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想逃出我的爱》 第一章 1987年夏天,苏北某地一个小村庄里。 七月的骄阳热得像一团火,炙烤着大地上的生灵,中午时分,怕热的人们在家里地上放一张席子,躺在上面摇着蒲扇。偶尔也有三五个一簇的妇女们围坐在墙壁的一角论家常。整个村庄就像燃着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树荫下一只狗趴在地上吐着鲜红的舌头,地上淌了一滩口水,牛汪里老牛甩着占满泥浆的尾巴驱赶着成群的苍蝇。那天,天热得发狂。 “ 妈,我去啦!”呆在房里焦躁不安的萍萍实在看不下去手中的书,看了一个中午,竟然记不住书中的一句话。“再等等,急什么,外面天这么热,当心中暑。”妈妈正要拿张席子睡午觉,“要么睡一觉再去也不迟,说不定你阿舅现在也在睡午觉呢,你去打搅他睡午觉他还能生你的气呢!” “我看不一定,阿舅他对我挺好的,我看的出来他喜欢我,还跟我讲一些外面的事情,挺新鲜的,真的,妈,您不知道,我们老呆在家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阿舅说人家大城市里那些男男女女的,那才叫开放呢!当着众人面就敢搂抱亲嘴,不像我们这小村子里,年轻姑娘小伙子见面连句话都不敢说,更甭提拉拉手了,太封建了!”萍萍撅着小嘴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说得妈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儿,她有些不相信这些话出自一贯守规导矩的女儿嘴里。 妈妈伸手摸摸萍萍的额头“丫头,你今天是不是脑子糊涂啦?你阿舅他会和你讲这些话?他脑子有病!”妈妈说得有些带气了,随后又嘀咕了句“跟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看他再来我不收拾他!”妈妈狠狠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妈,阿舅叫我两点钟之前到他那里,请人家办事总不能叫人家等我啊,再说路也不远,就在城里的黄埔江宾馆,骑自行车一个小时就到,您放心,我打着遮阳伞骑车,不热。”萍萍边说边将自行车推出来。 “路上骑车小心啊,靠边走,过马路前后望望,记住一定要走右边,别走错道儿,第一次去见你阿舅,买点水果带着,别让人家笑话我们家寒颤,毕竟我们是请人家办事的。”妈妈有点不放心地跟在女儿后面唠叨个没完。 “嗯,知道了,妈,你回去吧,太阳火辣辣的晒人。”萍萍一脚跨上自行车,一手拿伞,一手扶车把,骑车的样子特潇洒。 马路上,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街道两旁落满灰尘的树叶被晒得打着卷儿,无精打采的悬挂在一动不动的枝条上。 萍萍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也顾不得天气的炎热,两脚猛蹬,她已经感觉到后背上的衬衫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因为阿舅对她说,替她找工作的事今天就有结果了,是市里一个化肥厂。她本来打算再复习一年,明年高考的,现在阿舅替她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工作,她才决定放弃了复习的计划。考上大学也是为了有个工作,现在有个现成的工作,干嘛还要再花那个冤枉钱呢,况且再复习也不一定能考上,村子里就有几个这样的例子,有的连复几年,结果是一年不如一年。 黄埔江宾馆,走进大厅,一幅“宾至如归”四个烫金大字匾高挂在厅堂的正前方,使人感觉亲切温馨,真有一种家的舒适,清新,淡雅,洁净。 萍萍却生生地问前台服务员:“请问204房间在哪?” 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服务员看见有人进来,慌忙抬起头,迅速揉揉睡得模糊的双眼,又用两个指头抠抠自己的内眼角,大概是怕别人看到她刚睡醒时眼角的眼屎。前后动作不过两三秒钟,一见眼前这个土不拉几的乡下小姑娘,才稍稍缓口气,“上二楼,门上有门牌号,自己看!”话中明显地带着几分气,说完又继续蜷曲着两个胳膊趴下。 “哦哦。那谢谢了。”萍萍左右望望,上了楼梯。 204 门前,萍萍刚想伸手敲门,可又放下,“阿舅现在也许正在睡觉,这样叫醒他不好吧!?萍萍心里琢磨着,再等等吧。 “咳咳”正在萍萍犹豫之时,屋内传出两声咳嗽的声音。她知道,阿舅这时肯定没有睡觉,或者睡觉醒了。 “咚咚咚” “谁啊?”屋内阿舅问。 “是我,阿舅。” 门随即打开,“萍萍啊,开快进来,看把你热成这样,那里毛巾呢,快去洗把脸,冲冲凉!” 洗完脸后的萍萍显得格外的清丽,圆圆的小脸蛋配上一对清澈闪亮的大眼睛,白皙的脸庞被太阳晒成粉红,一对小辫儿稍微有些凌乱地分放在肩两旁,显出她的幼稚和单纯,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稍微裹紧在身上,凸出她那微微成熟的娇小身材。“整个一个小美人胚子!”阿舅心里惊呼了一声。 “阿舅,阿舅!想什么呢?叫你不应。”萍萍也不把阿舅当外人,一屁股坐在阿舅旁边的沙发上。 “哦,在想你那工作的事,人家说要你的高中毕业证书,另外你自己本人先要去一趟。” “那得什么时候去啊?” “快了,就在这一两天。”阿舅眼睛扫了一下身边的萍萍,“萍萍,你很漂亮!你如果生在城里一定是个大美人!”阿舅夸奖说。 “是吗?”萍萍的脸更加红了,薄薄的小嘴唇微微一起,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真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看人不会走眼的。”阿舅伸手摸摸自己的头,放下手时顺便无意地拍一下萍萍的肩。萍萍稍稍抽搐了一下。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的美所征服了,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没有城里姑娘的孤傲清高,却又高于乡下女孩子的俗气,所以,我很喜欢你!”阿舅动情地对萍萍说。 “阿舅,你说哪里话呀?”萍萍红着脸站起来。 “萍萍,阿舅很喜欢你!”阿舅也跟着站起来靠近萍萍,并将一只手搭在萍萍的肩膀上。 “阿舅,你是我阿舅!”萍萍狠狠地推了一把阿舅伸过来的手。 第二章 阿舅伸出手拉过萍萍,娇小玲珑的萍萍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小绵羊,软软地被他拉进怀里,挣扎,对她已是无济于事。 “阿舅,你不能这样,你是我阿舅啊!”萍萍唯一反抗的方式只有乞求,她的手已经被阿舅紧紧地夹住,她被阿舅有力的双臂搂得有点窒息。 “萍萍,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自从我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已经离不开你了,看不到你我就像丢了魂似得,我三天两头往你家跑就是想看见你!”阿舅抱着她一阵狂吻。 “阿舅,不要,不要这样,我还是个姑娘,我。。。。”萍萍哭喊着,她的嘴立即被阿舅堵住。她从来没有想过阿舅会对她这样,她曾经把他当着长辈在他面前撒娇的呢。回头一想,原来阿舅对她讲一些外面的世界是有预谋的! “阿舅,”萍萍哭着求着阿舅,“阿舅,我求您了,我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他呀!” “嗯?你谈男朋友了?”阿舅立即停下所有动作,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我在学校里偷偷谈的,我爸妈不知道,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阿舅听后,咬咬自己的下嘴唇,脸上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阴险。随后一双眼又紧盯着眼前还没有松手的萍萍,看着眼前这位哭得楚楚动人的女孩,闻着她身上散发出那种说不出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热血沸腾,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抱着她扔到床上。。。。。。 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在萍萍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中颤抖!天花板以及紧贴在天花板上的上的彩灯,桌子上花瓶里的熟料玫瑰花,还有这张承载着罪恶的双人床!都在颤抖中变得丑陋不堪!床头柜上的苹果被散落一地,好像都在控诉着这不该发生的一切!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女人的泪水和着男人的汗水已经证实了发生的过程,床上的一滩鲜红将一个时年二十一岁的萍萍从此失去了作为少女的资格!她将永远把自己定格在这棵耻辱柱上! “你个臭流氓!无耻!”萍萍大哭着拳头雨点般的打在旁边一动不动的阿舅身上,“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哪?!” “萍萍,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不是人!你打我吧!”阿舅忽然爬起来跪在床上向萍萍道歉,“阿舅对不起你!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不说,我不说,天不说,地不说,谁知道?走出这个门,你还是萍萍,没有人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阿舅说完趴下来吻着满脸泪痕的萍萍。 “啪!”忽然,萍萍用尽全身力气伸手给他一巴掌。“你真不要脸!不是人,你是畜生!竟敢对自己的外甥女下手!”萍萍几乎是歇斯底里。 “哈哈,其实我只是你妈妈的远房亲戚,而且我也是我爹妈抱养的,和你妈妈根本扯不上关系。” “那你也是我的长辈啊?这样会被人耻笑的!况且我以后怎么跟我男朋友交代?” “萍萍,嫁给我吧!”阿舅一把搂过身旁还在抽抽泣泣的萍萍。 “嫁给你?阿舅,你疯了吧?你比我大十六岁呀!”萍萍像被蝎子蜇了一下,腾地一下坐起来。 “这没关系,我会疼着你,爱着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萍萍嫁给我吧!”阿舅几近祈求,“虽然我对你有些过激,但是我看到你我无法控制我自己。说句心里话,自从我那老婆走了以后,我就对所有女人心灰意冷,七年了,我没有碰过一次女人,我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算了。可是自从我那天走进你家,你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我心里想,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打动我心的女孩子,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又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会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你说话甚至会感觉自己的心跳。我是过来人,我知道这是恋爱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 “原来你有意的接触我是这个意思?”萍萍不解地问。 “也许是吧,不过开始我只是想多跟你在一起说说话,不想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今天,你这么的迷人,我又是那么的爱你,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个男人!” “天哪!”萍萍抓起衣服冲进浴室,“砰”,浴室门紧紧地关上。 第三章 沈桂兰兴高采烈地挎着个篮子往村口的那条河边赶去,那里有个拦河网,她要去买点鱼,今晚小阿舅说要来吃晚饭。“这个小阿舅可帮了俺家达忙啊。”沈桂兰心想。到底是在外面跑得人,路子广,熟人多,没费吹灰之力就帮咱家的萍萍找到了工作。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人家。 说起这个小阿舅,还是一个月前沈桂兰回娘家,替母亲做七十大寿,亲戚朋友大多数都是老面孔,唯有一位青壮年有些陌生,他是和小姨奶一起来的。 小姨奶不用别人问就开始介绍“这是我家小三,常年在外头跑采购,喏,这是你桂兰姐,你们姨姐弟认识一下。”小姨奶一边指着沈桂兰,一边拉着小三,“认识了以后你们姐弟们相互跑跑门。” 桂兰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小三,虽说不是太帅,样子却也高大威武,留着一头自然卷曲的短发,面容白皙,一对深窘的双眼里带着几分忧郁。身着笔挺的毛呢中山装,一双蹭凉高档皮鞋将他和周围的人明显的区分开来。 “二姐好啊!我记得还是小的时候看到过你,你的大样子还没变,就是有些变老了。”小三说话很直率。 “小舅母和孩子呢?怎么没有一起来?”女人总是首先关心别人的家庭。 小姨奶接过话“他媳妇早就跟着别人跑了,桂兰,你不知道这女人心真够毒的,我孙女才八个月大啊!她就走了啊!那还在吃奶的孩子整夜整夜地哭闹让我没睡过一夜整夜觉,你看看,我现在这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经常流眼泪,就是那时候落下来的。”小姨奶抓起衣角揉揉眼睛。 “小舅人长得也不赖,还是在外面跑得,再找一个也不难 。”桂兰说。 “唉,这辈子我已经看破了,不想再找了,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小三说这话时感觉自己有些打击面太大,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好女人还是有的,只是我没有碰到。”小三说话一只手摸着下巴,深窘的眼睛里明显的有点失落。 好热的天,走到村口河边,桂兰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她忽然想起女儿和小阿舅也应该来了吧,得赶紧快点回家。 一阵忙碌过后,桂兰心里有些紧张,该不会出事吧?天就要黑了,萍萍怎么还没有回家?也许今天就和阿舅到市里去了,可能汽车晚一点到家。她自己安慰着自己。 月亮已经爬上树梢, 饭桌上,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放在正中央,谁也没有心思吃晚饭,萍萍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桂兰脑子里忽然飘过了萍萍中午和她说的阿舅对她说的那些话,不仅又多了一份额外的担心! 第四章 阿舅躺在床上,见萍萍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心里有些着急。他趴在浴室门缝里向里面看,除了雾蒙蒙一片,什么也没看到,再仔细地听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有些慌了,对着门叫“萍萍,萍萍,还没有洗完啊?”,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他继续用手猛烈地敲打着门,“萍萍,开门呀!”。任他怎么敲都没用,他知道不好了。于是使劲用脚踹开了门,浴室里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萍萍衣衫完整的横躺在浴室的地上,右手拿着一张雪亮的刮胡刀片,左手搭在浴缸的边缘上,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浴缸里满满一缸通红的血水,手臂上还在滴血,不过滴得很慢,血口的周围已经凝成了一道厚厚的血块。头发湿漉漉的,看来是洗完澡自杀的。 “来人哪!快救人哪!服务员,快快,快帮我叫车!”阿舅抱起萍萍冲下楼,边跑边喊,“快,快帮帮忙,到门口叫车!”一个服务员迅速跑到门口拦下一辆车,“快,去医院,快,要快,红灯也不要停!”“闯红灯罚款你负责啊!”司机不紧不慢地说。 “你他妈的少啰嗦!病人要是出问题我拿你的命来陪!”阿舅对这司机大叫,声音几乎沙哑。司机吓得撇了一下嘴,不敢回话了。 “这不是中午来找204房间的那个小姑娘吗?好好的怎么出人命了呢?”一个服务员认出了萍萍。宾馆门口忽然涌出一帮子人,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叹息声。 “不要救我,让我去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萍萍有气无力地在阿舅怀里挣扎着,阿舅将她紧紧地揽在胸口,生怕一松手就会有什么闪失。“不,萍萍,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咱们可以走,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萍萍,乖!别闹了,啊?”阿舅竟像个小孩子似得呜呜地哭起来。他俯下身子,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萍萍惨白的脸上轻轻地来回摩挲。 刚才还窝着一肚子火发牢骚的司机也被他的举动所感动了。 萍萍有气无力地垂躺在阿舅的臂弯里,他明显地感觉到萍萍的体温在下降,从脸部的嘴唇到双手,再到全身都在一点一点地吸收着他身上的热量。“萍萍,别吓我,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再坚持坚持,我不会让你死,老天爷不会让你死!都怪我不好,我那么爱你,我应当尊重你啊!我怎么那么糊涂呢?”阿舅已经哭成泪人了,“司机,求求你救救她,快点好不好!?”。 “好!你算个重情重义的哥们!我算服了你了,这回咱兄弟就帮你一回!”司机按响了报警器,一路鸣叫着驶向县医院。 “快,医生,救救她!”阿舅未进医院门就一路喊进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阿舅焦急地等着急救室门外。 终于,门开了,“她已经脱离危险,你现在可以进去陪着她,注意不要影响她的情绪。唉-----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年轻人的思想啊,太幼稚,太单纯了,也太脆弱了。”这位老医生很惋惜地说。 “谢谢你们!”阿舅一闪身进了急救室。 萍萍看见他进来,缓缓地把头扭向里面,闭上眼睛,她不想看到那个夺走她贞操的恶魔。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再想着自己以后该怎样去面对爸妈,面对她的男朋友,眼泪从紧闭的眼缝里溢出来。 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萍萍在阿舅的精心呵护下,情绪基本好转,脸上也逐渐有一点红润,她已经对阿舅不那么排斥了,她甚至有些享受着他对她的关爱。阿舅经常和她讲一些幽默风趣的话逗她开心,她也会会心地一笑。 “咚咚咚”重症病房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请问你是郑宇吗?” “是啊!?”开门正愣愣地看着来人的阿舅不假思索地回答。 “请跟我们走一趟!”民警出示了证件。 “我没有犯罪,凭什么跟你们走?”郑宇扭头走向里面坐到萍萍的床沿上。 “犯没犯罪不是你我说了算,用证据说话,有话请跟我们到派出所去说!” “不行,我走了,萍萍谁来照顾?她身体还很虚弱,她不能离开我!” “这不用你管,我们自有安排,郑宇先生请吧!”一位民警边说边伸出一只手做个向外的动作。 第五章 “孩子,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快告诉妈!这回偏让他判个十年八年的,判个死刑才好呢!这个杀千刀的畜生!”桂兰咬牙切齿地骂道,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干出这种缺德事来,萍萍可是他的外甥女啊! “妈,是你们报的案?” “嗯?难道你不想我们报案?你知道我们在家有多担心吗?一个大活人走了两天没有回家,没一点音讯,不是我记性好,记得你临走时说过什么‘黄埔江’的地方,就连警察也没法找到你,到了那个旅社我们才听服务员说的,你出事了,可能没得救了。当时我像疯子一样往医院跑,任你爸在后面喊我都不回头,我就是这么跑着来的,裤子在马路栏杆上划破了这么长都不知道。”桂兰翘起一条腿,一条裤管像扇子一样悬挂在腿上。“萍萍,告诉妈,他侵犯到你了吗?跟妈说实话!” “妈,”萍萍扑到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 爸爸在旁边一直沉默着,这事让他没插话的份,“都是你们家的好亲戚!”最后他把一肚子的气撒到了桂兰头上,“倒了八辈子霉了,认了这么个亲戚上门,早知道他是这号人,第一次来我就赶他走!”爸爸越说越气,拳头狠狠地扎在床沿上。 “妈,他真的会坐牢吗?”萍萍忽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问妈妈。 “那当然,我们只要一告他,他牢是坐定了!”妈妈说得很肯定。 萍萍想着这两天来,阿舅为她的自杀伤心欲绝,对她体贴入微的关怀,和他在一起逗着她开心,给她带来无穷的快乐,享受着他对她的百般温存,想着想着她竟有些不忍心看着他为她去坐牢。她开始从心里一点一点地原谅他,为他的冲动鲁莽找借口,不由心生一丝爱怜。 “妈,我要出去!”说完,萍萍不顾爸妈的反对,不顾自己脱虚的身体,狂奔着跑出医院,叫了一辆出租车。 “姓名?” “郑宇” “年龄?” “37 “ “名族?” “汉族” “籍贯?” “本县新民镇王庄村” “知道我们为什么传你来吗?” “不知道。” “你和单萍萍是什么关系?” “。。。。。。。” “单萍萍父母向我们报案,你有强奸单萍萍的嫌疑,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不要刻意回避一些问题!”民警郑重其是地说。 “你是以找工作为名去多次接触单萍萍,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只是喜欢和她说说话。” “据我们调查,你是在没有得到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强行与她发生关系,是有强奸嫌疑!” “不是的,他没有强奸我,是我愿意的!” 正在询问的民警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小姑娘,姑娘满头大汗,脸色蜡黄,一手扶着门框,像是要跌倒的样子。 “萍萍,你怎么跑这儿来的?”郑宇迷惑地看着倚在门口喘着粗气的萍萍。 “民警同志,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正在谈恋爱,我们的行为是自愿的!”萍萍顿了顿,稍稍喘了口气继续说,“由于他年龄大,我爸妈不同意我们谈恋爱,所以他们才报案的,民警同志,他不会坐牢吧?”萍萍有点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哦,你来正好,我们正要找你核实有关情况,至于他是否会坐牢,我们会酌情考虑的!你先到隔壁房间里等着,一会儿做一下笔录。”民警对萍萍说。 民警随后又转过头笑着对郑宇说:“你好艳福呵!这么大岁数了,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们祝贺你!不过要好好把握哦,首先做好女孩子父母的思想工作,尽量不要使矛盾激化,搞好与她父母之间的关系是取决于你们以后生活得幸福的前提。能得到双方父母认可的婚姻,你们才能心安理得的幸福着。好了,你没事了,可以带着你女朋友走了!” 第六章 “你还我萍萍!还我萍萍!你这个臭流氓,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萍萍!?” “凭什么说萍萍是你的?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我可以给她一生的幸福!”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从争吵到厮打,打得满脸血肉模糊。 萍萍站在一旁六神无主,她不知道她要帮谁,其实她谁也帮不了,他们俩谁胜谁负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希望这两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去争夺她,因为对于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男朋友,一个是痴心爱她的阿舅,她不忍心他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两个男人从地上打到水里,这时年轻力壮的男朋友终于把阿舅摁到水里,眼看着阿舅渐渐体力不支了。萍萍站在河边急得大喊:“不要打了,阿舅,阿舅,你快上来!” 萍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凉席上的汗水湿了一大片。“又做噩梦啦?”这两天妈妈一直陪着萍萍睡,她伸过手摸摸萍萍的额头,“怎么又发烧啦?”妈妈赶紧下床拿条湿毛巾给萍萍插去脸上的汗水。 “妈妈,我。。。。”萍萍欲言又止。 “不要去想那些事了,啊,那个该死的郑宇我永远都不让他进门了,睡觉吧!”妈妈扶着萍萍躺下,又去打个冷水毛巾附在萍萍的额头上。 萍萍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她对爱情一直崇尚忠贞不渝,由于她的失节,她再也不能回到她的男朋友身边了,那样她会永远活在那种阴影中。而对于阿舅,是除了男朋友之外第二个她喜欢的男人,但是她又无法抵抗世俗的偏见。 郑宇在家里如坐针毯,到了第三天终于熬不住了,对萍萍的思念让他决定铤而走险。“我一定不能错过这得来不易的缘分!哪怕是搭上一条命,我也要去找她!”他知道萍萍对他也有情,不然她不会不顾一切地到派出所去救他。 萍萍由于夜里经常失眠,到了清晨才睡着,一觉醒来已经将近九点。爸妈都下地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时,邻居一个小男孩送来一张纸条,她打开一看:“萍萍,快到村口桥头,我在等你! 郑宇”。 萍萍慌慌张张地四下里看看没人,立即向村口跑去。 郑宇拉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钻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出租车。 两个被思念相煎的人儿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道德,什么伦理,在这时候都变成了一堆垃圾,他们在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激情在一阵阵狂吻中燃得更旺,最后只剩下两个赤条条的原始人,他们又回到的刚出生时的状态。 “萍萍,跟我走吧!我不能没有你!”一阵缠绵过后,郑宇对萍萍说。 “我走后,我爸妈呢?他们将要背着被人家嗤笑的黑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萍萍望望身边的郑宇,只两三天功夫就仿佛瘦了一圈似得,两只大眼睛明显的下限,既心疼又爱怜地说“阿舅,看着你这样,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不要叫我阿舅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夫妻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唔。。。。。。我想想,”萍萍撒娇似的抿了一下嘴,把头一歪,附在他的耳朵旁亲昵地说:“我是你骗到手的,那我就叫你‘骗子’吧!”说完“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笑起来更迷人。 “对,这个‘爱’是我骗来的,就叫我‘骗子’吧。你叫我什么我都爱听,萍萍,跟我走吧,至少我们暂时应该出去避一下。”郑宇知道只有把萍萍带出去,他们才能长久地在一起。 “只是我不放心我父母。”萍萍有些担心地说。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只要我们相爱,我们在一起能够快乐,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被逐渐淡化的,他们以后看到我们幸福也会接受我的。”郑宇轻轻拂去萍萍脸颊上的发丝,对她深情地一吻。 萍萍被郑宇的一片痴情所感动,一向听话乖巧的她也做出了一件旷世之举。 第七章 女人的腿往往是跟着心走的,心中盛满了爱,就像灌了迷魂汤似得任由摆布。 湖南湘潭,这座有着1500年悠久历史的文化古城,曾经哺育着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世界文化名人齐白石。就在这座闻名遐迩的城市的沙子岭小镇,做变压器生意的杨顺昌家这天来了两位一男一女不速之客,他们就是郑宇和单萍萍。 杨顺昌到底是做生意人家,待客很热情,一阵盛情款待过后,老朋友打开了话匣。 “老弟啊,你终于想开啦?哈哈,你曾经说过永远不沾女人边的,现在怎么食言了?人生在世的就图个乐,有钱不找女人,干嘛?趁年轻该享受就要享受。你看咱哥们几个,哪天不换几个女人来陪陪?”杨顺昌并不把萍萍当作外人,毫无顾忌地说着圈内话。 “杨大哥,我跟你们不同,我们是真心相爱,不是逢场作戏。” 杨顺昌上下打量着萍萍:娇小玲珑,楚楚动人,容貌秀丽端庄,白皙的脸庞微笑时,嘴角轻扬,温柔可人。碎花短袖衬衫下配一件白色短裙,朴素典雅。杨顺昌呆愣了一会儿说:“老弟你好福气呀!找了这么个天仙妹妹。这次你打算小住几天?” “这次不是小住,我想长住这里。”郑宇说。 “好啊!哈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敢情你老弟是带着姑娘私奔来的吧?”杨顺昌戏谑地说,眼睛不时地扫向旁边的萍萍,羞得萍萍满脸绯红,“好啊!先住我家几天,等我找到租房你们再搬出去。” “真是给大哥添麻烦了!”郑宇有些不好意思。 “哎?!这是哪里话?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是啥?朋友就是在困难的时候帮一把,老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老弟能大老远的从江苏千里迢迢的投奔我,,那是对大哥的信任,没把大哥当外人,大哥应当力尽地主之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杨顺昌拍着胸口说得唾沫四溅。 “多谢叔叔关照!”站在一旁的萍萍也插上一句。 “唔?你现在是郑宇的爱人,应当随郑宇叫我大哥。”杨顺昌说完咧嘴一阵大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牙齿,“在大哥家和在你家里一样,随意一点,别拘束。” “多谢大哥!”萍萍好不容易才把“大哥”这两个字给憋出来,她实在不愿意对这个年龄比她爸还要大的人叫“大哥”。 “明天大哥什么事都不做,带你们去韶山游玩,那可是毛泽东故居嘞。” 南方的雨是不用商量的,不像北方“山雨欲来风满楼”,刚刚还扬着笑脸的太阳倏地往云层里一躲,眨眼工夫,大颗大颗的雨点就砸向措不及防的人们,而且来得特勤快,每天要下几场这样的雨,像口渴的人们呷一口茶一样随意。因此这里的夏天比起炎热干燥的北方要凉爽得多。 南方人很是忌讳不是自家的男女在家里同居一室,那样会给他家带来晦气。所以,夜晚郑宇和萍萍只能分居两室睡。萍萍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宿。而且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湖南独处一室,虽然躺在舒适凉爽床上,却难耐夜的寂寞。听着窗外雷电交加,心中更添几分害怕,想家的思绪也悄悄地爬上了心头。在那个保守的地方,她的“私奔”无疑是一件大孽不道的事,而且是跟着自己的舅舅,虽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毕竟辈分上是真真切切的舅舅,这更是有悖于伦理道德。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现在她的父母正在忍受着乡邻们异样的目光和有意无意的嘲讽,他们一定难受得围坐在家里落泪。想到这些,萍萍也不仅暗洒香泪。 “哒哒哒”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谁啊?”只穿着胸罩短裤的萍萍慌忙地一把拉过真丝床单盖在身上。 “是我,萍萍,我看你屋内灯还亮着,知道你还没睡,是不是打雷害怕?“郑宇关切地问。 “阿舅!”萍萍打开门一头扑进郑宇的怀里呜咽着,“我怕死了!”声音呜咽得有些发抖。 “又叫错啦?被人家听到了会笑掉牙的。”郑宇一只手轻拍着萍萍的后背。 “骗子!骗子!”萍萍撒娇地在他的怀里呢喃着,小拳头在他的腰间轻轻捶打他,好像有点嗔怪他把她冷落在这里,“我们出去走走吧?!我闷死了。” “嗯。”郑宇轻吻了她一下。萍萍的脸立时张开了笑容,灯光下焕发出迷人的光彩,仿佛靓丽总是格外的惠顾谈情说爱的女孩。 他们相拥着走出大门,雨还在继续地下,萍萍一直附在郑宇的胸前,紧紧地贴着他,静静地听着屋檐上滴答滴答的雨声,听着他的咚咚的心跳。昏暗的街灯下,一对幸福的恋人正在享受着天降甘露! 第八章 “大哥,喝茶”萍萍看见杨顺昌忙得满头汗,顺便又递过一条毛巾。 “多谢妹子!”杨顺昌说话时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同样出了一身香汗的萍萍,“妹子今年多大啦?”“二十一”“风华正茂,豆蔻年华,嗯,趁着青春,好好享受享受人生啊!”杨顺昌的话话中有话。 “这桌子、凳子、都是我家的,现在也用不着了,放着也是放,都给你们用”杨顺昌一边从自己的机动三轮车上搬着家什一边说,“还有这些锅碗瓢盆之类的,过日子嘛,缺一样都不行!” “那是那是,大哥的情义啊,我不知哪辈子才能还得清呢!”郑宇不无感激地说。 “嗳?你又见外了!我和你谁跟谁啊,咱俩以后就像一家人一样不要分你我!”杨顺昌说着那眼睛瞅了一下萍萍,“萍萍妹子你说是不是啊?” “嗯。”萍萍点点头说。 两个大男人把一堆棍棍棒棒的一阵捣鼓着,七拼八抽的架起了一张双人床。 杨顺昌就势一屁股坐到床上,使劲晃了晃,只听见“嘎吱嘎吱”地响。“老弟啊,这床还是我和你嫂子结婚的,你就将就点悠着点用用吧!”正在安装床脚上的螺丝的郑宇抬头朝他白了一眼“嘿嘿,大哥你尽会说笑话。” 萍萍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递递毛巾给他们擦汗。因为郑宇一做事就爱出汗,人蹲在哪里哪里地上就会是一汪水,一只手还不时的抹一下眉毛上的汗水,萍萍心疼地帮她擦擦脸。 “啧啧啧,你看,大哥和郑宇一块忙的,我怎么就没那个福分呢?妹子也不帮你大哥擦一把,妹子你太偏心了!” 萍萍极不情愿地扭过头给他一个笑脸,她讨厌男人用这样带着挑衅的口吻和她说话,要不是他是郑宇的朋友,要不是他给他们帮这么大的忙,她早就想骂他一句了,可现在没办法,欠人家的情,也只好忍着点吧! “哈哈哈哈”杨顺昌走后,萍萍迅速趴到床上,打两个滚,“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啦!再不用憋憋屈屈地躺在人家床上夜夜想你想得整夜睡不着。”萍萍笑得很开心阿! “我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抱着你亲热了,再也不用每天夜里偷偷摸摸地去会你了。”郑宇从后面抱住萍萍,萍萍一个转身,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里蛇一样的滑动,郑宇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前,有些贪婪地嗅着她因出汗发出的体香。 “咯咯咯咯。。。。。你的胡子戳得我痒死了,咯咯。。。。”萍萍笑个不停,一手推着郑宇的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胸部。 “萍萍,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也爱你!” “萍萍,你告诉我,你会离开我吗?”郑宇忽然抬起头,捧着萍萍的脸,表情十分严肃地问。 “说什么呀?我们刚刚开始,怎么就想到离开呢,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萍萍很坚定地说。 “那你以后。。。。。。”郑宇欲言又止,他不想说出伤害他们感情的话。 “以后什么呀?说呀!”萍萍追问着。 “以后少跟杨顺昌接触。” “怎么啦?人家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啊,咱可不能忘恩负义啊!”萍萍明明知道郑宇要说的意思,可她想试探试探他,就有意说这话来急他的下文。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是我们几个当中有名的老狐狸,你得提防点,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色迷迷的,不怀好意,以后要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尽量回避他。”郑宇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那样多不好啊,拒朋友于千里之外,再说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啊。”萍萍明显的在有意急他,她要看看他到底在乎她有多深。 “萍萍,你还真要去接触他呀?!”郑宇生气地说。 “谁说我要去接触他啦?”萍萍看到郑宇终于生气了,她扑过来搂着他的头说“看把你急的,逗你的,我怎么能看上他呢?那么老,一脸胡子拉碴的。”萍萍撅着小嘴说,一边用手摸着郑宇脸上的胡子。 “好呀!你在说我呀!”郑宇抱着她,并把手伸进她的胳肢窝里挠她痒痒,萍萍在郑宇怀里笑得像个小泥鳅一样上下滑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有力的双臂。“你还说不说我老了?嗯?”“不说了,不说了,骗子,我再也不敢说了,啊要,我肚子笑得痛死了!”听到萍萍求饶,郑宇才放手一本正经地说:“萍萍,我爱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别人多看你一眼我心里就不舒服!”说着把萍萍轻轻地放到床上,吻着她,吻她的脸,吻她的身,吻她的全部,“我爱你,我爱你,想死我了!”“不要,大白天的,干什么呀?”“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咚咚咚”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萍萍迅速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去开门。 是房东大婶,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我们这儿租房有个规定,得把一年的租房合同签了,再提前付清半年的房租费。”房东大婶说话表情很冷漠,像是来要债的。 “哦,是这样啊。”萍萍摸摸口袋里仅有的五百块钱,心中不仅一阵紧张,她把房租费360 块钱一张一张地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好后又数数剩下的140块钱,想着还要买米、买油、买煤炭、买。。。。。。她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妈妈为什么整天唠叨着过日子的艰难,原来这“爱”是要放在日子中趟过去的! 第九章 嘎吱作响的木板床整整叫了一夜,萍萍幸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没几天,这对外地老夫少妻就在小小的沙子岭就成为新闻焦点。纷至沓来的看稀奇的、核对传闻的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热闹过后,剩下的便是怎样在这个叽里咕噜的湖南方言里生存下去,将来某一天也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分子。 “ 萍萍,广州有一批业务,杨顺昌叫我必须和他去一下,可能有两三天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走,到菜场买完菜就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不要到街上去逛,记住:万一迷路了,就找6路车,到沙子岭。尽量少跟陌生人搭话,在家没事少下楼,在上面看看书,实在闷得慌就到阳台上看看风景。啊?”刚要起身的郑宇又俯下身子悄悄地对萍萍说。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呀?”萍萍搂过郑宇的脖子说。 “你在我心中比三岁小孩子还小,我把你当成婴儿来呵护!你是我得来不易的一块宝,我真舍不得离开你!”萍萍的青涩和稚气勾起他一种潜在的父爱情结。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呀!”一个父亲加爱人的爱,这种双重身份的爱给萍萍带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激情,让她久久依恋着。 “这还用你说嘛?” 硕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下萍萍一个人,萍萍第一次品尝着相思之苦,碾转反侧地数着枯燥无味的数字,难以入眠。黑夜的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地爬行,她抱着郑宇的衣服蜷缩在床里面,听着外面屋檐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回忆着他们刚来住在杨顺昌家的时候,天天夜里出来偷欢的情景,那种因慌张而草草收场的尴尬,想着每次郑宇都会很懂她的感受,满足她的幸福感,羞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哒哒哒哒。。。。。。”忽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深更半夜的是谁在上楼呀?萍萍迅速把压在枕头上的另一只耳朵腾出来,悬着头仔细地听。声音越来越近,“是不是郑宇回来了?”,萍萍心中一阵惊喜。 她“霍”地一下坐起来,抱着郑宇的衣服紧紧地按着狂跳不止的心,“骗子,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想我了才连夜赶回来的?”她已经做好了下床的准备。 “都一点了,还不关灯!以后再不关灯,我可要收你们电费了!”是房东大婶在外面吼的。 “哦,知道了。”“啪”萍萍灭了电灯。 ”哒哒哒哒。。。。”一阵重重的下楼声带走了萍萍所有的希望。 是夜,广州,仲夏的夜晚,夜色迷人,霓虹灯闪烁下的城市里,空气中弥漫着和这座城市极不相符的色彩。 “杨大头,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主儿啊?我去碰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木头似地,还大声叫我走开,真没劲!”一个小姐怒气冲冲地跑到杨顺昌的房间里大发牢骚。 “给我再换一个!我就不信他这只猫就不吃腥,我就不信这野花就打不动他!再换一个,要漂亮点!多少钱由我来付!”杨顺昌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狠狠地甩掉手里的烟头,“只要他们一上床,后面就有好戏看!”他说着嘴里发出一阵阴险的冷笑。“我这辈子还没有为哪个女人失过眠,这个北方来的小美人她妈的竟然夜夜撩得我睡不着!他郑宇 小子除了比我年轻些,他哪点如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像个讨饭的,却天天搂着个小美人,真让我颜面丢尽,我不能输给他,小美人,你等着,你迟早得钻进我的怀里,我还不信哪个女人不爱钱!” “要水吗?我是送水的服务员。” “哦,要的。”密云宾馆362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位穿着薄如蚕纱,透明得几乎连一根根汗毛都能看得清楚的窈窕女子赫然站在郑宇的面前。 “大哥,夜深人静的,不寂寞吗?让我来陪陪你!”女子说着就把两只胳膊伸向郑宇的肩上,血一样的嘴唇立时给他脸上一个红色印记。 “走开,我不需要你们!”郑宇一把推开那女子的双手。 “大哥,不要钱的,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互相抚慰着渡过一个寂寞的夜晚。”女子说着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光,就势倒入郑宇的怀里。 郑宇此时头脑嗡的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剩下一片空白。身处这样的夜晚,面对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神仙也难过这一关。可郑宇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冬天,他直愣愣地傻站着任由那女子在他身上来回游荡,而他自己却毫无知觉,就连他最敏感的地方今天也不替他争气了。此时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萍萍笑盈盈的小脸蛋。 “滚!你们再也不要进我的房间了!”忽然郑宇用力推开正忘情的女子,并把她一直推出门外。 “哼!废物!你今天带来的那个人是个废物!”那个被推出的女子还没有踏进杨顺昌的房门就大喊。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小美人的。这个家伙,果真是个刀枪不入!”杨顺昌狠狠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块横肉欲滴的嘴巴因惯性而上下颤动。 第十章 没有学历,也没有技术,要想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一份工作,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服务行业的对于萍萍这样的女孩子可是求之不得,为了生活,也为了排遣一个人呆在家里的寂寞,杨顺昌帮她在一家路边饭店找了一份工作。 关于饭店旅社里的一些不雅,萍萍早已耳有所闻,但是“事在人为”,她在进去之前是这么想的,你不干,没有人会强迫你,在任何地方只要你自己洁身自好,别人身上的臭是不会沾上你的身的,荷花尚能“出污泥而不染”,“我为什么不能独树一帜?” 饭店里一般早上没有什么生意,从中午一直到上半夜要一直忙碌,特别是路边饭店,服务员不仅在家里端盘子招待正在吃饭的客人,还要轮番到外面马路上招呼,因为这样的饭店食客大多是驾驶员。 “夜来香”饭店门口,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娇艳欲滴的摩登女郎正缓步跑向渐渐靠近路旁的一辆大卡车。卡车驾驶室的门打开,只见那女郎一只脚动作娴熟地蹬上去,一阵打情骂俏后,那个驾驶员搂着女郎的腰,俨然一对情侣似得说笑着走进店门。 “萍萍,看到了吗?以后你也学着点,这些都是你的工作,而且你伺候好了说不定人家还给你小费呢!”老板娘看了看正在洗碗的萍萍,接着说,“干这一行工作,不能把‘正经’两个字带进来,在我们这里,只要能使顾客开心,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而且这里的服务员每个人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只要顾客需要,你可以尽情地去陪他玩乐!你是个聪明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以后多向这些姐妹们学习学习!”老板娘说完递过一把房门钥匙给萍萍。 萍萍听完了,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有些强迫性的,她看着这些姐妹们的风骚劲就有些恶心,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来这个地方。 “老板娘,有没有新来的?给我换换口味!”刚进来的那个驾驶员推开陪着他进来的那个女郎。 “有有有,两天前刚来个外地的,挺鲜嫩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把胸脯挺得老高。“爷,您先坐!她在里间洗碗,我去叫她,不过她是刚来的,还有点害羞。” “哈哈哈,害羞的好,我就喜欢羞羞答答的。”屋内发出一阵放荡的大笑。 老板娘拉过萍萍“喏,你看这妹子,多水灵,我都舍不得给你呢!”老板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按着萍萍在那人旁边坐下。 “这妹子不错嘛!家是哪里的?”那人说着话手就去捏萍萍白嫩的嘴巴,萍萍一个闪身,让开了,那人两个指头落了个空。“来,先陪爷喝两口!”。那人并不罢休地端起酒杯塞进萍萍嘴里。 “我不会喝!”萍萍板着脸冷冷地说。 “不会喝可以学嘛!”老板娘在后面说,“萍萍,在这里不会喝酒可不行啊。” “我真不会喝!”萍萍脸红的发烫,那人说“不喝也行,陪爷坐坐!”那人说话时手极不老实地捏了萍萍的屁股一把,萍萍浑身一阵痉挛,起身想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下“今天大爷高兴,点名要你,是你的福分,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大爷我不回你!”那人拍着胸口嚷道。 萍萍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撂下一句“我不稀罕!,抽身就走。 刚离座,迎面碰到进门的杨顺昌。 “萍萍妹子,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谁欺负你啦?啊?快告诉大哥,看我今天不揍扁他!” 萍萍一脸的委屈,看见杨顺昌来了,像遇到救星似得站到他跟前“大哥,我不想在这里干了!” “原来是杨大哥的女人哪,失敬失敬!难怪叫人这么眼馋。”那人看到杨顺昌连忙起身,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脸上挤出一堆笑,露出塞满菜叶肉丝的牙齿,一只手插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大哥,您抽烟。” 杨顺昌看也不看一眼那人就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听着别人叫萍萍是他的女人,心中甭提多高兴,他们竟然把她当作我杨某人的女人,嘿嘿,先有名,后有份,这样也好,先造造声势,叫郑宇那小子心里惊慌惊慌。 “别怕别怕,”杨顺昌伸手假惺惺地拍拍萍萍的肩膀,“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除非他不想活了!”一副侠义张胆的样子令一旁的姐妹羡慕不已,“有这么个款爷撑腰,你真有福气哦!”萍萍知道杨顺昌的为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这话的目的。她想,我才不陷进你设下的圈套呢!装着一副好人样,鬼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几杯酒下肚,杨顺昌果然原形毕露,借着酒劲,拉着萍萍的手,一双醉得通红的眼睛在萍萍的脸上直打转,“妹子,你看我除了年龄,我哪一点不如郑宇好?我有的是钱,我可以帮你买衣服,买金首饰,你要什么尽管说,我都能满足你,像你这么漂亮的妹子不好好打扮,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美!”他说着说着就把一张喷着酒臭味的嘴凑过来,萍萍恶心地推开他。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郑宇有什么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的?你去打听打听,这沙子岭可有我杨顺昌一半的地盘,我叫他小子滚,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真扫了老子的兴!”气得一脸猪肝似得横肉上青烟直冒。 “杨大哥,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气啊?”老板娘看着杨顺昌动怒了,连忙出来打圆场,她也怕萍萍这只到手的鸭子飞了,“刚来的都这样,慢慢来,时间长了会适应的,大哥你别生气,我来陪个礼罚杯酒!”老板娘端起满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吓得站在一旁生气的萍萍暗暗直吐舌头。 “在沙子岭还没有我杨顺昌摆不平的事!”杨顺昌愤愤地起身。 萍萍明显地感觉到她现在的处境危机四伏。 “给你三天时间,我来找你,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哼!你看着办!”杨顺昌走到门口撂下一句,跨上他新买的250 摩托车,脚下猛一蹬,“呼”地一下,屁股后面冒着一股黑烟,愤怒地冲进人群。 终于一阵忙碌过去了,萍萍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为她准备的房间休息一会,推开门,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墙上贴满了淫秽画像,一幅幅做着各种姿势的画面不堪入目,萍萍看得面红耳赤。 第十一章 眼看着三天时间还剩下一天了,萍萍心里矛盾重重,“要不要告诉郑宇?告诉他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不告诉他,那该怎么办?萍萍一筹莫展。 “啊呀!这菜炒的咸死了!”郑宇刚夹一口菜放到嘴里,就叫起来。正在梳头的萍萍慌忙放下梳子,“来,夹一口给我尝尝。”萍萍把菜放在嘴里舌头刚挪动两下,眼珠子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郑宇,“不好,我把盐也当成糖了!” “萍萍,我看你这两天心思重重的,是不是想家啦?”郑宇关切地问。 “没有啊,你就是我的家呀!”萍萍很是勉强装个笑脸给他。 “不对劲,你的眼睛瞒不过我,而且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枕巾上有泪水的印,你肯定有什么心思瞒着我,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萍萍被问及伤心处,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床沿掩面而泣。 郑宇连忙也放下筷子紧跟着跑过去:“怎么啦?快告诉我,我是男人,家里的事情应当由我来承担,不应该由你来扛着!”郑宇从后面抱着她将她身体旋转过来,面朝着他,他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擦眼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我。。。。。。”萍萍想说出她不想去那个地方了,可她又不愿意放弃工作,毕竟家里的生活需要钱,仅靠郑宇那点不稳定的收入已经不能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她要去挣点钱来贴补贴补家用。 “没事,真的没事的,”萍萍迅速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就是有点想家了。” “萍萍没上班啊?”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萍萍见有人来了,迅速从头顶铁丝绳上拽下一条毛巾,胡乱地抹两把满是泪痕的脸。 “是大嫂啊,快屋里坐!”萍萍拖来一张凳子递过去。 “多好的妹子呀!”胖女人坐下后,无限爱怜地摸摸站在身旁的萍萍的头,“可惜啊,找个那么个地方的工作。” “大嫂,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啦?”郑宇脸上掠过了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没出他的所料,可能是萍萍出事了!他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 “小宇啊,我看你们都是好人,特别是萍萍妹子,这么好,这么单纯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们陷进顺昌设下的圈套里,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说得出干得出。自从你们来了以后,我每天夜里都会听到他叫着‘萍萍’,我就知道,这下萍萍要栽在他手里了。现在他果然把萍萍介绍到那个地方去,要知道那里可是他带着女人去鬼混的地方啊!自从萍萍去了,我就为她捏着一把汗,天天为她祷告。那天我在家实在不放心,就想去那个饭店找萍萍,提醒她一下,可正好到了门口就看见他对萍萍动手动脚,我知道坏了,我来迟了。后来我看到萍萍气愤地将他轰出去了。”胖女人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郑宇手里,“小宇啊,这两千块钱你拿着,趁着顺昌这两天不在家,赶紧带着萍萍离开这儿吧! “大嫂”郑宇推托着,“我们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怎么还能要你们的钱?” “就当我给萍萍的吧,萍萍比我闺女小两岁,我不忍心看到她被这个畜生糟蹋,我不能阻止他的恶行,只能救一个好一个吧!唉。。。。。”胖女人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嫂!”萍萍望着这位可怜又善良的大嫂,摊着这么个花心丈夫,心里很难受,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的角色,对有些事只是似懂非懂。 “萍萍,”胖女人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继续说:“嫂子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和你一样,对爱情疯狂过,为了爱情不顾家人的反对,千里迢迢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他。开始的时候他是个很有上进心的青年,我们曾经度过了十几年的快乐时光,我陪着他同甘苦共患难,一同打天下。在这期间,我所吃的苦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掏大粪扫大街这些活我都干过,可我从没有怨言,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我?就是他对我的爱,为了他我没有回过一趟河北老家。后来我们终于在沙子岭创办了第一家变压器厂。” “大嫂,喝口水。”萍萍递过来一杯水。 大嫂呷了一口水继续说:“记得新厂开业那天,他当着全场几百号人的面抱着我,亲吻我说‘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和我夫人分不开的,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们不知道我跟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从没有掉一滴眼泪,可那天我却感动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扑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心想着有这么个丈夫爱着自己,吃再大的苦也值!”大嫂越说越激动。 “后来随着钱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口袋,我逐渐发现他一点点的开始变了,他尝到了钱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能量,特别是在其他女人身上,发挥了更大的作用。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到外面花花绿绿的女人,我也曾经敲过他的警钟。可是直到有一天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彻夜未归,证实了我的所有的担心统统变为现实。 “我曾经哭过、闹过、甚至想到过死,可得到的结果怎样呢?换来的只是一阵拳脚相加,拳脚过后便是‘滚回你河北老家去!’”大嫂说得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不明白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只是一转身功夫,他就换了一副面孔。金钱使他变成恶魔一样,从他变心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恨商人,觉得每一个商人都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摘了面具就会去害人!小宇,听大嫂一句,以后不管你有多大能耐,你第一个对得起的就是萍萍,多好的妹子,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家人,跟着你背井离乡,你不能忘恩负义!” 默默地送走了好心的大嫂,回屋后,他们随及关上门。“萍萍,你为啥不早告诉我!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根本就不应该让你到那个地方去,这个老狐狸,嘴里口口声声朋友,暗地里却在暗算咱们,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这一天,萍萍没有去上班,直到天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拎着来时的包裹,悄悄地离开了这里。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在无精打采地闪烁着,空旷的马路上两个漫无目的流浪者不知现在该去何方? 第十二章 他们就像两棵浮萍一样漂浮在这座城市里,没有目的,没有去处,不知道哪儿才是他们的家。看着车站里手握开往自己目的地的车票,他们也茫然地挤向售票窗口,当售票员问“到哪?”,郑宇竟然不知所措,他随口回了一句“株洲,两张!”。 其实,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往株洲去,只是在售票员问他时抬头一望墙上最显眼的“株洲”两个字。就像抓阉一样瞎蒙的,他想的最多的城市是长沙,不过那个城市比较大,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杨顺昌在那里有好几个客户,他也曾经陪他去过,万一熟人之间碰面了,岂不是又入虎口? 还好,这已是夜里最后一班车了,趁着黑夜连夜逃走。灯光微弱的车厢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如果不说话,此时就是杨顺昌在这趟车上,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来。萍萍斜靠在郑宇宽厚的肩上,她疲惫地闭上双眼,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想,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或许是路途太短,或许是太过疲劳,还没有来得及做完一个完整的梦,就被郑宇在耳边轻轻地唤醒“萍,到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牵着心上人的手随着一群陌生的人流又闯进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不知是老天在有意眷顾着这对落魄的有情人,还是一个纯粹的巧合。他们一下车竟然在一堵墙上看到一排白石灰写的“有房屋出租”几个字,喜得他们一夜没敢合眼,坐在那堵墙旁边守着,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天一亮,他们就按照一路箭头向前寻找,转过不知多少个“左拐”“右拐”“再向前100米”“向右50米”“第几家”,摸到那里,太阳已经跟着他们一起进门了。踏进院门再回头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了。 这是一家四合院的房子,除了主屋是主人家居住,四周都是一小间一小间的,大概是特定砌来出租的。 “饥不择食,寒不弃屋”,屋虽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方桌和两把小椅子,不过除了锅碗瓢盆外,其他的都是主人家提供。这倒省了不少事,再加上女主人的热情,给他们驱散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凉。 “萍萍,让你跟着我受苦了!”看着萍萍因熬夜一脸的憔悴,郑宇既心疼又愧疚,“为了你,我要出去挣钱,要挣很多钱给你买大房子住,给你买金首饰,我要让你生活得像女皇一样,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羡慕你!”郑宇搂着她深情地说。 “是吗?恐怕到那时候那座大房子里住的不止是我一个女人吧?”萍萍撅着小嘴调皮地说。 “不会的,”郑宇附在他耳边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我只能对你管用!” “讨厌!”萍萍两只手拽着他的嘴巴。 “你不信啊?那就试试我的厉害!”郑宇一个翻身,萍萍娇小的身躯被他遮得严严实实,身上遭受着雨点般的狂吻。“啊 哈哈哈 。。。。我要掉下地了。”萍萍幸福地陶醉在爱的乐章里,享受着一个健硕男人带给她的无穷乐趣。什么房子,金子,女皇,公主,她一概不要,能和郑宇在一起哪怕是睡地板也乐意。一个单纯幼稚的女孩对幸福的追求和向往就这么简单。 南方的夏天似乎赖着不肯走,已近十月的天气了,大街上还尽是晃荡着美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菜市场上的人很多,拥挤的人群里散发出各种各样的肉腥味,鱼腥味,烂菜味,混合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以前天天上菜场怎么没有像今天的这种感觉,胃里上下翻滚着,直往喉咙里冒,稍不留神就会吐出来,特别是闻到那些杂七杂八的味,更是难受。是不是衣服穿的少了,胃着凉了?萍萍掩着鼻子跟在郑宇后面,她今天看到什么菜都没有胃口,郑宇每拿起一样她都皱着眉头摇摇头。“那就买条鱼吧?我回去烧红烧鱼给你吃。”走到卖鱼的摊位旁,郑宇说。 “呃。。。”萍萍终于忍不住吐出来。 “怎么啦?”郑宇看着吐得一脸煞白的萍萍惊讶地问,“哪儿不舒服?” “我胃里难受,老想吐,呃。。。快走吧,我看见这鱼特别想吐!”萍萍拉着郑宇要离开。 “真的啊?” 第十三章 这是草莓,酸的;这是苹果,酸的;这是桔子,酸的;这是西红柿,酸的;这是。。。。”“啊呀呀,你怎么就知道我爱吃酸的呀?”还没等郑宇说完,萍萍就抢过话。 “人家都说怀孕的女人都爱吃酸的,我买的时候都一一问过,我说‘这苹果是不是酸的?’‘是的’‘弄两斤’‘这桔子是不是酸的?’‘是的’‘弄两斤’,还有这些桃子、李子、芒果,都是你爱吃的。不想吃饭就多吃点水果,对宝宝有好处。” “看把你高兴的,像第一次做爸爸似得,买这么多我哪吃得了啊!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多钱了,浪费这么多,不过日子啦?”萍萍白了他一眼。“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当然高兴了,是我们爱的结晶,是你我永不分离的纽带!”郑宇很认真地说。 “骗子,你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你一定希望我给你生个男孩吧?”萍萍带有试探地问。 “是我们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你就是生个蛤蟆我也喜欢!” “乌鸦嘴,除非是蛤蟆种呀?” “你生的蛤蟆也是一只漂亮的蛤蟆!来,让我来听听小家伙。”郑宇把耳朵贴在萍萍的肚子上。 “现在哪能听见啊?啊呀,快起来,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周大姐,你好!”萍萍迅速推开郑宇招呼着来人,是前两天刚住进来的房客周云霞大姐。 “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爱人林涛,今天刚从宁乡来,人长得倒是蛮帅的,就是穷教师一个,跟着他算是倒霉了,一辈子饿不死胀不昏”周大姐快人快语,说起话来连珠炮似得。 萍萍盯着林涛半晌说不出话,“好精致好熟悉的一张面孔啊!”她在心里惊呼一声。那深潭似得一双眼,笔直匀称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萍萍的脸上迅速飞上两朵红晕。 “大姐,大哥,快,吃苹果,坐!”萍萍因失态而语无伦次,她拿着郑宇削好放在盘子里的苹果,当送到林涛面前时,竟不敢抬头正视他一眼。 “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跟小姑娘似得害羞,见男人就脸红啊?”周大姐见萍萍一脸窘相逗趣地说。 “我们家萍萍性格内向,见了生人有点腼腆。”郑宇忙替她解围。 “这样的女人你放心啊,不像我跟男同事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没少打翻他的醋坛子!”周大姐说完咯咯地笑了。 “吃醋的男人叫爱老婆。”坐着半晌没说话的林涛终于冒出一句文绉绉的书面语言。 为了生计,郑宇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告别怀有身孕的萍萍。 萍萍的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整天吐得不想吃一口饭,每天紧靠一两个水果度日,加上对郑宇的思念,使她身体越来越虚弱,整天昏昏欲睡。 寂寞的时光难以打发,时隐时现的身影经常在脑子里晃荡,如果不是林涛的突然出现,这段存封的记忆将永远压在心底。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忽然一片黑暗,“停电了!”。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双手从她的后背抱过来,“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抱错人哪?!”萍萍轻声附在他的耳旁说。 “我是闻着你的味过来的,不会抱错的!”他说,一张火热的唇立时堵住了她还要说话的嘴,什么也别说,幸福已经麻木了她的全身。 那天的高三毕业典礼会上,哭得一塌糊涂的痴男怨女们趁着停电档口,都在横冲直撞地寻找着另一半,每一半都在心照不宣地期盼、等待,有多少对因抱错了人而第二天成了同学之间的笑话,也因此被班主任罗列为榜上名单。而萍萍他们却逃过这一劫,他们的恋爱史在学校里竟成了无人知道的秘密,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着,直到郑宇的出现。 “唉。。。。不知道他现在怎样!”萍萍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否还在想我?但愿他能尽快找到另一半以缓解对他的愧疚,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深深地相爱过,如果不是郑宇的出现,他们也许会走进幸福的殿堂。唉,人哪!这感情怎么这么复杂?明明爱着一个人,却又鬼使神差地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而且还爱得那么投入,以至于离开他就魂不附体! 要不要写封信给他?向他道歉?告诉他现在自己的情况?让他不要再想她,把她彻底忘掉。他现在一定是恨死她了,甚至会骂她是个贱女人!骂就让他骂吧,让他解解恨,也许她心里要得到一些安慰。。。。。。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对不起了,今生我欠你的情已无法还你,因为我太爱郑宇了,我不仅要和他共度今生,我还要和他再续来世! 第十四章 “你家的肥皂借我用一下,,我家的肥皂不知被周琴放哪儿去了。”正伏在桌上看书的萍萍见有人来连忙起身,“是林大哥呀”“看得什么书啊,这么入迷?”林涛边说边翻看书的封面,“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啊。” 萍萍起身刚走两步就觉得眼前一黑,她想紧走两步赶到床边,可来不及人已经晕倒在地。 “萍萍,萍萍,你怎么啦?”林涛赶紧推两下不省人事的萍萍,“这可怎么办啊?她丈夫又不在家,周琴又上班了,这叫我如何是好?”他急得蹲在地上来回搓着手。“她丈夫也真是的,老婆病成这样还出去!”他开始埋怨起她的丈夫了。 不能让她躺在地上,会着凉的,于是他俯下身子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当他把萍萍放到床上的时候,被眼前这位睡美人惊呆了!只见她微闭双目,双眉紧锁,精巧的鼻翼因呼吸急促而微微颤动,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大概是心里难受,苍白的面部有些潮红,更显娇艳,那小巧玲珑,曲线分明的身段。“十足一个林黛玉!”林涛惊叹道。 萍萍昏迷中似乎感觉到有一张火辣辣的唇在贴近自己,她想反抗,却没有一点力气。这张似曾相识的唇她既渴望又害怕,多么像她的初恋之吻!突然间,她想到了郑宇,于是她使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身体,不让他接近。 “萍萍,我回来啦!”屋内的一幕使刚到门口的郑宇刹时收住了满脸的笑容,呆立在门口。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更不相信那个躺在床上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萍萍!才四天啊,她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郑宇瞪大眼睛,甚至连林涛什么时候从他身旁溜走的都不知道。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郑宇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进屋内一把抓起萍萍的头发,拎起来使劲摇晃着,“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啦?”声音里几乎带着哭。 “没有”萍萍有气无力地说,身子软得像一团棉。 “你在骗我!你那么温顺的在接受他,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跟你一块去死!”郑宇发疯地将她的头撞向墙上。 “不要,不要,骗子,我是爱你的,我们有孩子!”萍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郑宇央求,“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心里只有你,只有我的骗子,请你相信我!”,萍萍哭得很伤心。 提到了孩子,郑宇一下子松开了手,“那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仍然在追问着。 “不是的,没有那回事,真的,骗子,骗子,我、我。。。。。不行了。”说着萍萍又一次晕过去。 郑宇气愤地扭过头看看萍萍渐渐松开抱着他的双臂,缓缓地倒在床上。 “你怎么啦?萍萍!”郑宇惊愕地看着倒在床上的萍萍,又一次发疯似得抱起她直奔医院。 第十五章 “病人血糖低,严重贫血,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做丈夫的!一点都不疼惜自己的爱人,爱人病成这样子,还和她吵架,这次算你侥幸,要是真的动了胎气,你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医生的一席话说得郑宇脸红一阵白一阵,连连点头。 “让我下地走吧,骗子,被人家看见笑话的。”萍萍在郑宇的怀里跺着脚喊着。 “不,我要让大街上的人看看我是多么的爱你,我要一直把你抱到家。”郑宇自豪地说,抱着萍萍昂着头走在大街上,“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要加倍地疼爱你!”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要她父亲抱着,还在他怀里撒欢。”不知哪位路人丢了一句。他们听了都“扑哧”一声笑了,萍萍在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 生活就是这样爱跟善良的人开玩笑,正当他们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一天,他们上街购物,回来时,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郑宇搀着腆着大肚子的萍萍走在回家的那条狭窄的小路上,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当要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拖拉机突然亮起了一道强烈的车灯,射得人看不清前面的路。就在这时,只听见“啊呀!”一声大叫,郑宇一只脚落空,掉进了一家刚下的石灰塘里,冒着汩汩白泡的滚烫的石灰塘,烫得郑宇大喊着“救命”,却怎么也爬不起来,而那个开拖拉机的人却连头也不回地开跑了,任由萍萍在后面哭喊着央求都不理会。萍萍急得只好自己跑过去拉他,可郑宇说什么也不要她拉,他怕萍萍被拽下去,宁可忍着钻心的疼。石灰塘边缘很陡,没有坡面,他在下面越陷越深,皮开肉绽痛得他几近晕厥,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努力向上爬。 萍萍为了不使自己被拽下去,她把自己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由于要护着肚子,她只能侧卧在地上,用手拉着郑宇使劲往上拽,终于上来了。 郑宇腿上的皮肉都被烫得开裂,鲜血直流,他已经不能站立,不能动弹。萍萍心疼地抱着他,心疼得像用刀子割着她身上的肉。把他架在自己的肩上,艰难地拖着他一步步向前挪着,此时她多么希望有个过路的帮她一把!可是直到他走完这条小路也没有碰上一个人。 由于烫的时间较长,皮肉已经深度烫伤,脚底下已经伤及骨头,即使治好了也会留下终身残疾,而且可能会留下溃疡后遗症,也就是说伤及骨头的部分伤口将不会愈合! 萍萍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一棵大柱子就这样顷刻间坍塌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使她毫无心理准备。 昂贵的医疗费给他们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日子雪上加霜,大难面前,哭干了所有泪的萍萍抹去最后一滴眼泪,为了心爱的人,她依然用柔弱的身躯撑起这个家! 那天,她从医院回家那点衣服,刚进家门,就看见脚底下躺着一个信封,她疑惑地拾起那个里面塞得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百元钞票,还附有一张纸条: “萍萍,这三千块钱你先拿着用,请不要拒绝,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以后我会尽量帮助你的。”纸条下面没有落款。 会是谁呢?在这里萍萍没有熟人,会不会是郑宇的朋友?可明明是送给我的,他怎么又会知道我有难?萍萍一脸狐疑,她揣好钱,无论是谁的,暂时先别动它。 郑宇因受伤而变得沮伤不已,精神也受到打击,常常无端地发火,发完了就抱着萍萍哭,“萍萍,你趁着年轻赶紧走吧,不要管我了,你就让我去死吧!我这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郑宇绝望地说,“我已经失去了腿,已经不能给你幸福了,你跟着我只能吃苦,我们所有的梦将全部化为乌有!”他看着萍萍腆着个大肚子为他端尿端屎、喂药忙前忙后的,实在不忍心。 “别说傻话!你没有腿,我还有啊,我的腿就是你的腿,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萍萍抱着哭得很伤心的郑宇,“别哭了,啊?你看我都不哭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哭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看,我们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我把他(她)抚养大了,我就有了帮手,我们娘俩一起照顾你,我还要告诉他(她)你有一个值得骄傲的爸爸!”萍萍抚摸着肚子柔情地对郑宇说,“你看,小家伙在动呢,肚皮蹦出老高,肯定是急着要出来照顾爸爸了” “萍萍,我的好萍萍,你是天上派下来的仙女,我今生能遇上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虽然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可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16床的今天要交医药费了,再不交就要停药了!”一个护士过来对他们说。 “不是两天前刚交的1000块钱吗?怎么又交了?”萍萍对那位护士说。 “你们用的都是进口药,很贵的。”萍萍望着护士离去的背影,面露难色。 “萍萍,我要出院!”郑宇望着一脸焦虑的萍萍挣扎着要下地,他知道家里已经没有钱交医药费了。 “那怎么行!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回去!”萍萍按着他不让他爬起来。 “我在这里就要用钱,我不能再呆在这儿了,你让我回去!”郑宇倔强地掀开身上的被子。 “听话!钱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治好的!”萍萍想到了那个厚厚的信封。 第十六章 每天几百元的医药费,让他们实在支撑不住,不得不提前出院,开些药由萍萍自己在家里帮他换洗,护理。 出院后的郑宇脾气变得古怪多疑,经常为一些小事情生气,还摔东西,有时会冲着萍萍乱吼一通,甚至用绝食来和她赌气,萍萍只好像哄小孩子似得哄着他吃饭。 “你干嘛这样对我?你让我去死了算了,省得连累你,也让你尽早脱身,再去找一个比我好的男人!”郑宇说这话时心里比身体还要疼,他一想到要把萍萍推到别的男人怀里,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你还有完没完?整天这样跟我闹,你还嫌我不够烦吗?”萍萍生气地甩下他跑到门口去。 “好呀!哼,你终于说出你心里话了,你嫌我烦了,是不是?那你还看谁不烦你你去呀!你看上谁了,你可以跟人家去过呀,我早就知道你嫌弃我了,嫌我没用,嫌我老,嫌我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你瞒不过我!”郑宇气得在床上指手划脚的骂着萍萍。 “我做什么啦?”萍萍惊奇地望着郑宇,并希望他说出下文。 “你给我说清楚最近家里的钱是哪来的?是不是哪个男人给你的?”郑宇终于说出憋在心里的心病。 提到钱,萍萍也很困惑,是啊?不仅他不知情,就连我这个当事人对这事也是一头雾水。最近就是奇怪了,自从郑宇出事后,背后这个人隔三差五地送钱过来,大都是从窗户扔进来的,有时天亮时萍萍看见在他们盖的被子上,有时是在她刚要路过的地上。还有一次是放在她刚要去洗衣服的水桶边,是在她刚转身到家里拿肥皂的空档,只两三分钟时间,她追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个人影。这钱有的三百,有的五百,有的六七百不等。她也在纳闷这事,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在帮助她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谁干的,因为她在这里确实没有接触过什么人,难道真的有神仙在帮助她? “我说的是不是啊?说到你心里去了吧?现在又在想那个男人了吧?”郑宇的话越来越难听了。 “骗子,你。。。。。。”萍萍见他在冤枉自己,跑过去推搡着他,“我也。。。。。”她想告诉他,可又不敢说出口,他会相信她的话吗?他会信有这样的蹊跷事吗?如果说不清楚,那样更会引起他的误会,于是她编了一个谎言,“我是向别人借的。” “哼哼,别骗我了!你有熟人吗?那你告诉我向谁借的?”郑宇步步紧逼着她。 她本想编个谎言搪塞过去,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相信地逼着她,“骗子,别问了,好吗?反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爱丝毫没有因为你的伤残而锐减,相反地,我会更加的爱护你。骗子,请不要排斥我,好吗?就让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萍萍坐到床沿抚摸着郑宇的腿。 “我也是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你才一时说了气话。”郑宇也很心疼着萍萍。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伤感情的话!”萍萍边说边轻轻掀开郑宇腿上的被子,“来,把腿伸过来,我帮你换药!”她解开缠绕的绷带,然后一层一层地揭开占满血汁和黄水的纱布,当剥到最后一层时,由于纱布都粘在刚长的鲜红的嫩肉上,每撕一下,郑宇就龇着牙唏嘘着,疼得直哆嗦。他疼,萍萍的心里更疼,她是最看不得这样皮开肉绽的残忍样,她的心不住的颤抖,一直传到手上,听着郑宇因疼痛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只得停下来。只见她渐渐俯下身子,把嘴贴近他的腿,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紧贴在上面的纱布,一下、两下。。。。。。一股暖流迅速从他的腿上流到心里。 “还疼吗?”萍萍抬起泪水盈盈的双眼无限怜惜地问。郑宇深情地摇摇头。 多好的妻子呀!想着自己那么自私地对她,心中万分愧疚,“萍萍,对不起!”扑簌簌的眼泪滚落下来。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种事摊到谁的头上都不能接受,我能理解你!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了,无论你怎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萍萍换好药,帮他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啊?我去为你做好吃的。”说完“啪”的一口,给他一个响亮的吻。 萍萍刚走出门,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是他? 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看到他出现过,今天来了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他是在躲着她?萍萍好奇地追上去,紧跟在他后面。 “啪”,从他的身上掉下一个纸包。 “你的东西掉了!”萍萍在后面小跑着喊道。 第十七章 那人并不理她,继续向前走。 “站住!你的东西掉了。”萍萍大声地命令他,那人停下脚步,但并不回头。 “你为什么不睬我?“萍萍把手里的纸包交给他。 “这不是我的,我没有掉东西!”他并不接过那个纸包,也不看她一眼。 “我亲眼看到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为什么不承认,还有这种人,自己的东西不认的!”萍萍抓起他的手,把那个纸包塞进他的手里。 “萍萍,这真的不是我的,你捡的你就拿去用吧!” “林大哥,你这是?”萍萍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收回那个纸包,将它打开,展现在她面前的又是一沓百元钞票!萍萍惊讶地望着林涛,她一下子全明白了。“林大哥,原来那些钱都是你的?!” “萍萍,对不起,我那天太冲动了,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感到内疚,你就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让我为你做些什么,你现在很困难,很需要钱!”林涛因激动喉管不住地颤动。 “林大哥,其实,其实我。。。。。”她能说什么呢?其实她并不讨厌他?其实她并不怪他?还是其实他很像她的初恋男朋友?她终究没有说出这些。 “好了,别说了,萍萍,坚强点!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谢谢你,林大哥!不知我以后怎么报答你。” “别说报答,要说报答的应该是我,你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好的女子,从你的容貌到你的人品,你的豁知,你的大度,你的善解人意。你身上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我敬佩,你也让我懂得用怎样的一种方式去爱一个人!” “林大哥,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萍萍很谦虚地说。 “我该走了,好好保重!”林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萍萍望着快速离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幸福的笑声又重新荡漾在这间小屋里。 郑宇的腿在萍萍的悉心呵护下,已经明显得到了康复,只是一只脚的脚底还有两三厘米见方的创面不能愈合,因为这里是伤度最深的地方,但是能愈合到这种程度已经出乎医生的预料了。 “骗子,我扶你下地走走,书上说活动活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可以加快伤口愈合。”萍萍扶着他下地穿好鞋,“来,嗯,慢慢地。” 这一个多月来,每天都靠萍萍不停地按摩来促进皮肉的生长。为此萍萍还特地买了一本关于护理的小册子,她严格按照上面的规定,消毒、清洗、上药、上敷料,因此没有出现过一次因细菌感染而使伤口发炎。这使得从事专业护理的医生们都为之惊叹。 萍萍在前面拉着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迈,萍萍笑着为他数着步子,他每走一步都使她激动不已,因为她一直在担心着怕他因此而瘫痪。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地走路的郑宇跟刚学步的小孩一样,每跨一步都是却生生的,因为每动一下,他腿上的肌肉就会一阵痉挛的疼,好像皮肉要撕裂一样,毕竟烫伤面积遍布到了整个大腿。 萍萍一直在不停地笑,她今天是太开心了!她紧紧地抱着向她扑过来的郑宇,笑得泪流满面,这是她自郑宇出事后第一次流泪。 “啊呀!小家伙踢了我一脚。”郑宇感觉萍萍的肚子动了一下。 “你压着他(她)啦!”萍萍嗔怪地撅着嘴说。 “对不起啊,宝宝,爸爸向你赔不是,让爸爸亲一口!”郑宇笑容可掬的弯下腰,刚碰到萍萍的肚子,忽然身体失重,一头将萍萍撞倒在地,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萍萍的裤管已经湿了一大片,随及映红了地面。 第十八章 看着地上不断流淌的鲜血,郑宇傻了眼,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还疼得钻心的腿,疯也似的跑向门外:“救命啊!快来人啊!”。 喊声立刻惊动了左邻右舍,刹那间小屋子被围得满满的。 “快上医院!今天我的三卡正好没有出车,”那位开三卡的房客自告奋勇地要求送她去医院,大家七手八脚地去搬动着躺在地上一阵一阵惨叫的萍萍。 “来不及了,”曾经做过接生婆的房东大婶看着萍萍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知道这是快要生的症状,要是弄上车一颠簸,说不定产在路上,那很危险的。所以她以她多年的经验当机立断:“立即把她抱上床,男同志一律出去!”所有男人除了郑宇外都知趣地退出了屋子。 房东大婶撩起衣袖,麻利将衣袖向上一推,开始拿出了她多年的看家本领。 “卫生纸!”大婶像主刀医生一样命令者旁边的人,郑宇迅速跑到床头拿来仅剩下半袋子的卫生纸。“不够,再拿点!”郑宇面露难色。 “我家里有。”房客周大姐随即抱来一大摞,“正好我昨天刚买的,拿着用!”。 还好家里郑宇用的纱布、敷料、消毒药水、医用剪刀、镊子都有,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一屋子的妇女忙开了:烧水的烧水,消毒的消毒,周大姐则坐在萍萍身边帮她鼓气。萍萍疼得满头豆大汗珠,一声声的喊叫刺痛着郑宇的心。 “快了,就要生了!”大婶的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整个小屋,屋内所有的人都长长地吁了口气,“总算母子平安了!” “是个千金!”大婶笑呵呵地抱着婴儿递给萍萍,萍萍只咧开嘴微微笑着,然后她慢慢地闭上眼,她太累了,现在她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千金好!千金好啊!”郑宇从大婶手里接过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快拿个毛毯过来将孩子裹好,别冻着!”大婶对郑宇说。 郑宇这时才想起来萍萍由于忙于照顾他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尴尬地笑笑“就用我的棉袄吧。” “我家孙子用的两件童毯童被子都在这,我这就去拿过来给你们。”大婶擦擦手转身离屋。 “我家毛毛的小衣服多着呢!” “我家有两顶纱布蚊帐,洗得干干净净的,我拿来给孩子做尿布。” 不一会儿,床上堆了一堆子小孩子的衣物。 邻里的善举令郑宇夫妇感激涕淋,他们不仅为他们送衣物,还给萍萍送来营养品,房东大婶还主动承担起照顾坐月子的萍萍,洗衣服,做饭,带小孩。她还把自己养的两只乌骨鸡杀给萍萍吃,萍萍亲切地改叫她“妈妈”,大婶也很乐意地接受,她高兴地说自己这么大岁数了白捡了个闺女,是福! “妈妈,要不是您老。我这月子不知道咋个做法?我萍萍这辈子遇上你们真是太幸运了!你们都是一群好心人。” “嘿!孩子,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一个人有难,大家来帮,这困难就不大了,你说是不是啊?呵呵!” 第十九章 “只愁养,不愁长啊,你看这伢子才五个月大,就认得人了,见了奶奶笑得多欢!”房东大婶成天抱着小南南不离手,她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样逢人就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白捡了一个外快,认个闺女还认了个孙女,我老来福喔!”。 可是对于生在异乡的郑宇夫妇来说,没钱的日子又让他们的 生活举步维艰,虽然房东大婶已经免收了他们半年的房租费,每天左邻右舍买菜都会帮他们顺带一点。但是过日子总不能这样靠别人接济着过下去,来自心中的那份不安一天比一天强烈,他们已经说腻了那句“谢谢”了,除了这两个字,也不知道再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心中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骗子,我们回家吧!”萍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唉,我也想了许久,这样靠着别人帮助总不是个办法,每当看到人家送东西来,心里特别难受,我也想离开这个地方,想到了回家,但是一想到我这落魄样子,我就害怕,害怕面对你的家人,他们是绝不会让你跟着我这个残疾人过一辈子的!”郑宇很苦恼地挠挠头,“萍萍,我该怎么办?你说,你回去后会离开我吗?” “说什么傻话呀!我们都有个女儿了,我更多了一份牵挂,我就是想离开也离不了了,你是我的命,女儿更是我的命啊!我爸妈那边,只要我立场坚定,他们也拿我没辙,日子的苦与甜是由我来品尝。”萍萍安慰着他。 “也真是为难你了,让你跟着我吃苦了!”郑宇说得很愧疚。 “谁让我爱上了你呢?”萍萍笑笑说。 “回去?这就要回去?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我这个做妈的哪对你不好?这么急着要走?不是说好了我不要你们房租费了吗?”房东大婶很惊讶地看着萍萍。 “不是的,妈妈,正是由于您对我们太好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总不能老是这样下去,我们得自己想办法生活。” “你们走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房东大婶抱着南南摇晃着,“南南,你爸妈要带你回家喽,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啊?啊?奶奶不想让你走哦,我自家的孙子都没有这么带过,都是他姥姥带的,南南跟我比亲孙女还亲,奶奶舍不得让你走哦,来,让奶奶多亲几口!”大婶说着眼里竟噙满了泪花。 大婶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把南南往萍萍手里一放说:“先抱一下。”转身走进房间里,她打开箱子,在角落里摸了一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说:“我的老家在韶山冲毛家湾,和毛主席住过的是一个地方,这是毛主席59年6月份回家乡时和我全家的合影,喏,这上面抱小孩的妇女就是我,光着脚坐着的是我男人,这张合影是我一生的骄傲,我一直珍藏着,一般我不轻易送人。但我觉得你们两口子为人确实不错,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看待,现在你们要走啦,我没什么送你们的,就把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礼物送给你们!” “太感谢您了!我能拥有这份不寻常的礼物,这也是我一生的骄傲!” 大婶又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萍萍手里:”伢子,这钱带着路上用,等以后你们日子富了,别忘了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啊!”大婶的话哽咽中有些颤抖。 “妈妈,我一定会来看您的!”这对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抱头痛哭。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萍萍期盼了一天,她想在临走前当面向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林大哥说声“谢谢!”,再当面亲切地叫一声“林大哥”,一直到睡前的那一刻,也没有见到林涛。 第二十章 阔别一年多的亲人们并没有给郑宇夫妇带来家的温暖,兄弟间的冷漠和歧视让他们再度陷入困境。一年中,父母相继去世,原本郑宇和父母合住的三间瓦房已经被大哥拆掉了,老屋子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他二儿子的两层小楼房。 “大哥,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吧?”郑宇几乎乞求着他的大哥,“总不能让我们三口住在露天地上吧?” “你是做官回来的啊?一到家就要这要那的!娶不起老婆就别丢人现眼的!你这德行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拖家带眷的,赶紧叫人家走人!”大哥跺着脚连轰带骂的。 “大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替父母房子拆了,我没有找你算账,父母的房子也有我一份啊,你倒来赶我走,真是岂有此理!”郑宇也开始据理力争。 “你还好意思和我算账?来算一下吧,你这一年不在家,两个老人你贴过一分钱吗?他们生病你问过一下吗?他们伤葬费你付过一分钱的吗?”大哥毫不示弱地说。 “你!你太不顾兄弟情份了!”郑宇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 萍萍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更何况还是手足兄弟!心已经凉透顶。 “算了,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那间养牛的小屋子腾出来给你们先住着。”大哥终于发慈悲了。 “养牛的屋子?那是人住的吗?屋小不说,那墙壁只有巴掌那么宽,要是遇到刮大风下大雨天安全吗?”郑宇本认为大哥能给他们一间厨房住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大哥会叫他住那个地方。 “哼!人穷心就黑!给你个地方住住就不错的了,没叫你自己到大堆上去套个洞住就算便宜你了!”大哥说完一甩手进房间,“砰”地一声带上门。 大嫂也跟着阴阳怪气地说:“我们这房子也是自己一滴一滴汗水苦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牛房你实在不住就到别的地方去找高楼大厦住去!” 南南听见屋子里争吵,吓得大哭起来。 “啊呀,吵死了,吵死了!我就是听不得小孩子哭闹,一听头就痛!”大嫂连连挥手,“出去哭,别在家里吵得人不得安身!” “算了,就将就点先住着吧,别再跟大哥大嫂争了。”萍萍一手抱着南南一手拉着郑宇的衣袖叫他离开。 还没有走近那间牛房,一股牛骚味就扑面而来,这哪是家呀,简直就是牲口圈!没有门,地上被牛踩得坑坑洼洼,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屋内除了几滩牛粪和没吃完的杂草,啥都没有,家徒四壁,一家三口蜷缩在那堆杂草上依偎着和衣而睡。 郑宇由于几天来不停地旅途奔波,足底溃疡开始发炎,夜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萍萍听着难受,看着心疼!她悄悄地坐起来帮他按摩,直到后半夜仍然没有好转,要是在平常帮他按摩按摩他就会入睡,可是今天不但没有减轻,疼痛反而加剧。她有点奇怪地帮他脱下袜子,放开浸得血淋淋的纱布,溃疡周围全是血泡,难怪疼得这么利害! 求人不如求自己,在这样的家庭里,除了自己动手了,其他别无选择。郑宇脚上的炎症越来越厉害,不时的流着血水,时常高烧不退,因此家里的重活都落到萍萍一个人身上。没办法,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苦点也认了! 她找来铁锹,先把家里坑坑洼洼的地面铲平,然后在家前屋后找来碎砖头铺在上面。这些体力活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掌心磨了几个水泡。 接着她又找来郑宇家以前废弃的床腿、桌腿、木板,学着男人的样子,将它们一一安装好,做成一张很像样的床和一张小桌子。一家三口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吃饭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是有米无材也难炊。 买好煤炉却再也没钱买煤炭了,有米没材烧怎么办?一筹莫展的萍萍想起了何不用干木材架在煤炉上试试?于是她拾了一堆木材放在煤炉里当煤炭烧饭,烧完一顿饭,萍萍也成了个大花脸了。郑宇看了又爱怜又好笑。 尽管日子这么苦,可他们夫妇俩总是乐呵呵地,看不到他们脸上忧愁的面容,也听不到哀怨的叹息声。生活的艰辛和人生的不幸逐渐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勇做生活的强者!照顾郑宇一辈子已经成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真爱分享了激情,同时更应该承担厄运! 第二十一章 风过了,云也走了,他们的故事还在相互的陪伴中继续着。­; 原以为萍萍的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对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罢休的,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因为她爸爸是个及爱面子的人,而且家教很严,这种事对他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使他颜面丢尽,以爸爸的个性绝不会饶过此事。 可是妈妈的一席话却出乎了不所有人的意料。 “孩子,现在郑宇已经残疾了,而且你们也有了孩子,我们也不能做缺德事,你实在要跟着他我们也不阻拦你,只是委屈你吃这么大的苦,你哪天受不了了就跟妈说说,唉,人呐!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的光阴,三两下一岔就没了,我们也不劝你回头了,古话说‘好女不嫁二夫’,只要你们过得恩恩爱爱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妈妈抹着眼角的眼泪。 是啊!哪有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女儿的?看着女儿过着这样龌龊的日子,妈妈心如刀绞,花儿一样的闺女,本应该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个舒适的人家过一辈子的,现在却弄得灰头垢面的,做妈的心里怎能不难受? 妈妈继续说:“你爸这辈子在人前人后都是个说得起嘴的人,可为你这事没少得罪人,谁要是在他面前提起咱闺女,他就朝着人家竖鼻子瞪眼睛的。” 大嫂在自家门口不时地探出头来张望着,她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萍萍妈来了,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呢。”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她有点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在搞什么鬼名堂!“会不会是二叔在外面发财了装这个穷酸相来骗咱们?他在外面跑采购,指不定能得一大笔钱呢!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得看紧点,莫让肥水流入外人田里!不能让萍萍她妈抢先一步。”她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解下围裙,对着镜子照照,用手梳理了几下头顶上凌乱的头发。 “吆,老亲家来啦!多少年没走动了,来了也不到我家里去坐坐,生疏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嫂人未进门,话已经传到屋里,“现在萍萍嫁过来了,我们是亲上加亲呢!”话音刚落,蹦出一串超乎异常热情的笑声。 “大嫂啊,你坐。”萍萍妈站起身让座,两只手交换者在面前揉搓着,自家闺女这事使她很别扭,显得很不自在的样子。 “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呢?你可比我们长一辈喽,哈哈,这,你可要感谢你家萍萍呢!”大嫂说话带着嘲讽。萍萍妈红着脸显得很尴尬。 “大嫂,你说什么话!”郑宇看不下去说了她一句。 “阿呀呀,二叔在外面想必是发财了吧?说话的口气蛮硬朗的,连大嫂都敢顶撞了。好好好,大嫂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二叔啊,我们可都是姓郑的后代啊,你可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啊,不要一时糊涂,有什么贵重钱物交给大嫂替你保管,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大嫂说着眼睛瞟了一下萍萍妈。 郑宇知道大嫂一贯的为人尖酸,她今天一定是又想来找什么茬的,不把她轰走,不知她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大嫂,你今天家里是不是没事干了?跑到我这个‘穷鬼’家里来啊?”因为她前两天一直叫他‘穷鬼’。 “阿呀呀,自家人斗嘴让外人看笑话那?” “大嫂,我看你对我们倒像个外人!”郑宇瞪了她一眼。 “我?我像外人?你别没良心,你家这些床铺、桌子、凳子,哪样不是我家的?就连吃一棵葱都是我家的,大嫂对你咋样?哪样对不起你啊?”大嫂在屋里指手画脚地,露出了泼妇相。 提起拔葱,郑宇的气不打一处来,“别提这事了,萍萍吃了这么大的苦都没有哭过,那天到你家拔了一棵葱,被你骂得哭了一整天!”。说起了这事,好像一阵铺天盖地的羞辱又一次向萍萍袭来: “还有这么不自觉的人哪,到别人家田里偷东西的,你们快来看那,我们郑家出贼啦!”那天正好逢集,大嫂的喊声引来了一群赶集路过这里的人,“喏,天还没亮,她就鬼鬼祟祟地到我家地里偷菜,这还了得!难怪在家没人要,跟着自己的舅舅跑了!” 萍萍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她挣脱大嫂的手跑回家蒙头大哭,大嫂还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 大嫂见捞不到油水,愤愤地丢下一句“真是一窝老鼠不嫌臊!”走了。 “大嫂,你怎么骂人!”萍萍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她后面喊了一句。 “这个大嫂不简单啊!你以后可要忍着点,不要和她扯皮,你不是她的对手。”妈妈看到这些情况,真为萍萍担心。 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长命锁“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银镯子,我把它加工成一把长命锁,送给外孙女,算是外婆的见面礼。南南,外婆帮你带上。” 萍萍没想到妈妈这么理解自己,她忍不住扑到妈妈怀里像个小孩子似得哭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妈妈温暖的怀抱了。 “妈妈,您说这人和人为什么就不同呢?”萍萍泪水盈盈地问。 “唉,孩子,马善被人骑,人穷被人欺啊!” 第二十二章 “燕子,你爸爸帮你找了个新妈妈了,快去叫妈妈。”一直放在姑姑家的燕子今年七岁了,该到上学年龄了,这天姑姑把她送回来。 “我才不叫她妈妈呢!大妈说了,后妈都是毒蛇心肠,她会毒死我的!”燕子撅着小嘴眼睛瞪着萍萍。 “又是她!”郑宇愤恨地说,“这个狠毒的女人到底想咋样!” “燕子,乖,不叫妈妈也行,那就叫阿姨吧。”萍萍一脸和善地去拉着燕子。 “别碰我!你是毒蛇,你会害死我的!”燕子一扭身跑到姑姑身旁。 “燕子,不准骂你妈妈!她是天下最好的人!”郑宇正要扬起手去煽她,半空中的手却被萍萍一把拦下“好了好了,她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教训教训她!”郑宇紧紧地捏一下拳头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那么反目成仇的?再说,我们也不好,给人家添麻烦,也难怪大嫂发牢骚,我们就忍着点听两句吧!” “对啊,二嫂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低头不叫抬头见的,就忍着点算了。”姑姑说。 门外想起了一阵脚步声,是大嫂。 “小姑啊,到我们家去吃中饭,别指望在他家吃了,到现在还锅不动瓢不响的,也没见人去买菜。今天你大哥听说你回来了,又是买鱼又是买肉的,一桌子的菜一直把我忙到现在。走吧走吧,吃完了还要帮我把一池粪担完。”大嫂像是很着急地催着姑姑。 “燕子,你也跟着姑姑一起去?”姑姑想带着燕子一同去。 “人家爹娘回来了,哪还要你这个姑姑哦!”大嫂阴奉阳违地说。 “燕子,回来!咱人穷骨头不能软!”郑宇喝住了燕子。 “哟,今天看姑姑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刚要离去的大嫂旋即转过身,两手叉腰冲着郑宇“姑姑,你今天就帮我评评理,自从他们回来,就一直闹得我们家一天不得安宁,到我们家捞这捞那的不说,还叫我们两亩地划给他,啊?还说我不好,我们家哪样对不起他们,我这冤上哪申去!?”大嫂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双手不住地拍着地面叫冤。 “那两亩地本来就是我的!”郑宇毫不示弱地说。 “你就少说两句!”在一旁早已吓傻眼的萍萍赶紧把郑宇推进屋里,又慌忙转身来劝慰大嫂:“大嫂,是郑宇不好,你大人大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对我们的恩情不会忘记的。”萍萍第一次说了这样违心的话。 “大嫂,快回去吃饭吧,我还要帮你担粪呢。”还是姑姑这话管用,大嫂连忙起身掸掸屁股后面的泥土就走。 “谢天谢地”吓破胆的萍萍抱起坐在地上的南南赶紧进屋,生怕大嫂又回头来。 “侄女国庆节结婚了,你知不知道?”萍萍推了一下睡在身旁的郑宇,“你说我们出不出礼啊?”。 谈了n个男朋友,同居了n个男人的侄女终于要结婚了。 “自家兄弟,出什么礼啊!”郑宇漫不经心地说。 “不出礼大嫂不会怪我们吧?”萍萍仍不放心地问。 “让她怪去!” “听姑姑说,大嫂给侄女陪嫁的嫁妆就有一万多块钱呢!”萍萍说着想到了自己,“唉,要不是你和我这层关系,说不定我父母也会陪我一些嫁妆的呢,也不至于落得现在一无所有的。” “我有你什么嫁妆都不要,你的贞操,你的人品就是你最好的嫁妆!”郑宇紧紧地搂着萍萍说。 “你呀就是这张嘴会哄人!”萍萍撒娇地钻进他的怀里。郑宇深情地亲吻着她。 “爸爸,也亲我一下嘛!”刚刚牙牙学语的南南也爬到爸妈身上凑热闹。 “噢,爸爸不偏心,也亲南南一口!嗯!”。 “声音小点,别把燕子吵醒!”萍萍附在郑宇耳边说。 第二十三章 郑宇的腿脚不能走太多的路,他托熟人在乡镇府谋了个抄抄写写的小职员工作,虽然收入很微薄,但工作轻松,倒也挺适合他的。而且出入乡镇府大门,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也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加上他有着一副气宇不凡的外表,俨然政府官员形象,人们已经忽略了他那稍微有些跛的左腿。其实那只腿只是在疼痛或者是没人的时候,他才跛着走。­; 郑宇人缘好,脑子又活,办事利索,不出半年功夫,乡政府各个机关无一不通,就连县政府里的一些机关单位都有他的铁哥们。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原来的临工一跃成为正式乡办工作人员,正式享受国家待遇。 周围的人渐渐开始对他刮目相看,有大事小事的就来找他帮忙,都是亲切朋友,熟人或熟人引进的,碍于面子他也不回避,能帮即帮,来者不拒。 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张德兵春节前提着大包小包的烟酒糖果前来拜访。一阵寒暄过后,郑宇开始试探地问他:“老同学多年不见,今天这行头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还真被你说着了,我今天啊还真有点小事想求求你老弟帮帮忙呢。”张德兵开始奔主题了。 “嘿!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别说小事,就是再大的事我郑某也尽力相助!”郑宇拍着胸口表态,“我那次在河里游泳腿抽筋,要不是你舍身把我救上岸,早就没有我今天了!”说着两人一阵哈哈大笑。 “其实,其实嘛,说起这事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知道你现在在乡里人缘混的不错,特别是派出所这一关,你熟人多,脑子也活络,我想,想借你这层关系。。。。唉,还不好说!”张德兵说话支支吾吾的,郑宇似乎有点明白他这事可能有难度,而且是要通过派出所,莫非是违法的事? “到底什么事嘛!跟我还卖什么关子啊。”郑宇着急地催着他说下去。 张德兵忽然站起身将他拉到外面;“这事最好不要让弟妹知道,女人嘴里藏不住话的!”张德兵神秘兮兮地说:“我手里有一批二手自行车,不得出手,现在自行车执照卡得紧,没有执照就没人敢买,所以我想通过老弟到派出所疏通疏通,帮我办一批自行车执照,事成之后,一定重谢!” 啊!果然不出所料,是违法事情!郑宇冒出一头冷汗!“老同学啊,你上次是救了我,可你这次是在把我往水里推啊!”郑宇面露难色地说。 “没事,我有个熟人也是通过关系在派出所办了一批呢,现在他的车子全部出手了,风平浪静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家里数钱呢!”张德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抽出几张票子,“喏,拿着,这是五百元手续费,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如果我们合作得好的话,往后你老弟就不为这穷日子发愁了,弟妹啊跟着你受苦受累的,也该换换环境享享清福喽,怎么样?”张德兵的话充满着诱惑。 郑宇望着他手里的钱,想着如果替他办成的话,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流向自己的口袋,这么多年没给萍萍添过一件新衣裳,也该让他的心上人享受享受富足的生活了。况且这办自行车执照这事本来就是一件不太严肃的事,知道内情的人办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以他的关系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人一旦与贪欲不期而遇,你的肌体乃至灵魂就会被慢慢侵蚀,昔日的理想和信念就会渐渐淡忘,最后被抛弃,人生的航向就会在悄然不觉中驶离正确的初始航线。 “考虑好了没有?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啊!”张德兵最会揣摩人的心思,看着郑宇一脸踌躇,知道有八九成把握了。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郑宇几乎没加思索就一口答应了。 “记住,不能让弟妹知道!”张德兵又一次强调,因为万一给他来一阵枕边风,没准这事就会泡汤,“越快越好,最好在春节前办了,大家也好过个肥年啊!”。 第二十四章 “今天咱一家四口一起上街逛逛,要过年了,我帮你们一人买一套新衣服。”郑宇推出张德兵送给他的两辆半新自行车,乐呵呵地说。­; “一人买一套?你哪来那么多钱啊?一个月两百多块钱工资还不够办年货的呢,我不去!要么,燕子正好放寒假,你带她去玩玩,替孩子买套新衣服,过年新鲜点也不被别人笑话。”­; “钱的问题你就别抄心了,挑什么衣服随便,钱由我来付!”郑宇自豪地说。­; “看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像是在哪捡到一捆似得!”萍萍觉得他又是在说大话安慰自己的,并没有当真。­; “你不相信你男人的能力?我要不是这腿残疾了,早就翻身了!哪还叫我老婆受这罪啊!”­; “尽会吹牛!骗子!”­; “嘘,这个称呼只能咱俩在床上叫,下了床可不允许叫了!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外面别人听不懂,”郑宇边说边像变魔术似得伸进怀里掏出一把钱,“看,够不够你买衣服的?”­; “哪来的?真是捡到的?”萍萍吃惊地问。­; “反正不是偷的,放心地用!”­; 一身合身得体的服装,给原本就美丽的萍萍增添了一份特有的光辉,体态稍微丰腴平添了一抹更加迷人的神韵。­; “好看吗?”,到家的萍萍又一次拿出刚买的新衣服,重新试穿,跟着郑宇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帮她买新衣服,她能不高兴吗?能不激动吗?­; “我的娘子穿什么都好看!”郑宇戏谑地说,“你有一种从内到外的美,不仅仅表露在外表上,服装仅仅是衬托!”­; “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改不了油腔滑调!”­; “真的,你就是我怀里的一块玉,等我发财了,我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郑宇柔情地把她揽入怀中。­; 听了这话,萍萍的脸一下阴沉下来:“我还是不放心,你这些钱到底哪来的?不明不白的钱我用得心里不安。”­; “你就放心吧,有福你来享,有难我来当!”郑宇安慰着她。萍萍被感动得满眼泪花。­; “噯,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发胖了?你看我穿衣服小腹鼓鼓的。”萍萍忽然调转话题,“郑宇,我的例假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我怀疑是不是又有了?” “哪能这么快啊!再说你一点反映都没有,不可能有的。”郑宇摇着头说。 “就是,我也这么想的。” ­; 平静的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如人意的事,如何扮演好后妈的角色,是萍萍每天都在努力的事。燕子从小缺少父母疼爱,性格孤僻,而且对外界排斥性很强,特别是对这个多余的妈妈,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妈妈这个角色存在。萍萍主动去接触她,陪她一起玩,但是很多时候,不知是由于萍萍对她生活习惯的不了解,还是她在有意的刁难这个妈妈,她常常皱着眉头,大叫着让她滚远点,叫她一次次地难堪。这让她很伤心。但是她从来不在郑宇跟前提起这些事。最让她惊愕的是燕子那天说的一句话“你不是我妈妈,我知道你和我是姐妹关系,我爸是你的舅舅,所以以后请你不要来管我!”­; 萍萍非常吃惊,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这分明是大人的话!萍萍当时气得差点掉下了眼泪,但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也不是成心的,她只是缺少爱,用爱去感化她,用心去好好爱她,相信她一定会接受她的。 “燕子,别听别人瞎说,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和和气气地团结在一起,才不会被人欺负。你说对不对啊­;?”萍萍极力哄着她。 “谁和你是一家人!你是坏人,我爸爸本来喜欢我的,现在就喜欢你和南南,他老是抱着你,也不抱我,我恨你们!”燕子一把推开萍萍跑出门外。 “燕子,没有啊,我和你爸都很喜欢你的!”萍萍跟着她跑出去。 燕子径直向河边跑去,她经常会一个人坐在河边呆呆地望着河水。“回家!这里很危险的!”萍萍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抱起来。 “别管我!我要跳河!我想死!”燕子两只腿在不断地乱踢。 “燕子,你到底让我怎么做啊?我哪对你不好?”萍萍已经被她气得眼泪汪汪的。 “除非你离开我家!离开我爸爸!” “为什么?” “大妈说了,你就是一颗扫帚星,会克死人的!” “又是大妈,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萍萍缓缓地放下燕子,很伤心地抽泣着。 ­; 第二十五章 两天焦躁不安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一场坏消息,萍萍望眼欲穿,没有望回自己心爱的人,却等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两位穿制服的民警。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你是郑宇的家属吗?”民警看看腆着个大肚子的萍萍开门见山地问。 “是,我家郑宇出事了吗?”萍萍战战兢兢地问,她想起最近几个月来郑宇经常有不明不白的钱拿回来用,问他,他只说“没事,天塌下来由我顶着!”。她就一直担心这事,这下莫不是天真的要塌下来了?她不禁打了几个冷颤,她不敢往下想了。 “据我们调查,郑宇已经涉嫌参与一个庞大的自行车盗窃团伙,请你做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隐瞒你所知道的事情,如实反映,这对郑宇量刑处理上会有帮助!”民警掷地有声的话句句像锤子一样砸在萍萍的心里。“在郑宇被关押期间,你也不能随便走动,我们会随时传唤你!” “是,民警同志,郑宇会不会坐牢?”萍萍重复了几年前的那句老话,可这次她的心里没底了,问得好像也没有底气了。 “案件还在侦查中,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正是严打时期,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民警临走时冷冷地撂下一句。 萍萍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要是真的坐牢可怎么办?他的脚每天都要我帮他换洗、按摩,要不然夜里就疼得睡不着,在牢里谁去伺候他?这可如何是好?这个郑宇也是的,这么大的事为啥不告诉我?要是早告诉我,我也不会让他去做这种违法的事了。” “我爸呢?我爸爸坐牢了,是不是?”放学到家的燕子一进门就冲着萍萍大喊。 萍萍捂着肚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燕子,别乱说!你爸爸他不会坐牢的,不会的!你听谁瞎说的?” “我刚才在大妈门口。大妈叫住我告诉我说公安局人来的,说是来抓我爸爸的。都是你! 都是你惹得祸!”燕子双眼圆瞪着萍萍。 “ 没有,你爸爸没有去坐牢,他只是出差几天,燕子,你别听别人瞎说,啊?”萍萍耐着性子哄着她。 “你骗人!我不信你的话!” “天哪!我都快要崩溃了,老天为什么不长眼?灾难一次次降临到我头上?”萍萍忍不住大声呼喊着。 “妈妈,不哭,妈妈是个勇敢的孩子!”南南蹒跚着过来拉着妈妈,“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吗?”。 “南南,你说,爸爸不会坐牢的是不是?人家都说小孩子说话最灵,你跟妈妈说,‘爸爸不会坐牢的’,说,你说了,就灵了,快说!”萍萍的语气有点失常了。 “妈妈,什么是坐牢啊?爸爸去坐牢,那我们也去坐牢,和他在一起。”南南眨巴着一对大眼睛不解地问着妈妈。 “南南乖!”萍萍抱过南南放声大哭。 “妈妈不勇敢!”南南小手拨弄着妈妈的发梢说。 第二十六章 半夜里,萍萍被一阵阵隐隐的肚子痛惊醒,“大概是白天着凉了吧?”她想了想,艰难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迷糊中肚子又是一阵酸痛,“不会是又早产了吧?这次还没到八个月,不可能的!”。有了第一胎产前疼痛的经验,使她联想到可能是要生产的征兆。­; 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疼,她开始害怕了,这可怎么办?半夜三更的,郑宇又不在家。她慢慢地爬起来,坐到床沿上,头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汗。她想去叫人,可去叫谁呢?叫大嫂?万一她使出坏心眼呢?还是去叫邻居四婶子吧,四婶子为人不错,挺厚道的。­; 萍萍忍着剧痛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她又关上门,深更半夜的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出过门。叫上燕子,这次无论燕子对她态度怎样,死活也要拉着她一起去。­; “燕子,燕子!”萍萍在她耳边轻唤两声,“阿姨肚子痛得受不了,你和我。。。。一起去四婶。。。家一趟,好吗?”萍萍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她已经疼得真的受不了。­; 睡梦中的燕子睁开迷糊的眼睛看到萍萍痛苦的脸上滚着豆大的汗珠,还在不住的呻吟。惊慌得一骨碌坐起来,“阿姨你咋得啦?”毕竟是小孩,她想起了萍萍对她的好,想起了最近爸爸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撑着个大肚子艰难的带着她和妹妹,想起了每到下雨天,她都不顾雨多大路多滑,为她送雨靴雨伞,想起了家里无论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她也开始心疼眼前这位阿姨了。­; “四婶,四婶,快开门!快开门!我妈妈肚子痛!”到了四婶家门口,燕子就使劲敲门。­;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快速的拖鞋声,四婶几乎是小跑着出来,“进屋说。”­; “四婶,我怕的是要生了。”萍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四婶一看这情景立即叫上四叔:“他爹,快起来到庄上去叫接生婆!”­; 孩子在肚子里总算争气,等到接生婆一到,便开始连连催着要出来。­; 萍萍顺利地产下一个男孩。­;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这个男孩的到来,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太多的惊喜,相反,给萍萍添了更多的担忧。往后的日子怎么过?眼前这个月子谁来伺候我?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产后的萍萍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上午,一睁眼太阳已经爬上了屋顶。她无力地抬起手臂看看表“啊呀,都快十一点了,燕子放学了,午饭还没有烧!”她试着吃力地爬起来。 萍萍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在灶台上忙碌着,淘米、洗菜、切菜,她的手无力得连菜刀就拿不起来。突然间眼前一阵漆黑,头一阵眩晕,还有点清醒意识的她迅速趴在灶台上。 这一切被刚刚跑到门口的燕子看得清清楚楚,她今天是提前回家的。 “妈妈!”燕子扑到萍萍身边,抱着她的腿。 被唤醒的萍萍头稍微蠕动一下,却抬不起来,也站不起来,只能继续趴在灶台上说话,“燕子。。。。回。。。。来了。”她停了停,大口喘两口气继续说:“燕子,你刚才。。。。叫我‘妈妈’了?”萍萍 嘴角微微扬起,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燕子的羊角辫子。 “嗯,妈妈,你以后不用再烧饭了,我跟老师说了,我妈生小弟弟了,爸爸又不在家,家里没人煮饭,老师就叫我中午放学可以不排队,提前回家。”燕子边说边扶着妈妈上床,“我以后还要替爸爸来照顾你!” “燕子,我的好女儿!”萍萍搂着燕子,眼泪夺眶而出,“我的燕子长大了!” 第二十七章 郑宇的突然回家,令萍萍喜极而泣,短短十几天时间,漫长得像十几年!她挣扎着坐起来,拳头不住地捶打着坐在床沿上的他,“你让我担心死了,你再不回家,我就快要撑不住了!”­;说着就伏在他胸前呜咽着。 “萍萍,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郑宇“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喟然泪下。萍萍一看慌忙拉起他“快起来!以后不许这样,错了就错了,但不许下跪!你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言语中带着斥责。 “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我当时也是冲昏了头,只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真到没想到!”郑宇已经泣不成声了。­;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回家就好!”萍萍心疼地摸着他满脸胡须的脸颊,十分爱怜地问:“你的脚怎样?有没有发炎?脱下来让我看看!”。­; “我的脚还算争气,没有发炎,只是。。。”郑宇差点把他最不愿说的说出来。­; “只是什么?”­; “没什么,让我看看我们的儿子。”郑宇极力掩饰着岔开话题。­; “你刚才说了半截,说嘛!”­;萍萍揪着他的衣服使劲摇晃。 傲不过萍萍的一再追问,他只好说:“被同监狱的犯人打得厉害。”他撩起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目睹这一惨状,萍萍惊呆了:整个后背几乎没有铜钱大的一块好皮肤!­; “这群畜生!”萍萍愤恨地骂道,心疼地轻抚着他的伤处,郑宇的唏嘘声让她掉泪。­; “看守所就那样,谁进去都被挨打!不说了,过去了。”郑宇也开始附和着骂道,“他娘的,真不是人去的地方!”­; “你真的没事了?”萍萍不放心地问。­; “案子还没有结束,还有团伙成员没落网,政府考虑我是个残疾人,又需要治疗,所以暂时先让我申请了取保候审,在家随时听侯派出所传话。都是我财迷心窍,上了别人的当!唉,这个浑水我不该趟啊!是我这一生的耻辱!”郑宇既羞愧又自责。­; “别难过,吃一堑长一智,君子不取不义之财,以后不是咱辛苦挣来的钱,咱不要!”­; “萍萍,你会瞧不起我吗?你。。。。。还会爱我吗?”郑宇忽然捧起她那张略带惨白的脸问。­; “就为这事?就不爱你了?那我们的爱情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吧,有位诗人说过‘走过苦难,需要风雨同舟,爱情好,生命才好!”,我对你的爱和生命相连。郑宇,我们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相守,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好日子,以后再也不要不做傻事了,啊?看你这样我好心疼!”萍萍一想到他的伤,他的脚,说起话来就哽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郑宇顺势抱住萍萍的腰,两人相拥而泣。­; 而后,郑宇轻轻地把她推开,扶着她慢慢躺下“不哭了,亲爱的,好好休息,你做了两个月子,我都没能好好地伺候你,这次让我来好好补偿补偿!”他边说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 “这阵子对亏了燕子,燕子长大了,懂事多了。”萍萍面露欣慰地说,“你也该去关系关心孩子,别冷落她。” 郑宇这才想起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孩子的学习了,问:“燕子最近成绩怎样?”提起燕子的成绩,萍萍兴奋地说:“燕子学习很努力,也很为咱争气。”萍萍边说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本子,“几天前学校里举办作文比赛,燕子的一篇文章还获得一等奖呢!” “真的啊?我看看!”郑宇迫不及待地翻开那篇作文《我有一个好妈妈》: 常听大人们说,后妈是毒蛇心肠,所以后妈在人心中的形象是凶狠、恶毒的。但是我的后妈却不是这样,自从我妈妈抛下我后,我的心中就再也没有妈妈这个词,所以刚开始时,我对她很冷淡,有时还言语伤了她。但是我的妈妈却没有计较我,她用她那热忱的心融化我那颗冰冷的心。记得有一次。。。。。。。。。 我很感谢我的妈妈,您比我的亲妈还要亲,您给我的爱和温暖,是我终生难忘,我有您这样的妈妈感到自豪和幸福,我要用心读书,长大来报答您!。。。。。 “ 妈妈,”就 让我亲热地叫您一声“妈妈,我爱您!” ­; 第二十八章 苦难的岁月中,没有太多的波澜壮阔,日子在平静而温馨中倏然流逝,转眼间南南已经到了上学年龄。 开学第一天,报名的学生和家长们把办公室的门围得水泄不通,各个班级的老师已经各就各位地在登记着本班的学生。“一年级在哪位老师那里报名啊?”已经有不止一位家长问过这句话了。 “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安排。”教导主任李老师忙着一一向各位家长们解释。“唐校,一年级老师还没有定下来啊?”李老师看到从人群里挤过来的唐校,招呼着问。 “还没有呢,按照编制我们学校还缺两位老师,但是上面教低年级的老师紧缺,所以迟迟没有分到位。”校长对李老师说,但他的口气似乎也是对这乱哄哄的家长们说的。 “要不我们学校自己找个代课的,先把学生安顿下来再说。你看行不行?”李主任试探地问校长。 “眼前到哪去现找啊?”校长面露难色地说。 站在他们旁边一直听完他们对话的萍萍鼓足勇气问:“校长,你们学校要代课教师啊?”久未说话的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您看我可不可以到你们学校代课?” 教导主任眼前一亮,他望了望她手里搀着的小孩,又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萍萍,“人倒挺文静的,像个有点文化的人。”他心里想着。 “你是?你是什么文化?” “高中!”萍萍有点自豪地回答,她想,在这村子里,还不一定有几个人有我这文化呢。 “可以,高中文化教一年级绰绰有余。”教导主任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那你现在就来主持一下一年级的报名工作。”教导主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萍萍对孩子充满爱心,说起话来温言细语,孩子们对她百依百顺,这样对她的教学很有帮助。而且她对工作认真负责,普通话讲得及流利,教学方式独特,很能吸引孩子们。她所代的班级在每次统考中成绩都是名立前茅。她很快地得到了校领导的赏识。学校里经常为她举行个人公开课,她的教学方法和对教学提出的独到见解,得到了施教区同行们的一致好评。明天又是一节别开生面的公开课,听课者不仅集全乡同年级的老师,乡文教办的助理可能会莅临观摩指导! “单老师,这次公开课可要认真准备啊!今年刚调来的一位年轻的乡文教助理了解到你的情况后,特意叫我安排了这场公开课,他说要见识见识你,你可要慎重对待啊!”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李主任,你这是给我施加压力啊,我一个高中生,也没有经过专业培训,这样连连赶着我这只丑小鸭上架,我都要招架不住了!”萍萍笑着说。 “别这样谦虚嘛,以你的能力一定会给我们学校争光的!”教导主任鼓励她说。 “是不是大凡大人物就有点姗姗来迟?”萍萍心想,各个学校的老师都到齐了,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那位乡文教助理还不见人影,“莫非是李主任虚晃一枪,想叫我慎重对待?” 公开课如期进行,萍萍这一节上的是语文课《小猫钓鱼》。她那准确、生动、鲜明的儿童化语言和自然得体、优美而富有启发性的体态语言相得益彰,不仅深深地吸引着底下的学生,更吸引了在座的听课老师,艺术化的提问和充满想象力的板书设计时刻在活跃着学生们的思维。中途还不失时机的来一段轻快的歌曲,既让学生来一个小小的休息,又活跃了课堂气氛。结束后,博得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下课了,同学们再见!” 萍萍刚跨出教室门,一个熟悉的面孔冲着她微笑,“汪。。。。。。”“嘘。。。。”萍萍刚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却被他一只指头竖起打断了。 “ 孙助理一直坐在门外听啊?”从教室里走出来一位老师对那人说。 “他不是汪瑞吗?怎么又叫‘孙’助理了呢?”萍萍很纳闷。 第二十九章 “郑宇,你今天就一个人去吧,我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今天萍萍本想陪着郑宇到派出所去作监外执行思想回报的,可又应了汪瑞之约,她也并不情愿去赴这个约,但是她想解开其中的一个谜,所以还是去一趟,“只是这一回,没有下次!”她给自己定下制约。 “你今天不是放假吗?”郑宇对她的突然改变主意有些惊讶,因为她一向对他的事是从不回嘴。 “噢,是这样的,”萍萍从没撒过谎,一时竟不知编个什么谎来搪塞,慌乱中冒出一句,“今天乡文教办临时通知开会。”说完这话,脸已经红了大半截,随后又觉这话说得露馅了。 “那正好,和我顺路,一起走。” 果然说漏了嘴,赶紧补上一句,“不不,开会地点在一所小学。” “噢”郑宇似乎有点怏怏不快的样子。 县城的橄榄屋咖啡馆。 “萍萍,这几年你让我找的好苦啊!”汪瑞一落座感慨地说。 “对不起!”萍萍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部表情十分淡然地说。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毕业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想你都快要发疯,于是我顾不得你对我说的‘不要让你家人知道’这个条件,到你家去找你。可是到你们村刚提到你的名字,那些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然后送我一句‘萍萍早就跟着别人跑了!’。当时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我们曾经相爱那么深,我们有过海誓山盟,她不可能背叛我的!于是我径直冲到你家,责问你爸爸,哪知我刚提到你,就被你爸轰出门。 “萍萍,你知道我那天是怎么离开你家的吗?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就像一块行尸走肉一样游走在路上,短短的一截路我摔了三次跤。跌得鼻青脸肿的,最后一次竟然栽进路边的水沟里,摔得我浑身污泥,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我一身脏兮兮的被路人回头骂成‘神经病’”汪瑞顿了顿,然后朝着前台喊道:“服务员,来两瓶红酒,要最好的!” “喝酒会伤身体的!”萍萍还是像以前那样关心着他。可是汪瑞并不理会,自顾自地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继续说:“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你。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见到了你。哈哈,苍天有眼那!”汪瑞又倒了一杯。 “不喝了,你快要醉了!”萍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萍萍,你让我喝,让我醉,只有醉了,我才敢说出我心里话!”汪瑞拿起酒瓶仰头灌起来。 萍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汪瑞,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名字?为什么又姓孙呢?” “这个还得从你说起,后来我就谢绝所有女孩子,发誓今生永远不谈恋爱,我开始发奋读书,决心未来好好地干一番事业。正好高三班里有个应届生辍学了,于是我就顶替了他的名字-----孙训安,通过一年的努力,我考上了南师大,四年的学习期满后,我被分配到一所中学教了两年的语文。由于我的工作出色,很快被教育局提升到教育助理的位置。”汪瑞拿起酒瓶一仰头,咕咚咕咚来了个底朝天,这时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着挺吓人的。萍萍不禁打了个颤,她想找个合适的话题尽早结束,再这样呆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但没等她开口,汪瑞又继续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我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我草草地与本县医院的一位姑娘结婚,可结婚不到半年,我们双方都发觉我们俩的结合根本就是一个错,我也承认我的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你。于是三天两头吵架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必修课,现在已经分居。我承认我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可在婚姻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失败者!”汪瑞的眼眶里已经潮湿了。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萍萍起身打断他的话,她隐约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 “萍!”汪瑞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曾经不相信缘分,可当我再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对‘缘分’这个词进行了重新诠释,我感觉老天在眷顾我。萍,嫁给我吧!”汪瑞激动地泪流满面。 “你胡说什么!我现在有丈夫,有孩子,我是有家庭的人!”萍萍断然拒绝了他。 “我知道你的情况,从我听到你的名字那天起,我就了解了你的所有情况,特别是你丈夫现在还在服刑!你不应该委屈着自己!”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我很爱我的丈夫!”萍萍的回答很果断。 “不可能!你一定是为了那份推卸不掉的责任,你可以离婚,带着你的两个孩子,我们一起抚养他们,我可以给你丈夫一笔钱,保证他以后的生活!”汪瑞一把将萍萍拉进怀里。 “啪”萍萍重重地给他一巴掌:“你醉了!” “不,我没有醉!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只是借着酒精的力量说出来的!”汪瑞有点歇斯底里地叫着。 第三十章 1995年,全县各中小学掀起了一场轰轰热热的艺术教育热潮,而红星乡又是全县艺术教育的主阵地。因此加强对优秀青年教师进行艺术培训是乡文教办重头戏。每逢休息日各个学校的青年女教师们汇聚一堂,不仅要学习各种乐曲的唱法,各种乐器诸如竖笛、口琴、钢琴、吹箫等,还要学绘画、舞蹈。主抓这项工作的孙助理总是亲临现场进行指导。 “单老师,听说孙助理和你是同学,以后我们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关照,在助理面前多替我们美言几句呢!”坐在萍萍旁边的一位女教师彭丽丽说。 “呵呵”萍萍对她报以温和的一笑。 “孙助理年轻帅气,他的夫人也一定美如天仙,温柔可人,嗳,单老师,你一定见过他的夫人吧?” “呵呵,没有。” “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当时你们俩在班级里就没有。。。。那个?”彭丽丽附在萍萍耳边诡异而神秘地和她开着玩笑。 萍萍的脸藤的红了:“不许乱说!”随及拿起手中的竖笛在她的头上敲两下。 “哎哟,快别说了,别说了,说曹操曹操到,来了!”彭丽丽立刻正襟危坐,拿起竖笛有模有样地吹起《大海啊,故乡》。 礼堂里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欢迎孙助理光临!”。因为孙助理性格比较随和,又都是同龄人,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使大家受拘束。他和他们相处的很亲热。 “大家辛苦了!”孙助理边说边竖起右手向各位打招呼。 “我们今天请孙助理跳个舞怎么样?”坐在旁边的彭丽丽站起来提高嗓门喊道。 “好主意!”这句话迎来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下面我请出孙助理的老同学单萍萍老师做孙助理的舞伴,”彭丽丽也不顾萍萍的强烈反对,硬拉着她走到孙助理面前,“单老师,请吧!” 萍萍厌恶地瞪了一眼彭丽丽,心里直骂她:“死丫头,尽拿我出洋相!”。 “ 我从没跳过舞,孙助理,你还是换个舞伴吧!”萍萍羞涩地低着头说。 “怎么,不给面子!还是你们另有隐情?问心无愧,跳个舞怕啥?”彭丽丽索性来了个激将法。 “单老师,那我们就不扫了大家的兴了?”孙助理边说边伸出一只胳膊做出请示的动作。 礼堂里立刻 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一起跳吧!”。“放音乐!” 萍萍紧张得局促不安的表情在他面前不住地躲闪着,她不敢抬起头,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在胡乱的踩着节拍。 八年前的那次黑暗中的相拥,让他们刻骨铭心,此时的再次这样亲近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次拙劣而甜蜜的双唇相吻。她曾说他“没经验!”,他回她“难道你要我有经验?”然后两人一起笑倒在一片青涩的麦地里。。。。。 她感觉搭在她肩上的那只臂弯在不断地把她和他的身体拉近,两人的身体渐渐划过原来的界限,最后变成了零距离。 萍萍只会跳刚学来的慢三快三,她笨拙的舞步经常踩到他的脚,“对不起!又踩到你了。”他只是低头对她微微一笑,附在她耳边:“不要紧,我渴望能天天被你这样踩着!”言语里饱含深情。 这个下午过得很快,临别时,她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她的肺里吸满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男人味。 大凡带有桃色的新闻就会迅速长成翅膀,飞满每一个角角落落。他们两人共舞的事很快传遍各个学校,等到传到郑宇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油盐酱醋味精样样齐全了。 萍萍在边哼着刚学来的歌边忙碌着。 “这么高兴,想必是遇到贵人了吧?”郑宇的话带着锋芒。 “要是遇到贵人就好了,我们就再也不用住这牛棚了!”萍萍并没有觉察出他话中的味,说完了继续哼着歌。 “哼!只怕到时住牛棚的还是我们,你早已跟着那个贵人飞走了!” “你什意思?”萍萍一脸惊愕地看着他,难道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还用我帮你说穿了?”郑宇说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他在看着她面部怎样变化。 “不就是。。。。。。。。”萍萍刚想说出跳舞的事是被同行们逼的,可是想想又收回头,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他心生疑虑,找麻烦。“你多想了。” “我多想了?你说你是不是和你的老同学旧情复发了?嗯?”郑宇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萍萍面前的衣服,将她拽到跟前,“他年轻有为,风流倜傥,而我-----现在老了,又是一个阶下囚,你对我厌恶了是不是?”由于过度气愤,郑宇的脸开始扭曲,牙齿咬得吱吱响。 “你胡说!我们什么也没有!”萍萍被急得眼泪汪汪。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煽了过来,萍萍的半边脸刹时曝出了一道红印记。 “你打我?你怎么打我了?”萍萍望着眼前深深相爱的人,一脸陌生地摇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第三十一章 “说!你和他上过几回床了?”郑宇越想越气,几近疯狂,这顶绿帽子让他羞愧难当,他感到一种莫大的耻辱正在向他袭来。他心爱的女人连男人向她多看几眼心里都会泛酸水,怎能让别人占有? “你侮辱我!我们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其他什么都没有!”萍萍哭着申辩。 “啪!”又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还在抵赖!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这种不要脸的事,我还有脸活在世上?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哪!被别人搂在怀里,和别的男人睡在一个床上!哈哈!”郑宇疯一样地折磨着她,“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萍萍的半边脸刹时红肿,一道鲜红的血从鼻子里流出来,“你不该对我这样!”她无奈地摇着头看着变得越来越陌生的丈夫,“你的样子叫我不认识你了,我当时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吃苦受累我都毫无怨言,你残疾了,每天脚痛得睡不着,我每天都帮你按摩,直到你睡着了,我才敢入睡,从那时起,我就没有睡过一宿整夜觉。你被判刑了,在你最沉沦、意志最脆弱的时候,我尽量在开导你,让你站起来,好好地活着,让我们共同挺过这道难关,所有这些我怨过你吗?为了你,我回不得娘家,见不得乡邻,不敢面对亲戚朋友同学。是什么力量让我这样一如既往死心塌地地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彼此深深相爱着,我对我们的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爱,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难道我为你所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换来这一巴掌?你今天这一巴掌打碎了我的心!”萍萍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边用手抹着流到嘴里的血。 郑宇木然地站着,脸上略带愧疚神色。 在外面玩耍的儿子灿灿听到家里的吵闹声,跑到妈妈跟前说:“妈妈,你怎么流血了?”他又回头看看一脸杀气的爸爸,“是爸爸打的吗?爸爸坏!”他忽然冲到爸爸跟前又撕又咬“坏爸爸,坏爸爸!我要打死你!” “灿灿,不许对爸爸这样!你爸爸没有打我,是妈妈自己不小心碰的。”萍萍抱起儿子哭泣着跑出门外。 从此,他们之间打响了第一场“冷战”。一天的沉默足以让两颗期盼的心有些难耐。 “还在生我的气啊?”旁边的孩子们发出轻微的鼾声,郑宇悄悄地爬到另一头,钻进被窝,萍萍一翻身用后背顶着他,他从后面抱住她,“我想你了!”他扳着她的肩膀。 萍萍鼻子一酸,好似呛了一口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浸湿了一大片枕巾。她也何尝不想结束这场让人窒息的冷战?她想到原谅他,可是想到那些羞辱,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想到他打她时面目狰狞的样子,心就冷到了冰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陪不是不行吗?”郑宇紧紧地抱着她轻柔地说。 女性的温柔一下子充满了她的心,萍萍心软了。郑宇的爱抚使她扭动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宝贝,夫妻没有过夜的仇嘛,是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不该轻信那些谣言,更不该对你出手。你就原谅我嘛,都是因为我太爱你,太在乎你了。”郑宇附在她耳边不停地道歉,“转过身来,今晚让我好好补偿你!” 萍萍顺从地转过身,娇小的身躯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小的摩擦过后,让他们爱得更深,更懂得了珍惜、尊重对方。 爱,是要彼此信任的,相爱的人双方心里都有一个醋坛子,只是吃醋的量要把握好,过量了会伤害对方的自尊心,最后伤害双方感情。 第三十二章 “萍萍,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汪瑞一见面就兴奋地说,“你听了一定要为我高兴啊!” “什么事这么激动?”萍萍表现得很冷静,似乎对他所说的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们终于离婚了,终于结束了这场无爱的婚姻!”汪瑞长嘘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一樽千年禁锢的枷锁。 “汪瑞,我对你的私事并不感兴趣,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萍萍依然冷静地说,“我今天特来告诉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单独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 “不行,萍萍,我们才刚刚开始,让我们再回到从前那样,回到那个曾经令我们心动得发狂的时候。说真的,那天当我在你们学校的教师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跳,先以为是同名,可后来知道真的是你时,我就对自己说‘这次我决不会放弃的!’,我在为我们能够在一起做着各种努力,这是成功的第一步。萍,请相信我,我会用我的毕生去爱你!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汪瑞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在她面前打开,拎出一串金光闪闪的黄金项链,“戴在你的脖子上一定很漂亮!让我亲手帮你戴上。” “不不,汪瑞,”萍萍急忙推开汪瑞向她伸来的那只拎项链的手,“这礼物我不能接受!”。 “难道你现在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吗?”汪瑞迷惑地望着她。 他不问便罢,问起它,好似在揭开她心中永久的痛。说没有他,那纯粹是一团谎话,八年来,她一刻也没有忘记他,她曾经深深地把湖南的林大哥依恋了好一阵子。当他再次站到她面前时,他的玉树临风儒雅男士形象,更使她为之一震,也吃惊了好一阵子,“胜似当年的斯文腼腆青年!”心中发出一声惊叹,那团尚未熄灭的旧情渐渐复燃。 但是,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她自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比谁都重!有个爱她胜过自己生命的丈夫!他需要她,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心里都离不开她。这个家已经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隔不断的血脉之情让她不能有丝毫非分之想,这段存封八年的爱就让它继续封存,永远也不要释放! “从我嫁给我丈夫那一天起,你就在我的心里消失了,我很爱我丈夫,他也很爱我,汪瑞,不,孙助理,请你尊重我!告辞!”萍萍说完双手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向前走,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指缝里涌出。 乡间的林荫小道上,汪瑞瞪着一双铜球似得眼睛,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要知道他今天是带着十二分的把握来见萍萍的,没想到她如此的决然。 “你骗我!你心里一定也放不下我的!”看着萍萍远去的身影他不顾一切地大喊,“我们的过去你不会忘记的!萍-----我爱你!”。 他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从他目光中渐行渐远的人影冲去,甚至没有看到就在他的前方有一条岔道口,更没有注意到,从岔道口疾驶而来的一辆甲壳车在和他抢道。 随着一声划破天空的惨叫,汪瑞在嘎然而止的轿车车旁边应声倒下。 这时候该发疯的是萍萍了,“汪瑞!”一声撕心裂肺,叫得寸肠肝断。跪在地上哭成泪人儿的她把满是泪水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用仅有的一点力气睁开眼睛,望着她,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形。 第三十三章 “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腹腔内大出血,必须马上进行开膛手术,请签字!”医生拿着一张病简报告对萍萍说。焦急万分的萍萍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魂飞魄散,听完医生的话才猛然清醒。 “噢,不”萍萍只是微微一震,扫了一眼急救室里的汪瑞,又看了看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手术签字书,心中涌起一阵恐惧----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为了尽快手术,她还是快速的在家属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萍萍一刻也不离地 等候在手术室外,逼仄的空间、静默的病人家属都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姑娘,你丈夫是什么病做手术的?”医院长廊里,一位好心的病人家属问。 “车祸”话未完,已经泪如泉涌。 “唉,昨天也有一个车祸的,人已经。。。。。不过,姑娘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丈夫一定不会有事的!” 萍萍不停地看手表,不停地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汪瑞你一定要挺住啊!你还有我呢!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浑身上下被缠满了绷带的汪瑞被推了出来,整个人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医生,他怎么样?有危险吗?” “胃出血,身上多处骨折,需要长时间静养。”医生说。 萍萍坐在床沿,一种与生俱来的警惕让她的担心和不安更加剧烈,这种不安并非来自于这场导致汪瑞重伤的车祸,更来自于车祸后的各种臆想:万一他也残疾了怎么办?谁来照顾他的一生?我将背负着一辈子的愧疚和不安,还有,这场车祸中我也在这样偏远无人的现场,回去怎么向郑宇解释?即使我长着一百张嘴也难以解释得清楚啊!很多事情真是不用发生,就已经猜想到结果的。 她扫视了一下整个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棉被,白色的墙壁,还有汪瑞全身缠着的白色绷带,唯有她身上的一袭红色上装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都是我惹的祸!”她恨着自己“如果我不去代课,如果我不招惹人眼,甚至如果我和他没有那段旧情,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生活中又有多少个“如果”能变成现实? “汪瑞,我想和你在一起,真的!”萍萍大颗大颗的泪水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染成了一朵朵不规则的残缺的梅花。“可是我又不能这么自私,我也更爱我的丈夫,请原谅,这辈子就让我欠你一回吧!”默默地流泪变成了低低地抽泣。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近,中间夹杂着些许埋怨声,脚步声突然停止,病房的门打开了。 萍萍并不认识门口的来人,是那一声“儿啊!”告诉她他们是汪瑞的父母。 看着二老伤心欲绝的样子,萍萍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汪瑞的床前,她在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他们的数落。 哭完后他的母亲先开口了:“姑娘,你就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吧?” “我,”萍萍欲言又止,她看着二老伤心又和善的面孔,实在不忍心再去伤他们了。 “是文教办的人通知我们的的,姑娘,谢谢你照顾我们的儿子!”汪瑞母亲抓起萍萍的手,“只是,我儿子。。。。。以后。。。。。。可委屈你了!” 他们真把她当成他们儿子的女朋友了!萍萍望着眼前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的汪瑞,竟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我给你带来的不幸啊!”面对他们一家,她通体充盈着不可救赎的负罪感!于是她匆匆向汪瑞的父母辞行,逃离了医院。 “汪瑞,请原谅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拒绝你,以后,再不相见!” 第三十四章 五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萍萍每天心思重重,上班也跟和尚撞钟一样,魂不守舍。那天刚换好衣服准备上班,邮递员送来一张汇款单和一封挂号信,是汪瑞寄来的。萍萍迫不接待地打开信: 萍:你好!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坐上了远去西藏的列车。我想,这不管是不是我的最终选择。至少,暂时我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来梳理一下自己。 萍,八年的相思之苦,让我忘记了生活中原本的自己,现在我选择放弃,但我并没有放弃对你的爱,痛苦的不是过去,而是那一幕幕忘不掉的记忆。 回忆过往的点滴,这段感情就像暖暖的清风拂面。萍,初识你便觉得你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你那婷婷似荷叶似得悠悠倩影,素白清秀的面庞,素白干净而纤尘不染的衣裳,还有那素白纯洁的心灵,成了我脑海中永久的定格,也从此我开始为你而执着,纵有溺水三千,我独为你痴狂。 萍,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到校外踏青吗?那天,我俩坐在绿树成荫的槐树下,你的头紧紧地靠着我的臂弯,田野的清风轻柔地抚摸着你的脸,你疲惫地如婴儿般的酣畅入眠。我的臂弯被你枕得酸麻,却不敢动弹一下,害怕弄醒你,你的睡姿太美太美!我不忍心破坏这美丽的瞬间。我就像欣赏着维纳斯一样地深情专注着你。忽然飘下一片树叶落在你的脸上,你轻轻的翻动一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擦擦鼻子。我拍拍你的头想哄着你继续入睡,你却睁开眼俏皮地望着我“哥,你真好!”。我说:“丫头,醒了?哥这叫心如止水,坐怀不乱!”你随后撒娇地把头钻进我的腋下。 萍,我知道你很爱唱歌,而我却不太喜欢唱,但是为了讨好你,我也不得不用沙哑的喉咙唱着调儿跑得不着边际的歌来取悦你,每次我唱了几句,你就会笑得直不起腰来,拉着我求饶“别唱了,我的肚子受不了了!” 萍,我更忘不了我所骑的自行车后座,那时那个后座永远是你的世界。记得你当时害怕被你家人知道,我们上学放学都有我们自己独立的轨道,因为绕上那条道没有我们的熟人,即使路远,但我们还是觉得时间走得太快。坐在我的车后,你曾经对我说:“哥,你的味道真好闻!”我说,“那你就尽情地闻吧,哥就尽情地释放。”你就用嫩嫩的“小锤”在我的后背上雨点般的敲打。那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唉,往事如烟,值得回忆的太多太多。短短的相爱,漫长的相思足矣让我构思成一本小说。随着时间的流逝,爱,如昙花般消失,清风般掠过心头,却如刀割般刺痛!你的突然离去,使我痛彻心扉,疼痛渗入血液,撕心裂肺,从小到大我从没掉过泪,可是为了你我却把泪流干,爱已成空,莫名的苦水排山倒海般地澎湃着。 “终于结束了!”走了这么久,我终于从梦中醒来。懂得了舍得,懂得了真正的幸福是放下,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过得幸福。萍,我人虽走了,心却永远留在你身旁。你我终究不能成为一路人,相思之苦终究由我一个人来品尝。再见了,我至真至爱的人,我对你的爱已经成为你的负担,现在只有放手,你才能幸福,才能快乐。虽然我放下你,但并没有放下爱你,也许n 年后,你终会明白我对你的爱。我的爱人,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宁可牺牲自己。 这次的援藏支教,我第一个报名参加,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对的,但是也唯有选择离开,别无他路!唯有这样的挥泪而优雅地转身,才能把希望留给我最珍爱的人!说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安慰自己上路。 萍,这两万块钱是我的车祸赔偿金,我留着也没用处,你拿着盖座房子,好好伺候你丈夫,好好过日子,你的幸福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欣慰。请不要难过,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但我们毕竟曾经温暖过。。。。。 萍,我走了,好好保重! 永远爱你的瑞 读完信,泪水早已浸湿了信纸。萍萍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是失落?是担忧?还是伤感?抑或皆有之吧!她后悔自己这样无情地对他,无数次地拒绝他的真情实意,使他带着浑身伤痛离开她。他选择到那种恶劣的环境中工作,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汪瑞,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只是我已经不能!你理解我吗?”她在心里把这句话无数次的哭喊。 柏拉图说,若爱,请深爱,如弃,请彻底。不要暧昧,伤人伤己。可我做不到! 此时的心里,用那首歌来形容是再确当不过的“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就淡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心就乱了。。。。”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你我相爱的时刻,那该多好啊! 第三十五章 “燕子,都快七点了,还不快点上学去。”萍萍一边自己换衣服准备上班,一边催着燕子。 “妈妈,我不想读书了,我要出去打工。”燕子坐在床沿气呼呼地说,手里随意地翻动着那本英语书。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向妈妈请求了。 “你又来了,成绩好好的,怎么老是想着不念书,妈妈还指望你考大学,为我们家争光呢!”萍萍走过来爱抚地摸着燕子的头说,“是不是学习上遇上什么困难啦?有什么事跟妈说说。” “妈,我在学校打人了!”燕子说完就鼓着嘴等待妈妈的发落。她知道妈妈对他们姐弟仨态度虽然和蔼,但是一旦犯错误是要被妈妈严厉训斥的,但是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学校,也只好豁出去了,被妈妈训一顿总比在学校里被人指着鼻子羞辱的好。 萍萍不愧是严师慈母,听了这话霍地站起来声色历茬地问:“打人?”她不相信这么文静柔弱的燕子竟敢伸手打人,“快告诉妈,打谁了,为什么打人家。” “是她先骂我的,她骂我是劳改犯的种,不是个好东西,我气得煽了她一个耳光!” “伤了没有?” “鼻子出血了。”燕子回得像蚊子哼的一样。 “走,现在就走,妈陪你一起上学,去向人家道歉。”萍萍拉起燕子就要走。 “妈,我不去,明明是她先骂我的,怎么叫我向她道歉。再说那个学校的门我再也不想进了。”燕子倔强地挣脱她的手,她要是发起脾气来也似一头小蛮牛,拦也拦不住。 “为什么?你跟妈说清楚。” “他们都嫌弃我是劳改犯的女儿,谁也不跟我玩,我显得很孤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想去了。”萍萍心疼地抱着燕子说:“你才初二,就不读书了,将来没有文化怎么在社会上混啊!至少也要读到高中毕业。” “大清早的就听你们吵,吵什么吵?”在厨房里吃饭的郑宇听着听着不耐烦地嚷起来,由于自卑,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在家看谁都觉得不顺眼,总爱用发脾气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噢,没什么事,你去吃你的饭,没你的事。”萍萍极力掩饰着不让他知道,要不然又要听他瞎嚷嚷一阵。 “都怪你!你为什么是个劳改犯?”燕子说完气汹汹地跑出去。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丫头,我还不是为你们好!”郑宇气着一瘸一拐地想追出去。 萍萍一把拉着他:“你跟孩子吼什么?真是的,这么大个人跟孩子一般见识!”没好气地把他推回来。 “我早知道你们娘几个都看不起我,嫌我没用,连累你们了,是不是?”郑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萍萍,好像要把他心里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才甘心。 “你怎么变成这样?”萍萍一甩手说:“不跟你啰嗦,我要上学校了!” “站住!”萍萍被这一喝,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木桩似地立着一动不动。 “我看,这个学校你恐怕也要不去了!” “为什么?”她知道郑宇又不知要拿出什么花样来冤她,对于这样的事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为什么?哼!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干的好事!”郑宇伸出手,把手里的一把杂物“啪”地往桌上一放,“你看看这是什么?” 萍萍瞪大眼睛仔细瞧着这些杂物:有粉笔头、烟头、烧的半截的火柴头、还有揉碎的纸团。 “这是哪来的?” 第三十六章 “在你的羽绒服后帽子里倒出来的,你说这又是哪个野男人做的?”郑宇盯着她的眼神令她一阵恐慌,他最近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的,抓住个芝麻就是个南瓜。甚至不准她和别的男人多说话,更不允许和别的男人面带笑容的说话,他认为这就是出轨的前兆,也不允许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如果这些被他知道了,他非得盘问个没完没了。就连下班迟回家五分钟就要问个清楚这五分钟究竟干什么去了。他是被汪瑞这条“蛇”咬怕了,生怕哪天再从她身边冒出一条来,突然送他一顶绿帽子! 这样的日子让萍萍感到很窒息,有时她也懒得跟他解释,因为有些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比如一个男人多看了她几眼,他就会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用眼神勾引人家的?” “彻,真是莫名其妙!同事之间难免会搞些恶作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萍萍对他这样无聊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了,“你是不是在家闲得无聊了?我家里忙外面忙,带着孩子还挣钱养着你,你没事还专门找茬,你还是不是人?你看看谁家男人像你!” “你到底嫌弃我了,嫌我是个吃软饭的,是吧?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自从汪瑞那小子走后,你哪天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整天哭丧着个脸,出了家门立即容光焕发,你嫌我没用,那小子好你可以去西藏找人家呀!” “是,汪瑞是比你好,要不是人家,你永远住在那间牛棚里!”这话一出口,萍萍自觉语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她连忙用两个指头按一下自己的嘴唇。 郑宇扭曲着脸,牙齿咬得吱吱响,冲上前来一把扯过她刚梳理得齐顺的马尾辫,“你这个贱女人,我今天不要你的命,也要毁你的容,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去勾引男人!” 娇小柔弱的萍萍哪是他的对手,他虽脚残,但并不影响他的体力,他对待萍萍就像一只凶残的野猫抓着一只刚出壳的小鸡一样,萍萍这时连反抗的声音也变得特别微弱。 从燕子的卧室一直揪到他俩的卧室,将她一头扔在床上。“啪!啪!”左右开工,刹时,嫩白的脸颊出现了几道血红的掌印。 这时候哭已经没用了,任何反抗只会换来对她更加强烈的愤怒。但是女人一旦失去理智也顾不得什么为人师表,庄重严肃了,耍起泼来谁都有一套。她一跃而起,紧紧地缠着郑宇死不松手,在他没穿衣服的上身上又抓又咬,突然她的嘴碰到他胸前的一粒豆状物,报复的机会来了!她哆嗦着牙齿扑上去就是一口,顿时鲜血模糊了一大片。恼羞成怒的郑宇痛得哇哇大叫,叫声惊动了四邻。 萍萍立即止住了哭,抓起桌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一把脸“没事的,我们两口子闹着玩的!”脸上挤出一大堆笑容送走了来看热闹的乡邻。 一场暴风雨就这样倏然而止。 婚姻里的战争痛苦往往不是来自于这场战争的正面交锋,而是交锋过后孤独难熬的冷战,热战伤皮肉,冷战伤的却是心。 但是在他们的婚姻里,冷战只能是“战”,却永远达不到“冷漠”的期限。 萍萍可以承受郑宇对她的一切暴力,却承受不了他夜里因脚痛而难以入眠的呻吟。这种痛苦的呻吟会让她想起他们相亲相爱的往事,想起日子虽窘迫但却过得有滋有味的甜美时光,想起了那时的他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她在他那丰硕的羽翼下尽享女人的欢乐。。。。。。 即使郑宇对她再坏,她也说不出个“恨”字, 每次战争过后,她都在静静地思考。是啊,他也很难,自己残疾了,六年刑期使他失去了所有工作的机会,他能不自卑吗?,看着自己的美貌娇妻却像只燕子一样在别人面前飞舞着,他能放心吗?每次战争过后,他都会痛哭流涕地向她忏悔,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她!他说“没有你我还活着干什么呢?”,就是冲着他这句话,她开始在心里一点一点地原谅他的蛮横粗鲁行为。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伸过去,摸到他的脚,慢慢地靠近那个只有她才熟悉的位置,轻轻地揉捏起来,她的手法还是那样的熟稔,那样的专业,那样的专心,那样的感动着他。。。。。。 第三十七章 婚姻之路没有捷径,只有两个人慢慢地走,甜要尝,苦也要吃,激情要分享,架还是要吵。有句老话:“不吵不闹不到头”,磕磕绊绊情难断,吵吵闹闹爱亦深。即使打得头破血流,他们谁也没有提个“离”字,因为他永远逃不出她为他设的牢狱,她也挣不脱他为她撒下的网。 2002 年,在几年的教师函授学习中,萍萍一一通过了中小学教师资格证书,大专教师资格等证书,但是终究因为交不起应该缴纳的费项,而错过了一次次转正机会,终于在最后一批教师整改中被无情地刷了下来。 “唉,我现在也没有班上了,孩子们现在都住校了,我们也该出去找点事情做做了,不能全呆在家里坐吃山空啊。”刚闲下来的萍萍呆在家里感觉实在没事干,她既不喜欢串门,也不喜欢和那些村妇们打牌打麻将,她觉得那样太俗,不是她这种人干的事,所以实在无聊得很。 “也是的,现在村里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出去打工了,我看你是不是也跟她们出去混混?”郑宇试探地问。 “我都三十好几了,也没有个手艺,谁家厂里要我啊?” “听说苏南的服装厂、羊毛衫厂多如牛毛,那些厂都是不需要手艺的,都是进厂里边做边学,还有学徒工资呢!”郑宇说。 2003 年正月,萍萍随着南下打工队伍来到苏州一家羊毛衫厂。由于她勤奋好学,且肯吃苦,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由原来的学徒车间调到了熟练工车间。 羊毛衫厂的工资待遇都是计件工资,工人操作手法的熟练程度和对时间抓的紧与否会直接影响着产量。 这是一个竞争力极强的横机车间,如果哪个工人的产量和质量在这个车间里经常被排后,拖了车间的后腿,那不仅会受到同车间工人的歧视和排挤,那来自天南海北的南腔北调的口水就会将你淹个半死,而且还会经常受到车间主任的训斥。摆在萍萍肩上的压力很大,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想做淘汰品。她每天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走起路来脚底下生风,别人都称她溜冰鞋。 萍萍正摇得起劲,突然“哗啦”一声,机器上的衣片在毫无感觉中唰的掉了下来,只听“咔嚓咔嚓”响,由于机器上没有衣片,钩针被空机头齐刷刷地打断了几十根。她被吓蒙了,这可如何是好?去领这么多钩针又要挨车间主任一顿臭骂!她曾经亲眼看过她骂人的样子。 果然不出所料,萍萍低着头听完她的数落,拿起钩针带着满腹的气离开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车间主任吗?” “单萍萍,你的电话。”正当她满头大汗地装着钩针时,传达室李大爷又来了,这已经是今天她的第三次电话了。 “烦死了!”萍萍摔下手里的钩针,一路小跑来到传达室。 “有什么事啊?老打电话,你烦不烦!真是的,才离家几天啊,一天几遍电话,我钱没挣着,电话费却花了不少!”萍萍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电话里。 “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萍。。。。。” “喀”还没等他们的话说完,突然从萍萍后面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电话按键“你究竟是来摇衣服的还是电话聊天的?一天几遍电话,今天产量再完不成就要将你退回学徒车间!”不知什么时候车间主任串了过来,凶巴巴地对她说。 萍萍涨红着脸以上不吭地跟着车间主任一扭一歪的屁股后面离开了传达室。 电话的突然挂断让郑宇感觉情况有点异常,再次打过来,听到的回答却是“她不在”,再后来打过来就是忙音,郑宇如坐针毯,敏感加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事!”。 第二天中午,李大爷领来了一位男子来到萍萍面前,“你怎么来了?”萍萍张口结舌,她既兴奋又害怕。 “接你回家!”郑宇不容分说地拉起她往外走,满车间齐刷刷的目光一起聚焦在他俩身上:“是单萍萍爸爸吧?”“不太像”“老情人!”“哈哈哈。。。。” “我刚来几天,就回家,你什么意思呀?”萍萍挣脱他的手说。 “不行,我不能把你放在外面,那样的话我们情愿回家守穷!” 萍萍好不容易说服了他回去,后来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最后一次只好跟着他打道回府。她在苏州一共呆了27天,郑宇却跑了三趟苏州。“偷鸡不成蚀把米”,出来挣钱的,钱没挣着,来回反而折腾了近千元。 “就这样回家了?那不被邻居笑掉牙?才几天就回来了,一定是在厂里做不下来了,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家!”她在车上临时改变了主意,跟着车径直上县城。 四星羊毛衫厂是县城一家规模较大的羊毛衫厂之一,比苏州的那家还要大得多,专门加工精品羊毛衫出口,所以质量要求特别严。对外招工只收熟练工,像她这样只有一点三脚猫手艺的根本无法进去,即使进去了,也会被接连不断的退货吓跑了。萍萍为了进去,她在报名时虚报了自己是个有三年工龄的熟手。 进是进去了,困难却接踵而至,质量不符合标准,一次次退货非但没有吓到她,反而磨练了她的意志。她是冒充熟练工的,所以遇到不懂得她不敢问人,只能自己琢磨,机器坏了,不敢叫机修工,自己捣鼓,衣片有漏洞怕被检验的退回,只有自己学着修补,产量跟不上,她就早来迟走,“笨鸟先飞”嘛。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出半年功夫,她对羊毛衫这一行从前道到后道样样精通,无论调到那个岗位她都做得得心应手。 不久,她被提升为这个厂的车间主任。 第三十八章 2005 年下半年,四星羊毛衫厂因业务拓宽,需要更多的生产基地。为了扩大再生产,四星在周边乡镇设立了多个加工点,单萍萍被派往自己所在的乡镇------红星乡加工点做主管。 由于她善于管理,用人有方,很快,她主管的这个加工点规模远远超过了总厂,从前到后拥有八百多人,这在当时的乡办厂中是为数不多的。萍萍也当仁不让的荣升为这家工厂的厂长,并且也拥有着她自己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大多数夫妻只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他们也不例外地遵循着这条规则。许多人可以在外面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却抵挡不了小小的家庭风暴。 为了能够牢牢地拴住萍萍,郑宇给她约法三章: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要随时向他报告她的行踪;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必须接他的电话,随时接受她的盘问;有时弄得她很尴尬。不仅如此,每天下班回家还要盘问个没完没了,如果是今天会了个男客户,还要说清楚这个男人的年龄、长相、说了哪些话等等。 “你还有完没完?我们还是不是夫妻?我们之间还有没有信任可言?神经病!”被问急了萍萍实在忍无可忍。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郑宇振振有词地说,“我不这样看紧你,你哪天跟着别人跑了,就迟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被你逼得!” “你敢!你还真有这想法?”郑宇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无聊!”萍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每天回家都是这样和他扯着这些无聊的话题,她觉得回这个家-----很累!“这个家我已经呆够了!”她一甩手冲进茫茫黑夜。 天寒地冻的,能往哪儿去呢?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她非常好的横机车间主任陶永红。 这是一个单身女人,在经历过几次婚姻失败后,干脆不嫁人了,一个人过,活得很自在潇洒。今晚,萍萍第一次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向别人倒出来,在听完萍萍的哭诉后,陶永红就像对待工作一样果断地说:“离婚!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他留在你身边只能是你生活和事业上的羁绊!” “我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家呀!”萍萍擦着眼泪无奈地说。 “我说你呀,什么都行,就是心眼太死!好端端的一束鲜花插在这么一堆烂牛粪上,太委屈你了!他还不知道珍惜,不知足,这样欺负你,我实在看不下去。妹妹,你下不了手,我替你出这口气,教训教训他!”陶永红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颇有些江湖气派。 “不行不行,他已经残疾了经不起的!”萍萍连连摆手。 陶永红倒了杯水递过来“妹妹,先喝杯水暖下身子,你还没吃饭吧?”萍萍接过杯子点点头。 “正好我也没吃,咱姐妹俩难得聚在一起,今晚喝两杯,来个一醉方休!”陶永红摆好碗筷,端出刚烧好的菜,拿出两个茶杯。 对,这时的她需要的就是麻醉,也许喝醉了心就不烦了,睡一觉就会统统忘记。 “妹妹,看你的样子从没喝过酒吧?”已经两大杯就下肚的陶永红依然面不改色,神志清晰。 “对,我向来是滴酒不沾,今天我破例了!人为悦己者容,我,为知己者醉!”萍萍红着脸,舌头有些僵硬地说。 “不是浪子不回头,心已去,爱难留,青梅煮酒桃花后,一醉方休!”陶永红自吟了一首诗抒发自己对过往的爱情感慨。 “我爱已透支,何日君再来?”萍萍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俩借着酒劲越说越投机,越说越伤心,最后她们互相拥抱着对方哭得一塌糊涂。大有相见恨晚,同病相怜之意。陶永红搂着她的头抚慰着她说“乖,别伤心,啊?今晚我陪你!” 萍萍已经好久没有享受着这样被人爱抚着的这种感觉了,陶永红在她的后背上四处抚摸,使她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连她的丈夫也也望尘莫及的。 “乖,我好寂寞,好寂寞噢,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你的气质太美了!”陶永红一边抚摸一边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突然,一个怪异的念头在萍萍心中闪过。 第三十九章 郑宇坐在沙发上左等右等不见萍萍回来,心里开始紧张了,黑天黑地的她能到哪去呢?打她手机也关机,看来她今天是真生气了! 已经九点了,郑宇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出门,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萍萍,萍萍,”他朝门外连叫两声,没人回应,一阵莫名的恐惧袭来。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沿路寻找“萍萍,你在哪?”,空旷寂静的夜幕下只有凄厉的回音在缭绕。 “萍萍,你回来吧!都怪我不好。”郑宇跌坐在路旁嚎啕大哭。到这时他才想起了萍萍的安全,“你一个人从来没走过晚路的啊,要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那?你为什么要走呢?我那全是气话啊,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离开我,你为什么还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萍萍,你回来,我向你保证绝不和你吵架了,回来吧!”郑宇哭得伤心欲绝。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戚戚绰绰的脚步声,郑宇突然抬起头“萍萍,是你吗?”,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寻着脚步声跑过去。原来是一对看起来年岁不小的男女正忘情地搂抱在一起,“神经病!”女的冲着跑过来的郑宇骂了一句。然后又继续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 “这对男女一定不是夫妻俩,肯定是出来偷情的一对狗男女!”郑宇越想越气,他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突然间变成了萍萍那张娇羞欲滴的小圆脸,那个风情万种的不要脸女人渐渐变成了萍萍在那个男人怀里扭动。他恼羞成怒地冲上去拖出那个女人连连煽了她几个巴掌,边抽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出来勾引野男人!” 那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殴打吓得大声尖叫。 “你他妈的找死啊!竟敢搅了老子的好事,今天老子偏废了你不可!”正在热血沸腾的男人对着郑宇就是一阵拳脚,可怜的郑宇哪是他的对手。 “叫你还敢不敢多管闲事!留你一条狗命爬回去!”一阵暴打过后,那男人拉起女的扬长而去,“他妈的,今晚真是冲了霉头,遇到个疯子,扫了老子的兴!”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郑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别说让他爬回去,就连动一下浑身上下就疼得钻心,动哪哪疼!“唉,但愿萍萍今晚平平安安!” “二叔,起来吃点东西。”大嫂端着一碗油煎荷包蛋放在郑宇床头。自从萍萍做了厂长之后,大哥一家对他们一改以往的态度,倍加亲切起来。 “萍萍加班还没有回来啊?”大嫂关切地问。 “嗯,她这两天很忙”郑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他们虽然天天吵架,但是都是“窝里斗”,别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们都爱面子,谁也不跟别人谈论家事。 “萍萍现在是个大忙人了,整天看不到她,还怪想她的呢!嘿嘿,”大嫂一脸堆笑地说,“她可是我们郑家的光荣哦,是我们郑家的福星 。二叔啊,你以后也要少喝点酒,你看你摔成这样,萍萍又不在家,唉!”大嫂边说边拿出一瓶药水,“来。这是紫药水,消毒的,我帮你擦擦!” 第四十章 萍萍几杯酒下肚,鼻子里的气直往外冲,胃里像着火一样,头有点晕晕的,犯困。脸色微红,四周变得模糊不清,她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陶永红,一个、两个、两个、一个地在晃动,分不清楚。她勉强地站起来说:“我困死了,想睡!”。陶永红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我不想回家了,郑宇天天盯着我吵得我烦死了,我累了,累了,真的累了!” “嗯,今晚就别回去了,我陪你,我太寂寞了,我需要你!” 陶永红将她平放在床上,解开她的衣服,轻柔地抚摸着萍萍光滑圆润的身子,“你好美啊!简直宛如画中的仙女!”,她边抚摸边呢喃。她的手法极具挑逗性,使萍萍的精神防御一点点松弛下来,她渴望这样的爱抚已经太久了,这样的爱抚真是美妙极了,那种感觉跟男人的完全不同。很长一段时间,她认为她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冷淡了,和她丈夫之间也就是例行公事的维持一下夫妻关系。可是今天,就连她自己也有点茫然说不清楚,竟然被一个女人挑逗的火烧火燎的。 萍萍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她以为这是醉酒带给她的仙境,原来喝醉了可以使人飘飘欲仙啊! 不过,她那暂时发愣的脑子里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陶永红的手开始接触她的禁区,并且俯下身子亲吻着她。“不对劲!”于是她催促她说:“不行啊,不行啊!” “乖,没事的,一下子就好了,我真是太寂寞了,我们都痛恨男人,就让我们两个女人痛痛快快地爱一场吧!”她说着柔软细长的手迫不及待地向下滑进她的内裤。 “同性恋!”萍萍的酒一下子被吓醒了大半,大脑忽然清醒过来,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幕幕同性恋的丑恶画面。“我们厂长是个同性恋!”这条爆炸性新闻从明天起将成为头版头条!和她头上的光环一样令人瞩目!“不行,这简直是一种耻辱!我是爱我丈夫的,我不能背叛他!” “住手!”萍萍大喝一声,吓得陶永红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但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说“别拒绝我,我爱你,自从看见你,我就被你那种气质迷惑了,我曾经创造了几次机会想接近你,都没能如愿,今天你就随了我的愿吧,你丈夫不疼你,我会疼你的,我们两个女人的事,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想到她竟然是个同性恋,萍萍一阵恶心,她用力推开陶永红,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个鲤鱼打挺,竟将她掀翻在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萍萍已经夺门而逃。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今晚自己是吵着架出来的,出了门她就迅速掏出手机,慌乱地按着手机上的按键,可是屏幕上仍然一片漆黑,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待到再打开时竟然显示十七个未接的家里的电话号码,随即屏幕换成“电量不足,自动关机”。难怪这么长时间郑宇一个电话也没有! “怎么办?深更半夜的,我上哪去呢?”她越走越怕,越怕越不敢走,越不敢走腿越发软。四周寂静得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还好,前面不远处有家路边店里还亮着灯,她像看到救星一样地向那边跑过去。 “叮铃铃。。。。。。”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郑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他顾不得浑身伤痛翻身下床冲过去,“喂!是萍萍吗?” “郑宇,快来接我,我怕!”电话里萍萍带着哭腔。 “哦,你在哪里?我就去!”他放下电话立即推出踏板车,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他现在的心里全是萍萍。 “咱们回家吧!” 萍萍坐在他身后,刚才的一阵耻辱使她不敢靠近他。 “冷吗?”郑宇关切地问,“伏在我身上,靠近点暖和些。” 萍萍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是气?是爱?还是惭愧?或许都有吧! 女人能够遇上这样爱着宠着自己的男人,在你任性离开后,会毫不犹豫地去接你回家。即使他不是很优秀,也该满足了! 第四十一章 “来,今天是妈妈四十岁生日,我们姐弟仨共同敬妈妈一杯!”燕子第一个站起来,端起酒杯,向桌子四周绕了一圈。 “妈,今天借您的生日,我说几句心里话,感谢您,是您带给我和爸爸一个完整的家,是您用一生的操劳换来了我们今天这个幸福的家庭,您为我们所有的付出我们永远铭记在心,我一定不忘报答您对我的养育之恩!”燕子说完仰起头一杯营养快线一饮而尽。 “我和姐姐一样,在您的身上懂得了人生的意义,看到了生命之光,您对我们这个家的爱胜过爱您自己的生命,妈妈,我们真心祝福您永远健康美丽,四十岁的人,二十岁的帽!咯咯。。。。。”南南说完俏皮地朝着妈妈做个鬼脸。 “傻丫头,那妈妈不成了老妖精啦!看你明年就二十岁了,还成天疯疯癫癫的,你看你姐姐多文静,多像个大家闺秀。”萍萍虽然话中带着愠怒,脸上却笑容可掬。 “妈妈,这您就不能怪我了,我在您的肚子里就走南闯北的,听说我还是在湖南生的呢,您叫我怎么静的下来呢?”南南又是一阵疯笑。 “湖南”这个久违的地名一下子勾起了萍萍甜蜜而心酸的往事。。。。。。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快二十年了,回想起当年的风华正茂,现在也都到了不惑之年,也不知风烛残年的房东妈妈现在情况怎样。”萍萍自言自语地说,然后站起身走进书房,拿出那张珍藏多年的照片,“孩子们,这是妈妈当年在湖南时一位好心的房东妈妈赠送给妈的。” 好奇心最强的灿灿先抢过去,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每个人:“妈妈,这上面只有一个人我认识,就是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香烟的是毛主席,还有四个人是谁啊?” “坐在凳子上光着脚的男人是房东妈妈的男人,他早就过世了,抱小孩的妇女就是房东妈妈,站在她旁边的老奶奶是她婆婆,还有一个是她小姑子。唉,老妈妈也是个苦命人啊,一个人撑起一个大家庭!”萍萍叹口气,“现在老妈妈也快到八十岁了,不知他们还是否住在老地方,我临走时曾经答应过她老人家,一定会去看望她的。” “妈妈,您告诉我地址,我这次回深圳路过那里绕道顺便去帮您打听打听。”燕子接过话说。 “来来来,今天是喜庆日子,别提那些往事,一家子热闹热闹,我们就以饮料代酒,干杯!”郑宇打断了娘仨的谈话,“尝尝你妈妈的拿手绝活-----湖南烟熏腊肉。” 灿灿端来一只特制的大蛋糕,解开红丝带吆喝着“吃蛋糕喽!” 姐弟仨一起唱着“祝您生日快乐!”烛光里,郑宇和萍萍看着三个孩子深情演唱,激动地笑出了眼泪。 “下面让爸妈跳个舞,怎么样?”又是南南,“爸爸年轻时,由于脚不好,不能陪着妈妈散步跳舞,现在脚好了,今天让他补上!”孩子们一起簇拥着爸爸妈妈说:“来一段!灿灿快去放音乐!” “丫头,你明明知道妈妈不会跳舞,在诚心拿你妈难看啊!” “嗯?!现在您是大厂张,不学会跳舞可不行,那您怎么去应酬那些客户啊?”南南推着妈妈说。 “妈妈从不陪客户跳舞,要不然你爸爸还不被气得肚子朝上啊?”萍萍瞅一下身边的郑宇,郑宇不好意思地笑着。 “嘿嘿,还好意思笑!”萍萍学着他笑两声瞪了他一眼。 “妈,我们一家难得团聚,今晚我们来一张全家福,我要存到我的空间里。”燕子那来数码相机,一家五口端坐在饭桌上。 “爸爸,您看我们和妈妈像不像三朵姐妹花啊?”南南搂着妈妈的头俏皮地望着妈妈说。 “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萍萍指狠狠地点着南南鼻子。 “今晚我们娘仨睡一床,你们爷俩睡一间”吃完饭萍萍抱来被褥安排着。 “燕子,在深圳想家吗?”萍萍问睡在左边的燕子,“要不然你就辞职回来,到妈妈厂里干。” “妈,您就让我趁年轻在外面多闯几年吧。”燕子一直不同意妈妈让她回家干的建议。 “妈是想让你在妈妈厂里做一阵子,熟悉一下羊毛衫生产流程和有关质量要求,然后再到苏州一家外贸公司去实习,那里有妈妈的几个韩国客户,和我关系比较密切,妈想让你做一段时间后出国深造。这可是你一个发展的还机会啊!” “妈,我想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不想走你们为我铺设好的路,是金子在哪都发光!” “那要是沙子呢?” “妈,您就不相信人!” “妈不是不相信你,妈是怕你找个外地男朋友,将来你要是嫁到外地去,还不知多少年才看到你一次呢!”萍萍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嫁到外地去才好呢,这样几年回来一次多新鲜!”旁边的南南插了一句。 “你们还都想嫁到外地啊,那还不把爸爸妈妈想死啊!”萍萍听着有点急了。 “妈,这叫‘逗你玩’哈哈哈。。。。。。” “嗳,妈妈,我爸那么老,你那么漂亮,怎么就看上他的呢?”燕子忽然转了个话题,“你们当时肯定有过一段浪漫的恋爱是吧?” 萍萍只是笑而不答。 “我爸走路一瘸一拐的,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知有多难看,可我看着爸爸就不觉得难看,为什么呢?”南南好奇地说。 “这就叫亲情,懂吗?”萍萍靠着南南的耳边说。 “那您那个就叫‘爱情’是吧?”南南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套在她耳边说。 “鬼丫头,小鬼尽说大人话!”萍萍揪了一下南南耳朵。 “哎哟,姐姐你快看,妈妈的脸红啦!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 萍萍打开电脑,由于她qq设置的都是自动登录,不需要输入密码,打开腾讯qq 登录,就习惯性的按下确定键,这时在右下角消息提示里跳出个帅哥的人头在闪动,点击后弹出对话框“南,我爱你!”。萍萍吓得汗毛倒立,瞪大眼睛点出自己的qq,原来,无意中将南南的qq登上了。 一种好奇心加责任心驱使她打开他们的对话记录,一行行语气暧昧的对话让她触目惊心!“南南网恋了!” “这还了得!她才多大呀?这个星期回家,看我不揍扁她!”郑宇听到后,肺都要气炸了。 “唉,也怪我们,整天忙于自己的事,忽略了对孩子的关心啊,孩子缺少家庭关爱,最容易受外界甜言蜜语的哄骗,从她和那个男孩子的对话中,看出了她对我们有点不满情绪,她说我们只知道给她钱,从不关心过她和她的学习。那男孩子几句温暖的话就把她打动得感激涕淋。南南要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我可怎么办哪?这不仅仅是个就简单的‘丢脸’问题啊!” 看到萍萍难过的样子,郑宇也心软了,说:“要不我们约那个男孩谈谈?” “不行,这样会伤了孩子的自尊,这件事我们暂时佯装不知道,让我好好想想,找个妥善的解决方法,给孩子一个合适的台阶,让她自己下来!” 终于捱到了星期日,萍萍这天推去了厂里所有的事务和应酬。 “唉呀,累死我了!妈妈,您哪来这么多碟片的,我可以看看嘛?”南南一大早就跑到妈妈的书房里,这是她的习惯,每个星期天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妈妈的书房里,看看妈妈书房有没有新的变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上网。 “可以,”正在橱房里忙碌的萍萍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你随便看,都是很好的片子。” 南南选了一本《谁来救救我的女儿》,“一个深陷网恋后的‘富二代’女孩子的悲惨遭遇。”,南南一边读着内容提要,一边将碟片插入电脑。 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富二代”加“官二代”独生女张倩倩,她的母亲是位高干,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她正在读高二,富裕的物质生活并没有让她感到满足。她厌倦圣严的家教,总觉得她的家里缺泛应有的情调,孤独寂寞的她每天晚上只能上网来打发时光。 终于有一天,她开始网恋了,男孩的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城市。在经过一番海誓山盟后,女孩决定,她要做一回现代卓文君,哪怕和她一样当炉卖酒,也决不后悔!最后选择了离家出走,去寻找那份漂浮虚幻的爱情。 可结果却令女孩大失所望,男孩竟然是个吸毒团伙成员!回头,已经为时已晚,在惨遭一帮歹徒蹂躏之后,被歹徒们逼着说在外做大生意需要钱,哄着父母一次次汇钱给他们挥霍,最后歹徒们为了长期控制着她,竟逼着她也吸毒! 在过了几个月非人生活后,终于在歹徒放松警惕的时候,逃离了虎口。她有家不敢回,没钱,还要吸毒,毒瘾像几百度的油一样煎烤着她,她像疯子一样衣衫褴褛的在大街上乞讨,毒瘾发作时蹲在地上抖成一团。。。。。。 当父母们赶到收容所时,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了,昔日貌似天仙的女儿此时变得骨瘦嶙峋,目光呆滞,看人只会傻笑,毒瘾来了立即口吐白沫,哆嗦着瘫倒在地不省人事!她的母亲抱着她哭得天昏地暗。 在医院的体检报告中,张倩倩不仅仅是吸毒,而且已经染上了可怕的艾滋病! “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只好我女儿的病!”张倩倩的父亲已准备带着她到美国去治疗。。。。。。 看到这里,南南已经泣不成声了,连她妈妈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孩子,知道感动就好!”萍萍轻轻地抚摸着南南无限爱怜地说。 “妈,您是个聪明的妈妈,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南南抹着眼泪转过头抱着妈妈说。 “孩子,世界上没有哪种爱比母爱更无私啊!”萍萍轻拍着南南说。 南南忽然抬起头问:“妈妈,您今天厂里放假啊?”萍萍望着南南微笑着摇摇头。 “那您今天怎么有空在家啊?您一贯可是个工作狂啊。” “南南,从今天起,每个星期天,妈妈都请假在家陪你。”萍萍看着已经超出自己一头的南南说,“陪我水仙一样的女儿比什么事都重要!” “那万一有客户要谈生意,怎么办啊?”南南斜着头问。 “孩子,挣钱是养家养孩子的,如果只为了挣钱,却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这钱挣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妈妈也曾经走过那段萌动的青春岁月,很了解你们,正如苏有朋的一首歌里唱的‘谁能年少不痴狂’。每个年轻人在青春期都有过一场色彩斑斓的梦,在这场梦里,无论你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有一点却不能改变,就是始终不能偏离人生轨道,用马克思的话就是‘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否则将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 “妈妈,我错了。”南南知道今天妈妈这番话是专门针对她的。 “有些事情很难用一个‘对’与‘错’来评判,关键是看你如何去把握,找好人生支点,正确处理好矛盾的对立与统一,我相信我女儿的逻辑学一定比我好!” 第四十三章 随着美国和欧盟国家的世贸组织对中国纺织业的设限,中国的纺织业一度走向萧条状态,往日像雪片一样的订单现在却少得可怜,欧美的各大客商纷纷将自己的市场打入劳动力底下的东南亚国家。偶尔也有些老客户碍于面子将一些小型订单赏给我们,但是他们在质量要求上却吹毛求疵,吹塘灰找裂蚂缝,有意刁难,稍有一点瑕疵即全部退货,让你损失惨重后自动放弃,吃了哑巴亏不说,还要承担违约的法律责任。 因此,全国的各大纺织行业如履薄冰,有的企业开始停产观望,有的索性关闭另觅其途。 四星羊毛衫厂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合并了下属的几个加工点,并且抽走了萍萍这个分厂的所有股份,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将独立门户,这无疑是给她当头一棒!资金空前短缺,仅有的几个客户突然转向,使得原本坐在大树底下的她一下子像离开了父母的孤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她为找不到货源而焦头烂额时,2009年,一场席卷全球的经融危机突然降临,似雪上加霜将她打焉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几近崩溃。没有活做,厂里经常放假,工人人心涣散,昔日热热闹闹的上班场面,现在却门可罗雀。 正当萍萍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她感到绝处缝生,她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喂,请问你是单小姐吗?”对方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萍萍语气礼貌地接过电话。 “哈哈,单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艾文呀。” “哦,原来是艾文先生啊,失敬失敬!”萍萍知道艾文是总厂里的一个德国大客户,她按耐不住此时激动地心情,客户主动联系她,一定会给她带来一线希望。 “不知单小姐最近可好?”艾文一句看似寻常的问候差点使萍萍掉出眼泪。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向艾文述说着最近的窘境,最后还特别强调如果能有足够的货源,就可以是她的厂子起死回生。 艾文听完后轻描淡写地说:“货源不是大问题,这好办!”。 萍萍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难道艾文先生手上有订单?” “哈哈,看来单小姐对我是缺泛了解啊,在纺织品这一块,欧美都有我的市场,不是耸人听闻,我现在手上的订单能够你单小姐做三十年都做不完!”艾文说话很爱笑。 看来真的来了一条大鱼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萍萍想,“无论如何得稳住这条送上门来的大鱼!”“不知艾文先生可否与鄙人合作?”萍萍开始投石问路。 “能和单小姐合作是本人荣幸,只要单小姐有诚意,我愿意和你长期合作下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签下合同?”为了让工厂尽快恢复生产,萍萍迫不接待地想尽快见到艾文。 以前会客户都是跟着总厂领导,她是随从。可今天 第一次单独去见一位外国客户,萍萍心里未免有点紧张,她从艾文先生同样紧张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她的惊艳。 “you are a beautiful person!(真美啊)”艾文一见萍萍便脱口而出,“你的气质太美了,很东方的美!” 萍萍莞尔一笑:“艾文先生真会说笑话,你大概是西方女子见多了,偶尔见到中国女子,才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no no no ,用你们中国话说‘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单小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让我终身难忘,不然我也不会横跨小半个地球特地找上门来!”艾文耸耸肩,两手一摊,的目光里带着暧昧。 “艾文先生,咱们言归正传吧!”萍萍为了尽快结束这样无休止的客套,迅速把话题扯上正题。 艾文不顾萍萍的有意回避,拉着她的手就要亲吻。 “艾文先生,请你尊重我!”萍萍表情很冷漠地拒绝着。 “单小姐,在我们西方这样对一个女子的真情表白很正常。”艾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融化在他那火一样的目光里。 “对不起,这是在中国!” “现在也有很多中国女子也和我们西方一样开放的。”艾文很不解地说,“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艾文先生,你错了,不是所有女子都是你想象的那样!”萍萍义正言辞地说,“对不起,告辞!”萍萍知道这是一场交易,要想留着这条大鱼,必须做出相应的牺牲,但那不是她! 第四十四章 在商界里摸爬滚打的女人,要想成功,能有几个不是靠着青春和姿色做资本的? 和艾文先生的会见,使萍萍清楚地认识到,以她自己这样的性格,要想抛头露面地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群,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把郑宇推出去!” 他曾经是跑业务老手,现在让他重操老行当,应该不是问题。 “郑宇,现在厂里遇到困难很多,又缺人手,我想让你到我厂里去。”萍萍思来想去,终于对他开口。 郑宇做了几年的犯人,活得很自卑,尤其是妻子在一步步崭露头角时,更让他觉得在人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那都是女工的活。”郑宇连连摇头。 “不是让你去干活,是让你重操旧业,你知道,我原来的货源都是总厂供应的,现在我成了单枪匹马了,厂里厂外都是我一个人,我分不开身啊。你不帮我,谁来帮我?过去人们都讲‘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我们也来个‘夫妻双双办企业’,我主内,你主外,怎样?” 经不住萍萍的连哄带骗,郑宇答应出去试试。 郑宇不愧是业务老手,一出来就大显身手。他的介入,逐渐使厂里恢复生机。他动用了以前所有关系网,由于他处事一贯以诚信为本,老朋友对沉默多年的他都表示热烈欢迎,纷纷向他提供信息,介绍客户。在货源极其紧张的经融危机高峰期,他手里却有源源不断的订单。因此,周边的同行们纷纷求上门来,要求“有福同享”。 这样,在保证本厂货源充足的情况下,他们一边又搞起了外发。 萍萍有了郑宇这样的业务能手,好似如虎添翼,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家里抓生产,抓质量,夫妻俩一内一外各显身手,小厂办得红红火火。不久,他们在苏北率先上起了三台全自动电脑横机。 郑宇虽然年近六十,但脑子非常活络,精神矍铄,气宇昂扬。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要和客户、领导等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不可避免地要有很多应酬,有时也难免会被拉进灯红酒绿里,但多半是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去,谈生意吃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被拉去吃饭只是个幌子,如今城市的夜晚变得越来越清闲,出没在这样的夜晚的人们大多是去找享受的,人们娱乐活动的时间比上班时间还要长,有的上班也是娱乐。因此,他不是万不得已的应酬,他一般是不去的。萍萍也习惯了他每晚必回家的老规矩。 一天晚上,萍萍接到郑宇的电话说今晚有个重要客户,必须去陪,要是错过了,这笔大单子将会被别人抢走,是老朋友介绍的,当然不能拒绝了。 饭后,老朋友走到他面前说“老兄,我都几次被你弄得下不了台,今天这个面子你不能再不给我了,你就当是逢场作戏也得应付一下啊!?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朋友的话像烫手的山芋,粘人而棘手。 “是的,是的,多谢老弟不忘我们多年的交情,今天一定奉陪!”郑宇一边言不由衷地答应着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借口开溜。 但没等他反映过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已经坐到他的对面冲着他讪笑,他再回头寻找朋友已经拥着一个女人走向一间房里。 “我很喜欢你!”女人端起桌上一个别人喝过的酒杯,单刀直入。 “我有老婆。”郑宇左手很不自在地捏着右手。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肯定有老婆,但是也有情人。”女人的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游离,她想像他这样的年龄,老婆一定是又老又丑,所以,她对他说话充满自信。 郑宇抬头打量着女人,二十四五岁,有朝气,充满活力,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真的很不错的女人,他感到有点惋惜。 “你应该换个合适的工作,对不起,我很爱我老婆!” “做你的情人不好吗?男人既有老婆又有情人,一生才没有遗憾。”女人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接触到了郑宇冷冷的目光,打消了念头,收住了后面的话。 “我老婆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是你无法比拟的,她不仅貌似天仙,而且心地善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我不能有任何行为上和心理上对她的背叛!现在,你可以理解我,不可能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了吧。” “啊,是的,”女人无奈地摇摇头,但又有点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她,老吗?” “她,很美,在我心里,我把她永远当成我的孩子来呵护!” 女人终于无话可说。 事后,当这位朋友在他们夫妻俩面前提起这事时,郑宇说:“纯洁不仅仅对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也是很重要的,老弟,你说呢?” 第四十五章 他们的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儿子又传来喜讯,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正当他们一家沉静在一派喜庆的氛围中,大嫂忽然哭哭啼啼地跑过来“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二弟二嫂快救救我们一家吧!”大嫂边哭边喊,走到家里“扑通”一声跪在萍萍面前。 “快起来,啊呀,大嫂你这是做啥呀?折煞我了,有话起来慢慢说。”萍萍连忙扶起她,“大嫂,出什么事啦?” “二嫂,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家人?”大嫂抹一把脸止住了哭。 “谁说我们不是一家人?”萍萍随手拿过一条毛巾递给她,疑惑地问。 “是一家人你们不能看着我们一家见死不救啊!”大嫂双手作揖。 “大嫂,到底出什么事情,你快说嘛!”萍萍很着急地催着她。 郑宇看着这个可怜得有些生厌的女人没好气地说:“不说就拉倒!她能有什么事,芝麻一点大的事就虚张声势的!” “啊呀,大事,大事啊!要出大事了啊!我那就成功的孙媳妇就要泡汤啦!人家要回亲啦。”大嫂又开始抽抽泣泣起来。 “不是说好了年底结婚吗?怎么又要回亲了呢?” “唉,这个姑娘她妈也真不是个东西!你说,她要金子吧,我买了;要摩托车吧,我也买了;要冰箱空调什么的我都买了;要三万块钱,我二话没说,给她了。答应得好好的事,现在她又变卦了,到了这节骨眼上,说什么形势逼人哪,要跟着外面的形势走,忽然提出要房子,没有房子就不结婚!你说,这还是不是人话!我说,你要了我这把老骨头尽管拿去!你知道她说什么来着?‘你家没钱,你二叔家没钱吗?’这个老娘真不讲理!”大嫂像撒豆子样指手画脚地连说带骂。 “啊哟,我当是什么大事的呢,吓得我一跳。”萍萍听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二嫂,现在我那小祖宗还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天天跟我吵着要房子,他说要是他媳妇不嫁他,他就不活了!呜呜。。。。。”大嫂一提起她那宝贝孙子,就心疼得不得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怎么向他爹爹交代啊!呜呜,我这个死鬼老头子,怎么死得这么早啊!留下我一个人活受罪啊,我命好苦啊!”大嫂一把鼻涕一把泪滴哭开了,伤心得全然没有昔日那霸气十足的泼妇样。 心软如泥的萍萍最看不得别人掉伤心眼泪,她安慰着大嫂:“别哭,别哭,钱的问题好说,祥子谈个媳妇不容易,别为了房子的事把这门亲事给黄了,你们先去看好房子,钱到时候我想帮你们垫上。” “房子已经看好了,就等着付钱。”大嫂忽然来了精神,立即收起了哭,“先要首付10 万!”。 萍萍听了,心里先是一惊,迟疑了一下说:“那你们什么时候要?” “明天吧,就明天,越快越好!”大嫂嘴角露出两道大括弧,眼睛里放出光芒。“明天啊,二嫂,别忘了明天和我一起去交钱!呵呵呵。。。。”大嫂走到门外还回头叮嘱了一句。 “这个女人,看她来就没有好事!我见她就生气。”郑宇早就恼火了,要不是念着是自家嫂子,顾着大局,他早就想轰她走了。 “大嫂也怪可怜的,大哥死得早,大儿子不学好成天赌博,大媳妇又跟着人家跑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孙子长大了,不容易!看她这几年苦得精瘦,我有点舍不得她!” “你还可怜她,你不恨她?你不想想你那几年受她多少侮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提起那些往事,郑宇的气不打一处来。 “唉,人哪,不能一辈子活在仇恨当中,那样自己也很痛苦的,在我心中,这仇恨就像早晨的露水,当阳光出来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所谓‘一笑泯恩仇’,以前那些事,我早就忘了,大嫂虽然对我那样,但我恨不起来她,她毕竟和我们是一家人,她有困难,我们不帮她,又有谁来帮她呢?再说祥子那样的家庭里,谈个媳妇不容易,要是真的吹了,祖孙俩还真闷出个什么事端来呢!” “唉,我说你呀,怎么说你才好!”郑宇很无奈地对着她摇摇头。 “我怎么啦?” “你呀--------真是我的好老婆!”郑宇抱起她原地转了个圈。 “这么大岁数了,还改不掉,老不正经!”萍萍点着他的鼻子嗔怪地说。 “这么好的女人在我身边,我能正经得起来吗?” 第四十六章 一天,深圳天龙房地产公司迎来了两位外国男人,是一对父子。父亲指着办公室里的一位身穿浅绿色套裙的姑娘对儿子说:“就这位姑娘,她很不一般,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追到手!”。 清晨, 深圳中山公园披着一层薄薄的雾霭,若影若现的园中情景好似一幅水墨画。 一位妙龄女孩正坐在公园一角的长凳上,聚精会神地背诵英语单词。突然听到后面有人问“小姐,这里有人坐吗?”,那姑娘转过头,面前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外国青年,正含笑地看着她。 “没人,没人!”姑娘慌乱地答应着,并顺手拿起放在座位上的风衣。 坐定后,小伙子自我介绍说,他叫白兰德,来自风光旖旎的莱茵河畔----德国的一个城市科布伦茨。因父亲长期往返于中德之间,回国后,经常给他讲中国悠久的历史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讲中国的地大物博,讲中国的自然美景,尤其是中国的人文美深深地吸引着他。因此,他从小就对这个文明的东方古国充满了神秘感,立志长大后一定要来中国留学。他要亲身体验一下这个集“东方美”于一体的文明古国风土人情。接着他又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家乡多姿多彩莱茵河的美景。 白兰德温文尔雅的举止,风趣而不俗的谈吐,以及渊博的知识深深地吸引了姑娘:一个生长在异国他乡的小伙子竟然对中国了解得如此深刻,可见他早就对中国怀有浓重而深厚的感情,她自叹不如地说:“听了你的一席话,使我自惭形愧,自己身为中国人竟然对莫高窟、楼兰名族一片空白!真惭愧。” “这也许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缘分’的缘故吧,我对中国情有独钟,注定我未来的事业和爱情被锁定在中国!”白兰德热情而大胆的目光看得姑娘羞愧地低下头。 白兰德见姑娘手中拿着一本英语书,这更加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你在学英语?” “嗯,公司外国客户多,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没事就给自己充充电。”姑娘笑着说,眼睛柔得像一汪清泉。 “我从小对中文感兴趣,所以我的英语很差,看来我以后还要向小姐多多学习呢。噢?对了,到现在我还没有问你小姐的芳名呢!”白兰德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我叫郑晓燕,在深圳天龙房地产公司上班”职业的习惯,她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小燕,燕子,噢,好美妙好春天的名字!燕子呢喃、燕子含泥、燕子李三、燕子矶、燕尾服、燕窝、还有。。。。。还有燕(咽)口水,哎呀,我背了好多燕子的组词,怎么忘了呢?”白兰德拍着脑袋使劲地想。 看着白兰德抓耳挠腮的憨厚样,郑晓燕笑得前俯后仰“你真幽默!”,她笑个不止。 “真的!你不相信?我真的背了好多好多呢。”白兰德一脸认真地说。 就在这一刹那,她听到了自己心里“砰砰”的声音,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之前她不是没和男孩子交往过,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身后都不泛追随的身影,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激起她心中的那块波澜,平淡得如一杯白开水。而今天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难道这就是她苦苦寻觅,等待多年的爱情?她的两颊迅速飞起两朵红晕。她用眼角斜睨了旁边的白兰德,不料,和他那双深蓝色的目光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就在那一瞬间,丘比特神箭同时射中了两个年轻人的心,分手时,他们互换了通讯地址和各自的邮箱。 “爸爸,她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有修养有气质,很有典型的东方美女特色。”电话里,白兰德向他父亲汇报着他的初战告捷。 “儿子,加油!相信你一定比你父亲棒!” “爸爸,我很不了解您为什么一定让我追这位姑娘,”白兰德虽然对郑晓燕充满好感,甚至已经爱上她了,可毕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他想知道其中的目的,会不会有诈?他有些担心这场爱恋里,是否隐藏着他爸爸不可告人的商业目的?那样对他们纯洁的爱情不公平,他需要的是不掺杂任何私人目的纯粹的两颗心与心的碰撞! “等你成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放心,爸爸不是奸商。”父亲似乎猜到了儿子的心思,“这个姑娘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请相信爸爸的眼力!” 随后,白兰德对郑晓燕迅速展开了爱情攻势。他用中文写了一首小诗赠与郑晓燕,“情梦降临大鹏湾,吾意寄语落心间,日日思君人憔悴,何时迎得燕归还”,末尾还特地写上“我爱你 燕子”。 郑晓燕被这位异国小伙子的才情深深打动了,遂回赠了一句“与君共饮珠江水”。 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终于,他们跳出了彼此的邮箱。月上柳梢头,他们在原来相识的那条长凳子上,两人依偎着窃窃细语。 在中国,炽热的爱情发展到最后,必然需要一个纯洁而公正的形式,因此,在他们水到渠成之后,决定回燕子的家里,面见家人! 第四十七章 “儿子,现在爸爸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把郑晓燕追到手的原因了。”一对父子漫步在沙滩上。 儿子捡起一块小石子砸向海里:“说吧,爸爸,我和小燕过几天就要到她家里去,我很激动,中国人常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不知道我这个外来女婿受不受欢迎。” 爸爸看看儿子,很自信地点着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应朋友之邀,来到深圳天龙房地产公司,在一个轻松温馨的宴会上,一位长相俊美的中国姑娘吸引了我,她就是郑晓燕。当时酒桌上,她非常特别地用双手捧着酒杯向我敬酒,而且她对酒桌上的每一位客人都是这样敬酒,举止十分高雅得体,我被她的举动深深感动!我曾经赴过多少次宴席,和多少人相聚过,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敬酒,她这种敬酒方式虽然看似寻常,也许只是一个人的姿势或者是习惯,就像左撇子一样。但是我透过这一不经意的举动,看到了一个人的处事态度,虔诚、认真,我能读出她内心的修养、尊重和真诚。 “她一定来自一个良好的家庭,受过良好的家庭熏陶。因为这样的举止并不是通过刻意训练而成的,而是来自于平时的生活习惯。于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她有着惊人相似的女人。 “那次宴会后,我开始对她展开了侧面调查,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是来自中国江苏北部的那座小城,这个结果让我欣喜若狂,我无法表述当时的心情。中国960 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上,竟然有这样惊人的巧合!郑晓燕真是她的女儿!多少个不眠的夜晚,萦绕在心头的那块结始终在困扰着我。儿子,你知道我和你妈离婚后为什么至今一直未娶,正是因为这个女人占据了我的全部。 “由于我那次的一时冲动,吓跑了她,事后,我后悔不已。我在寻找各种机会想去接近她,向她道歉,试图挽回我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我艾文并不是一个无耻之徒,却始终未能如愿。 “正当我六神无主的时候,郑晓燕的出现,让我豁然开朗,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说到这里,艾文激动地抓住了儿子的手,“儿子,是你帮了我,我又能冠冕堂皇地去见我心爱的女人了!”艾文激动得眼角闪动着泪花。 “爸爸,你一定对燕子的妈妈爱得很深吧?”白兰德很同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唉,何止是用一个‘深’字能表达的!”艾文叹口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 “爸爸,中国人的家庭观念很强的,不像我们西方国家,离婚跟孩子过家家一样随便的,要是拆散别人的家庭还要被当着‘第三者’受到法律制裁呢!” “我对她已经远远超出‘爱’的范畴了,只有怀着崇敬,在我心中,我视她为不可冒犯的女神,尊重她!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中国,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染指,对‘爱’有了一种新的认识,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去占有她的身体,默默地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点什么 ,让她感到幸福和快乐,至于这幸福是不是我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艾文有点走累了,他坐下来,微闭着眼睛,白兰德看到有一股液体从他的眼缝里溢出来。没想到,他父亲竟然是个如此痴情的男子,可惜他母亲却不珍惜他,抛下他跟着别人去了。 “爸爸,您真伟大!”白兰德对着父亲竖起大拇指,“用中国的一句古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您不愧是中国通啊!比中国人还中国人,这样的人文美在我们西方是感受不到的。我以后不仅要向您一样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通,我还要扎根在中国,为我的事业,更为我的爱情!” “好儿子,那爸爸也一起陪着你,为我们所爱的人!” “哈哈哈。。。。”沙滩上,这对父子一起手拉手跑向海边“i love you ! china!”。 第四十八章 “郑宇,燕子今年也不小了,至今对象还没着落,我是真替她着急,你说这孩子,每次打电话我都跟她说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可她就是说不着急,先干好事业,然后再考虑婚姻问题。只有事业有成,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一个女人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还说家庭不是女人的全部,她要做个家庭事业双丰收的女人。切,这孩子,野心比我那时候大得多!”这阵子,每天晚上一躺下,夫妇俩的话题总离不开燕子的婚姻问题。 “唉,儿大不由娘,随她去吧!燕子是个有抱负的孩子,要是她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了,拦不住的,做起来就像一头犟牛,不到南墙不回头。”郑宇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个犟脾气,不是别人能劝得了她的。 萍萍推了推身边的郑宇继续说:“哎哎哎,厂里有个女工的儿子条件挺不错的,是医科大学毕业,今年28 岁,现在分在县医院,还是主任呢。我看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听说,人长得也不错,白白净净的”。 “你想替她做主啊?怕是行不通吧?”郑宇担忧地说。 “我和这女工闲聊过,听她那口气,很想和我们做个亲家。你看不如叫燕子回家一趟,让两个孩子见见面,说不定有缘分没准就成了呢!这孩子,婚事迟迟不定下来,我就是个心病,总在担心她万一找个外地的婆家,要是这门亲事成了,也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郑宇半晌不语,他想说她白费心思,可又怕伤到她的好心好意。 “你倒是说话呀!”萍萍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着,“自己的女儿你从不替她操心,万一真的嫁到了外地去,还不知到驴年马月才能回家一次呢!”。 “孩子的婚事,父母能做得了主吗?要是她真的看上谁了,你能拦得住她?这个-------你应该有切身体验,哈哈。。。。”说完,郑宇迅速将头蒙进被子里。 “死老头子,看我不收拾你!”萍萍用力拖过他头上的被子。 郑宇露出头“收拾就收拾!哪天不被你收拾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还没等他们的电话打过去,燕子就来电话了。 “妈,想死我了!”燕子在电话里嗲声嗲气地撒娇。 “丫头,你是不是冯巩的小品看多了?每次的开场白都是这句话?”萍萍也和她半开着玩笑说。 “妈。。。。。您就是不了解人心情嘛,人家是真的想您的!” “呵呵,妈跟你说笑呢,妈就知道女儿离不开娘的,先跟妈说说最近有什么喜讯要向妈妈汇报的。”每次电话,萍萍总是试探着想套出她有没有男朋友的动向。 “妈,我就知道您最想知道什么,我就是吊着您的胃,不跟您说!”燕子极力地和妈妈卖着关子。 “臭丫头,你不说,妈可要跟你说正经的啦!你可要认真听好了。”萍萍后面的话语气变得重重的。 “什么事啊?妈,搞得这么严肃,您可别吓唬我呀!不会又是那老生常谈吧?” “对,燕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村里和你同龄的姑娘眼看着都嫁出去了,有的甚至小孩都上学前班了,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妈,这不用您操心了,您担心您女儿没人要啊?呵呵,缘分问题,缘分未到,急也没用,缘分到了,赖也赖不掉,说嫁就嫁出去了。” “燕子,我们家里倒有个条件挺不错的小伙子,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在县医院工作,我看和你挺般配的,妈想,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回来见见。” “妈,我没和人家相处过,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他很优秀,也未必属于我的。妈,您放心,属于我的那个人先让人家养着,到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的。” “好了好了,妈妈扯不过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萍萍打断了她的话,要不然她又要扯出一篇长篇大论来呢。 “我准备这个国庆节前回家一趟,到时候,我会给您一个特大惊喜的!”燕子神秘地说。 “能不能透漏一点先让我高兴高兴?”萍萍有点急不可耐了。 “这个嘛,暂时保密!” 这时,南南进屋了“妈,是姐姐的电话吧?”南南抓过妈妈手中的电话,“给我,我和姐聊聊!” “姐,你就带我出去嘛,我在家快闷死了!”南南几乎是带着乞求的口气说。 “南南,我叫你在家好好读书,再复习一年,你的底子不错,今年没考上,明年再来一次。你可知道,外面竞争力很强的,特别是在深圳这样的开放城市,发展极其迅猛,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随时会面临着被淘汰的危险。我现在很后悔,当时没有听妈妈话,好好读书,现在在公司里混得举步维艰,害怕不知哪一天公司裁员的名单上写着‘郑晓燕’。所以,我在利用业余时间不断给自己充电,不至于‘榜上有名’。” “姐姐,我对考大学已经失去了信心,我----不想再读书了!”南南诚惶诚恐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面的声音小得像是只对着自己嘀咕的,她知道此言一出,必然会受到姐姐的一顿训斥。 声音再小,还是被姐姐听到了。 “你敢!”姐姐真的恼火了,话明显加重了语气,“再怎么说也要学一门技术再出来,找个好的技校,学一门专业,听姐姐话,工作的时间长着呢,而学习的时间就那么两三年,错过了就没机会了,现在的努力就是为将来好好工作打好基础的。” 南南抓着电话,愣了半天,是啊,自己现在就出去,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最多算是个高中毕业生,没有一技之长,能找什么样的工作呢? 第四十九章 “汤奶奶怕是等不及了,郑宇,咱明天就去,不,你今天你就去买飞机票,乘飞机,越快越好!”听说汤奶奶病重了,萍萍心里焦急万分,恨不能插翅飞到湖南。 在一次老朋友聚会中,郑宇无意间听说一位客户的老家在湖南株洲,他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即向他打听起二十年前的老地方以及那地方的人。巧的是,这位客户的家就在他们住过的小镇,“真是踏破绣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年的小镇,如今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郑宇为了萍萍的心愿,找到当年的恩人,曾经几次路过这个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他记忆里的一点痕迹。 他随后同这位客户一起去趟株洲,在他的帮助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那一座座邻茨及彼的高楼大厦中寻找到他们当年住的地方。 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拆迁让原来熟悉的面孔都不知去向,向房主人打听,换来的只是摇头。 “要不,到电视台去,请他们帮忙替你寻找恩人?你手头不是有一张老奶奶送的照片吗?如果把这张照片在电视上一播放,收视率准高。”还是朋友想得周到。 “这倒是个好办法!”郑宇表示赞成。 “我叫单萍萍,二十年前我和我丈夫郑宇曾经住在湖南株洲桥头镇利民居委会,当时我们正处于患难时期,多亏了那里好心人的帮助,特别是其中的房东汤奶奶(由于是真人真事,所以真名省略)在我丈夫生病和我生孩子期间,对我们无微不至地照顾,还供应我们一家的生活,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多年来,他们的大恩大德我一直无法忘怀。我曾经答应过汤奶奶一定来看她的,可是由于时过境迁,我无法找到当年的恩人。现在我通过电视台帮我寻找我的恩人,希望当年帮助过我的恩人们看到今天这个节目后,和我联系,我的电话。。。。。。。。。”并附上一张当年汤奶奶赠送的一张照片!。。。。。 韶山毛家饭店里,一位五十多岁的饭店老板正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完这档《帮您寻找》节目,聚精会神地听完支持人读完这段信。当看到最后那张照片时,他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对的,和我妈珍藏的那些照片一模一样!”。他再也坐不住了,迅速跑进母亲的房间里。 “妈,您经常念叨的那个叫萍萍的女人在寻找您那!”男子由于激动说话很急促。 “在哪?慢慢说,慢慢说。”躺在床上的母亲艰难地抬起头,问儿子。 “在电视上,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的!”男子一边扶住母亲坐起来,一边说,“妈,你慢点,别激动。” “没想到,在我弥留之际还能看到我那闺女一眼啊!”汤奶奶老泪纵横地说,“快给我打电话联系!” 汤奶奶当天夜里,由于过分激动,突发脑溢血不治而亡。老人家终未见到萍萍,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萍萍一下车,就火炬火急火燎地赶往汤奶奶的坟前,“妈妈-----我来迟了!您为什么不让女儿看您最后一眼?”萍萍哭成了泪人。 “事情来得太突然,打过电话的当天晚上,我妈就去世了,我又怕你听到噩耗后伤心,所以就说她病重了。”汤奶奶的儿子说,“你们走后没两年,那个地方就拆迁了,我们又搬回了老家韶山,在这里开了一家毛家饭店。我妈经常念叨你,说‘你去那地方肯定找不着我了’唉,老人家终究带着遗憾走了。”汤奶奶的儿子一手擦着眼泪。 “唉,人的诀别就这么容易,死亡就这么轻易地将我们隔开了,汤妈妈,女儿来迟一步了,这个来不及对您说的爱和感恩将使我永存愧疚,妈妈,请一路走好!” 第五十章 市区停机场,人们翘首以盼的一架波音747 终于盘旋在市区的上空,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巨大气流声,飞机平稳降落。 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郑宇夫妇笑盈盈地迎向舱口,在井然有序的下舱乘客队伍中,走下了女儿小燕。 “燕子,”萍萍激动地上前拉着燕子的手,“累了吧?快上车,我和你爸包了辆车来接你!”。 “妈,别急,后面还有呢。”燕子旋转过身子,拉过身后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友介绍说:“白兰德,这是我妈,这是我爸。” “您好!伯父伯母,噢,不,小燕,在你们中国,叫女朋友的父母应该叫‘爸爸妈妈’,是吗?”白兰德天真而疑惑地望着郑晓燕。 小燕红着脸对爸爸妈妈说:“爸,妈,这是我男朋友白兰德,来自德国的留学生。” 萍萍一脸惊诧地盯着面前的这位德国小伙子:身材高大,微黄的头发稍有些蜷曲,五官清秀而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萍萍一把拖过燕子的手,把她拽向机场的另一端:“你,简直胡闹!怎么找了个外国男朋友!” “妈,外国男人不好吗?”燕子反问道。 “不是人不好!”萍萍有点愠恼。 “那是地方不好?” “啊呀,丫头,你明明知道妈的意思,跟妈逗啥圈子,原来妈是怕你在国内嫁的远,现在你倒好,干脆嫁到国外去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心想离我们远点?”萍萍越说越气。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嘛,感情这东西没有地域之分,我和白兰德真心相爱,我和他在一起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难道您不希望我幸福吗?至于将来是定居德国还是住中国,还没确定。” 正说着,父亲和白兰德已经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燕子,看妈妈的样子,好像不太欢迎我?”白兰德很直接地说。 “没有没有,妈妈只是怪我没有事先告诉她有所准备,突然来了个外国人,使她手足无措。” “没关系,我会随到而安的。” “咯咯。。。。”燕子笑着帮他更正说,“那是‘随遇而安’”。 “妈妈,您好漂亮哦,漂亮的妈妈生了个漂亮女儿!”上车后,白兰德对坐在身旁的萍萍说,“难怪我爸----哎哟,燕子,你踩我脚了!好痛。”燕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且摆摆手示意他别乱说。 “小伙子,嘴还真甜!”萍萍心想,“你爸怎么啦?”萍萍问。“哦,他爸经常说‘中国的女人很美很美’”燕子补充说。 “对,他说‘很东方的美!’”白兰德又说。 “很东方的美!”这句话就像针刺一样触动了萍萍的某根神经,坐着的身体稍微弹动了一下。她转过脸细细打量着小伙子:来自同一个国家,身材,体貌有着惊人的像似,“啊哟”萍萍一声低呼,她有点失态地用两个指头捂住了嘴唇。 “小伙子,你爸是做什么的?”萍萍开始有意盘问着。 “他爸在德国一家设计院工作。”燕子迅速接过话。 “哦,妈妈呢?” “妈妈是该研发的。” “燕子,你为什么要对妈妈撒谎呢?这样不诚实的,对父母不尊敬的!”白兰德一脸的认真,“我爸一直在中国做生意!” “你爸叫---?”萍萍倚在座位上的身子忽然向前倾一下。 “我爸叫艾文。”白兰德很自豪地脱口而出。 燕子使劲拍打着白兰德“你忘了你爸临行前的嘱咐?” 白兰德一拍脑袋“啊呀!我怎么这么笨呢?我一高兴全都忘了,这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对吧?”燕子望着憨态可掬的白兰德,一脸无奈地摇着头“你呀,跟你配合,真难!”说着用手点着他那高高的鼻梁。 果然是他的儿子,难怪这么眼熟。 第五十一章 “什么,她是你继母?”白兰德很吃惊地问。 “怎么,不相信啊?” 白兰德使劲摇着头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继母,我看你们比亲生母女还要亲!传说中的继母都是非常狠毒的,比如安徒生童话里的灰姑娘,就遭遇了残酷的继母虐待。“ “那只是个童话故事,现实中好人多呀!”燕子淡然一笑。 “中国女人很善良,善良的女人一定很美丽,燕子,你很美丽,所以你也一定很善良的,对吧?” “你这是哪国的推理啊,完全不符合推理规则!”燕子纠正说,“我们中文有很大的考究性,两个完全相同的词,颠倒了顺序,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 “我有一个聪明的妻子,我相信我的中文一定会学到炉火纯青的。” “谁说是你的妻子啦?”燕子有意打趣地说。 “你不是吗?”白兰德不解地问。 “ 至少说现在不是。”燕子笑得满脸潮红。 “那我现在就将你变成我的妻子!”白兰德抱起她如雨点般的亲吻着,将她按倒在沙发上,“亲爱的,我爱你!给我吧!” 燕子的眼里闪动着羞涩的波光,她轻轻推开白兰德“将这一刻留给我的初夜,白兰德,请尊重我,好吗?” 萍萍陪着燕子和白兰德来到民政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还真不少,都是小伙子大姑娘,旋转门里夹着一对一对的,看来都是赶在国庆节结婚。这时,从旋转门的一格里走出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奶奶,跟这群红男绿女们很不相称,只见她手里正拿着一沓钱,蘸着唾沫仔细地数着。钱不多,大概三四百块。 萍萍的目光下意识地随着老奶奶的身体移动,“好像在哪见过”她心里在嘀咕着,身体随着旋转门已经进去了。她又回过头盯着老奶奶,这时老奶奶忽然转过身,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老了老了,总是忘记性。”她步履蹒跚地走到柜台前,拿起一个小本子“把我儿子的残疾证给忘了。” 老人两手颤巍巍地拿着那个小本本,一只手轻轻地在封面上抹两下,像呵护一个很宝贵的东西一样。 萍萍眼瞅着那个小本子的封面上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证”,她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好奇心的驱使,问“大妈,这是谁的残疾证啊?” “是我儿子的,”老人见有人问话,抬起头来回答。 这一抬头,着实吓了萍萍一跳“您不是----?”萍萍几乎是抢过老人手中的小本子,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老人。她迅速打开封面,第一页上姓名处赫然写着:“汪瑞”,心里猛地一阵痉挛,随后,她的视线迅速移向持证人照片,“天哪!”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清晰地摆在她面前!那一刻她几乎晕厥,她浑身打着颤,张着嘴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您---您是汪瑞的母亲?汪瑞他怎么了?快告诉我,汪瑞他怎么了?”萍萍瞪大眼睛,声音里带着颤抖。 “唉----”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能提啊,提起我这个可怜的儿子,我就难过的想去死!我唯一的儿子啊!呜呜呜。。。。”老人旁若无人地哭开了。 “他、他他不是说去西藏了吗?怎么就残疾了呢?他哪里残了?”萍萍颤抖的声音有些结吧。 “唉,还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使他丢掉了一双腿,刚谈了一个媳妇媳妇也跟着丢了,也难怪,你说谁愿意跟这个没了一双腿的人过一辈子呢?这几年要不是政府照顾我们娘俩,我早就骨头打古喽!” 萍萍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老人痛哭不止,“汪瑞,让你受苦了,是我害了你呀!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高尚?” 老人老泪纵横,满脸的沧桑,她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萍萍的头发“闺女,这就是咱的命,啊?你是个好闺女,我儿子没这个福!” “老妈妈,从今天起,您的后半生和您的儿子就交给我来照顾!” 人世间真情无数,她用大爱铸就了无字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