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大明》 第一章 暴风雨 看着摇晃的灯光和船体,和仪表盘剧烈跳动的数据,玻璃上是巨大雨滴砸下来的声响,狂风卷起的海浪好像也进了船体。虽然主帆和三角帆球帆都已经降下来了,暴风帆也已经升了起来,但是这艘明显为了舒适的享受而造价高昂的蓝高双体帆船面对暴风雨是多么的不舒适,多么的不靠谱。又想到双体帆船如乌龟壳的评价——一旦翻船无法自己矫正。黄海的肠子都要悔青了,那么多有经验的船长和海员都不敢出这个头,自己竟然做这个出头鸟。 这样一艘价格超过千万级别的豪华帆船,整个集团也没有几艘,如果不是集团总boss的电话,如果不是深夜,如果不是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如果不是中央气象台的台风蓝色预警,这样的船怎么都轮不到黄海来开的。当所有人面对经理的询问的时候,如果自己不作死,只怕现在已经在家里玩游戏了。 想到游戏黄海看了看被自己按在桌上的笔记本,只要自己一松手,只怕就要掉到地上去。这时天边一道闪电仿佛直劈了过来,自己这辈子好像还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呀。然后身边雷声轰鸣,黄海的意识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道意识是——雷雨天一定要拔插头。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经经历许多。现在,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 醒来之后黄海的脑子一直回响着一个机械的声音,重复的说着一句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黄海睁开眼,印入眼帘的竟是一根根木头棒子,好几根棒子上面还绑着石头,吓得一声尖叫。然后听得一整叽里咕噜话语,自己明明听不懂这个语言,竟然明白这些叽里咕噜的意思。“皇帝陛下,勇士们誓死为您效忠。” 再一看竟然是十二名彪形大汉,装着淡黄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根棒子,跪倒在自己身边。再一看原来被自己摁在桌子上面的笔记本现在已经焦黑一片,只怕已经遇难了。看着自己身边跪着的十二名彪形大汉,再看看地上焦黑的笔记本,黄海好像又有点明白了什么。这些手里拿着木头棒子的彪形大汉,不就是自己在文明系列游戏开局系统赠送的棒子么。难道自己人品大爆发,遇到这么大的暴风雨,竟然没有翻船而死,还把笔记本里正在玩的游戏系统带到了现实当中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外挂加装逼利器么。 可是自己因为船上没有互联网,没有玩网游玩的是文明系统,而且恰好是刚刚选的神级开局,然后就来了暴风雨了。文明一开局是石器时代,现代都已经是互联网时代,已经到了游戏里面的科技大后期了,各种卫星在天监视。地球上也早就被世界各国瓜分了,哪里去找基地种田发展。南极洲北极洲到时空白区域,但是是雪原地带,加上各种科考站,地球上已经没有一片种田发展的沃土了。这样看来,这个外挂也没有用,没有基地,没有科技,没有产能,还没有人口,文明系统的外挂在现代完全无用武之地啊。 想到这些,黄海有些心灰意冷。可是脑海中还在回响着开启你伟大的探索吧。黄海心中随口答道开启吧,然后就听见是否创建城市······是否创建城市。还是一样的机械的声音,只不过换了一句话语。黄海一拍大腿,上次看鬼吹灯精绝古城,沙漠里不是大片的无人区域,自己找片绿洲建立基地,而且现实里还没有人跟自己抢奇观,到时候建个佩特拉古城,沙漠种田还不是爽歪歪。想到这里,黄海幻想着自己进入沙漠,建立王国的幸福生活。就觉得身边这十二个石器时代的古人手下顺眼多了。 暴风雨早就已经停了,天气也开始好了,只不过清晨的海面上还有很浓的大雾。朦胧的阳光从海平面慢慢的升起,远处的山仿佛于云雾间有种超凡脱俗之美。 庙岛海峡黄海已经来过几十次了,周围也一直是山,东南方向是峰山公园,峰山林海,但是今天发现好像有些不同,海岸线的树好像多了许多,连山西坡前的海堤都不见了。黄海驾着帆船,又往前开了十来里,竟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和建筑。怎么回事?长岛县一个旅游县,就算搞开发搞建设,不会来个这么大的搬迁吧,再说搬迁也不用把海堤搬走啊。黄海打算上岸看个究竟,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将船停在海滩上,留下两个棒子守着,然后带着剩下的十个棒子,直接上了西南方向的西山坡的海滩,大概由于昨夜暴风雨的缘故,海面海滩上面一艘船都没有,连宾馆街道都不见了,脑海还回荡是否建立城市的询问。黄海心里暗暗激动,难道自己穿越了,如果来到了古代,只怕自己的文明系统就要大显身手了。 从海滩往海岛中走了五六里都不见人影,大概走了七八里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村落。完全看不到任何现代的气息,黄海这下彻底放心自己是在古代了,只是还不知道是具体是哪个年代,需要找人确认一下年代,才好确定自己的种田大业。 黄海带着十个棒子,这样一行十来个人在古代这种封闭的社会是个很显眼的存在,可是被人看到了也没有人来盘问。只是这样海岛显然不会是古代社会的中心,在县衙是县级一切权利中心,知县和乡绅治理天下的时代,海岛上面显然不会有任何官府的存在。直到黄海进了村子,才发现房屋都很少,还有很多窝棚,这个岛上竟然还有很多流民,黄海估算一下照这个村子的规模加上窝棚的数量,只怕光这个村就有快两千人,而且多数是流民。 第二章 蓬莱仙人 低矮的茅草窝棚外面,一群小孩眼神呆滞的看着黄海这一群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甚至有赤膊的,个个骨瘦如柴,脸上一块块的黑色污渍,偶尔走出一个出来活动的人,也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可能倒下,比在电视上看过的非洲难民营还要差上许多,与黄海脑海中繁华旅游景区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几位先生,不知所来何事。”一个落魄读书人模样的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黄海一行人观察了快半个时辰才出来问道。 黄海打量着自己身边的这位黑黑廋廋的男子,虽然做着读书人的打扮,但是除了文弱之外,实在没有一丝读书人的样子。 “你们这里这么多流民,官府都不管么?”黄海看着这宛如人间地狱一样窝棚问道。 “官府的老爷们都没有来过这个岛上,只有官府的衙役夏粮和秋粮来两次,其他官府是一概不管的。”那人不知道黄海问这些做什么,但是看着黄海身后的十名彪形大汉,都是精炼能干的气息,只怕是军伍出身,不敢不回答。 “那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黄海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是崇祯十七年二月二十三。” “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刚才不是说过了,崇祯十七年二月二十三。” 确定了身在何处,身处何时的问题之后,黄海沉思了许久。以前看了那么多的明穿小说,一直被骂浪费时间,没有想到最大的用处在这里。加上脑海中的是否建立城市,一直在回响,黄海终于做出了决心。 “我是京城的锦衣卫千户,受熹宗皇帝之命前去辽东探查敌情,不幸被鞑子所擒,所以头发才被鞑子剃了头,本来我以为此身只怕难以幸免,不想我竟然遇到了蓬莱仙人,仙人不但将我从鞑子手里救出,还传授我仙法,本来还要带我去仙境享福,但是当我听闻熹宗皇帝驾崩,大明江山已被闯贼占据半壁江山,如今连京城都只怕难保,有社稷倾覆之危,我就从仙境回到了大明,如今大明天子号召天下勤王,我正想组建一支勤王之师北上勤王,尔等世受皇恩,正该这时报效。”黄海把自己沉思时想好的身世滔滔而谈。 黄海说完身世却见周围围了好些儿童,犹如听故事一般的眼神看着黄海,好像在说快说下一段。 先前询问黄海的男子,一脸的不信任,甚至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位先生,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的这番言辞还是去跟那些乡村愚夫愚妇去说吧。” “我们从来没有受过什么皇恩,在辽东被鞑子奴役打杀,官兵见了鞑子都是直接跑没影了,跑到登州更是被那些狗官欺压,一年拼死累活种地,不但自己吃不饱,甚至不够交皇粮,我们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对这大明的官府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还想让我们北上勤王。” 黄海看到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手里提着几十条鱼领着几个人从外面向村子里走进,大概是听到黄海说要勤王的话了。显然这个汉子在周围是很有威信的,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有好些个附和之声。 黄海没有想到大明的招牌在这些流民眼中已经是反面形象了,不过既然黄海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胸有成竹的。 “不说皇恩,只谈天命,那个闯贼是没有天子之命的,只怕他一进京城,就离败亡不远了,你们先不要分辨,看我的仙法。”黄海说完之后,做出一副要做法的样子,还装出口中念念有词。 见成功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于是大声喊道“都退后些。”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迷信的,见黄海好像真的在做法,又有严重好奇心理,想要见识仙法,都听从黄海的话语,都退开了一些。 “距离不够,还退开些。”众人再退。 “距离不够,再退开些。”众人再退。 如此重复几次,当人退开的足够远之后,黄海对着脑海中的那道是否建立城市的命令,发出了确认的意识。 然后只见天上一道耀眼白光从天而降,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不过瞬间,待众人挣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眼前竟然出现了二十多间青砖建造的大房子,中间最高的那座,只怕有四层楼高,在这些人眼里是如此雄伟神奇。在四层高楼的旁边有八座略低三层高左右的大屋,甚至还有一座高塔。最边是只有一层楼的方形房屋。二十多间房屋,只怕占地有数千平方米,而且都是青砖砌墙。 “真·····真是神迹啊,想不到我们蓬莱仙岛竟然真有蓬莱仙人!” “这位千户大人真是忠君爱国,连仙境都不待,竟然又回到了大明。” “可是我们经常向蓬莱仙人祈福,为什么仙人不来搭救我们呢?” 周围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这下有如此神迹在眼前,大家都相信了蓬莱仙人和仙法的事情,对黄海会仙法也再无怀疑。再说此地古称蓬莱,蓬莱仙岛仙人的传说流传了几千年,已经有了深厚的群众基础,黄海再来这么一手神迹,自然是无往不利了。 “千户大人,我就是此地的里正,在辽东也是进过学的,也曾获得秀才功名,不说能写会算,在此地也算叫的动人,千户大人凡有吩咐,莫敢不从,莫敢不从。”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官僚阶级,哪怕是最小的里正,光这个政治觉悟就是平民百姓所能拥有。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申雅铭,小人家里一直耕读传家,父母希望学生在功名能有所作为,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好名字。”黄海尽量装出和蔼的样子。 “这些流民是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流民大多都是从辽东逃难过来的,也有一些是北方山西,陕西一路乞讨被官府发配过来的。” 北方所来的流民与地方民众之间的矛盾以及对地方社会治安问题一直是地方官府是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登州县地方官府也有意的、不负责任的将来自北方的流民驱赶到无主的长山岛,名为垦荒,实为不顾死活。 长山岛北临辽东,由此至旅顺顺风时一日可达,当年辽沈失陷之时,浮海而来的辽东汉人不计其数,有些没有船的,便自己扎木筏或直接抱根大木就出海,好多人死在海上,到了的也不少,是以岛上辽民甚多。 第三章 长山岛 长山岛原归东江镇统辖,辽东难民极多。由于辽东汉人反抗后金暴政,加上女真人野蛮落后,农业产出低下,又横征暴敛,物资匮乏,于是抢劫奴役汉人,肆意屠杀辽东汉人,逃亡者极多。 奴尔哈赤曾经连下九道命令杀无谷之人,汉人每人口粮不足六七金斗者(后改为四斗),一律捕杀,他声称“视无粮者为仇敌,彼等之中有我何友”,到后来更加干脆,直接屠杀,“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马斩杀”。 辽东汉人从五百多万最后被杀到只剩下不到五十万。辽东汉人极力逃亡,崇祯初年东江镇安置生活了数十万辽人,后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东江镇无人可以服众,内部厮杀叛乱,最后投降了鞑子。 还有很多辽民逃到了山东,可是武官文官没有一个好官都是狗官,武官说辽民们都是逃兵,全部都捉去做苦力,种田做事不给工钱,甚至饭都吃不饱,很多人活活累死饿死。文官们也是不管辽民死活,而一旦辽民聚集就说是土匪或者鞑子奸细不是被捉去做苦力,就是被菜市口砍头。辽民跟鞑子可谓血海深仇,可是在狗官的逼迫之下竟然投降了鞑子,可谓人世间的惨剧。 后世的旅游资料上说南长山岛位于登州北端,最长处为7.22公里,最宽处约四公里,岛屿面积为12.8平方公里.是山东省内最大的岛,岛岸线长20.02公里。岛上最高点为海拔为156.1米的黄山,南距登州不过七公里。 “这位大人固然仙法高妙,可是我等辽人苦大明久矣,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如果有这等好事,我们怎么都不会去打闯王的。”哪位手里提着鱼的大汉对黄海说道。虽然大汉畏惧黄海的仙法,可是不纳粮的政策实在是对农民的吸引力太大,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 可是现在黄海也顾不得反驳他,因为当创建城市的“按钮”确定了之后,立马又有机械的提示声音,你的首都燕京已经建立。请选择建筑项目,因为是新建的城市建造的选择只有工人,移民,侦察兵,勇士4个选项。这是个现实世界没有战争迷雾去探索,也没有遗迹可以踩,侦察兵自然不需要,工人和勇士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有移民最有价值,尤其看到城市页面的提示,黄海心中大叫,发了······发了。 城市页面显示燕京有粮食2,人口1,产能5,科技4,黄金3,文化1。正当黄海想看看这些数字在现实世界当中代表着什么的时候,脑海中立马就收到了换算的提示。人口1等于现实当中1千人,而系统直接把黄海算着了1个人口,黄海就等于人口1。产能没有换算因为只能生产系统里面的东西,不需要换算。科技也不需要换算,只能研究系统里面的科技。黄金3等于现实当中的黄金三千两,文化暂时没有意义,因为城市的占领区域一格算做10里,默认2格就是方圆20里,15点文化增加一格区域。可是系统提示一个回合相当于现实当中的一年时间,那就是要15年才增加1格区域,差不多没有任何的意义。最重要的是粮食1就是1千斤粮食,2个粮食,特别人性化各给了1千斤小麦和稻谷。 能够在现实当中使用就是黄金和粮食了,而且粮食2是每天都有,因为默认了1人口相当于1千人口,粮食是要满足一千人口消耗的,可是现在人口只有黄海1个和十二个石器时代的勇士,消耗不了这么多的粮食,所以黄海觉得自己发了。唯一可惜的是黄金3竟然也是按照1回合算的,也就是1年才3千两黄金。而且因为首都才有产能,科技,黄金各3点加成,其他的新城市没有。 黄海思考了一下,好像只有生产移民最划算。当选择生产移民之后,系统因为来到了现实世界,出现了异常情况,城市产能不可以分割,就可以预支1年,等于1天可以算5产能,但是剩下的364天就等于没有产能了。移民所需产能是100,但是第2个就需要产能翻倍了,第3个再翻一倍。就是第2个移民需要200产能,第3个就需要400产能。而目前一年才5产能,产生第1个移民需要20个回合,就是需要20年。想到这里,黄海对爆铺城市占领天下不报任何希望了。 当看到城市的产出之后,黄海志得意满。于是匆匆了解了一下南长山岛的情况之后,也知道了为什么待在海边还吃不饱饭的原因。原来早些时候登州还有水营,流民们打渔还要交钱,交不出钱直接把人赶到海里,渔船没收。就算交得起钱,但是一旦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是人船两空,人死船翻。古代面对海上的风暴实在没有任何的抵御办法,就算不怕死,一直捕鱼,现在处于小冰河时期,长山岛每年还有3个多月处于封冻时间,没有办法打渔。而种地又产出不高,甚至不够交税,基本是吃不饱饭,冬天来临就要饿死人的地步。此时刚刚3月出头,长山岛已经开始解冻,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折磨,除去饿死的流民,剩下的流民算是又熬过了一年。 黄海在村里转了一圈之后,那个里正跟着在后面一直招呼介绍,已经晋升为黄海的小跟班。仙人,仙法这样粗的大腿,实在让太多人迫不及待的抱过来。原来跟在后面的10个石器勇士,黄海又打发了5个人去海滩边把自己的帆船推到岸上。跟在黄海来到明朝的帆船可不是一般的帆船,价格超过千万的蓝高560双体帆船,长17.07米,宽9.44米,吃水1.5米,重30吨,船身是玻璃钢制造,船内设计装潢也是堪称奢华,是超级富豪海上游玩的不二选择。 这么豪华的帆船黄海不敢再放在海滩,万一被人发现又是一万个解释。光因为那石器时代的勇士不会汉语,只会咕噜咕噜,黄海就解释过好几次,说他们是辽东更东边海岛上的野人,被仙人师傅点化,跟着自己建功立业。 第四章 招人 流民不想为大明效力,这个问题对黄海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因为当一个人饿了几年,从来没有吃过饱饭,面对白米,白面,实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黄海让申里正在村里找了两个厨子,又从他自己家里弄了两口大锅,一个用白面蒸着馒头,一个用白米煮着稀粥,两口大锅咕嘟嘟的吐着白雾,飘出的粥香和馒头香味一阵阵传入窝棚区,很快里面就如同炸了锅,饥饿的人们纷纷涌出来,大锅周围立即围得水泄不通,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大人小孩看着大锅直流口水,十二个彪形大汉站在边上,倒没有人敢冲上来抢。 这时候黄海从帆船的一个卧室里发现了一对音响,估计得好几万。马上连上自己的山寨手机,然后搬到窝棚不远处。 “你们想吃饱饭不?” “想!” “你们想养活家人么?” “想。” “大明征东将军招兵了,白面米饭管饱,饷银每月一两,想吃饱饭,想养活家人的就来报名吧,只招收十五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黄海想了一下,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只怕在现在的明朝混不开,于是自号了一个征东将军的名号,反正明朝不到一个月就要灭亡了,没有人来追究这个名号的逾越。 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每月一两银子差不多可以买到将近一石米,如果省着点吃,加上山里的野菜和海鱼,确实能让一家吃饱了。 “名额有限,招够了就不招了啊。” 人群原本静静的听着,到这时立即嗡嗡的议论起来。 一个流民犹豫了一下问道:“仙师大人,你除了会建房子的仙法和这个千里传音的仙法,会啥打仗的仙法么,俺老关也不是怕死,只是怕万一被打死打残了,婆娘娃娃咋办哩。” 游戏里,城市一旦建立立刻获得炮击两格距离的攻击能力,现在到了现实里,自然一样可以炮击两格,而且没有目标可以随便打。两格就是二十里的距离,而且黄海自己也没有见过现实当着这个城市炮的威力。于是黄海叫流民们都退开些,说让他们见识仙法。这次流民还以为要和上次建立城市一样的退开,都退的远远的,生怕把自己砸到了。 然后对准远处的一处平地,选择攻击。只见城市当中最高的那间四层楼高的大屋,发出一道红光直指天上,然后从天上飞出一颗流火弹,炮弹拖着巨大的火光,犹如彗星降世,眨眼之间就是巨大爆炸声响。黄海只见攻击目标已经不再是平地,而是出现了一个将近两丈大小,一仗深浅的大坑。 如此仙法,不但把周围的一干流民震撼到了,黄海自己也差点吓到,没有想到威力这么大,比后世解放战争时期的“没良心炮”只怕都不多让。而且系统提示可以一天一发,再加上刚刚需要朝天指引,只怕这个城市大炮是太阳能的。 “仙师大人,小人不是有意要怀疑大人的仙法,还请大人责罚,以后要我杀闯贼杀鞑子绝不二话,哪怕要我老关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眉。”刚才说话的流民,立刻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 仙法是如此的威力,比白面白饭,甚至比银子都更加让人放心。 当黄海说出抚恤银子的标准是死亡一百两银子,分三十年发放,每年三两,残疾的抚恤标准是三十两,也是每年发放三两。流民已经是蠢蠢欲动了。 当跪在地上的流民,向黄海问道“仙师大人,我可以当你的兵吗,俺绝对吃的苦,不怕累。” “你先起来,我的军营里面不兴跪拜。”黄海边说边把那个流民拉起来,翻过那流民的手掌,满手厚厚的茧子,又拉开他破烂的衣服,身上也是道道伤痕,还有冻疮,应当是长期劳动吃苦耐劳的。黄海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那流民一脸憨厚,只是现在很是紧张。身材有点精瘦,皮肤黝黑。 黄海对他问道:“你叫啥名字?” “俺叫关长发,辽东人,在这岛上五年了,命大,没饿死。” “家里还有什么人没。” “没了,就俺一个。” “好了,你通过了,可以去吃粥了,记住下次就不要叫仙师大人,要叫将军。” “知道了,将军。” 关长发听了又要跪下给黄海磕头。 “我刚才说了什么,军营里不兴跪拜。”关长发立马起身,走到蒸馒头的大锅边,也不怕滚烫的蒸汽,直接拿起两个馒头,塞了一个进口了,又拿起粥碗去煮粥的大锅里盛粥。 关长发也不怕粥烫,端着就喝起来,喝过两口之后满足的叹道:“这粥真浓。” 周围流民一看他的吃相,再忍不住,全部跑过来要报名当兵。 黄海一看形势大好,连忙道:“好了,大家要来的,就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只招一百名,名额有限。” 这下流民们彻底疯狂了,都抢着来报名。 而黄海的标准只有一个,能够分清左右,能够根据命令步伐,走一百步。 上千年龄达标的流民,能够分清左右,齐步走一百步却是一百个都没有,黄海把标准放开到八十步,结果有一百二十人合格,就招了一百二十人。 黄海本来想着招兵多多益善,可是又想到一下招太多难以管理,自己身边的棒子勇士虽然是超级合格的士兵,可是不会说汉语,没有办法帮助自己练兵。军队从来都不是靠人多人少来确定力量的。 当那个前面提鱼的汉子也过来吃馒头,端粥碗的时候。 黄海又问他“你现在愿意跟我打闯贼了?” “愿意。”那汉子边吃边回答道。 “那打鞑子呢?” “更加愿意。”汉子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汉子,叫王国忠在辽东就当过兵,而且还是个官是个百户,后来逃到东江镇,想杀鞑子,在东江镇做到了把总。更加可贵的是竟然认识上百来个字,还会写自己的名字。 当黄海问他,这些流民当中还有多少东江镇的兵时。 王国忠答道“怕是有好几百,不是当兵的身子骨也熬不到现在。” “村里应该没有那么多兵吧?”黄海有些怀疑的说道。 “这个村里是没有,可是岛上有好些个村呢,还有北长山岛上也有好些人。” 明对这个情况,招多少兵的事情,黄海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五章 练兵 人太多了管不过来,也没有练兵的人才。自己除了一点军训的知识,也不会练什么兵。可是现在的时间太紧迫了,现在已经崇祯十七年二月份下旬了,自己准备打着勤王的旗号,可是不到一个月,大明就要灭亡在李自成手里了。权衡之下,黄海还是决定尽量多招些兵,因为这个时候的山东也没有什么军事力量,不需要打什么硬仗,或者说不需要打仗。 于是叫流民去周围的村子散发消息,北边的北长山岛也要通知到,只要觉得自己可以够的上的标准都可以过来。有了银子,有了粮食,只要愿意,招兵旗一立,自然就有吃粮的人。 于是带领着一百二十个人,黄海开始了自己的练兵大业。 “不管你们以前做什么,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征东军第一军第一旅第一营的士兵了,吃兵粮、拿兵饷、守土杀敌是你们的本分。就跟你们生来就要下地耕作一样,从现在起,服从命令、守土杀敌就是你们的本分。北上勤王、建功立业的话,我不多说。头落碗大的疤、人死鸟朝天,但是你们妻子父母从此有养有依靠,不会再是流落街头会饿死乡野的流民、流贼……” 第一营的第一次训练集合,黄海讲完开场白之后,开始了正式的训练。一百二十人编做十队,每队十二人,又分做两个旗,每五队一旗。人数有限,时间也有限,黄海又不会其他的。练得就是队列,齐步走,跟跑步。跑步最重要,而且得负重跑步,只不过这些人都是久经饥饿,体能支撑不起,只能边养边练。 在第一营建立之时,黄海在申雅铭的帮助下,也接管了村里的行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村里唯一的铁匠,唐铁锤找来制作武器,铁料有限,木炭也有限,技术也有限。唐铁锤经常打的是菜刀,锄头之类的农具,虽说以前被征用打过兵器,可是经验不多。于是历代最简单的武器又要应运而生了,长矛,或者说是矛头。 长山岛是自己的首都所在,自然是不能放弃,需要好好经营,当做根据地。于是黄海拿出了每天剩余的粮食准备给流民和村民,但是又不能免费发放。因为粮食每天只有两千斤,所有人吃肯定是不够的,免费发放会因为分配问题引起骚乱。于是想起了各朝各地赈灾最通用的法子,就是以工代赈。于是把士兵们吃完剩余的粮食,全部用来购买木材。只要流民们动手粮食,就能获得粮食这岛上的树木很多,砍伐一根超过碗口大的树,带到村里,就能领三斤粮食。妇女小孩力量弱的就在岛上垦荒,每天也能吃饱,不过没有粮食领。村里有五条渔船,都安排村里的渔民去打渔,打回来的鱼优先供应军营,以补充蛋白质,剩下的都分给流民。 村里匠户会造船的极力造船,剩下的都全部用来砌房子。黄海把自己城市里空出的十多间房子都当作军营宿舍。全部的总结就是,充分利用劳动力,一切物资(粮食)实行配给制。 在矛头没有制造完成,或者就算把铁料都制造了,肯定会有缺口。黄海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一部纪录片里面讲到一种“武器”,用硬木削尖,然后再在火上熏烤。这种简易木枪经过测试之后,发现效果还不错(跟没有武器比),而且这种武器还可以升级,打仗的时候,预先把枪尖塞进茅房的粪坑中,可以升级为“生化武器”。因为古代没有什么消炎技术,只要被这种生化木矛刺中,一旦出现伤口,基本就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有了武器之后,所有的士兵都增加了新的训练项目,成队列的向前突刺,向右突刺。 虽然有鱼肉补充蛋白质,但是流民的身子很虚,还需要大量的肉质品,于是黄海还交代申雅铭每天带人进登州城买肉,买粮食,另外还定做了几百件青色棉袄。 一天之后差不多整个南长山岛和北长山岛的都知道了,仙岛上面来了一位仙师,会凭空建城,会千里传音,会天降雷火的仙法,而且这位仙师还在岛上招兵勤王。最重要的是每天白面白饭管饱,每月还有一两饷银,于是整个海岛都沸腾了,不管合格不合格,只要年龄觉得自己合适的人都要来试一下。于是三天过后,黄海的第一营的人马,又多了五百多人马,人数达到了六百多人,其中还有五十多个孤儿,只有十三四岁,只想吃顿饱饭,苦苦哀求,于是黄海给这五十多个孤儿单独编做一旗,主要锻炼身体,熟悉军律,熟练军中号令的鼓旗,到时候可以做预备军法官和传令兵。 周围的村落和北长山岛的知道南长山岛来了仙师又饱饭吃,不管征不征的上兵都来了。黄海也不能不管不顾,于是都打发他们上山砍树,一颗大树运到村里就是三斤粮食。树木运到村里,除了造船就是建房子。房子虽然是朝最简略的方法建造,顶上也是茅草覆盖,但是跟窝棚相比,已经不知道强上多少。而且直接免费分配给士兵家属,小旗及以上主官优先分配,士兵进行抽签分配。 “全体列队。” 拿着名册,黄海站在一个土台子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他面前是整齐的十二队士兵,全都昂首挺胸站立,头发用网巾扎成一个发髻,所有人都修了发,换上新的棉袄,一片青色,士兵的脸上也开始有红润的血色了。 “大家来到军营也有几天了,有些已经挨过军棍了,有些还没有,先把暂定的军规说一下,训练懈怠偷奸耍滑的十军棍,同袍相残聚众斗殴的三十军棍,训练时不听上官指令的五十军棍,战时私自抢劫的处斩,战时**妇女的处斩,战时不听将令畏敌怯战的处斩。” “现在开始正式编组,每小队十二人,原来第一旗的前面十个小队的不需要动,剩下的都按照王营长得点名,一一编队。” 第六章 辩论 每队十二人,队长一名,战士十一人,每四队一旗,旗长一人,旗手一名,传令兵一名,军法官一名,每旗合五十二人。每五旗一营,设正营长,副营长各一名,书记官一名,营长护卫2名,每营265人。于是设置了2个营和3个旗。长矛兵排成5个密集的横队,每横队正面约50人,正面向前或转45度角向右突刺。当武器和各种军事资料都匮乏的时候,就完全不需要考虑什么各种复杂的战术和阵营。当然这些黄海也都不会,所有人的武器都是长矛和长枪,自然只有一种阵法和战术。 这些人就是大明征东军第一军第一旅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的全部战兵了。 黄海叫黄石带领他剩下的十一个兄弟把音响拿来,然后开始训话:“我以前是大明锦衣卫千户,现在是大明征东军的将军,你们就是我征东军的士兵,现在你们记住身边的队友,从现在开始,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从现在开始任何指令没有完成,一人没有完成全队都要受罚。如果战时一人后退则斩一人,全队后退斩队长,队长殉职全队退的全队斩首,现在有2个半的营,我领第一营的营长,王国忠是第二营的营长,负责你们平日的训练,其他的纪律和军法以后都会由军法官跟你们宣布,现在解散训练。” 队列中一阵嗡嗡声,大家都东张西望,观察自己的队友,看看自己的队友的素质,担心被队友连坐。 每天就是练队列,齐步走,木枪突刺,任何行动都以队列为先,乱阵不但要被打军棍,全队的人都要被连坐,加强跑步。这样好吃好喝,还有衣穿,实在这些兵丁有生以来的最好的生活,开始有了一点向心力。但是随之而来的担心也出现了,于是王国忠被大家推举出来,向仙师大人询问战法。 “将军,非是属下不知好歹,但如此练兵,恐怕有失偏颇啊。”上午得,队列训练休息之后,王国忠专门私下找到黄海,想他禀报,而且这也是他自己最大的疑惑。这样练兵的缺陷实在太多。 “哦,你先说说如此练兵战法,有哪些缺陷?”黄海总不能说,此练兵及战法在各大穿越书籍列为外挂bug级战术,泰西诸国已经纵横天下,并且将传承一百多年,自然让王国忠这种有实战经验的人来探讨,探讨。 “此战法全员长枪列阵而战,不管敌人从哪面来攻,都将受到受到两面长枪阵的夹击,并且长枪如林,只要全员列阵,阵型不乱,可克鞑子的骑兵冲阵,而且陆战碰到刀盾矛戟的战阵都可极大的杀伤对面,但是此战法,没有远程兵种配合,碰到鞑子的弓手部队不是白白挨打,一旦作战时,只要对面长弓压制,骑兵侧翼突击,一旦阵型被打乱只怕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就算对面没有强大的骑兵,冒着弓手的攻击,列阵前行,就算冲到对面阵地,只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长枪方阵,进可攻,又可守,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只要我们长枪够长,陆战刀手盾兵皆被我所制,且不怕骑兵,甚至骑兵都要被赶着跑,也确实被远程攻击所克,移动不够灵活,但是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要你们拿着木枪去跟鞑子拼个死活吧。” “属下不敢,当兵吃粮拿饷,自然就要上阵杀敌,戚将军也说当兵不尽心杀敌卫国,就算军法漏网,老天爷也会假手他人杀你。” “就算你们愿意去,我也舍不得,我每天有鱼有肉的养着你们,自己还跟着你们亲自训练,我虽有仙人指点,可是也无长生之法,如此列阵,自然要人人全身重盔着甲,叫所有人的弓箭都无法造成杀伤,自然就没有了缺点。” “人人重盔着甲这等兵事不说属下没有见过,只怕历代兵家也无此等军伍吧,而且一旦人人着重甲,士兵体力难堪此任,而且行动也大大受到了限制,无法有效杀伤敌人,花费如此精力和物力只怕也难以大展神威。” “重甲长枪阵,不管闯贼,鞑子如何凶猛,都难以破之,只要再辅以火枪兵,分列战阵四角,用火枪压制敌人的弓手,列阵稳步前进,不说无敌天下,至少是不败之师。” “可军营中的火枪,许多兄弟都深受其害,不说火枪杀敌,不炸膛炸伤自己人就算好的,再者火枪能击发者不过寥寥,就算能够击发,轻火枪威力很差,碰到对面着甲,效果比弓箭还要更差,重火枪虽然威力惊人,可杀伤上百步穿甲者,但是制作繁琐,而且操作艰难,弓箭可五六发,重火枪才一发,将军千万不可对火枪兵抱有希望啊。” “那是朝廷的官员克扣军饷,匠户被强制劳动,不但工钱无着,甚至还要被各级官员拉去做私活,时间和材料都是应付差事,自然做不出好火枪来,只要花费重金,专心打造火枪,还怕打造不出好火枪么,重火枪,击发麻烦,时间久不要紧,有长枪兵保护,鞑子的士兵也打不到火枪兵,每一次击发就可杀伤鞑子,而鞑子对我们却无可奈何,战场上自然可战而胜之。” “将军可知,浑河血战,戚将军的浙江兵和秦将军的白杆兵也是阵战无敌,听闻鞑子数万人战数千人的浙兵和川兵都战之不下,还被我大明擒拿了参将,可是鞑子最后用火炮轰击阵地,结果浙兵和川兵都败了,而且前些年,孔有德、耿仲明带着我大明最精锐的炮兵卖祖求荣,投靠了鞑子,只怕,只怕······。” “怕什么,鞑子的火炮找谁学的,最开始还不是捉辽东的匠户,就算孙元化巡府曾是我大明的火炮第一人,可孙巡府也是跟泰西的西洋人学的,只要我们有了更加好的火炮,大明能工巧匠不计其数,只要火枪,火炮都比鞑子的好,比鞑子的强,不管鞑子多么凶悍,都得饮恨在火枪火炮之下。” “大人不亏得授仙法,睿智无双,属下刚才冒犯,还请将军责罚。”万国忠跪在地上,对自己的将军大人所描述的军队,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军队哪怕只发挥几成实力,都是无敌于天下的军队。 “何罪之有,不过这样的一支军队,只怕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的,你可愿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是属下的荣幸,如果真能见到和成为将军手下那样军队中的一员,哪怕就是死,属下也是心甘情愿。” 第七章 科技 “我大明疆域数万里,城池数千座,汉人数千万,鞑子不过数十万人,只要我们汉人都不投降,以前输给鞑子不过输一时之局,如今鞑子入了关,中原之大,非鞑子所能想,到时候他们的兵力注定要分散,每地都分兵驻守话,鞑子将不战而溃,当然打铁也许自身硬,只要我们有一支强兵,自然能如太祖时期一样,将鞑子的王庭占领,所以只要我们坚持战斗,鞑子一定会输,汉人一定会赢。” 1644年的春天,海边虽然已经解冻,但是小冰河时期还是没有过去,天气还是极寒的。回想起学生时代各种逃避早操的招数和借口,黄海很多次都想自己在被窝里多待一点时间,或者叫王国忠或者勇士去带练,反正自己不会去打仗,诸如此类的借口。但是当军鼓敲响的时候,黄海还是迅速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每次站在高台之上,看到台下数百整齐队列的士兵,黄海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权利永远是男人最强大的力量,同时又暗暗鄙视自己,才这么几百人就把自己鼓动的亢奋起来,未来还幻想着在紫禁城的城楼上,看着数万兵马,跟自己喊一声,“为人民服务。” 每一次晨练的集合,黄海都不知道自己能够从哪里说出这么多道理的话来。黄海觉得自己这个兼职的宣传部长应该还算合格,只是终究分身乏术,指导员对军队的作用还是不可或缺的。不过也是只能想想,训练结束之后,黄海把军中旗级以上的军官都叫到了指挥部,房间里一直有人生着火,火炉上架着铁水壶。 黄海一进指挥部,身边跟着的孤儿营的孤儿小林子,立刻用铁水壶给大家到热水。黄海烤着炉火,说道:“以前我们都是空手队列战阵,如今长矛差不多已经人人配齐,空手而行,与手里拿着长矛差别很大,队列要怎么行进,战阵的运行和训练强度怎么控制,大家都集思广益,今天都一定要讨论明白了,明天一定要拿出章程。每天我说的话,你们回到队里还要跟士兵转述,现在军中除了一些老东江兵之外,还有不少新兵,互相之间的磨合;以及战阵与战阵之间的配合,和战阵合并大军团的操训,你们都要反复的不厌其烦的讨论清楚了。今天只是将你们军官聚集在这里,过些天要让下面的士兵自己选自己的队长,选出来队长之后,要让他们也都聚集起来,听听他们的想法,以及看看他们有什么好的操练的办法。” 由于时间太过匆忙,加上原来又没有人际关系,黄海觉得自己难以选择出合适的基层军官,本来忠心的勇士是最合适的基层军官,只是他们不会汉语。实在无法短时间抉择军官的人选,黄海想起法国大革命中的拿破仑军队中的好些元帅就是在基层被士兵推举成军官之后一步步成长为元帅,当然现在的大明士兵的思想觉悟跟革命军队的士兵不能比,但也应该有可取之处。要知道,队长可是士兵们最直接的长官,跟士兵训练时要同甘共苦,战场上要生死与共,绝对是士兵人最在意的军官,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士兵们也不敢马虎,推举出来的军官肯定不是有威望的就是有些才干的。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一支强军自然也不会是短时间可以建立的,军队之中的各种构架和操典都需要时间来磨合。除了军队之外,黄海最高心的莫过于发现了文明系统的bug。当城市建立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产能和科技,科技决定你能生产什么,产能决定了你生产的时间和数量。因为一开始出来是石器时代,科技只有一项,农业,可是不过数天时间,系统就提示获得了畜牧业科技,当军营建立的时候,原来做过弓手的士兵,自己弄了几把猎弓进来,系统就提示获得了弓箭的科技。 当大批流民进山砍树的时候,采矿,青铜制作,石工术也是随着自然的获得了。尤其当村里的第一批房子砌好之后建筑构造学也点亮,更加令人兴奋的是,当唐铁锤打造了第一批长矛出来的时候,直接提示获得了炼铁的科技,这可是古典时代的科技。可是最基础的,帆船,历法,文字却没有点亮,这些东西明明自己都有的。黄海根据前面获得科技的经验,觉得系统应该是把在自己城市境内制造出来的科技都直接获得。帆船和历法,文字没有获得,大概是系统太死板,前面有个制陶卡着没有点亮,后面的科技就无法获得,于是黄海叫匠人随便用泥土做了个东西,然后做了一个专门的小炉子,烧制陶器。果然如当初所料,制陶一点亮,立马就获得了,帆船,历法,文字的科技。并且因为城市境内有了寺庙,连哲学神学都瞬间自动获得,直接跑步进了中古时代。 科技树的中间也获得了骑士,卡在了文官制度,这个不知道是要自己设立官制,还是被封个文官官职。轮子的科技也是瞬间获得,并且后续的数学,货币制度都点亮了,就是公会的科技还是灰的,差不多齐头并进的进入了中古时代了。 而且这还是在半个荒岛上面,要是在一个大城市建立分城,并且控制城市,应该可以快速到达启蒙时代,甚至有机会向工业社会的科技爬一爬。还有一点令人惊喜的是,当周围的村子和北长山岛的流民都来应征,并且领粮食根据指示做事的时候,系统城市的人口显示达到了4,科技也增加了3点,当然对于需要成百上千的科技点数才能点亮一个科技的系统,一年3点不过杯水车薪,但是却给黄海爆科技指明了道路,一直爆人口,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科技点数。虽然需要在自己城市境内工作接受治理,系统才算做城市人口,如果统一全国,只怕科技飞天不是梦。可是却是没有产能,没有产能什么都是空想,产能才是一切。 第八章 时机 任何系统都会有bug,只在于你发现了没有,或者说你可以利用的到吗。如果一个外挂只能用一次,肯定是有没有发现的使用办法,不会是外挂的问题,现在最大的制约是产能的问题,早期城市要发展,获得产能的方式就是砍树。所以练兵之外最大的事情就是砍树,除了真的需要木材之外,获得城市产能就是黄海用粮食换木材最大动力。 只是不知道现实当中的木材是怎么换算的,在黄海降临的三天之后,黄海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大的石头。砍树不但加产能,而且加的还不少,绝对的惊喜,原以为只能海外种田一辈子,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座分城终于不需要等待二十年。游戏里是砍伐一座森林增加二十产能,黄海初时只给三斤米换一颗树,待遇不算高,毕竟山上砍树得是壮劳力才能做的了的,又树了招兵旗,当兵白面米饭管饱每月还有一两饷银,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实在当不上兵的才愿意去山上砍树,而更多的人选择是垦荒,毕竟很多人都在喊闯王要坐天下了,闯王来了不纳粮不交税,垦荒之后的地种出来的都是自己家粮食,虽然垦荒每天只给稀粥,还是很多人愿意垦荒。土地对中国农民的吸引力,比万有引力还要强大不少。 黄海当然不承认李自成的不纳粮不交税的政策,所谓闯王来了不纳粮只不过是流寇抢掠的太狠,再加上北方的鞑子每隔几年也入寇一次,实行一切都抢光的政策,粮食财货抢光,人口也抢掠做奴才。小冰河时期的旱灾天灾,以及一条鞭法对西北百姓的金融剥削,西北及北方早已是民众十室九空,土地大量抛荒,百姓根本没有粮可以纳,没有钱可以征,自然喊出了不纳粮的口号。黄海给出土地政策是垦荒之地,免粮税2年,然后每年缴纳5成产出作为赋税,缴纳5年赋税之后,然后土地归农民,赋税减为3成产出。如此的高赋税依然让流民趋之如骛,是黄海没有想到的,不过以后长山岛肯定是要作为基地的,荒地都开垦出来,南北长山岛加上庙岛再加周围的小岛屿,应该可以在岛上生活几万人不成问题。 愿意砍树赚粮食的人不多,3天才砍了一百棵大树左右,每砍五十棵十年以上树龄的大树可以增加一点产能,而且必须在城市的有效范围之内,就是城市方圆二十里。而第一座分城需要一百产能,五十棵十年以上的大树增加一点,只需要砍倒五千棵大树就能开分城了。而岛上有数千民众,只要舍得粮食钱财,只怕只需数十天就能搞定第二座分城的产能。于是黄海把砍树的价格增加到一颗树五斤粮食,这下岛上的百姓和流民都沸腾了,都踊跃去山上砍树。黄海只能在心里对后世的林海公园默哀,在自己的伐木大军之下,只怕岛上再也难有成材之木了。由于百姓太过踊跃,分城自己每天的两千斤粮食自然是不够的,于是叫申雅铭带人去登州城加大采购肉食,粮食物资的力度。为了节约粮食,黄海甚至让军营的士兵有时候一起去山上砍树,美其名曰增加军队的团队配合,让士兵们有更多的团结合作的机会来考察自己的队长。 采购物资的资金自然来自首都城市所产的三千两黄金,所谓财货动人心,黄金惹人眼。就在长山岛蒸蒸日上,一切井井有条的时候,申雅铭每天带人在登州采购粮食肉食打探消息,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当拿着黄海给的一百两黄金到登州换成银子准备回去发军饷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手了。此时已经是三月初十了,黄海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这次准备提前半个月发饷就是准备提升一下士气,因为起事的时机已经到来了。没有想到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三月初十当申雅铭等人推着车,带着粮食银子准备出城的时候,被登州的衙役带人以盗窃罪捉捕。城门边放风的人,立刻赶回长山岛报信。士兵民众都是大哗,以前也没少碰到这样的事情,流民一旦有了钱肯定要出事,在官老爷的眼里,流民的唯一发财手段就是抢劫偷盗,也不用分青红皂白直接捉住一顿拷打自然什么都招了。以前流民中出了被官府捉人的事情都是忍气吞声做处理,如今不同了,有了黄大仙师降临,救苦救难让百姓流民有了依靠。 粮食是什么,粮食就是百姓的人心,是所有人性命所依。申雅铭这次因为采购粮食和换钱发军饷被捉,自然引起了长山岛上的军民的同仇敌忾。如此大好良机,黄海自然不会错过,不但召集了军营的所有士兵,还把岛上的壮年劳力都征发了。 六百多名士兵拿着长矛木枪,整齐划一的站在军营里,士兵的队列,真真的叫做长枪如林,军人如立,一种慑人的气势自然而然的出来了。后面召集来的民夫们也都发了一把木枪,有些人不喜欢也看不起木枪,自己扛着锄头来的也有。但是跟士兵们一比就差距出来了,稀稀拉拉的,东倒西歪的,窃窃私语的。以前有些人还看不出练兵队列的作用,以及为什么不招另外的壮力民夫。此时不过过去半个多月,差距就这么明显,理由自然也明明白白了,许多人不由的赞叹黄将军不愧仙人的弟子,随便弄个练法,都能把兵练得如此气势。 黄海依然站在军营空地上的一个土堆高台上,又拿出了自己的千里传音的“法器”。 提着气道:“如今天下大地,流贼已经祸乱地方十余年,鞑子隔几年就进关来到北方打草谷,就在前几年,鞑子深入畿辅、山东,数十万百姓,数百万金银,男女老弱,哭天唤地,都被鞑子骑猪狗一般俘去,有些从北方逃过来的士兵应该见过那种场景。官府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武将畏敌如虎,见敌及逃。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百姓,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怕流贼,怕鞑子,怕官府。” 说至此时,场中的百姓已是一片寂然。 第九章 形势 “为什么,是因为你们没有掌握力量,什么是力量,力量就是你们手里的刀枪,只要掌握了力量,什么狗官,什么流贼,什么鞑子都不再可怕,而且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战胜他们,蓬莱仙人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是天命所在,现在狗官抢了我们的粮食和银子,你们敢不敢拿起手中的刀枪,把属于我们的粮食和银子都拿回来。” “跟狗官拼了,拿回我们的粮食和银子。”士兵和壮丁们都已经被挑起了仇恨,往日被流寇鞑子摧毁的家园,被狗官欺压的生活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成为仇恨的来源。 “出发。”黄海在高台之上,大手一挥,黄石立刻把早就做好的军旗抗了出来,大明征东将军。黄石就是系统赠送的十二勇士之一,不过黄石明显更聪明,在其他十一个兄弟还在艰难的学习汉语的时候,黄石已经可以听明白很多大明百姓的话语,自己也会说一些简单话语了。于是黄石这个光荣甚至带着特殊意义的名字被黄海赏赐给了他。 六百多士兵加上八百多壮丁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先是登舟过庙岛海峡,海路不过7公里。军队一路朝登州挺进,来到登州城下不过两个时辰。 登州虽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临近朝鲜,日本为海上要道,明初正式设府,设有登莱巡抚。后来后金兴起,还在登州编练了水师。不管文治还是军事,登州都算的上重要,不过十二年前的登州之乱,孔有德,李九成叛乱,登州被破,登州总兵身死,乱兵城中抢掠***无恶不作,登州元气大伤。军事上影响也很大,当时的登莱巡抚是号称大明火炮第一人的孙元化,孔有德的乱军,掳获了红夷大炮二十多门,西洋炮三百多门。 孔有德,李九成乱兵肆虐登莱地区近一年,后兵败旅顺,关外,崇祯六年四月,孔有德、耿仲明从镇江堡(临鸭绿江出海口)降后金,降书曰:“本帅现有甲兵数万,轻舟百馀,大炮、火器俱全。有此武器,更与明汗同心协力,水陆并进,势如破竹,天下又谁敢与汗为敌乎?”皇太极出郊十里迎接,从此后金如虎添翼,有了真真的火器技术兵,并且有了红夷大炮和久经训练的炮兵,从此有了攻打坚城的能力。孔有德被后金封为恭顺王,后来清军南下,也是卖祖求荣的急先锋。 登州城周长有十一里,算是中等之城,但此时的城中早已没有多少兵马。1644年的正月,李自成在西安建立了大顺,然后开始了东征,真是势如破竹,二月初六,李自成进抵太原,晋王朱求桂拿出了三千两犒赏,幕死士杀贼,初八,巡抚标营裨将张雄开城门投降,太原陷落。 二月十六日李自太原出发,二十一日李自成进军宁武关,遭到了抵抗,这也是北方大明军队对李自成的最后抵抗,总兵周遇吉守关四日,虽奋力抵抗,不过官军实力低微,战斗力低下,虽然有险关在手,对李自成部有所伤亡,但伤亡不重。二十五日宁武被破,李自成部进行小规模的限时屠城,百姓伤亡近万。 三月初十李自成部抵达大同,大同总兵姜壤开城门投降,大同一投降,宣大总督王继谟召集全程文武官员,要歃血为盟杀贼,见文武官员反应平平,不过虚应其事,于是带领自己的亲信家丁一百多人护送自己的家当准备逃回京城。不想树倒猢狲散,亲信家丁抢了王继谟的家当饷四散而走,投贼落草的都有。王继谟自己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于是上奏“臣茕茕孤身,止有归命于皇上而已。” 此时的崇祯已经无兵可派,无银发饷,只能批示道“王继谟奉旨援云(大同),此时正当推诚鼓众,奋励图功,故著戴罪收拾兵将,立解云围。不得饰词规避,以干大法。”对于一个逃跑的总督,光杆司令崇祯都是只能让他们戴罪立功,此时的皇权大概是有近于无。 三月初六李自成到达宣化,宣府总兵王承胤也早已向李自成递了降表。李自成大军一到立开南城门投降。 李自成一路势如破竹,崇祯在北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可是却死要面子不肯南迁,虽然心里有南迁的想法。左中允李明睿向崇祯建议南迁图存,崇祯亦回答“朕有此志久矣,无人赞勷,故迟至今。汝意与朕合。朕志决矣,诸臣不从,奈何?尔且密之。” 后来李明睿又上奏说:“贼势大,不可敌矣。愿奉皇太子南去。”可是崇祯却怕自己重演唐肃宗灵武登基的旧戏,如果南臣拥立太子即位,自己成了太上皇,那就真的是可有可无了。于是说道:“朕经营天下十几年尚不能济,哥儿们孩子家做得甚事?早讲战守之策,此外不必再言。” 崇祯只想自己逃到南方,而且还要大臣勷赞,更加要顾全面子。于是李明睿在奏疏中劝崇祯去南京“亲征”。 三月初四日,崇祯对众臣说:“李明睿有疏劝朕南迁。国君死于社稷,联将何往?又功朕教太子先往南京,诸卿以为如何?”内阁大学士陈演坚决反对“南迁”,并示意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严厉谴责李明睿,扬言:“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不杀李明睿,何以治天下! 大学士们唯恐皇帝南迁之后,留大臣辅佐太子在京城居守,变成替死鬼。就算随驾南迁,一旦京师失守,也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内阁大学士自然当仁不让。当然更多的人已经是想着向新朝朝拜,争取早日加入大顺高官行列。也有一部分廷臣,如左都御史李邦华主张“皇上自然守社稷,太子朱慈烺到南京监国,再同时封定王和永王。” 崇祯自然不允。 第十章 形势2 明亡原因有很多,财政崩溃觉得是最重要的原因。李自成自西安东征而来,大明朝廷自孙传庭一死,已经是无兵,无将,无饷。此时国库囊空底净,内帑也是老鼠走空的状况。于是崇祯令勋贵国戚,太监,百官助饷,以纳银三万两为上等,可加官进爵。明朝官员工资标准基本历史最低水平,而且还是朱元璋按照开国时的物价标准定的最低工资,过了将近三百多年,物价已经上涨数倍,工资还是原样,甚至朝廷还有很多时候发不出工资,或者只发一半,官员不贪污基本没有办法生活。 崇祯也是知道自己底下的官员没有清官,官员都靠贪污致富,虽然文官平时谈的都是以身报国,但是用银子报国是万万不能的,大学士之内至多捐助几百两,其他官员都是几十两上下,都是家计艰难,为官清廉如水。当时崇祯派太监徐高,密谕国丈嘉定伯周奎,让他纳银十二万两给其他臣工作个榜样。周奎不肯答应,说是“老臣安得多金?”一口咬定最多捐一万两。崇祯认为捐的太少,要周奎至少拿出二万两。周奎派人向自己的女儿周皇后求助,周皇后暗中派人送去五千两。周奎不仅自己一个铜子不搭,反将周皇后送来的五千两银子扣下两千,只捐助三千两应命。 国戚当中只有太康伯张国纪捐助二万两,被崇祯封为侯爵。崇祯见百官和勋贵国戚都是一毛不拔,于是实行摊派,先是规定每个衙门必须捐银多少,后来又按官员籍贯,规定每省仕京官僚捐助多少,如江南籍的要八千,江北籍的四千,浙江六千,湖广五千,陕西四千,山东四千等等。本来就是大厦将倾,许多官员本身就已经准备跑路,于是京官纷纷辞官告免,崇祯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太监对皇权本来应该最最忠心,结果为了捐助银子,忠心也就不值钱了。传说东厂掌印太监王之心最有钱,仅藏银一项就有三十多万两,崇祯叫他慷慨输将,王之心推诿道“连年家计消乏”,仅献银一万两。其他的太监也是一个个装苦叫穷,有的在住房门上贴上“此房急卖”,有的就拿着古董字画去出售,都是一副破家抒难,举家为国的样子。 崇祯层层命令,绞尽脑汁,文武百官加上内臣太监捐助为国的银子不过区区二十万两而已。而后来京城被破,东厂掌印太监王之心被抄家,抄家所得的银子加金银器物就超过了三十万两,后来王之心自己也被李自成军所杀。李自成军进京之后对皇亲国戚一律抄家,文武大臣全部追赃助饷(绑架勒索,严刑拷打,大肆抢劫),黄金白银加各种黄金器物合计,一共在京城弄到了七千多万两白银。 崇祯无兵无饷于是上朝时对大臣们说:“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见于地下。朕愿督师,亲决一战,身死沙场无所恨,但死不瞑目耳。”说完酣然泪下,作悲戚状。 “国事如此,非陛下之过,实是臣等无能,如今闯贼东来,怎能让皇上以身犯险,臣等愿粉身以报,替天子出征。”从首辅陈演到大学士,大臣都一一报名请求代替,后来李建泰报名,崇祯才答应。李建泰为人贪生怕死,即无驭将之才,也无应变之策,崇祯选李建泰为督师,只因李建泰是山西大富商,崇祯无兵无饷,指望李建泰为国出力,破家以抒国难。可是李建泰的老家曲沃,已经要被李自成占领,有钱也不是自己的了。于是李建泰说道“臣家曲沃,愿出私财饷军,不烦官帑,请提师以西。” 崇祯在正阳门设宴,为李建泰送行,还用金杯赐酒,赐尚方宝剑,“文官自监军,兵备道及饷司,府州县等官,武官自副,参以下,情真罪当,即从尚方从事。”礼遇之隆,前所未有,李建泰受到这样隆厚的礼遇,也为之感泣,誓以死报。后在保定投降李自成部将刘芳亮。 早在二月时分,崇祯已经下了招天下兵马进京勤王诏,也调山海关的宁远总兵吴山桂山海关总兵高第带关宁军放弃山海关进京勤王,同时传招蓟镇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凤庐总兵黄得功,援剿总兵官左良玉率部勤王。此时这些兵将虽说属于大明旗下,但是大明已经发不出军饷,他们都是自己在地方就地征发抢掠,对朝廷已经不大理睬,成为实质性的军阀。崇祯为了讨好这些地方军头,对五人都封了伯爵,吴三桂为平西伯,唐通为定西伯,刘泽清为东平伯,左良玉为宁南伯,黄得功为靖南伯。终明一代除了跟朱元璋打天下,和跟朱棣靖难之役起家的功臣之外,之后都无人封过爵位,戚继光,俞大猷之类不管多大的功勋都没有封爵,皇朝末世,名器已不值钱,一下封了五个。 可是这五个封爵的人,除了唐通之外没有一个人带兵来勤王,而唐通带了两万多士兵来到京城,驻扎齐化门外。崇祯亲自赐宴,慰劳唐通。唐通表示“愿捐躯报效,使元凶速就歼夷。”崇祯很是高兴,赏唐通本人白银四十两,兵丁没人五钱银。却做死的想凭这点银子收买官兵,还立马派太监杜之秩充任监军,想控制军队。这种做法激怒了唐通,他把朝廷赐给的东西摔在地上,对部将说:“皇上加封我为太师,又封我伯爵,又以内官节制反上我,是我不敌一奴才也。”于是借口自己带领的兵员数“寡于贼,不敌,战此平地,尤不敌,当往居庸关设险以待。”上梳之后,不等朝廷回复,拉起队伍就走了。后在居庸关和监军杜之秩一起投降李自成。 吴三桂接到调兵勤王的命令不是立刻进京勤王,而是仗着旨意从宁远进关之后,在山海关吞并山海关总兵高第的兵马,所谓统一号令。当李自成打进了京城,还在山海关“整顿兵马”。 左良玉和黄得功都在长江以南,对此时的圣旨都是嗤之以鼻。 第十一章 差距 刘泽清接到勤王旨意之后迅速调集兵马,不过不是为了北上勤王,而是准备南下逃跑。先是向朝廷谎报自己坠马负伤,不能行动。崇祯无奈,特赐银四十两表示慰问。刘泽清还是按兵不动,闻李自成部将刘芳亮占领河间之后,立马在山东临清抢掠一番,然后率军沿运河南下淮安。 此时的山东省内即无大明王朝的正规军,也无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的军队,属于军事真空地带。登州经孔有德叛乱元气大伤,当时登州有十多万从皮岛、旅顺等地迁来得东江旧人。辽人与登州本地军民的矛盾从东江军民大批内渡之后就变得十分尖锐。从崇祯元年开始,就有大量的辽人从皮岛渡海到登州,由地方官员安置,前后不下数十万人。 这数十万的辽人从一开始登上登州的土地就遭到了当地官僚的剥削虐待,许多人渡海内归的辽人因为不堪折磨盘剥,只好重新逃回东江。以至于崇祯元年登莱总兵杨国栋到皮岛公干,怀恨在心的辽民群聚起来企图将其杀死泄愤。曰:“辽丁素强悍,登人不能堪”,或称:“登莱两郡自辽阳之失,辽人避乱来奔者十余万,土人多折辱之,或相残杀,辽人怨愤”,或称:“辽人避祸内徙,土人日与为雠,戒谕不悛”,此外,监纪谢三宾曾有“辽人在地方,颇不相安”之说。 孔有德叛乱占领登州,登州辽人附叛乱者无数,登州水师亦荒废。登州此时名义上还有上千巡抚标兵,但此时的登莱巡抚曾化龙也不再登州,而是在莱州防止土贼生乱。此时差不多所有人都觉得大顺已经是天命所归要改朝换代了,许多想翻身从龙的人数不胜数,卫所兵,强盗,各种地下宗教,还有一些乡绅都想等待大顺的军队,然后起兵从龙。山东历来民风彪悍,地下宗教一直都有闹腾,曾化龙虽然也想挂印南逃,但是终究还是有点责任心,准备站岗到京师城破之后才走。 滕胤玉是此时的登州守将,登州此时额兵虽然有上千,但是实际士兵人数不过二百来人。吃空饷是大明每个军官的基本技能,就算你不想吃,上面的人的份子却是一分都不能少,再说每个军官还得自己养家丁,朝廷已经几十年没有发足过饷了,一千额兵有二百士兵已经算是强军了。 申雅铭每天采购粮食物资的时候也探查着城内的虚实。此时巡抚不再城中,总兵官又已经带兵南逃,城中空虚,所以黄海才觉得现在正是时机来临之时。自己虽然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但是没有经过大明政府的认证,连乡勇民团之类的都算不上。贸然找上官府只怕不是被捕下狱,也逃不了一个居心叵测,煽动民意的罪名。 就算经过大明认证,黄海估计也没有地方会接纳自己这支军队,毕竟大明官军的军纪那是上下皆知,没有地方官会让官军进入城池,此时的大明官军军纪,只偷盗抢劫已经算是军纪严明,**掳掠,杀人放火都是正常的。连唯一的一支进京勤王的部队,都不敢放入京城,宁肯让太监守城都不敢给军队开门,可想大明官军之名声了。 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进京勤王,但是自己手里这么点人不管做什么都肯定不行的,还得招兵买马。有了实力不管做什么,都有底气。可是招兵买得需要各种物资资源,只有城里有,可是官府肯定不会让自己进城。于是要勤王,还得先造反。当黄海带着手下千余人,手拿长矛木枪浩浩荡荡的杀奔登州,登州城内的人也已经发现了这支来路不明的军队。滕胤玉在府中听到守城的士兵来报一支千余人的土贼向城中杀来了。又听得贼人兵甲稀少,多人都是手持一丈多长的长矛,更多人更是手持木枪,披甲的更是一个也无,甚至还要手持锄头的。这样的部队不是来送死,是来做什么。 滕胤玉立刻要家丁去营中迅速点齐城中兵马,自己则在小妾的服侍下,披上了甲,拿起自己的战弓,进入军营中时,家丁已经牵来了战马。见营中差不多已经到了百多人,滕胤玉觉得差不多了,一百多官军已经可以击败数千流民土贼了,听说来攻城的军队兵甲稀缺,一看就是一群流民聚集而成的乌合之众,不知道哪里来的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打府城。 “大人,这次兄弟们骑不骑马去?”一个家丁看到滕胤玉上马之后问道。骑马着甲冲击流民的乌合之众实在很疼快,已经很久没有体验了,于是向滕胤玉问道。 “营中已经没有几匹战马了,下次再说吧,这次的土贼连刀剑,弓箭都一概没有,不知道怎么想着来登州找死,你们辛苦一点多砍几个首级,到时候城头一挂,免得周围的村庄一直来巡抚衙门告你们偷盗抢掠。” “还有那个鸟铳也不用带,免得炸膛伤了自家兄弟,对面没有弓手,冲杀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滕胤玉骑着马,跟着自己的部队,拖拖拉拉的出了城。虽说将近二百士兵,可是除了自己十来个家丁之外,其他的士兵就不敢恭维了。虽然都是壮丁,但是穿的都是破烂的大明军装,按照各自的熟悉程度及住房远近,分做几堆,还拉着家常。如果把它们手里的兵器和旗号拿走,绝对看不出这是一支军队。滕胤玉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毕竟打仗不靠他们。 再看自己的家丁,都是身着棉甲,提着明军的明军制式的边军长刀,还有五个弓手,都背着长弓。一个家丁一年要将近二十两银子,滕胤玉养了十八个家丁,一年要几百两的开销,每每想到此处,滕胤玉都是一阵心痛。 两支队伍终于在登州城外五里处相遇了,黄海没有骑马,也没有着甲,也没有佩弓。因为马和甲都没有,弓自己也不会。看着滕胤玉骑着大马,着甲佩弓,手中提着长刀。心想装备差距倒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老子可是有黑科技的人。 第十二章 对阵 每营编制是250人,按照方阵排列应当队列四角安排火枪兵。但此时队伍是一把鸟铳都无,于是每排50人长枪兵,按照水平排列,共有4排做一阵。摆开3阵,一起600人。后面的壮丁民夫,却是作为预备队,或者说是作壁上观,战斗应该没有他们什么事。 第一营的士兵每天只练队列和长枪突刺,此时虽然第一次上战场,但是很多士兵原来就是东江镇的士兵或者辽东逃兵,有过上阵厮杀的经验倒是没有显出太大的慌乱。后面的壮丁民夫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但是他们不用上前线,跟一线士兵又隔着数十米远倒是无伤大雅。 而登州的守军就显得慌乱了许多,他们没有骑兵,唯一的一匹马被腾胤玉骑着在阵前摆威风。登州之乱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登州承平已久城内守兵自然也是十来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对于这支突如其来的土贼也是没有丝毫预警,直到城楼的守军看到,才仓促出击。 官军对流民土贼几百破几万的战列都是大有人在,腾胤玉和他的家丁自然也是信心满满。家丁出面整理队伍,也大略把队伍排成一线。官军打流民只要精锐队伍一冲,流民基本就会溃败,溃败之后就会逃跑,然后打乱自家阵型,官军在后面像驱赶羊群一样,基本如入无人之境。所以官军剿土贼流民无不利往,几百可破几万,几千可破十数万。 腾胤玉之前也是信心满满,但看到对面士兵都是青色的棉袄,一丈多长的长矛和长枪,队列如同地平线上的一堵墙,有点长枪如林的味道。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看样子对面的土贼倒是有些军伍之才。只是弓箭甲盔一件也无,有些军伍之才,能把流民练到令行禁止,也是无用。后面的民夫都是毫无章法,到时候只要自己的家丁率队一冲,这些土贼就会溃散,胜利自然手到擒来。 又见那些土贼顶着大明征东将军的旗帜,想道“这些土贼还想坐着招安的美梦,顶着大明的旗帜沐猴而冠,大明虽已破碎,但是官军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两队相距100步左右的时候,腾胤玉让弓手准备,这些弓手可是自己每年十数两银子补贴,而且军饷不曾克扣,一切军中装备都是紧着他们来。七八十步内不说百发百中,但是面对密集的军队队列也是应当八九不离十。 此时黄海也拿出了“千里传音”的设备,对着对面的明军喊道“我乃熹宗皇帝派往辽东的锦衣卫千户,得蓬莱仙人传授仙法,当家天子传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我等正是勤王的义军,尔等如不速速投降,当受仙法天谴,到时候灰飞烟灭,尔等悔之晚矣。” “蓬莱仙法,所向无敌,天命所在,速速归降。”军中士兵和民夫早就得到了授意,一起齐声向明军喊话。而这种齐声喊话也能让自家的士兵士气得到提升。 “他们都是一群骗子,骗骗那些乡下的愚夫愚妇罢了,大家不要怕。”腾胤玉听到土贼的喊话,不屑的跟士兵的解释道。 其实山东境内有很多地下教派,又已闻香教最出名。闻香教经常起兵造反,但也从来没有成过事,家丁们都跟闻香教的教众交过手,所谓各种法术都是愚弄教众的,不知道砍过多少脑袋。 对面没有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两军对垒自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成事。略微扰乱对面军心,提升自己这边的士气就很不错了。 “蓬莱仙法,所向无敌。”军法队和传令兵再次齐声喊起了口号。士兵跟民夫都是精神一振,他们都是见识过黄海的神迹和仙法的,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一千多人都是和着声,喊着口号,齐步向明军走去。 “这些土贼乱民,怕是都被妖道迷惑了,此时气焰嚣张,先让弓手射几箭,把他们气焰打下去。”腾胤玉看着土贼齐步走了,自有一股气势,跟以往遇到的闻香教众有些不同,于是跟自己的家丁们说道。 “将军别看此时土贼有些胆气,只要弓手射几次,到时候我们领队一冲,土贼士气一灭,对面肯定得逃命。”一个心腹家丁附和着腾胤玉的话。 到了两军相距七十步时,一阵蹦蹦的弓弦响声,七支菱形箭头向着流民这边而来,虽然都穿着厚厚棉袄,又相距七十步之远,但是棉袄再厚还是挡不住锋利的箭头,有数人中箭,惨叫连连,更有二人致命部位中了箭,直接倒下。 军中队长和军方官都是喝道“不准乱叫。”然后更加高声的喊道“蓬莱仙法,所向无敌。” 到了相距五十步之时,明军已经射了四五轮箭,有数十只箭射中了士兵,有十多人被射倒,士兵们没有盾牌盔甲,队列又密集,这几十步远的路,只能做活靶子。初时倒地的人,后面的人还知道跟上补充队列,等倒下十数人时,后面的人不敢上前了,甚至列队后排,还有几人向后跑去。军法官都是石器时的勇士,自然是军法无情,向后逃跑的人直接被刺死。 此时队列后面的人不敢上去,还向后逃跑,前面的人也是战战兢兢,队列已经有些混乱了。黄海见军队如此模样,还没有结战,不过数人的弓手队列就产生了混乱,已经碰到数百人的弓手只怕是掉头就跑了。想想如果面对的是鞑子的弓箭手,后果不堪设想,军队之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对面二百明军,大概是登州的绝大多数守军了,此时既然已经出城野战,黄海不想让他们再跑回城中,所以城市大炮迟迟没有发射。要知道城市大炮已经将近二十天没有发射,而系统提示,一天不发射积累的能量可以提升大炮10%的威力,此时将近二十天没有发射,提升了将近两倍的威力。 对面只有区区两百人,只怕一炮轰出,起码炸飞十数米,这种小规模的战斗,,碰到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肯定是一炮定音的事情。 第十三章 登州 黄海本想接近二三十步再发射大炮,到时候只怕对面的明军一个都跑不了,但是此时五十步时,队列就出现了混乱,如果不加整治,只怕不到二十步就没有队列可言了。而长枪阵是最吃队列的,一旦没有了队列,只怕长枪会刺中自己人。此时此刻却是不能再等待了。 “蓬莱仙法,天火降世。”于是黄海作作法状,大声喊道。身边的孤儿营再齐声附和,身边的士兵和壮丁胆气仿佛又回到了身边,都是精神一振,上千人都齐声喊着口号往前走去。 对面的登州官兵耳朵都被震了一下,没有想到对面的土贼竟然有如此气势。滕胤玉对身边的士兵,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这些土贼都是受了妖法蛊惑,此时虽然气焰冲天,不过只要弟兄们真对阵打起来,杀了几个前排的后面的都得抱头鼠窜。” 身边还有士兵拍马屁道:“大人说的极是,小的们一定奋勇杀敌。” 如此仗着仙法的名声,士兵们又提起一股血勇,又向前走了十步,虽然又有几人被射倒,但是后面的人都按照训练时的要求自动补上了。滕胤玉见对面的土贼竟然可以冒着弓手的持续攻击,竟然队列不乱。冷兵器时代,一个有常识的将领都知道,一个队列整齐的长枪阵是无敌的。此时见对面的土贼虽然武器简陋,甚至还要大半的人拿着的是木枪,可是心底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黄海当然不会让对手失望,此时天空凭空出现了一道火光,而且越来越近,速度极快,根本不容人们有反应的时间,此时两军相距不过三十多步,而此时长山岛的士兵和壮丁见到天空的火光对将军大人的仙法,更是深信不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更加的奋勇向前。然后一道火光以能见却不能躲,超几倍音速的速度飞向登州军,然后火光在登州军的弓手所在地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中心都有好几平方米,而波及的爆炸有效范围起码有二十米之多。 明军的弓手在这种超时代的黑科技下是绝无幸免,估计尸体都不一定能够找的到。而波及的爆炸地方,也是杀伤巨大,飞沙走石,巨大的爆炸深坑,已经溅射的石子不但杀伤数十名登州军,还把登州军的阵型,军心,士气都统统炸飞了。明军面对这种超时代的黑科技自然也是想到了神迹,如此大的爆炸和杀伤力都把明军炸的直接懵了,难道对面真的有神仙,竟然可以直接招来天罚。这样的爆炸威力跟明军脑海中的火炮的威力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根本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军心士气归零,好几秒的懵逼时间,在战场上已经可以直接判定一边的胜负了。作为一个有着战争经验的将领,滕胤玉自然知道自己这场仗输了,而且输的不明不白,本来以为仗着自己十几个家丁一定可以把眼前的土贼打败邀功,还可以向士绅们要点安定地方的粮饷。但是此时一切都完了,失败已经无法挽回,相隔不过三十步的溃败,不知道自己的家丁能够跑几个人。对面的土贼是真的受了妖人的蛊惑,但是没有想到妖人竟然真的会妖法,难道世上真的有蓬莱仙人? 妖法还是仙法的答案在此时不重要,既然已经判定了场上形势,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将领,此时自然是打马而逃,只要逃进了登州城,应该还可以守上一守。只是登州的城墙能够抵挡这样的天火爆炸么,只怕也是抵挡不住的,滕胤玉心里已然是有答案的。当时幸好只带了一匹马出来,如果多上几匹只怕土贼夺马来追,能不能跑掉还是未知之数。 明军已经被爆炸声吓懵了,看着周围被爆炸炸死的士兵,有的甚至内脏和肠子都被炸了出来,还有周围被泥石溅射伤了士兵,以及满地的鲜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战欲望。耳边又突然听到一声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滕胤玉跑了”,顿时利索的把武器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跑得快还能保住一条命,跑得慢的只怕难以活命。对面的土贼竟然真的会妖法,难道真的是前些天市井传言的那样,蓬莱仙人的弟子得授仙法,前来拯救登州的百姓的。 多数明军是转身逃跑,也有一部分明军直接丢下兵器,跪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等待着未知的投降的命运。但是长山岛的第一营的士兵每天练得就是跑步队列,此时明军已经放弃阵型武器转身而逃,自然也不用保持阵型,都是发力的奔跑捕捉明军。 几百士兵追了上去,壮丁们此时也来到阵地面前。陈二弟捡起地上官兵丢下的武器,看着眼前一个个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士兵。想起以前士兵们对自己的凶恶,以及自己以前的畏惧。以前陈二弟在山西老家是最穷的庄户人家,家里兄弟二人加上父母一家四口,穷的从来没有吃过饱饭,每年拼死累活的种地得到的粮食,甚至不够朝廷的赋税。北方少银而粮价贱,而每当到了朝廷收赋税的时候,粮商们集体压低粮价,再加上收粮用大斗,自己有地的人地里所种的粮食,叫了赋税所剩无几,自己还不够吃。到时候还得借贷买粮食,借的自然是高利贷,买粮时,粮商们已经用的是小斗了。 丰年时,省吃俭用加上挖点野菜换点粗粮还能勉强过活,可是最近几十年都没有什么丰年可言了,有地的农民因为借贷,变成了无地了农民,无地的农民变成了流民,而流民又最终变成了反贼。陈二弟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金融剥削和土地兼并,只是知道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后来变成了流民,听说山东东面有大海,地上没有粮食,海里总有海鱼吧。有鱼吃就不会饿了,很多人跑向了登莱府。可是却是依然饿肚子,直到遇到黄将军,自己终于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滋味了。 以前的自己走路都是畏首畏尾的,不要说那些老爷士绅们,就是稍微体面的人家也没有瞧的起他的,做流民时碰到官兵都是随便的欺负他们,只要几个人拿着刀枪就能把自己吓个半死。陈二弟怎么都没有想到,自然居然有一天,能够让几十名的官兵跪在自己面前,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不知名的勇气,胸膛也慢慢的抬了起来。 第十四章 胜利 滕胤玉的判断分析和反应都可谓迅速准确,知道失败不可避免的时候,迅速逃跑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当他调转马头,奔跑不过几步竟然就被人拉下马来了。滕胤玉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和眼前这个把他拉下马来的家丁,气急败坏道:“蒋成你做什么,我平时可是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你快把我放开,我还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蒋成看着眼前声色俱厉的长官,还想凭自己的官威让自己放开他,还说什么既往不咎。此时此景,土贼越追越近,还齐声喊着“降者免死”的话语,甚至还有人喊道“捉住滕胤玉,赏银五十两”。现在为什么逃跑他什么许诺说不出来,只怕到了城里立刻就会把自己捉起来。何况自己自己早已决心已定,不然就不会出手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 “你知道翠云和我的关系么,你还强纳她为你的第五房小妾,翠云和我以前有过婚约,并且跟我青梅竹马,我早已非翠云不娶,你强纳翠云为妾于我是夺妻之恨,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报此仇。” 滕胤玉看着眼前这个肩宽体壮的大汉,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而且滕胤玉也知道蒋成的本事,弓马娴熟,能够开四石弓,而且还要略有武艺,平常在军营之中也能战七八个营兵不败。正是因为看中了蒋成的本事,滕胤玉把蒋成从卫所弄到自己身边当了家丁,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跟自己的小妾有感情,如果知道这个情况早就打发了。 “你竟然跟我的小妾有来往,还说什么夺妻之恨,真是好大的狗胆。”滕胤玉厉声道,可是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此时可不是在自己生杀予夺的军营里。立马改口道:“蒋兄弟,如果真如你所言,你跟我那小妾有过婚约,到了城里我立马把翠云送给你,还给你们操办几桌酒席,成全你们的青梅竹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也没有人相信,对面可是给将军你开价五十两银子,有了五十两银子,还不是随便老子怎么操办,还用你来成全”。蒋成一把捉住滕胤玉的锁子甲,然后翻身上了滕胤玉的战马,高喊道:“滕胤玉在这里,滕胤玉在这里。” 滕胤玉见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完了,而且是彻底的完了,绝望的想要闭上眼睛,可是心里又很是不甘,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终结在这样不知名的战场和地方。 依赖于长久跑步的练习,加上最近的伙食营养,体力上升。这场追击四散而逃的登州兵的战斗没有持续多久,而滕胤玉的迅速落马被擒,让追击战没有遇到一丝的抵抗。 “将军,此次作战,我方阵亡二十二人,都是被对面的弓手射死的,敌方阵亡人数具体不详,估计三十人上下,俘虏一百六十三人,虽有几个漏网之鱼,但是在蒋壮士的帮助下逃兵都是四散而逃没有跑进城内的。”王国忠战后打扫之后,迅速向黄海报告。 由于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一发“天火大炮”就解决了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战场都是由壮丁打扫,然后孤儿营的计数上报,不到一个时辰战场就打扫的干干净净。 黄海看着眼前跟在王国忠身边的人,真是身形高大,起码有一米八以上,而且蜂腰猿臂一看就有武艺在身。如果配上全身盔甲,再加上精良弓箭刀枪,配上高头大马,起码也是数十人敌。 打仗收小弟是任何一个历史游戏玩家都欣喜的事情,这就是自己手下的第一个白搬武将了,黄海心想。然后笑吟吟的问道:“你叫将成是吧?在城里任什么职?” “回禀将军,小的是滕贼的家丁,不过祖上曾是卫所的百户。” “听说你刚才不但活捉了滕胤玉,后面还骑马活捉了八个逃兵,实在是立了大功,五十两的银子不但一分不少,还给你个官做,做我第三营的营长,手下两百多人,比你祖上的百户可还要大一点。” “小的以后一定誓死追随将军,绝不敢有半点二心。”蒋成立刻跪地谢恩。 “你不要担心我们是什么反贼,我们也是心向朝廷的,我可是先帝所封的锦衣卫千户,也算是朝廷命官,这次也算准备进京勤王的,只不过想在登州弄点军需,而且我在登州采买的弟兄的被登州府的衙役捉了去,我们才准备进城讨个公道。” 黄海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不过此时官军不官军的身份到是不大,而且甚至闯贼的身份更加受用。原来的闯贼降将,明军的总兵官高杰,崇祯命高杰救援山西,而高杰见开封被破之后,因为跟李自成的妻子私通,高杰怕李自成怕的要死,绝对不敢投降李自成的,可是也不敢跟此时的大顺军作战,就立马退到山东泽州,一路抢掠,各地官府畏之如虎,都不敢开城,也不给丝毫的补给。后来见到城上的守军问他们是官军贼军,高杰冒充李自成的部下,说是大顺的军队,官府甚至会送上鸡鸭猪羊犒赏劳军。此时的大明真是气数已尽,军民之心尽失,甚至有些官员士绅,也是准备一心拥立新朝。甚至南京都有明朝的国公跑去北京准备抱新朝的大腿。 蒋成自然也不在乎现在的官军的牌子,贼军甚至更好,因为最近很多人都说闯王马上要打进京城坐天下了。 “蒋成你去俘虏之中挑选十来个你自己绝对信的过的弟兄,带队过来。王国忠你也去第一营挑二十来个弟兄,到时候一起在此集合。” “是。”蒋成和王国忠都是领命而去。 第十五章 城门 半个时辰后,一支三十多人的明军靠近了登州城门。自登州之乱之后,登州已经承平了十多年了,虽偶有活不下去的农民造反,但是这些土贼的规模都不大,都轻松的被收拾了。城门站岗的城防营老兵,都懒洋洋的或坐或站,看到行人才上前勒索些入城费。看到这样一支明军过来,压根没放在心上,何况领头的人都是熟人。看到蒋成带人押着十来个农民模样的犯人,大概刚刚出去打仗已经打赢了。 “蒋成,这次这么快就打赢了,有多少土贼,有什么缴获没有,有没有女子啊?”靠在城门上的兵丁问了一声,却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打土贼最没有油水了,土贼们都穷的叮当响,就看下能够捉多少女子,到时候往妓院一卖,兄弟们还能分点好处。”一个老兵对身边的守城士兵们说道。 “这次捉了多少女人啊,让兄弟们先乐呵乐呵,再拿去发卖也不迟。”有几个年轻的兵丁上前问道。 只有一个老兵感到一丝的诧异,因为蒋成身后有好些个人他都不认识,按说城里守备营士兵差不多他都认识,就算有些交道打的少的不打熟悉,但是总不会没有见过。而且奇怪的是押送过来的犯人,不但没有镣铐,连绳子都没有绑。 略感奇怪的问了一声:“怎么后面的几位弟兄,看着好像不大面熟的样子。” 虽然只是这么轻轻一问,在这么冷的天里,那些犯人竟然都紧张的满头汗,心砰砰跳。这几个守城门兵丁,哪怕再稍微多一点点戒心,都能注意到蒋成身后的人的僵硬神情。而且那些犯人一个个满头大汗,兵丁完全没看出来异常,还以为那些犯人受了惊吓,身体发虚所致。 蒋成一边招呼身边的人快速过城门,一边回答道:“这几个弟兄原来也是我那个卫所的,实在过不下去了,最近才入的的守备营。” 蒋成在城防营还是有些威信的,城门的兵丁不敢过多盘问,还笑嘻嘻的陪笑着。蒋成见应付了过去,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虽说城门才几个士兵,可以迅速斩杀控制城门,但没有进到城内,一旦里面还有人把城门一关就麻烦了。这可是自己投效这支反贼的第一件事,千万不能让上头对自己失望。 见有五人过了城门到了城内,并作出了无事的信号。蒋成迅速抽出腰刀,架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城防营的兵丁头上。然后说了一句。 “动手!” 这下蒋成身边的人得了信号,都从身上抽出腰刀,吆喝着向守城门的兵丁扑了上去。王国忠更是直接一刀劈出,直接毙杀身边这个完全没有丝毫防备的倒霉蛋。 “王国忠,将军可是交代为了减少杀伤,才让我带你们夺城门的,这些人都是我城防营的兄弟,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都会投降的,你怎么把人杀了。”蒋成看着被王国忠一刀劈死的士兵,就倒在血泊中,这个人自己还认识,立刻对王国忠喝止道。 “将军只是说减少杀伤,可没有说不准杀人,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反抗,到时候伤了自家弟兄才算出了事。”王国忠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个蒋成一来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将军立刻提拔他做了营长。自己第一时间跟随,现在也是营长。现在眼看这个蒋成又要立下大功,到时候他把这城防营的人都拉到军中,只怕有两营的人都听他指挥。这么大的竞争对手出现,王国忠自然没有太好的脸色。 “兄弟们,都跪在地上,双手举起,降者免死的。”将成看到守门的七个活着的士兵都被控制了起来,于是喊道。 守城的兵丁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神情满是疑惑。但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却告诉他们形势比人强,听到降者免死。立刻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没有丝毫的迟疑,生怕慢了一步,那染血的刀子,就砍到自己身上来了。 “兄弟们,咱们城防营战败了,出去的弟兄都被捉了,连滕将军也没有跑掉,现在我已经加入了大明东征军了,兄弟们想跟我一起的,就降了咱们黄将军,不想降的,刚才的例子大家也看到了。” “我等愿降啊,愿降啊。”虽然不知道大明东征军是什么军队,但是丝毫不影响守城兵丁的投降决定。 “留几个弟兄看着这几个家伙,剩下的跟我上城墙。”王国忠吩咐几个假扮被俘土贼的士兵看住人,又朝剩下的人吩咐道。 “弟兄们,跟我来。”蒋成也发出了同样的命令。 城墙上只有几个坐在墙垛的兵丁,对突然出现的如狼似虎的二十来人,也是一脸懵逼,看到他们拿着军刀朝自己杀来,都不需要喊话,全部都做出了无抵抗的选择。 不动声色的控制城门,只死了一个倒霉蛋,自己这边无一伤亡,这简直是最理想的状况。 看到城门上升起的信号旗,黄海心中大定。 “真是天助我也!”黄海暗道一声。然后当机立断,命令隐藏在城外的部队,加紧速度,快速进城。 顷刻后,征东军的士兵多数都来到了登州城门之前。 “动作都快点!”看到部队到来,王国忠和蒋cd在城门前迎接,并且催促士兵们快速进城。 城防营的有生力量差不多在城外已经消灭殆尽,此时登州城内已经没有了正规军的军事力量。黄海留下一个旗的兵力,接管城门,防止意外发生。然后全部的兵力在蒋成的带领之下,直奔城内军营和府库。 军营里有士兵最需要的武器装备,府库里有大家赖以生存的粮食钱财。 第十六章 武备 城外战斗的胜利,俘虏了差不多整个城防营。官军所带的刀剑装备也都被缴获。城内自然是不适合长枪阵的,在城外隐藏和整训的时间,许多士兵已经第一时间进行了换装。此时进城已经进行了装备升级。 “土贼攻进城来了,大家快跑啊。” “有反贼进城了,大家快逃命啊。” “好多反贼进了城,大家快躲起来。” 城门被夺,没有引起太大的响动,但是当成百上千的土贼攻进登州城时,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了,登时轰动全城。这些土贼有的衣裳破烂,有些是一身棉袄,还有一些身上穿着官军的衣服,型制不一,又传来官军战败的消息,自然知道是反贼进城了。 街上是迅速混乱,家家户户都是紧闭门户,店铺也是关上门板,紧锁店门,人人畏惧。不过于普通民众不同的是,街上的流氓青皮却是感觉机会来临,浑水摸鱼是他们的必备手段。有官府的时候明火持杖的抢劫他们不敢做,此时是无官府的混乱时间,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街上一混乱,他们就跑出来抢劫,甚至杀人。 “先不管他们,速度去军营武备库和府库。” 蒋成约束手下,没有管这些作乱的流氓,循着自己熟悉的路,穿过两个街道,拐了几个弯,抄了一里多的近路,冲到了城西北角的军营。武备库距离军营不远,一般作为守备大将的私产,钥匙自然也是滕胤玉的亲信掌管。 虽然时刻都有守门的士兵,但是空饷严重。此刻守门的人员除了两个当值的士兵,竟然还有一个发须皆白,脸上甚至有了黑斑的老人,坐着一把椅子,躺在靠墙边。 当蒋成带着二百名多名士兵杀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士兵甚至完全没搞清状况。不过面对明晃晃的军刀,丝毫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除了投降,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封藏了登州所有军械盔甲的库房此刻大门紧闭。而看守它的士兵,已经跪在旁边投降了。那个老人却是滕胤玉的家仆,年纪太老,没有办法做事,又跟滕家许多年,就打发了守库门的差事。 武备库的大门,由于采用了厚重的木材,外面还包了一层薄铁皮,有着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坚韧程度。滕家的老仆身上也没有钥匙,蒋成带着士兵费了好大功夫都没有办法把门打开。不得不七手八脚的从街上砍了一根柱子回来,抱着抬起来,充当简易的撞槌,开始的撞门。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几十名士兵分成几波,一连撞了十多下,都没能撞开武备库的大门。最后还是合力一起,集中力气,才轰地一声,硬生生的撞开了大门。旋即,一股子刺鼻的黑油和生石灰混杂的怪味,从库房中传了出来。 里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十来个大号的武器架,每个武器架上都堆放了二十多把大明制式的军刀。尽管很多军刀因为保管不善已经铁锈腐蚀,可是不管怎么锈迹斑斑,只要再经过磨砺,仍旧是军工品质,比起铁匠铺打出来的刀子,绝对是超水准的杀人利器。 武器架的一旁,躺着大捆粗制劣造的长矛。矛头跟枪杆的连接处用红缨系着,应该是供给民壮团练守城用的,数量至少有几百杆。虽说质地不怎么样,比起武器架上的军刀都差了许多,但比起长山岛上那位唐铁锤制造水平,水准又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此时的东征军可以说是穷困潦倒,对于还有很多人使用的是木枪来说,不管水平多么低劣的铁枪,都是一个进步。一个是铁制品,一个是木制品,这可是两个时代的差距。 更加让人惊喜的是,在库房的另外一端武器架,堆放着至少不低于两百杆的大明制式火器——三眼铳。甚至还有三十多杆鸟铳,更有几杆铳长超过一米五以上的斑鸠脚铳。这些三眼铳和鸟铳身上都是灰尘满满,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津了。 在听到有大量的三眼铳和鸟铳被缴获时,黄海也来到了武备库。虽然三眼铳和鸟铳有着这样那样的各种缺点,但是至少是火器,代表时代和技术的进步。虽然估计这些时代先进性武器的合格率不会很高,甚至可使用率都是个问题,但是如果经过自己的改进和修理之后,应该可以解决军中第一批火绳枪有无问题。 有了这三十多杆鸟铳打低,黄海再看到仓库墙上挂着的二十多张制式的战弓就没有那么兴奋了。而且都是一两石的软弓,只怕射程和穿透力都不会很强。不过墙角还有好几十捆的羽箭,数量应该不会低于二千支,箭杆和尾羽还依稀可以嗅到上面的生漆味道,应该保养的还不算太差。 最让人高兴的是还有一百多副棉甲和十多副锁子甲,不过让人痛心的是不管是棉甲还是锁子甲多数都是陈旧破损的。估计不是被守库的监守自盗就是被滕胤玉贪污了。经过清理,可以使用的棉甲不过三十多副,而保持完好面向的锁子甲竟只有两副。 锁子甲都是用一枚枚熟铁打造的铁环层层叠叠串联起来,普通的刀刃难破,一般的箭矢也根本射不穿,算是这个时代顶级防御力,比起一般的棉甲,防御力更是大大的超出。精工细作打造一套极品锁子甲的时间甚至要几个月,造价也不会低于几十两白银。不过库房的锁子甲只能算是一般,或者说是劣质品。古代的良甲、强弓极其难求,甚至有了银子都不一定可以买的到,由于良甲、强弓所需要的材料十分复杂,所花费的时间也很长,产量极为底下。能够有几幅棉甲和锁子甲就不错了。 而那个滕家的家仆此时只当被反贼破了城,滕胤玉又战败被俘。心中以为滕家已经完了,为了自己活命,积极的“检举”滕胤玉的贪腐行为,甚至还说了滕胤玉自己在家里还收藏了好几副的极品铠甲,和好几张的数石硬弓。一心要做“带路党”,祈求保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第十七章 鸟铳 在找到仓库中的十来桶火药铅子之后,对其他一些零散的物件,如黑油马蹄铁拒马滚木铁蒺藜燧石……之类或起眼或不起眼的物件,就没有太大兴趣了。不过如果自己守城,那些库存的滚木应该还能有点用,若是全部搬到城头上,守城时也是一股不错的战力。 而此时王国忠也从府库那边赶了过来,急不可耐的道:“这城里的贪官真是无法无天,堂堂一府之地的府库,只有几百石粮食,而且多数都是陈米,甚至好些粮米还掺入了沙土,银子也只有几千两,只怕都被官员贪墨了。” 看着跟王国忠一起进来的士兵都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黄海安慰道:“能够有几千两就不错了,不能对官员的要求太高,至于粮食,只要我们拥有了力量,还怕饿死么。” 黄海说完之后,从鸟铳堆中找到哪几把斑鸠火铳,抽出一把仔细端详。斑鸠火铳是明代官军当中威力最大的火绳枪,而且因为造价昂贵,打造废时,官军当中装备的不多,倒是在海盗当中有着不错的装备率。此时火绳枪要想威力大,内径自然也得大,斑鸠火铳,铳身长5.5尺(超过一米七),内径0.6寸(20mm),用药1.3两,铅子重1.5至1.6两(约56克),大的斑鸠铳弹重甚至达到1.8两(68克),火铳本身也很笨重,差不多有二十多斤,火铳还配有脚架支撑,相当于后世的抬枪,不过比抬枪又小一点。 斑鸠火铳因为枪管长,内径大,管壁厚,威力远胜一般鸟铳,跟普通的鸟铳管细弹小的风格全然不同。原来还只有澳门及广东能制造,后来因为跟辽东作战,官军当中也开始有少量装备。斑鸠火铳的有效射程差不多120米左右,在150米内可以杀人,120米可破单甲,100内双甲重甲都可以破。 斑鸠火铳专门为破重甲而生,不但超大超长使用不便,射击操作也极为麻烦,步骤有,倒药(将火药从药罐中倒入药管中,每管药发射1发弹),装药(将火药从铳口倒入铳膛),压火(用随枪的仗装膛内火药压实压紧),装弹(取出弹丸装入铳膛,然后用仗将弹丸压入火药中,装门药(将发药罐中的火药倒入药室的火门内,把药室填满,使之与铳膛内的火药相连,而后将火门盖盖上,以防潮湿),装火绳(将火绳装入扳机的龙头式夹钳内,准备点火),这时即以准备完毕,射手处于听命待发状态。射击时,需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或立姿瞄准扣动扳机发射。紧急时也可直接向火门点火不瞄准发射。 做完上述动作,一个不熟悉火绳枪的人只怕要好几分钟,而且还有炸膛的风险。熟手也只能做到两分钟左右一发,而一个合格的弓手在这段时间,起码可以射出五六箭了。难怪这些火铳在武备库不受重视,更加致命的一点是,斑鸠火铳作为火绳枪的一种,一样存在点火时容易受到风、雨的影响,而且天气寒冷时点燃火绳时需要的火种和燃着的火绳也不能维持较长的时间。 而鸟铳身管较长,口径较小,有效射程大概只有60-70米左右,只有在60米的有效射程才可以对着甲的敌人进行致命打击。鸟铳就是根据欧洲火绳枪的大明自制版,一样发射麻烦,发射速度也堪忧。不过鸟铳终极有着威力不俗,训练简单等时代性的优点,对于多数大明军队还是半农民的状态,鸟铳还在作为制式在军中大量装备了。 不过大明北方军队依然是三眼铳的忠实信徒,毕竟三眼铳用了二百多年了,感情习惯也出来了。还有什么鸟嘴宜南而不宜北,三眼铳宜北而不宜南。这种论调在北方军中很有市场,为什么呢?北方地寒风冷,鸟嘴必用手击,常易为劳。一开火门,北风甚是猛烈,药信已先吹去;用辗信则火门易坏。最重要的是鸟铳打放之后,一旦敌方骑兵快速冲击到面前,鸟铳就彻底废了,不能砸人。 后来明末火器大家赵士祯为了这个问题研制出了合机铳。合机铳是最早期的燧发枪,赵士祯自己写了一本《神器谱》,对合机铳说明:铳带床共长五尺,筒长三尺三寸,重七斤半。用之城守并车上舟中,长四尺,阴阳二机,阳发火,阴启门,对准之时,即有大风,不怕吹散门药,中国南北将臣若肯究心则海上塞外自此鸟铳无有临时不发之患矣,铳筒长短大小如噜密。 合机铳的组成:盖机铜板,长九寸四分,上半节阔一寸三分,中七分,下一寸一分,中眼机钉于此,下眼乃受螺蛳捎处。机盖、火轮、阴机、阳机、总机、开合形腰箍。 阴阳机牙,对准之时,火门坚闭,以避惊飚,火到自启,阳机自上而下,专司发火;阴机从下应上,专司启闭;一握总机,上下合发,名曰“合机铳”。是此制造,任教风伯作祟,雨师为梗,我则举放自如,用塞庸人懦夫之口。 不过早期的燧发枪击发效率不高,十发大概只有六七发能够发射。而且十分之六都算是制作精良了。所以不管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北方还是继续多使用三眼铳。流传着“南方有鸟嘴(鸟铳)致胜,北边有(三眼)闷棍破敌”的说法。 北方的官员说:“近有鸟嘴铳及自闭火门鸟铳,亦一时之奇,然终是费事。惟三眼铳一杆三铳,每铳可著铅子二、三个,伺敌三、四十步内,对真方放;一炮三放,其声不绝,未有不中者。虏马闯至则执此铳以代闷棍,虏纵有铁盔、铁甲,虽利刃所不能入者,惟此铳能击之。故在北方鸟铳不如三眼铳也。” 说的是鸟铳和燧发枪只能算一时惊奇(三眼铳二百多年历史,历史悠久,传承有序),而且费事(火绳枪发射操作麻烦)。只有三眼铳才是最强,一杆三铳,而且可以装散发弹,敌人接近三十四十步时,一齐打放,百发百中。而且就算东虏的骑兵冲到眼前,三眼铳还可以做烧火棍击敌。 第十八章 心黑 可以三眼铳的实际情况是,夫虏骑奔冲突荡,我马不能当。而我兵提木棍与三眼枪弓矢相杂,严阵以争一旦之命。木棍仅可击马,即中之不能歼。三眼枪眼太多,筒太短,送药无力,发多不中。弓矢固虏长技,以此相持,难以取胜。 到了明末时期大明军队已经不敢跟东虏野战,一旦相遇,只要对面的骑兵一冲,立刻把手中的三眼铳点火发射,也不管敌人有多远,能不能击中杀敌。大概只想凭借黑火药燃烧之后散发的大量烟雾来迷惑敌人,然后自己从容逃跑。 到了最后火器已经尽量少碰的东西了,因为大量明军的战败逃亡,后面的军队多是强征民壮。农民对火器的操作极为害怕慌乱,于是到了军官眼中,火器变的尤为误事。或向天而打,或手向前放铳而头已回顾走路。或先将铅子衔口中,忙乱装铳,忘子在口,顺气咽入腹中。或忘入铅子,或先下铅子,而后入药。或子小口大,照打时铳口一低,铅子流出。 火器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次性使用的工具,战场上打放一次之后就扔,然后再提刀作战。当然这跟火器的质量越来越差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于是都说北方工匠不善于制造鸟铳,南方工匠技艺更加精湛。 当然南方最先接触火器,很早就仿造打制,并且在戚继光清剿倭寇时,鸟铳就开始装备军中,并且作战时大放异彩,取得很不错的效果。鸟铳在南方得到重视,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当时天下财货半产于东南,百工技艺之人,也多出于东南,以江浙为首。东南手工业极其发达,也出现了很多工厂式的作坊和机厂。工匠的技艺总体水平要高出北方许多。 但是北方的制作水平差到什么程度,不但北方工匠制作不精,甚至连京师的鸟铳也是极其粗劣不堪的。嘉靖年间唐顺之在兵部郎中任上核查蓟镇兵籍时曾谈到:往年京师亦尝造数百管,其炼铸既苦恶,而又无能用之者,是以遂为虚器。 但是当时的制作流程不是流水作业,一杆鸟铳的许多流程工作都是一个人所做,一杆鸟铳一个工匠需要十几天,甚至一个月才可以做好。能够出现几百杆全部无用的枪管,不可能是单单工匠技艺的原因。鸟铳枪管需要精铁才能合格,而当时中国的精铁最好的是闽铁,而闽铁的价格要比北方产的铁要贵一倍,官员只需轻轻一拨,将闽铁换成北方所产之铁,就可以大赚特赚。因为三眼铳就只需熟铁就成,鸟铳是三根枪管改成一根枪管自然也成。而匠户在明代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各种征发抽调被拉去做私活也是很正常的。鸟铳无法在北方大规模制造装备,就可以看出官员的贪腐严重及户籍制度的崩坏。 “这么多武器,现在都是咱们的了,让士兵们都装备分了吧。”看到武备库这么多的刀箭及火器,王国忠看的眼睛都直了,立马欣喜的提议让人换装,完全没有想到黄海对着一把斑鸠火铳可以想到这么多。 “现在还不着急,先把武备库封存,让军法司派人过来清点造册,到时候再分发下去。府库里粮食和银子也要这样,既然最重要的府库和武备库都到了我们手里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城门了,你和蒋成立刻带人把四座城门都给占领关闭,之后不准任何人出城” 现在更换武器和装备,的确可以一下子把东征军的战力提高一个台阶。但是此时的登州城内已经没有成建制的军事反抗力量了。占领登州最重要的是钱粮,军队的战斗力此时都可以放一边,此时的黄海已经把登州当成自己的财产,自然不想让财产流失。 “将军,现在街上很多流氓青皮正在大肆抢劫,有些甚至入户杀人开抢,我虽然过来的时候杀了两个抢劫的杀贼,但是好像有些民众也开始加入到抢劫的行列,甚至抢劫的人越来越多了,将军现在不制止到时候只怕乱民会越来越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四面城门了,其他的都放到一边。” 王国忠直接接受命令立刻带队离开了,蒋成看到黄海不顾街上抢劫以及乱民越来越多,一时没有离开,又欲言又止。 黄海看到这一幕,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于是问道:“蒋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这里虽不敢比什么虚心纳谏的明主,但是也不是刚愎自用不听人言的。” “将军,街上的抢劫不制止,到时候只怕奸民都会铤而走险,而良民又没有能力抵抗,只怕乱民越来越多,而良民损失惨重,登州到时虽未起兵灾,却有兵祸啊。” “非是我不愿救百姓,眼看百姓受欺负,实在兵力有限,实不相瞒我军中战兵不过六百余人,还多是新练之士,加上民壮不过一千余人,占据四面城门都怕捉襟见肘,实在调不出士兵来平息街市的劫乱。” 黄海用不算蹩脚理由搪塞蒋成之后,心里也是暗骂自己无耻的。其实四面城门每面安排一百人就可以维持稳定了,毕竟现在不是打仗,不需要什么勇敢死士,几十战兵带着几十民壮拿着武器在此时的登州城就是一股无敌的力量了。除去守武备库和府库的二百人,黄海如果尽力抽调组合,是可以安排出四百人的力量去平息街上的劫乱的。不管抢劫的流氓和青皮多么悍勇不畏死,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绝对是不堪一击的。 黄海暗骂自己无耻是因为明明可以及时挽救民众的无妄之灾,却想着让流氓青皮多抢一些,自己到时候来个黄雀在后,把流氓悉数杀尽,不但抢劫的非法所得全部变成战利品变成军需,到时候流氓青皮一杀,登州城的民心也是一波收获。而被抢受灾的民众,自己财产损失严重,家计无以为继,到时候招兵大旗一立,第一批响应的兵源也出来了。 第十九章 府尊 蒋成一转身出去,黄海正准备叫人来清点武备库。不想又有人跑来下跪,却是原来进城采买粮食兑换金子的申雅铭,一见到黄海,立马跪倒在地。 “将军,小人身陷囹圄竟引得将军兴起刀兵,小人何德何能得将军如此看重,今后敢不粉身以报。” 黄海进军登州的理由,是登州的官员抢劫了东征军的军饷和长山岛的粮食以及营救采买的申雅铭等人员,自然一进城就安排了一小队人马进登州的监狱解救申雅铭等人。申雅铭今天早上被登州的衙役逮捕到监狱的时候,心慌意乱,觉得自己肯定完了,官府的黑暗和衙役的凶残道听途说过无数回了,现在自己进了这暗无天日的黑牢,只怕凶多吉少,登时充满了绝望的情绪,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灰暗了起来。 不想人生的大起大落和峰回路转竟然来的如此之快,上午被登州的衙役捉进了监狱,下午就被解救了出来,并且听说将军大人为了监狱中的自己等人兴兵讨伐登州,并且使用仙法“天火降世”一战而定登州,还俘虏了登州守将滕胤玉。此刻回想,上午还是阶下囚,下午就听说将军已经做了登州的主人,自己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此间的大起大落怎能不让人唏嘘。 而一手将申雅铭从灰暗的绝望,带入这光明的希望,绝境中的援手,更能让人感怀铭记,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铭感肺腑。 黄海赶紧扶起他道:“你进城采买也是受我的指令,保护自己属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让你在牢中受苦了。” 黄海说完还向申雅铭躬身行了一礼。 申雅铭见此,又要跪在地上,黄海赶紧拖住不让他跪下,申雅铭感动不已,呜咽道。 “小人怎敢受将军之礼,拖大人的洪福,小人在狱中无恙,将军你带领东征之师,半日而下登州,正是天命所钟,小人未能跟随左右,甚是遗憾。” “此时刚刚进入登州,正是杂事纷纷,也没有时间让你休息,雅铭你如身体无恙,这登州城内的政事还需要你来打理。” “小人荣幸之至,大人尽管吩咐。” “你不要再自称小人了,如今既然进了登州城了,我们自然就不会走了,这登州县县令的担子你先挑起来。” 申雅铭听得黄海要自己担任登州县令,心情激荡不已,又是跪在地上,直接磕头道。 “蒙大人如此看重,小人岂敢不尽心,只是小人不过区区一生员,才疏学浅,怎敢任此堂官,再说朝廷岂能答应。” “你不用担心,只管实心办事就好,我这里做事也不论科举出身,只要把事情办好,我是绝不会吝啬官位的,至于朝廷到时候我自会向朝廷禀报,朝廷应该会追认的。” 再过几天皇帝就死了,朝廷自然也就没有了,哪里还会有朝廷来追究的,黄海心里如是想道。 “如此,小臣自当竭力报效。” 长山岛上识字的人不多,更别提什么科举,申雅铭此时是自己手下唯一一个有科名“文凭”的,虽然是最低一级的,但是也是要绝对重用的。封了一个县令的官职给申雅铭之后,就叫他叫人清理武备库和府库,登记造册。 “报!” 听得外面又有传令兵的报告声,黄海让身边的小林子把人带进来,听听是什么情况。 “将军,几十名衙役拿着武器进了府衙,并且把府衙所有的门都都关闭了起来,还听到有用木头钉门的声音。” “无妨,你去叫两个人一直盯着府衙就行,如今天已经要黑了,他们不逃跑就行了,如果衙役拼死逃跑,你们也不用阻挡,跟着他们知道行踪就行了。” “是,将军。” 传令兵接到新指令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想走了没有几步,又被将军叫了回来。 “你传令之后,再去四门城门传令,要守门的主官安排战兵民壮各半守城,只留一百人守夜,然后再带领余下的战兵到武备库门口集合。” 这次传令兵走远了,黄海也没有再叫回,心想自己终究不是一个腹黑的人,做不到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而在传令兵传令而来的之前,登州府衙已经是一阵鸡飞狗跳了。 “府尊,府尊,大事不好了。” 登州知府陈钟盛刚刚放下手中的书籍,正在思考今晚去哪个小妾房里,正在比较各个小妾的妙处。不想,书房被自己的幕僚周宏心粗暴的推开了。 周宏心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冲了进来,见知府正在闭目养神,哪里知道知府心中的所想。 陈钟盛睁开眼看到幕僚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颇为不悦,喝叱道:“瞧你这幅样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辈读书人,当养气为先,方遇事不乱?” “府尊,大事不好了,真的大事不好了,长山岛的乱民造反,守将滕胤玉骄兵轻敌,轻浮浪战,不顾土贼人多,贪功冒进,一战守备营丧师殆尽,此时土贼已经攻进城来了。” 周宏心其实一见到土贼进城,一打听到滕胤玉全军覆没,自己都被捉了俘虏,就想离城逃跑。可是当他回家把家当钱财一收拾,街上已经乱做一团,他小心翼翼的避开混乱的街区,来到城门时,大门早已关闭,而守城之人已经换做了土贼。想到自己身上背着的包袱,那是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怎敢上前去询问土贼。 于是问都没有敢问,又回到了家中。包裹放下了,心却迟迟的都放不下。闯贼自北上以来势如破竹,山东总兵刘泽清又是直接南下逃跑了,大明只怕气数已尽。自己早就劝东翁挂印南下,不要遇上了闯贼。没有想到府尊此时却说巡抚曾大人都没有走,自己不该先走。而且闯贼之兵,至多至保定,只怕没有兵马到山东来,就算派有兵马,应该也是偏师,那时也算为朝廷尽了力,到时再走不迟。 不曾想西边的闯贼没有打过来,东边的乱民竟然先破了城。 第二十章 滕府 “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么会有乱民进了城,滕胤玉是干什么的?” 这下陈知府顾不得什么养气功夫了,一下子从椅子站了起来,抓起周宏心的肩膀,仔细问起幕僚所知道的详细情况。 “滕胤玉已经被乱民所俘,守备营的官兵也差不多全军覆没了,连四面城门都被乱民控制了。”周宏心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报告了一下。 “滕胤玉误我,滕胤玉误我,滕胤玉误国啊。”一下听到这么冲击性的消息,陈知府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呆懵了良久,一边急促的在书房踱来踱去,一边叹气,还不时骂上滕胤玉几句。 “府尊,此时万万不可气馁,我刚刚来府上时,发现街面上已经乱做一团,许多流氓青皮肆掠街市,大人你快快召集衙役守卫府衙,免得府衙和后院受到冲击。” 周宏心见知府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现实的样子,赶紧提议守住府衙,正是因为见到街上乱哄哄的,觉得自己家里也不怎么安全,才到府衙来报信的。 “乱民能够战胜滕胤玉,应该人数不少吧,凭借区区几个衙役能顶什么事。” “乱贼人数至少在千人以上,至于具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叫衙役守府衙,不是为了抵挡乱贼,而是防止万一青皮来冲击府衙。” “如此,你去叫人安排吧,本官原来出于怜悯,才让长山岛的辽民越聚越多,不想刁民不知感恩,竟听从妖人蛊惑起兵造反,城中蛇鼠也是见利忘义趁火打劫,我死不足惜,只是苦了城中百姓。哎!” “东翁,你可万万不能有此想法啊,是滕胤玉急功近利,酿此大错,误国误民,于东翁何干,当振作精神,此事或许还有转机,我见那贼人还打着一块大明东征军的旗子,想是要向朝廷招安的。” “此时登州已经陷入贼手,我身为一府之尊,当有守土之责,只有一死报君王了,免得受那反贼之辱。” “东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千金之躯,万不可轻弃,此时此景,朝廷怕是不会追究的。” “想初阳先生,以巡抚之尊,失地之后尚不能身免,我只怕也是难以逃脱了。” 周幕僚见陈知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口中念着以死报君王的花语,虽然知道多半是装装样子,多半不能当真,但是却不能不陪他演下去。 这个时候,还在为了名节做样子,周幕僚急的直跳脚,气急道:“东翁,此时之朝廷非彼时之朝廷也,只怕不会追究大人的责任。” “就算朝廷无力追究,只怕也难逃贼寇之手,我又岂能受此侮辱。”陈知府说完之后,又叫家仆去准备白绫。 “东翁,我来时就见府衙外面,就有贼人在盯梢,不知道是城里的泼皮,还是刚刚进城的乱贼,如不早做防备,只怕真的只能受辱了。” “什么,贼人就在府衙外,岂不是马上就能到府衙了。” “谁说不是呢?” “既然如此,衙役怎么还不来,你再派人去催促一下,无论如何要把府衙守住。”陈知府一边气急败坏的说道,也顾不得白绫了。 “府尊,城中还有许多缙绅于富商,他们平时有家丁护院看家,也应当派人一一联络,如趁乱贼立足未稳,约定一起起时,只怕胜负尤为可知。”周宏心虽对自家东翁的应对略有失望,沉吟之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那些缙绅为了自身利益大概能够团结起来,抗捐抗税拖税他们能够一起,这件事情只怕他们没有一个敢做的,你不是说乱贼打我大明军队的旗号,想要招安么,我看此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招安之事当为重中之重,应急速办理。周先生我看你对乱贼也有所了解,平时才干不俗,这件事当非你莫属。” 陈知府说完之后,朝周宏心深深鞠了一躬。 “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托付给周先生了。” 周宏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容不得他推辞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自己拿过也吃过,只怕要用这条命来还了。周宏心怀着壮士赴死的心情,又走出了府衙。不过刚出了门不久,就见到几十个衙役朝府衙走来,心想“天不亡我”。这下暂时不用去找那些乱贼了,赶紧向衙役们迎了上去。 当周宏心走出了书房之后,陈知府在书房又转了几圈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后院内眷之所。 城中比起府衙的知府大人更加惶恐和不安的就是登州城里的滕府了。滕府在滕子玉的巧取豪夺和上下其手的贪腐下,在登州已经有了硕大的家业,光良田就有数千亩,城中的作坊和商铺也有好几家,在城外也有一座不小的庄园。依靠滕子玉的权势,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过的不错,可是随着一个晴天霹雳的般的消息传了回来,滕家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 人心一散就容易出乱子,消息传回来,街上的泼皮流民开抢之后,滕府一些家丁也准备私自偷拿财物逃跑,如果不是腾府还有几个忠心的军中家丁看护,在直接打死两个准备抢劫的家丁之后,镇住了场子,把局势稳定了下来。只怕滕府已经要被席卷一空了。滕李氏在后院不断的踱步和叹气,脑袋里也是一片昏沉,根本想不出任何的法子。享福的日子是再也不要想了,不被抄家灭门就算好的了。 “娘,既然家丁们怀有二心,就把他们全部打发了就是,免的日日防范。”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从后院花园里走了出来。 滕李氏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件翠绿长裙,披了一件白色披肩,头上梳了个双髻,眉目如画,脸上虽不施粉黛,却也象敷了一层薄薄桃红胭脂,犹如画中走出来的小人儿。心情微微平复,把女儿拉进自己怀中。 “家丁们一走,到时候街上的泼皮打杀进来,只凭几个忠心护卫,如何护的家里的周全。” “这个时候了,还要家里的东西做什么,我们先躲到城中店铺,到时候再去乡下庄园里也不迟。” “小姐,对不起,只怕已经迟了。”从外间的花厅走进来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 火情 “杨管事,滕府一直待你不薄,月钱一直最优等,逢年过节也都有赏赐,你要做什么?”滕李氏见来人直接从花厅到后院来,也不曾通报,当下呵斥道。 “老爷顽抗天兵,只怕已经身死了,此时天兵已经进城了,腾府上下只怕都要受鱼池之灾,我等下人如此也是迫不得已。”说话的人,头上戴着一个瓜拉帽,勾着腰,一双小眼转来转去,下巴上留了一把老鼠须,正是滕李氏口中的杨管事。 “你们把滕三他们几个怎么了?”滕李氏语气依旧严厉,但是已经略带惊恐了。 “滕三他们几个不识时务,满嘴污言,已经让他们到了永远安静的地方了,夫人小姐也莫怪我等,非是我们不知道恩义,实在是一家老小都在城中,贼人只怕不会和我们讲恩义。” “你们想要怎么样?”听得滕三几个已经遭了毒手,滕李氏心如死灰,知道再也没有办法逃脱出去。 “传闻天兵入城,其首领将军得蓬莱仙人之授仙法,从仙界归来,英武无双,而且尚未婚配,而小姐下人们常说是仙女下凡,正所谓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贼子,尔敢。”滕李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夫人小姐得罪了。”杨管事说完,招呼身后的家丁来捉人。 “夫人小姐莫怪小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滕家啊,老爷已经身死,凭你们孤儿寡母也守不住这家业,那黄将军既然有蓬莱仙人的护佑,或许真有天命在身,到时候只怕也能封侯拜相,小姐或许是去享清福了。” 当四面城门调集而来的士兵来到军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打起火把,分发武器。”看着库门边的四百士兵,黄海命令道。 原来在库房登记造册的士兵,把武器一捆捆的抬了出来。士兵们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挑选武器,结果能够射箭的人寥寥无几,会使鸟铳的更少,当然不排除很多人是为了怕炸膛不敢拿。结果二百多把军刀,早早被一抢而空,而弓箭和火枪无人问津。黄海只能强制分派,随机抽人拿鸟铳和三眼铳,哪些“幸运”不用拿火器的,就拿府库了的长矛,在城中总是比木枪会好用许多。 登州城里的街道不算宽敞,长枪方阵是绝对的摆不下来。于是黄海弄了一个圆形阵,外面两排放刀手长枪兵,每面还安排两个盾牌手,中间放弓手和火枪兵,因为是临时性,人数也不做严格要求,十几二十人都可以站一个阵。 就在黄海准备派兵镇压城中的打砸抢混乱的时候,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跑来报信道:“将军不好了,街上好些地方都起火了。” “走水了,走水了。”街上也已经有人开始在喊了,可是却没有多少人出来救火。原来街上的泼皮流氓,见天色变暗,耽误自己抢劫财务,竟然丧心病狂的放火烧屋。而且好几处同时放火,而城内的居民却因为城中泼皮流氓纵横,不敢出来救火。 “先不管救火,实行宵禁,把街上所有的人都捉起来,用绳子绑好,不能放跑一个。” 在黄海的命令下,前面的士兵一边拿着刀剑,还要带着长绳。混乱很快就镇压下去了,街上悍勇无比的泼皮流氓在面对成建制的军队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虽然士兵杀人不够熟练,流氓当中也有几个血勇之辈,但是当几排鸟铳弓箭打放之后,领头的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军队一出现,街面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了。一个时辰把登州主要的街道都扫荡一遍之后,捉了五百多人,而且还有一些泼皮流氓仗着地形熟悉逃了不少。街面上干净稳定之后,人们才敢大规模的出来救火,但是此时大火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蔓延,许多房屋都被大火吞没了,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一些自家房屋被火烧没了的人,在街上或是失声疼哭,或是无言抽泣,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 “先让人把这些泼皮的关到监狱里去,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来救火。”见大火蔓延的这么厉害,自己没有及时派人镇压街上的打砸抢应该要负一定的责任,黄海的心情也很沉重,只能尽力补救,减少损失了。 “黄将军,我们都是良民啊,没有参与抢劫啊,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关押我们啊。” 听见自己要被关进大牢,一些被绳子绑住的人,挣扎着向黄海喊道。这下子,被绳子绑着的乱民彻底高潮了,又有一些人也跟着喊起来。 “我们都是良民啊,不要捉我们。” “我们都是良民,放了我们吧。” 甚至好些泼皮和流氓也跟着喊起来,人群中充满了混乱。黄海指了指身边的黄石,又指了指天,黄石会意拿起手中的鸟铳,直接朝天鸣放。火药剧烈爆炸发出的声音,震荡着周围的空气,人群终于安静了。 “是不是良民,到时候我们会查的,现在再敢乱喊起哄,直接打死。” 极具威胁性的话语,终于恐吓住了被绳子绑住的人群,再也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黄海怕路上起乱子,派了一百人,把人送到监牢。自己带着剩下的三百士兵,去观察火情。 大火蔓延的越来越快,古代的房子都是基本都是木结构的,尤其这些天还一直没有下雨,火势越来越大,靠桶子提水灭火,只怕是杯水车薪了。黄海直接放弃了这条起火的街道,继续朝前走去,终于见到一条巷子,但是却有点窄,只怕火势蔓延过来,到时候这边也会起火。看样子只有拆出一条隔火带,才能稳住火势。 “直接叫人过来拆房子,要他们不要提水了,都过来拆房子。” 黄海一边带人拆房子,一边叫人去引导街上救火的民众。 “将军,他们都不过来拆房子,估计都是怕吧,而且房子的主人都不肯让我们拆房子。” 命令发出去不过半刻钟,就又有传令兵过来报告。 “你们手里的刀子做什么的,都是用来绣花的么,什么是力量,刀子就是力量,凡是不愿意拆房子的,你们用刀子告诉他们,凡是阻拦拆房子的,直接杀了。” 第二十二章 春光 “还有不要怕拆少了,隔火带不能少于五丈,阻拦的人都用刀子告诉他们道理。” 有了刀子的教育,民众的力量终于集中的调动了起来。黄海就一直带人找出可以和适合做隔火带的地方,而当指到一处房子要拆出来,做隔火带的时候。一名男子直接拿着一把菜刀,从家里冲了出来,嘴里喊着“休想拆我家的房子,要拆我家的房子,我就跟你们拼命,我手中的刀子可不认人的。” 黄海看着这个拿着菜刀,身体却一直在发抖的男人,向身边的黄石指了指,黄石毫不犹豫的就是抬起火铳。火铳声响起,男子的胸口喷出一朵血花,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力的倒了下去,手中还握着那把菜刀。 “啊,当家的。”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声,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孩伏倒在男人的尸体面前,大声的哭泣。看见周围的民众都是同情的目光,我大概就是这么成为反派的吧。黄海用手摁了摁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火气突然变的这么大。难道是压力么,甚至有点心烦意乱。这大概就是理解力和执行力的巨大时代差距,这么看来有一件事情,刻不容缓,永远都必须做,教育永远不能拖延。黄海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明天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抓人。 灭火拆房子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在古代更加的不容易。花了两个多时辰火情总算控制了,可是街上却多出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此时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寒冷了,于是火灾的街区又有了用处,大火余留下来的灰烬还有很多的火星,周围的温度尚可,总算是不会让人冻伤。更多人都安排到了原来城防营的军营之中,军营的规模是按照两千人的额数来修建的,军营有很多空出的营帐,虽然依旧寒冷,但是至少可以挡住冷风。 把一切都暂时糊弄过去,已经是凌晨了。 “将军,前不久腾府的管家过来,说腾府自知滕胤玉顽抗天兵,愿意以滕府全部的家财报效东征军,只求将军饶恕他们下人的过错。”小林子不知从哪路窜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报告道。 “你刚刚哪里去了,怎么好像几个时辰都不见你啊。”黄海一看小林子的举止有点不正常,装做一副冷酷的模样,冷声道。 “回将军,属下去安排童子营的事情了去了。”小林子神情有些畏惧的说道。 “那你的神情举止怎么这么不正常,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刚才那个什么管家给你送好处了。” 小林子直接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将军,属下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你吓得那样子,起来吧,不管那管家送了你什么好处,我这次都不追究了,不过下次的功劳簿上你可得调低一等。” “是,将军,属下次再也不敢了。”小林子磕完头,起身道。 “还想有下次?” “绝对不会了。” 黄海叹气道:“那滕府的家财本来就是我们东征军的,还要他们报效什么,他们有没有错,要看他们自己做了什么。” 小林子若有所思道:“哦,将军,属下知错了。” 滕玉莲畏畏缩缩的躲在车厢的一角,听着车轮在颠簸的石板路上碾压,她的内心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不知道这些背叛者要把自己带到那里去,想到前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把自己从母亲的怀里拉走的遭遇,情不自禁的想起生死不明的父亲。无边的黑暗,让她越发的惶恐起来,半日之间,从官宦家小姐沦为罪犯的经历,让周围的一切都如无根之萍一样让人敏感害怕。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天色的黑暗让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然后家丁们走了,接着好像换了一波人过来。她被扶上了一座二人小轿,七转八转之后送进了一间庭院。几个婢女把她拉进一间屋子,七手八角的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塞进一个大澡桶里,无比的陌生的环境让人恐惧的瑟瑟发抖,滕玉莲恐惧的内心却怎么也生不出反抗的勇气来,于是她就这样静静被人摆弄着。 “真是生的俊俏,连皮肤都这么顺滑粉嫩。” “不但脸蛋好,连身段都这么窈窕,真是好命。” 两个婢女竟然若无旁人的讨论起她的容貌身材,虽然曾经在无数的婢女嫉妒的眼光中,有微微的满足感。但是此时的嫉妒语言却让她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这应该是那些乱贼的人吧,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滕玉莲默默的想道。见到自己只穿了一件亵衣就被送到一张雕花大床上,难道自己竟然要被人玷污了么。虽然心中无比的畏惧,但是滕玉莲还是在心中默念。如果贼人要用强,我一定要拼死反抗,绝对不能让贼人玷污自己清白的身子。 滕玉莲咬着牙,双手握着拳,为未知的恐惧做着战斗的准备。可是这种未知的恐惧最是折磨人心,一个时辰过去了,贼人还没有来,两个时辰过去了,贼人还是没有来,三个时辰过去了,滕玉莲终于身心俱疲,带着泪痕,缩进了被窝。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一会门被打开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可是此时的滕玉莲已经睡着了。 黄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真是美丽的惊心动魄,一张清秀绝伦的脸蛋,还带着浴后的红润,茸茸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说不出的动人。那宛如玉脂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小口。 黄海把被子掀开一角,羊脂玉白般的肌肤印入眼帘,最让人心猿意马的是这样的美女只穿了一件亵衣暴露在自己面前。这是引人犯罪来了,还是引人犯罪来了。 滕玉莲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身子,发白的烛光让人眼睛一阵模糊。揉开惺忪的睡眼,滕玉莲见到一个男人在自己床边,一只手还拿着被角。 想到自己身子被人看了去,心中惊恐,尖叫道“快放下,淫贼。” 第二十三章 春宵 滕玉莲完全不知道这种春光乍泄,半遮半露的动作,给人带来多么大的欲望。 “淫贼?这里可是我的房子和床,你跑到我的床上来不是来自荐枕席的么?”男子说着,脸上还露出贼贼的笑容。 滕玉莲接着不算灰暗的烛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个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秀气,留着刻意不曾修理的胡渣,年纪明明不算很大,却偏偏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这跟自己脑海里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打家劫舍的乱贼的形象完全不符,只是那脸上的猥琐笑容,以及想要吃人的眼神,让人心中害怕。 “明明是你叫人把我掳来的,还说什么是人家自荐枕席,真是无耻。”滕玉莲气鼓鼓的说道。 滕玉莲完全不知道这种生气的样子,在男人眼中完全就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那神情举止羞羞怯怯、柔柔弱弱,眼神中透出一种潜意识中的抗拒,但又是那样的波光淋漓、勾魂摄魄,想着这绝世容颜的底下仅仅只有一件亵衣,这诱人的遐想充斥着无尽的诱惑。 这样的诱惑只怕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挡,黄海心中是无尽的火热,原始的欲望在这时犹如出笼的猛虎,看着眼前这个欲拒还迎的尤物,血液都为之沸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这少女搂入怀中,用嘴在这粉嫩的脸蛋上肆意的亲吻着。 滕玉莲奋力的想要躲闪,然而身子却在男子大力的手臂中,怎么也挣脱不了,还越发的贴近男人的怀抱。 “快放开,淫贼。” “真香啊,是用了香水胭脂还是天生的体香啊?” 男人淫荡的笑容和话语的挑逗,让滕玉莲越发的反抗,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又怎么会是一个强壮男人的对手。衣服本来就少,连胸脯都被占了便宜,只怕离彻底沦陷只有一步之遥。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遍了自己整个身躯,哀莫大于心死,身体一僵,长长睫毛一眨,泪水便从眼睛中无声的流出。 “流眼泪了啊,难道其中滋味不让人回味么?” 男子总算放松了手,滕玉莲又羞又恼,根本不想跟眼前的淫贼说话。 “你是滕胤玉的女儿?”男子嘴角上翘,轻声问道。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滕玉莲脸上恢复了一丝容光,可是又怕从乱贼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坎坷的问道:“我爹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没有死?” 黄海看着这满是希冀的目光,却是无耻的呵呵一笑,脸上充满着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然后自己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 滕玉莲先是“啊”的尖叫一声,以为这个反贼头子又要欺辱自己,赶紧缩到角落。可是却发现反贼竟然躺着不动,仿佛真的在睡觉一般。这样的氛围让她又气又怕,可是却又不敢反抗。而父亲的生死,又让她不能这样默默的坐视不管。 父母的容颜和关怀跟自己的欺辱在脑海中交织旋转,终于还是亲情战胜了取得上风,滕玉莲鼓起全身的勇气,畏畏缩缩的爬进被窝,战战兢兢的扑到黄海的怀里:“你只要放过我的爹娘,我随便你怎么欺负。” 黄海假模假样的睁开眼,看着怀里的这只惊弓之鸟,一个翻身,将这只鸟儿压在身下,一支手撑着床板,一支手抚摸着尚有泪痕的脸颊,这张脸蛋上泛着一种蕴红的毫光,当她的目光被迫跟黄海对视时,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躲闪,躲闪不过了就直接把眼闭上。 真是一只迷死人的小妖精,黄海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故意往小妖精的睫毛上吹,小妖精却拼命的闭着眼,怎么也不愿睁开。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滕玉莲这时才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反贼,拼命的点头。 “那你主动亲我一口,亲的好我就放你爹娘其中的一个,亲的不好一个都不放。” 滕玉莲却是侧过头去,把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双手交织在一起,显的极为坎坷不安。这种羞怯柔弱的神情,却撩的人心头火热。强忍着奔腾的欲望之火,黄海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缓缓地道:“把头翻过来。” 听着这反贼的话语,滕玉莲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虽然极为害怕,还是照做了。 “抬起头……” 羞愧难当的滕玉莲怯生生的睁开眼,已清晰地看到男人的眼中有一种无形的火焰在跃动,心中莫名的一慌,怎么也不敢去亲这个相貌还不算坏的反贼。 黄海一根手指掠过少女的下巴,停在那迷人的红唇。手指传来少女那温软的红唇的温度,黄海的心底又是一阵阵火热,喉咙禁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喉头间发一声有些沙哑的的低吟。低吟声里做似乎充斥着一种期待,一种渴求。 绝对不能再忍了,黄海印上哪鲜艳的红唇。手也环住少女的腰,一步步的向上求索……呼吸着少女身上的体香。 “啊!不要啊。”随着那作恶的手,一步步逼近敏感地带,紧闭着双眼的滕玉莲浑身充满了未知的恐惧,泪珠在眼眶缓缓流下。 “这个时候说不要,有点太晚了。”少女的求饶和怯生生的模样,就像往正在燃烧的浴火上面泼油一般,更多的火种在黄海身上炸裂。那神色中的羞怯和柔弱,犹如黄海原始欲念的火海的燃料,并让他整个人的血液为之沸腾。欲望的火焰已经被彻底的点燃,那火热汹涌的是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伴着粗重的呼吸着,黄海有些粗暴地扯开少女的亵衣,在那丝绵破裂的声响中,少女如同被剥开的荔枝,如羊脂玉的肌肤,水润嫩滑。在亵衣被撕碎的时候,泪珠从滕玉莲的眼角处滑落,她只是认命的躺在床上。 望着少女那美若凝脂的躯体,黄海眼中已经再无他物,不顾一切的将其压倒在身下,那种蚀骨般的快感犹如触电般让人的心魂一荡。闭着眼睛的滕玉莲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那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任由自己纤细的双腿被反贼强有力的双手分开,在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他炽热而又霸道的视线之下的时候,她的身体顿时绷直了,眼睛紧紧闭着、身体僵直在那里。 床帘在这时突然的垂下,然后不住的摇曳。随着一声痛苦的长呤之后,粗重而的肆意的喘息声不住的回响,良久之后偶尔能有一声难以抑制的长长娇声…… 第二十四章 钱粮 “凡我义旗所指,兹已纷纷归顺,······百姓生命财产,绝不乘机相侵。”一边贴着安民告示,一边在城中大肆搜捕劫掠的泼皮流氓。同时黄海指示把所有有家室的童生,只要是二十到六十岁身体健康的,也按照抢劫罪给抓起来。清查登州城内十岁到十五岁的孤儿,都送到童子营。 而登州府衙的知府和一干佐官跟衙役也是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见城中的混乱已经逐渐平定,越发的惶恐不安,生怕反贼打进来。而反贼迟迟不动手,让府衙里的一干人等陷入将死未死的无限折磨之中,再这么干等下去,只怕不等反贼打进来,人就快疯了。千古艰难唯一死,于是肩负府衙全部人员的生死大事的招安大计,又落入了周宏心的肩上。 门都被木板钉死了,于是只能爬梯子翻墙而出。虽说如此有辱斯文,但是为了生死大计,区区斯文又值什么。周宏心甚至预想到无数被反贼屈辱的场景,然后自己宁死不屈,大义凛然的感化反贼,让他们招安为朝廷效力。 可是无数的设想一件都没有发生,周宏心一跳下墙就被反贼抓住了。却见到这两个明显是反贼的人却穿着城防标营的军服,丝毫不敢有任何沐猴而冠的话语,连连告饶道:“二位军爷,我奉府尊大人之命向你家大王商讨要事,还请通融禀报一下。” 说完还一边从身上拿出几两银子,往两位士兵的衣袖送去。不想士兵接过了银子之后,却还不耐烦的道:“哈哈,又有一个银子送礼的,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吧,看你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免得我们搜身了。” 周宏心心中直叹倒霉,自己跟反贼送银子真是利令智昏,又暗骂反贼贪得无厌,行人身上的银子都不放过,只怕要大掠全城,刮地三尺了。 一个士兵一边掂量着银子跟身边的士兵道:“老刘,不想这看上去文弱的读书人银子倒是不少,竟然有二十多两,这次又算发了点小财。” “你既然过了数目了,我去后勤处缴银子,到时候你那份我也帮你带回了,你把这人带到巡抚衙门去。” 吃拿卡要是中国革绝不掉的弊病,于是黄海想出增加行贿成本的招数,只要递银子给任何执行公务的人员,公务人员可以没收行贿人员身上的全部财产,并且上缴后勤处,自己还可以拿三成,多人发现的最多可以一起拿五成,上缴的银子数目和次数都可以记功。反之查出没有上缴的,军法处置之外,还要没收自己的全部财产。 巡抚衙门是登州城中的最高权力机构,因为巡抚不在也早就落入贼手,成了黄海的驻地。而这一天黄海直到日上三竿,才从被窝中醒来。看来温柔乡,真的是英雄冢,以前自己可是每天跟着士兵一起出早操的。 而滕玉莲侧卧在床边一角,大概是想离自己远远的。露出迷人的香肩,睫毛也不时的抖动着,估计一直在听着周围的动静。黄海起身之后,瞧见那脸上还红扑扑的,黄海的的脸越欺越近,脸上的也越发红晕神色中还带着一丝羞涩。 “还在装睡?” 眼睛睁了开来,视线相对,却如同老鼠见了猫,极力躲闪,身子也直接想缩到被窝里。黄海不给他这个机会,双手托住脸颊,直接印上哪娇艳的红唇,长吻之后。只是无力反抗的一声“淫贼”。 “记得好好洗漱一下,然后好好补个觉,要是你变丑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爹的。” 黄海哈哈一笑,然后愉快了出了门,做这种反派也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 看着黄海远去的背影,滕玉莲明明心中恨死了这个让自己差点家破人亡的男人,可是他又强占了自己的身子,不免又有一种别样的憧憬。再想到昨夜的疯狂以及自己的反应,滕玉莲不禁有点痴了。 周宏心在门房处候了许久,才终于得到了反贼头子的传唤。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而且还有一丝书卷气,跟反贼的相貌没有一丝关联,而且年轻的很,这是周宏心见到黄海的第一印象。连忙作揖道:“学生奉府尊大人之命前来咨询,不知将军此番率兵入城究竟有何打算?” 对于城内的官员黄海心中早有盘算,所以没有派兵直接攻打府衙。 “我等军民都是心向朝廷的义军,因为见到当今圣上的天下兵马勤王诏,我也是举家抒难,想率领军民北上勤王,不想城中衙役竟然见财起意,不难强抢我义军粮食军饷,还强抓我采买义民,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入城救人,还望府尊大人海涵。”黄海叹口气道。 “不想将军竟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一心报效朝廷,都是衙役这等贱役宵小之人,一心中饱私囊,贪得无厌,竟然连义军的粮食军饷都敢抢夺,真是死不足惜,不知贵军损失多少粮饷,将军如北上勤王,府尊大人和城中缙绅一定不会吝啬钱粮,义军所需军需也一定会尽力筹措。”周宏心不想这个反贼竟然还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虽不知道真假,但是先恭维一番,如果真愿意北上勤王,打发一些钱粮又何妨。 “这次我义军在登州被抢夺了,五千石粮食,二万两军饷,也不知道那些衙役把粮饷藏到了哪里,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清查,不能让这等硕鼠吃了我义军的好处。”黄海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什么,五千石粮食,二万两军饷?”周宏心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没错,就是就是五千石粮食,二万两军饷,到时候如未在衙役的家中搜出来,只怕登州城中的官员也参与了其中,到时候就不得不上门亲自去取了。”黄海斩钉截铁的说道。 “万万不必如此,义军忠君报国,一片赤心,进京勤王,城中官员都是乐见其成的,义军所需粮饷,一定尽力筹措,绝不要让登州再起刀兵之灾啊。” 这下周宏心哪里还不知道,所谓义军就是强盗,只不过打着勤王的幌子,逼迫地上献上钱粮罢了。而且还不知道,喂不喂的饱这群反贼,就算筹措出了钱粮,到时候又来个借口,催逼钱粮,又有什么办法。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登州已经在贼人手中,又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不过幸好自己只是一个幕僚,这笔钱粮怎么都轮不到自己出。而且看得出贼人不想大动刀兵,看样子自己的性命应该暂时无忧,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第二十五章 衙役 “五千石粮食,二万两白银,真是欺人太甚,区区乱贼竟如此贪得无厌,还说是勤王义师,心向朝廷,有如此心向朝廷的么,真是气煞人也。”面对自己幕僚带回来的消息,登州知府陈钟盛在府衙内摔东西,拍桌子,气的吹胡子。 “府尊,不必为了乱贼而大动肝火啊,既然乱贼已经开出条件,说明乱贼尚有廉耻之心,暂时不会大开杀戒,再说遇到这种支出,钱粮都由地方缙绅筹措,大人应当对缙绅们,晓以大义,说明利害,如此形势缙绅们应该明白如何选择。” 陈知府叹口气道:“周先生,你不明白啊,面对区区粮赋商税,缙绅尚能以各种手段抗税拖欠,平时修桥铺路,利民又名利双收的捐输都一毛不拔,这次乱贼狮子大开口要五千石粮食,二万两军饷,只怕没有一个人会响应,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诿。哎,难啊。” “府尊,所谓流水的知府,铁打的缙绅,这登州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而我等不过区区过客,到时候乱贼肆掠全城,遭殃的都是他们缙绅,我们自可挂印而去。”周宏心从容道。 “哎,悔当初不听先生之言,早挂印而去,怎会有如此遭遇,只是此刻乱贼早已封锁了城门,只怕我等就算挂印也出不去啊。”陈知府扶着书桌说道。 “府尊莫急,乱贼起兵勤王诚然不可信,但也在登州定居多年了,当不会如贼寇大肆烧杀劫掠,进城也不过只为钱财罢了,只要东翁舍得家财,乱贼应当不会要人性命。” 陈知府暗道,就算不要人性命,但这“区区”家财怎可轻易舍弃,不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自己辛苦为官这么多年为的那般,还不是为了这“区区”家财么,如果此时舍弃而去,多年辛苦当真是一朝尽去。 “只怕乱贼不会如此好相与,到时候人财两失就悔之晚矣,你还是先去联络缙绅,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只盼他们知晓大义就好。” 陈知府说完挥了挥手。周宏心告辞而出,心中叹气,钱粮,钱粮,真是难啊。 而当周宏心从巡抚衙门出来的时候,府衙的衙役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反贼们已经划了道来了,抓人的衙役必须死,官府无力保护自己的狗腿,也不想保护。于是衙役们都自缚而出,而有两个明知必死的衙役想要反抗,也被早有准备的同僚给绑了起来,一起向反贼献上。 三十多个衙役被人带到了昨天的火灾重地地点,此刻的火灾地点已经清出一大片空地出来,空地人山人海,连周围的土堆,和建材队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热闹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长方形结构,一米多高,上面站着二十多个人,其实有十个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嘴里也被塞着破布团。原来是在刑场,衙役们平时没少在这种地方捞好处,可是此刻却被人绑着来到此种地方,难道反贼们竟要他们就地处决。十几把大砍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刀光,让人心底发寒,好几个衙役的腿已经直接打起了哆嗦。 “快点走,不要磨蹭。”身边押送的士兵拍着腰间的刀把说道。 衙役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但是却不敢磨蹭了,毕竟刑台上的刀子更远一点,而身边的刀子近在咫尺。 “我本心向朝廷的勤王义军,奈何贪官污吏横行不法抢夺我军需,只得吊民伐罪,解民倒悬,进城以来一直秋毫无犯,只盼民众安居乐业,不想城中竟出了如此多的不法之徒,不但大肆抢掠,更甚者杀人放火,实在是罪不可恕,今天就将这等罪犯,明正典刑,以正视听。” 行刑的命令一下,十把砍刀齐刷刷的落下,十颗人头直接落地。容不得观众们惊呼,又是十个人拖了上来,多数人已经是大小便失禁,手起刀落,又是十颗人头,如此反复,行刑的人都换过几批,一下子就是一百多颗脑袋落地,其中的震撼冲击,让许多看热闹的观众都失了语。 三十几个衙役被带到黄海面前的时候,都是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好几人已经是大小便失禁了。三十几个人都是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将军饶命啊。” “我其实也不想杀人,如果你们自己要杀自己,那就怪不得别人了,比如敢私下抢夺我义军的军需两位衙役。” “是他们两个,跟我们没有关系啊,将军。”三十多人齐刷刷的指出犯事的两个衙役,并且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离那两人更远的距离。 “真是好胆,敢抢夺我义军军需,直接拖到台上行刑。”黄海怒道。 那两人见士兵来拖人,知道被拖到台上只怕就是必死了,磕头把地面都磕的起了灰尘,还一边颤抖着道“将军饶命,我们愿献出全部家财报效义军,只求将军绕小的一命。” 黄海冷冷道:“现在已经晚了,你们的全部家财只怕也不够我义军的损失,到时候自会去取,不用你报效,拖下去。”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两个衙役边走边喊,然后让人用破布堵住了嘴。 剩下的衙役一个个都心有戚戚,面如土色。 黄海环视众人,然后装出一副和蔼的面容说道:“刚刚那两人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跟我义军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们的性命现在还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谢将军不杀之恩,我们一定竭力报效义军,不敢半点推辞。”一众衙役跪在地上,争先恐后的说道。 “我看到花名册上,登州府有五十多名衙役,今天没有到场的我给你们两天时间,都要给我一一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两天之后再全部来报到,到时候没有到的,一律抄家。”黄海冷冷的说道。 “将军放心,两天之内,一定把花名册上的活人全部找来。”众衙役磕头如捣蒜般的答道。 “到时候只要一个人缺席,就杀你们其中一人,另外义军今天就要你们做一件事情,把城中的缙绅的各种犯罪案底,以及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都一一给我报上来,我会安排书记官记录的。” “将军饶命啊,小的们实在是不知道啊。”衙役们一个个都冒着冷汗,没有想到这反贼竟然要对缙绅下手。 “不知道不要紧,到时候你们别活了就行,你们也不用给我弄到实际证据,只要违法犯罪的事是真的,或者捕风捉影的也行,只要有那么件事情,有苦主,现在还有活人的就行,而且每家每户都得找,我不信天下有良善的缙绅。” 第二十六章 扩招 一百多颗泼皮的头挂在城头上,让登州全城的人都感到震慑,连城外的乡民都被吓住了,只敢远远望着登州城不敢进城。当然就算他们想进此时也进不了,四面城门依旧是封闭的。 那些被捉走的童生的家人也只敢暗地里偷骂乱贼,而不敢做任何的反抗。而遭受火灾和抢掠的那几条街道的人,因为没有粮食和钱财,生计无着,已经早早找到东征军的士兵,表示要参军入伙。不管人生有多少种死法,活活饿死绝对是最憋屈最窝囊最难受的死法,如果有的选择,没有人想要饿死。 而东征军就是他们的选择,左右都是死,还不如先跟着贼人混点吃的,有口饱饭再说其他。何况东征军还说自己是勤王义军,也许还算不上反贼,就算是反贼,朝廷也没有兵来镇压,大家都知道山东总兵刘泽清已经跑到淮南去了。 主动投效加入的人还不止受灾那些街区,城中一样有穷困潦倒的人,生计困难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还没有竖起招兵旗,就已经有好几百人要来加入义军了。 “民心可用。”让黄海意识到步子可用迈的更大一些。于是除去守城的四百多人之外,加上民壮将近一千多人,而且听说登州被东征军占领,南北长山岛,庙岛群岛上的民众许多都自带干粮要来登州从王。今天早上就有几百人赶了过来,生怕再落人后,听说后面还有很多人要来,黄海不得不派人前去制止,毕竟长山岛才是首都所在,砍树还关系产能大计,是一切的根本,不能轻动。 除了向南北长山岛和庙岛群岛民众表示感谢之外,还说将军会回到长山岛,要将长山岛发展的比登州更好,要大家客服长山岛上暂时的生活困难建设家园。可惜宣传语言没有产生多大的效果,中午又有几百人上了岸来到登州,于是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不再接收海岛上的民众,同时提高岛上民众的生活待遇,开垦的荒地只收两成税,免费提供种子,砍树每月砍满二十八天,每人补贴五钱银子。如此双管齐下,总算暂时遏制住了海岛上面的人员流失。 东征军进城的第二天也开始在登州城内外也树起了招兵旗,大队的人马敲锣打鼓,开始一条街一条街的喊话,同时满城粘贴告示。 “勤王义师,东征军招兵,给钱给粮不克扣,还有安家费!” “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身体健康无暗疾、敢上阵杀敌的,可以报名加入义师东征军。每天两顿白面米饭管饱,每月还有一两军饷,可以养活一家老小不挨饿。” “若是会骑马或者弓箭善射的,每月二两饷银,安家费五两。” “有能读书识字,通晓兵法军务的,愿意勤王报效朝廷的,每月三两白银,绝不拖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名额有限,招满就不招了,欲加入者,快快从速。” 口号和宣传虽然是虚的,可是白面和白银是真的,任何一白都对登州的百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且登州内外尚有十数万的辽人,这是有着最坚定立场的良兵,他们跟鞑子都是血海深仇,直接派出东征军军中的辽人士兵前去专门拉拢,宣传黄将军的仙法无敌,天命所归,以后要带着大家一起杀鞑子。 粮食和银子在这种王朝末世,饥荒年月的吸引力是无比巨大的。李自成一路靠抢,也没有保证手下的人都吃饱,都那么多人跟随,而且大江南北的穷苦百姓都期盼闯王来临。眼前的义师听说得仙人庇佑,仙法无敌,而且有钱有粮,只怕比起闯王也不差多少,就算造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许多家里揭不开锅的,有点力气想做劳工的,家徒四壁准备搏一把的,各色各样的人,开始向征兵处走去。 登州,第一个设置在受灾街区旁的征兵处,已经围满了人。他们有的在交头接耳的交谈商量,有的站在外围略为抗拒走近。 蒋成穿着一身锁子甲站在一旁,明亮的锁子甲让人看起来极为威武雄壮,腰间别着军刀,让报名的人敬而远之。武备库里唯一完好的两幅锁子甲,黄海赏赐了一副给他。让蒋成对黄海大为感激,这种精良锁子甲造价要几十两,小兵根本不可能拥有,许多百户之家甚至可以做传家之宝。而先前许诺的五十两赏银也亲自交到他手里来了,而且黄海所滕胤玉抄家的时候,只要滕胤玉的第五房小妾只要愿意跟他的话,就直接赏给他,还给他做媒。 面对黄海的如此赏识,蒋成感激不尽的同时,也生出竭力报效之心,一定要把将军交待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将军给了他第三营的营长,可是当时的第三营只有一半的编制,许多人员尚属空缺。于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准备先看看征兵处有什么好苗子,准备一入营就拉走。 谁都希望自己的手下是精明能干的强兵悍将,而不是上不得台面的软脚虾。可是跟他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他已经在好几处征兵处见到黄石了。黄石听说是遥远的海岛上的野人,被仙人点化跟着将军,绝对的中心可靠,可谓是将军的心腹,这次做了第四营的营长,可是这个第四营比自己还要惨,现在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幸好征兵处有好几处,不用窝在一起互掐。可是城中居民虽说比乡下的农民生活好一些,身体和力量都强一点,可是听将军说城市兵精明油滑,如果一多就会有点不听使唤。这次也限定只招收一千多的登州城内的兵,于是蒋成暗暗观察,想找到足够多的悍勇青壮。 终于一个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子进入蒋成的视野,虽然这个男子身材有点偏瘦,看起来不够强壮,但是肌肉结实,行走间步子也算沉稳,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功夫在身。以后善加培养,绝对是一名优秀的士兵,甚至做个军官也是可以的。 如此“良才美玉”真是让人精神一振,蒋成哪里还忍得住,一跺脚直接走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成军 “那个,请问你……” 面对冒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军官打扮的蒋成,男子却是没有回答,装作一丝紧张的模样,似乎是吓的不敢说话。 “你既然加入了我们东征军,就是我们的兵了,现在跟我走吧。”蒋成见男子似乎不善沟通,直接用出“官威”来压人,见把人弄到自己营里再说。 其实男人是认得蒋成的,只是蒋成不认得他。他见蒋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在贼军混的不错。既然准备混进贼军,饲机帮兄弟们报仇,首先得在贼军中立主脚跟,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先跟着自己这个自己熟悉的人也好。于是对视着蒋成道:“不知道怎么称呼将军?我听闻黄将军得仙人仙授,仙法无双,也想跟着黄将军搏个出身。” “将军我可不敢当,现在我们东征军只有一个将军,就是黄将军,我只是将军手下的营长,将军直领第一营,但是名额早就已经满了,不招人的,你可以先到我的第三营,也算是跟将军效力了,只要你表现的好,我到时候一定向将军推荐你。”蒋成这声将军的称呼给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之后,又趁机会拉人进自己的营中,只要到了军营就是军法处事,到时候怎么说都是主官的理。 “那好吧,我以后就跟着营长你混了。” 男子赶紧改了称呼,蒋成又问起他的自身背景情况,男子说自己叫薛勇,以前是沧州那边的农民,有几亩地,但是后来种地的都交不起税,就把地卖了。结果买地的人勾结书吏,地虽卖了,税还是在他的名下,他就只能做流民跑了,辗转到了登州城中做活。 其实这个男子是登州城内一个泼皮组织的头子,这次安排弟兄们趁东征军进城的时候顺势打砸抢劫,结果小弟们都被一锅端,人一个也没有回来,人头都挂到了城头上。这次就是打算到贼军中,为自家的弟兄们报仇的。报给蒋成的背景,只是自己一个小弟的背景,这次给套在了自己身上,名字当然也是假的。 薛勇只是征兵处的一朵小浪花,许多征兵处都是人头涌动,到处都是争先恐后,和前仆后继的人想要加入义师。当然不会有很多人跟薛勇一样,是怀着别样的阴暗目的来加入的。 而城中的缙绅和富户却是深深的惶恐和不安,这么多的乱民进城,甚至城中都有这么多人从贼,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反贼的力量一天天的在壮大,如果不做点什么,又如何保护自家的基业。乱贼已经开始对滕胤玉得滕府进行了清算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们自己,出于未雨绸缪的目的,他们也开始了暗暗串联,只是城门都是封闭的,在城内实在是没有什么力量和办法,毕竟许多缙绅在城外都有自己的庄子,有的大的家族甚至立起了寨子,庄子和寨子都有大量的宗族子弟和忠心家丁,还有弓箭甲胃武器,军事力量一般都在城外,早城中只能默默的看着乱贼一步步的行动,除此外,已经无计可施。 这次城内的招兵之计划招一千名,主要为了以后的火炮,火铳寻找兵源,城市兵虽说油滑,但是多多少少见识多些,思想更灵活,而且有相当一部分能够认识几个字,睁眼瞎的炮兵训练起来可麻烦的很。城市兵对面对面的冷兵器肉搏的勇气可能欠缺,但是操作火铳,火炮这种远程兵器,应该不会害怕逃跑。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登州城中的参军热情毕竟高涨,经过筛选之后,竟然有一千四百多名合格,只能全部都接收进来。而城内外单独征收的辽民兵源,也有六百多人,而且更多的原因是辽民分布在登州各处,城中的辽民不多所致。加上从海岛各处涌来从军的六百多人,和原来出征跟来的壮丁,此时的东征军已经有了四千人的军事力量。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训练过的青壮,有过军事训练的极少,但是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了。 黄海没有把新招的人全部加入原来营的编制,原来的两营半的老兵,从新整编成四个营,二营出五十老兵给四营做架子,自己再补充五十新兵,三营本来就只有一半老兵,此次加入一半新兵,连营长都是新的。动作最大的是,黄海自己直领的一营,只留了二十个老兵,剩下的全部分配给新兵营当教官,然后补进来二百多新兵,而是都是特别挑选能够识字的新兵。黄海打算把自己直领的一营办成一个教导营,专门培养军官,自己要开设随军学堂,到时候一批批的分配出去,各级都是自己的一营出去的军官,新兵也是自己一营的教官,就能把整个军队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 一营到四营有一千来人,能够有点战斗力就是这四个营的一千人,剩下的三千新兵,虽说是新兵营,但是很久都不会形成战斗力,只能当做预备队,辎重队看待。几百老兵撒在这三千新兵当中,只能是维持秩序,训练还得慢慢的来。 于是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优先供应一到四营,一切生活物资也是优先供应,优先吃肉吃鱼,棉甲,皮甲,锁子甲,优质武器也是优先,一起先把这一点的战斗力武装起来。同时因为缴获的鸟铳和三眼铳,火枪兵正式跟长枪兵编在一起,一营二百长枪兵五十火枪兵,火枪兵分列长枪阵型四角。 长矛或者长枪兵排成三个密集的横队,每横队正面五十到六十人,四个边角是排成密集方队的火绳枪兵。对面冲击到阵前时,火枪兵可躲进长枪阵的密林中。考虑到盔甲和防御物品的稀少,还设置十数名举盾的盾牌手保护远程弓箭和火器攻击,火枪很重,发射时甚至可以架早盾牌发射。 但是不管是什么盔甲和鸟铳目前都是稀缺物品,数量都是严重不足。于是登州城中工匠们遭了殃。 第二十八章 民族 征兵的同时也再征召铁匠,铜匠,木匠,石匠,泥瓦匠,各种工匠与各种技工如造纸工,裁缝等。但是工匠们多有一技之长,一般都能维持生计,想要从贼的不多。自愿招不到足够多的工匠,就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强制征发城内所有的工匠,设立一个大作坊式的工厂,安区域划分各行业。 对于隐瞒自己工匠身份不报的一律强征还要罚款,同时鼓励民众举报工匠的线索,一旦抓到工匠,就给予奖励。除了强制征发各种工匠,还有就是没收各种官办作坊,以为义军所用。 登州有官办的印书坊,主要印制各种书院考试试卷及四书五经朱子注释各种应考书籍,同时兼顾朝廷邸报的传播。印书坊作为第一个强制没收的官产,因为教育和宣传是第一位的。于是黄海开始了第一次的抄书大业,准备写一本华夷之辨和东虏暴行的独立小册子。 凡一国之能立于世界,必有其国民独具之特。上自道德、法律,下至风俗、习惯、文学、美术,皆有一种独立之精神。祖父传之,子孙继之,然后群乃结,国乃成;斯实民族主义之根柢源泉也。我同胞能数千年立国于中原大地,必其所具特质,有宏大高尚完美,厘然异于群族者。吾人所当保存之而勿失坠也。 开篇抄梁启超的新民说,讲述什么是民族,然后再说什么是汉族。 《诗经》云:“维天有汉,监亦有光。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汉族是炎黄子孙,中华正朔,有着辉煌的历史,一直占据中原大地。 胡元之时,中国虽亡于夷狄,但胡元之时尚能保留华夏衣冠。而东虏鞑子在辽东剃发易服,金钱鼠尾,进中原则中原沦陷,衣冠无存,满地腥膻,中国则会成蛮夷之地,国亡天下亦亡。 中国之文明,是因为文明是代代相传的薪火,是潜移默化的自尊自信,是辉煌的艺术和成就,是汉武横扫大漠的雄风,是崖山蹈海的壮烈,是留发不留头的血性。文明是一个国家的魂魄,东虏鞑子如果占据中国,则中国将失去自己的魂。上下传承数千年之礼仪,纵横数万里疆土,皇皇数百余州,会没有魂魄,而天下又岂有无魂之国哉! 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辩,春秋存义;生为炎黄伦序,死为华夏忠魂。 知道华夷之辨,知道了民族主义,就知道杀鞑子是每个汉人都有的责任。知道要打,然后就得知道怎么打,于是山寨的明朝版论持久战出炉了。 与鞑子作战,是汉人生死存亡的战斗。鞑子虽然暂时的军事力量强,但是鞑子地小,人少,军力财力都经不起长期的战争。而大明,疆域辽阔,汉人有近万万人口,地大物博,只要坚持战斗,鞑子必然被消灭。 跟鞑子作战,只要坚持游击战,要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甚至只要人走不投降,只留空城给鞑子,鞑子就必败无疑。 册子揭露辽东各种屠杀汉人的事情,只要粮食上缴赋税不够自己吃的,就会被鞑子杀死。数百万辽东汉人被鞑子屠杀,捉做奴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是鞑子的奴隶,要做牛做马。还有鞑子入关抢掠,山东省会济南都被破城,烧杀抢掠,临清更是被化作白地。 这是一个宣传的册子,主要向识字的民众读书人发放和在军队中进行宣讲。而当初进城所抓的有家室的童生,就是被捉到童子营教书识字去了,而经过登州的扩招,童子营已经有了四百多人,而捉来的童生却有上百之多。一些人就安排进了后勤司当书吏,以及军中的宣讲员。因为捉来的童生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们不敢反抗,再以家人性命相逼,为了家人性命和安全不得不委曲求全。虽然有些不识时务,宁死不屈,坚决不从贼的童生。 于是对外宣布为秘密杀害,实际为秘密关押。这些人有些骨气。不肯从贼不要紧,只要忠于大明就行。此时的大明登州知府陈钟盛虽不想从贼,但是也不想误了卿卿性命。可是乱贼要求的五千石粮食,二万两军饷,却一时难以凑齐,只能陷于贼手,成了一枚橡皮图章。那些被关押的童生,虽然有骨气,但是也不是傻子,当朝廷正朔的征用文书在面前,也都听用“朝廷”安排。他们被黄海安排清理登州的账册和田亩。 在宣传手册安排的差不多的时候,黄海自己也编写了一部,以十万个为什么的形式弄一些趣味性的科普读物,介绍太阳系的天体运动,以及地球是圆的,以及欧洲的国家已经进行了环球航行。还有中国特有的物种和中国广袤的地形和奇特的生物。数学的九九乘法表,物理的一些基础知识,甚至牛顿的三大力学也写在上面,不过欧洲的牛顿由于刚刚出生才不到一岁,于是这个中国牛顿成了仙境当中的贤者。 登州原来有五家印书坊,有两家私人的,还有两家是商用的,官办的只有一家印书坊。为了追求规模和速度,五家印书坊都被强征了,黄海还加派补充了人手,要保证印书坊最大速度与数量的印刷册子。 登州的书市因为乱贼进城,遭受了灭顶之灾。市场萧条是轻的,门可罗雀是正常情况。兵荒马乱的情况,谁敢出来买书,甚至许多书市老板为了避祸,还把铺面关停了。黄海在派人没收印书坊时,发现街上的书市只有寥寥几家,而且还有两家书市是那商人的印书坊自己经营的。 古代也是有着灿烂文化,和不错的科学技术的。古代书籍自然也有许多不可错过的珍品。 第二十九章 书坊 在原来的时空中,满清占据中原之后,实行史上最严酷的文字狱。为防止和镇压知识分子的反抗,从其作品中摘取字句,罗织罪名,构成冤狱。文字狱虽然自古就有,但以满清最盛。满清文字狱自入关开始,一直不曾放松,历时一百四十多年都不曾放过,超过满清半数年月。文人学士只要在文字中稍露不满,或皇帝疑惑文字中有讥讪满清的内容,即兴大狱,常常广事株连。有记录的文字狱超过八十多起。除了极少数事出有因外,绝大多数是捕风捉影,纯属冤杀。 如著名的“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一句这样的话,就是斩立决。甚至有些人就算死了,都要剖棺戮尸,子孙满门抄斩。更加恶劣的是接着编著四库全书,借着修纂《四库全书》的名义,名为综合古今典籍实际上是对中华文化的一次彻底清洗,禁毁和篡改了大量代表华夏文明最高发展阶段思想精华的书籍,如明代宋应星的科技著作如《天工开物》,明代火器专家赵士祯的《神器谱》《续神器谱》,火炮专家孙元化的《西法神机》,由汤若望指导,焦勖,赵仲编著的《火攻契要》都被焚烧查禁。四库全书借机查缴的书竟达3000多种、150000多部。 后世日本的华族,根据渡海的中国船,收集他们的言语写成,后来汇编成《华夷变态》一书,其中心意思,是中国两次亡于夷狄,胡元之时还能保留华夏衣冠。而满清之后,衣冠无存,满地腥膻,中国已成蛮夷之地,而原来的四夷则传承了真正的中华文明,华变为夷,而夷变为华。 后来朝鲜,日本都自称小中华,因为大量的科技文化书籍都到了他们国家,而中国本身却失传了。中国有骨气的人也差不多在剃发易服中被屠杀殆尽。中国后世许多古典书籍甚至需要到朝鲜日本引进。 后世文档的记录中得知,每年都有四库馆上报应毁图书名单。乾隆如此禁书共历时十九年,约占其在位时期的三分之一。其中一共禁毁了多少书?没有精确的统计,但商务印书馆在1937年曾出版《全毁抽毁书目》一书,加上有人在江西、广东等地所获有关记录,可统计出:全毁书2456种,抽毁书403种,销毁书板50种,销毁石刻26种。《四库全书》收书不过3400多种,而焚毁的书竟然也有3000多种。再考虑到,当时的读书人在恐怖的氛围下,为活命而在私底下也烧了不少书,其中甚至包括大量无纯科技类书籍。所以实际上被焚毁的书绝不止3000多种——如此编书,是何居心,可想而知。 甚至连岳飞的满江红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四库全书中被改成:壮志饥餐虎狼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等各种版本。南宋陈亮的《水调歌头不见南师久》: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被修改成如于中应有,一个半个仗孤忠!万里干戈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天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等几个版本。 除了禁毁书籍,满清还系统地对明代档案进行了销毁。目前明代档案仅三千余件,主要是天启、崇祯朝兵部档案,也有少量洪武、永乐、宣德、成化、正德、嘉靖、隆庆、万历、泰昌朝的官方文书(其中很多已经被满清修改过)。其余估计不少于1000万份明代档案,已经全部被销毁了。除了销毁书籍和档案外,满清还系统地对残存的书籍和档案进行篡改。 一部明史修了一百多年,后世戏称为科幻巨著。其中删改之多,已经使明史失去了史实的根据。甚至有些明朝的官员投降满清之后,为了掩饰自己在历史的污点,如攀附阉党的,也都删除焚毁一些明朝实录档案。 满清不但对满清统治不满或对明朝有所怀念的书籍统统禁毁,而且连与程朱理学相抵触的书籍也不得超生。从乾隆三十九年到四十七年,光是浙江就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查和毁书24次。仅乾隆一代,销毁的书籍“将近三千余种,六、七万卷以上,种数几与四库现收书相埒”。单选现今仅知书名以“明”字开头的书籍,就禁毁了超过132部。 后世学者顾关元先生据海宁陈乃乾的记载,认为满清所销毁的书籍是《四库全书》收录总数的十倍。因此出现了吴晗“清人纂修《四库全书》而古书亡矣!”的疾呼。 黄海走进一家书坊,身后跟着好几个“反贼”,而且刚刚进行强制手段没收了印书坊,此时跑到卖书的书坊,只怕也是没有好事。店里的伙计都是战战兢兢的,立马去请示里面的掌柜的。 黄海却不在乎伙计的表情,自己看了看,见到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数量这么多,心里比较满意。开始在各个书架上面翻找,不过书店的大头显眼的地方都是四书五经和各种小说话本,以及各种应试考题册之类的。 在一处不显眼的书架上,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各种兵书琳琅满目,有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杂集》和《止止堂集》,也有俞大猷的《正气堂集》,《续武经总要》、《洗海近事》。其他《孙子兵法》、《武经总要》、《吴子》、《六韬》等书也有。 黄海每本都拿到手边,随手都翻看几页,然后要伙计都包起来,放在一边,等下全部拿走。甚至连茅元仪的《武备志》都有,这本书二百四十多卷,二百多万字,也有好几百副插图。 《武备志》它辑录了古代许多其他书中很少记载的珍贵资料。如《续武经总要》中都没有记载的各类古代阵法阵图,但在《武备志》中却有详细的记载。 尤其可贵的是《武备志》收录了“郑和航海图”,“航海天文图”以及明代一些少见的舰船兵器及火器等。另外,它图文并茂,全书附图七百三十八幅,明代的兵器、车船等的形制以及山川河流的概貌都有配图。 不过《武备志》更多的只是收集,许多书籍不加甄别都一一收录,显得繁琐纷乱,甚至还有一些错处,让人难以找到重点,和书中的精华。 第三十章 西法神机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先买了再说,有空的时候再看。这个习惯在穿越之前,黄海就有,家里买了许多实体书,可是基本都没有看,到了明代也改不了。 伙计见黄海打包了十来本书了,也不敢上来招呼,远远站在一旁,生怕被反贼掳去造反。 “你们这里有没有《西法神机》这本书,《火攻契要》也帮我找找看。”黄海见书架上的书实在太多,找了一个角落之后,不想再一本一本的找下去,于是指着伙计开口喊道。 “贵客上门啊,真是令敝店蓬荜生辉,黄将军能够有幸到我们店里来买书,真是荣幸,本店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二,黄将军看上那些书,只管列个单子,到时一定叫人送来。”声音是从柜台后面传来的,却是店里的掌柜赶了过来。一身长衫做士人打扮,头上还有一个书生帽,一见面就作了一个揖。先是跟黄海一行人赔礼,然后对站在一旁的伙计骂道。 “你们还在哪里傻站着作甚,贵客来了都不知道去招待,养你们何用。” 伙计们才如梦初醒,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反贼,刚才自己如此懈怠,只怕要被记恨上了。赶紧换上笑脸,拿起一卷书递了过来,口中说道:“将军大人,这有一本《兵录》亦是兵家书籍,据说写书的作者也是本朝的将军,将军大人先看着,小的马上把《西法神机》和《火攻契要》给将军你找来。” 《兵录》的作者是何汝宾,书共有十四卷,有论将、选士、编伍、教练、拳法、棍法、阵法、器械、军行、安营、守御、功战、水攻、火攻、医药、天时、地利等军事方面的论著。 甚至还有各类火炮的图画,黄海只见一副插图画的是火炮,火炮的形状,撞药杖、装药锹、转弹杖、洗统帚都一一列在一页。还写道“天五兵以火器为长技,又以火炮为先锋,益摧坚陷阵莫利于此也,西洋神器其铸造物料,价厚精工,凡大小不一,制式各别,大约有三种。” 还有一副图唤作“神器仰放六分式”,一门火炮架在斜坡上,大致成45度角,炮口还有一个规尺,坠子正好指在规尺弧形的中间。 何汝宾后世到时不怎么出名,黄海只听过孙元化的《西法神机》,对这个明朝的将领写的兵书有点兴趣,于是向伙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何汝宾是苏州人,还在山东济宁做过游击将军,后来当过舟山参将,宁绍副总兵,对兵法很有兴趣,自己也做过研究,加上大量在军中的实践,倒是对明代的各类军事和武器都很是了解。 黄海看《兵录》微微看了一阵,就叫伙计打包了,因为被称为大明火炮第一书的《西法神机》到了,还有刚刚刻印没有多久的《火攻契要》。《西法神机》是孙元化写的,孙元化就比何汝宾有名的多,字初阳,号火东,上海川沙县人,孙承宗在蓟辽督师时,被推荐为兵部司务,在辽东筑台制炮,有丰富铸炮实践经验,后来作为登莱巡抚,孔有德攻占了登州,,最后因为陷于贼手,被崇祯砍了脑袋。 《西法神机》是根据孙元化的遗稿编著,成书于1632年,全书大概两万多字,分上下两卷,上卷七节,下卷五节,还配有三十多副图说。不但有各种铸炮制作流程,还有各种尺寸细节,最重要的还有各种火炮瞄准之法,图上都按照圆周率和勾股图,划分了角度。 中国虽然早在十三世纪中叶就发明了火炮,但几乎所有明代之前的兵学中,都没提到火炮的瞄准技术。可以说是全凭经验来发射火炮。而此时的西方经过启蒙运动之后,西方的自然哲学家则一直想用数学公式,来描述炮弹的运动。西方科学家将数学知识化约成简明实用的仪器,并籍此提升机械操作的精密度。于是就诞生了现代弹道学和炮术。 随着十七世纪中叶大航海时代西方传教士的到来。徐光启和李之藻等人看到了西方兵学的过人之处,乃大量将西方书籍翻译成中文。这样一来西方的弹道学也就传到了中国。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作为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写出了《西法神机》。《西法神机》当中有相当部分是讲述当时火炮瞄准技术。 但很可惜的是,明末的战局和世局非常的混乱和窘迫,西方的火炮技术传到中国,当时的翻译的主事者很难在短时间内快速消化所有的丛书,这个时期翻译的欧洲火炮书籍,往往直接采用原书上的数据,并没有依照中国用的度量单位加以换算。且翻译西方的单位时还抄袭中国原有的名词,再加上那个时期的欧洲各国也都还没统一计量标准。于是造成了单位上很大的混淆。 明代一步为五尺约合一点五米,而圆周定义为365.25度。这种度量直接照搬,跟西方原书上所说的度量相差可远了。还有将填装弹药时,将“磅”直接翻译成“斤”。而此时明朝所用的“斤”≈597克还不到一公斤。如果按照《西法神机》上面照搬的翻译,士兵万一装多了火药还有炸膛的危险! 不过不管怎样,从《西法神机》与《火攻挈要》都是明代对铳炮弹道学的最先进的知识,对火炮瞄准有着极大的帮助。可惜明代尚未彻底整合东西方的火器火炮技术战法就灭亡了。满清由于是极少数的满人统治中原,为了维护统治不敢发展火器技术,美其名曰骑射无敌。不但不发展火器火炮,甚至焚禁各类火器书籍,于是明末各类接受西方科学的思想和技术的努力,在满清占据中原之后全部付诸东流了,明代开明士人的努力也被全部浪费掉了,最后换来的是中国数千年来最大的耻辱。 《几何原本》1607年徐光启就翻译了该书前六卷,并且留下了《几何原本》的名字,而后九卷却要等到1857年的李善兰来翻译。一本数学著作,可以耽误二百多年,但是一个民族又怎么能够耽误二百多年。 第三十一章 山文甲 等到黄海要从书坊出来的时候,装书的工具已经变成了一辆马车,好几十卷兵录兵书,连明末科技大成之书《天工开物》都买了一卷,凡是黄海觉得有一点信息作用的都买了下来。虽然书坊的掌柜点头哈腰,无论如何都不肯收黄海的书款银子,但是作为义军之主的尊严,不是任何免费的东西,黄海都愿意接纳的。何况现在登州城都是自己的,是超级大款了,不缺钱,强制性甩下银子,带着跟班走出了书坊。 那书店掌柜接过银子之后,在心里诽谤道:“粗坯一枚,还想装读书人,买这么多书,看的过来么,到时候只怕都是吃灰尘,暴殄天物。” 黄海虽然自己是理工科人才,也对文史感兴趣,但是对于大炮的铸造,以及这个时代的火炮的操作都算的上非常的无知,虽然也喜欢军事历史,但是都是书本上面和影视剧给的知识,带兵打仗只怕比起纸上谈兵的赵括都差的很远。看看这个时代的军事著作也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纪效新书》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详实的军事操典,已经有了近代军队的影子。 黄海出了书坊才发现在书坊里竟然差不多待了好几个小时,天色不早,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吃饭的地方小林子说已经做了安排,在前面一直带路。黄海拿起《西法神机》与《火攻挈要》自顾的在车上看了起来,找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铸炮的部分看了起来,再根据自己后世的物理几何知识在脑海中模拟铸炮。 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人和器,现在人已经有了,器也开始有了条件,黄海准备召集登州所有的铁匠和以前在登州铸过炮,和打造过鸟铳三眼铳的匠人集中到一起,成立一个军械局,专门打造军事武器设备,主攻鸟铳和火炮。虽然《西法神机》与《火攻挈要》这两本书还有很多错误之处,除了单位换算之外,还有一些大明士大夫的一些脸面之争,虽然作者看到了西洋火炮的威力和优势,也愿意借鉴吸收,但是还是不想把自己家的火炮说的不堪,里面开篇就说西洋火炮和大明的虎蹲炮差不多。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两本书都是走在了前进的道路上,是这个时代大明最先进的火炮技术资料及火炮铸造指南。 马车停了下来,黄海走下车,看到马车停在一栋阔气的古代园林别墅府邸,大门写着“滕府”两个大字,门口的石狮子旁已经跪满了人,粗略一看只怕不下几十个人在跪着。 “将军,这是领兵顽抗义军的滕贼的府邸,小的们一进城就查封了这处府邸,一直在清点财物军械,都有登记造册,在暗房中找到了两副上好的山文甲,制作十分精良,绝对是不可多得宝甲,要一齐献给将军。” 小林子见黄海下车,赶紧迎了上来,俯身道。 “将军天命所归,有蓬莱仙人的庇护,定是要封侯拜相,享尽荣华富贵的。我等下人听得滕贼顽抗义军,虽知平时有助纣为虐的罪恶,但是绝不敢执迷不悟,都要跟滕贼势不两立,府邸中的一切事物都保留了下来,以备将军大人取用,滕贼的女儿我等也通过林营长向将军献上,希望将军享用愉快,我等下人不会别的本事,只求将军大人收留,愿跟随将军大人。” 那个下巴上留了一把老鼠须的杨管事,见了黄海出来,一见小林子把情况介绍完,赶忙爬跪过来,连连磕头道。 “你们都起来吧,我们义军不是土贼,不会抢掠,你们不要担心,义军会一直留在登州,为朝廷效力。”黄海挥了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起来,对跪在地上的杨管事也没有多言语。虽然杨管事算不上卖主求荣,但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行径,以及逼迫滕家女眷的落井下石的手段,都让人不是很讨喜。但是自己确实享用了滕玉莲,而且还是半强迫的手段,自然没有在道德上批判的立场,以后甚至少不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只能听之任之,先冷处理一下。 进了滕府,一落座,就有婢女端上各色的点心上来,如滋糕、麻圆、桂花糕、甘露饼等,黄海尝了尝其中几个,都不大清楚这些糕点的原料,只是其中的桂花糕,顾名思义应该是每年桂花花开之时有人采摘下来,制成的糕点,吃起来桂花的芳香四溢。 点心之后,黄海不想让这种奢侈的享受在这个起步阶段就腐蚀自己的意志,示意饭菜要做的简单一些,食材也不能用珍惜材料,所以饭菜上的很快,还有几样家常小菜,黄海想尽快把饭吃完,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宝甲。小林子又说厨房里还有几样珍稀佳肴已经做好了,但是听了黄海话,没有敢端上来,黄海懒的计较这点小事,要身边的人都去自己分吃了。 小林子将铁臂手给黄海戴好,黄海手伸出来后略微活动了一下,对着房间里的铜镜调整了位置,滕胤玉收藏这两套山文甲确实是这个时代的精品良甲,差不多有三十多斤,制作十分精良,甲叶有点类似山文的标识形状,所有叫山文甲。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一起,比普通铁鳞甲更轻便,也具有更好的防护力。身体部分除了甲叶外,胸口还有一个圆形的护心镜,腹部一个铜质豹头样护腹,两肩有护膊,脚面有卫足,手上有铁臂手,完全一个闪亮的铁人。山文甲是根据唐朝时大名顶顶的明光铠改良精制的。 终于满足了黄海的见识欲,心中想着这才是真正的盔甲的念头,但是这种山文甲实在太难得了,只有那种武将世家和顶级武将才会拥有这样的资格。这样的盔甲,也不是多少银子就能解决问题的,一副精良的山文甲,共有一千余片冷锻钢甲片,采用阳阴双线重叠连缀而成,制作极其困难,一个手艺精湛的匠人做一副在原材料充足的情况都得好几个月,何况这样的精良盔甲的原材料本就是极其稀有之物,只怕大明军队所有的山文甲产量一年都不会超过百副。 这应该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余晖了。 第三十二章 万事基建为先 军械局集中了所有军械相关的制造,几乎集中了登州城中所有的工匠以及家属,需要许多房子以及合理的安排设计的厂房,这在此时登州是没有的,只能新造房子。但是此时的明末军事形势真是风云变幻,各方势力都在洗牌,机遇也是稍纵即逝。此时的时间是无比的宝贵,建房子的时间都是等不起的,于是征用大户家的房子成了更为便捷迅速的方案。 相比于受泼皮无赖抢掠之灾的普通百姓,登州城中的大户至少都是几十家丁护院的标配,在面对泼皮无赖的冲击基本都能守住家业,那些泼皮无赖也都是地头蛇,清楚大户们的实力,也很少主动去惹麻烦。城中的大户联合起来把家丁护院都组织起来或许可以阻止义军进城,但是义军的进展速度太快,进城之后立刻将四面城门控制在手。等到义军在城中征兵整编的时候,大户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机会。面对征房的布告和敲门时的刀剑,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多数人选择了缄默。有少数人选择了反抗,棺材或者大牢是他们的去处,房子也由征用变成了没收。 滕府的财物清理造册完成之后,哪所大大的房子黄海也拨给了军械局。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往军械局,而军械局的力量都集中起来造火炮。孙元化在辽东造过火炮,在登州更是请了好几百的葡萄牙人造火炮和组建“火枪队”。当时有许多的欧洲人通过东南亚来到中国,荷兰和西班牙见到这个神秘的东方黄金之国的时候,都是想咬上那么几口,甚至有过征服殖民中国大陆的想法,西班牙人甚至想要派三万人的远征军征服整个中国,虽然此时的大明已经内忧外患,东虏加上流贼差不多耗尽了整个大明的元气,但是面对欧洲南中国海的挑衅和入侵,福建以及南方还是组织了福建水师,差不多是最后的水师,用落后差不多一个时代的船只在澎湖列岛通过海战击退了荷兰舰队。 当时的荷兰舰队面对懦弱明朝水师,大明的武将哀叹说:前后左右具装巨炮,当之无不立碎!一艘荷兰的巨舰面对明朝的沙船真是可以说是海上的猛兽,以一敌百在海上并不是笑话而是现实。几千明朝水师攻打几百人的荷兰碉堡和舰队都还是节节败退,最后大明集中近二万人,数百艘船只,用火攻船自杀式攻击,及砂石战车抵挡荷兰的火炮,团团围困,最终荷兰人弹尽粮绝,向明朝投降。1624年8月16日,在明军的监督下,荷兰人拆除了堡垒,带着几百残兵灰溜溜扬帆而去。历时两年的澎湖大战,终于以明朝的惨胜而告终。 虽然结果是胜利了,但是从战斗的过程来说,却是明朝水师不停的吃大亏,实在是军事装备和技术差距实在太大,海上更是能够将这种军事技术的差距暴露的一览无余。对于九成九的力量都用在了北方的明朝来说,南方的水师不过是一时的余晖。 当时明朝人已经知道了泰西诸国,知道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以及其他欧洲人差距,作为最早的航海大国,葡萄牙人在中国混的很不错,不但占据了澳门,很多葡萄牙人还为大明当起了火炮技师或者雇佣兵。 孙元化的老师是徐光启,徐光启是当时接触西方文明的最前沿也是最深刻的,徐光启甚至通过耶稣会加入天主教,跟利玛窦合作翻译了前六回的《几何原本》。徐光启最高做到大明的礼部尚书,自己编修《崇祯历法》,编撰了《农政全书》,由于经历了1629年的皇太极进逼京畿,见识了明朝军队的懦弱和鞑子军队的凶猛,又接触了西方文明和欧洲火炮技术,极力上梳朝廷打造火炮,孙元化是徐光启的火炮技术最好的弟子,而且在孙承宗在辽东修筑陵堡已经宁远四镇的时候,启用了孙元化在辽东打造火炮。 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弟子,跟耶稣会的关系也很不错,后来自己又当了登莱巡抚,通过耶稣会招聘了许多欧洲火炮技师和雇佣兵,打造新军。不过登州之变一切化为乌有,孙元化自己也受累被朝廷赐死,许多欧洲雇佣军在登州之战中也差不多都难以幸免,而新军也反叛,最后投降了皇太极。 登州有着大明火炮技术最深的底子,许多火炮匠人甚至都跟孙元化一起打造过火炮。而登州府境内的龙山矿场是登州最大的铁矿,而登州不远的奇山所就是后来的烟台附近也有两个官办的铁场,当时的登州铸炮并不是很缺铁。但是矿场上的铁料此时还不在义军的控制之下,只能算未来的可利用资源,不是现下可以利用的。不过好歹登州算是巡抚行辕所在,算是大城,城墙上的火炮是不可缺少的标配。而且城墙上的守城火炮往往都是往大往结实注重威力的方向走,一座守城火炮有好几千斤重,四面城墙各有一门,而且都配备了一门小型火炮作为辅助。 城门上的火炮都差不多是年久失修,因为极少有使用的机会,基本的保养维护都没有,外层差不多都已经生锈了。不管从行军还是使用来说,守城的火炮都已经不能用了,只能重新融掉做铁料。《西法神机》讲究“首论铸炮、次论制药,后论命中之由”,铸炮尽量使用精铁。 此时的冶铁业练出精铁基本上跟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所记述中差不多,从炼铁炉流出的铁水直接流进炒铁炉炒成熟铁,炼铁炉与炒铁炉串联在一起。后世炼铁都是什么炼铁高炉的蓄热室以及废气利用的改进,以现有的技术水平和制造水平也难以短时间内实现,很难在现有的技术上做出重大的改进。 “铸炮先得炼铁,而炼铁的工艺改进也需要重新制作炼铁高炉,一样要先得盖房子。”黄海觉得事情又循环了过来,想来想去,“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做出水泥”。 第三十三章 土法水泥 其实土法水泥的制作并不难,但是在古代的工艺水平下很难规模化和工业化的生产。跟炼铁一样现在的水平也只能试试作坊式的生产,解决有无的问题。 水泥熟料主要由石灰石,粘土和铁粉三种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后磨制成粉末状的生料,然后在炉窖内连续的加热,经过一系列的物理化学变化变成熟料。但是这种生产方式需要最低1300摄氏度的高温,这种耐火高温的炉窖一下子也难以建造出来。工艺流程和炉窖的内部结构黄海不是百科全书,也就经常看历史穿越小说,后来自己又百科科普的查询过,勉强知道水泥的配方,炉窖的建造还真是不知道。 不过小时候见到农村里面的人建房子,有人在村里自己烧红砖,还用废红砖废渣做过土水泥。土法水泥制作超级简单,一说一看也就一直记住了。土法水泥的原料很简单,粘土砖头、各种陶土器碎片、各种陶瓷碗碟碎片、以及各种耐火材料,如缸、盆等物的碎片、水淬矿渣(炼铁炉里的废渣直接放入冷水池淬火而成)、炉渣灰(各种煤烧后的残渣)都可以,然后就是加入生石灰,全部磨碎成细粉状混合到一起就是水泥了,想要更好的使用可以加入熟石膏,熟石膏也很简单,就是用少量的石膏矿石碾细,用铁锅加热,只要130—180度就可以了,把石膏矿粉炒至黄灰色即成,加入水泥粉末当中,可以用来调解水泥的凝固速度,如果不加这种土法水泥会凝固的较快。 将废砖头,废陶土,废瓷器,废炉渣,废铁粉,这些废物洗干净,用火坑烘干,然后磨细成粉。可掺混后共同磨细,也可各自单独磨细后再均匀掺混。磨细的程度可以直接用农村捡米的米筛来筛选。 可以先用铁锤把各种废物锤碎,然后用农村的石磨磨细,如果有水力磨坊更好,但是此时的登州城内并没有。然后把以上各种磨细的材料按比例掺混在一起,便是水泥,也称混合水泥。或者说是土法水泥,这种水泥耐酸碱腐蚀性能好,早期强度低,但是如果用高温或者蒸气加热的话,强度会增长的很快,而且使用时吸水性强,放热量低,如果普通使用,需要近两个月才能达到后世工业水泥的强度。而且土法水泥的抗冻性也不如后世的普通水泥,如果在冬天会需要一段时间的养护期,就是后世那种盖塑料布的普通养护就可以了,不要使温度太低。 虽然这种土法水泥有着许多的缺点,但是却比后世的普通水泥有着更强的抗腐蚀效果,用于蓄便池,猪圈、畜棚、粪池,下水道等腐蚀性的场所的效果要优于普通水泥。 将废砖头,废陶土,废瓷器,废炉渣,废铁粉这样以前随手丢弃的废物虽然随处可见,但是一旦要集中大规模收集的时候,又显得数量不足了,幸好登州城外不远有个砖窑,处于半闲置状态。原来砖窑的工匠也到登州城里谋生了,这次集中工匠成立军械局,他们也被征召了。 “刘师傅,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砖窑吗?”黄海见城外的砖窑占地还算大,却没有人看守,处于半废置状态。 “看起来地方还不错啊,为什么没有人管呢?” 那匠人听得义军的将军叫自己师傅,顿时诚惶诚恐,低着头瓮声道。 “不敢当将军师傅的称呼,回大人的话,砖窑本身其实是好的,只是如今世道不好,哪里还有人砌的起新屋,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前还有官府照顾一下生意,但是近些年连官府也已经好久没有修砌了,砖窑维持不下去,场主也就不做了,我们也到了城中谋生了。” “如此啊。”黄海点了点头,不再问话,在砖场里转悠了起来,后面跟着的匠人都是战战兢兢,决计是不敢开口的。 “我看这边的粘土都很不错,挨着又近,取土很方便,只是作为燃料的草木有些少了,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这处砖窑还是不错的,把这砖窑交给你,需要多少人力,和物料可以修补好?” “回将军的话,砖窑废置还不太久,用不了太多人工和物料,简单修补一下就可以用了。” “那大致要花多少时间,其实物料和人工你不用担心,我们义军人才济济,就是砖场的复工,要越快越好,你可明白?”黄海仔细的问着,对于这个时代的砖窑运作也是没有半点经验。 那刘匠人见黄海问的着急,心里惶恐,更加不敢马虎应对,仔细在心里核算又反复几回,才回答道:“最快也需要五天,才能让窑里的火重新烧起来。” “那这个砖场就交给刘师傅了,需要多少人工,你自己指派,所需物料你写好单子,我叫后勤处的人今天下午就给你们全部送来,另外我再拿出二十五两银子当做赏银,你们多提前一天复工,就可以多领五两赏银,如果今天就能搞定,二十五两赏银全部给你们,绝不食言。” 虽然长山岛上也有砖窑但是规模比眼前的这个还要小,并且现在正是四处建设需要的砖头相对现在的产量是绝对的供小于求,需要更多的砖窑来生产砖头以及水泥所需的原料。 等到刘匠人在工匠中挑出自己所需的人力时,黄海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躬身道:“给诸位师傅见礼了,这个砖场日后就要拜托诸位了,日后城中新盖了房子,会优先分配给诸位的家属,并且还会修建一条直达城内的道路,诸位闲暇的时候,都可以回城内看望家人。” 那些匠人看到黄海给自己施礼,表情极为错愕,心里也是惶恐,没有半点得到尊重的喜悦,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将军折煞小人们了,小人们在砖场一定尽心尽力,将军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绝不敢受将军的大礼。” 看着跪在地上的工匠,黄海心中也是大写的尴尬,小小的施礼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在封建社会讲什么平等合作分工,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三十四章 砖窑 叙过话之后,工匠们就想立马开动起来,毕竟早一天就多五两的赏银,如今这个世道保全性命和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银子入袋。 黄海见工匠们要走,赶紧把找废砖头的事情给交待下,毕竟砖场恢复需要时间,恢复之后也不是马上就有产出,烧窑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以前的废弃砖头才是真真的第一批原料。 “师傅们先不要急着赶工,这个砖场虽说最近闲置了,但是之前应该还有留置的土坯和一些烧坏的砖瓦,这些东西现在也有了用处,你们都把它们先找出来。” “土坯确实还有留存,但是砖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看护了,被风吹雨打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至于烧坏及废弃的砖瓦倒是有着许多,在窑口的后面就有好大一堆。” 这是今天黄海听到的最好消息了,赶紧笑道:“快带路,本将军要亲自看看。” 看着眼前瓦砾堆积的好像一座小山,虽然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青苔,但还是不能阻止黄海心中的喜悦。 “你们再去叫些人来,这些废砖废瓦全部都有用处,先用铁锤全部锤碎,再去弄个石磨来,全部碾成细砂般的末料,本将军有大用,你们做的越多,我越赏的多,这堆废砖瓦,谁碾碎的最多,我单独赏银五两,另外再拿三十两银子,分开奖赏每天碾的最多的那个。” 看着周围虽然跃跃欲试,但是脸上还是有许多怀疑的神情,黄海直接吩咐身边的护卫,去后勤局拿银子。然后对周围的工匠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将军为了这些废瓦砾拿出赏银来不大现实,空口诓骗你们,今天我会直接拿出现银出来,放在你们面前,等今天收工的时候,后勤局的人会直接称量你们的工作量,到时候立马现银赏赐,绝不拖欠。” “小的代大家给将军请安,谢将军的恩赏。”刘工匠见机的快,立马跪地谢恩。旁边的工匠见刘工匠如此,也通通跪在地上,复述着:“谢将军的恩赏。” “将军,这里泥土瓦砾遍地,腌臜的很,还是早点回城,不要久留了。”小林子跟着后勤局送银子的人一起过来的,看着此处瓦砾刺脚,还有青苔丛生,赶紧劝黄海回城中。 此时没有粉碎机,也没有电动动力,连水力磨坊都是没有的,要将这如山一般的废砖瓦碾成细粉,可是一件极其繁琐费力的工作,再加上这浩大的工程量,绝对无法短时间完成,只能增加更多的工具和人力来尽量缩短时间了。 “你再多安排一些人力过来砖场,叫军械局的石匠和木匠尽快多做几台石磨送到砖场,此时一切以保障砖场恢复和生产废砖瓦粉为重。”黄海仿佛没有听到小林子的劝诫,还对小林子安排道。 “是!”小林子只能应下。 用锤子敲,用石磨碾,想想都是笨重、繁琐、费时、费力的工作,效率也肯定不会太高。看来水力磨坊是必须要建立一个的,毕竟人和牲畜是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歇息的连轴运动,不管从工作效率和人力物料成本来说,水力磨坊相比人力来说都有着太多的优势。 “小林子,等下你去砖场周围转转,一定要找条水量充足的小溪,或者小河,找到了,立马来通报我。” “是!” 临走的时候,黄海又单独召见了刘工匠。 “刘师傅,筛选、分料,碾粉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工匠们用麻布捂住口鼻,切不可因为觉得不方便就松开遮掩。” 尽管不知道这个义军将军为什么这么麻烦和这这么多要求,但从口气来说,应该也是为了工匠们好的,刘工匠都一一应了下来。 等到回到登州城中,巡视城墙的时候,迎着海边吹来的海风,望向不远处的大海,看见海边捡贝壳和牡蛎的百姓时黄海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大事,水泥除了废砖瓦和废铁粉之外可是还有另外重要的原料就是石灰,登州附近是有石灰矿的而且贝壳和牡蛎的外壳也是可以烧石灰的。可以直接在城内建一座石灰窑,专门烧贝壳和牡蛎的外壳,还可以解决一部分食物。找人询问了之后才知道石灰矿那边原来就有石灰窑的,直接运回生石灰就成,不用什么事情都要重新建设一遍。 水泥一时间到不了位,练铁铸炮无从谈起,而且最容易提升一直新人军队实力的办法是火枪。火枪兵训练不过一到两个月就能熟练操作火枪,而一个成熟的弓箭手得好几年的培养时间,而且好弓难造,最重要弓箭手经常开弓就必须保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最低的食物要求除了不能饿肚子,起码三天之内至少要保证一顿肉食,比起火枪兵来说,不管训练难度和维持费用都远远超过火枪兵。 虽然火枪兵相比弓箭手有着这样那样的好处,这也是火枪兵最后淘汰弓箭手的持续动因。但是目前的弓箭手在战场上的威力却是超过了火枪兵很多。 鸟铳比较长而枪管细,装的火药少,射程虽然不错但是碰到穿甲的步兵基本没有什么威力。斑鸠铳虽威力较大但是重量太重无法单人平举作战而且要求的工艺复杂繁琐。就算是从南边传过来的所谓遂发火铳,解决了火绳因为天气难以点燃的问题,但是遂发火铳此时的自身发火率并不稳定,十铳之中只有六七枪能够打响。 黄海征召了登州城中的所有工匠,打造火枪和铸炮所需的工匠是最好的待遇,家属优先分到大户家的房子,吃饭也都是随便敞开来吃,另外每打造一把火铳还有额外的工钱银子。铸炮的因为原材料问题,暂时无法一展身手,只能做些前期准备工作,而且黄将军还召集了所有铁匠,要打造炮模,铸炮从来只听过泥塑法,失蜡法,后来黄将军说从仙境学来了新的铸炮大法铁模法。 第三十五章 齿轮 铸炮能够有黄将军仙境所学的仙法肯定会不同凡响,但是火铳的打造却是难有起色。实在是枪管太难打造了,此时的枪管制造工艺停留在纯手工磨时间的阶段,制作时通常先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使两者紧密贴实,然后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铳管对内壁的工艺要求很精密,钻不好就要报废,因此每人每天只能钻进一寸左右,基本上半个月才能钻成一支。而且最可怕的是钻至中途,出现偏差,导致枪管报废,所以不是熟练的大匠还不能胜任这样的工作。 此时也没有后世的机械钻床,一把火铳的主要成本就在统管身上了,而火铳身上其他的装置相比起来就显得容易了。燧发火铳最开始的灵感来自于自鸣钟,使用弹簧,转盘,撞击点燃火药。但是转轮火铳,制作困难,费用是平常火铳的几倍,而且击发率也不是很高,很难大规模应用,多为将军和幕僚,商贾等有钱人的收藏,作为保命的器具。 后来有了更加简单的燧发枪,转轮打火枪靠转轮齿摩擦火石发火,而燧发枪则是火石击擦火镰发火,故“以石击之,而火自发”号自生火铳,燧发枪一样有弹簧,但是只是作为复位用,另外只需要火镰,燧石夹钳,击锤,击发装置相比转轮火枪大为简略。 燧发火枪在大明其实已经流传了很久,甚至朝鲜都从京城的耶稣会手中获赠了燧发枪,千里镜。但是此时的燧发火枪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最致命的就是造价昂贵以及击发率的问题。想想花大价钱打造出来的燧发火枪,打仗时来个时灵时不灵,只怕把自己这边的人害死。再加上明末的穷逼朝廷财政也根本装备不起这样的高档货。 但是燧发火枪终究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此时的世界潮流也是慢慢的变成火枪的时代。不管如何,以后的义军肯定以燧发火枪为目标。在军械局所分一间办公的房子里,黄海召集了几位打造火铳的大匠,把自己身边的鸟铳,斑鸠铳,自生火铳都摆了出来。 “此次召集各位大匠过来,也是有事交待和相托。”黄海摆了摆手,示意进来的工匠都坐下来。 “不敢,小的们未立寸功怎敢让将军优待,将军尽管吩咐,小的们一定尽力而为。”回话的是领头的一个中年工匠,黄海看过名册大概记得好像是姓丁的样子。 “早前你们一直报告说铳管难制的问题,最近我们也在筹建水力磨坊,到时候增加一座水力钻床应该不难,人力有时尽,可这水力却是滔滔不绝,人一天只能钻寸许,换成水力钻床或许说不定一天可以钻一尺,只要钻的时候不出现太多的偏差,报废数量不超过三成,就可以大大的提升火铳打造数量。” “水力磨坊我们有些人见过基本也都听过,但是水力用来磨东西倒是省力,但是用来钻东西的话,小的们谁也没有见过,而且水力忽大忽小,很难不钻废枪管,只怕有了水力钻床,也达不到将军所要求的七成的良品率。”丁大匠做出一副极为为难的模样,实在是水力钻床从来没有见过,不敢报有太多的信心,万一做不成到时候这个将军大人又怪罪下来,只怕不但没有恩赏,自己这些工匠还要跟着倒大霉。 “你们不要担心,我绝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水力的忽大忽小其实泰西那边的洋人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不过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去泰西那边买机器,但是自鸣钟我们登州就有的,里面就有关于齿轮变速调速的办法,我们只要按照自鸣钟里面的齿轮仿制,我们就可以自己做出齿轮调速装置。” “小的们对泰西的自鸣钟也是早有耳闻,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只怕一时难以仿制。” 黄海笑了笑道:“我绝不会为难诸位大匠,泰西的自鸣钟巡抚衙门里就有两尊,等下给诸位都搬到军械局来,一尊你们拆开来模仿齿轮变速,另一尊却是要找些钟表匠人仿制自鸣钟,我们也要做出我们大明自己的自鸣钟。” 丁匠人犹豫的点了点头,权衡了一番,还是进言道:“将军大人,见到实物,让小的们仿制,小的们倒是不会辜负将军大人的期望,只是我们对自鸣钟也是不熟,只盼能多给些时日,到时绝不让将军失望就是了。” “诸位大匠尽管放心,此时连水力磨坊的地址都尚未勘察到,水力钻床现在还是言之过早,今天就是跟你们说说这事,让你们仿制自鸣钟的齿轮变速,另外在军械局之下,要成立一个火铳处,专门负责火铳打造,最主要的是处长人选还没有定,找诸位大匠来商量商量,毕竟诸位对打造火铳都是行家吗!” 这话一出,却是让屋里的几位匠人都眼睛发亮,这个处长怎么说也是个官啊,匠户能够当官?匠人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匠户是户籍制度里面的低等人,只比娼妓高一点,连军户都比不得,而且匠户不准参加科举,所以不要想着出人头地。 黄海自然明白屋里的工匠们眼中所发出光芒代表着什么,这就是出人头地的希望,改变自身的命运,也改变后代的命运。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火铳处的架子要先立起来,这个处长的位置,我先放在这里,我有几点章程给诸位大匠说说,火铳所需部件以后都分开来做,每人只做一个部件,由专门的人来检验,另外诸位大匠还可以带学徒,学徒食宿都由军械局来负责,另外每带一个学徒,局里检验合格每个学徒每月给五分银子的补贴,学徒如果检验合格出师,军械局立刻给五两银子的奖励,并且学徒出师之后,所得的工钱师傅们拿一半,时间为三年,谁做的东西最好,谁带的出师徒弟越多,这个处长就给谁。” 第三十六章 铁模法 这个时代,每个工匠的技艺都是不传之密,甚至有些还是传男不传女,工匠们手中一点一滴的技艺,都是他们赖以传家养家的凭借。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明朝的匠户基本都是父子相传,因为户籍也是父子相传永远不能改变,你爷爷是做什么的,你孙子也接着做什么,永不改变,就算不会这门手艺了,朝廷一样给你安排这样活计的徭役,一样要交银子。 一般只有自己没有儿子,或者周围要好的亲朋好友的子侄,大匠们才会收徒弟,而且一般不会收多,最多二三个,而且技艺不会轻传,一般徒弟在师傅家里打白工一定年份师傅才会传授一点技艺,有些恶劣一些的甚者要在师傅家里打杂。不过重体力的活计又可以另算,因为师傅就是要几个免费打白工的,差不多三到五年就能学有所成。 但这种传统的师徒制度培养工匠的速度太慢了,完全不适应工业化生产的未来。黄海只能想到这种加大金钱奖励的措施,工匠不教徒弟只不过是怕自己后期受到徒弟的冲击,或者是怕自己的手艺扩散。但是让培养徒弟变成一门生意,培养的越多赚的就越多,多培养一些徒弟,光奖励的银子就能够很好的生活一辈子了。而且所有的工匠集中一起,基本上一个处的人都会那么几手,所谓会者不难,这样工匠手里的技艺就不会显那么重要,因为周围的人基本都会啊。 “教徒弟这个事情,大家可以回去好好想想,现在我们大明基本流传的火铳,我们这里都有,你们试着把这些鸟铳和自生火铳还有斑鸠铳集合起来,我自己说个样子,你们再指正指正,看看能够做出来么?” “用斑鸠火铳的铳管开口七分,铳长按照鸟铳的来四尺五寸左右,击发装置的火门和装药都按照自生火铳的样式来,这样威力有了,打放速度也有了保证,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屋里的工匠们都在思考黄海的这个方案,有几个还点了点头,只是其中一个站了起来说道:“将军大人,这样的火铳打造出来倒是不难,只是比平常的鸟铳增加了一些部件工序,但是这种火铳就算做出来,只怕也是超重的厉害,一般人怕是用不了,而且工序部件复杂了,所需人工和物料都要增加不少,只怕一支这样的火铳坐下来,得好几十两银子,而且还做不快,就算我们这些熟手来做,只怕一支都得一个月。” “这个本将军也清楚,你们只要做出来就行,不管结果如何,我一样有赏,刚刚不是要你们多教徒弟,这些火铳所需的部件可以分开来做,一人做一件,简单的一些可以教给学徒做,这样就做起来快了。” 黄海的话音一落,这下所有的工匠都欲言又止,还是丁大匠开了口:“将军有所不知,小的们平时所有尺度都不相同,各人有各人的尺度,只怕不是一个人做的部件到时候,配合不到一起,误了将军的大计。” 黄海脑子一转,心想这不就是标准化么,又有何难,一拍桌子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却是不难,只要收缴所有匠人的刻度尺子,成立一个度量室,单独制作刻度尺,军械局所有人用的尺子都去度量室去领,不管其他地方的尺度怎样,我们只要统一我们自己的尺度就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问题也差不多得到了解决。剩下的工匠自然只能说“将军英明,不愧仙授之才。” 等火铳处的工匠顺从的退了下去,黄海马上来到了火炮处,火炮处自然是铸炮的,以前不管铸过没铸过炮,凡是对铸炮会一点,有一点用的都集中到了火炮处。 首先自然也是说起学徒培养制度的事情,毕竟这才是重中之重,未来的根本,然后度量衡的统一在火炮处自然也是很有必要的,到时候一样收缴各种刻度尺,统一由度量室打造。 此时的铸炮主要有两种办法,泥塑法,失蜡法,泥塑顾名思义就是用泥土做出炮管的模型,然后晒干,再用微火烘烤,再根据泥模做一个内模,然后内外双模合拢,留有浇筑的孔和范盖,然后将融化的铁水或者铜液通过浇筑孔灌入,等铜液冷却后,打碎外模,再掏出内模,炮管就粗略成型了,再打磨修整一番,就差不多完成了。 而失蜡法在我国历史悠久,但是用于铸炮主要还是明末,当时主要用来仿制红夷大炮,失蜡法就是用蜡烛或者易融材料制成模型,然后再用石灰或者其他耐火材料包覆在模型上面,再加热把蜡融化排出模型壳,这样就获得了一个完整型的铸型,再经高温加热处理之后,就可浇筑铁水或者铜液,等铁水或者铜液冷却,跟泥塑一样,打碎外壳,扒出内模,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泥塑虽然成本比较低,但是需要晒干泥模,一件泥塑模具最低都需要十几天,失蜡法虽然速度相比泥塑有所提高,但是却大大增加了成本,蜡相比于泥土自然是贵上许多。最重要的是,不管泥塑还是失蜡都是一次性的,时间和成本都不低。 后来清朝大搞文字狱,禁锢知识,阻碍科学技术的发展,过了二百多年到了晚清还是用的是明朝的火炮技术和铸造方法,直到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人不过几千人就打的几万万人的中国毫无还手之力,炮台上的火炮对英国的舰队没有什么威胁,热兵器还是明朝时期的火绳枪,甚至还有退步。鸦片战争英国人攻击中国的沿海城市,城防犹如纸糊,被打疼了,自然会做出一点点的改进。 要防守英国人,骑射自然是不行的,于是需要很多的火炮。可是泥塑法铸炮要晒干泥模需要很久的时间,南方空气潮湿,用泥塑铸炮从开工到出炮,甚至需要一个月。如果碰到雨雪天气,那更只能干着急,望天长叹,于是铁模铸炮应运而生。 第三十七章 铁丝 所谓铁模铸炮古已有之,古代主要用来铸造农具,但是用来铸造火炮这种大型铸件还要到晚晴的鸦片战争时期。铁模的工艺并不复杂,首先按铁炮大小,分作几节,炮管,炮身,分做几大铸件,然后作出泥模。按泥炮节数分制铁模泥型,每节泥型分成两瓣,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洁,形状规整,然后烘干备用。泥型内放入预制的把手,浇注时和铁模铸成一体。 用泥型翻铸铁模时,先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中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然后除去填泥,又可如法铸得另一瓣铁模。这样逐节浇注,就可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用铁模铸造铁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装配泥芯,浇入铁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除净泥芯,得到成品。 其实就是用泥塑法铸造一个铁模的模具,然后使用的时候,给铁模刷上稻壳灰与细砂泥等各种涂料,再铸造。如此最大的好处,只要火炮标准化之后,用铁模可以做出数十甚至数百门火炮。而不需要泥塑那样,每铸炮一次,要做一次模具。又不需要失蜡法那样的高成本,铁模固定下来,可以用很多次,成本优势就很大了,还不需要看天时的脸色,碰到雨雪天气和打仗时,可以迅速铸造火炮。节约了无数做泥模的人工,并且可以减少火炮的表面清理和镗铣火炮内膛的工作量。 当然铁模铸炮只不过是提高了这个时代的铸炮的效率。对火炮质量的提升并不是什么时代性的进步,后世有人鼓吹这是欧洲都不曾使用的先进技术,还领先了英国多少年。要知道晚晴时期的欧洲已经使用各种机械机床,火炮是各种机加工的工业品。做出来的火炮性能比这个铁模法不知道强多少。如果真的领先欧洲和英国几十年,后来浙江沿海都是这样的火炮,也阻挡不了二次鸦片战争的失败。 铁模法铸炮从金属铸造学和金相学的角度来看,铁模的散热太快,使得生铁液在冷却时存在过冷度较大的问题,铁液中的渗碳体来不及析出(石墨化来不及进行)石墨就已经凝固,因此铁中的渗碳体主要以碳化铁的形式存在,也即是白口铁。当然由于铁液在凝固过程中过冷度较大,因此表层的金属结晶微粒比较致密,身管较为光滑。 ,当然铁模铸炮的火炮白口化非常严重,由于冷却速度太快,虽然比较光滑,但是生成的几乎都是白口铁,导致脆性增大,火炮的性能下降。为了增加抗拉强度只能用数量来堆砌质量,也就是增加壁厚来解决。晚清后期使用的火炮几乎都是铁模法铸造,所以后世遗留下来的炮台遗迹也都是白口铁。 虽然铁模法可以大大提高铸炮速率,会损耗一些火炮的性能。这些黄海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因为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再等几个月满清就要入关了,李自成一败北方就没有了阻挡满清的军事力量了,再过不到一年,清军南下,就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南京城破,就是剃发易服,华夏几千年的衣冠被毁,凡是有血性敢反抗的汉民基本被屠杀殆尽,中原就要被奴役二百多年。 铁模铸炮其实也有有很多改进的空间的,只是也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只能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改进技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有无的问题。铁模法先要用泥塑法铸造铁模,自然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起码最低都得半个月,而且工匠们以前还没有做过,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工艺上的难题,但是图纸,铁模法的讲解,一回生,第一回自然要多多现场指导的。 虽然火铳火炮暂时指望不上,但是冷兵器的长枪长矛还是能够立马打造的。义军规模虽然大大的扩大了,但是光府库里面的长矛和刀剑,就能让人不再使用木枪。府库立马的刀剑和长矛只要稍稍修理,就能全部装备义军。而原来长山岛的铁匠唐铁锤因为技术不行,加上跟随义军最久,已经升到军械局的兵器修理处的处长了。当时真是让唐铁锤喜出望外,犹如范进般的疯癫,一定要给义军大将军黄海磕头,黄海接受了他的磕头之后,更是回到长山岛上摆下宴席,请原来乡邻和亲朋吃酒。 唐铁锤都能谋个官身了,让长山岛岛上的居民都是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当初就没有赶着加入义军,来个“从龙之功”,又让岛上的青年一阵骚动,嚷着要上岸从军。 长矛长枪实在很难让黄海产生兴趣,长枪阵的长枪兵最需要的是重甲,甲胃难制,甲胃自然也成立了处级机构,而且集中了义军所有掌握的甲胃原料物资。但是甲胃一样也难以短时间大大的增加,府库的缴获全部加紧修理,但是数量有限,而新打造甲胃的速度也极为有限,虽然甲胃处的工钱大大的提升了,并且每天都有计量奖的赏赐,甚至单独一件都有额外的赏银,一天新增也不过二十余副。甲胃除了精铁,皮革之外还需要大量的铁丝,而大明此时的拨丝工艺,却是远远落后于西方的。 此时的铁丝制造跟其他的一样纯人工打造,木凳、钻孔的铁模以及钳子就是所有的机械工具。由一个力量型的铁匠学徒,将打磨成锥形的铁条透过平置在木凳上的铁模钻孔,然后用钳子夹住尖锐的一头使劲的拔拉着,随之一根远较之前铁条要细的金属条被拉了出来,之后再换一个更细的钻孔拔出更细的铁条,直至拉成甲胃所需要的铁丝大小。 “这等工匠一日能产几许铁丝?” 第三十八章 联络 “这等工匠一日能产几许铁丝?”黄海虽是问句但也有责难的语气在里面,让周围的工匠胆战心惊。 “将军明察啊,非是我等不尽心尽力,实在是用尽了力气也只有这等产量啊。” 见工匠们又要磕头请罪,黄海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不是我有心为难你等,实在是义军士兵现在都是没有甲胃,在战场上就犹如光着身子一般,你们多打造甲胃就是多救了士兵的性命,以现在这样的手段制作铁丝,效率实在太低了,我等下画几幅草图,你们照着图纸打造器具,我来教你们使用。” 黄海的图纸其实就是后世的滑轮,就是利用滑轮组的方法卷扬,在起先步骤相同的情况下,用畜力或水力驱动,以恒定的力一次将多股铁丝一起拉制成型。滑轮打造很是简便,不多时就打造好了。黄海又让原先拉铁丝的工匠试试这个滑轮新器具。 “你们看看现在的器具怎么样,跟原来的相比如何?” 那拉铁丝的工匠立马回答道:“省力气多了,而且一下可以拉好几根,速度也快上了不少,将军真不愧得过蓬莱仙人的点拨,啥都知晓,就像评书里说的那样,知天下事,而且神机妙算。” 铁丝最大的作用是连接盔甲的铁环,相当于衣服针线一样。有了铁丝和铁环,一个普通制甲工匠,在编织水平不高的情况下,单独作业,差不多两个月就可以打造一身连着头顶和颈部防护的锁子甲,而技艺娴熟的大匠,差不多可以一个月生产两领甚至更多的盔甲。 明朝此时的主流甲胃是锁子甲,由于锁子甲的所有重量都由肩膀和脑部承担,因此可以有效的防护刀剑的劈砍和枪矛的穿刺,在一定距离上还能防护弓弩的射击,因此虽然不能跟欧洲已经淘汰的哥特式或超哥特式全身骑士甲相提并论,但其防护力在这个阶段已经足够义军直面无甲的流寇。 “你们看看这新器具的运作下,一天可拨铁丝多少斤?” “回将军的话,若是精铁供应无缺,一天最低可产三十斤铁丝。” “这只怕有点少吧,三十斤铁丝,只怕连两领盔甲都不能打造。”黄海的语气有些严厉,眼神也有些吓人。 工匠赶紧解释道:“拨丝所用铁料需要回火,不能一次就拉成所需的大小,故而一天只能拨丝三十斤,相比起以前已经是大大的增加了。” “想必你们听说了我原来在火器处说过的话,打造军械装备要分开部件,每人只做一个部件,再由专人统一装配到一起,我听说你们以前打造甲胃,时间都是以月起,我可给不了你们那么多时间,但是我会给你们充足的原料和赏银,给你们十天时间,要给我打造二十件防护性能不低于锁子甲的盔甲出来,如果做不到,我们义军手里也是有刀子的。” 这个时代实在有着太多的技术改进可能,也太需要进行技术升级了。但是却不可能由一个统帅来完成,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和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更多的技术人才,来进行未来的工业化的准备。 原来登州守军的军营校场已经成为了义军的驻地,虽然建设的时候是按照二千多人的规格,但是从建成之日起,除了打仗的时间,只怕从来没有过满员的时候。但是此时却一下子涌进了四千人马,一下子军营从空旷变得极为拥挤。不过校场原来倒是有着极大的地方,安排四千人来操练,都还略有盈余。 只是扩建将士们的营房成为了当务之急,而砖窑第二天就送来了五百斤的水泥,真是雪中送炭。而水泥这个从黄海嘴里冒出来的新词,又成为了神奇的象征。最开始还有人争论是化水为泥还是以水代泥。在军营新房的建设中,五百斤水泥大放异彩,半天就能砌稳一座墙,看着那犹如乡下的泥巴,乌灰的事物,竟然半天就能化作石头一般的坚硬。在一片人张大了嘴巴的惊奇声中,开始还有人不信,要用拳头跟那个水泥比一比,虽然比试的人也是皮糙肉厚,但也是皮破血流而走。 黄海的仙法仙术在登州城中也得到了验证,这下有着更多人想要加入义军。没有想加入义军的普通百姓也从提心吊胆之中安下心来,心想“既然那个反贼的首领将军得到了蓬莱仙人的教化,肯定不会是十恶不赦的人,肯定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像一般的土贼一样大掠全城。 但有一群人却是更加的提心吊胆了,那就是登州府的知府和城中的大户。要知道这个反贼对大户们可是没有丝毫手软,当初征集军械所的房子,有几个大户要凭借自己的护院家丁反抗,结果不但全部被砍了脑袋,家财更是全部充公,其实就是到了反贼的手中。而那反贼更是贪得无厌借口被抢了军需,要登州府补偿二万两白银和五千石粮食。 其实二万两的银子并不多,黄海当初只是随口说了一个数字,自以为是个大数字,哪知还是自己后世浅薄无知,二万两白银对于这城中的大户和知府都不算大数字,甚至能够单独拿出来的人就有好几家。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苦难,用自己的银子买单。那些大户更怕一旦轻易拿出这些钱粮,到时候这反贼又找个另外的借口,来讨要“军需”,到时候给还是不给。 而枯坐府衙不过两天时间,知府陈钟盛头上就已经多了好些白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虽然住处没有变,陈知府在这里也住过好几年了,但是这两天却是度日如年。城破当日一闪而过的自尽念头甚至都重新冒了出来。 陈钟盛第一天还想过等反贼来招降自己,自己好准备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来拒绝这个土贼。可是这个土贼却住进了巡抚衙门,根本没有到自己知府衙门的意思。而除了最初跟自己的幕僚周宏心所说的二万两白银和五千石粮食的军需外,后来竟然一直没有传话过来。可是城中所谓大户的处事方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批粮饷又怎么会轻易的交出了。周宏心一直在城中发帖约人,相约到府衙,相聚相商,可却少有人愿来应约。 “哼,自己这个知府虽然当不成了,但是你们的银子不拿出来,只怕脑袋都保不住。” 第三十九章 士绅 士绅在明朝差不多属于半特权阶级,上起朝廷大臣,封疆大吏,下及官宦家属、豪强地主,乃及因丁忧、革职、致仕等各种缘故返回原籍的官员;身有科名而未出仕的举人进士,都可以算做士绅。很多人当官不顺心了就辞官回家当乡绅,甚至还有好些人干脆就不愿意当官,只愿在家当士绅。因为当官有着种种限制,不准带家眷,生活条件比起那些豪门乡绅也是差的远的。 而士绅虽然不当官,但是通过家族,亲朋,同学,同年,书社,可以联系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对地方官,封疆大吏甚至朝廷的都有巨大的影响。地方官在老百姓面前可以作威作福,但是面对士绅老爷权威也是要大打折扣,碰到势力大的甚至还要上门请教。 单纯的商人是做不了士绅的,士绅虽然都经商,但是必须是读书人。再加上皇权不下乡,地方上面的赋税基本都是包税制,朝廷有一个定额,至于怎么收就都交给这些士绅了。士绅虽然本身会有一些免税的额度,但是谁不会希望免税的额度越高越好,再加上一家出了举人进士,基本上全家族的田亩都会尽量的挂靠,收了一家的田,又怎么好拒绝另外一家,自然挂靠之田亩越来越多。考上一个举人起码有上千亩的挂靠,当然免税的额度,举人们自己也能拿走相当一部分。所以只有穷秀才,没有穷举人,举人什么都不做,单凭挂靠田亩这项收入就能过的很不错。而进士自然相比举人更加倍之。 士绅收税之时,自然是自家少收,百姓多收。而赋税从开国到后期,肯定是越来越多,而百姓的田亩自然是越来越少。因为皇族与科举的进士举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的,而挂靠的田亩自然越来越增加。虽然天下的田亩会略有增加,但是朝廷收税的田亩却一直在减少,可朝廷要收的税却在增多,百姓的负担自然越来越重,有地的自耕农变成无地的佃农,无地的佃农逃亡或者加入流寇。一旦碰到天灾人祸,朝廷加税,会更加加剧土地的兼并过程。每到王朝后期,基本就是土地兼并最剧烈的时期,当地主与官绅的土地达到天下总土地的七成左右的时候,基本上王朝就快灭亡了,因为收税土地大大减少,朝廷收入自然也是大大减少,朝廷收入减少,就会拖欠军饷,拖欠军饷就会丧失军权,丧失军权就会产生军阀或者流寇,于是王朝灭亡。 明朝此时也差不多到了要灭亡的时候,而且更可怕的是此时还有小冰河时期,更加加剧了土地兼并的进程,但是此时的江南得到了封建时代最好的开发,可以一直给北方输血,当时京城通过大运河从南方运粮,京城得到四百万石而南方被搜刮粮食起码最低要超过两千万石,除了正常的运输损耗,大运河周边已经有着无数的双手在吸血了。而如果不是此时的大航海时代兴起,全世界的白银疯狂涌入中国,只怕明朝还要灭的更早。当时世界所产的白银差不多三分之一通过走私涌入了中国,因为中国本身的白银所产有限,而货币又是白银,所以白银需求无比巨大,如果不是大航海时代,美洲,欧洲的白银都涌入中国,早就经济危机,南方也无法一直输血朝廷。 闲话多叙,此时的登州城中的大户自然多是士绅,虽然也有几家巨贾,但是那几家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话语权,请他们到场从来都是叫他们出钱,而且还都是一副看得起你的样子。但是此时登州城门已经封锁,许多士绅都住在自己的家族里,多数都在城外,城内的士绅并不太多,倒是商贾不少但是平常甚少请商家大户到场。但是此时是全城捐输银子,自然商家大户也都得了邀请。 城内士绅拢共也没几个,科举进士的此时竟然一个都不在城中,真是好运气,倒是有两个举人。城外倒是有进士老爷,但是城外的肯定不会来。只怕城外的士绅都在自设村寨招募乡勇,要防备城中的乱贼肆掠。 虽然前来府衙赴约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此时在城中有脸有钱基本上都来了。陈钟盛把此时府衙花厅里的士绅们都看了一遍。已然坐了十多个人,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也有的故作深沉,拈须不语的。 “诸位父老,”陈钟盛没有客套,直接把谈话转入正题,“眼下的局面想必诸位都清楚了,登州已经为义军所有,衙役当中的败类枉顾国法,竟然抢夺了义军的军需,此时衙役的败类虽然已经伏诛,但是义军勤王之军需却还没有下落,如今局面听说闯贼贼势已到直隶,皇上招天下勤王正是我等报效的时候,此时义军正在整备军势,不日就要北上勤王,到时候登州城还是要仰仗诸位的。” 此时的局面谁又不知道,贼军入城来已经不可更改,他们没有立刻组织家丁反击已经失了时机,而后又望贼军在城中肆掠烧杀激起民众的愤怒,自己再组织家丁和百姓出来登高一呼将贼军赶出城的愿望是更加不可能了。贼军虽有扰民之举,但是只针对区区考不上科举的童生和下等的工匠,而且好像也不曾虐杀,还给他们分房子和给吃的。对于其他民众竟然秋毫无犯,有两个抢夺商铺的反贼,竟然第二天就被正法了。这等军纪,比起原来的城中官军真是不知道好多少。 而且一直流传那个贼军首领得仙人相授,会仙法仙术,城中愚民见到一个区区水泥就差不多被蛊惑,都在流传那贼军首领得天之授,日后肯定封侯拜相。民众没有了指望,而此时登州最大的官员陈钟盛都一口一个义军,只怕也是为了性命吓破了胆,就是不知道从贼了没有。此等危局,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