的领子,笑得一脸冷漠:“谁他妈让你动她的?” 学生座区一片混乱。 “来人!把他们拉开!”祭酒见状吓得不轻。 谢意的老子兵部尚书也在现场,突然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人打起来,过去拉架只会落人口舌,被当护短,只能等国子监处置。 平时顽劣也就罢了,这种时候他就不能忍一忍吗! 谢光珅面色铁青,如坐针毡,气得胸膛激烈起伏。 谢意出生将门,从小就练过,那一脚踹得真的是不留余地,朱允玉当场就被打哭了。 打架闹事的两名学子被国子监护院带走。 由于宣太后和陆太傅在场,保护大殿的御林军统领也介入调查。 事情闹得有点大。 陆迁见知烟跟着去了,本想拦住她,又想到今天穿的是太傅的朝服,小妞现在已经能分辨本朝各个品级官职的服饰了,忽悠不了她,想了想还是派人去盯着。 几位亲王都来到了监丞堂。 监丞大人主管学规,谢意常来常往,对这里熟门熟路,趁先生和尚书大人还没来之前,到后院烧了开水,泡了一壶茶。 知烟拎着两袋赏金在堂内站了一会儿。 谢意泡好茶出来,她走过去将他那一袋赏金归还:“给你。” 谢意没伸手,冲身边的空位扬扬下巴,“不喝一杯?” 知烟轻轻摇头,低声细语:“不了,我该回去了。” 他难道一点受训前的恐惧都没有么? 谢意从她手里接过赏金,很随意地扔到一边,“那你走吧。” 知烟走出几步,觉得事有蹊跷,扭头望着少年,“你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不能和同窗和睦相处?” 谢意痞笑一声,“你走吧。” “可是……”知烟没走,谢意突然打朱允玉一顿,此事像是因她而起。 她不能不讲义气。 “真想知道?”谢意勾勾手示意她过去:“那我告诉你吧。” 知烟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侧。 谢意侧目,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竟有所顾忌地压低了声音:“陆太傅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找人帮你作弊,被那死胖子看到了,他想整你。” 陆太傅? 知烟知道她解释不清楚,谢意是不会相信她根本就不认识陆太傅的。 试图劝他:“这里是国子监,你不要胡来,会被治罪的……” 谢意打断她,“他打你主意很久了,总想逮着机会欺负你,小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今儿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你别劝我,劝不动,爷打的就是他。” 谢意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知烟拿他没办法。 他是宣太后的表弟,朱允玉也是皇室血脉,有几位亲王撑腰,把人打成那样,谢意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过关。 “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小兔子。” “……” “你快走吧,免得朱允玉一会儿碰见你,对你积怨更深。” 知烟虽然不知道谢意说的是不是真的,仍是进退两难,“你是因为我才打的他……那你怎么办?” 谢意倾身靠近她,舌尖舔着牙槽,一脸坏笑:“小兔子,你在关心我呀?” 知烟:…… 算了。 这个登徒子,不管他了。 知烟捧着赏金回到小院子。 还没进门,葱蒜被爆熟的香味扑鼻而来。 陆迁系着围裙,正在小灶房里做饭。 “回来了?” “嗯。”知烟放下书箱,走进灶房,内心激动地向陆迁分享她的成绩,软软的声音带着期待:“大帅,我赢了邻国的学子,得到了赏银。” 陆迁关掉自制烤肉箱的开关,转身故作惊喜:“厉害了我的宝贝儿!” 知烟得到了夸奖,露出笑容,“大帅看。”她打开精致的袋子,摸着黄金元宝,“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子,有一百两呢,都给大帅花。” 陆迁夸张的笑容一僵。 真是羞愧。 坑了她两辈子,被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他应该算是个有良知的“人贩子”,卖了她两世,这辈子就让他好好偿还。 他一定把她养的白白嫩嫩! “乖了。”陆迁转身就是一个么么哒! 额头被亲了一下。 知烟羞红了脸,小声嘀咕:“大帅又没正经……”收好金子,踩着碎步到客厅,“大帅今日为何做这么多菜,是有客人么?” “给你庆功的傻瓜。” 知烟怔住,大帅怎会知道她一定会赢…… “对了,去房间看看你的bra,试穿一下,不合身再改。” 知烟嗯了一声,乖乖进了房间。 床单上躺着一件奇怪的物件。 国子监有一部分西域来的外国人,这物件有些像西洋人所说的“眼镜”。 可是大帅为什么要让她戴这种东西? 知烟摸着软绵绵的“眼镜”,里头像是塞了棉花,很轻巧,往眼睛上比了比,总觉得不应该戴在这个位置,试探性地往下比了比,好像戴在胸前正好…… “好了吗?”陆迁探头进来。 知烟连忙收起文胸,吞吞吐吐地说:“……好了。” 陆迁看她害羞得厉害,不好直说,递给她一张画好的穿戴步骤,让她照做。 过了十来分钟,小妞终于打开了房间的门。 陆迁试吃一口新发明的烤鱼,仰头看着知烟,“怎么样,合身吗?” 知烟艰难地往外挪了两步,小脸憋得通红,“大帅,这个后面、有几颗爪子,我爪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大帅人家不会穿,要你帮忙扣爪爪嘛~ ☆、第16章 多出来的一个人 “爪子?”陆迁一脸懵逼,放下筷子擦了擦手上的油,火急火燎走到知烟跟前,“什么爪子让我看看。” 知烟贴门站着不肯转身,红着脸,软软的声音说:“就是……很小的,像耙子的那种爪子呀……” 她说的是文胸后面的扣子吧? 陆迁这下听懂了。 难怪小妞害羞成这样。 陆迁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挥挥手,“我闭眼睛,转过去背对着我。” 知烟的学服是半截的短款上衣,陆迁摸索着伸手进去,碰到她光滑的后背肌肤,她立刻全身僵硬,微微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 “……大帅,快好了吗?” 瑟瑟发抖。 陆迁没敢睁开眼睛,“emmmmm……马上就好,别急别急。” 艹!岛国动作片里不都是一下就扣上,一捏就解开了吗,这布庄老板做的什么歪货扣子,这么难扣! 又过了一会儿。 知烟的脸已经红得熟透了,悄悄地扭头:“……大帅,还没好吗?” 终于挂上去了。 陆迁长舒一口气,讲真的,他对女人的东西只知原理,不懂实际操作,这活儿比做饭累人。 他拍了拍手收工,对跟在身后的小妞说:“做了八套,没事多练练,知道吗?” 知烟不敢抬头看陆迁,小声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记得脱掉。”陆迁又补充。 知烟怔怔地仰头:“为什么呢?” 既然要脱掉,为什么还要穿它? “为了……让你形体更完美,胸形更好看。” 知烟:又是胸…… “好了好了洗手吃饭。”陆迁从灶房端出做好的烤鱼,一大条鱼,“今天吃个重口味的!” 知烟洗完手走出来,看到桌上正中一大盘红得发亮的鱼肉,很好奇这个鱼为什么是红色的。 这个年代的辣椒只被当做观赏用,还没有人将它当酌料。 陆迁算是领先。 知烟第一次吃辣椒,只吃了一小口就被辣出了眼泪,呛得直咳嗽。 看陆迁被辣得不停哈气,筷子却一下也没停,像是享受着这种刺激,她决定再尝试一下。 第一口,辣得让人疯狂。 第二口,渐渐尝到了除了辣味以外的甘香。 第三口,葱姜蒜的香味与辣味重合,形成一道奇怪的美味。 第四口,鱼肉的鲜嫩从辣味中脱颖而出。 第五口…… 第六口…… 陆迁看着吃得满头大汗的知烟,小妞居然喜欢吃辣,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 “大帅……这个,这个是什么呀?”知烟感到自己快要喷出火来,夹起一个红艳艳的朝天椒问陆迁:“这能吃吗?” “辣椒你不认识?”陆迁有点惊讶。 “原来,它的名字叫辣椒。” 陆迁把鱼翻了一面,“是啊,你没吃过?” 陆迁中午的时候路过一家人的院子,看到辣椒就顺手牵羊摘了一点,他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辣了。 “从未吃过,不过好生特别,味道极好。” 陆迁看着辣得嘴角通红的知烟,“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她不吃辣,就做个微辣好了。 这可是劲辣级别! 小妞对食物的接受能力让陆迁刮目相看。 她应该是没有完全忘记前世的记忆,毕竟是非主流重生,就是与众不同。 想到重生,陆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知烟因为他的到来而重生的,她的存在是合理的,那么那个谢意就真的是多出来的了。 他一直在找那个多出来的人,没想到此人就在小妞身边。 在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过去的陆迁就成了不存在的人,少了一个大活人,自然是要补货一个。 兵部尚书原本无子,谢意出生也就是为了替代他。 那么问题来了。 ——将来小妞会不会爱上谢意? 小妞前世的命中姻缘是位将军,谢意出生将门,虽然被父逼迫从文,但从他今日在赛场上的表现来看,那家伙就是个好战分子,迟早都会弃文从武。 如果是这样,小妞的命运会将会因为谢意发生改变或不变,最终孤独而死。 陆迁认为有必要正视这个问题。 他精通命理八卦,知道重生的定义,既然是重生,必定走的是重生前的路,如果不去努力改变事件,即便重生了,这一生的命运仍不会有所改变。 他的出现让前世的自己不存在,谢意很有 可能会取代他走到小妞身边,那是一段孽缘。 陆迁运筹帷幄,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因为现在他所在的朝代,历史乱成一锅粥,一切都乱了,她已经脱离了他所能估算的命运,每个人的命盘都出现了重大改变,他已经掌握不了。 知烟未来的命运如何他也不知道,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前世一样悲惨。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活成上辈子那样。 他必须阻止这件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一切从武的男人靠近小妞,这样才能让她后半辈子享受平凡的幸福。 “宝贝儿,问你一个问题。” 知烟咬着筷子:“嗯……” 陆迁露出微笑:“吃饱没有?” 知烟眼馋地看着盘子里的烤鱼:“……还差一点点。” 陆迁将烤鱼往她那边推了推,“吃,多吃鱼聪明。” “……大帅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宝贝儿悟性极高! “是这样的。”陆迁一本正色,“上次你说的那个挤你的同桌,是不是叫谢意?” “对呀。”知烟放下筷子认真作答,“今日在比试场上,他还与同窗起了冲突,打了一架,连御林军都惊动了……” 陆迁当然不能表现出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故作惊讶道:“天呐,怎么能打人,这种人太暴力了!” 知烟轻叹一声摇摇头,“他一向如此冲动,他家有钱有权,荫生们都听他的,先生也拿他没有办法。” “啧啧,这种人太不遵守课堂纪律了!” 知烟点头表示赞同,“大帅为何突然提起谢意,是听说了他打架的事情么?” “听了一点点。”陆迁觉得这么贬低一个帮小妞出头的人有点卑鄙,赛场上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谢意动手也算帮他出了一口气。 有点黑不下去。 直奔主题:“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意思?”知烟猜测着陆迁这两个字的含义。 看样子太委婉,小妞听不懂。 “他是不是想泡你?”陆迁直截了当。 知烟愣了愣,“他时常将珠子扔我桌底下,倒是没有泡……” 陆迁问急了,走过去抱起她放在腿上,作势就要解开她学服的肩带 :“我的意思是这样,这样,你明不明白?” 知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来不及害羞,急忙摇头解释:“没有,他是那样抱的,不是这样……” 结果越描越黑…… “什么?那小子敢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节日快乐!乖乖的快点长大喔!(指的是胸 ☆、第17章 成长 “他……”知烟想解释。 陆迁抬手打断她的声音,表示什么都不用说,他全知道了。 知烟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望着陆迁:“大帅,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见小妞害怕的样子,陆迁挤出个笑,抚了抚她的头发,“乖了,去换衣服,带你出去玩。” 比试完后国子监全院休假两日,陆迁打算趁此机会带知烟去那个地方。 陆迁一直在寻找梦境中的凤血石,奈何找了十几年也毫无线索。 知道小妞的前世,他决定带她一起去,试试看能不能召唤出那枚凤血石。 无论是梦境中还是现代,那块石头的出镜率非常高,太可疑了。 陆迁怀疑那是一块通灵的宝石,前世他许下的承诺被封印,到了承诺的时限,宝石解除封印,他才会被吸入这个年代。 他还是要回去。 如果找到凤血石,或许就不用等三十年。 当然,走之前他会安顿好小妞,给她留下一笔巨款,立下规矩不准她嫁给当兵的男同志。 监丞堂 谢光珅已经向恭亲王说了近半个时辰软话。 恭亲王的脾气和年纪一样大,扶着太师椅坐在监丞堂正中的位置上,吹胡子瞪眼:“本王最疼爱的孙儿就这么被人打了,这口气无论如何本王爷是不会咽下去的!” “咽不下去?呵,当心被噎死。”谢意把玩着赢来的金元宝,往金子上吹了一口气,丝毫不管满堂的亲王和他老爹脸上的颜色。 恭亲王一听,气得拍案而起,“——谢光坤!这就是教出来的好儿子!” 论辈分,恭亲王是当朝皇帝爷爷辈的,但论势力,兵部尚书的外甥女是当朝太后,他手握重兵,除了太傅陆迁,几乎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今日是他儿子谢意打伤了人,恭亲王借题发挥,拿他出气。 谢光坤本来就不满恭亲王的几个儿子,有事没事便在他背后捅刀子,还接连上奏折,信口雌黄弹劾他滥用职权! 今日被这样一顿嘲讽,干脆不再道歉,放任谢意回敬这个老不休。 “本官教子无方,这孩子从小就叛逆,又得太后娘娘厚爱,他便更是无法无天,恭亲王,几位王爷,各位见谅,今日之事,本官定当严加责罚。”谢光坤不痛不痒地说着,看了眼翘起二郎腿不屑搭理众人的谢意 ,“下官这就将不肖子带回府中!” “慢着!”朱允玉捂着肿了的半张脸,横眉怒目道:“谢意不能走!” “不错,打人之人,岂是说走就能放走的,更何况今日还有宣太后与陆太傅在场,若是这样轻易就将赛场闹事之人放走,岂不有损我朝国威!” “就是!打人之人,岂有不受罪过的道理!” 陆迁站在门外,听王爷一号二号争相发言。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这档子事儿,带着小妞出去好好玩耍的,但是宣太后都亲自开口了,这个人情他得卖给她。 “咳咳!”陆迁假咳一声。 “陆太傅?” “参见太傅大人!” 王公贵族与权臣见陆迁时无须下跪,行礼方可,几位亲王和谢光坤上前,向陆迁行了一礼。 谢意眯了眯眼,看清门口的陆迁,立刻想起来,他便是那日送知烟到饭堂的男子。 此人就是陆太傅,知烟口中的大帅?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与他一般的年龄,竟有知烟那么大个孙女? 陆迁也看见了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的谢意。 这就是那个替代他出生的小子,长得还可以,还挺有脾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谢光坤转头叱喝道:“谢意,还不快过来拜见陆太傅!” 几位亲王不满地冷笑,方才见了他们也不见得这样紧张,连个见礼都没有,此番陆太傅一来,就如此卑躬屈膝,呸! 还不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宣太后跟陆迁搞在一起,怕丢了头上的乌纱帽么,真是个谄媚的小人! 陆迁读完恭亲王的心声,走过去单手搭在某位王爷的肩上,“我说魏王。” 二号亲王立马换上一嘴的笑,“臣在!不知道太傅大人有何指教?” “你说,万一哪天我把太后给睡了,能不能混个太上皇当当?” 陆迁一向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朝臣们早已经习以为常,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大不敬之罪,但从陆迁口中说出来,那简直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宣太后对陆迁的痴迷众所周知,他要是真愿意把她睡了,宣太后一高兴,别说便宜太上皇,让他来做这个皇帝也说不定。 朝臣们心中有数,以陆迁的本事和如今权倾朝野 的风头,完全可以除掉宣太后母子,自己坐上皇位取而代之。 这样的人,谁惹得起? 几位亲王脸色变了又变,不敢正面回答问题,却又不敢不回答太傅的问题。 场面一度尴尬。 堂中鸦雀无声。 “当然能。” 众人回头,看着缓缓起身的谢意,他是看起来唯一一个不怕陆迁的。 谢意上前象征性地朝陆迁行了个礼,“陆太傅是来保我的吧。” 陆迁观察着纨绔少年的眼睛,奇怪的是,从他眼中读不出任何信息。 难道是因为他们太像。 他是取代他活在当世的,医者难自医,同理他也无法看清一个代替自己而活的人? 这世界有毒! 陆迁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谁给你的脸?”陆迁拍了拍谢意的肩,“小伙子,别太得意,你家室虽然好,但是迟早有一天你爸会死,他死了宣太后也为你撑不了多久的腰,有本事自己搞出点业绩来,让老子看得起你,不然少装逼,特别是在老子面前,懂?” 谢意桀骜的眼中带着被激怒的小火苗。 谢光坤担心儿子会与陆迁起冲突,担惊受怕地祈祷着他不要乱来。 谢家谁都可以不怕,唯独陆迁,他这个手握调度军中兵马大权的兵部尚书也不敢惹。 “陆太傅说得对,我谢意靠爹吃爹,是个孬种,不过你放心,有朝一日,我谢意一定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得人尊崇!”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笑容,眸中却是笃定与坚定。 陆迁看出来了,这小子现在正处青春叛逆期,有事没事搞事情主要是不满他老爸的安排。 双手抱在胸前,耸耸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多了去,但愿你会成功。”陆迁故意拿话激他。 从谢意的面相来看,他这辈子的职业是武将,做不了文官。 这更加确定了陆迁之前的猜测,这家伙就是取代他的一种存在,迟早会去撩他们家宝贝儿,得好好盯着点才行。 谢光坤松了一口气,同时惊讶谢意竟会有如此豪情壮志。 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难道他的儿子真的不适合读书? 亲王们埋头默不作声。 论毒舌与纨绔,京师顺天府谢意排第二,就没人敢 排第一,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陆太傅横起来,比京师第一纨绔更横! “好了。”陆迁拍拍手表示可以散场了,“今天的事情我来处理,该赔偿的赔偿该整容的整容,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可是陆太傅……” “别得理不饶人。”陆迁打断恭亲王,不咸不淡的笑容状似告诫,打了个响舌眨眨眼:“走了。” 陆迁走后,国子监的监丞这才有机会开口,按住不甘心的恭亲王,“王爷王爷,这事儿您还真不能追究了啊!” 恭亲王用力推开监丞:“照你这意思,本王还要感谢那个纨绔子把我孙儿给打了?” 监丞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您这还真要谢谢人家了!” 恭亲王怒火中烧,重重地拍着桌子,“放肆!连你这小小的从六品监丞也要骑在本王头上了吗!” “实话告诉您吧。”监丞并不生气,凑近说:“您可知道您那孙子,这回得罪的是何人?” “不就是谢光坤的儿子谢意吗!” “非也!” “不是他?那是何人?”恭亲王的语气有所缓和。 “是陆太傅的亲孙女儿,陆知烟!” “什么?” “您那孙儿得罪的人是陆太傅的孙女儿,要不是谢意从中阻止,将事儿给担了,您那宝贝孙儿这会儿可不仅仅是遭一顿毒打了!” 恭亲王傻眼了。 竟然牵扯到陆太傅的孙女…… “……当真是谢意阻止了允玉?” “是呀!要不是谢意动手打架转移视线,您想想,等到陆太傅一出手,害他孙女儿的人还能有活口吗?” 恭亲王细思极恐,“那就真的是本王错怪了谢意?” “要不是他,允玉怕是连胳膊都被陆太傅给卸了!”监丞不嫌事大地加强了语气。 这两人矛盾越深,国子监的学规形同摆设,他就越难管制这帮荫生,只有解开家长之间的矛盾,才能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陆迁刚走不远就听见身后恭亲王的声音。 一行人簇拥着上了年纪的恭亲王,那老头子边走边喊:“光坤老弟莫走!老弟可有空去府上喝一杯?” 知烟站在国子监外头的小湖边等陆迁。 大帅让她穿的里衣有些挤,她一上午都觉得不舒服 ,又不敢去解扣子…… “宝贝儿,我回来了。” 听见陆迁的声音,知烟转身,“大帅为何去了这般久?” 陆迁发现知烟脸色不太自然,语气是难得的埋怨,笑嘻嘻地问:“不喜欢出去玩啊?” “……不是。”知烟不知如何开口。 陆迁搂过知烟肩膀,“怎么了嘛。” 知烟摇头不说话。 他只好放大招,抬手勾起知烟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 【要如何与大帅说,这衣裳挤得肉疼……】 陆迁恍然大悟。 尴尬!原来是文胸太小了! ☆、第18章 爱情是什么 陆迁牵起知烟的手,“跟我走。” 知烟缓着步子跟上,这是一条与郊区相反的路,“大帅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布庄。”陆迁的视线从她胸前滑过:“那个……给你重新做几套。” 陆迁带知烟到布庄的时候,布庄门外排了两行长长的队伍。 好不容易才拉着小妞挤进去,身后的长龙骂骂咧咧一顿嫌弃:“我们都排一个多时辰的队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一来就插队!” “长得倒是英俊,算了算了,让他先进去吧!” 陆迁没理这帮娘们儿,护着小妞,径直走到掌柜的前台。 “可以啊老哥,生意比我意料之中更好!” 王掌柜的见到陆迁,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是公子您呀!”掌柜招手唤来伙计,“快,带公子到院子里坐,再泡一壶上好的茶!我立刻就来!” 陆迁给布庄掌柜的图纸后,留下两套a罩杯的内衣,掌柜的挺会做生意,看这衣服的款式露的厉害,就让内人拿去推销给窑姐儿,买内衣的窑姐儿也不知道怎么搭配,于是内衣外穿,只在身上罩一层薄纱衣,若隐若现非常勾人,一不留神就火了一把。 老鸨尝到甜头以后,立即让那窑姐儿又来定做了几套。 烟翠楼的生意这几日异常火爆。 几天不到,这种新款式的服饰就传遍了顺天府各个达官贵人的后院闺房。 其他青楼老鸨见烟翠楼的姑娘凭借这种衣服招揽生意大出风头,不愿落伍,纷纷送来定金,大量采购。 官太太和有钱人家的夫人听说了,也派人来布装订购这种内衣。 用她们的话说,时兴服饰,输给谁也不能输给窑姐儿! 掌柜的这几天光是收定金就收到手软,加上每天排队来订购的官家仆人,生意好到根本就忙不过来。 正因布庄人手不够,饥饿销售,导致内衣更受追捧,有钱人家的夫人甚至愿意出双倍价钱加急。 王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布庄生意,还是头一回这么火爆。 “嘿嘿,这事儿多亏了公子您呐!”王掌柜的笑眯眯地递上一包银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公子笑纳!” 陆迁拿起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没有收下,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茶几上。 王掌柜看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拱手笑道:“公子这是何意?”看了看陆迁身边的漂亮小姑娘,猜测:“公子是要给这位小美人儿做衣裳?”摆手谢绝:“我这布庄虽然地方还算大,有两个铺面,可生意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只够一家六口平日里的开销,如今有了公子您的主意,不仅新添了伙计,生气还越发的兴旺,我哪里还敢收公子的钱。这姑娘往后要做什么衣裳您尽管开口,我们德兴布庄全都包了!”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陆迁示意掌柜的坐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 陆迁笑了笑,“我呢,给你这二百两银子不为别的,我是要入股。” “入……股?”王掌柜愣了一下:“公子的意思是想合伙?” “不错。”陆迁看着坐在身边的知烟,“以她的名义,入股你的布庄。” “这……” 王掌柜明显在思考拒绝的台词。 “宝贝儿。”陆迁话锋一转,对知烟道:“要不要去里边看看存货,找件合身的先穿上?” 掌柜媳妇儿芸娘闻言连忙说:“有有有,公子要的,自然是先给公子的人了。”朝知烟伸出手:“来吧,婶儿带你进库房挑一身儿去。” 知烟看了看陆迁,见他点头,乖巧地跟芸娘去库房了。 支开知烟以后,陆迁立刻趴在桌上,变身超级007的风格,语速极快地对王掌柜说:“我打听过了,这条街的房价是每个平方十五两银子,隔壁两个门面加起来总共是两百多个平方,随便砍一下价,三千两银子可以拿下,加上你这间租来的店铺,五千两银子明天送到。” “公子这是要……”掌柜的消化了一下陆迁刚才的话,一听这么多的银子,还要买下这几间店铺,感到难以置信。 这可是京师顺天府,旺铺价格十分的高,普通人莫说购置商铺,就算是知县,想在京师买下一座院子也得领上七八年的俸禄。 这公子开口就提出花五千两银子购置五间商铺,该不会是给他画个饼,准备行骗的吧? 看出掌柜的心思,陆迁二话不说,掏出一张契约,“回头你慢慢看,看好了送去太傅府,按上手印,太傅府自然有人把银子送过来!” 王掌柜拿起契约看完,猛地抬头看着陆迁,颤抖着双手:“您是……陆太傅!” “嘘。”陆迁示 意他小点声,“此事你知我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要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跟我合作比你自己做买卖靠谱!” 陆迁花五千两银子买商铺,又另送了王掌柜一间,还给他每年三成的分红,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合作条约非常优越。 还没开始合作就已经得了一间价值千两白银的商铺,拒绝的人怕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加上这张契约叩上的乃是当朝太傅的大印,擅用盗用官印都是死罪,除非是不想活了的,还没有人敢用假官印。 得知陆迁的身份后,王掌柜又惊又喜。 有生之年,他竟能与当朝太傅合伙共事! 当即应下:“承蒙陆太傅抬爱,草民自是愿意!” 看到契约上甲方的名字,十分不解:“知烟?是方才那位姑娘?” “不错,以后她是你老板。” 陆太傅花五千两银子买下商铺送给个小丫头? 有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攒够五千两银子,那姑娘还真是好命呐! “言归正传。”陆迁做贼似的朝紧闭着的大门望了望,继续说:“铺子买下来以后,我负责给你设计图纸,你负责监督制造,记住了,帮手要找靠谱的,最好是你亲戚朋友。回头我再申请个专利,这样一来,不出几年德兴布庄在内衣界就能独树一帜了。” “专利?”王掌柜听得一头雾水。 这陆太傅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说的话好些他都听不懂。 “别问了,我来办就好。” “那,陆太傅……” 陆迁抬手:“叫我公子。” “公子,这内、内衣的确很受追捧,可同行之间向来都相互借鉴,怕是过不了几日就有别的布庄仿造了呀!您花这么多的银子,会不会吃亏?”王掌柜好心提醒道。 “放心吧,回头我画个logo给你,你让绣娘绣在每一件内衣的肩带上,等专利下来,但凡抄袭假冒的都会被罚款,换句话说,这种内衣除了德兴布庄没人敢做。” 对不起了,那位发明胸罩的大神。 以后这个专利就是他家小妞的了。 对不起了,各位想借鉴的朋友,为了小妞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他马上就要滥用职权,立法杜绝抄袭了。 除了他们,禁止其他人仿制这种内衣,这样就垄断了市场。 王 掌柜佩服至极,陆太傅这招狠啊! “我就说瞧着这套合适,果然正好!”芸娘带着知烟出来。 陆迁停止了谈判,假模假样地品着茶。 小妞满面通红地走到他身边,催他说:“大帅,我们快走吧……” 陆迁不明就里,转头看着芸娘,意为:你怎么我宝贝了? 芸娘忍俊不禁,“公子与夫人还未成亲吧?夫人未经人事,当着奴家的面儿更衣很是害羞呢!” 原来是这样。 陆迁揽着知烟的肩,转头对王掌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刚才说的事情别忘了啊。” 王掌柜连连称是,将陆迁送出布庄。 知烟缩在陆迁臂弯中。 大街上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看那两人,当街勾肩搭背,真是世风日下!” “那是哪家的公子小姐,郎才女貌看着般配得很呢!” “别看了,你看那公子长得,多好看哪,身上穿的又是上好的料子,给听见了找咱们麻烦就不好了!” “我瞧着那姑娘挺美,莫非是城中哪位大官家的千金小姐?” 这些话知烟根本没听见,她满心都是方才那婶婶对她的称呼。 她称她作夫人。 大帅竟也没有解释,他…… 陆迁听见了街上的议论,毕竟他也是个大帅逼,出门不带几片云怎么行走江湖。 也没太放在心上。 低头打量着含羞带怯的小妞,“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嗯?” 知烟手心冒着汗,“我在想,人们常说的情,究竟该如何解?” “情?你是说爱情?” 知烟仰望着陆迁,轻轻点了一下头,期待着答案。 陆迁顿住脚步,目光停留在知烟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这张脸小巧白皙,玲珑剔透,带着娇羞,可称之为天使的面孔。 看样子小妞真的是快要长大了。 陆迁摸了摸她的头发,“爱情这个东西呢,是很奇妙的,也许一生一世,也许半身不遂。” 知烟:“半、身不遂?” ☆、第19章 亲她脸 “嗯,宝贝儿你喜欢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陆迁岔开话题,“大帅给你买。” 他总不能跟个小姑娘说,“半身不遂”指的是男女啪啪结束后的疲劳反应吧? 知烟仰头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喜欢大帅亲手做的。” “跟我走。” 陆迁雇了辆马车,带知烟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知烟心中疑惑,却一丝也不怀疑陆迁的用意。 这里虽是荒无人烟,景色却美不胜收。 她似乎来过这里? 实在想不起来她何时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陆迁找来几根竹签,兜着一大堆鲜花走过来。 知烟没有穿学院统一的服饰,毕竟外出,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国子监学生的身份太过扎眼。 陆迁喜欢把知烟打扮得素一些,给她穿纯白色的衣裳,他觉得这样子看上去很有仙气。 因此知烟大部分的裙子都是纯白色的。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脸颊边的细碎刘海是陆迁帮她修剪的,几率碎发乖巧地贴在她精致的脸蛋边,格外可人。 陆迁将做好的五彩花环戴在知烟头上,鲜花娇艳的色彩衬得她肤若凝脂。 捧着她标志的脸蛋,细细端详片刻,“宝贝儿真绝色。” 知烟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花环,望着面前这双惊艳的眸子,“大帅说好看,一定很是好看。” 风吹动她的黑发长裙,五色的鲜花映着她白皙剔透的肤色,陆迁想到了那段“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句子。 小妞已经超脱了年龄的束缚,真的美极了。 “你本来就好看。”陆迁由衷赞美,“不对,是美。我的宝贝儿怎么这么美。” 很难相信,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会是这样楚楚动人,娇艳欲滴。 知烟想到在太傅府见过的美人儿,道:“还是太后娘娘更美。” “宣太后?是挺好看的,不过她手段厉害,有点蛇蝎美人既视感。”陆迁啧啧道,揽着知烟的肩头:“走了,大帅带你去吸金。” “吸金?”知烟愣愣地跟在陆迁身后,踌躇片刻,“……可是大帅,我不会吸。”她什么都不会,在国子监学了这么久,却总是听不懂大帅的话,不知道大帅会不会觉得她无用。 陆迁回头笑看着她:“傻瓜。我说 的吸金是指吸引宝物,不是用嘴吸!” 知烟顿悟,窘迫不已。 “看到前面那颗大树了么?”陆迁指着几米开外的一颗参天大树。 “嗯嗯!”知烟认真地点头听着。 “一会儿你就在树的周围随便走动,我让你怎么做你照做就好了,听懂了吗?”陆迁掏出吃饭家伙,按照八卦上指引的方位往前走。 “好。” 陆迁将知烟安置在古树下,自己在距离她五步之外的草皮上坐好。 掐指计算着复杂的八卦原理。 出魂入定。 脑中迅速闪过前世一幕幕的场景,悲欢离合生死轮回历历在目。 知烟望着突然坐住不动的陆迁,心里害怕又不敢打扰他作法。 她听话地围着大叔绕了几圈。 什么动静也没有。 犹豫着步伐靠近陆迁,在他身边坐下,凝望着他英俊的眉眼,知烟的小脸变得通红。 每每与他近距离接触,她都会心跳如擂鼓。 大帅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又有常人所不能的奇门遁术,听闻他有一张不老的容颜,如果真如乡亲邻里说的那样…… 有一天她老了,大帅会不会嫌弃她呢。 究竟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失神之际,面前男子突然睁开双眼。 陆迁双眸血红,美得惊心动魄。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舒展,他眸子里诡异的光芒渐收。 “卧槽!宝贝儿你身上有条毛毛虫!” 陆迁帅不过三秒,一下子跳了起来。 “……在哪?”知烟软糯的声音带着惊慌,也跟着站起来。 “在这儿在这儿,你别动!”陆迁弹掉粘在知烟肩膀上的虫子,一脚踩扁了。 踩完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是他召唤来的灵虫! 这类虫子古今都有,类似蛊虫、降头。 相比蛊虫,灵虫其实是无害的,它可以帮召唤它的人找到想要的东西,不作其它用途图去害人。 灵虫大多是出现在召唤者身边,一般不会依附在人身上,这只是非主流的吧,居然往小妞身上爬! 陆迁捡起被踩扁的灵虫,“对不起啊大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喂,你醒 醒?” 指尖的虫子原本扁扁的,像是听懂了陆迁的话,抖动几下就变得胖乎乎的一条。 知烟看得呆住。 知烟怕虫,特别是这种肉肉的,声音夹着颤音:“大帅,它……它好像在看我……” “别怕,它是益虫,不咬人的。乖了。” 知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虚地往陆迁身后站。 陆迁思索着灵虫反常。 应该是因为小妞曾经是凤血石的主人,她身上有灵虫要寻找之物的气息,所以才会突然粘着她。 陆迁将灵虫放在草地上,指着胖乎乎的身体说:“不许往她身上爬,再爬爸爸就不要你了。” 也不知那虫子是真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因为挣脱了束缚忙着逃走,很快就爬开了。 知烟怔怔地望着钻进土里的虫子。 要不是知道大帅是神算子,她一定觉得大帅傻了,居然跟一只虫子说话,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在这里。”陆迁指着灵虫钻进去的位置。 凤血石就在这颗大树下,可是为什么一点灵光都没有。 陆迁掐指算了算。 金木水火土,还少一滴水。 陆迁用荷叶取水过来,浇在树根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根本无济于事。 奇了怪了。 小妞在,他在,凤血石的主人都在,而且灵虫已经探过东西就在树下,怎么会没动静呢? 知烟见陆迁愁眉不展的样子,蹲在他身边,“大帅何不将土翻开,兴许就能挖到金子了。” “傻丫头,这石头要是能被挖出来,早被人弄走了。”陆迁起身,“算了,看样子这是天意。” 知烟跟着陆迁往回走,“大帅不吸金了么……” “不吸了不吸了。”陆迁牵起知烟,“饿了吧?走吧,带你吃一顿去。” 凤血石没了动静,看来只有小妞能帮他回去了。 刚才那颗大树下,灵虫吐出了从知烟身上吸到的一滴血。 土面涌动一片荧光,转瞬即逝。 灵虫完成了使命,脱壳化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知烟发现身边跟着一只蝴蝶,五彩的羽翼很是漂亮。 该是被她头上的花环引来的。 陆迁低 头,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说:“别看了,这是刚才那只灵虫。” 这么快就化茧成蝶了? 知烟觉得不可思议。 “一只灵虫一生只能帮召唤它的人做一件事,完成以后就失去了神力,它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蝴蝶。” “大帅真是神人,知道的这样多。” “你相信?” “大帅的话,我都信。” 陆迁感动地抱了抱她,“谢谢你,没把我当怪胎。” “有人说大帅是怪胎?” “可不就是嘛!”陆迁开始吐槽他辛酸的神算之路。 知烟耐心地听完,停下脚步,抓着陆迁的手,“大帅放心,便是全世界认为大帅是怪人,在我心中你也是神人。” 像是在安慰他。 小妞果然是亲生的! “大帅亲一个!”陆迁抱着知烟狠狠地亲了一口。 大帅刚才亲了她的脸…… 知烟感到窒息。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女人娇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第20章 此等绝色 “这不放假了么,带孩子出来随便逛逛。”陆迁摸下巴,观察着被簇拥而来的妩媚女子,“太后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陆迁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宣太后并不否认,被揭穿了也不生气,笑不露齿道:“哀家的确是跟着大人的马车而来,此番前来寻大人,其实是要与大人道谢的。” 道谢? 陆迁收起笑,三步作两步走到宣太后身边,低头小声说:“大姐,帮我个忙。” 宣太后面不改色,娇嗔:“大人这是什么话,你的孙女都这般大了,唤哀家大姐,岂不将哀家叫得老了?” “妹子,帮哥一个忙。”陆迁改口飞快。 宣太后这才满意,笑得意味深长:“大人是希望哀家帮你隐瞒身份么?” 陆迁凝视她片刻,似笑非笑:“妹子你不厚道啊,居然找人查她。” “哀家只是担心那些个一心攀龙附凤的女子,借用可怜的身世接近大人,替您盯仔细一些,大人可不要误会哀家的一片好心呀~” 陆迁双手环在胸前,不客气地回敬:“我年纪大了,眼睛还不瞎,用不着太后操心。” 连小妞不知道他身份这件事都被查出来了,看样子宣太后是在她身上费了心思的。 陆迁觉得这样的煞费苦心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太后,你不会是把她当情敌了吧?”陆迁问。 “大人以为呢?”宣太后满脸堆笑,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掩不住醋意,转头看了知烟一眼,“哀家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大人是亲了她。哀家与大人相识多年,还从未见你与女子亲近,这是头一遭。” “没看错啊。”陆迁并不否认,“疼她就亲她,有什么问题吗?” 宣太后语气酸溜溜的,“大人口中的疼爱,可是哀家对皇上那般?” “当然。”陆迁不假思索道,“啧啧,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猥琐?难不成我还对她有不轨之心!拜托,她过完年才十六岁!” “在大人的家乡,十六岁的女子还未出阁?” “我家乡?十六岁算未成年,未成年懂吗?就是,还是个孩子,用你们这年代的话说就是……还未及笄。” “当真?” “我骗你干嘛啊?”陆迁有点烦躁,没耐心道:“说好了,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就说我是太傅身边算命看风水的。 ” 宣太后勉强地点着头,心思飘远。 还未长大,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不轨之心,倘若她长大了呢? 这女子生得这样貌美,连她这双见惯了天下美人的眼睛从她脸上都挑不出刺儿来。 将来这名叫知烟的女子,不知会引起多少英雄豪杰垂涎,陆迁他真的可以对此等绝色视而不见? 知烟见陆迁和宣太后纷纷望向她,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盈盈下拜:“民女知烟,参见太后娘娘。” 宣太后笑容可亲,毫无破绽,“知烟丫头在国子监修学几个月,脱胎换骨一般,不仅变得知书达理,连模样都更美了。” 知烟垂首谦虚道:“太后娘娘谬赞。” 她仍是跪着的。 “你可不是民女,你是国子监的学子,光是这个头衔,就够你高人一等了。”宣太后笑道,“看来你家爷爷是有心要将你培养成一代才女。世间才貌双全的女子并不多,丫头,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了。” 知烟不明宣太后话中的机会指的是什么,乖巧地点头应了一声,“谢太后娘娘提点,知烟一定努力读书,回报大帅。” “大帅?”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知烟一直这么跪着,陆迁很不爽,上前一步将她拉起来,“我饿了,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宣太后招手唤来随行内监,交代了几句,对陆迁道:“哀家今日前来,其实是要感谢大人,昨日多亏大人帮忙,才免去了哀家那不懂事的表弟受罪。” 知烟满心好奇,望着身边的陆迁。 宣太后为何总对大帅毕恭毕敬,像是特别怕他。 大帅只是陆太傅身边一个小小的手下,连手下都被如此厚待,很难想象,陆太傅真人是有多厉害。 “大家都这么熟了,别客气。”陆迁拉着知烟就走,“我们饿的比较厉害,先走一步,太后随意。” “等等。” “太后也很饿?” “哀家已经派人前去品香楼定了一桌,大人不如带知烟丫头一同前去,尝一尝那里的美食?”宣太后提议。 品香楼是顺天府最有名的酒楼,食材新鲜,那里的厨子都是从全国各地高价聘请的大厨,手艺精湛,可与宫中御厨媲美,陆迁去过几次,觉得还行。 小妞平时吃的都是他做的现代改良版菜色,还没享用过本地 特色美食。 陆迁决定带她去吃一顿。 陆迁谢绝了宣太后共乘的邀请,要了一匹马儿,带着知烟自己骑马赶路。 刚来的时候,他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每天都被晃得四肢发麻头晕脑胀,于是自己动手发明了防震马车。 整个朝代,那种防震的车厢只有太傅府有。 后来时常去嘉定州,来来回回的赶路坐马车太无聊,陆迁就会了骑马,从此对宝马爱不释手,花了好些日子,动用人力,重金收购了两匹汗血宝马和一匹赤兔马,藏在身边谁也不借。 三国之中,几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只得一匹宝马,当朝名将也达不到人手一匹宝马的水平,陆迁一个人就拥有三匹。 宝马配英雄,陆迁从没有上阵打过仗,却因这几匹宝马而结识了不少的朋友。陆迁手中的宝马成了诱饵,吸引许多马痴将领前来拜访,只为一睹宝马的风采。 有了宝马,陆迁的骑术自是不在话下。 用陆迁的话说,如果你家有架飞机,你也会开。 “驾!”陆迁打马前行。 侍卫的马虽然比不上劲足宝马,但这速度也不慢。 知烟第一次骑马,虽然身后坐着陆迁,还是心惊肉跳,一路都不敢睁眼,紧张地抱紧陆迁的腰。 知烟是反身坐在马背上的,正面对着陆迁,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僵硬得像座雕像。 “宝贝儿,你想勒死本帅逼吗!” 知烟抱紧陆迁不松手,心虚地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有一点点害怕……” 陆迁闻言放缓了速度,哈哈大笑,笑容与风声融合,从知烟耳边呼啸而过。 知烟觉得他是有意的。 仰头望着英俊不凡的男子,她的长发被风吹乱,在她白皙的脸蛋上飘打着。 “大帅故意吓人……” 陆迁低头,嘴唇不慎从她鼻尖划过。 知烟愣了一下,忘了初次坐在马背上的惊惧感,娇羞不已,将头埋在身前男子胸前,嘴角微动,露出浅浅的梨涡。 她笑起来美得惊人。 陆迁搂着他前世的小情人,调侃她的心莫名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很快被他忽略。 “宝贝儿,你再搂这么紧,爸爸就要暴毙了。” 作者有话要说:知烟:大帅,让我抱抱。 陆迁:宝贝儿被吓成这样哈哈哈太可爱了哈哈哈! 知烟:只想抱抱大帅,根本无心害怕。 ☆、第21章 鸿门宴 陆迁骑了一个多小时的马,终于到达目的地品香楼。 没电没网还能慢慢适应,陆迁最不满的就是古代的马路,不便利,没有捷径,要是想出门旅游玩耍,动不动就是一两天的路程,恶心的一笔。 在品香楼门前停下,将马儿的缰绳递给店小二,陆迁已经有点累得吃不下饭了。 知烟有点脚软,拽着陆迁的袖子,脸色看上去怪里怪气的。 他只听说过晕车,还没见过晕马的,难道是被吓到了? 没想到小妞胆子这么小,有点后悔刚才故意吓唬她,“宝贝儿,笑一个。” 知烟:…… “那爸爸给你笑一个!” “大帅……” “嗨呀,没傻,还认识本帅逼。” “大帅好没正经。” “那是在你面前。”朝臣面前,他可是冷面阎罗。 宣太后的车驾也到了,几个乔装改扮的侍卫护送她走过来。 品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这里的菜价比外面贵很多,一般人根本吃不起,前来的客人基本都带着打手护卫,宣太后身边几个乔装改扮过的侍卫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 店小二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将抹布往肩膀上一甩,“几位客官里边请!” 掌柜的出来招呼:“几位可是有提前预定雅间?” 知烟观察着酒楼的结构,这间饭馆的生意似乎很好,楼下楼上都是客人,几名小二手脚麻利地为客人们上菜,很是热闹。 “定了楼上天字号。” “哟!”掌柜连忙放下算盘,“原来是预定天字号的贵客。”笑容瞬间变得谄媚,抬手亲自引他们上楼。 知烟跟在陆迁身后,低声问:“大帅,天字号是什么意思?” “就是最贵的包间,价钱是其他雅间的1.5倍,服务比较上档次,靠窗,其他的,也就那样吧。” “只是吃顿饭裹腹,太后娘娘为何要定这么贵的包间……” 这地方装修高档,一看就很贵,成倍的价钱,还不得上天了? “因为她儿子是皇帝,她一个人在宫里空虚寂寞冷,穷的只剩下钱,不花心里不舒服。” “大帅别这样说,太后看着呢……” 陆迁清了清嗓子,扭头看了眼宣太后,抱着知烟的肩走进雅间。 前菜已经上桌,是一碟花生米,还有几样开胃菜。 宣太后笑容可掬,拉着知烟走到桌前,“坐吧。” 知烟从没下过馆子,在家吃饭没有开胃菜这种东西,陆迁平时也是做好了饭菜一起端上桌。 见桌上只摆着几碟素菜,分量还这么小,摸着扁扁的肚子,决定今天这顿不吃了,都让给大帅。 “听说品香楼的东西很是好吃,大人也曾光顾过这家,哀家便特意让人定了一桌。”宣太后说着拉起知烟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笑眯了眼:“瞧把你瘦的,平时在国子监读书一定很辛苦吧?像你这年龄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可得多吃一些才是。” 知烟下意识地抽回手,她不喜欢除陆迁以外的人碰她。 宣太后收回手,碍于陆迁在场,不悦的心情并没有挂在脸上。 知烟轻声回话:“大帅平日里做的分量比这多上许多,都是管够的,近来我胖了好几斤。”一脸好奇将宣太后望着,恭恭敬敬地问:“太后娘娘怎会觉得民女瘦了?” 宣太后十五岁被选入后宫为妃,在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待久了,难免敏感多疑、心思缜密,知烟没有江湖经验,不擅长勾心斗角的对白,宣太后想跟她套近乎,她一实诚,就把天儿给聊死了。 宣太后喝了口茶,转头对内监道:“让他们上菜吧。” 这太后娘娘为何话说到一半就不理人了…… 知烟觉得宣太后此人很奇怪,转头望向陆迁,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陆迁憋笑憋得俊脸通红。 “菜来啦!”店小二开始上菜。 看着很快被摆满了一桌的菜肴,知烟发觉自己刚才多虑了。 还是可以吃饱的。 宣太后拿起筷子给陆迁夹菜,“都是大人平时爱吃的,就是不知这里的厨子做的是否合口味,大人尝尝这道盐水鸭。” 陆迁将碗里的鸭腿夹到知烟碗里,“我个人比较喜欢吃棒棒鸡。”冲知烟笑笑:“早饿了,快吃吧。” “棒棒鸡?这道菜哀家为何从未听说过?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哀家也想见识一下这道棒棒鸡。” “太后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街边小吃不适合您。” 知烟嚼着盐水鸭,见宣太后吃了大帅一顿冷脸,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今日宣太后请他们来吃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太后 娘娘,棒棒鸡是大帅家乡的风味菜,先将鸡肉腌制煮熟,待放凉后切块儿,淋上一层大帅自己做的红油酱料,口味十分嫩滑爽口,是一道凉拌荤菜。” 宣太后没了食欲,放下筷子,笑问:“你吃过?” “嗯!大帅几日前做过一次。” 宣太后掏出手绢,动作优雅地往红唇边印了印,以此掩饰眼中的妒意,“哦,原来如此。”目光落在闷头吃东西的陆迁身上,“想必能吃上大人手艺的人,少之又少吧?” 陆迁不理她。 狂吃。 气氛有些诡异。 知烟顿了顿,诚然道:“大帅说,只给我做过饭,应该……确实少有人尝到。”见陆迁吃得香,顺手为他夹了一筷子菜。 陆迁马上就吃掉了。 又被陆迁无视掉了,宣太后垂眸,胸中妒火熊熊燃烧着。 不能再等了,这女子看似纯真貌美,其实居心叵测,句句都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再这样放任她下去,她迟早会将陆迁从她身边抢走。 走出品香楼,陆迁雇了辆马车。 这顿饭吃的是相当尴尬。 他也不是那种装逼成瘾的人,只是宣太后的话真的很多,正所谓言多必失,万一跟她搭腔搭顺溜了,她一个不留神说漏嘴暴露了他的身份,那不就完蛋了么? 小妞跑了他养谁去! “大帅不骑马了么?”知烟跟在陆迁身后,俊男美女牵手同行,引来不少目光。 “饭后不宜剧烈运动,还是坐马车回去吧。再说了,你不是害怕么?” 知烟低垂着头,“不怕呀……” 陆迁睨着她,屈指往她头上一弹,“小东西,学会藏心事了?老实交代。” 知烟仰头,笑容如正午阳光般灿烂:“就不告诉大帅。” “调皮!” 品香楼层窗户边,宣太后目睹着这一幕。 那丫头弹奏的那一曲卷黄沙,究竟是何人所教? 她转身,目光阴冷,对身边的侍卫道:“再去嘉定州一趟,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哀家寻出这女子的身世!” “诺!” 陆迁搂着睡着了的知烟,小妞应该是骑马的时候累坏了,那坐姿没谁了,不累才怪。 她睡着时候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他在 看小妞的时候总觉得欠了她几千万,说不出有多亏欠。 想着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陆迁愣住。 这个动作,他怎么觉得以前也做过? 马车一阵颠簸。 知烟被颠醒了,睁开眼就见陆迁眼睛直勾勾将她看着,“大帅?” 陆迁缓过神来,“睡醒了?” 知烟彻底醒了,看了看陆迁,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迁还在为刚才的失态感到茫然,摆出酷酷的样子:“说吧。” “不知大帅会否也觉得,太后娘娘看大帅的眼神怪怪的?” 陆迁心底靠了一声。 连小妞都看出来了,宣太后那个女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加掩饰啊! 陆迁一把搂过知烟,“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她一直想睡我嘛?” 知烟小脸一红,不耻下问:“……大帅的意思是,时隔多日,太后娘娘她、还想睡大帅?” “怀疑爸爸的魅力?” 沉思。 过了一会儿,知烟悟了,轻叹道:“也对。” 轮到陆迁一头黑线。 看出他有疑问,知烟强压着心底的莫名涌动,突然道:“大帅生得英俊倜傥,过去大帅枕边的女子,怕是多不胜数……” 陆迁忍不住喊冤:“天地良心,我三辈子加起来也只睡过你一个女人!” ☆、第22章 少年将军 知烟愣住。 空气凝固十秒。 她仰头望着陆迁:“三辈子?” 陆迁打了个哈哈,长舒一口气。 幸好她追问的重点不是“睡”,而是几辈子这种随便忽悠的问题。 “我的意思呢,就是……”陆迁的脑袋飞快转动着,“你有天做恶梦不是跟我一块儿睡的?对不对?是不是?大晚上的抱着我喊,大帅、大帅,人家怕怕,有没有这回事?嗯?” 知烟被陆迁一阵嬉笑追问,想起那晚偷看他的情景,害羞地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言。 内侍走进雅间,“太后娘娘,奴才查到了。” 宣太后放下窗帘,端茶碗小品一口,“说。” 内侍太监从兜里掏出一物,恭恭敬敬地递到宣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此物是侍卫大人从方才那颗树下挖出来的,该就是陆太傅此行想要寻找的东西!” 宣太后一听,连忙放下茶碗。 她接过内侍递上的盒子,“大树下还藏着东西?” 镂空雕花的香木盒子里铺着一层锦缎,缎面躺着一枚沉寂的红宝石。 宣太后仔细端详着这枚红宝石,“这是何物?”奇珍异石她见的多了去,竟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 “禀太后娘娘,此乃千年凤血石,乃是罕见的聚灵宝石,珍贵非常!” “你怎么知道它是块宝石?” “是发现此物的高人指点奴才的!”内侍太监嬉皮笑脸地道,“奴才已将那位高人带来了,太后娘娘可要召见?” “聚灵宝石?”宣太后将拇指大小的凤血石放在手心,宝石接触到人的体温,表层很快便可见涌动的微光,“让他进来吧。” “诺!” 道人走进雅间,跪在地上给宣太后磕头。 “高人免礼。” 道人手执一把拂尘,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 看着手中荧光涌动的红宝石,宣太后双眼一亮,欣喜万分。 内侍太监见状趁热打铁恭贺道:“恭喜太后娘娘,贺喜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误打误撞,得了这枚稀有的聚灵宝石!” 宣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抬眼:“何为误打误撞?” 内侍太监看了眼道人,示意他赶快给太后解释。 道人心领神会,上前 禀道:“回太后娘娘话,贫道祖上修道,贫道自小跟在师父身边,耳濡目染,便对此等古物灵石略有耳闻。”指着凤血石:“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种宝石并非普通人能找到它踪迹的,需由道行高深的大师以修为召唤灵虫,不仅如此,还需找到宝物主人的血液,方能召唤出宝石!过程十分复杂,由于宝石沉睡多年,它的主人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想要重新召唤,几乎难以做到!当今世上,恐怕只有神算子有这本领。不瞒太后娘娘,这种神力,就连贫道的师父太虚真人也是望尘莫及呀!” 当年神算子大改皇陵,重整墓穴口,秘密为先皇开辟了一条龙脉,此后南朝屡战屡胜,又先后挖掘出好几座金矿,此事当年天下人皆知,神算子一时间名声大震。 只不过,先皇驾崩后,神算子也了无踪迹。 极少有人知道神算子和陆迁是同一个人。 宣太后听了个云里雾里,吩咐侍从给道人赐座,问道:“高人的意思是,先前已经有得道高人召唤出了此宝物,只是还未发觉,便就离开了,哀家出现得正是时候?” “太后娘娘圣明!” 宣太后将凤血石握在手心,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宝石落到她手中定是天意。 陆迁费尽心机大老远跑来找这块石头,究竟是要做什么? 宣太后紧盯着逐渐流光溢彩的凤血石,“倒是真的很美,就是不知道,这石头有何用处?” 道人拱手回到:“贫道的道行尚浅,只知这聚灵宝石有灵力,其真实的作用,还须回去问过师尊,方能解答太后娘娘的疑问。” “连你也不知?”宣太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东西,是在古树下发现的?” “正是!”道人回,“贫道的尊师十五年前算到十五年后将会有宝石现世,早在一个月前便就派贫道前来寻宝,今早贫道恰好跟随罗盘游历至此,发现了那颗大树,见有官兵把守,便将此事告知,没想到,真的挖出了宝石!”道人说着有些激动。 那棵树生得蹊跷。 她早觉得那棵树有问题,陆迁对它又是松土又是浇水的,便就让人把守在古树边。 那是一片荒芜之地,那颗大树长在石头上,常年没有雨水的润泽竟能活得好好的,本就是一个未解之谜,未曾想到,树下果真有秘密。 宣太后立刻命人去查看古树是否有什么变化。 一刻 钟后,侍卫回到品香楼。 宣太后盯着一脸惊悚表情的侍卫,薄唇轻启:“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侍卫颤抖着声音说:“太后娘娘……古树……古树枯萎了……” 当着他们的面,只眨眼的功夫,树上的叶子全黄了,树杆也枯了。 古树枯萎的时候,发出一阵悲惨的声音,那声音犹如女子啼哭,骇人得很。 太傅府 下人们忙忙碌碌,进出的大夫也是一脸焦急。 陆太傅的亲孙女儿发高烧,太傅不让强行退烧,又必须保证丫头不烧坏脑子,这可愁坏了满屋子的大夫。 “太傅大人,德兴布庄的王掌柜求见。” “让账房把银子给他送过去就是了。”陆迁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知烟身上,没心情谈生意。 “诺。”侍从王小二最熟知陆迁的脾气,知道他忧心的是什么,又道:“大人,御医赶过来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您把顺天府的名医都请来了,大家都建议给知烟姑娘下一剂猛药,先将烧退了,依大人所见,是不是先……?” “王小二你是不是脑子有坑!?”陆迁发火,“跟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都被你拿去喂狗了吗?” 那种西域来的被世人称之为神药的,其实就是让人产生依赖的速效消炎药,小妞身体弱,没有抗体,来上那么一剂猛药退烧,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就非得吃这种药不可。 他虽然焦急,还是决定再等等。 知烟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全身颤抖,满头大汗的样子吓坏了陆迁。 “宝贝儿?醒醒。”陆迁拍了拍她的脸,发现还是很烫。 这事儿怪他,他忘了小妞从小营养不良身体虚,户外马背上风大,吹两小时肯定遭不住。 “宝贝儿,挺住,你可以的。”陆迁用毛巾帮她擦拭脸和双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颊上,“加油,宝贝儿。” 知烟又梦到那个叫烟儿的女子。 悲惨的琴声席卷着漫天黄沙。 女子美貌动人,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她脖子上挂着一枚金镶玉的坠子。 仔细一看,漫天黄沙竟是被那小小的坠子引来的。 一炷香过后…… 坠子终于不堪负重,脱离了金箍,掉在琴上。 刹那间琴声大躁,震耳 欲聋。 “烟儿!”少年将军骑着快马奔驰而来。 知烟看清了他的容貌…… ——大帅! 这分明是大帅的脸! 少年将军将柔弱的貌美女子扶起,“战书已下,约战地点正是这片荒地,烟儿,此处杀伐太重,你快些离去。” 女子忍泪道:“此间哪里有将军,烟儿便留在哪里。战场黄泉,烟儿要与将军共赴。” “你听话。” “烟儿何时没有听将军的话?此番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一次么?” 察觉到她的反常,“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少年将军拥她入怀,“为何突然执意要跟在我身边?” “爹爹已经都告诉我了。” “叔父他……” “爹爹既已将我许配与你,为何又要让你以八万兵马抵抗敌军三十万大军让你去送死!”美貌女子梨花带雨,眼中一片迷雾。 “不是阴谋,烟儿,这不是阴谋。国难当头,叔父他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怪他。” “别傻了,陆迁……” 知烟猛然惊醒。 ——陆迁?! ☆、第23章 血光之灾 “宝贝儿?”陆迁惊喜万分,抱着知烟,“感觉怎么样?” 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小妞从不知道他大名,怎么会突然叫出他的名字? 知烟满头大汗,望着面前这张焦急的面孔:“大帅……”她觉得头晕脑胀,人还是有点不舒服。 “我在呢。”陆迁抓着知烟的手放在嘴边,声音有些沙哑:“宝贝,你很棒。” 知烟望了望窗外,此时天已经黑了,“大帅,我睡了多久?”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见陆迁还穿着昨天出门时那身衣服。 他有洁癖,每天都会更换衣裳,生出一丝感动:“大帅一直守着我?” “你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我不守着你谁来守?”陆迁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难得地感伤。 陆迁一宿没有合眼,小妞身体底子太弱,这年头又没有普通的消炎剂,他真的很怕她坚持不住。 陆迁侧躺在知烟身边,注视着她的双眼。 【那个梦,太奇怪了,我竟会梦见烟儿姑娘和大帅……】 知烟发现陆迁在看她,陆迁别开视线,假意咳嗽一声。 奇了怪,小妞居然开始跟他做同样的梦了。 难道是凤血石有了下落? 陆迁累了,懒得去思考,准备眯一会再说。 知烟纤细的身子趴在他身上,斟酌一下,凝视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轻声问:“大帅可相信前世今生的缘?” 陆迁闭目养神,听她这样问,将她搂在怀中,宠溺地拍着她的脑袋:“是做噩梦了吧?没事,有我在,鬼看到我都怕。” 陆迁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带着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温柔。 “不是噩梦,就是看到了别人……” 陆迁有意回避她的问题,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神奇,烧居然这么快就退了。 小妞这波发烧不像是常规生病,倒像是中了邪。 平常人不懂,陆迁是修仙党,而且道行还深,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 小妞身体的种种古怪反应,应该是跟她的命脉有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致命点,有的是身边的亲人,有的是随身携带之物,因人而异,因命盘而异。 陆迁突然想,她还没有勘察 过知烟的命脉。 陆迁松开环抱知烟的手,盘腿打坐,闭上双眼,掐指算了一卦。 陆迁惊奇的发现,凤血石就是知烟的命脉! 他逆天的轮回和小妞的重生都因那枚石头,很显然那石头跟他们都有着屡不清的关系。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 有人动了凤血石。 她的命脉被人动了,身体受到滋扰,才会突发状况。 如果不快点找到凤血石,宝石被有心人利用,小妞很有可能会被危及生命。 陆迁走出房间,吩咐手下王小二前去检查那颗古树的情况。 回到屋子里,冲知烟笑了一笑,陆迁知道知烟在疑惑什么,明知故问:“怎么这么看着我啊?一觉睡醒,发现想爸爸了?” “大帅总取笑人。” 陆迁抚着她的发,“乖乖躺好。” 知烟听话地躺着。 房中沉寂片刻。 知烟翻身,忍不住在陆迁身边耳语:“大帅,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你,还有……还有大帅曾与我提起过的烟儿姑娘……” 她竟看到了大帅和别的女子死生契阔。 陆迁嗯了一声,假装不知情,接话问道:“所以你刚才喊出来的那个名字,是梦中人?” 知烟低垂着头说:“是……” 那位将军生得与大帅一般无二,烟儿姑娘唤她的名字——陆迁。 他是大帅吧……原来大帅叫陆迁。 陆迁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个事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小妞问他,为什么她会梦见他跟别的妹子亲亲我我,他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因为那个妹子其实是她,那个叫烟儿的美人儿就是她,她会梦到是正常吧? 万一小妞觉得他想占她便宜,把他当怪蜀黍怎么办! 被当作怪蜀黍还好,万一知道他的身份不要他了怎么办! 虽然相处到现在他还有有点信心,小妞应该不会为了保命放弃他,不过他不能放任这百分之0.0001的几率发生。 知烟知道那位将军就是大帅,可是大帅似乎不愿意被她知道。 莫名其妙、无意通过梦境窥探到了大帅的情史,大帅不希望她知道的,她装作不知道便是。 知烟垂眸,腼腆地 笑了一下,“还不知大帅姓甚名啥,每个人都有名字,神算子也是有的吧?” 小妞真的长大了,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我姓陆,叫……”陆迁一走神儿说漏了嘴,好在收得快:“陆大帅。嗯。” “大帅定是深得陆太傅宠信,陆太傅才会给大帅赐姓吧?”知烟猜测。 陆迁又捡了个漏。 对啊!古代主人给手下得力奴役赐名赐姓是很正常的嘛! “不错,我家宝贝超聪明!”陆迁连连点头,“看你也睡不着了,躺了一天饿了吧?今晚本大帅比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等着啊!” 知烟靠在床头,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她总是梦见兵部尚书之女烟儿和大帅的爱恨纠葛? 似梦非梦,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一般。 要不是大帅言明那并非是她,她一定会将梦境当作她与大帅前世的姻缘。 大帅也会梦到烟儿姑娘,她在大帅的梦境中又是什么样的呢? 动了动不适的身子,小腹是陌生又熟悉的隐隐作痛。 她捂着肚子起身,看到床单上一片血红,顿时吓白了脸。 ——大帅上个月不是已经帮她化解过了? “大帅……大帅!”知烟拔腿就跑。 守在门口的护卫丫鬟见知烟穿着单衣跑出来,连忙阻拦,劝她回房间。 “小姐快回去吧,您的病才刚刚好,万一受了凉可不得了!” 知烟忘了惊吓,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并非身外国子监学院内,而是在太傅府。 愣了愣,“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刚才睡觉的地方大帅带她来过,是太傅几个月前分给她的漂亮房间。 可是她不是什么小姐啊…… 陆迁交代过下人,不许在知烟面前暴露他的身份。 下人们不明觉厉,纷纷看好了自己的嘴。 丫鬟们只将陆迁称之为大人,可怜巴巴地说:“大人交代过,在他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小姐,要寸步不离好生伺候您,小姐就不要为难奴婢们了,快进屋去吧。” 知烟默了默,摆着手解释:“我真的不是太傅府的小姐,我想见我家大帅,可以带我去吗?” “怎么回事?”陆迁几个箭步走过来。 知烟 见着救星似的,快步跑到陆迁身边,仰头巴巴将他望着,带着哭腔:“大帅,我这次可能真的死定了……” 陆迁挥挥手示意身后丫鬟将饭菜端进房间,抱着知烟的肩:“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不许说这种话!” 知烟走得慢吞吞,拽紧了袖子,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似的,“大帅,我的血光之灾,它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迁:是时候科普一下大姨妈了。 ☆、第24章 竞争对手 “王婶婶在府里吗?”陆迁问随从王小二。 王小二原名王霸,陆迁觉得这名字太狗了,就给他取名王小二。 王小二跟他的名字成反比,长得三大五粗,连须胡子,看上去像个梁山好汉,不过他的武功很高力大如牛,打架厉害得很,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陆迁觉得王小二打架时候的样子贼帅。 “回大人话,王婶婶一直在厨房忙着,大人可是有事吩咐?”王小二憨笑一声:“那我去把她喊过来!” “嗯,叫来小姐房间。”陆迁决定找个年纪大的老妈子过来,让她好好给小妞做做开导教育。 来个例假而已,看把小妞吓得。 他还真不好意思细说,说来惭愧,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没碰过女人的身体,每次梦见小妞在前世跟他拥抱亲吻,身体有了反应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咳。 明明有无数美女贴上来,他怎么就这么难熬?打了这么多年的飞机,真是干! 两天后 宣太后秘密召见了几位得道高人。 红宝石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这宝石刚出土的时候,分明有光芒闪动,可如今只过了一夜,怎就变得如此平凡?” 几位道人围坐在摆放凤血石的桌子边,时而面面相觑,时而窃窃私语:“这种宝石太过罕见,我也只有所耳闻,并没见过。” “我也从未见过呀!” 争议片刻后,有人回到:“太后娘娘,贫道看这石头,倒像是十五年前横空出世那块聚灵石!” 那日亲眼目睹凤血石出土的道人轻蔑地笑,“它是聚灵石,贫道早在两日前就禀明太后娘娘了,道友看了这半日,就只看出这个来?” 宣太后将道人们的表情看在眼里,似笑非笑,摆摆指头,示意内监将几名道人请出去。 她转眼看着中年道人,“大家都没见过,看来这石头确实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看来鉴宝还需令师,不知你家师尊何时能入宫?” 道人回到:“回太后娘娘,师父一早便候在宫外,随时等待太后娘娘召见!”师父知道宣太后疑心重,不找几名道友辨识确认根本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果然如此。 这几名道人,其实都是他的师兄弟们,是师父派他们来的。 而这块聚灵石,是某人的命脉。 盗亦有道,修道之人也规矩,是不能将他人的命脉告 知旁人的,否则便是违反行规,会被同行耻笑,臭名远播,再也无法在圈子里混。 通常见到他人命脉时,道人们都会说此乃不祥之物,建议拾得之人尽快丢之弃之还回去。 师父为了大计出此下策,也只能让师兄弟们冒险一试。 幸好宣太后最终相信了他。 坊间盛传宣太后精明狠辣,看来只是传言,真正的太后,不过是个见到会发光的宝石就挪不开眼的普通女人而已。 宣太后看着中年道人,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来得倒是快,传。” 太虚真人被召入宫。 此人年事已高,头发已经雪白,手执拂尘,身披道袍,肩膀上挂着个麻袋,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参见太后娘娘。” “真人免礼。”宣太后命人给太虚真人赐座。 让内监将宝石放到太虚真人案几上。 老道看完:“太后娘娘,此宝石乃一女子的命脉,掌握着此女寿命!” 宣太后看着红宝石,表情轻松:“不是说此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么?怎会是某人的命脉?” “此女天命高贵,她的命脉与常人不同,且,此命脉一脉相连二人,灵力十分霸道!得此命脉者恐会被反噬伤身!” 女人的命脉? 相连两个人? 宣太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真人的意思是,哀家若是执意将它留在身边,就会有损身体?” “正是!” 宣太后故作为难,“那依真人所见,这东西该如何保存?哀家得来不易,总不能随意丢弃吧?” 老道建议:“太后娘娘若信得过贫道,可将此聚灵石交由贫道,这几日贫道闭关做法,将它的霸道之气驱除,太后娘娘方可将其留在身边供观赏收藏之用!” “哦?”宣太后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道人,“真人方才说,此物乃是某人的命脉,既是他人命脉,真人一旦做法,岂不有损阴德?” “为太后娘娘办事,贫道不怕损阴德!” “呵呵。”宣太后突然笑了,天生多疑的她怎么可能相信有人真的会为了她,早在十五年前就派弟子出来寻宝,然后不惜千里赶来从她手中借走宝物。 老道脸色微变,“太后娘娘莫不是还不相信贫道?” 宣 太后斜靠在软椅上,把玩着白玉护甲,语气慵懒,“不信你又如何?哀家谁也不信,谁也不怕得罪。” 除了陆迁。 那个帮她儿子得天下的男人。 皇上继承大统后,陆迁丝毫没有夺位的举动,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全力扶持。 她不相信他,这世上还能相信谁? 陆迁要找的东西,到了这老道嘴里就成了反噬伤身之物,还想带回去,真当她没脑子么? 这道人八成是与陆迁有仇,想借机拿走他的命脉,坑害陆迁。 “实话说吧,哀家听着。”宣太后端起茶碗,吹了吹碗里浮茶,“你与神算子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才会算准了他命脉埋藏之处,蓄谋已久。” 老道闻言吓得手一抖,双膝跪地回到:“太后娘娘明鉴!小人是真心实意想助太后娘娘化解宝石的霸道之气,鞠躬尽瘁并非私人恩怨!贫道并不知道神算子他……” “好了。”宣太后不耐烦地打断老道:“哀家如果说,神算子也在寻找这枚宝石呢?此物若与他无关,他为何要找?你不知道,为何又处心积虑派人前往古树下盯梢?” 陆迁不好美人,也不爱钱财,他在乎的东西,一定是性命攸关的。 “太后娘娘怎会知晓,神算子他……也在寻找这宝石?” “别跟哀家装蒜,你们修道之人那点小心思,哀家岂会不知?”宣太后冷笑一声,“百年之内,世间只会有一人得道授冠,你年事已高,道行却不及神算子,你担心再不得真道,就活不久了。所以,你事先查明了神算子的命脉,想得之,没想到你找了十五年的东西,会被哀家捷足先登,你便找来几名徒子徒孙意图蒙骗哀家,从哀家手中骗走神算子的命脉,哀家说得不错吧?” “太后娘娘,贫道……” “不必解释了,哀家并不喜欢听你说废话。这些都是哀家的人查出来的,你说哀家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哀家的锦衣卫?”宣太后扬扬手,禁卫军蜂拥而至,她金口一开:“将这江湖术士带走,哦不对,是太虚真人,将他押下去。” “诺!” 老道被架走的时候,宣太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哀家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若是识趣的,就将宝石的来历、作用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否则,哀家送你上断头台!” 中年道人也一并被带走。 “太后娘娘火眼金睛,那 道人果真有问题!”内侍太监谄媚地笑着拍马屁,“要不是太后娘娘让锦衣卫去查证,还不知道这道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您都敢欺瞒!” “那道人若非有所图谋,又怎会如此煞费苦心。哀家先前也没弄明白他到底图什么,直到他开口要将宝石带走。” “太后娘娘智慧过人,举世无双!” 宣太后掰了块桂花糕喂给内侍太监,“好奴才,去天牢准备取口供罢。” 奴才吃了桂花糕,笑眯了眼:“谢太后娘娘恩赐,诺,奴才这便守着去!” 宣太后扔掉桂花糕,掏出手绢擦手。 陆迁,他只能被她一个人算计,旁的人想动他,杀、无、赦! 入夜后,陆迁收到一份密诏。 天刚蒙蒙亮,陆迁带着知烟回到国子监。 已经向先生请过一天假,小妞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上学应该没有问题。 陆迁将东西收拾好,准备走的时候,被一双小手拉住衣袖。 陆迁回头,打量着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舍不得我走?” “舍不得。”知烟如实回答。昨日王婶婶已经告诉过她,她血流不止并非什么血光之灾,而是但凡女子都会有的月事。 原来大姑娘们提起来总是一脸神秘的月事就是这个。 晓得是这么回事以后,她就不再担心受怕了。 可是,“让王婶婶来,是因为大帅要走?” 因为例假的乌龙事件,陆迁痛定思痛,决定把王婶婶弄进来,有个老妈子在身边开导,会比他走弯路教育好得多。 “过几天有场宫宴,我要跟陆太傅进宫,会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你,怕你一个人孤单,怎么,不喜欢王婶婶?” 知烟轻轻摇头:“喜欢,我打小就得王婶婶照顾,怎会不喜……” “听话。我也不想离开,但是陆太傅进宫,我得跟着。” 宣太后手里拽着小妞的命脉,他不得不服软一次。 陆迁准备进宫跟宣太后终极谈判。 “那大帅要当心着些。”知烟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陆迁不明就里:“傻瓜,怕什么?” “怕太后娘娘……”她说不出口。 “嗯?” 知烟胀红了脸:“……睡大帅。” 陆迁 :“……” 真相了!?太后那个女人急着把他骗进宫,不会真有让他以身相许的打算吧? ☆、第25章 收房+入V瞎BB 带着小妞的忧心,陆迁进了宫。 在南朝皇宫里,陆迁可以骑马,也能搭乘步辇,都是横着走的,没人敢管他。 用现代的说法,他就是个祸乱朝纲的佞臣贼子,是勾引女上司的祸水。 今天的陆迁看上去特别横。 刚进宫就有宦官前来接引,嬉皮笑脸地说太后在寝宫等他。 陆迁黑起一张脸嗯一声,径直去了太后寝宫。 国子监 小院子里,王婶婶按照陆迁留下的菜谱为知烟做了第一顿早餐。 王婶婶觉得不可思议,知烟丫头竟然是太傅大人的孙女,这说出去街坊邻居们敢信? 人从一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像她们这种奴才一辈子也成不了主子,能成为达官贵人的妾室就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更别说像知烟丫头这样突然从奴婢变成太傅府千金大小姐的! 要不是陆太傅交代一定要隐瞒他的身份,以免吓着知烟丫头,她现在一定要拉着她好好问个清楚,陆太傅年纪轻轻,究竟是如何将她生出来的。 纵使她此刻有千万个疑问,也不敢多嘴泄露陆太傅的身份,只好忍着,小心翼翼地伺候这位太傅府新晋大小姐。 “小姐尝尝这糕点,看喜不喜欢。”王婶婶唤道,一边往桌上摆糕点:“奴婢也是第一次做,先前虽然在厨房帮忙打下手,不过这种活都是大厨才有资格做的,我这还是第一次给主子做饭呢~” 知烟从房中出来,一边整理学服,看到桌上稀奇古怪又熟悉的早点,那是大帅家乡的油条豆浆,还有水晶饺荷包蛋。 王婶婶做的卖相自然比不上大帅做的好看,不过也模仿了个七八成。 知烟抿嘴笑着说:“王婶婶好手艺,大帅给我做过这么多次,我连个皮毛都没学会,婶婶只看菜谱就做得这般好。” “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王婶婶看着一身学服的秀丽女子。 知烟丫头被陆太傅养的白白嫩嫩,那脸蛋简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白里透红,都能挤出水来!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她看着长大,总是蓬头垢面、骨瘦如材的孤女? 这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呀! 她也见过城中不少的贵女,要说美貌,如今的知烟丫头才是真正的美! 如今她尚有几分稚气未退,那些个被誉为京师美人儿的小姐最多及 她五六分,这丫头再长个两年可不得了! “婶婶为何也唤我小姐?”知烟用手掰着油条吃,想起在太傅府时小姐姐们也这样叫她,“是大帅吩咐的么?” “大帅?” “嗯,是大帅让你来的,你不认得他么?” 原来是陆太傅。 王婶婶反应过来,“是……是呀!可不就是嘛!是大帅大人吩咐大家伙儿这么叫的!” 知烟心有疑惑。 大帅就算深得陆太傅宠信,也不该连她的奴籍都随便抬,还一跃而起成了小姐。 听同窗不经意间提起,她能来国子监读书,是有当今皇上的圣旨。 圣上年幼,说是皇上的旨意,其实就是陆太傅下的。 陆太傅真的会因为大帅的才干而对他有求必应么? 还是说,大帅与陆太傅走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帅不喜欢美人,加上太傅府下人们对他的态度,大帅身份很是尊贵,如此尊贵之人,身边一个侍寝婢女都没有…… 难道说,大帅和陆太傅是……断袖? 种种事迹表明,这可能性极高。 知烟不敢再往下想。 王婶婶唤她小姐,她从一出生就知道,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大帅既敢让太傅府的小姐姐们这样唤她,定是已经准备好落实她籍别的事情。 “对了小姐,这是大人吩咐,一定要给小姐放在书箱里备用的。”王婶婶将一包用布包好的卫生护垫放进知烟的书箱里。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干什么用的,知烟丫头真是好命,像她们这种贫寒的妇人根本用不起这样的东西,最好的也是垫些草木灰,大多人都是用塞子,月事来一次,身子不知要落下多少的毛病。 知烟脸蛋微红,“……谢婶婶。” “大人真是厉害,总是能发现这么些稀奇古怪又实用的东西,难怪奴婢们挤破了脑袋也要往太傅府钻,光是看大人的新发明就比别的大户人家稀奇多了呢!” 王婶婶的话让知烟又陷入了刚才的困境。 陆太傅权倾朝野,却总是放任大帅在他府上为所欲为,两人关系岂是寻常的? 陆迁打了个喷嚏。 宣太后凑近了一些,关切道:“大人可是染了风寒?哀家这便让御医过来替你诊治。” “不麻烦了。”陆迁抬 手打断宣太后,揉了揉鼻头,“可能是有人想我了。” “呵~”宣太后轻笑一声,手指下意识地卷着手绢,“大人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怕是只有您那个小孙女儿了吧?哦,不对~瞧哀家这破记性,你与那丫头分明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她注视着陆迁,一字一顿:“前世的爱人。对么大人?” 陆迁吃惊宣太后的聪明智慧,非常佩服她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的对话方式,阴森森的一张脸终于见了笑容。 也干脆直说,“既然全都知道了,太后可以把凤血石还我了吧?” 宣太后一愣。 “大人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哀家为何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一下子就相信了前世今生这一荒诞事?” 陆迁耸耸肩,“你们古代本来就封建迷信,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哀家告诉大人,哀家从来不信鬼神,大人又该如何解释呢?” 陆迁沉默两秒。 “解释个屁啊,一句话,给不给吧。”他真的没多少耐心,他这一辈子所有的耐心大概全都用在照顾知烟上了。 宣太后深知陆迁的脾气,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处事果决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提防着知烟那个丫头。 “温情”二字本与陆迁无缘,但陆迁跟那丫头相处的时候,眼中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宣太后命内侍太监拿来装凤血石的盒子,目光痴迷地望着陆迁英俊的脸。 “大人常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那么这枚红宝石的主人,是否就是唯一能让大人回去的人?” 陆迁目光深沉,怀疑地盯着盛装女子:“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知道这么多,更不可能马上就知道凤血石是小妞的命脉,懂得以此来要挟他。 陆迁实在是想不起来那号人物,思索片刻:“是不是那个什么叉叉哦哦的道人?” 印象中曾经有一次祭坛上,他和那个老头过了几招,老头完败,很不服气,后来暗中收罗他的生辰八字,可惜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老头没找到,气得吐了几口淤血。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跟他结的仇。 宣太后承认:“是那个江湖道人,不过哀家看他也只是个小人罢了,已经关了两天。他想害大人,哀家就将他交由大人处置罢。” 陆迁对宣太后刮目相看,笑了一下:“谢谢了, 老基友。” 幸好她聪明,没把凤血石交给那个老头,这一点还是很让人欣慰。 宣太后秀眉微拧,“老?基友?” “情缘似流水,基友永流传,太后,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你说你老这样威胁来胁迫去的,多伤和气,是不是?”陆迁单手搭在宣太后肩上,心平气和地跟她打着商量:“不如这样,一人退一步,你把凤血石还给我,我帮你拿下东南的两座城池。” 儿子的天下和自己一时的快乐相比,没有哪个母亲会选择自私吧? 宣太后沉默片刻,忽地笑了。 陆迁啊陆迁,除了陆迁,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更了解她,更拿捏得当她的弱点了。 为了皇儿的江山大业,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别说谈情说爱。 “东南临海,金沙丰富,大人知道哀家一心想要占领东南,以此与哀家做交易,哀家无法拒绝。不愧是神算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人心思。”宣太后说着仰头望进陆迁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分明是性情洒脱之人,可是每当撞进他眸中的时候,都犹如陷入深潭漩涡,令人无法自拔。 陆迁这双眼睛太迷人。 陆迁从来没有解读过宣太后的心思,今日她突然凝视他的眼睛,一个不经意间读出了她的心声。 【既然如此,只好赌一把了,他若不答应我的条件,疆土我也不要了,鱼死网破,干脆趁他离去之后,将知烟杀之!】 陆迁猛地收回视线,面色铁青,冲面前的高贵女子吼道:“你这是在搞事情!!” 宣太后垂眸,避免他继续读她的心。 方才,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陆迁看了她的眼睛,只要他看谁的眼睛,那人都难逃将心思暴露的命运,他看她的时候,她故意那样想,给了他错误的信息。 陆迁不知被熟悉他的人摆了一道,为了知烟一世安宁,愤愤然却又不得不妥协:“那好吧,你说,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宣太后红唇烈焰,笑容妩媚,靠在陆迁身边,手指在他胸前摩挲,吐气如兰:“哀家自全国各地搜罗了几名美人儿,想献给大人,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看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是个真爷们儿,怎么会对美女没兴趣? 没有性趣罢了。 换做平时他一定会说没兴趣,不过现在,宣太后手 里握着小妞的命脉,他还能说什么呢? “可以啊!我最喜欢美女了,不用看了,全送府上去吧!” 宣太后手一顿。 本以为陆迁会推拒一番,她连应对措施都想好了,已经准备了歌舞,只待美人儿们露面。 陆迁这样一说,反倒是她词穷了。 “大人可以接受任何女子,唯独不能接受哀家,是担心朝臣们乱嚼舌根么?” “别这么说。”陆迁拉开她,与之保持着安全距离,“你很诱人,可惜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送上门来的美女谁不想要?”摊手表示:“其实我也很无奈。” “那知烟呢?”宣太后突然问。 知烟站在屏风后,听到陆迁与宣太后的对话,心头一紧。 她是被宣太后的人带进宫的。 几段经书还未抄写完,就有侍卫前来宣读太后娘娘懿旨,命她即刻进宫。 同桌的谢意是宣太后的表弟,宦官听他发问,便多说了几句,她从谢意与宦官的对话中听出,宣太后此举是要将她献给某位厉害的大人。 谢意看了她一眼,只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便不再理她了。 宦官不给她通风报信的机会,她只能任马车将她拉到皇宫。 想到大帅也随陆太傅入了宫,就不那么胆怯了。 大帅一定不会放任太后娘娘将她献出去的。 进宫以后,被宫里的嬷嬷一顿捣鼓,给她绾了精致的发髻,披上了好看的新衣裳。 身边站着几名少女,个个都是五官清纯的美人儿,还有一位异域风情的女子。 她们身上穿戴与她一般,都是极其珍贵的轻纱丝裙,款式是抹胸的,半截大腿露在外头。 这衣裳和大帅缝制的睡衣差不多,都是露出胳膊跟腿来的,不过好在外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罩衣。 衣裳确实美,可也露得太凶了…… 若隐若现的腿是遮不住了,知烟双手环在胸前不敢松开,试图遮住乍泄的春光。 屏风外传来陆迁不悦的声音:“你把烟儿怎么了?” 宣太后面不改色:“她与你有过一世情缘,哀家这样做,也算成人之美。”费解道:“哀家已经如此退让,大人竟不喜?” 知烟闻言一惊。 她与大帅有一世情缘? “哀家可以将她载入官籍,让她真正地摆脱奴籍,再不会卑微如蝼蚁。如此,大人可要考虑清楚了,是否将她收房?” 作者有话要说:陆迁:这是搞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收房?你特码干脆让我娶了得了! 知烟: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 嘿嘿,言归正传!免费章放完啦,明天请假一天存稿,后天也就是本周3入v,下午六点更个三合一的大肥章!入v第一天登陆留评的都送红包,红包大小随机掉落不见不散!看小妞如何从孙女儿升级到侍寝婢女! ☆、第26章 新职务 陆迁虽然不太懂古代的奴役制度,什么买卖人口释奴文书他盖过不少章,就是没搞懂机制。 听宣太后这么自信地说只有她能搞定小妞奴籍的事情,陆迁有点怀疑,事情比买卖人口要复杂得多。 “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陆迁怀疑地看着宣太后,“怎么说我也帮你带了这么久儿子,凭我的人脉,难道还搞不定这个事情?” 管他什么套路,先套一波话再说! “大人哪里话,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您做不到的呢?更何况,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宣太后软声道:“只不过,这丫头现在已经脱离了太傅府的管制,现在她是哀家宫里的人,再由大人来抬她的奴籍,恐怕不妥。” 陆迁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偷偷动手脚?!” 他为什么不熟读这地方的规矩呢? 陆迁此刻稍微后悔了一下。 如果他抽空看一眼每个月的奴役变更,应该就能发现问题。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早点弄清楚社会规章制度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讨价还价都没有范本。 陆迁抓了把头发,就很尴尬。 “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哀家想从太傅府将她弄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陆迁盯着面前的女人:“太后还真是让在下另眼相看。她是奴婢,不过他只是我陆迁一个人的。”陆迁笑得有些邪气:“我就直说吧,太后你今天得罪我了,后果很严重,我认真的。” 陆迁漂亮的眼晴带着一丝丝冷意,发出警告的信号。 宣太后意识到了,忙笑着说:“大人不要生气呀,哀家没有告知大人,私自将她的名字载入宫中奴役册中,其实也是想帮帮大人。大人想想,名列宫人名单的奴婢,可比您府上的婢女高一等,她要伺候大人,高人一等的身份总归是好的,哀家也是为她将来做打算。” 陆迁原本想发火,想到这女人手里有知烟的命脉,忍耐着火气,“别逼逼了,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奴役社会真tm烦人! 陆迁虽然在这里生活十五年,但他从不妥协,不随波逐流不改变,一直都保持着新新人类的前卫思想、作风。 他每个月定期理发,每天洗澡换衣服,跑步锻炼,偶尔打打太极拳,乔装去武馆练臂力。 为了不和现代 社会脱节,他一直在往前走。 他很不能理解古代人的尊卑贵贱三六九等。 特别是婢女,下等人被草菅人命,被搞死的奴役官府也不追究,可想而知这得死成什么样。 人命这么不被重视,难怪古代不搞计划生育。 这年代的奴婢到底有多卑微,卑微到什么程度,举个例子,就好比他府上一个婢女,不犯错还好,如果犯了错,立刻就连后院里的一条狗都不如,死法有很多种,这帮古人制定的死刑极其残酷。 其实在这个年代,女人嫁越穷的越好,因为穷人只准娶一个老婆,男人等级越高律法准许他娶的就越多,最变态的是,老公带小三回家,媳妇儿还必须笑脸相迎,一不留神摆脸色立马就要被指责,娘家有背景的还好,如果娘家落魄,那对不起,睡完今晚就886。 陆迁虽然权倾朝野,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迂腐的思想,尝试了几次被一帮大臣以死相逼,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在这个世界里并不算一股清流,别人都把他当变态。 因为他不娶妻也不下窑子,官居一品一个小妾都没有。总有人怀疑他的性取向。 又跟宣太后费了几句口舌。 陆迁觉得这波血亏。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是被宣太后钻了空子,不过他也只能将计就计,迈开步子往敌人的陷阱里跳。 虽然他有998种方法让小妞脱离奴籍,但那998种方法都必须离开南朝辖区。 悲伤的是,他不可以离开这片土地。 他一旦离开,嘉定的古塔就会自我摧毁,彻底消失。 那座塔算他半条命-根子。 塔不能塌,小妞不能放弃,他好纠结。 陆迁想打人。 想到他家宝贝的前途被捏在面前这个女人手里,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宣太后知道陆迁喜欢那座塔,一直派人把守着,一来是投其所好,二来也是想监视他去嘉定州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的是,除非陆迁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塔是绝对不会被摧毁的,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 “你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 “大人请便。” 听宣太后刚才的话,可以判断出那个什么叉叉哦哦道人为了保命没有泄露太多,她还不知道这块石头的真正价值,只知道他在找这个东 西,在她眼里小妞的身份高于这块石头,所以才会用小妞的身份来威胁他。 现在开始,他不能表现出对石头有多看重,更不能让她知道这是小妞一个人的命脉,宣太后一直没有得到他,暂时还舍不得让他一命呜呼,不会对凤血石做什么,而且凤血石留在皇宫也安全。 那个什么狗屁道人自诩清高,实际上道行太浅,以为凤血石一脉连着两个人就能搞他,真是幼稚。 因为前世纠葛,小妞的命脉虽然与他有所牵连,但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也就拉拉肚子胀胀胸这种亚健康,持续几天就过去了。 “我考虑了一下。”陆迁啃着果子,漫不经心地说,“我决定把她收房,让她做我的……叫什么来着?” “侍寝婢女。”宣太后提醒道,似乎很满意陆迁的回答。 “啊对,侍寝妹。”陆迁放下果子擦了擦手,“其实也挺好,一个人睡太无聊,还是太后想得周到,谢了啊。” 宣太后心中疑惑,刚才他分明是拒绝的,才一会功夫就欣然接受,她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她满脸堆笑,看着陆迁:“哀家早知大人对那丫头有心思,只是碍于她年纪太小,而且对外公布说她是您的孙女,不好将她留在身边,哀家几天前已经将她抬为三等宫女,从哀家宫里送出去的人,自然不会落人口舌了,大人以为呢?” 陆迁拍手叫好,“太后想得真周到,可以可以,这样就能满足我的□□了,谢了谢了!” 这女人冠冕堂皇的话说的真特么好听,不愧是宫斗种子选手。 “哀家也是为表示感谢大人对皇上的辅佐,这两年大人没少受累,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丫头,哀家自当成全,大人何须言谢?” 谢个屁! 陆迁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面部表情一如既往的优雅俊美。 别以为他完全不懂法,奴隶惩罚制度他还是弄得清楚的。 她这是变着法子想搞死小妞。 这破地方有个规矩,还是立法成文的,两年的时间里,侍寝婢女没怀孕,或是中途逃跑或是犯错,按奴法都是要被处罚的。 也就是说,主人肾虚阳痿早泄导致的侍寝妹没有被搞大肚子,这个妹子就惨了,直接会因为生不了而被淘汰,降级一等,扔回低等下人堆里做苦力,极其残忍!毫无人性! 当然,也不排除主人特别喜欢的,可以继 续留在身边考察一段时间,再睡个一年半载,还是生不了就没人帮得了她了。 陆迁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才明白,女人真的不容易,争宠根本不是因为妒忌,而是为了保命。 生孩子也不是为了巩固地位,下等人没有地位可言,只是单纯的为了生存下去。 可惜那帮傻女人,总是用情至深,对渣男种猪一往情深,爱得死去活来。 宣太后看着失神的男人,陆迁如今权倾朝野,她自然不能将他逼得太狠,如若动手杀了知烟,他一定会对她怀恨在心,想让他动心,怕是再无可能。 既然他对那丫头有意,她便成全了他们,一来算是送陆迁一个人情,二来,陆迁将那丫头当宝贝来宠,而且在他的家乡,女子不满十八是不能召来侍寝的。直觉告诉她,陆迁在两年内绝对不会碰她。 不过,就算她运气好侍寝了,也绝对不会怀孕。 两年期限一到,陆迁就算想护短,也架不住她按法降罪。 这等下贱的奴婢,都是为了权力献身,庸俗不堪!待到两年后,他也该是过了新鲜感,自然就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外面两人各怀心思。 内室里,宦官为了避免宣太后与陆太傅的谈话泄露,刚才已经关好了门。 屏风后站着的那几名女子焦急地等待着。 方才外头的声音忽高忽低,宦官关门之前,知烟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明太后娘娘,她分明是喜欢大帅的,却字字含沙射影,总是在威胁大帅。 大帅性情洒脱,本就不喜被人束缚,更别说这样威胁他,难怪太后娘娘生得这样貌美,又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大帅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过,今日太后娘娘真的有些坏,侍寝婢女两年内无所出就会失宠,主子可以任意将其变卖送人。 大帅喜欢的人是谢大人家的烟儿姑娘,断然是不会再碰旁的女子。 她与她无冤无仇,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害她…… 身旁其他几名女子本本分分地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知烟发现身侧碧眼金发的少女,微微一愣。 这女子五官好生别致,身上虽然穿着与她们一样的服饰,却别有风情。知烟发现她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见知烟转头看向她,少女毫不羞涩,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大眼睛盯着知烟 的胸部,压低声儿问:“小可人儿,你胸形真好看,里边穿的是什么呀?” 知烟一下子红了脸,“……是我家大帅亲手做的,它叫文胸,城里有间布庄可以买。” “文胸?好奇怪的名字,你们中原人不都叫肚兜嘛?”金发美少女靠近她些,“唉,大帅是什么意思?你娘亲?” 知烟判断着眼前少女的血统,发了一下呆,答非所问:“你也是被太后选中,送给大人们做侍寝婢女的?” “对啊!” 金发美少女看上去很是兴奋,一点也不担心未来的处境,甚至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叫拜娜妮,你呢?” “我叫知烟。” 知烟正想说什么,宦官尖细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出去吧!~” “诺!” 知烟跟着前面的女子往外走,拜娜妮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拉扯一下她的裙摆。 知烟一回头,拜娜妮便冲她做鬼脸,相比其他人的忐忑,她兴奋得也太奇怪了。 “参见太后娘娘。”女子们纷纷下跪叩拜。 拜娜妮显然没有经历过这场面,大家都跪下了,她才照样子蹲在地上。 “都起来吧。”宣太后喝着茶,眼皮子也不抬,“你们是瞎的么?光顾着拜哀家,还不快给陆太傅请安?” 陆太傅? 知烟非常好奇这个人,叩拜完后忍不住抬起头,朝案几的位置望了一眼。 ……大帅? “噗——”陆迁一口茶喷在地上。 我日,暴露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身边这个女人出卖了。 没有音乐,没有花瓣和一百双震惊的眼睛,这样的暴露一点也不拉风,玛德,太后这个女人真是够了! “生活太美好闲得蛋疼是不是!?”陆迁终于发飙,一个箭步走到知烟跟前,抱起她就往外走。 宣太后也不阻拦,略有些失意,却不失骄傲,心中热血沸腾,精致妆容气定神闲,仿佛丝毫不介意陆迁刚才的护短,对美人儿们道:“从今往后,陆太傅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这些侍寝的奴婢,给哀家好生伺候着。” “诺!” 视线在拜娜妮身上停顿片刻,转头吩咐宦官:“将她们送去太傅府。” “奴才遵旨!” 宣太后离开后, 拜娜妮才顺了口气儿。 幸好宣太后光顾着吃醋,没来得及细看她,不然就露馅了~嘿嘿! 陆迁将知烟抱到御书房中,将大门一脚踢上,霸气十足。 转身秒挤出笑脸:“宝贝儿!”半蹲在知烟跟前:“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知烟还处在蒙圈状态,完全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先是和大帅有前世今生的缘,后又要她做大帅的侍寝婢女,再后来,她家大帅,怎么就突然变成太后娘娘口中的陆太傅了呢? 知烟不开口,陆迁心里急,心虚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大帅说他是陆太傅身边算命的,原来都是骗我的……大帅待我这样好,为何要骗我呢?是担心我有所图谋,才不将真实身份告知么?】 【既然如此,大帅又为何要送我去国子监读书,对我体贴入微,难道是因为我与他有过一世情缘……】 陆迁突然读不到知烟的心,才发现她双眼已经模糊。 陆迁这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怎么哭了?” “大帅……不,太傅大人。”知烟从软椅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太傅大人……” 陆迁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捧着她的小脸,有点生气:“不许在我面前下跪,知不知道?” 消化完刚刚接收到的真相,知烟顿时难受的不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言不发,默默地哭泣。 若大帅只是个普通人,她尚还有机会嫁与他…… 他是身份尊贵的太傅,她是卑微的下等人,即便她精通四书五经书法律令,终究还是个下等人,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只能做他的侍寝婢女,一辈子都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婢女。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伤怀。 “好了宝贝儿,不许再哭了。” 知烟擦干泪水,就真的不再哭了,“大……大人,我……” “大什么人,叫我大帅。” 知烟一头黑发垂在肩头,脸颊哭得通红,配着一身侍寝时才穿的撩人衣裳,梨花带雨的模样美丽动人。 陆迁看得愣了一瞬。 陆迁收回视线,“宝贝儿,爸爸真不是故意骗你,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是担心你知道以后被太后那个女人吓跑,怕你离开我。” 原来他隐瞒身份的原因是这样…… 知烟吸了吸鼻子,转悲为喜:“当真?大帅不骗人?” 陆迁抱她到腿上,举手发誓,“句句属实,骗你我一辈子没高~潮!” 知烟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不过大帅的语气听上去很严重,那个高-潮很厉害的样子…… 轻轻点了一下头,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陆迁欣慰知烟的通情达理,好哄。 亲了亲她水嫩的脸颊,“对了宝贝儿,太后已经把你送给我了,就是你们常说的侍寝,她把你的奴籍从太傅府弄到宫里了,总之很套路,搞得我现在不得不收,你能理解吗?会不会怪我?” 知烟沉浸在陆迁的亲吻里,问话也没反应。 陆迁以为她在生气,有点手足无措地解释:“太后那个女人太心机,为了你的将来,我没有办法跟她正面刚……这里面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你要相信爸爸也是不得已的,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好不好?”陆迁一本正经地说完。 知烟这才缓过几分神来,小声嗯了一声。 完了,应这么勉强,还在生他气。 陆迁没辙了,抓着知烟的手一顿亲,“乖宝贝儿,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很残忍,要不你忍几年,等老子造反,然后你就自由了!” “造、反?”知烟吓白了脸,不敢再走神儿。 “是我的错,忘了你们这个年代人的等级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没有先下手为强。”他以为有钱有巨款就能生存下去,经太后一提才想到,如果主人不书写释奴令,奴婢经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归她的主人所有。 知烟是黑户,宣太后在她身世上做了手脚,她现在的身份是被俘虏的罪奴。 千算万算不值强大敌人一划,陆迁想到就来气。 知烟微笑,轻声安慰看上去有些暴躁的男人。 “尊卑有别,本就重要的,不过没有关系,有大帅保护,知烟什么都不怕。” 可是爸爸三十年后就要离开这地方,宝贝儿你可是有七两命的人,还要为奴为婢好几十年啊! “可是大帅也不能去造反呀,大帅不会打仗,会吃亏的。大帅别去……” 陆迁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不造反,难道真让你给我生bb?” 陆迁觉得太后这招有点过了,欺负到他的人头 上,忍无可忍!只有拉她下台才能帮小妞脱离奴籍,这招虽险,却是一劳永逸。 她非要搞事情,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知烟的关注点似乎跟陆迁有所偏差,愣了好一阵:“大帅,比比是何意?……” 陆迁拍拍她的头,“就是,小宝宝。” 原来是生孩子。 知烟默了默,诚恳劝道:“生个小宝宝方能解决的事情,大帅不必冒险造反的。” what??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生孩子的上一步是什么?” 知烟低头,很小声地说:“听婶婶们说过,婢女侍寝后就会怀孕了。” 她被太后赐给大帅做侍寝婢女,为了不被送走,一辈子待在大帅身边,她会尽早给大帅生个孩子的。 陆迁:…… 为什么小妞可以如此淡定的说出给他生孩子这种话来? 难道她就没有一丝乱伦的不适感? 可怜的宝贝儿,从小生长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卑微惯了,都被同化了。 陆迁突然很庆幸,幸好小妞是他的侍寝妹,不然他这颗精心培育的粉白菜就要被别的猪拱了。 还有她命里的武将,这下不就正好躲过一劫! 陆迁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打了个响指,美滋滋地带着知烟回太傅府。 这是知烟知道陆迁的身份后,第一次进入太傅府。 先前没有过的归属感一涌而上。 原来这便是大帅的家。 大帅的家,也是她以后的家。 四位美人下了车轿,恭恭敬敬地跪在两边迎主子入府。 陆迁震惊地看着跪在大门两侧的美女们,“妹子们,你们来过我家?” 侍寝丫鬟们不敢抬头。 胆子较大的一名侍寝婢女软声细语,恭顺地说:“阿嬷说过,迎主子入府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无论身在何处,都应跪地相迎。” 厉害了,封建社会。 这根深蒂固的奴性比特工还牛逼。 虽然她们是太后送过来的,不过这些小姑娘看上去年纪都跟知烟差不多,陆迁狠不下心凶她们。 大手一挥,“太傅府不流行下跪,在这里人人平等,你们去找管家,他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有什么不 懂的就问管家,不用害怕。” 一晃眼,咿,还有个老外。 陆迁走到外国妞跟前,歪着脑袋打量她一圈,“从美国来的?英国?” 拜娜妮抬起头:“你叫我啊?” 陆迁纳闷儿了,姑娘们都自称奴婢,这个老外可以啊,不错,很平等,正是他期望的现代感。 大概是担心陆迁的样子吓着那姑娘,知烟拉了拉陆迁的衣袖,低声说:“大帅,她叫拜娜妮,今日宫中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拜……纳尼?” “奴婢在!”拜娜妮大声应了一声,仰望着陆迁,眼前一亮。 这个男人长得跟她的意哥哥一样好看! 陆迁被她突如其来的高呼声吓了一跳。 这妞儿确定是来侍寝不是来当闹钟的吗? 这几名侍寝婢女入府以后,阳盛阴衰的太傅府终于增添了几朵花瓣。 下人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原来知烟姑娘并非太傅大人的亲孙女儿啊! 这一下子从孙女儿变成侍寝婢女,还真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贵族们的圈子当真是乱。 拜娜妮一安顿下来就跑去了知烟的房间。 看到琳琅满目的珠钗首饰,还有书架上的名贵书籍,瞪圆了眼:“天!你真的不是太傅府的大小姐吗!” “嘘。”知烟示意她小点声,见她一个域外人孤身一人在京师很可怜,好心提醒:“大帅不喜欢太吵的女子,你以后别太粗犷了……” “大帅?原来陆太傅就是你说的大帅啊?”拜娜妮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知烟的胸部,“那这个!岂不是陆太傅给你做的!那你们的关系……?” “大帅将我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 “嗯,大帅将我收房实属无奈,其实在大帅心中,早已经有了别的女子。” “啧啧,有点儿意思。”拜娜妮继续参观着知烟的房间,赞不绝口:“好多宝贝啊,你这屋子真的是下人房么?”故作委屈:“为什么我房里就什么都没有呀?” 知烟为难地绞着手指头,“不如我去与大帅说说,让你从我房里搬几样过去摆。” 拜娜妮趴在梳妆柜上咯咯地笑:“说着逗你玩儿的,瞧你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小可人儿,你真美,太傅大人一定会爱上你的!” ☆、第27章 斗地主 寿康宫 宣太后扶起跪地请安的谢光珅,“舅舅近来身子不适,就不要跪了。” 谢光坤观察着宣太后的脸色,“紫英,你今日面色不佳,可是皇上又贪玩被太傅责备了?” 紫英是宣太后的闺名,因父亲战死,母亲悬梁自尽,她从小被寄养在谢家,年长谢意五岁,与谢意一起长大。 因她父亲的丰功伟绩,她一及笄,先皇便破例将她接入后宫,册封为妃,由于她美艳动人,又有谢家做后盾,先皇对她宠爱有加,诞下皇子后即封她为皇贵妃。 她是南朝后宫最年轻的皇贵妃。 “还是舅舅知我心。”宣太后揉着眉心,“近来我总觉得陆迁变了,目光变得凌厉,不似从前那般云淡风轻,我有些担心他……” “担心陆太傅会有异心?”谢光坤猜测道。 其实他早担心过此事,陆迁德才兼备,很得人心,朝中上下没有人不尊崇他,甚至有同僚有心扶持,想将他推上帝位。 但陆迁本人从未有过私心,但从他将兵权全权放在他身上便可知,他没有称帝的野心,虽然陆迁的权利教人忧心,但因他私下没有异动,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听外甥女这样一说,难免怀疑,陆迁这两年韬光养晦,难道是为蒙蔽他们? “是他救了我和皇儿,也是他一手为皇儿夺得这天下,当初我假意提议,让他自己称帝,待皇儿年长一些后再传位与他,陆迁当即推脱,那不像是弄虚作假,他当真不愿坐这皇位,我本不该怀疑他的。可是……近日我一时冲动,将他喜欢的女子列入罪奴名籍,他似是怒了,我怕……” “此事根源并不在你激怒他。”谢光坤冷静分析,“就算没有那女子,将来你二人也会因旁的事情起冲突,你始终忍不了他一世。舅舅很早便提醒过你,陆迁才智过人,岂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他若心中没有你,谋权是迟早之事。” 宣太后神色黯然,她又岂会不知。 旁人若要骗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若要自己骗自己,当真是没人帮得了她。 原以为陆迁不要她,是因为忌讳世俗伦常,其实他心里是有她的。 可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 甚至为了一个下等奴婢对她大吼大叫,这教她如何再骗自己。 “舅舅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为 了儿女私情放任他人夺走我儿江山的。我不会放弃陆迁,却也容不得他胡来,此次送去的侍寝婢女中,就有我的人,那女子身怀绝技,可以为我盯着陆迁的一举一动。” “你能对他有所防范固然是好。” 解决完外甥女的烦心事,谢光坤叹了口气。 “舅舅何故叹息?” “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心肝宝贝表弟!谢意那那小子,说小也不小了,他同龄人不少都有了孩子,他却还是光顾着玩,不过,前几日我在他书房发现一幅女子的画像!” 宣太后露出笑容:“竟有此事?舅舅说说,弟弟看上的是哪家千金,我帮他赐婚便是了~” “怕是没那么容易,那丫头身份不一般,不一定愿意嫁给意儿。” 宣太后表示怀疑:“这南朝天下,还有人不想嫁入谢家的?” “旁人自是羡慕谢家的权势,可她有陆太傅撑腰,眼高于顶,意儿像是被拒了!最近几日都闷闷不乐。” 宣太后吃惊道:“舅舅说的可是叫知烟的丫头?” “就是她!那名国子监唯一的女学生,弹奏了一曲卷黄沙,此曲确实扣人心弦。” 国学盛宴比试过后,知烟这个名字就传遍了京师,仰慕她国子监才女的少年越来越多,京中不少贵族上门提亲,都被陆迁回绝,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 宣太后诧然道:“她可是陆迁看上的人!弟弟他这是怎么了?” 谢光坤早就查过了,知烟与陆迁没有血缘关系。愁眉不展,“所以我才苦恼啊!” “大家只知道她是奉旨前去国子监深造的,却不知她其实并非贵族娇女,才会如此前赴后继,舅舅只要将她奴籍的身份公诸于众,就没有人会求娶了,弟弟兴许也就不会挂记了。” 谢光坤闻言,脸上愁云散去,欣然道:“她并非贵族,是为奴婢?” 当今贵族家训有曰,不娶奴籍,奴婢只能收做妾室,娶奴籍女子的贵族不仅会遭人耻笑,还会错失继承家业的资格,甚至失去一切荣耀,毁坏家族名望。 “她的身世不足为患,我已将她送给陆迁做侍寝丫鬟,弟弟这下定会死心的。只是……她究竟有什么能耐,不仅引来陆迁的宠爱,还狐媚了弟弟?” 谢光坤思索片刻,“大约是,这女子长得好看?” 半个月后 知烟被一阵欢笑声闹醒。 这段时间被大帅抱着睡实在难熬,总是半夜才睡着,早晨又起得太早,从国子监回来她就困得要命,养成了下午补眠的习惯。 知烟一觉睡到天黑。 幸好后半学期的课少,从明天开始就可以隔一日去国子监,不然她真有些吃不消凌晨起身读书。 “知烟,起床啦,我们来斗地主呀!” 知烟睡眼朦胧,赤脚去开门,美人儿们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是那种刺鼻的浓香,淡淡的,带着荷叶香,很是好闻,她一下子便清醒了。 “小可人儿,犯什么愣,快走吧,斗地主可好玩了!”拜娜妮拉着知烟就走。 知烟愣了半天:“什么是斗地主?” “太傅大人怕姐妹们无聊,教会了大家玩这个,说是等你放学回来再教你,我看你每日回来都睡得香,就没忍心叫你,东姐姐乏了,怜儿姐光顾着吃,我们缺个人,我就来喊你啦!” 拜娜妮说的话知烟只听懂了一半,迷迷糊糊的被她拉到茶餐厅。 美人儿们相处融洽,离不开陆迁的魔鬼式洗脑。 陆迁几天前就开课给女孩们洗脑,只要她们乖乖听话不闹事,好好照顾知烟,等她们年满十八,就帮他们找个大户人家风风光光出嫁。承诺在此期间绝对不会碰她们,还会定期给她们娘家好处,让她们的母亲在父亲面前地位飙升。 女孩们的娘亲都是妾室,被大房欺负是常有的事,陆迁权利有多大南朝人尽皆知,她们一进太傅府父亲就官路亨通,少不了宠她们的生母,谁还敢欺负母亲。 陆迁洗完脑的当天就往女孩们娘家送去珠宝,还特意送了名贵药材给她们的生母。 女孩们收到家书,个个眉开眼笑,从此对陆迁深信不疑。 知烟年纪最小,美人儿们也都很喜欢这个温柔善良又貌美的妹妹。 最重要的是主人陆太傅也喜欢。 餐厅桌上摆着厚厚的一塌纸牌,上面画着各种图案,还有奇怪的数字。 拜娜妮只讲过一遍规则,知烟就全记住了。 “天!你该不会是传说中过目不忘的那种人吧!?” 拜娜妮惊叹知烟的好记性和悟性。 陆迁下朝回来,前脚还没踏进大门就听见女人们高亢的声音。 “六、七、八、九、十、勾,顺子!” “九十勾圈克尖,管上!” “……要不起。” “过!” “飞机!” “……大你。” “四个五!炸弹!” “王炸!” “哎呀!拜娜妮你炸我干嘛,我们都是农民,知烟妹妹才是地主呀!” “我知道的呀!你不是报单了嘛?炸完给个四你不就过了!还能翻倍!” “可我手里是个三啊!呜呜呜……” 这局最终被一手烂牌的知烟赢了。 知烟赢得一脸莫名,没弄明白对面两个农民工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几个女孩吵着重来,陆迁双手环抱胸前,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满脸的幸福。 “厉害了宝贝儿,赢了炸弹和双王!”陆迁一进门就抱起知烟亲了一口。 美人儿们捂住眼睛,嬉笑着跑走了。 “怎么样,最近课业是不是很繁重?”陆迁关心知烟的学习,其实是想打听谢意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知烟摇头说不累,“大帅这阵子总在外头奔走,大帅累不累?” 陆迁这几天忙着收买那个牛鼻子道人,只要堵上他的嘴,宣太后不知道凤血石的作用,就可以当她免费的保险柜。 那个牛鼻子老道只是想修成正果,妒忌他的道行才针对他,本性倒也不坏。他答应不参加修道大会,不跟他抢称号,还打开天牢放了他,牛鼻子老道感动得泪流满面,为表诚意,把自己的命脉交给了他作信誉抵押。 堵住了牛鼻子老道的嘴,陆迁才放轻松。 “爸爸!……爸爸!”奶声奶气的娃娃声由远至近。 知烟一怔。 美眸注视着陆迁,不知该从何问起。 这世上竟还有人这样叫大帅? 小娃娃已经跑进太傅府大院儿,太监一边追着护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声:“皇……皇上……驾到!” 不到三岁的娃娃,身上穿戴着沉甸甸的挂件饰品,跑起来跌跌撞撞。 边跑边喊:“陆迁爸爸,陆迁爸爸我想吃烤肉!” 门槛太高,那娃娃趴在上头往屋里一滚就进来了。 知烟望着一头扎进陆迁怀里的萌娃,“大帅,这这这娃娃是……弟弟?” “大 胆!” 太监傲娇的声音吓得知烟一个哆嗦。 “小小贱婢!竟敢称呼当今圣上做弟弟?来人,拉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第28章 不许叫爸爸 知烟这时候才注意到小娃娃身上明黄色的服饰,还有他身后紧追上来的御前侍卫。 陆迁一下子跳起来,全然不顾高冷神圣的形象,揪起宦官的领子,“草泥马!吓到我的人了死太监!” 宦官被吓得手脚哆嗦,颤抖着手指着知烟:“她……她只是个奴婢,大人息怒、息怒呀!大人何必为了个奴婢跟奴才动怒呢嘛!” 陆迁气不打一处来,“你好好看看她哪里长得像奴婢了!啊!身上穿的很低级吗?你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奴婢吗!” “爸爸,别生气……” “闭嘴!”陆迁抱起皇帝,捏着他肥嘟嘟的脸,故作凶恶:“还有你!跟你说过多少次爸爸不是随便乱叫的,是不是不长记性?嗯!?” 皇帝委屈,吧唧着嘴说:“母后说过,太傅家乡就该是唤爸爸的呀。” “就是呀……”差点挨打的宦官冒死替小皇帝争回公道:“太后娘娘就是这样说的,大人万不要惩罚皇上,皇上年纪尚小,经不住吓!” 陆迁看着宦官,这死太监还挺护主的。 “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下回再听见谁喊她贱婢,一个个全弄死!听见没有?” 奴才们齐声应:“诺!”认真仔细看了知烟一眼,牢牢记住了这位惹不得的主儿。 陆迁深吸一口气。 要优雅,要端庄。 皇帝趴在陆迁身上,把玩着陆迁衬衫上的扣子,玩得不亦乐乎。 除非上朝或者重要的国之大典,陆迁平时都是穿衬衫西装,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欣赏不来,不过他自己看着有归属感,结果没想到,京城里的大商户很快就看准了商机,缝制了这种衬衫西装,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太傅服。 陆迁立刻就想到了中山服,觉得太傅服听上去也挺显档次,就没有阻止,任他们去做的。 西装配他的短发英俊潇洒,配上古代人的头套就有点奇葩了,古人还算有点审美,知道这么穿不好看,这种服饰也就没有流行起来,有钱人做来收藏,很少有人会穿着出去。 突然看到陆迁身后的知烟,皇帝两眼一亮:“好漂亮的姐姐!” 见小皇帝看着她笑,知烟忙屈身行礼:“民女知烟,参见皇上。” “免礼吧!”皇帝从陆迁身上挣脱下去,肉肉的一双小手搭在知烟手背上,说 话咬字不是很清楚,听上去十分好笑,“姐姐太美了,不如随朕一道回宫,做朕的爱妃!” “喂,小屁孩!”陆迁把小皇帝抱到一边,护在知烟身前,“我警告你啊,不许打她的主意。”还没进化成功的野蛮古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万一这小东西跑去宣太后跟前一撒娇,宣太后真把小妞弄去后宫当妃子就玩大了。 “爸爸凶……” “凶的就是你。”陆迁蹲在皇帝跟前,开导:“她马上就十六了,而你呢才三岁,你们相差十三岁,年龄不合适,你要找童养媳可以找个自愿的,她是我的。” “哼!”小皇帝搓着手,气呼呼:“爸爸不是常说,年龄不是问题么,还时常教导朕不要以貌取人,要关注女子的内心是否善良,朕果真是没有嫌弃她长得好看,爸爸……”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喊我爸爸!我对你妈没那意思!”陆迁往小皇帝嘴里塞了一块夹心饼干,“让你话多,吃吧。” 小皇帝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是一亮:“真好吃!”将剩下半块夹心饼干递给知烟分享:“美人,给你。” 知烟低头看着皇帝。 原来当朝皇帝竟是这般年幼的孩子,难怪先皇会让太傅摄政。 听先生提起陆太傅时,她心中总是升起异样的情愫,很好奇这样一位能人究竟长了个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会是大帅。 已经过去半个月,知烟还是不太敢相信陆迁会是太傅这个事实。 与太傅走得近的女子都会被宣太后整死,果不其然,她才刚得知大帅的身份,就被宣太后算计了。 眼前站在的小不点就是算计她的仇人的儿子,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娃娃可爱,不忍将上一辈的恩怨落在他头上。 “谢皇上。”知烟接过半块饼干,微微一笑。 陆迁一脸嫌弃,“噫~当心口水。” “皇上在何处?废物!这么多人连个小孩都看不住!” 听到外头的声音,小皇帝立刻藏进知烟裙子里。 “……”知烟脸色羞得通红,“皇上,您快些出来……” 谢意脚步匆匆走进正堂,拱手朝陆迁拜了一拜,视线在厅堂内扫视一圈,情急道:“太傅大人可否告知皇上在何处,表姐命我带他回尚书府,此时怕是等急了。” “谢意?”知烟望着难得一本正色的少年,“皇上…… ” “美人莫要言语,否则朕就被敌军发现了!” 知烟一头黑线。 他这么大声,院子外头都听见了。 谢意听见声音,作势就要去挑知烟的长裙。 陆迁眼疾手快,一把将知烟抱起。 只留下小皇帝孤零零地抱头蹲在地上。 “敌军来袭,美人莫慌!” 谢意拎起肉呼呼的小皇帝,“皇上早就被美人出卖了,跟我回去吧。” 小皇帝哇一声哭了,“朕不走!朕要吃爸爸做的烤肉!” “别闹了。”谢意不会哄孩子,抱着挣扎的小东西,覆盖他的声音:“皇上别闹了!” 陆迁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打他从娘胎出来他就没少带他,看他哭闹,吩咐下人去厨房烤几盒烤肉送去尚书府。 谢意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知烟一眼。 知烟躺在陆迁怀里,红着脸什么都忘了。 谢意唇角上扬,似是嘲讽她和陆迁不正当的关系,眸中含着怒意、失望之色,却没有当场发作,将小皇帝扛起,道了一声告退便走。 知烟莫名觉得心虚,从陆迁身上下来,谢意他好像误会了…… 她很担心他会告诉他家的烟儿姑娘,误会大帅。 拐角处,蒙面女子一跃而上,从太傅府青瓦房顶腾跃而入,直奔后院厢房。 厢房内 拜娜妮打开刚刚收到的一封密函。 这是护送熵帝过来的太监塞到她手中的。 “想尽一切办法将知烟的身世背景挖出来?”拜娜妮念完,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打开另一张,上头书写:“不要看陆迁的眼睛,否则前功尽弃?” 陆太傅的眼睛很好看,为什么不能看? “公主!”房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也拉?” 也拉跳下来,揭开面纱,露出一张中原女子的脸,“公主,圣教主派我来通知公主,上次被我们杀死的女刺客是南朝太后的人!” 拜娜妮惊讶:“宣太后派出去的刺客?哇,那我们岂不是杀错了人!” 也拉点点头:“算她倒霉,本来她也是西域一流的杀手,刚要入关就惹到了公主,属下等人联手,她怎么可能敌得过。” “她也是西域人?” 拜娜妮顿悟。 原来……宣太后是将她当成了那名死去的女杀手!难怪她会这么顺利混入中原! 宣太后一定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才会找人送来密函,让她打探情况。 “圣教主让属下来通知公主,接下来不要暴露自己,将计就计,利用此法接近宣太后,方能有机会接触到皇宫密档,查到少主的踪迹!”女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玄铁令,“这是那名女杀手的随身携带之物,公主持有此令,就不会被怀疑身份。” 拜娜妮收好玄铁令,努了努嘴:“师父答应让我来中原看意哥哥的,又让人家接任务,师父言而无信!” 房外 陆迁握住知烟的手,示意她不要声张,抱着她回了房间。 陆迁关上门。 歪打正着,送知烟回房的时候经过拜娜妮的住处,正好听到了这一切。 原来拜娜妮是西域公主、明教圣女战雪的徒弟。 拜娜妮的师父战雪曾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冷血杀手,十几年前接管明教后退隐,只负责帮人收集秘密情报,做起了正经生意,不过她当年冷血残忍的手段还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陆迁当年为了寻找梦中女子的下落,也曾花钱向明教买过消息。 战雪的买卖做得还是很有诚信的,十天内没有帮他查到,送去的五百两银子原封不动给退回来了。 知烟犹如身在梦中。 近来身边人都露出了不一般的身份,她平静了一五年的生活被掀起狂风,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大帅是太傅,拜娜妮是公主的事实也就没那么令人震惊了。 知烟沉思片刻,仰头望着一身帅气西装的男子:“原来拜娜妮是西域公主……那她为什么要来府上当婢女呢?” 小妞好奇心贼强,免不了要开始讲故事。 陆迁脱掉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往床上一躺,单手枕在脑后,声音慵懒道:“战雪有个遗落在中原的女儿,这些年她派人四处寻找,可惜毫无音讯。战雪让拜娜妮来中原应该是为了混进皇宫偷密档。” 知烟听不太懂,“找遗失的女儿,却是为何要偷宫廷密档?” “这个问题问得好。”陆迁翻身坐起,打了个响指,笑容一如既往的邪气:“亲本大帅逼一口我就告诉你。” “大帅又逗我……” 知烟赤脚走到陆迁跟前,身体倾斜,长发垂落在他身上,依稀可闻发丝上的香气。 她肤白胜雪,软软的身子发出淡淡的甜香,精致小巧的五官被覆上一层烛光,犹如千百次梦中见她时的场景。 将军也曾与烟儿共枕而眠、与她含情脉脉。 陆迁吞下几口唾沫,“宝贝儿我……去下洗手间,你不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知烟:大帅去哪? 陆迁:以我单身23年+15年的手速,半个小时应该可以撸完! --- 风风扇心扔了1个地雷 x_hardy扔了1个地雷 好想睡懒觉扔了1个地雷 谢谢爱人们的地雷,么么哒! ☆、第29章 宫廷秘档 半小时后 陆迁回来的时候知烟已经睡着了。 他过去帮她盖好被子,悄悄咪咪回自己房间。 很尴尬,少儿不宜。 朝廷为收罗人才,会将有异能之人记录在宫中密档中,设法收买他们,为朝廷秘密组织所用。战雪的女儿有圣女血统,从小就有过人的本领,是为能人异士,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被宫中密探发现,记录在密档中的。 战雪的思路是正确的,这样兴许能找到女儿的线索。 陆迁敲开了拜娜妮的房门,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西域小公主:“想跟你做笔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拜娜妮避开陆迁的双眼,嗯了一声,“刚才外头的人是太傅大人吧?”也拉跟她说完话就发现了门外有人,陆太傅这个时候来跟她谈条件,一定是什么都听到了。 “你很聪明,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拜娜妮不再掩饰什么,“太傅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有拒绝你的理由么?” 陆迁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公主的中原官话说的很标准啊。” “那当然。”拜娜妮骄傲地扬起下巴。 【谢意哥哥是中原人,我可不能用一口拗口的官话跟他聊天。】 陆迁奸笑。 姜还是老的辣,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这样吧。”陆迁改变了谈判策略,“你继续做你的双面间谍,不过你得帮我提供假情报给宣太后,我负责帮你请你的谢意哥哥过来,帮你们制造机会,怎么样?” 相比帮她盗取宫廷秘档,帮她会汉子就简单多了。 拜娜妮一脸怀疑地盯着陆迁,他怎么知道她是来找谢意哥哥的!? “别看了,太后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看本太傅的眼睛么?” “……” 这个陆太傅太恐怖了! “大人,户部的林大人求见!”王小二粗犷的声音响起。 陆迁摆手说:“不见。” 这个林震苛,找他办事的时候再三推辞,说知烟的户籍不在官籍档册,只能算是宫中奴籍,还说让他帮个奴婢调动档册,是瞧不起他云云,总之就是大义凌然差点一头撞死。 当时他觉得确实有点强人所难,而且小妞有他罩也没 什么必要,就算了。 他后来才知道,当初这货要是稍微提醒他一下,他找护有钱人顶替小妞的父母就完事儿了,被他长篇大论说的他烦了才把这事儿给搁下,结果被宣太后钻了空子。 “等一下。”陆迁叫住王小二,“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陆迁笑得阴森森的,王小二一眼就瞧出主子的心思,咧嘴禀到:“说是来求见神算子帮他看风水的,他听人说神算子在太傅府谋职,嘿嘿,傻不拉几的,还不知道神算子就是大人您呢!” “看风水?”陆迁挠了挠脸,笑得一脸阴险,“让他进来吧。” 这日,户部尚书忐忐忑忑而来,欢欢喜喜而去,回到家中就展开了重修大门的工程。 户部尚书府门前那两头石狮子变了方位,围墙变了形状。 三日后,户部尚书私收贿赂替朝中同僚擅调妻妾籍级之事败露,宣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要彻查此事。 陆迁见目的已经达到,对他也只是小惩大诫替小妞报报仇,他这点滥用职权在当今朝代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这林震苛还算厚道,平时办公也是秉公处理,只是拗不过同僚相求才好心相助,也没收什么东西,还没他收的多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陆迁用神算子的名义给林震苛送了一封信去,帮他化解了危机。 林震苛并不知晓风水早被他动过手脚,只知神算子的化解之法十分管用,立竿见影,激动不已,偷偷往太傅府送来不少的谢礼,托人转交给神算子。 兵部尚书府 宣太后对哭啼不止的小皇帝束手无策。 “乳娘呢?快把乳娘叫过来!” 小皇帝突然止住哭声:“朕又不是吃奶的婴孩,还要乳娘作甚!朕要太傅爸爸!”说完继续哭闹。 宣太后生气道:“太傅爸爸太傅爸爸,他若是真心实意待我们母子,又岂会有密谋造反之心,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为了几串烤肉被蒙蔽了双眼!” “哼!”小皇帝丢掉肉串,“母后凶!母后没有美人儿美,爸爸才会……” 谢意适时捂住了小皇帝的嘴。 谢光坤对宣太后道:“太后别生气,皇上自出生以来就跟着陆太傅,衣食住行都谨遵太傅要求,相比之下,太后与皇上相处的时日还不及他与太傅多,皇上年幼,喜欢粘太傅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再过几年他大 些懂事了,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宣太后这才舒服一点,“舅舅说得在理。” 谢意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宣太后道:“姐姐近日可是派了人去了太傅府,给府中侍寝婢女送信了?” 宣太后猛然仰头:“意儿是如何得知的?” 谢意没心没肺地笑,“我自幼习武,耳力自然比平常人厉害,那日我一进太傅府便听出来屋顶有人,那不是个寻常的地方。” 宣太后警惕地问道:“意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据我猜测,太傅府常年都有暗叹潜伏,哪些人去找过哪位婢女护院,与之说过些什么话,其实都在陆太傅的掌控之中。” “你的意思是……哀家的人暴露了身份?” 谢意耸耸肩:“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连我都能察觉的异样,太傅府的暗探应该不会不知晓。” 宣太后点头表示知道了,“谨慎一些是好的。好在哀家的人没有露陷,这几日都在与宫中密探保持联络。” 陆迁这个南朝太傅不是白当的,这十五年间,他所布下的天罗地网遍布全国,几年前他为她儿打江山时她才知道,这男人手中竟有如此大的情报网。 陆迁几乎掌握了朝中所有重臣的软肋。 只是没想到,如今连她也身在这陷阱之中。 太傅府 知烟双手支着下巴,看陆迁时而做笔录,时而拿起个正方形连着条线的东西放在耳边,觉得很有趣。 陆迁扭头冲知烟打了个响舌:“宝贝儿,过来。” 知烟忙起身走过去,兴匆匆地望着他。 陆迁指指探听器:“想不想玩?” “嗯嗯!” “过来。”陆迁抬手将知烟抱在怀中,将探听器贴在她耳边。“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知烟秀美一蹙:“大帅,这……” “是不是很好玩?张胜偷鸡吃,哈哈!” “不、不是呀……”知烟羞红了脸,这里头发出的分明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陆迁见知烟欲言又止又羞又恼的样子,拿起探听器放在耳边。 “——卧槽!错频了!” 知烟用怀疑的目光将陆迁望着,大帅竟有如此嗜好! 不过这东西好生厉害,竟能听见遥远的陌生人之间言语。 陆迁扭了几下木刻的旋转按钮,“好了好了,这下正常了。” 知烟试探性地靠近探听器。 “我牛四!”是姐姐们的声音。 “哈哈,我牛七,比你大!” 姐姐们又在斗牛牛。 陆迁笑容爽朗:“怎么样,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原来府中人每天做了些什么,都在大帅的监视之中。 陆迁将窃听器交给王小二。 王小二带领专人打理,每天都会记录可疑事件。 过了好一阵知烟还在赞叹:“这东西好生厉害。” “我家乡的更厉害一些,百分百信号覆盖,这种会有死角,而且经常信号中断。” “……”知烟很难理解陆迁这番话,被他的样子逗笑,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即将中考,知烟想用最优异的成绩回报陆迁。 只要获得三甲,她就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和大帅一道参宫宴了。 陆迁见知烟安静地用功,不忍心打扰,翘起二郎腿坐在凉亭中等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迁从未这样耐心地等过谁。 卷黄沙的旋律奏响,绝色美人玉指拨动琴弦,回眸一笑百媚生。 突然,宣太后的脸出现在视线内。 她手握知烟的命脉,突然笑得异常诡异,“陆迁,哀家如此盛情待你,你却意欲谋反,你对得起哀家对你的信任吗!” 言罢,凤血石被扔进万丈深渊…… 天地骤暗,云彩失色,狂风暴雨天崩地裂。 陆迁发现他身上穿着的不是衬衫西装,而是大将的战袍。 他身处兵部尚书府,手执利剑,剑刃正对着的,是兵部尚书谢光坤。 一声“叔父!”充满了恨,“你既已经应承,只要我以八万兵马凯旋归来,便成全我与烟儿的婚事,如今为何又要将她嫁与他人!” “陆迁,你先把剑放下,容叔父与你解释,好不好?” “我等将士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你身为兵部尚书,丝毫不体恤将士,纸上谈兵草菅人命!你枉为人臣!” “陆迁,你当真是误会叔父了!敌国皇子看上了烟儿,我若不将她嫁过去,以你的八万兵马岂能敌得过他们大魏二十万精兵啊!叔父出此下策,只为保你一命,你知不知道 !” 原来…… 敌军城门大开,并非他手下将士骁勇,而是敌国皇子得到了心仪之人,拱手将城池送给他们…… 他攻下的三座城池,竟是敌国皇子送给烟儿的聘礼! 他手刃敌军千千万,最后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他做这个将军有何用! “我陆迁,宁死不受敌军恩惠!” 将军跨坐在战马上,手执长-枪,杀出了一条通往心爱之人的血路。 “烟儿,等我……” “——烟儿!烟儿!……” 陆迁醒过来。 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知烟靠在他肩上,依旧安静乖巧。 陆迁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表情脆弱得像个孩子,“宝贝儿,爸爸爱你。” 知烟抬手逝去陆迁额头上的汗水,软声回应:“我也爱大……爸爸。” ☆、第30章 身世 “大人,大人!”王小二凑近,看到搂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两人,赶紧转过身去,“禀禀禀大人!属下什么也没看到!”言罢就想溜走。 陆迁叫住王小二,“放。” “是!” 王小二秉承有屁就放的准则,恭恭敬敬地说明了来意:“大人,太后娘娘派人来说,想请大人为皇上做一顿烤肉!还说如果大人没空就算了,让皇上哭一晚上就好了。属下认为太后娘娘是在威胁大人!”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陆迁低头问怀里的知烟,变脸超快:“宝贝儿,想不想吃大帅做的烤肉?” 知烟点头说:“想。” 陆迁宠溺一笑:“好。”转头面向王小二的时候又变成一张高冷的脸:“去请太后过来吧。” 一个小时后…… 太傅府院子里肉香扑鼻,自动烤肉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肉块,烤肉表皮美滋滋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 御前侍卫人手一把团扇,刚正不阿的汉子们用起团扇也不含糊,扇得那叫一个卖力。 陆迁将孜然粉分发给太监,“照王小二的手势撒,会不会?” 太监被肉香熏得陶醉,抹着口水说:“会会会,奴才会!~” 陆迁看着对烤肉垂涎欲滴的太监,收回孜然粉,嫌弃地打发到隔壁,“算了,怕你把口水滴上面,去洗菜吧。” 拜娜妮家乡在西域,擅长做烤全羊,陆迁就交给她烤全羊的任务。 知烟看着被划开一道道口子,然后撒上各类香粉的烤全羊,忍不住咽下几滴唾沫。 拜娜妮好笑地看着她,将最肥美的部位切下放在盘子里,“给,小可人儿,尝尝!” 知烟拿着刀叉跃跃欲试,面对大块美滋滋的肥羊不知该从何下手。 陆迁帮她切了一小块,送到她嘴边:“害什么羞?这里是你的家。尝尝,这是肥羊身上最鲜美的肉。” 其他婢女眼馋,开始咽口水。 知烟张嘴。 好好吃。 “怎么样?” “好吃。”知烟叉了一块喂给陆迁,“大帅试试。” “咳咳!” 陆迁还没吃上肉,就被一声:“太后娘娘驾到!”惊扰。 生气!! 扭头看着姗姗来迟的 宣太后,“拜托,太后你大晚上的来就来,别嚷嚷啊,扰民的!” 注意到她牵着的小矮子,正准备转身…… “——爸爸!”皇帝一脸兴奋,一头扎进知烟怀里。 陆迁:“……” 先抠下来。 “趁机吃豆腐是不是?” 小皇帝一脸童真:“朕不吃,朕吃烤肉!” 院子里的婢女们纷纷下跪给皇帝和宣太后请安。 陆迁走到宣太后跟前,给足了她面子,假意问了一声安,然后压低声音,很不客气地说:“摆谱别过了,大家开开心心吃一顿,你要是拉不下脸就去里面坐着,别扫大家兴。” 宣太后瞥一眼陆迁身边的知烟,顿时连逢场作戏的功夫都省了,冷着脸道:“大人嫌哀家碍眼,哀家去屋里坐着便是。” 这些年宣太后帮过陆迁不少的忙,算是他在这个世界最早结实的亲友,要不是因为知烟的事情,陆迁依然会把她当成最信任的人。 除了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宣太后这个女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看她情绪低落,心生怜悯,检讨着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迁走到烤肉架边,拆下几串烤好的肉串放进空盘子里,让太监给宣太后送进屋里,又斟了一杯自主研发的麦芽啤酒,让太监一并送进去。 宣太后哪有胃口吃肉,端起啤酒大喝一口,看了眼酒盏里黄橙橙的液体,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酒,太难喝了些。” 太监回:“是陆太傅差奴才送进来给太后娘娘品尝的!” 宣太后忍不住又尝了一小口。 似乎没那么难喝了。 望着院子里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陆迁抱着她的儿子喂他吃东西。皇帝开心的样子才是孩子应有的表情。 在宫里,他总是一副成年人的淡漠姿态,让她既欣慰,又感到害怕。 他才不过三岁,应该享有孩童的快乐,她不应该剥夺这些。 还是陆迁有法子。 陆迁这匹野马…… 她累了。 因知烟的事情,他离她越来越远。 舅舅说得对,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她若再是执迷不悟得罪陆迁,恐怕会失去一个无心权势的男人,将他逼得野心勃勃。 也罢,若他们真是两情相悦,权 当她做了一回美事,也算还了陆迁的人情。 宣太后拿起烤肉串,内监连忙过去要帮她分菜,她抬手制止,就这样咬了一口。 “真好吃啊,难怪皇儿哭着闹着也要吃。” 太监谄笑:“太后娘娘喜欢,奴才这便过去,向陆太傅再讨一些。” “不必了。”宣太后起身,“你留下好生照看皇上,哀家先回尚书府了。” 小皇帝歪头望着陆迁:“爸爸,母后好像生气了。” “小伙子挺有眼力。”陆迁忘一眼失魂落魄的宣太后。 她很少这样伤春悲秋,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很强势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身居高位,何其孤独。陆迁对她升起一丝同情。 宫斗片其实是把后宫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大化,没有哪个女人是天生就八面玲珑的。来到这里他才发现,其实女孩子都很单纯,因为女性地位太低,生活所迫,她们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搏出位。 陆迁在小皇帝面前蹲下,“你母后养你不易,虽然偶尔比较严厉,始终还是你妈,以后别淘气总惹她生气,你心里喜欢别的姐姐就算了,不要当她面说出来嘛,正所谓儿不嫌母丑,多伤她自尊,对不对?” 单亲妈妈不容易,身为这孩子的启蒙老师,他得把人往孝道上引。 小皇帝似是思忖了片刻,赞同地点着头:“爸爸所言甚是!” 陆迁摸摸小皇帝的头发,递给他一串烤肉,“拿去给烟姐姐。” 皇帝肉呼呼的手抓着烤肉串,“是也要孝顺烟姐姐么?” “……???” 宣太后听到陆迁跟皇帝的对话,眼眶一红,转身上了轿子,“走吧,回尚书府歇息,明日一早再来接皇上。” 深得宣太后宠信的内监替主子抱不平道:“陆太傅对那奴婢只是图一时新鲜,待过两年也就失去兴趣了,太后娘娘也听到了,陆太傅教育皇上要孝顺母后,可见他还是关心太后娘娘的,只是碍于颜面,不敢对您表明心意~” 宣太后重拾信心:“当真?” “太后娘娘年轻貌美,身份高贵,陆太傅这两年对皇上的态度不正是对太后娘娘的心意么?像陆太傅这般有才能的人,怎会无心权利?陆太傅如此谦让,不是因为喜欢太后娘娘,奴才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啦!~” 宣太后垂眸,也许,他真如他所言那般,并非这 个世界的人,这里的权利与他无关呢? 内监见宣太后走神儿,“太后娘娘?” “好了,你不用说好听的哄哀家开心,陆迁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哀家,我自有决断。”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内监碰了一鼻子灰,“诺……” 一顿烧烤吃完,大家都撑死了。 小皇帝吃饱喝足就睡着了,陆迁让人把他抱到床上,御前侍卫们将小皇帝就寝的房间团团围住。 陆迁葛优躺在客厅里,看几个女孩炸金花炸得欢乐,不忍心拆散她们,让王小二拿来银子,给她们一人发了五十两银子。 “拿去,随便输!” 姑娘们两眼放光:“谢太傅大人!” 陆迁拉走知烟:“你们继续玩,小妞明天还要上学,就不奉陪了。” 拜娜妮起哄道:“太傅大人急着和小美妞造小人儿,姐妹们自是不会阻拦,你们加油喔!” 知烟一路沉默。 突然停下来,“大帅。” 陆迁侧目看着她:“嗯?” “拜娜妮方才说的造小人儿,是侍寝吧?我被太后赐予大帅做侍寝婢女,还从未真正侍奉过大帅,今夜……我想……” “——你想干嘛?”陆迁被她的提议惊呆了。 抬手探了探知烟的额头,“没事吧宝贝儿,你认真的?” “那日在宫中听太后娘娘和大帅说起,我与大帅有过前世情缘,不知烟儿姑娘是大帅哪一世的?和我是一起的么?” “别傻了,在我的世界里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不存在齐人之福。” 知烟沉思片刻。 如此说来,大帅更喜欢烟儿姑娘。与她之间,很有可能是一段孽缘,不提也罢。 陆迁屈指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容量怎么这么大?每天不仅能记住乱七八糟的经书,还有空间储存这些事情,累不累,嗯?” 知烟摇头,“大帅不知,我自小便与常人不同,看过一遍的东西,我便可以记得了。” “过目不忘?真的假的?” “嗯!” 陆迁不信,觉得她只是记性稍微比别人好一些。 回房后从柜筒里掏出一卷经书。 这卷经书是达摩祖师圆寂之前留下的稀世密 卷,最初从少林寺流出,落到西域神秘人手中,后被中土富商高价收回倒卖。 朝中一位重臣为了讨好陆迁,将银票夹在经书里一并送来,陆迁还从没打开看过。 一般人别说写下来,想看懂歪歪扭扭的梵文都难。 陆迁将经书卷首放在知烟面前,“王小二,笔墨伺候!” “笔墨到!” 陆迁给了知烟五分钟时间看卷首,迅速收起来。 知烟秀眉微微蹙着,闭目回忆、执笔、蘸墨。 十分钟后…… 牛逼了!! “宝贝儿,你以前是不是看过这卷经书?” 知烟摇头:“不曾看过。” 陆迁抓头发,这过目不忘的本领—— gg,之前他只是猜测,这么一看,小妞很有可能就是战雪的女儿啊! 历史在搞什么飞机! 战雪是要让女儿继承圣教的,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江湖人打打杀杀,怎么死的都tm不知道! 陆迁扑倒在知烟怀里,凄凄惨惨,就差两行清泪。 “太刺激了!宝贝儿,爸爸现在需要人工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大帅的节日,大家可以送祝福啦~不用害羞 ☆、第31章 一把菜刀 陆迁平时闲得无聊就会翻阅宫廷档册,研究朝廷官员们的特长特技,得空再溜到上书房密室里窥探窥探江湖秘闻。 毕竟当初一心想找战雪帮忙,必然会先做个调查,他留意过她,也看过记载明教少主的寥寥数笔。 玛德,剧情越来越不按照他所知道的剧本走了。 天老爷,别搞啊! 历史怎么变都无所谓,把小妞变成圣教少主就不好驾驭了嘛! 陆迁觉得很苦逼,小妞太出众,刚去国子监半年就秒杀各路人才,上辈子学的东西做一场梦就全记住了…… 她长得这么好看,特长又被记录在册了,要如何隐瞒小妞的身份? 这很难。 战雪毕竟是小妞的妈妈,他为了不让小妞涉险强行将她留在身边,这样太自私了点。 告诉她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陆迁纠结起来,一脸便秘的表情。 知烟捧着陆迁的脸,语气急切,带着担忧:“大帅近来可是肠胃不适?” 陆迁:……??? 便秘脸转为腹泻脸。 知烟看陆迁面色古怪,认真分析道:“听王婶婶说,食多了肉类油腻会腹痛,大帅近来常常夜半如厕,莫不是又不舒服?” 她没睡着?!! 陆迁心虚,虚咳一声。 岔开话题:“拜娜妮可以提供假情报给太后,以后我们就不用装模作样啦,不用再跟我睡一起,开心吧?” 知烟还没转过弯来,一脸茫然。 “从明日起,你就可以自己睡觉啦!” “……” 小妞不买账,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肠胃失调事件中,陆迁不死心,强行转移话题:“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知烟仰头望了望窗外夜空,漆黑一片,无星无月。 大帅定是喝醉了! “我扶大帅回房歇息。” “好啊。” 知烟扶着陆迁往他的寝房走。 前院已经熄灯了,姐姐们总算炸完了金花。 万籁寂静。 后院的中华田园犬突然吠了几声。 “大帅……” “嘘!别说话。”陆迁拉着知烟藏身到墙角。 知烟暗中观察着黑衣人的动静,见黑衣人潜入了拜娜妮的房间,担心她的安危:“大帅……拜娜妮她会不会有事?” “这是她的人。” 知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据可靠消息,少主很有可能就在京师,圣教主特命人传讯与我,让我转达公主,尽快取得宣太后的信任,只要顺利入宫,就有机会盗取宫廷秘档,查到密档中所记录过目不忘之人!” 拜娜妮不可置信道:“世间当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正因为有此天赋之人世间难寻,圣教主才笃定,只要是被记录在宫廷秘档中的人,就是少主!” “可是……”拜娜妮谨慎道:“少主走失时不过四岁,师父又如何断定少主有这样的本领?万一认错了人,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有其他方法鉴别?” “公主有所不知,当年圣教主曾得了一卷藏有轻功秘籍的真经书卷,是从少林寺传出的宝物,圣教主将经书放在屋中,少主不过四岁,竟用笔在竹简上刻画经文玩,虽只书写两行,可见少主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拜娜妮听完感慨道:“哇,神童的人生,果真不一般!我四岁时会歌舞,阿娘就四处与人赞我聪明过人了呢……” 知烟被陆迁拉走。 回到房间,陆迁反手将她按到墙壁上。 知烟吃了个壁咚,小脸震惊一片。 屋子里点着一盏豆灯,下人们不知道陆迁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点大灯,光线有些暗,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大帅……要干嘛?”知烟紧张地问。 “不干。”陆迁捏捏她的脸,“不许犯傻。” “啊?”知烟在状况之外。 “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陆迁一本正经。 什么事情非要用这种姿势…… “关于你……” “——别动,不然要了你的命。” 一个听起来就很冷血无情的女声强势插入。 陆迁早就发现了刺客,翻身壁咚小妞其实是为了将她护在怀中,顺带按下报警器的开关。 十秒钟过去了,人还没来,平时演习的时候最多八秒。 那帮保镖果然是被烤肉撑傻了,看来以后不能给他们吃宵夜。 知烟害怕地抱紧陆迁,“大帅,有刺客!” “没事。”陆迁气定神闲地抱着她,“我数到三,马上就会有一群保镖进来干掉她。” “开什么玩笑?”黑衣女刺客嗤笑一声,“好啊,姑奶奶就帮你数到三,若是没有人来……” 女刺客话未说完,脖子上就多了一把菜刀。 没错,是菜刀。 护院们举着火把出现在门口,几名特训护卫和王小二冲进屋里。 菜刀是厨子张胜的。 几个月前张胜奉陆迁的命令炖了知烟的大黄鸡,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想找个机会好好谢罪。 张胜听到厨房里报警器的敲锣声,知道知烟今晚侍寝。 机会终于来了,张胜冲得比谁都快。 女刺客脸上的黑纱被王小二一把扯掉,呸了一声:“臭不要脸的,长得还挺漂亮。” “张胜,把菜刀收起来。”陆迁严肃批评了张胜:“怎么能这么对待女同胞?来呀,绑起来。” …… 陆迁双手抱在胸前,盯着被捆成粽子的女刺客,“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女刺客还挺傲娇,哼了一声,看清陆迁的容貌,微微一愣。 “不说就别怪哥不客气了?给你三秒时间。三……” “——我说!”女刺客回到:“我是明教护法身边的婢女,护法外出执行公务至今未归,我前来寻她,然后……迷路了!” “你还挺有骨气。”陆迁蹲在女刺客跟前:“这么傻的贼,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不是贼!吾乃明教护法……” “身边的婢女嘛,知道知道。”陆迁让人给她松绑,“出门左拐,前行五十步右拐,第二排第五个房间。” 女刺客掰了会儿手指,仰头:“记不住!” “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哼,说话说一半,死了去拉船!” “我说护法身边的婢女,你这诅咒也太毒了吧?” 女刺客突然记住了,抱拳谢道:“多谢好汉相告,不杀之恩来日必报!”言罢一个闪身,就见了踪迹。 陆迁:…… 知烟:…… 围观护院…… 张胜:“大人,您好像放走了女刺客?” 护院们这才回神。 王小二转身就 要去追。 “不用了抓她了。”陆迁抬手按住王小二,“自己人,随她去吧。” 护院面面相觑,自己……人? 经女刺客这么一闹,已经夜深了。 陆迁倒在床上,知烟过去给他宽衣。 陆迁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知烟的手一顿,垂眸内疚道:“大帅是嫌我手笨,我可以多学的,多学便熟练了。” 接触到她委屈巴巴的目光,陆迁于心不忍,松开手任她摆布。 知烟费了些功夫才解开陆迁衬衫上的六颗扣子。 大帅为何总爱穿这种奇怪的服饰,实在难解。 陆迁拉知烟到身边,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睡,转头看着她沉静的脸,“宝贝儿,大帅问你一个问题。” 知烟扭头,正对上陆迁的目光,慌乱地避开,埋首在他肩上,“……好。” “如果有一天,有个邪魔歪教的老大出现在你面前,对你说,她是你妈,要带你回去跟她一起闯江湖,你愿不愿意?” 知烟仔细思索,认真地回答:“当今世上最邪乎的莫过于明圣教,大帅所言的邪魔歪教老大,是指战雪教主么?” 陆迁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幼时所住的小镇人尽皆知战雪教主。”知烟回忆着小时候的场景。 她躲在长满了甘蔗的篱笆内,看到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那其实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战雪来过好几次,从不杀人,走时还会留下银两,还有一沓画纸。纸上画着一名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西域服饰,脸上戴着纱巾,笑眯了眼。 陆迁听完知烟的描述,知道战雪为什么找不到女儿了。 脸上戴着纱巾,唯一能辨认的一双眼睛还笑眯了,加上小妞那个时候蓬头垢面的,能把她和圣教少主联系在一起就怪了。 “我只想一辈子留在大帅身边,哪儿也不去。”知烟回答。 陆迁感动地抱了抱她,“那如果战雪是你母亲,你跟不跟她走?” “大帅……” “怎么了?不好回答?” 知烟沉默良久。 就在陆迁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大帅如此比方,定有原因,难道是我的身世,与战雪有关,我是她遗失的女儿?” 陆迁无语,太 聪明了,接下来还怎么忽悠? “大帅忘了,回房之前,拜娜妮与陌生女子言谈间有提到,战雪之女有一特点,便是过目不忘。” 陆迁第一次觉得,知烟真的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对人事物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敏感非常,观察力和记忆力让人不敢轻视。 陆迁一时词穷。 知烟接着说:“大帅刚才是想跟我说这个,结果遇到了女刺客,对不对?” 陆迁:“……没错。” “只是怀疑,大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知烟觉得她是战雪女儿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小时候听街坊邻居谈论,圣教中人武功都很厉害,她们自小习武,可她半点防身的招式都不会,又怎会是圣教少主。 至于过目不忘,巧合罢了。 “大帅总将我当作孩子,可是……我……我是大帅的侍寝婢女,已不再是小姑娘家……” 听知烟这么说,陆迁莫名的紧张:“太后已经得到教训,暂时不敢惹我,而且拜娜妮是我们的人,宝贝儿你真的……不用再演了,真的。” 知烟情急之下一个翻身,“不是装给她们看的……” 陆迁光着膀子,胸膛碰到怀中少女胸前的柔软,老脸一红。 ☆、第32章 别说话,吻我 他居然——害、羞、了? 卧槽真的假的? 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梦境中前世的记忆碎片对他造成的影响! 不错,这样很合理。 他这边的问题是决绝了,不过小妞貌似不太对劲。 她这是出现雏鸟情节了。 他的教育方式貌似出了问题? 知烟靠在陆迁肩膀上,安静地等他说话。 陆迁正在沉思中,寝房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迁从心虚中缓过神来,莫名有点焦灼。 甚至很怂的不敢去看知烟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还是在怕看完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非分之想。 总之……心情很复杂很微妙。 知烟见陆迁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琉璃天花板是大帅自创的装饰,听府上的人说,床榻顶层的天花板内安置着几百颗夜明珠,所以才会一入夜就有微光透出,许多人想进来一探究竟,都被大帅阻止,大帅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寝房。 “真好看。”知烟轻声说,“大帅总能想到常人所不能想到的东西。”他看起来跟她们都不太一样。 陆迁的脸色总算恢复常态,心跳也逐渐恢复到平均每分钟60~100之间。 长舒一口气。 人生啊,总是徘徊在犯罪的边缘! 幸好小妞温婉内敛,她要是再靠过来一点,他估计就失足了。 “喜欢吗?” “喜欢。” “那你以后常来。” 知烟娇羞不已:“嗯……” 陆迁咬牙,又说错话了! 常来个屁啊!不能再跟她同床共枕了! 知烟睡不着,发现陆迁也没睡,心想他大约是被女刺客滋扰了,所以睡眠不好。 陆迁翻来覆去,知烟睡相好,一直躺着不动,眼睛却一下子也没合。 突然四目相对。 “睡不着?” “大帅睡不着?” “……” “……” “宝贝儿你长大了,以后……就不要再跟大帅睡一起,喜欢这间房让给你,好不好 ?”让出房间,陆迁其实是在求饶。 知烟沉默着。 “大帅果真是爱着烟儿姑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迁想解释,发觉不解释更好。 ——她才十五岁啊! 作孽啊! 他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想,想歪会有罪恶感的嘛!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给她缝这件睡裙! “大帅不必介怀,我只是……一时口快,让大帅误会了。”知烟不想让陆迁过意不去,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浅浅的梨涡分外可人,“大帅好生严肃,我逗你玩的呢。”她埋首在陆迁怀中,“其实我也不知侍寝当做些什么,这些日子大帅不让我伺候,大约只能给大帅生个小宝宝了。” 陆迁先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 ——生宝宝? 怎么生? 她不会以为抱着一起睡一段时间就能生出个小人儿吧? “宝贝儿。”陆迁想哭。 “嗯?”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比如生孩子。” 知烟洗耳恭听。 陆迁生理科普课堂开课。 “生孩子首先是要一男一女相亲相爱,然后身体发生改变,之后会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接着呢就轮到精子出场了,你知道什么是精子吗?” 知烟认真听着,“金子……”难道不是元宝么? 她果然不知道。 陆迁思忖片刻,“首先我们来回顾一下造小人儿的基本道具。” 知烟抢答:“男人,还有女人?” “不错。男人所拥有的道具叫精子,而你们女人所拥有的道具叫卵子,当精子与卵子相结合,那么就组成了最棒的一颗受精卵,也就是你所知道的小娃娃。首先它是一个宝盖头的它,过段时间后它有了大脑、四肢,成长成为单人旁或者左边一个女字旁的她,ta们被赋予智慧,血肉,变成真正的人……” 陆迁讲得绘声绘色,千字演说过后,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是不是很精彩、很奇妙?” 知烟努力消化陆迁传授的知识。 几分钟后消化完毕。 她仰头将他望着,眸色清澈,眉眼动人:“大帅还没说,精子与卵子是如何相结合 的。还有不可描述的动作,究竟有何典故?” 陆迁抹了把脸。 不耻下问,一语击中要害,直捣核心。 拥有一个太聪明的孙女儿,总是将自己逼向绝境……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深度。” 陆迁瞬间蛋疼。 如果小妞生在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从小接触手机网络,是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这落后又封建的古代,除非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出阁之前家中长辈会跟她们讲解如何侍候夫君,像小妞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不知道就太正常了。 她不知道很正常,他要是从头到尾演示一遍,那就太不正常了! “宝贝儿,你好香。” “……?” “香得我下一秒就要睡着了。”陆迁说完就不动了。 大帅装睡。 学院先生也常被知烟问得哑口无言,她已经习惯了长者们逃避问题的方式,并没放在心上。 她微笑着,光洁的额头抵着陆迁的下巴,然后闭上眼睛。 后院某房间内 “你们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了!”拜娜妮崩溃。 圣教护法也拉和她身边的婢女围在拜娜妮床边,“公主不答应,属下今夜就在这里站上一晚,不走了!” 婢女见也拉发话,跟着附和:“对,就不走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拜娜妮爬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太傅府你们就这么随便乱闯,跟逛集市似的,你们还想不想回圣教向师父复命了!” 婢女严肃地抱拳:“公主放心!属下刚才抓了一名俊美男子,恐吓之下,该男子就帮属下指路了,非常简单!” “吹牛吧你就!英俊的男子,那应该是陆迁无误了。”拜娜妮撇撇嘴,明显不信婢女能恐吓到他,“除非陆迁他有意放水,不然你就算插上翅膀也潜不进来!” 太傅府机关重重,表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每当陆迁拉响警报,连茅厕里都有敲锣声。 她如厕的时候,经常被这种声音吓个半死。 不仅如此,她还听说陆迁手底下训练着一个神秘组织,专门帮陆迁办事,效率惊人,连宣太后都深入不了。 “我告诉你们,就这次陆迁喜欢的女子被宣太后动手脚落入奴籍,惹恼了陆迁,兵 部尚书府密室接连失窃,丢失了好几卷军中密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也拉摇头。 婢女摇头。 “陆迁他要是想造反,丢失的就不止是密报,很有可能是玉玺了!”拜娜妮指出要害,“陆迁这个人吧,表面上看上去和蔼可亲……” “而且真的很英俊。”婢女插了一嘴。 “闭嘴!”拜娜妮继续道:“是很好看,也就比我家意哥哥好看了一丢丢。”花痴了一瞬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婢女提醒:“说到陆迁英俊潇洒和蔼可亲。” “对,陆迁他……算了忘词儿了,总之你们赶紧走,陆迁已经知道你们在太傅府,万一他反悔了把你们抓起来乱棍打死,看你们怎么办!” 也拉生气道:“公主是想留在中原找心上人,压根忘了圣教主的任务了吧?” 拜娜妮词穷。 她当然不能这么快找到皇室密档,一旦拿到东西,她们就必须撤离中原回到西域,再想见到意哥哥就难了。 拜娜妮灵机一动,“要想尽快拿到皇室密档,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们去找一个人,莫说皇室密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陆太傅也会帮她拿到的!” “谁?” “知烟!” “知烟?传闻中陆迁的孙女,中原名校国子监内唯一的女生徒?” “没错。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陆迁的侍寝婢女。” “陆迁就是因为这个要除掉宣太后?” “不错,不过我公公已经发现了陆迁的动作,告知宣太后忍耐,宣太后已经放弃了,但她手中有一颗宝石,据说陆迁很想要,你们只要设法拿到宝石,以此跟陆迁作交换,陆迁一定会答应!” “好!我们现在就进宫偷宝石!” “等等,你公公是谁?” “意哥哥的爹爹,宣太后的舅舅,我未来的公公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也拉和婢女对视一眼,说干就干,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两个小笨蛋,那颗宝石被宣太后当祖宗一样供着,能偷到它,十卷宫廷秘档多偷到啦,嘿嘿! 寿康宫 宣太后捧着装有凤血石的盒子,失魂落魄。 陆迁他竟然为了那个小丫头,要造反,要夺走皇儿的江山。他怎么忍心…… 舅舅说,此次府中失窃,其实是陆迁在警告他们,她若再一意孤行,南朝的江山,很有可能就要易主了。 陆迁曾对她说过,只要她乖乖听话,不要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有异心,在南朝的一日,就一定会保护他们母子…… 她并没有强迫他,她只是嫉妒那个知烟,心里气不过,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世人都说她这个做母后的没用,放任太傅,皇儿迟早变成傀儡皇帝。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陆迁有多疼爱皇儿,皇儿有多喜欢陆迁。 她从未放任过陆迁,他却总是自发将重要的事情交给舅舅去做,以此表明他绝不无夺位之心的决心。 她信他。 她爱他。 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突然得他如此宠爱,她怎会不妒忌? 舅舅不许她轻举妄动,不让她动那个丫头,等皇儿长大,独揽大权后再做决定。 舅舅不会明白,陆迁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后,他就会离开…… “——有刺客!抓刺客!” 宁静的后宫突然炸开了锅。 太傅府 主人寝房发出美妙的钟声。 陆迁一手捂住耳朵,单手揽过知烟软软的身子,断断续续地说:“烟儿……别动,再睡一会儿。” 知烟是醒着的,被他这样拦腰抱着,哪里还睡得着,“大帅,该起了。” 软糯的声音在陆迁耳边响起,他一脸幸福,将怀中人搂得更紧,“别说话,吻我……” 知烟愣了一瞬。 听话地不再说话,然后低头。 感受到柔软的嘴唇在他侧脸落定,陆迁猛地睁开双眼—— ☆、第33章 情趣 陆迁捂着脸呆了十八秒。 这漫长的十八秒里,他仿佛感悟了人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错,他就读名校,是学校公认的男神,强吻他的女孩子有很多,但是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像刚才…… 他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知烟未成年的年纪摆在那里,她能做的事情陆迁不敢做。 委屈,哭哭。 知烟咯咯地笑。 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迁起床换上常服,考虑到昨天晚上知烟解扣子解得苦,就没穿衬衫。 这种时候还在为她着想,他一定是疯了。 陆迁想完这句话以后一顿,日了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苏了? 鸡鸣狗叫,天蒙蒙亮。 后院厨房里热火朝天,传出剁肉切菜乒铃乓啷的声音。 香气扑鼻,飘到院子里,香醒了姑娘们。 女孩么忍着食物的香气,倒头艰难地克制自己赖床。 陆迁口中的收拾,就是做一桌好吃的。 他昨晚已经让厨房备好了食材放在冰块箱子里,只花了一小时不到就搞定了八菜一粥,外加一盘蜜枣松糕,一盘水晶虾饺。 粥是芥菜粥,放了猪肝和瘦肉,撒上一层葱花,颜色翠绿翠绿的,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知烟喝完陆迁给她准备好的一大杯白开水,咬着筷子认菜。 大帅口味新奇,早点也吃得随心所欲,经常大鱼大肉,晚饭倒是随便对付,大帅说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少,起床先喝一杯清水,她已经养成了这种良好的习惯。 知烟看完桌子上的八道菜。 棒棒鸡和凉拌猪肚是大帅爱吃的,餐桌上隔三差五就有,她也喜欢,除此之外的蜜饯松糕和水晶饺子她也吃过了的。另外几道菜很是陌生,她还未吃过。 知烟用筷子指着正前方盘子里的菜,“大帅,这是什么?” 陆迁喝了半碗养胃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啊,干煸肥肠。”说着给知烟夹了一块,“试试,这个好玩。” 知烟放下筷子,朝门外望了望,“不等姐姐们么?” 开什么玩笑,他做的饭谁都能吃吗? “张胜会给她们做, 快吃,吃完送你去上学。” “嗯。”知烟低头,先喝了几口粥,想起什么,放下勺子,“对了大帅,国子监即将考试,分数优秀的学子可以参加今年的宫宴。” “这么想去啊?那你有信心么?” 知烟谦虚地点头,“我还好,先生讲过的,加上平时大帅放在书房里的,看过便记下了,应是可以达到文理条畅的。” “没事,不及格大帅带你进去。” “……大帅,这样我会被同窗们笑话的。” 陆迁打了个哈哈,“那好吧,就凭你自己的本事去宫宴。” 就凭小妞这开了挂的记忆力,想挂科都难。 “快尝尝。” “好。” 知烟将肥肠放进嘴里,被油爆过的肥肠在口中发出一声脆响,嚼劲儿十足,在舌尖弹跳,别有一番风味。 知烟点头如捣蒜:“嗯嗯,好玩儿。” “嘿,这个更好玩。”陆迁夹了一块葱爆海参放到知烟碗里。 脆爽的口感,耳朵里都是口腔中发出的脆响,知烟边嚼边点头:“嗯!这个也好吃。” 古代人不怎么吃海鲜,想吃这类东西,都要提前半个月派人去现捉,然后快马加鞭送回来,很多海鲜带回来以后都死了,陆迁就让驿站给送货郎准备冰块,这样终于保证了食材鲜美。 陆迁对八大菜系都有研究,尤其是川菜,他喜欢重口的食物。 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师父,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厨子。 知烟一道菜一道菜地品尝,夹起一块色泽鲜艳、厚薄适中的精肉,“这是牛肉,对么大帅?” 只做过一次牛肉给她吃,她就记住了这个味道。 陆迁竖起大拇指,“yes。” 知烟将精肉放在口中,细细品尝,眼前一亮:“太好吃了!里头还添了红酒,是大帅上回酿制的,对不对?” 陆迁拍手:“厉害厉害!这道菜名字叫红酒烩牛肉,牛肉是用红酒腌过的。” 知烟见面前摆着一道金灿灿的菜,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咦,原来是地瓜。”想不到普通的地瓜也能变得这般美味。 “这叫拔丝地瓜。”陆迁站起来,“锅里还有一只荷叶鸡,我去给你放书箱里。” 去国子监往返的路途需要一个多小时,知烟有课的时候中午都是留校吃 饭,陆迁担心她被他养刁了嘴,吃不惯学校里的东西,都会提前给她准备一只鸡或者一只鸭。 她总是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骨头带回来喂狗。 后院那只中华田园犬见着她别提有多亲了。 知烟到了国子监正义堂,同窗们一下子就围上来了。 “好香啊!” “知烟,你书箱里今天又是什么菜啊?” 知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笑说:“是我家大帅做的荷叶鸡。” 同窗共三十人,接近二十人都跟知烟打好了关系,不是吃过她带来的鸡腿就是鸭腿,要不就翅膀或者脖子,总之都被她带来的美食俘获,对她客客气气,态度好得不得了。 剩下的要么是恭亲王孙子朱允玉党,要么就是谢意党。 他们从不吃她的东西,还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知她哪里得罪了他们。 “陆太傅日理万机,还有闲工夫做饭给你吃,看样子是真的宠你。”酸溜溜的声音来自同桌。 知烟和谢意同桌两三个月,已经摸清了他的秉性,他看似纨绔桀骜,其实本性不算坏,那日在国学盛典的比试场上,他为她出头打了朱允玉,还被恭亲王等人训斥了一顿。 她一直想找机会谢他,不过自从见到大帅以后,他就不再找她说话,还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特别是那日在太傅府一面过后,谢意好像更讨厌她了。 “看爷做什么?不好好复习,你就没机会进宫参加今年的宫廷盛宴了。” 知烟没回话,转头看着他,诚恳道:“谢意,你吃鸡吗?” “……不吃。”谢意一脸嫌弃地瞥了眼她的书箱,“闻着香,吃起来一定寡淡。” 饭堂里,一包荷叶鸡被分成十份。 知烟看同窗们吃得开心,觉得大帅超厉害。 分完还剩下一只鸡腿,这是她留给谢意的。 “谢谢你那天帮我出气,给。” 谢意看着知烟手上喷香的鸡腿,没分到的同窗们看得口水直流。 真有那么好吃么? 谢意拿过来不屑地咬了一口。 嫩滑喷香,入口即化,荷叶的甘甜混着肉香,还带有他从未接触过的甘香刺味,一瞬间神经末梢都被带动。 “好吃吗?”知烟问。 谢意看着被抢夺一空的何叶鸡包,上面躺着几颗爆香的辣椒干,“这是什么?” “这个叫辣椒,有钱人家用来观赏,其实是可以当佐料的,初尝辣椒的时候,我也不太习惯,后来就无辣不欢了。” “哦,还行吧。”谢意吃完鸡腿,对她的语气缓和了三分,“那天的事情,你不用谢我。” 知烟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应该谢一下的。”说完开始收拾桌子。 “没想到你和陆太傅是这种关系。”谢意冷不丁道。 知烟费解:“哪种关系?” “哼。”谢意瞥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帅就是太傅的,没有骗你。”她已经解释过,可是谢意就是不信,看她时的目光也带着怀疑,让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当了一回骗子。 送她来国子监深造,又答应收她做侍寝婢女。 谢意冷笑,“陆太傅还真是有情趣。” 情趣是什么东西?是在嘲讽大帅么? “谢意你什么意思?” 知烟声音有点大,周围的同窗听见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知烟拦在谢意跟前,仰头怒视着他:“我不许你侮辱大帅!” 谢意好笑地低头看着她:“侮辱?连我表姐都忌惮他三分,我哪敢侮辱他?” “那你为何骂他有……情趣。” 谢意突然大笑,“小兔子,你真可爱,不如跟了我,我不让你做侍寝婢女,娶你如何?” 知烟语塞。 恼道:“……我才不嫁给你。” “啧啧,小爷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你一生气,小爷我就乐。” “你……神经病!” “神经病是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情趣是什么意思。” 谢意笑得痞气,靠近她耳边小声说:“就是男欢女爱,床笫之欢。” “你下流!……”知烟胀红了脸。 “怎么,你跟陆太傅没有那种关系?” 知烟气呼呼地往外走,嘴里嘀咕:“大帅才不像你这般无耻……” 谢意唇角上扬。 原来只是逢场作戏,他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知烟回到正义堂,谢意也到了。 “谢意,你最近 怎么不扔金珠子了?我还等着捡嘞!”后排的程子栋趴在桌上,望眼欲穿。 谢意掏出弹弓,“谁说不扔?”说完就又开始往知烟脚下发起进攻。 知烟难以置信。 好些天不捣乱,怎么吃完她的鸡腿就又开始闹了。 她决定以后都不能对谢意太好,这个登徒子。 “谢意。”知烟扭头。 “叫小爷何事?”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谢意一手把玩着弹珠,饶有兴致地看着身侧少女,“说出来听听呗。”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么?” “表姐十几个,表妹更多,数不过来。” 谢意拉开弹弓,又开始朝她脚下比划。 “那,她们之中……可有叫烟儿的?” ☆、第34章 一束花椒 “烟儿?”谢意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不就是你么?”凑近她,“烟儿妹妹,叫一声好哥哥来听听,哈哈!” 知烟:“……” 算了。 下课的钟声敲响。 知烟收拾完书箱就要走。 谢意拦住她,挑眉道:“急着回去作甚?明日休课,不如与小爷一道去西河湖畔划船,品尝最新鲜的荷花酥?” 知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声谢绝:“不了,我家大帅等我回去吃火锅……” “火……锅?”着火的锅它还能吃不成!? 继上次辣椒的味道被知烟接受以后,陆迁又别出心裁,派人顶风作案,连夜准备了一筐花椒,今早起床就吩咐王小二拿去晒。等知烟放学回去就能吃上一顿火锅。 谢光坤叉腰站在被折断树枝的花椒树下,吹胡子瞪眼:“谁干的!!!到底是谁!?” 谢意放学回府,路过他爹心爱的花椒树,看到这一幕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上回程子栋家的秦椒被人连夜扒光,陆太傅府就兴起了辣椒这种佐料,这回你的花椒被偷……小兔子说她们家今晚吃火锅,爹,你的花椒不会被陆迁弄去点锅了吧?” 谢光坤一听,两条长胡子竖起来,有气儿不能撒,掩饰性地干咳一声,瞅了瞅左右,没敢再骂骂咧咧。 “罢了罢了,既然是陆太傅作案……折去的,权当孝敬他的罢!”命人将宝贝花椒树修剪了一番了事。 太傅府 从后厨到院子,一路都是忙碌的下人。 两头杂交大狼狗表情漠然,瞪着圆碌碌的眼扫视路过的熟面孔。 女孩们挽起袖子洗菜,将蔬菜分类。 院内一张正方形长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刀工精美的蔬菜、鱼、虾、肉。 婢女拎起一串层层叠叠发黄的东西,怯怯地问身边另一婢女,“姐姐可认得,这是何物?” 婢女摇头:“不知道呀,我瞧着像丝瓜网。” “那是牛百叶,打火锅最好吃的就是它了。”陆迁吩咐王小二将清洗干净的牛百叶送去给张胜切片。 厨子张胜在陆迁的指导下刀工精进,已经可以轻松驾驭各类切法。 婢女们见到陆迁,红着脸诺诺地退了下去。 没想到陆太傅这样亲民!竟与她们搭话 了! 陆迁穿着件宽松的t恤,露出结实的臂膀,搭配黑色中裤,看上去很是另类,但太傅府的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 陆太傅的服饰,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即便另类,也难挡他英挺帅气的五官。 陆迁和所有能人异士有着共通点,就是不喜欢被束缚,中意随心所欲,他从不介意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高兴舒服就好,谁要是看他不顺眼,也拿他没有办法。 尽管陆迁衣着古怪引人非议,但王公大臣们见了他都是赞美他有品位,衣裳靓丽。 他不会因世俗改变,不必随波逐流,他可以改变世俗,这就是知(权)识(力)的力量! “如果你不想被世俗牵绊,首先你得有能力,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句话是陆迁三岁的时候师父说的。 陆迁看了看火,慢火熬制的老火锅底料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跟小妞一样迷人…… 陆迁一怔。 神经病,没事意淫小妞做什么。 陆迁清了清嗓子,重来。 久违的麻辣味,仿佛回到了老家的火锅巷子。 花椒对现代人群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佐料,在这个年代就厉害了。 花椒是人与神之间沟通的祭品,专属王公贵族的顶级香料,普通人家是见不到吃不着的。 “小姐回来啦!”护院打招呼的声音惊动了里头忙碌的人们。 陆迁擦干手上的水,“宝贝儿,洗手吃饭。” 知烟一踏进院子就闻到了鲜香麻辣的味道,馋得肚子都饿了。 负责接送知烟上学的婢女接过她的书箱,“奴婢告退。” “大帅。”知烟给陆迁打招呼,没换学服就迫不及待走到桌前。 看着咕噜咕噜沸腾的九宫格锅子,原来这就是火锅。 锅边盘子里的雪花牛肉被摆成花形,肥牛卷,嫩牛肉色泽鲜亮,还有不少的素菜,都是生的。 知烟换下了学服,穿上陆迁同款t恤,穿上褶皱裙走出来。 这是德兴布庄的王掌柜亲自为两位老板剪裁的。 陆迁看到知烟露在外头的细长胳膊和腿儿,突然高声一喝:“都闭上眼睛!不准看!” 莫名的思想保守起来。 陆 迁拉着知烟快步回房,“换掉换掉,这个裙子太难看了!” “……不是大帅……” “听话,换你的罗裙,那个好看。” 知烟一脸茫然,“好……” 陆迁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解释:大概是生活在古代的时间太长,这里的妹子都衣衫蔽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现代衣裙穿在小妞身上不合适。 “啧啧,腿都露出来了,这什么衣服啊做得真差劲。” 知烟:…… “胳膊也在外面,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 陆迁此时此刻才有所觉悟,还是古代的长裙好看啊,婉约明媚,最适合小妞了。 以后他也跟着穿汉服吧,突然觉得也挺好看的。 陆迁决定蓄长头发,深入先人们的生活。 知烟在屏风后面,就听到陆迁在外面喋喋不休。 那分明是他画的图纸,要求王掌柜做出来的…… 大帅竟然如此批评自己,实属少见。 知烟换好了衣裳,步出屏风。 陆迁被古装的知烟惊艳到,满意地拉起她的手,“走吧,开饭。” 知烟望着突然欢喜的陆迁。 ……大帅这是怎么了? “开饭吧!” 陆迁一声令下,拜娜妮火速冲过来坐好,冲知烟眨眨眼:“小可人儿,吃饭啦。你这身裙子真好看!” 知烟在陆迁身边坐下,“拜娜妮姐姐身上的也好看。” “嘿嘿,小嘴儿真甜,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陆迁咳嗽一声:“纳尼,你还想不想吃火锅了?” 拜娜妮偷偷做了个鬼脸,嘀咕:“连女人的醋都吃,不得了。” 陆迁开始帮知烟烫肉。 不知道怎么搞的,自从那天晚上被她亲了一口,他一见到她就想莫名兴奋。 “好吃吗?” 知烟分一块烫熟的牛百叶给陆迁:“很好吃。” 拜娜妮翻了个白眼,等再过不久,她的意哥哥也会这样照顾她,对她体贴入微的! 知烟见拜娜妮恨恨地戳着碗里的一块肉,“姐姐好像吃不惯……” 陆迁一刻不停地帮她烫肉片,“吃不惯正好,你多吃,长个儿。” 拜娜妮被喂了一嘴狗粮。 然后又被辣椒水给呛了—— “咳咳……好辣!!” 知烟忙将手边的清水递给她。 “谢谢小可人儿,我只是呛到了。” 拜娜妮开始跟陆迁抢牛百叶。 锅里,两双筷子的对决。 知烟平时除了博览学院规定的四书五经,还会翻看陆迁放在书房里的杂文武学。 看两人较劲的手势,猜到陆迁和拜娜妮都是学过功夫的。 她不动声色地吃着陆迁给她运过来的肉片。 大帅说她太瘦了,喜欢她肉肉的样子,她的目标是长高长胖。 二位主子和几位侍寝姑娘吃得正香,下人们也在厨房吃得汗流浃背。 “哇,过瘾!”张胜光着膀子,一边擦汗一边狂吃。 他在后厨干十几年,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味道。 又麻又辣,欲罢不能。 两位侍女婢女狂喝清水,明明接受不了麻辣的味道,又忍不住想动筷子。 拜娜妮越吃越有劲儿,不停地往锅里下肉。 陆迁忍不住提醒:“纳尼,你那个烫太熟,老了。” “太熟了吗?可是我已经得很好吃了呢!” 知烟观察力非常强,看陆迁帮她烫肉的时候就学会了。 大帅烫牛百叶的时候筷子是七上八下,吃完两片牛百叶的时间肥牛卷也就能吃了。 陆迁见知烟吃起火锅来有模有样,活像个老重庆,称赞还是他家宝贝儿聪明,不像别的妹子,不懂享受美食,暴殄天物。 “大帅,这里头另一种味道是什么呀?” “是花椒。” 这地方很少有花椒树,陆迁没说是从哪里弄来的。 “花椒?”知烟突然想到一首诗歌,忍不住吟了出来。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榖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榖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陆迁拍手叫好。 此情此景,她居然还能吟诗一首。 果然不愧是他的人,不怕辣,辣不怕。 陆迁看着面颊粉嫩的少女,起身从簸箕里拿了一束花 椒送给知烟,效仿两千多年前的古人道:“视尔如荍,贻尔握椒。” 知烟将紫红色的一束花椒插在鬓角上,脸红红的。 “噫~好麻。”拜娜妮端着碗肉走开了。 东歌和怜儿两名侍寝奴婢不明觉厉,也捧着碗筷走开了。 陆迁仰头喝完一杯白酒,低头问知烟:“宝贝儿,你觉得麻吗?” 知烟的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白璧无瑕侧脸透着密密细汗,碎发粘着她的脸,发鬓上那一小束紫红色的花椒,衬得她姿态神情别有一番风韵。 陆迁目光如炬,莫名地心潮澎湃。 作者有话要说:诗歌引用《诗经》《国风·陈风·东门之枌1》 知烟美眉,你家大帅喝酒了,今晚别跟他一起睡→_→ ☆、第35章 摸包子 “好一个视尔如荍,贻尔握椒。”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进来两行侍卫,侍卫一字排开,太傅府一下子就像被人占领了。 宣太后盛装而来,缓步走进院子。 今日只带二十来名侍卫前来,阵势相比之前,这算是小的。 玛德! 陆迁澎湃的心潮瞬间退潮。 咬着筷子望向门口,不是很爽,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太后来了。” 知烟懂礼数,忙放下筷子前去相迎。 “民女知烟,拜见太后娘娘。” 陆迁见状就没有胃口了,放下筷子,上前拉知烟起来,小声说:“随便意思一下就好了,地板还没洗呢。” 跪脏了漂亮裙子。 宣太后看了知烟一眼,深掩醋意,“起来吧。”望一眼院子里的长桌,眉开眼笑道:“看来哀家来得正是时候。” 陆迁黑起一张脸,冷冰冰地说:“其实有点晚,好吃的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一些很普通的鸡鸭鱼肉,太后不嫌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 “多谢大人盛情,哀家已经用过晚膳了。”宣太后脸色变得严肃,转身唤道:“来人。” 陆迁朝门外望去,就见几名锦衣卫押来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陆迁见过,就是那天晚上做贼未遂,被张胜菜刀架脖子上的二逼女毛贼。 “这二人入宫行窃,试图盗取哀家宫里的宝物。”宣太后道。 陆迁看了眼二逼女毛贼,女毛贼不明就里,也望了他一眼。 一瞬间,陆迁已知她的身份—— 狼女,圣教教主战雪的义女。 原来不是什么婢女,难怪说起话来虎头虎脑。 他隐约听人说起过这个小姑娘,据说武功很高,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脑子不灵光,武呆子。 她完全可以挣脱锦衣卫的束缚,就是不跑,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陆迁俊眉一蹙,“你不会认为她们是我派去的吧?” “岂敢。”宣太后命人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来,转交给陆迁,道:“她们是为这个而来,哀家思来想去,觉得应该物归原主,以免被江湖邪教惦记,将它偷走。到时大人将此事算在哀家头上,哀家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凤血石? 陆迁用怀疑的目光端详着宣太后,前阵子死活要不回来,还放长线想把小妞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今天这女人突然这么好心,主动把凤血石换回来,不会是又打的什么坏主意吧? 陆迁以前对妹子都是放宽心,在他眼里每一个女孩都是小天使,可是自打来到这个地方,就发觉王公贵族的女人不能用正常眼光去看。 本身的心思深沉,加上她们比别人高的权利,还有那么一点没进化完整的蛮夷思想,她们自私自我、杀人如麻,一不留神就被坑了。 宣太后将装有宝物的盒子递给陆迁,“哀家知道大人心中怀疑,不过……”她看着知烟,“上次之事,是哀家一时冲动,过些日子,哀家会将她从奴婢中除籍,让舅舅收她做养女,这样一来,她的名字就能被列入谢家族谱,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 希望能以此挽回陆迁,让他全心全意辅佐皇儿,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陆迁打开凤血石验明真假,看着宣太后:“哇,太后突然这么善解人意,我都有点不太敢信。” 宣太后沉默片刻,邀陆迁借一步说话。 陆迁将凤血石放在知烟手中,“这是个好东西,你拿好。” 知烟好奇,打开盒子,看到躺在锦缎上的凤血石,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心突然一阵刺痛。 “陆迁,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尽管你不信。” “我信了,就凭宣太后肯将凤血石还给我。” “哀家对你掏心掏肺处处忍让、将凤血石还给你,并非是怕了你。”宣太后时刻不忘搬出自己的权威与地位,“不错,哀家的确忌惮你有朝一日会起反心,不过我南朝几百年的基业,加上你从不越权,兵马都牢牢握在舅舅手中,你虽有自己的人马,真要是打起来,胜败还未可知。”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他的确没有想过要越权,虽然权倾朝野,连谢光坤都要听他的,不过虎符什么的信物都在谢光坤手里,他真要搞事情,还要跑人际关系,古代交通不便,谈事情加招兵买马这种细节起码也要准备个三五年。 而且讲真的,不到万不得已把他逼急,他不忍心伤害小皇帝。 宣太后从来不许别人挑战她的权威,却对他放纵,多少都有革命友谊在里面,这一点陆迁是知道的。 所以打算造反之前,他给过她机会。 她很聪明,尚书府一失 窃,就察觉到了危机。 宣太后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既然她与陆迁之间的误会是因知烟而起,也应从她这里解开。 她让舅舅收知烟做义女,算是给了陆迁很大一个面子。 “大人意下如何?” 陆迁看出宣太后在向他示好,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没必要跟个女人计较。 “太后这么给面子,我还能拒绝么?” 宣太后闻言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还能信我。” 陆迁咧嘴一笑,“对我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大家都知道他把小妞收房了,肯定不能再收义女,找谁收都是收,不如找个厉害的。 谢家的权势,有多少人想要攀附都没有机会,小妞如果可以成为谢光坤的义女,将来没了他的照应,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他始终是要离开的。 更何况,原本小妞就应该生在谢家。 陆迁答应得如此爽快,其实最大的根本就在这段历史。 原本知烟的命定生父就是谢光坤,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也算换原了一部分历史。 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弄成了孤女,他本来就心有愧意。 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 至于那个邪教主战雪,就让她自作自受吧! 陆迁鄙视活得风光,疏于照顾孩子的父母,这种爹妈不值得可怜。 他笑容爽朗,推了推宣太后的肩:“这就对了嘛,我把你当好兄弟,你非要睡我,你看,闹掰了吧?早这样不就好了,对不对?” “大人说的是。”宣太后怀念着当初与陆迁互相扶持夺江山的日子。 没有猜忌,为了天下豁出性命。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知烟的户口马上就要落实,陆迁一高兴,就拉着宣太后一起吃火锅。 “张胜,再弄点牛百叶,冰箱里的小肥牛也搞点过来!” “诶,小的立刻去做!” 知烟望着陆迁,不明大帅为何如此兴高采烈。 她身体有点不适,怕陆迁担心,“大帅,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屋歇息。” 陆迁扭头宠溺地捏了一把她的脸,“去吧,洗个澡,去去油烟。” “诺。” 知烟走远, 宣太后方收回视线。 “大人如此宠爱她,就不怕她爱上你?” 陆迁从宣太后脸上看到一股淡淡的忧伤,心想这女人变得也太快了,前阵子还是居心叵测的样子,转眼就变成一朵娇花,但愿她是真的想通了,不要再闹事,他还是会当她朋友。 陆迁帮她倒酒,“女儿爱爸爸有什么不对?” 宣太后笑了一声,“哀家是女人,看那丫头的眼神便知道,她对大人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喂!你们说完没有啊?” 被当成空气的女刺客忍无可忍,愤怒地喊了一声。 陆迁这时候才意识到把这两人给忘了,“对不住,对不住啊!”陆迁上前,示意锦衣卫给两名女子松绑。 陆迁虽然看不起战雪顾着自己风光,让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不过怎么说她也是小妞的妈,她的人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锦衣卫抱拳,一脸戒备地提醒:“大人当心!这个女人诡计多端,用普通的铁链根本拴不住,大人千万不要被她伤到。” 真的假的? 陆迁看了眼捆绑狼女的手铐,居然用的是跟他手里一样的玄铁。 难怪她不逃,原来是挣脱不开。 “啧啧,可惜了,武功再好也架不住人多,中陷被拴了吧?” 陆迁知道她们是拜娜妮的人。 再看拜娜妮,人已经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陆迁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装模作样道:“既然太后把你们交给我来处置,那我就把你们赏给我的婢女吧!让她好好折磨折磨你们!” 陆迁命人找来拜娜妮。 拜娜妮生怕穿帮,紧张兮兮地站在十步开外。 狼女一看来人是拜娜妮,便没有挣扎,乖乖跟着她走了。 经谢光坤相劝,宣太后已经放弃与陆迁暗斗,避免两败俱伤。 本想收回拜娜妮这颗棋子,又不甘心就这样完全放弃,她还是忍不住关心陆迁每日的一举一动。 她派来的锦衣卫和探子还未靠近这座墙就被陆迁发现了,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就让这名西域女子继续留在他身边吧。 陆迁一眼看穿了宣太后的心思。 她怎么还不死心呢? 唉!怪只怪他英俊潇洒太迷人! 宣太后的大部队走后,已经是凌晨时分。 陆迁脚步踉跄地走回寝房。 今天高兴,贪杯了,这会儿感觉头重脚轻,不过脑子还算清醒。 夜明珠发出浅浅的荧光,照亮了半间卧室。 陆迁摸到浴室冲了个澡,光溜溜的就爬上床了。 大概是酒喝得多了,半梦半醒之间,陆迁觉得浑身燥热。 好tm热。 下意识地往身侧一顿摸,试图找空调遥控器。 摸了一会儿,发现不太对劲。 这空调遥控器的手感真不错,软软的,像个包子。 等会儿…… ——包子? “大……大帅……你在做什么呀?” 朦胧间听到软糯无助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猫——陆迁猛地睁开双眼。 愣愣地看向他手摸的位置—— 我日! ☆、第36章 初吻 “宝贝儿……你……”陆迁连忙缩回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用批评教育的口吻道:“你怎么又不听话了,不脱内衣睡觉,容易得乳腺疾病的,这种习惯很不好,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知烟原本是一脸惊慌失措的。 她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摸她,正欲大喊救命,闻到熟悉的体香,知道是大帅也就不怕了。 大帅平时睡着也会碰到她的身体。 可今夜也太久了一些…… 原来大帅是检查她有没有听他的话,是她多心了…… 见知烟低着头不说话,陆迁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一个纯情的少女强词夺理,故作镇定地教育:“以后要回自己房间睡知道吗?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老跟我睡一块不是很方便。” 知烟委屈地抓紧被子,诚实回到:“也还……挺方便的呀。” 她不想回屋睡。 王婶婶说,她是大帅的侍寝婢女,不睡在大帅屋里就是擅离职守,是要被罚的,而且她若不来,就会有其他的侍寝婢女过来伺候。 她不想让大帅和姐姐们睡在一起。 陆迁见身侧的小妞眉心紧缩,眼睛里蓄了半包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见好就收! 随便找了个话题道:“那个……今儿这暖炉谁点的,怎么这么热!” 暖炉不暖它还叫暖炉么? 知烟更觉委屈,小声说:“大帅,是我点的……” “是……”陆迁打了个哈哈,感觉快要演不下去了,“我就说怎么这么暖和,原来是我家宝贝儿点的,不错不错。” 大帅分明是在逃避她的话。 知烟心中酸涩,久久不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陆迁挠头发,贼尴尬! 知烟偷偷望了一眼陆迁,大帅似乎不喜她侍寝。 她实在太笨,连个暖炉都点不好。 知烟将头垂得更低,违心地说:“只好让姐姐们来侍寝,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生,应该比我更懂一些。” 陆迁不假思索:“别,我还是习惯抱着你睡。” 他本身就对这些女人提不起兴趣,而且他听说在这个年代,宠婢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腰板挺得直,女人全靠一个“宠”字或荣耀或悲哀一生。 事已至此,他不让小妞侍寝其实是在打击她的尊严。 他是不会让人有机会嘲讽她的。 陆迁发觉自己情商挺高的。 就是自制力不怎么高。 为了小妞在人前扬眉吐气,让她侍寝确实是好办法。 可他……心里苦啊。 没错,他也给自己找过理由。 诸如小妞是他前世的恋人,前世该看该摸的都看过摸过,不算什么事儿,诸如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十五岁嫁人,她不算小孩等等完美借口。 但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嘛! 虽然他对她真的和其他女性不一样,她总能轻易激发他的保护欲和别的说出来会被和谐的欲……但他发誓,这绝对是潜意识的情愫。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小妞可以激发出他的荷尔蒙,面对其他的美女,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陆迁扇了自己一下。 别解释了。 坚决一点! 他是要离开的,不能四处留情,他对小妞的情感绝不是爱恋!是父爱! 美人在怀,他要忍住!憋住!控制住他自己!…… 再怎么禽兽也要等她长大嘛。 “大帅何不去将烟儿姑娘娶回来。”知烟突然道。 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迁抱住她,“乖,别胡思乱想,大帅不会把对你的爱分给其他女人的,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来侍寝是最合适不过的,大帅最喜欢抱着宝贝儿睡,真的。” 每次陆迁抱她,知烟都会僵着身子,她紧张。 知烟躺在陆迁手臂上,长发散落在他臂弯,她穿着陆迁亲手为她缝制的吊带睡裙,性感锁骨露在外头,虽然只有十五岁,因为陆迁近半年的合理饮食搭配,她发育得特别好,身材玲珑有致,丰满程度已经不比当下已出阁的女子差了。 陆迁捂住鼻子,仰头。 千万不要流鼻血,给点面子好不好。 “大帅不必瞒我。” 她一说话,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胸膛上,陆迁将头仰得更高。 知烟自顾自继续说:“王婶婶已经与我说起过了……侍寝,其实没这么简单的。大帅不碰我……是在为烟儿守身如玉,对么?” 陆迁下意识地点头,复又摇摇头。 哇这个王婶婶,宝贝儿还小跟她说这些干嘛! “大帅千万不要怪罪王婶婶,她也是为我好。”王婶婶看着她长大,平时没少帮衬她,也是偶然听她说起,她与大帅共寝时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做,怕她失宠,才会告诉她男女之事。 初闻侍寝的另一层意思,她既害羞又担心,后来经王婶婶一提,她方知晓,主子肯碰侍寝婢女的身子,是因为喜欢她们。 王婶婶说男人三妻四妾,难免分心,今日对她好,明日对别人好,都是常有之事,要学会知足。 她自小孤苦无依,经常挨饿受气,只有大帅是真心待她好,恨不得倾尽所有,只要大帅不赶她走,她已知足。 若能撮合大帅与意中人在一起,也算报恩了。 知烟靠在陆迁怀中,发现他心跳很快。 仰头对上他幽深灼热的眸光,心头一颤。 陆迁目光灼灼,近距离之下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想着想着…… “大帅,唔……” 如愿碰到她柔软的唇瓣,陆迁大脑一片空白,像遭到电击一般,整个人都被烧焦了,动弹不得。 空气被凝固。 陆迁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一下子滚下了床。 他懊恼地抱头蹲在地上。 不行,不可以,no…… 陆迁你这个禽兽!! 刚才是中邪了吗?? 是的是的是的。 否则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十五岁的丫头有这种举动?说不过去,完全没理由…… 虽然她长得很美很美…… 这些都不是原因,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但是刚才……why? 突然间变态? 陆迁沉默着。 知烟像是被传染了,整个人也呆住了了。 过了好久,陆迁才抓起被子裹在身上。 知烟呆呆地望着卷被子逃离寝房的陆迁。 大帅这是怎么了? 听到浴房里发出水声。 大帅不是洗过一回澡了么? 九月天入夜很凉,大帅用冷水洗澡,着凉了怎么办? 陆迁打开浴室大门,就看到知烟赤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睡袍…… 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满是无辜与委屈,却丝毫没有怨言,她的声音依旧轻轻地,像柔软的羽毛拂过他的身体。 “大帅,你忘了拿这个……”视线往下。 时间静止了三秒。 “——我靠!!”陆迁一下子跳了回去,砰地一声关上浴室大门。 草草草草! 他居然被小妞看光了???? 知烟吓得脸色苍白。 她全……全都看……看见了…… 男子的身子,似乎跟王婶婶描述的不太一样…… 十分钟后,等陆迁反省完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知烟不在了。 陆迁穿上衣服,第一反应就是去她的房间。 没人。 刚洗完冷水澡,又是满头大汗。 “大人深夜追出来,莫非是有刺客?”王小二肩负保护主子的使命,睡在陆迁隔壁房,一听见动静,立刻起身听候吩咐。 “没有刺客,我在找宝贝儿。” “原来大人在与知烟姑娘玩躲猫猫!” 王小二想起刚才那一声尖叫,一脸他什么都懂的样子,抱拳告退回房继续睡去了。 王婶婶因为知烟的缘故,在太傅府职位飙升,已经是一房管事,住的也是单间。 睡到一半突然听到知烟唤她,连忙爬起来。 “祖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王婶婶赶紧打开门让她进屋。 看清知烟身上的睡裙款式,笑得暧昧:“又给大人侍寝啦?不对呀,怎么大人今晚没留你在屋里过夜?” 知烟紧张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婶婶见情况不对,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别怕别怕,发生什么事儿了,告诉婶婶。” 知烟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但她没有别的人可以问了,拜娜妮与她话稍多一些,她看上去也不像是过来人,只有王婶婶能帮她解答疑惑。 “大帅他……”知烟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跟蚊子叫似的:“长得和婶婶给我看的画中人……有一点点不一样。” 王婶婶听得云里雾里,“哪儿不一样?”老脸揪在一起,“不对呀,都看见大人的身子了,你也脱成这样了,你们还没 ……那个呀?” “我……平日里就这样子的,大帅一直没有对我无礼,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王婶婶嘀咕:“那我还真希望他对你无礼一些……” 知烟神游回来,“婶婶在说什么?” “没没没。”王婶婶突然想起前几天,知烟跑来跟她说还未真正侍寝过,她一操心就厚着脸皮托人去邻户王员外家借了一本“绝章”的事儿。 那还是员外家的管事跟她交情深,才能偷偷拿出来给她,让她给知烟丫头做参考的。 “小姐,王员外可是出了名的多子,他足有十一房妾室,给他生了十二位少爷!”瞪圆了双眼,一脸神秘,手比了个八,“还有八个千金!你说大人跟那本绝章上画的男子不一样,是哪儿不一样?”思忖着,那娃娃书不能出问题呀,否则人家王员外也生不出那么多子女才对。 知烟红着脸不敢说具体是哪:“就就……就是不一样呀。” 这种事情王婶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劝道:“听婶儿的,先真正的侍寝一回再说!给大人生几个大胖小子,到时大人想给你抬奴籍也有理儿,太后娘娘就算想拦着,你有儿子啊,母凭子贵,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对不?” 知烟不在状态,根本没听进去,只愣愣地点着头。 王婶婶很是欣慰她肯听她的劝告,于是说得更起劲儿:“如此一来,你不仅不再是下等人,还能让你的儿子继承一部分的家业,到时你就等着享清福咯!” 王婶婶说的话知烟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大帅沐浴之前的举止。 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嘴唇上。 刚才…… 大帅是亲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一个超长反射弧的时间,王婶婶规划好了两个剧本!社会不社会! 发红包发红包 ☆、第37章 玉坠 陆迁找到知烟的时候,知烟站在露天,没穿鞋袜,像一朵被无情摧残过的娇花。 “宝贝儿,跑哪里去了?……” 陆迁正说着话,知烟身后突然闪现一个人。 “别动!”是个声音低沉的女声:“站在原地,不许喊人,否则我就杀了她。” 陆迁受过特训,身手敏捷,不过他已经十几年没跟人动过手,就很尴尬。 担心打起来伤到知烟,陆迁举双手投降:“我不喊,我不动,女侠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她啊!” “呸!狗官,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抓她干嘛啊?” 女刺客似是一愣,“也是。”提高音量:“那我允许你跟我谈条件,你说吧!” “妹子,你搞清楚啊,是你跑来抓人放狠话,我怎么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陆迁有点无奈。 这么二笔的妹子,应该是圣教那个狼女无疑了。 “……不错!在下就是来威胁你的。” 陆迁扶额:“妹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不好,而且我好心从太后手里把你拯救出来,你这样就有点过河拆桥了吧!” 女刺客一愣。 什么?这样也能被他认出来? 陆迁暴瀑汗。 “我说,妹子你这个夜行衣款式还行,脸上蒙着的也不错,不过你的声音没变啊,搞这些有意思吗?狼女。” 居然真的被他看出来了! “哼,都说南朝的太傅陆迁诡计多端,收刮了不少宝贝在府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狼女说得忘我,手上动作有点大,知烟脖子碰到刀刃,吃痛地小声“啊”了一声。 陆迁今晚本来就火气大,听知烟吃痛的声音,立刻失去谈判的耐心。 他盯着狼女,“我倒数五个数,你要是还不放人,后果自负。信不信由你。” 陆迁突然变冷,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五、四、三……” “好了好了放了放了!这么凶干嘛!真是的。”亏她还夸他好看! 狼女收起匕首,扯开面纱。 “人我放了,那……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迁立刻拉知烟到身后,像一只保护小鸡的老母鸡。 他瞥一眼面前的 黑衣女孩,语气恢复常态:“正常来说,你应该在放人之前跟我谈条件。” “你想反悔?”狼女气鼓鼓道。 陆迁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出来做贼智商低怪谁?” “你……休要过分!”狼女说着就要拔刀。 陆迁身手敏捷,翻手就将她的匕首按了回去。 狼女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文弱书生一般的美男子:“你会武功?” 他这个叫武术,警校擒拿手基本功。 陆迁摸着下巴,“再发神经,你信不信我一声大喊,马上就有几百个高手出来打你?” 狼女哼了一声,“信又怎么样!” 他居然还会武功!真是看不出来。 如此深藏不露的俊美男子,世间已经不多见了。 狼女犯起花痴。 “喂,你发什么呆?”陆迁打量着傻里傻气的狼女,“说吧,为什么抓我的人?” 狼女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道:“她手里有我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凤血石。” “你拿凤血石干嘛?” “威胁你,利用你帮我们盗取宫廷秘档!” “那你直接偷宫廷秘档不就完事了,兜这么大一圈来偷凤血石干嘛?” 狼女略一思忖,抱拳道:“言之有理!”说罢就要去偷。 又折回来。 “大人留步!” “又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皇宫戒备森严,也拉被圣教主委与重任,暂时不能与我里应外合,凭我一人之力不好偷取密档!我还是决定先盗取凤血石,再威胁你帮我偷皇宫密档,此为上策!” 陆迁被惹急了,“你是傻逼吗?有这功夫偷东西不如求我两下,我直接给你钥匙你去拿不就好了?” 狼女茅塞顿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陆迁:“……” 卧槽武林中人怎么都是一根筋? 狼女一本正经地抱拳:“不知我要如何求你?” 陆迁搂着知烟,“看到她了没?你帮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她,两个月为期限,做得好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这姑娘虽然死脑筋一根筋,不过武功还可以,下个月小妞要进宫参加宫宴,到 时候王公贵妇都会前去后宫拜见太后,人蛇混杂,又不许带护卫入后宫,现成的女保镖不用白不用。 “好,成交!”狼女爽快地应下:“一言为定!” 知烟原本有些别扭,身后突然寸步不离地跟了个人,顿时忘了刚才的窘境,拉了拉陆迁的衣袖:“大帅,这个姐姐会这样一直跟着我么?” 陆迁倾身在她耳边说:“别看她傻里傻气,功夫是很好的,晚上的时候太后用玄铁链拴她都没拴住,特别牛。” 陆迁让锦衣卫放人的时候,狼女已经挣开了手铐,听到要把她们送给拜娜妮,才不动声色,将计就计。 回到房间,陆迁示意狼女不用跟进来。 “江湖中人最重承诺,守信用!在下既然答应你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就一定说到做到!”狼女坚决地跟了进去。 陆迁:…… 躺在床上,陆迁刚想抱知烟就看到床边动来动去的女人。 翻过身去,她又转到床这头。 陆迁忍无可忍,“靠,大姐,你就不能好好坐下吗?” 被外来干扰,知烟似乎忘了之前的事情,极不自然地靠在陆迁身边,“大帅,有旁人在,我也睡不着……” 陆迁心疼地抱着她,小妞香香软软的,抱起来特别舒服。 这让他一颗焦灼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反过来哄道:“没关系,就当她不存在,乖了,睡觉。” “……嗯。” 圆月高悬,万籁寂静。 次日 知烟一醒来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狼女。 惊得急忙缩回被子里。 陆迁被身边人的动作惊醒,“今天没课,多睡一会儿吧。” “大帅……”知烟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提醒道:“那个姐姐……她在屋里呆了一宿,现在还没有走呢。” 陆迁已经找到要领,“乖,只要当她透明的就很棒了。” “哼。” 陆迁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喂,那个保镖,你哼什么?她是你主人,你有没有职业操守的?” 狼女背过身去。 “姐姐……”知烟露出一双大眼睛,“你不用睡觉的么?” 狼女从知烟的语气中听出了关切的意思,竟然有一丝感动。 指指旁边 的椅子,“昨晚在这上头睡了一夜。” “姐姐其实不必这样守着的……不如去隔壁房过夜,那里有床。” “习武之人,绳子上都能睡觉,这椅子比起山洞里的绳子,要好睡得多。你们不必说了,我圣教中人一向说话算数,比那些正派人士讲道义,说寸步不离,就是寸步不离!” “……好吧。”知烟躲回被窝,“姐姐,我要起床,你能转过身去么?” 狼女抱剑盯着床上鼓鼓的被窝:“你我同为女子,要避嫌也该是你身边的男子吧?” 陆迁掀开被子:“喂,你搞清楚,她是我的侍寝婢女,我还得回避吗?你赶紧转过去,别吓坏我宝贝了。” “不必装了,你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狼女嘲讽地笑了一声,“宣太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将这等美人送给你,看似顺水推舟做人情,实则抓住你的弱点,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一个被主人抛弃的侍寝婢女,下场有多惨世人皆知。只可惜你动作太快,宣太后被反击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出此下策,让谢大人收她做义女,便宜了她。” 陆迁拍手叫好,由衷建议:“你们圣教收集情报的时候,能不能别把人家的隐私也写进去啊?” “隐私为何物?我们圣教收集情报,一向是细致到此人一日三餐,更何况还关系到谢大人。”狼女骄傲地说。 “一口一个谢大人,叫的这么亲,你跟谢光坤很熟?” “谢大人是我圣教的恩人,曾救我圣教于水火之中,他的公子谢意是我们公主的心上人,自己人,当然叫的亲。” 陆迁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帮武林中人不是真傻,她们死守规矩,讲信用,直来直往不懂圆滑,和王室贵族中的人都不一样。 原来谢光坤跟圣教有关系。 难怪拜娜妮一个域外小公主会见到谢意。 陆迁将知烟护在怀中,从床头架上将她的衣裙抓下来,塞进被窝:“把衣服换上,大帅不看。” “不看才怪!男人都一个德行,美人儿,我先出去,你安生换衣裳。”狼女转身走出寝房。 “……” “……” 第一天三人同房,大家都还不是很适应。 陆迁跟知烟两人磨磨蹭蹭先后起了床。 今日是十月初八。 十月初八是知烟真正的生日。 这件事只有陆迁知道。 陆迁一早就吩咐下去,要给知烟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派人找工匠到太傅府,将凤血石做成一个坠子,准备送给知烟。 这样既方便随身携带,又美观,一举两得。 两小时后,工匠才完成这件精雕细琢的活儿。 将玉坠递交给守在边上的陆迁:“大人,坠子雕好啦,您看看,是否合您心意!” 陆迁看到凤血石玉坠的第一眼就惊呆了。 这也太像了吧! 虽然知道知烟转世以后就是那个女明星,可是这玉坠的还原度要不要这么高?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对,这应该就是那一块! 陆迁突然茅塞顿开—— 由此可见,历史即将走向正轨! 盛装女人走进正厅,“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陆迁摆弄着宝石玉坠,“房间里多了个女人,睡得好个屁。” ☆、第38章 偏偏喜欢你 陆迁眉头皱了一下,“太后,早啊。” 宣太后看到工匠,微微一愣,扭头笑道:“大人早。”以为他口中的女人指的是知烟,便没放在心上。 “哎呀,太后娘娘驾到,草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工匠老头连忙跪下请安。 陆迁扶老头子起来,“瞧你阿谀奉承的样子,去账房拿钱去吧。” “草民告退!” 陆迁收起凤血石坠子,长身直立,垂眸看了宣太后一眼:“有什么事快说,多年友谊摆在那里,我也不想跟你闹太僵了。” 陆迁不希望知烟的生日宴会被破坏,直截了当,也没怕得罪宣太后。 宣太后心中酸涩,却也只能忍着。 她知晓陆迁何故对她如此这般态度,都怪她前些日子冲动任性…… 她面不露色,轻声一笑:“哀家将知烟送给大人,并不完全是想害她,哀家不过是为了大人,希望大人得到想要的人,大人又何必记仇到现在。更何况,没有哀家推波助澜,你二人何来今日这样的缘分?” 没有她瞎搞赐什么侍寝婢女,让小妞躺在他身边他能被憋得这么惨吗!? 陆迁气不打一处来。 纵欲不成的男人语气不善:“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迁决定挑明了说。 宣太后收起掩饰自己的虚伪笑容,仰头直视着陆迁的眼眸,正色道:“哀家想要的,是大人能娶我,至于旁的女人,只要大人看上的,统统都可以留下,但她们不能有大人的子嗣,就这么简单,别无所求。” 陆迁知道她是想他读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句话是真的。 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林紫英。”双手抱在胸前,“我跟你说,你这个思想真的有问题!” 宣太后莫名红了眼眶。 七年前她初入皇宫的时候,纯洁无邪,从未想过算计任何人,也曾善良如知烟一般。 可是那些女人不放过她。 舅舅当年还没有实权,那个时候,她独自一人深居后宫,受人凌-辱胁迫,她无亲无故,几欲自尽,多亏那名年轻男子将她带出泥潭。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随性洒脱的年轻男子名叫陆迁,是深得先皇器重的能人异士,前朝之 中无人不敬畏。 “大人还记得林紫英这个名字。”宣太后美眸含泪,“七年前大人救我一命,一语惊醒梦中人,赐我锦囊妙计,赠我琴谱,我凭一曲琴音得到先皇的宠爱,从此宠冠后宫。两年前,大人又救我儿一命,赴汤蹈火助皇儿夺得江山,这样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大人不爱江山也不要美人,中意的竟是名孤女……我岂能允许个孤女骑在头上?所以只能给你一个奴婢,尽管她是大人中意的女子,也只能是个奴婢……”她转身不让陆迁看到她的眼泪,硬噎着,“这便是我心中所想。” 可是为什么他要为了一个奴婢造反? 她百思不得其解。 陆迁拍了拍宣太后的肩以示安慰。 “其实……我们之间有很深的代沟,什么三六九等之分,我其实是不看重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上没有老母下没有子女,没人管我的,就算我娶个奴婢也没人敢训斥我,族谱什么的不存在嘛,谁骂我弄死他,对不对?” 宣太后无法苟同陆迁的思想。 费解道:“此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人有贵贱之分,门不当户不对不可婚嫁,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需遵守,不是么?” 陆迁无语望天,“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我不属于这里,是不会遵守你们这里所谓的世俗规矩,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三观不和,没得聊。 陆迁耸耸肩,抱歉道:“而且我做那些你认为对你有大恩大德的事情……其实真不是故意的。” 深夜凑巧碰到跳井的,是个人都会上去拉一把开导几句吧? “帮你儿子夺位也是看在老皇帝的面子上,毕竟好几年的铁哥们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被人搞死吧?” 宣太后泪眼汪汪,极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语无伦次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 陆迁最怕看到女生哭,到处找纸巾发现府里的软纸都拿去给知烟做卫生巾了。 只有一条毛巾将就一下。 “擦干泪不要哭。”陆迁手忙脚乱地帮宣太后擦了把脸,放软了语气:“兄弟妻不可欺,你老公虽然死了,不过我跟他之前的情谊还在嘛,你这样我很尴尬呀,别哭了。” “大人分明对我动了恻隐之心,为何总是逃避着?你说这里不属于你,终有一日会离开,那她呢?你打算如何安置?” 陆迁盯着她:“你咯,我帮你养儿子,你就不能帮我照顾孙女?” 宣太后冷哼一声,“你若敢离开,哀家定会杀了她。” “好了别闹了,哪有杀自己舅舅闺女的,对了,你舅舅什么时候收她,定个好日子吧?这个月二十号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就二十号?” 宣太后面带一丝无奈,轻叹一声:“你说了便是了。” “乖。” 宣太后走出几步,“听府上的人说,今日是知烟的生辰,不知……哀家可否留下?” “别了吧?我怕你吓坏小妞,你要平时也这么随和还好,你有没有发现你一到人前就特别凶?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 宣太后深吸一口气,昂首扩胸,“那是皇室威严,岂能丢弃?也罢,哀家还是回宫罢。”宣太后恢复盛气凌人的姿态,转头补了一句:“过几日有场庆功宴,礼部特邀国子监优生前去展示诗词歌赋助兴,知烟名列前茅,到时盟国皇子也会到场,大人可要看好了你的侍寝婢女。” 陆迁悟出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古代的奴婢不存在归属,谁都可以开口要,小妞这阵子有点火,慕名而来的京中世子数不过来,南朝国内的他还能谢绝,其他国家的皇子开口要人,到时候就不好整了,他得把小妞捂严实。 “谢太后提醒。” 知烟捧着后厨刚做好的饼干进屋,见陆迁望着门槛儿若有所思,凑近望着他:“大帅在想什么?” 狼女抱剑站在门口,“想怎么把我打发走呗。” 陆迁嫌弃关门。 拉知烟到里屋,亮出凤血石玉坠,“灯灯灯灯!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知烟看着晶莹剔透光泽如玉的凤血石,拇指大的宝石被嵌入镂空金中,穿上细细一条绳子,变成了颗美轮美奂的坠子。 似曾相识的坠子通人性一般,一接触到她的手指,刹那间荧光涌动。 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主人,光芒似在欢呼雀跃。 陆迁将凤血玉坠挂在知烟脖子上,鲜红的坠子衬得她锁骨处的肌肤雪白,陆迁看得晃了神。 “……大帅。”知烟看到陆迁此时此刻的神情,猛然间想到昨夜的事情,不免害羞起来。 陆迁也突然想起来,“对了宝贝儿,昨晚你跑去哪里了?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咳!” 装 醉缓解一波尴尬再说。 知烟仰头端详着面前英俊不凡的脸,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抹失望:“大帅全都忘了?” 陆迁故作自然地抱抱她的肩:“我昨晚喝断片儿了,让人送太后去尚书府都快两点了,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好吧…… 知烟摸了摸凤血玉坠,将它藏在衣裳里。 陆迁蒙住知烟的眼睛,“带你去个地方。” 知烟软声细语:“去哪儿?” 陆迁将她打横抱起来,“闭眼睛,到了就知道了。” 知烟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听话地闭上眼睛。 她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到了目的地,陆迁将知烟放在地上,打了个响指。 “到了。三二一。” 知烟睁开双眼适应了一下光线。 眼前一片花椒树,树影婆娑,叶绿果紫,五里飘香。 “宝贝儿,生日快乐!” “我……生日?” 一阵欢乐的音乐奏响。 十几名乐师围坐在露天花椒树下,名贵宫廷乐器在乐师们的敲打下发出陌生又动听的美妙声乐。 开场是一首生日快乐歌的调子。 陆迁穿着正式的官府,头戴乌纱,像是在对待一场隆重的朝会。 他走到古琴边。 陆迁没有弹那首卷黄沙。 那调子虽然好听,不过太悲伤凄凉,不够应景。 陆迁排练的是一首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 这帮乐师都是天赋极高的老手,看过曲谱当场就能奏乐,经过一宿排练,已经炉火纯青。 陆迁冲乐师们比了ok的手势,表示可以开始了。 竹筒扩音器的音质虽然比不上ktv,但也是落后年代里最牛逼的麦克风了。 编钟声响,节奏分明的悦耳曲调袭来。 琴声与乐器的调子完美融合,荡气回肠的绝音在花椒树下流淌。 知烟对声乐何其敏感,一开场就被惊艳到了。 陆迁冲她爽朗地笑,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地深情演唱。 花椒树下,温润如玉的少年身着官府,皎如玉树,英俊面庞极为年轻。 十五年了,他依然保持着少年模样。 宣太后用手绢掩着嘴,一曲未完便离开了花椒树林。 陆迁笑望着不远处树荫下的绝色倩影。 他来这个世界十六年了,她十六岁了。 前世今生缘,来年长白雪,决心陪她度过这三十载,他一定会善待。 陆迁看着知烟,深情并茂地唱着这首歌: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爱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旧日情如醉,此刻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编钟、埙、缶、筑、排箫、箜篌、笛箫,配上陆迁的古琴,曲调时而气势雄伟,时而婉转悠扬,直到陆迁的声音响起,顿觉魅惑温暖,引人入胜。 陆迁对音乐的认知和歌喉得天独厚,名校男神校草不是盖的。 知烟沉醉在感情-色彩浓郁的磁性男声中。 她从未听男子高歌,从来都不知道男子也会有让人痴迷的歌喉。 虽然听不懂陆迁唱的是什么,大约是古今音乐无国界的力量,知烟竟然听哭了。 陆迁唱完了,发现小妞漂亮的脸蛋满是眼泪。 起身走到她跟前,轻拂她耳际的碎发,自信满满:“好听哭了?” 知烟扑进陆迁怀里,“大帅唱得好听。” 仰头望着陆迁:“大帅,歌词最后五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她记忆超群,听出这五个字重复了两次。 陆迁稍微想了一下:“偏偏喜欢你?” 知烟笑靥如花,双手挂在陆迁的脖子上,像是在撒娇:“最后三个字呢?” “喜欢……”陆迁反应过来,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挑眉笑道:“调戏你老子?” 作者有话要说:臘贪扔了2个地雷 洛吟扔了1个地雷 --- 同学们注意,要放大招了! 学霸知烟赐予你们力量~逢考必过光: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第39章 要人 “大帅真好看。”知烟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陆迁。 换做别人,陆迁一定会回一句“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但是到了知烟面前,这话就有点上不了台面,台词下意识地换成了:“你最好看。” 王小二凑过来瞅了瞅亲亲我我的两人,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鬼鬼祟祟的,干嘛?”陆迁回头盯着王小二。 王小二憨笑着挠挠头,指指乐师们跟前的乐器:“大人,这些东西现在可否搬走了?” 都是从皇宫里借出来的,宫门落锁之前不送回去有点不合规矩。 王小二担心自家主子被人说三道四,尽管他家大人从来不在乎这些细节。 陆迁松开知烟,挥挥衣袖:“都搬回去吧!”朝乐师们扬扬手:“大家辛苦了!” 乐师都是懂艺术情操高雅之人,听陆迁唱完这首歌,一脸的千里觅知音成功表情。 “哎呀!真是没想到,陆太傅不仅精通奇门遁术,还懂音律!方才那一曲琴音当真是绝妙!绝妙呐!” 陆迁谦虚道:“过奖、过奖。” 他会的东西确实很多,但他闭关训练的时候吃的苦也是常人无法想象得到的。 陆迁从来不在人前述说自己的苦处。 他研习奇门遁术的时候只有八岁,父母是不同意的,他只能在每天放学以后去找师父。 后来到了警校,生存训练的时候他意外落入陷阱,和同伴失联数日,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一条眼镜蛇对弈。 教官发现了他的特点,送他去生物研究所,他又被科学家们扔进了深山老林,用记录仪录下了全程。 陆迁最终逃离了那个地方,他再不走,那群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估计就要把他剖开研究了。 因为他是目前国内唯一能与巨兽草蜢交流的人。 陆迁的专业是犯罪心理学,涉足风水行业,完全是出于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简单来说就是,工资高。 陆迁的第一桶金是依附香港某位风水大师,后来这位大师反过来依附陆迁,陆迁第一笔单子就分到了上千万。 但是由于他泄露太多天机,被反噬,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尝尽病痛折磨。 他可以说是死过一次的人,小磨小难勾心斗角对他来说屁都不算一个。 至于生存之道,活好活潇洒,其他的东西对他而言全是虚的。 赞美他听得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今天表现不错,去找账房拿钱吧。” 陆迁从来不说“赏”这个字,这都是他们应得的酬金。 阳光洒在身侧男子身上,他看上去格外高大。 花椒树极为罕见,一夜之间这林子多了这么多,定是大帅找人连夜移植过来的。 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大帅做不到的…… 知烟抓紧了陆迁的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帅如此神秘,如果不牢牢抓紧,有一天,他会不会突然消失…… 知烟突然停下来,身后的狼女没来得及刹车,还没撞上去就被她身侧的男子隔离了。 陆迁一脸嫌弃:“寸步不离不是叫你撞上来,youknow?” 知烟拽了拽陆迁的袖子,小声说:“大帅别凶姐姐,是我自己突然停下的。” 陆迁在她耳边回:“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女人就是个抖m,不凶她不敬业。” 好吧……反正她听不懂。 太傅府上下齐聚,好酒好菜随便吃。下人们只有在太傅府才能吃到这些贵族的食物,随便带几样回村子,都能惊动整个村的人。 陆迁想到昨晚的“意外事故”,收敛了很多,只喝了两杯半就停下来。 给小妞煎牛扒去。 拜娜妮双手支着下巴,一脸羡慕地盯着知烟看。 发现对坐上人的目光,知烟礼貌地笑着问:“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真羡慕你,同样都是十六岁,你就有陆太傅给你庆生,而我……”年初的时候她生辰那天,还被师父关在山洞里练武功呢。 知烟不解地看着拜娜妮,她分明是域外的公主,身份尊贵,生辰的时候竟也过得如此冷清? 知烟偷偷望了望站在一边煎牛扒的陆迁,确定他听不见才说:“大帅说今日是我生辰,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只要大帅开心,让我每天过生辰都成。” “唉!”拜娜妮叹息得更厉害,“你真幸福,连自己都记不住的日子,太傅都记住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我的意哥哥!” “意哥哥是谁呀?” “他叫谢意,是兵部尚书谢大人的独生子。”拜娜妮说着突 然想到:“对呀,意哥哥也在国子监读书,你见过他吗?” 谢意? 知烟感到意外,点头:“他与我同在正义堂读书,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没想到拜娜妮的意中人会是谢意。 那个纨绔子,竟能得拜娜妮如此钟情。 “小可人儿,你下次去国子监能不能偷偷带上我呀?”拜娜妮一脸期待地问。 知烟为难道:“王婶婶虽可进出国子监,可也不能入堂室,只能在我之前居住的院子待着,你若去了,也是见不到谢意的呀。” 拜娜妮兴奋地抓着她的手:“你只需要带我进去,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其实……”知烟小声告诉拜娜妮:“李将军此次凯旋归来,宫中要给他设一场庆功宴,谢意也会参加,你可以跟着大帅去的。” 李将军虽为武将,却很是喜欢诗词歌赋,太后娘娘下旨让礼部从国子监挑选学子前去助兴,其中就有谢意的名字。 拜娜妮一下子抱住知烟:“小可人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喂喂喂喂。” 拜娜妮被陆迁拎起来扔到一边,仍是一脸的兴奋过度。 陆迁将牛扒切好推到知烟面前,“纳尼,以后不要背着我忽悠她,不然我就把你送走。” 拜娜妮偷偷做了个鬼脸,冲知烟直乐呵。 两天后 宫中为李将军摆了几桌庆功宴,庆祝他英勇杀敌大胜归来。 宣太后和满朝文武都到了,陆迁也一早进了大殿。 知烟穿着国子监的学服,与几位优秀的学子坐在一起。 陆迁本来不准她来,架不住李将军亲自点名。 李将军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才貌双绝的女子,能得满城世子争相求娶,后又无故传出她是奴婢之身,就更是好奇。 这位李将军战功赫赫,陆迁跟他也有交情,当年帮皇帝夺位的时候,多亏李将军相助。 助兴的歌舞声停下,陆迁举杯:“来,我敬李老哥一杯!” 李将军四十出头,红光满面,一身杀伐的大将笑起来却十分和蔼友善:“陆太傅太客气啦!哈哈哈哈哈!太傅这一声老哥,末将不敢当,不敢当!我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 “对了!”李将军朝人群中望去 ,“国子监不是来了几名优质的学子么?谢意跟知烟都到了吧?” 知烟没想到受人景仰的李将军会点她的名,侧目看了看谢意,试图从他脸上读懂接下来他们应该干嘛。 谢意斜睨她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起身,抱拳恭恭敬敬地回了话。 连谢意这个纨绔子都如此尊崇的人,知烟觉得不可怠慢,忙也跟着站起来,照着他的姿势鞠躬行礼,“知烟见过李将军。” 大殿内顿时唏嘘声一片。 “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竟是个奴婢,委实可惜,可惜了呀!” 李将军身边的少年将领缓缓起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五官绝美的女子。 那一身中规中矩的学服难掩她惊人的美貌,她一站起来,举手投足间楚楚动人,教人移不开眼。 李将军邀谢意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跟本将军上阵杀敌去吧!” 谢意双眼明亮:“师伯此言当真?” “意儿!”谢光坤叫住谢意,“回去坐好,莫要扰了你师伯的兴致!” “爹……” “听到没有?” “是。”谢意不服气地坐回位置。 他就不懂了,他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他去战场。 “哎呀,谢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谢意的骑射我可是见过的,这么好的苗子,你就忍心将他埋没?”李将军缓和着气氛,拉过他身边的少年,“你看李禹,不就……”发现爱子正看什么看得入神。 顺着李禹的视线看向知烟。 儿子看姑娘看得痴了。 李将军不仅没觉得丢脸,反而哈哈大笑,拍着少年将军是肩:“吾儿中意这名女子?” 李禹脸一红,屈身回到:“孩儿从未见过此等动人的女子,一时看得入了神。” 宣太后轻咳一声,将目光投向陆迁。 陆迁对李将军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大兄弟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李禹看上的姑娘,他一定会开口讨要。 果然。 李将军向前一步,对正坐上的宣太后道:“太后娘娘,此时末将已经想好要什么赏赐了!末将想要知……” “太后娘娘!”谢意情急的声音打断了李将军,“妹妹突然身体不适,可否容 下臣将她带回去歇息片刻?” “妹妹?” 谢意看着知烟道:“正是!” “她不是太傅府的婢女么?怎么成了谢大人的女儿?” 谢意回到:“父亲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战场上被人截断四肢,甚感惶恐不安,便请陆太傅亲自解梦。陆太傅乃是我南朝第一神算,太傅说,父亲需收一名与他八字相合的义女,方可逃过一劫,此女正是我身边的知烟。” 陆迁满意地喝了一杯酒。 小伙子台词记得不错嘛。 在进来之前他就做足了准备,塞给谢意一张字条,让他见机行事。 这件事由他说出来,效果比任何人都好。 “还有这回事?”李将军一头雾水地望着陆迁。 陆迁表情庄重地点点头,表示此事千真万确。 “哎呀!”李将军遗憾道,“既然是谢老弟的义女,那为兄是万万不能将她带去边关那种地方的呀!” 满朝文武皆懵逼。 知烟松了一口气。 对身侧的谢意道:“谢谢你呀,不过……”这样骗人会不会不太好。 谢意冷着脸说:“别谢我,谢你男人去。” “啊?” 谢意盯着知烟雪白脖颈上的一记红痕,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妒火。 作者有话要说:惊!大帅!你昨晚把小妞怎么了?? ☆、第40章 二人世界 知烟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谢意与知烟并肩而立,等候宣太后说话。 过了一会宣太后还没有回音,谢意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酒吃菜。 知烟紧张,不敢坐下,站在原地忐忑地等待着。 殿内安静非常,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唱的会是哪一出? 宣太后看了看陆迁,陆迁也有点急了。 用唇语表达他的意思:赶紧说啊大姐,你要冷场了! 宣太后收回视线,镇定自若,缓缓地道:“不错,此事哀家也是知情的,李将军,这知烟丫头的确是舅父要收的义女,”笑了笑:“她原本在这几日就要进门,只因陆太傅器重这丫头,将她送去了国子监,李将军也知道,国子监向来都是学归严格,近期又恰逢考试,实在挤不出时间来,便就推迟了日子~” 陆迁偷偷竖起大拇指。 李将军对宣太后的话深信不疑,恍然大悟,抱拳回到:“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们太冒失了!”转头笑对谢光坤道:“谢老弟,方才真是对不住呀,原以为这丫头只是个婢女,没想到是老弟的义女,嘿嘿!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李将军哪里话,不知者不怪嘛!”谢光坤望了望殿中的少女,总觉得那姑娘明媚貌美,长得很像他一位故人。 “妹妹不舒服,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谢意拉着知烟离开大殿。 宣太后笑着说:“瞧他,平时被哀家惯坏了。”说完看向陆迁。 今日他又欠她一个人情。 李禹看着走远的倩影,前一阵子,他刚进城就听说陆太傅有个才貌双全的孙女儿,正想前去拜访,后又听说那并非是陆太傅的孙女,而是宣太后赐给陆太傅做侍寝奴婢的下人。 怎地一晃眼,她又成了谢大人的义女? 李禹不解,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哪一个? 她在国学盛宴弹奏的曲子红遍大江南北,世人都赞她才貌双绝,今日一见,的确绝色,他很是期待听她抚琴一曲。 对这位多重身份的绝色女子,他是越发的好奇了。 谢意拉知烟到偏殿门外,“里面没人,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知烟挣开他的手,满脸狐疑:“你方才为何那样说……我何时成了你的妹妹?” 虽然他这样说,可 算是帮她化解了被送人的危机,可他当众这么说了,以后要如何圆谎? 被李将军发现,会怪罪他的吧…… 见知烟对他避之不及,谢意冷哼一声。 递给她一张揉作一团的纸条:“自己看。” 知烟一眼认出,这是大帅的字迹。 只有他才会用这种笔写字。 “大帅他……” “表姐身为太后,她既当众开口确认过你的身份,你就一定会被我爹收为义女。” 知烟望着谢意,他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也是,因他们三言两语,她就这么变成谢大人的义女……这也太儿戏了。 谢意又往知烟脖子上看了一眼,语气冷冰冰:“别指望我会对你好,以后到了尚书府,小爷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知烟追上去,谢意腿长走路很快,她追的喘气呼呼,“我要去尚书府住?拜谢大人做义父,我就必须住在尚书府么?” 能不拜了吗…… 谢意停下脚步,突然咧嘴笑了,“怕了?很可惜,你现在害怕已经迟了。” 为了不让她被李禹讨走,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她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蠢女人! 知烟看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你笑什么?” 谢意凑近她,嬉皮笑脸的样子,眼底却没有笑意,“你住进尚书府,小爷高兴,高兴就笑,不行么?” 知烟听出他调侃的语气,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的言行,道:“谢意,如果大帅真要将我送去尚书府,我就是你的妹妹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对我说话。” “啧啧,兔子被惹急了想咬人?”谢意低头,凝视着面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突然变得异常认真:“等着看,我是不会放弃的。” 知烟误以为他是要针对她,有些生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一定要整我吗?你不喜欢我去尚书府大可以向太后娘娘说明,让我留在太傅府便是。” “你就这么想留在太傅府当个侍寝的下人?” “我侍寝……我没有……那又怎么样?”知烟气红了脸。 谢意看了她良久,丢下一句:“不怎么样。是我高估了你。” 知烟望着走远的桀骜少年,他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摸了摸微有些痒痒的脖子,前两日她生辰时,在花椒林子里 待得久了,花椒树林子外头有虫子,咬了她一下,睡觉的时候大帅帮她吹了吹,然后…… 大帅说亲亲就不疼了,谁知亲着亲着,又吮了几下,险些吮到她嘴边,她一时惊慌,大帅便停下了,还说这样最管用。 接连两日,大帅都会这样亲过才睡,便留了一些印子。 就连拜娜妮看她时的眼光都变得极其暧昧,也不晓得这印子究竟代表着什么,问过王婶婶,她也只是笑而不语,府中没有一人肯回答她的问题,今夜还须问问大帅才是。 送走李将军父子,陆迁与谢光坤围坐在一起,开始商讨知烟拜义父的细节。 陆迁蹲在椅子上,看似正仔细听谢光坤形容的条条框框,实际上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用什么台词把小妞留在身边。 谢光坤的意思,既然是要拜他为义父,从此知烟就会冠上谢家的姓,谢知烟这个名字将会被载入谢氏族谱,她人自然也就需要住在尚书府,在他膝下尽孝道。 主要还是,谢家就一个孩子,谢夫人林氏也是孤单得很,好不容易收了养女,不在身边陪伴,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陆迁就犯难了。 对方的要求合情合理,找不到一丝破绽,他仿佛没有任何借口把小妞留在身边。 斜阳斜下,陆迁带着知烟出宫。 坐在返程的马车内,陆迁打算听一下知烟的意思。 “宝贝儿,你是想留在我身边,还是去尚书府住?” “自然是留在大帅身边,可是……” “说。” “大帅,我真的要拜谢大人当义父么?” 陆迁搂着她,“当然是真的,拜他当爹,以后整个南朝都没人敢跟你拼爹,谢意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看他有多横就知道谢光坤有多厉害了。” 知烟平静地道:“在我心里,大帅最厉害。” “厉害是厉害,可是我……”不能告诉小妞他要离开的事情,“可是我不能当你的爹啊,对不对?” 其实她宁愿在他身边,做他一辈子的侍寝婢女。 不过大帅说得对,她不能认大帅当爹。 大帅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分明是希望她去做谢大人的义女,如果她说不愿,大帅一定会失望。 知烟垂眸,轻轻点头:“嗯,我也正想有个爹爹,谢大人是个好官, 定也会善待我的。” “真乖。”陆迁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 知道她会不适应,不过为了她将来的路好走,谢光坤是最好的选择。 陆迁言归正传,“我跟谢光坤商量过了,他希望你搬过去住,尚书府离太傅府不算远,也不是不能接受,宝贝儿,你怎么看?” 知烟想了一下,“大帅,我若留在太傅府,可还是你的侍寝婢女?” “傻瓜,当然不是了!你已经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了,怎么能让你做侍寝这种事情?” 那她留在太傅府,岂不是既得罪了谢大人,让大帅为难。 似乎没有留在太傅府的必要了…… 谢光坤和陆迁讨论她住处的时候,知烟听到了一些大概。 她不想让陆迁难做,违心道:“自古子女都是在父母膝下尽孝道的,我若不去尚书府,谢大人也不会答应的吧?不如先去住一阵子,住不惯大帅再来接我,可好?” 陆迁抱紧她,听她这样说,知道她的小心思,瞬间心都被融化了:“宝贝儿真懂事。” 说好二十号进谢家的门,被李禹那么一闹,知烟拜义父的日子活生生被提前,陆迁舍不得,却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终究是要走的,小妞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入夜,狼女被陆迁绑起来关在屋里,总算没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陆迁拍拍手,这下清净了! 万籁寂静。 陆迁抱着知烟,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睡。知烟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也没有睡意。 陆迁低头吻了她的额头:“睡不着?” “大帅也睡不着?” 夜明珠的柔光洒在知烟的脸上,似曾相识的梦境在脑中闪现,他忍不住低头在她鼻尖上蜻蜓点水,“突然想到点什么。” “嗯?”知烟靠在他肩头,整个人缩卷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享受这最后一夜的美好时光。 “没什么。宝贝儿……” 他灼热的目光定格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你脖子……好像还没好,大帅帮你吹一下。” ☆、第41章 你爸爸 他的体温影响着她,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颊边。 “大帅……”知烟察觉到了陆迁今晚有点不一样,抱着他的腰身,小声问:“大帅是不是……骗我的。” “没有啊,怎么会!”陆迁心虚地回答,“明天你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在尚书府住不住得惯。”强行岔开话题,只是姿势依然诱人。 “可是……”据她所知,吹一吹伤口就会好的,都是大人骗小孩儿的,她已经不小了,大帅为何这般骗着她玩…… 知烟觉得陆迁的行为很幼稚,但她不敢说出口,怕陆迁会生气。 陆迁施展读心术,听到知烟的心声后羞愧得恨不得去撞墙。 艹,最近状态不对啊! “大帅累么?”知烟看着支撑在她身上盯着她看的陆迁,碰了碰他结实的手臂,软声说:“大帅躺下来歇会儿吧。” 超尴尬!! 陆迁躺下去,顺手抱住软绵绵的身子,沙哑着声音问:“大帅给你唱的那首歌,你喜不喜欢?” 知烟侧目将他望着,认真地道:“很是喜欢。” “喜欢就好……” 接触到她柔情似水的星眸,陆迁突然口干舌燥,能言善辩的他突然词穷了。 场面一度尴尬。 陆迁突然感觉很热。 他必须马上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陆迁说完就真的爬起来了。 逃也似地冲进浴室。 莲蓬洒下的水声扰乱了陆迁的心神。 小妞越大越不好忽悠了…… 其实他也不能理解刚才的举动,为什么总是下意识想接近她,和她亲近。 大概是因为他看到太多前世有关他们的故事,被这个弱女子的勇气震惊到,心生怜爱吧! 他不懂爱,因为他从没爱过哪个女孩。 陆迁一宿没有睡好。 天刚蒙蒙亮,陆迁轻手轻脚爬起来,到隔壁通房,准备把狼女放了。 狼女习武之人,耳力惊人,虽然正处于沉睡状态,还是被门外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惊醒。 “谁在外面?” “是我,陆迁。” “陆太傅?”狼女不满的声音响起,“这么早就来了,有何贵干?” 陆迁推开门,“来放你出去。” 狼女被玄铁锁链绑住,一宿都没有翻过身,刚被解开就活络了一下筋骨。 陆迁按住狼女的手,“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啊?亏你还是个女的!” 一大早就打人。 “你竟学过功夫?”狼女被擒拿手按住动弹不得,以一个艰难的姿势看着陆迁,“你刚才所使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为何我从未见过?” “无招胜有招,以不变应万变,自己猜。”陆迁松开她,昨晚没有睡好,精神不振,拉了张椅子坐下自斟自饮,翘着二郎腿:“谈个事吧。” 狼女一脸防备地盯着他:“陆太傅一大早前来,所为何事?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圣教可不做!” “拜托,现在是法治社会,作奸犯科的事情我也不会干。”陆迁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见见你干娘。” “你认得在下的干娘?” “行了行了,别废话,我来说吧。”陆迁不想听她江湖中人一套一套的经典问答台词,说出她的疑惑:“首先,我知道你叫狼女,其次,我知道你和纳尼的关系,再则,你是战雪的义女我也是知道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帮我传这个话?” 狼女过了一会儿才消化完陆迁所透露的内容。 愣了一会儿,呆里呆气地问:“你果真会读心术?” “不,这不是重点,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帮我传话,让我见战雪。” 狼女认真地端详陆迁片刻,“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陆太傅果然非同一般,在下佩服!” ????? 陆迁用看二逼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沟通失败。 算了,让王小二去办。 见陆迁掉头就走,狼女叫住他:“陆太傅且慢!” “干嘛啊?”陆迁有点狂暴,“你真的超笨的!老子不想理你了。” “陆太傅不是要见在下的干娘么?为何说走就走?”狼女一头雾水。 陆迁差点喜极而泣。 特码的,终于听懂了。 “可是在下身兼保护知烟姑娘的职责,两月时间未到,不能离开。不如就让拜娜妮前去传讯给干娘,你看如何?” “可以,很棒,你真棒。”陆迁咧嘴笑了一下,做了 个再见的手势,迅速离开。 狼女捂着发烫的脸。 为何看他笑时,她会心跳加快? 吃完早饭,陆迁就派人送知烟前去兵部尚书府。 知烟平时穿戴的衣裙首饰有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运送不完,一下子送太多惹人非议,陆迁决定每天送一点过去,也好有借口往尚书府跑。 兵部尚书府 谢光坤气呼呼地坐在堂中,无心品茶,大口大口地喝完,起身问随从:“查到了吗?是谁干的!” “老爷,查到了……” “吞吞吐吐的作甚?查到是何人所为?” 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大户人家的花椒树都被连根拔起,偷走了! 谢光坤也是好不容易才引来一颗花椒树苗,培育在尚书府后院已有好几年了,每到花椒成熟发时节,他都会派人摘下,取一部分放在房中,再取一部分给谢夫人做香囊,还会在谢夫人生辰时送她一束,以表心意,宝贝得跟身上的一块肉似的。 精心栽种的花椒树好不容易长大,就这么被人给偷走,谢光坤接连好些天都没睡好觉,气得吹胡子瞪眼。 随从有点不知该不该说,“是……陆太傅手底下的王小二……干的……” “什么?!”那他这口气怕是撒不了了! 陆迁一进尚书府就听见谢光坤骂骂咧咧,心虚地冲知烟乐了一下,“宝贝儿,你未来的爸爸貌似很凶残。” 知烟脚步一顿。 爸爸? 爸爸原来是爹的意思…… 大帅他果真是将她视作亲生女儿的。 原来这些日子大帅有意无意的与她亲近……是她误会了…… “被吓到了?”陆迁看知烟脸色不好,搂搂她的肩:“别怕,以后他要是敢凶你,你就让狼女过来通风报信,大帅整死他。” 知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大帅,我们进去吧?” “你先在轿子里等着,乖了。” 陆迁打算先进去铺垫一下。 谢光坤因为花椒树被偷的事情脾气有点大,陆迁怕给知烟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决定自己先进去安抚一下这个中年男人的情绪。 陆迁身份尊贵,尚书府一干人等都出来迎接,女眷们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朝走来的监国太傅行礼。 “参见陆太傅。” 极少出来见客的谢夫人也被一群侍女簇拥着走过来,在陆迁身前停下,屈身行礼:“民妇谢李氏,见过陆太傅。” 陆迁暗暗打量一眼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还不错,就是打扮得太土气,头顶像顶了个大包子,妆化得跟福娃似的。 “李大……姐。”陆迁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干脆叫姐了,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叫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阿姨,这事儿他干不出来。 谢李氏恭敬回到:“民妇在。” “听你刚才自称民妇,大姐都四十了,还没有给你发诰书吗?” 谢光坤接话道:“贱内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入宫,至今还未有封号!” “那怎么行?”陆迁拍了拍谢光坤的肩,爽快地说:“大家都是好兄弟,称号虽然不值钱,不过面子上过得去呀,对不对?回头我亲自拟一份奏折,奏请皇上给李大姐一个正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拉拉风!” 一颗花椒树换一封诰命书,这总合算了吧? “这个……”谢光坤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下官官职从一品兵部尚书,夫人一来就被封一品诰命,同僚们怕是会有异议!” 也对,他才是一品大官,尚书是个从一品。 “那就二品吧!封个二品诰命拉拉风!” 谢光坤皮笑肉不笑,皇上做什么,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打他一拳头再给颗糖吃,他还真不敢不吃。 谢李氏沉默少言,嫁给夫君多年,只同房过几回,还都是老夫人在世的时候逼着他的。 旁人都以为是她夫君受了伤落下病根,其实…… 他不过是心中没有她,仍在记恨当年之事,不肯与她同房罢了。 谢李氏连忙跪地道谢:“多谢陆太傅提携,民妇受宠若惊……”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下面就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宝贝儿,也就是尚书府未来的千金小姐。” 这时候王小二已经带领轿夫进来。 陆迁将知烟从轿子里拉出来,笑容满面:“她叫知烟,以后也可以叫谢知烟,大家多多关照!” 谢李氏抬头,望见知烟容貌的时候,突然瞳孔放大,面色苍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花椒的历史,不知道的童鞋可以度娘:花椒,那些你 不知道的前世今生。然后你萌会发现,花椒在远古时代曾被作为钻戒的用途~ 嘘,不能让男票知道,免得他们七夕送一把花椒! ☆、第42章 大帅的心上人 “好啦,随我去祠堂认祖归宗罢!”谢光坤并没有发现谢李氏的异样,笑对知烟伸出手,面部线条也因为笑而柔和了许多,平日里总板着脸,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压迫感,此时看上去竟有一丝亲和。 “都听义父的。”知烟乖巧地福了福身。 谢光坤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义父带你去祠堂!” 知烟见谢光坤笑得和蔼可亲,一点也不似传闻中喜欢鞭打儿子的严父,暗暗松了一口气。 “去吧。”陆迁捏捏她的脸,古人规矩多,他官职再高也不方便参与家务事。 “大帅别忘了来看我……”知烟几步一回头,不舍地望着陆迁高大的身影。 陆迁表情严肃,心情复杂。 有一种嫁女儿的不舍忧伤。 狼女抱剑从谢李氏身边走过,不免多看了几眼。 谢李氏发觉狼女在看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无事地离开了原地。 身边的嬷嬷压低声音:“夫人,方才那姑娘……” 谢李氏以为嬷嬷也看出知烟的容貌酷似那个女人,扯了扯嬷嬷的袖子,“回房说。” 嬷嬷扭头望着狼女,这姑娘高傲倔强的模样,还真是像了老爷年轻时候六七分。 知烟入住尚书府后,去国子监就与谢意前后两辆马车同行。 谢意依然以欺负她为乐,只是那张桀骜的脸上被覆上一层别样的情绪。 知烟看在眼里,心下思忖着,谢意定是不喜欢她住进尚书府,才会摆脸色给她看,如今连欺负她都嫌麻烦。 即将进入年底考试季,知烟忙着温习各类功课,也没心思与谢意打闹猜测他的心思,放学后只管回房歇息,用膳,然后次日去大房屋里拜见谢李氏,活动地点就这几处,也没见过府中其他的主子,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只是,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大帅了…… 陆迁蓄长了头发,用时兴的发冠将一头黑发束起。 揽镜自照,还他妈挺帅的。 王小二刚从外面回来,瞅了瞅对着镜子摆弄自己头冠的陆迁,不敢惊扰主子臭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小声禀报:“大人,打听到战雪的下落了!” 陆迁抹了把头发,继续照。 “在哪?” 狼女答应陆迁帮忙传达他要见战雪 ,也照做了,可是战雪不领情,陆迁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找人。 “战雪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不过脾气挺大,说不见就不见,而且圣教规矩繁多,要见她必须有大单子,眼下咱们也没什么事儿找她,再加上大人手底下的情报网已经超越了她的,正所谓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属下再三尝试,战雪身边的护法回复,她还是不肯见大人……” 陆迁放下镜子,坐上按摩椅,按下自制遥控器,舒服地闭上眼睛:“她在哪?带了多少人?” “回大人,战雪素来神出鬼没,若非她想现身,我们的人也很难追踪到她的下落!此次她前来中原,似乎是为了私事,只带了几名护卫,依其所行路径,像是朝着京师来的!” 陆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拜娜妮。 战雪突然出现在京师,一定会找机会喊拜娜妮去接头。 陆迁摆动两指,气定神闲道:“不用再找她了,二十四小时监听拜娜妮。” “诺!” “对了。”陆迁叫住王小二。 王小二卑躬屈膝,静待下文。 只听陆迁说:“减肥就算了,抽空把你胡子刮刮,你现在这个造型有点辣眼睛。” “……诺!”王小二憨笑几声,摸摸一脸的胡茬,“大人说的是!” “对了,烟儿的东西先别送过去,等我忙完这阵子亲自去送。” “诶!” 交代完王小二,陆迁去了一趟三里坡。 这一大片花椒树是他从全国各地移植过来的,他请了最好的农夫照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潜意识里也有了入乡随俗的思想。 看知烟吟那一首诗的时候,提到象征见证深情爱恋的花椒时,眼底那一缕渴望,他就忍不住想把天底下所有的花椒树都挖过来给她一个人看。 望着满山遍野的紫红花椒,陆迁想到了那一日深情演奏的场景,他单身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给妹子献唱。 关键他还有点小激动。 只可惜他们不能相爱。 尚书府 知烟捧着陆迁送给她的那一束花椒,回忆侍寝的那些日子,漂亮脸蛋漾起甜蜜的笑容。 “笑这么开心,想谁了?” 知烟放下花椒,规规矩矩地起身唤了一声:“长兄。” “出去! ”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 谢意蹙眉看着抱剑站在门口的狼女,目光接触到她眉眼的时候微愣了一下。 “知烟姑娘要温习功课,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狼女冷着脸说。 谢意唇角一抖:“这是尚书府,是谢家,你一个护卫也敢训起谢家的少爷了?” 狼女冷哼一声,“在下只认自己的主子,其他人一概不认,公子若是再不离去,我便请谢大人定夺!” “爷走,走还不行么?”谢意偷偷看了眼接着用功的知烟,瞥一眼狼女。 这女子的眉眼长得也太像他爹了。 该不会是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次日吃罢早饭,知烟一早就赶往国子监上课。 谢意的马车跟在后头,时不时见他伸出头来张望,狼女总会拔剑恐吓。 谢意放下轿帘,“去给小爷查查,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倒不是怕了她,是他根本打不过。谢意猜测,这女人一定来头不小。 国子监 助教先生笑容和蔼可亲,“此次达到文理条畅标准的同学有,知烟,王富贵,刘伟学,程子栋……” 被念到名字的学子兴奋不已。 知烟偷偷看一眼坐在旁边的谢意,已经快要念完了,他该不会又要留级吧…… 长兄留级,她升入诚心堂,义父一定会罚他的。 谢意扭头,看到表情比他更紧张的知烟,冷笑一声,“你在担心什么?怕我考不过?” 知烟轻轻点头。 谢意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你到底是希望我考过还是考不过?嗯?” “自然是过……” “谢意!”助教先生念出最后一个学子的名字。 谢意咧嘴,舌尖舔过牙槽,“不错嘛,小兔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知烟:…… “恭喜这二十一位通过考试,正式进入诚心堂学习的学子!五日后公布可参加今年宫宴的生徒,下课吧!” “放假咯!”荫生们嚷得最大声,兴奋不已。 升入诚心堂学习之前,是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 知烟收拾好书箱书本,狼女已经站在门口等着。 国子监内不能携带刀剑,狼女手腕上拽着根拇指大的绳子,端端正正地站着 ,引来不少学子围观。 别人家的接送书童都是挑着担子,知烟家的不仅是个姑娘,用的还是绳子,拖着书箱慢吞吞地往外走。 “狼女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知烟心疼她用了大半年的书箱,被她这么一路拖着走,每拖动一下她的心就跟着疼一下。 “算了,还是我来吧。”谢意突然走过来,痞笑一声,扛起知烟的书箱就走。 “长兄……” “让他背着吧。”狼女按住知烟,投以她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哎妈呀!有蛇!!” 刚走出国子监的大门,知烟就听到谢意身边书童的惊叫声。 上前一看,地上躺着一条被打断三寸的菜花蛇。 知烟突然想到狼女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忍不住道:“狼女姐姐,你为何对长兄下手……他可是谢家的长子,你……” 狼女斜睨谢意一眼,“谁让她背着公主调戏你,活该!” “他……”知烟词穷。 谢意的确有些过分了,她已经是他的妹妹,他还总是有意无意靠近调侃,也难怪狼女姐姐会看不过眼想教训他。 狼女撇嘴嘲讽地笑了一声,瞪圆了一双眼睛:“长得不如陆太傅俊美,痞气倒是高过陆太傅,不治治他,将来背着陆太傅占你便宜怎么办?” “大帅待我如亲生女儿,姐姐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免府里的烟儿姑娘知道了误会大帅……” 狼女皱起眉头:“什么烟儿姑娘?” 知烟轻咬下唇,“她是大帅的心上人,是义父的女儿,闺名烟儿。” 狼女一脸“你在逗我吧?”的表情。 谢大人亲生的不一直都只有一个儿子么? 何时多了个女儿? “你有没有弄错?”狼女奇怪道,“据我所知,谢大人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女儿。” 知烟错愕:“义父没有女儿?” 那大帅的心上人……是谁? ☆、第43章 前女友 狼女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墙壁上的一支飞镖。 那是圣教徒之间联络的信号。 狼女不动声色地取下飞镖,应该是干娘到了。 回到尚书府,第二日,知烟请求狼女帮忙,给陆迁送去一封信。 狼女答应得很是干脆,拿着信就翻墙出去了…… 陆迁收到信后,立刻出发前往尚书府。 狼女趁知烟午睡的时候偷偷溜出尚书府。 谢意招手唤来随从,“跟上她。”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陆迁全天监听拜娜妮,终于让手底下的人追踪到了战雪的下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战雪正巧也去了尚书府方向。 密林深处,女子一袭黑色大氅,头戴斗笠,神秘至极,周身似有寒气缭绕,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另一劲装女子伏跪在地,抱拳恭敬地唤了一声“干娘”。 “干娘为何这个时辰前来,林子里风大,有事尽管飞鸽传书,亲自前来,干娘当心身子才是!” “我战雪天不怕地不怕,何时怕过病痛?” 此女子正是赫赫有名的明圣教教主战雪。 因孕期修炼奇门武术身体受到反噬,战雪身体极寒,无论春夏秋冬皆是身披大氅,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也常常旧疾复发,受尽病痛折磨。 “起来吧。”战雪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年轻,也极为冰冷,“你到中原已有数日,事情为何还是没有进展?” “回干娘的话,是因为……南朝皇宫戒备森严,孩儿始终无法得手,便与陆太傅做了一笔交易,干娘只需等待两个月,两月之后,陆太傅定会履行承诺,将东西送到干娘手中!” “陆迁?”战雪垂眸,透过斗笠垂下的黑纱,依稀可见她雪白的肌肤和轮廓精致的五官,“据我所知,陆迁此人极为狡猾,又与宣太后交情匪浅,怎会轻易将宫廷秘档交给外人。你该不会是被他的外貌所蒙骗,上了他的当吧。” 她曾与陆迁有过一次交易,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是惊艳此少年的英俊之姿。 “陆太傅让孩儿帮他保护一名女子的安全,直至两月后宫宴结束!陆太傅对此女很是器重,干娘可听说过中原国子监内那名女生徒?孩儿此番要保护的人便 是她了!” “国子监的女学生,知烟?”战雪手下的情报网密集,天下奇闻尽收其中,又怎会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近段时间,就连那位南朝大将李将军的儿子李禹,他也花重金向圣教打探过此女的身世。 孤女,好厉害的孤女,前尘往事竟被人捂得严严实实,连她手下都查不出来。 “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干娘的眼睛,正是此女。” “但愿陆迁言而有信。”战雪说完,转头眺望尚书府方向。 那里有她爱过的男人,有放不下的过往情-事,但她再也不愿靠近,不愿再见他。 那个曾经有恩于她的男子。 “听说那女子认了坤哥做义父?” “不错!” “你也与她相熟了,可有法子得到她身上的凤血石?” “干娘的意思是……”狼女与知烟相处数日,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让她对知烟下手,她当真是做不出来,“可是陆太傅已经答应,只要两个月就会帮我们拿到宫廷秘档,干娘为何还要那块凤血石?” “本座自有打算,你听命便是。”战雪冷淡依旧,撂下一句,闪身消失在林间。 “是!” 无论是宫廷秘档还是凤血石,都与她和坤哥的亲生女儿有关。 所以她必须两样都得到,无论花费多少人力财力,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她恨他,更爱他…… 战雪摘下斗笠,露出惊人貌美的一张脸。 她仰望着高耸的建筑物,多年以前,她也曾在那里养伤数月,受尽宠爱。 当年她身受重伤,坤哥将奄奄一息的她救回府中,请来江南神医赛华佗,赛华佗铤而走险,决定用罂粟烟为她治病。 那烟十分霸道,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痛苦,她不必再忍受每日钻心刺骨的痛楚,药效虽好,却也能让人痴迷成瘾。 从此她便迷上了这烟的味道,待她身体康复,坤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帮她戒除都没有成功。 为了让她彻底放下这种反噬身体的烟,坤哥以身试毒,与她一同克服。 成功戒除罂粟烟后,坤哥从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变成了骨瘦如柴不修边幅的邋遢样,被同僚亲友嘲笑,他却丝毫不在乎。 不久后又在战场上受了刀伤,卧床养病数月,康复以后,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霍然成了个臃肿大叔,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离开他之前,她留下一封书信,落款没有留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句“都知烟有毒,偏以身试毒”的感激之词。 尚书府 陆迁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院,熟门熟路来到知烟的闺房。 “宝贝儿,大帅来看你啦!” 知烟听见陆迁的声音,提着裙摆小跑出来。 陆迁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本来想玩一波举高高,发现不太好下手。 “长肉了,可以啊。”陆迁搂着知烟进屋。 尚书府伺候的下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陆太傅竟与小姐如此亲昵,夫妻之间也未见过这样亲密无间的…… 他还进了小姐的闺房…… 要不要告诉老爷夫人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你去说……” “你去……” 还是算了,他可是当朝太傅,老爷知道也不敢训斥当朝太傅没有规矩吧?更何况,小姐未入府之前曾是陆太傅的侍寝婢女,虽然没人敢提,大家心知肚明,小姐已经不清白了。 陆迁走累了,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身边空位,“过来,让大帅好好看看你。” 知烟听话地走过去。 陆迁问过知烟的学习情况,感叹那个不爱读书的谢意也跟着升了,抱着知烟乱夸一通。 直到她脸红得不敢抬头,陆迁才惊觉自己情不自禁的流氓行为……是不对的。 轻抚着她嫩滑的小脸,一本满足。 看来谢光坤把她照顾得不错。 知烟跪坐在床榻边,趴在陆迁身边吃吃地笑。 陆迁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头轻声问:“傻笑什么?” “大帅真好看。” 陆迁扶了扶头冠,果然还是要入乡随俗才符合小妞的审美,侧目挑眉看着她:“是不是觉得老子帅爆了?” 知烟羞涩地点头,“嗯……” “那我去跟谢光坤说一声,让你回家住几天怎么样?让你多看几眼。” 知烟满脸期待地仰头:“可以这样吗?” “那必须的!” “可是大帅要如何说,义父才会同意呢 ?” 陆迁懒腰将她抱坐在身边,打了个响指:“本大帅自有办法。” 知烟轻轻点头,靠在陆迁怀中:“想大帅了。” 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陆迁吞下几滴唾沫,“哦是吗……”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一定是寄人篱下的错觉,回自己家就不会这样了。 陆迁站起来,准备去找谢光坤“借”人。 知烟突然拉住他,斟酌一下,软声道:“大帅,有一事……我想问过大帅。” “嗯?” “大帅曾说,你的心上人是尚书府的烟儿姑娘,可是我今日问过府上的老嬷嬷了,她们都说长兄是独子,义父并没有女儿……”知烟一脸的认真:“大帅是不是弄错了呀?” 陆迁顿时无言以对。 哦豁!瞒不住了。 ☆、第44章 惊天秘闻 “其实……”陆迁本来想找个理由随便忽悠,当他接触到知烟那双干净清澈、对他充满信任的眼睛时,突然什么虚假的剧情都编不出来了。 “大帅是不好说么?”知烟仰头将陆迁望着,已经看出了些端倪。 陆迁哑口无言。 知烟抿唇轻笑:“不好说,不说便是了。”话锋一转:“大帅来之前可吃过饭了?” “宝贝儿……其实你,就是那个姑娘。”陆迁突然有点词穷,不知从何解释而起。 知烟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震惊。 久久不语。 缓过神来,“大帅先前说的,并非是我,怎地如今又……” 陆迁摩挲着她的脸,心疼她纠结的样子。 “其实……本大帅不常犯这种错误的,”掐着小指头尖:“就这么一点点偏差,那天卜卦的时候整错了。”对上她的目光:“宝贝儿其实你,你就是烟儿。” 知烟屏住呼吸听完,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 大脑一片空白,周围景物犹似虚幻。 ——她是烟儿……? 大帅不会骗她的,她果真是那与大帅有过前世缘的烟儿! 她和大帅并遥不可及的,此生辈分虽有些乱了,可是他们前世是相爱至深的恋人呀! 陆迁内疚起来。 他只是无心的一次隐瞒,就让她惊诧成这样,小妞对他的感情似乎不寻常,她大概很在意前世的烟儿究竟是谁。 陆迁突然有点后悔当时不直接告诉她实话。 他不是傻瓜,小姑娘的心思大部分都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他装傻了这么久,跟她分开的这几天就已经想明白了。 他只是不愿意面对,并不代表感情没有发生。 他已经在尽可能的控制自己,虽然有时候……咳咳,不过他真的发自内心不去做伤害她的事情。 虽然跟她独处的时候有点畜生。 知烟半响无语。 她终于明白为何会梦见不相关的女子与大帅之间的恩怨情仇,原来是大帅估算错了! 神算子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陆迁变得小心翼翼:“宝贝儿,你别介意啊,其实这个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了的,别太放在心上,不用尴尬的。” 陆迁:妈卖 批,超尴尬的! 陆迁觉得知烟此刻看他时的眼神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为了阻止这种不伦之禁忌,只好放大招了。 ——做饭! “哇突然觉得好饿,特别饿!” 知烟:“……” “不是问我饿不饿吗?”摸着肚皮故作虚弱:“大帅贼特么饿,要宝贝儿扶着去厨房才行了。” 知烟轻笑:“大帅又调皮。”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陆迁故作自然地搂了她的肩膀。 发现她身子微微一颤,娇羞拘谨,小心翼翼的样子,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自然。 完了。 想装蒜基本是不可能了。 陆迁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我,我就实话说吧!宝贝儿其实我……” “大帅,其实我也饿了。”知烟突然打断他,双手抓起他的手摇晃一下,“尚书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不及大帅的好吃,而且总要与义父一同进食,我有些不自在。” 陆迁松了一口气。 幸好小妞饿了。 咧嘴笑道:“带我去厨房,给我家宝贝儿做好吃的去咯!” “嗯!” 知烟跟在陆迁身后。 大帅是一国太傅,官居正一品,他会犯错,却不会一直错下去,大帅定是早就发觉了先前的失误…… 原本正窃喜着大帅并没有心上人,后来发现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关系,该是对她无意的,怕她一厢情愿,才将此事隐瞒。 她的心情从兴奋窃喜坠入万丈深渊,无论多么失望失落,都不能让大帅为难。 茂林深处,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传出一声呼喝。 “站住!” 狼女轻蔑地看着来人,“报上名来!” 来人靠近,容貌渐渐清晰。 “谢意公子?” 谢意靠在一棵大树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身劲装的狼女,“原来你是圣教主战雪那个义女,听说你很厉害,所有的武学都是战雪亲传的,难怪小爷打不过你。” 狼女眼神戒备:“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谢意耸耸肩,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全听到了。” “你想怎么样?向陆太傅告发我?” “告你做什么?战雪 教主可是我爹的老相好,她要是不顺,我爹也不会开心的。” “你……”狼女不解地盯着谢意:“你既已知道干娘和谢大人的关系,就不担心你娘的地位么?” “我娘?”谢意突然笑得冷漠,“我娘是何人我都不知,如何担心?” “此话是何意?难道……你并非谢大人与夫人所生?” “这算什么秘密么?”谢意痞笑一声。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到府中下人们窃窃私语的话。 他爹娘关系不好,分房多年,原本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五官越发清晰,他的样貌生得不像娘亲,更不像父亲。 谢意隐忍了十几年,终于在入国子监读书前夕从谢李氏口中问出了真相。 谢李氏亲口承认,这些年对他冷淡,疏远人群,常年吃斋念佛,是因为当年犯下的错。 他并非谢光坤与谢李氏亲生。 这件事情除了谢李氏和谢意,知道实情的就只有战雪。 战雪当年深爱谢光坤,成立圣教后利用手中情报网查出了此事,也将整个过程记录在秘密档册。 此事需追随到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战雪被追杀身受重伤,谢光坤的兵马路经那片荒地,见她尚存一丝气息,动了恻隐之心,冒险将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带走。 谢光坤查验粮草的人马在塞外住了近一个月,也照顾了战雪近一月。 两人朝夕相对,迅速陷入爱河。 战雪为了报恩以身相许,却在谢光坤离开之前得知,她的恩人早有妻儿。 战雪心高气傲,岂会与她人共事一夫,恩情两清,战雪默默离开。 不久后发现已有身孕。 往事历历在目,战雪狠不下心,硬是生下了女儿。 当时圣教内动,战雪的师父被师姐杀害。圣火令之争,身兼重任的战雪自身难保,被一路追杀。 她不得不将女儿交给谢光坤,只有待在亲生父亲的身边,她才有活下来的希望,跟着她只有死路一条。 在距离尚书府几里路的时候,战雪终于倒下。 谢李氏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战雪,看清她的容貌,她已知她便是丈夫深爱着的女人。 谢李氏也 并非失德,她不出手救战雪,也是怕为谢家带来麻烦,江湖杀手刺杀官吏的例子不胜枚举,她绝不能让她的夫君为了这个江湖女杀手冒这个险。 谢李氏让随行的嬷嬷抱走了战雪怀中的女婴,下令下人不许将此事透露给谢光坤。 然而不久后,谢光坤仍是知道了这件事。 得知谢李氏见死不救后,谢光坤大发雷霆,从此没再踏入房间半步。 他只知战雪重伤失踪,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女儿。 谢李氏将战雪的女儿送去了乡下亲戚家中,给了她一笔银子,从此再没出现过。 她并非狠心之人,为此日夜难眠,但事关家族生存利益,她已经亏心一回。 她唯一的屏障老夫人去世,夫君本就对她冷淡,担心老夫人一走,她又没有儿子支撑大房,不久就会被取而代之,她听从母亲的意思,等孩子出生,若是女婴,便立刻抱回准备好待产那几名妇人生下的男孩。 天不如人愿,她没能生个儿子。 刚刚生产完,她便让陪嫁丫鬟将女儿抱去给娘家亲信家中寄养养,打算等待时机,让她嫁给取代她的男婴,以儿媳妇的身份回到她身边。 两年相安无事,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谁知战雪的“尸体”突然不见了,不久后,她的亲生女儿也离奇失踪!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报应,是她的私心和贪恋,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残害。 谢李氏从此吃斋念佛,深居简出。 “此等秘闻,你竟然能看破不说破?” “当今世上,有钱有圣教,什么秘密查不到?” “原来是花钱找我圣教查出来的。那便不觉得奇怪了。” 谢意顿了顿,“你想不想知道那两个女孩的下落?” “不想。”狼女抱剑往回走,“花多少钱买多少秘密,这是我们圣教的规矩,既然是公子你自己花钱打探到的秘密,我又岂能随意向你打探!” 更何况,她对什么女孩的下落并不感兴趣。 谢意啧啧道:“连脾气都跟我爹一样。” 狼女停下脚步,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意敷衍了一句,笑得意味深长,“今日你我并没见过,我没听见你同战雪的谈话,你也不知道谢家的丑闻。” “成交!” 谢意望着走远的狼女。 难道爹娘都没有发现她无论是五官还是性格,都像极了爹么。 谢意自嘲地笑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情?他不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么。 佛堂中,谢李氏手中佛珠突然断裂。 木鱼声骤停。 “夫人,您没事吧?”老嬷嬷上前扶起谢李氏,关切道:“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谢李氏脸色苍白,喘着重气,十分痛苦的样子。 嬷嬷赶紧让人拿来汤药喂给她。 “都过去十六年了,夫人就不要介怀了,原以为那女子只是个死士……谁能想到,她会是圣教的教主呀!不仅没死成,还找了回来,真是……作孽呀!” 谢李氏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双目无神,几不可闻地哀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是再明白不过,是她,就是她带走了我的女儿……我与老爷的亲生女儿!” 她是圣教的教主,怎么会轻易死掉,而她只要活着的一天,就一定能查到她的秘密,找到她的亲生女儿。 战雪杀人不眨眼,她将她的女儿送出去后不闻不问,战雪一定怀恨在心,此仇岂能不报。 她的女儿,一定被她杀死了。 “对不起啊,进错房间了,古德拜。” 匆忙的男声响起,谢李氏与老嬷嬷同时望向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下暴雨,雷鸣闪电,根本不敢开电脑!人家不是偷懒啦555开始日更mua~ ☆、第45章 找妈妈 谢李氏神色慌张,立刻下榻向陆迁请安。 眼神闪烁不定:“太傅大人怎会来了,也……也没个奴婢前来通报。”训斥身边的嬷嬷道:“实在没有规矩,还不快去给太傅大人倒茶?” 陆迁端着两碗红烧猪蹄,腾不出手来拉谢李氏,“起来吧起来吧,不麻烦了,走错门了,抱歉啊。” 谢李氏抬头,望进陆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觉得很是害怕。 正因为心虚,心思一拥而上。 她担心被看出端倪,害怕他发现知烟是战雪和老爷的亲生女儿…… 陆迁勾唇邪笑一声,“ok,告辞。” 很快消失在院落。 谢李氏看着老嬷嬷,紧张道:“姐儿以为,他可是听见了我们的话?”原本苍白的脸更是惶恐惊惧。 老嬷嬷擦着额头上的汗,“奴婢也不知太傅大人是何时来的……不过应该是真的走错了房间。”略一分析:“而且奴婢看他的样子,像是没听见。” 但愿。 谢李氏握紧拳头,“去,将意儿唤来,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夫人是想告诉公子,那知烟……” “你去便是了。” “诺。” 谢意推门进屋,见谢李氏面色惨白,上前过问了几句,似笑非笑:“孩儿回来时见陆太傅经过这里,母亲神色慌张,莫不是与嬷嬷说话时被陆太傅听了去?” 当初他也是不小心听到了谢李氏和老嬷嬷的谈话,才发现自己的身世。 谢李氏上前,想去拉谢意的手,被他不露声色地避开。 “母亲有话直说便是。” “意儿,为娘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这十九年来,为娘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将你视如己出,这些你应该知晓的。”谢李氏试图解开谢意的心结。 谢意不为所动,“母亲既然如此厚爱孩儿,又岂能将我从亲生父母身边夺来,直到我长大成人,自己发现这个秘密,而非母亲亲口告知。” “当年要不是李氏一门家道中落,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而且意儿,你可知你是如何来到我身边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为了十两银子,亲手将你的母亲送去李家,李家从未强迫过任何一个待产的孕妇,她们都是被夫君送来的,若有错,你的亲生父亲才是大错特错!” 谢意没有说话,年轻的脸上满是不屑。 当年之事,他一无所知,如今她想怎么说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父亲身为一国兵部尚书,却被个女人如此玩弄,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是野种,想一想他还真是觉得他爹最可怜。 谢意叛逆,桀骜不羁,多是因为自己丢尽了脸的出生。 “母亲身子不适,应当多休息,孩儿去书房背书了。” “意儿!”谢李氏叫住谢意,双目含泪。 “母亲还有什么事?” “意儿对知烟丫头有意,为娘看在眼里。”谢李氏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意儿……可知道她的身世?” 谢意终于有所动容,蹙眉扭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谢意扭头不耐烦道:“她是个孤儿。” “不,她不是。”谢李氏抓着谢意的手,全身颤抖:“她是你爹和战雪的亲生女儿!” 谢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谢李氏接着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才没有及时告知,但见你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对她的照顾,晓得你的心思,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谢意内心暗潮汹涌,面色一片平静,只一瞬间的错愕后,便又是那张桀骜不羁的表情,“她是不是爹的女儿重要么?反正我又不是亲生。” “意儿,你!” “怎么?难道不对?” “可她……她娘是……” 谢意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母亲知道她的生母?” 谢李氏点头,艰难地开口:“她就是战雪——圣教的教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陆迁捧着红烧肉钻进屋里。 “大帅为何行色匆匆?”知烟满脸疑惑,朝陆迁身后望了望,什么人也没有。 陆迁放下红烧肉,将房门关好。 刚才谢李氏与老嬷嬷的对话,陆迁根本就没听到。 不过他施展读心术,解读到了谢李氏的心声。 历史正在慢慢地还原轨迹。 原来并不是因他而改变,而是一切都推迟了。 仅仅是推迟发生而已。 玛德,真是没想到,小妞居然真的是谢光坤的女儿! 战雪怎么说也是 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看上了谢光坤那个糟老头子,啧啧。 算了不黑他了,毕竟是知烟的亲爸。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征,会不会战死。 他已经连开两次鬼眼,再作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被反噬的副作用有点恐怖,还是算了。 所以目前的一切都是个迷。 陆迁原本心情沉重,为了不让小妞害怕,故意一脸二逼:“小道消息!”拉知烟到桌子边坐好,一脸神秘:“特大新闻宝贝儿!”打了个响舌,“猜猜我刚听见什么了?” 知烟肚子饿了,闻到香喷喷的肉味儿就没什么心思猜测,盯着肉随口一道:“什么呀?” 陆迁本来想表演一个相声,谁知道小妞一点也不买账,反而对碗里的肉更感兴趣。 “边吃边说。” 知烟吃得一脸满足。 看她吃差不多的时候,陆迁拍拍大腿,一本正色地问:“宝贝儿,你听说过那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教主战雪对吧?” 知烟点头。 大帅为何突然提起战雪教主? “嗯。”陆迁将椅子拉近了些,谨慎地开口,“那,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知烟歪着脑袋想了想,“听闻她杀人不眨眼,很是冷血。” “这么恐怖?”陆迁故作惊呆。 “战雪在坊间传闻众多,版本迥异,不过都是挺吓人的故事。” ……那他还怎么开口对她说:嘿嘿,其实这个吓人的女人是你妈……? 陆迁捏捏知烟的小鼻子,思索着怎么圆润地开头。 他之前不告诉小妞她身世的秘密,是因为怀疑战雪冷血不善待自己的孩子,打算好好惩罚一下她,顺便把宝贝儿留在身边严加保护。刚才才发现,战雪和小妞分别另有原因。 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当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对错难分,不过单从谢李氏的心思来分解,她能心虚成那个样子,小妞和战雪之所以分开,八成跟她有关,而且战雪一直都在寻找小妞,也不算十恶不赦。 没想到故事会发展成这样。 陆迁很意外,正义感爆棚,不想继续把这件事继续压着。 陆迁不敢太直接,他怕知烟接受不了这种环环相扣的奇葩事。 陆迁揉了揉知烟的头发,徐循渐进:“宝贝 儿,你怕不怕老虎?” 知烟对上陆迁迷人的眸子,小脸粉红,“老虎吃人,自然是怕的……” “那,如果说给你一个选择,你更愿意和老虎做同伴还是敌对?” 知烟思忖片刻,斩钉截铁道:“同伴!” 孺子可教也! 陆迁一脸宠爱:“告诉大帅,为什么?” “老虎凶狠,但它会保护自己的同伴。敌人害怕它,若是它同群的伙伴,则是受它保护。” “ok!”陆迁打了个响指,“那我们和战雪做朋友吧!” 知烟不明就里,一边被陆迁拉着往外走,急急地问:“大帅要带我去哪?” 陆迁回头冲她眨眨眼:“找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脏起立扔了3个地雷 谢谢地雷!! --- 55555打脸了,昨天还觉得自己可以日更,发觉暑假东奔西跑码字很难,soso不敢保证更新了,建议宝宝们养肥!mua~~ ☆、第46章 真相 茂林间,狼女伏跪在地。 “狼女对不起干娘,狼女实在不忍欺骗朋友,知烟她视我为知己,这些天我屡次准备下手,可惜都……” “你心软了?”战雪不悦的声音响起,寒冷刺骨,让人不寒而粟。 “干娘,我……” 陆迁站在林子外,观察着林中的动静。 要说这个战雪还真是脾气大,动不动就罚跪发飙。 陆迁拉拉知烟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战雪就是这种人,不过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陆迁在知烟耳边说。 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知烟微微仰头,“大帅的意思,我听不太懂……” 自己的孩子,指的是……她么? 在她的世界里,如果说最意外的事情,就是遇到了陆迁,得到他的宠爱,别的,就算陆迁现在告诉她林子里那个女人是她要认做娘亲的人,她也不会表现得多意外。 “宝贝儿,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大帅是要让我认战雪做养母么?” 陆迁一愣。 “大帅?” “——什么人!?”凌厉的声音传来,扰乱了陆迁的育儿路。 知烟闻声害怕地躲到陆迁身后,“大帅,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而且……为什么狼女会对这个女人毕恭毕敬? 狼女虽是她的贴身护卫,但她性格一向孤僻冷傲,即便是义父面前,她也从不这般卑躬屈膝。 陆迁拍拍知烟的手,抖了抖微有些邹的官袍,“没事的,我们过去。” 收到陆迁肯定的眼神,知烟一颗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陆迁一进去,树林里突然安静了。 诡异的宁静。 蛇鼠虫蚁瞬间都不见了踪迹,就连时不时发出嗷呜声的虎兽也停止了威胁的叫唤。 这个男人不简单。 “你是何人?”战雪扬起高傲的下巴,薄纱半掩那张貌美的脸,只露出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 目光触及那双眼睛,知烟莫名心悸。 她从未想过女子也会有这样冷冽且又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 她想起了多年以前,在嘉定州的小镇上看到过的那双眼睛,带着迫切的美丽双眼,多 年过去依然如故。 战雪观察着来人,见他一身官服,头戴乌纱帽,很是俊美年轻,双眸深邃带着魅惑。 “你是陆迁?”战雪终于正视面前的少年。 陆迁笑容迷人,“哈喽,又见面了,战雪女神。” 其实他们早前见过面,只不过那个时候陆迁装模作样的戴了个斗笠。 战雪的目光从陆迁身后少女身上扫过,稍作迟疑,才又看向他,笑声冷淡:“不知陆太傅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就这地方?”陆迁指指周围这片树林,“这种荒郊野岭还不值得本太傅大驾来光临,不过有战雪大教主在,本太傅就勉为其难发一下光好了,战雪教主也不用太客气,茶就不用了,来杯水吧。” 战雪侧目看了狼女一眼,狼女解开绑在腰间的水壶扔给陆迁。 陆迁准确无误地接住水壶,打开盖子笑着扬了扬手中皮制水壶:“谢啦。” 陆迁将水壶放在知烟手上,“不是说渴了么,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儿,嗯?” 知烟顿悟陆迁的意思。 大帅是希望她回避。 知烟听话地捧着水壶坐到一边的大石头上,乖巧安静地望着作势谈判的男子。 也不知大帅会用什么办法说服战雪将她收做义女,她没有狼女的功夫和本事,只会抚琴读书,圣教该是不会要她这样的文弱女子吧…… 陆迁从怀里掏出一张邹巴巴的纸,递给战雪,惜字如金道:“看完再谈。” 这显然是一封书信。 当战雪看到这封废旧的书信时,总是冷漠淡然眼中流转闪耀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像是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明知烟有毒,偏以身试毒”一行字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她自己亲笔写下,留给谢光坤的。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战雪已经收拾好情绪,不悦地看着陆迁。 坤哥居然将这种私密物件交予他人,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她在他心中,是否只是一个笑话! “你应该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你应该看重点。”陆迁摸下巴指导,“试试读多几遍这句话。” “这是我亲笔所书,有何寓意我怎会不知?” “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了么?” 陆迁回头看了看知烟,“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 “知烟,不是么?” “那你把你这句话连起来读一遍。” “明知烟有毒,明……知烟?”战雪面露恍然大悟之色,猛然仰头,目光一瞬不瞬地将陆迁盯着,突然变得紧张戒备,问道:“这女子是何人?她与坤哥有什么关系?!” 陆迁双手抱在胸前,一根手指挠挠额头,“你为什么不想想,或许,她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知烟……她……”战雪握紧书信,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你的意思是,她是……”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收她做你的义女。”陆迁打断战雪的话,泰然自若:“她今年十六岁,是被人遗弃的孤女,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了十几年,但她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已经帮他物色了一个爹,就差个娘了。” 战雪立刻听出陆迁话里有话。 她叫知烟,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女……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陆迁点到即止,不想太过直接地道出实情,担心知烟会接受不了这种突然的转变。 “本座虽然不明陆太傅的意思,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本座相信,这女子,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战雪教主的意思是?” “这个义女,本座收了。” 听到战雪承诺的话,知烟抬首,双眼明亮,似乎在为陆迁谈判成功感到开心。 战雪双拳紧握,望着痴痴将陆迁望着的知烟,心一阵绞痛。 她的女儿,她会是她的女儿么? 陆迁不是一般人,他不会弄错……这一定是她的亲生女儿,一定是! 战雪站在原地良久。 她很想走过去抱抱她,却始终没有勇气。 战雪落荒而逃。 “干娘……”狼女回头看了看知烟,想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干脆追着战雪出去。 知烟望着走远的女人,回想她刚才突然变得慈爱的眼神,望着淡出视线的背影,心突然空落落的。 陆迁看着知烟,这也许就是亲生母女之间的心电感应。 很明显,小妞也对战雪有非同寻常的感情,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亲情触电。 先给她们一些时间,相信很快她们就会相认。 “走了宝贝儿。”陆迁拉着知烟往回走。 知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大帅,狼女她是圣教的人么?” “不错。”陆迁毫不隐瞒,“她是战雪的义女,也是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 “你很快就会知道。”陆迁揉揉知烟的头发,“这件事情挺复杂的,回去告诉你。” 知烟心中忐忑,“是要回尚书府么?” 陆迁摆了个帅气的造型,冲她眨眨眼,“回家。本大帅今晚亲自陪你睡,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暑期旅游到站了,第二站终于可以码字啦,宝贝儿们不要担心肯定不会坑的~今天送红包呀,么~~~ ☆、第47章 灵魂相认 知烟红着脸,点头“嗯”一声,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忽地仰头,软声问:“大帅,战雪真的会收我做义女么?” 陆迁低头看着面前这张明媚诱人的小脸,愣了神。 他突然沉默,她不知所措。 被他看得心动,眼中难掩慌乱。 知烟别开眼,软糯的声音惹人怜惜,胡乱猜测道:“大帅……会离开我么?就在不久后。” 她认真地望着他,撞入他情绪复杂的一双明眸,映着满天星斗,明亮皎洁,魅惑人心。 陆迁被她刚才突如其来的注视弄得有点心慌慌,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日了狗,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回眸?他心跳为什么加快了! 不科学,越来越多不科学的症状了。 空气突然安静,知烟的心越来越乱。 她低下头,不愿被他看透她的小心思。 大帅先是给她找了南朝最厉害的尚书大人做义父,接着又找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教主战雪给她当娘。 大帅定是做好了离开她的准备无疑。 他是要回到梦里的地方,回到大帅最爱的国土去了么…… 还是……大帅有了心爱之人,不能再养她了。 陆迁缓过神来,秒懂知烟的心思。 抬手揉揉她柔顺的发,失笑:“怎么了啊宝贝?害怕我走?” 知烟低头咬着嘴唇,沉静的脸染上一层惆思。 没有回答陆迁的问话,眼底带着不舍与伤怀,像是在努力控制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声音有些硬咽:“那个地方,都有什么呢?” 陆迁定定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似乎不能再逃避了。 “有很多东西。”他回答,“有车,有电,有网络游戏电竞视频,有高楼大厦,有这里没有的一切。”陆迁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向身侧的女孩讲述如梦似幻的那段经历。 他讲她搂在怀里,一一解答她眼中的虚幻国度所拥有的一切。 知烟听得认真,终于打断了他,“那里……有我吗?” “那里的你……”陆迁想到记忆中的女人,“是也,非也。” “那个我……她喜欢大帅么?” 陆迁耸耸肩:“她不认识我。” “那她不是我 。”知烟仰头,第一次毫不避讳地注视他的眼睛,“大帅现在看到的烟儿才是大帅曾爱过的女子,大帅说过的,你最爱的姑娘,那是我的前世。对不对?” “大概。” 陆迁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小妞的日常相处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导致现在他不敢随意敷衍,甚至总是不经意去正视她所有的问题,连善意的谎言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大概是被眼前人小心认真的态度所感染,陆迁前所未有的认真:“世间只有一个烟儿,只有一个小妞,大帅最疼爱的只有你一个人,放心了?” 知烟靠在陆迁怀中,满足地闭上眼,“大帅说的,我都信。” 陆迁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望着天边明月,心情变得沉重迷茫起来:“大帅不会离开你,我的家乡……那只是一个梦,是不存在的地方,不存在,也回不去。” 他没有骗她。 时至今日,陆迁甚至有一种脑海中过去的记忆都是一场梦,一场超越未来的虚幻场景,而今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才是实实在在的当下人。 庄生晓梦迷蝴蝶,他恐怕真的是那只蝴蝶。 连夜赶回太傅府,为了缓和刚才那场“生离死别”的悲伤氛围,陆迁决定唱首歌哄知烟开心。 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始,发现一直靠在他肩膀上打盹的小东西已经睡熟了。 陆迁忍不住笑了一下。 王小二看得一惊。 糟了,大人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儿,怕是看上知烟姑娘了! 这先是孙女又是侍寝婢女,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奇怪的身份哩! 陆迁抬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准备梯子,老子要下车!” “我来吧。” 陆迁随意地看了一眼摆放轿凳的狼女,打横将知烟抱起来。 狼女耿直地拦在陆迁跟前,向他行了一礼:“对不起!” 陆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这个骗子。” “在下不是故意欺瞒二位!也从未暗中盗取过知烟姑娘的凤血石!”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狼女不死心地跟上,“我想向大人买个秘密!” “不卖。” “如此,在下便向大人借一个,来日归还!” 悬崖峭壁,一块孤石上,貌美的女人眺望远方 ,心思缥缈。 女儿,那是她的女儿,她没死,还活着…… 她很想走过去抱抱她,告诉她,她是她的娘亲,她找了她十几年。 但她不能。 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圣教的教主,她不能自乱阵脚,她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思考。 一入圣教,为圣教活祭献身,命如草菅。 曾为圣教最纯洁神圣的女子,她本不该动情,不该生下她。 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孩若真是她的孩子……她该不该带走她?她该如何待她?这些都是需要深思熟虑过后才能做决定的。 “他们,走了吗?”女人极冷的声音与峡峰的空气融为一体。 手下人斟酌片刻,诺诺问道:“主上所问之人,指的是……陆太傅?” 女人瞥手下人一眼,继续望着远方,红唇微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 手下人抱拳答:“回主上,方才探子来报,他们已经离开竹林!” “狼女呢?” “护法也跟去了!是否要将护法召请回来?” “随她去。”貌美女人一撩黑袍,转身跃上马背:“且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而她,也是时候向他们讨个说法了! 她一夹马腹,打马奔着尚书府方向而去。 太傅府 知烟从睡梦中醒来,听见门外陆迁的声音。 天还没有亮,大帅在跟狼女说话。 “过几天吧,过几天宫宴结束你就回你的圣教,怎么样?” “狼女这辈子从未求过人,只求大人千万照顾好她!” “别别别,你们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下跪,照顾烟儿是我的分内事,别忘了她可是我的人。” “但她也是在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在下担心干娘知道真相后会将她带回圣教,她一身书卷气,手无缚鸡之力,该是如何躲避刀枪战乱……” “大帅?” 陆迁心中一惊,回头望见赤脚站在屋里的知烟,脸色变了一变,若无其事地笑着问:“宝贝儿你……睡醒啦?” “嗯。”知烟轻轻点头,走到陆迁身边,望了望面色同样古怪的狼女,“狼女姐姐也在呀。” 狼女别扭地点了一下头,看着最是无辜却命运坎坷的女孩,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声称有事,溜走了。 陆迁拍拍知烟的脸颊,宠溺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不穿鞋?” 知烟低头看了看,乖巧地应着:“这便去。” 陆迁将她抱起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暑期在旅游所以更新不稳定,不是坑不是坑不是坑,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重要的事情说五遍! ☆、第48章 大帅不知羞 知烟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拉着陆迁的袖子,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身边的人说。 “先别说,让我来猜猜。”陆迁一眼看出她的惆怅,“是担心战雪收了你做义女,会把你带去她老巢,舍不得本大帅,对不对?” 知烟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勉强,“此是其一……” 陆迁会心一笑,轻柔她的头发,目光紧盯着她的,“其二是,我跟狼女说的话,其实你都听到了,嗯?” 知烟迟疑一下,疑惑地点着头。 大帅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乖乖睡觉,听话。” “都听大帅的。” 知烟闭上眼,彻夜未眠。脑子里一片空白,自欺欺人地想着,这一切猜测都不是真的, 她不想做江湖第一教的少主,只想跟在大帅身边,一辈子伺候大帅。 三天后 宫宴如期而至。 知烟进宫的时候,狼女跟在她身后,很久没有出现的拜娜妮也穿着本朝女眷的服饰,看上去憔悴不少。 知烟被陆迁打扮得像个小仙女,提着裙摆跨出门槛,见到拜娜妮显得开心:“拜娜妮,你何时归来的?这些日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拜娜妮怒视狼女一眼,转头冲知烟笑笑:“要不是为了我的意哥哥和你这个小可爱,我才不想回来,看见某人就烦。”说着嫌弃地哼了一声。 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误会,知烟不善劝人,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劝什么,朝两人笑一笑就跟着陆迁上了马车。 “宝贝儿,油条吃不吃?”陆迁递给知烟一根刚炸好的油条。 知烟已经吃饱了,“不吃了,大帅不是说女孩子少吃这些,容易长痘么。” 陆迁嚼着油条,“我不是女孩子。”举举手上的豆浆杯,“喝点?” 知烟腼腆地点着头。 陆迁喂她喝了一口豆浆,见小妞红着脸盯着杯口,才后知后觉,哦也,间接接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美滋滋,还是象征性地干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思想很纯洁。 进宫的时候路经德兴布庄,陆迁跳下马车,绕过一条排队长龙,很快就抱了一包东西回来。 知烟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大包裹,“大帅,这是什么呀?” 陆迁表情自 然地把包裹打开,“你的新衣服。” 知烟看到包裹里整齐排列的内衣,顿时羞红了脸。 “脸红什么呢傻瓜,你长大了知不知道。” 知烟的脸更是红的厉害,“我长……也没大多少呀,这样,太浪费了。” 确实拿的有点多。 这阵子这种款式的内衣在城里火的一比,他又要求掌柜的限量发售,这种饥饿营销反响激烈。 陆迁懂吃爱吃,知道女人养生的方法,下意识的就给小妞投喂丰胸食材,她正在发育,吃这些贼管用,他已经有点害怕她现在这个逆天的颜值和身材了。 “看什么看?”陆迁拉下窗帘,拒绝外面的人偷窥。 狼女傲娇地别开脸,嘀咕:“看我妹妹,谁稀罕看你。” 旁边的拜娜妮一脸花痴,完全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马上就要见到谢意,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宫门把守严密,除了身着正五品以上官服的大人们,其他人都需要经过几道程序检查。 陆迁身份尊贵,镇守宫门的武将多看了狼女和拜娜妮两眼,虽然觉得古怪,却也不敢拦当朝太傅的人。 几个人一起进了宫。 陆迁放缓了步子,冲狼女勾勾手指头,“拜托,大姐你能不能不要一脸杀气的样子?这里是皇宫不是江湖,想砍死谁你跟我说一声,有的是人代劳。” 狼女稍微缓和了杀气腾腾的表情,“抱歉,习惯了。” 陆迁搂着知烟的肩膀往前,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狼女的声音。 “宫廷内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说着就把知烟拉开。 陆迁一脸懵逼。 望着走远的两个女孩,也不知道狼女在知烟耳边嘀咕些什么。 确定陆迁没有跟上来,狼女才松开知烟。 “禁忌恋虽然刺激,但你和他并非同一类人,他身边多的是才女佳人,你虽然貌美,终有一日也会老去,还是寻一个靠谱的男子嫁了,总比在他身边做什么侍妾强。” 知道狼女这么说也是出自一片好心,知烟受教地点着头,轻声说:“谢谢姐姐提醒。”不过,除了大帅,她是不会嫁给其他男子的。 狼女眼睛一亮,欣喜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姐……” “你都已经知道了?” 知烟毫不隐瞒,“大帅与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狼女不可置信:“你就一点都不惊讶?或者……竭斯底里的那种不相信,很意外的感觉你都没有么?” 知烟抿唇浅笑,这世上,还会有什么事情比大帅的来历更让她意外呢。 狼女由衷赞叹:“不愧是干娘的女儿,骨骼清奇,与旁人大不同!” 知烟被她的样子逗笑,显得很是大方,脸上是遇事不惊的淡然,谦虚道:“还未证实,自是不觉意外。”望一眼身后,拜娜妮已经不见了踪迹,“姐姐,拜娜妮她人呢?” 狼女耸耸肩,“女大不中留,找谢意去了。” 谢意这个名字,自国子监假期后知烟就没再听到过,不由晃了一下神。 “走吧。”狼女提醒知烟皇宫禁地不宜久留,“拜娜妮也是自小生活在宫中的,如何躲避侍卫的眼睛找到目的地,她最在行,不必担心。” 知烟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大人说了,先带你去拜见太后。另外,今日前来参加宫宴的还有一位藩王世子,听说连宣太后也忌惮这位王三分,你需留心一些,别招惹了这等纨绔。” “多谢姐姐提醒。” 狼女有些辛酸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出水芙蓉一般,五官身段无可挑剔,真真是美极了,这样娇美的人儿,上天怎能让她饱尝流离失所之苦。 宫钟敲响,王公贵族依次步入大殿。 随从女眷夫人们结伴去了后宫拜见完宣太后,簇拥着这位华贵的太后娘娘走进殿内。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王公贵族们齐声拜见。 宣太后妆容精致,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毕露,一手搁在大太监的玉如意上,一手牵着名美貌动人的少女。 众人不免将目光落在那陌生少女身上,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无论男女,视线接触到少女恬静绝美的脸,皆是惊艳之色。 万般好奇,也不敢私下议论,只能憋着等结果。 宣太后轻拍知烟的手背,笑容可亲,向众人介绍道:“这是陆太傅身边的侍寝婢女,名叫知烟。相信诸位都已有所耳闻。” 恍然大悟。 难怪如此气质不同,原来是那位唯一入国子监读书的奇女子。 此刻华美的服饰宣太后都已经不能与这张绝色容颜相媲美, 只是一件线条简单的浅粉色罗裙,被她穿出了落入凡间仙子一般的出尘味道,不可思议,让人移不开眼。 宣太后放眼殿内,并没找到要找的人,扭头问道:“陆太傅人呢?为何还没请到。” “太后娘娘,大帅与我分开前说要准备个节目。” 宣太后秀眉一蹙:“节目是何物?” 知烟正要回话,大殿门口光线一暗。 “duangduangduangduang!boom!” 知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抖了两抖,发现来人是陆迁,立刻露出轻松的笑容。 “下面,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原本紧张有次的宫宴节奏瞬间被打乱,负责殿内管乐的官吏不知所措,后台准备歌舞的歌姬也一脸惊慌。 紧张的氛围被打破,原本拘谨不敢言语的贵妇们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陆太傅竟会这种绝技?” “不过……胸口碎大石不得有人躺在地上,另一人下锤么?” 再看陆迁身边,就只有一块大石头,一把巨长的铁锤。 “也不知谁人有此殊荣,能和陆太傅一同表演。” “是呀是呀。” 万众瞩目的时刻,陆迁露出迷之微笑。 “胖砸,就你了。”陆迁笑指着坐下狂吃的朱允玉。 朱允玉一听只觉得大事不妙,用脚丫子也想得到陆迁还在记仇上次他针对知烟的事情,借机打击报复。 被太傅点名,朱允玉不敢不动,颤抖着双腿站起来,盯着那块大石头。 那分明是真正的大理石块,哪是什么胸口碎大石的道具呀! 朱允玉求饶:“太傅大人,我刚吃饱,父亲说刚吃饱不……不能做这等举动……” 陆迁双手抱在胸前,很好说话的样子,“也是,不过道具都搬来了,总不好玩一半,那你说,让谁来比较合适,找个能顶替你的,怎么样?” 朱允玉窃喜不已,他目光所到之处,那片人立刻低下头,免得被选中。 陆迁朝他打了个眼色,朱允玉很上道地看向闽南王世子,吴子谦。 “我观吴世子骨骼健壮,且早有闻世子文武双全,不如就由他来与太傅大人一同表演,为太后娘娘助兴!”终于找到替死鬼,朱允玉腿也不抖了,舌头也 不打结了,感觉连肾都不虚了。 “简直胡闹!”宣太后突然发声叱喝,“世子乃是闽南王的独子,何其尊贵,他若伤了筋骨,哀家当如何向闽南王交代?” 陆迁原本是想借机试探吴子谦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什么金刚不坏的邪门武功,没想到宣太后会这么惧怕吴家势力,根本不敢动他一下。 被队友卖了,总不好窝里斗,陆迁见好就收,命人将脚边这块大理石抬走。 陆迁觉得扫兴,拍拍手走到知烟身边。 知烟偷偷拉过陆迁的手,小声问:“大帅是要试探那世子的吧。” 握着手心软软的手,陆迁觉得心里暖暖的。 还是他的宝贝儿最懂他心思。 “没事,还有机会,等着,我去去就回。” “大帅当心些。” “放心,我去啦。”陆迁指着侧脸,“亲口。” 知烟的脸刷一下红了,“这里好多人呢,大帅不知羞。”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啦回来啦!恢复更新啦,今天发红包呀~爱你们! ☆、第49章 宫宴斗智 “嗨呀我家宝贝儿现在都不亲我了,很难受!”陆迁故作委屈,往知烟脸颊上捏了一把,恢复了正经的语气:“太后有事找我商量,乖乖吃东西,等我,嗯?” “好呢。”知烟笑得开心,捧着果子酒目送陆迁离开。 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那个遥不可及的男子是她最亲近的人,真像是在做梦。 酒过三巡,未见谢意和拜娜妮,知烟目光四下张望,忽然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知烟怀着好奇的心思端详此人。 此人是闽南王世子,名叫吴子谦,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戴玉冠,衣着简约,偏瘦,肤色比常人要白许多,眼睛里的情绪深藏不露。 知烟听说过这个人。 听闻他从小就患有怪病,闽南王妃召来全天下最厉害的神医,踏破了王府门槛,只可惜前来替他诊治的大夫皆是同样的答案,直摇头叹息,说是无药可救,僧人也说,能不能活过三十全靠他的造化。 闽南当地都在传,闽南王杀孽无数,又是叛国的将领,虽然如今过得潇洒自在,却将自己造的孽过到了唯一的儿子身上,造孽呀! 都在传闽南王的宝贝儿子吴子谦的命只有二两,活不过三十岁。 见吴子谦朝她举杯,知烟礼貌性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自己的酒盏。 宣太后见状,语气温和地对知烟道:“丫头,世子赐酒,还不快接上他那一盏?” 知烟这才发现手边宫人递上的酒盏,“多谢世子。” “等一下。”狼女一身侍女装扮,站在知烟身后,见她端起酒盏准备喝下,出声制止道:“小姐先别喝。”说着朝宣太后作揖行礼,不卑不亢道:“禀太后娘娘,我家大人出门之前有过吩咐,小姐近来身子虚弱,不宜饮酒,若是被大人知道太后娘娘为讨好闽南世子不顾小姐身体,定是会不高兴的,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宣太后眯了眯眼,这女子虽然穿着侍女的衣裳,从她习惯性的动作来看,是个江湖中人,而且看上去不简单。 也罢,闽南王惹不起,陆迁她更是惹不起。 从吴子谦方才看知烟的眼神她便就猜测到,这位身怀绝技的世子相中了她。 虽是个短命的,却有着过人之处,也不容小觑,原本决定将计就计,做个顺水人情,试探试探陆迁的态度,没想到她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护卫。 陆迁站在空旷的宫殿大门外,回忆着刚才从闽南世子眼中看到的信息——进宫来试探陆迁的底细,与宣太后达成协议,见机行事,趁虚而入,得到拥有凤血石的女子。 陆迁其实也看不懂,为什么闽南世子会想得到小妞。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开过的天眼已经超出毕生所能开启的次数,再开一次,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反噬,所以只能等。 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敌人出手。 他必须先走开一下,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有所行动方便应对。 宣太后这个女人……很失望! 真是万万没想到,她真的可以为了利益牺牲一切,包括和他之间的相互信任,他引以为傲的革命友谊。 孔圣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当然,他们家宝贝儿除外,宝贝儿最好养了,不挑吃不挑穿。 陆迁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召唤来王小二,“你对这些在行,闻闻看是个什么东毒。” 王小二长得牛高马大,看似三大五粗没头脑,实际上精通的东西很多。 王小二秒闻出味道,“大人,是迷魂散!无色无味,只要一小滴就能使人神志不清,让干啥就干啥,跟傻逼似的!” 头顶挨了一记。 “跟你说多少次,别学老子说话!” “嘿嘿嘿嘿!” 陆迁把药瓶子藏进腰封里。 这个钱包一点也不隐秘,稍微活动一下就会掉出来,而且鼓鼓的一大坨,根本掩盖不了,特别影响气质。 亲身经历,陆迁才确定,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古代生活根本就是个巨坑! 几个御前侍卫快步走来,在陆迁跟前跪下:“卑职见过陆太傅!” 这几个侍卫是陆迁约过来的。 “怎么样?”陆迁一撩长袍,单脚踩在石狮上,“那个家伙有动静了没有?” 侍卫毕恭毕敬:“回太傅话,初步确认,那名潜入者就是闽南世子的人!” “怎么确认的?” “大人请看!”侍卫掏出一枚银牌递到陆迁面前,“此乃闽南王府亲信之物,此人在与卑职等人打斗过程中不慎掉落,由此可见,对酒水动手脚之人正是闽南世子吴子谦!” 陆迁拎起信物看了看,“是挺像那么回 事。” 不过哪有傻子会在跑到皇宫里顶风作案的时候带个这么显眼的令牌? 闽南王能在几位藩王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仍然掌握部分兵马的王,智商怎么可能创下这种新低? “走,带我去看看那个人。” 宫殿拐角一颗大树下,一身劲装的黑衣人被捆成一个粽子,扔在靠角落,不注意还以为是一包丢弃的货物。 “呜呜呜……” “货物”发出可怜的声音。 “——嘘!”陆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盖在黑衣男人的头上的麻布,笑容和蔼可亲:“别吵,看着我的眼睛,o不ok?” “不!”黑衣人嗤之以鼻,很有骨气地扭转脑袋。 谁人不知,当朝太傅那双一眼看穿忍心的眼睛,要被他看完还得了? 尥蹶子? 陆迁打了个响指。 王小二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黑衣人挂到旁边一颗大树上。 “放我下去!我……我恐高!”黑衣人颤抖着声音,很害怕的样子。 “自己招吧,来宫里干嘛来了?” “我我我……”黑衣人闭上眼睛不敢看地下,“我是奉了我家少爷的命,前来保护知烟姑娘的!呜呜呜,太傅大人就放过小的吧,小的怕高!” 少爷? 王小二反应飞快:“大人,这厮说的,该不会是谢意吧?” 陆迁欣慰地拍了拍王小二的肩,不愧是他的人,机智! “就说嘛,闽南王府的死士,怎么可能蠢到自带身份象征跑来宫中作案,搞半天是谢意那个傻小子呀,哈哈哈!” 黑衣人哭成一团球:“小的都已经招了,太傅大人饶命啊!求求您了放小的下去吧!” “放他下来吧。”陆迁大发慈悲,亲自帮黑衣人松绑,蹭了蹭黑衣人的肩:“老实说,谢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少爷他……他也不知道上哪儿打探到的消息,说闽南世子听信江湖术士谣言,欲得到身负凤血石之女,娶之为妻,方能逆天改命,多活个十几年……少爷担心闽南世会不择手段,伤了知烟姑娘,就派小人前来,在世子常备的药酒里下了点药……” “你在他酒里下药了??” 内殿中 狼女神情戒备,端走知烟手上的杯盏。 这酒是吴子谦带过来的,说是闽南特产,要给知烟尝尝。 狼女将酒递给前来搭讪的吴子谦,“小人闻到世子手中的药酒,像是安神健体的,我家姑娘身子弱,世子若真有心,不如就将您手中的药酒与这杯佳酿交换,你看如何?” 吴子谦露出云淡风轻的笑,“无碍。” 知烟好奇地望着这名古怪的男子,分明听说他病的不轻,从他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病态。 见狼女冲她点头表示可以,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陆迁紧赶慢赶,火速折回设宴的大殿。 按照狼女的脑回路,当有人拿东西给小妞吃的时候,她一定会选择跟人互换! 耿直得一批! 吴子谦的酒被下了药,小妞喝完就gg了! ☆、第50章 死生契阔 “爸爸!” 陆迁风风火火折回设宴大殿的时候,小皇帝捧着一捧玩偶出现,好奇地望着满头大汗的男子,“爸爸为何如此匆忙,莫不是饿了?” 陆迁做了个嘘的手势,“别闹,找你姐呢。”说完又觉得不妥,纠正:“找你爸爸的孙女。” “孙女?是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么?”小皇帝眨着天真无辜的眼睛,将怀中玩偶扔给内监,一本正色道:“听闻她是太傅大人的侍寝婢女,怎地又成了孙女?”垂首自顾自地掂量分析,一派老成之色,“身份如此变化多端,定是不一般的人儿。” 陆迁心急,将小皇帝从正前方拿开放在路边。 走出几步,回头指着那张无辜小脸:“别动,老子有急事,再叨叨揍你。” “我是你养大的,你想揍便揍就是了,不过,朕有一事要说。” “放!” “爸爸的孙女……”小皇帝指着正前方:“被母后的人带去了慈寿宫。”说完做了个“耶”的手势。 “我日你妈!”陆迁急了,调头就跑。 慈寿宫 陆迁到的时候,发现宫门外有重兵把守,像是刚发生过什么事。 禁军统领笑脸相迎,对陆迁说着自己多么不容易,无论如何也要等人进去通报一声,给他点面子再进去云云。 大殿内 几名侍卫围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宣太后慵懒地靠在姑娘正前方的软榻上。 “你是哀家的人,在太傅身边奉哀家的命令行事,只不到一年的功夫,你竟然就被策反了?”宣太后冷笑着对脚下跪着的异域女子说着,“你就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尖锐的指甲在小姑娘细嫩的脸颊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拜娜妮愤愤瞪一眼强迫她下跪的侍卫,扬起高傲的下巴,“你傻呀,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什么探子!你听好了,本公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域外小公主拜娜妮是也!” 宣太后讶然。 拜娜妮? 宣太后忽地站起来,面色微有些变化,狐疑道:“你说的可是,与明圣教战雪联络紧密的域外小国?” 拜娜妮骄傲地爬起来站好,“知道了是本公主还不快给我松绑!” 域外小国盛产各类毒蛊,更有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宝藏图、武学鬼谷 。 战雪当年被困鬼谷,命悬一线时被神秘人所救,后来全凭那位域外的国君扶持,圣教得以东山再起,战雪便将国君之女收为徒弟。 “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废物!让你们找个探子,抓来的竟是域外的小公主。”宣太后怒斥手下人道,露出看似温和的笑容,挥挥手示意侍卫替拜娜妮松绑。 拜娜妮盯着宣太后看了一会儿,“你是我见过最怂的太后了。” “你说什么?” “没……夸你好看。”拜娜妮挤出笑容,“既然是个误会,那~告退,告退。” 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笑嘻嘻:“太后既然把我抓来了,不如顺手把我送回去吧?好不好嘛?” 宣太后眼中愠怒。 她真以为哀家不敢动她? “不知公主此话,是何意思?” “嘿嘿,也没别的意思啦!”拜娜妮作无辜状,“我只是对皇宫不熟,怕迷路……” 宣太后手下人也在追查宝藏图的下落,虽然不能与域外小国打上交道,趁机卖个人情给他们也不无好处。 思及此,招手唤来内监,沉声下令:“派人护送公主回……太傅府!” “不不不,我不是要回太傅府,我……”拜娜妮羞涩地绕着手指:“我想去兵部尚书府,嘻嘻~” 宣太后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笑问:“去寻谢意?” “嗯呀~”拜娜妮改口飞快:“好不好嘛表姐?” 拜娜妮前脚刚走,陆迁就冲了进来。 “哇,大人你来啦?” 陆迁走路自带风火轮一般,没理她。 拜娜妮不再自讨没趣,跟着内监走掉了。 “我说太后,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那个什么柿子对烟儿有意思,想用她治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别跟我装啊,你实话说,把烟儿骗过来是什么意思!” 宣太后被他质问的话语激怒,“哀家见知烟丫头身子不适,便就让身边的嬷嬷将她带回来歇息,当今世上的奴婢何人有过如此殊荣,能到哀家的寝宫歇息?你竟责备起哀家来了!” 陆迁见对面的女人气红了脸,不像是在说假话,目光四下张望着:“真的只是带她过来休息?那……对不起啊!”语气缓和下来,四下张望着问:“她人呢?” “你果真爱她么?”宣太后不答反问, 目光变得认真,仰头将陆迁望着。 陆迁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仿佛在回答中央领导发送的题目。 “当然,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爱她么?”宣太后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不能再回避问题。 正视这件事的陆迁心头一沉。 他爱不爱她? 突然变得有点手足无措,像个毛头小子。 “我只知道……宠她,疼她,把她保护得像个小公主,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陆迁感到茫然,不耻下问:“太后经验丰富,不知道这些算不算爱她?” 宣太后仰头,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掉下来,转身,轻声说:“你带来的那个女侍卫护送她回府了,刚走,快马加鞭兴许能追上。” 陆迁抱歉地在原地站了几秒,“多谢。”箭步追了出去。 他不懂什么是爱,不明白爱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滋味,也不敢承认爱上了知烟。 但他会读心术。 他从宣太后眼中读到了——“是爱”这两个字。 心门刹那间被甜蜜撞开,天蓝地阔,豁然明朗。 陆迁激动的心情堪比成功破译世界上最难解的摩斯密码。 他前后加起来活了几十年,没想到会在过去几千年的时光里情窦初开,爱上一个女孩。 巧的是,还是那个与他有过前世今生约、梦境中执手死生契阔的女子。 ☆、第51章 丈母娘 距皇宫十几里地的山头边,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埋伏在隐秘处。 “他们来了。” 领头的是名女子,女子一声令下,黑衣人即刻归位。 “主上,属下收到护法传出的消息,目标车马已经出宫!” 被唤主上的女子轻轻点头,冰冷的眸子从手下人身上扫过,“也拉。” 也拉卑躬屈膝:“属下在!” “拜娜妮身份尊贵,本座虽视她为女儿,而且,她终究是皇室血脉。”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也拉,“你明白本座的意思么?” 也拉即刻领悟,“属下明白,主上的意思是,只抓目标,不可伤了公主!” “但愿她没跟着谢意。”战雪转身,略显疲倦,“得手后将人带来见我。” 望着前方重峦叠嶂,天又黑了。 多年前,就在此处,她抚琴,他吹着短笛,深情蜜语…… 他说:“等我回来。” 离别时,她抚着他最喜欢的卷黄沙,深情将他望着。 没有江湖恩怨,没有杀伐战争,她满怀期待地等他辞官带她归故里。 那一转身,他再也没有回来。 时光老去,她已不再是当年少女。 乡间草台,路边松灯映着当时少年的笑容。 简陋的竹屋,他挑着她的发,眸色温柔,为她挽发髻。 他救了她的命,误了她终身。 双眼渐迷离,物是人非,是非对错难寻觅。 “干娘哭了?” “哭?南朝风沙大了些罢了。”战雪转头打量一眼风尘仆仆而来的狼女,“陆迁不是让你留在烟儿身边保护么?何故独自一人出了宫?” 狼女附和地点着头,“确实有些大,倒有些像在沙漠的时候……” 战雪顿住脚步,“哪那么多废话?” “是孩儿多嘴了!”狼女回话:“孩儿收到干娘发出的信号,担心您的安危,便将烟儿妹妹交给了李将军,由李将军次子李禹护送回府了。” “李禹?那个毛头小子,他靠得住么?” “李将军与大人关系匪浅,大人说过,李将军的人靠得住!” 战雪直视狼女的眼睛,冷冰冰地逼问:“陆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狼女是她一手带大的,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转变。 狼女小声应:“大人借了个秘密给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好处。” 战雪收回视线,不愿深究,“既是你借来的秘密,便不必向本座汇报了。” 狼女松一口气,“多谢干娘。” “你是本座最得力的弟子,圣教秘网遍及天下。”语气终于有了点人情味,“你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了?” 狼女垂首,小声道:“善恶自有报,干娘以德报怨,多年来栽培养育,狼女感激干娘,其他的,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很好。”战雪十分满意狼女处事不惊的适应力,抬眸看着她:“我战雪恩怨分明,你的亲生母亲虽有过,我儿如今尚在人间,她却也算是救了我儿一命,本座不会伤她。给你一个选择,送她一个人情,今日之后,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的确对谢李氏恨之入骨,恨她让她和亲生女儿骨肉分离。 可是当她看到知烟好好的站在陆迁身边时,一切恩怨顷刻间烟消云散。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软肋。 更何况那是他的发妻,她终究是下不了手。 “孩儿自懂事起就生活在圣教,虽见到了生母,但孩儿早已想通,生是圣教的人,死是圣教的鬼!” “随你。” 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来得真快。 那就让她亲自动手。 “干娘……” 战雪抬手打断狼女,身姿轻盈,从马背一跃而下,拔剑立在路中央。 剑影寒彻骨,刺眼的冷光直射前来的人马。 马儿受惊,嘶叫一声停下。 对方先她一步开口,“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你不需要知道。” “好冷的婆娘!”来人明显看不上她们,一行人哄笑一声:“装什么装,大晚上的,赶紧回家给相公暖床去吧!给爷让开!” “圣教,战雪。” 空气被凝固。 半响后,方才说话的人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战战兢兢:“你是战……战战战战雪?那你……你岂不是……岂不是劫色的!?” “不会吧?我听说战雪是个采花大盗?” “不能吧?采花大盗一般不都 是男的?” “莫非她修炼了什么阴阳同体的歪魔邪功!因此男女难辨!” “放屁!你以为她是东方不败呢?” “东方不败是谁?” “大人故事里的人物。” “你又偷听大人给小姐讲故事?” “够了!”战雪并不愿意多说废话,不耐烦地看着眼前一群人:“本座今夜不想杀生,马车里的人留下,饶你们一命。” “什么嘛,怎么现在连女人都看上小姐了?咦?”王小二眼尖,瞅见站在黑衣女魔头身后的狼女,“狼女大兄弟?” “王小二?” “他是谁?” 狼女吞下几口唾沫,压低声儿:“干娘,他是大人的贴身护卫!” “那么,轿中之人是?” 知烟撩开轿帘,望着月色下成迷的冷冽女人,轻唤一声:“娘亲……?” 战雪蹙眉看着探出颗头来的乖巧少女,气色不是很好,像是中了毒。 不是谢意? 吴子谦重金请她抓的人,竟是她的女儿!? “又在搞什么飞机嘛!” 陆迁打马前来。 因为急着回去给小妞喂药,脾气一下子上了头:“本大帅逼就停下来加了点油,怎么就交通堵塞了?王小二你怎么办事的?” “大人,她们……” “哟,场面好生热闹呀!”陆迁身后又来一人。 李禹坐在马背上,与陆迁并排。 看到这场面,李禹忍不住问了句:“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陆迁潇洒地摆摆手,“大侄子你退后,熟人,熟人,我过去交涉一下。” 大侄子? 李禹气不打一处来。 也没比他大几岁。 奈何他爹跟陆迁是拜把子的兄弟,被强行降级也只能憋着叫屈。 “大帅。” 见陆迁一脸火大的样子,知烟连忙下车,扯着陆迁的袖子轻声叮嘱:“大帅莫要吓到娘亲。” 陆迁揉着她的头发,“相信我,这世上只有怕你妈的。” 说完上去就是一个五体投地。 因为要脸,此时无声胜有声—— 丈母娘吉祥!! 作者有话要说 :就我这卑鄙下流无耻的更新速度,留下来的爱妃们,朕敬你们是条汉子!! 以上就是我的告白(^o^)/ ☆、第52章 今朝有你今朝醉 陆迁的举动耐人寻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战雪的回应。 从喧嚣至静谧的漆黑夜晚,天空一道焰火骤然炸开。 夜空被繁星照亮。 突如其来的星辰变幻,诡异光芒笼罩在路边潜伏者们惊慌失措的脸上。 陆迁淡淡吐出一句:“gg,要出大事了。”还趴在地上。 战雪神情骤变,担忧神色转瞬即逝,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少年:“那是圣教的暗号,休要胡言乱语迷惑人心。” 丈母娘这个语气有点不屑啊,莫非是在歧视他的职业? 陆迁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礼貌性地笑着问:“观星象,卜祸福,战雪教主要不要试试?” “久闻陆太傅神机妙算,本座正想讨教一二。”战雪转头看着右前方,抬手指着那顶镶金镀银的马车:“陆太傅就帮本座算算,今夜这星辰变化,对她而言,福兮、祸兮? 陆迁抬眸微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面色如常,心潮澎湃—— 妈的,完犊子了。 是祸! 战雪不解:“陆太傅此言是何意思?” “通俗的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迁收起严肃的表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小妞就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他,他不能露陷。 故意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丈母……教主,早点回去睡吧,熬夜容易变老,虽然您有神功罩体,还是注意一下,身体要紧。” 战雪皱起眉头,这个年轻人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陆迁跳上马背,溜了溜了。 马车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璀璨繁星随之消失。 目送马车离开,也拉急道:“教主筹谋数日,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 “可是教主,这笔买卖是与闽南王做的,前几日我们已经收了他们的定金,事情没有办妥,怕是会影响圣教的声誉……” “闭嘴。本座自有分寸!”战雪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严厉道:“传令下去,迅速撤离。” “是!”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名利声望一败涂地又如何?都比不过此刻面对亲生女儿,却不得与她相认这等 锥心伤痛。 太傅府 夜已深,主卧内的灯仍亮着。 不久后南朝会有一场浩劫。 兵荒马乱,遍地尸首,血流成河…… 哭叫声呐喊声撕心裂肺…… 陆迁慌张地睁开眼睛。 看着自己手心那颗红痣,这是对他屡开天眼的惩罚。 “大帅梦魔了?” 帐子被窗外的夜风吹动,烛火摇曳。 这是陆迁的房间第一次点蜡烛。 进屋的时候,他发现天花板内嵌着的夜明珠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屋里突然漆黑一片。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他的一个举动造成无数恩怨离别,作孽太深,这个地方,他可能真的不能待下去了。 原本三十年期限的定数突变,堪舆命理、逆转乾坤,曾经他是何等的潇洒自如,而今他连当初轻易所见的三十年奇门也看得模糊不清。 “大帅,你怎么了?”知烟两只手拉着陆迁微微颤抖的手,见他愣着不说话,眼睛里满是忐忑不安。 “没事。”陆迁反握住她柔软的手,“明天送你回国子监,短时间内就住在那里,专心读书,知不知道?” 陆迁突如其来的一本正色影响着知烟的情绪,她低头,垂眸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低声问:“待我学成归来那时,大帅可还在这里?” 从他为她寻找父母的那天开始,她就有所察觉,他在为离开做最后的准备。 陆迁拍拍她的脸,咧嘴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是何意?” “你被本大帅养的这么刁,真换了新主人还不得饿死?” 知烟怔了怔,反应过来被调侃了,“大帅……”她分明很认真。 陆迁没有表现出担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他虽然看不透未来的格局,但有强烈的感觉,那场战事与她有关,试图让她在国子监不问世事不见任何人,能避就避。 陆迁捏捏身侧少女的脸,“躺好。” “好。” 陆迁和衣躺下,“闭眼,谁先说话谁是猪。” 安静。 周围只有风声和蟋蟀的叫声。 “我是猪。”陆迁睁开眼,侧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小脸 ,翻身趴在枕头边:“宝贝儿,外面有蛐蛐,抓去?” 知烟愣了好一阵。 “……走。” 次日凌晨,尚书府快马送来一封书信。 陆迁和知烟正和“斗地主”小姐们儿在客厅斗蛐蛐。 王小二快跑进屋,嘴里叼着个大馒头,将信笺打开递到陆迁面前,“大人,是谢大人的信!” 馒头不幸掉在地上。 “斗地主”姐们笑开了花,“哈哈哈王小二你这个傻帽!” 陆迁这只蛐蛐马上就要赢了,正聚精会神地用竹签拨动已经瘸了腿的主力,“念。” “可、可是这上头写着陆太傅亲启,小的不敢看呐!” “哇!镇国大元帅赢了!!” “哎呀这什么骠骑大将军嘛,跟条死鱼似的!” 陆迁赢了,扔掉竹签接过信。 看完后面色凝重。 知烟直觉得发生了什么,默默走到陆迁身旁,静静地将他望着。 陆迁低头冲她露出一口白牙:“小事一桩。去书房说。” 没想到谢光坤这么沉不住气,得知知烟和狼女是他的女儿,立马激动得晕了几波,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了这封忏悔信,请求他的帮助,希望得到战雪和两个女儿的原谅。 貌似中途还涂了一波血。 陆迁一时半会没有整理出个一二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有关知烟亲生父母的狗血乌龙的事情,干脆把信交给知烟,让她看完后自己提问。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很了解她的心性。 陆迁万分庆幸,还好小妞性格沉稳,不像她爹那么急躁,这小身板动不动吐几口血出来他还不得心疼死? 房门叩响。 “大人,狼女姑娘到了!” 陆迁打开门,看了眼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的狼女,冲身后扬扬头:“进去吧。”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桌前少女脸上的镇定也是一反常态,冷静得吓人。 狼女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坑,忍不住小声抱怨:“大人是想让在下来替您解释,是否有失身份?” “就是让你来当靶子的。”陆迁不要脸地承认,“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秘密,算是偿还。” “我那是借的!” “你还得起 ?” 狼女抱拳:“是在下输了!” 陆迁拨了拨刚长出来的长头发,拍拍狼女的肩:“加油女侠,本太傅看好你。” 靠在门外听墙角。 知烟安静地听狼女将整件事情说完。 她生母与谢大人的过往,掺杂着的江湖恩怨宫廷秘闻无一不令人唏嘘。 “所以谢夫人她……她是姐姐的娘亲?” “正是。不过我自小跟随干娘,对圣教情根深种,是不会离开圣教的。” “为什么?谢夫人本无过,姐姐为何如此待她?” “如何待她是好?我幼时病入膏肓险些丧命,是干娘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救我一命令我起死回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救命养育之恩亦是不可不报,待我双手废弃那日,圣教不再需要,我便将剩下的命还给亲生父母!” 狼女越说越激动。 “姐姐别急,我只是有些好奇,并无责备姐姐的意思。”知烟忙掏出手绢替狼女擦眼泪。 不禁检讨自己,是否太过冷血? 为何她一点也不在意在这世上,她是不是还有父母……她只在乎大帅会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孤苦无依并不可怕,她最害怕的是失去他。 狼女自知失态,接过手绢狠狠擦了一把脸,“我本是来安慰讲解的,反倒变成了被安慰的那个,对不住了!” 端详着眼前美丽的少女,仔细一看,她的神韵的确如干娘一般,都美得让人惊心。总是云淡风轻的冷静甚至冷漠,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们失去理智。 “姐姐好生可爱。” 狼女吸了吸鼻子,“可怜没人爱吧!” “听姐姐一番话,我定是谢大人与圣教主的女儿无误了。”知烟自己下了结论。 沉静的脸仰望着站立在跟前的狼女,“姐姐是被生母谢夫人亲手与谢意掉了包的孩子,后被我的娘亲带走养大,那么……谢意是谁家孩子呀?”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 狼女无法理解知烟的思考方式,她竟然还有心思分析另一个孩子的出生? 她就不同了,知道真相的时候当街就翻了几个空心跟斗。 “谢意,我也不知道谢意打哪儿来的,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圣教密档有他的事迹,据密录所记载的寥寥几笔可知,他应该是被父 亲卖到李家,被我的母亲抱去尚书府的。”说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看圣教密档是要被罚的,千万不能让干娘知道!” “好,不说不说。” 狼女一番激昂一番痛哭流涕,已经发泄光了所有的怨气,终于冷静下来,坐到知烟身边拉起她的手问:“妹儿啊,你今年多大?” “刚过十六不久,姐姐应是与谢意同岁的。” 狼女一脸茫然:“不知道诶,他看上去比我嫩点儿。” 知烟突然很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忍不住想跟她亲近,话也多了起来。 “谢夫人生你那日,他的母亲也应是即将临盆,否则谢夫人又怎会花钱将他父亲收买,你二人自是同岁的。” “言之有理!” “姐姐生在江湖,不拘小节,不比我在国子监内,大声喧哗也会被定罪,待我结业学成,定要与姐姐结伴领略江湖风情。” “好呀!等你学成归来,干娘定会召集圣教三大护法给你接风!” 两人相谈甚欢时,门外骤然响起个尖细的声音。 宣太后到了。 ☆、第53章 是烟儿 陆迁一个头两个人大。 装作刚刚来的样子,敲门。 “大人偷听完了?”狼女一脸冷漠地走出来。 “咳咳!” “昨日烟儿在哀家宫里吃坏了肚子,今日哀家特意过来瞧瞧是不是全好了。”宣太后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 随行的还有闽南世子吴子谦。 陆迁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宣太后是为了示好闽南王,特意带吴子谦来搞事情的。 “见过陆太傅。”吴子谦礼数周全,看上去跟他的名字一样谦和有礼。 陆迁“啧啧”叹道:“吴柿子一表人才,只可惜短命,不过也不是无药可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只有方法嘛……” 古人迷信,陆迁的存在如同神明一般。 听他说要指点续命的方法,吴子谦忙拱手上前,“还请陆太傅指点一二!” 瞧他那怕死的样子。 陆迁微笑:“柿子看我。” 吴子谦不明就里,抬眼望了望陆迁。 “柿子啊,你们今天这么大阵仗来这边,不会是真来看我家宝贝儿吧?” 【哼,不过是战雪违约,没能成功抢走那名女子,否则……等等,我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迁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假意四下张望。 妈的,道行退步了! 随便一个毫无经验的人都差点让他破功,混不下去了! 宣太后四下张望,“烟儿呢?怎么没见那丫头?” 陆迁微笑,扯谎说:“烟儿去上学了。” “国子监后日才开学,怎么这么急着走?” “我家宝贝儿学习成绩好,提前去领奖状。” “奖状?” “反正你也听不懂,不如进屋喝杯红酒吧。”陆迁一边假惺惺的邀请,明知故问:“这么热的天,太后带着柿子出来就不怕他身体受不了?”望一望外头的艳阳天,“啧啧,柿子饼真敬业。” 陆迁单手搭在吴子谦肩上,“喂,柿子,想不想本太傅给你指条明路?” 吴子谦喜出望外,拱手谦和有礼地道:“方才就想听太傅一言,正担心您忘了。” 瞧你这贪生怕死的样。 不过人生在世,又有谁真的不怕死? 陆迁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指着正南方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到那片云了么?你只需要跟着它走,走上两个时辰,天一黑就会有喜事发生!” “当真?” “果然!” 吴子谦将信将疑。 随从低声对主子道:“早闻陆太傅神机妙算,主子不妨一试?” 宣太后一脸惆怅。 陆迁那一脸的戏耍笑容吴子谦看不出来,她认识他这么多年,又岂会看不明白? 这下怕是很难收场了。 陆迁给了宣太后一个警告的眼神儿,大致意思为:你去说,说完死亲友。 “幼稚……”宣太后转身离开。 自打遇到知烟那丫头,他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恭送太后!” 两个时辰后…… 惊雷划破天际。 磅礴大雨如期而至。 王小二笑得满地打滚,边笑边道:“那个什么软柿子还真以为有喜事儿,哈哈哈!这会儿铁定被淋成个落汤鸡了,哈哈哈傻逼!” “别学老子说话。”陆迁踢一脚疯狂大笑的王小二,“闽南王没那么好对付,还有这个吴子谦,他很善于隐藏自己,连我都看不透他。” “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被大人耍得团团转,嘿嘿!” 陆迁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他之所以会上当,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太聪明了。” “是是是,大人聪慧过人!” 陆迁心里深知这样作弄吴子谦,闽南王不会善罢甘休,也没打算跟他们打交道。 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不管他是谁,敢打他们家小妞的主意,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淋淋雨不过是小惩大诫。 知烟回到国子监后,经过三日考核,顺利进入六堂之最——率性堂。 换了课室,换了同窗。 同桌还是痞里痞气的谢意。 谢意的课业近日突飞猛进,用陆迁的话来形容:这是一匹爆冷门的野马。 陆迁拟圣旨的时候,特意添上了谢意的名字,着重嘉奖以示鼓励。 一道圣旨降临,国子监全院休课听旨受封。 辟雍大殿左右两侧三十三间房内摆满了文房墨宝、金银奖品。 知烟跪地接完特令嘉奖的圣旨,转头望着对宝物一脸嗤之以鼻表情的谢意。 谢意举了举手中特制文房四宝,冲她眨眨眼:“小兔子,想要吗?” 知烟轻声回:“这是陛下赐给长兄的。”将怀中的墨宝打开给他看,“我也有。” “我这个是笔墨纸砚,你那个是字画,能一样么?”说完硬塞给她,“送给你了。” “可是……” “可是?我马上就要去军营了,你收不收?不收我就把它们全扔了。” 知烟不解:“长兄去军营作甚?” “闽南王密谋造反了。”谢意见她捧得吃力,好心帮她分担了一个包裹,边走边说:“我已经和爹说过,他答应了。” “闽南王造反?”知烟略感惊讶。 “你不信?前几日李将军到府上来问爹对策,我亲耳听到的。” “何时发生的事情?半月之前不还好好的么?” “小女子,你懂什么。”谢意嫌弃地瞥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闽南一带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闽南王早在几年前就暗中招兵买马私造兵器,前两年太傅,就是你男人,还抓过他手底下的军器监,只可惜没问出什么名堂来,那名军器监顶了所有的罪名,咬舌自尽了。” 知烟似懂非懂,静候下文。 谢意眼底一片平静,难得认真起来。 “陆太傅权倾朝野,此乃事实,但在六部九卿之中,其实都有闽南王安插的人,否则我表姐也不会如此忌惮此人。” 宣太后对闽南王礼让三分,她是看在眼里的。 谢意玩世不恭,心里有自己的一把算盘,她也是了解的。 只不过…… 他竟会放弃盛京逍遥快活的日子,跑去军中受苦? 劝道:“军中不比盛京,长兄前去可是考虑好了?” “早就想好了,李将军答应让我跟在他身边。”痞笑着蹭到她跟前:“怎么?担心我啊?”说着抬手勾起她精致的下巴。 知烟不动。 “你怎么不躲了?” 知烟脸上一片沉静镇定,抬眼注视着谢意,“长兄不必再装了,长兄并非纨绔,且胸怀大志,一心想要为国效力,怎奈何父亲不允,此番父亲准了长兄,长兄心中又有芥蒂,认为是父亲知道了长兄的身份,便不再疼爱,放任长兄 前去军中,这样待我,不过是对父亲失望罢了。” 谢意惊叹她深藏不露的锐利双眼。 嘴角抖了抖,“我怎样待你?” 知烟别开脸去,“……调戏与我。” “烟儿。”谢意突然严肃。 知烟怔了怔。 “妹妹。” 知烟又是一怔。 “我考入率性堂,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谢意不是废材,但凡是我想做的,便没有失败一说。”说罢转身,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直到她听不清。 “即便天下人误解我看不起我,我也不介意,但你不能……谢知烟你不能。” “少爷……” “闭嘴!” “戏弄闽南世子的是陆太傅,吴世子淋了雨病危,凭什么要少爷去请罪?奴才就是不服!” “让你闭嘴没听见?”谢意红着眼,极少流露的凌厉表情吓得下人不敢再多言。 他回望着远处的少女,很遗憾,他们没有缘定三生,他的喜欢比不上三世轮回深刻。 为她做点什么,他仅有这一世机会。 随从下人跪地叩头,大声恳求:“少爷!少爷此去犹如送死!您还有大好的前途,何苦为了个女人断送自己!您三思呐!” 谢意没有回头。 城墙上,陆迁单手负在身后,高瞻远瞩、看尽世间繁华的姿态。 闽南王联动手握重兵的将领密谋造反,借口斩妖魔清君侧。 原因是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天降奇景,又恰好那天晚上烟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不少蛇皮暗中传她太过美貌,是为妖女。 就连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和弹奏的琴音也被以讹传讹,说成了迷惑人心让人莫名悲伤的妖法! 他以前从不把这里的同行放在眼里,日积月累,被他得罪过的同行可绕地球一圈。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这十一个字的真谛。 对不起数错了,是十二个字。 那帮绕地球一圈的蠢货,现在正在闽南王府你一言我一语黑他的宝贝孙女。 闽南王也是制霸一方的牛逼人物,经他随便找个借口这么一闹,百姓们宁可信其有,开始认为小妞真的是妖孽。 要不是谢意 机灵,知道封锁消息,国子监内怕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谢意这个小伙子…… 配得上当他的情敌! 不过这是他女人的事情,让别的男人插手摆平了他还有脸混? “去把战雪教主请过来。” “大人,距上一次在路边伏击失败后,圣教的人就撤离了中原,最近一点消息都没有啦!” “怕什么?”陆迁冲王小二勾勾手示意附耳上去,“你就放出风声,说她女婿有事相求,过不了两天她就出现了。” “女——婿?”王小二一脸懵。 战雪的女儿? 斟酌片刻,努力八卦了一手:“大人!原来您跟狼女有一腿儿?” “狼你麻痹!”陆迁老脸一红,“是烟儿!” 作者有话要说:激动人心的时刻——结束倒计时…… 我也不知道还有几章完结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在你身上学会没尊严 谢意是兵部尚书之子,边关众将领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就对他照顾有加,陆迁后脚又派人前去助阵,谢意的军旅就变得更加畅通顺利。 短短一个月,谢意已经熟识行军要领。 谢光坤当年几次领兵作战,虽然身受重伤,但他的战绩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虎父无犬子,敌方队伍也因这位贵族子弟的出现变得小心谨慎,军中将士对谢意也颇为敬重。 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李将军爱子李禹也敢去了边关战地,这件事很快传到了闽南王耳朵里。 皓月当空,闽南王府戒备森严。 “那个谢意是怎么回事?还有李禹,他怎么也跟谢光坤的儿子混在了一起?谢光坤这个老匹夫,心里头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王爷别着急,李禹前去边关是否所为谢意助阵,此事尚有可疑之处!” “可疑可疑,那你们倒是告诉本王,可疑在何处!?” “这……” “关键时候谢意跑来顶罪,本王除了既往不咎难不成还把谢光坤得罪了不成?”只是没想到谢意那小子离开闽南府就跑去了边关战地! 当初是他小瞧了他,误以为是个文弱书生,成不了大气候,放虎归山,短短数日,那小子已经立了好几个功。 如今局势险峻,李将军的儿子又突然出现,他若与谢意联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两个小辈,不可轻视。 整个兵部的实权加上李将军的兵力,他拿什么跟这群人抗衡?! 身边谋士贼眉鼠眼,眼珠子转了转,揪着八虚胡笑容猥琐,“王爷的手中,不是还有张大人……张大人虽然被谢光坤压着,好歹也是兵部的一把手,军中大小事务的折子可都是经了他的手,此次陆迁派出何人镇守,张大人定是知晓的。” “大士言之有理!本王手中握着南朝命脉,又岂能让他一介小辈坏我大事!”闽南王看似自信,经过这些天对陆迁、谢意二人的观察,其实已经有些心浮气躁。 “王爷威风凛凛,放眼南朝,何人能敌?区区小辈,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谋士拼了命的拍马屁。 “不错。”闽南王十分受用,“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本王再召见。” 闽南王遣退左右,看着因发病全身颤抖、虚弱不堪的儿子,“吾儿坚持住,那女子,无论她是不是陆迁的女人 ,父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夺来!” 吴子谦鬓边花白,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过数日,已是一派苍老诡异面貌。 他神情呆滞,双目无神,望着闽南王,答非所问:“父王说有位异士可救孩儿,那异士……现今身在何处……” “那些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这世间唯有陆迁那双眼睛能看到人们想要的,可他偏要与我们闽南王府为敌!” 吴子谦绝望道:“可是父王不也信了那道长的话,说只要得到那名女子,方能……方能续孩儿的命么?” 闽南王心疼地抱住憔悴虚弱的儿子,不忍心告诉他,那知烟是陆迁的女人,陆迁难得对女子倾心,就算他用尽天下珍宝四方美女,也无济于事。 他已经用尽了一切的办法。 下人服侍吴子谦服下汤药,吴子谦脸色这才恢复,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一边咳嗽,气息微弱,艰难地说着话:“父王放心,镇守东南边关的几位叔父都是父王当年提拔的人,父王是他们的恩人,如今有人与我闽南王府为敌,试图削弱父王的权利,几位叔父是明白人,定会全力相助。” 看着被病痛折磨欲寻短见的儿子,闽南王决定豁出去,生死成败不论,只有反了,方能废帝,取而代之,得到无上的宝座,才能从陆迁手中抢走那女子! 他一番安抚,面露凶色:“谢光坤以为但凭他那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儿子就能摆平本王的人,做梦!本王这就派人前去边关,让那个毛头小子尝尝血腥的滋味!” 两个月后…… 太傅府 冷艳女子站在正厅内,她身边的蛋糕机、巧克力机、豆浆机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豆子的醇香,新鲜蛋糕的甜香刺激着清晨人们的胃。 “斗地主三姐妹”对斗地主这个活动已经倦了。 斗了大半年的地主,赢了几箱子的珠宝金银,根本没地方花,输赢已经不重要,每天起床摸牌已经变成一种绝望的、唯一的活动。 她们想离开,但不敢向陆迁开口。 终于,今日府上来了个绝妙的美人儿,看上去就是个厉害的主儿,贼凶! 妙人呐妙人呐! 这女子定是来寻仇的,定是被大人玩弄了的,瞧她看她们三姐妹的眼神儿,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剐,八成是将她们当成情敌啦! “美人儿这里坐,我给 你倒杯果汁吧!” “美人儿快来呀,这蛋糕刚刚烤好,味美香甜着哩~” “美人儿……” “闭嘴!”战雪忍无可忍,拔剑指着斗地主三姐妹,“说!你们跟陆迁是什么关系?” “我们?跟大人的关系……” 斗地主三姐妹交换一个眼神。 果然是情敌! 三姐妹喜出望外,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大人的妾室!” “陆迁可曾……”战雪气愤不已。 斗地主三姐妹眨巴着眼睛,“可曾?” “可曾……” “可曾?” “可曾碰过你们!” “嗨呀!那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没碰过呢!”三人中有人煽风点火,“我们都是不要脸的妖艳贱货,美人儿如此清新脱俗,定是不屑与我们共事一夫的,今日得见美人儿,我们突然自卑不已~” 另外两个女孩还在状态之外,没搞清楚该不该接话,就听姐们儿说:“美人儿快去与大人说说,将我们赶出去吧!” 可以,目标果真是一致的! 斗地主三姐妹哭成一团,苦苦哀求这位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新欢”找陆迁发威,好将她们送走。 说实话,陆迁只宠知烟一个人,她们虽然也有过梦想,不过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迁正眼都没往她们身上瞧过,且知烟生得貌美,又有才情,她们还真没勇气和这样的女子争宠,不如求得自由身,兴许还能嫁个如意郎君,也比冠名妾室实则守活寡强呀。 陆迁一起床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的三房小妾跪在衣决飘飘的侠女脚下,抱紧大腿哭得一脸做作。 “喂?你们几个哭这么不走心,干嘛呢?” 斗地主三姐妹见陆迁出来,便将战雪的大腿抱得更紧。 发威呀!女侠快发威呀! “陆太傅。”战雪冷冰冰地转头看向陆迁,不负众望,发威了。 “诶!教主这就见外了嘛,叫我陆迁就行啦。”陆迁突然笑得一脸狗腿,是三姐妹从没见过的——谄媚的笑。 瞌睡一下子全没了,丈母娘息怒啊。 陆迁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不失逼格又礼貌地解释这件事。 但是绝对不能说“这几个瓜婆娘是太后强行送给我的 ,我马上把她们处理好,不劳您费心”这种话,显得他很狗腿,跟他的气质不搭,容易崩坏他这个角色。 “咳咳!”陆迁单手负在身后,招手唤来王小二,“去账房开几张支票,呸,银票,给她们分了,送她们回娘家。” 在古代,被夫家休了或者赶回娘家的女子是没有人会娶的,陆迁想到这个奇葩事,又叫住王小二,吩咐打点下去,给她们更换户籍姓名,给每人一个全新的黄花大闺女身份。 斗地主姐妹耳朵尖,一听自己从良家妇女变成了黄花大闺女,开心得泪眼朦胧。 “大人的大恩,之夏此生无以为报……” “秀月多谢大人!” “翠花谢大人!” 陆迁也是此时此刻才听到她们自己真正的名字,伤感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出去好好做人。” ……??? “去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斗地主三姐妹捧着各自的珠宝箱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太傅府。 战雪用完早饭,可笑地看着陆迁,“好一出戏,令本座今日食欲大增。” 陆迁讨好赔笑,“教主贵人事多,下官两个月前请的您,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说完暗骂自己:狗腿成这样,陆迁你的出息呢? 战雪冷着脸,“烟儿在你府上住的这些日子,你都与这三名侍妾待在一起,让她眼睁睁看着你与她人寻欢?” 丈母娘这意思是在质疑他的忠贞! 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妈卖批好烦啊! 他总不能大声告诉她:“丈母娘,其实小婿还是个处男”吧? “没,事情肯定不是您想的那样。”陆迁尴尬地解释着。 战雪抬眸,一脸不信:“你的意思是,你并未碰过除烟儿之外的女人?” 陆迁两指并拢,诚诚恳恳:“确定!” 战雪瞥他一眼,“发誓用三指,如此没有诚意,本座如何信得你!” 陆迁赶紧把无名指抠出来。 日了狗,好委屈,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不过想到知烟,一切委屈皆化为乌有。 有了喜欢的人,尊严乃身外之物。 陆迁挠挠鼻子,“这件事,其实烟儿可以作证的。” 战雪闻言,绝美的脸上一番大 动,从似懂非懂到将信将疑,最后恍然大悟! “原来你同烟儿已有夫妻之实。”战雪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那你们何时成亲?” 陆迁算是明白了。 无论古今,这当了妈的女人不管身份高低、秉性冷热,都拥有一颗八卦子女的心。 ☆、第55章 大结局 “不那不可能,我跟烟儿还没结婚,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陆迁心虚地摆着手,淡定从容的表情一去不复返。 此刻真的很想揽镜自照,看看自己这双眼睛神采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深邃。 大概是看出了陆迁的窘迫,战雪话锋一转,“陆迁,你实话告知本座,谢意七日大破敌军主营,究竟是不是你暗中出手相助?” 涉及国家大事的问题,陆迁收起讨好卖乖的表情,正色道:“教主也派人去了边塞?” “圣教秘网遍及天下,收罗各国皇室无数秘闻,却从不涉政。” 陆迁思索着,除了谢意舍身救小妞那次,他再没派人帮过他,打量一眼战雪的表情,仿佛嗅到了武林之外、商人独有的铜臭气息。 秒懂。 陆迁财大气粗地道:“王小二,拿五百两票子过来。”他也很想知道谢意背后的帮手是什么人,虽然最终目的是想找点事,送个见面礼给丈母娘而已。 陆迁递上银票,狼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侧,不客气地将银票揽入囊中。 收了钱,战雪说出一个名字:“拜娜妮。” “纳尼?” “域外公主拜娜妮,便是我的关门弟子,是她说服她的父王暗中帮助谢意。” 搜噶! 西北边塞 少年身披战袍,虽身在贫苦之地,眼睛里仍带有一丝傲气。他望着过道上的车来车往,一览这看似和平,实则暗潮汹涌的地段。 红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少年跟前,双手负在身后,俏皮地唤了一声:“意哥哥!” 谢意没有说话。 拜娜妮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仍是面带甜甜的笑容,没有表现出心中的不悦,“意哥哥是在等烟儿妹妹么?陆太傅只是随口一说,是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的。” 陆迁让他来此处等他们,说当下有一场劫难,为避免一场浩劫,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系铃人便是知烟。 “且……即便是为了天下苍生,陆迁决定带她前来破劫,那也是应天下人的心思,并非他自己的心思,烟儿妹妹可是他中意之人,他是不会让她以身涉险的。” 拜娜妮试图打消谢意见知烟的念头,接着说:“只是一个传说,实际情况如何天知道,难道烟儿妹妹来了边塞大漠的约战处,就 真的可以避免这场恶战?那闽南王想救儿子是其一,他真正的目的是谋反夺得皇位取而代之!烟儿妹妹只是个借口,即便陆迁将她送去了闽南王府,敌军也不会放弃这片疆域的,她不会来了不会来的……” “闭嘴!你话太多了。”谢意不耐烦地截断拜娜妮的话,转身往回走,否道:“我不过是四处走走,随便看看罢了!” 拜娜妮气急,跺脚怒道:“这些都是我从圣教秘录里偷看到的,你不仅不谢谢我还嫌我话多!谢意你站住!站住——” 谢意仿佛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双拳紧握,是的,她不会来。 边塞的天空云彩绚烂,大漠中的人,习惯了孤独,适应了遥遥无期的等候。 一年后…… 京师.顺天府 太傅府送走了“斗地主三姐妹”,女主人年纪小,却喜静,少了吵闹声的院子安静得近乎萧条,让人无所适从。 厨子张胜为太傅府唯一的女主人做了最后一顿小鸡炖蘑菇,花了二十钱请账房先生帮他在字条上写:烟儿姑娘,您家大黄真不是小人炖的,虽时隔两年有余,小人仍对此事耿耿于怀,还请烟儿姑娘明鉴,让张胜得一个清白! 账房帮张胜写完这几句小字,又给他发了抚恤的银子。 “陆太傅对下人还真是大方,连你个小厨子都得了这么多年终奖。”账房敲打着算盘,虽然不是很明白“年终奖”是个什么奖励,总之这几天发出去的钱可以顶下人们十几年的月钱。 执笔在张胜的名字上画了一条横线,“一共三十两,足够你娶个媳妇生几双儿女啦!” 张胜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抹着感动的眼泪,捧着沉甸甸的钱袋离开了。 德兴布庄的王掌柜送来了本季度制作的内衣,还带来了一箱子的银子。 “随身物品放一箱,金银珠宝找家镖局护送,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陆迁亲自检查着每个箱子里的细碎。 “大人,都准备好了,小姐路上吃的用的,还有零花的银子小人都已备好,已经交代下去,几名随从侍女都记下了,布庄在边塞的分店已经安置好了人,随时恭候小姐。” 陆迁今日有点……嗯,精神不振。 他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辛苦了,让你个大掌柜替我做这些事。” “大人哪里话,布庄能发展到今日这盛况,多亏了大人指点照应。” “好兄弟。” “那,没什么事小人就先回去安排了。” “烟儿……拜托你了。” 王掌柜朝陆迁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人请放心,小人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王小二目送德兴布庄的王掌柜离开,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这是要……搬去边塞?” 为何先前一点征兆都没? “不该问的别瞎bb,去客房通知战雪教主,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金银珠宝有镖局护送他很放心,但是小妞,只能由战雪护送他才有安全感。 他的命数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他所能感受到有关自己的命数越来越弱。 谢意并不是代替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历史正在慢慢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接轨,他必须还原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大事件,才不会遭到反噬,否则他的存在就变成了历史的大黑洞。 天道好轮回,他这个外挂一般存在的人随时都可能会暴毙。 虽然……也有可能是正常死亡或者意外死亡,不过他现在不能死,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洞房。 最重要的是,等了这么多年,他还没娶烟儿为妻,他死不瞑目。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无论官场商场,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导致他太过自负,自以为拥有毁天灭地的大招,擅改人们的命运,直到遇到了喜欢的女人,他才感到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 各种古怪的现象越来越多,只有他心里清楚,那不是什么“天降奇瑞”,而是自然链在悄然运转。 这里不好好研究几年生物地理学根本说不明白,他决定省略这场心理活动。 总而言之,经过这阵子的意外事故,他不得不让自己的人生加快剧情。 天命可以扭转,乾坤可以逆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再被动,就是死。 他只想历史被还原,用他毕生所学,用他的命救烟儿。 “大帅。” 看到满屋子的大箱子,知烟放缓了步子,担心地望着陆迁,“大帅这是要去哪?” 看到知烟,陆迁脸红了一下。 近些日子,只要他有意靠近她,都会遇到麻烦事。 譬如十天前的某夜—— 他睡醒一觉,侧目看了她一会儿,她如今已是名动天下的 才女,肯定是美得惊心动魄的不用说,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瞄一眼她的睡颜,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睡得浅,他一个翻身都会把她吵醒。 为了缓解偷看被发现的尴尬,他坏笑着挑起她的下巴,对她说:“姑娘,算命吗?” 她一愣,配合地道:“好呀。” 他故作认真,掐指一算,煞有其事:“不得了啦,姑娘你命犯桃花,今夜在劫难逃呀!” 你们以为接下来就应了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错! 接下来,天花板就tm的垮了。 垮了就垮了,天灾人祸甚难幸免嘛。 冷静。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一定要亲到她! 再试一次! 就在他的嘴距离她0.1cm的时候,床又他娘的塌了!!! 那是他渲染了十几分钟的氛围啊! 绝望! 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躺在他臂弯里双眼迷离,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光阴,床边夜明珠哗啦啦地滚着也就算了,最后连床都被砸塌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等吧!等啊等,等到昨晚,终于打了一波雷,把小妞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天助他也! “宝贝儿不怕,大帅抱。”他乐呵呵地抱紧着她,准备趁乱亲她的嘴,只听见窗外霹雳一声,窗户着火了。 十几二十个护院举着火把站在落地大窗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席梦思”床上的他和她……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设计什么落地窗。 “大帅看着我作甚?” “烟儿。” 知烟歪脑袋看着他,大帅从前不是这样唤她的,近日也不知怎地,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称呼都变了。 自打她走出国子监,大帅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宠爱她。 “我……”陆迁扭扭捏捏了一阵儿。 知烟心里没底,又不敢多问。 大帅,到底怎么了? 陆迁“我我我我”了半天。 “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知烟笑颜如花,靠在陆迁胸前,举止得体带着羞涩,回应他生涩的告白:“我也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胸前的凤血石银光灿灿。 突然幸福。 陆迁兴奋不已。 激动人心!第一次告白就成功了!! 此情此景,陆迁忍不住伤怀了一把,抚着心爱之人的发,忧心忡忡:“时光催人老,多年以后我变成老头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时,我已是老太婆了,没有年轻的容貌,大帅可会喜欢那时的我?” “这种事情不太好说,要不你嫁给我试试?” “诶?” 悟出了陆迁此言的意图,知烟会心一笑,“不妨一试?” 原以为告白成功的感觉是刁炸天的骄傲酸爽,没想到会是心里一阵酸涩的感动。 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陆迁捧起她的脸,想亲,突然想到什么,又怂了。 “烟儿最近……我们在一起总是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我必须送你去一个地方。” 知烟忍着要哭的冲动,语气平静懂事:“好,都听大帅安排。” “不委屈,别难过,很快,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相信大帅。” “乖。” 陆迁命人将知烟的十几箱行礼抬上马车。 府门外传来车马的声音,是兵部尚书座驾。 谢光珅领着国子监祭酒许仲平,监丞、助教也一同前来为知烟践行。 知烟是许仲平教学多年来第一次接收的女生徒,虽是圣旨压强行送入国子监的,一开始他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埋怨陆迁,直到亲眼见到她书写的策论,听她弹奏的卷黄沙,听她背诵只看过一遍便可朗朗上口的经文,由衷佩服这女子,在她结业时,他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亲自为她书写荐书。 只可惜女子不得入仕为官,那荐书只能用作他满腔热血的留念。 “知烟姑娘的策论,下官已经上呈礼部周大人,因女子不得论政,故下官添署了自己的名。” 陆迁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她不需要这些。” “大人,镖局的人来了!”狼女的声音传来。 战雪站在狼女身后,头上虽然戴着斗 笠,谢光坤一眼就认出了她。 “战雪?”谢光坤难掩激动,心意难平,顾不上还有同僚在场,快步走到冷傲女子身前。 大约是战雪的报复与怨念,时至今日,谢光坤仍不知道知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谢大人有何事。”战雪冷冰冰地应了一声。 谢光坤抬起手,又放下。 颤抖着声音:“十八年了,你还是如此……”如此的年轻美貌。 她一点也没变,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这幅年轻的容颜,他知道这是折寿换来的。 他的忐忑彷徨与喜悦她都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谢大人仕途顺畅,战雪一介武夫,不配与谢大人称故。” 战雪走到知烟身侧,伸手去牵她,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温柔,“时候不早了,走吧。” 知烟握住战雪的手,转头望了望谢光坤。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眼中只有一人,酸涩的目光,令人心疼。 父母齐聚,却是这样别扭的情景,着实让她无可奈何。 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起陆迁对她说,以她娘亲的脾气,如果不想看到天翻地覆,就什么也不要做,遂又忍了回去。 谢光坤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 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他的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下,终是选择了离开了他,一点机会也没再给过他。 此生若能重来,他绝不辜负深爱他的女子,绝不再走这条不归的官路。 陆迁好心安慰了几句,“好了,别缅怀过去,后悔也没用,就算我也未必能做到让时光倒流。” “陆太傅……”谢光坤突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陆迁,“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陆迁连连摇头:“不不那不可能,我们只能利用手里的资源改变厄运,主导自己的命运,却做不到让时光倒流,除非……” “除非什么?”谢光坤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陆太傅擅奇门遁术,一定有办法做到的是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嘛! 陆迁耸耸肩,摊手道:“十年前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搞一发,现在……”他都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谢光坤神色黯然,“也罢,下官不过是痴 心妄想,当初下官为了权力官职放弃了她,她的心死了。” “想不到谢大人也是性情中人。” 谢光坤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人生在世,谁能不动真心?” 许仲平见两位大人唉声叹气,忍不住跟着叹了叹:“哎!下官也甚是想念家中三房妻妾呀!” “……” “……” 几天后,闽南王与几位将领筹谋一年的清君侧行动终于打响。 闽南王在京安插的人马暗潮涌动,庞大的反军统治者正吞噬着京师各个关口的护翼。 陆迁并不是坐视不理,他要做的,是激活凤血石。 无数个夜里梦见的场景,也是唯一激活凤血石的场景,就是这场战事。 过去种种异像,皆是因为他的出现阻止了战乱,让历史无法走向正轨,只有战事发生,历史再回到前世的画面,他才有机会“苟且偷生”继续寻找漏洞活在这里。 虽然现在他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熵帝当政四年,太傅摄政,四年后终于引起了皇室各族的不满。 几位亲王与闽南王联手,暗窃本朝机密,以边塞五座城池为诱饵,引敌军入城,内外称忧,一时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 天下还没统一,三国称雄,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太平。 这场战争原本就会发生,一切都在陆迁的预料之中,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他不需要熟读兵书,也不需要寻找作战计划,他有前世的记忆。 不一样的是,前世他死了,烟儿也死了。 这一次他要做的是偷梁换柱,保她不死,帮她逃离轮回的自然法则。 战书十天前就已经送到。 陆迁很佩服古代人的耿直。 打仗先下战书,有多少兵马、几月几号在什么地方开战都写得明明白白。 简单的说,战书要表达的中心思想笼统释意就是,你不对,老子要帮周天子出气,然后bb一堆正义的话,选个开阔的地方开干。 当然,这只是开战敌国为了不被世人耻笑做的表面功夫,实际上别人早就暗中攻城了,傻子才信战书上的屁话。 陆迁坐在高头大马上,晒了一个上午,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战衣,幸亏天冷,不然得热个半死。 将士们都夸他威武霸气,陆迁个人认为这身行头挺傻逼的,整个一铠甲勇士。 陆迁抬手瞄了眼前方,突然心疼站在第一排的勇士。 家属抚恤金给的多那么一点,冲上去最先死,他们还一副打了鸡血要为国效力赤血染黄沙的样子,傻乎乎的。 要不是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设下天罗地网保他们不死,毕竟是无数人命,这会儿他肯定难受的不行不行的。 “左前锋!”陆迁大喊一声。 将士们听到主帅的声音,以为要开战了,立刻精神抖擞。 “给我泡杯茶!” 前锋大将傻了两眼,“——领命!” “怎么还不来啊?打不打了!”陆迁让使者过去传话,让对面的快点冲,“你再问问他们,两军交战,怎么整的跟玩儿似的?自己下战书又不冲,不要碧莲!” 陆迁命旗手将旗帜转向正前方。 这是古代打仗的规矩,旗子指哪儿打哪儿,击鼓进兵,鸣锣收兵。 号角声响,只听一阵气势磅礴的:“——冲啊!!” 对面的就这么杀过来了。 陆迁一脸懵逼。 这就开了? 敌军冲的很快,第一波战车来势汹汹,一过界就被、干翻了。 陆迁奸笑,让你丫下战书约地方,他早就在占线下埋了这个年代没有的火、药。 嘿嘿,气不气? “那是何物!?” 对面的声音传来。 “报!前方像是打雷了!” 敌军将领仰头望着当空烈日,“打你大爷的雷!拖下去,斩立决!” 敌方将领受到前线影响,不敢贸然行动,刚刚敲响的战鼓陡然收声。 两军对垒,大漠异常安静。 陆迁掐指算了一下,时候差不多,该小妞出现了。 安静得只有风声的大漠中,一辆加长版战车突然出现。 令人称奇的是,坐在战车上的并非战士,而是一名白衣黑发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袭长裙,蓬松的毛绒大氅衬得她肌若凝脂。 她的眼睛始终望着陆迁。 “对面之人,莫非就是才艺双绝的奇女子谢知烟?”说话的敌军主帅还算客气,对知烟也是仰慕已久。 陆迁打马跑到战车边上,立起遮阳伞,扭头大声喊:“关你屁事啊!” 知烟不畏惧这场面,梦境中,她曾无数次到过这里,抱着心爱的男子冰冷的尸体痛苦呐喊。 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祈祷着不要再让她经历一次那种劫难。 但她无法忘记昨夜在床头发现的古书。 她故作镇定,抬手抚摸着心上人的轮廓,像是要用短暂的时间将他的五官刻在心里。 温柔地叮嘱:“刀枪无眼,大帅要当心呀。” 陆迁坐在她身旁搂着她,低头吻了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烟儿,每一次想亲你都会发生倒霉的事情,今天这地方开阔,本大帅很想试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不要试试?” 她红着一张脸,娇羞地点头。 陆迁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低头。 “——冲啊!取陆迁项上人头者,赏金千两!!” 战鼓声响,敌军蜂拥而上。 妈卖批! 陆迁放开知烟,高呼一声:“王小二,放大招!” 躲在庞大队伍最后的王小二响应号召,推出两台大炮造型的怪体物。 这是陆迁自制的超级无敌烟、雾弹。 一开炮,四周立即浓烟密布。 时辰已到,陆迁趁机打坐,运用乾坤罗盘。 原本的艳阳日,霎时间天地之间乌云密布。 风声雷声盖过了战鼓声…… 片刻之后,浓烟散去。 众人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视线逐渐清明,知烟左顾右盼四下张望着,焦急地唤着陆迁。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本坐在战车上的陆迁不见了…… 知烟一颗悬着的心轰然破碎,乌云罩顶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帅!大帅!” 所有人都被今日的奇观意象惊呆了。 战场上只听见女子焦急的呼喊。 过了一会儿,将领才缓过神来,开始寻找陆迁的踪迹。 谢意与李禹随即赶来。 谢意用陆迁事先交给他的战略,代替他打赢了这一仗。 鲜血遍地的沙场,收捡兵器的小贩巡视着每一具尸体。 貌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