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灭》 修行者与吝啬者 “李宏,你那地煞七十二术学得如何了?”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降下云头,看着眼前俊朗的青年男子,笑呵呵地问道。 李宏正在苦练那【易行换影】的法子,看见师伯来至,于是赶紧起身,谦谦一礼,然后恭敬地回道:“这七十二术繁复驳杂,一时间难以学的周全。如今那【移山填海】以及【法天像地】的手段倒算过得去了,只是这【易行换影】里变化神通的法决却不好掌握。” 老者闻言饶有兴致:“你前日变那青松,我看倒是不错啊?怎么还有难处?” 李宏知道这位师伯平素最是和善,闻言明白他是有意要指点自己的道法,忙再拜伏:“不瞒师伯说,如今弟子变个山石,或者变个禽鸟倒也不太难,就地一滚,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变换人样却不大好弄。” “你且变给我瞧瞧!” 李宏闻言捏个诀,摇身一晃,变成了一个行路的汉子,黑脸皮、肿眼泡,满脸虬髯。 “变得不错!变得不错!” 李宏闻言一扭身,又变了个白面皮的书生,细眼尖脸,清瘦儒雅。 “也不赖!你再变个女子试试!” 李宏深吸一口气,识海中立即有法决映现出来,李宏如法炮制,丹田中的内丹随即一转,五行之气顷刻间就充盈了全身。李宏紧跟着又念了个咒,借了几截周遭空气里的法力嵌段各往胸腹与腰肢处一摁,一道青光闪动,俊朗的青年人早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咋一看,惟妙惟肖,仔细一看,却又说不出的别扭。 李宏俏脸一红:“师伯,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老者哈哈一笑:“李宏,脱了裤子瞧瞧!” 李宏变成的女子娇羞连连,慌忙摆手:“脱不得脱不得!” 老者早已经看破了李宏的手脚,笑道:“你呀,用力过猛,法力使过头了。刚刚变的两个男子,形容身段各不相同,可以说是尽善尽美。可女子的容貌却有些造作生硬,因为你实在太想完美无缺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李宏将脸一抹,收回法术,皱起眉仔细思考老者的话:“请师伯指点。” “我且问你!变换形貌的目的是什么?” “掩饰身份,迷惑敌人!” “不错!一般情况下掩饰身份需要把看不见的地方也变得那么尽善尽美吗?” 李宏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有必要!” “当然没有必要了!”老者一笑:“你简直是在挥霍法力。要想迷惑敌人,能用幻术的时候就用幻术,幻术不成了再用变化神通。变化的时候,只变脸就能解决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连看不见的地方也变得那么精细?法力终归有限,刚刚变女子的时候,你若只把主意力和法力集中在脸上,而不是关心衣服里面,那岂不是更加游刃有余?变化得岂不会更加惟妙惟肖?” 李宏恍然大悟,他原本想请师伯指点自己法术的技巧,却没想到师伯对于技巧没有任何建议,却是让自己节省法力。 老者顿了顿,又问:“你若跟人斗法,修为与对方不相上下,你的策略是什么?” “战决!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错!高手对决往往就是两三个回合决定输赢!”老者突然严肃起来:“但如果一鼓作气却赢不了呢?” “那便是持久作战!”李宏突然明白了师伯的意思:“法力相当,拼到最后就看谁能最有效地使用法力,越是谨慎使用法力的人,胜算越大。而且要想战决,更需要合理地使用法力,只有法力浪费得最少的那个人,才能将法术的威力挥倒极致!” 老者闻言放声大笑:“孺子可教!李宏,你记住!修行者都是吝啬者,都是守财奴,越是有钱越是吝啬。法力越强,越要懂得珍惜法力!” “只有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的人才可能攀到大道的最高峰。只有一点法力也不浪费的人才可能赢得每一场的斗法。只有一点心血也不浪费的人才可能逍遥长生。咱们的终点太远,沿途上的任何一点浪费都可能让我们身死道消。修道者,最是自私,舍不得时间,舍不得感情,舍不得法力,对什么都吝啬,恨不得把一切对自己大道有用的东西都归为己有。有时候的舍弃,其实是为了今后更大的收获,如果你看到一个修道者大公无私,那他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便是已经大道无望了!” 李宏怔怔地站在山崖上,回味师伯的每一句话。师伯已经化成一道清风而去,李宏忍不住想道:“师伯对我又有何所求呢?” 符咒 (上) “……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血瘟之鬼,恶金之精……” “弥!罗!加!结!央!” “藏!破!夯!” “恰!息!昂!疾!” …… 一个穿着紫金色道袍的老道摇头晃脑,挥舞着一柄三尺长短的桃木剑,口里不断念念有词! 起初那些咒语还有些意思可辨,到了后来全是一堆奇怪拗口的音组合,颠来倒去,让人云里雾里,不知就里。 村民们围观着,带着紧张和崇敬的心情,却不敢轻言妄动,只有小孩子懵懵懂懂,纷纷拉着大人的手询问:“妈妈,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藏是什么意思?破又是啥个意思?” …… “嘘!道长在施法,那是咒语,是说给鬼神听的,你咋能听得懂呢?” “哇!是给鬼神听的!”小孩子们被激起了兴奋点,呼啸一声跑到后山,折下几根树枝当做桃木剑,你一下,我一下的比拼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恰!息!化!价!”一个小孩子吼道,双手摆出一山尖的形状,有模有样。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念的!”另外一个身量略高的小孩子急匆匆地说道:“不是恰!息!化!价!是求!仙!化!进!!” “不是不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腼腆地摇了摇头,好像张不开嘴似的操着粘糯的口音说道:“应该是qia!xia!ang!jio!” 孩子们轰然而笑。 “小百合连话都说不清楚,哪里知道什么angjio!?这两个连字怕是写都写不出来!” “就是就是!根本没这两个字!笑死我了!” “哈哈……” 孩子们越笑越大声,震得山谷哗哗作响。 小姑娘羞红了脸,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的哥哥。哥哥也红着脸,低着头,似乎在怪妹妹不该胡说,结果连自己也连累了 然而,就在孩子们欢笑不已的时候,突然一阵山摇地动,原本好好的山坡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里面轰隆隆响个不停。孩子们吓坏了,撒腿就跑,只有小百合年纪最小,被落在了后面。 她想跑却现腿脚软,她想喊却现嗓子紧。正在害怕的当口,那突然裂开的大缝里跳出一个浑身通红的怪人,头上顶着三个乌黑的牛角,傻愣愣地看着小姑娘:“小孩,刚刚是你念咒,拘我出来的吗?” 小百合吓坏了,但也兴奋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我都说了我的咒语是对的!你们看!” 没人听见她的呼喊声,小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早跑得没有影了。只有百合的哥哥在跑了一阵后觉妹妹没有跟来,于是仗着胆子往山坡去寻,却看见一个身材硕大怪物伸出一张大手握住了妹妹纤细的身体,嘴里咯咯乱笑。 “小孩子胡乱念咒!既然把我拘唤来了,我可不能白白回去,你就跟我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吧!” 小男孩吓得瘫软在地,等他醒过神来,地面的裂缝消失了,他的妹妹也消失了。 第一章 四九雷劫明心窍 远空红云密布,沉沉地压着天际。≧ 不久之后,一道蓝紫色的霹雳当空劈下,划破苍穹。紧随其后是无数道雷火泄下,浩浩荡荡,滚滚而来,一束接着一束,前后相连彷如一道天网,将大地上的某一处围得水泄不通,同时将天际照得炫白无比。 虽不见雷声,却也足以揣度那电光霹雳的声势之大。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雷霆霹雳换作花样地落下,有时候是球状,有时候是箭形,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有余,最后的电光化作树干一般的枝桠盖住了几乎半边天空,以此来显示天威的浩大。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盛世奇观。对于三山五岳的修士而言,这是十五年内的第二次四九天劫。而且是极不寻常的天劫。 一座古木参天的山头上,一个十二岁的男童看着远方的雷火,惊得口瞪目呆。是呀,这样旷世难得的九天雷火,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的。 然而男童的惊讶,不仅仅是因为眼中看到的令人生怖的远处那遮天蔽日的雷电,而是此刻如电光火闪般在脑海中升腾而起的无数画面。 心头一震,灵台一清,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这一世之身竟有如此原罪……匆匆间此身已经十二岁了!”男童一念及此,浑身冷汗直流。 此山唤作【清脆山】,只因山中一口四季长流的小瀑布,整日出叮咚的清脆声响。山名虽是好听,却真正是穷山僻壤,与世隔绝的苦地。 山下南北两处两个村子,各有七八十户人家,自有人以来便在苦苦挣扎求生。不仅这两个村子,周边方圆百余里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十余个村落无不身处险山恶水之中,庄稼不盛,畜牧不旺,百业不兴。 就是这样的穷苦之地,寻常百姓想讨一个媳妇是极不容易的,除非有人从外地贩卖妇女过来。 男童便是这样的一个家庭出生:父亲是本地山民,穷得三十多岁也娶不到媳妇,后来终于借钱买到一个外地贩卖来的妇女,强迫殴打之下生下了男童。男童的母亲身世来历不明,但却是个有几分气性的贞洁烈女,拼着命不要地连番逃跑,却接连被追回,多次遭受毒打。后来更是被打瘸了左腿,几乎无法正常行走,直到最后被迫无奈之下怀上了男童,这才把逃跑的念头稍微息下。 男童懵懵懂懂,算不上十分聪慧,但自记事以来便隐隐觉得家庭中暗藏着丝丝不安的气氛。他自幼跟村里的孩子漫山遍野的乱跑,根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更不懂什么伦理道德,所以虽然暗暗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明白不妥从何而来。 如今受那九天惊雷一激,回忆起前生八世的经历,顿觉浑身战栗不安,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宁原来是源于那一份原罪:母亲是被人贩拐卖至此,按道理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出生代表着父亲一家的罪恶,以及母亲一生的悲苦凄凉。 虽然一切都是迫于无奈,虽然男童生而便负有原罪,但母亲却从未有过一丝对自己的愤恨和埋怨。男童不知道母亲这样是迂腐还是真善,但却实实在在地让他触动不已。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道门修真,来去驾云乘风,出口便是天地至理,扬手便能石破天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的出生所束缚。 飞升天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童累世经修,每一生都是名动天下的大贤,却仍不能功行圆满、一跃紫霄。前一世在人间终于达至几乎完满的境界,最后却仍未能顺利躲过天劫。 “十二年前的那一次天劫便是我的劫数?”男童颓然地下山,明白自己能够重拾前生记忆,全靠刚刚生的另一次天劫。“没想到这一生我竟然投身到这等人家当中,而且花费了十二年才开窍明性,真是好险……” 修行之人遭了天劫脱壳而去,然后兵解转生乃是极为高深的道术,端的是凶险无比,稍有差池便可能形销神灭,万劫不复。所以施法时,要么有同辈至交一路精心护持,要么一早便修有秘法守护,历劫时一旦神魂离体,凭着本心一点清明,通常都会投入富贵人家,以保来世得个好躯壳,可以尽快拾回修为。所以男童投身这险山恶水,又是这般穷困无知的家庭实在不合常理。 可惜历劫后,神魂转世前,有一段极短时间内的事情通常无法被神魂记载,故而就算开了灵窍拾回旧忆,男童还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自己会投身于此。 要知道历劫转世的过程本身就算成功,转世后仍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关卡:第一新是身体根骨如何,适不适合修行。第二,灵智何时能够重新开启? 如果灵智不开,那么转世后就成了另外一人,前尘往事尽成云烟,归根结底转世还是失败了。通常十二岁之后不能拾起灵智,这一辈子便几乎无望开窍,所以男童才暗道好险。 一旦灵智开启,前生记忆拾回,童年这十余年的生活便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新一世这些年的经历和故事便成了前世的自己参演的一幕戏剧,戏剧中的感悟、积累是有用则留,无用则去。灵智开启就意味着戏剧落幕,戏剧就算再动人,也不会当真。 所以男童瞬间感到了对‘自己父亲’一家的鄙视和愤恨,如今的他是拥有凡心智与智慧的修行者,对所谓的‘家’已经毫无感情可言,对眼中的对错却有着强烈的爱恨。 男童的父亲在一年前因病亡故,留下他与母亲过活。但家中还有祖父母以及两个叔叔。两个叔叔都有些智障,属于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人物,如今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仍未娶妻。 梳理了片刻头绪,男童长吸一口气,突然明白祖母今晨打自己出门的动机何在了:‘父亲’不在了,他们想要‘母亲’改嫁给两个叔叔。这真是荒唐可耻的行径,若是从前自己不明白便罢了,如今既然明晓了事理,就绝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存在。 历劫转世严格而言是夺了人家腹中胎儿的舍,所以算不得托身成人家真正的子女,加上这道术本身极其阴损,开窍之后修真通常会心生愧疚或者无奈,恨不能及早离去。所以若不是托身这家里的事情太过令人气愤,男童当下就会不辞而别。 “不行,赶紧回去,晚了事情必有不协!”男童虽然开了灵智,但体力却仍是孱弱,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路,纵然是滚也难以顷刻归家。但为了搭救那可怜的女人,男童撇下身上的背篓,撒开腿绝尘而去。 第二章 是人总会长大的!
“刘满,你的背篓咋个不见啦?”男童一路跑下山,经过山坳口的李老头家门。李老头笑眯眯地喊道。 男童微微侧头,不屑地看了一眼李老头,径直走了。 “这傻小子,急吼吼地做啥呢?”李老头看着男童的背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然后喃喃自语道:“他们家倒是运气不错,买一个媳妇,三个男子都能用上,不像老倌我一辈子打光棍!”说完,啐了一口。当初去追刘家逃跑的媳妇,他可没少出力,结果呢?自己反正是什么也捞不着。 刘满一溜烟往家跑,经过几户村民家,都对旁人不理不睬,一反常态。 “刘满,还不到吃饭时间呢,你咋就回来了?……哟,刘家傻小子今儿是咋的了?”泥塘边的刘三屯呢喃道。 “哼!这是刘满隔房的族叔,人蔫儿坏,去年刘满父亲去世时,他还想着欺负刘满瘸腿的娘亲呢。”男童一边跑一边回忆起‘自己’这一世看过的听过的所有事情的细节。刘满是男童这一世的名字,但男童体内的灵魂却有一个响亮得多的名字:李宏,治世长老李宏。 “哟,这不是刘满吗?跑这么快,是想你娘亲了?”说话的是满脸慈祥的磨房的高大娘。“咋不说话呀,孩子……” “就是她,专门替村里的光棍买卖妇女,替无后的家庭犯弄小孩。看起来是个面慈心善的好人,似乎替村民解决了好多难题,干的却是真真正正丧尽天良地勾当!”李宏心里暗骂一句:“这样的人不能留!” 刚到自家院外,就听见屋里有女人在哭天抢地地大喊。李宏定睛一看,刘满生母崔氏的房门大开,里面嘈杂轰乱,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大步冲到房门口。 屋里刘满的祖父祖母真一人一边按着崔氏的双手,将她控制在床上。床边两个粗鄙的汉子,正要宽衣解带,行那龌蹉之事。可惜两个汉子都是愚昧之人,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笨手笨脚,折腾半天却不得其法。 崔氏哭得声嘶力竭,几乎晕倒。手脚更是不断挣扎,可叹弱质女子不是几人的对手,更兼身有残疾力不从心,只能声嘶力竭地哭喊:“杀了我,杀了我吧!” “杀了你?五两银子买来的,说死就死?没那么容易。你生是我刘家的人,死是我刘家的鬼。阿大去了,你就得跟阿二阿三再给我生几个孙子,不然我刘家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说话的是刘满的祖母,看似忠厚的农家妇女此刻却说出如此恶毒决绝的话语。 李宏看得气血上涌,义愤填膺,怒喝一声:“住手!” 屋里几人扭头看见是刘满,却没有停手,刘满的祖母啐道:“小孩子懂什么,快出去!” 崔氏见是自己‘儿子’回来,又是羞愤又是伤心,眼神中既有求救的希望,同时又有担心的绝望,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们这么做是败坏人伦,大逆不道,还让我出去?快住手!”李宏大喊一声。 刘满祖母一皱眉:“小屁孩学人家胡言乱语,再要多说祖母可要打你屁股了!” 李宏如今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刘满,见自己的喝止不起任何作用,于是悄不作声地转身出去,寻来一把砍柴的柴刀。 刘满的祖母见‘孙儿’出去,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刘满不过是看不过眼自己的母亲被‘欺负’,但自己好歹是他祖母,过段时间安抚一下也就是了。哪里知道刘满去而复返,一言不发,举着一把柴刀,手起刀落一刀将压住崔氏的刘阿二砍翻在地。 噗嗤一声,鲜血长流。 刘阿三虽然是成年人,力气也比刘满大得多,却被刘满果决地一刀吓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哥哥倒地,竟然无动于衷。 李宏也不停歇,又是一刀。刘阿三也应声倒地。刘满的力气不大,这两刀虽是伤了两人,却不至于立刻就死。 刘满的祖父祖母二人吓得面如白灰,怎么也不敢相信平素浑浑噩噩温顺听话的孙子竟然敢做下这等伤人的大事。 刘满的祖父气道:“阿满,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砍你的二叔三叔?” “他们要强暴我母亲,我不砍死他们就算便宜他们了!”李宏用刘满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刘满沉作冷静的神情让两个愚昧无知的农户感到害怕,刘满的祖母大叫一声:“你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李宏对眼前两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尤其想到受害的崔氏,李宏心里更是充满了一股怨恨,闻言冷笑一声:“别管我是不是中邪,赶紧放开她,不然我连你们一起砍了!” “我劝你们赶紧去找郎中,兴许还能救回这两个傻子,再耽误片刻我看你们就没儿子了!”李宏出言提醒,也是告诉对方,今天他们必须放开崔氏。 仅仅犹疑了片刻,老头老太太就松开了崔氏。老头忙不迭地出门找郎中,老太太则手忙脚乱的去寻家里可以止血的东西。 崔氏抱着被子痛哭流涕,却被李宏的言语打断:“赶紧收拾东西,咱们逃!” 崔氏被自己‘儿子’的神态和言语惊到,但只犹豫了刹那,便挣扎着起身照着李宏的吩咐去做。 李宏毕竟是正道的修真大家,做事果决自不必说,但也非是穷凶极恶之人。趁着这个空档,扯下两块破布给地下的刘阿二和刘阿三止血。如今李宏没有道法在身,怕一刀不能制敌,所以下手极狠,伤得都是二人的要害。所幸李宏力气不够大,所以两人没死,却是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看着儿子手脚麻利地替两个混人止血,崔氏又惊又奇,几乎也要相信刘满是中邪了。不然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稳重果断的呢? 李宏起身看到崔氏疑惑惊惧的眼神,于是露出一个刘满惯常的憨笑:“是人总会长大的!” 。 第三章 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母子’二人互相搀扶着从小路一直上山。 按照李宏的猜度,刘家的老两口不会把这事拿去族老那里告状。毕竟刘满在他们眼里仍旧是他刘家的独孙。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懵懂无知的山野农户。 至于其他人,暂时不会知道刘家发生的事,但时间一久难免不会有别具用心的人前来寻衅滋事,毕竟刘满和崔氏如今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儿寡母。尤其刘满尚幼,而崔氏身残。 所以刘满搀着崔氏一路不歇,走进了真正的深山大林之中。这都得益于刘满平时喜欢漫山遍野地乱跑,所以知道不少隐秘的小道。 走到天色发暗,崔氏体力不支,几乎晕倒在地。 李宏知道这已经是崔氏的极限,于是奋起自己最后的力气背着她又走了两里地,最后终于找到自己曾经来过的一个山洞。山洞外不远处有一条极小的溪流,水不大,却是解决了用水的问题。 ‘母子’二人在山洞坐定,喘息不已。 崔氏临走时,带了几个玉米馍馍,路上吃了一个,还剩三个,于是取出一个一分为二,递给刘满大的一半。 李宏微微一笑,却顺手将小的一半接过来,犹疑了一下说道:“母亲,你吃大的吧。”李宏暂时不想告诉崔氏事情的真相,好让她安心。 崔氏点点头,慢慢地掰着玉米馍来吃。 李宏的言行举止虽然跟刘满截然不同,但长相声音却还是刘满。即便崔氏心中疑惑,但时间略久,也逐渐释怀下来。“阿满,你不是被厉鬼附身了吧?”虽然释怀了,但崔氏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李宏苦笑一声:“母亲放心,我没有被恶鬼附身。”随即说了几件自己小时候的隐秘之事,以此来证明自己真是刘满。崔氏听完果然真的放心下来,因为跑了一天的山路,着实累得够呛,于是不管不顾地倒头昏睡了过去。 李宏长叹一口气,心说:“要说恶鬼,那我可真比恶鬼还要恶,真正的刘满还未出生便被我附了体!” 身体虽然疲累,但李宏却不敢就此倒头睡去。他如今已经十二岁才开窍明心,拾得记忆,怎敢再浪费丁点时间。大道艰难,必须抓紧时间重新修行了。 前面八世,除了第五世突发奇想修了一旁门左道的术法外,其余七世都是修持的玄门正宗道法。 道门修行,道为根本,法为其次,术则最后。要想逆天长生,飞升紫府,道法绝不能行差步错分毫,这一点有八世的经验积累,李宏没有半分疑惑。只是上一世功行已然圆满,为什么却没有突破天劫纠缠呢?李宏失去了渡劫前的最后一点记忆,所以百思不得其解。“想必还是因为抵御大天劫的道心与法术威力不够吧。这一世除了要让道法圆满外,对术法也不能放松了!” 想到此,李宏再不犹豫,盘膝而坐,准备开始此生第一次的功课。 道门修行功法万千,但万变不离其宗。主流的精进之法还是以温养内丹为根本途径。 人生而有五脏精炁,对应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五脏中,肝属東方甲乙木,有炁名曰青龙。肺属西方庚辛金,肺者是金藏,肺中有炁,名曰白虎。心属南方丙丁火,心者是火藏,心中有炁,名曰朱雀。肾属北方壬癸水,肾名水藏,肾中有炁,名曰玄武。脾属中央戊己土,脾者是土藏,脾中有炁,名曰勝蛇。 五脏精炁被经脉、丹火淬炼便能凝结成真元,真元聚而成丹,此即是炼炁为精。 但是单靠人体内自发的精炁,还不足以让修行之人达至的境界。需知天地万物皆有灵,引天地灵气入体,乃是大道必经之路。所以修道之人,首先是筑基,筑基便是养好五脏,淬炼体魄,用以养先天元气。体魄强健,元气纯正,方能开通七窍。七窍通,才能引气入体。 按照真元强弱,修行的境界可大抵分为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地。 所谓乃是、与。 顾名思义,乃是问天寻道的初始境界,在这个境界里,修行之人尝试着理解天地大道的运转规律,以法术来沟通天地灵气,增长自身的神通。不同道祖的道统对于天地的理解不尽相同,在运用灵气的法门上自然也不完全相同。但无论哪个道祖的法门,在的理解上,也都是将它细化成三个阶段:筑基、引气与结丹,这是养成法力的过程。 第二境称为,言外之意是修道之人理解了天地万物的运转,必然开始深刻地认识自己。无论是把自己当成大天地的一部分,还是独立于大天地的小天地,都必须要明确自己与外物的区别与联系,顿悟个体的地位,从而成就真我,完成自我的圆满,并以此彻底摆脱外界的束缚。在这个境界里,修道人注重领悟,是知人知己的关键阶段。也有三阶,乃是:,与。 第三境则是,在这个境界里,修道人已经明悟天地至理,内外交感、上下浑然一体。与外界若即若离,可分可合,随心所欲,自在无碍。也有三阶,乃是,与。 所以道门修行有三境九阶。 每一阶又各有九重天地,是以最后九九归一,乃有大小总共八十一重天地。 第一阶有九天地:筑基(筑身基,养神,淬五庙,启灵台,通三田,起丹火,明五觉,坐胎,破窍。 第二阶有九天地:吸气,固本,培元,萤火,铜钱,元宝,烟霞,灵雾与辰光。 第二阶乃是引灵气入人体的关键,所有境界的划分都是围绕着引气入体的能力来界定的。破窍后,灵气会若有若无、时有时无地沿着七窍进进出出,因为身体内外灵气有天然的浓度与纯度区别,此乃自然之道。要想持续修行,就必须借助独特的法门,保持外界灵气入体的动力。这就好像溶液的渗透作用,通常都是浓度高的溶液向浓度低的溶液传递溶质,而灵气便是天地万物大溶液中的这个溶质。 对于吸纳灵气入体的手法有许多,常见的便是将灵气凝练成精,化作液体归入内丹,从而保持经脉中灵气的低浓度。此外还可以形成丹田气海涡旋,以增幅吸力而收集灵气。各种修炼方法之间未必冲突,所以修道之人采取的手法并不只是单独一种。随着灵气的不断吸入,再经过丹火淬炼后便会化作真元(元精逐渐增强身体的机能,在这个过程中,修行者的七窍也会逐渐扩大与稳定。不知情者往往以为随着修行境界的提高,七窍会变得更大,吸纳天地灵气的幅度也会不断增大,其实不然。因为修行境界越高,身体越是精固,已经成形的气穴窍门也越是稳定,所以越过第二阶后七窍的尺寸便不会有大的改变。 修行者能够不断提高的只是吸纳灵气的速度、淬炼的效率、以及真元的纯度。但七窍越是开阔,对于今后汲取灵气的通量越有帮助。试想一下,两个修行者汲取灵气时,灵气入体的单位流速一样,但一个人的七窍宽广得多,那么单位时间的灵气流通量便要大得多,这对修炼的效率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故而所谓的、、等等诸样天地,都是形容窍穴的大小以及能够汲取的灵气多寡。起初那灵气犹如萤火之光,点点滴滴而来,然后会扩大到犹如铜钱、元宝,及至可以连续不断地犹如烟霞、浓雾一样灌注体内。到最后甚至可以化成有形的光华一般。 第三阶以及往后的六大阶段也各有自己的九重天地,纷繁复杂难以尽数。许多天地的名称都以神通之名代指,用以描述各重天地的繁华风光。各门各派对于各重天地的命名或许略有不同,但大致意思却相差无几。修道者彼此间,常常直接以自己所处的‘天地名’来说明自己的修行境界。反而是凡人喜欢化简为繁,非要加上几阶几重天的名目,好进行攀比。比如凡人口里流传的第二阶四重天境界,修行者便会简单自称为。 :黄帝内经 。 第四章 道门源流 道教一门源远流长,法术博大精深。上古之时道统是一脉,别无旁支,延续数万年,留下正宗三十二祖道法。 后来道门分化,演变成三教,后又变作十二真宗。到如今则有,,,,五派各自继承了上古三十二祖的道统,被誉为道门真传。 李宏上一世便是的治世长老。 这五派各自占据了神州大陆上的数处灵山妙地,下辖亿万民众,声势浩大,是为正道修真的翘楚。 是神州大陆西北的一片延绵山脉,群山犹如一条侧卧的巨龙横亘南北,延伸数千里,素日里云遮雾拦,苍茫迤逦,故名‘苍茫’。 苍茫派继承了上古三十二祖中‘缥缈老祖’,‘黄真人’,‘御龙仙君’,‘五散人’,‘洞庭真人’五位祖师的道统,法妙道精、根基深厚,近千年来隐隐执掌着五派之牛耳。因为苍茫派发源于,故修门同道以山名指代之。 苍茫山下设六宗,其中五宗各自继续五位祖师的道统,第六宗则以苍茫山前代大能自创的功法授徒。山中内、外两门弟子共有数万,海外洞府十余处,枝繁叶茂,势力庞大。 苍茫山六宗各有宗主,宗主之上则是苍茫山总坛诸位长老以及掌门。长老之职并不固定,自创派开始随着天下形势变化,或有五位长老,或有七位长老,最多时曾有八位长老。 李宏前世为苍茫山五大长老之首的‘治世长老’,专以弘扬道统正宗法旨,锄强扶弱以及匡助天下为己任。以此可见李宏的修为与地位。 苍茫山的掌门有时候也可称为教主,前提是那位掌门必须达至第九阶修行,并同时精通两门以上的苍茫山道法。屈指算来已经有五千年,共四代掌门都不曾加冕为教主了。如今的苍茫山掌门实际上是李宏前世的师侄。 撇下杂念,李宏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开始了再一次的‘淬五庙’。 历劫转世的修真可以带着前世的智慧和见识,但却没法带来根骨和资质。修仙一途,最重要的便是内外交感,淬炼真元。身体本身的经脉、关窍、气海丹田以及各处穴道的强弱都关乎着将来修行的成就。虽然各门各派都有淬炼身体的秘法,但体格根骨可遇而不可求,后天铸造总是比不上先天自然而成的。 此外,身体的精力以及大脑的聪颖程度也影响着修行的进度。智慧可以延续不假,但若转世后的人本身智力有缺陷,那么运用前世的经验和知识时,便会有滞后、费劲之感,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满资质普通,虽有些浑浑噩噩,还好没有缺陷。李宏长出一口气,吐出胸腹中的污浊,开始按照自己最拿手的功法冲击身体内的关窍。 人生而有识,此为后天之神,又称为,可以助人后天学习。既然有后天之神,那么自然有先天之神,先天之神乃是人的本来慧光,称为。修行时需要元神内照,化后天之气为先天精炁。整个修行的过程便是排出后天识神的干扰而进入无为直觉的先天元神之境。所谓的内功入定,便是此法。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进入无我两忘的境地,自然不能领悟入定行功的诀窍。需知,元神观照的无为无所思之状态并非什么也不想的发呆。 元神的感应是修行的关键,那么如何感应元神呢?人有精、气、神三者,彼此相互关联。精为生命与物质之根本,分先天与后天。气则是修行之能量,同样分先天与后天,后天之气为呼吸之气,先天之气则为精炁。神亦分先天与后天,要感应先天元神,必须增强先天元精。要增强先天元精,必然得从后天精力入手,炼体导引增进精气神,便是道门不二的法则。 所以修行的第一境第一阶第一重天地就是筑基。 所谓筑基就是锻炼筋骨、练习吐纳、学习导引,使身体精力充沛而最终感应到先天气机。此气机微弱而驳杂,是体内先天气与后天气的混合物。但感应到气机,便说明元神觉醒,只不过此时的元神只是一缕极为虚弱的感知力而已,离真正的元神凝练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若是筑基后,修行者沉溺在这气机之上,便误入了俗世武功的领域而背离了道家修真的宗旨。 筑基过程中,气机逐渐增强,修行者凭借元神微弱的感应开始引导先天气在体内沿着经脉流动,一面吸纳五脏自发产生的精炁,一面温养气海丹田,并稳固增强经脉,直到任督二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以及周天三百六十一处大穴全面贯通,方是筑基大成。 然后便要养神,因为在筑基时,元神虚弱,对于后天之气到先天精炁的转换助益极小,此刻体内的真元基本都是五脏自发而成的精元。为了进一步修行,修真必须使用周身积累所得的真元来温养元神,使元神强壮充沛,以供长远驱使。等元神可以内视时,此重天地便告圆满。 李宏是八世累修的前辈高人历劫转世而来,如今灵智已开,神魂早成,所以无需筑基、养神,直接开始了第三重天地的修行。当然筑基和养神的功夫对于李宏的身体有莫大好处,而且转世后的刘满经脉不强,仍需不断淬炼。所以李宏自然会追补这些功课,只不过这两个天地的境界都已经达成,不再是他修行路上的阻碍,从修行进度而言,是可以跳过这两步的。 李宏非是第一次历劫转世,早有准备,在他的记忆中藏有若干导引之术的精要。同时,他知道转世后自己将要面临诸多难题,故而神魂中藏有一些魂力,以及将魂力转换为法力的手段。 这一次入定,李宏首先内视检查了刘满这具身体的所有经脉和穴道,发现刘满虽然资质平庸,但脾土之气却比一般人更强,所以选择了以及两套筑基功法来作为作为整个第一阶修行的总纲。 五行中火生土,淬五庙便从南方丙丁火的心房开始吧。 。 第五章 淬五庙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先天之气称为精炁,人体内有精炁,万物也有精炁,这便是通常所指的灵气。灵气或者偏重火性,或者偏重水性,一种灵气极少有五行完备的。 修行者则是淬炼各种灵气,将灵气归一而成真元,真元便是修行者的能量。 真元号称天地中最高等的能量,生而具有五行属性,可分化阴阳。既然身具五行,那么真元自然算不得是单一的能量。 道门真仙讲究的也正是这‘五行齐备、阴阳调和’。但大道艰险难求,真元修炼又要求阴阳五行协调,缺一不可,无疑是难上加难。所以自近古以来不少修行者另辟蹊径,专攻一术。或者专修火性灵气,或者专修水性灵气。这样单一属性的灵气经过淬炼后,被称为元力,虽然比游离的灵气纯度要高,却算不得真元。 长远而言,修炼元力的修行者无力掌握,万难逃过天劫之威。短期而言,神通、寿数也不及修炼真元的同道,故而只是一个追求人间逍遥的简略之法。虽然入门便捷,初期精进快速,但却难登大道,通常俢不进第三境。 李宏第五世时便是修了这样一门道法,结果短短八百余年便阳寿耗尽,若不是第四世累积了不少法宝金丹,怕是连历劫转世都难以成功。 …… 山洞中夜间有些秋凉,崔氏倒头昏睡了一阵便悠悠醒转。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见‘儿子’正盘膝坐在洞口,双手双脚四掌朝天,面朝正南,眉头紧锁,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满儿啥时候学会修道了?”崔氏并不是真正的山野村妇,一看之下她便猜到‘儿子’在做什么。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间刘满降生前那段时间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境又涌上心头。自己当时被人贩子拐卖至此,遭受百般凌辱,万念俱灰。若不是发现自己身怀六甲,立刻便要去死。怀着刘满时,自己苦望欲绝,身心俱疲,却在一个梦中看到了希望:有朝一日刘满会举剑劈日,荡平此山,然后带着自己飞天遁地而去,可怜妇人终得圆满结局。所以儿子出生后,妇人不肯随着夫家称他为刘大犊,而是郑重地给他取名‘刘满’。 李宏不知道崔氏心中所想,此刻的他正到了用功的关键,神魂觉醒后前世遗留的魂魄之力开始流失,他必须抓紧时间将这些魂神之力化作真元,滋润五脏,尤其是心脾两地。 所谓淬五庙,便是要以真元温养五脏,以增强自身的体质,为开窍并导引天地灵气入体做准备。 心房在胸腹绛宫之中,绛宫又被称为中丹田,是连接下丹田与泥丸宫的重要通道。道门中大部分修士认为泥丸宫为上丹田所在,但也有一部分修士认为上丹田存于脖颈与胸腔之间,而泥丸宫只是单纯的识海所在之地。 淬炼绛宫首要便是平心静气,再以无名温火滋养丙丁阳火。此刻李宏并未调集气海丹田中的真元,而是从泥丸宫中将神魂之力通过秘法转化成真元,源源不断地下沉到绛宫之中,因为此刻他的丹田内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温厚的真元从任督二脉同时下沉,分别于前胸和后背渗入绛宫。若是内视,便可看出此刻李宏的绛宫通红如铁,心房正被真元裹覆并催发其潜力,一股股紫红色的火形力量正如瀑布之水一般飞跃而出,与绛宫内的真元汇合,然后绕行督脉往下汇入气海丹田。 原本空空如也的下丹田逐渐充盈,那漆黑的丹田之中起初是显出一点奇光,然后光华暗淡转为若隐若现的淡白色气体,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色气体加入其中,一个小小的气旋开始形成。气旋转得不急不缓,将后加入的真元都吸入其中,但它本身的尺寸却变化不大。 如此这般,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泥丸宫中再无真元溢出,绛宫也开始降温,不再通红如铁。再看那气海丹田中的气旋,突然一滞,然后开始照着相反的方向旋转起来。随着气旋逆转方向,淡淡的白色气体状物质开始从丹田流出,绕着周身的奇经八脉运转起来。 真气运转的路线十分复杂,而且并不只是单线经行。气旋中的灵气一出丹田便化作五股,每一股都绕着不同的路线游走各处经脉。身体内的经脉不能被凡人之目所见,但若是内视便会发现经脉的数量之多简直胜似浩瀚星河,不可尽数。除了几大脉络外,许多小的经脉并不常用,甚至不为人所知,而各门各派经脉运行的功法也是迥然不同,很难彼此参照。 李宏八世累修,经验丰富至极,当然知道哪些经脉于己有用,修炼起来自是轻车熟路。随着真元游走奇经八脉、各处穴道,许多原先本是堵塞的小经脉也变得畅通起来。真元游走全身除了不断夯实增强经脉的强度外,更不断的接受从五脏六腑新产生的先天灵气。 是内丹一脉,注重地是淬炼。先天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周天尚不能被认为是完全淬炼成了真元。待这些真元夹裹着新收到的灵气回到丹田气海,并随着气旋不断地增压运转,去除杂质之后才算是勉强成为可堪一用的真元。 长吁一口气,李宏睁开双眼,身体的疲弱和饥饿让他无法更长时间的入定。他心里知道除非达到辟谷的程度,自己的修为是无法更快进行的。而且除非点燃了丹火,自己的真元也很难变得更精纯。 睁眼看见不远处的崔氏已经起身咋洞外采摘野果,李宏心里也一阵感慨,幸亏面前这个女子的天资不差,不然若自己这具身体完全继承了刘家的衣钵,那这辈子的修行就算完蛋了。经过一夜不休的修炼,李宏总算彻底放心下来:身体内除了少阳三焦经中有些许不通之外,其余经脉俱都通畅无碍。假以时日,周天诸穴诸脉必将贯通舒畅,修为自然精进。 。 第六章 今日事、昨日情 “满儿……你……醒了?”崔氏言语有些生硬,但面上却仍带着温暖的笑意。看着李宏的双目里满满都是母爱。 李宏的神情镇定自若,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刘满,他微微点头:“母亲,你腿脚不便,这些事我来做吧。” 崔氏轻咳一声,拖动左腿,手里捧着一把红彤彤的山果:“不妨事,这些果子甜得很,你来吃些吧。” 李宏的身体刚刚开始淬五庙,仍需大量饮食,闻言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一把果子,同时左手搀住崔氏往山洞里坐下。 吃了几个果子,果然酸甜爽脆,满口生津。李宏吃着果子,借着日光看了看四周,空无一物的山洞内冷清阴寒,外面则是杂草丛生,并不适合人居住。而此处的灵气也不甚浓郁,长远而言对修行不利,于是便打算带着崔氏继续往深山里去。 “母亲,咱们先在此处安身几日再另寻地方可好?” 崔氏闻言点点头:“全凭儿子做主。”面对突然成熟起来的儿子,崔氏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总算有人可以依靠,忧的则是不知道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宏话不多,吃完果子后,便继续闭目修行。崔氏左右无事,便就近寻些柴火和食物。 李宏的打算很简单,尽快修炼几日,增加一点手段,然后便可以溜回村子里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不然没有办法带着还是凡人的崔氏上山。 崔氏虽是刘满这具身体的生母,但觉醒后的李宏对她并没有母子之情,只是可怜她的遭遇,又感激她这十余年的‘养育之恩’,所以不忍她再入虎口。已经八世累修的前辈高人,对凡俗的人情世故自然看得淡些,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为了不过于突兀,他口中仍旧称呼崔氏为‘母亲’。 普通人锻炼身基,没有三、五年见不得成效。换言之,非得几年苦功身体的机能才会有大的进步,所以即便是修炼凡间武功那也得数年之功才能有所小成。几年苦功完成最基础的筑基,产生气感后,又需数年养神,才能开始淬五庙,唯有淬炼了五庙,体内精炁大盛,方能有真正的法力。 如今李宏先淬了五脏,尔后再用真元筑基,自然事半功倍。 李宏虽然身体尚未锻炼完毕,体力不强,但腹内五脏精炁已然开始充盈,加上他所会的法术何止千百种,因此用不了几日便可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李宏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刻功夫也不肯耽搁。 虽然入定修炼,但仗着元神强大,李宏还是留了一线神识关注四周。深山大林之中猛兽横行,若不是出于无奈,李宏是绝不会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冒如此大险修行的。 所幸运气不差,无惊无险之中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李宏睁眼看时,洞外已是月上中天,群星密布。崔氏蜷在山洞一角,洞口堆着一些柴火,却没有点燃,想来是没有取火的工具。再看时,自己身边放着十余枚山果,定是崔氏取来放在这里的。 李宏扭头打量崔氏,她瑟瑟发抖,看来是有些抵御不住初秋的寒意。 站起身来,微微动念,气海丹田中的一丝真元往上涌起,随着李宏心意顺着督脉绕行绛宫,然后过手少阴心经瞬间达至右手手掌。若是开了天目之人,此刻便能看见一团殷虹的真元在李宏的手掌中跳跃。李宏随手一掷,不见火星,不闻风声,一大团火苗凭空出现并覆上洞口的柴火,瞬间燃旺。 看似极为简单的一个法术,却展现出李宏高深的手法。一般修士取火,真元必定要经绛宫由心火点燃,费时费力,但李宏却是绕行绛宫,直达后掌,又快又好。 “恩,我这修炼得还算不错,一日一夜萃取出来的真元足够发动七八次小法术了。”李宏在火堆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果子便啃。 五行生克,内中玄奥不足为外人道也。同样的法门,金木水火土五行,由哪一属开始修炼,到哪一属结束修炼,都是极深的学问。比如便有三种起势:第一,直接从火行开始;第二,由土行开始、以土养火;第三,由金开始、以金诱火。三种不同起始之法练出的便大不相同。 李宏看着火堆怔怔发呆,心道:“我几世累修,论修为与见识均是不凡。各种法门也尝试良多,最后渡天劫时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昨日那一道雷火分明是东南的方向,不知道是哪位道友遭劫了。算起来如今够资格渡劫的只有‘须弥老道’和‘红真人’,不知道昨日是哪一位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李宏喟叹一声,想起自己前一世的点点滴滴。 修行两千余年,功参造化,在人间全无敌。那须弥老道和红真人年轻时都曾向自己切磋问道,算得上至交好友。除了他们二人,掌教结玉子与自己也算是过硬的交情,年轻时一起闯荡北疆、仗剑除魔,也曾快意凭生。只是最近五百余年自己为了躲避大天劫,不得不闭关苦修,才跟这些旧时朋友断了联系。 掐指一算,上一位渡劫成功的妙义真人还是自己第七世时的人和事,距今也有三千余年了。 大道艰难啊,三千余年只有一人飞升成功。八世累修,除了上一世最接近飞升以外,其余七世都或近或远地陨落在大道之前。 天下五大宗派,在五百年内有望飞升的人屈指可数,足见修行之难。 李宏的思绪飘远,然后再次回到眼前。 洞口的火堆摇曳不休,在晚风中狂舞,一会儿像是要熄灭,一会却又越发旺盛,起伏之间似乎都蕴含着天地大道。 “我这一世是该再走上一世的老路还是应该再试一次另辟蹊径?”看着火光,李宏再次陷入沉思。上一世自己的修为齐天平地,距离飞升成功只有一线之隔,若是另辟蹊径未必能与前世比肩。但上一世最后终归是灰飞烟灭、陨于九天雷劫,这一世的身躯天赋还不如上一世,如果没有更大的奇遇或者突破,实在很难超越前生。 就算修入三境第九阶,如果不能飞升紫府,那在凡间最多也只能享受三千余年的寿数。如果修不进第三境,那寿元便只有千余年。淬炼完五庙,身体先天灵气充沛,人的寿数可增一甲子。以后每爬一个天地寿元可增十年,直到进入坐胎,寿元又可以增加一甲子。再之后的每一个天地均只能增加十年寿元,所以满打满算在第二境之前李宏活不过五百岁。 “区区五百年而已,进不了境,我就彻底完了。” 。 第七章 离洞遇险 日夜不休,一连三天,李宏终于将五脏淬炼完两遍。距离圆满尚有数日之功,李宏也不急于眼前一时。 这天睁眼‘醒来’,李宏看见崔氏在山洞中没有出去,这才发现洞外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寒风夹裹着雨珠阵阵袭来,令人寒毛直竖。 俗话说,天凉好个秋。看辰光,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所以崔氏既无法出门寻柴,也无法觅食。山洞里还有十余颗山果可以勉强充饥,但崔氏衣衫单薄,晚上便难过了。 李宏心中暗忖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趁今天雨夜下山一趟,将东西收拾齐备了事。 心中主意打定,李宏也不耽搁,于是吃了一个野果,便开始在山洞中行拳。这是李宏接连几日的必备功课,在早晚课之间都要打上三、五套拳法,一来健体,二来借助真元淬炼经脉。 …… “母亲,今日天凉,你且在山洞中安坐,我去取些东西就回。”一个入定便将整个白天打发过去。李宏站起身来将山洞中仅存的柴火聚集在一处,然后运动法门将火把点燃。“你若困了可先休息,有火把在,应当无碍。”李宏说完,不等崔氏反应,便闪身窜进了夜幕之中。 “你小心……”崔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被一阵秋风盖住。 李宏刚走不久,山洞外一里处的地方显出一道黑影。那黑影俯首低头,似乎在拿鼻子嗅闻什么,庞大的身躯走在软泥烂草上发出嗤嗤声响。 此洞藏在大山深林之中,距离山下的村庄有不下十里路程。当日李宏搀着崔氏走了一整日方才到达。不过以李宏十几岁的少年身手,对路径又熟,即便没有修行之前一个时辰也足以打个来回了。 如今李宏已经恢复了一些真元,身手比起几日前越发矫健,若无意外半个时辰以内应当可以返回。 运起不知道哪一世学过的俗世武功心法,体内的气机立即运转得飞快起来。这气机乃是不曾淬炼的先天之气,李宏经过淬五庙的身体随时都有,充盈无比,简直是用之不竭。这便是所谓的内功了。 有了内功傍身,李宏行走如飞,也不管脚下是悬崖还是泥潭,只见他脚尖微微用力,身子便似飞燕一般弹起。一个弹跳便往下飞跃四、五丈远近。等身形下落时,膝盖微弓,脚尖再次用力,借助下落的惯性,便再一次跃起。刹那间脚踏连环,飞跃群森,快捷如电。 李宏只听耳边呼呼风响,转眼便已经到了山腰。 此刻秋雨稍住,眼前模模糊糊一片远山,当中零星有一两处微光。李宏知道那便是村子所在。村里人穷,除了有一两户晚上偶尔会点灯外,其余人家都是一片漆黑。 村里的人愚昧无知,李宏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尤其是刘满的祖父、祖母一家,虽然对崔氏有百般加害之罪,但也是迫于无奈。而且穷山僻壤之人未得教化,实在是有理说不清。李宏既无心也无意要教训他们,所以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取了崔氏常用的一些衣物和被褥,捆成一个大包袱,纵身跃入竹林。 李宏身法虽轻,却还是被刘满的祖母听见,老太太吓得大喊乱叫,惊得一家人忙乱不堪。但李宏早已经遁身远去,留下一家人呼号不停。 天明后刘家发现崔氏的东西不明去向,自然知道是李宏下的手,便也没有声张。老头子只是埋怨:“我都说他们肯定得回来顺东西,早从那丧门星的屋里把东西拿走不就得了吗?”那都是后话。 且说李宏负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包裹,一纵一跃往山巅奔去。跑了一阵,觉得气息不稳,只得停下来休息,这都是刘满的身体不够精壮的缘故,否则李宏一口气就该跑回山洞才对。其实刘满小伙子体格不错,在村里的小伙伴里算是身手矫健的,但按照李宏的标准,这身体便只是堪堪能用罢了。 体内散乱的真气被真元一带随即遁入丹田。歇了十几口气,体内的真气重归顺畅,李宏闪身又跳。 这一跳,随即在风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臊。 “不好,是只猛虎。”李宏心中一紧,知道崔氏命在旦夕,不敢再稍作停留,全速往山洞跑去。 远远望见山洞口的火把摇摇欲坠,李宏的担忧微微加重。但他毕竟是累世经修的前辈心智,暗忖道:“若是她命该如此,那也强求不得。”心中如此想着,脚下更快。刚到洞口就听见崔氏的哭喊。 “还不算太迟!”李宏闪身进洞,赫然看见一只黄色大虎在昏暗中朝着崔氏逼近。 老虎原本不在此山活动,今日走到此间嗅到人味所以一路寻来,废了些功夫,等到了洞口附近又见有火,所以不敢靠近。一直等到洞口火焰将尽,这才现身出来,哪里知道这一阵耽误却给李宏留下了足够的时间赶回。 面对凡间一只老虎,李宏是毫不畏惧,举拳就打。 老虎真全神贯注地盯着崔氏,准备享用一顿大餐,哪里知道身后有人,冷不防挨了一拳。这一拳打在它的左臀上,立刻剧痛,随即酸麻。 猛虎虽然愚昧,但却有灵敏过人的本性,见李宏气势不凡,又挨了一记重拳随即知道对方厉害。可到嘴的美食岂容他人褫夺,猛虎性毒,稍一犹疑便又目露凶光,迈着步子随时准备向李宏发起雷霆一击。 李宏累世积修,就算毫无修为之时也不曾害怕过猛虎、獐狼。这倒不是托大,而是世世代代累积起来的信心,发自内心骨子里的骄傲。 猛虎之类的猛兽对这些细微的情绪最是敏锐,李宏的气势一放开,老虎又气馁了几分,再次变得犹疑。 李宏却不再犹疑,举起一对铁拳迈步上前就打。 如今李宏已有内劲,实力与猛虎不相上下,但气势上却是碾压对手,加上山洞中狭小,老虎施展不开。所以猛虎嗷嗷直叫,被李宏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崔氏吓得脸色铁青,但看儿子神勇,顷刻间便将猛虎止住,心里又不由得高兴起来。 李宏将猛虎揍得趴在地面,却不肯放它逃生。 老虎被打得没有脾气,鼻息里放出嗯嗯怪叫,显然又不服气又害怕。李宏翻身骑上虎背,双手捏住老虎的耳朵喝道:“你若不服,就再来!” 老虎一下子窜出山洞,想寻个开阔之地再与李宏较量。 李宏冷笑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完跃下虎背挥挥右拳:“再来!” 。 第八章 异变迭起 老虎被李宏揍趴了三次,再也动弹不得。 寻常老虎就是‘一扑’,‘一扫’加上‘一剪’三招。若是三招无用,力气便花掉大半。李宏却生生让老虎如此这般施展了三次,而且次次都将老虎的招数化解开。最后老虎赫赫地喘气,显然是服了。 李宏再次跃上虎背,老虎果然俯首帖耳,再不敢乱动。 崔氏担心李宏,小心翼翼地出得洞来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那老虎哪里还有半分凶恶之相?温顺地犹如家猫一般,任由李宏骑在后背,毛茸茸的大脑袋晃来晃去地蹭着李宏的手背,只顾讨好李宏。 “没事了?……”崔氏轻问了一声。 “母亲放心,老虎已经被驯服。”李宏说话时眉头微微一皱,他从老虎身上嗅到一丝令人生厌的味道。 如今李宏方才在淬五庙的境界,五觉尚未通明,五感尚不能见微知著,所以拿不准那味道的来源,但凭着若干世的经验,李宏意识到一丝危险。 此地并非老虎的栖息之地,突然从深山老林中窜到此地,必定事出有因。李宏微微动念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 等老虎喘足了气,李宏才引着它将自己扔在半路的包裹驮了回来。 包裹里都是崔氏旧时的衣物和一些家常用具。李宏告诉崔氏天明后两人就要挪换位置,所以崔氏只从包裹中取出一条棉被,其余物事尽数留在了包裹之中。 猛虎新降,崔氏还是害怕,于是李宏便着它守在洞外。这猛虎虽是寻常畜生,但却生就一点灵通,一旦认主便也死心塌地。李宏只在猛虎额头种下一点浅薄法术,便由得它自由行动了。 夜已深,山路湿滑,自然不能冒夜赶路。李宏便一如从前般在山洞内合衣而坐,入定修行。老虎身上的奇怪气味令他的紧迫感更加强烈起来。 好在一夜无事。天刚微微发亮,睡得不怎么安稳的崔氏便起身了。但老虎卧在洞外,却让她不敢出去。熬了好一阵,李宏才缓缓睁眼。 看见崔氏微微发急的神情,李宏明白过来,于是起身骑上虎背远远走开了。刚走出不到一里地,就听见山下吵吵闹闹,人声鼎沸。李宏心中诧异,不知道这些人上山所为何事,毕竟此地已经是远离村落,平常鲜有人问津。 不过李宏毕竟是聪慧过人,立刻猜到几种可能,于是驱使猛虎转身朝着山洞跑去。刚到洞口,就见崔氏在忙着收拾东西。 李宏便催促道:“母亲,收好你的被褥咱们赶紧离开吧。” 崔氏连声应着,却舍不得自己刚刚摘回来的野果还有这几天整理好的山洞里的一些藤条织物,翻来覆去地想办法想要把所有东西塞进包裹里。 李宏一看不由得急了:“这些东西无用,留着何宜?”说着一把将包裹搭在老虎后背。再看时,崔氏虽不言语,但眼神里却流露出多少不舍。不知道是修为还未恢复的原因还是受了刘满这一世记忆的影响,李宏不由得心软下来。转念想到山下的村民未必马上就能寻到这里,于是改口道:“母亲你快些收。” 崔氏闻言喜上眉梢,转身又开始收拾。 哪里知道崔氏刚刚进洞,身后便有一拨人先赶到了。 “果然在这里!快来人!把这对妖怪母子抓起来!”李宏闻声便知道是村口的那位‘高大娘’。说是大娘,其实岁数还不到五十,所以精神矍铄、体格矫健。 在高大娘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各自挥舞着镰刀、锄头还有爬犁等等农具,虽然动作滑稽,神情可笑,但着实气势汹汹。 “刘满!你这个妖精,杀人的怪物!”高大娘扯着尖利的声音高喊:“亏我们在村里还照顾你这么些年,没想到你竟然一点香火之情也不顾,在村里大开杀戒!” 李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大娘的话要么是欲加之罪的栽赃,要么就是村里真的发生了命案而错怪到了刘满头上。 “谁死了?” “哟嚯?!你还明知故问?村南头刘老九一家五口都被你弄死了,你还想抵赖?” 李宏从高大娘的语气和神情看出她所言属实,看来刘老九一家的确遇难。 “有什么证据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一个弱冠少年如何杀得了他家三个青壮男子?”刘老九家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体力远超未觉醒前的刘满。 一连窜的问题像一个个铁球砸向高大娘以及她身后的村民。每一次砸击都该引起巨大的涟漪才对。然而群情激愤的荒野村民并不具备可以认真思考的大脑,大家在糊楞了片刻后,又被心中的怒火冲昏了思绪,或者说他们的思绪就从来没有清醒过。 “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两天离开村子的只有他和那个姓崔的妖妇,不是畏罪潜逃又是什么?而且刘满最近的古怪行径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妖怪附身,就是本性暴露……你们看他骑着大老虎,哪个正常小孩可以做得到?……大家别怕,趁着妖怪还没长成,一起上,打死他,为民除害啊!……那老虎多半是法术幻化的,没啥可怕!”高大娘嘴巴利索,说话也有条理,是村里少数几个能识字的人之一。而且她常年的营生对村民而言十分重要,所以在村里的影响力也大。被她这么一煽动,群情激愤的村民们就更加笃定了眼前的刘满是妖怪,而且对他胯下老虎的忌惮少了几分。 李宏连冷笑也懒得露出,他知道跟眼前这些愚昧的村民是说不清道理的。山野中的小小荒村,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不断地在发酵、发臭,活在里面的人浑浑噩噩,纵然有一些小小的良善,仍然远没有被开化。 村民见李宏不说话,以为他怕了,正各自跃跃欲试,李宏座下猛虎突然一声咆哮,发起神威,吓得走在最前排的几个村民腿脚一软,立时跌倒。 崔氏听到争吵,猜到外界之事,早已经侧身来到洞口边。她打心眼里害怕、憎恨这些村民,所以身体瑟瑟发抖,却不敢与他们面对面相见。 李宏一眼瞥见崔氏,心里也打好了主意,决定不再跟眼前无聊的村民纠缠。正要拍虎前行,身后一阵吵嚷,显然是另外一拨村民寻了过来。 高大娘桀桀怪笑。“刘满,崔氏!你们跑不了。有什么邪法就使出来吧。我可不怕!” 李宏一侧身拉住崔氏,微微使力往上一拽便将她安放到了虎背之上。就在此时,身后的嘈杂声突然戛然而止。 高大娘尖叫一声,瞳孔放得巨大无比,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李宏的五识都没有感觉,唯有鼻翼处微微有些腥臭传来,与之前在老虎身上嗅到的味道有几分相似。与此同时,胯下的猛虎一个激灵,毛发直竖,显出恐慌。李宏不敢怠慢,轻喝一声,命令猛虎往山林里跑,但老虎却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畜生,怎么这般无用?”李宏扭头看时,身后的密林中似乎有一道黑影,但隔得尚远,看不真切。 “恩?我什么也没看见,那高大娘难道能看到什么?”李宏心里狐疑。但容不得他细想,密林中的黑影一晃便又消失了。胯下的猛虎则已经半蹲在原地,前爪伏地,发出噗噗的抓击地面的声音。而虎鼻呼呼地喘气,显得既害怕又愤怒,似乎要跟什么东西拼命似的。 高大娘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到了此刻李宏才惊觉黑影已经跃到了自己前面,落在了村民当中。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惨叫响起,瞬间便有四、五个村民倒地不起。李宏脸色微白,他没想到就在这中距离村庄不远的地方竟然有这等的凶煞之物。 崔氏瞥了一眼面前的怪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这等凶物,看来刘老九一家便是命丧他手了!”李宏心里有了计较。 。 第九章 得救被擒 宇宙中的能量有无数类型,其中最高等的莫如集合五行阴阳之力于一体的天地灵气。游离的天地灵气经过修行者经脉与丹田的淬炼转变成醇厚的真元,从而可以被修行者用来施展法术,所以真元与灵力又被称为法力。 纯正的天地灵气蕴含纯粹的五行之力。然而宇宙中仍有许多其他形式的能量,有些是真元破碎的离子,有些是不能兼具五行的单一元力,有些是与灵气类似但截然不同的能量,有些则是灵气与其他能量混杂而成的变异。 阴力是其中的一大类。宽泛而言,一切与阳力对立的能量都称为阴力。其中一种,乃是水行元力与怨力以及月华之力杂合而成的一种能量,通常经年累修的僵尸体内便是这等能量。 李宏定睛看时,面前那一团黑影显出本来面目,正是一头得了道行的僵尸。这僵尸不知道在地底汲取了多少年的阴力,如今已经脱离了本来的面目,眼看便要成为可以远行的飞天夜叉,所以开始出来害人。 那僵尸口里两颗獠牙朝天而生,将嘴唇顶开。再看时,他满脸青绿色,皮包着骨头,形容僵硬恐怖,肋下竟然冒出了两截骨刺,看来化羽就在不远的将来,而且浑身都是泛着金黄色的细毛,令人毛骨悚然。 李宏淬五庙时间不久,对灵气之外的力量感应不强,所以刚刚没能及时发现这头凶恶的僵尸。 眨眼功夫,僵尸撕碎了两具村民尸体,大口嚼食血肉,吓得余下的村民四散而逃。李宏暗忖自己眼下的道行决计不是这头怪物的对手,所以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胯下猛虎显然被僵尸的阴气吓破了胆,挣命一跃,竟然只蹦出去三、四尺。李宏突然明白,猛虎恐怕就是被这僵尸的威势从深林中吓出来的,想必之前已经吃过大亏,所以才这般惧怕。 老虎这一跃,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力。那僵尸敢在黎明清晨行动,显然是无所顾忌,起初根本没有将什么李宏放在眼里。但此刻近距离一瞧,僵尸那即将开化的脑子突然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随即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张开大手朝着李宏扑来。 李宏临危不惧,体内真元急动,化作一团无形的法术朝着扑面而来的僵尸打去。说是无形,其实还是有迹可循,因为李宏体内的真元强度不够,施展出来的法术仍缺火候。 僵尸猝不及防,被这一团法术击中,立刻从空中跌落,但它身体强硬如钢,竟似毫发无伤。李宏早知道会如此,连连催促座下猛虎逃遁。 崔氏闭着眼紧紧抓着儿子衣襟,连大气也不敢出。 李宏心道:“这一世真是有失算计,生在破落愚昧之地不说,刚刚觉醒不过几日就遇到这等修为高深的僵尸,当真是天要灭我不成?” 一念转瞬即逝,僵尸一跃却已经到了面前。 李宏脑海中,意念急转,几百道法术的细节瞬间闪过,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体内法力不足,这些高深法术十有八、九连存想都难以实现。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僵尸血盆大口已经到了近前。 “临~兵~斗~!阵~前~行!”一声娇喝,数道光华闪动,一大篷法术化作的紫雷当空劈下,瞬间将那僵尸劈得稀巴烂。 紧跟着又有人喊道:“尘归尘,土归土,皆!化!” 李宏一愣,心道:“这是什么真言?原本‘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是用以调集宇宙能量的道门术法,各门各派都有运用这九字真言的不同法门。但刚刚那一声娇喝却只有其中六字。难道是什么新创之法?”李宏还在狐疑,眼前一花,闪出两个妙龄女子来。 再看面前僵尸,不仅尸骨无存,连残尸中所剩无几的破碎魂魄也都被紫衣少女手中一个三寸小瓶给收走了。 紫衣少女右手拇指和食指轻巧地捏着宝瓶,偏着头打量李宏,眼神中流露出得色,似乎在说:“看见没有?这就是道法!” 紫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翠绿色宫装的少女,一头飘逸的长发在后背飘洒,身量比紫衣女子要微微高出一、两寸。宫装少女后背负剑,双手结诀,看来之前发出‘六字真言’的非她莫属了。 “小小清脆山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和事?”李宏历数前八世的旧事,根本想不起任何有关清脆山的记忆。 “喂,小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紫衣少女收起手中小瓶,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宏:“我们姐妹救了你,为什么不道谢?” 李宏一声苦笑,心说:“我竟沦落到要向这么一个后进晚辈道谢的地步。”心里虽如此想着,却谨守礼法做了一揖:“谢过道友搭救之恩!” “道友?!”宫装女子轻笑一声:“你也修行过?” “略通皮毛!” “看你年纪不大,却能降服一只猛虎,看来也确实有几分道行。我问你,你是那山下刘家村人氏吗?”宫装女子指着李宏的坐骑问道。 “在下确实托身于此!” “看你年纪也就十二三的样子?”宫装少女又问:“你的名中可有火字?” 李宏微微皱眉,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但想到自己名字并无火字,所以坦然回道:“在下名中只有水,并无‘火’字。” “哈~果然是你!”宫装少女脸色一变:“看来没有白白出手!”话音未落,一道法术放出,顿时将李宏母子以及胯下猛虎束住。 “道友,这是为何?”李宏心念一动,已经知道对方刚刚故意诈问自己必有所图,当下不由得大是后悔:自己这一世如何这般轻信,竟被两个小姑娘给诓了。 两个少女并不答话,卷起李宏,驾起云雾,吹一阵风,呼啸一声朝着清脆山北的茫茫群山而去。 崔氏第一次驾云,头晕眼花,几乎呕吐。 老虎更是嗷嗷惨叫,发出低沉的呜咽,唯有李宏平静如水。他正在猜度两个女修行者掳走自己的用意何在。 自己这一世平凡得几乎平庸,万万没有任何值得利用之处。若只是需要活人修炼邪法,那么更没必要追问自己的年纪和姓名,也不会连带老虎一起掳走。更何况刘家村里几百口人,抓谁不行?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们知道自己是苍茫山李宏历劫转世而来,若是如此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 第十章 铜钱元宝入原森 耳畔风声呼啸,时不时便有劲力透过两个少女的法术刮到李宏的脸庞上。李宏暗道:“这两个女子的修为看样子也只有第一境第二阶而已。”缺失了法力,李宏并不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底细。但从驾云的速度和方式来看,二女的修为尚没有迈入第三阶。 刚刚剪除僵尸时,两女都表现出至少有结丹的境界,但细细一想,恐怕是借助了真言与法宝的缘故。 果然,飞出不过七、八十里地,两女似乎便已经法力不济,于是落下云头回气。 她们也不搭理李宏,两人分两地盘膝而坐。 紫衣少女脱去鞋袜,四掌朝天,吐纳运功。宫装少女则双手结印,虽然双目紧闭,口中却念念有词。 转眼功夫,有微风拂面。这微风乃是灵气之风,胯下猛虎与身后崔氏都感受不到。 微风吹拂了片刻,铜钱大小的荧光自天地各处飞来,犹如落雪一般跌落在宫装少女的手臂、肩膀和胸腹各处,一闪便消失不见。 “恩,是境界的修为。”灵气凝成的铜钱荧光凡人不可见,但也无需开通天眼,寻常修行者只要到了淬五庙的境界都能瞧得着。李宏看了一眼宫装少女,又扭头看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静谧而坐,灵气来得时间稍晚,却有拳头大小,犹如一锭锭的元宝。“她竟然有境的修为,而且这元宝的尺寸实在惊人!”李宏心中一凛,他九世累修,见识过无数修行同道与晚辈,元宝境能收集如此巨大灵力的人并不多见。 一瞥之下,两女修为高下立判,李宏知道紫衣少女如果不是宫装少女的师姐,必定是其长辈了。因为通常一个修为天地的差别,至少要五年苦功,有时候甚至需要十数年。 崔氏此刻没有刚刚那么慌乱,隐隐觉察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于是微微睁眼:“满儿,她们两个在做什么?” “行功,恢复元气,带着咱们飞行太费法力了!” 话音刚落,两女前后脚睁开双眼。 “你能看到我们取纳的灵气大小?”紫衣少女突然问了一句。 李宏这次谨慎了不少,闻言只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宫装少女轻蔑地一笑:“师姐,你太多心了,以他的修为能懂这个?!” 紫衣少女半信半疑,手一扬,一阵狂风吹来,几人又遁上了天空。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行人歇了三次,最后终于在一片褐色的山林边落下云头。 李宏心中一算,在空中一共不到半个时辰,离开清脆山约莫三百里,此地仍在这偏延绵群山之中。 无需细看,李宏便觉察出褐色森林中的法力流动,显然有无数禁制关卡。“这是什么门派?”李宏心里的狐疑更甚,虽然看不出禁制的底细,但凭感觉似乎仍是道门一属。 紫衣少女带着李宏与崔氏步行来到林边,然后轻轻念出几个符音。几乎就在符音发出的瞬间,树林里响起轰隆隆一阵巨响,茂密的树林赫然显出一条林荫小道。 胯下猛虎战战兢兢,被紫衣少女的法术驱赶着跟在两女身后。虎背上的崔氏紧闭双眼不敢窥视分毫,李宏却瞩目观瞧,仔细打量。 “师姐,这小子的胆量倒是真大。驾云时他便没有一丝慌乱,如今进了也没有半点恐惧。” 紫衣少女闻言微微扭头打量李宏,就见他双目泛着精光,似乎对小路两旁的陈设极感兴趣。 “这不是道门的法术!”李宏此时的修为境界尚不足够窥破此间禁制,但他累世经修,对道门三十二祖所有的道统都有涉猎,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看出此地的阵势带着邪气。 小道两旁此刻站立着的都是身高过百丈的巨木,各个都有十人合抱粗细。李宏看得仔细,每一棵古木距离树冠三十丈的地方都有一张浮现出来的人脸。人脸就似生长在树干之上一般,与树身融为一体。虽然现在‘人脸’上的三只眼睛俱都紧闭,但树干中流动着生物的气息。李宏可以肯定,只要一声令下,这些巨木便会立刻苏醒。 不仅如此,巨木的身后全都是烟雾缭绕,树冠上则是黑云笼罩。身在树林之中全然看不清外界景物,外界之人想必也难以透视树林里面。 李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凉气透骨,阴森恐怖。 紫衣少女又瞥了一眼李宏,从李宏微弱的神情变化中,她似乎读出一些讯息:这小子似乎对这里的布置有一些了解。 前行了大概一里地,树林中的树木品种突变,再没有身高百丈的巨树,取而代之的都是不足五丈高的藤木。这些藤木虽然矮小许多,但却惊人的粗壮。不仅如此,枝桠更是异常的茂密,似乎每一个藤木的枝叶都可以形成一张大网。这一次李宏看得清楚,每一棵滕树的树干中都蕴含着明显的真元之力,只不过真元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缠着藤木,每一棵都不尽相同。 而且藤木的种植方位隐隐吻合八卦之机,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林中的阴冷气息让李宏胸腹发闷,十分不适,不得不运起体内玄功抵抗。不运功还好,体内气机一动,周围的滕树立刻生出感应。距离李宏最近的一颗滕树瞬间变活,哗啦两声竟然连根站起,树干上浮现出一张青面獠牙的怪物脸庞,张牙舞爪地朝着李宏扑来。 猛虎吓得腿发软,好在紫衣少女反应及时,怒喝一声,那滕树立即安静。 “小子,别运玄功!这些滕树都是得道的精怪,你一运功它们立刻感应得到。”紫衣少女没有好气地说道:“无论你修为多高,只有经脉中真元一动,这些滕树就会将你视为敌人的!” 李宏额头微微冒汗,心中却不以为意,暗道:“若是我修为达到,这些滕树能耐我何?” 宫装少女冷笑一声:“怎么?小子,你还不服气?这些可都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灵根,就算是道门顶尖修士也抵挡不住,更别说你了!若不是我们有门中所传秘法,就算是一棵也足以杀死我们!” 李宏没有回答,他看得出这些滕树的厉害,但最多不过相当于第一境的修士。只要自己修为精进到第二境,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和丰富的法术,在这片树林中出入自如绝对不是什么问题。但这样的话跟眼前两女是说不着的,有没有必要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以眼前两女的见识和修为,自己说了她们也未必会懂,多说无益,徒增烦恼而已。 。 第十一章 树中世界 两个少女都看出李宏的不以为然,各自在心中冷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宏有了经验,再不运功。 于是一路无话,一行人穿过了树林,最后来到一颗巨大的古树面前。这棵古树参天而立,前面遇到的所有怪树跟它一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李宏保守估计,这树高有千丈,起码要百人合围。历经九世,李宏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树木。 看到李宏面上微微吃惊的神色,两个少女忍不住都流露出得意之色。 不知道两女用了什么法子,李宏只觉得眼前一花,人便已经到了古树之中。再看时,树中世界广大,远不止百人合围。极目远眺,竟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这是哪里?”李宏经不住问道。他的原意是想问,这是谁的自成世界。但两女却以为李宏没见过世面,是被这神奇的‘树中世界’所震慑故有此问。紫衣少女笑而不语,宫装少女却不屑地说道:“等会你自然知道。” 李宏心中感到不妙,若是在外间自己还有机会逃脱,但到了这样的自成世界之中,除非自己恢复前一世的修为,否则再难脱身。 紫衣少女自进入这个世界便放开了束缚李宏的法术,显然不害怕他会逃走。崔氏这时才敢睁开双眼,看到眼前茫茫无尽的草原,惊得目瞪口呆。 等了片刻,紫衣少女似乎接受到了什么讯息,淡淡地说道:“这边走!“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李宏抬头一看,天空虽然明亮,却没有太阳,所以辨不清东西南北。不得已只好驱赶坐骑跟在两女身后。 走了有半个时辰,李宏明白过来,这树中世界里也满是禁制,天地乾坤俱都颠倒,而且随时在变化,因此连两个少女也需要有人指点,才能寻到这世界中的‘生门’。 突然身后一声惊呼,崔氏显然被眼前景物吓到。 随着这声惊呼,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草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山绿水,春意盎然。不远处数座不大不小的山头鳞次栉比,周围一条河流环绕。山巅处有祥云笼罩,山脚下有霞光覆盖,好一片仙境妙地。 但李宏觉得景虽美,却有一分生硬,缺了浑然天成的意境。 正要发问,眼前一晃便多了一个宫装女子。看时,容貌端庄贤淑,气质稳重恬静,年纪约莫有三十出头,头顶隐隐有三花灼灼,脚底明明有氤氲淡淡。 猛虎一惊,后退了两步。原来那宫装女子身边竟卧着一匹麒麟,浑身银色鳞片自然发光,耀眼夺目。老虎知是劲敌,所以害怕。 从前在苍茫山,李宏便有一匹麒麟坐骑。可惜自己遭受天劫殒身后,麒麟便随主而亡,化作了石头。此刻见到麒麟,李宏天然生出一丝亲近之情,下意识伸手去摸。 紫衣少女惊呼一声:“不可!” 刚刚现身的宫装女子也是一惊,正要出手相救,哪里知道那麒麟却一改往日旧态,未曾露出半分凶相,竟似温顺的小狗接受主人爱抚一般,昂着头任由李宏上下其手,只发出轻轻的鼻息表示自己的舒畅。 这样一来不仅两位少女大吃一惊,便是那宫装中年女子也脸色大变:“真是奇了。我这麒麟儿生性凶狠,从不肯与外人亲近,若是往日早就一跃而起将来人吃掉,怎么今日却对这小子如此亲昵?看来我测算天机所得箴言是确有其事了。” 中年宫装女子收整了片刻心绪,露出诚恳温柔的笑意,伸手也拍了拍麒麟的后背,显得充满了爱怜:“我这麒麟儿最是通灵,它对你如此亲热,看来咱们确实有缘!没想到寻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寻到了你!” “确实有缘?”“终于还是寻到了你”李宏一听这话顿觉不妙,暗道:“不好,莫非她真知道我的底细?” “你的底细我都知道!”宫装女子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紧接着说出这话,吓得李宏几乎神魂出窍。当然,此刻他的神魂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出窍。 魂魄转世,夺舍重生,这是秘法中的秘法。当今之世窥得此法之人是凤毛麟角。莫说勘探此法的奥妙,就是确切知道此法存在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因为一旦知道此法,但凡渡劫无望之人必定会沿循此路。可重生转世之法毕竟有伤天干,怎能由得其泛滥?此是其一。其二,历劫转世的人多了,对于已经懂得此法的人而言无疑是增加了竞争对手。其三,李宏如今仍然弱小,若是叫人知道了他真实的来历,旁人难保会起歹意。到时或者想取他的神魂为己所用,或者想从他口中探出道统秘法,无论何种情况对李宏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妙。所以凡此种种,于公于私李宏都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跟脚。 看见李宏笑而不语,中年宫装女子手一扬,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圆盘。圆盘有巴掌大小,当中黑白参半,赫然是一个八卦之相。 “此乃贫道本命法宝,,能看过去未来,能通阴阳五行。”宫装女子莞尔一笑:“你的来历,都在里面写着呢。” 李宏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情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便看看她所图为何吧。反正此刻她强我弱,既来之则安之。” 崔氏在李宏身后瑟瑟发抖:“满儿,她在说什么?” 李宏伸手握住崔氏的手:“母亲放心,这位道长会法术,正要给儿子施展一番呢。” 崔氏虽然柔弱,但母亲的天性中始终有着舐犊之情,闻言用细如蚊豸的声音说道:“她若害你,母亲可不依!” 李宏点点头,扭头又看那宫装女子:“不知道道长都看到了什么?” “你,五行齐备,乃是修道的奇才。可惜今生却脱身荒野山村,埋没了不少年华。” 李宏闻言黯然,微微点头。 “五行虽然齐备,可惜根骨始终差了一点。不过还好,冥冥中自有天数庇佑,能得贵人相助。”宫装女子又是一笑:“清脆山虽小,却是藏龙卧虎,可惜却藏不住你这一条九石青龙!” 李宏听得不真切,以为他说的是‘九世青龙’,暗叹一声:“想不到这女道士的修为竟然能看破我的来历,不知道拜的是哪位祖师。” “我命里缺‘石’,这‘石之一脉’,虽与土行类似,却又不同。当年贫道得道之时,曾有过顿悟,领受过天机。天机箴言虽是晦涩不明,却有‘九石化龙,青木得道’的意思。不瞒你说,贫道便是那青木,而你就是这石龙!” “等等!道长所言的石龙是何物?” 女道人赫赫一笑,以为李宏不明白这些五行生克的奥秘,只微微阖手,朝着身后一座山巅一指:“石龙者,山石所化之龙也。你的真身就在此地了!” 李宏愕然,随即狂喜,暗道糊涂:历劫转世的奥秘岂是寻常修士可以看破的,自己这一世的根骨着实太差,心性不稳,竟如此患得患失,所幸没有自己点破源流,否则悔之晚矣。想到此,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笑意。 中年宫装女子见状,心中亦是大喜。而她身旁的紫衣女子和宫装少女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恩师将李宏‘请’来的用意何在。两女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 第十二章 天然宗 “没错,贫道就是想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李宏哑然失笑,暗道:“这事真是柳暗花明、一波三折,原本以为眼前的女道人看破了自己的跟脚,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想收自己为徒?”且不说这女道人的修为如何,就辈分而言恐怕也比李宏长老差了十万八千里,李宏凭什么拜入她的门下。 其实既然已经转世,地位身份倒还在其次,只不过李宏实在想不出这女道人有什么可以传授自己的,如果逼着自己修习乱七八糟的功法,反而会拖慢自己的境界,这才是李宏最担心的。 “恕小子冒昧,敢问道长拜的是哪一位道门祖师?沿袭的是哪一门的道统?”天下道门虽多,但最有名的无疑是那五大宗派。无论哪一个自称道门的宗派,都得拜一位祖师。道门修行,可以没有亲传师父,却不能没有祖师,因为祖师代表的就是道统,代表的就是一种流派。 在道门可数的几十万年历史里,能称得上祖师的只有三十二位,传下的道统自然只有那三十二门。无论后世的修行大能如何修改功法,如何领悟不同的天道,从本质而言都不曾超脱出这三十二种流派的范畴。有来历的道门,修习的道法是货真价实的三十二祖亲传。另外更多的门派则是道听途说加上自我领悟,但或多或少都与某一位祖师的道统相关,因此久而久之,大家自然而然便将自己的修行归于某一位祖师门下了。所以李宏有此一问。 宫装女子头戴道髻,又自称‘贫道’,自然该是道门一属了。 果然,宫装女子收整妆容,正了正发髻,辨明了方向,然后朝着西方微微一礼:“说来贫道还不曾自我介绍。吾乃宗主,道号‘青木真人’,我拜的乃是‘须须娘娘’,学的正是她老人家的道统!” “谁?”李宏惊得差点从虎背上落下:“嘘嘘娘娘?那是何人?”他累修八世,博古通今,还从来没听过‘须须娘娘’的道号,难免吃惊。 “不得放肆,怎敢对祖师不敬?”紫衣少女率先责难。 青木真人一摆手:“摔琴,你师弟年幼,不得吓着他!”言外之意,已经将李宏看作本门弟子了。 李宏暗道:“看来果然是邪门歪道,拜的怕不是什么正经祖师。”不过转念又想:“天下至大,有我不知道的人或物,也不足为奇。还是问个清楚,没准这个嘘嘘娘娘是哪一位道祖的别名呢?”三十二祖的年代距今久远,而且当初三十二祖传道时也都曾用过不少化名,所以有些不为世人所知的门派,结果却是道祖亲传,也并不稀罕。想到此,李宏执手而问:“请恕小子无礼,实在是孤陋寡闻,没听过这位祖师的名号。” “就凭你,又知道什么祖师?”紫衣少女不屑地说道。 要说旁的倒还罢了,说李宏不知道祖师,那简直像是嘲笑老学究没听过四书五经,就像是嘲笑老农民不晓得五谷一般,令人义愤难平。李宏面不改色,突然开口道:“道门三十二祖,第一祖乃是‘破虚老祖’诞生自宇宙洪荒,有开天辟地之功。再有二祖‘宏碁老祖’得先天之妙,开道门一脉。尔后又有三祖‘识真上人’、四祖‘明真上人’、五祖‘通真上人’三位创下道门基业。再来便有‘缥缈老祖’,‘黄真人’,‘御龙仙君’,‘五散人’,‘洞庭真人’……”李宏一气说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把眼前三人给唬住了。 青木和她的两个弟子自然也知道三十二祖的名号,但要她们立刻把三十二祖的名号来历说出来,还真做不到。 穿紫衣的摔琴冷哼一声,将小脸别到一边:“知道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知道三十二祖的名号,你的修为也不会高出一分一毫!” 李宏知道摔琴是嘴硬,不与她见识,微微一笑,显出得色。 穿宫装的少女显然脾气更差,气得小嘴鼓鼓的,若不是恩师在前,怕是立刻就要发作。 青木脸色略微发青,顿了顿,言道:“难得你对道门历史如此熟悉……恩……这个……咱们的祖师确不是这三十二祖中的一位,但天下至大,能人辈出……要知道我‘须须老祖’也非得闲之辈。” 青木瞟了一眼李宏,见他眼中略有不屑之意,心中不喜,但却不能发作。那箴言天机说得明白:自己非要得这石龙心甘情愿相助才能风云突起。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尽力讨好哄骗眼前的这个山村野子。 “天地分时,我‘须须老祖’便从混沌中化身,得了天地至理,明了万物大道,从而开创天然一脉,与那道祖实在是不相伯仲。所以,刘满啊,你千万不要自卑,不要自怨自艾,不要自惭形秽!将来在外行走遇到道门弟子,万万不可自轻自贱,咱们也要有自己的骄傲。”说来说去,俨然李宏已经答应入门了。 李宏拿不准对方的脾气,只得试探问道:“若是我不愿入门呢?” “不愿入门?哼哼!不识抬举!”穿宫装的少女终于忍耐不住,厉声喝道:“你若敢不听从师命,我立刻替师父清理门户!” 李宏眉头一皱:“我这还没入门呢,就要清理门户了?” 青木真人按捺住怒气,对宫装少女道:“禾木,你怎么跟你师姐一样这么急性子?刘满年幼,入门又晚,是你们的师弟,要好好爱护才是!” 李宏见青木隐忍,猜到她有所顾忌,于是摇摇头:“对不起,我一心向道,除了道门正传外,旁的门派我不入!” 场中为之一冷。然而仅仅过了片刻…… “少废话!摔琴、禾木你们带师弟进去!”青木虽然一直强忍怒气,无奈天性旷野、脾气粗暴,见李宏横竖总不肯入门,于是忍无可忍,最后干脆施强。随着她这一声怒喝,整个世界随之而暗,大股的灵气涌动起来。李宏知道厉害,再不敢开口。 另一厢,青木实则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毕竟箴言说得明白,需要对方心甘情愿方能奏效。但转念一想,此刻若不用强看来是万难请眼前的小子入门,不如先强收进门然后再寻机弥补,想来天长日久,总能生情。主意打定,青木不再犹疑,手一挥,天地即刻恢复清明。“去吧,好生安顿。晚上设宴给你们师弟接风洗尘,也好跟众同门亲热亲热。” 摔琴和禾木领命而去,也不管李宏愿不愿意,施展法术将那老虎带人一并拖着往身后的群山而去。 。 第十三章 落脚山腰 “这群山有个名目,叫做‘倒栽葱’。”穿紫衣的摔琴毕竟是师姐,性子也比穿宫装的禾木略微平淡一些。她施法带着李宏母子以及座下猛虎驾云,临近山岳时出言指点。 李宏故意装出一脸疑惑,心却说:这是个什么名目?俗不可耐,无非是暗示群山非天然生成,而是后天法术造就罢了。‘拔春笋’,‘雨后峰’,‘茱萸落’都比什么‘倒栽葱’要雅上百倍,这个当真不学无术得很! 心里想着,旁边摔琴则继续解释:“所谓‘倒栽葱’,乃是因为这些群山不是天然的,而是前辈历代祖师用莫**力从外界运来的,天长地久、经年累月而成。东西与南北各仅有十里的地方却插了五十二座山峰,像极了葱根。”说时,摔琴和禾木都露出得意之色,显然觉得移山填海之术乃是上等神通。 李宏面无表情,在他看来眼前的五十二座移来之山,插得毫无章法,显然移山之人只是勉力而行,根本顾不上美感、方位以及乾坤异数之理,全然没有潇洒自得的气度,比起苍茫山上的‘沧海十八灵鹫峰’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那十八灵鹫峰乃是三十二祖中的几位以及其嫡传弟子的手笔,自然非是寻常人可比拟的。不过就是李宏前世也可以轻轻松松移他个三山五岳,所以眼前的景色,全不能入眼。 禾木见李宏面无表情,冷笑道:“怎么?吓到了吧?好好修炼,只要肯跟师傅苦练,将来你也有机会移一座山来的!” “那边的山峰是青木道长移来的?!”李宏手一抬指着极西边的一座青色山峰突然说道。 摔琴和禾木闻言都是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说话的是禾木。 “怎能直呼师傅名讳,这可不好!”摔琴谆谆教诲道。 李宏一摇头:“青木道长的移山之术尚未大成啊!那山有点偏了!” “你懂什么!?”禾木怒目而视:“那山哪里就偏了?满山那么多同门看不出,就你看得出来?” 摔琴倒是着实心中一惊,她记得师父曾跟她说过,这最新移来的‘清潭峰’的确是偏了几寸,只因当时此地拥塞,青木真人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落峰之地,法力又不能久持,故而只能将就着落在了此处。 一念及此,摔琴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李宏,心道:“看来这小子果然不是山野村夫那么简单,一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想起刚刚师父说的所谓‘青木映石龙’的箴言,恐怕不只是托词那么简单,师父看重他也必是因为这个。再又想起师父只选中自己和禾木前去完成这个任务,当中必有深意。种种念头,瞬间汇聚,模模糊糊形成一个念头。 自此,摔琴便对李宏另眼相看,虽没有立刻改换颜色,却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多加留意起来。 李宏微微感到摔琴的眼色,心中一喜,暗道:“总算你上钩了!” “想来是门中历来有一定成就之人才有移峰来此的资格吧?青木真人既然是现任掌门,必然是最近移峰之人。我看那峰的跟脚泥土颜色尚浅,故而做出猜度,未曾想侥幸猜中!”李宏将此言一说,禾木忍不住笑道:“你倒有几分机灵劲!” 摔琴却有不同心思:“就算泥土颜色略浅,他却看得出山峰偏了几寸,这就不光是眼力问题了,而是眼光。而且他连山峰的来头都能猜出一二,足见心智非同一般。” 因为李宏所言几乎就是事实。这号称自洪荒中传承,就算此言有夸大之嫌,但看这方世界的气息,五、六万年历史应该是有的,却只得了这五十二座山峰。换言之平均至少千年才有一座新山,足见不是谁都可以移山来此的。事实上,五十年前青木与自己的师姐争夺掌门之位,与师姐赌斗的项目便是移山。谁先移山来此,谁就是掌门,所以青木才会在匆忙间将山放偏了几寸,虽是偏了,毕竟是快了,这才夺下掌门之位。 飞遁迅速,转眼临近山群。摔琴又说:“下面的这座主山唤作,一众同门俱住在此山之中。咱们下去,给你选一处好地方吧。” 禾木心中诧异,心想:“师姐怎么突然间对这小子如此和颜悦色了?”她哪里知道摔琴一心向道,对于与自己师父相关之事是格外上心,而李宏那几句话又已经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她看来,李宏身上一定藏着连师父都想知道的秘密。既如此,她自然不能放过与李宏结交的机会。 李宏早打定了主意,既然现在走不掉,那就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对方暂时没有恶意。而且此地灵气充足,正适合修行。他故意向摔琴展示自己的见识,就是想赢取她一点好感,将来好让她为自己办事。双方各有心思,不必细说。 李宏闻言,不等摔琴落云,手一指:“我就去那山腰好了!看着清净。”其实李宏慧眼识珠,已经看到几处灵秀之地,偏偏他多了个心眼,没有挑选最好的地方,而是选了次好之地。 禾木哈哈大笑:“傻子,那山腰处尽是山石,几乎寸草不生,既没有良景,也没有秀气,去那里做什么?山巅上十八座宫殿,无数小苑,就算咱们香火鼎盛,也尽有空余之所,何必去那里?” 李宏不管禾木的嘲笑,坚定地说:“我平素不善与人做交道,还是那里冷清一点好。再者说,我也不指望在大道上有什么精进。” 摔琴不语,却按照李宏的要求在山腰落云。看时,山腰处黄土斑驳,荒芜无生,唯有几座茅草搭建的小芦孤零零立在各处。 “这些草芦原是搭建着给那些下人用的,既然师弟喜欢,那就选一处好的吧。”摔琴收回法术,想看李宏究竟选哪一处茅庐。 李宏早有计较,走到山坡北面朝阳处:“就这里吧,旁边还有一片平地,可以让我娘亲种些瓜果打发时间。” 崔氏久不言语,此刻终于眉头稍微舒展:“这里极好,通风见光,不远处又有小涧,种些瓜果最好不过。我怀里还藏着些种子呢,不曾想竟还派上了用场。” 当时在清脆山走得着急,李宏从刘家村取回的家用物事都丢光了,不得已只好让摔琴帮着置办。 摔琴一摆手:“不值当什么,一会我让人送来。”四周看了看,摔琴便告辞:“你与伯母先安顿片刻,我与师妹也要略微收拾,日落前我来接你上山拜会同门。” 李宏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一会来送东西的人,让他们送完就走,我不要他们服侍!” “我省得!”摔琴说完,跌足而起,驾云往山巅去了。 禾木紧随其后,却扭转身多说了一句:“没想到师姐还挺喜欢你的!” 。 第十四章 蛇蝎美女 两女刚走,崔氏立即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路行来,又是腾云驾雾,又是遇见各种怪树,后来又见了什么的道人,她着实受惊不浅。不过她本不是愚笨之人,暗里也猜到了几分颜色。 李宏整理好思路,快速将眼前的情况告诉了崔氏。无外乎以下几点: 第一,是修真之门,门中道人皆有法术,所以不必大惊小怪。 第二,李宏委身于此,非是真的要加入。但敌强我弱,只能屈伸伏低,以后在此生活定要小心在意。 第三,除了李宏的话,无论在外面听到任何人说的任何事都不可信。 “母亲,只要记住我说的这几点,咱们母子必定安然无虞。” 崔氏见儿子这般有主张,心中欢喜,当下连连点头。她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儿子与之前大不相同,但李宏就是儿子的模样,嘴里又称呼自己母亲,旁的还有什么可强求的? 母子二人刚说完话,草芦外有人求见。“幺老爷,我们奉摔琴仙子之命特送来被褥、鞋袜等日常用具,还望幺老爷启门。” “你们叫我什么?”李宏皱着眉打开草芦门,只见门外整整齐齐站着十二个穿青衣的男子,岁数都在四十开外,留着清一色的山羊细胡,虽然模样各异,神情却都相似。人人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毕恭毕敬立在当下。那猛虎却早失了野性,跟只家猫似的蹲伏在侧,竟是一声也不吭。 李宏忍不住瞪了老虎一眼,吓得它扑棱一声站起,不知所措。 领头的这位,生得浓眉大眼,刚刚说话的就是他:“回禀幺老爷,我里的仙长,男的都称老爷,女的都唤仙子。门下一共七位老爷,您入门最晚,所以唤您幺老爷。您要是不喜欢这称呼,叫您七老爷也是一样的。”说时,满脸堆笑,说不出的亲切温和。 李宏轻笑一声:“倒不必了。你倒是会说话,叫什么名字?” “回幺老爷,小的叫做杨枝。”他看李宏年纪虽小,但气度不凡,开口时更是天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故而不敢小觑,回话也越发恭敬起来。 李宏如今虽然尚未通明五识,不曾打开天眼,但他乃是神魂转世而来,自有慧眼,所以早看出这杨枝以及身后诸人都是山羊化形,妖精得道,虽然通身有一股灵秀之气,但额前却挥不去一点黑雾。 “杨枝,把东西搬进来吧!” “是!”一行十二人动作麻利,进屋后又纷纷对崔氏行礼,十分恭敬。只见二十四只手齐动,不大工夫便将草芦收拾成三个房间,里面床铺、坐塌、桌椅、壁画、拂尘、香炉……一应物事应有尽有,摆得整整齐齐,素素雅雅。 李宏看得满意,不住点头。杨枝此人八面玲珑,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见李宏满意,他立即上前稽了个首,毕恭毕敬地说道:“幺老爷,草芦收拾妥当了,都是按照摔琴仙子的意思办的。知道您喜欢清静,要是您没有别的吩咐,小的们就告退了。以后每三天会有人来打扫房屋,添置食物、清水。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来的人吩咐就好!” 李宏点点头:“去吧。没什么可打赏你们的,将来修为若有精进再去关照你们!”李宏这话说得有些托大,除了杨枝,其余精怪俱都在心中暗笑,唯有杨枝得了摔琴的吩咐,把李宏另眼相看,忙不迭地谢恩。 等一群山羊精走了,李宏到门外将那猛虎狠狠呵斥了一顿:“你好歹是只老虎,竟怕起山羊来了?!以后若再这么脓包,小心我扒了你的虎皮做围裙!”唬得老虎俯首叩头,战战兢兢。 崔氏忙劝道:“它初来乍到,难免怕生,不碍事的。”话说如此说,其实崔氏心里也怕着这老虎哩。老虎原本已有灵性,又得了眼下这般奇缘进到洞天福地中,受灵气滋润,虽只片刻功夫,却又有了长进。听见崔氏替自己说话,只感激得它朝着茅庐内不住地点头摇尾,像极了忠犬。 李宏啐道:“不要脸的畜生,以后好好修行,或许也有你得正果的一天。” 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李宏立即盘腿运功,虽然只有短短几刻钟的功夫,李宏却感到体内真元足足厚了一分,看来这洞天福地之内灵气的确充足。 “这天然宗,虽不是道门正传,但此地的灵秀却比苍茫山差得不远,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正在用功,门外早响起微微风声,李宏猜是摔琴来到,随即收功。哪里知道开门一看,来的不是摔琴,而是另外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女子年纪与摔琴相仿,身量不高不矮,柳眉杏眼,美貌如花。一袭红色长裙飘飘,乌黑秀发在后脑上挽束成节,随风而动。 “你是……?”李宏见来人眼神中带着轻浮,心中微微感到不妙。 女子上下打量李宏:“小屁孩,你就是跟摔琴和禾木两个一起回来的小师弟?”说话的声音略显低沉,语调却很轻扬,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 “我是跟她们回来的。你又是谁?” “哼!”女子轻喝一声:“我是你师姐,叫做红绸,以后我罩着你!” 李宏下意识地一皱眉,心道:口气倒不小。 “怎么?你不服气?” 李宏点点头。 那红绸突然放声大笑:“小子有种,师姐喜欢你!”说时往里面探头:“里面的老婆子是谁?” “那是我母亲!” “恩?修行还带妈?你可真奇葩!” 李宏初来乍到,不愿与她争执,于是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指教吗?没有的话,恕不远送!” 红绸闻言柳眉倒竖,围着李宏转了一圈:“你是不是以为摔琴可以护着你,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呐?” “请便!”李宏转头就走。那红绸岂肯罢休,扬手一招,一团红云随即飞至。李宏心说:“你还不现身!” 动念间红云形貌突变,起初毫无动静,但内中此刻却是电闪雷鸣。李宏看得真切,那红云非是一般的云朵,而是成千上万细如微尘的怪蜂,因为密密叠叠挤成一片,所以看着似云。云中的雷响真是怪蜂的嚎叫,电闪则是怪蜂振翅而成的亮光。 “小子,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师姐的厉害!”红绸吼道,李宏却是面不改色。 就在此刻,一道风旋吹来,与红云一撞,两相退下。红云中雷声更响,透出无边的怒意,却再不敢移动分毫。 红绸无需转身,冷冰冰地说道:“来得可真快啊!”语含讥诮。 李宏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摔琴。刚刚他在屋中已经感觉到了摔琴的气息,可开门一看却是红绸,心中料定摔琴必定也在不远之处。如今见过红绸施法,来日李宏也能以气息判断她的行踪了。 摔琴面若冰霜,冷冷看着眼前的红绸:“师父有命,师弟需要静养修炼,未得她的法旨不得来半山草芦骚扰!” 红绸双眉直竖:“拿根鸡毛当令箭!”话虽如此说,人且不敢违逆。转身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小师弟,咱们晚上见!”说完腾身而起。 摔琴等她走远,这才低声嘱咐:“此女蛇蝎心肠,你小心些。” 。 第十五章 殿前风波 李宏对天然宗里的争斗龃龉不感兴趣,简单换了一身装束便随着摔琴往峰顶而去。 虽然不情不愿,但今晚上会见‘同门’的程序,却是不得不走。 摔琴驾云迅捷,眨眼功夫便飞到了山巅。李宏早看见峰顶上宫殿成群,当中一座最是恢弘大气,猜到那便是主殿了。 天然宫上彩云环绕,如今正好是‘夕阳西沉’的时节,落日余晖与云彩交相呼应,交织出好一片荣锦。 摔琴不敢在正宫大殿前面落云,只远远地往旁边的草地降去,然后带着李宏缓缓步行朝着天然宫而去。 一路上,摔琴开始给李宏仔细介绍天然宗的来历。青木真人曾说天然宗的祖师自洪荒中得道,其实此言并无十分夸张之处。 须须老祖具体生卒年月已经久远不可考证,但天然宫中有一副壁画,其中讲述的乃是她与‘道门三十二祖’中的洞庭真人坐而论道的事,以此推断,她至少应该是二十余万年前的人物了。 李宏心道:“我猜这家人有五、六万年历史,看来还是小觑了他们。” 当今五大宗派都是七、八万年前才有的,据此而断,这天然宗的年头可比现在的道门诸派还要久远。 “须须老祖之后,传的是二代祖师,唤作‘置寿仙真’;三代祖师的名讳是‘并蒂仙子’……如今到了师父这一代,乃是第六十九个祖师。你之前猜想不错,这天然群山正是历代祖师的手笔,但并非历代每一个祖师都有足够功力可以移山填海,所以群山一共只有五十三座!” “五十三座?”李宏疑惑地看着摔琴:“你之前介绍时说是只有五十二座。” 摔琴一笑:“你倒记得仔细。当时禾木在场,我不好细讲,便照通常说法说成是五十二座。” “这主峰难不成是内外两山?” 摔琴再次侧目:“你果然眼光非凡,正是如此。” 悟山的,里外三十六层府邸,用的也是这种法门,李宏见多识广,所以一眼识破。 “旁的人不知?你竟知道真相?” 摔琴抿嘴一笑,微有得色:“我略有天赋,得了老师真传,所以知道些旁人不晓得的秘辛。” 李宏点点头,路上摔琴与禾木运功回气时,他便看得真切。这摔琴的元宝境果然颇有过人之处。 两人说着话,一路行来,早望见诸多修士三五成群,在大殿外叙谈。 摔琴又介绍道:“如今门中并有四位长老,都是师尊同门。二代弟子一共七十六人,算你在内只得七个男丁,余者皆是女子。”这一点李宏已经从杨枝那里得知,看来的功法多以阴柔为主,是以阴盛阳衰。 早有人过来见礼。 首先来的正是青木真人亲传大弟子霓裳是也。 李宏定睛看时,这霓裳神华冲天,修为颇深,怕是已经结了元丹,修入了第三境。 霓裳为人亲和,与摔琴、禾木以及红绸俱不相同。她做了一揖,轻问一声好,然后微笑着矗立一旁。李宏不愿过分轻待,于是也微微点头致意。 但李宏自以为的没有轻待,却让周围不少门人生忿。有人喝道:“好你个末学后进,霓裳乃是门中首徒,掌门开山的大弟子,怎肯如此无礼?” 李宏不耐,抬头看了看摔琴。摔琴忙解释道:“门中规矩,后进遇到前辈须得鞠躬行礼,启口问好。你这微微点头在俗世自然无碍,在宗门内则算是无礼了。” 霓裳面色恬静、轻启朱唇:“不知者无罪。师弟刚入门墙,不懂规矩也属正常。”说完,立在一边仍兀自微笑。 李宏明白她这是等着自己补礼。按理说,霓裳的言行举止也算是合乎情理。但一来李宏乃是九世累修的真正前辈,放不下架子。二来,他本不是真的心悦诚服拜青木真人为师,故而不愿意过分行礼。当下竟装作看不见,大踏步绕过霓裳而去。 这一来,霓裳脸上也挂不住,顿时俏脸微红,略略带上了眭意。 摔琴与李宏相识虽不过一日,却大抵知道李宏的脾气,忙劝道:“你初入门墙,还是不要惹得众怒的好。大师姐平素为人最是平和,何如卖她一个面子!?” 李宏似笑非笑言道:“你师父邀我入门的用意,你也大抵知道?我的态度如何想必你也清楚?既如此,我何必跟她行礼?!“说完大步流星而去,剩下摔琴发了一下子呆。 围观的诸弟子里,早有人不耐。只见两个男弟子越众而出拦住李宏的去路。其中一个做道人打扮,生得俊朗非凡,留着褐色长髯。另外一个带着斗笠,一身黑衣,身量颇高。 “你就是刘满?听说师父领你入门来,如何这般不识道理?”说话的是道人。 “你是何人?拦我去路又是何道理?”李宏寸步不让,争锋相对。 那道人一愣,没想到李宏年岁虽轻,底气却如此之足。转念一想:“他原是山野村夫、初生牛犊,不识得好坏凶恶,不晓得天高地厚,故而有此愚昧无知之状。”于是脸色略微收敛:“你可知,此山乃是神仙福地,此处众人皆是得道修士,莫以为凭着一股无知无畏的劲头就可以哗众取宠!若是存了这般心思,当心来日死无葬身之地!”说时,手一指,一道绿气射出,瞬间化作一条绿色光龙,张牙舞爪,惊人可怖。“快快与大师姐赔礼认错,否则叫你知道厉害!” 周围围观数人也跟着起哄,原以为可以唬住李宏。 哪里知道李宏哈哈一笑,也不生气,也不气恼,只平淡淡地说:“这种吓唬三岁小孩子的把戏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实话与你说,这劳什子的我也不耐烦进,都是青木真人强逼的,既是强逼,又有何理?你们还讲什么有礼无礼?着实可笑!” 一言既出,立即叫周围人群炸了锅! “小子,血口喷人,看剑!”戴着斗笠的男子气得三尸神冒火,顾不得身在正殿之前,拔剑来取李宏。 李宏不慌不忙。他知道今日若是动手,自己无论如何也占不到便宜,但偏偏不肯认低服软,就是笃定了青木道人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果然,青木真人尚未动手,一团红云却先来至。红绸一声厉喝:“大胆!敢在天然宫前动手?!” 持剑男子犹疑了片刻,不得已收回佩剑。 红绸现身出来,婉转一笑:“小师弟,咱们又见了!” 李宏笑而不语。红绸身形未稳,又有一人跃在场中,朝着红绸厉喝:“红绸,你算什么,敢在这里出头?” 李宏一瞥,认出是适才站在霓裳身边的一个女子。 “二师姐,红绸说的没错,这可是天然宫前,任谁都不能动手,与出头不出头有何相关?”说话的是摔琴,她虽与红绸不合,但却不肯叫李宏在此吃亏,所以挺身而出。 禾木不知道几时也来到李宏身边,低声说:“小子,你这刚一露面,就惹得几个师姐为你争吵,是不是有几分得意啊?” 李宏心血来潮,调侃道:“我最是喜欢你,偏偏你却没有为我出头!” 一句话说得禾木小脸顿时殷红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 第十六章 入门 众人正在吵杂,半空突然一声雷响。随即一个素色长裙打扮的中年女子落下云头,来到众人面前。只见她端庄有余、却娇美不足,天生几分男人样。 “吵什么?无法无天了!” 众弟子闻声立时作揖:“拜见传功长老。” 摔琴低声道:“这是掌门的师妹,咱们的师叔,道号‘摩云天’。”说时,拿手去扯李宏,示意他行礼。哪里知道李宏昂首而立,对摔琴的暗示视而不见。 众人中,李宏鹤立鸡群,不卑不亢。摩云天看得直皱眉头,暗道:“师姐真是着了魔道,怎么就去信什么天命箴言,竟然领回来一个如此不晓得天高地厚的野小子。”正要出言教训,青木真人突然现身出来,笑盈盈看着李宏。 之前李宏拒不入天然宗,青木真人按捺不住,强令摔琴和禾木将李宏拘入,着实发了点小脾气。待摔琴安顿好李宏,然后回宫复命,缴还仙宝时,她便询问李宏的情况。摔琴有了自己的计较,于是替李宏说了不少好话,又揣度李宏的性子,想师父献计:“刘满这人生在村野,但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只是性格乖张,不服管教罢了。依弟子看,他虽然口中不服,但心里其实愿意,只要师父更和颜悦色一些,时不时将就一下他的小脾气,还怕他不肯为师父办事吗?” 青木真人闻言觉得有些道理,毕竟那箴言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重要,箴言又说得明白,必须‘石龙’心甘情愿,才能为自己所用。那箴言除了关系到青木的修为外,更与她的性命前途相关,内中有许多秘辛详情,她都不曾告诉别人,所以旁人不知道这所谓的‘石龙’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沉吟了片刻,青木又问:“将他安顿在了何处?” 摔琴如实禀告,青木顿时大喜:“这小子果然有几分造化!他选的那一处茅庐,看似贫瘠荒芜,但实则连接此山灵脉,于修行大大有利!”还有一点,青木没有说破:其实李宏选的那茅庐虽好,却并非最好。当年青木入门后,选的乃是最好的那一处茅庐,如今李宏却选了次好,虽足以说明他的慧根与造化,但却又没有比青木更好。这让青木觉得李宏此子可以为自己所掌控,所以尤为心满意足。殊不知,这却落在了李宏的算计之中。 青木得了摔琴的劝告,见李宏又肯来参加入门盛典,心中大悦,对李宏的言行举止便又默默放宽了许多限制。 此刻,李宏昂首而立与青木正好四目相接。 青木笑盈盈:“刘满刚刚入门,许多规矩不熟,不知者无罪。来日方长,诸位弟子需要善心扶持才好!” 掌门发话,纷乱即止。 青木真人走下来,亲自握着李宏的手,登上大殿,举行了那入门盛典。 说是盛典,其实简单。只要对着祖师塑像鞠躬三次,燃上一只清香即可。李宏看着大殿中数十丈高下的祖师雕像,心道:“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前辈,拜你一拜也无妨!”于是依礼而行,没有旁生枝节。 拜完祖师,便是同门相见。李宏对诸人都是冷淡无语,场面略显尴尬。青木也由着李宏性子,将这盛典草草了事。事末,青木留下李宏,亲切说道:“为师虽有强收你入门之嫌,但着实是关系到本门命数,不得已而为之。将来事了,你若要脱门而去,为师绝不怪你!” 李宏嗯呢了两声,未置可否。 青木又问李宏想学事末道术。李宏答说只想在草芦静修,暂时无意学习道术。青木心中一凛,但想到来日方长,便没有紧逼李宏,直说:“满儿,我天然宗道法博大精深,选一门专心苦修,最终必能成就正果。等你休息好了,为师择日再传你道法!……” 好不容易打发完众人,摔琴带着李宏回转山腰。 “师弟,师父若传你道法,记得要学。” 李宏突然升起一股好奇,于是追问:“那是什么道术?” “我也不知道详情,但据说修习大成时,可以起死回生!师父修习的就是这门功法,并以此经为名……这门功法乃是的三大绝学之一!” 李宏点点头,又笑问道:“不知道门中诸位如今都是什么修为?” “师父五十年前才成为宗主,大部分弟子都是最近十余年才收入门墙的,所以绝大多数同门的修为都在第二阶。师弟,你须得加把劲才是了!” 李宏又再点点头:“到地方了,承蒙接送,辛苦,辛苦!” 摔琴落下云,摆摆手:“客气。师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杨枝他们。我这里有一枚令箭,若是有急事不好解决,你朝山巅一放,我便知道了!” 李宏从摔琴手中接过令箭,乃是小巧一只,三寸长短的玉簪,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许多符箓。李宏心道:“这天然宗的人也使用符箓?看来多少得了道门的好处啊!” 摔琴临走又嘱咐:“掌门师尊已经颁下敕令,让其余同门不能前来骚扰你母子。但需知,每半年有一次同门聚会,须得到天然宫点卯。你今日得罪了不少同门,半年后上山须得小心在意。虽有我在一旁扶持,也大意不得!大师姐霓裳的修为可是远在我之上的!” “我省得!”李宏微微一笑:“你且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摔琴驾云而起,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倒像是他居高临下地指点我呢?” 崔氏闻得动静,出门来看,见是李宏,忙喜道:“我刚做好了菜饭,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李宏也笑道:“我正好肚腹饥饿。如今咱们得了这个草芦,前后有地,足可遮风避雨、衣食无忧了。” 饭毕,崔氏只去安寝。李宏盘膝而坐,准备行功,就在此刻突然想到一事:如今灵力充沛,修为必定一日千里。但自己所修乃是玄门正宗,与这天然宗功法迥异,时间一久必定露出破绽。还得想个办法掩盖才好。 思索了一阵,李宏最终还是摒除了杂念,开始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 第十七章 启灵台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一境中第一阶,自这个小天地之后,还有启灵台,通三田,起丹火,明五觉,坐胎,破窍这六重天地。 淬五庙乃是为了增强五脏之能,催生五脏精炁。待丹田中五脏精炁充足,便可沿着任督二脉敲击泥丸宫中的识海。 人生而有两神。先天之神称元神,后天之神唤识神。元神者乃先天慧光,是修行的根本依仗。后天识神则是人学习能力之所在。通过识神学习功法进而领悟元神之道乃是凡人修行的必经之路。 所谓识海,又唤灵台,正是将来元神成形后的存身之处,也是元神与识神的交互之地。无论元神亦或识神都是虚浮于世,凌驾在现实之外的高纬度存在。肉眼可见的大脑乃是两神得以在现世映照的落脚之地。人人都可以思考,因为有大脑,大脑中有识神。但单纯的大脑却不能被称为识海,因为此刻的识神还依附在大脑之中,未得真身。 唯有精炁敲击泥丸宫,以众妙之力打开现实通往先天神之路,识海方得呈现。此即为‘开识海’,又名‘启灵台’。穿越虚实两境而联通大脑,‘存于’泥丸宫中,可供识神进退自如,却又犹如独立一世。人之所见所闻,所思所得,均现于识海,因为识神可在识海之中观照并显露真身。因为识的世界广大无边,故以‘海’称之。 开通识海后,人的识神便可在识海中找寻失落的记忆,搜寻过往的点滴。识神在识海中几乎无所不能,故而人可以获得超凡的记忆、超凡的推理能力,以及超凡的领悟能力。所以不启灵台,凡人根本无力学习繁复的法术,根本无法领悟玄而又玄的道门真意。 但是即便识海开通,元神仍远未养成。此刻的元神依旧藏身在识神之中,仍然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志,已经足以催动体内灵力流动、继续修行。可只有等到元神凝练,真正的元神才能与识神分离,成为另外一个可以独立思考,却又与本身性命相通的特殊存在。 李宏是转世的太乙散仙,体内已经拥有强大的元神,所以此刻开启灵台,只是为了让神魂从逼仄的藏身之地解放出来,犹如龙归大海。 说起来,这也是历劫转世的极难之处。所谓转世,说到底就是保留元神,以元神夺舍。但夺舍之后,元神存身何地就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难题,因为毕竟婴孩本身的灵台尚未开启。 人之初生就的元神只是一丝感知力,存于识神之中即可。但已经凝练成形的元神,身具神通,则再无法长久栖身识神。稍有不慎,元神便会被旁人的识神碾压而亡。仅此一点,就断绝了多少修道之人夺舍的念头。 李宏已经历劫数次,对其中的门道了若指掌。经过连续数日的淬五庙,丹田内精炁已经充足,必须尽快开启识海,否则自己元神已经觉醒,时间一久会有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历劫转世的仙人修行十分快捷的原因,除了有现成功法相助以外,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的结果。李宏原本预计自己还有数日之功方能功行圆满,却意外来到这洞天福地,自然要一蹴而就了。 李宏静下心,元神之觉早已经散布周身,内照五脏。此地灵气丰厚,仅仅六、七个周天之后,丹田内的真元便已经充沛。李宏觉得差不多足以破开识海,于是依法行动,调起浑身真元往泥丸宫而去。与此同时,那凝练成形,历劫多次的神魂突然脱出囹圄,显出原形。 此刻乃是最危险的时节,若是有人在一旁窥视,便可能瞧破李宏的跟脚,更有甚者凭着秘法夺走元神。但李宏料定,自己初来,最安全的便是今晚。过了今晚,保不齐会有人前来寻衅闹事。 李宏料得不错。他初来乍到,锋芒毕露,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却同时又让一众同门知道青木道人维护着他,所以大家都不愿跟李宏过分为难。而上山第一晚,青木道人生怕李宏有些闪失,便派了摔琴偷偷在草芦外十里处巡视,哪里知道正好替李宏做了护法。 功夫不大,李宏体内一片霞光闪耀,识海开启。紧接着元神轻轻一跳,化作一缕淡紫色的烟雾钻入泥丸宫中不见。 李宏顿觉眼前一片光明,屈身多年的元神终于现身在识海之中。此刻,‘刘满’的识海还不够广阔深厚,但也足以让李宏的元神施为了。所有有关刘满的记忆都映照在识海中,同时出现在李宏的元神之中。元神可以轻松地检视识海里的一切知识、见闻,同时又与识海里的记忆保持同步,任何在识海出现的画面、声音以及领悟,都会即刻印刻在元神之中。也只有这样,元神才能保留人的所有情感与记忆,成为人的根本。 与此同时,李宏也开始把元神中的记忆誊写进这片识海,使得这具身体最终与自己的元神完美无缝的结合起来。 一幅幅过往的画面开始纷乱地出现。李宏的元神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历劫时的画面调出,想要看个究竟。 历劫转世后,托身在刘满体内,李宏的许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到了此时才又重新清明起来。 上一世的李宏功行圆满,数次顿悟,早已经明白内外之理,所以事到如今李宏仍不敢相信自己会陨于九天雷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元神一归位,李宏便迫不及待地一一检视记忆,的确发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好几个可疑的人物浮现在元神面前。然而,一切都还不明朗,李宏不敢确认究竟有没有人,或者究竟是谁在自己渡劫时作过祟。 长叹一口气。紧接着,李宏便从修行中中断,睁开了双眼。启完灵台,李宏的神魂虽然归位,但他的修为尚不足以支撑元神长时间活动。所以此刻元神归于沉睡,李宏也‘苏醒’了过来。好在元神已经将过去八世的记忆誊写在了识海之中,李宏此世的识神也可以随时检视。 “满儿,你醒了吗?”崔氏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已经整整一夜过去了。 。 第十八章 石林禁制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吃完早饭,李宏踱步出门。草芦外正好朝阳东升,日华明媚,绚烂夺目。 老虎蹲在屋外打盹,被李宏撞见。李宏看了看猛虎的样子,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惫懒货,日上三竿还在睡觉?”说时,一脚踢去。老虎嗷一声跃起,见是主人来至,更不敢再叫一声,眼巴巴地甚是可怜。 李宏二话不说,翻身上虎,喝道:“且随我跑一圈!不可偷懒!” 老虎无法,奋起神勇,带着李宏朝山下跑去。 忽上忽下跑了约有十余里地,到了另外一处草芦,老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力不能继。李宏讥笑道:“你这老虎体力也忒差,竟然只能跑十里地。人家有千里马,我却只有你这只十里虎!以后就给你起个诨名叫做‘十里累’吧!” 说完,李宏手一指:“懒货,给我去那!” 老虎不敢怠慢,虽然步履踉跄,却仍咬着牙朝着李宏所指之地跑去。 李宏指出的去处乃是山腰南侧的一片石林。到了地方,李宏轻轻一跃,转身便消失不见了。可怜那十里累不晓得主人去了何处,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苦等在原地。 李宏其实哪里也没去,只是隐身在了这一片石林之中。 这片石林上有高深的道门禁制,寻常修士休想看出端倪。青木真人以为李宏选择的草芦是这上次好的修炼之地,殊不知在李宏看来那草芦却只是第三好。 刚刚去过的山腰下的草芦,则是青木真人当年所选之地,虽比李宏如今的草芦要好,却远远比不上这片石林。 头一天随摔琴飞过时,李宏一眼就看出此地的端倪,却没有透露分毫。他心说:“这天然山上竟有道门的禁制。看来此山来历不凡。” 石林中的高深禁制就是青木道人亲来,也瞧不出门道,所以李宏放心大胆地钻进了禁制之中。留在外面的十里累,隐身石林里,寻常人也看不见。 设置禁制的前辈道力精纯,修为齐天。这禁制形成的年月已经十分久远,但依旧功能齐备。李宏也是艺高人胆大,略微一试,便凭借深厚的记忆看出这禁制的源流,凑巧正是五大宗派的前身的手法。 “不知道是哪一位仙长的禁制。”李宏仔细辨别禁制的设置,心中想到:“门中前后有五人飞升,此地既有他家的禁制,我今日必有所斩获。” 李宏历劫九世,前后投入过各大门宗,算起来这和悟山都曾是他的师承,所以他对于这些禁制并不陌生。以李宏现如今的法力,想要破开禁制那是万万不能,不过想要摄入其中倒不算太难。 连续穿过三处生门,李宏被一道法术拦住。 这法术自有法力来源,历时弥坚。更难得是,这道法术竟有精灵住持。李宏一头撞上禁制的防护,浑身生疼。 “来者何人!?”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李宏定睛一看,面前一团烟雾中显出一个身高不满三寸的小小精怪来。精怪穿着绿色的奇装异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似乎有些埋怨李宏吵醒了她,面上有不喜之色。 “咦,这不是法术形成的。”李宏心中动念,在原地站定,朗声说道:“吾乃弟子李宏是也!” “李宏?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号?”小精怪虽然颇有戒心,但听李宏是玉教弟子,便没有立刻发作。 李宏微微一笑:“我本是后学末进,你没听过我的名号实属正常。我且问你,你是哪一位仙长的手笔?” “你这个小孩,说话真不动听!什么叫手脚?我是奉‘器真人’之名镇守此阵的灵神!” “恕罪恕罪!”李宏微微一躬:“小子眼力不佳,以为尊下是器前辈法术所成,故有此一问。”心中则立即反应过来,这个洞天禁制乃是玉教前辈器符子的遗泽。器符子乃是三十二祖中‘隆中子上仙’的亲传三弟子,年代比李宏第一世还要早数万年,乃是玉教成功飞升的数人之一。于是李宏心中立即更加激动起来。没想到来到这洞天,竟也能遇到熟人,而且是一位飞升成功的前辈故地。 绿色精怪无精打采地又打了个呵欠:“也不怪你!寻常人哪里看得出来?”精怪似乎十分疲惫,无心说话。但出于谨慎,还是追问了一句:“你说自己是玉教弟子,可有凭证?” 李宏笑道:“不曾带着令牌,不过玉教之事,我倒可以说几件。” 绿色精怪呵欠连天,听完李宏的叙述点点头:“说得没错,说得没错,看来你确实是玉教弟子。上一次我醒来,遇到一个邪魔外道,想要硬闯禁制,被我杀了埋在了此地。你既是同门中人,按原路回去吧。” 李宏自然不愿空如宝山而回,笑答:“小子久仰器前辈风采,不知道能否进这禁制阵法一观?” “看不了,看不得。这阵法里的东西不祥,不看也罢!” 李宏还想坚持,那精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现在是什么年月?我这一觉睡得太久,不知道距离上次醒来已经多少年了。如今玉教掌门是谁?” 玉教早已经不复存在,悟山算是继承了玉教的门庭。于是李宏如实回答:“乃是结玉子道长,他从的是纯阳道一脉师传。” 精怪思索了片刻:“乾纯阳?这么说来,他也算是修成了成果?” “道法齐天,可惜飞升未成,遭了雷劫!”李宏说的是实情,乾纯阳的徒孙‘务虚上人’正是悟山的创派祖师。而乾纯阳本人也跟李宏一样遭了雷劫而殒身,估计他没有学得李宏的秘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好了好了,我困了!你且走吧!”绿色精怪倒头下去,消失不见。 李宏晓得这个精怪的厉害,知道除非自己可以不惊醒她而闯过禁制,否则再次弄醒她的话自己可就没这么好过关了。 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李宏开始打量这一层禁制内的境况。“看着像是一个密室。”李宏心道:“上一次闯进来的邪魔外道,莫非就是的前人?既然被杀了埋在此地,那想必有些线索。”想到此,李宏仔细观察这片密室,虽然看得到一些禁制的痕迹,但却寻不到那‘邪魔外道’。那精怪施展的法术极为高深,李宏没有开通天眼,所以识不破。 寻了一阵,李宏便暂时放弃了。“来日方长,待我修为提升再来搜寻不迟。反正这前面三道禁制于我犹如无物。“想到此,李宏干脆原地坐下开始行功。此处禁制十分神奇,不仅联通外界的灵气,而且更像一个聚宝盆,将众多的灵气合拢在此,所以李宏在这里运功不仅安全,更是事半功倍。 神魂如今栖身识海,修行时便更容易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只要神魂一振,识神就自然退却,等到神魂再坚固一些,再次与识神合二为一,修炼的进度就会更快。 体内经脉早已经通顺,真元在神魂驱动下开始上下求索,准备贯通三田。如今的三田由体内的经脉贯通,虽是顺畅,却仍嫌不够。需知三田乃是修行之人的根本所在:下丹田里存储真元,中丹田内燃丹火,上丹田中存识海。三者缺一不全,缺一不可。三田必得贯通无碍,修行才能更上层楼,法术施展方能更加无碍。这是养成神通的关键一步,所以必须将三田以特殊之法贯通。 李宏的思维境界早已经圆满,修行功法更是成熟完备,只需要早晚用功,境界便似水到渠成,自然是与日俱增。如今得灵地相助,进步更是神速。行了有大半日功法,李宏方觉肚腹空空,不得已离开禁制准备回转草芦。 刚一出禁制,就看见十里累苦哈哈地站在原地,竟不曾动过分毫。李宏笑道:“总算有点长进!”说完,身子一翻上了虎背。 十里累不敢怠慢,带着李宏回转草芦。 。 第十九章 麻烦的执法长老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自此。李宏只管早晚用功,勤修苦练。他的修为自然是百尺竿头,增增日上。 这一日,三田成功贯通,李宏大喜。掐指一算,来到已经半月有余,不由得心中一动:初来时曾想过,如果自己修为进展过快,必会露出破绽。这些时日用功太勤,竟把此事忘了。 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等,于是把摔琴给自己的令箭一放,然后在草芦中静等。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摔琴驾云来至。李宏一看,她穿的还是紫色衣裙,只不过样式略有不同。 “半月不见,师弟修为似乎大有精进啊?!” 李宏淡淡一笑:“说笑了。”这内里的功夫,非是寻常人可以看破底细的,只要李宏不与人争斗,旁人很难看出他的实力究竟如何,而且摔琴的修为只是第二境,距离登峰造极仍有很大距离,所以李宏现在还可以稍微隐瞒。 “寻我来何事?”摔琴也不跟李宏打哑谜,最近半月青木真人似乎心情极好,接连传授了摔琴好几样秘法,所以摔琴也正是用功之时。 李宏也开门见山:“我来宗内已经半月有余,所以想着寻一门功法来修炼才好!” 摔琴一笑:“这个容易,待我回禀师尊。或者是她亲来或者是派一位长老前来,替你传功便了。” 李宏一拱手:“有劳了!” 摔琴自去,到了下午果然有人来到草芦外。李宏看时,乃是一位面如圆盘,身材矮挫的女道人。李宏心说:这是哪位,我似乎从未见过。自从启了灵台,李宏的记忆已经恢复到前一世的水准,但凡见过之人、遇过之事没有记不得的。 开门见礼,来者冷冰冰地说道:“你便是刘满?” 李宏微微颌首:“正是我,请问阁下?” “果然如传言一般不识礼数。我是你师叔,青木是我师姐,你叫我曲杨便是了。” 李宏哦了一声:“原来是执法长老曲杨真人,这厢有礼了!” “你我的确没有见过,但看你记忆还不错……恩……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了?”说着话,那曲杨真人一伸手握住李宏的手臂,一股真元便要闯荡进来。 李宏知道她是要试探自己的修为,早将神魂收于识海之中。当年历劫之时,李宏的神魂早已经在自己将要转世托身的躯体内种下了禁制,数道最高深的法术守卫着如今的泥丸宫,所以他并不惧怕曲杨这样的查看。 果然,曲杨的法力进入李宏体内,并未发觉异常。因为在开窍之前,丹田气海内的真元数量不足够多,实在难以准确估计,而且个体差异极大,所以就算李宏体内真元相对比较充沛,也远没达到可以引起旁人主意的程度,不足为奇。这也是为什么李宏要赶在开窍前,弄一部天然宗的功法,将来就算有人起疑,至少还可以勉强解释。否则,一个没有功法的人修为却突飞猛进,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恩,你还不错,有些根基。可惜,根基打得有些歪了,未行正道!” 一句话差点把李宏噎到。他此世修行的功法与前一世相同,乃是玄门正宗中的正宗,嫡传自三十二祖中的洞庭真人。眼下这曲杨却说他根基打得歪了,此言若是放在以前,李宏立马一巴掌扇过去,然后放出一百六七十道法术,叫她见识见识什么是道门正传!但此刻,李宏微微一笑,没多言语。 曲杨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到了李宏的心眼里,于是露出满不在乎的桀骜神情:“虽是练差了,但也无妨。反正你现在修为尚浅,还来得及纠正。实在不行就废了你的修为,重头开始也无不可,你那点真元微乎其微,不伤大雅……。” 李宏一听,心说:这要是她一直给我传功,我可就惨了,真得小心点。 “这样吧,我先传你一些淬体筑基的拳法,你先练起来。我看你身子骨有些虚,想必是修炼时贪多嚼不烂,没学走便先学了跑,所以虽然先存了气机,但身法却还不成!”曲杨说的这段话倒也不算十分离谱。 李宏微微点头:“长老来一趟辛苦,不如将拳法还有以后的功法都传了,省得你再跑,我就自己瞎练即可。” “那怎么行?掌门师姐要我来给你筑基,若是筑得不好,师姐岂不见怪?少废话,看好了!”说完,行了两趟拳,又传了几句口诀。 “你好好练,三日后我来查你进展!”说完腾云而起。 李宏直摇头,心说:“这位看来是个喜欢较真的主。我真是自找的麻烦。”不过既然要隐瞒自己的功行,这些麻烦看来也是必不可少,李宏想通了此节,便将曲杨传授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接着闷头苦修起来。心说:先应付她一段时间,再找摔琴想个办法。 每日上午李宏都去那石林禁制中存想、行功。下午则就地淬体、修补筑基。打的自然是道门拳术。那曲杨传授的心法和拳术,李宏一听便知走的是木行之法,与他此刻正在修炼的大同小异,许多细节上更是远远不如自己的功法,自己当然不会去舍近求远,舍精取粗了。 转眼三日就过。这一天清晨,李宏正要出门,却看见一团飞云来至,突然想起曲杨三日前曾说过要来考较自己修行的进度,不由得大为恼火。但人已经来到左近,李宏不好就走,只得停在远处等那曲杨落云。 曲杨生得貌丑,脾气似乎也有些古怪,一落云就听见她嚷道:“刘满,你拳法学会了吗?要是太笨学不会,可别怪我翻脸!” 李宏不耐烦回答她,但想着赶紧将她打发掉自己好修炼,于是随口说道:“已经练得纯熟,有劳长老挂怀!小子这就要出门去了,长老事忙请回吧!” “且慢!”曲杨一闪身来到近前:“你说纯熟就纯熟了?打来我看!” 李宏一侧身躲到一旁:“我入门时,青木道长有言在先,修行之事由我自己定夺。长老虽奉掌门之命传功法于我,却并非我的真正入门之师,考较一事就不必了!” “不必?那可不行!”曲杨不依不饶:“既然要我教你,那就得教好!你赶紧打来我看,休要聒噪!再是废话,莫怪我不客气。” 李宏磨不过他,只好摆开架势行拳。那日曲杨打完拳法,李宏立刻便将所有招式记得一清二楚,这等凡间的寻常拳术,就算不练习,也完全难不住李宏。一口气打完,面不红心不跳,如行云流水一般。 曲杨看得一惊,怪脸却沉下来:“既然会了,那我便再教你一套更复杂的拳术。” “不必!”李宏喊道:“你若有心,便传我一套修行功法,似这等拳术于我无益。我不用学了!” “此言差矣!”曲杨两条粗壮的眉头一皱,露出一副语重心长却又有些鄙夷的神情:“筑基乃是修行的根本,你若不打好根基,那便似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将来修行必定难以精进!不要以为打好了这套和,自己就很厉害,你还差得远哩。要把身体的根基打好,没有三、五年苦功是不行的,就算你有些根基,那起码也得一年苦功。来来来!看我打这一套吧!” 李宏不想跟曲杨纠缠,便道:“那你快打,打完我好修炼!” 不一时,曲杨又打完一套六十六路的拳术:“看好了?” “看好了!长老请回吧!”李宏一摆手,转身而去。 。 第二十章 缠死人的曲杨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三日后,李宏修炼到了关键时刻,正是要起丹火之时。李宏记起那缠人的曲杨,心说:“我还是早些出门,躲开这个瘟神。”哪里知道刚一抬脚出门,那曲杨真的又来了。 “乖乖!她这是守在我的门外呢?” 曲杨还是一副黑脸,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已经在此等了个把时辰了,你怎么到此刻方才出门?” 李宏暗忖:“我又没与你讲定时间,你爱早到与我何干。”因想到自己点燃丹火在即,所以心中着实急躁,不耐烦与她多讲,便挤出一丝笑容:“没想到长老来得如此之早!” “废话,修道之人最重勤勉,似你这般磨磨蹭蹭,几时能闻大道?” 李宏受不得对方教训似的语气,更兼自己的见识怕是远在她之上,又何须她来指导,于是也把小脸一沉:“长老此言差矣,我出门晚,未必就是不用功吧?” “笑话,你如今的功夫就是筑基,既要筑基自然就得行拳。你没行拳又如何用功了?”曲杨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李宏正要着急用功,无奈被她纠缠,心中火起,冷笑道:“行拳导引之术,原本就不是修行正宗。亘古之时从无导引之法,修行一道靠的全是养气、静坐。谁说的筑基就非得淬体导引了?” 曲杨闻言顿时急动起来,似乎因为李宏与自己争辩,有要挑战权威的意思,于是嗓门又大了几分:“荒谬!荒谬!我修炼数百载还是第一次听说,筑基修炼不用导引之术的。” 李宏冷笑一声,本想说:“以你区区几百年的道行,懂个什么?”,但压了压火气还是说道:“筑基筑的是身基,温养的是经脉、五脏。这经脉五脏原本与体力无关,修习导引之术的武功确实可以增强人体对经脉的感知,但为何就非得一定是以武入道呢?但凡只要人有了气感,可以探知奇经八脉,丹田气海,便足以修行。以医入道,以禅入道,以理入道,以养入道者在所多有。长老的眼光不要太局限吧!” 曲杨此人原本就刚愎自用,哪听得李宏的辩解,喝道:“你个乳臭未干的末学后进,懂得些什么,还敢跟我辩道不成?” 李宏也不服气,笑道:“修道者有顿悟,并非年岁高的修行就高,长老还是谦虚些吧。今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再学劳什子的拳法了,长老请便!” 曲杨笑道:“区区六十六路折梅手就难住了你?” 李宏早将怒气压平,闻言摇摇头,露出惯有的微笑:“长老此言甚是有趣。不如长老与小子打个赌如何?不知道长老敢吗?”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曲杨挤眉弄眼地说道。 “那好!那我现在就打一遍你那折梅手,若是我打出来,请长老留下一套功法,自行离开,以后休要再来!若是我打不出,敬听长老教诲!” 曲杨虽是脾气暴躁,为人自负,但并不痴傻,冷笑几声:“这个赌我好像有些吃亏!我若赢了还是做我该做的事,没甚好处!” 李宏一摊手:“那不知道长老想跟我赌点什么?” “什么也不赌!乖乖给我打拳!”曲杨双手抱在胸前:“还是那句老话,既然掌门让我教你,那就得教好!” “既然不敢赌,那我就不奉陪了!”李宏转身欲走,哪里知道曲杨不动声色,连发两道法术,将李宏的去路堵住。 李宏无法,转身挥拳来打曲杨,用的正是曲杨传授的六十六路折梅手:“既然长老这般顽固,那就请你指点指点小子的拳法!” 曲杨没料到李宏竟然有胆来打自己,猝不及防几乎被李宏一拳击中。 曲杨啐了一口:“既然指点拳术,那我也不用法力,省得你说我以大欺小!”于是两人绕着眼前一棵杨树就此动起手来。 李宏初学乍练,但八世累修经验丰富,又把前面所学的各种拳法融于一身,拳法打得飘逸自然,威力无穷。曲杨也是一惊,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竟有此等功力,再不敢托大,专心应对。 二人你来我往,瞬间打了二十个回合。曲杨虽然不用法力,但她修为颇高,力气自比李宏大得多。于是李宏渐渐落在了下风。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曲杨瞅准一个机会,横出一拳,眼看此拳李宏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她那丑脸上不自觉地就显出了得意的笑容。哪里知道这一拳打去,却犹如石沉大海,软绵无力。曲杨一惊,才发现李宏身影霎时消失不见,自己竟然落入了一道法术之中。 这法术来得突然,来得出人意表,让曲杨防不胜防。曲杨万万没想到李宏会法术,立即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身子一栽,跌倒在地。 不远处传来李宏的笑声:“长老,承让了!我这使得还成吗?” 曲杨气得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出。李宏那法术来得奇快,曲杨也没看出端倪,原本还在狐疑李宏究竟从何处学得法术。结果李宏说那是,咋一想,倒的确有几分相似,于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师姐什么时候传他法术了?”曲杨心中狐疑:“人人都说师姐有求与他,所以对他有求必应,看来真是不错……我却傻乎乎地要在这里给他传授拳法?……”曲杨越想越气,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窒,但又不敢去找青木真人对质,于是打定主意,三日后再来。“我就不信治不了刘满这小子了!” 且说李宏在危及时刻,不得已使出了一道的法术,险胜了曲杨,然后逃到了石林。此刻心中虽是有些后悔,却又让他意识到想要在继续隐瞒自己的实力恐怕并不现实。与其继续跟曲杨纠缠,不如尽早再想其他办法。 钻入禁制之中,摒弃掉心中杂念,李宏开始了自己这一世修道最关键的一步。 修行之路步步艰险,步步关键。但内丹流派的修行,点燃丹火乃是关键中的关键,日后凝结成丹,内丹的纯度与今日所起的丹火几乎直接相关,所以李宏不得不紧张,不得不在意,尤其是刘满这具身体的资质原本就很寻常,若是稍有差池,这一世的大道之梦便又要断送。而轮转九世,已经到了神魂的极限,换句话说,李宏再没有后路可退了。 凝神静气,周身真元随即流动起来,五脏之气则迅速地往绛宫而去,这里的中丹田正是丹火即将燃起的地方。然而,就在此刻,李宏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就好像有人在轻轻扣门一般。 是谁在这紧要关头来到了禁制之中? 。 第二十一章 禁制异宝 李宏正在汇聚真元,却意识到身边有股怪声,不得已只好暂息功法,睁开双眼。 怪声并非来自禁制以外,而是来自禁制之内。 李宏想起前些时日阵中精怪之言,她说她曾斩杀了误入此中的邪魔外道,并掩埋至此。当日李宏也仔细寻找,可惜一无所获,莫非今日的怪声便是那邪魔的残余? 收拾心情,李宏站起来身来仔细辨别。他并不怕那邪魔作祟,就算今时今日功力不济,大不了惊醒那住持阵法的精怪,自有她去收拾邪魔。若是邪魔遗迹于己有利,自然是据为己有。李宏累世经修,早脱去了寻常人简单的正邪之念,一心以获得大道为毕生所愿,也明白所谓正邪争执与大道之途并无直接关联。 闲话休叙,寻了一刻钟,声音却再度消失。李宏暗叹一声:“看来与我无缘。”于是又一次盘膝坐下,继续运功。 胸腹中真元鼓动,绛宫底层之处骤然升温。 人生而有三昧真火,是阳气之来源。也是丹火来源之一。 内丹派修行,以身体为鼎炉,丹火为炉火,三田既是炉灶之眼,也是炉灶之樽。身体连接数个维度,乾坤与外不同,上可为下,内可为外。所以有丹火点于下丹田内者,也有丹火点在中丹田处者。李宏这一世的修行之法,是以顶火倒烧之法淬炼真元,所以丹火盛在绛宫中丹田内,朝下淬炼下丹田之气。 真元运转愈烈,热度无时不刻在增加。霎那间,犹如荒原一点火星跳,顷刻便有燎原焰一片。光华乱舞,彤红四射,殷霞满布,火势滔天。 紧接着,绛宫中的烈焰归拢一处,不再四方作乱,熊熊烈烈灼烧一隅。再看李宏,脸色如潮,浑身发凉。周身上下的阳气都聚集在绛宫之内,唯有一点原阳存于泥丸宫之外,所以通身皆凉。 点燃丹火既是眨眼功夫,又是长远功夫。李宏于此经验老道,所以并不着急散功,而是专注在刚刚燃起的丹火之上,竭力控制住它的烈度。此刻若是丹火过旺,瞬间耗尽体内真元,丹火可能熄灭。若果丹火太虚,那么火势将很难再上层楼,火候便不足够。这就好似烹油做饭,唯有最老道的厨子才晓得如何把握火候。 呼吸间,五脏精炁源源不断地生出,绕过绛宫进入下丹田。与此同时,丹田中的气海旋转不休。随着丹火烤炙,气海不断膨胀,大有往外爆裂之嫌,但每往外扩大一寸,便似有一股大力又将气海缩小两寸,如此往复,那气海的颜色逐渐加深,每深一分,便有一股真元逃逸而出,奋不顾身地投入绛宫丹火之内,而每吸纳一分真元,丹火便又旺盛一分。 渐渐的,丹火颜色从殷虹变作暗红,少了多少张狂之形,就添了多少厚重之意。 李宏睁开双眼,对体内熊熊烈烈的丹火感到十分满意。得了丹火相助,识海中的神魂终于可以回复阳神之身。道家有云:无火不成丹,就算练成了元神,没有丹火滋润,那也只是阴神,唯有丹火相继才成阳神。 长舒一口气,李宏站起身来,显得有些志得意满。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修行进展真可谓神速。不过这一世醒觉太晚,若不能快速精进,那大道便真是无望了。 早几世,李宏转世后无不托身富贵帝胄之家,所得身骨俱是上乘,大抵在五、六岁便能觉醒。随后得丹药相助,一、二年间即可开窍结丹。再往后五、六年内即可跨入第三阶,再有五、六年又能跃入第二境。基本上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阶的修行高手。进入第二境,需要诸多领悟,这对累世积修的李宏而言更是轻而易举,只需耗费时间来了结轮回因果以及夙世恩怨,便能层层攀登更高境界。有时,时运极佳,连得顿悟(顿悟与一般的领悟并不相同,数年间便能跨入第三境。只有到了第三境,整个的修行才会放缓。而李宏也正需要第三境漫长的岁月来准备法宝,应付四九天劫。 此世托身穷山恶水,十二岁方才觉醒,而且身边更无一点灵丹妙药。纵然近来进展迅速异常,但整体而言还是落后于往世了。 “这一次从淬五庙开始,不到一月便点燃丹火,算得空前绝后,可惜今生年岁已是十二,比起往世七、八岁就凝结内丹还是落后了不少!”李宏得意一阵,随即想到残酷的现实,不由顿感急迫。 正要再次入定用功,那之前响过的怪声又起,比前一次还要响亮。 李宏刚刚破境,心境澄明,听得真切,那响动果然是地下传来。 此地乃是禁制之内,李宏不敢妄动,小心翼翼绕过禁制的所有法术,然后开始掘地。这套功法对于增强木原之力帮助极大,李宏随意施展了几个小法术,那地面未被禁制封住的部分,便哗啦啦如流水一般退去。 不多时,地面分开一个大坑,李宏看时,里面果然是一具尸体,早已经烂成枯骨,但却莹莹亮亮,有光华闪动。 尸体的骨骼巨大,远比常人要魁梧。李宏寻思:“瞧这副骨骼的大小,莫非是拂煦族人?” 拂煦族据传乃是天地分、太虚成后,从洪荒中诞生的一支古神。所谓古神,是生而得天地灵力之人,又称为先天之灵,与后天修炼得道者,又有所不同。严格而言,道祖也曾是一尊古神。但古神也有强弱善恶之别。强如道祖者,领悟天地大道,将道法长传,鼎力三界,于是生出道统,划分四纲,演化门派,开创紫霄仙府。 而如拂煦族,还未等人类大昌,便已经几乎绝迹了。 “若是拂煦族人的残骸,那便有点意思。”李宏心中暗喜。他早知道拂煦族人身具神力,强如精钢,身体的骨骼都是可以祭练法宝的材料。“我历劫九世,还是第一次遇到拂煦族人的残骸,真是大造化!” 当时驻守此地的绿色精怪说得清楚,闯入的邪魔外道被她斩杀后就地掩埋,想必也没有额外加上任何禁制。所以李宏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宏胆大心细,小心翼翼将要那骸骨整副取出,这才发觉骸骨重得惊人,李宏连施数道法术,都只能微微撬动那副骸骨而已。 李宏无法,只得自己跃入坑中,仔细一看,那骸骨身下压着一只青铜铸造的蟾蜍,大小有五寸见方,泛着青绿色光华,似乎是一件法宝。此宝深埋此间,想是心有不甘,最近感应到有外界修士入内,于是尝试着引起修士注意。 那响声正是蟾蜍的头部轻轻撞击骸骨时发出的声音。 李宏眼界极高,见识极广,但定睛看时,却不认得这法宝的来历。伸手一摸,立即有一道细微的电流击来,震得李宏手指发麻。 “恩?还有禁制?”李宏再次施法,隐隐感应到蟾蜍上有道门法术印记,但是哪门哪派,传承自哪位祖师,却说不清楚。 李宏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副骸骨和法宝。 。 第二十二章 喜得至宝 如果法力更高强一些,李宏不至于犯难。眼前的青铜蟾蜍显然是一件至宝,但李宏却不敢轻易尝试去破解它的禁制。 修道之人多有厉害的法器,常常也自称为法宝。但真正能算法宝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件。盖因自洪荒以来,但凡担得起法宝之名的物件,多数已经随着主人飞升紫霄了。寻常法器,抵不住四九天劫,多半在主人渡劫时就被击成了齑粉。 后代修道者自练的法器,还不曾接受天劫考验,以法宝冠之,实在难以名副其实。当今天下,除了五大宗派明确有够得上法宝的法器外,其余门派的所谓之宝,都得打个问号。 李宏历劫数次,也只有两世共得过两件法宝。其中第一件在抵御过三次天劫后,终于破损消亡。第二件,则是上一世在苍茫山中使用的法宝。苍茫派有祖训,如果弟子渡劫失败,得自师门的法宝将自动重归山门所有,因此那如今应该又被供奉在了苍茫山的‘祖师祠’里。 但凡法宝者,都非同寻常,主人以外之人想要使用已经是千难万难,要想破除禁制,完全炼化,更是难上加难。更有甚者,有法宝主人心存恶毒,在法宝上加注了厉害的法术,稍有不慎,破解之人便会受损。所以,李宏在看不破法宝跟脚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李宏福至心灵,他想到既然暂时不敢尝试破解法宝的禁制,那便先淬炼这拂煦族人的残骸,反正法宝在此跑不掉。 想到便做,李宏催动体内真元,施展法术开始‘肢解’这具残骸。哪里知道,一道烈焰刚刚放出,李宏耳边便似响起一个炸雷,轰隆一声,随即又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 李宏定睛看时,眼前残骸似乎晃了两晃。他本是苍茫山长老,精通多门法术,又曾历劫转世,对魂魄阴阳之道最是熟悉不过。虽然眼前一花,但李宏立刻猜到这残骸上仍有残魂驻留。 修行之人除非练就成形的阳神,可以出窍远游,否则身子一死,魂魄消散,识神与元神俱亡。拂煦族虽然生就神力,大有神通,但他们都不是道门弟子,不懂修炼内丹、元神以及颐养千年之道。纵然是先天神灵,仍有一定寿数,一旦身死,也是魂消魄散的下场。所以李宏料定,这残骸上至多是一缕残魂,拥有主人生前些许意志和记忆,断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就是这么一瞬间,李宏识海中的元神,早已经翻阅过了所有曾阅读过的道藏,回查了所有听过的传说,更是做出了一千二百七十六种推测,前后比较,多方印证,方才断定无害。 既然是残魂,最怕阳火。此刻李宏体内驻有阳神,绛宫内有丹火,因此所发火类法术正好克制阴丧之物。 果然,等李宏再放法术,那残魂又发呼喊,只听那惨惨烈烈、哀哀怨怨中有声音在说:“器符子啊,你竟不是你,我亦不是我……如今我断魂,来日他丢魄,可笑……可叹……” “绿月可恨,竟不识我,害我性命……我身无用,陨落于此……有缘者解我最后残魂,当以法宝相赠……” “六极星盘注神魂……五杀云中撒精轮……”李宏每放一点火焰,那残魂便唱一句歌谣,等烧了有七八回后,歌谣开始重复,但声音更加弱小。李宏知道,随着自己的阳火煅烧,那拂煦残魂已经离体。虽然听着歌声惨烈,实则是得了大自在。 又烧了七八次,再无一声响起,李宏知道那最后一点残魂终于失去了意志,再不必经受无穷无尽的仇恨与黑暗的煎熬。与此同时,哗啦一声,连接残骸的最后一点力量消失,拂煦残骸立刻断成两百二十二块,比凡人多出不少骨节。 李宏再用手去拿那绿色蟾蜍,电击之感果然消失。 歌谣中唱“六极星盘注神魂……五杀云中撒精轮……”必定是解除法宝禁制的方法。李宏仔细打量那青铜蟾蜍,果然看出蟾蜍的双目以及四肢外各有星光闪耀,料定必是所谓的星盘所在了。此外,蟾蜍的两侧各有白云绘饰,七八朵云彩中有一点殷红,李宏急思,料定必须要用自己的精血灌注此点殷红之上。 真是李宏洪福齐天,若是他无神魂驻体,这法宝无论如何也不该他得。若不是他正好练出丹火,拂煦残骸不破,那蟾蜍也不得脱身。此刻,李宏依法行事,灌入神识,滴入精血,又以歌谣中的秘法运转真元淬炼。 法术果然神奇,不多时,那青铜铸就的蟾蜍立刻便似活了过来,舞动四肢,跃跃欲空。李宏知道这只是法术的投影,若是凡夫俗子看来,那蟾蜍还是蟾蜍,并无曾有一丝变化。 蟾蜍因主人身亡,蛰伏多年,身体又被主人重如山岳的残骸压住,动弹不得,此刻终于脱身,好不欢喜。正要脱身而逃,却又被一层层的法术裹住,尔后又有神魂印刻,鲜血浇筑,密密麻麻符篆加身,层层叠叠契约罩头。才自欢喜了片刻,又重归束缚之中。 李宏修习的是玄门正宗道法,只听他一身断喝:“孽畜归位!”随着一股股正大光明的法力灌入,青铜蟾蜍内立刻改天换地,法力强弱虽不曾变,但内中禁制法阵却是更替了姓名。从此青铜蟾蜍只认李宏神魂之命,只从李宏法力之令。 李宏笑道:“你虽得了灵性,但毕竟只是法宝,若由得你高兴跃出这存身之壳去,不消片刻,灰飞烟灭,可惜了千万年的苦功,浪费了万千年的造化。” 法宝通灵,闻言方才知道厉害,顿时温顺驯服下来。莫说是它,就是修炼了千年的道门至尊,神魂出窍时,若稍有不慎,便可万劫不复。李宏虽用了雷霆手段降服法宝之灵,背后却隐含着慈悲心肠。法宝毕竟只是法宝,脱了本性与本形而去,便是妖孽了。 李宏心情大好,没曾想早上刚被曲杨寻了晦气,正在担心如何应对一概人等,此刻便得了如此法宝。如今有了法宝傍身,李宏底气立刻充足了十分。 。 第二十三章 吞天之功 神念一动,李宏的一丝神觉便进入了碧绿蟾蜍之中。 通常而言,只有修入第四阶末段天地的修士,才能自由地放出神识。然而,如今李宏与自己的法宝已经是心念想通,浑然一体,故而可以做到。 法宝名为,乃是拂熙一族亘古相传的法宝之一。可惜,李宏依法淬炼,法宝中有关前主人的印记顷刻消散,再也无迹可寻,不然李宏便能窥探更多有关拂熙族的奥秘了。 比五大宗派历史更久远,比三大教更古老,几乎与道门最初三十二祖同时存在的拂熙族,如果借助他们的法术和经典,当然有可能可以探源寻幽了。李宏微微一叹,表示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但就在此刻,法宝中一个苍老古朴的声音在李宏的脑海中响起:“主人何故叹气?” 李宏微微一惊,随即明白:“这是法宝中法灵的声音。刚刚就是它脱了束缚想要跳离出去,却被李宏用秘法锢住。”法灵是法宝得了天地灵气以及主人法术滋润而形成意识体,它与魂魄不同,因为魂魄凝练而成的元神可以养成成形的婴儿,脱壳而去。就算身死,魂魄得秘法相助也能轮回转世。法灵则不能,一旦法宝破碎,法灵立即消失,绝无幸理。此外,法灵受法宝本体限制,也得法宝滋养,所以只要法宝本体无损,法灵绝不受侵害,这一点与出窍而去的元神又正好相反。 李宏神念一动:“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唯有一叹罢了!” “主人是不是想知道拂熙族的旧事?” 李宏立即心生警惕,关闭识海,潜藏元神,只在脑海中回应道:“你如何知道?” 那法灵显然是感受到了李宏的戒备之心,忙说道:“主人放心,我并不能探视您的识海,只是凭着些许年的经验,故有此一猜。如今您为主,我为仆,又有那秘法祭练,生出层层叠叠无数禁锢和契约,我对主人不敢不从,不敢不敬,不敢不服。” 李宏暗忖:他所言有理,我亲用法力淬炼,施加了禁锢,它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如今心念相通,它感受到我的心意实在不足为奇。于是微微一笑:“倒是我多心了。” 法灵也坦诚一笑:“可惜就算主人想要知道拂熙族的秘密,我也无能为力。原本的记忆都被封印,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主人神魂出窍,亲入我本体之中,解除封印,但以主人如今的法力,恐怕……”吞天蟾略有忌讳,未敢直言。 李宏并不以为意:“我如今的确修为浅薄,直说无妨。” “我这本体中含有自成世界,非得成形的元婴不得而入,但一旦主人可以神魂出窍,来到我这一方世界,便是王主亲临,一切封禁自然化解。” 李宏嗯了一声,未置可否,他还在犹疑这法灵的话是否可信。不过反正神魂出窍仍要数年之功,无论真假对眼前皆无害,将来的事将来再想也来得及。李宏又问:“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 法灵得意地一笑:“不瞒主人,我的本事可就大了!” “哦?说来我听听!” “回禀主人,随着您法力日增,我一共有五术、七阵、十二神通可供您驱使。五术,乃是寻根、探源、明心、障眼和潜踪。七阵乃是,,,,,,,十二神通乃是十二个拂熙族战神之元魂……” “哦?这么说来,你倒的确有些本事。这寻根、探源、明心、障眼和潜踪各都有什么妙用?” “寻根乃是辨明山脉、地根,搜寻福地洞天之法;探源乃是识破敌人法术根源之法;明心乃是守卫自身心智,屏障外物扰乱元神、识神之法;障眼乃是施布禁制,迷惑敌人之法;潜踪乃是隐遁去形的妙法。凡此种种,只要主人您依法驱动,便可应验。” “前面四法我如今都用不得,唯有这潜踪一样十分有趣。你且说说,又如何灵妙?” 法灵闻言越发得意,将其中奥义娓娓道来。李宏一听,顿觉神妙,心说:“所谓遁法,总是有迹可循,要么火遁,要么土遁,要么星遁,凭空而遁的法子虽然也有,却不似此法宝这般变化万千。”想到此,李宏笑道:“我且来试试。”动念间,身形一闪,已经回到了草芦之中。原来驱动这法宝一共可得三种奇妙遁法:其一为神遁,但凡自己曾经去过,能在脑海中成影之地,皆可去得。第二为怒遁,遁法所依之物乃是情绪,尤其是愤怒之情,普天之下但凡有人发怒,此遁法便可发动,瞬间来到发怒之人的身边。第三为借遁,顾名思义,只要附近有人使用遁术,法宝一动,法宝的主人便可借助那人的遁法与那使用遁法之人一起飞遁,而那施法之人自己却毫不知情。 再一动念,李宏又回到了石林禁制中。 “果然神妙!”李宏大喜,暗道:“这法宝不愧是洪荒拂熙古神的大成之物,这等稀奇古怪的遁法,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得之正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件法宝,隐遁随意,来去自如。尤其是李宏有八世记忆,曾经去过的地方无数,现在要想重临旧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一念及此,李宏祭起法宝,要遁往万里之外的苍茫山。苍茫山中有他昔日留下的足迹,有他经年苦修的密室,有他日夜不休炼成的丹药,还有那只伴随他度过了千年岁月的。 身形微微起伏,就在李宏以为睁眼便能看见满山梨花之时,一道犹如九天雷霆的猛击骤然降临。 李宏眼前一黑,胸腹一震,几乎晕厥过去。 随即经脉内的真元散乱,丹田中气海停滞,道火顿熄。李宏元气大伤。 “怎么回事?” 法灵猛咳两声:“主人,如今咱们在一片自成世界之中,您法力不够,强行突破,被禁制反噬了……” 李宏顿时反应过来,这乃是生在一颗古木之内,显然是亘古而来的厉害自成天地。想到此,不由得悔恨交加,差点一口鲜血喷出。还好,已经淬炼过五庙,身体的强健程度非同小可,否则这一下不仅道行受损,法身更有可能受害。 法宝失去了李宏灵力的维系,内中的法灵顿时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再不说话。李宏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两三天内最多还能再发动一次法宝。虽是懊恼,但李宏毕竟道心坚定,立即盘膝运功,企图尽快回复。 。 第二十四章 另寻出路 这一次入定修行,一晃就是一日夜。气海丹田虽然恢复了旋转,可惜丹火熄灭,唯有伺机再次尝试。也是李宏过于心急,若是等个一两日,等道火稳固之后再运转遁法,丹火绝不至于会熄灭。 长叹一口气,李宏闪身出了石林禁制。此刻正好夕阳西沉,余晖耀眼,李宏眯着双眼往前观瞧,突然想起运用遁法时被禁制一击,犹如遭逢九天雷劫一般,刹那间似乎有些记忆涌出。 自从这一世醒觉过来,一直到识海开启,李宏始终记不起自己上一次历劫之前瞬间以及历劫之后片刻的情形。通常神魂会在历劫后丢失刹那记忆,但李宏已经不是第一次轮回,早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虽然刘满身体内、脑海中的确有自己惯常使用的禁法守护元神,一切看来都与前几世轮回无疑,但毕竟有记忆丢失,这让李宏隐隐感到不妥。几番推测,认定是因为历劫次数临近极限,元神开始衰退的缘故,没想到这一次竟又冒出来一些记忆来。 李宏神魂立刻开始翻阅一日夜前显现的记忆,但却发现有些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几乎辨识不清。李宏又叹一口气:“看来元神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若此生再不能飞升紫府,大道绝也!” 道火熄灭,记忆衰退,李宏觉得自己就像在经历传说中的‘天人五衰’一般,心情不由得略微有些沮丧。 十里累看见主人现身,巴巴地过来讨好。 李宏被那猛虎蹭得下巴发痒,忍不住笑骂道:“好一个畜生!这次难为你,竟等了这许久!想必是饿坏了?” 十里累呜呜低咽了几声,表示自己的确饥肠辘辘。 不知怎的,看见十里累那憨样,李宏的心情突然好转。“九世累修,八世落劫,什么波折没遇到过?丹火熄了,再点就是。就算不能飞升紫府,人间逍遥千余年,我也是胜过生灵无数了!”一念及此,李宏瞬间豁然开朗,吆喝一声,骑着十里累返回草芦。 草芦内,崔氏正眼巴巴地等着李宏。原来他这一次离开已经是两日一夜,乃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难怪崔氏担心。 看见崔氏望眼欲穿的深情,闻着锅里香气四溢的菜饭,李宏心中一暖,觉得人间美好,但随即又暗骂自己一句:“这一世怎么尽是这种人间俗情,一点道心全无?混账混账!” 收拾了片刻心情,李宏恢复冷静,淡淡一笑,与崔氏坐下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运转体内真元,却发现五脏内精炁不旺。李宏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丹火熄灭时犹如釜底抽薪,虽不曾伤了五脏,却令五脏休克,暂时丧失了产生精炁的能力。之前的那一日一夜中,五脏只是缓慢减缓生成精炁的速度,而到了此刻则是完全停滞了。 最要命的是,李宏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况,凭借几世累积的经验来看,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只能是静听天命了。有可能两三日,五脏便会恢复;有可能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还有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 李宏恢复了心境,此刻情绪只是微微起伏,外表更是冷静异常。 …… 夜深人静时,崔氏早已经安然入眠,李宏则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五脏已经淬炼结束,三田已经贯通无碍,可惜仍未开通九窍,否则就算五脏真的受损,修行仍能继续下去。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修炼呢?道门讲究五行阴阳齐备,一开始的修炼离不开五脏。如果修炼单一属性的元力,倒有法子可想,但那不是长远之道!”李宏记起有一世自己修炼元力,仅仅八百年便耗尽了寿元,于是不敢做此存想。 想来想去,不用五脏为基础的修炼之法倒有不少,但均是旁门左道,得不成正果。正在辗转反侧,李宏突然一笑:“我真是舍近求远,眼前不久有现成的法子吗?” 清晨,李宏起床,忙不迭出了门。前一晚,他没有入定修行,而是实实在在地睡了一觉,整个人都有一种久违了的清新之感。 摔琴给他的令箭,已经用了,如今只能亲上天然山颠才行。十里累闻得主人一声哨响,立刻来到近前蹲下。李宏翻身上背,喝道:“上山!” 十里累为了讨好主人,抖擞精神,撒开四腿拼命地往天然宫跑去。这天然山看着并不巍峨,然而要想凭着凡俗的腿脚跑上山巅并不容易。李宏知道这山峰乃是以神通移来,内中乾坤异数,从山脚到山巅整个空间都被压缩了。若是绕着同一高度奔跑,路程倒是实实在在的,但若是往上或者往下奔跑,每一米其实都有百倍以上的距离。 李宏也不着急,他有意要锤炼锤炼十里累。 这一次,十里累倒也争气,它咬紧牙关,最后硬是没有歇息就奔上了山巅。李宏回头一看,自己居住的草芦仍在‘不远处’的山腰,被云雾所遮绕。再看胯下十里累,汗涔涔,湿津津,已经累得快要脱力。 李宏双手捂住十里累的耳朵,运转真元。瞬间之后,十里累便觉得四肢温热,疲累顿消。它一个畜生,不晓得好歹,只知道欢喜,于是撒开欢在山巅平地上狂奔,大小数座宫殿瞬间被甩到耳后。 一路上稀稀落落遇到一些同门,大多递来冷眼。前些时日,李宏不大不小地一闹,已经在天然山闻名遐迩了。一众同门都知道李宏是掌门的心头肉,各种传言也早已经漫天飞舞,所以各人虽然暗地里不忿,但明面上却都不愿意来招惹李宏。大道艰难,人人争先,正经修行之人,没几个喜欢置闲气的。 李宏目光如炬,瞥见旁人递来的冷漠眼神,以及那眼神中隐含的轻蔑和嫉妒,只是淡然一笑,毫不介意。在李宏看来,这些人都是尚未登堂入室的末学后进,与自己全然不在一个层面,实在也是无气可置,简直提不起兴趣去稍微关注分毫。 十里累只觉得到达山巅之后,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自己奔跑如风,而且体力绵长,心里高兴极了,于是奔行得越发恣意,惹得越来越多的人投来注目礼。 一般人不愿意也不敢招惹李宏,但不代表整个天然山就没人敢这么做。比如两天前被李宏用法术打了一跤的曲杨,此刻就正憋着气。 曲杨奉掌门青木真人之命前去传授李宏导引筑基之术,她这人生得迂直,性格古板,脾气粗鄙,但却谨守规矩。虽然心里不喜欢李宏,也不理解为什么掌门师姐对他青睐有加,但既然奉命去传授,她便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地教,自然也不懂得什么变通。 两天前与李宏比较拳术,被李宏用法术胜了,心里十分气恼,但却不肯破坏规矩,于是按着订下的日程乖乖回到天然宫,要等再过三日才去寻李宏晦气,哪里知道李宏竟然提前一日送上门来。曲杨裂开大嘴一笑,露出得意的神情:“好小子,地狱无门你硬要来,那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 曲杨守规矩不假,但并不代表她不会报私仇,更不说明她就是个良善之辈。只见她放出自己拿手的碧绿烟雾,转眼来到近前,人还至,声先到:“好小子,你来得正好!” 。 第二十五章 度厄长老公孙隐 “巧什么巧?我的手下败将!”李宏闻声便知道来者何人,也不避讳,大声喊道:“曲杨长老前日比武败了,想是痛定思痛,揣摩出什么好招数了?” 李宏这一喊,顿时吸引了更多的弟子聚拢前来。 摔琴、禾木还有红绸都闻声而至。 曲杨原想着在天然宫外当着众多弟子的面给李宏一个下马威,挽回一些颜面,哪里知道李宏竟然豪无顾忌地先发制人。 围观众人自然并不都相信李宏的话,但还是有少数人开始议论。 曲杨听得明白,立即气得三尸神暴跳,一把扯碎遮蔽自己的烟雾,连装神弄鬼也懒得装了,显出真身来,扬手发出法术要打李宏。 早有摔琴和红绸不约而同跃出人群,来到李宏面前,四手连动,瞬间捏出数个法决,化解了曲杨的数道法术。 曲杨的修为远在两女之上,但她只想教训一下李宏,所以出手并未使用全力,饶是如此,摔琴和红绸二人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堪堪化解李宏的危机。 前者是得了师父密令处处维护李宏,后者是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处处要与摔琴较劲。无论如何,两人现下都是帮了李宏大忙。 李宏料定必会有人出手,即便无人出手手中还有保命的法宝,所以有恃无恐,显得镇定自若。 人群中早就议论纷纷,认为李宏胆色过人者有之,认为李宏装腔作势者有之,感叹李宏洪福齐天者有之,鄙视李宏狐假虎威者有之,不一而足。李宏对一切议论都视而无见,因为对他而言这都是与大道无关的旁枝末节。 曲杨脸色暗沉,哑着声音说道:“你们干什么?敢破师叔的法术?长本事了?” “弟子不敢……”摔琴话没说完,就被曲杨打断:“你们真是目无尊长……” 曲杨的话也没说完,就被突然现身而来的青木真人打断了:“师妹何故生气?” “怎么摔琴和红绸又惹你生气了?她们还小,都是孩子,你有几百年修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李宏?他这才入门不到一个月,能惹到你?你可是著名的鬼见愁,是不是你要求太严格了?” 不等曲杨话说完,青木真人已经一连窜说出一大堆废话,硬是将自己的师妹挡住,憋得曲杨一脸通红,一肚子闷气。 前几日听说李宏想要学习法术,青木虽然高兴,但只权当李宏是一时兴起,所以随便请了曲杨出山。当然也是存了心思,觉得曲杨为人认真,就算李宏不是当真要学法术,多少打个牢固的基础总是好的。而今日李宏突然又闯上天然宫,青木真人便觉得李宏是认真要学法术了,于是喜不自禁地冲将了出来,正好替解了曲杨之围。 红绸眼含讥诮地盯着摔琴,言外之意:你果然是先请示了师父才动手的,真是狡猾! 摔琴没看红绸,却瞟了李宏两眼,觉得李宏有些与前不同。 李宏大大方方,要求青木真人传授道法。 曲杨憋了气,厉声喊道:“师姐,你让我教他筑基之法,如今筑基未成,他如何学习法术?他是您的弟子,照理我是不该管,但既然师姐委托我做这事,那师妹我说不得就得做完、做好,不然对师妹我的名声有损!”她一脸坚定地盯着青木真人,显然是动了真怒。 青木真人自然有办法弹压这个师妹,但天然门中的四位长老以及掌门都各有势力,明争暗斗从未停歇,所以青木真人轻易也不想得罪曲杨。曲杨虽是迂腐刚愎,但她对青木真人却是用处大于威胁。看着曲杨认真的样子,青木真人既好笑又好气,李宏对自己实在太重要,可眼下如果不给曲杨一点台阶,将来如何再见? 正在犹疑,天然宫内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曲杨师妹既然奉命传授弟子筑基之术,那自然应当完备其事才对!” 青木真人闻言,双眉微蹙,淡淡有些不悦。 那声音虽似替曲杨打抱不平,但曲杨却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李宏觉得那出声之人甚为讨厌,躲在宫殿内传音,故弄玄虚,于是忍不住喊道:“说话的可是前传功长老,如今的度厄长老公孙隐?公孙长老,既然你也干过传功长老,干嘛不亲自来传功?躲在后面喊话装好人,难不成想借机挑拨离间不成?”李宏仗着自己十二岁,年纪尚幼,胡乱喊话,却是将青木真人与曲杨之间的心病喊掉了。 青木真人正在暗暗得意,众人突然哗声一片。原来五十年不曾步出天然宫的度厄长老公孙隐竟然在今日破关而出了。 五十年前,青木真人与师姐‘鱼龙上人’争夺掌门之位。彼时前一位掌门已经离奇失踪数十年,整个天然宫乱做一片,正是需要人来鼎力乾坤之时。争夺掌门最有力的三位人选便是绰号‘无影天公’的公孙隐,鱼龙上人以及青木真人。这三人是那一代弟子中资历最深的几位。 但是最后公孙隐却突然退出竞争,决定在天然宫中闭关。这一闭,便是五十年。有人说如果不是公孙隐闭关,现如今的掌门或许会是公孙隐。所以青木真人与公孙隐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瑜亮情结。 如今门中弟子大多年轻,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公孙隐,所以他此刻现身立即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李宏一瞥,早看见一个样貌年轻、容颜俊俏的道人从远处走来。那道人生得眉分八彩、俊朗飘逸,说不出的好看,若不是胸前有黒髯,看着年纪不出二十。显然是用法力精心打扮过。 道人背着手,不怒自威,走得却是极慢。然而转眼却到了近前。 “你就是刘满?”道人公孙隐突然开口。这一开头立即又吸引了无数的注意。 “那就是师伯?” “好俊俏,好年轻啊!” “他的声音真好听……” 弟子中以女子占绝大多数,公孙隐一现身立即引来无数夸赞。 李宏知他是得道的真人,又是天然宗的前辈,所以对他的装腔作势不以为然,只是拿不准他为什么会在此刻现身,当下微微一笑,既看不出是冷笑,也看不出是奉承:“正是区区在下!” “听说你不大愿意让曲杨师妹传授你筑基之术?” 李宏心念急动,元神早已经做出了各种推测,只见他淡淡点头:“曲长老长得不太好看,我不喜欢她教!”一句话顿时又引来一阵哗然。像李宏这般言语直接的,在天然宗并不多见。 然而,曲杨却不在意:“贫道确实是丑了一些,但与修道无妨害!” “不光长得不行,传授的东西也着实不行!”李宏摇摇头:“我不需要再筑基,只需要功法即可!” “不筑基就想修炼功法?你简直是痴人做梦!”曲杨这人也是心直口快:“你这小子实在不知好歹!” 青木道人在一旁不好说话,心道:“刘满,今天的事到底怎么终局,归根结底还得看你眼下怎么应对了。” 李宏聪慧过人,也不与她争辩,只说道:“你的筑基之法不就是导引术与拳术吗?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会的都打来我看看,我看完了,学会了总可以了吧!”这已经是李宏做出了让步。他知道既然公孙隐都现身了,那么青木真人绝无强逼曲杨的道理,为今之计只能是让曲杨心服口服! 曲杨失声大笑:“好狂妄无知的小子,果然是骄傲自满之人,难怪取名一个‘满’字。” 。 第二十六章 灵根道木 不知怎的,曲杨嘲笑刘满的名字,却让李宏有点义愤填膺。“亏你还是长老,见识忒浅。这‘满’字乃是功德圆满、志得意满的意思!人果然是心有所想,言有所指!”末尾一句语带讥诮,话一出口,李宏又略微有些后悔与懊恼。后悔者倒不是怕得罪曲杨,而是好奇自己怎么会与这些凡俗之人置气。 曲杨也不生气,扭头看看青木真人。言外之意:既然这小子如此说了,你看怎么办? 青木真人尚未说话,公孙隐斜跨一步,伸右手捂住了李宏的手腕。李宏微微有愠色,但却仍骑在虎背上未动。他知道公孙隐想探究自己的实力。 泥丸宫、识海内有不下百道高深的禁制法术,凭公孙隐的道行决计破不开,李宏的元神无虞。丹田之中,并无丹火,顶多气海内真元充沛一些,其他则毫无破绽。 李宏心道:“若不是丹火熄灭,我何必来此!” 果然,公孙隐默不作声,微微皱眉,很快便将手撤去了。 青木真人正要说话,公孙隐却抢先了一步:“贫道听闻你一向不肯入门,怎么今日倒想学习我天然宗的法术了?”这话是问李宏的。 李宏活了这许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权谋心术都知晓一些。但久居高位,常做高人,若非实在必要,一般而言都习惯直来直往地说话做事。当下,他也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今天想学了!” 一句话,不过是李宏平素的风格,却被一众同门当做是狂傲无知的表现。 “既然想学,那就先筑基吧!”曲杨还是揪住这一点不放。她斜瞥着李宏,心说:“贫道有三千余套拳法,就是看也够你看个七天八天的,我就不信你记得住!” 围观的弟子大多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无不暗中心说:这李宏当真不做人子,不晓得天高地厚,竟以为师叔的拳术是那般好学的。 摔琴也在心里暗暗担忧。 “他已经筑完基了,丹田内真元颇丰,还筑什么基?”公孙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言外之意就是“曲杨你也不必纠结于此了。” 曲杨脸色黑中带红,显然对公孙隐的拆台十分不满。 “公孙隐师伯果然一早就被掌门说服了,这是来做戏的罢了!”弟子中有人如此想。 李宏心里狐疑,不知道公孙隐存的什么心思。 青木真人则是意外一喜:“既然如此,那曲杨师妹筑基授艺的任务就算了解。刘满,你随我来,我传你道法!” “且慢。他筑基虽是完成了,却练不得我门中之术!”公孙隐加了一句。 青木真人脸色微变:“师兄此言何意?” 李宏暗道:“果然还有文章!” 公孙隐脸色不变,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小子体内不知何故已经存了不少真元,咱们的灵种怕是种不下了!?” “什么灵种?”李宏对天然宗的修行之法一无所知,但见之前摔琴与禾木打坐、导引恢复真元,汲取的也是天地灵气,便暗自以为这门中之术与道家的修养之法相差应该不远。却从未听过什么灵种,故有此一问。 青木真人闻言脸色也是微变,她一味相信箴言天机,却没想到年仅十二岁的‘刘满’竟然已经‘无师自通’,聚集了足够分量的真元。她犹疑了片刻,还是放弃了亲自检视李宏的打算,乃是存了点自欺欺人的想法。 八世累修,也从未听过‘灵种’的李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青木真人,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摔琴。 还是摔琴机敏灵巧,急忙凑上前向几位长辈行礼,然后解释灵种为何。 原来天然宗的功法与道门在形式上颇有相似,门中长者也多以道士打扮为主,更是喜欢自称‘贫道’,然而此‘道’非彼‘道’,与道门的修炼是有一些根本差别的。 道门以天地灵气为源,以自身做鼎炉,借三田淬炼真元、凝聚内丹而得大道。天然宗也以天地灵气为源,但自身却不做鼎炉论,而是当做土壤,借三田播下‘灵种’。灵种乃是天地灵根所结的种子,在丹田中借助人体的灵气而生,逐渐在修炼者体内长成‘参天大树’,此树即是‘道木’。道木成长到一定阶段就可以自发地汲取天地灵气,而且还可以自发地产生灵气,无需修炼者开通九窍。修炼者的修为高低最后便取决于这根‘道木’的成长。 李宏闻言大感惊奇,如果此法属实,那这‘道木’就真不愧为混元灵根,竟然可以自发地产生灵气。李宏见识广博、经验丰富,瞬间便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既如此,那我就更要修炼了。不就是灵种吗?你们教我播种之法,我练给你们看!” 李宏表现出信心,乃是建立在对自身充分了解的前提下。凭着摔琴的介绍,李宏已经对这有了基本的理解。天下修行,以道为根本,演变万千法门,彼此总有想通之理,所以李宏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觉得自己足以应对。 尤其是无需开通九窍便可攫取灵气这一点,正是解除了李宏现在的困境。虽然五脏散乱,但他之前积攒在气海中的灵气应该足以让灵种发芽生长了。 众弟子见李宏又口出‘狂言’,心里愤恨的有之,心里疑惑的有之,等着看笑话的有之,讥笑他无知的有之。 青木真人笑道:“既是入了门的弟子,于情于理都得让他试试。” 公孙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曲杨也没有反对,既然公孙隐都说了‘刘满’播不下灵种,那她就更不必再次出头了。她双手怀抱,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得意还是幸灾乐祸,或者是毫不关心。 “本门天然之法,乃是身法自然,各有不同。种下的灵种可成就不同‘道木’,刘满你附耳过来,待我传你秘法。” 李宏随即翻身下虎,来到青木真人身边。 “树木者,天然一根,但得不同灵元,成就迥异缘法。金木者,无坚不摧。木木者,生生不息。水木者,变化无穷……天然之法与五行相关,却不拘于五行,又有幻木,醒木,混木,劈木……林林种种……” 李宏早得神识,智开天元,无需多说,只一遍就将那千字真言记得清清楚楚,牢牢固固。 过了片刻,李宏笑道:“得了,拿灵种与我!” 。 第二十七章 十种并下,群树成林 众人闻声皆是一哗。寻常人背诵真言,至少须得三五日方能记得清楚,还得三五日熟悉依诀导引的法门,再有数月筑基,方才敢引灵种入体。眼前这‘刘满’就算筑基圆满,省去那几个月的苦功,至少也得七、八天才到引种之日,可这厢青木真人前脚教完真言,他竟就大言不惭地要引灵种。 “胡说胡说!当真是个狂徒!” “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简直到了无耻的地步。” “乡野村夫,无知者无罪。君不见,越是井底之蛙,越是自以为满么?” “我倒想看看,他如何出丑!” 一时间,但凡在附近的弟子都发出不屑与嘲弄的言语。显然公孙隐故意没有驱赶任何弟子,就是想让‘刘满’当众出丑。 青木真人虽不是真的关切李宏,但记挂着箴言预示,不想李宏当众出丑以免伤了他的道心。 然而,李宏淡淡一笑,完全不以为意:“拿来拿来。且莫浪费功夫!”他说的倒是实情,今生乃是他历劫最后一世,耽误不得。 青木真人眉头轻挑,暗示李宏。李宏微微摆首:“无妨无妨!” 摔琴知道师父的意思,急忙又劝。要将这当中的难处一一道来,却被李宏打断:“修炼者,与天争命,耽误不得。快快传来!” 青木真人见无法,只得着手捏诀,暗暗念动真言。刹那间半空一团亮光闪烁,转眼来到近前,被她接在手中。 李宏看时,那所谓灵种原来是一团轻飘飘、亮堂堂的光气。以李宏的见识也看不出灵种的组成。 “张嘴来!记住。灵种入体,却不是入凡体,入的乃是法体。唯有三田方可落种!”青木真人手一扬,那灵种飘乎乎落入李宏口中。 李宏早已经识得妙处,知道这灵种与丹田气海有相通之处,服食进去就入了经脉穴道。果然,灵种犹如一团化不开的真元,入体便进了那十二正经之内。李宏依照旧法催动那灵种,往绛宫中丹田而去。下丹田中有气海,将来是内丹存身之所,故而落不得种子。泥丸宫上丹田中是识海、元神存身之所,更是落不得种。思来想去,唯有中丹田可以一试。 李宏那丹火刚熄,中丹田内热度颇高,李宏寻思了片刻:“这天然之法虽有些奇妙之处,但我那道法才是正途,如今行的是权宜之计,说不得将来还得重拾旧法,须得给丹火留下位置。”如此动念,那灵种顷刻便落在了距离丹火燃放处数寸之外。 灵种落下,却受不得丹火余温烤炙,瞬间焦枯,化成一点火星。 李宏眉头微皱,没想到灵种如此不堪驱使。 “如何?”青木真人见李宏皱眉,急忙出声相问。 李宏摇摇头:“灵种脆弱,烧掉了!”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立即乱成一团。嘲笑者居多,好奇者居少。 青木真人则是百思不得其解:“从未听过灵种可以被烧掉的!” 公孙隐没有说话,身旁曲杨却是放声大笑:“无知小儿,就凭你这般道行,何敢口出狂言?如今一试,果然不中用!灵种落不下立即化作轻气,何曾听过烧掉的?切莫扯淡!切莫扯淡!师姐,你被他骗了,他不过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村夫罢了,什么烧掉,不过是幌子而已。” 众弟子见曲杨长老这般说,也都信以为真,无不抚掌狂笑,笑那‘刘满’口出狂言,转眼落个现世报。 李宏也不着恼:“先别急着笑,是你们这灵种不济!怎可嘲笑旁人?” “小子,还要嘴硬不成?”曲杨长老的饼脸铁青,开始盛气凌人起来。 “再取十颗灵种与我,十颗一起落,想必有点前赴后继的效果,若是还不成,那便是我无能!” 青木真人二话不说,又要依法取种。曲杨却道:“掌门容禀,不可纵然此子!” 青木真人笑道:“初次落种不成者,并不罕见,实属正常。灵种有的是,不值什么,让他试试无妨。” “十颗灵种入体,他操控得了吗?”曲杨还是不依不饶。 “我若操控不了,爆体而亡,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李宏一笑,朝着青木真人催道:“快来快来!” 曲杨冷哼一声:“若是再不成,师姐你可不能继续纵容了!” 青木真人脸色也有些不善,点点头:“贫道省得!” 转眼,十颗灵种现身,又入李宏之口。李宏已经知道那灵种受不得丹火,心说:“刘满这具身体脾土之气最盛,于这灵种最是有利。之前不知,因是丹火旺盛,即便只是余温也克制了木行灵种罢了,这一次我以九宫方位,十处落种。前九颗种子以身试火,给绛宫降降温,第十粒种子好歹能成。” 如此想着,李宏再次催动灵种,更以自身修炼的功法运转真元给灵种保驾护航。那灵种与真元格格不入,但也未见争斗,前后脚进入绛宫之中。 前三颗种子离丹火燃处比第一次更远,却仍旧瞬间成烟。李宏便反其道而行之,将第四颗种子落在了丹火熄灭的故处。那丹火灭处,实际上脾土之气最盛,种子一落立即生根发芽。 李宏大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哪里需要十颗种子呢?”这么想着,却是贪心不足,竟然将余下的六颗种子尽数落下,全都靠着之前丹火点燃之处,挤作一团。 此刻,李宏苦心收集的五脏精炁发挥了大作用,七颗灵种受了真元滋润,齐头并进全部生长起来。奇妙的是,在法体之中,七颗‘道木’看似重叠,却又互不妨害,竟似各有天地一般。 李宏静心感悟,身体则是一动不动。青木真人、公孙隐还有曲杨长老几个距离得近,只见眼前的‘刘满’一时间痴痴呆呆,神情凝固,还以为他被灵种砸坏了身体。 青木真人面现为难之色,生怕李宏出了意外。公孙隐不悲不喜,看不出其所思所想,唯有曲杨长老一脸的得色。 。 第二十八章 破境似等闲 “不成了不成了!这小子傻了!”曲杨高声一喊,众人都道李宏果然是个痴狂之人,如今自食恶果。 摔琴暗道:“难不成我真看错了他!” 红绸和禾木因为与李宏有点交集,不由得微微感到惋惜。 “你才傻了!”就在此刻,李宏突然开口说话:“曲杨啊曲杨,你身为长老,怎么如此这般不堪?难不成,你就想着让门中弟子变傻不成?”说着话,李宏‘顽皮’地一笑,然后一跃而起,双手挥动,随即有大股的灵力来降。 这天然宗的功法,不用非开九窍,生发之后,虚实相连,法凡相通。道木的枝叶融于经脉、血管与发肤之中,于是天地灵气可以从周身毛孔渐入,虽然缓慢,但胜在数量众多。 道木的主干长到约三寸长短,便大概等同于道门的,外界的灵气即可透体而入,之后与道门修炼相仿。虽然灵气不必非得从九窍而入,但灵气的大小却仍受限于道木枝干的吸聚之力,所以仍有类似与等等境界划分。当初李宏所见摔琴与禾木恢复元气时,有灵气聚集,便是因为她们身处在这一重大境界之内。 李宏乃道门前辈,对修行一途高屋建瓴,各种法门烂熟于胸。只是苦于丹火熄灭所以无法继续‘明五觉’,‘坐胎’,和‘破窍’。而此刻,七颗道木借助李宏体内浑厚的真元瞬间生发而成,早超过了三寸长短,于是天地灵气受到‘道木’的召唤,如期而至。 话说天然宫外,众人无不变色。大股的灵气聚集成云彩状,一朵一朵,遮天蔽日而来,前赴后继,争先恐后。 李宏不晃不忙,接连变换各种手法,接纳各股灵气,使用的均是天然宗嫡传的法门,娴熟无比,好似已经修炼了多年。灵气来得又多又纯,李宏一边使用天然宗的道木汲取,一边运转道门心法淬炼,两法倒不冲突,时间略长,反而相得益彰起来。如此一来,李宏顷刻间越过了和两重天地,又直接垮过了天地,而进入了引气入体的第二阶。 李宏对天地真元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不消片刻便将数不尽的天地灵气转化成了体内真元,只是苦于‘刘满’这具身体境界不足,不能将所有灵气全部收为己用。然而,李宏却是福至心灵,突然想起用吸纳到的外界灵气倒灌身体。 所谓明五觉,乃是五脏精炁到了一定程度后,便可用以增强五官识感。而坐胎乃是借助丹火和通明的五觉长时间的冥想,进一步提纯体内真元。然后再用体内真元破开九窍。 如今直接越过了开窍而取得天地灵气,体内真元空前丰沛,虽然未经丹火淬炼,纯度略显不足,但胜在数量巨大,因此李宏借助这些力量一举突破了前面几个天地,与此同时又在不断突破后面的天地。 众人眼中,李宏小脸通红,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那是强行破开九窍时的征兆。李宏凭借着元神的神通以及坚毅的性格,忍受真元破窍之苦,好在体内道木的枝叶浸染在经脉血窍之中,对‘刘满’这具身体竟有庇护滋养之功,所以虽然破窍来得凶猛,却不曾伤害分毫。 “已经铜钱大小了!” “不!已经是元宝大小了!” “怎么可能?那灵气已经成了烟霞?!” 在人们一声一声的惊呼中,李宏似乎连破了六个天地。其实不然,真实的情况是李宏一口气破了,,,,,,,,一共九个道门修炼的天地。 青木真人面露兴奋之情:“此子果然不同凡响!”心里想着的是:“箴言果有其事!青木得石龙,羽化而升天!” 公孙隐脸色不变,只是眼神略有变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曲杨惊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不仅是她,围观的一众弟子,无不惊骇莫名,其中不少有慧根的,立即更改前观,将李宏惊为天人。 天然宗四长老:传功、执法、度厄与护教。公孙隐是度厄长老,曲杨是执法长老。还有那廉玉是护教长老,摩云天是护教长老。两人原本在深宫中修炼,俱被宫外呼喊声所惊动,出来看时,也各吃惊不已。 一条条胳臂粗细的灵气犹如长蛇一般扭动着,呼啸而来,眨眼便被李宏的肌肤收走。不仅如此,已经开通了的九窍也在不遗余力地攫取灵力。外人看来,此刻的李宏就放佛被一条条烟霞缠住的石雕,烟霞如藤条,烟霞似铁索。而烟霞还泛着五彩之光,令人目眩神迷。 李宏忍不住放声长笑,前一日才刚遇挫折,这一刻却是修为突飞猛进。如此一算,这一世的修行之快竟是前无古人,怕是也再无后者了。心怀敞开,豪气顿生。李宏暗运玄功,轰隆一声体内巨响,原本熄灭的丹火竟在原处死灰复燃,熊熊烈焰竟比前一次更为猛烈。 丹火猛烈,道木根茎立时受到炙烤,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李宏道声不好,却是下意识忘记了如今绛宫中的道木惧怕丹火这回事。一瞬间,李宏反倒进退失据了。如果回归道门修炼之法,任由丹火炙烤道木,那便可惜了这七棵已经生长成了的大好混元灵根。若是放弃丹火,仅凭天然宗的法门,此生恐怕大道难成。 危急时刻,容不得多想,道木已经开始了自发的反击。那道木虽然惧怕丹火,但此刻七树抱团,人多势众,又有充沛的真元做底,索性放开了一切与丹火争锋相对。丹火要烤,那便让它烤。瞬间后七棵道木便被丹火烧去了约莫十分之寸的根茎,但借助真元却又在瞬间内长出了一寸长短的根茎。如此一来,道木不断地生长,却难以变高。 李宏觉得新奇,立即调整内息,运转真元,想要助那道木一臂之力。但一旦自己运转真元,道木每得一分辅助,那丹火便也旺盛一分,竟是水涨船高之势。李宏暗道:“是了,丹火与道木俱生我身,一脉相承,我自己的真元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助了道木也是助了丹火,既如此,由得它们自生自灭吧。”遂把心思移开,专心提取天地灵气以及淬炼体内真元。 不大工夫,道木与丹火的对抗便稳定下来,无论李宏怎么调配体内真元,但凡丹火烧去多少道木,便有多少道木顷刻长成。两下相抵,互不相让。道木虽不变高,但根茎却是越发粗壮,而丹火有了道木做薪,也是越燃越旺,烈焰蒸腾,赫赫生威。 “妙哉妙哉!”李宏觉得体内真元充沛到无以复加,再不敢贪多,瞬间收功从高处跃下:“天然宗的功法果然有过人之处,似这等收取灵气,何愁法力不足呢?” 。 第二十九章 山中无事,岁月静好 曲杨脸色僵硬,但她为人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虽是迂腐,也不缺阴毒,但却很有几分耿直之心,当下立即抱拳认错:“是我曲杨有识人不明之错!刘满你果然是天纵奇才,掌门师姐没有白白纵容你!” 李宏早已经养成宠辱不惊的性情,闻言仍是不咸不淡地微微拱手:“好说!”既不感激涕零,也没落井下石,更未感怀动容。 公孙隐瞧在眼里,心中似有所思。李宏也瞧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正是‘金鳞非是池中物,任他鱼虾各沉浮。’ 李宏收功下来,翻身跃上十里累,喝声:“多谢!走了!”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这刘满竟是这般不通事务,得了功法说走就走。 公孙隐却突然说道:“此子性格至纯而简,至简而陋,他不得正果谁得正果?”众人方知,修炼一途,若是沉溺于俗世思维,必定难逃桎梏。非得有一些至刚与至强之心不可。正是一心向道,故而一切可抛。 摔琴心中激荡,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对李宏看得不错,另一方面仍被李宏惊人的表现所震慑。谁能想到自己在穷乡僻壤中抢回来的一个少年,竟有这般神通? 禾木也惊得目瞪口呆,连叹侥幸:“幸亏当初没把他得罪得太惨,不然我以后可就惨了。”想到此,望向摔琴,心想:“师姐果然是慧眼识珠……”同一时间,红绸也望向了摔琴。 十里累亲眼目睹主人破茧成蝶,虽然自己懵懵懂懂,却还是大约明白了七八分,知道主人非是池中物,于是下山的路跑得格外卖力。 李宏见状知道十里累有心讨好自己,也是此刻心情大好,十里累鸿福来至。李宏伸手一扶,运转法门将十里累的横骨轻轻一扭,就听~豁喝~两声,十里累吐出一大口浊气,随即便口吐人言:“好~酥软~(好酸)”语调怪异,吐词模糊。 “去了横骨,可吐人言,潜心修行,可开灵智。好好学人话吧!” 十里累此刻方知乃是主人给予自己的大造化,忙点头哈腰,学着人话说:“都喜~主~愣。(多谢主人”竟是口齿不清的缘故。 借助李宏的法力,不大工夫十里累便跑回了草芦前面。因为刚得了说话的异能,所以时时处处都想尝试,便朝着草芦里喊道:“主来来,喜奥的喝位来了!”(主奶奶,小的回来了! 崔氏正在做饭,闻见外面有人粗声粗气地喊,听着那语调似乎是初学人言的婴儿,但嗓子却是哑的,忙探头一看,却是那老虎正在挤牙弄脸地学人说话。崔氏吓了一跳,啐道:“你咋学起人话来了!” 李宏兴高采烈,走进门来:“以后母亲烦闷时可与它说话。” 崔氏原本就不是山野村民,乃是被人拐骗到刘家村,强行配了婚的可怜妇人。她早受教化,心智高强,闻言知道那老虎是得了李宏的好处,又听李宏这般言语,知道李宏修炼繁忙,求的乃是长生大道。回想起自己前半生的苦难,感喟良多。如今虽然得脱,但人生如白驹过隙,繁华热闹转眼成空,一时唏嘘,潸然泪下。 李宏见状便问:“母亲这是为何?” 崔氏便答:“我叹自己命苦,又怕不能与你长生作伴,所以伤感。” 李宏寻思了片刻,便问:“母亲可愿修道?” 崔氏点头不已:“我知你必是有所奇遇,方才与幼儿时迥然不同。如今既然你也修道,那我也修道了吧。” 李宏暗忖:“刘满既是她精血所化,我说不得也要报答她一二。既然她福至心灵,提出此节,那便传了她道法吧。”当下寻思起来,想着传崔氏哪一个祖师的法门为好。 自此,母子二人在半山腰的草芦闲居,粗茶淡饭,农耕乡织。每日清晨,李宏都给崔氏讲约莫个把时辰的大道至理,答惑解疑。然后便带着十里累绕着半山腰乱奔,这一来是迷惑他人的障眼之法,好叫旁人知道他已外出,不在芦中;二来也是顺便淬体。这一世的修炼顺序大大的混乱,境界天地虽是提高极快,但刘满这幅身躯却仍显得单薄孱弱。李宏知道来日抵御四九大天劫,身体首当其冲,不强不行。 李宏通常将十里累散放在外,自己便借助法宝碧绿蟾蜍纵身进入石林的禁制。一边修炼真元,一边锤炼那拂熙族人的遗骸。 知道了天然宗的一些底细,李宏再不敢过于轻视,自然不愿再冒险遁出这自成世界以外。却又生出无限好奇。第一,这天然宗的创派祖师‘须须老祖’究竟何许人也?第二,拂熙族人的残骸为什么会在这天然山中。第三,拂熙族人与器符子有什么关联?与三十二祖又有什么关联?第四,天然山主峰为什么会一山套着一山,这山中之山又到底是何来历? 意外被带入天然宗,进而意外学会天然宗法术,又意外发现如此多与天然宗相关的秘密,李宏暗暗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须知道如果意外太多,便不再是意外。 除此以外,石林禁制中替器符子驻守阵法的绿色精怪也大有来头,李宏隐隐猜到了它的来历,但却自忖以现在的法力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想解开禁制内层仍需时日。好在李宏现在有的是时间。 开窍之后,下一个重要关卡乃是结丹。结丹与起丹火又截然不同,内丹的纯度直接决定了将来修为的高低,所以急不得。李宏现在就是不断温养真元,调整身体,慢慢地迈向结丹。往世的修行,李宏通常会以十年左右的时间来准备结丹,今世则预备至少十二年。时间再长,气海中真元过多,反而不美。到时候若是真元不受控制,自行结丹,那么纯度就无法掌握了。 山中无事,岁月静好。自天然宫外技惊四座,转眼已经半年过去。这半年来,李宏深居简出,整日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修为,旁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期间摔琴来了若干次,李宏觉得她将来大有用处,所以小心地应付。此外,曲杨、公孙隐、红绸,甚至廉玉和摩云天也都分别前来拜会过。李宏要么躲开,要么佯装不知,不与这些人发生任何交集。反而是最初强迫李宏入门的青木真人,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李宏知道,青木真人需要自己最甚,不到时候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而摔琴的到来,背后或者都有她的影子吧。 十里累得了半年教诲,人言渐通,灵智渐开,对李宏越发忠心耿耿,无需细说。崔氏得了李宏指点,半年来也已经完成了筑基,体内隐隐有了气机。但李宏吩咐得仔细:除了他,崔氏不得在旁人面前展露半点修为,毕竟此地乃是天然宗的核心所在,与道门是格格不入的。 转眼,这天便已是半年前摔琴提过的同门相较大会,就算李宏过着几乎隐居的生活,叠逢此会,也不得不去。 稍作整理,李宏打了个响哨,喝道:“懒虫走哩!” 十里累一附身:“遵命!” 。 第三十章 邀约 一人一虎化作一道黄色旋风,径直往山巅奔去。半年来,李宏每日以真元灌注十里累的四肢百骸,又传了它一套行走如风的口诀,如今也算小成。 这套口诀乃是若干万年前李宏第一世在中习得,后世早已经失传,所以旁人认不得,纵然十里累学了,也不怕别人能看出什么端倪。 道门开创于天地分后、洪荒初始,脱手于破虚老祖。老祖诞生自混沌,得享天地大道。二祖宏碁老祖与破虚老祖则是一灵同根,孪生双子,协助他奠定了道门的基础。尔后若干万年之内,识真上人、明真上人与通真上人三位先天真仙完备教义,贯通术法,道门始成。 据传道门自洪荒起,一脉单传,共历一百七十六万年。三十二祖均是这一百万年间生人。 三十二祖驻世多年之后,天界紫府开辟,随即飞举而去。人间道门自然分作玉教、耽教与隆教,共历十五万年。 三教之后,道门开枝散叶,旁系驳杂,化作无数子派。自那时候起,五大宗派逐渐开始执掌修道宗派之牛耳,迄今已有七、八万年。 李宏第一世出身玉教,但他却有不止一个师傅,因而学得历劫转世的不二妙法。第一世遇劫后,李宏神魂受损,法门又还生疏,于是他其中一个师傅便将他的神魂放在法宝之中,养护了若干万年,方才放他前去轮回。那若干万年对于李宏而言,就像是置身混沌,无天无地,无宇无宙,无明无暗,不知时间长短,不晓天地高低,没有任何感知。 轮转之后李宏才发现世界已经是沧海桑田,玉教不复存在,世上只有五大宗派。自那时起,李宏又苦修七世,六世遭劫,一世兵解,于今共历八世,堪堪开始了第九世的苦修。 所以李宏识得玉教法门,晓得器符子之旧事。 十里累得了李宏若干好处,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不大工夫,已经来到天然宫外宽阔广场之上。 广场上人头攒动,门中七十多位真传弟子早已经齐聚。有人早看见李宏,顿时人群里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宏不以为意,正要上前,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摔琴一把拦住:“刘满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 李宏微觉诧异,心说:“什么事?竟非得在这个当口来说?” 摔琴拉着李宏转到旁边敬守宫的侧门,问道:“刘家村有事你管不管?” “刘家村?”李宏微微摇头:“我虽脱身彼处,但一心向道,已是出家之人,对凡俗之事爱莫能助!”他说的乃是实话。此外一想到崔氏的遭遇,李宏对于那一处山村,心中的憎恶竟比维护之心更甚几分,自己没有施展雷霆手段惩戒已是法外开恩,又如何会施以援手。 说完,李宏连刘家村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问,随即便要转身离去。 “邪魔外道残害生灵难道也不管吗?” 李宏笑道:“既然修道,便是要脱身五行,跳离三界。凡俗中事自有凡俗中人去做,修道之人插手凡俗事,这本身便是不妥的。你看那自然中,弱肉强食,此乃天道。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若是要强行干预,岂不乱了法度?老虎吃羊方得生存,若你心觉羊羔可怜而驱虎救羊,岂不坏了老虎性命?圣人曰,‘君子慎为善’即是此理!我等修道之人,对于人类而言,便好似人类之于老虎啊!” 摔琴一愣,似乎有所顿悟,但还是追问说:“可修道之人还是人,我们存有善恶对错之心,如若见死不救,岂不是欺心?这又该当如何?” “既觉欺心,那便去做。既觉欺心,那便是未脱三道。既觉欺心,那便莫寻长生大道,做那驻世地仙也无不可!大道无常,原本无情。但人之道则可以千变万化,只要你舍得长生不死,自然也可在人间除魔卫道。我还是那句话,若要驻世,也须得慎为,莫要以己之喜憎而随意定夺世间之善恶。做得过了,善心即是恶行!” 这样的对话在过去半年中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少次。自从李宏在天然宫外引来灵气氤氲,瞬间突破若干天地后,摔琴越发笃定了自己对李宏的看法。潜移默化中,常常执后辈之礼前去讨教。 李宏一来觉得摔琴孺子可教,二来也需要有人听从差遣,于是对她另眼相看。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李宏对天然宗的看法也在逐渐变化。这个门宗的法术虽然带着一点邪气,但行事做派却大抵是光明磊落的。 摔琴闻言继续若有所思,但不等李宏离去,她又拉住李宏:“若是宗门有难又该当如何?” 李宏哑然失笑:“唇之将失,齿将何附?自然不得不救!” “我明白了!”摔琴一笑:“这个中的道理对领悟修行颇有益处。你这么小小年纪,懂得却如此之多。若不是你有个母亲在此,我真要以为你是修道有成、保养有术的老怪物呢。” “闻道有先后,仅此而已。”李宏说完,一催十里累,就要前行。哪里知道摔琴今日却是不依不饶:“刘满,你随我走一趟如何?” “去哪里?” “去救我的宗派!” “你的宗派?”李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刚问我救不救刘家村,原来是话里有话。难不成是你自己还有别的出身?” 摔琴微微点头。 “随你走一趟也无不可,只是这半年盛会不是缺席不得吗?” “师父已经默许,所以缺席一次也无大碍,何况你真愿意去跟那些人比试吗?” 一句话倒是戳中了李宏的心思。他自然是不愿意与天然宫中那些弟子切磋的,而且也乐意去外面走一趟。 他微微皱眉:“这么容易就可以混过什么半年大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摔琴脸一红:“也不是蒙混过关,倒真是有些紧急之事。” “既如此,那我便随你走一趟吧。路程可有多远?若是太远,我这惫懒货可是去不了的!”说得是十里累,只见它低眉顺眼,微微发出一丝不满的低吼。 “来回有千里之遥!” “那我先回草芦一遭,跟我母亲交代几句。” 李宏来到天然宫已经半年有余,因为灵气充足,适宜修行,他早已经放弃了‘出逃’的打算,所以青木真人也放心让他与摔琴外出走上一遭。最关键的是,青木真人以为只要崔氏还在这里,那么李宏就不会一去不回头。这个看法也不算太错 。 第三十一章 离山出行 回转草芦,崔氏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回得这般快?” 李宏将摔琴之事一说,随即嘱咐崔氏:“我行后,你一切照旧,每日里打坐养气,调搭阴阳,配合龙虎。我这一去至多月半也该回来了。” 崔氏点头称是:“此地极善,你倒不必担心。只是出门须得在意一些!” 李宏也点头:“我省得。修行好比读书,除了会读还得能行。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理对修行亦然。将来说不得也要带着你四处游走才是!” 交代完,李宏将十里累留下,又好生警戒了一番,这才转身往山外飞去。 摔琴早已经和红绸、禾木、霓裳、曲杨长老以及另外一个李宏记不住名字的女弟子等在山脚之下。 曲杨长老还是一张饼脸,神情冷漠却带着倨傲。她打量李宏腾云的架势,忍不住叹了一句:“这小子,生性傲慢,但云驾得着实不错。” 修行仙家飞行之术各有千秋,或者腾云,或者驾雾,也有遁光,还有排气。往往修为精深、为人低调者都爱腾云与驾雾,一来快捷,二来容易隐遁行踪。直接排气飞升者则往往遁束较慢,是法力不济的缘故。遁光者,速度极快,阵仗极大,法力消耗也极大,会者不多。除此四样外,还有一众御器飞行者,修为则参差不齐,有高有低,难以表述。 李宏出身玄门正宗,会的遁法有不下百余种,也曾遁光,也曾御剑,但飞来飞去还是最爱这的腾举之法。仙家驾云,那云非是凡云,乃是灵气氤氲而成的精气之云,有随手召来的,有隐匿伴身的,有法宝幻化的,有装饰点缀的,也是不一而足。 这与注以及都是特殊的驾云法术,与一般的跌足起云之法又有所不同。因为有特殊的起势,有特殊的运气之法,有特殊的护云之术,所以飞遁迅捷无比。 起时,左脚踏地三下,便有祥云起,右脚一踮足,就是狂风舞。点头径过两千里,扭腰六百有余程,云起便可游天地,早出东海夕落昆。 曲杨夸了一句,旁边霓裳却是不满:“掌门师尊可真是偏爱,这等驾云之法却从不曾传授我等!” “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会!”曲杨一皱眉,丑脸扭成一团:“修行靠的是天赋与悟性,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天然宗法门千千万万,都在那几十座宫殿里刻着呢,自己学去!”其实,曲杨也拿不准,不知道李宏这遁法是不是青木真人传授的。 李宏修为日深,对天然宗的忌惮与防备也逐日放下,所以也不刻意藏私,该怎么驾云就怎么驾云。此外,天然宗的基本修行功法虽然是口口相传,不落文笔,但门中数万年积攒的法术法门却是大大方方刻在各处宫殿之内,弟子只要想学,尽可自行观摩。因此无论李宏施展什么法术,天然宫的弟子都默认为他是在哪一处宫殿里自行学来的,绝不生疑。 “师叔说的是!我天然宗流传下来的法术何止千万,想学自己学去!”红绸一向是口直心快,对大师姐霓裳又久怀芥蒂,于是趁机出言讥讽。 霓裳自觉无趣,只冷哼了一声作罢。 摔琴一挥手,放出一条光带提醒李宏。李宏在半空虽然飞遁极快,却早一眼望见,遂收了云,落下地来。 曲杨冷着脸不说话,还是摔琴代为引荐:“那几位你都认识了,这位穿青色长衫的是公孙隐师伯座下唯一的弟子,咱们的师姐飞琥。” 李宏心说:“公孙隐为人那般狂傲冷峻,这飞琥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心里想着,面上仍旧微笑致意。 天然宫内七十六位弟子,并非每一个人都有亲传老师,这一点与道门相似。只要入得门来,自有传功长老、传功教习训导基本心法。此外,各类法术又都在宫殿中镌刻着,个人各自用功便是。唯有少数与本门长辈特别有缘的,才会被收做亲传弟子,那便是继承衣钵之人了。 公孙隐座下只有一个弟子,这曲杨座下却是连一个弟子也还没有呢。青木真人座下弟子最多:大师姐霓裳,二师姐兰术,红绸排第三,摔琴列第四,禾木为第五,不算李宏便有五位真传。 李宏放眼一看,青木真人座下五大弟子今天倒来了四位,看来对此行颇为重视。 摔琴见人到齐了,淡淡一笑:“今日蒙老师恩典,借出来这个宝物,此去一定将邪魔击退,救出我等的家园!”说时,右手一晃,露出当日在清脆山外击碎僵尸的宝瓶。 那宝瓶高下两三寸,小巧得很。但李宏识得厉害,知道它有‘内含乾坤’的神通,不过却不敢确定是它算是真的法宝,还只是犀利一些的法器。 穿青衣的飞琥发出一声轻叹:“摔琴妹妹,掌门师叔对你可真是青睐有加,连这样宝贝都借给你用!” “这不值当什么,老师恩典,座下弟子人人有份。况且今日之事也非我一人之事。”话说得八面玲珑,身边几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话不多说,摔琴握着宝物,念念有词,又见曲杨在一旁也捏着诀施法。转眼功夫,光华闪动,眼前景致一晃,早没了灵山秀水。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汪无尽的大洋。 李宏记得当初进入此方天地时见到的乃是一片无垠的草原,如今却是一汪大海。看来这个自成世界中的禁制是在不断变化之中,设计精巧绝伦,乃是大家手笔。 再过了一瞬,眼前汪洋大海复又不见,眼前早已经现出一棵参天古树。 李宏一愣神,突然觉得那古树上的人脸有几分似曾相识,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注: 。 第三十二章 五神之教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走出茫茫无尽的密林,身后的青山逐渐浮现全貌。除了这一片深褐色的森林外,山顶别无异状,显然又有绝大的禁制神通掩盖了一切。 那张浮现在巨树上的人脸给李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然而识海中的神魂遍寻所有记忆,除了初次来此地时曾见过一面之外,再无半点线索。奇怪的是,第一次见到神树时,李宏并没有产生任何奇怪的感觉,偏偏这一次却心生感应。 李宏疑惑不已,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前后两次的不同,只有自己的灵台开启而已。 摔琴见李宏发呆,于是轻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认得路了?” 李宏一笑:“前尘往事路,沧海桑田物,如何还认得?!” 摔琴一下子不明白李宏此话何意,露出尴尬的笑容。身边的飞琥则接话道:“前尘往事刻心间,沧海桑田留眼帘,如何不记得?” 李宏瞥了一眼飞琥,不知道她此言是有心还是无意。 红绸不耐烦,竖起柳眉嗔怪道:“扭扭捏捏,唧唧歪歪的,你们有完没完?再不去,人都死光了!” “是了!正事要紧!”摔琴唤了一声。众人随即驾云而起,朝着正南方向而去。 云驾迅猛,转眼过了两重大山。 清脆山、伶仃山、幽泉山、偏山、我山、执念山……一共十八座山脉延绵不绝,横亘在这片南方广阔的土地之上。每座山又勾连十数座峰头,此起彼伏,一望无尽。被当地人称呼为。 天然宫所在的那片山林正在之中。而此行目的地则在清脆山更南面的幽泉山内。 幽泉山古老相传有一口直通幽冥的深泉,故而得名。但是以李宏所知所识,世上并无幽冥之地,无论仙凡,一旦身死,立即魂飞魄散。 摔琴、红绸、飞琥还有禾木四人都是出生在幽泉山、冷泉镇。 那冷泉镇乃是有数万人口的大镇,也是自成一脉的武功门派,祖先远古时从中原迁来,在此地已经繁衍了不知道多少代人。因为冷泉镇地灵人杰,所以数千年来一直是天然宫收取弟子的重要来源地。此刻冷泉镇有难,天然宗不得不救。 “冷泉镇到底受了什么劫难?”李宏良久之后,方才从对树脸的迷惑中解脱出来,心惊不已,于是岔开思路询问此事。 “倒是还不曾对你细说个中的缘由。”摔琴叹口气:“哎,说来诡谲。这十八重楼,群山之地,自古以来虽然有妖邪、多猛禽、盛灵兽,然而邪祟之物大多散居,从未形成气候。大约十余年前,最南面的执念山突然出现了一个推崇所谓的。这身神教来得突然,崛起得迅猛,短短几年就纠集了数万教徒。不仅如此,从几年前起更是开始聚拢十八群山中的各路妖人邪徒,无论之前信奉为何,只要肯跪拜,那便是皈依,从此受那身神教的庇护。也不知道那身神教使了什么手段,一众妖邪闻风归降。如此一来,一股巨大的势力就在此地形成。收拾完所谓的妖邪,身神教便想着要聚拢其他的修真门派和凡人领地。我天然宫虽然在中原声明不显,但在这十八重楼之地经营数万年,根深叶茂,树大招风,首当其冲成为了身神教的觊觎之地。冷泉镇乃是我门中许多弟子出身之处,自然便成了对方想要夺取的第一个阵地……” 李宏皱着眉,心说:“这南方群山之地,边远偏僻之所,竟也有这等争强逐利的龃龉之事。什么身神教,更是闻所未闻。”心里想着,嘴里继续问:“所谓五神是哪五神?” “上古道门不是有云,人有三尸神,主‘口欲’,‘贪欲’和‘****’吗?这就是他们口里的‘饮神’,‘满神’以及‘原始神’三神。这身神教额外又加了两个‘胜神’和‘令神’,一共五神!”摔琴解释道。 “什么五神?简直是五个**之魔!”红绸冷哼一声,抢着话说。 “这五神倒是有意思,趣味竟跟上古时魔门有几分相似。”李宏一边想,一边回忆、思索,想找出身神教可能的起源。 魔与道同根,均是神通广大的存在。而魔者更擅长蛊惑人心,只是在远古道门最为广大之时,修魔者便已经被道门剿灭,如今已无魔门存世。偶尔有人坠入魔道,也都不成气候。 “这身神教也是欺人太甚,以为我天然宫无人,竟然敢派人同时袭击五处人类聚集之地。”禾木气呼呼地补充道:“有两处俱是咱们的紧要之地。” 李宏想起摔琴问过自己要不要救刘家村,想来刘家村也是被这身神教所侵害了。 曲杨冷笑一声:“无知邪教,以为我天然宫只是寻常人类修道门派,既然敢来虎口拔牙,今日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师叔所言极是,我今日请出师父法宝,就是要叫这些宵小自此再不敢妄生觊觎贪图之心!”摔琴一脸庄重之色,说得义正词严。 正说话,李宏的天眼一扫,看到十里之外的半空有一群黑色怪鸟在掠阵。李宏见多识广,看出那怪鸟中有一人化形隐匿其中,于是开口道:“各位斗志昂扬,正好有人送上来试手了!” “此言何意?”曲杨丑脸一杨,朗声询问。原来这天然宫一脉,修行的是灵根道木,不比道门者可以开窍明识,故而有天目之类的异能法术。所以,天然宫诸弟子虽在空中,却也望不见十里开外的景致。 李宏一笑:“十里之外,有一妖人化作怪鸟正在掠阵。我想着附近该不会还有旁的修真门派吧?” “化形为鸟?这是什么古怪法术?”禾木摇摇头:“没听说这附近还有什么别的门派,就算有,也绝不会有变化的神通。” 霓裳点头称是:“只有妖邪才会变化,我等堂堂正道嫡传,变化何用?” 李宏哑然失笑,心说:这天然宫什么时候也自诩为正道宗门?这变化之术又何时成了邪魔外道的专擅了?于是摇摇头:“此言差异!变化腾挪的神通,道门自古有之,非是邪魔专属。” “道门有何变化神通?终不过是些幻化花草、山水的障眼法?就算真有虚幕假景,也多是禁制阵法所生,随身而变的法术?我不信!”曲杨等人常年身处深山,对道门虽有敬仰之意,但难免井底之蛙,有所不知。 李宏扭头看向曲杨,手一挥,凭空化出一只鹰隼:“道门自古有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的神通变化。当中颇有数种可以随身而变的法术,不足为奇!” 众人见李宏随手化出一只鹰隼,活灵活现,已然觉得惊奇,此刻再听他说天罡、地煞之术的变化,不由得早信上了三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三十三章 变化神通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曲杨却是不依不饶:“你那鹰隼拿来我看,莫不要拿幻象骗瞒我等!” 当今之世,大多数的修真门宗所会法术都以风、雷、火、电等基本的五行元素为主,辅助一些驾云、禁制之法,精通变化的着实太少。就算有,也多是幻化之术,所以也难怪曲杨不敢轻信。 “这个容易!”李宏轻喝一声“去!”那鹰隼真个一振翅膀,冲天而起,在半空打个盘旋落在了曲杨的右肩。 曲杨只觉得肩头微微一沉,那鹰隼摇头晃脑地便落在了自家身上。伸手一摸,翎羽顺滑,铁钩坚硬,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一只鹰隼。“你如何做到的?” “想学吗?” “想学!”几个女弟子不约而同喊出声来。就连大师姐霓裳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宏微微露出得意之色:“这变化神通之术与其他五行法术本质并无不同,只是更加繁复。除了对法力要求很高之外,对法术施展的手法也十分讲究,尤其对阴阳搭配要求严格,不然就难以变化得当。”于是如此这般将法门说了一遍。 这变化之术乃是根源于可以无中生有的‘混沌之术’,其中窍门繁杂,难以尽述。李宏此刻讲解的只是其中一种可以用毛发变化鹰隼的法门。想当初天地未分之时,混沌存于一点,无时无间、无宇无宙,万事皆空。怎的突然就能幻化万物了?这实在是因为混沌中那一点混元先天气乃能量之始祖,虽是只得一点,却醇厚无比,一旦散开便是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而变化的根本就在于质与能可以互换。这点奥秘,除了道门真传,外人皆不能通透。 羽兽得道,化作妖类,原本就含有变化之道,故而妖邪擅长变换形状,只不过妖怪们大多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也。 几个女弟子都有不错的修为,依法行之,可却只有摔琴和红绸二女在短时间内变化成功。 摔琴拔下发髻一根青丝,口中念念有词,借助四周灵气来施法。于此同时更是运转体内灵根道木,驱动阴阳变化。不大工夫,便有一只鹰隼现身出来。 按照李宏所说,五行分作阴阳二组,简单的将十个五行元素排序就有不下十万种排法,若是两两配对之后再彼此排列则瞬间有上亿种组合。一个简单的法术或者只需要几十个不同的五行轮换即可,但若是要施展无上神通,则有可能要用到成千上万次不同的五行组合。施展的手法熟练与否且不说,就是牢记这些变化,便非常人所能。 如果识海开启的修道之人还好说,寻常人是无论如何也记不得的。所以才发明了咒语这种东西。有些咒语是提前设定好的五行组合的代码,记住咒语便记住了成千上万种阴阳变化,故此作为提示来施展法术。有些咒语则更高明,乃是已经排列完成的法术,一旦念起,运转真元,便能发动,从而借助天地灵气施展某项固定的法术。当然还有一些咒语,乃是总结了天地运行的规律,作为启动特殊灵力或者召唤特殊存在的暗语而流传下来。比如,之前禾木曾经使用过的六字真言便是此类。 后世之人对咒语理解失传,而且某些咒语本身也十分反复艰涩,故而真正会用咒语的修行者是越来越少。 曲杨长老故作冷傲,喝道:“雕虫小技而已!”说完,也拔了一根青丝,按照李宏所传法决,瞬间变出一只鹰隼来,停在左肩,与李宏先前所变那一只争锋相对。 曲杨嘴上虽说是‘雕虫小技’,但心里却着实震惊。休看这变化鹰隼之术似乎用处不大,但那句咒语里却包含了不下一千种阴阳五行的变幻。虽只是一个简单的法门,却要用到几乎所有的五行之力,更包含了六段截然不同的法力加持手法。若是没有些根基的弟子,实在是学不来。难怪有些剑修门派使用飞剑威力绝大,却对于这些精巧之术,一无是处。实则是太难也! 李宏轻笑一声:“曲杨长老修为高深,学得极快,佩服!不过你变得这只鹰隼,显然木气太甚,火气不足,缺乏一些生气啊!” 曲杨闻言兀自不服,正要说话,却见左肩那只鹰隼晃了两晃,竟然一头栽倒,复又变回了一根青丝。持续时间不足三十秒。再看李宏所变那鹰隼,仍在傲首挺胸,顾盼自得。 如此一来,曲杨再无话说。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举一反三,其实暗暗也在尝试借助李宏的法门,略略修改便要变出别的东西来,却是一试三次均不得成功。如此方知,这变化之术无穷尽,没有捷径可走,非是那般容易可学的。 果然,摔琴和红绸所变的鹰隼也前后消去了行迹,变回了头发。饶是如此,却仍引得禾木、飞琥几人赞叹不已。 “你这法门是哪处学来的?我天然宫中似乎没有这等法术!”大师姐霓裳忍不住问道。 “我进山前,曾得遇道门尊者,受他传承,否则我岂会对道门那般熟悉?又怎会通晓这般法门?”李宏随口胡诌,也由不得众人不信。 “道门传承之术,贫道也听过,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看来贫道之前确实不该小瞧于你!”曲杨口直心快,对李宏又多了几分佩服。 大师姐霓裳与李宏之前有一点小小的罅隙,此刻闻言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李宏会显得‘目中无己’,乃是实力如此也。 李宏一摆手:“不值当什么,万万莫要挂怀。”紧跟着,话锋一转:“前面那妖人谁去取来?” 众人闻言方记起前面不远处还有妖人窥视在侧。 “前面是石林寨,有一个极小的宗派,叫做,据说专门修炼火行元力。这妖人十有**是来攻打的。”曲杨毕竟经验丰富,对十八重楼旧地的人物风情了解极深。 摔琴点点头:“这个宗门与我天然宗没有什么渊源,因为他们是修炼火行元力的,与我等的道木灵根又有些相冲,所以几乎没有来往。但既然被妖人围困,说不得还是略救一救?” 红绸摇摇头:“那妖人未必就是身神教的手下,或者他与取火门有旧仇而已,故而寻来。咱们何必多管闲事,浪费时间?” 霓裳表示赞同:“红绸所言有理。但若那妖人真是身神教麾下,咱们又有见死不救之嫌。不如,我去将那妖人取来,问清楚了再做计较如何?” 李宏一摊手:“我出言警告,救不救都在你们。我是无可无不可。”言外之意,这是你们冷泉镇的事,得你们冷泉镇的人自己做主。 “霓裳是门中大师姐,功力深厚,此事你去最是合适!待贫道助你一臂之力!”说话的是曲杨,只见她也不念咒,也不捏诀,只随手一晃,便召来一团清风,往前一推,说声:“去!”那风立刻卷起霓裳朝着前面赶去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三十四章 今日事、明日例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道门中曾有不少符咒之术,不知道如今可还鼎盛?”曲杨施完法又来询问李宏。 李宏一笑:“长生才是大道。存想、入定,养气、培元,调搭阴阳,配合龙虎方是正途。其余的都是些术法旁门罢了。符咒之术一向不曾兴盛,如今道门正统内仍是如此,只有精擅此道。不过其余旁支中修剑道的倒是多了,符箓、咒语之术在俗世中是越发少见了。” 曲杨心中一凛,暗道:看来传授他道术的还是道门的大前辈,不然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完备。 且说那一道清风瞬间将霓裳吹出六七里地,转眼来到石林寨的上空。看时,不远处一片昏暗,果然有上百只巨大的黑鸟,正绕着寨子乱飞。黑鸟伸开翅膀,翼展有四五米长,真是庞然大物。怪鸟的模样生得更是奇特,额上竟有三只碧绿眼睛,背脊处更有一张酷似人脸的图案。 霓裳飞到近前,猛然想起行前李宏并没有说明哪一只怪鸟是妖人所化,如今眼前倒有百余只怪鸟,如何擒他?难不成全部击落? 霓裳尚未行动,怪鸟群甫见一人御风而来,先是一惊而散,随即聚拢,就要行凶。霓裳怒喝一声:“大胆!”怪鸟群却怡然不惧,有三只胆子最大的已经伸爪来取霓裳头颅,余下的又有十余只开始在十米开外盘旋。 霓裳秀眉倒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竖起,朝空中一点。就见一道亮光从她后背跃起,即刻冲散了三只怪鸟。 怪鸟生性凶狠,虽被亮光冲散,却不肯退去,转头去咬那亮光,却不知那亮光乃是霓裳的飞剑所化。就听一声轻鸣,一只怪鸟被飞剑当空斩断了一只爪子,顿时血流如注,遍洒半空。 天然宗虽是以灵根道木为根本,但对敌御战的手段却与道门以及其他修真门派相去不大。如今天下千门万派,剑术无疑是最广为流传的一种,因为剑道修炼起来快捷,初期威力又绝大,虽然难求长生,却易得人间逍遥。而且剑道修行,低至真气内功,高至真元灵气,中间单属性的元力俱可驱动,灵活多变。所以,霓裳也练有两把护身飞剑,都是以体内木元力驱动的。 说来也怪,天然宗弟子都以道木为根基,采集天地灵气。但是每人采取的灵气却各不同。摔琴与红绸基本是五行齐备,但霓裳却留下了单纯的木行元力。 怪鸟被削去一爪,发出痛苦的嘶鸣,其余众鸟不仅不退,反而被激起了狂性,竟然一窝蜂地朝着霓裳扑去。霓裳心道不好,一边指挥飞剑御敌,一边往高空飞去。 下面寨子里,取火门的几个弟子看得仔细,忙大声呼唤师父:“掌门来看,有一个女子正在跟那些怪鸟相持呢?咱们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 ,小门小户,被那些怪鸟围了半日,掌门连存极根本不敢应战。正在着急,忽闻得此言,立即来看。这一看却是大惊失色:“那女子道行颇高,但恐怕不是怪鸟的敌手,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些怪鸟不仅生得凶猛,劲道也是极大,又有绵力。被飞剑伤了一只后,更加小心翼翼,如今三五成群轮番来攻,转眼功夫霓裳便被团团围住,脱身不得。 就在此危急时刻,自远处一道电光飞泄而来。电光来得迅疾,到了近处方才显形,乃是一道法术幻化的箭矢,冒着金光,噼啪作响。 箭矢在半空一绕,立即将群鸟惊走。 “好厉害的法术!”连存极惊呼一声,引得门中弟子都来观瞧。 黑鸟中有一只个头极大的,头顶着一束白色羽毛,一直在不远处观战。此刻见到这法术幻化的箭矢来袭,惊了群鸟,顿时发急,正要振翅过来驱赶箭矢,哪里知道侧面气流微微一动,一道法术便将它锁住了。 那箭矢与这隐形的法术均是李宏所发。箭矢用来救人,所以放着光,发着声。法术用来擒妖,所以不显山不露水。 怪鸟大吼一声,顷刻间电光闪动,脱化成了人形,乃是一个满头白发的怪人披着一件插满羽毛的蓑衣。虽是变幻了形状,擒他的法术却没有因此消退,依旧将他束缚在半空,叫他挣脱不得。 霓裳趁机脱逃,扭头看时,李宏一行已经赶到。 原来李宏一直以神目扫视前方,对霓裳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见她被群鸟缠住,才想起凭她的道行,怕是看不破对方的变化之术,这才放出两道法术来救。 怪鸟显出了原形,虽被法术缠住,却仍在半空乱弹乱动,企图打破藩篱。李宏笑道:“不必费劲,你这不到的修为,是挣不破我的的。” 所谓无极索,乃是一种厉害的法术。称为无极,便是因为没有破绽供人破解,除非法力高出一大截,否则绝难解除。 怪人闻言嘿嘿长笑:“你竟看得出我的修为?” “不仅看得出修为,还看得出你的来历!”李宏手一指,一道无形无质的法术放出,群鸟立即后退,往西南方向飞了三里有余方才停住。“你是人与鸟怪的混血,我说得对也不对?” 怪人一惊,他的身世来历从无人知道,而且他生得虽然有些矮小瘦弱,但却是十足的人样,怎么眼前这人就看得如此清楚? 李宏趁着怪人一愣的功夫,又放出两道法术。一上一下,俱隐伏到了怪人身后。 “好!就算你看得对,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擒我?” 曲杨饼脸一歪,正要说话,却被李宏拦住。“我来搭话!” “什么叫无冤无仇?你这井底之蛙可知道这石林寨乃是我神教势在必得之地?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宵小?竟敢抢在神教之前来抢夺?”李宏这是要诈他一诈。 很多时候直着问话的效果是远远不如反着问的。 可那怪人不傻,闻言微微思索了片刻,随即笑道:“不知道阁下所言的神教是哪个教?” “这附近百里还有哪一个敢称神教?” “哦,这么说你也是神教之人了?”怪人虽然被缚住,但神情不变,仍旧淡定自若。 “也是?”李宏突然剑眉倒竖:“大胆!你还想假冒神教之人?” 怪人突然仰天长笑:“我假冒?我且问你,你是哪一位护教神的门下,又在哪一位主教手下办事?” “你又是哪一个护教神的门下?”李宏反问,心里却说:“知道这么多底细,看来假不了。” 怪人似乎看破了李宏的跟脚,笑得小脸发红:“还想诈我?还想套我的话?一看你就不是神教之人!” 李宏也笑道:“我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你回答得极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身神教还有劳什子的护教神和主教,多谢多谢!”然后扭头对众女说道:“查清楚了,他的确是身神教派来的,咱们没有白费时间!” 几女有些诧异李宏问话的方式,但看得出那怪人对身神教知根知底,就算不是教徒也是近亲,拿他拿得并不冤枉。 怪人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休要得意!不出一刻钟我的后援就要来了!” “哦!?”李宏不置可否,扬手一挥,眼前赫然出现一只黑色翎羽,不住地上下颤抖,似乎想要逃脱。“你这是要通风报信吗?” 怪人到此刻脸色才发白起来:“我的法术怎么被你给截了?” 李宏不理怪人,而是朝着底下所在的石林寨大喊一声:“你们灭门在即,若想存活的话速速取出绳索来将这厮捆了!三日内我等若未回来,你们就将这妖孽穿了后心以绝后患!此刻你们若是不出来,我立刻放了他,你们横竖就是一个死字!” 门派虽小,掌门却是有点见识,瞧着了李宏的手段,也看出来李宏要去触那身神教的霉头,当下更不作他想,呼号一声带着几个弟子冲将出来。 啥时间飞沙走石,黑烟滚滚,乃是取火门的几人弄云的手段。 李宏看了一眼那掌门,嘱咐道:“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若是照做,三日后我等回来,必与你等扫清后患!三日内若是有旁人来问,你们就报我天然宗的名号!”李宏说话干脆利落,不容置喙。 那连存极见李宏气度不凡,说话做事又如此雷厉风行,立即一一应承。 李宏又吩咐:“取铁索穿了这厮的琵琶骨,叫他不得变化腾挪。再用精铁锁了他的手腿,他决计逃脱不去!” 连存极连连道是。“上仙容禀。妖人已然受擒,无奈那些怪鸟着实凶狠!” 李宏点点头:“那些怪鸟本是东海长生岛的异种,被这厮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用邪法练了些元神残识在里面,可做通神之用,所以凶猛。你们看那些怪鸟背后酷似人脸的羽毛,非是天然生成,而是取人新死之魂用邪法强行炼制的,端的凶恶残忍无比,所以我才非要将此怪除去不可!” 李宏一句话道明了那怪人的底细,唬得怪人乱叫不已:“上仙饶命啊!” “晚了!”霓裳之前吃了些亏,此刻见那怪人吓得脸色煞白,心里开怀得很,喝道:“你既为虎作伥,便要想到今日的下场!” 连存极闻言,眉头舒展,豁然开朗,又问:“原来如此,果然恶毒!那上仙可有应对怪鸟法?”因见李宏一句话便吓得怪人魂飞九天,这掌门的言语便越发恭敬起来。 “这个容易,你将此怪擒住锁在寨子里,怪鸟若是再来,你只管生烟熏它们。若是烟熏还来,你们就用大蒜泡水撒它们,它们必定退避三舍。过了三日,或者我们回来,或者你们斩杀那怪,怪鸟自散!” 吩咐完,李宏扬手将另外一道法术收回,只见上面又裹着数根黑色翎羽。原来李宏早有防备,预先释放了法术,阻止了怪人施法求救。 摔琴几人见李宏处理得当,手法干脆,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佩服。摔琴自不必说,早已经心悦诚服。而其他几人则开始发觉,这个所谓的掌门强行请回来的刘满,似乎隐藏着若干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三十五章 冷泉血流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处理完怪鸟与怪人,李宏一行人继续往南赶去。 路上耽误了一小会功夫,却对身神教的实力有了些许了解。 “身神教虽然在这十八重楼之地活跃了十余年,但也直到最近半年才开始进入我天然宗的势力范围。咱们一向与世无争,对他们的确是疏忽了,竟对他们的实力不甚了解。”曲杨见识了那怪人的手段后,反而变得谨慎起来。 别看李宏出手轻易就将那怪人制服,但见其豢养了大批凶狠怪鸟,而且还有生魂磨炼怪鸟的手段,就足见其实力。而照刚刚的情形看来他只不过是身神教外围的邪魔而已,据此而断,身神教的实力远在之前的预测之上。 霓裳身为大师姐,与那怪人有过交手,知道怪人的实力。她飞近李宏身边,低声说:“多谢你之前出手相救。当初在天然宫外是师姐我有眼无珠了!” 李宏一愣,没想到霓裳为人也直爽的一面,当下一笑:“我说了过去之事,无需再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原也是实话,李宏根本未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原本李宏对天然宗并不是上心,然而接触下来才发现天然宫尽管不是道门正传,但言行举止倒真衬得上‘正道’二字。就算修习的法术有些邪气,那也绝不是邪魔外道。 “人死如灯灭,就算是修炼有成,练得神魂出窍,但一旦身死,又哪有生魂?”禾木不解,不知道那怪人如何用生魂修炼怪鸟。 李宏解释道:“人死后,或者三日,或者七日魂魄才会散尽。在这几日之内若是有邪法定魂,是可以抽取神魂的魂力用来修炼身外化身之法的。那些怪鸟便是那妖人修炼的化身,只是那化身仍处于初级阶段,平时并无本我意识,也无法自由行动。只有等那妖人需要时,将意念联通,才有用处。不过一旦通神,怪鸟之所见所闻即是主人的所见所闻,妙用无穷呢!” 禾木恍然大悟:“世上还有这等法术?” 曲杨点点头:“我天然宗追求天然自然之法,返璞归真,对这些奇巧淫技不大精擅。这等通灵的法术实原本并不稀奇,只不过能像妖人那般自己豢养一百多只通灵分身,想通神哪个就通神哪个的手段倒是并不多见!”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李宏。 李宏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若不是认得那黑鸟的来历,一时间也猜不透怪人的跟脚。他没有告诉众人,修炼禽鸟分身乃是当年魔宗的拿手好戏。只不过还在道门三教时期,就被道门剪灭干净,如今残留的这些法门跟当年的手段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饶是如此,身神教的来历却让李宏更加好奇了。 与此同时,仍在百余里外的冷泉镇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劫难。 “长老,怎么办?镇子外围的碉楼全部被毁,仙师们布下的阵法也都没了!”一个精壮汉子背着钢刀急促地向冷泉镇的镇守禀告战况。 自前天晚上起,大批的怪人出现在镇子外面。当时便引起了冷泉镇上下的注意。在镇守的安排下,镇里的精壮集合起来,严加防备。但因为天然宗留下不少阵法防卫冷泉镇,所以怪人不敢轻举妄动,一开始人们并没有十分紧张。 然而第二天的情况却是急转直下,围堵冷泉镇的怪人尽数退去,却从空中飞来大批的修真,各自背着钢刀长剑,云里来雾里去,不时引动镇内的防守阵法,四处光闪烟起,八方霞飞雾腾,局势立刻紧促起来。到了傍晚,来袭的修真更是开始大规模地发动攻击。 一整夜过去,冷泉镇的防卫措施几乎瘫痪。 镇守的脸上虽然是严峻的神色,但并未露出慌乱:“昨晚已经焚香祷告,引动了仙师的警示。为今之计只能是固守候援。摔破天,你赶紧传我的命令,让所有妇女孩童躲进地窖。其他精壮男子都到镇守厅汇合!” 精壮男子应一声‘是’,随即转身跑了。 不大工夫,全镇精壮男子在镇子中央汇聚,各举刀兵,显然要与镇子共存亡。 冷泉镇地处茫茫大山之中,几乎与世隔绝,若不是最近十余年占据执念山的身神教四处侵略,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冷泉镇的存在。 身神教要取下冷泉镇,实际上有两个用意:第一,是要给天然宗一个下马威。第二,故老相传冷泉镇的冷泉中有神龙存身。身神教想要夺下这条神龙为自己所用。 青壮男子们都是好健儿,虽然面对强敌却无一人露出惧色。若是被外界人类看到,恐怕免不了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好血性的男儿!这里的男子不懂得委曲求全,不晓得明哲保身,他们只知道若是有人胆敢来侵犯镇子一步,那便要不惜一切代价驱除敌人!哪怕是血流成河。 “镇守!来了!”随着一声大喊,数个背后负着奇形怪状兵刃的修行者从高空落下。片刻前,所有的防卫阵法尽皆失灵。如今冷泉镇已经是任人来去自如之地。 “出刀!”又是一声断喝,瞬间便有一阵哐啷响动,但前后持续不超过三秒钟,乃是冷泉镇三百六十七个精壮男子几乎同时拔出了钢刀。 率先落地的修行者是一个中年人模样,但通身黝黑的汉子。看面容倒不是奸恶之辈,一对剑眉横插入鬓,威武得很。背后一对钢刀,腰间一个葫芦。 “哼?!一群凡人还想抵抗?”中年男子没想到冷泉镇里的凡人竟然不露丝毫惧色,吃惊之余又有些愠怒,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修道之人,若是有所成就,对于凡人而言便似神祇一般的存在,怎能容凡人直视? “组阵!”镇守一声厉喝,三百多好汉立即按照八卦乾坤立定,组成一个刀阵,用以回应对方。 那黑汉子忍不住嘿嘿冷笑两声:“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 镇守怡然不惧,朗声道:“米粒之珠虽小,却放毫光。日月虽强,仍需轮转。各有阴晴圆缺,如何不敢相争?” “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是要以卵击石?”黑汉子见对方是真心不惧,气恼的同时实在也有点佩服。 镇守踏前一步:“水滴石穿、卵击石破。无论你多强,血溅三尺而已!” “哼!话倒是说得有几分风骨,可惜是不自量力。我若是你,立即放下钢刀认罪投降!” 镇守忍不住仰天而笑:“此地乃是我等的家乡故园,你们来侵门踏户,还要我等认罪?真是荒谬至极!” 那黑汉子身边一个怀抱锦盒的白面书生突然上前来,低声对黑汉子说道:“大哥,何必跟他废话?主上有令,格杀勿论,咱们攻城前一言不问,这会子又聒噪个啥?” 白面书生虽然口呼黑汉子大哥,但显然说话并不客气,而且看样子还极有分量。黑汉子闻言立即点头,两手一指,背后两把钢刀立即飞出刀鞘,迎风一晃化作一蓝一紫两条光华。 道门内若有人使用飞剑、飞刀之类器物,一般都要将剑光收敛。似这黑汉子般光华外放的,显然是邪门歪道的手段。 飞刀呼啸一声,两道光华便扑向了人群。冷泉镇的男子们虽然怡然不惧,但凡人刀剑无法与飞刀相抗。转眼功夫,就有两人被飞刀削去了首级,鲜血迸了一地。 靠得近的几人,只听见噗嗤一声,身旁同伴便已经跌倒,脑袋离了身壳,滚在地上滴溜溜直转。有胆子略小的,立即腿软头晕。 镇守知道,与这些修真对抗,胜算是万里无一,只能是拼个鱼死网破,拖到天然宗的仙师来救。于是号令一声,刀阵立即往前冲去,活着的人不顾生死,一往无前而已! 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冷泉镇眨眼变成了人间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三百多汉子,顷刻后只剩一半。 黑汉子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但看眼前这些凡人竟然如此不畏生死,不由得再次动容起来。白面皮的书生冷笑一声:“大哥真是娘们似的人物!”说完,怀里锦盒打开,嗡嗡一片响,飞出无数黑色甲虫。那甲虫在死尸上一绕,立刻涨大三分,显然在取新死之人的魂力。 黑汉子被身边白面书生说得脸色微红,再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神情。他背后那七、八个同来的修真早已经各显身手,准备取下所有活人的性命。 “如此战死,也算是有些尊严。”黑汉子默叹一声,心说:“若是放弃抵抗,终究也是难逃一死。” 白面皮的书生看着自己的甲虫饱餐饱食,心里得意,嘀咕道:“都说这镇子地灵人杰,怎么全是汉子?女的都跑去哪里了?” 黑汉子知道这位义弟的喜好,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 第三十六章 来迟一步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有诗说:不自量力人抗天,天塌地陷受牵连。 粉身碎骨终不悔,一世为人天地间。 原本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冷泉镇,一日之间早成了阿鼻地狱,尸山血海,真真是飞来横祸。 镇守脸不改色心不跳,只死死地将眼前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修真盯住。 白面皮的书生收回自己的甲虫,笑嘻嘻来到跟前,撇嘴一笑:“怎么样?满意了吧?!这英雄逞得够痛快吧!”说完伸手一指面前成堆的尸体:“你若不逞强,这些后生不得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镇守横眉冷对:“你们若不来强行攻镇,他们又如何会死?休要颠倒是非黑白!这些好男儿都是为家而死,死得其所!” 白面皮书生放声长笑:“我们攻镇不假,那是职责所在。你若不是为了自己当英雄,他们又如何会死?”这说的自然是欺心之话,身神教下达的命令是要将冷泉镇连根拔起,所以无论如何冷泉镇都是在劫难逃。白面皮书生此刻用的是攻心之术,因为杀来杀去只杀了几百男子,他总是有些心不满意不足。 镇守看着堆积如山的尸首,不由得痛心疾首。放眼望去,那一张张已经僵硬的脸庞,无一不是自己熟知的面孔。就是这些人,半日之前还在与自己说谈,而此刻却成了冷冰冰躯壳。 白面皮书生故作感叹:“我们与你冷泉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前来只是奉了神教之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说完,摇摇头。显出一副悔恨与懊恼的神情:“实话说与你,教主有令,只要我们带回冷泉镇的神龙,其余人等是可以放他们一马的!” 镇守心志再坚定,毕竟是凡人。眼前几百具尸体更是几乎击溃了他的心防。又想起藏在地底的几百妇孺,镇守便有些松懈了。他哪里知道这全是白面皮书生的惑敌之计。此刻,早已经有数十个其他的修行者前往冷泉寻龙去了。白面皮书生所想的不过是那声名在外的冷泉美女罢了。 冷泉镇惯出美女,这是十八重楼之地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天然宗行事再低调,毕竟已经传承数万年。在这群山大泽之中的散修或多或少都听过天然宗的名号,也知道天然宗的女弟子大多数来自冷泉镇。 摔琴、红绸、禾木还有飞琥都是绝代芳华的美人,这一点就是李宏也不得不承认。而她们俱是出生在冷泉镇,所以冷泉镇出美人,斯诚实言也。 镇守被白面皮书生花言巧语骗得三神出窍,软硬兼施之下终归是妥协了。然而,就在一众如花女眷被驱赶到地面的那一刻钟,镇守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白面皮书生乃是臭名昭著、恶迹斑斑之徒,当着众人也不避讳,笑嘻嘻挑出三位妙龄女子,当面推倒在地,就要扒掉衣裳做那羞人之事。 几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呼号不已。白面皮的书生则只管嘻嘻浪笑,纵情恣意而为。 其中一个女子,性子最是倔强,早望见地面上堆积如山的尸首,心里愤恨不已。此刻见那白面皮书生的形状,知道对方乃是穷凶极恶之徒,心中更不存他想,等到那书生走到近前,竟然一跃而起,张口就咬。 那白面皮书生猝不及防,被女子一口咬出耳根,立刻鲜血直流。这书生虽然是修道高手,但还不曾修到金身不坏,立时觉得疼痛难忍,情急之下“呼”一掌击在那女子后背。只听喀拉两声,女子身躯一弯,口鼻流血,摔在当场,眼看是不能活了。 周围几个修真忍不住讪笑,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的瘦高男子嘲弄道:“谢老二,惨了,只剩一只耳朵了!” 白面皮书生恼羞成怒,骂道:“这几个臭****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收拾她们!”说完,再不戏耍,噗嗤两声扯掉了另外两个女子的衣裳。场中顿时哭喊震天,叫人闻者心伤。一旁的冷泉镇妇女老幼无不破口大骂,无奈被法术困在当场,动弹不得。 白面皮书生扯掉自己的裤子,正要做那禽兽之事,突然心生警示,觉得耳边有冷风鼓噪。那白面皮书生虽然行止卑劣,但道行着实精深,就这么一点异变已经让他警觉。 “师父曾言,道门法术多是无形无质,但因为真元汇聚,令人胆寒。这莫非是一道法术!”白面皮书生心念急动,顾不得自己赤身露体,立刻翻身而起,呼地一下子跃到了半空。 下面几个同来的修真大笑道:“谢老二卖弄什么呢?” 白面皮书生顾不得反唇相讥,双眼射出两道黑光,照向周围。 “大哥当心!”好个白面书生,双目黑光一扫,立刻抓到一条长蛇般的法术在半空游走,马上出言警告。 就这么一瞬间,又有两道法术来到场中。顷刻间,一声闷响,半空里炸开一道天花,无数毫光四射。 早有一个修真,道行不够,被毫光一照,痛的瘫软在地。 这个法术的名目叫做‘四季春光’,那炸开的乃是李宏以道门手法封裹着的七百零三十二道‘火凌剑’‘冰寒剑’‘雷魄剑’以及‘风坠剑’法术。四种法术按天地人鬼四阵而成,各有一百零八支,变化无穷,厉害非凡。 黑大汉闻得兄弟示警,立即将自己的两柄钢刀护住周身。而那白面皮的汉子早一抖身,将衣裤穿好,然后放出一把玉柄纸扇遮住面门。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数道法术撞在玉扇上,发出阵阵微光,两下抵消。 不消说,这法术正是李宏的手笔。一行人来得虽快,仍是晚了半分,冷泉镇已经被屠杀过半。李宏天目看得仔细,立刻放出法术来救。但相隔仍有二十余里地,其余几人的飞剑都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操纵自如。 李宏几道法术将一伙歹人逼退。趁着这个空档,几人加快腾云,终于来到镇中。 红绸一眼望见成山的尸首,第一个失声痛哭,她一边哭一边骂:“霓裳!都是你多管闲事,若不是浪费那一刻功夫,人不至于都死!” 霓裳气恼,却也一时说不出话来。眼见下面血流成河,任谁都会悲伤欲绝。霓裳虽不是出生此地,却也感同身受,随即将怒火迁怒在那一干行凶的修真身上,嘴里喝一声“千刀万剐的歹人,看剑!”背后一柄飞剑已经出鞘而去。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 第三十七章 斗法 摔琴也是心如刀割,知道父兄必不能幸免,两行清泪倏忽滑落下来。 李宏看得真切,心道:“果然还是年轻,尘心难断。”其实这些女子都是十年或者二十年前才加入天然宗修行的,离尘世不远,自然不是李宏这等九世累修,断绝尘念的仙人可比拟的。 不说李宏心中所想,几个女子已经按下云头,各自接敌去了。 白面皮的书生躲过李宏的法术,此刻正在宁息静气、恢复心神,陡然间看见数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飞来,忍不住心花怒放,嘴里喊着:“好俊俏的娘们儿!”手里则放出那一捧黑色甲虫。 原来那黑色甲虫乃是一项宝物,被那白面皮的书生偶然得来,然后修了上古一门邪法,将每一粒甲虫练成了。这尸魂虫乃是蛊术的一种,既包含了蛊毒的特征,又蕴藏修行人的心思。 每一只尸魂虫都是一个独立的修行者,虽然并不似之前那怪鸟可以与主人通灵,但却对主人的命令百依百顺,俨然是最忠诚的守卫。厉害之处在于,每一只尸魂虫都可以修炼进化。只不过修炼尸魂虫用的不是五行类的灵气,而是死人生魂,属于阴力的一种,与僵尸修行所采的力量类似,所以尤为阴毒。 修炼尸魂虫说起来容易,但修炼之法早已经失传,又有种种限制,得之不易,所以一般人也不认得。 李宏看得真切,心中暗惊。“这尸魂虫可是上古邪法,这白面皮的家伙怕是有些来头?”李宏怕众女吃亏,立即施展法术,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率先冲将下去的霓裳虽然神勇,一对飞剑瞬间折断了三个敌人的兵刃,却也是最早被那甲虫困住之人。那尸魂虫最擅迷惑人的心智,稍有不慎就会意乱情迷,失去本性。 就见那白面皮的书生口里念念有词地驱动尸魂虫,数个尸魂虫嗡嗡作响,将霓裳团团围住。旁人听不出,只觉得那嗡嗡声甚是扰人,唯有被困其中的霓裳晓得厉害。嗡嗡声里隐隐有符咒之音,每传来一个音节,霓裳便觉头重一分。先是头重脚轻,转眼就昏天暗地,站立不稳。 李宏识得厉害,知道这尸魂虫有‘迷’,‘引’,‘幻’,‘破’,‘坠’五门妙法。乃是,,,,五种阴毒手段。此刻李宏修为尚不到结丹,许多妙法不能使将出来,所以看不出对方到底用的是哪一门口诀,所以试探性地放出了两道法术。 李宏的法术既高深,施展手法又巧妙,威力已经远超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数倍,所以一经发出立刻生效。 那白面皮的书生原本就被李宏的法术逼退,心中早就忌惮,只是见了美女一时心花怒放,忘了前事而已,故而托大。他见霓裳被尸魂虫一围,三个眨眼功夫便已经摇摇欲坠,于是更加恣意起来。 飞琥斩落一个敌人的首级,飞身来救霓裳,却也转眼被尸魂虫堵住,左冲右突破不开重围。白面皮书生哈哈大笑,得意至极,却没有发现李宏的法术潜在身边。 黑汉子连连失利,丢了一柄钢刀,正在垂头丧气,却见自己的义弟得手,急忙飞到近前,夸赞道:“二弟神通广大,大哥佩服!” 白面皮的书生很是得意,一拱手:“不消说,等小弟施法擒住这几个美人,咱们兄弟一起受用!”一边说,一边又指挥尸魂虫去咬不远处的禾木。 禾木修为最低,见尸魂虫飞来,吓得脸色惨白。 李宏喝道:“快来我身边!” 禾木往上一冲,往李宏身边飞去。“刘满救我!”原来尸魂虫飞遁极快,竟然断了禾木的退路。 白面皮书生见自己的尸魂虫奏了奇效,越发得意:“今日吸了这三百多人的神魂,我那虫儿的修为又进了一步!”正在嚣张,冷不防身边一团冷气突然迸发,就听噼啪一声轻响,数道光华闪动,转眼化作一条冰龙,摇头摆尾去咬那书生。 书生一惊,暗道:“场中有高人,这施法的手段怕是道门前辈所为。”急切间,慌忙连续拍掌,每拍一下就有一团红光迸出,前后六七团红光刹那间汇成一股,硬是将李宏的冰龙阻在当场。然而,这冰龙只不过是李宏的障眼法,另外一道‘无极索’才是真正的杀招。 白面书生应对冰龙颇有些吃力,一不留神,就被无极索给套住了,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黑汉子紧随其后,奇道:“兄弟何事这般高兴?” 白面书生暗骂一句:“我这大哥是个脓包,忒不济事!”也不及跟他解释,继续挣扎。哪里知道无极索的奥秘就在于困住敌人后,并不锁住手脚,而是任其挣扎,但却是越挣扎捆得越紧。 “苦也!苦也!”白面皮书生大喊几句,放弃已经昏迷的霓裳和已经几乎就要成擒的飞琥,召回自己的尸魂虫来。瞬间数百只甲虫嗡嗡飞至,将那白面皮的书生裹在当中。 禾木趁机逃到李宏身边,抹了一把汗:“好险好险!”却看见李宏神情专注,额头也渗着汗。“你观战而已,如何也这般辛劳?莫不是害怕!” 李宏也不答话,双手不断捏诀。过了片刻,李宏浑身一颤,长出一口气:“好厉害的尸魂虫!”再看时,那尸魂虫已经裹着白面皮的书生往南飞遁而去,显然是解开了无极索的束缚。 黑汉子见状,急忙扭头就走。有两个同伴跑得稍慢,就被曲杨飞剑取了头颅。 摔琴扭身抱起霓裳。红绸则回头挽起飞琥。“你杀了几个?” 摔琴伸出两根手指:“还伤了一个!” 红绸冷哼一声:“一共九个败类,倒被你杀了两个!”原来两人还卯着劲在比赛呢。 摔琴心中正悲苦,所以不理她。红绸也是悲苦,却与摔琴不同,她是心里越悲脾气越暴躁,越心苦越想跟人争斗。 几人重新聚拢,曲杨朝着李宏一拱手:“刘满,刚刚多亏你破了那怪虫!” 禾木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敌人刚刚最厉害的手段竟是被李宏所破,不由得微微发窘:“我还以为你在云中观战呢,倒是错怪了你!” 摔琴摇摇头:“刚刚我们几个都在苦战,除了他还能有谁得空破那怪虫呢?只不知道那怪虫到底什么来历,怎的那么厉害?大师姐才抵挡了两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飞琥伤了些精神,气喘吁吁地说道:“的确厉害,起初只听嗡嗡乱响,随后就像有人在你耳边发雷鸣爆响一般,震得我耳鸣眼花!” 李宏也不隐瞒,解释道:“那是尸魂虫。刚刚那白面皮的书生怕是有些来历,会的道法不少。我猜他驱动尸魂虫用的乃是‘迷’字诀。估计剩下四诀尚不曾练会,否则不至于会如此轻易退兵。” 几人闻言方才知道厉害。 镇守死里逃生,望见空中几人,急忙招手。存活下来的满镇妇孺老幼则痛哭流涕地在搜寻自己亲人的尸体。 摔琴在冷泉镇只有母亲和一双弟妹,此刻早已经看见兄弟的尸首,以及正在痛苦的母亲和妹妹。所幸还有两位至亲仍在。 红绸则没有那么幸运,目光所及,活着的人里早没了亲属之颜。红绸不敢去尸体堆里搜寻,转过身流泪去了。 禾木则扑向镇守,原来她正是镇守之女。 飞琥虽也是冷泉镇人氏,但在冷泉镇早已经没了亲人,而且她三十年前就被度去了天然宗,所以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值得她痛哭。 曲杨饼脸一杨,朝着禾木喝道:“已经是修道之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仙凡有别,还不速速回来?!”禾木闻言,不得不放开父亲,转身离开。 李宏不以为然,但是仙凡有别,却是实情。只是这几个女子上山时日不长,所以难免有些小儿女形状。 镇守急忙来跪,磕头感谢仙师搭救。曲杨不冷不热,只皱着眉:“速速清点人口,待我等击退强敌后,好好休养生息吧。” 镇守垂泪起身,叹息不已。所幸还有十余个精壮男子虽是受了重伤,却不曾立时毙命,总算给冷泉镇留下了些香火。 几个天然宗弟子顾不得旧时亲情,急忙施救。就在此时,冷泉镇正南外一声巨响传来。李宏急忙升上半空,举神目一看,竟是一条巨大的神龙腾空而起,正在云中张牙舞爪。 “这里竟有一条龙!” 。 第三十八章 木应之术,天目法眼 冷泉镇幸存的人们听说有只龙,不由得喜忧参半。 喜的是‘神龙现身,护佑冷泉’,忧的是‘神龙突醒,事出有因。’ “故老相传冷泉中有一只冰龙,没想到是真的!”镇守劫后余生,虽然情绪低落,却仍禁不住激动的心情,沙哑的声音中有一丝昂扬之色。 神龙乃是异兽,多存于传说之中,只因上古之时多被道门先祖降服,做了护法与坐骑,后来多半跟随三十二祖飞升去了紫霄仙府,于是凡世便不太多见了。 李宏曾经见过好几次神龙,是以并不觉得稀奇,只是从未听说在这南疆大山之中还藏着冰龙。 “神龙苏醒,怕是事出有因!”曲杨是天然宗长老,一早就听过冷泉镇的传说,所以也不意外。她想请李宏用神目看看具体情形,却又抹不开面子。还是摔琴玲珑剔透,替她开了口。 李宏一笑:“那冷泉据此怕有百多里地。神龙甚大,虽是看得见,但他身边的人与事就看不真切了。” “是了是了!这位仙师所言极是,那冷泉据此有一百二十里地呢。因为冷泉实在太冷,所以我们冷泉镇才隔了这许远!”镇守如实禀告。 “既如此,那说不得还得去查看查看!”曲杨提议道:“飞琥和霓裳伤了元气,不如留在此地驻守,禾木修为稍逊,正好留下照应她们。余下几人同去如何?” 镇守听说有三位仙师留下帮助守卫,而且自己的女儿也在其中,忙不迭地点头称好。却被红绸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吓得他汗涔涔。红绸虽然也是出生此地,但她自幼不凡,年岁很小时就去了天然山,此刻浑身一股天然的威压,作为凡人如何不怕? 禾木小脸一红对着红绸喝道:“你瞪什么?” 平素禾木与摔琴最是要好,原本就跟红绸不和,所以自然不喜她怒视自己的父亲。 红绸嘴角一扬:“怎么?你还要维护一个凡人?为了凡人你还敢顶撞师姐不成?” 禾木语塞,正不知道如何回嘴,李宏喝道:“休要聒噪,速速去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正是这话!”曲杨拿出师叔的威严:“就这么决定了!红绸、摔琴咱们走!” 几人留下几道法术护住冷泉镇,随即腾空而起。 李宏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结丹,法力就是不够精纯,竟然连两百里以外都看不真切了!” 曲杨耐不住性子,便问:“我修为自问不低,但运转法力到了极致,也只看得到五十里开外,这是为何?” 李宏笑道:“你体内腹中空空如也,五官不通,五识自然不明!” 曲杨想了想,裂开大嘴道:“我体内虽无丹,但却有灵根道木,难不成明不了五识吗?”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宏,他体内也有七根道木,所以晓得汇聚天地灵气的势头并不比内丹差多少,只不过他一心沉醉于自己道门的术法之中,未曾仔细研究天然宗的功法,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天然宗修炼的路子不熟,你且说说你如今的境界是怎样的?这一去尚有百余里,没有一刻钟怎么也到不了,兴许我就想出法子来了!” 曲杨佯装生气道:“你也是天然宗的弟子,竟然对我门内之法如此不通,青木师姐也是白疼你了!” 李宏不耐烦道:“你若不想学,那就拉倒,切莫扯淡!” 曲杨也是摸到了一些李宏的性子,知道他高傲生冷,又不喜啰嗦聒噪,于是开门见山将自己的修为略微一说。 李宏知道天然宗的修炼之法与道门有些相通之处,听完曲杨所言,在云上沉思了片刻,随即说道:“天然宗的功法在筑基之后便是一心为种灵木道根而准备,随后一切的修行都是围绕道木生长而来的,所以对本身的五脏以及六识都有些疏忽。道木生成后,灵气自道木而来,犹如在体内又生出一个身体,法力是有了,本体却弱了。似这般还想开天目,看来真是难难难!” 曲杨不屑地说道:“看来你那道门的老师也是平平无奇,竟没有传你什么妙法真传啊。我可是听说道门广大,无所不能呢!” 摔琴便劝道:“刘满年岁尚轻,就算有些机缘,也难以学得齐全,这等法术不会也实属正常!” 红绸却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瞧他了。若不是看着年轻,我倒要以为他是个经年苦修的老道士呢!”此世之人从不知道有历劫转世一说,不然任谁也能猜到李宏的来历。 李宏也不恼怒,只是一笑:“红绸说得没错!我说天目难开,那是因为你们的身体虚弱,所以有些为难,但并非没有法术可以办到。” 天然宗历代祖师前辈遗留了不少法术,但受限于灵根道木的属性,大多以木系灵气为根基,精擅于治疗、回生、生长之术。争斗之法也以剑术为主,其余的诸如天目、****、百味以及变化神通等等妙术则涉猎不多。 曲杨有了之前的经验,也放下了师叔的架子,在云上一稽首:“不知道可否传我?” 李宏一时兴起:“传你无妨,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曲杨饼脸一翻:“小子,你还想占我的便宜不成?” “非也,非也!当初你在草芦外非得传我什么筑基之法,照理说我也该回报你一次。可惜早些时候我已经传了你变化的神通,算是两相抵消了,所以如今不能白白传你!你也是个谨守礼法之人,我若不明不白地传你法术,岂不是坏了你的清誉!?更何况你的确是底子弱了,筑基没有筑好,怪不得旁人啊!”句句话似乎都在回应当初草芦外曲杨的言语。 曲杨气得脸也白了:“当真是报应不爽。半年前我对你说的话你倒是都记得!” “记得记得,我这个无知小儿,哪懂得什么筑基修炼。”李宏哈哈怪笑:“不过我一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过来拜个师,我就传你法术!”李宏非是心眼窄小之人,这挤兑的话原有多半是玩笑而已。 曲杨这人有几分耿直之气,虽然行事粗鄙一些,为人狂傲一些,有时候也喜欢夹私报复,但却辨得轻重,有些见识眼光。如今她见李宏确有真实本领,也不问来处,便一心想学。这正是她的好学之心,不然以她的出身资历也做不到长老之位。 李宏说完,正在暗想曲杨会如何回答,没想到她一翻身在云上作了一揖:“恳请老师教我!”说完,她又双目一瞪,朝着摔琴和红绸喝道:“今日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两个女弟子向来也不怕曲杨,闻言只是嘻嘻直笑。摔琴也学着她的样子一拜:“也请老师教我!” 红绸冷哼一声:“不害臊!多大年纪的人了,竟然拜小孩为师!”摔琴一撇嘴,不去理她。曲杨就要朝红绸发作,哪里知道红绸也是嬉闹着好玩,却顷刻间也将脸色一变,有样学样地翻身一揖:“请老师教我!” 李宏闻言好不得意,眉头一扬:“既然肯拜师,那一切好说!” 木行元力有生发之功,李宏的便是一种极好的木行功法。而五行中肝对木,肝衬目,木行元力原本就有明目之功,只不过天然宗缺乏法术而已。李宏思忖片刻,灵机一动:“有了!正好适用!” “何谓木应之法?”摔琴忍不住问道。 “但凡树木者皆可为眼……此法与通灵之术有几分相似,一旦施展开来方圆百里之内选定之木便是耳目。”李宏稍作解释,几人恍然大悟。 “不过选定何种树木为引,就看各位自身的实力和悟性了!”李宏补充了一句,将口诀心法说来。 曲杨毕竟是前辈长老,融会贯通,瞬间学会了法术。就见她双目突然泛起一道墨绿色的精光,远处随即有几道不为凡人所见的精光升腾而起,与之呼应。 “贫道看见了!曲杨大嘴一咧:“此法甚妙,那冷泉附近有颇多青松,如今都成了我的法眼!”其实李宏还会一种法术,唤作,可以在选定的树木上种下法眼,无论隔得多远都可以联通视野,也是妙用无穷。然而点青灯却必须亲自在当地种下法眼方可,不似木应之法,只需发出法术,便可生成感应,与使用天目类似。不过木应之法只能传感到几十里之外,要想看见千里之外,那便难了。 摔琴和红绸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正在着急,红绸突然喊道:“我也看见了!” 李宏笑道:“这若还看不见,那你可就是瞎了。” 几人抬头一看,不远处一条青色长龙在云端团绕,正跟数个修道之人在争斗。原来这会子的功夫,一行人已经飞到了近前。 。 第三十九章 暗丧之力 一阵龙吟震天动地。神龙咆哮,显得暴躁狂怒,不消说,被人从沉睡中惊醒的神龙正在发着雷霆之怒。 然而,那些穿着黑色铠甲的修道之人显然并无丝毫畏惧之色。 李宏看得分明,围着神龙的有不下三十余众,每人都披挂着泛着暗紫色光辉的铠甲,手中俱是长枪、长刀之类的兵刃。那些兵刃并不简单,在空中挥舞时,带起一条条紫黑色的雾气。凡人看不见,唯有天目可以识破,那黑气里俱是剪灭魂魄的。 天地的能量大抵分作五行与阴阳,但没有任何一点灵气是绝对单一纯净的。淬炼完的真元,将按照五行分类的基础能量尽数化零为整,升为更高等级,反而更不容易看不出内在的组成,所谓五行合一就是这个道理。 真元的纯厚程度取决于真元本身是否阴阳调合,与未淬炼的五行粒子已然处于不同的维度,所以五行粒子的纯净度并不十分为人所重视。然而,既然未淬炼合一的初始灵气中并不仅仅含有五行元素,那么必定有另辟蹊径者会充分利用其中的另类能量。 土行灵气中有一种成分具备寂灭的用处,金行灵气中则有一股吞噬的成分,二者按照一定的阴阳比例调和,便会形成独特的。这暗丧之力托生于五行,却又与寻常的五行之力不同。暗丧之力的独特作用便是会耗损识海与元神的力量。有成形元神者,中招而损元神;无神魂者,中招即损识海。 三十多个身穿铠甲的修士,看似散乱地飞舞,实则按奇门遁甲的方位布着虚实两阵。虚阵叫做,实阵唤作。外人看不出门道时,只觉得眼前布阵之人在乱飞乱舞,若想破阵而出时,则觉得左右掣肘,前后受敌,仿若置身天罗地网之中。然而,在李宏看来,那阵只在神龙当头罩着,其余皆是虚像,所以任那神龙腾挪,却只在原地翻滚而已。 三十多把刀枪划出一道道的黑光,幻化成无数鬼魅。每一丝暗丧之力发出,都将那神龙的精神耗费掉一部分。所以,真龙显得暴躁不安。 “这暗丧之力乃是魔门手段。今日真是奇了,竟然同时遇到这么多与魔门相关的东西!”李宏心中狐疑,隐隐觉得那身神教来历非同寻常。而且为什么这身神教会出现在自己托身之地附近?十八重楼之地乃是穷乡僻壤,自己托身来此已是奇怪至极,偏偏还有这么多凶恶之人驻在附近,实在诡谲!自己前一世历劫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宏禁不住越发好奇起来,丢失的记忆,似乎成了关键。 摔琴见冷泉神龙被困,心里着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曲杨一把拦住:“神龙出世果然非比寻常。这些修士来历神秘,法力高强,不可轻举妄动。”天然宗几人奉命前来搭救冷泉镇,却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神龙出世之事,所以顿时有些进退失据。 红绸急道:“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再不动那神龙可就死了!师叔你不是冷泉镇人,不知道神龙的重要!” “胡说!我虽不是冷泉镇人氏,但还不知道冷泉镇的传说?你别忘了,自加入山门那一日起,你首先得是天然宗的弟子,其次才是冷泉镇的子弟!不可聒噪,静观其变!” 几人虽想静观其变,但她们的来到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早有一个黑袍修士闪身来至近前,喝道:“来者何人!?” 不等几人答应,早有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喊道:“真是冤家路窄!郝主教,刚刚就这几个人在冷泉镇杀了我们兄弟!” 那黑袍人闻言,声音立刻变得阴沉:“原来是天然宗的人,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上!” 话音刚落,下面拔地而起,冲上来七八个服饰各异的修士。 李宏见状,冷笑一声,催云往高处飞去。摔琴和红绸不知李宏何意,下意识也跟着朝高空冲去。 红绸性子急,破口骂道:“刘满,你怎么临阵脱逃?还没接阵就走了?” 李宏也啐道:“你真是匹夫之勇!跟你那丑师叔一样!”两女闻言一看,曲杨早不知道何时冲进了修士当中,一团绿烟上下扑腾,正闹得欢畅。 摔琴奇道:“师叔不是冲动之人啊,怎么这一次入阵恁快?” 李宏笑道:“不是她冲动,只是她跑得慢了些,被人围住了!” “那还不快去救?”红绸听得此言,调头就要降云,却被李宏一把抓住:“哪里去?说你匹夫之勇还真是要做一个匹夫啊!” 红绸一时没挣开,气得小脸粉红:“刘满,你还跟师姐耍流氓?” 李宏不理她,手一指:“你们看!”两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看什么?”红绸一脸茫然。 “我倒忘了,你们功行不够,看不出端倪。”李宏轻喝一声,念了几句咒语,两道淡蓝色的光晕飘飘然而起,来到两女的眼前。那蓝色光晕转眼化成一道薄幕,透过光幕红绸和摔琴才看清,原来那神龙头顶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形成了一张浓黑色的大网,无数道紫黑色的光雾重重叠叠,影影绰绰。曲杨被七、八个修士围住,此刻也被大网罩定了。 “呀!竟是一张法网!”摔琴惊呼一声,两道柳眉皱到了一起:“这该如何是好!” 红绸这才知道缘由,一时想不出法子,泄了气。 “这不难破解,你们听我指挥!” “刘满,你行不行?”红绸有点不服气。 “这一路,我什么时候有不灵过吗?” “话虽如此说,但毕竟经历的事还不够多,我也不能轻信你!”红绸杏目圆睁着说道。 李宏轻笑一声:“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完吩咐摔琴:“将你那法宝取出来!” 摔琴哎哟一声:“我一时竟将师父的法宝给忘了,早知道在冷泉镇就该用上,何至于让那妖人逃了!” 红绸冷哼一声:“真是呆子,有法宝也能忘了用!?” 李宏摇摇头:“你们再聊下去,曲杨可就成筛子了!” 两女闻言低头一看,曲杨左支右挡,竟然显得极为吃力。那在冷泉镇大开杀戒的被面皮书生又将那一捧黑乎乎的甲虫放将出来,嗡嗡乱响一片。而且另有三个修士正驾剑光往高空而来。 “着!”李宏手往下一指,两道电光飞纵而去,端的气势骇人。三个修士不敢迎敌,分头往三个方向散去。 摔琴笑道:“他们上当了!” 红绸不解其意,李宏却笑道:“摔琴果然聪慧!” 原来那两道电光乃是声东击西的障眼法。真正高深的法术大多无形无质,岂能叫人看见?李宏惯常喜欢明面上放两道霹雳吓吓人,真正擒人与伤人的法术则永远在暗处。这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了! 果然,那三个修士不知底细,正调转方向往高处纵来,却不曾防备身后,早被李宏预先放出的三道法术击中。只听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个修士立即分别坠云落剑。 “这些家伙,御剑都还御得歪歪扭扭的,就想学人在空中争斗,当真不自量力!”李宏随口一说,久居高位者的气势却是自然流露,令人折服。红绸心说:“在天然宗时无数人都用‘自不量力’来形容刘满。可今日一见,自不量力者原来另有他人。”但见李宏举手投足之间,气派万千,她心里才是是真服了。 在冷泉镇时,李宏的施为不曾被人看见,虽然取胜,效果却远不如这一次当面制敌来得强烈。所谓眼见为实,任谁都是如此。 。 第四十章 遇符阵,遁须弥 就这么一耽搁,曲杨被一人从身后打了一杖,立时跌倒。 千钧一发之际,李宏放出的两道电光已经来到近前,往前一扫逼退了几人。 白面皮书生喊道:“这是障眼法,不必在意,小心身后!”这书生眼尖心细,一直在观察李宏施法。前后两次吃了亏,他早看出李宏的不凡,所以出言提醒。 但他哪里知道李宏此人九世累修,对法术的掌握已经是炉火纯青,从不会浪费一点法力。这掩人耳目的两道闪电,绝不是一无用处。就听噼啪两声,两道闪电分别击中两人,那两人听了白面皮书生的话正在小心戒备身后,不曾想到就在面前的两道闪电其实也是虚实交替,随时可以转化成实质的法力,于是吃了大亏。其中一个修为略浅的,登时被电火击得焦烂。 与此同时,摔琴依李宏之言已经祭出了碧绿小瓶,乃是青木真人的法宝。天然宗的法术与咒语都不多,摔琴只是依法运转,体内真元经手指流入后,立即大放光芒。 “收!”一声厉喝,那已经结网成形的暗丧之力晃了了两晃,真个被玉子瓶给吸住了。 三十多个穿铠甲的修士正步步为营逼退神龙,未料到异变突起,自己的法力竟被一个小瓶收走,无不大惊失色。 白面皮书生又吃了一亏,被同伴埋怨不已,气不过,只得朝着那黑袍男子大声喊道:“主教,对方来头不小!你要再不出手,咱们可要吃大亏了!” ‘亏’字还没说完,李宏已经从高空俯身下来,拾起受了伤的曲杨,复又扭头往高空去了。 四五个修士想追,却赶不上李宏的遁云。李宏轻喝几声“跌”。便有三个修士被无极索缚住,倒栽云下。 这些围捕神龙的修士,大多是剑修,所使的兵刃以飞剑为主,法术简陋单调,哪里是李宏层出不穷的法术的对手,此刻吓得胆寒了,再不敢追。 黑袍修士眼见自己手下三十二位的被对方法宝所破,神龙就要脱困而去,也是心急如焚。他被那白面皮书生一喝,仿若醒神了一般,立即双手一展,将黑袍褪下,露出里面明晃晃的盔甲。 那盔甲与众不同,在日光下一照,立即有异彩流动。李宏看完,啧啧称奇:“那不是红真人的吗?怎么会印刻在这盔甲之上,出现在此间?据此怕是有十万里之遥!”一念及此,李宏识海中电光火石一般想起一事:大半年前那一场雷火轰动,莫非遭劫的正是红真人?若不是他遭劫,他那玄门正统的符箓之法,又怎么落入旁人之手?” “身神教有红真人的符法?必定来路不正,难道红道友遭劫竟跟这身神教有关?”李宏意念急动,心头无名火起,一阵愤怒,一阵惶急,似乎摸到了一点自己不知道的真相的边缘,一颗道心隐隐摇晃。 “刘满,你发什么呆呢?”红绸大喊几声,李宏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黑袍主教脱去黑袍后,周身放出耀眼强光。李宏识得厉害,知道这是红真人符箓大阵的威力。 符箓之法,借助篆文引动天地巨力,属于借力打力的法术。符箓之术虽不能使人长生不死,却在争斗一途上另辟蹊径,练到极至,便是莫大神通。古往今来出了好几位符箓大家。红真人便是这一代的符箓天师,他自创的书写出来犹如行云流水般美妙,内中更是包含十七种号天令地的大威力符阵。便是其中之一。李宏与他常年交好,如何不认得。 李宏心中大急,不仅因为认出这符阵,更因为这符阵驱动的方法显然得了真传,或者是有异宝驱动。 摔琴不知厉害,调转那要跟符阵威力正面相抗。李宏疾呼不可,为时已晚,玉子瓶往前一撞,被那符阵的威力一碰,立即破碎,化为齑粉。 摔琴大惊失色,脸如银霜。不仅是她,就连与那黑袍主教同来的诸人都吓得脸色更变,显然没想到主教有如此威势的法术。 李宏反应极快,扬手打出一团雷火,将最后一点缠住神龙的暗丧之力击碎,随即祭出了自己从天然山石林深处得来的碧绿蟾蜍。 一道愤怒之意被李宏采用,发动了神遁。等众人醒过神来一看,早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有眼前两人正在斗剑。 “这是何处?”红绸皱着眉四处张望:“那些怪人不见了!?” “刘满这是你的遁法吗?”曲杨下意识问道。 李宏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云下有人说话 “喂!你们是哪里来的邪门歪道?怎敢擅闯我弥山剑宗?”底下正在斗剑的二人,其中一人气呼呼地喊道。 “弥山剑宗?”李宏一愣:“是哪个弥山剑宗?” “还有哪个弥山剑宗?当然是名闻天下的须弥山飞剑宗了!嘿,我说,你是谁啊?你们都是谁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们的?” 李宏心中好笑:“刚刚感应怒气而遁,没想到竟然遁到弥山剑宗来了。”仔细一想,弥山剑宗乃是的附庸,确实在西南方位。掐指一算,距离冷泉镇少说也有千里之遥。李宏发动神遁,借助的是人的怒意,刚刚那一念之间,只有此处的怒气最盛,故而遁来此地。 “好大的怒气。这两人有什么冤仇?”李宏想到须弥剑派乃是须弥道人在凡俗的传承,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二人因何事争斗?” 其中一人,浑身剑气萦绕,一身黑衣,脸色铁青,往上一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又来多管闲事?” 另外一人通体白衣,身上挂着数不尽的铃铛,也摇头摆脑地说道:“来得蹊跷,不知道是哪里的邪门歪道。喂……咱们先别打了,莫叫外人占了便宜。”语气倒是平和,不似之前那人怒气冲天。 李宏看得仔细,禁不住笑道:“原来是亲亲的两兄弟,结了多大冤仇,竟然要以死相拼?” 黑衣人脸色更变,吼道:“你究竟是谁?”说时,肩头一耸,不远处一个悬浮着的剑匣哐啷一声响,从里面鱼贯而出数十把飞剑,每把都只有三寸来长。 曲杨看那人神情倨傲,便十分不耐,低声嘀咕:“须弥剑派也是正道巨擘,怎么弟子的戾气如此之重?”说时微微摇头,露出对所谓名门正道的不屑。 李宏轻笑一声:“须弥剑派哪算得正道巨擘?真正的五大宗派气象自然非同凡响。你想,既然是享誉万载的名门,自然有过人之处。沽名钓誉者虽有,但绝难如此长久,切莫以为旁人都是名不副实,反倒显得自己井底之蛙了。”李宏这话乃是肺腑之言,所谓说话做事,映衬的都是自家的为人和底蕴。身处低俗寡陋之地,难望阳春白雪之清高;坐卧井底浅滩,不知天高海阔之深广,便是这个道理。 曲杨闻言不喜,却没有发作。 底下两人听见李宏的话,黑衣人越发暴怒,白衣人则深感认同。 “少废话!我须弥剑宗是不是正道巨擘也不是你一个末学后进可以点评的。既然闯到了我,又不肯说出来历,莫怪我剑下无情!” 李宏一摆手:“切莫争斗。我等都是天然宗的弟子!” 。 第四十一章 须弥剑术 那黑衣人跟自家兄弟相争,斗了已有半个时辰,不分高下,正在急躁之间,忽然被李宏等人打断,心中已是极大不耐,又听李宏说须弥剑宗算不得正道巨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此刻闻听对方是什么天然宗的弟子,那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冷笑:“果然是无名少姓之辈,还敢口出狂言?” 李宏那话原本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曲杨莫要轻看了正道名门,要知道并非人人都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之辈,不曾想却是更加激怒了对方。 这一世历劫,李宏心性有了不少变化,神魂虽然齐全,但常有心性不稳,情绪激动,计算失策之时。李宏一直以为是自己修为尚未恢复的缘故,所以当下见对方无礼,心中也微微不喜。若不是想到须弥道人与自己前一世有旧,立时便要下个大神通,教训教训此人。 眼见报出家门,对方仍不罢休,李宏也有些不耐,说道:“咱们走吧,无谓争斗!”纵云要走。 那黑衣人哪肯罢休,右手食指朝天,手腕一转,那已经出鞘了的几十把三寸小剑,立刻放出剑光,转眼一化三,并各自长成三尺长短。倏倏~一阵乱响,百多把飞剑呼啸而来,朝着半空几人直刺。 不远处白衣人急道:“兄弟莫动手,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 黑衣人怒目而视:“有种的你就趁火打劫,帮着外人来对付我啊!反正这事你也不是没做过!”说完,不管那白衣人,专心指挥自己的飞剑。 曲杨脾气火爆,怎忍得住,一扬手放出自己的飞剑,更加了一把碧绿烟罩。 顷刻后,曲杨的飞剑便被那一百多把飞剑困住,摇摇欲坠。 摔琴与红绸两人也都是性子高冷之人,同样容不得别人的轻视。虽然摔琴已经跟着李宏纵云而起,但看师叔飞剑被困,便顾不得许多,转身回来与红绸一道放出自己的一对飞剑。 红绸随身也是两把飞剑,剑光灼灼,其实不凡。但是己方五把飞剑瞬间便被对方那一百多把飞剑组成的剑阵困住,动弹不得。 黑衣人嘿嘿冷笑,显得傲慢至极。 摔琴不服气,可惜师父的玉子瓶被黑袍人的符阵击碎,不然此刻便能用来助战。 曲杨见飞剑被困,又念念有词,连发数道法术,却都似石沉大海,无功难返。 摔琴和红绸的修为不够,飞剑被困,根本是一筹莫展。摔琴心里想到丢了法宝,如今对阵又是失利,小脸僵得就快流出泪来。 那白衣人叹了口气,心说:“我若出手阻止我兄弟,那他的怨气更甚。我若不出手吧,又恐他伤了旁人,这该如何是好?这些人虽然出身不明,又闯进我,但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他一个人念念叨叨,心神不宁,犹豫不决,却没想到自家兄弟一直拿眼珠瞥着自己。 黑衣人艺高人胆大,见惊走了李宏,困住了对面三个女子,而自己兄弟又魂不守舍,于是暗中施法,转眼调回三十六把飞剑,分作上中下三路,朝着白衣男子绞去。 李宏虽飞得高,但一直盯着底下的情形。他见曲杨脾气火爆,不肯就此离去,也是有意让她吃点小亏,叫她以后不敢轻视那些正道名门。此刻见那黑衣男子心生歹意,知道自己若不出手,不消片刻等他伤了自己的兄弟,一定会毫不留情斩杀曲杨三人。 不敢怠慢,李宏立即放出四道无形无踪的法术,同时按照一贯手法另外再放出两道声东击西的法术。 那黑衣人实则道法极为高强,操控剑阵更是别出心裁,一百多把飞剑被他细分为七个不同的剑阵,攻守兼备,滴水不漏。 两道声势浩大的法术首当其冲被七把飞剑阻挡。余下的四道隐形法术正要穿过剑网,却被几把飞剑的剑气触动,噼啪直响起来。 黑衣人咦了一声,注意到异动,不敢怠慢,急忙抽调飞剑防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白衣男子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兄弟是要暗算自己,不由得‘啊呀’一声,随即将身体一抖,十余颗铃铛滚落下地,立即也化成十余把飞剑,铺天盖地朝着黑衣男子劈去。 与黑衣男子的飞剑不同,白衣男子的十几把飞剑,个个身长三丈有余,剑芒更有十余丈长短,气势惊人。 李宏心说:“不亏是剑道第一宗门,这飞剑用得当真出神入化。”原来那白衣男子的十八支飞剑有个名目,叫做,每一支飞剑都带着一江奔腾之河的气势,端的厉害无比。 修剑之人,剑与身同。首先顿悟的一般是剑气,其次是飞剑剑阵,最难揣摩的是剑意。剑意者既是剑的气势,也是用剑者的意志,可以是飞剑剑决的威力,也可以是成形的剑法法决,千变万化,不一而足。 用剑者,剑气寻常,剑阵难得,剑决少有,剑意罕见。然而这十八支飞剑,支支透着无尽剑意,与那黑衣男子的飞剑一比,高低立判。 黑衣男子顿时露出艳羡与恼怒之色,吼道:“父亲真是偏心,竟将这等剑术传给了你!” 话音未落,一阵乱响,黑衣男子一百多只飞剑中竟有多半被对方的剑意压制,七零八落跌在地上。 趁此机会,李宏一鼓作气将还未消散的几股法术催动,一举将那黑衣男子缠住。 然而那黑衣男子的修为犹在李宏之上,虽然他也惊叹于李宏法术的精妙,但法术却伤不得他身。只见他抖了几抖,便将三股法术甩脱,只剩最后一道法术在他左肩上缠绕。不得已,男子一招手,又抽回几把飞剑,要斩断李宏的无极索。 曲杨三人趁机将自己的飞剑抽出,扭头往高空遁去。 “看来我未结丹之前实在不适宜在山河间行走。”李宏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意识到这一生的修为毕竟还浅,稍有不慎便会遭遇强敌。一念及此,正要召唤,却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毕竟当众将法宝现出,自己的底细可真就露了。 正在犹疑,底下战况又变。原来白衣男子占据了上风,此刻趁胜追击,从身上又取下十余个铃铛化作一把剑锁,已经将黑衣男子锁住了。 李宏已经看出,这的手法正是须弥道人的一脉相传。 。 第四十二章 往事 乃是当今道教五宗之一,门风开明,所以门中长老也有独自开宗立派的。正是须弥道人为自己俗世子弟开创的一个流派,专门修习剑术。 须弥道人虽然是须弥剑宗的开派祖师,但却并不亲自打理须弥剑剑宗,门派早已经传给了自己的子孙,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如今也已经号称天下第一剑宗。 “须弥真人正是家祖父。”白衣男子擒住自己兄弟后,招呼李宏几人叙话。他看李宏虽然年轻,但道法精湛,行事稳重,故而不敢怠慢。在道门真修之中,练至返老还童的高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即便对方是无名小辈,也不该轻狂对之,这才是正道名门该有的气度。 曲杨满腔怒气,极不服输,却还是乖乖跟在李宏身后。看时,一个饼脸大妈随在一个清秀小哥身旁,眉眼歪斜,气鼓鼓的,说不出的滑稽。不过红绸和摔琴二人却生得令人赏心悦目。 李宏点点头,朝着白衣男子笑道:“如此说来,不知道令尊是广阳子真人还是广玉子真人?”李宏与须弥之有旧,自然晓得他在俗世有两个儿子。长子便是如今须弥剑宗的掌门。 白衣男子一惊,心说:“果然是有渊源的,不然怎的知道我伯父与父亲的名讳?”忙作揖一笑:“家父乃是广玉真人,在下单名一个‘凌’字。” 李宏也随着一揖:“原来是广凌真人。” 俗世门派,因为与道门有渊源,是故喜欢以真人自称。广阳子的真实名讳一般人皆不知道,因他对外的道号乃是,承袭得是乃父之名。 广凌又再细问曲杨几人来历,李宏一一道来,末了更是对自己一伙闯入深表歉意,对使用的遁法一事,则隐而不提,但言语中显得对道门之事十分熟稔。广凌对天然宗不甚了解,不知道是什么出处,心里奇怪为什么李宏会对自家的事了若指掌,但却出于礼貌避而未问。于是一笑:“事出有因,无怪无怪!” 红绸在一旁看得生趣,忍不住就问:“你与那穿黑衣服的,怎么就有这么大仇恨?” 李宏眉头微微一皱,忙伸手拦住正一边说一边往前探身的红绸:“实在冒昧……红绸……岂可无礼?”说时通身一股大宗师的气派自然流露,似乎是在教训弟子一般。 红绸生性高傲,脾气跟她师叔一般火爆,闻言似要发作,只在强忍。那广凌却是好脾气,微微叹了口气:“都是一个女人惹的祸!” 红绸一听越发来了兴致,兴奋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怎么?你们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继而大打出手?” 不远处穿黑衣的男子因为被缚,所以身不能动,但闻言却冷哼了一声,骂了几句难听的话。 广凌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又看看眼前的红绸几人,只觉得三个女子虽然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地流露出想一探究竟的神色,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非是如此,此事与我原本也没有什么关系。” “快说快说!急死我了!”红绸嚷道。 几人站在旁,听广凌娓娓道来。广凌其实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将前事备述。原来大约二十年前,广凌的兄弟广泽下山行道,路上遇到了一个旁门女弟子,二人坠入爱河,许下了终身。无奈广玉夫妻却对这个女修十分不耐,百般阻挠,不许儿子与她来往。一来二去,父子反目成仇,广泽愤而下山。 广玉子乃是须弥道人的真传,剑术超凡脱俗,与其兄广阳子一般的威名赫赫,自家的底蕴深厚至极。因为次子广泽离山,便将一身所学尽数传给了长子广凌。如今广玉子和广阳子兄弟二人俱都闭关静修,不问世事。广阳子膝下无子,眼看着广凌便要执掌须弥剑宗,那广泽便寻上了须弥山来。 且说广泽若干年前离山而去,与那女修同宿同栖了没有几年,便因言语争端,又各奔了东西。到那时广泽才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到头来人财两空,好不失落。因见父亲将自家所学尽数传给了长兄,便心生妒火,寻回须弥山拜见父母。广玉子见广泽不堪大用,心中不喜,不愿将绝学传他,广泽便心生愤懑起来。 “就算我与你有些不睦,但我与广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何就厚此薄彼至斯?无论何种绝学、财宝抑或法器都该有我一份才是!”遂大吵了几架,含着愤恨隐在须弥山左近,等到广阳子与广玉子闭关后,这才再次趁机寻衅而来。 广凌自觉兄弟的确吃了些亏,但父命难为,无可奈何,于是唯有争斗之时尽量容忍而已。 广泽一边听一边怒骂:“虚伪的小人!你得了那许多好处,还在这里说嘴?我就算离山而去,父母之物难道不该有我一份?父亲与我争嘴,一时气愤,故而不传我绝学,你作为兄长的难道就要独吞我须弥山的至高剑术?于情于理,我都该有一份家产!” 广泽骂骂咧咧,粗鄙不堪,惹得李宏皱眉,引得曲杨挤眼,害得广凌冒汗。广凌乃是正人君子,守的是圣人法度,他虽觉得自家兄弟无状无礼,但所言非无道理。一母同袍,自然该有继承父母绝学的资格。可惜,为了一个女人,引出这许多纠葛争端。 曲杨听完,连连摆头,一脸的不屑。摔琴紧锁眉头,微露无奈之色。红绸则是脸色微愠:“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既然父母不愿传他剑术,他怎能来赖你?好不要脸的兄弟!” 黑衣的广泽嘿嘿冷笑:“好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既生我,就该与兄长平等对待,就算我结交了他们不爱的朋友,又凭什么横加指责?……” 红绸反唇相讥:“你自己交友不慎,却还冥顽不灵,又跟兄长私斗,真是个败类……!” 广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见笑了!” 李宏不愿红绸参合此事,忙出言道:“各家自有难念的经,不可一言以蔽之。……误会既然解释清楚了,那咱们寻路回山,冷泉镇那里还不知如何了呢。”说完,就与广凌告辞,就带着几人遁云而去。 。 第四十三章 闲坐云头 飞出须弥山,摔琴不解地问道:“同袍兄弟竟会为了剑术反目成仇至此?” 李宏轻笑一声:“这须弥剑宗虽算不得道门巨擘,但在剑术一途却是登峰造极。那须弥道人乃是高人,他的传承自然非同小可?……天下至大,法理各不相同,以己度人固然不错,但难免偏狭。天然宗内的法术是任由弟子选学,但在很多地方,高深的剑术、法术却是不传之秘,如何不捉紧?” 摔琴点点头,似在思索:“如此说来,倒也情有可原。虽说是那广泽为人凶恶无理,但父母的传承他想要承接一份也算人之常情!” 红绸一撇嘴,不屑地嘲笑道:“父母传承也不是天经地义就该如此的。他与长辈闹翻,长辈不愿传授,也是人之常情嘛。” “话虽如此说,理虽如此讲,但人心之事,又岂是道理可以完全解释得通的。”摔琴扭头望了一眼,露出些许向往之意:“那广凌倒似个谦谦君子,看来正道名门,也不都是我们想象中的尽是虚伪与无趣之人。” “呸,人心隔肚皮。修道之人的心思更难猜度,小心被人骗了!”红绸不依不饶。 摔琴摇摇头:“借用刘满的话说,你的言辞举动无疑暴露了你的人性……还有你生活的环境……整日以阴谋揣度旁人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天生奸恶,那必然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红绸气得脸色微变,扭头嗔道:“刘满,这话是你说的吗?” 李宏无奈地摇摇头:“虽是说过,但万般皆有度,凡事有例外。我这话也不是全然正确。” 曲杨冷哼了一声:“别的不说,广凌那小子的剑术倒是着实厉害!”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莫做了井底之蛙!”李宏趁机说道:“以剑术论,须弥剑宗固然厉害,但仍远未及独步天下的程度,普天之下,厚土之上,这等剑宗也还有不下四、五家呢。前我说你等的剑术尚未大成,你们犹自不信,如今开了眼,总算识得些分寸了吧。” 曲杨嘴上不服,心中却已经松动。之前在天然宗内,几乎所有人都嘲笑刘满不知天高地厚,彼时刘满不予争辩,如今看来天然宗众人真有‘蜩虫不晓天地广阔’的嫌疑。 几人正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雷响,转身一看,竟是那广凌御剑而来,口中高呼:“几位稍候!” 遁光迅捷如电,转眼来至近前。广凌举手行礼,文质彬彬。曲杨虽然仍显得满不在乎,却也暗暗对李宏口中所说的‘正道风范’有了几分自己的理解。 “几位稍待。”广凌淡淡一笑:“刚刚刘满道友说起身神教的事,我突然想起几年前与他们打过交道。那身神教的人行事颇有几分邪气,我思前想后,不如陪诸位走一遭。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我也可以尽些绵力。”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舍弟已经被我放开……我也实在怕他缠我,所以寻个地方躲一躲。”说时,一脸的尴尬。 “你倒是很实在嘛!”红绸打量了一遍广凌:“看你长得还算齐整,我没意见!”说完看了看李宏。 李宏年岁最小,但俨然已经是一行人的首领。他自从用了神遁遁法,法力一时枯竭,正在担心斗法之时会力有不逮,此刻闻得广凌愿意同行,自然无不可,于是笑着回应:“道友愿意同行相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广凌喜道:“既如此,在下学过一种携云之法,不如就由在下施力,大家同行?” 李宏点头称善,于是四人收回云驾与剑光。与此同时,那广凌双臂一展,顿时一股浮力生出,顷刻化作一片半云半雾的氤氲将众人裹住。 云在空中漂浮,乃是无根之木,风吹云动,刹那间便遁去了百余里。若是留云、驻云、转云之术学得不精,一准错过目的之地。 摔琴几人总算得闲,凭着云雾中的浮力斜歪着打盹,唯有李宏和广凌精神抖擞,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刚刚兄台如何知道我与广泽乃是亲兄弟?” “我看你处处留手,时时忍让,便料定你二人必大有关联。及至看到你二人的长相,虽只有五、六分相似,但都得了剑术真传,尤其是起手式十分雷同,想必幼年是得同一名师指点,故而猜测你们是兄弟!” 广凌出身不凡,眼界高,目光准。他一早便觉得李宏来历不浅,刺客闻言更深以为然,于是试探着询问。 李宏无需思索,随手扯了个旧幌子,说自己幼年得高人传授,所以对道门之事了解三分。其实这类事情,李宏经历过多次,如何编排自己出身已有定律,必定是往自己熟悉而且已经离世之人说事。 果然,广凌闻言追问是何人道统。李宏微微一笑:“不瞒世兄,我得的乃是治世长老李宏的道统。”这话虽不实,却也不假。李宏自己得了自己的道统,天经地义。 广凌脸色一变,原本跪坐云头的身子直立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李宏行了一礼:“如此算来,我改称呼您为师叔才是!” 前一世的李宏与须弥道人乃是平辈至交,而广凌乃是须弥道人之孙,所以称呼这一世的李宏为师叔才是合乎礼法的。 李宏端坐云头坦然地接受了广凌的一拜。 “可叹,李宏前辈十余年前遭了劫难,身死道消,使我道门少了一根擎天博玉柱,缺了一栋架海紫金梁啊!”广凌十分惋惜,在云上扼腕不已。 李宏闻言也‘感同身受’,叹口气道:“我得前辈道统实属偶然,乃是前辈遭劫后一丝灵元带着术法落在我的身前。其实我也无缘得见前辈尊荣。”这句话便解释了为何不到十三岁的刘满会承袭李宏道统。李宏对此早有算计,做到了滴水不漏。 此事在道门常见,广凌也不疑有他,正色而坐:“不久前,崖山红真人前辈也遭逢四九天劫,同样是身死道消。哎……这长生大道艰难,飞升不易啊。” 李宏此刻终于从广凌口中确认半年前天劫的由来,不由得心中唏嘘。自重拾心智以来,李宏也发觉这一世的自己更容易情绪波动,于是赶紧摈除杂念,将此事当作他人之观,生怕在广凌面前露情。 “师叔,你说这四九天劫怎么就这么难度呢?道门大贤无数,各个神通广大,可往往若干万年才有一、二人飞升成功……我等这样修剑道的,不敢奢望飞举紫府,倒也落得个清闲。……不过,转眼千年岁月便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广凌感叹一阵,唠叨一阵,全然没有注意到李宏的脸色变化。“家伯父与父母都已有七百寿元,如今却不得不闭关修炼,期望能延寿一、二百载,不然也不至于留我一人看守门户。” 养丹温丹的道门正统,若是修入第三境,可在人间驻留三千载。修入第二境的可以享寿千余年。旁门修士,若不成丹,无论修炼元力、阴力亦或其他能量,无论是剑修、器修还是旁的修持,千年之数乃是大限的大限。所以广阳子和广玉子这样的剑修充其量还有三百年可活,必须考虑身后之事了。 曲杨本在闭目养神,突然睁眼笑道:“我天然宗虽不擅长争斗,但在延年益寿一途却是另辟蹊径。别看我们不养丹,门中前辈越过千年寿元的不在少数。就是活到两千年的也大有人在啊!” 广凌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却显然是不信。李宏闻言则是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石林禁制中的拂熙族人来。 曲杨见广凌似有不信之意,微微发嗔:“我前辈的师叔,便活了一千八百余岁呢!”正要详细解释,身后一股气流激荡,打断了话头。 “不好,是舍弟追来了!”广凌扭头一看,十里开外一道遁光,十分凶恶。 “令弟当真是死缠烂打!可话说回来,他缠着你又有什么用处呢?”曲杨不解。 “无论仙凡,若人人都能按同一种道理行事,那这天下早就升平了。”李宏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若真的知道没用处,恐怕就不跟来了!” 广凌苦笑道:“舍弟便是这个性子。他知道我脸皮薄,死缠着我总比缠着家父要强。只是这,家父有严令,不得传授于他,我也实在无法可想。” 摔琴和红绸听见声音,也坐直身子张望。几人看时,那广泽显然有所忌惮,远远跟着,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看来你之前施展的剑术已经震慑住了他罢!”摔琴不无赞桑地说道:“你那飞剑当真厉害!” 广凌闻言甚喜,笑逐颜开地拱手施礼。 。 第四十四章 追击 冷泉处,黑袍男子当时大展神威。李宏几人不敌,只得遁走。 但一来李宏怀疑身神教与红真人历劫有关,有心探查;二来霓裳、飞琥和禾木还在冷泉镇守候,所以不得不返回原处。 广凌的飞云极快,五百余里的距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完了。正在随风而行,眼前一道黑色龙卷狂潮突然拔地升空,拦住了去路。 广凌急忙驻云,但去势太猛,顷刻间竟滴溜溜地往前滑出了千余米,眼看就要跟那龙卷风撞上。 李宏神目看得仔细,那龙卷风中的正是冷泉中的神龙。身旁广凌剑法虽然犀利,但法术却不十分精擅,他看不真切,还以为遇到了强敌,动念间便唤出了飞剑。 “切莫动手!”一个苍老古朴的声音在众人心间响起。 广凌一愣神,心说:“这等传音入识海的神通,比起千里传音还要高深”。心里狐疑,但却随即将飞剑收住。 龙卷风在面前一扭,啪一声散去,显出一只神龙来。那龙蜷曲蜿蜒,神威凛凛,好不威风。只是四肢与龙尾处皆有损伤,似乎正在汩汩冒血。 红绸惊呼一声:“这不是冷泉中的神龙吗?我还以为它被擒住了呢!” 曲杨也很吃惊,扭头看了一眼李宏。李宏微微耸肩,示意与他无关。其实当时,李宏施法遁走,虽然来不及顾上神龙,但神龙也的确是因此趁乱而逃脱的。它飞遁也是极快,借着云雾遮身迅速来到此地躲藏。因见李宏等人遁回,所以特来相见。 “冷泉的情况如何了?”李宏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神龙摇头晃脑,用苍老的声音回答:“那伙歹人恶毒,将我冷泉搅得不得安宁。我逃脱时曾听他们言道‘要杀回冷泉镇灭口’,所以特来报信,不知道这会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摔琴脸色大变,疾呼:“不好,禾木师妹,飞琥师姐还有霓裳师姐都还在冷泉镇呢。” “莫慌,咱们即刻前往应该来得及!”众人不敢停留,急切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神龙。李宏犹疑了片刻,拱手道:“多谢报信,尊驾请随意,我们救人要紧。这就去了!”急忙吩咐广陵加快遁速。 神龙一转身化作一道旋风,也跟在身后,似乎要随众人同往。 广凌知道救人如救火,不敢怠慢,急催遁云。李宏也在云中施法,唤来一阵疾风助力,于是剩下的五百余里的云路,不大工夫便走完。落下云头看时,冷泉镇冷冷清清,但似乎并没有新的损坏,不像有再次打斗的迹象。 摔琴担心禾木安危,连连疾呼,却无人回应。 广凌摇摇头,显得无奈:“恐怕已经晚了,此间似乎再无生人。” 李宏点点头,手往前一指:“这里有人施展过法术,弄过风沙,活着的冷泉镇人恐怕被身神教带走了!” “身神教心狠手辣,带走这许多凡人,怕是凶多吉少吧。”曲杨叹了口气:“没想到禾木和霓裳她们也着了道?” 几人又四处寻了一遍,不见任何踪影,终于确认。 红绸气得脸色通红,嚷着要回天然山搬救兵。曲杨连连摇头:“一去一来耽误不少功夫,怕是来不及了!” 摔琴则是不敢此刻就回山,她失了师尊法宝不说,如今又丢了三个同门,如何交代? 李宏不管几人纷扰吵嚷,只管运起目力四处搜寻,终于在西南方位上寻到一点痕迹:“那里云雾翻滚,烟尘滔天,想是他们带着凡人走得不快,还不曾走远呢!” 几人听说立即恢复了不少信心,立刻打定主意要去追击。李宏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打算说明:“我除了要追回禾木与霓裳外,也打算探查一下身神教的底细。此一去艰难险阻,万般苦难,你们若是没有心理准备可以回返天然宫等待消息,决不可勉强。” 曲杨冷笑一声:“我算起来在天然宫也是你的长辈,怎么竟以为我如此脓包怕死不成?弟子遭难,我没有不前去搭救的道理。”言外之意,她是非去不可。 摔琴和红绸各有心思,但都不愿就此回山。于是一行人议定,再不耽搁,腾云而起。 神龙看见冷泉镇冷清败落,颇感伤怀,对身神教恨得牙根直痒。与此同时又似乎对摔琴和红绸很感兴趣,于是一言不发继续跟随。 李宏双目放出精光,一路追索,不多时果然看清不远处有一股狂风,正卷着几百凡人贴着地面在赶路。风暴中几乎全是妇孺。 曲杨一路追着一边练习李宏传授的,此刻也看清了风暴内的情形,忍不住骂道:“里面果然是冷泉镇的乡亲。这身神教当真以为我天然宫中无人吗?” 天然宫虽然地处西南偏僻之地,与世无争,却也自认为是这十八重楼之地的修真第一门派,如今竟然连自己看护的一个小镇都保护不了,于情于理都实在说不过去。试想若是中原道门五大宗派遇到这等事情,那岂会善罢甘休? 李宏心中微微动念,早想起若干次前几世发生过的类似情形。无论是苍茫山,崖山还是悟山,若是发生此类事件,那必定都是雷霆一怒,天下震动,胆敢犯难者,虽远必诛。 曲杨也有她的骄傲,因为骄傲所以更加愤怒。赶到近前,她率先动手,两把飞剑,一团碧绿烟雾顷刻间就没头没脑地撞了上去。 驱动风沙的只是一个寻常修士,刚刚加入身神教不久,自然不肯效死命,他只觉得身后一震,风卷立时不稳,扭头一看吓得乱叫一通,舍了众人便驾剑要走。 曲杨岂肯留他,喝声“哪里走!”,抽拨出一柄飞剑朝那人后背刺去。 李宏查看了一遭,未察觉有异,但凭直觉仍感到不妥,于是出言提醒:“穷寇莫追,万万不要大意!” 曲杨这会子心情烦躁,十分不耐:“一个无名宵小有何可俱?你道法虽有些门道,却是小心过头了吧!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李宏闻言,也不生气,更不与她争论,只暗中戒备。 曲杨的飞剑眼看要刺中那逃跑的妖道,斜刺里突然一股狂风,将飞剑吹得摇摇晃晃,就要坠落。 身旁广凌冷喝一声:“好歹毒的妖法,竟然是。”说时,哗啦一声响,身上的一串铃铛激射出去,滴溜溜在半空晃动,刹那间变作数把飞剑。那飞剑吐着剑芒,前后相接,鱼贯而出,不迎那怪风,而是朝着一片黑色雾气绞去。 一阵阴测测的怪笑响起。“主教,怎么样?我说这伙人会杀回来吧?我这引君入瓮的计策如何?” 李宏记得这声音,正是之前那白面皮的书生,心说:“果然有埋伏。” 笑声未止,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人虽来了,但尚未擒住,算不功劳。咦~”倒是个生人的语调。 随着这声惊呼,曲杨那柄被怪风吹住的飞剑脱了困,转头回来。然而与此同时,地面突然飞沙走石,呼啦啦乱响。曲杨另外一柄正要破开卷着冷泉镇村民狂风的飞剑却应声落地。那狂风带着冷泉镇人,一个转身躲进了树林之中,地面上的另外一股狂风卷着黄沙则扑面而来。 李宏早有防备,一纵身,便离了广凌的云驾,瞬间化作一只极不起眼的疥虫跟上了那团狂风。要知道带着凡人赶路,就算是弄风,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李宏自信能赶得上。 过了片刻,摔琴才‘啊呀’了一声:“怎么刘满不见了!” 狂风吹得广凌的云驾也摇摇晃晃,他御使着飞剑,不及细想:“难道被这风给卷走了?” 红绸脸色通红,双眼睁也睁不开,骂道:“我们尚且能够自保,刘满道法比我们还强,如何会被卷走,休要胡说!” 曲杨修为比两个师侄高得多,这风伤她不得,只是失了一把飞剑,让她痛心疾首。她一边捶胸顿足地骂骂咧咧,一边操纵另一把飞剑御敌。只是飞沙走石中,不见一个人影,让她实在难以有的放矢。 广凌修为比曲杨更高,他双目盯住一个方位,嘴里喃喃道:“真是邪魔外道,使用的法术不是含着魂力,就是含着冤煞,污秽不堪污秽不堪。”他早看出眼前这阵乱风以及刚才缠住曲杨飞剑的狂风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风是用特殊法术召唤而来,含着数种阴秽之气。修炼剑术之人,飞剑乃是根本凭仗。然而飞剑虽然凌厉,却最怕污秽之物的玷染,所以曲杨的飞剑才会失去灵气,跌落尘埃。 两边僵持了片刻,广凌稳住了阵脚,将肩头一抖,又有数个铃铛脱身而去,空中终于现出十八把飞剑,各占据一方,组成了一条长龙阵法。 摔琴勉强睁开双眼,认出这正是广凌之前降伏广泽时使用的的剑意阵法。当时一切发生太快,她不曾看得仔细,此刻见广凌又用,立即仔细关注。 只见那飞剑呼呼地旋转不休,每一柄发身长大的剑体周围都耀出起码十余丈的剑芒。剑芒所到之处,狂风无踪,飞沙匿形。 很快剑芒连成一气、化为一片,狂风被剑芒割得四分五裂,只听空中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还没看广凌如何施为,对方的法术就破了。 “广道友,剑术真是高超!”摔琴忍不住夸奖了一声。 广凌笑道:“还不曾将剑芒练成无形无质,算不得什么。”语气却是十分得意。 。 第四十五章 尾随救人 广凌十八柄飞剑破了眼前一切的怪风,躲在树林中的身神教怪人们无不大惊失色。他们原以为天然宗道法有限,除了那个长相是十余岁少年的家伙有些道行外,余者皆不足道。可没想到如今两个主教坐镇,却被对方破了法术。 尤其是这乃是增援而来的驮主教亲自释放的法术。 且说李宏变作一只小虫,跟随那狂风而去,经过树林时早看清了对方的人手。除了白面皮的书生和穿黑袍的主教外,众人中还有一个被众星捧月围住的穿着红袍的人物,似乎地位与黑袍主教相当。他在那里念念有词,手舞足蹈,招揽着怪风。 李宏识得那风中的阴煞之力,大抵看出对方的师承来历,暗中推算以广凌之力应当无虞,于是绕过众人,跟着狂风救人去了。 身神教兴师动众而来,主要目的就是夺取冷泉镇的神龙以及打压天然宗的势力。之前在冷泉镇斗法,虽然借助符阵占据了上风,但最后关头却被天然宗诸人莫名其妙地遁走,结果空手而回,实在无法交代,所以随后邀来了驮主教,又掳走冷泉镇幸存人等,在此设计诱捕天然宗一行。他们哪里知道李宏有变化之功,此刻只巴巴地与云中几人斗法,仅遣了两三个会弄风的驮主教的下属押送着冷泉镇诸人往教坛而去。 李宏化成的小虫发出一声嗡嗡轻响,欢快地随风而去。 不大工夫,飞出二十余里地,扭头看时,那一片密林已经不在常人视力范围以内。李宏变回真身,举神目相望,只见双方还在斗法,不过空中十八柄飞剑气势如虹,压得身神教的邪法抬不起头。李宏心说:“果然是须弥老道的真传,的确非同小可。”遂放下心来,准备全力搭救狂风中的诸人。 那身神教押风的几个修真一路骂骂咧咧,显得气急败坏。 李宏隐了身形跟在左近,探听虚实。 “妈的,那三个娘们长得那么俊,却没咱们的份!?” “可不是嘛,押人的活儿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咱们这一等没有来历,没有后台的,就只能做这样脏活累活!乖乖的,几百号凡人,就算有主教的风阵,也费老劲了!” “两位别说了,谁让咱们出身浅了些呢……这是人世常情!别叫旁人听去了,没咱们的好处……话说回来,这群人里也有不少年轻娘们,虽然没有啥修为,玩不出什么额外的好处,但是快活快活总是可以的……”后面的话越加污秽,引得其他两人淫笑不已。 “老程,你这话是没错,但卷着风呢,如何停得下来?” “这个不难!我有主教的秘法,停风、起风只是费些劳力罢了……只是不敢耽误太久,若是被主教他们完了事追赶上来,不好交代!” “嘿嘿,一刻钟也就完事了,咱们要不要……” “你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呢!老程,来吧,把风停了,咱们先快活快活……” ‘老程‘啐了一口:“一刻钟就完事,你们俩也忒没出息……” 另外两人也不气恼,嘿嘿怪笑。“能快活就成,管他有没有出息呢……” 李宏觉得好笑,心说:“看来连停风的麻烦事也都省下了!”随即闪到一旁,准备动手。 三人叽叽喳喳,越说越兴奋。那老程是个惯于笼络人心的,不愿让两个兄弟失望,于是施展开来。就听他嘴里吆吆喝喝跟拉马似的,手里更是不断扬鞭劈向风卷,刹那间,那风竟真的慢了几分。 “哟!老程,有手段啊!” 老程笑而不语,左手捏诀,嘴里继续念念叨叨,右手的长鞭却像是嵌在了风里似的,使劲往后一拉。就听呼呼一阵乱响,那风往前又窜了一里多地,终于停下。 老程抹了一把汗:“这风卷太大,停住了却熄不得,不然再起风可就麻烦了。”说着,抽回鞭子,收在腰间,站在原地昂头问道:“看中哪个了告诉我,我给你们弄出来!” 其余两人乐呵呵凑上前,往风里打量。 “哎呀,那个穿绿衣服的不错……”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这人立即栽倒在地。 老程觉得有异,还没来及扭头,也是眼前一黑,跟着栽倒在地。 李宏现身出来,冷笑一声,心说:“你们就在这里乖乖地睡一觉吧!”他也无意伤人,施展手法,将一个偌大的风团转换了方向,绕过身后的树林往北而去。 禾木、飞琥还有霓裳三人不在这风团之中,显然已经被旁人率先押回身神教了。李宏心里略感担忧,却对身神教的好奇更增了一成。“东海之上风魔岛,的门人竟然也加入这身神教了?” 树林外,广凌与身神教一众喽啰的斗法还在继续。 驮主教的御风术被压制。不得已,黑袍郝主教只得再次派出自己三十二员铠甲将出来应战。前一次交手,这三十二员铠甲将的被摔琴的取走,已经挫了锐气,此刻一现身便被广凌的飞剑打落云头,挣扎着爬不起来。 郝主教气得三尸神冒火,一招手:“你们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林中藏着的十来个来自三山五岳的旁门修士一窝蜂地冲将出来。但其中大部分是庸手,不到片刻功夫,就被曲杨、摔琴和红绸三人给收拾了。唯有那白面皮的书生放出的甲虫,十分难敌。 广凌见曲杨尚不能压制那甲虫,于是又取出一对铃铛,往空中一放,化作两柄小巧古朴的飞剑。飞剑一现形,随即隐匿不见,竟是一对空空隐剑。 尾随而来的广泽在不远处一声惊呼,骂道:“两个老东西就连祖父赐下的宝物也给了他!真真气煞我也!” 那一对隐剑,果然厉害,在空中穿梭无形无质,来无影去无踪,顷刻就绞杀了大团的甲虫。白面皮书生叫声:“苦也!”急忙收宝。 驮主教叹口气:“小瞧了他们。老郝,你若不出手,咱们可就败了!” 郝主教脸色铁青,无奈地说道:“非是我不想,实在是那符阵太过耗费法力,我之前用过一遭还不曾恢复元气呢。不如你来用一次吧!” 驮主教有些为难:“我的火候不如你,怕是不能奏效。不然教主也不会将那符甲给你使用了!” “这有何难?我脱给你就是了!”黑袍主教一边说,一边打开黑袍留出明晃晃的甲胄。那甲胄之前银光闪闪,符篆异彩流动,而此刻却漆黑暗淡,显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驮主教还想推诿,那郝主教已经卸甲:“驮主教,今日之功尽在你手啊!” 驮主教犹疑了片刻,听出郝主教话中之话,不得已伸手接过甲胄。看时,脱了甲胄的郝主教浑身一丝不挂,皮肤虽然光洁,但却布满了血色印记,既像是符箓笔划又像是干枯的树枝,密密麻麻令人生怖。不消说,这便是长期使用符甲的缘故了。 。 第四十六章 一江之水不抵一符之力 “崖山符阵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么一副符甲竟然都有这等威势。那红真人生前不知是何等气象?”驮主教穿上符甲,尽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激动,然而感受到符甲蠢蠢欲动的力量,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若非如此,怎显得我教主神威?”郝主教披上黑袍,双目泛着精光:“纵然是这等接近圆满的道门大能,在我教主面前不一样遭了劫难吗?”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敬畏的神情,再不说话。 驮主教运转符甲的手法确实不够纯熟,天地之力被符甲一召,立即变得狂暴起来。原来他是刚猛有余,却控制不足。 顷刻间天昏地暗,日月颠倒。 广凌脸色微变,双手缚紧自己的衣襟,皱着眉往前观看。他原以为打落白面皮书生的甲虫,对方便再无后手了。 曲杨急道:“倒忘记提醒你,这家伙有一样厉害手段!我们之前便是抵不过这法术之力才匆忙遁走的!” “这好像是符阵的力量?”广凌对道门术法的了解不如李宏深广,看着似是而非,不敢笃定。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看出李宏不凡,但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修为更高,所以曲杨的话不仅没有吓退他,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刘道友敌不过,我难道也敌不过吗?” “就算是符阵,我也不惧!”广凌一边说,一边取下挂在身上的铃铛,然后看了一眼摔琴,似乎有意卖弄地说道:“论起天地巨力,我这铃铛也有它的不凡之处。别看着铃铛虽小,每一枚里含着的都是一湖之水!” 摔琴、红绸和曲杨闻言看时,才发觉广凌身上余下的铃铛与他之前放出的大不同。十八把飞剑是由金色的大铃铛所化,那一对隐剑则是一对紫色的小小铃铛所化。而此刻广凌身上还挂着的铃铛俱是蓝色透明状,中等尺寸,当中更隐隐似有水纹荡漾。 “一粒铃铛拥一湖之水,我这全身的铃铛相加,乃是一江之水,我就不信抵不住这符阵之力!”广凌在云上起身,一时间豪气万丈! 说时迟那时快,驮主教身形已经飞起,悬在半空,犹如置身风暴之眼。 就见无数雷火霹雳团绕其身,旋转不休。风中含雷,雷中隐电,刹那间将半边天空照得通明光亮,然而光明的边缘则立刻转作漆黑一片,乃是飓风夹沙带石,遮天蔽日之故。 驮主教只觉得全身法力快速流失,气血上涌,若不是强行压制几乎就要晕厥过去。然而饶是如此,那被引来的天地巨力还是失去了一些控制,呼啸着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广凌看不出对方是否失控,只觉得一股狂暴之力犹如洪水般奔腾不休,迎面而来。整个云驾都颤颤巍巍,几乎就要散架。 摔琴和红绸修为略低,已经在云中翻滚。两人的飞剑再不敢放出,只能留在身边三尺之处护住周身要害。 人都说飞剑之能,可取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有能者,甚至可以取人首级千里之外。然而取一人首级,难则难矣,却少有能达到如此遮天蔽日的威能。所以即便是曲杨,到了此刻也存敬畏之心,再不敢浮躁,将自己仅存的飞剑护好。 说话间,十八柄闪着剑芒的巨剑被符阵引动的巨力吹得摇摇晃晃,剑光交织而成的剑网似有松动之嫌。 广凌怒喝一声‘疾!’一颗铃铛飞出,顷刻化作一团青色,隐入十八柄飞剑之中。飞剑立时稳了一稳,然而随着符阵引动的天地之力加剧,飞剑又开始晃动起来。 “去去去!”广凌接连扔出十二枚铃铛,却也只能与转眼己至的狂风巨力勉强相抗。 驮主教脸色发青,恹恹欲吐,脑子一片浑浊,似有利刃敲击一般的疼痛。他知道这是符阵在借助自身的力气施法,没办法,只能强打精神硬撑着。余下身神教诸人感应到符阵狂暴的力量,都不敢在阵眼附近停留,纷纷往南方撤去。 郝主教冷笑了两声,心说:“他的道行果然还是不如我多矣!”一招手,带着自己部下众人急急撤离。驮主教起初尚能勉强控制符阵,到了此刻,符阵之力已经几乎完全失控,早分不清敌我了。 因为失控,所以狂暴,因为狂暴,所以难敌。广凌这会子也是吃力极了,他分不出神来观察,不晓得那在阵眼中的驮主教现在其实只是风中浮萍,水中飘莲,任由符阵的力量操纵着自己。如若不然,他实在犯不着跟这股大力硬碰硬。 躲在广凌身后的天然宗三人处在威能之中,更是身在庐山不识路,浑浑噩噩,只知道一味出力抵抗。 转眼间。广凌将周身六十六枚铃铛尽数抛出,那十八柄飞剑如今拥有一江之水的重量,沉沉稳稳,好不威风。然而崖山红真人的更有鬼神莫敌的神通,号称可以呼天令地,无所不从。而那副盔甲上的正是红真人的符箓原印真迹,所以即便拥有一江之水的须弥山剑阵仍难与其匹敌,在狂风中犹如满载而归的巨轮,虽然沉重,却依旧摇摇晃晃,被洋洋大海里滔天巨浪无情戏弄。 广凌额头渗汉,暗道不好。就在难以为继之时,一直尾随其后的神龙突然出手,粗大的身躯往前一撞,置身符阵的风暴之中,稍微平衡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 摔琴大喜过望,但还来不及说话,神龙身躯一晃,便随波逐流起来,显然也抵挡不住对方符阵的力量。 “几位!是我大意了!”广凌只支撑了片刻,便脸色发白,浑身脱力。的翻天覆地大阵当真名不虚传,莫说一江之水,就是三江之水,也能将它翻腾起来。广凌心说:“一江之水不抵一符之力!没想到我今日竟要殒身在此!”急切间,两股力量咬合在一处,就算想逃,如今也是无路可逃。 危急时刻,广泽怒喝一声,也放出自己的剑阵,一百多柄飞剑前后相接地朝着阵眼深处的驮主教射去。他虽与自家兄长罅隙莫大,但在关键时候,却不忍自己的兄长罹难,于是大喊一声:“妖道!切莫猖狂!”说起来,广泽虽是离开须弥山多年,但仍以正道自居。他自己不容于须弥剑宗,也同样容不得所谓的邪魔外道。 广泽一路尾随,没想到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广凌看见兄弟的飞剑,感触地叹道:“打虎不离亲兄弟,此言不虚也!”看来广泽并未泯灭良知。 符阵中的驮主教其实早已经陷入迷离,不知道有飞剑朝自己刺来。实际上那一百多柄飞剑只是微微阻挡了符阵的威力,使得处于阵法中的广凌几人不至于立刻殒身,实际上同样是完全无力对抗符阵。 时间稍长,广泽自己也深感力疲,莫说救下兄长,就是他自己的飞剑也尽数陷在阵法当中,出不来了。 “完啦!这符阵威力太大……我抵受不住了!”广凌身子一歪,法力散去,云驾也随即破碎。红绸和摔琴各自大喊一声往地面落去。 。 第四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摔琴只觉得两颊边的风燥震得耳膜发疼,运转浑身的真元也无济于事。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被这风暴撕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自从加入天然宗以来便隐退而去的对于死亡的恐惧突然涌现出来。 那是凡人才有的,对死亡的恐惧。 正在往下栽落,突然身子被一股浮力托起。摔琴心神一定,看见是曲杨师叔左手拉住了自己,她的右手则托住了同样在下落的红绸。 广凌胸前一阵波动,无数剑气回缩,化成一串串铃铛重新挂回他的身上,一团剑气更是护着他,正在稳步下落。 “怎么回事?”摔琴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这位广凌大哥斗法胜了呗!”红绸吐出一口浊气,连叹两声好险,又忍不住骂了几句身神教。 曲杨饼脸苍白,显然耗费了不少真元,她喘着气皱着眉摇头:“不是他!” “刘满呢?他到底去哪了?”红绸有些发急:“我还说他的修为比咱们高,怎么却踪迹全无。这小子,每次斗法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是躲清闲去了!” 摔琴知道红绸的性子,也不理她,只是四下搜寻,突然看见远处一个光点闪烁,于是立刻喊道:“那里!在那里!那不是刘满么?” 几人不约而同朝着摔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正在半空飞腾,上下翔舞,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摔琴看得不错,那在半空翔舞的人影正是李宏。他双手十指急动,正在掐诀,口里更是念念有词。只见一团团的荧光在他身周抖动,不大工夫便化成一条条的光带,映到了他的左手手臂之中。 这些荧光全是从驮主教穿着的那副铠甲上幻化出来的。铠甲上原本有符箓,而这些符箓好像有生命的精灵,听到李宏吟唱的歌谣,便忍不住一片片一条条地变成荧光,跳动起来。每跳出一个符箓,那盔甲便暗淡一分,最后变成了一个空洞洞、乌漆墨黑的死铁盔甲。而所有符箓都变成细小的纹身刻在了李宏的手臂上。 “刚刚若不是这个主教晕死过去,我还真不能这般容易得手呢!”李宏看着早已经奄奄一息的驮主教,也无意伤他。 曲杨大喜过望,带着几人冲到近前。 红绸笑骂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捡便宜?” “休要胡说,你给我捡个便宜看看?”曲杨知道李宏举重若轻,刚刚肯定是他化解了危机。 李宏收了红真人留在这铠甲上的,算是捡了大便宜,所以不与人做口舌之争。只说了句:“好险!” 广凌看见驮主教瘫软在原地,也猜到是李宏在危急时刻出手,不由得心下一震:“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刚刚那等翻山倒海的情势,他不仅没有丝毫慌乱,更是在不知不觉下化解了危机。看来李宏长老的真传果真非同小可!”当下微微一躬身:“师叔好生犀利的手段,当时从云端消失,我就知道您一定另有妙计!” 李宏也不与他客气,夸赞道:“刚刚若不是你们在正面拼死相抗,我也没有机会下手!”算是从侧面证实了是他化解了这符阵的威力。 “冷泉镇的人呢?”摔琴看到李宏突然想到此节。 “不必惊慌,我先前化形而去,乃是救人。我已将他们送回冷泉镇,这才赶来相助的。”原来,当时李宏救下冷泉镇诸人后绕路而去,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符阵的威力,于是急切催云,刹那间回返冷泉镇。匆匆安顿好冷泉镇幸存人众,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借着立刻遁空而返,这才来得及救下几人。 “禾木几人呢?”听说李宏救下冷泉镇老小,摔琴来不及高兴,立即追问。因为禾木三人显然没有跟李宏同来。 李宏往南一指:“她们恐怕已经到了身神教的总坛了!” 几人正在叙话,那神龙脱了风暴之困,突然一声嘶吼,冲天而起,隐如云雾之中,不知道飞往何方去了。 “符阵威力之后,原本该晴空万里才是,怎么转眼就多了这么多云雾。”李宏心中又升起疑团。 曲杨看李宏脸色,猜到几分,不屑地说道:“某人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李宏笑道:“圣人云,‘谨慎捕得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算不得毛病。” 曲杨也一笑,她虽是说嘴,心里却明白,之前几次若不是李宏小心戒备,自己这一边早就全军覆没了。所谓多疑,疑则疑矣,却并不多余。 “如今之计只能尽快赶去身神教总坛,夜长梦多,我怕禾木几个人会吃大亏!”曲杨毕竟是长老,率领弟子出山,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难辞其咎。 李宏本意就是要闯一闯身神教,自无不可。 “这身神教邪魔外道众多,我之前还是小瞧了他们。”广凌束了束身上的铃铛,神情疲软,然后也下意识地往天空望了一眼:“身神教离我须弥山并不太远,既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说不得我也要去探看探看!” 红绸对广凌的话有几分不服气:“你们须弥山在哪?这身神教在何处?就算要管,也是我天然宗的事,与你们何干?” 广凌没有接话,反而一笑:“我那不成器的兄弟也追来了,正好借着往身神教跑一趟,将他引离须弥山,省得他在山上为非作歹。” “令弟虽然有些蛮横,但关键时刻还是选对了立场,也不算无可救药吧!”李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半空笑道:“他兴许是拿不准你那两把隐剑的去向,所以不敢靠近。” “难为他,也丢了几十把飞剑!”广凌叹了口气,虽然广泽与自己不和,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心里替她惋惜。 广泽心里含着气,在半空兜来兜去,不敢上前。前者自己不敌兄长被擒已是羞愤,如今遇到邪魔外道又建功无力,更是气恼。他在半空隐伏了一阵,看兄长一路人说了一会话,然后驾云往南去了,于是犹疑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那对隐剑真真是好东西,不能让广凌这小子独吞了!”广泽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一催脚下飞剑,顾不得身体疲软,也往南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一片广袤的山谷之内,烟火升腾,数万之众正在齐声合唱:“生生不息,我身生神!神启身随,身赴神期!身既是神,神则为身!我身他身,身身神神!” 。 第四十八章 辩道,登山还是下山? “天生神,地生人。人生而有欲,此乃自然之道。强行戒除作为人的**,无疑是本末颠倒,舍本逐末。道士要人清心寡欲,权贵要人乐天享命,说来说去都是要别人戒除**,可是他们自己呢?道士自己要追长生不老,这是最大的贪欲!权贵要享荣华富贵,这是最****的**!说来说去,都是要别人禁欲而满足自己的私欲,多么的自私,多么的荒谬!……” “天生五神,与人对应!五神庇佑,人人平等!我们不用清心寡欲,我们无需谨小慎微,我们不必一味容忍,我们要的是什么?是敞开胸怀,尽情享受!普天之下,海天之内皆是五神的国度,只要相信五神的子民,五神便会提供给他们所需的一切东西!” “人不该生而受苦,而是应该享受应有的福祉!信五神,释放自我,身成神,神随身!” 一句句蛊惑人心的言辞被法术加持,变得更具说服力。 数万人团聚的山谷内雅雀一片,除了那个浑厚魅惑的传道之声外,连呼吸也不可闻。若不是人们还在眨眼、点头以及默默祈祷,那么整个山谷就像是死人的聚会。 不一会,人们开始激动起来。然而场中仍旧是鸦雀无声,人们安静地昂扬,有序的亢奋,狰狞的表情与静默的欢呼形成怪异的对比。世上再没有比这等情形更不合理的事情了。 就在安静到了极点的时候,一个雄壮的声音开始高唱。随着昂扬的节奏,经受完洗礼的人群开始呼应,渐渐地,整个山谷开始回荡起绕人心魂的蛊惑歌声。然而,即便是李宏也不得不承认,这歌声中蕴含着一股力量,似乎数万人的心都跟这首歌曲连接在了一起。 “果真是魔教,煽动人心的本事非同小可!”曲杨的怪脸露出惯有的鄙夷之色,她啐了一口,狠狠地骂了一句,以此来显示自己并没有被歌声蛊惑。 然而身旁的红绸和摔琴却傻呆呆的,似乎对歌声着了迷。 “喂!你们两个!不是入魔了吧?”曲杨推了两人一把。摔琴回过神来,忍不住说道:“这歌很好听!” 红绸则气红了脸:“我竟然被这歌声给迷住了!该死的刘满,他这会儿不知道又溜到哪里去了?” “溜到哪里去了?肯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万一打起来,他好趁机浑水摸鱼啊!”不远处,广泽冷冰冰地说道。 摔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这人可真不要脸,跟来也罢了,还喜欢说些风凉话!” 红绸冷哼一声:“谁让你之前对他那么客气?!叫他如今敢得寸进尺了!也不知道是谁允许他靠咱们这么近的!” “嘘!别废话!有人过来了!”曲杨一挥手,示意两人保持安静,她的正看到五里以外有人正在靠近。 广泽不声不响,一转身隐没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山谷最南端是一片广阔的平地。平地上有一处恢弘的宫殿群,成五芒星的形状分布。五芒星的各个顶点处都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则是雄伟的雕像。只是这雕像的模样实在怪异绝伦,即便是见多识广如李宏,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叔,这雕像是什么东西?”广凌开口闭口称呼李宏为师叔,虽然李宏觉得自己吃了点亏,却还是默许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身神教处处透着怪异,说是魔门传承,但教中许多禁制的设置却是道门手法。说是道门旁支传承吧,却又精于蛊惑人心!奇怪奇怪!” “师叔,虽说这身神教善于迷惑人心,但刚刚那传教之人人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李宏一笑:“道魔同源,两宗对于天地至理的基本看法,其实大同小异。他们就好像是在同一座大山上登山与下山的人,一个由下往上走,一个从上往下行。当他们不表露行踪,只叙说沿途看到的风景时,叙述与描绘恐怕是相似至极,你又怎知道谁在登山谁在下山?然而,一上一下,天壤之别!” 广凌一揖:“受教了!这就像我那兄弟与我,虽是同根同源,可惜机遇不同,谁魔谁道,其实只看终局!” 李宏又笑:“终局固然重要,然而道魔之分的根本不在胜负。世间之人眼浊,常以胜败而论,需知胜败之上还有天道,高低不同,不可混为一谈!” 广凌又一揖:“又受教了!只是我在想上山之人终有登顶的一日,到时上下互易,前后相反,又该如何论处呢?上山的人成了下山之人,那下山之人还是上山之人吗?” 李宏听得一愣,心说:“这广凌倒有几分慧根。” 广凌顿了顿继续说:“这就好比昨日之我与今不同。我若有一日性情大变同时容貌又大变,我还是我自己吗?” “在凡人眼里,一个人无论怎么变,似乎都脱不了本性本形。然而修道之人活个千余年的也不在少数,千年之前的自己与千年之后的自己,无论是个性还是见识都已经天差地别,那中间的差距恐怕不比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更小吧?” 广凌喋喋不休,却是引起了李宏的心事。李宏历劫重生至今一共九世,如今的自己,无论是见识还是性格的确都与第一世大不相同。如果不是有神魂不灭,那么自己真该是九个人的合体。同于不同,这条线究竟划在何处? 广凌见李宏不说话,越发得意,以为对方就算辈分高,但受限于岁数,见识毕竟浅薄,如今是被自己玄而又玄的话给震住了。 “嘘!”广凌还想继续,却被李宏打断:“有人来了!” 两人藏在五芒星最北端的宫殿外。因为山谷中几乎所有人都去了东面的广场听讲,所以才能得闲瞎扯一阵。 广凌捏个诀,立即与李宏一道隐去了身形。 两个穿着黑袍的人,似乎是例行巡视,走到近前没有发现异常,转身往西走了。 过了片刻功夫,李宏与广凌显形出来,李宏抚掌笑道:“刚刚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个人如果模样变化太大,的确是不容易认得出!古神也一样!” “师叔此话怎讲?” “你祖父给你讲过道门的历史么?” “粗略说过,但几十万年的事,记不住那些细节。” “我且问你,道门初立时,天下如何?” 广凌思索了片刻,手一指面前的雕像:“师叔是说,这雕像里的怪物是一个古神?” 李宏一笑:“你果然聪慧过人。道门之初,也即是洪荒之初,天地混沌中诞生的古神可多了。你看这雕像长得跟像不像?” 广凌皱着眉,使劲回忆,然后摇摇头:“不知道,不记得长什么样。” 李宏手一点:“你看那雕像其实是个女子,胸前鼓囊囊的,又是半人半豹,其实就是的特点。只不过下半截身子的豹形改了不少,脸庞也从传说中的银盘圆脸变作了窄额细脸,所以乍一看两者不沾边,其实隐隐相关。”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其余四座雕像也该是古神了?” 李宏点点头:“应该如此!” “师叔,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来了,自然要到中央看看!……你隐踪潜行的手段如何?” 广凌脸色一红:“马马虎虎,如果没有高手,那我兴许可以瞒得住人!我们须弥山是剑修,争斗倒是擅长,这些弄巧的事,不瞒师叔说,的确是差一些。” 李宏思索了片刻:“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正要动身,半空中一声轻笑:“敢闯我身神教五神宫!还想倒哪里去?” 。 第四十九章 广凌被擒 五芒星阵乃是寻常的道门陈设。 五座宫殿分列的五星顶点,对应五行变化。中央一宫,镇守乾坤,通常名为,因无极者,混沌也。混沌生太一,太一化三,三化无穷。所以李宏看也不看就知道中央的乃是无极宫,必定是身神教隐秘的所在。 半空中那一声轻笑惊得李宏神魂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身神教中有这等高手,竟能让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身边有人窥视。 李宏直觉灵敏,暗觉不妙,一个转身,就变化了形状。半空中咦了一声,闪出一团金色光华。那光华里影影绰绰是一只大手,似有无端法力。 李宏识得厉害,变作一只小虫,跳出圈外。再回首一看,广凌扬手放剑,剑光刚刚飞起,便被金手握住,广凌动作稍慢,还不及释放铃铛,身子一横便被人擒住了。 “好厉害!”李宏心中大惊,振翅即飞。也是他机巧多变,料定了对方的手段,于是灵机一动,身子往地下一栽,转眼又化成一根墙头草,躲在石阶之后。就在此刻,那金光化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的双眸射出两道精光,四下一扫,险些照到李宏的化身。 “这是,道门的高深手段,身神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李宏暗觉不妙,凝神静气地躲在原地,一动不动。自从点燃丹火,境界接连提高以来,李宏能使用的法术已经很多。但大道之途,首在道,次在法。所以这些昔年的旧手段,李宏练习得不多,使将出来的实则还是前生最拿手的那几样。 所谓地煞七十二术的变化神通,改换形貌乃是其中一种。当年三教之后,十二真宗中的太乙汝人便最擅长此法。 道门历史,先是单传,尔后三教,再后十二真宗,到如今方是五大宗派。 三教与五大宗派都是以派别为根基,各自延续了极长的时间。而十二真宗并非派别,而是十二个厉害的道门修士的统称,这个时期是三教已末而五派未成,所以是一个过渡时期。十二真宗独领风骚的年代并不太长,但影响深远。许多五派能人都是十二真宗的门徒与传人,而十二真宗中更是很有几位与三教甚至三十二祖渊源深厚。 李宏的变化之术便是第一世学来,到如今也有些年头了。他擅长的变化都是一些小巧之物,的神通也算精通,但不是样样都能变,所以有些美中不足。然而这等灵巧的手段到了现世,会的人也不是太多了,所以李宏尽能糊弄旁人。 凭着这点神通变化,李宏躲过一劫。等那金光散去,他才一晃腰身,褪去小草的法相,现了原形。小心翼翼探看了一下周围,李宏不敢久待,祭起吞天蟾立刻遁回山谷之外。 红绸和摔琴正在争吵什么,突然看见李宏现身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刘满!广凌他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哟,摔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家了?” “红绸!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大家一起来救人,关心一下有什么问题。” 曲杨的大饼脸显出一脸的不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说:“幸亏我没有跟师姐一样收徒弟,要不然真得烦死人了!” 李宏叹口气:“身神教有高人驻守,广凌被抓走了!” “什么?被抓走了?到底怎么回事?”摔琴语气稍微有些急迫,却又引来了红绸的冷嘲热讽。 李宏也懒得阻止两人吵嘴,只简单将刚才的事一说:“那一道金光分明是道门中高深的术法。这身神教到底是什么来历,看来需要仔细探究。”李宏心中越来越觉得自己与红真人渡劫失败的事不那么简单,或许与这身神教有些关联。 “连你也对付不了吗?”曲杨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点幸灾乐祸地问道。 李宏摇摇头:“我连内丹都不曾结成,修为到底有限。遇到这样的高手,又在暗处,实在是爱莫能助。若不是有些灵巧的手段,怕是我也脱不掉性命。” “那该如何办?”摔琴叹了口气:“禾木几个也下落不明,我真怕她们会吃亏!” 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显出身来,阴冷地说道:“连广凌都那么轻易被人擒住了,我看你们几个也就别瞎操心了,趁没被人发现,赶紧打道回府吧!” “哼!”红绸不服气地笑道:“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难不成你还想去救人?” “我可不是要救人,我要去取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真是冷血无情,不要脸!”红绸低骂了一句,眼角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不远处的摔琴与红绸一般的火爆脾气,但是为人却不似红绸那般阴狠刁毒,所以心里虽然生气,嘴上却没有继续恶言相向。 李宏看了看曲杨,她的修为在众人中最高,算起来也是修入第二境的高人了。可惜为人过于迂腐,手段也平平,争斗时的功夫还不如一些第一境的修士,所以这等危险的境地不能带她去。 摔琴和红绸修为都只在,更不堪大用。 原本几个姐妹中霓裳修为最深,已经结丹,可惜偏偏她也是下落不明的众人之一。李宏暗叹一声,打定主意。“你们几个速速退出山谷,在山外那一片清潭处候我,如果三日内我未到,你们先请回山禀告掌门,救不救人由她来决断!” 曲杨一摇脑袋:“不行!我好歹是师叔!” “你就别犟了!大道之途你的确最是精进,道力也最深厚,但是不善争斗,又不会变化神通,这一去除了给人家增加一个俘虏外,还有什么用?”李宏十分坚决,说话也不客气,就是要当机立断打消众人其他的念头。 果然,一句话呛红了曲杨的大饼脸,她气鼓鼓地在一旁不做声了。 摔琴看了看李宏,露出复杂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李宏不再说话,一挥手:“去吧!”说完,又变成一只微小的蚊虫往无极宫寻去了。 。 第五十章 只身闯殿 刚飞了一阵,耳边有微风涌动,一个声音传来:“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法术倒是高明。若不是看着你变化形状的,连我也认不出你!” 李宏变成的小蚊虫不得不高飞两寸,躲开那一阵微风。不用说,李宏便知道说话的是谁,只是变成了蚊虫开口不易,只能咬紧牙迸出几个字:“你……的隐身遁法……也不错……” 广泽冷笑两声:“我常年在山外行走,没点保命的手段还得了?你以为我会像广凌那个二世祖似的?整日在仙山静享其成,道力修得再高,也是没用的东西!如果我有那和,怎么会被人擒住?” 李宏没有搭话,因为他知道就算广泽有再多宝物也不是那一道的对手。修成慧光的道门高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可惜那一道光闪烁不定,就是李宏也没看出来具体的来历。 广泽打开了话匣子,不住口地抱怨自己的兄长,似乎不知道自己正身处险地。 “闭嘴!有人……来了!”李宏见多识广,凭着本能感到又有危险靠近,于是一扭身,再度变化。 广泽捏着隐剑诀,不以为意,心说:“我这隐身遁法岂是寻常人能识破的?毛头小子,真是没有见识!”于是继续说话:“喂,怎么才一晃眼,你就不见了?跑哪里去……”‘了’字还没出口,就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 广泽摸摸脑袋,啐了一声:“原来有禁制!”于是扭转头往北飞,可是才刚窜出去不过两、三丈的距离又一头撞上了看不见的法力。 广泽不得已调头又飞,不过眨眼功夫又撞了南墙。 “何方神圣!敢装神弄鬼!”广泽气急了,显出身形来,骈指一戳,一道剑光激射而出,瞬间化作几十道剑影。他原本有一百零八道飞剑,可惜被之前驮主教施展的符阵毁了一半,如今只剩下这区区六十来把飞剑,威力大减。也正因如此,他想要从广凌处夺宝的心思就更重了。 就听乒乓乱响,火星四射。飞剑在狭窄的空间内来回乱窜,不断弹射,搅成一团。饶是广泽御使飞剑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仍然防不住,最后被四把飞剑互相碰撞,自杀殒灭了,激起一道道火光。 广凌被禁制缠住,看来不消一时三刻就会被人生擒活捉,李宏不去管他,暗道声好险,一转身就钻入了中央无极宫的宫门。 进了无极宫,李宏就地一滚,拾回原身,然后隐去身形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就此站定,一动也不动了。 原来李宏瞧得明白,这无极宫中还有各种禁制,虽然逃不出自己的法眼,然而本身法力有些不济,难以逐一应付,所以李宏不敢涉险。 李宏入定的功夫极深,一站住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只留一丝神识看住外界动静,竟然不放过一刻功夫修行起来了。 真元绕体三周,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李宏突然心中一动,终于感应到了强烈的怒气。 “带着广泽来总算有点用处!”李宏动念间,吞天蟾绿光一闪,身形便再度消失。 吞天蟾虽然神奇,但极为耗费真元,李宏不敢多用。 眼前一亮,李宏早看见一处大殿之内的华柱之上绑着几人,分别是广泽、广凌、禾木与飞琥,唯独不见霓裳。李宏算定了时机,遁法尚还未结束时便已经发动了隐身之法,所以大殿中只是略有一点微风抚动,此外别无异状,旁人决计看不出端倪。这也是李宏谨慎使然,怕自己冒冒失失陷入了敌人的重围。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然而除了几个俘虏之外,别无他人。广泽骂骂咧咧,声如洪钟,回音不断地在空旷的大殿中飘荡。广凌则唉声叹气,对兄弟的指责充耳不闻。 禾木听广泽越骂越难听,忍不住出口打抱不平,却被广泽劈头盖脸地回骂了一通。“你这个天然宗的小骚娘们,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若不是冲好汉,要来救你们,他会被抓吗?他不被抓,他那浑身的宝物会落到旁人手里吗?她的宝物不旁落他人之手,我能被抓吗?你还要打抱不平,你对吗?你配吗?……”后面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 李宏心中好笑:“这广泽看着挺威武一人,虽然有些流氓气,没想到却还有几分泼妇的狠劲。广凌虽似谦谦君子,骨子里却少了一分豪气。可惜,可惜了!” 正要动身靠近,李宏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异响,让他立刻止住了脚步。道门正统之所以能执天下修行之牛耳,实在是有它过人之处。自淬五庙与明五觉之后,人体的潜力得到充分的释放,身体机能的极限被不断放大,所以即便不使用复杂的法术,道门修行者也会变得耳聪目明,思维敏捷。所谓‘****’,‘天目’,‘百味’,‘微感’以及‘极听’等等异能已经成了本能。 李宏的五感之中听力最佳,五里之内,就算不施法,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辨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声异响是突然出现,所以让李宏心生警惕。 当然,超凡的五感只是异能,没有额外的法力加持,如果被复杂的法术干扰,那么便会出现不灵的情况,所以道门散仙还是会使用各种法术来辅助自己的视听。李宏之前传给曲杨的便是其中的一种窍门。 “教主,巽殿里那几个人怎么办?” “先押着!” “他们可是天然宗的人,咱们要不要?……”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两个男的可是须弥剑宗的人!” “教主,咱们还要忌惮须弥剑宗吗?” “混账!你敢质疑教主吗?”这是第三个声音。 “哎!别说是须弥剑宗,就算是他们的后台,本教主也不放在眼里。红真人厉害不厉害?不一样在本教主面前载了吗?” “教主说得是!” 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似乎被一道法术给阻挡了。 李宏听到‘红真人’三个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莫非这伙人真的与最近的四九天劫有关?” 正在胡思乱想,身后一人喝道:“躲什么躲!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 第五十一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李宏微微一惊,却还是忍住性子按兵不动。果然,不出片刻,大殿中一声娇喝,随即就有人扬手放出了几道法术。 “不止一人!”李宏刚才也觉察出大殿中另有人隐藏,但对方使用了法术匿形,所以辨不清具体的所在。 这一闹,身神教的数人从殿外突然杀入,就是一场好斗。 李宏一瞥,现身出来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女子,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壮实的汉子。两个汉子均穿着敞胸的直襟,脸庞生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人稍黑,一人略白,竟似一母同袍的双生子。 此刻两边打得难分难解,李宏则自有目的,于是趁机施展身法,捏着隐身诀,溜出了大殿。 这乃是圆型构造,最外围是一条宽阔的通道,环绕着整个大殿,足够十人并行不悖。此外,每往中心走上五十步就会有另外一条环形通道,这些通道犹如同心圆一般,一层套一层。 广凌几人被困的大殿紧靠着最里层的一个环形通道,所以李宏知道,这里距离无极宫的核心不远了。他不敢驾云,怕动静太大,被宫内禁制发觉。步行走了一阵子,终于发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雕刻着一只凶猛的洪荒野兽,李宏瞥了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说话,于是小心翼翼贴在门上细听。 “回禀教主,巽殿里闹事的似乎是海外来人。” “海外?” “恩,跟驮主教一般的出生。” “哦?既然如此,应该是一家亲才是,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李宏听得清楚,回话的人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之前没有听过。 “是不是驮主教跟师门有些扯不清,人家清理门户来了?”这次的声音李宏认得,就是之前‘质疑’教主的那位。 “兰主教,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知道驮主教的来历?他那师门最是以护短闻名,驮主教刚刚重伤,他们怕是来找咱们的麻烦的吧!?”这是之前呵斥‘兰主教’的人。 “驮主教?他出师不利,自己伤了,能赖得上神教?而且他才伤了多久?他师门的人就巴巴地赶来了?” 听到这里,李宏一侧身,准备换个耳朵再听。没想到就在离开大门的一瞬间,声音就消失了。李宏一皱眉,后退两步,声音又出现了,却是完全不同的说话内容,不属于刚刚的‘教主’几人。 “这道禁制真是奇妙!……我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贴着门来听,岂不是要听到一堆假消息?”李宏心中一动,忍不住摇身一变,化成一只灰色蚂蚁,从门缝中往里钻。变化之前更是念出一句咒语,引来一团护体神气。毕竟是在无极宫深处,李宏担心另有厉害的禁制。 哪里知道竟是一路顺风,它一只小小的蚂蚁完全不招人注意,竟被它径直爬进了门中。门内是一处神秘的厅堂,昏暗阴沉,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兽头,有些连李宏也辨识不出。大堂的中央则燃着篝火,整个房间的照明全靠这团大火。 大火是无根之火,没有木薪做底,却依旧熊熊烈烈。 围着篝火上坐一人,披着黑色斗篷,应该是这身神教的教主。左右两边,各有一人,披着一模一样的褐红色大袍子,底下站立一人,正在说话。 李宏大喜,慢悠悠地爬到近前,就见那教主右手托腮,似在沉思。底下那人几句话说完,静驻原地。而教主左手边那人,则接过话头,手舞足蹈,言行夸张:“教主,这驮主教虽然加入了咱们神教,可怎么还跟自己的师门牵扯不清?实在不该啊……而且,那什么海外风魔岛算什么东西?咱们神教用得着忌惮他们吗?照我看,不出二十年,就是那五大宗派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我以前是不敢笃定,可刚才教主让我见识之后,我才晓得咱们神教的底蕴竟然这般……这般……深厚,嘿嘿!” “兰主教!驮主教可是为了神教公事负伤的,他如今人还没醒,你就在这里说三道四,怕是不够地道吧。再说了,你那师门就算想做点什么……算了不说了!” “你!黄主教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那教主突然立直上身,右手成掌往上微微一举,示意大家禁声:“不必争吵。兰主教,你有所不知,那海外风魔岛大有来历,咱们神教就算不惧,也无谓与之结怨。这人世间自古以来,从没有真正得天独厚之人、之事、之地。除非有人可以实力超群,碾压群雄,否则彼此勾连,合纵连横之事便必不可少。咱们神教要壮大实力,说不得也要远交近攻。所以,海外风魔岛能不得罪自然不要得罪!” “教主说得极是!”右手边的黄主教微微点头,对不远处的兰主教露出不屑的神情:“咱们神教求同存异,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聚集起天下修行之士里的众多豪杰。既然风魔岛的人来了,咱们还是要以礼相待才好!” “怎么以礼相待?他们恃强无理,生生闯进咱们无极宫来了,此刻正在动手……难不成由得他们放肆?”兰主教争锋相对,两人你来我往,又争吵了起来,竟然对教主的训斥不以为意。 李宏暗觉奇怪,忍不住又爬进两尺,然后瞩目观瞧。 那教主浑浑厌厌,似乎对身边的争吵毫无觉察。李宏慧眼识珠,晓得厉害,知道那教主是出神去了。 “这身神教崛起不过十余年,竟有这等人物?”李宏瞧不破那教主的底细,却对身神教的来历更感兴趣。如今这大殿之中似乎并无复杂的法术,然而李宏却深感不安。 正要再往前行一步,火光一闪,那教主的身躯突然在阴影中一振,紧跟着便有两道精光直射而来。 李宏眼疾手快,还没等那教主放出精光,已经提前动作,一晃,身子便遁走了。饶是如此,还慢了半拍,左边衣袖被那精光扫到一丝,顿时烧去一大截。 李宏不敢怠慢,现身出来,随手脱掉外衣,扔在一边。再看时,这巽殿内已经回复安宁,而玉柱上绑着的人却多了三个,正是之前隐身殿内的风魔岛的人。 李宏倒吸一口冷气,猜到这三人是被身神教教主元神出窍捕获。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那教主竟然来去自如,并已经将一切事端安置完毕,修为之高,干练果决之程度,真乃当世罕见。就算自己历劫转世之前,恐怕也不过如此。更难得的是,殿中护教之人也已经尽数离去,大殿平平稳稳一如从前,竟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端的诡异。 玉柱上,那中年妇人正在埋怨,不远处的广泽正在嘲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李宏就现身出来了。 “刘满,你来救我们了吗?你?你怎么没穿衣服?”禾木见到李宏后惊呼连连,竟然忘了自己身处险地。 李宏对那教主十分忌惮,不敢久留,右手食指一竖,做个禁声的手势:“别说话,咱们赶紧走!”扬手放出一道法术,哪里知道那捆着众人的铁索竟是分毫不动。 风魔岛的女子急忙嚷道:“这铁索非比寻常,乃是魔门手段,抑制了我们的丹田法力!你若有纯阳天火方可破得!” 一句话提醒了李宏。就见他运转体内真元,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手臂上红真人的顿时放出精光。 禾木不知道李宏在做什么,只呆呆地看着。就见他双手不断轻拍,每拍一下立即分开,左右手同时摆出奇怪的姿势。李宏动作极快,眨眼功夫就拍了不下二十余下,大殿中的温度顿时上升。 那中年女子脸色一变,露出惊奇之色:“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修为。”原来她已经看出李宏祭符的手法乃是道门高深之术,故而惊叹。 李宏更不接话,只顾专注地施法。此刻他右手手掌已经通红一片,他的小脸也憋得通红,只挨个儿往几人身上的铁索拍去。每拍一下,就唾一口气。等拍到中年女子那里,那女子说道:“不必你费劲,取下铁索,纯阳之气我自己化解!” 原来李宏用纯阳气破锁,那纯阳气一时三刻不会消散,会对被缚之人也产生伤害,需要一口精气来化解。 李宏也不废话,闻言果然只对那女子拍了一下,却没有唾气。就听那女子深吸一口气,喝声:“落!”身上铁索应声滚地。而其余几人的铁索也在几乎同时跌落。李宏长出一口气,一招手:“快过来!” 禾木和飞琥闻言即刻奔到近前。“大师姐不知道去哪里了!”禾木危急时刻仍不忘同门。 李宏摇摇头头:“咱们先走,回头再来寻她。”说完,遁光一闪,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无极宫。 顷刻之后,那昏暗的厅堂内,教主忽然抬了一下头:“这人的动作也很快。刚刚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会子就把人救走了?有点意思!” “教主?”黄主教不明所以。 那教主把手一摆:“听说之前与咱们的人斗法的人里有一个沉默少语的少年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给我查清楚!” 。 第五十二章 海外风魔岛 李宏后继无力,这一遁竟然没有回到预计的山谷之外的树林,而是堪堪落在了山谷边缘。吞天蟾耗费他太多法力,此刻也失去了光华,隐入李宏体内安睡去了。 “诸位,我后力不继,大家各自驾云去吧!”说完,腾身而起。禾木和飞琥紧随其后。 广凌和广泽都失了飞剑。广凌还好,懂得驾云。但那广泽却不擅驾云,只得手忙脚乱地掐诀念咒,弄起一阵风在后面猛追。 “师姐,咱们怎么办?”双胞胎中面相稍白的男子问道。 那中年女子踌躇了片刻:“驮山加入这劳什子的身神教,真是行差就错,跌进屎坑了。咱们回头再来迎他吧,先追上这些人再说。那使用符箓的小子来历不简单。” 三人随即登云而去。 李宏一边驾云,一边心念急动。元神早已经遁入识海之中,查阅在无极宫中看到的所有细节。那教主双目放出的精光,元神出窍时的表现,宫壁上悬挂的兽首,五芒星阵宫殿群的设置等等,期望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这身神教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李宏遍寻九世记忆都找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这十八重楼之地还真是一片未经开放的神秘地。身神教我是闻所未闻,天然宗也同样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秘密!”李宏一念及此,再次联想到自己历劫转世的事情。“我投身此地必有缘故!若是叫我知道我历劫时有人从中作梗,我誓不罢休!”李宏想得咬牙切齿,身边禾木追上来,关切地问道:“刘满你怎么了?” “没什么,霓裳没寻到,心里生气而已!”李宏随便扯了个谎:“你们几个在冷泉镇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琥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身边的禾木性子急,嚷道:“别提了。你们刚走不久身神教的人就来了,我们斗法落败,被人所擒!大师姐落了单,如今下落不明。” “怎么就落单了?”李宏心中狐疑。 禾木摇摇头:“有个穿黑袍的人把师姐带走了!” 飞琥年岁既长,也通人事,于是把李宏拉倒身边,低声说:“那穿黑袍的男子想是看中了大师姐,所以单独带走。这会子,不知道师姐吃了什么样的亏呢。这事,你心知肚明即可,快快设法搭救,切莫再说给禾木听。她人小嘴大,藏不住话……” 李宏闻言,脸色不变,暗忖:“既是如此,霓裳那么骄傲之人,怕是有些受不住。说不得,只能再跑一趟赶紧将她救回来才好。”转念又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给天然宗忙碌奔波起来了!”又叹了口气,加快云遁,一边飞一边养神回气。 不多时,飞到与摔琴等人约定之地。落下云头一看,月朗星稀,潭水清澈,却空无一人。禾木着急,四处乱找,口里喊了几声:“摔琴师姐!曲杨师叔!”回声震荡,无人应答。 广凌落云下来,也奇怪道:“之前约定的就是此地,怎不见人呢?是了!当初师叔您说的是三日不见您回,就让她们先行返山,如今只过了半个晚上,想必是她们觉得时间还早,四处闲逛去了!” 禾木不认识广凌和广泽,只在无极宫中时说过几句话,大抵知道二人的来历,此刻闻言便有些不喜。“不会的不会的!摔琴师姐是个谨慎之人,就算她们有事离开,也必定会留下暗记才对。”她被身神教擒住,关了大半天,担惊受怕,此刻好不容易脱逃,又不见了几位师姐和师叔,一时心塞,竟然留下泪来,全然没有李宏初见时的那般锐气与骄傲。 广凌见禾木流泪,一时手足无措,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是在下说错话了!” 李宏心说:“毕竟是久在深山修行的单纯女子。性子虽是急躁一些,本性还是醇良,没经过大风大浪,难免如此。”一边绕着水潭寻找,一边放开神目打量。方圆五十里之内毫无众人的踪影。 “如今天光昏暗,我也看不长远,至少这左近是没有她们!”李宏神情严峻地说道。他正在猜度几种可能性。 三人正在说话,风魔岛的三人落云下来。那女子问道:“怎么?人丢了?” 李宏点点头:“有几个同门约在此地见面,此刻却不见人!” “莫不是被那邪教抓去了?”那面皮略白的男子猜道:“此处距离那五神宫也不太远,若是被巡山的遇到,怕是遭了毒手!”因两伙人同与身神教为敌,那三人又得了李宏的救助,所以下意识里就跟李宏同仇敌忾起来,说话的语气便似为同伴出谋划策一般。 “应该不会!这里没有一点斗法的痕迹!”飞琥比较细心。“就算摔琴和红绸不济,还有曲杨师叔在,绝不至于被人无声无息地就拿走!” 李宏极为赞同:“曲杨这人虽是迂腐一些,但好歹有相当于第二境的修为,绝不至于束手就擒。我担心她们几个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没来过这里?”禾木闻言更担心了:“那会去哪儿了?” 对方那中年女子却另有关注,忍不住问道:“相当于第二境的修为是什么意思?恕我冒昧,敢问诸位是什么传承?” 李宏这才想起双方彼此竟然还不曾做过自我介绍,于是笑道:“我们是山野散宗,登不得大雅之堂。有个名号乃是。” 禾木见李宏说得过于谦逊,有些不痛快,但这次出山几乎事事都得靠李宏,所以她也不好发作,只嘟着嘴在旁边看着。 李宏这般说话实则是有缘由的,虽然天然宗并没有那般不济,但天下至大,能人辈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所以谦逊一些总是没错。更何况李宏知道一些风魔岛的底细,晓得对方的实力。 “天然宗?可是那以道木灵根为修行本源的宗派?”中年女子思索了片刻,试探着问道。 不仅摔琴和飞琥,就连李宏也吃了一惊。“怎么?她竟然听过天然宗的名号?我九世累修,都不曾知道的事,她风魔岛偏偏就知道了?最主要的是听过名号也便罢了,连天然宗修行的底细也知道,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那女子看出三人的惊疑,微微一笑:“我知道天然宗行事最是低调,中原修士也对其知之甚少,但好歹也是传承了数万年的宗派,总有传人偶尔会在外行走吧。我风魔岛的祖师乃是,但凡没有上天的太乙散仙,都得服他管上一管。前辈高人必定有在我祖师处点过卯的,故而我们听过其名号,也知道一些底细。” 飞琥闻言半信半疑,却早激怒了性急的摔琴。摔琴收住哭腔,啐道:“好不要脸!什么地仙之祖?那是谁给封的?凭什么就说我们天然宗的前辈高人要在你们祖师那里点卯?” 广凌也有些不服气,因他须弥剑派虽也是道门传承,但毕竟不是丹派正传,难得飞升大道,门中将来出的也都是太乙散仙,听那女子说来似乎将来还得服她们的管辖,于是他微微皱眉:“这位道友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那中年女子也不着恼,扭头笑道:“看你的样子是个剑修。刚刚催云的时候,云中含雾,飞行时风燥之声颇大,仍未脱御剑的底子。我若没猜错,你是须弥剑派的传人吧?须弥剑派立派时间不长,倒还真没有什么太乙散仙登过我们仙岛!” 广凌有几分涵养,闻言没有发作,旁边广泽却是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骚情野妇,敢如此口出狂言?我须弥剑宗的人可不稀罕登你们什么破岛!”修行之人最是骄傲,最受不得的就是人家有意无意地显露出自己宗门更胜一筹的意思。 那白面皮的男子剑眉一竖,扯着嗓子吼道:“我师姐所言句句属实,更无一丝冒犯的言辞,你们怎么都这般恶言相向?难道中原名门正派的弟子就这等涵养不成?” “我们不是中原门派,也从未以正道自居!”禾木倒有几分耍泼的劲头。 “你!”那汉子气得脸色发红,在月光下尤为明显。他那同胞的兄弟却要镇定得多,但背地里却似在捏诀。 李宏见状忙一摆手:“大家如今都跟身神教为敌,算是同舟共济,何必自相攻伐呢?”说完,朝那女子解释道:“我这些同门常在深山修道,不在世间行走,不晓得天下修行界的根源底细,故而有此言语,万不可当真。至于两位须弥山的同道也是性情中人,过于骄傲一些罢了。他们不知道风魔岛的底细,都是骄傲之人,初闻你言,难免惊怪。” “你这小孩倒也识得天高地厚,会说话!我喜欢!”那白面皮的男子顺坡下驴,显然不想跟李宏一伙人真的闹翻。 。 第五十三章 备陈前事 中年女子始终含笑,未有一丝嗔怪之意,显得颇为居高临下,一直等到自己师弟有些倨傲地接了李宏的话头后,才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师弟,你怎么也这般不识轻重起来?什么叫小孩?练成道家婴儿长生不老者天下有没有?道法深厚年岁轻浅的前辈有没有?这样的人你见没见过?就算没见过,那你听没听过?”一连串的问题发出,颇为严厉。 “是!有的,师弟我见识浅薄,可也确实见过几个!”那男子见师姐见怪,立即毕恭毕敬地回答。 “就算真是小孩,人家见识与法力在你之上,该不该称呼对方一句前辈?你的礼法都修持到哪里去了?” “是!师姐教训得是!”那男子闻言马上朝着李宏一揖:“是我言语轻薄了,还请这位道友见谅!”一时间大宗派弟子的气度表露无遗。 李宏一笑:“不必如此,小事一件。” 禾木却不领情,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家伙,虚伪!” 广泽也附和道:“名门正派的弟子我见多了,一样男盗女娼,不要以为表面上客气一些,就真的是谦谦君子了。谁知道背地里做过些什么事?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假!假!假!你们瞧,这一位也算是正派弟子,看起来跟你们一样彬彬有礼,可私底下却是霸占家财,欺辱弟兄,坏!坏!坏!”前面讽刺对方,后面半句却是揶揄自家兄弟。 几人纷纷扰扰,吵闹不休。 禾木则埋怨道:“刘满,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李宏笑道:“你们有所不知。天下道门五宗虽然执掌修行界之牛耳,但海外有几个仙岛,也非等闲。他们的传承有些比五宗还早,得要追溯到道门三教之时。论起来,其实也是系出同源,一脉相承。古往今来,颇出了几位厉害人物呢。” 广凌虚心受教:“原来如此。” 李宏又问:“只是我尝听闻,那地仙之祖乃是四圣岛的主人,不知道与风魔岛怎么扯上了关系?” 中年女子点点头:“这位道友的确博古通今。我家祖师驻留四圣岛不假,但传下的却是五支传承,风魔岛,水仙岛,金光岛,冰魄岛和火椰岛都是家祖师的门人弟子。外人不知,以为我们风魔岛是独立成派,其实乃是地仙门人!” 女子口中的几处海外仙岛李宏都有听闻,没想到均是地仙之祖的传承,心中不由得一惊:“照此看来,海外仙岛的实力与中原道门恐怕已在伯仲之间了。”曾在第四世时,李宏也有过投奔地仙之祖的打算,可惜未得成功,自那以后他便永世在中原道门五宗内转生,打消了旁的念头。所以他虽知道地仙之祖的名号,却并不知道许多细节。 那中年女子又解释道:“不瞒几位道友,此次出山前曾得了家祖师的预示,说可能会遇到天然宗的同道,故而特意记住。今日你们一说,我便知道了。” 几人听李宏这般解释,又听那女子如此叙说,方才晓得风魔岛的传承久远。虽仍旧不服气,表面上却也平和了一些。 于是,这才两边互相介绍。 那女子乃是风魔岛如今的二代弟子,名唤风抚琴。两个双胞胎,脸皮白一些的叫风里沙,脸皮黑一些的叫风里浪。三人既是同门,原来也是夫妻。 飞琥听说后,羞得脸色绯红,低声对禾木说:“竟然是一女配二夫,好羞人!” 李宏瞪了她一眼,示意不可胡说。 飞琥声音虽小,但场中均是修道之人,谁能听不见?风抚琴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妹妹,你若是来投奔我风魔岛,你也可以有两个男人!”一句话逗得飞琥的脸色更红了。 李宏又问三人来此的目的。风抚琴一一道来,毫无隐瞒,光明正大,磊落至极。李宏听完方知原来与自己斗法,又被自己取走符箓的驮主教便是他们的同门,当下也不隐瞒,将前事如实道来。 风抚琴听说,不仅未怪,反而做了一揖:“多谢道友当时手下留情,没有伤了家师弟的性命。驮山受人迷惑,加入邪教,我们此来就是要劝导他回头是岸的。我们昨日方到附近,刚好听说他受了伤,于是扯了个幌子要向身神教兴师问罪,没想到那无极宫内真有高手!” 李宏轻叹一声:“那教主的确深不可测,依我看来咱们几人当中是无人可与之为敌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到我的那几个同门。三位若想救驮主教,须得从长计议,能不能带走人是一说,带走之后如何劝解又是一说。我看这身神教蛊惑人心的手段非比寻常。” “恩!他们有远古魔门的手段!不过我风魔岛绝不惧之!”风抚琴说完后一摆手,阻止身边风里沙说话,继续对李宏言道:“道友今日救我三人一命,还未及报答,不如先帮着你们寻到同门再说,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风抚琴虽然对李宏心存好奇,但却忍住没有细问,同时阻止了自己的小丈夫胡乱说话。风里沙憋着话说不出来,不住地挤眉弄眼,甚是好笑。 李宏听说后忙笑道:“道友愿助一臂之力,那真是巴不得呢。” 禾木气鼓鼓的,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不得不听从李宏的安排。 广凌跟着李宏来的,初意是甩掉自己的兄弟,但如今也愿意跟李宏同仇敌忾。广泽则是一如既往地骂骂咧咧:“什么破劳什子的身神教,夺了我的飞剑,又押了我须弥剑宗的宝物,我跟他们势不两立!”说完扭头望向自己的哥哥:“败家子,你丢了玲珑干莫双剑,还好意思在这里站着?赶紧回去搬救兵去!你要是把传家宝给丢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在须弥山立足!” 广凌闻言脸色刷白,一半是急一半是气,说不出话来反驳广泽。他把脸一扭望向风里浪,尴尬地一笑,言外之意:“都是兄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几人计较了一番,认为摔琴几人根本没来此地的可能性最大,于是分作两拨,各自朝着西南和东南方向搜寻。相约天明时回到此地相会。 等风魔岛三人一走,广凌就忍不住问道:“这海外风魔岛当真有那般厉害?” 李宏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不服。你们须弥剑宗立派不久,不晓得一些秘辛。切莫说须弥剑宗,就是你们的老祖宗须弥真人见了风魔岛的主人也得低头行个后辈之礼。那风魔岛几万年前曾在中原行走,与五大宗切磋论道,道法精妙不在五宗之下。只是最近这些年少有露面,所以今人不知而已。”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广泽对李宏可没有那么客气,尤其是他当初在须弥山吃过李宏的亏,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你一个小屁孩,装得什么都懂似的,可别是随便说大话唬人的!” 李宏不理他,还是身边广凌喝道:“不得无礼。刘满师叔得了苍茫山李宏前辈的师承,自然是博古通今。以咱们的出身算来,他可是咱们真真的师叔!” 广泽这一次却没有反驳,因为广凌那一句‘咱们的师叔’其实叫他十分受用!要知道若干年前广泽愤而离山,明面上虽没有人点破,但实际上他本身也知道自己是被逐出了须弥剑宗。许多年来,这一直是他的心病,所以即便上山找自己兄弟麻烦,也不敢当着众人之面,而只是偷偷摸摸背地里行事。莫看他平日里咋咋呼呼,其实是外强中干,底气不足。而他这次偷偷上山,其实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宏一副少年模样,却是老成,一挥手:“不必聒噪,且去寻人来去吧!”说完,脚尖打跌,纵云而起,顺带着将禾木与飞琥带起。 广凌急得大喊一声:“你们等等,你们慢点!我不会弄云!” 。 第五十四章 教主(上) 禾木露出一脸的鄙夷:“平时盛气凌人得很,结果竟然连驾云也不会!”说的自然是广泽。 广凌忙着打了个圆场:“他自幼学习剑术,御剑飞行倒是把好手,弄云着实不会!如今丢了飞剑,便似猛虎无牙,蛟龙无爪,有些狼狈!” “你们须弥剑宗不传授人驾云之法的吗?”飞琥也有些好奇起来。虽然常年在偏僻深山修道,但中原修真界的事,天然宗的诸人或多或少也有涉猎,知道五大宗派鼎力天下,而须弥剑宗的大名也尝有听闻。 毕竟除了五大宗派之外,天下最有名的便是几个剑修门派,而天然宗本身的剑术也是大行其道,是以知道。 “也不是不传授,只是就算传授了,弟子们也不喜欢驾云。”广凌干笑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有飞剑的时候,御剑又快又容易,比驾云省了不少功夫。大家都是贪易怕难,所以得了飞剑,别的功夫也都落下了。” 禾木冷笑一声:“天下修剑的门宗难道都是如此不成?” 广凌没有听出禾木的讥讽之意,如实回答:“大抵如此吧。御剑时毕竟有可凭之物落脚,入门时上手快捷。而且御剑的速度不慢,所以习惯了御剑便懒得学驾云和遁光了。” 天然宗是个传承了数万年的门宗,行事总有几分老派作风,所以门内弟子虽然御剑,大多仍也精擅驾云,并不能完全理解广凌所说的情况。 李宏见多识广,知道各门各派的风格形成都有一定原因。很多时候极难辩得清楚什么是优劣对错,无非是不同而已。于是笑着对禾木说:“不仅御剑,天下还有御棍,御鸟,御鞋,驾驭各种东西的门派。有的飞得比行走还慢呢。” 禾木小孩子心性,闻言笑道:“比走还慢?那还飞个什么劲呢?不如直接步行好了!” 李宏摇摇头:“虽是慢些,但好歹是飞。不如此又如何分出仙凡有别来?” 众人闻言嬉笑一阵,便将之前的话头错开了。 百里之外的无名山谷之中,陆续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凡人。他们都是从中原内陆、海外渔岛、西方山岳、五湖四海而来。不约而同都是为了拜见自己的真神。 这十几年来,身神教的传教修士四处活动,在最草根的地方散播着自己的教义。道门五宗高高在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辖下的凡人产生了新的信仰,或者说他们也根本不会关心。 有些小的修真门派依赖凡人提供给养,反而最早发现。有门路的,已经拐弯抹角地知会了大门大派的同道,没有门路的便只能自己想办法禁止凡人外逃。 “这是今天的第七百六十六个了!”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士对身边穿杏黄色长袍的年轻传教士说道。 那传教士毕恭毕敬:“恭喜黄主教,这些人都是信仰原始神的信徒,都归在咱们南方了。” 穿黑袍的主教淡淡地一笑:“吩咐各位教士,好生安顿这些兄弟姐妹,不可怠慢!” “是!”穿杏黄色长袍的传教士郑重回应。 正要转身离去,身后有人喊道:“主教留步,教主有请!” 黄主教闻言转身停步,等来人走到近前,仔细一看,正是中央无极宫里的一位执事。“教主寻我有什么要事?” “小的不知道,不过东边的兰主教,西边的郝主教可都去了!” “嗯!”黄主教点点头:“驮主教醒了吗?” “今早已经醒了,教主已经见过了!” 黄主教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于是一摆手:“我这就去。” 等那执事走远了,身边穿杏黄长袍的传教士忍不住唠叨:“主教,昨晚教主不是跟你们谈了将近一晚上吗?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又要见你们?” 黄主教拉下脸色:“不该问的事就别问!” 然而黄主教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传教士嬉皮笑脸地抬了抬眉头:“是不是教主请的帮手到了?” “什么忙手?不许胡说!” “主教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去的。我知道,有厉害的对头近了,咱们需得找些帮手……” 黄主教摇摇头,懒得搭理那名传教士,昂着头往中央无极宫走去。虽然教主宽厚,但他也不想迟到太多。 一路行来,看见排成整齐队伍的新到教徒,黄主教心里一阵激动。那些教徒们虔诚地叩拜着立在宫殿外的五位主神,口中无不念念有词,显然在祈祷。看着人们欣欣然的表情,黄主教觉得自己也走在了前往神坛的路上。 在五神宫殿群内,黄主教从不驾云,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幕最真实,最接地气的来自最底层的信仰。 “在空中飞得太高,崇拜者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崇拜者,那么信仰就无从谈起。仰视需要距离,却也害怕距离!”黄主教嘀咕了一句,走进了无极宫。 大殿中,教主躲藏在厚厚的黑色长袍之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首第一位是话很多的兰主教,他跟黄主教一向不和。兰主教身后的是郝主教,当初带人攻打冷泉镇的便是此人。郝主教身边的则是赫连主教。 “教主,属下奉诏前来。”黄主教为人一丝不苟,连行礼都比其他几位主教到位得多。 教主嗯了一声,大殿重新归于平静。 几位主教跟随教主已经十余年,知道教主的习性。有时候教主会雄辩滔滔,有时候又会沉默如金。有时候精力充沛无比、神情专注,有时候又似丢了魂一般恹恹乏力。 教主没有说话,大家便安静地等着。既然教主召唤大家前来,必定有要事相商。 “上一次山里人拜访时提到的事,我考虑过了。”教主突然开口说话,底下几人仔细聆听,已经反应过来教主说的是哪一件事了。“咱们神教立派时间不长,的确需要一些外援。我觉得可行!” 话音刚落,兰主教忍不住欢欣雀跃地嚷道:“我早就说此事做得!” 黄主教瞥了一眼兰主教,心说:“你说过能做的事多了,有几件是成了的?”但面上却没有反驳。 “不过,那条件有些苛刻,咱们还需仔细斟酌一下。”教主顿了顿:“需要一百人的献祭,有些多啊!” 兰主教想也不想:“一百人而已,算个什么?咱们现在可有十余万的信徒呢,随便找一百个愿意为神教献身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一次不仅黄主教反感,连赫连主教也微微皱了皱眉。唯有那郝主教笑嘻嘻的,没有什么表示。 那教主看了看下面几个主教,思索了片刻:“黄主教,这事还是你去办吧。记得挑选献祭者时,要好好劝说,以自愿为准。” “是!教主!”黄主教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兰主教听了着急,又是摇头又是跺脚:“我说老黄,你知道怎么撒谎吧?记得要把献祭的事说得既高尚又光荣……而且这不是献祭,而是去往神的国度,知道吗?” 黄主教正要反驳,教主却说道:“无需如此,照实说吧。只是对献祭的原因稍作掩饰即可。信徒不都是傻子,与其胡乱欺骗,被人拆穿,不如讲九十九句真话夹上一句假话。只要真话够多,假话也会跟成变得可信的真话!” 。 第五十五章 教主(下) 教主是一个雄辩之人,有时候他说的话会让人觉得心悦诚服;有时候他说的话,又似乎充满了争议,但却让人无从辩驳。 黄主教单名一个‘信’字,曾经是一个三流宗派的内门弟子。他刻苦修行,认真入世,却始终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道门五宗弟子,难免心灰意冷。 十多年前的一个雪夜,他遇到了教主。 那时,他已经四十出头,却才刚刚修入天地,在整个修行界算是末学后进。饶是如此,却也足以令人自傲,毕竟在数以亿计的凡人眼里,黄信已经是一个云里来雾里去的高人。 然而,当他跟一位弟子因为小事发生冲突时,却被对方轻易击败。对方并没有羞辱他,反而十分大度地,在事后彬彬有礼地道歉。如果对方耍泼,黄信也许会在心理上占据一点上风,至少可以主观地认为对方不过是恃强凌弱的蛮横者而已,算不得道门高士。可是对方连这个机会也没有给他,无论是修为还是气度,他都将黄信碾压。对于一个有自尊、有企图的修士而言,这才是最痛苦的。 信念被击碎,原本抱有的幻想也破灭,人便消沉起来。 黄信不是唯一如此的人,天下绝大多数的修行者恐怕都有一个幻梦:那些自命不凡的道门五宗弟子,其实也没多了不起,虽然名头响亮,修为未必比自己厉害多少。就算因为得天独厚,修为高一些,多半为人或者品行也有问题。就算看起来德行没问题,那必然也是装出来的,等遇到大事时一定是不堪一击。心里默默编造着这样的迷梦,时间久了,也有人真的信了。 凡人里有着类似迷梦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怀疑的内容有所不同。有时候迷梦碰巧是真的,那么人们就更容易相信了。 黄信是个聪明人,他遭受的打击让他顷刻意识到,自己曾经活在一个自己编造的让自己可以安稳生活的幻梦中。但幻梦毕竟是梦,脆弱得一碰就碎。 现在醒了,抬头一看,那高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巍峨。道门之所以是道门,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黄信离开人群,在荒野中游荡,漫无目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修行下去。就在此时,他遇到两个为食物争斗的妖怪。妖怪并不多见,他们没有道义可讲,简单而直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两强相争,败的妖怪遁走,胜的妖怪就取得食物。 然而胜者取得了食物,败者也没有即刻离去,他盯上了失魂落魄的黄信。要知道大雪飘扬的荒野,食物难得。于是妖怪突然出手,几乎害了黄信的性命。 教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老套得很,救了黄信的性命。但就是这个外人看着老套得掉牙的桥段对于黄信而言,却是真正的死而得活的奇迹,一生难得第二次的机缘。 黄信拜谢教主大恩。 教主当时只问了一句:“你活下去的希望是什么?” 黄信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还能活下去吗?” 黄信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教主便给了黄信一个希望。并且说出了黄信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可能性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毒物,当它与**结合时,就会诞出希望。希望并不一定美好,但却永远可以雪中送炭。” “今日我送你一块炭,来日你要用**之火来报答我!” 黄信豁然开朗,是的,他有**,但是没有可能性。教主给了自己一个可能,于是便有了希望。 …… “可能性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得很。无论仙凡,一旦觉得某件事有了可能性,就会像着了魔似的一定要探个究竟。”广凌驾着云看着远处黑沉沉的森林,又扭头看了看身后手忙脚乱驾云的广泽,苦笑一声说道:“我那兄弟总觉得自己有可能学到须弥山的绝学,所以死死缠着我不放。” 李宏闻言点点头:“偏偏很多时候,可能性这种东西都是自己臆测出来的。” 正说话,广泽渐渐熟悉了驾云,又因为大家稍微放慢了速度,他终于追了上来。“娘的,没有飞剑就是麻烦!” 禾木不屑地说道:“没有飞剑,你难不成就是废人了?” 飞琥没有说话,但也与师妹一般朝着广凌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话也不能这么说。”广泽气喘吁吁,没有注意到两女的神情,反而认真解释起来:“没有飞剑虽然纵云不便,但决不至于是废物。我下山行走多年……什么事没遇到过?有一次飞剑受损,我被困荒山,巧好遇到另外一个剑门的弟子。那浑小子初出茅庐,狗屁不通,却又大言不馋,跟我起了点冲突。他见我没剑,便以为我好欺负……敢跟我动手?我拼着受伤,与他斗了一场法……结果?结果那小子吓得丢了飞剑滚下山去了!” 说到得意处,广泽忍不住放声大笑,引来禾木与飞琥的侧目。 广凌知道兄弟的秉性,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广泽的故事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只是自我贴金的桥段,但却提醒了李宏。李宏一抚掌,暗道:“我久不在尘世打滚,却是忘了人性。她们既然没来这山谷,必定是不甘心了……”一念及此,立即喊道:“咱们错了方位,往南边寻去才对!” “南面?那不是回到身神教的无极宫了吗?”其余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宏点点头:“如果我料得不差,她们没有听我的话,不仅没有来到此潭,而且还悄悄地潜回了山谷。” 禾木哎哟一声,着急起来:“我们才刚刚脱困,几个师姐和师叔难道又自投罗网去了吗?” “她们兴许不觉得自己是自投罗网!”李宏说完,面无表情地朝着东面放出了一道法术。“希望风魔岛的三位同道可以接到我的讯息。” 飞琥思索了片刻,也猜到了真相:“曲杨师叔为人刚愎,又有点自负,想是不服气自己置身事外,所以回去逞能去了。要说,如果只是她一人倒还好,偏偏还有红绸在。那二人凑到一处,没有个不惹事的!” “那臭婆娘好歹是你的师叔,你竟敢如此说她?”广泽闻言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飞琥冷哼一声:“她虽是我师叔,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又不曾诋毁她。就算师叔她听到也不能见怪!” 李宏一点头,曲杨那人的缺点不少,但为人还算正直,并非气量狭蹙至极的人。“事不宜迟,多说无益。咱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宏说完,立即调转方位,带着几人朝身神教所在的山谷飞去。 。 第五十六章 符阵相斗 此刻夜正深沉。飞在半空中,上有星光沐浴,中有罡风扑面,下有猿猴野兽啼鸣,若不是着急救人,原该别有一番风味。 李宏不似禾木与飞琥那般着急,一边驾云一边运转功法,分秒必争地修行。淬炼真元是个水磨慢功夫,急不得,必须一点点地熬火候,一寸寸地积累修为。 中丹田内的丹火熊熊烈烈,一边炙烤气海中的真元,一边继续与七根争斗。那也的确生命顽强,与丹火纷争了半年有余,不仅没有陨灭,反而更加茁壮。李宏能感应到,那些的枝叶正在与日俱增地变得繁茂,溶入了自己的血脉肌肤之中,与体内的经脉形成了两条不同的通路,各自为政。 正沉默不语地飞行,前方突然一阵火光冲天。李宏留在外界的一丝神识立即警觉,睁眼一看,来者非是旁人,正是身神教一帮乌合之众。 广凌随后看到,然后“哎哟”一声,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我丢了飞剑,现在如何对敌?” 这一回禾木还没说话,广泽就先嚷起来:“你在须弥山白学了这许多年,没有飞剑难道不能用别的法术吗?”说得一本正经,全然忘了片刻之前,自己连驾云都不利索的事实。 广凌是个实在的谦谦君子,闻言也不作怪,只急道:“只怕我那点法术不济事!” 李宏也没打算跟对方动手。如今一群人里,除了自己再没有一个善于争斗的,而且无一例外都失了飞剑,于是他言道:“咱们调头往西去!” “不救人了?” 李宏看了看禾木:“要救人首先得保证自己不需要别人来救,你说是不是?” 话没说完,哪里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一伙人,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手段,遁速突然加快,顷刻就来到了近前。李宏一瞥,瞧见领头的乃是一个不认识的黑脸莽汉。 那莽汉长得粗鄙,但却并不真的莽撞。他一招手,身后呼啦啦一大群妖人立即散布开来,要合围众人。李宏看得仔细,那黑脸蛮汉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虎虎生风,显然正在捏诀布阵。 飞琥比较心细,急切间说了一句:“他们这阵仗不像是出来巡山的,难不成是专程来堵截咱们的?”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料得不差,摔琴她们几个一定是真的闯回山谷了,而且又成功逃脱。” “你怎么知道?”广泽见李宏说得笃定,他那少年的脸庞上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喜,于是不服气地问。 李宏冷笑一声:“若是擒到了曲杨和摔琴她们,邪教就不会摆出这样的阵势,然后兴师动众地出谷来了……他们什么也不必做,守在家里等咱们去救人不就得了?守株待兔才是上策。”李宏一边说话,一边暗中施为。他知道自己法力不够应对众人,也不够再发动一次遁法,于是启动了红真人的符阵。 符箓是道门的利器,是以小博大的不二法门。符箓借用天地之力,瞬间可达至通天彻地之能,故而极为道门修士所青睐。然而,修符箓是得不了长生大道的,归根结底还是术法之流,不能登堂入室,所以天下道门的大能善于符箓的就极少了。反而往往是中阶修士借助符箓降魔除妖者居多。 精于符箓之术,红真人更是其中翘楚,算是个异数。他于符箓之道登峰造极,内在修为也不曾落下,未渡劫之前也是道门传奇。可惜,转眼就身死道消,令人喟叹。 “有理!”广凌赞了一句李宏的分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李宏大喊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原来李宏发动了符阵,却发现对方竟然也发动了符阵。之前驮主教铠甲之上的符箓印刻虽是红真人真迹,但显然身神教手中拥有的红真人不止一份。难怪李宏取走了符箓,那教主全不以为意。 这黑脸皮的蛮汉子使用符箓的手法竟比之前郝主教与驮主教熟练百倍,绝不是最近半年才开始修炼的末学后进。若不是李宏认得红真人及其门下嫡传弟子,当下便要误以为对方是弟子化形而来。 显然黑汉子的修为比现在的李宏要高,所以他使用的红真人符阵威力也比李宏的还要强上两分,好在没有形成碾压之势,李宏还可以勉力阻挡。 禾木反应最快,闻言知道对方厉害,于是扯住飞琥就掉头往西飞遁而去。广泽紧随其后,只有距离李宏最近的广凌反应慢了半拍,被两个妖人堵住了去路。 广凌一看,唬得心房乱跳一气。“妈呀,这两个怪物太吓人了!” 看时,其中一个生得高大异常,浑身绿油油的绒发,头顶一对犄角,脑袋大如簸箕。扁平的脸庞上除了一对灯笼般的大眼外,还有一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既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 另外一人生得更是凶恶,眼睛鼻子几乎挤到了一处,浑身的皮肤布满了鼓包,不仅丑陋而且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以长相看来,二人都是非人。 此世虽然也有妖怪四处活动,但绝大部分的妖邪都被道门杀破了胆,极少有敢到中原腹地活动的,即便在这南疆也不多见,所以广凌虽然修行数年,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凶恶的妖怪。 李宏一双慧眼,看得真切,识得厉害,于是急忙喊道:“这两个妖怪都不是好相与的,你快走!”说时,早先暗暗预备下的几道法术发动开来,在半空炸开,将夜空照得通明光亮。 两个妖怪似乎不喜强光,在云雾里愣了一下。李宏趁此机会,吹出一口气,噗嗤一声把广凌刮出了战团。 黑蛮汉子喝了一声‘漂亮’,朝着李宏喊道:“好小子,你是什么来路?竟然在这般危急时刻,还想着顾别人?别看你顾上了这一趟,下一次可就不成了!” 李宏本不是喜欢跟人斗嘴的性格,但他历劫数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困境没遇到过,什么样的手段没试过,骨子里的为人又是极为洒脱、极为不拘小节的,所以虽然不喜斗嘴,却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斗嘴。他闻言,早看出对方是个爱耍嘴皮子的人,于是戏谑地说道:“别说这一次,再来十次也不成问题。我倒是觉得你捏诀捏得颇为辛苦,怕是功夫不到家吧!偏偏你还要说话,当心分了神,符阵都被你弄散架了!” 那人闻言,自是极不服气。 李宏猜得没错,别看他修为比李宏高,催动符阵的手段也比两位主教强了十万八千里,但跟李宏一比,手法其实还是有点生疏,刚刚争着说话,符阵便偏了一寸。李宏洞若观火,瞧出端倪,于是故意继续引他说话:“我说得没错吧?你看符阵歪了吧?如今不敢张口了!我说小子,你是什么来路?你还关心我顾不顾了别人的事,我看你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啦!”说完,得意地大笑,少年人的形容跋扈,骄傲起来叫人生厌得很。 果然,黑汉子憋得脸通红,终于喘过一口气,将符阵调整妥当,然后大喊一声:“小子,你莫得意!……哎哟!” 。 第五十七章 端木幽兰 黑汉子手下的妖怪早趁机围住了李宏,只是符阵发动时,威力绝大,众妖不敢上前。 而黑蛮汉本人顾着全力运转符阵,全神贯注在李宏的身上,没有留神,便被一道法术偷偷地靠近身边,然后在脚边发动,紧跟着着了道。 那是李宏预先发出的法术。修士斗法,除了体内真元层级高低,修为深浅之外,法术高明程度以及随机应变能力也极为重要。 有的人注重内在修为,体内真元醇厚,自然是有先天的优势。但真元不会自动变成攻击人的法术,所以如果法术不精,在争斗上未必能轻易占据上风。 李宏占了九世修行的便宜,精于法术,故而总能不声不响地施放出高明的法术,就像一个高超的艺人,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完成了戏法的转换。 黑大汉原本驱动符阵就相对勉强,如今被法术一拌,几乎就要跌云。但是那已经发出的符阵威力开始显现,李宏抵挡不住,趁机冲天而起,往西飞去。 一群妖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呼喊着在后面紧紧追赶。 李宏驾云迅捷如电,转眼追上广凌几人。看着几人飞得慢慢悠悠,李宏好不着急,于是念动真言,唤来一阵狂风,将所有人往高空刮去。 底下追赶的妖怪眨眼不见了李宏,急得嗷嗷直叫! 广凌扭头一看,喜道:“甩掉了!” 广泽被李宏召来的狂风刮得颠来倒去,嘴里含糊地骂着:“臭小子,你娘的!……弄得……弄得老子头晕眼花,别让我……哎哟!” 李宏不理几人,只管催云,凭直觉,他感到周围还有大妖。 正在飞遁,突然眼前一花,李宏心说不好,还来不及反应,脚下的‘步升云’便被一股大力瞬间击碎。那力道凝结成型,犹如一条鞭子,凌空一抽,啪一声响,李宏顷刻应声翻落。 其余几人也跟着李宏往下滚去,正掉到半空,李宏使出一个御风之术,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却看见不远处一团氤氲气体之内赫然是曲杨的那张丑脸。 光气之中不仅是曲杨,她身边还有摔琴和红绸,三人都在昂首观看什么,并没有察觉到李宏几人。 李宏定睛一看,半云半雾里的还有那冷泉的神龙,正在上下翔舞,似乎很是焦急。李宏不知道三人为什么会跟神龙搅在一起,但好歹大家平安无事,遂放心下来。 禾木被李宏扶住,也看见了几个同门,立即大声呼喊。 摔琴闻声低头一瞧,立即喜上眉梢:“师叔快看,刘满把禾木师妹她们救出来了!” 广凌看见几女,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师叔,你的判断太正确了!” “正确个屁!我们怎么掉下来了?……哎哟……”广泽话没说完,又被李宏拉扯着往前面飞去。 很快,两行人汇在一处。 曲杨看见李宏,脸色有些不自然,扯着嗓子说道:“你们怎么从上面掉下来了?” “遇到一个遮天的禁制,我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了!” “上面禁制这么厉害!?”广凌听李宏说来,方才知道李宏为什么跌云了。 “一定是端木仙子的法术!”摔琴有些焦急地说道:“你们看,端木仙子正跟那大鹏鸟斗法呢!” 李宏闻言昂首一看,果然高空中、云雾里,一人一鹏若隐若现,正在激斗。祥云中有电光流转,迷雾里有雷霆奔腾,斗得难分难解。 “端木仙子?”李宏下意识念叨了一句:“‘端木’这个姓可不多见。只有有个叫端木幽兰的……” “就是她啊!”摔琴脱口而出:“我们几个在无极宫外遇险,多亏了她搭救,刚出谷不远,又被这大鹏鸟给盯上了……” “咳咳!”曲杨生硬地咳了几声,打断了摔琴的话。摔琴闻声勉强住嘴,脸色也有些尴尬。 李宏猜到两人一定是因为自作主张返回山谷而心虚,当下也没有追问,省得对方过于难堪。 “端木幽兰!”李宏一念及此,脑海中无数画面飞腾而起,各种回忆纷至沓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难道真是宿命不成!?” 就在此时,空中几声惨厉的吼声传来,随即云雾破开,万道光芒乱射。光芒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倒栽云下,往地面落去。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已经出现在眼前。 广凌啊哟一声,竟然痴了。 不光是广凌,就连禾木和飞琥两个绝色女子也被面前人的绝世风采所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宏眼中,那女子微微侧身,露出半边俊脸。就见她一头秀发迎风招展,身姿挺拔而修长,面容精巧而别致,月亮遇了她要羞于见人,鲜花碰上她得自惭形秽。女子生得绝美,偏偏还没有一点烟尘造作之气,浑身透着英姿与煞爽,叫人不敢直视。 “天下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禾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大地自惭形秽。就连丑陋性急的曲杨这一次也没有开口反驳。 那女子双目炯炯有神,并不看向身后,而是冷谈地说道:“快走!又有妖邪杀过来了!” “让我们助你……”广凌一句话没有说完,被那女子轻轻一抚衣袖,卷起一股狂风,瞬间飞出十里地去。她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天然的风流,说不出的潇洒和好看。 李宏认得这招风的手法,嘴上一言不发,习惯性地转身一抓,拿在鼻翼边一嗅,然后借着风势而去。可刚一借风,他立即后悔,心说:“我这一世天资真是有限,怎么下意识就使出借风的手段了,可千万别被她看出我的来历。” “嗯?那少年抓风的手法怎么这般眼熟?”果然,女子微微皱眉,显得比刚才还要明艳动人几分。但容不得她多想,伴随着一阵吵闹之声,又有一群妖怪杀到了近前。 女子低头俯视一眼,心说:“原来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怕是不堪一击!” 且说李宏借了一下风势,立即飞出老远,然后在云端立定,等待身后的众人。 不久之后广凌第一个来到近前。李宏一看,他脸色红扑扑,发髻散乱,显然是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十分狼狈。 紧接着曲杨、摔琴与红绸三人还有神龙,再然后是禾木、飞琥与广泽。 “那女子好厉害!”曲杨人未至,声先至:“道门五宗果然名不虚传,我等当真是井底之蛙,当真是井底之蛙!” 。 第五十八章 一言不合 曲杨性子倔强,内心深处更有一股极强的骄傲。让她当面如此夸奖一个人实属不易。要知道当初刚遇见李宏时,她是满心瞧不上,后来被李宏的实力震慑,算是有一些改变。然而,在心底却并没有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悦诚服。她知道李宏有他的长处,于是也谦虚地学习,但并没有真的认为李宏比自己强出许多。 “无非是有点机遇,学到了一些道门法术罢了。贫道修为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待我回转勤修苦练,将宫内的法术学它个几千种,我就不信压不住刘满这小子!”这是曲杨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 红绸与曲杨不同,她性子高傲是天生的,对刘满并无十分介怀之处,但事事要听一个十二岁小孩的话,心里也实在并不爽快。这便是复杂的人性。 唯有摔琴才是对李宏真心实意地佩服。 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所以摔琴不得已才会跟着曲杨与红绸杀回了身神教的无极宫。 一切都与李宏预料得相差无几,此刻两行人合在一处,将前事稍微一说,彼此便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曲杨三人被李宏安排退出山谷,心里十二万分不满意。之前几次听从李宏的安排,虽然效果不错,但曲杨好歹是长辈师叔,怎肯甘心听从一个小辈指使?而且还是因为‘嫌弃’自己无能,于是第一个要杀回马枪。不用说,她们莽莽撞撞地杀回无极宫,一个照面便落在了下风,关键时刻神龙现身相助,但仍旧寡不敌众,最后还是突然出现的端木幽兰出手救了她们。 “那就是的实力吗?喂刘满,跟相比谁更厉害?”曲杨赶紧岔开话题,省得李宏继续追问前事,惹得自己脸面不好看。 李宏自然知道曲杨的心思,也不想揪住不放,于是假装思索了片刻:“道门五宗各有所长,继承的是不同道祖的衣钵道统,实力都在伯仲之间。” “不知道端木前辈在是个什么地位,她的修为实在太高了!”摔琴由衷地赞叹。她们常年身处南方旷野,对中原道门的实力从来只有耳闻,并不知道真实的深浅,今日亲见方才感到震撼。 “有了这位端木前辈相助!咱们可以杀回去救出霓裳师姐了!”禾木一直惦记着大师姐。 李宏却觉得此事不容乐观。一来端木幽兰为人清淡,虽然不凉薄,但并不一定愿意替天然宫出力。二来,她修为虽高,但好汉难敌四手,能不能救出人来也在两说。 其余几人不知道底细,还存着希望,扭头朝着东边张望,想知道端木幽兰与身神教斗法的结果。 李宏看了看那条神龙,低声问摔琴:“她跟你通神了?” 摔琴闻言点点头:“我出身冷泉镇,跟神龙血脉相通,它在危急时刻救我,希望与我通神,我便答应了,不知道做得对不对?”语气里竟有些询问的意思。 李宏一笑:“得神龙相助,有天大的好处,自然是对的。不过我看它刚刚苏醒,实力尚未恢复,否则决不至于这般狼狈。” 身边广泽突然喊道:“太好了!我这蠢大哥真的傻了!以后须弥山的绝学都得归我了!”众人闻言一看,那广凌真个痴痴傻傻地望着东面,神情木然。 飞琥精通人事,看出广凌对端木幽兰着迷,不由得啐了一句:“真是痴心妄想!”却说得不远处的摔琴脸色微微一红。 李宏瞧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正在等待,云中有人惶急地喊道:“诸位,总算寻到你们了!” 抬头一看,正是风魔岛上的风抚琴,身边跟着白脸皮的风里沙,独独不见了风里浪。 李宏心说:“看来他们也跟身神教动手了!” 果然,风抚琴一到近前就诉苦不迭。原来他们三个依计往东南方向搜寻天然宫的曲杨三人,刚飞出不远就遇到了身神教的一伙妖人,两边斗法。风魔岛的三人原本占据了上风,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修炼了千年的老妖,嘴里喷着极厉害的黑雾。风里浪一个不留神便被那妖怪夺去,剩下风抚琴和风里沙仓惶而逃。在路上接到李宏的传讯法术,于是急忙赶来。 “那边云里有人在斗法,禁制手法极强!”风抚琴喘息不定,却对刚刚看见的斗法兴趣十足:“不知道那是哪里的道友?道法着实高强,若是能跟咱们联手?咱们救人的胜算也大了几分。”说话时,双目只看着李宏,却对他身后的曲杨众人视而不见,显得有几分轻视。 风里沙却说道:“师姐,我看咱们还是速速发回求救讯号,让同门赶来相助比较妥当。那云里的道友道法虽强,似乎并不比刚才咱们遇到的妖王厉害太多,如今寡不敌众恐怕还是不济事。”风里沙见识了身神教的实力,所以有些担心。 风抚琴俊目一转,微微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风里沙的脸颊:“也是,还是咱们风魔岛的手段可靠一些!那云里的女子,也不知道来路,而且单靠她一个,咱们还是太势单力薄……哎……可怜了你弟弟,竟又落在了邪教手里!” 曲杨没遇到过风抚琴,只是从李宏和禾木口中听说了风魔岛的一点事,此刻一见,顿觉不喜。一来厌烦她的口气,隐隐透着目中无人的意思,眼里言外都未把天然宗当回事。二来,那男子明明称呼她为‘师姐’,但二人的举止却亲昵得过分了。而且风抚琴的脸上永远带着一股慵懒的魅劲,让曲杨十二万分地瞧不惯。 “哼!哪里来的轻薄女子,还敢瞧不上人家的仙子?” 李宏没想到曲杨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明白过来,知道曲杨觉得被轻视了,于是忙笑道:“大敌当前,咱们先别忙着内讧了!风前辈,我与你介绍,这一位乃是天然宫的执法长老,曲杨真人!” 哪里知道风抚琴也是个性子倔强的人,在风魔岛上又是极有地位的,虽然平时待人极有礼数,但被一个相貌丑陋粗鄙的婆子说自己‘轻薄’,如何会乐意?当下一改常态,将李宏的话视而不见,立即反唇相讥:“那你又是哪里来的丑婆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丑自丑,但言行端正。”曲杨也争锋相对:“更何况我可不敢欺心地妄自尊大!你们那什么风破岛,难道还敢跟较个高下?”曲杨迂腐是迂腐,人却不傻,一句话就把矛盾引到风魔岛与的比较上去了。这也是曲杨有了自知之明,终于明白自己天然宗是无论如何不敢与道门五宗争锋的。 这一句话却是立即戳中了风抚琴的怒点。要知道,在海外风魔岛传人的眼里,从来没觉得自己比中原道门五宗要差,如今被一个粗鄙的丑女人轻视,风抚琴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刚刚历经了苦战,又丢了一个师弟,正是恼火的时候,闻言脸色一变,就要动手! 李宏眼疾手快,一个无极索已经丢出。 但是那风抚琴修为极深,法术也很高明,身子往上一纵,便将李宏的法术躲过,嘴里则喊道:“丑妇!看打!” 。 第五十九章 施法阻战 事有轻重缓急,若是人真能一一辨识清楚,真不知道要少几多的麻烦。然而事实是,无论仙凡往往总是为了一时意气,不分轻重,多遭几多劫难。 李宏拦不住风抚琴,只得去拦曲杨。当场中二人都动了怒,发动极快。曲杨一口碧绿烟雾喷出,身后飞剑也早已出鞘。 那碧绿烟雾乃是曲杨取自身的本源灵气所练,有惑人心志的功效,常常配合飞剑使用,威力不小。但那碧绿青烟用法单调,缺乏变化,一旦被有修为的人看破,就再不灵验了。 当初李宏就不怕这碧绿青烟,如今风抚琴修为还在李宏之上,自然也是怡然不惧。李宏原本还想拉住曲杨,一看之下,曲杨处于极大劣势,被对方的风术吹得摇摇欲坠,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一不留神害了曲杨。 红绸和摔琴还有禾木都是性子直爽之人,看见曲杨与人动手,当下也顾不得维系所谓的‘同道之谊’,生怕自家师叔吃亏。刹那间,除了禾木丢了飞剑以外,其余几人的飞剑都化作电光来取风抚琴。 风抚琴也爱气头上,冷笑一声:“宵小之辈,何足惧哉?”双手连动,数道风术顷刻放出。 广泽啧啧称奇:“女人打起架来也真是不要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广凌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望着端木幽兰方向的目光,哎哟一声惊诧道:“怎么打起来了?” 广泽摇摇头,一脸的不屑:“咱们是帮偏架?还是看热闹?” 李宏叹口气:“你就是想帮,帮得上吗?” 说话间,风里沙的身周卷起一股黄色风沙,呼呼作响,瞬间就将摔琴几人的飞剑卷在了当中。而风抚琴双手持续动作,犹如舞蹈一般,轻易便将曲杨的碧绿青烟卸得七零八落。她是有意要羞辱曲杨,所以动作不紧不慢,一扯一拉之间,就化解了曲杨的攻势。 摔琴见情况危急,于是大喊一声:“神龙助我!” 那神龙本在半空中吞云吐雾,冷眼旁观。此刻闻言立即昂首一声怒吼,四爪一震,扬起神威朝着风里沙扑去! “不好!再这么下去,要两败俱伤了!”飞琥比较持重,尚未加入战团,但眼看自己同门处于下风,也跃跃欲试起来。 “退!”随着一声疾喝响起,端木幽兰的身影便突然来到了近前。 那神龙正张牙舞爪地扑向风抚琴,却被端木幽兰轻轻一抬手,瞬间定在空中,犹如被人抓住的泥鳅一般,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端木幽兰神情冷淡,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大师气度。她也不说话,只管施为,十根芊芊玉指犹如弹琴一般,凌空虚点,顷刻便将争斗的双方隔离开来。 风抚琴正占据上风,冷不防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住了法力,自己召唤的风旋也似被人收住了缰绳,逐渐放缓了速度,失去了力度。但她毕竟是海外散仙,修为既深,心气也高,仍不服气,兀自运转着法力。 曲杨几人则基本是立即缴枪投降,身子被一股怪风扯着悬在空中,而几把飞剑都跟神龙一样被定在了半空。 曲杨一眼瞥见秀发飞扬的端木幽兰,知道是她出手,立即彻底放弃了抵抗。 眨眼功夫,原本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便被端木幽兰制止了纷争。 广凌惊叹一声:“她这一身修为,我这辈子也只能是望尘莫及了!”反倒是广泽啐了一口:“真是没出息!” 风里沙被一道法术推着倒飞了百余米,然后才重得了自由,此刻转身回来看见师姐风抚琴还在挣扎,他是关心则乱,急切间又使出几个法术。 李宏看得真切,那几道法术在匆忙间发出,没有成型,估计没有效果。 果然,端木幽兰眉头轻轻一挑,显得举重若轻,只用右手食指的指尖一点,就听空中几声爆响,几团真元炸裂开来,散成一堆灵气回归了天地。 李宏来到曲杨几人身边,也是十指连动,手法跟端木幽兰有几分相似。就听刺刺拉拉几声轻响,困住几人的法术立即消退。曲杨三人恢复了自由。 摔琴奇道:“刘满,你竟然会解她的法术?” 李宏微微摆手:“不是我会解她的法术,而是我会解法术!” “你们眼里看到的法术是什么?”李宏一时兴起,追问了一句。 摔琴不明白李宏的意思,脱口而出:“难道不是真元按照五行阴阳排列而成的特殊组合吗?”摔琴觉得这是天下修行界的共识,根本不算是个问题。 李宏点点头:“那仅仅只是法术的组成而已,可法术的构型呢?” “法术的构型?”这个说法不要说是摔琴,就连曲杨也从来没听过。 李宏正要解释,不远处的风抚琴与端木幽兰的争斗又有了新的变化。那风里沙见师姐被困,轻易不能脱逃,于是口里念动真言,转眼天色昏暗,竟从空中凭空被他拘唤来了几个风魔。 所谓风魔岛,是真有风魔。 风魔,乃是擅于使用风类法术的精灵的统称。这些精灵都是蛮荒古神,被不知道哪一位前辈高人用秘法褪去了躯壳,练成了一群厉害法宝的器灵。只要那法宝本体还存在于世,这些风魔便能在人间四处游荡,但凡有秘法拘唤,便能为念咒者效力。 召唤风魔十分损耗法力,不到万不得已风魔岛弟子也是不会使用的。 风抚琴被端木幽兰缠得紧了,脸面有些下不来,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弟为了救自己竟然使出了这个神通。 李宏一惊,对几人说道:“这可不好,白白浪费了法力!”于是冲上前,要解开困住风抚琴的法术。 端木幽兰一早便注意到了李宏,此刻柳眉紧蹙,轻轻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李宏瞥了她一眼,正色回道:“两只妖怪就要杀过来了,不要再自相残杀!” “你说得极是,可有办法劝她一劝?”端木幽兰显然也不想与风抚琴继续厮杀下去。 李宏立刻朝着风抚琴喊道:“风道友,切莫置气。这位端木道友也是一片善心,怕咱们自相残杀伤了元气,这才出手制止的。不瞒你说,有两个妖怪顷刻就要赶来,不如同仇敌忾先对付身神教的妖孽再说,意下如何!?” 风抚琴见师弟召来风魔,原本就吃了一惊,心绪随即稳定下来,此刻听李宏一讲,自然是满口答应。她毕竟是得道的高人,一时气愤失了理智而已,转念便控制住了情绪。 李宏见风抚琴不再反抗,于是看了一眼端木幽兰,示意她祛除法术。端木幽兰一招手,法术自解。风抚琴得了自由,立即招呼师弟将召来的风魔稳在一边。 端木幽兰也不客套,朗声对众人言道:“这邪教有几分来历,我刚与他们斗法连胜了三场,但如今又有两个极厉害的妖王寻来。你们要么与我并肩而战,要么赶紧离开,若是拖了我的后退,莫怪我翻脸无情!” 。 第六十章 七丹大妖 禾木听说来的是厉害的妖王,首先便气馁了三分。十八重楼旧地有不少妖邪出没。但那些妖邪多半是邪门歪道的修行者,或者有些妖怪血统的半妖,甚至是一些有了灵智但却并未真正修行的兽类而已,与得道的纯正妖怪完全是云泥之别,无法相提并论。 摔琴看见禾木的脸色,知道她害怕,于是低声安慰。 李宏则喊道:“你们往后躲一躲吧!” 曲杨却不肯:“刘满,我可是你的师叔,你叫我躲一躲,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李宏让曲杨从身神教退走,曲杨阳奉阴违,杀了回马枪,这才引出眼前诸多事端。非常时刻,李宏不想跟曲杨吵嘴置气,于是说道:“不愿躲的就留下出力!但千万不要再惹起内讧!” 曲杨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算是默认了。曲杨不走,红绸和摔琴也不会走。飞琥见这三人不走,自己也不好意思离开,禾木更不愿意自己独自一人撤离,结果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只有广泽既不用顾忌旁人,也没有除魔卫道的决心,他毫不犹豫地一摆手:“我没了飞剑,连驾云都驾不好,就不在这里添乱了!”说着催云往西面飞去。 李宏又对风抚琴和风里沙提议,留下风魔对付身神教的妖怪。 风抚琴瞥了一眼端木幽兰,见她神色肃然地眺望着远方,表情冷淡至极,对风魔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心里便又有些不悦起来,于是打定主意要利用风魔大展身手,把自己丢掉的脸面给找回来。 端木幽兰突然说道:“飞来的两个妖王,一个是修炼千年的望月之犀,另外一个是远古异兽得道,都不好对付。你这一只风魔怕是不抵事!”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让风里沙再召唤几个风魔来助战,但在风抚琴听来,这话却是**裸的轻视,气得她脸庞发白,却不好立时发作。毕竟自己刚刚是棋差一着,气势上已经输了,而且对方此刻并没有展露出明显的敌意。 双方都是骄傲之人,一点点的不和谐,或者一句不经意的话,都可能成为引发双方比拼的导火索。李宏深知此节,于是岔开话题:“不知道这两只妖怪从哪里来的?” “都是邪教的护教神!”端木幽兰一边说,一边掐诀:“你刚说法术的构型,这话却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李宏哑然失笑,想起自己一连两次都在端木幽兰面前露了底,心里有些惴惴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无意识这样,还是有意想让她猜出自己的来历。自从神魂觉醒以来,李宏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一定是心性不稳。”李宏暗叹一口气:“若是心性都变了,我还是我吗?” 端木幽兰见李宏脸色微变,却不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李宏缓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端木幽兰却问道:“你化解法术的手段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关键时刻,两个妖王帮李宏渡过了一关。众人正在严阵以待,突然眼前空间一阵扭曲,雾气蒸腾不休。 “这是怎么回事?”禾木忍不住问道。 “妖怪穿破了空间,瞬移过来了!”端木幽兰一甩衣袖,众人眼前一花,再睁眼时,正看见广泽从远处飞来。 “妈呀!我怎么又飞回来了!”广泽乍一下看见面前的几人,吓得脸色一白,还以为自己错了云路。 “不是你飞回来了,是我们瞬移过来了!”李宏瞥了一眼端木幽兰,心说:“几百年不见,她的修为又精进了!” “两个妖王刚刚在千里之外锁定了我的气机,我连番腾挪也没有甩开他们,看来今日势必有一场恶战!”端木幽兰的脸上显出一丝愠怒之色,显然被两个妖王缠得心烦意乱:“我只能对付一只妖王,剩下的一个交给你们了!”话音未落,她人便消失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李宏知道就这么一瞬间,她已经跟两个妖王交手了数次。 风里沙惊骇无比:“她的修为怕是已经修入了第三境,我刚刚真是不自量力!” 曲杨冷哼一声,表示对风里沙的无知十分鄙视,但实则自己的心中也是一惊。她虽然猜到端木幽兰修为高深,却没想到她竟是修入了第三境的大高手。 “连她都只能对付一个妖王,咱们能行吗?”风抚琴是余下众人中修为最高的,她看了一眼几个小姑娘还有李宏,脸色有些难看:“咱们加在一起怕是也抵不过一个妖怪吧!” “你若是害怕,可以先走!没人留你!”曲杨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李宏:“刘满,你怎么说?”她虽对李宏没有心悦诚服,但知道他点子多,紧急时刻还是看重他的意见。 李宏的神目和天听都瞬间失去了对妖王气息的感应,知道刚刚那一次飞遁,端木幽兰起码带着众人跃出了五十里开外。他思索了片刻:“不知道两个妖王是什么门道的,如果是不练内丹的,咱们倒有些胜算!” “此话怎讲?”风抚琴也一直重视李宏,知道他必是大有来历,于是虚心求教:“若是没有内丹的妖怪如何?要是有内丹的妖怪又如何?” 场中几人除了风魔岛上的两人,其余的都不知道妖怪跟道门一样,也分流派。既有修持内丹的,也有不修持内丹的。 李宏一招手:“你附耳过来!”简单说了几句,风抚琴闻言不住地点头。 曲杨见李宏瞒着自己却跟一个外人叽叽咕咕,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刘满,你到底是哪门哪宗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李宏知道曲杨的脾气,也不急着跟她解释,只微微一笑。这一笑却将曲杨更加激怒,若不是自忖一时间赢不了李宏,她立刻就可能动手。 也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端木幽兰现身回来,一头秀发侧批在左肩,额头微微有汗,显然经过了一番大战:“那望月之犀竟是结了七颗元丹的大妖,我小瞧了他!龙爪熊走的是另外的路子,没有内丹。你们选哪个?” 李宏心中暗喜,这个消息正是时候,他刚刚想知道的正是这一点。“道友,还请你对付那有元丹的妖怪,剩下的那头熊怪就留给我们吧!” “好!”端木幽兰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又不见了。 “咱们也预备一下!”李宏丢下一句话,身子往上一窜,隐入云层去了。 风抚琴依计,不咸不淡地对曲杨说道:“你们若是贪生怕死,赶紧往西边逃去,再晚半刻就来不及了!”说完,一招手,风里沙明白师姐的意思,于是带着风魔与风抚琴一道往地面落去,转眼消失在云雾之中。留下曲杨几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是什么意思?”红绸暴脾气,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轻视,忍不住率先骂了起来。 曲杨也气得脸色发青,不断地赌咒要给刘满好看。还是飞琥持重:“刘满既然走了,咱们也别留在原地,得想个法子才是啊!” 广泽一吐舌头:“想个狗屁法子,显然是那小子逃了,留咱们顶锅呢!”说完,转身就要飞走,临行还不忘拉自己大哥一把:“你也赶紧走,留着小命让我来取,死在这里划不来!” 广凌一挣:“我不走!一会仙子还要回来的!” “哎呀!着了魔障了!真是个傻子!”广泽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催遁云,可惜飞得不快,急得他一路骂骂咧咧。 。 第六十一章 合力对敌 摔琴不相信李宏会弃众而去,看了一眼曲杨,语气坚定地说道:“师叔,咱们怎么办?”两柄飞剑已经出鞘来,绕体而飞,虎虎生威,作势要打。不远处,那神龙也在云遮雾绕中上下翻腾,可惜今日接连几次受挫,那神龙的劲头也大不如前。 “咱们能贪生怕死吗?真叫小人都瞧不起了!”曲杨发了狠:“就是死,咱们也要死得有个样子,不能坠了咱们的名头!” 红绸虽觉得自己被轻视,却不愿意承认,更看不惯曲杨的粗暴简单,冷静下来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实力不济,于是啐了一口:“逞什么匹夫之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实力相差悬殊,就不该以卵击石!” “休要扰乱军心!”曲杨没想到红绸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气恼道:“我平素真是错瞧了你,原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岂料竟是如此贪生怕死!” 一句话堵得红绸胸口发闷,她原是些计较,怕自己人吃亏,没料到曲杨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自然也不能独自就走,气呼呼地闪到一边,将飞剑也召唤了出来。 曲杨还要说话,端木幽兰又现身出来,咦了一声:“人呢?怎么不在这里?……哦……”仰头一望,没有多说,只把衣决一抖,侧身又往北面飞去,故意带出一条长长的光晕,绚丽至极。就在同时,西面数十里外,一阵连声爆响传来。 曲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震天怒吼,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由地面撞来,激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在星光之下,把云海搅得上下翻滚。 禾木第一个站立不稳,被气浪掀翻云头。曲杨摇摇晃晃,勉强站住,下意识就将两把飞剑放了出去。摔琴和红绸也不落人后,将自己的飞剑一掷,几把飞剑化成红、白、蓝三种剑光穿破了下方的云层,往黑洞洞的低空刺去。 原本飞剑无色无质最是厉害,但面对强敌,几个天然宫的女弟子都经验不足,又十分紧张慌乱,一时间也不记得收敛气息了。 飞剑前后相接,往云层下方贯穿而去,发出刺耳的轰鸣,但过了仅仅三、四息的时间,就听见金属交击之声。冲天而起的黑影犹如一枚炮弹,横冲直撞,一个照面就打落了几把飞剑。 曲杨又吐出碧绿青烟,旁边几人也手忙脚乱地施展法术。但是都拦不住那妖王分毫。 等妖王一头撞到近前,众人方才看清他的模样。不仅是个人形,而且俊美非凡,只是生得异常高大,一头浓密的黑发披在肩上,双目炯炯有神。他****上身,露出矫健的身姿,双手则提着硕大的一对乌金锤。 “恩?那个女人呢?去哪里了?”妖王瞥了几人和那神龙一眼,似乎连动手的兴趣也没有:“你们滚开吧,本王不杀弱小之辈!”说话时,声如洪钟,不怒自威。然而除此以外,一切如常,感受不到任何特别凌厉的气势。 红绸本就受了闲气,此刻又被人无视,恼得她气血上涌,失了理智。“妖怪看招!”双手两团精气跳跃着从她手里砸向了妖王。 妖王根本不把红绸的法术放在眼里,只在云中四处张望,似乎察觉了什么,正要纵云而去,却被红绸的两团精气化成了巨大的树藤缠住了全身。 妖王过于托大,没料到红绸的两团精气有极大力量,一时间竟然缚住了自己。 曲杨、摔琴即热见状也如法炮制,各自放出两团精气来。天然宗修行的是,虽不以法术见长,但那道木的根本精气却大有作用。 转眼,十根精气实化而成的树藤死死缠住了那妖王。那妖王也发了急,将两把锤子往地面一扔,片刻后就听砰砰两声巨响,山岳也晃了两晃。 “好重的铁锤!”摔琴赞了一句,心里却在狐疑,不知道刘满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曲杨见妖王被缚,露出一点得色:“妖王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未落,妖王面露狰狞之色,喝声‘涨’!天地立刻变色,大团的灵气涌动起来。再看那妖王,顷刻间发身长大,竟然使出了一个的神通。 一团绿光闪过,藤条立即绷碎,化成点点莹亮。妖王将腰身一躬,早变得身高百米,双眼犹如一对灯笼大小,放出两道骇人的精光,将半空照得通明。 曲杨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感到一丝畏惧。 很多妖怪在修成人形之前便已经力大无穷,随着他们的修为愈高,力量只会更大。这一点人类的修行者是无法跟妖怪相比的。 妖王张开海口,喷出一口浊气,便已经刮得曲杨站立不稳。曲杨哀叹一句,心说:“我这的修为在这怪物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天然宗不修内丹,纵然练成了元神,那也只是阴神,不敢随便出窍。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夺神、杀舍或者囚魂,所以曲杨虽然已经可以出窍,却失了出窍该有的种种神通。 曲杨正在哀叹,摔琴已经掠到身边,一把拉住她喊道:“师叔快走!”就听呼啦一声,妖王大掌击来,周围空气刺啦啦乱响,大团的云朵碎成水滴,四溅开来,落到下界化成了一场大雨。 曲杨回过神来,发觉遁云尽碎。急切间再想驾云,已是不能,身子一歪往地面落去,反而恰好躲开了妖王的一掌。 摔琴和曲杨手挽着手一起跌落,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正要施法停住下落的身躯,突然一股浮力往上一涌,已经将两人的身体托住了。耳边随即传来风抚琴的声音:“臭婆娘,没想到你手段稀松平常,脾气倒是不小。亏得你竟然硬撑了这许久!”说完,一冲上天接战那妖王去了。 广凌、红绸、飞琥和禾木也都被妖王的掌风刮飞,身子刚刚稳住,就看见那妖王的法身在黑暗中来回扭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那是什么?”飞琥惊呼一声,几人齐齐观看,早望见一条遁光犹如一道刀锋从下往上直直地划去,撞在妖王的法身之上,溅起无数星火。 “好像是风魔岛的两位道友!”广凌毕竟修为比其他三女要高,稍微凝神静气,便看清楚了战况。 风抚琴的身子隐在遁光之中,一路飞一路释放风旋法术。每一道风旋都缠着妖王的关节,阻碍他的行动。 不光是风抚琴,风里沙和他召唤来的风魔也从妖王的身后发动了进攻,虽然不至于对妖王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却起到了极好的骚扰作用。 “我就说刘满不会丢下咱们不管的!”摔琴扶着曲杨突然高兴地喊道,因为她仰着头依稀看见了一张法力编织而成的大网。 。 第六十二章 法天像地 人乃万物之灵,心智健全,所以比起妖怪来,在修行上更加得天独厚。一旦灵台开启,便可以极大程度地发掘识海的潜力,千般复杂多变的法术都有可能掌握得得心应手,然而妖怪即便通过修行获得了正常人类的智力,却仍旧往往难以应付这些过于艰涩的法术。这便是人类修行者面对妖怪时的绝对优势。 不过事无绝对,妖怪虽然在心智上有所欠缺,但通常天生异能,或者力大无穷,或者行动如风,又天生精擅变化,所以足以自保。更有一些妖怪,得了传承,也懂得修行内丹,并且会用内丹之力来补强识海的不足,便也可能在法术上有所大成。所以,李宏不愿意对抗那修炼了七颗元丹的妖王,担心自己的法术无功,而是选择了眼前这个只有蛮力的龙爪熊。 龙爪熊,顾名思义,它的熊掌生得跟龙爪相似。这一点在眼下就表现得十分淋漓尽致。 摔琴的那条神龙眼见风抚琴用旋风缠住了妖王,于是从妖王的侧面偷袭而来,伸出一对前爪抓向妖王的脖颈,哪里知道那妖王凶狠至极,奋起蛮力,竟然顷刻间挣脱了左手,更是一把扭住了神龙的脖子。可怜的神龙,一日内数次被困,尤其是这一次最为惨烈。就听九霄内一声龙吟,神龙被妖王抓得吐出一大口鲜血,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摔琴大急,心里暗叫:“刘满快救我的神龙!” 当真是心诚则灵,高空中突然泛起一道白光,随即数道红光卸下,犹如暴雨一般泼洒而来,浇得妖王睁不开双眼。李宏随即怒喝一声,也使出一个的神通,朝着妖王的脑门就是一掌。 这的神通乃是地煞七十二术之一。通常人类修炼得不多,因为不仅耗费法力,而且效果不佳。妖怪则是天生横骨,力大无穷,如果再使用的神通,发身长大,力气也会数倍增长。取决于妖王的身体结构以及法术精擅程度,妖怪法身的力量可以足足增长数万倍。然而人类的增长幅度则极为有限,上千倍已经是难能可贵,实在不足以与妖王的神通相提并论。 李宏这一世还没有修入第一境第三阶,体内也无内丹,法力更是有限,若不是情急之下,他也绝不会使用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神通。不过李宏此刻使用这个神通还有另外一点想掩饰法宝的意思。别忘了那除了隐遁之外,还有若干个威力绝大的阵法可供李宏驱使。 李宏一早打定了主意,故意请风抚琴激怒曲杨,好让曲杨使出全力拖延妖王,为自己在高空布阵争取足够的时间。李宏没有直接请曲杨做诱饵,一来不想曲杨认为自己有意要将她们置于险地。二来,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 李宏算计得清楚,知道仅凭自己的法力来驱动仍不足以吓退妖王,必须配合,所以他需要一些时间以及隐蔽性来完成符阵。而使出的神通完全是为了分散妖王的注意,同时掩盖自己法宝的威能。 妖王呼啸一声,大大地吃了一惊。他看见李宏法身的一掌从天外击来,带着风雷之声,似乎拥有极大的威力,一时间也被唬住了。这也是李宏的小小花招,故意放出几道声势宏大的法术来增添威势,而法身这一掌的后面就紧跟着符阵的威力,所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人捉摸不定。 妖王不敢大意,挣脱开风抚琴的法术,使出擎天之力往上一托!李宏晓得厉害,早有准备,于是避实就虚地将法身一侧,躲开了妖王的双掌,却只把一掌压向妖王的天灵盖。妖王暗道不好,哪里知道那一掌打来绵软无力,只把妖王额头拍红,法身往下坠了一百余米,便没了力道。 妖王狂笑两声:“什么唬人的玩意儿!真是不自量力!”吼完之后,法身往上一窜就要来撕李宏的法身。就在这时,的符阵夹杂着吞天蟾的威力双双来至。妖王不曾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法相头顶的双角顷刻化作齑粉。妖王吃痛,双目一黑,巨大的法身便似挨了一个重锤,倏忽一下往地面飞坠而去。片刻后,烟尘飞滚,巨响震天,妖王的法身跌落在地面砸出方圆十里一个深坑。 妖王修为高强,饶是挨了如此重击,却并无大碍。但法身早就破灭,于是嗷嗷唧唧爬起来,朝着高空打量,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宏之前从来没有驱动过吞天蟾的,今日冒险一试,虽然没有发挥十成威力,却着实唬住了妖王。符阵加上法宝加上法天像地的神通,一层威力套着一层,旁人也看不出底细,妖王更是大吃一惊,以为暗处藏着道门高手。 吞天蟾的法灵也好不到哪里去,哼哼唧唧叫了几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李宏强迫它现身,它今日是说什么也不肯卖力的。 “主人,这妖王厉害啊!我可不敢跟他正面相抗!”这是李宏在发动法宝前,法灵的原话。但是李宏今生偏偏有那么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凭着这股劲头,李宏抽空了浑身的法力,发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然而,现在的李宏真的是后继无力了。 底下曲杨几人听到巨响,看着妖王的法身碎裂,也是大吃一惊,可是妖王并没有就此退却,只是站在地面观望。如果李宏不能再发出一招更厉害的神通,那么妖王恐怕还会即刻杀回。 李宏虽然唬住了妖王,但现如今实力相差太大,想要摆脱妖王实在不易。 关键时刻,风里沙催促座下风魔前去偷袭。妖王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空,猝不及防,倒是被风魔占了点便宜。但妖王就是妖王,转眼反应过来,一伸手,双锤自动回到手里,只一锤就将那风魔砸得稀巴烂。风魔身形散乱,化作一道灵光往东边飞去。 。 第六十四章 合力退敌 大湖上捕鱼的渔夫往往将渔网张开,然后尽可能广泛地撒将出去。被渔网覆盖的鱼虾起初往往毫无察觉,只等到渔夫收网的瞬间,才惊觉渔网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封住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犀牛成精的妖王就是那渔网中的一条大鱼。他原以为自己牙尖爪利,已经破开了渔网,哪里知道自己咬烂的只是渔网绳子结上一条随意漂浮的线头罢了。整张‘渔网’又大又结实,从四面八方收束过来,带着滔天的气势,让妖王脸色更变。 “妖女!你好狡猾!”妖王危急时刻大喊数声,浑身冒起青色精光,妄图抵挡端木幽兰的巨**阵。 端木幽兰骄傲地微笑着,脸色冷峻,一副肃杀之色。这等法阵,一个妖王想要逃出去,势必要丢下一颗元丹不可! 那妖王果然不同凡响,当机立断,真的立刻吐出一颗元丹,乃是一团青色的光气在他右掌上跳动不休。妖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双目瞪得如同一对血红的珠子,珠子当中一点墨绿,正是他收缩一处的瞳仁。 端木幽兰暗道一声不好,弃下自己的法阵,要躲避三舍。就在此刻,不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正是李宏显出了法身,狠狠打了那龙爪熊一掌。 “那小孩竟有这般神通!”端木幽兰也吃了一惊。 两个妖王都被唬住,尤其是身在法阵之中的望月之犀,不仅身处重围,又看见远处李宏的神通。他正是慌乱之际,又因为有些距离,看不清底细,以为李宏的法力起码跟眼前的女子相仿,心中着急:“我的妈呀,今日出山,竟然在这穷山僻壤之地遇到两个道门大能,若再晚走一些,我命休矣!”当下再无丝毫犹豫,要毁丹求生。 且说那被李宏打落在地的妖王,正在朝天空观望,准备冒险再出一击,却突然感到半空一阵灵力扰动,定睛一看,北边六十里开外的地方精光晃动,似乎是绝大的威力在彼此互撞,心中大惊:“望月兄难道遇险了不成?” 就这么一走神,空中一大篷法术已经转眼压顶而至。 这熊精奋起神力将双锤往天上一架,就听轰隆巨响,他的双脚立刻陷入地底一米有余。 “果然还有余力!”熊精吃不透对方的底细,心里开始怯战,正在犹豫是该进还是该退之际,心间警讯突起,于是一扭头,朝着来路奔去。 顷刻后,端木幽兰竟然从此地现身出来,额上微微有些冒汗。与望月之犀的争斗,别看她飘飘若仙,举重若轻,但实则一口气连布一千两百道法术,是极为耗费心力和法力的事情。起初她被两个妖王锁定气机之后,已经是连番斗法相争,因为以一敌二颇感吃力,所以耗费了极大的精神。 后来发觉那犀牛精竟然是七丹的大妖王,端木幽兰更知道自己绝不能力敌,所以才定下以法阵困之的战术。也是那妖王过于自大,这才一步步被端木幽兰引入阵中,若是再来一次,端木幽兰便没有把握能胜得了那头犀牛了。当然如果不是李宏缠住了那头熊精,端木幽兰也不能成功。 最后端木幽兰阻退了望月之犀,还来得及驰援李宏。 众人集合力量,战术得当,总算打败了两个大妖。 “出来吧!”端木幽兰一挥衣袖,收起自己刚刚布下的遮身云雾,与此同时东边已经冒出了一线亮光,竟然是天快亮了。 李宏气喘吁吁,从高空落下,双手掌心还有双脚的掌心全都是汗水。此刻的他比起端木幽兰的状况可就差得远了,虽然他也取胜,但却是拼着全身法力,此刻犹如虚脱了一般,几乎就要驾不动云了。 端木幽兰伸出芊芊玉手,将李宏轻轻一扶,拉到自己的云朵之上站定。 其余几人也纷纷从各处聚拢,无一不是精疲力竭。 曲杨一边暗道‘好险’,一边明白过来,最后给予妖王关键一击的还是端木幽兰。不知为何,当明白这一点之后,曲杨的心情好了一些,至少比认为是刘满挽救了所有人的感觉要好很多。 摔琴见李宏脸色苍白,额上汗涔涔的,于是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李宏摆摆手,心里却觉得十分糟糕:一来气血翻涌,真元流失,丹火灼烧之感让身体极为不适。二来则是心里懊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日要这么拼命。若干万年前,曾经有一位前辈对李宏说过‘修道者都是吝惜者’,修为越高便越要像守财奴才对。 风抚琴虽然知道最后还是端木幽兰一锤定音,吓走了妖王,但她记得之前自己与端木幽兰的罅隙,对端木幽兰不理不睬,反而对着李宏笑道:“小道友果然非比寻常,在下佩服。今日若不是你筹谋得当,我等众人危矣!” 曲杨闻言将脸一垮:“好不要脸,明明是端木仙子出手相救,你却去谢刘满?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风抚琴还未说话,身边风里沙喝道:“好你个丑女人,与人争斗时不见寸功,如今斗嘴倒要逞个上风?你没看见刘道友连番施为击碎了妖怪法相吗?若非如此,你早被砸成了肉酱!更何况刘道友与你分属同门,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你!”曲杨一时语塞,但那风里沙所言也的确属实,若不是刘满率先击退妖王,就算端木幽兰及时赶来,众人势必也难逃劫数,所以曲杨无法辩驳,只是闷着生气。 李宏知道这是曲杨的脾气,也不见怪。反而是不远处的红绸,这一次说了句公道话:“刘满立了头功不假,端木仙子出手及时也不假,但曲杨师叔和几个姐妹临危不惧,英勇对敌也是实情,咱们这就是同仇敌忾,不必再分什么你我了!”红绸说完,别过脸去,心里却还在记恨曲杨之前拿话贬损自己的事。 摔琴点点头:“大家说得都有理,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在担心大师姐霓裳的安危,所以将众人的注意转回此点。 “这位姑娘说得对!”风抚琴朝着摔琴点点头,她没有记住摔琴的名字,于是以‘姑娘‘称呼。“救人才是最紧要的,不然咱们何必一而再而三地涉险呢?彼此争吵也没有意义!” 禾木这才想起风魔岛的风里浪也被擒走了,于是补充道:“师叔,两位师姐,这位风道友还有一个师弟也被邪教抓走了,他可是为了寻找你们的踪迹才着了道的!咱们还是尽弃前嫌,同舟共济吧!” 。 第六十五章 大错特错 摔琴和禾木都说出‘同舟共济’的话,句句在理,所以曲杨也不好再纠缠。她将饼脸一甩:“大家说说怎么办吧?端木道友有什么高见?”说时一双眼珠瞪着风抚琴,显得十分滑稽。 风抚琴毕竟是大宗派出身,根本没将曲杨放在眼里,她此刻盯着不远处的端木幽兰,颇有几分要跟她一较高下的心思。看样子比修为自己是不如了,那就比比谁的智谋更高。 哪里知道端木幽兰静静地矗立风里,犹如不在尘世之中,过了良久才慢悠悠地说道:“救人是你们宗派自己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之前出手相救,不过是正好遇上,如今已经有些后悔了。你们请便吧!”直白得令人错愕。 曲杨没想到端木幽兰如此淡薄,有些吃惊地问道:“我看道友乃是侠骨柔肠之人,又是大宗派出身,理应以天下正义为己任才对啊,如今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风抚琴则趁机冷笑了一声:“虽是大宗派出身,但也分个三六九等,非是人人都有侠骨柔肠的!”语带讥讽。其实风抚琴本身也是一个凉薄之人,事事以己为先。但一来此事涉及到自己的丈夫兼师弟,二来也是为了故意挤兑端木幽兰,好显得自己高尚一些,所以故意这样说话。“咱们别靠旁人了,还是自己好好想办法吧!” 曲杨早被端木幽兰的气度与修为折服,见风抚琴落井下石地说风凉话,心里老大不喜,也语带讥诮地说道:“是啊,有些人若不是自己师弟被擒,恐怕此刻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风抚琴怒道:“若不是为了寻你们几个,我师弟怎么会被擒的?”她此刻被端木幽兰的光彩夺了自己的风头,气度也跟着变得差了一些。 “笑话!谁让你来找我们了?咱们非亲非故,需要你来寻我们吗?”曲杨争锋相对:“话说回来,什么风破岛我可没听说过,某些人可不要以为自己跟道门无大宗派是一样的出身。” 曲杨与李宏等人刚刚汇合,虽然大略听说了一点风魔岛的事,但并不知道底细,更不知道李宏对禾木的解释,即便知道,以她的个性,也要挤兑几句,所以当下义愤之中说出了此话。 风抚琴生得骄傲,在中原行走时,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出‘风魔岛不如五大宗派’的话,于是立刻脸色转阴,就要发作。 李宏暗道:“一个曲杨倒还罢了,如今遇到风抚琴,她们二人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看来是要争闹到底的了。若我是端木幽兰,也该心烦了!”李宏早知端木幽兰为人清淡,虽谈不上冷薄,但却的确是一副与人间无碍的架势,又怎会与这些世俗的修行者搅闹在一起呢。 果然,不管那两人如何分说争辩,端木幽兰直似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往东面观看,一时微微皱眉,一时又面露寒色,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场中还有一人静若处子,那便是广凌。端木幽兰迎着朝阳望着东面,他就痴痴地望着日晖下超凡脱俗的端木幽兰,两人都好似雕像一般。但前者清丽脱俗,后者却显得痴傻入迷,不可同日而语。 “既然你们一心要抱道门五宗的大腿,那我也不勉强你们!”风抚琴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想到如今要想救人还必须借助天然宗的力量,于是撇开曲杨,对李宏说道:“小道友,你怎么看?” 李宏还在回复元气,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倒不是他缺少智谋,实在是身神教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前遇到的那些凡人修真实力平平,行事草率而且乌烟瘴气,让人误以为身神教只是乌合之众。然而见识过那教主的手段以及几个妖王的实力后,李宏对身神教又有了新的看法。这个看起来东拼西凑的邪教,却似乎有着极其深厚的根基,更有十分严密的组织以及成熟的教义。放眼天下,有什么人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组织起这样一个教宗呢? 李宏陷入了沉思,他的神魂可以一心二用,所以对于风抚琴的问话听得一清二楚,正在犹豫怎么回答,那边的曲杨又再一次地按捺不住,朝着端木幽兰深深一拜:“道友,还请您鼎力相助!” 哪里知道端木幽兰却对曲杨的举动视而不见,突然一纵身就要驾云远去。还是红绸反应极快,生怕端木幽兰施展瞬移,与其就此失之交臂,于是大声喊道:“我们天然宗跟你无亲无故,那苍茫山呢?苍茫山的李宏前辈呢?” 李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扯出来的用以敷衍红绸几人的幌子,如今却被红绸顺手拿来当成了挽留端木幽兰的手段。关键在于,这个所谓的幌子,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 端木幽兰一颗道心早已无碍,对尘世更是无牵无挂,然而她远遁几十万里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南疆,所为之人就是红绸口里的李宏。 “你说什么?”红绸脸色微变,一股寒意陡然释放开来,叫场中众人心惊不已。 风抚琴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红绸的实力,胸中丹火都不由自主地颤了几颤。 “他……他就是李宏的传人!”红绸见自己的话留住了端木幽兰,但却似乎又在同时惹恼了她,于是赶紧将手一指。 李宏觉得红绸这人有时候反应也实在太快,快得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端木幽兰则更快,闻言仅仅一眨眼便回到李宏身边,一双大眼睛死死顶住李宏。“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曲杨反应过来,想起刘满说过的话,又看端木幽兰的反应,便以为那苍茫山的李宏或许跟端木幽兰有久仇,于是心里突然一点邪念升起,想要借刀杀人,当下咧嘴一笑:“不错,他虽然是天然宗的弟子,可是却自称是苍茫山李宏长老的传人。端木道友乃是五大宗派的高人,自然可以去伪存真了!”话语平淡,口气中肯,但言外之意,却含着歹毒,竟然是要端木幽兰辨个真伪,全然没有一点香火门第之情。 别看曲杨时不时流露出欣赏李宏手段和心性的意思,但她更恼恨李宏三番五次剪灭自己的威风。 天然宗熟知曲杨的人,都知道她的个性,时而耿直,时而迂腐,素有勇猛之心,不缺侠义之情,但有一点却最是突出:那就是性情古怪多变,豁达与睚眦必报二者共存。这一点摔琴和红绸都深知,所以摔琴曾经字里行间提示过李宏。场中天然宗的弟子里唯有飞琥和禾木不了解曲杨,她们一路行来还都以为曲杨对李宏早已经大为改观,彻底对他心悦诚服了呢,如今方知大错特错。 。 第六十六章 心生惫懒,无意再战 场中气氛有些诡异,众人再无一个说话。 端木幽兰的俊脸距离李宏只有不到一寸,无需神目的异能,李宏便能将端木幽兰的眼睫毛数个清楚。 两人瞩目而视,互相打量,似乎什么也没做。外人根本不知道,就在这须臾之间,端木幽兰已经放出了十余道高深的法术,每一道扑向一人,或者轻轻一拍泥丸宫遁入其识海;或者绕着绛宫乱转,然后突然钻入后背的脊柱,再沿着督脉上升,探看识海。多出来的法术则化作无数虚境,顷刻间迷乱众人,让所有人辨不清时间与空间,识海停滞。 过了片刻,端木幽兰收回法术,众人都以为自己晃了个神而已,根本并没有觉察到其他任何异状。再看端木幽兰,只见她缓慢地转身,在云上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是李宏的传人!” 场中几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曲杨则微微有点失望,习惯性地撇了撇嘴,然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法术莫非是师姐私下传授的?” 摔琴双眼瞪得老大,有些不相信端木幽兰的话,但又实在想不出端木幽兰有什么必要说谎,更不觉得她会判断失误。 风抚琴则觉得有些惋惜,她一直觉得李宏来历不凡,刚听说他原来是苍茫山长老的传人,顿觉恍然大悟。此刻端木幽兰又说他不是,未免有些失望。“或许他另有了不起的来历呢!”风抚琴对出身极为看重,所以暗暗希望自己另眼相看的李宏会有比天然宗更好的来历。 李宏微微一愣,随即放松下来。他的识海中有数道转生前自己降下的大禁制,就算此生的端木幽兰道行精进,也不至于可以窥破自己的底细。刚刚自己被她的架势吓到,几乎有些失态了。 七、八道高深莫测的意念法术从十二正经闯入李宏的身体,好像强盗一般,四处搜索,最后终于撞上一座上了金锁的宏伟大殿。大殿的门十分厚重,门锁异常坚固,里面显然有数不尽的宝藏。强盗一般的法术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砸门,最后却无功而返。 “他不是李宏的传人……那几道禁制法术不像……但他是什么来历呢?”端木幽兰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她不得不承认,初见时自己的确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亲切感,那一道的神通也确实有几分功力,小子临危不惧的神态果然与他有几分相似……“不!这么个后辈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呢?”端木幽兰将荒谬的想法挤出自己的泥丸宫,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然后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大跌眼镜的话。 “你虽不是李宏的传人,但的确是道门五大宗的传人。我不知道你继承了谁的衣钵,可我与你有缘,今天我会帮你救人!” 摔琴第一个长出一口气,露出笑容。 风抚琴不屑一顾地说道:“果然是道门高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容易。一会说不管,一会说要帮,真是顺心随意啊。” 曲杨反唇相讥:“既然你不需要端木道友相助,那就请便吧。希望你快些救出自己的师弟。我看那邪教行事不端,怕是有不少妖女,去得晚了你那师弟该乐不思蜀啦……”随即一阵阴阳怪气地大笑。 曲杨并不知道风里浪既是风抚琴的师弟,也是风抚琴的丈夫,所以说出这等不三不四的风凉话,却是把风抚琴得罪狠了,为自己将来的杀戒埋下了伏笔。 风抚琴脸色阴沉,但是当着端木幽兰的面又不好发作。一方面担心端木幽兰会出手相助对方,另一方面又觉得跟曲杨一而再再而三地争持十分掉价,于是当下只得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怒气给按下了。 端木幽兰根本不理会两人的龃龉,专注地看着李宏:“你有什么计策?” 摔琴几人闻声,知道要做正事了,这才都凑拢过来。曲杨心里好不纳闷,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幽兰竟然会询问刘满这个小子。 李宏脸色依旧惨白,他沉思了片刻,眼望东方:“刚刚那两个妖王还有力再战,不至于被咱们吓跑啊!” 一句话却是引得曲杨的不屑之情又涌上了面庞:“端木道友修为齐天,那两个妖王可比你感受得深得多!早被吓破了胆,你哪里知道……”一句话没说完,却被端木幽兰打断:“你讲得不错,我估计那邪教必有事端发生,不然两个怪物绝不会轻易退去!” 风抚琴看见曲杨不自然的脸色,冷笑道:“这脸打得可真快真响啊!” 曲杨不好发作,铁青着脸盯着风抚琴。风抚琴一昂头,拿鼻孔对着曲杨,说不出的傲娇。 李宏眼见二人不遗余力地争执,各种丑态倍出,一时间不由得心生厌恶,于是若有所思地说道:“邪教教主深不可测,咱们万万不可再深入险地,照我看来还是求援求助才是上策!”李宏损了不少真元,也实在无心争斗。而且对于李宏而言,这一世乃是修成大道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实在不愿再浪费时间与精力了。“天然宗与我有什么瓜葛?我何必为了它这般辛劳?”李宏肯出天然山,一来是想借机淬炼一番,二来是摔琴盛情难却。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是前途凶险渺茫,已经远超淬炼必需的烈度,完全没有必须要继续了。虽然身神教似乎与自己前一世渡劫失败有关联,但没有翔实的证据,现在不是追究旧事的好时机,所以李宏有意要回山去了。 等回到天然宗将事情原由一五一十告诉青木,自己已然尽力,毫无差错,救不救人?如何救人?便丢给掌门和长老去处理,这才是上策,自己一个‘后辈’,没有要越俎代庖。想到此,李宏又想起自己第一世修行时,同门的紫桐师伯说过的话“修行者都是吝啬者。” 摔琴没有听出李宏话中有话,但却不愿就此回山。她一来丢了法宝不敢回去,二来也确实担心大师姐的安危。禾木的心事则更简单一些,当下摇头道:“回去求援?一来一去又要浪费多少时间?一想到霓裳大师姐在邪教受苦,我便一刻钟也等不及了!” 风抚琴也连连摇头,她那风魔岛远在东海大洋之上,据此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就算是极速驾云,没有十天半月也回不去,一来一去地求援?那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端木幽兰忽地一笑,仿佛看穿了李宏的心思,轻声说了一句:“不可惫懒!你既说是他的传人,难道不想知道身神教跟他遭劫的牵连吗?我不远万里来此,就是要弄明白这一点!”说完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脸色,似乎在暗示李宏跟她走。 李宏被端木幽兰的目光一扫,随即一怔,呆在了当场。 。 第六十七章 教主的谋划 “教主,为什么又把两位护教神请回来了?”黄主教有些不明就里,于是低头询问。前一晚被教主亲自缚在里的几个修行者,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这件事几乎震动了整个神教的高层。 不仅如此,那些人逃走之后,很快又有人再次明目张胆地来闯教坛,并且第二次全身而退。随后而去的三路追兵更是几乎无功而返,只有东边一路擒回来一人,正是之前逃走的自称风魔岛的黑面皮男子。如此三番五次,身神教竟似无主之地,任人来去自如。 几个主教一致请求教主出手镇压来犯者,重振神教声威。 教主当时不以为意,直到发现手下金翅大鹏鸟被人举手投足间轻易击杀,这才震怒。于是念咒施法,将教中两个护教神拘来。 两个妖王来得极快,得了教主之令,二话不说追将出去,与众人一阵厮杀。虽然落了下风,但不至于就败,正在紧要处,却又被教主唤回。 面对黄主教的疑惑,教主以沉默来回答。 大殿之中,教主习惯性地将自己掩盖在黑色长袍里,旁人几乎看不清教主的容貌。 大殿中央那一团充满了活力的火焰还在继续跳动,似乎不知疲惫。 不仅是黄主教,站在大殿里的郝主教还有兰主教都大为不解,不明白教主的用意。 教主轻轻抬了一下托着腮帮的右手,以此来显示他并没有出神或者睡着。隔着黑袍帽檐阴影,教主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大殿底下的三个主教。 三个人各有来历,性格迥异,但有一点相同:都是实打实的小人物出身。黄主教出身正道三流修真门派,一生郁郁不得志,内心中既有抱负又满含自卑,充满干劲和理想,然而却不懂得变通,常常活在义愤和执念之中。郝主教心思缜密,城府深重,擅于算计,但心术不正。他出身邪道宗派,十几岁就敢弑师杀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手底下又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驱车引马各种疑难之事都愿做,对现在的神教作用极大。兰主教本人有些来历,但却因为家道中落,委身江湖末流门派。心中虽藏自傲与自负,却不得委曲求全,摸爬滚打之中变得圆滑世俗,十分擅长溜须拍马、蛊惑人心,神教在人间传道之事都亏他操持。 除了这三人,还有受伤的驮主教,乃是海外风魔岛出身,是四个主教中唯一的大宗派出身,为人狂傲,眼高于顶,但道法相对精深,又有不少门路,所以在神教中有一席之地。至于中央无极宫的赫连主教,是教主儿时旧友,知根知底,所以常常居中调度。 然而,认真论起来,五个主教都不是道法精深之人,教主真正依仗的实力乃是这南疆中三十六洞的各个洞主大妖。但凡有硬仗要打,都是这些妖王和他们的手下出动。 略微思考了片刻,教主终于说话,声音有些疲惫和烦躁,却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把抓来的风魔岛的人放了!” “什么?放了?”兰主教有些不敢置信:“教主,就这么放了,咱们神教脸面何存?” “脸面很重要吗?”教主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 “当然重要,如果让教众知道……那咱们神教还有威信吗?”这一次连一向与兰主教不和的黄主教都不得不站在兰主教一边。这两人生性截然相反,说话做事格格不入,那可是天生的死对头。 教主忍不住笑了几声,有些耍赖地说道:“你们不讲,哪个教众会知道?” “就算教众不知道,那我们自己总是知道的啊!我骗不了自己!坠了咱们的锐气,以后谁还愿意为神教尽心尽力?”兰主教有时候总是显得有些聒噪,而且说话过于直率。 教主却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他了解兰主教的性格,对于他的话不用每一句都在意,更不用每一句都回答。至于其他两个主教是绝对不会真的被他说的话影响的。 “教主。难道你不生气吗?”黄主教觉得自己了解教主,虽然教主有时候也会乖张恶毒,但大部分时候却亲切到连教主的威严也没有。尽管教主对兰主教的话充耳不闻,可显然此刻的教主还是可以直言相谏的。 教主叹了口气,慢慢地说:“生气有什么用?驮主教毕竟跟风魔岛有亲,咱们不必做事做绝。更何况现在留下他的同门有什么好处?能杀吗?能劝化吗?而且那救人的人来头极大,如果不放行,她势必还要再来,我不想跟她正面交锋,所以连两位护教神都请回来了!”一口气,把前后两件事都解释了。 黄主教皱着眉,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 兰主教却是不依不饶:“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来头,连教主也会怕她?” 郝主教冷哼一声:“兰主教,你太放肆了!” 教主一摆手:“不碍事。”表明自己不介意兰主教的‘忠心直言’。“本教主自然不怕她,但却还不是跟她身后的势力摊牌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懂吗?” 三个主教各自点头,但却各有心思。郝主教不明白什么人有这么大来头,竟然连教主忌惮三分。“天然宗的人有这么大的分量?”这是他的迷思。 教主沉吟了片刻,又吩咐道:“郝主教你带人往西边去一趟。今日有一批教徒从西北大路来,昨日扰教的几人怕会有所动作,你负责前去看护教徒,若有冲突,自保即可,不必求胜。” 郝主教虽有疑惑,但他深知教主一向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所以再不聒噪,转身走出大殿。 教主就是这么一个复杂与矛盾的人,他说起话来可以雄辩无敌,也可以温软随和。你若不服气,尽可以与他争论,无论每一次教主的决定看起来多么荒谬与无理,最后却始终正确。饶是如此,教主每一次说话却又不尽不实,总又叫人忍不住去怀疑。 郝主教一边走一边想:“这或许就是教主的高明手段,他让你开头的时候尽情的怀疑,然后再慢慢用事实来打消你的怀疑,如此循环往复,在无穷无尽的怀疑与更正之中,旁人便再也产生不了新的怀疑了。因为即便是怀疑也是需要创意的,怀疑得太多,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郝主教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产生怀疑的好奇心。 。 第六十八章 定下围点打援之策 端木幽兰向李宏发出了暗示,这个暗示已经明显得几乎不像是暗示了。然而李宏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响应这个‘暗示’。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的底细,而端木幽兰未必猜得出李宏的底细,所以李宏不觉得端木幽兰能给自己提供任何有效的讯息或者建议。 犹疑了片刻,李宏留在了原地未动。端木幽兰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但转瞬便恢复了平常的冷漠。“你不想弄明白其中的秘辛吗?” “但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如果可以,我想先救人。若是救不出人,我可以十年之后再回来打探。” “十年?十年之后邪教还在不在犹未可知呢。” 李宏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计谋?” 端木幽兰淡淡甩出一句:“别无他法,勇往直前而已。”话说得极为轻巧,但却隐含着无比的自信。 扭头一看,身后的曲杨几人都在云端露出探询之意。 照端木幽兰的性子,她即刻就要丢下众人,往无极宫一探。她道法高强,个性孤傲,也确实用不着谋划什么,去就去了,任谁也拦不住她。但李宏却有所顾忌,一来他见识更广博,为人更为沉稳,知道身神教深不可测,不愿托大涉险;二来此行以救人为主,探询消息为辅,所以李宏也不想再次打草惊蛇。 端木幽兰心中冷笑一声:“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看来真不是李宏的传人。”她原本有三分拿不准,如今却有九分觉得眼前的少年与李宏确无关系。如此一想,便又不耐起来,当下就要舍下众人独去了。 稍微犹疑了片刻,却听身边少年说道:“我看那身神教对教众颇为看重,咱们不如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谋,比贸贸然闯教要容易一些。”说完,李宏看着端木幽兰,又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勇往直前固然好,但能伸能屈大丈夫也。” 曲杨正要嘲笑李宏不自量力,竟然敢对前辈说教,哪里知道端木幽兰这一次却爽快地答应了。“好,就依你的计谋,等救出人,你得陪我闯一次邪教!” 李宏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答应,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红绸露出轻视的神情,嘀咕道:“这么扭扭捏捏的,真不像个男子汉!叫人瞧不起。” 曲杨更直接一些,嚷道:“端木道友慨然相助,我天然宗门下弟子自当涌泉相报,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怎么这般犹豫?显得没有诚心!” 李宏不满地瞪了曲杨一眼,心说:“没有畏惧之心的勇敢就是鲁莽,这群人真是不堪大用。” 曲杨显然对李宏抱有复杂的情绪,但对他的道法却是真心佩服,所以见他不悦,倒真不敢过分造次。一来怕吃些暗亏,二来怕李宏不肯出力,到时候救不出霓裳那就误了大事。 风抚琴见端木幽兰有意相助,心里虽是酸酸的有些不服气,但风里浪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有了端木幽兰的相助救出他的机会便又大了几分。所以她几次想开口襄助李宏回驳曲杨几句,却是每此都欲言又止。 李宏将众人神态看在眼里,并不点破。 中原通往南疆有三条大道。中间一条,从岭南的‘云渡’划出一条笔直的竖线,穿山越岭,逢河搭桥,贯通南北。那一条大道上星罗棋布数个道门的分支,主要是与的势力范围。东边一条半山路半水路,蜿蜒崎岖,道路艰险,北段基本属于的势力范围,而南段则是这十八重楼之地。西边还有一条大道,插过万里荒原,绕过茫茫大漠,从中原的洛城一直抵达这南疆的十万大山。西边这条路,环境虽然艰难,但是道门势力不强,所以反而是教徒投奔身神教的最佳选择。 西面路上邪魔丛生,强人横行,一般凡人难以抵达,所以身神教的传教士以及各路护教神的手下就在沿途设立了无数据点,护送诚心前来朝圣或者投靠的教徒。这一点,端木幽兰早就打听清楚了。 李宏手一指,“咱们就守在西边大路上,围点打援。来一拨教徒,咱们就堵一拨,困住他们的教徒,让邪教的人来救,然后各个击破。而且这一招也有叫他虎离深山,龙游浅滩的意思。只要远离了邪教大本营,那些狂徒的气势与手段自然就弱了,而且也不好呼救。” 端木幽兰闻言微微点头,表示可行。曲杨歪着脑袋,心说:“这刘满的脑子确实灵光,无怪乎他道法学得好!” 风抚琴则是毫不掩饰地夸奖李宏:“小道友果然计谋深远,看来救出我师弟的事就得应在你的身上了!” 一行人议定,早驾云而起。刚飞出没有多远就看见那广泽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在驾云。原来广泽毕竟技法生疏,所以虽然先走了一阵,却没有跑开太远,被端木幽兰的云驾一追,立即赶过。 红绸忍不住笑道:“就你这逃命的速度,真被妖王盯上了还不如坐在原地等死,好歹落个不累的结果。像你这样拼死拼活,最后还是一个‘死’字!” 广泽露出凶样,连啐数声:“去你的!妖女!我看你才是去赶死呢!” 广凌深知兄弟的习性,生怕他再骂出什么不堪的话来,惹恼了端木幽兰,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毕竟是兄弟情深,广泽再坏再烦人,广凌也不愿看到他死于非命,于是少有地板起脸喝道:“住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休想从我这里学到一点” 广泽闻言果然立即住嘴,广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似乎广凌有所松动。虽然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诈,但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不想也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得已,广泽只好紧闭双唇,瞪大双眼,朝红绸无声地比划,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端木幽兰领着众人飞遁,遁速极快,眨眼就甩开广泽了,将他远远扔在身后,就算他想骂,旁人也听不见了。 摔琴聪慧,忍不住笑道:“早知道端木前辈的云驾这么快,瞬间就把广泽甩开,你就不该给你那不成器的兄弟许下任何念想。以后有得你烦了!” 广凌闻言尴尬地一笑,摔琴这句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可惜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李宏突然喊道:“来了!” 。 第六十九章 凡人的意志与勇气 “启禀教主,西边九百多个教徒全部失踪了!” 教主一动不动地坐在大殿的火堆之上,似乎已经一日一夜没有离开过了。前来禀告的传教士默默地低着头,等待教主的回话,但大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叫人害怕。 过了片刻,大殿里站着的黄主教这才挥挥手,示意那传教士离开。 传教士第一次面见教主,心中难免紧张异常,此刻终于如释重负,转身往外走,心里却在狐疑:“那坐在大殿之上的教主与雕像无疑,对自己的话竟然毫无反应。是自己说得不好?还是为什么……”这个传教士加入神教不久,还不知道神教的行事风格,此刻见教主那般情形,还以为神教的大权早已经旁落,教主是被几个主教给架空了。 “你叫什么名字?”传教士就要跨出大殿的时候,教主突然开口了,声音如春天般温暖,带有磁性,让人着迷。 传教士闻言立即扭头回来,在大殿前跪倒:“回禀教主,属下叫常归。” “常归?好名字啊,常常归家,常常归来。看来你的家人对你很牵挂?希望你能经常回家。” “回禀教主,我的家人都死了!”传教士声音突然哽咽,不知道是因为教主提到了他的家人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还是教主的声音天然有一种催人泪下的魔力。 “哦?”教主微微叹了一下,坐直了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传教士做梦也没想到被人当成神一样膜拜的教主,竟然会询问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家里事,心里的疑云顿时瓦解,声音颤抖地回道:“三年前河东大地震,家人都死了……小人死里逃生,是被神教的兄弟所救……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加入神教的……” 教主一句简单的问话,传教士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吐露心声。 “河东之地?那是很富饶的地方啊,恩……地灵人杰……可惜可惜!”教主换了一只手托着腮帮,原本坐直的身躯又有一些萎靡。“据我所知那是道门的属地?怎么没人去施救吗?” 那传教士闻言狠狠地淬了一口气:“救?他们那些修士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凡人的生死?我们生,我们死,他们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而且……”传教士欲言又止。 黄主教清喝了一声,露出假装的严肃神色:“在教主面前知要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吞吞吐吐的?” 教主止住黄主教:“神教之内,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不要有所顾忌。” 教主的随和与亲切让传教士倍感温热,于是鼓起勇气朝火堆后面的教主望了一眼。掩在黑袍里的教主容貌并不清晰,但传教士却仿佛对视上了教主亲厚的目光以及如春天般的微笑。就这么一瞬间,传教士就像获得了神谕一般,声音变得笃定起来:“而且属下听说,三年前那一次大地震是道门修士斗法引起的。什么天灾?其实是**!我们在道门眼中只是最不起眼的蝼蚁,生有何用?死不足惜。” “大道无情,道门中人自然不懂什么是情。”教主伸出右手,凌空往上轻轻一托,便将那传教士扶了起来:“你很勇敢,可以直面**裸的现实;也很睿智,知道光明的所在。为了光明,你愿意牺牲吗?” 传教士觉得得到教主的赞扬,此刻觉得就算是死,也会死得重如泰山,于是毫不犹疑地说:“为了教主,虽死无悔!”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神教,为了天下千千万万跟你一样的教徒兄弟!”教主顿了顿。“当然,也是为了你自己!记住!死亡不是终止而是开始,是你通往神国的开始!” “是!”传教士着了迷一样,开始接受教主的吩咐,然后虔诚地敬礼,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教主,常归他了没有什么道行,你让他去救人?能行吗?”黄主教看不懂教主的用意。“郝主教成事不足,没有护住那几百个教徒,应该狠狠责罚。但是火鸦护教天将的已经去了,想必应该可以成功,还需要常归去吗?” 教主轻笑一声:“火鸦是救不出人来的。莫说一个天将,就是几位护教神同去,也未必能斗得过西边那伙人。郝主教这差事办得不差,我让他首要自保,他做得很好。若是让你去,你一定要跟对方拼命,反而误了我的大事!” 黄主教闻言吓得立即跪倒:“教主息怒,我不该胡乱猜度教主的用意。” 教主摆摆手:“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让常归去吧,不要小瞧了凡人的意志和力量,他们有时候比咱们还要坚韧有力!” “是!” 数百里以外的荒原边沿地带。老树昏鸦,黄沙水洼,远处的土黄和更远处的墨绿形成鲜明对比。往北是一望无尽的荒漠,几乎寸草不生。往南则是无边无垠的树海,延绵不绝,占据着漫山遍野。两片地貌的分割线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岗,土岗后面有一片微微凹进去的小小绿洲,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溪流绕着林林散散的几棵小树流淌着,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山岗虽然不高,但正好扼守南北交通要道。凡人在此驻守必定是易守难攻,而对于修真而言,更是适宜布阵的绝佳场所。 “刘道友,可真有你的!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咱们只要截住邪教的教徒,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倾巢而来,到时候咱们再趁虚而入把人救回来!”风抚琴十分满意李宏的布置。山岗后面的凹地被用来暂时安置身神教的教徒。而山岗的东面连接南北主路的一片区域则被李宏用来布阵。 半天功夫已经打退了身神教四次攻击。对方来的人越来越强,却始终束手手无策。 端木幽兰漂浮在半空,淡薄地看着地下怨声载道的凡人教徒。他们一心投奔身神教,带着最虔诚的愿景以及最大的勇气,他们不怕山高路远,也不怕妖魔鬼怪,却对突然杀出来劫持了自己的几个修士心生恐惧,生怕自己会被带回中原,而无缘得见神教教主。 摔琴坐在山岗上,听着那些教徒的议论,心里困惑不已:“明明是个邪教,为什么这些教徒竟然如此死心塌地地跟随?竟然不远万里来朝圣?凡人……真是愚昧……” 曲杨则极不耐烦,她一会儿看看美得不可方物的端木幽兰,一会又皱眉打量打量李宏布阵的情况。有时候会跟四个师侄抱怨几句,有时又会跟风抚琴隔空对骂两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变得烦闷,隐隐觉得霓裳救不回来了。正在心烦意乱,突然听见九百多个教徒里有人喊道:“你们这些恶人,五神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曲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蹦起三丈高,喝道:“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 第七十章 用意 首先,祝大家六一快乐! 其次,下一更在两点左右! 再次,要一点收藏和推荐! 曲杨没有动手,先动手的竟然是红绸。 就见一道红色虚影如火胜霞,翻滚而起,瞬间跃入人群中之中。随即一阵喧哗、吵闹以及哭喊声传来。 再看时,刚刚喊话的中年男子已经身首异处,死于当场。 红绸返身回来,傲然挺立,冷喝道:“谁敢再乱说话,就是这个下场!”出手狠辣、果决,比曲杨光说不练要凶残多了。 当初在天然山茅庐外,摔琴曾警告过李宏,说这红绸是蛇蝎美人,当时李宏并未在意。毕竟李宏是八世累修的高人,非是常人能比,那红绸很快识得厉害,稍作纠缠便没有继续,不曾在李宏面前表露本性。但摔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这红绸为人做事干脆果断,心狠手辣,非是虚传。 李宏正在前面布阵,没有留心,直到听见后面呼喊与吵闹这才意识到红绸杀了人。回转身看见红绸一手提着人的脑袋,一手叉腰,一柄飞剑绕着身体嗡嗡乱转,煞气外泄,面上却满是得色,毫无愧疚,李宏便不由得又一次心生厌烦。“一早便觉得天然宗的人有几分邪气,果然还是被我料中。虽然大多数弟子行事算得磊落,但却远远不入正大之流。这红绸和曲杨更是正邪难辨,性子暴戾。原以为一路过来能教化她们几分,岂知骨子里还是凶残无度。”李宏累世经修,早已经没有了对凡人的感同身受,只是看不惯红绸动辄杀伤人命的恶性。加上他新近觉醒,还带着些许刘满的印记,所以难免有几分反感。 天空上的端木幽兰也忍不住皱眉。道门修真高高在上,对凡人漠不关心是不假,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着强烈的正邪善恶之分的。她虽没有出手阻止红绸杀人,但却轻轻一挥手,召来一阵清风,将红绸手中的人头刮走,更轻言警告:“动辄杀戮凡人,不是修道人之所为。你这么行事,那跟邪教有什么分别!” “哼!虚情假意!”红绸不满端木幽兰教训自己,但又不敢大声斥责,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摔琴和禾木连忙劝阻。飞琥则置身事外,坐在地上望向北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端木幽兰心中有事,懒得理她。但那些凡人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有人认出端木幽兰是道门真仙,于是大喊:“仙子救我们!仙子救我们!”一边说一边倒头就叩。 余下的几百人于是也跟着齐声高呼:“仙子救我们脱离苦难吧!” 端木幽兰不喜欢红绸的杀戮,并不代表她就喜欢凡人的聒噪。她早已经脱离了凡尘俗境,不为世间之事所动,闻声只轻轻一扶衣袖,往高空去了,对那些凡人的呼喊无动于衷。 端木幽兰代表的正是相当部分道门修士的态度:一心向道,不问俗世的是非与正邪。而这也跟李宏所说的‘慎为善,不行恶’有异曲同工之妙。修行者已经夺了天地造化,远超凡人,若是以一己的喜恶干扰凡人的事务,那后果必然糟糕透顶。 须知大道无情,随其自然而已。凡人善恶自有报,因果循环不可扰。所以道门修士名义上统领各自的领地,但基本上都是无为而治。而且练到了至高境界的修士们,他们距离凡间已经太远,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凡人的疾苦。更何况大道艰难,没有人分得出精神来照顾凡人。修行者都是自私的,自私的人未必不是好人,只是或许也不大喜欢做‘好事’罢了。 山谷的凡人们眼见端木幽兰弃众而去,失望之余,伤心与惊惧更甚。当中本有些人对身神教还多少存有些许怀疑,仍觉得道门才是天下的正统,只不过道门之人清心寡欲,性情淡泊而已。此刻却似‘大彻大悟’,从根本上断绝了对道门的期待,转而全身心地投向了身神教。 红绸的杀气压迫着山谷里的凡人,让他们如临大敌。 但早有人在痛骂啼哭声中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大声地呼喊:“生生不息,我身生神!神启身随,身赴神期!……” 跪倒的众人全部站起来,跟着欢唱:“身既是神,神则为身!我身他身,身身神神!……”宏伟悲壮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令人动容。 李宏心中一动:“区区几百凡人便能有这等声势?我当真小瞧了凡人……” 曲杨与红绸几个看见山谷的凡人一边歌唱,一边向自己投来敌意,简直是在挑衅,不由得再度勃然大怒。就连风魔岛的风抚琴与风里沙都感到自己被人挑战,似乎入了魔一般,有些跃跃欲试。 李宏正想喝阻红绸几句,却突然心生感应,于是跃上半空举神目往东看去。 山岗上几人见李宏警戒,于是不得不强压心底怒火,都回过身来背对着山岗,准备迎敌。 风抚琴也同时升上高空,往东面打量。 广凌则站在山谷边痴痴发呆,似有所悟。他旁边广泽却啧啧称奇:“若是凡人万众一心,不畏生死,也是一股绝大的力量。”原来他被端木幽兰众人赶超之后,舍不得须弥山的绝学,思来想去还是驾云跟了过来。只是没了飞剑,失去了战力,所以暂时没有纠缠他的兄长。 端木幽兰在高空看得仔细,这一次自东面而来的竟然只有一人一马。她听从了李宏的建议,也想利用围点打援的战术,仔细观察一下身神教的实力。身神教既然号称能将阻断修士的死九天劫,那必定还是有所凭仗的。可没想到打退了四拨前来救人的邪道妖魔后,最后却就来了个凡人。 “原以为会是什么厉害角色,竟然是这么个凡人?”风抚琴也觉得诧异。李宏在山岗前立下阵法,就是想再一次引诱两个妖王前来,只要擒住或者击伤两个妖王,身神教必定慌乱,到时候再挟威冲进身神教的无极宫,救人就容易了。 “派一个凡人单枪匹马而来,这个身神教教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李宏并不惊奇,反而突然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对手,一个比自己想象中还有强大的对手。对手的强大不仅在于法力高超,更在于智谋与权术。修行人开启了识海之后,记忆、推论与领悟的能力都大幅增强,但究竟谁更强只有在斗法中才能见到真章。 有的修行者可以记得住三山五岳的亿万琐事,却不能一叶知秋。有的修行者擅长见微知著,却不懂得揣摩人心。还有的修行者洞察秋毫,却不能推断前后因果。如此种种,强弱有别,不一而足。 李宏看着那个义无反顾前来救人的凡人传教士,淡淡一笑,蓦然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对方教主的用意。 。 第七十一章 说客? 今天还有一更,在七点左右。 常归被神教的一个护教天将用法术送出来七百余里,然后骑上一匹早已经备好的骏马,风驰电掣地往西边赶来。他要救人,要从不知道是谁的手里救出那九百多个与自己一样虔诚的兄弟姐妹。 教主临行前说了八个字‘不畏生死,杀身成神。’ 常归一边赶路,顾不得颠簸,一边仔细揣摩教主这几个字的含义,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教主的用意。 一片树林后面,穿着黑袍的郝主教抹了抹脸,试图抹去疲累和无奈。他奉教主之命前来救人,连续冲击了三次山包,都被击退。郝主教此人心思缜密,识得进退,牢记教主的嘱咐,但求自保。所以虽然数次无功,但仍守在这片树林当中,耐心等待不断从神教赶来的后援。 然而,常归一人一马,一脸的无畏,这叫郝主教哭笑不得,无奈以及不解。身边那位护教天将嘿嘿怪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单枪匹马去救人?教主他……” 话没说完就被郝主教打断:“教主神机妙算,岂是你我可以胡乱推断的?” “你说的是!”那护教天将露出一个怪异的神情,不再说话。 身神教教主以下,有五位主教负责教务,还有三十六位护教神执掌武力,而每位护教神手下又各有两员护教天将,实力深不可测。 郝主教出身旁门左道,但却有一丝雄心壮志,所以投靠了身神教。他投教时还带了十八个结义的弟兄,正是当日在冷泉镇为恶的数个怪人。 其中白面皮的一个书生,人称‘俏郎君’欧阳南的,正是郝主教手下的得力干将。当初使用一手,连曲杨也不是他的对手。此刻他笑盈盈站在郝主教身后,忍不住出谋献策:“郝主教,依我看教主是送这小子杀身成仁去了!” “哦?怎么说?”郝主教眉头一扬:“你小子鬼主意最多,说来听听。” 欧阳南压低声音,靠近郝主教:“教主让咱们力求自保,言外之意其实就是说那九百个人可救可不救。对方手底下很硬,如今送那小子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估计他哪里得罪了教主?” 郝主教恩了一声,佯装沉了沉脸色:“不得胡说。教主岂是那般度量之人?”心里却在思索这个常归是什么来路,到底有没有可能真的得罪教主。 端木幽兰最早看见常归,她本不擅长勾心斗角的勾当,所以不觉有异。然而李宏却觉得对方派出一个凡人势必大有深意。 等了有半个时辰,那常归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看时,人困马乏,显然不是来争斗的。 曲杨啐了一句:“身神教没人了?派这么个小鸡儿来?” 红绸也附和道:“让我取了他的性命,将人头送回邪教去!”她刚起了杀心,却只杀了一人,实在是意犹未足。只是因为端木幽兰和李宏阻拦的关系,不得不压抑,如今正好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可以再开杀戒。 李宏一摆手:“不可造次!” 红绸还想争辩两句,却见李宏沉下脸色拿出了气势,于是真的不敢造次。她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入门更早,但李宏不仅修为比自己高,而且道法见识也比自己广博,如今隐隐又得了端木幽兰与风抚琴的支持,所以不可与之正面相抗。 常归下了马,一脸的坦然,走到近前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擒我神教的教徒?到底有何居心?” 风抚琴首先忍不住,淬骂道:“邪教教徒,人人得而诛之!我且问你,被你们擒住的风魔岛的男修士哪里去了?”郝主教每来进攻一次,她都要问一次,实在也是放不下心。 “师姐,恐怕他不能知道吧?”风里沙斜瞥了一眼常归,露出不屑的神情:“看他的样子不像位高权重……” 常归为人却老实,朗声回道:“那位风魔岛的道友已经被教主放了,他得了自由之后往东北方寻你们去了!” “胡说!”风抚琴怒极反笑:“我们明明在邪教的西面,他为什么会去东北方向寻人?而且我不相信邪教肯放人!” 常归一摊手,露出爱信不信,无可奈何的神情:“你们都是修真,风里来雾里去,高高在上,可虽然是站得高看得远,可惜有时候却连脚下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教里的驮主教正是风魔岛弟子,所以教主根本无意与风魔岛为敌。你们的同伴离开神教时,也已经被告知你们所在的方位,但他兀自不信,非要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风里沙闻言一愣神,心说:“我这兄弟倒真有这个多疑的毛病。听他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性!”扭头看了一眼师姐,果然她也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似乎被对方说动了心。 李宏心道:“好会攻心的教主!”当下笑着说道:“那不知贵教主有没有将我天然宗的同门一并放出呢?” 常归昂着头,毫无惧色,不急不缓地说道:“前一晚被擒住的天然宗的道友不都被人救走了吗?神教里再没有什么天然宗的弟子了!” 摔琴第一个不信:“胡说!我们的同门明明被你们擒了,怎敢如此欺心,又在满嘴胡说?” 禾木也急促地问道:“我们被邪教擒住时,霓裳师姐分明被你们的人带走了,还敢不承认?”说着一道电光放了出来,绕着常归头顶三尺处乱飞,气势骇人。 常归视死如归,坦然面对。因为他是一介凡人,不畏生死,反而说出来的话显得颇有分量,场中几人都信了几分。 “贵教主派你来当说客?”李宏岔开话题:“他有什么条件想谈?” 常归一脸不知所踪的茫然:“教主什么条件也没提。他就是让我诚心地来救人。他说‘道门正宗’是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红绸闻言以为常归是在讽刺自己,顿时勃然大怒:“我可不是什么道门正传,今日想杀你便杀了!不止是要杀了你,更要杀了这所有九百余人。” 常归苦笑一声:“你杀得了我们的身体,却杀不了我们的精神,教徒们身死入神国,精神永存!”一边说,一边舍下众人山岗的后面绕去。 红绸几番要出手,都被李宏阻止:“不要轻举妄动,一个凡人,你杀了又有何用?霓裳能回来吗?” 摔琴也冷笑着讥讽红绸:“好强逞能逞到要杀凡人的地步了?真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曲杨虽对李宏心存报复,为人也粗鄙自利,但却比红绸多了几分公道之心,她对凡人只是色厉内荏。当下连她也忍不住摇头:“滥杀凡人这等无聊的事还是少做,不然我告诉掌门师姐,看她怎么教训你!” 红绸按捺住自己的杀心,眼睁睁看着常归走到山岗之后与身神教的教徒会面。 风抚琴突然笑道:“他只是个凡人,杀不得,那就一并留下吧,我就不信邪教不来救!就算他们不来救,咱们也可以混在这些教徒里再闯无极宫啊!” 一句话让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 第七十二章 坠入杀戒 事情往往很难按照预计的路线来发展,就算对于有法力的道门修士而言也是如此。 风抚琴想到把常归一起扣留在山谷之中,却没想到正中常归的下怀。他带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求的便是杀身成仁。 当教徒们以及带领众人来到此地的其他传教士见到常归时,他们都有一个感觉:见到亲人了。 常归带着最亲切的微笑,对所有人一一点头致意,然后嘘寒问暖。他一边向众人道歉,解释为什么会被人囚在此地,一面又将新从教主那里学到的教义向众人传播。 “五神无处不在,神教处处开花结果。心中有圣地,处处都是圣地,远方是圣地,此地也是圣地……” 常归的话犹如春天的春风,是最温暖人心的温泉,被困在此地几乎已经一日的教徒们开始平静下来,再没有之前惶恐与歇斯底里。 摔琴不明白常归的言行,便问李宏:“他们在做什么?” 李宏冷笑一声:“这是身神教在笼络人心。” “笼络人心?他们不都已经是是教徒了吗?” “他们现在只是教徒,但那个身神教的教主想把他们都训练成最虔诚的传教士,咱们这一步棋走错了,竟然帮了他一把!” “为什么?”摔琴有些糊涂了。扣住身神教的教徒,击退四次邪魔外道的进攻竟然是帮了对手一把? 就在此刻,李宏的天目看到趁着夕阳的余晖,又有一拨身神教的教徒从北方走来,据此只有不到三十里地了。这一次人数更多,起码有三千之众。 端木幽兰突然从高空中落下:“你的阵法困不住更多的人了,放弃吧。” 李宏看了一眼端木幽兰,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似乎交换了彼此的意见,都明白对方已经看透了身神教的打算。 李宏正要行动,山岗后面的身神教教徒突然骚动起来。常归的身边有九个青年人将他团团围住,双手举过头顶,似乎在顶礼膜拜,嘴里高声吟唱着,而常归脱下了长袍,袒露胸脯,正缓缓地站立起来,一脸的肃穆。 “他要做什么?”摔琴和禾木异口同声地问到。天然宗行事已经算是古板诡异的了,但她们却从来没有见过凡人流露出如此虔诚的神态以及这般决绝的表情。 李宏反应极快,来不及回答摔琴与禾木的问题,发出一声雷霆怒吼:“你们可以走了!随你们去哪里,放你们自由!”吼声如惊雷一般,方圆数十里都能听得见。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化作一道电光,顷刻来到常归的身边,轻轻一点,将他掀翻在地:“你们可以走了!” 然而,在场的九百多人没有一个动弹的,常归挣扎着重新站起,似乎要继续他的仪式。这就是他领悟的教主托付给他的‘杀身成仁’的含义,而且时间掐得刚刚好,正是教主交代的。 李宏不愿浪费时间,忍不住摇摇头,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常归,于是一纵身回到山岗之上,无奈地说道:“咱们走吧!” 端木幽兰微微点头:“只能如此了!” “这就走了?”曲杨不能理解李宏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霓裳人还没救出来呢?不继续调虎离山了吗?” “没有用了,身神教不上当!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救出这九百多教徒!”李宏匆匆说了一句。 “不上当?他们不想救人?”广凌也糊涂了:“既然不救人,之前邪教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的来攻?” “攻只是手段,是为了营造他们凄惨无奈陷入绝境的氛围。如今这些人要在咱们面前自杀殉道,以此来强化随后到来的教徒的信念!咱们不要替邪教做嫁衣裳了!”李宏一边说一边驾云而起。 红绸不愿走,在原地冷笑道:“那不正好吗?如果你不想他们完成什么殉道的仪式,我马上杀光他们就是了!” 李宏闻言终于不耐地喝道:“杀就是他们殉道的仪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之前杀的那一个人正好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身神教就是要借咱们的手来替他传教!” “仇恨的种子?凡人的恨有什么了不起的!”红绸继续冷笑,她心中的杀心已经炙热,而好强之心更是已经快要焚毁了一切。 端木幽兰也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解释了一句:“身神教是要让地上的凡人仇恨一切修行者,一个凡人是没什么,但如果有一天所有凡人都众志成城呢?星火之光可以燎原,你听过吗?地上的蝼蚁虽弱,却永远杀不光,凡人也是如此!难道你要与亿万人为敌吗?”说完,她化作一道电光往高空飞去,李宏紧随其后。 摔琴和禾木都对李宏佩服不已,闻言毫不犹疑,跟着他与端木幽兰而去。飞琥没有强烈的个人意志,但见摔琴和禾木走了,便也腾身而起。 广泽狂笑两声:“星火之光可以燎原!杀就是殉道!借我们之手传道?有意思,有意思!”摇摇晃晃,腾云而起,追着众人去了。 广凌痴痴呆呆入定了片刻,这才意识到李宏与端木幽兰已经走远,于是看了一眼红绸,下意识地摇摇头,也忙不迭地招云走了。 风抚琴犹豫了片刻,虽然她不喜欢端木幽兰,但相比之下她更不喜欢曲杨和红绸。更何况如果风里浪并没有真的逃离虎口,那么自己还得倚重李宏,当下一拉风里沙,说声:“咱们也别给人利用了!修道之人,长生才是大道,造那么多杀孽做什么?”飞身而起。这句话却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红绸在一旁气得胸腹发闷。 曲杨跺了下脚,有些不知所措,嘴里骂了几句:“娘的,这劳什子的烦人事!一波接一波,有完没完!既然如今事已如此,咱们也抽身离去为上策!”于是扭头唤红绸同去:“端木道友的话不无道理,就是讨厌的刘满也说得不错,咱们赶紧走吧,何必被凡人当成仇恨的对象呢?” 红绸生性高傲,一路以来表面上唯李宏马首是瞻,心中其实比曲杨还要不服气。此刻被众人‘嫌弃’,妒火加上好胜之心让她寸步难行。“被凡人仇恨又如何?替他传道又如何?大开杀戒又如何?咱们修道之人几时沦丧到需要顾及凡人了?咱们天然宗什么时候有了这条门规了?” “杀伐之心又怎么了?随心所欲又怎么了?长生是大道!杀伐难道就不是大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虎豹豺狼,强者为尊。鹿兔马牛,任人宰割,此乃天然之道!”红绸满脸绯红,双眼更红,顷刻间犹如坠入魔道一般。“我就要取杀心为大道,一样也可得长生!” 曲杨听了气得捶胸顿足:“红绸,你今日是怎么了?我虽知你素来有几分杀伐决断,为人处事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要以杀证道啊!杀道是什么大道?那不仅是要与凡人为敌,更是与整个天下为敌!” 红绸此刻怒极攻心,越是被人劝说,越觉得气血上涌。原本并无大事,只不过偶然萌发魔心,若是任她冷静片刻,或者也就过去了。也是红绸命里注定,她今日煞星高照,只见她对曲杨露出狰狞的笑容,哈哈长笑:“曲杨啊曲杨,你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粗鄙无知,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别的人什么时候瞧得起你了?你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要仗着自己早出生几百年,入门早一些,就真把自己当成前辈了,你不配!”说完,腾身而起,落进了山谷。 曲杨也被红绸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孽障孽障!”。再看红绸,已经手起剑落,大开了杀戒,转眼数人倒地。 “身身不息,神神不息!”山岗下的人,毫无惧色,口中念念有词,正平淡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曲杨知道红绸已经无药可救,转身跃上剑光,自言自语地说道:“红绸啊,红绸,我虽不喜欢你,但好歹同门一场,但愿你能得个善终!” 。 第七十三章 借宝万仙谷 “他们好像走了!”树林后的郝主教正在揣度教主的用意,突然看见山岗那边数道遁光往远处飞去,正是广凌几人离去的场景。 过了片刻,前出打探消息的手下传回讯息:“山谷里只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在大开杀戒,其余人等俱已经走了!” 郝主教生性多疑,闻言暗道:“莫非是对方的计策?”但转念一想:“那群人中似乎有道门修真,不该这般歹毒啊!怎么听起来好像跟我的行事风格相差不多,竟会这般草菅人命?” 还是欧阳南反应敏捷,他看郝主教犹疑,于是马上又筹谋献计:“主教切莫犹豫,速速救人。教主平日最是爱惜教徒,若是救下人来,咱们大功一件!就算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咱们见机行事,总能全身而退,教主事后也不会怪罪!” 郝主教也正有此意,此刻见欧阳南说出来,于是立即点头:“速速去来!” 且说端木幽兰一口气升入高空,在云端站定,等李宏追上前来,便问他:“如今你是要回去潜心静修还是继续探查?” 李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不是一心要勇闯五神教吗?如今我计谋失算,没能调虎离山,你想必是要长驱直入了?” 端木幽兰浅浅一笑:“之前确实是要长驱直入,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了?” “不错。在这山谷内等待了一日,我仔细观察那邪教,似乎实力还在我之前的预料之上。”端木幽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李宏:“难道你以为我会逞匹夫之勇吗?明知不敌还要去送死?” 李宏没有说话,端木幽兰自顾自地说道:“我看那邪教内妖气冲天,大妖绝对不下十个,为今之计只能借宝降妖才有一点胜算。” 李宏瞥了一眼端木幽兰,正好对上她的眼光:“借宝降妖?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闯身神教?” 端木幽兰目光陡然变得一丝严峻。她停顿了片刻,回望身后,只见摔琴几人正在驾云赶来,于是低声说道:“十二年前苍茫山李宏渡劫失败是被邪教所害。半年前崖山红真人渡劫也被邪教所害……将来还有人会被邪教所害,你说我该不该管?该不该闯邪教一探究竟?” 一句话,震慑了李宏的心神。他虽然早有此猜测,但此刻从端木幽兰嘴里说出,无疑是板上钉钉,八、九不离十了。李宏一愣,立刻气血上涌,愤懑不能自已,因为历劫飞升是道门修行最忌讳莫深的事,而且也是李宏永世之痛。 端木幽兰看了一眼李宏,又甩出一句话:“而且,我听说红真人还没死,被囚在了邪教之内,你不想去看看吗?” 此言一出李宏更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此节,此刻闻言连神魂也为之一荡。如果红真人真的没死,那么他渡劫时候的遭遇便会是推论自己遭劫原因最好的佐证。“难怪邪教有红真人的符阵……”一念及此,李宏的心境也跟着不稳起来,毕竟是关系到自己上一世渡劫以及今后历劫的大事。 “我去万宝真君那里借宝降妖,你去不去?”端木幽兰变得十分干脆直接。 而李宏也再不犹疑,看着端木幽兰说出两个字:“我去!” 话音刚落,摔琴等人来到近前。众人看见李宏与端木幽兰隔着两尺距离,彼此对视,神情有些过于凝重,于是都觉得尴尬,不敢言语。 还是李宏稳定了心神,接着说道:“邪教厉害,我要跟端木道友前去找万宝真君借一件法宝,然后回来再探无极宫。你们是去是留,自行决定。” 摔琴毫不犹豫,立即表示要跟随。 广凌也没有丝毫犹疑,只要条件允许,他的眼珠就几乎没有离开过端木幽兰。 曲杨因为红绸的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李宏,又看了看端木幽兰,显得左右摇摆不定。 端木幽兰却一反冰冷的常态,露出浅浅一笑:“不如大家同去罢。那凶险异常,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李宏本想说‘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累赘。’还没来及开口,曲杨和风抚琴几乎是异口同声回道:“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同去!” 曲杨是仰慕端木幽兰,又想随众行事。 风抚琴则是暗暗与端木幽兰较劲。刚刚遇到李宏众人时,她自然流露出大宗派的气象,到现在遇到了端木幽兰,她更不能显得小家子气,所以即便端木幽兰不问,她最终还是会去。一来显得她艺高人胆大;二来也显出她的仗义,既然李宏有救命之恩在前,那她自然要投桃报李,这是应有之义。 李宏不解地看了一眼端木幽兰,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大家都同声同气地要一并前往,李宏自然也不好反对,更何况他此刻心里所想的尽是前一世历劫遭难,邪教,还有红真人的事,对其他的也就更不那么关切了。 端木幽兰见众人无一异议,连广泽也没有多言多语,当下说道:“既然同舟共济,那便由我驭云带着大家同往吧。这一去有万里之遥,耽误不得!”说完,轻轻一挥手,大团的云雾夹裹着香气涌动起来,将一行人覆在当中。 众人乐得不用自己施法,全都舒舒服服地躺在祥云之上。端木幽兰法力高超,手段精明,不闻丝毫风响,也不觉得遁云多快,然而却是转瞬千里。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的手段,并不惊异,只专心地坐在云端运功。 那万仙谷在西边万里之外,远离中原,乃是蛮夷偏僻之地中的一片神仙福地。虽是神仙福地,但谷外方圆数千里以内,却是妖邪丛生之所,故而连端木幽兰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祥云越过十八重楼之地后,一路经过千山万水,直到遇见一片高山阻住云路,端木幽兰这才降下云头。 众人从云端走下,这才发现明月高悬,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天黑了。 禾木不由得惊叹道:“在云中一片明光,毫无知觉,不知不觉间竟然走了这么许远,而且连天都黑了。” 风抚琴识得这是端木幽兰内藏乾坤的手段,对端木幽兰敬佩忌惮的同时,也不由得暗笑天然宗的弟子见识浅薄。她面对天然宗时,自然流露出一股隐隐的优越感,于是恬淡地一笑:“端木道友的遁云改换了内外乾坤,故而你等不识。” 曲杨冷笑一声:“谁说我等不识?” 眼看两人又要斗嘴,端木幽兰却一摆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万仙谷就在千里之外,如今这山正是千里的一道屏障,妖气横生,切莫大意!”话音刚落,山石滚落,腥风扑鼻,一团黑云遮星闭月而来,云中嘻嘻哈哈怪笑连连。“嘿嘿,这么多修士,今天赚到了!” 。 第七十四章 小妖道 李宏虽是九世累修,但几乎每一世都转生在道门正统之内。 如今的道门修行,恰似引水灌溉农田,正如温室培育花朵,关键在于耕耘,所以专注内功,不像后世许多道门分支还要内外功兼修,因此李宏在世间行走虽然不少,却远远没有达到遍及天地各处的程度。如今这万仙谷之地,李宏虽屡次听过,却是平生初次来到。 初来乍到,自然人生地不熟。不仅如此,加上洪荒远古之时,妖魔之类早就被道门先祖驱逐,所以李宏对妖怪的见识反而不如端木幽兰广博。此刻听见阴云中的怪笑,李宏辨不出对方的来历,只得默默地行法,做好对敌的准备。 如果李宏没有见识过这妖怪,那余下诸人更是连听也不曾听过了。 风魔岛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东海大洋之上,就算地仙之祖的传承非同小可,但像风抚琴这样的寻常弟子,平时见识妖怪的机会也不多,更不要说是眼前这般诡异的妖怪了。 摔琴和禾木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兼身边有端木幽兰和李宏两位道法精深的道友在此,根本不觉得害怕,反而跃跃欲试,有想出手擒妖的冲动。 飞琥则稳重得多,只见她念念有词,不晓得是在念咒还是在祈祷。 曲杨修为较高,本能地生出畏惧之心,但在后辈面前不愿露怯,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何方妖孽!还不现身?” 端木幽兰闻声忍不住微微摇头,罕见地露出坏笑。 曲杨不知就里,见那妖怪不回应自己的喊话,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人多势众,于是胆气为之一壮,更加放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气势汹汹。星月之下,她又瞥见端木幽兰露出微笑,说不出的清新美貌,似在为自己助威,心里越发得意,正在摇头晃脑,身子却突然一歪,朝着山脚斜栽下去。 曲杨大喊一声,急忙催请体内,想要施法腾云,哪里知道自己的法力刚一离开身体,便凝结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晶块,完全搭建不成自己想要的法术。背后的飞剑更是迟迟不肯出窍。 惶急之下,曲杨来不及念咒掐诀,也顾不得身形狼狈,嘴里大喊救命。 李宏眼力非凡,早看出空中有一道极其奇怪的法术正在游走。 寻常法术都是以五行之力为基础,按照一定的构型混杂搭配而来,每一道法术都是一条长长的法术元素的组成链条。然而眼前的这道法术,却没有一段一段的法力构型,更像是一点一点细小的微尘似的光点聚合在一处而已。每一个光点里似乎都有法力,但却看不出五行归属。 曲杨掉落得飞快,转眼落入黑暗虚空,李宏虽不喜欢曲杨,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殒命,于是双脚一垫,化作一道亮光朝着山崖下追去。 刚一动身,李宏便感觉到那道奇怪的法术围拢了过来。 李宏不敢大意,急忙施展了一道,想要试探对方的虚实。 对方的法术就像是一群蜜蜂,远看是一大片,貌似一个整体,近看才发觉其实是无数个独立的个体。李宏心中一惊:“原来每一个光点都是一道法术,这法术也太精巧细致了吧。” 撞上那一团光点,就像利箭射入烟雾之中,穿堂而过,却毫无效果。李宏不由得微微皱眉:“这法术竟然没有五行构成?也没有任何构型?这么简单的法术,能有什么效果?” 法术之所以可以完成各种稀奇古怪的任务,就是因为其复杂的五行组合以及层次分明的阴阳构型。要知道,当每一段法力都有特定功效时,各种法力嵌段配合起来,才能组成一道具有特殊用途的法术。有时候,一道法术还可以是若干个小法术的组合,这种组合可以是嵌段搭接的,也可以是均匀共混的,千变万化,妙用无穷。 然而,没有法力嵌段的,简单至极到看不出五行归属的法力光点,能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吗? 容不得李宏质疑,那道法术的一部分光点便缠到了李宏的身边。李宏正在驾云,遁云是由法术操控的,被那些光点一碰,原本柔软多变的法术便立刻僵硬,瞬间凝固。 凡人看不见的场景,但李宏却瞧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法术顷刻变成了结晶的固体,再也动弹不得,自然不能发挥作用了。李宏大惊失措,他八次历劫,博古通今,学过的法术不知道有几十万种,却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手段。 正在危急时刻,还是端木幽兰身法更为高超,已经一纵而下,拽着曲杨飞了起来,同时将李宏一扶,三人眨眼回到了山顶。 半空中的光点立刻消失不见,另外一团黑云又卷了起来。“嘻嘻嘻,好高明的驾云手法,快得连我的都追赶不上了!” 端木幽兰放下曲杨和李宏,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前辈的法术手段越发高明了。幽兰佩服!” 此言一出,众人讶异。原来那诡异笑声的主人竟是端木幽兰的旧相识? 风抚琴皱着眉,不满意她故意卖关子让众人吃亏,想要奚落端木幽兰几句,嘲笑她身为道门弟子竟与妖怪来往。但是见那怪云在面前摇来晃去,叫人捉摸不定,令人望而生畏,于是只得全神贯注地防备,不敢多言。 李宏下意识看了一眼端木幽兰,端木幽兰右手小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示意李宏先不要多言。 果然,端木幽兰的话说完不久,那一团黑云终于在半空立定。就听轻微一声扑哧声,黑云散去,里面现出一个不男不女的小道人来。说是道人,其实除了穿的是道袍外,气质形容都跟道门格格不入。 众人看时,那小道头顶歪插着一根杏黄色的发髻,腰间系着一根巴掌宽的金色腰带,左脚穿着黑色麂皮靴,右脚却是光着,正在半空挤眉弄眼。“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闯到千里来,而且还敢从我这南面的过去,原来是小端木你啊!”说话的语气亲热里有一丝戏谑,戏谑中带着一丝惊喜。 端木幽兰一改冷峻高傲的神色,笑靥如花:“帝晶大人,打搅了啊!” 。 第七十五章 交换 转眼周五,又是周末了,早点更新,顺便求下收藏吧! 下一更大约在两点。 道门五宗里的身处中原腹地,整个大陆的广袤西南之地几乎只跟它一家有接壤。 道统擅长符咒与剑术。 道统精通精神类法术。 道统对于五行法术造诣最深。 道统变化神通最著。 而则对天下各门各宗的风土人情都十分熟知,虽然并无最精擅的法术,却是涉猎最为广泛的一家。所以天下道门五宗里,唯有对妖怪最为了解。 三十二祖之时,但凡有作乱之心的妖魔皆被清除,余下的妖怪都不成气候,大多偏居西南一隅。后世数万年,道门都不曾将妖怪放在眼中,所以大部的道门弟子对妖怪都是一知半解。 端木幽兰的师傅乃是长老,道号,乃前一辈里声名卓著的绝代美人。她生性好动,是最早提倡道门修士应该内外兼修,游走四方的数人之一。所以无论是妖怪还是海外修士都有她的至交好友。 算起来,帝晶大人正是花中人相交多年的挚友,不然端木幽兰也绝不敢贸贸然带着众人从他把守的闯入千里。 所谓,顾名思义,就是没有道门立足之地的荒原。穿个这一片荒原,便是大名鼎鼎的了。 “小端木,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道人围着端木幽兰飞了两圈,又瞪起一双大小眼望着李宏:“这小子是谁?年纪不大,修为不高,但是法术用得还算熟练,竟然想用来破我的法力?嘿嘿,真是异想天开!” 李宏淡淡一笑,未置于否。 “怎么?你是不服气吗?” 李宏已经明白端木幽兰的意思,虽然的确是有些不服气,却没有与那小道人直接冲突。于是闻言更不说话,只一味的微笑。 那所谓的帝晶大人,是个小孩子容貌,更是小孩子心性。他见李宏一味的笑,心里便有气,于是急促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吗?是不是觉得我斗不过你?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着,就要动手。 端木幽兰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帝晶大人不要着急。这位道友是我的朋友,他是天然宗的弟子……” “天然宗的弟子?”帝晶大人倏忽一下窜到半空,翻了一个筋头,然后倏忽一下又落下地来,绕着李宏飞了一圈,紧跟着又绕着禾木飞了一圈,嘟着嘴问道:“就是那个修炼灵根道木的宗派?几万年也不出来走动一下的那个宗派?” 天然宗几人闻言俱是一惊,原本以为自己的宗派籍籍无名,结果不仅风魔岛的风抚琴知道自家的底细,如今眼前的这个妖怪竟然也知道自家的底细。 端木幽兰突然脸色一转,笑得千娇百媚,浑身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温暖,她点点头:“正是,那可是生发自然的宗门啊……”说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广凌早被端木幽兰突如其来的温柔形象所迷住,他原以为端木幽兰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冷冷冰冰,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俏丽柔情的一面。 帝晶大人突然咧嘴一笑,指着摔琴肩上的冷泉镇神龙问道:“这条小龙也是你们天然宗的弟子?” 原来,李宏觉得摔琴带着一条巨大的神龙过于招摇,便让神龙变幻形貌,缩小了身体落在摔琴的肩头。此刻,那骄傲的神龙变得犹如一条小泥鳅一般,紧紧缠住摔琴的胳膊,似乎有些害怕。 摔琴不知道神龙为什么有如此反应,下意识点点头:“是的!” 帝晶大人兴致高昂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满意的神情:“难怪味道这么好闻。”顿了顿,他又笑嘻嘻地问端木幽兰:“小端木,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端木幽兰收起笑容,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万宝仙叙叙旧。” “什么?”小道人提高了嗓门:“你找万宝仙叙旧?我不信!” 端木幽兰知道帝晶大人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故意说话只说一半。“也不全是叙旧……” “哎呀,急死我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帝晶大人性子急躁,忍不住嚷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端木幽兰闻言脸色越发暗沉,双目更是莹光流转,竟似乎要流泪了。看得一旁的曲杨和广凌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风抚琴心里暗骂了一句:“什么道门高人,竟是个专擅撒娇的骚女子!” 帝晶大人见端木幽兰的样子,更加笃定:“好哇!那个万宝仙,果然喜欢欺负后辈,我一定要替你报仇!”说到这里,他又犯了难:“不过要找他报仇可不容易啊!” 端木幽兰俏目流转,突然又露出笑意:“他倒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欠了我钱不肯还,所以这次我是去找他讨债的!” “讨债?哈哈!有意思!”帝晶大人乐了起来:“你若是去跟他讨债,岂不是要把万仙谷闹得鸡犬不宁?万宝仙那老东西最喜欢清静,如果你们这帮人吵上去……那可就……”帝晶大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露出坏笑,似乎已经幻想出万宝仙被端木幽兰逼债时的滑稽样貌。 端木幽兰趁机给李宏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自己快要成功了。 李宏聪慧异常,察言观色,立刻领悟了端木幽兰的用意,猜到这帝晶大人必定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不能以寻常方法应对。 帝晶大人高兴了片刻,却好像记起了什么事,突然脸色转阴:“不对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你要去找万宝仙讨债?那岂不是要从我这通过,还要穿过?你知道规矩的啊?”话虽这样说,但端木幽兰讨债的事显然已经勾起了帝晶大人的兴致,他不管真假,都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端木幽兰从帝晶大人的语气里已经读出了他的意思,于是趁热打铁:“帝晶大人,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你得替我做主啊。我如果不赶紧去跟万宝仙讨债,以他的性子,过不了几百年就得不认账了!” “说得是!说得是!”帝晶大人喃喃自语:“但是就这么放你们过去,不符合规矩啊!你知道的,要过黑晶山,必要过三关!这是千万年不变的规矩,若是你师父在,她能破我的法术,我拦不住她,也不算坏了规矩。” 李宏闻言跃跃欲试,他已经猜出了对方法术的端倪,自信能够破那帝晶大人的法术。但是却被端木幽兰止住,她微微一笑凑到帝晶大人身边:“你看那边两位小姑娘,味道可好闻了!不如这样……” 帝晶大人嘻嘻嘻笑个不停,最后终于被端木幽兰说动了。“好吧,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而且你又要去讨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去跟那个小姑娘说定下来吧。我喜欢那个穿宫装的!” 端木幽兰不容李宏发问,转身来到禾木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禾木小脸顿时羞得绯红。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似乎答应了什么。 李宏虽然豁达,但此刻却有点憋屈,忍不住问道:“你答应了他什么?禾木可是我的同门,必须随我同去!” 端木幽兰嗔怪地看了一眼李宏:“就你人小鬼大!人家禾木自己都答应了,你又不是人家师父,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想要东西了?” 李宏闻言气闷,但看了看禾木,禾木确实又点了点头示意是自愿答应的,于是李宏也无话可说。 曲杨、摔琴和飞琥也想说话,却都被端木幽兰冷冰冰地一挥手,打断了话头。“最多两日之后,我就来领人。帝晶大人,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哟!”说完,端木幽兰玉臂一招,一团云雾瞬间将余下众人裹住,朝着山外飞去。 云雾一离开那大山,端木幽兰便收起了笑容,顷刻间变回那高冷的道门前辈,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李宏终于忍不住发问:“这帝晶到底是什么来历?不就是有的手段嘛?与他斗一斗又有何妨?” 。 第七十六章 法核成晶之术 还有一更,在大约七点。 “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看出来帝晶的手段了?” 李宏一摊手:“这手段虽然罕见,但也并不难猜吧!” 然而余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李宏说的是什么。 端木幽兰又问:“那你知道怎么拆解那的手段吗?” 李宏稍微思索了片刻,希望将自己想到的办法叙说得完备一些。“法术都是灵力组合、配对而成的嵌段,因为结构太复杂,通常需要保持一定的灵活度,以使得各部分能适时发挥作用。所谓的的手段,想必是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特殊的法力将法术嵌段硬化,使之形成法术的结晶,从而失去活力。要破这个手段不难,只需要使用最简单的法术即刻。” 端木幽兰微微点头:“不错!看来你宣称自己是李宏的传人倒也有几分道理,像这法术结晶与无定形的分类,非是寻常修士能明白的道理,你的师承确确实实有几分不凡。” 李宏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解释:“如果使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法术,那法术本身长度极短,构型就不重要了,也就无所谓结晶不结晶,对方的手段自然无效。按照这个道理,如果是单纯的五行元力法术,或者最简单的御剑之术,都可以无惧那的手段!” 广泽听完,在旁边唠叨了一句:“要是我还有飞剑,那就偷偷戳他一下子!”话虽如此说,但明显底气不足。 飞琥笑着摇摇头:“你以往最是嚣张,怎么这会子却有些胆怯的样子?” 广泽的脸微微一红:“我嚣张不假,但是不蠢。那妖怪浑身一股劲力,不用说也比我强出十万八千里。连端木……端木仙子都不敢跟他硬碰硬,我自然也是不敢了!” 广凌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也有认耸的时候,想到他并非一味好勇斗狠,不仅没有取笑,心里反而有一丝欣慰。而且此刻再看端木幽兰,便觉得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冷与遥不可及,心里高兴,脸上便带了笑意。飞琥在旁边看得清楚,也跟着笑了一下。 摔琴则感觉到肩上神龙在瑟瑟发抖,下意识看了看它,忍不住惊道:“这妖怪果真厉害,连你都吓得这般了!” 神龙在摔琴肩头吐出一口气:“若不是端木仙子在前面抵住了大部分的妖气,我真有些抵挡不住了。那妖怪来历非同小可啊!” 风抚琴和曲杨到此刻方才知道,原来刚才不知不觉中,是端木幽兰施法抵御住了对方的气势,难怪自己没有特别的感觉。 端木幽兰面沉似水:“这妖怪的本体自混沌初分后便在这里存身,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万年的修持,自然是非同小可。莫说是我,就是我师尊来至,也多半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不能跟他硬碰硬了。” 李宏闻言心中一凛,他与端木幽兰的师父乃是旧相识,知道花中人虽然还没有到三境九阶圆满,但却也差不太远,比起自己前世的修为实在是不遑多让。如果连花中人都没有必胜那妖怪的把握,那么自己就算恢复全盛时期的法力,也很难预料斗法的结果。 “我久在深山修行,对尘世上这些妖怪反而不如端木知道得详细了!”李宏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为端木幽兰感到高兴:“她跟随花中人修炼多年,如今也已经小有所成了。” 曲杨最是好学,可惜却跟李宏前世一样,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洞天福地内静修,所以对外界之事所知甚少。她虽然没有累世积修的经验,但天赋实则不错,只不过面对李宏这样的‘前辈’以及端木幽兰这样的‘天才’,她的才学便显示不出来罢了。此刻她听说那妖怪这般厉害,于是鼓着一双眼珠,仔细想了想:“端木道友,你刚说那妖怪的本体在此地修持了不知几万年?不知道那妖怪的本体是什么?莫非就是刚刚那一座大山?” 风抚琴闻言摇了摇头:“凡有九窍者皆能修行。那山石之物,哪里有窍穴?如何容纳灵气?你莫不要被凡间的志怪小说给骗了!我平生只听过草木鸟兽修炼成精的,却没有听过山石可以成怪的。”风抚琴这话倒也不假,符合一般修士的常识。 曲杨不喜欢风抚琴,更不喜欢她出言指正,但此刻却并没有反驳。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哪里知道端木幽兰却微微一笑:“你猜的不错。帝晶大人的本体就是那万丈高山!他不仅独创了的手段,法力更是通天彻地,所以就算咱们知道破解的法子,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回身远望,就见巍峨山岳在夜幕中顶接霄汉,隐隐有一股与天比高的气势。寻常灵兽飞禽成妖,若是回复本体形状,必定力大无穷。可以想见,眼前这般雄伟的高山成怪,别说法力,就是本体往地上一滚,也得压死几百个顶尖的修士。移山的神通可并非是人人都会,更何况是这般巍峨的大山。 “那妖怪自混沌初分就立在此地?那它活了多少年?难不成真的能与日月同辉,天地齐寿?”李宏却有些不太相信地说道:“这般的大妖,就算他延年益寿有道,难道能逃得过道门三十二祖的围剿?” 端木幽兰恩了一声:“它的本体虽然诞生在混沌初分,但得道却是若干万年之后的事。而且自它得道以内,已经涅槃多次了。下界的妖怪,自然不可能跟天上金仙一样真的与世长存!” “涅槃?”广泽惊呼了一声。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众人中对这个答案反应最强烈的一个。面对大家惊疑的目光,广泽尴尬地一笑:“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罢了,不要介意。”他说完之后瞥了一眼兄长广凌,见广凌呆呆地看着端木幽兰,并没有反应,这才放心下来。 端木幽兰对广泽的反应毫不介意,却对李宏的寻根问底感到狐疑:“他对长生之事关心得是不是过分了?” 。 第七十七章 涅槃的二十五丹大妖 帝晶是茫茫受日月精华沾染,自然而生,故而得天独厚。他那又称为,因他是灵山修成的妖怪,所以寿数也非比寻常。 妖怪在修道上比起人类有诸多先天不足之处,灵智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道门弟子修到的天地之后,识海开放,灵智的潜力全开,所以可以领悟非常复杂的天地运行规律,可以学习庞杂繁复至极的法术,可以记住细如微尘的过往见闻。 然而妖怪也并非一无是处。鸟兽飞禽得道,生而有异能,或者能飞,或者能游,或者能遁。最关键的是先天体力强悍,而且其中许多种类的寿元都极其绵长。如果是乌龟得道,即便修为不精,也有数千年的阳寿,如果是树木得道,甚至可有万年岁元,更不用说是灵山得道的帝晶了。 不过就算寿元再长,升不上紫府天界,终归是无法真正与天地同寿的。所以即便是得天独厚如帝晶之辈,岁数仍旧有限。多则数万年,少则万余年,便要经历一次死亡。 天道延绵不绝,黑晶山本体不灭,所以每一次帝晶死后,黑晶山本体经过若干年的阴阳调和与滋润,就会又生出一只妖怪。每次新出生的妖怪并不记得过往诸事,但之前每一只死去的妖怪都会将毕生的记忆与所学印刻在灵山之上,以供新生的妖怪学习。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新的帝晶便会享有前代帝晶的知识和阅历,继承前者的衣钵。于是若干万年以来,帝晶就以这样的方式不断‘重生’,称为涅槃。 众人听完端木幽兰的解释,无不惊骇。唯有李宏心存疑惑,因为他本身是历劫九世而来,在他看来虽然新的帝晶可以不断继承前辈帝晶的阅历和记忆,但毕竟是不同个体,无论如何也算不得重生,这因此实在有些名不副实。但是转念又想,虽然是不同个体,但既然全盘继承了前辈的记忆,那么与重生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时间陷入这迷思之中不能自拔。 其余几人自然也有所思考,然而他们并不确切地知道道门是有历劫转世秘法的,所以虽然好奇,却并不会真的疑惑,毕竟没有感同身受的立场。 端木幽兰一边驾云一边打量身边的李宏,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帝晶法力虽强,可惜成也灵山,败也灵山。他一生依靠灵山,所以也无法离开灵山本体半步。不然以他的实力足以独步天下了!” 众人恍然大悟,扼腕叹息感叹不已,纷纷说道:“难怪这般厉害的妖怪却在人间无名,原来是个住家的,不能远游。” 李宏听见云中诸人惊呼,这才回过神来,瞥见端木幽兰正在打量自己,心里一惊,暗忖:“她难道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李宏突然想起端木幽兰刚刚最后一句话,于是计上心头,诚恳地问道:“它自己离不开灵山,那它的法术呢?” 端木幽兰一笑:“难道你不知道这西南蛮荒之北有一片吗?无论多强的法术,只要是妖怪发出的,都过不了碑线!” 李宏装出‘原来如此’的样子。“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不仅李宏‘不知道’,其余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就连风抚琴都大吃了一惊。她的风魔岛号称地仙之祖的传承,对天下各处秘辛都有所了解,却偏偏对这片蛮荒之地几乎一无所知。此地称为,看来名不虚传。 端木幽兰将李宏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摔琴记挂着师妹,于是不解地问道:“那把禾木留在黑晶山是什么用意?她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帝晶虽是妖,却极有原则。而且它是黑晶山修炼而成,不事荤腥,没有什么凡尘欲念,与人无碍。”说到这里,端木幽兰看了看几个天然宗的弟子:“帝晶一生只有一个爱好,而且是个怪癖。” “什么怪癖?”曲杨性子急,忍不住问道。 端木幽兰悠然一笑:“他喜欢闻人的味道。你们天然宗修炼道木灵根,味道最符合他的口味,所以我让禾木留下陪他玩耍两日,作为我们通过黑晶山的条件。不然我可没有把握能通过他的三关!” 众人再一次恍然大悟,唯有李宏又一次皱眉。他看了看端木幽兰,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带着众人同行,原来是早有算计。端木幽兰与李宏有旧,然而眼前的端木幽兰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李宏认识的懵懂天真的小姑娘了,在李宏的眼中,她有了明显的不同,不仅因为她的修为如今远在李宏之上,更因为她的心智也已经超过了李宏对她的预期。 “怎么样?还不服气吗?”端木幽兰突然露出调侃的口吻:“帝晶可是有二十五颗元丹的大妖怪!就算我师父来了,真的动手,借助无上法宝,也只有三成胜算而已……当然了,破解帝晶的法术,然后扭头就跑,那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李宏听出来端木幽兰最后一句话是在嘲弄自己,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怒气,但是转眼再看端木幽兰,她偏偏适时露出了倾国倾城的莞尔一笑,顷刻间又打消了李宏不少怒气。李宏一惊,心说:“她难道在用法术干扰我的心境吗?”一念及此,立即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再不作他想。须臾后,心绪安宁下来,而端木幽兰早已经恢复如初,摆出了一贯的冷漠神情。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不是冷酷淡漠的为人,但她距离凡尘太远,距离周围的众人太远,而距离是可以抹杀一切感觉与交情的。 “二十五颗元丹的大妖!这是什么样的存在?”李宏突然觉得尽管自己九世累修,可却仍免不了‘井底之蛙’的窘迫。世界至大,道法至高,他对九天之上的道祖真仙们的向往之情尤甚。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无名山谷,身神教的无极宫内,身神教的教主正躲在厚实的黑袍后面冥思苦想。刹那间,五十多种对于未来的推演呈现在教主的识海之内,精彩纷呈。每一种推演都有不得不如此的必然性,却都有竟会如此的意外。 教主用手扶着自己的腮帮子,面无表情,他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因为每一种推演都太逼真了,让他无从选择。凡人看不到一点未来,于是很焦虑,他们不会明白,当一个人可以看到数种未来,然而却不知道哪一个会成真时的焦虑才是真正会令人疯狂的。 “妈的!推演最迷人也最恶心人的地方就是按照同一个逻辑却可以演变出无数结果,每一个都很逼真,却没有任何一个能笃定发生。那我还推演它做什么?”教主叹了口气,抬起手喊道:“传、和!” 。 第七十八章 蒲公英 自从越过了延绵广阔的之后,端木幽兰一直在催云飞遁,然而速度却好像慢了下来。 从南疆身神教到这西南足有万里之遥,然而端木幽兰却只花了不到一个晚上,便走完了所有云路。号称千里,但是走了将近整个上午,如今已经日当正空,可是一行人似乎才刚飞出了不过两三百里而已。 曲杨扭头看了看依旧巍峨壮丽的,不解地问道:“怎么走了这么许久,那山还像是在不远处一般?” 风里沙话一直不多,这时却答道:“想必那山真是极大的缘故吧!” 李宏表示赞同:“拥有二十五颗元丹大妖的本体果然非同寻常。不仅如此,这一片所谓的千里被极强的法术颠倒了乾坤,压缩了空间,每行一步都似千山万水。”李宏虽然开口说话,但是双目依然紧闭。 摔琴与曲杨闻言都微微点头,天然山上同样有这等禁制,她们二人对此十分熟悉。点头的刹那,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突然都涌起一点悲凉之意。离山时,算上李宏一共七人,如今在云上的却只剩四人了。原本想象中应该轻而易举的事情,到了现在却是一波三折。前途未卜不说,更是丢了同门,叫人唏嘘。 李宏闭目养神,恢复真元,而旁边的飞琥则一直朝着北面观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抚琴此刻也闭目而坐,默不作声,偶尔睁开眼睛看一眼端木幽兰,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继续静坐。她此刻面上冷静,实则心里也是波涛翻滚,因为刚刚遇到的帝晶真是让她大吃一惊。要知道,妖怪凝练内丹与修道之人不同,往往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所以都是随着修为越高,元丹数量越多,因为元丹中含有妖气,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很能继续提高,只能靠数量取胜。七丹大妖的实力已经堪比修入第三境的修行高手,远不是风抚琴可以对付的,以此类比,二十五颗元丹的硕妖,怕是要跟道门三十二祖去比肩了。由不得风抚琴不心惊。 剩下风里沙没有师姐那么敏感,百无聊赖之际,所以才跟几人闲聊起来。 广凌依旧如同着魔了一般,时不时地打量端木幽兰,显得心不在焉,但他身边的广泽却是定下心来,跟风里沙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不说脏话,不再埋怨,暂时放下戾气之后的广泽也显得彬彬有礼,加上他多年在外行走,见闻广博,言谈风趣,与众人初次遇到他时的印象迥异。 “你也去过?”风里沙笑嘻嘻地拍了拍广泽的肩膀:“那地儿可不好找啊,一般修士都没听说过,没想到道友你竟然也去过?”说完,他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只有去过祛法庄的广泽可以领会。 广泽随意地一歪,倒在云上,右手轻轻一抓,揪下来一片祥云,拿在手里把玩:“虽然有趣,但是还有一处地方,不知道风道友知不知道?” “你且说来听听?” “恶语镇知道吗?” “鳄鱼镇?”风里沙坐直了身子,露出极大的兴致:“全是鳄鱼的镇子?” “非也!”广泽摇摇头:“不是鳄鱼,是恶语相向,说坏话的镇子!” “天下还有这等地方?”不仅风里沙来了兴致,旁边的摔琴也被勾起了兴趣,于是猜问道:“难不成,那个镇子里的人天天都用恶语跟别人打招呼?” “非也非也!不过嘛,摔琴猜得也不算太离谱!”广泽更加得意了,咧嘴一笑,然后压低声音:“恶语镇的人不是用恶语跟人打招呼,而是用恶语当做银钱买东西的!” “啊?!用恶语当成钱?这个地方可真够奇怪的!”摔琴毕竟是年轻女子,虽然心情沉重,但听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事,还是忍不住寻根问底:“那在这个地方买东西也太容易了吧!”虽然修道之人不使钱财,但摔琴还是下意识想到了这一点。 “不容易不容易!”广泽一伸手又抓住一片从远处飘来的蒲公英绒球,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回道:“虽是恶语,但又必须是实话,而且一天之内不许重复,规矩极多。你想啊,要对一个人恶语相向,又要保持实事求是,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的毛病再多,总有限度,更何况除了毛病,是人总有优点,有时候缺点被优点掩盖,就更不好恶语相向了……” 广泽自顾自地说:“所以现世中,有时候为了对人恶语相向,自己首先得披上恶人的伪装,这样才能做到罔顾事实。不然,实事求是地骂人,那可真不是易事。”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摔琴心说:“这广泽有时候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说完瞟了一眼广凌,广凌却是充耳未闻,双目只顾盯着端木幽兰。但端木幽兰专心驾云,对广凌的目光却是视若无睹。 一行人正在‘优哉游哉’地闲聊,端木幽兰却突然冷笑几声,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我没有说话,你倒是不客气,来了又来,真当我看不见你吗?” 一句话让众人莫名其妙。李宏则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广泽手里的蒲公英,然后手一指,放出一团火焰。呼啦一声,蒲公英在广泽手里点燃。 广泽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一朵蒲公英而已,跟你有仇啊?” 端木幽兰秀发飞舞,头也不回地对李宏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李宏淡淡一笑,然后问其余几人:“你们看这天上是什么?” 众人四下张望,什么也看不见。李宏随即呼出一口气,众人眼前一花,这才发现眼前不知道何时已经铺天盖地的都是蒲公英的绒球,正在随风四散,好似雪花一般,轻舞飞扬着。 飞琥忍不住说了一句:“好美啊!” 曲杨的大饼脸一扬:“的确有几分意境!”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风抚琴却突然睁开双眼,在云中站定,神情严肃地喝道:“大胆妖孽!”原来她也看出了这些蒲公英的端倪。 。 第七十九章 无道原中来去公 晚上还有一更! 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东面的入口是一片大泽,北面的入口是连绵群山。身神教三个得道多年的妖王驾云来到外,却突然驻云不前。 “望月,咱们走哪一条路?”一个身材高大披着黑发的妖王朗声问道。若只看他的容貌,实则俊朗非凡,如果不是两边手肘上微微有一点冒出的骨刺,常人决计看不出他其实是妖族而非人类。 身边穿着黑色长袍,容貌老成的妖王正是望月,他皱着两条异常浓密的眉毛,显得有些犹疑:“观星,你最擅长趋利避害,你说咱们走哪条路?”两个妖王都是身神教的护教神,头一天被教主从极南方拘唤前来,然后与端木幽兰和李宏激战一场,都吃了点小亏,心里正憋着气。但两个妖王都是修行多年的持重之辈,来到这外,也不敢造次。 观星身材矮小,穿着不伦不类的道袍,但却显得精悍。他在云端站定,四下打量:“乃是群妖汇聚之地,除了咱们三十六洞天的妖王,就属这里的同道修为最高。咱们不是这里的出身,还是小心为妙。”说完,伸手抓风,使劲嗅了嗅:“这里没有仙味,那个的女道士没有从这里入原!” “没有从这里入原?”望月有些疑惑:“这东面的入口是最顺路的,她为什么要绕路?” “我尝听闻是‘东凶,西恶,北毒,南玄。’这东边的大泽里俱是一些洪荒异兽得道,大多灵智不高,但却性子凶残,要从这里进倒不太难,只不过要且费些功夫。西面的里则分作数个妖王部落,各个凶狠,世代传承,势力极大,其中不乏有咱们这样的七丹妖王。北面的水陆八百里,则是一些形形色色的虫、昆、羽、鱼修炼成精,腌臜繁杂。听二位大王说来,那的女道士修为极高,皮囊极美,想来是不愿意从北面进原的,不然难免惹一身腥臊!” 望月不住地点头:“难怪教主总是夸你观星是博古通今,咱们妖族有你这样博学之士,实乃大幸。” 观星一摆手,也不客套,继续说道:“唯有南面,只有一座是唯一的屏障。我听说那之主,人称帝晶大人,乃是修炼了不知几十万年的硕妖,道法通玄,平素不与其他妖类来往,最喜与道门交通,想必那女道士是往南面去了。” 黑发妖王性子直爽,闻言略有不喜:“既然是妖族前辈,怎么却去捧道士的臭脚?难不成天上真仙还会给他留个位置?” “金锤老弟,人各有志!既然是妖族前辈,想必自有见识,咱们不必操他人之心!”望月呵呵一笑:“如此说来,咱们从南面进原是不大可能了?” 观星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沉吟了片刻:“帝晶大人实力深不可测,咱们仨人合力也未必是其对手,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北面和东面的妖族与咱们都不是一个路数,传承不同,也不好打交道,还是绕道从西面进原比较好!” “绕道去西边?”金锤有些不乐意,压低声音说道:“多绕那么多路,咱们还赶得上女道士吗?教主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让咱们务必拦住她,不让她去万宝仙那里借宝,可别耽误了正事!” 观星长袍无风自动,脚底气流汹涌,只见他微微一笑:“金锤老弟,你还不知道我弄风的手段吧?咱们架一阵疾风,顶多半个时辰就能绕到西面。放心!南面进原,虽然只有一座作为屏蔽内外的藩篱,但进了千里以后,万仙谷南面的上还有几个难缠的家伙,女道士不一定有那么快的手脚。咱们且速速去来!” 望月对观星久仰大名,对其言听计从,一拉身边的金锤:“老弟,观星大王乃是咱们弟兄中最先结出第七枚元丹的大妖,他的话错不了!” …… ,漫天的蒲公英遮天蔽日,虽然好看,却又诡谲。 “这下面的乃是的地盘,他也是个难缠的老妖!” 端木话音刚落,空中一阵狂笑,笑声其实十分爽朗,与之前帝晶阴测测的怪笑决然不同。 风抚琴站在云边,已经看出对方底细,猜到这无边无尽的蒲公英乃是那妖怪的分身,心中惊骇。 身外化身之法,千奇百怪,各门各宗更是各有千秋。 传说中最厉害的是道祖的一念化五神,每个分身都是无中生有,拥有与本体一样的思维、记忆与法力。换言之,就是能力瞬间变成五倍。 除了这传说中的大神通之外,七十二地煞之术里也有,,等等诸般化身之法。然而,所化分身的能力却是千差万别。 严格而言,化身与分身又有不同。分身通常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或者完全没有意识,只在主体需要‘显形’的时候,才会与主体发生识海连接。而化身多数时候都与主体同思同想,所得讯息时时刻刻与主体保持同步。化身的实力很大程度取决于主体的修为,而分身则可以借助法宝,成为超越本体的存在。当然,两者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万法归宗,异曲同工之妙而已。 然而,像眼前这般数以亿计的蒲公英都是分身,那可就真得恐怖至极了。就算每一朵蒲公英都毫无战斗力,仅仅当做耳目眼线,也可做到‘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 李宏对风抚琴和风魔岛有天然的亲近,怕她吃亏,正要出言劝阻,却被端木幽兰轻轻一拉衣袖。李宏眉眼微动,明白端木幽兰是有意要让风抚琴出手,于是按下自己的法力,心里却不由得暗忖:“果然每个人来此都有自己的用途,不知道她会让我做些什么呢?” 笑声此起彼伏,从无数个蒲公英的分身传来,抑扬顿挫,竟似一曲美妙的歌曲。风抚琴被那笑声扰得心神不宁,右手轻轻一挥,数团灵气消散开去。 李宏一看,大感奇妙,暗赞风抚琴果然不愧是风魔岛传人,唤风术当真别具一格,远超常人。 感觉不到法力狂暴,听不见雷声咆哮,只一眨眼,一道狂风便凭空出现,瞬间化为三股,分成上中下三层湍流,朝着数不尽的蒲公英刮去。“我倒要看看你这分身抵不抵得住我风魔岛的!”风抚琴挺身而立,大宗派弟子的风范一览无余。 。 第八十章 斗风 风是什么?流动的气体是也。 寻常的风,流动起来的是寻常的空气。不寻常的风,流动起来的可以是精纯的法力,也可以是致命的毒气,可以夹裹雷霆烈火,也可以卷带金沙迷烟。 之所以独具一格,便是因为它的多变与包容。 最简单的招风之术,就是奔跑,依靠身体的快速运动激荡空气。 妖怪们喜欢弄风,因为大部分不会腾云驾雾。他们弄风的手段无非是,,,抑或。有些法力的,便用真元催风,来回交击,上下鼓荡。有些道行的,还懂得利用内外压差,转换风势,能够引动湍流,形成风眼,顺带在风里加一些攻击手法,不一而足。 海外风魔岛之所以闻名遐迩,除了因为他们弄风的手法高明之外,还因为他们在风魔岛上养了成群的和。 与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法力嵌段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比起风系的法力嵌段更加专精于风术。只要懂得召唤与使用,它们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完全不受天地灵力的限制。 所谓的乃是一种天生的精灵,这种精灵细如芥子,思维简单,本身既无经脉也无法力,但却天生一种异能。须知天地大道,冷热交互,热力总是从高温物体传至低温物体,然而却是天生的逆热者,永远的脚冷头热,而且如果不加限制,头脑会越来越热,手脚会越来越冷。这种属性被风魔岛的祖师发现,随即发展出了一整套招风唤暴的手段。 使用几乎不需要法力,只要按照特殊的方法指挥操纵即可。所以若是实力相当的两个修行者,比拼风系法术,没人可以胜得过风魔岛的弟子。 李宏一双神目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风抚琴一出手,那团法力中包裹的数以亿计的便四散而去,然后按照风抚琴的心意,排兵布阵,组成不同的细小单元。顷刻之后,每个小单元便将空气分割成内外冷热两层,在风抚琴一点法力的控制下,无数细小的空气对流被她同时释放,转眼便形成了飓风。 上一次亲眼看见风魔岛弟子施法,那还是若干万年前,李宏第五世时的事情了。 端木幽兰也露出赞赏的神色,这一手召唤风暴的法子,风魔岛真是独步天下。 曲杨跟风抚琴虽然气场不和,但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她手段的高超。 “难怪你们风魔岛这般骄横,果然有两下子!”广泽跟风里沙混得熟稔起来,说话也随意多了。风里沙面含微笑,因为自己的师姐妻子大展身手而感到与有荣焉。 并非三种灵力属性的风,而是三种不同流动方式的风组。这个法术完全由完成,上中下三层湍流,最上层密度最大,中层密度最低,而下层密度居中。这样安排的目的,是确保被风术卷入其中的物质不能脱身。 果然,摇曳不休的蒲公英被风抚琴的风卷一刮,立刻汇聚一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东北飞去。 笑声被风声掩盖,似乎的所有分身都被飓风刮走了。 风抚琴正要得意,天外日光突然一晃,显然是被热流所扰动。李宏惊道:“好强的风力,风道友当心了!” 风抚琴是弄风的能手,对风的触觉自然比李宏更甚一筹,眩光一闪的瞬间,她便看出来自己的风力被一股更强大的飓风给顶了回来,不仅如此,对面那飓风里夹裹着浓厚的灵气,将风卷中的空气烧得炙热无比。很显然,风抚琴放出去的全部阵亡了。 热气风卷的威能比寻常风力更甚,这是风魔岛弟子的常识。风抚琴脸色微变,一面心疼自己刚刚放出的数以亿计的,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召唤空气里的法力嵌段,瞬间组成数道法术。 御使风系法术,除了法力强弱以外,启动的手法与控制风力的精准度也至关重要。顷刻之间,风抚琴便又使出了至少七种不同的飓风。 半空中的热气风卷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大有惊叹赞赏之意,迎面而来的法术规模也立刻应声小了三分。 李宏本来正在担心风抚琴不是其对手,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望向端木幽兰,只见端木幽兰嘴角含笑,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论法力,那妖怪比风抚琴不知道高出多少,但为了跟风抚琴斗法,似乎特意降低了法术的威能,只比手段的精妙。 “这个妖怪又是你的旧相识?” “算是相识,但绝不是朋友。”端木幽兰传音回答李宏的疑问:“要想过这一关,还是不能硬来,只能智取。风魔岛的两位是正当其用!” 李宏对千里了解不多,闻言只能相信端木幽兰的判断。 就这么一来一去两句话传音的功夫,半天里风雷激荡,双方已经交手了四、五次。各种风旋带着雷火、霹雳彼此碰撞,热潮一浪追着一浪,空气激荡之下令人为之一窒。风抚琴则是越战越勇,口中念咒,手里掐诀,浑身法力流转不休,若不是风魔岛没有符箓之术,只怕她也要使将出来了。 天空里的蒲公英来来回回,一会儿乘着北风,一会儿赶着南风,一会打着旋转,一会翻着跟头,被两边的法术驱来赶去,却始终没有走远。 风抚琴催动风术的手腕明显更胜一筹,不仅风势变化多端,而且风中隐含的其他威力也更恰到好处,最关键的是她一举一动都将法力运用到了极致,没有丝毫丁点的浪费。所以纵然她修为不及那尚未现身的大妖,但转眼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后,仍不见落在下风。 风里沙看得磨拳搽掌,在旁边跃跃欲试:“师姐,要不要我帮忙?” 风抚琴瞪着眼迎着风,在端木幽兰的云驾之上不住地打圈,一团一团的气流则绕着她旋转不休,犹如向女皇朝贡的大臣,殷勤而小意。灵气有条不紊地朝着四面八方的法术奔去,不断给法术添砖加瓦,法度严明,行事森严。她来不及回答自己师弟的问话,只自信地笑了一声:“不用了,那个妖怪要输了!” 话音刚落,对方的另一道法术已经飞到近前,乃是一团,是坤巽两位对碰而成的飓风,当中含着一股阴寒之气。 风抚琴忍不住放声大笑:“才用了一百二十六道法术,你就黔驴技穷了?这道法术已经重复了!” 蒲公英里传来急促而懊恼的声音:“这个不算,是本公大意失误了! 。 第八十一章 磨嘴皮 下一更在十一点左右 蒲公英晃晃悠悠,聚而不散,任那狂风如何吹打,始终在半空漂浮。 若是风吹得急了,蒲公英们往远处一荡,分成数股,化整为零,便避开风头。然而风势一弱,它们就彼此牵连,逐渐又合拢一处。 “大意了大意了!”蒲公英们齐声大喊,显得很不服气。 与此相对的是风抚琴得意的大笑:“妖孽,你棋差一着,还敢嘴硬?” 蒲公英们一边喊着,一边再一次聚拢一处,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左一晃右一荡,组成了一张人脸。‘人脸’上眉毛胡须应有尽有,看得清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那人脸张开嘴,一口就将风抚琴的狂风吸走,顿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风抚琴冷着脸,显得十分不悦。她早知道对方法力远胜自己,只在是在斗法中感受到对方的意图,两人颇有默契地在比拼手法和法术的精妙,如今对方蛮狠起来,竟然靠着修为一举破掉了自己的风术,所以风抚琴既委屈又懊恼。 “端木妹妹,上一次见你还是两百年的事前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不是喜欢出来走动的人啊……哦,我明白了……我可听说你的情人的李宏十几年前遭了雷劫了,是不是闷在山上,郁结难解啊?出来散心是对的……照我说啊,修什么无上长生之道,人间逍遥多好……当初你就该听我的,直接冲上,管他什么长老、掌门的,就凭你这样貌,他李宏还会真不要你?” “你跟你那师父一样,都是绝代佳人,不过你师父可比你洒脱多了……像你这么痴情的道门高手,天下可真不多了……” 那蒲公英组成的人脸絮絮叨叨,口无遮拦,该说的与不该说的,真的与假的,听来的与见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端木幽兰早知道是个自来熟与大嘴巴的妖怪,当下也未十分见怪。反而是一旁的李宏顶着一张刘满的脸,露出了些许尴尬,他可没想到一个身处西南蛮荒之地的妖怪,竟然敢扯出自己与端木幽兰前世的纠葛。 曲杨闻言恍然大悟,心说:“她不远万里来到南疆寻那身神教的晦气,难不成那苍茫山的李宏渡劫失败与邪教有关?难怪前者她虽否认刘满是李宏的传人,却还是护着他,这当中的因果不小……”端木幽兰与李宏之间的对话通常都避着众人,所以曲杨模模糊糊猜到身神教与最近几次四九天劫有关,却并不确切知道。 云端其余几人闻言也都惊诧不已。 “难怪她对刘满是不是李宏的传人如此看重,原来……”飞琥双手捂着嘴,若有所思。 摔琴则下意识看了看李宏,她生性聪慧,似乎从李宏的表情里抓到了一点隐晦的意思,然而那股感觉转瞬即逝,并不十分明晰。“他自称是李宏的传人,虽然她当面指出他不是,但他二人的举止确实有些不合常理之处,所以她是在替他隐瞒什么吗?” 广凌则是众人中除了吃惊以外,心底最失落的一个。天机长老李宏,这是多大的名头,那可是前一辈中道法最高强的数人之一,果然只有这样的天纵奇才才能得到端木仙子的青睐啊。广凌失落一阵,又觉得心里微酸,竟隐隐对已经遭劫了的李宏感到嫉妒起来。 风抚琴闻言却立即对端木幽兰大为改观,她原以为端木幽兰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修士,为人凉薄,不懂得真情。但此刻听蒲公英说来,她竟然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外冷内热。看来她来寻身神教的晦气,一定跟自己情人的遭遇相关了。 端木幽兰的个性一向是我行我素,当下被那揭短,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对众人的反应也毫不介怀,反而灿然一笑:“老妖怪,不要喋喋不休地岔开话题,你刚刚斗法可是明明白白地输给了风魔岛的风道友!这件事,我可一定要替你宣传宣传!” 那蒲公英组成的人脸前一刻还在笑盈盈,像极了喜欢唠叨的老人家,却瞬间被端木幽兰一句话激怒,须臾改换了脸色:“什么输了?本公只是大意了而已!怎么?她要不服气,我再陪她练两招!” “现在不是人家不服气,是你不服气!”端木幽兰神色如常,语气平淡。 蒲公英脸叹了口气,似乎知道自己吓不到端木幽兰:“哼!我本来还想着你刚死了情人,今日就不为难你,不用你闯我的三关,直接放你进万仙谷的,现在你把我得罪了,我可绝不徇私。” 端木幽兰忍不住大笑两声:“你和那帝晶老鬼都是口是心非,贪利忘义之徒,没有好处怎么可能让我们破例随便进谷?你就少说嘴了,做好准备等你的名声传到天下所有大妖的耳朵里吧。其实,输给风魔岛的弟子,也不丢人……” 风抚琴没想到端木幽兰斗起嘴来,也和她的法术一般犀利,话虽然不多,却句句刺中要害。而且端木幽兰话里话外都对风魔岛高看一眼,心里对她的敌意自然就减弱了三分,更何况一路行来端木幽兰的确展现了高人一筹的见识与法力,自己与她争锋落在下风也是自然而然之事。如此一想,心里虽然还存着些许与端木幽兰较劲的念头,但感觉上就亲近了不少。 果然,蒲公英脸被端木幽兰的话气得在空中震了三震,差一点恢复不了原状。“既然如此,来吧,闯我的,我在下面等你们!” 端木幽兰嗔怪道:“我又没带着师父的法宝,怎闯得过去?” “闯不过去?那就来猜猜我的本体在我化身的哪一处如何?” 端木幽兰还是摇摇头:“这千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的分身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切换随意,意念同心,哪一个是你的本体哪一个是你的化身,你自己还能分得清吗?” 虽然是反驳的言语,但端木幽兰说出来的意思却是暗暗夸赞了一番蒲公英的法术高强。暗爽一阵,然后故意拉低声音,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就别想从我这过去了!实在不行,你们硬闯一下试试?” 。 第八十二章 赌斗(上) 两点下分类强推,那就两点再来一更吧! 李宏天生就对妖怪低看一眼,因为他出生道门正宗,代代转世累修,从骨子里就没将妖怪当做是对手。此刻闻言,他便有些蠢蠢欲动。倒不是他不自量力,而是他有一门法子,可以瞧出来对方化身的真假。 端木幽兰却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么个细小的动作却没有逃出蒲公英的眼睛:“这个小孩儿,你是想来试试吗?” 李宏微微一笑:“端木道友劝我别试,省得让你又输一次,将来在这千里抬不起头。” 端木幽兰心里好笑,暗道:“这小子果然和他一样的蔫坏,我是让你不要不自量力,你却借着我的话来激这妖怪,一会斗不过他误了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心里这样想着,但因为李宏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她也不好再做更改,于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让对方去猜! “嘿嘿!”蒲公英脸气极反笑:“今天遇到的都是牙尖嘴利的人。端木妹妹,你不学好,交的朋友都走了这个路数,跟你们道门大宗的风范不符啊!” 李宏摇摇头:“道门大宗就是这个风范,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胡说!我跟道门五宗都颇有渊源,什么底细不知道?你一个小毛孩,怎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夸海口、说大话呢?你是什么来路?” 端木幽兰微微耸肩:“他是天然宗的弟子。” “天然宗?就是那个修炼道木灵根的门派?”蒲公英撇了一下嘴:“嘿!现如今天然宗的弟子也开始出来行走了?”说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是打了个招呼。 曲杨、摔琴与飞琥三人这一次再不惊讶了,看来天然宗的名号在中原虽然并不彰显,在那十八重楼之地也并不十分显赫,但在千里里却好似家喻户晓,遇到的每一个妖怪都知道天然宗的名号。 李宏却是玩兴大起,笑呵呵地说道:“来来去去公公,既然你自认为自己对道门五宗都很熟悉,那不如咱们来做个赌斗如何?” “赌什么?” “让端木道友出个有关道门五宗的题目,咱们来作答,谁答得上来谁就算赢,简单直接,敢不敢?” “你一个天然宗的小弟子竟然要跟我比谁对道门五宗更熟悉?哈哈!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不过我喜欢你,就和你赌了!不过别叫我‘来来去去公公’,实在太长,听起来就头疼!” “那不是你的名字吗?”李宏皱着眉问道。 “是我的名字不假,当初起名字时想来个特别的,没有深思熟了……不提了不提了……你就叫我得了。” 李宏看看端木幽兰,言外之意:“怎么出题可就看你的了!” 端木幽兰正要说话,那来去公却突然尖叫了一声:“等一会,差点忘了,这个先来后到的顺序不能错了!在跟你赌斗你的题目之前,你得先跟我赌斗我的题目。刚刚是你跃跃欲试在先的!怎么样?是要硬闯,还是破我的?” 李宏没想到这来去公是个喜欢较真的人,竟然如此一丝不苟,于是讪笑一声,坦然地说道:“论法力,我如今不如你,硬闯什么草原的还是算了。我天生水性也不好,什么河的也罢了。你既然说了‘先来后到’的道理,那你刚刚出的第一个题目是猜测你的本体神魂会存身在哪一片蒲公英里,咱们做这个题目如何?不算违背你的规矩吧?” 来去公大笑不止:“好小子,你竟然敢跟我赌这个?好!好!好!不仅不算违规,还是大大地合乎规矩!不过你可知道赌斗失败的下场?” 李宏一摆手:“不必知道,你只告诉我我赢了会如何?” “哟呵,好大的口气!你若是赢了算你闯过三关中的一个!” 端木幽兰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李宏如此托大,心里难免担心。她实在太需要万宝仙的去克制身神教的妖王,于是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犹疑之色。 曲杨看在眼里,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刘满,你行不行?可不要逞强?” 李宏对这个曲杨也是感情复杂,她虽三番五次地跟自己作对,但骨子却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难得的是也有一份忠勇耿直。只不过,人虽不恶,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宏本不欲理她,但转念一想,她法力比自己还强些,体内又正好没有内丹,何不用她一用。于是当下笑着回道:“我一人自然是势单力薄,如果曲杨长老肯助我一臂之力,那这件事就成了!” 来去公喊道:“这个赌斗只能是你和我,怎么还拉扯外人?” 李宏在云端起身:“赌斗的是我不假,我只是要她跑个腿,帮个手,这没问题吧?我年纪小,总得大人帮衬帮衬才是!” “你说得也有理,那咱们就开始吧!” 端木幽兰微微摇头,对李宏不太放心,李宏却突然拍了拍端木幽兰的肩膀:“放心,凡事有我呢!” 来去公有一亿六千八百八十六万个蒲公英分身,都是他多年累积而得。每一个分身都与他本体同思同想,意念想通。巧妙的是,当他本体不在时,分身们都有一点自主意识,妙用无穷,变化多端。 当下李宏跟来去公讨价还价,选定了一百万个分身作为赌斗对象。因为一亿多个分身实在太多,就算李宏最终辨别出来降身何处,也太花时间了。 曲杨站在一边,看着李宏与一只蒲公英争来吵去,最后确定了细节,脸上是大大的窘迫,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结果被李宏拘住要给他跑腿。跑腿也就算了,哪里知道李宏故意要戏弄曲杨一番,竟然变出一个天蓝色的围兜,要曲杨戴上。 这围兜的样式跟人间两三岁婴孩吃饭时常用的差不多少,胸前更是印着一个巨大的孩童玩水的图案。 曲杨起初死活不肯穿,还是李宏偷偷告诉她:“这围兜大有用处,对斗法极有助益。”曲杨才将信将疑地勉强穿上了。这可爱的围兜配上曲杨的大饼脸,说不出的滑稽,她本身的形态又有几分拿模拿样的学究气,一本正经,于是两下对比更吸人眼球。 不仅云上众人觉得好笑,就是那蒲公英脸也不时发出笑声,到此刻曲杨才明白李宏所言不虚,那妖怪原是个搞怪的个性,现在果然被自己的奇怪装束分了不少心神。 。 第八十三章 赌斗(中) 分配妥当后,端木幽兰催云往更高的地方飞了数百米,然后将云驾悬停在无风无浪的天空之中,让众人俯视,观看李宏与来去公的斗法。 说实话,端木幽兰不觉得李宏能赢得斗法,暗自后悔没能预先阻止他。“我大意了,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临危不惧,敢于争先,在来去公这样的九丹大妖面前,还敢逞能!”端木幽兰摇摇头,不再说话。 要知道放眼天下,除了帝晶那样超乎常理的存在以外,在众妖之中,只有万仙谷的万宝仙可以跟来去公一较高下,据端木幽兰所知,天底下的九丹大妖就只有这二位。别看九丹大妖跟七丹大妖只差两枚内丹,但妖怪结丹越到后面越难成功,所以每一枚元丹之间的法力差距都是有数量级区别的。 众人看端木幽兰的脸色就知道这场斗法刘满胜算不大,摔琴是众人中最为关心刘满的,所以也跟着神色凝重起来。 风抚琴一面意犹未尽,一面好奇,另一面也有些担心。她隐隐然觉得自己被端木幽兰带来此地,必有用处,原本也想阻止李宏出面斗法,但看李宏自信满满,便不好阻拦。不知为何,她总认为李宏此人虽然年轻,但那一双眸子里的沉思,却是只有修炼了数万年的老道才可能拥有的,这是她出于女性的直觉,玄妙还在道法之上。 蒲公英脸继续在半空嘻嘻哈哈,显然这里面的蒲公英不准备参与斗法,而原本在半空四处漂浮的蒲公英群则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列配对,一些蒲公英晃晃悠悠地往地面的无根草原落去;一部分蒲公英组成行伍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去,作为护法;还有一部分则按照李宏的要求,二十个一组,围成圆圈,然后按照乾坤八卦方位一层层地列队。 不大工夫,一百万只的蒲公英组成了大约三千多层的乾坤八卦,自南向北排在半空。 李宏看了看,然后十分满意地点头:“不错,排列得不错!” 蒲公英脸啐了一口:“这些化身都与我心念想通,犹如一人,自然是排得极好的!” 云上众人惊叹不已,做梦也没想到,轻飘飘如若无物的蒲公英竟然能排出如此整齐复杂的阵型。 “这得花费多少法力啊?”飞琥忍不住惊叹。“就算法力足够,怎么来操配法力,用什么样的法术来加持每一个蒲公英都是问题。” 广泽更是将此法惊为天人,心中暗忖:“如果我有此等手段,须弥山上什么剑术我学不会?只需把自己的分身安插在须弥山各处,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我的眼底……”想到得意处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引来身边风里沙和风抚琴的侧目。 来去公摆好了架势,轻喝一声:“来吧!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分个高低!”说完,那蒲公英组成的人脸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两下,暗示赌斗可以开始了。 自始至终的本体也没有显形,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准备神魂出窍,下渡到某个分身当中而已。按照李宏与他的约定,等李宏也准备妥当,他就可以将神魂加持到了某一个化身当中,而所谓的一炷香是从现在算起,包括李宏准备的时间。 李宏自信地一笑,心说:“当今世上如果一个人可以看出神魂的去留,那恐怕也只有我了。” 众人包括端木幽兰都不知道眼前的刘满乃是真正的苍茫山李宏历劫转世而来,对神魂夺舍、存身以及加持的理解当世无人可出其右。这也是为什么李宏如此自信的缘故,若是比拼别的法术,自身法力不济,那还真不是对手。 李宏附在曲杨耳边轻语,曲杨听得连连点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众人无不好奇李宏到底说了些什么,正等得着急,曲杨突然双手往后一甩,矮胖的身躯往天空一冲,那可爱的围兜在空中摇晃荡漾、飒飒作响,滑稽之极。 然而李宏神色严肃,没有丝毫玩虐之意。他双目泛着精光仔细观看曲杨施为。就见曲杨来回飞腾,手舞足蹈,似乎在指挥那些蒲公英组队。事先说好了的,曲杨只是跑腿帮手,李宏也决不至于自食其言,所以让曲杨做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传话搭手的事情。 曲杨在空中飞舞,两只手却并没有闲着,似乎轻轻掂着什么东西,右手手腕不断地扰动,好像在缠绕线团似的。 众人狐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而几双眼睛里除了不知所措以外别无他物。 不仅端木幽兰看不出李宏在做什么,连来去公自己也觉得又惊又异。因为曲杨手里的确有一根法力凝结而成的线头,但那线头只有细微如尘的一点木原灵气,简直微乎其微,无论以什么法术调动,抑或用任何法宝来增幅都不可能达到对敌与制敌的功效,所以来去公惊诧不已。 这就是李宏出生道门正宗,九世累修的最大优势了。 寻常修道之人总以为修为境界越高越好,法力越强越好,手段越爆裂越好,然而在真正的道门大能眼中,划分好坏的尺度可没有如此简单。 道门修士以追求飞升紫府、长生不老为终极目标,这一点不假,但此总纲之下还有天地人伦,王霸仁义各种大道可以探寻。以长生而论,以飞升为尺,那么自然是境界越高越好。但若是道家门中弟子以寻求度人济世为大道,那么法力高则不如德行高更有用,以仁义为尺,则法力更是可有可无。还有那入世寻亲情之道的,求的只是心安理得,众乐平安与举案齐眉,以世俗情理为尺,没法力者反而胜过有法力者。 邪魔外道总要以一个道理压服另外一个道理,总要在大道上分出高低,实际上大道无形,万般道理,皆有所依。求自己所求,便是有所得。所以三十二祖的道统说得明白,大道万千,无碍高低,不存好坏,只求所求。 以这个道理来反论法术,也是如此。法术本身也并非是法力越强越好,无非是各有用处罢了,尺度适宜最为紧要。所以道门高深法术里有许多精巧的玩意儿,比如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神通里就不乏争斗无大用,但却繁复驳杂至极的手段。 此刻李宏用的便是这样一个的精巧手段。 。 第八十四章 赌斗(下) 神魂有没有重量?这是个问题。 对于有些修行者而言,这也不是个问题。因为不是每个修行者都能想到这一点,也有极少数的修行者已经知道了答案。 二十三这是一个奇妙的数字,李宏记得清清楚楚。但二十三不是二十三两,也不是二十三钱,更不是二十三斤,而是将一两的重量等分成一百万份,其中二十三份的重量。这个重量比芥子还轻,比尘埃还要不可计量,然而对于李宏而言却是清清楚楚可以测量出来的。 的法术有它的极限,只能从一定重量的物品中分辨出细微的差别。两堆物品,其中一个比另外一个重上一个神魂的重量,能不能区分出来,还要取决于这两堆物品本身的重量是在什么层级。如果两堆物品都重如山岳,那这道法术决然无功。可如果两堆物品都只有一粒米重,那么李宏可以板上钉钉地分辨出来。 因此,曲杨替李宏在做的就是将这些蒲公英按照一定的数量分成若干组别,确保每个组别的蒲公英都在法术的分辨能力之内,然后再用一道细微的木原之力将各个组别连接起来。每个组别的蒲公英轻若蚕丝,但却完全相同。等所有的蒲公英都被这道‘绳索’连接好之后,李宏便算是准备完毕了。只要这时候来去公的神魂加入某一个组别的蒲公英,那么那个组别的重量便会改变,从而牵动整根‘绳索’,就像是打破了天平的平衡,李宏立即就能知道。 这一切完成得极快,一炷香只燃烧了一半。 李宏很爽快地点头,对于曲杨完成的任务十分满意。而李宏点头的意思也是示意,请来去公加持神魂。 李宏有意让曲杨替自己完成这些准备,也并非是他想要偷懒,而是为了保持自己神魂的清明,要赢得这个赌斗,其中还有一个关键步骤需要完成! 无风无浪,无影无形,一切都似毫无动静,来去公已经完成了加持。除了李宏之外,别人一无所觉。 只见那蒲公英组成的人脸又咧嘴笑了一笑,向众人表明来去公已经完成了神魂的连接。 就在同时,李宏已经跃身而起,来到一组蒲公英前。因为赌斗约在一炷香之内完成,所以为了节约时间,曲杨帮助李宏将蒲公英所分的组列数量并不太多,只刚刚掐在李宏法术的威能之内,一百万只蒲公英,堪堪分成了一千组,每组一千只蒲公英。 李宏一晃眼来到其中一组蒲公英前,淡淡地一笑。他已经感知到来去公的神魂降到了这一组蒲公英之内,接下来关键的一步就是辨识具体是哪一只蒲公英承受了来去公的神魂。这一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法力和法术,最紧要的是李宏需要事先记住每一只蒲公英的重量,然后这时候才能做出精确比对。 因为事先不知道来去公会选择哪一组蒲公英,所以实际上李宏需要分别记住所有一百万只蒲公英的形貌和重量。这对于已经开启了识海,又有神魂的李宏而言,简直轻而易举,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用最便捷的方法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赌斗。 李宏的法术奏效,只看了一眼,就识破了来去公的藏身之地。 来去公看见李宏神目一扫,从自己所在的蒲公英上晃过,心里一咯噔:“他竟然选中了这一组?不会真的被他识破了我的跟脚吧?”心中动念,有些想要抽身离去,但却又怕被李宏看破后说自己不守信誉,于是稍微犹疑了片刻,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停滞也被李宏瞧出了端倪。 李宏有意戏弄来去公,于是使出一个高超的手段,做出一个要囚困来去公神魂的架势。这神魂出了窍,就算是落在自己的化身之中,也不似本体牢固,只要知道秘法,都能禁魂。来去公不知道底细,只觉得对方手法熟练圆通,气势骇人,吓得神魂往外一窜,又被李宏下一个招数拦住,拌了一下。 来去公心中大惊,知道李宏真的是寻到了自己,再无侥幸,已经认输,此刻担心的乃是自己真的会被对方所害。好在这一跳,李宏并没有真的阻拦,来去公松了一口气,回到蒲公英组成的人脸之中,歇了片刻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好小子,你有些门路,这一场斗法我认栽了!” 众人闻言喜出望外,但没人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李宏也没有说话解释,所以众人都在狐疑为什么来去公就认输了。 李宏和来去公彼此心知肚明,也不再细说。 刚刚李宏那一手本是虚晃一招,他无意加害来去公是其一,自己法力不足以真的困囚神魂是其二,所以自然也是见好就收。 端木幽兰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忍不住一招手,将李宏拘回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然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曲杨一转身飞回云驾,笑呵呵地说道:“如今斗法胜了,我这丑死人的围兜可以解开了吧!?” 李宏一笑:“自然是可以解开了,不过我看你带着挺好看的,要不就这样穿着吧!” 曲杨知道李宏是故意挤兑自己,撇了撇大嘴:“我看你是个小孩子,又赢了赌斗,立了功劳,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说着,便解下了围兜。李宏收回围兜,心说:“多亏了这围兜立下一功。”原来刚刚李宏发出的骚扰来去公神魂的法术,其实是预先隐藏在这围兜之中的。旁人瞧着围兜上的图案滑稽,都没有在意深究,便被骗了过去。别看围兜上印刻着的大头小孩儿十分可爱,但小孩子若是骗起人来,比大人还要厉害。 飞琥忍不住惊叹了一句:“这样就赢了?!” 众人庆贺李宏取胜不必细说。 来去公棋差一招,则显得沮丧无比,这或许是数千年来他的第一场真正失利的斗法。 “你别太得意,咱们第二场赌斗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呢?”来去公一想到面前的小孩要跟自己比拼谁知道的道门秘辛更多,信心顿时又恢复了不少。“道门历史源远流长,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能知道多少?这一场赌斗我赢定了!” 。 第八十五章 继续赌斗 “不惑,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听不出方位与远近。 大殿正中的那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似乎永不知道疲累。 身神教的教主微微皱眉,他最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不惑’,虽然那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姚不惑,一个怎么听怎么俗气的名字,的确是配不上如今深不可测的教主,但没有办法,这就是自己的名字,要伴随自己的一生。教主不是没有想过改换名字,可是改换名字这件事,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认识自己的人永远都称呼自己的旧名,那改名又有什么意义? 教主在黑袍中微微摇动了一下脑袋,今天黑袍的斗篷比平时靠后,教主的额头与双眼都若隐若现。他思索了片刻,对着大殿的一个屋角轻声说:“嗯,我考虑过了,可以接受!” “那就好!”对方的话也不多:“那就快点准备吧!等那个小妮子借宝回来,麻烦就来了!” “嗯!”教主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听了你的建议,却前后改变了三次主意,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与摇摆不定,再这么下去,我这个教主就当不成了!” 大殿里传来对方的大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教主了?” 教主突然也爽朗地一笑,“我本来就是教主,这还有假?” 笑声逐渐消失,那个人走了。 教主呆呆地坐在大殿里的金座上,一如既往,看着火堆发呆。过了片刻,似乎有人闯进了自己的泥丸宫,识海一阵翻滚,随即另外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三个妖王恐怕不够,再多派几个人去吧。那小姑娘来头不小……哼哼,这个家伙真是打得好算盘啊,你做得不错,继续跟他虚与委蛇吧。” “嗯!”教主微微点头,识海中的自己则发出了疑问:“咱们真要接受他的建议?” 另外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当然!咱们将计就计,让他以为他能利用你,其实是咱们利用了他!有些人过于自信,注定要被自己设下的绊子绊倒……” 教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同一个开头,却可以有不同的结尾,猎人设下圈套捕狼,却不知道狼其实是别的猎人留下的诱饵,有意思有意思!” “哼!你还是太年轻,慢慢学吧!” 教主闻言有些不悦,还想反驳几句,但身子一颤,脑海中另外的那个声音随即消失不见,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这世界还真是有点混乱和疯狂啊!”教主嘀咕了一句,神情又萎靡了下去。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千里内,两拨人正在分头奋进。妖王观星乃是身神教座下第一智囊之士,除了他的道法精深,学识渊博外,更重要是他交游广阔,知己遍天下。不光是妖怪,连道士里也有他的朋友。 妖王望月为了逃脱端木幽兰的法阵,生生损了一枚元丹,心里着实恼火,所以跟着观星东奔西走尤为卖力,乃是存了报仇雪恨的心思。观星带着望月与金锤两个打妖王绕开云路,从极南方的炎热赤地一路飞遁,终于从西面进了。路上三个大妖打杀了不少赤地里的僵尸,又跟里的部落大妖交涉良久,才得以通过,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金锤脾气暴躁,忍不住抱怨:“奶奶的,观星,你之前说至多半个时辰就能绕到这无道原西面,咱们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啊!” 观星也是一脸无奈:“没想到南面的赤炎精气越来越旺,扭曲了空间,我是连瞬移的法术都不敢轻易使用。刚刚你也看见了,凭空多出来那许多僵尸,实在是始料未及。” 望月也觉得烦躁,但他心里明白,绕路南方本是无奈之举,观星就算再神机妙算,也料不到这一日太阳星会突然爆发,引出来无数赤地僵尸,于是叹了口气劝道:“金锤老弟,别抱怨了,若不是观星兄云驾飞快,咱们恐怕再有两个时辰也到不了此处呢!” 观星无奈地一笑,“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一个故交知己的地方了,咱们去扰他一杯酒,然后请他护送咱们。只要有了他,这一路前往就绝对无惊无险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那里的好酒数不胜数,馥郁泽润,浓烈奔放,甘香醇厚,应有尽有!” 金锤闻言则嘿嘿一笑:“观星,你竟然知道本王好这一口?!” “知道知道!”观星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之中,一侧身,云驾逐渐降低,慢慢往地面掠去。 另一边,原本斗志昂扬的来去公此刻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小屁孩竟然对道门五宗的历史、秘辛了若指掌。无论是,还是,抑或是,宗宗门门的各种典故都烂熟于胸。端木幽兰的问题他是有问必答,信手拈来,明面上跟自己斗得是难分难解,但实际上是技高一筹。 蒲公英组成的人脸越来越丑,因为来去公越来越不高兴。 端木幽兰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李宏平生最爱的人是谁?” 众人在云端听了一个趔趄,都没想到端木幽兰会问出这件事来。按照来去公之前透露的消息,那李宏跟端木幽兰之间应该有过一段纠葛,她问这个?是什么用意呢?而且,这件事跟秘辛,人物,历史都无关系,根本没有客观的答案,到底谁对谁错,完全是端木幽兰一句话了。 风抚琴却是心头一震,对端木幽兰的感观又好了几分。无论那苍茫山的李宏是不是对端木幽兰有情,看得出来这个端木幽兰实际上却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女子,与她表面上的清冷决然不同。 果然,来去公笑得哈哈乱颤,那蒲公英组成的人脸左扭一阵,右扭一阵,不知道是得意还是痛苦。 李宏看的直皱眉,也不知道那来去公折腾个什么劲。 来去公的想法实际上在瞬间已经翻转了几次,心绪的大起大落这才体现在他的分身之上。他第一反应是暗骂端木幽兰无耻,竟然问这么个问题,谁能知道答案?不过转念一想,这么私密的问题,除了李宏自己或者端木幽兰以外,旁人谁也不知道答案。那么自己跟对面的小屁孩就是比谁猜得更准了。照之前的情形看,那小屁孩知道的道门秘辛比自己要多得多,如果端木幽兰再问一两个生僻的问题,自己恐怕必败无疑。那么眼前这个看似的私人问题对于自己而言,其实反而有利。 “小子,让你先答吧!” 李宏识海之中,神魂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端木幽兰这个问题用意何在。真正的答案,自己当然知道,但会是她想要的那个答案吗? 。 第八十六章 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针藏海 (下一更还是晚上七点左右 李宏笑而不语,性子急躁的来去公便吵闹起来:“你要是不答,那我可就先答了,别说我占你便宜!” 摔琴在一边着急,催促李宏道:“刘满,快答啊,答案肯定是端木仙子!” 风抚琴经验丰富一些,觉得端木幽兰问出这个问题一定别有隐情,于是大胆猜测,提出建议:“是不是端木仙子的姐姐?” 此言一出,几个天然宗的女子都看向了她,然后露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似乎觉得她的推测相当有理。 广泽摇摇头:“女人的心是大海里的针,男人的心是针眼里的海。前者是找不到也摸不透;后者是摸不到也看不全,难!难!难!”大有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来去公见众人虽不停地催促,但李宏就是不答,于是抢着说道:“苍茫山李宏最爱的人是他自己。端木妹妹,这可是你告诉我的,你可不能徇私作假啊!” 端木幽兰淡淡一笑:“我何时徇私作假过?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然后扭头看向李宏:“你的答案呢?” 来去公急道:“他就不必答了吧,我已经答对了,他就算回答,也是鹦鹉学舌,捡了我的答案。” 李宏犹豫再三,神魂在识海中自我争辩了多时,结果还是有三个答案备选,却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端木幽兰心里的答案。识海中无数片段飞逝,数不尽的过往记忆涌上心头,李宏突然明白端木幽兰问出这个问题的用意了,这一刻他突然不想赢了,但又不敢输。赢了一定会露出端倪;输了就闯不过这一关,借不到仙宝,查不清自己历劫的真相。而端木幽兰心里一定也有两个算盘:如果自己答对了,那么也许就会印证她的一些想法;如果自己答错了呢?她能得到些什么? 李宏一时间又猜不透端木幽兰的用意,心里顿觉烦闷,不由得后悔起自己当初的那一个决定。然而,若不是有当初的决定,今生遭劫,还有谁会来寻根问底地替自己复仇呢?李宏气馁下来,就算是大罗金仙,想必也一定有自己甩不掉的烦恼和忧愁。 “小子,你不回答是要放弃了吗?”来去公得意地大笑,说不出的欢畅。他乃是当今唯二的九丹大妖,修为在妖怪之中仅次于帝晶那个变态,今日却接连被一个后辈小子打压,如今终于有了一点胜望,自然忍不住‘小人得志’起来。 李宏叹了口气,终于给出他的答案:“李宏前辈一生尊师重道,他最爱的人应该是他的师父!” 此言一出,就连最支持李宏的摔琴也觉得肯定输了,肯定输了。 众人都忍不住大为惋惜。刚刚李宏举重若轻,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赢了赌斗,就连端木幽兰似乎都没看出端倪,这让李宏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隐隐得到了提升,所以此刻众人可谓是万众一心,都对李宏的取胜翘首以盼,哪里知道最后李宏给出的答案实在是差强人意至极。 来去公在蒲公英里上下翻飞,口里嚷着:“我赢了?我赢了!?我赢啦!” 得意了不到片刻,端木幽兰冷冰冰地说道:“你输了!他赢了!”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就连对端木幽兰最敬佩、最服气的曲杨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两只眼珠瞪得溜圆,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说:“不会吧,端木道友,你这是**裸地耍诈?” 来去公用蒲公英化身组成的人脸瞬间跌落百余丈,然后艰难地从半空爬起来,嗓门扯得老高:“你说什么?我……我……输了?他……他赢了!?” 端木幽兰坦然地点点头:“没错,他又赢了!” 来去公哽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他相信端木幽兰,大名鼎鼎的花中人的唯一弟子是不会说谎的,他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辩无言。 李宏神情漠然,也不知道他是惊喜还是惊愕,但无论如何,端木幽兰说自己赢了,那便是赢了。来去公信得过端木幽兰,因为端木幽兰是绝不会为了一己输赢而作弊的。 众人在云端讶异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最终还是李宏赢了! 来去公也是得道的大妖,自然不会气急败坏,但却忍不住嗷嗷乱叫,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宏平复了片刻心情,将长袍松了松,然后坐在云驾之上朝着来去公喊道:“我与你赌斗两场,胜你两场。风道友跟你赌斗一场,也赢了你一场,算不算闯过了三关?” “等等!她什么时候赢了我?”来去公厉声尖叫:“我跟她最多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什么时候我就输了?!” 风抚琴抿嘴一笑:“前辈忘性真大!你忘了?我跟你比拼法术时是你最先使用重复的法术的,连你自己都承认自己大意了!” “我是说过自己大意了,因为的确使用了一道重复的法术,但那也不算输啊!谁也没规定比拼法术不能重复使用,对不对?”来去公见自己的三关已经被李宏破去了两关,再也不肯退缩,寸步不让。 端木幽兰则是胸有成竹地一笑,眼前的几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早有计划,只是没想到李宏会跳出来跟来去公赌斗两场,期间她还以为李宏会坏了自己的大计,没想到有惊无险,结果比自己原计划的方法还胜得轻松,节省了不少时间。“来来去去公公,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将风抚琴道友留在此地跟你继续赌斗,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这个建议如何?有她陪你玩,你可以开心了!”端木幽兰还是喜欢称呼来去公的全名,六个字喊出来跟唱歌似的,有意思极了。 “那怎么行?你们还没胜呢?”来去公话虽如此说,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李宏正要说话,却被端木幽兰一把拉住,她一皱眉,顿时百媚千娇生,只听嗔怪道:“来去公,你可别不识抬举,你跟一个后辈斗法却棋差一招,这可是不争的事实!难不成你真要我四处说去?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地跟风道友分个胜负,之前的斗法便不算了,你还不明白吗?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们两个如今棋逢对手,这一比拼起来,几千几百道风术你来我往,没个半天一日的比不完,难道还要我在这里伺候你不成?”话说得软里有硬,硬中有理,来去公也不好反驳了。 来去公跟帝晶一样,都是小孩子心性,别看他们规矩把得严,但如果真有能让他们动心的事,也还是可以通融的。帝晶喜欢人味,来去公喜欢风术,所以端木幽兰投其所好。 “好吧!”来去公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平和,他心里其实也想再跟风抚琴斗法,对于他而言比拼风术最令人惬意的不是精彩的法术的你来我往,而是自己的身体被风卷着四处晃荡的感觉。上下一晃,东西乱荡,自由自在,还有比这个感觉更好的吗? 风抚琴被端木幽兰安排了差事,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她自己也早有预料,而且因为对端木幽兰的好感持续增长,因此没有任何不悦之情。只见她杏目流转,丢下一句话:“把我师弟还有那个丑女人留下陪我!” 风里沙自然是万般愿意,但曲杨却一甩脸,又惊又怒:“为什么要我留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才是丑女人!” 。 第八十七章 时也,命也 “内丹不可见,不工自成炼。 羲皇几春秋,千千万万转。 昼夜流光涌,金乌照寒殿。 余辉缀碧落,稀稠珠玉溅。” 这是不知道哪个时空哪个朝代的一个词人,感悟内丹修行,做的一首内丹歌。 道门自三十二祖初始,便主张性命双修,讲究天人合一,是以内丹成为了修行的主要流派。性者,神也。命者,气也。气凝结成丹,丹成托阳神! 妖怪们自洪荒里诞生,也有得了传承的,所以也会结丹。妖怪体内原本一股浊气,这股浊气并非完全无用,也是一种天地能量,若强行按照五行来分类,也能归入金木水火之流,但却与纯净的元力无法媲美。所以妖怪的内丹往往不够纯净,难以彻底归元划一,每枚内丹淬炼到了一定程度便很难持续进化,所以大妖都要不断凝结新丹。 世人道听途说,总以为内丹越纯净越好,其实并不尽然。不纯的内丹也有其特殊用处,所谓**************,正是此理。 “冲气腾太虚哟,舒卷飞浮变嘞~”一个声音抑扬顿挫,在荒原上引颈高歌,唱得正是这首内丹曲。 千里,东西南北四方之外各有无数屏碍,魔障横生,但只要进了荒原,虽然并非绝对太平,却还是有少许清和境地,俨然一方小小天地,如果能进得了万仙谷,那便似去了妖间仙境一般的美好。 徐似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丹歌,背着酒葫芦,迈着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他天心情极好,被西边的庄主请去吃了一顿好就好肉,彼此称兄道弟,宾主尽欢,显得自己也逐渐有了身份。 “两百多年了,我也算是混出点名堂来了!”徐似是只癞皮狗修炼成精,两百多年前化形成人,然后历经千辛万苦从外面的蛮荒之地混进了,靠的是机智和运气。在众人口里称作‘荒原’,其实荒原一点也不荒,四处灵气充沛,物产丰富,是妖类生活的绝佳之地。所以才有那许多的妖怪拼了老命也要混到这方天地来。不然在中原大地之上,那是道门五宗的领域,是人类修行者的地盘,运气稍差便可能被人‘斩妖除魔’了。 如今徐似托身在内最大的城池中,也结交了三五朋友,彼此往来论道,修为也在与日俱增,自两百年前化形,如今腹中也存了一枚鹅蛋大小的内丹,延年益寿,呼风弄云,有些小小的神通。 妖怪结丹的过程与人类不同,取决于传承,有些妖怪在化形前已经结了一到两枚内丹,有些妖怪则是先化形然后结丹,徐似正是后者。 正欢快地走在路上,头顶呼呼风响,徐似心中一惊:“这里距离不远,竟然有人敢大喇喇地驾云?难道不怕城主怪罪?”别看这是妖怪的世界,但规矩齐全,条理有度,如果不是手段极硬的大妖王,谁也不敢放肆。 徐似一双绿豆般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扭头看时,雾气蒸腾之中三个威风凛凛的大妖正在落云。 “妈呀,这样三个妖王,是要去哪里?”徐似修为不高,能混进靠的就是眼力劲和机灵劲,当下立即侧身闪在一边,等那三个妖王落云。转眼三个妖王往前去了一里有余,徐似急忙撒腿在后面追赶。 云中的正是观星、望月和金锤三个身神教的护教神。观星交游广阔,那里几个豪门大族都与他有旧,此去就是要首先拜访城主白影鉴一家。九尾天狐的洪荒异种之后,累世传承的妖族大家,如今也已经是六丹的大妖,与身神教一脉渊源深厚,白影鉴若是同意护着观星三人前往万仙谷,一路必定无惊无险。 观星记得的规矩,未得城主许可不得随意驾云,所以在距离城门五里处落了云。身神教的护教神自然不会惧怕里的大妖,但观星此来有求于人,自然不能树敌过多。 金锤听说有美酒,本来已经敞开了心胸,乐开了心怀,然而观星却在一座大城前面提前落云,这让他十分惊奇与不满:“我说观星大哥,那城还有四五里地,怎么就落云了?不是法力不济了吧?” 观星尴尬地一笑:“兄弟见笑了!这乃是无道原中唯一一座大城,规矩颇多,未得许可不得驾云掠过,是以愚兄提前落云了。这还是我与城主有交情,若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妖怪,十五里地开外就不敢上天啦!” 金锤‘哧’了一声,皱起眉头,显得十分不屑:“往远的说,咱们也是占山为王的大妖,往近的说咱们可是身神教的护教神,怎么还受这城里规矩的束缚?要我说,咱们原来是客,他们应该大开方便之门才对,没有迎出来五里地已经是无礼了,还要咱们落云步行?简直岂有此理!” 望月比金锤持重,但也是娇蛮惯了的,闻言也略有些不喜,压低声音:“观星贤弟,咱们可是奉了教主口谕前来截人的,这般步行,浪费了时间,耽误了工夫,若是真误了事,教主怪罪下来可不是好承担的!” 观星大袖一挥,诚恳地一笑:“望月大哥,金锤老弟,你们就信我一回。这与别处不同,还是谨慎持重一些的好。教主常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是为明智。这的乃是几个豪门大妖的常驻之地,城里卧虎藏龙,大有门道,万万不可小觑,咱们还是低调收敛些,把事办好最为紧要!只要进了城,把话说完,喝一碗酒咱们就出发,一定可以截住那个女道士!” 金锤闻言急得龇牙咧嘴,但他早已经修成了灵智,晓得厉害轻重,只得强自忍耐。而望月也是七丹大妖,更有非凡来历,虽然与端木相争损了一枚内丹,但实力坚强,为人也更圆滑稳重,当下也把傲气收起,谦虚地询问当地的人物风情。 正在说话,身后有人呼喊:“三位大王可好!” 扭头看时,跑来一只小妖,生得瘦小,乍一看容貌清秀,但仔细一看左边脸皮上有一块墨绿色的胎记,盖住了眼角与耳根之间的一片皮肤,显得有些突兀滑稽。小妖怪腆着笑脸,恭敬谄媚,背后负着一个巨大的葫芦,叮叮啷啷乱响,似乎装了一些酒水。 观星此人八面玲珑,一看此妖便猜到几分他的目的,当下仍旧客客气气地一笑:“这位兄弟是回城的?” 徐似一看观星为人和蔼,言语客气,更肯定了对方来头极大,绝不是荒山里得道的不知礼数的无名之辈,忙将自己吃酒去来,回城的事简单一说,言语简洁明了,条理十分清楚:“晚辈见三位大王驾云的气势不凡,又有些眼生,所以大胆猜测几位大王是从荒原外来做客的,怕三位大王不懂当地的习惯,惹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这才急匆匆赶来知会一声。没想到三位大王是识途老马,已经落了云,倒显得晚辈唐突多事了!”徐似虽生得有些阿谀谄媚之气,但话却说得极为得体。 观星点点头,猜想这徐似也是个通达人情的伶俐之妖,虽然一身世俗气,估计也是被现实所迫,因见他话说得客气圆融,也不厌烦他,只笑道:“难为你有心。我等与你们城主是旧友,因有急事拜访,这才多飞了一阵。有劳你赶来知会,这厢谢过了!”虽说道谢,但观星身子挺得笔直,语气平淡,高位者的气势自然散发,一览无余。 徐似急忙躬身弯腰:“不敢称谢不敢称谢!” 观星心中动念,接着一摆手:“我等尚有急事,就不跟你叙阔,来日若是有机会可到东边相见,我等俱是南山妖王,也是身神教的护教神祇!”说时将一块随身带的小令牌递给了徐似。 徐似受宠若惊,急忙拜低回话:“久仰神教威名,今日遇到三位护教大神,真乃三生有幸。”毕恭毕敬地将令牌接过,一抬头,面前的三个大妖早已经消失不见。原来观星使出了隐遁之术,瞬间去到城门外了。 徐似急忙见令牌收入怀中,感叹道:“时也运也,今日遇到这三位高人,注定我徐似要飞黄腾达了!” :摘自宋代杨简的 。 第八十八章 诱 (突然意识到现在是高考,祝所有学子马到功成,旗开得胜!下一更在两点左右,今天争取三更 “曲杨师叔不会跟风道友打起来吧?”离开了来去公的无根草原,端木幽兰一催云驾,一行人滴溜溜前出了三百余里,若是在以外,这一下子的功夫怕是行出三千里也不止了。摔琴扭头看时,忍不住担心起曲杨来。 身后的依旧清晰可见,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与摔琴的担忧不同,飞琥则要宽心得多:“放心!师叔虽然脾气差一些,但又不蠢,人家有两个人,她不敢动手的!” 一句话惹得摔琴扑哧笑了出来。再看前面的刘满,只见他一直在闭目养神,不断地修行,而他身边的端木幽兰与他一个模样,都是盘膝而坐,只不过双掌朝天,但双脚却往下触云,大片大片霞光一般的灵气正在分别涌入二人的身体。 两人的窍穴尺度都是极大,虽然端木幽兰吞吐灵气的速度明显快过刘满,但刘满身边霞光却几乎与端木幽兰身边的霞光一般粗细,足见他在第二阶里修行的圆满程度。 广泽一边看一边摇头,既是佩服,也是感叹:“我这飞剑一丢,就是个废人,不知道我过一会儿能发挥个什么作用。” 余下几人也都发现了,每一个被端木幽兰带来的人似乎都有一定的用处。禾木被留在了,风抚琴师姐弟以及曲杨留在了。如今距离万仙谷仍有四、五百里的云路,想来一定还有什么艰险。 又飞了约莫五、六息的功夫,端木幽兰汇聚完了真元,睁开双眼,突然朝着西面打量了几眼。 摔琴聪慧,似乎看出端木幽兰有些微微皱眉,怕事有不谐,于是问道:“端木前辈,可是有什么不妥?” 端木幽兰闻声轻轻扭头,露出一个随和的微笑:“你的名字叫摔琴对吧?” 摔琴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心里却压抑不住阵阵激动。端木幽兰是的前辈,修为齐天彻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身时就惊若天人,让人不敢仰视,而且气质冷傲,似乎不苟言笑,虽然在显露过不一样的另一面,但摔琴实在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攀谈。 “知道我为什么皱眉吗?” 摔琴闻言心中更是佩服不已,她连自己看到她皱眉这么一点小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这位绝代风华的道门前辈。“可是又有什么妖邪?” “不错!”端木幽兰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邪教的三个护教妖王也来到这了。” “邪教的妖王?三个?不是两个吗?”摔琴一惊,自从跟两个妖王有过交锋之后,摔琴已经知道自己跟身神教的差距。之前对抗两个妖王已是十分勉强,现在还多了一个,那更是难上加难,不由得微微咋舌。“他们为什么会来?难道是来拦截咱们的?” 端木幽兰微微点头,俏脸上犹如蒙上了一层冰霜,显然也没料到邪教的妖王会紧随而来:“我低估了那邪教的教主,看来他是算无遗策啊,连我的打算也被他猜中了。他派来妖王就是要阻止我们进万仙谷。” “既然是来截我们,为什么去了西面?”摔琴反应极快,自己的话刚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啊,他们不是帝晶大人的对手,跟帝晶也没有交情,所以不得不绕道西面?!” “你果然聪慧,难怪这小子待你与众不同。”端木幽兰一挥手,看了看李宏,座下云驾又快了三分。“千里以万仙谷为核心,东西南北各有千里之距。千里以外是无道原的外围屏障,号称东凶,西恶,北毒,南玄。南玄说的就是帝晶,那几个七丹妖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闯得过帝晶把守的,所以绕道西面。西面的里都是散落的妖怪部落,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但无论南面还是西面,进入无道原之后还有难关。” “南面的难关就是来去公了吧!那西面呢?” “自西面进了后不久,有一座大城唤作,城北都是姓黑的妖怪,城南都是姓白的妖怪。这座大城是个好去处,倒不算什么难关,但再往东五百余里还有一处,亭子里有远古三十二祖留下的凶猛器灵,最不讲道理,断绝了西面与万仙谷的道路,除非有相熟的本地大妖引荐,否则绝难闯过,所以我才选择了南面的路径。我看那几个邪教护教妖王进了,想必请人去了!” 摔琴闻言方知情况紧急,暗道:“没想到选个入原的道路都有这么多的讲究。端木前辈与帝晶大人以及来去公有交情,虽然知道闯关不易,但还是选择了南路,至少确保了生命安全。而西面有凶猛器灵驻守,那些妖王有妖路,故而去了彼处,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容易。”但转念想到妖王请人去了,于是又担心妖王还会邀到更厉害的帮手。 正在这时,李宏睁开双眼,他早听见二人的对话,心里也在思索那身神教的教主究竟是什么来路,不仅对了解极深,而且能立即猜到端木幽兰的打算,这说明他对道门以及妖怪也都很熟悉,更了解端木幽兰的为人和秉性。“难道他是道门传人?会是哪个宗派的弟子呢?”李宏突然生出这个念头,但一时没有更多的头绪,于是回到眼前的难题,问道:“咱们距离万仙谷还有多少云路?还有什么危难没有?” “大约两百里路,南向这一边除了来去公,再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妖怪了,但是也不可大意,前面的时常有离群索居的妖怪盘踞,上一次我来时倒没有妨碍,只不知这次如何!” 李宏对端木幽兰的回答不太满意,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前面妖气纵横,怎么会没有险阻?”话刚出口立即后悔了,因为李宏意识到端木幽兰这么说必有深意。果然,眼角瞥见端木幽兰露出似有若无的一丝笑意,若隐若现地吐出了一个符音,是个‘诱’字! 。 第八十九章 哀泉怪妖 (下一更在晚上7点左右 人之所以为人,除了灵智与文化以外,还有七情六欲不可或缺。 动物也有本能与**,但却缺了情感。情至极致者,便是痴。 广凌痴痴地望着端木幽兰,一路无话,完全没有众人初见时的那般活泼有生气。广泽倒是絮絮叨叨,反而跟飞琥交上了朋友。飞琥虽然看着稳沉,其实内心活泼,为人随和。 飞琥被擒在身神教无极宫,与广泽没有直接交手,所以没有前仇旧恨。自相遇以来,一直是强敌在侧,始终与广泽同仇敌该,所以有携手共进之情。加上广泽看见广凌变得呆傻,暗自以为自己重回须弥山的希望大增,于是心情略好,言行上便有所收敛,往日大宗门弟子的谦和气质就恢复了几分,并没有让飞琥特别讨厌。 摔琴把广凌的痴样看在眼中,心里也不住地惋惜。她本对广凌有几分好感,却没想到一个人的精神竟会瞬间坠落至此。才不过一面之缘就叫他堕入了无边情网。 广凌的痴,众人都看出来了,但一来忙于争斗,二来端木幽兰自己都毫无反应,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广凌毕竟是谦谦君子,虽然心中情海翻滚,但面上除了多看了端木幽兰几眼以外,仍旧是温和守礼,没有半分离经叛道的逾规之举。 李宏原本只是暗中对广凌的痴心感到好笑,但从端木幽兰嘴里吐出的那个字里,他看到了一点机心。端木幽兰绝不是善耍阴谋诡计的人,但李宏知道若是为了前世的自己,端木幽兰也绝对可以不择手段。他担心端木幽兰会利用广凌,并因此让广凌受到伤害。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一起,李宏顿觉心惊不已,惊的不是端木幽兰会如何,而是这一生的自己。 “我怎么会以计谋诡计来揣度端木的?”李宏蓦然发现,自己前生绝不会做的事,自己这一世却在不停地做着。一方面经常陷入对阴谋的揣测之中,另一方面又不时地流露出悲天悯人之心。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跟天机长老李宏八竿子打不着。 “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我渡劫时,神魂被雷劈坏了不成?”李宏暗骂了自己一句。所幸动念间,李宏便看见自己的神魂安静地躲在刘满的识海之中,可以确定它还是九世之前的它。 正在胡思乱想,端木幽兰的云驾一晃,突然往高空冲去。李宏俯身一看,底下愁云惨淡,自己一行人已经转瞬来到了妖气聚集之地。 “下面就是了!”端木幽兰开门见山:“下面有一只来历奇特的妖怪,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对付他。一会他现身,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全神贯注地催云。 然而,尚未走远,仅仅只过了三、四息的功夫,底下果然妖气涌动,众人正要探看,一道灰色的人影倏忽一下窜了起来。 李宏双目泛着精光,看的仔细,那妖怪乃是一道虚影。 端木幽兰对其视而不见,只管催云,那虚影跟不上端木幽兰的云驾,急得哇哇乱叫。 广泽见状好奇地问道:“他好像认得你?” 端木幽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认得他!” 话音刚落,那虚影张开大口,使劲吸了一口怨气,顿时他的整个身形变得清楚起来,从一道虚影实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几人感到身后的异动,回身看时,一个俊朗的男子赤身**,正在遁光追赶。 “真够难缠的!”广泽骂了一句:“还是个不要脸的妖怪,连衣服都不穿!” 摔琴和飞琥羞得脸色绯红,广凌则气得满脸通红。他窃以为在端木幽兰这样的仙子面前裸露任何一寸不恰当的肌肤都是极大的亵渎,若不是自己的飞剑丢了,铃铛丢了,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将那妖怪斩落马下,如今则只能施展一点浅薄的法术干扰一下身后的追兵。 一道道法术发出破空之声往后面击去,大部分来自广凌,间或来自摔琴和飞琥。三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掩盖法术的行踪,更顾不上法术本身的完善程度,只求能扰乱追兵即可,广泽偷了个闲,只负责骂战。 别看广泽只动嘴,却产生了不弱的效果,越是骂得难听,越能激怒与阻挡对方。谁也没想到那妖怪脸皮薄,竟然是个怕被人辱骂的角色,每次广泽一骂,他便放慢了速度,似乎是要躲开骂声似的,结果好几次眼看接近了端木幽兰的云驾,又不得不被甩开。 “嘿嘿,我还从来没有施展过这样的法术呢!”广泽忍不住得意地干笑了两声,扭头一看发现没人理睬自己,于是悻悻地继续施展自己的‘天骂法’攻击身后那‘下流’的妖怪。 端木幽兰只顾催云,没有一点反应。李宏也只是旁观,没有动手,因为他终于看清楚那妖怪的来头,也明白了为什么端木幽兰这一次要置身事外。 几人的法力并不太强,法术也没有十分精妙,但却成功地将那妖怪拖住在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突然,身后的妖怪就像是醒了神一般,发现自己赤身**,于是双手绕体一转,便多了一件荧光闪闪的长袍,遮住了躯干。然后忍不住张嘴也回骂了广泽几句,骂法竟比广泽还要高明,一开口蹦出数个四字联句,不带重复的! 广泽黑脸一红,哎哟喊了一声:“这妖怪开窍了?”话音未落,那妖怪在半空里使劲一蹬,身子倏忽一下往前窜出几百米,即刻来到了众人的云驾身后,似乎一伸手便能将坐在最后面的广凌拉下云去。 李宏一见,没有办法,只好放出几道无极索的法术。然而李宏本身的法力毕竟有限,几道无极索很快就被对方解开,须臾之后,那妖怪又来到近前。 李宏正要再次施法,那妖怪却突然脸色一红,露出害羞的神色,朝着云驾上的众人憨笑。 广泽口无遮拦,看着摔琴和飞琥说道:“不好,这个妖怪是不是看上你们了?”他本来想把端木幽兰也囊括在内,但毕竟端木身份高,法力深,他忌惮对方,于是说话时只盯着两女,连眼角也不敢朝端木幽兰倾斜一点。 飞琥气得连声碎啐,可还未等她开口回击广泽,后面的妖怪却发出连续淫邪的笑声:“好俊俏的黑脸小哥,我喜欢……我好喜欢!” 。 第九十章 时候已到 (求个收藏) 广泽在云端几乎要摔个狗啃屎。他死也没想到后面的妖怪竟然口味如此独特,看中的不是云驾上三个如花似玉,绝代风华的女子,而是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 飞琥先是羞得俏脸绯红,转瞬反应过来,于是开怀大笑,眼角更是盯着广泽,露出得意之色,顺带欣赏他的窘迫,手中却仍旧不停地施展法术。 端木幽兰突然喝了一声:“再坚持片刻,我们就要离开的范围了!” 几人闻言抛下杂念,专心致志地应对身后那奇特的妖怪。广凌毕竟还是天资高绝,不过片刻就看出端倪,嘀咕了一句:“这妖怪似乎精神有些问题!前后判若几人!” 李宏默默点点了头,心说:“广凌的悟性的确奇佳!” “你怎么不动手?”端木幽兰低声问道。 李宏摇摇头:“他是你旧时的同门,怎好下手?” 端木幽兰苦笑一声,不知道她心中想到什么,但就在此时,云驾突然一抖,竟被那妖怪追了上来。“咦,是你!?” 李宏与端木幽兰闻言同时回身,那妖怪作势要扑,却被广凌看在眼中,他大呼一声:“休要对仙子无礼!”竟然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撞,搂住那妖怪然后翻身一滚,从云端跌落。 广泽大叫一声,下意识往前一跃,抓住自己兄长的右脚,身子也跟着往地面落去。身在半空的广泽恼怒地大吼一声:“娘的,我脑袋被驴踢了,我怎么要救你,怎么也跟着滚下来了!?” 摔琴见状,就要纵云去救,端木幽兰忙劝阻道:“哀泉之上除了那妖怪以外一般人都不能驾云,即便是我也耗费了偌大的法力,你此刻若下去,可就上不来了!”顿了顿,仅仅片刻后端木幽兰就松了一口气:“咱们已经离开了哀泉,我看他们三人下坠的趋势,应该是掉到以外的地方了,放心,只要离开了,那妖怪也没了法力,这两兄弟不会有事的。咱们回来的时候再去寻他们不迟!” 摔琴犹疑了片刻,没有动作,还是飞琥念着两兄弟的安危,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下去在的边缘寻寻他们,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他们两个没了飞剑,比废物强不了多少!” 这一次端木幽兰没有拦阻,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仔细地把的地势指给飞琥看,好叫她识得哪里是安全地带。 飞琥牢牢记住端木幽兰的话,身子一纵,离开了云驾。 李宏狐疑地看了一眼端木幽兰,果然又迎上了她那‘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李宏立即明白,广泽、广凌还有飞琥原本就是端木幽兰用来对付这个妖怪的人选,难怪她不让摔琴离开,却干脆地送走了飞琥。 李宏摇摇头,叹口气:“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算计出来的?” 端木幽兰看着李宏那有些无可奈何的眼神,心中一软,于是解释道:“你看得没错,刚刚那怪物曾经是我的一个弟子,他被欲念控制成了妖,一时贪婪,一时好色,一时残暴嗜杀,一时又好食无度,被我掌门师兄用秘法囚禁在这之内。我因他与我有过纠葛,故而不便出面。广泽与广凌两兄弟都是痴情真性之人,敢于拥抱**,不会有害的……” 李宏闻言恍然大悟,心里却又升起疑云:“那飞琥呢?” 端木幽兰身子一侧,躺倒在右手的胳膊肘上,摆出一个优美的睡姿,微微笑着望向李宏。 李宏不解其意,正要追问,身后摔琴却笑道:“美人在侧,不可叨扰,还问什么?”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有意要卖关子,于是只得作罢,心里胡思乱想不提。 端木幽兰暂时摆脱了李宏的追问,下意识往西边一望,脸色随即微微一变,数百里外的上空,云遮雾绕,观星等三个妖王正领着一大群妖王往东面赶来。 “这妖王果然有些门路,竟然请动了黑白两姓的大妖,看来不可小觑!”端木幽兰心中想着,随即坐直身躯,将裙摆往两边一分,腾出地方,然后两手掐出一个引风诀,轻轻地往左手边一推,数道法术便悄悄地离开了云驾。李宏微微有点感应,扭头看时,却早已经没了那法术的踪迹。 原来之前当李宏一行人正跟来去公以及堕落弟子斗法与纠缠的时候,观星也带着两位同僚走进了。 城门外,无人看守,只有一扇普通的生铁铸造的城门,朱红色的底漆,上面纹着奇怪的符箓形制,不知道出自哪位大能之手。观星熟门熟路,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便开了。身后两个妖王一看,无不惊叹,城内阡陌纵横,亭榭勾连,繁华热闹,比从外面看时还要大上许多,显然是用高深的法术开辟出的巨大空间。 望月忍不住一声赞誉:“这座城池真是人间罕有,比咱们的洞天福地还要巧夺天工。” 观星则无可奈何地微微一叹:“也不过是个精致一些的樊笼罢了。”说完,大有深意地看了两个妖王一眼。 金锤与望月不解其意,只得在他身后跟随。 入得城来,穿街过巷,满眼都是各色妖怪,修为参差不齐,高低有别,大多数已经结丹,也有不少托化人形不久。纵然是这样一座雄伟的大城,也是处处熙熙,寸寸攘攘,几乎就要到了接踵摩肩的地步。 观星着急有事,稍微施展了一个法术,绕开行走的各路妖怪,转眼来到了城主府前。说是城主府,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宅院,虽然比周围的房子略大,却也丝毫显不出奢华与张扬。 还不等三人叩门,城主府的大门已然洞开,里面笑呵呵走出来一位星目剑眉、器宇轩昂的高大男子。男子健步如飞,转瞬来到近前,一把扶住观星:“老弟,阔别经年,你怎么今天才来?可叫为兄苦等啦!” 观星爽朗一笑,语含禅机:“不是不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不请自来!” 。 第九十一章 入塔 (大家端午节快乐!作者后台一直登陆不上,第一更就拖到了现在。第二更随后就来,七点半左右 端木幽兰随花中人多次进入万仙谷,对这千里自有几分熟悉。她望见观星三个身神教的护教神带着黑白锁南北两城的数位妖王,浩浩荡荡而来,便料定不出片刻他们就可以穿过西面那几个不成器的守山灵所镇守的西关,然后至多再有一刻钟便能抵达万仙谷外。 所以,端木幽兰再不分神,专心致志地催云。“你若有余力,助我一把风,咱们一刻钟内若不能赶到万仙谷,就得有一场恶战!” 李宏闻言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来施展风术。他的风术与风魔岛的风抚琴虽是不同,但却一样威力显著。 摔琴在云上着急,却帮不上忙。 与此同时,西面的妖王观星随着白影鉴迅速通过器灵把守的西关,也在一边赶路一边张望,他的双目同样放出两道精光,扫视一阵,便看见了云端之上的端木幽兰。“快!快!快!那个女道士距离万仙谷不远了!”一群妖王齐心协力,加快遁速,可惜千里内不能施展瞬移之法,不然妖王们早就腾挪过去了。 李宏嗅到一股妖气,扭头看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历经九世,他就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妖王,当中更有数位拥有五丹以上。 两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突然一股飓风凭空出现,将妖王们的云驾往高处推了一推,这股力道来得极巧,属于顺势而为,妖王们触不及防,云驾一晃,慢了一分。待要施法击打,却想起距离万仙谷已近,法术效果无不大打折扣,于是堪堪地落在了端木幽兰的身后。只见白光一闪,端木幽兰带着李宏与摔琴便消失在了万仙谷前。 妖王们大急,最终不管不顾起来,还是将各种法术胡乱扔出。远远望去,就像一群两三岁的孩童奋力投掷着烟花,虽然无不用尽全力,但各种火花霞光却都只飞出三五尺,便打着旋,划出一道滑稽的曲线,跌落地面。 观星气得在云端一跺脚:“罢了,咱们在谷外等着,就不信她不出来!” 李宏在端木幽兰的云驾上,只觉得眼前一晃,便来到了一处宝塔之外。“这就是万仙谷?” “这是万仙谷的入口!”端木幽兰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犹如输入了密码一般,顷刻后宝塔第一层木门打开,端木幽兰二话不说,带着身后的李宏与摔琴便进了宝塔。 万仙谷,谷如其名,能进入其中的妖怪都犹如置身仙境一般。然而入谷处的这个却别有洞天。万仙谷四周都是高耸入云,顶接霄汉的茫茫大山,唯有南面一丝细缝,却又被这死死塞住。所以要入谷,必须绕经六层塔身。外人如果不知道开塔之法,轻则坠入虚无,重则身陷九幽,因此是那观星见端木幽兰径直闯入了塔身,也根本不再做追击的尝试。 万仙谷内两大至宝,妖尽皆知,那就是眼前的以及万宝仙的。 李宏和摔琴第一次进这,不知底细,于是小心翼翼。 摔琴只是好奇,然而李宏却是心生警惕,胸腹内自己的法宝虽然因为自己法力不足而陷入昏睡,但此刻却在嗡嗡作响,显得有些狂躁。 法宝之间,通常会有感应。彼此都是得天独厚的存在,但凡相见,若不是惺惺相惜,必然是争锋相对。李宏暗自运功,尝试压制。可惜法宝虽好,但也要相应的修为来操纵才能得心应手,如今李宏便深感力不从心。 端木幽兰是识途老马,带着两人慢慢地沿着宝塔内的回廊往上步行,每一上一步台阶,眼前的景致便倏忽一变。起初宝塔台阶两边都是精美壁画,镌刻着许多远古时的场景,摔琴虽不认得,但也隐隐觉得不同凡响,立刻肃然起敬。 等走了有七八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原本的墙壁突然消失,李宏和摔琴这才发现宝塔的中心竟然是镂空的,走在贴着塔壁的旋梯之上,扭头往中间望去,就能看见一个真实世界的影像。 摔琴好奇极了,定住心神瞩目一看,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顷刻间飞入了那个世界之中。再看时,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妖怪,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半人半怪,有些根本还是飞禽走兽的容貌。摔琴吓了一跳,急忙呼喊,身边早传来端木幽兰的声音:“不用怕,你只是心神进入了宝塔第一层的世界,你的身体还在悬梯之上,你尽管往前走,用不了二十步,你就走出这方世界了!” 摔琴这才放心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而宝塔之内,李宏早扶住了摔琴,跟着她一起慢慢地挪动步子,只不过他身边的摔琴此刻眼神呆滞,却不时露出笑意。 “她看见了什么?” “你若想看,就自己进去呗,我可以扶着你的身体上台阶!” 李宏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怎敢劳烦你的大驾!”其实是李宏识海中有神魂存身,他不敢轻易出窍,一来怕端木幽兰识破机关,二来也对心存戒备。 端木幽兰瞟了一眼李宏,淡淡一笑:“那你就扶好摔琴,一会她要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千万不要介意!”话音未落,摔琴吧唧吧唧地舔了舔嘴唇,李宏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满嘴唾沫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好香啊!”宝塔第一层的虚幻世界中,摔琴一边走一边流着口水。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美味扑鼻的食物,各式各样,千形万色,令人垂涎欲滴。街边小巷,茶楼酒馆,鳞次栉比,各路妖怪在里面大快朵颐,什么八大碗,炸鸡葫芦、金钱吐丝、桂花干贝、凤凰趴窝、龙井竹荪,蒸羊羔,蒸熊掌,四季鲜蔬,应有尽有。 摔琴觉得自己根本走不动步子,却被一股奇怪的大力扯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而行。 正在四处打量,流连忘返,摔琴突然闻到一股恶臭扑鼻,下意识看了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之下,几乎当场呕吐。原来走过前面一条街,眼前场景突变,再没有什么酒楼茶寮,映入眼帘的乃是满地的粪便和数不清的腐烂尸体,腥臊恶臭,扑面而来。然而就是这样的东西,却还有妖怪甘之如饴,正在埋头苦吃。摔琴连连摇头,恶心得浑身发抖,却突然有一只嬉皮笑脸的怪物抬起头来,伸出双手往前一扔,说了声:“给你吃!” 摔琴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我不要!” 。 第九十二章 五层宝塔五重欲 (还有一更,一个小时之后 李宏的身边,摔琴作呕欲吐,引得李宏皱眉不已:“她在这第一层宝塔之中到底遇到了什么?” 端木幽兰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不碍事的,想必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事了。咱们快走两步就好了!”说着,一扯李宏的手臂,带着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走上了宝塔第二层。 果然,前脚刚踏上宝塔第二层,摔琴立即脸色一变,先是一阵娇羞,随后绯红如霞,双手更是连连摆动,身子阵阵使劲,欲往后转:“呀,羞死人了,怎么在这里做这事!” 李宏扶着摔琴的手立刻感到她肌肤的体温在逐渐上升,立刻明白摔琴在经历什么,忍不住摇摇头:“难怪你要带着摔琴,原来是不想自己经历这些事!” 端木幽兰忍不住像个小姑娘一样噗嗤笑了出来:“没办法,这宝塔就是如此奇怪,非得有个人的元神或者识神遁入其中,才能容人通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个调皮的宝塔!” 李宏虽然只是一个不到十三岁少年的容貌,此刻却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深沉表情,像似批评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我看你也是个顽皮的人!自己不愿受的苦,却叫旁人去受!” “没有办法,我记忆太好,怕有些不好的经历之后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更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李宏闻言脸色未变,心中却是一动,神魂在识海中更是惊得一个翻腾,他觉得端木幽兰是话中有话。 又走了两步,摔琴已经忍不住一脸潮红,浑身香汗涔涔。李宏赶紧岔开话题:“赶紧走,摔琴有些不对劲!” 端木幽兰却自顾自地说道:“人的记忆虽好,但记住的总是冷冰冰的事实还有无聊的咒语,不像妖怪们,记住的都是浓烈的感情。” 李宏忍不住笑道:“我倒不知道妖怪原来也有多情的!” “再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一句话又让李宏狐疑起来,心说难道端木幽兰竟然会跟妖怪有一段情?一念及此,心中又莫名其妙地失落起来。 很快踏入第三层宝塔,摔琴浑身冰冷下去,潮红退去之后,她的脸上却充满了激动之情,忽而露出庄严之色,忽而显出踌躇之意。不多时,嘴里更是骂骂咧咧,说的尽是一些‘为我效命’,‘名垂千古’,‘建功立业’之类的荒谬话。 李宏猜想,第三层宝塔中的场景肯定跟争权夺利脱不了关系。 端木幽兰突然又轻叹了一口气,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我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什么事,所以一直在寻觅,而**是重要的证据。不知道摔琴会不会想起什么?” 这句话终于牵动了李宏的心思,他也一语双关地回答道:“我好像也忘了一些事。” 两人说到这,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李宏的眼中是那个清丽绝世的佳人,而端木幽兰眼中却是一个刚刚开始熟悉却仍旧十分陌生的少年的脸庞,说不出好看,也谈不上难看。“你知道吗?我虽然跟你相识不久,但却觉得你一时多疑,一时坚定,一时果决,又一时软弱,倒跟我那个坠入妖道的同门有几分相似!” 李宏闻言愣了片刻,然后坦言道:“你一说,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了!” 两个人欢快地一笑,却都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息,两人各自在心中做了无数推演,最后还是李宏先说话:“这每一层都代表了人的一种**,看摔琴的表现,第一层应该是食欲,第二层应该是****,第三层应该是权利欲,不知道这第四层会是什么**?” “你猜猜看?” 说着话,三人又上一层楼,摔琴昂扬般的神情没落下去,就像是经历了人间沧桑的智者,看破了万丈红尘虚妄后的贤者,满脸都是冷静与睿智。“懂得越多,包容越大;包容越大,德行越高!……没错没错,我这一生唯有孜孜以求,不断求索而已!”嘴里念念叨叨的摔琴好像在向什么人求教一般。 “我知道这一层的**是什么了!” “哦!你真的知道了吗?”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李宏的眼前随即现出一个仙风道骨,容貌儒雅的中年道士,穿着黑色长袍,手握一根拂尘,举手投足,无一处不超凡脱俗,宛若出尘的仙真,形似天界的道祖。 李宏心说:“这想必就是万宝仙了!” 果然,端木幽兰放下李宏的胳膊,往前微微一拜:“万前辈,端木有礼了!”执的是后辈之礼,不知道为什么,李宏心里突然有一种放松的心情。 万宝仙和蔼地一笑:“幽兰,这么久不见,你可还好啊?令师可还好啊?” 端木幽兰并不回答自己最近如何,而是直接告诉万宝仙,花中人近来一切皆好,只是云游四方,不知道去哪里躲清闲去了。 万宝仙闻言怅然若失:“故人已乘黄鹤去,万里千山无处寻,不得相濡与沫亲,只能相望江湖长。哎!” 李宏恍然大悟,原来端木幽兰嘴里说的妖怪多情,指的就是这万宝仙。没想到花中人跟着万宝仙还有这么一段缘分。李宏上一世修行吃紧,对各山各宗的闲人闲事留意得不多,竟然错过了这个消息。如果跟来去公赌斗时,端木紧着过去三五百年的事来问,李宏还真未必能赢。 万宝仙感叹一阵,这才回过神来询问李宏:“不知道这位小道友师承何处?” “他是天然宗的入门弟子,也是苍茫山李宏前辈的衣钵传人!”端木幽兰抢着把李宏介绍了一遍。 李宏一惊,心道:“之前你说我不是李宏传人,今日却又说我是李宏传人,不知道卖的是什么关子。”当下自然也不说破,仿照端木幽兰的礼节,往万宝仙稍微拜了一拜。 万宝仙一扶:“原来是天然宗的弟子,又是苍茫山李宏长老的传人,那跟贫道的渊源可就深远了,不必多礼。”李宏闻言,猜到这渊源必定是从那一脉来的,因为自己前一世可不认识万宝仙。 “刚刚小道友说猜到了这第四层宝塔的根由,不知道可否说来听听?” 李宏知道他是要考究自己的心智,当下也不隐瞒,一拱手:“我猜想这一层的**是求知与崇德吧!” 万宝仙一笑:“想要获得知识以及追求崇高的道德也算是**?” 李宏看了一眼旁边正露出孜孜不倦神色的摔琴,笑了一声:“索求之心过盛皆是**,求知求德,若是求得入了魔,与别的**又有何异?” 万宝仙一阵大笑:“妙哉妙哉,小道友一语中的,请随我来这无欲无求的第五层宝塔吧!“说完,一转身消失不见。端木幽兰拉着李宏,李宏扶着摔琴,三人往前一迈,眼前白色光华一闪,就进入了一个犹如梦幻的世界。 四处白茫茫,空荡荡,静谧安详,空无一物。 。 第九十四章 妖王白春 端木幽兰见李宏自言自语,自己也若有所思起来,剩下摔琴和万宝仙聊得火热。 正在说话,突然一个妖怪闯进来,跪在面前:“谷主,四季仙子求见。” 万宝仙闻言一摆手:“一定是来讨要那道能让肌肤生香的法术的,告诉她,我这里有贵客,晚点去她的寻她!” 小妖怪闻言,点头离去。 摔琴好奇地问道:“万宝仙前辈,你还负责传授法术吗?” “恩啊!闲来无事,我就喜欢研究创造一些新鲜法术。”万宝君略微显得有些得意:“外面这些妖怪的法术有一半都是我传授的……” 端木幽兰生怕万宝仙开启喋喋不休的模式,又要从头说起他的光辉历史,于是忍不住打断两人:“万前辈,事出紧急,就请先把取来如何?” 万宝仙见端木幽兰催促,只得摇晃着脑袋,一言不发,略显‘落寞’地转身走进了一张屏风之中。 “这老妖,别看长得仙风道骨,威严脱俗,却是个话唠,跟那来去公正是一对对手,他们要是遇到一处,非得闹个三天三夜不休不止。从天文到地理,从法术到剑术,无不要争个长短!”端木幽兰笑道,话虽说得讥讽,但语气中却透露出朋友之间的熟稔和亲热。 “该死的万宝仙,仗着自己有些传承,独霸万仙谷多年……哼!俗话说,庄家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你也是时候让位了!”谷外,一大群妖王等得极不耐烦,其中一个年轻妖王早按捺不住性子,念句咒,使出一个的神通,变得身高十七丈,猛地往塔身撞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惊得在座的诸位妖王脸色更变,然而宝塔不见任何明显动静,却不知怎地暗地里发出一股大力,瞬间将那妖王反弹出去,摔了个狗啃屎,好不尴尬。法身的法力顷刻被宝塔吸走,妖王又变回了本体。那妖王,性子刚烈,丢了脸面,吵吵闹闹,还要去撞,却早被稳重的白影鉴一把拉住:“白春,不得放肆!” 那白春乃是白影鉴的外甥,其父乃是三首神犬之身得道,有烽火雾三种本命神通,端的厉害,虽然是个没有传承的散妖,却颇得白家前代家主的赏识,这才将一个女儿下嫁与他。可惜五十年前,寿元耗尽,已经身死道消,留下两子。大儿子就是这个白春,虽然只修了不到千年,却已经结了四丹,乃是名副其实的后辈新晋高手,平素最得白影鉴的赏识,所以难免骄横狂妄,自视甚高。 在众人面前吃了这个亏,羞得白春俊脸绯红,但被舅舅喝止,他又不敢继续轻举妄动,于是心里便把怨气迁给了毫不知情的万宝仙。 原来这千余年以来,千里之内的妖族人口剧增,渐渐拥挤,不堪重负,各种矛盾开始层出不穷。与此同时,众所周知,万仙谷内灵气充足,地域广大,起码能再容纳百万妖怪生活,所以不少妖王都希望万宝仙开放万仙谷。 然而万仙宝却始终不肯与众妖分享。所以年轻一代妖怪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无不想要逼迫万宝仙打开万仙谷的禁制。不仅如此,万仙谷自远古开始便是千里的看护者。看护者,不仅要防止被外来势力攻伐,同时也约束着内的众妖。 自道门三十二祖立下界碑以来,历代万宝仙一直都在维护着界碑的稳定,禁止妖王随意出谷。如今妖族羽翼再度丰满,又岂会甘心继续被困春城? 观星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白兄弟不必心急,那女道士一心要破我神教之防,一定会很快出来的。等她出来,咱们动手不迟!” 白春闻言,顺坡下驴:“哎,前辈有所不知,倒不是我心急,只是气那万宝仙自恃是正统,占据这神仙福地,却不肯于众分享,他凭什么啊?不也就是个修行了三、五千年的畜生罢了!” 观星笑而不语,看了白影鉴一眼。白影鉴咳嗽一声:“说过多少次了,万宝仙自幼修持,承袭的乃是妖族正统衣钵,这万仙谷是人家家里的,不与外人分享也无可厚非嘛。” 白春心直口快,虽然不敢顶撞舅舅,但还是缓了缓语气,对着众位妖王大声说道:“既然他不想跟咱们分享万仙谷,那也别阻止咱们离开,谁不知道他是道祖的传承,所以自以为高人一等,整天沾沾自喜,以正统自居。可别忘了,咱们妖族除了道祖传承以外,还有圣祖与灵祖的传承,也都是传承有序,谁也不比谁差一些,是也不是?凭什么他霸着好地方,风流快活,却要咱们缺衣少食?”这话一出,就连平日与白家不睦的北城黑家的妖王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白春见诸位妖王不语,但却纷纷露出赞许的神色,于是继续说道:“这三位妖王是外面身神教的护教神。论起来与咱们白家才是真正的同宗同源呐,他们在人间界称神成圣,何等威风?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事!就算不是白家的人,天大地大,也尽有容纳你我彼此的空间……要我说!咱们就该齐心协力攻入这万仙谷,打开无道原的屏障,自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那才不枉平生!我就不信那道门五宗会有谁来给这万宝仙老家伙助阵帮拳的!”白春越说越激昂,颇有几分英雄豪气,鼓动得几个年轻妖王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白影鉴在一旁也没有阻止白春,因为白春的话,实际上说出了不少妖族内心深处的渴望。妖族天生是热血的,注定了要在战斗中存在,被人困在中算什么?难道在得道之前被人豢养,得道之后还要被人圈养吗? 观星仔细观瞧,只觉得白春虽然有几分莽撞,但粗中有细,豪气干云,是天生的领导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此子,贵不可言啊!”观星暗叹一句,又看了看身边的望月与金锤,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 正在嘈杂,光华乱闪,端木幽兰和李宏带着摔琴走了出来。端木幽兰一声历喝:“妖孽!谁敢在此聚众拦我?” 。 第九十五章 群战 ,是历代万宝仙罔替传递的至宝,端木幽兰借它来就是要制衡身神教的数位妖王。 三十六个七丹大妖,这是任何一个道门正宗都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力量。然而,只要有了,端木幽兰有信心可以直捣黄龙,逼出身神教的教主。 随着端木幽兰的一声历喝,聚集在万仙谷外的数位妖王,先是一愣,随即一惊。他们全都看见了端木幽兰手中那明晃晃的一面法镜。 “没想到这个女道士这么大的面子,竟然真能从万宝仙手里借来法宝?”白影鉴心中暗叹一声,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有些后悔跟着观星来此了。 无论多少内丹,只要被照妖镜照住,元丹立即减缓转速。如果妖王藏丹之术学得不精,所有元丹归聚一处,一旦被的镜光定住,不出一时三刻,法力尽失。 端木幽兰手持法镜,凌空飞舞,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底下数位经验老道的妖王,已经开始运功,分散体内的元丹,以防自己被镜光封住全部元丹的法力。 李宏定睛一看,面前十七、八个大妖怪,除了之前遇到的望月之犀以及龙爪熊外,还有三、四个拥有七丹的大妖,余下的妖王至少也有三丹,都有高深的法力。 白春既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天生的豪气无畏,第一个跳出来喝道:“你就是的女道士?听说你想借宝降妖?先过我这一关再说!”说着,越众而出,抡起自己的就来攻取端木幽兰。 这一声怒吼让白春在众位妖王心中又平添了几分霸气,在场众多大妖,修为还在白春之上,却都无不惊惧的威力,未敢轻举妄动。 端木幽兰秀眉紧蹙,再不说话,轻轻冷笑一声,左手优雅地一抓,便有一道无形的劲力扑向了白春。 白春虽是四丹妖王,但面对端木幽兰这样的道门顶尖修士,也丝毫显不出优势,更何况他一向精于近战,而不擅法术,所以端木幽兰连也懒得使用。 观星见端木幽兰举重若轻,有托大的嫌疑,朝着身边的望月使了个眼色。望月奉教主之命来阻拦端木幽兰,防止她带着闯回身神教,如果趁此机会自己夺下了对方手中的,那岂不是奇功一件?到时候不仅解除了神教的危机,也会大大地赢得眼前数位妖王的民心。一念及此,纵身一跃,飞入高空,开始缔结法术。 李宏随手扔出两道法术,紧随望月而去。 金锤脾气暴躁,眼见望月动手了,自己也不甘人后,随即一提双锤,喝声‘涨!’,腰背一躬之间立刻发身变大,使出来的神通比白春强出不少。 白春跃在空中,被端木幽兰的一道法术击落在地,就地一滚,也呼声‘涨’。再看时,一个身高十余丈的巨妖又一次显形出来。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白春跟着金锤一道杀向了端木幽兰。 摔琴躲在李宏身后,忍不住瑟瑟发抖,不仅是她,一直藏在她肩头久不吭声的神龙也显得局促不安。李宏急忙安抚两人:“这些妖王都是修炼千年的巨怪,你们不必出战,躲在我身后即可!” 话音刚落,半空一阵乱响,李宏扔出去的法术都被望月破除。而望月的数道法术顾不得隐匿行踪,哗啦啦呼啸着朝着端木幽兰撞去。 端木幽兰突然返身回来,一扯李宏,李宏一把又搂住摔琴,三人噌一下子飞出去百多丈,躲开了望月的法术。 余下仍在观望的大妖们,见前面三个妖王威风凛凛,毫无畏惧,不由得都被点燃了好战之心。 金锤怒吼一声,侧身一跃,如影随形地追打端木幽兰。白春也不落人后,同时攻到。李宏连发数道法术,因为法力不济,也都只是堪堪拖延了两个妖王的动作。 端木幽兰虽然有在手,但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占了数量上的优势,所以隐而不发,要将的威慑作用发挥到极致。此刻一旦出手,就算照住了一个妖王,余下的妖王必定趁机群起而攻,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是如果一直不发招,那么所有的妖王都会有所顾忌,所谓投鼠忌器,任谁也不想做那倒霉的炮灰。 端木幽兰带着两人在场中左躲右闪,虽然无碍,却也狼狈。渐渐的,又有两个妖王加入战团,慢慢形成了合围之势。这就好比狩猎时的围捕,一旦激起了士气,大家奋勇争先,那么无论猎物怎样凶猛,最终必定束手就擒。 端木幽兰自然不是猎物,相反她是一个狡猾的猎手。李宏看得仔细,端木幽兰一边躲闪,一边在掐诀吐咒,布置阵法。但干扰实在太多,端木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一处阵眼原本需要十六道法术,她却只能布出十二道 危急时刻,李宏再顾不得藏私,也跟着布置法术。但凡端木幽兰错过的,漏过的,没有完善的,他都从旁协助,虽然法力强度不够,但胜在手法精纯,勉强可以弥补劣势。 摔琴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而眼前的李宏与端木幽兰则忽左忽右,不断地摆出奇怪的掐诀姿势,但动作实在太快,她根本窥不到丝毫门径。 不过片刻工夫,两人便搭好了四个阵法,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就这片刻功夫,又有四个妖王加入战团,任是端木幽兰法力再高强,也已经失去了腾挪的空间。 李宏传音道:“是时候了!” 端木幽兰心领神会,往自己阵法的乾位一冲,身后的一个妖王不知有诈,跟在后面发招,哪里知道却是触动了阵法,那一道法术立即改换方位,从爻位杀出,正好击中了另外一个妖王。 挨打的妖王猝不及防,虎躯一震,随即怒骂道:“黑荒,你是故意的吗?”白家的妖王跟黑姓的妖王毕竟隔阂已深,难免过于敏感。 还是白春懂得大势,法身往地面猛地一踏,大声吼道:“是这女道士的法阵作怪!大家万万不要上当,被她扰乱了阵脚。咱们今日一定要同仇敌忾,若是让出了,多少妖族兄弟姐妹就要蒙难啦!” 白春的喊声稳定了军心,观星则躲在群妖中继续煽动众妖。 正有两个妖王也要加入战团,却见眼前景物突然扭曲,烟尘大作,竟是端木幽兰同时发动了几个法阵。 无数法术爆裂开来,发出巨大的威力。观星早有防备,道袍一展,躲入一片厚云之中。妖怪们被激起了义愤,顾不得对方手里有法宝,一拥而上,要擒住女道士。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苍白的光柱从烟尘中笔直地照射出来,穿透了六个妖王。就听一阵呼天抢地的鬼哭狼嚎,六个妖王都在那道光柱中动弹不得。 余下群妖知道厉害,一惊而散。被宝镜定住的妖王浑身发冷,体内的元丹开始慢慢停止转动,逐渐萎靡下来。 白春逃过一劫,眼见端木幽兰举着宝镜困住六个妖王,心中大怒,喊道:“她的宝镜已出,此刻不上更待何时?”一马当先,朝着端木幽兰刺去。 观星在云中喝一声:“好有气魄的妖王!”口中吐出两颗乌黑的兽牙,朝着端木幽兰的后背射去。 李宏大惊,正要施法护卫端木幽兰的后背,那被毁去了一丹的妖王望月却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近前,大手一张,朝着抓去:“给我吧!” 。 第九十六章 斩妖 望月神出鬼没,躲开法阵的威力,也避开了的神光,竟然摸到了端木幽兰的身边,此举顿时激起了诸位妖王的斗志。 观星在云中,却突然脸色大变,暗暗传音给白春,让他退下! 白春不明所以,但还是缓了缓步子。就在此刻,李宏轻喝一声,随即放出一道法术,但身后的一道人影却比他的法术还快。 就听噗嗤一声轻响,端木幽兰身边的妖王望月忽然倒栽云头,身首异处,六颗鹅蛋大小的元丹滴溜溜从脖颈处滚出。 观星来不及收回的两颗兽牙,也在同时被一道红光扫过,碎成了齑粉。 众妖无不脸色大变,还不及反应,异变又起。就见场中一道红光纵横捭阖,瞬间又斩了三个妖怪的首级。 有那修成了阳神的妖怪,立刻敲碎天灵盖,想趁着法身新死,拼了命地要保住元神片刻,再寻生机,却都被红光无情地扫灭。 这一来,群妖震骇,再不敢恋战。 虽然知道出手的是万宝仙,但端木幽兰也是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料到他对待其他妖王竟然是这般的果决狠辣。 一晃神,端木幽兰手中的突然脱手飞起,回到了现身出来的万宝仙手中。万宝仙一如既往地对李宏三人保持着盎然的笑意,手底下却不曾停留分毫。 在万宝仙的手中威力更甚,原本被照住的六个妖王,顿时不能抵抗,眨眼功夫就吐出数颗内丹,各自现了原形。 观星在云中冷笑数声,轻吸一口气,地面上的妖怪元丹纷纷响应,欢快地跳动起来。他再不停留,借着厚重的云幕往北逃遁而去。余下的妖王见状也是一哄而散。慌乱中,白春发现自己的舅舅白影鉴不见了踪迹,正要回身去找,却被另外一个白姓大妖扯住:“别找了!你舅舅刚被万宝仙斩杀了!” “什么!?”白春啷当一声跌坐在地,痛哭失声。过了片刻,白春站起身来,露出坚毅的神情:“万宝仙,今日之仇不报,我枉为妖王!” 端木幽兰和李宏立在外,见万宝仙摧枯拉朽一般斩杀了四个妖王,更将六个妖王打回原形,无不惊叹他的法术高超。 万宝仙摇摇头:“不是我法力高强,而是这与是所有妖族的克星。你们拿着这前往,管他什么身神教不身神教,管他又多少妖王坐镇,必定会无往而不利的。” 摔琴惊叹之余,又问道:“前辈怎么突然从谷里出来了?” 万宝仙指着端木幽兰一叹:“你呀,既然有妖孽追着你来的,为什么在谷内又不明说?若不是我感应到外界妖气浓重,出来一探,你险些遇了害,叫我到时候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端木幽兰不以为意:“当初进谷时,虽看见一团妖云,但实在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的大妖。我看黑白城内八成以上的大妖王今日都来了!” 万宝仙愤恨地说道:“这群畜生,好久没有松皮,胆子是越来越大,如今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跑到我的万仙谷外撒野。等你用完,我一定要去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再斩杀两三个两王,他们都要忘了这是姓什么的了!”说这话时,万宝仙通身的恬淡静谧气质荡然无存,一种王者的霸气自然散发。看来中众妖忌惮万宝仙不是没有道理的。 愤恨地说完,万宝仙脸色一变,又成回了那个笑盈盈以及蔼可亲的万仙谷谷主。他右手往前轻轻一送:“端木,给你!想来现在出谷再不会有妖孽敢来拦阻你们了!” 端木幽兰苦笑一声,接过法宝:“谁还敢再来?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三人拜别了万宝仙,驾起祥云往南飞去。云上,李宏双眉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的多疑症又犯了?!” 李宏摇摇头:“总觉得有些不妥!”他望向端木幽兰,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以你对妖怪的了解,他们明知不敌还会飞蛾扑火吗?” “妖怪又不傻,自然是不会的了!”端木幽兰也有点明白李宏的意思了:“你是说,他们是被人故意煽动而来,或者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 “但我想不到阴谋是什么!你注意到了吗?身神教的两个妖王都被万宝仙给斩杀了!那个鬼头鬼脑的小个子妖王却逃了……”李宏说到这里,下意识扭头一看,然后苦笑道:“看来有人不放心咱们,还是跟来了!” 端木幽兰也苦笑一声:“想必他当初也是这样让我师父感到厌烦的吧。”话音未落,一道遁光在半空一个回旋,万宝仙显出形来:“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送你们出谷吧。” 端木幽兰了解万宝仙的脾气,知道拒辞无用,便默许了。万宝仙长袍一抖,喝一声:“走!”瞬间眼前景物变幻不休。转眼之后,端木幽兰的云驾上多了三人,正是广泽、广凌和飞琥。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妖怪还要跟我亲嘴,好险!”广泽叹了口气,发觉自己回到了端木幽兰的云驾,看着李宏和摔琴竟然忍不住眼眶含泪:“总算得救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摔琴啐道:“这才顶多两个时辰而已,哪有一日那么久?” 话没说完,众人眼前又是一花,瞬间多了风抚琴、风里沙还有曲杨三人。外界呼呼风响不已,就听见来去公大喊:“斗法还没完呢……你这该死的万宝仙,干什么又跟我抢人?你别以为我怕你不成……什么?比驾云?你懂什么是驾云吗?”随即是一阵嘈杂的争论声,显然来去公跟万宝仙开始了喋喋不休地斗嘴。 “果然是两个活宝!”端木幽兰心中嘀咕了一句。 曲杨则累得瘫软在云端,嚷着:“这蒲公英真是个话唠!” 风抚琴和风里沙也是神态疲软,看得出耗费了莫大的精力和法力。摔琴对他二人点头一笑。 “真的只有两个时辰吗?我怎么觉得起码有一天似的!”广泽还在抱怨,反而是飞琥长吐一口气:“拜托,那个妖怪离了之后手无缚鸡之力,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广泽随即骂骂咧咧喊道:“能不怕吗?他又不是对你感兴趣!……”一句话惹得飞琥扑哧又笑了出来。显然当中有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囧事。 广凌看见端木幽兰端坐云头,说不出的风姿飘逸,忍不住开口问道:“事情顺利吗?” 端木幽兰充耳不闻,于是李宏笑道:“还算顺利!”随即又摇摇头:“但是有些不对劲!” “的确是不对劲!”端木幽兰突然也说了一句:“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到!”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宏立刻意识到,按照万宝仙缩地成寸的神通,一行人早该接到禾木了,然而那座巍峨的灵山此刻仍在‘不远处’静静地矗立着,彼此的距离没有分毫缩短。李宏没有察觉到任何法术波动,端木幽兰没有,就连万宝仙和来去公也都没有丝毫感应。 。 第九十七章 困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不变时,时间似乎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可有可无。然而事实上,它还在不断地向前奔跑。 端木幽兰对于时间的感觉远超寻常道门修士,所以她第一个发觉不对。 很快,云驾外面的来去公与万宝仙停止了争吵,也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形势。 万宝仙长袍飘逸,剑眉倒立,神情严肃。他的身边则是一大篷蒲公英飘飘浮浮,摇来荡去,逐渐地形成了一个人形。然后一阵青光闪烁,蒲公英拼凑而来的人形幻化成了一个真正的道人。 李宏第一次看清来去公的模样,原来也是一个俊朗的中年人形象,只不过嬉皮笑脸,带着恣意的顽劣之气,跟万宝仙形成鲜明的对比。 端木幽兰从云驾上站起,运用目力扫视,瞧不出破绽,紧接着她连发数道法术,却都石沉大海,毫无功效。 “好厉害的法阵,无形无质,完全看不出端倪!”端木幽兰鲜有地发出了惊叹。 众人闻言,俱都惊乱,如果连端木幽兰也觉得情况危急,那么情况就真的危急了。 无论是风抚琴还是曲杨,此刻早都把轻敌与自傲之心收起。之前与来去公连番斗法,虽不曾受害,但也折腾得够呛,总算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道理。这道理纵然听过无数遍,论起真的领悟,其实不易。 万宝仙沉吟片刻,也显得束手无策,便问身边的来去公:“你怎么看?” 来去公嘻嘻哈哈一笑:“没想到,还有你万宝仙求问我的时候!” 脸色一沉,万宝仙冷哼道:“我这是考就考就你,什么叫求问,顶多是不耻下问!” “我呸!就你还是不耻下问?你知道羞耻吗?” “我还真不知道羞耻是什么,因为从没做过羞耻的事,不像你这么经验老道啊!”万宝仙反唇相讥。 ……两个人生性相克,一句正经话说不完,就又开始了斗嘴。 端木幽兰露出不耐的神情:“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这可是你们的地盘,竟然被别人暗算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出去,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两个老妖都是好面子的,闻言各自脸色一变。来去公首先施为,身形闪烁了两次,又再度站定:“我的神魂也被困在这个法阵之中了。不过外面的化身还在,让我细细看看!” 过了片刻,端木幽兰便问:“来去公,你的法力还能在阵外施展吗?” 来去公眯缝着眼不住地点头:“我的化身正在四处施法寻找阵眼呢!你们看!”说时,手掌上脱离出来几朵蒲公英,分别贴在端木幽兰与李宏的左眼上,外面的情景立时显现出来。 “轻念甲乙丙丁……蒲公英就会连通贫道不同的化身,你们就能看到不同地方的场景了……”来去公瞟了一眼万宝仙,露出得色,显然因为自己的法术有功而沾沾自喜。 万仙宝脸上故作平静,但心里实则恼火异常,今日被来去公强压了一头,够他在万仙谷生个十天半月闷气的了。“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破开此阵,不然这来去公还不得意到天上去了?”万仙宝心中想着,另一边则仔细搜寻识海里的记忆,企图寻觅一些线索。他已经偷偷尝试了数次,无论是承袭自前辈的古法,还是自创的心法,都无法穿破眼前的怪阵。 云驾上的诸人更是一筹莫展。 李宏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心里烦闷,但转念一想,却又斗志昂然起来。“眼前的场景与我第一世被困何其相似?当时我的法力与现在相差不多,最后不也破阵而出了吗?法阵之内无处寻觅破绽,必得从阵外想法子!” “来去公,你的化身都在如何施为?”李宏发声询问,随即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更是指点了几种窍门,供给来去公参考。 来去公先是露出戏谑的神情,但仔细一想却觉得李宏之言大有深意,于是抚掌沉思:“你说得没错,如果寻不到阵眼,那就只能让阵眼自己显形!” “能借用一朵你的蒲公英吗?要法阵外的!”李宏还是不放心,决定利用来去公的化身施展一道法术。 “你想通过我的化身施法?”来去公摇摇头,“除非你的神魂之力比我还强!”说到这,他又下意识看了看万宝仙。 万宝仙露出恼火的神情:“行了,咱们俩的神魂之力不相伯仲,如果我能借你的蒲公英施法,早将唤来,何至于被困在此地!”他已经尝试了数次,百里之外的宝塔毫无反应,显然是被隔绝在了阵法之外,也正因此他才如此火大,因为连自己的法宝都被切断了联系,偏偏来去公毫不起眼的小小蒲公英竟然不受法阵的限制。 李宏笑道:“我有一种本命秘法,无需神魂相助,可以一试。” “既然如此,借你一朵,伸手过来。” 李宏接过那团跳动不休的蒲公英,驱动法力,果然在阵外就有了感应。“如果不是被万宝仙收在了他的中,我兴许可以借它飞遁而去。”李宏也尝试了几次,也没有反应,不由得这般暗忖。 困住众人的法阵来得莫名其妙,更是高深难测,这让李宏心里的狐疑又起:“究竟是谁有这般法力能布出这个连自己也看不出丝毫端倪的大阵?而且困住自己一行人的用意又何在呢?” 李宏意念急转,心生警示,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立刻惶急起来。端木幽兰却不知何时已将自己的右手握住,温润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李宏的心魂再度平静下来。 “其实,我现在并没有着急想要逃出阵去……遇见你之后,查明真相的**虽然更加猛烈……但却变得不那么紧急了!”端木幽兰传音过来,李宏的心神随即一颤。 “你终于还是认出我来了?”李宏了解端木幽兰,她既然说出这话,说明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知晓了。 “我说过,我忘记了一些事,所以一直不断追寻……最后总算让我寻到了丢失的记忆,所以我猜到了是你……如今终于可以肯定了!”端木幽兰微微扭头,目光中的情感变得炽烈起来。 李宏轻叹一口气:“这都是因果循环,我当年种下的因……” “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就算代价是要舍了我一世的修为还有我的性命!……等脱离此阵后,跟我回吧!” 李宏未置可否,突然传音道:“我觉得这是身神教布下的大阵,咱们一直都被那教主利用了!” 。 第九十八章 命运在冷笑 李宏早就知道,如果世上有人可以认得出自己的跟脚,那这个人只能是的端木幽兰。但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自己这一生会托身在南方蛮荒之地,即便如此,还是遇到了她。 难道这就是宿命?即便是修道之人,与天争命,整日想着超脱天道的束缚,殊不知自己依旧永远都在天道的算计之中,命运在冷笑,嘲弄一切自以为是的人。 “你太自以为是了!”万宝仙对来去公十分不满,因为他竟然要求自己给他当帮手。 “我说万宝仙!你那劳什子的镜子不好使了吧?你的不能用了吧?于是你变成废物了吧?变成废物了就该好好配合强者,对的吧?那我让你给我搭把手是天经地义的吧?”来去公口齿清晰,辩才了得,一通话说得万宝仙的俏脸红一阵青一阵,虽然憋闷,却又无可奈何。 端木幽兰摇摇头:“你们两个要是破不开大阵,不如发一道法术,传讯给帝晶大人,让他帮帮忙。他的黑晶山距离这里不远了吧!” “不行!”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这个建议。 “我可不求那个小矮子,困在这阵里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听得见看得着,也饿不死!”来去公显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要求,也得让他去求!”说时,斜着看着旁边的万宝仙。 旁边的万宝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让我去求那个小孩?别做梦了!我可是正宗的道祖传承,怎么能求一个散仙怪妖?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万仙谷之主,你还有那个帝晶都是守护万仙谷的护卫而已!名义上,我是主,你是仆……” 两个大妖喋喋不休,又吵了起来。李宏心中稍微淡定下来的心绪,再一次烦闷起来,他总觉得事情极不简单。不过仔细一想,这个阵法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除了端木幽兰,天下最多还有一个人能认得出自己,但那个人绝不会加害自己。 “如果不快些出阵,咱们可能要错过红真人,错过探寻我上一世渡劫失败的真相了!”李宏传音给端木幽兰:“我突然想到,身神教恐怕是要杀掉红真人!” “何出此言?” “红真人是长老,若是被得知他的长老渡劫遇害,又被邪教所擒,必定会倾巢而出,那身神教必遭灭顶之灾。咱们三番五次探寻,一定引起了那教主的怀疑,所以他才舍命拖住咱们,然后好炼化红真人。” “是了!到了渡劫的真仙,金身与神魂无一不强,连四九天雷劫都没有劈死的红真人,邪教想要杀死他也得费不少手脚!难怪他不惜送来两个妖王送死!” 李宏点点头:“我有八分笃定,红真人还有我,在渡劫时都被邪教施了手脚。所以邪教必须要杀掉红真人,不然此事一旦败露,邪教就是天下道门的公敌,再想存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宏正想继续追问端木幽兰是从何处得知红真人未死的消息,突然天地一阵翻滚,法力涌动不休,困住众人的大阵消去了。 “恩?老东西,果然你还是去求帝晶那个小屁孩了!” 来去公双眼一翻:“胡说!我什么时候求过了!” 李宏笑道:“二位不要争吵,是我借着来去公的蒲公英施法,请帝晶相助的。”他早料到两个九丹妖王心高气傲,绝不肯服软认低去求帝晶,所以自己暗中施展了法术,只不过这一去一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一阵晃动之后,禾木气喘吁吁地露出身形来:“帝晶大人让我告诉你们,布这个阵的人越过了往东边逃去了!因为出了无道原的范围,帝晶大人的法术已然无功。” 端木幽兰一惊:“难道这一晃眼已经过去两日了?”她知道帝晶此人极守原则,即便他愿意施法来救,也绝不会提前放走禾木。 禾木点点头:“距你们离去刚好两日!” 众人方知,大阵之中不仅移形换位,更是乾坤易数,分明感觉才半个时辰的光景,却已经过去了几乎两日。 “什么?竟然有人能越过帝晶把守的?”万宝仙第一个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来去公故意压抑自己内心的震动,强装镇静地说道。 “一定是那邪教的教主!”风抚琴反应最快,他吃过那教主的亏,知道对方深不可测。 “不错!一定是那个教主!” “是他!”几个人都出言附和。 万宝仙气得小脸通红,骂道:“身神教,你有灵祖传承,我本来把你当成半个同门,没想到你竟然欺到我的门上来了!前番挑动的畜生来我谷外搅闹不说,这次又布阵困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若再忍气吞声,显得我万仙谷无人了!小端木,我与你等同去,就要闯他的身神教看看!” 来去公也来了兴致:“我也要瞧瞧布下大阵困我的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万宝仙冷哼一声:“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去来。” 越过时,万宝仙口中念念有词,扔下一张杏黄色符箓,乃是出入的通关文牒。那帝晶没有显形,却在底下哈哈大笑:“万宝仙,你也有被人困住的一天?看着你受欺负的样子,我真是太高兴了!” 万宝仙原本已经气得脸色通红,此刻更是发青,咬牙切齿道:“身神教啊,身神教,你以为你有三十六洞妖王就能横行天下了?究竟谁是妖门至尊,咱们见个分晓!” 李宏一惊,猜想道:“看来两边早有龃龉,万宝仙突然出谷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困局,而是别有深因。”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身神教内教徒们正一片忙乱。 教主依旧静坐在大殿的火堆旁边,用厚重的黑袍裹住了全身,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珠。突然,教主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回过神来,嘴里吐出两口浊气。 随着浊气吐出,面前的火光摇曳了几下,似乎就要起舞。 火光之下,一个颀长的身形投射出长长的黑影。“不惑,你决定好了?” “恩!”教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疲累,似乎比平时还要倦怠几分。 “我要你的做的事,你也考虑好了?” “恩,考虑好了!我会让你们见面的。”教主突然抬起头:“我准备好了,你呢?” 黑影冷笑两声:“我这边你就不必担心了!” 教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千万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低估别人就是谋害了自己。” “哼!我不用你来教!咱们中原再见吧!”黑影说走就走,火光晃动了一下,大殿顿时空无一人,除了静坐着的教主。 ……片刻后。 “你不该说那句话!” “哪句话?”教主对脑海中的声音有些恼火,讨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于是恹恹地回道:“我了解他,越是让他不要低估对手,他越是会低估对手。太聪明的人,都喜欢较劲,听不得别人说教。” “对了,你的事办得如何了?”教主突然发问。 脑海里的声音也有些疲乏:“办好了,你就等着他们上门吧!” 。 第九十九章 调虎离山 来去公与万宝仙齐心协力助着端木幽兰驾云。云驾迅似惊鸿,快如奔雷。万里云路,不到半个时辰便走过了一半。 云驾之上,除了李宏以外,人人神情振奋。虽然来去公与万宝仙都只是妖王,但实力坚挺非凡,又有端木幽兰携带至宝同去,这一次必定会杀得身神教落荒而逃。 “救出大师姐有望了!”禾木跟随帝晶两日,也学到不少小法术,心里兴奋不已,此刻最是乐观。 正在快速飞遁,风抚琴突然心生警示,从云端站起,驻足眺望:“是风里浪的。” 风里沙听说是自己兄弟,喜出望外:“难道那邪教真的放人了!看来驮山虽然行差步错,加入了邪教,但好歹还有些同门香火之情!” “别高兴地太早!”风抚琴毕竟年岁较长,经验老道,皱着眉头说道:“若是风里浪被人所害,他的风术被人所夺呢?咱们小心一些,邪教狡猾得很!” 还是来去公化身神奇,他一晃神就发现五百里之外有一人正在御风而行,于是手指东北方位:“那里有一个黑面皮的修士,留着细微的黑胡,穿着黑衣,脚蹬麂皮靴的,是不是你家师弟?” 风里沙喜道:“正是,正是!” 风抚琴这才略微放心,扭头对李宏等人言道:“既然寻到了我家师弟,等我寻他来去。咱们五神谷外相见如何?” 端木幽兰微微点头。旁边曲杨被风抚琴使唤得累成了癞皮狗,阴阳怪气地喊道:“你去则去矣,当心追不上我们的云驾,路上又被人给擒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风抚琴啐了一口,心里却并不十分介意,她带着曲杨跟来去公斗法两日,彼此多了一些了解,知道曲杨是个口无遮拦之人,于是只说了句:“诸位小心,咱们回身见!”脚底生风,一个旋转腾身而起,带着风里沙往风里浪的方位寻去。 来去公抿嘴一笑,扔出三五个蒲公英,紧紧随在两人身边,不提。 万宝仙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你倒是很关心人家嘛?” 来去公不以为意,淡淡地说:“人家风魔岛果然传承有序,那一手弄风的法术,独步天下,你不服也不行!我这是敬佩她,以防她路上遭了身神教的毒手。”没想到曲杨随便一句话,他倒是留上了心。其实,来去公带出的化身不下百万,漫天遍地都是,专程布防几个蒲公英的确显得多此一举了。 摔琴见李宏不说话,便关切地问他:“刘满,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还在担心咱们斗不过邪教?” 李宏此刻正在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总觉得心中有事,但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闻言只苦笑一声,摇摇头。 曲杨本来想讽刺李宏两句,但想到他一路以来披荆斩棘,既有谋略,又有手段,言行道法远胜自己,自己若是开口嘲笑,倒显得自己过于不知进退了,于是将到了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口嘀咕了一句:“刘满,你这人就是太多疑,太婆婆妈妈!凡事直着想就是了,干嘛还要翻来覆去地想?想那么多做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大丈夫勇往直前就是了!” 李宏甩甩头,对曲杨的言论不敢苟同,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却从曲杨的话里面捕捉到了一点什么,可惜那点头绪就像见一只首不见尾的神龙,转眼消失在识海之中,脱开了自己这个垂钓者的鱼钩。 思考就像垂钓,刻意不得,只能是愿者上钩。 李宏继续冥思苦想,静静等待那点思绪再次上钩。过了约莫半刻钟,西北方风卷浓云,是风抚琴追了上来。 端木幽兰一直注意着身后,早就放慢了云驾,不然风抚琴三人要追上众人谈何容易。 看时,黑脸皮的风里浪风尘仆仆,显然这几日一直在四处奔波,他见了众人后急忙微微颔首致意。广泽因为跟风里沙已经混得熟稔,忍不住笑道:“你这兄弟跟你生的一模一样,只是脸皮黑一些,不像我跟我这不成器的哥哥,一点也不像!”说着,手指了指身旁有些‘痴傻’的广凌。 两行人并在一处,声势更加浩大。风抚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对众人笑道:“我这不成器的师弟瞧我跟风里沙不见了踪迹,于是放出回转风魔岛求救,此刻我的同门有十余人正在赶来相助的路上……这一次,定要叫邪教知道厉害!” 曲杨看着风抚琴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酸,暗道:“人家的宗门果然还是有实力的,打了小的,还有老的。我这天然宗一脉,自己就已经是长老了,除了青木师姐和公孙隐,旁的人道法都不成得很,就算来了也是白搭!”一念及此,微微叹了口气,瞥眼看见李宏,心中又升起了希望:“这小子虽然为人讨厌一点,但道法确实很高,将来我天然宗出人头地,说不定还真得靠他了!”这样想着,对李宏的感观又好了几分。 “邪教什么也没问,就将你放了吗?”李宏忍不住问道。 风里浪知道李宏虽然看似年幼,但道法极高,当下毕恭毕敬地回道:“是的,半分也没为难我。” “你从邪教出来时,可发现什么异常?” 风里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邪教正常的样子该是怎样的,不过邪教里面妖气冲天,似乎有数个大妖盘恒在内,风风火火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担心师姐吃亏,所以立刻发讯求救……” 李宏眉头突然舒展开,零零碎碎的一切似乎都连接上了。风里浪是三天之前被邪教所擒,那时候邪教里其实已经有数位妖王坐镇,若是真想困住端木幽兰,并不困难…… 当时击退两个七丹大妖,李宏本以为邪教教主召回两个妖王是迫不得已,或者因为教中有异变发生,如今看来,那却是欲扬先抑,顺水推舟罢了。 那教主紧接着派出三个妖王尾随而来,追击端木幽兰和李宏一行,表面上是要阻止众人借宝,实际上却是‘逼迫’众人借宝。 曲杨让李宏思考事情不要反着想,要直着想,李宏当时心中虽是一动,却没有抓住那点思绪,到了此刻方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反着去想这件事并没有错,问题是想得还不够彻底。“没错!邪教教主的用意并非是要阻止端木幽兰借宝,而是要诱使端木幽兰去借宝,并且确保端木幽兰能借出。 他的真实用意是要让离开万仙谷,为此不惜牺牲了两个七丹妖王的性命!” 李宏恍然大悟,惊呼一声:“调虎离山!万宝仙,你的万仙谷有难了!” 。 第一百章 熊熊圣火! 李宏突然惊呼一声,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然而万宝仙反应极快,顿时明白了李宏的意思。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万仙谷外,火光冲天而起,去而复返的观星果然带着数十位七丹大妖团聚在跟前,各个妖王无不威风凛凛。 观星敞开道袍,立在云端,口里念念有词。只见那观星手中蓦然多了一件法宝,乃是一根非金非玉的发簪,长不过三寸,但上面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全是符箓。 每一片符箓都是数以万计的符箓的叠加,此刻随着真言念动,一个个符箓飞舞起来,灵光闪动,瑞气蒸腾,好似一群艳丽的精灵在随风而蹈。转动着的符箓神奇地分解开来,化成无数道法术,顷刻后法术交织成网,朝着罩去。 一声轻响,宝塔微微摇晃了片刻,瞬间放出万道豪光。两件法宝比拼,得到数位妖王支持的发簪显然更胜一筹,宝塔支撑了不过数息,便摇摇欲坠起来。 万宝仙心生感应,气得在云端跺脚:“真叫小道友猜中了,这群妖孽竟敢来攻打我的万仙谷!没了坐镇,我那鼓掌难鸣,要被那群畜生给破了!” 此言一出,不仅端木幽兰脸色大变,就连来去公也大惊失色:“身神教南山的三十六个妖王都来了!”原来,就在这片刻功夫,他留在里的数个化身已经抵前侦探,看到了虚实。“不好!老万,你那宝塔要倒了!哎哟!”来去公突然大喊一声:“畜生,竟然把我的化身毁了三千多个!”那群蒲公英刚刚靠近,才看了不过瞬息功夫,便被妖王们发现,随即施法禁毁。 万宝仙啐了一句:“只有三十四个妖王了,起先已经被我用宝塔斩杀了两个!” 来去公冷笑一声:“老万,报应不爽啊!这才不过两日,你斩了人家门下的妖王,如今人家就寻上门去了!人家名正言顺,一场恶斗在所难免!还不快快回去!” 端木幽兰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更是懊恼自己被那邪教教主算计,当下将一推:“万前辈,速速拿着法宝回去,晚了你的根基可就没了!” 万宝仙脸色一红,也不推辞:“待我回山打退了妖邪便将这位小道友的法宝放出,它自会前来寻主的!”说完,转身消失不见。 事出突然,众人心神大乱。天然宗几人无不错愕,原本自以为声势浩大,必定能一举救出霓裳,如今却中了敌人算计,形势急转直下。禾木和摔琴都唯李宏马首是瞻,看着他不说话,等李宏拿主意。 曲杨更是急性子,催促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她原本并非无主见之人,实在邪教势大,对手深不可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所及。 端木幽兰则是恼火不已,她修行数百年,一直是天之骄子,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邪教教主利用,联想到那邪教又是李宏前生历劫失败的罪魁祸首,她那俊美的双眼中终于忍不出怒意流露,杀气弥散。 风抚琴见众人气氛不对,急忙鼓舞士气:“虽然少了万宝仙,但我的同门却也快到了,咱们同心协力,就不信攻不进身神邪教。” 来去公也尴尬地一笑:“我还留在这里助你们成功。既然那三十多个护教妖王都去了万仙谷,那五神谷必然空虚,何足惧哉?” 一句话提醒了李宏,李宏突然又心生警示,急忙传音催促端木幽兰加快云遁:“快!再晚一些,咱们不仅见不到红真人,恐怕连那邪教教主都要错过了!” 端木幽兰闻言又是一惊! 攻打天然宗,铲除十八重楼之地的异己;放走风里浪,不与海外风魔岛为敌;善待教徒,以身传教;在邪教西面的山谷利用众人传教,红绸因此坠入杀戒;挑动内黑白锁城的妖王与万仙谷为敌;利用端木幽兰借走调虎离山,然后攻打万仙谷。零零种种,各种事情,彼此之间并不一定有直接关联。 然而,看似千头万绪的背后,却是步步为营。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身神教所谋甚大,李宏隐隐觉得这是邪教在做的金蝉脱壳之计。 …… 五神谷,身神教的无极宫内,四个主教尽数跪伏在教主面前。教主一改常态,褪去了黑袍,露出俊朗非凡的容貌。只见他一脸肃穆,双手合什,身姿挺拔地站在一团火焰之前。 那团火,跳跃不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 主教以及他们手下诸人跪倒在地,静默不语,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听呼呼几声风响,数团光华从万里之外纵身跳入火堆之中。火光猛地一冲,摇曳生辉,显出望月与金锤两个七丹大妖王的形貌。 两个妖王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怒吼,“教主要替我们报仇啊!” 教主伸手将手掌放在火焰之上,冷静地说了一句:“同圣火长存!”话音刚落,两个妖王的形貌随即消失在熊熊烈烈的火焰之中。 “你们都起来吧!准备好了,开始仪式!”教主一声威严的训斥,跪伏在地的所有人立即倒爬着退出了门外。 走出无极宫,一身书生打扮的欧阳南心有余悸地对身边的郝主教低语道:“大哥,两个护教神就这么没了?” 郝主教眼神阴鹜,呵斥了一句:“休要多言!”欧阳南晓得厉害,立即闭嘴。 不远处的黄主教从无极宫出来,也是低头不语,迈步往南面的走去,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舍。“十七年了,就要付之一炬吗?”身边一个容貌清秀的传教士低声问了一句:“咱们真要走嘛?” 黄主教皱着眉点点头:“不要废话,不然两个护教神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那传教士一向跟黄主教亲近,从来都是言行无忌,此刻见到黄主教的神情,不由得吓了一跳:“难道两个护教神?……” 黄主教点点头:“他们护教不力,教主留给他们的命运就是送死,你懂了吗?” …… 赫连主教留在教主身边,他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佝偻着背,但精神却还是很好:“教主,驮主教怎么办?” “他已经没用了,风魔岛的人寻来,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把人交给他们!还不是时候去招惹海外风魔岛的人。记住!成大事者,万不可逞匹夫之勇!” “是!” 教主围着面前的火堆不停地转圈,显得爱不释手:“的道士怎么样了?” “依照教主的吩咐,已经用圣火炼了七七四十九日,再有一刻钟便能销神去形!” “恩!道门如山,千万不要成为天下道门的公敌!”教主双手平伸,显出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就见那团火焰终于离开了地面,开始随着教主的双手晃动。“去吧,咱们中原再见!” 端木幽兰的云驾转眼走完余下的千余里云路,刚到身神教山谷之外,就见山谷中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怎么回事?邪教怎么着火了?”摔琴惊呼一声,不由得担心霓裳的安危:“大师姐还在里面,怎么办?” 广泽冷笑道:“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邪教认耸了,烧了自家房子,准备散伙了不成?!” 李宏心里记挂着红真人,看了一眼端木幽兰,端木幽兰立即会意,带着李宏纵身而起。“你们在此等候,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李宏念个咒,化成一只苍鹰飞到谷内上空盘旋不已。端木幽兰也化作同样的苍鹰,飞在李宏身边。山谷内大火弥漫,热浪滔天,一股股的气流冲破天际,与沉沉夕阳相交辉映,形成奇异的景观。 山谷内的大火除了在焚烧建筑以外,还摆出了两个法阵。李宏看的清楚,南北两阵之中,各有数百活人被当成了献祭。然而,没有一个献祭者发出痛苦的悲鸣,所有人都默默地承受着火焰炙烤,直至化为灰烬。 山谷外数万凡人教徒虔诚地跪倒,望着山谷中的火焰拜伏不已,穿着黑袍的主教和传教士混在其中。 主教们与传教士们对外来者再不关心,李宏此刻也同样对他们毫无兴趣,避开一团火光,闪身进入一片宫殿废墟之中。 端木幽兰转换形态,紧随其后,她知道李宏发现了红真人。 在这一片烈焰之中,李宏看到了一处小型法阵的残貌,当中有数道灵气跳动,显然还有残魂未散。李宏使出一个神通,就见红真人的一缕魂魄在火光内挣扎,鬼哭狼嚎,形容惨淡,哪里还有半分道门真仙的风貌。 “红道友!”李宏忍不住轻呼一声,没有寄希望能得到回应。 然而就是这一道神魂,却似乎认出了李宏,声音颤颤巍巍,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嘶吼:“小心……有他们在……咱们飞升即灭……永远……无法……成……”最后的一丝魂魄想要给老友发出最后的警告。 李宏被火光一照,心头怒火升腾,恨不能立刻揪出身神教的教主,即时就跟他拼个玉石俱焚。 云驾上,来去公与其他众人最终也飞入了山谷,他们来找寻霓裳,终究却是一无所获。 来去公破口大骂:“邪教教主,你这个畜生!敢出来跟你家爷爷比试比试吗?”声音在山谷回荡,无人应答。 就在此刻,天边一团风云赶着浓烟来到了近前,风抚琴一看,云中若隐若现有数个修士,正是自家风魔岛的同门,不由得喜出望外,迎上前去。 曲杨寻不到霓裳,心里怒极攻心,喊道:“今天我就学红绸,杀你教徒泄恨!”说完,一纵身往山谷外飞去。 广泽则钻入无极宫的废墟内,四处寻找自己的飞剑以及广凌丢失的须弥山的。那邪教显然对这些飞剑、法器不感兴趣,众人丢失的所有物品都在无极宫内,正被火焰炙烤着。广泽大喜,收回飞剑,然后就要去取和,正要得手,广凌却来到身边,肩膀一抖便将几件法器收回。“好兄弟,还是你眼尖,为兄差点寻不到宝贝!”气得广泽在一旁捶足顿胸。 曲杨纵身来到谷外,正要动手,却被几个主教施法拦住。 风魔岛诸人从风抚琴口中弄清来龙去脉,立刻调转云头前来相助。身神教不成器的几个主教岂是对手,三两下便被刮倒在地,人事不省。 千钧一发之际,山谷中的熊熊烈焰之中窜起一道明艳无比的火光,在半空一转,撞向了风魔岛诸人的云驾。 风魔岛诸人无不心高气傲,怡然不惧。然而就是这么一撞,云驾却被那团烈焰撞得粉碎,惊得诸人急忙各自招风,横七竖八地飘在半空,狼狈不已。 “风魔岛的诸位,你们的同门在此,何必意气相争?……难不成你们也要杀我凡人教徒泄愤吗?”随着一声断喝,驮山被一股怪力送到面前,早有一个胸前飘着长髯的风魔岛修士一把将他接住。“你就是身神教教主?阁下不必装神弄鬼,何不现身一见?” 山谷中哈哈长笑响起:“凡俗之人对真相总是视而不见,我一直在你的面前,你却看不见,还要本尊如何现身?” “故弄玄虚!看招!”风魔岛的一个弟子被激怒,立刻出手,放出一道攻向那团还在半空悬浮的火球。然而,风术还不到跟前,就被烈焰烤化,消失无踪。 来去公冷笑数声:“好厉害的邪教教主!”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退到了山谷以外的西边。 另一端,烈焰火光之中,端木幽兰回过神来,低声道:“那教主已经脱形而去,咱们错过他了!”伸手来拉李宏:“跟我去吧,我们会弄明白真相的。” 李宏正要回答,北面一道人影带着雷霆声响来到近处,飞琥惊呼一声:“师父,你总算来了!” 飞琥话音刚落,山谷中的火焰蓦地升高了数百丈,正如烈火烹油,威势齐天,令人心生震撼。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公孙隐急忙施法护住还在云驾中的天然宗诸人,更是朝山谷外喊道:“曲杨,万万不可杀凡人泄恨!” 山谷中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极致,最后随着一声巨响,燎原火势迸发出数道热浪。热浪将山谷底的烈火瞬间扑灭,却将那团一直悬在半空的火光冲得更高。 火光中,一个俊美的中年人带着蛊惑的声音高喊道:“去吧,虔诚的教徒,踏着圣火的光辉,走到神州各地,将我们的教义传播给世间上的每一个人!与圣火长存!” “与圣火长存!”山谷外,数万凡人齐声高呼,然后站起身来,吟唱着圣歌,义无反顾地朝着北方的荒原走去,烈火在他们身后熄灭,却在每个人的心头燃起。 “熊熊圣火!焚我罪恶!一切嗔痴,尽归圣火!” 本卷结束。敬请关注下一卷。 ------------------- 今天就这一更,4300多字,因为第一卷到此结束。该介绍的背景人物以及大概的道门体系都已经初现端倪。后面就要开始讲述本书真正的主题了。本书的立意实际上是想表达一种观念或者说概念,而非追求情节。希望情节上没有让人觉得太过无趣。请喜欢的朋友继续支持! 。 第一章 十年 下一更还是在晚上七点左右! 中原大地,地灵人杰;物丰地沃,沃野千里。 虽然地大物博,但因为人烟稠密,像样的猎场如今也不太多了。 一阵狂风吹来,刮得漫山遍野半人高的草丛东倒西歪,层层起伏不休,好似海浪。 三、五棵歪脖子树坚毅地立在山坡上,在草丛中显得鹤立鸡群,好似监管这片草场的神祇一般。可惜神祇不会说话,不然他一定会高喊一声:“你们别打了!” 山坡的另外一面,两头被弓箭射死的梅花鹿倒在血泊之中,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这世界上所有的纷争。 围着梅花鹿的是两群山民,其中一群来自东山,另外一群来自西山,他们因为猎物的归属产生了分歧,因为梅花鹿是被东山的山民追赶过来却在西山的地界被打死的。 两伙人越争越凶,已经忘了乡亲间应有的情谊,更忘了彼此信奉的神祇的教义。 “娘的,你这个小屁孩,懂不懂规矩?梅花鹿死在我西山的地界,就是我西山的东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几百年了一直是这样的!” “老祖宗的规矩怎么了?该改也得改!这两头梅花鹿我们追了三十多里山路,从东山一路追过来的,就因为多跑了两步,死在你们的地头就是你们到了?妈的,太欺负人了!距离分界线就三步远,你们这便宜也捡得太大了!” …… “去你的!这是我们今春献给猎神的祭品,一定不能丢了!”东山的人想到猎神,不由得真的急了,已经开始拉拉扯扯,准备强行抢鹿了。 “你们信的什么狗屁猎神?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我们西山的才是正经神祇呢!” 一扯到信仰,两边的村民都不淡定了,你来我往,三五句话的功夫,已经是火上浇油,随即大打出手。 呼喊声,咆哮声,还有刀兵交击之声在荒野上此起彼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两乡村民加入,一场斗殴转眼就要变成一场血拼。 危急之时,山岗上一声怒喝:“大胆!猎神教义,遵嘱我们要相亲相爱,分享猎物和猎场,你们怎敢在此私斗?” 喝声如一声惊雷,将场中所有人震住,扭头看时,一个穿着黑袍的传教士大踏步走来,三五息之后,便来到近前。 与此同时,西山也出现一位传教士,穿着褐色的长袍,样式与黑袍传教士几乎一般无二,也说着类似的话语。两边乡民一看,立即各自退后,分别向彼此的传教士陈述前情。 不多时,激动的乡民安静下来,两边的传教士还未说话,半空中突然飞来另外一位穿着黑袍的教士,朗声说道:“无论是猎神还是森林之神,都是我的护教神,尔等记住!天下唯一的真神是火神!” 人群闻言顿时沸腾起来,两边的传教士却满含微笑的点头。正在村民们茫然失措,疑惑不解之时,山坡上一道金光闪动,一个身材威武的男子现身出来。仔细看时,他的左边眼角处有微微细小的一点墨绿胎记,却被金光遮掩,不易察觉。他用威严的声音说道:“我的信徒们,请相信神使的话!我,以及天下千千万万的神祇都是圣火之神的护法,请将对于我的信仰转献给最崇高的圣火吧!” 此言一出,东山的村民再无迟疑,纷纷跪倒。他们都认得,那金光中的正是自己日日顶礼膜拜的猎神。猎神现身出来,亲自传教,容不得村民不信。大家全都虔诚地跟着教士一起高喊:“一切嗔痴,尽归圣火!” 而另一边,与猎神相对的,也出现一道圣光,西山村民膜拜的森林之神也同样显形出来,说着与猎神一样的话。 这样的场景,十年以来,在无数乡村山野不断发生。 十年前在南方荒野之地消失的身神教俨然已经蜕变成圣火教,正以燎原之势,横扫天南海北。同样身处南方的却还是藏在神木世界之中,对外界之事却一概不知。 “十年了!”李宏念叨一声,缓步迈出草庐。 草庐外,摔琴正跟崔氏闲聊,猛虎十里累软趴趴地侧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看见主人出来,立刻翻身起来,装出一幅威严的模样。 “你这个惫懒的家伙,每日除了晒太阳就是晒月亮!我真后悔当初给你取了横骨。十年时间你的修为几乎没有寸进,等哪天我心情烦闷了,就取你的虎皮做张毯子!”一句话吓得十里累汗涔涔之流,哆嗦嗦不敢言语。 崔氏笑道:“你也别吓它,它虽修行惫懒一些,家里的事倒没有少做!” 十里累见主奶奶开口求情,这才略微将心惊放下,说了句:“昨日抓的一头三耳折兔十分稀奇,我去取来给摔琴姑姑玩耍。”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摔琴笑呵呵摇摇头:“这十里累倒是有些孝心!” 自十年前回到天然山,李宏便埋头苦修,平素除了摔琴、禾木与飞琥几人以外,概不见客。多年来,摔琴与李宏已经彼此熟稔,三不五日都要来向李宏请教修行之事。 “刘满,已经十年了,你的功行完满了吗?” 李宏点点头:“十年温养,真元已大成,这两****便要运功凝丹了,你去跟青木说一声,让她前来替我护法!” 这话若是十年前的李宏说出来,莫说普通弟子,就是摔琴也得忍不住得淬骂一句‘好不知天高地厚’!但如今,以李宏在天然宗的地位,这简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自打身神教返回天然宗,虽然丢了红绸和霓裳两个弟子,但余下众人将所经之事禀告掌门后,掌门与数位长老都对李宏大加赞赏。曲杨也一改前态,对李宏越发客气。不仅是她,就连最后只在身神教外露了一面的公孙隐,也对李宏礼让三分。 与玉清门前辈端木幽兰相交莫逆,又跟海外风魔岛攀上交情,这是什么底蕴?须弥山的少掌门犹如跟班似的相随左右,这是什么气派? 青木更是牢记天机箴言,十年来对李宏有求必应,可以说是倾注了无限心血。如今李宏凝丹在即,虽然走的不是天然宗的传统路子,但她无论如何都会倾囊相助。 然而,李宏需要青木来护法,并非真的结丹有困难,而是另有所求。 。 第二章 凝丹 凝结内丹是修行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许多旁门分支的修士一生都不结丹,只将真元聚集在气海丹田之内,随取随用,却不知内丹乃是长生不死的不二法门。 “满儿,你这十年苦功如今总算功行完满了,就让为师替你护法吧!”青木真人几乎是随叫随到,此刻笑盈盈站在李宏面前,满含期待。 李宏选择的凝丹地点就在距离草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以他累世积修的经验,凝丹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掌门,今日请你来,不为护法,其实是想跟你借些灵气。” 青木爽朗地一笑:“早知你另有所图,借灵气?说吧,怎么个借法?” 李宏早已经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容貌虽然不是十分俊俏,但神情越发坚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都是大宗师的气派,他微微一笑,右手食指朝天一指:“我要借你这神木世界至少一成的灵力来打磨内丹……一会儿等我结丹完成,紧跟着就要突破,,,,,,几个天地,然后凝练。” 青木闻言先是一惊,但转念想起十年前李宏当着一众同门瞬间突破十个道门天地的往事,随即释然:“贫道虽然修炼的是道木之法,但对道门内丹之术也略通一二,似你这般十年境界不涨分毫,一旦精进就是十个天地的修炼之术,也当真算得厚积薄发了!”青木从曲杨那里得知刘满乃是天机长老李宏的传人,虽不知这机缘从何而来,但青木却深信不疑。 其实有时候,青木也会对自己的看法微微生出一丝怀疑,但每当这个念头一起,箴言天机里的一字一句又仿佛是镇守识海的卫兵,会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掉任何不守规矩的异己。 李宏微笑着摆摆手:“还不止呢。等我凝练元神之后,我还要顺便突破第四阶与第五阶,一直修炼到第六阶的第八个天地,待内丹稳固后,数日之内就要进入天地,直至突破第二境,修入第三境、第七阶。 这时候的青木真人完全地惊呆了,口中念念有词:“道门修行,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地。第六阶是,,,,,,,与,你一口气要从修炼到?那可是几乎整整一个大境界,几十个小天地的提升啊?!” 李宏淡然地点点头:“所以我需要瞬间抽空这自成世界至少一成的灵力,来作为支撑,不知道掌门介意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青木真人下意识地摇头:“顶多也就十余日,灵气就能自然补足了。天呐!刘满,你可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我这自成世界的一成灵力,那可是非同小可,相当于……等你修入道门天地的第三境,你的修为便比我还高了,到时候,我得封个长老位置给你。你从今往后也不必称呼我为师父,叫我师姐便好!” 整个天然宗,只有公孙隐拥有相当于道门第三境的修为,青木本人则只有相当于天地的修为。 李宏心中正有此意,当下毫不推辞,爽快地答道:“那我就做个吧!” 青木见刘满干脆爽快,心中反而高兴不已,这足以确认刘满对天然宗再无二心。 …… 刹那间,所有在天然山修行的弟子都感到胸腹一窒,似乎天地间的灵气被人抽走一般。但这怪异的感觉持续了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大多数弟子不以为意继续埋头苦修,只有少数心思敏锐的弟子出来探看,早望见半山腰上氤氲密布,灵气浓郁欲滴。 仅仅过了数息功夫,山腰处的异状也完全消失,一切如常。 “这又是刘满捣鼓出来的动静吗?” “十年没有他的消息,这一次又要搞出什么事来?” “连曲杨师叔都对他服气了,看来他果然深不可测……” 弟子们胡乱猜测不必细说,山腰上的青木真人只觉得热浪扑面,灵气浓厚得令人窒息,正在运功抵抗,眼前的压力陡然消失,李宏已经长身而立。再看他时,容貌虽然没有丝毫改变,但气度却显得更加内敛,深不可测。 “完成了?”青木试探着问道,凝丹冲关的速度还是比她想象的快了不少。 李宏微微点头。正在此时,早已经守候在草庐外的摔琴、飞琥与禾木等人早驾云来到近前。飞琥人未到声先至:“好大的动静,刘满你真是神了!” 摔琴落下云来,绕着李宏仔细打量:“你简直是一天一个样,跟十年前真是大不相同,我觉得你是越来越不像刘满了!” 李宏淡然一笑,暗忖道:“我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自己了!” 青木真人平素为人最是随和,所以弟子们在她面前毫无拘束,说笑自如。就连公孙隐的弟子飞琥跟她也有一股子亲热劲。青木真人见几个弟子围着李宏看个不停,于是趁机说道:“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天然宗的天机长老,你们都得叫他师叔了!” 摔琴闻言大喜,立刻躬身行礼:“早该如此!师叔在上,受弟子一拜!”说着就要伏倒,却被李宏一把扶起:“不必如此,规矩少些才是咱们行事的风格。” 十余年间李宏对也是几易观感,起初觉得乃是邪门歪道,后又觉得不失正大,中间几番摇摆之后,最终认定乃正道宗门。 “哼!你小子,才短短十年功夫,便混得跟我平起平坐了,我真是不服气啊!”不远处,曲杨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挤眉弄眼:“小子,上次你跟我说的我已经精通了,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摔琴忍不住笑道:“师叔,如今刘满师叔的修为已经远在你之上,你还找他切磋?岂不是自取其辱嘛?” “你这个小妮子懂什么?我这是越挫越勇,不如此,道法如何精进?”曲杨说完,又发狠道:“风魔岛的那个女婆子跟我约了十年斗法,我可不能输得太惨!” 正说话,有弟子来报,公孙隐长老请掌门和执法长老议事。青木真人和曲杨对视一眼,同时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 第三章 议事 十年前公孙隐突然出现在身神教的五神谷外,令人费解。自从那时候起,他与青木真人明争暗斗便没有停歇过。 李宏猜到一定是飞琥一路上以秘法传递信息,所以公孙隐才能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不由得对公孙隐刮目相看,因为自己之前并没料到到公孙隐竟练成了这样的神通。 公孙隐见到端木幽兰和风魔岛诸人,于是对李宏忌讳莫深,回山后未有造次。 十年潜心苦修,李宏却没有忘记公孙隐当年在五神谷外的眼神:落寞中暗藏心机,不解中隐含坚毅。 此人大有来头,这是当时李宏的心思。至今,李宏还在猜测公孙隐出山的动机究竟为何。 天然宫内,公孙隐怡然安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几个女同门。 青木真人作为掌门,高坐殿中,同样样的面无表情。 青木真人左手边第一位的廉玉也是一如既往的面沉似水,不知道心中所想。唯有护教长老摩云天和执法长老曲杨争吵不休。 “带着道木灵根的修士来投奔?我看一定是奸细!”曲杨的大饼脸神色飞扬:“虽说我在西南边疆群妖之地声名显著,但寻常修士见识孤寡,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号?混元灵根乃是我祖师无意中所得的无上珍宝,外人哪里寻去?不消说,一定是玉龙那个家伙门下的弟子,想混进咱们天然宗伺机作恶!” 摩云天脸色微红,显然被曲杨的大嗓门逼得进退为难,她连连摆手,语气虽得也很急促,但声音气势却弱了许多:“道木修行的确是我专属,这些修士就算曾是鱼龙门下,但如今弃暗投明,认祖归宗,何错之有?修炼道木的弟子本就该在天然山落地生根?对不对?更何况这些人说得清楚,是十余年前被人强行种下的道木,未必就是鱼龙派来的奸细,我看是鱼龙的受害者可能性更大!”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受害者还是奸细?难道就听他们一面之词?”曲杨冷哼一声:“摩云天,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人心很险恶……鱼龙上人被逐出天然宫六十余年,很显然没有死心,还想着回来复辟呢!……你跟她是嫡亲的师姐妹,是不是想做她的内应?” “你!”摩云天气得脸色绯红,看了一眼身边的廉玉。廉玉未置可否但也微微露出不悦之情。 “无论是不是受害者,来历都很可疑,要想就这么入门,没那么容易!”曲杨说完,将脸别到一边,也显得气鼓鼓的。 这个议题显然是僵持不下了。摩云天心中暗暗计算,筹谋着要投票决定,却想到掌门青木真人拥有两票,就算公孙隐和廉玉支持自己,两边还是旗鼓相当,难以决策。 青木真人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一时难以决定,不如咱们暂且搁下,先说一说另外一件事!” 几个长老闻言都望向青木真人,就见青木真人微微拱手:“自须须老祖传下道统,我天然宗虽然传承有序,但始终未能名达天下!何也?” 众长老面面相觑,都以为青木真人要怪罪到彼此攻心斗角的龃龉事上,然而青木真人却话锋一转:“乃是因为门中弟子缺乏上进之心,对于前途天机识别不明……如今门中弟子刘满,身兼道门传承,结丹成功,已经快要修入第二大境界的完满之境,所以我决定破格将他攫升为天机长老。诸位意下如何?” 大殿中沉默了片刻,曲杨第一个表示赞同:“那小子修为比咱们都高,可能只稍微比公孙隐低那么一点。而且见识不凡,交友又很广阔,年轻有为,对天然宗未来的作用不可限量,我很同意!” 摩云天知道李宏的厉害,但想到他是青木真人的‘弟子’,如果拔升他为长老,那青木真人的势力就更甚了,于是闷着不说话。 沉默许久的廉玉终于开口:“他本是青木师姐座下弟子,攫升为长老,这不符合规矩吧?”说完,看了一眼公孙隐。 曲杨抢先说道:“攫升长老之事,一向是长老合议,掌门专擅,既然掌门师姐提出来了,咱们自然是同意的,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如果我记得不错,门规中说的是‘长老者,有能者居之’,并没有规定弟子与师父不能同为长老。” 这话说出来,连公孙隐也不得不点头。 “既然是长老合议,那咱们投个票。就算掌门有专擅之权,也得看看大家的意思对不对?如果这事只有掌门师姐和曲杨你们两个同意,即便让那刘满当上了这个长老,怕也不能服众!”摩云天不依不饶,虽然知道此时阻止不了青木真人的决定,却想着留个手尾,将来好做文章。 摩云天说完,先瞧了瞧廉玉,然后又看了看公孙隐。公孙隐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打算。 青木真人沉着脸:“既然护教长老想要投票表决,那大家便投个票吧。同意此事的长老放一团木原之气,点一下这个莲花灯吧!” 果然是修道之人,投个票都有许多讲究,就见大殿之上的五方莲花灯从穹顶上飘落,来到众人面前,悬浮在空中,一角对着一个长老。只要是同意的长老,便将真元注入,那莲花灯的一角便会亮起,所以有几人同意,就会有几角亮起。 “来吧!”青木真人喝了一声,率先注入真元,眨眼之后,莲花灯竟然有三角亮起,公孙隐竟然也表示了支持,这样一来无论是票数还是人数,青木真人一方都占尽了优势。廉玉脸色一变,觉得为时未晚,于是也将自己的一角莲灯亮起,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摩云天面容僵直,显然极不服气,但此刻却是无话可说。 青木真人打量了一下公孙隐,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至少刘满作为长老之事看来已无妨害,于是青木真人微微一笑:“如此,那下面的议题便可请天机长老同来参详,投起票来,也容易一些了!” “且慢!”青木真人话音刚落,公孙隐突然一摆手:“我虽同意刘满作为天然宫的长老,但有一事仍然需要弄明白!” “何事?”曲杨和青木真人不约而同地问道,各自暗忖:“公孙隐果然还有文章!” 公孙隐微微侧目望向殿外:“刘满道法高深不假,但那是道门五宗的传承,现在既然是要做咱们的长老,不知道他的道木修为如何?如果只要修为高就可以做长老,那外面道门的弟子可是一抓一大把,要不要请他们回来做长老呢?掌门的旨意我公孙隐自然是不得不听从,但这件事我得问个清楚!” 一句话说出,殿中的廉玉与摩云天立刻四目交接,彼此露出笑意。果然不愧是公孙隐,一针见血,抓到了此事的关键! 。 第四章 零花 “一日之内连破三十多个天地,从第二阶末段一口气冲到了第六阶末段,昨天还是第一境的修为,再过不久却要晋入第三境了,刘满你可真是个神人!”飞琥对李宏赞不绝口,身边的禾木却讥讽道:“你是不是又在打探消息,准备报告给你那师父啊?” 飞琥白了一眼禾木:“十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再说了我奉师命行事,天经地义,最后不也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们了吗?摔琴你给评评理,天地良心,我有暗算过你们什么吗?” 摔琴见飞琥半真半假地显露出一丝忿怒之意,于是笑着化解道:“都是好姐妹,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我怎么会不信你!禾木,你还不给飞琥师姐陪个不是?” 禾木嘟着小嘴,不肯赔罪:“我就是开个玩笑,要不要这么当真!?” 李宏微微一笑:“飞琥不是那种小人,一会儿你们便知!” 几人见李宏故作神秘,都不依不饶,摔琴第一个追问:“有什么秘辛,你且告诉我们,省得我们一会措手不及!”十年来摔琴与李宏越发熟稔,加上端木幽兰对摔琴也另眼相看,所以她俨然是李宏在天然山中的第一心腹。 “是啊,是啊,师叔你就告诉我们嘛!”禾木撒起娇来,比她的暴脾气还有杀伤力。 李宏见拗不过几人,于是笑道:“青木真人攫升我为长老之事,怕是不会那般容易。飞琥的师父怕是第一个不乐意的,我猜想他一定会拿我道木修行的境界说事!” 飞琥皱起眉:“那有什么可说的?” 李宏于是娓娓道来:“青木真人攫升我为长老的理由必定是因为我修为高深,但那归根结底是道门内丹的修行。公孙隐凡事都能看得入木三分,一定会以我道木修行的境界作为措辞,以此来反对我成为长老的!”李宏对于这长老之位,其实是可有可无,并不在意,所以说起来也轻松随意,毫无挂怀。 “哎呀!我明白了!”摔琴聪慧,闻言惊呼一声:“如果你道木修行不够,公孙隐肯定会说你不够资格成为长老的,因为内丹修行跟咱们天然宗没有关系!” 李宏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飞琥闻言却欢笑一声:“刘满,你真是神机妙算!我那可怜的师父,今天他的计谋又要落空了!” 禾木和摔琴狐疑地望着飞琥,盯得飞琥俏脸一红:“好啦,好啦!别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前两天我修行上有些疑难,来问刘满……不,是刘师叔,偶然得知他的道木修为其实远远走在了内丹修为之前。他嘱咐我不要告诉我师父……我当然是没有说了……” 摔琴忍不住扭头笑道:“你比内丹修行还快?如今已经长到多大了?” 李宏也不隐瞒:“这的生长跟内丹不同,发于自然,我没有刻意控制它的长势。所以十年来随着我不断用功,七根道木也茁壮成长,上个月时已经有一人合抱粗细,十天前已经开过了第二次!” “已经开了第二次零花?那岂不是相当于道门第三重大境界了?天呐!刘满,这已经是道木修炼的顶峰了!”摔琴惊呼连连,不敢置信地望着李宏。 道木、内丹都是存在法体之内,所谓法体,与凡体不在一个维度之内,所以法体中的尺寸与外界并无关联,都是以元神投影来做比较的。而所谓,乃是道木的归零之花,每开一次,都意味着道木进化了一次。自有记载以来,修炼道木的修行者,体内的道木最多只能开两次零花。第二次零花之后,道木便相当于修入第三境的内丹。当然,两者分属不同体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修练内丹的修行者进入第三境后,还有若干天地需要突破,而道木至此便再无具体境界可跨越,不过是不断增强真元罢了。 “照此推断,你的修为怕是跟我师父已经在伯仲之间了,你又还有内丹,我那可怜的师父怎是你的对手?不行,以后我不能再帮你啦!”飞琥顶着禾木犀利的眼神,表示出对自己师父的忠诚! “你那是愚忠和愚孝,你那师父整天阴测测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难为你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禾木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讽刺飞琥:“他那些阴谋诡计用来壮大我天然宗该多好!”以前禾木最喜欢讥讽的人是红绸,但自红绸坠入杀戒,离开天然宗后,飞琥便渐渐取代了红绸在这方面的地位。 这一次飞琥没有生气,反而咯咯一笑:“我师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不知道门中有多少弟子爱慕着他呢!”飞琥此言倒是不虚,公孙隐相貌儒雅俊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肤浅!”禾木又啐道:“我和师姐可没这个爱好!” “你们自然是没有了。谁不知道摔琴眼里的只有须弥山那傻傻的剑客,情人眼里……哎哟!”摔琴忍不住朝飞琥扔出一团法术,打断了她的话头,右手拳头一挥,示威道:“你就是口嘴里吐不出象牙!” 飞琥看着摔琴绯红的脸颊,嘿嘿怪笑:“都羞成这样了,还不让人说实话……哎哟……别打了,我错了!” 崔氏从草庐出来,看见几个姑娘打打闹闹,搅成一团,也忍不住笑道:“看到你们亲亲爱爱的,我真是羡慕极了!” 正在说话,一团红彤自天然山巅峰落下,来的乃是青木真人座下原本的二弟子兰术。当年李宏第一次上天然宫遇到霓裳时,她的身边便是兰术。如今霓裳杳无音讯,兰术便成了掌门座下的大弟子。 摔琴和禾木立刻上前行礼。兰术却紧走一步,抢先来到李宏面前,深深一揖,口中已经换了称呼:“师叔,师父有请!” 众人闻言大喜,看来无论天然宫中是否发生过巨大争执,最后还是掌门青木真人取胜了。一念及此,摔琴几人都望向了飞琥,心说:这小妮子,倒不算太坏!果然没有坏了刘满师叔的大事! 李宏平淡如常,一挥手:“快起来说话吧!” “是!”兰术谨守礼法,还是做了一揖:“掌门有令,自即刻起师叔您就是我的第五位长老,尊号!请速速前往天然宫中议事!” 李宏苦笑一声:“当个长老,又得要开始议事,看来我这修行是不得不落下了!” 。 第五章 入瓮 李宏步入天然宫时,里面还在激烈的争吵。 插进来的议题是关于刘满能不能做长老的事。公孙隐虽然自以为得计,却殊不知李宏早已经在道木修行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仅没有因为内丹修炼而落下,反而竟比内丹修行精进更快。 最后尘埃落定,无论几个长老心里服不服气,李宏最终还是当上了天然宗的天机长老。于是话题一转,又回到最初的争论上来:究竟该不该招收那些身怀道木的修行者入门? 曲杨一挥手:“刘长老,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紧跟着絮絮叨叨地将前事一说。 李宏在青木真人右手边坐下,一边听曲杨说,一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廉玉冷眼旁观,想看李宏如何反应,摩云天则更直接一些,冷哼一声,拿鼻孔对着李宏。 青木真人淡然一笑:“刘长老,这事你怎么看?” 李宏也不客套,开门见山:“曲杨长老说得明白,这些人身怀,请问除了天然宗以外,还有别的门宗能修炼吗?” 曲杨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了没了,天下独此一家!” “既然如此,那些身怀道木的修士只能是被逐出门派的鱼龙上人的传人了!既然她已经被逐出山门了,她还能私自传授道法吗?她传下的门人还能算作的弟子吗?” “当然不能!”曲杨就像是跟李宏唱双簧似的,一问一答。她摇晃着大脑袋,对着李宏挤眉弄眼,示意道:你小子,果然喜欢单刀直入!不枉了师姐提拔你! 廉玉和摩云天脸色阴沉,公孙隐则笑盈盈地点头:“所言极是!” 殿中静默了片刻,李宏突然话锋一转:“这些修士突然寻到天然山外,难道诸位不觉得很是蹊跷吗?天然宗外有大片的禁制秘法,这些人是如何传递信息进来的?” “门中弟子自有秘法!”摩云天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李宏淡淡一笑:“那就对了。他们是学过秘法的,不大可能是被人强行种下的受害者,就算曾经是受害者,如今恐怕也是替人做事的。”这句话是针对摩云天早先那种论调的。 “但是,也有可能他们是被人强逼学习秘法的,既然被强行种下了,那同样就可能被逼学习秘法,包括一切的言辞与行为!”公孙隐补充了一句,也间接认同那些修士目的不纯。 李宏点头称是:“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要想查出底细,只能将他们引入了!” 曲杨脸色一变,没想到李宏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眉头皱起:“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招他们进宗?” 青木真人明白了李宏的意思,沉吟片刻:“曲杨,你别着急。天机长老的意思是先把这些修士引入,然后才好就地细查,并非是要邀他们入门!”青木真人稍作思量,便觉此法可行,至少是调和了两方的矛盾,中和了彼此的意见。 曲杨皱着眉也想了片刻:“这个法子初心虽好,但若这些奸细暗藏不轨,坏了我的灵地如何是好?” “这个担忧也不无道理!”李宏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公孙隐:“公孙长老修为最高,又是度厄长老,这些人交给他看管,想必是万无一失了!” 青木真人眼前一亮,随即定调:“此言甚好!不知道公孙长老意下如何?” 摩云天和廉玉都是鱼龙上人嫡亲的同门,都一心想将这些修士招入,也算是让他们认祖归宗。此刻闻言,也觉得可以接受。只要进了天然山,查明了真相,如果不是奸细,那时候可就是请人容易送人难了。当下不约而同望向公孙隐。 公孙隐似笑非笑:“掌门有令,公孙隐岂敢不从!” 等诸人离去,青木真人扯住李宏:“让公孙隐看顾那些修士妥当吗?” 李宏笑道:“掌门放心!这些修士是奸细无疑,丢给公孙隐,无论出不出事对你而言都是好事,不必多虑! 倒是那鱼龙上人,她六十年前离山而去,你可知道她的去向?” 青木真人叹了口气:“我一向是扫净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鱼龙上人走了便走了,贫道对她的去向是毫不知情,从未想过她会去而复返,难道你认为她还会有什么大动作?” “送一批身怀的修士回到天然宗,这事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来那鱼龙上人也不傻,不可能靠这些修士做什么大事,背后必定还有后招和用意,咱们紧守门户,静观其变就是了!”过了十年的安稳日子,李宏知道自己又要替劳心劳力了。没办法,冥冥中自有天意,李宏隐隐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机缘就在这内。 辞别了青木真人,李宏大踏步走出天然宫,路上遇到不少弟子。那些弟子有最近十年新加入的,有在山内修行了几十年的,无不驻足朝李宏行礼。李宏则视而不见,扬长而去。 “这就是天机长老?跟度厄长老一样目中无人啊!” “恩,你不知道他的底细,十年前他就咱们一样,是个初入门的小弟子,如今鱼跃龙门,自然是小人得志了……” “休要胡说!十年前人家就已经技惊四座,现在更是金鳞化龙,你们是没见过他在天然宫外一气破六境的样子……” 十年时光荏苒,李宏在诸位弟子心目中的形象也出现了分化。当初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李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而现在不少人都从摔琴和飞琥等人口中听说了李宏的手段,除了一些心怀嫉妒的弟子外,不少人也对李宏充满了敬仰和佩服。 李宏对他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心里想着若干件要紧事。第一,石林禁制内的扶熙族古神的骸骨快要炼化成功了;第二,吞天蟾的自成世界是不是该去看看了;第三,身神教的妖孽这十年都去了哪里。第四,端木幽兰这十年过得如何? 零零种种,在所有这些要紧事的上面,更还有一句萦绕了李宏十年的话,让他无时不刻都在思索。当时红真人颤颤巍巍喊出的“只要有他们,咱们……飞升即灭……”。李宏始终想不明白身神教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能在四九天劫之中害人,然后全身而退。 “身神教教主,你在哪?我李宏一定要再会一会你!”李宏沉着脸,走下了天然山山巅。 。 第六章 失调 十年间,天然宗的门人弟子增长了不少。 冷泉镇虽然被身神教所毁,好在余下几百妇孺孩童皆被李宏所救,镇子附近的村落中也仍有数千山民。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正在逐渐恢复当中。青木真人更是破例从冷泉镇额外多招收了不少弟子,所以冷泉镇依旧是天然宗门人弟子的第一大来源之地。 清脆山的刘家村则被邪教夷为平地,几十家村民不知所踪。崔氏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知是喜是悲,只长长地吐出了几口浊气。李宏看得出,她显然少了一块心病。 这天早晨,李宏做完早课,正要出门前往石林禁制查看拂煦族人的残骸,一出门却遇到了曲杨。 曲杨的大饼脸越发紧致,不知道是她功行渐高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多了几分打理的结果。 一如既往的人未至声先至,曲杨隔着老远就喊道:“都怪你,如今咱们天然宗凭空多出来这许多的男弟子!阴阳就要失调了!” 李宏哭笑不得,心说:“天然宗经过这十年的发展,门中弟子不下两百,男弟子却不足二十,这个阴阳早就失调了,还能如何更加地失调?” 不远处,前来送水送物的杨枝憨厚地一笑:“曲杨长老说的是今晨刚到的外面来的那些修士!” 李宏闻言点点头,心说:“这都过去七天了,那些鱼龙上人派来的修士总算是走进这天然山了。” 杨枝还是跟十年前一样,留着精致的小黑胡须,神态毕恭毕敬。十年前,他因为跟摔琴交厚,得了指点,对李宏格外尊重留心,所以十年来李宏一直用他。如今李宏成了天机长老,便向青木真人专程要了杨枝过来,让他照料崔氏的起居,也替自己传些话,做些杂事。 当年李宏说过,等自己修为大进,再来照拂杨枝,如今已经是兑现了诺言。天然宗门下像杨枝这样兽类转型而来的灵侍多得不计其数,有幸跟随五位长老的真真是百里挑一。平素被人高看一眼不说,修行上多得的好处更是难以言喻。要知道这样的灵侍跟妖怪大不相同。前者是被人用法力点化,虽具人形,却需点化之人时时加持方能保持人形,而且没有修为,完全是仙门杂役而已。 杨枝如今跟着李宏更加小意用心,只盼着跟十里累一样,得一些指点,将来也能走上修行之路。飞升紫府自不敢想,求个人间逍遥却也不错。 曲杨没有驾云,却走得极快,来到近前之后继续唠唠叨叨:“来的十七个修士只有两个女的,其余十五个全是男的!” 十里累除了对李宏十分恭敬以外,对旁人一向是口无遮拦,于是在一旁插嘴说道:“曲杨长老是不是因此很兴奋啊?” 曲杨脸色一沉,喝道:“死老虎,你想死是不是?”吓得十里累一哆嗦,连连后退。 李宏被十里累一句话逗笑,心说,难怪最近曲杨的脸皮都紧绷了不少,一面却伸手一拦:“我这小老虎一向是没大没小,曲杨长老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紧跟着话锋一转:“摔琴也接人去了吗?” “去了,比谁都积极!照理说这事交给公孙隐了,就该让飞琥自己盯着点。可摔琴的为人是越来越随和,所以赶去帮忙了。”曲杨略有不满地说道。 李宏知道曲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必有用意,于是问道:“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还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曲杨习惯性地一咧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旧事,好让你知道一些隐情,想来对理清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有帮助。” “是关于鱼龙上人和公孙隐的?”李宏做出合理猜测。 曲杨点点头,难得地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青木师姐对鱼龙上人那么忌惮吗?” 李宏没有接话,等着曲杨和盘托出。 曲杨看了一眼李宏,见他并无吃惊之色,知道现在想要引他主动发问可不容易,于是再不卖关子,略显气馁地将往事全盘托出:“青木师姐跟鱼龙上人六十年前争夺掌门之位,当时公孙隐也是人选之一,但是公孙隐却突然退出了。因为按照惯例,历代争夺掌门之位失败者都要主动退出天然山!……公孙隐和鱼龙上人其实是一对情人,公孙隐为了把掌门之位让给鱼龙上人才退出的,没想到最后青木师姐却意外获胜……所以,这一次鱼龙上人有所动作,我怀疑她跟公孙**底下一定有所勾连……” “恩!”李宏听完,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只略微应付地点了一下头。 “就这样?”曲杨沉不住气:“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李宏一时兴起,笑道:“我又不跟公孙隐争风吃醋,需要什么想法?” “哎呀,我是说难道你不觉得公孙隐一定有什么阴谋吗?这一次你让公孙隐接手这些修士,虽然高明,但还是不得不防……要我说,其实拒之门外最是干脆简单……”曲杨虽然跟青木真人也算不得铁杆盟友,但因为她跟摩云天还有公孙隐都不和,而摩云天、公孙隐以及廉玉三个长老都是同一个师承,所以曲杨不得不偏向青木真人,以求得天然宗脆弱的平衡。 “公孙隐有阴谋那是一定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你不想弄明白鱼龙上人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吗?” “想固然是想,但是万一鱼龙那贱人奸计得逞了呢?咱们传承了若干万年,衣钵可不能坏在咱们这一代手里!”曲杨显然对鱼龙上人十分忌惮。 “放心!有我在,咱们不也是三个人吗?他们跟咱们顶多是势均力敌而已。”李宏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迈步往前走。 曲杨愣了一下,怪笑道:“你这十年间倒真是把优柔寡断的坏毛病给改了,如今果然大气了许多。……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啊?” 李宏连头也不回,随意地将右手举过肩头,四指微微弯曲几下,朝着曲杨招手:“走吧,咱们看看新来的这些修士到底长的什么样!” 。 第七章 容颜 天然宗的门人弟子大部分修为稀松平常,对敌斗法也是马马虎虎,若论哪一项可以独步天下,恐怕就是容貌了。 门下两百多弟子里绝大部分都是女子,而且都是芳华绝代的美人,无论年岁高低,随着修为精进,几乎都保持着十多岁少女的容颜,所以赏心悦目。比如摔琴、禾木还有飞琥,都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而曲杨可以说是整个门宗内为数不多的另类了。 李宏生得虽不是眉分七彩、貌比潘安,但也算样貌堂堂,但在仅有的几个男弟子里,颜值却是垫底的。公孙隐自不必说,儒雅俊俏,放眼天下,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一大美男子。就连当年在天然宫外几乎跟李宏动手的男道人催云衷,也是异常俊美的模样。 如今看到新入门来的十七个修士,李宏第一反应便是: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些人光看长相,的确配得上弟子的身份。 十七个身怀的修士里,十五个男子,各个都是俊朗飘逸。余下两个女子也是千娇百媚。放在一起,倒看不出太多端倪,若是扔到寻常人堆里,立刻就要大放异彩。 飞琥和摔琴看见李宏前来,忙上前拜见。李宏淡淡一笑:“不必管我。忙你们的吧!”说完,带着曲杨慢慢打量眼前诸人。 “怎么样?又没有中意的?”李宏漫不经心地问道。 曲杨突然大饼脸一红:“你这小子,心智虽然沉稳了不少,行事也再不婆婆妈妈了,可怎么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李宏摇摇头:“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得上可以当传人的弟子!长老,你想多了!” 曲杨闻言大窘,不由得啐了一口,没有接话,怕又被李宏戏弄。 走了一圈,吓得那十七个弟子唯唯诺诺地拜服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出。李宏微微皱眉:“鱼龙上人调教出来的弟子就这个气魄?”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胆气最足的男子急忙回答道:“我们都是被一个女道长强行种下的,并没有传承,更谈不上调教!”语气十分恭敬。 李宏恩了一声,不置可否,扭头问摔琴:“公孙长老来过了吗?” 旁边飞琥抢着回道:“一大早已经来看过了,吩咐让我将他们安排在”说完怕李宏不知道那是哪里,于是又加了一句:“就是我师父平常修炼的地方!” 曲杨眯缝着眼,继续打量这些外来的修士,并没看出什么异样。李宏又跟摔琴和禾木说了两句闲话,于是转身就走。 “你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曲杨紧走两步跟上李宏。“怎么样?瞧出什么底细来没?” 李宏轻轻踏脚召来云雾,裹着曲杨升上了高空。“这些人体内有虫蛊。” “虫蛊?南方赤地里那些外教门派修炼的法术?”曲杨没想到这些人体内竟有这玩意。 “恩!虫蛊不仅仅是南方赤地里的玩意,道门前辈也有涉足。比如瞌睡虫之类的小手段,其实就是蛊毒。”李宏略微解释了一句,然后纵云往半山腰而去,同时施展出一个遮蔽的禁制,防止外人偷听,这才对曲杨嘱咐道:“那十七个人身体内的都是,非得被寄身之人身死时,蛊虫才会醒觉,我猜想这些人进天然山是准备‘舍身成仁’了!”一说到舍身成仁,李宏忍不住想到了身神教。 “你是说,如果这些人遭遇不测,那些蛊虫的法术就会引动?”曲杨冷哼了两句:“好歹毒的法术。只是不知道这些蛊虫到底有什么用处?” “估计是用来定位的吧,天然山在自成世界内,外面有无数禁制,一旦被驱逐,再想找到入口估计不容易!你多多留意一些,顺便也将这事转告给掌门。” 曲杨点点头,然后从李宏的云驾中脱身出来,心底禁不住地胡思乱想。“看来把这些人交给公孙隐看管果然是最好的选择,他总不能让这人在自己的看护下被杀吧!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高明,刘满这小子花花肠子果然是极多的……” 然而,曲杨得意了不到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不仅是曲杨,青木真人也觉得始料未及。刚刚做完晚课,就有弟子来报,新近入门的十七个修士,失踪了两人,死了两人。 半山腰的草庐中,李宏掐指一算,密林禁制内的扶熙古神骸骨已经接近功行完满,少则一日,多则两日就要淬炼完毕,心中正在高兴,突然庐外有弟子求见。 “回禀天机长老,掌门有请,掌门的原话是‘请移步天然宫议事’。” 李宏探头一看,来的是门中的一位老弟子,虽不记得名字,却有些眼熟。“可是昨日新近入门的弟子出了什么事?” “长老神机妙算,昨日入门的新弟子莫名其妙……死了两个……” 李宏忍不住微微皱眉,心说:“这公孙隐倒是有点出人意表,竟然敢在火中取栗?”略微寻思了片刻,李宏觉得此事大有深意,于是又起身往天然宫去了。 …… 青木真人脸色铁青,沉默不语。身边的曲杨则是一脸的阴阳怪气,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摩云天的脸色也十分阴沉,显然刚跟曲杨发生过争吵。 李宏走进天然宫大殿,赫然看见两具尸体横陈在地面。曲杨急忙朝李宏招手,李宏微微点头,却没有走近曲杨,而是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两具尸体。 死去的两名男修士都是被人一剑锁喉,更用法术驱散了魂魄,以防被人在一天之内强行使用招魂术。伤口十分细微,显然是登峰造极的飞剑所创。 公孙隐在一旁则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得过分,冷眼旁观,只管打量李宏。 “怎么样?刘长老看出什么端倪没?”青木真人虽然脸色有一丝阴沉,但语气还算平和。 李宏微微摆头:“没什么特别的。公孙长老昨晚可发现什么异常?” 公孙隐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冷冷地回道:“异常?我这里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不知道你指的异常是什么?” 李宏闻言也不生气,哈哈一笑:“公孙长老很风趣,你送走两个女修士这事算不算异常?” 殿中诸位长老闻言,不约而同地望向公孙隐,眼神中各有深意。 公孙隐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那两个女弟子是我送走的!但人不是我杀的!” 。 第八章 敌友 “气急我了!这个公孙隐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明明是他杀了人,他还不承认!”曲杨骂骂咧咧地跟在李宏身后,牢骚不断。 “你又没证据,他为什么要承认?”李宏笑嘻嘻地问道。 “所有人都拘扣在他的,不是他还能是谁?整个就他修为最高,难道还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再说了,他都承认了那两个女弟子是他送走的,被杀的两个男弟子不是他杀的才怪了!”曲杨咧着大嘴,呼呼喝喝,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懑不平。“刘满,你刚刚就该跟他斗一斗,消磨消磨他的嚣张气焰!” 李宏摇摇头:“他的修为还在我之上,我何必自取其辱?” 曲杨一瘪嘴:“你一个人打不过,不是还有端木道友吗?你去把她请来一起对付公孙隐,不就得了?” 李宏摆摆头,沉默不语,往前走去。 公孙隐毫不掩饰自己送走了两个女修士的事实,不仅承认了,而且还振振有词:“两个女修士心怀不轨,不宜留在天然宫,所以我连夜将他们送走,以绝后患!” “两个男修士应该是在我送人出宫的时候被人所害,所以我也没有头绪!诸位长老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公孙隐神色自若,旁人就算是怀疑,也拿他没有办法。 期间青木真人和曲杨三番五次地看向李宏,希望从李宏这里得到些许提示,但李宏却总是视而不见。 曲杨跟在身后,骂着骂着突然想起刚刚李宏的表现,果然露出不满来:“你刚刚怎么一言不发,倒好像是那公孙隐的的同谋似的。可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些修士体内有虫蛊,如今死了两个,那他们体内的虫蛊岂不是已经逃出体外,潜藏在天然宫内了?这都是隐患啊!” 李宏点点头:“只有一个虫蛊逃了出来!” “只有一个?”曲杨大惑不解:“另外那一个呢?” “已经被人取走了!”李宏突然停下脚步来,曲杨冷不防差点撞上李宏的后背。 李宏顿了顿又说道:“公孙隐应该就是取出蛊虫的人。他既然知道这些人的体内有蛊毒,那多半跟鱼龙上人有过联系,但未必就是那个要做内应的奸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曲杨皱着眉,往前踏了一步,绕到李宏的跟前,大饼脸仰望着李宏:“你是说,公孙隐偷偷地送走人,又偷偷地取出虫蛊,是在化解的危机?” 李宏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取出蛊虫这件事不假,但取出蛊虫未必就是要化解鱼龙上人带来的危机。公孙隐……这个人是敌是友,还很难说。不过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受害的两个修士,又发现了一点线索。”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刚刚在大殿里当着掌门师姐的面为什么不说?” 李宏绕开挡着去路的曲杨,低声说道:“摩云天和廉玉的立场也不是很清晰,这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曲杨冷笑一声:“你又知道我的立场了?我和青木师姐,可也不是铁板一块!” “你跟谁是铁板一块呢?”李宏越来越喜欢调侃曲杨,所以反问了一句:“反正你要想跟公孙隐走得近,他一定嫌你修为不够高,人又聒噪。你若想跟摩云天和廉玉走近些,人家肯定提防你,而且嫌弃你丑!算来算去,也就掌门为人最是亲厚,跟你脾气也对得上,你好像……也没什么选择……” 曲杨闻言愣在当场,细细一回味,虽然觉得李宏这话有些刻薄,但着实在理,于是干笑了两声,往前去追李宏,路上遇到不少弟子行礼,她都摆摆手:“免礼免礼!” 李宏故意带着曲杨走了好一阵,远离了天然宫,这才继续说话:“公孙隐号称无影天公,隐遁之法果然独具匠心。天然宫附近禁制太多,干扰了我的神目,我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窥视在侧,所以刚刚没有给你透露实情。” 曲杨这才认真起来,仔细询问李宏看出了什么底细。 “死的两个男修士,其中一个多半是公孙隐驱除蛊毒时意外死亡的,另外一个则肯定不是他杀的。因为那伤口处还有法力残余,我取了一点,刚刚已经拆解完毕,那伤人的飞剑里水行元力不足,反而是土性元力极盛,与公孙隐的修为不大符合。” 曲杨点点头,对李宏的话表示赞同:“公孙隐的道木是之精,水行元力充沛。” “不仅如此,这两具尸体内还各有一道道门五宗特有的符印,估计用来指引方向的。恐怕公孙隐也未必认得!” 曲杨大吃一惊:“道门的符印?是哪一宗的,你可认得?” “不是的就是的,做了一些修改,我得再看一个才能确切地分辨出来。不过我也不能为了看个符印就杀人,所以这事就不必纠结了。我只是奇怪鱼龙上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符印之法,难道她投靠了道门五宗中的一个?” 曲杨更是毫无头绪,只是隐隐觉得不妥。“这事需要告诉掌门师姐吗?” “当然要告诉她!你去比我去更合适,所以我才将此事说给你听。我一会儿会将此事也告诉摔琴,让她再跟掌门说一遍。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蛊虫的威力我也不能判断,如今只发动了一个还看不出效果,虽然似乎没有妨害,可若是再多几个就难说了,千万别让这些修士再有意外。而且也别放纵剩下的修士到处乱走,那道门符印也是个隐患!除了这两样,他们体内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就不好说了!”李宏说完,就要驾云而起。 曲杨一把抓住李宏:“这也是隐患,那也是手脚,这么多难事,你不出一把力吗?这就要走了?” 李宏一甩手:“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闭关一日一夜,你断然是寻不到我的。我嘱咐你让你通知掌门不要轻举妄动,就是等我出关后再做计较的意思!切记切记!你这个人容易头脑发热,若是管不住自己,就干脆出门一日,散散心去吧!” 曲杨气鼓鼓地看着李宏离去:“信不过我?还要让摔琴再说一遍?我一个堂堂执法长老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弟子吗?”站在原地生了一阵闷气,这才扭头去找青木真人。 另一边,飞琥毕恭毕敬地站在公孙隐面前,扭捏了半天,这才开口说话:“师父,刚才您为什么不多分辨几句,白白让人冤枉你杀人!” 公孙隐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一道法术卷轴:“何需我去分辨,你那朋友早已经看出来我没有杀人。” “刘满?他看出来了?” “哼!他看出来了,可他偏偏不说,是故意叫我难堪啊!”公孙隐冷笑一声:“这些外来的修士体内有鱼龙上人种下的蛊虫,一旦身死,蛊虫便会发动,成为潜伏在天然宫中的隐患。为师冒险取出了一只,可惜那修士身子太虚被蛊虫反噬而死。另外的那个修士则是被旁人所杀。” “是谁?”飞琥好奇心极盛,忍不住问道:“这个杀人的才是真正的内奸啊!师父,你可什么头绪?” 公孙隐摇摇头:“我正需要你替我去查明此事!” 。 第九章 归一 飞琥神色凝重地从师父的走出来。别看她神情虽然肃穆,但其实心中却有一点兴奋与激动,跟十年前奉师父之命离开时的心情极为类似。 “我天生就是当密探的材料啊!”飞琥得意一阵,然后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心境,第一个便找到了摔琴。 摔琴刚从李宏那里回来,还没来及去天然宫见青木真人,就见飞琥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飞琥为人看着稳重,但摔琴知道,她是众人当中最有童心的一个。 飞琥一把拉住摔琴:“你来,我有要事跟你说!” 摔琴静静地听完飞琥的叙说,脸色却十分平静。飞琥有些不满地嗔怪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长老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师父料得没错,刘长老也觉得你师父不是凶手!” “真的?那就太好了!”飞琥双手捧胸,做出一个放心的动作,爽快地说道:“有了他的支持,事情就好办了。你为人谨慎,这件事我需要你帮忙。禾木人小嘴大,你可千万别再告诉她了!” 摔琴点点头:“这个我省得!” …… 李宏闪身进入石林禁制,将外界的事暂且放下。他临行前特意嘱咐了摔琴,所以摔琴知道飞琥一定会来寻自己说话,顺便将公孙隐的心意透露给自己,然后好叫自己再传话给青木真人。一切都如李宏所料,公孙隐用飞琥做起了传话筒。 禁制内一如十年之前,只是李宏能看透的禁制比以前更多,看透了更多,却又发现更多隐藏的禁制。李宏自忖暂时无法解除禁制,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暗中期待。此地的禁制越是繁复厉害,越说明这其中隐藏的宝物贵重。 已经飞升紫府的器符子,那是道门前辈高人,他若是有传承留世,对于李宏最后一生的渡劫的帮助将是无法限量的。李宏如今还有上千年的岁月可以等待,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原本以为这一生资质平庸,大道艰难,没想到无意中得了,这道木不仅护住了身躯血脉,还凭空增添了修为,如今又有天然山无穷的灵气可以使用,短短十余年我就要重回第三境修为了!”李宏感慨一句,随即入定去了。 空荡荡的洞天内,一团烈焰跳动不休,炙烤着大坑中的扶熙族古神骸骨。这一团烈焰真火已经燃烧了十年,一刻不曾停歇,到了现在终于就要迎来圆满。与此同时,李宏体内那丹火也在奋力灼烧,一边淬炼李宏体内的真元,一边与七根越发茁壮的争锋相对。已经十分强健,不仅能自动生成无数灵气,而且还能为丹火不断添柴加薪。丹火似乎受到了道木的嘲弄,屡屡奋起神勇,想要一举歼灭对方,然而丹火越是爆裂,道木越是冷静挺拔,最后终归都将力量归入了平静旋转的内丹之中。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木火互攻,内丹存真。 随着法体内一声轻响,内丹中一团轻柔的光华顺着周身经脉游走开来。识海中的神魂似乎听到了叩门声,蓦地振奋起来,小小的婴孩般的李宏双手展开,似在拥抱什么。 片刻之后,元婴阳神嘻嘻一笑,腾空而起,在识海内翻了一个筋头,随即穿越法体的三田,径直落到了气海中的内丹上,再看时,内丹被元婴阳神紧紧搂住,二者逐渐合二为一。元丹一会变成阳神的模样,一会回复滴溜溜、圆滚滚的球状。如此这般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元婴阳神长啸一声,从内丹中脱身而出,再次回到识海。 就在此时,李宏的识神再度醒觉,原本闭着双眼的法体也睁开双瞳,李宏从入定中醒来。然而元婴阳神(又称为神魂或者成形的元神却依旧在修炼不辍,李宏可以清楚地‘看到’元神,元神也能毫无障碍地感知识神。 淬炼真元,讲究的就是用先天元神观照内身,所以一旦入定,识海立即退却,但是如今李宏突破了,来到第二境最后一个境界,元神与识神再度归一,便再没有这个限制了。 **得意满,站起身来,如今完成了第二境最后一个天地的修炼,再过数日便能突破障碍,晋入第三境了。 不仅如此,眼前的扶熙族古神骸骨也接近淬炼完满。十年苦功,总算没有白费。 那大坑之中,烈焰还在蒸腾不休,巨大的身骨已经被煅烧得通红如血,尺寸足足缩小了三分。古神的躯干充满了灵力,又坚硬似铁,只是灵气被残躯所封,不能释放,所以除了增添无穷重量之外,别无它用。李宏用的是上古秘法,要将骨架中的灵气练成混元一体,抽取出来,当做特殊的法力来使用。而剩下的骸骨则要化形成器,当做自己的法器。 “一具骸骨都炼化了十年,这些古神在世时,真不知是如何的英雄盖世?”李宏看着那一点点抽取出来的灵气,不由得如此想到。 李宏在石林禁制中不觉得时间飞逝,早已经一个夜晚过去。 注定了又要迎来一个不平凡的白昼。 “不好了,掌门……”一个看似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弟子跑得飞快,如果不是有明文禁令不得在四周飞遁,这孩子恐怕就要御剑而行了! 摔琴听见呼喊,出来一看,不由得将脸一沉:“素爵,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不知道内不得喧哗吗?” 年轻女弟子一眼看见面前过来的,正是掌门的嫡传弟子摔琴,知道她如今地位颇高,在掌门面前说得上话,于是如释重负,喊道:“师姐,不好了……昨晚上外面来的男修士又死了七个!” “什么?”摔琴闻言脸色大变,昨天飞琥才跟自己商量要找出杀害男修士的真凶,没想到今天就又死了七个。“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直在公孙隐师伯的中吗?飞琥师姐不是一直守护在侧的吗?他们死了可有什么异状?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摔琴也是急糊涂了,一连问出数个问题,但眼前这个小弟子显然是飞琥派来传话的,又哪里知道这些细节? 果然,素爵微微喘了口气:“飞琥师姐让我来通知掌门,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师姐,既然你在这,你就替我传话吧,我是在是怕进……” 。 第十章凶手 【, 李宏离去前虽然有过嘱咐,让摔琴注意保护这些来历不明的男修士,但现在形势却急转直下。 飞琥没有找到杀人的真凶,那真凶反而又转眼屠杀了七名男修士,这让她的信心有些遭受打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隐士宫】杀人?我昨晚只稍微离开大殿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啊……” 如今不仅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渡厄长老公孙隐也失踪了,数个弟子里里外外寻了几遍,也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哼!我看他就是畏罪潜逃了!这些人肯定是他杀的!”曲杨义愤填膺,大饼脸扭成一团:“他明知道这些人体内有……” 曲杨话没有说完,就被摔琴打断:“师叔,难道你忘了刘满长老的嘱咐了吗?” 曲杨生生咽下一口气:“他说的话怎么了?他也有可能错了……”话虽如此说,但曲杨的语气和腔调却明显弱了下去,显然没有打算违背李宏意见的意思。 众人吵闹不休,曲杨突然发现摩云天也没有到场。“摩云天长老呢?她怎么也还没来?” 早有弟子回报:“传功长老不在寝宫,弟子寻不到她的踪迹。” 两个长老不知踪迹,形势十分诡谲。如此一来,原本淡定的青木真人也不由得微微蹙眉,低声对摔琴道:“你亲自去找找看,这件事太可疑了!” 廉玉长老在场中一直没说话,等摔琴转身离去后,突然开口:“掌门和曲杨长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秘辛?” 青木真人见不好隐瞒,于是屏退左右那些无关紧要的弟子,只留下曲杨和廉玉,以及几个亲传弟子,将这些男修士体内藏有蛊虫的事一说。“贫道方才进来时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些蛊虫发动后,便往各处【神木】的根茎飞去了,想必是存了要破损神木的心思。” “各处神木根茎乃是我【天然宗】的根基,怎能由得这些蛊虫为恶?掌门,咱们得想点法子才好!”廉玉显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神木世界之内,一共十二处神木的根本之地,都是咱们道木灵根所在,若是真被这些蛊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言一出,连曲杨也觉得的确有必要要采取措施。但是转念想到李宏嘱咐过,要自己等人不得轻举妄动,于是又有些犹疑。青木真人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拿不准心意。廉玉则在一旁不断晓以大义,连番催促。 青木真人关心则乱,她身为掌门,比谁都更担心【神木】的安危,于是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这个杀人者修为极高,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为今之策,只能将余下的六个修士藏在一处极隐秘的地方,然后从长计议。”倒不是青木真人与曲杨信不过李宏的判断,只是事出突然,只能作此权宜之计,以防更多的虫蛊被发动而为害。 “掌门的意思是要将他们藏到天然宫地下的枢纽阵眼之内?”廉玉立刻想到那一处地方,因有无数前辈留下的禁制,除了掌门之外,旁人都不知道开启之法,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倒是个安放这些幸存修士的好地方。 青木真人看了一眼瘫软在大殿上的那几个噤若寒蝉的修士,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名堂,不由得心中烦闷:“就这样决定吧!待贫道先施法将他们收押,等刘满长老出关,咱们再合议审问。这一次的风波也正好是个契机,看看咱们天然宗的内奸究竟是谁。” 曲杨和廉玉见掌门措辞激烈,自然没人反对。 所谓的天然宫地下枢纽阵眼,又称为灵根地库,乃是道木根须形成的一处奇妙空间,历代天然宗掌门都用秘法加固,层层叠叠累积了无数禁制,所以坚固无比。数万年来,除了大动荡时期,往往都只有掌门一人通晓进出之法。 一口气念出十余道咒语,每一道咒语又都可以拆解成另外十道咒语,正是开启这地库之法。青木真人神色肃穆,带着六个幸存的怀有【道木】的外来修行者,走入了这密室之中。 安顿好几人,青木真人转身离去,心里则还在想着刘满让摔琴转述给自己的话‘公孙隐此人敌我难分,既不可轻信,也不可避而远之。’既然是敌我难分,那他还是有杀人嫌疑的,而且整个门宗之内也只有他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现在他躲到哪里去了? 青木真人转身回到大殿,正好遇到摔琴急匆匆地前来回禀。 “什么?摩云天被人用法术迷晕,扔在了后山竹林之中?” 摔琴如实禀报:“几个弟子四处搜寻公孙长老的下落,无意间发现了摩云天长老。师父……【隐士宫】的弟子把【天然宗】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不见公孙长老的踪迹。我私底下询问了飞琥,她也毫不知情。” “难道真是他畏罪潜逃了?”青木真人心中疑云顿生,联系自己刚刚的思绪,青木真人觉得公孙隐的嫌疑越来越大。前一次杀人事件,刘满十分笃定公孙隐不是杀手,而且还断定是公孙隐主动取出了修士体内的蛊虫,似乎公孙隐大有维护天然宗之意。然而,前一次与后一次情况未必相同。 “他前一次没杀人,不代表后一次就不杀人!”想到此,青木真人站起身来:“你们都随我来,咱们一起出宫寻找公孙长老!飞琥,你去探视一下摩云天长老,务必将她救醒,速速带她前来复命,我有事要询问。” 刚要出宫,想起一事,又扭头吩咐摔琴:“你去半山腰草庐外等刘满长老出关……” 几个嫡传弟子,还有曲杨立即跟着青木真人快速步出天然宫。宫外,来去过往的弟子都感到了气氛的紧张,无不驻足观望。 曲杨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还是把法器都带上吧,一会儿没准要动手也为未可知。” 话音刚落,摩云天连蹦带跳地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飞琥走到半路,见此情形于是急忙转身,心说:“看来她并无大碍!” 青木真人眉头倒竖,一脸肃穆,轻声问道:“她在喊什么?” 曲杨听得真切,惊一声:“她在喊杀人‘凶手是公孙隐’!” 第十一章突变 【, 殷彤流转,霞沸烟腾,万紫千红,煞是好看。 “成了!”李宏大喜,随即收起功法。看时,那副高大沉重的扶熙族古神骸骨已经被炼成了两把小巧的骨剑并一副精致的骨甲。 动念间,两把骨剑飞舞腾挪,气势万千。这两把骨剑乃是李宏特意取古神两根肋骨所练,有炼妖之功,正是用来应对拥有元丹大妖的利器。十年前端木幽兰为了克制身神教的护教神不远万里前往【万仙谷】借【照妖镜】,结果【万仙谷】被身神教趁虚而入。自那以后万宝仙深入简出,【照妖镜】再不肯离开万仙谷一步,所以李宏才起了这个念头,要自行修炼一对利器降妖。 对李宏而言,今天是双喜临门。第一喜是修为更上层楼,突破到了第二境的最后一个天地,不久便能晋入第三境;第二喜自然是炼化了扶熙族古神骸骨。 李宏觉得胸腹内【吞天蟾】蠢蠢欲动,显然在召唤自己,想起当年法灵说过的话。只要自己元神遁入法宝之内,便可开启当中的自成世界,从而获得古神的记忆。如今神魂坚固,此时不入更待何时?李宏想到此,将骨剑往外一放,取出吞天蟾,元婴随即冲顶而出,往法宝体内钻去。 法体内,犹如混沌一般,白茫茫一片。李宏的元神飞遁多时,终于寻到一扇巨大的铁门,知道这便是自成世界入口,正要呼唤法灵前来护驾,一道突如其来的法术竟然从背后猛地射向李宏。 李宏大惊,转身躲避,试图化解这道法术,岂知那法术来势汹汹,玄奥繁复竟然还在李宏的理解之上。李宏不敢久留,急速遁出了【吞天蟾】,回到识海之内。 “怎么回事?【吞天蟾】明明已经被我炼化,怎么会有这么一股含有敌意的强**术游荡在自成世界之外?”李宏不由得略微气闷,立即将法灵拘出,厉声质问。 法灵吓得在李宏识海外跪倒求饶:“主人明鉴,那道法术不是小神所发……小神也不知道那法术从何而来……” 法灵正在絮絮叨叨地解释,李宏的神魂眼疾手快,蓦地发现法灵的神色有异,于是猛地暴起,施展出一道厉害的法术,瞬间将法灵打回了【吞天蟾】的本体之内。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李宏毫无头绪,不知道法宝为什么会突起异心。 快速地施展出数道禁制法术控制住【吞天蟾】本体,李宏陷入了沉思。“看来这【吞天蟾】我暂时不能用了。” 正在郁结苦思,突然大地一阵摇晃,似乎整个天然山也晃了两晃。李宏又是一惊:“奇了,青木真人曾经说过,这方世界稳如磐石,从不受外界干扰,怎的今日这般剧烈晃动?难道有什么异变不成?”李宏再不踌躇,闪身出了石林禁制。十里累在外面等着李宏,此刻正一脸惶惑地望着天空。 李宏双目泛出精光,抬头一看,那半空中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随即一张巨大的人脸显露出来,然后逐渐贴近,似乎正从九天之上俯视众人。 “好厉害的法术!” …… 片刻之前,摩云天急匆匆地跑到青木真人以及曲杨面前,喊道:“是公孙隐杀了人,是他……” 廉玉怒喝一声:“休得胡说八道!” “师姐,我没有胡说八道,咱们都被公孙隐骗了!” 青木真人正要阻止二人争吵,空中一声霹雳惊响,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然宫地底直达天听。青木真人大叫一声:“不好,上当了!这是鱼龙上人设的计谋,竟然被她破开了神木的防护!”话音未落,一张巨大的人脸发出震天动地的笑声,从高空中逐渐下沉。 “怎么回事?”曲杨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青木真人气得直跺脚:“我真应听刘满的话,不该轻举妄动!灵根地库内一定有鱼龙上人早年埋下的法术,那几个修士体内藏着鱼龙上人的引讯,他们几个一进去就引动了法术,关闭了我天然宗的防护禁制!我太大意了!” 六十多年前,天然宗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上一代掌门,几个争夺掌门之位的弟子前前后后都意外获得传承,掌握了进入灵根地库的方法。青木真人万万没想到,从那时候起,鱼龙上人就埋下了伏笔,留下了后手。前一日李宏闭关前曾经出言警告,指出这些修士体内有符箓之术,甚至有可能还有别的埋伏,青木真人一时失察,竟然没有留意到。 千方百计地送身怀蛊虫的弟子进入天然宫,然后由公孙隐出手杀人,逼迫青木真人不得不将人藏在灵根地库里,然后引动旧年的法术,以使得她的目的得逞。这一步步的谋划,当真高明得很。电光火石之间,青木真人想明白了这一切,急忙遁入地库,将余下的几个修士全部拧了出来。 再看时,这些修士各个面目峥嵘,哪里还有半分猥琐与懦弱的样子。 天然宫内所有弟子都被这山摇地动给惊了出来。半空中的人脸虽然仍旧被神木的最后一道秘法隔开,但那人脸东张西望,似乎能看透神木外壳似的,“曲杨?青木?嘿嘿,多年不见,你们可还好啊!?” 曲杨仔细一瞧,那人脸正是鱼龙上人。只不过几十年过去,对方气质大变,曲杨初时还不敢相认。“鱼龙,你已经被逐出天然宫了,怎敢私自闯入【原森】?简直是大逆不道!” 鱼龙上人的一张俏脸笑得有些狰狞:“荒谬,我都已经不是天然宗的弟子了,还有什么大逆有道无道的?曲杨,几十年过去了,你的脑子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嘛!如今咱们是各为其主,凭手段说话,你们若是识时务的,关闭神木的最后这道禁制,然后乖乖出来投降,不然我就将这神木轰个稀巴烂!” “你敢!?”青木真人终于动了真怒,浑身气场释放开来,震慑得周围的年轻弟子睁不开双眼! “我不敢?”鱼龙上人哈哈长笑:“我现在就将【原森】里所有的【树将】全部连根拔起,然后再来轰击这【道木】,我就要看看这所谓的传承了数十万年的【神木】到底能禁得起多少神雷!”说着,她在外界施为,就听雷声轰隆隆不绝于耳,整个神木世界又晃了几晃。 幸存的几个男修士眼见鱼龙上人现身,早有算计,趁众人被惊雷吸引了注意力,突然暴起,想要自杀。摔琴眼疾手快,拦下两人,飞琥拦下一人。却还是被三人自杀成功,就听嗡嗡几声响,随着三人倒地,几只蛊虫振翅而起,分别往三个方位逃窜。众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然而蛊虫刚飞出不过十来米,却突然自燃起来,瞬间化成几团灰烬。 “妖道!休要猖狂!”众人一看,不由得大喜,正是李宏出关,从半山腰一纵而来。 第十二章 交战 鱼龙上人的大脸在天然宫上空浮动。李宏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真身已经来到近前,正在神树外面游走的缘故。 “天然宗外层的禁制被破了?”李宏第一反应就想到这一点。要知道神树所在的内有各种,比如身高数十丈长着人脸的,身高不过数米、张牙舞爪的藤树,这些都是若干年来以来,历代天然宗弟子悉心培育的。 这些天精并不是妖怪,因为他们体内没有妖怪的那一口浊气,更不会修养元丹。但就是这些平常都处于休眠状态的巨大精灵,组成了天然宗的第一道防线。 鱼龙上人利用六十年前自己留下的一道法术关闭了的禁制,所以长驱直入来到神木的本体之外。可惜,神木本身的禁制十分强悍,青木真人又一直在不断完善,所以她没能彻底破坏。 此刻,青木真人早已经重新开启的禁制,森林里长着三只眼睛的首先苏醒过来,它们感知到敌人已经来到林中腹地,顿时愤怒不已,就听轰隆隆巨响震天,数百颗身高百丈的挣破泥土,摇摇晃晃着奋力地站起身来,将旁边还未苏醒的同伴掀翻在地。 刹那间,褐色的改头换面,数百个巨人咆哮着,朝着入侵的敌人奔去。 鱼龙上人轻笑一声:“来得正好!”直冲云霄而去。 天然宫上空那张人脸随即消失不见。 李宏顷刻间就从摔琴口中了解了前事,于是毫不迟疑地说道:“既然敌人已经杀来,当务之急就是破敌制胜,至于公孙隐暂且别管了!”心中却是暗道一声大意,没想到鱼龙上人实力这般强大,竟真的攻进了,背后难道有什么势力支持不成? 曲杨不知道李宏心中所想,却对李宏的话深以为是,点头道:“师姐,咱们杀出去吧!不能让他们在中放肆!” 青木真人本来有所顾忌,怕自己道法不如鱼龙上人,因此坠了威风,但见李宏信心百倍,语气更是不容置喙,当下也被激起了斗志,即刻分派妥当,挑选出三十余名修为进入了第二阶的弟子准备迎战。 临行,李宏手一招:“请廉玉和摩云天两位长老同去,留下飞琥居中调度如何?” 青木真人自然应允。两个长老不情不愿随着青木真人往外遁去。 的禁制虽破,鱼龙上人虽然可以以秘法传来影像,但神木内外两重天地完好无损,这让青木真人放心不少。眨眼工夫,一行人冲出神木世界,就看见眼前一片疮痍。 短短的数息之内,数十棵滚倒在地,已经快被鱼龙上人制服。这些自远古起就存在的庞然大物发出阵阵悲怆的怒吼,虽然被击倒,却仍在奋力地要爬起身来要继续战斗。 战斗,跌倒,死亡,这就是的宿命。青木真人看着东倒西歪的古木,忍不住双眼泛出了泪光。若干万年以来,这是它们第一次觉醒,谁曾想,醒来便是终结。 鱼龙上人穿着形制古怪的道袍,在半空飞舞,不断放出雷火击打滚倒在地的。须臾之间,已经有五、六棵被烈焰点燃,转眼就要化作灰烬。 不仅如此,半空中还有若干修士,正在来回施法,似乎在布置一道巨大的天网。 摔琴、禾木、兰术以及曲杨各个将飞剑祭出,只待青木真人一声令下便要投身战场。 青木真人悬浮在半空中,衣袂随风而动,显得肃穆庄严。她朝着鱼龙上人怒喝道:“叛徒!你虽被逐出天然宫,但好歹天然宫于你有养育之恩,今日不仅不懂得饮水思源,还要侵门踏户,我若饶你这一遭,倒显得天道不彰了!” 鱼龙上人轻淬一口:“青木你忒不要脸!当年赌斗你是凭自己的实力胜的我吗?还好意思说我是叛徒?废话少说,今日是你死我活之争,有什么本事就使将出来吧!”话音刚落,手起法落,又击倒了一棵古木。 青木真人满面愤懑,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吟唱一首古谣。歌谣悠扬古朴,片刻间充塞了整个。那些原本还在安睡未醒的,以及终于全部从迷梦中惊醒。 鱼龙上人躲开一棵的攻击,猛地冲上高空,消失不见了。 摔琴狐疑道:“她这是去哪里了?” 李宏蔑笑一声:“搬救兵去了!她刚刚使用的雷火竟然跟手法一脉相承,看来她果然投靠了道门五宗啊!”李宏心念至此,也存下了防备之心,暗暗戒备道门高手来援。 鱼龙上人退却,随着更多的苏醒,跟随鱼龙上人而来的修士们为了避其锋芒,也逐渐往外退去。 众人看得仔细,这些修士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道袍,行动有序,进退有致,并没有一丝慌乱,显然还有后手。 青木真人下令道:“追击!” 摔琴等人闻言,腾身而起,在众多的掩护下开始追打正在后退的敌方修士。就见数十个身姿妖娆,容貌绝美的年轻女修士,衣决飘飘,穿梭在形如巨人的古木四周,上下浮动,不断放出电光与飞剑。而高大的身后更是跟着成群的褐色的藤蔓一般的怪物,呼呼喝喝,神威震天,犹如行军一般不断推进。 敌方的修士不敢恋战,且战且退,不多时就被天然宫中弟子击落了两三个,惨叫两声,被踏成了肉泥,可怜了多年的苦功。 转眼,领队的大军踏过了一片山坡,转眼走出了原森所在的山头,开始进入一个低谷。 李宏心生警觉,招呼一声:“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青木真人闻言即刻传音,呼喊摔琴等人回转,然而发出的传讯却没有回音,前面的大军兀自前行着。“这是怎么回事?” 李宏微微皱眉,闻言双目往空中一扫,冷笑道:“果然有道门的手脚,这片山头被盖住了,一般的传音秘法都不灵了!” 曲杨、摩云天还有廉玉三个长老都在青木真人身边随驾,听李宏这般说来,神情各异,都被李宏瞧在了眼里。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追上去,不要让这些弟子吃亏!”李宏说完,卷起一片祥云,将周人裹住,正要往前而去,就看见远处已经走到山坡边缘的突然张牙舞爪地骚动起来,阵型瞬间崩坏。 青木真人关心则乱,疾呼道:“不好,果然有埋伏!” 。 第十三章叛徒 【, 摔琴等年轻弟子血气方刚,犹如出笼的猛兽,锐不可挡。【巨木将】们呼啸着不断前进,勇往直前,这等场景极大地激起了天然宗诸人的斗志,所以一路掩杀过来,竟未作丝毫停留。 眼看敌方修士已经兵败如山倒,但顷刻后山谷中突然冲出来大群穿着同样服饰的修士,原来对方还有伏兵后援。 不仅如此,鱼龙上人去而复返,从天而降。就见她彷如天女散花似的,双手挥舞,无数荧光闪闪的圆球随即落下,似冰雹一般。 摔琴近来功行大涨,看得仔细,那圆球乃是一颗颗好像松子的东西,只是个头竟然有人的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荆棘纹路,内中则透出光华。 “这是什么?”摔琴正在狐疑,第一波落下的圆球已经附着在漫山遍野的大树之上。这些大树只是天然宫外寻常的古木,除了枝叶粗大,岁月久远以外,别无异常。然而当这些光球落在这些树木之上后,便开始溶解,转眼功夫就进入树干之内。 原本寻常普通的大树就此活了过来,枝叶抖动不休,发出刺耳的尖啸。树根拔地而起,变成了粗壮的双腿。一张张邪恶的人脸在树干上若隐若现。 天然宗弟子无不惊诧,眼前那些大树竟然瞬间变成了跟【巨木将】类似的巨木战士,只是容貌稍有不同,身形略微有异。 【巨木将】身姿挺拔,身形壮硕。但对面那些新形成的【树魁】则奇形怪状,张牙舞爪,虽然气势稍弱,但行动敏捷,看似歪歪扭扭地前冲,但不过片刻功夫就闯进了【巨木将】的阵营,两军贴面肉搏,阵型大乱。 两种树木形成的怪物厮打在一处,【巨木将】前赴后继,不断倒下,不断站起。呼喊声此起彼伏。 身后的【黑冠藤】伸出浓黑的藤蔓去缠那些【树魁】,哪里知道对方的修士此刻纷纷飞起,落在了【树魁】的肩上,放出大团大团的黑气,这些黑气似乎有催眠的作用,【黑冠藤】顿时萎靡下来。 就在此刻,李宏卷起飞云驰援而至。“这是【悟山】的法术!”李宏终于确认鱼龙上人背后的势力果然是道门五宗。来不及细想,鱼龙上人一声怒喝,扬手放出大团的星火。李宏识得厉害,知道这是【悟山】的【萤火心迷散】,最能挫伤修士的神识。若是修成了神魂者,尚能抵御,没有成型的元婴阳神者,识神被那星火一缠,立刻晕死。 曲杨几人不知底细,还在仰头观看,突然觉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起来,幸亏李宏眼疾手快,使出几道法术,抵消了【萤火心迷散】大部分的威力,否则云驾上几人立刻就要昏倒。 曲杨骂骂咧咧,声音忽大忽小地喊道:“好厉害的手段!”多少还是受了影响,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摩云天与廉玉也知道了厉害,两人脸色发白,默不作声。 青木真人修为毕竟比其余几人要高,又有李宏从旁协助,所以只微微一晃神,便恢复如初。 就在此刻,廉玉突然暴起,从背后打向青木真人。 青木真人猝不及防,眼看就要受害,廉玉却突然身子一歪,跌落云驾。李宏在一边笑道:“早知道你有问题,连【萤火心迷散】都麻不倒你,必是内奸无疑!”原来刚刚李宏施法抵御【萤火心迷散】时,廉玉也放出了一道法术。李宏是拆解法术的行家里手,对道门各宗的手段又烂熟于胸,所以廉玉稍一动作,便被他洞若观火,抓个现行。一直等到她突然出手,这才发动【无极索】将她缚了。 摩云天脸色大变,她与廉玉以及鱼龙上人系出同门,虽然她也看不惯青木真人,但其实始终没有背叛之心,万万没料到廉玉竟然真的是鱼龙上人的内奸。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宏一摆手:“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大敌当前,咱们齐心协力,置之死地而后生吧!”说完,纵身而起,要亲自去擒拿鱼龙上人。李宏心里有若干疑问,要向鱼龙上人问个清楚明白。 青木真人看着落云的廉玉,不由得冷笑一声,转身对摩云天说道:“跟我来,证明你忠心的时候到了!”遂带着曲杨和摩云天杀入阵中。 鱼龙上人见自己的法术被破,脸色微变,正要继续施为,却见李宏闪身来到近前。鱼龙上人忍不住打量李宏:“早听说天然宗新添了一位年轻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就凭你一个人,还敢我与整个【印木堂】为敌吗?” 李宏淡然地笑着,等着鱼龙上人将话说完,这才回道:“【印木堂】是什么?不足畏惧,我只问你,你是怎么跟【悟山】搭上关系的?为什么要来攻取【天然宫】?” 鱼龙上人神情一僵,没料到须臾间就被李宏看破了跟脚。“既然知道我们是【悟山】旁支,你还敢阻我好事?你可知道【悟山】一怒,血流成河!” 李宏忍不住放声大笑:“堂堂道门正统的【悟山】什么时候也跟邪教似的,还弄出了口号?你若不回答我的问题,一会儿本长老一怒,叫你【印木堂】血本无归!” “放肆!就让贫道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李宏知道鱼龙上人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范,于是打定主意要将她生擒活捉,闪身躲进了高空的云海之中。 鱼龙上人一道法术紧随其后,啪啦一声,将一块云朵击得粉碎,然而云朵后面空无一人,没有李宏的丝毫踪迹。鱼龙上人哪肯罢休,继续施展法术,就听空中响声不绝于耳,一朵一朵的云彩被击烂,却都没有李宏的身影。鱼龙上人不由得恼羞成怒,她原本觉得自己将李宏的行踪看得十分清楚,哪里知道接连失手,当下怒喝一声,身子往上一拔,亲自冲入了高空。 环顾四周,茫茫荡荡,除了浮云流光,空无一物。 鱼龙上人再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双目射出两道精光,四下扫射。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心惊肉跳,周围的空间里不知道何时已经布满了法术,每一道法术都像是即将脱缰的猛犬,嘶吼着,低鸣着,就等主人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前去,将敌人咬得粉碎。 “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 第十四章斩魂 【, 巨树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战况惨烈无比,数不清的树木在烈焰雷火下化成了灰烬。 正在胶着,摔琴念动真言,就听一声龙吟,一条硕大的神龙从神木世界腾空而起。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这条冷泉神龙恢复了不少实力,此刻被摔琴拘来助阵。神龙一冲上天,翻滚着巨大的身躯,口鼻里喷出冷霜冻气,瞬间将对方的【树魁】冻住一大片。 而青木真人、曲杨以及摩云天三位长老的加入,更是立即制住了对方数十把飞剑的威能。就听半空叮叮当当乱响,一堆飞剑摇摇晃晃,想要挣脱束缚却又不能。曲杨得意至极,心说:“这十几年的苦功,我可是没有白费! 天然宗的弟子见状大声欢呼,似乎胜利在望。 鱼龙上人带来的【印木堂】的弟子有数百之众,他们见掌门被人缠在高空,对方又气势如虹,当下虽然错愕,却没有慌乱,一如从前那般,缓慢退后,只留下【树魁】压阵。 曲杨飞得最快,一边指挥飞剑,一边大口大口地吐出碧绿青烟。这青烟有迷人心智的作用,对敌时能杀伤大片,效果最佳。可是今日曲杨喷了许久,战果却是差强人意。对方的修士一边躲闪,一边念咒抵御,似乎并不惧怕这青烟。 李宏早就告诉曲杨,让她不要继续修炼这青烟,催人心智的法术虽然神妙,却极容易遭到反噬。当时曲杨也深表赞同,但练来练去,别的法术都不顺手,结果这青烟还是没有落下。 曲杨正在狐疑,突然眼皮一跳,身子跟着不稳,就坠往地面。“怎么回事?我的云驾呢?”曲杨使劲催动体内道木,但是身子却始终无法停住。曲杨大急,慌忙召唤自己的飞剑相助,要改驾云为御剑。 然而这一切都是曲杨的自我感知,不远处的摔琴一脸疑惑,看着曲杨突然转身朝着高空飞去,一边飞还在一边大喊“我坠云了,我坠云了!” 青木真人迎上来,低声喊了一句:“大家当心,对方有迷惑人心智的法术!”说完,身子一折,追着曲杨而去。 曲杨将飞剑召回,但却失去了对飞剑的精准控制,两把飞剑正在拼命地抵抗主人的‘命令’,因为曲杨此刻是在召唤飞剑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去。 青木真人大喝一声:“醒来!”随手放出一道法术缠住曲杨的飞剑。 曲杨正在半醒半迷之间,听到这声断喝,立即醍醐灌顶恢复神智,待看清眼前境况后,不由得大惊失色:“我这是怎么了?” “对方施展了迷惑人心智的法术,你中招了!”青木真人脸色严峻:“这几十年鱼龙上人的修为更高了!” 曲杨闻言难免沮丧,一直勤修苦练的碧绿青烟乃是自己最为依仗的手段,没想到果然被李宏一语成谶,眼下不仅无功,反而成了对方施展精神类法术的导体。长叹了一声,曲杨提剑转身,恶狠狠地说道:“师姐,咱们杀回去,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青木真人点点头,她最欣赏的就是曲杨越挫越勇的个性。 还不等两人转身,地面上的战斗又发生了变化。 摔琴代替了曲杨的位置,领着自己的神龙,一马当先。身后三十多位弟子则不断施法击打对方剩余的【树魁】,然而对方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后退了不过十余里地,就又重新组成了阵型,开始反击天然宗的【巨木将】和【黑冠藤】。【血铁树】行动缓慢,早被大队伍落在身后,从空中俯视时,可以看到一大片的黑色木精,正在山坡上缓慢地移动,奋力追赶着前面高大的【巨木将】。 “天然宗的土包子们,休要猖狂!”随着一声高喊,摔琴等人眼前红光耀眼,转瞬就是一片燎原火势汹涌而来。原本被神龙冻气封住的大群【树魁】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转身重新投入战斗,竟然形成了合围之势。而那火光神奇,懂得分辨敌我,顷刻又有许多【巨木将】被烈焰点燃。 【巨木将】烈火焚身,却怡然不惧。大部分拖起冒着火光的身躯继续战斗,直到被火海吞并。看到此情此景,摔琴的眼中立刻湿润起来,眼睁睁目睹这些从远古时代起就守护着天然宗的巨人一个个倒下,真是心如刀绞。 鱼龙上人投靠了【悟山】,并且突然大军压境,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李宏更是没料到【悟山】也会派来门人参与这次大战。 高空中,鱼龙上人被李宏布下的法阵困住。这个法阵乃是脱形于红真人的【云流溪长斗转符箓】,变化多端、威力无穷。等鱼龙上人发觉时,已经是深陷重围,莫能逃脱。 论修为,鱼龙上人还略在李宏之上。道门划分境界,乃是三大境,九阶段,八十一重天地。以天然宗的出身,修炼到巅峰至多不过是第三境初阶,鱼龙上人能达到相当于第七阶第六重天地的修为已经是远超大部分前辈了。 这些年在【悟山】修行,得了不少好处,鱼龙上人本身无论是法力还是施展法术的手法,都是大为长进,所以这一次来攻【天然宗】,本以为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落入了这么厉害的法阵之中。 李宏目光如炬,第一眼看到鱼龙上人时就瞧破了她的实力,等她略微施为,就又勘破了她的跟脚,自忖正面相对不易取胜,于是再次借用了红真人的符阵。修行之中,第二境与第三境之间的鸿沟最大,一旦跃入第三境,不仅寿元大增,体内真元的强度与纯度也都上了一个台阶,所以李宏不敢大意。 鱼龙上人也识得厉害,左突右冲了几次,便不再轻举妄动。每一次她想要突破屏障,都会有数道厉害的法术来攻,每道法术都牵连着无数天地灵力,光是气势都足以压制她的修为。 李宏趁此机会抽空低头一看,暗道一声不好,只得先舍下鱼龙上人俯身往地面掠去。 原来那道燎原大火,势如破竹,转瞬烧毁了无数【巨木将】。青木真人奋起神勇,带着曲杨回身来救,顷刻间展现出了超凡实力,以自己的本命道木之气将那火势生生给阻挡住了。 修炼【道木】者,相较于道门内丹流,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优点:【道木】自行生长,到了一定阶段不仅可以产生灵气,而且还会生成【本命道木灵气】,就好像是【道木】自己的神通法术。青木真人曾经告诉给李宏,“这道木者,天然一根,但不同灵元,可成就不同缘法。金木者,无坚不摧。木木者,生生不息。水木者,变化无穷……”。青木真人修炼多年,体内所得便是这生生不息的木木之气,使将出来,惊天地而泣鬼神。眼看有取胜之望,一道高深莫测的法术却从山外飞来,眨眼到了近前,竟是一道【斩魂之术】。李宏不敢怠慢,急忙来救。 第十五章移山 【, 俗语说‘人有三魂七魄’,这话乃是用以形容魂魄的复杂程度。三魂者,有天、地、人三魂之说,也有生、觉、灵三魂之说。代表的乃是人的精神、意识与感知之所在,亦即是识神与元神的组成部分。 寻常人只有识神觉醒,元神只是一昧若有若无的灵性藏于识神之中,若是被法术斩魂,轻者痴痴傻傻,重者立刻一命呜呼。而修成阳神元婴者,元神强大,只要法体完好,对于这一般的斩魂术则是怡然不惧。 须知道门正宗皆是先凝丹,后成神。阳神都有内丹烘托,斩魂术几乎毫无用处。然而旁门左道的修士,要么不成丹,要么不成神,要么有丹无火,这斩魂术对他们而言便有无穷奇效。道门五宗内的高手,不少都练有一两样这般的神通法术,特意用来对付旁门修士,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李宏一看那法术的遁速以及手法,便知道出自高人之手。而青木真人还有曲杨都是修炼【道木】者,体内既无元丹,识海中也无成型的元神,若是被斩魂术一击,十有**便要遇害。 青木真人右手持剑,张开口喷着自己的【木木本命道木灵气】抵御着对方的火术,占尽了上风,对此却毫无防备。只见李宏突然从高空落下,一脸的肃穆,心中立刻升起警示,下意识往后一退,也正是这一退救了自己的性命。 李宏趁机挡在青木真人的面前,双手一舞,各自划了个半圆,就听嗤嗤几声轻响,似乎是一道法术被盾牌挡住,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宏又紧跟着吐出一团内丹真火,就听几声鬼哭狼嚎,一股青烟直冲云霄而去。 “这是什么法术?”青木真人凭直觉便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危难。 李宏长出一口气:“这是道门的斩魂术!” 青木真人也是见多识广,闻言心中喟然,暗道:“当年那箴言真是灵验无比,刚刚若不是刘满来救,我恐怕已然遇害。而且今日若不是有他在此坐镇,我【天然宗】恐怕已经被人连根拔起了!” 思忖间,李宏已经再度飞起,就见他手舞足蹈一般地凌空虚点,早有数个对方弟子滚落云头,场中形势逆转,【天然宗】以少敌多,再次占据了上风。 然而没有了李宏的监视,高空中的鱼龙上人再度蠢蠢欲动,连续施展了数道法术,想要突破阵法的限制,无奈却是仍旧无功。 “真是废物!”一声责骂突然在鱼龙上人耳边响起,让鱼龙上人窘迫得面红耳塞。 “请长老出手相救!”鱼龙上人面对对方的辱骂不敢有丝毫反抗,反而唯唯诺诺地请求相助,这一幕若是被青木真人看见,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李宏在场中不断施为,心中突然动念,感应到几股强大的真元波动。“【悟山】这是势在必得啊?这几股波动起码都有第三境的修为。不知道是哪几位长老来了?”一念未止,高空中一股泰山压顶之势赫然来至。 一道法术凝聚成的巨大尖刀,由北向南,一刀劈下,瞬间光流霞淌,李宏布下的【云流溪长斗转符箓】被人顷刻破去。然而,那刀势犹未停歇,朝着地面斩来。 李宏下意识要变幻形状而去,突然想起地面还有数位【天然宗】弟子,若是自己躲开,她们难免遭殃。情急之下,念动真言,喝一声‘涨!’,身形一拔,化成百丈巨人,手中显出那两把刚刚淬炼成功的骨剑,往上一迎。 两把骨剑乃是扶熙古神骸骨所化,坚硬无比,被李宏法身握起,万千气势倾泻而出,衬得李宏真如古神降临一般。 这一下顿时激起了【天然宗】所有人的士气,就见半空凝彤结雾,一把原本无形的巨刀背李宏逼得化形出来,将周围空气炙烤得刺啦作响。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布出【崖山】的【云流溪长斗转符箓】?”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有一道法术加持到了那巨刀之中,巨刀的力度顿时加重了三分,更有无数风刃自刀身中飞出,朝着李宏割来。 李宏闷哼一声,一副精致古朴的骨甲附上身来,护住了他的法体。 鱼龙上人脱困出来,恼羞成怒,大喊道:“门下弟子听令,斩杀对方一人者赏【金母丹】一枚!斩杀对方长老者,赏金丹十枚,加升本门长老之职!” 原本已经溃散的【印木堂】的弟子立刻重燃斗志,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不虚。 “你是【悟山】哪位道友?”李宏堪堪抵住这道强悍无比的法术,但却看不出法术出自何人之手,于是也发声询问。 “哼哼!邪门歪道不配知道贫道的名姓!”那个躲藏在空中的【悟山】道士不肯现身,只在暗处继续施法。鱼龙上人则在半空一个盘旋,扬手击出数十个冒着绿光的圆球,朝李宏打来。 青木真人见状急忙飞入空中,挥剑来敌。 鱼龙上人喊道:“青木,咱们五十年前的斗法还没结束!你还敢比拼一场吗?” 青木真人更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三件法器,其一是大拇指粗细的一块竹简,其二是一个胭脂盒大小的印章,其三是一只形制古朴的铜茛。她原本还有一个玉子瓶,当年借给摔琴,却被身神教使出符阵击碎。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瓶瓶罐罐的法器,你可真没出息!”鱼龙上人连声讥讽,暗地里早将咒语念动起来。 青木真人与鱼龙上人是一生之敌,她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如鱼龙上人,今日也无意与她做赌斗,此刻一心只想着击退强敌,保存【天然宗】,所以毫无保留,倾其所有,只管施法。 顷刻后,三个法器离开青木真人之手,瞬间将那鱼龙上人放出的光球吸走,然后从三个方向砸向鱼龙上人。 鱼龙上人嘴角轻扬,露出不屑的神情,仰着身子,往后飞遁。一边飞舞一边继续放出光球,刹那间光点遍布苍穹,犹如在白昼中点起的繁星,耀眼夺目。 青木真人不敢大意,小心指挥自己的三件法器,形成半弧形状,将李宏挡在身后。此刻李宏与那神秘道士的斗法也到了关键时候。 “去死吧!”突然,鱼龙上人狂笑几声,身形一折,往地面落去。青木真人仰头一看,一座巨大的山头凭空出现,朝着自己压来,那山竟比六十年前鱼龙上人搬动的山岳还要大出一倍。 山峰重逾百万斤,由高空飞纵而来,激起的狂风,将地面的各种树怪刮得横七竖八,两边的弟子无不惊骇,纷纷拼命往外逃遁。青木真人猝不及防,被那山峰罩定,竟然动弹不得。 第十六章得救 【, 身死存亡之际,青木真人不得已收回三件法器,护住周身。然后一声怒喝,双手擎天,小小的身躯竟然要将一座大山托起! 鱼龙上人既惊且怒,嘿嘿冷笑:“自不量力!”双手一挥,数团亮光落地,无数【树魁】再度出现,【天然宗】诸位弟子不敌,当场有几人被斩杀。与此同时,一道电光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素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来到场中,刚刚放出燎原火势与斩魂术的正是此人。 “鱼龙,大战紧要时刻,不要只记得私仇而忘了公事!” 鱼龙上人与青木真人激斗正酣,情绪激动,乍听此言,心中不悦。但她还是忌惮眼前的道士,于是强忍怒气,点头道:“秦长老放心,我有分寸!” “哼!希望你是真的有分寸!”年轻道士说着话,手一指“那边使出【法天像地】神通的年轻人是谁?不是说天然宗只有一个公孙隐修为了得吗?公孙隐人呢?你到底知不知道天然宗的底细?” 鱼龙上人的脸色微沉,对眼前这个自己的新的顶头上司露出微微的不忿之色,但这神情转瞬即逝,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据说这年轻人是【天然宗】新近提拔的天机长老,人虽年轻,却是天纵奇才。贫道也着实没想到他的修为竟然这般高绝,连宋长老也降不住他!” “降不住不至于,多费些功夫罢了!”说完,他身形一闪,来到青木真人面前,一只左手轻轻放在压住她的山岳之上,气定神闲地问道:“青木掌门,只要你打开神木世界,【悟山】即刻与你化敌为友,再不相犯,你看如何?” 青木真人只觉得那山岳又重了几分,托得十分吃力,闻言冷笑数声:“这便是道门五宗【悟山】的行事风格吗?强攻人家门户,然后再与人化敌为友?可笑可笑!” “【悟山】风格一向如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道无情,圣人无德。古往今来,唯有强者存而弱者亡……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说时,左手微微用力,一股真元灌入其中,山岳又重了一分,青木真人顿时额头大汉淋漓,身形又往下坠落了几百米。 青木真人性格倔强,岂会如此轻易服输:“【悟山】如此倒行逆施,实在枉为正道巨擘!” 年轻道人又笑了几声:“凡俗之人懂点粗浅的道理,便妄断正邪是非,实在可笑。何为正道?何为倒行逆施?……若是以你个人之荣辱或者一门一派之得失而断定天下之大势,实在是荒谬至极。我【悟山】正在做的事,关乎着天下苍生的福祉,涉及了大道修行之根本……俗话说,非常人行非常事,岂是你能看得透的……听我一句劝,不要螳臂当车才好……” 青木真人被激起了义愤,冷笑连连,再不答话,只管使出全身法力托山。 “贫道新晋长老之职,还缺几个护法,你【天然宗】若是愿意投效,神州东边十六座灵山以及灵山周围所有的凡人皆归你们所有,与鱼龙上人的【印木堂】平起平坐。……那片灵山富饶无比,天材地宝取之不尽,岂不比这蛮荒之地胜出千倍万倍?”年轻道士不厌其烦,仍在努力想要拉拢青木真人。 鱼龙上人早想将青木真人了断,但见那秦长老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心中不由得发急,转瞬来到近前,说道:“秦长老何必费这个功夫,青木此人刚愎自用,倔强任性,是绝对不会乖乖就范的!” 秦长老闻言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贫道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一句话呛得鱼龙上人脸色通红。 青木真人哈哈长笑:“原来是给人当狗去了!” 此言一出,鱼龙上人立刻气急败坏,伸手招出飞剑,就要刺向青木真人。年轻的【悟山】道士剑眉倒竖,一甩道袍衣袖,瞬间化解了鱼龙上人的飞剑。鱼龙上人胸腹为之一窒,气闷难当。论起修为,眼前这个道士不过比自己高出一个小天地而已,却仗着是门中大长老【凭栏道人】的衣钵传人,年纪轻轻便登上了长老之位,开始接手管理【悟山】的一部分旁支外门。鱼龙上人与他气场不和,行事诸多矛盾,已经是憋了很久的火,但是忌惮他背后的靠山,一直隐忍未发。 “你要造反吗?”秦长老不怒自威,喝退了鱼龙上人,又对青木真人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若是还要冥顽不灵,莫怪贫道心狠手辣!”说着,左手手掌一摁,那座大山又下沉了几十米,堪堪已经到了地面,再往下沉几米,青木真人便要粉身碎骨。 青木真人扭头一看,自己最大的救星刘满还在鏖战,脱身不得。再看时,其余弟子都被缠住,而且就算他们能来到近前,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由得喟叹一声:“我命休矣!”身子被沉沉大山压住,缓慢下降,双脚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 不远处,摔琴看得真切,忍不住大喊一声:“师父!”声音悲凉,眼泪夺眶而出。 李宏在半空使出浑身解数,急切间仍旧难以获胜。心念急动处,早查看到不远处的青木真人被大山压住,命在旦夕。李宏急迫,却又无能为力。 “该死,我那【吞天蟾】偏偏突然不服管教,不然今日我何必这般狼狈?”李宏暗叹一声,不断催动体内的内丹和道木,两者此刻是难得的同心协力,虽然帮助李宏略微占据了上风,却不足以制敌。 对方心中更是狐疑:“没想到这个年轻修士竟然有这等修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尽是道门大宗师的气度,那两柄骨剑和一副骨甲更是来历不凡,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待要出言想问,却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刚刚出言不逊,于是将这个不得已将这个念头打住。 千钧一发之际,青木真人突然觉得身周大放光芒,旁边一人来至,双手一举,自己的压力顷刻间减缓。一座茫茫大山逐渐升起,青木真人死中得活。 扭头一看,大出青木真人的预料,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竟然是你!?” 第十七章戏耍 【, 【悟山】的年轻道士显然没想到自己左手手掌竟然摁不住这座百万大山,一股大力朝上冲起,救了青木真人的性命。 鱼龙上人也没想到青木真人竟然能化险为夷,瞩目一看,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青木真人更没想到,出手相助的竟然是已经‘失踪’了的公孙隐。 公孙隐冷笑一声:“掌门,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连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吗?”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鱼龙上人率先发难:“公孙隐,你竟然帮这个贱人!?”说着话,取出贴身放着的一枚玉佩,口中念念有词,就见那鱼形的玉佩立刻放出异彩,转眼化成一条红色巨龙。 【鱼龙之变】,正是鱼龙上人道号的由来。 红色巨龙显露峥嵘相貌,一声嘶吼便朝山底下的两人抓来。公孙隐尚有余力,于是唤出飞剑,去挡巨龙。 鱼龙上人的红色巨龙乃是法宝所化,威力无穷,公孙隐托着山岳,落在了下风。与此同时,山岳顶端的【悟山】秦长老也被激起了斗志,身形绕着山体滴溜溜地直转,一面飞,一面拿手掌不住地击打山体。不多时,他一双手掌变得通红,然而山体却又重了几十万斤,即便是公孙隐修为已经进入了第三境,也难以支撑。 摔琴终于甩掉纠缠着自己的几个【印木堂】弟子,带着冷泉神龙来救。冷泉神龙见了对手,也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摇头晃脑迎将上去。等神龙飞到近前,摔琴不由得色变,这才发觉鱼龙上人的红龙体型竟比自家的冷泉神龙大了一倍不止。 可怜那冷泉神龙,堪堪喷出一口霜冻冷气,就被红龙一尾拍散,刹那化为乌有。红龙昂首而立,鄙夷地看了一眼冷泉神龙,脖子一扭随即喷出大团的烈焰,冷泉神龙不敌,立刻败走。 鱼龙上人呵斥道:“无知晚辈,再不退走,休怪贫道无情!” 不远处的曲杨看见动静,不由得大怒,也甩开了敌人,御剑来到近前,人还没到就已经破口大骂:“鱼龙,你这个贱人,忘恩负义,看剑!”佯装放出飞剑,其实背地里也学着李宏的习惯,已经偷偷放出了两道法术。可惜,鱼龙上人的修为远在曲杨之上,早识破了她的手腕,回身轻拍两掌,便轻轻松松化解了曲杨的手段。 有鱼龙上人拖住公孙隐,【悟山】秦长老趁机连续施法,又将山岳重新压低了十余米。 公孙隐气急了,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怒吼道:“【悟山】的臭道士,有种的将山移开,咱们一对一赌斗一场,借着山势压人算什么手段?!” 秦长老虽然狂傲,但此行却是奉命而来,根本不做意气之争,冷笑道:“今日不是斗法。只要你们打开【神木】世界,投入我【悟山】门下,我即刻收手!你若真想斗法,来日贫道奉陪到底!”语气十分坚决,完全不为公孙隐的话语所动。 公孙隐举山举得颇为辛苦,闻言便对青木真人喊道:“他们的要求也并不太过分,咱们从了吧,我可是要举不动了!” 青木真人刚刚感动了片刻,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于公孙隐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厉声反驳道:“身为【天然宗】弟子,应当誓死守卫门派,岂可贪生怕死?” 公孙隐英俊的容貌露出不以为然的戏谑神情:“人都死了,还守护的哪门子门派?有房子,没弟子可算不上是修行宗门……哎!……这死道士,力气可真大!” “鱼龙,你竟然一点旧情也不念,要致我于死地吗?”公孙隐挨了两下,忍不住怒吼道。 鱼龙上人啐了一口:“我让你跟我里应外合,破开【天然宗】的防护,你倒是干什么去了?……你还知道旧情?……哼哼,看你跟青木亲亲我我的样子,是不是早就有了私情?这会子快撑不住了,就来扯说什么旧情?真是可笑!” 山岳上的秦长老闻言忍不住一皱眉,喝道:“鱼龙,你忘了本座的嘱咐了?这次可不是了结你私人恩怨的时候!休要废话,赶紧施法!再加一把力,我就要把这两人压死了!” 鱼龙上人俊脸一红,正要作为,身边突然有一人说道:“你就这么好的脾气?能容忍别人对你指手画脚?”话音刚落,那人便推了自己一把,初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过了片刻自己身形却止不住地往地面落去,急切间连云也架不住了。 李宏长笑两声,显出身形来。关键时刻,他突然想起当年帝晶的手段,揣摩了片刻,也试着制造了一点【晶核】,没想到使将出来立即获得了奇效,先是坏了空中隐藏着的道士的法术,击退了强敌。继而又让鱼龙上人猝不及防之间坠了云。 青木真人看见李宏,扭头一看,空中早没了那柄巨刀的身形,知道他已经取胜,顿时振奋不已:“刘长老,你来了!实在太好了!” 李宏瞥了一眼公孙隐,笑而未语,转身放出两柄骨剑,骨剑是扶熙古神的骸骨所化,有制妖之功。鱼龙上人的红龙则是妖龙龙灵所练,所以颇为受制,不敢力敌,转身就走。李宏对那红龙没有兴趣,继续往上一冲,来到年轻道士面前。 秦长老心中早已经惊骇莫名,他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个样貌平平的年轻修士竟然能击败【悟山】大长老宋清平,当下看到李宏来至,不由得微微楞了一下神。 李宏瞩目一看,这个年轻道士十分面生,自己并不认得,想来对方应该是个后起之秀,随口问道:“你是【悟山】哪位长老的弟子?” 秦长老自幼生长在道门五宗,气性颇高,哪里瞧得上李宏,闻言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却不回答。 李宏忍不住乐道:“没想到还是个臭脾气的小道士,想必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这般眼高于顶了!”说着话,身形一转就贴到他的身边,伸手就抓,身姿飘逸,举手投足间尽是举重若轻的潇洒飘逸。 秦长老躲避不及,被李宏拍了一掌。李宏却不继续进攻,而是一转身又绕到秦长老的后背,冷不防又拍了一掌。来来去去,瞬间拍了四五掌,好似在戏耍秦长老一般。 秦长老借着山势压住青木真人与公孙隐,虽然占据了一些上风,但没了鱼龙上人的策应,想要完全取胜乃是极为艰难之事,此刻又被李宏干扰,不由得大怒。一来不愿意放弃所得之功,二来是不服气自己会被一个无名之辈戏弄。急切间扔开山岳,转身放出一道直击心念的法术。 李宏笑道:“来得正好!” 第十八章骄傲 【, 隐藏在空中的【悟山】大长老宋宋清平被李宏突然放出来的【晶核】干扰了法术,于是败下阵去。那柄法力凝聚成的巨刀瞬间破碎。 李宏九世修行,对法术的见解已经登峰造极,所以十年前只是一瞥,便可以看破了帝晶的手脚。此刻使将出来的手段虽然不能与帝晶真正的【晶术】同日而语,但还是起到了关键作用。李宏知道自己是投机取巧了,因为双方斗法,正在不相伯仲之间,李宏突然放出一道奇怪的法术,是占了对方没有防备的便宜。 果然,宋清平远遁而去,双手急挥,不出片刻就甩开了李宏的伪【晶核】。李宏的这个手段基本上只有其形,而缺其意,所以只能唬人而已。 宋清平自嘲地冷笑了两声:“好小子,有点手段!贫道几乎被你骗过了!”动念间,法力流转,返身回来。 鱼龙上人也是如此,身形往下飞坠了片刻,那破坏自己法术的奇怪粒子便失去了效用,周身的法力瞬间恢复了活力。鱼龙上人气得脸色发黑,一拍臂膀,冲天而起。 然而就是这么瞬间,胜负已定!李宏如法炮制,又放出一堆伪【晶核】,刚刚拍打秦长老的掌力中就隐含着这样的粒子。 秦长老正在恼怒,放出了一道攻击心念的法术,哪里知道那道法术刚刚离体半寸,立刻僵化,停在空中不能前行,而法术的后半截还在自己的泥丸宫中。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秦长老大惑不解,愣在当场,李宏趁机吹出一口仙气,那道法术失去了控制,竟然扭头钻回了秦长老的识海。 秦长老大叫一声,便开始撕扯自己的道袍,显然陷入了未名的幻境之中。李宏趁机放出一道【无极索】,将他缚了。 公孙隐眼疾手快,借着李宏困住秦长老的瞬间,双掌往上猛地一推,一座百万斤重的山岳呼啸着往苍穹飞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道亮光一照,立刻化成拳头大小,兀自旋转不休。看时,那山岳停在一个道人的掌中,被他轻轻托住。 李宏看得清楚,认出此人正是【悟山】的宋清平,乃是掌教结玉子的弟子,自己前世曾经见过他两次。那时候他还是个小道士,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时时刻刻谨言慎行,见到李宏时更是毕恭毕敬。 “几百年不见,他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大道士了!”李宏心中微微感叹一声:“上一次见他,他还才是个境界只有【无极】天地的中阶修士,现在已经到了第八阶……” 不容李宏多想,宋清平淡淡一笑:“【天然宗】果然名不虚传,虽然身处南方边陲之地,一门之内却有两个第三境修士,还有一个第二境末段的修士,放在道门旁支中都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了!” 地面上,随着秦长老被缚,两边阵营暂停了肉搏厮杀。【天然宗】的弟子在损失了几个同门之后,守住了阵线,只是【巨木将】与【黑冠将】都只剩下十之二三。好在天然山神木外最厉害的守卫【青木藤】因为不能移动,所以还在原地发着怒吼,并未损失。 众人矗立在原地静观天上两方顶尖人物的对战。 青木真人、曲杨还有摔琴等人闻听宋清平说话,都以为他指的是李宏体内【道木】的修为相当于道门第三境,却不知道就在刚刚,李宏已经在战斗中再次突破了境界,内丹已经真正攀上了第三境、第七阶的第一个天地【存真】。 自此,李宏再次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修行者,因为体内还有结了两次【零花】的【道木】作支撑,法力其实已经隐隐与第八阶的修为不相上下,加上他早已经登峰造极的法术造诣,放眼天下,当真是哪里也去得。 李宏闻言嬉笑一声,因为自己与【悟山】渊源极深,也不愿意诋损【悟山】,于是打趣宋清平说道:“没想到阁下修为竟然也有第三境,这要是放在我【天然宗】的第二代弟子里,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宋清平闻言,脱口而出:“废话!”仔细一想,便发觉这是李宏在打趣自己,忍不住又冷笑两声。宋清平得道多年,自有宗师气度,但脾气暴躁却也是鼎鼎有名的。鱼龙上人在【悟山】的靠山便是此人,所以对他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鱼龙上人趁机来到近前,想要替老上司挽回些颜面,于是喝道:“你一个后辈,竟敢如此无礼?” 李宏还没说话,曲杨先发声骂道:“你一个叛徒,还敢如此嚣张?” 宋清平一摆手,示意鱼龙上人无需多言,又看了看被李宏缚住落在地面的秦长老,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悟山】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今日贫道前来,乃是奉命要打破你天然宗【神木】的禁制,诸位以为真的能拦得住贫道吗?咱们不要逞口舌之利,诸位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说着,将那缩小了的山岳拿在左手中把玩,右手凌空一抓,又多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小山,两只手托着两座超过百万斤的神山。 青木真人脱身出来,立定在半空。李宏浮在左侧,公孙隐飞在右侧。摩云天与曲杨则跟在身后,四个长老众星捧月般围住掌门。青木真人看了看宋清平,又看了看鱼龙上人,冷冰冰地回道:“不要以为【天然宗】都是她这样的人!我们可不怕死!……我等自须须老祖立下门宗,传承数万年,岂能容他人轻易侵门踏户?如果【悟山】遇到这样的事,还有可以思量的余地?”语气中正平和,但却露出不卑不亢,绝不退缩的态度。 李宏心中赞道:“青木掌门当真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气势!”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清平再次冷笑:“【悟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因为【悟山】有这个实力!气节、骄傲还有尊严都属于强者!弱者的骄傲和尊严都是虚妄可笑的!” 公孙隐哈哈大笑,手指着在地面正在辗转腾挪,想要解开李宏束缚的秦长老:“你说的是他吗?这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你看看他那倔强的样子,貌似骄傲,实则可笑!” “你!”宋清平没想到公孙隐竟然拿出秦长老来说事,不由觉得坠了威风,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同时将两座山头扔出:“你们找死!” 第十九章教训 【, (骑士队夺冠,游行热火朝天,振奋人心,今天准备爆发一下,更个五章吧! 如今道门的修士,看重的是内丹的修为,追求的是长生不死,并不十分注重心境的培养,所以很多大道士依旧是快意恩仇的性情中人。 宋清平端着宗师的架子,初时显得平和自然,这乃是正常的修养,是作为大门大宗的气度。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被人激怒。 两座山头呼啸着,见风而涨,顷刻化成百丈青峰压向众人。 李宏灵机一动,将体内【吞天蟾】祭出,既不使用阵法,也不驱动遁法。而是随手一扔,将它朝着其中一座山头掷去。“既然你要噬主,那我就得好好打磨打磨你!”李宏意念未歇,【吞天蟾】已经一头撞上飞在前面的山头,就见精光一闪,巨响震天,那座山头瞬间化成了齑粉! 【吞天蟾】毕竟是法宝,被李宏以绝**力扔出,瞬间将力道添加了几倍,纵然是一座重逾百万斤的山岳也抵挡不住它的势头。 宋清平未料到李宏还有此异宝,脸色一变,将手一转,指挥另外那座山去压地面上的【天然宗】弟子。 地面的战斗早已经告一段落,两边的寻常弟子都在等待空中斗法的结果,未敢轻举妄动。冷不防一座山头压来,惊得摔琴等人脸色大变。 公孙隐啐了一句:“好不要脸!”转身去救。 鱼龙上人识得机窍,身子在空中一晃,召回自己遁走的红龙,放出大片火焰,夹杂着自己的光球,朝众人击来。她知道宋长老动了真怒,要逐个击破、剿杀众人,于是从旁协助。 青木真人再次放出三件法器,吞火收光,抵住鱼龙上人。 地面上的秦长老终于崩断了李宏的【无极索】,一脸羞愤,冲天而起,口中喊道:“小毛贼,贫道与你势不两立!”眼中射出数道蓝青色的电光,来攻李宏。 李宏认得那是心念攻击法术的一种,当下毫无惧色,只微微一笑,然后举重若轻地伸出两掌,十指跳动,像收线头一般,瞬间就将各种法术捏在掌心,搓成了两个大球。“还给你!”随意地往前一送。 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包含了数种手法,秦长老天资卓绝,虽对李宏的手段认不齐全,却也知道厉害,厉声喊道:“这是道门法术,你如何会使用?”一边急忙闪身躲避。两人隔着百余丈的距离,你来我往,瞬间又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公孙隐也果然厉害,一手托住山岳,一手还解开了附着在山岳下面的【定身术】,大喊道:“你们快带着【巨木将】后退!” 地上幸存的二十多个【天然宗】弟子闻言急忙转身御剑而逃,刚走出不远,却中了埋伏。宋清平不知道何时已经在空中布下另外数道法术,就听轰隆一声响,幸存的二十多个【天然宗】弟子里修为较低的十余个,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摔琴飞在最后面压阵,又有神龙护体,于是躲开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纵然如此,手臂上还是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不过体内的【道木】立刻反应,溶在血脉中的【道木】枝叶即时开始修复伤口。 青木真人听见响动,斜眼一撇,顿时心痛如绞,咬紧牙根厉声喝道:“鱼龙你这个叛徒!看看你干的好事!” 鱼龙上人也是嘿嘿冷笑,今日她已经存了你死我活之心,哪里还会在乎弟子的死活。 宋清平立在高空,满脸愠怒,若不是自恃道门前辈的身份,早就要向正在赌斗的几人发出法术了。但又怕坠了自己的名头,被人嘲笑说自己堂堂一代大道士,竟然偷袭敌人,于是将怒火迁到了地面上普通弟子身上。“今日不灭了你【天然宗】,贫道誓不回头!” 李宏远远看着,心里则说:“当年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小道士竟然这般倔强凶残。”转念想到他是结玉子的门人弟子,不由得升起要替乃师教训教训他的意思。当下再不恋战,而是使出一个腾挪瞬移之术,躲开面前秦道士的法术,顺手一拍,一道法术立即从秦道士后背钻入他的绛宫之中。 秦道士的手脚略慢,没等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胸腹一热,法力流转不畅,随即又被李宏给擒住了。 若说第一次被擒还情有可原,可以推说是被人偷袭。这第二次可是正大光明的斗法,却还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人生擒活捉,那就说明自己的修为远远不及对手!秦长老心高气傲,怎肯服气?顿时怒火攻心,口喷鲜血。 李宏轻笑一声:“果真是没有受过挫折的年轻道士。你师父是谁?” 秦长老又啐了一口血水,倔强地不说话。 李宏冷笑不语,想着要教训一下宋清平,于是提起秦长老一跃而起,二话不说朝着宋清平就扔。 宋清平居高临下,刚刚施法杀了十余个天然宗小弟子,正在掠阵,转眼就见李宏来到了身边,同时更有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来。因为李宏实在动作太快,自己的神目看不真切,下意识放出一团真火。 呼啦一声响,火焰流转,火光中一个声音厉呼道:“师叔,是我!” 宋清平心中一惊:“这小子的手段这么高明?顷刻间又把秦岚儿抓住了?”赶紧收回法术,可惜还是晚了半步,早把一个仙风道骨的秦长老烧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秦长老痛苦地嚎叫了几声,仙体受损,从半空跌落,往下界去了。 宋清平手一指:“你到底是谁?” 李宏现身出来,得意地大笑:“我乃天然宗天机长老刘满是也!” “天机长老?”宋清平怒极反笑,笑声中愠怒更甚,却又略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普天之下够资格称天机长老的只有【苍茫山】李宏长老,可惜也遭了雷劫。你一个末学后进,何德何能敢称天机?” 李宏微微笑着,心中反而十分受用,但还是诘问道:“你先别管我何德何能,我且问你结玉子什么时候教你恃强凌弱了?什么时候让你厮杀无度了?你一个三境的大道士,竟然屠杀三阶修为都不到的后辈修士,你要脸不要脸?” 宋清平摇摇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贫道所谋甚大,岂是你们在尘俗中打滚的人可以明白的?!”说着话,他已经再次动了杀机,识海中神魂默默念动咒语,一道虹光从十万里之外的【悟山】升起,风驰电掣地朝着南疆而来。 与此同时,同样远在数万里之外的【玉清山】上,端木幽兰心生感应,惊呼一声:“【悟山】降魔杖?难道是天然宗有难?” 第二十章 请宝 十年前,端木幽兰想带李宏回转。当时李宏犹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一来,这是他最后一世,大道艰难,心底不想再与端木幽兰产生过多的纠葛。二来,他隐隐觉得自己此生的飞升之途与有莫大关联。 端木幽兰依依不舍,回转。十年来她勤修苦练,竟再没有出山半步,与李宏之间偶有书信往来,心中默默牵挂而已。她知道李宏对身神教忌讳莫深,对他们的行踪十分关心,于是央求自己的两位师兄,治世长老慕容冶以及游龙散人伍星恋四下打探消息。 道门五宗构成各不相同。 掌门以下,是数位长老,长老之下是六宗宗主。 则是掌门之下有大长老,然后才是长老。 而因为独自承袭了的道统,所以设置与上古时的三教十分相似。门中是一庙一主持,每堂一堂主。掌门下之下共有四长老,南北两个总主持,五个总堂主,出家与世俗两派兼而有之。 这一日端木幽兰从自己的洞府中走出,临崖眺望南方,就见眼前云海翻腾,变化多端,煞是好看。但她心中记挂着李宏,无心观景,若有所思。 “端木师妹……”身后一个温文尔雅的男道士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笑容满面地走了上来。“又在看云?” 端木幽兰不冷不淡地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身神教的事,我又打听到了一些新消息,好像跟现在在中原盛行起来的有很密切的关联,但究竟是什么关联,我还得多方求证才能下结论……”男道士喋喋不休,眼中流露出对端木幽兰浓浓的爱意。 端木幽兰头也不回,将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身神教的事,端木幽兰拜托给了欧阳冶与伍星恋去探查,也不知道这个白君鹤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主动投身到这件事里,借机大献殷勤。 白君鹤是当代掌门‘驾星降日道’白君成的俗家族弟,也是端木幽兰这一辈中的修行佼佼者,算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自端木幽兰入门以来便苦苦追求,只不过一向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端木幽兰正有些不耐烦,突然东北方位一阵风起云涌,心里立刻显出警示。白君鹤在旁边也忍不住惊叹一声:“是方向,感觉是的动静!什么人逼得使用降魔杖了?” 端木幽兰双眉紧蹙,急问了一句:“降魔杖如今在谁的手里?” 白君鹤有意卖弄,双手抱拳,沉吟着,却不说话,身边端木幽兰可是等不及了,腾身而起,再不管白君鹤知不知道答案。 白君鹤其实早知道这如今归了降魔长老宋清平,只是想故意回答得慢一下,好显得自己是深思熟虑过的,却没想到弄巧成拙,眼见端木幽兰飞起,他在后面急忙喊道:“师妹,我知道了,是宋清平那个牛鼻子老道……”端木幽兰早已经飞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端木幽兰确实没听到白君鹤的喊声,但却自己突然想起来了。“宋清平是结玉子的入室弟子,难怪得了!”一颗心随即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端木幽兰突然觉得自己的绛宫都有些快要坍塌掉了的架势,知道这是因为心生警兆的缘故。“一定是李宏在跟那个宋清平在斗法!当今之世在五宗之外,能逼宋清平动用的,只有两、三个大妖、东海群岛上的前辈……而降魔杖飞去的方向是正南,除了李宏外再不会是其他人了!”一念及此,端木幽兰的芊芊玉指凌空摆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一道白色灵光随即自的深处飞起。 片刻后,地处神州东南位的之巅上,须弥道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身边一个年长的弟子立刻毕恭毕敬地回道:“好像有几个长老下山了,但不知道去向!” 须弥道人爽朗一笑,手指向正南面:“喏,去那儿了!的,还有的都去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出发得早,一路穿破虚空,果然还是比早到了片刻。宋清平神魂念完咒,双手十个法决都还没有捏完,手中便多了一柄法杖,一头刻着龙首,一头刻着鬼怪,长有两丈,粗有两寸,金光灿灿,祥气瑞瑞,场中诸人就算不认得,也知道厉害。 李宏脸色微变:“?结玉子竟然将此宝托付给了你?!” “算你有点见识!”宋清平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脸上微微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与此同时,秦岚儿掉落地面,恰好撞上了正在与青木真人斗法的鱼龙上人。鱼龙上人正是用功之时,心中烦躁,却被秦长老莫名其妙地打断了施法,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但见下落之人是秦岚儿,又不得不救,于是放过了一个击杀青木真人的机会,伸手扶住秦长老。 秦长老心中更是怒气冲天,自己落魄尴尬的样子被鱼龙上人看见,不由得又羞又恼,此刻看见鱼龙上人似还有嫌弃自己之意,顿时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打向鱼龙上人:“废物,怎么这么久还没击杀这个女人?!” 这样一来,鱼龙上人也再按捺不住,厉声喝道:“秦岚儿,亏你还是长老,被人打得这般狼狈,还敢跟贫道逞能?”一掌截住了秦岚儿的法术。两人修为本在伯仲之间,但秦岚儿失去了冷静的心境,此刻却处处落在下风。 青木真人见状心中大喜,骂道:“正是狗咬狗一嘴毛!”祭起三件法器朝两人打去。就在此刻公孙隐也脱开了山岳的限制,用力一举,将那山岳也砸向了秦岚儿和鱼龙上人两个。 青木真人顾不得观看李宏与宋清平的斗法,争胜追击,大喝一声:“叛徒受死!”飞剑也猛刺了过去。 就听一声脆响,宋清平的直直地砸了下来,青木真人的三件法器顷刻碎了两件。而那一道金光毫不停歇,继续朝着青木真人砸来。青木真人脸色大变,体内真元一滞,动弹不得。 。 第二十一章 叛山 (三更!求收藏!) 李宏对场中形势洞如观火,早料到宋清平会首先对付青木真人,身形已经预先移动。但那威力绝大,李宏自忖不能硬敌,于是如法炮制又把给扔了出去。 可怜的法灵,被一股巨大的撞击瞬间撞晕。好在本体坚硬非凡,与一撞,并未损害分毫,只是被的巨大的威力给撞得落往地面去了。李宏也不去管它,趁机将青木真人救出。 这样一来,青木真人也失去了击杀鱼龙上人的机会。 “是我的!”秦长老顷刻间又有了信心,放声怪笑:“法宝了来,,你们去死吧!” 公孙隐连举两次山岳,累得够呛,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隐去身形来到秦长老身边,伸手就打。 秦岚儿今日早已经失了方寸,又被宋清平的真火所伤,所以被公孙隐得手,就听数声巨响,法体被公孙隐的肉掌连扇了十七八长,虽然没有大碍,却是再次受辱。 秦岚儿气急了,大声骂道:“早听说你跟鱼龙上人是一对狗男女,行事果然都是一样的偷偷摸摸!” 此言一出,鱼龙上人顿时起了杀心。两人平素的龃龉已深,这一次前来攻打又三番五次产生了冲突,若不是忌惮秦岚儿的师父,鱼龙上人早就跟他闹翻了。 李宏救走青木真人,急速闪到一边。青木真人长叹一口气,心说:“今日又被他救了一次。箴言诚不我欺,这果然是命中注定的!”这样一想,信心再度大涨,笃定绝不会失败! 不管青木真人作何感想,宋清平动念间,又将砸来。法宝的用处,便是一分法力可以涨到五分、六分,甚至十分。李宏再不敢正面相抗,正欲遁走,场中突然光华大盛。 一只古朴小巧的,青铜铸造的,酒杯形制的法宝丢溜溜在半空转个不停,生生挡在了前面。两股大力在空中交汇激荡,震得人的云驾不稳。 “?”李宏喜出望外,轻问了一声:“幽兰,是你吗?” 话音未落,空中一个衣袂飘飘的绝世女子现身出来,笑盈盈说道:“看来我来的不算太迟!” 摔琴与曲杨也是大喜过望,在地面连连招手,但端木幽兰忙着与宋清平斗法,没有看见。 青木真人一愣,心说:“天下竟有这等风华绝貌的人物,道门五宗果然底蕴深厚,不可估量啊!”早已经被端木幽兰的气度所折服。 场中最惊诧不是天然宗诸人,而是苦苦驱使的宋清平。“端木幽兰?什么时候跟勾搭上了?” 端木幽兰脸色一沉,对宋清平的措辞十分不悦,冷笑一声:“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这些人勾搭在一起了?”手一指,指向地面的弟子。” 宋清平的修为比端木幽兰略低,关键是承袭时间不久,还不能完全发挥的威力,所以片刻后就落在了下风! 李宏见来了强援,神情一震,扭身消失不见。宋清平本就对李宏忌惮,见他隐去身形,顿时大为紧张。可是正面斗法上中,端木幽兰又步步紧逼,自己完全脱不开手脚。正在担忧,腰腹一紧,果然被李宏施展法术套住了自己的身躯。 这一招法术乃是当年的古法,就算是承袭了衣钵的也不是人人都会,一旦被套住,下丹田与绛宫的链接立即被阻断,要想用内丹支持施法就变得极为困难,虽然时间持续不长,却足以让宋清平一败涂地。 被轻轻一撞,就像是小猫被老虎抓了一爪子,立刻呜咽一声,往远处遁去。宋清平不敢怠慢,奋起神勇,突破李宏的法术,转身追去,临走前恶毒地喊了一声:“鱼龙,你情报有误,害得贫道无功而返,这笔账咱们回再算!” 鱼龙上人绝望之际,恶向胆边生,立刻作出决定:叛离。 本来正在跟鱼龙上人纠缠的秦长老眼见端木幽兰现身,一举击败了大长老宋清平,失望恼怒之余,也是恶向胆边生,想要杀了鱼龙上人以泄愤,哪里知道鱼龙上人出手更快,就听一声龙吟,那条巨大的红龙一口将秦长老吞入腹中。 鱼龙上人更不停歇,带着红龙径直往西南面遁去,一面将真元输入红龙之中,要将秦长老炼化。“诸弟子听令,随我来!”鱼龙上人呼喊一声,地面上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御剑而起。 青木真人正要追赶,却被返身回来的李宏拦住:“穷寇莫追!那鱼龙上人实力未损,还有余力再战,不好擒杀。” 端木幽兰收回后也来到近前,叹了口气说道:“那秦岚儿乃是大长老姜明岳的衣钵传人,看样子今日要殒身在此了。宋清平又是个喜欢睚眦必报的为人,你们跟的仇可就结深了!” 青木真人闻言脸色微变,但过了片刻就恢复过来:“我们问心无愧,就算举派杀来,咱们大不了玉石俱焚罢了!” 端木幽兰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在她看来想跟玉石俱焚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今日若不是李宏在此,怕是已经被灭了,就算有一两个人能逃出去,也改变不了大势。 李宏来不及跟端木幽兰叙旧,急忙问道:“怎么突然对感起兴趣来了?” 端木幽兰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宏,十年不见,他已经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神情更为坚定,双眸中满是睿智,越来越跟自己记忆中的李宏相近了。沉默了片刻,端木幽兰才想起来回答李宏的问题。“这十年变化很大,门中已经分化了!” 。 第二十二章分化(四更!求推荐!) 【, 道门五宗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每个宗门内也都各有派系,但像如今这样明确的分帮结派,却是前所未有的事。 【悟山】的分化最为明显,掌门结玉子临近飞升,整日都在担心自己渡劫之事,于是只顾专心推演天机,培育法宝,对于门派内的掌控已经降低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结玉子有两个亲传弟子,一个宋清平,一个曲清秋。宋清平修入第三境,成长为大道士,算是结玉子的衣钵传人,所以不仅擢升为大长老,更承袭了至宝【降魔杖】。曲清秋此人,端木幽兰与李宏则都没有印象。 结玉子之下,除了宋清平以外,还有五个大长老,基本分成了三派。其中一派与【玉清门】的花中人等前辈保持一样的理念,认为道士应该入世行走,完善内外功行。而另外一派则主张道士应该进一步摒除作为凡人的欲念和情感,追求自我圆满的宁静心态,以此来渡过四九天劫,如今在【天阕山】内有不少道士就是持有这样的观念。还有一派,并不在入世还是出世上持有固定观点,而是孜孜以求,想要探询道门渡劫艰难的根本原因。最近几十年,一个道门五宗内部的组织应运而生,称为【求真会】,五宗不少大道士都加入了其中。 以端木幽兰所知,宋清平此人便是【求真会】的成员。 “求真会?”李宏听完端木幽兰的叙说,若有所思:“这个求真会,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 “求真会虽然诞生了好几十年,但真正有大道士加入,还只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尤其是最近十余年……”端木幽兰欲言又止。 李宏立刻明白,短短十余年间自己与红真人接连渡劫失败,这件事显然在道门内部产生了巨大的涟漪。紧随其后,激将面临渡劫的大道士们难免心神不宁,而已经修入第三境最终需要渡劫的大批道士,也不得不未雨绸缪起来。 联想到红真人最后的残魂,以及身神教的底细,李宏对于【求真会】的兴趣立刻高涨起来,于是又问道:“这个【求真会】可查到些什么?他们知道红真人的事吗?” 端木幽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求真会】很神秘,核心成员到底有哪些人,外人也不十分清楚。我已经拜托了两个师兄在查探他们的底细,据说【求真会】的确查到了一些事情,但不敢确定。不过,关于红真人的事,前一阵子很有些流言甚嚣尘上。” “哦?”李宏右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端木幽兰。他虽然十年间潜心在天然山苦修,但对外界之事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只是之前尚未晋入第三境,所以实在没有闲工夫来探究这些。 端木幽兰整理了片刻思绪,然后娓娓道来:“红真人十余年前渡劫失败,下落不明,惊骇天下。但是自那以来,【崖山】的门人却始终认为红真人还没死!” 李宏略微寻思,立刻明白过来:“因为他的法宝【碧玉簪】一直没有回归【崖山】?” “不错!【崖山】弟子深信,如果红真人渡劫失败,真的身死道消,那他的法宝除非被雷火击散,否则即刻就该回转【崖山】。【碧玉簪】自数代之前起边是【崖山】的至宝,若真的被雷火击碎,【崖山】自有感应,所以他们一直在怀疑红真人没死。” 李宏点点头:“【碧玉簪】应该被身神教得去了,当初攻打万仙谷时,他们所用的法宝应该就是【碧玉簪】无疑!难怪它没有回归【崖山】!”当时在五神谷,只有李宏与端木幽兰冲入无极宫的废墟深处,也只有他们二人见到了红真人残魂,所以道门之内,也只有他们俩确切知道红真人已死。 “你说咱们应不应该将红真人的事通知【崖山】?”端木幽兰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询问李宏。 李宏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件事最终是该告诉他们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一,你怎么解释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却等了十年才公布于众?第二,【碧玉簪】没有现身,你若去【崖山】知会他们,他们跟你讨要【碧玉簪】该怎么应对?要知道现在身神教就像消失了一般,世间根本没有他们的名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凭什么认得出红真人的残魂?所以还是等道门的人多查出一些身神教的底细时,咱们再适当地泄露这个消息,效果会更好!” 端木幽兰了解【崖山】的作派,也知道李宏所言有理,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真希望道门五宗的道友赶紧查出身神教的底细……这群败类!”端木幽兰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他们,你或许已经飞升紫府了!”顿了顿,又哀怨地说道:“不过若真是那样,我现在就不能跟你说话了!” 李宏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紧跟着岔开了话题:“这一次真是多谢你赶来相救。若不是你请出花中人的至宝【金铜兽面纹斝】,要想胜过手握【降魔杖】的宋清平还真不容易。我记得那个小道士,没想到几百年不见,他已经修入第八阶了。 端木幽兰轻笑一声:“现在是你才是个小道士!人家早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道士了!” “谁说不是呢?”李宏双手一摊,带着端木幽兰从石林禁制走了出来。刚刚两人的对话,李宏可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端木幽兰殷切地看着李宏。 李宏目光如炬,望向天空:“跟【悟山】的仇结深了,我得亲自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顺便也要探查一下身神教的动向。只要他们不除,我一生的大道飞升始终就只是镜中水月罢了。”李宏已经修入第三境,将会拥有三千余年的寿元,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不断顿悟并提升境界,一面寻求突破飞升的办法,一面准备可以渡劫的法宝。静修与淬炼真元,已经不是修行的关键了。 端木幽兰早已经修入第三境,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闻言闻言莞尔一笑:“我陪你走一遭,如何?” 第二十三章 树脑 卧虎藏龙,此一去前程未卜,李宏当然愿意端木幽兰相伴了。她修为比自己更高不说,又顶着花中人衣钵弟子的身份,尊贵无比。更重要的是,还有至宝傍身,当真是龙潭虎穴也可去得,许多事由她出面,实在要方便许多。 李宏还是犹疑了片刻,担心自己跟她再生瓜葛,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心追求大道,只要个人坚定不移,又何必对外物挂怀过多?当下遂表明自己是求之不得。十年前与十年后,李宏果然已经大不相同。 端木幽兰嫣然一笑,又追问道:“日前跟宋清平赌斗时,你那怎么没有使用?” 李宏尴尬地一笑,将前事一说。 端木幽兰也吃了一惊“这倒奇怪了,从没听说已经炼化了的法宝会对主人产生敌意!” 两人且行且说,往山巅走去。 与和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三日。这三天,内人人忙碌,忙着收拾战场,整理内务。这一次大战,让天然宗损失了几万年累积下来的与,好在弟子们损失不算太大,前前后后虽然一共牺牲了二十余年轻弟子,比起敌人的境况总要好些。 青木真人忙碌了整整三天,昼夜不休地检视各处禁制,确保的安全。 经此一役,虽然伤了些许元气,但门中弟子却空前团结。四个长老中,除了廉玉已经叛门,在混乱中出逃之外,摩云天反而被证明是对忠心耿耿的。曲杨自不必说,争斗中勇往直前,深得弟子敬佩。就连立场最摇曳不定的公孙隐最后也挺身而出,站在了青木真人与这一边。之前的龃龉,以及外来修士被杀之事,如今倒成了一桩公案,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木真人暂时也不想深究,听从了李宏的建议,隐而不提。 除此之外,还有几样悬疑,青木真人也都只是暗记心头,并未声张。 而天机长老刘满更是大放异彩,曾经对他颇有微词的众弟子,再不敢在背后说嘴,到此刻才真正对他肃然起敬。 “谁说刘长老是靠裙带关系爬起来的?你没看看他的道法有多高!……” “哎呀,咱们以前还嘲笑刘满……不……刘长老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如今才知道咱们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啊……惭愧!真是惭愧至极……” “没想到,最后救了咱们天然宗的还是刘长老……他不仅道法高深,而且……” “而且什么?” “你没看见吗?一个大美女跟着刘长老一起回来的,听说是道门的前辈大修士呢……人长得漂亮不说……” 对于李宏的议论早已经从他早年的经历,演变到了他与端木幽兰的关系上。无论他们二人走到何处,身后总有一堆好事的女弟子议论不休。对于这个几万年来第一个身为大道士的访客,整个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好奇与注意。 “你以前还说这个门宗有些邪气,我倒看着挺好的!都是妙龄女眷,各个如花似玉,难怪你不肯跟我去,这里的确比全是道士的好得太多了!”端木幽兰跟着李宏一路走来,忍不住打趣道。 李宏摇摇头,知道这是端木幽兰的玩笑话,并不介意,也不回答。 刚走到门外,迎面遇上公孙隐。只见他仍旧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胸前长髯已经剪去,英俊的脸庞更显年轻。不仅如此,身上一尘不变的道袍褪去,换了一身黑色素衣,披着一件渔翁常穿的蓑衣。 李宏打趣道:“公孙长老这是要改行打渔去了?” 公孙隐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不是打渔,是钓鱼。愿者上钩呐!”说着,急匆匆往前走。走了每几步,又扭头回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端木幽兰和李宏,随手一扔:“看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说完,扬长而去。 李宏伸手接住那个冒着绿光的光球,正是鱼龙上人用来召唤的物品。李宏早已经看过此物,知道这是用法术培育的一种类似人脑的植物。 “真是巧夺天工,树上结出的果子竟然和人脑的结构一模一样!”李宏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端木幽兰斜眼一看,也瞧出了端倪。“有的手法在里面,但基本上还是天然的。” 二人走进,青木真人正高坐其上,见到二人,忙起身来迎。曲杨也在殿中,同样起身来迎。 彼此寒暄,然后落座。青木真人已经见过端木幽兰,知道她与刘满关系非同寻常,所以对她也不见外,开口便说:“这个公孙隐真是怪人,他竟然自请责罚,要出山历练。贫道已经答应了!” “难怪他做那身打扮!”李宏沉吟片刻后说道:“他也确实跟鱼龙上人私下勾连,估摸着也杀了她送来的若干修士,违背了不少门规,自我惩戒也算合情合理。”说完,将公孙隐递给自己的,从鱼龙上人那里缴获的绿色光球又传给青木真人:“这件东西倒是着实有趣,不如咱们也在内种一些!” 青木真人长叹口气:“鱼龙上人确实天纵奇才,她离山六十余年,竟然被她培育出这等巧夺天工的灵物来。”说时,仔细把玩,就见那光球表面阡陌纵横,细纹密布,分区细致,电光流转,与人脑的确惊人相似。“既然要培育,就取个名字叫吧!” 当初作战时,鱼龙上人就是将这些往树上一扔,随即便从树木当中放出形如蛛丝的爪臂,顷刻间贯穿树干,将体内的能量注入树体,然后将普通的大树改造成了。 李宏点点头:“那便好好培育,此物将来对必有大用!”说完,将自己的一点心得说出,算是规划了培育的大计。 曲杨闷在一边,终于逮到一个机会说话,忙对端木幽兰嘘寒问暖。端木幽兰淡淡一笑:“曲道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曲杨大饼脸微微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倒不是难处……就是……我跟风魔岛的风抚琴那个婆娘约了十年斗法,转眼约期降至……我这道法却还不成得很……就是想问问端木道友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端木幽兰闻言双眼一亮:“我倒把风魔岛的人给忘了。”说完莞尔一笑,看着李宏说道:“有他在,你问他随便学两招法术也足够用了,还用得着问我吗?” 曲杨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斜眼盯着李宏。 李宏抚掌道:“她当着我的面求你,其实是不好意思直接问我。”说完对着曲杨一招手:“你附耳过来,我传你一招破风抚琴的窍门!” 曲杨略微显得不好意思,扭捏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贴近李宏,听他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 第二十四章 逃荒 大有百废待兴的意思,青木真人知道正是用人之际,但还是爽快地支持李宏出山的决定。毕竟非同小可,若是再次他们卷土重来,危矣。 “那个秦长老被鱼龙上人擒走,多半已经遭了毒手。鱼龙上人是的弃徒,此事又发生在我外,这两重关系叠加一处,以的行事风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亲自去一趟,一来是要争取解释清楚其中的细节;二来也要探查一下的近况,此邪教与我自身前途关联甚紧,不可不留意……”李宏娓娓道来,将此行的利弊、目的,以及因果关系陈述得十分清楚。 青木真人连连点头:“刘长老所言极是,此行干系重大,希望长老马到功成!” 曲杨闻言跃跃欲试,也想跟着出山,但想来想去最终没有出声。“我若现在走了,风抚琴那个婆娘寻来看不见我,一定以为我害怕所以借机遁了!这脸我可真是丢不起!我还是守在天然山吧。而且鱼龙上人还在逍遥法外,若是她突然杀个回马枪,刘满和公孙隐都不在,掌门岂不是孤掌难鸣?算来算起,我还是留下比较稳妥!” …… 对于鱼龙上人而言,三天前的大战是她人生中的又一个转折点。原本背靠,虽然时常受到辖制,也难免受些闲气,但她麾下的正在茁壮成长,在可预见的将来就能成为仅此于五大宗的二流强大宗门。可万万没想到,大战连连失利,两个长老都迁怒自己,而且秦岚儿欺人太甚,鱼龙上人一怒之下以红龙击杀并祭练了秦岚儿,从此不得不亡命天涯。 如今回想起来,纵然在受人使唤,却总比无家可归强上百倍。 “师父,前面是一片荒原,落云歇一阵吧?”一个女弟子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问道。 鱼龙上人看着身后五、六十个疲累不堪的弟子,心头一软,于是点点头:“下去休息吧,这三天飞遁了几万里云路,大家也都累坏了!” 众人闻言,随即收束法术,开始落云。 鱼龙上人一招手,要将自己的法宝红龙收回,心道:“已经三日三夜,那秦岚儿必定已经被我的红龙练成灰烬了!” 一道红光闪动,巨大的红龙缩成一寸来长的血玉红鲤,回到鱼龙上人的脖上项圈里。与此同时,一颗鹅蛋大小的华丽珠子,也落在了鱼龙上人的手中。 鱼龙上人一惊,随即认出这珠子竟是秦岚儿的内丹。 道门真传,内丹坚固无比,就算是神魂被炼化成了虚无之态,内丹却仍旧完好无损,这倒是鱼龙上人始料未及的。 内丹在鱼龙上人手掌心中转个不停,一波一波地释放光华,虽然形态完好,但显然外壳已经软化。 鱼龙上人心中一动,暗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杀了秦岚儿,又何惧吞了他的内丹,正好给自己提升境界。一念及此,张开嘴就要吞丹,但没想到那内丹上却还附着一丝秦岚儿的残魂,眼见有人要吞食自己,立即奋力弹起,要做生死之争。 鱼龙上人先是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随即认出眼前的只是一缕残魂,于是横下一条心,取出一颗绿色光球,然后将那一丝残魂用法术渡在球上。未出一时三刻,残魂消失无踪,只余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印刻在了绿色的光球里。鱼龙上人冷笑一声:“我这正是消磨残魂的最佳法器,正好留着一点你的记忆备用!”说完,将秦岚儿的内丹一口吞下,当即盘膝坐下,要想运功炼化。 但那秦岚儿毕竟是第三境大修行者,他的内丹岂是如此好炼化的。仔细论处起来,当时若不是他失了神,又被宋清平的真火烧伤,鱼龙上人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如今他的内丹虽然已经外壳发软,但进入鱼龙上人的法体之后,仍在负隅顽抗。鱼龙上人闭目运气,用功良久,不见成效,于是用法力将那内丹强行压迫在体内靠近道木的地方,然后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幸亏贫道体内无丹,否则还真没地方存下这枚内丹呢!”鱼龙上人也不着急,反正这内丹已经无主,先放在丹田内,容后再想法子。 凭空得了一枚上好的内丹,鱼龙上人的情绪略微好转,站起身来放眼观瞧,这南疆茫茫荒野,果真贫瘠异常,天地间的灵气稀薄不说,还夹杂了不少赤阳毒气,沼泽雾气,尸虫瘴气……仔细一听,虫鸣兽嚎,怪声迭起。入目之处不是荒原,便是水泽,令人隐隐生出胆寒之意。 “这南方赤地,虽然炎火之气鼎盛,但其实阴域也极多,乃是阴阳失调,五行不全的凶恶之地!难怪无论哪门哪派都不喜欢在这里开辟洞府。在这里开辟洞府真是得不偿失,白费力气!”鱼龙上人嘀咕了一句,心绪又有些失落起来。得罪了,在中原是无论如何待不下了,但一想到以后要在这蛮荒之地安家,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印木堂门下的弟子休整了一会儿功夫,恢复了一些元气,早有大弟子唤作沐初音的女弟子向鱼龙上人回禀:“师尊,众位师弟师妹已经三日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咱们是不是干脆就地扎营,寻些食物?” 鱼龙上人极目远眺,只觉得更南面乌烟瘴气更甚,于是点头道:“也好,咱们已经离中原极远,就地再休整一日,明天再决定去留吧。” 沐初音得令后,转身分派任务。 从战场上幸存并跟着鱼龙上人来到此地的一共是六十一名弟子。其实,随战南下的弟子里,只有四、五个是最后逃散的,其余的都已经战死。所以几乎整个幸存的都在这里了。 是鱼龙上人四十年前创立的独立门派,虽然依附于,但本身投入的心血极重,对门内弟子也一直爱护有加,所以这些弟子对自己的师父忠心可鉴,宁肯背叛,也要跟着来到这蛮荒之地。 “沐荀雪,沐邱烟,林崖峰,林卓萧,林春堂!你们五个跟着我去寻些食物!沐晨玥,沐兰青,沐破霞,林阔海,林谈秋!你们五个搭建临时护卫阵法。……余下弟子就地休整……” 除了鱼龙上人外,全是二代弟子,再无一个长老,看着精明干练的沐初音,鱼龙上人心头微暖,暗道:“是时候册立几个长老了!” 。 第二十五章离山 “师父,你等等我!”飞琥高喊一声,快步追赶。 但她的师父公孙隐却大步前行,一路走过天然宫、隐士宫和淑女宫,对飞琥的喊话充耳不闻。 路边的女弟子看着公孙隐矫健的身姿以及俊朗的容颜,无不纷纷露出爱慕与惊羡的眼神。 “公孙长老的修为虽然没有刘长老高,可是长相可比刘长老漂亮多了!” “谁说不是呢,长得这么美,道行还那么高……哎……” “你叹什么气?” “叹我晚生了几百年啊……” “呀,你真是太花痴了……” 公孙隐听着一众女弟子议论纷纷,不仅没有半分高兴,反而心里不悦,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个刘满,道行真的比我还高吗?” 正在胡思乱想,自己唯一的弟子飞琥一个箭步冲到了面前:“师父,你怎么不理我?” 十年前,李宏初次见到飞琥时,还替她担心过,觉得凭公孙隐的为人,飞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哪里知道公孙隐看似凉薄,其实对自己这个弟子却是恩宠有加的。 “为师正在思考人生大事,没空理你!”公孙隐不耐烦地一摆手,继续要走。 “什么人生大事?不就是刘满的风头压过了你嘛?全【天然宗】都在议论,说刘满是后起之秀,以二十几岁的年纪就修入道门第三境,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罕事。师父,要我说,这也是好事……” 飞琥喋喋不休,全然不顾师父的感受。公孙隐阴沉着脸,眼角不停地抽搐,他突然有些后悔收下飞琥这个不开眼的弟子,眼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师父,虽然刘满道法的确是更高一点,但他的相貌跟你可就没得比了……” 公孙隐忍无可忍,淬骂道:“够了!”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前跑了。 飞琥熟知师父的脾气,一路追赶:“师父,你还真生气了?”没想到越追越远,公孙隐竟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然山的范围,似乎朝着神木以外的世界走去。 飞琥正在狐疑,公孙隐突然驻足转身,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为师这就要出山去了,你是准备一路跟着为师,伺候为师吗?” “师父,你也要出山?”飞琥惊呼了一声,她刚从摔琴那里得知刘满已经决定要往【悟山】走一趟,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刘满一道出门呢。没想到,此刻自己的师父竟然说走就走,也要出山,而且已经到了神木世界的边缘。只犹疑了片刻,飞琥使劲跺了跺脚,似乎有些发狠地说道:“罢了,我还是跟着师父您吧。”语气虽然坚决,但却透着一股不情愿和无可奈何。这也是飞琥的孝心,她深知公孙隐的习性,别看他道法齐天,人也生得俊朗,可却是天生的路痴,就算使用法术也常常迷路。十年前,公孙隐一早就该赶到驰援自己,没想到他找来找去,找不到地方,直到最后一刻才堪堪寻到了五神谷。飞琥没将此节告诉李宏诸人,因为实在不想让师父过于难堪,这一点倒是李宏始料未及的。 …… 李宏带着端木幽兰告别了青木真人,临行前又嘱咐了几句。青木真人虽是掌门,却虚心受教,对李宏所言无不遵从。 “我回草庐与母亲告辞,然后便出发了。事不宜迟,拖得太久我怕【悟山】会再有变数!” 青木真人连连点头,竟露出一丝依依不舍的神情:“请刘长老一路当心,盼早归!” 李宏淡淡一笑,微微拱手:“掌门放心,我省得!” 草庐内,崔氏正在紧张地规整物品,她准备好了一大桌素雅的饭菜,等着李宏和端木幽兰。三天前她就听说自己‘儿子’的红颜知己来到了天然山,从那时起,她便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就连早晚两次功课也耽误了不少。十里累忙进忙出,格外殷勤,一来是要替祖奶奶分忧,二来也是要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而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在将来的主奶奶面前留下好印象。别看十里累只是个畜生得道,但对人间之事门儿清,小脑瓜里自有一番计较。 “来了来了!”十里累急促地喊了两声,随即毕恭毕敬地站到门外,腰腹挺得笔直,显得格外地精神。而不远处的杨枝带着十几个灵侍也早列队整齐,神情恭敬地侯在了草庐外面,连他那山羊胡也特意修饰整理过了,显得分外的整洁。 端木幽兰还未走到近前,便被十里累‘认真’的神情给逗乐了。远远望见一只斑斓猛虎,前爪着地,使劲撑起上半身,凶恶的虎脸绷得紧紧的,好像面瘫一般瞪着一双绿眼珠,因为着力过猛,显得有些对眼。 “这就是十里累?” 李宏轻咳了一声:“正是这个惫懒货!” ‘惫懒货’此刻一点也不惫懒,反而格外殷勤,它看见端木幽兰走到近处,忙将一张严肃的虎脸收起,瞬间换上阿谀奉承与春风小意,紧走两步然后跪倒,趴伏在地,口中高喊:“小的十里累,拜见主奶奶。”平翘舌咬得极为清楚,与崔氏的祖奶奶分辨得明白异常。 李宏正要出言喝骂,却被端木幽兰打断:“起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惫懒的?” 十里累听见端木幽兰的语气里充满了‘爱屋及乌‘的语气,心说:“真是大造化!”忙又恭恭敬敬地叩首三下,礼数做到了极致,这才起身,嘴里嘀咕着:“主奶奶垂怜!” 其实十里累刚一动念,就已经被李宏把它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但李宏嘴上虽是喝骂它,实际心里也是宠它,故而没有说破。 端木幽兰被它一口一句‘主奶奶’唤得心花怒放,虽然面上依然沉静似水,但内心早已经没了道门高士的清淡,左手一翻,露出一串铃铛递给十里累:“我这一次出门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铃铛是【玉清门】寻常的法器,你戴着玩吧。以后你主人唤你,也好知道你的行踪!” 十里累斜眼瞥了一下李宏,见他神情虽然严肃,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忙乐呵呵地用虎爪接了过来,然后连声道谢,嘴里又‘主奶奶’前,‘主奶奶’后的唤了好多声,这才作罢。 李宏出生道门五宗,自然认得此物,根本不是什么寻常法器,而是花中人亲手淬炼的一串炼魔的高等法器。虽然没有像【须弥山】广凌的【玲珑诀】那般,每一颗铃铛都有一江之水,但威力绝不容小觑,当下又训勉了十里累几句,让它不得随意使用,更不能借宝胡作非为。十里累哪敢忤逆,连声喏喏。 杨枝看得眼馋,几次想要上前奉承,却摸不准端木幽兰的脾气,于是数次欲言又止。端木幽兰看在眼里,伸手一递:“你是杨枝吧?我这里有一卷【回春草木经】,是我【玉清门】一个旁门的功法,没什么稀罕的,你拿去参悟参悟吧!” 李宏心说:“你倒是把我身边人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杨枝喜出望外,立即跪倒,叩谢不止,差一点要学凡人山呼万岁了。还是十里累给他挤眉弄眼,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也称呼端木幽兰为‘主奶奶’。 端木幽兰忍俊不禁:“好了,起来吧。” 正说话,门帘打开,崔氏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欢迎欢迎!仙子快请进来!” 第二十六章云路 端木幽兰深知李宏的来历,所以她对于崔氏的感觉也很复杂。某种意义上而言与李宏看待崔氏时的反应几乎一致。 虽然不擅长与凡人打交道,但端木幽兰还是很客气地陪着李宏与崔氏吃了一顿便饭,席间大家的话都不多。 李宏简单地跟崔氏交代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崔氏一把拉住:“满儿,端木仙子是个好人,你……你可得……好好对她……”崔氏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一向端不起‘长辈’的架子,此刻却忍不住嘱咐了他一句。 李宏哭笑不得,没有回答,只把十里累和杨枝喊到跟前好好训诫了一番,无外乎是看好门户,照顾好祖奶奶之类的话语。一虎一怪都是崔氏面前的老人了,应声不止,不必细说。 正要驾云,摔琴和禾木从空中落下来:“师叔,带着我们一道前往可好?” 李宏犹疑了片刻,还是端木幽兰更爽快:“正好路上需要有人端茶送水,两个小姑娘正好伺候咱们,你们可愿意吗?” 摔琴和禾木闻言连连点头,纷纷说道:“愿意至极,能伺候端木仙子真是荣幸之至!” 李宏无法,摊了摊手:“你是【玉清门】的大道士,修行界的前辈,既然要带着后辈出门,那一路上你就受累了!” 端木幽兰豪气地回道:“这个好说!”当下再不耽搁,一众人闪身出了神木世界,纵云离开【我山】的范围,径直往北而去。这一路到【悟山】有十万里之遥,若是施展瞬移之术,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几天前我追赶【降魔杖】而来,连番使用【长距遁术】,有两三次差点撞到先祖们留下的禁制,十分危险。这一趟,虽然也要抓紧,但并不是那么紧急,咱们还是按部就班地循着云路走吧!” 李宏深以为是,对端木幽兰的提议表示赞同:“这一去,我正好要沿途看看。而且若是【悟山】来人,走云路,想必也能遇上。” 神州广大,飞遁迅捷之辈,由南往北也得飞个十天半月方能走完。而所谓云路,并非一般的空中路径,而是云层之上,因为常年有人飞遁,久而久之逐渐稳定下来的特定路径。这些云路上留有无数前人的法力禁制,稳固了空气,屏障了罡风,所以行进起来既快捷又省力,比在半空遁云,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只可惜从天然宗到万仙谷之间没有云路存在,所以当年众人才要辛苦赶路。 摔琴和禾木都是第一次听说【云路】,顿觉新奇不已。端木幽兰施法将众人带入高空,两人一看,眼前一道彩霞光路,五彩斑斓,两旁祥云点缀,雾霭氤氲,美轮美奂。 端木幽兰施着法,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扭头对李宏说道:“你如今境界也不比我低多少,怎么还要偷懒让我施法?这可都是你天然宗的弟子呢?” 李宏尴尬地一笑:“既如此,那便我来驾云吧!”说完,召来【步升云】,将端木幽兰的云驾一换,摔琴和禾木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 端木幽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宏,李宏心中一动,瞬间想起若干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端木幽兰时的情形,不由得入了神。 云驾迅猛,眨眼就是百里云路。走飞了好一阵子,李宏掐指一算,自【天然宗】出来,怕是已经走过了万里云路,脚下之地应该已经是中原了。正在驱云,突然一阵音波摇动,周围的灵气顷刻凝聚成形,仿若铃铛一般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摔琴和禾木不知所以,但是端木幽兰与李宏立刻互视了一眼,露出默契的眼神。 “怎么回事?”摔琴好奇,忍不住追问。 李宏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下界凡人道士焚烧了【请神符】,恳请【道门五宗】有法力的修士前去相助……响得这般急促,想必情况十分紧急了……” 所谓凡人道士,通常都是道门五宗的外门附庸,在人间开设庙堂,宣传道门信仰,他们本身法力不强,尚未真正踏入修行的门庭,所以遇到紧急情况,通常会念咒、烧符来请援,若是周围有本门同宗的道士听到讯息,一定会来相救,就算不是本门道士,只要是五宗的弟子路过,一般也会依照道义而施以援手。 李宏犹疑了片刻,因为这道急促的符箓乃是【苍茫山】的手法。 “刘师叔,你既然继承了苍茫山前辈的衣钵,是不是应该前去相助?”禾木性子直爽,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摔琴闻言看了一眼李宏,欲言又止。 李宏知道摔琴的意思,停住云驾,然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遇到,还是下去看看吧。横竖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修道之人也并非无欲无求,追求长生是欲,担心宗门是欲,但凡所想总是欲!”说完,开始落云。 端木幽兰的神目透过云层,很快就将下界之事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提醒道:“这庙宇外面围了好多人……恩……下面不光是凡人,好像还有妖怪……已经有两路修士接到符箓也在赶来相助,咱们还是变换一下样貌再下去,省却好些麻烦!” 李宏知道端木幽兰担心会有后辈修士认出她来,点头道:“理应如此!”随即念动真言,变成一个样貌极为普通的中年汉子,端木幽兰也转身变成一个寻常中年女修士,两人相貌虽然普通了不少,但仔细观看,仍能看出气势的不凡。 还未落到地面,就听见庙里有人在高声呼喊:“简直是造反了!这世界还有没有规矩了?!气死贫道了!” 旁边有年轻道士急忙劝道:“祖师爷爷,别生气了,乡民攻山,劝也劝不住,要我说,咱们赶紧从后山逃了才是正经的……” “逃你娘的狗臭屁!”老道人破口大骂:“这是咱们的庙,你逃到哪里去?我就不信了,这还是不是道门五宗的天下了?这些山野村民受人蛊惑,不信道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攻庙烧山,简直无法无天!”说到这,老道人突然长叹一口气,露出悲凉的神情,声音微微颤抖道:“我道门高高在上,一心看着天,却不肯望望地,也不愿意植根在民间,如今不光信仰流失,而且还交恶了天下,真是……哎……人心不古啊……” 第二十七章 攻山 小道士们没有老道那么卫道心坚,眼见前门就要被撞破,半空更是妖云弥补,早已经慌了神,瞅着机会就要从后门逃了。正在此刻,李宏一行人现身出来,摔琴喝道:“你们不要惊慌!” 正准备外逃的小道士见几人从云端下来,不由得喜出望外,倒头就叩,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向老道,嘴里喊着:“祖师爷爷,祖师爷爷,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慢点说!”老道人心绪极差,眼前这山民攻庙之事,恐怕是道门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无奈却偏偏被他遇到了。他失望吃惊之余,自然没有好脾气:“跑!跑!跑!没出息的!” 老道人年轻时也曾上过【苍茫山】学道,可惜资质不佳,仅在外门修炼了二十余年,便被迫下山行走,后来便在俗世的一处庙宇当了主持,做些念经、祈雨、祷告还有赐福等等俗世道法。这一生,虽不敢说功德无量,至少前半辈子受人尊重,在当地颇有名望。哪里知道临近寿终正寝,却出了这等大事。 几个子弟虽然慌张,但还是喊出来:“祖师爷爷烧的符箓,请来帮手了!” 老道一愣,心说:“我烧的【九天请神符】若是灵验,道门修士应该径直落在院中才是啊,怎么却到了后面?”虽是愣神了片刻,但听说有人来救,却还是大喜过望,颤颤巍巍站起来:“快带来,快带来!” 说话间,李宏几人已经到了跟前。出乎意料的,老道人并没有三跪九叩,反而指着走在前面的李宏骂道:“你们啊!你们!整天就知道求长生,修自身,如今连寻常百姓都不信你们了,你们还修持的什么东西?气死我了!我烧了符箓,过了半天才来,是我这小庙无关紧要是不是?……” 李宏苦笑一声,没有跟他一般见识。但禾木暴脾气,却忍不住回嘴道:“你这个老道士,好不通情理,我们听见讯息急忙来救,你不谢也就罢了,怎么还骂上人了?” “你!”老道气得一哆嗦,双手乱挥,显得激动无比:“该骂!这庙是道门的不是?你们是道门弟子不是?既然是道门弟子该不该救道门的庙?”老道怡然不惧,说话跟念经似的又快又稳。却没想到禾木啐了一句:“我们可不是道门弟子,路过此地,下来多管闲事罢了!” 旁边端木幽兰涵养极好,也伪装得极好,装作自己也不是道门弟子的样子,微微点头。 “不是道门的弟子?”老道一下子回过神来,没了脾气。 摔琴拉住禾木,上前一步:“道长,我们是【天然宗】的弟子,不是道门五宗的弟子。” 老道闻言跌倒在地:“哎呀!糊涂啊!几位见谅啊!”说完,气势一颓,竟然又哭了起来:“道门要亡!我这小庙竟然无人来救!”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听半空一声娇喝:“老道休要胡言乱语,我等来也!” 李宏看时,空中落下四个道士,都穿着【苍茫山】的道袍。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修为也都是刚凝丹不久,李宏一个也不认得。 老道人闻言,仔细一看,瞧出是自己【苍茫山】的服饰,这才站起来,又絮絮叨叨地说骂起来。 几个道士不耐,但又不好劝阻,于是干脆转身不理。其中一个女道士似乎是众人的首领,先是对着李宏诸人作了一揖“不知几位道友在哪处仙山修行?先行谢过落云相救之情!”等李宏答说是【天然宗】后,她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听过。但仍旧彬彬有礼地笑道:“原来是【天然宗】的同道,久仰久仰!” 李宏淡淡一笑,没有继续接话。 那女道士身后一个瘦高个子的道士便趁机说道:“师姐,事不宜迟,赶紧施法逼退外面的山民吧,再晚一刻钟,庙墙就要倒了!” 那女道士点点头:“几位道友既然来了,不如助我等一臂之力吧!”说话大方得体,尽显大宗门弟子的风范。 李宏也回礼说:“同道情谊,理当如此。” 等走到外院一看,已经有不少村民正在翻墙。 瘦高个的道士圆目一瞪,喝道:“山野刁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攻我【苍茫山】的庙宇!” 越墙的村民闻声一看,面前站着几个修士,手握法器,显然不是凡间普通的道士,吓了一跳,随即气焰一馁,有意要后退。然而就听围墙外面有人怒喝道:“怕什么?火神正在看着你呢!与圣火长存!冲!” “与圣火长存?”李宏闻声心头一动,扭头与端木幽兰忽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外面的村民果然是被身神教鼓动起来的。 高个子道士啐道:“这些山民,又不知道被什么邪教煽动,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三天前有人拦路抢劫,抢了数十名凡人道士的法器,今天就又来攻庙了!”说完,口中念念有词,召来一阵狂风,将正要翻墙过来,以及已经翻过墙来的数人尽数刮到了墙外。 正在此时,西北面一团祥云掠来,云中也显出三个修士。端木幽兰低声说道:“是【天阕山】的弟子!” 果然,云驾一到近前,就有人从云中施法放出另外一团狂风,将逼近庙宇的山民阻退。随即有人冷笑道:“这【请神符】响得如此急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一群凡人攻庙而已!”紧跟着,云驾中的人又喊道:“底下的可是【苍茫山】的御龙子师姐?” 【苍茫山】为首的那个女道士立刻朗声笑答道:“【苍茫山】御龙子,摘星子,破浪子,夺名子有请【天阕山】同道现身吧!” 李宏心道:“听这名字,看样子都是庄机子的弟子了!” 云驾随即一转,落下地来,显出两男一女三个道士。为首一人生得豹目剑眉,一身英气,微微一揖:“果然是御龙子师姐,【天阕山】潘畅有礼了。”随即又介绍了身边两人,身材瘦小的是孔庆,貌美如花的女子是赵珏。 五宗虽是道门正统传承,但门中弟子既可以做道人打扮,也可以做俗家打扮,并无定例。【天阕山】在五宗中,又格外与世俗接近,所以门中弟子常在山外行走,也爱管俗世的闲事。 潘畅与【苍茫山】诸人见完礼,看见李宏一行,忙又作揖:“这位道友眼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同道?” 话音刚落,有人笑道:“他们是【天然宗】的!” 第二十八章 出窍 李宏和端木幽兰早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没有说破,闻声对视一笑,知道是遇到故人了。 摔琴也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是他!” 几个道门弟子虽然出身不凡,但都只是第二境的修为,所以还看不破隐剑之术。还是御龙子修为最高,略一晃神便发觉了声音的来源,对着墙角笑道:“这可是须弥剑派的隐剑之术?道友现身吧!” 一个男子爽朗的大笑了几声,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看时,他生得儒雅高大,背后负着两把长剑,周身挂满了铃铛,正是须弥山的广凌。 “十年不见,师叔,摔琴姑娘,禾木姑娘你们好啊!”说着话,广凌瞟了一眼端木幽兰,却未瞧出端倪,只是隐隐觉得心动,忙问道:“这位姑娘眼生,可也是【天然宗】的同道?” 端木幽兰笑道:“贫道正是【天然宗】的传功长老摩云天。”李宏已经是长老,她不想吃亏,所以顺口端出摩云天的名号。 摔琴识趣,忙点头:“这位正是摩云天长老!” “哦!”广凌谨守礼法,深深一揖,然后又朝着李宏一揖,这才转向御龙子等人见礼。 按照辈分,广凌的亲祖父【崖山】长老须弥子要比御龙子的师父还高一辈,所以御龙子诸人与广凌是平辈之交。当下互换姓名,又略微寒暄了几句。 【天阕山】的潘畅与【苍茫山】的御龙子是众人中最有眼力劲的,还是御龙子反应更快,追问了一句:“广凌道友刚刚对那边的两位道友好像执的还是后辈之礼?不知道须弥山还有【崖山】跟【天然宗】是什么关系?” 广凌微微一笑:“诸位乃是【苍茫山】弟子,怎么还不认得贵派的长辈?”转念一想,记起李宏一直在【天然宗】存身,所以众人不认得也情有可原,这才赶忙再次引荐:“这位刘满师叔虽然是【天然宗】弟子,但其实还是贵派前辈李宏长老的嫡亲传人,故而我执晚辈之礼!” 此言一出,【苍茫山】几人脸色更变,紧走几步上前。 李宏本不想暴露这一层身份,没想到广凌嘴快,竟来不及阻止。 御龙子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出言试探:“李宏师伯祖二十年前不幸遭劫,身死道消,门中掌教,诸位长老无不悲痛异常。恕弟子唐突冒昧,实在不曾听过李宏长老有衣钵传人,可否请这位道友……师叔……明示!”御龙子是【苍茫山】年轻一辈弟子中最被倚重的一位,行事端庄稳重,进退有度,虽然有所怀疑,却还是改口称呼李宏为师叔,以防自己唐突,冒犯了长辈。 不仅苍茫山四人如此,就是旁边【天阕山】三个弟子也都站定行礼,摆出了谦恭的神态。道门五宗,同气连枝,传承有序,遇到长辈没有不礼敬的,这些个礼数气度,看得摔琴和禾木敬佩不已。心道:“刘满师叔所言不虚,这些道门大宗弟子果然知书达理,温和谦恭,与旁门左道决然不同。” 李宏闻言不好隐瞒,看了一眼端木幽兰。端木幽兰传音笑道:“都是你的后辈门生,你还害羞不成?” “你们的师父是庄机子吧?”李宏没有直接回答御龙子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首先问候起【苍茫山】的旧人来。 “家师正是庄机子。”御龙子愈发恭敬起来,她早看出来李宏的修为深不可测,此刻闻言更是多了几分相信,因为如果不是知道自家底细的人,又如何看一眼便能知道自己的师承呢? 李宏叹了口气:“我也是机缘巧合,偶然得了李宏前辈的传承。”于是又把之前讲过若干次的托辞说了一遍。顺带又问了苍茫山掌门鲁春秋,治世长老黄隐等人的近况。 如此一来,御龙子再不疑有他,立即跪倒施礼。她身后唯有瘦高个儿的破浪子心存一丝怀疑,但也没敢表露出来,与师姐众人一并跪倒。 【苍茫山】诸人行完礼,【天阕山】三人也立即执后辈之礼,向李宏问候。 李宏拿出自身的气度,微微摆手:“都免了吧。我虽得了李宏长老的传承,毕竟还没有认祖归宗,不必如此多礼!” 正要叙话,外间吵闹声又起。身后那凡人老道也嚷道:“不好,外面的山民又冲过来了!你们不要只顾着叙旧,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对这些道门修士竟没有一点好脸色。 禾木冷笑一声,低声道:“这要是我【天然宗】领下的凡人敢如此无礼,早被……”话没说完,便被摔琴止住:“不要多言!” 广凌脸色严峻地说道:“外面的凡人是被邪教鼓动的。我这十年来一直还在追查邪教的下落,被我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今日我就是追着邪教一个妖怪来到此地的。” 李宏点点头,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猜到身神教在中原之地已经蜕变成了别的教宗,而那三十多个七丹妖王,必定都潜藏到了中原之地。 御龙子有些犯难地说道:“这些都是凡人,也不好狠下毒手。阻退几次后又来,这该如何才好?” 在场的几乎都是道门五宗的弟子,虽然高高在上,却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李宏突然心生警示,于是出神去了,元神离窍之前示意摔琴和禾木也不要多言。 御龙子看看李宏,只见李宏神情淡然,显得无动于衷。没有办法,只得沉吟了片刻,然后提议道:“既然咱们有这么多人,又有师叔在此,不如做个大的法阵,将这些人全部刮到山下,然后立一个禁制堵住路口。我想,时间一长,这些村民失去了最初的动力,应该就不会再来闹事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天阕山】的潘畅点头称是。 几个人议定了计策,即刻动手,但看天然宗诸人站定未动,也不好催促。御龙子便对自己的三个同门言道:“师叔怕是有什么隐情,咱们别打搅他,先施展法术吧。” 李宏一个筋头,跳出自己的法体,元神瞬间遁入高空。 元神出窍,少了身体的限制,凭空多出许多神通。但元神毕竟先天脆弱,不能长久曝露在外,所以一旦法体有事,神魂无归,转眼就会烟消云散。端木幽兰也察觉到不对劲,早暗中释放数道法术,护住了李宏的身体。 李宏的元神飘飘荡荡,顷刻发现一团阴云,那云中魂光闪动,竟然也是一个元婴。 那元婴修为似还在李宏之上,扯住几片乌云,将自己遮盖起来,连李宏也看不透彻他的虚实。“好厉害的元婴,他正在掐诀,似乎要借体显形?”李宏看得不真切,一眨眼,就失去了那元婴的踪迹。 第二十九章 显形 御龙子手脚颇快,不大工夫就释放出了一百多道长长短短的法术。法术汇聚一处,按照五行归属分列各方,一旦发动起来,便是一组威力恰到好处的飓风,足以将所有围攻庙宇的山民带到山下。 摘星子几人也没有闲着,替御龙子搭好了禁制所需的基础法术,各自捧在手里,不断地左右手腾挪,似乎那些法术都极为烫手。 潘畅看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都说【苍茫山】精于五行术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每道法术的阴阳调配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他也不是初次见到【苍茫山】的手法,只不过每一次看见,都会有新的体悟,所以还是忍不住夸奖。身后另外两个同门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修士,看得出门道,同样惊赞不已。 摔琴跟随李宏修行若干年,也能瞧得出些精髓,唯有禾木皱着鼻子,冷哼了两声:“装模作样!” 摔琴摇摇头,嘘了一声,解释道:“忘了刘满师叔的教诲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沽名钓誉之辈不少,但真有本事的人也不少。这几位【苍茫山】的道友,确实很有几分真才实学。 “难道比刘满师叔还厉害?你这么多年一直看刘满师叔施法,难道还稀罕这个?” 摔琴微微一笑:“老实说,刘满师叔施法时,手法太快,太举重若轻,早就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我反而瞧不出什么名堂来……这几个道友与我修为相当,我看得反而更有裨益……” 话没说完,就见御龙子突然投来一道亲和的目光,微微点头致意,显然听到了摔琴的话。 “好了!我这三百零六道法术已经组队完成,哪位道友来助我一臂之力?”就这么一下子功夫,御龙子如法炮制,又制备了两组同样的法术。虽然法术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长长短短,极易纠结,所以需要御龙子不断地梳理,要想将这道法术施展出去,就需要第二个人帮忙了。 夺名子一马当先,道袍一展:“师姐,我来吧!”说着话,两手交叉着轻拍肩头,数道精气立即跳动起来。 就在此刻,广凌怒吼一声:“妖孽!”一道无形剑光便射了出去。 御龙子脸色一变,喊道:“师弟,快快出手,时间再久,我这法术就要发动了!” 然而夺命子却大喊一声,仰面栽倒。 余下几人这才大惊失色,知道来了妖王。 广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显然遇到了强手,不得已用上了大力。就见他快速捏破数个铃铛,背后两把飞剑也在同时飞出,与铃铛中的青色水汽融为一体。然而剑光却一闪即逝,两把飞剑顷刻褪去了光华,在半空被一道无形之力钳住,止不住地打颤,却挣脱不开。 御龙子失了先机,手中的法术开始爆裂。不远处的潘畅反应极快,袖袍一展,吐出一口仙气,瞬间捏出数道法决,变出四个泛着精光的金甲巨人。巨人很显然是由法力幻化,时虚偶实,却从四个角落将御龙子的法术抗住,使劲往外扔去。 【天阕山】精擅变化,此言不虚。 法术被四个金甲巨人扔过庙强,却没有发生爆裂,更没有发动飓风,而是变成一堆热气,滋滋滋地升到空中,不了了之。 “好纯熟的化解之法!”连端木幽兰也忍不住暗中夸奖了一句,但她却不能出手,因为护住李宏的法体更加重要。 这一下,不仅潘畅,就连御龙子本人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原本以为来闹山的只是寻常山民的看法显然是大错特错了。 七个道门弟子立即按照天罡星辰的方位,互成犄角,彼此护卫。御龙子高喊一声:“刘师叔,诸位天然宗的同门,速速归拢,咱们互相扶持一下,合力制敌,小心!不要着了暗算!”原来她看李宏这一阵子不言不语,猜到李宏一定是元神出窍去了。 话音刚落,广凌连退三步,站立不稳。就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头顶三角,脸面粗糙,浑身白皮的怪物。那怪物身材高大,穿着【虎爪扣连襟黑氅披风】,手中握着一根人骨权杖,眯缝着眼朝地面望来。 七个道门弟子眼见冒出来一个妖王,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千百万年来,敢明目张胆在中原出现的妖王,这恐怕还是第一个。 御龙子也不废话,捏出一个【信诀】,朝着西北方掷去,要向宗门报信。那道法术往上一窜,正要离开此处庙宇,却被一个瘦小的身影高高跃起,一把截住。 后院的凡人小道士们早已经吓得东躲西藏,仅有几个人看见这一幕,早不由得目瞪口呆。前一刻还微微颤颤的老主持,这一刻突然焕发了活力,纵身一跃,然后在半空嘿嘿一笑:“小姑娘,想报信?没那么容易!” 众人看向他,才发现那老道士眼中泛着异样的光芒,与之前的形貌决然不同。 广凌就在此时支持不住,跌坐在地,嘴里自嘲了一句:“苦练了十年,还是不中用啊!” 七个道门修士大惊失色之下,却没有慌乱,彼此配合着发动各种法术,开始向空中的妖王攻击。 四个金甲军人挡在前面,五行法术穿梭其间,各种法器,法镜放出五色彩光晃来晃去,却都被那老道人一个巴掌挡住。“一群小道士,不自量力!我刚刚骂你们,你们想必还不服气?道门啊道门,每个道士都自以为高高在上,却连自己的根基也忘了……丢失了凡人的支持,无论谁也不能长久……就算是道士也不是真的长生不老,我们是需要凡人还有弟子的……” 端木幽兰不由得冷笑两声:“装神弄鬼!” 那老道扭头看了一眼端木幽兰,双手一拍,将众人的法术熄灭,然后扬手放出一团星火,嘴里喃喃道:“竟然还有高手在此!” 不远处那妖王,也突然眼放凶光,舍下前面七个道门弟子,径直朝着端木幽兰扑来。 “又是一个七丹妖王!你是身神教的护教神?”就听一声历喝,李宏的元神入体,一道法术自他的口中喷出,妖王躲避不及,被法网缠住,就地一滚,消失无踪。 第三十章 脱身 老道哈哈长笑,转瞬间布出许多法术。风鼓动着,吹拂他的长眉与胡须,配合着大笑之声,显出几分癫狂之意。 李宏认出这老道识海中正是刚刚在空中布设禁制的元婴,心中恼怒,自己正是落入他的圈套,在空中折腾了好一阵,这才得以返回法体的。 老道的元婴却认不出李宏,他刚刚在空中略有感应,却并没有真正看见李宏的元神。不过凭着直觉,他已经知道面前的年轻男子修为深厚。 两人一触即发,顷刻间数百道法术你来我往,李宏一边发动法术,一边拆解对方法术。众人看不出端倪,只知道李宏摆出了几个手诀,然后感觉到灵气在场中咻咻乱窜。 “好厉害的手法,你是【崖山】的人?……”一句话没说完,老道被李宏法术击中,脸庞立刻变形,身子颤抖不已,好像充了气的皮囊被人一阵猛捶,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左右扭曲。 那元婴修为或许还在李宏之上,可惜他是元神夺身显形,法力本就无法完全施展,又不能久持,故而落在下风。 御龙子率先惊呼,被李宏的手段所折服。 老道人还想施展几手,却被突然窜回来的妖王罩定。那妖王怪笑一声,身形蓦地涨大,血盆大口作势要将老道吞下。 众人这才知道妖王与老道原来并不是一伙的。 眼看老道要遇害,还是李宏眼疾手快,身形一闪,顷刻来到了妖王的身后。 妖王一惊,再也顾不得那老道人,转身要走。此时,端木幽兰也不再藏拙,电光一旋,早跃到妖王头顶,数道法术已经发动。 然而就在此时,庙宇的城墙却被攻破,大股的凡人山民冲了进来。 老道怪笑了两声:“原来是【玉清山】的端木幽兰……难怪……”随即就像脱了水似的,瘫软下来,然后滚到在地。 李宏看得清楚,一个元婴脱体而去,已经跳到了九霄云外。他此刻无心追赶,只想着将眼前的妖王擒下,以便打探身神教的底细。 妖王十分狡猾,眼看身后和头顶上都有人拦截,于是往地上一滚,刹那间变成一个凡人,混在了人群当中。 李宏与端木幽兰只顾着跟老道斗法,没料到凡人山民会正好攻入庙宇,更没想到胡乱中那妖王竟然会变身脱逃。 山民们就像是疯了一般,冲入庙宇,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狂暴凶狠,不可理喻。 御龙子几个修士立刻施法,要将村民们推出庙外。 妖王胆战心惊,混在人群当中,潜踪匿行。刚刚微微一交手,他便感觉出李宏的道行深不可测,所以不敢恋战。最关键的是,他来此之前,已经得了教主指点,绝不与李宏正面相抗。所以,他挤在人堆中,伺机往边缘移动,准备随时出逃。 李宏不知道妖王早有打算,还在纳闷为什么他不跟自己交手,更顾不上眼前这些凡人,只拿一双神目在人群中扫视。突然,一道狂风卷起,一跃出了道庙。李宏识出是妖王行踪,立即与端木幽兰紧随其后。 广凌这才认出来,跟在李宏身边的所谓的【天然宗】长老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端木幽兰,顾不得刚刚伤了元气,也腾身而起。 摔琴与禾木,更不必说,跟身边御龙子打了一声招呼,随即飞起。留下七个道门弟子,继续控制汹涌的人群。 妖王遁得极快,李宏晚了一步,一口气往北追出七八百里,才堪堪赶上,正要动手擒妖,那妖王突然使用了一个【身形互换之法】,不知道从何处拘来一个小妖,做了自己的替身。李宏伸手一抓,法力形成的巨大手掌立刻擒住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妖怪。 那妖怪被抓得疼了,不由得大呼小叫:“哪里来的小道士?敢抓你猎神爷爷?” 李宏没想到那妖王还练有这种手段,心里气闷。此刻闻听那小妖怪还在大言不惭地骂骂咧咧,于是二话不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顿时打得小妖怪眼冒金星。 端木幽兰早跟了上来,也忍不住叹口气道:“没想到那畜生还有这等移影换形的手段?身神教倒真是越发的出息了!” 小妖怪挨了打,这才知道厉害,又听两人提到身神教的名字,立刻明白遇到了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于是再不敢说话。 李宏落下云来,停在一处山岗上,仔细打量自己抓住的妖怪。这妖怪身材虽然瘦小,面容其实颇有几分清秀,只是在左边眼角附近有一块胎记,破坏了他本身清秀气质的延续。 小妖怪最近十余年飞黄腾达,被人供奉为【猎神】,时不时就要人前显圣,享受万民的敬仰,久而久之难免生出骄娇二气。但他本性圆滑,八面玲珑,又极懂得委曲求全与见风使舵。所以刚刚李宏那一巴掌打来,反而救了他的性命。因为他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 心里暗暗诽谤了一下将自己拘来的妖王,虽然小妖怪也不清楚拘唤自己的人到底是哪一个,然后收整了一下心情。那小妖怪不等李宏发问,即刻跪倒,趴伏在地:“大仙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李宏冷哼了一句,并不纠结刚才小妖怪的出言不逊,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身神教的什么人?” 小妖怪依旧跪倒,只是毕恭毕敬地仰起上身,十分认真地回道:“回禀上仙,身神教早就不存在了。如今的神教叫做【圣火教】,小人忝列其中,被封了一个小小的【猎神】。像我这样的护教神祇整个【圣火教】还有不下六十个!” “全都是妖怪?” 小妖怪立刻扭身看向发问的端木幽兰:“回禀仙子,九成都是妖族,也有几个人类修士。” 李宏双袖一展,露出右手。看时,上面一团烈焰跳动,充满了敌意和杀气:“你倒是很乖巧,有问必答,不怕你家主人杀了你?” 小妖怪虽然心惊,却还是不急不慢地回道:“我若不说实话,不用主人来杀我,我现在就死了。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晚死总好过早死,晚死一刻钟是一刻钟,没准这一刻钟就有了转机呢?”语气虽然故意装出讨好的意思,但内在的含义却是不卑不亢。 李宏突然对这个小妖怪来了兴趣,冷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上仙,小人徐胜杰!” 第三十一章 目的 “徐胜杰?”李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小妖怪,体内只有一丹,在一般的妖怪里虽然也算是小有所成,但扔在身神教的众多大妖王中,却显得法力浅薄,不值一提。“这名字的意思是说你胜过豪杰吗?” 徐胜杰点点头:“上仙明察秋毫,此名正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李宏一道法术扔出去,一团明紫色的火焰瞬间将徐胜杰包裹住,就听小妖怪立刻怪叫连连。 李宏笑道:“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是豪杰啊!” 端木幽兰看着李宏果决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又点点头,心说:“他果然是越发地像他自己了。”【苍茫山】长老李宏平素为人随和亲厚,可一旦让他讨厌某件东西,他也可以讨厌到无以复加,无所不用其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身神教触了李宏的逆鳞,小妖怪落在李宏手里,后果堪忧。 小妖怪忍受不住李宏的法术,频频求饶:“上仙饶命啊,小的名字虽然叫胜杰……但……这个胜字,……不是说强过豪杰……是说……啊!啊!” 李宏右手手腕一转,火光随即变成了寒气,看着面前的小妖怪冻成一团,不屑地说道:“五行阴阳之机,不过就是个热字,正好拿你练练手艺!” 小妖怪反应极快,哼哼唧唧之间,喊出几个关键字句:“教主和……【悟山】长老……一直……有联系……”说完,小妖怪晕了过去。 “身神教跟【悟山】有联系?”端木幽兰看了一眼李宏:“他说的能信吗?” 李宏沉吟了片刻:“虽不一定可信,但也未必是空穴来风。”顿了顿,李宏又道:“这么算起来,【悟山】支持鱼龙上人来攻打【天然宗】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你的意思是,身神教才是推动鱼龙上人攻伐【天然宗】的真正原因?”端木幽兰微微昂首,看向天空,极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李宏发问:“这个身神教的手段当真通天了,竟然能使得动【悟山】?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沐初音疑惑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相邻山头上,密密麻麻的巨大褐色蚂蚁群,轻声问道。身边的鱼龙上人一脸倦色,面上的疑虑之情与自己的得意门徒一模一样。 自几天前在这一处山头落脚,【印木堂】的弟子们纷纷精疲力竭,实在后继无力,没有办法继续赶路了。 神州南部,在越过了十八重楼之地后,还有一座大山,唤作【通天山】,【通天山】勾连峰头七十二座,身神教的三十六个护教神均是出自这一片山脉。【通天山】再往南,万里辽阔之地都是荒原与沼泽,但因为热气蒸腾以及日光散射的缘故,常有红云布天,映照万里,所以称为【万里赤地】。可如果继续再往南走,便是所谓的【无疆黑荒】了。 【无疆黑荒】顾名思义,土地都是深黑色的,疆土则是无远弗届。这一片大地,道门修士极少踏足,因为天地间灵气相对淡薄,但却是不少邪门外道的存身之所,更是许多自远古幸存下来的奇异生物的乐园。 鱼龙上人杀了【悟山】长老秦岚儿,自知在中原再无立足之地,所以带着【印木堂】弟子万里南遁,企图避开道门的追杀。按照原计划,还应该再深入千里,去那传说中的【薄雾岛】,可惜到了【无疆黑荒】不久,便寸步难行了。 稀薄的灵气让道门修士裹足不前,同样也让【印木堂】的弟子恢复困难。原本打坐一刻钟就能恢复的元气,在【无疆黑荒】就必须要一个时辰,这不仅不利于长途飞行,更不利于争斗。 传说中的【薄雾岛】尚不知所踪,鱼龙上人再不敢冒险深入,于是【印木堂】在这一片被他们命名为【印木山】的地方落了脚。 【印木山】并不高大,海拔顶多六、七百米,方圆也不过三、四里之地,好在山巅树木众多,利于鱼龙上人【树元精球】的施展。 数十个【树魁】正在开山劈洞,驱赶【印木山】上的野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沐初音发现了对面山头的异状。 “师父,自进入【无疆黑荒】以来,这还是咱们遇到的第一种懂得秩序和纪律的生物。”沐初音警觉地扶着自己的飞剑,紧紧盯着那些个头比野猪还大的硕大蚂蚁状生物。 这些蚂蚁,虽然体型巨大,但却依旧十分灵活,成千上万地排成队列,正有条不紊地在布置着些什么。它们动作奇快,接头接耳之间,队形没有一丝散乱。其中有不少只还会时不时地抬起头,朝【印木山】看上一眼,两座山头相隔不到五里,有些法力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初音,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去探个究竟?” 师父对自己越发器重,沐初音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她沉吟了片刻,还是做出了保守的判断:“两山隔着五里之地,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让师弟师妹们做好战斗准备也就是了。就算这些蚂蚁杀过来,咱们也不用惧怕。” 鱼龙上人点点头,她信任沐初音,不仅仅因为她天资卓绝,更因为她行事沉稳,颇有自己的风格。天底下聪明有资质的人很多,但能委以重任的人却很少。因为聪明人大多数缺乏耐心和毅力,更缺乏在危难中不屈不饶的精神。而不聪明的人,缺乏耐心与毅力的则更多,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沐初音则显然是两者兼备。 …… 【木魁】不知疲倦,还在一片一片地破开山林。他们开辟出广阔的平地,并依照山势搭建出洞府与殿堂。 沐邱烟与林崖峰则奉命各自带着无名弟子,在【树魁】开辟出来的地域布下最简单的禁制,以防被不知名的敌人突然袭击。等再过十余日,山顶建筑完成后,还有至少两座阵法需要搭建。 沐初音分派完任务,惦记着那些令人生怖的蚂蚁,于是亲自带着一个师妹在山头坐定,轮流注视对面山头上蚂蚁的行动。虽然不用抵近查看,但这些蚂蚁气势汹汹,不可不察。 转眼,日头西沉,余晖则犹如箭矢一般,从两座山头中间插入。山坳里的强光让南北两处山头显得黯淡下来。就在此时,沐初音突然听见一阵轰鸣巨响,晃眼间,南面那座山头上,不知何时已经铺天盖地地挤满了飞起的巨大蚂蚁。原本只在地面爬行的蚂蚁们,突然张开一对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奋力飞入半空。 “快!准备战斗!”沐初音弹身而起,脸上露出肃杀之色。 第三十二章 强弱 小妖怪徐胜杰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就看见李宏满脸的肃杀之色。 徐胜杰吓坏了,十年来养成的微薄的骄纵之气瞬间荡然无存,转眼变回那个善于阿谀奉承的小妖怪。他眼珠滴溜溜一转,便对眼前形势有了大概的认识。“我能活下来,全靠了最后那句话……这个人想知道教主跟【悟山】的关系……” “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我不能死……” 还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人一声怒喝‘还不过来?’,徐胜杰立即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爬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看时,除了之前那个年轻男修士和美貌女修士外,他们身边又多了两个女子,以及一个脸色有些痴相的年轻人。 李宏没有杀掉徐胜杰,不仅仅是因为徐胜杰晕过去前的最后那句话,还因为小妖怪额头上有一片奇怪的火焰型图案。 李宏对徐胜杰产生了兴趣,也不仅仅因为他能言善道,而是自己尝试了要进入小妖怪的识海探查,却被那团火焰给阻挡了,虽然自己的法术还是勇猛直前,掏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是能阻挡自己法术的这道火焰,一定与身神教教主有莫大关联,所以李宏决定留下徐胜杰,以此来跟那教主斗一斗法。 李宏看着徐胜杰,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吗?” 徐胜杰脑袋如捣蒜一般点个不停:“上仙想要知道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宏突然一笑,小妖怪识海中隐藏的讯息虽然模糊不明,但他即时产生的心思却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李宏九世的经验,最懂得一个道理:在某些场合,问题最好不要直接问,反着问、侧着问甚至绕着问的效果往往更好。 徐胜杰看见李宏笑,反而吓得更厉害了,浑身哆嗦,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了几息功夫,李宏这才问道:“你对身神教或者说【圣火教】的教主忠心吗?” 徐胜杰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在遇到上仙之前自然是忠心的……现在就不好说了……” “哦?为什么?” “因为第一我要活命,第二见识了上仙的风采之后,小人立刻心生敬仰,之前的教主与上仙相比简直好比泥巴与云彩的区别……”徐胜杰这人惯常说话的风格便是坦率加上阿谀,所以前半段是真话,后半段则是违心之话。 李宏一抬手:“你过来!” 徐胜杰浑身冷汗直冒,却不敢不去,战战兢兢走到近前,正要再度跪下,却被李宏一掌击倒,浑身犹如电击一般,痛苦不已。 但持续时间不长,仅仅过了片刻,电击的感觉消失不见。就听李宏说道:“既然你想活命,又对我很敬仰,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以后做我的随从吧。我刚在你体内布下了一道【忠心符】,但凡你说一句假话或者有丝毫异心,符咒立刻发动,犹如电击。记住了!这道符箓只能施展十二次电击之术,若是超过了这个极限,符箓立刻爆裂,你会是个什么后果,就不必我明说了吧!” 徐胜杰闻言好不痛苦,接连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又在心里把那个将自己拘来的妖王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害怕归害怕,徐胜杰还是想要试一试这个符箓的威力,一共十二次,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李宏的法术攻不破徐胜杰的识海,所以不可能真的会自动发作。李宏此举自然是诱骗徐胜杰的,以此作为震慑。既然是震慑,那就得让这个小妖怪知道厉害。李宏看了一眼身边的端木幽兰,示意他自己现在就要给小妖怪一个教训。 端木幽兰与李宏的默契越来越深,当下淡淡一笑,由她来发问。 “你从哪里来的?” “回禀仙子,小人出生在【无道原】” “哦?”端木幽兰下一句话没有说出,一道电击立刻拍打在徐胜杰的身上。徐胜杰一声惨叫,又晕了过去。 等小妖怪再次醒来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大变,身边又多了七个道士,其中三个穿着一样的道袍,另外四人又穿着一样的道袍。 “你已经浪费了一次符箓,看来你还不知道怎么讲真话!”李宏依旧是面无表情,显得高深莫测。 徐胜杰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引动符箓的。还是端木幽兰给了他一个提示:“你真的是出身【无道原】吗?” 徐胜杰闻言立即冷汗长流,他的确不是出身【无道原】,自己混进【无道原】也不过是百余年前的事情,可是他爱慕虚荣,不断地自我催眠,结果下意识里就把自己当成了【无道原】土生土长的妖怪了。 “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谎话,这道法术都能识别?”徐胜杰着实吓了一跳。 “我再问你,身神教为什么要更名圣火教?”这一次又换回李宏发问。 “小的不知。” “那你为什么加入身神教?” “小的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想要飞黄腾达,【无道原】里的妖王都没这个野心和实力,只有神教志在天下!” “好一个‘志在天下’!就是鼓动凡人闹事?”李宏冷笑一声。 徐胜杰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照实回答,但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教主的原话道出:“教主说,道门的毛病就是眼高手低,永远只望着天空。但是登天难,而踏地易,与其追求九死一生的飞升,不如好好经营人间……道门瞧不起的凡人,拥有咱们想象不到的无穷潜力……”徐胜杰说完,瞥了一眼李宏和他身后的诸位道士,似乎没有人愠怒,这才又加了一句:“虽然我也不是完全赞同,但既然凡人拜我为神,我也没有意见……” 摔琴忍不住说道:“凡人连你这样的小妖怪都拜,盲目无知,如果不修行,不求真,又有什么潜力?” 徐胜杰又回答:“教主说了,‘盲目才能纯粹,纯粹就是力量。凡人们崇拜一切比他们强的存在,无论是强十万八千里,还是只强一丁点。’教主还说了‘道门只会征服强者,却不懂得笼络弱者,但弱者不会恒弱,强者也不能永强……” 李宏闻言,沉默不语,他想要知道的身神教教主的形象在脑海中更加丰满起来。 第三十三章 问询 接下来,李宏和端木幽兰旁敲侧击,东拉西扯地问了许多问题。两个人用不同的节奏,交换询问,以求做到出其不意。 要想彻底击溃一个人的防线,必须要用那个人最信服的方式,反复地一击击倒。 李宏的法术攻不破徐胜杰的泥丸宫,其中一切有关身神教的讯息都被封闭了,但是徐胜杰自己的生平琐事,却像是被鱼钩钩住的水草,让李宏掏出了不少。所以,李宏一直在利用这些信息。 许多徐胜杰自己意识不到的细节或者已经遗忘的记忆,都被李宏拿出来询问,并且故意引诱他做出错误的回答,如此这般不断地重复,等到徐胜杰再一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早不知身在何处。 看时,头顶苍穹里繁星闪耀,撒下柔弱的光辉,星光下,一群人正在看着自己。 “已经十一次了!”李宏摇摇头:“看来你已经太习惯了说谎,谎言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不经意就跑了出来。可惜啊可惜,一个如此机灵的妖怪,却不会讲真话,就要被自己谎言给害死了!” 徐胜杰万万没想到,李宏与端木幽兰根本没有追问任何有关教主与【悟山】之间的事,反而不断地追问自己的过往由来,以及偶尔询问几句【圣火教】的状况。虽然自忖句句讲了实话,但难免时代久远,细节遗漏,结果一连十一次都回答了错误答案。转眼间,那道符箓竟然只剩下最后一次发动机会。 徐胜杰几乎要站不起来,原本存着的想要试探的心思陡然消失无踪。不仅因为已经连续证明那道法术有效,而且剩下最后一次,就算徐胜杰心存丝毫怀疑,也再不敢做任何尝试了。 徐胜杰怕死,非常怕死。虽然在李宏手里随时都可能丢命,但既然李宏没有立刻杀死自己,还给了自己一线希望,那么无论这个希望多么渺小,甚至是真假难辨,自己也只能紧紧抓住它。 痛哭流涕之后,徐胜杰叩头不已:“上仙,小的句句属实,就算是答错了,也是无心之失,真的没有存心欺骗啊!” 李宏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道法术直达你的泥丸宫,它不懂你是有意还是无心,只要你的答案与你识海中的事实不符,它就会发动,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徐胜杰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能作答,自己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自打从那庙宇追击妖王出来,李宏就微微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必急着立刻赶往【悟山】,尤其在得知了【悟山】跟身神教的关系后。 如今整个神州大陆都在酝酿一场大戏,李宏要好好看看各处景幕搭建得如何了。既然【悟山】与身神教勾连,那么两者背后必定所谋甚大,【天然宗】这种边角之地顶多是他们巨大棋盘中的小小一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成为攻伐的首要之地。 【悟山】已经分化,与【身神教】勾连的这一派到底有多大实力犹未可知,所以宋清平想要卷土重来,势必也是困难重重。李宏思索了片刻,想起端木幽兰说过的道门的神秘组织,于是扭头看向御龙子,笑道:“【苍茫山】有没有【求真会】?” …… 话分两头说。当时没有追捕到妖王,李宏与端木幽兰便带着徐胜杰往回走,准备跟摔琴等人会合。【天然宗】有独特的联络方式,所以没费太大功夫就找到了摔琴、禾木以及广凌。几人汇到一处后,彼此简短地交换了讯息,李宏由此断定,山民攻打庙宇,只是一个开端而已,用不了多久,这样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地发生,于是李宏有意要让御龙子给【苍茫山】带回去一个讯息。 过了不久,御龙子七人果然寻了过来,这才聚在一处。 御龙子对李宏的手段、来历和修为再无半分怀疑。在庙宇中,李宏与老道以及妖王激斗时使用的法术,全是【苍茫山】高深的传承,即便是她也只能大概看出三四分细节而已。不仅如此,端木幽兰显出真身,七位道门弟子立刻认出她是【玉清山】的前辈,于是再见时各自执着后辈之礼,恭敬地拜了又拜。 “【求真会】?”御龙子摇了摇,又看看身边三位同门,三位同门同样是疑惑的眼神。“不瞒师叔,【求真会】据说是道门五宗大道士的秘密组织,像咱们这样修为只有第二境的小道士,是不知道底细的,所以【苍茫山】有没有【求真会】的人,我们真不知道。” 李宏点点头,这也是他心中猜测的答案,但他目的不在于此,于是继续问话:“【苍茫山】如今有多少人主张入世修行?” 御龙子闻言脸色一红,显得有些局促,过了片刻才答说:“如今门中不少长老都主张避世静修,要培养无欲无欢的道士心境……从前,李宏师伯祖在时,【苍茫山】并没有这么多教条,不过自二十余年前李宏师伯祖历劫之后,情况是大不同了。崔明机师叔现在担任执法长老,训下极严,不准弟子涉世……好在掌门真人一力主张维持旧貌,我们这些年轻弟子才能下山历练……不过掌门真人渡劫也在百年之内,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李宏闻言才明白为什么御龙子会犹豫了,自己前世推崇古法,希望无为而治,对弟子心境放纵,以顺其自然为准则,寻求的天道也极为活泛。没想到短短二十余年,人去茶凉,连【苍茫山】也出现了逆流。更想不到的是,一力主张清心寡欲,避世出尘的竟然是崔明机。 李宏前世没有衣钵传人,但崔明机作为下一代中最有修道天赋的弟子,曾多年在李宏膝下听讲,李宏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当年崔明机最是机敏随和,对天道人生的态度最为恬淡,为什么现在偏偏是他在主张培养冷酷如冰的道士心境?”李宏一念及此,脸色也微微转淡。 关于道门修行道路之争,古来有之。热切如凡人,恬淡如草木,冷酷如冰川,各种思潮都在历史上出现过。但自道门五宗领袖群伦以来,宽和随意一直是主流。道士们既不用清心寡欲,更不用绝情断义。追求长生固然是修行终极目标,但各种大道也是任由弟子们随意挑选的。飞升只与修为法力相关,与心境毫无关联,这是绝大多数大道士的共识。 如今李宏顶着【苍茫山】天机长老传人的名号,难怪御龙子说此话时有所顾忌。 不仅如此,端木幽兰的师父【玉清门】前辈花中人更是道门五宗内主张道士要入世修行,完备内外功行的最早倡议人。崔明机在道门五宗内最大的对手便是花中人了。 端木幽兰冷哼了一声,极为不满地摇了摇头:“这个崔明机我也认识,几百年前就看出他心怀异志,偏偏你们那李宏师伯祖不肯听我之言!” 一句话说得李宏心绪一动,陈年旧事涌上心头。 第三十四章 道理 往事不堪回首。李宏只放纵了片刻,由得记忆略微地信马由缰了一下,便收拾好心情,将旧事再次扔回识海的深处,一时半刻将不能浮出水面。 端木幽兰话中有话,除了李宏,旁人都不知道。 御龙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继续讲起道门六宗最近十余年的轶事。 端木幽兰早就修入了第三境,是高高在上的大道士,她为人又清冷出尘,对许多东西漠不关心,所以对于这些道门的闲事反而远远不如面前的几个后辈弟子知道得清楚。 “这十几年道门变化极大,五宗内部都有分化,主要是入世和出世之争……我们这些只修入第二境的新晋弟子,绝大多数还是愿意在人间行走的,对于修为和心境的提高反而更为有利……最近几年在中原四处活动,煽动凡人对抗道门,不少同门师兄弟都憋着一股劲,想要跟一决高下,但各门各派的大道士纠结于渡劫飞升,无暇、也无心过问这些事……” 御龙子说完,潘畅也补充道:“也差不多一样的情况,只不过门中想入世的道士稍微居多,跟的关系更近一些……其实,依照古训,所谓的心境与能否飞升毫无关系,所以最顶尖的几位前辈对此都漠不关心……” 李宏闻言点点头,他九世累修,数次接近渡劫完满,对此极为熟悉。道门修行,无拘无束,从来没有听说因为心境而受限制的,除非是心魔陡生,坠入魔道。但魔之一物,早在三十二祖之时便已经被剿灭,再构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危害。 “那以心境而论,你们几个都觉得是入世好?”李宏又追问了一句潘畅,想要确定他的想法。 潘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几个同门:“我同意御龙子道友的意思,修炼心境其实还是以入世为好,可以完满外功不说,人间的七情六欲才是完善自我的最好途径!” 御龙子身边的摘星子也说道:“道之一字,囊括天下形形色色的万千事物。绝情弃欲对心境能有什么帮助?人间亲情,仁义理智都是大道的一部分,脱离了这些,道门也就成了空中楼台,镜中水月啦!……”说完,又压低声音,似乎有些警惕地看了看端木幽兰,接着说道:“还不是几个大道士道听途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和情感是飞升时最大的障碍,四九天劫会因此威力加倍!” 端木幽兰知道因为自己是大道士,所以摘星子有所顾忌,闻言并未流露丝毫愠怒。不仅没有愠怒,反而露出些许笑意,然后看了一眼李宏。 李宏随即传音过来:“这话绝对没有道理!四九天劫与修士的心境毫无关系,完全是自身蕴藏了太多的天地灵气,所以遭到天地反噬而已!” 在场的李宏与端木幽兰两个都是大道士,他们都静静凝听,没有打断,于是几个弟子因此打开了话匣子,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 摔琴和禾木都是修炼的,对此不甚了了,插不上话。广凌虽然不似十年前那般痴痴呆呆,但却仍旧不时打量端木幽兰,心中另有所想,对眼前的谈话浑不在意。更兼他是修炼剑道的,所以对道门五宗内部的秘辛,实际上也不大清楚。 徐胜杰是个机灵的妖怪,他安静地听着,不敢随便说话,却还是忍不住不时地发出几声轻笑,以此来显示自己有不同见解。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了,却没想到李宏突然发问:“你似乎对入世与出世也有点见解? 余下众人听见李宏询问小妖怪,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徐胜杰。 妖怪在道门眼中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尤其是只有一颗元丹的小妖怪,但既然李宏开口询问,众人出于礼貌,也都投来关注。 徐胜杰却是一惊,转念想到自己体内的符箓只剩一次发作机会,当下硬着头皮,也不管自己的话中听不中听,不敢隐瞒,随即把自己心中所想全数说了出来。 “几位道爷,道奶奶,小的说话不中听,你们可别见怪啊……”徐胜杰知道自己必须说实话,而且必然要得罪眼前诸位道门弟子,于是忍不住先告了一遍饶,这才切入正题。 “要我说,什么出世、入世都是虚的,道士追求的就是长生,只要能长生管它入世出世呢?有什么区别嘛?这完全是个方法问题而已,不存在非此即彼的悖论!…… 就跟吃粽子似的,管他甜的咸的,自己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见得就不能咸的甜的一起吃嘛?对不对?…… 而且出世的主张尤其可笑,什么绝情弃欲,培养心境?为什么非要这样呢?……长生不就是道士最大的**吗?如果要弃欲,首先就不能执着于长生,可若是不求长生,不用飞升紫府,那还修什么道?……所以啊,我们,不教人追求长生,只教导人们要好好活在当下……什么情啊,欲啊,只要没有因此祸害人间,那与求长生的**,本质上又有什么高低区别呢!” 徐胜杰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东瞧瞧,西望望,看看众人皆在沉默,没有动怒,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些话都是你们教主教的?”李宏漫不经心地问道。 徐胜杰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大部分道理是教主说过的,我仔细也琢磨了一部分……”说完,抚了抚胸,并没有电击之感,这才彻底放心,看来自己的答案确实属实。 其实,徐胜杰自己也拿不准,因为这些话四处宣扬。时间久了,徐胜杰自己也记不清哪些道理是原本就在自己脑子里的,哪些道理是教主后来灌输的。 若不是李宏有此一问,徐胜杰也不会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现在的想法早已经和十年前大不一样了。或许,所有一切都是来自教主吧,那个雄辩的教主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轻易地把自己的想法转达给教徒,而教徒在不经意间就受到了影响,潜移默化之下就吸取了教主的观点。当下一次自己也滔滔不绝地说出这些道理时,丝毫不觉得这些道理原本并不属于自己。 自己的?不是自己的? 沉默了片刻,摔琴率先打破了寂静无声的状态,忍不住赞了一句:“你这小妖怪,修为不高,但是说的话倒真是有几分道理……” m。 第三十五章 出发 (今天的下一更在两点左右! 御龙子以及另外六个道门弟子都不喜欢徐胜杰,但是也不得不同意摔琴的观点:这个小妖怪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徐胜杰看见众人无不点头,忍不住得意了一下。这一得意,便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原本以为会迎来嘲讽,却不没想到几个道门弟子都不以为意,表现得大度与随和。 李宏很高兴地看到,如今道门的年轻弟子还是以开明为主,凡事以礼为先。 众人又再叙了一阵话,李宏便找到一个借口单独将御龙子召到身边,低声说道:“齐掌门渡劫也在百年之内了吧?” 御龙子见李宏问起掌门,立刻知道事关重大,挺直身子,严肃地点点头:“据说掌门真人最近十余年功行圆满,顿悟良多,已经接近渡劫了!” 李宏左手捏拳放在鼻翼之下,静默了片刻,这才用了一个十分要紧的语气对御龙子说道:“请转告掌门,渡劫不在一时,飞升恐成飞灭,要他多加小心在意!……这话不要告诉别人,只告诉掌门一个即可!” 看着御龙子转身离去的样子,李宏心里泛起一股些微微不安之感,他总觉得这一次自己与御龙子相遇的事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道门弟子修入第二境,得了祖师传承,泥丸宫识海中便有了祖师传下的禁制保护,所以一般想要探看识海的精神类法术都很难突破,除非是神魂离窍以**力突入对方识海之内。可是但凡走过必留痕迹,只要有人施展法术侵入过道门弟子的泥丸宫,就总会有迹可循,而且稍有不慎,施展这类法术便会对受法者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因此道门内部是禁制使用这类法术来对付道门弟子的。而邪魔外道可不敢冒此奇险来得罪道门,所以李宏暗暗担忧,是怕道门内有人会连这道底线也轻易地跨了过去。 御龙子带着三位同门离开众人,踏上返回的旅程,李宏也带着天然宫诸人踏上去的旅程。 如今的正邪难辨,李宏连到底谁在掌控都拿不准了。 结玉子是李宏上一世的至交好友,但此刻已经十分临近渡劫,可以想见他焦头烂额的程度。几个大长老中,除了宋清平以外,还有谁是的成员呢? 的潘畅三人并不着急回山,他们仰慕端木幽兰的威名,又被李宏的修为所震撼,因此对心生结交之意,于是含蓄地提出想要跟随众人一路。 李宏爽快地答应。端木幽兰则投来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言外之意:恢复了修为,你的行事风格果然跟我又一样了。带着这三个小道士,一定另有他用。 李宏微微一笑,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必多说。 徐胜杰唯唯诺诺跟在众人身后,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但他心中却正在酝酿至少三种摆脱困境的方法。正在胡思乱想,李宏突然喊了一声:“小妖怪,知道为什么你体内的符箓短短不到一天就发动了十一次吗?” 徐胜杰吓得连连摇头,他以为李宏又要责怪自己没有说实话的黑历史。哪里知道李宏却是调侃而已。“因为你说话总是‘似是而非’的风格,把谎话当成真话来讲,连自己都被骗了!我看你不要叫徐胜杰,还是改名叫徐似吧!” 徐似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十年前的旧名字?” …… 硕大的蚂蚁,身形堪比成年的野猪,当成千上万的这样的蚂蚁腾空飞舞时,带给人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嗡嗡嗡的震天响动,吵得整夜不能安宁。不过还好,这些巨大的蚂蚁自有目标,并非要袭击。 沐初音看着最后一波蚂蚁从头顶越过,这才长长地松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原来这群蚂蚁来来回回地忙碌,竟然是在准备一场战争,不知道它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鱼龙上人慢慢踱步过来,轻声说道:“这群巨大的蚂蚁似乎很有些来头,咱们跟上去看看情况如何吧?” “师父?”沐初音犹疑了片刻,建议道:“还是弟子带两个师妹同去,师父坐镇比较妥当,咱们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若是师父离开,万一这里又有意外发生,余下的弟子怕是不能应付。” 鱼龙上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颗的递给沐初音:“带着这个防身!” 是鱼龙上人利用的道木灵根,在的帮助下用秘法淬炼、发展出来的,使用时,每一粒都是一个闪着绿光的球状物品,但没有使用之前,它们都存身在之上。所谓的母体,也似一个圆球,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圆球‘的表面其实并不光滑,而是无数个细小的六边形平面拼凑而成。每一个独立的六边形都是一个小小的舱室,存放着一颗。所以鱼龙上人才能瞬间源源不断地释放此法。 除了法器以外,的母体便是鱼龙上人最大的凭仗了,她苦练六十余年,也只得了两个,如今分了一个给沐初音,足见对她的信任。 沐初音接过法器,整束物品,将沐晨玥,沐兰青,沐荀雪还有沐邱烟四人唤来。门下,所有女弟子都姓沐,所有男弟子都姓林。沐晨玥四人平素与沐初音最是交好,修为也较高,所以沐初音选定她们与自己同行。 就见一道道剑光划破天际,五人腾空而起,追在遮天蔽日的巨型蚂蚁之后,朝着北面飞去。 的底子是,所以门下弟子也是修炼的,只要修入了一定境界,体内自有灵气生成,这也是为什么鱼龙上人敢于带着门人深入南疆灵气稀薄之地的原因。论手段,与类似,剑术与法术都有涉猎,后来投靠后,得到大长老的指点,着重加强了剑术以及以木行元力为基础的一系列法术的威力,所以论起实力,其实比只强不弱。若不是李宏与公孙隐的存在,单凭青木真人,绝对不是鱼龙上人的对手。 沐初音等弟子都是鱼龙上人在投靠后招入门中的,无不来自中原隽秀之地,所以天资聪颖,如今都学了至少两、三套剑术在身,比起一般剑宗的弟子,剑术也不遑多让,所以鱼龙上人并不十分担心,等几人离去后,便盘膝坐下继续炼化体内那枚得自悟山长老的内丹来。 m。 第三十六章 无奈 (今天加更一章!下一更还是晚上七点左右 沐初音五人剑光迅猛,一个冲刺几乎就越过了半个蚁群。 剑光和破空之声很快惊动了正在行军的蚁群,不少巨型蚂蚁脱离了行伍朝五人攻来。 沐初音为人沉稳,虽然暗忖对付几十只这样的蚂蚁不成问题,但牢牢记着师父的嘱咐,不愿节外生枝,于是念个咒,立刻隐去身形,盖住了己方五人的声音。 离队的蚂蚁没头没脑地在空中飞舞了几圈,丢失了对未知干扰源的定位,悻悻而归。 沐初音运转体内的道木,不远不近地跟在蚁群身后。但往西北方位飞得越远,越觉得体内真元耗费加剧,因为空气中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正在耗费自己体内的道木真元。 虽然同样可以杂糅阴阳,齐备五行,但归根结底还是木行元力最为充沛,火克木,这是无奈的现实。 …… “现实总是这么多的无奈,就算修行之人,道法了得,却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哎!师父,你堂堂的度厄长老,却被迫要离开宗门……如今咱们一步一步地这么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飞琥唠唠叨叨,一直都在抱怨。她抱怨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公孙隐始终不肯驾云,要像个凡人一样步行,而且还不肯告诉飞琥此行的目的地究竟在哪。 “随心所欲?除非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修道,然后天下无敌!”公孙隐自嘲地笑了一声:“记住!是天下无敌,而不是天下第一!” “有什么区别吗?”飞琥对于师父的有些话总是不能理解,心说:“难怪别人都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怪人,自己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区别可大了!”出了天然宫,公孙隐虽然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但明显话多了一些。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沉默为主,但有时候也会滔滔不绝,只不过并非每句话都那么赏心悦目。有时候,飞琥反而更希望师父沉默寡言一些,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地抱怨,而不必假装认真地回答或者迎合公孙隐的某些话。 “天下第一,是说没人可以在单打独斗的时候胜过你!天下无敌嘛,则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没有人,或者人们,或者随便什么东西,能打赢你!明白了吗?” 公孙隐说完,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飞琥,只见她无精打采地跟在身后,似乎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公孙隐叹了口气,问道:“十年前那次出门,你也是这幅模样吗?” 飞琥闻言仰起头,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做出的回答:“十年前那一次出门可有意思了,一路上又危险又紧张,我还要不停地给你传输讯息,忙死了!而且,我基本上不用自己驾云,刷刷刷!瞬间来去就是数万里,别提多带劲了!哪像现在这样,还要一步一步地自己走!”飞琥说完,又无精打采起来。 公孙隐摇摇头:“大道自在人间,不一步一步地走,怎么能看得清楚?” 飞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道门五宗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他们什么时候需要一步一步走了?” “道门就是把头昂得太高,眼睛盯得太高,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凡人变来的。到时候上天无门,落地无路,高不成低不就,岂不是惨了?” 飞琥皱着眉,不明白师父这话的意思,在原地愣了愣,等回过神才惊觉公孙隐已经走得远了,急忙喊道:“师父,等等我!我不明白,道门修士早已经超凡脱俗,他们哪里还是什么凡人?” 公孙隐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说得对,一个人如果变化太大,已经不具初心,那么就真算不得是自己了!” 飞琥大步快跑,嘴里喃喃自语:“师父这是怎么了?自出了天然宫,奇谈怪论是越来越多,早知道我还是应该跟着刘满师叔他们一道的,一定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 “师姐,你说飞琥在做什么?几天没有损她,我还挺想念她的!”禾木走在摔琴的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摔琴扭头笑道:“她跟着自己的师父出山历练,想必是受益匪浅了。要不了多久,等咱们回山兴许就能见着她了。到时候我一定告诉她,你一路念着她,她估计会很高兴的!” “不要不要!”禾木着急了,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可不想被她嘲笑。她跟在公孙隐的身边,估计一刻也没想到过咱们……” 李宏一行人飞飞走走,早到了中原腹地。路上又遇到几次圣火教徒围攻道门庙宇之事,因为基本上都是凡人,所以由潘畅出手,随便召来一些狂风吓退了众人了事。 转眼到了附近,神都乃是的势力范围内最大的城池,所以广凌便邀众人进城一观。 摔琴听说城外南山有一景,一时贪玩兴起,于是进城前便拉着禾木飞到南山落脚看了一会风光。 李宏一直留意天上云路,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并无道士往来,所以也由得他二人玩耍,反正距离也不太远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正在山间行走,突然听见一声高喝:“哪里来的旁门左道?怎敢闯入我的仙山?咦……还是两个母的!” 摔琴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广凌说得清楚明白,这左近方圆百里都是之地,境内并无旁的修行门派,怎的这南山突然冒出主人来了?带着疑惑,摔琴抬头一望,一处山脊上站定了两个穿着黑衣的修士,正在指手画脚。 禾木因为对方语气不善,心头微愠,正要出言回骂,却被摔琴一把拉住。十年来,摔琴不断修身养性,虽然仍旧嫉恶如仇,但脾气却比十年前收敛了不少,行事也更稳重了。她与禾木只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风光,实在没必要跟人动手,于是她高喊一声:“两位道友见谅,我们初来乍到,不识门户,不过是贪图南山风光隽秀,信步走来,若有冒犯还望海涵!我们这就离去了!”一席话说得极为得体。 若是名门正道的弟子听说此言,必定互通名姓,若对方同为正道宗门,或者彼此就结交上了。纵然不是同道,既然对方已经说了要离开,也绝不会节外生枝。可偏偏摔琴与禾木今日遇到的,却是一个无恶不作,鱼肉乡里的小门宗,十年前刚刚迁来此地,因为无人约束,已经快要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就听山头上嘿嘿怪笑:“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山里正差几个像你们这样美貌的小妞呢!” m。 第三十七章 冲突 一路行来,摔琴遇到的道门弟子无不彬彬有礼,行事有度。 广凌虽不是道门五宗弟子,但出身须弥剑派,也是正道巨擘,所以一样的温和有礼,是为谦谦君子。这样的经历让摔琴在恍惚间产生了错觉,误以为所有中原修行门派皆是这般的气度,殊不知‘龙生九子其行不同’,在中原神州大地上仍有许多不入流甚至行事卑劣的修行宗派存在。 山头上的两人出身,原本是关外的一个不入流的宗派,自几百年前创派祖师意外踏入修行一途后,便一直是一脉单传。直到五十余年前,当代掌门在机缘巧合之下,迁来中原,这才逐渐发扬光大。 刚入关时,驻足在极北方的大雪山附近,却因为当地小宗派数量格外之多,竞争激烈,所以不得不再次冒险南下。原本以为中原灵秀之地乃是道门五宗存身之所,应当极难立足才是,殊不知最近十余年各个道门都对俗务无心打理,许多灵气隽永的小山已经无人看管,因此被钻了空子占了便宜,竟然在神都附近安身下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已经发展成了拥有几十个入门弟子的三、四流门派,因是一向恣意妄为,故而骄纵极了。 禾木气得直跺脚:“师姐,这等狂妄无赖之徒,待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摔琴虽然也心中有气,但实在不愿旁生枝节,一拉禾木,低声道:“看样子是个不入流的宗派,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速速回去,莫叫刘满师叔久等!”说完,背后剑光一闪,就要遁剑而去。 山巅上两个的弟子早看出来摔琴与禾木两人是修士,但不清楚对方底细,猜估应该是哪个不知名小宗派的弟子来神都附近游山玩水的。怀着这等心思,所以出言调戏,没想到对方真的‘惧怕’,而且‘落荒而逃’。这样一来,两个黑山派弟子更是笃定摔琴与禾木没有根基,于是对视一笑,得意至极。 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打算追上去,然后擒住两个美人。先自己逍遥一番,然后回山奉献给几个长老,那还不是大功劳一件?一念及此,二人拔出宝剑,放在脚底,运转玄功,就见一阵烟雾弥散,驳杂的剑光乱闪,两人嗖一下窜入空中,在后追赶。 摔琴扭头一看,禁不住冷笑一声:“什么剑派的弟子?驾剑竟然如此不堪?” 禾木嗔怪道:“这么两个氓流,有何可忌惮的?要我说,飞剑一铰,杀了才干净呢!” 身后两人的飞剑在空中阵仗极大,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又被罡风吹得摇摇晃晃,根本追不上悄无声息在前御剑的摔琴与禾木,足见其修为低下。 十年苦功,摔琴与禾木都已经晋入相当于第二境的修为,所以禾木对于摔琴避让两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邪派修士,心存不满。 摔琴自然不是胆小怕事,只不过如今到了神州腹地,乃是道门五宗的天下,处处都有道门五宗的枝叶,说不准哪一个小宗派就是道门五宗大长老的私家传承,所以她晓得持重。 转眼,两人甩掉身后的追兵,回到落脚点。 李宏和端木幽兰正在用功,潘畅几人也在打坐,只有广凌修行的是剑术,对内功要求不多,所以坐在原地发呆。他望着半空,听见遁声心生疑惑,见摔琴与禾木落剑,禁不住问道:“南山风光如何?……咦?那远空似乎有人驾剑?动静极大,是不是在追赶你们?” 禾木小脸一沉,撅着嘴埋怨道:“连你都听见遁剑声了?……气死我了!” “怎么?莫不是遇到邪魔外道?两位姑娘可吃了亏了?” 一句话说得摔琴俏脸一红,她朝着广凌摆摆手:“在南山外遇到两个穿黑衣的剑宗弟子……言语有些轻薄罢了,并无大碍……” “还无大碍?”禾木委屈极了,终究是忍不住,于是将前事简单一说。 广凌闻说果然是遇到歹徒了,顿时义正言辞地说道:“此地乃是境内,是我祖父的根基所在,竟有邪门歪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骚扰两位姑娘,你们稍坐,待我将歹人擒来!” 潘畅,孔庆和赵珏听见几人纷说,也都睁眼起身。潘畅奇道:“附近,没听说过有什么道门旁支啊?” 孔庆也点头:“不过,上一次咱们到神都附近来,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咱们以前不常在世间行走,消息不够灵通!或许是新添了旁支也未可知。广道友把人擒来,先问个清楚。若真是外门旁支,那必须得好好教训一番!若不是,此事还得报知须弥子前辈知道,在眼皮子底下开宗立派?那可是侵门踏户的大事了!” 赵珏身为女弟子,闻言自然是同仇敌忾,忍不住地感叹:“最近几十年,道门五宗真是不一样了,大道士们对眼皮子底下的事是越来越不关心,小道士离山历练是越来越难。凡人们都快记不得道门五宗是做什么的了!只能是咱们这些修入第二境的道士多多行善,才有希望力挽狂澜了!” 赵珏陪着摔琴和禾木说话,广凌早已经一跃升空而去。 两个黑山剑派的弟子追得辛苦,却兀自沉湎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这番追去,岂不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正在催剑,眼前一花,身形一晃,脚下的两把飞剑蓦地被人夺去,的两个人身子一颠,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扯住,往前飞去,就听耳边呼呼风响不已,辨不清东西南北。 刹那间,落回地面。两个弟子被广凌一把扔在地上。 “哎哟!”黑山派的洪涛被人掷在地上,惊呼一声。虽觉吃痛,但他还是一个翻身站起身来,刚站稳,立刻瞥见不远处的摔琴,随即脑子一热,吹了一声口哨:“小娘子是你啊!你飞得可真快啊!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话音未落,一声清响,禾木实在忍不住,上前抽了他一个大嘴巴。 洪涛翻身倒地,恼羞成怒,站起来还要再骂,却被师兄朱威一把拉住:“不要轻举妄动!” m。 快乐地自娱与娱人(上架感言) 很多人都会问,以及回答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写小说? 无论看起来多么矫情,写小说的初衷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出于兴趣。 因为喜欢写,所以写,这是最根本也最纯粹的答案。当然,在这个答案之上也许还有许多附加的理由,为名利、求理想、或者出于单纯的倾述的**,诸如此类,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喜欢就写啊,有钱也要赚啊,不然是不是显得太矫情了。写的书首先自己喜欢,然后凑巧也有别人喜欢,而且还因此肯付钱,世界上美好的事莫过于此了。然而如果没有钱,我还写不写呢?答案是,还是会写。 很多年前(额暴露年龄了,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把金庸先生的书看完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开始看还珠楼主前辈的大部头小说,再然后又有王度庐先生的《鹤铁五部曲》,之后自然又把《西游记》,《红楼梦》等等耳熟能详的名著都翻了一遍又一遍(浓浓的时代感,年轻读者勿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情怀,不同的创意,相同的却是每本书背后凝结的作者的心血。 我受到启发,胡思乱想,然后也会动笔写几个字。如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埋藏在某个文件夹内,偶尔翻来看看,自己也会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我就想,既然是爱好,那就多写一些吧。 大概三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写一些东西放在网上,起初十分随意,基本上想到什么就开个头放在那里,结果自然是无人问津。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聊,原来就算是基于兴趣做一件事,光自娱自乐还是不够的。这就好像收集邮票,踢个足球,甚至厨艺,都需要同好或者捧场的人凑一起才能热闹。也只有这样,作者的小小虚荣心才能被满足。 就算再喜欢做饭的人,天天只做给自己吃总显得寂寞。就算再喜欢写书的人,只写给自己看,那也太孤芳自赏了不是? 于是趁着上班的空闲,开始研究一下网络小说的现状,惊人地发现,这原来也是一个颇大的江湖。作者君于是亢奋了,提着笔,操练起来,装成‘刀客’的样子,准备真正地杀入这个‘江湖’。 盼望着十年之后,或许有围观群众能记得住这么个‘业余刀客’,甚至能在茶余饭后讨论一下这个‘江湖人’的招式、战绩或者诨名,那也不枉作者君在这‘江湖’里行走一场。 小说是文化的瑰宝,不仅承载了思想和历史,也是大家娱乐的重要方式。有的厚重,有的轻松,有的严肃,有的辛辣,诚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既然是写网络小说,那么就该尊重读者,按照这个江湖的规矩办事,于是今年有了这本书,或许还不够老练,但至少是一股清流。 还是那句话,写书是为了娱乐。娱乐自己,也娱乐大家。大家娱乐了,我也有动力了。 希望喜欢的朋友继续支持!(未完待续。)m。 第三十八章 凑巧 (下一更十点!) 在神都附近落脚十余年,门中弟子大多数是附近山野的农家子弟。神都内的大门大户多与道门五宗,尤其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们可瞧不上名不见经传的。 这些山野子弟大多目不识丁,不懂天下大势。加入剑派后,又被同门洗脑,于是各个都窃以为自己的门派乃是天下闻名的修行大宗,神都附近又无人与之争锋,久而久之这些弟子都变得目空一切,养成了骄纵蛮横的德行。 “师兄,你拉住我做什么?”洪涛气极了,二十多年来,还从没被人这样扇过耳光,他气鼓鼓地瞪着双眼,嘴里流着唾沫,恶狠狠地喊道:“臭婆娘,你敢打我?我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说完,口中念念有词,想要使用一道自己最拿手的法术来制服禾木。 法术并不精深,由十余个水行元力首尾相接而成,只有两三处另外焊接了一点法力嵌段。饶是如此,也花费了洪涛大约两三秒钟的时间来完成法术。可是令洪涛惊异的是,屡试不爽的法术今天却失灵了,念完咒,明明已经成型的法术,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众人觉得好笑,却没有人当面点破。 就连摔琴也看得摇头连连,心说这手段,比起新入门的弟子也是大大不如,这个黑山剑派只有这般实力,怎敢如此欺心,妄自尊大? “怎么回事?我的法术不灵了!我知道了,一定……一定是你们使用了什么邪术?”洪涛稍微有点慌张,但二十多年来养成的自大个性容不得他后退,他扭头求助:“师兄,快帮我!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说着,召唤自己的飞剑,哪里知道飞剑在地面蹦跳了几下,就是不肯起身。 朱威年岁稍长,经验更丰富一些,他看对方的架势,便猜到对方一定来历不凡。他曾在几年前,随师父出山略微游历过,与一直没离开过南山的洪涛不同,知道在中原算不得什么。 洪涛却是不依不饶,见师兄愣在当场不敢言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师兄,你怎么这么耸?为什么不出手?” 禾木大笑道:“你师兄比你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是对手,所以不愿自取其辱!” “呸!你们是什么来路?敢在我黑山剑派的地盘撒野?”洪涛兀自嘴硬,紧跟着又骂骂咧咧说出许多不三不四的下流话来。“我黑山剑派乃是南山之主,就算是号称道门五宗之一的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你们不要仗着人多……等着,等我叫来同门收拾你们!” 这样一来,便是一直冷眼旁观的赵珏也听不下去了,她俏脸微红,因为对方的下流话而显得气愤填膺:“小朋友,谨言慎行!你们劳什子是什么来头?敢说如此大话?” 洪涛也是气急了,啐了一口:“!说出来吓死你!我师父正是的掌门,号称‘一气吞山岳’的吞天道人。你们要是有种的,放我离开,我请师父来降你们!” 广凌哈哈大笑,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他摇摇头,上前两步:“我且问你们,你们号称南山之主,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洪涛红着脸:“我可不怕!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广凌看出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粗鄙之辈,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道:“在下的广凌,长老须弥子正是家祖父!” 朱威一直没有说话,仔细观察对方,早瞧出一些端倪,当下此刻闻言,忍不住微微色变,但身边洪涛却还是不识时务,唧唧哇哇叫个不停。朱威不耐,喝道:“师弟!闭嘴!”一边使眼色给他,要他收敛片刻。 洪涛能这般狂傲,自然因为身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他本来也瞧不上朱威,此刻被他在外人面前呵斥自己,顿觉得颜面无光,于是嘿嘿冷笑:“你等着,我一定会将此事告诉师傅的!” 朱威摇摇头,暗中后悔不该跟他一起出来巡山。朱威虽然也跟洪涛有一样的行事风格,平素强男霸女也没有少做,但却不像洪涛那样缺心眼,当下立即跪下求饶:“诸位,今日是我等行事鲁莽,得罪了两位仙子,还望恕罪!” 小妖怪徐似一直在众人后面静坐,此刻闻言忍不住嘿嘿乱笑:“还是这位小哥识时务,懂进退,跟我一样能屈能伸。”说完看了看洪涛,又摇了摇头:“像你这么愚蠢的人,能活在世上,真是个奇迹!你们我知道,这十几年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的事没有少做。这南山附近十村八乡的,没几个没受过你们欺凌的吧?” 李宏到这时才睁开双眼,轻声说道:“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徐似急忙回话,语气恭敬无比:“不瞒上仙,我在圣火教供职,时时刻刻关注人间。教徒们遇到什么不平事,大难事,都会向自己信奉的神祇求助与许愿……这几年不少教徒都在控诉的胡作非为,若不是被上仙拘来当差,我这会子怕是也在教中商议如何攻伐的事呢!” 李宏微微皱眉:“这里是地界,不管的事,你们倒敢管?”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到红真人遭劫不久,怕是也慌乱得很呐。 徐似不敢隐瞒,低下头回话:“刚刚赵仙子说得清楚,的大道士们对人间不在意,而我恰恰相反,正是立足凡尘。天下有不平事,自有的神祇来管了!” 李宏虽然不喜欢徐似的腔调,但看人间处处都有圣火教徒冲击道家庙宇的事,也知道此言不虚。当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可知道什么时候去攻伐?” 徐似掐指一算,忍不住笑道:“回禀上仙,巧了,正是今日!”(未完待续。)m。 第三十九章 围山 (二更! 各种求吧!) 洪涛虽然狂傲、目中无人,但当他的法术不奏效,飞剑也不听召唤,自家师兄又跪倒在地认耸时,他的气焰自然还是消退了不少。及至听说有人要去攻伐,他又忍不住气极反笑:“攻打我?你们什么,什么真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他慌乱间,也没听清对方到底说的什么,所以把和混为一谈,并在一起说了出来。 潘畅三人对洪涛和朱威不感兴趣,听徐似说要去剿灭,心中都是一动,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什么竟然还有悲天悯人的侠义之心,不由得大为惊叹。 广凌本来还想要追问的来历,犹疑着是不是该请示祖父,让出手,此刻听说要剿灭,顿觉心里气闷,总有一种被人挤兑,糟人宣兵夺主了的感觉。 摔琴虽然生气,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跟广凌说话。 场中唯有禾木还记着前仇,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到洪涛面前。 洪涛脸红脖子粗,此刻是色心没了,却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他瞪着禾木正要骂几句什么,却啪啪啪又被禾木打了几个嘴巴。禾木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怎肯甘心受辱? 洪涛被打得没有脾气,反抗反抗不成,逃跑吧飞剑又不听使唤。禾木打了他一顿,也算出了气,转身回到众人身边。 一时间场中众人再没有谁搭理洪涛和朱威两个。朱威跪在地上,尴尬不已,而洪涛则是脸颊高高肿起,也是去留不定。 李宏从徐似口中得知了一些细节,心道:“若不是今日遇到这两个的弟子,发生这么一个小小的冲突,还不知道竟然在天下各处替凡人出头。这扬名立旗,替天行道,果然所谋甚大!” 端木幽兰最后一个睁开双眼。但之前她的神魂留着一丝识觉在外,所以对诸事都了解清楚,当下笑道:“咱们是去帮忙呢?还是去看看热闹?” 李宏也笑道:“自然不用帮,咱们看看热闹罢了,这种替天行道的事,也不好阻止他们。”说完,看了一眼徐似:“你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卷起云雾,腾空而起,留下朱威和洪涛在原地面面相觑。 过了约莫五息的功夫,朱威才反应过来,喊道:“快走!回去报信!” 洪涛闻言,顾不得心中对朱威的怨怒,急忙施法召唤飞剑。这一次,两人的飞剑终于听从诏令,嗖一声,带着两人升入空中,再看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李宏一行早已经消失无踪。 “师兄,这些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怕他们?” 朱威叹了口气:“你这个蠢才!看他们道袍就该知道,他们是道门五宗的人!” “道门五宗怎么了?咱们还会怕吗?”洪涛现在的底气也不是很足了,毕竟看不破人家的手脚,自己的法术与飞剑便已经徒然无功,彼此的差距可想而知。 朱威摇摇头,已经懒得搭理这个师弟,他心中几乎笃定了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那么所谓的掌门亲传弟子就是个狗屁。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该去何处存身? …… ‘一气吞山河’的吞天道人做梦也没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在舒舒服服地享用弟子们进献的美女,后一刻自己的就要亡了。 南山外,大批修士团团围住洞府,数千凡人则堵住了山下路口。星火翔舞,烈焰翻滚间,樯橹灰飞烟灭。眨眼功夫,门中弟子死伤过半,节节败退。 吞天道人道袍歪斜,口鼻流血,却仍在指挥飞剑对敌,倒有几分硬汉的风骨。 半空中显形的敌人也不是十分强横,可是有一两个极为厉害的高手躲在高空厚云中掠阵,只要自己略占上风,云中立刻降下雷霆万钧的法术,瞬间就将自己的优势化解于无形。 “上仙,那在云中藏身正是神教的两个护教神!”徐似躲在李宏身后,早已经变幻了形貌,以掩藏自己的身份。他怕自己被的人看见,断了后路,毕竟他还想着要逃离李宏的掌控,回归神教的。 李宏点点头,他早看见云中的两个妖王,其中一个是七丹大妖;另外一个只有五丹,但却生得威猛高大,气势不凡。其中那个五丹的妖王,其实是旧相识。李宏记得清楚,他正是万仙谷外一马当先攻打的白家妖王,叫做白春的。 两个妖王也看见了李宏一行,出于忌惮,他们才将身子裹在厚厚的云层内,远离南山。其实他们并不认得已经长大成人的李宏,但是却一眼望见了端木幽兰。白春也记得很清楚,当年就是这个的女道士在前,一镜照住六妖王,自己的舅舅白影鉴就是在那一战中殒身的。他咬牙切齿,想要报仇雪恨,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前来围攻的大都是新近归附的旁门修士。这些年,在中原异军突起,在人间声势浩大,不少末流的修行门派对神教趋之若鹜,常常整个宗门一起加入神教。 一旦加入神教,立刻受到庇护,便再不用看道门五宗,尤其是道门五宗旁支的脸色。不仅如此,神教还会提供高深的功法以及上佳的灵地给门徒修行,更能享受凡人的供奉,如此这般诸多好处,当真有天下归心的势头。 李宏带着一行人躲在南山北面十里外的一处山头观战,只想看看所谓的做派如何。没想到一群修士虽然仍是乌合之众,战法混乱,但行事却隐隐有了道门五宗的气象。首先,他们围山而战,摆明旗帜,阵营分明,只从正面攻击,堂皇正大。若是不敌,则换一拨再战,显然是要用硬实力降服。其次,若有所俘,并不虐待,而是交给传教士,以教义感化。 李宏看得心惊,暗道:“这邪教教主竟有道祖风貌!”(未完待续。)m。 第四十章 天命 摧枯拉朽用来形容眼前的战况真是再确切不过的了。 带着数以百计的各门各派的修士,轮番前来攻打南山。 一时间,各种飞剑争奇斗艳,各类法术竞相绽放,倒是极为热闹。 来来往往的修士,有不少都看到了李宏一行,但他们如今都受神教拘束,没有一个敢随便旁生枝节的。 李宏一行人看了一阵,正要离去,突然有修士落云来到不远处。一个浑厚的声音惊奇地呼道:“前面诸位可是的……同道?” 李宏早已经认出来人,正是十年前在十八重楼之地遇到过的的掌门连存极。当年他的被怪鸟所困,是李宏出手擒住了那个可以化鸟的怪人,然后嘱咐他束住怪人三日,等他们回去。可惜当年与邪教激战连连,李宏等人没来及回转。后来虽然派了弟子前去打探情况,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整个消失无踪了。 连存极已经不认得李宏,但摔琴和禾木还保持着十年前少女的模样,所以他认了出来。 摔琴随即也认出连存极,一脸惶惑地问道:“当年你被邪教所困,怎么今日?……” 连存极顿时脸显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地说道:“当年……我没有听从几位道友的吩咐……最后……最后将翼无群放掉了……不过也好,我们因祸得福,翼无群介绍我们加入了神教,如今我们也颇有规模了……” 李宏心中一凛,心说:“当年身神邪教横扫十八重楼之地,看来但凡有一点用处的旁门左道都被他吸收了进去。这个教主果然心怀大志!所谓有容乃大,他可真是做到了极致!” 正在说话,半空一阵禽鸟啼鸣,紧跟着一群硕大的怪鸟铺天盖地地朝着南山掠去。摔琴、禾木还有李宏都认出那怪鸟的来历,正是东海异种,被当年那怪人用邪法练就的分化之身。 李宏如今的修为远非十年前可比,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出那怪鸟群中妖邪的所在,正是连存极口中的翼无群。经过十年修炼,其境界也已经从攀到了类似的天地,虽然还没有进入第二境,但也已经比十年前大有长进了。 怪鸟一声怒鸣,显然是他也认出了摔琴与禾木,但一来有督军在侧,二来识得端木幽兰与李宏等人的厉害,所以不敢造次,只敢远远地催促连存极。 连存极干笑两声:“诸位道友、前辈、上仙,今日一别,咱们来日有缘再见!”他这十年间也从神教内部听说了不少关于的故事,知道也是非同小可的存在,因过去曾有过一点交集善缘,所以一直念念不忘,还记挂着可以重新建立联系。对于他这样的小门小派而言,结交越多的强援,立足才会越稳。 李宏看出连存极的心思,也有意安插一步闲棋在邪教之中,于是随身掏出一块的令牌,趁连存极临行前,递给摔琴,让她转交给他。摔琴识得李宏的意思,于是上前喊住连存极,低声说道:“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这令牌你收着,来日若有难处,来寻我。我们的门户在……” 说话的瞬间,李宏布出了一层禁制,但这禁制仅仅一闪而过,刚刚好屏蔽了摔琴与连存极的对话,在外人看来,全无异常。 “走吧!邪教今日必定会大获全胜,肯定是扬名立万。”李宏卷起祥云,径直往东北方向而去,将南山与神都甩在身后。经此一事,众人连游神都的兴致也没了。 李宏一行人刚走不久,洪涛和朱威两人驾着飞剑,裹着黑云回到南山附近。 朱威眼尖,远远望见山外数百修士正在轮番攻打门户,心中凛然,当下二话不说,调转剑光丢下洪涛就往南边走了。洪涛到此刻才真正醒悟过来,体味朱威的话,回想不久前自己的经历,顿时如遭雷击,惊惧之下竟然跌落云头,摔在一处草丛中晕死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再往南山一看,门户大开,众同门已经死伤殆尽,就此除名,树倒猢狲散。细细回味今日之事,若不是自己轻薄那两个女子,并且鬼迷心窍地随即追将出去,恐怕自己也已经遭了劫难。 一念及此,洪涛不仅没有反省自己二十余年里的胡作非为,反而觉得冥冥中自有天命,而自己是受天命庇佑的,并且那天命就是自己遇到的两个女子。 踌躇了一阵,洪涛驾起飞剑往北面飞去,他决意要追寻自己的天命! …… 沐初音从来不相信天命,她相信的是实力、苦功以及小心经营。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大战。 前一日,沐初音带着沐晨玥四个师妹尾随一群巨大的蚂蚁越过,一路往北而去。 蚂蚁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它们却似不知疲惫一般,不做一丝一毫的停留。如此连续不断地飞行了一夜,也堪堪走过了将近千里的路程。 沐初音斜眼看见一丝朝阳的光辉射来,正在思忖这群蚂蚁到底要飞向何方,就听蚂蚁群里传来一种抑扬顿挫的共鸣声,是由双翼震动以及口中哨声交混在一起形成的。 沐初音还从来不知道蚂蚁竟然也可以发出声音。 一阵轰鸣之后,蚂蚁群开始下降,就像是冲锋号吹响后开始进攻的战士。 沐晨玥惊呼一声:“师姐,这些蚂蚁长途跋涉过来,不做休整紧跟着就要战斗吗?” 沐初音还来不及回答,就见地面冲起一团火光,再看时,成千上万的巨大黄蜂趁着焰幕,从一片山崖里冲了上来。 那些黄蜂身体硕大,虽然仍不及蚂蚁,但却也有一米长短,浑身的‘绒毛’有针头粗细,密密匝匝,令人不寒而栗。不仅如此,尾巴上的蜂刺更是形如利剑,刺头乌黑发亮,显然是有剧毒,而身体下半截则不断闪烁着光芒,隐隐有火气流转。 这一来,不仅是沐晨玥感到惊奇,就是沐初音也目瞪口呆,如此奇特的生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两种巨大的虫子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有任何的铺陈,没有丝毫的渲染,立刻陷入短兵相接的激战。 蚂蚁们疯狂地挥舞翼翅,张起巨口撕咬。 黄蜂们的数量更多,往往三五个一群,围攻一只蚂蚁,它们的尾刺就像是飞剑一般,出入自如,嗖嗖地来回飞舞,在空中一旋,就能扎伤蚂蚁。 沐初音原本对这些巨大的褐色蚂蚁没有好感,但此刻却心生同情,不忍心看着它们被黄蜂击败然后咬死。 正在犹疑要不要加入战团,一群黄蜂突然冲到眼前,放出蜂刺来攻,它们竟然看破了印木堂几人的隐遁之术。 沐初音再不犹豫,柳眉倒竖,喝道:“找死!”(未完待续。)m。 第四十一章 岛主 (四更!求个订阅!) 人总有一种思维定式,总觉得强者值得尊重,弱者值得扶持,但往往连谁强谁弱都没弄清,就开始爱心泛滥了。 沐初音终于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自己显然低估了蚂蚁们的战斗力,还不等她发招,蚂蚁群已经开始反败为胜。 巨大的黄蜂可以喷射烈焰,显得气势汹汹。然而,蚂蚁们远道而来,也不可能毫无凭借。它们的强大意志,便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这种意志不属于任何一只单独的蚂蚁,而是整个蚁群的团体意志。蚂蚁们的触角不断在空中扰动,将精神力汇聚一处,发出一道道类似心灵攻击的法术。 头脑简单如黄蜂者,也同样经受不住这样强大的脑力摧残,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下一刻便凋零下落,化成一片黄色的虫雨,纷纷扬扬滚落山间。 沐初音还有沐晨玥五人也被这股力量左右,情不自禁地跟着蚁群落到山崖上,然后钻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山洞中传来阵阵花蜜的甜香,似乎是黄蜂们的蜂巢所在。 沐初音的神识介于清明与恍惚之间,一时想要转身出洞,一时又想随波逐流。清醒的刹那,沐初音瞥见自己的四个师妹就在身边,但发觉她们都在浑浑噩噩之中,早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蚂蚁们横冲直撞,遇到黄蜂便立即咬死。 后来蚂蚁杀得疯狂了,连自己也开始失去了控制,便开始互相撕咬起来,沐初音只觉得脚跟一麻,竟被一只蚂蚁给咬了。 …… 下一次清醒时,沐初音只觉得浑身酸疼,再看身边四人,年纪最轻的沐兰青不知道何时已经被蚂蚁咬死,浑身肌肤被吃掉一半,露出森森白骨,体内真元早已经泄掉了。沐初音心头一悲,万万没想到师妹会殒身在此。 “这群蚂蚁是什么来历……沐兰青也有第一境末段的修为,竟然忍受不住?……”蚂蚁们显然食髓知味,不再互相残杀,而是开始将目标击中在沐荀雪的身上,可是沐荀雪此刻痴痴呆呆,只管傻笑,却毫无反应。 沐初音急忙运转真元,想要破开控制自己的奇怪力量。依附,多少学了一些精神类法术,所以身体极能适应心灵攻击。沐初音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们这种特质才使得自己轻易就被蚂蚁群们影响了。 杀人之刀,亦是人之杀刀。 正在着急,山洞里一团阴风猛地刮出,大片的蚂蚁顿时萎靡下去,顷刻后化成了沙铄。沐初音立刻感到浑身轻松自在,束缚消失了。 异变来得格外突然,沐初音心生警示,立即挡在沐晨玥三个还活着但已经遍体鳞伤的师妹身前。 山洞里传来人的笑声。“不错,果然姐妹情深!” “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沐初音鼓起勇气大喝一声,从后背抽出并未丢失的宝剑,剑心已经泛起光芒。 顿了片刻,山洞内断断续续地飘来一句话:“我是谁?……哈哈……贫道……风魔岛……之主!……” “风魔岛?”沐初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 风魔岛远在东海,距离天然山有十万里之遥。天然山距离也有十万里之距。 自离开了神都不远处的南山,李宏一行走走停停,在途不止一日,这一天终于临近。 一路上,遇到不少攻占道门庙宇的事,同时也遇到许多锄强扶弱的事。不少凡人自发地替扬名。很显然,在凡人世界里已经几乎是家喻户晓了。然而,在仙山之中,道门之内,一切如常,凡尘里的骚动根本影响不到这里。 道门五宗就像是历经沧桑,但却垂垂老矣的大智者,他们看惯了世间的潮起潮落,绝不会因为一个浪涛而惊呼。他们站在海滩的高地,静静看海,心如明镜,知道就算浪涛掀起得再高,很快也会退潮而去,用不着也不值得去关注浪涛里的所谓弄潮儿。这些弄潮儿自以为是,却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已经出现过无数同样的人,或者连人都算不上的小鱼小虾。 还没走进,小妖怪徐似就感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以及一股极为陈腐的酸味。 大道士们最关注的永远都是如何飞升天界,就算有‘出世’与‘入世’之争,那也只是为了渡劫而做的必要准备。无论出世还是入世,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就算是李宏,已经历劫八次,总共九世为人,心心念念在意之事也是飞升。追查身神教,屈身天然宗,寻根探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渡劫飞升! “这就是?看着不怎么样啊!”徐似忍不住叹息了一句:“除了有一股死沉沉的气息,这山既不高远,也不巍峨,道门怎么会选这里做传承?” 的潘畅几人已经在接近时与李宏诸人分道扬镳,因为作为中阶修士,不请自来是对的不敬。不然,此刻他们一定会鄙夷小妖怪徐似的无知浅薄。 李宏原本对三人另有安排,但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徐似并不觉得自己是无知浅薄,就算被道士嘲笑,其实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由,以及在自己在的前途。一路上他都在想方设法要逃走,既然李宏那道法术解不开,因此自己不得不说尽真话,但如果成功地逃了,那不就不用回答李宏的问题了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法。可惜,李宏看似漫不经心,却没有留给徐似一点逃跑的机会。硬着头皮,徐似只得跟来了。 摔琴看了看变身成书生模样的徐似,只见他戴着高高的方帽,因为身材矮小,而显得十分滑稽。“你懂什么?可是三十六层洞天,层层相套,广大得很呢!”摔琴虽然没来过,却听李宏多次提起,所以知道与在布置洞府的方法上有几分相似之处。 徐似一撇嘴,显得不以为然,但却不敢回嘴。因为摔琴身边的禾木正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拳头举得高高的,似乎随时都会一拳揍过来。 对于李宏和端木幽兰,徐似随时都保持着无比的恭敬态度。但两人除了有问题时,一般也不搭理徐似,所以徐似不必过分担心。反而是禾木,一路上没少欺负自己。他看着禾木的拳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躲到了广凌高大的身躯后面。 广凌整肃了一下衣衫,开口问李宏:“师叔,咱们现在就进去?” 李宏一笑:“不进去也不行了!已经遇到熟人了!” 一道黑影突然来到近前,不知道是刚刚从出来,还是要马上回去,只听他阴测测地说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追来!”(未完待续。)m。 第四十二章 悟山 李宏早就看出面前的黑影是宋清平,见他此刻还在色厉内荏地虚张声势,于是忍不住打趣道:“宋长老,你都已经遍体鳞伤了,还要逞能吗?” 遍体鳞伤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李宏目光如炬,的确看出来宋清平法体受了一些损害,显然是与人斗法吃了一些暗亏。敢于对大长老动手,并且能占据上风的人,在也是屈指可数,由此可见分化严重的传言不虚。 宋清平躲在一团虚影后面,不肯现身,但是却惊讶于李宏可以看破自己受了轻伤的事实。他正在心里狐疑不断,突然产生了一丝奇幻的感觉,似乎感觉自己认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且那是许多年前的旧事。 奇幻的感觉还在持续,一切都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摇曳不定。宋清平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一道法术。等他清醒过来时,李宏等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的承袭自三教时期的,三十六重洞天层层相套,神奇莫测,当真是闻名遐迩,天下皆知。李宏第一世时曾是弟子,住过,所以对此地的机窍比较清楚,他不耐烦跟宋清平纠缠,所以暗地使出一道攻击心念的法术,迷住对方,然后带着一行人闯入了。 其实,道门五宗里有不少大道士都晓得进出的粗浅法门,因为这传自,在一脉成形前,便已经存在了很多年。而的传承并不仅仅只有一脉。 如今的道门五宗,只有中央独自承袭了三教中的道统,其余四家则是分别继承了与的道统。 所以,李宏既然号称继承了天机长老的衣钵,那么就算他知道怎么进出的方法也不足为奇。当然,他自称是李宏传人的事,实际上还没在道门内家喻户晓。 除了端木幽兰,余下诸人都是初次进入,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白,随即便出现在了一片青山绿水之中。未见其景,先闻其味,早有一股暗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睁眼看时,面前是‘祥云吉地成景,仙鸟瑞兽聚群’。祥云盖天铺地,静而不动;吉地堆金砌玉,煌煌耀目;仙鸟飞掠祥云,鸟走云驻;瑞兽足踏吉地,兽腾地留。真真是一片人间圣境,景观自然天成,气氛宁静祥和,比的神木世界少了几分匠气,多了三分灵秀,让人醉心其中,不忍离去。 摔琴看着眼前的景致,第一个忍不住惊叹出来,不住地夸赞眼前奇景:远山与白云交相呼应,绿荫与流水对映成趣;仙鹤高飞云上,朱雀低跃枝头;麒麟徜徉原野,貔貅浮沉溪涧。各种奇珍异兽数不胜数,诸多奇花异卉争奇斗艳。 不仅是摔琴,就连广凌也看得痴迷,禁不住地颔首说道:“同为道门五宗,虽然雄奇,却没有这般的隽秀。” 舍下众人惊叹不提,李宏一马当先,卷着一行人飞过虽然灵秀无比但实际上空无一人的‘人间仙境’,径直朝着世界中央的一处山头飞去。与的设置类似,也是山中藏山,所以进入下一层世界的入口就在之内。 一连穿过数个不同风光的奇幻世界。众人见识了冰雪飞舞,银蛇蜡象,但却温暖如春的;又经过了四季如春,仙草灵药取之不尽的;还经过了群星飞坠,岩火升腾,貌似末世,但却生机盎然的;更经过了光炫迷离,幻像迭起的,其中的精妙离奇,竟比外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摔琴惊叹得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李宏笑道:“所谓观泰山而小天下,正是因为见过了宏大世界,才能懂得什么是小大之辨。” 摔琴不住地点头:“过往我诚然是只井底之蛙,今日见过这等旷世宏观后,才晓得世界至大!” 禾木小脸绯红,也深有同感,比起摔琴更要震惊。 就连小妖怪徐似也再不敢夸口说嘴,连连摇头:“道门五宗竟然占据了这等仙府胜景,天下至尊,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正要再穿过一道世界,然后进入并列成行的第十六层、十七层、十八层与十九层洞天,李宏却被一道奇怪的法术阻挡在了外面。 的,绝非简单的一层洞天套着一层洞天,各个洞天之间或者互套,或者平行,或者交叉,或者相背,更能调整互换,变化多端,不一而足。外面的十五层洞天各有奇观,但并无人居住,各大宗派的大道士都知道进出之法,但从第十六层洞天开始,便是弟子居住与修行的所在,几万年来不断修改并加强洞天外的禁制,所以到了此地,还想来去自如,便不那么容易了。 李宏前一世是长老,对新近添置的禁制,也有所了解,因此才敢大胆地往里面闯去,没想到还是被人给阻挡住了。 “来者何人?”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面前巍峨的四峰巨山传来,听不出声音具体的方向,不知道说话的人躲在哪一个洞天的入口。 李宏此来是为了化解宋清平与的纷争。他知道就算分化了,但首要的还是得先见到掌门结玉子才行。李宏了解结玉子的为人,自信可以说服他;而且只有见到结玉子,李宏才能弄明白所谓的来历;不仅如此,李宏还要找到机会向他发出警告。 “飞升即灭”,这是一个套在道门五宗头上的巨大诅咒。李宏没办法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的细节,但仍然希望通过暗示的方式,帮助老友渡过一劫。 “天机长老刘满携门下弟子,并道友端木幽兰、广凌叩拜山门,请通报掌门结玉子道长!”李宏不想再动手了,于是跨前一步,行了一个道门的正礼,依规矩拜山。 沉默了片刻,对方冷笑了一声:“都已经闯到这里了,还假惺惺地拜什么山?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掌门是不会见的……的端木幽兰?就是你师父在不断倡导要道门弟子都入世修行吧?哼哼!可不是,没有人会宠着你!请回吧!” 李宏心一沉,明白自己遇到的正是一个成员的大道士。看来不得不动手了。(未完待续。)m。 第四十三章 阴阳 宋清平觉得自己只不过晃神了片刻而已,却不知道就在这‘片刻’功夫中,李宏一行人早已经穿透了十五层洞天,来到了的腹地。 宋清平心中有气,不仅仅是因为在受了挫折,更因为原本以为可以信赖的同伴,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落井下石。 “待我恢复过来,今日得罪我的人,我一定要十倍偿还!”宋清平十分恼火,急匆匆地往腹地钻去,心里则在担忧师父结玉子的安危。 与此同时,已经身在之中的李宏突发制人,猛地往前一窜,瞬间发出百余道高深的法术。 法术的种类很多,既有五行法术,又有攻击心念的法术,还有空间法术,各种法术彼此掩护,形成一股洪流。 那隐藏在洞天中的人先是冷笑一声,随即惊呼一下。李宏的法术内敛深沉,初看时,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不合时宜过于张扬。但正是这股张扬的劲头,迷惑了对手。 当冷笑过后,那道士突然发现李宏的法术看似简单,却错落有致,一环套着一环,层出不穷,远非自己一时半刻可以化解的。 “你的手法很纯熟!”隐藏的道士说完一句话,就再也来不及吭声了。 而李宏早已经看准路径,径直往里冲去,但是他与端木幽兰合力带着四人,也不轻松。 过了片刻,一团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几个洞天的入口处蔓延出来,这团气息看似缓慢,但实际上却是快极若慢,还不等李宏钻入其中一个洞天,自己的百余道法术便被这股气息给吞没了。 摔琴、禾木还有小妖怪徐似根本看不出端倪,也感受不到异常,但广凌却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他也想帮李宏一臂之力,于是将挂在脖子上的整串铃铛一股脑地扔了出去,若干飞剑顿时化形出来。 李宏惊呼一声“不好!”,来不及出手,广凌的数把飞剑便被那团若有若无的气息捕捉住,瞬间被挤得破碎成粉。 本身便是一件无上至宝,敢在这里动用刀兵者,必遭反噬,所以李宏只用法术,却不敢让端木幽兰使用她的。如果现身,两个至宝必然要赌斗一番,到时就难以脱身了。 面前的道士显然动用了一点本体的力量,但本体至宝,非同小可,最重要的用处是稳固各处洞天,所以对方能调用的力量有限。 李宏不忍心看广凌失掉所有,急忙施展幻术,转身去捞余下的飞剑。 隐藏的道士仔细观瞧,透过层层幻境,终于瞅准机会,一道法术击来。 正在此时,随后而至的宋清平看见了躲在暗处的大道士,却因为李宏的幻术,没能看清李宏等人的所在。 “姜明岳!没想到吧?贫道逃出来了!”宋清平刚刚在悟山外被人围攻,侥幸脱逃,没想到刚刚脱身就遇见了李宏,所以狼狈不备之下,又被李宏施法迷住了心窍。好不容易摆脱,正在心急火燎地往回追,正好碰到了姜明岳放出的一道法术。 事有凑巧,宋清平其实不光是在追李宏,他本人更是着急要回腹地洞天。两者凑到一处,宋清平也顾不得再分什么轻重缓急,于是扬手放出一道法术,瞬间将姜明岳的法术抵消掉。 李宏长吁一口气,侥幸避开,心说:“真是冤家路窄,躲在这洞天中的竟然就是秦岚儿的亲传师父,的姜明岳。” 姜明岳的资历在要比宋清平老得多,将近两千岁的寿数,第九阶的顶尖修为,结玉子之下,或许就是他修为最高了! 李宏前世与姜明岳有过一两面之缘,但彼此并不熟悉。 “宋清平?哼!你动作倒是很快!没想到骆清河竟然没有拦住你?” 宋清平哈哈长笑:“就凭骆清河?哼!姜明岳,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三个竟然敢背叛?” 姜明岳心里着急,想要拦住李宏等人,但转念想到眼前的宋清平才是此刻最大的麻烦,于是当机立断,封住此刻唯一能通往腹地的第十八层洞天入口,留下其余几个洞天的门户,任由李宏进出。 “什么叫背叛?我等与共存亡,背叛的是谁?” 宋清平怒极:“敢设计暗害掌门,还敢说不是背叛?贫道瞎了眼,听信你的谗言,加入劳什子的……姜明岳,你看招!”宋清平缠住姜明岳不放,其实是想闯进腹地。 李宏则趁着两人缠斗,闪身进了一个洞天。 悟山的变幻不定,现在的李宏不知道底细,所以并不晓得唯一可以进入悟山腹地的第十八层洞天已经被封,所以自己带着几人其实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李宏不知道这是死胡同,洞天里的年轻弟子也不知道,他们在洞天内潜心修行,不知道己所在的洞天已经无法跟悟山其他洞天联系了。 第二十层往上的若干洞天,用以存放悟山最机密的典籍,最重要的法器以及最奇妙的丹药,是专属于各大长老以及掌门的门中禁地。 在修入第三境之前,所有年轻弟子都居住在从第十六层到第十九层的四个洞天之中。 李宏慌不择路,进入的正是第十七层洞天:妙境天国。 一进入洞天,摔琴和禾木便忍不住惊呼起来,原来这一片世界竟似漂浮在云端之上,无论山峰,宫殿,庙宇还是湖泊都在云遮雾绕之中,一片祥和。 摔琴忍不住走到云边往云下观望,不看则已,一看更加吃惊。她赫然发现天空之下竟然是一个‘镜中世界’。所谓的镜中世界,换言之,所有在云端之上的建筑、地形或者物品在云下都有一个与之相对应但却颠倒的存在,犹如倒影一般。比如山峰,云上奇峰直插天穹,而云端之下则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青峰,倒插直下。仔细看时,云下的天空也如同云上的天空一样,无远弗届,无边无垠,辽阔深远,令人叹为观止。 小妖怪徐似趴在云边,目瞪口呆,茫然失措。 李宏解释道:“这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云上世界为阳,云下世界为阴。弟子在这里修炼,白昼时入阴界,夜晚时来阳界,阴阳调和,故而进益极快!” 摔琴忍不住艳羡不已:“难怪道门五宗的弟子修为惊人,有这般洞天福地,旁人真是难望项颈。” 众人还要说话,端木幽兰突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太阳下山了,悟山弟子要返回阳界了!”(未完待续。)m。 第四十四章 争论 凡尘之地,人死如灯灭,没有阴间存在。但在悟山之内,却有一个阴界。 李宏将自己以及众人都变换了形状,然后静默地立在云边,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转眼,落日降到云层之下,天空中开始出现月光与星光。 就在日月交辉的瞬间,一队穿着【悟山】仓青色道袍的年轻修士踏着祥云,从云层下面飞升上来。只见他们浑身寒露,风尘仆仆,似乎走了极远的云路。 李宏知道悟山【连环洞天】的奇妙,晓得其九转曲折,路径难认,所以想着趁机打探一下前往【悟山】腹地的方向,这才没有隐去行踪。 果然,当先落云的一个中年道士,一眼望见李宏几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作揖问道:“几位师兄、师姐,不知是哪座峰头的弟子?好眼生……怎么比我还快就从阴界回来了?” 【悟山】弟子传承一共十一峰,分别继承十一位祖师的道统,所谓‘峰头’只是一种说法。【悟山】本身并不是按照峰头来安排弟子的。 李宏对道门五宗门儿清,自然知道底细。同时也猜到【悟山】的内门弟子起码有逾千之众,传道又有早晚批次,彼此未必都认得,于是毫不迟疑,便笑着回道:“我们几个都是【识真峰】刚刚凝丹的弟子,所以……” 李宏话没说完,那道士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刚刚凝丹结束的师弟师妹啊,想必是从【梨山】来的?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来了?错过了这一天的功夫啊!不知道哪位教习护送的你们?”他的修为远在李宏与端木幽兰之下,所以根本看不出端倪。 李宏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那中年道士身后有人嚷道:“师兄,你别走,刚刚的问题咱们还没说清楚呢!”就见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道人快步流星走到近前,扯住中年道士,神情激动地说道:“我觉得道士就是不该入世,修道者,求的就是超凡脱俗,为什么要到尘世里去打滚?对修为有什么好处?师兄你刚刚说的话可是毫无道理!……”语调虽然激动,但言辞却不失恭敬。 中年道士被年轻道士勾起之前的话头,又受不了他当面驳斥自己,更忍不得他的荒唐论调,于是也立即情绪激动起来,再顾不上李宏诸人,转身跟那年轻道士展开了争论:“道士修行,归根结底是要追求长生,要长生就得渡过天劫飞升紫府!为什么飞升艰难?那都是因为道士的心境……大道士的修为哪个不高?法术哪个不强?照理说,都足以应对天劫,足以飞升,为什么屡屡失败呢?是因为心境!因为心境不稳,所以在渡劫时不能全神贯注,不能心无旁骛,不能舍生忘死……因为不能忘死,反而是寻死……!” “非也非也!师兄此言谬矣!谁说修行的终极就是要长生?” 中年道士闻言忍不住哧哧讪笑几声,露出明显的不屑神情:“这还需要争论?谁不知道修道就是为长生?!”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年轻道士忍不住提高嗓门:“修行当然还有别的目的!比如自我完满,比如探索更深次的知识、奥妙……”年轻道士身后又几个年纪相仿的道士闻言都点了点头。 中年道士忍不住大笑:“你说的这些都是微末细节,小门小道,若是不能长生,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不能长生又怎么去圆满?不能长生又如何探索无穷无尽的知识?” 年轻道士一时语塞,无言以对。愣了片刻功夫,这才反问道:“好,就算一切的目的都是要长生!可入世又能有什么帮助呢?入世能帮助道士整肃心境吗?这是笑话吧!花花世界迷人心智,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而且别忘了,咱们是修士,人间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在人间锤炼心境是本末倒置吧,就算要淬炼心境也该是回归山野,远离喧嚣,如此才能获得平静……出世派的宗旨就是为了培养道士的心境,这个师兄不会不知道吧……” 年轻道士这段话说得在理,顿时赢得一片喝彩。 中年道士本来眼对方落在下风,正在得意,冷不防年轻道士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扳回了一程。但他也不慌张,只使劲摇摇头:“狭隘!狭隘!谁说培养道士心境就该远离尘世?谁说道士心境就该绝情弃欲?在深山荒野里培养的心境,都是自我粉饰和伪装的产物,是经不起考验的。只有入世历练,经过红尘万劫考验后的心境,才是真正的心境。不信你走着瞧,那些退隐山林,走‘出世道路’的大道士们一定会在渡劫时吃大苦头的……” 这话说得有些太满,人群里立刻迸发出不同的声音,转眼间二人争论演变成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李宏几人站在旁边,似乎是在静听辩论的旁观者,显得十分自然。其余的道士要么在低头思考,要么已经加入了争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几个眼生的人。 徐似啐了一口气,低声说:“乖乖,这些道士争论的话题可真够形而上的……而且争起来的架势还挺吓人……” 李宏一笑,对两人的观点不置可否,暗示端木幽兰从侧面离去。原本想打探点消息,但看样子,面前的争论一时三刻不会停歇。李宏不愿耽搁,于是寻摸着另找出路。 “从刚才的争论来看,【悟山】的确已经分化十分严重。大道士们的分歧难以窥探,但从中阶道士的反应来看,出世与入世之争显然已经甚嚣尘上了!”李宏皱着眉思索,缓慢地从人群外围离开。“想必【苍茫山】与【天阙山】情况也是类似。”李宏想起御龙子提起的【苍茫山】的情况,以及潘畅提起过的【天阙山】的情况,不由得略微感叹。 “怎么?对争论不感兴趣吗?”一个略显单薄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宏微微抬头,看见在人群外赫然坐着一个身材淡薄,满面笑意的年轻道士。道士的鼻子很高,嘴唇很薄,因为总是上扬的缘故,所以显得笑盈盈的。更因为坐着的缘故,腰身以下都被云雾遮盖,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几位是从【梨山】刚过来的?” 李宏笑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道士,李宏心里突然有了新想法。(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道士 梨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处洞天的名称。新入门的年轻弟子都住在彼处,接受教习的监管,一直要等到凝丹成功,才能离开,然后住进第十六层与第十九层洞天之间的任意一个。 悟山门阀很大,仙山洞府也很大,所以门人弟子之间没有见过,彼此不认识,都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李宏现在已经想到如何回答刚刚那个中年道士的问题了,所以当他看见薄嘴唇的年轻道士时,忍不住淡淡一笑:“你对争论也不感兴趣吗?” 年轻道士起身拍拍粘在道袍的残云,这才走过来作了一揖:“不是不感兴趣,是实在听得太多,有些腻味了。争论太多,行动太少,没有进益……” 众人都没想到,年轻道士竟然身材颇高,比一般人都要高出两个头去。 “看来你们的争论已经持续很久了?” 年轻道士昂头想了想,然后掐指算了算,这才看向李宏,并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是啊,这样的争论也开始七、八年了吧?起初的时候,大家只是对道门前辈飞升的事有些不同看法,渐渐的,大家对世界的根本产生了不同看法,对大道真谛也产生了不同的想法,对修行的道路有了不同的说法……其实,这些所谓的不同之处吧,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从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不同的观点都不约而同地归为了两派,集中了起来,于是矛盾就尖锐了。出世还是入世?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年轻道士显然已经想过了很多,所以滔滔不竭。 虽然此刻他没有加入争论,但恐怕在心中与自己的争论却是一直没停,这一点从他的言辞可以看出端倪。 端木幽兰没有说话,但却吸引了对方的注意。那年轻道士一边说,一边盯着端木幽兰打量,广凌在身后便有些不乐意了。 “争论来争论去,要我说,还是入世的好!就算飞升不成,总算在人间混迹过了,总比在山上清苦一辈子的好!”道士的话说明他要么是在悟山出生的,要么是在极年幼的时候就上了悟山,所以对人间颇有几分未知的向往。 广凌本来对入世还是出世没有意见,因为他是剑道中人,一直都在人间生活,但此刻却对那道士的嘴脸十分不耐,闻言冷笑一声:“修道之人就该潜心静修,整天想着入世,想着人间花花世界,真是不务正业!” “道友所言极是!”那道士闻言立刻挺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广凌,不仅没有介意,反而正色说道:“多亏道友提点!不然我就中了入世派的圈套了!” 道士很精明,他虽然听见李宏说自己一行人是从梨山过来的,但却看不破李宏和端木幽兰的修为。他生性持重,所以没敢称呼对方为‘师弟’和‘师妹’,而是用道友称呼,以免喊错了辈分。 广凌见对方没有继续纠缠,于是冷哼了一声。哪里知道那道士生性戏谑,刚刚才正正经经地说完话,却立刻上前一步,紧跟着拍了拍广凌的肩膀,做出一副相熟的模样:“道友啊,你的话说得漂亮,可是我看你怎么好像凡心大动,恨不得在人间混迹似的。说!你是不是入世派的人?” 广凌一窘,正要回嘴,却被徐似抢了先:“没错没错!他就是入世派的,入世多好啊!金玉美酒,妙龄佳人,荣华富贵,受之不尽!……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真是想想都让人浑身激动……” 那道士闻言,一双眼珠瞪得老大,似乎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立刻撇下广凌,然后靠近徐似:“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 “我不信!你是个妖怪,连道士都不是!” 年轻道士一句话让徐似愣了片刻,但他随即看到李宏的眼神,平淡而镇定,于是猜到李宏也许早就知道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当下也不再惊慌,反而点点头,十分诚恳地回答:“妖怪说的话也有可信的,道士的话也不全是可信的!” 摔琴和禾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在外面斗法的事,还让她们心有余悸呢。摔琴忍不住胡思乱想,开始猜测这个看似年轻的道士会不会有什么不凡的来历。但她看到的李宏,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吃惊。 “这句话在理!”年轻道士看了看李宏又看了看广凌,然后有些拿不准主意的问道:“这个妖怪宠物,是你们谁养的?” 原来年轻道士虽然看出徐似是个妖怪,却没有因此生疑,还以为徐似是某个人的妖宠而已。道士养个妖怪当宠物,虽然不常见,但也并不稀奇,尤其是有来历的道士。 广凌木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摔琴,摔琴同样茫然失措。李宏没有说话,却传音给禾木,让她认领徐似。 禾木本来站在摔琴身后,突然脑海里听见李宏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我的……他是我的妖宠!” 徐似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禾木会说出这话,但他可不敢反对,于是唯唯诺诺、勉勉强强地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如果不仔细观察,徐似点头的动作就会被人误以为是他脖子有些酸胀而已。 年轻的道士却弯着腰,饶有兴致地盯着徐似,见他真的点头了,这才如释重负似的站直了身体,嘿嘿一笑:“果然是世间自有颜如玉!连个妖怪都能缠上一个美丽的姑娘,那我……” 徐似被年轻道士盯得发慌,浑身湿透了,此刻看见他的花痴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万遍,面上却还是暖如春天的微笑。 李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身边的端木幽兰则露出一个淡淡的坏笑。她也看出来眼前的道士有一颗奇怪的道心,神智有些异于常人,所以李宏才千方百计地掉拨他的情绪,并且暗中放出数道法术在探查年轻道士的识海。既然明问不行,那就只能暗查了。 虽然苦修九世,但李宏对于精神类法术,却并不擅长。原因很简单,心念法术再强,对于飞升渡劫都是没有大用处的。对于大道士而言,五行术法,空间法术,以及赶山填海之类的神通对于渡劫才有帮助。 撩拨人心,那是旁门左道。 也许是李宏精神类法术不够强大,也许是面前的年轻道士天赋异禀,无论李宏怎么撩拨他的心绪,他的识海却始终没有开放。李宏从他这里,没有得到前往悟山腹地的路径。或许,年轻道士本来就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出路 李宏放纵小妖怪徐似跟年轻道士说话,任由广凌与年轻道士争论,借以撩拨对方的心绪,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扭头看时,云端上的争论还在持续。也许未来道门五宗的前进道路就会在这个寻常的小争论中诞生,但李宏不感兴趣。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洞天,前往悟山腹地。可惜,就连原本进入此洞天的入口,李宏也寻不到了。显然外界有人改动了禁制。 “是哪个教习带你们来的?”年轻道士还是有他的好奇心,于是七拐八扭总算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李宏早有准备,随意地答道:“不是哪个教习带我们来的。是大长老姜明岳带我们进来的!” 年轻道士身材颇高,本来低着头看李宏,闻言忍不住将头一仰,差点没往后摔倒。他讪笑道:“我不信!啧啧,你是打趣我的吧!姜明岳大长老?怎么会亲自送你们来这里……我不信!” 李宏坦然自若,因为他的话原本就是事实。可不就是姜明岳送自己进来的么?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是李宏自己从几个洞天中选择了一个而已。 年轻道士继续讪笑着,不自禁地打量李宏和端木幽兰,觉得两人不像说谎。越看越觉得李宏的话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谁那么无聊会骗你!”广凌不耐烦,在李宏身后插嘴。他还在记恨对方盯着端木幽兰的眼神。不止是之前,刚刚那年轻道士都还在一边说话,一边不老实的看端木幽兰,那眼色虽然说不上猥琐,却也令人生厌。 李宏不说话,显得高深莫测,那年轻道士反而信了。“好吧,我相信你了!姜长老送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年轻道士一直都觉得李宏和端木幽兰的来历不凡,绝对不是普通的同门师弟、师妹,直到李宏说出姜明岳这个名字,年轻道士才隐隐抓到了一丝‘原来如此’的感觉。 李宏继续不回答,却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暗示这件事的后面其实隐藏着极大的秘密。如此一来,引得那年轻道士更加心痒难耐,十分迫切地想要立刻知道一切。 犹豫再三,眼看李宏拱拱手,似乎有要离去的意思,年轻道士再也按捺不住:“道友,是不是有什么秘辛?” 李宏摆摆手,摇摇头,叹叹气:“说不得,说不好!” “怎么说不得了?为什么说不好?我也是悟山弟子,而且是深受重视的很有前途的弟子!”年轻道士从李宏的口气里感觉到松动的意思。 端木幽兰暗自好笑,知道李宏是伎俩。 李宏走了两步扭头过来:“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受不受重视?真怕信不过你啊!” 年轻道士闻言脸色一红,随即正色地作了一揖,紧跟着双掌摊开掌心朝上,然后翻转双掌把掌心朝下,最后双手合什,放在胸前行了个完整的道统礼仪。“贫道顽实,见过诸位道友!” 李宏见他认真,于是行了一礼,随口说了一个名字:“贫道文丙!” 端木幽兰与李宏默契无双,同样行礼说道:“贫道木幽。” 身后几人都明白过来,有样学样地行礼,报了假名。 顽实道人与众人见完礼,心情十分愉悦,笑嘻嘻地说道:“咱们现在就是真正认识了!说吧,大长老带你们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宏拉着顽实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悟山分化了,你知道吧!” 顽实一愣,然后一乐:“知道啊,早就分化了!不然他们吵什么呢?”说时下巴扬起,朝着不远处的那群道士望去,同时露出一个‘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对李宏郑重其事的样子显出一些不屑。 李宏看着顽实的表情,心里十分满意,紧跟着说道:“不光是下面的弟子分化了,上面的掌门还有大长老都分化了……不仅分化了,而且已经把争斗摆上台面了!” “哦?”顽实本以为李宏是装模作样,谁知道突然来了猛料,这才严肃起来。 “你不知道了吧?外面宋清平长老跟姜明岳长老已经打起来!危急时刻是姜明岳长老将我们送进来的,希望我们去给掌门报信……他怀疑宋清平要背叛悟山……” “怎么会?宋长老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哎,我就知道你不信!你要是能看见外面的情形,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李宏拿话挤兑他:“可惜,就算现在告诉了你这些隐秘的事实,你既不相信,也没能耐带我们离开这里!早知道就不说了……” 顽实禁不住别人激他,摆手道:“这有何难?悟山弟子只要在这几个洞天住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怎么跟外界联络。要看外面的情形,要出去都不难!你们是刚从梨山出来,所以不知道底细。”顽实原本还觉得李宏不凡,但几句话说完立刻感到对方原来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看来果然是刚从梨山出来的雏儿。不过顽实为人随和,心里想着,面上也不见怪。“我来看看!” 过了片刻,顽实脸色一白:“呀!这个洞天被人封住了,看不见外面,也出不去了!看来真有大事发生,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李宏原本还不知道这洞天已经被封住,只是不大认得路径,所以想‘骗’个悟山弟子带路,此刻听顽实如此说来,心中才不由得微微一惊。 “千真万确,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李宏叹口气:“可惜你看不见外面,不然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歪打正着,虽然顽实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反而更加相信李宏的话了。因为除非真的是有天大的事发生,否则悟山洞天绝不会关闭。 顽实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姜明岳会选择让李宏送信,更想不到李宏一行人可能是从悟山外面来的。此刻的他,心里只想着悟山的安危,以及掌门的安危。 李宏的话原本就是半真半假,只要年轻道士看一眼外界,只要他发觉宋清平真的在跟姜明岳斗法,估计就会相信自己了。现如今,虽然顽实没看见外界,却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助李宏。只见他得意地一笑:“你们运气很好!碰到了我!我知道秘密的方法,可以离开这个洞天!” 李宏闻言一笑,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诡谲 李宏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歪打正着,随便遇到一个有些神神叨叨的年轻道士,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出入悟山洞天的秘法。 李宏原本就觉得顽实与众不同,不仅因为他的言谈举止不合群,还因为李宏的法术无法穿破他的泥丸宫。就算李宏真的不擅长精神类法术,那也是与第三境的大道士相比而言。顽实不过是第二境的中阶道士,如果不是天赋异禀,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李宏的侵袭。 顽实虽然看着顽皮,其实很实在,所以道号‘顽实’。他刚刚说的话也都句句属实,包括自夸的那几句,因为顽实的确很受器重,这才能学到突破悟山禁制的隐秘手法。 李宏一行人跟在顽实后面,穿破云层,在【阴阳两界】里绕来绕去。不大工夫,眼前一花,出了第十七层的洞天。 “喏!过了前面的那道门,就是悟山第三十六层洞天所在,叫做【大自在天】,是掌门的居所了!” 李宏大喜过望,上一次来【大自在天】已经是千年之前的旧事。这么多年,悟山早将【连环洞天】的禁制改了数遍,所以李宏已然不认得。 正要探身进入【大自在天】,一道电流般的法术,突然射来,李宏眼疾手快,用左手接住。那团法术立刻显露行迹,是一团蓝色的幽光,跳动不休。 “好厉害的噬魂之术!”李宏皱起眉头,因为对方的恶毒而心惊愤怒。 那道士跟之前的姜明岳一样,隐在某处,不肯现身。 道门修士修炼【斩魂术】是为了对付没有内丹的旁门修士,一旦出手几乎是百发百中。然而对于已经修成成型元婴的道门大修士而言,【斩魂术】毫无用处。于是悟山又发展出了更厉害的【噬魂术】,专门用来吞噬道士神魂之力。这道法术十分阴损,所以才激起了李宏的怒火。 顽实吃了一惊,暗道:“【大自在天】外面什么时候有大道士在把守了?”一念闪过,立即想到李宏先前说过的话,心里又想到:“文丙道友果然没有骗我,悟山肯定有人叛变了,现在掌门需要我!我得赶紧进【大自在天】。” 顽实是个实在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身子一转,又要往里闯,却没注意另外一道法术早已经来到近前。李宏不忍顽实受害,急忙一纵身,又伸手截住了另外的这一道法术。然而,这却是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对付顽实的法术固然厉害,却不及另外射向禾木与摔琴的法术阴毒。 李宏来不及反应,就听禾木一声不吭地瘫软下去,滚在云驾上动弹不得了。 李宏与端木幽兰同时大怒,数道法术立刻发出。法术威力极大,就算冲不破悟山洞天的禁制,却似秋风扫落叶一般,不肯放过眼前的任何一寸空间。 那隐藏身形的道士迫不得已,只能现身出来,伸手破解已经逼到身边的法术。 “咦?是骆清河大长老?”顽实不仅有些手段,而且还有些眼力,竟然一下子认出了对方,忍不住喊道。 李宏暗道不好,心说:“这个道士太实诚,嘴巴又太快!不说破还好,如今你看破了人家的跟脚,岂不是逼着人来杀你灭口?” 果然,骆清河眼见自己身份被识破,立即恼羞成怒,解开李宏法术的瞬间,便又扔出数团法术来取顽实。 李宏看骆清河的架势就知道他是真的起了杀心,又联想到宋清平被姜明岳挡在若干洞天之外的事,立刻笃定了悟山不仅分化了,而且真正的剧变就在眼前。 “结玉子危险了!”李宏终于明白为什么宋清平没有【降魔杖】在手,估计被结玉子收走,拿去护身了。如果李宏没记错的话,除了【降魔杖】,结玉子手里应该还有一件至宝【天火灵晶】。如果同时需要两件至宝傍身,那只能说明结玉子要么临近渡劫,要么遇到了超强的敌人。 李宏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看来此次悟山之行不仅没有可能跟结玉子解释清楚前情,并化解误会,自己一行人反而要莫名其妙地卷入悟山的大纷争了! 端木幽兰见李宏稍有迟疑,猜到他心中必有所想,于是施展开来,顶住了骆清河的大部分压力。 骆清河惊呼一声:“贫道竟然没认出来你,你是端木幽兰?” 可惜年轻道士顽实还没听到这句话便被骆清河法术的威势震得晕了过去,被端木幽兰一团法术护在场中。 摔琴则搂着受伤倒地的禾木,一脸的焦急,躲在李宏身后。 小妖怪徐似吓坏了,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结交过不少圣教中的七丹大妖王,但像眼前这样层级的斗法,却是他生平初次遇到。 双方你来我往,什么动静都没有,徐似甚至都感觉不到场中任何法力的流动,也没有爆裂的声响和炫奇的光华,但越是如此,越让徐似惊惧。“我的天!什么都感觉不到,万一我被击中可就死定了!” 虽然看不见法术,但法术延后显现的效果却是惊人的,片刻后,整个空间似乎都震动起来。当然,这只是数个洞天之间的小小通道而已,就算是李宏全盛时期,手握法宝,也不可能真的撬动悟山本体分毫。 自古有语:悟山乃是人间天堂。以人之力,如何翻天? 骆清河的修为也是在第八阶,算是第三境中段的修为,与宋清平不相伯仲,比起姜明岳又差了一点,所以端木幽兰与他相斗并未处于下风。 李宏只微微出神了片刻,便加入战团,以二敌一,瞬间占据了上风。 并不十分明晰的骆清河的脸庞上,隐隐现出愠怒和焦急之色。不久之前,守在第十六层洞天以外的姜明岳已经将有人来犯的消息传递给自己,但他没有细说,自己根本没想到敌人里有【玉清山】的高手,更没料到眼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修士,手法还要更高超。骆清河心中记挂着【大自在天】里正在进行的大事,不由得越发着急起来。 “姜明岳?你不告诉贫道对方的底细,让贫道措手不及?你是什么意思?”骆清河的识海里一个念头快速闪过,让他忍不住心惊起来。“难道是借刀杀人?” 在如今风云诡谲的悟山,每个人的念头都变得奇怪起来,心思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谨慎多疑,骆清河也不例外。他堪堪躲开李宏的一道法术,然后便往【大自在天】中隐去,他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你做什么?”骆清河还没来及进入【大自在天】,一股巨大的法术之力拦住了他,耳边传来大长老王宗德的声音:“事还未成,怎可惫懒?”(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惊论 【悟山】六个大长老,除了宋清平以外还有三人也是【求真会】的成员。 姜明岳、骆清河以及王宗德,他们占据了悟山大道士的半壁江山。 而这一次也是他们三人发起的变动,想要从结玉子手里夺过掌门的大权,如果可能,还要同时把悟山不多的几件至宝抢过来。 【悟山】的分歧实在太大了,已经没有办法再隐藏与遮盖下去。面对一个即将彻底分裂的悟山,掌门结玉子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无动于衷与冷漠,这一点已经激起了悟山不少大道士的不满。 对于飞升渡劫的渴望以及畏惧,从最根本的地方撕裂了道士们的想法。 结玉子和其他大道士不同,他没有时间去仔细探究并纠正自己可能存在的错误了。因为结玉子距离渡劫越来越近,按照他自己的计算,最多最多还有二十年,他就不得不迎接飞升的考验,即使到时候雷劫未至,他的阳寿也要走到了尽头。 一旦身死,神魂无依,便只能附着在内丹上保持意识。但内丹本身是不能汲取灵气以及淬炼真元的,没有了法体的供应,内丹最终也会枯竭。换言之,如果雷劫不来,算上阳寿与内丹枯竭的时间,结玉子这个魂魄还能存在的时间不足百年。 百年而已啊,弹指即过。 结玉子感到了恐慌,所以他要将自己能调动的一切力量都调动起来,确保自己能够飞升成功。可是,【悟山】门中出现了一个讨厌的组织,叫做【求真会】,他们频频带来不利于自己的消息,让自己心烦意乱。如果有时间,他真的不介意亲自出手,将这个组织彻底瓦解铲除。但是现在的他却不能,也不敢这么做,结玉子甚至都不想听见任何有关【求真会】的消息,因为这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求真会】的一个论调。 下一个能渡劫成功的应该是【玉清门】的道士,而不【悟山】掌门。【求真会】是这样预测的。 就算是结玉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推论有点意思。 【求真会】认真的地统计了过去五万年间飞升成功的例子,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渡劫飞升完全不是按照修为高低以及法宝强弱来决定的。而是好像在排队等待一样!除了有两次例外,基本上过去五万年间飞升成功的二十多位道门大贤,都是按照玉清门、苍茫山、悟山、崖山和天阙山的顺序在进行。任何不满足这个位次,而达到了飞升条件的,最后都遭了雷劫。换句话说,修入道门第三境,并且达到完满是需要时机的,绝对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必须正好赶上属于自己门派的位次,否则是无法成功飞升的。 上一个渡劫成功的是天阙山的妙义真人,所以一下个就该是玉清门的某位大道士。二十年前的李宏,十年前的红真人都是天下公认的道门大能,修行冠绝天下,却不能飞升成功,这更从侧面印证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 “李宏啊,他的悟性比我高,手段比我强。还在很早的时候他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似乎无所不知,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可惜啊,他比我年轻,比我先达到三境完满,最后却还是遭了雷劫……难道那个顺序真的是不可违抗的吗?为什么呢?……”结玉子将思绪收回,看着已经堵在外面好几天的数个【悟山】长老,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想要夺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结玉子将【大自在天】中掌门所在的【逍遥宫】用法术封闭起来,再不过问外界之事。“有本事,你们就攻破【逍遥宫】进来吧!还想蒙骗老道我?忒嫩了!”结玉子干瘪地一笑,然后想到什么,随即扬手一招,将已经赠给了弟子的【降魔杖】也收了回来。 …… 若干天之前,怂恿宋清平带着秦岚儿和【印木堂】去攻打【天然宗】乃是姜明岳几人一石二鸟的计谋。一来是替一个朋友办事,二来也是想调开宋清平。宋清平虽然是【求真会】的成员,但他同时也是结玉子的亲传弟子,所以在对付结玉子这一件事上,他不能和其余几位大道士同心同德。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调虎离山。 没想到【天然宗】十分争气,不仅缠住了宋清平,还逼得他使用了【降魔杖】。姜明岳几人觉得时机成熟,于是趁机设计进入【逍遥宫】,先是花言巧语麻痹结玉子,然后突然群起而攻之,却没想到被结玉子早就识破了机关,不仅打退众人,而且关闭了【逍遥宫】。如今内外隔绝,已经数日。 姜明岳、骆清河还有王宗德三人更将余下的数位【求真会】非核心成员鼓动起来,分派任务,将数重洞天的通道关闭,检视个峰头的弟子,以求稳定悟山,同时开始在【逍遥宫】外布置阵法,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掌门的防御,逼他让出掌门之位,为下一位可以飞升的弟子腾出空间。 过了不久,宋清平败阵归来,损了【印木堂】不说,还丢了秦岚儿的性命。姜明岳故作悲恸,借机发难,将宋清平拦阻在悟山之外。 宋清平大怒,觉得自己身为悟山大长老,就算对战偶有失利,对方也无权如此对待自己,根本没想到姜明岳等人是另有阴谋。等宋清平在悟山外徘徊多日,数次斗法,这才惊觉,悟山竟然似乎已经与外界隔绝开来。等到他感到不对劲,准备拼着损伤修为,也要凭借【降魔杖】硬闯悟山时,结玉子却突然将【降魔杖】给收走了。 宋清平大骇,以为师父遇到了大难,所以在山外跟骆清河又狠斗了一场。可惜失去了【降魔杖】,又心事不宁的的宋清平不是骆清河的对手,正在狼狈逃脱之时,便遇到了李宏一行。 李宏使出幻术迷住宋清平,刚一进悟山便遇到刚刚检查完悟山洞天禁制,正准备回到悟山腹地对付结玉子的姜明岳。 外界的宋清平瞬间回神过来,知道李宏和端木幽兰要闯山,于是急匆匆地赶去。他并非是要对付李宏,而是存着借助李宏之力突破姜明岳的心思,所以他一现身便首先跟姜明岳斗在了一处。 李宏歪打正着,趁着宋清平与姜明岳激斗,带着众人闯入了悟山第十七层洞天,然后遇到顽实。顽实虽然年轻,却天赋异禀,懂得穿破各个洞天之间通道的法子,于是来到了【大自在天】之外。 眼看击退了骆清河,就要见到结玉子。骆清河的身后却杀出了一个王宗德。 “骆长老,宫内事未齐备,怎可退却!?” 骆清河冷笑一声:“王长老所言极是!贫道孤掌难鸣,正需要骆长老相助呢!你来得正是时候。” 话音未落,李宏的一团法术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咻一声轻响,化作万道【无极索】,要困住两人。 “雕虫小技!怎敢人前卖弄?”王宗德身形一拔,竟然在这洞天之间的狭窄同道中使出了一个【法天像地】的神通。(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激怒 王宗德的修为还在骆清河之上,虽然不及姜明岳,但也相去不远。 在一个狭窄的空间施展【法天像地】的神通,效果有多大,实在很难判断,这一点王宗德自然十分清楚地知道。他之所以要使出这个神通,完全是为了挡住一切来自于李宏与端木幽兰的法术,阻止任何一丝一毫的法力泄露到【大自在天】里去。 神目之下,无数的法术就像游动的灵蛇一般,七拐八拐地全撞到了骆清河的身上,激起无数电光。 王宗德闷哼一声,法体消失。 “好厉害的法术!”前后片刻功夫不到,王宗德便改变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李宏的【无极索】是套中有套,而且无数法术前后相接,环环相扣,繁复灵巧,不仅威力绝大,而且存活能力极强。法体与大部分的法力抵消之后,仍有数个【无极索】在空中游走,瞬间寻到破绽,将王宗德的双臂与双腿缚住了。 骆清河复又现身回来,微微有些发冷地说道:“恩,大敌当前,的确不该随意退后!” 王宗德扬嘴一笑,体内灵光一闪,内丹急速旋转之下,便将法力输送到了法体的各处,不见任何的动静,那余下的数根【无极索】便被王宗德给崩断了。 王宗德正要说话,李宏又怎会容得他说话?顷刻间,又捏出了千余道不同类型的法术,然后铺天盖地,看似杂乱无章地就扑向了面前的两个【悟山】大道士。 端木幽兰识得李宏的手段,从旁协助,也发出了不下五百道法术。 这些法术就像是草原上驰骋纵横的骑兵,看似散乱,其实分工明确,自有章法。七、八道不同用处的法术紧盯一道枢纽法术,这些枢纽法术又紧盯一道总领全局的法术。 法术里有的是起试探作用,有的是起联系彼此的作用,有的则殿后准备随时冲锋。 两个【悟山】大道士手忙脚乱,却来不及解开所有的法术。因为李宏的动作实在太快,他体内第三境的内丹以及两次【零花】绽放后的道木又全力提供法力,源源不绝,全部被李宏变成了各有专攻的法术。 李宏其实打定了主意,既然【悟山】已经如此混乱,那么无论怎样解释估计也很难理清【悟山】与【天然宗】的纷争,与其在此耽误工夫,不如及早抽身。只是临走之前希望见一眼结玉子,给老友发出最后的警告。 所以,看似凶猛的攻击,其实是为撤离所做的铺垫。 端木幽兰与李宏不用说话,也不用传音,便能在战斗中明白彼此的意图。他们继续指挥自己发出的法术,脚底已经开始起云。 然而就在此刻,身后一道灰影闪动,李宏与端木幽兰的法术大军立刻溃败如山倒,因为那总领全局的一道法术被人给收走了。 紧跟着,失去了组织的法术开始按捺不住,随意的暴动起来,纷纷地将自己的威力恣意地释放出来。失去了目标和克制的法术,瞬间沦落为三流的术法。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来人轻喝一声。 不出李宏所料,随后赶来的正是姜明岳,看来宋清平被击败了。 骆清河十分狼狈,被李宏的法术削掉了不少头发,更扯烂了道袍。他看着往后退了若干距离,几乎已经躲在了姜明岳身后的王宗德,忍不住淬骂了一句,挪揄地说道:“王长老,这雕虫小技怎么还让你后退了?” 王宗德说了大话,如今颜面扫地,但他乃是勘破了大道的道门高士,又岂会轻易被言语所激怒?也更不会为一点小挫折而气馁,他嘿嘿冷笑了两声:“贫道大意了!骆长老,看来你之前抵挡不住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骆清河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此刻心里的阴冷,并不是因为在乎王宗德之前阻止自己退回【大自在天】的事,而是在心里对姜明岳以及王宗德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他此刻有所怀疑,担心自己会被对方当成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尤其是五宗渡劫之间存在顺序的问题被揭露之后。那意味着在若干年之内,每一个宗门都只有一个人拥有飞升成功的机会,而自己跟王宗德的修为差距不大,甚至与姜明岳之间也并没有不可跨越的鸿沟,所以最后的竞争必定会在自己这三人之间发生,并且注定了会十分惨烈。 李宏与端木幽兰全力施法,都没有注意到姜明岳是什么时候来到近前的。此刻被他破去了法术大军,一时间失去了撤离的契机。 姜明岳道袍一展,露出威武的脸庞,是个留着长髯的中年道士。 “天然宗?天阙山?你们真的要跟悟山为敌吗?” 李宏对姜明岳没有好感,尤其在知道他有意要加害结玉子之后,于是冷笑道:“悟山进犯天然宗在前,我此行本想解释解释,化解不必要的纷争。但看来却是入山无门了。你们门中的罅隙,我无意搅合,只要你无意再争,我等即刻退出悟山变是。” 姜明岳闻言放声长笑,笑得有些放肆。“我的爱徒秦岚儿死在了天然宗,你说我能放过你们吗?” 李宏眉头一皱,心说:“你诘问我们是不是要与你为敌在先,如今却要重提旧事,摆明了是你要纷争,又何必再问?这是戏耍我们吗?”心中这么想着,随即有了怒气。 果然,姜明岳继续大笑:“贫道生平最讨厌没有胆气的懦夫。既然都闯到这里了,却还不敢说是要与悟山为敌,你们真叫人瞧不起!” 李宏也不由得冷笑起来,不屑地摇摇头:“笑话!我等敢闯你悟山,自然是无所畏惧!只不过冤家宜结不宜解,好勇斗狠非英雄。何必做那莽夫之争?失了道门体面!更何况你弟子乃是鱼龙上人所擒,而且生死未卜,与天然宗何干?” 姜明岳止住笑容,盯着李宏,露出阴鹜的神情:“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我瞧不起你这样没有胆气的弱者。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讲的道理是没有用处的!你们今天休想离开悟山,天然宗也休想逃过此劫!等贫道料理完此间之事,便杀到那南荒之地,灭你满门!你又能如何呢?” 这一次,李宏真的被激怒了,他何尝怕过事,只不过存着息事宁人之心,不想再生事端罢了,没想到姜明岳此人却是这般蛮横,而且目中无人。于是当下连冷笑也省了,淡淡地说道:“我等你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力敌 姜明岳性格孤傲,这在道士中并不多见。道士们多是理智胜过情感,经常会有骄傲,但很少真的孤单。因为大道士身边总有大道士,小道士身边总有小道士,或许只有等【出世派】真的占据了主流,道士们都执着于追求自我的平静,并且远离尘世,也远离彼此后,孤傲的性格才会成为常态。 李宏冷静得吓人,悟山另外两个大道士罕见地感受到了战栗,这种战栗是对于强者的天然的畏惧,他们不由自主地都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姜明岳却像是被其他狮王逼近了领地的雄狮,他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战意高涨,因为兴奋而颤抖。 潮水般的法术突然涌起,没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发动起来的。 李宏知道这是【悟山】特有的招数。 悟山号称擅长精神类法术,精神类的法术不仅仅可以攻击敌人的识海与神魂,更能将精神力凝聚成型,实化成念力。而念力既可以被直接作为武器使用,也能用以召唤法术。 念力召唤的法术,成型的位置可以远离施法者,所以常常给人出其不意的感觉。 李宏不擅长精神类法术,但他识得厉害,更知道诀窍。 狭小的洞天之间的空间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李宏以最快的速度放出一千多道法术,而且夹杂了众多的伪【晶核】。 姜明岳的法术还没到李宏跟前,便被拆解成了最基本的灵气,回归了天地。 骆清河与王宗德各自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漂浮着,隐在洞天入口附近,观看姜明岳与敌人斗法。 常人看不见的场景,在两个大道士眼中却是异常清晰。李宏与端木幽兰等人犹如站在一个圆圈之中,四周则是不计其数的法术,狂暴不已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因为撞击而不断幻化出迷离的光彩。 李宏怡然无惧,屹立场中。 徐似吓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摔琴则抱着禾木一脸肃然。小道士顽实还在昏厥,只有广凌跃跃欲试,想要助李宏一臂之力,却无从下手。三境大道士与只相当于二境修为的剑客之间的差距,在这里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明岳是三境顶尖修士的修为,但一口气放出的数万道法术,却被李宏瞬间拆解得七七八八,余下一点法术却又因为遇到了【晶核】而硬化,失去了效用。姜明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刚自己睥睨天下的猖狂劲头被本人不济的实力拉了后腿,这让他五味杂陈。 而李宏长袍无风自动,看不出喜怒悲乐。 端木幽兰知道李宏历经九世,经过的大战不下百场,小战则超过万数,所以经验老道,若不有法宝傍身,早已经击败了姜明岳。 姜明岳一咬牙,念出一道咒语,要在悟山洞天的通道内借用法宝之力。 【悟山】本体就是一件至宝,平常因为内中禁制重重,控制了它的威力,所以外人可以带着法宝来去自如。可如果要在【悟山】的洞天内,尤其在连接洞天的空间通道中驱动法宝,十有**会遭到反噬。姜明岳知道这一点,但他求胜心切,顾不了那许多了。 片刻后,一道异光浮起,犹如一团彗星撞向李宏。 李宏心生警示,认得那是悟山另外一件至宝【微光浮尘】。法宝发出的异光,非是寻常之光,而是波长极短的【混沌裂光】,被这种神光一照,再厉害的法术也会瞬间崩塌,变成游离的灵气。 关键时刻,端木幽兰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扬手扔出【金铜兽面纹斝】。那兽碗张开大嘴,竟然一口将对面的神光给吞了。紧跟着两件法宝彼此对撞,不停不休。 【悟山】本体立刻感到了威胁,开始晃动不休,可惜却被【逍遥宫】中的结玉子以绝大的法力和禁制控制住了,除了咆哮,别无他法。 姜明岳早知道端木幽兰带着【金铜兽面纹斝】,孤傲的他却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还想着跟这件法宝一决高下,所以当他请来法宝时,其实也在等着端木幽兰使用这件法宝。 结果不是姜明岳预料的那般,他不仅没有轻易战胜对方,反而连保持住不败都已经十分艰难。李宏表现出了超越常人的对于法宝的理解,【金铜兽面纹斝】离开了端木幽兰的手后,竟然变成了他撩拨法力的加成器。 姜明岳被逼得步步后退,忍不住吼道:“你们还不帮忙?” 王宗德显得有些吃惊,随即放出自己的手段来。骆清河则露出一丝冷笑,但也只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发出了法术。 即便如此,李宏与端木幽兰以二敌三,也未落下风。 姜明岳苦战不胜,恶向胆边生,突然想到调用悟山洞天内的灵气来碾压敌人。只不过,每抽调一个洞天的灵气,便有可能损伤其中的弟子或者灵丹仙草。 姜明岳孤傲的性格发挥了极大的决断力,他几乎只是稍微犹疑了一息功夫,便念动了咒语。 李宏惊呼一声‘不好’,准备让端木幽兰先走。 千钧一发之际,狭窄的通道内突然响起一阵笑声,与此同时,姜明岳发现自己想要抽调的第十七洞天的灵气并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来到面前。 “石圣英?你敢坏我的好事?”姜明岳抑制不住的愤怒,他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自己最瞧不起的人,破坏了自己的法术。 李宏趁机将法力聚在一处,准备反戈一击。 【悟山】六个大长老里,宋清平、姜明岳、骆清河还有王宗德都是【求真会】的成员。 而石圣英则是坚定的入世派,也是悟山里最不受欢迎的大长老。因为【悟山】的道士,还是出世派占据了多数。 “姜明岳,你太自以为是了。【悟山】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囚禁掌门,想要抽调一个洞天的灵气,要想为所欲为?没那么容易!”石圣英现身出来,身边竟然还跟着宋清平。宋清平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宏,随即对姜明岳露出恶毒的眼神:“姜明岳,你堵住【大自在天】,陷害掌门,背叛悟山,该当何罪?(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无常 姜明岳嘿嘿冷笑,一抖衣袍,隐入虚空,消失在了悟山的洞天通道之内。 骆清河与王宗德互看了一眼,也随即隐退不见。瞬间,场中只剩下李宏一行人以及【悟山】的另外两个大长老。 宋清平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李宏和端木幽兰,拱拱手:“前番多有得罪!”他本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此刻认错倒不是真的要一笑泯恩仇,而是眼前【悟山】危机深重,他不想再树强敌。而且在天然山外死掉的秦岚儿是姜明岳的亲传弟子,按照目前宋清平与姜明岳的关系,他再没有必要替姜明岳出头,所以与李宏之间的私仇已经不复存在。 石圣英朗声一笑,朝着李宏与端木幽兰行礼:“尊驾便是天然宗的刘长老吧?久仰大名!玉清山端木道友,别来无恙啊!” 【悟山】的大道士,端木幽兰几乎都见过,但真正有些交情的,却只有眼前的石圣英。因为石圣英是坚定的入世派,与花中人有深厚的交往。而【悟山】另外那一位大长老冷继贤则是坚定的出世派,如今在悟山深受众多中阶道士的欢迎。 …… 【大自在天】内,一派异世奇观:云朵在脚下流淌,河流在空中奔腾,禽鸟嬉戏林间,虎豹玩水溪涧。一伸手可以握住烟霞,吸口气有甘甜芬芳,所谓自在天,但凡心中所想,便有手中所得。 上一次进入【大自在天】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李宏禁不住心中微微感叹,眼前立刻出现一幅千年前的旧景,好在每人看到的大自在天内的场景都是不同的,人人皆有自己所想,所以人人皆有自己所睹。 一万个人眼里,便有一万个不同的【大自在天】。 徐似惊呆了,他看见成群的漂亮小狗往来游荡,不时地拿毛茸茸的脑袋来蹭抚自己。 禾木已经醒转,并无大碍,被摔琴搀扶着,不住地喃喃道:“这地方好美,有这么多的油菜花,还有玉米地,那边还有紫罗兰……” 广凌则满脸绯红,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徐似是个话唠,也藏不住话,听见禾木的喃喃自语,于是问道:“你们没看到这些小狗吗?我为什么没看见玉米地?……” 顽实还在昏迷,不然他一定会跳起来给众人解释一番,以显示他是深受重视的弟子。可惜,他现在说不了话,所以还是石圣英给几个年轻弟子讲解了一下。 李宏微微扭头,看向端木幽兰,发现她也在打量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李宏蓦地升起一股好奇,很想知道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石圣英漂浮在最前面引路,他的身后则是衣衫褴褛的宋清平。宋清平本可以用法术加持,立刻让自己的穿着焕然一新,但他此刻却拒绝如此,非要保持一副狼狈的模样,以此来提醒自己必须要对加入了【真相会】的几个同门保持戒心。一旦进入了【大自在天】,想要保持敌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诸位,前面便是掌门所在的【逍遥宫】了!”石圣英手一指,伫立在云端,停止了前进。 李宏一眼望见,氤氲之中一股凝结成型的灵气将一座并不辉煌的宫殿裹在当中,再要往前进,已经十分不易了。 石圣英微微叹气,显露出不安与失望的神色:“掌门将自己关在【逍遥宫】内,隔断了一切联络,什么人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如今,悟山实际上已经是群龙无首了……” 宋清平毕竟是结玉子的亲传衣钵弟子,不顾一切往前冲去,一边飞一边喊着师父,再没有半点道门三境大道士该有的矜持。可惜刚飞出不远,就一头撞在禁制之上,发出巨响。再看时,宋清平浑身火光冲天,竟是被禁制点燃了衣衫。 宋清平大急,赶忙后退,扑灭了周身火焰。然后又呼唤了数次,更用师传秘法连连传音,都毫无反应,这才气馁下来。“看来师父是铁了心不见任何人了!” 石圣英点点头,苦笑几声:“让几位见笑了!” 李宏也叹口气:“世事无常!天下风云诡谲,道门内也暗流涌动,令人嗟叹啊!” 石圣英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虽然看不出李宏的底细,但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李宏的气势。加上李宏与端木幽兰的关系匪浅,所以石圣英想要结交李宏,将他引为强援,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不惜正面对抗姜明岳,现身出来相助李宏一行人。 姜明岳精于计算,经过试探之后便知道李宏与端木幽兰的联手已经十分难缠,加上石圣英与宋清平,自己一方再无胜算,所以一声不吭便退走了。 “姜明岳已经入魔了!”石圣英带着众人落在地面,走入大自在天内的另外一处宫宇之内,将悟山前事娓娓道来。 悟山是最早倡导【求真会】的道门宗派,起初只是几个大道士互相印证道法,讨论天道的组织。但有一天,姜明岳好像得了顿悟一般,突然发现了道门五宗飞升的规律,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飞升的顺序,飞升的时机,以及为什么会如此,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的天意,这一切都让姜明岳以及【求真会】疯狂起来。陷入了自己迷思中的【求真会】开始摒弃了传统的所谓入世与出世之争,提出了新的【顺天】的理念。但道士修行,讲究的是‘我命在我不在天’,虽然也讲天下大势与自然变化归结为【天机】,但所谓天机乃是客观的规律变化,非是玄而又玄的某种意识。前代的所有道士,没有一个真的相信天意的存在,他们深信不疑的是:道士就是天地间最高的存在。 【顺天】的理念在道士中并不流行,但是姜明岳等人提出的‘飞升的资格与顺序’一说,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悟山掌门结玉子,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受此影响的大道士。这种说法无论真假,都必将成为众多大道士的心病,尤其是不久前红真人与李宏的遭遇。 不仅如此,姜明岳还发现了另外的规律,以及提出了相应的应对之法,所以【求真会】的势力在最近十年大涨。 悟山的大道士,除了六个大长老外,还有十七个修入了第三境的普通长老,如今多数都加入了【求真会】。 以姜明岳为首的求真会已经多次要求结玉子交出掌门之位以及悟山至宝,纷争由此而来。 这些事,李宏已经零星地从不同人嘴里的得知,猜测得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他唯一想知道的是结玉子如此这般地躲避退让,是不是另有隐情。李宏记忆中的结玉子,快意恩仇,难道会因为天劫临近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夺体 茫茫万里无疆黑荒,卧虎藏龙,潜真纳怪,什么样的奇人怪事都有可能在这里出现。 然而,闻名遐迩的风魔岛岛主存身在这片蛮荒之地,并且是在一个巨大的黄蜂怪的蜂巢之中?这实在是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 沐初音做梦也没想到跟随巨大的蚂蚁前来此地,会被卷入一场蚁蜂大战之中,并且在山洞深处遇到眼前这个怪人。 数日前,第一次看到怪人时,沐初音和三个幸存的师妹都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怪人几乎已经没有人形了,或者说只有一半的人形。臃肿肥大犹如虫甬般的下半身昭示着他蜂后一般的地位,然而在虫甬一样的身躯的顶头处只有瘦小的半截人类的躯干,以及瘦得异乎寻常的一张人脸。 人脸属于一个清秀的中年男子,就是他自称是风魔岛的主人。 沐初音不知道风魔岛的底细,但却不敢相信对方的话。不过面对怪人的威压,以及未知的危险,沐初音选择了沉默,以此来保存自己与几个同门的性命。 举手间将一大群凶猛的巨型蚂蚁烧成灰烬,这等修为,就算是鱼龙上人也未必可以匹敌。 所幸的是,自称风魔岛主人的怪客,并没有显露出十分凶残的个性,只是强迫沐初音四人留在了洞中,每天早晚请她们过来叙话。除此以外三餐齐备,秋毫不犯。 起初沐初音还在担心食物的种类与质量,结果那群黄蜂似乎懂得几人的心意,不知道从何处采来花蜜和鲜果,足够四人食用。除此外,它们每日‘请’几人更换山洞,所以每天的居住环境也都是洁净整齐的。 如此这般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这一天,怪客又来请四人说话。 出洞前,沐晨玥拉住师姐,低声嘀咕了几句。 沐初音点点头,小声地回答:“放心,几天我会试探着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山洞内窍穴何止成百上千,彼此勾连交通,十分繁复,寻常人若是进入这个犹如蜂巢般的山洞内,百分之百地会迷路。沐初音没有修炼内丹,没有跟道门修士那样开通五识,但是却天生拥有极好的记忆力。所以随着一直嗡嗡乱叫的黄蜂走出山洞,刚刚转过两个路口,她便认得路径了。 就算那怪客不肯放行,沐初音也有信心只要再过两日自己就能寻找到离开洞穴的出路。 黄蜂不会说话,但却是怪客的传话筒,它的两个触角不断碰撞,便能发出机械般生硬的声音来。沐初音知道,这就是怪客在讲话了。 “四位姑娘,昨晚休息得如何?” 沐初音轻咳了一声,然后朗声回道:“休息得不错!只是山洞内暗无天日,有些憋闷,前辈如果有法力可以引入一些阳光,或许感觉更好。”沐初音已经摸到了对方的脾气,所以说话尽量显得坦率真诚。她说需阳光,言外之意便是说只要有阳光,自己便能再住下去。 怪客明白沐初音的意思,借助黄蜂回话:“我明白了,我来想办法吧!” 紧跟着是一阵沉默,四人跟着黄蜂继续东拐西扭,静静地往怪客所在的大山洞走去。 “七步,左拐……三步……右拐……”沐初音在心中默默念叨,果然每一步都如她所料。走了大约一刻钟,眼前一亮,一个宽敞山洞映入眼帘。山洞的顶部有一个绵长的通风口,阳光以光柱的形式照耀下来。此外,山洞四周墙壁都镶有硕大的荧光石,将整个山洞照得通明辉煌。 “前辈早安!”沐初音紧走两步,不卑不亢地向怪客行了个礼。怪客巨大的虫甬般的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而他的上半身则奋力地坐直起来,惨白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意:“不必多礼,快坐!” 虽说不用多礼,但沐初音身后,沐晨玥三人还是学着师姐的样子将礼行完,这才找地方坐下。 山洞中的陈设十分简单,能坐的地方也就是几个石墩子罢了。 怪客一改往常的说话方式,不再东拉西扯地说闲话,而是开门见山地笑道:“沐姑娘刚刚在路上说希望有些阳光,我刚刚想到办法了!” 沐初音心中一动,脸色却依旧平静,微微一笑:“哦?岛主前辈想到了什么办法?” 怪客朗声笑道:“在这山洞中,整日跟昆鱗为伍,也着实令人窝火。要想见到阳光,最好也是简单的办法自然还是离开这山洞了!”怪客说完,看看头顶射入阳光的洞口,若有所指。 “我是风魔岛的岛主,你们信吗?”怪客突然脸色一沉:“我本来想着夺了你们当中某一人的身体,然后用秘法淬炼成自己的法身,那样我就能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离开这里了……” 怪客的语气十分冷淡,虽然内容骇人无比,但沐初音并没有流露一丝异状:“恕晚辈无知,晚辈从啦没听说过有可以夺人身体的法术。历劫兵解、夺舍重生都只是谣言乱传而已,神魂成型后若是离了身体,而身体死亡,神魂最多七七四十九日后就会消亡,就算又内丹存身,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沐初音说完,怪客哈哈大笑,笑声中既有悲凉之意,也有自嘲之意。“你说得没错,别所是你们,恐怕就连道门五宗的弟子、长老也不会知道有这等秘法存在的……不然,那些道门大能们,若是渡劫身死,不都要想法子夺舍重生了吗?夺人身躯,那是忤逆大道天意的恶行,若有这等人存在,必定是人人得而诛之!”说到后面,怪客咬牙切齿,显露出巨大的忿恨之意。 “可是,凡事无绝对。绝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却总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做得到!本尊是风魔岛岛主,但现在外海中还有一个风魔岛岛主,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的身躯被人给夺走了……那个假的风魔岛岛主,他可以活生生地夺人躯壳……那个家伙夺了我的舍,又瞧不上我的身躯,于是将我抛弃在此地,可叹我大难不死,神魂竟然未灭,苟延残喘至今!” 沐初音被怪客的脸色和语气吓到,却没敢吱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怪客的话有几分值得相信。 怪客继续说道:“天不灭我!我从那人夺我躯壳的过程中领悟到不少秘法,所以才能以现在的样子活下来!”说到这里,怪客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露出恶心欲呕的厌恶神情。“快五千年了,我不断改换各种虫豸的身躯,不死不活,人鬼不分地活着,终于等来了几个人类。你们,就是我的希望,所以我不杀你们。不仅不杀你们,还要给你们无穷好处,只要你们能带我出去,帮我报仇!”(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掠走 已经物是人非,李宏看着内的,不由得感慨良多。 石圣英希望李宏和端木幽兰可以留下来等一段时间,或许掌门会改变主意,突然出关。 李宏猜测结玉子一时半会绝对不会再改变主意,于是婉言谢绝:“我们此行前来无非是想化解与的矛盾,同时弄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对天然宗发生了兴趣。现在看来,或许目前并不是弄清楚这个问题的好时机,所以久留无益!希望尽快解决自己的分歧,重新发挥道门巨擘的作用吧!” 宋清平当时攻伐也是奉命行事。乃是姜明岳以的名义发布的命令,提出的理由无非是内藏有关乎道门渡劫的秘密之类的谎言,其词含混,经不起推敲。 悟山的风格一向是雷厉风行,更是稍嫌霸道,所以宋清平得到命令后并未多想,便与秦岚儿一道带着杀向了。如今宋清平与姜明岳闹翻,他自然无意再攻伐,却也不清楚姜明岳到底为什么会对发生了兴趣。 一切的解释都掌握在姜明岳的手中,很显然李宏是不可能从他哪里得到任何消息的。不过李宏心中隐隐觉得,姜明岳知道的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徐似曾经说过身神教的教主与悟山有联系,这个与他有联系的大道士,恐怕就是姜明岳了!姜明岳勾连身神教到底为了什么?他背后神秘的真的只是大道士松散的组织吗? 石圣英见留不住李宏与端木幽兰,忍不住喟叹连连:“如今道门五宗内,值得信赖的同道是越来越少了!我前日以门中秘法向的几位朋友发出邀请,至今也无人回应,看来没人想趟悟山这浑水了!”说完,石圣英又望向端木幽兰。 “端木道友如果遇到令师,请转达我对她的敬意。悟山或许再没办法恢复到从前,希望有一****带着门中弟子前去投靠时,花中人师叔不要嫌弃!” 端木幽兰微微点头:“石师兄放心!悟山根基深厚,底蕴绵长,绝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更何况咱们道门五宗同气连枝,哪里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本就该守望互助,这是本分。家师常常提起师兄你,说你才思敏捷,见解独到,对大道的看法独具一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端木幽兰的话音刚落,石圣英正要谦虚两句,身后却突然光华大作!地面的云气全部蒸腾飞起,天空倒挂的河流尽数滚落,一时间星辰飞舞,河川变色。 李宏大惊,立即念动咒语,以绝**力护住身后诸人。 端木幽兰也不敢怠慢,急忙将取出,助力李宏。 此刻的当真已经是天翻地覆。 宋清平道袍被狂风刮得飒飒作响,他最先扭头观看,一看之下脸色大变,惊呼道:“怎么了?师尊!” 众人看时,自这方洞天的九霄之上射下数道奇怪的光芒,正在炼化外的禁制,两股强力对撞,震得整个洞天摇晃不休。 石圣英疾呼一声:“快走!恐怕支撑不住了!” …… 瞬间之后,李宏卷着众人遁出了这个洞天。石圣英拽着宋清平紧随其后。一出了洞天,摇晃感立刻消失,洞天外风平浪静,云淡风清,毫无异状。 石圣英惊了一句:“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再要尝试进入,却已经不能。 宋清平怒吼一声:“姜明岳你这个混蛋!竟敢封印,谋害掌门!?” “宋清平,你不要血口喷人!”宋清平话音未落,姜明岳、骆清河以及王宗德三位大长老也狼狈不堪地从被挤了出来,显然此刻大自在天正在自我清洗,任何人都是只能出而不能进。 看着姜明岳,宋清平的双眼都要冒出火来,但此刻并不是动手斗法的最佳时机,于是他只得强忍。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骆清河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无论怎样,结玉子这个老家伙是死定了!咱们还是讨论讨论悟山的下一任掌门人选吧!” 宋清平大怒,但却突然感觉到其余几个洞天内的异动。 不仅是他,其余几个大长老都感觉到了。 姜明岳脸色微变,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个冷继贤,比咱们动手都快!他已经开始带着弟子离开了。” “他要去哪?”王宗德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能去哪?他们是出世派,自然是要选一个没有人的安静洞府,自我封闭起来!”骆清河不屑地说道:“正好,他走了,就不必考虑他来做掌门人了!” 石圣英也忍不住冷笑一声:“悟山的大长老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些人想着改换掌门,一些人则想着另开炉灶!悟山干脆散伙得了!” “散伙可以,你和宋清平即刻离开悟山!我们自行选举掌门!”骆清河不理会石圣英的嘲讽,寸步不让。 “笑话!悟山可不是你骆清河的!”宋清平在空中踏前一步,周身腾起霞光瑞气,作势要打。 李宏身后,那顽实小道士终于醒觉。他眼见悟山的大长老们闹哄哄,分崩离析,不由得心急如焚。他之前晕倒了许久,几乎错过了所有的争斗和吵闹,所以还不知道悟山的剧变。 骆清河与宋清平本有罅隙,此刻更不想让,也往前踏了一步。 王宗德靠近了骆清河,石圣英也靠近了宋清平。场中的气氛瞬间凝重,转眼剑拔弩张起来。 李宏与端木幽兰都凝神静气,准备等对方动手时相助石圣英。 就在双方对峙,气氛高涨得无以复加之时,一道人影一闪,竟然躲开了李宏的感知,从李宏身后掠过,带走了摔琴和禾木二人。 不到一息之间,李宏立刻反应过来,可惜发出的两道法术没能追住对方。 姜明岳突然阴鹜地看了一眼李宏,然后冷冷地说道:“刘长老!你不是想知道的底细吗?来吧!咱们见!”说完,姜明岳不顾场中的争斗,竟然隐去了身形。 骆清河与王宗德各自冷笑数声,也收回气势,同时掩形而去,留下不明就里的宋清平与石圣英。 李宏刚刚盯住众人时,眼角便微微抽搐了一下,似有若无地感觉到好像有人靠近,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天然宗的刘长老,下个月在天阙山有个,你若不来,可别怪我对你的两个女弟子不客气……” 黑影早已经消失,但他的声音隐隐传来,内容与姜明岳的话不谋而合。求真会,天阙山!李宏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去了!(未完待续。)m。 第五十四章 决定 沐初音做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决定:她同意了风魔岛主的条件,决定帮助他离开山洞,并协助他报仇。 自称风魔岛岛主的怪客给予了沐初音极大的诚意,不仅允许她带着三个同门自由离开,并且将一件厉害的法器当做礼物送给了沐初音。 沐初音驾起飞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一片山谷。 等飞出了数百里,沐晨玥才问道:“师姐,咱们真的要帮那个怪物吗?” 沐初音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了一句:“在道门五宗的眼里咱们也是怪物……你觉得咱们是在帮他吗?没准是他在帮咱们呢!” 与此同时,万里以外的某个小酒馆内,飞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此生最错误的决定:跟着师父公孙隐离开了天然山。 这段时间以来,飞琥和公孙隐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遇到了许多人,碰到了许多事。有些事在飞琥看来其实是十分有趣的,可是每当那件事进展到关键时刻,公孙隐便会强拉着自己离开,久而久之,飞琥的好奇心变得像一头饿极了的猛虎,已经再也无法容忍‘食物’被夺走的痛苦。 公孙隐则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驯兽师,永远都知道自己正在训练的猛兽的极限在哪里,不经意间呵斥几句,偶尔掏出一点碎肉,便能将猛兽的情绪安抚下来。 飞琥不满意,但还是跟着师父继续前进。 公孙隐时而冷漠,一言不发地走上很远。有时候,又会滔滔不绝地像个话唠。在冷与热的无限交替中,飞琥开始怀念摔琴还有禾木,甚至是那个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年纪轻轻,却高深莫测的天机长老刘满。 “师父,你说刘长老他们到哪了?” 公孙隐端着海碗,皱着眉头,颇为‘痛苦’地吞咽着劣质的烈酒。他啧了一声,将刺舌的酒气释放出来,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那个家伙,云里来雾里去的,谁知道去了哪里?依我看,他们根本没去什么悟山,兴许游山玩水去了!” “为什么没去悟山?”飞琥也抿了一口酒。她酒量不大,小半碗酒水下肚,脸色已经开始红润,就像是夕阳下的艳霞一样。 “悟山是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穴,他去悟山能讨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我听说悟山的大道士们都往去了,所以他就算去了悟山也是扑个空!” 飞琥哦了一声,然后露出十分惊异的神情:“不对啊师父!咱们俩一路走来,几乎整天都在一起,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你却听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悟山的大道士往天阙山去了?” 公孙隐摇摇头,显然对自己徒弟的反应感到不满意:“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说,你自己不留意罢了……你留意的都是那些表面热闹,实则无聊的闲事!” 飞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闷闷地喝了一口酒,突然眉头一扬,想到一事。“不对!刘满和摔琴他们最多比咱们晚出发一两天,咱们都出山半个多月了,他们一路飞遁的话早该到悟山了。什么悟山大长老都不在,他们一定扑空,这话没道理!” 飞琥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地看着公孙隐。 公孙隐眼皮抽动了两下,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漏洞极大,于是咳嗽一声,抵死耍赖地说道:“没准悟山大长老早就走了,或者刘满他们一路耽误了……总之他们是绝对不敢去悟山找事的!” 公孙隐的声音越来越大,显得有些激动,正要继续摆出一些大道理来掩饰自己说话的漏洞,却冷不防邻桌的一个光头大汉怒喝一声:“小白脸!吵什么吵!给老子安静听曲,再吵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公孙隐闻言心中一窒,正要发作,却想起对方乃是一介凡人。并且,与此同时,酒馆里的小小一处高台上传来了清丽的歌唱声,瞬间吸引了公孙隐的注意。 “太阳照,太阳那个照大地,大地暖洋洋。 大地问太阳,你从哪里来? 太阳乐呵呵,口里把歌唱,天地分来,日月生,阴阳合来,万物长。万物诞于火,日月出圣火。先有圣火,后有天;先有青天,后有道…… 道人山上住,欲将青天捂,凡尘俗世自有道,何需道来道, 圣火摧痴嗔,焚尽世上怨,万物因缘皆出火,圣火耀青天!” 唱曲的小姑娘生得清秀美丽,声音婉转悠扬,将一首小调唱得宛如天籁,叫人听得如痴如醉。到了最后一句,小酒馆里许多人竟然一起合唱起来。 “圣火耀青天!圣火耀青天……” 无论凶恶的光头大汉,还是儒雅的书生才俊,无不敲着杯碗,拍着桌椅同声高歌,一时间小酒馆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公孙隐听了一遍歌词,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一路走来,类似的童谣、小曲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首,奇怪的是,无论是山南海北,人们都喜闻乐见,似乎这些歌曲有一种魔力,填满了人们心中某处仍然空虚却急需填满的角落。 公孙隐站起身来,拉着飞琥走出了酒馆。 外面暮色沉沉,华灯初上,已经到了夜间。 “师父!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还没听完曲呢!” “那曲儿有什么好听的?” “很好听啊,多悠扬婉转,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知道人间这么好玩,我就该多在山外走走的!” “哼!”公孙隐从鼻子里迸出一声不屑:“刚刚那曲子可是颂扬身神教的,你不是最讨厌身神教吗?” 飞琥脸色微变,双手捂嘴,嗡嗡地说道:“我只顾听曲儿,没注意歌词,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啊!师父,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话音刚落,旁边的巷子里传来一声轻喝:“站住!” 说话间,七八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的角落窜了出来,似乎一早就埋伏在此了。 飞琥少在江湖走动,一时间没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于是扭头问公孙隐:“师父,是不是咱们忘记付酒钱了,所以人家追来了?” 公孙隐闻言,俊俏的脸庞忍不住微微抖动起来。飞琥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因为一路走来公孙隐已经有七、八次吃饭喝酒忘记了付钱。此言一出,公孙隐登时觉得下不了台了! “好徒弟!你见过要酒钱还穿成这样的吗?” “好像是没有!”飞琥仔细一看,面前几人都穿着黑衣,蒙着脸面,形迹可疑,更像是传说中的强盗。“你们是要打劫吗?” “哼!算你聪明!”为首一人喝道:“不光是抢劫,还要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懂得如何尊敬圣火之神!” 飞琥听完对方的话,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不好吧?!”(未完待续。)m。 第五十五章 红绸 “当然不好!你们要是不乖乖听话,你们的下场不止是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领头的蒙面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戏谑地说道,引得周围几人不停地哄笑,看来他的言语中另有深意。 明晃晃的钢刀就算是在夜晚,也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光源或许是月光,或许是灯光。飞琥看着那几柄刀,感觉非常不好。自己堂堂一个第二境的修士,竟然被几个凡人威胁了。 “小妞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要是不想……那就乖乖给我听话,把钱拿出来,然后虔诚地认错!”蒙面人继续嚣张地说话。 “我认什么错?”飞琥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就是跟师父在酒馆里喝了个酒而已,顶多就是忘了付酒钱,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你们瞧不起圣火,瞧不起火神!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刚刚在酒馆里,就是你们两个露出的不屑神情!” 飞琥想起来了,露出不屑神情的不是自己,而是公孙隐。飞琥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师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言外之意:看吧,还是你闯祸了! 公孙隐极为不耐,从鼻子里蹦出一个‘哼’字,然后喝道:“滚开!你们这些假装神教教徒的家伙,难道不怕真的圣火教执法来找你们麻烦吗?” 蒙面人嘿嘿冷笑:“俊俏的小白脸,没想到还挺牙尖嘴利的!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神教执法,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执法?” “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执法,都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公孙隐想不明白,柔弱的凡人为什么总是想欺负比自己还强的存在。 那蒙面人被公孙隐激怒,朝后面一招手:“动手!” 话音未落,身后噗通几声沉闷的响声,四个蒙面人应声倒地,各个身首分离,毙命当场,鲜血迸了一地。 领头的蒙面人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人?” 公孙隐摇摇头:“凡人啊!难道你们连圣火教是什么存在都不知道,就敢假扮圣火教的人?” 蒙面人一愣神,身边最后两个伙伴也被一道微弱的红光一扫,立刻人头落地。 “飞剑?真的是圣火教执法?”蒙面人的声音开始发抖,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他假借圣火教的名义拦路抢劫、逼迫良家妇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在这偏僻的小城镇里,他根本想不到会有真的圣火教执法光临。至于圣火之神,他也从不相信。 可惜,闲杂害怕已经晚了。那一道红光斩杀了六人之后,更不停歇,最后在领头的蒙面人颈上轻轻一划,整齐的创口就将他分成了两部分。 飞琥惊呼一声:“师父,这剑术好像是红绸!” 公孙隐没有答话,拉起飞琥纵身而起,跃到空中,就看见不远处一条红线正在朝着西北面飞遁而去。 “是红绸吗?”飞琥突然有点不敢确定,因为那道红线的遁速飞快,就连公孙隐也追得颇为辛苦。十年前的红绸才只有相当于道门第一境第二阶的修为,可眼前的红光隐隐有第二境末段,接近第三境的修为。短短十年,能将境界提升这么高这么快的人,当今之世除了李宏更无第二人。 “剑术比红绸厉害多了,但那感觉,真的好像!”飞琥记得当年在身神教西边的无名山谷中,红绸手起剑落,瞬间斩杀数百人的模样,那凶神恶煞的感觉,跟刚刚的红色剑光如出一辙,若说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公孙隐依旧不说话,只管急急地催云,在后面紧追不舍。 转眼越过一处高山,然后渡过一条蜿蜒的河流,面前随即显出另外一座顶接霄汉的大山,红光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公孙隐突然说道:“这山可真荒凉,山里面的人指不定多穷!” 飞琥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突然说这句话,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则因为跟丢了红光而担心。出于直觉,飞琥越发笃定那红光是红绸无疑。 公孙隐也不解释,就将云驾缓缓落下,往山间降去,途中飞琥果然望见零零散散的土屋草房,歪歪斜斜,不成样子。看来山民的生活的确不富裕。 此刻夜半三更,山村中静谧无声,唯有虫鸣蛙叫之音。 公孙隐轻轻地在前面走着,还是一言不发,飞琥只好跟在后面,心里却在狐疑,猜想师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转了几个弯,面前不远处果然显出微微的红光,正是之前斩杀几个蒙面人的那一道,看来公孙隐一直没有跟丢。 飞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公孙隐一把捂着嘴巴。“别出声!靠近我!” 飞琥知道师父已经使出了隐遁之术,所以红光中人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缓缓地又走了十余步,飞琥终于看清那红光中女子的容貌:俊美无双,两眼中却满是煞气。不是红绸还有谁?十年之后,红绸生得比十年前还要艳丽妩媚,只是艳丽中充满杀气,妩媚中隐藏祸心,叫人望之胆寒。 红绸右手提着剑,走到一处农户的门口,然后左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拭,就见一团紫红色的火焰便在她掌心中调动起来。红绸看了看那团火焰,露出确认的神情,然后左手一抛,让火焰回到额头上,紧跟着轻轻一脚将那农户的门给踢开了。 农户一家显然被惊醒,随即有骂声传来。屋中的狗儿只叫了一声,便不敢再叫,显然是被红绸的煞气所震慑。 不大工夫,月光下农户的房中探出来两个男人的头,一个六十开外,满头白发。另外一个,三十七八岁,一脸黑色虬髯,都是典型的庄家人模样。 “姑娘,有啥事?”年轻一些的农夫眯缝着眼,粗声粗气地喊道,显得有些愠怒,但却不敢正面直视红绸,不仅因为她生得绝美,光彩夺人,而且她的杀气也太大了,让人不寒而栗。 六十多岁的老汉估计是那年轻一些的农夫的父亲,他虽是山野村夫,但经历的事情比儿子要多,一看红绸的架势,二话不说跪倒在地:“仙子,不知道老汉我做了什么错事,惊动您的大驾!万望恕罪!”(未完待续。)m。 第五十六章 执法 擒走摔琴与禾木的那一道黑影,李宏觉得很眼熟。≥≦ 稍微思索了片刻,李宏便从识海中寻找到了线索。当初刚离开天然山,遇到一群山民攻打庙宇时,李宏曾在那庙宇的空中遇到过一个元婴,那元婴后来更在庙宇老主持的身上显形,最后与李宏大打出手,被李宏的法术击退。 当时李宏就怀疑那个元婴是某位悟山大道士,只是无法断定究竟是哪一位。而如果李宏今日没看错,那么当日的元婴就是今日的黑影。 “悟山除了你们几位大长老,还有谁修入了第三境?” 石圣英想了想,回答李宏:“悟山修入第三境的大道士有将近三十个,不知道友因何问起此事?……三境道士数量虽不少,但是修入第三境第八阶以上的道士,则只有八个。” “除了你们六个大长老和掌门之外,还有一个是谁?” 石圣英还没来及说话,宋清平却抢先答道:“还有一个便是我师弟曲清秋!” 李宏看了一眼端木幽兰,两个人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 红绸露出不屑的神色,面前的一老一少两个农夫则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因为红绸的宝剑在月光下,殷红似血,正在忽明忽暗地焕着诡异的光芒。 眼前的场景让老汉想起一个最近几年声名显赫的人物:圣火教执法。 圣火教的名声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越是偏僻落后的山村,越是对趋之若鹜。 修罗一出,正义昭彰,罪恶伏诛。这是很多地方的人们都知道的一句话。 老汉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红绸冷笑一声:“你可知错?!” “我知错!不!我不知错!不是……不是,老汉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知道?”红绸冷冷地说道:“你家儿媳妇是哪里来的?” 老汉脸色微变,却没有隐瞒:“是……是买来的!”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吗?” “老汉不知……” “那你有没有强迫她跟你儿子圆房?”红绸脸色如霜,说到这里时已经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胸腹中的怒气。 老汉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是我们……花了好多银子……买来的,买了就是……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不圆房,那钱不是白花了吗……” 老汉战战兢兢,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错,所以话虽然说得结结巴巴,但语气却十分理直气壮。 “刁民!”红绸嘴里迸出两个字,然后再不说话,径直往农夫家闯去。 堂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眼见飞琥闯将起来,立刻哭喊起来,不管不顾地上来拦阻,嘴里又哭又骂。“来人啊,抢人啦!……神教不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怎么能欺负老百姓?……” 妇人耍起泼来,连命都豁出去了。 红绸可不是良善之辈,轻轻一脚,将那妇人踹到一边:“既然是神教信徒,难道不知道神教禁止买卖人口?” 妇人挨了一脚,痛得钻心,瘫软在地,嘴里还在唧唧咋咋地乱嚷:“不让买?……那你给我家当媳妇?……哎哟……打死人了!神教不让卖媳妇,那我就不信教了……” 红绸摇摇头,心说:“这些便宜教徒完全都是冲着利益来的,根本不懂什么是信仰。如果没了利益,信仰就跟旧衣服一样,随手可弃。这样的信徒,留着何用?”她不明白教主要在最草根的地方传教的用意,更不明白这些人的力量究竟在何处。她奉命而来,要惩罚违背教义的信徒,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那妇人哭哭啼啼,眼见飞琥要继续往里走去,估摸着要救走自家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媳妇,于是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拽住红绸的腿。于此同时,小草屋的后门打开,老汉的小儿子拖着自己的‘嫂子’死命地往山野跑去。 红绸洞若观火,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下意识扭头往向远处,方向正是公孙隐与飞琥所在的地方。 公孙隐一惊,心说:难不成她看得见我们。 就这么一动念间,红绸剑光一闪,老妇人哎呀一声,身异处,命绝当场。原本吓得战战兢兢的老汉大叫一声,仰面跌倒,晕死了过去。他儿子见父亲昏厥,母亲被杀,顿觉脑子嗡嗡乱响,气血不住上涌,顾不得害怕,大叫一声扑上去要跟红绸拼命。 飞琥赶忙喊道:“师父,若不阻止她,她又要多沾上一条人命了!” 未等公孙隐反应,空中电光一闪,显出三个道门修士,当先一人放出一道电光,生生拦住了红绸的飞剑,堪堪救下了那农夫。 农夫死里得活,又见来了救星,随即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口里不住地呼喊救命。 红绸见来了道士,便也收回剑光,却立在原地没有再做反应,似乎毫无惧色,或者说是早有预料。 三个道士落云下来,打量红绸。领头那位生得豹眼剑眉,十分硬朗。他看看红绸,又看看地上的尸体,以及哭喊不休的庄稼汉子,脸色阴沉下来。“阁下就是最近几年风头正劲的?” 红绸嘴角微微一扬:“你是哪个山头的道士?不在自家潜心静修,跑来这里来管什么闲事?” “你!”那道士没想到传闻中的冷血不仅人如其名,冷面倨傲,而且牙尖嘴利。他毕竟是道门正统出生,自有骄傲和体面,于是按住怒气,平和地说道:“你圣火教打着替天行道,安民保国的旗号,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红绸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问问他,他真是无辜的吗?” 正说话,后山熙熙攘攘地出现了火把,有几户人家被吵闹与喧嚣惊动,都前来打探动静。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个儿汉子,早年间在山外闯荡过,也读过一些书,所以有些见识。他一眼看见三个道士以及红绸,立刻尖声喊道:“是道士在欺负咱们神教的执法,大家快去叫人,莫要让道士逞能!……你们,跟我来!打他丫的道士!” 红绸禁不住冷笑一声,看向面前的三个道士:“你们是的道士?听见了吗?你们在这里不受欢迎!”(未完待续。)m。 第五十七章 罪行 道士在这片山村不受欢迎。其实,如今道士在人间受欢迎的地方已经很少了。 如果摔琴和禾木在这里,一定会劝阻三个道士不要跟红绸动手,因为她们既不想红绸受伤,也不想让三位道士受损。 三位道士正是不久前与李宏一行分开的潘畅、孔庆与赵珏。他们与李宏分道扬镳后便继续往西面行走,来到附近后听说了圣火教与红绸在这一片的名声,正有意要会一会这名动方圆千里的,可巧当晚便远远看见了红绸的遁光,所以赶来打探消息。 山民们听说有道士在这里,立刻群情激奋,不大工夫,火把汇聚起来,人也越来越多。 领头的小个子男子早先一步来到近前,二话不说先对着红绸行礼,然后壮起胆子朝潘畅喊话:“我们这里不欢迎道士,你们快滚吧!” 潘畅脸色一沉:“这里是的属地,道士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你怎可如此无礼?而且道士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们如此厌恶?” 男子嘿嘿冷笑,听得出来他的笑声中有些气虚,但是因为有红绸在旁边,他还是鼓起勇气,尽力大声地喊道:“天下的土地是天下人的!不是道士的!而且你们支持那些地主、领主,压榨我们的心血,多少地方的老百姓吃不起饭,你们知道吗?” 潘畅一愣,他出生在富贵之家,又自幼在长大,从来不知道民间疾苦。至于领土交给领主打理,这是自古便如此的事情,简直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所以他完全感觉不出任何不妥。他无奈地看看身后的孔庆与赵珏,两人都是同样的表情。 “土地……是道士从妖族手上夺回来的,没有道门,天下就不是人类的天下,这个你知道吗?”潘畅认死理,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历史事实。 然而山野村民只活几十年,他们不关心那么久远的历史,也不在意什么历史依据。尤其是读了一点书,懂得一些道理的人,生怕自己被骗,于是就更不愿意别人口里的‘真相’。那位小个子山民闻言放声狂笑:“你们道士编造出来的谎言,还要欺骗天下人多久?说起除妖之事,三年前你们道士在这里除妖,妖怪是被你们杀死了,但是那一场战斗中死了多少凡人你们知道吗?” 潘畅自然不知道。道士除妖就是除妖,若是因此死了凡人,那在道士们的眼里也是无可奈何的小事罢了。尤其自十年前起,西南莽荒之地的许多妖怪突然间流窜到人间,这样的事就生得格外普遍。 “不光是这样!”一个年级稍大的黑脸汉子嚷道:“咱们村叫猴头村,就是因为五百年前,那个……那个道士除妖,杀了一个猴妖,……结果随便还弄死了好几百号人,我爷爷的哥哥就是那时候死的!” 赵珏忍不住指正到:“五百年前?那时候你爷爷的哥哥怕是还没出生吧!” 庄稼人说不清楚话,这是很正常的,村民并没有因为赵珏指出那黑脸汉子的错误而降低对他的信任,更多的人嚷道:“没错!没错!道士害死的人比妖怪害死的人还多!” “我们这里是圣火教的领地,道士滚开!” “滚开!” 潘畅无奈,想起之前遇到的山民攻打庙宇,抢劫凡人道士的事情,知道讲理是行不通了,于是使出一个法术,厉声喝道:“你们看看,就是你们信任的执法杀了这一家的老妈妈!”说时,扬手放出一团火光,照亮当场。 人们这才看清正在痛苦的陈家老大,陈家老伯以及倒在血泊中的陈家大妈,唯独不见了陈家老二和新买来的媳妇。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些人这才想起他们来到此地目的,是因为听到陈家的惨叫。 不少村民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红绸。 红绸冷冰冰地说道:“人是我杀的没错!因为他们违背了神教教义!” “哦,原来如此!”人们松了一口气,听说陈家原来是因为违背可教义而受到惩罚,大家的心里都好过了不少。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家老大粗着声音喊道:“我们没有违背教义,就是因为我买了媳妇而已……你们谁家没买?王二狗,你家媳妇咯?是不是买的?柴三墩,你呢?”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但却暗中酝酿着躁动。 红绸冷笑一声:“他不仅买了媳妇儿,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背叛神教!你们当中有谁也要背叛神教吗?”红绸说着话,手中剑光一闪,吓得人群‘呜’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人群里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买了媳妇儿都有罪吗?” “咱们村自古以来可都是这样的啊!” …… “以前是这样,现在不行!”红绸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神教教义第一条:人人平等,不可买卖人口!你们的传教士告诉过你们这点了吗?” 人群一片静默,再没人说话,表示默认了。 村民们信仰圣火教,但圣火教要改造自己的生活,这却是不行的!更何况不让买卖媳妇,这让整个村子的男人们该怎么办?只不过面对强硬的红绸,他们暂时选择了退却,却绝不会改变。 潘畅摇摇头:“你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压制他们,他们不会改的!” 红绸也摇摇头:“你们这些失败者,就不必向胜利者说教了!他们不改,我就每天回来监督他们,杀到他们改为止!这一代人改不了,那就留着下一代人改!”说着话,浑身杀气弥漫。比起眼前三个道士,村民们显然更怕红绸。 潘畅不以为然,但是他知道自己依然没有机会可以赢取村民的心,更何况这些村民买卖人口的恶行,也的确叫人难以容忍。以道士的行为做派,遇到这种事,他们多半会撒手不管,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道士们可不想被人间龃龉影响自己的心境。 不大工夫,陈家老二和他们家买回来的媳妇被人带了回来。陈老二噗通跪倒,看着自家大哥默默流泪,而他身边一个披头散的年轻女子哭喊着,要红绸救她的性命。(未完待续。)m。 第五十八章 赴会 摔琴与禾木此刻满脑子想着的事,就是刘满师叔什么时候能来搭救自己。≧ 摔琴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距离李宏近一些,否则那黑影掠来时,刘满一定能阻止对方。 黑影法力高,不经意间就将摔琴和禾木的囚主,并把两人置放在了一个禁制之内,摔琴与禾木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更看不到外界的景物。 “师姐,师叔会救出咱们吗?”禾木心潮涌动不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过去了,随即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散开来,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想立刻看见刘满。 “放心!师叔还有端木前辈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可是师姐!我为什么这么心惊肉跳的?咱们会不会跟霓裳师姐一样,就此杳无音讯,再也看不见刘师叔了?”兴许是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禾木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再看不见师父,再也回不去天然山了?” 摔琴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十分坚决地认定刘满一定会来救自己。“我们绝对能回去的!” …… 李宏有一个预感,这一次前往一定会有一场大战。但是大战的双方却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必定难以置身事外,尤其是摔琴与禾木被擒。 黑影很大可能就是曲清秋,那么与身神教勾结的人如果不是他,就多半是姜明岳,或者两人都有勾结。 联想到自囚在中生死不知的结玉子,神秘的,扶摇直上的,请你祖父出山如何?” 广凌一愣:“师叔,请我祖父去?” 李宏点点头:“此去前程未卜,我有预感背后一定大有阴谋。我想是时候让知道一些事情了。而且与道门飞升大有牵连,又口口声声地宣称掌握了飞升的规律,我想就算你不去请,须弥子道友也会出山的。你这一去,无非是给他交个底,我希望他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广凌闻言点头称是,他虽不愿意就此离开端木幽兰,但想到此事干系重大,祖父如果能与李宏联手,那必定立于不败之地。当下一拱手:“我此去,回来往何处去寻师叔呢?” 李宏淡然一笑:“这个容易!我们往西去,一路上还要打探摔琴与禾木的消息,不会立刻赶到。就算到了,时间也还早,你从回来,就往东北方向搜寻我们便是了。”说着话递给广凌一掌符箓。“你将神识揉入符箓,只要我在千里之内,你都会有感应的!” 广陵这才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一脸沮丧的小道士顽实看着李宏,然后又望望石胜英,忍不住问道:“文丙道友,你到底是谁?” …… 石圣英与宋清平陪着李宏与端木幽兰在外盘恒了半日,既是等等的动静,希望结玉子能平安出关,同时也想知道李宏的看法。 虽然有异变,但结玉子手边有两样至宝,宋清平并无特别的感应,由此推断结玉子应该并无大碍。 而在片刻前也已经向天下道门五宗布了正式的求真大会的告示,邀请五宗的大道士前往。 开端于悟山,也是造成分裂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作为硕果仅存留在悟山的大长老,石圣英有意前去看看。他听见李宏吩咐广凌去请须弥道人,心中便是一动。毕竟须弥道人乃是五宗前辈,与结玉子乃是平辈至交,若是由他出面,或许真能弄清楚的真实目的。值此多事之秋,石圣英不希望道门五宗再添纷乱,但凡自己能出一份力,他都愿意出一份力,这就是入世道士的情怀。 “刘道友!”石圣英稍微沉吟思索了片刻,还是对李宏说道:“若不嫌弃,贫道愿意跟着道友同路前往走一遭,路上也彼此也有照应。姜明岳此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咱们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 石胜英是悟山入世派的领袖,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他希望自己能另辟蹊径地拯救悟山。 李宏等的就是石圣英这句话。当下他点点头,表示欢迎至极:“与石道友同行,当真求之不得!”说完,他又看了看宋清平,微微笑道:“宋道友难道不去看看令师弟的作为?” 宋清平毕竟跟李宏有过争持,虽然当初是各为其主,但宋清平睚眦必报的个性,让他拉不下脸面来,更何况悟山情况如此糟糕,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李宏知道宋清平的一些秉性,于是晓以利害:“咱们虽有些旧账未了,但令师突然入关自闭,事出有因,大有不协,如今更是突生异变、生死不知。……贵师弟与的姜明岳等人狼狈为奸,必定还有不轨的图谋,悟山危机深重啊。若是结玉子掌门安然无恙地离开逍遥宫,需得诸多应对!你身为结玉子掌门衣钵传人怎可不察?与其留在此地空守,何不主动出击一次?” 宋清平闷着不说话,但他乃是三境大道士,这些道理何需李宏来讲,心中早已通透,只不过他还有一些隐患未除,加上心中不快罢了。 李宏又说道:“圣火教便是当年在南荒为恶的身神教。姜明岳与他们有勾连,所行之事恐怕是极见不得人的……你可知道身神教的护教神都是的妖王吗?我怀疑如果姜明岳这一次不能逼退结玉子掌门,那么从回来后,他必定会借助这些妖王的力量来攻伐悟山……” “不必说了!”宋清平一抖道袍:“你说的都对!贫道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为了家师,为了悟山,此行我跟你们一道去。我本也是的一员,还不是姜明岳一人说了算!”宋清平突然变得干脆起来,因为李宏的话提醒了他,当初姜明岳曾经在里提到过一个来自南面的高人,据此推断那所谓的高人恐怕就是邪教教主了。而且身为的一员,宋清平能猜到姜明岳等人的打算。按照的推断,下一个能渡劫的人不会是结玉子。但是宋清平不甘心,他也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替师父再努力一次。 李宏微微一笑:“是了,你也是的人,到时候还需要你打探些消息呢!”李宏的话说得直接磊落,没有半分矫揉造作,宋清平不仅未气,反而开怀一笑:“贫道难道就只有这点用处?”(未完待续。)m。 第五十九章 证道 李宏心中已经豪情万丈,数万年不曾有过的激荡情怀陡然升高。 飞升紫府前路不明,道门五宗风雨飘摇,凡间圣火扑朔迷离,摔琴与禾木生死未卜。所有事情虽然似乎还显得有些平淡,但李宏已经嗅到了其中山雨欲来的潮润。 一个大时代,正隐隐地向众人走来。在时代的巨轮面前,有些人注定名垂千古,万仙敬仰;有些人则注定要被碾成齑粉。 李宏看了看身边的端木幽兰,心绪又再度平静下来。身边同行的不再是天然宗的弟子,而是脸色阴晴不定的悟山大长老。 ……万里之外。 红绸的脸色阴晴不定。 面前跪着的年轻少妇正在悲悲戚戚地哭泣,述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们不是人……仙子你要替奴家做主啊!……奴家本是沧州渠县人,也是家底殷实之人,只因一年前上山进香,参拜的祖师爷爷结果在路上被歹人所截……辗转卖到此间……他们……他们兄弟两个轮流……”妇人说到此,泣不成声。 “奴家三番五次想逃……都被追回,惨遭毒打……如今浑身遍体鳞伤,再无一处完好之肌……早已没有存生之念,但想着家中年长的父母……只求临死前能再望他们……望他们一眼……” “这些村民,各个歹毒,互相盯梢,奴家几次逃跑都是被他们生生捉回来的……”妇人说一阵停一阵,心情渐渐平复,眼中不由得带出了恶毒之意,语气也渐转坚硬:“可惜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之人,不然手起刀落,一定要杀尽这些畜生!” 周围的山民听着妇人泣说,有动容的,也有无动于衷的,毕竟千万年来此地就是这般的生态,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改变得了的。 反倒是潘畅三人心生怜悯。他们几个道士都是主张入世洗心的,自然愿意也能够要感受到人间疾苦。赵珏气得脸色发白,喝道:“真是畜生!” 孔庆拉了一把赵珏,让她克制,省得给红绸助威。 红绸脸色渐渐转阴,冷喝道:“尔等可都听清楚了?一个可怜的妇人被他们一家糟践成这般模样,他们一家该死不该死?”她的剑光指着血泊中的陈家老妇,以及陈家三个大老爷们,铄铄放光,令人胆寒。 村民们没有说话,红绸却手起剑落,刷刷刷三下,陈家三人的头颅滚落在地,血溅了一地。 这一下又快又突然,不仅村民们各个吓得脸如土色,就是面前三个道士也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红绸还要再讲一番道理,至少得将陈家的三口人送交官府处理。 “这就是圣火教的行事风格?”潘畅有些不悦地说道:“滥用私刑啊!” 红绸冷笑一声:“他们都是神教教徒,理应受神教约束,怎是私刑?更何况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公刑?莫非你们以为道门的法典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音未落,红绸的剑光一闪,又朝着潘畅刺去。 一道剑光夹杂着数种法术,快如奔雷。 潘畅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法术缠住,动弹不得,只喊了一声:“红剑修罗,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刻,天阙山的三个道士已经飞到了半空。 地面上红绸喊道:“公孙隐,你怎么跟个龟孙子似的,既然来了,连面也不敢露吗?” 飞琥急道:“师父,他骂你!” “那又怎么样?”公孙隐一手提着飞琥,另一手施法护着潘畅三人,显得不以为然:“她骂我我又不会掉块肉,她爱骂就由得她骂呗!” “师父,你怎么这么……”飞琥一时词穷了。 还是潘畅反应快,在空中连声道谢:“若不是道长相救,我命休矣!道长快走!空中的妖王厉害!” 公孙隐没有再说话,而是身形直转,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飞琥看不出端倪,一脸的惶惑。三个道士里,也只有潘畅瞧出点门道,口里念念有词,施法帮助公孙隐。 公孙隐一脸严肃,直到来来回回转了七八个圈子后,他才长吁一口气,随即一摆衣袖,瞬间升上了高空。 飞琥扭头看时,脸色大变,这才发现刚刚几人所在的半空竟然有大团的鬼云,那鬼云形态变化多端,当中更是惨叫连连。飞琥一捂嘴:“我刚刚怎么没发现!” 公孙隐冷哼了一声:“你若是专心点修行,不至于这么差劲!” 飞琥羞得脸色绯红,正想回嘴,公孙隐却突然加速往北面飞去。飞琥站立不稳,在云端摔了个跟头,嘴里哇哇乱叫:“师父,你慢点!好久没驾云,我头晕!” 地面上,红绸一脸冷霜之色,看着公孙隐等人飘然远去。她早就看穿了公孙隐的隐遁之法,却没有点破,因为教主有令,让自己不得追杀公孙隐。红绸知道教主运筹帷幄,深谋远虑,虽然不清楚教主此举的用意为何,也只能默默接受。 平复了一下内心翻滚的血气,红绸觉得自己比刚刚要稍微好过一点了。杀了三个人,数量虽然不多,却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杀心。她看了看天上的鬼云,以及鬼云中的两个七丹妖王,嘴角轻轻一扬,心说:“一个公孙隐而已,用得着派两个七丹妖王吗?” 村民们早吓得跪倒一片,就算再有不满,也没人再敢跟红绸争辩的了,更不敢买卖人口的事。 “你们回家自筹资金,把买来的媳妇都给我送回原籍去!一个月本执法再来时,若还有一个买卖来的人口在此,我杀你们全村!” 红绸喝一声,村民们屁滚尿流,赶紧往回跑了,砸锅卖铁也要把人送走。 “你不错!读过书?”看着面前哭过后显露坚强脸色的少妇,红绸突然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少妇叩首在地:“奴家曾经度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说完又拜:“今日蒙上仙救奴家于水火,铭感五内,不敢间忘。如若上仙不弃,奴家愿意做牛为马,效生死之命!” 红绸哈哈一笑,不再多言,伸手扶起少妇投身一片红云之中,转身往下一个山头奔去。 杀的人还不够!我的杀心又在跳动了!红绸下意识望向东南面,想起当日自己曾经的誓言:“我要以杀证道!”(未完待续。)m。 第六十章 剑修 杀气是个奇怪的东西,道门五宗的大能们曾经对此有过激烈的争议。到底杀气是心灵类与精神类的法术呢?还是简单的元气外泄? 争论显然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每个人的杀气都不一样。 与杀气一样富有争议的,是剑道修士们口中所说的剑意,到底剑意是一种莫须有的气势?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可以伤人的力量? 这一点就连李宏也说不清楚,因为剑意的形成也有很多方式。 但此刻,眼前无数的飞剑正散发着怒气,这一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飞剑数量众多,剑意十足,这等气势李宏见得也不多。 四个大道士带着一个只有一丹的小妖怪隐匿了行踪,闪到一旁。看着空中往来如潮的剑光,匆匆忙忙,不知道他们要飞往何方。 徐似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惊叹一声:“我的天,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剑修,这是要去打仗吗?” 李宏目光如炬,望向更远的北方,心说:“北方也有变故。” 天下的凡人何止亿万?修行之人虽是其中稀有的佼佼者,但因当今之世凡人基数巨大,所以修行者也同样数量不少。 道门五宗每一派麾下都有内外门弟子数万,如果只算内门弟子,五宗相加也有数千及万之众。 然而,若以数量论,天底下最多的还是剑修。 剑道修行多以武入道,以强身健体为首要,借助手中的剑心萃取天地灵气,胸腹中虽无丹,但全身经脉通畅,对敌时威力巨大,比起其他旁门修士有天然的优势。 如今天下有名有姓的剑派不下千数。其中尤以,以及三个剑派为剑修的翘楚,此外还有一两个剑宗,虽然实力相仿,但名望却要略差一些。 乃是须弥子的私家产业,受庇于,立派不到五百年,已经是名扬天下。 是唯一在关外的剑派,据传与上古时三教之一的有些渊源,是天下最大的剑派,这些年一直在与抢夺天下第一剑宗的称号。 历史来源比较驳杂,与以及皆有关联。 一道一道的剑光犹如长虹划破天际,把云彩激荡得飘乎不定,泛起一堆堆五彩的气泡。 小妖怪徐似一时贪玩,伸手去摸那气泡,却不小心露出了踪迹。 就听一声怒喝:“什么人?” 三、四把飞剑立刻悬停空中,齐刷刷对准了若隐若现的徐似。 徐似的隐遁之术十分拙劣,其他四个大道士都没有留意他,不曾想竟被他显出了破绽。 徐似尴尬地一笑,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摸摸耳朵,挠挠脑门,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路过的,路过的!诸位请赶路吧!” “路过的?我看你是的奸细吧!” 徐似一愣神,指指自己的后背:“我连剑都没有,哪里会是奸细?” “师兄,少跟他废话,这个时节敢在此地隐身匿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杀了再说!” 徐似反应极快,厉声喝道:“这里可是的势力范围,道门五宗的弟子隐去身形来去无踪的多的是,你凭什么说隐身的就不是好东西?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吗?你敢骂悟山的道士?” 几个剑派弟子心急火燎地赶往前线作战,哪会把一个来路不明到家伙放在眼里,所以根本不耐烦跟徐似废话,就听其中一人笑道:“就算是悟山的道士来了!老子一样揍得他鼻青脸肿!”倒不是他真的不怕道门五宗的道士,而是自忖这里不可能那么巧,真的就有弟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弟子,可如果只是第二境的小道士,也不足畏惧。 李宏听得好笑,知道这是徐似在撩拨宋清平,要借宋清平的手教训对方,于是对徐似有些刮目相看。 宋清平不傻,徐似的目的他自然也是了然在胸。 宋清平当然不愿意给徐似当打手,但是眼前那个剑修实在嚣张,而宋清平的脾气一向火爆,因此闻言再也忍耐不住,现身出来。 几个剑修脸色刷地一下子就白了,尤其是刚刚大言不惭的那位,立即在半空跪倒求饶。 他们几个都是附近剑派的弟子,哪有不认得大道士的?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一位究竟是谁,但看气势也知道必定是修入了三境的长老之类,甚至有可能是位大长老。 宋清平端着架子,一脸的愠怒,吓得几个剑修几乎驾不动飞剑了。 与此同时,石圣英也显出身形来。他原本是想劝阻宋清平,却一下子将眼前的几个剑修吓得更惨了。 “两位道长饶命啊,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海涵!” 不远处来往如潮的剑修看见两个道门高士,也早吓得远远躲开,并且周而告之,让赶路的剑修躲开这里远一些。 普通剑修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与修入第三境的大道士争锋的。体内无丹斗不过体内有丹的,这是亘古以来修行界的常识。 就听呼一声,刚刚骂人的年轻剑修跪立不稳,跌下云去。 片刻后,李宏轻轻提着他又回到了原地。 几个剑修一看,面前的竟然不止两个大道士,而是四个,难怪这小个子的家伙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了! 李宏淡然一笑:“不知者无罪,我想宋道友也不会真的介意你们提到两个字!”说完,李宏一指北面:“你们赶去北面是要跟开战?所为何事?” 几个剑修弟子见李宏和蔼可亲,说话又讲理,于是赶忙交代。 原来,最近几年一直有传闻说是要大举迁入关内,于是关内的剑派各个人心不安起来。 剑派毕竟与道门不同,道门已经占据了最好的洞天福地自不必说,而且道士本来也不像剑道修行这般地倚重于灵地。没有好的灵山境地,剑道们很难凝聚真元,所以地盘是剑宗安身立命的根本。 要内迁,必定要抢占许多其他剑宗的地盘,所以最近几年来关内,尤其是靠近关外的,大大小小的剑宗形成了一个联盟,准备对抗。就在几天前,传闻终于成真,的先头部队果然开始南下,已经抢占了三、四个小宗门的地盘。所以关内的剑宗才会如此火急火燎地要赶赴前线。 李宏一皱眉,扭头望向石圣英:“这事你们悟山竟然一点动静也不知道?” 石圣英老脸一红:“的事贫道早些年也有耳闻,可是这几日门内突然纷乱迭起,无暇北顾……哪里知道事有凑巧,真的就举派杀来了!” “凑巧?”李宏心中动念,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身神教的手笔了。(未完待续。)m。 第六十一章 前路 突然发难,‘困住’悟山掌门结玉子,与此同时挑动北方南下,这是要天下大乱的意思。 然而,天下大乱对于身神教本身又有什么好处呢? 李宏冷笑一声,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只是凭直觉感到不妙。可惜,当双方修为相当时,想要凭法术穿破对方泥丸宫来探看对方的心思不是一件易事,不然李宏真想扒开那神秘的身神教教主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人都记挂着别的事,李宏更是着急要救出摔琴与禾木,于是不愿浪费时间,放开几个剑修弟子,由得他们去了。 徐似心满意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有大道士站在身后的荣光。 还没来及得意一番,李宏突然问道:“圣火教对关外有什么企图吗?” 徐似赶紧收敛心绪,仔细思考,停顿了片刻这才回话:“回禀上仙!神教内部权职十分明确,小的虽然有个的称号,但很多事情都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关内但凡传教有关的事务,我几乎都晓得,但关外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李宏点点头,没有追问,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端木幽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突然说道:“我师父在召唤法宝,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难事?”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宏,就连宋清平与石圣英也微微色变。当今之世能让花中人动用至宝的存在,那得是什么样的修为? …… 公孙隐带着飞琥以及潘畅几人远离了是非之地,眺望着北方。他虽不喜欢红绸的浓烈杀气,但心中却又隐隐地被红绸杀伐果决的气度所感染。尤其是与几个道士拖泥带水的风格相比,红绸与摧枯拉朽的气势,令人非常动容。“当今之世,真的只能如此这般暴烈的行事,方能彰显朗朗乾坤吗?” 道门修士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隐居在灵山福地。人间的风波潮涌,都是眨眼而过的小小涟漪,道士们不愿意注意,也注意不到。然而,当真正的大风大浪袭来,道士们准备投身其中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远离了人间,变成了不会凫水的旱鸭子。 公孙隐看着面前的潘畅几人,心中颇有感触,在听完他们准备前往参加求真小会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从过来?可曾遇到一个自称是长老的人?……呃……他身边有三个漂亮姑娘,其中一个超凡脱俗,是个道士,另外两个则是人间绝美!” 飞琥嘴巴微张,有些惊讶,没想到师父会如此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潘畅立刻反应过来:“前辈说的是天然宗刘满刘师叔和端木前辈吧?” 公孙隐俊俏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点点头:“他还顶着李宏传人的名号到处骗人呢?” 飞琥没想到对方三人真的认识刘满,于是赶忙解释道:“你们别听我师父乱说。我们也是的门人,而且我师父跟刘满师叔都是的长老。我师父他最喜欢开玩笑了,刘满师叔货真价实,是苍茫山大长老的衣钵传人!”说完,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开的玩笑都不好笑,他就是喜欢乱开玩笑,勿怪勿怪!” 潘畅闻言微微一笑,觉得飞琥说不出的直爽可爱,当下急忙朝着公孙隐一拱手:“原来是的前辈,失礼了!” 飞琥万万没想到现在行走江湖,道门五宗的弟子见到自己的门人竟然都如此毕恭毕敬,心里舒坦的同时,也想到这是李宏的功劳无疑。 公孙隐还是一脸的死相,不冷不淡地问道:“求真小会跟求真会有什么关系?” 潘畅尴尬地一笑:“乃是道门五宗大道士中间的神秘组织。说来惭愧,我等也是最近才知道一些底细的。的大道士不久前发出号召,七日后在召开求真大会。据说求真大会与道门飞升有莫大关联,所以各门各派的大道士们都准备前往。我们这些只有二境的小道士也想趁此机会相聚,商讨一下入世与出世的纷争。如今天下动荡,外有圣火教步步逼近,内有道门分化,已经到了不得不众志成城的地步啦。” 潘畅因见对方是长老,与李宏系出同门,所以并无戒心,说话更是毫无保留。 公孙隐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于是平淡地说道:“那咱们也往走一趟!过去凑个热闹!” 飞琥闻言喜欢得在云上一蹦:“太好啦!又可以见到摔琴和禾木她们了!” 潘畅对飞琥印象极佳,于是笑道:“没想到摔琴姑娘与禾木姑娘还有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师姐?” 飞琥俏脸一红,嗔怪道:“你这道士的嘴巴好甜!一点也没有道士的样子……不过,我喜欢!”正准备问他此去路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哪里知道被公孙隐破了一盆冷水。 就听公孙隐冷哼了一声:“谁说咱们要跟他们一起走了?”说完,身形一晃已经飞远了,却把飞琥留在了原地。飞琥一愣,随即狠狠地跺脚:“你走吧!我跟潘道士他们一起了!哼!你这个路痴,我就不信你不会来找我们!” 话音未落,公孙隐嗖地一声飞了回来:“我刚说的是‘咱们不跟他们一起走’,也包括你!”然后拉着飞琥升上了高空,飞得却不快,显然在等潘畅三人。 潘畅摇摇头,忍俊不禁,对公孙隐和飞琥大感兴趣,于是带着孔庆与赵珏升空,就听远远地飞琥的声音传来:“潘道友带路吧!我师父这个路痴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 前路在何方,沐初音真的不知道,鱼龙上人也不敢确定。 流落南疆,根基全无,显然很难发展壮大。 但是神秘山崖中自称岛主的怪客无疑是一次机会。鱼龙上人决定听从沐初音的建议接受怪客的条件。这将是一场豪赌,赢了,一飞冲天;败了,一切灰飞烟灭。 随着鱼龙上人一声令下,几十个弟子抛弃了刚刚立足的,然后驾起飞剑,往西北方向而去,他们要兑现承诺,将那怪客从山崖中放出来,然后杀到。 鱼龙上人看了一眼自己最心爱的徒弟,露出一个微笑,既是给她打气,也是为自己打气。(未完待续。)m。 第六十二章 邀请 曲杨掐着手指计算,刘满带着摔琴和禾木离开天然山已经有半个月了。 “早该到【悟山】了吧?事情到底解决得如何了?”曲杨计算时间,不光是惦记着端木幽兰她们,同时也是在等待风魔岛风抚琴的到来。 “已经过了约定日期两天了,风抚琴这个婆娘一定是不敢来了吧!”曲杨嘿嘿一笑,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得意之情。 然而得意的时间不长,便有弟子前来禀告,说是山外有人自称是【风魔岛】弟子,正在用【天然宗】内部的手法叩门。 自称风魔岛弟子,又懂得天然宗的叫门之法,那必定是风抚琴无疑了。曲杨收束了一下衣衫,沉着脸往神木世间之外赶去。 到了原森外一看,来的不是风抚琴,而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弟子。那女弟子自称是风抚琴的师侄,叫做风秋意,是来替风抚琴传话的。 “风抚琴这个婆娘不来了?”曲杨有些意外也有些暗喜,说实话真要跟风抚琴对战自己的胜算还真不是很大。“她怎么了?是不是有喜了?这么多年,也该有喜了,有喜了就不该逞强,她做得没错!嘿嘿,就是不知道到底是风里沙还是风里浪播的……?”曲杨絮絮叨叨,越说越来劲。 风秋意来之前已经得了嘱咐,知道曲杨的个性,所以也不以为意,当下微笑着说:“风抚琴师叔早知道前辈你会有些异议,所以这一次赌斗虽然延迟了,但不并是取消。风师叔没有怀孕,而是奉老祖之命往东边【无尽洋】寻宝去了。最多半月即回,所以风师叔让我转告前辈,如果前辈不惧斗法,也不嫌山高路远的话,就请去风魔岛做客。到时候就近在风魔岛斗法,如果前辈不幸败北,风魔岛上天材地宝极多,可请前辈随意挑选几件,以作为补偿,怎么样都好过在自己家门前战败,丢人不说,也一无所获。” 风秋意生得素雅婉约,温温柔柔,说起话来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所说之话无一不是直刺曲杨心窝的讽刺言语,听得曲杨的大饼脸抽搐不已。 “这些话都是风抚琴那个婆娘说的?” “这都是师叔的原话,弟子不敢夹私,一句自己的话都没有,不!是一个自己的词都没有。师叔说,‘如果曲杨恼羞成怒,那就即刻回来,说明她是真怕了!’弟子倒是有些不同的感观,今日见到前辈,觉得前辈不像师叔说的那般不堪,显然还是有一战之心的。” 风秋意平平淡淡地说,轻轻微微地笑,放佛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曲杨狠狠地跺脚,气得团团转。这个毛病不光她自己有,就连飞琥和禾木也都学去了。 风秋意说完话,看了看曲杨,便要告辞:“话我已经说完了。前辈若是要去风魔岛,即刻便可启程。若是真像风抚琴师叔说的那样……那弟子就打道回府了,一定如实禀告师叔就是,前辈不用担心!” 曲杨真的恼羞成怒了,心里把风抚琴骂了几百遍,暗忖她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姑娘,看起来斯文平淡,但是说话的语气,漠不关心的神情,能叫人从骨子就感到轻视,但偏偏还不好发火。 “罢了罢了,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不就是【风魔岛】吗?有什么不敢去的?” 徐似胆子很小,很多事都不敢做。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被人奉承为【猎神】,所以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真要让自己单独面对凶恶的敌人,徐似第一件事就是逃跑,而且在逃跑之前唯一能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最佳的逃跑。 但是现在,徐似似乎喜欢上了狐假虎威的感觉。之前靠着圣火教,在凡人面前耀武扬威,备受推崇;如今跟在李宏和端木幽兰的身边,无论是剑修还是妖怪,或者其他道士也都得对自己毕恭毕敬。 “道门五宗最鼎盛时的风光可想而知啊!”徐似有些飘飘然地想着。“如今的道门五宗还是宣称已经衰败了,纵然如此,也是横着走啊。就是【圣火教】如今风头正盛,但真打起来,输赢犹未可知不说,至少在修行人的眼里还远远不是道门五宗的对手。”徐似想到此,看了一眼李宏,突然心惊的发现,短短几日,自己似乎开始习惯了做他的跟班?徐似摇摇头,一心想要重新拾回自己当猎神的感觉,然而却并不容易。 自打不久前吓退了几个赶往关外与【北溟剑宗】交战的剑修后,李宏一行人决定不再匿踪行走,而是大大方方地在【云路】上飞行。此去【天阙山】,不过两、三日的【云路】,真要着急,还可以使用瞬移之术。只不过,李宏一路上还在寻找摔琴的线索,不时就需要落下云头。 徐似没想到,李宏的嗅觉似乎比自己还好。 刘满这具身体的土行元气极重,所以在【明五识】时,李宏获得了超凡的嗅觉。道门修炼内丹,淬炼体魄,比起其他旁门左道而言优点实在太多太明显。很多道士都能获得超凡的感官,就算不使用法术,也远超其他支系的修行者。 “曲清秋来过这里!”李宏抓一把风嗅了嗅。“他们一路东来,到此处转而往南了。不是去【天阙山】的方位。”李宏沉吟了片刻,对端木幽兰说:“花中人前辈似乎也在南面,咱们先去看看?” 端木幽兰点点头,略微有些忧色,不久之前【金铜兽面纹斝】响起警示,端木幽兰随即将它放走,至宝头也不回地朝着西南面而去,显然是花中人召唤法宝召唤得十分紧急。端木幽兰虽然有些担心,但一来师父的道法齐天,不必自己操心。二来,她又不肯舍下李宏而去,所以只将【金铜兽面纹斝】送走了。 石圣英笑道:“我等追随道友,全无不可!” 李宏点点头,卷起云往折向南而去,刚一个扭身飞出五百余里,就看见面前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是凡人?怎么回事?”十年前五神谷内身神教焚烧活人祭祀的情形,顷刻间在李宏的心头冒起。(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审判 很多事情换个角度去看,感观便会大为不同,这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常识。然而,除了角度以外,换个高度或者深度去看,感观同样会有不同。 一块镜子,在凡人眼里镜面自然是光滑无比的。然而在修士看中,却能看到镜面上高低起伏不平的凹凸,只不过凹凸间的差距极小,只有不到头发丝的十分之一,所以常人看不出来。 一座巍峨的高山,当你站在山脚时,必定是高山仰止。可是当你飞得足够高远,高山便变得平坦起来。 李宏飞得足够高远,所以一眼望去,就看见百里之外有成群的凡人被人捆绑着,旁边柴薪油火具备,点燃的木堆已经火光冲天,显然有人要遭殃。 李宏突然好奇心起,带着一行人坠云下去。徐似急忙变换形貌,害怕被人认出。 这是一个城镇外的教武场,聚集了四村八乡的居民。人们群情激奋,或者是大声赞同,或者是激烈反对,总之都狠激动,平淡旁观的人几乎没有。 李宏不用走得很近,已经听明白人们的争论是什么。原来绑在木桩上的都是圣火教口中所谓的异教徒。这些异教徒要么没有信仰,要么信仰的不是圣火之神,所以被圣火教的极端教徒们捆缚在此,要以神的名义处死。 一个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中年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正义正言辞地在讲话:“你们这些异教徒,不肯相信创造世界的乃是圣火之神,这是对神祇最大的亵渎,是对自己本源的最大不尊重。如果你们不放弃原本的信仰,那么圣火之神便要判决你们,离开这个他创造的世界!” 木桩上捆着的人,都是经历了严刑酷打却仍不肯低头的硬骨头,有些是道门在凡间的道士,有些只是本地的土著,有些是更偏远山区的平凡百姓。他们来自不同地方,长得不同,却同样有一颗不屈不挠的心。 “呸!什么圣火之神吗,妖孽!”一个年老的道士愤恨地喊道。 李宏一眼认出他,竟然就是不久前在庙宇中被曲清秋借体显形的顽固老头,是苍茫山的俗世弟子。 老道士淬出一口血水,身边另外一个头顶缠着白布的中年女子也喊道:“我不信什么鬼神,有什么错?” 话音未落,中年女子的脸上便又挨了一巴掌。 “什么错?不信圣火之神便是你的错!不听从神教号令便是你的罪!” “凭什么?!”中年妇女是个倔强的人,她认死理,无论受到多少折磨也不肯屈服。 “凭什么?凭‘熊熊烈火,一切归圣火’!”皮包骨头的中年人面容庄重:“凡人啊,你们生下来便带着原罪,因为忘记了创造自己的是圣火之神。如果还不醒悟,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下定决心要立威,于是一把扯烂女子的衣衫,语带羞辱地说道:“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信,就是睿智?就能够特立独行?那是愚蠢!那是粗鲁!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看不清自己的命运,那结果必定是很悲惨的!” 说着话,中年人举起一跟火把,口中喊道:“与圣火长存!” 无论人群在争论什么,无论当中有多少人同意要将异教徒施以极刑,还是有多少人反对这般残忍决绝,当中年喊出‘与圣火长存’时,场中瞬间鸦雀无声,然后人们开始有节奏地一起高喊‘与圣火长存!’! 距离李宏不远处有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十分眼尖,一下子看见李宏几人默不作声站在人群后面,立即高喊一声:“这里还有异教徒!” 人群的眼光瞬间被呼声吸引,就看见距离人群几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五人,其中两个穿着道袍! “是道士!” “快把他们抓起来!……”人们再一次沸腾了。 在凡人眼中道门修士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甚至堪比神明。然而这些所谓的道门高人距离凡间越来越远,已经远到再不可见。久而久之,人们只留下一个印象:道门有神仙!可是神仙在哪呢? 人是健忘的,一代人一代人过去,人们对神仙,对道士的印象越来越模糊,除了那些在人间行走的凡人道士。可惜那些道士既不会传教,也不会高深的法术,于是无数岁月积攒下来的人们对于道门的向往与敬仰开始变得脆弱。当现实生活中一个强有力的【圣火教】出现后,它便迅速地填补了人们心头的空虚。 而且【圣火教】无时不刻地表现着自己的力量,短短十年,在很多凡人的心中【圣火教】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道门五宗,成为了真正代表天意的存在。 所以,凡人们已经不惧怕道士,更何况他们看不出凡人道士与真正的道士之间的区别。 徐似呵呵冷笑,不敢说话。但他隐隐觉得现在或许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他已经快要习惯了当李宏随从的感觉,可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你是圣火教的猎神,是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猎神,怎么能如此卑躬屈膝地跟在道士身后呢? 凡人们的怒吼激起了徐似的豪情壮志,但他知道体内还有符箓,于是拼尽全力压抑住心情,冷眼旁观即将到来的一切。 “看来小道士们在人间行走得还不够啊!凡人们不敬仰道士也就罢了,如今他们是以为咱们好欺负吗?”宋清平第一个面露愤恨之色。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也就在短短十几、或者二十年前,自己还经常听说道士因为斗法而损坏了凡间的民田和山岳,惊得那些凡人唯唯诺诺,祷告不已的故事。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不过这一次转得太快了!”宋清平想到悟山求真会的道士或许就是圣火教的后台,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引火**!引火**啊!” 第一个发现李宏的少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立功心切,于是第一个迈大步冲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拽端木幽兰的长袍。他选择女道士,无非是觉得对方一介女流之辈,应该最好对付,加上端木幽兰生得绝美,少年人起了点歪心思。 端木幽兰平生最恨别人轻慢自己,正要发作,身边的小妖怪徐似竟然这一次比她的动作还快。就见他手起拳落,少年人瞬间扑到在地,脑浆四溅,死于当场。 这个惊变来得突然,人群一下子炸锅了! “异教徒杀人了!” “大家不要放过他们!” 愤怒的人群变得盲目,准备要以卵击石。(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信他 李宏九世累修,绝不是一个嗜杀好斗之人。其实,但凡道门五宗的顶尖道士,鲜有凶残之辈,因为大家都在追求飞升,杀戮无意义,静心修行才是正道。 然而,这并不说明李宏是迂腐懦弱之辈。 十年前,李宏刚刚觉醒时,常常优柔寡断,多疑且易怒。十年后,李宏修为大进,果断坚毅,不再多疑,但其实却变得更加易怒。这一点连李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平素他掩饰得极好,而且少有旁人来激怒他的情况,所以没有显露出来。 此刻,面对汹涌的人群,不要说李宏,即便是清淡如水的石圣英也被激怒了。被远比自己弱小的存在肆无忌惮地挑战,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所谓胜之不武,不胜为耻,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胜,完胜! 徐似的眼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坏笑,他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 第一波愤怒的人群来到近前,徐似大喝一声挥拳就打,顷刻间数人应声倒地。徐似趁机冲进人群,做出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滚开!”宋清平终于忍无可忍,放出一个法术,瞬间将数人卷到在地。 人群看见对方使用了法术,这才惊觉对方不是凡间道士。 一直在支持场面的,瘦骨嶙峋的中年人却毫无惧色,口中念念有词:“圣火之神,请赐给我们力量!” 随着他念动咒语,天空真的阴暗下来。 李宏一跃而起,瞬间来到那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大义凛然地看着李宏,故作姿态地平伸右手,食指指着李宏喝道:“异教徒,跪下!跪倒在圣火之神的面前!不然你将面临神罚!” 不远处被捆着的老道人突然哈哈大笑:“是你!我认识你!看!我之前说过什么?道门把头抬得太高,看不见凡人,现在凡人反过来要咬你们啦!他让你跪下!哈哈哈!一个凡人要让道门的大道士跪下!多么讽刺啊!……” 老道人话没说完,便被另外一个汉字一拳打晕,然后将火把一扔,要将老道士和另外一些‘异教徒’全部烧死。 李宏脸色沉静似水,旁人看不出他的愤怒,但李宏是真的被激怒了。一个自己随时可以掐死的蚂蚁竟然义正言辞、大言不惭地叫自己跪下? 中年人望着李宏,见他身形未动,便以为李宏胆怯了。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李宏,同时示意另外三人拿着绳索过来。“异教徒,不要以为自己有一些法术就可以为所欲为,在圣火之神的面前,一切邪法都不值一提!” 说完,三条绳子扑向了李宏。 下一刻,被绳子束缚住的不是李宏,而是那个中年人。李宏像拧小鸡一样地提着中年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杀过凡人了!你想做第一个吗?” 中年人虽然被擒,却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更是充满了不屑与挑衅:“杀我?圣火神的信徒是杀不死的!你最多杀死我的肉身,可我的灵魂会飞往圣火之神一早就为我们准备好的【神境】,你怎么杀我?” 李宏忍不住露出冷笑:“【神境】?真是愚昧的凡人!”说时伸手一扬,一道狂风将不远处的烈焰熄灭。李宏没有立刻杀死中年人,而是捏着他飞到半空,同时发出震天怒吼:“圣火邪教的教徒们!趁早迷途知返!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尔等必将粉身碎骨!” 人群被宋清平、石圣英还有端木幽兰打散,无数人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宋清平发出神威,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腰背一躬,长得身高百丈,抬起右脚一跺,将不远处的城市踩成了齑粉,厉声高喊道:“敢犯道门者,虽远必诛!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宋清平是典型的悟山大道士,他们冰冷顽固,虽然不残忍嗜杀,但不代表他们不敢杀人。 看着自己的家园瞬间化成尘土,想还有不少亲人留在城中,人群里稀稀落落开始迸发出哭声。 痛苦让人清醒,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是在以卵击石。 不少人突然有些醒悟过来,然而却不敢做出任何举动。 被李宏抓住的中年人大喊道:“不要听信他的胡言乱语!马上!神教的护法马上就会来救我们了!与圣火长存!” 这一次没有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呼喊,因为恐惧,因为无力。 中年人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救失败,倔强地望向天空,阴云越来越近,云中终于露出几个人的脑袋来。 中年人大喜,奋力地扭头朝李宏喊道:“神教护法来了,你受死吧!” 李宏朗声笑道:“这就是你请来的救兵吗?”想起自己渡劫失败的往事,李宏对身神教的忿恨瞬间涨到了顶点。他不是宋清平,不会下手杀死凡人,但是云中的妖王,今天一个也别想逃走! “来吧!邪教的护教神,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李宏手一扬,将那中年人抛在空中,任由他落在厚厚的尘灰之中,虽然没有摔死,却也摔得够呛。 中年人拼尽全力地站起来,朝着云中的妖王挥手。在他看来,李宏被灭不过是片刻之后的事。 然而,李宏身形一拔,变成跟宋清平一样高大的巨人,顶天立地,双眼冒着精光地平视着阴云中的两个妖王:“咱们像男人一样面对面地战一场如何?” 阴云中的妖王似乎认得李宏,竟然气势为之一弱。 地面上被李宏救回来的老道人苏醒过来,努力地抬头望天,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才是道门修士的气派!道门未亡!” 身边倔强的妇人也笑了:“道长,这个人是谁?” 老道人得意地一笑,笑声却牵起了咳嗽声。咳嗽有利于思考,于是老道猛地想起面前这个修士曾经说过他并不是道门五宗的弟子,而是一个叫【天然宗】的长老。 老道人脸色微微转阴,扭头看向妇人:“反正你什么也不信,管他是谁呢!反正能杀得邪教落花流水!” 妇人坚定地点点头:“他要是能杀得邪教落花流水,那我以后就信他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投诚 生得一副书生模样,看似文质彬彬,但行事却异常歹毒的神教教徒欧阳南,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宏。 十年前,李宏的容颜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欧阳南曾经与李宏有过数次交锋,吃了好几次大亏。 欧阳南是个机灵鬼,虽然李宏容貌变化不小,但他还是瞬间就认出了李宏,并且深信不疑李宏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恐怕早已经晋入了道门第三境的修为。 李宏也认出了欧阳南,最后那次见到他,就是在身神教的山谷之外。当时欧阳南与他那黑面皮的拜把子大哥跟着邪教郝主教,正在山谷外煽动凡人信徒,结果被风魔岛诸人打晕了过去。 李宏对欧阳南很有印象,甚至无需翻阅任何识海中的记忆,立刻想起他那一手使用尸魂虫的手段。 欧阳南身边的,正是他那黑面皮的拜把子大哥,另外几人也都是当年跟随郝主教的旁门修士。 李宏双目入神,洞若观火,冷笑一声:“十年不见,诸位似乎过得并不如意啊?” 李宏快语无意,在欧阳南等人的耳朵里听来却犹如一声震天霹雳,直击其心。 十年来,神教从身神教更名为圣火教,曾经被信徒膜拜的五尊神祇,如今早已经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圣火之神。五个主教也变成了数十个主教,教坛分部数量上千,遍及神州大地的各处。 早年跟随教主的五个主教,如今地位都或多或少地下降了。因为随着神教的发展,三山五岳真正的有能之士开始投身神教,教主手下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念着旧情,这几个主教估计连教中职位都保不住,更不说五个主教手下的这些旧人了。 神教壮大,个人的权利被稀释,这本是寻常之事。毕竟水涨船高,一般教徒旧人也不至于多么不满。然而十年发展,神教除了壮大之外,变化也是惊人的。教主不再放纵门下的主教以及其他传教士胡作非为,立下了森严的交规,严苛的刑罚。虽然对诸人加入神教前的言行举止不再追究,但欧阳南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却让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欧阳南觉得不仅是自己,包括自己的老上司郝主教,甚至是另外几个元老级别的主教,比如黄主教与兰主教,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有‘禽鸟尽,良弓藏’的危机。而这两人十年前在教主面前可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尤其是兰主教,当年甚至敢在教主面前胡言乱语,放肆无忌。 当然这些人自己还没有感应到,所以即便欧阳南三番五次地暗示过郝主教,郝主教还是不以为然。郝主教此人城府颇深,或者他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将消息透露给自己。欧阳南觉得自己必须找好退路。 看到李宏,欧阳南的心思突然活络起来,他暗暗想到:也许曾经的敌人就是自己将来的出路也未可知。 李宏可没想到欧阳南的心思,他追将过来,就是想斩草除根而已。 阴云上其他几人都没认出李宏,虽然觉得李宏那句话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道他是道门五宗的大道士,无不暗中叹息自己的时运不佳:神州如此广大,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遇到了这个大道士呢。 李宏瞧几人没人反应,也不打算‘叙旧’,正要出手,那欧阳南却突然暴起,将身后几个同伴尽数打落云端,然后噗通一声在云端跪倒:“上仙,救我!” 李宏微微皱眉,他早知道眼前此人心狠手辣,但没想到他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竟然顷刻间杀了五个自己的朋友,然后还来向自己求救。 欧阳南见李宏脸色不善,急忙恳求道:“我有机密要报告给上仙,怕他们嘴不牢走漏了消息,这才迫不得已出手,大义灭亲了!”说到这,他故意露出一点悲戚之意,毕竟其中有两三人是自己相交多年的旧相识。 李宏冷笑一声:“也好,你动手了也替我省了不少麻烦!说吧,你的机密要是对我没用,你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欧阳南毕恭毕敬地说道:“上仙,我知道天然宗两位女弟子的去向!” 李宏没有说话,欧阳南见状急忙补充道:“不光是十年前的两位,还有最近在【悟山】被擒的两位。” 欧阳南巧舌如簧,口若悬河般将前事说来,李宏听完对他的提议也产生了一点兴趣。邪教教主此人神秘莫测,变化无常,李宏实在太需要了解他的底细了。 欧阳南在神教职务虽然不高,但因为擅于交际,有精于观察,所以得出了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从欧阳南嘴里,李宏得到一条很重要的消息:邪教教主似乎也在准备清洗邪教内部。 【圣火教】不同于前身【身神教】,教主想要一个崭新的、兴兴向荣的教派,所以教中出身不好,行事不端的,带着陈腐气息的传教士和主教们如今其实都已经岌岌可危。不仅如此,教主与【悟山】,甚至是【北溟剑派】都有联系。被捉走的【天然宗】的两个女弟子被圣火教安置了【天阙山】南两百余里处的一个山涧旁边,那里是一个二流的剑宗,如今已然归降了【圣火教】。 李宏听完,面无表情。但是欧阳南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李宏,于是他趁热打铁:“上仙放心,小人句句属实,小人今日对上仙的开诚布公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而是希望将来邪教垮台之时,小人能在上仙身边有一席之地!” “你怎么知道邪教会垮台?” 欧阳南轻笑一声:“道门五宗底蕴深厚,莫说远远没有走到覆灭的边缘,就算真的已经陈腐不堪,那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区区一个【圣火教】万万不足以与道门五宗争锋。就今日为例来看,两个所谓的护教神,在上仙面前连三个回合都撑不住。这样的乌合之众还如何争霸天下?” 李宏自然不相信欧阳南的花言巧语,对他的奉承也毫无兴趣。然而李宏却不介意将欧阳南当做另外一步闲子,把他投放出去。或许他的话九假一真,但已经足以让李宏管中窥豹,一探邪教教主的虚实了。 李宏淡然一笑,一挥衣袖:“你去吧!”没有多说一个字。然而,聪明如欧阳南已经明白了李宏的用意,再不聒噪转身裹云而去。 看着欧阳南离去,李宏轻叹了一口气,因为欧阳南还告诉李宏,当年被邪教擒走的霓裳竟然被迫嫁给了一个妖王,而红绸则成了邪教的执法,号称【红剑修罗】。李宏心道:“等摔琴与禾木得知此事,真不知道她们会作何感想。”(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智慧 惨败,两个护教神被斩杀,数个传教士失踪。现场的凡人被吓得失语,若干年后,幸存下来的一些人都不愿意提起当年发生的事。 在宋清平看来,这种层级的战斗几乎不值一哂,然而凡人们终于再次见识到了号称天下之主的道门修士的实力,并为此心惊胆战。 等李宏回转,端木幽兰几人已经善后完毕。 “你的小跟班终于跑了!”端木幽兰微微一笑:“他胆子太小了,能做成什么事?” 李宏摆摆手:“不要小瞧胆子小的人,有时候他们能做成的事比所谓胆子大的人还要惊人。因为胆子小,所以他们会三思而后行,步步为营,反而不容易失败。” 徐似跟在李宏身边,李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一直都想逃走?原本想留着徐似仔细研究他额头的那束奇怪火光,但从出来后,李宏突然改变了主意。也许让他回去,比留着他的用处更大。 石圣英哈哈一笑:“刘道友语含禅机,充满了哲思,令人茅舍顿开,佩服佩服!” 宋清平则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胆小的人能做成什么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若是这样的人都能做成事,那还要英雄做什么?” 端木幽兰本想反驳两句,但看李宏微笑不语,便也打住了。 …… 年老的道士临行前颤颤巍巍地来到近前,指着李宏还有宋清平的鼻子又是一顿臭骂,无非是这些大道士不作为之类的废话。宋清平气得脸色发白,若不是看那老道士年老体弱,行将就木,又有几分风骨,当下就要将他砸成肉饼。 李宏却不以为意,嘿嘿大笑。对于这样的人,李宏的怒意从来都是害羞的,轻易不肯见人。临行前,李宏递给老道人几张符箓:“你的庙既然已经被烧掉了,就回去吧。多活几年,也许还能多看几年时事呢。” “活那么久有什么用?古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们这些大道士活了成千上万年,我看还没老道我明白呢!……”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宋清平受不了了,念出一句,堵住了老道的嘴皮子。老道憋得脸色通红,兀自比划着还想说点什么。 李宏一拍老道的肩膀,召来一阵清风送他上路。“小朋友,你活得太短,看不到许多事情的全貌,所以容易急躁!活得的久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耐心等待,知道吗?等待是人类最大的智慧!” 老道听见李宏称呼自己‘小朋友’,心里气闷,还想争辩,可惜嘴巴被封,身子站不稳,早被一股风卷到了半空,打着转地往西北方向飞去了。如果路上没人拦截他,十日之后,他或许能到。李宏在风云之内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食物和水。 距离求真大会还有六天,李宏决定在那之前一定要先将摔琴与禾木救出来! …… 公孙隐一边驾云一边思考,也在计划,计划着一定要把自己路痴的毛病给改了,不然总被徒弟耻笑,那算个什么事儿? 飞琥一边在云驾里唠叨,一边回身看跟在身后的潘畅。“师父,你说这些道士吧,其实也长得挺好看的,难道他们真的不成家?” “刘师叔说,现在的道门是不禁婚嫁的,只要不是一心飞升,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的道士,其实跟凡俗之人没什么区别……” “你说道士们要是真的出世,那凡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他们去哪里收弟子啊?” 公孙隐十分不耐,低头说道:“为师这云驾有点重,要不你去后面跟着三个道士一起飞吧!” “真的?”飞琥当真站了起来,作势要离云,突然回味过来,娇嗔道:“师父,你是嫌弃我长胖了吗?” 公孙隐摇摇头,心里暗道:“以前飞琥小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对她严加管束呢?到如今变得如此‘不堪’,真是令人不堪其扰!” 飞琥气鼓鼓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离云,她突然发现师父的云驾又偏了方向,于是喊道:“师父!咱们是该往正北方飞,你怎么又往东偏了?” “有吗?”公孙隐闻言有些吃惊,他刚刚还在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方位把握得格外精准,没想到却是完全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再往西一点……呀!师父你真笨!过啦过啦!太过啦!……” 飞琥的嗓门很大,不仅公孙隐很尴尬,就连远远跟在身后的潘畅三人,也听得大犯尴尬症。三人面面相觑,心底都在想:这里,徒弟比师父还厉害呢?! 驾云犹如驾车,旁边的人越是指导得厉害,驾云的人越是容易失去方寸。公孙隐心高气傲,平素哪里是容得别人指手画脚的角色?被飞琥说得急了,立刻拿出师父的架子,开始长篇大论地批评飞琥。 “就让云驾这么飞着吧,管他南北西东!为师先考究考究你的修为!你说,你体内的灵气从而来?” 飞琥见师父动了‘真怒’,噗通一声跪倒在云驾上,哀求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指导您驾云,你就饶了我吧!别再考究我修行的事了!你徒弟我在修行上其实是个草包啊!你再问,我就要晕啦!” 公孙隐听得眉头皱起,犹如个‘川’字,但心里却是暗爽。飞琥是个草包不假,但并不是说她的天赋不行,而是她性格太随意。表面上看,她简直是稳重踏实的典范,可其实在熟人眼里,她完全是个古灵精怪又不肯用功的顽童。要想让飞琥服软,非得使用‘考究’修行这件事不可! 公孙隐得意,心想:“跟你师父斗?你还忒嫩!” 飞琥突然大喊一声:“师父当心,你要撞山了!” 公孙隐扭头一看,大惊,原来刚刚自己一心‘教训’徒弟,由得自己的飞云往前自行飞遁,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眨眼百里的速度,转瞬已经过了万重山,云驾此刻正在笔直地朝着一座巍峨的大山撞去。 飞琥心头豪情顿生,觉得自己有一股悲情英雄的意思。“师父!咱们同生共死吧!”(未完待续。)m。 第六十八章 禁制 “同生共死你个头!”公孙隐大喊一声,准备收云,却突然感到迎面而来,是一股巨大的禁制之力。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强的禁制?”公孙隐运转法力,堪堪将飞云停在了禁制之前。 身后潘畅三人看得瞠目结舌。 孔庆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这的长老行事都这般古怪吗?我还以为……他们要撞山呢!” 潘畅摇摇头:“这个公孙隐长老跟刘满师叔的行事风格不大一样……刘师叔行事端正稳重,想来也是正道门宗,这只是公孙隐长老个人的风格吧……咱们上去看看,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潘畅三人转眼追上,好奇地问道:“公孙长老,怎么突然驻云不走了?” 公孙隐右手托着下巴,扭头问道:“你们感觉不到这里的禁制?” “这里有禁制?”潘畅露出惶惑的神情,一纵身,毫无阻滞地就往前冲了百余米,然后转身回来,进出自由。“没事啊!” 公孙隐再伸手一摸,顿时有一股电流击来。“这里有古怪,我得好好看看!” …… 端木幽兰睁开神目往前仔细观看,果然发现了一处山涧。 四个大道士里,李宏的嗅觉最是灵敏,石胜英听觉最佳,宋清平味觉最丰富,而端木幽兰的视觉最强,就算不使用任何法力,也能轻松看到百里以外的动静,若是使用上乘的法术,当真可以看透千里之距。 虽说眼见未必为实,但道士们最喜欢的还是不使用法术,而单凭感观来观察事物。因为各种各样的法术的确能收集到千里之外,甚至万里以外的信息。但法术也很容易被实力相当的对手篡改,有时候靠法术、通灵以及法器得回的信息很有可能是错误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 视觉也能被篡改,但比起法术就要难上很多。 “怎么样?”李宏自己也在用神目观察,但他虽然可以跟端木幽兰一样看到两百里外的一草一木,但却无法识破两百里以外的法术禁制,这便是差距了。“能看出来禁制吗?” 宋清平更不济,只能看到一百五十里以外,那便是他的极限了。 端木幽兰神情关注,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给李宏‘汇报’:“有四道禁制,其中三道都是悟山手法,还有一道……嗯,看不出端倪。” 禁制都是法术按照不同方法编织而成的大网,或者阵法,起到‘禁止他人言行,迷惑旁人耳目’的作用。要想看破禁制,首先要能看到法术的构成。 各种原始灵力好比物质中最基础的元素。 经过淬炼后的灵力,变成真元或者法力,类似物质里的分子。 而真正的法术则是法力的集合,是更为绵长的巨大分子。这些分子拥有不同的构型,不同的形貌与组成,还能以各种形式共混,因而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然而灵力本身为也未必是法力最基础的组成。 以李宏的修为,他能看到比灵气更基础的粒子,所以他能轻松地学会帝晶大人的。而端木幽兰在这方面比李宏更有天赋,她不仅能看到比灵气更小的粒子,更能看出不同粒子的刚性以及蕴含的能量高低。所以,她能另辟蹊径地破除旁人的禁制之法。 李宏点点头。“摔琴跟禾木在里面吗?” “恩!看到了,在地牢之内。放心,她们安然无恙!” “看来欧阳南那家伙没有说谎!咱们速速救人去来!”李宏将手一挥,云驾顿时加速,走完两百里云路只是眨眼功夫而已。 四人立刻变换形貌,幻作普通修士的模样,以掩人耳目,省得打草惊蛇。而且因为已经靠近,求真大会又近在眉睫,所以李宏不想节外生枝。 三座不高不矮的山坡当中夹着一处山涧,灵气充沛,是一处修行的绝佳之地。名为。 石圣英手一指,四道禁制显出形貌来,光影穿插,彼此交替,犹如四张纠缠在一起的大网。“这结网之法,的确是的手段!若是只有前面这三道,贫道动念间就能破除,可惜后面那一道有些古怪!” 李宏表示赞同:“悟山的‘田’字结网,往往是大‘田’中有小‘田’,前后内外三层,但是最后那一道禁制不仅有的手法,还杂糅了手法,偏偏每个六边形的边线都恰好挨着一个田字,布置得恰到好处,这等禁制手法,已经是上乘中的上乘!” “怎么破?”石圣英比较持重,看了看李宏:“刘道友继承了李宏师伯的衣钵,想必对解除禁制有些心得?” 李宏还没来及说话,心急的宋清平已经冷哼一声:“既是救人,何必婆婆妈妈互相谦让?破了他娘的就是了!赶紧办完这里的事赶去才是正理!贫道可不耐烦跟你东奔西跑!”说着话,前面两道禁制已经破了,只是第三道与第四道纠缠得比较厉害,宋清平没办法一下子解开。 与此同时,山的另外一边,十余个身穿赤色长袍的修行者也在尝试解开的禁制。 “师父,这真有宝贝吗?这禁制可真难解除啊!” “是啊,已经三天三夜了!没有动静!” 众人中唯一穿着白袍的宗主韩剑浑身气劲鼓荡,将一件长袍震得飒飒作响。“众弟子休要气馁,看为师施为!”说完,他使出自己最厉害的一个剑术,叫做,就见赤白紫三色剑光自韩剑的衣袍中飞出,猛地撞向面前的。 韩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如果这一招不能奏效,他便要打道回府了。自从一个道友那里得知涧水中有宝后,韩剑也已经准备了小半年时间,原本也是志在必得的心思,可没想到这个的禁制竟然如此难破。 然而,韩剑今日是福星高照,剑光刚刚撞上禁制,禁制便消散了。就听刺啦一轻响,瞬间之后各种声音涌入耳中,而且眼前又显露出一层禁制,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底细。 韩剑大喜:“为师炼魔有功,已经破了外界的禁制,只剩下里面一道残破禁制了!众弟子注意护法,休要叫旁人夺了咱们的功劳!” 话音刚落,一个弟子喊道:“山东边有四个修行者,莫非是来抢宝的?”(未完待续。)m。 第六十九章 破禁 【桑山】的禁制难破,显然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绝不是仓促中布置下的。 宋清平轻而易举地破开两道禁制,禁制一破,李宏四人立刻感应到山的西面还有旁人。 端木幽兰不由得一惊:“这禁制有些门道,山的西面距离咱们也不过几十里地,我之前竟然没有发觉!” 李宏想起当年在身神教无极宫内遇到的一个禁制,那禁制也是这般神奇,非得相隔一段距离才能感应得到,估计是利用了特殊的间距频段来设置禁制。 西面【三剑宗】的人一直被禁制遮蔽,虽然相隔不远,却被忽略了。 “咱们从东面过来,这些人被含有禁制的山势挡住,难怪你的神目没有看到!”李宏安慰了一句,端木幽兰顿时笑靥如花。“也是我太专注于水涧,没注意到其他的人与物。” 石圣英来了兴致,笑道:“看来布置此禁制之人不仅熟悉【悟山】的手法,还在其中加了不少私货,是个高手!” “或许不是一个人!”李宏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石圣英点点头,望了一眼西面:“是几个剑修,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旁支,也不知道在这里做什么,应该不足为虑。” 宋清平眯缝着眼说道:“如今的剑修真是越来越多,到哪里都能碰到!”显出几分嫌弃之色。 四人正在商议如何破开最后两道禁制,西边的剑修却大喇喇地冲了过来。 韩剑听戒备的弟子说在东边有四个修行者,心头立刻一紧,生怕是来抢宝的,于是二话不说,带着所有弟子过来一探究竟。 刚到近前,韩剑就放心了,因为眼前四人很眼生,显然不是【天阙山】的道士。 在韩剑看来,【天阙山】的地盘里可能出现的高手只能是【天阙山】的大道士。 “喂!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一个年轻弟子喊道。他们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李宏四人的修为。 李宏扯个谎:“在下文丙,我们几个都东边【担水门】的长老,途径此地,偶见风光迤逦,所以下来看看!” “【担水门】?没听过,是个什么不入流的门派?专门挑水的?”年轻弟子口无遮拦,一句话惹得众人大笑。 韩剑也忍不住大笑。他仔细打量了四人,觉得对方平平无奇,不足为惧,于是闪身出来朗声说道:“诸位,本尊乃【三剑宗】宗主韩剑是也!此山是我一个仇家,今日我等前来攻山,多有不便。诸位若是想看风光,何不改日再来?省得一会儿斗法时殃及池鱼!” 李宏见韩剑虽然故意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拿腔拿调地有些惹人生厌,但说话还算得体,于是笑着回道:“这山里有诸位的仇家?那我们真是不好久留!可是看起来这山的禁制不好破啊!你们可需要点帮助?” 韩剑大笑:“你的眼光倒不差,这山的禁制的确有点门道。本尊连续用功三日,终于破了外层最厉害的禁制,如今只剩最里面一层,已经摇摇欲坠,不足为虑。几位好意本尊心领了,不过凭几位的来历和身手想要帮忙?……”韩剑微微摇头,显出为难的样子,言外之意是瞧不起李宏四人。 李宏心里好笑,暗忖:“宋清平的功劳被人给冒领了,他估计要火冒三丈。这什么【三剑宗】的人,还真是有几分不要脸的精神。”面上却还是笑盈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几人远远退开,看诸位破山如何?不瞒你说,我们就是有这么个爱好,喜欢看人斗法!” 说完话,李宏看了一眼宋清平,他果然脸色红润,显得极不耐烦,若不是被石圣英拽着,估计已经动手了。李宏突然有个想法,于是连忙传音给三人:“这山里似乎还有些妖气,咱们小心一些,别中了邪教的埋伏。正好这些人想攻山,就让他们打个头阵,让他们替咱们试试虚实也好,咱们躲在后面渔翁得利吧!” 端木幽兰微微一笑,心说:“果然是李宏的风格!” 宋清平强压怒气,跟着石圣英往后面退去。 韩剑犹豫了片刻,一脸严肃对李宏说道:“你们不是想窥探在侧,见机行那不轨之事吧?” 李宏忙摆手:“以我们的浅薄修为哪敢对道友不利?更何况,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我们图个啥啊?” 韩剑见李宏‘老实’,稍微放心下来。他也不想说得太多,省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对方什么也不知道的,反而被自己给提点了。而且更不想在攻山前节外生枝,于是一拱手:“道友随意!且看我们施为吧!” 李宏也拱拱手,转身走了。 石圣英有些不解:“道友想到解开那最后一层禁制的方法了?” 李宏摇摇头:“再过一时三刻或许能想到办法,但现在或许有一个不用解开禁制就能救人出来法子!” “如何?” 李宏笑道:“刚刚我嗅到了妖怪的气味,想必此地是也那邪教妖王的存身之地,所以才舍下了这般厉害的禁制。咱们既然破了两重禁制,里面的妖王一定会出来探看情况的,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擒住一个妖王,不就进去了?” “有理!”石圣英点点头:“咱们躲在后面,进退自如,确实比自己赌斗方便一些!” 李宏点点头:“有个前辈曾经说过‘修行者都是很吝啬的’,既然自己可以少出力,那自然是要少出力了!而且,邪教诡计多端,我担心这是一个诱敌之计!先看看虚实也好!” 欧阳南在李宏心里几乎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他的话能信多少,李宏还在试探阶段,自然留有心眼。 四人说话间,前面【三剑宗】已经开始攻山了。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韩剑嘴里的‘最后一层虚弱禁制’一点也不虚弱,他预想中的‘摧枯拉朽’之势,也毫无端倪。 韩剑呼呼喝喝,连续施展剑术。就见满空光影浮动,声势惊人,但却毫无实效。韩剑累得满头大汗,始终无功。 可叹那忽隐忽现的禁制就像一道蜘蛛网,任你狂风吹打,我自岿然不动。 想起李宏四人在旁观战,韩剑心头一虚,觉得有些颜面无存。然而,看着他们的又岂止是李宏四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老头 阴暗的地牢中,阵阵恶臭扑鼻。 摔琴与禾木相拥而坐,等待自己的命运。 这处地牢别有洞天,内中禁制重重,而且有一股奇妙的力量,似乎可以减缓体内真元流动的速度。 其实这还是因为摔琴跟禾木都没有修炼内丹,否则她们不仅会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真元流动变缓,而且九窍也会刺痛。因为这里,是修行者的禁地。 地牢外,一直都有奇怪的声音,既像是人声,又像是风声,各种古怪的响动混杂在一起,难以明辨。 禾木虽然脾气暴躁,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永远保持着十六岁的模样,而实际年纪其实也只有不到三十岁,在修行者里的确是年轻得不能再年轻。此刻,她觉得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的缘故。 “师姐,刘师叔为什么还没来救我们!” “放心!师叔一定会来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微,却还是被人听见。一个冰冷得不像活物的声音响起:“进到这里,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死心吧!” “谁!?”摔琴怒喝一声,在黑暗中阴阳怪气说话的家伙让人感到不安与愤怒。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重新响起:“我?我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待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 “嗯?你们体内竟然还有真元?难道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你们体内的真元没有被抽干?” 摔琴冷哼一声,不想理这个声音,但是那声音却又说出一句话,让摔琴大惊失色。 “哼哼!体内有自生真元的修行者,【天然宗】的弟子?啧啧……那是最好的食物,可惜啊,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估计不出三天就得被那些妖王吃了!” “妖王?”摔琴下意识喊道:“这里是身神邪教的地方?”原本摔琴以为自己是被【悟山】的大道士所擒,却没想到自己结果是落在了身神教的手里。不仅如此,这声音的主人竟然又是一个认得【天然宗】的家伙,难道跟【无道原】里的妖怪有什么牵连? 摔琴胡思乱想,一念为止,那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那声音大笑:“老夫不知道什么身神教,身鬼教,只知道地牢上面到处都是刺鼻的畜生味道,地牢下面慢慢都是陈腐的烂肉味道,闻了几百年,我想吐都已经没得吐了!” 禾木原本就在颤抖不已,闻言更怕了。其实倒不是她真的胆子小,而是地牢中的一股冰寒之气,正好克制了禾木体内的【火木之气】,所以令她不由自主都胆寒。 “哼!”摔琴个性倔强,听到那声音颇有调侃戏谑的味道,反而更加不怕,于是朗声给禾木打气:“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不要听着老东西胡言乱语!” 那声音不急不缓,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迸出来,似乎有意要勾引摔琴说话。“要逃?……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有大道士……来救你们!当今天下……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砸破这个地牢!” “嗯!一个大道士……怕是还不够。起码……得……四个!……东西南北……一起破除……这个该死的禁制!” 摔琴也哈哈长笑起来:“老人家,你已经快不行了吧?说句话都要喘半天?说吧!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只要我们能逃出去,一定也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去的!” “大言不惭!老人家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凭什么逃出去?……” 一言未止,摔琴突然怒喝一声,肩头一道亮光飞去,正是那冷泉神龙。 当日摔琴在【悟山】被擒,神龙吓得不敢现身,一直躲藏在摔琴的肩头。那擒住摔琴之人修为极高,对这只小小冰龙全不在意,因此未作处置。 神龙也不修炼内丹,乃是洪荒异种,天生异能而已,所以虽然处在地牢中仍有几分力气,更何况摔琴体内的神木还能或多或少地生成一些灵气,足以供给神龙使用。 神龙一飞而起,瞬间照亮了地牢。 所谓的地牢并没有一个牢笼,也没有一个守卫,但每一块区域都有高深莫测的禁制,自然而然地将这阴暗之地划分成无数细块。所谓画地为牢,正是如此。 借着光芒,摔琴终于看见很远的地方,另外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白发老头,很显然他已经久坐多年,浑身的筋骨都萎靡成了一张皮,白发早已经拖在地上,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若不是还能说话,摔琴一定一位那不过是一具干尸罢了。 老头被神龙的光芒照得一颤,慢悠悠地抬起头颅,露出几乎是骷髅的面容,干瘪地一笑:“你……还有点……手段!老人家我是不是……该赌一把呢?” 摔琴放出神龙的本来目的,是要看看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是谁,如果是来打趣自己,那么拼了全部力气也得给他一点教训。结果一看之下,发现对方果然是跟自己一样的可怜囚徒,当即改变了主意。“老头,你言外之意,是有方法可以逃出去了?” 老头无声地一笑,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地牢里的人想逃出来,地牢外的人想攻进去,这当然不是什么围城,而是不同的目的。 【三剑宗】的韩剑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桑山】竟然如此难以攻破。 “薛老头是从哪里听说这里有宝贝的?莫不是骗我?”韩剑通累得体大汗,他瞬间使出了浑身解数,时间不长,已经后继无力。 就在要放弃的这个当口,面前的禁制一晃,似有破开之意。 弟子们立即士气大涨,嘴里高呼:“掌门万岁!掌门威武!” 韩剑咧嘴一笑,心道:“老子真是洪福齐天!”急忙收起疲累之色,换出一副举重若轻的神情,微笑挥手,把这‘功劳’一份不落地照单全收了。 与此同时,李宏对端木幽兰笑道:“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蛊惑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终究不会来。然而什么该来,什么不该来,谁说得清楚? 若是有人问宗主韩剑,这次前来寻宝该不该来?半刻之间他一定觉得是该来,但此时,答案就未必了。 只得意了片刻功夫,韩剑便被眼前的骇人场景吓得呆若木鸡。他十岁上山修道,虽然未能加入道门五宗,学习那存想内丹之法,但在剑道一途却颇有天赋,二十余岁便剑术小成,之后偶有波折,但凭着天赋与机遇,不断奋进,不到百岁便晋入了相当于道门第二境的修为,自此成为一宗宗主,虽不敢说纵横捭阖,却也一方为霸,逍遥了不少年头。 但人总有贪念,总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于是他听信谗言前来寻宝,哪里知道根本没有宝贝,只有妖怪。 禁制破开的瞬间,一个身形巨大的蜘蛛蹿了出来,眨眼功夫便啃掉了五、六个的弟子。 韩剑大喊一声,体内真元一转,三把飞剑化出巨大的剑芒,从上中下三路刺向妖怪。 蜘蛛怪毫无惧色,身形快得无与伦比,往上一跃,便躲开三把飞剑,回头又喷出一根蛛丝。那蛛丝坚如精钢,韧如钨丝,飞剑被它一缠,立刻动弹不得。顷刻间,又有三个弟子遇害。场中血花飞溅,惨烈无比。 李宏四人趁机破开禁制,进入了。 进山前,李宏不忍韩剑遇害,于是扬手放出一道无极索,将那妖怪缚了。韩剑大惊,这才知道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反应过来破开前面那道禁制的根本不是自己,当下羞愧难当。然而,由于常年养成的骄傲心理作祟,他不仅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嗔怪李宏,心中想到:“你这般厉害,竟然还要我替你当阵前先锋?真是歹毒!”却没想到是自己不听人劝在前,怕人抢宝在后,非要赶李宏走的。李宏可没有义务对他救死扶伤,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内是一个三角形的空地,别无长物,只有一条水涧。 端木幽兰一双神目朝着水涧下面猛扫,已经看见了地牢的所在,也看见了摔琴与禾木。 “摔琴还有禾木正在跟一个老头说话!” 李宏点点头,他的神目也看见了。 石圣英有些疑惑地说道:“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如此繁复的禁制,而且年代已经有些久远,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笔?我典籍里可没有记录。” 宋清平目力最差,什么也看不见,急道:“我的典籍繁如星河之光,多似天河沙数,你都记得住?我看就算是塞破了你的识海泥丸宫,也未必够地方,莫说大话!……快告诉贫道,那地牢在何处?贫道用个法子也看看!” 石圣英忍不住笑道:“老宋,原来你看不见啊!?” 宋清平老脸微红:“废话,我的眼力又不如你!而且这里禁制这么多,贫道盲人摸象,试探着发出的几个法术都石沉大海了!” 李宏一摆手:“两位莫吵,待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宋清平与石圣英一惊,他们都没想到李宏原来除了嗅觉惊人之外,还天生有超凡的听力,当下无不佩服。 李宏沉下心静听,就发现一个声音正对摔琴和禾木说道:“喏,那里有一个锁眼,如果可以猜到锁眼的暗语,咱们就能出去。” 又听见摔琴的疑问:“那暗语如何猜得着?” “猜不着!不能猜!只能问!” “只能问?问谁?” “哈哈,问谁?问幽冥地界之人!” …… 听到这里,李宏大急,生怕摔琴被人暗算,急忙对端木幽兰说道:“你护着我的法体,我得出窍去了!”说完,神魂一振,从泥丸宫遁出,闪身跃入地底。 宋清平与石胜英都是一惊,不敢相信李宏竟敢如此随意地出窍。 所谓的法术禁制与神魂并不在一个维度,因此神魂可以不受限制,来去自如。然而,神魂出体后虽然因为跨越了规则而神通广大,却也很容易受到莫名其妙的力量的攻击,极易受损,加上法体没了神魂主持,仅凭识神维护,许多法力都不能使用,所以大道士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选择元神出窍。 端木幽兰了解李宏,不言不语,专心地看护他的法体。 石圣英想起一节,于是也捏着诀,在李****体外不远处巡视,以防万一。 地牢内,随着摔琴力量减弱,那冷泉神龙也渐渐萎靡了下来,光华不盛。各种离奇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比之前还要恐怖,简直像是穿透了人的灵魂一般。禾木吓得瑟瑟发抖,就连摔琴也开始抵抗不住。 白发老头催促道:“快!快用法力灌注进锁眼,问他们暗语!不然,这里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老头的声音越发飘忽,越发幽暗,似乎有魔力一般。 摔琴着了魔一般,真的就要行动了。 李宏及时现身,一道光华闪动,摔琴恢复了神智。 禾木大喜,若不是摔琴在旁边,几乎就要一跃而起,投入李宏的怀抱了。“师叔,你真的来了!”禾木眼眶几乎含泪。 其实这片地牢并没什么特别骇人之处,但禾木的本源真气被压制得太久,所以她情绪已经到了极限。 摔琴也是喜出望外,更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不解,过了瞬间反应过来,对着老头喊道:“是你!你存心不良,竟然想害我?” 白发枯槁老头的惊异之情还在摔琴与禾木之上,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地牢里竟然真的迎来了一个大道士,而且还是三境大道士神魂出窍而来。 老头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喃喃自语道:“我……我不是要骗你……是你自己迷了心智……” “住嘴!”李宏的神魂露出怒意,吓得那老头一颤。 “你这点小把戏还想骗我吗?说!地下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准备献祭给谁?” 老头脸色一僵,知道骗不过去,于是跪倒在地:“上仙恕罪,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底下的里有怪神,他们****夜夜地骚扰老朽,只有献祭给他们,我才能获得一点宁静……五百多年了……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未完待续。)m。 第七十二章 裂心 已经形如枯槁,跟鬼怪差不多的老头这一次并没有说谎,他看见李宏,突然觉得摔琴的话也许是真的,或许这真的是自己此生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了。 李宏听完老头的话,沉吟了片刻,决定相信他。 从老头的话里,李宏得知这个神秘的禁制年代久远,或许在道门三教时期就已经存在了。 老头曾经是一个叫做【裂变宗】的宗主,道号‘裂心’。这个宗派也修炼内丹,但并非道门传承。因为一直在南疆存身,所以与【通天山】的妖王们是近邻,在中原神州从未现身扬名过。 五百年前,裂心的衣钵传人不知道从何处学到了通天的道法,突然叛门而出,并将裂心囚在此地,自此再未现身。 这个地方早已经荒废,但是重重禁制仍然有效,所以成了那叛徒关闭敌人的最佳地方。若干年来,前前后后有数人被囚于此,有的已经死去,有的后来获得释放,唯有裂心一直孤独地在这里不死不活。 然而,地牢里活着的人虽然只有裂心一个,但地底下却有无数奇怪的声音,会不时传来。这些声音拥有震撼人灵魂的力量,可以轻易地干扰人的情绪,随意地搅乱人的思维,裂心不堪其扰,常常濒临崩溃,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活了下来。 大概十年前,此地被人重新征用,【通天山】的妖王们来了,裂心认得其中数人,于是猜到自己的劣徒如今成了某个邪教的教主。可叹一晃五百年,裂心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原本以为此生无望,摔琴与禾木却被关了进来,然后李宏又出现了。 李宏猜到老头的劣徒就是身神教的教主了。这也是李宏决定救走老头的唯一原因。 “你那徒弟叫什么名字?” 老头干咳两声,似乎不愿提起那个名字,但犹疑再三,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姚不惑!” “姚不惑?!”李宏重复了一遍,将这三个字牢牢记住。 老头看看李宏,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真的能将我们救走吧?”如果李宏说不能,也许他立刻就会鼓起最大的勇气自尽身亡。没有什么比希望破灭更能摧毁人的求生之心了。 李宏冷笑一声:“我说到做到!” “可是,没有四个三境的大道士很难破除这里的禁制……” 李宏看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讪笑道:“谁告诉你我们没有四个三境的大道士?”说完,扭头地摔琴和禾木说道:“你们在此稍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如今是神魂出窍,没办法带你们离开!我去去就来!” 说完腾身而去。 老头惊讶地看着摔琴与禾木,喃喃自语道:“难怪这么有底气,原来你们是有来头的!” 顷刻后,李宏神魂归窍,将地牢里的事一说。端木幽兰随即点点头,她已经看到了地底的情况,所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石圣英双手拢回道袍长袖中,放松了戒备。 宋清平看在眼里知道石圣英在戒备自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正要动手掀开水涧,山谷内一声轰鸣,原来是那蜘蛛精挣脱了李宏的【无极索】返身杀了回来。 李宏一瞪眼,看到那蜘蛛背后还跟着三个大妖王,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神魂在识海中将记忆调动出来一看,李宏立即记起,那眼熟的妖怪正是【身神教】的护教神,叫做观星的,当年就是他领着众妖攻打万宝仙的【万仙谷】。 而观星也一眼看见端木幽兰,立刻脸色大变。他刚从山外办事回来,准备在这个据点落脚,哪里知道在外间就看见同伴‘千丝真君’被一道法术缚住,正在挣扎,心中立刻升起不详预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探查,到此刻见到端木幽兰以及另外三个大道士,登时没了斗志,转身就走。 他身边两个妖王当年没有遇到过端木幽兰,不知就里,其中一个还嘲笑道:“切!什么神教第一智囊?胆小怕死的家伙!” 另外一个妖王呼啸一声,狠狠地说道:“当年金锤大哥就是跟着他才送命的,真不知道教主怎么会相信他?!”说完,喝声‘来’,双手中立刻多出一对开山斧。其中一个金色,另外一个银色。 金色的斧子叫做【舔血】,银色的斧子叫做【吞金】。 【舔血】非金非铁,乃是取【通天山】一块妖石淬炼而来,顾名思义,可以从敌人的血液中汲取力量,每杀一个敌人都能获取敌人的能力。当然,道士的力量都在元丹之中,不存在什么血脉力量,所以这把斧子的力量都是妖王从屠杀别的妖怪那里得来的。 【吞金】则更有来历,自诞生起便有吞噬飞剑之力,对敌剑修时,斧子一撞,敌人的飞剑立刻脆断,不成剑形。 妖王握着一对利斧,威风凛凛。 两个妖王鄙视观星,却不知道观星也在鄙视他们二人。 “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蛮夫!迟早送命!”观星长袍一抖,隐去了踪迹,他一见端木幽兰立即猜到最近在风度城被斩杀的两个妖王,必定也是她们的手笔。 蜘蛛精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震得水涧波纹滚滚,显然在愤怒于自己之前被缚之事。 李宏朝它看了一眼,见它的嘴角还淌着鲜血,不知道刚刚吞杀了多少人,心里顿生厌恶之情。 宋清平正在手痒,看了看对面三个妖王,露出不屑的神情:“七丹妖王?贫道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妖王了!都交给贫道吧!” 对面那握着巨斧的妖王闻言脸色一变,嘿嘿怪笑:“好歌大言不惭的道士,你找死吗?” 面前的两个人形妖王号称神教三十六个护教神中最有战斗力的,自然有几分傲气。 李宏因为急着救人,便也不客气,对宋清平说道:“既然宋道友技痒难耐,那这几个妖王就交给你了!” 对面三个妖王感到自己被完全轻视,气得嗷嗷直叫。 “休要目中无人,看打!”双斧妖王身形一晃,瞬间挥出数百斧,就听叮叮当当无数斧影砍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宋清平。 宋清平早已经捏好法决,周身冒着金光,生生地抗住了对方的一轮猛攻。 石圣英怕宋清平托大吃亏,对李宏一拱手:“请道友先行救人,贫道先助宋师弟一臂之力!” 李宏点点头:“你们两个对付他们是绝对绰绰有余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逃生 李宏对宋清平与石圣英有信心,因为他太知道道门三境大道士的实力了。 妖怪之所以被道门压得抬不起头来,正是因为妖王大多只擅长战斗,尤其是近战,然而仅凭战斗能力是根本无法与拥有内丹的大道士相抗衡的。 李宏仅仅用余光一扫,便看出那三个妖王中,只有蜘蛛怪拥有内丹,偏偏出于天性它又不愿意保持人形,所以还是只能选择近战。 留下【悟山】两个大道士对付三个妖王,李宏使出神通,将水涧里的水瞬间抽空,端木幽兰在一边帮着李宏接水,将整整一条溪涧的水抗在肩头,然后左扭右晃,不大工夫就将所有的水蒸发成了水汽,消散无踪。 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破开了数道禁制,以法身来到了地牢之外。如今还剩下最厉害的一道禁制需要破开。 形容枯槁的老头见李宏真的带着另外一个大道士回来,喜出望外,差一点就要老泪纵横,可惜身体已经干瘪得太久,想哭,也没有水分了。 “呀!太好了!”老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然而转瞬却又脸色黯淡下来:“怎么只有两个人?这道禁制非得有四个以上的大道士才有可能托得起来啊!” 摔琴与禾木见到端木幽兰更是喜出望外,却对老头的话不以为意。 “老头,你别聒噪!不然一会儿不带你出去了!”禾木一见到李宏便立刻恢复了七分元气,说话的底气也回来了。 老头不敢多嘴,但却在心底毁谤禾木:“哼!刚刚还不知道是谁在那哭哭啼啼的,如今家里来了大人,立刻生龙活虎了?”心里想着,却不敢说话。 李宏漂浮在地牢之上,神目放着精光,四处观看。因是看不出太大的破绽,于是询问端木幽兰。 端木幽兰的神目借助法力一下子看透了百里地壳,双眸泛着金色光芒,但突然浑身一颤,犹如着了魔一般地打起了冷战。 李宏知道她一定是目光被人追索,通过幻象被人攻击了,于是立刻施展禁制,将端木幽兰裹在其中,断绝了外界一切干扰。端木幽兰哎哟一声,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好厉害!这地底下真是一个幽冥地狱,竟然有东西在里面!” 李宏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老头裂心的话,心里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没事吧!”李宏下意识地扶住端木幽兰的纤纤细腰,端木幽兰一丝窃喜,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如何解开这最后的禁制。” 李宏收回裹住自己与端木幽兰的禁制,低头问那老头:“你刚说的锁眼在何处?” 老头见李宏始终没有解开禁制,心头微微冒起不详的预感,无精打采地一指:“喏,在那转角处!” 李宏与端木幽兰飞到近前一看,墙面上果然若隐若现一个巨大的青铜锁具,上面雕刻着奇怪的图案。 端木幽兰看了看,毫无头绪,便转向李宏。就见李宏神情专注,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锁眼,浑身自然流露出的深沉气质,让端木幽兰一时间看得痴了。 禾木看着端木幽兰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酸楚。 李宏盯着那锁眼看了七八息的功夫,不由得笑了:“真是巧了,这锁上的似乎是古神扶熙族的图绘,你还记得我那法宝【吞天蟾】吗?” 端木幽兰听见李宏问话,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红,淡淡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李宏侧头的瞬间触到端木幽兰的眼神,心里也微微发热,但却立刻转换心思,专注到了铜锁之上。“你看这里,形状是不是跟我那【吞天蟾】一模一样?事不宜迟,待我召唤那畜生来试试!” 自从【吞天蟾】表现出噬主的动机后,李宏便一直不敢再使用它。不久前与宋清平对战时,李宏顺手将法宝当成飞镖扔出去,破了宋清平【掌中山岳】的神通,由得那法宝落到尘土中,也没去管它。但它已经是李宏用心血祭练过的法宝,李宏一动念,那法宝立刻还是生出反应,不久之后,便穿越虚空来到了李宏的掌中。 李宏一皱眉,心说:“我召唤你时,竟还敢如此惫懒,堪堪过了快一刻钟才赶来,我留你何用?”一念及此,将那【吞天蟾】往锁眼一送,竟然严丝合缝嵌了进去。 瞬间地牢里的禁制全部消失,摔琴、禾木还有可怜的老头裂心终于重获自由。 李宏对【吞天蟾】冷冷地看了一眼,发现上面不知道何时竟然缠了一条红布,心中更是不喜,于是便将它留在了此地。【吞天蟾】发出一阵阵的幻光,似乎想要主人将自己取走,李宏却无动于衷。 摔琴与禾木立刻奔到李宏身边。李宏召来一阵清风,正要离开,却发现裂心站在不远处,有些进退失据,不敢过来。于是一招手说道:“过来,我带你去找你的叛徒报仇!” 五人眨眼回到地面,战斗还在进行。 宋清平一人对敌三个妖王,竟然没有落在下风。石圣英在一旁掠阵,没敢插手,因为他深知宋清平的脾气,怕自己贸然相助,反而会激怒这个脾气暴躁的同门。 老头落在地面,身形晃了几晃,最后勉强站稳。显然是因为长年累月静坐,肌体失去了活力的缘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立刻膨胀了三分。 正在拿斧子对战的妖王一眼看见裂心,不由得‘咦’了一声,似乎认出了他。 老头咧嘴一笑:“恩人,你好人做到底,杀了这几个畜生,给我进个补吧。等我恢复了,兴许还能替你办点事!”这话是对李宏说的。 老头是个人精,在地牢时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得救,今后就跟着李宏。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摔琴与禾木两个小姑娘就是很好的例证。 李宏看了看老头,对他主动投效的态度感到满意,于是指了一下场中的蜘蛛精:“你想跟着我没问题,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喏,那只蜘蛛归你了,只要你能吃得了它!” 李宏只是一句玩笑话,老头却当真了。 “恩人放心,老头我一定全力以赴!”说完,只比骷髅好不了多少的瘦小身子高高跃起,一下子落到了正在专心对付宋清平的大蜘蛛身上,二话不说,张口就咬。 那蜘蛛吃痛,发出怪异的尖叫,但只过了顷刻,蜘蛛的身体便缩小了三分,竟生生地被老头给吸食了血肉。 李宏一惊:“这老头原来还会魔门手段?”(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大山 老头儿饿坏了,几百年都没吃过任何东西。 摔琴和禾木被老头的疯狂吓到了,无论那蜘蛛精如何挣扎与翻滚,老头却好像定在了它背上的一个钉子,纹丝不动,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地大口嚼食。 转眼工夫,老头枯瘦的身体变得丰腴起来,而蜘蛛却越变越小。 宋清平有些不高兴,他可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两个妖王奋起神力,始终不能伤到宋清平分毫,正在着急,哪里知道裂心一蹦出来,二话不说竟然开始啃食千丝真君。 提着双斧的妖王到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观星跑得那么快了,看来之前已经吃过眼前诸人的大亏。妖王心里暗暗叫苦不提,只觉得千丝真君恐怕就要支持不住了。 另外那个妖王也有同样的感觉,场中两人均有了败退之意。 宋清平看准时机,突然发难,一大团法术分成三组分别朝着两个妖王卷去。 妖王不敌,就要撤离。然而提着双斧的妖王,却另有心思。 双斧妖王闷哼一声,承接住宋清平的一团法术,瞬间来到千丝真君面前。 宋清平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好个妖畜!有几分实力!”原来那妖王通体坚硬非凡,竟有抵抗法术之能。 另外那个妖王就没有这等实力了,眨眼被宋清平的法术缠住,立刻滚倒在地。 就在众人以为提斧之的妖王要救下千丝真君时,场中异变突生。裂心老头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嘴里骂道:“你娘的!差点砍死老子了!” 就听一声哀嚎,千丝真君吐出一口浊气,身死道消,七颗内丹冲天飞起,朝东南方向去了。 而砍死它的正是提着双斧的妖王。 就见那【嗜血】一道精光闪动,光滑如镜的斧子表面上似乎显出一道蜘蛛的元魂。妖王冷哼一声,一跃而起,快如流星奔雷,瞬间消失不见,将自己的同伴抛在原地。 宋清平出手干净利落,将那被缚的妖王斩杀。这个妖王没有元丹,倒地身亡,变会本体,乃是一头灰獴。 老头走近前看了看,忍不住叹口气:“可惜,可怜!可怜了一身道行,修行一世,最后终究不免落个如此下场。” 禾木冷冷地啐了一口:“装模作样,刚刚你自己还那么可怜呢,这会子倒得意了?可怜你说完了,可惜什么啊?” 老头倒是聪明,他知道自己在地牢时诱骗过摔琴与禾木一次,生怕他们记仇,于是老脸挤成一团,笑得灿烂无比,对禾木毕恭毕敬地说道:“姑娘,我刚说可惜,是觉得可惜了这一身好肉。可惜肉里面的灵气瞬间消散,老头没法进补啦!” 禾木摇摇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老头呵呵一笑,不争论不回嘴,微微弓腰,显得十分谦卑。他那满是皱纹的脸皮虽然十分苍老,却比之前骷髅般的容貌好上太多了。 救出了摔琴和禾木,李宏总算去了一块心病。一行人正刚刚离开【桑山】不久,李宏就听见西北方位一声异响震天动地。 端木幽兰突然笑了,手一指:“那不是飞琥和公孙隐吗?恩?还有天阙山的潘畅他们几个!” 李宏心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公孙隐的发髻有些散乱,显得略微有些吃力。他一边飞舞,一边不停地发出法术攻击身后紧紧跟随的一座巨大山丘。 那山丘隐隐约约显露出人的形状,双手双脚齐备,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却始终在公孙隐身后不远处。它对公孙隐的法术怡然不惧,就见流光飞溅,溢彩四散,公孙隐的法术在它的面前就像是烟火爆竹一般。 飞琥不要命地在前面驾剑,一边飞一边大喊:“师父,这就叫好奇害死猫!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么个大家伙?累死我啦!” 飞琥的身边还跟着潘畅三人。三个道士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衣帽歪斜,狼狈不堪。 但那座山丘却好似十分欢快,一路追,一路发出吼叫。吼叫声中不是愤怒,而竟然是一丝兴奋与快乐? 公孙隐说实话也确实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这座大山。结果被这座大山从西北方向一路追来,已经逃了上千里,尤未停歇。而且这座大山有异能,克制了自己的法力流转,自己不仅施展不出瞬移的神通,就连遁速也慢了不少。 孔庆是个正经少言的道士,他一心除魔卫道,专心入世。到了此刻也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公孙隐,不仅说话奇奇怪怪,而且真是太喜欢惹是生非了,明明告诉他那座山没有什么特别的禁制,他偏不信,非要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咱们本来可以径直回【天阙山】参加求真会,现在偏偏要被这怪物追赶。哎哟……”孔庆话没说完,却被公孙隐‘暗算’。 原来是公孙隐听见孔庆毁谤自己,于是忍不住扔了个法术过来。就这么一分神,公孙隐就被山岳怪物给赶上了。那怪物双手环抱,要来搂公孙隐,公孙隐也发出一声哎哟,双脚乱蹬,总算逃出升天。 赵珏抿嘴一笑,对孔庆说道:“师兄,你也别怪他,这山可不就是个妖怪吗?他的判断没错,好奇也是有道理的!而且,他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奇怪……”说到这里,赵珏的脸显出一抹淡淡的桃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赵珏摇摇头不再言语,反而是飞琥继续大喊大叫:“师父,我恨你!” 公孙隐气喘吁吁,一边迂回地躲开山岳的追击,一边回嘴骂道:“飞琥,为师一定要考究你的修行,你要是答不出问题来,罚你十年不准离开为师半步!” 飞琥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云端,一手抓云,一手张开伸向天空,口里喊道:“苍天啊,大地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来吧,妖怪!带走我吧!”一副无辜无奈、放弃求生的神情,让人见者流泪、闻者伤心,简直就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公孙隐无奈,一把捞起自己耍泼的徒弟,奋力驾云。 顷刻间,妖山追赶上来,大手一搂,发出嗡嗡地声音:“帅哥,别跑,老娘喜欢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山魈 妖山竟然有性别,而且好巧不巧的,公孙隐招惹的这座妖山还正好是母的。 公孙隐道号‘无影天公’,但私底下在天然宗内还有一个诨名,叫做‘万人迷’。 飞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虽有一两分女子阴柔气息,但长相的确英俊非凡的师父的魅力会有如此之大。“不光是女人喜欢你!竟然连女山也喜欢你!?” 公孙隐十分粗俗地吐出一口唾沫,露出满脸的不耐烦和焦躁,骂道:“劣徒,等我回到天然宗一定将你逐出师门!” 飞琥如获大赦,紧紧抓住公孙隐的胳臂:“师父,你可别反悔!” 公孙隐闻言气得就要吐血,就这么一耽搁,妖山的一个‘指头尖‘就勾住了公孙隐的道袍。就听扑哧一声响,公孙隐长衫挂烂,露出匀称的肌肉。 妖山发出呜呜的怪异笑声,含混不清地喊道:“我喜欢,我喜欢!”继续往前一探,双手一扣,形成合力,公孙隐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公孙隐的法力为之一窒,暗道不好。 大山得意地大笑,不清不楚说出许多下流话来。说是不清楚,其实大家都听懂了,羞得飞琥和不远处的赵珏面红耳赤。赵珏发急,喊道:“师兄,咱们救人!” 公孙隐则是万念俱灰,心说,自己的童子之身就要被这个怪物给夺走了? 潘畅担心飞琥,也有意要救,只有孔庆露出危难之色:“咱们法力不济,怎么救啊?” 千钧一发之际,李宏终于来到近前,他的身后跟着端木幽兰几人。 飞琥惊呼一声:“刘满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快!快救我!师父他要被人强暴了!” 一句话,气得公孙隐几欲昏厥。 宋清平记得公孙隐,想起在天然山外的前仇,心里痛快不已,第一个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戏谑道:“刘道友先别动手!贫道白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大山是怎么强暴凡人呢,你让我开开眼界!” 公孙隐恶向胆边生,扭头对山怪喊道:“罢了,贫道从了你!只要你去把那个道士给我捉来!” 大山闻言喜不自胜,果然一只大手抓向了宋清平。 宋清平猝不及防,被那大山掐住,顿时动弹不得。他哪里知道大山妖怪有抑制人法力流转的异能,一靠近她,体内的真元立刻减缓,力量大衰。 宋清平挣扎了几下,莫能逃脱,扭头看见公孙隐露出得意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卑鄙小人!贫道万里驰援,赶来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我呸!”公孙隐又是一口唾沫飞出,哪里还有半点大修行者的风度?“老子也没看过凡人被山强暴的样子,这样的好事,你可别让我一个人得了,要来咱们一起来!” 潘畅三人与李宏重逢,自然是喜出望外,但看见一个悟山的大道士顷刻间被山怪捉住,心中骇然,对眼前这个妖怪的实力又有了更深的理解,不由得发急起来。 赵珏倒头一拜:“师叔快救人!” 李宏点点头:“公孙隐长老是我的同门,救他是分属应当之事!”随即扭头询问端木幽兰与石圣英有没有克敌制胜的法子。 两人都面露难色,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摔琴与禾木刚刚逃出升天,没想到这会又碰到飞琥遇险,揪心不已。 老头裂心自告奋勇:“恩人,老头知道这山的来历,也许能帮得上忙!” “哦?”李宏有些惊讶,连自己九世累修都不知道底细的东西,那老头竟然知道?不过术业有专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经历,李宏深知此理,于是虚心求教:“既然认得,速速道来!” 老头一笑:“恩人,这是的山魈。只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 “山魈?有这幅模样的山魈?”李宏不敢置信。 山魈又叫山鬼,是一种精怪,虽然身形巨大,但极少能超过五十丈,更不要说眼前这般将近百米的庞然大物了。 “恩人有所不知,的山魈与别处不同,据说是上古时的异种,身形巨大,酷似山岳,因为山魈体内有一块,可以抑制法力,所以是修行者的天敌!不过这种不能持久,修行者稍微适应一段时间,就无碍了!” 李宏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我体内的内丹转动变慢了。”随即,李宏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通天山的山魈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老头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发挥了作用,正想‘指点’李宏如何破敌,却不想李宏已经发动了的神通,喝一声‘涨’,身子立刻变成百米高下,与那山魈一般高矮。 石圣英赞一句:“好手段!”随即往后掠去,给李宏腾出施展的空间。 端木幽兰一招手,裹起摔琴、禾木以及潘畅三人也升到了高空。 “恩人,不可硬拼!山魈力气大着呢!……” 老头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狂风刮出老远。老头叹口气,心说:“道士都这么狂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下一刻,李宏的法身双臂一张,一副骨甲立刻将自己裹住,而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多了一柄骨剑。 这骨剑与骨甲都是扶熙族的遗骸,法力已经凝固分散到了各处,根本不受山魈的影响。 那山魈抢到了公孙隐,又依言抓住了宋清平,正在得意,哪里想到李宏瞬间化成一个巨大罩着自己的面门就是一剑刺来!慌忙挥舞双臂格挡,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 宋清平和公孙隐被那山魈一手一个握住,随着山魈的双手舞动起来,发髻立刻散乱,脸皮更是乱颤,狼狈不堪。 公孙隐急得大喊:“刘满,你可千万别刺到我了!” 宋清平露出不屑的神情:“胆小怕死,懦夫……”话没说完,身子就被山魈往上一甩,滴溜溜旋转起来,后半截话便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原来李宏的法身大踏步而来,一击即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大的山魈被李宏一剑刺到在地,顿时爬不起来了。 裂心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响说不出话,心说:“他狂妄是狂妄,力气还真是很大……我千万别惹他……”想到这里,连望向摔琴与禾木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难怪小孩子口气大,原来家长真的是厉害!” 公孙隐从尘土中钻出来,满脸的泥巴,‘咳咳’吐了两口,双手叉腰,还要摆出一副冷酷与高傲的模样:“刘满,不错啊!你的法力又有长进嘛!”(未完待续。)m。 第七十六章 争宠 离开天然山时,满山的弟子都在议论,说刘满长老的法力比公孙隐长老的法力要高强,当时公孙隐不服气,但事到如今,公孙隐不服也不行了。 虽然公孙隐表面还是很冷傲,但面对李宏时,他的底气真的不是很足。 李宏收回法身,静静地站在公孙隐面前,仔细打量他,过了片刻才笑道:“我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你竟然长得如此美丽,美丽得像个女人!” 老头裂心像一头忠诚护主的猎犬,瞬间蹦到面前,比李宏还要专注地打量公孙隐。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察言观色之下发觉李宏与公孙隐关系似乎不错,于是立刻将想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虽然欲言又止,但是老头儿裂心却寸步不离地跟在李宏身边,显得十分卑躬屈膝。 与其说裂心是一个想要守护主人的猎犬,不如说他其实是头想要寻求安全感的小狗崽。对于一个遭受了数百年囚禁与虐待的可怜人而言,面对没有恶意的强者,他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依赖感,这是生物的本能。 公孙隐被李宏的话说得小脸刷白,想了想,实在没想出什么可以反击的话,于是不知道怎么地就将手一指,对着端木幽兰说道:“你确定他只喜欢女人吗?” 端木幽兰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一点,我倒是比较确定!” 公孙隐冷哼了一声又对李宏说道:“端木幽兰已经很美了,不要贪心不足!” 李宏听得直摇头,根本没想到公孙隐会说出如此‘不堪’的话语,正要错开话题,追问他逃到此处的细节,宋清平恢复了法力,落到地面。只见他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狼狈,但是一身的气度却还是很严肃端正。 “哼!公孙隐?真不要脸,光着膀子在这里卖什么风趣?” 公孙隐跟宋清平交了两次手,被他的掌中之山压了两回,又恨他害了天然宗二十多个弟子,当下自然没有好脸色:“瞧你那副模样,都被人打得跟乞丐一样了,还在得瑟!难不成你也觊觎我的美色不成?老子光膀子也不是给你看的!” 宋清平气得浑身发抖:“无耻!就你这模样,还美色?也就那块石头瞧得上你!”说时,看了一眼摔倒在地巨大山魈。 说这话时,赵珏却不由得羞红了脸。宋清平可没看见,不然一准儿连赵珏也一起讽刺了。 公孙隐嘿嘿一笑:“那也确实你强点,连石头都瞧不上你!不过啊,宋长老,你也别装什么高人了,刚刚不也一样被人像小鸡一样捏着?要不是我天然宗的长老救你,你如今也已经……嘿嘿。”说到这里,公孙隐欲言又止,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宋清平果然被激怒,但当下又不好动手,于是嘴硬道:“刘道友乃是苍茫山李宏前辈的衣钵传人,正经八百的道门弟子,与贫道平辈而交,与我有同道之谊。苍茫山救悟山,合情合理!有什么问题?” 公孙隐忍不住讥笑道:“你当初攻打天然山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刘满是天然宗的长老,这是铁板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辩论的?” 宋清平来了脾气,也寸步不让:“当初是当初,当初贫道并不知道刘道友是苍茫山的衣钵传人,不然决不至于……如今对于刘道友的身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还能说他不是苍茫山的传人?” 李宏无奈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石圣英。石圣英也是一脸的尴尬,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修入了第三境的大修行者竟会像泼妇一样斗嘴。 摔琴与禾木以及天阙山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还是飞琥挣扎着站起来,高喊一声:“师叔,师父要将我逐出师门,以后我拜在你的门下如何?”一句话暂时打断了公孙隐与宋清平的争吵。 公孙隐闻言看了看飞琥,只愣了一下神,无动于衷地继续了争闹。 最后还是端木幽兰娇喝一声:“你们俩再吵,我让刘满将那山魈扶起来继续陪你们玩一场!看你们俩吵闹的热闹劲,是不是争风吃醋争上瘾了?” 公孙隐与宋清平互相冷哼一声,同时背过身去不理睬对方,但手底下却忍不住各自发出了百余道法术。各种法力在空中交汇冲突,打了个平手。 李宏朝着飞琥一招手:“你说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飞琥长话短说,将前事一说。 原来公孙隐带着飞琥和天阙山三人前去参加求真大会,却在一处大山前受阻。除了公孙隐以外,旁人都没有感觉到异常,原本可以小事化无。可公孙隐不听劝告,执意要进山一探,结果惊醒了这个山魈,才发生了后来之事。好在一路逃来,路上皆是荒原,虽然吓到不少远处的路人,倒不至于残害生命。 摔琴与禾木从飞琥那儿听说了红绸的消息,都唏嘘不已。李宏便把欧阳南的话又转述了一遍。二人果然如李宏所料那般,随即神色黯然,对霓裳与红绸都十分想念。 公孙隐终于还是变出一套长袍,穿在身上。他与宋清平斗了一阵,不相上下,于是只能作罢。此刻两人迫于形势都无法离开,只好静默不语,彼此怒目相视。 老头儿裂心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心情不错,在场中插科打诨,想必是要找回在尘世为人的感觉。 “啧啧~两位都是修入第三境的大修士,出身都很好!何不尽弃前嫌,专心祀奉我家恩公,然后齐心协力地对付邪教呢?我听恩公说,马上有什么求真大会,正是两位的用武之地啊……要是老头儿我跟你们一样年轻又有活力,我一定会……你看看你,长得又俊,法力又高……说真的你是怎么长得这么漂亮的?还有你宋长老,你刚在空中翻筋头时,老头儿我就看出来你的修为很高,那跟头翻得真是,真是非同凡响……可惜,差点被那个山魈给……” 老头儿絮絮叨叨,能说的不能说的,张口就来,不光是宋清平,公孙隐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两人终于同仇敌忾,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滚开!” 吓得老头儿裂心倏一下躲到了禾木的身后。 禾木最是喜欢同情‘弱者’,忙将手一挡,将老头护在身后:“别怕!”本来想说两句什么,但一看对方一个是悟山大长老,另外一个是自己门中前辈,于是咽了口口水,就此作罢。不过最后还是补了一句:“以后你听我的,我保护你!” 老头儿嘿嘿一笑:“都听姑娘你的!” 照理说已经救出摔琴与禾木,李宏不必再蹚求真会这个浑水,依眼前的架势来看,身神教所谋甚大。连山魈这种奇怪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说明前方必定陷阱重重。 可是如果与姚不惑合作,却被姚不惑蛊惑,那么身神邪教很可能会对道门五宗图谋不轨。李宏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管。并且端木幽兰感觉到她的已经到了,这说明花中人已经去了,所以端木幽兰必须得走一趟。而身边的宋清平与石圣英也以纪念馆打定了主意要去赴会,势必要弄清姜明岳等人的阴谋。 一时间,李宏骑虎难下,思来想去也不得不去一探。 李宏心中有事,不愿再生枝节,于是将山魈放开,让她离去,回头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启程往去罢,希望能遇到的道友!”因为广凌去请须弥子,算起来也该回来了。(未完待续。)m。 第七十七章 小人 广凌一早就从崖山开始赶往天阙山,因为须弥子几日前就已经离山而去,不知所踪。广凌扑了个空,迫不得已,只能调头回来先去寻李宏一行。 悟山与崖山相隔数万里之遥,而崖山与天阙两山之间也有数万里。广凌在途不止一日。 这一天,刚刚飞越一重大山,身边的修行者数量便陡然多了起来。 广凌是个谦谦君子,虽然驾着剑,见到同道中人忍不住总要打个招呼,于是速度有所变慢。 “这位道友,看你御剑的架势,莫非是的高徒?” 广凌急忙在剑上一躬身,朝着不远处一道白色剑光上的年轻剑客回道:“在下须弥剑宗广凌,不知道道友是哪门哪派的?” 白色剑光上的剑客听说广凌果然是须弥剑宗的弟子,立即驱剑来到近处。“原来是广道友,不知道须弥山‘飞剑小须弥’前辈是尊驾何人?”说话时,眼神有些飘忽。 广凌微微皱眉,对对方的应对有些不喜,不仅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还追问自己的来历。但广凌毕竟是谦和有礼之人,于是再次拱拳道:“正是家伯父。” “啊!原来是贤侄啊!”那人也不客气,嘿嘿一笑:“我与令伯父乃是至交旧友,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广凌终于有些忍耐不住,问道:“阁下何人?哪门哪派?与家伯父何时相交?” 对方那人却还是不答,顾左右而言他。他以为广凌年轻好糊弄,于是东拉西扯:“我说贤侄!你先别我是哪门哪派,我就问你知不知道?想不想扬名天下?” 广凌听见北溟剑派的名字,自然是点了点头,因为同为天下有名的剑宗,须弥剑宗与北溟剑宗颇有些瑜亮情结。不过,从规模上而言,北溟剑宗要比须弥剑宗大得多。 “北溟剑宗怎么了?” 旁边那剑修嘿嘿一笑:“大侄子,你还知道的吧?北溟剑派要大举南下,越关而入啦。咱们修炼剑道的,最珍贵的就是山头……咱们没有内丹,不擅长聚涓流而成浩海,如果没有灵气鼎盛的仙府,怎么淬炼剑心?怎么养成神通?” 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广凌又点了点头。 “所以啊,咱们怎么能容忍打进关内来?他这是欺负咱们中原无人啊!若是被他举派迁来中原,咱们得有多少同道要失去家园,对不对?” 广凌闻言一惊,他还不知道北溟剑派内迁之事,登时也有些迷糊起来。 “道门五宗怎会容得他随意迁徙?”广凌下意识问了一句。 旁边的剑修讪笑了一声:“道门五宗自身难保,你没听说前面天阙山要开的求真会吗?道门要内讧了!再说就算他们不内讧,又曾几时关心过咱们这些修炼剑道的?指望不上的!走吧,大侄子,跟我一起去关外狙击北溟剑派,若是成功了必定名扬天下,就算不成功,也至少有报酬可取!” 广凌闻言恍然大悟,对方竟然是来拉人上战场的,于是冷笑一声:“什么报酬?” “大侄子,你还不知道呢吧?江南荒山剑宗,江东台山剑宗还有江北松山剑宗已经联合起来,成立了,他们正在号召天下所有的剑道修行宗派一同对抗北溟剑。用不了多久,道门要么内讧而亡,要么归隐山林,人间的剑修便是至强者了。走吧跟我去吧!属于咱们的时代来了!”说时,右手竟来拉扯广凌,同时左手往广凌挂着的铃铛扯去。 广凌顿时勃然大怒,喝道:“你大胆!难道不知道须弥剑宗乃是旁支吗?竟敢口出狂言,说什么道门内讧而亡?”说时身周的玲珑诀一闪,一道大力迸起,震得那人飞剑不稳。 那人没想到广凌法力如此高深,吃了个小亏,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只顾唾沫横飞,说漏了嘴,完全没记起须弥剑宗与崖山的关系,顿时脸色惊变,嘴里叨叨道:“大侄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但见广凌横眉冷对,再不敢聒噪,渐渐行远。广凌记挂着寻找李宏,又断定那人不过是个浑水摸鱼的毛贼,所以未曾生事,由得他去了。 然而经此一事,广凌心生警惕,知道整个修行界已经开始躁动浮乱,人心不古。猜度用不了多久,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之事必定会此起彼伏的上演,心下喟叹,同时自此开始留心北溟剑宗的动静,为自己的须弥剑宗谋划起来。毕竟百年弹指即过,无论是广阳之还是广玉子,能够驻留人间的时日都不太长了,而祖父须弥道人,更是已经临近天劫。 李宏救出摔琴与禾木后,带着一行人回归正途。没过多久,便发现了广凌的踪迹。广凌拿着李宏的符箓沿途寻来,来来回回数日,终于在这一天符箓有了反应。 “回禀师叔,事不凑巧,家祖父竟然不在。我询问了崖山同道,竟无一人知晓我祖父的下落。这事奇怪极了!” 李宏见须弥道人没有跟来,正在心头狐疑,闻言心中一动,又有了一个猜测。 广凌的加入,让整个队伍更加壮大。老头儿裂心听说广凌是须弥剑宗的少掌门,连连恭维,马屁一个接着一个,说得不远处的摔琴都听得不好意思起来。 须弥剑宗立派将近千年,就是老头儿当年也是听说过的,所以知道须弥剑宗的底蕴。广凌则是谦谦君子,脸皮儿薄,被老头儿吹捧得很不自在,只得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好在有潘畅几个道士,行事做派端正,广凌跟他们说得上话。 越接近天阙山,周围碰到的各门各派的道士就越多,而剑修门派以及其他旁门的修士则越来越少。 这是道门五宗的家务事,旁的修行宗派可不敢来横插一脚。就算在凡间的凡人眼里,道门五宗已经大不如昔,但在这些修行者眼里,道门五宗仍是擎天巨柱,威严不可侵犯!(未完待续。)m。 第七十八章 争锋 潘畅、孔庆与赵珏三个天阙山的道士算是半个东道主,于是在前领路。 虽然绝对算不上什么喜庆盛典,但却不可否认却是近年来道门内唯一的大事。各个山头的五宗弟子,只要是修入了第三境的大道士都受到了邀请。 而只要是修入了第二境,正在山外行走的中阶道士,也都跟了过来,想要凑凑热闹,毕竟可以见到许多传说中的大道士的机会可不多见,所以天阙山南边三百里处的上才因此附会出了一个,专门招待不远万里而来的中阶道士们。 李宏觉得,这个所谓小会,也许比大会更有意思。 路上遇到的道士看见李宏一行人的奇怪组合,无不侧目。然而,只要稍微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队伍中有两个穿着悟山道袍的大道士,一个绝美的女子似乎与传说中的道门第一仙女,端木幽兰有八分吻合。就是这个以清冷美丽而闻名道门的端木幽兰,此刻竟然小鸟依人般跟在一个年轻修士身边,年轻修行者的修为深不可测,双眸中似乎有一种难以看透的底蕴。 不仅如此,队伍中还有另外一个修为至高的‘年轻人’,生得容貌俊美无双,在整个道门恐怕都难寻一个出其右者。 除了这几个人的光彩难以掩盖之外,还有三个女弟子,也生得千娇百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让人耳目一新,过目难忘。 唯一一个不怎么出彩的老头,生得虽是极丑,但却因为太丑,反而也令人印象深刻。总之,这一行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不得不瞩目行礼,心生敬意。 李宏九世修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道门前辈,面对这些后代道士时,一股强大的自信以及久居高位的威严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让人忍不住后退。 禾木和飞琥跟在李宏身后,感受到众多道士投来的敬仰之色,心中得意至极。尤其是飞琥,强装正经,满心欢喜,总是趁旁人不注意时说上两句:“禾木,感觉是不是挺好?” 禾木比飞琥持重,不愿跟飞琥一样流于‘低俗’,于是架子端得十足,时不时地呵斥道:“庄重些,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说起来,她跟着李宏闯过了悟山三十六层洞天,也的确比飞琥多了些见识。 飞琥也不以为忤,嘿嘿一笑了事。 公孙隐则远远地离开宋清平,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可惜纵然如此,还是时不时被人看到容貌,发出阵阵惊叹。 正在驾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块极大的云驾突然挡住了李宏等人的去路。这样拦阻别人的去路,在道门五宗内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李宏等人的云驾上,有数位都是道门的前辈。 然而对方云驾上的人,显然有恃无恐,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咦,这是悟山的宋长老和石长老啊?” 端木幽兰脸色微微一变,传音给李宏:“这是我师妹,北方总主持郭谦的独女郭金玲。” 李宏闻言恍然大悟,郭金玲李宏并不认得,但是她父亲郭谦却是道门里的老资格。整个辈分最高的就只有花中人与郭谦,二人都是掌门白君成的师叔。 道门不禁婚嫁,一些自觉大道无望的道士也会娶妻生子,郭谦便是其中之一。 李宏对郭谦的印象不佳,因为此老道虽身在道门,但浑身世俗之气,所以总领了玉清山北方的所有庙宇主持一职,这些年虽然也鼓吹道士要入世修行,但想来都是出自私利。据传与花中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而实际上郭金玲一直都在跟端木幽兰较劲,视端木幽兰为一生之敌,所以在这里遇到她,她自然不会讲什么礼数。 李宏心头有数,微笑不语。 宋清平并不认得郭金玲,但却认得云驾中另外一人,正是号称八十一门总门长的‘游仙卢贤智’。 卢贤智乃是出身,七百年前因故破门而出,接连收服数个剑派山门,所以被人成为八十一门的总门长,只不过他那个剑盟游兵散勇比较多,声威实力都比不上同为旁支的。 宋清平与卢贤智不熟,但还是微微拱手,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石圣英与他没有交情,只淡淡站定未动。 卢贤智是出名的妄自尊大、目中无人,只不过年代与辈分都比李宏前世晚了许多,所以李宏与他没有交集,并不知道他的为人。李宏不欲跟这些人产生过多交集,准备绕开对方而去。 那云驾突然撤去了禁制,显出一老一少两人。年轻的女子正是郭金玲,长得也算绝色美人,只是品味有些奇怪,浑身穿金戴金,五颜六色。老者穿着一身灰袍,眼角总是眯缝着往上斜,显得高傲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是须弥剑派的?”老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望着广凌说道。 李洪这边无不是道门高人,还从未见过这等不识好歹的人物,虽然对方针对的是广凌,却也惹得众人不快。 广凌是谦谦君子,闻言虽然不喜,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下正是须弥剑派广凌!” “哦!须弥子是你祖父?那见到我为什么不拜啊?” 广凌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郭金玲如银铃般地笑声响起:“啧啧,人家现在找到了好靠山,怎么还会把你这个前辈放在眼里?某些人一直都是很高冷的,她手下的人自然也是这样的咯,有什么好奇怪的。”语含讥诮,直指端木幽兰。 广凌虽然谦和,但并不傻,听出来那女子针对端木幽兰,心中顿时不喜,于是一改常态,冷冷地回道:“不知道阁下是崖山哪位长老门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难道不是内门弟子?或者辈分太低?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见到我应该是你拜我才对!家父广玉子,虽是须弥剑宗的长老,但也是的记名弟子,论辈分,崖山除了家祖父,只有一位前辈是家父的长辈,所以不知道咱们俩到底应该谁拜谁啊?”(未完待续。)m。 第七十九章 打脸 郭金玲与卢贤智都不是愚蠢之人,他们当然不会明着跟的两个大道士为敌,也不好直接跟端木幽兰起纷争,所以他们选择了广凌这个目标,想从广凌这里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来个软钉子。 卢贤智没想到看似谦和有礼的广凌突然说起狠话来,也是犀利无比,一时间反而被对方逼得哑口无言。因为自己是破门而出的,早就不是门人,又有什么资格叫对方拜自己呢? 广凌抓住破绽,一连数问,那卢贤智的确是在崖山无名,总不能说自己是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吧,所以最后反而在口舌上吃了点小亏。 公孙隐落井下石,忍不住笑道:“这位道友是哪个旁门的弟子?辈分还这么高?”说完扭头问的石圣英:“石道友,你是道门出身,你来说说,这崖山都有哪些旁门?” 石圣英不愿得罪人,只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卢贤智脸色一沉,朝着公孙隐一抱拳:“未曾问,这位道友是?” 公孙隐挺起胸膛,朗声道:“天然宗,公孙隐是也!” 郭金玲一眼看见公孙隐,忍不住心里说道:“好俊俏的修士啊!” 卢贤智闻言哈哈大笑:“天然宗?是个什么狗屁小门小户,没听说过!” 此言极不客气,顿时激怒了摔琴三人。 卢贤智不愿跟悟山争锋,也不想替郭金玲打压端木幽兰,因为忌惮的花中人,然而他可没将名不见转的放在眼里,正好想找点场子回来,于是一瞪眼:“怎么?几个小姑娘还想动手找打不成?老朽不打后辈,叫你们家大人来!”说完,又冷笑一声:“什么天然宗,男的长得跟个娘们似的,难道是拉皮条的宗门?!” 卢贤智一向是口无遮拦,自离了后无人约束,行事更加恣意无忌,所以言辞无礼。 潘畅几个小道士都听得义愤填膺,只不过忌惮对方实力,只立在云驾后方未敢出声。 可这一来,李宏也动了怒气,扭头看了一眼宋清平,淡淡地说道:“宋道友知不知道的绝域天闲上人? 宋清平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李宏突然说起这个人,下意识点点头:“当然知道,那是道门的前辈,可惜七百余年前飞升失败,遭了雷劫啦!” “是啊!当年他曾对我讲过,说他养了一条黑色的灵犬,眼角老是上扬,而且很喜欢咬人,可惜如今他去了,不知道他的狗还有没有人管!”这话说得简直就是活脱脱卢贤智的模样。 公孙隐一乐,暗道:“这刘满又在唬人,他才多少岁啊,哪里知道这些旧事,好像他亲眼看见似的!” 然而卢贤智脸色一变,却没有立刻发作。因为绝域天闲上人正是他的授业恩师,而且他当年真的养过一条很凶的黑色灵犬。若不是这样,卢贤智当下就会以为李宏在暗讽自己。 见李宏如此问话,卢贤智忍住怒火,一拱手:“不知道阁下是谁?怎么认得家师?” 李宏不理他,扭头又地宋清平说道:“嘿,虽然没人管!但它已经会说话了!” 公孙隐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刘长老你真是风趣,一条狗若是活了七百多年还不会讲话,那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宋清平是个直肠子,他跟卢贤智本就不熟,眼下更是瞧不惯对方装腔作势的模样,明白过来后,跟着公孙隐大笑了一会。笑了几声后,突然发现自己在附和公孙隐,于是顷刻止住,然后扭头看向公孙隐。公孙隐扬扬眉头,露出了得意之色。 云驾人的人都明白了李宏是在骂卢贤智,于是哄笑一片。 卢贤智气得脸色发青,但他自己知道师父的确有一条黑色灵犬,而且那条灵犬与自己大有关联,眼前这人既然讲得出细节,必定不是胡说这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 李宏不认得卢贤智,但认识绝域天闲上人,对他家的事也有所耳闻,所以听过有关卢贤智的一些隐秘轶事,刚刚翻阅识海记忆,找到了这个细节。 “你既然称呼绝域天闲上人为师父,为什么见了我不拜?你可知你师父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称呼我一声师兄!”此言其实是千真万确之语,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端木幽兰,都以为李宏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贬损卢贤智两句。 卢贤智虽然被李宏的话所迷惑,此刻也不由得勃然大怒。但看对方修为深不可测,而且沉着冷静,于是喝道:“你是谁?怎敢欺我?” 李宏也正色道:“我乃天然宗天机长老,刘满是也!你刚不是要找我们家大人赌斗吗?我就是!有什么本事拿出来我瞧瞧!” 卢贤智气得哇哇乱叫:“原来你也是狗屁天然宗的人?无名宵小之辈,怎敢如此猖狂?”就要动手。 话音刚落,啪啪两声,两道法术形成的鞭子就抽到了卢贤智的左右两边脸颊上。 李宏微笑不语:“你师父去得早,真是没人教你规矩了!” 卢贤智大怒之下更是大惊,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没想到李宏就偷偷地放出了数道法术,而这数道法术竟然瞒过在场的所有人。 宋清平与石圣英也是暗暗心惊,自忖这两下若是打的自己,自己也未必躲得开。 公孙隐拍手叫好:“刘满!果然有你的,老子服你了!” 飞琥胆子大,也跟着师父插科打诨,对着卢贤智喊道:“谁说我们天然宗没大人的?你可别哭,回去叫你家大人去,我跟我刘师叔在这等你!” 卢贤智颜面扫尽,正要暴起,身边的郭金玲冷笑道:“师姐,你成天就跟着这个天然宗的小子?就不怕白君鹤师兄吃味吗?” 端木幽兰脸色一变,义正言辞地说道:“白君鹤与我不过同门修行罢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郭金玲看出对方实力,不肯再吃眼前亏,于是拦住卢贤智,不住地讪笑:“道门五宗第一冷艳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可怜了我那痴情的白君鹤师兄啊! “白君鹤算什么东西?怎敢跟我端木幽兰师妹相提并论?”空中一道长虹贯穿苍穹而来。落在近处,里面走出一个羽衣星冠的道士,儒雅俊朗,只是一对剑眉横插鬓角,显出几分杀气来。 郭金玲脸色微变,惊道:“是你!?”(未完待续。)m。 第八十章 练墨 来人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端木幽兰的一边,卢贤智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悻悻然地住了嘴。, 李宏也认出来了,来到近前的,正是号称年轻一辈弟子中道门五宗第一人的苍茫山练墨,正是苍茫山前代掌门罗真人的唯一嫡传弟子,李宏前世的师侄。苍茫山当代掌门齐真人乃是练墨的师兄。 练墨号称道门五宗的天才,如今才不过六百年的阳寿,就已经修到了三境的巅峰,只等假以时日,境界圆满,便能尝试渡劫飞升了。 练墨晚生了几百年,不然极有可能成为苍茫山的掌门。如今若不是出落得太过孤傲猖狂,至少也能领到一个长老之位。 李宏记得他,自己前生没有少教训他。因为练墨天资卓绝,所以老是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可以独步天下,口口声声地瞧不起齐掌门,经常挑衅其他同门。李宏在时,他还有几分收敛。毕竟李宏不仅是师叔,而且同样拥有道门五宗天才的称号,李宏的前世不过三百多岁,就修入了三境巅峰,比练墨还是强了不少。 最近二十余年,练墨便开始无所顾忌,更加我行我素了。 这样的煞星,卢贤智惹不起,也不敢惹。 郭金玲气鼓鼓地喊道:“练师兄,你的眼里真的就只有端木一个人吗?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之余,也是恍然大悟。 惊诧在于,没想到这样修为惊天动地的大道士竟还有凡尘男女之间的争风吃醋,并且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地就提了出来。恍然大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郭金玲要针对端木幽兰了。 练墨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郭金玲,转身笑颜如花地对端木幽兰说道:“端木师妹,别来无恙,这些日子甚是挂念。这两个宵小之辈,交给我对付,你不必担心!” 端木幽兰脸色如霜,全然不理。 练墨也不生气,想来这样的场景绝非是第一次发生,他干笑两声,又拱手向宋清平与石圣英行了行礼。 悟山两个大道士都认得练墨,也急忙回礼,就连脾气暴躁如宋清平者也不敢过于托大。 练墨眼神一扫,看见端木幽兰亲昵地偎着李宏身边,脸色微微一变:“未请教,这位是?”其实他在空中已经听到了李宏自报名号,不过还是故意有此一问,想试探一下他与端木幽兰的关系。 李宏还没说话,端木幽兰已经抢着替他回答了。“这位是天然宗天机长老刘满,也是李宏师叔的衣钵传人!” “哦?李宏师叔的衣钵传人?”练墨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李宏,心头微微升起一股敌意,道门五宗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第一美人端木幽兰当年爱慕的人正是前代苍茫山天机长老李宏。李宏在时,诸如练墨等人,没有一个敢于放肆,等到李宏渡劫失败后,各个宗门立刻冒出不少端木幽兰的追求者。 练墨就是其中一个,自然对李宏这两个字带有天然的敌意,尤其是李宏渡劫前在苍茫山多次打压自己,与公与私,练墨都不喜欢任何与李宏有关的人和事,端木幽兰是唯一的例外。 眼见端木幽兰微微跨出一步,挡在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前,大有维护之意,练墨心头醋意升腾,脸色便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郭金玲火上浇油,在一旁冷嘲热讽:“哎!我还以为就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呢,没想到有人自视甚高,却也还是跟我一下的下场啊” 练墨脸色一沉,清喝一声:“闭嘴!”,然后朝着李宏摆出一副清冷的神情:“前日我在苍茫山时,也听说门下弟子在山外行走时遇到所谓的李宏师叔的衣钵传人,想必就是阁下了?” 李宏微微点头,气势虽不咄咄逼人,却稳如泰山。 练墨笑道:“阁下自称继承了苍茫山的衣钵,可有什么证据?” 端木幽兰知道练墨的脾气,出言阻止:“练墨,这件事千真万确,要什么证据?” 练墨见端木幽兰维护李宏,心中更是不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是千真万确,那更应该有很多证据才对!” 卢贤智原本见练墨站在端木幽兰一边,心中郁闷,没想到转眼间他跟李宏就有了暗火。卢贤智刚刚吃了李宏的亏,正在怨怒不已,当下冷笑一声:“苍茫山的衣钵不是你说继承,那就可以继承的。若是这样,天底下的道门弟子不知道要多出几万万来?”摆明了是要火上浇油。 公孙隐此刻的心思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到了李宏这一边,闻言往前一纵,笑道:“阁下是哪一位?可是苍茫山的弟子?” 端木幽兰多少了解了一点公孙隐的性格,知道他必定有话要说,想起他之前与宋清平斗嘴的场景,忍不住抿嘴一笑。 练墨一看,出头的是一个相貌十分英俊的修士,气度虽比不上端木幽兰身边的刘满,但相貌却是超凡脱俗。就连自己一向对本身的模样十分自信的练墨,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出来说话?”练墨见端木幽兰抿嘴微笑,以为端木幽兰与公孙隐也有些不清不楚,加上公孙隐的模样的确也与自己旗鼓相当,于是当下敌意陡升。 公孙隐双手怀抱,将斗笠掀翻,英俊的脸庞摆出一个令人十分讨厌的不屑神情:“你是苍茫山的弟子?有什么证据?” 苍茫山的弟子当然是有令牌之类的信物,但练墨早已经不是初入门的小道士,自然不会随身带着。他闻言冷笑道:“废话!在场谁人不知我是苍茫山的弟子?要什么证据?” 公孙隐也哈哈大笑:“这里又有谁不知刘满长老就是李宏前辈的传人,又需要什么证据?” 虽是强词夺理,但练墨还真不好反驳。练墨若说自己不知道刘满是李宏传人,那对面必定有人跳出来说不知道自己是苍茫山弟子,这样言语纠缠下去,始终不会有什么定论,反而折损了自己的颜面。 端木幽兰嘴角微微一扬,笑得含蓄而傲娇。练墨知道她在嘲弄自己,心里有气,但却又禁不住对端木幽兰的爱恋,一时间天人交战,矛盾之极。 练墨脸色僵硬得都快抽搐了,终于忍不住对李宏喊道:“难道你就准备当缩头乌龟,让旁边的人替你出头吗?李宏师叔可不是这样的为人!” 李宏淡然一笑:“你想要什么证据?难道你好了伤疤忘了痛,不记得后背上的印记了吗?还是说忘了碧波潭的丑事了?” 练墨脸色一红,瞠目结舌,只迸出一个字你! ... 第八十一章 护花 练墨是天才,天纵之才。 然而就算是天才,也难免会有不堪回首的倒霉遭遇。练墨此生有过两次败绩,偏偏都被李宏前世遇到,所以当李宏提点出这两件事时,练墨顿时泄了气,呆在当场。 场中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宏此言何意。但很显然李宏举重若轻之下,已经化解了对方的盛气。 唯有端木幽兰猜到了些许端倪。 练墨愣了片刻,突然想到,当年那两件事除了真正的李宏以外,旁人都不知道,就算眼前这小子说出来,自己若就是不承认,旁人也不会信的,于是收束了一下思绪,还想反击,但显然时机已过。 未等他开口,场中又生变故。 此间距离天阙山已然不远,求真大会临近,各路的大道士都纷纷来至。端木幽兰一行人在此间略微驻足,稍有争端,早被远远围观的大小道士注意到。 端木幽兰在道门五宗之内的盛名远超众人所想。 所以,仅仅过了片刻,又有一位护花使者来到。 “师妹何人敢阻我师妹云驾!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声音略显单薄,语调有点滑稽。 话音刚落,光华一闪,玉清山白君鹤已经来到眼前。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玉清山另外一位长老,与端木幽兰交厚的伍星恋。 端木幽兰眉头微皱,心说:“又是一个麻烦。” 伍星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诸位道友,伍星恋有礼了!” 都是旧相识,宋清平与石圣英都回了礼。 郭金玲语带讥讽地说道:“师姐,又多了一个争风吃醋的人,这回可热闹啦!” 白君鹤一眼看见了场中的练墨,冷哼一声:“又是你?” 这么一句话,顿时将练墨的注意力转移,他立刻忘记了要与李宏继续争锋的旧事,马上摆出孤傲的神情:“我当是谁,原来是玉清山的草包白君鹤!” 白君鹤脸色涨得通红,不愿在端木幽兰面前弱了气势,生硬地回嘴道:“练兄,你什么时候改掉了出口伤人的毛病,才够资格来追求端木师妹!现在的你,实在太上不得台面了!” 公孙隐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位道友的话倒是蛮有道理的!” 白君鹤立即也注意到了公孙隐,见他距离端木幽兰不远,而且生得俊美异常,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便将公孙隐当成了假想敌。但他的修养比练墨高超,所以只是轻咳一声:“不知道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李宏心道:“如此这般,当真是没完没了!”就想着带众人速速离去,此刻天阙山内外风云诡谲,显然有许多阴谋正在酝酿,在这里浪费时间,当真可笑之极。 公孙隐还没说完,郭金玲插嘴道:“他?他也是你的情敌!没看到他跟你的端木大美人站得那么近吗?” 白君鹤果然表情僵硬下来。与此同时,脸色变得不自然的还有一位,只不过他此刻藏在众人身后,并不显眼。这个人就是刚刚跟卢贤智斗嘴的广凌。因为练墨的到来,以及白君鹤的到来,他的光华立刻就被众人给掩盖了。看着两个大道士为了端木幽兰争风吃醋,唇枪舌战,广凌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平静。 李宏不想继续纠缠,调动云驾要走。哪里知道白君鹤抢先一步,伸手一拦:“师妹,他到底是谁?” 端木幽兰最受不得白君鹤的聒噪,不想理他,脸色一沉:“师兄,请让路!” 伍星恋轻咳一声,拉住白君鹤:“师弟,不可造次!” 白君鹤脸色微红,将云驾倒退一步,说声:“不敢!冒昧了!”但眼睛还是盯着公孙隐不放,显得怒气冲冲。 公孙隐心道:“不好,老子给刘满当了挡箭牌!” 再看李宏,李宏面无表情,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场中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将谁当成最大的敌人。 端木幽兰见李宏所有所思,心中微乱,于是莫名其妙地给李宏传音:“这些人都与我没有关系!” 李宏微微一笑,传音道:“还有人赶来了!看来你在道门是真受欢迎啊!”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远空仙乐飘飘,暗香阵阵,一个排场极大的道士果然驾着九龙金銮车来了。 练墨和白君鹤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显然来人不怎么受欢迎。 “你们几个在这里搅什么局?天下谁人不知,道门第一绝尘仙子端木幽兰乃是贫道的红颜知己,凭你们几个,也只配给仙子提鞋执剑罢了!”说完,笑声震天,笑得肆无忌顾。 公孙隐也皱了皱眉,心说:“道门内竟然有这么多臭屁之人?” 待来人现身出来,公孙隐随即释然,暗忖:“此人怕是也到了三境巅峰的修为,说说大话还是有点资格的!”不仅如此,仔细看时,那道人浑身法器,叮叮当当,相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件拿出来都直逼道门至宝。而驾下九龙金銮车更是豪华无比,每一条金龙都是修炼了万年的龙灵用秘法承接在高等法器之上。金车之内还有十余名美艳绝尘的少女随伺左右。翠碟金盘之内有鲜果、异卉、四季灵宝。金樽铜壶中是琼浆玉液,葡萄美酒。这阵势,的确比练墨与白君鹤的出场惊羡许多。 端木幽兰苦笑一声:“这个话唠来了,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了!” 云驾后面潘畅、孔庆与赵珏三人刚忙上前拜见,口呼师伯祖。 来人原来是东道主天阙山的大道士,诨名聚宝盆,道号九转金仙炼的道门前辈钱火丹。也是当今道门五宗的六老之一。 所谓六老,便是辈分最高的六人:崖山须弥子,崖山追天道人,悟山结玉子,玉清山花中人,玉清山郭谦以及眼前的天阙山钱火丹。 原本还有苍茫山天机李宏与崖山红真人,可惜后面两人已经渡劫身死,所以从前的道门八老,变成了六老。 钱火丹瞄了一眼潘畅三人,不耐烦地一摆手:“起来吧,你们动作倒快,已经结交上高人啦!”说完不再搭理潘畅三人,而是笑眯眯对着端木幽兰说道:“幽兰,你可来晚了,尊师已经到了!” 练墨冷哼一声:“老财迷,你见到我,是不是应该想起点什么?”未完待续。 ... 第八十二章 夺车 钱火丹十分有钱,这里的钱自然不是凡间的金银,而是修心者最需要的天材地宝与灵丹妙药。, 钱火丹号称聚宝盆,那可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不是空穴来风。他家里世代都是天阙山的大道士,祖传了三座非同寻常的仙山,山上产灵草百种,仙果千株,人参首乌不计其数。不仅如此,钱火丹还专擅炼丹,乃是道门五宗有名的丹师。道门弟子筑基,结丹,冲关、守城,十有八、九都需要用到他的灵丹,如此一来,天长地久,钱火丹便真的是腰缠万贯了。 所以,在天阙山,是掌门穷,是门派穷,可是钱火丹却富。道门五宗,天阙山是唯一一个整个门派只有一件异宝的宗派,说起来寒碜。 不过好在钱火丹自家私藏了起码三件衬得上至宝之名的法器,因此,若是天阙山有难,或者门中有人渡劫还可以求到他的门上。这样算起来,天阙山才勉强有四件至宝。可毕竟正经的宗门实力衰落极大,这也是天阙山近年来风头远不如苍茫山的缘故。 钱火丹家底厚,辈分高,俨然成了不是掌门的掌门,说话办事霸气十足,难免飞扬跋扈一些,少不了得罪一些同道。 练墨与他早有罅隙,所以才会冷眼相对。 钱火丹打心眼里也瞧不上练墨这样毫无根基的后起之秀,但论到修为,练墨是三境巅峰,而自家却只勉强攀到了第九阶。不仅如此,练墨的手段还远在自己之上,所以钱火丹多少有些忌惮练墨。不过今日乃是在自家主场,三件至宝也带了两件,所以钱火丹底气十足。当下也冷笑一声:“练墨,老夫看到你就想起苍茫山脚下的百月天蝉,整日嗡嗡叫个没完没了,好像自己很了不起,却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郭金玲虽然嘲弄端木幽兰,更不满意练墨一心想着端木幽兰,但那是因为自己对练墨芳心明许的缘故。她自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仗着自己的父亲郭谦是玉清山北方总主持的身份,家底也不惶多让,于是第一个跳出来打抱不平:“老色鬼,别嘲笑旁人!我家师姐再不济也不会瞧上你的!我看你也就是头癞蛤蟆而已!”话一说出口,又后悔了,心说:“要是把端木幽兰跟他凑合在一起,练墨师兄不就可以移情别恋到自己身上了吗?”一时间患得患失起来。 钱火丹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也是不想跟郭谦为敌的意思。 李宏眉头紧锁,当年他闭关渡劫,就是不想栽进这些个道士的纷争之中,不曾想今生却还是躲不过,不经意间,就又卷了进来。 端木幽兰也连连摇摇头,她此刻也着急去见自己的师父。前番至宝金铜兽面纹斝忽生警示,奔着花中人而去,端木幽兰还在担忧之中,也不知道眼前的龃龉之事如何完结。 场中气氛有些纷乱复杂,练墨正要亲自再跟钱火丹斗上一斗,却不料钱火丹此来是有事在身,非是胡乱耍子。只见他撇开脸不理练墨,抢着说道:“诸位同道,老夫此来不是来添乱的。特来通知各位求真大会已经开始了,请速速赶往天阙山天命殿吧!” “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吃惊,求真大会本来的日期应该还有三天,怎么会突然提前了。 郭金玲与身边的卢贤智互视了一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钱火丹呵呵一笑,分别跟宋清平、石圣英、伍星恋等等道门大道士回礼,嘴上说道:“别问贫道为什么,说实在的贫道也不知道。贫道只不过是提供个场所,一切由求真会的道友决定。他们要提前开,那便提前开,诸位赶到了是缘分,没来的嘛,也只能是赶紧赶过来啦。贫道已经遣人四处去加急通知了!” 说完,钱火丹不看白君鹤也不看练墨,单单来请端木幽兰:“仙子,请与老夫同乘如何?”他说话时,却也没请李宏,更没请李宏身后的诸人。 若是平时,端木幽兰或许可能会答应,但此刻她却恼怒钱火丹对李宏视而不见的无礼,当下冷冷地说道:“钱前辈请自便!我要跟这些朋友同去!” 钱火丹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解,旁边练墨则哈哈大笑:“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可笑可笑!” 就连白君鹤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练墨虽然也是情敌,但总比那钱火丹老不正经的要好一些,真让端木幽兰上他的金车,白君鹤说不定当场就要跟他打起来了。 钱火丹脸皮极厚,跟白君鹤以及练墨不同,不容易生气,讪笑道:“仙子一定是怪罪老朽没有请你的朋友?是老朽一时大意,只因老朽眼中只有仙子你一人。各位!还望赎罪啊!请一同上车如何?”说时,金车往前冲了一截,正好停在众人面前。 公孙隐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宏,他觉得自己开始了解李宏的脾胃了,别看他表面上冷冰冰的,但此刻一定也是怒火中烧。刚刚教训卢贤智以及震慑练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李宏岂会甘愿看别人调戏自己的女人?公孙隐觉得不可能,于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远处的宋清平听见公孙隐的笑声,忍不住淬了一句:“毛病!” 练墨听见了,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小白脸!” 白君鹤心中激荡,生怕端木幽兰答应,此刻听见公孙隐冷笑,不解其意,心头也气,但他比较文雅,想了想,只说了一句:“原来是个智障!” 端木幽兰还要推辞,然而李宏却出人意料地一拉端木幽兰,说了声:“盛情难却!”一卷祥云,将身边所有人都带上了金车。不仅如此,练墨,白君鹤,伍星恋,郭金玲,卢贤智几人也都被李宏施展法术请上了车。 几个大道士都是心惊不已,根本不知道李宏是什么时候释放出的法术,而那法术的威力虽然没有强到惊世骇俗,但却灵巧隐蔽至极,手法高明早已经臻入化境。石圣英与宋清平跟李宏相处时间较长,是最不意外的。 李宏哈哈一笑:“那就多谢钱道友送车了!”说完,九条金龙一声嘶鸣,被李宏一鞭子抽得奋发了神力,拖着金车眨眼消失不见。留下钱火丹在原地不知所措:“贫道什么时候说了送车?只是请上车而已啊!” “等等!我的美姬还在车上!哎呀!还有我法宝呢!”钱火丹这才发觉原本系在腰间的两件至宝也落在了金车之上,气得跺脚,急忙翻手召来云驾要追。哪里知道,刚一上云,周围一团光点闪动,就像一张网似的将自己死死罩住,法术顷刻失灵,原本派头十足的钱火丹立刻在云上滚倒,摔了个狗啃屎。“等着!小子!贫道跟你势不两立唉哟喂!” ... 第八十三章 手段 事情总有意外。 只不过,姜明岳没想到意外会来得如此意外。 因为某些不能明说的原因,求真大会不得不提前召开。这让姜明岳有些手忙脚乱,许多事情还未齐备,而最重要的是很多人还没来齐。 虽然名义上是天阙山的地盘,但其实是钱火丹的私家产业。求真大会选在这里就是因为钱火丹可以避开许多道门五宗的条条框框,给姜明岳提供了许多便利。 天命殿里,灯火幽暗,数个大道士各据一角,施展出无数的幻术与禁制,护住自己。求真会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加入其中的大道士都怀着阴暗的心理,一边揣摩着所谓的天意,一边揣摩着同侪们的城府心思。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天道艰难的今日,随着更多隐秘的揭晓,大道士之间的竞争更加白热化,奸计必定也会层出不穷。 大道士们来自道门五宗,都是求真会的元老,也是当代修行界的中流砥柱,或者是长老之位,或者是掌门的有力竞争者,彼此有的认识,有的并不认识。 姜明岳作为的发起者,并不忌讳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空旷的大殿中只有他的声音响起。 “诸位都已经知道,道门五宗虽然同气连枝,然而在飞升紫府这件事上却是存在竞争的。下一位,估计是玉清门的某位,那么其余四宗的同道可就危险了……” “下一位估计是花中人吧?”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听说她在南边已经被人袭击了?怕是在座的某位出手的吧?” 安静了片刻,又有说道:“在座的恐怕没人是她的对手,估计是哪个老家伙忍不住了,毕竟好几位飞升在即……贫道之前倒真没想到还有插队这么个办法……” “无论是谁动的手,都是开了个坏头,以后道门五宗不得不互相猜忌,互相提防了……” 众位大道士都改变了声音,所以谁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姜明岳等大家议论了片刻,这才回到主题。 “诸位的议论都很有道理,如果咱们的推论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飞升之事再不能放任自由……诚如刚刚某位道友所讲,道门会因此而分裂,从此再无宁日。所以咱们必须定下规矩,这件事求真会必须要跨越门宗,实施监管,谁飞升谁渡劫,都必须有个章程才是!” 姜明岳说完,没人搭话,显然大家都在思考。但既然没人反对,那姜明岳便觉得众人是默许了,于是继续说话。 “道门五宗飞升之事固然紧要,但道门的未来也着实该好好考虑了。如果飞升真的如此艰难,那么在人间,咱们就必须坚守不放,不然将来诸位何处存身?” 零星的有几个赞同之声。 姜明岳紧跟着话锋一转。“人间圣火教的事,诸位估计也有所耳闻,这个邪教野心极大,是时候剪除了……诸位意下如何?” 王宗德隐藏在一个角落里,作为求真会的长老以及姜明岳的忠实盟友,他第一个发表意见,表示支持。 紧跟着又有一个人表示支持。 …… 在对付圣火教这件事上,大道士的看法出奇地一致,没有因此产生过多的争论。 然而,姜明岳紧跟着提出了另外一条建议,一条一石二鸟的建议,就是这条建议又引起了极大的争执。 众所周知,道门五宗内部已经出现了分化,大道士们或者主张出世,或者主张入世。入世者倒还好说,但是主张出世者,便意味着他们准备放弃人间的这块阵地,要放任圣火教肆虐,这与求真会的宗旨背道而驰。而且,出世的主张在道门内逐渐大行其道,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长此以往,求真会存在的基础也都没有了。 姜明岳想要借机除掉主张出世的大道士,并且是利用圣火教的护教神。 “我知道很多主张出世的大道士都还没有来,但我已经请钱火丹前辈追加了一条邀请,邀请里说明这次的会向所有人揭露一个惊天秘密,是有关飞升渡劫的!就算道士们要出世,归根结底还是要飞升吧,所以他们一定会来!只要他们敢来,这次叫他们有来无回!” 话没说完,已经有人反对。 “这不就是道门内斗吗?残杀同道?这事贫道做不来!”说话的道士隐身在东北角。 紧跟着西北角也有人说话:“杀了出世派的道士,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而且一定杀得了吗?” 姜明岳狰狞地一笑:“内斗早已经开始了!是谁向花中人动手的?如果花中人飞升了,下一个是谁?能轮得到你吗?飞升这事不可调和,但够资格的人越少难道不是越好吗?”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有人问道:“怎么个杀法?姜道友既然敢抛头露面提出此计,想必是成足在胸了?” 姜明岳得意地大笑一声:“贫道的确有点计较!就是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一试!” “姜道友有什么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姜明岳一双道目泛出精光,朝几个角落一扫,然后悠悠地说道:“就是利用圣火教的护教神。咱们反正要对付圣火教,就怂恿这些准备出世的大道士们去对付圣火教吧!……圣火教早已经蠢蠢欲动,不自量力地想要蜉蝣撼树。贫道得道准确的消息,他们的三十多个七丹妖王很快会团聚过来,到时候贫道会将他们引向那些主张的道士,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击杀道门同道已经是极大的跨越了众多大道士的底线,没想到姜明岳想出来的计谋竟然是利用妖王来屠杀自己的同道,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事! “不行!”果然,很快便有人坚定地反对。“贫道绝不同意!妖怪是何等粗鄙的存在,让妖怪击杀大道士,这简直是道门的耻辱!” 数个大道士分别出声,严词拒绝。姜明岳冷着脸凝听,总共十二个求真会的元老,已经有六个人表示反对。其实,十二个人是谁,他们身在何方,姜明岳一早就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不经意地望向东南角。 东南角里的骆清河一颤,觉得姜明岳的眼光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知道他的意思。犹疑了片刻,这才说道:“贫道倒觉得姜道友的计策可行!已然是要内斗了,还在乎用什么手段吗?”(未完待续。)m。 第八十四章 包围 大道士们早已经功参造化,对是非得失看得极为清楚,虽然说着漂亮话,但实际上真正在意的还是风险与回报的比例。 何谓造化?何谓天命?说到底是各方力量的博弈结果,并无定数。 如果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大道士,那么他的力量与意志便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天意,可是如果有数量众多修为相当的大道士,那么没有任何一个大道士敢于自夸,敢于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够前瞻诸事。因为就算你能看到天机,旁人也能。即便你能改天换命,人家也能。最后换来换去,看来看去,一切皆不确定。 所以,姜明岳的提议,实际上带着巨大的风险,这才是大道士们第一反应就拒绝的愿意。这个风险不仅仅是事情能否成功的风险,而是成功后不良影响所带来的风险。 任谁也难以承受借用妖王屠杀同道的骂名。 姜明岳嘿嘿冷笑突然说道:“崖山申万长,你以为你不答应就能吧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择出来吗?晚了!今天在座的诸位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但凡求真会要做的事,都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啦!” “你!姜明岳!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申万长又惊又怒。 “岂止是你!还有玉清山的白君栋,你族兄可是玉清山的掌门,要是被他知道你参与谋划屠杀同道,无论最后你做还是没做,他能容得下你吗?” “还有廉项存,孟似柯……”姜明岳一口气说出六七个名字,将那些没有反对自己的道士名字也念了出来。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彼此,真正就再也脱不开身了。 话说到这里,王宗德、骆清河还有神秘的曲清秋都现身出来,与姜明岳站在一起。四个悟山大道士都穿着黑色罩头长袍,在大殿的阴影中站定。 “别想着阻止我们!我设下的陷阱已经齐备,此事无论如何都会进行下去!诸位要么与我们一道,做成惊天大事,事成后去悟山存身,要么就做好准备被道门五宗抛弃,成为道门的公敌吧!你们,请做个决定!” 大殿中安静得可怕,然而仅仅了片刻,数个大道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杀!” 求真大会提前召开,这让许多前来赴会的大道士措手不及。然而,虽然意外,但为了探寻飞升渡劫的奥秘,受邀请的大道士们还是纷纷赶来。仅仅两个时辰之后,外便聚集起了不少刚刚落云的五宗道士。 骆清河凑到姜明岳的身边,小心地提醒:“圣火教也不简单,咱们小心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别被他们暗算了!” 姜明岳冷笑一声:“骆长老,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除了咱们道门自己,天下还有哪股势力可以同时对付十个三境的大道士?咱们引那邪教与外面的大道士相争,咱们趁机收割便是……记住,如果冷继贤来了,他就是咱们的第一个目标!” 骆清河也冷笑一声,心道:“第一个目标果然是咱们悟山自己人!”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大道士,姜明岳忍不住升起一丝得意,一切显然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距离三百余里云路正是天阙山的天阙峰,而天阙峰西北两百里云路则是天阙山的另外一道高大峰头,叫做。 悟山石圣英、宋清平,玉清山白君鹤、伍星恋,郭金玲,苍茫山练墨,以及那个被李宏小小教训了一番的卢贤智都被李宏驱动的金车拖到了问天山。 李宏施展出高超的手段,令众人惊异,大家都好奇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伍星恋疑惑不解,又不好直接询问李宏,于是压低声音问端木幽兰。但因为他之前向白君鹤泄露了端木幽兰打探圣火教的事情,所以显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师妹,咱们不是要去参加求真大会吗?” 李宏回答道:“不急!现如今许多门宗的大道士都还未到,咱们巴巴地赶去,显得太没格调。不如先在天问山看看情况再说。这里扼守要道,三个方向都看得清清楚楚。等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显得声势最旺。” 练墨冷哼一声,没有反对,这话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白君鹤没有说话,瞟了一眼李宏又扭头看着端木幽兰,心说:“这个小子倒是有些花花肠子,不知道他跟端木师妹究竟是什么关系。”一念及此,立即扭头去看公孙隐,只见他顾盼自若,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于是在心里将公孙隐鄙视了半天。却没有发觉身后不远处,广凌正以同样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 郭金玲等人则是闷着不说话,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公孙隐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前面隐隐约约现身出来的说道:“你们看,那座山像不像碗里的一块肉?!” 白君鹤闻言第一个露出不屑的神情,心说:“这是什么人啊,打的都是些什么比方?简直是俗不可耐!” 端木幽兰知道公孙隐的意思,于是淡淡一笑。 白君鹤一眼看见,立刻心里涌起不痛快,冷冷地说道:“天命殿怎么会像一块肉?这位道兄是不是很久没吃饭,饿坏了?” 卢贤智忍不住讪笑了两声。 飞琥气得扭头怒目相视,郭金玲见飞琥不过是小个二境的修士,撇起嘴一笑,无声地扬了扬拳头。若不是忌惮李宏和端木幽兰,当场就想教训飞琥。 然而,这句话却提醒了李宏。李宏心中一直存着几个迷思,其中之一就是为什么求真会要选择孤悬在外的作为求真大会举办的场所。 “不错,像极了一块肉!而且是被人烹煮的肉!”李宏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就在此刻,远处光霞滚滚,天命殿的四面八方突然涌起大团的红云,如潮水一般朝着天命殿席卷。 李宏的神目放出两道精光,看得仔细,云中威威赫赫全是妖王。身神教三十六位护教神,但凡没有战死的,都来齐了。 因为问天山远离天命殿,此刻便被落在了包围圈之外。 金车上,所有的大道士都看到了异变,无不惊诧。 然而,最令人惊诧的还不是身神教的妖王,而是隐隐然天地间的剧烈震动。刹那间,所有人的内丹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姜明岳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姚不惑为什么提前了?!”(未完待续。)m。 第八十五章 冲突 姜明岳大惊失色,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将外间的道士引入陷阱之中。 面对数十个道门的大道士,就算再多来一百八十个七丹妖王同样无济于事。想当年端木幽兰便可以独自对付两个大妖王,借助至宝甚至可以瞬间斩杀六个妖王。如今聚集在天命殿外的大道士修为在端木幽兰之上的不在少数,所以三十多个七丹妖王真是不值一提。 然而,顷刻之后,姜明岳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自东南北三个方向传来莫名的波动,一个奇怪的力量像微风一样吹拂过来,姜明岳体内的元丹便随之一滞。 姜明岳不是唯一一个感应到异变的道士,所有天命殿内外的大道士都感到了内丹的停滞,在吃惊的同时,也看到了天际滚滚浓云中的妖王。 一切来得极为突然,姜明岳顿时意识到自己掉入了圣火教教主姚不惑的圈套。三十多个妖王在平时确实不足为虑,但如果没有了内丹作支持,道士们将是被屠杀的对象。 这一刻,姜明岳担心的不再是没将道士们引入圈套,而是要如何激起诸多同道的斗志,逃出姚不惑的圈套。 云浪中,嚎叫不断,笑声连连,各个妖王都露出法相,显得威风凛凛。而每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妖王身后无不跟着众多的小妖,一时之间,气势万千,大有翻天覆地的压迫感。 骆清河露出狰狞的表情,冷冷地说道:“偷鸡不成,道门若是被邪教给灭了,姜明岳就是千古罪人!” …… 两百余里之外的李宏等人,同样隐隐觉得内丹受阻,然而因为隔得较远,影响不大。加上之前已经遇到过山魈的经验,李宏与公孙隐几个都放缓了催动内丹。他们知道用不了多久,内丹就会适应这股压迫,然后恢复转动。为了保险起见,李宏更将自己的骨甲招出来覆在了身上。 练墨露出疑惑的神情,看了一眼李宏,见他坦然自若,猜到这股压迫必然不会持久,于是也将心放下来。 李宏第一次见到山魈时就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认为山魈的出现一定是邪教的阴谋,如今看来这个推测八、九不离十。三个方向有三个巨大的山魈藏身在隐形禁制之内正跟在妖王身后缓慢地推进,唯独少了西面。 “当初公孙长老因为好奇提前惊醒了一个山魈,如今看来是立下了大功!”李宏想透了此节,将自己的猜测一讲,随即忍不住笑道:“看来公孙长老的魅力果然惊天动地!” 宋清平与石圣英几人随即明白过来,暗道:真是歪打正着。 练墨、伍星恋等人不明所以,听完李宏的话也只大概猜到了三分。 宋清平略微有些不服气地看了一眼公孙隐,阴阳怪气地说道:“长得像个娘们一般的漂亮如今也是优点了!”说完,双眼望向遥远的,叹了口气:“姜明岳真是作茧自缚,希望受牵连的同道不要太多!” 宋清平说公孙隐的那句话本是戏谑,但白君鹤在后面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心里觉得有些不痛快。 “他真有这么好看?”白君鹤暗叹一句,他也是自恃英俊之人,所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公孙隐,要跟他比个高低。偷偷看了几眼之后,白君鹤安慰自己道:“这小子脸皮虽然生得不错,但气质实在太差,跟自己还是没法比的。” 原来公孙隐正插着腰,双腿分得大大地站在金车上张望,整个人的形象显得有些粗鄙。 李宏被远处阵阵战鼓声扰得心神不宁,正要驱动金车前去相助,身后响起一阵急促地喊声。 李宏立刻听出来者正是前些时日自己打发回苍茫山送信的御龙子。扭头看时,除了御龙子,摘星子几位相识的苍茫山小道士,他们身后还洋洋洒洒跟了不下二十人。 这群道士御云飞舞,飞得急匆匆,歪歪斜斜,显然也被那一阵法力波动影响了,而最关键的是,在他们身后远远地跟着一道遁光。 御龙子诸人来到近前,第一眼就看了练墨。 “练师叔也在,真是太好了!” “练师叔救我们!” “慌张什么?成何体统!”练墨脸色肃穆,架势十足地训斥道。 御龙子缓了一口气,手往后一指:“崔明机崔师伯追来了!他要绑我们回山!” “什么?”练墨皱起眉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随意叹了口气:“这个崔明机真是越来越霸道,越来越过分了!” 李宏早从御龙子那里听说了苍茫山的现状,知道崔明机一改初心,如今一味提倡出世、静心、寡欲,在苍茫山御下甚严,连掌门齐真人也有些约束不住他。辞了闻言,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只眨眼功夫,影响内丹的法力消退,而崔明机也来到了眼前。 一如二十余年前,崔明机恬淡的脸庞上永远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似乎看破了红尘,心生厌倦的老学究。他中等的身材,在笔挺的灰色道袍映衬下,显得十分精神。 崔明机来到近前,瞄了一眼挤在一堆的苍茫山弟子,鼻子里冷哼一声,这才跟练墨行礼,以及向在场的诸位同道问好。等他目光扫到李宏时,试探着问了一句:“听门中弟子提起有一位道友自称是李宏师伯的衣钵传人,想必就是你了?!” 李宏看着崔明机故作清淡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厌恶,心说:“当年他在自己面前求教时的谦虚低调如今早已荡然无存,看来实力足以改变一切心态。”因为心系前方天命殿外的争斗,所以李宏当下只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谁知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有些激怒了崔明机。崔明机冷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李宏的传人了?苍茫山可还没承认你!阁下以后不许拿着苍茫山的名头唬人!更何况就算是李宏的传人,也得遵守苍茫山的规矩!”开口闭口李宏,竟连一声尊称也没有。 练墨虽然不喜欢崔明机,但闻言却微微颔首,显然同意他的说法,只是看不惯崔明机的猖狂,补充了一句:“李宏师伯若真有传人,那也是咱们的师弟!” 李宏无意与他争执,尤其是崔明机在自己眼中只是一个后辈,所以即便心中有气,李宏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作罢。 崔明机却还有些不依不饶。“哼!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敢攀龙附凤!” 端木幽兰闻言脸色微变,就连御龙子等人看在眼里,也无不义愤填膺。 白君鹤见端木幽兰面现不悦之色,心中也是不悦。虽然自己不喜欢李宏,却也要为他出头。 还不及白君鹤说话,崔明机率先对着御龙子等人喝道:“尔等孽障,还不快快与我回转苍茫山,再不得搀和天阙山的闲事!” 御龙子不服气,倔强地说道:“我等是奉掌门之命下山历练的,如今历练期未满,为什么要返山?” 崔明机嘴角一扬:“为什么?因为贫道是执法长老,我说的话就是苍茫山之法!我不管你们什么历练期,此刻就跟我回山!不然尔等便是苍茫山的叛徒!” 摘星子闻言大怒,越众而前:“崔师叔,你虽然是执法长老,但上有掌门,旁有其他长老与宗主,更有历代律例可查!苍茫山可不是你家的私产!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崔明机被弟子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驳斥,脸色顿时铁青,大笑两声:“以前如何贫道不管,在苍茫山上如何贫道不管!但想现在,就在此地,本长老命令你们即刻回山,谁要是再多说一话,莫怪贫道翻脸无情!” 众弟子气闷不已,却再不敢言,唯有御龙子昂起头:“苍茫山自李宏师伯祖立法以来,门风一向是包容并蓄,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苍茫山却还是那个苍茫山!绝不会因为师叔你个人的执念而有所改变!弟子恕难从命!”她说完,身后的弟子们也都挺直了腰板。 在场的几个大道士都在心中默默地赞许了几句。潘畅更是递给御龙子鼓励的眼神,对这个女中豪杰更添几分敬佩。 不过这毕竟是苍茫山的家事,如果连练墨都不管,旁人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崔明机看了一眼李宏,大笑不止:“贫道明白了!有人自称是李宏的传人,所以你们想要追随他了是不是?你们以为还能恢复李宏在时苍茫山的行事风格?别做梦了!李宏已经不在了,他那一套宽和容忍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如今的道门充满了分裂,唯有强硬的手段与避世的态度方能帮助道士渡劫!一切随心所欲?那只能跟李宏一样被雷劈死!”话没说完,崔明机突然放出数道法术,直逼御龙子,更有两道扑向了李宏。 李宏将大部分神识放在了查看上面,此刻感到场中异动,当真气不一出来,心说: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我若真不在了,苍茫山岂不被你搅得乌烟瘴气?一念心动,立刻放出数道法术,眨眼与崔明机的法术相撞,两下抵消,互相无功。 崔明机暗暗心惊,因为李宏这一手不动神色的法术,果然是苍茫山不传秘法,而且与前代天机长老李宏如出一辙。 就这么几句争执的功夫,天命殿外风云诡谲,已经形势剧变。李宏再不愿浪费时间与崔明机争锋,冷冷地说道:“带着这些弟子回山,咱们苍茫山的事容后再说!”说话的语气不怒自威,更是不容置喙,一股前辈宗师的气度自然散发,崔明机心头一颤,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立即下意识地低头回话:“遵命!”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失言,将老脸羞红,却早不见了李宏与金车。(未完待续。)m。 第八十六章 围山 来围攻天命殿的妖王远远不止三十六位。换言之,并不是只有圣火教的三十六个护教神来了。当年在内,围攻万仙谷的几乎所有妖王此刻都现身了。黑白锁城内当年未出山,但有些名气的妖王也几乎来齐了。 这是妖族的盛事,亿万年来第一次妖族围攻道门五宗的地方。 “嘿嘿!道士也不过如此!今日看本王大开杀戒!” 一个年轻的妖王得意至极。 他的身边,是一个提着双斧身材高大的妖王,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的里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道士如果真就这等水准,妖族早就大昌了,何必躲在内?”说这话时,他还心有余悸,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便差点被几个道士给斩杀了,虽然侥幸逃脱,自己的两个同伴却惨遭横死。想到此,他不由得侧目看了看躲在大部队最后的一个妖王。 那裹在厚云中的妖王穿着宽大的长袍,双手始终拢在衣袖之中,眉目间满是愁容,看不出一点己方占据了优势的喜悦。上一次在,就是他第一个甩开同伴求生,那可是号称神教第一智囊的观星大人。 年轻妖王听见身边的同伴嘲笑自己,忍不住看了一眼提着双斧的大家伙,没好气地说道:“喂,你为什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没看底下那些道士东倒西歪,法力都没了吗?” 提着双斧的妖王哈哈一笑,将斧子往云驾上一扔:“那是你的功劳吗?还不是四方的山魈组成了法阵,暂时抑制了道士的内丹。而且即便如此,你知道为什么咱们还没有发起进攻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道士们不堪一击,大家一拥而上不就得了?你看看你周围的叔伯兄弟,有谁敢轻举妄动的?” 一席话极有说服力,年轻妖王瞅了一眼跟在观星身边的族兄,大名鼎鼎的妖王白春,果然见他一脸肃穆,未曾有丝毫妄动。 年轻妖王毕竟年轻,虽然看出身边大家伙的话有几分道理,却不肯轻易承认,嘴硬道:“你等着,一会儿老子杀三个道士给你看!老子要拿道士的头当球踢! 大个子妖王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一阵阵的微风般的法力波动波抑制了道士的内丹,但这种抑制效果不是连续的,是呈波形的,每三息一次,每次持续只有半息。妖王们大军压境,先从气势上震慑对手,却不敢马上动手,因为这股抑制作用还没有达到最佳效果。 妖王们躲在特制的红云中,不受影响,但根据神教上层人物的说法,这股抑制力会在一刻钟时达到最佳效果,所以大家都在等待。 然而在场诸妖中只有躲在最边缘的观星知道,这股抑制作用还有一个弊端,虽然是在一刻钟后达到最佳效果,但效果只能持续不到半刻钟。半刻钟后,道士的内丹适应了这股压迫,立刻就会复原如初。 观星曾经很阴暗地推测,教主是想利用这次围山彻底摆脱神教的妖王,所以才没有将这个弊端告诉众妖王。当然,没有如实相告的原因也可能是怕影响众妖王的士气。观星虽然有所猜测,但并不确定,所以还是勉为其难地跟了过来。 “即便只能维持半刻钟,也许也足够消灭下面的道士了!“观星心存侥幸,毕竟剿灭数十个道门大道士的壮举,恐怕在妖族历史上会是空前绝后的,谁也不想错过。 很快,一刻钟便到了。抑制作用达到了最强效果,每两息的功夫,道士的内丹只有半息功夫能够转动。 随着一阵阵震天动地的鼓声响起,整个天地都战栗起来,战歌旌旗,烟火号令瞬间点燃了妖王们的战意,热血顷刻沸腾!不知道是哪一个妖王率先按捺不住,怒吼一声,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卷着一团红云,化成一个巨人轰隆一声落到天命殿外,举脚就踩,一个大道士猝不及防,被那妖王踩倒,立刻法体受损,不过毕竟是大道士,身体常年淬炼,即便内丹一时不畅,却也不至于立刻毙命。 早有两个同门大道士前去搭救,虽然没有法力,却还有拳脚。 然而,就在此刻,更多的妖王落云下地,举起兵刃就砍! 道士们一声惊呼,罕见地慌乱起来,四处躲闪。 姜明岳披着黑色长袍躲在大殿的一根柱子后,默默地运功驱动内丹。离他不远的是悟山的另外两位大道士,以及其余求真会的其他元老成员。 他们看着面前的道士们与妖王争斗,却没有立刻出手相帮。救不救得了是一回事,不想救是另外一回事。姜明岳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利用这一次异变。 姜明岳意识到,虽然没有将出世派的道士引入自己的陷阱,但眼前的事态不正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吗?而且更妙的是,他再不必承担弑杀同道的罪名,因为这是圣火教的计谋!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妖王们兴奋了,嚎叫着大展身手。然而虽然占据了上风,但道士却不好擒杀。 有三、四个大道士受了伤,却都被同伴救走。就只是顷刻功夫,道士们就发现了规律,每两息的功夫还有一点时间可以驱动法力,就是这么瞬间的功夫挽救了道士们的性命。也就是这么瞬间的功夫,已经足够道士们捏出数十道甚至上百道法术,虽然不完善,虽然不够强大,但已经足够了! 李宏风驰电掣而来,连续发动瞬移的法术,但面前的空间充满了天阙山放出来的禁制。这些禁制并不限制旁人使用法术和飞行,却极大地限制了瞬移术的效果,每次瞬移,李宏只能飞越十余里地,效果还不如直接驾车。 与此同时,天阙山本体的护山大阵启动,罩住了天阙山连绵百里之地。偏偏天命殿不在天阙山本山之内,而是相隔了三百余里。因此天命殿内的大道士们陷入了苦战。 公孙隐突然想起一事,凑到李宏身边:“想起来了,邪教教主是用地气吸引山魈,引诱他们摆出的,它们靠得越近,阵法的效果越明显,但是西边少了一个山魈,所以阵法不全!我估计四象根本是昏睡未醒,当初我惊醒那座山魈是用的这个法子……咱们可以……” 李宏闻言双眼翻出一道精光,如醍醐灌顶,点点头:“所言极是!这些山魈并不是邪教所产,想必那教主是用秘法召唤他们睡梦中前来凑阵的,如今教主不在此处,所以纵然少了一尊,他们也未察觉!咱们逆向破阵去吧!” 一直躲在李宏身后的老头裂心,突然咧嘴笑道:“那一座山魈可是因为爱上了公孙隐才缺席的!公孙隐,全靠你救了这些大道士啊!你是道门的大恩人!” 公孙隐脸色一沉,显得十分不悦,因为老头又提起了他的黑历史! 其实,少了的那个山魈,也听到召唤,并赶来凑阵,在五百里外已经形成了阵法,只不过她走到半路,突然嗅到公孙隐的味道,于是改变了方向南下,朝着西南方位的去了。(未完待续。)m。 第八十七章 溃散 姜明岳的计划又落空了。 仅仅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远远没有半刻钟的时间,大道士门体内的内丹便恢复了活力。那股压制内丹转动的奇异能量骤然消失。 原本被妖王们追打得狼狈不堪的道士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罕见地长啸起来。拥有了法力的道士立刻变回冷酷高傲,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对妖怪的不屑。 仅仅眨眼的功夫,场中形势便已经完全逆转,道士们的各种法术交错迭起,争奇斗艳,不少妖王都吃了大亏。 噗通,噗通,几声脆响,三个妖王伏诛,数颗元丹腾空而起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骆清河长出一口气,躲在天命殿后尽情地享受内丹流转带给自己的愉悦感觉,这世上在没有什么比力量更让人心醉的东西了。 “姜明岳,你又棋差一招啊!想要算计邪教教主,却被邪教教主算计了!”说完,骆清河一阵冷笑。 姜明岳不理会骆清河的嘲弄,仍旧语气平静,但略带一丝阴险地说道:“谁算计谁还未可知呢!他派来众多妖王,看样子都要折在这里了!吃亏的始终是他!咱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说着话,姜明岳不由自主地望向东方。他刚刚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绕着清除障碍,随着那人从北面绕行到东面,抑制自己体内内丹的力量消失了。 这人正是李宏。 李宏驾着金车,带着众人从北绕行到东面,然后又杀向南面,用最快地速度唤醒了三座巨大的山魈。 山魈惊醒后,十分震怒,但是都被李宏用法天像地的神通配合骨剑,瞬间制服。李宏的感受十分清楚,这些山魈体内有一股强烈的怨念,而且是来自远古时期古神的怨念,与地底下的感觉十分类似,甚至与天然山石林禁制中的扶熙族古神骸骨也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股怨念控制了山魈,让他们迷迷糊糊地赶到了天命殿。 李宏很庆幸当年自己将那堆骸骨炼制成了手中的骨甲与骨剑,如今正是他们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金车上,几个大道士都被李宏展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慑。自相遇以来,一连几次,李宏都出人意表地展现出了超凡脱俗的手段。练墨面无表情,但却对李宏的身份有了几分相信。 卢贤智却有些脸色发青,心头气恼不说,也暗暗后悔自己得罪了李宏。 李宏顾不得众人所想,他的心头警兆连连,显然那邪教教主还有后招。 端木幽兰在金车上站起,一头秀发在空中飞舞,身姿飘逸脱俗。而她的双眸则罕见地泛起紫色的光华,朝着四面八方扫视。“五百里外,有强烈的灵气涌动!还有强敌在往天命殿赶来。 …… “还有人在赶来?”妖王观星脸色僵硬,他也隐隐感到了身后强大的力量。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下面的战场,心生退意。片刻前他还有一丝信心,觉得今日会是妖族创造历史的时刻,但仅仅顷刻之后,幻想便随着信心而崩溃。幻想与信心就像是一对难兄难弟,不要命地逃离了战场,正在同时向着观星招手。 观星皱着眉,推测着教主还有什么可能的后手。然而,无论后手是什么,眼前的惨况都无法更改了。 提着双斧的妖王,号称妖族第一战神,他经久不衰的秘诀除了战力强悍以外,便是懂得进退。他是除了观星以外,第二个萌生退意的妖王。 啪啪两声,两板斧子挡开两道犀利无比的法术,妖王再也坚持不住。看着身边大大小小的妖怪倒在血泊之中,显出原形,他毫不犹疑地转身腾云而起。 之前曾经大言不惭说要斩杀道士的小妖王见状,急切地喊道:“黑通天大哥,救我!”他被一道法术缠住,跌倒在地,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伤口正在汩汩流血,满脸的恐慌,哪里还半点之前的意气风发。 提着巨斧的黑通天一脚踏在云上,扭头冷笑一声:“救你?不是要斩杀道士立功吗?” “大哥,是我错了!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自食恶果……大哥!看在同是妖族的份上原谅我年少无知……” “好!原谅你!”黑通天斧头一挥,斩杀了眼前还在苦苦哀求的小妖王,小妖王的头颅滚落在地,洒出一腔热血,尸体瞬间变回一只黑熊。“原谅你又有什么用?今日你注定难逃此劫,不如给我的添柴加薪吧!”说完,一冲上天。 与此同时,观星终于看清远处正在赶来的是什么东西了,他惯常面无表情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愠怒,几乎是咆哮地喊道:“姚不惑!你这个匹夫!有这么厉害的后招不用,却驱赶我妖族前来送死!你当真是要卸磨杀驴!真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啊!”观星仰天长啸,几乎带着哭声:“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了!什么第一智囊!我就是个蠢货,从围攻万仙谷时,我就该想到!” 吼完这一声,观星再不犹豫,转身就走。临行前,想起教主的深智谋远虑,心头微惊且怒,回身一把扯住正被一道法术打回来,跌在云上的妖王白春。“跟我走!” 白春不明所以,怒喝道:“下面的妖王都要死光了,你让我走?老子要回去报仇雪恨!这帮道士,老子跟他们拼了!”白春此刻凭的完全是一腔怒意与斗志。 观星一巴掌扇过去,打在白春的脸上:“蠢货!你要妖怪死绝才甘心吗?今天是一个陷阱,是姚不惑设下的陷阱!他要借用道士的手把神教所有的妖王护教神全部除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春闻言将信将疑,但也冷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疯癫了。“为什么?” “为什么?”观星不管白春会不会反抗,扯起他就走:“因为姚不惑要建立一个他理想的人类的国度,那个国度里有神,却没有妖怪的位置!他,以及圣火教都不再需要咱们了!” 白春扭头看时,天命殿外,无数妖王喋血,自家白族的妖王几乎死伤殆尽,想到十年前意气风发地离开无道原,以为可以在人间称神,却没想到一转头,一切皆空。白春颇有大将风度,闻言将泪水抹干,随即振作起来:“咱们去哪?” 观星驾着云,快速躲开面前涌动的灵气,朝着西南方位飞奔而去。“回无道原!请万仙宝与来去公出山,咱们杀掉姚不惑!”(未完待续。)m。 第八十八章 冤家 李宏的神目当中电光一闪,便看见四面八方涌动起来的灵气,更嗅到风中令人作呕的陈腐气息。这股气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沉淀,非但没有变得醇厚,反而更加酸涩。 怨气,强烈的怨气。 “邪教教主果然留有后手!”李宏心念急动,尝试揣摩那邪教教主的用意,与此同时扭头一望,也看清楚了天命殿外的情形。 妖王几乎被屠杀一空,无数元丹嗖嗖地飞起,望着东南方遁去,荧光闪闪之下,竟似一片流星雨。然而这片流星雨带走的不仅仅是内丹,还有妖族数百年的希望。 姜明岳从天命殿走出来,显得阴沉无比。在他身边跟着同为悟山大道士的王宗德。骆清河却故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不远处,人群中的冷继贤也看到了姜明岳,他从姜明岳的身上看到了杀气。 下一刻,姜明岳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想要屠杀眼前数十个大道士中所有的并不现实,然而暴起击杀一人却极有可能成功。并且因为冷继贤出身悟山的缘故,姜明岳很容易就扯个谎搪塞过去,而不必引起众怒。于是姜明岳的计划又改变了,击杀道士中的异路人不再是今日的首选,可是冷继贤现在必须死,否则悟山必然彻底分化,更轮不到姜明岳一人说了算。 冷继贤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前来赴会。他已经在北海一处悟山的海外洞府安了家,带走了数百名内门弟子,声势浩大,只要假以时日便能在外海另起炉灶。可是心中对于飞升的渴望,对于渡劫的恐惧,还是迫使他铤而走险来到了这里,以为可以探知一些底细。 姜明岳出手果断,冷继贤撤离得也很及时。 一道法术在地面炸开,随即迸发出数道豪光,但是却没有留下冷继贤。 冷继贤驾起一道电光,飞驰电掣般往东南方逃窜。 姜明岳已然出手,自然不肯轻易纵虎归山,喝声:“起!”身边的至宝立刻放出千道豪光直追冷继贤而去。 王宗德与稍后起身的骆清河也一道追着姜明岳去了。 天命殿外,大道士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悟山的几个道士为什么内讧了起来。 随着一场波折结束,更多的五宗大道士陆续赶来。有些道士来得早,尚未察觉。有些道士则是刚刚落云,急促地喊道:“三百里外有一股很强的灵气涌动,咱们被包围了!” “咦,原来是崖山的沈庆道友!刚刚你也是被逼着飞过来的?” 沈庆一拱手:“原来是苍茫山的应踌长老!不错!贫道前来赴约,刚刚飞过一线天,身后突然灵气涌动,再想调头已然来不及,不得不来此了。这些怪异的气息似乎将整个天阙山都包围了……对了,贫道刚刚在东南面看见了贵山的练墨道友。” …… 练墨站在金车上,脸色大变。因为身后汹涌的灵气瞬间就逼到了近前。 李宏刚刚看清天命殿的情形,同时也感到了身后贴近的异动,不知什么原因,李宏瞬间便被激怒,心头的愤懑亟待宣泄。 “走!”李宏喝了一声,根本不管金车上其他所有人的反应,一催金龙,金车立即朝着北面飞去。 公孙隐若有所思,觉得李宏有些反常,想要劝,却也来不及了。 转眼之后,宋清平看见了狼狈不堪正在逃命的冷继贤,不由得高呼一声:“好你个冷继贤!叛山而去,带走了几百弟子,今日还有脸现身?” 冷继贤听出宋清平的声音,不怒反喜,大喊一声:“宋长老救我!姜明岳疯了,他要杀我!” 李宏冷笑数声:“真是冤家路窄!” 李宏知道,今日邪教的阴谋诡计一定与姜明岳脱不开关系。他设立求真会,与姚不惑狼狈为奸。怂恿宋清平与鱼龙上人攻打天然宗在前,擒走摔琴禾木在后,现在又天命殿召开求真大会,邀请各方大道士前来赴约,一步一步将五宗大道士引入瓮中。 不远处,涌动的灵气正在呼啸,显露出要吞没道门的凶意。 李宏动了真怒,决定要与姜明岳做个了断! 宋清平闻言也立即放下对冷继贤的成见,一招手:“过来躲避!” 冷继贤大喜,刚一进入金车,就见万道豪光射来。李宏识得厉害,转手一扬,将前后相连的金车的后半截扔将出去,挡住了大部分的豪光。 “伍星恋,公孙隐你们去迎战骆清河!” “白君鹤,练墨你们两个去迎战王宗德!” “宋清平,石圣英咱们擒住姜明岳!” 李宏信口拈来,顷刻间就对众人下达了‘命令’,一切举重若轻,自然而然。 此时的李宏站在金车之前,脸色肃穆庄严,浑身法力流转,金光闪闪,逼得人不敢直视。而他的发髻被灵气涌动起的狂风吹散,迎风而动,配合飒飒作响的衣袂,犹如九天之上的真仙临凡,威武神圣不可忤逆。 众人不知不觉间被他的气势所感染,竟无一人悖逆。 卢贤智和郭金玲没有被分派到任务,一时间还有些莫名的惆怅。 老头儿裂心虽然活了好几百岁,见过不少场面,但却仍被眼前的境况所震慑,被李宏的气势所折服,嘴里啧啧赞叹:“果然是道门高贤,这通身的气派,除了道祖,天下谁人可与之争锋!” 摔琴、禾木、广凌以及天阙山的潘畅几人也都为李宏指挥若定的气度所倾倒,一颗颗心脏狂跳不休,浑身经脉阔张,法力不由自主地流动起来,浑身的热血沸腾不休,巴不得李宏指派自己上去血战一场。 姜明岳三人随后追来,却是一惊。 眼前数个三境修为的道士摆出阵势,将自己团团围住,气势汹汹。 姜明岳看了看李宏,又看了看众人,不由得笑道:“我悟山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玉清山和苍茫山的道士来管了?” 练墨、伍星恋以及白君鹤三人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悟山长老,自己与他对敌算是什么事。 没想到李宏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姜明岳,你与邪教勾结,便是叛出了道门!道门之事,道门之士人人可管!天命殿外的事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我今日破掉了,有多少同道要死于非命?休要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姜明岳被李宏的话激怒:“原来是你破坏了那奇怪的法术!哼哼!在悟山没有杀了你,你如今倒猖狂起来!想杀我?凭什么?凭人多吗?” 李宏敞开衣袍,露出里面的短襟,任由长袍随风舞动。 练墨一惊:“这是苍茫山的不传秘法!”到此刻,他对李宏的身份再不质疑,身形往前一站,做出与李宏同仇敌忾的架势。 端木幽兰早已经来到李宏身边,同样衣袂飘飘。她容颜清绝,神情坚定,令人神往。白君鹤见状,再不犹豫,也往前一步,心里说道:“端木师妹要做的事,便是我白君鹤要做的事!” “凭什么?”李宏收起浑身光华,气势万千地说道:“就凭我想收拾你的心意!试问天下谁人能挡?”一时间霸气倾泻,仿若前世的李宏再生。(未完待续。)m。 第八十九章 暗算 姜明岳长袍飞舞,左隔右挡,尽管有至宝护体,仍显得力不能支。他虽然是道门三境巅峰的修为,但想要力敌李宏、端木幽兰、宋清平还有石圣英四人的夹击,谈何容易? 转眼工夫,姜明岳袍歪帽斜,步步败退。然而,李宏却早已经用法术封住了他的退路,四个道门三境的大道士分四个方向将姜明岳团团围住。 不远处伍星恋与公孙隐已经完全压制住了骆清河,公孙隐抽出身来协击姜明岳。 白君鹤与练墨更是已经缚住了王宗德。 练墨哈哈一笑:“苍茫山果然是五宗之首,论法术,哪一宗敢来争锋?”这话说得有些张狂,但苍茫山近几百年隐隐执掌道门修行之牛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练墨号称这一代道士中的天子骄子,人人都恭维他是‘道门第一人’,自然有他过人的手段在。就算是姜明岳,如果没有至宝在手,单打独斗也不是练墨的对手。 王宗德轻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金车上,刚刚脱生的冷继贤长身而立,往前一纵,腾云而起,也放出法术来攻姜明岳。 等到练墨特加入战团,姜明岳再不能抵挡,口中大喊:“小儿,匹夫!你们以多胜少,算什么英雄?” 李宏大笑道:“就算单打独斗我要胜你也是易如反掌!但今日不是斗法,乃是除害!你休要再存他想!” 姜明岳恨极,恶向胆边生,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将法宝捻在手中,念一句咒语,随即往前猛地一掷,砸向李宏。 法宝离了姜明岳的手掌,虽然再无护体之功,但法宝本身非同小可,在场几个大道士都不敢赤手空拳去接。 端木幽兰见状,毫不犹豫,瞬间挡在李宏身前。公孙隐在空中往前迈出一步,却立刻被法宝的豪光逼退。 李宏则是毫无惧色,他早看见金车上有两件钱火丹留下的法宝,随即驱动法力,将两件法宝中的一件召来,随意地扬手往前一扔。那金葫芦倏一下,涨大七分,与姜明岳的撞在一处,迸发出无数霞光。 在场诸人一惊,没想到李宏轻而易举就将别人的法宝给驱动了。 钱火丹一路追着李宏而来,绕着天阙山飞了一大圈,累得他虚汗长流,好不容易看见金车停在不远处,心头一喜,却突然感到身后的灵气涌动不休,迫不得已使劲往前一窜,顷刻间来到近前,以为可以就此收回自己的法宝,哪里想到李宏轻飘飘一挥手,就将自己的给抛出去了,而且还跟悟山的碰在了一处。 “啊!贫道的法宝!”钱火丹大喊一声,心疼不已,却被两件至宝相撞激起的气浪掀得在半空直打转。 钱火丹乃是个道门的二世祖,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靠着灵丹妙药苦苦将境界提升到了道门第三境,虽然看起来风风火火,但手底下确实不硬,连自家的法宝都无法运用自如,反而嫌带着法宝太重,所以才将两件至宝落在了金车之上,结果被李宏取走用了。 姜明岳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关键时刻,还是身后一道突如其来的灵气气浪救了姜明岳一命。 场中的公孙隐第一个发觉有异,不顾一切将李宏扯住,翻身往高空飞去。公孙隐虽也有相当于第三境的修为,但毕竟不是李宏的对手,一扯之下,反而被李宏的法力反噬,打了一跌。 不过就是这么一下子的打岔,李宏立刻意识到危险,顺手隔空操起金车上另外一件至宝,乃是巴掌大的一块铁饼,想也不想就往后一挡。就听一声巨响,那‘饼’顷刻碎成七片,飘落风中,大团的灵气分散,法灵一声惨叫,化于无形。四周的几个大道士都被余波牵连,几乎站立不稳。 姜明岳趁机转身就跑,腾着云,复又往天命殿逃去。骆清河有样学样,也摆脱了纠缠,往北逃了。场中唯有王宗德被练墨的无极索困住,想逃也逃不了! 李宏脸色大变,刚刚身后那一道奇特的灵气气浪里分明夹裹着一件法宝,而且显然是有的放矢,与其他方向的灵气涌动截然不同。李宏暗忖:“是谁要杀我?” 公孙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虚空中站定,喊道:“快走!后面的怪异法力又追过来了!” 众人这才惊觉,刚刚还在百里开外涌动的怪异灵气如今已经实化成白色的法力,排山倒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 李宏见跑了姜明岳,虽觉惋惜,却并不气馁,一招手,将所有人包括一直在空中旋转的钱火丹都揽到金车之上,一催金龙,朝着天命殿追去。 钱火丹跌坐在进车上,整束了一下衣冠,看见端木幽兰在不远处,先是咳嗽一声,然后摆出儒雅的模样向端木幽兰问好。 端木幽兰则摇摇头,对他不理不问。 钱火丹吃了个闭门羹,心里烦闷,这才想起前事,大喊一声:“好你个小子!坏了我家传的法宝!你赔给我!” 李宏一扭头,脸色肃穆,手中更是捻着钱火丹的另外一件至宝。“赔你什么?你想试试这金葫芦的威力吗?” 李宏此刻杀气极重,手中又像把玩宠物一般地执着自家的法宝,看得钱火丹神魂一颤,立即胆寒,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想用就用吧,千万别再弄坏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连自己也听不见了。 李宏心头气恼,正在狐疑,猜度究竟是谁有那么**力,竟然能扰动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道,连天阙山祖传数代的至宝都砸成了粉碎,脸上自然没有好气色,殊不知却将那二世祖的钱火丹给生生吓住了。 公孙隐也若有所思,他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心头有了一个想法。 其余几人则无不对李宏操弄法宝的手段,灵活应变的能力,以及危急时刻的果断坚决暗中赞叹不已。 石圣英心道:“他真是天生的王者,道门当之无愧的领袖!” 老头裂心嘿嘿怪笑,心里暗喜,觉得自己这一次总算抱上了一条真正的粗腿!以后终于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了!(未完待续。)m。 第九十章 剧变 小妖怪徐似吓坏了,也后悔极了。曾经有一个极为强大的靠山和粗腿,可以让自己依靠,但是自己却千方百计地逃了。如果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去,寻找那一条自己可以依仗的粗腿!并且对那条粗腿说:“我要给你当跟班,如果非要加个期限,那请让我当一万年!” 果然是命不该绝,徐似很快就迎来了一次机会。 不久之前,徐似在一场圣火教徒焚烧异教徒的混乱中得以逃脱。他一边厌恶于自己习惯了当李宏跟班的感觉,一边又在怀念背靠大树时的荣光。几番挣扎,徐似脑海中出人头地的思想最后还是占据了上风,摸爬滚打着回到了圣火教的一处教坛。 然而,短短数日,神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神教中所有的妖王、小妖王、护教神、各路神祇都被教主指派了使命,随着大军出征了。 打仗?那当然不是徐似愿意做的事,当初他巴结与投靠妖王观星,为的是安安稳稳地享受供奉,图的是潇潇洒洒在人前显圣! 徐似因为久出未归,大军已经开拔。就在他暗自庆幸,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神教中新近崛起的人类执法们,开始在教内各处搜索滞留未走的妖怪,强迫他们跟随前线大军前去征伐天阙山。如果有妖怪胆敢拒绝,立刻斩首,毫不留情。 数百个小妖怪在不到半日内尽数身首异处,但凡有内丹的,都被褫夺了内丹。没有内丹的,则被拆筋剥皮,妖尸当成炼器的原料处理。 徐似胆子小,吓得战战兢兢,被迫加入了准备奔赴前线的妖军之中。虽然有感觉此去必死无疑,但晚死总好过眼前马上就死。这是徐似一贯的理念,只求自己福大命大,命不该死罢了! 周围都是跟徐似一样噤若寒蝉的小妖怪,三五成群,要么是先天智障,呆若木鸡;要么是刚脱形不久,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清楚。徐似混在臭烘烘的妖群中,后悔莫及。 “这不是猎神徐大人吗”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徐似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十分惊恐,扭头看时,是一个白面皮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徐似齁腰塌背,故意摆出一副痴傻的样子,呵呵一笑:“不敢,不敢,没什么猎神,小妖怪一个!” “哦?原来不是猎神徐胜杰!那我就不管了!” “等会!你到底是谁?”徐似仔细瞧了一眼面前的书生,感觉似乎有点眼熟,想起好像在哪位主教那里见过似的。 那白面皮的书生压低声音说道:“在下欧阳南,是郝主教手下的执事。” 徐似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执事?” 执事这个名号是身神教时期留下来的旧称呼了,还在使用这个称号,那说明眼前的书生如今也不怎么得志。想明白这点,徐似心情放松了一些。 “执事!”欧阳南点点头:“很快就没什么执事了,主教也会没有的!当然了,护教神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了,而像你这样的所谓神祇也回很快消失。” 听到一句话时,徐似以为欧阳南是在自嘲,但当听后面的几句话时,却是越听越心惊。然而凭借直觉,徐似却对此深信不疑。他福至心灵,追问了一句:“欧阳大哥此言何意?……你可有去处了?” 欧阳南一笑:“你果然是个机灵鬼。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如今的神教内暗潮涌动,正是后浪赶死前浪的情况……哎……咱们都没有用了!教主不需要咱们啦,要丢掉咱们了!首先是摆脱掉所有的妖怪,然后便是那些有过‘作恶历史’,与教主理念不合的旧人!看着吧,什么郝主教,黄主教,尤其是那个兰主教后果必然悲惨……” 徐似不住地点头:“请欧阳大哥指点!” “你这么机灵,还需要我指点吗?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无道原?” 欧阳南摇摇头:“不是长久之地!” 徐似眼珠丢溜溜直转,突然想起那天逃离李宏身边时,曾隐隐看到远处有神教的传教士在掠阵,立刻反应过来:“欧阳大哥,你是让我回到那个人身边?!” 欧阳南短暂地露出一丝坚毅的神情:“去吧,只有那里或许才是你我唯一的活路!” 徐似知道自己遇到贵人了,而这个贵人也是因为‘粗腿’才来眷顾自己的。 “到处都是执法,我怎么走得掉?” 欧阳南也不废话从衣袖里递给徐似一块令牌。“就说奉主教之命去东方教坛传信。要快!主教的令牌还能用多久,我也不清楚!记住,回到那个的人身边后,替我给他带一句话,就说邪教教主在修炼的一种秘法,叫做……” 徐似胆小,但是却并不拖泥带水。他听完欧阳南的吩咐,将口讯牢牢记住,然后接过令牌,只微微一拱手,便转身大摇大摆地朝着东面走去,好像自己从来都不是这个被迫成军的远征部队的一员似的。 欧阳南摇摇头,心说:“难怪这个小妖怪能活下来,说他无胆却有胆,说他无能却有能。够机灵,懂猥琐,是求生路上一把好手啊!”欧阳南看着徐似走远了,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教坛,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也得赶紧逃走求生才是。在求生这一点上,自己可决不能比那个小妖怪要差。 欧阳南从来不是好人,但在他决定离开时,还是婉言提醒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郝主教。 郝主教极有城府,但闻言却止不住地狂笑,更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我跟教主的关系?难道不知道几个主教跟教主的关系?就算清洗是真的,能清洗到我这里来?” 欧阳南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却如释重负。“我已经仁至义尽,该说的偶已经说到,走不走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幸亏你们不走,不然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好逃了!”(未完待续。)m。 第九十一章 古神 围住天命殿的汹涌灵气,越来越浓,越围越近。李宏看得清楚,知道这是被邪教教主从地底召唤来的古神的残留意识。这些残留意识支离破碎,纠缠在一起,算不得神魂,却有强烈的怨念,被邪法渡在妖身之上,成为了邪神。 练墨、宋清平还有冷继贤三人被那怪异的灵气追得心烦意乱,转身朝着汹涌而至的灵气攻去。 灵气形成的氤氲浓雾中鬼哭狼嚎,带着自远古而来的酸腐味道,仅凭三个大道士还不足以抵御。 李宏仍旧保持着足够的怒意,也转身放出法术,对抗那些怪异的灵气。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道道异光。随着光华扫动,面前浓郁成雾的灵气有所收敛。 原来天命殿内的大道士们开始了反击。而且随后来到的诸多道士内,有不少都是五宗最顶尖的人物,皆带着各自山头的至宝。 练墨高呼一声:“白师兄!” 白君鹤也激动地喊道:“兄长!” 李宏扭头一看,来到近前的正是玉清山这一代的掌门,‘驾星降日道’白君成。 白君成一身白色道袍,潇洒飘逸,左手执拂尘,后手握铜镜。拿的正是玉清山的,专克各种阴力。他一面挥舞法镜,放出无数法力,一面朝着金车上的众人点头施礼,看到李宏时,更是特意点了两下。 李宏微微颔首,便算是还了礼。 余下众人此刻都不再闲坐,纷纷运起法力,施展法术,要跟那怪力乱神斗一斗。只有钱火丹心疼自己的法宝,又惫懒不肯动。 如此一来,就连老头儿裂心也有些瞧不起钱火丹,不时露出鄙夷的神情。 钱火丹瞧在眼里,不时地啐道:“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小瞧你道爷我?回头叫你知道我的厉害!”骂归骂,却骂得有气无力,更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波动。 裂心着急了:“你还是道门三境的大道士呢!出场的时候装得厉害,现在连骂个人都骂得这么平凡,你特么的还不如当年老头儿我养的一条狗呢,他好歹叫得比较厉害,一边叫一边还流口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卢贤智以为老头儿是在暗讽自己,顿时勃然大怒!因为不久前他就是因为此事被李宏拨了面子,若不是一直都有紧急大事发生,他还要跟李宏算账呢。此刻闻言,忍不住骂道:“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怎敢在此大放厥词?” 老头儿自以为找到了靠山,不甘示弱,更以为卢贤智乃是恩人的对头,当下无所顾忌地与卢贤智对骂起来。 这一下钱火丹反倒来了精神,觉得十分有趣,早把眼前的危机忘得一干二净,道门二世祖的纨绔模样一览无余。他心里想到:“没想到骂人也是一门学问,这两个家伙骂来骂去竟然花样百出,没有一个重样的,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啦!”而且钱火丹误以为卢贤智是为了替自己出头才挑战的老头儿,心里更是默默地替卢贤智表示赞同,暗忖:“等老子逃出生天,一定得给你一些好东西,不能叫你吃亏!” 一念及此,才想起来如今还身在险境,顿时流了一把汗,再一次担心起自己的法宝来。 果然,李宏将那金葫芦操纵得如臂挥使,潇洒自若。旁人不知道的,必定以为那金葫芦是李宏自家的法宝。 渐渐的,道士们开始占据上风,数件至宝开始发挥了关键作用。那些雾气般的奇怪灵力开始消退,浓雾中显出奇形怪状、身材高大的远古生物。其中有数个长得与当年身神教无神殿外的雕像异常相像。 广凌一惊,想起当年无极宫外李宏的话,这才明白过来,那些被修改了模样的古神其实是有原型的。这说明邪教教主智谋深远,早在多年以前便开始培养这些拥有古神残魂的怪物。 巨大的邪神仿佛从历史的尘埃中走来,一个个露出凶恶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些已经主宰了天下数万年的道士,心头的怒火不可抑止地高涨。 道士们昂着头,保持着充分的骄傲,无所畏惧。随着他们站稳了脚跟,已经开始反击。 天命殿外原本有数十个三境大道士,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多个大道士以各种形式赶来赴会,加上金车上李宏一行人,场中达到道门三境修行的高手有超过七十名。这还不包括躲在天命殿周围的求真会的元老们。 道门精英来了多半,声势自然是浩大的。 战场中,往往是一个道士在前面释放五行法术,身后两侧各有一个道士从旁辅助,形成三角阵型。辅助的道士或者使用法器增幅前面道友的法术,或者念动咒语干扰敌人,或者释放禁制护住自身。三个人会轮流充当进攻者,而且三角形的布阵,无论哪一方出现大股敌人,三人都能轻松自若地切换进攻的方向。 这是道门若干万年形成的,约定俗成的战法。大道士之间无需多言,彼此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无间,尤其是出自同一个宗门的道友。 刹那间,数个亮着奇光的三角形冲入古神阵中,就听一声声惨叫传来,双方各有损伤。 李宏带着端木幽兰与公孙隐也形成了一个战阵。 身边的白君成、白君鹤以及郭金玲形成了一个战阵。 悟山的三个大道士也形成了一个战阵。唯有练墨不愿意与卢贤智和钱火丹组阵,只能继续单打独斗。 广凌与摔琴等人修为不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金车上观战。 白君成突然对李宏说道:“那邪教教主真是心肠歹毒,竟然想用消耗道门实力,然后用这些拼凑起来的怪物剿杀道士,今日若不是道友破了,道门危矣!”他从南面赶来时,早将李宏破阵的情形看在了眼里,所以知道。 李宏闻言点点头:“可惜古神残躯与意志的力量不是那么好操弄的,除了与山魈结合外,其他的怪物都没有压制道门内丹的作用,不然邪教教主的奸计怕是已经得逞了!”说着话,李宏心里却想:“以姚不惑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办法让邪神怪物生成压制内丹的法力,我还是小心为上!” 白君成爽朗地一笑:“道友可愿意跟我冲入怪物阵中,杀他两个怪物立威?”说完,他两条衣袖一抖,幻出一道白光,将玉清山的悬在头顶,然后带着族弟和师妹往前冲去。 白君鹤与郭金玲都十分信任白君成,此刻他二人再无半分戏谑之意,各自专心致志地施展法术,协助起白君成来。一道亮光晃动,瞬间便分开前路,闯入了怪物群中。 李宏见状心血澎湃,也要如法炮制,但却被公孙隐一把拖住:“刘满,不要去!” 李宏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未完待续。)m。 第九十二章 揭露 公孙隐已经救了李宏一次,他觉得自己或许还得再救李宏一次。 从天然山出发,公孙隐一路步行,四处游走,不断地凝听人们的议论,听得越多,他心头的疑惑越多,然而却有一个观点变得异常鲜明起来:邪教教主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任何一件与他扯上关系的事,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无关紧要,实际上却很有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精心设计。 回想还是身神教时期,邪教便不惜大费周章地横扫十八重楼之地,并且屡屡冒犯天然宗。很显然,十八重楼之地或者说天然宗内有邪教教主十分需要的东西。否则以那教主胸怀天下的雄心壮志,何必纠结在天然宗这样的边角之地? 公孙隐早就知道一些内情,在这一刻却完全笃定了,刘满应该就是邪教教主的目标。因为整个天然宗真正与众不同的存在,只有刘满一人。 当年初见刘满时,公孙隐便觉得他非同一般,但出于自己的立场,不得不三番五次地打压他。结果在自己左右摇摆与进退失据之中,对方迅速成长。如今的刘满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成了自己的领袖,公孙隐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跟在李宏身后厮杀,所以他必须再救李宏一次。 “没什么意思!你不许进战阵冒险!天然宗就你一个天才,你不能有事!”公孙隐的秉性向来是一时滔滔不绝,一时沉默寡言。有时候雄辩,有时候口笨,而此刻便是他笨嘴拙舌的时候。“别去!太危险!” 李宏忍不住哈哈一笑:“公孙长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别废话,与我一起杀入阵中!” 公孙隐说不出到底会有什么危险,因为他只是凭着直觉认为怪物的阵中有埋伏。 李宏长袍飞舞,轻喝一声,施展法术拖着自己的三角战阵往前飞遁。公孙隐大叫一声,往前一窜,抱住李宏的腿根,然后运转法力使劲往后拖拽。与此同时,他扭头望向端木幽兰,向她流露出求救的信号。 端木幽兰是道门内有名的冰山美人,但别看她冷若冰霜,但内心中对于李宏却是炙热如火。所谓关心则乱,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以李宏的修为与身手世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留得住他,但却同样不愿意李宏有一丝涉险,心头微颤,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搂住李宏,运转法力要将李宏留住。 李宏大窘,被两人一人搂住胸膛,一人拽住腿根,死死地定在了空中。因为二人与自己的关系,自己又不能强行使用法术,一时间僵在当场。 身边风云涌动,电光翔舞,不少大道士看到这一幕,纷纷摇头不止,不知道这三人闹的是哪般。 白君鹤冲进了怪物群中,没有看见这一幕,然而练墨却气得三尸神暴跳。心说:“就算你是李宏师伯的传人,也休想跟我抢端木师妹!” 老头裂心哈哈一笑:“我家恩人果然魅力非比寻常,天下最美的两个人都爱上了他。”说完继续得意地笑。 身后广凌与禾木却分别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飞琥一颗心怦怦直跳,被眼前的战况惊扰,此刻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完了,师父他走上歧途了!……不过,不管怎么看,都还是端木前辈的胜算大一些啊!” 古神残缺意识拼凑起来的怪物开始溃散,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又起。狼狈逃回天命殿的姜明岳被人围攻,死性不改的他干脆撕破了脸皮,鼓动求真会的元老们与其他的大道士内讧了起来。 姜明岳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然而却万万没想到事情根本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邪教姚不惑彻彻底底地利用了自己,打乱了自己的节奏。突然杀出来的天然宗扭转了双方力量的对比,自己剿杀冷继贤的计划也落了空。可这还没完,等他逃到天命殿外时,一直隐忍未发的曲清秋却突然发难,大声宣布了姜明岳的阴谋诡计。 周围数十个道士都听见了曲清秋的话,有一些甚至从前线赶回来剿杀姜明岳。 这一下,就连求真会内非元老的成员们都站到了姜明岳的对立面上。他们痛恨道门的叛徒,没法容忍一个勾结邪教,企图用妖王来狙杀同道的道士。 曲清秋自成立以来一直跟随在姜明岳的身边,就连邪教姚不惑都是他给姜明岳引荐的,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最后关头出卖了自己。姜明岳冷笑连连,明白过来,曲清秋一直躲在自己的身后出谋划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自己推出去。 “是为了结玉子?还是你有更大的野心?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邪教的人?”姜明岳被数人围住,脸色阴晴不定。 曲清秋敞开黑袍:“姜明岳,你包藏祸心,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姜明岳也不欲再分辨,朝着身后喊道:“还不出来?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说完,将至宝捧在胸前,做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天命殿的各处,缓步走出来七、八个大道士,都是求真会的元老,他们知道姜明岳的性子,一定会出卖自己,当下再难藏身。 “护住我的身后,以防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姜明岳吩咐一句跟在身边的王宗德。紧跟着快速大声地喊出那几个求真会长老的名字:“申万长,白君栋,廉项存,孟似柯……来吧,别藏着掖着了,掀开你们的斗篷,跟我一起战斗!” 一句话彻底将所有求真会的元老绑在了一起。几人心头恶怒,恼恨姜明岳这等玉石俱焚的疯狂。然而他们却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经是百口莫辩,面的群情汹涌的大道士,如果不能活下去,一切都没有意义。 “曲清秋,你也是求真会的元老!你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姜明岳冷笑一声。 曲清秋哈哈大笑:“我屈身求真会,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揭露你们的真相!别挣扎了!姜明岳,王宗德,申万长,白君栋,廉项存,孟似柯……你们都是道门败类,受死吧!” 姜明岳明白了,曲清秋果然是邪教的人,他的目的不光是除掉自己,而是要道门内讧,消损实力。(未完待续。)m。 第九十三章 现身 天命殿外,道士们真正地内讧了。 与此同时,古神怪物们也内讧了。 顷刻间,已经开始失利与溃散的古神怪物们开始互相撕咬,眨眼工夫便有数个最弱的怪物被同伴吞食。 最后剩下十几只最强大的怪物因为吞食了足够的同伴,于是改换了形态,变得更加‘真实’起来,不再是之前那一团团的虚影以及永远变幻不定的容貌。 李宏被端木幽兰与公孙隐死死缠住,动弹不得,也哭笑不得,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身周的骨甲与手中的骨剑却产生了共鸣,似乎在忌惮什么东西。 实化起来的古神怪物们聚成一团,开始齐头并进地进攻,威力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道门的道士与这些怪物实力相当,已经有了一些损耗。 所幸的是,南面的天阙山主峰禁制突然打开,数个大道士开始从怪物们的身后夹击。 白君成早望见一马当先的玉清山花中人,朗声道:“前辈别来无恙!” 端木幽兰听见自己师父来到,心头一喜,但却还是死死搂住李宏,早分不清是因为自己想搂还是因为自己真的担心李宏涉险。 金车上众人往南观看,就见一个风姿卓绝,飘飘欲仙的女道人,手中握着一只古朴的小斝正在一往无前地破开古神怪物的阵列。她的容颜绝美无双,与端木幽兰的气度却是大不相同。端木幽兰淡然高雅,而她却有一双颠倒众生的桃花蚕眸,即便不笑,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紧跟在花中人身后的则是天阙山掌门柴真极,他手中擎着天阙山唯一的至宝,正在施展法术。 数个道士从战场的外围杀将进来,里应外合,似乎占据了一些上风。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克制住邪神之际,一道黑影蓦地冲天而起,瞬间将两件至宝的威力化解于无形。 花中人与柴真极心下大惊,因为当今之世能同时化解自己两人法术的人物实在是罕见至极。 前几日花中人在天阙山外被人数个修士伏击,不得已动用了至宝。当时至宝一出,立即击退强敌。然而此刻,自己的却被那黑影的一团法术缠住,进退两难。 柴真极更是纳闷,他也算是道门的顶尖人物,何曾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击退过?于是再度驱动朝着那团黑影击去。 黑影发出嗡嗡的怪笑声,似乎对眼前的道士都不屑一顾。 李宏一听见这个笑声,心头的怒火陡起,就要上前跟那黑影决一死战。公孙隐却死死拉住李宏的脚,仍不肯放开。 练墨号称道门这一代的第一人,自然是心高气傲,黑影一出现,他立刻被对方的气势压迫,顿觉恼火不悦,此刻也越众上前,要会一会对方。 白君成也打有同感。 场中两个掌门以及两个修为堪比掌门的实力人物尽数涌了上去,将那黑影团团围住。 公孙隐感应到李宏蠢蠢欲动的架势,忙对端木幽兰使眼色,要她继续使用温柔攻势,化解李宏的战意。 那黑影在场中忽现互隐,来去自如,将四个大道士攻向自己的法术尽数躲开,同时朝着李宏望来。 “停!”那黑影突然清喝一声,与顿时收敛光芒,真的乖乖地停滞在了半空。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现在道门的掌门都只有这个实力了?”语气中尽是不屑与嘲弄,惹得众人大怒。 李宏被端木幽兰搂住,忽地警觉,发现不光是自己,在场所有的大道士都变得易怒起来,立刻明白这是那团黑影的手段,慌忙暗中戒备,将最后一丝狂暴的战意也抑制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天命殿上空突显一团红云,遮天蔽日,气势宏大。红云中一声怒吼,震得天地也跟着晃了三晃。“姜明岳,求真会,你们这群叛徒!竟妄想将贫道封闭在内?还想借助妖族的实力残害同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姜明岳已经陷入死地,正在十面埋伏之中,此刻闻言更是脸色大变:“结玉子!你竟然没事!……啊!贫道明白了,曲清秋一直都是你的人!贫道愚蠢,他是你的亲传弟子,我竟然会相信他!”姜明岳心念急动,突然意识到结玉子才是与圣火教勾结的罪魁祸首,要知道所谓渡劫飞升的排序推论,那并不是姜明岳的原创,而是姚不惑通过曲清秋告诉姜明岳的。如果曲清秋一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么结玉子很可能早就知道了。 “圈套!阴谋!一切都是阴谋!”姜明岳仰天长啸,悔恨不已。 紧跟着,一道金光降下,砸向了姜明岳。 不远处,正在力战花中人、柴真极、练墨以及白君成四个道门大道士的黑影原本已经望向了李宏,似乎要有所动作,但见结玉子现身,他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一转身跳出四人的‘包围’,瞬移到了天命殿外。周围天阙山的所有禁制似乎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姜明岳万念俱灰,已经不存他想。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运气原来还没有完全耗尽,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又逃过了一劫。原来那道黑影瞬息来到天命殿外,就是要跟结玉子斗法。他往上一撞,便将冒着金光的悟山给挡住了。 姜明岳浑身虚汗,跌坐在地,喘息不已。结玉子的一击虽然被挡下,但周围的大道士却仍在步步逼近。姜明岳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出奇制胜,今日终归是在劫难逃。 结玉子在红云中显出法身,用略带愤怒的声音喊道:“又是你?当日在悟山用雷火轰击的可是阁下?” 黑影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说道:“正是贫道!” “你究竟是谁?” 黑影大笑两声:“这个你就无需知道了!你只需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你还远远不是天下无敌,想要逆天改命?可没那么容易!” 结玉子也冷笑两声:“阁下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黑影没有回答结玉子,而是顷刻间放出数万道法术,轰轰烈烈地朝着结玉子攻去。“你想杀花中人?光凭与还不够!想不想要崖山的啊?”(未完待续。)m。 第九十四章 斩杀 黑影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方圆数百里的道门修士都听见了他的话。 众人心中凛然,任谁也没想到结玉子竟有截杀花中人的心思。 花中人更是心中一动,回想前一次遇袭,虽未必就是结玉子本人出手,却也确实很可能是他手下弟子的试探。 结玉子恼羞成怒,将以及催动到最大功效,随着一阵阵金光与红焰交错叠加,迸发而起,那黑影放出的万道法术瞬间就被消弭在无形之中。 “匹夫,你究竟是何人?可敢现身一见?” 黑影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法术被破,对结玉子的话更是不屑一顾,在空中迅速一兜,分化出若干黑影,各自旋转着又向结玉子攻去! 两个修为已臻化境的高手在天命殿外一场好斗。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被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斗法所吸引时,又有一道虚影自天阙山东南方位一冲而起,眨眼来到近前。他趁众人不备,一头撞向了天阙山的掌门柴真极。 柴真极刚刚被那黑影戏弄,正在恼怒不安之中,被那灰影一撞,竟然反应不及,当场受伤。 附近众人反应过来,无不大惊失色。 花中人距离柴真极最近,率先扬手放出了数道法术,却被那灰影轻易便躲开了。 练墨惊呼一声:“这也是邪教的高手?邪教当真卧虎藏龙啊!”以他的修为与手段,一时间竟看不破对方的底细。 李宏一扭身驱,试图摆脱公孙隐与端木幽兰的阻拦,嘴里喊道:“快放开我!此刻已经没有危险!我不会冲入邪神阵中送死的!” 公孙隐心中警示消除,似乎也感觉不到什么威胁,这才勉强松手。 李宏又急忙扭头对端木幽兰劝道:“端木,快放开我,不然令师要有危险了!那道灰影我认得,乃是一个故人!” 端木幽兰看看李宏的神情,发觉他此刻镇定若常,又听说自己师父要有危险,这才松开了搂住李宏的手。 场中除了李宏,只有广凌也露出了疑惑之情,嘴里喃喃自语道:“这道身影好眼熟!” 仅仅过了片刻,谜底揭晓,广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那道灰影绕开花中人,再一次攻向柴真极。柴真极法体受损,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的内丹与神魂也都受了震动,已经无力再与那道灰影正面相对。李宏摆脱束缚后,星驰电步,顷刻之间赶到,挡在柴真极的面前,喝道:“难道现在你也要暗杀同道吗?” 那灰影并未认出李宏,冷哼一声:“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道法确是高超。贫道非是杀人,而是要取回至宝。” 他话音未落,李宏身后蓦地显出万道光华,闪动不休,更有无数符箓异彩首尾相接,已经布成了法阵。 李宏也是一惊,眼前的场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崖山碧玉簪不是该在邪教教主手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柴真极手里?难道柴真极也与邪教勾结了? 来不及多想,李宏怒吼一声:“快收起碧玉簪,不然你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李宏虽然反应极快,可柴真极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李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来教训身为天阙山掌门的自己,当下对李宏的话充耳不闻,执意逞凶,继续施为。 花中人也是脸色大变,她看出柴真极手中的乃是碧玉簪,也终于认出灰影是谁。“柴掌门速速收手!你驱动不了两件至宝,当心被法宝反噬!” 柴真极走入穷途末路,瞬间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就在花中人发出警告的同时,也将自己天阙山的驱动了起来。 柴真极毕竟不是结玉子,想要操控两件道门至宝谈何容易?两件至宝尚未同仇敌忾,就已经率先内讧。 灰影嘿嘿大笑,说了一句:“自取灭亡!”也不见他如何施为,那碧玉簪就突然一转头,不仅不再对灰影产生任何敌意,而且放弃了与的纠缠,任由嚣张跋扈,在躲开归神旗的锋芒之中,微微调转方向,反而朝着柴真极倒戈一击。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符箓大阵登时化成九天真火,密密匝匝扑向了柴真极。 柴真极到了此刻方觉后悔,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他终于明白不自量力的人是自己,然而那道灰影早绕到了自己身后,切断了自己所有退路。 轰隆一声,符阵劈头盖脑浇筑下来,烈焰焚身。而灰影更是手起刀落,一道犀利法术眨眼割掉了天阙山掌门的头颅。下一刻,又是一道符箓燃起,将柴真极撬开天灵盖想要逃生的元神烧成了虚无。 金车上,潘畅等人顿时嚎啕大哭,谁也没想到一代道门大能,天阙山堂堂掌门人竟然就此身死道消了。 钱火丹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虽然他一向瞧不起柴真极这个掌门,但天阙山如今真没了掌门,那天阙山便真是亡了。他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宏恼怒地喝道:“须弥子,你意欲何为?” 灰影终于现身出来,果然是崖山须弥道人,红真人嫡亲的师弟。他手一举,将天阙山至宝握在手中。 广凌喊了一声:“祖父?”立刻引来钱火丹等天阙山道士的怒目相视。 摔琴马上挡在广凌身前,说道:“诸位有什么恩怨,等此间事了,再做定夺不迟,万万不可再起内讧了!” 李宏很恼怒,不仅因为须弥子下手狠辣,一点也不顾及同道之谊,更因为下一刻须弥子就又攻向了花中人。 花中人被眼前异变所惊,不由得微微胆寒,好在李宏反应及时,操纵挡住了须弥道人的第一波攻击。 端木幽兰也回过神来,喝一声:“休伤我师!”纵身去攻须弥道人。 端木幽兰一动手,立即引来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白君鹤第一个冲上来大喊道:“须弥子,我从前敬你是前辈,但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与你从此势不两立!” 练墨不甘人后,也一冲到了近前。 到了此刻,在场众人也都明白了须弥子的用意。显然他是与结玉子沆瀣一气,想要除掉花中人。因为按照飞升的排序,下一个能够顺利渡劫的该轮到玉清山的道友,而花中人无疑是呼声最高的一个。(未完待续。)m。 第九十五章 并肩 崖山须弥子已经‘失踪’了很久。广凌去崖山请他,未见踪迹,没想到他其实一早就潜伏在了天阙山附近。 结玉子与须弥子是多年至交,他们私下自然互有沟通,早就定下了击杀花中人的计谋。 姜明岳以为结玉子勾结圣火教,那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玉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圣火教勾连交通。 曲清秋是结玉子的亲传弟子,无需明言,结玉子便能轻易地从他那里得知求真会的一举一动。 黑影上下翻飞,与结玉子斗得难分难解。 结玉子已经近千年没有在一场斗法中感到如此艰难,眨眼工夫,数万道不同的法术就已经挥霍出去。每道法术都拥有不同的法力组成,长短不一,构型各异,真可谓千形万状,变化多端。 然而,无论结玉子如何施展法术,那道黑影都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心意,总能提前一点预先防备。 “结玉子掌门,想不想要碧玉簪?想不想击杀花中人?想不想飞升紫府啊?”黑影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扰得结玉子心烦意乱。 “碧玉簪就在天阙山的柴真极手里,很快就会落回须弥子的手里!你若不动手,等他击杀了花中人,下一个就是你!” 黑影话音刚落,不远处符阵泛光成型,柴真极瞬间就被须弥子斩了首级。结玉子立刻心思大动,神魂中涌出新的想法,对须弥子立即产生了怀疑。事先他已经跟须弥子商议妥当,要将计就计,让求真会粉墨登场蹦跶蹦跶,然后等所有求真会的成员到场后,二人合力将他们一网成擒,并且同时击杀前来赴会的花中人,为二人留下渡劫的希望。 然而,须弥子一开始不仅隐伏不出,并且现身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前来天命殿相助自己,反而是赶去收回崖山至宝。这当中的私心可见一斑。 黑影看出端倪,又魅惑地笑道:“贫道可以助你,我不用跟你争夺飞升的次序,我告诉你碧玉簪的法决,你趁须弥子不注意,将碧玉簪取来,到时你有三件至关重要的法宝在手,谁也奈何不了你!” 结玉子往南边一望,看见须弥子接住了,心中立刻惶急起来。加上崖山的与,须弥子手中已经有三件至宝。于是,那黑影的话此刻就犹如魔音入耳一般,尽数钻入了结玉子的识海之内。 如今柴真极已死,等花中人一死,天阙山无人,自己或许真的有机会飞升成功。结玉子动心了。 须弥子不知道结玉子的想法,他只想尽快利用手握三件至宝的优势将花中人击杀。可是,事情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简单,在李宏、端木幽兰、练墨以及白君鹤等人的周旋之下,即便拥有三件至宝,须弥子也不易取胜。 白君成因为柴真极被斩,兔死狐悲,心中大感凄凉,此刻见族弟白君鹤冲上去与须弥子拼命,不敢大意,生怕白君鹤再吃亏,于是早将祭出,从旁侧应,牵制住了须弥子。 花中人为求自保,更是发了狠,使出浑身的解数,所以一时三刻并无妨害。 场中纷争不休,混乱至极。什么崖山、悟山、苍茫山,彼此都在交错争斗,再看不出半分同气连枝的情谊。 再远一点的地方,所有的邪神怪物都在咆哮着,却没有再前进一步,显得有些畏惧。 须弥子正在缠斗,突然感到手心一滑,一条十分狡猾的法术扰乱了自己的步骤。下一刻,原本属于崖山的碧玉簪突然飞起,离开了自己的掌控。 碧玉簪一直是红真人的至宝,所以须弥子虽然知道如何使用,却远不如对自己的那么心意相通。连续念动几次咒语,却都无力挽留,碧玉簪化成一道绿光往天命殿上空飞去。 须弥子立刻明白过来,冷哼一声,舍下花中人,转身就走。 白君鹤大骂道:“老匹夫,你别走啊!” 钱火丹没敢上去围攻须弥子,却在金车上跟着叫嚣:“崖山的臭老道,你有种回来,我天阙山要打得你崖山满地找牙!” 老头儿裂心口直心快,又喜欢损人,闻言摇摇头:“看样子你是不必担心被别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废话!贫道当然不用担心!”钱火丹闻言,没有多想,顺嘴说道。 “是啊!是啊!我刚刚看见你吓得两排牙齿直打颤,碰的咯咯直响,估计你已经咬碎玉牙,都吞下肚子了吧?!” 钱火丹听出来老头裂心是在打趣自己,气得脸色绯红。他正想‘出手’教训裂心,却看见李宏一闪身回到金车之上,立刻将此念头打消。如今没了掌门,他已经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再不敢得罪李宏这个强者。裂心得意地咧嘴直笑,一面还朝着钱火丹挤牙弄眼。钱火丹敢怒不敢言,气得坐立不稳。 花中人想要追到天命殿去,却被恢复了冷静的李宏一把拉住。 练墨等人都回到了金车上,唯独悟山的宋清平不见了。石圣英叹口气:“没想到掌门竟然走入了这条歧途,贫道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去天命殿相帮!” 冷继贤人如其名,为人冷冷清清,也难怪他一心主张出世修行,但他说话却很中肯,加上又感激今日宋清平从姜明岳那里救了自己一次,于是有些打圆场地解释道:“宋长老毕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但是石长老与我,则该有些不同了!”言外之意,他也觉得结玉子的所作所为有失道门五宗的风范,不值得相帮。 更何况,结玉子还需要别人帮助吗? 碧玉簪眨眼飞到结玉子的手中,随即传来他的大笑。 姜明岳等求真会的元老被其余众大道士围住,处于绝对的劣势,然而却仍在僵持。因为天命殿上的斗法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比起被结玉子误伤,击杀姜明岳显得无足轻重,大家首先都要求自保。 随着碧玉簪来到天命殿外,崖山须弥子也紧随其后来至。 当今之世,公认的现存大道士中修为最高的两位终于齐聚一堂。然而,场中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黑影显得十分得意,在半空中左右闪烁不定,自以为得计。 看着桀桀大笑的黑影,结玉子的心绪突然宁静下来,有些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于是感慨万千地对须弥子说道:“须弥,当年咱们四个至交好友,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啦!” 须弥子闻言叹口气,似乎也想起往事,然后悠悠地说道:“不错!苍茫山李宏道友,我崖山红真人道友都已经不在了!” “咱们似乎已经众叛亲离了,彼此还要再斗吗?” 须弥子哈哈一笑:“不斗了!” 二人相视一望,同时又叹出一口气,然后一起大笑。大笑完,结玉子飞到须弥道人的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黑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相知千年,咱们今日并肩一战如何?!”(未完待续。)m。 第九十六章 雷劫 李宏心血如潮浪一般汹涌奔腾,看着两位挚友为了最后的飞升拼尽全力,甚至是不择手段,不由得感慨良多。回顾自己,九世为人,八次夺舍,也算得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自己跟他们一样自私。 然而,飞升紫府,渡劫成仙,乃是修行最根本的目的。与此相比,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尤其对于道士而言,更是如此。 大道面前,万事皆休! 及至最后,结玉子与须弥子还是选择了并肩作战,而非你死我活,李宏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隐隐有一丝感动,然而神魂与识海中再无一点波澜。 平静的心境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有诸多不合理之处,必然隐藏着极大的阴谋。 来到天命殿之前,李宏有过大胆的猜测,认为邪教教主会利用山魈来围堵道士,更有可能利用地底的古神残存意志乃剿杀道士,这一切都成真了。于是他拉住花中人,将金车定在原地,未进分毫。 这是属于结玉子与须弥子的战斗,自己旁观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天命殿外,远远近近,最初赴会的大道士加上后来增援的同道,人数超过了一百。这些大道士此刻无不肃穆,各自戒备,同时抑制不住地感到兴奋与澎湃。眼前的大战,注定要载入道门的史册,而名垂千古。 黑影面对道门最顶尖的两位大道士,终于显出了相貌,乃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留着不长的黑髯,神情淡然,脸庞说不出的好看还是难看,只是有一些僵硬。 “来吧!我们虽然不认得你,但佩服你的道法精深!无论你是什么目的,今日咱们以死了断!”须弥子将往外一抛,顷刻化作三柄紫气腾腾的飞剑,在空中耀武扬威。 交战的双方甚至想不起为什么要做生死之争,只是此刻战意盎然。若是不战,如何解脱? 黑影哈哈哈地大笑,笑声中含着无尽的嘲讽,也说了一声:“来吧!” 结玉子将三件至宝祭起。为了同时操纵三件至宝,结玉子将内丹催到最大,空中的灵气顿时汹涌激荡,如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起来。云翻雾沸,光舞霞蹈,仿若开天辟地一般,整个天阙山也为之战栗,在这股狂暴的力量中摇摇欲坠起来。 所有的大道士都被眼前场景所震慑,心头都对结玉子的实力感到敬佩。 须弥子也不甘示弱,随着大股的真元注入当中,三把古朴巨剑立刻涨成百丈长短,犹如割天的利刃一般,横在天命殿外,止不住地咆哮,光是气势已经足以惊世骇俗。 两股力量汇聚成一股,渐渐引动天象。 就连那黑影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如今的道门也并非全是草包,你二人的实力也足以飞升天界了吧!” 话音刚落,结玉子的降魔杖耀出万道金光,与的紫色豪光混在一处,已经朝着黑影撞去。 雷鸣之声随即划破苍穹,足见两件至宝的威力。 可是雷声转眼间放大了百倍,震得场中所有道士耳膜嗡嗡作响,众道士立即运转真元,将耳朵塞住,有那擅于变化的,更将耳朵变大然后折叠过来,盖住了耳洞。 李宏呼道不好,立刻扯动金龙,驾金车往南逃去。 金车上众人不明所以,正在纳闷,过了片刻再回头一看,才发觉那雷声早已经化成了青紫色的电光,布满了天空。无数雷火正在奔腾泄落,一浪强过一浪,仿似九天之上的神明之愤,无穷无尽。雷霆万钧之下,更是狂风大作,吹得飞沙走石,整个天命殿摇摇晃晃,最后‘站立’不稳,轰然倒塌。 天空黯淡无光,日月星辰唯恐退避不及,整个世界除了雷火的中心以外,转眼化成一片黑暗。 谁也没想到,九天雷劫突然来至,而且还是结玉子与须弥子两人的雷劫同时来到。 雷火之中,黑影仰天长啸:“来吧,天劫,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他怡然不惧地望着雷霆,对于已经来到近前的与三把紫剑不屑一顾。果然,结玉子与须弥子再也顾不得攻击他,而是转手将两件至宝召回,准备抵御天劫。 那黑影虽然狂妄,但此刻却也不能抵御雷火,桀桀冷笑两声,隐去了身形。心头暗叹一句:“好险,雷劫再晚来一步,今日老朽就要败在这两个老家伙手里了!” 狂风中,结玉子昂首而立,三件至宝悬在头顶,抵御着雷火。身边的须弥子则双手擎天,做出要往上击掌的样子,三把紫色飞剑配合主人的威势,剑尖俱都朝上,似乎要穿破青天。 须弥子豪气顿生,怒吼道:“青天,贫道与你不死不休。雷劫,今日咱们要你死我活!决一胜负吧!” 雷火似乎听到了须弥子的挑衅,立即以更加猛烈的架势来回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道士。 黑影的声音适时响起:“顺我着飞升,逆我者飞灭!圣火之神是天底下唯一可以控制雷劫的存在,你们这些道士都给贫道跪下,臣服吧!” 为了躲避雷劫,天命殿外的道士们纷纷不顾一切地使出瞬移之术,想要离开原地。殊不知雷劫之时,任何想要穿破空间的法术,都会受到极大的反噬,瞬间就有七、八个道士被雷火击中,身死道消。 姜明岳趁机奋起神勇往东逃遁而去,虽也被无情的雷火误伤,却保住了性命。 空中无数光华闪动,企图撕破黑沉沉的天幕。五件至宝放弃了彼此的争斗,齐心协力地与天劫雷火争斗。然而万钧雷霆,煌煌天威,岂是儿戏? 顷刻之后,雷火天劫涨到了最大,盖住了方圆数百里的区域,铮铮傲骨的须弥子与满身仙风道骨的结玉子终于还是被雷火吞噬,眨眼间千年道行毁于一尽。 远远地传来二人不甘的嚎叫,令人闻之动容。 随着两道神魂被雷霆击散,天劫戛然而止,须臾消失无踪。 这便是天劫,躲不开,逃不得,来得迅猛,去得突然,天地须臾归于平静。 李宏心头微痛,对两位至交好友的渡劫感同身受,二十余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忍不住法体微颤。端木幽兰知道李宏的心思,贴上来,再一次搂住了他。 广凌第一个痛哭失声,跪倒在金车之上,大喊道:“祖父——”说不出的悲凉之音萦绕在半空之中。(未完待续。)m。 第九十七章 收宝 谁也没想到,天命殿外九天雷劫会突然降临。 结玉子与须弥子惨遭雷劫,身死道消。许多大道士也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跟着遭了天罚,一命呜呼。 花中人脸色惨白,摇摇头:“怎么可能?天劫说来就来?而且这天劫竟然还会误伤旁人?不合理!不合理!不合理!”她一连说出三个不合理,以此来表示自己的疑惑。要知道天劫是个人因修行逆天而不得不承受的天罚,应当与旁人无碍才对,花中人对此想不明白。 不仅如此,她本人距离渡劫已经不太远,眼前的雷劫无疑震撼了她的神魂,摇动了她的道心。花中人说完,深吸一口气,看向金车上的众人,尤其是李宏,刚刚就是他拽住自己,不让自己涉险,于是心头微热,问道:“你就是天然宗的刘满?” 李宏微微点头,看着眼中熟悉的花中人,惨然地一笑:“这雷劫来得确实突然。” 黑影的那声大喝,被几乎所有人听见了,虽然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联系之前红真人渡劫后在道门内甚嚣尘上的传闻,以及求真会做出的关于飞升的推论,各宗的大道士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李宏与端木幽兰遇到过红真人的残魂,因此对此更是信了九分。 不久之前还在纷纷扰扰的天命殿,如今碎成了一片瓦砾残垣。钱火丹看着心疼,却不敢多言。 道士们四散而逃,只有少部分人看见李宏与花中人所在的金车,匆匆赶来道别。这一场雷劫之下,身死道消的大道士起码有三十余人,加上之前与妖王、邪神对战时牺牲的十余名大道士,五宗在一日之内竟然损失了超过四十名修入三境高手,真是空前绝后的惨烈。 李宏平复了一下心绪,发觉不远处的半空,金光闪闪,一件至宝还在兀自不肯屈服。李宏认出那是悟山降魔杖,于是飞上前,施展手法将降魔杖取下。正待飞回金车,又见一道亮光闪动,原来是天阙山的归神旗,因为失去主人,逃回天阙山去了。再仔细一看,红真人的碧玉簪也还在原地打转。李宏微喜,伸手将碧玉簪也取下。 其余的两件至宝则似乎在雷劫中与主人一道化成了齑粉,灰飞烟灭。 花中人看看李宏,略带惊诧的语气说道:“你果然是苍茫山李宏的传人?难怪懂得如何收取道门至宝!” 李宏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金车上,如今聚集了不少人。玉清山的人数最多,有掌门白君成,前辈花中人,此外还有白君鹤,郭金玲、伍星恋与端木幽兰。苍茫山的则有练墨,悟山的则是石圣英与冷继贤。天阙山有钱火丹。除了崖山以外,道门五宗倒是都有代表在此。 李宏立在车头,任由手中两件至宝围着自己的法体旋转,溢彩流光,显得神圣不可侵犯。而手中的骨剑更是发出轻鸣,显得有些恋战。不过那些奇怪的邪神怪物已经不知道何时退却,整个天命殿周围已经是人去楼空。 公孙隐站在李宏左首,有些意气风发,低声说道:“刘满,今天我可是救了你两次,你如何报答我?” 李宏扭头道:“我请青木真人退位,让你做天然宗的掌门如何?” 公孙隐一惊,随即露出坏笑:“你此言当真?” 李宏点点头:“当真,不过青木掌门听不听我的,那就两说了!我替你传话,不负责逼宫!“ 公孙隐这才明白李宏是在戏耍自己,忍不住皱起眉头。正要说两句什么,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地驾着云来到了近前。那云驾稀薄疏松,显得寒碜无比,云驾上的正是悟山宋清平,他此刻衣衫褴褛,似乎受了些伤。 石圣英一把扶住宋清平,问道:“宋长老,你没事吧?” 宋清平一脸哀容,摇了摇头:“可叹贫道眼睁睁看着家师遭劫,竟是无能为力!最可恨的是让姜明岳和骆清河两个叛徒逃了!他们想必是回悟山去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再看时,那王宗德不知道何时也趁乱逃走了。 冷继贤冷淡地说道:“宋长老不必自责,天劫浩大,又是倏忽突来,任谁也难有所作为。节哀,珍重!贫道也要回山去了!”他听说姜明岳逃走,担心起自己在海外的根基,所以着急要走。 石圣英叹了口气,拱手道:“冷长老珍重吧!” 冷继贤朝着李宏施礼,又朝着其余众人拱手:“希望再会时,悟山之名尚存!”说完腾云驾雾朝着东面去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冷继贤的言外之意,尤其是钱火丹,他的天阙山失了主,在这一次大战中又似乎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宗,恐怕分崩离析在即了。这个二世祖,修行虽然不刻苦,但脑子好使,当下心念一转,鼓起勇气来到金车最前端,装出气愤填膺的样子朝着李宏喊道:“喂,道友!你坏了我一件至宝,打算怎么赔我?别看我天阙山失了掌门,山头可还在!你不许赖我的!诸位也都是道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得给贫道做个见证!……贫道好歹是个前辈。” 练墨冷啐一声,笑道:“怎么这会儿你不嚣张了?” 裂心也嘲弄道:“老道,我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要索赔,而是想要投诚似的?不过老头儿我虚活了几百岁,还没见过有人投诚投得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吧,你家都有哪些宝贝可以拿出来孝敬我家恩人的?” 钱火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家宝贝多的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李宏看了看钱火丹,指了指脚下的金车说道:“这金车很好,我留下了。你以后跟着我吧!”语气平淡,但却流露出天然的霸气。 郭金玲和卢贤智互视一眼,心说:“这刘满倒真跟那老头儿裂心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是不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若是一日之前,在场众人听见李宏说这话,必定要觉得李宏是小人得志。但是经过连场厮杀,大家对李宏又多了一些了解,知道他是实力若斯,气度天然流露,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 钱火丹心头一喜,但脸上却装得不情不愿,嘴里叨叨着:“也好,我先跟着你,省得你赖账跑了!欠贫道的法宝,可赖不掉,该还的就得还我!” 李宏突然扭头,指着左手掌中的金葫芦又说道:“这个宝贝,我也先用着!反正在你那也没什么用。”(未完待续。)m。 第九十八章 抉择 钱火丹的法宝不少,普通法器更多。至宝他确实不怎么会用,而且估计就算现在讨要也讨要不回来,于是他假装大方地一摆手:“道友要用,拿去用。只是……这一次可别再砸了,家里的法宝也不太多了!” 裂心大口一淬:“我家恩人用你的法宝是瞧得起你!你还敢聒噪?赶紧改口叫主公,‘道友’岂是你能叫的?” 钱火丹气得脸色铁青,心说我好歹是道门前辈,怎敢辱我?转念想到以后要跟这个讨厌的老头朝夕相处,心里便不痛快起来。不过还好,李宏出言喝止了他:“裂心,不可造次。钱道友好歹是前辈旧宿,要有些尊重。” 裂心闻言果然收敛,心里更因为李宏自然而然地吩咐与指使自己,而觉得自己的地位更加牢固,当下微微欠身呼喊了一声:“钱前辈见谅!” 钱火丹顿时心气舒畅了不少,可没来得及开心片刻,李宏又说道:“听说你会炼制丹药?以后把丹药多拿出来一些给年轻弟子使用吧!”李宏看着眼前破碎的天命殿,识海中已经开始推演二十年之后的争斗。这一次,经过目睹结玉子与须弥子渡劫的场景,李宏下定决心要与邪教正面抗衡到底,必须在人间击退邪教,否则面对无法抵抗的天劫,道门内必定人心惶惶,长此以往,道将不道。 钱火丹唯唯诺诺,不干不脆地哼哼了几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广凌哭了一阵,被摔琴安慰着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端木幽兰,心中不舍,但又看到花中人,不由得心里愧疚。毕竟自己的祖父须弥道人竟然想要击杀端木幽兰的师父以求得一个飞升的机会,然而,最终还是身死道消,一切成空。他感叹了一阵,来到李宏身边:“师叔,祖父不幸蒙难,我心悲沉。如今崖山风雨飘摇,我须弥剑宗也如风中落絮,无根无凭,我得速速赶回须弥山去,以防有变。” 李宏看看广凌,心中略微不忍。对于这个谦谦君子,李宏一直是喜爱的。但想到天下剑宗也在纷扰,而须弥剑派转瞬间失去了靠山,必定会成为旁人眼里的肥肉,所以也觉得广凌回归须弥山是最好的选择。 李宏拍拍广凌的肩膀:“去吧!若有难处,到天然山来寻我!” 广凌依依不舍地跟摔琴几人辞别,驾起剑光走了。 潘畅几人虽然气闷,却也没有跟广凌发生冲突。 花中人看着李宏送走广凌,又瞧见自己宝贝徒弟望着李宏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看来真是孽缘!端木以前迷恋李宏,如今又跟他的传人拎不清关系,这真是命里注定的!”叹息一声,花中人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端木幽兰是李宏五百余年前亲自送来天阙山的,而自己对她又一直宠爱有加,绝不忍稍作苛责。 “她想要怎样便怎样吧,身为师父,只能支持她!”花中人将心思定下,便忍不住向李宏询问起结玉子与须弥子渡劫的事,她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一定有些真知灼见,却没意识到这是自己当年常常对李宏做的事:想起什么就问他什么。 李宏知道花中人对那黑影的一句话耿耿于怀。“普天之下只有圣火之神可以控制天劫!”如果这是真的,那圣火教岂不是可以只手遮天了?李宏犹疑了片刻,觉得再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将自己与端木幽兰遇到红真人神魂的事,以传音的方法告诉了花中人。 花中人果然脸色大变,传音回来:“你觉得那黑影的话有几分可信?” “或许他们确实有办法引动天劫,但那只是针对即将渡劫的完满境界修士。对于天劫尚远的人,他们应该也是无能为力,否则他们想要消灭道门岂不是易如反掌?” 花中人闻言微微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些,至少有一把利刃随时悬在头顶的感觉是没有了。 李宏看了看身后诸人,朗声问道:“此间的事已了,道门惨败,令人失望!……我将扯起大旗与那邪教正面抗衡,诸位道友是走是留,请自行决定吧!”这话主要是对苍茫山和玉清山的众人所讲,因为悟山的两人显然是无家可归了。而天阙山的钱火丹已经表示了跟随的意愿。 果然,石圣英与宋清平还是第一时间表态,说明自己愿意跟随李宏征讨邪教。 宋清平脾气暴躁,说话爽直,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喊道:“邪教想用天劫来恐吓道门?老子第一个不怕!反正老子也没打算渡劫成功,连死都不怕了,还害怕劳什子的邪教?老子跟他们拼到底!”宋清平今日是动了真怒,连平素的自称‘贫道’也不用了,而是用上了更世俗的‘老子’二字。 李宏点点头,将身边的一推,递给宋清平:“这件宝贝原本就是你的,如今物归原主吧!” 宋清平大喜过望,立即接过法宝,然后朝着李宏行了道门大礼,虽没有明说,但俨然从今往后就要以李宏马首是瞻。 李宏九世累修,心智过人,是天生的领袖。他当下微微颔首,让石圣英与宋清平站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平淡地看着其余诸人。 苍茫山与玉清山的道士犹豫了,他们山门未破,并没有必要向某个道士投诚。然而,众人也都明白道门五宗之间已经彻底分化。而五宗内部经此一役,有关出世与入世之争,也势必进入白热化阶段,无论结果如何,都注定了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分化。 在场的诸人无疑都是入世派的坚决倡导者,如果回山并且被出世派占据了主动,那就意味着自己将来或许没有办法再在人间自由行走。不仅如此,归山后很可能又是一场惨烈的同门内斗,那就真不如留在此地,避开纷争,然后借助李宏对抗邪教的大旗,聚拢各门各宗入世派的弟子,另起炉灶。 各个大道士都是智谋深远之辈,心中所想也都相差无几,只不过此事牵涉甚大,在李宏问出此话后,大家都陷入了推演与分析的艰难过程之中 李宏默然无语,并不催促,他希望给所有人足够的时间来思索。而他自己也需要想出一个详尽的计划。邪教教主始终没有露面,但他的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处,环环相扣,布局严密,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对手。 “这一次,我一定要揪出你的尾巴!”李宏望向东南面,心里猜测,姚不惑就在那个方向。(未完待续。)m。 第九十九章 清除 黄信这十几年来一直是主教。黄主教的盛名在圣火教的总坛内经久不衰。无论是从身神教时期一路走来的老教徒,还是圣火教时期才加入的新鲜教徒,他们对黄主教都有印象。 “除了赫连主教,教主最信任的人就是黄主教了吧?” “恩,谁说不是呢!据说黄主教与教主关系莫逆,相识于微末,一路走来教主对黄主教用心良苦。” …… 黄信冷眼旁观神教内的风云涌动,心态超然,始终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任何的牵连。 “教主待我如同师徒,神教再怎么变,也没我什么事!” 黄主教志得意满,搂着一个样貌年轻的传教士,软软地躺在宽榻之上,显得有些疲懒。 年轻传教士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一如十年前一般,而且一边说话还一边讨好地抚摸着黄主教。“最近咱们神教变动太大了,有不少人都被驱逐出了神教,我听说神教的护教神这次出门,都是去送死去了?” “嘘!”黄主教立刻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地说道:“谁告诉你这些的?不要胡说八道,当心被人蒙骗了!” 年轻传教士有些不悦地说道:“这都是真事,还怕人说不成?” 黄主教翻身起来,摇摇头:“你现在脑子不清醒,自己先想想,我回头再来找你!”说完收拾完衣冠走出房间。刚一出门,遇到了久未蒙面的教主。 黄主教吓得一哆嗦,立即跪倒。 教主露出一如既往如春风般的温暖的笑容,扶起黄主教:“你我情同父子,不必如此!” 黄主教仍旧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表情难免有些僵硬。 教主若无其事地缓慢踱步,悠悠地说起话来:“神教内,五个主教。除了你和赫连主教外,其余三人都不是我的心腹。驮主教早就送回风魔岛,继任的孟主教虽然为人精明,但贪财忘义,是个小人。郝主教****出身,心狠手辣,难堪大任。兰主教虽是世家出身,但挣扎求生,性格猥琐,不足深信。唯有你与赫连主教,深得我心。……可惜……” 黄主教听到这里吓得双膝一软,再次跪倒。这一次教主没有扶起黄主教,而是继续说:“可惜,你识人不明。你身边的那个传教士令狐辉,十余年来敲诈勒索教徒,在外面强男霸女的事,你可知情?” 黄主教吓得汗如雨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属下不知,属下不知啊!我还以为他只是与……根本没想到他还有强男霸女,敲砸勒索的一面……我还以为他是个善良的人!” 教主冷笑两声:“是人,便有两面三刀的时候。是人,就有虚伪乔装的情况。你看到的善良人,你确定他们是真善吗?记住!弱者的善良有时候未必是真善,那只是他们没有办法自由地作恶罢了!只有权势滔天,法力无敌的高人,还能保持为善,那才是真善!他们的善良经得起诱惑和考验,能没有后果地为恶却不为恶之人,才是真善人!” 黄主教点头如捣蒜,他知道教主在说他自己。是啊,教主法力齐天,他想做恶,谁也拦不住他。不过以教主所作事的层级而言,寻常人的善恶观念早已经失去了评价的意义。 “起来吧!”教主说完,终于将黄信扶起来:“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吧。这一次,记住一定要找一个真正品行端正的人,那样才配得上你!”教主说完,迈着大步走了,临行前,又抛过来一句话:“郝主教作恶多端,为神教所不容,已经被我派人斩杀。你明天带些人去把他手下的执事以及传教士都给带回神教总坛来!是时候让神教成为一股清流了!” “是!”黄主教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欧阳南早已经逃走,如果他听到教主与黄主教的对话,一定会为自己的果决而喝彩。 欧阳南离开了圣火教,却没有着急去寻李宏。他打定了主意,在去投靠天然宗之前,自己必须立下一点功劳。 “那个叫霓裳的女人,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了吧?”欧阳南爬上一片山岗,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凹地里似乎有一个村子,与传说中的十分相似。 “就是这里了!”欧阳南整理了一下衣冠,大踏步朝着山坳走去,显得义无反顾。 …… 义无反顾,通常是因为笃定一件事。 大道士们真希望现在的自己能够更干脆一些,然而前途未知,变数离奇,算来算去,却算不清楚。 白君鹤比较简单,他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端木幽兰,纵然自己不能一亲芳泽,也不愿再远离她一步。自从端木幽兰上一次离开玉清山,白君鹤便无时不刻地思念着她。当下,他第一个表示要跟随李宏与邪教争斗。 白君成与族弟一样都没有过多犹豫,便下定了决心。他毕竟是玉清山的掌门,所以不得不归山。 练墨也记挂着端木幽兰。但他却是个骄傲的大道士,仍有自己的大道需要追寻,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回苍茫山。 郭金玲与卢贤智都有自己的归处,他们没有坚决与圣火教争斗的决心,所以无所谓表态不表达。 剩下伍星恋显得有些暧昧。还未等他做出决定,南面不远处有人高喝一声:“太好了!诸位道友你们还没走。真是太好了!” 花中人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正是天阙山的一位长老,道号鹿非子。当时柴真极带着一众人出来营救天命殿时,这位鹿非子奉命驻守天阙峰。 鹿非子一路风尘仆仆,云驾抖动不已,显然来得急促。他一见到钱火丹,便俯身下拜:“师叔!我天阙掌门身死道消,噩耗传来,满门震动啊!” 钱火丹点点头,有些不自然:“有事说事,到底怎么了?” 鹿非子知道这个挂名师叔是个纨绔子弟,早瞥见花中人与白君成,急忙又朝二人施礼:“前辈,白掌门!请相助!邪教胆大妄为,带着一群怪物又来攻打天阙山了!” 李宏一惊,他早知道邪教占据了上风,不可能轻易后退。原以为邪教会再次前来围剿余散未走的道门诸人,所以暗中防备着,却没料到那教主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敢转而攻打山门。纵然天阙山掌门身死,即便天阙山损失惨重,但天阙山山门所在之地,乃是道门三十二祖亲传,内中有无数护山大阵,凭着邪教的实力能攻得破? “邪教是何人总领攻山?” 鹿非子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修士,气度非凡,虽不认得,但是也不敢怠慢,于是立即拱手说道:“总领之人乃是一团黑影,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清楚是何来历。他除了带着有一群凶狠的怪物外,还带了一群奇怪的修士,额头上燃着紫火色的火焰,法力高强无比!”(未完待续。)m。 第一百章 玉碗 天阙山虽然失去了掌门,但它还是道门五宗之一。如果天阙山总山再被邪教攻破,那就真是道门的奇耻大辱。 若是出世派的道士,或许会选择袖手旁观,但入世派的道士们则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六龙金车上的大道士们暂且都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准备跟着李宏一道前去营救天阙山。 李宏带着众人转瞬来到天阙山外。赫然发现,道门五宗内虽然有很多道士都跑了。然而前来救援的道士数量却更多。 许多人都是天命殿大战之后才刚刚到达的,其实是因为动身晚了,所以错过了天命殿的大战,却正好赶上了天阙山被围。 李宏心道:“这些道士没有亲眼见到结玉子和须弥子渡劫,也没有被邪教的手段所震慑,保持了高昂的斗志和绝对的信心,可堪一用。” 而且,新来的道士以苍茫山居多。 悟山已经彻底分化,几个大长老都已经现身。姜明岳、骆清河以及王宗德负伤逃走,冷继贤前往东海另起炉灶,剩下的石圣英与宋清平都跟在李宏身边。其余的小长老和寻常弟子,自然不会再来凑热闹。 玉清门的掌门以及数个长老也跟在李宏身边。 唯有崖山,须弥子遭了劫,却不见更多的弟子前来。 眼前浩浩荡荡,三境以上的大道士又凑齐了将近六十余人。 公孙隐忍不住赞叹道:“道门五宗果然是底蕴深厚,天命殿大战完结不过片刻工夫,便又凑齐了这么多的高手。难怪数十万年以来,天下都是以道门为尊!” 宋清平喘息了片刻,恢复了不少元气,闻言冷笑一声:“那自然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派出身的家伙可以想象的!” 公孙隐反唇相讥:“别忘了刘满也是天然宗的长老!” 宋清平摇了摇头:“你的记忆可真是不行,是不是识海没有开启啊?说过多少遍了,刘满道友是李宏前辈的衣钵传人,那是正经的苍茫山传承!” 飞琥好久没有说话,憋坏了,如今大战在即,难得有片刻空闲,于是她赶紧趁机插嘴说道:“我师父的记忆是不太好!是路痴!你想想,连路都记不住,能指望他记得什么?” 公孙隐气得就要吐血。前些日子飞琥顶多是耍宝、卖乖。但现在竟然**裸的跟自己唱起了反调,而且是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对付自己。公孙隐咆哮道:“飞琥,你到底是谁的弟子?” 飞琥一努嘴:“公孙隐,你忘了吗?前不久你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我决定拜刘满师叔为师了!” “你!”公孙隐一愣,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说过这话…… 两人斗嘴,老头裂心在一旁笑道:“宋长老回来啦,公孙隐有对手了。他们俩整天争风吃醋,就是想博取恩人面前第一红人的地位啊!” 摔琴笑道:“那你呢?” 裂心摇摇头:“我不行,我顶多是第二梯队。这两人才是第一梯队的!” 正说着话,苍茫山掌门齐真人来到了近前。他朝着李宏一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刘师弟了?” 李宏让御龙子等人给齐真人带过话,所以齐真人早知道了刘满这个人的存在。不仅如此,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崔明机,从崔明机那里也听说了刘满。刚刚又听其他同道提到‘刘满’与须弥子斗法的事,所以对‘刘满’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齐真人自然没有完全笃定刘满是李宏的传人,但身为苍茫山掌门,他不得不大度宽宏一些,宁可认错也不可失礼。 李宏看出齐真人眼中的迟疑,但并没有点破,也略微施了一礼,嘴里没有称呼对方为师兄,而是保持礼节地说道:“苍茫山齐掌门,久仰!” 齐真人微微点头,对李宏的回答很满意。毕竟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自己称呼李宏为师弟,那是客气。若是对方直接称呼自己为师兄,则有些与礼不合了。 齐真人与李宏见完礼,这才又跟花中人、白君成等人见礼。 “天阙山被一道禁制封住了,现在里面情况不明,不知道伤亡如何。”齐真人叹了口气,又说道:“听闻柴道友遇劫,今后天阙山的事难办了!” 李宏表示赞同:“如今道门五宗内部分化,外有强敌,一统天下的时代怕是就此结束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救下天阙山最要紧。齐掌门可有良策?” 齐真人瞄了一眼李宏身后的数个大道士,暗忖:他短短时间之内就聚集起如此众多的大道士,确实有些能耐。当下又有意想要亲自考较一下李宏的修为,于是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沉吟了片刻说道:“眼前这道禁制着实难破,数十个道友皆是束手无策,师弟想必得了师伯真传,可能想出点法子?”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一晃来到跟前,一言不发,不冷不热地看了李宏一眼。 李宏认出来者正是不久前被自己撵走的崔明机。 崔明机当时在问天山外,与李宏有点小小的争执,结果被李宏指使着送一干年轻弟子返回苍茫山。他越想越不对劲,走到半路后悔了:贫道为什么要听那小子的指挥?于是遣散了苍茫山的年轻弟子,自己又往天阙山赶来,刚刚好错过了天命殿大战。 齐真人微微一笑:“崔师弟来了?” 崔明机一直瞧不上齐真人,当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齐掌门,你有什么法子救天阙山吗?”此刻场中的大道士里,苍茫山占了约莫一半,谁能拔得头筹,便能赢得本门弟子的支持,这是显而易见的。崔明机与齐真人的心思类似,只不过齐真人想要考究李宏,而崔明机想要考究齐真人。 散落在各处的苍茫山大道士都望向此处,他们都听说了李宏的来历,对他既有怀疑也有期待。 李宏也早认出混在人群中的苍茫山几个宗主,以及另外两个长老,心头唏嘘不已。 齐真人老谋深算地一笑:“崔师弟来得正好,贫道刚刚在跟刘师弟商议,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可以破除禁制!” 崔明机鼻孔朝天,怪笑了两声:“齐掌门称呼他为师弟,莫非真的以为他是师伯的传人?” “要不然呢?”齐真人故意装出惊异的样子,顺水推舟地反问道:“难道这还有假?” 崔明机知道齐真人说话向来是绵里藏针,当着苍茫山这么多同道的面,崔明机也没有傻到要当面反驳的程度,于是双手抱拳,做出一副倨傲的神情:“假不假的,贫道说了不算。如果刘道友能破得了面前禁制,那自然是错不了!” 练墨亲见李宏使出过,相信他真是苍茫山的传人,正要替李宏说两句话,却被李宏伸手拦住:“要破这折禁制也不是没有办法,不知道齐掌门可愿意借至宝一用?” 乃是李宏前生使用的至宝,威力绝大,但二十余年以来,静卧苍茫山,再也无人可以使用。齐真人没想到李宏竟然提到此宝,不由得脸色微变:“自师伯遭劫后一直供奉在祖师祠内,师弟若是请得动,那贫道看还有谁敢质疑师弟的身份!” 崔明机也是心中一动,朗声道:“道友若是请得动,那贫道甘愿称呼你一声师兄!” 此言一出,周围四五个苍茫山举足轻重的大道士都围了过来:“道友若真是李宏师伯的传人,能请得动至宝,我等愿以道友马首是瞻!” 李宏知道在苍茫山的地位,举重若轻之下便可将人心归拢,于是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且看我请宝!”说完,念动真言。(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一章 破禁 围住天阙山的禁制确实非同小可。而且云雾缭绕中,那群突然消失掉的古神残余意志所化的怪物去而复返,此刻正在高声咆哮,隔得近的大道士都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些怪物虽不如四象阵那么凶险,但每次咆哮,同样能震慑道士的心境,所以大道士们被迫逐渐远离天阙山,只等有一个人振臂一挥,然后带领众人攻破禁制。 修入第三境的大道士都有无穷尽的知识和经验,不少人都在识海内做了推演,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起码四件道门至宝同时发力,才有可能攻破敌人的法术禁制。 齐真人是苍茫山掌门,带着一件至宝。 白君成是玉清山掌门,带着一件至宝。 花中人是玉清门前辈,带着一件至宝。 悟山宋清平失而复得降魔杖,带着一件至宝。 而李宏则一人掌握金葫芦与碧玉簪两件至宝,若是请得动紫玉碗,便是一人独占三件至宝,加上宋清平的帮助,以他一人之力或许就能破开眼前禁制了。 众人围拢过来,瞩目观瞧,等待李宏施为。 端木幽兰则袅袅依依立在李宏身边,因她在道门内声名极大,于是引得不少道士议论纷纷。 然而议论刚起,天边就突显一团紫芒,随着李宏念动咒语,紫玉碗真的从数万里之外的苍茫山穿破虚空而来。 紫玉碗在祖师祠内静默了二十余年,寂寞冷清,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万里以外召唤自己。至宝浑身一颤,法灵从迷梦中惊醒:是主人在召唤我?天呐!主人真的回来了! 紫玉碗前前后后跟着李宏三生三世,坚贞不渝。它不懂什么是轮回再修,也不知道什么是渡劫飞升,它只牢牢记住没有主人的召唤,任谁也休想驱动自己分毫!然而只要主人一声召唤,无论千山万水也定要第一时间赶到。 李宏也格外的激动,神魂在识海中翘首以盼。这一生没有投身在道门五宗,原以为再没有机会使用,哪里知道今日竟然得了这般凑巧的机缘,当真是喜出望外。 那道紫色光华由远及近,眨眼来到近前。在蒸腾的紫气中观望,仅仅一刻功夫就锁定了气机,头也不回地朝着李宏的怀抱冲来。 李宏身边的金葫芦与碧玉簪似乎感觉到了威胁,下意识地幻化出光华,做出你死我活的争斗状!可是就像是东宫正室,堂堂正正,一到近前便气势迫人。不到片刻功夫,其余两件至宝萎靡下去,终于俯首称臣,犹如做小的妾氏怎么也斗不过正妻一般。 李宏得意至极,心满意足地平摊右掌,让落在掌中。接触的瞬间,的法灵便出现在李宏识海之中,即刻跪倒在地,痛哭不止:“主人~” 李宏的神魂扶起法灵,话不多说,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让它停驻在自己的识海之内。只有这一刻,李宏才真正地感到了安心。比起金葫芦、碧玉簪甚至吞天蟾,紫玉碗才是自己真正知根知底,可以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李宏神情一震,心中对说道:“来吧!助我破开这道禁制!”说完身子飞腾而起,然后将紫玉碗往前一放,双手瞬间掐出百余道最高深的法诀来。这些法决顷刻钻入中,再由释放出来,威力立刻大了十倍不止。 场中灵气汹涌澎湃,激荡不休。在场的所有大道士都被李宏使用的气势惊到。 齐真人犹如自言自语,又似对身边崔明机低语。“他果然是李宏师伯传人!重现天下了!” 崔明机也愣住了,彷如看到了前一世的天机长老李宏亲临,心头为之一震,以此同时才惊觉到自己与二十年前竟大不相同了。 金车上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随李宏的众位道士都与有荣焉,挺直了胸膛凝望前方,似乎一刹那回到了道门最鼎盛的时期。李宏带给他们的惊喜与震撼,真是一波高过一波。 李宏专心施法,神情肃穆,一头长发迎风而动,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公孙隐啧啧称奇:“这小子长得不怎样,但气度确实不凡!” 裂心哈哈笑道:“小子,你是不是看上我家恩人了!告诉你!名花有主了!不!是名草有主了!” 李宏不管底下人的议论,随手将金葫芦与碧玉簪往前一扔,与紫玉碗组成了一个类似道士进攻的三角形阵法。两件至宝抵抗了片刻,便乖乖屈服,开始源源不断地将真元输送给阵列最前方的。 李宏又扭头对宋清平说道:“借我你的降魔杖一用!” 宋清平毫不迟疑,将降魔杖往上一送。李宏一伸手将降魔杖握在手中,单独放出了一道法术。 光华大盛,将一股巨大的法术喷出,犹如直落九天的银河一般,朝着天阙山冲去。另外一束法力则紧随其后,以做奇兵之用。 顷刻后,远处传来鬼哭狼嚎之声,一团光华迸射出来,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竟然是因为这一道法术太过猛烈,不仅穿破了围住天阙山的禁制,而且将天阙山的护山大阵也打烂了。 那些由古神残魂意志拼凑起来的怪物,怒吼着来攻李宏。这些经过互相吞噬而存活到现在的十余头怪物无疑是最凶悍的存在,道士们觉得内丹有些停滞的意思。 李宏则毫无惧色,体内开过两次零花的道木趁机抬头,暂时取得了主导地位,源源不断地给李****体供给着法力。这么一瞬间,李宏突然觉得的作用兴许远不仅于此,开始庆幸当初的选择。 两道击破了禁制的法术,并没有丝毫势弱,反而更加凶猛,左右横扫,犹如两柄利刃,无坚不摧地切割下去。瞬间有三四个古神怪物被拦腰斩断,破裂的身躯立刻被同伴吞食。 这便是数件道门至宝的威力。李宏信心十足,觉得就算现在天劫立即来至,凭着这几件至宝护身,自己也足以划破苍穹,直登青天。 可惜,天劫没有来,来到近前的却是一股又一股沁人心魄的怪异阴冷之力。李****体一颤,觉得这股力量有些熟悉。(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二章 山沉 李宏驱动至宝,以横扫千军之势,摧枯拉朽般地斩杀着怪物。 道士们也严阵以待,虽然内丹稍微受阻碍,却并没有天命殿外那么严重。 然而,仅仅占据了片刻上风,一股股奇怪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又来到了近前,与四象阵内山魈放出的波动类似,却更强烈。 老头儿裂心第一个认出这股力量,大喊道:“这是地府幽冥里那些远古怪神的力量!” 老头儿立功了,此言一出,李宏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用吞天蟾在地底封住的那股力量。 无论是山魈,还是眼前的怪物都是邪教教主用古神残存意志以邪法淬炼而成,因为混合了其他的真元法力,所以表象不同,却都不如这一股股直接来自于幽冥地界的力量纯粹。 顿时,道士们叫苦不迭。场中除了极少数人有至宝护身还能施法以外,旁的人连驾云都困难了。而天然宗的几个弟子,却是情况最好的。虽然这股力量也抑制了道木生发而成的灵气的运转,却不能彻底封住道木。所以比起内丹,道木在面对古神时有一些天然的优势。 余下的几个怪物得这股力量相助,顷刻变得越发强大。 李宏奋起神勇,将几件法宝用得如臂挥使,来去往返,所向披靡。李宏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用吞天蟾封住一个地界入口,真是无心插柳,否则如果再多一股这种力量,李宏也吃不消了。 眼看道士们节节败退,李宏忍不住朝着齐真人喊道:“把你的给我一用!” 齐真人撑得辛苦,勉强维持了内丹的运转,却无法驱动至宝,闻言只略微犹疑了片刻,便将法宝往上一送。 众道士都被李宏的天纵奇才所折服。道门内能将一件至宝使用得炉火纯青已属不易。要想同时操作两件至宝,那必定是道门前辈,功参造化方能使得。不久前遭劫的结玉子与须弥子便是这样的存在。然而李宏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二十岁出头,天然宗的普通长老罢了,结果他竟然能同时使用五件至宝!若不是大家都异常笃定天底下没有转世重生的道理,否则一定会以为李宏是哪一位道门前辈托身而来。 天才!除此以外,别无解释。 李宏催动道木,道木滋润内丹,在五件法宝的加持下,李宏的内丹终于毫无凝滞地运转起来。抑制内丹,说白了,就是利用法力的磁场操控内丹的转动,五件法宝自带的磁场已经足够强大,所以屏蔽了外界的影响。 李宏一边护住众人,一面施展手段。 五彩光芒闪动之下,李宏再次将骨甲穿起,手中握住骨剑,喝声‘涨’,身形蓦地拔高,瞬间长成五百丈高下,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都来得更为威猛。 紫玉碗倒扣过来压在李宏右肩,彷如一件护肩。五行结耷拉在腰间化作一根金带。降魔杖发身变大,被李宏握在左手。金葫芦与碧玉簪连接一处变成一顶金盔套在李宏头顶。 刹那间,李宏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银甲天神,光芒四射,神圣不可侵犯。 众道士都不知道异宝竟然还能如此使用,无不感到大开眼界。 李宏怒吼一声,掣着降魔杖,平端着自己的骨剑大踏步往前走去。每走两步,骨剑便一刺,随即就有一个怪物应声倒地。转眼间,李宏便切瓜砍菜似的,杀了四五个怪物。 邪神怪物在地底世界积累了数万年的怨念,强大无比。然而遇到今日正处于战意巅峰的李宏,却仍不能正面相敌。 所谓兵败如山倒,形容邪神怪物真是再恰当不过。随着一尊尊邪神倒下,抑制众道士内丹的力量减弱,道士们开始恢复了活力。 李宏杀得兴起,只顾往前,却没有注意到一道红色的火光突然自天阙山冒了起来。 过了片刻,有道士喊道:“不好!天阙山被人攻破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就听天阙山内有人高呼:“别让他走了!归神旗在他手里!” 那道人影冲天而起,并不停留,瞬间消失不见,竟然穿破了天阙山外残留的所有禁制。 李宏手持五件至宝,雄心陡起,一双神目早盯住了那道人影,正要穿破虚空追去,斜后方风驰电掣冲过来一股大力。 李宏不敢怠慢,回身一剑劈出,更卷着数十道自然形成的法术。 就听轻微两声细响,所有的法术都被来人解开。 李宏立即认出,这道黑影就是之前与结玉子斗法的神秘人。由此推断,刚刚从天阙山溜走的家伙应该就是邪教教主姚不惑了。 “阁下何人?” 那黑影看了看李宏,显得有些踌躇,随即听他冷笑两声:“还不到时候!”说完,转身要走。 李宏岂肯让他轻易离去,降魔杖、碧玉簪还有金葫芦动念间拆解开来,齐头并进地砸向了那道黑影。 黑影也不敢托大,摇身一晃,分化出三道残影,每一道都举拳往上一迎,抵住了三件至宝。 李宏扭头喊道:“助我!” 场中修为最高的花中人,白君成与齐真人同时来到近前,却晚了半步。三道残影一晃,全部萎靡下去,消失无踪。众人这才知道,真正的黑影已经遁走了。 李宏心头疑云顿生,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断上涌。 片刻后李宏回过神来,才发觉天阙山的灵气外泄,四周火星飞溅,内外数层禁制全部破裂,山体抖动不休,灵泉干涸不流,大好一座洞天福地竟然在缓缓下沉之中。 残余的邪神怪物呼啸着化作青烟而去,转眼也消失无踪。 李宏不忍心天阙山就此毁于一旦,高大的法身往前一迈,双手搂住山腰,用力往上一拔。五件至宝不约而同泛起一阵光华,将真元输给李宏使用。 就听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山体被李宏扯着往上冒了一寸,但仅仅坚持了一息功夫,便复又下沉。李宏泄了力,再也无计可施,不得以只能以神目一扫,顿时看出天阙山山底千疮百孔,地底灵脉早被人洞穿,不知道多少千米之下的幽冥地界内的古神残余意志穿破了界限,正拼尽全力地拉扯着天阙山。 一座天阙山就此坠入九幽之地。 无数道士驾着云雾从天阙山飞起,身后一道法术突然迸发,在依旧漆黑的半空中幻化一行大字:道门如山山可倒,飞升不成成飞灭。 李宏大怒,一剑横劈,登时光华乱闪。漆黑的天际就此被划破一线,东边一道朝阳穿破幕色,洒向了人间。(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三章 胜者 姚不惑曾经整天躲在厚重的黑袍之中,常常显得魂不守舍,神情恹恹。 然而当他有一天决定掀开斗篷,从黑暗中走出来时,他的光彩立刻闪耀如星辰日月。 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随意地飘在肩头,俊俏无双的容颜,挺拔颀长的身姿,坚毅平淡的神情,无一不带给人赏心悦目的美感。而他随时随地都炯炯有神的双目以及中气十足的声音,更在向世人昭示他是一个精力充沛、法力高强的人。 脚下一团烈焰瞬间熄灭,姚不惑从九天之上落下,右手掌心捧着一面精致小巧的旗帜。正是天阙山至宝。 此刻的教主志得意满,三五步,便穿过了神教总坛。那些建筑、回廊、花圃都如若无物。 神教内无论是普通的教众,还是忠心的传教士,抑或法力高超的执法都没看见教主,只觉得神殿内永不熄灭的圣火,突然又升高了一截。 这不是幻觉,因为教主刚刚将天阙山至宝投入了熊熊燃烧的圣火之中。 刚刚施展完法术,九天之外一道黑影晃动,有人来到了近前。 那黑影轻若无物,行走时也带不起一丝气流,一晃便消失在神殿之中,进入了教主的识海。 “姚不惑,我小瞧你了!” “前辈何出此言?” “刘满,不!是李宏!他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是谁告诉我说他的怒火已经被激起,可以与我合体了?” 教主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些意外。我也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不仅平复了心境,而且召唤来了五件道门至宝!或许是至宝对他有提升作用吧!” “哼!”教主识海中的黑影冷哼一声,没有过多地争辩,姚不惑的托辞虽然拙劣,但却很难反驳。 安静了片刻,黑影又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悟山的几个大道士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他们之前在你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没想到最后都被你当了枪使。” 姚不惑轻蔑地一笑:“太自信的人通常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被人利用的可能性,这其实是最愚蠢的地方!” 黑影也冷哼一声:“你是在嘲笑本尊吗?连本尊也没看出来你的狼子野心!……没料到你竟然会牺牲所有的妖王,让他们跟道士们拼得你死我活,最后被你渔翁得利!”黑影虽然语带讥诮,但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阴沉的性格,能忍,能捱,城府深重,注定是成大事之人!” 说完,黑影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教主并没有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而是努力保持空明,识海中一片寂静,犹如元神出窍了一般。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教主这才回过神来,暗叹了一句:“好险!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与此同时,黑影从姚不惑的识海中跳出,头也不回地朝着南面飞去。他刚刚先在跳跃不息的圣火中彻底地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后再次回到姚不惑的识海中,掘地三尺一般地翻阅姚不惑的记忆和情感,同样一无所获。然而,正因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黑影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曾经的自己也和悟山的大道士一样,以为姚不惑软弱可欺,可以任人摆布。但是事实证明,自己是大错特错。天命殿一战以及围攻天阙山一役,姚不惑在不经意间布置下的棋局却一环套一环,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作用,所有人都被算计在内。自己出马,远遁万里,不仅没能得到李宏,反而替姚不惑一路地冲锋陷阵,披荆斩棘。到了最后姚不惑突然出山,抢走了归神旗。 姚不惑出神地望着远方,‘看着’黑影一路南遁,终于忍不住笑道:“这老家伙实在是太骄傲了!可惜,要对付他可比对付悟山的道士难得太多了!”一念及此,姚不惑又忍不住想起李宏,这个十年前就引起了自己注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不可一世。 姚不惑知道李宏的底细,对他忌讳莫深。“一定不能让他活下去,只要他死了,我才能真正安全!”右手一翻,一团烈焰在姚不惑手上翻滚起来。赫然是结玉子的至宝。 姚不惑看了一眼面前永不熄灭的巨大圣火,手一扬,毫不犹疑地又将扔进了圣火之中。 刺啦一声响,至宝被圣火吞灭,与火焰融为一体。 姚不惑闭上双眼,露出享受的神情。一切在圣火中进行的事,都与姚不惑紧密相连。这团圣火是黑影的秘传,也是姚不惑最大的创造,更是他克敌制胜的最**宝。 遥远的南方,沐初音正带着同门在中奋力开拓,耳边则再一次传来了争吵声。 “不行!人多势众,实力强大,我们印木堂不能跟他们正面争斗!” “废话!不跟她们正面争斗如何抢夺他们黑蝉?” “没有黑蝉,我们一样可以开疆扩土,发扬壮大!” “说得容易,没有黑蝉怎么去攻打风魔岛?” …… 最近半个月以来,类似这样的争吵不计其数。鱼龙上人越来越觉得所谓的风魔岛岛主‘乌冶之’是个目中无人、妄自尊大的顽固老头。 ‘乌冶之’也觉得鱼龙上人是个食古不化、自以为是的愚蠢妇人。然而,鱼龙上人极具实力,而自己受身体的限制根本没有完全的胜算,所以乌冶之虽然心生愤恨,仍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跟鱼龙上人合作。 ‘霸占’风魔岛的人实在太厉害了,就算是乌冶之身体完好无损,苦心修炼数千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乌冶之需要强援。 数百只巨大的黄蜂抬着乌冶之,漂浮在半空。鱼龙上人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眉头紧锁,身后跟着数十个印木堂的弟子。 鱼龙上人爱惜这些弟子,不仅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势力所在,更在于这些弟子都是自己亲手挑选,悉心培养出来的。天然宗一战,损失了一半门人,已经让鱼龙上人痛心疾首。如今要让他们再去冲锋陷阵,与强大的黑蛊族为敌,鱼龙上人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 黑蛊族是南疆最强大的三只氏族之一,最擅长豢养虫蛊。按照乌冶之的想法,只要抢到黑蛊族的黑蝉,那么就可以结合印木堂的,培养出一种可以操控一切蛊虫的母体。 虫羽之类与灵兽大不相同,因为没有泥丸宫,所以没有成熟的识海,是极不容易控制的。即便是多年培养的蛊虫,也只能依照习性引导指挥,要做到如臂挥使,难于登天。 乌冶之有饲养风精的经验,于是想到结合树元精球,要将南疆的蛊术发扬光大。 …… 遥远的天阙山外,整座仙山沉入地底,只留下不足百米的山尖可怜巴巴地挺立在外面,犹如春笋一般。 李宏怒挥一剑,斩掉了邪教教主姚不惑用法术布施出来的恐吓语句。 那道法术灰飞烟灭,碎成泡影,然而那句话的威力却是一粒种子,已经在道门五宗内生根发芽。大道士们不畏惧强大的对手,却担心飞升的安全。 一想到飞升即是飞灭,大道士们退缩了。(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四章 金蝉 鱼龙上人从不肯轻易退缩。 于是,乌冶之只能妥协。印木堂的弟子都对鱼龙上人忠心耿耿,无不冷冷地看了一眼乌冶之,然后跟着师父绕道往南而去。 乌冶之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灰意冷。原本以为重出江湖后,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但是乌冶之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面对沐初音几人时,他的确很有优势,面对鱼龙上人时,这种优势就非常不明显。 跟在众人身后,乌冶之还是恋恋不舍地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黑色的圆点,便是黑蛊族的聚集地。这些南蛮子,虽然体力强悍,又懂得使用蛊术,可是面对拥有真元的修行者,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鱼龙上人就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乌冶之阴冷地看了一眼鱼龙上人,却被沐初音打断了思路。 “前辈不要灰心,南疆天大地大,咱们一定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乌冶之冷笑数声。“如今不敢跟黑蛊族正面相对,得不到黑蝉相助,按照正常的速度发展,没有百十年咱们休想在南疆立稳脚跟!这里的灵气稀薄无比,我看你们怎么修炼!”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鱼龙上人。 沐初音闻言心头也是一凛。 乌冶之还想趁胜追击,多说两句话,可突然地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碎响。 起初只是零星的响动,渐渐的,犹如泉水汇聚成了江河,声音顿时大了起来。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响声猛地放大了数倍,好像有数百人在一起筛糠一样,哗哗哗~嗡嗡嗡~的声音高低起伏,交错共鸣。 沐初音一惊,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 乌冶之愣了片刻之后,低头往下细看,然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沐初音,你真乃神人也!竟然真是柳暗花明?”说完,右手轻轻一拍自己臃肿肥大犹如虫茧一般的身躯,黄蜂们呼啸一声,往地面落去。 鱼龙上人听出乌冶之的语气,猜到地面一定有大事发生,于是一招手,带着印木堂的弟子紧随其后。 还未落到地面,就看见底下各处的黑色泥土往上冒起,拱出一个个的小洞。小洞直径约有半米,里面正不断地爬出来样貌奇特的金色大蝉。 金蝉脑袋硕大,殷红的眼珠往外鼓起,犹如一对对的灯笼,背后则插着两对透明的蝉翼。 乌冶之仔细看了看,然后喜出望外地说道:“真的是!哈哈哈!本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造化大造化!天不绝我啊!” 沐初音连忙追问这些金蝉有什么用处。 乌冶之笑得得意忘形,忍不住手舞足蹈:“什么用处?用处太大了!这个,本座也只是从风魔岛的上古典籍中看过,据说它们的外壳坚硬非常,堪比金刚,可以抵御五行法术,而且体力无穷。每一只成年的金蝉都能从极北不做任何停歇地飞到极南。不仅如此,这金蝉有天生的异能,能够夺取敌人的记忆!它们潜在地底,每十七万年才出来孵化一次,每次只持续两百年而已。竟然就被咱们给碰见了,你说是不是造化?” 乌冶之得意一阵,又继续说道:“沐初音,你真是我的福将!本尊等了几千年,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出现,还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本尊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这样的稀罕物!”说着话,乌冶之一伸手捞起一只金蝉抱在怀内。 那金蝉各个都有半米长短,冬瓜般大小。 “这些金蝉如此温驯,能有什么战斗力?”鱼龙上人也开始有些兴奋,但还是止不住疑惑。 “哼!你懂什么?”乌冶之现在心情好极了,不介意答疑解惑。“这金蝉寿命只有二百年,前三十年都是幼年期,要退壳七次,方能成年。幼年期时是人畜无害,所以只要咱们再三十年内找到可以驾驭金蝉的办法,就能让它们为咱们所用!这比什么黑蛊可强太多了!” 乌冶之太兴奋了,滔滔不绝。“如果咱们能将这金蝉修炼成,那咱们的实力岂止会提高百倍?” “提高百倍?”沐初音有些不敢置信,她觉得乌冶之言过其实了。 乌冶之倨傲地点点头:“与身外化身又有所不同。修炼者不仅可以分享伴兽的见识、阅历和视野,而且还能分享金蝉的修为,这一点与化身十分类似。但是,伴兽受损时,修炼者本体无害,这可比分身强多了!而且……有这么金蝉,只要每人能修炼几只,那……” 不仅是沐初音,包括鱼龙上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无限美好的前景吸引住了。 乌冶之亲昵地拍拍沐初音的肩膀:“将来这天下是咱们的!……你可知道,风魔岛外有一种怪鸟,是洪荒异种,喜欢吞食新死之人的魂魄。风魔岛的弟子闲来无事,于是发明了一种与怪鸟通灵的方法,一旦通灵,怪鸟便成了修炼者的耳目。咱们可以如法炮制,练成金蝉之日,就是咱们杀向风魔岛之时!” 鱼龙上人忍不出露出微笑,她似乎看见自己带着金蝉杀回天然宗的场景,青木真人跪伏在眼前,公孙隐悔恨交加,痛哭流涕……然而欣喜之余,她更加忌惮封魔岛主乌冶之,因为他刚刚对沐初音说的话里,时时处处都有‘咱们’两个字。很显然,乌冶之想在打自己最得意门徒的主意。 鱼龙上人将一切都埋在心里,没有点破,因为他跟乌冶之一样急需提高自己的实力。为此,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 …… 要放下并不容易,尤其是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利用了一次。 圣火教教主姚不惑又坐在火堆前发呆。然而十年后的他不再像十年前那样,永远都将自己隐藏于黑袍之下。见的阳光多了,他整个人的气度也显得更加英姿勃发起来。他用手衬着自己堪称完美的脸庞,目不转睛地盯着圣火。 旁人看不到的场景,他却能在圣火中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披着长袍的人穿过神教总坛的重重禁制,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来到近前。 姚不惑没有动,只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 “哼!姚不惑!你敢骗我?” 姚不惑坐直了一下身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座骗你什么了?” “别装糊涂了!你利用我揭穿姜明岳的计谋,引得道门内斗……最后!你却杀了我师父!” 姚不惑忍不住笑了:“令师可是道门三境顶尖的修为,功参造化,本座何德何能能杀得了他!?” “别装蒜了!那天劫……那天劫与你有关?” 姚不惑硬朗的脸庞终于露出很明显的笑意:“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本尊能调动天劫吗?怎么?现在信了?”姚不惑说着话,突然站起身来,身材高大的他比穿着长袍的人威武得多。面对姚不惑,长袍人显然有些心虚起来。 “贫道知道你身边有一个从上面下来的人!一定是他传授你的方法!让我见他!” 姚不惑往前走了一步:“你不配见他!” “你答应过我的!” “本座答应过你吗?”姚不惑的气势放开,慑人心魄。他再也不是长袍人记忆中那个时而沉默,时而发呆,气质萎靡的邪教教主了。 “真的答应过吗?那本座现在反悔了!”能将反悔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并不多见。这意味着,说话之人自信无比,同时对说话对象轻视无比。 长袍人被激怒了,纵然心头觉得气弱,但是常年的骄傲迫使他不得不发作。“姚不惑!你找死!” 姚不惑笑了,从容不迫地笑。“弱者对强者发出的威胁?真是很可笑!” 随着一声虚空破碎的声音,数十个额头燃着烈焰的宫装女子来到场中,各自手中握着剑心。 “曲清秋,取下你的长袍,让本座看看你!咱们碰头次数虽然不少,但也有一百多年未曾面对面了吧?悟山都已经四分五裂,结玉子都已经身死道消,你还藏什么啊?” 长袍人取下面罩,露出阴沉的脸庞,恶狠狠地说道:“姚不惑!你休要猖狂!”(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五章 遇袭 李宏收回法身,将还给宋清平,同时将递给齐真人。 攻打天阙山的敌人退了,但是天阙山却没了。 从此道门五宗只剩下四宗,或者严格而言只剩下三宗,因为悟山也仅仅是名存实亡罢了。 李宏四顾茫茫,突然心生厌倦。 厌倦持续的时间不长,便被意外打断。 李宏正要离开,西北方位一团光华闪动。定睛一看,竟然是御龙子、摘星子等苍茫山的中阶道士去而复返。 崔明机第一个露出不悦的神情,低吼一声:“这些不怕惩罚的逆徒!待我擒他们回山,严加处置!”说完,朝着苍茫山几个大道士喊道:“随贫道擒拿叛徒!” 旁边齐真人脸色也微微一变,却并不是因为御龙子等人不听懿旨返回此地,而是崔明机越来越过分,已经开始当着自己的面越俎代庖、发号施令! 果然,在场的苍茫山大道士都没有移动分毫,而是盯着齐真人与李宏。 齐真人是名副其实的苍茫山掌门,而李宏是板上钉钉的前代天机长老传人。虽然年轻,但辈分崇高,加上手握苍茫山至宝紫玉碗,无论如何都有几分重量。 李宏对崔明机已经十分不耐,闻言忍不住喝道:“崔长老,门中弟子下山行走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掌门尚未发话,你这就要独断专行吗?” 崔明机双眼圆睁,却不敢发作。毕竟世易时移,天然山‘刘满’在他眼中的分量也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 就这么一耽搁,御龙子等人终于有机会冲到近前。 御龙子气喘吁吁,浑身真元散乱,腹内内丹一阵一阵地释放光华,显然拼尽了全力在驾云。 “掌门,刘师叔,不好了!” 御龙子开口就提到齐真人与李宏,却对崔明机视而不见。崔明机心中大怒,面带讥笑,心说:“等回到苍茫山,一定要严加惩处!” 然而下一句话,让崔明机脸色大变。 御龙子匆匆作揖,继续说道:“关外击败了关内几个剑派联盟,长驱直入,不仅占据了北山一带数个洞府,而且大举进攻我苍茫山!苍茫山群龙无首,游天启师叔自作主张关闭了的禁制,内外隔绝,如今丢下其余十七峰不管不顾,已经被给抢占了!我们这些外出游历的弟子无家可归,只能来请掌门与师叔做主!” “什么?”齐真人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气得满脸通红。“反了反了!岂有此理!苍茫山乃三十二祖传承,竟然会在贫道手里被人给抢走!这真是奇耻大辱!” 苍茫山长老应踌闻言,也在虚空跨前一步,紧紧握住御龙子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师父呢?庄机子不是在苍茫山吗?” 御龙子低下头:“家师以秘法传信,说他势单力薄,被山中出世派的宗主与前辈团团围住,难有作为!如今咱们苍茫山已经被出世派给控制住了!” 御龙子此言一出,在场几个苍茫山的长老与大道士无不纷纷望向崔明机。因为崔明机就是苍茫山出世派道士的领袖。 崔明机反应极快,一冲上天,哈哈大笑:“游天启总算是做到了!齐岚啊,齐岚!你不配做苍茫山的掌门!以后苍茫山是我们出世派的天下了!”说完,转身就走。 齐真人扬手发出一道法术,却被崔明机躲过。崔明机的修为与手段曾得李宏指点,确实在掌门齐岚之上。所以他平素才敢对齐真人如此不屑。 李宏隔得稍远,没有出手。最关键的是,即便擒住崔明机,也于事无补。很显然苍茫山的出世派占了多数,其他人已经无力回天。 眼见走了崔明机,齐岚气得捶胸顿足,扭头又追问御龙子细节,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区区的怎么敢到道门五宗的苍茫山侵门踏户。 “北溟剑宗就算号称天下第一剑宗,给他是个胆子也不敢与我道门五宗为敌!究竟为什么?” 御龙子止不住地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宏猜测道:“一定是邪教教主与他们互通声气,早有串联!尤其是结玉子和须弥子遭劫,这对道门而言是巨大损失。天阙山被破,悟山分裂,道门五宗的威信扫地,什么阿猫阿狗恐怕都想来踩一脚啊!” “不错!”白君成叹了口气:“道门五宗统领天下的时间太久。如今邪教势大,稍作挑拨,便引得人心思变。那些被道门压抑成疾的旁门左道与剑修门派都憋着一口气呢。所谓墙倒众人推,北溟剑宗开了个头,将来这样的事,只怕会越来越多!” 练墨气得脸色苍白,扭头对齐岚说道:“掌门!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回返苍茫山灵鹫十八峰。就算敲不开的禁制,也至少要将北溟剑宗赶走!不然显得道门虚弱!咱们若是继续退让,他们势必还会得寸进尺!” 此言一出引来众人纷纷赞同不已。就连李宏也说道:“齐掌门请速回,晚了必定事有不协!” 齐真人看了一眼御龙子,以及她身后上百个苍茫山的内门弟子,稍一犹豫,然后对李宏说道:“师弟虽也是我苍茫山传承,但无奈也是天然宗的长老,夺回苍茫山的事就不敢劳烦师弟了。这一百多弟子,都是我苍茫山的后继之力,带着他们不方便与北溟剑宗作战,还请师弟代为照顾!” 眼前一百多苍茫山的中阶道士,都是坚定的入世派,闻言都愿意跟随李宏。于是全数跪倒在云头。 李宏也不推辞,扶起领头的御龙子:“既如此,你们便随我南归,先找一处地方落脚再说吧!” 齐真人带着练墨、应踌以及其余十余个苍茫山的大道士朝着李宏行了一礼,转身穿破云层而去。 苍茫山海内外洞府数量过百,但最最根本,最最紧要的还是苍茫山的灵鹫十八峰。即便主山无恙,但余下的十七峰同样是苍茫山的象征,更何况上面还住着过万数的外门弟子。一念及此,齐岚不由得心急如焚,立即又加快了遁速。(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六章 放肆 苍茫山犹如一条巨龙横卧在神州西北,由北向南延续数千里,其中最高的十八座主峰被称为。 十八峰层峦叠嶂,鳞次栉比,斗奇争雄,天然一股王霸之气。 然而就是这十八主峰中的十七座,如今却迎来了千万年来第一次外敌入侵。 毫无预兆的,的禁制关闭了。住在主峰的内门弟子立即与世隔绝。 十七峰上的外门弟子们正在纳闷,突然北方的天际线上涌出数百道电光,红橙蓝紫,驳杂炫目。 顷刻后,电光来到近前,赫然是数百剑客。 最北面的首当其中,遭遇了第一波攻击。峰顶驻扎着苍茫山外九门中的第一门,峰腰则是三个附庸门派,共有弟子千余人。外门门长齐邱唐勃然大怒,朝着半空数百剑修发出震天怒喝:“尔等狗胆包天!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卸剑落云更待何时?” 剑修群内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虽然是哄笑,但其实也是为自己打气。毕竟剑修门派敢于挑战道门正宗,这也是开天辟地以内的首次。道门积威难犯,要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道门五宗的人不要再猖狂了!我们已经听说了,大道士都在天阙山被圣火教围歼啦!剩下的都是脓包而已!” 此言一出,剑修门迸发出一阵吼声,再次壮大了声威。 齐邱唐气得三尸神冒烟,一抖道袍,升到空中,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堂堂道门修士会被什么邪教歼灭?废话少说,速速退去!你可知,敢犯道门者虽远必诛!” 齐邱唐虽然只是外门门长,但却气势万千,一时间阻慑住了数百剑修。 这些剑修多是北溟剑派的弟子,常年在关外生活,形貌粗犷,言行直接,虽对道门有所忌惮,但更多的是不服气。少数人则是新近投诚的关内小宗邪派的剑修。他们知道苍茫山的厉害,但却想要浑水摸鱼,于是有两三人鼓起勇气,放出了飞剑。 这一放剑不打紧,立刻激起了众剑修的意气,瞬间数百飞剑齐出。 若是苍茫山三境修为的大道士自然不惧,但齐邱唐不过是个外门门长,修为不过第二境前阶,刚刚结丹,实力平平,更关键的是他没料到对方竟然真敢动手,顷刻间防备不及,被飞剑绞成肉酱,死于当场。 如此一来,剑修们精神大振,都以为苍茫山以及所谓的道门五宗,不过尔尔。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 “什么道门五宗,徒有其表,虚有其名!”领头一个剑修功名之心陡起,争强之意猛升,使出一套剑诀,数把飞剑朝着伶仃峰刺去。 可巧此刻出世派占据了留山道士的主流,他们关闭禁制,避世不出,反而给了以苍茫山软弱可欺的印象。剑修说到底还是人,欺软怕硬乃是天性,一旦吃到甜头,顿时一发不可收拾,胆气更壮,下手更狠! 其余峰头的外门弟子有拼死抵抗的,但更多的则是蛇无头不走,四散而逃。 顷刻后,被占,数百外门弟子被俘。 剑修门一个个趾高气昂,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他们就好像攻入了金碧辉煌的宫殿的土匪一般,四处闲逛,指指点点,说不出的粗鄙和放肆。 “什么道门五宗,都是草包!” “我还以为道门五宗有多厉害呢!还不如一个普通剑派!大道士们人呢?出来,老子要拧断你们的脖子!” “掌门是不是姓齐?齐道士,你躲什么躲,再不出来,老子抓光你们苍茫山的女道士,全部送到小仓山的去!” 剑修们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 “你看什么看?找死!” …… 一个个被俘的苍茫山外门弟子依旧保持着骄傲,其中一个叫做连青的闻言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真是小人得志!我苍茫山乃堂堂华夏正统,道门嫡传!等掌门回来,一定会诛灭你们这些关外蛮子!” 此一骂,登时激起数个北溟剑派弟子的怒火。其中一人回收放出剑光,噗嗤一声,削掉了连青的左手。“看你还敢骂我们?” 连青性子倔强,忍住巨疼,顾不得喷血的手腕,反而破口大骂:“果然是蛮子……除了……打打杀杀,别的什么也不会!你们一定不得好死,等着吧!哈哈哈……” 早有剑修按捺不住,一剑砍掉了连青的脑袋,一团灵气消散,可怜的连青不久就会魂飞魄散。 虽然号称正道剑宗,但行事野蛮,与中原神州内真正的正道巨擘风格大不相同。 连青被杀,余下弟子无不愤慨。 于是又有人吼道:“大丈夫死不足惜!你们这群蛮子,休要张狂!等我掌门,练师叔,崔长老,六宗宗主回来,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啊!……”话没说完,又被一道飞剑穿心。 这样一来,被俘的弟子再无一人愿意苟活,虽然被剑阵压制了修为,却纷纷跃起,要以血肉之躯拼个鱼死网破。 早有剑修喊道:“我就不信你们真不怕死!”一道道剑光飞起,瞬间有数十人倒地。 然而,苍茫山的弟子真的就不怕死。他们不畏强暴,前赴后继,各个都要以死明志! 北溟剑宗的剑修们没想到苍茫山弟子竟然如此性烈,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正在此时,那些逃散的各峰外门弟子稳住了阵脚,杀了回来,准备要抢救同门。 苍茫山根基深厚,十七峰的外门弟子加上附庸门派,人口不下万数,虽然一时惊慌,但一旦镇定下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可惜,北面却瞬间飞来了更多的剑修,剑光五颜六色,声势浩大。 苍茫山的外门弟子修为最高的也只有二境中阶,数量还十分稀少,对阵同等修为的剑修原本就吃亏,而此刻赶来相助的更有北溟剑派的数个长老,修为都接近于道门三境,更兼对手人多势众,如何能敌。 一时间风声鹤唳,鬼哭狼嚎,一座大好的苍茫山,竟被人当成了屠宰场。 携着刚刚击溃中原剑盟的士气,大举来犯,就是要杀一个五宗立威,所以是精英尽出。 数千剑修组成数个剑阵,开始挨个挨个山头地屠杀。 混在北溟剑派中的一些邪派弟子,趁机大肆搜刮财富,抢掠人口。不少从战场中幸免于难的女弟子都遭了殃,苍茫山的弟子见状更是起了玉石俱焚之心,宁可自尽,也绝不苟活。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外门女弟子被五个凶恶的邪派剑修团团围住。她浴血奋战,终归不敌,最后被五个剑修一拥而上,扑倒在地。 远方,刚刚从天阙山归来的百余内门道士见状,无不惊骇。在尝试与联络失败后,道士们意识到留守的游长老封闭了主山禁制,于是立即转身前去求救。(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七章 战斗 如果可能,御龙子更希望跟着齐掌门杀回苍茫山。 她并没有看清北溟剑宗的人是如何屠杀苍茫山外门弟子的,否则她一定会央求李宏出山,给予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又生性残暴的关外剑修以雷霆一击。 不过掌门亲自回山,苍茫山应当无虞。而且齐掌门的为人是外表闲淡,内里强悍。他的话虽看似说得云淡清风,但众弟子都知道那是无法违逆的。 更何况,跟着李宏正是御龙子一众小道士的心愿。 李宏心头生出有些警示,总觉得苍茫山危急,但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果然就在齐岚等人离开的片刻后,玉清山又有人前来求救。 白君成脸色大变,以为玉清山与苍茫山一样也被邪门剑派攻击,待问清情况后,心中的沉重更甚。 那邪教教主姚不惑计谋已久,在神州大陆上揭开了一共十余个直通幽冥地界的豁口,凝聚古神残存意志,生成邪神怪物。 其中一小半用来围攻天阙山,另一大半则用来围攻玉清山。 天命殿外,因为的关系,道门五宗大部分的三境大道士都汇聚于此。结果结玉子与须弥子在这里遭劫,连带炸死了不少道门顶尖道士,更重要的是击毁了道士们的道心。 趁着各宗山头空虚之际,姚不惑指使这些邪神怪物围攻了玉清山和天阙山,将苍茫山交给了新进入关的北溟剑宗。 “诸位,能否助我玉清山一臂之力?”白君成道袍抖擞,朗声询问。 李宏定了定神说道:“道门五宗同气连枝!如今玉清山有难,在下义不容辞!” 李宏发话,身后十余个大道士无不跃跃欲试,加上玉清山自己的弟子,一行人马不停蹄,浩浩荡荡往南边赶去。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天阙山山巅在大地之上迎着寒风。 …… 南方,另一场战斗还在进行。参战的一方是悟山道士曲清秋。曲清秋十分愤怒,而且羞愧难当。 姚不惑,这个曲清秋曾经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的人物,如今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那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让崔明机怒火中烧。 可那群额头上燃着紫红色火焰的女子,的确十分难缠,崔明机连续放出六十六道攻击心念的法术,却都犹如石沉大海,不见丝毫动静。 姚不惑冷笑几声,不屑一顾地说道:“收起你那一套陈旧的道门把式吧。攻击心念的法术对本座的执法没有用处!” 曲清秋又气又急,使出瞬移之术,想要跃到姚不惑身边偷袭他。姚不惑不慌不忙,瞬间扭转了乾坤,等曲清秋从虚空钻出时,他早已经移形换位,逃到另外一边去了。而曲清秋则再一次陷入重围之中。 “你太自信了,和道门的所有大道士一样,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以为没有人敢于挑战自己。可惜太自信的人,往往又都太清高,清高到不知道如何去知己知彼!” 姚不惑说一段话完,又好似自言自语般地接着念叨:“道门真是陈腐不堪,对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几万年前。能记得道门威严的老一代人类早就死绝了,新生代的人类并不懂得敬畏。你们整天躲在山上,以为凭借名声就能震慑天下?哈哈,真是笑话!”说完扭头往西北看去:“寻常人并不知道隐忍与虚弱的区别。当所有人都发觉道门在后退,那么道门就算不是真的弱小,也与弱小没有区别了!只要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试一试,就像火星跳入枯草堆中,立即就能引起燎原的火势。” 曲清秋对姚不惑的话不以为意,他并觉得有什么人敢真的去挑战道门五宗。 “结束吧!我已经看够你拙劣的表演了!”姚不惑双手一推,一团烈焰从火堆中分蜕出来,化成一片闪着光亮的红雨,洒向场中的所有执法。 刹那间,执事法们法力大涨,压制住了曲清秋的所有法术。 曲清秋怒吼一声,拖着受伤的法体,转身就走。 “回来吧!穷寇莫追!让这个蠢道士去给那小子报信,让他知道天上来人了,省得那小子傻乎乎地被人给吃了!” 姚不惑很满意,带来的效果让他感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所有神教执法额头上的一点心火都跟姚不惑的相连,不仅可以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讯息,更能使他随心所欲地将力量借给自己的执法们。 有了圣火的支持,神教的执法随时可以达至道门三境的修为,这才是姚不惑苦心经营多年,用以横扫天下的凭借。 姚不惑再一次望向西北,然后忍不住说了一句。“苍茫山被破了吗?有意思!” 苍茫山十七峰此刻聚满了剑修。 北溟剑宗在关外经营数万年,实力远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强大,所以才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很快攻破了关内若干剑盟的联手袭击。 所谓有神秘的怪物驱赶北溟剑宗的传说,半真半假。实际上北溟剑宗自数千年前起就在谋划着重归神州大地。邪教教主姚不惑早年间行走天下各地,对关外也十分了解,所以与北溟剑宗早有勾连。 寻常的剑修门宗就算是胆大包天,也绝不敢袭击道门五宗中的任何一支。姚不惑的眼光很准,他知道如果有一个剑修门派敢于这样做,那必然是北溟剑宗。 北溟剑宗的创派祖师据传是道门三十二祖同时期的一位前辈,号称剑修的始祖。北溟剑宗因为自恃传承久远,剑道第一,故而骄傲无比。而骄傲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 吴涯站在伶仃峰顶,眺望不远处被云遮雾绕的,幻想着自己率领门人攻破苍茫山宗门时的风光场景,忍不住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吴涯是北溟剑宗第二百七十六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的同门师兄,也是他的同胞哥哥吴智如今占据了三门总门长的地位,统领着整个北溟剑宗。这一百年来,正是他吴家最风光的时候,如果自己能在苍茫山立下大功,那么吴家在北溟剑宗的地位将会牢不可破! “苍茫山!本座一定要将你拿下!”(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八章 北溟 吴涯所在的吴家是北溟剑宗三大家族之一。这一次他带着将近一万剑修浩浩荡荡而来,无疑是赌上了北溟剑宗的前程,也赌上了整个吴家的前程,可以说是只能胜不能败。 外人并不知道所谓的北溟剑宗,其实在内部也分作三个不同的流派。 剑气流,武家。这个流派的剑修以武入道,修行也以战斗的剑术为主,每个剑客通常都修有远近两把剑,远剑也称为,用以飞行、传讯;而近剑又称为,是战斗之剑。手中剑轻易不会脱手,对敌时以剑气、剑意以及剑诀为主。 剑心宗,乌家。这个流派的剑修以作为真气修炼的导引之物,以修炼剑心为目的。所谓剑心,就是与剑客心意相通的成型宝剑。这宝剑不是人间普通钢铁所铸,而是天心玄铁在剑客修入一定阶段后,自动凝形而成。因为天心玄铁内有远古时战死的妖怪妖魂,所以生而具有异能,可以变幻形状,是剑客施法对敌的法器。这个流派的剑客终其一生只有一剑。 剩下的便是飞剑宗,吴家。这个流派与神州各地的剑宗修炼方法相近,以驱使飞剑为主要手段,飞剑既是武器,也是法器。 三大家族分别代表了三个不同的流派,吴家自从一千年前崛起为飞剑宗第一大家族以来,便一直运筹帷幄,以夺取北溟剑宗的领导权为终生目标。终于在吴涯的父亲那一代得以实现。 到了吴涯这一代,作为天子骄子而生的吴智(吴涯的兄长,则比自己的前辈更具雄心壮志。一次偶然的机会,吴智遇到了姚不惑,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便有了今日北溟剑宗围攻苍茫山的‘壮举’。 “吴长老,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攻打那?” 吴涯瞅了瞅周围,冷冷地问道:“杀光了吗?” 周围的弟子知道吴涯的意思,其中一人迟疑了片刻这才上前说道:“抓到两千多个苍茫山的弟子,其中一百多女弟子都分给那些外门剑客享用了,剩下的男弟子杀了多半,还有两百多个……还没杀!” “为什么没杀?恩?”吴涯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但他知道苍茫山非同小可,不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是无法震慑还在苍茫山中死守的道士的,更无法凝聚军心。毕竟同来的万余剑客中仍有两、三千是外门附庸。这些附庸都是墙头草,更是嗅觉灵敏的恶犬,别看他们现在跟在身边,摇尾乞怜,可是如果北溟剑宗显出丝毫的脆弱,他们立刻就会露出残暴的本性反咬自己一口。 回话的弟子一呆,随即补充道:“长老,余下的两百都苍茫山外门弟子愿意投诚?” 吴涯闻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道门五宗的弟子有多了不起,原来竟也有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带来我看看,他们要是愿意做狗,留着他们也无妨!” 不大工夫,一群衣衫残破的苍茫山外门弟子来到近前,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吴涯趾高气昂地扫视面前落魄的苍茫山弟子,摆出令人生厌的鄙夷神情,说不出的粗鄙。“哼!不是要跟苍茫山同生共死吗?怎么现在怕死了?” 没人有说话,却有人冷笑了一声。 “谁在笑?”吴涯突然觉得自己作为胜利者的姿态被人轻视了,顿时怒火上窜。 “是你笑的?”吴涯来到一个瘦小的道士面前,仔细打量他。 道士年老,但神情倨傲:“是贫道笑的!” “你敢笑本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道士闻言笑得更加放肆起来。“贫道年老,本来就没几年可活,还怕什么死?”他说完,扭身冲着身后两百多幸存的苍茫山外门弟子喊道:“道士就没有怕死的!你们这群龟孙子,没有骨气!丢尽了道门祖师的脸面!老道要是有哪怕一丁点法力,也要抱着这群畜生去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这些在山上修炼的,眼睛看不到人间,懵懂无知也就罢了,难不成如今都胆小如鼠了吗?……” 老道士骂得凶狠,面无惧色,吴涯反而觉得眼前的老道士有几分骨气,有一点意思。 老道士骂完,呸一口,一团浓痰喷向了吴涯。吴涯见那老道没有法力,并无防备,被这浓痰直中面门,不由得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杀人,那老道身后有人高喊一声:“与苍茫山同生共死!”冲出来一个年轻道士,抱住吴涯,立即自爆。 轰一声,吴涯虽然没有受伤,却被一身血肉浇得浑身腥臭。 老道士也被这力道掀翻,落回苍茫山弟子群中,差点站不起来。 吴涯一口恶气哽在喉头,不吐不快,手一挥,决绝地喊道:“杀!” 老道士哀叹一声:“命该如此!”当初若不是李宏救他,他已经被人烧死。而如果李宏不送他回山,或许他也已经死在了别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道士倒有几分洒脱劲。 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苍茫山外门弟子们开始纷纷自爆,顷刻间场面一片混乱。 吴涯看准了老道所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东西,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正要动手,早有人喊道:“有道士回来了!” 吴涯识得轻重,急忙舍下老道士,然后往东南方向望去,就见一道长虹贯穿天际而来。 “好呀!有道士来救,待我杀他个落花流水!”吴涯不知天高地厚,御剑而起,双手一指,数道飞剑之光射向来人!身后更是跟来数百弟子,替他护法。 来人心急火燎,对吴涯几乎是视而不见,就见他道袍一抖,吴涯的飞剑便掉头落地。吴涯冲得极快,一头撞上看不见的禁制,立刻头晕目眩。而面前的道士已经一闪不见,显然是遁进了之中。 吴涯反应极快,趁着弟子还没来到近前,将飞剑一捞,紧跟着站在云头破口大骂:“该死的道士!跑得真快!你回来,老子杀了你!”总算是靠口舌捡回来一些面子。 然而,吴涯的心里却有些发憷起来,刚刚那道士的手段简直远超自己的想象,自己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看清楚,遑论对敌? 才刚思索了几息功夫,伶仃峰上异变又起,原本准备自爆的苍茫山外门弟子突然围成一圈,朝着空中大喊。 “掌门!是掌门回来了!苍茫山有救了!” 死里逃生的老道士顿时老泪纵横,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像见到苍茫山真正的大道士!谁说苍茫山没人的?他们回来了!(未完待续。)m。 第一百零九章 屠杀 练墨简直是气急败坏。 苍茫山隐隐执掌五宗之牛耳,号称天下道门第一家,却竟然第一个被剑宗攻破。不仅被攻破,门中附庸弟子过万,更是死的死,逃的逃,眨眼之间竟然全做鸟兽散。 看着尸横片野的伶仃峰,望着满目疮痍的灵鹫十七峰,听着四处不绝于耳的惨叫哭喊,练墨的怒火犹如喷薄而出的岩浆,大有将世间一切焚化的气势。 “师兄!今日请恕师弟要犯杀戒了!” 齐岚脸色铁青,冷冷地说:“去吧,留下领头的那一个,贫道要亲手处决!” 身后十余个苍茫山大道士无不义愤填膺,立即散开,开始纷纷捏诀施法,誓要将乾坤扭转。 与吴涯同来的另外一位吴家子弟,长老吴光迎上前来,倨傲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练墨生性凉薄、高傲,哪里容得对方说完话,扬手一道光剑,横劈过去。 场中顿时冒出来十余把飞剑挡住了练墨的法术。 吴光长笑两声:“苍茫山的大道士,也不过如……”下一刻,身子拦腰截断,命丧当场。 练墨的施法手段与李宏如出一辙,有光有亮、有形有迹的都是诱敌之术,真正的杀招都在无声无息之间。 吴光瞬间身死,他身后的百余名弟子大怒,纷纷爆出污言秽语,冲将上来,一心要替长老报仇,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他们此刻还沉浸在大获全胜的狂喜之中,误以为苍茫山是徒有其名。 仅仅过了半刻钟,北溟剑宗的弟子开始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十几个苍茫山的大道士如切瓜砍菜一般,已经斩杀了一千多名北溟剑宗的弟子。 那些邪门歪道的附庸本就惧怕苍茫山,此刻早就退到山外,坐山观虎斗去了。 吴涯见状冷啐几声,将那些附庸门派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召集剩余的弟子组建。 不到半碗茶的功夫,十余个大小不一的剑阵组建完毕,从四面八方朝着练墨、齐岚等人攻来。 这剑阵威力颇大,每一个都足以对抗两个三境大道士,苍茫山诸人不得已只能聚拢一团。 齐岚道袍飒飒作响,往高空升起,浑身冒出刺眼金光。“五行归一,邪魔退让!”掌中苍茫山的至宝,放出异彩,化身为一条金色巨龙,比当日鱼龙上人的不知道大出多少倍。 与此同时,应踌等大道士围住齐岚,组成四个三角形战阵,守着四方。 巨龙震天长啸,张牙舞爪朝着最前面的剑阵冲去。 剑阵中有一百零八个剑修,飞剑化成一柄巨大的光剑。 两个庞然大物一撞,光剑瞬间被金龙撕得粉碎,这就是至宝之威!一百零八个剑修当场死绝,惊得后面的北溟剑宗弟子心惊肉跳。 金龙撕烂一个剑阵,显得意犹未尽,转身朝着稍远一点的另外一个剑阵扑去。这个剑阵有三百六十五个剑修,组成一个巨大的三角阵型,一千零九十五把飞剑排成整齐的队列,朝着金龙刺去。 金龙昂首以待,那些飞剑犹如细小的麦尖,击打在金龙身上,简直不痛不痒。 等所有飞剑扎到金龙的瞬间,金龙身躯一摆,浑身通红,化成了一只火龙,那些飞剑弹指一挥间被烧成了灰烬。紧跟着,哀嚎四起,血肉翻飞。 …… 吴涯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道门五宗大道士的威力。然而已经损兵折将的他再无退路,咬牙切齿地冲上来,要跟十余个苍茫山大道士拼命。嘴里喊道:“道士不是慈悲为怀吗?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老子跟你们拼了!” 齐岚冷笑一声:“你杀我数千弟子,还敢如此说道?不把你北溟剑宗连根拔起,贫道誓不罢休!” 练墨不动声色,一张法力交织而成的大网顷刻吴涯他裹住。吴涯再要挣扎,才发觉道法无边。 余下的北溟剑宗弟子见状再也无心恋战,不久前刚刚累积起来的一点小信心霎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呼啸着四散而逃。 以苍茫山三境大道士的实力,自然可以以一敌百。不过面对上万数的剑修,两边实力其实也是旗鼓相当而已,最后终归是大道士的气势更高一筹,借助至宝一举击溃了北溟剑宗脆弱的心防。 可还不及齐岚等人转身攻打,北方就传来一声巨响。练墨定睛一看,五百里以外一个身形巨大如山的怪物,浑身,冒着黑气,正一步一步朝着苍茫山的方向走来。 “这便是传说中在北面搅得世界不得安宁的怪物?邪教教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从哪里召来这么多层出不穷的丑八怪!” 齐岚法力耗费甚巨,无心再战,怒喝一声,随即扭头望向,隐隐看见当中数十个出世派的道士手持法器,正严阵以待。暗忖:就算是再有两件至宝,凭自己身边的人,也绝不可能击破苍茫天峰的护山大阵。 一念及此,齐岚招呼一声,带着诸位流离失所的大道士转身朝着南面最高的飞去。灵鹫十八峰,每一峰都有十分厉害的护山大阵,可惜苍茫山出世派的道士们摆明了是要抛弃外门弟子与附庸,所以关闭了主山禁制,却没有开启任何一个护山大阵。否则,何至于如此惨烈。 幸存下来的外门弟子以及附庸看见掌门回来,击杀了残害自己的北溟剑宗,无不热泪盈眶,此刻更是下意识地飞起,跟着掌门而去。 齐岚扭头看着越聚越多的幸存弟子,心头微热,暗道:“还分什么外门内门?以后全都一视同仁,以道祖秘法相传吧!” …… 曲清秋受了伤,拼命逃出圣火教总坛。他刚刚踏上云路,正要搜寻李宏所在的方位,冷不防一道黑色的法网从侧面扑来,瞬间叮住法体。曲清秋又惊又怒,却施展不开,倒栽云头。 不久之后,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师姐,这是个大道士,咱们能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之前北方雷火轰鸣,好像是有两个大道士又遭了雷劈,我都听说了,道门五宗垮了,以后的世界不一样啦!……嘻嘻……” …… “恩公!这些怪物和之前攻打天阙山的好像不一样啊!”裂心紧紧跟在李宏身边,亦步亦趋,生怕自己会被落下。 “是不一样!”李宏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玉清山,脸色肃穆。“这些怪物不光是地底下那些东西残余意志的集合,还是他们残余躯干的集合!它们就是圣火邪教前身身神教时期所谓的五神的真身,比之前攻打天命殿时徒有其表的怪物厉害多了!”(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章 抑制 围住玉清山的怪物有模有样,几乎都是半人半兽的形状。不仅身材巨大,而且行动敏捷,与之前在天阙山外临时拼凑起来的邪神怪物大不一样。真实多了,也强大多了。 白君成比较持重,手里握着至宝,来到李宏身边:“道友可有破敌良策?” 李宏还没来说话,白君鹤抢先说道:“族兄,还用什么计策?冲上去一顿雷火将他们轰个稀巴烂才能解恨啊!” 白君成微微皱眉,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反驳白君鹤。 钱火丹怪笑几声:“你真是不知死活,难道还没感觉到内丹转动变缓,法力受到抑制吗?冲上去?没来得及把这些怪物轰成渣,你恐怕就已经被撕成肉糜了!” 钱火丹此言不虚,白君鹤闻言脸色微红,因为他体内的内丹的确受到了影响。 摔琴、禾木与飞琥三人面面相觑,她们反倒没感觉到法力受到了抑制。摔琴好学,忍不住问道:“内丹乃是最高深的修炼功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缺点?还会被人抑制?” 有关古神的记载,各门各派都有典籍,所以在场的大道士只要道法足够精深的,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宏正色道:“不是内丹有缺点,而是这些怪物身上带着真正的古神的印记。古神的修炼方法通常与道门不同,与内丹是彼此互相抑制的。” 道门自远古起,便学会了糅合五行阴阳各类灵气,淬炼而成真元。真元是高维度的能量,很难保持,故而必须寻一处特殊的所在加以存放,内丹便是道门创造性的发明。否则真元长期存留在经脉之中,不仅会影响法体汲取灵气的效率,更会使得真元纯度不够。 然而,除了道门以外,远古时的其他古神都不知道如何存想炼丹。与道门糅合的理念不同,古神们走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们将灵气引入体内后,不是淬炼融合,而是对撞与燃烧!他们催动各种灵气互相碰撞,以释放出巨大的力量。 内丹与灵气碰撞所产生的磁场截然不同,互相抑制,而这种抑制效果是一胜全胜,一败皆败。也就是说,如果一方的磁场强大,那么就会完全抑制住对方,当对方的磁场反败为胜时,又会完全抑制己方。任何时候都只有一个胜利者,虽然有互相抑制的作用,却不存在同时互相抑制的效果。 很显然,现在那些怪物放出的磁场胜过了道门诸人。 摔琴等天然宗弟子没有内丹,所以虽然也受到一些影响,但因为经过了桑山地牢,山魈以及天阙山之战,几人终于完全适应了这个磁场,已然免疫。 花中人也点点头:“这些怪物的确比天阙山外胡乱拼凑起来的废物强一些,抑制咱们法力的作用十分明显!似乎比四象阵还强!” 众人感受着几乎每三息功夫便会出现一次的强大波动,顿时都有些发愁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解玉清山之围。 李宏体内有道木,如今就算不使用骨甲,也能自如地运转法力。他环视四顾,发觉只有公孙隐一人还有可战之力。 公孙隐见李宏望向自己,心头一紧,想起之前山魈的事,急忙说道:“贫道当时被山魈抑制住法力,苦不堪言,实在不知有什么法子!” 裂心嘎哈一声,露出心照不宣的怪笑,惹得公孙隐和宋清平同时变色。 李宏想起公孙隐不见得晓得道门秘辛,于是摆摆手解释道:“这些怪物与山魈不同,山魈是因为体内有,所以可以抑制一切法力,但时间略长,等修士们适应了,它们对于修士的抑制作用便会消失。而眼前的怪物是被人用秘法渡入了古神残余意识,古神的力量只与道门内丹持续相冲,对于旁人,他们的抑制作用只与山魈类似,适应过几次就应该无碍了。公孙长老已经经历过几次抑制作用,现在对这些怪物应当免疫了才对!” 摔琴和禾木都不住地点头。 公孙隐听完解释,脸色并没有好转。那一次山魈的事情,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李宏摇摇头,将骨甲往前一送,覆在公孙隐身上,不容置喙地说道:“跟我来!” 公孙隐得了骨甲,顿时信心大涨,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跟上了李宏。飞琥看得直皱眉:“我这师父怎么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裂心凑到飞琥身边,低声说:“他不是胆子小,只是想在我恩公面前撒个娇,骗点好东西用用!” 一句话逗得几个姑娘俏脸微红地笑了起来。 端木幽兰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公孙隐跟在李宏身后,感受到阵阵扑面而来的奇怪法力波动,心里打鼓。不过体内道木完好无损,持续供给着法力,这让公孙隐心中大定。 李宏周身几件至宝绕体而动,显得神秘莫测。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围攻玉清山的怪物,心中暗道:这姚不惑身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否则他从哪里寻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在思忖如何破敌,不远处一阵青烟冒起,传来呜呜的轰鸣声。 看时,竟然是那座曾经缠住公孙隐的女山魈,不远万里追了过来。 李宏也忍不住笑起来,认为公孙隐果然是魅力无穷。 公孙隐神情大窘,他几乎可以感受得到身后不远处的裂心正在露出那刺骨的笑意。 果然,裂心兴奋地大喊:“公孙隐,你看!我怎么说的?那山魈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 几十个大道士面现尴尬之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应该同情公孙隐。 公孙隐气得哇哇直叫:“刘满,你得助我,今日不把这山魈除掉,我难以为人也!” 李宏收敛笑意,正色地说道:“不可!今日破敌全在这山魈身上!公孙隐,你去!告诉山魈,让她攻击面前的怪物!” “什么?”公孙隐不敢置信地看看李宏,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这才一口唾沫飞出:“刘满,你这是耍我呢?” 李宏完全不理公孙隐的窘迫,继续说道:“去吧,她喜欢你,会听你的话!事成之后,我将这骨甲送你,以后你再不必惧怕任何古神了!” 公孙隐闻言垂手摸了摸身上的骨甲,只觉得触感冰凉,隐隐显出五彩光华,心里喜爱不已,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看在这骨甲的份上,听你的!”说完,纵云而去。 不多时,那山魈发出如潮浪一般的狂笑,扭动巨大的身躯,朝着玉清山迈进。 金车上的端木幽兰、白君成、宋清平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那抑制自己法力的奇怪波动减弱了,明白过来,山魈的磁场与那些怪物的磁场也是相互抑制的。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白君成忍不住赞叹一声,手握朝着玉清山冲去。(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谋划 姚不惑脸色微变,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随即又暗中庆幸自己没有贸贸然地前去跟道门五宗决一生死。 “还得继续养精蓄锐啊,道门五宗根基深厚,想要取而代之,毕竟不是一日之功!”姚不惑站起来,转身朝着神殿之外走去。 为了杀死李宏,他从神教总坛放出一件至宝,想在天命殿外偷袭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法术加上法宝却被李宏用一件天阙山的至宝给破解了。尔后的邪神怪物,更是奈何不得李宏。 “这个小子,果然不是一世为人的普通道士可以比拟的!” 姚不惑走出神殿,望向北方。他决定要亲自到关外再会一会北溟剑宗的宗主。 “苍茫山就留给那个魔头。玉清山?暂时就先这样吧……” 因为山魈的到来,场中形势逆转。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被山魈干扰,然后法力瞬间遭到道门内丹磁场的反制,顷刻间动弹不得,变得跟废物一般。 不费吹灰之力,李宏带着一众道士破除了玉清山的威胁。 就在此时,白君成心中一动,一道顿悟突如其来地灌输进了他的识海,当他再次扭头看向眼前众人时,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厌倦。 李宏立即警觉,发现白君成忽然云驾一偏,离开了众人。 白君鹤纳闷道:“掌门怎么走了?” 伍星恋也大为不解,但迎面而来的治世长老慕容冶等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郭金玲也见到了父亲郭谦。 原来天命殿大战后开始不久,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却没有前去赴求真大会的玉清山大道士便留驻在了宗门之内,以防不测。果然,不大的工夫,玉清山附近就出现了许多怪物,抑制住了众人的修为。山中的几位长老别无他法,只能启动护山大阵,同时联络在外的同门请求救兵。 玉清山是道门五宗内追求入世最积极的一门,所以门中道士多在山外行走,前去赴会的人数并不太多,分化也不十分严重,最终得以保存。 花中人与端木幽兰都面露喜色,毕竟宗派无恙。只是最后时刻掌门白君成的突然离去令人费解。 “掌门突然离去,事有蹊跷!贫道得前去寻他,门派中的俗物就交给慕容冶打理吧!”花中人是门中前辈,说话极有分量。 郭谦是玉清山北方总主持,辈分极高,但修为稀松平常,所以也没有什么异议。他望向李宏,心中赞叹不已,打定主意要与李宏结交。唯有郭金玲,因为记得自己被李宏扫了颜面的事情,所以时不时都要露出不满的神色。 卢贤智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虽然吃了点不大不小的亏,但一想到如今天下动荡,北溟剑宗纷扰,便再不愿意多竖强敌。抽了个空向李宏告辞,要返回东南方位照顾自己的剑盟。 李宏看看卢贤智,想起崖山与南明离火剑宗,顺便又猜度了一下姚不惑的用意,觉得卢贤智此人将来必有大用,于是对卢贤智说道:“现在道门五宗纷乱,你虽已经自立门户,但毕竟与道门同气连枝,脱不开关系。咱们之前虽有些口角纷争,但都系出同门,还是应当守望相助才是。卢掌门此一去,若有难处,可到天然宗来寻我!” 卢贤智没想到李宏虽然年轻,为人却大度,当下感激不尽:“道友情谊,贫道牢记心头。非常时期,该当同舟共济!先行告辞,后会有期!”说完,离开金车径直往东南而去。 郭谦趁机来到李宏身边笑着说道:“这卢贤智虽然是崖山弃徒,但对道门五宗仍有情谊。玉清山有事,他没有临阵脱逃,此刻事情完毕方才归山,足见他秉性不坏!” 李宏早就认识郭谦,知道郭谦的性格敦厚,擅于谋略,否则也不可能做到玉清山北方总主持的位置。这一点,其女郭金玲则是一点也没学到。当下闻言点点头:“郭道友所言极是,卢贤智是个可塑之才!” 李宏顿了顿,已经想到了十年以后的战事,于是又补充道:“现如今悟山名存实亡;天阙山尽毁;苍茫山入世派关闭总山禁制,与世隔绝;天下只剩下玉清山与崖山两支道门宗派还健全。崖山须弥子遭劫后,情况不明,以后扛起道门旗帜的只能是玉清山了。郭主持须得受累,整束门中资源,做长远争斗之用了!” 郭谦双目泛出精光,对李宏开门见山的态度感到惊讶,也感到佩服,当下连连点头,也毫不避讳地说道:“不瞒道友,贫道正有整合玉清山南北两门的打算,还望道友从中斡旋,助我成事!” 李宏点点头,明白郭谦的意思。无论郭谦是不是有私心在里面,在现在的情况下,玉清山的确需要归零为整。 北方有北溟剑宗大举南下,中原神州有圣火教方兴未艾,道门之内有关出世与入世之争尤未完结,在可见的未来,争斗将必不可少。不除掉圣火教的威胁,道门不宁,飞升不畅。李宏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圣火教决一高下。 花中人看了看李宏,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心头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苍茫山天机长老来,于是暗叹了一口气,将交给端木幽兰,嘱咐她好生辅助刘满。 端木幽兰担心师父的安危不愿意接受这件至宝。 花中人笑道:“傻徒弟,为师此去难道不会找帮手吗?放心,贫道不与人争斗,只是去寻白君成,暂时用不着这至宝。” 端木幽兰依依不舍地看着花中人,而李宏却从花中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依依不舍,心中一动,却未挑明。 眼看李宏要带众南归,钱火丹有些着急。他祖传的三座仙山都在北面,距离天阙山主峰不远。如今天阙山虽然没了,但天阙山大部分的资源都还在,钱火丹赶紧明里暗里的提示。 老头裂心听说钱火丹有不少宝贝,便忝着脸想要一件法器傍身。钱火丹哪里瞧得上这个老头儿,不过打狗看主人,他还是殷勤地应承下来,同时眼巴巴地看着李宏。 李宏早有成算,如果要与圣火教正面抵抗,丹药、法器、阵法都必不可少,所以钱火丹手中的资源至关重要。 李宏深知这一点,钱火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然而无论是钱火丹,还是悟山的宋清平与石圣英,大家因为共同的敌人走到一起。他们虽然现在表面上要追随自己,但毕竟不是铁板一块。没有任何人是真的死心塌地,任何变动都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分裂。所以恩威并施,是李宏心中不二的选择。 李宏扭头迎向钱火丹的目光,温和地说道:“你的三座仙山无论如何都是要护住的。我已有计较,准备开辟一个传送阵法,将你的三座仙山与天然宗连通起来,这样南北勾连,将来往来都不过是动念之间的事罢了。” 钱火丹大喜,但却有些犯难:“这样的阵法不仅需要极强的法术造诣,更需要打量的真元来维持,不知道友有何妙计?” 李宏将金葫芦掏出:“这件至宝还你,正好用来维持阵法,你看如何?” 钱火丹万万没想到李宏竟然将至宝归还自己,当下大喜:“如此一来,真是万无一失了!”(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耍诈 钱火丹忙前忙后地接待李宏一行,显得殷勤无比。 他家祖传的三座仙山分别是小昆山,太金山与落鹤山。三座仙山盛产各种仙草灵药,的确需要好好维护。 天阙山虽然沉了,但残余的十多个修入三境的天阙山大道士却都跟来了钱火丹的小昆山。 仔细一算,在这场纷争中,真正被圣火教召来的邪神怪物杀死的三境大道士不足十人。绝大多数身死道消的道士都是被结玉子和须弥子渡劫时的雷火所误杀。 然而这一战却是彻底地搅乱了道门五宗的心境。五大宗派内的幸存者中超过七成的大道士都偏向了出世派。剩下的三成大道士中还有将近两成人是求真会的成员,他们走上了与李宏不同,却又有些相似的道路,奔赴悟山,准备与圣火教决一死战。 还有若干道士,跟白君成一样,突然离开,不知所踪。 李宏身边聚集了不少天阙山道士。他们分别以钱火丹以及柴存星为首。 柴存星本就是天阙山长老,又是掌门柴真极的同门师弟,所以隐隐成了大多数天阙山大道士追随的对象。跟在钱火丹身边的天阙山大道士则只有寥寥两三人而已。 除了天阙山的道士,玉清山因为白君成的突然离去,以及端木幽兰和白君鹤的投诚,有五个三境大道士也加入了进来。郭谦觉得李宏此人非同凡响,于是嘱咐女儿郭金玲,让她跟着众人。伍星恋最后也改变了主意,加入了李宏一行。 悟山除了大长老宋清平和石圣英外,后来又陆续来了三个普通长老投靠,所以一共有五个三境大道士。 苍茫山的大道士都赶回苍茫山争夺苍茫天峰去了,没人驻留此地。 崖山是五宗中最微妙的一个。掌门须弥子遭劫之后,便再没有任何消息。 除了几宗的大道士外,苍茫山、玉清山以及天阙山的中阶道士一共有七、八百人跟来了小昆山。其中有两百多人是在小玉山参加求真小会的小道士,他们躲过了天命殿外的大战,幸存下来,大多人已经无家可归,其余的一些是不愿意就此回归宗门,于是在御龙子、潘畅等人的怂恿下加入了李宏麾下。 李宏虽然看着年轻,但顶着苍茫山天机长老传人的名号,又在数次大战中展现出惊人天赋与修为,手握数件道门至宝,足以服众。 这几日,李宏带着端木幽兰、宋清平、石圣英、伍星恋以及钱火丹忙着布置阵法,剩下的人便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白君鹤因为对阵法没有造诣,所以没能得到李宏的召唤,显得坐立不安。 郭金玲看在眼里,忍不住冷嘲热讽:“白君鹤,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修炼修炼内功?这么走来走去的,烦死人了!要不然,你去空中兜一圈?也算是解个闷了!” 白君鹤叹了一口气,说道:“兄长下落不明。端木师妹又在呕心沥血地布阵,而我却无所事事,怎能不叫人焦躁?” 老头裂心从钱火丹那里得了个圆环形状的法器,一会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套在身上,显得爱不释手。听到白君鹤说话,便笑道:“你这个小白脸,就不如那个小白脸沉稳。你想想公孙隐,他可从来没有抱怨过!” 白君鹤听见裂心拿公孙隐与自己对比,心中便不喜欢,一甩衣袖:“我去外面透透风!” 刚一出门迎面遇到公孙隐带着斗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白君鹤因为将公孙隐当成了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所以对公孙隐忌讳莫深,冷着脸往前迈步,却一不小心撞到了跟在公孙隐身后的飞琥。 飞琥哎哟一声,埋怨道:“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我的法术都被你给踩烂了!” 原来飞琥一直以来都用李宏传授给她的护身咒,布施着一道法术护住周身,哪里知道因为自己修为浅薄,竟被白君鹤一撞之下撞得灰飞烟灭。 白君鹤见是飞琥,不得不躬身道歉。 飞琥见是白君鹤,又见他对公孙隐显露出敌意,于是便有意戏弄他:“原来是你啊!怎么没跟着端木前辈去布阵?” 白君鹤闻言微微有些不喜,却不好发作。 公孙隐在一旁冷哼一声:“他又不会布阵,刘满自然不会用他!” 一句话气得白君鹤脸色刷白,但他反应稍慢,等他一句话喊出口时,公孙隐已经迈步走进了小昆山礼宾堂。 “你……你会布阵吗?还好意思说我!” 飞琥嘻嘻一笑,走到白君鹤身边:“别跟我师父一般见识,他是个傻子!” 白君鹤见飞琥‘帮着’自己说话,心头一喜,嘴里念念叨叨:“连自己的徒弟都不肯帮你,看你为人也有问题。” 飞琥才不管白君鹤诋毁公孙隐的事,而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讨好端木前辈啊?” 白君鹤俏脸微红,嗯哼了几声,算是承认了。 “我告诉你!端木前辈喜欢万里无道原里的一种蒲公英……还有……那里面有个地方叫做哀泉,哀泉里有种花,叫心花都是端木前辈的最爱,你要是……”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飞琥将十年前的经历挑挑拣拣,选出符合自己意思的细节给白君鹤一讲,白君鹤立即动了念头。 “可是,我若去了,你们又走了,那该怎么办?” “嘿,你傻啊!我们要是走了,不就说明这里的阵法搭建完毕啦?你到时候回到此地,借助这里阵法直达天然宗,不就找到我们了?” “还真是!”白君鹤不知道这其中有诈,反而露出恍然大悟的欣喜。“既如此,那我去无道原走一遭看看吧!”说完,扭头就走,刚走两步,又回转身子嘱咐飞琥:“这事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端木师妹!” 飞琥郑重地点点头:“放心!我谁也不会告诉的。就当我今天根本没跟你说过话!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快走吧!”说着话,若无其事地挥手。 “傻小子!敢得罪我师父,以为我师父没人罩吗?哼哼!看你长得不错,哀泉的里的怪物会喜欢你的!”飞琥欢呼一声,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也替刘满师叔解决了一个烦人的情敌。“端木前辈只能是刘满师叔的!恩!只能是他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去 白君鹤脚踏祥云,从小昆山飞起,正准备朝着西南方位而去,身后突然一阵剑光响动。有人喊道:“前面的兄台留步,请问这里是天阙山的地盘吗?” 白君鹤扭头一看,来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剑修,身边还跟着一个娇美的女剑客,一双大眼珠忽闪忽闪,似乎会说话一般。 剑客御剑的速度不慢,两息功夫就来到了近前。 白君鹤最近对剑修没有什么好印象,心头不悦,眉头自然皱起。但看来人的模样,虽然有几分吊儿郎当,但不像是来闹事的。心说:“既然遇到了,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错!这里正是天阙山的辖地,名叫小昆山。” “真是啊!太好了”黑脸剑客吁出一口气,扭头含情脉脉地对身边女子说道:“等寻到我家那不争气的兄长,还有刘满他们,咱们就不用怕了!” 白君鹤听见‘刘满’两个字,立即明白眼前的是个熟人,于是追问道:“阁下怎么称呼?你要寻的人可是天然宗长老刘满?” “是他!是他!我跟他是老相识了!”黑脸皮剑客笑道:“我是……这个……须弥剑宗的广泽!”他吞吞吐吐,说到须弥剑宗的时候顿了顿,显得有些不自然。 白君鹤心里想着无道原的事,没有留意,敷衍地点点头:“广凌是你兄长?” 广泽嗯啊了几声,算是答应了。 “去吧!他们都在小昆山,我还有事要去哀泉寻花,你们自便吧!” “哀泉?”广泽嘴快,想起十年前的遭遇,心有余悸,于是脱口而出。 白君鹤见广泽脸色有异,于是问道:“怎么?你知道那里?” 广泽是个鬼灵精,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摇头道:“不知道,只是觉得名字有点奇怪。道长去那里做什么?” 白君鹤差点说漏嘴,转念一想,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于是一摆手:“没什么,你也别问我,就当没遇到过我,知道吗?”说完,催云就走。 “真是个怪人”广泽摇摇头,带着女修士落云往小昆山而去,一路上遇到四五次盘问,最后终于见到了摔琴和禾木等人。 “什么?我祖父遭劫了?天阙山已经没了?广凌回去须弥剑宗了?”广泽从远处赶来,对最近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听到消息,先是悲痛了一阵,随即义愤填膺地跺脚喊道:“这个广凌一定是回须弥剑宗献殷勤抢宝物去了!” 摔琴摇摇头,对于广泽的执念不敢苟同。但看见广泽身边美丽的女子,想起当初听过的广泽愤而离山的故事,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广泽少有的脸色一红,扭扭捏捏,不肯直说。 飞琥与广泽一起在哀泉斗过‘****’,彼此比较熟悉,当下惊呼一声:“啊!莫非她就是当初你被迫离开须弥山的原因?她就是你嘴里提过的聂盘姑娘?不对啊,不是说你跟她早就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了吗?” 广泽见飞琥说破了缘由,也再不隐瞒,大方承认了女子就是聂盘。 聂盘生得俊美娇俏,惹人喜欢,当下脸色一红,朝着几个女子行礼。“你就是飞琥姐姐吧?广泽老提起你的!还有这位一定是摔琴姐姐,禾木妹妹?……” 等广泽将前事略微一说,几人才恍然大悟,什么与聂盘性格不合所以分开,那都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广泽因为聂盘而离开须弥山,自那时起就从未与她分开过,只不过两人在海外经营一处小岛,却四处遭遇排挤,要维持下去是举步维艰,所以广泽才想到一计:假装与聂盘分开,然后回须弥山博个同情,再学个一招半式,好回去自己的小岛打开局面。 所以当年在无道原听说帝晶大人提起涅槃之术时,他才会那般的惊讶。涅槃与聂盘发音完全相同。 “实不相瞒,十年前自离开诸位回到我们的欢乐岛,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诸位,只不过这几年处境着实艰难,无暇西顾……” 在座的几人没人相信广泽所谓的想念之词,全部一笑而过。偏偏飞琥就不是‘人艰不拆’,闻言咧嘴一笑:“什么想念!狗屁!我才不信呢!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广泽少有的不好意思起来,还是聂盘将来由说了清楚。这十年来各个剑派都在蠢蠢欲动,广泽与聂盘的欢乐岛也被四五个宗门觊觎,最近半年来争斗不休,最后终于寡不敌众,丢了安身立命之所,这才迫不得已前来求援的。 “若不是为了我有个安身之地,广泽是绝不会来求他兄长的。也更不会跟广凌争夺什么剑诀和掌门……” 众人听完无不唏嘘,没想到玩世不恭的广泽却是个至情至性的情圣。这么多年他对聂盘不离不弃,足以说明一切。 飞琥拍了拍广泽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挺有情有义的嘛!我当年就想不明白,你既然肯为了一个女子而离开须弥山,放弃了所有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那么无耻缠着你兄长强要剑诀的!” 广泽立刻挺起胸膛,拿出惯常的神情:“什么叫强要?那本来就有我的一份!就算不为了聂盘,我也要跟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争到底!凭什么便宜了他?” 摔琴苦笑一声:“广凌已经回去须弥剑宗了,我看你也回去一趟吧。毕竟须弥子前辈的事……恩,事关重大!想必须弥剑宗如今也是千头万绪,此刻你去,兴许是修复关系的最好契机了!等刘满师叔事完,我会告诉他你们欢乐岛的事,如果得空,刘师叔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实在不行,你来我天然宗安身便是!” 广泽点点头,觉得摔琴之言合情合理,于是拱手告辞。临行前,广泽又说道:“我来时,听说南明离火剑宗在北面吃了败仗,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正在拿周边的小门宗撒气。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说的,天然宗有意要挑战南明离火剑在南方的小霸主地位,所以……反正你们尽快回去,以免意外……” 一直在不远处旁听的公孙隐冷笑一声:“天然宗要跟南明离火剑宗争夺南方霸主的地位?这得是多么拙劣的挑拨离间!?南明离火剑难道不知道天然宗可是有两个足以横扫天下的三境大修行者,谁耐烦跟他们争劳什子的霸主!” 飞琥还没来及说话,裂心又是第一个开口说讽刺话:“公孙长老,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尽不实啦。咱们天然宗怎么才只有两个厉害人物?分明有很多很多啊!别人不说,我看宋道士就比你厉害得多!恩公布阵还用得着他呢,你嘛……”裂心摇摇头:“注定了成不了恩公面前的第一红人!” 公孙隐正在若有所思,闻言下意识骂道:“死老头,你信不信贫道撕烂你的嘴?老子分明就是刘满面前第一红人,还有谁争得过我?宋清平?他不配!你说!还有谁?”话音刚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干嘛要争什么刘满面前第一红人。想到此。公孙隐的俏脸通红,转身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南归 三天之后,预备连通天然山与小昆山的阵法完成了一半。 小昆山上的设置已经完备,只需要回到天然山组建另外一半阵法即可。 钱火丹将自己所有可以动用的芥子空间法器,诸如葫芦、锦囊、戒指之类的,全部翻出来,带在了身边。其中更是塞满了各种珍贵的丹药、仙草、五行精魄……其余的不能装入法器里的厉害法器,则都被他盛在了四辆一模一样的巨大金车当中。旁人不知道,还以为钱火丹要搬家。 钱火丹当然不是搬家,却是把家当全部搬走,留在身边。他不肯自己留在小昆山,更不放心自己走了,东西留在小昆山,所以他要带着最重要的物件跟着李宏一起南下。等到阵法完全组建完毕后,他才会考虑要不要再回到小昆山常住。 如今北面剑修汹涌,神州圣火教肆虐,他的小昆山没了天阙山法阵的维护,孤零零地矗立在神州腹地,已经成为了四战之地。 李宏并不责怪钱火丹,反而觉得他此举合情合理。钱火丹是个二世祖,手底稀松平常,遇到强敌时,恐怕难以自保。 天阙山的十余个大道士里则很有些怨言,觉得非常时期,钱火丹应该将这些私产拿出来帮助天阙山恢复道统。 钱火丹对此充耳不闻,反正有李宏这棵大树,他现在谁也不怕。 老头儿裂心得了他的好处,态度转变,开始经常附和他。钱火丹慢慢发现这老头儿,虽然其貌不扬,但见识不凡,很多时候都跟自己‘英雄所见略同’,于是一来二去,他也忘了当初裂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只当他是嘴贱。渐渐地,两人倒有些惺惺相惜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飞琥忍不住讥诮裂心,说他是见利忘义,与钱火丹臭味相投。 裂心不服,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恩公忠心不二,不存在‘忘义’。又反驳说:“老头儿我可怜啊,被叛徒关在地底几百年,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正好是个有点钱的朋友,你们不能就此认定老头贪财,对不对?而且就算贪财,也并不是什么极坏的事。” 飞琥见老头儿急了,反而觉得有意思极了。 公孙隐对于徒弟的恶趣味不敢苟同,但却因为她制服了裂心,忍不住心头暗爽,觉得徒弟好歹是替自己报了仇!其实他哪里知道,白君鹤的不辞而别,也正是受了飞琥的诱骗,目的同样是为了给公孙隐出头。用飞琥自己的话说:“我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师父操碎了心。” 道门五宗如今风云诡谲,气氛阴沉惨淡,因为天然宗的几个弟子,反而有了一点活力。御龙子、潘畅、赵珏等年轻一辈的中阶道士都跟摔琴几人相熟要好起来。 这一日,一众人浩浩荡荡,开始南归。 云路平坦,未遇艰险,转眼过了大半个神州,李宏在云中突然接到青木真人的传讯。 天然宗诸人心头一紧,以为天然宗发生了异变,等李宏将讯息拆解开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青木真人带着一众弟子前来迎接,已经到了神州南疆的边缘地带。 李宏大喜,带着众人落云。 刚到讯息中约好的地方,李宏便一眼望见了青木真人以及数十个天然宗弟子,正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修行中人的消息来往十分灵通,自从李宏离山之后,天然宗也开放起来,不断派出弟子打探情况,关于悟山、天阙山、天命殿的消息如雪花般飞来,青木真人远在数十万里以外,也替李宏等人捏把汗。 道门五宗风光不再,已经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一夕之间,修行界改天换地,青木真人在天然山内坐立不安,所以干脆带着弟子迎上前来。 刘满的生母崔氏也骑着十里累,跟在众弟子当中。 这一次出山,时间并不太长,然而李宏却禁不住涌起一股久别重逢的淡淡喜悦。他快步走到崔氏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跟崔氏说话,然后端起架子呵斥了几声十里累。 十里累毕恭毕敬,表示自己一直专心祀奉崔氏,从不敢有一刻懈怠,李宏这才温言细语地抚慰了一下这只‘疲懒’的老虎。 老头儿裂心机巧玲珑,一直跟在李宏身后,趁此机会一迈向前,跪倒在地,朝着崔氏磕头,口喊:“恩人奶奶,请受小的一拜!”几百年前,裂心也是纵横一方的枭雄,不过现在的他在经受过非比寻常的痛苦之后,早已经性情大变,对李宏的救命之恩打心眼里感激涕零,所以才会如此亦步亦趋、恭敬有佳。 崔氏吓了一跳,望向李宏。 李宏便将前事简单一讲。 天然宗诸人见面问礼自不必细说。青木真人见到公孙隐后,虽然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过了片刻,便也恢复如常。 公孙隐的立场曾经‘摇摆不定’。不过对于青木真人,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亏欠之处。两人自有默契,不提旧事,于是也相安无事。 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道士,青木真人也吓了一跳。彼此见礼之后,青木真人则被伍星恋、石圣英等人的谦和修养以及高深修为所折服,双方言谈甚欢。 宋清平则是最些格格不入的一个,青木真人也只好强装对他视而不见。毕竟他曾经在天然宗大开杀绝,这件事注定了会是宋清平与天然宗之间揭不过去的一个心结。 见礼完毕,李宏对青木真人说,如今天下纷扰,自己带着一众道门修士返回,也不好全部进入神木世界。所以打算前往天然宗所在的我山的北面安顿,也可以作为天然宗阻挡圣火教的一道藩篱。 青木真人自然无不应允。“刘长老觉得哪一座山头合适?” 李宏稍作沉吟,爽朗地答道:“伶仃山最为合适。”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十八重楼之地竟然也有一座伶仃山,与苍茫山十八灵鹫峰中的伶仃峰同名。李宏心有所感,于是选定了此地。 …… 一行人汇合后,稍作停顿,继续南归。因为接近南疆,云路结束,兼之人烟稀少起来,所以众人的云驾离地不高。飞出去不远,就看见一处村落中聚集了数千人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宏神木一扫,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其中竟然有不少刘家村的村民。而刘满的两个‘傻叔叔’,‘祖母’以及‘祖父’都赫然身在其中,他们与其他刘家村的其他村民一样被人捆缚着,似乎在接受‘审判’。 李宏掐指一算,施展一道山石显影回溯之术,立刻知道了此地过去三天之事。原来这里也是圣火教教徒聚居的一处村落,与神州大地的其他地方一样,这个村子里也正在清除有过‘作奸犯科’历史的‘伪信徒’。 “刘家村的村民常年贩卖人口,作恶多端,你们认不认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脱 二十多个刘家村的村民被绑在木桩上,群情激奋的人群围住他们,议论纷纷,更有不少人止不住地破口大骂,对刘家村村民丧尽天良的罪行表现得怒不可遏。 当年的罪魁祸首高大娘并不在人群中,刘家村的人们都低着头,虽有怒色,却不敢回嘴。只有刘满的祖母,拼着已经上了年纪,生死不畏,扯着嗓子回击。然而,她的声音犹如怒海中的一声鸟啼,根本完全被潮浪掩埋而不可闻。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这些人太坏了,太可恶了!” 刘家村的村民闭口不言,但他们心里不服气,觉得自己不过是做着几万年来来祖祖辈辈一直在做的事,有何罪恶可言? 他们心里更是懊悔,觉得自己不该听信谗言,加入什么圣火教,结果被圣火教约束不说,最后还被当成罪人一样审判,受尽屈辱。 不过,当年若不是及时答应加入圣火教的前身身神教,这些人也早就跟刘家村旧址一样,被一把火焚尽了。 李宏立即明白了十年前的旧事,原来当年刘家村举村都被邪教掳走了。 刘家村的罪恶,正是刘满父亲一家的罪恶,也正是刘满这具身体的原罪。李宏突然觉得,冥冥中早已注定,今日正是解除这一段因果的最佳时机,于是吩咐众人继续前行,自己却带着崔氏纵云离队。 刘家村的村民的确罪无可恕,但李宏也不能看着他们被邪教以私刑处决。李宏想起自己遇到的圣火教处决异教徒的场景,以及从飞琥那里听说过的红绸执法的事情,当下再不犹豫,施展一道法术,发出一声震天怒喝:“尔等在此私设刑堂,难道就不是罪愆?圣火邪教的教徒们,退让!” 李宏的声音威严无比,人群识得厉害。如今教中的护教神已经多日不曾现身,所以教徒们不敢与有法术的‘异教徒’正面对抗,纷纷后退。 红光一闪,李宏与崔氏现身出来,十里累则‘虎假李威’地嚎叫两声,吓得人群又再往后退。 刘满的祖母立刻认出二人,高喊道:“媳妇儿,孙儿,快!快来救我!”眼眶含泪,佝偻瘦弱的身躯被粗大的麻绳捆缚,颤颤巍巍中显得可怜至极。 在他身边,刘满的祖父已经是风烛残年,几乎说不出话了。 其他的刘家村村民也纷纷喊起来。“我们有什么错啊?刘家村太穷了,不买媳妇,生不出娃……刘家村早就没人了……” 李宏摇摇头,一声苦笑。对于刘家村村民的愚昧和无知,李宏深感无奈,他们的言行举止自然是错得不能再错,然而如此穷乡僻壤,村民缺乏教化,又能期待他们做什么呢。 崔氏深吸几口气,几十年的悲惨往事涌上心头。那早已经被掩盖,但却没有完全消失的心结突然迸发。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崔氏的心绪又再度平静下来。刘满就在身边,十里累就在胯下,这一切都让崔氏心头感到温暖与镇定,崔氏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自己再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人宰割的可怜妇孺了。相反的,如此时移世易,自己与刘家村的村民已经调换了位置,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人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宏看了看崔氏,也打算将刘家村村民的生死交给她去处置。这毕竟是崔氏一生中最大的心病,关乎着崔氏将来的生活与修行。 崔氏脑海中天人交战,几番挣扎,最后还是被善良的本性占据了上风,决定救出这些村民。 围观的人群间崔氏要解开刘家村的村民,顿时群情激奋,要不是李宏一直施展高超法术阻拦众人,这些圣火教教徒一定会冲上来,先把刘家村的村民烧死,然后再把崔氏这个同流合污的女人抓起来。 “你凭什么放人?这些人都是害人精!” 崔氏扭头过来,无比平静地说道:“就凭我就是一个被他们买回刘家村的可怜女人!我十几年受尽屈辱,我比你们还恨!但是,你们不是领主!也不是官府!更不是共商会!你们无权私自行刑!否则你们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草菅人命吗?”崔氏指着刘家村的人,一字一句的说着,铿锵有力,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如今的世界,凡人的领地都属于各个修行宗派。按照风俗习惯不同,有些门宗辖下的领地设置了高低等级不同的领主来管理人民,有些门宗辖制下的领地这设置了官府来搭理凡俗事务,还有些设立了共同商议的会议制度来教化子民……不一而足,但的确只有领主、官府与共商会才能名正言顺地审判人。这是数万年,人类社会的共识。 人群静默了片刻,又有人喊道:“圣火之神是开天辟地的真神,咱们都是圣火之神的信徒,我们有权审判任何人!” 李宏冷笑一声,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于是卷起一阵风,将刘家村众人带入高空,回身扔出一句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开,震得人的耳膜发疼。“善恶有报,正邪有别!凡人的事应该是凡人自己解决。记住!没有哪个神明可以赋予你们任何权利!人的权利只来源于人!尔等好自为之吧!” 逃出升天后,刘家村的所有人无不感激涕零。刘满的祖母更是跪倒在地,向崔氏叩头。 崔氏见她年迈,于心不忍,将她扶起:“我虽然原谅了你们,但你们的罪行却不可饶恕,此去三百余里的北面正是刘家村所属的介而国首府所在之地。我知道你们没有领地、国家与法则的观念,但既然有罪,就该受到公正的审判。无论怎样,现在就请你们自行前往介而国认罪去吧!”崔氏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往地面一倒,哗啦啦掉出来不少食物和钱。 “拿上这些,去吧!受完审判后,寻一处好地方安居乐业,这些钱也足够你们过上殷实的生活了。”崔氏觉得心里突然没有了怨恨,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升华,从此以后她可以专心修道,或许还能有所成就。 等回到高空,崔氏问道:“我处理得如何?” 李宏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当今乱世,法度不存,你的处置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李宏心头也与崔氏一样,有一份异样的静谧,似乎刘满这具肉身也摆脱了一段纠葛与因果,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你觉得他们会去介而国吗?” 李宏一笑:“或许会去,或许不会去,但至少他们不会再买卖人口了。” …… 等追上青木真人一行人,裂心第一个冲过来,跟在李宏身边,似乎害怕李宏会丢掉自己。然而,片刻后他就不得不将位置让给端木幽兰。老头儿跟在两人身后,仔细打量,心说:“他们两人还真是天作之合。” 李宏侧目看了看端木幽兰,发觉端木双眸中满是关怀之意,不由得心头一热。 公孙隐习惯了那顶斗笠,说什么也不愿意取下来。 宋清平的脸色还是犹如一波死水,尤其跟在天然宗诸人的身后,这让他不太自然与愉悦。 前方,从风魔岛赶回来的曲杨正跟风与抚琴谈笑风生,她们对于神州道门五宗发生的事还毫不知情,却给李宏带回来了一个重要讯息。 身后,神州大地上,道门五宗收敛行踪,回归山野。而圣火教的教徒们则蠢蠢欲动,他们高举‘正义’的旗帜,四处‘攻城拔寨’,正要将熊熊圣火燃遍五湖四海的每一寸地方,烈火燎原之势已成! 本卷完(未完待续。) 第一章 风魔岛的请求 “烈火燎原终有时,添柴加薪焰千尺。 忽而天翻地覆去,敢叫五宗奉新旗。” 邪教教主姚不惑,便自以为执掌着那一面高歌旌旗,于是连番内外勾连,不断地南北交通,风风火火,轰轰烈烈,横扫八方,逐渐蚕食道门五宗在人间的影响力。 …… 半年前,李宏率众南归。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苍茫山传来消息,崔明机等出世派的大道士谨守门户,关闭禁制死守不出。齐岚与练墨等人终归是强攻不下。不久之后,关外的魔神闯入苍茫山,也攻山数次,同样无疾而终,折而返回关外,暂时失去了形迹。 悟山则关闭了主山,潜踪不出。 崖山更是音讯全无,李宏数次派人前去打探,都一无所获。广凌与广泽两兄弟也再没有露面。 人间纷扰,圣火教的教徒伺机在各处攻城拔寨,消除道门在人间的存在。大道士们原本就不热衷于传道,懒散放纵之下,世上的庙宇道场被焚烧无数,如今已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信奉古老的道门五宗了。 其余的道士虽然愤懑,但既无可奈何,也并不真的捉紧此事,只有郭谦如热锅上的蚂蚁,数次前来催请李宏带领众位大道士与邪教决一死战。 郭谦得到李宏的支持,在端木幽兰等人的举荐下,最终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玉清山南北两门的总主持,玉清门天下的三千庙宇,四百道场以及七十二座请神殿如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圣火教消除道门的存在,无疑直接破坏了郭谦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和资源,所以他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李宏未置可否,只是每次劝慰,因为李宏觉得凭借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将邪教连根拔起。尤其是那邪教教主,以及在天命殿外引来九天天劫的黑色人影,其修为登峰造极,深不可测。李宏自忖若是没有至宝与众人的相助,也难以取胜。 除此以外,半年前曲杨与风抚琴带回来的讯息,也极大地分散了李宏的注意力。这段时间以来,李宏一直在猜度那风魔岛主、地仙之祖的真实用意。 李宏正和端木幽兰说话,风抚琴和曲杨果然又来了。 风抚琴跟曲杨早已经冰释前嫌,反而成了挚友。据说曲杨被风抚琴邀到风魔岛后,不仅没有与风抚琴斗法,反而受到风魔岛的殷勤款待。曲杨这人很好面子,被人奉承几回,立刻就改换了立场。加上风抚琴出身之地的,也确实是名扬四海的大宗传承,曲杨乐得与之结交。“如今我也算是有些交往啦,看以后刘满还敢不敢笑我孤家寡人!”每每想起这一点,曲杨便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决定。 当初风抚琴曾有口信传到天然宗,说她在海外取宝,所以错过了与曲杨的约定。如今她万里迢迢赶来伶仃山,还是为了此事。 当初风魔岛兴师动众,在那中的寻宝之事,乃是千真万确。可惜至宝终归未能顺利请出,所以她此行其实也是奉了地仙之祖的命令,来邀请李宏同去寻宝的。只不过这次要探取的宝物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 “刘长老,没有打扰吧?”风抚琴专心地看着李宏,露出让人无法抵抗的笑容。“不知道前往东南方无尽洋寻宝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李宏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回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风抚琴独自跟随曲杨来到伶仃山,几乎每十天半月就会询问一次,到如今足足询问了十五次,李宏若是肯答应,早就答应了。 不过,风抚琴动身前,曾的得了祖师密令,“无论如何必须将天然宗的刘满长老请来,否则你也别回来。”于是,风抚琴一留就是半年,做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李宏与风抚琴算是有交情,所以也不好粗暴的一口回绝她。 更重要的是,按照风抚琴的话来说,只要李宏肯动身往南面的去,无论最后成功与否,地仙之祖都会有丰厚的奖励送给李宏,以表示感激。对于李宏而言,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倒也值得考虑。毕竟地仙之祖的感激想必会是非同小可。不过李宏虽然对地仙之祖的威名早有耳闻,却始终拿不准为什么地仙之祖会如此决绝地邀请自己前往。 以明面上刘满的身份与地位,不太可能引起地仙之祖的注意。除非地仙之祖看破了李宏的跟脚,知道他是苍茫山天机长老渡劫临凡而来,所以另存心思!这是李宏最担心的地方,也是他迟迟不肯答应的原因。 当年李宏也曾担心青木真人看破自己的源头,然而跟青木真人比较起来,地仙之祖才是真正有可能看破自己重生机密之人。 在没有十分的把握和必要之前,李宏没法说服自己成行。好在地仙之祖派风抚琴来请人时,也说得明白,那海中至宝一年有两次机会可以采摘,此刻算来距离下一次的探宝时间,还有月余的功夫,足以让李宏仔细思索。 郭谦在旁边未走,听风抚琴说完,有些着急的说道:“刘长老啊!那无尽洋凶险无比,与其涉险一探,不如积蓄力量与邪教做生死之斗!” 李宏闻言点点头,似乎表示赞同,却没有表态。 此刻伶仃山的内,数个大道士齐聚,李宏正好想听听众人的意思。 宋清平冷哼一声:“郭道友此言差矣!这半年以来,邪教势大,不仅派出那些拥有古神力量的怪物四处作乱,更是培育出数千拥有奇怪的剑客执法,在八方横行。各门宗流落在外的大道士都跟他们交过手,取胜不易。如果现在去跟邪教一决生死,岂不是自取灭亡吗?” 郭谦一时语塞,因为宋清平所言句句属实。 当初在玉清山,李宏虽然借助山魈的力量,曾经力压数个邪神怪物,但圣火教一共制造出了不下百个这样的怪物,除了带着至宝的李宏与若干大道士齐心协力可以勉强与之一战之外,寻常的大道士若是单独遇上,几乎无力正面匹敌。所以,在面对这些怪物时,道门并无绝对的优势,贸贸然决战实为不智。 郭谦脸色一红,恨恨地说道:“都怪我道门五宗内讧,使得咱们现在的人数太少,否则若是凑齐一百个三境大道士,贫道就不信不能抑制那些古神的法力!” 此言在理,旁人都没有反驳,就连李宏也再次点了点头。 若是道门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就算古往今来所有的古神复活,也绝不是道门的对手。可惜,现实是:道门上有飞升难成的恐惧压迫,下有出世派分裂道门的艰难现状,如今要想凑齐一百个三境大道士那真是痴人说梦。 石圣英一般发言不多,此刻却突然说道:“如果咱们前去相助风魔岛,风魔岛能不能帮助咱们对抗圣火教呢?”(未完待续。)m。 第二章 争论不休 石圣英的提议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钱火丹嘻嘻一笑,扭头对李宏说道:“刘长老,石长老的话不无道理啊!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如今咱们道门南宗势单力薄,可如果有海外风魔岛相助,情况大不相同。” 因为在伶仃山聚集的道士分别来自五宗,为了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可以号令众人,大家都同意以道门南宗来称呼自己。 钱火丹的话刚一出口,立即遭到柴存星的反对。“海外风魔岛并不是道门传承,与咱们非亲非故,岂有平白无故相帮之理?这一次寻宝若不是艰难万分,他风魔岛也不可能前来请求帮助,到时候咱们去了,若是损兵折将该怎么办?” 柴存星与钱火丹早有罅隙,最近两人的分歧更是越来越大,所以钱火丹的提议,柴存星几乎是百分百地会反对。加上这一次提议的人不光是钱火丹,还有悟山石圣英,所以柴存星反对得尤为坚决。 李宏知道,崖山结玉子斩杀天阙山掌门柴真极的事,早已经分裂了悟山与天阙山的关系。所以,道门五宗想要精诚团结,除了要克服出世派与入世派的纷争外,还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五宗之间的新仇记恨。 若不是为了剪除邪教对所有道士的威胁,若不是为了最终的飞升大愿得以实现,李宏是绝不会搅和这些龃龉之事的。但现在,他不得不认真面对。身边的几十个三境大道士,只是依靠共同的敌人勉强掺和在一起,彼此间牢固的程度并不比一把细沙来得更强。任何不和谐的微风,都能将这把沙吹得七零八落。 宋清平还是一脸肃穆,他腰板挺得笔直,好不容易等到柴存星将话讲完,然后迫不及待地说道:“无尽洋寻宝之事如果不艰难,那咱们又如何好开口让风魔岛相助?柴长老说得在理,风魔岛与道门五宗非亲非故,当然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地帮助咱们,所以咱们才更需要前去相帮,以赢取风魔岛的支持!” 风抚琴闻言不住地点头,对这个严肃的道士有了几分好感。 柴存星脸色不变,又追问道:“就算寻宝成功了,咱们如何确认风魔岛不会反悔?”说完,起身朝着风抚琴一揖:“风道友请见谅,如今是道门的非常时期,贫道不得不以最险恶的心思来揣度天下之事。这是对事不对人,就算今日不是风魔岛而是别人来相求,贫道一样会如此质疑,勿怪!” 风抚琴闻言原本有些不乐,但看柴存星极为认真的样子,说话也谦谦有礼,并非有心冒犯,于是也起身回礼:“这一点请道友放心!风魔岛传承数万年,与道门五宗渊源颇深,如果做出承诺,绝不会无故食言的。不过,此事在下也的确做不了主,我家祖师究竟愿不愿意以对抗圣火教作为寻宝的答谢,我还得询问之后才能答复诸位。” 风抚琴一席话也说得合情合理,尤其是提前说明她做不了主这个事实,显得极有诚意。当下柴存星也不好过多纠缠了。 老头儿裂心跟在李宏身边,朝着钱火丹挤眉弄眼,提示他寻求端木幽兰的支持。 钱火丹正在因为柴存星的态度而懊恼,突然看见裂心的表情,立即反应过来,咳嗽两声,笑嘻嘻对端木幽兰说道:“仙子,您怎么看?” 钱火丹一直对端木幽兰存有非分之想,后来发觉端木幽兰已经对李宏芳心暗许,立即审时度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有意不去想起端木幽兰,一时间却忘了端木幽兰的影响力。 端木幽兰有些为难,她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伍星恋。 伍星恋知道这是端木幽兰想要自己发言。半年来,伍星恋逐渐看出李宏的不凡,对于端木幽兰的选择深表赞同。当下,他试着揣摩李宏的心意,提议道:“这件事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风魔岛的态度,如果风魔岛岛主真的愿意襄助道门抵抗圣火教,那咱们于情于理也该往无尽洋相助风魔岛,所谓礼尚往来。”他说完,又看了看风抚琴:“不知道道友可否将此间之事,回禀贵祖师?”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未等风抚琴回话,曲杨的大饼脸一甩,扯着嗓子喊道:“刘满,你倒是说个话啊!底下的人议来议去有什么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曲杨性子急,生怕风抚琴被这些道士逼急了,于是‘仗义执言’。凭着自己与刘满的同门地位,她觉得自己的话应该有点影响力。” 李宏如今统领的都是心智过人的大道士,这些大道士无不道法通玄,更是通晓百般道理,计谋深远,与当年带着摔琴等人的小打小闹截然不同。所以李宏心中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作为领袖,他却不方便轻易表态。 每一个表态都意味着靠近一部分大道士,而同时会将另外一部分大道士推离自己。在彻底掌握所有大道士的心理之前,不作表态便是最好的表态。暗暗地撩拨所有人的心思,让所有大道士都与自己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之上,只有这样才能集合众人之力,共同对付日渐强大的姚不惑。 然而,不做表态并不代表不做决定,李宏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自己再同意那个意见。 伍星恋的意思已经很接近李宏的想法,但李宏觉得还差一点什么,于是准备再等等。 曲杨问完,李宏淡淡一笑,却还是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 曲杨急了:“刘满,你怎么又婆婆妈妈起来了?” 老头裂心四顾一看,公孙隐不在,心头有些着急。因为曲杨的问题,是在逼李宏表态,这可不是件好事。裂心心道:如果公孙隐在这里就好了,可以怂恿他去对付曲杨。 远处的公孙隐奉李宏之命,正在寻找当初在天阙山外被打散的其余三个山魈,并不知道此刻裂心在想念自己。他一边飞,一边埋怨,觉得李宏让自己出来寻找山魈纯粹是打趣自己。“一定是裂心那个老头出的馊主意,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裂心心头着急,真元流动不畅,热气上涌,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喷嚏刚打完,大殿外有弟子回禀:“风魔岛风里沙、风里浪还有风秋意求见!” 李宏心道:总算来了!堂堂风魔岛岛主,号称地仙之祖,不可能料不到自己所想,半年没有答复他,他若诚心相邀,也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来了!当下笑道:“快请!”(未完待续。) 第三章 打个赌 十年不见,风里沙与风里浪的长相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他们看着风抚琴时含情脉脉的模样也一如从前。 十年的岁月对于修行者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风抚琴独自一人跟随曲杨来到神州,这件事本身就有些奇怪,所以李宏料定风魔岛一定会有其他安排。 风秋意则是第一次见到李宏,忍不住仔细打量他,没有半分的收敛和羞涩。 风抚琴咳嗽了几声,提醒风秋意的失态。风秋意这才意识到周围有诸多道门的前辈正在盯着自己,撇嘴一笑,躲到了风里浪的身后。 两兄弟的确带来了新的消息。 为了表示诚意,地仙之祖承诺事成之后会教给李宏克制地底古神残魂的方法,并且以一件不亚于道门至宝的法器相送。 这个承诺来得及时,并且分量足够。 李宏沉吟了片刻,觉得这地仙之祖果然如传说中那般的神通广大,对自己的心事猜得十分准确。 风抚琴趁机说道:“家祖师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又神机妙算,所以才会派出我的两个师弟带来诚意,刘长老就别犹豫了,咱们可是并肩战斗过的,你难道还还信不过我们吗?” 曲杨还要说话,却被李宏举手止住。李宏微微一笑:“地仙之祖盛情,既然瞧得起在下,那自然要效犬马之劳。不过有言在先,若是不能成功,也请老祖不吝赐教克敌之术!” 解决抑制道士内丹的方法是李宏目前急需的,否则每一次对上那些古神怪物,都必须以超凡的实力翻转抑制作用才行。若是道门全盛时期,凑足百来个三境大道士,内丹形成的磁场足以碾压古神。偏偏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是最没有保证的。 李宏知道以地仙之祖的法力,必定能从风里浪、风里沙这里即时得到消息,所以才有此一问。 果然,仅仅过了片刻,白面皮的风里沙俯身一揖:“老祖答应了!” 李宏当下应允,这件事算是敲定了。 正要商议具体行程,门外又有人求见。 石圣英一笑:“今日真是巧了,怎么大家都凑到一起来了!”因为李宏最终决定了前往无尽洋,算是同意了他之前的意见,所以石圣英心情大好。 钱火丹则大喇喇地坐在天阙山特制的软塌之上,手边摆着七幽天坛香,右手把玩着有一级品相的两颗硕大夜明珠,慵懒地说道:“不会真的是南明离火剑宗的人不开眼,打来了吧?”如今小昆山与伶仃山之间的传输阵法已经完备,钱火丹随时可以往来两地,心中安定,所以气势也足了起来。 钱火丹说完话,斜着眼打量柴存星以及他身后十一个天阙山幸存的三境大道士,隐隐流露出得意之色。刚刚的争论,钱火丹总算是扳回一城。 按辈分,钱火丹还是这些道士的师叔,但天命殿一战,钱火丹颜面尽失,又因为正是他与姜明岳勾勾搭搭,所以才给道门五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钱火丹如今在道门内的地位颇为尴尬。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坚决地跟定李宏的原因。 李宏早看到柴存星的脸色有些发黑,但却并不着急安抚他,而是随口问道:“殿外来的是何人?” 来报信的是一个苍茫山的小道士,他闻言俯身回答道:“回禀师叔,来人自称是须弥剑宗的剑客,两男一女。” 摔琴一直站在李宏身后,忙说道:“一定是广凌与广泽两兄弟和聂盘!” 李宏点点头,他早已经以神目看到殿外场景,有此一问乃是转移诸人的注意力罢了。 广凌当先迈步进来,见到李宏倒头就拜。广泽和聂盘紧随其后。 钱火丹一见广泽就扭头问裂心:“是不是这小子说南明离火剑想来挑场子的?这都半年了,一个鬼影都没见着,这小子的消息有问题啊。” 钱火丹声音不小,殿中众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哪有听不清楚的,当下都忍不住微笑起来,弄得广凌有些尴尬。 但是广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扯着嗓子便喊:“我的消息千真万确,说不准哪天南明离火剑宗就不开眼地攻来了!” 钱火丹一乐,觉得广泽有点意思。严格而言,广泽和钱火丹一样,都是修行门宗的二世祖,秉性言辞难免有些相同。只不过,广泽这个纨绔的身份跟钱火丹一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我不信你的话!” 广泽的黑脸一红,尤其当着聂盘的面,他可不肯服输:“不相信?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好!怎么赌?” 广泽看了一眼钱火丹,思索了片刻,然后自顾自地说道:“一个月为期限!如果一个月内南明离火剑宗攻来算我赢,没有攻来便算我输!” 钱火丹和广泽两人不顾在座诸位道门高贤在此,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开赌,气得广凌拿眼珠直瞪广泽。 广泽嘀咕道:“我这不成器的兄长,连这点气势都没有!难怪处处甘为人下!” 李宏则并不介意。他初次见到广泽,便觉得广泽此人有一身匪气,敢打敢拼,比广凌更有气势。当下也有意要调剂一下气氛,于是笑道:“我给你们做见证人如何?” 裂心见李宏也赞成这个赌斗,更来了劲头,怂恿钱火丹:“钱道友跟他赌!怕个球啊!” “是啊!怕个球啊!”钱火丹重复了一句,然后豪爽地说道:“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大的!如果南明离火剑宗真的敢来,算你赢,贫道输你一件法器。不仅如此,如果二十天以内就来,贫道给你两件法器!如果十天以内就来,贫道给你三件法器!” 广泽听得心花怒放,他正好就缺法器,当下嚷道:“那简直好极了,多谢前辈赐宝!”说得好像自己稳赢似的。不过,他虽狂妄,但还是识得辈分。 钱火丹一摆手:“别客气,你还没赢呢!你要是输了,有什么可以输给我的啊?” 广泽一摊手:“我可是穷得叮当响,啥也没有!前辈,你说吧,你想要点啥!?” 钱火丹看了看广泽身边的广凌,又看了看聂盘,露出为难的神色:“你做的了主吗?” “我当然做得了主!”广泽不知道钱火丹想要什么,但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在打自己身边人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四章 崖山之事 钱火丹性格不羁,但还不至于言行不检。他想了想,决定了自己想要索求的筹码:如果自己赢了,他要广凌、广泽还有聂盘仨人顶着大红花绕着伶仃山飞五圈。 这个赌注虽然滑稽无礼,但还不算太糟糕。广泽不顾广凌的反对,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安慰自己的兄长。“我要是赢了,分你一件法器!” 广凌拿自己这个兄弟没有办法,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说,李宏已经猜到两兄弟此来,必定有大事发生,肯定是崖山有异变。 果然,广凌将前事娓娓道来,在场众人听完无不感到大为意外。 半年前须弥子遭了雷劫之后,崖山立刻风云诡谲起来。大部分崖山道士立刻返回,开始内斗,争夺掌门之位,因此缺席了天阙山与玉清山之战。 广凌先是回到须弥剑宗,然后跟着父亲与伯父赶往崖山,迫不得已卷入了崖山的纷乱争斗。三人都被杀红了眼的崖山大道士扣在了宗门之内,不得外出。 不久之后,广玉子与广阳子心力交瘁,伤感与悲愤耗尽了他们的心血,使得阳寿提前结束。于是突然间,两人追随乃父仙去,只剩下广凌一人,要独自挑起须弥剑宗的重担。 崖山道士见广阳子与广玉子仙去,广凌年幼道浅,留之无益,于是顺水推舟地承认了广凌须弥剑宗掌门之位。 说到这里,广凌摇了摇头露出唏嘘之意,他的兄弟广泽则是表现得既悲愤又不肯相信。 就在广凌准备回返须弥剑宗时,崖山形势急转直下,原本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长老申卓见却突然被破关而出的前辈追天道人赶出了崖山。 崖山追天道人乃是道门六老之一,与前一世的李宏、结玉子以及须弥道人平辈而交,阳寿已经两千六百余岁,闭关多年,此时出世,自然立刻力挽狂澜。 追天道人得知须弥子遭劫,嗟叹不已,似是因此而突然大彻大悟,决定放弃飞升。不仅如此,他还开始游说门中其余的大道士转变观念,不要再以飞升作为修行的终极目标。 崖山开始了一股新的风潮,广凌一来忧思成疾,二来对追天道人的学说大感兴趣,于是自愿留在崖山。不久之后广泽便带着聂盘寻来。 广凌说到这里,又露出无奈的神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广泽于是急不可耐地接过话头:“我就是运气不好,家传绝学我没份学也就罢了,结果还走到哪里,哪里就闹事情。我带着盘儿前脚刚到崖山,崖山后脚又出了风波。而且是极大的风波!” 广泽口里的所谓风波,便是‘崖山分裂’。但崖山的分裂与悟山分裂又还有所不同。因为分裂崖山的既不是出世派,也不是入世派,而是一批疯道士。 一夜之间,至少有十个崖山道士变得疯癫狂躁,不可理喻。他们口中嚷着要斩妖除魔,不断地讲述着极具煽动性的语言,然后在崖山拉帮结派。 追天道人心生警惕,一面以强硬手段驱逐这些‘疯道士’,一面不断讲述自己新的理念,以此来稳定崖山的军心。那是一场争夺道士信仰的大战。 最后疯道士的数量增加到将近五十,他们没有继续在崖山纠缠,而是带着法器,呼啸着往南疆而去。口口声声说在那里有威胁整个世界的邪魔即将诞生,并不是他们疯癫,而是世人痴醉。 如此一来,将近一半的崖山大道士都出走了。追天道人痛定思痛,决定干脆借机精兵简政,将崖山所有的外围宗派都抛弃了。不仅如此,连崖山内部修为不到二境末段的小道士,都被崖山赶了出来。其中一部分流落海外,还有一部分聚集到了神州东南面的灰山附近,正在商量何去何从。 追天道人认为,若干万年之后的今日,道门五宗已经都过于庞杂冗沉,并因此失去了灵活性与力量。滥竽充数的道士太多,不如将力量和资源都集中在最核心的弟子身上。 李宏闻言也有几分赞同,这正是他上一世对于道门五宗的观点之一。 道门五宗的每一宗,都有内外门弟子合计上万。 五宗的内门弟子看根骨、悟性与仙缘,自然是百里挑一。但即便如此,每一个宗派也有数百到上千的内门弟子不等。然而最代表道门力量的三境大道士,五宗加到一起则也只有不到五百之数。 “天下的凡人数不胜数,道门永远也不愁没有弟子的人选,既然如此,那还要外门弟子做什么?将整个人间作为咱们的道场吧!”这是追天道人的原话。 广凌与广泽的须弥剑宗原本是崖山最重要的附庸门派,如今因为须弥子遭劫,也被崖山放弃。广凌无法,带着自己的兄弟回归须弥剑宗。 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须弥剑宗发展数百年,内中也有六个长老,更有数百弟子。长老们倚老卖老,没有一个服气让广凌当下一任掌门的。不仅不服,更要夺宝。 纷扰间,须弥剑宗也分作两派,彼此争斗。广凌这才发觉自己修行多年,竟然完全没有学会掌握人心之道,自以为祖传的家业本应该毫无争议,其实却是遭人觊觎多时。 自以为理所应当的事,在旁人眼里却是错漏百出、大逆不道。 危急时刻,还是广泽当机立断,利用其他长老的内讧,带着广凌杀出重围,前来投奔李宏。 广泽讲完,兀自生气不已,指着广凌骂道:“都是我这不成器的兄长,平素就只会欺负我,对外却是太软弱,结果连几个老家伙都镇不住!如果我有玲珑剑诀,一定要给那几个混蛋点颜色看看!须弥剑宗可是我家的私产,他们凭什么霸占?” 广凌没有回嘴,只是叹了口气:“咱们觉得是私产,可人家却觉得是公产!须弥剑宗发展几百年,这些长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了是谁也不愿意将掌门之位拱手让人啊!” 广泽听完,更生气了,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说道:“听听!天下谁人不知须弥剑宗是我家老祖传下的基业,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什么叫拱手让人?岂有此理!” “的确岂有此理!”钱火丹也听得义愤填膺。尤其是联想到最近柴存星等人屡次三番地提出要自己将私产取出来振兴天阙山的事,钱火丹再也忍不住,于是借着广泽的事,破口大骂:“家里祖传的东西,给不给得看我乐意,其他的畜生凭什么强抢?” 柴存星知道钱火丹是指桑骂槐,也冷冷地说道:“没有门宗哪里来的私产?门宗亡了,你私产保得住?” 钱火丹一蹦三尺高,额头竟然真的冒出三尸魂火:“保不保得住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柴存星也不是鲁莽之辈,见钱火丹气急败坏,看了看李宏:“我管不着,但是刘长老总可以管吧!”(未完待续。) 第五章 顿悟与仰望 天下的道理需要适用的限度与时机,才好拿出来说服旁人。有些道理今天中听,明天却未必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李宏知道这种事是争论不出结果的,于是拿出威严,喝止住了彼此双方。 道门五宗自然要救,但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所以钱火丹的私产就让他先抱在怀里吧。 圣火教、北溟剑宗、神秘的黑影,这些都是萦绕在李宏心头的谜题。尤其是那道黑影。 为今之计,先求得克制古神怪物的方法才是上策。 修道之人,行事果决。李宏既然已经决定替风魔岛岛主探宝,便打算不日就出发前往无尽洋。此一去,云路不下百万里之遥,艰难险阻必定不少,自然是宜早不宜迟,更何况李宏还另有打算。 将众道士打发出去,李宏突然想起一事,于是询问端木幽兰。 “顿悟?”端木幽兰摇摇头,然后盯着李宏目不转睛地看:“我就从来没有过顿悟,难道你有?” 李宏细细一想,除了上一世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所谓顿悟以外,自己的其余七世确实都没有过任何顿悟。 “白君成突然离去,是不是有什么顿悟?”李宏根深蒂固地觉得顿悟不仅可以迅速提高内丹修为,而且还会给领悟之人带来玄妙的指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白君成的不辞而别。 端木幽兰淡然一笑:“你怎么突然想到顿悟这件事的?” “因为不仅是白君成,苍茫山崔明机也变了许多,简直与从前是判若两人……我听说他近年来顿悟颇多,所以修为精进极快,距离渡劫也不过二三百年的光景了!……刚刚在外面争论不休的柴存星那些人,似乎也有过顿悟……”李宏顿了顿,认真思考了片刻,这才悠悠地说道:“帝晶的涅槃之术,万仙宝的传承之法以及道门的顿悟机缘其实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修行者,有时候这种变化连修行者自己都感觉不到!” “是啊!就算没有顿悟,人也在改变,而且会变得面目全非!”端木幽兰双眸中突然展现出柔情似水的一面:“比如你和我,咱们还跟从前一样吗?……你一开始甚至都不愿与我相认。” 李宏闻言一窒,心头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及到了,识海中的神魂也跟着有些伤感起来。李宏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往事的?我的是说……真正的往事!” 端木幽兰叹了口气:“我也记不清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往事突然就冒了出来!” 李宏摇摇头,不相信端木幽兰的话。道士一生乃至前世的所有见闻与记忆,事无巨细地都镌刻在识海之中,如果端木幽兰想记起任何细节,她都可以记得住,绝对没有记不清这种事情。更何况,她似乎连前两世的事都记得住。 “你不相信我?”端木幽兰靠近了李宏,双手不由自主地从后面搭向李宏的肩膀。 “我……只是好奇!……”李宏的话没说完,端木幽兰的手也还没搭上他的肩膀,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都有非凡的听觉,于是下意识地弹开。 过了两息功夫,大殿外传来石圣英的声音:“刘道友,贵宗掌门青木真人来了!” …… 风抚琴、曲杨、摔琴、禾木与飞琥站在一起,正陪着青木真人说话。 李宏缓步迈出大殿,远远地便拱手见礼。 青木真人已经从众人哪里听说了李宏的打算,皱着眉头不说话。李宏看出她的心思,劝慰道:“掌门是不是担心我等离去后,天然宗的安危?” “正是这个事!”青木真人的脾气跟曲杨颇有几分相似,骨子里火爆,言辞上直接,当下再不犹疑,将内心的担忧尽数说来。 天然宗经过一场大战,半年来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实力尚不足以独当一面。不久前南明离火剑宗要来挑事的谣言甚嚣尘上,着实让青木真人担心了一阵,不过因为李宏带着道门南宗诸多大道士在不远处的伶仃山常驻,担心虽然难免,却不至于让青木真人感到忧虑难解。 可是如果李宏带着一众高人离去,别说南明离火剑宗,就是随便来几个剑修门派,也足以闹得天然山鸡飞狗跳。如果传说中的圣火教教主与他身边的神秘黑影趁虚而入,那即便是神木世界,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李宏点点头,对青木真人的担忧深有同感。早年间姚不惑便对天然宗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好奇之心,如今随着他实力高涨,对天然山的觊觎之心只怕会越发强烈。 而那道神秘的黑影,可以轻易抵住携带了两件至宝的结玉子,更自称能够引动九天雷劫,更是李宏心中的头号大敌。 李宏对那黑影有若干猜测,最大胆的一个无疑是‘从上界而来的飞升之仙’。然而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位飞升的前辈返回神州,所以此事的可能性极小。 另外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黑影如同李宏一样,是个历劫未死的道门前辈。 无论是哪一个,李宏都是既忌惮又好奇。 青木真人见李宏点头,便追问道:“长老可有什么计较?无尽洋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李宏语气平缓,望向东面:“道士一生修行最大的心结便是飞升。要飞升就必须清除掉邪教这个障碍。别看道门五宗似乎分崩离析,出世派隐居山野,但是那些道士还在修行,终究有一日,他们要出来与邪教决一生死的!” 李宏说完,看了看身边的青木真人,现在的自己已经比她还要高出半头,人间十年虽然不长,却也足以逆转很多的事情。“当初我被摔琴与禾木带来天然宗,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愿意修行自然之法吗?” “自然之法不能结丹,无丹不飞升嘛!……贫道当初不知道你的出身,否则真说不准会不会让摔琴去寻你!” 这件事李宏与青木真人已经讨论过多次。青木真人修行六百余年,按部就班,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所谓的道门修行顿悟,然而偏偏在二十余年前,突然一梦得箴。箴言里描绘了天然宗内一处灵山,又描绘了灵山的石灵托身人间,还描绘了穷山僻壤的清脆山,以及一个姓刘的少年……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梦中那如同神一般的声音言之凿凿,说服了青木真人。 青木真人幼年学道,一早便知道自己命中缺石,然而这事却是自己最大的秘辛,外人不得而知。所以这件事与梦中箴言两相对照,简直是一拍即合,彼此完全契合,所以青木真人才会深信不疑。 “哎~这都是天意!”青木真人抬起头望向苍穹:“咱们飞得再高,上面总有人盯着咱们!咱们的神通再广大,却总也跳不出这方天地去!……不过,如果没有你,天然宗注定了只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宗派,即便是仰望苍穹,也会仰望得如此卑微。” 李宏也抬起头望向天空:“所以,为了飞升,我必须得去无尽洋!”(未完待续。) 第六章 归来 青木真人口中的箴言一直是李宏心头的另外一团疑云。因为那箴言出现的时间点与自己前一世渡劫的时间正好重合,当中或许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需要李宏细心地去破解。 半日之后,准备跟随李宏前往无尽洋的诸人都准备妥当了,比李宏预计得还快。 摔琴、禾木与飞琥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李宏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 姚不惑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李宏印象深刻:弱者不会恒弱,强者也不会永强。摔琴几人的修为不高,但或许会另有奇用。 端木幽兰,宋清平、石圣英、伍星恋、柴存星以及另外六个天阙山的大道士则准备一起前往。钱火丹不愿意冒险,留下来看守伶仃山。 郭谦按照李宏的安排,带着女儿郭金玲返回自己的仙府了,为钱火丹炼制丹药准备材料。 风魔岛几人中只有风秋意需要回本体复命,不能同行。 一行人正要出发,一个小妖怪跌跌撞撞地闯到山岭外,被一个值日的苍茫山道士逮个正着。那小妖怪吓坏了,哇哇乱叫,以为自己会被道士斩首。 不过那道士听得清楚,知道小妖怪嘴里喊的是天然宗刘长老的名字,所以将他用法力捆了,送到殿前。 李宏略微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因为跪在殿前的竟然是自己特意放走的徐似。当初李宏在徐似的体内种下数道法术,存着让徐似潜藏在圣火教中作为奇子的心思。如今那些法术一道也没用引动,小妖怪却屁颠屁颠地逃了回来。 不过,转念想到圣火教斩杀了妖王,一直在清除妖族的事,李宏随即释然了。这个小妖怪贪生怕死,不可能长久留在姚不惑的身边而不露出破绽。姚不惑的果决狠辣还在李宏的预料之上,他卸磨杀驴的速度也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徐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把姚不惑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什么恩将仇报,绝情寡义,鲜耻寡廉,背信弃义……诸如此类的词语,徐似是一个也没有重复地说了将近一碗茶的功夫。不仅说,而且还要手舞足蹈地比划。他声情并茂,将自己如何涉险潜入邪教打探消息,又如何历经千辛万苦逃出魔窟,再如何一路披荆斩棘、不远万里地来找寻主人的事说得绘声绘色,天花乱坠,简直让人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刹那间一个忠勇机智,不畏艰险,侠义非凡的小妖怪形象跃然纸上。 徐似的确读了不少书,善于思考,口才也十分了得。 李宏身边的老头儿裂心听得一惊一乍,心里暗暗骂道:“乖乖!这家伙简直是舌灿莲花,说得自己简直就是正义与智慧的化身啊,这家伙拍马屁跟卖乖的修为还远在老头儿我之上,真乃我平生未遇之劲敌啊!”一念及此,老头儿顿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如坐针毡起来。 钱火丹看得入神,听得精彩,暗暗点头,心说:“这小妖怪口齿可真是伶俐,太会讨主子喜欢了,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弄个小妖怪来养养呢?多有派头啊!”想到这,他看了看李宏,越发觉得李宏的品味和眼光不错。 李宏听完徐似的讲述,嘴角微微含笑。他自然不会相信徐似的所谓忠勇大义。不过徐似怕死,所以想要回来寻求庇护的心思是绝对错不了的。因为他体内还有数道自己种下的法术,没有丝毫变化,足以说明徐似根本没见过姚不惑。 李宏一摆手,示意徐似站起来:“别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种下的神符一道,再说一次谎话,你就得爆体而亡!你可把说谎话的毛病给改了?!” 李宏一言惊醒梦中人,徐似立即腿脚打哆嗦,噗通跪倒:“小的牢记在心,一点谎话也不敢讲啊!”细细一回忆,刚刚的话虽然有几分夸张,情绪上也稍显张扬,但好在内容的确属实,这才逃过了一劫。 徐似打定了主意,既然回到李宏身边,那就好好混日子,不讲谎话,不冒险! 然而天不遂人愿,李宏下一句话就让徐似意识到,不冒险是不可能的! 李宏在看到徐似之后,先是检视了自己种下的法术,随即扫到了徐似额头上的心火,随即暗忖:“你回来得正好,姚不惑既然没有取走这心火,必定还有用处!”心生一计,临时将原本有些保守的计划改成了更为大胆的计策。 “既然回来了,那就稍微收拾收拾,我们正要出发去无尽洋,替风魔岛办点事!” “什么?无尽洋,风魔岛!?”徐似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然后看看四周,这才发觉众人似乎正要远行,立即懊恼不已,感得自己回来的时机实在太差了,如果晚回来哪怕片刻,兴许自己就不用继续跋山涉水地去冒险了。他只是排斥冒险的行动,其实根本没有细想风魔岛在什么地方。 暗暗叹了口气,正要站起来,老头儿裂心突然跳到身边,在徐似耳边大喊一声,吓得徐似双腿一软几乎又要跪倒。 “喂,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是不是听说要去无尽洋,吓得站不起来了?” 徐似瞥眼一看,瞧见脑袋大得跟簸箕似的,容貌丑得让人不忍直视的裂心,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说道:“妈呀,你是个什么怪物?” 裂心也不生气,不无得意地说道:“我是恩公面前第一跟班!你嘛,只能做第二!”裂心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毕竟徐似口才好,在李宏面前的资历似乎也比自己更深一些。不过好在修为上面,自己还是占优。裂心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李宏,李宏并没有出言反对,于是裂心觉得自己的话从现在起就是生效了。 “起来吧!”裂心故作大方地一拉徐似:“以后我就是你大哥,我罩着你!” 徐似不甘不愿地站起来,个头儿比裂心高了一头不止。俯视着老头,徐似的心情立即好了起来。他毕恭毕敬地走到端木幽兰面前煞有介事地又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对其余众人拱手作揖,礼数周到。 行完礼,徐似脑海中回想起李宏提到的‘风魔岛’三个字,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记起欧阳南告诉过自己的重要的讯息,于是往前紧走两步,再次跪倒在地,对着李宏说道:“主人容禀,小的还有很重要消息要告诉主人!”(未完待续。) 第七章 巧舌如簧 欧阳南见识不凡,交友广阔。虽然行止不端,品行恶劣,但能力超强,眼光也很独到,所以才能在大厦将倾,风雨欲来之前及时抽身而去。 不仅如此,他还给李宏送来了徐似,以及两个重要消息。 驮山虽然被姚不惑送回了风魔岛,但他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据欧阳南所知驮山是姚不惑安插在风魔岛的内线。 另外一个消息则是关于姚不惑和那个神秘黑影的。欧阳南根据自己从赫连主教那里偶然得知的蛛丝马迹推论,得出结论:那黑影与姚不惑有共同的师承,而且那黑影十分忌惮风魔岛,所以才会要求姚不惑安插眼线在风魔岛。 风抚琴啐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枉我们当初不远万里而来赶去邪教救他,没想到最后还是救出一个白眼狼!” 风里沙咳嗽了一声,赶忙劝道:“人各有志,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更何况此事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位徐似兄弟,若是被人骗了,带回的消息错误可怎么办?万一驮山被冤枉了呢?” 徐似倒没有争辩,点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那个欧阳南,我觉得他没有骗我!” 徐似有没有人被别人欺骗,李宏不敢肯定,但徐似此刻讲的话绝对是他的真心话,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宏听完徐似的话,心头一动,仔细回想天命殿外的情形,突然觉得欧阳南的推断并非没有道理。尤其是那一道黑影,对李宏而言更像是一个元神分身,而非真正的修行之人,只不过现在无法确认。 徐似以为告诉了李宏姚不惑在风魔岛安插了眼线候会阻止李宏前往无尽洋,哪里知道李宏却笑道:“如果你的消息属实,那咱们就更不得不去一趟无尽洋啦,不仅如此没准还得走一趟东海风魔岛呢。这件事必须让地仙之祖前辈知道才好!” 李宏话虽这么说,但心底却不是这般想的。在场的大道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都明白了彼此的用意。 既然姚不惑忌惮风魔岛,那风魔岛主、地仙之祖的承诺便更有可能是真的。不仅如此,联络风魔岛对付圣火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宋清平沉吟了片刻,却有不同的想法。他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保密,等到了无尽洋中再告诉李宏。就在此刻,李宏的声音在宋清平耳边响起,是一道传音之法。 宋清平十分沉稳,面不改色地将这道法术听完,然后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李宏对风魔岛的兴趣空前高涨,他希望即刻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地仙之祖,但有一件事必须得先完成。 青木真人见留不住李宏等人,只得强颜欢笑地辞别众人。 徐似叹了口说道:“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刚刚才来,此刻就又要上路跋涉了?” 裂心啐道:“你怎么这么惫懒?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会替恩公教训你的!” 徐似瞥了一眼裂心,不屑一顾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越俎代庖?懂不懂什么是僭越?晓不晓得不应该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寻常人,尤其是寻常的小妖怪?善良懵懂的小妖怪!” 裂心被徐似连珠炮似的回话问得发愣,心头恶怒,面上却下意识地摇头。 “没听过吧?”徐似得意地一笑,开始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据说曾经有一个道门圣祖,他的门下有很多弟子,其中一位是谦谦君子,平素为人最是侠骨热肠,最爱管闲事打抱不平。” “有一次,这个弟子见到有人掉进河里里,于是奋勇下水,把人给救了起来。那被救起来的人感激不尽,于是执意要答谢。结果那位弟子太君子了,坚辞不受对方的礼物,围观的人无不赞赏。你知道道门圣祖知道这事后,怎么对那弟子说的吗?” 裂心大脑袋一晃:“那肯定是狠狠地表扬啦!” 徐似冷笑一声:“表扬?道祖狠狠地批评了那个弟子!” “为什么?”裂心觉得大惑不解,虽然他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也觉得此事不妥。 “他做了好事却坚决不肯收受报答,这件事本身虽是极好的,可是却在无形中提高了道德标准。旁观的众人可没有他那么高的觉悟,许多人都是存着做了好事就该收取好处的念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啊,那圣祖的弟子珠玉在前,树立了标杆,以后谁做好事还敢收好处呢?因为怕被人责骂,久而久之寻常人做好事的热情就会降低了,长此以往岂非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在整体人群的道德没有达到一个水平之前,做好事也必须得三思而后行,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都得细细思量,万万不可因为成全自己的道德洁癖却损害了整个世界的道德水平,你明白了吗?” 徐似看看大脑袋的裂心,知道他还没明白,于是叹口气,补充说道:“换句话说,这件事告诉咱们,千万不要因为自己一时之快,而给别人带去无形的压力,很多事的变化都是缓慢的,很难一蹴而就的!比如说,我已经懒散惯了,这可不是一日之功!你怎么能随便指责我惫懒呢?还要替主人教训我?你想想看这事的后果好吗?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旁人以为主人是严苛之人,伤害了主人的名声,以后谁还敢前来报效?” 裂心万万没想到徐似这个小妖怪绕了一大圈,结果就是为了引经据典地反驳自己,当下不由得恼羞成怒:“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纯粹歪理!什么圣祖,什么弟子,什么跟什么?老头我认为,做好事就不该求回报,你惫懒就该我来管!” 徐似哎哟一声:“说话还挺押韵!”说完,一溜烟跑到李宏身边。 这番话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广凌默默记在心间,微微有些触动。“这个小妖怪虽然有巧言令色的嫌疑,但他说的话也并非全是胡说,撇开现实情况空讲道理,那么道理的根基就不存在了。要让寻常人接受道理,必须得先教育他们,让他们拥有接受道理的能力。” 广凌胡思乱想不提。李宏不经意地看了看徐似的额头,然后向钱火丹讨要金车。 钱火丹二话不说,取出一架崭新的六龙金车递给李宏。这法器大小随心,迅捷如电,其中又有数百禁制可以防风挡雨,更能抵抗法术天害,用来横渡大洋、跋山涉水是再好不过了。 李宏率先上车,说道:“事不宜迟,不要聒噪,咱们动身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突袭 金车穿过云层,径直往东而去。 风魔岛在东海汪洋之上,神秘而富有盛名,令人向往。然而这次需要探宝的所在却并不在风魔岛附近,而是在更东面的无尽洋内。 所谓无尽洋,顾名思义,就是无边无尽的大洋。传说中天地分,万物成,有一物举起青天,有一物抬起大地。擎天者气也,浮地者水也。 天或许并不是气举着的,但这个世界的大地却是实实在在地浮在水面之上。神州大陆以外,有万千诸岛,数不胜数。大洋无垠无边,就算是道门五宗修为高深的道士也不知道海的边界在何处。 柴存星沉着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但显然对李宏的决定有所不满。 李宏无意迎合柴存星以及其余几位天阙山道士的心意,但他的下一个决定却顿时让柴存星欢欣鼓舞起来。 金车瞬间行进了数百里,却在崖山以南不远处突然往北一折,紧跟着往西而去。 几个大道士顿时惊觉,石圣英第一个起身问道:“刘道友,咱们这是要去往何方? 李宏淡然一笑:“半年以来邪教猖狂至极,四处攻掠,咱们在去无尽洋探宝之前先给邪教一个教训,好让他们有所收敛,省得给他们可乘之机坏了我道门南宗的根基!” 此言一出,柴存星忍不住大笑:“刘道友此举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会大有收获。” 其余众人虽然意外,但还是决定跟随。管他龙潭虎穴,总要闯上一闯。 李宏知道除了宋清平个性倔强耿直之外,其他人都比较随和,所以一早就传音给了宋清平,提前抚慰了他的情绪。 金车刚从崖山驶过不远,身后一大团的祥云立即升起,似乎跟着李宏一行来了。李宏扭头一看,毫不介意,心说来得正好。 两拨人一前一后,不久之后来到一片幽静的山谷。山谷方圆百里,南北两端各有一城。北城正是圣火教如今的总坛圣火宫。南城则是教徒聚集之地,称为天宫之城。 众人看时,无论是南城还是北城都井然有序,城内商铺鳞次栉比,街道笔直宽敞,百业兴盛,繁华热闹。 城外的乡间则是牛羊相随,稻谷飘香。行人谦和有礼,一派吉祥宁静,犹如世外桃源。 圣火教在此地推行无为而治的方针,提倡轻徭寡赋,又广开学堂教化四方,使得人民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善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片升平盛世。 广凌忍不住赞叹一声:“真是人间圣境!” 就连宋清平也点头称是。“比起道门鼎盛时的治下之地,也不遑多让!” 由此可见,姚不惑此人并非完全的大奸大恶,反而颇有治国平天下之能。不过这些从来都不是道门关心的事,众人赞叹一句也就揭过去了。 刚在半空驻云片刻,圣火宫中飞起数人,手中执剑,额头都有一团火焰跳动,正是姚不惑最近十年培养出来的神教执法。 领头一人穿着素衣,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敢闯我圣地圣宫?未经许可擅自驾云者,杀无赦!还不速速落云受死?” 裂心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身后的都是道门高贤,骂战这种没有技术的低级工作自己最合适,更何况所谓的邪教教主姚不惑曾经是自己的弟子。 “呸!都要杀无赦了,谁还会落云!你当我们傻的吗?”徐似鼓起最大的勇气吼了一声,抢在了裂心的前面,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迅速的退后,趁着姚不惑没有现身前,躲到了李宏的身后,藏在了金车的车沿之下。 裂心气得头发狂乱地飞舞,原本他的工作,却被徐似给抢了,好在徐似胆子更因为曾经加入圣火教的缘故,此刻尤其胆战心惊,所以只喊了一声便退缩了,仍旧留给裂心不少表现的机会。 徐似忍不住地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宏竟然会突然改变主意,结果自己不仅没有远离圣火教,反而离它更近了。 “千万别看见我,千万别看见我!”徐似一边发抖一边念念有词。 裂心在心头鄙视了一下徐似,然后跳起来,指着对面二十余个威风凛凛的执法喊道:“让姚不惑这个孽徒出来!告诉他,他师父来了!那个欺师灭祖的混蛋,今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徐似闻言更是大惊失色。“什么?这老头儿是姚不惑的师父?那岂不是圣火教的太上教主?我的妈呀,我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姚不惑没有现身,徐似松了口气,身后的一群人则趁机赶了上来。 石圣英、宋清平、端木幽兰等人一看,早认出领头的正是崖山的前辈追天道人,无不纷纷拱手行礼。 李宏也认出了追天,只不过自己前世与他并无过多交往,于和对方一样,只是淡淡地作揖行礼,客套一番。 追天道人阳寿已经两千好几百岁,就算不引动雷劫,也已经来日无多,然而精神却显得格外的矍铄。 那些执法见突然又多了许多道士,无不惊讶,正要再度出声,却见追天道人道袍抖动,喝声去!一阵狂风刮过,将那二十多个执法尽数吹落云头。 “一群宵小!也配与贫道说话?”追天道人将气势放开,尽显道门前辈的风采。 那群执法被吹落地面,东倒西歪,却无人受伤,就见他们运转法门,额头上的火焰立即变大,颜色也变得更加明亮,显然是要做出反击。 追天道人身形一闪,朗声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顷刻间天昏地暗,二十多个执法还没来及施展,便呜呼一声,纷纷晕倒在地。 李宏也不废话,右手一指:“彼此就是圣火宫了,道友何不以雷霆之威扫灭之?!” 追天道人道袍一抖,往前探身一看:“邪教教主不在?道友先来,贫道不敢争先!还是道友先请!” 李宏扭头看了一眼徐似,然后对着追天道人淡然一笑:“若早知道道友会率领众位崖山同道前来除害,我等大可不必来此添乱了!那邪教教主既然不在,我也无意恃强凌弱,此间交给道友如何?” 追天道人哈哈长笑:“道友威名如今响彻道门五宗!都说你虽然年轻,但行事却颇有李宏道友的遗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其实早知道我等打算来此,却仍抢先一步赶到,是怕我等不来,所以特来督战的吗?” “道友见笑了!”李宏也不辩解:“此一来一去,实在大有学问,非是我多此一举,乃是不得不为之。” 原来李宏早从广凌那里得知崖山要来攻伐天然宫,所以故意绕道崖山,等候崖山诸人。广凌说得清楚,崖山新掌门追天道人极具个性,他认为道门已经腐朽,古法不可再依循,所以他劝解众道士放弃飞升,而选择在人间称道。 追天道人的主张比道门其他几宗的入世派都更为激进,他不以飞升为目的,而是要在人间组建的国家,与圣火教争锋相对。如果邪教教主不在圣火教,那崖山岂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未完待续。.. 第九章 计中计 李宏早猜到姚不惑不在圣火教总坛,更猜到姚不惑此刻一定在赶往天然宗的路上。半年来,姚不惑一直在等待自己离开天然山的左近之地。李宏对此十分笃定。 但还有几件事,李宏需要试一试姚不惑,然后才能彻底弄清楚,所以李宏是在引诱姚不惑。 其实,姚不惑与李宏两人都在猜测对方的用意,都在用行动引诱对方。 姚不惑离开了圣火教,赶往了天然山。他猜测李宏知道自己离山,更一早就在天然山外设下了埋伏。而所谓的突袭,攻打圣火教乃是李宏的佯动,是李宏装出来的貌似无可奈何而不得不围魏救赵的计谋,以此来蒙蔽敌人,让敌人觉得天然山真的已经救无可救,然而虚虚实实,实际上却正是李宏引诱自己攻打‘空虚’天然山的攻心之计,这是赤裸裸的请君入瓮。 姚不惑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看破了李宏弯来倒去的心理战术,更觉得自己有办法破开李宏的埋伏,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自行入瓮,然后等着李宏杀回来的时候,再用自己积蓄了半年的力量将李宏解决在天然山外,从此永绝后患。 杀了他,或者保护他,这是姚不惑唯二的选择,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很显然前者是最保险的方法。 青木真人没有立即返回天然山,而是在伶仃山上驻留。她的心头警示连连,总觉得今日会有意外发生。 修道之人的心血来潮,绝非空穴来风。当日午后,果然从西面浩浩荡荡地飞来了许多剑修。 钱火丹正在大殿中吃喝玩乐,与自己的仙姬打情骂俏,突然听见殿外喧哗,不由得眉头皱起,任性地将桌上的鲜果琼浆往地上一掷,骂道:“怎么回事?谁敢叨扰我的清修?” 门外一个年轻的天阙山道士匆匆忙忙跑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师叔祖,不好了!殿外来了许多剑修,似乎是南明离火剑宗的人!” 钱火丹拍案而起:“娘的,还真来了?”他跟广泽打赌,赌这南明离火剑敢不敢来,结果广泽不仅胜了,而且还是大胜。钱火丹一来懊恼自己打赌未赢,二来气愤那南明离火剑竟然如此狗胆包天,敢来进犯道门南宗,不由得喝道:“天命殿一战之后,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我道门了?气死我也!你也是,慌什么慌?哪里有半点道门弟子的风采?道门弟子什么时候怕剑修了?” 那道门弟子只有二境初阶的修为,若是半年前,他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骄傲。但现在,面对成百上千气势汹汹的剑修,他也没什么底气了。 钱火丹看了看那小道士的窝囊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拨开面前的几案,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殿外。 青木真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方,面露肃穆之色。她的身后已经聚集了数百的小道士,大家也在严阵以待。 钱火丹正准备嘲笑两句,瞥眼一看,也不由得惊住了。面前的南明离火剑宗几乎是倾巢而出,空中停满了杀气逼人的修士,这些修士与寻常的剑修不同,并没有脚踏飞剑,而是更像道门的道士一样,脚底踩着祥云,气定神闲地站在半空之中。 南明离火剑宗,又名南溟剑宗,与苍茫山和玉清山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与北溟剑宗南北对应,也自称是天下第一剑宗。 青木真人比较持重,缓缓升上半空朗声询问:“诸位道友闯入道门南宗不知道有何贵干?” 南明离火剑宗领头一人,微微拱手回礼,笑盈盈地说道:“阁下就是天然宗掌门青木道友吧?这么说,这里就是伶仃山了?” 青木真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和气,心里狐疑,但面上却笑着回话:“这里正是伶仃山,道门南宗在此驻脚!” 那人点点头,往地面一看,自言自语道:“底下那吊儿郎当的道士就是道门有名的二世祖,前天阙山的道士钱火丹吧?听说他很有钱,三座祖传的仙山上什么仙草灵药都是应有尽有啊!”说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扭头喊道:“儿郎们,咱们到地方了,动手杀下去,除了那个戴着星冠的道士,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青木真人愣在当场,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还谦和有礼的说着话,下一刻就要刀兵相见了。 “你!”青木真人迸出一个字。 那人却还是保持笑意,十分有礼地又朝青木真人作了一揖,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失礼了!贫道南明离火剑宗掌门,南宫奉天是也!今日来此是为了夺取伶仃山与天然山两地。青木掌门请速速回返天然山,做好准备,待我们扫灭了这里的道士,就去拜访!两军交战,生死难料,掌门早做准备,刀剑无眼啊!” 一席话说得中肯诚挚,又合情合理,更兼那人语气平淡,全然不像在说生死之争。 青木真人哭笑不得,还从未见过有人对敌人如此宣战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然而,南明离火剑宗可不是来插科打诨、说笑逗乐的。随着南宫奉天一声令下,空中上前的剑修将衣袖舞得飒飒作响,震天动地。紧跟着,就见弟子们仰着脖子,往前一吐,各自吐出四到七颗剑丸不等。 那些剑丸在空中放着无色光华,迎风而涨,晃眼化成飞剑。 青木真人下意识将自己的飞剑放出,但那飞剑却被对面的气势压迫,只能绕着主人的身体打转,竟然不能离体超过七尺。“这剑阵好厉害!” “南明离火剑宗竟然重拾古法,练的是这凝气成剑的法子?”钱火丹也不由得暗自吃惊。这剑丸之术,与道门的法术更接近,可谓是用之不竭,比起寻常飞剑可要灵活多了。 伶仃山上数百道士也早已经提起宝剑,举着法器,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空中数千道剑光迸发出凌厉的杀气,而以苍茫山的御龙子以及天阙山的潘畅为首的道士们则捏出法决,表现出众志成城的守意。 空气中弥散着各种灵气的波动,已经成型的法术,正在汇聚成型的法术充塞了这小小一方天地的各处。此刻只要一个细微的火花,便能引起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未完待续。) 第十章 做个了断如何 道士从来都不惧怕剑修,因为道士拥有内丹,他们的真元往往更加精纯,而灵活多变的法术也足以抵挡各种飞剑。如果还有法器在手,那胜算就更大了。 道士们也使用飞剑,但更像是使用法器,在速度与力度上比不上纯粹的飞剑,但道士们的法器可不止一件。 捏诀的速度、方法、节奏以及法术的强度和搭配,都有至深的学问。道门的大道士都很吝啬,绝不肯多浪费一丁点的法力。五道法术可以解决的问题,绝不使用六道。 然而,小道士们就没有这般高屋建瓴的见识以及挥洒自如的手段了。面对成千上万的剑丸所化飞剑,数百道士都拼尽全力地捏出各种法决,预备好了数量更多的法术,以备不时之需。 空气中的法力汇聚没有超过三息,南明离火剑就发动了第一轮攻击,数千道剑光犹如整齐划一的骑兵一般冲降下来,迎接他们的则是各种五行法术。 道士们的法术犹如拦马锁,绊马套,斩马镰,一窝蜂地冲上去。往往三四道法术缠住一把剑光。 刹那间,半空中光怪陆离,各种奇妙的颜色杂糅在一起,好像染坊发生了暴动一般。 颜色们你追我逐,彼此碰撞不休,有些融合,有些湮灭。 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各个脸色肃穆,尽全力操控着自己的剑丸,不敢大意。道士们更是想赢怕输,全力以赴。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烈度过大的斗法让双方都精疲力竭,不仅仅是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地面上的小道士们也感到后续乏力,真元无以为继。 南宫奉天在空中哈哈长笑:“果然还是太年轻,这些年轻修士总是不懂得如何节省法力。”说的是彼此双方所有人的人。 青木真人早在战斗爆发的瞬间回到地面大殿外,与钱火丹站在一起。他们的身边还有三四个天阙山的大道士,是保卫伶仃山与天然山的中坚力量。 南宫奉天长袍一甩,突然手指朝向钱火丹:“道友是道门前辈,可敢来一战?” 照理说钱火丹好歹是道门三境的修为,无论如何体内的真元都比南宫奉天要醇厚得多,他修炼上千年,所学的法术种类也有成千上万种,但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打嘴仗,装腔作势他很是擅长,真要跟人单打独斗?那岂不是要了钱火丹的命? 钱火丹脸色微变,咧开嘴冷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贫道不能欺负你一个后辈,你要斗法?容易!”钱火丹扭头看了看身边几人,目光来回扫了两遍,最后停在身材壮硕的天阙山大道士于丁雀身上,满脸堆笑:“丁雀道友,要不,你来……” 话没说完,南宫奉天已经不耐,长袍一甩,六十多颗剑丸凭空出现,然后像钢珠跑一样朝着地面轰来。 那些剑丸一阵阵地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华,耀眼夺目,来势极快,在半路时通通化成长有一丈的巨型飞剑。 剑丸的好处便是变化多端,可以随心所欲。跟一般的法术相比又更简便,更像是一种固定的,预先存放好的并能够长期保存的法术。 钱火丹大怒,胡须都抖动起来:“你这个匹夫,贫道话还没说完呢……”身边的几个大道士也不敢怠慢,立即放出法术与法器前去抵挡。 南宫奉天得意至极,因为他的那几十个剑丸不过是试探之用。 南明离火剑宗虽然在规模上比不过北溟剑宗,但使用剑术的理念更为精深,与道门的法术更为接近,讲究的是排兵布阵,诱敌围敌,从某种意义而言,要比北溟剑宗更胜一筹。 紧随剑丸之后的,乃是南宫奉天手中的至宝,南明离火剑宗的镇山神剑。 钱火丹身边几个大道士刚刚挡住剑丸的攻击,突然感到迎面一团天火扑来,热浪袭人,令人口干舌燥,心情烦闷。 那南明离火剑蕴含的不是普通天火,而是智火、情火与物火三种火焰的混合。所谓智火是专烧人的神智,情火是专攻人的****,物火则是可以焚尽世间一切物品的烈焰。 钱火丹哎哟一声,急得团团转。他本有三件至宝,一件被李宏毁了,金葫芦用来搭建传输阵法了,还剩一个,无奈运用不得法,驱它不动。 几个大道士都放出自己的法器迎敌,却不能抵挡分毫。这才想起南明离火剑乃是前辈道门大能之士所铸,堪比道祖亲传,非同小可。 危急时刻,远空一声雷响,顷刻来到近前,与南溟离火剑撞在了一处。 “碧玉簪!”众人惊呼一声,知道是李宏回来了。 南宫奉天脸色微变,一招手,南明离火剑扭头就走,那碧玉簪岂肯罢休,紧追不舍。 南宫奉天笑道:“小宝贝,你太顽皮了,贫道不跟你打了,你还要不依不饶吗?”冲天往高空飞去。 紧接着东北方位上一团氤氲涌动,云中传来玉清山伍星恋的喊声:“诸位休惊,我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南宫奉天在高空喊道:“既然来了,就决一死战吧!” 随即半空一声巨响,碧玉簪似乎吃了点小亏,被打了一跌,滚落了数百米。众人一看,空中陡然显出两团巨火。小的那一团正是南明离火剑,而大的那一团颜色更加澄明,充满了活力,正在跳跃不休。 北面,郭谦和郭金玲带着一群玉清山的道士刚刚飞到两百里外,看见如此阵仗,立刻驻云不前。 郭金玲皱着眉娇嗔道:“父亲,怎么不走了?” 郭谦摇摇头:“刘满让咱们过来策应,但看眼前的形式是大大的不妙,咱们先观望一下再说,别当了炮灰!” 郭金玲杏目流转,撇了撇嘴说道:“哼!我就说那小子信不过!” 郭谦摇摇头:“也不至于,我能当上南北两门总主持,也全亏了他的帮助,咱们稍等等,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 郭金玲不满地说道:“什么总主持,父亲你现在手下掌握的势力还不如之前的一半呢……” 郭谦干笑两声,没有分辨。 一头红发的姚不惑从那团巨大的火焰中现身出来,朝北看了看,又朝东看了看,并未发现更多的包围,却见东北面那云中隐隐约约有十余位大道士,其中一个正在掐诀,正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杀掉的李宏。 姚不惑笑道:“你总算还是回来了!咱们做个了断吧!”(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 李宏也想跟邪教教主做一个了断,但他很清楚凭借现在自己的力量很难一举消灭对方,除非有天时地利与人和。通常情况下,即便斗法能胜一两次,结果还是纵虎归山,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李宏一早看穿了姚不惑的打算,知道他是将计就计,想要跟自己在天然山外、伶仃山的附近决一死战。 于是,李宏也将计就计。他首先做出佯攻圣火教的样子,同时假装在天然山外设下埋伏,让姚不惑误以为自己的计谋是声东击西;让姚不惑经过反复思索后,笃定自己真的天然山外设下埋伏,最终目的就等着他姚不惑入瓮,然后在最后关头回山与他决战。可惜这都是姚不惑的设想,李宏是不会顺他心意的。 “他太自信了,以为看穿了一切,也以为能逃出一切包围!”这是李宏对姚不惑的判断。 姚不惑自己也说过,太自信的人容易落入圈套,这一次他犯了同样的错误。 小妖怪徐似却是吓坏了。他本以为最倒霉的事情是要跟着李宏前往无尽洋探宝,哪里知道还有比探宝更令人胆战心惊的事,那就是返回伶仃山跟姚不惑正面相争。 “老头儿真是教主的师父?他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饶我一命?”徐似胡思乱想着,额头渗着汗珠。 教主姚不惑或许没看出真相,但徐似却猜到了一点真相。身边的好几个大道士都是李宏用法术幻化出来的,虽然徐似并没有亲眼看见。 徐似猜到不错,从圣火教出来,一行人就分成了两队,真正回来的只有柴存星与伍星恋几人,而其余众人已经跟着李宏赶赴无尽洋了。 李宏知道徐似额头上的心火会给姚不惑带去消息,于是利用了这一点,设下了不少幻境。徐似的脑海中被李宏种下了不少法术,所以姚不惑现在也只能看到徐似眼前的场景,却看不到徐似脑海中的东西。 徐似自己都不知道,机缘巧合下他已经成为了当今唯一一个可以在识海中隐藏东西的小妖怪。姚不惑的法术保守了徐似的泥丸宫不受道士侵袭,而李宏的法术又保护了徐似不受圣火教攻击。 此刻,李宏施着法,已经带着众人在海面上飞行了。 摔琴不无担忧地说道:“邪教势大,天然山那里我师父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飞琥嘲笑道:“刘满师叔料事如神,他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莫要杞人忧天啦!” 李宏耐心地解释:“那邪教教主一定藏了厉害的手段,专门对付我,如果我不在,他不会舍得自己的法力的。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咱们还有公孙隐长老呢!” 飞琥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公孙隐三个月前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是被师叔你派出去啦?” 禾木不满地说道:“公孙长老好歹是你的师父,怎么能直呼其名?太没礼法了!” 飞琥不屑一顾,昂起头冷哼一声。“他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我准备拜刘满师叔为师!” …… 姚不惑见到李宏在金车上掐诀,忍不住激动起来。虽然心头还是有些警觉,一来是怕李宏另有厉害后招,自己到时候不好脱身;二来也怕自己不能一击致命。但想要杀死李宏的心意实在太过强烈,让姚不惑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念头。他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能不能杀掉李宏,却没想到李宏是不是真的在此。 圣火突然变得光亮无比,犹如盛夏正午时分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姚不惑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的圣火当中潜藏着半年以来他聚集的所有力量。既有无数内丹焚烧的力量,也有无数信徒奉献给他的力量。 心火,也称为燃烧的内丹,是姚不惑自认为最伟大的发明。但凡被他选中的信徒的额头都有一团心火在跳跃,平时以燃烧自身灵气而存在,危急时刻还能接受姚不惑赐予他们的力量,而姚不惑也能从心火中摄取信徒的力量。 就在巨大的法力发出的瞬间,姚不惑突然感到体内的内丹一滞,体外的圣火也跟着哗啦一声猛地收缩,露出衰败熄灭的征兆,像是普通火堆被狂风拨弄一般。 四周突然传来强大的压迫感,与姚不惑利用地底古神残留意志组建成的怪物的作用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不仅是姚不惑,伶仃山上所有的修士都感到体内一窒,仍旧飞舞在空中的南明离火剑宗弟子纷纷失去力量,栽落云头。 钱火丹不明所以,慌乱失措,但看青木真人镇定自若,忙问道:“掌门在,这是怎么回事?” 青木真人淡然地说道:“不必惊慌,这是刘满长老的计谋,公孙长老的功劳!” 姚不惑大惊失色,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李宏算计了。姚不惑不怒反笑,忍不住对李宏大加赞赏,暗道:“果然不愧是累世积修的道门高能大士,果然深不可测,我小瞧了他,该有此劫!”再看自己发出的法术,因为受到奇妙磁场的影响,偏移了方位,朝着远处的天空闯去。 而法术从金车上掠过的瞬间,金车上数个人影随即消失。哪里还有李宏与端木幽兰?只剩下柴存星、徐似等等无关紧要的人。 姚不惑大笑:“这一仗本教主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心头却开始微惧,担忧时间略长,自己会陷入重围,于是身子往圣火中一遁,拼着损耗圣火的力量,发动了强大的瞬移之术。 就见那圣火一晃,甩出来许多火星,虽然摇摇晃晃,但最终还是脱身而去。 下一刻,天际一声巨响,震得山岳动荡不已,正是姚不惑之前发出的,要杀死李宏的那道巨大力量,最后在高空爆裂,发出了惊世骇俗的威力。 青木真人脸色僵直,对李宏敬佩不已的同时,也对姚不惑刮目相看:“这等力量,就算是道祖临凡也未必能正面以对吧?” 随着这声巨响传来,伶仃山外两百里处的低空中,一个人影也晃了两晃,差点在云头站立不稳。 “郎君~你小心!”一个巨大粗糙的山石一般的手掌平稳地伸出,将那人影扶住。 那人影浑身一颤,斗笠也跟着歪斜了。斗笠下面是一张苍白但却俊朗无比的脸庞,正是天然宗第一美男子公孙隐。 他脸色苍白是因为耗费了巨大的力量帮助山魈藏在地底隐藏踪迹,他斗笠歪斜是因为被山魈的话语给恶心到了,至于立不稳云头,那自然是因为他自己的法力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公孙隐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斗笠,朝着东面大声喊道:“刘满,你欠我的,一定要加倍奉还!老子为了你,牺牲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联合 “啊?!”飞琥捂住嘴,做出一副惊讶但却兴致盎然的神情,死死地盯着刘满:“师叔,真亏你想得到!竟然让公孙隐去找山魈!” 裂心也兴奋了,其实这一路他都很兴奋,因为徐似被李宏派回伶仃山当诱敌之饵了,而自己却成功地跟了过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才是恩公的心腹,徐似他啥也不是。 “山魈一定要乐死了!老头儿我早说过,公孙隐注定是要跟山魈们纠缠不清的!”当听说了公孙隐的任务,裂心的兴奋就无法抑制了。 禾木和摔琴也忍不住红着脸,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广泽和聂盘不知所以,所以追问。飞琥便将前事一讲,两人恍然大悟。 李宏很久之前就意识到山魈的作用,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传授了公孙隐改变山魈体内磁场的办法,并让他四处寻找天命殿大战后失散的几个山魈。 当初姚不惑就是发现了山魈可以汲取残魂意志之力,于是用催眠术,让山魈组成四象阵压制道门内丹的。 李宏就反其道而行之,让山魈醒着的时候组成四象阵。 李宏推断,姚不惑体内也是内丹,山魈醒着时发出的磁场与昏睡时又有所不同,所以一定也能克制住姚不惑。天然宗的弟子面对山魈有天然的优势,体内道木受到的抑制作用是最小的。而公孙隐自然是最佳选择,因为李宏后来才发现,所有的山魈都是母的,而公孙隐对于一切雌性动物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公孙长老辛苦你了!”宋清平突然拱手朝着身后晃了晃,刻板僵硬的脸庞也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 大家都知道,就连宋清平也被这事逗乐了。宋清平此刻是心情大好,当初被山魈调戏的场景历历在目,但现在,自己的污点总算比公孙隐少了很多很多。 公孙隐不停地打着喷嚏,山魈身上刺鼻的味道,让他忍受不得。看着远处烈火破空而去的场景,公孙隐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有一些得意。“是老子把你逼走的!” …… “怎么才能把这些人逼走呢?”缠着黑色头巾满脸皱纹的老巫毒段铭心头烦闷不已。 南疆蛮荒之地,尤其是无疆黑荒内的灵气十分稀薄,一般的修士都无心问津,所以蛊毒之门才能在这里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与中原的门阀宗派不同,南疆之地,不同种姓之间互不通婚,所以传承都在族内进行。没有门派之名,只有部族之实。 段铭是南疆三大蛊族之一,白蛊族的最高巫毒师,也称为蛊毒师,又称为蛊虫师。巫毒师不会结丹,不会淬炼真元,但依靠的力量还是天地灵气。只不过是靠药物和蛊虫来替主人收集灵气的,蛊虫与宿主之间有类似通灵的作用,但并未达到完全通灵的地步,因为蛊虫的脑袋实在太过简单,简单的交流沟通虽不成问题,远距离感受蛊虫的状况也偶尔能行,但想要分享蛊虫的见闻则是千难万难。 白蛊族擅长培育目力可见的各种虫类,并以提高这些虫类的战斗力为主要目标。 与白蛊族齐名的黑蛊族则擅长培育各种怪异的蛊虫,以发觉蛊虫的魔法天赋为主要手段。蛊虫品种万千,其中有一些天生含有五行灵气,可以被用来施法。风魔岛的风精,便与此类似,只不过风精本质上是精灵而非蛊虫。 还有一只比较著名的部族叫做微蛊族,这个部族很神秘,培育的蛊虫很多都是最原始的生物,甚至不能被成称为虫。 就是这么三个最有实力的部落,同时迎来了强敌的侵扰。 黑蛊族遭遇的侵扰来自北方的妖族。 微蛊族遭遇的侵扰来自西方的全能教。 而白蛊族遭遇的侵扰就来自于与在不远处落脚的印木堂。 “这个印木堂好像来自中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邪法,竟然可以驾驭万古金蝉,端的厉害无比!” “不仅是金蝉,这些外面来的人还会飞剑,还会变法术,能把大树变成妖怪!不好对付!”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咱们土地,人口,还有咱们的镇族至宝三尾沙蝎!” 砰!段铭越听越气恼,忍不住将面前的竹桌子一拍两段。“欺人太甚!这是逼着咱们鱼死网破吗!” “大长老,老巫师,您息怒!”坐在下首的现任族长段印叹了口气:“我也决不能容忍白蛊族在我的手里断送掉。但敌人势大,咱们该如何应对才是?” 在座的诸位长老闻言无不齐刷刷地望向段铭。过去的十余天,印木堂的弟子一直在攻打白蛊族的山寨,白蛊族已经伤亡惨重,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要求,结果很可能是玉石俱焚。 段铭的脸色铁青,作为族内活得最长的大巫毒,他已经见过两百七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十分明白人世间的争斗与龃龉有多么的惨烈与龌蹉。南疆虽然人口稀少,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可惜三尾沙蝎还没有培育完成,不然也不用害怕这些外来人!”段铭沉吟了片刻,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格外沙哑和坚硬:“玉石俱焚是下策!人都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句话定下了基调,无论如何都要求生。 众人纷纷点头,等着大长老继续说话。 “为今之计,要想独立存活下去,咱们只能联络黑蛊族和微蛊族,三个大蛊族联合起来,或许能够化险为夷!” 众人安静了片刻,有人恭敬地提出质疑:“其他两族如今也遭遇强敌侵扰,如何还抽得出手来联合咱们?就算联合了,面对三个强敌,我白蛊族又该如何自处?” “正因为大家都遭遇强敌侵扰,所以才有联合的可能性与必要性!”段铭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说来,显得十分地胸有成足:“一旦联合,三个蛊族就可以合力对抗任何一个外敌。这些外来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或许还有仇恨,我们逐一破之,尚有生机!” 长老们恍然大悟,都对段铭的策略表示赞同。 段铭站起身来:“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事不宜迟,赶紧派人出发吧!” 等其余人等都离开后,族长段印被段铭留了下来。 “你再选两个可靠的后生即刻出发赶往中原!” “中原?” 段铭沉着脸点了点头:“去请道门相助!” “道门?”族长下意识露出敬畏的神色,却又有些疑惑不解,结结巴巴地说道:“道门……道门高高在上,他们会在乎……咱……们?” 段铭干笑了一声:“当然不会!”(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重生的印木堂 道门的眼里只有天,看不见地,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即便是远在天边的南疆之地的人们,也有所耳闻。 段铭两百多年没有白活,他不可能幼稚地以为道门五宗的人会因为道义而不远万里赶来搭救自己。但他手里有一样东西,道门是一定会感兴趣的。 族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巫毒,您是打算把那件东西送给道门?” 段铭点点头。 “可是……可是……那可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段铭冷笑两声:“如果人都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安身立命可言?更何况那件东西本就是道门的……也许……道门一高兴,会给咱们在中原安排一处地方安身,也未可知!” 族长段印明白了段铭的用意,左思右想,觉得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于是拱手拜别了全族人都尊敬无比的大巫毒,转身离去。 段铭的双眼中显出阴鹜的神色,两百多年以来,还从没有人可以把白蛊族逼到这个境地。然而,门宗对敌,部族存亡之事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除了不择手段地求活外,别无他想,所以段铭的心境实际上很平和。 既然要斗,那便斗吧! …… 十余天以来,沐初音一直带着门下的师弟师妹驻扎在乱石岗上。 所谓的乱石岗其实是一片大泽中的一处小小山坡,上面堆满了青白色的大石头,与无疆黑荒内一望无尽的黑色湿土以及星罗棋布的黑色大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年来,沐初音逐渐适应了南疆的环境。那看似荒芜的黑土中,藏着远比中原神州更为复杂多变的生物。身边的六只金蝉便是最好的例证。 青木上人与那个风魔岛岛主乌冶之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两人虽然争吵不休,彼此仇视,然而最终还是合力发展出了一套御使金蝉的方法。 短短半年时间,这套方法已经初见成效,所以印木堂才按捺不住要拿白蛊族试水开刀。 斯剋鞑金蝉拥有蛊虫中最繁复的大脑,虽然还达不到灵兽的水准,但在树元精球以及风魔岛通灵法的共同作用下,印木堂的弟子成功地与金蝉建立了超越通灵的联系。每一个弟子都能御使三到六个金蝉。 这些金蝉平时会有自己的意识,懂得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同时可以在主人需要的时候分享、甚至是让出视野,最神奇的是这些金蝉可以自行修炼,而修炼出来的灵气也与主人共享。如此一来金蝉俨然成为了化身,更比一般化身还要神奇。 即便是来去公的蒲公英也没有办法自行修炼,更无法自行完成太复杂的任务。 鱼龙上人将这种超越一般通灵的联系,命名为。 借助乌冶之风魔岛的通灵术,鱼龙上人更进一步发展了树元精球,使得召唤出来的树魁也能与自己门中弟子。可惜印木堂的弟子没有内丹,修不出阳神,不然这些金蝉与树魁甚至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身外分身。 沐晨玥跟在沐初音的身边,看着不远处正在布置防线的白蛊族族人,心下有些不忍地说道:“师姐,咱们这样抢别人的地盘,会不会太霸道了?” 沐初音苦笑了一声:“确实是太霸道了。可是门宗之间本就没有道理可言!世道艰难,挣扎求生,咱们也顾不上在中原时的那一套道义了。” 沐初音说完,担心师妹想岔了,于是扭头过来看着沐晨玥又认真解释道:“作为个人,道义、信用以及品格都是极为重要的。然而门宗与部族代表的是一个整体的利益,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先的。很多时候争斗都是你死我活,完全没有回旋、妥协的余地。在门宗种族生存的大前提之下,再用个人的道德观念去评价是非黑白就显得过于迂腐了。大道无情,圣人无德,凡事都有自己适用的度,你明白了吗?” 沐晨玥点了点头。 沐初音又叹了口气:“咱们强抢白蛊族之地的确与理不符,但若是咱们不抢,总会有人别人来抢。若是咱们不抢,咱们印木堂在南疆就立足难稳,最后死的就会是咱们了!”沐初音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强词夺理,但她更明白适者生存的残酷事实。为了生存,一切都不重要了。 “师姐!”一个年轻的男弟子骑在金蝉身上,来到沐初音面前。“师父有令,一刻钟后发动进攻!北面已经准备妥当!” 沐初音点点头,一跃而起,并没有骑到自己的金蝉身上,而是落在一只巨大的,浑身冒着绿气的树魁肩头,然后拔出佩剑。六只属于她的金蝉同时振翅飞舞起来,露出无穷战意。 金蝉的食量很大,它们不吃寻常的树叶植物,而是要以蛊虫以及为食,为了养活数量庞大的金蝉,印木堂对与白蛊族是势在必得。 沐初音脚下的巨大树魁,便是利用灵兽通灵术培育出的最新的,与一般的树魁不同,它们拥有强烈的个人意志与高超的智力,可以长久存活,俨然就是一只灵兽。 随着沐初音做出战斗姿态,她身后四十多名印木堂弟子纷纷御剑而起。其中大部分骑上了自己的金蝉,有三个拥有的得意弟子则如法炮制,学着沐初音的样子站在树魁肩头,显得威风凛凛。 一百多只金蝉嗡嗡作响,排出了整齐的队列,虎视眈眈地望着三十里开外的白蛊族村落。只等主人们一声令下。 一刻钟转眼过去,北面响起震天吼声,数团火焰升起,战事开始了! 沐初音发出一声轻啸,印木堂弟子立即驱动金蝉。就听一阵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金蝉们升上高空,然后一个俯冲,随即就听见对面的村落里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数人立刻毙命。 沐初音一拍树魁的脑袋,说声:“伙计!咱们冲!” 树魁挥舞长长的怪手,兴奋地发出一声怪叫,嗖一下跃起百余米高,顷刻间跳出十余里地去。 身后则有数十把飞剑冒着电光追来。 上一次在天然山惨白的印木堂,终于在南疆涅槃重生,再一次拾回了信心。 白蛊族一百五十个村落,今日便要再下五个!(未完待续。)m。 第十四章 摧枯拉朽 白蛊族一百五十多个村子,已经被攻陷了五十多个,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不出两个月,白蛊族就要灭绝了。 白蛊族人剽悍善战,性子倔强,自然不肯轻易认输。 无数的蛊虫被族人召唤出来作战,但是那些有毒素,可以破坏人体机能的小蛊虫根本不可能对修士造成任何损伤。蛊虫根本接近不了印木堂弟子,远远地就被金蝉给吞食了,即便有个别的蛊虫可以飞到近前,也咬不破修士的身体。 白蛊族擅长的是使用战斗型蛊虫,随着一阵阵咒语急促地响起,村子周围的泥巴开始翻滚,冒出阵阵黑烟,然后是刺鼻的臭味。 一个个簸箕大小的甲虫破土而出,然后奋力地挥舞透明的翅膀,迎上金蝉。 金蝉身体坚硬无比,行动快捷如电。现在的金蝉尚未成年,但速度与力道就已经堪比寻常的飞剑,那翅膀震动的声音更能随时改变频率,扰乱敌人心智。 无数甲虫才刚一升空便被金蝉的声波震得粉碎,烂成一滩血水。 沐初音威风凛凛地驾着灵木魁来到村中时,白蛊族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她的六个甲虫立刻似讨好主人一般,回到近前。 沐初音刚刚通过六只甲虫的视野已经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同时有六个不同方向的讯息传回大脑的感觉实在奇妙,有那么一瞬间,沐初音觉得自己似乎无所不能。 “如果有成千上万的分化身,那的确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沐初音收回飞剑,也收回心绪,开始慢慢地巡视眼前的这片村落。用不了多久,下一次战斗就会再次打响。 …… 拥有心火的教徒就是姚不惑的分身,他通过心火获取教徒的想法、视野、经历。更通过心火传递自己的心意和命令,以及力量。 拥有心火的教徒越多,姚不惑的力量就会越强大。 通过心火,逃出伶仃山的同时,姚不惑就已经清楚了圣火教总坛正在发生的事。 “这个李宏真是狡猾!”姚不惑心头虽然佩服,却也生气。因为李宏不仅成功地引诱自己进入圈套,耗费了自己准备半年之久的必杀之法,而且还借助崖山的势力对自己的圣火教造成了莫大的困扰。 崖山追天道人乃是道门六老,地位崇高,修为更是齐天平地,深不可测。他摒除了道门传统的修养身心理念,也抛却了飞升紫府带来的束缚,于是没有了顾忌,也没有了负担后的崖山道士力量变得更为强大,行事自然也更果断。 就这么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崖山的大道士已经将圣火教总坛所在的北城轰得七零八落,建筑至少毁了一半。其中冲杀出来的执法更是被剿杀了不少百数。 姚不惑大怒,他因为要专心对付李宏,腾不出手将力量分给自己的执法,结果让自己的执法吃了大亏。而号称执法第一人的红衣修罗此刻正在北境执行任务,否则圣火教也决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追天道人并不觉得自己可以一举歼灭整个圣火教,所以当姚不惑现身时,他便决定要适时撤退。今日占到的便宜已经够大了,在追天道人心目中,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天然宗的刘满。 崖山一早就有攻打圣火教的打算,但最后如果不是李宏在崖山外兜了一圈,并放出一道邀请的法术,追天道人或许还要犹豫一段时间,从而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姚不惑远远看见崖山的大道群中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瘦高个子老者,穿着银色的道袍,衣袖挥舞,气势逼人,心里便猜测此人就是闭关多年的追天道人。正要追上前去与他厮杀一番,追天道人却突然转身就走。 姚不惑心道:“占了便宜就想走?没那么容易!”一道法术使将出去,追天道人却已经发动了瞬移之术,顷刻间踪迹全无。 “这个老道不简单!” 姚不惑在圣火教附近布下了许多禁制,想要发动瞬移之法,那是千难万难。刚刚追天道人发动瞬移之术的顷刻,姚不惑就看出端倪,知道追天道人是借用了数个大道士的法力。一个辈分崇高,道法深不可测的领袖在危急时刻可以毫不犹疑地借助同伴的力量,并且表现得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与面子,这份气度与魄力注定了追天道人将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姚不惑心头升起隐忧:除了李宏,追天道人会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其实,道门五宗之内的高人层出不穷,等静下心来准备对付一个人时,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的力量都绝不能被轻视。 …… 东海之上,汪洋之中,李宏一刻不停地驱动法力,施展御云之术带着一行人飞遁。 闲暇之余,李宏也指点一下摔琴、禾木以及飞琥几人的修行。 三人虽然还是以修炼道木为根基,但李宏却有意地让她们尝试破窍,以获取更多的灵气。摔琴如今有相当于道门第二境的修为,类似于辟谷的天地。飞琥与禾木修为略低,分别大致等同于定心与出窍的天地。 总而言之都是第二境初阶的水平。 打磨灵气这是个水磨功夫,靠的是根骨与悟性,所以急也急不得。李宏通常对此不做过多评议,只对几人的法术略加点拨。 在途不止一日,这一天飞过了,乃是一处海外仙山,高耸入云,山巅有一对巨大的神石,昼夜放光,故名天眼。此地山往北七千里处正是名闻海内外的风魔岛所在。然而探宝之地并不在风魔岛附近,而是在更东面的无尽洋的深处。 回头远望,已经看不见神州大陆,但可以想见那神州大陆犹如一条巨龙趴浮在海面之上的雄伟模样。 无尽洋无边无际,神州大陆同样无远弗届,虽然东面有海岸线,但南北两端却不知道延伸到了何处。 无尽洋上,过了山海天眼之后,据说有九九八十一座海外仙岛,对应了海外八十一个修行门宗。 海外地域广阔,自然不止八十一个岛屿和八十一个门派。八十一之数,取的乃是海外最大的十八个海岛。 然而,即便是最小的那个海岛,也有方圆数千里之巨。海岛其实是名不如实也。(未完待续。)m。 第十五章 打个尖 正在飞遁,李宏突然听见远方有人驾云的声音,似乎正在朝着自己的云驾而来。 “端木,借你神目一用!” 端木幽兰浅浅一笑,明白李宏的意思,随即神目一扫,已经看清有三道遁光分别从三个方位围堵上来,速度不慢,但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 李宏少在海外行走,但也知道除了风魔岛外,其余的海外门宗修行水平欠佳,风俗文化又与中原大大的不同,便不想旁生枝节,于是加快遁速,瞬间超过了那三人。 片刻后,三人在海上相遇。其中一人是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材颀长,皮肤紧致,手里挽着一个竹篮。另外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样貌威武,中年书生的打扮,背后负着一捆柳枝,手里捧着一本书。女子则打扮得像个村姑,脚上穿着一双粉色的草鞋,手里捧着个搪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清水。 三人似乎是旧相识,见面后彼此作揖,互道问候。 老者爽朗地一笑:“原来是不读书道友与半碗水道友,别来无恙!” 书生也跟着笑了一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似乎对自己的诨号有些不满。明明自己天天捧着本书在读,道号偏偏叫做‘不读书’,实在是有些过于诙谐,甚至是讽刺的意味。 “老竹翁,你可是也在追赶前面的云驾?” 老者点点头:“那位道友突然加快遁速,看来是不想跟咱们会面呐!” “飞得可正够快的,我差一点要使出瞬移之术,就怕错过了,所以强行忍住。没想到结果还是错过了!” “那云里的似乎不止一人,从西面的神州大陆而来,不知道是不是道门修士?” 书生将书一合:“此地距离神州已有数万里之遥,未见得就是道门修士,不过修为的确不低,怕是不在老翁之下啊!” 老者扶了一下竹篮,眨了眨眼,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修为之事,难以一言以蔽之,没有见过,不晓得彼此底细,总是说不好!” 书生知道老者的脾气,没有分辨。 老者又说道:“贫道感应到这股遁云快捷,本想上来结交一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不愿相见啊!不读书,你追上来又是想做什么?” 书生摆摆手,将书又打开,指着书上的一页说:“书上讲,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云驾从我洞府上方不远处飞过,我总得出来探探消息,瞧瞧别人是不是有什么歹心不是?” “你呀,是小人之心度君子!” …… 村姑打扮的女修士见老者和书生喋喋不休地说话,全然不肯理会自己,于是娇嗔地喊道:“喂,你们两个!一百多年不见了,怎么见了我就当我不存在似的?” 书生脸一红,躬身行礼:“半仙子赎罪则过,在下只顾着跟老竹翁说话叙旧,却是无礼了!” 老者也作揖道:“贫道虽然打了招呼,却是还冷落了仙子,恕罪恕罪!” 村姑这才展开笑颜,然后喝了一口水,紧接着说道:“我跟你们都不一样,我是来打尖的!” “打尖的?”老者和书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云驾里有啥好东西,值得仙子巴巴地赶来?” 海外修行界,彼此夺宝的事,层出不穷,并不稀奇。就算是已经功成名就的前辈,有时候也会手痒,在路上顺便打个劫什么的。但夺宝归夺宝,杀人的却不多。 “有没有好东西不知道,我就是心痒难耐啊!”村姑一脸的无辜状:“可惜叫他们跑了,不过下一回遇到,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书生讪笑一声:“被仙子盯上了,我看这伙人是插翅也难飞了!” 村姑又喝了一口水:“外面来的人,谁知道存的什么心思?抢一抢,也随便摸个底,省得被他们坏了咱们海外的风气!” 一句话却提醒了老竹翁。老者捋了捋胡须,淡淡地说道:“仙子倒是提醒了老朽。老朽明面上虽是前来结交的,但其实也是防范于未然。或许老朽该跟仙子学学,先兵后礼?” 村姑一笑:“我看确实比先礼后兵要靠谱一些!” 书生正色道:“既如此说,那也算我一份!万一有些好东西,我可不能被落下!所谓见者有份!” 老者打趣道:“刚刚你还说人家修为比我高,万一打不过人,岂不是糟糕?” 书生摇摇头:“我刚刚说的是老翁你可能不行,但加上我与仙子,那还不是万无一失?咱们外海三仙的名号也该响到神州去了吧?” 老者有些拿不准地说道:“神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修行高士层出不穷,怕是不容易吧?” 村姑晃了晃手中的水碗:“无论如何,这一次也该可以了吧!以前神州人不知道咱,那就让他们知道咱!容不容易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书生献媚地说道:“仙子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书生说完,逗得村姑咯咯地笑起来。她虽穿得土气,其实生得倒有几分娇媚,如今这一笑,颇有几分颠倒众生的风韵。 书生不由得看得痴了,手里的书都快掉到了云头上。 老者轻咳几声,知道那书生之前一直在强忍、强装。他刚开始故意不理村姑,其实是怕自己旧情复发,老者洞若观火,哪里看不出来。 书生被老者的咳嗽声惊醒,脸色微红,讪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追吧?”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追吧!” …… 李宏催云飞遁,眨眼已过**百里,根本不知道身后三人的议论,也不晓得三人正在身后穷追猛打。 这一次探宝的所在叫做,乃是数十万年前的前辈高人以绝**力于海底发掘出来的一个洞天福地。所谓冥灵,言外之意是指地洞府生在海底深处的绝险之地。而穷发,是说彼处乃寸草不生之地。因为洞天福地内的灵气异常充足,又藏有至宝,寻常凡间之物,难以存活。 冥灵穷发的周围有数不清的远古禁制,迷幻离奇,又常常变换方位,所以极难寻找。风抚琴手里握着一张玲珑海图,可以不断地指点方位,所以每飞行一阵,李宏都不得不改换方位。 一阵海风卷起浓浓的腥臊恶臭,云上众人无不皱眉。 端木幽兰指尖一弹,一道禁制将臭味隔绝开来,其实众人所在之地离那臭味之源尚有极远,只是无奈各人嗅觉太过灵敏罢了。 风抚琴低头看了看玲珑海图,手一指:“道友,咱们得改换方位往北一些才行!” 李宏点点头,云驾微微一侧,不做丝毫停留径直往前而去。(未完待续。)m。 第十六章 海外修行者 带着十余人驾云,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不过李宏体内的道木与内丹已经配合得默契无间,所以后力无穷。加上李宏御云效率极高,耗损的法力极少,不用专门打坐,也能轻松回复真气。 一路上兜兜转转,如此这般折了三、四回方位,风抚琴的玲珑海图突然失去了指示。 曲杨在旁边急不可耐,抓耳挠腮:“这可怎么办?茫茫大洋,上哪里找那个劳什子的冥灵穷发?” 风抚琴正在着急,不住地摆弄手里的圆盘,被曲杨催得急了,于是娇嗔道:“你别催,再催也没用!” 曲杨性子急,听风抚琴口气有些不善,立刻生了闷气,嚷道:“我哪里急了?分明是你急了!” 两个女子你瞪我,我瞪你,几乎又要开吵。不过现在比十年前不同,二人在风魔岛已经培养出了同道情谊,此刻虽然彼此怒目相视,但心底都没有记恨。 裂心老实巴交地跪坐在李宏身边,也显得忧心忡忡。 端木幽兰放开神目,瞬间看透千里之内的一花一木。“往东七百余里的地方有一片海岛,似乎有修士,咱们去问问路如何?” 海外的岛屿有凡人居住是十分普遍的,但并非每个岛屿都有修行者,要想打听冥灵穷发,必须找到修行者。 石圣英与宋清平都从入定中睁开双眼,知道一定是迷失了方位。 “问问无妨!贫道早听说海外修行界另有一番气象,正好可以管中窥豹!” 李宏认定方位,一催云驾,瞬间及至。 身后那所谓的海外三仙也是连番催云,却始终追不到李宏一行。 老竹翁忍不住奇道:“这人云驾的速度也太快了!怎么追不上?” 书生合上书:“兴许是错了方位,咱们已经赶到前头了?你们稍待,我且四下看看。”说完,展开瞬移之术,开始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地四处搜寻。过了片刻后书生瞬移回到云驾之上,脸色有些发白,摇了摇头:“兴许真的跑到前面去了,方圆百里没有他们的踪迹!” 道号‘半碗水’的村姑显得极不服气:“我就不信他们比我的云驾还快!”说完,发起狠,拼命催云,那云驾顿时拉出一条长长细细的白线,发出惊雷一般的呼啸,猛地往前冲去。 然而李宏已经在七百里之外调转了方位,来到了一处海岛。 海岛上人烟鼎盛,富庶繁华。渔船往来如织,货品堆积如山。 李宏不欲打扰凡人的生活,早隐去身形绕到了海岛上的仙山之上,果然看见一个老者坐在百丈青峰之上垂钓。 一行人显出身形,那老者只微微一笑,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异之处。 飞琥性子急,人又好奇,于是走上前问询:“老人家,你在这么高的青峰之上如何钓鱼啊?” 那老者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小姑娘,那你说我应该在哪里钓鱼啊?” 飞琥性子纯真浪漫,脱口而出:“三岁孩童都知道,肯定得在水边钓鱼啊!” 老者闻声长笑一阵:“谁说钓鱼一定要在水边?谁说鱼一定生活在水里?” 飞琥被逗乐了:“鱼不在水里,那在哪里生活?不在水里的还是鱼吗?” “谁说没鱼?”老者潇洒地一扯鱼线,嗖一声,竟真的从山崖下面吊起一尾大鱼。 飞琥惊呼一声,像个小孩子一般露出不解的神情:“这里离海边还有很远,你这鱼线可真不短啊!” 老者心头得意,以为遇到的都是海外修行界的后辈,正想要卖弄一番,可还未开口说话,却被不远处的宋清平冷哼了一声,堵住了话头。但宋清平毕竟是道门高士,虽对老者的言行不屑一顾,却懒得开口戳穿。 老者见除了飞琥,其余人等没有露出半分惊奇之色,虚荣心受损,心头立即有些不喜,觉得是对方还没看出自己的妙处。 其实不要说宋清平,就连裂心也早看出了端倪,他的性子可没道士那么内敛,早忍不住笑道:“老头儿你比我还喜欢装神弄鬼,不就是在崖下边用水灵气养了些小鱼,就敢这么故弄玄虚了?有本事,你把鱼放到泥巴里,看看你还能不能钓起来?” 飞琥闻言,走了两步来到崖边低头一看,果然有十几只巨大的海鱼在‘半空’中游来游去,老者的鱼线正好垂到大鱼堆里,可以看见大鱼正在鱼钩附近绕来绕去,似乎随时都要上钩。 飞琥哎哟一声,笑道:“我真是糊涂,竟然没看出这点门道!”飞琥修为不低,只是性子纯厚,没想到旁人会耍这些低级的伎俩。 “老头儿,你可真不厚道!就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好卖弄的?简直是小儿科嘛!而且,你把这些鱼困在这里,钓起来又扔下去,翻来覆去地折腾它们,真是太残忍了!”飞琥一向是心直口快,一语中的。 老头儿脸色大变,吼道:“哪里来的无知后辈,竟敢口出狂言?老朽活了五百多岁,还从没人敢说老朽的手段是小儿科!” 飞琥也不生气,莞尔一笑:“那你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无能就是无耻!” “什么?”老头显然没想到飞琥会如此口无遮拦。 飞琥也不管老头儿什么反应,喋喋不休地说道:“你想啊,要么是你身边的人修为太低,一直看不穿你的手段,进而还崇拜你;要么就是他们不忍心戳穿你,所以一直骗你啊!要不然这么个手段有什么好称道的?” 说着话,那半空中水灵气禁制里的一条大鱼艰难地摇晃了一下身体,显得十分痛苦。 众人都忍不住摇头,那老头儿为了一己之乐,将这些海鱼困在禁制中,确定有伤天干。 飞琥不仅说话快,手脚更快,腾身而起,瞬间破了老头儿的禁制,然后带着一汪水灵气和大鱼转身飞到海边,将他们放生。 老头脸色大变,自以为巧夺天工的手段就被人这么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不由得恼羞成怒,但从飞琥的手段来看,眼前诸人的修为不低,顿时又气馁下来。 李宏无意跟这个老渔翁置气,让摔琴前去问路。 摔琴比起飞琥就要稳重了,上前微微一笑:“道友勿怪!我那师姐性子太过耿直了一些。不过将海鱼囚在禁制中任人娱乐,也确实有失天合,还望道友见谅!” 老头儿冷哼一声:“海外修行界,谁不是这样?娱乐耍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未完待续。)m。 第十七章 百知真君 海外修行界,多数都是远古道门的旁支,然后彼此交融杂汇,缓慢演变而来。有修炼内丹的,有单纯养气的,也有修炼剑道的。 道门五宗的道士一心追求的就是飞升,神州上的剑修即便明知飞升无望,但心底还是忍会或多或少存了这样的心思,如果有机会,还是巴望着能去往紫府仙界。 海外修行门宗自有记录以来便从无一人飞升,九九八十一门皆不以飞升为目的,追求的乃是延年益寿,人间逍遥而已,所以另有一番气象。 在这些修士的眼中,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不必担心天劫,不必受拘于俗世礼法,自由自在,哪里想过拘禁海鱼是有违天和之事? 摔琴看出老渔翁并不是奸恶之人,非是有意做恶,不过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伤天干罢了,于是正色道:“人人都做之事未必就是正确的事!西疆蛮荒之地,所有的妖怪都杀人;南疆莽荒之地人人都嗜血杀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可是你总不能说他们做得对吧……” 老头明白摔琴的意思,但却不服气被一个后辈教训,脸色铁青:“废话少说,诸位闯入我的仙岛所为何事?难道擅闯他人之地就不有违天和了?” 此言一出,一众人无不露出不悦的神情。 脾气急躁的广泽和裂心差点就要动手! 摔琴更是心头一凛,意识到对方不是一个善于聆听道理之人。当下看了看李宏。 李宏却笑道:“道友所言极是,若此岛是道友所有,那我们的确是无礼误闯。实不相瞒,我等在寻找一处名为冥灵穷发的洞府,道友若是知道,请指点路径,我们即刻离去!” 那老头冷哼了一声,早没有了初见时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怡然自得。他此刻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势,脑子里更是一阵恍惚,于是打消了出手‘教训’对方的打算,只是仍不甘心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老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诸位请别处寻访吧!” 李宏不欲多费唇舌,带着众人腾云而起。 禾木兀自不悦地说道:“这老头真是不识好歹!”是在替摔琴打抱不平。 广泽嚷道:“刚刚若不是盘儿拉着我,我就上去教训那老头了!” 飞琥笑道:“你们呀,干嘛要生气?这样的老头儿世上在所多有。我跟公孙隐在山外行走的那段时间真是大开眼界,什么古怪的人都见过啦!真是什么奇思妙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观点都有人信,若真要较真,哪里较得过来?” 李宏点点头:“天道包容万物,良莠不齐、参差有别本就是自然之理。那老头虽有些故弄玄虚的讨厌劲,但非是大奸大恶之辈。更何况这里是海外,修行者自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咱们实在无需指手画脚!” “那现在咱们怎么走?还要不要再寻个人问路?”风抚琴还在摆弄自己的玲珑海图,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 端木幽兰淡淡地一笑:“不必了,刚刚你们的刘满长老已经问清楚了!” 李宏不耐烦跟那老头儿聒噪,早已经用法术探明了老者的识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在后世之人看来,未经许可就探索别人的识海其实比闯入人家的地盘更为恶劣,但当今之世尚未形成这样的观念,强者施为,弱者受制,也是自然之道。李宏性情平和中正,但并不迂腐,自然不忌讳使用这样的手段。 “那老头也不知道冥灵穷发的具体位置,但他识海中有一个金莲岛的金莲老君,似乎知道一些详情,咱们去彼处一问便知!”李宏一招手,清风来降,云驾一蹿,须臾间往前冲出去五、六百里之地。 李宏等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人落云在崖间:“垂翁,今日怎么如此无精打采啊?” 那老渔翁正在生闷气,见来的是自己的老友,人称海外第一智多星的‘闲云野叟’百知真人,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相迎:“老大哥,原来是你啊!哎!别提了,老朽我在此修道数百年,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欺辱!”将前事备陈一遍。 那百知真人闻言哈哈大笑:“老弟啊,你今日实在是太有些不自量力了!” 老渔翁虽然骄傲刚愎,但对百知真人一向是服气的,当下忙追问因由。 “老弟难道没看出来,那云中的都是道门三境大修士吗?” “什么?道门修士?” 百知真人号称海外智多星,并非他天资就比旁人聪颖,实在乃是因为他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对海内外诸事都有耳闻,与那些一心自囚在仙岛上逍遥度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行者大为不同。 “贫道刚从神州大陆回来,道门五宗现如今闹得天翻地覆……照你刚刚的表述来看,那云驾上言语温和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声名鹊起的天然宗长老,同时也是苍茫山前代高人李宏的亲传弟子。” “另外两个道门打扮的修士应该就是悟山的大长老!……不仅是他们,如今以西的内海之中,道门五宗的仙府都有极大变动,悟山的冷长老离开了总山,也在海外仙府定居了!” 道门五宗名震天下数万年之久,海外诸门诸派自然都知道。五宗在海外的仙府洞天基本都在以西,距离神州大陆万里云路之内,九九八十一门与之相隔依旧甚远。但因为同在无尽洋上,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交集。 百知真人便透过一些自己的朋友,与悟山海外仙山的长老有过交往,所以第一时间知道冷继贤安居海外的事。 老渔翁听完百知真人的话,细细回想那一行人的言谈举止,越想越觉得错不了。“没错,那群人的法力深不可测,就是两三个小姑娘看起来弱一些,但也在举手投足间就破了我的禁制!老朽当时只顾着生气,万万没料到对方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老渔翁一阵后怕,一旦明白过来对方的实力与来历后,心头怒气顷刻消散,反而升起了一丝佩服。若是换了海外出身的其他修行者,一言不合,就算不杀人越货,也至少要兵戎相见。恃强凌弱简直是家常便饭之事。 “喏!”老渔翁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说道:“我那鱼崖被他们给破了,说是我用法术囚住海鱼只为了自己享乐,有伤天和!” 百知真人瞥了一眼,大笑不止:“老弟,这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骗不听,今天总算有人教训你啦!”(未完待续。)m。 第十八章 不能错过 老渔翁被自己的至交好友嘲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到释怀。 “我有眼无珠,刚刚他们询问冥灵穷发之地在何处,被我严词拒绝了!” 百知真人眼珠一转,摆摆手:“以你的这点道行,人家问你乃是出于礼貌,就算你不说,人家会不知道吗?” 老渔翁点点头:“老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刚有一点头晕,莫非被他们施法了?” 百知真人再不犹疑,上前一步扶住老渔翁:“你可知道任何有关冥灵穷发的讯息?” 老渔翁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只听说金莲岛的金莲老君似乎去过!” “得了!不消说!他们去金莲岛了!”百知真人将两瓶琼浆三玉液放在崖上,转身升入高空:“老弟,我今日是专程来给你送酒的,酒已然送到,来日再叙旧吧!” 老渔翁还想说点什么,对方已经消失得无踪无际。 百知真人心怀天下,总觉得自己不应该久困海外,而是应该在神州大陆上有所作为,尤其是知道了道门五宗与圣火教的纷争以后,他觉得天下大变,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如今有道门五宗的大道士到了海外,他一定不能与之失之交臂。 …… “这一次咱们不能再错过了!”吴智略显阴沉地说道,他的心头十分恼怒,但在面前的红衣女子面前却不敢过分显露。 半年前族弟吴涯带着上万剑修前去攻打苍茫山,结果几乎全军覆没,吴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自此北溟剑宗再不敢对神州中原轻举妄动,只能守住北方数个山头,力求巩固局势,然后再伺机南下。然而,事情永远不会按照人们预想的那样发展,这也是吴智令最为恼火的地方。 之前在关外的茫茫冰原上驱赶北溟剑宗的怪物原本也被引去了苍茫山,哪里知道那怪物在苍茫天峰受挫后,扭头又往北疆去了。这半年来横扫关外,杀了不少驻留关外的北溟剑宗弟子,最近又再度靠近北山,显然是要寻找一处薄弱之地,攻破防卫后,再次进入神州中原腹地。 北溟剑宗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更没有替神州阻挡怪物的决心,但吴智这一次却不得不拼尽全力地阻拦怪物,只因为时机未至,不能放纵怪物南下。 吴智是数百年来北溟剑宗公认的天纵奇才,他极具前瞻性,又懂得合纵连横,所以在多年前便与当时名不见经传的身神教教主姚不惑有了交往。 半年前姚不惑亲自来访,双方谋定,所以现在红剑修罗才会带着一百多圣火教修为最高的执法来到北山,帮助北溟剑宗阻挡怪物。 在北溟剑宗弟子的口里,怪物的名号叫做狂魔。 一连三次,都被狂魔从精心布置好的剑阵中逃脱,北溟剑宗损兵折将,所以吴智心烦意乱。但是现在北溟剑宗的整体实力已经下滑,导致了吴智没有办法果决地抛开圣火教。 关内外都有敌人,面临双重夹击的危险,北溟剑宗似乎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圣火教的战车之上。 如果此刻与圣火教分道扬镳,那关内的数个剑盟会毫不犹疑地对北溟剑派发起猛攻。尤其是南明离火剑,前段时间南明离火剑宗加入了对北溟剑宗的讨伐之中,如果不是姚不惑从中斡旋,劝退了南明离火剑,北溟剑宗很难在北山立足。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道门五宗忌惮圣火教压制内丹的手段,苍茫山愤怒的大道士们早已经杀到北山,掀了北溟剑宗的大本营。 所以,吴智说完话后立即露出笑意,显得微微有些献媚地望着面前年轻、美丽但却杀气逼人的红剑修罗。 十年来,圣火教在人间最有名气的人不是教主姚不惑,而是红绸。 红绸以杀证道获得的威力比当初招揽她的姚不惑预计的还要强大得多。红绸的额头有最高等级的心火,可以随时与姚不惑保持联络,并从姚不惑的圣火中截取力量。 然而与此同时,一团杀气包裹着红绸的识海泥丸宫,就是姚不惑自己也很难看透红绸的真实心意。每一次姚不惑尝试进入红绸的意识,都被浓烈的杀机给阻退。红绸知道只要自己保持强烈的杀心以及炙热的杀气,没有人可以操控自己。 “狂魔来历非同小可,咱们能困住他三次已经实属不易!我劝掌门这一次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咱们只需要再拦住他一两次,我想时机也就够了!”红绸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红绸知道吴智的心智超凡脱俗,不用自己多说,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红绸有些倨傲的表现早就惹怒了北溟剑宗的数个长老,但大家都忍住怒火,眼睁睁地看着红绸摇曳生姿地缓慢离去,犹如一团跳跃的火焰,逐渐消失在眼前。 “哼!这个女人,区区几十年的修为,竟敢不把掌门你放在眼里?”说话的是飞剑宗吴家长老,吴镰。吴镰也是吴智的族弟,与吴涯的交情最好,半年前吴涯深陷苍茫山生死不知,吴镰便一直颇有微词,觉得跟圣火教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因此对红绸一向没有好的观感。 吴家的长老们无不义愤填膺,对红绸表示不满,然而武家与乌家的长老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三家之间难免存在罅隙,但是对于北溟剑宗,三个流派都绝不忍心将多年来积蓄的力量付之东流。 武家的大长老武心姬冷冷地说道:“掌门,圣火教的姚不惑智谋深远,心狠手辣。他连手下所有的妖王都是用后即杀,咱们可不要被人当了炮灰!”上一次攻打苍茫山时武心姬便极力反对,但最后还是派了不少武家的儿郎上阵,结果死伤惨重。 武心姬的语气有些生硬,在吴家的长老听来,似乎有些以下犯上的意思。 但是吴智叹了口气,止不住地点头:“武长老所言极是,这一点我也早想到了。” 吴智能一统北溟剑宗,压服三个流派,自有过人之处。他最大的特点便是能从谏如流,与其他族弟的性情截然不同。 “北溟剑宗屈居关外,又有狂魔侵扰,难以长久安身立命,回返中原是势在必行之事!然则中原乃道门天下,道门不乱,北溟剑宗不兴!……与圣火教的合作也是无奈之举,非我所愿!……姚不惑此人生性凉薄,没有道义,我心里自然明白,也早有分寸!……”吴智缓缓道来,将心中所存的利弊分析毫不保留地与所有长老分享。 武家与乌家的长老们纷纷点头,吴智所言句句属实,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武心姬听完后站起身来,依旧倨傲地喊道:“掌门既有分寸,老朽便放心了!这一次武家子弟必竭尽全力,一定会将狂魔剿杀!”(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强者与弱者的选择 从议事厅走出来,吴镰跟在吴智的身边,一直喋喋不休。 “大哥,刚刚在大殿内,你根本用不着解释那么多!你是掌门,言出必行,怕什么武家的老东西?” 吴智听了一阵,然后扭头笑道:“团结才有力量!解释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在乎!自信的人总是能用言语解决问题,自卑的人才喜欢付诸武力!你太年轻了!” 吴镰有些不服气:“以大哥的才智,随便扯个谎,使个计策便能凝聚人心,干嘛要让武家的人那么猖狂?反正我……我就是看不惯那老东西对大哥你颐指气使的样子,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吴智又摇了摇头:“强者获得利益,弱者才讨口舌的上风。你好好揣摩揣摩……至于阴谋诡计?那也是弱者的选择。” “阴谋诡计是弱者的选择?”吴镰觉得自己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吴智的想法。 “当然!强者永远都是直来直往,能够说一不二,可以以势服人。什么时候你看我在想着使用阴谋诡计了,就知说明咱们的力量不够强啦!而且想靠阴谋诡计获取成功?那需要满足太多的条件,需要太多的人来配合,太复杂,太不纯粹,也不适合大范围使用。记住!诡计只适合一小撮人,在一个小地方算来算去……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诡计太复杂,反而不适用!” “那就不能用简单一点的诡计吗?”吴涯还是有些疑惑。 “真的简单那还能叫阴谋诡计吗?”吴智笑道:“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如果还能骗人,那是因为大势所趋,人们心甘情愿地被骗,与诡计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者敌人太蠢!”吴镰明白了族兄的意思,借着说道:“太蠢的敌人也用不着阴谋诡计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在吴智看来,姚不惑也没有例外。他一步一步地设计摆脱妖王,围困道士,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够强大。阴谋诡计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在实力相差不大时,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而姚不惑显然是个中高手。 吴智早已经打定主意,这一次自己的北溟剑宗不会再损失一个弟子。 …… “你得分清楚阴谋诡计与智谋的区别!也要分清楚不拘小节与不要脸的区别!”南明离火剑宗的掌门南宫奉天笑嘻嘻地对身边的弟子说道,对自己不久前的失利毫不介意。 姚不惑煽动南明离火剑宗攻打伶仃山,许下若干好处。然而最后却落入了李宏的圈套,得不偿失。关键时刻,姚不惑自行脱身,甩下南明离火剑宗数百弟子,扬长而去。 南宫奉天也不蠢,眼见自己的法力被抑制,立刻收回剑术,落到地面,然后与青木真人和钱火丹谈判。 钱火丹气得三尸神暴跳:“你们现在被困,还想跟我谈条件?” 南宫奉天笑得如山花一般灿烂,指了指不远处落在地面上的金车,以及上面的柴存星等人:“我们被谁困住了?难道你们能使出法力来?” 一句话提醒了青木真人。是啊,四象阵围住了伶仃山,大家一样,法力都被抑制住了。如果公孙隐撤去四象阵,那对方同样也会恢复法力。青木真人宅心仁厚,本也没打算与南明离火剑宗拼个鱼死网破,于是淡然一笑。她修炼的是道木,情况最好,当下说道:“贫道不才,倒还能驱动一些法力!” 南宫奉天也吐出两颗剑丸:“贫道不才,也还能驱动剑丸。”原来南明离火剑宗的修士体内也没有内丹,而剑丸自己就含灵气,与寻常飞剑不同,所以也保留了几分战力。 南宫奉天与青木真人静默地对视了一阵,同时大笑起来。 “贫道若放你们一马,有什么好处?” 南宫奉天打量了一下青木真人:“道友快人快语,这才是做大事的气魄!不瞒道友说,姚不惑许了我们三万斤赤炎烈晶作为报酬,道友要是喜欢,咱们对半分!反正双方彼此都没有伤亡,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你看如何?” 青木真人爽快至极:“好!何时兑现?” …… 姚不惑如果知道自己许给南宫奉天的好处被他拿来分给了天然山一半,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南宫奉天不关心姚不惑想的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取回属于自己的三万赤炎烈晶,然后将其中一半送去伶仃山,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许诺。南宫奉天这个人不喜欢亏欠别人。 “老祖智谋深远,竟然凭着几句话就化险为夷,咱们不是真的要把赤炎烈晶分给天然宗一半吧?” 南宫奉天瞪了身边年轻弟子一眼:“当然要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都得分,大丈夫言必信!言必果!知道吗?” 弟子们点点头。又有人问:“那不要脸和不拘小节的区别在哪?” “恩!这个区别嘛,就是看不出区别!” 南宫奉天转瞬恢复和蔼可亲的样子:“记住!阴谋诡计和不要脸都只能管一时,信誉才能管一世!骗人一次那不是骗,更不是本事!骗得人一辈子都相信你,那才是本事!” “祖师,您是说骗别人信你一辈子?” “朽木不可雕也!”南宫奉天也不生气,转而长笑道:“都骗了人一辈子啦,那骗或者不是骗还重要吗?” 众弟子恍然大悟,都觉得祖师简直是个人精,难怪能在南明离火剑宗屹立多年不倒。 南明离火剑宗浩浩荡荡地赶到圣火教外,这才发现北城已经被人轰得七零八落,惨败不堪。 南宫奉天皱了皱眉:“这个姚不惑难道想要赖账?……不过,为了赖账把家里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也真算是很有诚意了,我若是逼人太甚会不会不太好?” 南宫奉天心里想着都不好意思,却扯着嗓子大喊:“姚教主,南宫奉天带着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来探望你啦!” 不一时,断壁残垣的圣火教总坛内飞出数十个红衣执法。领头一个,战战兢兢,没了之前的锐气,显然被崖山给打怕了,飞到近处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原来是南明离火剑宗的南宫掌门,有失远迎!” 南宫奉天笑嘻嘻地说道:“小娘子,你加入圣火教多久了?在家时有没有许配人家啊?学没学过花红女工?突然一下子可以跟我这样的修行界前辈面对面地说话,有没有点受宠若惊呢?会不会有点小人得志的快感?……” 南宫奉天絮絮叨叨,越到后面说的话越是不堪,但明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他面上却和蔼极了,而且不时流露出庄重肃穆的神情,好像自己讲的都是金玉良言似的。 小执法加入神教不过十年光景,哪里敌得过南宫奉天这个老油条,脸色微红:“教主不在教中,临行前嘱咐我,如果掌门前来,请掌门到盛栾城找赫连主教领取赤炎烈晶。” 南宫奉天哈哈一笑:“这个教主,忒生分!”说完,转身腾云而起,喊道:“咱们走!取赤炎烈晶去!”留下几十个执法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么个衣着光鲜的老道人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琉璃 有词一首: 名为:玉女摇仙佩 沙石仙侣,火宫抟淬,存神摒杂结晶躯。梦里千锤,幻中百炼,细细摩挲得形。胜似翡翠玉。亮如井水渠,价值千金。万世传,奇珍异宝,把玩不厌心头虑。空有倾城姿,不懂风情,静待人取。 明月清风华聚,调虎擒龙,光阴似箭飞去。天定夙愿,阴阳潜行,琉璃蜕神壳变。与君佳人配。怎抵得?大道轮回无情。席终人散歌一曲,空留饮恨,无处追索。千古恨。雷霆狂怒称神谕。 琉璃晶莹剔透,观望时透明无暇,引人入胜。若握得太紧,光华易失,若握得不紧,坠地即碎。这当中的尺度实在难以把握。 曾几何时,姚不惑曾经对琉璃一物,喜欢至极。但时光荏苒,岁月流转,姚不惑领悟出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即便只是那么短短的瞬间,因为这些东西虽然可以给人带来短暂的满足,然而最终的结果总是悲剧。 世人懵懂,不知道如何辨识好坏,那便替他们去伪存真,创建一个理想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无论怎样的选择,都注定是美好与幸福。 为了实现这个最崇高的理想,姚不惑不介意使用任何阴谋诡计,也不介意做出任何离经叛道之事,更不介意日夜不休地东奔西走。 舍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圣火教总坛,姚不惑腾身而起,带着自己那可以焚尽一切罪愆的圣火,往东海而去。 风魔岛,那是一个自己也忌讳莫深的地方。 李宏望着茫茫无尽的大洋,也忍不住心潮澎湃。永不停歇的海浪恣意地翻滚着,掩盖了不知道多少往事与岁月。历史一层一层的叠加,辞旧迎新,除了永生不死的真仙以外,还有谁能记起故纸堆中一幕幕,动人、感人、伤人的情景?待要追忆,故人不在,空遗恨!没有永生,一切的存在归根结底都注定了是悲剧。 海水引动了李宏的记忆,让他追想起数万年前的旧事,一时间道心蒙尘。 端木幽兰嗟叹一声,右手轻轻握起李宏的左手,悠悠地问道:“你可是想起了她?” 李宏并不隐瞒,传音回道:“不仅是她,还有旧时的你!” 李宏从未想过端木幽兰有一天能记起所有的往事,但此刻他却庆幸端木幽兰记得旧事,不然此刻的伤怀谁人与共?比伤感更可怕的是,孤寂与伤感一同来袭。 转眼,数百里云路便走到了尽头。 李宏落云往不远处的金莲岛降去。 金莲岛是一个修行者聚集的岛屿,所以李宏不用刻意隐去身形。他故意用比较拙劣的手法落云,显得普通至极,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注意自己这一行人。 果然,落云后身边数人只顾着说话,根本没有兴趣打量李宏诸人。 走了没多远,摔琴又被李宏指使着去问路。飞琥有些不满:“师叔,我口齿伶俐,你为啥不让我去问路呢?” 李宏摆摆手:“你口齿太伶俐了,我怕最后人家不光给你指路,到时候还把家中钱财都给了你,那岂不是害了别人?” 飞琥知道李宏是打趣自己,露齿一笑:“师叔,你连拒绝人都比公孙隐强一百倍!你收我为徒吧!” “好啊!”李宏突然笑道:“如果你能结丹,我就收你为徒!” “乱来乱来!”李宏话音刚落,却没想到不远处有个坐在路边的老者突然嚷道:“她连筑基都没完成,如何结丹?而且结丹之事讲究的是机缘,岂是说结丹就结丹的?” 那老者不请自来,走到近处仔细打量众人,然后围着飞琥团团乱转,显得有些无礼。“啧啧啧!连七窍都没开,就强行用丹药在丹田内积攒下这么多的真元,将来如果破不开七窍,岂不是要真元爆裂而死?” “不对不对!全错了,姑娘你是不是体内五行灵气不全啊?既然五行灵气不全就该修炼元力才对!还凝什么丹啊?”老头摇头晃脑,显得痛心疾首。“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啊!” 老头说完,又看看端木幽兰,脸色微变:“这位姑娘的修炼更是乱了套,明明有内丹,为什么七窍也没通呢?难道又是用丹药强行凝丹的?” 他哪里知道端木幽兰的是有意掩盖自己的实力。其实,那老道哪里看得出她有丹没丹,只是隐隐感到端木幽兰的腹中有真元旋转不休,却不知道那是道门至宝的效果。 李宏忍不住微微一笑。不远处的曲杨却突然羞红了脸,她猛地记起自己当年就是这样指导李宏的,然而事实证明无知无畏的却是自己。如今这一幕戏剧重现,自己变成了冷眼旁观的局外人,顿时看出那老者的可笑与可怜之处,感同身受,故而羞愧。 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难也。 曲杨好心提醒那老头,笑着说道:“老人家费心了,我们的修行方法与道门不同,故而无需开通七窍!” 可惜,俗话说得好‘能劝者不用劝,不能劝者劝不得’!曲杨显然是白费心机了。 “荒谬!不开通七窍怎么汲取灵气?没有灵气如何修行?”老头显然很不服气:“再说了,这位姑娘明明有内丹,显然是道门的路子,你别想骗老头!” 飞琥性子古灵精怪,心说:海外岛屿上的修士怎么都这么古怪?怎么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各个都以为自己了不得,还非得卖弄一番。”当下跳出来说道:“那老人家,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指导指导?” 老头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这个女子说话还算有点上路!你们的修行全都乱了套,走入了歧途,要想归入正道可不容易!如果你们有天质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你们为徒!” 禾木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老头恼羞成怒:“你笑什么?你要是没天赋,就算求我,我还不收你呢!” 禾木有些生气,但想到李宏说过的话,便不再跟那老头纠缠,一摆手:“我是没天赋了!老人家,你请另寻弟子吧!” 飞琥也凑趣道:“老人家,你收徒的学资不便宜吧?” “有天赋者分文不取,没天赋者千金不收!” 飞琥一乐:“老人家,我比你公道。我是有天赋者送金百两,没天赋者送金十两!无论有没有天赋我都是有教无类的,而且还给送钱!我看你不错,给我当徒弟吧!我给你十两!我师叔有只老虎叫‘十里累’,你要是入门来,我就给你取个诨名叫做‘十两教’,你们正好凑成一对!” 老者气得脸色铁青,但却无言以对。 裂心一直在观察李宏的表情,见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那老者不是单纯的不知天高地厚者,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李宏给个眼色,他就会扑上去。 广凌的修为较高,也感觉到了老者的奇怪气息,玲珑剑诀已经放开。 就在此刻,半空中一声高喊:“诸位道友手下留情!”(未完待续。)m。 第二十一章 金莲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道来到场中,容貌与之前的老者有八分相似。 李宏一言不发,但是端木幽兰、石圣英以及宋清平几人已经下意识地将来人围在当中。 围住的不仅是新来之人,更有之前那老者。 之前的老者忍不住抱怨道:“你来做什么?” 新来的老道摇摇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有理会之前的老者,而是毕恭毕敬地朝着李宏几人行礼:“几位道友多有得罪,我这老兄弟喜欢胡说八道,还望诸位见谅!” 李宏不动声色间已经放出了数道攻心夺魂的法术,直达对方泥丸宫,绕过了识海外围的限制,猛地一头扎入其中。 片刻后,法术悄悄地离去,却没有带回半点讯息。 李宏猜测要么这老者天生异禀,有防备心灵法术的天赋;要么就是他的识海中根本空无一物。 新来的老者似乎一无所觉,只微微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又扫视了一圈众人:“诸位是道门前辈?” 宋清平见李宏不说话,猜到他不想自己出面,于是清淡地应了声:“是!”再无过多言语。 此举正合李宏之意。 果然,那老者见众人没有反应,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反而有些慌乱起来。 摔琴虽然看不透实情,但冰雪聪明,能猜到两分。于是示意飞琥、禾木等人随着自己退后。 裂心守在摔琴身边,警觉地注视周围。 广泽双手交叉挡住聂盘。 曲杨、风抚琴、风里沙还有风里浪四人则站在另外一角,挡住过往的其他修士。 老道干笑两声:“我这兄弟是不是得罪了诸位?老朽在这里赔罪了!” 之前的老者啐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没打呢,承认什么错?这帮家伙都是胡乱修行的,完全都错了!你还怕他们?看我收拾他们给你看!”身子往前一窜,口里呜呜咽咽地念了两句,还真被他捣鼓出一团法力,看也不看就朝着对面扔去。 别看他这随意的一扔,那团法力其实威力不小。不过围住他的乃四个三境大道士。就见宋清平肩头一晃,已经像踢球一般,将那团法力转给了石圣英。 石圣英双掌一拍,两手同时击出,那团法力摇摇晃晃到了李宏的面前。李宏伸出右手一巴掌,将那团法力拍散了。 围观的几人都没看出厉害。但那后来的老者顿时变了脸色,再次确认了面前几人的实力不凡。 到了此刻,来往经过的修士才终于看出了热闹所在。 有人喊道:“咦?那不是金莲岛主吗?什么人敢找他的岔?” “是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咱们去给岛主帮忙?” …… 人声鼎沸起来,那老道却因此出了一头大汗,心说:“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真是越帮越忙!” 老道正是李宏要寻找的金莲老君。金莲老君心如明镜,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那些在岛上晃来晃去的修士都是肉眼凡胎,哪里识得厉害?一起哄,一闹事,恐怕结果反而不美。 于是当下赶紧朝着越聚越拢的人群招手,扯着嗓子喊道:“请各自散去,老朽今日遇到了朋友,正要叙旧!没什么大事!” 人群中有眼尖的都看出老君今日的慌乱,不由得狐疑。暗道:“金莲老君名震金莲岛方圆千里的海域,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捉紧?” 好奇归好奇,既然老君自己都劝旁人退去,大部分人也就依言行事,散了。但却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或者别具用心的修士驻留在不远处,静观事态发展,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得些好处。 金莲老君身边那老者还在骂骂咧咧,完全地不识好歹。但李宏却全不在意,直到这时才对老君开口,询问他冥灵穷发的所在。 金莲老君满脸堆笑:“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啊!不过……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间胜景,周围都是欲海孽障,寻常人可去不得啊……当然……以几位的修为一定不会有事!” 金莲老君絮絮叨叨,东拉西扯,似乎在劝几人不要前去。 李宏不耐烦,踏前一步,抓住之前那老者的手,一把摁住。那老者一惊,兀自挣扎不休,却难以挣脱,这才意识到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但他心智不健全,就算明白了这个事实,却无法将这个事实运用到指导自己的行为,嘴里还在喊:“你的修行都错了!你们误入歧途啦,哎呀!疼死我了!” 金莲老君脸色微微一变,知道自己的底细被对方看破,这才将冥灵穷发的方位一说。 李宏灵机一动,又再放出两道精神类法术,同时潜入老者与金莲老君的识海之中。这时,金莲老君的念头再也无所遁形,被李宏抓了个正着。 果然如此!李宏心中暗笑一声,却将老者一把放开。 金莲老君继续挤出笑意,朝着几人拱手:“老朽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海涵海涵!” 端木幽兰、宋清平还有石圣英同时看了看李宏。李宏微微颌首,三人同时召来祥云,每人带起几个同伴,倏一声跃入高空。 曲杨被端木幽兰带着,心头疑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端木幽兰伸手往下面的空气上一抹,说道:“你们看!” 几人扭头一看,这才看清所谓的金莲岛,竟然真是一朵硕大无比的海中金莲,正放着乌金色的黯淡光芒,金莲的花瓣一张一合,似乎正在吞吐灵气。 曲杨的眼力不错,指着金莲的基底喊道:“这还是一株并蒂莲花,那根部是不是还有棵小的?” 端木幽兰笑道:“正是如此!咱们来时就已经看破了它的跟脚,你们以为你们的刘满长老会随便落云吗?” 风抚琴抚掌惊道:“那两个老头就是这两株莲花?之前那个痴痴傻傻的就是那株小的,后来的金莲真君就是那株大的!我明白了!没想到无尽洋上还有这样的岛屿,连我风魔岛都没听过!” 端木幽兰解释道:“正是因为连你都没有反应,所以才让人觉得金莲岛生疑。不过刚刚那个金莲老君不是大的那株莲花,而是小的那一株!之前那个有些疯癫的老头的本体才是这棵巨大的莲花!咱们若不是堵住了他,一时半会还脱身不得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未完待续。)m。 第二十二章 谁夺谁的心智 并蒂莲花,小的是兄,大的为弟。 谁也没想到,金莲老君会是那株小莲花。 两个莲花兄弟修炼时,因为同根而生,所以自然而然地争抢资源,金莲老君势强力大,所以夺了自己兄弟的灵智,最后将弟弟金莲小君变得有些痴痴傻傻。然而,造化弄人,金莲老君虽然修炼有成,但他汲取回来的真元却又被痴傻的弟弟取走,结果弟弟身形越长越大,成就了一朵金莲仙岛。 这正是天道循环,生灭相长之理。 两人纠缠一处,再也不能分开。 金莲小君痴呆,但却拥有金莲岛的本体之身,法力无穷。金莲老君要想施展法术,必须借助弟弟的法身,一旦金莲小君被困或者受损,那么两兄弟一损俱损,所以金莲老君才会那么捉紧自己的弟弟。 李宏还在云中时就发觉这金莲岛内乌烟瘴气,来往过去的修行者众多,无一不被金莲岛抽取灵气。不仅如此,风抚琴的玲珑海图就是被这岛上的梦魇之气所影响。 只不过金莲岛只从每个人身上提取极少的灵气,所以一般人感应不出来,反而乐此不疲地往金莲岛跑。 李宏看出端倪,猜到金莲老君行事不端,未必肯如实相告,这才率先围住金莲小君,先发制人,逼他就范。 等同时发出两道心念法术,终于捕捉到了金莲老君的识海后,李宏更是笃定了自己谨慎的必要性。 金莲岛存在得十分蹊跷,是在茫茫大洋之中突然出现的,前后不过几百年时间。这一点是李宏从过往的修行者脑海中取得的信息。连风魔岛都没有听过的海岛?这让李宏怀疑金莲老君与姚不惑有瓜葛。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然而事实证明李宏是正确的。 在金莲小君的识海中,李宏找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 “告诉姚不惑,够胆的就来冥灵穷发寻我!我等他!” 金莲老君脸色铁青,终于忍耐不住,阴测测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道:“你的法力,你的识海,你的性命都捏在你弟弟手里!别人以为他痴傻,或许你才是痴傻的那一个,也未可知!你们谁夺了谁的神智,你分得清吗?姚不惑是跟你搭成了协议还是跟你弟弟搭成了协议?” 李宏说完,回身放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法术,就见整个金莲岛一颤,一大团的紫黑雾气从海面蒸腾而起,瞬间盖住了整个金莲岛。 李宏长笑两声飞身而起。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金莲老君与他弟弟中间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大到让两个人再也合不到一处! 而雾气的升起,也让金莲岛上来来往往的修士惊觉,原来以往印象中瑞气腾腾,胜似人间仙境的金莲岛,竟然还有这么诡谲阴鹜的一面。 端木幽兰一双神目瞧得仔细,一看到李宏现身,立刻一个掌心雷打降下去,将跟在李宏身后巨大的莲花头打了一跌。 原来金莲老君被李宏戳到软肋,心头愤懑,又不好对自己的兄弟发难,于是催动金莲岛本体来咬李宏。那金莲的花瓣片片分开,露出里面乌黑澄亮的细密利齿,凶神恶煞地叼来,却冷不防被端木幽兰的掌心雷正中面门,哎唷一声,蔫软下去。 李宏也发了狠,回身连发数个掌心雷,击得整个莲花岛摇摇晃晃,青烟直冒。身在金莲岛中的修士看不见金莲的本体,只觉得整个岛身轻微晃了两晃,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陷在险境里,只要金莲老君愿意,随时都能将众人一口吞入腹中。 摔琴、飞琥还有禾木都吓得脸色苍白。原本美丽动人的金莲,竟能摆出如此吓人的模样,实在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摔琴和曲杨也互视一眼,暗道好险,方才知道无尽洋上凶险异常,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如果不是跟着李宏这些三境大道士,自己几个根本看不破金莲岛的真相。 曲杨再细细回想,一路行来,虽然貌似风平浪静,但李宏却时不时调整云驾的高度与方向,突然明白过来,其实途中艰难险阻是难以尽述。只不过自己肉眼凡胎,眼中的世界与那些大道士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无知。 看看李宏,十年前那个青葱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修士,曲杨心头突生感触,不仅是她,风抚琴也若有所思地望向李宏。 李宏的目光不经意触到风抚琴,笑道:“再看看你的玲珑海图,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风抚琴闻言,这才想起海图,于是取出一看,果然又开始显示方位了。 “没想到这金莲岛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干扰了我的玲珑海图!” 李宏手一指:“这金莲岛放出的雾气,改变了周围灵气的流动,营造出迷幻离奇的氛围,所以海外修士们喜欢到这里来醉生梦死。而那雾气,也能遮蔽外间的法力,所以玲珑海图会失灵!” 宋清平闻言微微点头,早在千里之外时几个大道士都已经不约而同地发觉了异样,大家心有灵犀,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一路寻来。 跳出了金莲岛的范围,李宏的云驾一路往东南方位而去,隔得极远,就已经看见了天际线上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正在肆虐。 曲杨用手比划了一下,脸色大变,惊呼一声:“风道友,这龙卷风似乎比你们风魔岛外的那一个还大啊!” 风抚琴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李宏却笑道:“过了那一道龙卷风咱们就该到了!” …… 三道电光穿破云层,往海面掠去。还隔得老远,道号‘不读书’的书生便惊讶地说道:“今日金莲岛竟然显露出了原形?!我一早说过此岛不祥!” 村姑半碗水似乎是真的渴了,咕隆咕隆地喝了两口水,但碗里的水却不见减少分毫。“谁不知道金莲岛是妖孽?五百年前它突然出现在这片海域时,我就跟老竹翁就说过要来查一查,是老竹翁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作了罢的。” 老竹翁咳嗽了两声:“无尽洋太大了,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善恶难辨!茫茫大洋也不是咱们家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闲事,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咯!” 书生点点头:“老翁这话说得没错!管他祥不祥的,已经离咱们的地盘远了,井水不犯河水。我看肯定是之前那伙人给他搅闹的!咱们赶紧追才是正经的!”三人划过金莲岛,看着上面略显慌乱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被甩开了。(未完待续。)m。 第二十三章 不同的风格 “哎!要重新布置这个可真不容易!”老渔翁有些恼火,忍不住叹气,虽然知道李宏一行是道门三境大,自己惹不起。【最新章节阅读】?但是转念想到,一连七日就为了重新布置这个悬崖上存放海鱼的禁制,老渔翁心头还是泛起不悦之情。 悬崖上的鱼池,就像是老渔翁的招牌,丢不得。不然,老渔翁都不知道如何来区分自己与山下那些普通的凡人。 正在忙碌,身后一团火焰凭空出现,火焰上站着一个俊美的中年人,他的红发与火焰一样耀眼。 “摆弄这么个禁制有什么意义?”中年人不屑一顾地说道:“把海鱼在这里可是有伤天和的!” 老渔翁听见声音,心说:“最近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遇到这么多满口仁义的家伙?” 还来不及说话,那中年人却笑道:“想必弄个禁制将海鱼囚在此地,方能显示你不同于凡人的一面?虚伪是虚伪了一些,但也无可厚非!” 话虽说得通情达理,老渔翁却不服气,暗道你是谁啊,竟然敢摆出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 “真是废话!你擅闯他人之地就不有违天和了?我虚伪不虚伪关你什么事……” 但当老渔翁扭头看见来人的瞬间,他惊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那团闪耀不息的烈焰几乎盖住了整个天空,让老渔翁的心颤动不已。 姚不惑与李宏不同,他从不吝惜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尤其是当展现实力可以达到自己的时候。 老渔翁的气势莫名其妙地就衰败下去,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地自动跪倒:“上仙!请恕小老二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远迎!” 姚不惑微微点头,显露他惯常的如同春天般的温暖笑意,缓缓收起浑身的气势,顷刻间将盖住天空的圣火归于原处,然后把脚底的圣火挪开,左手随意自然地撑在圣火之上,犹如依靠着墙壁之上。 “有没有见过这些人?”一道法术钻入老渔翁的识海。 老渔翁瞬间明白了姚不惑在寻找的正是前些天打烂自己禁制的人。 前一刻老渔翁还在敬畏与烦闷中挣扎,下一刻,他就彻底地抛弃了对道门的敬意,也将老友百知真君对自己的影响与劝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过!!这些人都去金莲岛了!” 姚不惑露出淡淡的得意之情,犹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果然去了金莲岛。那两兄弟的使命快达成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老渔翁呆呆地看着天际,心底涌起无尽的惆怅,为什么教主不肯带着自己一同离开呢? 过了很久,老渔翁才回过神来,知道对方要想杀掉自己简直易如反掌,从此再不敢在山崖上布置禁制,只求低调无为,颐养天年。 …… 天际的飓风实在太巨大了,隔着十万里都能看得见,所以李宏催云一连飞了七八日,才总算靠近了那团飓风。 接近飓风后,周围的海面开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颜色,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沿着风暴的边际线有规律地往四面八方扩散,没做岛屿礁石上都有荧光浮现,梦幻多姿。 风抚琴忍不住惊叹:“这飓风比我风魔岛外守护仙岛的摩天飓风还要巨大!” 宋清平与石圣英两个都是见多识广的三境大道士,此刻也忍不住交口称奇。更不用说摔琴等其他人了。 “这飓风竟然是天然形成,真是巧夺天工!” 宋清平一贯严肃的脸庞上也微微显出动容之色,对石圣英的判断十分赞同:“这海水里的奇怪灵气不断地被水汽吸引,交互作用,彼此推动,不知道花了多少万年方才形成了这样的规模,当真是叹为观止!” 广泽与聂盘最受震动,不仅看得瞠目结舌,更由自主地开始了心神荡漾。 受过的苦难最多,心境也最破碎,虽然修为比广泽还高,但也开始陷入迷离之中。 李宏看出端倪,一道法术罩住众人,隔绝开来了来自海水里的奇怪灵气的影响。 “这里有魔门残留的法术!” 听到李宏的提醒,众人顿时警觉起来。 正要继续往前靠近飓风,底下一座海岛突然晃动起来,然后像是发身长大一般,往上冒起。 宋清平正要动手,却被李宏止住:“他没有恶意!” 话音刚落,众人看清,那冒起来的只是一个粗大的树干一样的东西,并非整个海岛。那‘树干’的表皮粗糙不已,顶端是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台,石台上有光华流转,与道门的符箓相似,但文字却与中原神州截然不同。 随着光华转动越来越快,一个瘦小的黑胡子现身出来,手里拄着拐棍,笑嘻嘻地说道:“诸位,怎么飞到这穷乡僻壤来了?”说着话,双眼滴溜溜地打量诸人,看出一行人中颇有几个修为高深之辈,所以神态恭敬,语气和善。 李宏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头,数十道法术飞旋出去,在空中埋伏。 “我们受人,要到飓风的另外一面去!” 老头惊讶不已,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到飓风另外一面去?不怕诸位笑话,老朽在这里活了快一千年啦!还从没有人听说有人能穿过飓风呢?”说完,忍不住大笑了几声:“且别说飓风凶险,就是此去三千里海路上的精怪就有不下万数,其中颇有一些不通人性、秉性残暴的,就凭诸位?怕是……” 老头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犹疑。因为他是出于好心,虽然知道李宏几人修为高深,但在他看来就算修为再高,也不可能穿过飓风的,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语激起对方的盛气,最后反而弄巧成拙。 曲杨等人有了经验,眼光见识也与前大不相同,再不敢小瞧旁人,更看出面前老者的不凡,所以都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而是耐心地安静凝听。 李宏手一指:“老人家说的可是前面五百里处的一个怪岛?” 老者一笑:“道友修为精深,无所不知,老朽佩服!那怪岛来历不凡,独自占据了方圆百里的海域,更能在千里之外锁定旁人的气机,不好对付。” 的神目比李宏更强,她收回眼光,朝着李宏点点头:“看清楚了,是一个岛灵,不知道在哪里汲取了充足的灵气,生出了灵手灵脚,又吞了几个海怪,有些道行!” 老者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忙作揖笑道:“小老道有眼不识泰山,既然诸位道友能一眼看清那怪物的底细,想必根本无需我的劝告,贫道造次了!” 李宏忙道:“老人家说笑了,多谢你出言提醒,不然我们也注意不到远方。你说你在此千余年,难道就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风魔岛的人呢?” “风魔岛?”老者露出敬畏的神情,朝着西北面拱拱手:“老朽虽然苟活了千余年,但在各位大贤面前实在不值一哂。若是风魔岛地仙老祖亲来,这飓风也不过是等闲吧!”(。) ... 第二十四章 追逐 风魔岛的名望在海外果然堪比道门五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抚琴夫妻三人听老者夸奖自家老祖,都忍不住微露得色。 李宏手一指:“老人家你瞧,这三位都是风魔岛的亲传弟子,我们就是奉她们老祖之邀约而来!” 老头闻言立刻转身点头致意,又朝着李宏诸人行礼:“原来诸位果然大有来头。老朽樵木门传人,道号天行甲!敢问诸位道友名姓?” 李宏也不隐瞒,将诸人的师承报来。那老头不住地点头:“难怪!难怪!原来是道门前辈高士,老朽真是唐突了!” “诸位,这三千里海路上没有妖怪,都是精灵,其中不少都还未开灵智,懵懵懂懂、愚昧无知!你们这一路去,若是遇到险阻,还望大开慈悲之心,万万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天行甲说完连连鞠躬,语气真诚。 李宏早料到天行甲此来不仅是为了提醒自己一行人,其实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海上的精灵,心中佩服,当下不与他客套:“老人家既然侠骨热肠专程前来出言提醒,我等自然不会滥杀无辜。也请老人家替我做一件事情可好?” “前辈尽管吩咐,但凡老朽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自从知道了李宏等人的来历,天行甲便以后辈自居,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这事也不难,而且也是你所愿做之事!”李宏回头指了指身后:“我们后面有人在做跟屁虫,而且不止一个。无论是谁,老人家请记住,都不要阻拦他们,也不要劝他们后退,只管让他们往飓风里去寻我们这些人性格古怪,你若劝他们,他们反而觉得你瞧不起他们,或者就生出许多事端来!你只嘱咐他们不要胡乱杀生即可!” 天行甲连连称是,表示一定照做。 李宏点点头,又笑道:“你脚下这岛灵天赋异禀,得天独厚。可惜西北角缺了一处灵眼,导致七窍不全,我教你一套行功淬精的方法,你照着练练,看看百十年后,有没有什么裨益!”说完,一道法术放到老头的掌心。 老头毫不生疑,将那法术灌入识海,片刻后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多谢前辈指点!” 李宏的云驾打了个回旋,往飓风的中心飞去。靠近了飓风,灵气的流动也越来越慢,能够借用的灵气嵌段也越来越少,为了保持遁云的速度,李宏不得不加**力的投入,饶是如此,也很难保持之前的遁速。 广凌忍不住问道:“师叔,这里灵气虽然流转变慢了,但师叔体内真元浑厚无比,怎么好像飞得挺艰难的?” 曲杨灵机一动:“这里是不是有天然山一样的禁制?每走一步就好像走了一百几十步?” 李宏点点头:“你们说得都对。这里的灵气流动缓慢,所以施法也变慢了,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法力,所以遁速慢了。至于曲杨说的禁制嘛,这片靠近飓风的海域上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禁制,但在这里万物的引力都被加强了,所以飞行一里所需要的法力就跟在其他地方飞了十里似的!说是禁制,也不为过,异曲同工之妙罢了。” 风抚琴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在风魔岛时偶尔听祖师说法,讲起这万物的引力,祖师曾所说过,引力也是法力的一种,与万物的质量有关眼前的飓风难道很重吗?” 这一次是端木出言解释:“法力是可以拨动其他一切能量的力量,自然可以转化成质量。这飓风不知道刮了多少年,中心更是不知道压缩了多少法力,所以奇重无比,你们看那飓风周围的光华是不是都有些弯曲?” 飞琥反应最快:“是啊!我一早就发现了,没好意思开口询问。那些光好像都没按直线照射?” “不错!”李宏一边催云,一边放出一道电光:“这些光波都被那飓风影响了行径的方位,足以说明那飓风的重量!”话音未落,刚刚发出的那一道法术,突然一折往海面砸去,可还没到海面时,又突然分成了七束,每一束各带一种色彩朝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没走多远,又再分裂。如此这般,七八息的功夫,已经幻化出不下百种色彩。。 “这么多种的颜色?”聂盘天真浪漫,忍不住惊呼一声。 端木幽兰对聂盘有一种异样的喜欢,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不止这百余种颜色,还有比红光更长,比紫光更短的光华不在肉眼范围之内,须得法眼观瞧。如果比紫外波更短的,则需要慧眼观瞧” 聂盘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每个人的眼中,世界竟是如此的不同。 李宏等人离去后不到半日,身后一直在追逐李宏的百知真君率先到达。他从老渔翁那里得知李宏一行人去了金莲岛,于是马不停蹄地追到金莲岛。到了金莲岛上空之后,一看那气象便知道被李宏等人闹了一番,他也不落云,在空中知会了一声。 金莲老君惊魂未定,不欲节外生枝,一看空中来的又是无尽洋上大名鼎鼎的百知真君,于是将李宏等人的去向如实相告,只是隐下自己与李宏的争斗之事不提。 百知真君听说后,不疑有他,也未作丝毫停留,径直往东遁去。一路上日夜不休,竟然赶上了不少云路,只比李宏等人晚了半日。举目一眼,果然看见不远处一片祥云,乃是修行者的云驾。 到了这飓风附近的海域,一切规则都发生了改变,所以百知真君才能看到李宏等人,但想要追上李宏一行,恐怕半日还不足够。 百知真君虽然在无尽洋上纵横捭阖多年,但这极东边的飓风之地,他也是初次来到,毕竟人生地不熟,瞧不出深浅,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踌躇不前。 正在观望,海面波涛汹涌,冒起来一个巨大的黑色石柱,轰隆隆震耳欲聋。 百知真君正在狐疑,突然看见有海浪汹涌,浪中更现出这么怪物,不及细想,下意识就觉得是来偷袭自己的,于是一道法术放出。 顷刻后,空中一声闷响,不见光华,不见霞雾,百知真君的法术便被对方给破了。 百知真君脸色阴沉地喝道:“尊驾何人?” 来人呵呵一笑:“道友勿惊,在下天行甲,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替前面的道门前辈传个话!” “哦?”百知真君听说与前面的云驾有关,于是脸色稍作收敛。“请讲!” 天行甲又是一笑:“干脆等一等,你身后的三位道友也快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碰面 百知真君有些不悦,脸色再一次阴沉起来。 毕竟天行甲与自己乃萍水相逢,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用意,所以百知真君暗地里捏着法决。 “嘿!这个人真不要脸,刚刚偷袭了别人不说,脸色还这么难看。这会子又想要偷袭我们不成?”一声娇喝,顿时激得百知真君老脸微红。 随着那声音而来的,是三位修行者。正是半碗水,唤作不读书的书生和老竹翁。 三人拱手向天行甲行礼:“道友别来无恙!” 百知真君心中一凛,暗说:“这几人原来是认识的。”当下不由得担心起自己陷入了别人的计谋包围之中,神情便更加不自然起来。 半碗水看见百知真君的样子,猜到他的担忧,心头不悦,觉得百知真君是个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阴暗之人,虽然生得相貌堂堂,却显得小鸡肚肠,瞧他不上。 叫不读书的书生更直接,一摆手,收起手中书,板着脸说道:“这位道友你一言不发地就偷袭他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百知真君冷笑一声:“你们几个是串通好的吗?想要杀人夺宝,还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天行甲知道百知真君误会了,急忙解释。“道兄休怪,我虽与这三位道友认得,但并不知道他们今日会来,更无意与道友为敌。实在是真的受了前面道门前辈所托,要给诸位带个话,不然老朽怎敢不自量力,挡在诸位面前?” 百知真君一直观察天行甲,见他说话直率,态度光明磊落,细细一想他若真有歹心,此刻何必还要惺惺作态?于是脸色回缓。 百知真君也是得道的高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争执,当下拱手道:“如此,那倒是贫道多心了,道友见谅!”百知真君向着天行甲说完这话,又扭头看着来历不明的三人笑道:“在这无尽洋腹地,容不得贫道不多小心在意,也请几位道友海涵……尤其是三位道行如此深厚,来得突然,又与这位天行甲道友相识,你我又是萍水相逢,所以……” 百知真君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那老竹翁听完捋了捋胡须点头道:“道友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话说开了,不过是个小误会,也就一笔勾销吧!” 书生笑道:“老头儿,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我和半碗水了?” 老竹翁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要怎样?难不成你们还真要跟这位道友动手不成?再要耽误,前面几位那可就是越走越远啦!” 百知真君闻言,惊诧道:“三位道友也是在追前面的道门高人?” “道门高人不高人的,我不知道!但我们的确在追他们!怎么?你也是?”半碗水不大工夫已经捧着碗喝了五六口水,但碗里的水未见分毫。她没端碗的另一手插着腰,若无其事地望着李宏等人的身影:“这几个道士的修为不错,要是追上,得跟他们比比,看看他们能不能借接得住我十道法术!” 百知真君对她张狂的个性以及高深的手段感到惊讶的同时,对三人的目的更是好奇。“贫道的确在追前面的诸位道友,乃是为了结交道门高贤,共同应对天下动荡的局势,不知道三位道友千里迢迢地赶来所为何事?” 百知真君这一次坦诚相待,就是想知道对方的真实用意。 半碗水正要说话,却被书生抢先答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看来咱们是志同道合啊!” 百知真君不信书生的话,但还没来及追问,就被天行甲打断了。天行甲呵呵一笑:“不读书道友还是这么风趣幽默,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前面离去不久的那位道门前辈让我给你们传个话。我把话带到,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时候几位再慢慢讨论不迟!” 半碗水不满地说道:“天行甲,你是有多着急打发我们走啊?” “不敢不敢!”天行甲嘴上说着不敢,但脚下抹油,一边将李宏的话转述出来,一边就在往海面退去。 话还没说完,空中一团烈焰呼啸而至,半碗水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天行甲!又有人来了,看样子你得再说一遍!” 天行甲看时,空中的烈焰之上站定一个俊美无双的中年人,身后则跟着一个满脸晦气色的修士,他都不认识。无尽洋广袤无边,纵然修行的人数比不过神州大陆,但彼此分散极远,互相不认得的修士在所多有,所以天行甲也未感到十分惊奇。当下正要将李宏的话再转述一遍,却听见烈焰之上的中年人喊道:“不必多说,本座与前面的道士是至交好友!这就去了!” 说完,毫不迟疑地掠过了众人。 “那不是金莲老君吗?”百知真君与书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几人相识一眼,再不多言,腾云越过天行甲,往东疾驰而去。 天行甲摇摇头,心说:“这些人真是心急!”慢慢地沉到海里去了。 圣火之上的非是旁人,正是姚不惑!他一路疾驰,又熟悉路径,所以后发先至。途径金莲岛时,不由分说就将金莲老君卷起,强迫着带来此地。金莲老君原本还想反抗,哪里知道被姚不惑的圣火一晃,立即身不由己,等反应过来时,早已经飞出万里之遥,不得已叹了口气,认命了。 上一次见到姚不惑时,姚不惑还以道友相称,礼敬有加,口口声声需要金莲老君的慷慨相助。但这一次重见,金莲老君几乎不认得姚不惑,不仅因为姚不惑一言不发,盛气凌人,而且修为高深莫测,远超从前,顷刻就制服了金莲老君。金莲老君这才知道当初的姚不惑对自己的笼络不过是虚情假意,更是大大地隐藏了实力。 半碗水大口地喝水,不断地加快云驾的速度,却始终跟姚不惑保持了一里的距离。“这人是谁?好深的修为!”半碗水的脸色有些难看,足见她已经使出了全力。 百知真君追得更是吃力,他原本就是孤家寡人,修为又在半碗水之下,不功夫,便被前面两拨人给落下了。 “不行!我得加快遁速,不然就要与他们失之交臂了!”(未完待续。)m。 第二十六章 昏厥 百知真君在无尽洋上算得是交游广阔,颇有声名,却并不认得半碗水三人。他在心头暗叹无尽洋卧虎藏龙的同时,更对姚不惑的修为感到心惊。 他是场中几人中唯一认出圣火教教主的人,在他看来半碗水虽然修为高深,但比起姚不惑仍有很大差距,姚不惑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李宏、端木幽兰、宋清平还有石圣英突然全部站起身来,这让曲杨、风抚琴等人感到惊诧。 她们扭头一看,才发觉不远处有三拨人正在追赶自己。其中当先一人,脚踩灼目耀眼的圣火,一头红发,正是姚不惑。 裂心忍不住骂道:“这个孽徒,竟敢现身?”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他跟姚不惑的渊源。 李宏心道:“总算来了!”身边其他三位大道士都显得从容不迫,显然已经跟李宏商议完毕,都是成足在胸。 摔琴正在好奇刘满师叔准备做什么,身后的海面异变突起。 原本潜伏隐踪的海岛们突然躁动起来,前一刻无知无觉的死物,现在纷纷变成了活物,呼啸着拔地而起,犹如一尊尊巨大的山石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海面上的诸人,而姚不惑则是首当其冲。 姚不惑沉着不迫,也不见他怎么施为,但凡靠近他的岛怪却纷纷落水,一时间激起千层巨浪,声威惊世骇俗。 如此一来,姚不惑的遁速不得不减缓,很快被身后的四人追上。半碗水自以为见多识广,却从未看到如此张狂疯癫的海岛。那些海岛有些是实体升出海面,有些则是幻化出巨大的虚影,显得凶神恶煞。 半碗水念着咒,释放法术,却不能奏效。她忍不住喊道:“红头发的!你是怎么弄的?为什么我的法术无功?”说着,咕咚咕咚将碗里的水猛喝了几口。 姚不惑大笑:“实则虚也,一维的世界,你如何能用三维的法术相对?” 半碗水听不懂姚不惑在说什么,但心中兀自不服,扑一口,将喝进嘴里的水尽数喷出。随着她口里的水化成甘露落下,那些扑上前的怪物纷纷化为乌有。 “还有几分道行!”姚不惑淡淡地看了一眼半碗水,露出一丝倨傲的笑容。 半碗水一直盯着姚不惑,见他笑容可恶,心头恼火,正要出口反驳几句,却被前仆后继的怪物团团围住,难以分神。身边的书生与老竹翁施展全力,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受伤害罢了。 姚不惑冷笑道:“好小子,你这是想暗算我吗?” 他的声音只有李宏听见。李宏心头一凛,觉得他的语气有异,心说:“难道你知道我的来历?那今日正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宏吩咐天行甲,让他叮嘱后面赶来的诸人一定要按着原路追赶,其实是早有打算。当他看到无尽洋巨大的飓风,以及那海面上数不清的怪物岛灵时,突然想起一种古老的遁法。如果老老实实地遁云,然后穿过飓风去往冥灵穷发,那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于是李宏有了计划,要利用此地的灵气和非比寻常的引力,来开启遁法。 只是,这个遁法需要至少五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才能发动。李宏不想让端木几人冒险,正好发觉身后有人追赶自己,所以有了此计。尤其是当姚不惑真的追将过来,李宏简直喜出望外,若能一石二鸟,那正好顺便除掉姚不惑。 这些岛灵与妖怪不同,他们没有完整独立的意识,更没有内丹与法身。他们只是被一缕缕莫名的悸动情绪驱使着行动的半死不活之物,而且推动他们的力量也不是真元与灵气,而是可以直达识海的精神之力,最能迷惑众生。 李宏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精怪的力量彼此冲撞,然后累积到最大的程度。 姚不惑才智过人,但不识得李宏将要施展的遁法,更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追将而来竟然被李宏算计在内,所以不知道李宏起了杀心,只管施法对敌,全然没有留意到李宏的云驾在缓慢靠近。 云驾上的诸人都吃惊不已,但看李宏的神色,便知道他所谋甚大,因此都凝神屏气,未敢轻言妄语。 半碗水三人修为远不及姚不惑,渐渐不能支持。不远处的百知真君更是已经陷入险地。 李宏打算利用面前几人来发动遁法,却也不忍心力弱的百知真君受害,于是放出两道法术,勉强护住了百知真君。 百知真君感到压力陡降,猜到是李宏等人出手,正要道谢,突然感到周围气流一阵涌动,随即天昏地暗,人事不知。 李宏看准时机,与端木幽兰还有石圣英和宋清平合力发动了遁法。 半碗水站立不稳,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将喝水,看她动作缓慢,其实一息之间已经喝了上千口,那碗里的水面竟然第一次下降了两指有余。然而,无论她怎么施展法术,仍旧无力回天。渐渐的,耳边人声渐息,书生与老竹翁不知道何时已经晕倒过去。 半碗水一瞥之间,姚不惑却仍旧精神抖擞地在生活之上施为,而不远处的云驾上,四个大道士正在放出数不清的法术。 “这帮人,竟然这么厉害”半碗水终于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神魂失去了意识。 铸成了神魂的修士,是很难晕倒的。因为神魂可以轻易地躲藏在识海中,然后保持适度的清明。能够将神魂震得失去意识,识得元神与识神失去连接,那只能说明修行者面对的力量太过强大,比如天劫,比如越界 等半碗水再次回复意识后,她下意识一摸,触到了自己宝碗的边缘,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再定睛一看,一片幽暗的大地上,只有一汪清泉发出声音和光亮,除此以外静寂无声,漆黑一片。 微弱的泉水的光芒营造出神秘诡谲的氛围,也勉强照亮了面前的场景。 一个年轻修士站在自己面前,身边跟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道士,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泉水,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入迷。 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有两个大道士正在盘膝打坐,他们的身边围着数人,其中一个穿着淡红色长袍的女子露出怪异好奇的神情正在打量自己:“村姑道友,你醒啦?”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冥灵穷发 半碗水的打扮确实有些像村姑,气质也跟村姑有八分相似,但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倒不是她觉得村姑有什么不好,而是她一向觉得自己更像是打渔的渔婆。 如果飞琥称呼半碗水为渔婆,半碗水兴许会兴奋地跳起来答应,可惜迄今为止还没人这么称呼过她。 仔细一看,书生、老竹翁以及百知真君都在身边昏睡,如今都还没醒来。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呢?” 随着半碗水的这声问话,端木幽兰扭过头来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实话,李宏惊醒自远古时就在这片海域生活的精怪,并借助他们的力量发动了遁法,在遁法启动之前,更是向姚不惑发出雷霆一击,但是李宏有八分把握可以确定姚不惑实际上躲开了。 随后遁法发动,李宏等人穿破了飓风来到这一片神秘的所在,也失去了姚不惑的踪迹。 虽然有点遗憾,但李宏并未特别失望,如果能这么轻易地斩杀姚不惑,那么姚不惑就不配是圣火教的教主。 半碗水警觉地看了看端木幽兰,又看了看李宏,心头原本存着的要与他们一争高下的心思默默地衰退了下去,如今自己这幅模样,真是大大地减掉了威风。 飞琥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村姑道友,我师叔说你们是来追我们的?你追我们是要干什么?是不是你也喜欢上我师叔啦?还是喜欢上那边那个大胡子冷冰冰的道士了?” 宋清平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很显然飞琥说的大胡子道士就是自己。 半碗水没想到飞琥看着端庄稳重,说话却这么不三不四,不正不经。不过她脸皮也厚,讪笑一声:“我不喜欢道士!不过谁是你师叔?是那位美女身边的年轻人吗?他长得倒是不赖!” 端木幽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宏,传音道:“她觉得你这一生的模样长得还不赖呢!” 李宏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裂心却第一个跳出来喝道:“修要胡说,更别痴心妄想!我家恩人已经名草有主了!” 半碗水虽然看到端木幽兰生得绝美异常,但裂心的语气却让她很不服气,她握住自己的水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举起右臂横着擦了擦嘴,这才满不在乎地说道:“有主没主也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有主,还不准旁人抢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裂心,就连飞琥也不乐意了。她皱皱眉,摆摆手,表示很不赞同。“村姑道友,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就凭你的长相、身段还有出身?啧啧啧没有一样可以跟端木前辈相提并论的我看你还是听裂心的劝,不要痴心妄想了!” 飞琥说话抑扬顿挫,表情丰富,动作又多,说完还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肩膀:“我的妈呀,你刚刚说的话,我回想一下就觉得浑身发冷,寒毛直竖,你怎么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来呢?”说着话,飞琥露出满脸的鄙夷。 村姑却坦然自若,摊摊手:“多说几次自然就圆通无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要学吗?我可以教你!而且话说回来,你刚刚提到的出身、长相啥的,我也没有比那边的那位美女差太多啊?” 半碗水说完,瞬间变作站立的姿势,拙劣地扭了扭腰肢,一脸天真地说道:“我这身段也是百里挑一的吧!” 曲杨晃了晃大脑袋,忍不住笑道:“这样脸皮厚的人,我还真是生平初次见到,奇哉奇哉!”她本是端木幽兰的追捧者,如今看到半碗水这么地不自量力,自然要跳出来打抱不平。 风抚琴早年就对端木幽兰抱有一争高下的心思,知道端木幽兰不仅俊美无双,而且道行与出身也是极好的,没想到面前这形容有些粗鄙的村姑竟然如此大言不谗,心头顿时也微感不悦。 人的天性即是如此,心里跟某人较劲时,便会下意识地觉得只有自己才有资格与那人较劲,如果突然冒出来一个明显是自不量力的人去挑衅自己的较劲对象,自己有时候反而会产生同仇敌忾的情感。 风抚琴便是如此,她觉得半碗水竟然敢跟端木幽兰较劲,那便是视自己如无物,当下也冷笑着嘲讽了几句。 半碗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反唇相讥了几句,还要继续聒噪,被却李宏制止住了:“有人来了!” 李宏早已经笃定此刻众人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所谓的冥灵穷发,因为那远古遁法一旦发动,必定会就近选取一处能量最强的所在。 大飓风四周,除了要来寻宝的所在外,又有哪一处能有如此强大的法力波动? 宋清平与石圣英一直在打坐回气,便是做好了随时压制异宝的准备。 片刻之前,在半碗水还没清醒的时候,宋清平已经传音给李宏,请他趁机夺宝以为己用。因为在这冥灵穷发之地若真有法宝,那必定非同小可,众人虽然是受地仙之祖的邀约而来,但所寻之宝乃是无主之物,实在是有能者得之。 李宏虽然没有回应宋清平,但宋清平知道李宏也有此意。 随着李宏话音刚落,泛着光华的小泉旁突然站定了一位清瘦的修士。 修士穿着整齐素洁,双手负在身后,声如洪钟。“天然宗刘长老?!没想到你比我预计的还早来了数日,请这边来!” 李宏抬足往前,顷刻间来到那修士的近前。 那修士生得儒雅,神情冷淡,言语虽然不失恭敬与礼貌,但却生硬无情,隐隐透着无奈和不耐。 李宏也不以为意,微微拱手施礼。 风抚琴、风里沙还有风里浪三人急忙越众向前,来到修士面前行了大礼:“风师叔,原来是你!” 那修士点点头,几乎是面无表情:“很好!你们三人带着刘道友前来,做得很好!回到风魔岛,祖师一定会重重有赏!” 风抚琴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显然没想到前来镇守此地的会是风解饮,这个风魔岛上最清淡,最不通人情世故的师叔。 风解饮似乎看出了风抚琴的脸色,用机械般的声音解释道:“冥灵穷发所藏之宝实在干系重大,所以祖师派我前来镇守入口,以防万一。诸位请随我来!”说完,扭头一指地上的书生、老竹翁还有百知真君:“这几位也是同伴吗?” 飞琥反应最快,连连摆手:“不是同伴!不是同伴!顶多就是跟屁虫!”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读你心思的墙壁 李宏宅心仁厚,还是等着三人悠悠醒转之后,这才对风解饮说道:“咱们现在出发吧!” 期间风解饮一言未发,像个木桩一样。李宏看得出他对自己隐隐有一些的敌意。此刻,风解饮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不咸不淡地问道:“他们愿意跟你去吗?” 李宏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不远处半碗水替李宏答应了:“这个百知真君我不知道,但是书生和老竹翁肯定与我同行!我嘛?自然是要跟这位小哥儿一起的!所以” 百知真君醒来后,老脸微微一红,他记起自己晕厥前一刻的情形,猜到是李宏救了自己,当下略微扫视一下四周,也明白了大致情况,于是点头说道:“贫道无不跟从!” 李宏再次看了一眼风解饮,一个眼神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风解饮的眼皮微微一动,露出些微的不屑,转身就走,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风抚琴凑上来,轻声说道:“刘长老你别介意,我这师叔就是这么个脾气,在风魔岛上也没几个人跟他交厚的” 声音虽李宏却敢肯定风解饮一定听得一清二楚。然而,风解饮似乎全不在意,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行。 百知真君也凑上来,低声跟李宏介绍自己。又表达了自己想要跟随李宏的愿望。 “你万里迢迢跟上我们,就是为了与我结交?”李宏的语气平淡,但不失客气。 如果李宏太过热情,百知真君或者会感到奇怪。反而正是这种冷淡的语气却让百知真君甘之若饴。真正的高人,就该是这样云淡风轻,一切都不萦绕于心的态度。 百知真君将自己多年来奔走四海的见闻,以及对天下大势的判断略微说了几句。李宏淡淡地点头。“先办完这里的事再说!” 裂心跟在李宏身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百知真君:“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我恩人面前毛遂自荐?你可知道那边的大道士乃是悟山长老宋清平和石圣英?他们可都是智谋超群,法力高强之辈!还有一个公孙隐,没在这里,虽然性格囊糠一些,但法力不弱,人也俊美我看你似乎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啊!不好出头!” 百知真君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阔步,露出倨傲的神情:“贫道的本事?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日后方知!”将裂心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裂心嘿嘿一笑,扭头看见摔琴和飞琥,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话,你们听到了吗?真是太狂妄啦!”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就是个言过其实的家伙,没什么本事!”半碗水咕咚咕咚地又喝了几口水,笑嘻嘻地朝裂心挤眉弄眼:“我们三人的本事可比他强得多了!不过我们没想着效忠谁、跟随谁,就是好奇,想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说完,也是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结果把裂心一人扔在了后面。 裂心摇摇头,追上广凌:“你给评评理!这些海外的修士怎么都这么目中无人呐?” 广凌一笑:“一山还比一山高,只可惜生在此山中不知彼山高而已!咱们静静地爬山就是了!” 一行人跟着冷若冰霜的风解饮穿过冒着亮光的清泉,瞬间之后来到一处奇特的山洞之内。 究竟如何穿过泉水,山洞又是如何出现的,除了李宏几个大道士以外,旁人都没看出端倪。就连余下众人中修为最高的半碗水,也只看出了个大概,心头震惊的同时,也暗暗戒备起来。“如果有人要暗算自己,那自己可真是没有还手之力了!” 宋清平突然扭头说道:“你放心!没人对你有歹心!” 一句话却是惊得半碗水脸色大变。 还是端木幽兰厚道一些,手指向石壁:“你们的心思都写在上面了!” 此言一出,众人四下张望,果然看到石壁上莹莹点点,此起彼伏的冒起光华,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串串地闪过,好似符箓发动之前的征兆。 李宏解释道:“这是精神波谱,但凡你们心头即时闪过的念头,都会被反映在墙壁上!只要保持清明,不去想什么,你们的念头就不会显现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半碗水却还是不解:“这些叫什么谱的东西,都是一串奇怪的符号,你们难道全看得懂?” 李宏点点头:“道门自有办法解读!宋长老与石长老都是悟山长老,悟山最擅长的就是精神类法术,所以他们要破解你们的心思简直易如反掌!” 半碗水闻言俏脸一红:“那我刚刚想的你们你们都知道啦?” 宋清平咳嗽一声:“仙子性情中人,所想果然与众不同!” 原来除了起了防备之心外,半碗水刚刚的思维信马由缰,确实想了一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她被宋清平的话臊红了脸,干咳两声,偷瞄了一眼端木幽兰,但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笑意,却并无太大的异样,这才稍稍放心。随即想到,面前的几人能猜到自己此刻所想,顿觉窘迫,急忙阻碍自己的思维。 然而,越是要克制,就越难克制。越是不想想起的东西,在这样的时刻就越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总要冲破千难万阻地冒出头来。 不仅是半碗水,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广凌、曲杨、摔琴还有裂心每个人的心思都像走马灯一样在墙壁上转动。 风解饮却是唯一例外的人。他看不懂别人的心理活动,但自己的心理却是一汪清潭,毫无波澜。 众人的窘迫犹如潮浪一般,不断地涌起。好在四个道门大道士都表现得谦谦君子,并未说破任何因缘,只管埋头前行,尴尬气氛才得以稍微缓解。 “师叔,这些石头为什么能读出人的心思?” 摔琴永远是最好学的一个。李宏带着众人前来也是有意要增进他们的见闻,于是伸出手轻轻敲打石壁:“这不是石头,而是晶元!” “什么是晶元?” “晶元就是固化成型的真元,不仅固化,而且是完全的结晶体!” 李宏的话立刻让众人想起帝晶大人的晶术。 “没错,这跟晶术类似。但晶术是用来破坏法术的,让法术嵌段失去活力。而晶元却是天然形成的完全结晶了的法力,不可同日而语。当初我也是想到晶元,所以才想到破坏帝晶晶术的方法!因为晶元是完全结晶了的法力,所以可以反射人的思维波动” 石圣英与宋清平闻言俱都微微颔首。他们知道如何破解石壁上的精神波谱,却并不知道这些石壁的真实底细,此刻方才完全明白。 李宏说完,自己的心头也是一凛,一个困扰了他数万年的问题的答案似乎就要跃然纸上。他突然觉得,地仙之祖邀请自己前来探宝,或许是另有深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石碑与石子 山洞并没有众人想象地那么幽深,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行人就遁出了山洞。眼前猛地豁然开朗,果然是别有洞天。 穿过一片广大的乱石荒地,一个犹如祭坛般的宏大建筑猛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祭坛上悬有日月星辰,栩栩如生,光彩耀目。祭坛四周则有无数奇花异卉,芬芳扑鼻。 曲杨眼尖,惊呼一声:“那是我天然宗的道木灵根啊!” 几个人循声望去,果然在祭坛东南方位有一株三人高下,一人合围的怪异树木。那道木的树冠十分繁茂,上面结着数以亿计的冒着红色光华的怪异的果子。 李宏也认出来了,那些果子里包着的正是灵根。 “这里为什么会有道木?”曲杨、摔琴、禾木等人无不瞠目结舌,她们原来以为天然宗的道木乃是天下之独根,没想到在这海底深处的洞天中,竟然也有这么一棵。 几人的惊呼还没结束,老头儿裂心突然跃起,在空中连翻数个筋斗。“乖乖,这是天下第一个通灵兽?灵台三星猿?” 众人看时,原来老头走过了祭坛周围的丛林,在洞天最外围发现了静卧已死,早就风化成石的一个兽状物品。 除了道门几人依稀认得那是裂心口中的灵台三星猿外,旁人也瞧不出底细,但经过老头儿一喊,却发觉洞天最外围的确有许多这样奇奇怪怪的雕像,似乎都是化石。 风解饮一直守在洞天之外,这也是第一次进入此间,冰冷如他者也忍不住脸色微微更变,显得有些讶异,似乎看到了什么自己熟悉或者听过的东西。 然而李宏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花草异兽,在他看来,这里或许就是天地最初时被道门三十二祖占据的一个洞天福地,所以当中存下了许许多多世间罕有的食物而已。 比起这些灵根仙草、洪荒异兽,最引李宏注意的乃是祭坛正中那块高大宽厚的石碑。 石碑上隐隐绰绰的,似有人影闪动。但是除了李宏以外,旁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一晃身,李宏瞬移到了石碑前面,用手轻轻一抹,顿觉一股大力往自己的泥丸宫攻来。 李宏早有防备,凝神静气地在原地站定,那怪异的力道猛地往李宏的识海撞击,却被李宏前一世设下的强大禁制尽数击退。 如此一来,三息之后,石碑再无力量异动,李宏的神目则看到那石碑上的人影逐渐实化,变成了真的人的景象,再不是虚无,他们在石碑的世界里面飘来荡去。 李宏掐指一算,眨眼功夫,石碑里显出了十八个人身,他们漫无目的地来回游弋,在石碑里朝外张望。李宏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看得到石碑外的场景,但心头却升起一股熟悉感,似乎这些人与道门有莫大的牵连。 众人都在祭坛四周流连忘返,只有端木幽兰来到李宏身边。除此以外,竟然只有广泽,福至心灵地也来到了石碑旁边。他看了一眼李宏,收起了过往的桀骜不驯,突然毕恭毕敬地问道:“师叔,这碑里有什么?引得你如此神往?” 李宏见是广泽,心中一动。从第一次见到广泽与广凌,李宏便觉得这两兄弟将来必成大器。比起谦和敦厚的广凌,眼前的广泽更加杀伐果决,有一股大无畏的精神,更令李宏喜欢。 于是微微一笑,李宏指着石碑说道:“碑里有人!” 端木幽兰与广泽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李宏犹豫了片刻,看看不远处的风解饮,见他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神色,心想估计他其实也不知道此间的奇妙。 风解饮看见李宏望着自己,仍旧是不疾不徐地说话:“祖师有令,命我带你来到此处。他说那至宝就在此间,全凭道友定夺取舍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路径,识不破机关禁制了。” 广泽忍不住问道:“那至宝是什么?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风解饮无奈地摇摇头。 宋清平一直在灵根附近转悠,他的推测是,既然风魔岛邀请天然宗诸人前来探宝,那么至宝一定与灵根有关,因为天然宗就是修炼道木灵种的。他此刻闻言,立即传音给李宏:“道友,见机行事!若有发现,立即知会我等!” 李宏知道宋清平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发现了至宝后,自行取下。如果风解饮有任何异动,他与石圣英会第一时间拿下风解饮。 李宏没有立刻回应宋清平,他在思索地仙之祖的真实用意是什么。地仙之祖故意引诱自己来到此处,又有一个石碑,只有自己看得到里面的人影,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李宏心头微惊且疑,绕着石碑开始转圈。 转了大约有三圈之后,李宏终于看出石碑两面各印有一个法阵,是红白两种颜色。正面的法阵在石碑的底部,是一个红色的环形。北面的法阵是白色,刻在石碑的顶端。 “应该是封印!?”李宏暗忖道,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眼前的石碑可能会是什么东西。一念及此,李宏按捺不住,神魂一跃而出,往石碑中去了。 端木幽兰立刻贴近搂住李宏,以自己的法身护住刘满这具身体。 李宏的神魂经历八次重生,虽然已经开始衰弱,但神魂之外有强烈的禁制保护,所以其实远比一般道士的神魂坚固得多。 李宏跳将出来,早穿透了百余道禁制,来到了碑中世界。 碑中世界出乎李宏的意料,完全没有什么洞天,根本是空无一物,只有无数的细碎石子在虚空内来回穿梭,发出咻咻的声响。 李宏定睛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些细碎石子放着肉眼几不可查的微光,立刻猜到在石碑外看到的人像其实都是这些微光所成。 再扭头往外观瞧,石碑外的场景历历在目,但人影略微有些发灰,也变得小了许多。李宏顿时笃定,整个石碑便是一个光影成像的法器,从外面看时,石子上的微光就被放大成为了真实的人像。 “为什么这些微光里会有不同人物的影像?”李宏好奇心大盛,抬手去抓那石子,却没料到那些石子却飞得奇快,李宏连试五六次,最后都无功而返。 李宏来了斗志,使出分影化形的法子,一下子变出一百多个自己的分身虚影。这法子变出的分身只能称为虚影,就是因为这些分身不是实实在在的分化身,只是影子罢了。 但是石子却不知道真假,为了躲避虚影的抓捕,乱了阵脚,李宏趁机抓住了四颗石子。时间略长,石子发觉了虚实,再也不怕虚影,李宏要抓,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最后折腾了大半天,李宏一共擒住了七颗,然后用禁制封住,让它们悬停在面前。 李宏的神魂得意地一笑,然后分出一些意识往第一颗石子里遁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李宏摇摇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不死心,所以李宏收回自己的意识后,紧跟着又选中了另外一颗石子进行试探,第二颗石子却有反应,似乎吃了一惊,拼命地在禁止内闪身躲避。李宏这才发觉,原来石碑世界中的石子彼此并不完全相同。刚刚自己在抓捕他们时,其实大部分不过是随意地在逃遁,应该只有少数的才拥有意识。 十八个人影,那么应该是十八颗石子拥有自己的意识!李宏觉得自己已经明白这些石子是什么东西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元神的奥妙 石壁并不是石头,石碑也不是石头,石子自然也不是石头。 李宏体悟着石子表面奇妙的触感,以及石子里繁复的能量波动,隐隐觉得这是一种渡魂之术。或者说神魂创造之术。 虽然历劫多次,修炼数万年,但李宏一直都不明白究竟神魂是什么。 修炼者都知道真元练到一定程度可以开启识海,等识海准备妥当之后,又会有元神凝练。无论是出窍的神通,还是修炼身外化身之法,甚至是最后的元神历劫转世重生,无不需要神魂的存在。 神魂又称为为元神,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却不明白它为什么能够存在。 大道士都能运用神魂,却没人说得清楚神魂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神魂能拥有与识神一般的记忆、意识与情感,并拥有比识神更强大的调用法力的能力。 道门五宗,甚至更早的三教,曾经有无数大道士穷尽其一生追寻所谓神魂的秘密,至今却无人可以破解。 明白了神魂的来历,或许就能彻底弄清楚生命的由来。 李宏的意识强行进入了一颗含有人影的石子,在石子中,一切景物都被扭曲了,并且以一种超越修行者想象的方式展现着讯息。 李宏的意识看不见任何光华,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更体会不到任何的触觉。然而一种类似咒语样式的符号却以直接印刻的方式照耀到了李宏的识海之中,与道门传承道法的情形类似,但还要更为奇妙。 李宏的神魂惊诧地感受到这些高度集中的信息,正如同一团团跳跃的火焰跃入自己的灵台之内。 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一大串复杂的讯息。 数字,符号,这些最抽象的标识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组合起来,在李宏的识海中变化成了声音和图像。 “果然,道门的符咒之术与这些石子里隐含的存储信息的技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句简单的咒语n,看似拗口,毫无意义,然而这些发音的背后却包含着复杂的组成原理,其实应该拆解成nnnnnnnn 拆解成的这句话,仍然不是寻常人可以能理解的意思,因为还需要再有两次复杂的拆解过程,方能展现出这具咒语背后的含义。每一个发音都是三重音节叠加在一起的效果,加上其中一些特殊的发音是约定俗成而来,并且还有特殊的含义。 所以这一句咒语最后若是翻译成可以听得懂的语言就是:“请听从我的召唤,以道祖之名,醒魂,起身,前来!” 咒语和符箓是以特殊的符号记录特殊的讯息。 石子中隐含的手法也是如此,只不过更加复杂。 电光火石之间,李宏觉得自己摸到了神魂的奥秘,也弄清楚了石子的来历。 这些石子其实就是纯粹的真元能量的结晶体,但结晶的形貌与之前遇到的可以反映修行者想法的石壁却又有所不同。 石子特殊的晶体形貌使得它们可以永恒记载无数的讯息,但讯息却是以一种高度集成的方式存放在一起,并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时看懂的声音与图片。 李宏的意识从石子中退出,看着面前七颗跳动不休的怪异晶体,他彻底明白过来,所谓的神魂其实就是一个容器。这个容器天然而成,是真元的晶体,需要强大的真元力量才能维持,它同时细小犹如尘埃,附着在人体的大脑之上,通常保持着冬眠的状态。 当修行者的境界提升,真元充沛开始冲击识海泥丸宫时,这个宛若微尘的容器便被激活,并开始生长,然后自动提取、复制容器主体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一切事情,同步记录主体将来的所有经历。 这个容器就是成型的魂魄,就是人们口中的神魂,它天生拥有记录一切的能力,包括记忆、意识与情感,并且能够自行生长、分裂与进化。未凝魂前,它只是细弱微尘的一丝存在,成长后,则可以变化多端。 而李宏此刻手里握着的石子,正是这样的晶体,而且是人为制造的晶体。被道祖称为心奇子的东西。 “太奇妙了!”李宏忍不住一声惊叹。自古以来无数修士都可以凝练神魂,更能练出分身,却从没人知道神魂与分身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只是如法炮制,小心探索,虽然摸到了门道,却不明白门道的下面基石究竟是什么。 如今真相大白,原来神魂就是这样的一团能量结晶,以特殊方式存在。淬炼分身时需要分神,其实就是将这团结晶容器一分为二,然而每一次的分裂,结晶都会或多或少地损耗,所以最好的分神之法,乃是寻到另外一个完整的结晶。 难怪道门之祖可以一气化七神,每一个分身都与本体拥有一般无二的能力,是因为他们拥有制造这种真元结晶的能力。而凡尘的修士无论能化出多少分身,都很难保持均一等同的能力,因为他们只是在分裂自己的元神而已。 李宏开始感激地仙之祖,若不是他,纵然自己再苦练万年,到最后还是识不破这神魂的根本。 “当年师父传我的秘法,看来就是所谓的逆转神魂之术了!”李宏如今是一通百通,顿时领悟过来自己曾经学到的渡劫秘法,其实就是逆转神魂。说白了,就是将神魂内的所有讯息重新叠加,让已经成型的神魂逆向进化,再次变成一个细弱微尘的结晶然后容身在新的大脑当中。 觉醒时,不用真元敲击泥丸宫,这个已经被激活过的容器会适时主动苏醒,开始反向输出讯息,将神魂内前一世的经验、见识复制给新的身体。 李宏唯一不解的是,刘满这具身体内的未激活的容器最后去了哪?也就是刘满本身的魂魄,难道被自己的神魂吞并了吗? 虽然疑惑,但很快李宏的心思又被眼前的七颗石子所吸引,尤其是那颗自己刚刚抽回意识的石子,因为它似乎要跟自己说话。于是李宏即刻撇开了一切杂念。 李宏几乎可以笃定,眼前的七颗石子,以及石碑世界中川流不息的上百颗石子应该都是当年道门祖师的手笔。这些人为的容器,比天然的神魂还要强大,因为他们不会随着身体的死亡而湮灭,做到了真正的永生,只不过这样的永生只存在于这个石碑之中,而且是没有身体的永生。 “当年魔门的修行者突然消灭无踪,原来他们都在这里!”李宏感叹一声。 石子中的人影似乎也看出了李宏的来历,所以才在李宏意识退出的一瞬间,开始主动地跟李宏攀谈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魔尊的诱惑 石子,也就是道祖口中的,其中包含的影子,如果用肉眼去看,是完全不存在的。如果用神目去看,只能看到一丝丝真元的流动,类似法术。只有使用慧目观瞧时,才能看到里面活生生的人。 李宏擒住的七颗石子中,只有两颗是真正有‘人’存在的。这些‘人’便是传说中在数十万年前被道门三十二祖斩杀并镇压的所有魔门修行者,一共十八位。 所谓的魔门修行者其实也是道门弟子,只不过这些道门先贤在修行的道路上选择了深入研究神魂奥秘的这个方向。虽然被他们发现了神魂的真相,并掌握了制造神魂的方法,但最后他们却被自己的法术所迷惑,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在发现神魂本质是真元结晶之前,道门修行者只能通过不断提升体内内丹的纯度,间接地研究神魂。他们不断地尝试凝练元神的方法,不断地试验分化元神的法术,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成功地复制出一个完整的神魂。当时,这个法术的发明震动了整个道门,因为揭晓了神魂的奥秘之后,修炼分身变得容易之极,并且历劫转世成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然而,问题很快来了。陷入疯狂的十八个大道士开始不顾一切地制造神魂结晶,最后每一个人都拥有了超过百名分身,一时间各个的道法与神通都达到了通天彻地,登峰造极的地步。 可是,这些分身都是完整的神魂结晶,拥有与本体一般无二的意识、情感,甚至是创造的能力,所以谁也不甘心再做分身。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谁是分身,谁才是最开始的本体,最后连这些道士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于是,混乱发生了,十八个大道士与他们的分身开始互相残杀,道门陷入一片混乱。 疯癫的十八位道祖,自此也被称为十八魔尊。 最后,这些魔尊并不是被其他道祖无情的斩杀,而是死于与自己的分身之争。其他道祖先是躲避三舍,避其锋芒,直到最后时刻才出现,然后以雷霆之势将剩下的‘十八个’大道士尚未湮灭的神魂意识收拢,分别存入心奇子之内,藏在了这个石碑之中。 但是当年被存入心奇子之前,剩下的这些到底是道祖的原本神魂,还是分身,如今已经没人说得清楚了。 通过与‘石子’的交流,李宏了解到这一段道门秘辛,不由得感慨良多。道祖口中的心奇子,在这十八个坠入魔门的魔尊口中又称为。 ‘魔’者,在最开始的含义是指魔幻不清,分辨不出虚实的意思,到了后世才被引申为邪魔外道。 李宏摇摇头,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无论被存入里的是原本的神魂,还是分身之魂,既然已经进入了心奇子,其实都只是被复制了一遍而已,那都只能算是分身了!” 里,尊号的道祖长笑不止:“那又有什么分别呢?无论是原本的神魂,还是复制出来的分身,他们都拥有一般无二的记忆、情感和创造力!是完全的等同的再一次创造……你呢!你也是转世八次的神魂,你的意识与情感不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复制?按照你的标准,你还是最初的那个神魂吗?” 李宏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幻魔迷惑了。 “来吧,李宏,我知道你想要飞升天界,想要永生不死!这里的心奇子有不下一百个之多,大多数都是空白的,选择一个将你的神魂复制下来,你就可以在这里永生了!还修什么行?还渡什么劫?” 李宏不得不承认,幻魔的话语很有说服力,自己快要被他说动了心。与幻魔不同,另外一个被李宏握在手里的魔尊至今是一言未发。虽然李宏也强行将自己的意识挤入其中,却看不到对方的讯息。李宏意识到,能不能与对方交流,其实还是取决于心奇子中意识体的意愿。 “好吧!就让我来复制一个!”李宏迷迷糊糊,真的如幻魔所言,开始将自己的神魂复制到了一个心奇子当中。 心奇子是容器,一旦有了意识和记忆的讯息,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神魂。李宏在此世便多了一个神魂。 “恩!已经有了神魂在此,本来的神魂就没必要留着啦!反正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消失掉!只有利用心奇子作为容器的神魂才可以远离身体,才可以永世长存……来吧,想办法把自己原本的神魂杀掉!?” 李宏的神魂晃晃脑袋,有些不明白杀掉自己神魂的意思。自己刚刚复制出的心奇子里的意识与自己心念想通,两个李宏的神魂都在品味这句话的意思。 李宏的神魂与李宏的心奇子拥有一样的意识和记忆,唯一的不同是,李宏的神魂是成型的人身,而心奇子始终只是一个跳动的犹如微尘般的石子,除非用慧目观瞧,它没有一点人形。 但是李宏不得不承认,对于变化多端的神魂而言,形貌真的不重要。石头,铁块,人形?只要他们都拥有自己的记忆和情感,那么便都是自己。 幻魔有些得意,他们这些被囚在心奇子里的意识,或者说神魂,不再拥有生前的法力。他们没有办法驱动风雷云火,但是说到蛊惑人心,却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李宏的神魂在疑惑中开始产生了怀疑,他的心奇子也同时产生了怀疑。怀疑又滋生了敌意!要命的是,两个李宏的‘神魂’同思同想,彼此间最微小的一点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知。 李宏的神魂开始颤抖,手中握着的七个心奇子开始失去了控制,瞬间逃脱,混杂在其余的一百多个心奇子当中,复归于石碑世界。 就在这时,端木幽兰的声音在心头响起:“别忘了,你有东西存在我这里的!” 一句话,顿时让李宏的神魂一振,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奇子还没有完全跟自己的本体一样,因为自己把一些东西放在了端木幽兰那里。 就是这么一点寄存让李宏的神魂意识到自己的独立性,猛地醒觉,一纵身,跳出了石碑世界。 再看时,石碑外的世界还是自己神魂进入石碑前的场景,时间几乎没有移动过一分毫。 李宏的身体一抖,端木幽兰知道他的神魂归体了。 李宏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再一次将法体一抖,浑身冷汗长流。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风解饮,他似乎对石碑世界毫不知情。 “地仙之祖引我来此,难道真的知道我的来历?”一念及此,李宏顿时对地仙之祖充满了戒备之心。(未完待续。)m。 第三十二章 复魂 李宏在石碑中探得了神魂的奥秘,明白了神魂就是一个可以盛放记忆、意志与情感的容器,心头惊讶之余,也有些茫然。 旁人并不知道就在这么顷刻之间,李宏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他们还在兀自四处搜寻,想要弄清楚这个祭坛的来历和作用。 端木幽兰是唯一看出李宏异常的人,正要询问,风解饮却突然走上前来:“刚刚得到祖师传讯,他确认了异宝就在这石碑之中!” 李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地仙之祖竟然能适时地将讯息传给风解饮,而且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正巧在李宏的神魂从石碑出来后的瞬间,就让风解饮过来传话。这让李宏对地仙之祖的忌惮更深。他甚至怀疑,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地仙之祖的布置。 然而怀疑虽是怀疑,但石碑中魔尊的话语仍犹在耳,那些心奇子的玄妙之处仍历历在目,他们都在提示李宏,让李宏笃定那些手段都只能属于让后世道士难忘其项背的道门祖师。 就算地仙之祖曾经来过这里,也无非与自己一样,都是前来敬仰前辈通天道法的一个后辈罢了。李宏心头微微转念,石碑里刻有自己神魂的心奇子,也生出了同样的感慨。 没想到自己还能与石碑中的‘自己’交流?李宏惊诧之余,也有些庆幸。如此一来,自己可以随时随地从魔尊那里获得亘古久远的讯息,这对自己对付姚不惑,破开天然山石林禁制,乃至将来的飞升,或许会有莫大的帮助。 当下唯一需要警惕的便是,不要被石碑中的‘自己’所影响,不要让他把在石碑中的所得所感传递给自己。否则天长地久,自己还是不是自己,那就很难说了,毕竟两个神魂处于不同的环境,接受不同的讯息,或许会互相影响。 李宏灵机一动,将自己从石碑中那里得到的讯息即时剥离开来,印刻到了体内的道木之上。 那些道木原本被李宏用法力抑制住,没有任何枝叶能生长进入泥丸宫,但现在李宏却放开了禁制,让它们进入了识海大脑以外的血脉之中,成为了一层防护。 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使用淬炼出来的分身,在保持神魂的力量的同时,还能维系不同神魂之间的联系不被被中断。这与传统的分身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寻常的分身之法,本质上是分裂元神。因为元神是高于现实的维度,不同的分身之间就算存在现实的距离,但却有更高纬度的力量联系着,始终没有真的分开,任何念头都能即刻在几个分身之间传递,不受任何禁制的影响。心奇子就继承了这样的力量。 道门中也存在一些法术可以复制记忆,甚至利用记忆制造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主体,但这个主体却无法与记忆的原主人保持任何即时性的联系,比起分身之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宏不介意自己的思想影响石碑中的心奇子,但却不想受到对方的影响,所以只需要及时将心奇子传递给自己的反馈全部寄存在道木之上即可。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李宏必须这样做。 能想到这个法子,除了因为李宏有历劫八次的经验,每一次他都需要处理重生之后的记忆和情感以外,李宏也是受到了青木真人的启发。 树脑或者的存在让李宏意识到道木拥有承载思维的潜力。这样一来,体内的道木不仅可以给李宏提供灵力,也成为了李宏存放‘多余’讯息和情感的容器。李宏还不知道如何凝聚以及创造真正的,但却利用道木创造出了一种特殊的。这与他从帝晶那里学到的伪晶术是一个道理。 接下来,神魂在识海中做出了一百六十余种推论,分析石碑内的法力流转。李宏据此肯定,地仙之祖一直在寻找的所谓的至宝,其实就是石碑上的两个法阵。 石碑中有一个奇妙的,类似时间静止的空间,但石碑内并非只有一个空间。 石碑正面的红色法阵以及背面的白色法阵,它们都是独立于石碑世界的空间。两个法阵刻在石碑两面或许是用来镇压石碑中的魔尊的。那么地仙之祖的意图就更加存疑了。 自己确实看到了十八个人影没错,但幻魔也许是在骗自己,若干万年前道门的道祖们究竟收集了多少个魔尊的残余神魂,世上没人知道。每一个魔尊都曾经拥有超过一百心奇子分身,如果那些分身有漏网之鱼呢?如果当初魔门其实并不只有十八个魔尊呢? 李宏心念急转,他突然觉得地仙之祖很大可能其实就是魔尊之一。 “原本以为道门是三十二祖,可如果算上魔尊十八人,那岂不是五十祖?或许还有更多!” 李宏一念及此,立刻传音给宋清平等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拥有不灭神魂的魔尊们,会不会是想夺取众人的身躯?李宏是历劫转世而来的高人,他知道,夺舍并非完全不可能,尤其是听完幻魔的话以后。 李宏在场中患得患失,不由自主地计算着各种阴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道士凭借的内丹实力,计谋只是旁门左术而已。 曲杨等人并没有闲着,她们不明白李宏嘴里‘不要轻举妄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更何况在天然山以外的地方见到灵根道木,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有天然宗的弟子都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裂心过往的经历非凡,是众人里最小心的一个。但即便是他,也还是一边看,一边嗅,对那些花花草草充满了好奇。 广泽却学着李宏的样子,绕着石碑乱转,也不知道他看懂了多少。 半碗水咕咚咕咚的喝水,忍不住这里扯一下,那里摸一下,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拽下一朵漂亮的小花,拿到嘴边使劲地吸两口,看有没有甘甜的花蜜。 书生和老竹翁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地四周打量。 百知真君对花草不敢兴趣,当他听裂心喊出‘天下第一个通灵兽’后,便一直在洞天的最边缘地带,仔细观察其余的已经化成了石头的兽行雕像。就见他背着手,像个老学究一样,缓慢踱步,摇头晃脑,似乎很有学问。 风抚琴夫妻三人面面相觑,站在祭坛的边缘未敢轻动。他们知道风解饮的实力,更相信祖师的判断。虽然心存疑惑,却保持了风魔岛一贯的风格:不轻动,也不妄言!(未完待续。)m。 第三十三章 破碑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比隐藏真实讯息来得更有效果。 所谓的神机妙算或者运筹帷幄,很多时候都是掌握了旁人不知道的讯息而已。 修为高深如李宏,在自己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仍旧显得进退维谷。不过很快,李宏就想到了一个计谋用以取宝。 风解饮同样在思考,他抬头望向李宏时,发现李宏也在望着自己。 “请道友回避片刻如何?我要施法拿宝了!”李宏客客气气地跟风解饮说道。 风解饮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风抚琴也看出气氛的诡异之处,于是也识趣地带着风里沙与风里浪转身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还是风解饮想得周到,返身回来带上三人,不知道遁去了何方。 宋清平和石圣英也意识到这个海底洞天的奇怪之处,再不敢使用传音之法,怕被旁人偷听,而是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等待李宏的决定。在这种时候,默契比言语更有效果。 李宏左手扶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石碑很不简单,里面有远古时魔门的手段!咱们不可轻举妄动!姚不惑追过来了!咱们让他去打个头阵!” 半碗水、书生还有老竹翁听说姚不惑来了,都显得愤愤不平。现在的他们总算知道名满天下的圣火教的教主的手段了。 百知真君也显出同仇敌忾的样子,跃跃欲试。在他看来,李宏一定有对付姚不惑的办法。 李宏如今的修为还没到三境圆满巅峰境地,虽然仗着道法精通,手中又有至宝,所以并不惧怕姚不惑,但真要想杀了姚不惑,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李宏不想跟几个人浪费时间解释,于是一摆手:“你们不是姚不惑的对手,现在都听我的!”气势自然放开。四个人或多或少都被震慑,但半碗水却是极不服气。 李宏可不会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不用他说话,场中四个道门大道士心生默契,同时出手,眨眼间布出一个巨大的禁制,将洞天内所有人都裹在其中。 顿时,整个洞天内鸦雀无声,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洞天外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来者毫不避讳行踪,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姚不惑,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金莲老君的声音显得有些沧桑与疲累。 姚不惑没有说话,他将自己的圣火变成拳头大小,轻轻地压在左边肩头,大步流星地走进洞天之内。 金莲老君喋喋不休,一会发狠,一会抱怨,站在距离姚不惑三步的位置,不远不近。 姚不惑环视洞天,露出惊诧的神情。 “老家伙没有骗我,这里果然是个风水宝地!”姚不惑想起经常说来就来的老家伙,心头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感。 “你不是号称自己道法齐天吗?谅你也不敢跟到这里来!这天下还是有你惧怕之人呐!”姚不惑一边想,一边缓步迈上了祭坛。他有意放慢了速度,也是担心周围有诈。 姚不惑虽然很自信,但他还不是一个盲目自信的人。他自己曾经说过,太自信的人容易被人欺骗。 刚柔并济才是王道,自信与谨慎并存才能长久。 借着圣火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姚不惑没有发现异常。当姚不惑的目光扫过半碗水时,半碗水曾经有过冲动想要冲出禁制跟他大战一场,但却被李宏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她被李宏按住肩膀,心头莫名的悸动,立刻就不想动了,而且自忖着恐怕也冲不破眼前的禁制。 为了实现禁制的最大效果,四人布置的是最简单的禁制,仅仅用来掩藏行踪,但只要禁制内的人有所轻动,就会破坏禁制。须知再坚固的堡垒,也容易被人从内部破坏,这真是至理名言。 但因为禁制简单无比,反而没有引起姚不惑圣火的注意,至简而繁,也是至理。 金莲老君心头即惊且怒,看着姚不惑绕着石碑乱转,惹得自己心烦意乱,于是怒火又起,忍不住再一次破口大骂:“姚不惑!你背信弃义!老子替你在无尽洋上扼守门户多年,你如今一来,竟然就拆我的台!还不顾同道情谊,强行掳我!” 姚不惑冷笑一声:“你又不是颜如玉,本教主掳你有什么好处?至于扼守门户,也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天然宗和悟山的人是怎么跑掉的?” 金莲老君还要分辨几句,却被姚不惑止住:“你若不想死,就给本教主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姚不惑的语气简单至极,却威力十足,金莲老君老脸一沉,竟然真的不敢说话了。这一路以来,姚不惑举重若轻之下就制服了金莲老君,但没有虐待于他,所以金莲老君还敢说话还嘴,甚至大吵大闹,但却不敢过分忤逆。 “这石碑有意思!他们是奔着这石碑来的吗?”姚不惑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伺机杀掉李宏,如果杀不掉李宏,那便破坏李宏的行动,最好能结交上地仙之祖。 李宏在禁制中洞若观火,看着姚不惑观察石碑,却并不担心姚不惑能看破石碑中的奥秘。除非姚不惑也曾经历劫转世。 李宏在石碑上留下了一些暗示,只要姚不惑看到那些暗示,或许会启动石碑上的红白两色法阵,然后自己就可以螳螂捕蝉了。 然而,姚不惑却十分狡猾,他分明看到了石碑上的提示,也看出了石碑上有两个法阵,却迟迟不肯动手。 “风魔岛的道友请现身一见!”随着姚不惑的一声惊呼,风解饮竟然真的现身出来。 “你就是圣火教教主姚不惑?”风解饮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知道你是谁!你若想拿宝,请自便!至宝就在石碑之中!” 姚不惑昂着头,微微一笑:“你让我取走了法宝,尊驾的祖师难道不会怪罪于你?” 风解饮摆摆头,说道:“风魔岛在西北方七十万海里以外,尊驾若是得了宝,请务必在十日以内送到风魔岛!”说完,风解饮转身又消失不见了。 “真是狂妄!”金莲老君有些趣味盎然地望着姚不惑:“看来有人你比还嚣张呢!” 姚不惑自嘲地一笑:“有实力的人当然有自信!既然这样,那本教主就替地仙之祖取一回法宝吧!”红光一闪,轰一声巨响,姚不惑的那团圣火竟然裂成两团,同时撞向了石碑正反两面的法阵。 法阵顷刻泛出微光,石碑缓缓晃动,竟然被姚不惑破开了禁制!(未完待续。)m。 第三十四章 失之交臂 李宏连声暗道失算,没想到姚不惑的手段如此高明,竟然一出手就破开了石碑的禁制。 宋清平看了一眼李宏,示意如果此刻再不动手,那可就要被姚不惑抢了先机。 李宏当然不会犹疑,闪身往前。几乎就在一瞬间,四人同时闯出禁制,不约而同地放出法宝与法术打向姚不惑。 姚不惑早有防备,转身喷出烈焰,专攻李宏一人。 李宏手中的碧玉簪与紫玉碗化成两个光盾挡住了姚不惑的圣火。 半碗水反应稍慢,等到她冲将出来时,场中早已经异变迭起。 风魔岛的风解饮突然去而复返,一扬手,趁着姚不惑与李宏激斗的瞬间,将两人打进了法阵之中。 原来姚不惑根本没有打破法阵的禁制,只是引动了两个法阵而已。风解饮趁机偷袭,借助两个法阵的力量得手。 端木幽兰大惊,金铜兽面纹斝化成一尊巨兽砸向风解饮。 风解饮双手一挥,无数风精现身,卷起飓风,硬生生将金铜兽面纹斝举起。 石圣英怒吼一声:“风魔岛的匹夫!你敢暗算人!”降魔杖一晃,放出金光万道,砍向风解饮。 风解饮又放出一道法术,去抵挡降魔杖,然而以一人之力对抗两件道门至宝谈何容易?片刻后风解饮面色通红,不能支持,于是丢了个法诀,化成一道清风逃了。 金铜兽面纹斝与降魔杖同时落在地面,砸出两个大坑,震得周围众人站立不稳。 金莲老君趁机往前逃窜,却被洞天内的禁制缠住,生死不知。 李宏被一道大力吸住,身不由己,进入了石碑正面的红色法阵之内。一切都如李宏预料的那般,石碑内不止一个自成世界。红色法阵也是独立的一方天地。 然而,与石碑主体中的天地不同,红色法阵中乏善可陈,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是完全的虚空一般的存在,无垠无边,也没有任何彩,真正的漆黑一片。 在虚空中盘旋了大约一刻钟,李宏听到有虚空破碎的声音,自成世界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已经裂开,显出了一柄古朴的弯刀。 那弯刀没有任何流光与溢彩,显得普通至极。但随着弯刀的靠近,李宏立刻心绪不宁,一阵阵的烦躁袭上心头。 “不好!吾命休矣!”李宏突然心生警兆,就见那弯刀猛地当头劈来,带着因果之力,似乎有斩断前尘的威力。 李宏眼前一黑,下意识伸手去握,隐隐间觉得握到了刀柄,心头微微放松,就觉得法体一晃,手中一滑,跌落出来。眼前的场景变回了洞天之内的祭坛。而弯刀则早已经不知所踪。想来不是被地仙之祖取走,就是被风解饮取走了。 “那弯刀就是地仙之祖需要的至宝!”李宏后悔不跌,暗道如果自己刚才握紧一些,兴许就将那宝物抓住了。同时李宏也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地仙之祖算计在内,那风解饮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将自己与姚不惑同时扔进两个法阵之中,以破除禁制。 果然,几乎与李宏同时,姚不惑也被白色法阵吐了出来。 姚不惑反应极快,身子一晃,冒出一团火光,冲顶而起,越过了洞天,朝着禁制外的汪洋大海飞去。 李宏反应也极快,一面厌恶地仙之祖利用了自己,一面做出判断:此地久留无益。 于是,李宏一招手带着众人也遁出了洞天。端木幽兰扭头用神目一看,就见那洞天外的禁制开始坍塌,将整个洞天死死裹在了一片虚无之中,旁人再也休想进入,不由得暗叹一声:“若是李宏手脚慢了半拍,众人危矣!” 李宏腾身而起,没有回想洞天内的事,而是将紫玉碗砸将出去,毫不犹疑地去攻姚不惑。 姚不惑红袍展动,瞬间跃出百里以外。 李宏也连续使用遁法,穷追不舍。他刚刚在离开法阵的瞬间感到姚不惑虚弱了,此刻正是斩杀他的最佳时机。 宋清平、石圣英与端木幽兰都猜到了李宏的意图,三人也展开遁法,循着李宏留下的气机而去。留下众人不知所措。 曲杨心系风抚琴三人,立即喊道:“风道友何在?” 风抚琴三人没有出现,现身出来的却是风解饮。风解饮冷冰冰地说道:“此间事情已经完备,我就要带着风抚琴她们回转风魔岛了。诸位道友请回吧!风魔岛不日就会奉上答应好的报酬!”说完,风解饮立刻消失无踪。 摔琴忍不住说道:“这个风解饮好高深的修为!” “修为虽高但是也太冷冰冰了!而且跟公孙隐的冰冷还不一样!”飞琥有些不满意地说道,然后看了看不远处还死死端着自己搪瓷碗的半碗水,大声喊道:“村姑道友,这里就数你的修为最高!你带着我们遁云吧!” 大家都以为半碗水会拒绝,哪里知道她突然婉转地一笑,竟然爽快答应了:“这个容易!带着你们总能找到那位小哥儿的吧!” 禾木知道她说的是李宏,小脸不由得沉下来:“你可别打我师叔的注意,他他是端木前辈的!” 半碗水喝了口水,讪笑两声:“你什么时候也跟那小妮子说话一个味道了!?”半碗水指的是飞琥,说话时还朝着飞琥挤眉弄眼了几下。 飞琥大大咧咧,全不以为意,少有地憨笑起来:“禾木这小姑娘长大了,知道维护自己的师叔啦!” 离开了那阴暗的洞天,巨大的飓风就在身后不远处。摔琴与曲杨一行人由半碗水施法带着遁云,往西赶去。众人心中既紧张,却又还有几分离开冥灵穷发后的轻松。 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前方千余里处,此刻正在电火交加,李宏施展着雷霆之威,追杀姚不惑。 端木幽兰与宋清平以及石圣英很快追将上来。四件道门至宝轮番出击,打得姚不惑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姚不惑拖着一条长长地圣火烈焰,不时地出现在空中各处,腾挪瞬移,却难以摆脱李宏。 李宏发了狠,作势要将姚不惑斩杀在无尽洋上。 一行人追追打打,很快穿过了天行甲所在的海域。天行甲在海面上看得仔细,早有防备,瞅准时机,一跃而起,瞬间用法术缠住了姚不惑。 姚不惑冷笑一声,圣火往身上一裹,就听呼啦响动,天行甲的法术立刻破碎。天行甲还要出手,却被空中一道风术拦住。 李宏急忙喊道:“多谢你的好意!请速速归于海中,莫要受伤!” 天行甲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也不敢继续添乱,趁着李宏一道法术挡住当空劈下的风术,迅速退回了海底。 宋清平将降魔杖一晃,喝道:“又是风魔岛的哪个混蛋?” 来人轻喝一声:“贫道风魔岛旧徒风延年是也!” “好你个风魔岛,吾等刚刚替你们的祖师取下至宝,你怎敢恩将仇报?风解饮呢?让他出来说话!”宋清平没有听清,漏掉了旧徒二字。 风延年是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就听他干笑几声,对着宋清平嚷道:“别跟我提什么风解饮!我是我,风魔岛是风魔岛!我现在可不给风魔岛卖命啦!”说着话,无数风精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化成各种各样的风卷,有的犀利如刀刃,有是严寒胜冰魄,有的炙热似烈阳,零零种种,不一而足。 姚不惑挣开天行甲的法术后,身子往高空猛地一窜,飞起数百丈高下。高空中传来姚不惑带有磁性的声音:“不要以为本教主没有帮手!有本事的,你们就继续来追本尊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围杀 姚不惑距离神州大陆越远,实力越弱,因为那团圣火提取信徒力量的效率越低。 李宏瞧准了这一点,所以穷追猛打,瞬间升入高空,截住姚不惑的去路。虽然知道剿杀姚不惑不易,但还是倾尽了全力。 这个时候,道门出身的四人展现出了旁人不可能有的默契。 李宏一人在前,一上一下用两件至宝堵住姚不惑的去路。 身后,端木幽兰、宋清平还有石圣英组成三角阵型,进可攻、退可守。 宋清平将降魔杖往上一撩,放出巨大的威力,瞬间吞吐了数不清的灵气,将风延年的风术尽数化解。 石圣英在左位,则专注地催云,紧紧跟在李宏身后。 端木幽兰注视着前方的李宏,每当李宏放出一道攻击性的法术,她便立即放出一道辅助性的法术。 姚不惑实力非凡,虽然只在人间修行了几百年的光景,但因为得到秘传,修炼出了无所不能的圣火,又用道门两件至宝助燃,所以变化无穷,神通广大。饶是如此,他还是暗暗心惊不已,讶异于李宏施展法术的手法和速度。 寻常修行者,如果凝聚出了内丹,便可以驱动五行灵气。但是他们施展的法术通常会长短不一,纯度不够,构型也不足够丰富,所以威力有限,也很容易破解。 如果是道门三境的大修行者,则可以随心所欲地从内丹中提取精纯的五行元力,因此施展出来的法术,有时候是单纯的五行之力,有时候是糅合了复杂构型的巨大的法术链条,长短结合,变化多端。而且一出手,往往是数个法术凑在一起形成的军团。复杂的法术嵌段不仅可以各司其职、配合进攻,而且每一道法术还可以任意转变值守,叫人防不胜防。 而李宏的技艺还要更为高明,他的法术经常是时隐时现,看似简单,却内含机巧。而最重要的是,他施展法术的效率极高,不仅快捷,而且每一道法术都术业有专攻,绝不浪费哪怕一丁点的法术。 仅仅过了三、四息的功夫,李宏已经放出不下一百六十余道,组成各异,形态万千的法术。有些法术的用处,微乎其微,然而却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奇妙的链接作用,使得之前放出的十余道法术发挥出加成效果。 姚不惑仗着自己法力更高深一些,还能勉强抵挡,但时间略长,他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起初姚不惑还能拆解十道法术中的八道,渐渐的,只能拆解十道里的六道。剩下的四道,只能使用简单粗暴的法术对撞来抵消威力。再然后是只能拆解四道法术,可以抵消五道法术,但却要挨上一道法术。 李宏看出姚不惑的破绽,也摸到了姚不惑法术的底细,只是无论自己放出的法术多么灵巧厉害,即便是经过了紫玉碗的加成,最后仍不能对姚不惑造成致命的伤害,因为姚不惑将圣火裹住全身,挡住了李宏的攻势。不把圣火打烂,击杀姚不惑就难于登天。 姚不惑面容俊美,神情冷酷,即便在场面上处于下风,仍旧怡然不惧。他被两件至宝封住了遁法,只得一马当先在前面催云逃跑,而李宏则紧随其后。风延年被宋清平的降魔杖打了一跌,远远落在了后面。 石圣英催着云,出言提醒:“邪教教主被紫玉碗和碧玉簪封住了遁法,一时半会逃不掉,咱们从旁施法先困住他再说!” 端木幽兰与宋清平都觉得此言有理,于是不再释放辅助性的法术,而是开始在空中布置禁制。 几人默契十足,石世英将云驾催到更高处的同时,李宏就看出了三人的用意。于是十道法术中就含有一种吸云的手段。 姚不惑对道门法术的造诣没有那么深厚,不知道这些攻击云驾的法术有什么意义,于是冷笑连连,暗自以为李宏是渐渐力竭,所以才开始有失准头。 端木幽兰却看得仔细,知道李宏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于是看准时机,每当李宏吸云的法术靠近姚不惑的云驾时,她就会放出一道水系法术,缠住姚不惑的圣火,以此来分散姚不惑的注意力。 石圣英与宋清平也抽出手来,两人都是悟山大道士,彼此的默契更甚,数十种攻击心灵的法术,一会子围着姚不惑的识海乱转,一会子又作势要突破姚不惑的圣火。 “如果不是老家伙在圣火外添加了数种禁制,还真就被他们得逞了!”姚不惑惊讶之余,也忍不住赞叹了一下对方的法力。之前围剿天命殿,靠的是古神邪物压制道士内丹,出面争斗的又是那黑影,所以姚不惑还没有机会与道门真正的高手面对面地相争。 “我还是轻敌了,如果道门五宗不是因为被飞升雷劫吓破了心境,又因为出世与入世之争产生了分歧,任何一宗都是极难对付的。”仅仅片刻之后,姚不惑收起微微的沮丧之情,重新斗志昂扬起来。毕竟是以一敌四,而且对方有四件道门至宝,就算自己处于下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姚不惑刚刚稳住了阵脚,李宏埋下的伏笔就发动了,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就听咻一声轻响,姚不惑的云驾碎成了水汽,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五十余道攻击心灵的法术幻化出各种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姚不惑。 李宏料定姚不惑会召唤遁光,于是提前放出了一大堆的晶术,并且故意召来风术迷惑姚不惑。不仅如此,端木幽兰也在此刻发动了之前舍下的禁制。 姚不惑身体一歪,被风术缠住,更被怪物迷惑了片刻,等到他反应过来,要借助遁光逃走时,一大团晶术像微风细雨一般扑面而来,浇得姚不惑心头发冷,圣火立刻反弹,往上冒起数丈高下。 姚不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重围,被困在了半空。左右一突,意识到四周都是重重禁制。 风延年随后赶到,看到姚不惑像个风筝似的,被四人扯住,在空中动弹不得。他想要出手相救,一时间却有些手足无措。 李宏看准时机,知道现在是重创姚不惑最佳的时机,于是身体一躬化成百丈高下,手中紫玉碗被他端起,朝着姚不惑面门就砸。 宋清平与端木幽兰如法炮制,各自念个诀,发身变大,举起彼此的至宝,同时打向姚不惑。 姚不惑脸色大变,暗道不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侥幸得逃 姚不惑当然不是孤身深入无尽洋。他一路追踪李宏而来,在途中凭借自己高超的手段以及三寸不烂之舌,已经收拢了不少海外修士。 风延年便是这样被姚不惑请来的。他在风魔岛遭受排挤,流落海外,心中正憋着一口闷气,恰巧就遇到了姚不惑。风延年与姚不惑几乎一见如故,虽然其实只是萍水相逢,却已经甘效死力。他此刻虽然手足无措,临危之际却仍想到念动真言,催请那些海外道友前来相助。 刹那间,三件至宝泛起惊人的光华,几乎同时落下。 姚不惑心一横,将圣火催起,往上猛地发力,与至宝正面对撞,顿时风云变色。就见圣火零落成碎片,消融了不少,却生生地顶住了李宏等人的攻势。 李宏的法身怒吼一声,加**力,姚不惑的圣火瞬间又消融了不少。然而到了此时,两边便开始势均力敌,李宏四人再也休想压服圣火分毫。而姚不惑也只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法力犹如飞火流星一般往外不断涌出,堪比星辰爆裂的气势,寻常修士根本靠近不得。 大约一炷香之后,自西边浩浩荡荡飞来数十个服装各异的修行者,有的手中握剑,有的脚下踩着竹板,有的吞云吐雾,有的弄火戏烟,看着声势颇为浩大。 然而这些海外的修行者境界参差不齐,大多数看着还是有些仙风道骨,少部分人的气质则充满了世俗烟火味道。 海外修行界与中原神州不同,没有高不可攀的道门五宗犹如青天巨柱一般让人仰望,彼此之间更多的是类似凡人世界的客套交往。今日这个仙山有事,八方来援明日那个仙岛开炉炼丹,四面来贺。名义上虽在俗世外,讲的却还是人情世故。 所以贴近凡人的圣火教对于海外修行界而言,并非高不可攀、高山仰止的存在,反而更像是门当户对的伙伴。姚不惑稍加蛊惑,立即吸引了大批修士来投。 修士们原本要跟姚不惑一同前往无尽洋深处的冥灵穷发,却被姚不惑婉言谢绝,将他们留在繁星岛作为后援。风延年咒语念动,他们即刻赶来,正好看见姚不惑在跟四个道门道士僵持在半空。 李宏冷笑一声:“姚不惑这一路也真没有闲着,竟然招揽了这么多乌合之众!”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海外三山五岳,八十一门的同道倒来了一半啊!”说话的正是百知真君,原来半碗水施法带着其余众人,一路寻来,来得也是极快,趁着李宏与姚不惑僵持的一炷香功夫,他们便也追上了。 半碗水不屑地说道:“什么八十一门,也就是乌合之众!” 论起来,半碗水、不读书与老竹翁三人修为虽高,但为人低调,所以百知真君的名气在海外其实比半碗水三人都要大,但只要是认识半碗水的海外修士则都知道他们三人的厉害。因此当半碗水现身时,那群海外修士里已经有两、三个动摇了立场。 但是大部分海外修士不识得半碗水的厉害,更不懂得敬畏道门五宗。当下有人指着远处李宏四人的法身喊道:“哪位道友前去解围?我看那几个法身也稀松平常得很!” 早有人应和,哈哈狂笑:“真是小儿科,这法身高下不过百丈,有什么稀奇的!看我变来!”说话的是一个满脸黑胡须,肚皮比西瓜还大的莽汉子。就听他呼呼地吸气,肚皮一鼓一鼓,好像个蛤蟆。他如此这般连续吸了十下,然后左手捏诀,右手啪啪地拍打身体,足足折腾了三四息的功夫,云上才咕噜咕噜地冒起雾气。雾气中,黑汉子发身长大,竟然有千丈高下! “好!三郎道友果然道法齐天!”随着一阵欢呼,那黑须髯的三郎,大大咧咧地踩着巨云朝着姚不惑飞去。 姚不惑虽被困在场中,却还是忍不住心头暗笑,这帮海外修行者的实力忒不济。实力不行也就罢了,眼力界也是极差。 一念未止,那黑汉子已经来到近前。 不远处的百知真君关心则乱,大嚷道:“道友小心!这是恶月岛的匡三郎,法力通天啊!” 半碗水皱着眉,不满地说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捕得千秋蝉,莽莽撞撞岂是君子作为?” 半碗水还没吱声,广泽倒看不过去了:“我说老道,你也太小瞧道门五宗的实力啦!你面前的可是道门五宗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需要小心,那也仅仅是对付姚不惑本人的时候,这个黑大汉不过是海外的一个莽夫,何需如此瞻前顾后?显得忒小家子气了!”一句话,却是把百知真君得罪惨了。 “海外修行者卧虎藏龙!岂可小觑?”百知真君红着脸反驳,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已经爆起一阵哄笑,飞琥拍着手掌说道:“咦!那大汉变成小汉啦!” 原来李宏几人与姚不惑激斗的半空中充满了法力与禁止,别看李宏几人的法身只有百丈高下,实际上是因为受到了法力的抑制。那黑大汉三郎的法身还没有飞到争斗的中心,距离还有十多里地,就已经被压迫得缩小了七分,如今只剩下一百丈不到。 百知真君脸色微变,这才知道厉害。 匡三郎只觉得法力流失,急忙抽身要走,哪里还走得掉? 姚不惑看准机会,使出一个移形换影的法子,想要与那匡三郎对调。可惜,周围的空间被三件至宝罩住,姚不惑勉强使出遁术,却不成功,身体只侧移了不到一米,可怜匡三郎则被空间一挤,立刻碎成肉酱,体内的内丹砰一声爆裂,神魂顷刻湮灭。 内丹爆裂的瞬间,总算炸开一点空隙,姚不惑这才趁机逃走,这倒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场中匡三郎身死,立刻激起海外那群修行者的众怒,大家呼喊咆哮,似乎立刻就要冲将上来。 李宏见走掉了姚不惑,知道今日想要再击杀他已经不可能,于是收回法身,将两件法宝捧在掌心,冷眼以对。 端木幽兰、宋清平和石圣英也收起法身,立在半空。 半碗水一催云驾,带着其余人等赶到近前。 百知真君立即献策:“道友,这海外修行者数量庞大,实力坚强,何不收为己用?”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再次献计 海外修行者数量虽然不少,但良莠不齐,又很难约束,留之无用。而且李宏并没有要一统天下修行界的心思,要对付姚不惑和他的圣火教,归根结底还得依靠自身修为以及道门五宗的实力。所以李宏对于百知真君的建议,显得无动于衷。 李宏也可以沉下心给百知真君稍作解释,但他看出百知真君骨子里是执拗顽固的个性,多说无益,干脆保持沉默。 百知真君心系天下,急于在李宏面前表现自己的见识和才华,加上刚刚在对匡三郎的判断上失误已经被飞琥与广泽等人嘲笑过,故而既怒且急,此刻见李宏默不作声,于是再次进言。 “道友,那邪教教主刚刚吃了大亏,全仗着身边那些海外同道扶持,才敢与咱们对峙。如果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今日必能大竞全功如果道友不弃,贫道愿献犬马之劳,这些人有不少都是贫道的旧识只要能说服一半人投效我们,那就” 李宏则平淡地摇摇头:“不必了!” 李宏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姚不惑根本没有受到严重损害,也并不真的需要那些海外修士给他撑腰。以李宏对姚不惑的了解,用不了多久姚不惑就会来一次去粗存精,眼前这些看似耀武扬威的海外修行者能剩下多少仍是未知之数。 百知真君见李宏对自己的意见几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微微有些不悦。但转念又想到兴许是因为自己与他才相识不久,所以李宏难免对自己有些生疏与忌惮。如此一想,百知真君随即整肃好了情,准备再择机进言。 看着姚不惑,宋清平突然想起赶赴无尽洋之前自己心头曾经涌起的一个想法,正要跟李宏说出,对面的修士们突然群情激奋,呼喊着冲了过来。 那群海外修行者也是犹豫了片刻,争论了几句,这才下定决心过来一战的。 “不好!”百知真君手一指:“大家小心,对面领头的几位都是门农岛的岛主,修得一手厉害至极的催魂弯刀,专门斩杀元神的!” 不读书在一旁听得一唬,几乎跳起来:“这么厉害?专杀元神?”他曾经有过一次元神出窍差点被人诱捕的经历,所以闻言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半碗水拍怕他的肩膀:“瞧你的出息,怕什么!?” 百知真君对半碗水的态度不以为然,心中暗道:“瞧你大言不惭的样子,等什么时候真的吃了亏才知道厉害!”又想起初见时自己被三人欺侮的场景,脸色就僵硬起来,打定主意,等得到李宏的信任后,便要想办法驱除这三人。 百知真君的修为不低,尤其在海外修行界,可谓是声名显著。但他的见识与经验毕竟无法跟道门三境大道士相比。宋清平轻哼一声,早就看破了那所谓门农岛岛主的行迹。道门大道士的神魂坚固无比,又受到法体保护,哪里会害怕他们的手段? 姚不惑逃出升天后掉头回来,虽然喘息未定,却不断怂恿其他的海外修行者继续上前作战。李宏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当下冷笑一声,暗道果然不出所料。同时,瞬间放出数不清的无极索。 端木幽兰三人明白了李宏的意思,也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 顷刻间,那些操弄浓厚烟雾的海外修行者纷纷落海,剩下的人则被李宏四人挡在百尺以外。 李宏四人看似左支右挡,显得有些吃力,施展的法术也并不炫奇,仅仅是刚好挡住所有来犯的海外修行者而已。 百知真君见状,一面在心里佩服,另一面又感觉心理平衡起来。因为道门四人尽管以四敌众,手段已经是非凡无比,但表现得并非举重若轻,所以百知真君据此推断,李宏等人的实力虽强,但仍在自己可以企及的范畴之内,并无十分惊人之处。 可他哪里知道李宏几人是有意保留了实力。 李宏猜到姚不惑必然不会将所有海外修士带回神州,他要去粗存精,最好的方法无疑是与李宏几人斗法,强者留,败者去。 李宏识破了姚不惑的心思,不肯替他作嫁衣裳,所以只使用不多不少的法力,堪堪挡住那些修士的进攻,即便是打落云头的修士,也能翻身起来,很快地再次加入战团,根本看不出实力高低。 姚不惑将圣火一舞,绕住自己的法体,随即长笑不止:“好!好!好!果然狡猾多端!”他眼见困不住李宏一行人,而李宏等人又不上当,于是也不肯久待,一纵云,往西北方向去了。 那些海外修行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头跟上。 “他这是要去哪里?”半碗水将水碗夹在肋下,打量了一下远方,然后饶有兴致地扭头看了看百知真君:“我怎么觉得你跟着姚不惑去反而更有前途呢?” 百知真君冷哼一声,没有理她。 石圣英微微叹气:“又让这邪教教主走脱了!” 李宏摆摆手:“不必懊恼,他实力还在咱们预计之上,想要杀他不是一日之功!” 百知真君急忙上前劝谏:“我看那姚不惑一定是前往风魔岛了!咱们一鼓作气追过去,兴许可以联合风魔岛的道友将他斩杀了!”百知真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因为身边曾经有风抚琴三位风魔岛的弟子同行,而且一行人正是受了风魔岛的邀约而来,所以百知真君断定李宏与风魔岛关系匪浅,借助风魔岛的力量并非天方夜谭。 姚不惑逃往风魔岛的可能性,李宏不是没有想过。他这一路过来,连番设计,其实也是试探姚不惑的真实用意。经过围攻圣火教总坛,在伶仃山故布疑阵以及海底斗法,李宏基本可以断定,姚不惑的修为虽高,却还未到三境巅峰,不过是仗着圣火威力绝大,所以立于不败之地而已。 同时,根据姚不惑的一系列反应来看,李宏断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还要胜过圣火教总坛,而风魔岛的重要性则几乎与自己持平。 因为忌惮风魔岛,所以风魔岛显得尤为重要。 可是姚不惑为人多疑而谨慎,在没有办法确保自己安全,也没有可以讨好地仙之祖的能力之前,他绝对不会涉险前去风魔岛,那不是姚不惑的行事作风。所以,百知真君的推断看似有理,实则无理。虽然姚不惑的确有结交风魔岛的动机。 李宏的思绪渐渐发散,开始想到姚不惑对自己的兴趣。 姚不惑到底是仇恨自己还是忌惮自己?这一点李宏还不能十分确定,关键在于,李宏想不到姚不惑应该憎恨或者忌惮自己的理由。 “黑影!那个神秘的黑影!”李宏始终觉得一切的关键都在那个黑影身上。 李宏看了看身边的几人,宋清平与端木幽兰都投来笃定的眼神,李宏知道,他们两个的想法与自己一致。 姚不惑既然还在无尽洋上徘徊,那么就算不能斩杀他,至少还有机会重创他一次。李宏抬起手看了看碧玉簪,露出自信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夫复何求 姚不惑百密一疏,没有想到自己在临行前会被李宏用碧玉簪的符箓之术锁定了气机。五千里之内,无论姚不惑在哪里,李宏一清二楚! 百知真君见李宏在原地未动,显然不肯听从自己的建议,再次暗叹一口气,心头不由得涌起沮丧之情。他一面感叹自己明珠暗投,另一方面则仍旧鼓励自己继续坚持。 “道友,邪教教主已然逃走。既然咱们无意追杀他,那不如沿着无尽洋一路往神州大陆飞遁,沿途遇到有道行的修士,就招揽一番,你看如何?” 这是老生常谈,百知真君已经不止一次提起这事,李宏微微摇头:“姚不惑还在无尽洋上,我还得寻机跟他一斗!其他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百知真君以为李宏是咽不下心头的怒气,所以不肯听劝,于是又谏言道:“道友切莫逞一时的意气。这无尽洋茫茫无边,若是漫无目的地搜寻,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会有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贫道料定那教主一定是往风魔岛去了,如果道友真心想要截杀那姚不惑,就听贫道一言,咱们可以去风魔岛守株待兔!” 李宏看了一眼百知真君,知道他也是好心,无奈受到眼光与见识的局限,所以只能是瞎出主意、干着急。 “你有所不知,姚不惑忌惮风魔岛岛主,他是不会涉险前去的!” 百知真君见李宏开口解释,心气一下子就顺了不少,仔细思索了片刻,才又再次说话:“那他应该是逃回神州去了!无尽洋上贫道知名知姓的道友有一半都已经围着姚不惑的身边,无尽洋对姚不惑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诱惑了!” 李宏点点头:“如果无尽洋对姚不惑已经没有诱惑,那对我们而言又能有什么诱惑呢?”说完,李宏一招手,唤来大片的祥云将众人裹住,然后也往西北飞去。 半碗水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我施法飞行了!” 不读书看了看身边的半碗水,忍不住摇头说道:“咱们是不是没有必要再跟着他们了?反正也打不过,探查也探查完了……” “少废话!”半碗水双目圆睁,吓得不读书这个书生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裂心一吐舌头:“乖乖!真是母……女中豪杰!”他一眼看见半碗水凌厉的眼神,急忙改口。 广泽看了看半碗水,又看了看身边温婉柔静的聂盘,心头升起了强烈的幸福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这一次若是能斩杀这个怪物,我真是别无所求了!”吴镰满脸风霜,望着风雪之中的荒原,不无感叹地说道。 一连数十日,北溟剑宗频繁地调动门中弟子,接连布下十余个陷阱。陷阱一环套着一环,就是要引那狂魔从冰原深处出来。 半年中三次设伏,每一次都损兵折将,这不仅极大地打击了北溟剑宗的士气,也确实地损害了北溟剑宗的实力。 在关外养精蓄锐数千年,北溟剑宗才逐渐积攒下这份家业,对于心怀天下的宗主吴智而言,第四次设伏就该是最后一次,而那狂魔必须伏诛。 神州南方此刻或许还在春意盎然,然而在北山以北三千里以外的冰原上,早就已经是冰天雪地。如刀刃一般的罡风推着巴掌大的雪花,急匆匆地来到人间,冷酷无情,一旦落下便化作坚冰,做出一副嘲弄世人的架势。 “该死的冰原!”吴镰披着黑色斗篷,浑身的真元绕体而动,饶是如此,千年冰寒已经令人不寒而栗。 半空中十余道剑光南北往回,沟通八个不同阵地的北溟剑宗弟子。 吴镰自告奋勇,带着三千多飞剑门的弟子守在最北面的这个上,再往北去,便是杳无人烟的,只有从远古洪荒里走来的荒兽可以在无极地里面生活。就连道门最鼎盛的三教时期,大道士们也对无极地敬而远之。到了现在,道门更是已经数万年不曾踏足无极地半步了。 狂魔从苍茫山归来后,除了几次南下袭击北溟剑宗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无极地内。将近一个月前,狂魔曾作出不顾一切南下的架势,但持续时间不长,他又扭头北上了。 距离吴镰的阵地不远有一处,冰松的枝叶银白如霜,根根直立如针,故而得名。红绸领着圣火教最厉害的三百名心火剑修驻扎此地,与吴镰形成犄角之势。 三百名红衣剑修都是圣火教执法中的精英,因为他们的离去,圣火教总坛才显得不堪一击。 “总执法,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一个年轻的执法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女子,通身红衣,连手中的宝剑也鲜红如血。仔细看时,她额头上的火焰跳跃不休,似有夺人心魄的威力。 “别着急!狂魔来的时候,咱们就不用等了!”红衣女子眼中露出杀气:“我知道你们已经按捺不住杀心。相信我,这些北溟剑宗的弟子都会是你们的剑下亡魂,一个也跑不了!” 红衣女子说着话,右手五指不断地张开、闭上,再张开、又闭上,显得比任何人都要急躁。但熟悉红剑修罗的人都知道,事实恰恰相反,这只是修罗的惯常动作而已,她那只手动得越快,说明她越冷静。 没有任何响动,雪白的冰松林外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清凉的男子,他快步走入松林,接连遇到四五个圣火教执法的阻拦,不见他怎么动作,只是身体略微一晃,便闪身来到了红绸的不远处。 “啧啧啧!这里可真冷!”男子生得俊美,但气质阴柔,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抱怨气候。 “以你这等的修为也会怕冷?”红绸冷冰冰地说道。 “瞎!修为再高也抵不住这里的寒冷好不好!这里距离那寸草不生的无极地都只不过一步之遥了,我这点修为又算得了什么!”男子不住地抱怨,引得红绸略微不耐起来。 “说吧!有什么消息?” 男子怪异地一笑:“红剑修罗,果然满身杀气。要我说,你长得这么美,为什么非要无时不刻地板着脸呢?笑一笑多好!” 红绸的杀气更明显了,与凌冽寒风搅和在一起,让男子再也经受不住。“好了好了!宗主传话,他已经准备好了!” 红绸点点头,双眼望向北方,她觉得自己也准备好了。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缓慢地靠近。(未完待续。)m。 第三十九章 重回万仙谷 “这么久了!他还没准备好吗?”妖王白春觉得自己最后一寸的耐心就要被耗光了! 半年多以前,他跟着观星从天命殿外的战场中逃生,一路西来,遁回千里无道原,寻到万仙谷外。观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动了万宝仙,让他暂时抛弃前仇,允许自己和白春进入万仙谷,这一住就是大半年。 时间是治疗一切情绪的最佳良药。当初热血沸腾的复仇之心,以及不可抑止的忿恨之情都已经化成了时有时无的情绪。与其说是情绪,不如说是记忆。 白春长叹一口气,挪动了一下自己伟岸的身躯,然后挥舞双拳:“再不杀出去,我怕我都没有复仇的动力了!万仙宝是故意的,他在消磨我的斗志!” “真正的英雄是不会被时间消磨斗志的!再等等!他会答应的!”观星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双手拢在长袖中,看着不远处的白春说道。 白春摆摆手:“等?已经等了大半年了!姚不惑恐怕已经真的在人间成神啦!” “成神了又如何?咱们难道不能杀神?”观星冷哼一声,对白春的言论不以为然。在观星看来,白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故意说一些丧气话,叫人不痛快。 “姚不惑算哪门子的神?你们又上哪杀什么神去?”身材异常魁梧的黑通天露出惯常的戏谑神情,双手婆娑地摸了摸自己的双斧,继续表着尖酸的言论:“当初黑白锁城里的兄弟们就是听你的蛊惑才送死的,现在你又来蛊惑万宝仙?他可不傻!” 黑通天逃离天命殿后,也跟着观星与白春一路西来,若即若离,最后也进了万仙谷。因为与谷中其他妖怪格格不入,所以只能常常跟观星和白春混在一处。 说实话,白春挺喜欢黑通天。黑通天的性子豪迈,又很有些阅历,法力高强不说,行事也很果决。 观星对黑通天的话则是不屑一顾:“你就是个只会使蛮力的家伙,懂什么?这事是蛊惑那么简单吗?生死存亡,不可逆转,用不着我多说。万宝仙是明白人,他会来找咱们的!” 黑通天阴冷地一笑:“就怕你以为他是明白人,结果他却是个糊涂人啊!这世上,管他是道士还是妖怪,总有那么一些看似聪明实则愚蠢之极的家伙!” “鼠目寸光,只懂耍小聪明的人自然不少!但万宝仙乃是上古道祖传承,几万年的智慧,如果这点事都看不透,那岂不要叫人笑掉大牙?”观星忍不住乱笑两声,对黑通天的话露出明显的嘲讽之意。 黑通天双手拄着双斧的斧柄,摆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咱们走着瞧!” “黑大哥,你也是大名鼎鼎的妖王,怎么感觉你就不希望咱们成事似的?难不成你就不恨姚不惑?” 黑通天斜着眼打量白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才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什么时候爱过其他妖族?既然我不爱其他的妖怪,又有什么理由恨姚不惑?要说恨,无非是恨他欺骗了我,害得我差点丧命!” 白春跟黑通天相处了一段时间,偶尔会东拉西扯说一些闲话,但确实并不十分了解黑通天,这时也被黑通天的言论跟惊住了。 “吃什么惊?谁告诉你,我是妖怪就得站在妖怪一边?我是什么不是我自己决定的!老子就是不喜欢站在妖怪这一边怎么啦?老子交朋友是不管道士、妖怪还是凡人的,只要对胃口,就算是石头也能当老子的朋友!” 黑通天说完,显得意犹未尽:“老子把话放在这里,万宝仙是个怂蛋,他不敢跟姚不惑正面对抗的!” “谁说的!”黑通天话音刚落,万宝仙迈着方步来到了近前,他的身边跟着另外一个黑瘦的老道,正是无道原中另外的九丹大妖来去公。 来去公挤眉弄眼地说道:“老万,你现在的威信是真不行了,你这谷中随便一个妖怪就敢笑话你了!” 万宝仙依旧是一副拿腔拿调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来去公,你少说风凉话!你明知道这两人是在演双簧,故意拿话挤兑我,是想要激我出山呐!” 来去公嘻嘻一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观星也显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老君说笑了,我可没有演什么双簧。这个黑大哥一向是我行我素,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妖族的一份子,所以经常性地临阵脱逃,习惯性的两面三刀。不然以他的微薄实力,能活得下来!?” 黑通天也不反驳:“就算要演双簧,本王也不能跟他演啊!” 万宝仙摇摇头:“打住!你们俩的小把戏如何骗得过我?在这万仙谷内你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点微弱的小心思,都休想逃脱我的耳目!”万宝仙说到这里,仔细地闻了闻周围的空气:“做贼心虚的味道!” 观星讪笑一声,没有跟万宝仙纠缠这个细节,而是趁机说道:“老君,天下大势,不必我再细说了吧!” 万宝仙还没说话,来去公却嬉笑道:“这个家伙就是当年带着数十个妖王来围攻万仙谷,打得六星宝塔摇摇欲坠的家伙吧?老万,你当初可是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啊,怎么还收留他了?还有这个穿白衣的家伙,当初也是姚不惑手下的一员猛将吧?我要是你,先杀了他们,然后自己去找姚不惑算账也就是了!留着他们做什么?” 白春性子急躁,闻言有些想要作,但半年来观星不断地给他洗脑,他开始能够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更因为知道来去公与万宝仙的实力,白春不敢过分造次,只是稍微反驳了一下:“哎呀前辈,时移世易,如今咱们可是站在妖族统一战线之上的战友了!万前辈真要想杀我们泄愤,那等打败姚不惑再杀也不迟嘛!” “哼!小妖怪的嘴巴也变得利索起来了!比半年前大有长进啊!”万宝仙抬起右手,指了指东南面:“姚不惑不足畏惧,他身边的神秘黑影才是我忌惮的人!你们以为我会放过姚不惑吗?时间未到而已!” “老君,那现在时间到了?”观星知道自己跟黑通天的双簧虽然没有起到关键作用,但要说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万仙宝压抑得也已经够久了,他举着的右手又转向东北方向:“快到了!那里就是咱们的突破口!”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择地而战 “这狂魔可真厉害!他会不会突破咱们的防线?”吴镰的身边,一个年轻弟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吴镰扭头一看,年轻弟子在冰天雪地中,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汗珠。“没出息!怕什么?咱们有数千人手,众志成城,还怕这个怪物?”话虽这么说,其实吴镰自己心里也没底。 三百两外,一道道红火冲天,六道禁制法术瞬间就被身材高大的狂魔给破开了。 天上往来飞行的剑修瞬间多了十倍,都是往返于各个阵地的北溟剑宗弟子,正在即时地回报情况。 距离吴镰所在的零原西南不到百里之地,驻扎着北溟剑宗麾下的旁支散修,人数也有三千,作为吴镰的策应。 这些剑修大多数都是北溟剑宗留在关外的势力,攻打北山之后收服的旁支剑宗人数则只有不到五百。并非吴智舍不得使用那些新近收服的剑修旁支,实在是他们修为低下,不堪大用。吴智权衡再三,将乌合之众的旁门剑修排到了东南方位,北山以南的关内一代驻扎,作为防卫关内剑派反弹的前线阵营。 随着一阵阵轰隆巨响,旁支剑修们也看清了风雪中魁梧异常的身影,正在朝着南面缓步走来。 没有人知道狂魔究竟是什么来历,就连圣火教的执法们也不清楚。 “修罗大人,狂魔来了!咱们怎么办?”俊美但却阴柔的男子站在红绸身边,紧了紧大氅,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从十万里以外的南方赶来,可不是为了跟狂魔生死相斗的。 红绸面无表情,额头的烈焰却变得更加明亮:“你来之前,南宫掌门可有什么吩咐?” “南宫掌门吩咐我听从修罗大人的指挥。”说完,男子脸色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作为南宫家下一代的天之骄子,还真有些放不下身段来听从红剑修罗的调遣,可是掌门之命又不敢违背。 红绸故意问出这话,并非为了羞辱男子,而是习惯性地要确认对方会听从自己的调配。“既然如此,那咱们收拾收拾准备调头南归吧!” “南归?”年轻男子显得有些不敢置信:“还没打呢?这就走了?” “不走?等着被狂魔干掉吗?”红绸的命令传下去后,三百多圣火教执法没有发出任何质疑,即刻集结阵型准备撤离!” “不是要狙击北溟剑宗吗?”年轻男子再次确认地问道。 “当然要狙击他们,但不是在这里!狂魔来了,咱们不能再等了!快走!”红绸说完,再不容人置喙,犹如一团火焰升空而起。 就在红绸升空的瞬间,她望见三百里开外的零原上北溟剑宗的人竟然撤离得比自己还快。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准备跟狂魔决一生死的北溟剑宗,转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红绸冷哼一声:“狡猾的吴智!” 吴镰也没弄清楚自己兄长的意图,但兄长有令,他毫不迟疑地便带着三千多门中弟子掉头往南撤去。飞到半路,吴智竟然带着几个长老亲自迎上前来。 “兄长!掌门!这这是怎么回事?”吴镰第一句话就是自己心头的疑问。他记得吴智说过,这一役一定不能让狂魔逃走,也绝不会再损失一个北溟剑宗的弟子,难道不损失弟子的意思就是临阵脱逃吗? 吴智知道兄弟的秉性,也不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咱们要诛杀狂魔,但地点不是在北山以北的冰原,而是在关内!姚不惑想借狂魔的手损耗北溟剑宗的实力,哼!没那么容易。咱们将计就计,将狂魔引向西南,让它跟邪教的怪物先火并一场再说!” 吴镰有些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在关外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迷惑姚不惑?” “不仅仅是迷惑姚不惑,也是为了迷惑天下人!姚不惑如今不在神州大陆,咱们出其不意,一定能打乱他的计划!就算他现在知道了我们的意图,那也是鞭长莫及!而且,还有道门的高手缠着他呢”吴智觉得自己的谋划万无一失。这个狂魔不能只被姚不惑利用,自己也得好好用用他,来为自己某些利益。 无尽洋真的是无边无尽,自从失去了姚不惑的踪迹,李宏一行人似乎在海上漫无目的地飞行。 百知真君看不出李宏的计划,心里干着急,于是三番四次地谏请李宏在无尽洋上经营一番,李宏却始终无动于衷。 李宏跟姚不惑不一样,他不需要笼络所有的人,依赖的也只是道门五宗的同道。对于百知真君,李宏另有他用,不是在身边,而且也没到时间。 端木幽兰、宋清平和石圣英都知道李宏的用意,不时地替李宏追索气机。道门五宗有数不清的秘法,作用千奇百怪,在外界修士看来其中有一些简直是匪夷所思。如今李宏使用的锁定气机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在天然宗,李宏见过摔琴与红绸后,便能锁定两人的气机。如今他修为更高,对姚不惑更加用心,锁定姚不惑的气机更是不在话下。李宏看似漫不经心地飞行,其实都他一直都在绕着姚不惑飞行的线路兜圈。 百知真君不知道李宏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总觉得李宏想要再次狙击姚不惑是痴心妄想。 半碗水的修为较高,她倒是猜出了李宏的用意,只不过隔着数千里锁定敌人气机的本事,她自己没有,所以也不敢笃定李宏就一定有。 这一天,半碗水终于觉得有些无趣,便出言询问:“咱们这个圈子要兜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曲杨因为失去了风抚琴这个良伴,也正憋得难受,闻言便嘲笑道:“你要是不耐烦了,可以不跟在我们啊!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现在还跟着我们?” 半碗水的性子古灵精怪,如果换个时候听到曲杨的这个话,她或许立刻就会暴跳如雷,但此刻或许是因为无聊至极,所以她干脆嫣然一笑:“有你这么可爱的大饼脸,我怎么舍得离开?” “哼!我是大饼脸没错!”曲杨从来就不关心自己的长相,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来了斗志:“但是你这村姑一样的气质,大蒜一样的脸蛋,还真未必比我好看!” 裂心在海面上也觉得厌倦乏力,听到曲杨跟半碗水斗嘴,立刻也来了兴致:“哈!你们大蒜陪大饼,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半碗水正要反唇相讥,李宏突然说道:“圈子马上就兜完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匹夫之勇? 无尽洋的确是广阔无边,想要寻到一个人,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捞针。然而,李宏的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的半空就出现了一个满口红发的男子,正是邪教教主姚不惑。 百知真君一惊,觉得自己低估了姚不惑的实力。 “他还敢出来?”摔琴一向比较谨慎,看见姚不惑的第一反应就是姚不惑既然敢现身,那么一定包含祸心,暗藏了杀机。 如今李宏一行人,人多势众,广凌、广泽以及禾木等人都表现得怡然不惧。 姚不惑连声长笑:“诸位,咱们又见面了!你们追得本尊好苦啊!” 百知真君不明白姚不惑的意思,侧目看了看李宏。就见李宏抬起左手,五指上若隐若现有五条细弱蚕丝的真气线条。 “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我锁定气机的法术!”李宏话没说完,姚不惑便再次大笑起来。 “果然是道门五宗,底蕴深厚,这样神奇的法术都能创造出来!我的确甩不掉你的气机追索之法!既然逃不掉,那就再打一次吧!” 百知真君顿觉羞臊,原来李宏几人竟然掌握了这等奇妙的法术,根本是自己不明所以,还在一味地劝介李宏不要痴心妄想以为可以寻到姚不惑。难堪之情持续了不到五息的功夫,百知真君又有些恼怒起来,觉得李宏既然有这等手段就该如实相告,而不是好像戏耍白痴一样地看着自己出丑。 失望与强烈的自尊,让百知真君心头愠火渐起。再看李宏时,便有了异样的感觉。 李宏觉察到百知真君的异常,但却没有说破,反而扭头问摔琴、禾木与飞琥三人:“姚不惑在百丈之外,若是你们,该用什么法术擒之?” 摔琴想了片刻:“无尽洋之上,水汽充足,使用水行法术效果应该最好!” “那该用哪一个法术?该用什么手法?什么构型的法术为佳?” 这一次摔琴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水晶环,采用轻触法,直线构型最好!” 百知真君有些不明所以,海外散修使用法术时,都是按照口诀将五行真气杂糅一团,尽可能地按照法则组合,一切都是按章办事,他从来不知道同一个法术,还能有不同的手法和构型。 半碗水摇摇头:“不对不对,直线构型的法术太单一了,擒不住那红头发的!” 摔琴反驳道:“直线构型的水晶环虽然威力有限,但是成型快,发动快,而且节省法力。那邪教教主非比寻常,无论使用哪一道法术,都不可能一击即中,所以必然是持久战,当然是线性构型最佳了!” 半碗水昂起头,又低下头,似乎认真思考过了。“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李宏所想与摔琴一致,就在两人对话的瞬间李宏与端木几人已经不做丝毫停歇地发动了数百道水晶环。 姚不惑在场中飞来绕去,堪堪躲开。 百知真君看不清几人的手法,但现在终于笃定几人的修为远在自己的想象之外,当下不明觉厉。 姚不惑一边躲闪,一边口中念诀,不多时,那群跟随姚不惑的海外修行者也都来到了场中。 宋清平往前一晃降魔杖,使出一个万箭穿心的法术,挑动那群海外散修的敌意,让他们自相残杀起来。 姚不惑露齿一笑:“多谢宋长老成全!” 宋清平知道姚不惑的用意,说来说起都是想借自己的手给他去粗存精。宋清平发现,姚不惑这个人最擅长大浪淘沙,喜欢利用敌人的手段来磨练自己的势力,而他本人则永远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架势。只在关键时刻撩拨一下人心,目的便能达到。 如果不是确切的知道姚不惑是邪教教主,宋清平会以为他也是悟山的弟子。 下一刻,海外修士们突然临阵倒戈,纷纷朝着姚不惑攻去。 姚不惑冷笑一声,身形一转,一头扎入海中。顷刻后,海面波涛汹涌,一个洪荒巨兽带着无穷怒意,现身出来。 “竟然是一只海瑞!”李宏开始佩服姚不惑了,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洪荒海兽都被他找到,而且被他唤醒,就不仅仅是博古通今那么简单了。姚不惑的身后一定有可以媲美道门五宗的传承! 姚不惑数日来在海面上来回奔波,自然不是为了逃脱李宏的追捕。他跟李宏的心思一样,都想在回到神州之前,再给自己的对手致命一击,所以看似漫无目的地乱飞,其实是在寻找这海瑞。 海瑞身形硕大无比,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贝壳,但这个‘贝壳’的开口不在侧面,而是在头顶。凹凸不平的粗糙外壳更是平添了许多诡异和凶恶之色,身后犹如蛇尾一般的长长触角则是它用以制敌的神奇法宝。 海面上的众人无不面色,别说认识,就是听过的人也不多。 随着海瑞的出现,宋清平攻击心念的法术立刻失效。李宏知道,海瑞有吞噬人精神力量的异能,也能吞噬其他成型的法术,所以悟山的心灵法术成了它腹中美食。 百知真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没有完全认出海瑞,但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判断,认为这是一只远古荒兽,几乎与道门先祖同时存在的东西,真正的长寿之物。“难道是传说中的奔流?道友速速避开,奔流可是非同小可啊!” 李宏未作解释,他一双神目已经看见姚不惑在海瑞身躯底下施法,似乎正在催眠海瑞。正巧李宏也有一套催眠荒兽之法,今日正好跟姚不惑做个正面对决。 端木幽兰转身护住众人,往高空而去。石圣英没有至宝,于是在半空掠阵,盯着不远处刚刚恢复了神智的海外修行者。 宋清平则比李宏动作更快,捻起避水诀,手舞降魔杖,跃入水中。李宏紧随其后! “疯了!真是疯了!”百知真君完全不能理解李宏与宋清平两人的勇气从何而来,就算他们的道法齐天,但古籍中记载,即便是三境巅峰的大道士也不是荒兽的对手,他们这样逞匹夫之勇,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有荒兽在,他们不可能伤到姚不惑的!” 老竹翁和书生此刻也有同感,在被眼前场景震住的同时,也对李宏等人的行为感到不解。(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困境 虽然李宏三番五次地刷新了百知真君对自己的认识,但百知真君的局限性仍然让他不可能瞬间完全扭转观念。 百知真君憋着气,总觉得这一次自己的看法才是对的。细细回想的话,其实自己以前的谏言也都合情合理,虽然尽管略有偏差,可那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李宏可不管百知真君的想法,也不在乎他为自己找的借口。 李宏入了水,很快就跟姚不惑斗了十余个回合。时间略长,姚不惑法术上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他使用的法术威力都很巨大,可惜灵活性不够,而且也不够节俭。如果李宏跟他正面相对,并用最简单的方法赌斗或许不能匹敌。然而在利用灵巧手法实现一些特殊目的本事上,李宏完胜姚不惑。 姚不惑用来催眠海瑞的法术,灵气之间的链接力度太强,所以刚性太大而柔性太弱,被李宏用横切法,摧枯拉朽似的尽数折断,法力化为游离形态,灌入大海之中,引起阵阵爆裂。 而宋清平乃是悟山大长老,使用催眠术的手法更是远在姚不惑之上,趁着李宏化解姚不惑法术的同时,宋清平几乎完全控制住了海瑞。 海瑞迷迷糊糊地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渐渐昏睡。 姚不惑的圣火在海水的威压之下,显得格外萎靡,然而尺寸却始终不曾减小半分。他眼见自己的法术被李宏拆解得七零八落,于是也不恋战,转身往更深的海底而去。 李宏紧追不舍,紫玉碗化作一道光华罩住李宏,抵抗着越来越强的水压。姚不惑早有打算,在海底稍微一转,又再次往海面浮去。李宏瞧准时机,发动了早已经在海面上布置好的禁制之法。 宋清平控制住海瑞,感应到李宏的法力,立刻挥舞降魔杖往高空而去。 姚不惑以为自己看破了李宏锁定气机的手法,其实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宏锁定姚不惑的法术除了左手手指上的真气线条,还有一道观神术。是李宏在高空中用碧玉簪布置而成,所以此刻他的手里只有紫玉碗。 一阵阵的法力犹如不可见的大网,从空中袭来,渗过海水,交织成网。 姚不惑大惊:“你们什么时候布置的禁制?” 李宏得意地一笑:“你以为我们在海面上追了你几日,就静静地等你扰乱海水,寻找海瑞吗?” 姚不惑也大笑起来:“原来你们也知道海瑞的存在!” “虽然知道,但是却请不动。姚不惑,你的确有些手段,没想到你真的能引得动海瑞,这手法必定是上古传承,你的师父到底是谁?” 说话间,法术已经裹向了姚不惑,这一次他逃无可逃。 姚不惑不想逃跑了,他以前使用的阴谋诡计太多,是时候凭借自己真实的实力拼个鱼死网破了。 圣火在海中大放异彩,做出玉石俱焚的姿态。 就在这时,漆黑的深海中一道带着黑雾的飞矢迅猛地来到近前,朝着李宏的面门击来。 李宏没想到狡猾的姚不惑也存有后手,忙用紫玉碗一挡。海水立刻沸腾,无数法力汇聚一处,发出狂躁的乱响。 紧跟着,无数箭矢从海底飞来。李宏突然想起海瑞的传说,据传海瑞是古神镇海的宠物,被镇海拴在海底,每过千余年便要撬开海瑞的大嘴,取出里面天然形成的至宝。 “没想到还有活着的古神!”李宏知道不可力敌,顾不得姚不惑,急速往海面掠去,无奈那箭矢犹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顷刻就将李宏围住了。 姚不惑趁机全心全意地对抗李宏等人布下的禁制。两人在同时都陷入了困境。 李宏注意到,那些厉害非凡的箭矢会消耗修行者内丹的法力,但是却对姚不惑无害。 “他难道是古神的传承?”李宏狐疑着,体内的法力消损极快,手脚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紫玉碗虽然拼尽全力护主,却也只能勉强抵住那些源源不断的黑箭,再无余力带着李宏往海面逃生。顷刻间困境就要变成了绝境。 姚不惑得意起来,他的情况虽然也没轻松到哪里去,但只要多花一些时间,拼着受些损伤,一定可以从李宏的禁制中挣扎出去的。可是李宏,却再难有生机。 “这一场斗法终归还是我胜了!这个家伙九世累修,果然还是太骄傲了!以为自己可以摆平所有的荒兽?就算你真的只手遮天,足以翻云覆雨,可是还有古神呢?哼!没想到世上还有活着的古神吧!”姚不惑催动圣火,得意起来。他不断地炙烤围住自己的禁制,再有一时三刻,便能逃生。 李宏心念急动,不断地搜刮自己可以逃生的手段。眼见姚不惑就要脱身而去,海底突然一阵光华大盛,在冥灵穷发之地算计过李宏的风解饮突然出现。只见他口中念诀,掌中一颗明珠放出白色精光,望着海底射去,那些黑色箭矢遇到白色精光纷纷湮灭无踪。 姚不惑脸色微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风魔岛的人竟然还没远去。他不甘心地挣破禁制,呼啸着逃生去了。 有了风解饮相助,李宏也很快摆脱了黑色箭矢的纠缠,只比姚不惑晚了七息的功夫,也脱身出来,无奈只能看着姚不惑扬长而去。 风解饮击退了海底放出黑色箭矢的古神,转身来到李宏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去吧,他命不该绝!” 李宏冷冷地说道:“他该不该绝,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在冥灵穷发算计了我,今日是来补偿的吗?” “你当初想利用姚不惑破开禁制,然后将解元刀据为己有,只不过你是螳螂捕蝉,却被我黄雀在后罢了,我不亏欠你什么,更不用着补偿你!”风解饮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李宏有些生厌。 李宏这样的道门三境修士面对凡人与散修时,总是悠然自若,因为那些人跟自己相比,天差地远,比无可比,气无可气。可是与风解饮这样旗鼓相当的人物比拼时,凡人该有的一切情绪他们一点不少。 李宏冷笑一声:“那你巴巴地赶来是看好戏吗?还是贵祖师拿鞭子抽着你,让你过来兑现诺言的?” 风解饮对李宏一向没有好感,李宏早就知道,所以故意拿话激他一激。没想到自己这句话还真戳中了风解饮的痛处。他脸色微变,隐隐显出愠色。 李宏也不惧怕风解饮,将碧玉簪收回,两只手各握着一只至宝,也显得倨傲至极。 两人僵持了片刻,风解饮回复了一下情绪,悠悠地说道:“奉祖师之命,传你破解古神邪物之法,还不速速附耳过来?”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李宏淡然一笑:“深海之中,别无旁人,还附耳做什么?请讲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叫你们知道厉害 道门内丹夺天地之精华,聚合五行阴阳之力,妙用无穷。洪荒远古时,道门先祖参悟天地玄机而得筑丹之法,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留下被人抑制的弊端呢? 随着古神、妖族、荒兽等等威胁道门的势力被道祖铲除,道士们无忧无虑,渐渐地放弃了对于内丹其他的使用方法的研究,一心扑在提升内丹等级,真元纯度以及对天道的领悟之上。 追求长生,飞升天界是道士修行唯一的终极目标,所以其他对长生无用的旁门左法逐渐失传。逆转内丹、翻转内丹、燃炼内丹,熔炼内丹等等诸样法门都被道士丢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李宏听完风解饮的解释,顿时豁然。姚不惑的圣火就是燃烧内丹的燃炼之法,他之前虽由此猜测,但时至今日方才笃定。 古神不聚内丹,采用的是对撞灵气之术来获得法力。体内的灵气不断碰撞与湮灭,以此释放能量,所以会产生强大的磁场,可以压制道门内丹。 道门的内丹最是平和,平时自身外放的磁场不强,有既有规律,所以才会受到外来磁场的影响,然而道门内丹也是可以逆旋与翻转的。 修炼之初,未凝结内丹时,气海丹田可以通过改变旋转方向控制真元的进出,但结成内丹后,道士无需改变内丹的旋转方向就能自如的操纵真元的流动,所以久而久之,每个道士的内丹旋转方向就趋于固定了。 道门五宗的道士大多数都自东向西地运转内丹,保持与日升日落一致,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效法自然而已。 风解饮交给李宏一副谱图,上面注释了所有曾经出现在道祖视线中的,有法力的古神的法力流动模式以及对应破解之法。风解饮手中那颗珠子更是地仙之祖答应过李宏的至宝,叫做定灵珠,可以自动探寻古神的法力波谱,有了这样法宝,圣火教的古神邪物,乃至在北境肆虐的狂魔,瞬间成了土鸡瓦狗。 李宏接过至宝,对于地仙之祖的好奇与敬畏之心更甚。 风解饮看了看李宏,没有好气地说道:“小子,你运气很好!祖师瞧得上你,给了你这般好处!你可知道过往数万年,从道门五宗前来投靠祖师的大能之士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有你,祖师算是青睐有加!” 一句话却激起了李宏的狂傲个性,他一转身,甩了甩衣袖,引得深海一阵晃动:“此言差矣!我替贵祖师办事,以此交换秘法与宝贝,乃是互帮互助,公平交易。我可没有投靠贵祖师,何来投靠一说?” “你觉得就凭你做的事,值得这件至宝吗?”风解饮突然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狂躁,说出这么一句话。 李宏轻蔑地一笑:“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的!这件事如果旁人也能做,贵祖师为什么不让旁人去做?为什么你去做?白白便宜了我?”说完,再不搭理风解饮,往海面跃去。 风解饮犹如枯井一般的心境被李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搅得巨浪滔天。他心头愠怒而惊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李宏有如此强烈的敌意,正是因为这个潜在的敌意,所以李宏的一举一动就能很容易地激怒自己。 难道是嫉妒?风解饮在海底淡淡地说道:“你一定会来风魔岛的!到时候咱们走着瞧!” 海面上,姚不惑冲天而起,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他原本想转身亲自收拾一下掠阵的数人。但宋清平的降魔杖,端木幽兰的金铜兽面纹斝兀自放着异彩,显得躁动不安,正等着要跟自己火并一场。 姚不惑冷笑几声,平和了一下自己的心境,然后对在海面等待自己的一众海外散修说道:“杀死他们,这是你们加入圣火教的投名状!” 一众海外散修忽视了片刻,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鼓励和决绝,竟然真的不畏生死地冲向前去。 姚不惑给他们描述了一个胜似极乐世界的美好仙国,充满了诱惑。海外虽然广阔,仙山也有不少,但比起神州大陆上的各处仙山妙地,仍有很大不足。最关键的,神州大陆是人类的天下,不像海外散修还得必须时刻应对海中的怪物,更要遭逢五百年一次的海劫。 曾经肆虐过人间的妖怪被道门祖师封禁在西南无道原附近,还有一批则被赶到了无尽洋。数万年来,这些潜入深海的妖怪虽然再不敢靠近神州大陆,却俨然成了海外散修的梦魇,三不五时就会侵袭海岛,叫海外散修苦不堪言。这一点,连李宏也不知道。 这群海外散修虽然修为都不太高,最拔尖的也就是接近道门三境的修为,但胜在人数众多。 姚不惑的心思很简单,他还要借用宋清平与石胜英替自己去粗存精一次,只有真正有用的海外散修才能在自己麾下效命。 宋清平长髯飘舞,冷笑不止:“姚不惑,你可真是心肠歹毒!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散修却被你逼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姚不惑神情恢复了淡然:“他们若是死了,可都是你杀的,可不要把罪愆扣在我的头上!” 两边你来我往,法术又拼在了一处。 这不是第一次交手,海外散修也知道了道门大道士的厉害,虽然争先,却不拼命。 宋清平来了兴致,高喊一声:“今日老道我就替你甄别一下这些人的斤两!实力不济的,留在海外,也未尝不是一条生路!”宋清平突然萌发了善心,决定要用实力来逼服海外散修,让他们明白跟着姚不惑是死路一条! 半碗水看得热血沸腾,不住地大口喝水:“就他们三个人竟然能抵挡得住这么多人的法术,要不要我帮忙啊?”说时,跃跃欲试。 裂心啐道:“你要帮忙就赶快啊!还等什么?” 广凌在云驾上也按捺不住,虽然知道端木幽兰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却仍止不住地担心,怕她吃亏,于是第一个起身:“今日我也要自不量力了!”说完,扔出玲珑双剑以及浑身的铃铛,朝着一群散修砸去。 曲杨、摔琴、飞琥还有禾木几人也不甘心落在身后,各自放出飞剑,抵挡住一部分散修。 书生和老竹翁有些踌躇,毕竟他们也是海外出身,如果今日大打出手,纵然自己不怕对方,将来在海外也不好立足了。 半碗水露出大门牙,嘿嘿一笑:“神州广大,他们……他们总能找到地方给咱们容身的吧?海外我可是住腻了,而且再有不到五十年我的海劫又至,我可不想再留在海外了!”说完话,腾身而起,展现出了真实的实力。 那只破旧不堪的搪瓷碗,倒扣在空中,发出咕噜噜的响动,一阵阵的烟雾弥散开来,仿佛末日降至。 半碗水衣袂飞舞,满脸通红地喊道:“老娘我喝了三百多年的苦水,这碗水总算是清了,正好叫你们知道厉害!”(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终于走了 半碗水本名叫做何姑,因为穿着打扮都像个村姑,所以她干脆把真名给隐去了。因为她最讨厌别人说:“原来你真的叫何姑啊,难怪看着像村姑……” 她整天端着碗喝水,旁人不知道,还以为那碗里都是灵气,以为她每次喝水都是在修炼,殊不知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 那碗唤作搪瓷儿,的确是一件法宝,是何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可惜搪瓷儿虽然能生成水元灵气,却因为残破的缘故,灵气里面夹杂了许多的瘴气。何姑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肉身来淬炼与修补搪瓷儿,所以有事没事喝两口,但喝的却全是浊气,不然何姑现在的修为应该更高才对。 路上,李宏不动声色,用碧玉簪和紫玉碗的灵气替何姑修补搪瓷儿。李宏虽没明说,但何姑却看出了端倪,自那时起,她便下定了决心跟随李宏。这几日,搪瓷儿复原在即,所以她一直没有动手。直到片刻之前,搪瓷儿里突然一股轻灵之气冒出,何姑抿了一口,觉得香甜甘饴,不由得心花怒放,忍不住要一显身手。 场中诸人都被何姑的声势吓到,没想到那破碗竟然有如此潜力。 顷刻后,还不及众人反应,滔天的洪水从碗中沆瀣而下,犹如九天飞落的银河,将那一众海外散修冲得七零八落。原本伏在水面未动的荒兽海瑞也被惊醒,眨眼之后沉入海中。 姚不惑叹了一句:“好厉害的手段!本教主竟然走眼了!” 何姑得意至极,手一指姚不惑:“邪教教主,你可敢来与我一斗?” “这有何不敢?”姚不惑的声音未落,他已经来到了何姑的身边。何姑没料到姚不惑的身法竟然这般迅捷,将搪瓷儿一翻,一股水汽磅礴奔出,却又被姚不惑用秘法截住。 “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姚不惑一伸手就要夺碗。 端木幽兰一声娇喝,身形如凤,金铜兽面纹斝应声就落了下来。 姚不惑怒吼一声,圣火化成一只大手,竟然端住了金铜兽面纹斝。 不仅是场中的何姑,就连不远处没有动手的百知真君也吓了一跳,姚不惑的法力和个性令他动容。 眼看姚不惑就要得手,李宏终于破开水面而出,手中一道白光晃动,姚不惑的圣火立刻败退。 “姚不惑,你竟然还敢在这里驻留?” 姚不惑脸色一沉:“我还以为风解饮把你杀了呢!还是说,你杀了风解饮?” 李宏不说话,往上一蹿,数道法术已经绕到姚不惑的身后,姚不惑识得厉害,借着圣火施展遁法,破空而去。数个修为高深的海外修士也被他卷着,一同带离。 余下的海外散修面面相觑,既羞且怒,知道自己没被姚不惑瞧上。 李宏的法术无声无息,除了道门几人,其余人等都没看出端倪。而姚不惑离去时,反而施展了几道绚丽无比的法术,在李宏面前炸开。 李宏知道那些法术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徒有其表,所以根本没做任何反应,任其发作。 但那些海外散修根本不知道真相其实是姚不惑忌惮李宏,所以才匆匆逃离,此刻还都以为姚不惑是神龙来去无踪,又有别的打算呢,因此才感到懊恼,惋惜自己没被瞧上。 李宏握着定灵珠,一瞬间突然怀念起吞天蟾来,若是有吞天蟾,姚不惑一定逃不掉。 百知真君赶紧凑上来,看着李宏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以为他在懊恼,于是‘关切’地说道:“道友,我早说过在海底不可能擒住姚不惑的,那荒兽太厉害了!你没事吧!” 李宏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百知真君却觉得自己的话一语成箴,早就劝介李宏不可入海,可惜李宏刚愎自用,想来在海底吃了亏,却不愿认错,当下不由得痛心疾首,觉得自己的意见再次被埋没了。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不到片刻,百知真君便彻底被羞愧击败。 端木幽兰靠近前来,手一指海面:“咱们的禁制被他破了?” 李宏点点头:“海底有古神镇海,那海瑞是镇海的灵宠,姚不惑引出海瑞,其实是想借镇海之手害我,好在风解饮及时赶来相救。” 宋清平握着降魔杖:“这个风解饮,有些手段!海外风魔岛名不虚传啊……咱们几人花费了三天布下的禁制,竟然都被他破开了!” 石圣英点点头:“咱们虽然猜到姚不惑会利用荒兽,却没想到荒兽竟然有主!更没想到的是,竟然海底还有活着的古神……” 几个人自说自话,百知真君在旁边听着,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在扮演一个小丑的角色。李宏几人一直都知道真相,而自己一知半解,贻笑大方。 裂心凑趣地飞近前来,拍怕百知真君:“老道,术业有专攻啊!修行、斗法、布置禁制这些都是我恩人擅长的,咱们这些散修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何必操这个心?你要是真心想要跟着我恩人,那就和我一样当个捧哏的就很好……” 裂心絮絮叨叨,而他的言语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正在不断刺戮百知真君的心。百知真君是个骄傲的人,一直以来都存有幻想,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纵横捭阖、指点江山的才俊,然而到了此刻,他真正明白过来,为什么道门会离凡人越来越远。 不是道门傲慢,而是道门的确站得越来越高,他们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已经大到无法用任何东西来填补。道门是真的不需要凡人,也不需要其他的修行者,因为他们太强大了,强大到不用做任何事,都显得傲慢。 道士的敌人只有大天劫以及他们自己。 弱者面对强者时,总会下意识地觉得强者冷傲,其实是因为距离。仰望需要距离,更需要合适的距离。太远看不见,太近抬不起头。 百知真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以及圣火教崛起的原因。 “他们跟我才是同一类人!”百知真君呢喃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跟在李宏身边的半碗水、书生以及老竹翁,再一次喃喃自语道:“你们会后悔的!”再不说一句话,悄然地离开了众人,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李宏望着百知真君的背影说道:“他终于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如果有来世 “咱们终于可以走了吗?”白春长身而立,双手怀抱,眼中满是斗志。旁边的黑通天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显得魁梧异常,他的双斧背在身后,也做好了远行的准备,但并没有像白春一样露出向往,反而有点消沉。 观星的长袍似乎越来越长,几乎连双脚都裹在了里面,他的双手习惯性地交叉拢在长袖内,瘦弱的身体自然的佝偻着,满满的都是不显眼。 而此刻,除了不起眼,他的神情中更多了两份献媚。一份献媚是送给万仙谷的主人万宝仙的,另外一份则是送给他身边趾高气昂的来去公。 两个大妖都有九丹的修为,一直都是妖族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经过长时间的隐忍,他们终于决定走出千里无道原,与邪教决一生死。 无道原内剩下的妖族并不太多,但万仙谷内可堪一用的妖王还有上百,万宝仙决定调出二十人同行,余下众人则驻守万仙谷。 “老君,咱们此去第一战在何处?”观星胸中早有见识,但此刻领军的是万宝仙,所以他摆出理所应当的谦逊姿态,虚心询问。 万仙宝神情倨傲,但他并非刚愎自用之辈,斜着眼看了看观星,漫不经心地说道:“北方的所谓狂魔虽然只是姚不惑弄出来的小把戏,但对无道原却是一个巨大威胁。” 观星点点头,表示赞同。万宝仙第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看样子他与自己是不谋而合,但观星不想让自己显得宣兵夺主,所以静静候着等万仙宝继续说话。 “那狂魔自洪荒时起,就是我妖族的大患!我担心,有人会想利用狂魔对我无道原不利,既然要出山,第一战还是先解决狂魔为主!” “老君说得极是!人心思变,别看这十余年圣火教风生水起,席卷天下,但那只是因为凡人在道门的无为之治之下,精力无处发泄,慢慢积累起来的不满需要一个出口罢了……十年过去,圣火教的主张未见得就能迎合所有的人……尤其是姚不惑这个人太理想主义,他的理念必定会激起凡人的反弹,所以……” “所以,他需要树立一个更大的敌人,一个可以威胁凡人世界的敌人,先利用他消灭异己,然后在最‘危急’的时刻站出来,奠定自己救世主的地位!”万宝仙忍不住一阵冷笑:“打得多好的如意算盘啊!” “哼!当我们妖族都是白痴吗?”来去公也露出鄙夷的神情:“北溟剑宗还有那些心火剑客已经让出了缺口,有意要让狂魔入关。北溟剑宗还没有蠢到家,没有傻到要螳臂当车,替邪教扬名!” 万宝仙转身看了看身后跟随自己的妖王,俯身捡起一朵殷红的花朵:“不过北溟剑宗也是存心不良,他们让出的缺口显然是想将狂魔引入无道原!” 白春不明白,皱起眉头:“北溟剑宗一直跟圣火教沆瀣一气,怎么会说闹翻就闹翻了?而且北溟剑宗如果跟姚不惑翻脸了,为什么还要跟咱们无道原过不去?四处树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观星对白春的问题感到满意,他心里存着所有问题的答案,但他不能宣兵夺主,所以还是耐心地看着万宝仙。 “北溟剑宗与圣火教一直都是互相利用而已!姚不惑最擅长卸磨杀驴、借刀杀人。如今的狂魔便是当初天命殿外的道士,北溟剑宗就是那时的妖族。姚不惑不需要北溟剑宗了,所以……”万宝仙说完,拍拍观星的肩头:“你对姚不惑最了解,我说得对不对?” 观星放心了,万宝仙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倨傲无知,而是真正的谋定而后动。观星俯身弯腰,向万宝仙微微鞠躬:“老君所言极是。北溟剑宗的吴智也是天纵奇才,擅长火中取栗。他不想被姚不惑利用,但也不想没有作为,我猜他也是将计就计,干脆利用狂魔替他自己开辟一片疆土。无道原,或许正是吴智心目中安顿北溟剑宗的好地方!” “而且狂魔南下,与苍茫山还有旧账要算,水搅浑了,圣火教也就顾不上他北溟剑宗啦!”观星继续说道:“只是有一点,难道那狂魔跟咱们无道原有什么瓜葛吗?老君刚刚说狂魔是我们的大敌,莫非其中有什么秘辛?吴智说不定就是知道了这个秘辛?” 万宝仙得了数代传承,拥有承袭自道祖的知识与阅历,当然知道很多观星不可能知道的旧闻轶事。他不需要将一切事情告诉观星,但却对观星的聪慧表示赞叹:“狂魔是当年十八魔尊的第一代门徒所化,与妖族有不同戴天之仇,也是妖族的克星。他体内的磁场专克妖族内丹,比古神还厉害,跟照妖镜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咱们不能让狂魔踏进千里无道原一步!你的猜测很对,吴智就是想浑水摸鱼。” “既然她他浑水摸鱼,那咱们就替他把水搅浑了吧!”来去公兴致高昂起来:“十年前那次出山可真不爽快,什么也没干成便打道回府了。这一次,得让天下人知道,妖族还没死呢!” 来去公说完,稍微停顿了片刻,显然在跟自己的分身沟通。“狂魔已经越过了白山,往咱们这个方向来了!请他去苍茫山故地一游如何?” 万宝仙捋了一下胡须,点点头:“去苍茫山总比去玉清山好得多!”说着话,他想起了苍茫山前代天机长老李宏,心头仍旧忍不住泛起嫉恨之心。“李宏有什么好?都渡劫这么久了,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 花中人离开玉清山已经大半年了,她为了追踪掌门白君成而来,其实也是想要躲开天然宗的‘刘满’。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他跟李宏相似。 李宏,这两个字对于花中人的意义是非凡的。 思绪随着眼前的景物,越飘越远,识海中关于儿时的记忆,关于李宏的旧事,就像一份至宝,被花中人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最安全的角落。一有空闲,她就会将元神放逐到自己精心打造的过去的空间中去。在那里,她可以看见一脸爽朗笑容,无所畏惧的‘道士哥哥’,那个从九天外踩着祥云而至,把自己从山神鬼怪那里救出来,带着自己离开小村子,进入修行世界的‘道士哥哥’。 “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多希望能再见到你!”(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道士 南疆在中原修士的眼中无疑是蛮荒之地。所以很少有修行者进入其中,至于道士?那就更少见了。 印木堂在鱼龙上人与乌冶之带领下,逐渐发扬光大。仅仅半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南疆一霸。 白蛊族根本不是拥有金蝉与灵树魁的印木堂的对手。摧枯拉朽一般,印木堂接连攻下数十个白蛊族的村落,眼看不用两个月,整个白蛊族就要沦陷。 数十个信使,带着最诚挚的盼望,分赴不同的方向,希望找到强援。 “白蛊族派人往中原去了?”鱼龙上人已经将门中大事基本交给了沐初音来打理,她希望沐初音能够迅速成长为印木堂的接班人,而不是滑向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乌冶之。委以重任可以笼络沐初音的心,同时也给自己腾出大量的时间修炼内功,研究新的法术。 半年前夺了悟山长老秦岚儿的内丹后,鱼龙上人一直在探索炼化内丹的方法,以滋润自己的道木。 道门内丹看似质朴,实则复杂无比。炼化真元,凝练内丹,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无穷的天地大道。 内丹者,也即是真元灵气的混沌。道门效法自然,结成的内丹就似一个世界的初始之点,蕴含无尽的生机。身体是鼎炉,也是一个自成的世界。内丹便是这个世界的重心,也是这个世界的动力所在。 如何调配五行灵气,如何转换阴阳正反,都是极大的学问。鱼龙上人经过钻研,认定有三种方法可以汲取内丹的力量:第一,是原向返回,逆炼内丹,将内丹降解成原始的灵气,这种方法内丹的损耗最小,但要求也最高。第二是抽取,不考虑内丹与身体的默契与融合,直接驱动内丹,借助内丹施法,此法最简单,但因为不是内丹的主人,所以能调动的真元最有限。第三,便是燃烧内丹。内丹含有的真元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释放出来,这是鱼龙上人眼中最好的方式。 鱼龙上人并不知道邪教教主姚不惑也采取了这种方式,所谓殊途同归。 沐初音毕恭毕敬地回答师父的问题:“白蛊族不仅派了人去中原,还派了很多人往西面去,估计是要联系黑蛊族与微蛊族。这些人都不足为惧,不过师父……” “为什么欲言又止?”鱼龙上人对沐初音永远都是笑盈盈地,从来不缺少关爱。 沐初音并非有意吞吞吐吐,只是有些消息还未证实,她不想引起师父的焦虑。“也没什么,只是有巡山的弟子发现了一群疯疯癫癫的人,像是道士。因为还没有确认,所以不想扰乱师父的修行。但师父既然问起白蛊族派人前往中原的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师父一声……从时间上看,这些疯道士,应该不是白蛊族请来的。” “疯道士?”鱼龙上人也有些疑惑,但她一向相信沐初音的判断:“按照你自己的步骤做事吧!将来印木堂总归是你来打理的。多派几个弟子仔细打探,如果真是道士,那咱们得小心一些!最好不要是悟山的道士……” “师父放心!如果是悟山的道士,弟子会第一时间通知师父的!” …… “悟山的道士骨头真硬,真不好啃啊!”一个女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除了有几分怨恨以外,更有几分魅惑。 “我看你是舍不得啃,不然再硬的骨头也被你啃烂了!”另外一个女子用绵蜜软糯的声音回道:“姐姐,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个道士啦?” “真的看上又咋啦?可惜是个木头……” “木头?姐姐,是不是你没有使力啊……以你的魅功,还能有男人抵挡得住?” “切!那是个道士,还是个三境大道士,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姐姐,道士跟寻常男人有什么不同?难道?……”随即传来两个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昏暗的地室中,并不是人们惯常以为的那样充塞着令人作呕的怪异味道,反而混杂着各种奇妙的香味。只不过香味太多,最后的结果却并不清新怡人。 地室正中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隐隐有黑色的雾气流转。石室的四壁上则是奇奇怪怪的镌刻的符号混合着鲜血描绘而成的灵异图腾。 因为过于昏暗的缘故,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发现,就在石柱的底部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正被粗大的铁链锁住了琵琶骨,再不能腾挪变化。 那道士叹了一口气,挣命地运转真元,虽然仍旧不能冲破封住自己锁骨的铁链,但周身的经脉中却多了几分灵气。道士阴鹜的眼神露出凶光,他听见了两个妖女的声音,决定今天一定要拼个玉石俱焚。 “道长~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随着一声甜腻的声音响起,一个妖娆无比的美艳女子,扭动着身姿探进了地室,双眼带着桃色,殷红的发鬓插着鲜花。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女子,身形稍微清瘦一些,却也是凹凸有致,魅惑无方,只是头发显着淡紫色,不似人类。 道士轻轻咳嗽一声,然后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微弱的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轻柔了几分:“你们锁着贫道已经半年多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吧!” 红发女子嫣然一笑,摇摇袅袅地走到近前,右手轻抚道士的下巴:“道长,我们姐妹爱慕道长多时,怎么舍得杀你呢!”说这话,全然忘了半年前她们二人擒住道士时,一心是要吃掉他以增长自己的修为。 可惜道士的修为已经臻入第三境,即便锁住了琵琶骨不能变化,也不能施法,但法体不朽不腐,任她们二人如何施为,始终不能伤他分毫。红衣女子更是发起狂性,用牙齿狠狠咬了道士一百多口,却也只扯破一点外皮。 于是二女转变了态度,改换了方法,想要用那道门的房中术采战道士,夺他的阳原。然而,道士心坚,无论两女做出如何不堪与下流的举动,都不曾引动道士,一晃便半年多过去了。 道士心里暗骂一声,凶心顿起。“两个妖女趁着贫道不慎用邪法诱捕,待贫道逃出生天,不将你们两个妖女挫骨扬灰,贫道就不姓曲。”(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战场在人间 曲清秋的懊恼即便是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尽。在悟山,他虽然不是大长老,却是与几个大长老平起平坐的人物。 前掌门结玉子的亲传弟子,将姜明岳把玩于鼓掌之间的人物。可惜,一夕之间,恩师遭劫惨死,自己寻上门去找姚不惑报仇,却被对方无情击败。最后挣扎逃生,原本以为可以将一个重要的讯息带给天然宗的‘刘满’,哪里知道在半路竟然被两个妖女暗算。 堂堂悟山大道士,三境修为,却被两个半妖困在群山丘壑之间一个暗无天日的地室中,整日遭受羞辱,天天面临生死,这份折磨,让曲清秋变得更加阴鹜,也更加暴戾。 数次设计逃脱,均未成功,不过好在两个女半妖智力有限,除了会卖弄风情、生性嗜血恶毒以外,并无十分过人之处。 半年来,曲清秋仗着法体坚硬得以苦苦支撑,更有师传秘法,缓慢地绕过被锁的琵琶骨,收集真元,藏在泥丸宫与绛宫之间的脖颈之内,准备趁机使用。 经过数月的准备,曲清秋觉得自己的力量足够了。 “既然不舍得,那何不放了贫道?以咱们的实力,足以在神州大陆夺下一座仙山,从此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两个女半妖咯咯娇笑,红发的一位更是凑到近前,贴着曲清秋的胸膛,用手指划在曲清秋的胳膊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半妖吐气若兰,与地室中的奇香混杂一处,迷人心窍。 曲清秋突然心头一紧,觉得自己低估了两个女半妖的手段,摇摇晃晃,身形欲坠。 紫发女半妖也识趣地贴上来,在曲清秋的耳边低语。 “姐姐,咱们新炼的摄神捣魂终于起作用了,这个道士不行啦!” 紧跟着两个女子得意的笑声在地室中传来……心满意足之后,两个女子开始吐露真言,‘可怜巴巴’的曲清秋终于明白,原来半妖因为有特殊的血脉,竟然可以唤醒深埋在地底结界之内的古神残留意识。姚不惑一定就是利用这种法子创造邪神怪物的。 而半年多前,曲清秋也是被两个女半妖使用这种法子擒住的。 恍然大悟之后,曲清秋怯生生地询问两女认不认识姚不惑。 “姚不惑?不认识……你说的是南方的身神教?好像他跟一些半妖有来往……别的嘛,不知道啦!”红发女子慵懒地伸着双手,又扑向曲清秋。 曲清秋突然神情一震,厉声喝道:“你们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左手割下来来呢?” 两个半妖咯咯笑着,似乎有些痴傻。她们只觉得曲清秋的话软弱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但手脚却开始按照曲清秋的意思行动起来。 “算了!先将贫道放开!” 两女嘻嘻哈哈地,竟然真的将曲清秋放开了。 曲清秋站起身来,轻笑一声,迈步往前:“你们跟我来!” 两个女妖瘫软在地,衣衫完整,正自顾自地搔首弄姿,露出鬼迷心窍的奇幻神情,闻言想站又站不起来,于是匍匐着跟在曲清秋身后往地室外爬去。 原来两个半妖都被曲清秋用心念攻击法术迷住了心窍,刚刚她们自己以为经历的一切,以及眼中懦弱可欺的曲清秋都是她们的幻觉而已。她们根本没有得手,得手的其实是曲清秋。 曲清秋一走出地室,浑身光芒一闪,立即恢复了英姿勃发的样子,真元瞬间在体内自然流转。他决定在杀死两个女半妖之后,要先找到其他的半妖。只要弄明白这种召唤古神意识的法术,或许他自己就可以找到克制姚不惑的方法,而不用前去投靠任何人。 两个女半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一下一下爬出地室。 不久之后,两声惨叫传来,两个女半妖被曲清秋的法术瞬间斩成肉泥,魂飞魄散。 “哼!小小的半妖也痴心妄想吞食道士?自作孽不可活!”曲清秋一抖衣袖,大步朝着地室深处的地穴走去。他刚刚用法术催动神识探路,发现这地穴竟然四通八达,宽广无限。难道其他的半妖就在这地下世界之内? …… 圣火教跟十年前初创时相比,的确纯粹了许多。教中的护教神都被新近崛起的护法、执法等等人类取代。教中法度严明,行事有章,对待教徒的态度也从一昧的蛊惑与鼓动,变成了教育、管理以及控制。 万宝仙说得没错,人心思变。 起初,凡人们觉得有人关心自己,可以摆脱冷漠无情的道门统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也是极好的事。打猎时只要祈祷,猎神就会眷顾;出海捕鱼,只要向渔神祈祷,就会风平浪静出入平安;种田耕地只要祈祷,就有雨神前来行云布雨,保佑丰收……如此种种,十年来但凡信仰圣火教的地方无不五谷丰登,一帆风顺。 生活有了保障,人们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他们逐渐发现圣火教正在野蛮地妄图改变一切旧习风俗。边远山区买卖人口,被神教严厉阻止与打击,当地人虽心生不满,但绝大部分神州人,却还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最近一年多开始,圣火教的教规变得越发严苛,连普通人生活中的细节也开始受到神教的严密控制。于是,逆反心滋生了,不少地方的凡人开始生出抵触情绪,有脱教的趋向。 对于企图脱教者,圣火教立刻翻脸无情,再没有当初拉人入教时的温文尔雅与豁达理智,但凡有一点端倪,立刻绝杀无情,一时间风声鹤唳,不少人又开始怀念道门的无为而治。可惜,道门五宗彻底分化,道士们一心追求天道,对俗世唯恐避之不及。如今,闭门不出的坚决闭门不出;移居海外的毅然决然地移居海外。即便有能出门的,也对圣火教心存忌惮,害怕天劫来袭,对凡人就更加冷漠了。 苍茫山老道士游方,已经九十六岁,在半年前经过北溟剑宗围攻苍茫山的事情后,他垂垂老矣的身骨突然又焕发了青春活力,他决定不跟随掌门齐真人留在苍茫山,继续与出世派的道士争夺苍茫天峰,而是再一次走入凡尘。 游方觉得自己的战场就在人间,他要跟邪教在争夺人心的战场上大干一仗。大道士里没有人附和他,但好在还有两个小道士‘自愿’跟随,游方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现在至少有两个人相信我的道理,假以时日总能让更多的人来信我!” …… “你说这老游,都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虽然硬朗,但毕竟是凡人,这么跋山涉水地折腾,到底图什么?” “可不是嘛!要不是掌门有令,要咱们护着他的周全,我才不跟着出来呢!整天听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没来由耽误了我的大道修行……” 两个小道士无奈地抱怨着,可不知道老道士正在不远的前方做着自己宏图大展的美梦。(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斩魔称神 “崖山要大展宏图,必须取得凡人的信仰!”这是追天道人得出的结论。 作为准备彻底入世的崖山而言,凡人世界自然是重中之重,与圣火教的争夺势必进入白热化。 追天道人静静地坐在崖山寻天殿中,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北方,对其余众位大道士的议论几乎充耳不闻。 自从崖山瘦身之后,所有的附庸外门都被崖山甩开,造成神州东部以及东南部数百座仙山的归属产生巨大分歧。原本崖山的附庸外门以及附近的其他修行门宗为了争夺仙山洞府而大战连连。 起初,这些门派之间还有一块同为正道修士的遮羞布,并忌惮崖山可能会突然出手,所以还比较收敛。然而时间略长,崖山置身事外的态度日益明显,其他小门派之间的争斗便更加肆无忌顾起来。 如今天下已然大乱,修行界豪强并列,烽烟四起。 追天道人没有功夫去管眼皮底下的纷争,却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狂魔进入中原的消息,每天都在传回,追天道人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大道士们正在议论纷纷,寻天殿外两个崖山的弟子快步走入,向追天道人汇报有关狂魔的消息。 如今的崖山没有二境中阶以下修为的小道士,打探敌情的任务都要由接近三境的中等道士来完成。虽然略显人手不够,但效率却更高了。 “北溟剑宗和邪教的人都没有阻拦狂魔,狂魔一路南下,越过了北山,此刻已经往西南方位去了。” 另外一人补充道:“现在狂魔还在崇山峻岭里跋涉,未到人烟稠密的地方,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追天道人听完后,直起上身,有些好奇地问道:“邪教的人任由狂魔往西去了?” “是北溟剑宗的人留下了西南方向的豁口我们二人回来时,邪教与北溟剑宗似乎在东山北段有些争持,后续情况,栾叶师弟正在观察,用不了多久,他的传讯就会回来!” 追天道人一挥手:“你们在北山附近也逗留了一个多月,辛苦了,回洞府养精蓄锐去吧!用不了几天,咱们就有大事可做了!” 长老沈庆从掌门的话中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站起身后一拱手:“掌门,咱们是要出山为民除害吗?” 追天道人老谋深算地一笑:“这是自然,不过时机与地点都还不对!” 众位大道士都望向这个高深莫测的掌门,其中有几个已经猜到了掌门的用意。 “西北是苍茫山所在,如果狂魔真的旧地重游,苍茫山练墨、齐真人这几位一定会奋起全力与狂魔一战,咱们可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没咱们什么事,也没有邪教什么事了!” “邪教引诱狂魔入关估计不是为了攻打苍茫山这么简单吧?” 追天道人很满意诸位大长老的议论,不愧是道门三境修士,几句话就将邪教的用意以及自己的用意猜得七七。 “诸位道友!”追天道人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邪教故意引狂魔入关,无非是想塑造一个灭世狂魔,以此来衬托自己救世主的地位北溟剑宗不愿当那个炮灰,所以将狂魔引向西南,而邪教也绝不会让北溟剑宗得逞,咱们正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邪教塑造了这个灭世狂魔,那就由崖山来扮演这个救世主的角色吧!” 大道士们闻言神情大振,纷纷附和。 “掌门,狂魔去了西南面,如果不入中原腹地,咱们的救世主也做不成啊!”沈庆有些疑虑。 “不错!狂魔必须进入中原腹地,而且最好前往东都。东都是咱们崖山的势力范围,如今就借东都一城,助我们崖山成神吧!”追天道人雷厉风行,当下立刻布置了战法。 沈庆带着十余名崖山三境大道士前往西北一线,拦截狂魔,必要时可以助邪教一臂之力,确保将狂魔引入神州腹地。 申万存会带着另外十余名三境大道士一路向北,拦截一切徘徊在东都路线上的圣火教教徒。申万存的族兄申万长因为加入真相会,投靠了悟山姜明岳,所以申万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忠心耿耿,他需要用行动来保证自己在崖山的地位。追天道人知人善用,委以重任,也是看中了申万存的心思。 追天道人则将亲率其余的崖山大道士赶赴神都,准备在神都剿杀狂魔,在人间一战挽名。 “北溟剑宗的人都撤了,而且将狂魔放到西面去了!?”南宫锁秋再没有初来时的淡然。他阴柔而美丽的脸庞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暴戾之气,以近乎质问的语气向着红绸发难。“圣火教的计谋到底是什么?不是要在关外解决北溟剑宗吗?若不是为了对付北溟剑宗,我南明离火剑可不想跟你们圣火教搅在一起!红剑修罗大人,你得给我个解释!” 红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姚不惑离开总坛时定下的策略是驱使北溟剑宗与狂魔拼杀,借狂魔的力量灭掉北溟剑宗,如果万一是北溟剑宗占优,那么红绸会在战场上倒戈一击,围歼北溟剑宗。姚不惑以此为诱饵,邀请南明离火剑宗前来关外,并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南宫奉天自有算盘,配合姚不惑围攻天然山后,便仗着圣火教有求于己,索要了大笔的资源。而所谓的前来围歼北溟剑宗,实际上也是三心二意。南宫锁秋奉命前来关外督战,也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如果圣火教占优,那么南明离火剑宗会毫不犹豫地趁势而起,给予北溟剑宗致命一击。 可如果双方纠缠不休,僵持不下,那么遭受南明离火剑宗致命一击的到底是北溟剑还是圣火教,就犹未可知了。 “没什么可解释的!事情有变!北溟剑宗太狡猾了!”红绸冷淡地回应南宫锁秋,心中正在计算该如何应对。狂魔虽然是被姚不惑召唤出来,但早已经脱离了姚不惑的控制,即便是圣火教,也只能是引导、引诱狂魔行动。红绸需要做的,就是将狂魔引回正途,即便不能剿灭北溟剑宗,也必须确保他南下中原。 一连数日,南宫锁秋被红绸冷眼相待,心头憋足了闷气,此刻正要借机发泄。他见红绸对自己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你个圣火教,设计诓骗我南明离火剑宗,今日不给我交代清楚,就等着赔钱,我南明离火剑岂能白跑一趟?” 红绸闻言,醒目圆睁,心生一计。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疯狂 红剑修罗,十年内名扬天下。尤其在圣火教鼎盛的凡人世界更是声名显赫。 红绸以杀入道,每杀一人,便攫取一人的精魂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与此同时,手中红剑也要吞食一分杀气。若干年下来,杀伐果决的红绸取了不下万人的性命,一身杀气,令鬼神变色。 凡人虽然弱小,但他们的意志与魂魄本质上却跟修行者一般无二,纵然个体羸弱,但只要累积足够的数量,也足以惊天泣地。 所以,当红绸的红剑出窍时,南宫锁秋便觉得不妙。 “你要做什么?难道想跟我南明离火剑为敌?”南宫锁秋一边后退,一边拿言语恐吓红绸。 红绸性情冷酷,岂怕被人威胁,红光一道猛地冲出,朝着南宫锁秋刺去。南宫锁秋惊呼一声,跃身而起,五枚剑丸化成五柄五色飞剑,与那红光斗在一处。 红光速度极快,辗转腾挪之间,斩掉了两柄剑丸。南宫锁秋不敢逗留,且战且退,准备逃走。 “杀了他!”红绸没有自己出手斩杀南宫锁秋,而是驾起飞剑径直往南而去。 随着红绸一声令下,百余把飞剑鱼贯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挤得满满当当,南宫锁秋顷刻不敌,被百剑穿心,顷刻惨死。作为南宫家的嫡传子弟,他万万没想到红绸说变脸就变脸,更没想到自己会殒身在此。 红绸剑光迅猛,眨眼飞过三百余里,果然看见三个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在一片山林外徘徊,似乎在观望南宫锁秋的讯息。红绸隐去身形,摇身一变,变成了南宫锁秋的模样。这点变化神通,都是她当年在天然山时,从李宏那里学到的一点皮毛道术,遇到道门高手,自然无功,但用来骗骗南明离火剑宗的年轻弟子,则是绰绰有余。 三个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远远望见一道红线,正在戒备,转眼却是‘南宫锁秋’来到了近前。三人正要迎将上去,‘南宫锁秋’急促地大喊:“速速回报掌门,北溟剑宗设下阴谋诡计要陷害我南明离火剑!狂魔被他们引到了西面,不久就会南下,直捣我南明离火剑的黄龙。”说完,他手一指:“后面有北溟剑宗的两个长老追杀于我,尔等速走,待我抵挡他片刻!” 三人不疑有他,转身就走,仅仅过了七八息的功夫,一道火焰突然呼啸而至,正是南宫锁秋身死道消后,体内的南明离火火讯脱体而出,要回归剑宗。 “南宫师兄!”三人异口同声大呼一声,无不心如刀绞。谁也没想到,短短片刻,南宫锁秋竟然被北溟剑宗给斩杀了! “北溟剑宗!你们等着!”三人再不敢停留,奋起神勇,驾剑南下。 红绸现出本身,冷笑一声:“去吧!把南宫奉天引来,就算不用狂魔,也能让北溟剑宗天翻地覆!” …… 印木堂真的将南疆掀得天翻地覆。 白蛊族的人苦等着其他两个蛊族的支援,以及道士的到来,但转眼十余日过去,无论哪个方向都是音讯全无。 直到这一天,突然有数十个个身穿道袍的道士,降临了白蛊族的村落。 “是道士!”族人大喊一声,扭头就跑。 南疆蛮荒之地,数百上千年,都没有出现过道士,但是白蛊族的村落内大约七天前起,便有巫毒挨家挨户地传递道士的画像,好叫村人认得道士的形象,为的就是万一道士降凡,不至于失之交臂。 段铭正在发愁,突然听见竹棚外人声鼎沸,下意识地探到门口凝听。屋外早有伺候段铭的族人略显激动地汇报:“听说是有道士来了!” 段铭心头一热,忍不住也激动起来,于是立即整肃衣装,握着自己高大的权杖,快步走出竹棚。“有多少人?打听清楚了吗?” 竹棚外,族长段印来得比报信的族人还快,见到段铭后即刻行礼:“大巫毒,据说来了五十多人,都在半月山的石头寨里!” “五十多人?”段铭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过去数日印木堂攻打得实在太过凶猛,白蛊族剩下的村落已经不到鼎盛时期的一半,无论如何也坚持不过两个月了,道士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更可况一下就来了五十之数。 段铭也没有亲眼见过道士,但他博览群书,知道五十个道士意味着什么,只要五十个道士里能有一、两个三境的大道士,就足以逆转乾坤了。 这是白蛊族最后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段铭愿意献出埋藏在白蛊族祖地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至宝。 “快走!咱们去迎接道士!”段铭太激动了,几乎没有想到就凭自己派出的那些族人的脚力,此刻恐怕还没能走出无疆黑荒,所以这些道士又怎么会是自己请来的救兵呢? 叽叽咕咕念了一阵咒语,大股的风沙卷来,托起段铭、段印以及另外两个长老,一行人急匆匆往十里以外的半月山、石头寨赶去。 老巫毒的法术并不是很精通,只能勉强通过蛊虫,施展一些真元法术,所以云驾飞得不快,也飞得不高,但是阵仗极大,飞沙走石黄土滚滚。几乎整个白蛊族的村落都能看见。 卢贤琨站在寨子里的最高处,一眼就望见不远处的黑云,不由得心头狐疑。一路南来,无疆黑荒中几乎没有什么有法力的存在。偶尔遇到有战斗力的,无非是一些怪物与灵兽。 飞了数十日,兜兜转转,终于发现一个人类聚集地,卢贤琨于是带着几十个同伴落云下来打探。自从离开崖山,他们便一直在寻找中提到的神秘黑影,以及黑影背后的神秘黑石。 “这个黑影就是祸害道门的罪魁祸首,一定要杀死他!而他一定会来南疆的!”这是卢贤琨坚信不疑的真理,起初只有他与另外两个崖山道友在修行入定时产生了这个想法。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崖山道士得到这个观点,他们开始认为这是天意,是冥冥中祖师留给自己的指示。于是他们狂热起来,在其他同道门眼里变得不可理喻。 这群以卢贤琨为首的崖山道士,就是追天道人以及广凌口中提到过的‘疯道士’。(未完待续。)m。 第五十章 有点意思 ‘疯道士’卢贤琨看清了黑云中的不过是几个凡人,于是露出毫不在乎的轻蔑神情。【最新章节阅读】心里暗道:看来这里也没有我们想要寻找的东西。 正要转身离开,那黑云中的凡人却大喊一声:“前辈留步!”卢贤琨不由得升起好奇之心,不知道这个凡人有什么企图。 因为不耐烦苦等,卢贤琨施展法术,瞬间提高了段铭脚下黑云的速度。 段铭几人在云上一颠,因为受不了太快的速度,顷刻就产生了眩晕的感觉,若不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支撑着,立时就要呕吐。饶是如此,落云下来时,段铭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全靠年轻一些的段印和另外一个长老搀扶,这才没有失了体面。 “前辈!”段铭这时候再也顾不得面子,双膝一弯,跪倒在卢贤琨的身前。 卢贤琨微微皱眉,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叩拜?” 段铭低着头,却觑眼观瞧,看见卢贤琨身后真的有五十个左右的道士,各个仙风道骨,虽然眼中带着一丝狂意,但那气度的确是道门五宗的道士无疑。 为了保住白蛊族,段铭毫无保留,将前情旧事摘出最紧要的一一道来。 卢贤琨却对段铭口中的至宝毫无兴趣,在他看来,南疆蛮荒之地,不可能有什么能让自己动心的法宝。更何况一行人有着更重要的目的:斩杀那在天命殿外引来雷劫的黑影,哪怕最终要堵上自己的一身修为与性命。 不吝惜自己性命的道士,的确需要几分疯意。 “你们的事,我们管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卢贤琨说走就要走,段铭见留不住众人,心头发急,大吼一声:“前辈,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南疆,一定有所求!请如实告知,我们白蛊族拼尽全力一定会满足的!” 卢贤琨身后的几十个大道士闻言无不露出嘲弄的脸色,纷纷冷笑。 卢贤琨也冷笑一声:“自身难保,还想满足我们的要求?简直是痴人说梦!”说完,腾身而起。 也是白蛊族命不该绝,就在此刻,印木堂的弟子攻到了山外的不远处。 沐初音已经连续三日按兵不动,因为有门中师弟汇报说在北面见到一群道士。沐初音为人稳重,在不清楚那群道士的目的之前,一直未敢造次,直到这一天道士已经离去两日都不曾回返,沐初音便以为道士们只是路过的,这才发起了攻击。哪里知道卢贤琨等人转来转去,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突然去而复返,实在是大出印木堂的意料。 沐初音骑在自己的灵木魁肩上,老远就看见腾身而起的数十道身影,心中一动,立即召回准备冲锋的同门。“那半空中飞舞的是不是道士?” 沐晨玥骑在金蝉身上瞬间飞入高空,转眼又回来:“师姐,还真是道士,看服饰的样式,似乎是崖山的……” “崖山道士?”沐初音十分不解,不知道崖山道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南荒之地。但她一向以稳重闻名,当下立刻决定取消进攻。 可是这天风魔岛乌冶之正好在附近掠阵,他可不想再继续等待了,于是冲到近前催促道:“初音,你还在等什么?进攻吧!扫平这白蛊族!叫他们知道印木堂的厉害!” 沐初音连连摆手:“前辈,使不得!白蛊族的村落上面有崖山道士,都是大道士……” “崖山大道士?”乌冶之愣了片刻,随即狂笑:“崖山道士又如何?来得正好,本岛主已经几千年没见过道士了,今日正好让我的金蝉儿好好进补!” “前辈!”沐初音来不及劝解,乌冶之已经一催座下的黄蜂,往前冲去。黄蜂可不知道什么是崖山,更不会怕崖山道士。 “哎呀!”沐初音急得在灵木魁肩上直跺脚:“崖山大道士可是非同小可!你这是要去送死啊!” 着急了片刻,沐初音还是不忍心乌冶之前去送死,于是发了一回狠,扭头对沐晨玥说道:“你带着众位同门回返营地,我去拦住他!” “这怎么行?师姐,我们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沐初音拿出师姐的威严,双眼一瞪:“少废话!我是师姐!听我的!咱们印木堂根基未稳,人口凋零,经不起损失!你赶紧走!再要聒噪,以门规处置!” 沐晨玥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印木堂的弟子回转本山,而沐初音则带着金蝉和自己的灵木魁冲上前去。 乌冶之飞到半空,没感到身后有人追来,扭头一看,半空中孤零零只有沐初音的几个金蝉,不由得脸色大变,心中暗骂沐初音迂腐。但是想到沐初音不顾个人安危,还是冲上来与自己同生共死,他又有些感动。 “娘的!我这是怎么了?会被一个小姑娘感动?这个迂腐的沐初音,人都不带一个,真是要跟我一起去送死啊!”乌冶之心头微微一阵犹豫,却已经晚了。 崖山疯道士们的脾气都很暴躁,看着有人朝着自己凶神恶煞地冲杀过来,立刻起了杀心。要知道,现在的他们可不再是以前修身养性的谦谦君子了。 “什么怪物,竟然这么猖狂?”卢贤琨扬手就是一串法术奔着乌冶之而去。 乌冶之急忙一拍臃肿的身躯,身躯下成百上千的黄蜂嗡一声响,将他瞬间托起几百米高。虽然躲过了第一次攻击,但想要转身逃离却已经不可能,因为崖山疯道士们已经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崖山大道士嫌弃地说道:“人不人,虫不虫,丑陋不堪,不知道有几颗内丹?” “几颗内丹?斩了不就知道了?” 大道士的风格都是无声无息间就取人性命,底下白蛊族的族人们远远望着,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自然不知道道士们厉害在哪里,不过至少可以看到印木堂那个半人半虫的大怪物在空中狼狈地左躲右闪,以此推断,兴许道士们是很厉害的! 不到十息的功夫,沐初音冲到近前,一声口哨响过,六个斯剋鞑金蝉同时从高空扑下,将被一团法术缠住的乌冶之救出。 乌冶之法力不弱,但因为孤军深入,被数十个道士的法术团团围住,施展不开。这时他才微微吁出一口气,骂道:“死道士,还真以为本岛主怕你们不成!”与此同时,属于乌冶之的另外六只金蝉这才姗姗来迟,从地面冲天而起。 卢贤琨愣了一下,随即喜道:“这就是传说中十七万年才出现一次的金蝉?有点意思!”(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金蝉王与物竞天择 道门自此世开辟以来,便一直独掌乾坤,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记载?无论什么灵兽怪虫、奇珍异草,只要用心去读,道门五宗的典籍中总会有迹可循。【全文字阅读】 卢贤琨是崖山的老学究,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读书。不仅喜欢读与修行相关的书,更喜欢读杂书。跟他那个俗世中同父异母的兄弟卢贤智截然不同。 卢贤智被崖山逐出门墙后,收服了神州大陆东南一带的九九八十一个修真门派,创建了一个剑盟,自称总门长,颇有几分声威。但是当年卢贤智还在崖山的时候,修为却一直平平无奇,因为他静不下心。 卢贤琨与卢贤智虽然是兄弟,但长相不同,心性也完全相反。他博览群书,知古通今,所以一眼认出斯剋鞑金蝉,当下喜出望外。如今思想变得疯魔,自然而然地便生出占为己有的私心。 乌冶之吃了点小亏,不由得恼羞成怒。然而,道士的实力非同小可,他也不敢过分托大,因见身后除了沐初音以外别无旁人,于是心生退意。 “哪里走?”卢贤琨高呼一声,双臂展开,脚下踩着祥云,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朝着乌冶之攻去,嘴里更是嚷嚷个不停:“众位道友,那金蝉可以炼化作为分身使用,对付老贼最好!上啊!” 崖山一群疯道士一听见‘老贼’二字,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登时充满了亢奋,呼啦啦一片衣袂闪动的声音,密密匝匝地就围向了乌冶之。 乌冶之催动真元,风术一个接着一个地放出,飞沙走石之间,昏天暗地,惊得底下的白蛊族东躲西藏,还以为是神罚来临。 风术,有很多讲究。风魔岛的风术变化最是多端,但无论哪一种弄风的法术,归根结底都要驱动空气。 崖山道士们的修为不同,学习的法术也不相同。但崖山家学渊源,在风术上的造诣与风魔岛也是不遑多让。顷刻间,数十人接连施展出百余种不同的解风之术。 有的用禁制困住空气,犹如器皿盛水,把一个个完整的风术装在里面。 有的用干扰性的法术扰乱风精的排序,那群风精本就没有意识,被法术一拨弄,瞬间乱了秩序,风卷随即往中心一坍,发出一声脆响,消失无踪。 有的则是降低气温,形成另外的风暴与乌冶之的风术对撞。 如此种种,百般不同,看得沐初音目瞪口呆。 等沐初音冲到近前,乌冶之已经被道士们围在中间,各种法术显形出来,远远看去好似拳打脚踢一般,揍得乌冶之狼狈不堪。 “哪里来的小姑娘?也有金蝉?”一个崖山道士厉声喊道,顿时吸引了其他道士的注意。 沐初音忍不出心情紧张,六只金蝉感到主人的恐惧,立刻振翅高飞,奋勇争先地护住了沐初音。 就在同时,数道法术来到近前,被几个金蝉以肉身挡住。 金蝉躯壳对法术有极强的抵御能力,此言不虚。然而金蝉仍未长成,所以没有办法与大道士的法术正面相抗,撞击之下无不在半空歪歪扭扭,几乎就要落云。 乌冶之的金蝉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法术吹得东倒西歪,全部躲到了他肥大的身躯下面。而托着乌冶之的黄蜂则早已经死伤殆尽。 大道士们对金蝉感兴趣,所以没下死手,但过了两三个回合,道士们发现金蝉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顽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身边一个个头比较小的金蝉,嗡嗡直叫,一直坚挺着护住主人。不仅如此,只要它还在半空飞舞,其余的十余个金蝉都不敢擅自退后,即便在乌冶之身下躲避片刻,也会被它的叫声驱赶着出来迎敌。 卢贤琨看出端倪,正要上前查看,突然空中一阵轰鸣,好似成千上万的风铃响动的声音。 乌冶之左支右挡,正要放弃,扭头一看,真是喜出望外:“我的天,当初咱们没有控制住的金蝉怎么都来了?”乌冶之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朝着沐初音狂笑不止:“本岛主果然没有看错人!初音,你当真是天纵奇才!你收服的那一只小金蝉竟然是金蝉之王!所有的金蝉都被它的呼喊吸引,过来护主啦!” 沐初音正死死抓住灵木魁的肩膀,全靠金蝉和木魁的保护才能勉强在场中站定,闻言先是半信半疑。但过了不到三息的功夫,与自己通灵的金蝉的视野传来,沐初音立刻看见、听见不绝于耳的金蝉鸣叫,明白乌冶之所言不虚。 金蝉都与沐初音对接,可以分享视野与法力,但金蝉的大脑尚未完全成熟,所以还不能将自己懵懵懂懂的记忆和思维完全传输给主人,因此沐初音也不知道那只被自己称为‘小黑点’的金蝉竟然是金蝉之王。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沐初音几乎愣在当场。 金蝉还需要时间成长,但胜在数量巨大,一时间竟然反客为主,将崖山道士们围住了。 崖山的大道士在卢贤琨的带领下,虽然开始的时候稍微吃了点小亏,但很快站稳脚跟,开始反击。道士的威力,充分显现出来。 金蝉之王着了急,竟然扭头咬向一只旁边的同伴,就听扑哧一声响,那同伴的脑袋被金蝉王咬碎,一股绿色的气流冒出,被金蝉王吸入腹中。 那十余个与沐初音以及乌冶之对接过的金蝉立即效仿,开始撕咬同伴,每杀一只,杀手金蝉便涨大一分,显得诡异而残忍。 沐初音于心不忍,立刻喝止自己的金蝉,想要阻止他们自相残杀。乌冶之却喊道:“这是金蝉的天然生态,就算它们没有与咱们对接,长到几个月大小的时候也会互相撕咬,以彼此为食物。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存活!这个跟你之前遇到的【火雷飞蚁】是一样的。” 果然,乌冶之的话音刚落,其余的金蝉也开始效仿,彼此争斗起来。 沐初音虽然见过那巨大的蚂蚁在陷入疯狂时的互相残杀,此刻却不愿意相信乌冶之的话,觉得他是在欺骗自己。然而,自己的‘小黑点’却在撕咬了五六只同伴后,获得长足的进步,终于可以开始将自己的意识传递给沐初音。 沐初音断断续续地接收到信息,心情沮丧而无奈,因为小黑点告诉自己,乌冶之的话没错。金蝉就是要互相吞食,只有最强大的那一批金蝉才能最终活下来。 这就是物竞天择。(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天威浩荡 斯剋鞑金蝉天生异能,习性也与众不同。 刚出生的幼虫以南疆春桑和蛊虫为食,等到几个月后就要互相撕咬,作为食物补充。如果再大一些,就会捕食灵兽与修行者,到了最后甚至会以一切物质为食。难怪被称为洪荒异种。 金蝉互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就连崖山道士也被吸引,竟然有那么一会儿工夫忘了进攻沐初音和乌冶之。 乌冶之趁机逃到沐初音身边,吩咐她赶紧逃走。他见识了崖山疯道士的厉害,暗忖就算是金蝉再成长几分,估计也很难取胜。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乌冶之眼光独到,看得很准。卢贤琨只愣了片刻,随即露出疯意,对斯剋鞑金蝉的互相残杀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并趁机用法术困住了十余只。 “道友们,这两人行事诡谲,果然是邪魔外道,今日咱们!不必留手了吧!”说完,一马当先,放出法器。一柄小巧古朴的青铜剑迎风一晃,化作七把一人高下的大剑,剑身上符箓旋转,溢彩流光。 乌冶之这才意识到,崖山不愧是道门符箓之邦,就算是飞剑,也用符阵加持过,威力非同小可。 金蝉们经过短暂的疯狂,恢复了正常,被金蝉之王驱使着来抵挡卢贤琨以及其他崖山疯道士。 然而,这不过是螳臂当车。即便已经成长了,但面对道士全力的攻击,数十只金蝉在飞剑的第一轮攻击下就被砸得粉身碎骨、尸体不存。 沐初音知道厉害,一拍灵木魁的肩膀,喊一声:“伙计,咱们快走!” 灵木魁发出怪异、嘶哑的叫声,拔腿就跑,管它什么山包与沟渠,一律如履平地。 灵木魁奔行如风,瞬间冲出去十余里地,身后的金蝉则且战且逃,勉强拖住了崖山的道士。 卢贤琨发出充满疯狂的大笑,身子笔直地飘在半空,犹如一个移动的竹竿,看不出速度,但却距离沐初音越来越近。 眼看一团蓝紫色的霹雳就要落下,转眼便会劈到沐初音身下的灵木魁,半空中一道黑影闪动,竟然牵动了那道霹雳。但黑影刚刚来到近前,却转头就走,快得无与伦比,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有人曾经来过。 就是这么一晃的功夫,却早被卢贤琨看到,他怒吼一声:“果然在这里!” 随着他的这一声怒喊,崖山大道士们纷纷扭头,风驰电掣地往着北面追去。 乌冶之长吁一口气,通体冷汗直流。“好险!”对道门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 且说卢贤琨等崖山疯道士呼啸着,好似数道电光朝着北面撞去,简直是不顾一切,疯意十足。 沐初音被那一阵阵的喊声震得心魂不稳,浑身战栗,忍不住抬头北望,就见电光火闪,耀眼夺目,仿佛星辰撞击一般。瞬间就有三四个崖山的疯道士,被什么东西击倒,顷刻爆裂,身死道消。 不仅沐初音惊得目瞪口呆,连乌冶之那般高傲、目中无人的家伙,也忍不住浑身一颤,气势一滞,眼皮跳动起来:“这是谁?实力竟然如此强横?” 卢贤琨暴怒,发丝飞舞,将自己的道帽冲起,道袍也像充了气似的,鼓鼓囊囊。几十个道士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那团黑影围住,但一时三刻却还是杀他不得。 黑影也被激怒,上下翻飞,不断地使出瞬移之术,却被道士们组成的法阵封住空间间隙。每两、三息,半空中都有一道光束冒起,随即暗灭,都是那黑影穿梭虚空不成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道门的实力?”乌冶之追上沐初音,两人隔得远远地观看两伙人斗法。 空中雷声轰鸣,震耳欲聋,更兼电光火闪,狂风大作,犹如天神发威。地面的白蛊族族人吓得七窍生烟。寻常人扣伏在地,莫敢仰视。巫毒和族长们也被风暴刮得睁不开双眼,只能眯着眼躲在大石头后面偷偷观瞧。 原本想请道士前来驱逐印木堂,结果却迎来了更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那道神秘的黑影做梦也没想到在南疆荒芜之地惊叹会遇到几十个充满了杀意的疯道士,虽然出其不意斩杀了四个,但余下的几十个道士却更加疯狂,完全置自己的安危生死于不顾,前赴后继地要跟自己拼命。 若是寻常道士也就罢了,偏偏几十个道士都是三境修为,几乎是崖山鼎盛时期的一半实力,拼死相斗之下,威力更大。 黑影苦战连连,可惜手中没有趁手的法宝,自己又不能发挥完全的实力,憋屈至极,心头怒火难以抑制。“若是老夫鼎盛之时,又岂会怕这区区几十个人间道士?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卢贤琨可不知道黑影在想什么,他识海中的神魂被一团火焰围住,炙烤得他躁动不己,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驱动自己,如不能杀死黑影便难以平静。 道士们以自己平生最快的手法施展着法术,须臾之间,就布下了成千上万道彼此交接,相互照应的法术,一层叠着一层,不仅封住了黑影穿越虚空的法术,更堵住了外间灵气的涌入,显然要把黑影困死在当场。 黑影见瞬移之法无法奏效,于是在方圆十里的天空中开始急速飞行,虽然四周都是道士组成的法阵,以及刚刚布下的不计其数的各种法术,但黑影怡然不惧。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时三刻逃不出去,一旦被对方看破了自己的底细,今日必定要魂飞魄散。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凭着受损,也要撞破包围圈。 沐初音在远处看着天际黑云密布,黑幕里一道闪光回旋穿梭,越来越快,虽然气势如虹,却显得有些苍凉,一时间被激起了义愤:“不管那黑影是谁,这群道士以多取胜,胜之不武!而且若不是黑影现身,咱们今日难逃劫数,岛主前辈,咱们去助那人一臂之力吧!” 乌冶之一愣,随即将脑袋摇得飞快:“初音!你疯啦?这种层级的斗法,你还没靠近就要被劈得魂飞魄散了!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再说了,这些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乌冶之说着话,却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说服沐初音。沐初音天生一股韧性和闯劲,若不是如此,当初她也不敢答应将自己救出来,这样勇猛的个性又岂会贪生怕死? 果然,乌冶之的话没说完,沐初音已经忍耐不住,纵身而起,带着一大群的金蝉朝着风暴中心冲去,小小的身躯,虽然左摇右摆,却显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势头。 乌云的边际,一道阳光穿破了沉沉浓幕,始终还是洒下了一道余晖。道士虽强,终归不能遮天掩地,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自然天威。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敢犯道门虽远必诛 沐初音帮了大忙,她虽然不够强大,金蝉也尚未长成,但是她突然去而复返,闯入道士们的法阵中,却让崖山疯道士不约而同地分神了片刻。 沐初音大喊一声:“道士怎么这么不要脸?要以多胜少不成!” 就是这么片刻,黑影寻到了机会,电光一闪,终于窜出了包围圈。 黑影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可还没来及得意,不远处一道炫白的亮光直射而来。“妖孽!没想到在南疆遇到了你!” 这道白光正大光明,正是玉清山阴阳镜的神光,掌镜人自然是掌门白君成。 白君成在玉清山外跟随李宏破敌,打垮了围攻玉清山的邪神怪物,正当众人欢欣鼓舞之时,他却突然心生顿悟,离群而去。没想到,在神州大陆音讯全无半年之久的白君成,竟然也来到了极南方的黑荒。 黑影措手不及,被白光罩住,真元立刻开始消散,好不焦急。 白君成冷哼一声:“阁下在天命殿外引动九天雷劫,好大的威风,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若是半年前,白君成决计不敢与黑影正面对抗。但现在,他的心头充满了笃定与勇气,似乎一切事情在自己的眼中都变得简单清晰,泾渭分明起来。 如果心里觉得可以战胜那黑影,那么自己就能战胜他! 黑影在白光中挣扎了几息的功夫,就在白君成以为他后继无力之时,却被他突然跃出了白光。“玉清山的法宝?就凭这破镜子,也想困住老夫?” 白君成看不清黑影的容貌,却依稀感到,这黑影虽然还是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但实力明显比半年前下降了,所以眼前的他是在虚张声势。 “休要虚张声势!速速受死!”白君成还要施为,却被卢贤琨猛地冲上来一撞,差点跌云。 “崖山卢贤琨?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卢贤琨失去了理智,几乎是在咆哮:“白君成,你要放走这老怪物不成?” 白君成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瞎了?贫道刚刚跟那黑影苦战,怎会放他逃生?” “少废话!”卢贤琨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他怎么能从我崖山的重重禁制中逃生?” 卢贤琨被沐初音分了神,转眼弄丢了黑影,但并不认为那黑影能自行逃出,之前还在纳闷,等白君成现身后立刻认定是白君成从中作梗。 “白君成!天命殿外一战,崖山与悟山都损失惨重,只有你们玉清山完好无损,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卢贤琨说完,放出大团的法术,他身后的疯道士则分成两拨。一拨追击黑影,另外一拨则前来协助卢贤琨围攻白君成。 白君成三境巅峰修为,又有至宝在手,每一次施为,法力都被加成了数倍,无奈崖山道士人多势众,又疯疯癫癫,生死不畏,着实不好对付。 黑影长笑几声:“道门真是已经大不如前,跟上古的三十二祖相比,云泥之别也!”掉头往白蛊族的村落飞去。临行前更是将沐初音一卷,夹在风中消失不见。 乌冶之眼见沐初音被擒,好不生气,犹豫再三,一催座下仅存的几只黄蜂,跟在后面追赶,但因为惧怕崖山疯道士,所以保持了百里以上的距离。 白君成被困,心头惊怒,全力施为之下,须发皆张。远处看去,厚黑的云层压住山巅,雷霆万钧,霹雳满空,不住地闪动,仿佛世界在不断重生一般。 危急时刻,一直跟随白君成而来的花中人终于赶到,怒吼一声,在五十里外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双手一扯,撕烂空间,一把将白君成从战场中拽出。 白君成气喘吁吁,手中宝镜兀自转个不休,脸色比之前更加阴鹜,与宝镜神圣的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师叔,你怎么来了?” 遥远的无尽洋之上,曲杨望着百知真君离去的身影,微微摇摇头。身边不远处的不却奇道:“他怎么走了?” 半碗水何姑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个修士自命不凡,想必是另择高枝去了!” 老竹翁皱着眉头:“我倒是觉得他有点真才实学,人既聪明,修为也高,应该大有用处才是啊!” 半碗水何姑闻言忍俊不禁:“老头子,你活得越久,修为越高,怎么反倒越糊涂了?” “我怎么糊涂了?” “这个百知真君或许有几分小才华,但那都是人间之道。咱们修行之人,修的是天道,求的又不是功成名就,他已经走入歧途了!而且,他名利心太重,执念太深,就算修为再高,将来也难以解脱!” 一句话引起了广凌的思索。“执念太深吗?” 老竹翁有些不服气:“那我也可以说,他执念够深,毅力足够,兴许可以在人间证道!大道万千,他走的未必不是正道!” 半碗水还没说话,李宏却接道:“何姑讲得没错!那个百知真君的修为与心性都落在了下乘。老竹翁你刚刚说的道理只是凡人之辩。须知,凡人看到的不多,对于他们而言,世界充满了未知与变数,所以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每一种判断都在对错与是否之间左摇右荡,好比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你说它在往西流,可能没错。你说它是往东流,也许还是没错!” “可是!”李宏突然挺直胸膛,望着西方:“修行者站得高,看得远,咱们看到的是笃定得多的未来,对与错,是与非很多时候都有明确的标准。修行者脚下踩着的是乘风破浪的大船。修行之途,虽然风浪滔天,但求证天道得长生才是正路。退而求其次,才是人间证道,逐名得利。两者或许都没错,可百知真君却是首鼠两端,心志不坚!执念虽有少许,但道心全无,彻底的随波逐流之辈而已!” 半碗水何姑没想到李宏会支持自己的意见,喜出望外,虽然是村姑一般的打扮,但在阳光照耀下,脸色红润,竟也显出几分娇艳来。她朱唇微启,似要说话,却被李宏打断了。 “姚不惑跟百知真君是一路货色!我以小小计谋诱之,他却甘之若饴,乐在其中!以为我会跟他继续斗智斗勇?”李宏露出淡然的笑意,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宋清平豪气干云地接着解释道:“道门一向讲究光明正大,这是有原因的!阴谋诡计乃是旁门左术,偶一用之,锦上添花,岂是长久之道?刘道友略施小计,想必已经试出姚不惑的底细了吧?” 李宏点点头:“修道之人比拼的是修为、实力与见识。看得多,看得透时,哪里还有什么阴谋可行?” 端木幽兰也坦然一笑:“姚不惑精于攻心,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却是落入了下乘,的确不足为惧。” 摔琴等人闻言各有所悟,但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顷刻之间几个大道士对姚不惑的看法竟然逆转直下。在摔琴看来,姚不惑依旧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修为齐天,法术炉火纯青。 曲杨近来修为渐高,见识也大为长进,只有她依稀间明白过来。“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李宏自信地说道:“姚不惑一定会将北方的狂魔引入中原,祸害人间,造成末世乱象,然后趁机出手鼎立乾坤,以此来塑造救世主的形象!这样的手段谋的是凡人而已姚不惑眼中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可这一次,就算是这么个小世界,我也偏偏不让他得手!” 石圣英、宋清平还有端木幽兰都凑上前来,不约而同地说道:“姚不惑敢犯道门,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咱们道门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引魔攻山 世界上最好的谋略就是获得尽可能多的信息。有人说,信息太多,反而不容易辨别真伪,其实那只能说明信息得到的还不够多。 凡人们迷醉于运筹帷幄,盲目地以为运筹帷幄就是关着门推演天下大势。凡人们更推崇所谓的一叶知秋,并为此添油加醋的扬名,认为一叶知秋,就真的是一叶而知秋。然而事实是,真正能‘一叶知秋’的人,看到的远不止一片树叶。 知识与阅历便是力量。 道士们高瞻远瞩,看得多,看得真,看得透,所以想要迷惑他们不能靠计谋,而是法术。道法深浅才是真正的实力高低。 练墨站在通明峰顶,眺望远处的苍茫天峰,心头憋闷。他自觉实力超群,却对封住苍茫天峰的出世派道士无能为力。 苍茫天峰有历代教主与掌门留下的护山大阵守护,就算是天仙临凡也未必能破开,又遑论几个凡间的道士? 半年来,齐真人、练墨、应踌等一众游离在外的苍茫山道士三番五次地寻机攻打苍茫天峰,全都无功而返,不由得心灰意冷。 齐真人毕竟是苍茫山掌门,心里过不去,面子更放不下。 除非像在天阙山外,有人可以像天然宗的‘刘满’那样同时驱动四件道门至宝,并且得到足够多大道士的相助,或许有一点机会。 众人犹豫再三,数次兴起前往东南方向邀请天然宗的念头,最后还是因为这样与那样的忌惮和顾虑而放弃。 练墨正在眺望北面,突然看见一大团的黑色雾气冲天而起,自远方不急不缓地朝着苍茫山而来,心头一动,随即反应过来是那正是半年前曾经进犯过苍茫山的狂魔。 练墨长啸一声,驾云而起,身后早有苍茫山的小道士前去报信。 就在练墨冲上高空的瞬间,齐真人带着七、八个三境大道士跟了上来。“练墨师弟,不要冲动!” 齐真人知道练墨心高气傲,既然见到了狂魔,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练墨脸色冰冷,对掌门师兄有些不理不睬。他跟崔明机一样,都在心底瞧不起齐真人这个掌门,尤其半年以来,齐真人表现软弱,令练墨空前失望。如果不是有家难归,需要众人团结一致对外,练墨决计不肯再跟齐真人待在一个山头。 齐真人知道练墨性子高傲,为了大局作想,便也明里暗里让他三分。 “师弟,这狂魔此来,必有缘故啊!” “我可不管它来这里的缘故是什么?它半年前强攻苍茫山,令我道门颜面尽失,既然今日再来,我定要他好看!” 齐真人苦笑一声,练墨天赋极高,或许是身为天之骄子的原因,所以为人做事过于自我与直接,难免显得有些轻狂浮躁。齐真人初入道门时,天赋平平,全靠刻苦努力,以及左右逢源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所以秉性圆滑得多。“师弟,你有所不知!这狂魔必定是邪教教主用来成全他自己美名的工具。北溟剑宗不想被人利用,但心存险恶,所以故意引火来此,想让它来扰乱我苍茫仙山。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将计就计如何?” “怎么将计就计法?” “狂魔来了,那就引他去攻苍茫山天峰,若是能破除崔明机等人的屏障,咱们不就能重回苍茫山了吗?” 练墨一皱眉,扭身看了一眼齐真人:“掌门!你是想让邪魔外道去攻打我苍茫山?”言语中尽是不满之情。“你们也是这么想的?”练墨的眼光如刀,齐真人周围几个大道士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齐真人面无表情,镇定地回答道:“若不如此,师弟有什么妙计?不如去天然宗请刘满师弟?” “哼!”练墨啐了一声,犹疑了片刻。“你是掌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齐真人拿捏住了练墨的个性,看见他扭头往通明峰去,忍不住微微得意。然后带着几个大道士往北,迎着狂魔去了。 狂魔摇摇晃晃地朝着苍茫山去,快要走近时,突然半空飞来无数雷火,扰得他心烦意乱。 嗷嗷几声怪叫之后,狂魔加快了速度,一头朝着苍茫天峰撞去。原来是齐真人等苍茫山的道士用法术半逼迫、半引诱地催动狂魔攻击苍茫天峰。 顷刻后,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狂魔巨大的身躯被一道道看不见的力量弹开,滚落山崖,砸碎了不知道多少石块。 崔明机嘲弄的声音借助苍茫天峰的法阵传来,响彻天地:“齐岚,你可真不配做苍茫山的掌门,前代吕掌门当真是瞎了眼,竟然将衣钵道统传给了你?!天下竟有引邪魔攻打自己门宗的掌门?从今日起,我以苍茫山祖师的名义,正式将你驱逐出苍茫山!” 齐真人隐藏在云雾之中,闻言忍不出冷笑数声:“崔明机,你这个叛徒,也敢信口开河、大言不惭?等贫道重回苍茫天峰时,必要将你斩于祖师堂中!” “笑话!”崔明机隐隐带上了怒意:“就凭你?齐岚!你听着,你若再敢在苍茫天山附近出现,休怪贫道辣手无情!”说着话,一道蓝紫色的闪电从苍茫天峰射出,啪啦一声,将遮挡住齐真人身形的云朵击得粉碎。 齐真人一惊,带着几个大道士往后退去。 狂魔知道苍茫天峰禁制的厉害,耐不住性子,在攻击失败四次之后,扭头南下,准备离开苍茫山。 就在此刻,七八个身形巨大的妖王现身出来,各个都用上了的神通,硬生生地阻住了狂魔的去路。 观星冷笑数声:“没想到苍茫山的道士竟然内讧了!” “他们内讧不内讧的老子不管,但是狂魔不能南下了!咱们就在这里解决了它吧!”来去公的蒲公英组成十余个人形,在空中来回飘荡,显得怪异绝伦。 “既然狂魔就在苍茫山,而且齐真人想用狂魔攻打苍茫天峰,那不如咱们就助他们一臂之力如何?” 无道原中赶来的妖王们都明白了观星的意思。但万宝仙却显得有些犹豫。 “老万,你还犹豫什么?这是苍茫山!李宏那家伙的师门呢!” 万宝仙恩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担心花中人会因为自己攻打苍茫山而不悦。 观星看出端倪,给来去公递了个颜色。 来去公对万宝仙最是了解,于是激将道:“这又不是玉清山,怕什么?而且你被李宏那家伙压了这么多年,现在就算他不在了,花中人也没有正眼瞧过你一下,你不觉得窝囊吗?切,我都替你害臊!还什么妖族第一传承之君,情敌都遭劫二十年了,你还这样唯唯诺诺的,连他的师门都不敢动一下,真是不配当妖王!……” 来去公言语刻薄,又正中万宝仙的软肋,刺得他心窝发疼。万宝仙发狠说道:“谁说我怕了?干就干!正好灭了苍茫山,剪去我无道原的祸患!” 妖王们还没有动手,练墨却已经忍不住了。他返回通明峰的时候就看见了远道而来的妖王。 当初在天命殿外,就是无道原的妖王充当姚不惑的前锋,参与了屠杀道士。虽然妖王们最终遭诛,但练墨已经把妖族狠上了。 “一群宵小也敢打我苍茫山的主意?!” 万宝仙脸色微变,没想到战斗来得如此之快。(未完待续。)m。 第五十五章 两强相争 练墨法力高深,加上此刻心头恶怒,于是一上来就使出了最厉害的杀招,五行汇聚诀。 五行汇聚诀是苍茫山最著名的法术之一,由创派祖师亲创,经过历代教主与掌门的改进,到如今已经是苍茫山大道士的看家本领。 天下的灵气,以五行为主,归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类,这五类灵气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囊括天地至理。但是灵气的归属并不只有这五类而已,实际上以道门千万年的研究所得,可以被修行者感应的灵气目前已知的一共有十七种,其中五行灵气是最显著与最丰富的。 火行灵气,并非就是火,而是与热相关的一切灵气。木行灵气也不只是与树木相关的灵气,而是一切与生发、疗养相关的灵气。道士之所以可以几乎无所不能,就是因为体内的内丹汇聚了所有五行内外的灵气,各种灵气彼此融合作用,通过不同的配比与组合,就能实现纷繁复杂的目的。 所谓的五行汇聚诀,便是仿造凝结内丹时的情况,临时在体外结成一枚假丹,然后催动这颗假丹,实现法力的突破。 内丹的凝结与破碎是一个质变的过程,能够产生极强的加成作用,可以得到远远超过简单加和灵气的法力。 所以,当练墨的五行汇聚诀一使出,登时风云变色,面前数个妖王立刻遁走,避其锋芒。 掌门齐岚刚刚吃了崔明机的小亏,正在懊恼,突然看见练墨与一群妖王争锋,顿时又惊又怒。惊的是无道原里的妖王竟然敢卷土重来,怒的是练墨不等自己发号施令便自作主张与妖王开战。平时齐岚还能忍让,但此刻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怒吼一声:“练墨,你干什么?” 练墨正在施法,哪里肯理齐岚,也怒气冲冲地回道:“废话!没看见我正跟妖王斗法吗?” 话音未落,来去公放出湮灭二气,与练墨的法术撞在一处,放出一团绝大的气浪,顷刻消散,刮得数个躲避不及的妖王在半空中翻滚不休。 天地间十七种灵气中,有一种称为啖行灵气,有消融与夺取的作用,与木行灵气相冲。道士通常所说的妖气,是因为妖怪一族擅于吞食生灵,故而练成的内丹中有一股强烈的令修士生厌的气息,而这个气息实际上就是妖怪体内过于浓重的啖行灵气。 啖行灵气也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微量的存在可以为法术增添无穷威力,若是含量过高便会造成凝练的内丹不纯。 来去公乃是千万年的大妖,结成了九颗元丹,非同小可。他的大部分内丹都与道门系出同源,所以也不能有太多的啖行灵气。但来去公天资卓绝、另辟蹊径,在体内专门凝聚了一颗只含有啖行灵气的元丹。这颗元丹与体力其他元丹配合,便能放出湮与灭两种混合灵气。因为这两种灵气本身特殊的属性,无需构架成任何法术,便能起到克敌制胜的效果。 练墨脸色大变,看出眼前嬉皮笑脸的妖王的厉害。于是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来去公不常在人间走动,除了几个道门前辈外,道士多不认得他,所以练墨有此一问。 “我是你祖宗!”来去公一向桀骜不逊,自然看不惯练墨的冷傲神情。“别以为自己是道门三境大道士,便能目中无人!在本尊眼里,你可什么也不是!” 来去公倒不是讲大话,当初在无道原内,端木幽兰便不敢与他正面争锋。但是练墨号称这一代道士中的第一人,又岂会善罢甘休。不动声色之间,山岭中的灵气倏忽一下再次汇聚起来。 来去公的蒲公英逐渐靠拢,组成十余个人形,每一个人形都露出不一样的戏谑笑容,异口同声地喊道。“小道士,你不服气?”说完,本体往上一冲,来到高空指着不远处怒气冲冲的齐澜笑道:“你家掌门都看不下了,觉得你冲撞前辈,是大大的不该,所以都没来帮忙!我说小道士,你就别逞能啦!赶紧退下吧!” 齐澜的确生气,但看到练墨无功而返,立刻意识到无道原的妖王是有备而来,并且来者不善,于是摒除杂念、收束心神,准备相助练墨。 来去公自说自话,得意至极,身边却突然发动了一个小小的爆炸,练墨不知道何时已经再次发动了五行汇聚诀。不仅是练墨,齐岚以及另外几个苍茫山的三境大道士都在同时发动了五行汇聚诀。 万宝仙在不远处掠阵,看得仔细,觉出厉害,急忙施展遁法将来去公拽了出来。来去公兀自不服,口里嚷嚷着:“老万,你做什么?老子打得过他们!” “逞什么强?六个五行汇聚诀的威力,可以翻江倒海,拔山平谷,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来去公还要回嘴,身后一阵猛烈的气浪翻滚袭来,数不尽的灵气在方圆一里的地方彼此冲撞,自己若没有逃离还真是生死难料。 “这群道士还有点本事!” 万宝仙露出嘲弄的神色:“来去公,苍茫山在天命殿大战之前,可是号称执掌道门之牛耳,实力不容小觑。即便是这十余个被拦阻在苍茫山天峰外的大道士也是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可不要托大啊!” 道士们见走了来去公,急忙各自扯着道袍的衣摆,驾云来追。苍茫山的道袍样式特别,不仅盖住了全身,而且还有三寸左右拖行在地,所以无论是急速行走还是驾云,道士们都喜欢双手提着长袍,这也是苍茫山的特色之一。 观星站在白春身侧,谆谆教诲地说道:“看见没,几个丧家之犬的三境大道士拼起命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阻挡的!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否则咱们妖族再难得翻身。” 白春脸上泛起淡淡的不服气,嘴角一撇:“那姚不惑怎么就震得住五宗的道士?” “他那哪里是震住?不过是利用道士们飞升迫切的心理,逼得道士们闭关出尘罢了。那些出世派的道士驱除了自己争强好胜的心,所以一味忍让,显得道门软弱。可是这些退无可退的道士,即便害怕天劫,到最后还是不得不跟姚不惑决一生死,这才是姚不惑最担心的地方。你看,现在这样的战场上,姚不惑敢来吗?”观星了解姚不惑,在被他欺骗之后,静心分析,更是看出了许多姚不惑的心底所想,故而十分笃定姚不惑有意无意都会避开与大道士正面争锋的情形。 观星猜度得没错。姚不惑现在绝对不肯跟一群三境大道士争锋相对,因为那道黑影不在身边,仅仅凭借自己的圣火,姚不惑还远远没到无敌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返程 苍茫山外的斗法如火如荼。 数百万里云路以外的无尽洋上,姚不惑仍旧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他的身上还有数道李宏布下的气机,缠绕着自己。他觉得李宏一定还在身后追踪自己,而自己可以再设一计,跟李宏一较高下。 然而过去的两日里,李宏等人都没有现身,姚不惑这才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有误。 “本教主的猜想难道出错了?”姚不惑踌躇一阵,又有了新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我错了,那个小子狡猾多端,兴许就躲在什么地方,引本教主入瓮呢!” 姚不惑落入了阴谋诡计的漩涡中,难以自拔,总觉得别人也跟自己一样,一定都在尔虞我诈的泥沼中打滚。 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不下百数的海外修行者。虽然连续两次,姚不惑都在关键时刻舍弃众人逃走,显得不仁不义,然而在海外修行者的眼中这却是皇者的气质,不拘小节。因此他们不仅不以为意,反而更加认为姚不惑是可以跟随的领袖。 这一两日,姚不惑带着拥趸自己的海外修行者在无尽洋上如犁地一般,来回扫荡,不断吸收生力军。有不服气的海外修行者,要么被姚不惑以雷霆手段消灭,要么早早地便逃走,避开了锋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姚不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将脚下圣火一踢,瞬间分出数万朵拳头大小的火团,四散开来,朝着八方十面寻去。 不用说,姚不惑是找不到李宏他们的,因为过去两日李宏已经带着众人一路朝西飞遁,正在返回神州大陆的途中。 曲杨坐在云驾上,忍不住朝着北面望了一眼:“不知道风抚琴那个娘们儿怎样了?这一次她不辞而别,下一回我见到她,一定要啐她个狗血淋头!”曲杨说的是反话,她生平难得有一个朋友,其实是心中对风抚琴三人的担心和不舍作怪,偏偏她又不肯好好说话,所以迸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闲话。 摔琴劝道:“风道友被她师叔带走,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将来一定还有再见之时的,不用急在一时。” 半碗水何姑则嘿嘿一笑,手里抚摸着自己的搪瓷碗,摇头晃脑地说道:“那个风抚琴很有几分姿色,听说又有两个丈夫,想必你是很羡慕了?” 曲杨一咧嘴:“我羡慕也羡慕不来。不过倒是你,很容易就可以跟风抚琴道友比肩的!” 何姑一愣,未解其意。还是裂心坏心眼多,一下子明白了曲杨的意思,于是摇晃着大脑袋笑道:“谁说不是呢?村姑道友,你身边已经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只要你愿意,那还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坐拥两位丈夫?” 一句话羞得不读书俊脸一红。老竹翁则讪笑一声:“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当不得人子!”虽然是反驳,但力度却不怎么强烈,反而惹得天然宗几个女子咯咯笑起来。 飞琥口口声声地叫何姑为村姑道友,裂心学得快,所以也这么称呼起何姑来。 别看半碗水何姑平素牙尖嘴利,几天相处下来,众人早发觉她原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敦厚性子,放得开,开得起玩笑。当下她倒是毫不介意,微微一笑,然后摇摇头:“他们俩?不行不行!不过,要是前面那一位,我倒是心甘情愿,两个丈夫嘛肯定是不敢奢望了,但是只要肯让我做小的,我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飞琥用右手食指刮脸笑道:“你可真不知道害臊!我师叔,不!我师父可绝不会对你动心的!这普天之下,除了端木前辈,还有谁配得上我家师父?”飞琥移情别恋,已经认定了李宏为师,早把公孙隐抛到了九霄云外。 端木幽兰知道半碗水口无遮拦,一定在说李宏,当下传音给李宏:“没想到你这一世也是很受欢迎的嘛。” 李宏微微一笑:“这个何姑,口无遮拦,教坏了小孩子!” 广凌靠在云驾边缘,却被半碗水的话一激,心中突然冒出许许多多的奇怪念头来,因为想得深了,竟然一阵脸红。广泽看在眼里,低声对聂盘说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兄长,哎!注定了不成器啊!” 聂盘却觉得广凌是个谦谦君子,于是劝道:“我看你兄长品行敦良,你若肯与他齐心协力,将来咱们广家一定能再次发扬广大的!” 广泽对聂盘的话表现得不以为意,但心头却颇有触动。这一次跟着李宏一行来到无尽洋,虽然驻留时间不长,在冥灵穷发似乎也没有太多故事,显得乏善可陈,但是山洞中可以读出人心的石壁,祭坛中那神秘的石碑,李宏口中石碑里的人影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广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李宏当时出乎意料地给广泽做了许多解答,让他茅塞顿开。 不仅是广泽,广凌也很有心得,尤其在观察完李宏对待海外修行者的态度之后。凡人有凡人的见识,道士有道士的世界,我之道未必适用于彼之道,即便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绝大多数人都没能真正彻悟。 摔琴、禾木与飞琥三人所学更多,一路上多次争斗累积了经验,又有李宏从旁指点,三人都到了凝结内丹的边缘。 李宏当初许诺只要飞琥可以结丹,便收她入门的话并非是心血来潮。修行者以灵气为根基,而灵气至少有十七个大类,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可以被利用的力量,唯有海纳百川的内丹才可以充分汲取它们。 道木衬托而成的内丹,这或许是一个新的修行方向。 仙界以下的世界绝非只有神州大陆一属,修行者决不能坐井观天。 在冥灵穷发的石碑中,李宏更是获得了一些从前不曾知道的知识,加上风解饮带来的风魔岛破除古神怪物的方法,李宏有信心可以一举击溃狂魔以及任何其他被姚不惑召唤而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狂魔南下,不仅是姚不惑用以凝结凡人信念的工具。获取魔门的传承,应该也是姚不惑的动机,因此,李宏下定决心要在中原以北解决狂魔。 “他真的回神州大陆了?”姚不惑收回圣火,方圆万里的海域里都没有李宏的身影,这让他开始相信,李宏已经折返。 “哼!果然不愧是累世积修的道士,眼光毒辣,竟然识破了我的机关!”姚不惑坐在圣火上,漂浮在空中,右手托着腮帮,一边懊恼着李宏远去没有跌入自己在无尽洋上布置好的陷阱,一边已经开始思索自己下一步的计策。 “不知道那老家伙怎样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决裂 苍茫山外,万宝仙领着的无道原群妖与苍茫山的大道士斗了个不相上下。正在相持,北溟剑宗的掌门吴智突然领着数万剑修赶来。 吴智有心谋取无道原,但当务之急却还是想解决与苍茫山的罅隙。长老吴涯半年前率众攻打苍茫山,最后损兵折将,与苍茫山结下了不解深仇,这也是吴智的心病之一。 这一次吴智不仅没有遵从与姚不惑的约定拦截狂魔,反而将计就计将它引向了苍茫山。 狂魔虽然残暴,但毕竟是灵智不强的怪物,在攻打苍茫天峰失利之后,凭着本能扭头就往东南方位逃去。吴智早有预备,在苍茫山南面三千里处埋伏了数个剑阵,就等狂魔入瓮。 狂魔天生杀心,却没有特定的目标,被众志成城的北溟剑宗剑客一拦,立即扭头,又复往苍茫山奔去。 吴智孤注一掷,领着大批的弟子,在后面驱赶狂魔。这一次,就算不能攻破苍茫天峰,也要彻底解决游离在外的苍茫山大道士,以绝后患。狂魔为前导,剑修为后盾,要跟苍茫山齐澜等人一绝高下。 来去公数以亿计的蒲公英分身分散在数千里方圆的天地之间,早看到了吴智的动静,正在奇怪时,北溟剑宗的弟子突然来求见。 白春领着数个妖王在前线苦战,万宝仙领着来去公坐镇后方,听说北溟剑宗求见,两个老妖怪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吴智的用意。 北溟剑宗对无道原心怀不轨,毕竟只是众人的猜测,如今双方明面上共同的敌人的确是苍茫山。所以,没有过多的纠缠,无道原群妖与北溟剑宗立刻搭成协议,双方合力对付苍茫山。 练墨、齐澜等大道士面对数量庞大的北溟剑宗剑修,以及无道原中的大妖王,立刻处在了劣势,不得已只好回缩在通明峰上,拼死守卫。 通明峰也有护山大阵,但峰上存储的资源不足,大阵缺乏灵石驱动,无法威力全开。十余个苍茫山三境大道士拼尽全力勉强抵住了对方第一波攻势。 无道原万仙谷中的妖王,与黑白城的妖王行事风格大不相同。他们几乎都是道祖的传承,以妖怪之身得道,所以精通法术,与道士的区别不大,早早地就在通明峰外设置起了数道禁制,困住了整个空间,练墨三番五次想要使用遁法,都被隔绝在了禁制之外,动不得。 不仅如此,万仙谷的妖王们在万宝仙的指挥下,行事有度,法术一层接着一层,行军布阵既有章法,几乎没有破绽。 来去公显得很是得意,觉得这一次妖族总算要出一口恶气。但万宝仙却还是有些犹疑。虽然跟北溟剑宗搭成了暂时的协议,但万宝仙内心深处根本无意伤害苍茫山的道士,他毕竟是道祖传承,与寻常妖怪不同。 来去公与观星则一左一右不断地给万宝仙吹风。 “老万,今时不同往日,道门五宗已经垮啦。天下大乱,是有能者得之。你我虽有道门传承,但妖怪不能永远被道士压在脚下啊!你想想,这都多少万年了?道祖的界碑无时不刻地封住无道原里的妖怪,让妖怪不能喘息。如果不是半年前黑白锁城里的妖王们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掀翻了界碑,咱们妖族还要憋屈到什么时候?” 观星巧舌如簧,但他知道话说得多不如说得巧,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于是将说服万宝仙的战场让给了来去公,自己只在旁边偶尔补充两句,或者时不时地喝一声彩。 “妖族的兄弟虽然是被姚不惑蛊惑不假,但杀死那些妖王的毕竟还是道士!姚不惑与道士一样,都想灭绝我妖族,以前妖族没有办法只能明珠暗投,所以遭了姚不惑的道,如今有两位前辈率领,咱们妖族也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观星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一切悲剧的根源,终归是因为妖族不昌的结果。以后妖族不能再靠任何人,只能靠咱们自己!”观星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因为万宝仙没有阻止手下的妖王继续布阵。 只要困住了通明峰,断绝了苍茫山道士的后路,北溟剑宗便能全力进攻。到时候杀死道士的还是北溟剑宗,与无道原没有直接关系。 万宝仙虽然是道祖传承,继承了数万年的知识与记忆,但他毕竟是妖族,对于妖族被压榨地位深有感触,此刻经不住众人劝说,也下定了决心与道门决裂。 “观星说得没错!妖族一再退让,早已经得不到道士的尊重。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她始终没有睁眼瞧过我?”一旦心绪变化,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可以立刻逆转。万宝仙现在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离开万仙谷越远,万宝仙越接近平庸的妖王,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练墨再一次气急败坏,并且与掌门齐真人产生了更大的分歧。 虽然四周禁制重重,但齐真人手中还有苍茫山至宝五行结,十余个三境大道士如果要突围并非完全不可能。练墨觉得通明峰不能持久,应该冲杀出去,趁机斩杀猖狂至极的北溟剑宗掌门吴智。如果不能斩杀他,也至少可以逃出樊笼,择机再战。 齐真人却不肯放弃通明峰,因为通明峰上还有一千多外门弟子以及二境以下的小道士。这些人曾经经历过一次北溟剑宗的屠杀,齐真人作为掌门绝不肯再放弃他们。 “不行!我们走了,这些弟子怎么办?道门五宗曾经是天下至尊,难道任由旁人屠杀自己的门人不成?”齐岚一改往日温和的形容,斩钉截铁地回绝了练墨的建议。 练墨更加心高气傲,他十分痛恨北溟剑宗,但为了自保,他可以放弃外门弟子和小道士。 “掌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你我若是身死道消,苍茫山从此名存实亡。这些外门弟子和小道士可扛不起苍茫山的大旗!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练墨脸色难看至极,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齐岚的决定如何,他自己都会突围而去。 几个长老以宗主也议论纷纷。 “不如去请天然宗的刘师弟前来相助!”一个大道士提议道:“以练墨师弟的修为,突围最有希望,此去天然山虽然有数万里之遥,但来回也不过几日,咱们守住通明峰,谅他们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认为刘满不会前来相助。 齐岚沉吟了片刻,他早看出练墨去意已决,并且绝不会去请刘满前来驰援,知道除了苦战一途外别无他法,于是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今日若是要走,从今往后休再提自己是苍茫山的弟子!”话说得决绝,没有丝毫挽留练墨的意思。 “哼!苍茫山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练墨听出齐岚的弦外之音,于是长身而立,站在通明峰边:“苍茫山已经四分五裂,你还是不是掌门都在两可之间,凭什么决断我的去留?” 练墨虽然不是长老,但在苍茫山名气极大,他若真的离去,对于守卫通明峰十分不利。应踌急忙劝道:“非常时期,诸位更应该同舟共济,万万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的人是他!”练墨纵身而起:“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守得住通明峰。齐岚若是死了,我便是苍茫山的掌门,你们服不服?” 练墨一声怒吼,整个通明峰上的弟子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人敢说话。 齐岚终于忍耐不住,怒吼一声:“练墨你休要欺人太甚!既然你想要贫道的掌门一职,那咱们今日比个高低,谁胜了谁就是掌门!”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突围与合纵 道士不会为了争夺凡间的荣华富贵而大打出手。那是因为凡尘俗事入不得道士的法眼。 然而,若是为了争夺道统,为了争夺至宝,为了争夺灵丹妙药,道士们的争强好胜之心则一点不比凡人更差。 练墨狂笑不已,根本没有把齐岚放在眼中,齐岚则争锋相对。两人的道袍都鼓得像灌满了棉花,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谁也没想到,大敌当前,苍茫山自己就先内讧了。 两人正要动手,山外轰鸣之声响起,北溟剑宗开始了攻山。这一次是吴智亲自坐镇,北溟剑宗三个流派的精英尽出,声势浩大无比。 山北是剑心流的弟子,数百弟子手中放着异光,把把剑心都在低鸣,显然对战斗充满了渴望。 山的西面是剑气流的弟子,成百上千的弟子踩着飞剑,落在山头,依照地势铺成一片,随时准备迎击突围的道士。 山的东面则是飞剑流的弟子,按照剑术高低不同,分别组成了七十二人的地煞剑阵,一千零八人的灭世剑阵,三千六百五十人的天罡斗转剑阵正在有条不紊地朝着通明峰挺近。 山的南面,则有十余个妖王使出了法天像地的神通,正在呐喊助威。 通明峰四面遇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练墨脸色一变:“齐岚,今日的斗法暂且记下,你若能活下来,咱们再战!”说完,化成一道电光冲出通明峰。他知道围的时间越久,突围的可能性就会越低。 吴智在云中躲藏,看见通明峰一道电光冲起,立刻下令:“那一定是苍茫山的练墨。他号称道门这一代的第一人,心高气傲,为人凉薄,必定不肯与通明峰同生共死!既然冲出来了,就别让他逃了!” 身边剑心宗的宗主乌极闻言自告奋勇:“待我擒他!”说完带着三个乌家的长老冲破云层,前去拦截。 练墨飞遁的速度极快,转眼破开了七道禁制,但紧跟着却被数个剑阵围住。练墨不愿浪费时间,也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斩杀数百剑修,于是双手连动,不断放出无极索这样的法术,干扰逼近的剑修,身体则在空中不断迂回,寻找破绽逃生。 “石化!”“火焚!”“电击!”不知不觉间,练墨口中迸出真言,用以辅助自己施法。远远看时,半空中常常突然冒出火光、雷霆,扫得剑修们靠近不得。 飞剑宗的弟子组成的剑阵,更是被练墨耍得团团转,数十把飞剑呼啸着飞来飞去,就是追不到目标。 每两三息的功夫,就有飞剑坠地,然后又会有更多的飞剑加入进来。练墨长笑不已:“这是什么破飞剑,飞得太慢!” 乌极在空中跨步,三四个纵越便来到练墨的头顶,手中金光一闪,剑心化成了一件盔甲覆盖住全身。“练墨休得猖狂!”乌极的身体旋转起来,然后朝着练墨一头撞去。 练墨口吐真言,即刻在身边划出一个禁制,挡住了乌极。但乌极的剑心属性被称为破禁,有解除禁制的作用,因此练墨的法术只支撑了不到五息的功夫,便开始消融。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乌家的长老也带着剑心杀到。这些剑心与寻常的飞剑有所不同,除了有斩杀敌人的用途外,各自都还有厉害的属性,叫人防不胜防。 练墨用上了心,仔细观察剑心的真元流动,然后有的放矢地掐诀布置出不同的法术来对付众人。但是就这么一耽误,数个剑阵已经合围成功,练墨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了。 关键时刻帮助练墨解围的竟然是圣火教与南明离火剑宗。 原来红绸斩杀了南明离火剑宗的南宫锁秋,并成功的把仇恨推向了北溟剑派。 南明离火剑宗的南宫奉天嗅到了这件事情里的阴谋味道,在心疼南宫锁秋的同时也意识这是绝佳的偷袭北溟剑宗的机会,于是毫不迟疑,带着门人往西北方位的苍茫山赶来。 圣火教原本想利用狂魔消耗北溟剑宗的力量,却被北溟剑宗将狂魔引去了苍茫山。红绸自作主张,想要挑动南明离火剑宗再取对付北溟剑派,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南宫奉天竟然爽快至极地赶来赴约。 在红绸看来,南明离火剑宗与北溟剑宗同样都是圣火教的心腹隐患,但此刻拦住了狂魔的北溟剑宗已经坐大,必须率先被清除。 在南宫奉天看来,北溟剑宗与圣火教同样都是敌非友,但北溟剑宗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面对没有姚不惑坐镇的圣火教,南宫奉天这个老狐狸自信觉得有利可图。 于是,在北溟剑宗万万想不到的时候,南明离火剑宗从自己的身后发动了进攻。 无论北溟剑宗还是南明离火剑宗,作为剑修,在法术上都有所欠缺,所以直到南明离火剑宗攻到了身后不远处,吴智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万仙谷的妖王们果然不可信!只会坐山观虎斗,一点力也不肯出!”吴智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吴镰说道:“告诉前面的弟子,放走练墨,引他去攻南面的妖王!咱们准备迎敌,今日与南明离火剑宗必有一场大战!” 练墨侥幸脱逃,却被逼着往南飞遁。 来去公的分身早就发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南明离火剑宗,却没有通知吴智,也是存了一石二鸟之心。 万宝仙已经决定与道门决裂,自然而然地便想到要替妖族在人间挣出一片天地,那么消磨剑修的力量也是不二的选择。 “北溟剑宗势大,正好让它跟南明离火剑宗再拼一场!”来去公爽朗地笑着:“我可听说不久前南明离火剑宗吃了大小的亏!咱们是得给他们个机会一雪前耻才是!” 观星点点头:“这两个剑宗是道门以外对咱们妖族最大的威胁,让他们拼得越凶越好!白春,你跟黑通天绕到东面去掠阵,必要的时候助南明离火剑宗一臂之力!” “得咧!”白春刚刚从前线压阵回来,正感到无趣,闻言欢呼一声,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黑通天又飞入高空。 “那个练墨怎么办?咱们营中只有你我二人降得住他!”目送白春离去后,万宝仙看了一眼来去公,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不你去陪他玩玩?”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北溟对南溟,鲲鹏斗离火 来去公早就想跟道士们斗斗法,以此来给自己正名。 黑白锁城内那些妖王在天命殿外被道士犹如切瓜砍菜一般剿杀过半,来去公自然是大感物伤其类,早就憋了一口气。 作为当世唯二的拥有九颗内丹的大妖王之一,如果不能面对面地斩杀一个三境巅峰道士,来去公一定会遗憾终生。 与万宝仙相比,来去公心里的束缚更少,因为他并没有直接承袭任何道祖的传承。很简单,他就是一个妖王,纯粹的妖王。 练墨一头冲过来,正好遇上在半空中设伏的来去公。 “好小子,遁速不慢嘛!”来去公举重若轻,用一道法术拦住了练墨。 练墨的云驾被那法术缠住后动弹不得,于是一纵身舍了旧的云驾,顷刻又唤来一个新的云驾,却对来去公的言语不理不睬。 “哪里跑?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来去公右手中指连续弹动,放出数个法术,一口气打烂了练墨十余个云驾,最后一道法术放出,犹如一张大网,连云带人都要往里装去,然而法术大网中的练墨一晃身,却顿时消失无踪,原来来去公看到的练墨根本不是真身,竟然是他不动声色之中放出的幻影。 周围的天空到处都是法术与禁制,却终于还是被练墨寻到了一处破绽,将身子隐去,躲在那一处破绽之中。 来去公嘿嘿干笑两声,一双鼓鼓的怪眼放出两道电光满空扫射,却没发现练墨的踪迹。 另一边,南宫奉天带着他那三千儿郎从后面攻来,正好迎上反应过来的吴智。刹那间漫天遍野都是五颜六色的剑光纵横来往,乍一看根本分不清敌我。 远远地望去,苍茫山通明峰的东南方位上整整齐齐在空中排着一百纵列的剑客,每一列三十人左右。密密麻麻的剑光在那剑阵的上下左右散开,都是南明离火剑宗的剑丸所化,忽长忽短地放着光芒,然后按照一息一次的频率,朝着西北方位进击。每一次进攻都泛起大片的光华,照得天地通明一片。 与此同时,西北方位上有三、四个大小不等的剑阵。当先的剑阵中全是白衣剑客,约有两千多人,两千多把飞剑或大或在空中嗡嗡作响,隔得远还好,若是隔得近,必定会被震得头晕脑胀。每当南明离火剑宗的剑丸射来,那些飞剑便会应激地往前一冲,然后在距离剑客五百米的距离组成剑盾,遮挡剑丸的剑光。 白衣剑阵的左手边则是另外一个大约两千余人的剑阵,全部穿着黑衣,他们的飞剑放出剑气,在空中汇成一柄冒着金光的巨剑,伺机而动。每当南明离火剑宗进攻的时候,这柄巨剑便会趁势往前猛扎一下,从斜刺里抵消一部分剑丸的威力。 白衣剑阵的右手边则还有另外两个各有两百余人的小型剑阵,此刻权当奇兵,尚未发动。 双方以阵法的形式交战,如此这般来往了两个回合,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们似乎摸到了对方的门路,立即放出另外三股剑丸组成的飞剑大阵,呼啸着从不同的方位朝着对方几个剑阵同时攻去。 北溟剑宗的剑阵几乎也在同时发动反击,如此一来,剑光顷刻罩住了半边天空,两边接连发招,陷入了混战。 南明离火剑宗的剑丸犹如法术,收放自如,比实质的飞剑更具威力,所以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在气势上并不吃亏。 正在傲斗正酣之时,数百个北溟剑宗的剑客贴着地面的山岭,掠过高高低低的沟壑与树木,快如奔雷一般从北面奔来。 这些剑客背负宝剑,来到近处后,从地面高高跃起,手中剑光闪动,竟然要与南明离火剑宗的剑阵做肉搏之战。 南宫奉天在半空显形出来,浑身热气蒸腾,手一指地面,朗声说道:“这便是剑气流的弟子?真是一群莽夫!”随着他话音落下,南明离火剑宗的剑阵往高空掠去,留下身下的剑气呼啸不息,却伤不到人分毫。 吴智眼疾手快,趁着南明离火剑宗往高空飞去的瞬间,在数百里之外取出自己的飞剑,往空中一放,立刻一道长虹贯日,直勾勾地射向南宫奉天。 那道长虹划破苍穹,然后一分为二,二化成四须臾之间变成百余道,扑向南宫奉天。 南宫奉天豪气顿生,忍不住仰天长啸:“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的战斗!算来谋去的,只在脑子里争锋显得太小鸡肚肠!那都是凡人才做的事!来吧吴智!咱们今日比个高低,看看到底是你北溟剑宗厉害还是我南明离火剑宗称雄!”一边说话,一边抖动长袍,瞬间卸下五十余道来自吴智的剑光,同时将手中一柄小剑放开,那小剑冲破面前的剑光,见风而长,化成一柄火红色的大剑,朝着吴智射去。 “南明离火剑!果然名不虚传!”吴智也不再躲闪,从己方的剑阵中冲起,两袖一挥,之前放出的百余道剑光在空中交汇,变成一双冒着银色光华的对剑。 对剑中的一柄细长古朴,上面显出巨鲲的图案,而另外一柄则宽阔厚实,上面露出天鹏的图案。鲲鹏双剑似乎感觉到了平生劲敌的威胁,在空中发出亘古已存,幽明久远的低沉吟唱声,与发出啸天火响的南明离火剑争锋相对,撞在一起。 三把古朴的宝剑在半空中僵持不下,激起一阵阵的气浪,映得天际发红。 两边剑阵中的剑客都被这滔天的气势惊住了片刻,过了几息功夫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与敌人激斗,反应过来后再次又混战一处。 南宫奉天紧跟着躬身一晃,变成百余丈的巨人,以巨力支撑自己的宝剑,脸颊变得绯红。 吴智虽然没有发身长大,但却长髯飘荡,浑身劲力鼓动,显然也用上了全力。 北溟剑宗的长老武心姬的族弟武心诚最近刚刚提升完自己的剑心,此刻蠢蠢欲动。 “诸位,这是两门派之间的生死之战,还讲什么道义?看我助掌门一臂之力!”说完,剑心化作一团殷红的血气裹住自己,然后化成一团血雾冲向南宫奉天。 武心诚的剑心学名血鬼,属性乃是血破,专门从生人的血气中汲取力量,阴邪至极。 南宫奉天浑身一颤,立刻感到一股腥臭扑鼻。看时,对方营帐中冲出一团血气,忽明忽暗,知道是北溟剑宗吴智的的帮手来了。 “堂堂北溟剑宗竟然有这样邪气的弟子,真是不配涉足中原!”南宫奉天怡然不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有强援。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恩将仇报 武心诚的血气化成一柄利剑刺向南宫奉天,但他还没有冲到近前,便被另外一团更加猛烈的红色剑气裹住。 就听一声惨叫,武心诚的人与剑心同时坠地。人当场断气,剑心则立时碎裂。 吴智脸色微变,喝道:“圣火教的宵小之辈,胆敢偷袭?还不现身出来?!” 红绸厉喝一声:“好你个吴智,背信弃义!竟然引动狂魔南下,我神教与你势不两立!”两百多位圣火教的执法突然现身出来,冲入北溟剑宗的剑阵之中,又是一场厮杀。 南宫奉天渐渐占据了优势,眼看就要取胜,又有人一声怒喝,一个高大的妖王双斧往上一挑,竟然拦住了南宫奉天的南明离火剑。 南宫奉天阴鹜的双眼一瞪,看出眼前妖王实力不凡,乃是七丹大妖,于是不再恋战,收回了至宝。 举着双斧的妖王也见好就收,回身隐入云雾当中,再不现身。 与此同时,白春跳将出来,朝着红绸就是一枪刺去。他记着圣火教与妖族的血海深仇,所以瞧准了圣火教的红剑修罗,这才动手。 两个妖王奉命本应该相助南明离火剑宗才对,但因为红绸现身,他们记恨圣火教,于是临阵倒戈。 红绸浑身被杀气裹住,反应迅猛无比,回身一剑便挑开了白春的翻天覆地火尖枪,随即与白春斗在一处。 两人都是嗜血好战之辈,竟不使用任何法术,只在半空中你追我逐,剑枪来往,比的是度与力度。 空气被划破后根本来不及汇聚,就再一次被划破,支离破碎的轰鸣声在空中响起,一时在东一时在西,红影裹着白影上下翻飞,一时间真是难分难解。 远处掠阵的万宝仙与来去公一众人也跟白春一样,原本并无意相助北溟剑宗,但红绸带着圣火教的执法现身后,两边的新仇旧恨交织一处,便忍不住了。不等来去公招呼,几个与无道原黑白锁城有旧的妖王已经按捺不得,冲向了圣火教的众人,要替自己的亲友报仇。 南宫奉天见杀出了无道原的妖王,不肯吃亏,招呼一声,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即刻收回攻势,一面防守,一面缓缓后退。 吴智自然不甘心让南明离火剑宗全身而退,但圣火教与自己翻脸后,便取代了南明离火剑宗,成为了北溟剑宗最大的敌人,所以吴智一声令下,北溟剑宗的剑阵立刻转向攻击圣火教的执法。 红绸被白春缠住,脱身不得,但能看见场中形势的变化,知道己方陷入了重围,于是念动咒语,要向教主姚不惑借用法力。 姚不惑收降了不少海外修行者,但丢掉了李宏等人的踪迹,正在狐疑,猜想李宏的去向,突然心生感应,知道红绸遇险。他早料到狂魔的南下会引起中原各方势力的异动,但对于红绸遭遇无道原妖王以及北溟剑宗合围的事,却有些始料未及,略微犹疑了片刻,还是将圣火中的法力输给了红绸一部分。 对于红绸,姚不惑也不敢完全信任。 对于狂魔,姚不惑也只能引导利用,因为在很久之前,它就已经脱离了姚不惑的掌控。 “是时候回到中原了!狂魔必须南下,为我圣火教立名做出贡献!”有那么一刻,姚不惑开始想念那个老家伙了。 南疆,崖山的疯道士们追杀着那条神秘的黑影,他们可不知道北方的苍茫山外也有一场激斗。 白君成被及时赶到的花中人拽出战场。 失去了白君成踪迹的卢贤琨终于反应过来,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目标仍旧是那条号称能够引动天劫的黑影,识海中一股强烈的斗志驱使着自己加入了追赶黑影的大军之中。 原本围住白君成的崖山道士们纷纷加入卢贤琨以及其他同伴的行列,开始继续追赶黑影。 黑影卷着沐初音头也不回地扎入白蛊族的村落之中,在一片平淡无奇的山岭中失去了踪迹。 身材臃肿的乌冶之虽然斗不过人数众多又疯疯癫癫的崖山道士,但却是唯一一个看清黑影去向的人。他忌惮崖山疯道士,也担心沐初音的安危,于是远远地躲开,直到崖山疯道士们寻不到黑影踪迹,最终散去后,这才偷偷返回,落在一堆乱石中间。 这片乱石被白蛊族成为石林圣地。如果李宏在此,就会现这片石林看似杂乱无章,其实跟天然山山腰的石林禁制颇有几分相似。 乌冶之气喘吁吁,拖着肥胖的身躯,身后跟着零星的几十只巨大黄蜂以及自己的六只金蝉望着石林呆,他知道这里一定别有洞天,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进入其中。 其实,洞天之内的黑影以及沐初音也在望着乌冶之,他们两人日落前进入洞天后并未继续深入,而是停在了洞天的入口处四周是昏暗一片,但沐初音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乌冶之,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特意追来,心中不由得微微感动,但却苦于不能与他交流。 黑影看看洞天外的乌冶之,又看看沐初音,没好气地说道:“这么个怪物而已,你不会因为他来寻你就感动了吧?” 沐初音为人一腔热血,忠勇侠义,当下毫不忌讳地说道:“他是我同伴,不顾生死前来寻我,我为什么不该感动?” 黑影显然没想到沐初音会如此回答,冷笑两声:“他的不顾生死也许是假装的而已!就算不是假装的,也是廉价的,值得吗?” “我不觉得他是假装的!他根本不知道我能看见他,假装有什么意义?”沐初音说着话,站起身来,双手抚摸洞天内能够看见外界的石壁,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方法传递信息给乌冶之。“而且不顾生死的搭救同伴乃是侠义之举,还分什么廉价不廉价吗?”语气中有些微愠,显然对黑影的话并不赞同。 “蚂蚁关心人类,凡人替修士操心,这都是廉价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的关怀不廉价吗?” 沐初音听出他口气中对乌冶之的蔑视,心头不悦,自嘲地说道:“刚刚我那廉价的一腔热血可是救了你!不然也许你还被道士们包围着呢。” 黑影欣赏沐初音的眼光、勇气与果决,但却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样子,更厌恶她敢跟自己顶嘴的所谓无畏精神,手一挥,一道法术立刻缠住了沐初音,开始灼烧她的皮肤。 沐初音浑身一颤,站立不稳,立刻跌倒在地,出痛苦的呻吟。 “小姑娘!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早就死绝了!看来你就是下一个!” 沐初音性子倔强,怎敢服输?她闻言咬紧牙关,从鼻腔中迸出来一句话:“怕死我就不去救你了!只是没想到你却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助你一臂之力 漫天剑光成雨,遍地甲盔如霜。在你来我往的剑光飞舞中,硕大无朋的狂魔背离战场,朝着东南面狂奔而去。 他是被北溟剑宗数个剑阵诱逼着回来的,他可不想继续拿头去撞那坚硬无比、牢不可破的苍茫天峰。并非他惧怕这些剑修,但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正在催促他,要他继续南下,于是他遵从自己的心意,迈开步子南下了。 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斗得难分难解,一时间竟然腾不出手来阻拦狂魔,等到南宫奉天被妖王白春打乱了节奏,带着自己的弟子退避时,狂魔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红绸心头暗喜,她的目的就是要缠住北溟剑宗,好让狂魔南下。 来去公没有擒住练墨,有些垂头丧气,被万宝仙嘲笑了几回,不必细说。 “狂魔南下了!”观星双手拢在衣袖中,看不出到底是喜是忧。 “也未必就是坏事!”万宝仙在云驾上往东南观望,继续说道:“引狂魔消磨苍茫山的实力固然是上上之策,但只要狂魔不往无道原去,对咱们也没有影响。而且狂魔南下,咱们还可以继续将计就计!” 来去公皱着眉,没想到怎么将计就计。 观星反应极快,随即点头:“不错!北溟剑宗存心不良,姚不惑也同样存心不良。邪教想借助狂魔成就他们救世主之名,但如果他失败了呢?咱们可以助狂魔一臂之力!” 万宝仙轻笑一声:“不错!就把北溟剑宗留给邪教的执法吧,咱们与北溟剑宗是敌非友,合作只是暂时的,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在此了。” “老君高见!”观星一扯云驾,往前探身欲行:“待我唤回白春,他是个好战的家伙,一旦打起来,可就停不住了!” 白春的确来了兴致,他半年前才只是一个四丹妖王,这半年来得了观星与万宝君不少好处,新近凝丹成功,进阶为五丹妖王,实力堪比刚刚攀入三境的大道士。 而红绸十年前只有相当于道门一境的修为,如今以杀证道,通过积累杀气提升修为,如今也有了比肩三境大道士的修为,跟白春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姚不惑利用心火传递给红绸的力量突然到达。红绸心头一喜,正要趁机取胜,白春却莫名奇妙地退出了战场。 “好一个红剑修罗!今天打得痛快!咱们来日再战!”白春被观星的法术扯住,身不由已地退后,隐入云中。 不仅是白春,所有无道原的妖王都纷纷隐去身形,从战场中消失了。 南宫奉天猜到无道原妖王的意图,率领门下弟子扼守住一片云路,进退自如,做好了随时南下或者北上的准备。 如果红绸占据了上风,南明离火剑立刻再次北上剿杀北溟剑宗。 如果红绸落败,那南宫奉天也不介意跟在狂魔身后,拣些便宜。 “掌门,北溟剑宗是咱们的死敌,既然妖王退了,咱们是不是该趁机重返战场,合围北溟剑宗?”一个长老向南宫奉天提议。 南宫奉天戏谑地一笑:“你倒是把老夫的心意给说着了!不过,那已经是一刻钟前的想法了,如今老夫有了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长老对于掌门灵活跳跃的思维追赶得始终有些力不从心。 南宫奉天左手托着倒竖直立的南明离火剑,等它慢慢旋转着降温,眉头则一扬:“吴智是个人精!北溟剑宗倾巢而出,他一定还有后援!刚刚幸亏那个妖王杀出来,让老夫冷静了片刻,不然咱们可能就落入圈套了。正因为北溟剑宗是咱们的心腹大患,所以更要小心夺之,想要一蹴而就,难!难!难!” 随着妖王退去,苍茫山通明峰外只剩下红绸与北溟剑宗两股势力。 北溟剑宗人数大大地占优,红绸即便借用了姚不惑圣火之力,但两百多人对抗上万人,仍然显得蜉蝣撼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红绸红剑一挥,喝声:“走!”。对于她而言,狂魔已经南下,收拾北溟剑宗也不必急在一时。 吴智却打算趁机降服这个圣火教名声显赫的执法,鲲鹏双剑一南一北,突然从云中探出身形,直取红绸。 红绸额头心火一亮,手中红色修罗剑奋起神勇往上一撞,却被鲲剑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其余的执法更是被四个剑阵团团围住。 而鹏剑则趁机朝着红绸斩去,远远看去,是两道巨大的剑光自西北方位朝着东南方位斜劈下来。 一声巨响之后,鹏剑却没有杀死红绸,反而被一道五色异光弹开,却是苍茫山数个三境大道士冲了出来。那道光华正是齐岚的至宝五行结。 两个九丹妖王离去后,齐岚等人再无忌讳,所以杀回阵中,无意间救了红绸一命。 红绸不敢恋战,也顾不得手下两百多执法,甩开她们,自己化成一道红光朝着东南方位飞去。一离开苍茫山范围,她立刻撕开虚空,瞬移了出去。 吴智凝神屏息,指挥双剑去敌齐岚。齐岚是三境巅峰修为,单打独斗远在吴智之上。吴智只应付了两个回合,便不能支持,急忙退回剑阵中存身。 北溟剑宗诸人识得厉害,全部归入大大小小的剑阵中,靠着数量自保,同时缓慢地朝着东南方位退去。 看时,半空中有八个剑阵,各自泛着奇光,另有十余个小小的黑影在剑阵之间来回穿梭,偶尔放出法术,却很难破开剑阵。 齐岚见赶走了北溟剑宗,因为担心通明峰上的外门弟子和年轻道士,于是停住云驾喊道:“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北溟剑宗的剑阵犹如一辆辆战车,势不可挡地碾压过圣火教两百余名执法。可怜那两百多红衣执法,被万剑穿心,全部死于非命,魂飞魄散。 吴智恨恨地看了一眼苍茫山,知道跟他们的仇怨已经越结越深,然而如今狂魔无踪,只好执行另外一套方案。 “姚不惑,你想在人间成神!?好!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吴智一声令下,过万数的北溟剑宗内门弟子也径直朝着神州大6东南方向飞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逆转 北溟剑宗的后援没有出现,南宫奉天略微感到有些遗憾。虽然如果趁着苍茫山道士杀出的瞬间,自己领着弟子门人冲杀上去,或许能拣不少便宜,但是最后还是谨慎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捕得千秋蝉!”古人诚不我欺也! 南明离火剑宗的三千儿郎沿着另外一条云路继续追赶狂魔。 狂魔这一路南下,可谓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见山跨山,遇河趟河,逢村灭村,过城毁城。使得无数凡人流离失所。 狂魔杀得兴起,不仅从杀戮中获得了快乐,更从生灵身上获得了力量,变得越来越强。 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修行者拦在狂魔前进的道路上,想要借此成名,都被无情地挫骨扬灰,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不长,凡人们便害怕了。他们开始祈祷,希望圣火之神显灵,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这种变化来得突然,也蔓延得极快。老道士游方对此感触颇深。 他一路上从苍茫山走来,行过千山万水,目睹了人间的激流汹涌。凡人们因为力量的限制,难免有的时候会鼠目寸光,更难免会随波逐流,但只要给予他们时间,他们总能将彼此观察到的现实以及各自体会到的道理传递开来,最后汇聚成一个个通行法则。 在道门统治的冗长时间段内,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故纸堆里记载的人类最光辉的岁月,已经太过久远。如今就算是再好的纸张,再优美的文字都没法引起人们的共鸣。 有时候,人们或许会缅怀一下过往,但更多的时候,人们喜欢关注眼前。因为凡人的寿命短暂,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道士与凡人就好像两种不同样式的链条。每个道士都是又长又粗的铁环,而凡人则是又短又细的铁环,他们都被时间串联起来,前者在历史的长河中显得节点较少,而后者则满满都是节点。于是每当剧变来临,道士的链条总能保持一定的刚性,显得桀骜不驯。但是人类的链条则随风晃动,可以适时改变成任何形状,因而显得随波逐流。。 随着道士对于天命探索的不断深入,他们对于人类的关怀越来越少。凡人不得不更多地关注自我。久而久之他们变得更加敏感脆弱,会在面临天灾时感到无助与悲伤,会对冷漠高傲的道士产生敌意。当不满与敌意的情绪到达一个临界点,道门便失去了与凡人的联系,从而导致了圣火教如同燎原烈火一般趁虚而入。 然而,凡人并不是真的愚蠢,更不愚昧。当圣火教的许多主张与教义变得不可理喻时,人们对于圣火教的不满也随之增长。 姚不惑指责凡人恩将仇报,不懂得饮水思源,却没想到凡人原本并不需要什么圣火教。是姚不惑创造了这个需要,而凡人自然有权利摒弃掉这个需要。 “听说了吗?神教要求所有信徒全身心地祀奉教主,所有土地、领地还有国家都要被神教收走,然后由教士统治!” “什么?我家的土地是祖宗开荒留下来的,就是道门也没有说收就收的道理这个该死的” “那税收怎么算?咱们还需要缴税吗?缴的税归谁管?” 游方经过富庶的青州之地,这里自古以来就受到上天的眷顾,民风开明,文化达,有三个国家立足万年未倒。可是现在,人们对未来感到迷茫,没有国家与制度的生活他们不能想象。 “不能买卖人口,不许私斗,不让赌博娘的,老子以后怎么活?” “大哥?咱们散伙了吧,听说神教的执法开始扫荡前面的牛角山了,但凡做强盗的,都是斩立决啊!” 游方有些小法术,在两个苍茫山小道士的护持下,悄悄走过荒山野岭,听到了落草为寇的强人的对话。 对与错,极端与多元,宽容与狭隘各种矛盾的故事正在神州大6的各处上演着。游方觉得,有些事情或许未必是姚不惑的真实想法,但层层传递之后,等好不容易到达了最底层的凡人这里,多少都变了样。 无论是富庶开化之地,还是是野蛮落后之地,反对姚不惑与圣火教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不仅在凡人当中,各个修行门派也在蠢蠢欲动。尤其是不久前圣火教总坛被崖山以及道门南宗捣了个稀巴烂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一个模糊的信念开始散播:人们似乎开始期待有人能振臂一挥,然后将圣火教清除掉。 就在这种情绪处于最微妙的时候,凶残嗜血的狂魔突然从遥远的北方冲入了凡人的视野。 生吃活人,吸髓食脑,拆筋剥皮各种恐怖的传说犹如春风中的野草,越长越高,也越长越茂密。更像是温泉里的泡沫,搅动得越快,涨得越大。 终于在狂魔进入中原后的第七天,这种恐惧压碎了人们心头对于圣火教的不满,求生的压制住了其他的念头,人心开始收拢。 游方一路走一路听,忍不住对身边两个不耐烦的小道士上了一课:“圣火教如此擅于操弄人心,这可比咱们道门强了万倍。姚不惑不称神,谁还可以称神?” 跟着狂魔一路南下的南明离火剑宗,北溟剑宗以及无道原群妖,他们彼此保持着距离,没有再一次生火并。 而狂魔一路烧杀抢掠,吞吃生人无数,法力不断高涨,声势越惊人。老狐狸南宫奉天突然觉,在这么下去,狂魔会成为一个难以狙杀的对象。到时候姚不惑只要指使这个狂魔反戈一击,便能消灭任何敌人。圣火教的威胁突然又变得实质化起来。 不仅是南宫奉天,北溟剑宗的吴智也有了同感,但是他却在出手消灭狂魔与静观其变之间左右摇摆不定,毕竟附近有强敌窥视,容不得他轻举妄动。 战斗是一件需要激情的事,一旦停下来让冷静占据了上风,想要再次重新开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与吴智以及南宫奉天摇摆不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直在暗中静静观察的崖山追天道人。他带着五十多位崖山大道士隐在九天之上看着远道而来的狂魔,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圣火教的姚不惑不会半路冒出来,比自己更早地斩杀狂魔。 凡人的崇敬,正是现在的崖山最需要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证明自己是强者 七天的时间里,沐初音最需要的是冷静。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能冷静,反而陷入了疯狂的边缘。 黑影用邪法折磨自己已经整整七天,沐初音咬着牙坚持,除了最初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之外,再没有哼出一句。她不能示弱,对于黑影这种凶残成性的家伙而言,每一次露出的痛苦神情都可能变成是对他行为的鼓励。 沐初音的倔强为自己带来了转机。 黑影本来就无意剿杀沐初音,看着倔强的沐初音,黑影反而突然对她升出几分喜爱来。 若不是沐初音数日前冒着生命危险闯入崖山疯道士的禁制边缘,分散了卢贤琨的注意,黑影恐怕轻易难以逃脱。不仅如此,沐初音对石林外的丑八怪表现出来的义气,以及面对强权时的不屈不饶,都让黑影感到喜欢。 无论是凡人还是道士,总有那么几个硬骨头,他们或许不是活得最长、道法最高的少数人,但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总能感染与激励很多其他的人。 黑影不得不承认,人最为脆弱也最为强大的地方,就是丰富的情感。 “哼!看来你是真不怕死!”无声无息之间,黑影收回自己的法术,沐初音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石林外,乌冶之仍旧没有离去。他使用秘法,连续不断地召来更多的黄蜂,让这些黄蜂四处搜寻禁制的入口。因为崖山疯道士刚刚离去没有几天,所以他还是很小心,生怕被道士们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饶是如此,禁制中的黑影还是看得直皱眉头,照此下去,崖山道士一定会再次被吸引注意力。 “既然你们俩不离不弃,那就进来一起吧!”黑影微微动念,乌冶之肥胖的身躯立刻缩小成半米长短,然后身不由己地飘起,穿过了数道禁制,来到石林洞天之中。 乌冶之大惊,但当看见趴伏在地的沐初音后,还是第一时间护在了她的身前。 “你省省吧!就凭你的法力还想做什么?本尊一个小手指就能碾死你!”黑影说完,嫌弃地冷哼一声:“真是一只臭虫!” 这句话是乌冶之常常挂在嘴边,用来诋毁旁人的,没想到今天却被别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乌冶之心头恶怒,但稍微运转了一下法力,立刻感到强烈的压迫,知道自己与那黑影有天差地别的距离,再不敢妄动,暗暗希望自己与沐初音能够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是东都附近的凡人们现在最大的心愿。 三天前已经谣言满天飞,说那从北方突然出现的巨大怪物已经靠近了这个神州大陆历史悠久的古城。自神话时代起,东都便屹立在北方著名的八岳山脉南端,犹如一颗明珠镶嵌在中原大陆的腹地,往南不到千里,便是南方崖山山脉的开端。 东都真的是得天独厚,前后数万年都在道门的庇护之下,无论是三教时期还是五宗时期,东都皆是人类世界的第一雄城,所以城内拥有凡人中最有名望的世家,延续万年,享誉恒久。 就是这样的一座雄城,即将面临自建成以内的第一次大劫难。 城里的各大世家已经放出话来,无论是谁,只要能拯救东都免遭怪物的毒手,那东都内所有的凡人都会结草衔环、感恩戴德。而且东都的世家更愿意对他鼎力支持。无论是教派还是皇朝,得到人类最有名望的世家的支持,足以在人间呼风唤雨。 追天道人对东都内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满意凡人们的反应。东都本就是崖山的势力范围,而崖山将在自己的带领下,从这里重新登上人们心中的神坛,追天道人扪心自问,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红绸不知道神坛是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圣火教总坛内可用之人已经不多了。十余年的积累,神教最强悍的武力便是跟随自己北征的两百多个红衣执法。然而,就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却被北溟剑宗碾成了齑粉。 心火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一切都传送给了远在无尽洋上的教主姚不惑。教主没有更多的指示传来,这让红绸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她绝不惧怕姚不惑,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毫不犹疑地背叛姚不惑。但是现在,她希望实现自己最初的计划,希望狂魔能冲入东都然后大开杀绝,然而没有姚不惑的帮助,红绸不确定中这件事能够顺利地发生。 这不仅仅是为了成全圣火教的野心,也是红绸为了自己能汲取杀气与煞气的计谋。 红绸躲在厚重的云层中,三天内已经连续数次改换藏身之地,因为周围的天空已经越来越拥挤。 西面的山脉中藏下了三千多南明离火剑宗的弟子,他们跟随南宫奉天,不远不近一路跟随着狂魔。 更远一些的地方则隐藏着无道原中的数位妖王,他们表现得若无其事,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但是红绸知道,这些妖王对于圣火教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之一,因为他们与姚不惑之间有数不清理还乱的血海深仇。 北溟剑宗的万余名剑修,以及一路上不断投靠过来加入其中的其他剑修则占据了东都北面五百里外的整片天空。 吴智其实还想继续靠近东都,却被突然出现的十余名崖山三境大道士挡住了去路。 跟苍茫山的道士相比,崖山的道士锋芒毕露,也更精诚团结,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他们表现得毫无畏惧,不仅没有丝毫退让,反而猖狂至极。 吴智坐镇中央,由数个剑阵护住,显得指挥若定。当他看见崖山道士不期而至,并且蛮横无理地施法挡住自己的大军后,顿时火冒三丈。平素的他总是劝诫自己的堂弟们不可莽撞,遇事必须冷静,但是每每与道门发生冲突,吴智却是第一个义愤之人。 不过毕竟修为高深,吴智很快就压制住了内心的异动,转而从实际出发,开始思索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措施。 为了将北溟剑宗发扬光大,吴智摒弃了个人的喜恶,可以跟任何自己的对手甚至是敌人媾和交通、合纵连横。他有一句名言:弱者才喜欢事事付诸武力,强者仅凭言语便可获得胜利。 他现在正需要一场伟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是强者。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归来 在猛兽的眼中,利爪与体型兼备的同类是强者。 在凡人眼中,权势的拥有者是强者。 在妖怪的眼中,体藏七丹的大妖就是强者。 在道士的眼中,道力精深,法术精湛,眼光长远,拥有经验与智慧的才是强者。 正如李宏说的,计谋对于修行者而言永远只是辅助,只有修为才是正途。经过几次交锋后,李宏试出了姚不惑的底细,对他的智谋与性格也有所了解。现在的李宏有信心可以在数年之内,通过修为彻底压倒邪教教主,所以他将目光放回了神州大陆。 斩断圣火教与凡人的信仰连接是第一步,这件事不需要李宏亲自去做。早在离开伶仃山、前往无尽洋之前,李宏就已经留下了合适的人选。 小妖怪徐似口舌如簧,又在圣火邪教历练过,懂得如何在凡人面前做到舌灿莲花、天花乱坠,是李宏眼中不二的人选。 小妖怪徐似当初被李宏留在神州,与姚不惑面对面地交锋了一回,那一次几乎把他吓得半死。不过他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李宏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说服凡人,说服凡人,就是说服凡人而已?!嘿嘿,这件事并不难啊!”徐似最近是越发得意起来,因为他在人间正式布道以前,已经在道门南宗内试验了一段时间,效果不错。小道士们都被他忽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小道士比凡人有见识,更有眼光,能糊弄住他们,那凡人就更不成问题了。”徐似得意地想着,迈着轻快的步子,往伶仃山的大殿走去。“要让别人相信你,首先得知道那些人想要相信什么,只要投其所好,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然后半骗半吓,自然事半功倍!凡人大多数都是鼠目寸光,看不清事实,似是而非的道理是最适合他们的了越玄妙,越吸引人呐” 想到得意处,徐似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时光似乎突然回到了十余年前,自己还在无道原中的时候。 刚走进大殿,徐似突然发现大殿今天异常的安静,钱火丹竟然没有饮酒作乐。歌姬无踪,美酒无影,令人扫兴。 徐似惯会察言观色,立刻感到气氛的紧张,于是收敛行踪,低着头往大殿里走。 是青木真人派人来唤自己的,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徐似狐疑着,发现柴存星、伍星恋等等大道士都正襟危坐,显得高深莫测,心头立即紧张起来。片刻前欢愉得意的心情,早不知道躲到九霄云外的哪里去了。 “诸位!”青木真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刘长老传回讯息,邪教召唤的狂魔正往东都而去,东都即将大祸临头。我等修行之人原本不该过多问地干涉世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坐视万千凡人遭劫而无动于衷,所以刘长老的意思,咱们天然宗与道门南宗应该前往东都救死扶难,并且一举粉碎邪教的阴谋!” 柴存星、钱火丹以及伍星恋这些玉清山和天阙山的道士原本就是入世派的主张,一直推崇积累外功的说法,当下自然没人反对。 徐似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青木掌门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召我前来” 青木真人看了一眼徐似,心说:“刘长老果然料事如神,这个小妖怪真正是贪生怕死到了极致。”暗中觉得可乐,于是端起架子,冷冰冰地说道:“你是刘长老的随从,自然要跟我们一起往定都迎驾,怎么?你不愿意?” 徐似闻言立刻汗如雨下,愣了片刻后急忙摇头:“不愿意不愿意!不!不!不是不愿意!是不敢不愿意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不愿意” 钱火丹看不下去了,嬉笑一声:“平时牙尖嘴利的,怎么这么没出息?刘道友到底看中了你哪一点?把你留在身边,还准备让你去传道!不就是去打个仗吗?至于怕成这样?” 徐似委屈地说道:“诸位都是道门大能,打个仗、斗个法都是家常面饭,可是小的我只是个不成器的小妖怪腹中空空如也,只有一颗不起眼的小内丹,干什么都不成的,也只有这张嘴还可堪一用。主人慧眼识珠,知人善用,所以才留小的在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徐似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声情并茂,听着倒是合情合理。一群大道上纷纷摇头,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钱火丹豪气地说道:“既然如此,来!贫道送你几件法器,保你不死不就得了?还怕什么?”说着,在旁边的锦盒中翻了几翻,逃出两件东西扔给徐似。 徐似看时,钱火丹扔下来的一个褐黄色的珠子,还有一条银制手镯。他捡到手里时,珠子立刻滚动起来,犹如一团液体,但却凝而不散。手镯则自动分开,瞬间戴在了徐似的左手手腕。 “珠子叫做天洼,可以随意改变形状,攻防兼备。手镯叫做星火相传可以发动遁术,足够你保命的了吧?”钱火丹将用途与使用方法大略一说,徐似立刻喜上眉梢,慌忙点头:“兴许够了,应该够了。” “什么叫兴许够了?”钱火丹啐道:“保护你的贱命,简直是绰绰有余!大材小用了!”说完,大笑不止,得意至极。 就在伍星恋、柴存星、钱火丹等人离开伶仃山,来到东都东南方位千里左右的昆泰山时,李宏一行经过长途跋涉,终于从无尽洋返回了神州大陆。 百万余里云路的飞行对于修行也是极好的锻炼,中途好几次半碗水何姑都要替李宏分担,但每次飞出不到三万里,何姑便需要休整回气,这才知道一刻不停的催动云驾对于真元内丹的要求竟然如此之高。 寻常修行者罕有需要一口气飞行超过万里的时候,所以极少人知道自己驾云的极限在何处。而且超远距离的飞行,瞬移术也不能持久,纵然每次腾挪千里,但持续不到五次,就需要很长时间的调整。 李宏驾云自有一套方法,所以才能百万里云路视若等闲。 石圣英与宋清平对这一来一回的飞行中李宏表现出的御云手法,以及坚强意志都佩服不已。暗忖:果然不愧是苍茫山的传承,法力绵长,后劲十足。 一到神州大陆,半碗水便忍不住叹道:“果然是得天独厚之地,这里的灵气可比海外丰足多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不与崖山为敌 半碗水三人感叹神州的地灵人杰自不必说。 老头儿裂心却有些气鼓鼓的,因为在登陆之前,他终于从李宏这里得知徐似留在伶仃山原来是另有他用,这叫他又失望,又懊恼。因为他本以为自己才是李宏面前的第一红人,所以才有此殊荣可以百万云路一直跟随,没想到徐似却是另有重用。 李宏根本不关心裂心所想,识海中的神魂正在推演姚不惑与圣火教的打算。 切断圣火教与凡人的信仰连接只是第一步。李宏还需要探明那道神秘黑影的底细,还需要搞清楚四九天劫与圣火教的真实关系。 崖山红真人,须弥子,悟山结玉子以及自己前一世遭劫的大仇,不得不报,而关键就在那道黑影。李宏已经可以笃定姚不惑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摔琴近年来越发的细心,看出老头儿裂心不痛快,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徐似虽然得了重用,却是一份苦差事,哪里像你跟在师叔身边这样进益良多?所以啊,还是你才是真正的心腹。”说完还压低声音补充道:“你看看身边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师叔的嫡系?” 一言惊醒梦中人,裂心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周围,近处的是禾木与曲杨,远处的是端木幽兰和宋清平,顿时觉得摔琴所言不虚,于是立即又痛快了起来。 端木幽兰的神目有过人之处,隔着千里也能看清一草一木,堪称千里眼。她早看见了正在迎面赶来的青木真人等人,于是将消息告知了李宏。 李宏一催云驾:“咱们迎上去,合力一处。崖山的追天道人可不好对付。” 宋清平与李宏的看法一致,认为姚不惑不足为虑,关键是那一道可以引动天劫的黑影。而在与圣火教争锋的诸多势力中,只有追天道人与崖山才是最强大的一个。 对此,石圣英的看法则略有不同,他对姚不惑依旧戒备极深。 吴智对于南明离火剑宗的戒备不在圣火教之下。因为两宗有着漫长而复杂的历史情仇,解不开理还乱。 可是如果让自己选择一个势力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那么吴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南明离火剑宗。毕竟一南一北两个剑宗才是真正声望与底蕴旗鼓相当的对手。至于新近崛起的圣火教,吴智心底还是瞧不起的,只不过姚不惑本人实在太天纵奇才,所以吴智对他是不得不佩服。 因此当南明离火剑宗的南宫奉天派人求见时,吴智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喜出望外。 崖山的道士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将北溟剑宗逾万数的弟子拦在东都北面的白石崖,进退不得。别的先不说,如果真的被崖山的道士拦住,那么北溟剑宗的颜面与士气立即就要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攻占无道原的可能性后,北溟剑宗太希望能利用狂魔给予圣火教致命的反戈一击,只有这样才能为北溟剑宗打开一片天地。 为了进驻关内,同时摆脱对于圣火教的依赖,吴智已经是孤注一掷,再无退路可走了。扰动北方荒原的可远不止这一只狂魔,所以北溟剑宗才不得不南下。这一点,除了吴智与少数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详情。所以北溟剑宗必须跟随狂魔直捣黄龙,杀入东都,然后等着姚不惑赶来斩魔 只要是愿意对抗圣火教的力量,现在的吴智都愿意联合。 南宫奉天也有类似的想法。被道门五宗压制了数万年,南明离火剑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因此起初需要借助圣火教的力量壮大来自己。然而,狡猾如南宫奉天者,很快就发现道门五宗是真的退避了,圣火教不仅对自己无用,而且其实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是姚不惑一贯的作风!”南宫奉天脑子转得极快,跟着狂魔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趁姚不惑真的在人间称神之前,尽可能地消灭圣火教的实力。否则圣火教将是下一个道门,并且要比清净无为的道门恶劣得多。 南宫奉天经过一番思量,断定北溟剑宗已经与姚不惑翻脸,是唯一值得结交的对象。 “哎!南宫锁秋的仇,只能放一放再报了!大丈夫行事得分轻重缓急!”南宫奉天对身边的年轻弟子解释道,其实,这个解释是给他自己的。 就如同无道原妖王与北溟剑宗之前的联合一样,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的联合来得迅猛快捷,但显得缺乏深思熟虑,似乎根本没有牢固的根基。但对于吴智以及南宫奉天而言,已经足够了。至少在东都的大战之前足够了。 有了南明离火剑宗表面上的支持,吴智觉得自己可以跟崖山一战了。 “这些崖山道士疯了吗?为什么要阻止北溟剑宗南下东都?难不成他们跟姚不惑勾搭上了?”一个长老大为不解地说道,说完,看了看大喇喇坐在石块上的南宫奉天。 南宫奉天随意地摸了两把自己的长胡须,挪了挪身体,屁股底下的石头又硬又冷,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道门的法术在这时就有用了,兴许能变个棉花垫子之类的,不像我们这些剑修,学习的法术与剑术只能拿来对战,真是无趣!”南宫奉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一直伺候自己的弟子在抱怨。 堂堂南明离火剑宗的掌门,出门在外,竟然连个像样的座椅都没有,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事实是,三千儿郎都潜伏在眼前这片山岭之中,不要说座椅,就连食物也不太多,这对于修为普遍较低,还不能辟谷的剑修而言,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所有人的储物法器中,都只装着不久前从圣火教哪里讹来的赤炎烈晶。 整整三万斤密度极小的赤炎烈晶,几乎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如果不把没什么大用的食物从储物法器中退掉,那可就带不走了。 南宫奉天叹了口气,收敛心神,拼尽全力才勉强忘记了身下的硬石块。过了一阵这才想起来回答身边长老的问题:“据说崖山的大长老和掌门都是陨落在圣火教召来的九天雷劫之下,骄傲如道士者,不可能跟姚不惑勾搭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跟北溟剑宗过不去?难道是因为北溟剑宗曾经跟圣火教有过合作,所以迁怒?可是现在这可就是个误会了啊”另外一位长老突然想到此节,觉得或许不必非跟崖山对敌。“要不咱们跟崖山也联合一下?” “啪!”南宫奉天使劲地拍了一下巴掌,显得兴奋至极,然后眉飞色舞地说道:“南宫翎舞,你奶奶的真是个天才!联合崖山?!老夫刚刚怎么没想到?没错!老夫明白了!崖山并非是迁怒于谁,而是他们也想要借助狂魔称神,这是要吃独食啊!” 南宫奉天越想越觉得自己明白了真相,忍不住长笑几声:“咱们不跟崖山抢食,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就是了。快!通知吴智,不要跟崖山为敌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浮乱 钱火丹见到李宏身边的广泽时,忍不住大喊一声:“你小子果然有点门道。之前定的赌约是你胜了!贫道给你三件法器,要什么你自己说吧!” 广泽得意至极,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云驾之上摇头晃脑地说道:“你都有什么好东西?若是品级太差,小爷我可瞧不上的!” 徐似见到力宏又是高兴又是紧张,但怕他问话,于是溜上前凑在广泽身边讪笑道:“你瞧我这宝贝,都是钱前辈给的,好用着哩。” 广泽来没来及说话,看见徐似的裂心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早一个筋头翻上前来,推了徐似一把:“你小子在中原偷懒享福,还得了宝贝?”语气极为不善,因为裂心最近跟钱火丹走得挺近,虽得了些好处,却也没有徐似这样好的两件法器,所以难免吃味。 徐似没有看清是谁推了自己一把,在云上一跌,原本还在害怕,结果偷眼一看李宏没有在意自己,又认出是裂心偷袭,当下弹起来喝道:“好你个臭老头儿,怎敢欺我?” “嘿嘿!你造反了不成?老子欺负你怎么了哎哟!”老头儿话没说完,却被徐似左手手腕上的法器化成的一道白光卷倒在地。 “你小子!”老头儿又气又羞,在云上挣扎,显得又滑稽又可怜。还是端木幽兰心善,左手轻轻一抚,逼退了徐似的法器,吓得徐似噗通一声跪倒在云驾上。“女主人息怒!” 瞧着端木幽兰没有搭理自己,徐似这才放心下来,仍旧对裂心挤眉弄眼,惹得裂心面红耳赤。 广泽高兴了,追着徐似问道:“这东西就是钱道士给你的?不错嘛!” 钱火丹得意非凡,摆出傲娇的姿势:“我家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天下罕有,小子!你走运了!” 李宏摇摇头,苦笑一声,却没有打断他们,由得这帮人彼此闹腾了片刻,这才催促道:“事不宜迟,咱们速速赶往崖山。再晚一些,那狂魔怕是要攻入东都了,到时候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岂不是失了上天的好生之德?” 李宏发话,底下众人再不敢聒噪,分成三股云驾,前后相接地往西北而去。 半碗水何姑看了看周围的大道士,觉得他们各个都气势不凡,于是忍不住咧着嘴笑道:“那小子果然厉害,这么多大道士都听他指挥呢!” 徐似瞥了一眼何姑,低声问裂心:“老头儿,这个村姑是谁啊?”声音虽不曾想还是被何姑听见了。 “小妖怪,你村姑奶奶以后很可能是你的女主人,怎敢不用敬语?” 徐似被何姑直接大胆的话语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看云驾前方的端木幽兰。就在此时驾着云的端木幽兰嘴角微微一扬,露出淡淡的微笑,而云驾的速度则陡然提升,何姑几人站立不稳,几乎跌倒,惹得不远处另一个云驾上的曲杨笑出声来。 何姑三人、裂心、徐似、广凌兄弟以及摔琴等人都随着李宏与端木幽兰在中间的云驾之上。 青木真人、曲杨以及钱火丹等天阙山道士在另外一个云驾之上,紧紧跟随。 石圣英、宋清平以及伍星恋几人则在第三个云驾之上,飞在最前面。李宏有意要让这三个大道士打个头阵,去会一会崖山同道。 广泽登上李宏云驾前,眼疾手快,已经从钱火丹那里掏了三件法器,分别是一块半人高的金砖,一把乌黑的铁尺以及一串土黄色的项链珠子。广泽也不知道这三样法器各有什么妙处,只因为合眼缘,便顺手取了,此刻正在云驾上把玩。最后选来选去,自己还是留下了金砖。项链珠子给了聂盘,铁尺则给了广凌。 一行人风驰电掣地往东都赶去。与此同时,东都内早已经乱做一团。 狂魔逼近的消息将东都居民的神经绷到了最紧,然而常年习惯了安稳生活的东都人,却几乎没有逃走的。每个人都很笃定,似乎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拯救东都。只不过,关于谁是救世主,则有很大的争议。 城北居住的多是寻常百姓,有读书人,有武士吗,还有买卖人,他们偏向于相信圣火教会是拯救东都的英雄。 城南大多是在东都传承了数代的豪门贵胄,他们仍然相信道门不会放弃东都。 起初人们各自祈祷,彼此安慰,对于无论是谁可能来搭救东都都抱有宽容与期待。但是一件事的发生,却改变了整个态势。 家住城北南巷的王老太有两个儿子,分别娶了城北布庄店老板的女儿以及城南豪门段家的远房侄女。妯娌二人为了早上谁去买菜的事发生了口角,进而扯到彼此出身,争论起了商人与豪门的地位高低,最后更是为了谁能来拯救东都而大打出手。 两人的争吵引发了全城的激烈争论。兴许是狂魔已经近在咫尺,所有人的情绪都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哪怕是丁点火星就引得烈火燎原。在危急关头,人人都变得歇斯底里,失去了理智。 城北人支持大儿媳,认为只有圣火教能拯救东都以及人类。 城南人支持二儿媳,坚信道门才是世间真正的主宰。 这场争论很快演变成争吵与争斗然后是对立与对峙。人们已经记不起两个女人最开始争吵的源头,现在想要做的只是取得自己的胜利。 “道门?道士?他们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怎么会来救咱们?就算来了,也未必是怪物的对手!” “笑话!道门鼎立世间数万年,会斗不过一个怪物?圣火教不过是后起之秀,耍了一些阴招,看似气势滔天,实际却是外强中干” “你敢诋毁我神教?找死!” 对立的人群越来越激动,在内外两重压力的迫使下,矛盾一度激化,狂魔还没来到之前,东都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 “可以了!咱们可以复命去了!”叫嚣得最厉害的一群人里,有一高一矮两个留着长髯的中年人此刻忽视一眼,然后偷偷溜走,来到城外后突然冲天飞起,化成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狂魔近在咫尺,城内人心躁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熟,只需要一场大战,然后斩杀狂魔,大势可定。 追天道人目光望向南面,最后唯一值得注意的变数,就是正在赶来的李宏一行人了。 “他们可不好对付!”追天道人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会面 狂魔距离东都只有不到五十里了,站在城北的高墙上已经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不加停留、长驱直入之时,狂魔却出人意料地转身往东,来到一片树林外,然后倒头就睡。 狂魔是北溟剑宗称呼这个怪物的方式,这个名字让它显得凶恶异常。然而实际上,若是走近观看它时,狂魔的模样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狂魔身形的确很巨大,直立时超过百米,犹如一座小山,身周更带着浓密的雾气,雾气中充满了鬼哭狼嚎,都是被他杀死的凡人以及修行者的冤魂。 都说人死后,最多七七四十九天便会魂飞魄散,消失无踪。可是狂魔却有一种奇怪的技能,可以将自己杀死对象的魂魄聚集在身边,长达半年之久。每一个被他缠住甚至吸收的魂魄都变成了它力量的一部分。这个技能远比风魔岛培育通灵怪鸟要强大。当年欧阳南的尸魂虫跟它相比,更是天差地远。 或许正是这样奇特的技能,才让姚不惑对狂魔充满了兴趣。 “他还真是悠闲,竟然停在这里睡大觉!”来去公的分身遍布天下,对东都附近数千里的区域几乎是了若指掌。说是几乎,而不是完全,乃是因为东都不远处崖山等人存身的云路周围被重重禁制挡住,来去公一时间也无法穿透。 借助来去公的分身,所有妖王都能看到狂魔的一举一动。 白春有些技痒,看着狂魔这么巨大的怪物,他忍不住要上去一战。“想睡觉就睡觉,这怪物还真是性情中人!”白春嚷道:“其实瞧这怪物的模样,倒有七分像人!” 众妖王无不点头赞同。除了灰褐色的皮肤呈现异常粗糙的质感,以及头顶有三只火红色的巨角以外,狂魔的五官和身形跟壮硕的人类并无太大的差别。 万宝仙掌中擎着照妖镜,对于狂魔的长相并不关心。“北溟剑宗跟南明离火剑宗真的跟崖山搭成了协议?” 不久前北溟剑宗的弟子们众志成城,做出不惜与崖山一战的架势,但是却被南宫奉天即时拦住,如今两个剑宗的弟子并在一处,跟在狂魔身后三百里处作壁上观,似乎要放纵狂魔进入东都。 妖王们并不知道崖山的真实用意,所以对于原本势同水火的两个剑宗突然握手言和,并跟崖山眉来眼去起来,万宝仙有些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观星苦苦思索,突然说道:“崖山似乎有意想要抢在姚不惑的前面斩杀狂魔!” 一句话提醒了万宝仙。他恩了一声,扭头看向观星。这个小身板的妖王虽有七颗内丹,但战意不强,更不喜欢冲锋陷阵,丢在妖王群里十分不显眼。然而,万宝仙却越来越倚重他,因为很多时候他都能拨开重重迷雾看清其中的真相。 崖山的意图,李宏一眼看穿。南宫奉天稍作揣测也猜得七七八八,观星跟南宫奉天相比,也不遑多让,虽然信息不多,却也做出了大胆的假设。 “崖山分裂后曾经突袭圣火教总坛,他们不主张出世,那么必然是要入世。入世称神,还有什么比在亿万人面前斩杀邪魔更能凝聚人心的?姚不惑这一次有对手了!” 观星说出自己的想法,万宝仙忍不住点头:“你说得没错!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也想坐山观虎斗,所以干脆放弃跟崖山相争,由得他们去跟圣火教一较高下。” 来去公冷笑两声:“都是老狐狸不过,天然宗的那个小子还有端木小姑娘他们可是气势汹汹地来了,他们不会想去搅局吧?” “你是说刘满那小子?十年不见,他可是出息了啊!”万宝仙微微露出不满的神情,语气也有些讽刺的意味:“端木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跟着那小子东奔西跑?” 来去公怂怂肩膀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十年前他跟李宏斗过一次,以失败告终,虽然不至于翻脸,但心中总是有些不痛快,当下闻言怪笑道:“那小子天生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又不肯听劝,倔得很。兴许,就是这股子倔强劲,讨端木的喜欢吧!”说完顿了顿,来去公又叹了口气:“她这一点跟她师父倒是真像,认准了一个人,休想改变分毫听说苍茫山的李宏也是很倔,而且狂得没边儿!” 万宝仙不自然地冷哼一声:“那小子自然还是没法跟李宏相提并论的十年前见过他,还算不错。今日既然重逢,还是提醒他一声比较好!” 来去公嘀咕一声:“你呀还是瞧在她的面子上,生怕她的弟子吃亏!”说完,来去公再一次叹气:“那小子虽然倔点,但其他方面还算不错老万,谁去见他们比较好?” 万宝仙瞥了一眼身后二十余名大妖王,沉思了片刻,然后在云上漫行了两步,缓缓地说道:“相隔千余里地,还是咱们亲自走一趟快些!说起来也有十年没见端木了,叙叙旧也好旁人若去,恐怕少不了争斗。” 万宝仙吩咐几句,然后与来去公挪开步子,瞬间消失在场中。 李宏催着云驾来到东都东南五百余里处,然后驻云观望。云驾刚刚停下不久,李宏就感到有人撕裂虚空,正在瞬移,神目扫视一番,随即笑道:“原来是两位老朋友!” 摔琴聪慧,猜测道:“莫非是万仙谷的万宝君?” 端木幽兰点点头:“这几个老家伙,人老心不老,竟然也跑到这里凑热闹。” 飞琥嘻嘻一笑:“来去公也来了吗?我还记得他的蒲公英很好玩哩!” 话音未落,宋清平大袖一挥:“就是这些蒲公英吗?”转瞬将就把来去公埋伏在附近的分身尽数收入囊中。“早听说无道原有两只大妖,倒是有些手段。” 广泽双手环抱,忍不住想起十年前的旧事,脸色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老头裂心眼尖,见状笑道:“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啊?” “休要胡说!”广泽的黑脸微微泛红,但兀自嘴硬:“两个妖怪而已,能知道些什么?” 石圣英突然抢先一步挡在广泽身前,脸色肃穆地说道:“可别小瞧了这两个妖王!” 端木幽兰几乎在同时喝道:“来去公,十年不见,你怎么也学会偷袭这么下作的手段了?” 来去公嘻嘻哈哈地现身出来:“谁让这小子没规没矩,竟然称呼我和老万是‘妖怪而已’,也不想想十年前在哀泉被那个怪物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果不是老万出手相助,啧啧后果堪忧啊!” 聂盘这才知道广泽十年前竟然曾经遇险,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惊呼一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广泽脸色一沉,慌忙摇头:“别听这个老头胡说,哪有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劝告 飞琥在一旁偷笑,来去公的话让她想起十年前哀泉里的怪物。那个曾经是玉清山道士的家伙,可惜因为犯了戒,被强行清除了记忆,又被欲念控制了识海,所以疯疯癫癫,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想必不会太寂寞吧!白君鹤那家伙可是去了哀泉有半年之久啦,两个人应该一直相亲相爱的吧!”飞琥想到此节,就忍不住得意。 来去公虽然笑容满面,见到认识的诸人更是连连点头致意,却对石圣英十分不满。他刚刚放出一道法术是想教训一下广泽,却被石胜英轻松破解,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你这个道士怎么如此不识趣?敢挡我的法术?” 石圣英性子平和,他还没有回话,身边的宋清平已经按捺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个小妖怪也敢在我悟山面前大呼小叫?你是忘了道祖界碑了?怎敢随意遁出无道原?” 宋清平原本就脾气火爆,又记恨半年前天命殿外妖王冒犯道门之事,所以对来去公没有什么好脸色。 来去公也是骄傲惯了,被宋清平一阵抢白,脸色更加难看,当下沉声说道:“臭道士,不提道祖界碑倒罢了,如今提起,你我是非得打一架不可了!凭什么将我们妖王拦在无道原中?我们可不是你们道士豢养的畜生!” “道祖界碑乃是道祖立下,是你们的祖先当初为了活命而承诺的誓言!跟畜生不畜生有什么关系?现在想不认账了?”宋清平有理有据,端出历史事实,显得理直气壮至极。 万宝仙继承了万仙谷,继承了自道祖以降的名号,自然知道自己的职责,更知道界碑的来历。平素都是他苦口婆心用这样的话来劝导其他妖王,偏偏今日却被宋清平拿这说辞来教训自己,心头立即不痛快起来。若是宋清平不摆出教训人的口气,万宝仙或许还有几分自责之意,当下却是气血上涌,反感至极。 这就好像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夫子,整日讲道理训斥自己的学生,有一天却来了个外人,要跟他说教。这样的角色转换,并非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接受的。道理的对错是一回事,谁讲谁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道祖界碑早就被圣火教推倒了!哪里还有什么界碑?”万宝仙冷笑一声,故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碑石虽倒,碑约仍在!”宋清平毫不退让,冷漠地说道:“尔等要么退回无道原,要么准备接受道门的惩处吧!” 万宝仙桀桀怪笑,来不及跟端木幽兰叙旧,看了一眼李宏,说道:“十年不见,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本尊今日前来,可是好心报信来的。” 李宏十年前就不喜欢万宝仙的装腔作势,他九世修行,一心向道,对妖王的观感虽然没有非黑即白那般坚决,但打心眼里是瞧不上妖怪,这不是心性问题,而是习惯使然。 端木幽兰知道道士的想法,不想让李宏拉下脸说话,于是抢先笑道:“万宝君,别来无恙啊!十年前承情借宝,害得你万仙谷险些遭劫,十分过意不去。这事我跟家师说了,她也很是感激。” 一句话扯出了花中人,万宝仙闻言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 李宏微微一笑,点头致意,算是赞同端木幽兰的意思。宋清平见端木幽兰出头,还是识得进退,也稍稍掩熄了自己的气势,侧身闪到一旁,站在天阙山诸位道士群中,再不言语。 钱火丹则忍不住怒目圆瞪,当初天命殿外妖王袭来,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他记忆犹新。宋清平的话,可是代表了绝大部分大道士的心声。 来去公与万宝仙也感受到了众位大道士的怒意,虽然气势不衰,但心头也暗自打鼓。九丹的修为虽高,但对上十余个三境大道士,对方手中还有至宝,就算是狂妄如来去公者,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 来去公传音给万宝仙,提醒他闲言休叙,直入主题即可。这一次万宝仙没跟来去公争论不休,而是微微点头,不知道是回应来去公还是回应李宏。 紧接着他一拱手,朝端木幽兰说道:“幽兰,你也别来无恙啊,不知令师可好?怎么没见她在此?” 端木幽兰笑道:“家师云游四海,另有他事往南面去了。”花中人追逐掌门白君成的事,端木幽兰此刻也无意提起。 万宝仙略显失望,若不是想到花中人可能在此,他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咱们闲话不说了,我跟来去公此来是有一事提醒,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李宏猜到万宝仙的来意,不想在崖山的事上过多纠结,因为他早就另有打算,于是嘱咐了端木幽兰几句。 端木幽兰收到李宏的传音,拱手回礼,对万宝仙说道:“前辈好意,我等心领了。如今天下风云诡谲,诸事纷乱,彼此各有打算,不好说破。我道门南宗无意与无道原为敌,也请无道原的诸位小心在意一些。我在此也奉劝前辈不要趟东都的浑水”端木幽兰说完,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崖山不好对付,不是无道原妖族能匹敌的,还请前辈退避三舍吧!” 万宝仙脸色微变,心说:“我是来劝你们不要跟崖山为敌,怎么反倒变成你来劝我们不要跟崖山为敌了?而且崖山不好对付是什么意思?你们觉得我妖族不堪一击?”想到此,万宝仙不由得感到气闷。 李宏看出万宝仙所想,觉得说话点到即止为上,于是朗声说道:“多谢二位好意,我们尚有要事,来日再会!”说完,一催云驾扬长而去。 其余诸人也紧随其后,留下万宝仙与来去公在场中面面相觑。 李宏知道万宝仙是好意来劝,但为了阻止狂魔进入东都,李宏不得不跟崖山正面对决,所以无意跟万宝仙争论此事的细节。端木幽兰的话都是照着李宏的吩咐来说的,也并没有想要激将的意思。李宏的神魂通过反复推演,还是觉得直截了当地劝告效果最佳,至于万宝仙能不能听进去,那就不在李宏的考虑范围内了。 “这小子,才十年不见!简直狂得没边了!”来去公看着李宏等人离去的背影,忿忿不平地说道。“他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崖山不是咱们能匹敌的?这是激咱们吗?” 万宝仙眯缝双眼,平定了一下心神:“显然是激将法,看来这帮道士心存不轨,他们跟崖山相争必定有所图谋,咱们不能上当!” “恩!崖山的确不可小觑,反正狂魔已经远离我无道原,咱们犯不着跟他拼命,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万宝仙讪笑一声:“认识你这么多年,就今天说的话最动听!” 第六十九章 纷争在所难免 “别争啦!”王婆婆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儿媳妇,使出浑身力气大喊一声:“道士!道士肯定会输的!” 大儿媳妇正在声嘶力竭地争辩,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婆婆还真有见识!” 婆婆当然没有见识,一个老太太,大门不迈二门,一辈子几乎足不出户,她连道士都没见过,哪里知道未来的事。其实她自己也是犹豫了半天,然后嘴一滑就喊出了道士,因为‘道士’两个字,比‘圣火教’三个字要朗朗上口得多,她本来想说道士一定会赢,但是鬼使神差却说成了道士会输,无论怎样,话已经出口了,再也难改。 二儿媳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显得既怒且惊,十分不服气:“婆婆,你懂什么?” 婆婆颤颤巍巍,看似柔弱,但因为得到了大儿媳的支持,老太太突然也强硬起来。人嘛,谁都好个面子。“我我怎么就不懂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咽过的饭都多!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申万存在东都上空掠过,数万人的声音瞬间被他收入掌中。只见他两个手掌张开,上面冒着淡蓝色的光华,每过十息左右的功夫,双掌便会捂住耳朵一次,借此将收集到的声音通过耳朵投入识海。 老太太的声音传入申万存的脑海,让他忍俊不禁,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因为滑稽,道士也不介意,反而觉得有趣。 一息功夫之后,神魂便会将各种声音分门别类,作为备用信息存储起来。拥有成型神魂的道士都可以一心二用,因为元神与识神可以在身体内同时作用。当然这个过程必然是以元神为主,识神为辅。但是当元神出窍远游时,识神也会随之而去,只能留下一丝识觉维持本身,这是元神出窍的前提,也是道士通常不爱神魂出窍的原因之一:一心二用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谁也愿意不损失哪怕一刻这样的感觉。 除非练成变化多端的分化身,不然待在体内的元神才是最安全的。 申万存刚刚使用的法术称为定音分光术,方圆百里以内细如种子破土的声音都能被收集起来,是崖山探寻消息最好的法术之一。 有些识神强大的修行者还喜欢放出识神去搜寻消息,识神一扫,声音、触觉、图像等等尽收识海。看似强大,但识神毕竟不是元神,不能凭空出窍,所谓的放出识神其实只是一道法术,意识跟随这道法术而出,识神越强大,法力越高深,这道法术的效果也越强。可惜识神不能远游,瞬间探寻十余里已经是绝大部分修行者的极限,跟定音分光术的效果没法相提并论。 跟在申万存身后的是另外一个崖山大道士,他的手掌同样泛着青光,但是收集的不是声音,而是图像,这道法术与定音分光术类似,叫做光影镜像术。 两个道士一前一后,在东都上空转了一遍,满城的动静尽收眼底。 突然,申万存的定音分光术里传来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申万存,你这家伙!怎么没跟着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去悟山投靠姜明岳啊?” 申万长加入了真相会,在天命殿外一败涂地,这是申万存最大的污点。所幸追天道人知人善用、坦荡大度,对于申万存依旧十分信任。可是这话在申万存听来,就刺耳至极了。 “钱火丹?”申万存嘿嘿冷笑两声:“你这个小人!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跟姜明岳暗通款曲,勾勾搭搭?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天命殿成了诸多道友的埋骨之地?也不知道谁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四个字一出,不仅是钱火丹不悦,他身边十余个天阙山的大道士都纷纷脸色更变。 柴存星怒吼一声:“崖山莫要太猖狂了!” 李宏一行人其实距离东都尚有三百余里,但是申万长一扭头,借助法眼已经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神情肃穆,收住云驾,对身边的同伴说了两句,那大道士一纵身亡高空去了。 若是以前,即便钱火丹出言嘲讽,申万存也不会反唇相讥,那不是大道士的作风。但申万长与姜明岳以及真相会的存在,是道门的大不幸,换了是谁都不愿意被别人提起这个痛处。 同样的,身为道门五宗之一的天阙山被毁,任何嘲弄天阙山的言语都能瞬间引起所有残余天阙山大道士的怒火。 顷刻之后,三个云驾来到东都上空,被云雾遮蔽,不为凡人所见。云驾上数个道士怒气冲冲,盯着申万存。 石圣英比较平和,他轻跨一步笑道:“申道友别来无恙!” 申万存别扭地一笑,微微行礼:“原来是悟山石道友。”说到悟山两个字时,格外加重了语气,言语外的讽刺意味十足。 石圣英也不见怪,开门见山:“不知道追天道友何在?”一行人都看见了离去的另外那个大道士,之所以有此一问,其实也是客套罢了。 申万存扫了一眼,看见李宏和端木幽兰、伍星恋等人,于是朝着诸人也拱拱手,算是见礼。“掌门正在云路上布置法阵,要将邪教一网打尽,诸位道友远来东都,不知所为何事?” 李宏笑道:“特来助诸位道友一臂之力!”说时,双手一挥,四个云驾同时笔直地往高空升去。 申万存脸色微变,急忙连番施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云驾,知道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故而有些惊慌起来。 云驾往上猛冲,激起的气流瞬间实化,发出呜呜的巨响。申万存的云驾没有经过加固,眨眼间便小了三分,竟是云驾的边缘被热浪消融。 半碗水、书生还有老竹翁都被惊得心房乱跳。这样子的遁云,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天然宗诸人也略微有些意外,因为李宏很少使用这般爆烈的手段。 “申道友勿怪!实在是急迫之间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等追天道友布置完法阵,一切都晚了!”李宏解释道:“狂魔不能入东都,若是由得他屠戮,总是有伤天和。纵然是道士,不为俗世所扰,但也不该纵容杀戒!追天道友想要人间成神,大可行善积德累加外功,何必跟姚不惑和邪教一样?” 申万存听着李宏说话,顿时羞愤得脸色微红。 但李宏的话不是说给申万存听的,他知道追天道人就在不远处的云路之上,自己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仅仅凭借几句话是说服不了追天道人和崖山道士的,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第七十章 更待何时 “圣火教总坛一别,数日未见,道友精神矍铄更甚从前!修为也大为长进,可喜可贺啊!”追天道人的声音传来,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显得虚无缥缈。 李宏停住云驾,落在云路之上,四下观瞧,却一无所获。但场中淡淡的灵气流动的味道,却若有若无地传来,让李宏可以笃定崖山道士们就躲在此地。 端木幽兰的神目一扫,看到的则比所有人都更多一些。她虽然还没有臻入三境巅峰的圆满境界,但她天生异禀,视力超群,无论千里之外的一草一木,还是细如灵气的本源颗粒,亦或层层禁制掩藏的秘辛都逃不过她的神目。天然山中石林禁制内,李宏只能看透三重禁制,端木幽兰却能看透九重,几乎就能洞穿一切,可惜还是差那么一点。而且端木幽兰虽能看透,却认不出其中的关窍,不然当初在天然山,李宏或许就已经涉险破开绿色精怪守护的禁制,探明天然山中最大的奥妙之一了。 相传道门前辈中有练成更厉害的慧目者,更能看透前尘往事,未来缘由与因果报应。当然,这些前因后果之事,永远在不断改变之中,没有任何人能真地完全看透。 “追天道友也越来越会故弄玄虚了!”李宏面对凡人时,总是温和有礼,但面对与自己同阶的道士时,则显得锋芒毕露,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然地变得犀利起来。 空中只有几声干笑,追天道人始终没有现身。 端木幽兰的暗示,李宏已经收到,也看得清楚。按照她指明的方向,数十道法术已经脱手而去,顷刻后一阵电光火闪在天际炸开,隐藏着的两个道士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暴露出来,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李宏能看出这点端倪,并打开了禁制的一角,这已经超出了追天道人的预期。 “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你我道不同,有何可见?贫道知道你想劝我在东都之外斩杀狂魔,但凡人愚昧,不受挫折便不懂得敬畏,不懂得敬畏,我崖山如何成神?” “如此这般行事,纵然成神,也跟姚不惑一样是个邪神。崖山乃是道门巨擘,什么时候竟然堕落如此,宁可当邪神了?”李宏的话中隐含讥诮,希望能激一下追天道人。 哪里知道追天道人早就铁了心,一切前因后果思索完备,当下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崖山为天下公义而出手,姚不惑岂可与我崖山相提并论?正神还是邪神日后自有公断!更何况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伤亡难免,自古如此,有何可非议的?狂魔入东都,非是我崖山之罪,救与不救、何时搭救皆在我崖山一念之间,只要是救了,终归是善事一件,因此成神,又如何能称为邪神?姚不惑心存不轨,动机不良,那才是真正的邪神!” “非也!”李宏笑道:“正邪之辨除了目的和结果,行事手段也是一把量尺。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或者不虚,但前提是生杀予夺都是万不得已,不得不为之。若能救而故意不救,并以此来震慑人心者,其心可诛,与杀人者同罪。崖山如今所行之事与姚不惑的行事乃是五十步笑百步,全无公义可言!” “胡说八道,简直是迂腐之极!”追天道人冷笑两声:“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尔等如此妇人之仁,难怪苍茫山一蹶不振!”追天道人得知‘刘满’是李宏传人后,言谈举止之间自然而然就将‘刘满’看成了苍茫山的道士。 李宏也哈哈长笑:“不择手段,果然跟姚不惑是一丘之貉。即便做成了所谓的‘大事’,你崖山又有何面目指责圣火教?” “你这套说辞简直是人间迂腐的书生才有的论断,一个道士怎会如你这般婆婆妈妈?”追天道人有些厌烦与恼怒起来。 “这天下又哪有道士想在人间成神的呢?”李宏身形往上一蹿:“既然说人间事,那咱们就用人间之理!东都凡人数百万,不能因为你崖山一己之私,就丧命于此!” “苍茫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凡人了?”追天道人这个想要在人间称神的道士,突然露出鄙夷的口气:“凡人就是地上肮脏的泥土,去之不尽,用之不竭!死百万、死千万,只要是为了有意义的事业,何足道哉?” 李宏终于感觉到了追天道人的所在,风解饮传授的抑制古神磁场的方法被李宏活学活用,用来感应道士内丹的磁场,此刻终于奏效。 道士的内丹是最平和的,它们将最复杂的五行真气淬炼成真元,然后收拢一处,抹去了灵气里各种躁动不安的因素,永远都是那么地不显山不露水,缓慢地旋转。所以只有当内丹的主人情绪激动,准备驱动内丹施法时,那股中正的磁场才会有所反应。 李宏抓住了这股反应,怒喝一声:“凡人纵然是泥土,但只有泥土的存在,才能有道门这颗参天大树的存在,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话音未落,李宏扬手扔出至宝碧玉簪,一道道的符箓旋转着朝着天穹撞去! “大胆,竟然使用我崖山碧玉簪来坏我法阵?”追天道人终于怒不可遏地现身出来,法身通体冒着红光,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他身子往前倾倒,大手一张:“交出我崖山碧玉簪吧!” 大手抓向碧玉簪,但碧玉簪却不愿意被追天道人握住,嗡一声响,变得百丈大小,犹如一柄长枪,直直地朝着追天道人的手掌刺去。 “好个碧玉簪!竟敢不服管教?”追天道人须发皆张,发出的吼声震天动地,并且不断在场中回旋,显然四周都有极为坚固的禁制法术。 碧玉簪被追天道人的大手一扇,在空中摇晃,有些不能支持。 李宏立即双手捏诀,指挥碧玉簪将符阵放出。于此同时,紫玉碗奋起神勇,冲到碧玉簪的身边,滴溜溜转个不停,放出一阵一阵的金光,震得四周的云驾都摇晃不休。 追天道人长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凭空一抓,不知道扯到手中的到底是什么,就手随意地扭成一团,就朝下面的紫玉碗扔去。 随着一声巨响,紫玉碗被打了一跌,众人看时,竟然是追天道人不知道从何处拔来了几座山峰,被他捏在一起,当成了法器使用。 紫玉碗虽然挨了一下,却怡然不惧,朝着那一团团的黑气撞去,每撞一下,都有数不尽的山石四散飞溅,逸出的巨石飞出没有多远,便被四周充盈的法力铰成齑粉,随即化成轻气,消失无踪。 端木幽兰怎肯让李宏吃亏,身姿飘逸脱尘,轻轻一跌足,早已经飞到云路之上。大团大团的法术罩着追天道人的法身扑去。 宋清平也被激起了斗志,道袍鼓动,双手平摊处,两个三寸高下的青峰显出形状,在他的双掌中旋转。 “跟贫道比拼移山之术?那就见个分晓吧!”宋清平身影一晃,瞬移出去,两座青峰刹那间化成百丈高下,一上一下,分别朝着追天道人的法身压去,作势要将他压得粉身碎骨。 追天道人放出一道红光,直冲天际,大喊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未完待续。)m。 第七十一章 高下立判 随着追天道人大喊一声,数十个崖山大道士现身出来,从高空俯视众人。他们各个神采奕奕,衣袂飘荡,无风自动。 崖山道士们三五成群,环绕一周,此起彼伏地发出震天的呼喊,气势惊人。 广泽不知为何,心头一颤,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云驾之上。裂心也很紧张,但还不止至于吓得跪倒,见状扯着干哑的嗓子喊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聂盘维护自己的丈夫,气得瞪了一眼裂心,搀住广泽,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广泽脸色苍白,摇摇头:“不知道,就觉得震慑人心……这样的气势真是人间罕见!” 广泽的话其实代表了云驾上大部分人的心声。摔琴、飞琥还有禾木跟着李宏经历了不少大战,都有些惶恐。今日眼前的的阵势甚至可以比得上当初结玉子与须弥子大战黑影然后遭劫的那一次了。 崖山道士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之下的威力果然势不可挡。 半碗水三人也浑身发冷,体内真元流动不畅,到此刻方惊觉道门高山仰止的含义。 “不愧是天下正道巨擘!”何姑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跟着李宏来到神州大陆,终于见识了人间修行界最顶尖的水准。“一直窝在海外,当真成了井底之蛙啊!” 五十余名三境大道士合力放出的法术,纵然道祖临凡也未必抵挡得住。 李宏抽出自己的骨剑,朝着天空一扔,顷刻间吸引了数千道法术。只见骨剑上面荧光点点,法力流转不停,剑身变得越来越重,最终被法力压得直不起腰来。 就趁着这么个空挡,天阙山十余个道士也发起神威,开始全力反击。 上下两个阵营顿时进入了悄无声息的对峙之中。半空中虽然光霞流转,雷霆奔腾,但丝毫没有半点声响。你来我往的激烈争斗都在寂静中完成。 宋清平长髯飘动,自己扔出的两座奇峰先是撞碎了追天道人随意揉成一坨的大山,随即呼啸着朝着追天道人的面庞撞去。 追天道人浑身红光流转,举重若轻之下,便单手接住了宋清平的两座山峰。那百丈高下的山峰,被追天道人的手掌一托,立即变小,化成三寸高下,小巧犹如玩物。 李宏记得宋清平的移山之术,也记得当初与秦岚儿争斗时的场景,于是一边指挥自己的两件至宝,一面吹出一口仙气,里面包含着自己的纯净真元。那股真元转眼来到青峰外,犹如礼貌的客人轻声敲门。 宋清平的两座青峰似乎知道来的是朋友,毫不犹豫地打开山门,由得李宏的真元进入其中。 道士的真元集合了五行阴阳之气,犹如打磨平整的玻璃球,彼此都能轻易地传递甚至把玩。可若是将玻璃球打碎,里面就会露出充满峥嵘棱角的狂暴灵气,尖锐非凡,稍有不慎便能伤人伤己。所以不凝结内丹的古神虽然有外放的强烈法力磁场,可以压制其他修行者,但那些古神在修行中却充满了潜在的危险:真元处于随时可以爆炸的状态,稍微行差步错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宏的真元醇厚,一进入青峰之内立刻有条不紊地分解成青峰可以利用的五行灵气。 前一刻还像俯首低头的小媳妇一样,安静地躺在追天道人手中的两座小山峰,下一息立刻变得狂暴,犹如翻身做了婆婆的女人,再也肆无忌顾,发着狠地蹦跶起来。 追天道人微微皱眉,感觉到了李宏传来的灵气,轻喝一声:“还敢卖弄?!”一句话刚从他的嘴唇迸出,旋即实化成一段光华四射的符箓字印。 李宏也不答话,碧玉簪布下的符阵立刻引动,形成一张网,将追天道人口中吐出的符箓死死地兜住。两股力量一撞,顿时放出奇光异彩。而追天道人手中的两座青峰则挣脱了禁锢,重新化成百丈巨峰,朝着天际上的其他道士撞去。 崖山道士们怡然不惧,手挽着手,齐声高唱符箓之歌,打破了半空中的寂静。这符箓之音比后世的梵音入耳还要猛烈,直捣黄龙一般地闯入修士的识海。随着歌声抑扬顿挫地传开,摔琴等人因为修为略低,立即抵挡不住,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伍星恋急忙放开一张法术交织成的屏风,挡在众人面前。 不止是摔琴、曲杨等人,就是半碗水何姑以及二世祖钱火丹都有些吃不消。 端木幽兰见状将自己的至宝扔出,护住众人。 宋清平的两座青峰勇猛向前,但只坚持了不过四、五息的功夫,便被崖山的符箓之歌实化出来的力量炸得粉碎,化成真元,回归了宋清平的衣袖。 崖山人多势众,占据了上风。 追天道人得意洋洋,正要再度施为,准备彻底压制李宏的两件至宝,却冷不防被宋清平施展瞬移来到身后。 宋清平不由分说,举起降魔宝杖,当头劈下。一股巨大的力道立刻将虚空都撕裂,放出一声刺耳的怪响。 追天道人瘦高的身躯微微一颤,被降魔杖的巨大的力道裹在当中,显得有些活动吃力,动作也不由得缓慢下来。然而即便看着他的动作迟缓,但追天道人还是成功地从道袍宽大的衣袖中扯出一根普通至极的钢剑,然后慢悠悠地举起钢剑往上一迎。 别看追天道人的动作缓慢,却刚好来得及挡住迎面击下的降魔杖。 降魔杖放出万道金光,刺得人睁不开双眼。宋清平浑身的法力流转几乎实化成形,神目之下可以看清一股股的法力正从他丹田里的内丹涌出,被降魔杖贪婪地吸走。 周围的空气发出剧烈的咆哮声,宋清平周身的道袍瞬间被烤成灰烬,通体皮肤变得殷红似血。 虽然宋清平看着形势上占优,但仅仅坚持了不到五秒时间,法体就被弹起数百米之高。宋清平一声惊呼,败下阵来,降魔杖竟然生生地被追天道人的一柄细细的钢剑格开。再看追天道人,满头黑发须臾间变成银丝,双眸更是黑得发亮,可惜手中的钢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钢剑毕竟只是寻常法器,被追天道人用来挡住降魔杖,已经是超出道士的想象。 追天道人昂首长笑,叫人莫敢仰视。要知道他击退宋清平的同时还依靠自身的实力压制住了李宏的两件至宝。 端木幽兰早被另外两个崖山道士缠住,腾不出手来帮助李宏。 随着宋清平被击飞,崖山道士的法术铺天盖地而来,已经彻底封住了十余个天阙山道士以及石圣英几人的手段,胜负已分,高下立判。(未完待续。)m。 第七十二章 大战连连 斗法如火如荼,一时间,场中风、雷、水、火、光如同走马灯一般变幻无穷。 李宏早就知道取胜不易,但还是低估了追天道人和崖山的实力。眼见宋清平被击飞,李宏无心再战,收回碧玉簪与紫玉碗,瞬移出去,接住宋清平。 宋清平缓了一口气,喟叹道:“这老道士果然不愧为道门六老,当真厉害!” 李宏也轻叹道:“罢了,东都凡人命该如此,咱们想救也救不了!”说完,查看了一下宋清平,见他并无大碍,立刻遁回端木幽兰身边,护住她免受崖山道士法术所害。 石圣英、伍星恋以及柴存星等道士早已经聚在一处,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抵抗住崖山的进攻而已。 眼见李宏等人欲走,一个崖山道士发出雷霆怒喝:“想走?没那么容易!崖山法阵所在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崖山道士的法术汇成一条巨大的光束,朝着李宏等人射来。 李宏冷笑一声:“追天道友的道法齐天,我等佩服。虽然破不了你们的法阵,但想留住我们,又岂是这般容易的!”说着话,手边几件至宝被他合在一处往上一送,几条颜色迥异的光华搅成一团,形成一个螺旋光柱,与崖山的法术光柱撞在一起。 一片耀眼夺目的亮光之后,李宏等人已经遁出了百里以外。 风魔岛的风解饮传授了李宏破解古神磁场的方法,可惜此法却不擅克制纯正的道门内丹。因为道门内丹内敛而朴质,形成的磁场一般并没有特别的属性,不会自然外放。也因此,单独的道士的内丹容易被古神怪物克制,只有凑齐百名大道士才能合力形成反磁场。风解饮的法术可以轻易克制有明显特征的古神磁场,对道门内丹却显得一筹莫展,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大抵便是如此。 而且那半空中布满了崖山成型的法阵,李宏虽然有心一试,最后却是徒劳无功。 逃出崖山法阵后,李宏扭头一眼,半空中风云激荡,显然是崖山道士们还在释放雷霆狂怒。 青木真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才叹了口气,然后赞叹不已:“道门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从登陆神州以来,一路上飞遁极快,变故也极多。所以半碗水几人还没有机会跟青木真人见礼,这才抽空互通姓名,算是真正认识了。 曲杨言简意赅地将无尽洋的见闻一说,引得青木真人感慨良多。 徐似胆子本来就小,刚刚死里逃生,吓得满头大汗,想要打退堂鼓却不敢言语。好在青木真人颇有自知之明,又关心摔琴等年轻弟子的安危,于是追问李宏下一步打算。 徐似眼巴巴地看着青木真人,希望她能说服李宏让自己退出第一战线。 李宏早有计划,便吩咐青木真人带着天然宗众人以及半碗水三人跟广凌兄弟回转须弥山。 “去须弥山?”青木真人有些不解。 李宏点点头回道:“崖山的道士都在这里,早顾不上他们以前的旁门旁支了。须弥剑宗以前是崖山的势力范围,今后就是独立的剑宗。广凌跟广泽兄弟二人被他须弥剑宗的长老欺负,赶出门来,我早就答应要替他们夺回山门,一直不得空闲。如今你们前去,时机正好!” 青木真人有些明白过来,现在神州风云激荡,旁的大势力都无暇南顾,现在夺回须弥剑宗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李宏又补充道:“原本以为可以说服追天道人和崖山与咱们共同对付姚不惑,现在看来大家只能是殊途同归,东都之战胜负难料,你带着摔琴他们离去,我可以少分一些心。” 青木真人再不犹豫,招呼众人准备南下。“刘长老还有什么吩咐吗?除了须弥剑宗,旁的门派?……” 李宏懂得青木真人的意思,解释道:“旁的门派不必在意,就算取来对道门南宗也无益。此一去,你们先寻到郭谦和郭金玲,让他们带着门人弟子跟你们一同前往。路上如果遇到卢贤智,把也他叫上。事成之后,只在须弥山等我。” 摔琴与禾木都依依不舍,不愿意离开李宏,却被青木真人用掌门威严喝止住。 飞琥连连叹气,觉得极为扫兴。“师叔,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如果我结了内丹你就收我入门墙的!” 李宏一笑:“放心!我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结丹,我立即收你入门!” 徐似很高兴,因为李宏没有强留自己,而是派了自己跟摔琴等人一起离去。老头儿裂心却有些不乐意,他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跟着李宏。 李宏想了想,给裂心指派了一个差事:“你也别闲着,跟曲杨长老一道回天然山将天然中所有的弟子都接出来。记住!是所有弟子,包括仙侍在内!带着他们跟青木掌门在须弥山汇合!一路上保护曲杨长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宏指派了重要任务,裂心便不好拒绝了,气鼓鼓地去找曲杨。 既然要攻打须弥山,李宏提议青木真人带着所有的弟子前往,反正天然山有内外数层禁制,不必担心外敌入侵。 青木真人明白其实这恰恰是李宏担心有人会趁着天然山空虚而偷袭,在李宏的影响下,青木真人也认同了门人弟子远比洞府重要的理念。她吩咐曲杨关闭禁制,并取出大量灵种随身携带。如今乃是乱世,独善其身已然艰难,一个门派唯有不断奋进,方能有发扬光大的可能性。 李宏快速指派完任务,果决异常,显然一切都早有计划。 青木真人为人干脆爽快,指挥若定,只是不住地朝着半碗水何姑三人作揖:“劳烦三位道友尊驾,实在是过意不去!” 何姑一摆手:“小事一桩,不必挂怀!” 李宏对何姑笑道:“等你回来,我替你将搪瓷碗再晋一级!”言语之间,已经颇有几分老友的意思。 何姑点点头。“不必多言,既然决定了跟着你来神州大陆闯江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语气中颇有几分草莽的豪气。半碗水何姑跟李宏相识不久,但一路上患难与共,也算得义气相投。 飞琥临行前又喊道:“公孙隐至今去向不明,师叔你若是遇到他,可得护他周全。” 众人的云驾刚刚在天际消失,李宏便感到一阵压迫,随即吐出定灵珠,只见它兀自旋转不停,显然受到了其他磁场的挑衅。 “总算来了!”李宏下意识往西面望去,他一直忌惮的圣火教的古神邪物们终于也来到了东都,另外一场大战就要开始。(未完待续。)m。 第七十三章 战斗的感觉很不好 崖山道士们得意洋洋,在追天道人的带领下再次隐入云雾之中,静静地在法阵后面等待,候着狂魔杀入东都来。 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则在东都的北面隐遁,也等着狂魔杀入东都,然后坐山观虎斗,伺机得渔人之利。 北溟剑宗一直想利用狂魔去对付圣火教的邪神怪物,但一路上却寻不到邪神怪物的踪迹。 然而,虽然是姗姗来迟,但在这最后时刻,怪物们终究还是没有错过这场即将来临的杀戮盛宴。 来去公和万宝仙第一次见到古神怪物,没想到体内的内丹也被强烈地影响,感觉十分不快,于是迫不得已地退后了数百里,躲在一片山林中,远远地窥视东都的动静。 这是一场盛大的晚宴,客人们都来了,主人却迟迟没有现身。 圣火教的气焰突然之间萎靡下去。总坛被崖山与李宏合力挑烂,两百最精锐的红衣执法在北方折戟沉沙,死无藏身之地。声名最为显赫的红剑修罗更是不知所踪,就连教主本人也像是失踪了一般,已经数日没有了音讯。 然而,当一群凶神恶煞的古神邪物出现在东都西面不远处时,所有人才意识到圣火教还有很强的实力,他们依旧可能在这场杀戮盛宴中赢得胜利。 李宏的身边只剩下十余人,除了石圣英、宋清平和端木幽兰外,还有伍星恋、钱火丹以及天阙山的大道士。数量不多,但实力不弱,尤其众人手中一共有五件道门至宝。如果不是崖山早有准备,宏大的法阵已经完备,而且追天道人的道法高绝,手中也有至宝的话,李宏兴许已经击退了崖山。 “咱们现在该当如何?先去铲除古神怪物?”石圣英也看见了西边浓密煞气中的群魔。 古神邪物经过互相残杀,数量只剩下不到二十,然而却是同类中最强大的存在。洪荒之时,能称为古神的生物的数量与种类都不少,他们残存的意识被道祖以特殊的手法封印在地底一个奇妙的空间中,这才得以存在。 须知,意识之于**,就好像刀锋之于刀刃。刀刃不存,刀锋无从谈起;**不存,意识则无处可依。意识者,即是后天的识神,是三魂中的一位。识神再强大,也不能脱离**而去,除非凝结成先天元神。 有的修行者可以培养出强大的识神,并使用法术来驱动识神,将识神散布出去,然而识神能达到的距离必须依托法力的强弱,不似元神可以远游。不仅如此,寻常人身死,魂魄立刻消散,意识随之而去。意念强大者纵然可以护持灵魂不灭一段时间,最多也不过几天。只有元神才能在**灭亡后支撑到七七四十九天之久。 事实上,所谓的七七四十九天,乃是修行界一般的说法,对于掌握了道门秘法的高人,神魂可以驻世多年,并且还能转世重生。识神与元神的奥秘无穷无尽,寻常人最多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对于魂魄与术法的认知,凡间的修行者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过去的幼稚与无知。 古神的意识被封印在地底,浑浑噩噩,善恶不知。因为意识只是三魂中的灵魂,失去了觉魂与生魂后,这些意识体没有完整的记忆,更没有通晓世事的能力,早不副为古神之实。但是这些意识却又像是大树的种子,虽然失去了大树的记忆、形貌以及特征,但却拥有重新成长为大树的潜力。 经过一番自相残杀,古神意识体不断融合,又吸收了不少道士的法力和凡人的魂魄,这些怪物开始逐渐产生了新的意识和智慧。 他们赶来东都,不仅是被姚不惑指使,也是因为拥有了自己的想法。 李宏看了看属于古神邪物的煞气,又看了看北方冲天而起的雾气,决定还是不能放弃东都,于是对着一众道士说道:“既然不能说服崖山,那咱们可以去说服狂魔,让它不要进入东都。” “狂魔是个怪物,他会听咱们的?”钱火丹有些不解,也有些发憷,他跟徐似一样,其实最想做的就是离开东都这个是非之地,然后躲得远远的。无论是去镇守伶仃山,还是去收服须弥剑宗,似乎都要比留在这个四战之地要好得多。 李宏一抖双袖,任由两件至宝漂浮起来,停在自己肩膀之上,然后自信地说道:“不听劝,就用拳头劝他!”有定灵珠在手,李宏不觉得对付狂魔会是太难办的事。 劝狂魔是假,诱崖山是真。 李宏知道,主动逼近狂魔必定会引得崖山道士再次出战,因为崖山不会容忍任何人阻碍自己的计划:狂魔必须杀入东都,否则崖山如何称神? 而这正是李宏要跟崖山择地再战的意思。西边的古神邪物,容得他们在东都外苟活几日吧。只要崖山道士离开法阵,李宏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彻底消灭狂魔于东都之外。然后,才是古神邪物与姚不惑。 狂魔呼呼大睡,并不知道一群大道士正为了自己而打生打死,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数万修行者的心思。 他睡醒了,浑身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密,然后站起来身来,探头打量。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南下还是北上。 众人口中的狂魔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家伙,他记得自己从远古时起便开始沉睡,但因为睡得太久,所以他忘掉了绝大部分关于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睡,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清醒过来的。 不仅如此,自己还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我从前就是这幅模样吗?还是睡觉的时候变成这样的?”记忆中,第一次醒来时,他站在巨大的冰柱面前仔细打量过自己,当时充满了疑惑,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然后,他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度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正在一座巨大的山脉下与道士战斗。 战斗的感觉很不好,于是他逃了。 逃跑的过程中,自己又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冰天雪地的无极之地。无极地里出现了更凶恶的怪物,而且太冷,所以他决定南下。 南下的途中,他又睡了几觉,打了几架,吃了不少生人,直到此刻面前的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这是哪里?我应该进城杀人吗?”狂魔有些疑惑,努力地尝试回忆,想要弄清楚自己之前的意图,可惜却没有丁点的线索。 “那边是什么东西?”狂魔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大城的西边有浓厚的煞气,煞气中有一股奇怪的磁场,正在跟自己的力量发生冲突。 “也许,我应该先杀了他们?”(未完待续。)m。 第七十四章 魔尊之徒 狂魔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群道士。 道士数量不太多,十来个,服饰也各不相同。领头的是个年轻修士,虽然穿着普通的长袍,并非制式的道衣,但狂魔凭感觉认为他也是个道士。年轻修士的身边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女修士,穿着传说中玉清山素白色的道袍,但头上却没有扎着道髻,而是随意地挽着,从容貌上看更像是一个人间的绝世美女。 美丽女修士的身边是一个个子中等,样貌儒雅的男道士,也穿着玉清山的道袍。 年轻修士的另一边则是两个留着黑髯,穿着悟山灰色道袍的道士,神情都是冷冰冰的。其中一个眼眉十分修长,手中还握着一个放着金光,形似扁担一样的东西,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人不喜欢。 不过年轻修士的身边还是一个眉目中带着戏谑,有几分讨人喜欢的道士。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道士的容貌端正,但他总有一副吊儿郎当的凡俗气质,穿着的却是俗不可耐的紫色道袍,样式虽然跟他身后十来个穿着天阙山青色道袍的同门一样,但颜色却是格外显眼。 狂魔的身材高大如山,低着头俯瞰这群道士时,有些吃力,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仔细打量了所有人。 “你们这些道士!难道不怕我的?”狂魔印象中,自己的雾气似乎对道士有不小的抑制作用,当初似乎还凭借这股雾气击伤过苍茫山的道士。好像是苍茫山,或者是悟山?应该不是崖山……仅仅过了一息的功夫,狂魔就有些犹疑起来。他真的记不清了。而且这些事都不能细想,稍微用力一想,那些原本已经清晰了的事实就会突然变得模糊,然后狂魔便会对这些‘事实’失去了信心。 所以开口之后,狂魔迟疑了一会,然后才再次将目光聚焦起来望向面前的道士。 这时候道士们已经不在地面上了,而是飞升起来,来到与自己双眼齐平的空中。 领头的年轻修士笑道:“道士什么气也不怕,你难道忘了吗?”一句话,自戳心窝,好像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事一样。 “我?……我应该记得吗?我应该记得什么?”狂魔记忆中,这是数万年来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说话。当然,这种对话或许发生过,但自己不记得了。 狂魔的结结巴巴、犹犹豫豫的样子大出所有道士的预料之外,除了李宏。 无尽洋之行对李宏而言,最大的收获绝不是定灵珠,更不是降服古神邪物的办法,而是冥灵穷发中的石碑世界。与十八魔尊的相遇,让李宏心头的疑云被驱除了很多,也猜到了狂魔的来历,更何况自己的心奇子还在石碑中活跃着,李宏可以随时从他那里套取魔尊知道的前尘旧事、古老秘辛。 记忆与知识就是力量 万宝仙获得了数万年的传承,所以他拥有力量,知道狂魔的来历。 李宏历劫转世九次,他的力量也来自于自己过往的经验与记忆。然而,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古往今来亿万年的一切细节,所以李宏有万宝仙没有的力量,而万宝仙也有李宏不具备的力量。 狂魔,便是万宝仙曾经独享的力量,后来姚不惑也得到了这个秘密。不仅是这个秘密,随着姚不惑获得更多的知识,他赫然发现万宝仙的传承对于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但凡自己引以为杀招的秘密,在万宝仙的传承中都有可能存在一个副本。于是他想除掉无道原的万宝仙,这才有了十余年前群妖攻破六星宝塔的故事。 那一次的计谋最终以姚不惑的失败告终,但他始终没有放松对万宝仙的警惕。 如今李宏也拥有了狂魔的秘密,所以李宏不希望万宝仙和来去公搀和到这件事中来。狂魔对于妖族的压制和威胁,要比万宝仙以为的还要严重。 李宏露出罕见的温和笑容:“你应该记得很多事情……比如你曾经是道士的事实?……你沉睡了,又被唤醒了,唤醒你的人想要害你,你知道吗?” 一言既出,吃惊的不仅是狂魔,身后诸位道士也吓了一跳。狂魔曾经是道士?那是哪一宗的? 玉清山的伍星恋看了看身后的天阙山道士,天阙山的钱火丹瞅了瞅身边的悟山石圣英,又看了看苍茫山的‘刘满’,随即‘反应’过来:“刘道友真是机智,几句话就扰乱了狂魔的心绪,让他以为自己是道士,岂不就不能对道士下手了?好计谋!” 钱火丹以为自己想通了此节,于是得意地一笑。 狂魔心头一震,电光火石间无数画面闪过,但那些画面停留的时间实在太短暂,滑动得实在太迅速。眨眼的功夫,起码有上万幅场景扫过,狂魔根本看不清,也记不住。比起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事实的冰山一角但却无法看到事实全貌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狂魔心头恼怒,杀气弥漫,但是李宏趁胜追击,没有给狂魔留下任何喘息以及发作的机会。李宏随即传音过来的名字,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炸雷,在狂魔的识海中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搅得狂魔的脑海昏天暗地,但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 就在狂魔杀气释放的瞬间,石圣英、宋清平等道士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只待李宏一声令下。 狂魔艰难地迈动了一下步子,然后缓慢地转身,似乎要扭头北上了。他心头愤懑,却不能对李宏动手,因为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李宏的话是对的,但为什么正确,他却想不明白。 李宏知道狂魔就是传说中十八魔尊的开山大弟子,这个事实本身已经足以震慑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并随时可能陷入疯魔的狂魔。远古时的记忆,是狂魔最根本的自我,也是这若干万年以来每次狂魔清醒时都想要弄清楚的事实,更是折磨着他的根源。李宏不想就这么摧毁狂魔,它应该还有更大的用处…… 随着一声怒吼,狂魔开始拔腿快跑。“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能记得住吗?”李宏的声音在狂魔的脑海响起:“跑吧!只要你能跑到东海之滨,我会告诉你真相,无论你记不得记住!” 狂魔越跑越快,每一步都有十里之距,每一步都有万钧之力,震得大地颤动,惊得山河变色。然而,他才只跑出了不到三百里,面前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挡住了他。 出手的不是崖山的道士,原来还有别的人不想让狂魔北上。(未完待续。)m。 第七十五章 崖山的提议 追天道人果然如李宏所预料的那样,带着一群崖山道士从自己的藏身之地出来了。暂时放下已经布置成型的巨**阵,出来追赶狂魔。 追天道人没想到李宏不用动手,竟然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狂魔,然后让他扭头北去。既然如此,他一开始又何必画蛇添足地跟自己斗法一场? 撇下这些疑问,追天道人脚踩祥云,追将出来,他一身红色的道袍迎风招展,飒飒作响。 然而这一次,他显然落在了人后。为了确保狂魔杀入东都,崖山已经是孤注一掷,所以追天道人关心则乱,只将眼光放在了东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东都北方不远处也布下了禁制。 随着狂魔撞上一道屏障,北溟剑宗的数个剑阵也突然发动,浩浩荡荡地朝着狂魔追来。 北溟剑宗没有杀魔称神的野心,他们最想做的只是利用狂魔铲除异己,最不济也要确保让姚不惑不能得利。所以思来想去,最后认定最稳妥的做法还是将狂魔引出东都,以防姚不惑在争斗中获得最终的胜利。 只要狂魔离开了东都,圣火教就不能杀魔称神,而且很有可能会被迫现身。到时候姚不惑或许就不得不跟崖山在东都以外的地方决战,而北溟剑宗便能坐收渔利。 吴智经过反复推敲,觉得此计可行,也不得不行。尤其是圣火教的古神怪物出现在东都附近后,吴智意识到永远也不能低估姚不惑的实力。而且自己联络了很久的悟山终于确定出山了。 不仅北溟剑宗想要坐山观虎斗,南明离火剑宗也想浑水摸鱼。南宫奉天反应极快,在第一时间带着门人赶上了北溟剑宗。他笑呵呵地对身边的弟子说道:“吴智的后援总算来了!是悟山的道士。” 出手的确实是悟山道士。 姜明岳半年前在天命殿外吃了大亏,回转悟山后立即闭关锁山,整顿教务。冷继贤带走了门中相当部分的中小道士,看似进一步分裂了悟山,其实也替姜明岳省去了不少麻烦。 结玉子遭劫之后的悟山是一片混乱,百废待兴,但因为宋清平与石胜英的离去以及曲清秋的失踪,悟山大长老只剩下姜明岳、王宗德和骆清河三人,其余悟山道士都唯他们马首是瞻,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起来。 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也随着求真会元老们的加入,悟山恢复了平静。姜明岳是被毒蛇咬过的猛虎,但他不仅没有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反而变得越加凶猛无畏。他在悟山冷眼旁观,静待天下大势的发展,准备伺机反扑,姚不惑与圣火教正是他的首要目标。 狂魔的出现以及北溟剑宗三番五次的联络促成了姜明岳的出山。 悟山道士在东都东北面舍下了禁制,乃是为了困住狂魔,然后驱使它前往圣火教总坛。在姜明岳的计划中,北溟剑宗应该可以驱使狂魔入瓮。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北溟剑宗被崖山挡在了东都的北面,不敢寸进。 当初姜明岳刚跟吴智接触时,狂魔刚刚离开苍茫山南下,北溟剑宗正在后面追赶狂魔,所以姜明岳希望北溟剑宗将狂魔驱离东都,可惜还来不及将自己的计划执行起来,崖山就逼退了吴智。 北溟剑宗虽然曾经气势汹汹地做出不惜与崖山一战的架势,但其实吴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跟崖山为敌。南宫奉天巴巴地请人去阻止吴智,其实正中吴智下怀,让吴智猜到了南宫奉天的底线,知道他不肯打硬仗。但同时也借此明白无误地告诉外人,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是真的联合了! 一点小小的形式上的举动,很可能造成远超想象的作用,尤其对于人心的影响。 姜明岳便是其中一个。他看到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的联合后,意识到现在的北溟剑宗或许能够独当一面,直到那一刻他才鼓起勇气正面对抗崖山。于是一切都水到渠成,形成了眼前的局势。 如果悟山与崖山正面相对,那么姚不惑很可能从中牟利,姜明岳需要一个强大的北溟剑宗来牵制圣火教。 追天道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他看见被悟山禁制拦住的狂魔,以及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姜明岳后,没有第一时间发怒。 姜明岳还是那一副高深莫测,同时阴冷无比的神情,似乎全世界都在算计他,而他也在忙着算计全世界。 “姜明岳?”追天道人率先说话,他不想浪费哪怕一丁点时间。“你还在忙着偷袭吗?悟山除了偷袭难道就不会别的把戏了?” 姜明岳并不生气,他知道追天道人的实力,也看到他身后超过五十之数的悟山大道士,这股力量足以横扫天下,就算有一个道祖从天界回来,也未必抵得住五十个三境大道士的合力攻击。 “偷袭算不上,只不过预先设下了埋伏而已!”姜明岳说着话,身形完全显露出来,依旧是一身灰色的道袍,毫无特色可言,不过他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正是追天道人希望听到的。“你我同为道门,何必自相残杀!贫道知道你们崖山的计划,你们想要杀魔称神,悟山其实无意反对!” “既然如此,那就将狂魔交给贫道吧!” 姜明岳摇摇头:“狂魔并不在贫道手中,他还没有被困住呢。而且我不放心它进入东都。” 狂魔虽然被屏障拦住,但还在挣扎,确实没有遭擒。 “你是怕姚不惑会抢在崖山之前杀了它?还是担心崖山会在东都吃亏?”提到姚不惑的时候,追天道人脸上的倨傲显得浓烈起来,这是内心真实感受的自然流露。“你也太小瞧我崖山了,还是说你早被姚不惑吓破了胆?” 面对追天道人的讥讽,姜明岳显得无动于衷:“无论我小瞧了崖山还是高看了姚不惑,总之狂魔入东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不如咱们合力驱赶狂魔南下,直捣黄龙毁了圣火教总坛,我想圣火教不仅仅是我悟山之敌吧?须弥子前辈可也是毁在邪教召来的九天雷劫之下,咱们道门同气连枝,理应同仇敌忾,前辈您意下如何?” 追天道人长笑两声:“什么圣火教召来的九天雷劫?真是荒谬至极!就凭一个邪教能有这等能耐?这样的蠢话你也敢信?”追天道人顿了片刻,又说道:“邪教的确是道门五宗的公敌,人人除之而后快,但眼下狂魔之事才是最紧要的。我崖山已经在东都布下天罗地网,怎能半途而废?” 姜明岳点点头:“崖山想要杀魔称神,贫道可以理解!只要这一次驱动狂魔南下毁了圣火教,悟山可以帮助崖山杀魔称神!” “哦?”追天道人有些怀疑地看着姜明岳:“真要南下与姚不惑决战,那狂魔都没了,到时候还杀什么魔?” “这个容易!我悟山可以给你崖山当一回魔,让你们斩一次便是。凡人易骗,咱们合力做一场好戏又有何难?” 追天道人没想到姜明岳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沉吟了片刻,然后淡淡地笑道:“既然你有一个提议,不如也听听我的提议如何?” 姜明岳双眼忍不住冒出一道精光,他有点好奇追天道人的提议会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归来 “既然悟山与邪教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悟山与崖山又是同道至交,那不如咱们来精诚合作一次。你我两宗一起驱赶狂魔入东都!如果姚不惑现身,咱们合力杀之。如果姚不惑不出现,咱们合力斩魔,斩完魔,再南下破那圣火教便是,岂不万无一失?” 姜明岳听完追天道人的提议,心动了。虽然这样的合作,崖山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不可否认,悟山与崖山联手,必定天下无敌。 曾经的崖山道士,后来的求真会元老申万长按捺不住,从云端现身,朝着追天道人微微拱手:“师叔的提议甚妙!贫道赞成至极!” 王宗德、骆清河等等道士也显露身形,在空中纷纷应和。 姜明岳无法再犹豫下去,于是双手平伸,示意身后的诸人噤声。“既然追天前辈有此意,我悟山无不遵从!” 随着他话音落下,崖山五十多个大道士也撕开遮蔽自己云雾,露出真容,齐声喊道:“杀魔称神,诛灭邪教!” 道士们的气势如日中天,狂魔被呼喊声惊得狂躁难安。他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将近,于是奋起神勇,挣破了悟山的屏障,扭头再次南下。 年轻修士许诺给自己的是记忆,但眼下狂魔更看重的是性命。 李宏等人藏身在云中,对一切洞若观火。姜明岳突然现身的瞬间,石圣英和宋清平都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宋清平,若不是李宏拦住,他几乎要挥舞着降魔杖杀出去了。 狂魔再不犹豫,使出全力朝着东都跳去。以他的实力,这一跃足以落进东都,然后他就可以大开杀戒,从生人那里获取足够多的力量,从而逃出生天。狂魔在心头反复默念着这几句话,以加强自己的记忆,他担心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忘记跃入东都的动机。 对于狂魔而言,只需要一秒钟,脑海中的思维就可能会变成记忆。而记忆会迅速地沉入识海,想要再次打捞,必须得有极好的运气。 记忆在狂魔的识海中被分割成了极为细碎的片段,不定时地循环播放,有时候跳出来的是极为重要的记忆,有时候蹦出来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记忆。即便走运,浮现出来的是重要的记忆,狂魔也必须保证自己能抓住它,否则它会很快再次沉入识海,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现在的狂魔开始走运了,因为一段重要的记忆突然冒出了自己的识海。 崖山与悟山的道士们欢呼了几声,随即发现了逃出罗网的狂魔,狂魔高高跃起,转眼就要落入东都。 东都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得东躲西藏,阳光被挡住,黑暗似乎降临了这座万年古城。 就在狂魔落下的瞬间,一团火光自东方亮起。姚不惑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来了。斩魔称神,要在最及时的时候才能实现,然而及时并非一定是最后的时刻。 崖山道士设想中的最佳时刻是狂魔屠城过半,人们陷入最绝望的时刻。但姚不惑认为的最佳时刻却是狂魔屠城之前,在黑暗临近前的最后一刻。 给东都的人一个最圆满的结局,这样的神才是凡人最需要的。姚不惑不愧是对凡人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做出的设想无疑会赢得最多人的爱戴。而且阴差阳错之下,姚不惑还真在最恰当的时刻赶到了东都。 圣火的光辉冉冉升起,最多再有五息的功夫就能引起东都里凡人的注意,到那时候,迎接姚不惑与他那圣火的将会是人们最热烈的欢迎,以及最诚挚的信仰。 追天道人怒吼一声,撕裂虚空,卷起五十个崖山道士直接往东都蹿去,在最后时刻,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要被姚不惑抢先了。 同一时刻,早已经逼近东都的古神怪物们发出嘶吼,将体内碰撞不休的真元催到了极致,强大的磁场瞬间封住了东都上空方圆百里的区域。追天道人手中的至宝,崖山天机算盘被他催动得通体发红,释放出惊人的力量,勉强抵挡住了古神怪物磁场的影响。饶是如此,在撕碎空间后,追天道人还是偏移了方位,错过了狂魔一里有余。 姜明岳看见姚不惑现身,却有不同的思路。他与追天道人几乎同时撕碎虚空,但并非遁去东都,而是朝着东方掠去,可惜刚刚进入虚空,就被古神的磁场影响,顷刻后狼狈地从遁法中被挤了出来,身后一个元老会的长老,原本出身苍茫山的道士动作稍慢,立即被虚空撕成了碎片,一道元神冲天而起,夺路而逃,不知道遁去了何方。 这样一来,姜明岳等悟山道士距离姚不惑还有数十里之遥,但他的圣火却已经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只需要一秒钟,就能被东都的人们看见,再过两息功夫,就能遁回东都,拦住狂魔,他的计划便得以实现。 可惜,就是这么两息的功夫,他还是被人从中拦截。 姚不惑从无尽洋日夜兼程地赶来,一路上不断通过心火接受教徒们传递给自己的讯息,了解并分析神州中土上的形式变化。他知道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的联合,知道无道原群妖出动,知道崖山追天道人要与自己的圣火教在人间一较长短,也知道悟山姜明岳不会对自己的大计坐视不理,更知道李宏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斩魔称神,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苍茫山的道士会离开了苍茫山,并且事先埋伏在了自己的归途之上。 练墨从苍茫山逃离后,心头憋着一口闷气,一路南下,原本想去伶仃山找端木幽兰和李宏。但飞到半路后却改变了想法,他不想被端木幽兰瞧不起,于是打算在东都独自截杀狂魔,作为前往道门南宗的投名状。 等到了东都,这才发现附近已经挤满了各方强大的势力。尤其是北面与西面,于是练墨便藏身在了东面。不久之后,他更发现了潜在不远处的红绸,于是更加笃定,姚不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姚不惑会赶回来,但没人想到会是现在。尤其是狂魔突然一跃而起,朝着东都落去,这出乎崖山与悟山的预料,所以险些被姚不惑抢先。 姚不惑也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直到一团巨大的乌云顷刻间盖住了自己的圣火。乌云被圣火炙烤,坚持了不太久,但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众人改天换地。 第七十七章 烈火重生 练墨在乌云中怒吼一声,蹦跳出来。也就在此刻,几百道最厉害的法术同时引爆,打了姚不惑一个措手不及。 姚不惑在无尽洋被李宏以及端木幽兰几人消耗了不少真元,一路上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被练墨突然袭击之下,竟然没有躲开练墨的所有法术,法体发出数声轻响,受了轻伤。 练墨放声狂笑,算是出了一口天命殿外的恶气。 圣火被乌云盖住,狂魔也被及时赶到的崖山道士拦住。 然而崖山道士没能立刻杀掉狂魔,二十余个古神怪物纵云来到近前,抵住了崖山道士。 这些古神怪物是姚不惑克敌制胜最大的法宝之一。 崖山道士的法阵发动,降下无敌雷火,轰得古神怪物们东倒西歪,但只要他们没死,体内的真元就在不断地对撞,并持续压制道士的内丹,就连追天道人也觉得施法困难起来。 关键时刻,李宏带着一群道士从东都外冲进战场,一道亮白色的光华一扫,古神的磁场立刻消退,崖山道士们顿时行动自如起来。 “又是他!”姜明岳身后的求真会成员都经历过天命殿大战,他们记忆犹新,若干次危急时刻,都是天然宗的‘刘满’及时现身解决了道士内丹被压制的问题。他似乎拥有寻常道士不具备的知识以及力量。 姚不惑吃了点小亏,又看见自己最为倚重的‘护教古神’被李宏一道白光破了功力,心中大惊,这才想起不久前在无尽洋中,李宏被古神镇海缠住,但最后风解饮相救的事情。 “地仙之祖?风魔岛?是了!一定是风魔岛!他们竟然知道克制古神的办法,难怪老家伙如此忌惮风魔岛!”姚不惑心中惊怒的同时,瞬间升起一丝恐惧,他撤回圣火,护住周身,准备逃走,却被姜明岳、王宗德以及骆清河等悟山道士团团围住。 “姚不惑,你哪里走?”姜明岳的眼中喷出怒火,他今日作势要斩杀姚不惑。半年来,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还没有临近飞升,所以就算姚不惑能引动雷劫,也伤不到自己。因此,此刻的姜明岳比起半年前,气势更猛,自信也更足。 追天道人的信心也很充足,他看准了狂魔的所在,一道宏大的法术劈了过去。在他的预算当中,狂魔落地的瞬间,就是他丧命的时辰。 然而,追天道人的算计落空了。狂魔在半空中突然改变了方向,瞬移了,似乎是预料到追天道人的攻击。狂魔的瞬移之术施展得恰到好处,不仅完全躲开了追天道人的法术,而且没留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一声巨响,一大片民宅化为灰烬,四周火焰冲天而起,与半空中的浓云交相呼应之下,东都犹如末日来临一般。 狂魔太幸运了,就这么短短的几息功夫之内,从他转身从姜明岳设下的埋伏中逃生以来,一大段重要的记忆反复涌上他的心头。狂魔喜不自胜,终于明白了自己早先就设下的计谋。 随着追天道人法术的炸开,数万人瞬间丧生,狂魔贪婪地一吸,吞掉了数千生魂,然后转身扔出一道法术,并没有回击追天道人,而是攻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古神怪物。 那怪物已经被李宏的定灵珠抑制了磁场,正在死命挣扎,体内的真元撞击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烈度,突然挨了这么一下,顿时体内的真元失控,通体变得血红起来。不仅如此,他站立不稳,撞上了身边的同伴。 一撞之下,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在场中散开,余下的古神怪物好像被催眠了一般,开始不顾一切地互相碰撞,于是原本已经在古神体内失控的真元瞬间进入了爆裂的状态。 古神修炼时不能凝结内丹,所以他们最大的隐患就是爆体而亡,如今的这些怪物只有古神的残存意识,身体更是东拼西凑而来,控制真元的能力更弱,因此更容易引起爆裂。狂魔的那一下攻击,正是压倒古神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古神怪物们开始不约而同地爆炸,追天道人反应极快,立刻退后,用绝大法力护住了自己和崖山道士。 李宏也反应极快,扔出两件至宝护住周围的民宅。 端木幽兰与宋清平也如法炮制。石圣英见钱火丹吓得愣在当场,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钱道友,把你的法宝也扔出去!” “哦!”钱火丹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出自己的嗟叹尺。 就这样,四件道门至宝结成结界,勉强护住了东都的民居。 古神怪物的爆炸立刻催生出无穷的热量,狂魔长笑几声,不仅未躲,反而投身烈焰之中。片刻后,狂魔高大粗鄙的身躯开始融化消失,一道纤细匀称的人形在火焰中重生。 随着一阵银玲般的欢笑,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冲破火光和禁制,化成一道紫色的光华逃出了东都。 李宏惊呼一声:“好一个狂魔,竟然利用众人之力甩掉了因果夙缘,如今竟然在此地烈火重生了!” 一言既出,众人方才明白,算来算去,其实貌似被人算计的狂魔才是真正的算计者。 没有任何人迫使狂魔来到东都,是她在潜意识的推动下,自己一步一步自愿来到东都的,因为这里注定了是她的重生之地。 东都内的爆炸还在持续,古神怪物体内纠缠一起的古神意识体发出惨烈的嚎叫,不甘心地散去,扭头钻入地底。 在回归地底世界的时候,因为受到李宏定灵珠的影响,其中有十道坚固的古神意识体,突然开悟,体会到了一个奇妙的灵魂状态。这十个意识体虽然原本是无数意识的集合,但经过长时间的融合,他们已经俨然成为新的独立个体,并且在回程中再一次吞并了其他同伴,变得越发强大。即便回到阴暗的地底,他们也保持住了清明的意识和感受能力,甚至形成了特殊的‘身体’。 而狂魔冲出东都后,也未远去,而是一头撞入北溟剑宗的剑阵当中,一阵阵魔音入耳,北溟剑宗的弟子们犹如中了魔咒,开始丧失理智,扭头朝着南明离火剑宗攻去。 南宫奉天一直保持戒备,尤其是姜明岳现身之后,于是一看到北溟剑宗改换阵型,立刻带着门人弟子回撤。 北溟剑宗的弟子失去了目标,转而自相残杀起来,顷刻功夫数千剑修命丧当场。狂魔分化出来的年轻黑衣女子贪婪地吸了两口,露出满意的神情。 然而,就在此刻,她发觉竟然有人在跟自己抢夺生魂,于是怒吼一声:“出来!” 对方却对狂魔的怒吼无动于衷。她在一团浓烈的杀气保护下,不仅不受狂魔魔音的任何影响,反而更加如鱼得水地收集着魂力。 红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东都得到这么大的收获。 第七十八章 雷劫快来! 狂魔恼恨有人不劳而获还敢明目张胆地攫取自己的果实,于是化成一道虚影朝着那一团杀气扑去。--. 红绸费飞快地抽取场中的魂力,急速地提高着自己的实力。然而当狂魔杀到时,她还是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不敢怠慢,转身就逃。 狂魔的法力立刻封住空间,其中流动的魂魄以及灵气瞬间凝固起来,化成固体。红绸的身影也瞬间变慢,犹如被人拉住,虽然仍旧在拼命挣扎,却难以跳脱。 红绸十余年来所向披靡,心气高傲,怎肯认输。于是从口中吐出一柄红剑,那红剑放出强光,想要击散狂魔形成的黑影,却一样行动迟缓,好像掉入沼泽的树枝,身不由己地下沉,根本不能对狂魔造成任何伤害。 “哼!受死吧!”狂魔挥手成刀,竖切直下,作势要把红绸拦腰截断。 千钧一发之际,李宏赶来,手中的定灵珠一照破开了狂魔的法术。 狂魔一惊,撇下红绸,蹿入厚厚的云层中,消失不见。 红绸瞥见李宏,俏脸羞得粉红,收回飞剑,身与剑合,化成一道长虹也往东南方逃去了。 李宏看着红绸离去,默默叹了口气也不追赶,即刻带着端木幽兰等人回转东都上空,收回至宝。正要前去降服被姜明岳困住的姚不惑,突然看见那团圣火放大了数倍,更是照亮了半个天空。 姚不惑被姜明岳等悟山道士围住,左冲右突难以逃脱。危难时刻,那群在海外被姚不惑招揽过来的海外修行者发挥了一点作用。 他们及时赶到,手忙脚乱地放出五彩斑斓、拙劣不堪的法术,虽然没有破开一丁点姜明岳等人布下的法阵,但却帮助姚不惑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细小的缺口。 借助这个缺口,姚不惑使出了隐藏了十年的手段,从所有拥有心火的信徒那里偷取来了巨大的灵力。 不久前在伶仃山,姚不惑就使用过类似的手段对付李宏,可惜那一次李宏根本不在金车之上,一个佯装的技巧就浪费了姚不惑半年时间苦心收集的大量灵气。好在那一次的灵气只来自于部分信徒,所以此刻姚不惑才能继续提取心火之力。 信徒额头上的心火平时以燃烧自身灵力而点亮。凡人虽然没有凝结内丹,但五脏精气足以供给心火,并且每休整若干年都可以替姚不惑提供一次灵力作为战斗之用。圣火教的信徒越多,姚不惑能得到的力量越大。 身处神州腹地,着姚不惑微微动念,数不清的指甲盖大小的灵气以火焰的状态投入圣火之中,眨眼之后,圣火飞腾而起,破开了姜明岳等人的包围。 姚不惑一头红发迎风飞舞,周身被圣火缠绕,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临凡。 东都内的凡人经受了一次巨大的爆炸,损失惨重,正在悲悲戚戚、心惊胆战之时,突然看见亮如朝阳的圣火,顿时升起无穷的勇气。他们往外探查,发现东都城内已经没有了威胁,于是奔走相告,都以为是圣火教拯救了东都。 “还是神教!还是神教在最后的时刻没有放弃咱们!” “是教主!” “教主万岁!” 王老太太一家躲过一劫,她从烟尘滚滚的窗口探出头,一眼望见半空中通明耀眼的圣火中,以及圣火中的威风高大、俊俏非凡的姚不惑,先是一惊,即想到自己跟二儿媳之间的口角。虽然道士赢才是她的真心话,不过既然自己意外地一语成谶,那自然还是要得意一番的。 “瞧!我说什么来着?道士道士没赢,是圣火教赢了!” 大儿媳使劲一拍掌:“姜还是老的辣,婆婆真有你的!” 一句话说得王老太太立刻飘飘然起来,如果不是不会施法,她一定会一蹦蹦到云上去,然后告诉所有人自己的预测精准。二儿媳心里不服气,知道婆婆是瞎猜的,但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因为此刻的东都,一个道士也没有。 所有道士都围到了姚不惑的身边,但姚不惑此刻借助成千上万的凡人的力量,暂时进入了不可匹敌的状态。那圣火中原本就有数件道门至宝,又吸取了无数妖王内丹,现在又加持了数不清的凡人的力量,正如日中天,好像巅峰时刻的浪涛,气势凶猛。 追天道人带着五十个崖山道士,比李宏等人更先来到近前,看见姜明岳被圣火逼得在云中连连后退,忍不住怒吼一声:“没用的悟山道士!滚开一边去!”猛吸一口气,同时左手将至宝猛地抖动起来,九十一颗算盘子哗啦啦全部脱离了算盘,化成流星雨撞向姚不惑。 “算天算地!算因算果!每一算皆是一世界!变化无穷!”追天道人的长髯飘动,道袍鼓囊得无以复加,通体更是放着光明,与姚不惑的圣火争锋相对。 那九十一颗算盘子,每一颗都是一个自成世界,奇重无比。 姚不惑英俊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狰狞地咧开双唇,双手更是平伸开来,红袍尽碎,露出他匀称的肌肉,显然在召唤更多的灵力来增强自己的圣火。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流星雨群穿过圣火,瞬间化成灰烬,放出夺目光辉,然后变回一颗颗的算盘子再次回到内,而姚不惑的圣火则在顷刻缩小了一半。 追天道人身后,五十个崖山道士众志成城,十人一行排成阵列,放出真元支持自己的掌门。远远望去,五十多个崖山道士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化成了巨大的光团。 姚不惑知道追天道人还要再一次发动,可是自己的圣火已经后继无力了。 “九天雷劫速来!劈死这群崖山道士!”姚不惑借助圣火猛地往上一冲,仰天大吼。这一声吼叫震天动地,响彻寰宇。 追天道人吓了一跳。他虽然料定姚不惑并非召唤雷火之人,但冷不防被姚不惑这么一喊,也忍不住下意识将道袍一裹,往头顶一挡,准备迎接天劫。场中诸人只有他最接近圆满。 不仅是他,曾经见识过雷劫天威的姜明岳等人也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这不过是姚不惑的缓兵之计,就见圣火在半空一转,扭头往南去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等道士们反应过来,姚不惑已经施展遁术逃到了数百里之外。 第七十九章 十面埋伏? 这是姚不惑遭受的重大挫折。他低估了崖山的实力,更低估了追天道人的实力。 天命殿外剿杀道士的战斗让姚不惑产生了错觉,以为道士们不堪一击。但是他忘了,当时出手的并不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旁观者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自以为比当事者更厉害。 太自信的人容易被人利用,太自信的人也容易轻敌。 姚不惑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圣火的威力损失了多半,神州大陆上自己的信徒的力量更是被自己抽取一空,很长时间内,这些信徒会觉得恹恹欲睡,失去与教主的联系,更加无法给教主传递自己微弱的力量了。 姚不惑借助圣火施展遁法,暂时逃离了东都,正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面前却突然出现一股绝大的法力挡住了去路。 “啧啧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圣火教教主吗?怎么如此急急如丧家之犬一样?” 姚不惑顾不得对方的冷嘲热讽,催动圣火,想要再次飞遁,却发现周围的空间被封禁了。 “又是一个可以封闭虚空的高手!”姚不惑迅速作出判断,打量眼前站着的黑黑瘦瘦的老头。“你是无道原的来来去去公公?” 来去公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得意。“没想到圣火教的教主竟然还记得我这个闲云野鹤的糟老头。” 姚不惑感应到来去公身后几处强大的真元流动,知道来去公身后还有高手,当下强打精神,故作豪爽地一笑:“十年前在五神谷外曾经一睹阁下风采,怎敢忘怀?” “你记性倒是极好!当时你不过留下一团意识虚影,难为还记得这么清楚!”来去公仔细打量姚不惑,对他周身释放出来的气势倒有几分佩服。 姚不惑干笑两声。“据闻来去公的分身多如恒河沙数,尽知天下大事,不知道可听说过屈狼的故事?” “屈狼?”来去公止不住地大笑:“你是在暗讽我不自量力?” 姚不惑也继续大笑:“不自量力的又岂是阁下一人?还有你身后的万宝仙,兴许还有我那教中的叛徒?” 白春闻言气急败坏,第一个跳将出来,手中的大枪一晃:“姚不惑!你害死我白家数十个妖王,今日这笔账我得跟你算算!” “白春?恩,这笔账是得好好算算,不过你已经大难临头了,还有心跟本教主算账?要不要本教主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啊?” 万宝仙也笑呵呵现身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果然不亏是圣火教的教主,口舌如簧,胜似刀剑!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却还是这般大言不惭。” 姚不惑手微微一动,身后的圣火跟着冒起火光。“道祖立下妖界碑,擅自出界者死!黑白锁城的妖王利欲熏心,走出无道原,被道士斩杀,这是命中注定之事,与本教主有什么关系?万宝仙,别忘了,你是道祖传承,你的宿命是什么?不用本教主提醒你吧!” 白春气得脸色通红,又好笑又恼怒,当下指着姚不惑吼道:“真是一张玲珑巧嘴,惯会颠倒是非黑白!黑白两家的妖王都是被你带出无道原的!本王当初也是鬼迷心窍才被你花言巧语骗过,在劳什子的邪教中任了什么狗屁护教神,现在你竟然敢说跟你无关?” 姚不惑不屑地瞥了一眼白春:“果然是个莽夫!你难道不知道被道祖封在无道原的是妖族,可不是本教主。本教主请妖族出山,那是为我圣火教做的长远计较,合情合理!可没人强迫你们出山。既然出了山,生死有命,怪不得他人!你们妖族与道祖立下了契约,是你们自己禁不住本教主的诱惑,明知故犯,坏了规矩,难道还能怪别人?” 姚不惑说得义正言辞,最后更是嘲弄地对万宝仙打趣道:“你是万仙谷的主人,数万年的传承,违背道祖之命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本教主更清楚!可悲!可笑!可惜!到了现在,你们还执迷不悔,不仅不好好留在无道原闭门思过,反而学道士来人间招摇,我看你们灭族就在不远的将来了!白春是个莽夫,不懂什么!万宝仙,来去公!你们可是九丹大妖,难道还知道这些紧要的事?切莫自误了性命!” 万宝仙不得不承认,姚不惑的话充满了诱惑与力量,因为他字字句句直捣要害,真真实实地切中了事情的关键。万宝仙细细一想,不由得背脊发凉,心中胆寒。虽然时代已经久远得无以复加,但道祖之言语犹在耳边。“无道原群妖,胆敢出谷半步者,杀无赦!” 姚不惑露出得意的神情,他知道万宝仙害怕了。 来去公瞧出万宝仙的心思,立即给他打气:“老万,都这个时候了,还怕什么?就算要遭天劫,那也得先杀了这混蛋!” 观星及时现身,冷冷地看了一眼姚不惑,然后跟万宝仙谏言道:“老君,这个姚不惑是口舌场中的能人,最善于搅弄人心,切莫被他哄骗。他现在陷入了绝境,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道祖的事,岂是他一个邪门歪道之人可以说三道四的?来去公言之有理,不出山也已经出了,就算遭劫也得拉着姚不惑垫背!” 身后二十多个妖王都现身出来,黑通天更是将一对斧子挥舞得好似一团飓风,不住地冷笑,杀气滚滚。 万宝仙受到鼓舞,冷静下来,手一指姚不惑:“贼子,花言巧语今日可救不了你的性命!”一团青色的光华随即从万保险的指尖冒出,瞬间变成十米见方一大片,朝着姚不惑裹去。 此乃妖族的吞噬青光,不仅能够腐蚀吞噬敌人,更能攫取敌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万宝仙不仅要杀了姚不惑,还要夺了他的圣火。 姚不惑现在是后有追兵,前有猛兽,陷入了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但他生性勇武,越是陷入绝境越有斗志。 圣火奋起神力,往上一冲,与那团青光斗在一处。 就在妖王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异变发生了。 第八十章 公孙隐 公孙隐自从在伶仃山借助山魈的力量打退姚不惑和南明离火剑宗的进攻后,就消失了。 并不是他不想回转天然山,实在是几个女山魈盯得太紧。 她们整日跟看犯人一样地监管着公孙隐,对他寸步不离,简直爱不释手,时不时就要轮流把公孙隐握在手中把玩一番。如果不是自己修为还略差那么一点,公孙隐早就暴走了,绝不肯受辱。 不过公孙隐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因为李宏临行前交给他两个任务,他只完成了一个,必须再完成另外一个。 除此以外,公孙隐也是一个有恒心与毅力的修行者,他想要利用山魈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李宏将骨甲送给公孙隐,使得公孙隐可以抵抗山魈和古神的磁场,但若没有骨甲时,公孙隐体内的道木仍然会或多或少地受到压制。公孙隐记得李宏的道木已经开过两次零花,而且听说山魈的磁场是淬炼真元的极佳工具,于是这半年多以来,公孙隐收起骨甲,仅凭借肉身抵抗山魈的法力,企图借此完全适应山魈的磁场,并提升体内的道木修为。 公孙隐做到了,他凭借自己的毅力以及李宏的几句提醒,生生在这段时间内使得自己的道木也盛开了第二次零花。 紧接着,他受到李宏的传讯,开始带着四个山魈往东都赶去。 “小乖乖,你的脸色好白,是不是累了?”山魈的语言能力越来越强,半年来已经可以不停顿、不结巴地说出好几句肉麻的情话。 公孙隐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厌恶之情,铁青着脸吼道:“少废话,谁是要落在最后,三天之内不许碰我!” 此言一出,四个山魈立刻如临大敌,神情顿时肃穆起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拔腿就跑。 跑了一阵,四个大山一样的怪物同时停步,由各自山顶上的洞穴发出呜呜的喘息声,歇了一阵,又一起出发,如此一来既没人领先,也没人落后,倒是公平得很。 公孙隐早知道山魈的习性,这四个怪物看似愚蠢,其实心细,拥有远超人们想象的智力,也拥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好色程度和懒惰性情。于是,无论公孙隐如何催促,如何软硬兼施,这些家伙一天也只能跑个二三百里。公孙隐也不敢催得太狠,怕四个山魈发了急,不肯卖命。 在途不止一日,这一天终于走上正途,公孙隐突然看见不远处光彩流离,一团明艳的圣火正在与一团青色光气对战。还来不及反应,四个山魈已经跑到了近前。 四象阵自然而然地形成,无道原群妖的法力立刻受到抑制,即便是凝结了九颗元丹的来去公与万宝仙也不例外。 姚不惑收回圣火,放声大笑:“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天上的道祖也看好本教主!天界是你们的,人间留给我吧!” 姚不惑趁此机会跃出群妖的包围,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从地底召唤起来的山魈,原本指望他们替自己攻城拔寨,但此刻却成了一个天然宗长老的随扈,虽然心有不甘,但姚不惑却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公孙隐的及时现身,自己今日危矣。 姚不惑叹了口气,舍下山魈与公孙隐后再次破开虚空而去。 公孙隐看着远去的姚不惑,心头升起复杂的情感,暗骂自己大意,竟然放走了这个邪教教主。 片刻后,李宏等人追到近前,一股巨大的白光往地面一扫,山魈立刻萎靡,万宝仙、来去公等妖王才得以解脱。 公孙隐一跃升空,指着李宏笑骂道:“好你个刘满,害得我好苦!”言谈举止之间早没了当年初次见到李宏时装膜作假的前辈模样。 李宏收回定灵珠,四个山魈随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李宏这才看了看公孙隐,微微一笑:“飞琥离去时还嘱咐我,让我照顾你周全,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没有裂心那个老道在场中说酸话损人,公孙隐感觉安全和舒服多了,但此刻听李宏说起此言,却还是不由得沉下脸来,露出一副大有苦衷的样子:“还不错?惨!惨不忍赌!” 宋清平跟公孙隐不太对付,于是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公孙隐瞥了一眼宋清平,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跟李宏诉苦:“你吩咐我带着四个山魈在神州四处闲逛,然后赶去东都赴会,我可是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李宏二话不说,从怀里抽出那根从扶熙古神的残骸上炼就出来的骨剑,递给公孙隐:“公孙长老辛苦了,这骨剑归你了,与你的骨甲正好一对!”说完,低头一招手:“你们速速跟上,若是稍慢,可就见不到公孙隐了!” 李宏后一句话是对山魈说的。四个山魈因为被李宏莫名其妙地打了一跌,心头正在生气,更在担心和害怕。因为担心李宏道行高深,会用强力阻止自己跟随公孙隐,没想到李宏不仅没有阻止自己反而主动邀约,当下真是喜出望外。 李宏又传音道:“前往圣火教的总坛!自己跟上!但是路上不可扰乱凡人的生活,否则你们便再也见不到公孙隐!”说完,李宏一催云驾,众人往南而去,紧紧追赶姚不惑。 万宝仙与来去公虽被李宏所救,但李宏自始至终没有跟他们说一句话,气得来去公在云上跺脚。“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来去公生气,万宝仙也气,但生气归生气,众人心头恼恨的人始终还是姚不惑。观星急忙建议跟上李宏,趁机铲除姚不惑的圣火教。 万宝仙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头的不悦之情,点点头:“跟上他们!” 一群妖王乘着风在后追赶,刚刚飞出不到两百里,身后一团红云倏忽一下就超了过去。 “那是何人?遁云好快!”白春心生好奇,手搭凉棚正在观看,那红云中一声娇喝:“丑八怪!去死!”一道红光射出,直取白春面门。 红光来得又快又猛,惊得白春猛地弹起,可还是晚了半步,就听噗嗤一声响,还是被刺穿了脚踝。 红光不依不饶,还要掉头来袭,却被万宝仙一指定住。“你就是邪教的那个红剑修罗?!” 无人应答,红光被万宝仙一戳,立刻转头离去,红云也刹那间飞得无影无踪。 “这个红衣修罗比之前还厉害了!”来去公皱着眉头说道:“她好像是出身天然宗,跟刘满那小子是系出同门!” 第八十一章 内丹 红绸吸够了杀气,浑身燥热难耐,压制不住自己不断高涨的战意。 她一路南下,看见云中的妖王,顿时心生厌恶,忍不住放出了自己的飞剑。 自己的红色修罗剑原本是一柄普通飞剑,却被她利用南明离火剑宗的手法硬生生地拿杀气练成了一柄剑丸。 不仅是剑丸,这修罗剑还吸收了三块天外玄铁之力,是十足的剑心。 北溟剑宗的剑心流弟子都是用含有妖怪魂石的天外玄铁来淬炼剑心的。妖怪魂石并非真正的妖怪魂魄,而是含有妖怪生前力量、属性与记忆的特殊存在,与镇守山河的器灵类似。 红绸作为圣火教的总执法,曾经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是北溟剑宗与南明离火剑宗都要追捧的人,所以她很容易就学到两个宗派最拿手的修行之法。 不仅是这两个剑派的修行之法,姚不惑也传授了不少修行心得。 然而现在回忆起来,跟刘满一起外出的那段时间,其实才是自己收获最大的时期。红绸后来细细回味刘满经意间或者不经意时说过的话,对于修行的见解真正是高屋建瓴,字字珠玑,令她获益良多。也正因此,她才能在独立修行的十年间,不断攀升境界。 “凡体肉身脆弱,容不下更多的力量内丹的用处就在于它有效地控制与储存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这个世界不仅仅指的是凡人的身体,还有凡人眼中看到的整个世界。内丹就是一个世界,就是一个新的宇宙,以一个宇宙之力来对抗另外一个宇宙” 红绸快速地飞行,不断回忆李宏以前说过的话,心头的烦躁感觉慢慢减缓。但体内的杀气,胸腹中的生魂之气却依然充塞着红绸的身体。 李宏说过,一切与阳力对应的力量都称为阴力。道门内丹集合阴阳,不分彼此,故而大成。但是如果要细分阴力,你会发现其实阴力的种类也有不少。 杀气、魂力都是阴力。 红绸灵机一动,福至心灵,将体内的流动的力量都往下丹田中一挤,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凝丹。 道门凝丹是个复杂的过程,没有师门长辈护持,没有秘传心法指导,凝丹千难万难。 但是红绸此刻却是鸿运当头,一来她体内有道木护持着她的身体。二来,她从李宏那里学到的是道门最高深的丹论,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却揭开了凝丹的关键。三来,杀气与魂灵之气毕竟和五行真气不同,性质单一,因此凝丹的危险较大不了无法成功而已,没有更多的后顾之忧。 十年来红绸修为越高,见识越高,凭着一股冲劲和狠劲,竟然真的在下丹田中凝成了元丹。她道木的生长位置与李宏类似,都在中丹田绛宫之内,于是新成的内丹反而成了道木的垫脚石,彼此并不冲突。 而且,红绸的内丹与道门内丹决然不同,其中只包含杀气与魂力,不似道门内丹中蕴藏着五行精炁。而所谓的杀气其实也是精神力的一种,与魂力相得益彰,二者合一,使得红绸的内丹显露出幽暗的青黑色,别有一种味道。 红绸神情一震,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情绪随即缓和下来。也许是新近成丹的缘故,红绸觉得自己的五感十分敏锐,一眼望去几乎能看破虚空。 一团人影穿破天空,正在瞬移,顷刻间超过了快速飞行的红绸。 红绸下意识地加重了隐藏自己身形的法术,将自己掩在了厚厚的法力之后。“是崖山道士!” 追天道人心头惊怒,他苦心设计的圈套不仅没有成功,反而给狂魔做了嫁衣裳。狂魔逃走,崖山没能杀魔称神,现在决不能再放走姚不惑,所以追天道人使出了全力追赶。 李宏穿越虚空的速度更快,不仅因为他发动得快,更因为他的修为不经意间又提高了,所以可以使出更高深的遁法。即便是瞬移之术,如何破开虚空,如何定位,如何折叠空间都有讲究,对于施法吝啬的道士而言,谁的效率更高,谁就能维持更长时间的瞬移。 要知道瞬移虽然爆发力极强,在短时间内速度也最快,但因为消耗的法力最多,很难持续发动,所以与其他遁法相比,并不适合远行。 追天道人的每使用五次遁法,便要休整片刻,与李宏可以连续发动六次遁法相比,已经是高下立判了。 姚不惑的遁法发动得也极快,但他必须要有圣火辅助,而且急切地瞬移之后,圣火的体量小了很多。饶是如此,他也仅仅是勉强逃回了圣火教总坛。李宏只比他晚到了不到眨眼的功夫。 姚不惑反应极快,一入北城圣火宫,立刻发动了护教大阵。几乎就在同时,李宏的法术打到了大阵之上,激起电光火花无数。 攻打法阵,并不需要多么绚丽的法术,只需要大威力的手段持续进攻即可。李宏对此并不擅长,悟山的两个道士也不擅长此道,并非他们不会使用这样的法术,只不过不是所长罢了。 钱火丹看着面前的大阵连连摇头。“这个姚不惑,倒有些手段!这大阵内外三层,暗合潮涨潮落的天地规律,破阵不易!” 天阙山擅长阵法,不光是钱火丹看得皱眉,就连高傲如柴存星者也不住地摆手,表示此阵难破。 不久前李宏曾经联合崖山前来攻打圣火宫,当时姚不惑不在宫中,无人主持阵法,所以才被李宏等人占了便宜。眼下姚不惑狼狈逃回,作势死守,要破阵就非得用上绝**力不可了。 公孙隐不住地打量阵法,没看出端倪,下手试了试,自己的法术竟然被阵法无情吞噬,犹如过于细微柔弱的小风拂过宽广的湖面,没有引起一点的涟漪。 宋清平哑着嗓子说道:“这大阵有上古手法,非同小可啊!” 李宏却并不着急破阵,他笑道:“有诸位天阙山道友以及崖山道友合力,这大阵能坚持七天否?” “何必七天?老夫三日内破阵!”李宏话音未落,追天道人与崖山一众道士现身出来。这一次追天道人无意再跟李宏斗法,他们的目标一致,都要生擒活捉姚不惑!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只能如此了 乌冶之自从上一次被人困在山洞中达数千年之久,便发誓此生一定不能再被人生擒..但是弱者的誓言与强者的承诺一样,都不足为信。前者是无效、后者则是无人约束,不比草纸糊成的窗户更牢固。 面对强大得多的神秘黑影,乌冶之甚至表现得不如沐初音坚定与勇敢。 黑影在乱石堆的禁制里折磨了沐初音多日,却始终没有让她折服。最后黑影终于相信沐初音是个硬骨头,并且因为她没有任何私心地帮助过自己,所以这才停止对付沐初音,还施法将乌冶之也擒入了禁制之中。 被法术变小的乌冶之,只有家猫大拖着依旧臃肿的下半身,乖乖地蜷伏在沐初音身边,温顺得出奇。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人说话,逼仄的空间中气氛惊人的诡异。乌冶之失去了盛气凌人的气势,是吓得不敢言语。 而黑影在山洞中来回踱步,一连数日几乎没有停歇,是忙得没空说话。他每次踱步的幅度都很似乎在有意躲避什么东西,一会儿朝前一会儿朝后,时而左摆时而右晃。如果不是沐初音无法准确地辨别方位,那么一定可以看出这个黑影其实在不断地重复八卦方位。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然后是乾、乾、坎、离、震、巽、艮、兑再然后是乾、坤、乾、离、震、巽、艮、兑…… 如此循环往复,一点也不能行差就错。 其实按照黑影对于五行八卦的熟悉程度,即便是再多的组合,也无需三天功夫就能走完。但是黑影一边走阵,一边仍在犹豫。 姚不惑脑海中寻找不到的心思,突然涌出无限杀机的崖山疯道士,海外风魔岛……迫使着黑影铤而走险。 在这个世间,他远没有天下无敌,要想恢复更多的实力,他需要找到另外的自己,但结果也可能是失去自我。 沐初音也没有说话,虽然她心头既好奇,又生气。但她一向沉得住气,既然不是黑影的对手,那就不做无谓的抵抗。 大约五六天前起,沐初音发觉自己耳边总有人说话,断断续续地,说出许多修行上的体悟。起初沐初音以为是那黑影戏弄自己,于是没有理会。但过了一两日,沐初音意识到那个黑影整天不停的晃动,不太可能是他忙里偷闲给自己传音,于是便静下心来,仔细凝听那个声音。 沐初音天资卓绝,悟性极高,越听越忍不住想听。因为那个声音讲述的修行理念简直匪夷所思,但是细细思量,却是精妙非常。 原本心头存在的许多关于修行的疑惑之处,沐初音都从这个声音里得到了答案。因此也顾不得身处险境,沐初音便在这奇妙的空间中修行起来。 按照新的口诀运行真元,体内的道木渐渐有了反应,不再是一颗静止不动的,而是缓缓地拔起根茎,犹如一个巨人一般,开始在沐初音的丹田之中活动。与印木堂的木魁竟有几分相似。 沐初音种下的道木原本处在下丹田中,已经占据了原本属于内丹的位置。然而不过短短几天的行功,沐初音觉得道木似乎已经活动自如,甚至都可以离开下丹田前往绛宫了。 不过每当沐初音升起这个念头,道木便会轰然塌落,跌回原地,杵在下丹田中,又变回一动不动了。 反复进行了四五次,沐初音突然意识到道木或许不应该移动到绛宫,但多余的真元却可以暂时存在绛宫中。 一念兴起,道木又拔地而起,而且一部分没有融入血脉的枝干开始不住地摇晃,产生了远超从前的灵气,这些灵气无法在下丹田中存身,被迫沿着道木的枝叶往上汇聚,然后被道木限制在了绛宫当中。 沐初音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以前崖山道士说过的结丹,心中暗自奇怪:“我们印木堂出身天然宗,没听说道木修炼者可以结丹是啊!” 心头狐疑,绛宫中的真元却好像被人操纵一般,逐渐汇聚、压缩、融合,最后在法体中一声轻响,真的结成了一枚细小的表面柔软的类似内丹的东西。 沐初音大喜,但面上却没有显露。 就在此刻,耳畔再次传来声音:“这才是真正的道木修行!你现在登堂入室了!记住道木是源,而内丹是本!道木修行并非不聚丹,而是丹、器双修……”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沐初音已经笃定了自己结丹成功的事实,急忙按照听来的法门旋转存于绛宫中的内丹。那内丹被道木的灵气所滋润,不大工夫就大了三分,表壳也坚硬起来。又过了大约七八息的功夫,内丹的颜色就从透明的白色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稳定了下来。 沐初音来不及高兴,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把自己从入定中惊醒。 乱世禁制外一阵大呼小叫,声音几乎就在头顶。 “是崖山的疯道士!”黑影突然开口了。他的双眼放出一道灰色光芒,射到禁制之外,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整个身体更从虚影实化成人形。竟然是一个样貌俊美的看不出年纪的老道。 若说老道年轻,但他鬓角斑白,神态犹如耄耋老人。若说老道老弱,但他面皮白净,精神矍铄。他看了一眼沐初音,露出深不可测的笑意,然后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从禁制内空间的某处刮来,抚得沐初音真真的如沐春风,灵台澄明,心旷神怡。起初那微风只是一股,转眼从四面八方而来,竟然把一片空间吹起。沐初音眼前发白,随即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四十多个崖山疯道士齐声高喊,所有的法力汇聚在一处,形成了已经几万年不曾在人间现身的道门秘法。 这道法术据传是三十二道祖时期道门流转最广的法术之一,不光是当时的道士会使用,一些与道门渊源较近的古神也会使用,专门用来破开天地分后被自然之力封闭的空间,威力绝大,后世已经失传。 这些崖山疯道士不知道从何处学来,更掌握了叠加之法。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这个隐藏了数万年之久的乱石禁制被轰得粉碎。白蛊族自古流传下来的祖传至宝显出了真正面目。 一个碧玉雕成的巨大麒麟兽赫然现身出来。 第八十三章 此言不虚 白蛊族自万年之前迁移到南疆,不久后便发现了这片石林中拥有至宝。 白蛊族早年的大贤们意识到这至宝应该属于远古道门,并且每隔三五个月就会放出一股巨大的灵气,对于培养蛊虫有莫大的好处。 后世,白蛊族人才式微,再没人亲眼见过掩藏在此的至宝,但故老相传的逸闻故事事却仍是人尽皆知。更何况每几个月一次的灵气浪潮更是真真切切,所以没人怀疑至宝的真假。 段铭原本指望利用这个宝贝邀约道士来击退印木堂,没想到阴差阳错,崖山疯道士真的击退了印木堂。不仅如此,根本无需白蛊族献宝,疯道士们就把宝贝给炸了出来。 卢贤琨一脸的不满意,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长髯,然后缓步地走到碧玉麒麟的面前,嫌弃地打量了两眼。兴许是他见识不够,他没看出来这碧玉雕成的麒麟有任何稀罕奇特之处。 “那个家伙去哪了?小姑娘也不见了?”一个道士从半空飘下来,疑惑不解地说道。除了眼珠是红色的,其他地方看不出来这个道士有什么疯狂之处。 “老家伙躲到这里肯定有原因!卢道友还是好好查看一下这麒麟雕像为好,或许另有玄机!”另外一个大道士则始终没有落地,脚上的云彩忽隐忽现。他似乎很不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不仅是他,很多道士都没有落地,他们不喜欢南疆,尤其不喜欢南疆泥土的味道。所以,宁愿待在空中。 卢贤琨努力地搜寻记忆,查阅典籍,但对这造型寻常、工艺普通的玉麒麟始终没有丝毫印象,不知道它的奇特之处从何而来。 普通到了极点,难道也是奇特之处吗? 这是沐初音看到眼前场景时的第一感觉。奇怪的微风吹翻了空间,白色光华之后,一个简陋至极的小茅屋现身出来。 茅屋坐落在一片湖水旁边,湖的颜色是最常见的蓝绿色,不大不既没有美轮美奂的感觉,也没有丑陋不堪的形象,总而言之就是普通。 黑影化成的人像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引路。沐初音抱起只有家猫大小的乌冶之,将他放在肩头,快步跟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沐初音下意识地觉得还是跟着那怪人比较好。 黑影化成的怪人脚步缓慢,但因为湖面不大,绕着湖边的碎石路没走多久就逼近了小茅屋。怪人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脚步,驻足观望。沐初音也立即停步,却差点没撞上他。 沐初音也不敢发作,又因为终于看到了山峦湖泊等天然之物,下意识地记挂起自己的金蝉来,于是尝试着跟金蝉联络。但才刚刚动了这个念头,立刻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传来,茅草房内也适时地走出一人。 沐初音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茅草房中的人长得跟黑影化成的怪人一模一样,只是穿着打扮与气质略有不同,五官与神情却几乎一般无二。 “孪生兄弟?”这是沐初音的第一反应,随即又想到分化身的可能。 黑影化成的怪人发出几声怪笑:“你还没死?” “死?怎么死?”对面茅草屋中走出的穿着青衫的人苦笑一声:“你也没死!而且还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也过来了!他陨落了,我自然就醒过来了!” 穿着青衫的人脸色微变,虽然努力掩饰,却仍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缓和了片刻,一字一句慢慢地问道:“你说他陨落了?怎么可能?” 黑影化成的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凡人能修行,这种事情在百万年前可能吗?人间之上还有仙界,在没有仙界之前可能吗?我还有很多例子可以举,你还要听吗?” 穿青衫的人露出不满的鄙夷神情:“你还是老样子。真高兴我切断了跟你的联系,不然我宁可去死!” “你可不能死,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你需要的是我的身体和法力!”青山人突然意兴阑珊,转身走进了茅草屋。 “这有什么区别吗?”黑影化成的怪人突然咆哮起来,法力蓬勃而出,呼啸着冲向那个茅草屋。可是距离茅草屋还有起码十步的距离,那股法力便力竭而衰,蓦然消失不见。 黑影龇牙咧嘴,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却没有再靠近茅草屋一步,而是虚张声势地喊道:“给你个机会好好考虑,日落前给我答复,不然要你好看!” 沐初音冷眼旁观,忍不住说道:“你根本靠近不了茅草屋,你的威胁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黑影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憨厚地一笑:“你说得没错,我的确靠近不了那个茅草屋,可那又怎样呢?我喜欢威胁他便威胁他!”说完任性地也转身离去了。 沐初音一愣,在她眼中这个黑影幻化的怪人应该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才对,可是为什么刚刚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有点让人忍俊不禁呢? 沐初音还在发呆,黑影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传授你凝丹之法的是茅屋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所以你对他有感激之心要站在他的那一边?” “你怎么知道?”沐初音有些慌张了,如果黑影看穿了自己的所思所想,那自己就危险了。不仅是危险,还会很尴尬。 黑影摆摆手,声音继续在沐初音的脑海中响起。“凝丹的法子是我传授给你的!” 姚不惑曾经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修行者。 当初的他身处南方蛮荒之地,虽然还没有到达无疆黑荒那么遥远的地方,但茫茫大山隔绝了中原神州的音讯,一切都显得那么落后和野蛮。如果不是无意间获得顿悟,参透了无上仙法,然后又凭空得到突然出现的黑影的帮助,姚不惑仍旧只会是个默默无闻的家伙,一生中干过的最大的事就是囚禁了自己的师父裂心。 黑影对于姚不惑而言,就像是第二个师父。但是姚不惑并不信任他,所以必须将自己的真实意图以特殊的方法隐藏起来。姚不惑更忌惮黑影,此刻却空前地希望黑影能够突然出现,打退一切围在圣火教总坛外的道士。 李宏、追天道人、姜明岳、无道原的万宝仙。数股势力将圣火教团团围住,天雷地火不断泄下,持续地消磨着强大的护教大阵。 追天道人信誓旦旦要在三天之内破开阵法,看来此言不虚。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贫道旦夕真君 沐初音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了。 时空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可以是绝对的,也可以是相对的。但无论是凡人还是道士,他们存活的时间于天地而言还是太短,根本看不到宇宙的全貌,所以难免产生许多虚妄的幻想。 有些幻想更接近真实,有些幻想则与真实毫无关系。 沐初音存想时,思绪不由自主地跳脱出了自己的躯干,不仅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连真实与幻境也分不开了。 自己明明没有修成元神,为什么会有意识离开身体的感觉? 身边乌冶之静默地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每当他开口说话都会招来黑影无情的折磨。到最后,乌冶之只能忍气吞声。若是十几日前,又有谁能想到猖狂得不可一世的‘风魔岛岛主’乌冶之会变得如此温顺可怜呢。 乌冶之并不知道,正是‘风魔岛岛主’的名号给自己带来了灾难。 黑影第一次听说乌冶之自称风魔岛岛主时吓了一跳,但随即冷静下来。无论是样貌、法力还是个性,乌冶之都跟黑影记忆中的风魔岛岛主大相径庭。黑影暗中试探了几次,发觉乌冶之对自己的法术一无所知,遂明白乌冶之乃是冒牌岛主,这才放心大胆地将他掳进禁制中,肆意****。 起初乌冶之还在反抗,即便是自己被变小之后。但是黑影手段残暴,动不动就扯断乌冶之的胳膊腿脚,然后再焊接回去。或者用雷火风暴洗炼乌冶之的神魂。如此往复,任谁也无法承受。若不是沐初音三番五次拼死维护乌冶之,乌冶之早在那暗无天日的禁制空间中就死了,哪里还能见到眼前的蓝天白云、茅屋湖泊? 可惜,乌冶之看到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正因此,沐初音失去了对时间与空间的感知。 俗话说人有三魂,乃是生魂、觉魂与灵魂。生魂对应生命力;觉魂对应感知与意识;灵魂则对应灵性和智慧。 识神又称神识,乃是后天之神,正是三魂中的觉魂。普通人魂魄离体,不用多久就会魂飞魄散。要想让意识延伸到身体以外,必须借助强大的法力,而且即便所谓的识神外放,意识也并没有真的离开身体,与沐初音此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沐初音想让自己的意识返回身体,但却无能为力,不由得慌张起来。 黑影突然飞舞起来,一把搂住沐初音的‘意识’,然后笑道:“别怕,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就算你魂魄离体,也死不了!” 一句话,沐初音明白过来,自己真的是‘魂魄离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个世界不是真的?” 黑影淡然一笑:“这是个梦境!咱们都在他的梦境中,所以我靠近不了那个茅草屋。因为这个梦境的世界都是他在控制中的!” “梦境中?”沐初音有些难以理解。 “没时间给你解释了!你只要把这个世界看成是虚幻的就可以了!就像书里的世界,你看完书,书里的东西便能存在与你的识海之中,识海虽然虚幻,但并非是不可触及的地方!梦境也一样!”黑影说完,提着轻飘飘的沐初音的‘魂魄’冲向茅屋。“你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强大的觉魂与灵魂可以帮助我冲破梦境!” 创造者不见得比自己创造的一切都强大,规则也有被打破的时候。沐初音就是这个‘强大的存在’。 青衫男子眼睁睁看着黑影与沐初音冲过来,脸色更变,手中接连掐诀施法,却无法阻挡对方的靠近。 黑影此刻显得异常强大,摧枯拉朽一般撕碎了整个空间。 青衫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茅草屋化为虚无,然后是湖泊消失,再然后是天空塌陷…… 他还想反抗,但力不从心。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激烈争斗并没有发生,黑影一扑上前,将青衫男子吞入腹中。 光华一闪,一切都消失了。沐初音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群怒气冲冲的崖山疯道士。乌冶之还是家猫大小般,趴在自己肩头瑟瑟发抖。 “玉麒麟呢?怎么不见了?” “卢道友小心!” 随着几声呼喊,黑影幻化的人形现身出来,却是一袭青衫。沐初音下意识看了一眼他,发觉他的神态有异,与之前的黑影不同。 青衫男子长笑两声:“他想同化我,却最终被我同化了!他以为撕裂了我的梦境,却不知道其实是撕碎了我的枷锁而已。” 沐初音一凛,意识到刚刚经历的‘幻境’竟然是真的。心中更忍不住感慨万千,那黑影修为齐天,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却反遭了暗算。沐初音不喜欢那黑影,但还是叹了口气。 青衫男子皱了皱眉:“他那么对待你的朋友,你还替他惋惜?” 沐初音讶异地看了眼青衫男子,青衫男子则露出温暖的笑意:“我同化了他,我与他分别之后拥有的所有记忆和情感如今都在这里了!”青衫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脑门。 沐初音对他的话感到费解,不明白什么叫‘分开之后’。 “他与我本是一体,如今他的记忆都在我这里,我跟他也没什么分别。”青衫男子显得很是得意,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大度。“他传授你的凝丹之法,也是我的凝丹之法。你若有哪怕一丁点对他的感激,都转移到我这里来吧!现在的我就是他。” 卢贤琨警惕地望着眼前的高大男子,手中的法剑嗡嗡作响。“你就是这玉石麒麟的器灵?”卢贤琨的修为极高,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但他看到了玉麒麟化身为人的过程。 其他崖山大道士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份修为,所以不少人闻言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青衫男子没有回答卢贤琨的话,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贫道旦夕真君。” “旦夕真君?”沐初音重复了一句。 卢贤琨突然勃然大怒,感觉有人在识海中催促自己一般,大吼一声放出法剑。 身后几十个崖山疯道士见状,立刻同仇敌忾,大打出手。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空中一片嗡嗡乱响,正是沐初音的斯剋鞑金蝉们赶来救主。它们在数日前失去了主人的踪迹后,横扫了白蛊族的村庄,然后继续寻找沐初音的踪迹,直到此刻方才感到沐初音的所在,立刻寻来。 旦夕真君淡淡地一笑,看了一眼沐初音:“他……我果然没看错你!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手段!斯剋鞑金蝉,十七万年才现身一次,这可是稀罕的东西!”(未完待续。)m。 第八十五章 取丹 如果有人可以力敌将近五十个三境大道士,这可真是稀罕事。而且这些敌对的道士还是陷入疯癫,战意远超寻常的疯道士。 若不是被那黑影之前斩杀了几个同伴,这些崖山道士几乎拥有足够的数量可以使出崖山从不外传的道人符阵。 随着斯剋鞑金蝉的加入,旦夕真君与沐初音不仅抵住了崖山道士,而且还占据了上风。 此刻的沐初音感觉好极了,她从来没有直面数个三境大道士而不败的经历,这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对身边青衫男子的厌恶之情。 “跟他并肩作战倒是有几分豪爽之情!” 青衫男子似乎读到了沐初音的想法,不自主地露出了笑意。他的身法、速度、法力都远超之前的黑影,更关键的是,所有崖山道士的法术还没贴近他的身边,就被自动拆解了。这个旦夕真君拥有化解道门法术的异能。 金蝉们在小小金蝉王的驱使下奋勇争先,不畏生死。转瞬就被崖山道士斩杀了不少。 沐初音皱着眉,显得愤怒不已。 “你已经有内丹了,试着驱动内丹来施法!”旦夕真君的声音在沐初音的脑子里响起。 沐初音不仅没有感谢旦夕真君,反而有些愠怒地说道:“不要随便进入我的识海,传音之前先告诉我一声!” 旦夕真君呵呵一笑,觉得沐初音性情耿直,勇敢无畏,乃是世所少有。“贫道传给你的,可比什么狗屁道门五宗的心法强一万倍,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沐初音俏脸一沉:“你要再说这些废话,我立刻就走!” 不知道为何,沐初音的威胁一出口,旦夕真君还真的屈服了,于是缓和了语气、改口说道:“内丹的驱动之法应当是这样的” 沐初音轻哼一声,依法行使,果然真元流动的效率大大地提高。道士修行使用经脉而不是身体中寻常的血脉,正是因为经脉能容纳的灵气更粗壮,灵气在其中流动的速度更迅速。而且经脉四通八达,数量浩如星河,其中的捷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道士施法,比单纯修炼道木的天然宗弟子效果显著得多。 沐初音这一刻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道士会如此强大。她体内的道木生发出的灵气被内丹一裹,吸入其中,瞬间变成真元,然后顺着奇经八脉飞快地流转,每完成一次循环身体就轻盈几分,精神就矍铄几分。 旦夕真君一面放出强大的光幕抵挡疯道士的进攻,护住自己与沐初音,一面开始还击。“你现在才刚刚凝丹,还不知道内丹的好处。修炼道木者,先成丹而后通九窍,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等你开通了九窍、启动了灵台,还有种种妙用” 沐初音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们道木修炼的法门?这在神州大陆并不常见吧!” 旦夕真君杨天长笑:“小女娃子,天然宗的功法都是老夫创造的,天然宗是老夫的传承,你说我会不会道木修炼?” 沐初音惊愕不已,愣在当场,但是想了想又将信将疑地问道:“不对,我听师傅说过,天然宗的祖师是女的,叫做须须老祖,怎么会是你?” 旦夕真君适应了新的自己,一扬手,放出一道天意斩,瞬间斩杀了一个疯道士,然后看了一眼沐初音,露出慈爱的神情。“回头再跟你解释!咱们先斩杀了这些道士再说!”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道士被斩。 两道元神撬开天灵盖,慌慌张张地飞遁而起。旦夕真君没有斩杀这两个元婴,而是由得他们逃了。“走吧,没了肉身,就算靠着内丹也活不了多久了!”行事风格比之前的黑影多了几分仁慈宽厚,让沐初音心悦诚服了不少。 正在鏖战,天际一片风动,几十个修行者驾着剑光来至。 旦夕真君一皱眉:“都是道木修行者?” 沐初音喜出望外:“是我师父和众位同门,想必是来搭救我的!” 旦夕真君稍微抽取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顿时明白来者是印木堂。 “也难为他们了,恐怕已经在周围搜寻了多日,这才找到你的踪迹。”旦夕真君吸口气,身形猛地变大,犹如开天辟地的巨人,上擎天,下踩地。然后一声呼喊:“沐初音在此,尔等速来!” 一团巨大的光幕撑开,将天地分割成两个部分,疯道士们在西,其余人等以及金蝉都被拦在了东面。 鱼龙上人一马当先,直到看见沐初音毫发无伤地站在一个青衫男子身边,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印木堂数人来到近前,看见几十个崖山道士,随即又担心起来。 还是沐初音先说话:“师父不用担心,这位旦夕真君前辈能抵挡崖山道士。” 旦夕真君听见沐初音称呼自己为前辈,语气比之前和缓了不少,心头喜欢,收回了法身。 铺天盖地的金蝉在半空中斗志昂扬,自然而然地排成了阵列,做好了准备,只要光幕撤去,就能向对面冲锋了。 此刻,就等沐初音一声令下。 旦夕真君笑道:“你这些金蝉,将来必有大用!让它们散开,省得老夫误伤了它们。” 沐初音依言而行,将自己的意识传递给小黑点。小黑点立即振翅高飞,其他所有的金蝉都无不跟着它离开。就像是行军的军队,紧盯着王旗一般。 随着光幕的退去,几乎就在同时,几十个崖山疯道士冲了过来。卢贤琨气疯了,舞动手中宝剑,大呼小叫,以此来发泄心头的恶怒。他没想到眼前的青衫男子竟然这样厉害,举重若轻之下就挡住了自己的攻击,而且还斩杀了两个同伴。 曾经强大得不可一世的道士们,此时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弱小。 强弱易位,道士们就像虫豸一般,被旦夕真君手起刀落,刷刷刷,斩落云端。 眨眼工夫又有六个道士被斩。数个元神裹起内丹就逃。 鱼龙上人眼前一亮,顾不得来去似电、交织如网的法术,往前一纵,化成一道电光,追击那些内丹。 内丹虽然失去了身体,但仍旧非同小可,鱼龙上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擒住一颗,握在左手掌中,却仍在挣扎。 鱼龙上人不敢怠慢,赶紧使用玉龙佩将内丹吞下。她要如法炮制,就像当初夺取秦岚儿内丹一样再吞掉这颗内丹的法力。 旦夕真君冷笑一声:“后世真是人才辈出,这些吞丹、融丹的修炼方法应该失传十余万年了吧,没想到竟然又一次重现人间。” 旦夕真君看到沐初音欣喜地望着自己的师父,露出天然的亲近之意,心中有感,稍微犹豫了片刻,于是喊道:“罢了,待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天劫又至? 可怜的崖山疯道士,顷刻间就被旦夕真人用秘法斩杀殆尽。原本五十之数,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 被斩杀的道士中也只有到一半人成功逃脱,不少元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内丹而遭到了灭顶之灾。 鱼龙上人做梦也没想到才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之后,手里就又多了七颗道士的内丹。每一颗都大小不一,但无一不流转着、放出炫目的光华,柔和而多彩,说不出的好看。 鱼龙上人道了一声谢,指挥着自己的红龙将元丹尽数吞下。 红龙呼啸一声,在云际翻滚,加上之前鱼龙上人自己夺下的元丹,它现在腹内有八颗内丹,都在奋力挣扎求生,野性难寻,非得它全力施为,方能压制得住。 那玉龙佩有炼魔、销魂的功用,只要驱除了道士残留在内丹上的意识,这些内丹就会消停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归自己所有了。半年多的时间,鱼龙上人勉强炼化了秦岚儿的内丹,修为已经突飞猛进,如果再得到这八颗元丹,鱼龙上人有信心可以正面对抗任何道士。 旦夕真君扬手又放出一道法术加持在红龙身上。“老夫好人做到底,助你收服内丹。” 余下的十八个崖山疯道士这才意识到敌强我弱。然而为时已晚,旦夕真君的法术已经围住了所有道士。 卢贤琨杀红了眼,口中骂骂咧咧,却也无可奈何。 旦夕真君正要出手解决所有崖山道士、结束战斗,天际一片灰色的浓云压顶而来,隐隐地有天劫降临的架势。 旦夕真君心中一闷,暗忖:“怎么回事?老夫不可能还有天劫啊!” 一念未止,灰云下窜出来一个女道士,怒吼一声:“邪魔外道!受死吧!”抢先来攻旦夕真君。 旦夕真君定睛一看,借助黑影之前的记忆,认出来人正是玉清山的花中人。而她的确已经快要渡劫了。 “这个人不好对付,她若是现在渡劫,对我也不利!”旦夕真人心中电光火闪一般掠过数种推测,但计算还未完成,花中人已经杀到。 她的身后还跟着性情大变的白君成。 数日前白君成被花中人从崖山道士的包围中救出,却没有被花中人说服。他不仅没有回返中原,反而继续深入,四处继续寻找崖山疯道士。白君成觉得自己应该跟崖山疯道士谈一谈,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想法从何而来,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花中人没有办法,跟着白君成在无疆黑荒乱逛,一晃就是数日功夫。这一天远远看见法力交汇、杀气冲天,猜度是崖山道士跟那黑影斗法,立刻赶来,却还是晚了半步。等花中人法目看清场中情形时,崖山道士已经损失惨重。 花中人被激起了义愤,体内真元瞬间爆发,几乎引动了天劫。随着花中人威力巨大的法术飞到,白君成也扔出了自己的至宝。两股力道合二为一,攻向旦夕真人。 旦夕真君怡然不惧,施法相抗。 卢贤琨见状怒吼一声,带着剩余地道士杀向了印木堂众人。 随着花中人法术临近,九天之上雷声轰鸣,电光涌动。 旦夕真人挡住对方第一波攻势后,定睛一看,再次确认,似乎真的是雷劫来至,心中觉得大出所料。当下却再不犹豫,朝着沐初音喊道:“随我速速离去,天劫即将来至!” 沐初音对旦夕真人再不存疑,招呼鱼龙上人与其他同门聚在旦夕真君周围。 旦夕真君动念间撕开虚空,穿梭而去,留下大团的法力在身后爆炸。 花中人哪肯罢休,闪身也发动遁法,在后面紧追不舍。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打消了即将来临的天劫。其实花中人距离天劫仍有数年之功,她又有一种秘法可以压制修为,所以施展遁法之后,高涨的气势立刻羸弱下去,天劫自然无踪。 旦夕真人在虚空中穿行,突然感到身后有人追赶,不由得纳闷。“这玉清山竟然有此等妙法?可在遁法中追逐敌人?” 所谓遁法、瞬移或者撕碎虚空都是空间类的法术,更准确而言,乃是一种法术的效果,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取决于各自对于时空的认知水平。 空间并非虚无,更不是混沌。混沌中似无物,实则蕴含万物,时空不显而已。虚无者,则是真的一无所有,连空间也不存在。 空间什么?其实是一堵无形的墙,撑起规则的天空,容下物质的世界。常说的虚空,也即是空间。 因此瞬移者,有折叠时空之法,有高纬度穿梭之法,有击破空间墙垣之法,还有虚境降临之法……不一而足。最常见的是折叠时空与击破空间墙垣这两种法门,在驱动的手法上则是千差万别,各有不同。旦夕真君使用正是后者,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从未遇到过可以在空间墙外追踪敌人的手段。 要知道空间博大无边,击破空间墙垣之后,维度更是无穷无尽。 旦夕真君的疑惑大有道理,实际上花中人只是凑巧跟上了旦夕真人而已,并非她真的有能力追溯。 旦夕真君冷笑一声,施展一个秘法,闪身回到现世,却将花中人封在了另外一个虚空之中。 眼见花中人没有追来,旦夕真人放下心来,知道花中人并没有超越自己想象的超强实力。 沐初音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回到了印木山附近,肩头上的乌冶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并没有跟丢,也放心下来。 鱼龙上人这才注意到沐初音肩头的乌冶之,不由得开怀大笑:“想不到这个怪物,也有今日!?”语气中大是泄愤之感。 沐初音看了看乌冶之如今的温顺模样,对比他之前的凶残暴戾,也突然觉得让他保持这个样子或许才是最好的! 旦夕真君看出了沐初音的心思,于是装腔作势地说道:“他中了,休想再回复真身了,不过性命无忧,假以时日修为也会恢复一些,倒不必担心。” 乌冶之闻言,觉得自己报仇无望,几乎心灰意冷。但旋即想到沐初音越发强大起来的事实,于是又升起一丝希望,扯着尖细的声音喊道:“初音,寻风魔岛报仇的事就靠你了,你可不要负了我呀!” “风魔岛报仇?”旦夕真君露出半惊半喜的神情问道:“你不是自称风魔岛岛主吗?怎么还跟风魔岛有仇?” 乌冶之惧怕旦夕真君,吓得噤若寒蝉,还是沐初音把乌冶之在风魔岛被人夺舍的事说了一遍。 旦夕真君闻言神情一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果然躲在风魔岛!” 黑影、青衫男子,或者旦夕真君一直以来都很忌惮风魔岛,因为风魔岛的地仙之祖来历神秘异常,道法深不可测。但是他们从来不知道地仙之祖到底是谁。此刻,旦夕真君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风魔岛地仙之祖的真实身份,也更加笃定了要会一会地仙之祖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人心 姚不惑被困在圣火教总坛的同时,并不知道对于自己十分重要的内,曾经最忠于自己的赫连主教已经背叛了神教,数日前就偷偷地离开了。 赫连主教是姚不惑儿时的至交好友,一路相随、彼此扶持,是最不应该背叛姚不惑的人。但人心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坚硬无比,有时候又柔弱似水,说变也就变了。 让赫连主教产生变化的只是神教内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人物,姚不惑甚至没见过他。 这个人叫做连存极,曾经是一个叫做的小修行门宗的掌门,与李宏倒有过两面之缘。 李宏当时觉得这个人或许能产生奇效,于是曾经有意结交。事实证明他在圣火教内的确发挥了远比徐似大得多的作用。 连存极之所以加入圣火教,全因为那个叫做翼无群的妖人。翼无群乃是怪鸟与人混血的一只半妖,被姚不惑招揽,曾经在十八重楼之地替身神教冲锋陷阵而被李宏擒获。 连存极因为偷偷释放了翼无群而与翼无群结交,并在他的介绍下加入了圣火教。一人一半妖,虽然不同种族,但却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一对好友原本以为可以在圣火教中安居乐业,哪里知道,突然有一天圣火教内开始清洗一切不属于人类的存在。 在这股浪潮下,翼无群也不能幸免。关键时刻,是连存极挺身而出,誓死维护翼无群。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至极、法力低下的附庸修行者,在最危急的时刻却可以舍弃性命来保护自己的朋友,这让负责执法的赫连主教十分感动。放眼整个圣火教,只有连存极这么一个人能够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赫连主教因此想到幼年时自己与姚不惑患难与共的情形,心一软,放了翼无群一马,将连存极留在了身边。 连存极悄然看着圣火教内的变化,将心中的不满以赫连主教能接受的方式反复地倾吐出来。不知不觉中,赫连主教受到影响,也觉得姚不惑已经变了,变得真正的不择手段、冷酷无情。尤其是兰主教和郝主教二人追随姚不惑多年,虽然行事不端,但忠心耿耿,最后却仍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这让赫连主教也心灰意冷起来。 不满的情绪会积累,就像沟渠里的水,总有一天会冲破阻碍自己的堤坝,决堤而出。在姚不惑舍下圣火教总坛前往无尽洋追赶李宏之后,赫连主教终于下定决心,带着连存极离开了圣火教。 连存极的手中有摔琴给自己的令牌,他们准备兜兜转转之后再去投靠天然山,将姚不惑的底细告诉天然宗的‘刘满’长老。 李宏并不知道这两人前去投靠自己,他此刻正注视着圣火教总坛,等着追天道人旗开得胜。 追天道人步入三境巅峰圆满的境界已经多年,法力无穷无尽,最关键的是崖山擅长使用符箓、符阵,并以此借助天地巨力,虽然对于本人的修行没有根本性的助益,但却能在对战时获得催天灭地的威力。 十六个崖山符阵将方圆十里的圣火教总坛围的水泄不通,按照时辰先后,每次都是四个阵法同时发动,坚持二到三个时辰不等,然后轮到下一个四阵组合发威……如此往复,将近三天的时间内,十六个阵法每一个都发动了至少三次。 大阵将方圆千里内的灵气抽得空空如也,更远地方的灵气虽然在自然的驱动下不断赶来,却仍显得不够。 附近的修行门派无不闭门掩户,想尽一切办法挽留自己仙山的灵气。可是崖山的符阵威力实在太大,不要说浮游在天地间的灵气,就是已经固化到山石草木中的灵气都被大阵掘地三尺给挖了出来。 虽然千里之地的灵气都受到了影响,但所有法阵的威力却没有遗漏半分,全部集中击打在了圣火宫内,不连累哪怕一个附近的凡人。 天空的颜色变成了罕见的酱红色,因为能让天空蔚蓝的细小浮尘都被阵法的威力一扫而空,阳光没了散射,直勾勾地照来,反而让人胆战心惊。 圣火教给崖山堵在圣火宫内挨打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三天之内由无数修行者传遍几乎整个神州。 “天呐!听说了吗?……我早说过圣火教算个井儿啊,道士发威了,这下由得他们受的了……赶紧通知三姨婆,让他们退出圣火教,免受牵连……” “不可能!神教怎么可能一败涂地,教主会杀出来的……” “这才短短十年,神教可正是如日中天啊……” “太好了!道门回来了……” 一时间,无论是支持道门的,还是反对圣火教的人都冒了出来。凡人们也学会了坐山观虎斗,尤其是之前没有表明明确立场的人,此刻更是不会表明立场了。 也有些虔诚的信徒,被狂热的圣火驱动,拼凑了几支军队,想来护教,还没走到圣火宫,就被游离在外的道士给清扫掉了。 崖山围攻圣火宫的时候,曾经被崖山扫地出门的低等道士们可没闲着。 整个天下,除了出世派的道士各自守着山头外,如今还有三股曾经属于道门的势力活跃着。 李宏的道门南宗是一支,崖山追天道人是一支,另外一支就是这群被崖山抛弃的低等道士。他们自称为,又称为,还称为。 这群道士没有首领,也没有真正的山头,之前就在崖山东南方向的灰山上暂时驻扎。稳定了半年多后,又已经跃跃欲试,此刻借着崖山围攻圣火教的威势,他们也开始了摧城拔寨、攻占仙山,要替自己开辟一片存身之所。正在推进时,正好遇上了广凌、广泽两兄弟以及随行的天然宗和道门南宗道士们。 曾经的崖山小道士,如今的灰山道士们一眼看见道门南宗的同道,其中许多都是旧相识,于是前来问询,一打听才知道这只浩浩荡荡的队伍要去攻打须弥山。 再一看,须弥山前掌门的两个儿子,名正言顺应该接管须弥剑宗的广凌与广泽兄弟正在队伍之中。于是灰山道士一合计,决定跟随相助,希望事成之后广凌与广泽两兄弟能替灰山立稳脚跟提供一些帮助。 队伍中除了道门南宗的道士外,还有玉清门的郭谦、郭金玲父女以及号称东南八十一门总门长的卢贤智,几个人都是惯会交际打算的,闻言稍作合计便爽快答应,只等青木真人和广凌发话。 广凌是谦谦君子,对于拉帮结派之事并不热衷,但是经不住广泽的‘威逼利诱’。广泽晓以大义,告诉兄长,这些崖山道士本就是同门,由他们出面帮助自己夺回须弥剑宗名正言顺。广凌挨不过兄弟的攻势,只得答应。 青木真人毕竟是外人,只要广凌答应了,便也没有反对。于是两行人并成一股力量,开始了横扫神州东南的征程。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次短暂的联合,却成就了后代俗世中的第一大修行门派。不过那都是后话。(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符阵之威 追天道人的符阵激励着所有的小道士,使得他们敢于一往无前。 不仅如此,玉清山、苍茫山以及悟山道士们,也被这股威力惊动。 追天道人不仅调动符阵,更不时地利用手中的至宝放出厉害的法术。符阵就像是冲锋陷阵的大军,而追天道人的法术就是在战场上收割落网敌人的刺客。大军虽然凶猛,难免有所遗漏,刺客虽然稀少,但往往能发挥出奇制胜的效果。 姚不惑第一次涌起末日临近的感觉。他出身卑微,靠着不服输、勇往直前的精神以及数次奇遇崛起于修行界,一直以来都是所向无敌,直到最近。先是跟李宏斗战落在下风,就来被狂魔利用陷入困境,现在又被崖山和追天道人封住退路,濒临身死道消的境地。 圣火教中的执法们看着教主逐渐露出绝望的神情,终于也慌乱起来。 那个曾经深不可测,战无不胜的教主终于也有力所不逮的一天。 从北方循声赶来的海外修行者们被崖山符阵的威力吓得屁滚尿流,流连在北方两三千里之外,小心翼翼地观望。或许用不了多久,等圣火教轰然倒塌之时,他们便可以打道回府,回返无尽洋了。 夕阳渐渐西沉,随着一道霹雳倒竖着击打下来,圣火宫最后一丝护教大阵的能量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姚不惑长身而立,以圣火裹住全身,准备跟崖山决一死战。圣火中藏着数件道门至宝的威力,还有数十棵大妖王的内丹,就算死,姚不惑也要扯上几个道士垫背。 追天道人仰天长笑:“正好三天!贫道说到做到!” 崖山道士们踩着各色祥云,借助着符阵的威力杀入圣火教,姚不惑被数个道士团团围住。 钱火丹原本还在担心,此刻不由得扬眉吐气:“毁我天阙山的畜生,也有你的今日!” 柴存星更是显得急不可耐:“刘道友,咱们也去吧?若是晚了,就被崖山抢了全功!” 李宏却摇摇头:“再等等!姚不惑有追天道人收拾已经足够,咱们等等另外那位大人物。” 宋清平手中的降魔杖放出阵阵金光,显得战意盎然。 李宏身边的公孙隐、石圣英则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地面的战况,想要知道姚不惑如何伏法。 “来了!”公孙隐突然大喊一声。 众人看时,姚不惑的身边不知道何时显出一个青衫男子,左手闪着光华,接住了追天道人的一记法术。 “阁下何人?” 旦夕真君露出倨傲的神情:“崖山追天道人?苟延残喘的老东西也敢来此耀武扬威!?”口气极为不客气。 追天道人却不生气,大战之前,口舌之争最是无用。他知道对方的厉害,却是怡然不惧。 姚不惑绝处逢生,喘着粗气,在圣火中若隐若现。 自称旦夕真君的青衫男子瞥了一眼姚不惑,冷冷地说道:“没用的东西,偌大的圣火教竟然被你败成了这幅模样!?” 姚不惑一愣,看清来人的样貌,也意识到青衫男子的变化。以前那老家伙纵然偶尔会出言不逊,但绝不会如此冷冰生硬,姚不惑猜到黑影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也不分辨,默默地运转真元,驱动圣火,准备跟面前的崖山道士决一死战。 两边互相凝视,稍作调整。不过片刻,还是追天道人先发制人。 追天道人放弃了飞升,法力虽然越来越高,但本身修为却没有寸进。此刻他心平气和,笃定自己距离分升尚有距离,所以不怕九天雷劫,当下朗声蔑笑道:“阁下不必装神弄鬼,你便是在天命殿外‘引来’九天雷劫的黑衣人吧?贫道今日正要跟你算一算本派掌门须弥子还有道友红真人遭劫的旧账!”说完,长袍一抖,霞光万重,乃是一千零九十二道事先书写好的符箓,其中有十八道乃是追天道人用自己的鲜血浇筑而成的血符,这血符早被崖山前代掌门所禁止,是绝不外传的秘法。 旦夕真君身形蓦地消失,避开了符阵的锋芒,但是一十八道血符却似乎依旧紧紧盯住了他,在地面一转,打了个回旋也消失不见。 余下的千余道符箓的威力瞬间将圣火教总坛炸得稀巴烂,姚不惑躲无可躲,发出连声闷哼,以圣火和驱赶抵挡了一部分符箓的威力。可是符箓的威力犹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姚不惑坚持了四息功夫,应声倒地,跪在当场。 旦夕真君去而复返,一把驾起姚不惑,再次消失。“真是没用!这么多符箓,竟然站在原地不躲!你是想死吗?” 端木幽兰一双神目可看透地界,可看穿虚空,随着她不断扫视,很快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在那里!”金铜兽面纹斝率先飞出去,在半空一处地方放出异彩,想要封住对方去路。 李宏早有准备,两件至宝同时飞出,也封住另外两个方向,与金铜兽面纹斝配合得天衣无缝。宋清平也不敢怠慢,降魔杖随即飞至。 几个道士急忙施法,组成结界。 追天道人红色长袍一抖,身子犹如一枚利箭划破苍穹,再次来到空中。“没用!这个家伙法力太高!”说着话,他双手不断怕打,念出一串一串的符音。 这符音的频率极高,凡人听不见,三境以下的修行者只能微微听见,但在三境修行者的耳中却是难听之极的杂音。只要追逃天道人愿意,这符音随时可以转化成巨大的威力,对所有三境修行者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 李宏不敢托大,收回至宝,护住法体。端木幽兰、石圣英和宋清平也如法炮制。 顷刻后,追天道人一催法力,那符音果然变成了超强的音波,震得空气都蒸腾起来,犹如一团一团的烟气迅速上升。又过了片刻,空气经受不住,开始分解爆裂,放出无数青蓝色的火焰,满空都是。 公孙隐第一个忍受不住,危急时刻被李宏一把扯住,拉进紫玉碗的结界之内。 钱火丹放出自己的至宝,护住了另外几个天阙山道士。但柴存星却犹豫着不敢躲进去,李宏急忙将碧玉簪也放将出去,护住柴存星。 柴存星等一干天阙山的道士躲在碧玉簪以及嗟叹尺之下,方才保持无恙。 稍远一些的地方,姜明岳等道士见机行事,早用悟山至宝搭成了一个禁制护住了自己。他原本想要冲上去跟姚不惑算账,但是碍于追天道人的气势,所以迟了一步,反而没有受害。 无道原的妖王们则晚了一步,吃了大亏,好在他们隔得更远,虽然有七个妖王被震晕,但没有杀身之祸。 来去公一脸铁青,护着众妖王后退,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崖山老道,果然比你我还要厉害几分,这样的手段,老子就使不出来了!”一瞥眼看见万宝仙,发现他的脸色比自己还要铁青。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闯禁地者死! 追天道人大发神威,将那旦夕真君从虚空中逼了出来,但他却毫发无伤。 顷刻后,追天道人大汗长流,符音随即戛然而止。 此时,旦夕真君突然发难,劈头盖脑便是一大团法术攻来。追天道人不慌不忙,举起法剑一挡,也拦住了对方的攻势。 穿着青衫的旦夕真君忍不住喝了一句:“老小子,手底下倒是真硬!” 李宏瞧准时机,一个瞬移来到那旦夕真君身后,突然发动了一个五行汇聚诀,轰隆一声巨响,炸得旦夕真君的云驾粉碎如尘,身子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旦夕真君勃然大怒:“好小子,你真是我的冤家煞星!”双袖一舞,周围的空气立刻凝结,竟然是一道强大无比的压缩法术,要将李宏困在场中。 然而旦夕真君显然小瞧了李宏。李宏在追天道人大发神威的时候并没有闲着,而是偷偷地在四周布下了数道难以被发现的无极索。 无极索是一种极其简单的法术,但擒获敌人却最是有效的。有时候一道无极索效果不够,施法者还可以连续使用数百道甚至上千道,效果可以叠加,并不抵触,这也是为什么这道法术在道门大行其道的原因。 旦夕真君刚刚发动法术,周围的无极索就引动了。无极索好似无数道放着光亮的圆环,从四面八方奔来,不分先后地套向了旦夕真君。 旦夕真君忍不住脸色微变,他虽然拥有拆解法术的异能,但无奈无极索的数量实在太多,简直拆无可拆。而且每拆解一道法术,自己损耗的法力比搭建两道无极索还多,实在得不偿失。 他没想到李宏如此精明,在愤怒的同时也有几分惊叹,明白了为什么黑影之前会想着同化李宏。 不光是李宏,端木幽兰、石圣英和宋清平都放出了数不清的无极索。刹那间,旦夕真君像是一颗粽子被捆扎得严严实实,似乎动弹不得。 追天道人以及其他崖山道士正要如法炮制,远空一声惊雷响动,一道灰影快如电光奔到近前,二话不说,一头栽向旦夕真君。 李宏早有防备,紫玉碗往上一冲,要将那灰影撞掉。旦夕真君没想到李宏竟然如此果决,奋不顾身,拖着成千上万的无极索往高空中一迎,一点光华微闪即过。 李宏一直戒备着,他知道以前姚不惑身边的黑影有残害自己之心,更知道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此刻旦夕真君的表现还是超出了李宏的预测。起码三万余道无极索缠在旦夕真人的法体上,他竟然还能行动自如? 姚不惑裹在圣火中,因为旦夕真君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于是从虚空遁出后得以施展隐身术,藏在暗处。他心头最是矛盾,一方面希望旦夕真君大杀四方,剿灭所有的对头道士,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吞了李宏,从而天下无敌,那么自己也就失去了人间成神的可能性。所以,姚不惑最希望的是李宏在混战中身死道消。 旦夕真君从光华中现身出来,那一道灰影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追天道人与端木幽兰看到了端倪:那灰影跟旦夕真君合二为一了,显然是他的另外一个分化身。 “还是小瞧了你!”旦夕真君冷笑一声,摆开了无极索的困扰,毫不停歇地就扑向了李宏。 姚不惑趁机也显形出来,比旦夕真君还快一步,往前猛地一撞,带起无数风雷,准备将圣火自爆,致李宏于死地。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然而李宏却还要更快一步,拖着端木幽兰化成一道长虹往西南方位而去。 李宏逃遁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刚刚好及时滑开,留下姚不惑一头撞上了旦夕真君。旦夕真君大怒,左手一掌打去,将姚不惑的圣火像拍皮球一般,扇到地面。姚不惑的圣火立刻应激反应,刹那间将火焰升起数丈高下,呼呼地乱响。但众人的眼光都被旦夕真君与李宏吸引,暂时没来及伤他,算他洪福齐天了。 李宏堪堪脱开,并非是他修为高绝,其实是因为提前动身。他早料定了姚不惑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所以在无极索失效的瞬间,他就传音端木幽兰,准备撤离。 端木幽兰立即发动了一种古老的道门遁法。这种遁法速度极快,需要两人的真元对流配合才能施展,除了端木幽兰,再没有人可以胜任此事。 两人踩着电光,头也不回地往西南逃去,旦夕真君也不甘心,怒吼一声,撕开虚空,穷追猛打而去。 宋清平收回降魔杖,道袍一展,拉着石圣英也跟了上去。 旦夕真君此刻是怒不可遏,原本以为举重若轻之下,就可以手到擒来将李宏吞入腹中,哪里知道最后关头竟然被姚不惑坏了好事。 他来不及细想,一心只想追上李宏,因为只有尽可能地恢复自己的全身,才有可能战胜风魔岛岛主,那个自称为地仙之祖的人。那个家伙是旦夕真君心中最大的敌人。 连续两次从虚空出来,旦夕真君发觉李宏仍在自己前面,当真即惊且怒,于是加大了遁法,猛地往前一蹿,哪里知道却一头撞上了一个强大的禁制。从虚空探身出来一看,面前是褐色的山林,自己撞上的乃是一颗巨大的古木。 “这小子,竟然逃回天山然山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旦夕真君忍不住得意起来。“自以为是的家伙,若是逃去别处,你或者还有一份生机,来到这里可就真是死路一条啦!” 旦夕真君一念闪过,身子一晃,竟然轻轻松松地就破开了天然宗神木世界的两层禁制,直接来到了树中的自成世界。 “黑影那家伙还想着来天然山夺宝,可惜他跟我断绝了连接,根本不知道天然山有什么东西!结果犹犹豫豫、举棋不定,错过了机会!不然,我跟他谁占据谁的元神还不一定呢!”旦夕真君轻车熟路飞到了天然宫外。 李宏从青木真人那里得到了开启天然宗自成世界的方法,但手法略显生疏,结果反而比旦夕真君还要慢了一步。当他和端木幽兰进入天然山时,旦夕真君正在天然宫外游荡。只可惜所有天然宗的弟子都被青木真人带着前去攻打须弥山,因此偌大的天然宫空空荡荡,竟然是鸦雀无声。 “好小子,哪里走!”旦夕真君看见李宏和端木幽兰现身,忍不住大喊一声,再次扑了过去。 李宏脸上露出惶急之色,拉着端木幽兰就逃。 旦夕真君哪肯罢休,一个瞬移来到李宏身边。李宏喷出一口真元之气,直扑旦夕真君的面门,然后消失在了一片石林之外。 旦夕真君挡开李宏的真气,不疑有他,双目粗粗一扫,随即冷笑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处禁制!想躲?哪有那么容易!”抬脚往里走去。 刚一进入禁制,旦夕真君突然浑身一颤,一股绝大的法力打得自己一跌,然后几乎站立不稳。看时,李宏和端木幽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而他们的身边是一个绿色的精怪,正在一团精气中打着呵欠,不耐烦地喊道:“哪里来的邪魔外道,敢闯我的禁地?找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耸动的真相 李宏猜到姚不惑身边的黑影来历不凡、修为高深,所以早有准备。他围攻圣火教总坛的目的就是要引出这个号称可以引动天劫的家伙。既然要引他出来,自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李宏让青木道人带着所有弟子前去攻打须弥山,就是提前计划好了要利用石林禁制中的绿色精怪来对付那道黑影。路线,时机,退路,李宏早有成算。 结果那青衫人,或者说旦夕真君真的落入了圈套。他太骄傲了,以为普天之下除了地仙之祖自己再无敌手,哪里料到天然山中竟然有这么个厉害的角色,一道法术就将自己打倒在地。 当初端木幽兰第一次来到天然山时,曾经跟李宏在石林禁制中端详了三天。端木幽兰天生的神目可以看透几乎所有禁制,但却未敢轻动。因为除了绿色精怪以外,禁制内似乎还有更厉害的存在。 李宏知道绿色精怪的由来,她正是旦夕真君的对手。 旦夕真君被一道极为厉害的法术击中,头晕脑胀,几乎站立不稳。但他毕竟元神坚固,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将绿色精怪的法力甩脱,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你是谁?” 与此同时,旦夕真君开始搜寻识海中的记忆,企图寻找这个精怪的来历。他有种感觉,这个精怪自己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对于一个修为精深的修行者而言,如果自己记不起来一件事,那只能说明有些记忆被消除了。 “该死的老家伙,强行与我们分割,害得我的记忆丢失了不少,不然我一定能想得起来!”旦夕真君因为寻找不到线索,心头恼火,忍不住在腹中诋毁了一句,却没想到如果没有那个老家伙,自己根本不可能存在。 绿色精怪打完哈欠,看了看身边的李宏和端木幽兰,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是你?她是谁啊?还有这个讨厌的人是谁?” 李宏一欠身,指着端木幽兰笑道:“这位是耽教的仙子端木幽兰是也!至于你面前的这位,乃是一个邪教的护法,专门跟道门作对的!” 绿色精怪瞪了瞪眼珠,看了看端木幽兰:“真元运转果然是耽教的路数!”又扭头看了看旦夕真君。 旦夕真君不等绿色精怪说话,已经先发制人。他知道今日是说无可说,必定会有一场大战。既如此,何必废话。 绿色精怪还在纳闷为什么旦夕真君的传承有些混乱,所以难免有些犹豫。不曾想对方竟然先下手为强,就见一大团法术扑面而来,登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一道绿色的细线射出,当空一扫,就像抹布一样将旦夕真君的法术尽数擦去了。 “恩?你竟然修炼了逆反法术的手段?你是谁的传人?”旦夕真君大惊,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拥有古老道法的精怪。 所谓逆反法术,跟现今道门流行的犹如长长链段一般的法术正好截然相反。寻常的法术,都是按照一定规律将五行真气排列组合,形成有特定用途的嵌段。而逆反法术则是一组一组最简单的灵气形成的极短的链段。这些链段一遇到法术,就会寻找薄弱的环节开始进攻,瞬间就能将法术分拆成无用的游离片段。所以称为逆反法术。 逆反法术跟帝晶晶术的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以攻击敌人的法术为目标,而不是直接攻击敌人。但两者在本质上却完全不同。晶术是极小的法力颗粒,可以硬化法术嵌段,使法术形成无用的结晶,从而失去效果,但法术本身的嵌段并没有被破坏,如果遇到道祖一样的真仙,瞬间可以恢复法力的活力。可是逆反法术却是彻底破坏了法术的构成。 旦夕真君也有分解法术的异能,但那异能跟李宏使用的拆解术类似,都是将某一种灵气聚集成极高浓度的气刃,强行切割法术嵌段。 逆反法术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不仅可以随意破坏法术嵌段,更能控制法术嵌段为自己所用。 绿色精怪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简单地呵了一口气。 旦夕真君脸色微变,身子瞬间虚化,变成了一团墨水泼弄出的人形,立在当中,对绿色精怪的精气怡然不惧。 端木幽兰神目看得仔细,瞧出两人都使出了最厉害的手段,急忙拉着李宏往旁边躲去。 李宏也不敢怠慢,赶紧祭出紫玉碗护住自己两人。虽然有至宝护身,但二人随即还是清楚地感受到禁制内有数不清的厉害法力,你来我往地争斗在了一处。 过了大约十息的功夫,禁制内突然风平浪静。绿色精怪大叫一声:“主人,绿月无能!”随即栽倒。 再看旦夕真君,实化成人形,但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显然是他险胜了一招。 旦夕真君狰狞地怪笑两声:“李宏,我小瞧你了!” 李宏一凛,也冷冷地说道:“你竟然能看破我的跟脚?” 随着几声嘲讽般的笑声响起,旦夕真君开始步步逼近:“你以为普天之下就没人看得穿你的底细吗?你错了,还有一个人知道你的来历,那就是我!你二十一年前遭遇雷劫,然后兵解转世你难道没想过道门出身的你,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选择天然宗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重生吗?” 一句话戳中了李宏的痛处。 李宏随即心头一怒,想起自己渡劫的旧事,又联想到黑影召来天劫害了结玉子和须弥子的场景,竟然不顾一切地也朝着旦夕真君走去。两人争锋相对,在狭小的禁制洞天内对峙起来。 碧玉簪和紫玉碗同时泛出光华,化成护肩和长剑。李宏的双眸更是黑得发亮,战意陡然上升到了极点。 端木幽兰见李宏做出玉石俱焚的架势,也将金铜兽面纹斝化成一件精美绝伦的盔甲覆在身上,准备与李宏并肩作战,直至一方倒下。 旦夕真君法体受损,体内真元紊乱,他没想到李宏竟然敢于跟自己正面相争,吃惊之余,也有些担心,拿不准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拥有三件至宝的李宏与端木幽兰,于是又有些后悔起来。 “你不想知道天劫的真相吗?”旦夕真君一边说话拖住李宏,一边调整真元。 “我当年渡劫就是被你邪教所害!今日正要和你算这笔旧账!” “邪教?你是说身神教?还是圣火教?”旦夕真君怪异地笑道:“就凭姚不惑?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哪有这个本事?老夫可不是什么圣火教的人!” 李宏心中戒备,也冷笑一声:“你休要花言巧语想要撇清关系!你就算不是邪教的护法,也是邪教的后台!” 旦夕真君又往前踏了一步:“谁说我要撇清关系?你遭劫正是老夫的手笔,你以为老夫不敢承认吗?至于圣火教,那是姚不惑创下的!姚不惑只不过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后辈弟子而已,老夫乐意时助他一助,不乐意时一脚踢开!不光是身神教的传承,妖族的传承,还有你所谓的天然宗传承,那都是老夫的手笔!” 旦夕真君被绿月伤了根本,他想要更多的时间调整自己,所以不得不说出一些耸动的事实,来牵制李宏。 李宏果然停住了脚步,他对旦夕真君的话产生了兴趣。“大言不惭,竟然自称是天然宗的祖师?” “你不信?”旦夕真君脸色一沉,真的说出了天然宗的秘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负隅顽抗 天然宗的祖师是须须老祖不假,但她的道统却是继承自旦夕真君。 旦夕真君自称是可以媲美道门三十二祖的存在,他自远古时留下了两个传承。一个是妖族的灵祖,一个是天然宗的须须老祖。 灵祖一脉传下来,开枝散叶,裂心宗是其中一支,南山妖族也是其中的一支。 天然宗的传承却是一脉相承,别无旁支。 “天然宗之所以以‘天然’二字命名,乃是因为有天然五法。”旦夕真君露出骄傲的神情,朗声说道。 “其一是灵根生发自然之法,便是所谓的道木灵种的修行方法,修达极致便可催生灵气。” “其二是天然夺木之术,树木花草,所有植物的灵气皆可为我所用。” “其三是木元通灵之术,可与树木通神,培育木神。” “其四是自然通灵之法,可与灵兽交感,御使飞禽走兽。” “最后一种乃是树神供丹之术。只可惜数万年之后,如今天然宗法术凋零,竟然只剩下道木之术,我这些徒子徒孙当真不成器得很。” 旦夕真君娓娓道来,十几句话,十来息的功夫已经将天然宗的脉络交代清楚,由不得李宏不信。 “天然宗既是你的传承,姚不惑为何三番五次与天然宗过不去?” “姚不惑?他以为天然宗有了不得的法宝,贪心不足啊而且老夫刚刚觉醒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些秘辛!” 旦夕真人紧跟着掐指一算:“天然宗从须须老祖传下来,也该有十余万年了吧” 李宏猜到旦夕真君需要调息,所以才肯说出这些隐秘之事。但李宏需要知道天然宗的秘辛,更想知道自己遭劫的细节,所以选择了让旦夕真君说话。更何况即便不给旦夕真君喘息的机会,李宏也没有把握可以战胜旦夕真君。 “你是怎么调动天劫的?”这是李宏最关心的话题。 旦夕真君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很快李宏就会追问到最核心的问题,于是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李宏,你脱身在天然宗并不是你自己的安排哼,话说回来,你难道觉得你真的还是当初的自己吗?”旦夕真君的话开始变得不尽不实,故弄玄虚起来。 “我当初的天劫真是你召来的吗?”李宏觉得旦夕真君的真话已经讲完,接下来只会是迷惑人心的伎俩,所以决定与其任由旦夕真君继续胡言乱语,不如自己主动发问。 “当然是”旦夕真君的话没说完,已经发动了攻击,他感到自己已经足以取胜了。 李宏也在同时发动了进攻。 就在跟旦夕真君说话的过程中,远在无尽洋冥灵穷发中的李宏的心奇子获得了一条重要的讯息:十八魔尊曾经跟一个自称旦夕真君的人斗过法,并且狠狠地教训了他。 这条信息确认了旦夕真人的确是远古时期的存在。李宏更因此笃定了面前的旦夕真君与自己一样是历劫转世而来,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位飞升的前辈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回到人间。 李宏打定主意的同时感到了旦夕真君的恶意,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然而两个人都有同样的心思,实际上是不分先后地发出了法术。 旦夕真君已经吃了一次大亏,却还是改不了轻视李宏的态度,他以为自己的雷霆一击一定会将李宏制服,然后自己就能够轻松地吞掉李宏,汲取他神魂中存在的那一点重要力量。 又一次,旦夕真君低估了李宏。他的法术刚刚离开指尖,一道重如星辰的力量猛地砸将下来,瞬间把自己的法术挡在了距离身体一寸以外的地方。 李宏放出了一道奇怪的真元,奇重无比!正是当年他在这个禁制之中从扶熙族古神的残骸中抽取的那一道力量。 扶熙族是古神中最为著名的一支,拥有数不清的异能,在修行一途上得天独厚,可惜自道门大昌之后,逐渐销声匿迹。 这道醇厚的真元澎湃而出,旦夕真人再次脸色更变,心中暗骂自己愚蠢。感叹骄傲真是害死人的东西。 在那道真元的末端是李宏的紫玉碗、碧玉簪以及端木幽兰的金铜兽面纹斝。三件至宝瞬间从李宏和端木幽兰的法身上褪下,变回原形,压在那一道真元之上,额外施加了无穷的重量。 旦夕真君轻哼一声,双足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不仅是法身,就连魂魄也被罩住,出窍不成。 “这道真元!好眼熟!”旦夕真君再一次忍不住腹诽起来,暗骂那个自私自利的老家伙抽取了自己的记忆,不然自己应该能认出这道真元。 李宏可不知道旦夕真君心中所想,这道独特的真元是李宏最后的手段,他隐藏多时,好几次遇险都没有使用。然而,旦夕真君苦苦支撑着这道真元,一时三刻还不至于落败。 “李宏,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果然不是道门的雏儿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宏一边施展法术,一边冷笑:“旦夕真君!你才真正是个老不死的东西!道门祖师当年没除掉你,真是可惜至极!”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突然激怒了旦夕真君。旦夕真君立刻暴怒起来:“道门!道士!你们必死无疑!” 旦夕真君狂暴起来,竟然自断一手,然后用断手撑住那道真元,想要脱身出来。 李宏和端木幽兰都没想到旦夕真君会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立刻拼尽全力催动内丹,放出所有能够放出的法术。 旦夕真君咬牙切齿地挪动身躯,竟然被他真的逃脱出来。随着他一声怒吼,李宏的千余道法术瞬间被他拆解掉,化成激荡的灵气,然后将李宏掀起,猛地撞上了绿月所在的平台。 不仅如此,失去了李宏操控的那道真元在力竭之前的最后一刻被反弹开去,轰一声,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禁制。 旦夕真君狰狞地大笑:“数万年,你还是第一个逼我自残的道士!”一晃身来到李宏面前,单手掐住了李****体的脖子,双眼更是变得殷红:“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吧!”大嘴撑开,变得恐怖异常。 危急时刻,端木幽兰顾不得自己安危,捡回金铜兽面纹斝,也瞬移到李宏身边,身体往前一撞的同时,手里的金铜兽面纹斝就像锤子一样猛地朝着旦夕真君敲去。 一阵阵刺眼的光华闪动,金铜兽面纹斝竟被担心真君一口咬住,然后开始绷碎、撕裂,大股的法力往外喷射出来。 随着绿月的倒下,禁制中的许多结界已经开始坍塌,所以无论是瞬移之术,还是别的任何法术都能在这里随意施展。 旦夕真君身体再一次变成浓墨般的黑色,只有一双眼珠通红无比,他一口吞下金铜兽面纹斝,然后朝着端木幽兰咬来。 李宏奋起神勇,拼着刘满这具法体受损,竟然元神出窍而去,化成一道飓风从侧面撞向旦夕真君。失去了元神的刘满,顿时萎靡下去,只有腹中的内丹还在勉强提供一部分法力维持住身体,以免被瞬间捏碎。 旦夕真君需要的是李宏的元神,而不是刘满这具身体,于是放下了端木幽兰,转身去抓李宏的元神。与此同时,李宏提炼的那一道古神真元终于散去,旦夕真君扯掉的左手没有了外力压制,终于重获自由,化成一道黑色光幕,迅速回转,与身体重新融为一体。 “不要负隅顽抗了!你死定了!”旦夕真君双手一围,真的把李宏的元神搂住了。 第九十二章 器符子的元神 李宏的元神发出一声苍老古朴的尖啸,被旦夕真君死死抓住,脱身不得。 端木幽兰失去了金铜兽面纹斝,再无凭仗,最后关头一把扯住旦夕真君,开始催动内丹,要以自爆来搭救李宏。 李宏大急,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端木不可!” 旦夕真君也觉察到端木幽兰的异动,道门三境大道士催动内丹自爆,最多两息功夫就能完成。旦夕真君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于是猛地发动法力要往禁制外遁去。 然而,绿月却及时阻止了旦夕真人。绿月被旦夕真人打得奄奄一息,但凭着顽强的意志,以及对主人的无限忠诚,她始终保持住了最后一丝清明。当她发觉自己苦守万年的禁制开始破碎时,心头的焦急与愤怒驱使着她发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击。 一道绿线刺破了旦夕真人的黑色法身,将他留在了原地。 也就在此刻,被李宏提炼的那道古神真元撞到的禁制终于完全破碎,一道法术突然从里面冒了出来。 这道法术救了端木幽兰。也救了李宏。 三人被这道法术缠住,一切法术都在瞬间失去了效用。 李宏因为是神魂出窍,反而不受限制,趁机一把推开旦夕真君,然后回到法体内。 端木幽兰因为催动内丹已经到了极限,神魂失去了支持,刹那间昏睡过去,跌入了自己的识海。 李宏急忙搂住端木幽兰退到一旁,却被一股怪力拦住,走不出太远的距离。李宏想起当年绿月说过的话,知道在这禁制之中还有更厉害‘更邪恶’的存在,照此情形,看样子今日自己也是在劫难逃了。他抱起端木幽兰,心中一股柔情突然升起,三世纠缠,兜兜转转,最后时刻自己还是和端木幽兰在一起,那么长生与否,又何足惜? 禁制中的光华仿佛无穷无尽,不知道释放了多久,这才稍微停歇。 旦夕真君被这一道道的明亮光华扫得头晕眼花,最后跌坐在地。 光华之后,一道瘦长的身影缓步走将出来。 李宏仔细一看,那人生得俊美,长髯及胸,一身道装,气质闲淡冲和,绝不似凶恶之辈。 绿月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尤其是最后放出一道法术之后,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此刻却突然弹坐起来,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用细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主人怎么可能是你?你你不是已经飞升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旦夕真君放声长笑:“原来你就是器符子,你也是那群可怜虫之一!” ‘器符子’的脸色凝重,带着明显的怒意,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旦夕真君面前。 旦夕真君双手撑地,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却对器符子怡然不惧。 “哼!阁下大言不惭,口出狂语,贫道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旦夕真君到了此刻才脸色微变:“你认识我?” “认识!怎能不认识?你是旦夕真君那个老贼的分化身!还不止一个,是三个!”器符子的怒意明显消减,但不屑的神情却更重了。 “老夫就是旦夕真君,他的一切记忆、功法都在这里!”旦夕真君不服气地嚎叫道,双手拍打着脑门。 器符子冷笑一声:“拥有旦夕真君的记忆就自以为是旦夕真君?笑话!旦夕真君分化身千千万万,最后哪一个没有被他留在人间,束之高阁、弃而不用?照你的说辞,这世上岂不是有千千万万个旦夕真君?”器符子摇摇头:“你刚刚初见我时竟然不认得我,就足以说明你只是个赝品,还是一个最后被那老贼切断了连接的赝品,你口口声声说拥有老贼的记忆,也是夸大其词罢了!” ‘旦夕真君’被识破了底细,有些慌乱起来。他脸颊突然憋得通红,发出低沉的呜咽,最后灵台上竟然冒出了青烟。 ‘器符子’说得不错,这个‘旦夕真君’其实就是三个分化身的合体。之前隐藏在姚不惑身后的黑影、南疆的玉麒麟,以及最后赶来的那一道灰影都是真正的旦夕真君的三道分身。 随着那道青烟飘起,‘旦夕真君’站起身来,忽然露出不一样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邪恶以来。“你就是器符子的元神?你说得没错,我只是个赝品,刚刚的我更是赝品中的赝品!那个玉麒麟自以为将我同化了,得意洋洋,可惜他并没有得到我全部的记忆,所以不认得你!” ‘旦夕真君’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右手一摊,一个五寸见方的玉麒麟在掌心中显现出来。“这个分化身是老家伙最得意的一个,法身坚固,变化无端,为了恢复到老家伙的修为,我不得不冒险与他合体。多谢你了,器符子的元神!若不是你刚刚制住他,我还不能翻身呢!” ‘旦夕真君’发出得意的笑容:“老夫拥有老家伙最多的记忆,最多的情感,最多的创造力,既然老家伙不在了,那我理所当然的就是下一个旦夕真君了!那些道门传承的妖怪,不也是这样一代一代继承道统的吗?器符子,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迂腐啊!” 李宏大吃一惊,他终于明白眼前青衫男子嘴里的‘老家伙’才是远古之时与魔尊争斗的旦夕真君,而他,或者说片刻之前的玉麒麟其实都只是真正的旦夕真君的分化身而已。而真正的旦夕真君,按照器符子的语气来看已经飞升天界了。 器符子不屑地笑道:“你既然如此说,看来还真是得了老贼不少传承。他在飞升前,与所有的分化身都切割了关联,你是怎么得到他后来的记忆的?!” “所以刚刚玉麒麟说你是可怜虫,他虽然什么也不住知道,但这句话可真是没错!”旦夕真君露出倨傲临下的神色,手微微抬起,狂妄地说道:“老家伙飞升在十余万年之前,切割分化身更在那之前的数千年间,彼时还没有器符子这号人物。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久远的秘辛,想来也得了不少老家伙的顿悟啊!”说完放声长笑。 李宏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此话的用意。 器符子虽有些愠怒,却未立刻发作,眉头一扬。“瞧你这语气,看来你得到的老贼的记忆也不是太多,自称旦夕真君也真够不要脸的!” 旦夕真君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继续长笑:“老夫本来就没有得到老家伙所有的记忆!我的确是夸大其词,可那又如何?老夫知道的东西已经足够推测出你的悲惨经历。让我想想,你是大约九万年前还是八万年前遭劫的?当时一定很激动吧?得了数不清的顿悟,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看透了因果天道?结果呢哈哈哈!” 这一阵狂笑当真激怒了器符子,他铁青着脸看了一眼李宏:“你也是道门弟子?恩!不错,你还历劫转世过,可惜每次遇劫时你都首先想着自保,所以始终没能窥见飞升的真谛算了,无所谓了,既然都是道门弟子,咱们联手杀了这个老东西如何?贫道很是瞧不惯他!” 李宏轻轻放下端木幽兰,正色道:“愿为前辈驱使,只是晚辈有些疑问” “有什么问题,等打完再问不迟!”器符子打断了李宏的话,衣袖一甩,数百道法术已经放出,都是道门远古时期的精妙手法。 绿月小小的身子挣扎着站起。“主人,我也还有一战之力!” 旦夕真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面对这样几个敌人,他再不敢大意。 第九十三章 道祖的动机 旦夕真君曾经的确拥有很多分化身。 来去公的蒲公英除了能分享一些视野以外,法力并不高超,只能算作分身。修行者如果能将自己的神魂或者意识渡入另外一个用法术淬炼的身体中,那具身体就能拥有本体的想法和神通,便可称为化身。 而分化身,既是分身也是化身,必须使用分裂元神之法,或者懂得凝练心奇子之术方能实现。因为分化身拥有与本体一样的记忆,甚至更为高强的法力,又随时共享视野与经历,所以妙用无穷。 十余万年过去,旦夕真君在人间残留的分化身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玉麒麟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与李宏苦战多时,身受重伤,在最后被同化而完全失去了本体意识,其神魂受到的伤害也随之而去。 此刻新‘诞生’的旦夕真君重新释放了很多属于飞升后的旦夕真君的记忆,心智更强大,法力也更强盛,虽然法体有些损伤,但因为提取出了玉麒麟本体,可以作为至宝使用,因此并没有在跟器符子的争斗中处于明显的下风。 狭小的禁制中,双方瞬间交手了上千回合。李宏一面协助器符子,一面要护住端木幽兰,无法全力施为。 绿月已经重伤,能发挥的作用也极为有限。 器符子虽然强大,但也只能稍微占据上风,无法立刻制服旦夕真君。 双方斗了一阵,都感到力竭疲乏,于是暂时收兵,彼此对视。 李宏瞥了一眼,看到禁制深处一个五寸高下的金身塑像,赫然是器符子的模样,终于明白为什么旦夕真君说眼前的器符子只是元神。若不是因为器符子没有身体,他早该胜了。同样的,若不是有这具金身作为肉身的替代,器符子也早已经被旦夕真君擒捕元神的法术所害。 看来器符子的元神能在禁制中存活这么久,全靠了这金身。 器符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旦夕真君,又看了看李宏,不由得发出一声惋惜的喟叹。 “你想知道飞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被困在此地对不对?” 李宏听到器符子的传音,立即点了点头。 “这个容易,你传授我夺舍之法作为交换!” 李宏微微皱眉,回音道:“我不会夺舍之法,只会重生之术!” 器符子在原地转了两次身,然后有些勉强地说道:“既如此,也勉强可用!” 李宏心头涌起一丝疑云,因为器符子对自己的出身来历一概不问,只想知道夺舍转世之法,未免太功利了一些,不似道门做派。而且他此刻看着自己和端木幽兰的眼神中有些微微的异样之色,让李宏心生警惕。 但转念一想,任谁的元神被封禁数万年,都难免会有些急迫。如此一想,李宏顿时释然了不少,正要传音,却被不远处的旦夕真君打断。 “傻小子!不要被器符子给骗了!他一定想知道你是怎么转世的,等你教会了他,他一定可以举一反三地推敲出夺舍之法!到时候要么夺你的舍,要么夺你怀里女道士的舍,你到时候怎么办?” 绿月得了器符子相助,恢复了一下力气,闻言大骂道:“贼人,我主人乃是道门高贤,岂跟你一样满脑子的奸邪计谋?” 旦夕真人阴笑不已,并不回话。 再看器符子的元神,却突然脸色微红,显露出扭捏之色,似乎映衬了旦夕真人的话。过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惭愧惭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贫道险些误入歧途!” “装腔作势!你们道门祖师哪一个不是行的这等龌蹉之事?器符子,有样学样,你能好到那里去?难不成你忘了自己当年的经历了?老夫倒是奇怪,你是怎么还能苟活在这里的!?” 器符子不理睬旦夕真人,又叹了口气,传音给李宏道:“你历劫数次,可曾有过顿悟?” 李宏心头一动,微微点头:“只有过二三次,但都是前几世的旧事了!” 器符子的目光中露出难以言明的苦涩之意,脸上露出沧桑的神情。“每一次顿悟,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在见识与思想上突飞猛进?” “每当经历过顿悟后,再次回首时,是不是感觉自己与之前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如果接连顿悟,你有没有发觉曾经自己不相信的东西现在却相信了,以前不敢做的事现在却敢做了,以前憎恶的东西现在却趋之若鹜了虽然记忆和经历跟从前都没有区别,但是看待天地万物,对待大道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了同样的事,有了不同的结论,对不对?你觉得那样的你还是从前的自己吗?” 李宏闻言立刻哑口无言,这样的想法他早已经无数次在脑海中盘旋,元神也曾做过诸多推测,但多是空想,因为没有明证和实例,所以无法做出结论。 李宏突然想起性情大变的崔明机,想起得了顿悟后突然离群而去的白君成,以及崖山疯魔的道士们。 器符子传音的语气变得平静,但寒意却也来越浓。 “记忆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也不是一个人的根本,即便你拥有一个人的全部记忆,你也未必是他。对于同一个人而言,如果他性情大变,就算他拥有旧时的记忆,他还能算是他自己吗?然而记忆又是一个人很重要的部分,丧失了记忆,这个人也是不完整的可惜,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很容易忽视这一点,尤其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变化很可能是逐渐积累的,并不容易被发现。道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缓慢地改造着自己的门人弟子” “可是为什么?”李宏已经明白了大半,但无法理解道祖们的动机。 道士修行时自以为是的顿悟原来是道祖强加给弟子的,它们其实是道祖们用以改造门人的工具,久而久之,道士发生了改变却不自知。他们获得新的思想,获得新的情感,变得与最初的自己截然不同,最后所思所想其实都是道祖们留下的备份而已。获得祖师青睐的道士们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早已经被祖师们设计好了。 祖师们的意图,从某种意义而言,就是天意,就是宿命。 “动机?”器符子自嘲地一笑:“除了长生还能有什么!?” 李宏一愣,随即终于明白了雷劫、飞升与天界的奥秘。 第九十四章 飞升的秘密 世界诞生后,道门也产生,三十二个祖师鼎立乾坤。 然而无论道法多么高明,祖师们都无法在人世间长生不灭。在完成了世界的开拓后,道门三十二祖合力开辟了紫府天界。 所谓的天界,其实就是一个充满了灵力,可以供神魂长期出窍远游的世界。在天界里,时间轴发生了变化,神魂可以自由行动,可以随心所欲。但无奈的是,祖师们的身体还是会缓慢衰老并灭亡。为了真正的长生不死,道祖们(仙人)每隔数万年就需要取得一副新的身体。 新的身体必须最大程度契合自己的神魂,最关键的是思想上必须与自己同步。只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自我。 如何保证新的身体在达到飞升时与自己契合呢?最好的选择无疑是继承了自己衣钵的道门弟子。 道祖们进入仙界后无法回到人间,但却可以利用自己传下的道法,通过顿悟的形式将自己的意志与想法传递给弟子。有天赋的弟子们常常有顿悟,以为是自己灵光一现,其实那是自己的身躯被祖师看中,受到了祖师的‘青睐’。 一个祖师通常会选定若干个有前途的弟子,同时传递顿悟,等自己需要更换身体时,便借助九天雷劫的掩护,神魂在天地相交的地方强行夺舍。如果某个弟子修行圆满,已经可以飞升了,但祖师暂时不需要这幅身体,那么祖师就会降下十分厉害的雷劫,让那个弟子遭劫而死。 因此现在道门所谓的四九天劫,都是天上的仙人发动的。飞升之事自从三十二位道祖之后,对于道士,对于天下所有的修行者而言其实就是毁灭。 飞升即是飞灭! 无数怀揣着飞升大梦的修行者终其一生地苦苦求索,到头来竟是一场幻梦罢了。 器符子说完,长叹一口气,流露出不可抑止的悲观神色。 李宏也长叹一口气,叹出了三生九世的遗憾和悲凉。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在飞升这件事的本身。 飞升根本不可能成功,之前那些所谓飞升成功的前辈其实早都已经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李宏忍不住心头恶起,对道门祖师充满了仇恨。然而仅仅一瞬间,李宏便泄气了,自己历劫转世,本质上与道门祖师又有何不同?修行者与天争命,与所有人争命,追求的不就是这个长生不灭吗? 一瞬间,李宏的识海中千头百绪涌起。看看怀中的端木幽兰,李宏在顷刻的心灰意冷之后突然燃起了新的热情。既然飞升无望,那就在人间成圣吧。 崖山追天道人的形象立刻在李宏心头高大起来。 器符子看到李宏的转变,心中微微动容,暗道:他虽是我的后辈,而且历劫数次,却比我更快地放下了执念,此子可畏。 旦夕真人也看到李宏脸色的变化,知道他已经明白了真相,于是又冷笑几声:“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道祖是多么的卑劣了吧?你们道士还敢整天道貌岸然吗?” 李宏此刻心境平和,心意坚定,闻言反唇相讥道:“无论道祖做派如何,也与道统无关。道祖就算是十恶不赦,也不代表他们传下的道统就十恶不赦。天下广大的道士并没有作奸犯科,更并没有为非作歹,凭什么不能理直气壮?道祖是道祖,道统是道统!更何况你这个被飞升本体抛弃的分身一贯地作恶多端,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你!”旦夕真君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但这句话却再一次引发了李宏的思考,他产生了新的好奇。器符子显然是被道祖夺舍,可为什么还有元神驻世,为什么又跟旦夕真君扯上了关系。 器符子摇摇头,又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真正的旦夕真君虽不是道门出身,但功法齐天,抢在天界关闭之前飞升成功,并传下天然宗与妖族灵祖两个衣钵,可惜这两个流派的修行者都没有飞升的野望,连续数万年都没有人达到三境圆满。眼看自己的身体陈旧,接近腐朽,旦夕真君在天界着了急。 他因为与道祖渊源深厚,也学到了不少道门法术,于是突发奇想,要借助道士来替换身体。器符子便是被旦夕真君瞧上的身躯之一。 可惜器符子出身玉教,根基深厚,虽然接受了数次旦夕真君的顿悟,却始终不忘初心,没有被旦夕真君同化。旦夕真君意识到自己在施加顿悟的手法上跟道祖们无法相提并论,对修为高深的道士效果不大,于是匆忙间又选定了一位扶熙古神作为自己夺舍的对象。 那位扶熙古神当年承袭了天然宗的功法,是天然宗的一位长老,所以能够接受祖师旦夕真人的顿悟。 不过古神原本就有自己的传承,所以旦夕真人对他的改造也不十分成功,情急之下只能不断扰乱扶熙古神的思维,将自己以及自己获得的器符子的记忆与思维强加给他。最后那扶熙古神变得精神错乱,思维混杂,一时以为自己是器符子,一时又以为自己是祖师旦夕真君。 到了器符子快要渡劫之时,身在天界的旦夕真君在一次远游中,在另外一重天的边际偷听到另外一位道祖的说话,才醒悟器符子早就被那位道祖选定为了夺舍对象。自己跟道祖相争,自然是必败无疑。 旦夕真君心头恶怒,嫉恨交加,于是恶向胆边生,催动扶熙古神诱骗器符子于一片石林之中,想要将他截杀,借此破坏道祖的计划,以泄心头之恨。 扶熙古神的下场李宏已然知道,他不仅没有斩杀器符子,最终反而被器符子跟绿月联手斩落马下,并被绿月镇守住残骸和残魂,一晃就是数万年。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古神被斩之前暴露了自己识海中有关器符子的记忆,器符子大惊之下意识到事情的古怪。可惜与此同时,天劫已经来临,容不得器符子多想。 匆忙中应劫的器符子无法全身心投入,被雷火吞噬,法身破碎前的一刻,他的元神看到了同时到来的旦夕真君和道祖,聪慧如他者,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旦夕真君赶来就是想要再一次破坏道祖的夺舍计划,因此与道祖在天地之交展开了大战。 器符子心中虽然对道祖有怨恨,但却更厌恶旦夕真君,福至心灵,趁着元神未灭,助了道祖一臂之力。旦夕真君败北而归。器符子不想就此灰飞烟灭,立刻跪倒求情。 道祖见器符子肉身已毁,于己已然无用。面对自己衣钵弟子的苦苦求情,念起他与自己同仇敌忾之情,心生慈悲,以金像化身留下了器符子的元神。但怕他泄露天机,于是将他封在禁制之中,锁在这片石林禁制之内。并且强迫器符子命令绿月守住禁制。 绿月只管镇守禁制,对扶熙古神的来历全然不知。而她一直以为主人已然飞升,根本想不到自己奉命镇守的‘邪魔’其实正是器符子的神魂。更不知道器符子与道祖以及旦夕真君的瓜葛。 这片石林禁制因为本是天然宗所有,所以后来被天然宗门人搬进天然宗,当中还有一段因果。 绿月在数万年之后被李宏惊醒,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经沧海桑田。 至于当初绿月对李宏随口提起的被自己斩杀的邪魔外道,自然就是那扶熙古神,但其实并非她独自斩杀,只不过为了在李宏面前炫耀,才有此一说。如今李宏心中通明,悟透了一切前因后果,忍不住喟然扼腕。再看向器符子时,眼中便多了几分佩服和同情。 旦夕真君之前被李宏一句话堵住,心头不甘,想了半天,终于才语带讥讽地说道:“是啊,我被那老东西撇下了,可是因果报应不爽,他自己也被劈下了天界,李宏你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渡劫是怎么回事吗?” 第九十五章 挑拨离间 狭小的禁制中气氛有些诡异,原本敌对的双方不停地说话,似乎没有再战的意思。一来,彼此都有太多想要叙述的欲望。二来,双方短时间内确实都无力再战。器符子与旦夕真人的斗法虽然持续不久,但强度却是空前的。两人的法力都被抽得空空如也。 说话只是缓兵之计,谁能率先积累起足够的法力,谁就会成为胜者。 端木幽兰悠悠醒转,看见李宏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俏脸微红。 器符子微微一笑:“俗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冷冰冰的仙界,孤单单的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宏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赞许之意。端木幽兰有些吃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李宏的表现会与从前有所不同。 旦夕真人见自己的问话被李宏忽略,忍不住冷嘲热讽道:“果然是有了心上人,连生死都不顾了?” 李宏淡淡地说道:“既然知晓了飞升就是飞灭,那知不知道遭劫的根源还重要吗?”说完,李宏突然双目圆睁,射出一道精光。“不过遭劫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我不飞升,也迟早要跟你算这笔账!” 旦夕真人咯咯地一阵狂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充满了倾述的欲望,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似乎过了今天,他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似的。 “老家伙在你渡劫的时候其实也遭了劫!”旦夕真君尽量把话说得平实,希望能引起李宏和器符子的注意,但其实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出这句话后,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了片刻。 果然,器符子神情一振:“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也对!”器符子喟叹一声。“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会有那老贼飞升之后的一部分记忆。想必是他落回凡间时,唤醒了你们这些分化身。你隔得最近?所以得了一部分记忆?” 器符子聪慧过人,立刻推断出一切。 旦夕真人装得若无其事,大口地吞食着灵气,嘴角扯动了几下,露出诡谲的笑意。“你猜得不错,可惜他在天界的见闻与经历老夫却是几乎一点也没有得到,不然哼” “他想夺舍的对象便是这位小道友了?”器符子看了一眼李宏:“但看你现在神魂的精固状态,已足以管中窥豹,想必你前一生的天资一定是奇佳的了!” “可是为什么,老贼也会遭劫?他已经飞升天界,是九天之上的天仙,是谁能让他坠落凡尘?而且还剿杀了他的神魂?”器符子继续说话,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询问旦夕真君。 器符子一念及此,细思极恐。“这世上还有能让天仙落凡的人物?” “哼!别说是你!就是我们这些分化身也不敢相信!”旦夕真君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立刻改口:“老夫一定会查明到底是谁陷害了本尊!这个小子本来是老家伙夺舍的对象,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而且还成功转世。你觉得他落入天然宗会是巧合吗?” 这句话是提醒器符子的,器符子果然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老贼的神魂还在这个小子身上?还是说,其实这个小子就是那老贼!?” 李宏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从器符子身上泄出,前一刻还惺惺相惜的战友立刻就有可能变成兵戎相间、生死相争的仇敌。 “前辈,休要被他乱了心智!我就是我,不是什么旦夕真君的神魂!”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或许你已经变成了他,却不自知呢?你忘了顿悟的原理了吗?忘了夺舍的结果了吗?” 李宏感到器符子显出了一丝疯意,急忙分辨道:“我的识海中只有自己的记忆,怎么可能是旦夕真君!?” “不!你怎么分辨得出哪些是你的记忆,哪些是老贼的记忆?贫道已经说过,就算你拥有所谓的李宏的全部记忆,也证明不了你现在就是李宏!有谁能知道你的脾气和性格是不是跟前一世一样?别忘了,很多道士都拥有完整的记忆,却突然性情大变,那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器符子说着话,道袍抖动,开始一小步一小步地逼近李宏。他虽然没有完全挑明,但显然已经开始严重地怀疑李宏的身份。 怀疑是一颗强大的种子,只要稍微有一点阳光和土壤,就会生根发芽,如果再有一点雨露,转眼就会成为参天大树。 “我能证明他就是李宏!”端木幽兰虽然还没完全明白眼前的情形,却也能猜到几分。“他和他的前一世,前前一世,前前前一世都是一模一样的!” 器符子神情微变,显得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 “别信她的话,为了救自己的情郎,她什么话说不出来?”旦夕真君扯着嗓子喊道,一边说,一边坏笑。 器符子有些疑惑了。 端木幽兰恬淡地笑道:“因为我也已经历劫三次,这是我的第四世了。我跟李宏初识在四世之前,连续相遇四次,这个世上怕是再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此言一出,不仅器符子惊讶无比,就连旦夕真人也显得始料未及。但是他还是强撑着想要继续干扰器符子:“别听她胡说” “休要聒噪!”器符子背过身去再不理会旦夕真人,而是放开神目仔细打量端木幽兰,片刻后露出笑容:“果然如此,你的神魂已经有四千多岁,果然历劫数次。贫道刚刚注意力一直在李宏小道友身上,却没看出原来你也来历非凡!真是造化,真是缘分!”当下感慨不已。 旦夕真人桀桀怪笑:“就算他是李宏,但老家伙的残魂一定在他身上。我苏醒时得到老家伙的指点,说他要去天然宗转世。你想啊,若不是老家伙从中作梗,一个历劫多次的道士怎么可能托身在道门之外的穷乡僻壤?天然宗可正好是老家伙,不!正是老夫我的传承。不用说,按照老家伙的个性,他为了万无一失,肯定还给天然宗的弟子发出了箴言警告,让他们照顾自己转世后的身份,我说得对不对?” 李宏心头一凛,想起青木真人口中念念不忘地箴言预示,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但旦夕真君的神魂会在自己体内?不!绝不可能。 旦夕真人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但此刻器符子已经不想再相信他,所以身体挺得笔直,脸上显出了坚决的神情:“不必多说,就算老贼的残魂还在,这么多年也不能显现,想必早已经被这位小道友的神魂剿灭!别忘了,小道友也已经历劫多次,非是初世为人的小道士可比,老贼这一次是大大地失算啦!” 李宏心中原本产生了一丝涟漪,但转眼也坚定下来,因为他想起一事,当下正色地对旦夕真君说道:“你错了!我可没有托身在天然宗!我此世的出生之地是清脆山,距离天然山还有三百里之遥。若旦夕真君的残魂真在我体内,我又怎么可能不直接转世在天然宗之内呢?再不济也应该是冷泉镇这样的,天然宗的势力范围!否则,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宏突然明白,身神教当初大力围剿冷泉镇的真正原因了。难道姚不惑其实也知道了一点什么? 第九十六章 携子之手 姚不惑是不是真的知道点什么,李宏不敢确定。但是李宏确切地知道青木真人的话对自己起到了关键作用。 青木真人曾经多次在李宏面前提起她的天命箴言,随着李宏修为越高,对天然宗的作用越突出,青木真人也越笃信这个预言。 但是这个预言有一点始终对不上。因为天命箴言里提到过那个对青木真人重要无比的‘石龙’应该会自然而然地来到天然宗。然而一连数年,天然宗的弟子里都没有出现符合箴言描述的,冷泉镇等等天然宗的实力范围内也没有这样的年轻弟子浮出水面。 青木真人为人谨慎,左思右想多年,才想到是不是箴言有些偏差,那条‘石龙’其实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所以这才遣了摔琴和禾木去附近寻找,机缘巧合地将李宏带回了天然宗。 这个出入之处此刻让李宏笃定自己体内没有旦夕真君的残魂,即便有,它也无法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 李宏的话让器符子彻底放心下来。他差点被青衫男子蛊惑,到这时方才明白唇枪舌战有时候也是斗法的一种,而自己与对方的争斗原来一直没有停歇过,哪怕片刻。 器符子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旦夕真君的青衫男子,突然忍不住笑道:“你口舌如簧,牙尖嘴利,不如留在这里跟贫道作伴如何?想必足以解闷!” 旦夕真君对器符子的话似乎早有预料,猛地站起身来:“我看就不必了!老夫可没空跟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打磨时间!”一道风卷残云般的法术已经放出。 然而,这道法术却转眼消失在禁制之中。 “恩?你什么时候布下的禁制?”旦夕真君觉察到不对劲,因为周围的压缩感越来越强,显然是原本用来封印器符子的禁制被恢复了,而且变得更大,将场中所有人都裹在了当中。 器符子自信地微笑,然后缓缓地摇头:“布下禁制?不,这道禁制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天上道祖的禁制,你以为就那么容易被破掉?你们打开的只是外面薄薄的一层而已,那一层薄皮不开则已,一旦打开,这个禁制就会变得越来越大。我要感谢你,让贫道的桎梏变得大了一些,贫道至少可以走得稍远那么一点,不至于太无聊!” 李宏搂着端木幽兰站起,他们也感到了周围的力场。 器符子神情淡然地望向李宏:“你们还年轻,不必在这里陪着老朽,走吧!贫道送你们一程!” 旦夕真君闻言猛地暴起,想要攻击李宏,但却发现就在这么瞬间自己已经被无形的禁制团团围住,竟然动弹不得了。 “你就不必挣扎了,除非你能比道祖的修为还高,否则休想出去!” “你!”旦夕真君后悔了,他应该更激进一些,不应该一直用言语拖延时间来恢复真元。如果早点动手,即便不能胜,也不至于会被困春城。 器符子得意起来,看着旦夕真君说道:“你后悔已经晚了!你还是太骄傲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啊!”说完,器符子伸手一推,李宏和端木幽兰随即缓缓地往外移动,似乎要从一个蛋壳中挤出去。 器符子一边推动李宏和端木幽兰,一边扭头对绿月说道:“你也去吧!辛苦你这么多年守护禁制。是时候放你自由了!” 绿月得了器符子相助,脱离了生死边缘,更恢复了不少真元,已经能够行动自如,闻言立刻跪倒,痛哭流涕,说什么也不肯离去。对她而言,时间就好像是昨天,世上的一切都一如从前,变化还没来及影响到她。 器符子摇摇头:“贫道不需要你在这里啦,走吧!” 绿月不依不饶。“主人,天虽大地虽广,可离开了您,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器符子扭头指了指李宏:“跟着他!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主人!”器符子以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这是我的命令,你以后必须向对我一样对他忠诚不二!” 绿月有些讶异,更有些不甘,但她对器符子的忠诚已经无以复加,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转身朝李宏拜了两拜。 “去吧!”器符子的声音越来越冰冷。“不要违背我的命令!” 李宏和端木幽兰被器符子以绝大法力推动着,缓慢地离开禁制。 器符子略有些羡慕地对李宏说道:“你很好,比贫道果决。想当初贫道得知飞升的真相后,元神困于此地,整整数千年都无法释怀,但你却能在一夕间醒悟,比我强得多啦!你的话贫道很赞同,既然飞升无望,那就人间称圣你们很好难得有情人啊去吧,在人间寻求别的大道吧!” 李宏苦苦寻求了九世的飞升,执着了万年的野望,却在最后得知了飞升残酷的真相。但当明白一切无望时,他反而突然放下了一切,因此才说出了‘大道万千、我自取一道’的豪言壮语,这句话激起了器符子惺惺相惜之情。 不仅如此,李宏那一番‘道祖是道祖,道统是道统的’的洒脱言论更是让器符子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道门,以及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世界,所以他下定决定要让李宏和端木幽兰离开。 绿月被器符子驱赶着,同时被李宏一手抓住,然后使劲一扯,也开始朝禁制外滑去。 器符子在绿月离开前再一次嘱咐她,告诉她,她将来的大道就在李宏身上,万不可对李宏轻忽。 绿月含泪答应。 旦夕真君眼看着李宏和端木幽兰就要离开眼前这片禁制,突然心头一阵慌乱,慌乱之后又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强烈冲动来,于是冲口而出,喊道:“天然宗内有老家伙留下的至宝!既然你出去了,就取走吧!它就在” 李宏未置可否,但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头。 旦夕真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李宏,也许是想到自己永远也出不去了,所以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善意吧。 最后,在李宏与端木幽兰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旦夕真君又想起一件事,大喊道:“记住,姚不惑不足畏惧,他知道的不多,但是老家伙在人间还有一个分化身,兴许就在而且除了老家伙,还有一两个厉害人物,他们躲在了” 李宏眼前一花,身子已经从禁制从出来,旦夕真君最后一句话便只听了一个大概。 端木幽兰抬头一望,一片阳光洒落下来,照得大地明亮无比。虽然眼前是空无一人的神木内自成世界,但其中仍旧充满了盎然的生机。端木幽兰觉得心情好极了,转身搂住了李宏。 这一次,李宏再没有推开她,而是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九十七章 探究天然宫 ,精彩无弹窗免费!三人信步走过石林,乱石依旧。 李宏的心中顿时再一次五味杂成起来。 数万年的执念,九生九世的追求,虽然终于卸下,但随之而来的空虚还是暂时占据了李宏的识海,直到面前的天然宫越来越清晰,李宏的思绪才终于回到了现实。 拯救苍茫山,重竖道门纲常似乎成为了李宏的当务之急。 从前,飞升是理所当然的终极追究,无论有多少外在的艰难困苦也要奋勇直前。可是当飞升成为了蒙世的阴谋,那么也是时候让所有的道士都将执念放下了。 “出世的意义完全没有了,等咱们寻到至宝,还有很多人需要说服!”李宏大踏步走向天然宫,对身边的端木幽兰说道。 绿月小心翼翼地跟着面前的小道士,不知道在想什么。 “旦夕真君的话会不会有诈?”端木幽兰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可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李宏点点头,他对旦夕真君的为人也不敢恭维,但凭直觉却认为旦夕真君最后几句话是真的。“人间有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旦夕真君感到绝望之下口吐真心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咱们小心为上,总是不错。” 李宏在天然山生活了将近十年,对天然宫内外的一草一木却依旧陌生,直到走近大殿之后,才稍微感到一点熟悉。 “这个天然宗果然有些来历!”李宏此刻再看到天然殿中的雕刻以及须须老祖的挂像顿时有了非同一般的感觉。 “旦夕真君是跟道门三十二祖齐名的存在,他的传承应该弱不到哪里去。”这也是端木幽兰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看天然宫内的陈设,感观果然与从前也大不相同。 绿月跟在后面,不言不语,只是四处打量,表现出了适当的好奇心。 穿过大殿后,有一条长长的甬道,李宏来过几次,却从没有留心,此刻再看,却瞧出了独具匠心的设计。甬道穹顶上的壁画,仔细辨认之下,原来全是远古时代的植物残躯嵌成。从天然宫开始,越往里走,年代越是久远。 起初李宏还能认识,到了末段,那些植物的形象越来越怪,其中一些张牙舞爪,凶恶异常,李宏却再也叫不出名字。 而甬道的地面上不时放出的光芒,竟然都是万古温玉铺就。墙壁上没走三五步就有一个烛台,烛台旁边有一个壁龛,壁龛内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 放眼望去,整个甬道足有一里长短,其中的奇珍异宝已经是数不胜数了。不过天然宗的长老们见惯不怪,从不觉得这是什么稀罕的宝贝。 或者他们根本不认得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是绿月见多识广,快要走出甬道时才惊呼一声:“这些温玉下面全是古神的残骸,而且都是石斛族人!壁龛里的都是远古荒兽的残肢。” 李宏一愣,连他也从未见过所谓的石斛族。 绿月得道久远,若不是在道祖设下的禁制中沉睡多年,早就阳寿该尽了。她见识的东西几乎都是道门三教时期的传承,自然比现在道门的记载更加丰富详尽。 “主人,你有所不知,这石斛族是天地分后最早的一批古神之一。他们生而具有异能,懂得开山辟地,最擅调沙弄石。是他们将砂砾石堆组在一起造就的神州大陆,所以也被其他古神称为!”绿月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些石斛族据说不懂得汲取灵气修炼,而是通过直接嚼食灵石为生,力大无穷,比扶熙族还要勇猛!” 绿月毕恭毕敬,俨然是李宏多年的奴仆一般。 原来绿月对器符子忠心耿耿,自来都把他的话奉为圭臬,从不敢稍加违背,所以既然器符子有令要自己跟随李宏,那她就真心实意地奉李宏为主了。 李宏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小精怪时还是十年之前,当时自己被绿月所震慑而不敢丝毫造次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由得动容地微笑了一下。“可惜这些开天辟地的英雄竟然埋骨于此。” “开天辟地不假,英雄就未必了!”绿月又解释道:“石斛族生性残暴,除了喜欢嚼食灵石外,还喜欢吞食其他的古神。他们跟曾经是死敌,也是被道祖追杀的对象。瞧眼前的场景,这些石斛族应该都是被旦夕真君那个老贼斩杀的!以此推断老贼当年的修为的确不在道祖之下!” 三人走出甬道,回头望时,似乎看到一群石斛族的巨人从甬道爬起,仰天长啸,心有不甘。 李宏忍不住叹道:“从前也经过这甬道数次,怎么从没有这等景象!?” 绿月大眼睛一瞪,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道:“主人,你怀里那放光的宝贝是啥?好像它对古神有抑制和引导的作用?” 李宏这才想起身上有得自风解饮的定灵珠,于是取出来递给绿月观看,然后笑道:“是了,这是风魔岛主的宝贝,因为只能对付古神,我这一段时间都不曾用它,反倒忘了。” 绿月接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 李宏喜欢绿月的见闻广博,此刻见她兴致盎然,便笑道:“这宝物就送给你了!以后对付古神的时候,你可得多出一份力!”说完又将定灵珠的妙处与用法传授给了绿月。 绿月喜出望外,也不推辞,随即叩首拜谢,将定灵珠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三人走出甬道,来到天然宫后面的百卉宫。 百卉宫五面墙壁,正北面的拱璧上是须须老祖亲传的秘法,记载着灵根的出处,以及道木的生长之道。除此以外,其余的几面墙壁则空无一物。 现在李宏已经知道天然宗应该有五法,并非只有道木灵根一种修行方式,于是进入百卉宫后便四处仔细观瞧,尤其注意那几面空白的墙壁。 绿月聪慧,知道李宏的用意,一双慧目四处扫视。端木幽兰也不闲着,同样仔细打量。两人几乎同时看穿了百卉宫中的禁制。还是绿月出手,瞬间破开了封印法术,原本空空如也的四面墙壁上立刻显出旦夕真君提到的其他四法。 李宏神目扫视一遍,将所有法门印刻在识海之中。研读了片刻后,李宏忍不住笑道:“这天然宗的法门虽然求不得大道,但却颇有几样厉害的手段,发扬光大指日可待也!” 端木幽兰看着墙壁上的记载,也连连点头,一边感叹旦夕真君的天纵之才,一边却突然想起旦夕真君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于是随口问道:“你们说,旦夕真君这样的人物,究竟有谁能把他从天界打落凡尘?”(。) 第九十八章 地底密室 ,精彩无弹窗免费!“除了道祖外还能有什么人?”绿月对此毫不存疑,在她心目中道祖们是当之无愧的无所不能者。 道祖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道祖们的动机呢?李宏对此不能理解。如果道祖们有除掉旦夕真君之心,那么一开始就不会让他飞升成功。就算旦夕真君侥幸成功,道祖们也没必要等了十数万年才动手。 李宏将自己的疑惑说出,绿月也无法辩驳,她摇摇自己的小脑袋:“真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谁可以把天上的真仙给拽下来。” 李宏也没有答案,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下,开始专心寻找那件旦夕真君口中提到的至宝。 “那家伙说的至宝就在这个百卉宫中的最高处!可是为什么我找不到呢?”绿月嘟着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她不久前才从睡梦中苏醒,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讲话的缘故,又经过一次重伤,所以语调其实还是有些奇怪。 百卉宫不如天然宫高大,除了五面墙壁之外,只有大殿正中一个须须老祖的雕像,此外是空无一物。那么最高处就该是须须老祖雕像的头顶,但是不光绿月一无所获,连端木幽兰也没看出任何的端倪。 李宏绕着须须老祖的雕像不停转圈,一面打量这个造型精美,做工完善的大雕像,一面在心中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须须老祖既然是旦夕真君的第一代门徒,修为应该也是深不可测,她最后如果没有飞升,那法体何在? 道门道士如果不飞升总会有金身留下。只不过绝大部分的道士都在渡劫时被雷火劈得灰飞烟灭,所以金身存世的也是寥寥无几。 天然宗从来没有修行者飞升紫府,那么历代掌门的金身呢? 一念及此,联想到从器符子和旦夕真人那里得知的天然宗的传承历史,李宏突然想到一处地方,于是拉着端木幽兰转身往外走去。 绿月大为不解,皱着眉飘在半空,双眸仍旧四处扫视。“主人,宝贝不要了?” “先不急!我突然想起一事,或许比至宝更重要!” 天然宗的根基是灵根道木,所以天然山附近有数处灵根生发之地可供提取灵种。此外,天然宗地底还有一处灵根地库,算是存放灵种的根本所在。但是李宏知道,灵根地库的下面还有另外一个秘处,乃是贯穿整个天然宗的巨大道木本体的存身之所,那一处地方就连青木真人也不怎么去过。因为自六十余年前天然宗掌门争夺之战后,那里的禁制就自动关闭了。 天然宗的门人对此并不以为重要,因为那地方就是道木生长的地室,除了浑浊的泥土以外,别无长物,虽然重要,但对门人弟子其实无用,所以即便是历代掌门也不大前去查看。李宏从青木真人那里听说过一两次,也没有特别注意,此刻突然想到历代掌门的法身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旦夕真君传下两个衣钵,一个是号称灵祖的妖族大亨,另外一个就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天然宗。 妖族有埋骨之地的传统,都是灵祖传下来的。那么天然宗的须须老祖是不是也有埋骨之地?如果有埋骨之地,那么道木生长的根茎之地岂不是埋骨的最佳选择。 端木幽兰很赞同李宏的想法,但她在跟旦夕真君斗法时受了些损伤,又失去了至宝金铜兽面纹斝,所以无法借助至宝直接看透道木根茎处的禁制。 绿月鼓起脸颊,双拳攒劲,使出大神通想要透视那处地方,却也没有成功,于是忍不住说道:“这个设下禁制的人道行不低。” 古往今来,修为达至三镜巅峰圆满境界的修行者不在少数,但并非每个达至三境巅峰的修行者都有一般无二的手段。天道无穷无尽,每个人的领悟也不尽相同,彼此能施展的神通高低也大不一样。 所以绿月虽然修为精深,但斗法未必是须须老祖的对手。就连器符子也未必敌得过须须老祖。 李宏看着绿月用功的样子既滑稽又可爱,忍不住说道:“天然山也没有那么大,我的猜测对不对,前去一看便知,不必这般费力。” 三人从百卉宫出来,绕过隐士宫、淑女宫……又穿过数道禁制,然后深入地底,来到一处漆黑的地室外。 李宏放出几团法术将地室外、入口处照得亮如白昼,就见面前一道高大的红漆铁门,高有三十余丈,古朴宽厚,似乎掩盖着一个宏大的世界。 入口外除了藤蔓以外,还有数不清的雕像,映衬着红漆铁门上的怪异纹路,足以说明此处传承久远,可以追溯至远古之时。 端木幽兰忍不住叹道:“谁说冥冥之中没有天意?你这一世托身在天然宗原来大有缘故,看样子天然宗尘封数万年的秘密注定了要由你来解开。” 李宏自嘲地笑道:“青木掌门的天命箴言没准还真是天意!” 道士一向主张‘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们并不真的相信所谓的天意,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调侃。如果说真有天意,那天意最有可能就是高高在上的三十二位道祖的意志。 绿月个子虽小,力气却大,加上又很心急,于是一步冲上前伸手就推门。双手刚碰到巨大的铁门,立刻有一股电流击来。绿月乃是洪荒异种,天然的精怪,生就神通,冷哼一声,怡然不惧,竟然生生地抵住了这股电击。 “这股力道不少,不是禁制,乃是一道法术!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口诀可以开门?”绿月三寸高低的娇小身躯倚在巨大的铁门前面,双手平推,显得小如芥子。高门与小精怪形成巨大的反差,引得端木幽兰抿嘴笑起来。 绿月的性子是冷傲中藏着天真烂漫,她既已经认了李宏为主,又知道端木幽兰与李宏的关系,因此对端木幽兰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当下小脸憋得通红,嗡声嗡气地问道:“女主子,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我是笑你心急,你家主人既然是天然宗的长老,又怎么会不知道口诀呢?” 话音未落,李宏突然脸色一变,说道:“我的口诀竟然没有用!嘘~你们听,铁门里有声音!”(。) 第九十九章 须须老祖的自禁 ,精彩无弹窗免费!青木真人传授的口诀无用,这其实并没有太出乎李宏的意料。毕竟六十余年前此地自动关闭后,再未开启,连青木真人自己也拿不准所谓的口诀到底有用没用。 但是铁门中的声音却让李宏一惊。 因为那声音的频率远比人声要低沉得多,若不是淬五庙后道士的五感异常灵敏,根本不可能听得见。不仅如此,那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无法传递太远,距离铁门五步以外,便消失无踪。 绿月也吓了一跳,弹起来吼道:“这怪声音,真难听!” 端木幽兰双目泛起一道精光,却透不过那扇红漆大门。李宏灵机一动,将碧玉簪取出戴在端木幽兰的发髻上:“你丢了金铜兽面纹斝,没有法宝傍身,以后这簪子就你戴着吧。” 碧玉簪早就失去了主人,因为亲近李宏的神魂故而愿意被李宏驱使,就连当初崖山追天道人也没法夺去,此刻却乖乖地被李宏戴到了端木幽兰的头上。 绿月笑道:“就算是法宝也懂得讨美人喜欢啊!” 李宏淡然一笑,眼中显出柔情,同时取出紫玉碗捧在手中:“咱们三人合力,推开这道红门!” 道门至宝妙用无穷,李宏之前与大道士以及旦夕真君这样的人物斗法时,比拼的全是一念之间的威猛法力,所以很多灵巧的手段没有使用出来。这时候却有了大用处。 就见李宏将紫玉碗摆在红色铁门外,然后念念有词,紫玉碗顿时变得通红,开始以奇热炙烤着铁门。 端木幽兰与碧玉簪稍微适应了片刻,便能驱动,早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里真是道木灵根的生长之地?我看倒像是一个大墓地!”一句话证实了李宏的猜测。 片刻后,端木幽兰的指尖射出一点微光,照在李宏的灵台之上,通过这道法术端木幽兰就可以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场景传递给李宏。 李宏一面操控紫玉碗,一面打量铁门另外一边的景象。 大门后面是一个类似地窖的空间,高下三十丈,长宽各有百丈。虽然有明显的墙壁和边界,但却充满了黑色泥土。 因为泥土堵住了红漆铁门,所以绿月费尽力气也推不开门。 一颗并不十分巨大的道木在浑浊的犹如液体一般的泥土中冒着淡蓝色的微光。若是寻常人自然是看不见黑泥里面还有一根道木,但这一切却逃不出端木幽兰的神目。 地窖的空间内是一大段生长在地底的道木。看时,道木拔地而起,冲破了地窖的天穹,显然从那里往上就是平素人们看得见的天然宗神木的所在。 这地面以下的道木部分与道木在地面以上的茎干形貌几乎一样,只是没有多少枝叶。而道木底端的根茎则犹如一团团的发丝纠缠着将这部分的道木紧紧捆住了。 根茎已经生长了不知道几万年,又黑又粗,除了一部分缠住了道木本体以外,更多的还是往地窖外的厚土蔓延开去,显得枝枝蔓蔓、无穷无尽。而诡异之处在于,每一根独立的根茎上都布满了人脸。人脸在根茎上不断绕着圈地重复出现,但只要是同一根根茎,上面的人脸便属于同一个人,只不过表情各异。 不仅如此,在道木的主干上,被根茎死死缠住的部分,从根茎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整个地窖部分的道木其实都是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不断扭曲着,似乎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李宏借助端木幽兰的神目看得仔细。突然,根茎动了一下,顷刻打开之后又重新缠住了树干,似乎是在调整姿势。李宏和端木幽兰相识一望,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因为就在这个瞬间,两人都认出,道木上的那张脸和天然宗中须须老祖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 挨着道木,在近乎液体的泥土中翻滚的乃是无数具骸骨。其中一些早已经朽成了森森白架,有一些则完全没有腐烂,保持着生前的容貌。修行者的身体,被真元淬炼过,即便身死道消,法体也不容易消亡。李宏猜测那些成为白骨的残骸一定是被道木吸光了灵气。 端木幽兰再定睛一看,这才发觉地窖中除了修行者残骸以外,还有很多法器,正随着泥土的涡旋不断地翻腾着。那些泥土比法术形成的禁制还厉害,任你多厉害的钻山、破墙术也休想洞穿。 李宏借助紫玉碗焚烧红门,就是想生生炼出一道缝隙,让这泥土泄露一些出来。 绿月看不见红门后面的场景,但却感到四周有一股奇怪的波动,似有似无地在撩动着自己的神魂。她正要抓住了那种感觉,却突然被端木幽兰的惊呼打断。 这一次,绿月也看透了红门。 也许是李宏紫玉碗的功效,也许是红门后那个已经跟道木合二为一的女人的手段,红门突然变得透明起来,一切诡异的景象都变得明晰可见。 刹那间,一张虚浮苍白的大脸从道木上脱离出来,眨眼就来到了门后,仅仅隔着一扇门仔细打量李宏三人。 李宏眼疾手快,迅速收回紫玉碗,捧在手中,严阵以待。 巨大的女人脸贴着已经透明的大红门,显得空洞诡异,脸的后面有无数黑色的气流般的东西将她连接着道木。 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仿佛从虚无之地传来,干瘪而机械,比当初李宏救出裂心时听到的来自地底世界的声音还要难听三分。 “后生,你是谁?你的体内也有道木,难道你就是我天然宗这一代的掌门吗?” 李宏皱着眉,终于确认面前的女人脸就是须须老祖,或者说是须须老祖的某种存在形式。 看见李宏摇头,女人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并不明显的眉毛:“你不是掌门?那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不知道这是历代掌门的献身之地吗?”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鹜,但她看到了李宏手中的道门至宝,也看到了端木幽兰发髻上的碧玉簪,又看到了绿月,不由之主地产生了一丝忌惮之心,所以没有立刻发作。 “你是须须老祖的残余意识?”李宏经过仔细观察,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女人干笑了两声:“多少万年了?还有人认得我?我就是须须老祖本人,可不是什么残余的意识。” 女人说完,似乎也完成了对彼此力量的推测,突然迸起,想要来咬李宏,无奈却被红门格挡住,冲不开阻隔。 李宏突然意识到这扇古朴的红门不是用来阻挡外人的,而是用来防止里面的人随意出来。“难怪六十余年前这里自动关闭,是因为你从沉睡中苏醒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道大门只有你陷入昏睡时才能打开!这就是传说中自禁术!”(。) 第一百章 最高处 ,精彩无弹窗免费!李宏猜对了,因为女人的脸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猜测。她三番五次撞击红门,始终是无功而返。 李宏长吸一口气,暗叹侥幸。若是自己不收回法宝,再过一时三刻,这扇红门兴许就会被自己的紫玉碗从外面炼化,到时候让‘须须老祖’遁出,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端。 须须老祖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长生’,这是李宏做出的判断。 道祖们飞升天界后,让元神长游,身体仍旧会难以抑制地缓慢衰老。说到底,如何保持肉身不灭才是修行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在人间,纵然是三境巅峰圆满的道士最多也只能驻世三千年,再之后不仅元神会衰弱,身体更会因为失去机能而亡。 传言都讲道士元神离窍后即便有内丹护持,也最多只有几十日可以保持神识。至于凡人,魂魄更是短短几个时辰就会消失无踪,所谓的七七四十九日的大限完全是理想。 这个传言针对凡人的部分可以说是准确无误,但对于道士的那部分却不尽然。道门中有不少秘法,可以让神魂离窍数年不衰,但数年不是数千年,更不是数万年,归根结底元神必须要有身体可以托付才能存在。即便有金身法像,也有诸多不为人知的限制。因此约束修行者,尤其是道士寿命的,永远都是脆弱的肉身。 很显然树木的寿命比人身要长,须须老祖以秘法将自己的元神渡在了道木之上,这跟冥灵穷发中石碑内的魔魂心奇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驻世永存。 但即便是道木本身,寿命终归有限,如何保证道木能够延绵不绝,这就是眼前这个地窖存在的意义了。 李宏结合道祖、旦夕真人的经历,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于是冷冷地说道:“那些残骸想必就是历代天然宗的掌门?他们是将自己的性命献给了道木以此来延续道木的寿命?” ‘须须老祖’的脸庞先是露出微微的诧异,随即又露出凶狠的神情。“你很聪明,竟然猜到了真相。但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是心甘情愿来为道木添柴加薪的,死得其所……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完全消失,他们的意识都在这道木之中,你想跟谁说话?我都可以召唤他们出来……” 须须老祖越说越得意,忍不住放声长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李宏没想到自己临时动念,竟然看破了天然宗数万年最大的隐秘。这与道门飞升天界,几乎是一脉相承。 不过自从得知飞升的本质之后,对于天然宗须须老祖的手段,李宏并不感到十分惊异。 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长生不死。长生,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李宏不由得扪心自问起来。 从前自以为长生不老就是修行达到极致,然后夺天地造化,自然而然地飞升紫府、从而获得永生。这也是李宏历劫八次一直孜孜以求的东西。 可当看到鬼不鬼人不人的须须老祖后,李宏对飞升、对长生的抗拒心理再一次加重了。 “你虽然活着,却与死了有什么区别?整日沉睡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窖中,这样的‘活’有意义吗?” 面对李宏的置疑,须须老祖鄙视不已,干笑两声。“你小小年纪,阅历尚浅,懂什么?很多事情只有在你拥有长生之后才能明白……凡人为什么那么弱小?不是因为他们愚蠢,而是因为他们的寿命太过短暂,在生命交替的过程中有太多太多的经验与知识,体悟与力量流失了,所以无论经过多少年,凡人始终是凡人……这些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本尊讲给你听不成?” 李宏的确不需要须须老祖给他讲述任何道理,对于长生的好处李宏比谁都清楚。他也曾经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面,执着地追求,可惜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滑向了桌子的这一面,因为飞升已经无望。除非,自己能战胜道祖。 李宏简直不敢想象,那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于是这个大胆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宏的好奇心也瞬间熄灭,这个地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李宏正准备转身离去,须须老祖却笑道:“可惜你不是这一代的掌门,否则有你加入进来,本尊的道木会长得更快……用不了多久道木就能足够强大,到时候本尊就能借助道木看到天下的一切,谁说本尊生不如死的?小子,你等着,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在大千世界看见我的!” 李宏冷笑一声,未置可否。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劝说青木真人彻底关闭掉整个道木的自成世界,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他倒要看看,这须须老祖和道木能如何长到大千世界去。 “以后天然宗以修炼内丹为主,有其他四种法门,就算不修炼灵根又有何妨?”李宏不经意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须须老祖。 “其他四种法门?你怎么知道天然宗还有其他法门的?”须须老祖的脸色大变,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她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李宏见到了须须老祖的师父旦夕真君的分身,从他那里,李宏得到了更多关于天然宗的秘辛。 须须老祖大喊:“你不能破坏我的计划,不许传授我的弟子别的法门!” 原来另外四种法门正是须须老祖故意隐藏起来的,就是为了有更多修炼灵根的弟子可以替道木提供养分。 想通此节,李宏对须须老祖的厌恶之情瞬间到达了顶点,心头同时涌起一阵对青木真人的惋惜。“我一定不能让她被须须老祖所害!” 须须老祖突然后悔起来,暗怪自己口不择言,顺口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没有办法,几万年没有和生人说话,她太想倾述了。现在,她担心李宏会设法阻止自己,于是奋起神力要将自己布下的破开。 李宏冷笑一声,对身后传来的巨响不管不顾。就在他马上就要走出这处洞天的当口,绿月突然发现一件事,忍不住喊道:“我明白哪里是百卉宫的最高之处了!” 顺着绿月手指的方向,李宏与端木幽兰一看,地窖的入口处、红色大门的正对面竟然有一面石镜。石镜原本被尘土蒙蔽,不为人见,但在须须老祖奋力撞击红门的影响下,石镜上的尘埃落尽,露出了镜面,而镜面里正是百卉宫的场景,视野是从高往低,正好自百卉宫的穹顶朝下望去。 这里是须须老祖设下的,监视百卉宫的机关。 “原来百卉宫的最高处在这里!”李宏大喜过望,不及细想,右手伸出摸到了镜面。 咻,一道炫白的光华射出,一条灰影随即从石镜从脱身而出,长笑着离开了地窖。“终于脱身了!” 李宏一愣:“这是谁?” 绿月反应虽快,但还是晚了半步,发出的法术在半空悬浮着,已经跟丢了那道人影。“这人的修为好高!”(。) 第一百零一章 撬起天然宫 ,精彩无弹窗免费!那道黑影的修为确实高绝,李宏也完全没看出他的行踪与端倪。 道门内丹境界分为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古往今来达至三境圆满的道士不在少数,但同样是三境,手段高低却依然大有区别。 “算了,既然走脱了,只能作罢!”李宏心头微微有股不好的预感,因为那黑影跟旦夕真君的身法有几分相似,但还是出言安慰绿月。 端木幽兰收敛心神,双目紧跟着往那石镜中一扫,顿时看破其中的数道禁制。“这里竟然是多重小天地,有很多法器!” 一言未休,红门内的须须老祖已经变得更加狂暴,拖住她脸庞的黑色道木根须胡乱地飞舞着,衬得她的癫狂之意更甚。 “须须老祖,这道号倒真是与现在她的模样相配极了!”李宏忍不住这样想到。同时就听须须老祖发出抑扬顿挫,夹着沉重呼吸的声音喊道:“原来是他!这么多年他竟然躲在这里!” “他是谁?”李宏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声。 须须老祖的表情在顷刻间转变了上百次,桀桀怪笑:“他是谁?你不会知道的,他是我的一个故人,算起来还是我的前辈。” 须须老祖不知道李宏的经历,所以始终以为李宏没听过旦夕真君的名号。她哪里知道李宏早已经跟旦夕真君交过手。 李宏瞬间从须须老祖的言语中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当时离开石林禁制前,旦夕真君喊了几句,李宏没有完全听清,但那声音还存在识海之中,此刻李宏的元神将那段记忆取出后仔细辨别,结合须须老祖的话,已经可以判定刚刚逃走的就是旦夕真君在人间的另外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分化身。 “他是你师父的分化身,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发觉!”李宏试探着扰乱须须老祖的思维。 须须老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自然了。“你知道的很多,已经太多了……” 须须老祖的杀意已经浓厚得无以复加,可惜她始终冲不破眼前的红门。“他的确是老家伙的分化身,而且是最接近真身的一个。其实,他从前是老家伙的孪生弟弟,可惜却被自己的兄长炼成了分化身……想要长生不老没那么容易,怎么可能不付出一些代价?……哼,本教主这样的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这分化身不仅有老东西的意识和记忆,还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他总喜欢自称为非常真君,说起来……” 喋喋不休的须须老祖比静默时的须须老祖厉害太多,她似乎只是在平淡地,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知道的历史,但言语却渐渐产生了魔力,让人忍不住听下去。李宏知道这是须须老祖攻击心念的法术,立刻凝神屏息,不再理会她。 端木幽兰与绿月也开始全神贯注地从石镜中寻找法器,留下须须老祖在身后继续唠唠叨叨。 一共七十三件大大小小的法器,李宏觉得不虚此行。 其中一件宝贝法力流转异常活跃,拿在手中触感冰凉,显然就是旦夕真君口里的至宝。李宏将这圆盘一般的法器握起,稍一动念,便将四周的热气一吸而空,就连须须老祖魔音入耳的言语也变得缓慢起来。 李宏心中大喜,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人。就这么一瞬间,李宏突然意识到端木幽兰和绿月的眼珠都在逐渐变红,但她们却仍不自知,显然是真的被须须老祖给影响了。当下李宏再不敢怠慢,拉着两人转身立即出了地窖。 刚出一出地窖,回到天然宫门外,端木幽兰就长出一口气:“你刚刚眼珠已经殷红,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须须老祖控制了!” 李宏闻言这才明白,刚刚收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端木幽兰有和绿月,难怪自己在清理法器的时候,绛宫内会一阵阵的涌起怪异的感觉,神魂也有些莫名奇妙地兴奋。 如此说来,如果再晚一刻自己三人就有可能受害。 “真是好险!”李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叹须须老祖的修为深不可测。如此一动念,须须老祖狰狞的面容立马在眼前浮动,似乎变得更加凶恶起来。李宏赶紧凝神定性,将杂念排除脑海。 李宏有所不知,那道黑影存身的石镜其实也是一个封禁须须老祖的外在力量,与须须老祖的相辅相成。可待他离去后,封住石镜的禁制破开,须须老祖的便随之变弱了,所以她才能以幻术影响红门外的三人。 绿月使劲嗅了嗅,细心分辨周围的气味,然后略微有些失望地说道:“旦夕真君的那道分化身已经无影无踪了,看样子早逃出了天然山,去往大千世界啦!不知道这个分化身的本事如何?” 李宏摆摆手:“他本事再大,能比之前的旦夕真君还厉害?如今咱们人多势众,不必怕他!”李宏此刻的信心大涨,因为随着几次斗法,他体内的内丹默默地攀升着境界,距离三境圆满巅峰已经不远了。 而且手中新得的至宝让李宏感到了空前的强大。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圆盘,竟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转换阴阳二力,妙用无穷。当年旦夕真君飞升时就是用它抵御来自天地的自然天劫,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将它留在了人间。 也许,旦夕真君就是用它来钳制须须老祖的?作为授业恩师,还需要这样隐秘的手段来压制自己的弟子,足见这个弟子的非同寻常之处。 李宏突然间对须须老祖产生了有一种莫名的战栗感。 李宏收回思绪,决定事不宜迟,即刻关闭整个天然山的自成世界。 三人首先从各处收集起数以亿计的灵种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然后李宏四处查看一番,确定山中再无要紧之物,这才使出绝大法力,扯住天然宫,要将整个天然宫带出自成世界。 端木幽兰的双目如炬,早探破了天然宫、百卉宫与隐士宫之间禁制的勾连方式,确认可以在不惊动地窖结界的前提下,将天然宫切割。 绿月也绕着天然宫巡视了几遍,看出了更多的端倪:“主人,这天然宫以及百卉宫似乎是一个整体。百卉宫那一头压着地底的地窖,护着道木的根本;天然宫这一头的底下则是那所谓的灵根地库,地上与地下两部分应该可以分开!” 一句话提醒了李宏。李宏收力,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宫殿。“如果是一个整体,那我就用法力强行拖拽,试试看能不能将两座宫殿一起带走,正好百卉宫中有重要的术法典籍!” 李宏将紫玉碗扣在肩头,使出神通,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天然宫的地面破裂,真的滑动了数尺。但是天然宫加上百卉宫,当真是奇重无比,堪比泰山华岳、无数巍峰。李宏双颊涨得通红,却只能将天然宫并百卉宫拉开了十余米,要想将两个宫殿完全撬起,着实不易。 绿月见状,随即喝声‘涨’,唤出法身来帮李宏。两人一前一后,一拉一推,最后终于将偌大两座宫殿撬动起来。端木幽兰则挥舞着碧玉簪,在后面斩断牵连天然宫的禁制。 主仆二人合力,生生将天然宫以及百卉宫从天然山顶挪出了数百米,完全脱离了地底的灵根地库和地窖。 绿月长出一口气,显得精疲力竭。“这天然宫中存了多少灵气?太重了!”(。) 第一百零二章 通灵之法 ,精彩无弹窗免费!灵气轻若无物,但若是发起狠来,却比大地还沉。 李宏拉动天然宫时,天然宫生出应激反应,急速地吞吐天然山附近的灵气,灵气汇聚一处将天然宫塞得满满当当,自然是奇重无比。 李宏收回紫玉碗,心中也是纳闷。如果是寻常的宫殿阁楼,就是再有十座,凭着至宝之力也足以举上青天。但是天然宫竟然如此难以撼动,这倒有些出乎李宏的意料。 “整个自成世界的灵气都塞进天然宫了!”李宏皱着眉,突然想到一节:“天然宫能吞吐灵气,莫非也是一件至宝?!” 绿月闻言连连点头:“太有可能了!远古时的修行家们就喜欢以山岳、宫殿炼制法宝,这天然宫浑然一体,说是一件法宝,简直太贴切了!” 李宏赶紧回忆青木真人交代过的所有真言,但却没有寻到可以驱动天然宫的咒语。 就在这时,端木幽兰却力不能支,跌坐在地。她在跟旦夕真君斗法时,已经损了元气,这一阵子强撑着没有发作而已。 李宏扶住端木幽兰在原地坐下,提议道:“虽然封闭天然山事不宜迟。但我估计须须老祖一时半会也无法出逃,咱们干脆休息一阵,仔细研究一下百卉宫中的法术,兴许能找到驱动天然宫的方法。” 端木幽兰知道这是李宏担心自己的身体,当下微微点头,心中却感到一丝甜蜜。 绿月好奇心最重,又极为好学,闻言更是赞同不已。“既然要学,那越快越好,咱们现在就来看看吧!”说完,使出一道法术,将镌刻在百卉宫中五面墙壁上的功法映照出来,浮现在空气之中。 李宏之所以要将天然宫带走,除了宫中的丹药、典籍与法器以外,也是因为天然宫内各个殿室中的墙壁上都刻了不少法术,这些乃是天然宗最宝贵的传承,轻易丢不得。 端木幽兰盘膝坐着,缓慢地吞吐着灵气。 此刻整个自成世界的灵气都聚集到了天然山的山巅,浓度极大,反而有些不利于修行。李宏但心端木幽兰受损,于是将紫玉碗放在面前,催动紫玉碗将灵气加以稀释。 端木幽兰露出笑意,开始入定。而李宏则加入了绿月的行动,开始观摩百卉宫中的传承。 天然宗一共五法,李宏早已经得了道木灵根修炼之法,但却不是全部。旦夕真人就提过,天然宗归根结底也是要修炼内丹的,而体内的道木实际上更像是法器,只不过淬炼这件法器的方法正是用自身作为鼎炉加以打磨。 五法之中有一项最重要的,便是树神供丹,最后以道木滋生的灵气来培育内丹。李宏仔细观看这道传承,心中暗自得意:看来之前自己让摔琴、飞琥几人尝试凝丹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这个方法也不是新方向,乃是自古就有的老法子了。 李宏一边观摩,一边思索,觉得这天然宗的传承却是有很多不凡之处。当然,这些法术他已经誊写在了识海之中,看不看眼前的光幕其实都没有影响。 绿月最感兴趣的却不是什么道木灵根的修炼,也不关心树神供丹的玄妙,让她目不转睛的反而是自然通灵之法和木元通灵之术。 她一面看,一面称奇。 其实,无论是道门还是其他修行门派都有御兽之术与驭灵之术,可以利用心念法术对接灵兽和器灵。 但是天然宗的修炼之法却另辟蹊径,与灵兽对接靠的不是心念法术,而是在灵兽体内种下一颗特制的灵种,让灵种在灵兽的脑海中成长。一旦长成,灵种便能与修行者自身体内的道木产生联系。这种联系超越了心念法术的威力,不需要灵兽本身的灵智,只要动念便能达成,无论千山万水,即刻实现。最奇妙之处,这种联系还不受任何禁制的影响。 “灵****成偶对,其中任何一个发生改变,另外一个也会随之改变……用这种方法来对接灵兽,那么无论灵兽的灵智是什么程度,都能毫无错误地执行主人的命令,这个方法真是绝妙!难怪连毫无灵识的树木都能操纵如意!” 绿月赞不绝口的声音,让李宏突然想明白了姚不惑的圣火其实也是采用了这种方法。只不过,姚不惑的圣火是用火焰取代了灵根。 只要在圣火教教徒的脑海中种下一团心火,那心火便与圣火配对,就能不断传递讯息。而且这种对接之法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对接者之间还能传递法力和修为,远超寻常的培育通灵兽之法和分化身之法。 鱼龙上人的则是与木元通灵之术类似,并加入了一些自然通灵之法的手段。可惜因为断了上古传承,这些法术都是她自行领悟而来,所以其中难免有很多细节都不完善,否则灵木魁的威力还要更大。 李宏迅速地分解完所有五种法门,很快就融会贯通起来。绿月学习的速度更快,但她因为沉迷于自然通灵之法和木元通灵之术,所以对其他三种天然之法就有些轻忽,不如李宏掌握得全面。 李宏站起身来,露出得色,他终于想到搬运天然宫的方法了。 绿月也得意万分,扭头对李宏说道:“主人,我自来就喜欢动物。得空了能让我去无道原逮一些灵兽吗?我要培养一群自己的坐骑,这样以后就不用自己驾云啦!” 绿月天真烂漫,惹得李宏大笑不已。“这个自然!天下灵兽数不胜数,你若愿意,尽可以自创一门!……待我先助幽兰恢复元气吧。”说完,一手摁在端木幽兰的肩头,另一只手的手掌朝天,开始提取灵气。 绿月没想到李宏如此豁达随和,心中大喜。“主人!待我助你一臂之力!”主仆二人施展同样的手法,瞬间将天然山周围所有树木体内最精纯的木行元气都提炼了出来。李宏将那灵气分成细如游丝的数股,缓慢地输入端木幽兰体内。 端木幽兰正在举步维艰地修复损伤,突然得到李宏的相助,耗费掉的真元顷刻间就复原如初。 “什么真气竟然有这般奇效!”端木幽兰惊呼一声,睁开双眼。就在这时,更神奇的事发生了。绿月将一股真气输入天然宫,天然宫摇摇晃晃,似乎就要苏醒过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迷途 ,精彩无弹窗免费!绿月跟李宏想到了一处,她按照自然通灵之法和木元通灵之术的手段将自己炼成的一团真元输入了天然宫中,让那团真气充当灵种一样的东西。天然宫收到指令,然后晃晃悠悠,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始终站不起来。 李宏知道绿月没有使用灵种,所以天然宫无法完全接受她传递的消息,于是也施展法术,先将数十棵灵种与自己体内的道木对接,然后将配对后的灵种注入天然宫。 随着哗啦啦地声音,天然宫果然‘活’了过来,发出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昂头挺胸’,赫然站立。 印木堂和天然宗可以将普通树木转化成拥有智力的木魁,这已经是惊人的法术。如今自然通灵之法和木元通灵之术可以连通天然宫,就更加惊人了。 李宏尝试着将意念传递过去,天然宫与百卉宫几乎同时发出回应。 不出李宏所料,两个宫殿都是法器,虽然还没有成型的器灵,但已经拥有很多的意识,此刻又有灵根辅助,跟李宏交流通畅无比。 自此李宏与天然宫以及百卉宫心念想通。 三人大喜,带着两座宫殿穿破天然神山内的自成世界,往原森遁去。 刚从道木的本体跳出,两座宫殿便一前一后在半空中发出震天的吼声,随着这吼声,漫山遍野的巨木将、黑木藤等等道神树顿时清醒过来。 李宏一下子意明白过来,这些拥有意识一直守护天然宗的神树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前代天然宗弟子的残魂所化。 历代天然宗弟子除了掌门投身地窖,以神魂、身体滋养道木本体以外,其余弟子身死道消后,残余意识都融入了各种神木里。这些意识早就失去了生命力,只是将意念托生在了树木之上,似生实死,却拥有强烈的守护宗门的斗志,是真正守卫天然宗的忠诚战士。 李宏如今掌握了天然五法的传承,又是天然宫名正言顺的拥有者,便郑重其事地释放了所有困囿在神木中的残存意识,命他们不必跟随,只管留在此山中暗度余生。 各种神木、树将眼望着越飘越远的天然宫,竟然蓦地齐声发出响动,既有一份不舍与依存,更有一份释然与欢呼。 李宏用天然宗秘法外加道门秘法将那道木本体封印住。 原森里的道木是天然宗自成世界的化身,真正的道木则在自成世界里面的天然山上孤孤独站立着。无论内外,如今都被强大的禁制封闭。李宏希望借此永远关住须须老祖和旦夕真君。 …… “妖怪!你休想困住贫道!”一个道袍褴褛的年轻道士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的白色道袍破破烂烂,连法术都无法修补。 白君鹤后悔极了,他懊恼自己错听了飞琥的‘谗言’,不远万里来到这无道原中,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所谓的。然而,哀泉中根本没有什么,只有一个疯子,一个法力高超,但精神癫狂的疯子! 白君鹤不认识这个怪物,自然不知道他曾经是玉清山著名的大道士,刚开始的时候十分轻敌,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轻易打败,然后被他死死缠住。整整半年多过去了,白君鹤还被困囹圄,动弹不得。不仅如此,那个怪物疯疯癫癫,满嘴胡言乱语,更对白君鹤有一种‘非分之想’,吓得白君鹤不敢有一息休整的时刻,几乎也要疯魔过去了。 白君鹤在心中对飞琥诅咒不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地相信这是‘刘满’的阴谋诡计!一定是他指使飞琥将自己诱骗至此,然后百般羞辱,这样一来自己就再不能跟他争夺端木幽兰了! “该死的刘满!你等着,贫道若是逃出生天,一定要跟你算这笔账!” “算账?算什么账?道长,你若是从了我,我替你算账如何?桀桀~”披头散发的怪物神出鬼没,突然又现身出来,吓得白君鹤双手乱挥,各种法术不分前后,没有章法地被胡乱扔出,绝大部分被哀泉吸走,只有一小部分撞在了山石之间,打得石头飞溅成灰。 若不是白君鹤拼死步行了百余里逃到此地,他恐怕连法术也使不出来。可惜虽然已经逃到了哀泉的外面,却中了怪物的埋伏,被一道厉害的禁制困住。如今白君鹤逃不出去,那怪物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 曲清秋沿着蜿蜒崎岖的穴洞一直往前走着。自从离开两个半妖的老巢后,转眼已经过去了数十日,但他还没有探明这些通道的一半。这些勾连交通、曲径幽深的地底隧道不像是天然的,但也不像是人工穿凿的。 曲清秋越走越心惊,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地底就会出现一片洞天,虽然空无一人,但阡陌纵横,山水俱全,仿若世外桃源。作为见识广博的大道士,他也从来不知道在地底还有如此天地。 半妖的聚居地,曲清秋没有找到,但却时不时就能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怪异声响。起初那些声音很是嘈杂,有时候还会狂暴,但大约十几日前,随着一阵阵毛骨悚然的惨叫响起后,地底安静了好一阵,紧跟着便出现了清晰的,有节奏的,类似人类交谈的声音。 曲清秋从师父结玉子那里听说过道祖曾经将斩杀掉的古神残留意识封在了地底,姚不惑才能因此重新召唤出古神怪物。所以他自以为自己应该是接近了地底深处的世界。但是最近几天,曲清秋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那些古神的残存意识不应该拥有灵智,不可能会有条理地进行辩论和争吵。 随着地底的声音越来越大,曲清秋几乎已经可以完全听懂那些声音在说什么了。 “收集魂魄?创造一个魂魄可以存在的世界?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曲清秋虽然能听到地底的声音,但他知道那些声音距离自己起码还有数百里的距离,而且很可能是在一个自成世界之内,即便自己施展下潜千里也未必能寻到声音的来源。 声音可以透过自成世界传到外面,只能说明那个自成世界才刚刚形成不久,边界还不清晰。 “新成的世界?那就更不可能是道祖封印古神残留意识的空间了,那个空间起码已经有十五万年之久了吧!”曲清秋越走越快,他希望自己赶紧离开这个洞穴,找到半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迷路了。 地底的奇怪磁场影响了曲清秋的法术,让他辨不出东西南北。(。) 第一百零四章 根骨 自称旦夕真君的‘讨厌家’伙在离去之前给沐初音传授了不少秘法,其中有修行的功决,也有对战的法术,还有不少远古之时的秘闻与历史。沐初音虽然并不喜欢旦夕真君,但最后仍然对他有了一些改观。尤其是在跟玉麒麟合体之后,旦夕真君的个性明显有了变化,不再是一味的嗜血残暴,至少有了几分人性。 鱼龙上人并不介意沐初音得到更多的传承。对于这个得意爱徒,鱼龙上人希望她越强大越好,而且最近这十几日以来,她自己也非常繁忙。 旦夕真人大发‘慈悲’,替鱼龙上人收取了七颗内丹,鱼龙上人立刻闭关开始炼化所有内丹,等内丹的力量被完全吸收之后,自己的修为应该就相当于道门的三境圆满巅峰状态了。 鱼龙上人闭关后,如今整个印木堂已经名副其实地由沐初音掌管了。 短短两日,印木堂就在沐初音的带领下攻破了所有白蛊族的村落,抢到了斯剋鞑金蝉需要的食物。 沐初音不是暴虐之人,在攻破白蛊族之后,不仅一人未杀,反而给白蛊族的族人赠送了很多晶石作为补偿,更约束门中的师弟师妹不得骚扰村民。只是任由漫山遍野的金蝉伏在白蛊族的几个山头上,发出震天轰鸣,实在骇人,吓得白蛊族的人再不敢上山。 三尾沙蝎也被沐初音得到,但如今她得了旦夕真君的传授,开始专心凝丹,不再专注于探索蛊虫之术,因此转手将这白蛊族的镇族蛊虫送给了乌冶之。 乌冶之身形变小,法力也弱了不少,好在旦夕真君没有害他性命。现在的他也就只能更倚重沐初音了。乌冶之的修为虽然受到了压制,但他的聪明才智却没有,他很快便将三尾沙蝎驯服,让它成为了自己的新坐骑,不但如此,还通过三尾沙蝎摸索到了肉眼不可见的细小蛊虫的世界。 短短三日,他便新创了一道法术,叫做微蛊清风。乃是在他的风术中添加了一种叫做南疆橡木蚁的蛊虫,这种蛊虫不需要特别培育,数量众多,但因为体型微小,只有发丝的千分之一粗细,肉眼不可见,神目也很难察觉,一旦随着风术吹出,立刻扑到敌人身上潜伏。等主人催动时,这些南疆橡木蚁就能轻松地钻入敌人的体内开始施毒。 南疆橡木蚁的唾液中有非常厉害的剧毒,可以熔炼血肉,无论仙凡都难以抵挡。一旦发动了攻击,多则三日,少则数个时辰,中毒者就会浑身红肿,血液枯竭,毒发身亡。身死之后,残尸就成为蛊虫的巢穴,会有更多的南疆橡木蚁被培养出来。 除了微蛊清风,乌冶之还收集了大量的南疆沼气,融合成了一种新的风术叫做魔障。魔障一出,凡人立刻腐化成枯骨,修行者也要受炼金锻骨之痛。 沐初音虽然觉得这两个手段都太过毒辣,但看乌冶之兴高采烈的样子,便没有阻止他。 当然,她本身并没有想要学习的欲望。因为从旦夕真君那里,沐初音已经习得了一种更好的驱动金蝉的方法,原本已经对接得几乎完美的金蝉,如今更是如臂挥使,很多妙用就被沐初音发掘了出来。 比如利用金蝉来破坏蛊虫。须知无论是哪一种细小的蛊虫都惧怕金蝉的声音,而金蝉更可以利用不同频段的声音去操控、驱赶以及消灭蛊虫。只不过这个频段需要金蝉的主人去指导金蝉使用。旦夕真君嘱咐沐初音,这个法子不得外传,所以整个印木堂只有她一人掌握。 除此以外,旦夕真君还传授了沐初音从树木花草中提取灵气的方法。原本还有几种法门需要传授,但时间紧迫,沐初音又没有开启灵台,更没有神魂,一时之内难以领悟,只能等旦夕真君解决完圣火教的事后再行指点。可惜,旦夕真君却是一去不返了。 起初乌冶之还提心吊胆着,不过后来一连数日旦夕真君也再未露面,渐渐的,他才重新活跃起来。 白蛊族的族长以及大蛊毒段铭也在等待了数日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来拜见沐初音。 不幸中的大幸,沐初音是个和蔼讲理之人,白蛊族至少没有遭遇灭顶之灾。而且经过几日的观察,段铭初步认为,沐初音或许真是一个可以跟随的领袖人物。 听说白蛊族自愿归化,沐初音很高兴地接见了段铭以及几个白蛊族的大长老,好言劝慰,然后将白蛊族更名为白蛊堂,正式成为印木宗的旁支门派。 “印木堂的名字已经有些小家子气了,改名为印木宗,师父一定也会高兴的!”沐初音细细一想,更觉得自己的决定乃是与时俱进,当下就更开怀了。 段铭是个人精,察言观色,尽挑沐初音爱听的话说。沐初音大喜之下又传授了段铭几人从灵石中提取灵气的方法,以及印木宗入门的修炼之法。 在段铭的叙述中,南疆的蛊族以前只会很简单的修炼法门,并且对这些法门完全是一知半解,所以不会存气养灵。蛊术对敌时虽然厉害,但蛊师本身的修为却是平平。 “不瞒掌门,我等山野之民,对修行的事其实一窍不通,不过囫囵吞枣地从祖先那里承袭了一些修炼之法,胡乱地修炼,最后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说起来,蒙掌门恩赐了这许多灵石,却不知道族里有多少人可以用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够资格修炼?” 沐初音一笑,她对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儿段铭颇有好感,喜欢他说话文绉绉的样子。“既然都是印木宗的外门弟子,只要有根骨的都可以修炼。”沐初音以为段铭担心的是修炼之法能传给多少族人的问题。 段铭尴尬地一咳嗽:“掌门,其实我们连到底根骨是什么也不明白,所以实在是从前也只是让小孩子照着前辈蛊毒们依样画葫芦,如果三年后学不会法术的就认为是没根骨了,可是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来判断根骨比如?”段铭老谋深算,是想从沐初音这里学到更多的修行的知识,从而让白蛊族发扬光大下去。 天下的修行者都有自己的门派与传承,所以修行的知识并不在人间传播。宗门之外,想要了解最基本的修行常识,对于凡人而言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也许机缘巧合下能得到一些,但总是难以求其甚解。 沐初音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你们从中原迁居来此多年断了传承,所以并没有修行门宗的基础功法。” “所谓根骨,其实是根与骨两部分!”沐初音举起两只手,先晃了晃左手:“‘根’是灵根、慧根、通明根,无论叫什么名字,其实都是用来形容一个人感应灵气的天赋,话句话说,根就是人体的灵气感应器。想要修行,首要的就是必须能感应灵气,有些人没有灵根,无论怎么引导、修炼以及磨砺都产生不了气机,也就是没有修行的潜力了。有些人天生异禀,感应灵敏,能觉人之不能所觉,这便是上佳天资。” “而所谓‘骨’,就是蕴藏收集灵气、真元的潜力。仅仅能感应到灵气还不够,修行者,说到底是夺天地造化,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据为己有,必须要能淬炼、操控、存储灵气。有些人天生丹田充盈、经脉强壮;还有些人天生就已经开了一窍,或者多窍,这就注定了将来在修行道路上能走得更远,是以为上佳天资!” “根骨必须兼而有之,缺一不可!只有两者兼备,合为一处才能修行。如果两者皆是万里挑一,那便是修行中难得的大天赋者!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沐初音神采奕奕:“各个修行门派都有自己的方法来确定根骨的优劣,虽然做出的判定并非绝对正确,但就像凡人总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办事一样,修行者也是有例可循的。” 段铭闻言,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修行中最简单的常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最简单的常识,也并非人人都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的,因此段铭对沐初音感激不尽。 第一百零五章 出征 ,精彩无弹窗免费!沐初音正在跟段铭叙话,突然有印木宗的弟子来报,说是外面有黑蛊族和微蛊族的使者求见。 段铭脸色微红,急忙站起身来,走到沐初音的面前跪倒,向沐初音请罪。“掌门,之前我白蛊族曾经派出使者前去请求黑蛊族的援助,想必是他们派出的使者前来回应了……”说话时战战兢兢,显得诚惶诚恐。 沐初音一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介怀。请使者进来说话。” 跟着两个使者进来的果然还有之前被段铭派出去的白蛊族族人。几个人一见到沐初音立刻跪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请掌门救救我等!” 沐初音惊讶万分,不知道黑蛊族和微蛊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无道原外的四周除了南面的黑晶山帝晶以外,都是一群蛮妖,不受万宝仙辖制,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尤其是西边的,如今已经成了进出无道原的坦途,只因为十余年前万仙谷被圣火教围攻后,万宝仙收缩在万仙谷中闭门不出,黑白锁城中不少妖王便跟中的妖族部众勾三搭四,肆无忌顾地搅在了一起。 不久前天命殿大战,圣火教清除妖王。不仅是南山的妖王殒命,无道原黑白锁城的妖王也都做了鸟兽散,最后便宜了无道原外中的妖怪。 中的妖怪都按照部族散居,彼此间多有罅隙,纷争极多。但当中不乏修为高深之辈,只不过没有上古传承,一向不受无道原里妖王的重视而已。如今形势逆转,主客移位,不少妖族都嗅到了机会的味道,于是不少部落都与来自极西的自称为的教派勾结在了一起。 不久前,万丈绿海中的狼族与熊族部落就在全能教的怂恿下向着南疆之地发起了攻击。 微蛊族和黑蛊族自身实力有限,一战即败,已经是岌岌可危,不得已之下想到了联合彼此以及白蛊族。哪里想到,几乎就在同时,白蛊族也面临着来自中原印木堂的围攻。 黑蛊族和微蛊族的族长一番商议,还是决定派出使者前来见机行事,若是白蛊族有万一的机会战胜了印木堂,那就请白蛊族前来相助,否则就此作罢。 两方使者来到白蛊族的领地后才发现白蛊族已经投降了现在的印木宗,四处稍微一打听,了解到印木宗的来历和实力。两个使者都是惯能灵机应变的人物,便顺水推舟地前来求请沐初音了。 沐初音听完叙述,沉默未语,援助黑蛊族和微蛊族是大事,她需要仔细思考。不过她很欣赏两个使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诚实,当下好言劝慰,表示自己一定会慎重考虑。 两个使者见沐初音没有见怪,心中已经是松了口气,随后就在白蛊堂的安排下前去休息了。 沐初音留下白蛊堂当初前去求援的几个信使,这才详细追问事情的经过。 几个白蛊族的信使在族长和大蛊毒段铭的威信之下,不敢妄言乱语,如实禀告,情况的确和黑蛊族以及微蛊族的使者所言,全能教大举东进,已经快要歼灭所有的蛊族了。 段铭低着头,等自己的族人回报完毕,等了大约十几息的功夫,这才谨小慎微地进言道:“掌门容禀!” “大巫毒请讲!”沐初音一向随和,不耻下问,她正想知道段铭的想法。 段铭又施一礼,然后娓娓道出自己的意见。 “南疆灵气稀薄,修行者数量不多。自古以来都是三蛊族鼎足而立,彼此虽然也有新仇旧恨,但却没有你死我亡的深仇大恨。故而,偶有争斗,但却能长远相处!” “如今其他两族大难临头,如果咱们见死不救,容得那什么外来的全能教闯入南疆,对我白蛊堂,以及印木宗的长远发展必定极为不利。毕竟咱们不了解这个全能教,也不知道全能教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如果黑蛊族和微蛊族亡,他们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咱们白蛊族。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着其他两个蛊族尚有一战之力时,仗义相助,护住他们的存亡,也是替咱们的生死多加了一层保障……所谓唇亡齿寒的意思……” 沐初音闻言连连点头,觉得段铭所言有理。 但是乌冶之却不乐意了,骑着他的三尾沙蝎闯入殿中,扯着喉咙喊道:“什么唇亡齿寒?老头儿,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怎么能拿过去那小小的白蛊族跟印木宗相提并论?白蛊堂如今是印木宗的一部分,还用得着担心什么万能教?真是小家子气!就算是道门来人,咱们也可以置之不理!” 乌冶之前段时间损了锐气,正需要虚张声势一下来恢复信心。尤其是想到不久前连崖山的疯道士都被印木堂击退,这让他的心理平衡了一些。虽然那件事的功劳主要算在旦夕真人身上,但沐初音毕竟也出了大力气,所以乌冶之就不想计较那么多了。 虽然乌冶之的身形小了很多,乍一看就跟家猫差不多,尤其是他将虫甬般的下半身藏在三尾沙蝎的背部凹槽中之后,显得更加瘦小,但是段铭还是会莫名的惧怕这个曾经凶神恶煞的怪物。当下战战兢兢,连连后退,不敢反驳。 沐初音知道段铭的恐惧,连忙喝止乌冶之,语气不软不硬,恰到好处。“乌前辈,你别吓着大蛊毒,他的话不无道理!” 乌冶之现在对沐初音是言听必从,当下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本岛主不是认为他说的没有道理,而是说话的语气太自掉身价了,咱们堂堂印木宗还用怕他哪门子的全能教?我不仅认为该救黑蛊族和微蛊族,还应该趁机将两个蛊族都收为印木堂的分支,从此南疆一家,岂不更好?” 乌冶之说得慷慨激昂,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真心话。因为他还有私心,想要得到黑蛊族和微蛊族的一些灵异蛊虫。 段铭闻言立即跪下,也不介意之前乌冶之凶神恶煞的言语,而是诚挚地说道:“掌门,乌岛主的话正是金玉良言。老朽还是保守了一些,没敢多想,也是我惯性使然,总担心实力不济。但乌岛主既然提了出来,以从长远计,老朽也觉得印木堂应该大胆西进,不仅要打退万能教,还要一统南疆!”段铭作为白蛊族的大蛊毒时就有这样的野心,无奈正如他所言,白蛊族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这个想法一直都只是空想。 段铭跪倒,身后几个白蛊族的长老也跟着跪倒。“白蛊堂愿当先锋,替掌门冲锋陷阵!”见识过跟道士的斗法,段铭觉得印木堂的确有这个实力,那么一统南疆的想法就真有可能会实现! 沐初音含笑地点头,对白蛊堂的忠心表示满意:“神州出了个圣火教,西疆又出了个全能教,如今道门退避,天下真是群魔乱舞啊!” 沐初音说完,站起身来,右手握住剑柄,露出一脸的坚毅神情,对着殿中众人吩咐道:“既然南疆三蛊族唇齿相依,那印木堂自然应该义不容辞前去搭救!咱们印木堂就是要在南疆开花结果,打出一片天地来!传我命令,点起兵马,明日出征!”(。) 第一百零六章 那边有个道士 ,精彩无弹窗免费!沐初音的确有大将之才,雷厉风行,果敢坚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鱼龙上人尚在闭关,她也不去惊扰自己的师父,选出二十多位修为较高的同门弟子带在身边,大部分印木宗的弟子则被留下看守印木山和白蛊堂。 白蛊族的几座荒山上曾经数以万计的斯剋鞑金蝉如今只剩下最强壮的六千多只,短短十几日的功夫,金蝉们相互攻击,实力较弱的同伴已经被清除干净。 在充足的蛊虫供应下,金蝉的发育速度极快,现在已经度过了最凶残的幼虫时期,开始进入逐渐成熟阶段。这个阶段还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功夫。沐初音决定顺其自然,绝不揠苗助长。 即便还没有完全成熟,这六千只斯剋鞑金蝉也已经是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除了这六千多只属于沐初音的金蝉外,还有几百只已经跟印木宗弟子对接的金蝉,如今都跟随着主人,要么准备出战,要么准备守城,一时间纷乱无比,难以尽述。 …… 就在沐初音雄心壮志准备带着印木宗解救黑蛊族和微蛊族时,遥远的东方,道门南宗以及天然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围攻须弥剑宗的战斗。 道门南宗的大道士之前都跟着李宏前往了东都,如今整个行伍中坐镇的乃是青木真人以及半碗水何姑两个巾帼英雄。 灰山道士浩浩荡荡,也跟了过来,一行人将须弥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姑、老竹翁以及不读书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道士们打仗,对他们步步为营的手法十分赞同。 因为没有大道士坐镇,第一波试探性的远攻就取消了。取而代之的,乃是道门南宗的道士以及灰山道士们孜孜不倦地布阵。 起初是道门南宗的道士们,五个一群,在须弥山七百里外的西面布阵。这些道士有的是苍茫山出身,擅长五行法术。有些是玉清山出身,见闻广博。有些是天阙山出身,专擅变化神通。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大家一致推举由修为较高,名望也高的玉清山御龙子和天阙山的潘畅两个道士领头,分配大家的任务。 这两人是老相识,都跟着李宏历经数战,经验丰富,当下也不推辞,就此操办起来。 法阵按照苍茫山最擅长我五行相生之法来安置。由苍茫山的道士先按照火水土木金的顺序设置出一万零八百道最纯粹的五行法术。然后按照五行的归属,再由其他宗门的道士在每种法术的上面加上四、五道攻击心念,隔绝音场,阻挡剑气的简单法阵。 这些法阵合在一起成为第一道防线。每隔三百里,留出一个阵眼,十二个道士一组,轮流值守。 道士们的手脚都不慢,很快就布置出了需要的一半法术。这时候,玉清门南北总门长郭谦和郭金玲加入进来,带来了数不清的丹药,用以给道士们补充真元。 不仅是他们,临出发前,钱火丹已经吩咐打开库房,让这些小道士各自挑选了十颗自己最需要的补气丹,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后勤补给充足的情况下,道士们布阵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不少。 一日一夜之后,第一道法阵完善。道士们便往前突进了两百里,开始在各处高耸的山头搭建简易的攻击性法阵,并在空中零星地布置好了隐身、防御的禁制。因为到了这里,已经有可能会遇到须弥剑宗巡山的弟子,所以禁制用以撤退,法阵用以攻敌。 果然,在法阵搭建了十余个之后,道士们迎来了第一波须弥剑宗的攻势。不过须弥剑宗的人数不占优势,交手了十余个回合后,就败退回山去了。 所谓敌退我进,道士们立即将战阵补充完善,然后又推进了一百里,开始布置零星的禁制。等禁制数量充足之后,就开始施展更多的法术将禁制连接成一片,以点带线,逐渐推进。 不久之后,卢贤智带着自己的九九八十一门乌合之众也来了,他手下的修行者装模作样地堵住了须弥山的北面,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但也带给了须弥剑宗莫大的压力。 青木真人虽然是掠阵的领袖,但她不懂道门的手法,所以由得御龙子和潘畅施为,自己带着天然宗几百个弟子在须弥山的南面设下了战阵。天然宗的阵法就直接得多了,由众多弟子排开阵势,封住天上和地面,旌旗招展,呼喊震天。 如此一来,短短十余日,须弥山已经陷入了重围。只有东面给他们留出了一个豁口,供他们逃散。 广凌与广泽两兄弟毕竟是须弥剑宗前任掌门的子侄,因此攻打须弥山的前锋由两人担任。摔琴、曲杨、飞琥、禾木、裂心以及何姑等人就充当了他们的人手。 广泽站在云端,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自己刚从钱火丹那里得来的金块,又紧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剑,心中不由得千头万绪起来。几十年前他为了聂盘,只身下山,后来为了聂盘又独自闯山。一次上山,一次下山,却就此被排斥在了须弥剑宗之外。数年来历经艰险,转眼时光荏苒而去,如今终于又名正言顺地杀了回来。 广泽意气风发的同时,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兄长。广凌的神色比广泽凝重得多,也严肃得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见他脖颈上的铃铛此刻正在焕发阵阵光芒,似乎也在因为重返须弥剑宗而躁动不安。 不仅是那一串铃铛,广凌生前三尺处的飞剑也在嗡嗡作响,战意十足,随着罡风上下颤动。广泽一时间竟然被自己兄长的气度所折服,心头暗忖:“他修为不低,认真起来更是气魄慑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成器……” 飞琥是众人中最轻松的一个,她飞来飞去,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突进到须弥山外往下打量,然后忍不住说道:“跟十年前一样!”一会儿又飞到西面去‘监督’道士们布阵。最远的一次,他甚至跑到了须弥山的北面,跟一身‘粗俗’打扮的郭金玲吵了几句嘴,这才回到南边。 郭金玲还是从前那副装扮,穿金戴银,没有修行者的出尘淡雅。虽然艳俗一些,但却掩盖不住她本身绝美的容貌。 “哼!那个郭金玲又在搔首弄姿!可惜苍茫山的练墨不在,也没人愿意看她!” 何姑好奇心也重,闻言笑问道:“练墨是谁?” “一个苍茫山的道士,狂得很!郭金玲最喜欢他了,不过他却喜欢我师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飞琥已经彻底抛弃了公孙隐,口口声声地将李宏当成了自己的师父。 何姑闻言来了兴趣:“什么?他喜欢端木幽兰?”何姑的双眼泛出精光,似乎觉得练墨有可用之处,如果他能把端木幽兰撬走,那‘刘满’不就……何姑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引得众人侧目。 “你笑什么?笑得那么淫邪?是不是在打我师父的注意?”飞琥双眼瞪得老大,似乎已经洞穿了何姑的一切阴谋。 何姑摆摆手:“练墨是不是一个喜欢穿黑色道袍,个子高高,有点黑的道士? “你怎么知道?”苍茫山的道袍一般是青色,只有练墨特立独行,喜欢穿一身颜色更深的墨黑色长袍,所以当何姑说出这话时,就连禾木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喏!”何姑手一指:“那边不就有这么一个道士吗?”(。) 第一百零七章 斗剑 ,精彩无弹窗免费!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的云际线上果真有一个道士,道袍很长,盖住了双脚,样式的确是苍茫山的式样,而颜色也确实比一般的苍茫山道袍要深上几分 等要仔细打量时,那道士却突然消失了。 “错不了!是苍茫山的练墨!”飞琥笃定地说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管他呢!只要不跟咱们作对,管他做什么!”禾木略觉无趣地说道。她对这些道士不感兴趣。 曲杨最近为人变得越发稳重,反倒是她思索了片刻后提醒道:“来者不善,万一练墨跟须弥剑宗有勾结就不好了。他可是号称道门这一代中里的第一人,三境巅峰修为,手段很硬,若是单打独斗就连刘满长老也未必能轻松取胜,咱们还是小心在意一些。” 摔琴一直在用功,闻言睁开双眼笑道:“师叔最近真是大不一样了!” 曲杨咧嘴笑道:“近朱者赤,跟着刘满那小子东奔西走见识的东西多了,眼界自然开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言不虚也!小心一些总没错!摔琴,我看你最近用功颇勤,凝丹的事如何了?” 摔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刘师叔虽然将凝丹的法门交代了数遍,我也牢记在心,可惜总感觉差那么一点才能凝丹,好几次到了边缘,我道心不稳,患得患失,都错过了机缘。看样子,还得磨砺一番才行!” 曲杨点点头:“凝丹乃是修行的大事,就算是道士也不敢怠慢,何况你我这些半路出家的灵根修行者,切莫着急。若是感到勉强,等回头见到刘满时再向他求教求教吧!” 摔琴连连应是。 几人正在说话,须弥剑宗的长老诸葛飞鲨冲出须弥山,来到不远处,身后跟着三个弟子,对着广凌破口大骂! “你这个被逐出了须弥剑宗的叛徒,竟然敢带着外人来强攻须弥剑宗,真是狼子野心!” 广凌笑而不语,这个诸葛长老于自己祖父、父亲以及伯父在世时最是喜欢阿谀奉承,后来翻脸最快的也是他。所以广凌根本不想跟他做任何分辨。反而是广泽忍耐不住,反唇相讥:“笑话!伯父将掌门之位传给广凌,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须弥剑宗掌门,背叛山门的是你们这帮畜生!” “你才是笑话!”诸葛飞鲨面不改色:“须弥剑宗不是你家的私产!掌门之位不更是你们家的专权,几个长老都不服,大家一致推举了何平道师兄为掌门,又岂会因为你们而随意更改?” 广泽忍不住大笑:“须弥剑宗是不是我广家的私产,先不论。至少不是你们几个长老的私产吧?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几个来定夺掌门了?天底下还没有这个道理!请问哪门哪派不是前代掌门指认下一任掌门?如果非要论个私产与公产来,我且问你,须弥剑宗源出何门?是谁的旁支流派!?” “哼!除了崖山还能是谁!”诸葛飞鲨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错!正是崖山!你且看那边!”广泽手一指:“那边的一千多道士都是崖山弟子,他们奉命前来收回须弥剑宗,跟是不是我广家私产无关,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不顾大势所趋,那就必然要被历史的洪流碾压成齑粉!听我一句劝,回去说服几个老东西乖乖地放弃须弥剑宗,然后滚蛋去吧!我和广凌宽大为怀,逐你们出师门了事,也不取尔等性命了!” 广泽牙尖嘴利,说话又快,立刻堵得诸葛飞鲨哑口无言。两边说无可说,即刻动手。 广凌将玲珑双剑放出,瞬间斩落了一名须弥剑宗的弟子,但却没有取其性命。 诸葛飞鲨放出飞剑相迎,同时转身回逃,想要遁入须弥山,却被早就隐伏在侧的裂心逮了个正着。 裂心大吼一声,扑将出来,放出数道法术,挡住了诸葛飞鲨的去路。 诸葛飞鲨修为不弱,崖山的剑术更是精奇,与北溟剑宗或者南明离火剑宗都不相同,注重于领悟,常常取自然之法而用之,所以威力无穷。 比如广凌的铃铛是用山河之水作为威力,一个铃铛就有一湖之水。而诸葛飞鲨则是取了海中巨鲨的战意作为自己的领悟,一柄飞剑使将到了极致时,拥有成千上万头鲨鱼猛冲时的威力。 因此,诸葛飞鲨只是略微一惊,随即撕破了裂心的法术。与此同时,另外几个须弥剑宗的长老都冲杀出来,准备营救诸葛飞鲨。 广凌大吼一声:“看招!”通身的铃铛仍将出去,半空顿时都是如浪似潮的水汽弥漫开来。 对方一人,穿着五彩缤纷的道袍,也喝了一声:“广凌小儿休要猖狂!”手中银白色的飞剑一晃,立刻作一道飞落九天的瀑布倒灌直下,跟广凌的招数撞在一处。 那穿彩衣的剑客,正是篡取了广凌掌门之位的何平道,他这的剑招也是以水气为主,更拥有十个从万丈高空沆瀣而下的瀑布的巨力。与广凌的玲珑剑诀正是旗鼓相当。 广凌咬紧牙关,催动真元,却最终不敌。 何姑大怒,倏忽一声来到高空,手一指:“老东西,看看是你的瀑布厉害,还是我的搪瓷碗厉害!”手中小碗飞到何平道的头顶,倒扣下来,比百人合围的石柱还要粗大的水流喷射出来。 何平道长发飞舞,怡然不惧,硬生生一转,瀑布顿时逆流,往上冲起,两股巨大的力道撞击着,迸发出无穷威力。吓得躲在远处掠阵观看的附近小门宗的弟子急急后退,躲得更远了。 半碗水何姑跟何平道斗在一处,广凌趁机逃走,但广泽却在另外一边被一个长老缠住,陷入了险境。广凌见状,急忙回身来救,不曾想却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须弥剑宗几个长老齐齐杀出,就是想杀掉广凌兄弟,以绝后患。 广凌刚一飞近广泽,周围一股奇怪的大力突然扯住了广凌的法体,将他往地面拉去。 广泽也跟着大喊一声,紧随兄长的脚步,落云了。 不远处,正在步步逼近的道士们只管布阵,却无暇前来相助。他们的策略是要将整个须弥剑宗围住堵死,至于正面争锋的事,留给了南面的天然宗。 道士们按部就班,反而是北面的郭金玲眼疾手快,纵云来救,但也晚了半步。 关键时刻,飞琥一把拽住了广泽和广凌。她使出浑身蛮力,满脸通红地大喊:“十年前是我救你们,今天怎么还是我来救你们啊!我可真是命苦!”(。) 第一百零八章 你不服气吗? ,精彩无弹窗免费!扯住广凌和广泽的力道十分巨大,属性也很奇怪,并不是寻常的法术。 飞琥使出了全身的法力仍旧拉不住兄弟二人,不得已之下,三人一起飞速下坠,转眼消失在了云海。 郭金玲不由得咦了一声,心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人一掉落云端,就失去了踪迹。 聂盘姑娘在不远处的云驾上看得直着急,三番五次想要冲上去救人,都被曲杨拦住。“你这样上前无疑是自投罗网,到时候我们还得再多救一人,岂不麻烦?而且如果广泽逃生出来,又要为了你分心,岂不更加危险?” 聂盘被曲杨说服,但急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云驾上哀声连连。 广凌被飞琥拉住,低头看时,发觉地面隐隐的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形状奇特,与道门以及其他神州修行者的样式都不相同,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淡淡地放着光芒。 “这六芒星与圣火教的五芒星虽然类似,但却不同!咱们神州的修行者很少使用这样的法阵!”广凌临危不惧,抽空说出这句话。 南面的大营之中,一直在掠阵的青木真人看得仔细,急忙带着法器,纵云而出,往地面寻去,却也没有找到飞琥三人的踪迹。 “糟糕!这里想必有颠倒乾坤的法阵,贫道大意了!”青木真人没想到须弥剑宗竟然有如此手段,懊恼不已。 广凌头朝下,脚朝上,被飞琥拉住,看得更是仔细。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他已经看清楚那法阵中六芒星的诡异绝伦之处:划出星形的线条竟然是由大小不一各种动物的头骨摆出来的,不仅如此,在六芒星的六个顶角处,分别都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怪物,虽看不出具体形状,但却恐怖至极。 随着三人靠近,六芒星法阵开始有所反应,那些头骨忽然全部昂起,张开大大小小、满是利齿的嘴,开始咯咯咯地上下敲击,奏出了一曲摄人心魄的灵异曲调。 飞琥吓了一跳,啐了一口:“这是什么东西!咱们可不能掉下去,你们俩也使点力啊!” 广凌摇摇头:“体内法力早被僵住了,动弹不得!我们没有内丹,遇到这种怪力就束手无策。” 内丹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古神的磁场抑制,但拥有内丹的修行者始终比没有内丹的修行者要强太多。内丹在法体内可以抵御多种力量的攻击,不似剑修直接将真元存在丹田之内,如果法体和丹田受到攻击,法力便再也使不出来了。 此刻,那股怪力死死地扣住广凌和广泽的身体,连他们体内的法力都被扯住,一个劲儿地往下坠,根本无法在经脉中游走。 飞琥不得已发了狠,使出全身‘蛮力’。别看她平常吊儿郎当,但自从李宏答应要收自己入门之后,她一直在勤修苦练,争取早点凝结内丹,满足李宏的要求。 飞琥性子纯真,悟性也高,入门的时间又长一些,加上心无杂念,所以在修为上其实比摔琴还要高出一截。她跟摔琴不同,平素不作他想,只是一味地苦练以增进修为,却还从来没有尝试过一次凝丹。她总觉得摔琴会比自己快一些,等她凝丹之后自己才能算火候圆满、水到渠成。哪里知道,其实她自己体内的道木灵气充盈,虽然还没有开出零花,但结丹的条件却已经满足了。 危急时刻,飞琥自然而然地催动体内道木,并且按照李宏传授的法子,将收集起来的法力团聚在一处,准备一鼓作气摆脱这股怪力的纠缠。结果体内的真气越聚越多,瞬间在下丹田中发生了碰撞,进而是旋转、收缩和重组。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飞琥来不多想,下意识地控制住体内真元的流动,然后大喊了一声,以宣泄心头的慌张。 大喊之后,飞琥只觉得一股法力从丹田中涌出,温润无比,与之前自己体内的真元略有不同。这个真元一转,立刻将自己托住,身体终于不再下落。 不仅没有下落,反而往上冲起了一截。 “内丹!我结成内丹了!”飞琥一激动,身子又开始往下坠去。 “师父,我结成内丹啦!你快来救我,我要入门!”飞琥太激动了,顾不得自己再次落地的残酷事实,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广泽心里为飞琥高兴,却急道:“你先别激动,要是这一回死了,内丹可就白结了!” 内丹自然不会白结,飞琥结成内丹的瞬间,法力通明,射出了一股柔淡的微光,冲破了迷雾,被青木真人和郭金玲同时看见。两人各自施为,冲入了禁止之中。 刚穿破一层禁制,青木真人和郭金玲立刻感到法体受到了大力的牵扯。郭金玲体内有金丹,状况比青木真人好得多。她二话不说,从发髻上扯下来一堆金钗、玉簪、玛瑙串子,不由分说就往地面扔去。 这些看似寻常金银首饰的东西,其实都是郭谦这些年收集的上好法器,别的用处没有,一旦使将出来,都奇重无比,拿来砸人的效果最是显著。 也是飞琥洪福齐天,在关键之时凝丹成功,缓解了自己下坠的趋势,这才给郭金玲救人创造了条件。随着十余件‘贵重’无比的首饰砸将下去,大地都发出轰隆巨响,竟然真被郭金玲破了那个阵法。 六芒星冒出一阵青烟,光芒散去,一个空灵的声音苦恼地喊道:“是谁?是谁坏了我的?” 郭金玲得意至极,俏丽的脸庞上露出轻蔑的笑意:“哪里来的邪魔外道,区区伎俩也敢卖弄?教你知道你郭奶奶的厉害!” 郭金玲只得意了片刻,地面便有一道黑烟冲天而起,犹如一支利箭射来。 青木真人大喊一声‘当心’,为时已晚,郭金玲已经被那黑烟罩住。 广凌与广泽已经恢复了法力,此刻御剑自行漂浮在半空,让飞琥腾出手来。 飞琥手里没有太多的法器,将自己的飞剑一放,剑光晃了一一下,随即飞出,去刺那黑烟。 黑烟中阴风惨惨,立刻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郭金玲的声音也随即传开:“这黑烟里面是个怪物,本姑娘暂时没事!你们快杀怪物!” 郭金玲的身上法器众多,十余件一字排开护住了她的法身。虽然每十几息就要损坏一件,但郭金玲却像是一个无底洞,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更多的法器来补充。 黑烟里面的怪物露出绝望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法器!”怪物气急败坏,更是心有不甘。 郭金玲哈哈大笑:“本姑娘啥也没有,就是钱多,还有法器多!你不服气吗?”(。) 第一百零九章 又一枚内丹 ,精彩无弹窗免费!郭金玲只能靠着法器支撑,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已经丢了二十一件上佳的法器。 就连青木真人都看得心疼,但郭金玲却像没事人一样,举重若轻之间不断地掏出新鲜的法器,跟扔泥巴似地随意挥霍着。 正在僵持,天空的颜色突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紧跟着,有一阵强光照射下来。众人微微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衣的道士像掀开屋顶一样,把天给翻了起来。 “这禁制倒是别出心裁!”说话的是练墨,他掀起禁制后朗声一笑:“这就是所谓全能教的手段吗?” 全能教?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惊诧,因为从没有人听过这么个教宗。 那黑烟中的怪物闻声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法术已经被对方全数破去,再不敢逗留,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然而,在地底却有一人等着他。 话说摔琴不久前眼看飞琥三人落入禁制不见,心中急切,在紧要关头突然领悟了凝丹必须的果决不疑的精神,因而在瞬间突破了障碍,成功结成了一枚内丹。 飞琥的内丹结在下丹田,与道门修士一样。摔琴的内丹则结在了绛宫之中,稍微驱动,便觉得真元比之前精纯了不少。而身体经脉中的真元却像被抽空了一般,时刻保持着饥饿的状态,无时不刻不想从外界提取灵气。 灵根修行者可以从发肤空隙中汲取天地灵气,但摔琴仍觉不够,猛地用力,顷刻破了七窍,然后道木立即产生应激反应,开始修复身体,竟然有要堵住七窍的趋势。 摔琴大喜之余,却更加担心落云的飞琥,于是顾不得稳固自己的境界,也跟在青木真人身后前去救人,却终于不能支撑落入地面。 所幸在她落地的瞬间,地面的六芒星阵正好被郭金玲的十几件法器砸得稀巴烂,失去了功效,不然摔琴可能立刻就要受害。 摔琴如陨石般撞在地表,几乎晕厥过去,体内的道木似乎感应到地底的土性灵气,于是不顾一切地带着摔琴往地底钻去。 摔琴拼尽全力,终于稳住身形,然而自己已经身在了不知道几百米的地底深处。 道木被这里浓郁的灵气吸引,开始贪婪地攫取力量,顾不得去修补七窍,反而觉得有了七窍的帮助,灵气进入体内的速度得更快,于是转而帮助七窍,识得七窍稳固下来。 摔琴喜出望外,立刻行功,就此稳固了境界。 体内的道木瞬间茁壮,产生了更多的灵气滋养内丹。摔琴的内丹疯狂地旋转着,放出土褐色的光芒,与道士乳白色的内丹有了明显的不同。 不知道过了多久,摔琴觉得自己的内丹已经十分稳固,而且有一种奇怪的细小粒子在不断地进出自己的内丹和经脉。 经脉无法分辨这种若实若虚的粒子到底属于哪一种灵气,或者它根本就不是灵气,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力量。不用催动真元,只要这些粒子合在一处便能吸引周围的物体,无论金玉石木,皆受影响。 摔琴好奇之余,又有些惊怕,立即分散了这些粒子,不让它们聚在一处,而是让它们跟着灵气在周身自然地流动。 正要施法遁回地面,摔琴突然感到一股令人生厌的气息靠近身边,在黑暗中定睛一看,竟然正是自己坠地前看到的困住了郭金玲的黑烟,于是毫不犹豫放出飞剑。 在地底,纵然有土遁之法,可以肆意地穿行泥土,但飞剑毕竟受到影响,不如在空中迅猛,因此尽管发出闷闷的轰鸣声,阵仗极大,速度却慢了不少。那黑烟扭头一看,露出鄙视的神情,然后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瞥,自己跟身后的女子之间产生了强大的吸力。 摔琴被这个吸力拖着,不由自主地往西方遁去。而那黑烟也因为拖着摔琴,摆脱不掉,速度大为减慢。两人各怀心思,一个想要甩掉另外一个,另外一个又想擒住前面那位,于是在途中不断斗法,不知道何时方止。 飞琥落地后无恙,长出一口气,朝着郭金玲喊道:“喂,你这情郎还真来救你啦!” 这话显得粗俗不堪,但郭金玲闻言却不嗔反喜,嘿嘿一笑:“不枉我浪费了几十件法器来救你!” 再看半空,双方的斗法也已经有了胜负。最后何姑技高一筹,压服了须弥剑宗的何平道。而另外几个须弥剑宗的长老因为练墨现身,不敢恋战,于是落荒而逃,正要遁进须弥山,又被门中弟子封住了山门,关闭了禁制。忙乱中,几个长老想要去投奔西方的全能教,却撞上了道士们早就布置妥当的禁制,吃了不大不小的亏,最后万般无奈只好朝着东面逃去。 广凌不想赶尽杀绝,于是招呼众人,喊道:“穷寇莫追”。 须弥剑宗的弟子中大多数本就心向广凌,此刻又有西面的道士大军压境,层层禁制合围,早打消了剩余的那一小部分弟子心中的侥幸心理。这些寻常弟子跟几个长老不同,他们没有野心,更没有负隅顽抗的决心,所以临阵换旗,名正言顺地迎接真正的掌门入山。 一行人大获全胜,不必细说。 青木真人赶来与练墨施礼相见,感谢他在危急时刻相助。练墨仍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淡淡地说道:“刘满那家伙在东都大显身手,可惜却被天命殿外引来雷劫的黑影追着逃遁了……崖山追天道人已经顺势将圣火教总坛剿灭干净,其余的道士都在四处寻找刘满。我也四处看看,想到你们在这里攻山,便来瞧瞧……我猜想那小子狡猾得很,说不定就绕到这里来了!” 他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凶险,无不替李宏担心起来。 “贫道来这之前,先去了一趟极西之地,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全能教的宗派,行事作风跟圣火教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姚不惑在东都吃了败仗,已经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地逃走了,我几乎要以为全能教就是圣火教的分身……你们小心些,我在西边跟全能教的人打了两次,他们的手段……有些……不一样!” 青木真人点头不语,她突然意识到‘刘满’让自己将所有弟子带出天然宗,恐怕是早有打算。想到此,心中稍定,又邀请练墨留在此地:“道友既然远来,何不在此稍作停留,容我门下弟子休整一日,咱们可一起出发去寻刘长老!” “哼!我跟刘满可不是朋友!我寻他,也是想看看端木幽兰师妹是不是安好无损,他既然不在,我自然就要走了!”练墨原本是从苍茫山赶来投靠李宏的,但走到半路又改变了主意。“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我何必要寄人篱下?” 青木真人见留不住练墨,也不勉强,道了声:“山高水长,道友后会有期!” 练墨一摆手,提起道袍纵云就走。 郭金玲眼巴巴地看着他,有些怒容。飞琥笑道:“他都走了,你还不追?” “哼!”郭金玲双眼瞪得溜圆:“他既对我无意,我还追他做什么?天下何处无芳草!?” “哟!”飞琥扑哧一笑:“我原先还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虽然打扮得俗气一些,但还是几分骨气的!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郭金玲斜着眼打量了飞琥一番,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气度,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飞琥忍俊不禁:“我也没说自己好看。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咱们俩还真是半斤八两,不分伯仲呢!” 郭金玲也没想到飞琥的性子竟然这般直爽,看着飞琥笑了起来:“你刚刚嘴里喊的师父,是不是那个公孙隐?长得挺俊的那一位!” 飞琥嘿嘿憨笑两声:“再也不是啦!公孙隐从前是我师父不假,可现在已经被我逐出了师门,如今我拜在刘师叔,不!是刘满长老门下,他才是我的师父!”(。) 第一百一十章 天涯海阁 ,精彩无弹窗免费!众人正在收拾战场,禾木急急忙忙地跑来,一脸的惶急地说道:“不好了!师姐,摔琴师姐她不见了!” 青木真人也正在四处搜寻摔琴,因为她记得摔琴当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但战场混乱,转眼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郭金玲仔细回忆,想起当时看到摔琴落入地面然后不见,于是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她好像被一道怪力扯住,遁地而去,不会被那怪烟给擒走了吧?” 飞琥闻言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郭金玲冷哼一声,浑身的金银首饰哗啦啦作响,然后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道:“我刚刚一直忙着斗法,哪里有空?”说话时,眉飞色舞,动作又多又杂,没有半分仙气,白白浪费了她那俊美的容颜,显得世俗气十足。 曲杨不喜欢郭金玲,因为她总是跟端木幽兰作对,闻言也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发作。 半碗水何姑却是第一次看见郭金玲,不禁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觉得这世上的美女可真是数不胜数。郭金玲的气质虽然不如端木幽兰那般清雅脱俗,但单论长相,那也真是万里挑一,当下不由得看痴了。 郭金玲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打量,斜眼一瞧,是个装扮得像村姑的女子,有些土气,心里就先瞧不起她来。转念想起她就是那个拿着搪瓷碗跟须弥剑宗的何平道斗法的女子,于是猜到她的来历,也知道她法力不浅,当下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是你们,就赶紧派人去找,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何姑点点头:“说得有理!”却引来飞琥和曲杨的怒目相视。 须弥剑宗是剑修,争斗的手段还算过得去,若论施展法术千里地行,那是万万不能的。天然宗的法术修为比须弥剑宗稍强,却也有限,同样的不济。最后还是苍茫山的御龙子、摘星子几人自告奋勇,准备入地去寻找摔琴。 飞琥刚刚凝丹成功,自信至极,于是也要跟着同去。青木真人稍作犹豫,便由得她去了。飞琥如今算是‘刘满’的弟子,所以青木真人才会有所犹疑,怕她发生意外。但想起‘刘满’为人的风格,随即释怀,想来他也不会介意自己的弟子涉险。 御龙子最近用功颇勤,修为精进,已经攀入了第六阶,是道门二境末段的境界,再有若干年的苦修便可晋入三境,对于道士而言,她成为大道士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这一次遁地便是她来施法。 御龙子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法器,形状跟茶壶相差无几,然后念念有词。不大工夫,法器开始汩汩地冒出青烟,然后御龙子将它往地面一扔,轰隆一声就砸出了一个大坑。 “诸位道友请入坑!”几人听言,跳入坑中,就见御龙子又取出一根毛笔拽在手中,刷刷刷在空气中书写什么。 不大工夫,书写已毕,法器随即往地下猛地一钻,破开一条一人高下的通路,带着御龙子几人往前遁去。几人跟在法器后面一丈距离附近,渐渐沉入地底,身后的同道大约三息之后便开始消息,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身后合拢,始终跟几人保持着七八步远近。 御龙子笑道:“献丑了!我这法子叫做破土转运之法,掘开的泥巴都在身后合拢,不会留下真的通道。安全无比,诸位不必担心!” 这话是说给飞琥听的,其余几人都是道士,自然知道。 飞琥觉得很是新奇:“这法子好极了,我回头也得学学!” …… 且说摔琴被怪烟拖住不由得自主地往前滑行,不知道在地底度过了多久。起初她又急又怒,又想着擒住黑烟立个首功,心头燥乱不安。后来,渐渐的心绪平静下来,摔琴便开始一边发动攻击,一边修炼内丹。 黑烟中的怪物更惨,他被摔琴‘缠住’后,施展不开法术,除了偶尔能发出一个不痛不痒的攻击,竟是别无他法可想,只能花费比平常多得多的法力飞快地往西而去。 这个所谓的黑烟中的怪物,其实就是全能教的一个长老。大约半年前,全能教开始偷偷地进入神州,也是就是那个时候,全能教的长老与须弥剑宗的长老有了勾结。 可惜,这一次的任务最终功败垂成,第一次跟道门接触,全能教还是败下阵来。 …… 李宏体内的道木因为李宏全力催动内丹而变得通红起来。道火熊熊燃烧,将道木炙烤得更加凶猛。没有办法,身后的天然宗和百卉宫飞行得太慢,李宏不得不动用自己全部的法力来带着他们快速前进。 好在绿月法力也极高,李宏不必全程自己费力。主仆二人交替着施法,一日之内也前行了两千里有余。李宏不舍得让端木幽兰费力,于是她便只能使出一些简单的隐遁之法,掩藏两座宫殿的行迹,省得惊动沿途的生灵。 刚好越过一座高山,绿月有些力乏,三人便落云来到一处凹地稍事休息。两座宫殿一落地,立刻稳稳坐下,打开禁制。 三人进入天然宫中安坐,如果不往外观瞧,便犹如还在天然山中一般,自在安逸。李宏便笑道:“自带宫殿赶路,倒也有些好处!” 这两座宫殿都有自己本身的阵法护持,是须须老祖的手笔,李宏还没有时间完全炼制,现在只是借助自然通灵之法沟通两座宫殿。加上两个宫殿又因吸入了天然山中大部分的灵气,因而奇重无比,所以带着两个宫殿赶路这才会如此费劲。等将来李宏替这两个宫殿炼制出大小随意的分身,再配上合用的法阵,这两个宫殿便会成为能够自行自走的神通法器。 绿月满头大汗,身形自动缩小,变会三寸高低,往天然宫的大殿中一躺:“这个大殿里的灵气太充足了,好舒服!”说完伸了个拦腰,睡了过去,留下端木幽兰和李宏相识一笑。 “你还记得火月宫吗?”端木幽兰难得有机会和李宏单独相处,想起了往事。 李宏点点头:“如何不记得。可惜火月宗已经没有了,不知道后山的还在不在?” “就算在,也早已经易主多时了!我倒是极喜欢里面的陈设和风景的……” 李宏突然握住端木幽兰的手:“等我安顿好这两座宫殿,一定再替咱们打造一个新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间 ,精彩无弹窗免费!端木幽兰依偎在李宏怀里,时光似乎瞬间倒流,两人仿佛回到了两万年前。 传说中,道祖们拥有倒转时空的高超神通,可惜现在的道士却无力掌握这种手段了。不是法术失传了,而是时间不属于某一个人,任何一个修士想要逆转时空都会遭受到其他修行者的反制。除非有人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所有的修行者。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行,因为天上还有高山仰止的三十二位道祖,他们设下的禁制,也阻止任何人逆转、甚至穿越时间。 道祖们虽然早已经飞升天界,但大地上还充斥着许多道祖留下的恢宏手笔和无法磨灭的印记。 大量已经初具法力雏形的法力嵌段,无处不在的山神器灵,切割开来的细小空间,各有目的的大小禁制,以及充斥着三山五岳的过于强盛的阳气。 孤阴不长,独阳难续。早有道士做出推断,认为人死后魂魄之所以很快就会消散,而无法支撑到理论中的七七四十九天,就是因为天地中过于充沛的阳气。 否则,魂魄或许可以形成一个独立的世界。 正在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绿月突然一翻身,体内的定灵珠放出一道通天彻地的灵光,从天然宫逸出,然后直达地底。 绿月站起来,用手捂胸:“怎么回事?这宝贝怎么这般狂躁!” 李宏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仔细凝听。过了片刻,他露出奇怪的神情,对端木幽兰说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声音来自地底深处,而且似乎不在此世之中。跟当初救出裂心时,听到的声音有些相似,但此刻却清楚得多!” 端木幽兰也来了精神,迈步走出天然宫,跃到一处山峰,低头用神目扫视,瞬间达至千里外的地底深处。 “被一层禁制拦住了,看不清楚!” 李宏扭头四顾,发现自己正好在一处三面环山,南面临水的凹地中歇脚,周围的大山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日头,藤蔓树枝遍地都是,不远处似乎又有古时的旧战场,因此阴气较旺。 “咱们遁下去探个究竟!”李宏对地底的声音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从魔尊那里那得知了神魂的真相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凡人死后,能不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 如果有合适的空间可以保存魂魄,那么魂魄应该也能像神魂一样保持意识和记忆。相对于在人间存活的人类而言,魂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存活的人类。 李宏施展法术,将泥土瞬间气化,化成流动的土气,打开一条通道,然后带着端木幽兰和绿月纵身跃下。 往下遁行了百余里,绿月有意卖弄,张开小嘴开始吞食泥土,一路吃了十余里地,然后将含在嘴里的泥土压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个土核吐在了身后。“百十年后,有谁挖出这个土核,也是异宝一件呢!” 一句话逗得端木幽兰忍不住轻笑起来。“这倒真有可能!” 绿月见女主人笑了,越发得意,哗啦啦又吞下不少泥土,即刻吐出了更多的土核。正在玩的兴头上,三人遇到了一个禁制,乃是当年道祖留下的手笔。 绿月发起狠,连放数个法术,却都打不烂那道禁制。李宏赶忙阻止绿月:“这禁制乃是道祖所设,必定非同小可。不过既然地底的古神残余意识能逃得出来,说明禁制有入口,咱们好好寻找一下!” 三人在地底四处寻找,一晃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天,更不知道已经遁出了多远。 正在四处寻找,突然听到地底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比之前还要清楚。李宏仔细凝听,总算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 “大哥,咱们人间走这一遭,没想到竟然重生了!” “也不算重生,虽然有不少之前的记忆,但我觉得自己是个全新的人,更何况说到记忆,我脑海中似乎有不下二十个古神的记忆……兄弟你呢?” “大哥说的是,我要是仔细思考,脑海里起码能想起十七、八个不同的记忆版本,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第三个声音响起:“叫我说,咱们这叫复活……或者新生……” “复活?那是谁复活?你复活前是谁呢?说得清楚吗?” 第三个声音喏喏若若了几下,改口道:“二哥说得也是,若说复活,之前的我到底是玄奇,还是伏傩,还是男荼?我好像有他们所有人的记忆,但是……” “是啊”第四个声音响起:“要我说,还是新生比较好!或者干脆叫转世!” “转世?跟传说中的道士们一样?” “不!不一样!道士们那是历劫重生,带着记忆和修为,咱们这是转世,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但却是全新的存在……” 李宏听着这些人议论,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些家伙一定就是在东都外被狂魔打散的古神怪物的意识!他们重新融合,竟然成就了新的意识,真正地复活了!” 端木幽兰大感惊讶:“他们早就死去了,没有身体,魂魄就算通过吞噬而变强了,又如何能在世间存活?” “不是在世间存活!”李宏解释道:“跟我预想的一样,道祖替他们开辟的特殊的空间有保存魂魄的作用。之前他们虽然只是残余意识,却也能不湮不灭。如今演化成了真正的魂魄,他们就真的可以在地底的世界存在了!这个世界与人间相对,阴气旺盛,叫做阴间最是合适!” “阴间?”端木幽兰想到了悟山的阴阳两界,然后点点头:“阴间这个名字很妥帖!” “咱们一定要去看看!”李宏站起身来,露出坚毅的神情,之前他伏在地面,就是为了要听清楚地底的声音。 绿月的法力还远在李宏的想象之上,所以轻易地保持住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可供三人容身。“主人,只要你找到那个入口,我有办法可以打开禁制!别忘了,我这一生最擅长的就是破除结界和禁制。”说到这里,绿月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就无法破除道祖的禁制,于是小脸微红:“当然了,如果是道祖的禁制,又没有入口,那就难点!” 李宏微微一笑,知道绿月虽然厉害,但还远足以跟道祖匹敌,当下劝慰道:“道祖们超凡脱圣,自然不是咱们可以比拟的。放心,我想我已经知道这道禁制的入口在哪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口 当初姚不惑唤醒地底古神的意识时,并不知道地底禁制的准确入口,只是利用半妖的磁场引诱这些残余的古神意识,让他们自动自愿就从地底钻了出来。 李宏在搜寻禁制入口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不断地催促自己的心奇子,让他从魔尊那里探寻有关古神的奥秘。 虽然心奇子一直尝试着要干扰李宏的思维,但李宏不得不承认心奇子有时候发挥的作用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得多。 李宏刚刚了解到,洪荒之时古神与半妖乃是互为食物和劲敌的,所以只要有强大的半妖的磁场扰动,古神们一定会按捺不住,然后自己就冒出来了。 古神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混沌之后,洪荒之时,所有拥有灵智与超凡力量的生灵都称为古神。其中最强大的一支古神夺天地之造化,更明辨了宇宙至理,掌握了无上法门,就成为道门祖师。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是人类。 另外几支古神,比如拂煦族,比如石斛族,再比如蜿蜒族,也拥有很强的实力,又与道祖走得很近,便被道祖封为各处神灵,镇守山川河岳。这些所谓的神灵与洪荒中的灵**合,便产生了妖族。尤其是其中的蜿蜒族,原本就具有仅此于道祖的实力,他们的圣女更是诞下了大半的妖族,因此被妖族奉为圣祖。 圣祖与旦夕真君的弟子灵祖以及传下妖族法门的道祖并称为妖族三大传承。 妖族与人类又有交合,便诞生了洪荒末期,道祖飞升前后,地面最强大的种族半妖 这是一个奇怪的力量链条:古神中最强大的几支都以半妖为食,半妖又以妖族以及其余所有种族包括人类为食。而人类培育出的道士又能凌驾于任何种族之上。 半妖跟古神缠斗了多年,后来突然衰弱。但无论时空怎样变换,半妖与古神之间的恩怨情仇仍然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所以只要对方的磁场与气息一旦出现,那便是不死不休。 李宏知道了这个秘辛,所以有了寻找阴间禁制入口的方法。风魔岛风解饮传授给他的关于古神磁场的图谱发挥了大作用。 不消片刻,李宏的神魂就搜寻到半妖的法力波动。绿月依法行使,催动体内的定灵珠,定灵珠果然放出了一道道类似半妖法力的光束,不久之后,地底世界一片喧哗,李宏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听到这阵喧哗的,不止是李宏一行三人。两千里之外的地穴之中,苦苦搜寻出路多日的曲清秋也听到了这股声音。 不光听到了声音,还受到了干扰,曲清秋正要躲避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团青烟给裹住了。 曲清秋大惊,他现在就像是失去了爪子的猛虎一般,显得懦弱而胆怯,大喊一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紧跟着,就被一股怪力扯住,往地底拽去。 另一边,李宏就要镇定得多。他等待良久,终于看到了从地底冒出来的青烟。 地底禁制曾经有五处通往人间的路口,最近莫名其妙地关闭了三处,只剩下两处。地底十个新生的古神魂魄被李宏扰动,立刻怒不可遏,即刻从两个出口蜂拥而出,其中一个出口外正好是迷了路的曲清秋。 而另外一个出口距离李宏也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距离,端木幽兰的神目立即捕捉到了位置。 李宏动作比古神的魂魄还快,一个瞬移就到了阴间的入口,绿月同时放出一道绿色电光,破开禁制入口处薄弱的封禁之术。于是李宏、端木幽兰还有绿月便成了第一拨活着进入阴间的修行者。 曲清秋惨叫一声,被几个魂魄封住法体,也在稍后被拉入了阴间。 李宏在并不完全漆黑的空间中漂浮着,打量眼前陌生的环境。道祖们打造的这个世界真是太完美了。不像人间,空气中到处充满了未知的射线,有些来自天外,有些来自山岳石矿,还有些来自法宝符器,这里简直纯净得令人无法置信。 空间中不仅没有射线与磁场的影响,还充满了柔和的阴气。这阴气并非乱七八糟的阴力,而是纯净的水行阴气,是五行灵气的一种,被巧妙地赋予了阴的属性。 五行灵气最是柔和,阴性的水灵气更是轻弱无比,可以将灵魂轻轻托起,而不造成任何伤害。李宏瞬间对道祖充满了崇敬,无论道祖们如何恶劣,他们的道法实在太值得称道了。即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水行灵气的使用,道祖的造诣也远在人间道士之上。 修行者分为三类:道祖,道士,所有其他修行者。这真是至理名言! 绿月因为是精怪,是天生的精灵,所以对灵气最是敏感,刚刚进入阴间不久,就开始浑身打颤。端木幽兰见状,将她托在手心,放入怀里。 绿月顿觉一阵温热,浑身舒畅,连连道谢:“多谢女主人!” 李宏正在感慨阴间建造得巧夺天工,十个强壮的古神魂魄已经追将过来,其中三人还困住了一个道士。道士正在死命挣扎。 “是你!”古神魂魄里领头的一个,穿着奇怪的杏黄色服装,带着高高的帽冠,当他看到李宏时率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不光是他,身后几个魂魄都呼喝起来,显得既忙乱又愤怒。 绿月从端木幽兰的胸口探出头来,双目放出一道精光,往几个魂魄身上一扫,众魂立即住口噤声,吓得胆颤心惊。因为绿月放出的正是定灵珠中的光华。 曲清秋也一眼看见了李宏和端木幽兰,急忙大喊,但却发不出声音。这阴间之地与人间不同,他又被古神魂魄缠住,法力不畅,故而手足无措。 李宏却手一指:“诸位,我来阴间乃是好奇一探,并无歹心这位道友是我道门之人,何不先将他放了,省得彼此再动刀兵?” “你认得我们?” 李宏颔首道:“东都一别,不过数日,恭喜诸位重获新生!” “既然认得,那就来算算旧账!”一个青面獠牙,凶恶无比的巨大古神魂魄怒吼一声,为自己壮胆,然后化成虚影,扑向李宏。这些魂魄毕竟没有身体限制,与神魂的状态更为相似,所以变化无方、神通广大。 李宏来了兴致,将身躯一晃,也神魂出窍,与那虚影斗在一处。 脱开了身体,各种因为身体而来的限制便也随即消失,现在的李宏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动念间穿梭虚空,不用担心法体疲累;呼吸间招风唤雨,不用存想念咒;旦夕间千变万化,不用受拘于五行阴阳的流转。 四周阴风惨惨,刮起呜呜的怪响。阴间因为空无一物,所以这声音显得尤为悠长与空洞,一经放出,没有丝毫回音,只是远远地飘去 李宏大展神威,那虚影打不过他,只得节节败退。为了帮助同伴,转眼间又有四个魂魄齐齐上阵,从四个方向围住李宏。 李宏的神魂一晃左手,从天然山内非常真君藏身的石镜中得到的至宝混元一气盘似实若虚地浮现出来。 这个至宝让李宏底气十足,仅仅轻轻一转,面前的阴阳二气立即逆转,阴间的阳气陡然升高,令十个魂魄瑟瑟发抖起来。 还是领头的古神反应迅速,急忙喊住自己的几个兄弟,然后转头对李宏毕恭毕敬地说道:“上仙,请手下留情!”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阴间的奇点 十个魂魄都给自己起了诨名。 大哥叫做老秦王,老二称作楚国布衣,老三唤作宋贤帝君虽然都是古神残魂合体,但经过淬炼已然新生。十个魂魄保留着数万年的记忆,同时又拥有自己全新的意志和个性。 他们记得之前的旧事,刚开始时十分记恨李宏三番五次在人间阻碍自己的行动的旧事,所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但是大哥老秦王审时度势,料定李宏有克制阴鬼之术,不愿再做争斗,出言求饶。 李宏对阴间是好奇多余仇恨,也无意赶尽杀绝,于是适时收手,神魂转身入窍,归于法体。 “你们既然都已获新生,又何必记挂人间之事?更何况你们被姚不惑所驱,在人间做的都是与道门为敌的勾当,怪不得我斩杀尔等!”李宏朗声说话,气势迫人,十个魂魄莫敢仰视。 老秦王叹口气:“上仙金玉良言,字字珠玑。如果不是上仙以绝大法力逼迫我等,我等不经过数次淬炼,也没有如今的风貌。说句阿谀奉承的话,上仙对我们其实是恩同再造!” 李宏知道这老秦王自忖不敌,所以有意讨好自己,当下也不戳穿,只淡淡一笑:“解开仇怨最好不过!这一方世界广大,也足以你们安居乐业,再不可去人间争锋了!” “是!”老秦王躬身一礼:“只是这方世界实在太过冷清,难以久居!老朽耐得住性子,但几个兄弟却未必。上仙也知道我等乃是古神托身,本性好斗,长久下去,怕是难以支撑” 九个魂魄都点头称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残魂,可以独立思考,拥有智慧,其实也没有一味争斗的心思,心中最关注乃是将来如何存身之道。 李宏一摆手:“此间阴气浓厚,可以养阴,我便唤之为阴间。将来人间但凡有新死之人,若是魂魄不散,我定当想出一法来,送他们到阴间存身,以壮大你的世界如何?” 老秦王闻言,双眼泛出精光,躬身又拜:“凡人身死魂散,最多几个时辰就灰飞烟灭,如果真能来到这这阴间,到真有可能不湮不灭!若是真的达成此事,阴间便是魂魄的世界,倒也不寂寞了!” 身后另外九个魂魄闻言也大感惊奇,觉得这样的奇思妙想,当真远超自己所能想象。 老秦王又让自己的兄弟将曲清秋解开,连连作揖:“得罪了!” 曲清秋脱身出来,破口大骂,却被绿月一指定住:“小道士,休要聒噪!我主人嫌你吵闹!你若是不服管教,我立刻叫你变成这阴间的第一个死鬼!” 曲清秋早知道李宏的手段厉害,今日一见,似乎更胜从前,于是格外心惊。而且跟在李宏身边的那个小小的绿色精怪法力更是惊人的高超,来历又很神秘,随便一个法术就能封住自己的内丹,心惊之余更加忌惮,再不敢胡言乱语。 李宏微微皱眉,对着曲清秋说道:“你是悟山结玉子的弟子,宋清平的师弟?”李宏在天命殿外见过曲清秋,但没跟他打过直接的交道,所以有此一问。 曲清秋深吸一口气,将姿态摆得极低:“家师正是结玉子。”说完后,立刻露出悲悲戚戚的神情,又将自己的前事简单一说,对于自己勾结姚不惑的事没有丝毫隐瞒。 李宏闻言点点头:“你虽然跟姚不惑有所勾结,但最后能幡然悔悟也不算太迟!难得的是知道替自己的师父报仇,倒不算无情无义之辈!” 曲清秋行了一个道门正礼,又将自己本来打算前去投靠李宏,但路上却被半妖劫掠的事一说。“道友,那姚不惑本身修为平平,出身更是低贱,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一个神秘的黑影罢了。说到那黑影,那的确是有通天之法,来历更是深不可测,贫道怀疑他跟天上的仙人有关系,所以多年来一直跟他虚与委蛇,想要打探消息,没想到最后果然被贫道猜中” 曲清秋就是当年在身神教来去自如的黑衣人,姚不惑嘴里曾经称呼他为‘山里人’。 姚不惑与曲清秋结识在数百年之前,彼时姚不惑只是一介初级修行者,出身南疆,全凭舌灿莲花、阿谀奉承才结交上了曲清秋。后来机缘巧合,姚不惑开始接受天上旦夕真君的‘顿悟’,慢慢开窍,修为逐渐提升才勉强跟曲清秋平起平坐。 二十余年前,旦夕真君夺舍李宏时,发生了惊天突变,堂堂天仙落入凡尘,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旦夕真君似乎是魂飞魄散,但衰竭时刻唤醒了自己留在人间的分化身,并将一部分传承传递给了姚不惑。自那时起,姚不惑才有了底气敢于算计曲清秋。 这些秘辛若是半年前曲清秋告诉了李宏,李宏未必肯信。但现在,时过境迁,对于李宏而言,这些所谓的秘辛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李宏听完曲清秋的叙述,未置可否,而是转开话题说道:“姚不惑暂时不足为惧,咱们先弄明白这阴间之事再说!” 十个古神魂魄识相地躲在一边,等李宏与曲清秋说完,这才重新凑上来,等待李宏吩咐。 李宏想要知道这阴间是如何创造出来的。道祖们在这个世间创造了许多小的空间,比如悟山的三十六层连环洞天,又比如冥灵穷发以及其中的石碑世界,但似乎都不如这阴间广大。 除了阴气过于浓郁外,阴间的广大与真实的人间几乎不相上下。李宏想要了解道祖创造阴间的动机和手法。 然而无论阴间多么广大,它毕竟不是一个大世界,而是一个自成世界,或者小世界。俗话说,三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这个大与小的区别并不在于空间的广大与狭窄,而是在于空间奇点的所在。 奇点是一个空间生发的原始之处,但凡在另外一个世界能找到奇点的世界,便是小世界。反之便是大世界。 就好比天然山的自成世界,在这个自成世界里可以无限宽广,可以无边无际,但是在神州大陆的真实世界中它仍旧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入口,就是那棵十人合围的大树,那大树就是天然山自成世界在人间的奇点,李宏可以封住这个奇点从而禁锢住整个自成世界。 然而,与之不同的是,神州大地这个人间世界却并不存在这样的依附处。就算修行者能跳出人间去往其他的小世界或者大世界,却永远无法在其他世界找到这个世界的奇点,因为大世界的奇点就在本身之中。 李宏让老秦王带着自己穿破阴间的重重禁制,要去探一探阴间的奇点所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之喜 ,精彩无弹窗免费!阴间曾经有五个通往人间的出口,但这些出口虽然连接人间,但却并不直接连接阴间,所以任何一个出口都不是阴间的奇点。 道祖们果然别出心裁,他们将阴间的奇点设在了一条隐秘的河上,这条河的前半段是真实的河流,而后半段则是阴间的幻境。河上一架桥,桥的一边是阴间,另一边则连接五条岔道,每一条岔道对应一个出口。如今只有两条通道是顺畅的,走出去都是人间的地底深处,但彼此之间仍然相隔两千余里。 李宏站在桥头上观看,却瞧不出太多的端倪,忍不住皱眉。 老秦王见状,忙大献殷勤地问道:“上仙,这个奇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老朽刚刚搜寻了识海记忆,这条河道祖称为,不知道对上仙有没有什么帮助?” 李宏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想不明白道祖为什么要将阴间设在这条河的尽头,也不明白道祖是怎么创造这个世界的!” 老秦王吓了一跳:“上仙,你想要夺道祖的造化,再现道祖的惊天手笔再创一界不成?啧啧啧,这等雄心壮志实乃我等平庸之辈不敢妄想的……只是道祖雄威,不敢轻犯,我等连想也不敢想啊……” 恢复了神智之后,这些获得新生的十个古神魂魄反而胆小了许多。他们都清晰地记起了当年道祖的风采和手段,如今只是稍微回忆,也忍不住瑟瑟发抖,故而被李宏的动机所震骇。 “是啊”!宋贤帝君虽然排行第三,但是记忆中能够追溯的时间却更久远,他拥有一个古神的记忆,那个古神曾经有与道祖争斗的经验,此刻闻言更是浑身一颤,悄悄地望上一指:“道祖们手段高明,性格更凶残,绝对不敢冒犯啊……” 李宏却不以为意,自从知道了道祖夺舍的秘密后,他对飞升断绝了念想,对道祖也没有了多少敬畏。他扭头看了一眼老秦王,突然双目一瞪,十余道法术鱼贯而出,钻入了老秦王的脑门,想要搜寻老秦王的识海。 拥有那么久远记忆的,除了魔尊之外就只有些古神了,就算是万宝仙的传承也没有这么丰富。李宏被两个古神魂魄的话语提醒了,他可不想错过领略道祖风采的机会。 然而,魂魄已经不是法体,没有三田,自然也没有泥丸宫和识海。李宏的法术钻入一片虚无,一无所获。 李宏暗骂自己糊涂,这些魂魄应该跟心奇子或者说元神更类似,那么寻常法术当然没有效果了。于是转眼又放出另外一组法术,不是搜寻识海的,而是对接元神的。 果然,如李宏所料,古神魂魄其实也是一种神魂,虽然不像道士的神魂那么坚固,但已经脱离了凡人的魂魄范畴,找不到三魂七魄,而是一个单独的整体。 魂魄中包含的是识神,神魂则是元神,前者是后天拥有,后者却是先天形成。先天魂魄与后天元神虽然有很多相通之处,但仍有根本的不同。元神除了比魂魄更强大外,构型也更偏向于各向同性以及高度整合,不再需要基础的三魂与七魄。 除此以外,更关键的一点是,神魂可以独立存活,并能带着完整的记忆重生,而魂魄却不行。 李宏的法术敲打这神魂的边界,企图强行进入,就在这时,一道厉害无比的法术从古神魂魄的最深处冒了出来。 之前这些残余意识互相吞噬时,乃是彼此融合,并没有破除神魂的外壳,更并没有触及最核心记忆的动机,所以这道隐藏的法术并没有被激活。但是李宏现在的法术就要富于进攻性得多,它们在撕裂神魂,那道法术立刻感受到了威胁,不由自主地就发动了反击。 李宏触不及防,紫玉碗第一个跳出来护主,却被那道法术轻易绕过,直插李宏的泥丸宫。紧要关头,李宏左边肩头一道紫气冒起,啪一声挡住了那道神秘的法术。 四周的阴力猛地一吸,然后又猛地一放,刮得十个魂魄几乎站立不稳。好在持续时间不长,眼前场景转眼就恢复如初。 老秦王这才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宏扭头一看,肩头上站着一直跟绿月一般大小的精怪,形貌与器符子一模一样,浑身冒着紫气,只是显得缺乏灵智。李宏一惊:“难道是器符子的分化身?”刚一动念,却意识到道祖的禁制神妙无比,不可能让器符子以分化身的形式出逃,这个长得跟器符子类似的三寸小人应该只是一件人形法器而已。 李宏的意念一触,那小人立刻坐低,伏回了李宏的肩头,正是一件器符子炼制的拥有器符子全部记忆、传承,但不具备器符子灵智和意识的法宝。 这法宝被器符子不知不觉间放在了李宏的肩头,算是他送给李宏的礼物,想在李宏危急时刻救他一救。 李宏苦笑一声,不理解器符子的心理,既然要送宝,大大方方地送给自己就是了,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呢。不过,李宏心头还是感激的,若不是这件小宝贝,刚刚自己就要被那道道祖的奇怪法术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绿月凑近前来看了看,然后欣喜地说道:“恭喜主人,这是器符子前主人在黑暗禁制中百无聊赖之际,炼制了数万年而成!” 法宝现身的瞬间,绿月的脑海中一团记忆被释放出来,正是她离开禁制时,器符子留给她的。 “这个最大的用处是可以自动拆解对方的法术。”绿月按照记忆中的讯息给李宏解释道。 拆解法术,听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却是最高深的神通之一,因为要拆解法术,除了要迅速认出法术之外,还必须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应,这必定是博览群书、修为高深至极的修行者才敢做的事。 李宏常常使用拆解术,便是仗着自己经验丰富。而之前旦夕真君也是凭着有这样的异能,而在与崖山的对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拥有器符子所有的经验和阅历,更是一件可以做到天算的至宝,也是一颗拥有无穷法力的内丹,真是集道门修行之大成者。 李宏没想到器符子对自己竟然如此厚爱,将这样一件万年罕见的至宝都送给了自己。 若不是好奇心驱使自己前来探索阴界的起源,李宏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拥有这么一件至宝,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逢 李宏肩上突然显现出来一件异宝,挡住了来自古神记忆深处,道祖埋下的法术。 虽然得了琥珀精晶,李宏也再不敢过分造次,只能放弃了探寻这些魂魄记忆的打算。 一行人转身回到阴间腹地,老秦王指着一处起伏的山丘说道:“不瞒上仙,那一处地势与老朽出生的故里有七分相似,几个兄弟商议着准备在这里筑城,将来上仙造访,尽管来此地寻我等就是。” “这阴间空无一物,如是在此筑城,恐怕多有不便。”李宏想了想,转身对绿月说道:“你往天然宫走一趟,取一些材料来给他们使用!” 绿月应声即去,留下老秦王、宋贤帝君等人拜谢不已。 曲清秋闷声站在李宏身后,不住地打量几个古神魂魄,脸色阴测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等待绿月,老秦王突然脸色微变:“有人误打误撞进入了阴间。” 绿月离开阴间时,老秦王为了方便绿月能轻松回来此地,于是将两处入口都大大地敞开,并暂时解除了禁制。因想到两个入口都在地底数千米的深处,一般的修行者都不会潜入这么幽暗的地底,所以索性还在两个入口处设置了明光,作为引导。哪里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今日偏偏有人闯了进来。 端木幽兰扭头一望,一道神光射出。她原本是想在阴间扫视一番,看看来人究竟是谁,不曾想目光竟然瞬间穿透了阴间。端木幽兰忍不住惊道:“我这神目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进阶了!” 李宏笑道:“想是阴间阴气弥足,补充了你的神目,可见阴阳相济才是修行的不二法门。” 话音未落,端木幽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竟然是摔琴遁入了阴间。 这一下,连李宏也讶异不已。“她不是前往须弥剑宗攻山去了吗?怎么今日到了此处?”遂担心起摔琴和青木真人的安危来。 “不光是摔琴,她前面有一团怪影,似乎正拖着她在急速前行!他们在阴间迷路了好像在斗法!” 摔琴被那团黑烟中的怪物在地底拖行了不知道多远。她早已经放平了心境,一边利用地底的灵气修炼,一边静静地感悟着自己内丹中汲取到的奇怪的粒子的用处。那种奇怪的粒子似乎可以对所有东西都产生奇怪的吸引力,尤其是聚合在一处时,力道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怪烟中的怪物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地摆脱摔琴,却一直难以成功,惶急恼怒之下,未择路径,机缘巧合之中竟然误入了阴间。 “臭娘们!放开我!不然等我出去有你好看的!” 摔琴冷笑一声,却不理他。 怪物早看出摔琴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从她无动于衷的神情中深切地感到了被忽略、被轻视,于是怒火一阵阵地猛烧,烧得他晕头转向,恨不能立刻转头过来,一口咬死这个年轻女子。可惜这个女子身上突然间产生了和自己一样的力量,不仅死死拽住了自己,而且一旦自己跟她靠得太近,那股吸力又会立即转变成强烈的排斥力,根本不给自己靠近她的机会。 “你别得意!等我全能教横扫中原时,有你哭的时候!我那些兄弟们,可是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最感兴趣了,到时候叫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怪物说出危言耸听的话,企图恐吓摔琴,然后从摔琴的恐惧中获取快乐。 不过摔琴可没给他任何机会,反而不冷不淡地笑道:“全能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乡巴佬,恐怕连圣火教都不如,真是大言不惭!”其实摔琴根本无意跟这个怪物争执,因为世间上缺乏自知之明的人实在太多。摔琴计较不过来,也没有兴趣去计较。 怪物哈哈大笑,想用笑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嘴硬的凡人,全能神是天下至高无上的存在,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会为自己的无知和傲慢付出代价的!” “我看付出代价的会是你吧!”曲清秋觉得自己需要表现一下,所以当他跟着李宏与端木幽兰来到近处后,率先说话。 摔琴喜出望外:“师叔,端木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 那黑眼中的怪物露出狡黠的目光,全然没有意识到裹住自己的黑烟已经开始消散。“又是道士!听说你们自以为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今日一见果然都喜欢虚张声势,言过其实,不知道天高地厚。” 曲清秋忍不住放声大笑,数十万年以来,道门鼎立天下,执掌乾坤,天底下还从没有人敢这样诋毁道士。就算是姚不惑的圣火教野心滔天,在他面对道士时,也是小心翼翼,通常都只敢在背后使用阴谋诡计而已,真正的正面对抗是少之又少。 李宏也觉得饶有兴致,他历代转世,还从未听过全能教,心道:莫非又是姚不惑搞的什么把戏? “笑什么?臭道士!有本事咱们斗个法如何!” 曲清秋倏忽一下来到怪物面前,冷笑两声:“斗法?就凭你也配?”他之前被古神魂魄擒入阴间,心头正有恶怒未散,当下说着话的同时扬手就是一道法术射出。 那怪物还在说大话,触不及防,被曲清秋的法术瞬间击倒在地。 “你怎么能看到我?”怪物以为自己还在黑色烟雾之中,所以诧异。 老秦王看见怪物的长相其丑无比,浑身黢黑,骨瘦如柴,额头上还有一个又细又长的犄角,说话的神情有几分严肃,更多的却是滑稽,于是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怪物好不有趣,阴间虽然无有阳光,但也不是漆黑一片,你偌大的一个丑八怪,粗声粗气,馕糠污糙,谁还看不见你不成?老朽眼拙,也没瞧出你使了什么遁法或者隐身之术,难不成你觉得我们都是瞎的?” 老秦王说话认真,一五一十地把心中所想道来,又因为新生不久,语调还有些奇怪,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倒像是在正经地打趣那怪物。 那怪物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欺人太甚!”翻身起来就要释放法术。摔琴与他连扯在一处,虽然没有被曲清秋的法术所影响,但此刻感受到他的狂暴,于是使劲一扯,就像牵狗一般,死死拉住怪物。 摔琴结丹成功,法力大增,这猛地一扯,还真就把那怪物给制住了。 李宏喜道:“你果然结丹成功了!” 摔琴不好意思地一笑:“飞琥好像比我还早了一刻结丹呢!” 怪物见几人说话悠然自得,感觉自己的法术似乎毫无功效,吃惊之余,更是羞愤。“你们使用了什么邪法?为什么我的法术不灵了?” 曲清秋脾气暴躁,跟他师兄一模一样,为人还更奸险恶毒,闻言挥手就是两巴掌打在那怪物的脸颊上。啪啪两声,怪物被打得晕头转向,跌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曲清秋登时起了杀心,正要下手,一阵清风吹来,阻挡了自己的法术。他立刻知道是李宏要留这怪物一命,于是悻悻地退下,闪到了一边。 老秦王也忌惮李宏,虽说不上佩服对方,但也绝不愿意忤逆,当下扯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也乖乖地避到一旁,任由李宏施为。 李宏瞬间便从怪物的识海中获得了关于全能教的信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教派登时产生了不亚于圣火教的兴趣。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尊不爱讲道理 怪物歇了一阵后,终于可以说话,却兀自口硬。曲清秋狠狠地盯了他几眼,如果不是李宏阻止,他立刻就要结果了这个怪物的性命。 李宏将新得来的至宝往摔琴身上一照,她与怪物之间奇怪的吸力瞬间土崩瓦解。怪物直到此刻方才脸色大变,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怎么懂得如何解开神力” “神力?”李宏忍不住大笑了两声:“驱动重玄子的法术而已,这算什么神力?”说完,手一挥,那怪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 “你们应该也会这样的手段吧?”李宏看了一眼老秦王,不经意地问道:“这个手段是远古时修行者使用的一种简单法术,利用法力驱动可以产生吸力的重玄子罢了。虽然失传了几万年,但没什么了不起的。” 老秦王立刻摆摆手:“这等手段虽然听过,但都是道门的法术,我们倒是真不会使用!” 李宏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便不再追问,而是对摔琴说道:“你的内丹中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重玄子,真是造化!回头我传授你一些法门,教你如何使用重玄子。别小瞧这些没有生命,实实虚虚的粒子,它们代表的可是一种规则,用得好了,事半功倍,而且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法力!” 怪物没想到李宏一眼看出这么多底细,惊惧之余还是不服气,但是语气却明显不如之前那么强硬了:“你别得意如果教主亲来” “你们教主要真敢来,就不会派你来神州了!”李宏摇摇头:“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低级护法,连教主的面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教主有什么实力,真亏了你还能有如此的勇气和信心!”李宏说着话,双目中透露出的气势便吓得那怪物瑟瑟发抖起来。 怪物什么也没说,但他莫名地觉得自己已经被李宏看透了。 “走吧!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怪物没想到李宏竟然会放自己离去,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他。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杀你何用?”李宏一挥手,一道清风刮起,将怪物送出了阴间。 “道友!就这么放走了他?太便宜他了!”曲清秋有些不能理解。 “他不过是个没有什么法力的怪物,杀了他又有什么好处?不如让他回去给自己的教主报个信,打消他们不切实际的妄想,免除不必要的纷争,对天下的黎民百姓而言不失为是个功德!”李宏摇摇头,对于曲清秋的戾气感到不满。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绿月的声音。她从人间返回,因为寻不到众人,所以正在呼喊。 李宏拉起端木幽兰,一马当先地飞身而起。“走吧,咱们先去看看老秦王筑城!” 老秦王凭着识海中古老的记忆搭起了十座恢宏的宫殿,供给自己与九个兄弟使用。绿月带回来的材料都是天然宫中珍藏的名贵石料以及珍稀花卉,最能适应阴暗的环境。 老秦王看着自己搭建起来的宫殿,露出得意的神情,顿时对李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 非常真君遁出天然山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他现在在高空中隐伏,然后仔细思索一切可能的前因后果。 自己藏身天然山地窖外,这件事除了自己的兄长,或者说本体旦夕真君以外,天下再无一人知晓。旦夕真君早已经飞升紫府,这个秘密也随着他消失在了人间。如果有人知道这件事,那说明旦夕真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甚至有可能从仙界跌落回了人间。然而旦夕真君却没有亲自来寻自己,那说明旦夕真君在人间也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如今有人‘误打误撞’地唤醒了自己,这一定也是旦夕真君为了传递重要讯息而做出的应激反应。 “天下一定还有人知道更多的详情,而那个人一定会有旦夕真君的气息。”非常真君准确地做出判断,然后静下心来仔细地审视天地。 三天之后,在一片茫茫大山之外,非常真君感应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波动,他隐去身形,落下云头,看见山脉的边缘有淡淡的法术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辨认之下,他看出了端倪,忍不住撇嘴一笑:“总算被本尊找到了。” 法术都是灵气的链条,有不同的组合,有不同的构型,每个人的手法都不完全相同,而最重要的是连接这些灵气的力道也因人而异,不同门宗,不同师承都有自己的特色。寻常修行人看不到的细节,在臻入化境的高手眼里,却是显而易见的特征。 灵气有**类,它们都是特殊的能量,彼此具有不同的属性,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不同灵气的相互作用就被称为灵力。凡间的法师与修行者往往将灵气和灵力混为一谈,但其实二者不同。 如果将灵气类比于为俗世的物质,那么灵力就可以类比为物质间的力。这个力,有若干种,不一而足。 旦夕真君的传承无一例外,都喜欢使用心念强力来连接灵气的嵌段,从而形成千变万化的法术。由这种力形成的法术,总会带着一丝微弱的可以影响识海的波动,只有继承了旦夕真君道法的弟子才能感应得出来。 非常真君缓慢地沿着这股波动,走入了深山。 走着,走着,非常真君十分自然地露出了身影,开始大摇大摆地在山间徜徉。他已经在黑暗中度过了难以计数的时光,此刻终于忍不住要在阳光下显出自己,享受温暖的日头。 也许是他走动的神态太过自傲容易引起旁人的不满;也许是因为他孤身一人行走荒郊野外,所以容易招惹歹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当三个凶神恶煞的修行者持剑拦住他的去路的时候,非常真君感到了愤怒。 “喂,哪里走?”一个吊儿郎当的修行者扯着嗓子喊道,一脸的不耐烦:“看你的样子也是修行中人,闯进我们的仙山,莫非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非常真君不用看,就知道面前的三人修为低下,实在不值得自己出手,于是继续低头走路,完全不予理会。 拦路的三人中,有一个矮个儿的剑客,生得凶神恶煞,见非常真君不理不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双手一拍,背后一柄长长的飞剑嗡一声蹿出了剑鞘,放着斑驳但绚烂的剑光。 还是另外一个修行者比较持重,见非常真君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心中打鼓。毕竟天下卧虎藏龙,除了道门五宗有数不清的高手外,三山五岳同样也是能人辈出,保不齐就遇到一个厉害人物。于是他拦住身边的同伴,换了一个比较客气的腔调说话:“这位道友,前面可是我彩霞山的要地,你若没有要事,请不要再往里闯,否则引起争斗,岂不是不美?你若有事求见我家掌门,请通报姓名,我替你通传!”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然而却莫名其妙地激怒了非常真君。 “你见我不是好惹的,于是就拿这番话来虚与委蛇不成?真是见风使舵的小人!本尊此刻心情不好了,你们赴死吧!”非常真君性格乖张,若是三人继续叫嚣,他或许就默默走开了事,偏偏那弟子画蛇添足要来讲理,反而让非常真君异常生气。 一道无形无质的法术飞出,眼看三人就要身首异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教主岂可受制于人? ,精彩无弹窗免费!姚不惑急急如丧家之犬,眼睁睁看着追天道人带着崖山道士捣毁了整个圣火教总坛。圣火教的护法一哄而散,那些跟着自己不远万里来到神州的海外修行者一时间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姚不惑可顾不上别人的尴尬,他趁着混乱,趁着旁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青衫人旦夕真君身上时,立刻遁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于姚不惑这样出身低下的修行者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只要斗志还在,一切都能重来。 姚不惑感到神州四处都是敌人,不敢逗留,一路往西。他心中一方面祈祷黑影可以杀死李宏;另一方面又希望李宏不要就范,不要被旦夕真君吞入腹中。 他犹豫再三,并没有往李宏逃去的西南方向去寻旦夕真君,而是朝着更西的山区飞去。 如果转而往南,不出五千里就是无道原,姚不惑决定就在眼前的大山中休整数日,恢复实力,然后再做长远打算。 刚刚在山脉中隐藏了两日,姚不惑就发现有一个强大的人物跟了过来,那感觉跟以前的黑影很像,但更加锋芒毕露。姚不惑拿不准对方的来头,于是隐伏在山里,尽力掩藏自己的行踪,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暴露了踪迹。 非常真君不动声色,瞬间斩杀了两个修行者。那小个子的剑修,以及一本正经劝说自己的青年人转眼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一两声清脆的鸟叫,除此以外,别无杂音,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手中握着剑,吓得有些浑身发抖,但却不肯坠了自己的威风,继续恶狠狠地望着非常真君。 “你不怕死?” “怕!怕有什么用?怕你就不杀我了!” “说的没错,怕不怕你都得死!” “我呸!那你问我做什么?看剑!”年轻人虽然在惊惧之中,法力运转迟缓了一些,但看得出平时用功颇勤,这一剑来得仍然极快,带着风雷破空之声。 非常真君摇摇头:“这样声势浩大的剑术,除了吓吓凡人,还能有什么用?”随即轻轻吹出一口气,那柄飞剑立刻落地,坠入尘泥,失去了灵性。 年轻人看出非常真君的不凡,心头懊悔,不该在今日出来巡山,结果落得如此下场。但犹疑了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再无幸理,于是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非常真人。 非常真人轻轻一指,定住年轻人:“小伙子,我看你还不错!跪下给我磕头,我饶你不死!” 年轻人倔强地摇摇头:“你太强!强者的话信不过!我给你磕了头,你还是会杀我的!” “恩!你倒是不蠢!说得没错!”非常真君正要动手杀人,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气涌动,于是微微侧身望向山林:“你终于来了,现身吧!” 年轻人先是一喜,随即就失望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师父前来搭救自己,但扭头看时,眼前其实空无一人。 就在年轻人准备慨然赴死时,眼前一花,竟然真的走过来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斗篷很大,几乎遮住了来人整个脸庞,但露出斗篷外的红色长发却在暗示来者的不平凡。 这个不凡的红发修行者,自然就是姚不惑。 非常真君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微微皱眉:“老家伙竟然会选择你当传承?” 来人掀开斗篷,露出英俊非凡的脸庞,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老家伙的分化身!他人呢?” “他?哪个他。”非常真君摇摇头:“我没看到任何他。我需要你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可以!但你先放了他!”姚不惑有些欣赏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玩世不恭,但临危不惧,脑子又很灵光。圣火教要死灰复燃,正需要这样的后辈修行者。“他跟你无冤无仇,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非常真君冷哼两声:“本尊想杀谁就杀谁!你还想跟本尊讨价还价?”话音未落,二十七道法术已经蓬勃而出,劈头盖脑地扑向了姚不惑。非常真君想要知道什么,不一定需要对方开口。 可惜,这一次他失望了。姚不惑的脑海空空如也,除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及纷繁复杂的法术与咒语外,没有任何关于旦夕真君的事。 “为什么没有?你明明有老家伙的传承,而且有他的气息!”非常真君喃喃自语,只过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你把记忆藏起来了?” 姚不惑冷笑两声:“是藏起来了。所以你要想知道什么,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蠢货!”非常真君这句话不是骂姚不惑的,而是骂之前与姚不惑有过接触的旦夕真君的任何一个分身,竟然让姚不惑学会了隐藏记忆的法术。“本尊不接受任何威胁!” 非常真君沉睡了数万年,好像冬眠一样,身体未老未衰,法力与精神都充沛异常,火气也很旺盛,一言不合立即动手。 数百道法术争先恐后地袭来,好像要讨好主人的猎狗群一样。 姚不惑早有防备,圣火往外一撞,竟然挡住了非常真君的大部分法术。有几条狡猾的法术忍住圣火的高温,继续往里突进,却被非常真君突然召回。“融丹之法,亏你练成了这个手段。就凭这个,你可以做我的跟班!咱们一起将道门五宗连根拔拔除!” 比起之前喜欢指手画脚的黑影,姚不惑更讨厌眼前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虽然他们的相貌几乎一致,但黑影好歹有点自知之明,懂得忌惮风魔岛和道门。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显然与黑影系出同门,但却要狂妄得多。 非常真君不给姚不惑反应的时间,将一部分记忆输入姚不惑的识海。姚不惑立刻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跟黑影的关系。 “旦夕真君?原来那家伙的名字是旦夕真君!”黑影之前并没有将事情的一切都告诉姚不惑,所以姚不惑只是靠着自己获得的顿悟,以及猜测和推断知道了一些事实。 如今姚不惑终于知道了更多的细节,只要再跟自己的记忆融会贯通,那么他一定还能推论出更多秘密。姚不惑一念及此,正要呼唤自己的记忆,却突然明白自己险些上当。 “我若是召唤记忆,立刻就被他识破了我的底细!好狡猾的非常真君!”姚不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念头抑制住。他可以确定虽然此时此刻非常真君并没在审视自己的识海,但他同样确定,只要自己施展任何一道法术,非常真君立刻就会发现,然后扑上来,紧紧勒住自己,想勒住自己的猎狗一样。 “我是圣火教的教主,不需要再受制于任何人!”姚不惑觉得自己可以跟非常真君好好谈谈。(。)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求援 李宏带着端木幽兰、摔琴和悟山曲清秋离开了阴间,回到阳间的天然宫外。 端木幽兰突然明白为什么李宏会对阴间有如此大的兴趣,微微一笑,却没有继续提起。 摔琴看见偌大的天然宫就像一辆大车似的停在山谷之中,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喜出望外。“以后随便去哪里,咱们都可以带着天然宫了!” 绿月不以为然地讥讽道:“小姑娘,那也得等你有足够法力之后再说!这天然宫可是非比寻常得很,跟一般的法器都不相同,想要驱动它必须得靠实实在在的法力偏偏它又奇重无比,比百座山岳还沉,想要随心所欲的移动,可不容易!” 摔琴对绿月略带轻视的话语并不介意,微微一笑:“师父看见天然宫这等模样,一定会比我还大吃一惊的!” 李宏微微颔首,想起了青木真人、崔氏和十里累,心说:“一别多日,竟然有些想念他们。”当下打定主意要速速往东赶路,于是对曲清秋说道:“既然已经脱离了阴间,道友请便吧!” 曲清秋犹豫了一阵,想要继续跟随李宏。李宏看破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说道:“你家师兄还在记恨你,你现在跟我走,来日见了宋道友岂不尴尬?” 曲清秋叹了口气:“也罢!待贫道立个功劳再去投靠道友不迟,到时候我看谁敢不服!”说完,一展道袍往西去了。 “他要立什么功劳?”端木幽兰忍不住好奇。 “想必是寻半妖去了。”李宏猜到曲清秋一定是意识到了半妖对于姚不惑的重要性。姚不惑与半妖的关系密切至极,在曲清秋看来,要想彻底击垮姚不惑,首先必须得瓦解半妖对于姚不惑的‘支持’。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宏已经看破了圣火教的底细,所以有没有半妖,对于战胜姚不惑已经不是什么关键。更何况,依李宏估计圣火教的总坛应该已经被追天道人毁掉,所以就算姚不惑侥幸逃了,也很再难掀起什么大浪来。李宏现在担心的是那个自称为非常真君的家伙,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打算。‘旦夕真君’已经被器符子封在了天然山内,非常真君出世后,又能有怎样的作为呢。 李宏的思绪逐渐走远,却被端木幽兰唤回了现实。“咱们赶紧往须弥山与众人汇聚吧!” 李宏点点头:“宋清平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踪迹,估摸着正在神州各处寻找咱们。待我传递个信息给他们!” 失去了飞升的希望,李宏的心头终归还有一丝不舍。 虽然放下了,却忍不住还是会低头看看自己扔下的那份执念,尤其是这份执念已经跟随了自己九生九世。一个原本模糊的计划,在他的识海中渐渐明晰起来。 很快,第一个得到李宏讯息的人出现了。 不出所料,来者就是分身最多的来去公。他气喘吁吁,有些不服气地看着李宏:“你小子竟然没死,逃出来了?” 端木幽兰还没来及说话,绿月第一个不高兴了。“你是什么丑八怪?敢对我主人这般说话?”神情肃穆庄重,俨然是一个老前辈的架势。 来去公啐了一口:“刘满,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个小精怪?口气可真大!”‘大’字没说完,绿月已经出手了。 比起得道的年代,绿月远在来去公之前,只不过中间若干万年都在用秘法沉睡,否则就算是再厉害的精怪也不能活过数万年。 精怪不是妖怪,他们没有远古三祖的传承,是纯粹的自然的结晶,浑身充满了纯净的真元,自然也没有妖怪独有的妖气。 来去公冷不防被绿月的一道法术击中,跌了一跤,浑身酸疼,急切间立刻隐去身形,躲在了自己的分身之中。刹那间,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突然出现,简直是遮天蔽日。 绿月来了兴致,猛吸一口气,身体长大成三丈高下。“主人,容我放肆一次,待我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李宏也来了兴致,想看看来去公究竟有多大能耐,于是也不阻止绿月,任由她施为。 他带着端木幽兰和摔琴驱动天然宫和百卉宫,升入高空,作壁上观。 来去公破口大骂:“刘满,你现在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十年前老子还替你打过邪教的姚不惑呢!” 李宏这时才淡然一笑:“来去公,绿月想跟你切磋一下而已,何必如此气急败坏?难不成,你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来去公最受不得激将法,当下沉默不语。他虽然觉得被人激将是很愚蠢的事,但内心也忍不住想跟绿月斗一斗。更何况绿月的手脚也着实太快,几乎容不得他反应,下一波法术已经攻到,他不得不出手应对。 这道法术简单至极,就是绿月猛地吹出了一口气而已。 这口气产生的风并不狂暴,反而缓慢至极,若是拂在人脸上,会让人心旷神怡,但若是吹到拥有分神的分身之上,却立刻炼魂破魔。 就听满空一阵鬼哭狼嚎,来去公的蒲公英分身只要被风刮到的,纷纷枯萎跌落,无数法眼可见的青烟随之冒起。 绿月休修习的是古法,古时的法术与今人大不相同。现在的法术讲究的是多变繁复,远古时的法术却讲究快捷干脆。所以绿月吹出的这股微风当中满含细小的法力嵌段,比帝晶的晶术尺寸要大得多,同样含有各种灵气,但连接灵气的力却是原初弱力,一种极难掌握的法力。 来去公大吼一声,急忙收回、驱散蒲公英的分身,显得极不服气。于是张嘴又放出自己最拿手的湮、灭二气。 这两种灵气拥有特别的属性,能对敌人产生的法力也极为特殊,倒是跟绿月的法力棋逢对手。 修行者以天地灵气为能源,但灵气这种能源通常本身是不会主动攻击敌人的,必须由施法者组合成法术,然后才能对敌人造成影响。现世中,法术多以雷火风雹等等形式出现,乃是因为这些形式拥有最强的伤害性。但有些灵气,本身就意味着毁灭,比如天空中的雷电,又比如来去公拥有的湮灭二气。 绿月嘻嘻一笑:“没想到被你炼出了这样的灵气,有意思!” 来去公得意了不到三息的功夫,突然发现自己的湮灭二气蓦地消失了。它们不仅没有伤害到绿月,反而成为了滋养绿月的养分。来去公不由得大惊失色,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同时想起自己来寻李宏的真正目的,随即猛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来找刘满和端木是有要事商量!无道原快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获全胜 李宏掐指一算,自己和端木幽兰在阴间待了起码四日,在天然山中耽误了至少三日。换言之,自己从圣火宫离开后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七天内发生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 自从追天道人施展无上道法将圣火宫总坛夷为平地之后,团聚在四周的几大势力悻悻而去。崖山展现了超出众人想象的实力,无论是北溟剑宗还是南明离火剑宗都自忖无法匹敌。 吴智和南宫奉天两个老狐狸搭成协议,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准备各自攻伐分散各地的小修行门派和剑宗。而道门几宗,目前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不值得冒险。 悟山原本想联合崖山共同对付圣火教,结果却被崖山吹枯拉朽般拔得头筹。崖山早已经看不上悟山。而姜明岳更是记恨追天道人骂自己是蠢货,却也不敢跟崖山争锋,只得默默地离去,转身追寻姚不惑去了。 无道原的大妖们亲见圣火教溃败,道士大显神威,也略感不安。尤其是万宝仙猛地记挂起道祖的训言以及早已经被推倒的界碑,立生惊惧之意,急匆匆地带着众妖回转无道原。 在途不止一日,刚到无道原边缘,妖王们就发觉东边大泽中的洪荒异兽蠢蠢欲动,烦躁不安。这些异兽传承久远,蛰伏多年,就是万宝仙和来去公也轻易见不到,此刻却如此躁动不安,想来必有原因。 一行大妖马不停蹄地越过黑晶山的东段,并没有见到帝晶大人。但一进入无道原,迎面就遇上了一群身材高大,留着兽首的妖怪。当先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牛头黑身,凶神恶煞,正提着一杆铁棍在耀武扬威。 众妖王大惊,因为眼前这些还保留着兽形的正是无道原西面万丈绿原里的妖怪,他们没有三祖的传承,所以一向不屑于彻底变换形状,总喜欢保留几分野兽的模样。这些妖怪自古以来都被摒除在无道原外,像如今这般肆无顾忌地出现在无道原中,当真罕见至极。 白春脾气火爆,第一个忍不住,冲将出去,要跟那牛头怪厮杀。白春原意以为只要自己现身,眼前几个粗鄙的妖怪一定会落荒而逃,哪里知道对方却对自己不屑一顾,三言两句不合,立刻动手。 白春起初占据了优势,打得牛头怪嗷嗷直叫。怪物身边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都按捺不住,纷纷加入战团,饶是如此,白春也立于不败之地。 但转眼之后,妖怪群中出现一个穿着白袍的神秘的男子,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顷刻就增强了那牛头怪和他同伴的实力,形势急转直下,白春不敌败走。 万宝仙大怒,拿出无道原之主的身份想要压制这些丑陋粗鄙的妖怪,却被这些妖怪当面顶撞。万宝仙正要动手,还是身边的观星意识到事有不协,提醒万宝仙应该速速回转万仙谷为上。但为时已晚,四周蓦地昏天暗地,突然冲出来数百个粗鄙的妖怪将众妖王团团围住,显然是早有埋伏。 不仅如此,大约一百里之外冒出滚滚烟尘,一个大阵发动起来,困住了诸位妖王。 观星见势不好,立刻建议来去公前去求援。万宝仙和来去公都骄傲惯了,怎会轻易伏低,起初还全不以为意,但斗了一阵,猛地惊觉对方的法术专门克制自己妖族,这才慌了神。万宝仙于是也催促来去公去寻端木幽兰和刘满,自己则领着妖王们苦战。 来去公仗着化身众多,千变万化,脱出重围。但却不知道‘刘满’身在何处,所以来来去去地搜寻了好几次,这一日终于寻到了刚刚从阴间归来的几人。 李宏听完来去公的叙述后也大感惊讶:“天底下还有谁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进犯无道原?而且连你和万宝仙都不是对手?”李宏突然想起离开天然山石林禁制时,‘旦夕真君’曾经说过这个世上还有几个厉害的家伙。敢对拥有九丹的妖王宣战,想必应该就是那几个家伙中的一个吧。 可惜,当时李宏对‘旦夕真君’的话听得不够真切,对于这几个厉害人物的细节并不清楚。 “刘满,你别犹豫啦!难道你想见死不救?”来去公刚刚在绿月面前输了锐气,本就在心烦意乱,此刻又想到万宝仙生死不知,于是着急起来。“端木,要是你师父花中人在的话,她一定不会犹疑半分的!咱们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共过患难吧?你可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啊!” 李宏不是犹豫,而是在等着宋清平与公孙隐他们的回音。 “花中人去哪里了?”白君成在无疆黑荒中搜寻了多日,始终不见师叔回来。起初他还在担心,但时间略久,脑海里的想法就越多也越杂,渐渐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尤其是身后十余个幸存的崖山疯道士,此刻是真的更疯了。 卢贤琨披头散发,对于自己的失败不敢相信。心头的怒火催促他要去寻找青衫男子报仇,但是混乱的识海却又在默默地阻止他,让他不要自寻死路。思想激斗,自相矛盾,让他痛苦不堪。终于,他和其他十来个同伴,彻底地抛弃了正常道士的思维,开始用奇怪的方式发泄内心的愤懑和恐惧。 无疆黑荒中为数不多的灵兽遭了殃,被道士们大卸八块,吞筋食肉。杀戮暂时缓解了疯道士们内心的矛盾,成为了他们最宝贵的**药。短短几日,他们就开始着迷于茹毛饮血的生活,抛弃了道士的尊严。白君成露出嫌弃的神情,撇开这群疯道士,也丢开了对花中人的搜寻,义无反顾地往西边遁去。 在白君成的识海中,也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讯息,要他杀掉黑影,但是白君成却下意识地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抵触。他现在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漠,也更多疑,就连自己心头想的事,他也不愿意百分百地相信。 “青衫人就是之前的黑影,没错,就是他!他既然往东去了,那我就往西去,远远地躲开他。我要的是长生不老,杀他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吗?”白君成反复地思考这一点,终于说服了自己,但是他并不知道西方其实也并非太平盛地。 “初音,你果然大有长进!想不到修炼灵根道木的修行者一旦结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乌冶之沙哑的声音传来,他骑在三尾沙蝎的背上,几乎与自己的坐骑融为一体,得意洋洋。自从与沙蝎对接之后,乌冶之已经离不开这个灵活异常的巨大蛊虫了。“比我之前的那些黄蜂可强太多了!” 沐初音骑在自己更加高大的灵木魁上,秀发随风而动,显得意气风发、英姿煞爽。对于乌冶之的称赞,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在暗暗欢喜。因为乌冶之说得不错,她也明白无误地感到自己正在不断变强。 跟全能教的第一次交手,沐初音没费吃灰之力就大获全胜。 第一百二十章 无能为力 全能教很神秘,也拥有很多厉害的手段,但是沐初音犹如初升的朝阳,充满了活力,不畏惧一切敌人,能够横扫任何黑暗。 六千只斯剋鞑金蝉横扫千军一般打退了全能教围在微蛊族和黑蛊族寨子外的执法。二十多个印木宗的弟子分别骑在灵木魁的不同枝丫上掠阵,听着身后白蛊族战士的欢呼,以及微蛊族与黑蛊族族人的感激涕零之声,他们无不与有荣焉。 沐初音脚下的灵木魁生长得越发茁壮,比它身后几个同伴都要高大,可以轻松地托起二十多个修行者。 穿着白袍,有着野猪一般容貌的全能教执法恶狠狠地望了一眼沐初音,骂出几句极为难听的话语,然后转身悻悻地往西面遁去。 这些怪物不是妖族,也不是半妖,他们体内没有妖族的血脉,没有远古三祖的传承,无法汇聚妖气。他们只是一种人形的怪物,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怎样被全能教笼络在麾下的。 全能教麾下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容貌也并不完全相同,以沐初音所见大致可以分为四大类。 乌冶之目光如炬,对这些怪物看得很透:“初音,别小看这些怪物,如果不是有斯剋鞑金蝉助战的话,咱们想要打赢这些怪物也不容易。那种浑身冒着黑气的怪物可以控制重玄子,重玄子是一种奇特的粒子,可以产生惊人的吸力,一般的法力都无法跟它对抗,真不知道这些怪物是从哪里学到的这样的法门” 乌冶之毕竟师承风魔岛,见多识广,又有数千年的记忆,所以娓娓道来。可是话说得多了就显得有些聒噪。沐晨玥几人早有些不耐烦起来。偏偏沐初音面含微笑,一点也不焦急,竟然专心地把乌冶之的话给听完了。 “穷寇莫追!咱们现在不必跟这个全能教争得你死我活,救下两个蛊族也就可以了。以积蓄力量为主!”沐初音下令,让黑蛊族的战士不要穷追猛打。乌冶之闻言,也不住地点头,在他眼中看来,沐初音真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宋清平不愧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道士。当初李宏从圣火教总坛外遁走并引开青衫人之后,他立刻明白了李宏的意图。虽然不知道李宏会用什么手段去对付青衫人,但他笃定李宏一定早就成足在胸,于是自己也指挥若定,首先带领天阙山十余个道士在圣火宫外协助崖山道士,确保圣火教总坛被夷为平地。然后才分派众人四处寻找李宏。 公孙隐最不服气,但是宋清平三言两语就将一切都布置得妥妥当当,他也只能照办。论个人的聪明才智,公孙隐或许不在宋清平之下,但论到运筹帷幄、总揽全局,他便远远不如宋清平了。 钱火丹虽然不满意宋清平指挥自己,但看着姚不惑远遁万里,圣火教付之一炬,他心里痛快,便也没有反驳。而且他也很愿意远远地离开自己那些天阙山的同门,省得他们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家财。 宋清平带着石圣英,两人三日内已经飞越了数万里云路,在神州南部来回地搜寻,终于发现了来去公的踪迹。 石圣英为人心细如尘,他看到来去公与人斗法,猜测可能是李宏,于是扯着宋清平寻来,半路上就收到了李宏的传讯,当真是喜出望外。 宋清平和石圣英到来后不久,天阙山的柴存星和另外四个道士也赶到了。 来去公不喜欢大道士,因见已经来了不少人,于是催促道:“你们九个大道士凑在一起,天下也没几个人拦得住了,不如现在就跟我去无道原。如何?” 柴存星脸色一沉,有些不解地问道:“刘道友,咱们去无道原做什么?”他心里记恨当初妖王围攻天阙山的事,故而不悦,因为他始终放不下成见。 李宏思索了片刻:“你们五个不用跟来,去须弥山与其他人汇合吧,我去去就回!” 柴存星看见钱火丹不在,于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又说道:“非是贫道不愿跟随道友,实在是无道原的妖王与我天阙山有深仇大恨不过如果道友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几个刀山火海也愿相随!” 李宏听出柴存星话里有话,猜到这几个大道士并非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东征西战,心中微微见怪,但还是按捺住不悦之情,转而温和地问道:“不知柴道友有什么顾忌?” 大道士都以追求证道长生为目的,轻易不会投效任何人,更何况大道士之间的修为差距极小,见识也各有所长,因此李宏并没有指望柴存星等天阙山道士会一直忠心不二地跟随自己。至于钱火丹那样的道门二世祖,自然另当别论。 “不瞒道友!道门五宗都是三十二祖的亲传,可如今五宗当中却只有我天阙山失了门户,飘零无依,我们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恢复天阙山道统!” “理应如此!”李宏也曾有一世托身在天阙山,自然也希望天阙山能重获昔日光辉,尤其是如今知道了飞升的秘密之后,所有的道门弟子对于李宏而言都是宝贵的资源。 柴存星见李宏表示赞同,挤出一丝笑意:“要恢复天阙山道统不难,咱们现在缺的就是灵山和资源而已钱火丹他本是我天阙山的道士,那么” 柴存星的话没有说完,李宏已经知道他的意思。钱火丹是个道门二世祖,玩世不恭,但他并没有特别过分的言辞举动,算是合格的道士。他祖传的仙山历代天阙山掌门都不敢觊觎,虽然现在天阙山处于非常时期,但李宏却自认为没有权利插手这件事。“钱火丹是你天阙山的前辈,你们天阙山的事,我不便插手!” “道友,只要你肯支持我们,钱火丹又能怎样?”柴存心拿出了自己的底线:“只要你支持我们拿回属于天阙山的东西,我们这些天阙山的道士都愿意唯道友马首是瞻!” 以钱火丹的私产重振天阙山,与公与私,都不能算太错。李宏只要一点头,柴存星或许就会‘死心塌地’地跟随李宏。然而李宏却始终觉得钱火丹祖传的仙山那是属于钱火丹的,要他出钱出力来振兴门派,还是应当以自愿为前提,若是强取豪夺,有失道门体统。更何况钱火丹一向追随自己,而今日柴存星为了‘恢复’天阙山而抢夺自己的同门师叔,来日没准也会为了天阙山而毅然决然地跟自己为敌。 道士冷漠淡然,但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是非对错之观,所以李宏当下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然后苦笑一声:“道友此言差异!钱火丹道友与我也是君子之交,我岂能背后暗算于他?诸位道友与钱道友的事,恕我无能为力!”说完,一催云驾,带着端木幽兰几人离去。 硕大的天然宫和百卉宫浮在半空,缓慢地跟在了身后。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拜师 “你叫什么名字?”姚不惑跟在非常真君身后,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跟他交谈,于是想起身边的年轻修行者来。 “回禀前辈,我叫岳勤!勤快的勤。今年二十七,已经在山上修行了十五年,我师父是这彩霞山中飞霞门的门主,道法齐天,无所不能,这一片山还有远处的那一片山都是我们飞霞门所有,山上山下几万户人口,都得听我师父的” 岳勤不仅看起来玩世不恭,话也很多,喋喋不休,吵得非常真君脑仁都疼。他心头怒火猛地升起,一言不发,就放出了数道法术。 姚不惑心头一惊,立即用圣火护住了岳勤。他虽然不是非常真君的对手,但自保却是没有问题的。 非常真君扭头看了一眼姚不惑,没有说话,继续闷头前行。他看出来姚不惑的道法比自己之前想象地还要更高一些。 岳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浑身温热,然后瞬间又恢复了清亮,哪里晓得自己刚刚在生死的边缘打了个转。 “前辈,刚刚是什么东西,我眼前一亮,浑身发热!”岳勤殷勤地说道。然而他的小心思根本躲不过姚不惑的双眼。他看似毕恭毕敬,但心头却在记恨非常真君残杀了自己的两个同门,对姚不惑也有一份忌惮和恼恨。他此刻虚与委蛇只是为了保住性命,同时还在暗自希望能引来师门前辈诛杀眼前二人。 姚不惑不仅不生气,反而欣赏岳勤的胆识和情义,所以挡住了非常真君对他的攻势。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都没有说话。 “你被谁害得这么惨的?”非常真君突然开口。 姚不惑冷哼了一声,传音过去。“崖山的追天道人,还有一群其他道士!” 非常真君又不说话了。 但是岳勤却开始高兴起来,因为显然前面凶残的家伙不识路,刚刚还在朝着山下行走,但转眼陷入了自家的迷魂阵中,此刻已经调转方向再次往山巅走去,却浑然不觉。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惊动护山阵法,到时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姚不惑微微摇头,对年轻人岳勤的如意算盘感到可笑。转念一想,谁没有年轻过呢?是人总有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自己从前不也这样吗? “真不知道李宏从前是怎样的?”姚不惑思绪一转,禁不住想起这个看似平和,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来。追天道人虽然凶猛,但姚不惑最忌惮的还是这个历劫重生的苍茫山老道士,而且更好奇李宏到底是怎样诛杀了黑影的,结果惊动了眼前这个非常真君。 姚不惑从非常真君那里得知的消息进行推论,若不是黑影‘旦夕真君’遇劫,非常真君是不会被放出来的。 “李宏!本教主还是小瞧了你!”姚不惑暗自懊悔,认为当初攻伐十二重楼之地时,就该斩尽杀绝。 略一动念后,姚不惑又赶紧将这个想法驱逐出了脑海,因为至今为止还没人有知道姚不惑其实已经识破了李宏的跟脚。 等思绪回到眼前。姚不惑突然意识到非常真君的打算,猛地暴起,在岳勤夹在肋下,升入高空。 “你干什么?”岳勤大喊,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他的如意算盘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待他被姚不惑带入空中时才发现不远处飞霞门的洞府外,另外一个‘非常真君’正在大开杀戒。 岳勤吓得脸色惨白,因为自己的同门师长都如土鸡瓦狗一般,被那‘非常真君’斩落尘土。所谓的飞霞门护山大阵,更是顷刻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怎么回事” 姚不惑冷哼一声:“他用了分身之术,在咱们眼前走路的不过是他的障眼法,本教主一时失察,竟然没有认出来!”看着非常真君凶残的手法,姚不惑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同样是那个真正的老家伙的分化身,眼前的非常真君可比黑影和青衫人凶残多了。 姚不惑很不喜欢这个非常真君,但却不得不再忍受他一段时间。因为现在的自己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又有外敌环视,必须依靠非常真君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静等自己的圣火恢复到全盛时期。 在跟崖山对战的过程中,姚不惑深刻地意识到‘好汉难敌四手’的道理,自己远远没有天下无敌,如果对抗数量众多的三境大道士,自己注定会以惨败收场。 “本教主需要真正的弟子,而不是外来的护法和执法!”很多道理,就算知道,也未必是真懂。道理繁多,甚至彼此矛盾,一般人未必知道哪些适合自己,就算强如姚不惑者,也还在学习中。 非常真君将飞霞门杀得鸡犬不宁,最后再无一个活口。 岳勤气得浑身发抖,同时也吓得闭口难言,曾经引为强助的师门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化为了乌有,他的根基彻底没了。 “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若不是本教主将你远远带开,那家伙一定会趁机杀你!之前他已经动手过一次了!你很有个性,我很喜欢!但如果你还想继续有个性地活下去,你就需要实力和靠山飞霞门?那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你也看到了,一旦被强者注意到,顷刻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说起来,你要不要拜本教主为师?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岳勤脑子灵光,虽然惊骇莫名,但思考了片刻,立刻在云上跪倒:“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姚不惑微微一笑,露出旧有的温暖神情,扶起岳勤:“起来吧!报仇的事暂时别想了,连一丁点这样的念头都别有,否则为师也保不住你!” 岳勤浑身一颤,抬头迎上姚不惑的眼光。姚不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别惊讶,你在想什么,为师一清二楚!” 非常真君杀尽了兴,看了看空中的姚不惑,冷笑一声,一晃身形收回自己的幻术,然后也来到空中。“你也是老家伙的传承,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悲天悯人之心?” 姚不惑苦笑一声:“就算不悲天悯人,也不必嗜杀无度!”姚不惑当初对于妖族其实一样的心狠手辣,但对于修行者和凡人,他的确是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非常真君眯着眼打量姚不惑:“我觉得你可能会坏本尊的大事!” 姚不惑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暗自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自己真的可以跟非常真君开始交谈了。因为道理很简单,他有所担心,就说明他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那么自然就会需求帮助,既然要需求帮助,那就可以讨价还价了。 “你有什么大事,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非常真君露出阴测测的笑意:“我先问你,你认识这个道士吗?”非常真君伸出右掌,掌中心冒出一团青光,转眼又化成一片光幕,上面显出两个年轻的道士,正是李宏和端木幽兰。 姚不惑再次笑出声来:“化成灰我也认识!这两个人可不好对付!”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知者无畏 ,精彩无弹窗免费!万宝仙真是狼狈不堪,竟然在自己称王称霸的无道原内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修士用奇怪的阵法给困住了。 阵法外,一群没有传承,但凶恶非常的丑陋妖怪还在耀武扬威,这无疑是在万宝仙的怒火之上火上浇油。但是困住自己的法阵太奇怪,比那些古神的磁场还要怪异。 虽然阵法没有抑制自己的内丹,但四周的空气中似乎产生了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好似厚得无以复加的高墙将自己围在了当中,无论自己调用多少的真元都无法击破。 渐渐的,这股力量开始转向地面,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生生地将万宝仙等人从空中拽到了地面,再也飞腾不起来。不过好在无论是穿着白袍的神秘修行者,还是丑陋的妖怪也不敢踏入阵法一步,所以万宝仙等大妖暂时没有危险。 但是面对敌人的嘲讽,万宝仙气得肺都要炸开了。那群怪物在无道原内出入无人之境也就罢了,此刻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做出大摇大摆的样子来。 “再过一个时辰,重玄子的数量就可以达到天基之数,这群妖怪的身体就要被压烂了。看他们还能怎么得意?” “哼!教主的术法开大道之先河,无人能敌!” “听说神州有什么道士,号称彻悟了天地玄机,执掌乾坤妙处,我就不信他们能抵得住咱们的重玄大阵!更何况除了重玄大阵以外,咱们还有,威力更是绝大……” “恩,咱们终于可以从黑暗之地离开了,神州大陆必定是咱们全能教的天下!” 站在正北方主持阵法的几个白袍修行者正在议论纷纷,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一道炫白的光华扫过,六个白袍修行者顿时瘫软在地。 紧跟着,白光四处一扫,所有穿着白袍的修行者都跌坐在了地面,前一刻的嚣张气氛顿时瓦解于无形。 “主人,没想到这定灵珠对这些怪人也有用处!”绿月一脸欣喜地说道。比起轻易打败敌人而言,发现了至宝新的用处,更让她开心。定灵珠可以放出不同的法力磁场,用来抑制不同修行者的力量,无论对方有没有内丹都会受到影响,但是通常需要对方拥有一定的修为。 刚刚绿月突然奇想,在催动定灵珠时裹上了自己的一道法术,结果形成了一道干扰修行者识海,打断凡人思维的法术。按照绿月的推断,无论仙凡,被那白光一照,立刻就该眩晕,结果果然奏效。 来去公扯着嗓子喊道:“老万,我回来了!” 万宝仙正在喘息不定,看见空中一团祥云,知道是来去公搬来了救兵。他神情一震,正要施为,与来去公内外呼应一举破阵,空中却一阵晃动,虚空破裂处钻出来十二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随着妖怪的出现,原本已经溃散的阵法立刻重新恢复。 十二个生物虽然都有人形,但却只是三分像人,七分不知所谓。领头的那一个浑身黝黑,通体光亮如琉璃,一个小小的人脑袋长在犹如八爪章鱼的身体之上。 八爪鱼的身体硕大,更有一双可以直立的大脚,八个触角在空中胡乱地晃动,说不出的恶心。 来去公忍不住骂道:“你是哪家的妖王?怎么如此丑陋不堪?” 那八爪鱼露出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本王可不是妖族,乃是全能教护教天王之一的,八觉明王。” “不是妖怪?怎么长得这么丑!”来去公兀自喋喋不休:“我看你就是北面水塘里的怪物,不要狡辩了!” 那八爪鱼似乎对于妖怪的身份十分反感,脸色阴沉:“丑八怪,本王已经说了我不是妖怪,你还要纠缠什么?若不是教主有令让我来与诸位谈谈,本王真想掐死你!”说着话,他的八个布满了吸盘的爪足挥舞起来,做出耀武耀威的样子。 道士们仔细一看,那八爪鱼的身下并无祥云,也无剑光,竟然是凭空漂浮。 绿月来了兴致:“主人,让我去会会这群怪物?” 李宏双手环抱,微微点头:“人家既然是先礼后兵,那你也先去好好说道说道,万不得已时再动手不迟!” 绿月欢呼一声,往前探去,她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感兴趣不过。 来去公忍不住嘀咕一声:“这小东西能打得过对方那些怪物吗?” 端木幽兰笑道:“来去公你可是九丹大妖,怎么今日的气势这么羸弱?” 来去公苦笑一声:“这群怪物来历不明,路数不对,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他想了想,又追问道:“都说你眼力好,你说说他们到底是不是妖怪?” 端木幽兰摆摆手:“的确不是妖族,就连那些底下穿着白袍子的怪人也不是妖怪。” “哦?何以见得?”来去公修为虽高,但没有万宝仙的传承,懂得东西没有那么多,此刻闻言自然是半信半疑。 “那些白袍人只是长得奇怪,体内并无妖族血脉,更无妖气。兴许只是人类旁支,远古异种罢了。至于那像八爪鱼一样的怪物乃是一半人一半非人。”端木幽兰的神目越发精进,一眼望去,已经能看穿对方的血脉。 “半人半非人?难道是半妖?”来去公认知的局限让他始终逃不出人与妖族的范围。 李宏摇摇头,接着解释道:“他们一半是人,另一半是怪物,但不是半妖,而是用法术连接在一起形成的怪物。这怪物体内也没有半妖的血脉,也没有妖族的血脉。若说是怪物,无可厚非,但要归为妖怪一族则实在有些勉强。练成这样法术的人修为极高,竟然可以将怪物和人结合得严丝合缝!”李宏说着话,心中想到了天然宗的几个古老法门,以及印木堂的。那些树脑发展到极致,修行者也能将身躯与木魁合二为一。以此推断,眼前的怪物恐怕来历不凡,传承已经十分久远。 绿月可不管这些妖怪传承究竟是什么,对她而言,只要不是道门传承,那都是邪门歪道。不过她此刻并没有除魔卫道之心,只有戏耍娱乐之意。 “嘿,怪物你想谈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无道原乃是道门祖师封给妖族的领地,你们既然不是妖族,那闯进来可就是大大的不对了!不仅闯进来了,而且还擒住了无道原的妖王,你们这简直是侵门踏户,罪大恶极!” 绿月的话说得很重,八爪鱼怪物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道门祖师何在?你让他们来跟我谈!” 一句话说出口,绿月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真是无知者无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怪阵 怪物们不知道道祖已经飞升了天界,这的确是很无知的表现。紧跟着,他们恼羞成怒,顾不得教主之令跟绿月大打出手,也的确是十分无畏。 绿月擅长逆转法术,很快就找到了这群怪物法术的罩门。 怪物们跟道士不同,道士因为内丹纯厚,真元丰沛,所以最擅长的就是直接使用真元组成五行法术,变化无穷,威力无匹。 剑修们因为法力不如道士,所以选择了剑术,以真元灌注到飞剑之中,利用飞剑获得战力。剑术乃是术法的一种。 怪物们的法术跟剑术类似,称为灵感之术,是用法术来驱动天地的力量、沟通其他生物的潜力,甚至可以利用自然规则之力。比如聚集重玄子,形成超强的引力来抑制敌人的行动。又比如,利用法术连接人的头颅和怪物的身躯,使得人获得超越自身的力量。 这种手段显然也是从道门法术演变而来,但却有很多投机取巧之处,顶多算是道门的一术,距离真正的大道则是相去甚远。 绿月举重若轻,打得几个怪物落花流水。 怪物们这才知道自己大言不惭,不自量力了。 绿月正要趁胜追击,半空中突然一阵真元激荡,有人撕开虚空现身出来。“休要放肆!”随着来人一声历喝,一道奇怪的法术来到绿月面前。 绿月咦了一声,闪身躲开,在侧身的瞬间,伸掌一拍,打向那道法术。那道法术却很狡猾,好似有灵性的生物一般,一个转身又绕到了绿月的身后。 绿月喷出一口精气,要困住那道法术,那法术却倏忽一声窜到空中,消失不见。 端木幽兰目光如电,早锁定了那道法术。李宏借助端木幽兰的定位,放出一团伪晶术,空中一声轻响,那道法术终于被擒住了,却兀自不服气,腾挪着,往地面掉来。 众人一看,那法术果然化成了人形,彷如有知觉一般地挣扎着。 绿月忍不住惊叹一声:“好灵巧的法术,竟然化灵气为神?”伸手就去抓那道法术,想要拿在手中把玩一番,顺便研习研习,可惜法术毕竟是法术,被晶术固化后,很快就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绿月叹了口气:“我要是能学会这项技能就好了!”她是个对法术痴迷的性子,见猎心喜,但凡有新颖独特的法术,她都不愿放过。 李宏手一指:“你是何人?” 来人用法术扶起到底跪倒的白袍修行者,然后缓缓地说话。“吾乃全能教教主麾下护教天王,影舞是也。” “影舞?果然人如其名!”李宏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出了数十道无极索,埋伏在了影舞的身边。 影舞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极为生硬地说道:“我们全能教无意与阁下为敌,今日之事乃是误会一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说完,长袍一抖,竟然瞬间将李宏的法术收走了五六成,只留下四五成,表示谦逊之意。 李宏还没发作,绿月已经忍耐不得。“装什么?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一句话未讲完,绿月标志性的一道绿色细光已经射出。影舞心头不耐,暗道此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立刻施法拦阻,哪里知道却被绿月的绿色细光一扫,破除了自己所有的法术。 “咦?”影舞略微有些吃惊,显然对方的实力超出了自己的预判,但他从未听过绿月,并未将绿月瞧在眼里,仍觉得绿月根本不值一提,恐怕是李宏在背后捣鬼而已。正要开口对李宏喊话,身子却突然一歪,竟被绿月的法术扫中,法力立刻停滞,往地面坠去。 他惊喝一声,眼看就要落地,却被一股怪力托住,瞬间撤离了战场。 “好厉害的手段!”绿月禁不住赞叹一句,这个世界修行者中的卧虎潜龙之辈似乎在一瞬间都冒了出来。 “难道那就是全能教的教主?”李宏也忍不住惊了片刻,因为那道法力朴质无华,驱动的法术的手法更早已经返璞归真。可惜那人几乎没有露面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宝君脱离樊笼,来到几人面前。 当看到李宏时,他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拱手致谢。 来去公也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连连叹气:“没想到咱们无道原竟然有今日之厄。” 再看地面,脾气火爆的白春早已经举起火尖枪杀向了那些牛头怪物。他堂堂四丹大妖王,早先吃了这些妖怪的亏,心有不甘。就见他手起枪落,顿时有数个妖怪身首异处,惨遭横死,血染大地。 众人来不及阻止,白春和黑通天又杀向了几个没有逃走的白袍修士。 虚空中,影舞被一股大力抓住,侥幸逃生。 “教主,您怎么来了” 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笑容满面的和蔼男子点点头:“这几个道士大有来历,怕你不敌,所以特来相助。” “不好,那几个传教士兄弟还留在无道原内呢。” 教主点点头:“不用担心,本教主早有安排。” 全能教的教主果然是早有安排。等白春杀向白袍修士时,几个白袍修士突然就消失了,毫无征兆,不着痕迹,就连绿月和李宏都没看出来丝毫端倪。 李宏心念如电,立即意识到不妥,喝声‘走!’带着众人顷刻冲入高空,然后再俯视时,方才发觉千里无道原的东、北、西三面都被一道奇怪的光华绕住,唯有南面的黑晶山阻断了那光华的路线,否则光华早就可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整个无道原困住。 “这便是那全能教的手笔了?!”宋清平皱着眉,喃喃自语:“这手法跟咱们道门的手段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可那光华有什么用?”说着,放出一道法术往地面落去,法术来去自如,在无道原里转了一圈,立刻返回。 李宏也纳闷起来,这样的一道巨大的光华显然是一种大阵,但却不知道大阵的用处何在。 万宝仙如今气馁下来,心里平静了不少,又想到自己率众离开无道原,打破了道祖法规之事,不由得有些着急:“这怪光既然无用,那我等可以速速回归万仙谷去了!” 来去公一把拦住:“不可!老万,这怪光是一道大阵,既然围住了无道原,必然没安好心,咱们怎么能自投罗网去?” “我万仙谷中尚有百余同族,那黑白锁城内也还有不少妖属,难不成留他们在无道原,咱们反倒藏在外面?”万宝君在外征战没有讨到便宜,如今竟然无家可归,当真是心急火燎。“咱们合力破了这个大阵如何?” 这话是对着李宏说的,语气十分谦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万宝仙和来去公都是妖族中的佼佼者,一向自视甚高,眼没于顶。{}{}suimeng][}若是单打独斗,他们的实力也确实不在一般的三境道士之下。 但是比起破阵、设禁、探寻虚空,查望前后诸事,妖族就始终无法跟道士比肩了。 万宝仙身后的白春、黑通天、观星等妖王更是跟道士有不共戴天之仇。被忘了不久前的天命殿外那场厮杀中,无数妖王可是被道士斩落马下。所以当万宝仙说出此话时,诸妖王都有些愤愤不平。 另一边,宋清平也铁青着脸,嘴里发出怪异的哼声,就连石圣英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场中气氛略显尴尬。因为若不是端木幽兰和李宏与两个大妖王有旧,众人连刚刚那一场争斗都不想掺和,更遑论继续替妖族破阵。 观星越众出来,毕恭毕敬地朝着李宏做了一揖:“仙长有礼。容小妖回禀。” 李宏认得观星,微微点头:“有话直说。” 观星道声是,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妖族与道士相安无事,已经有数万年之久。最近的争执则都是因圣火教的姚不惑而起。圣火教总坛之外,你我双方都曾尽力围杀姚不惑,其实也是同仇敌忾。更何况我们妖族原本就是道门一属,与诸位实不该自相残杀。如今西边全能教又来兴风作浪,咱们中原修士,无论道士还是妖族都该一致对外才是,实不必揪住久仇不放。”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并非在劝李宏,而是在对诸位妖王说话。 观星此妖,心思本就活络,这一趟外出,又亲眼见到姚不惑被击溃,对道门的实力更有了新的认识,于是对未来的展望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 他对李宏说完,又鞠了一礼,这才转身对万宝仙、来去公以及他们身后的妖王说道:“一切罪愆都是姚不惑造成的,我也曾经误入歧途,助纣为虐。但妖族与道门之间并没有生死相争的道理。更何况,道门的实力远在妖族之上,咱们何必自取灭亡?如今大敌当前,唯有道门相助,妖族才能度过难关,否则无道原一失,你我再无存身之地。” 这话说得实在,并无丝毫粉饰之意。 而且这话并非危言耸听。 突然出现的全能教已经鼓动了西边万丈绿原中的妖族部落投效,如今风云诡谲之势,更甚从前。观星凭直觉断定,这个全能教的野心或许比圣火教还要更大。妖王们还不知道全能教同时还在南面的无疆黑荒中兴风作浪,否则此刻绝对不会再做他想,因为一旦全能教涌入中原,身处最西面的无道原必定首当其中,绝无幸免之理。 观星看得长远,不仅看到了眼下无道原的危机,更看到了若干年后妖族的危机。 万宝仙孤傲之心虽然难以平复,但他也觉得观星所言不无道理。加上他一向对观星青睐有加,对他的判断更是信服,于是此刻稍作思量,便再一次放低身段朝着端木幽兰说道:“幽兰,我与令师多年交情,今日还望相助!” 端木幽兰与万宝仙本就有交情,既然他开口相求,自然无不应允。 绿月乖巧,已经看出李宏的心思,当下笑道:“我对这些奇奇怪怪的阵法最有兴趣,不如让我先去试探试探!” 她还没来及动身,身材高大的黑通天已经讪笑一声:“这无道原如今并无异状,不过一个小小的光圈作祟,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悲悲切切地做些什么?老君,你如此骄傲的为人,又何必这般做小低伏?” “就是!这无道原如今还是任我们来去自如,何必求什么人?咱们求的什么啊?”白春一脸的不服气。“待我一试便知!” 他们两人的话,代表了不少妖王的心声。妖王们不知底细,不觉得自己需要道士的相助。 白春一摆火尖枪,往地面冲去。 李宏拉住绿月:“让他试试看看!” 话音未落,白春已经撞上了一层禁制,浑身冒起火光,面露悲痛之意。 宋清平急忙将降魔杖一晃,一道金光穿破了云层,护住白春,法力的余威更是射入了无道原中。 “奇怪了!贫道的法术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宋清平有些不解。 来去公见状,立刻也放出一道法术,却在天地之间被一道禁制反弹回来,还是万宝仙施法化解了这股威力。 万宝仙一脸僵硬之色,与来去公互视一眼,然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这禁制是专门针对咱们妖族的!” 绿月摆摆手:“也不尽然,你们看我的手段!”说着,放出一道绿色烟雾,长啸着往无道原撞去,就听一声巨响,烟雾被禁制打烂。但散成一片的绿烟转眼合在一处,又一次撞向禁制,又一次被击散。” 绿月并未停歇,又连续放出七道不同的法术,其中有三道穿破了禁制,另外四道却被拦住。 “好厉害的禁制!”李宏瞧出了一些门道:“这禁制是有选择性的。并非特意针对妖族。” 端木幽兰俯首细看,但也瞧不破禁制的源头,连连摇头:“这禁制虽然看似道门的手法,但法力却不似道门常用的五行真气,当真奇怪。” 宋清平和石圣英两人本来对妖族只有轻视之意,并无同理之心,但因见端木幽兰与李宏跟万宝仙有旧,当下也只好耐住性子。直到此刻,他们也看出了这道禁制不凡,都来了兴致。 当初姚不惑与圣火教突然冒起时,道门就是犯了盲目自大的错误,才让姚不惑有机可乘,结果给道门带来了难以愈合的裂缝。如今面对全能教时,宋清平和石圣英再不愿重蹈覆辙,故而也做好准备,要与无道原的群妖同仇敌忾,破除眼前这一道来历不凡的奇怪禁制。 李宏牢记旦夕真君的话,觉得全能教的背后一定有很大的隐秘。 “老石,你看得出这禁制的来历吗?”宋清平跃跃欲试,想要一展身手。 石圣英绞尽脑汁,也没有半点头绪,闻言憨厚地一笑:“你我也算修行千载,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禁制已经超出了贫道的认知。” 绿月听见众人的议论,更是兴致高昂。“主人,还是让我来打头阵吧,我要试试定灵珠和逆反法术的合力,看看这道禁制到底有多强。” 李宏点点头,示意绿月动手。 他在识海中也做出了若干种推论,想出几种可以实验的方法,但绿月无疑是眼前最好的人选。她法力充沛,经验丰富,是最有可能破除禁制之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炼山 ,精彩无弹窗免费!非常真君铁青着脸,完全不搭理身后的姚不惑和岳勤,只管自顾自地走着。 姚不惑的提议,让他心动,但他还需要再仔细参详一番。与之前的黑影以及玉麒麟一样,非常真君很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远不是天下无敌。所以,稍有行差池错,自己都有可能会落入覆灭难生的境地。 豺狼比蚂蚁强大得多,但豺狼的敌人也比蚂蚁强大得多,所以豺狼不见得比蚂蚁更安全。 “你想毁灭道门?谈何容易!”姚不惑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除非按照我的法子,不然你可能没有什么机会!”他知道眼前的老家伙比之前的黑影还要骄傲,最受不得激将之法。所以,只要有机会,姚不惑便会旁敲侧击地讽刺几句。 有时候,实力也会成为人的负累,因为没有实力就没有期待,等有了实力反而会瞻前顾后,想赢怕输。 非常真君再一次露出阴测测的笑意:“你不用激本尊,本尊不吃你那一套!现在那些道门五宗的道士可不比当年了,本尊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姚不惑收紧红色长袍,淡淡地一笑,却没有发出声音。姚不惑知道非常真君是言不由衷,依照他的性子,如果他真的有实力将道门五宗连根拔起,那么他早就去做了,何必还在这里犹疑不定? “你别得意!”非常真君能料到姚不惑的心思,就算不使用法术,他也能猜到姚不惑正在坏笑。“你跟我合作,有什么好处呢?” 姚不惑拿出了他的坦率:“道门是咱们共同的敌人,你说我的好处是什么?当然,事成之后,我需要你扶持我的圣火教,我还缺少一种功法……” “嘘!”非常真君突然驻足,眼望天空。“有人在偷听咱们说话!” 姚不惑一皱眉:“谁有这样的修为?”他的圣火分出了许多分身,正在方圆千里之内游荡,并没有发现任何法力高超之辈。 “哼,天地之间卧虎藏龙,岂是你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收起你的圣火吧,窥视咱们的人起码在万里之外,你又如何能发现得了?” 姚不惑比之前更加持重,他相信非常真君的话。“这个人窥视咱们有什么动机?不会是道门的人吧?” 非常真君面无表情。“本尊也看不出他的动机。”说完,他扭头过来,严肃地看着姚不惑:“记住!这个世上如果真有你对付不了的人,那么他一定与道门有关!天地间的强者,有谁不是道门的门徒?有了这个基本的判断,许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非常真君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检视了姚不惑的识海,还是一无所获。姚不惑并没有隐藏什么特别的动机,这让非常真君比较放心,于是非常真君决定跟姚不惑合作一次。 现在的道门虽然不比十余万年那样强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一个区区的追天道人也不是那样好对付的。所以,非常真君需要一些必要的帮助,甚至是计谋。 …… 一连三日,李宏一行人使用了各种法术,甚至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道门至宝,但眼前围住无道原的巨大禁制依旧没有破开。 来去公和万宝仙舍下面子,甚至去黑晶山叫醒了帝晶大人。帝晶被那道禁制排斥在了无道原外,醒来后,也大感惊奇和愤怒,连续发动数次厉害的法术,却同样无功而返。 这天,钱火丹、青木真人以及公孙隐等人在接到李宏的传讯后终于陆续赶到。众人看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天然宫和百卉宫后无不惊诧万分,尤其是青木真人。 李宏有千头万绪,正准备细细道来,无道原内突然一阵灵气翻滚。紧接着,在众人猝不及防之时,一道灵气冲天而起,化成一条烟雾般的长龙,浑身冒着炫白的光华,先是朝着远空奔去,须臾间,却扭头往众人云驾撞来。 绿月急忙施法,却没有拦住那条长龙。 李宏、端木幽兰和宋清平也赶忙捏诀,但那长龙的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呼啦一声已经再次转身而去。 片刻后,还是远来的公孙隐惊呼一声:“不好!,摔琴被那长龙擒走了!”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 就在此刻,远处的烟雾长龙一声清啸,在天际处冒起一阵雷光,原来是摔琴肩头的冷泉冰龙为了救摔琴而显出真身。 这冷泉冰龙一直隐在摔琴身边,很久没有露面,就连上一次摔琴被怪物拖入地底都没有现身。这一次想必是被那烟雾般的长龙给激了出来。 李宏毫不迟疑,脚踩一道电光,急速追去。但还未到跟前,冷泉冰龙已经败下阵来,落下云端。那烟雾般的长龙则朝着北面继续扬长而去。 青木真人随后赶到,也只能望着远方心叹。 李宏心生警示,怕摔琴遇险,于是交代一声,让公孙隐替自己给来去公传话,告诉他自己要先去救人,回头再来破除无道原的禁制。 事有凑巧,公孙隐还未来得及答应,北方天际一道遁光风驰电掣而来,转眼来到近前。 李宏一看,来者竟然是苍茫山的长老应踌。 应踌一脸惶急,见到李宏厚后急忙行礼:“师弟,不好了!苍茫山被邪教教主姚不惑带着一个怪人围住,正在用秘法炼山。苍茫山快要守不住了!” “什么?”李宏神魂一震,心头咯噔一声响。他万万没想到姚不惑竟然还敢现身,而且竟然胆大包天地去围攻苍茫山。 苍茫山的主峰苍茫天山有历代教主留下的护山大阵,寻常修为根本不可能破阵,李宏心头升起疑虑。 宋清平追上前来,闻言也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后大胆猜测:“姚不惑真是死而不僵。难道无道原的事与苍茫山的事都是他的杰作?” 应踌似乎被宋清平的话提醒,想起一事。“刚刚有一条烟雾般的长龙似乎也往苍茫山奔去了!” 李宏和端木幽兰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从天然山内逃走的灰影应该已经跟姚不惑勾结在了一处。那个灰影是旦夕真君的最强分化身,如果是他设下的计谋,那他们就真有可能会破开苍茫山的护山大阵。按照姚不惑的个性,掳走摔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没想到那灰影这么快便找到了姚不惑!”李宏有点后悔自己路上耽误得太久,应该早些和众人汇合才是。 端木幽兰知道李宏担心摔琴的安危,于是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先赶去苍茫山救人。正好在苍茫山将那件事公布给道门的所有同道!” 李宏点点头,觉得端木幽兰的主意正合时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兄弟 关键时刻,公孙隐却拦住了李宏。“刘满,不要去苍茫山,这一定是姚不惑的阴谋!” “这当然是姚不惑的阴谋!”宋清平抢着回答:“你这个脓包,退到一边去,不要耽误我们做事!”宋清平对姚不惑恨之入骨,正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铲除他。上一次,追天道人毁掉圣火教总坛时,却大意让姚不惑趁机溜走,这实在是道门的憾事。 公孙隐与宋清平的私人恩怨由来已久,闻言后也恶狠狠地说道:“宋清平,你休要欺人太甚!以你的智谋修为,去了苍茫山也是送死无疑!” 宋清平冷笑两声,昂首而立:“咱们走着瞧!” 几个山魈姗姗来迟,又被无道原内的禁制逼迫着不敢靠近,绕了不少路,此刻无不气喘吁吁。但当她们听见宋清平对公孙隐出言不逊之后,无不义愤填膺,立刻发出震天般的吼声,给公孙隐助威。 四个大山一般的怪物排成一列,跟在公孙隐的身后,拼命催动自己的法力,想要抑制面前道士的内丹,却被绿月一道明光一照,顿时萎靡下去。 “你们几个怪物添什么乱?”绿月天生一股威严的气势,吓得几个山魈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 李宏对公孙隐的态度感到奇怪:“公孙长老,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公孙隐叹口气:“我不知道姚不惑的阴谋,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引诱你去,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钱火丹这个二世祖都听得皱眉,对公孙隐的懦弱感到不解。“姚不惑这人虚张声势而已,前一次在东都他不也以为自己是必胜无疑吗?客结果呢?” 绿月也忍不住啐道:“谁敢说有必胜的把握能赢我家主人?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就是那什么姚不惑的祖宗来了,我也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公孙隐叹了口气:“刘长老,青木掌门,诸位!你们听我一言!我对姚不惑实在太了解了!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我能感觉得到!” 端木幽兰突然灵光一现,喝问道:“公孙隐,你跟姚不惑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孙隐再不隐瞒,拉住李宏。“刘长老,在天然宗内我只服你一人!实不相瞒,姚不惑与贫道其实是亲生的兄弟,他为兄,我为弟。当年他被裂心宗收为门徒,而我被天然宗收为门徒,从此天各一方。” 众人闻言无不吃惊,但仔细看时,公孙隐与姚不惑果然有六分相似。只是公孙隐剔除了胡须,显得年轻,与姚不惑的气质又是迥异,所以叫人一时想不到。但论样貌,二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俊美男子。 “当初贫道在天然宗内,姚不惑曾经联络过我,要我背叛天然宗,与他内应外和,攻破天然山。但我思来想去,感激天然宗的养育之恩,最终还是选择了大义!” 青木真人恍然大悟。“当初鱼龙上人与印木堂来袭,我们果然没有怀疑错你!” 公孙隐难得地显出一丝愧疚之色:“当时贫道左右摇摆,的确做了些不妥当之事。” 来去公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在东都外围捕姚不惑时,公孙隐突然带着山魈闯来,结果走丢了姚不惑的事,立刻破口大骂。 公孙隐也不回嘴,任由一堆妖王对自己怒目相视。 李宏对公孙隐没有怀疑,但也不能仅仅因为他的感觉而耽误自己救人,于是一摆手止住公孙隐:“公孙长老,旧事无须再提。既然你选择了天然宗,那便是我的同门,咱们同心同德、并肩作战!管他什么姚不惑,神秘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摔琴乃是我天然宗下一代的核心弟子,于公于私,咱们都不能见死不救!不必多说,与我杀敌去吧!” 青木真人也是关心则乱,此刻根本无暇他故,闻言赞同不已。 李宏看了看身后,已经聚起了数个三境修士,加上绿月,自忖对付姚不惑应该是绰绰有余,于是再不迟疑,立即发动遁法往苍茫山赶去。 天然宫、百卉宫以及四个山魈则慢慢漂浮着,在身后追赶。 刚飞到半路,遇到了练墨。 练墨在外游荡,突然收到苍茫山的紧急传讯,犹豫再三,还是踏上了归程。那讯息来自苍茫天峰,并不是掌门齐岚,这让练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练墨遇到李宏后,脸色不善,只对端木幽兰投去眷恋的眼光。但端木幽兰紧紧跟在李宏身边,竟然不曾正眼瞧过练墨一眼。 练墨急急如丧家之犬,东游西荡,不久前又跟齐岚产生了分歧,正是心境最差的时刻,因此对李宏的嫉恨也达到了顶点。 刚到苍茫山外不远,就看见齐岚带着几个苍茫山的道士在与人斗法。而苍茫天峰被一团奇怪的暗红色气体围住,护山大阵正在泛着光华抵御。 李宏心中悲叹一声,自己前一世在此地修行逾千年,自从渡劫转世后,这还是此生第一次来到苍茫山外,无数往事不经意间就涌上了心头。 “刘满师弟?快来助我!”齐岚惊呼一声,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李宏定睛一看,认出那与齐岚斗法的竟然是悟山的姜明岳。 “姜明岳?”应踌也惊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师兄派我来求救时,并没有悟山道士,他们怎么敢在这里现身的?” 姜明岳也注意到来人,于是收回法术退到一边。他的身后果然还有王宗德、骆清河等人,浩浩荡荡,并非势单力薄。东都一别,他们竟然到苍茫山来凑热闹了。 齐岚气喘吁吁,带着苍茫山道士过来汇合。 姜明岳看见宋清平和石圣英后,只是露出轻蔑的笑意,并没有节外生枝,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姚不惑呢?”宋清平被姜明岳的表情激怒,又没看到姚不惑的身影,于是有些着急。 齐岚也是着急了,来不及寒暄,手一指苍茫天峰:“姚不惑带着一个怪人设下这道法术后就消失了,看样子苍茫天峰的护山大阵快要没了。” 青木真人不关心苍茫山的安危,只担心摔琴的下落,她四下一看,没有看见那条烟雾状的长龙,于是心生不安:“你们有谁看见一条长龙携着一个年轻女子的?” “看见了!”一个苍茫山大道士接话道:“那条长龙遁入这红色的法术中去了!” 青木真人闻言,急得抽出飞剑,恶狠狠地说道:“果然是姚不惑这个狂徒作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突如其来 万宝仙和来去公一合计,还是决定追上李宏。因为如果李宏众人不能来相助,那无道原的禁制也打不开,而且妖族跟姚不惑的仇怨也是不死不休,不如趁此机会助道门一臂之力。 等妖王们来到苍茫山外时,正好遇上苍茫天峰的护山大阵轰然倒塌。数万年来,这是第一个被外人攻破的护山大阵。 非常真君与姚不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按照非常真君的推断,要想攻破这道大阵起码需要十天功夫,哪里知道突然得到意外援助,一道怪异的烟雾状白龙,不知道从何而来,竟然跟自己的法术相得益彰,合二为一,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仅仅三天就打烂了苍茫山久攻不破的大阵。 大阵破开的瞬间,齐岚一马当先,带着身边十来个苍茫山大道士冲进了苍茫天峰。他这个掌门已经多日不曾回到自己的门派,当真讽刺至极。 练墨与齐岚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内互相仇视,矛盾也是一触即发。若不是李宏带着一众人掠阵,苍茫山的内讧早就开始了。 眼见齐岚带人冲进苍茫天峰,练墨也不甘人后,一纵云,落入天峰上的宏大的广场。崔明机等一众出世派的道士早就严阵以待,准备与众人大战一场。 姚不惑与所谓的非常真君根本不见踪影。随着苍茫山护山大阵的破碎,那条自无道原飞来的烟雾长龙也瞬间烟消云散,不知所踪,摔琴人事不省,落下云头,青木真人正要去救,却被突然冒出的一道法术偷袭,几乎中招。 那道神秘的法术没有穷追猛打,往上一冲,一卷,一带,就把摔琴送进了苍茫天峰。 李宏心中记挂摔琴,又担心苍茫山会内讧,于是也纵云往峰顶落去。护山大阵虽破,但苍茫山附近的天地中还有很多游离在外的法术嵌段和零散禁制,封住了虚空。要知道,在五宗任何一个山头外要想瞬移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进入苍茫天峰,又失去了摔琴的踪影,叫人着急,但却容不得青木真人即刻搜索,因为场中的气氛凝重,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崔明机脸色阴沉,对眼前这群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尤其是齐岚和练墨。 “一群叛徒,竟敢勾结邪教狂人攻打我苍茫山主峰,尔等均是道门的叛徒!” 齐岚难得地拿出浑身气势,厉声高呼:“崔明机,你擅自关闭苍茫山护山大阵,将掌门、长老以及一众弟子排除在门派之外,导致数千外门弟子身死道消。之后又死不悔改,三番五次与本掌门作对,此乃大逆不道的大罪!到了此时你还敢嘴硬?” 崔明机露出鄙夷的神情:“齐岚,你勾结邪魔外道,攻打自家门派,早已经不是苍茫山的掌门,还敢在这里放肆?扪心自问,就凭你的出身与修为,哪一点配当掌门?就是练墨也比你强出十倍!” 崔明机的身后是数百苍茫山道士,其中三境大道士更不在少数,因此他底气十足。 练墨闻言,淡淡地哼了一声。他虽然也在心中恼怒崔明机的做派,但对他的印象却好于齐岚,所以对他的话并不反对。此刻他悄悄地挪动步伐,已经站到了两行人的中间,做出了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姜明岳带着几个悟山道士以及一群求真会的长老也落在天峰外,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苍茫山即将开始的内斗。 “先是悟山,然后是天阙山和崖山,现在又轮到了苍茫山!好!好极了!”姜明岳嘲弄地说道:“很快道门五宗就会自相残杀而亡,用不着姚不惑亲自动手了!” 姜明岳为了飞升的位次曾不惜欺师灭祖,更是屡次残害同道,但他并不希望道门崩塌。比起对付其他道士,他更想要诛杀姚不惑,所以才会这样说话。 齐岚闻言却是仰天长笑:“姜明岳!你既然想要对付姚不惑,那何不跟贫道先合力铲除了道门的叛逆,然后再联络各门各宗的道友,一致对外。只要道门万众一心,天下谁人与敌?” “此言不错!但谁才是道门叛逆呢?”崔明机道袍一抖,领着苍茫山众道士往前逼近。 宋清平一晃降魔杖,指着远处的姜明岳喝道:“姜明岳便是悟山的叛逆,先铲除悟山叛逆,咱们再商量谁是苍茫山的叛逆不迟!” 姜明岳笑而不语,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宋道友,在此之前的当务之急,是咱们必须得先铲除道门五宗共同的叛逆,然后才能决定五宗各自的叛逆。”齐岚一改往日的常态,显出倨傲的神情看着宋清平。 宋清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此时,天外一团红云降临,追天道人带着崖山数位大道士竟然也赶到了苍茫山外。 “追天道人?他们怎么也来了?”石圣英脸色一变,心中疑惑,大是不解。 崔明机一招手:“追天前辈既然来了,何不落云一叙?” “没有这个必要!”追天道人冷笑一声,显出鄙夷的神情。“贫道只是来跟故人叙叙旧,看看热闹就走!你们继续吧,不必在意贫道。” 绿月站在李宏身边皱着眉,很是不满。“现在这些小道士怎么都这样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崔明机继续逼近齐岚,但没有立刻对齐岚发作,而是来到李宏等人的不远处,然后冷冰冰地说道:“刘满师弟,你承袭了李宏师伯的衣钵,也是我苍茫山的一份子。如果有人背叛道门,勾结邪魔外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李宏对现在的崔明机并没有好感,但自从知道了飞升的奥秘后,也明白他是被道祖的顿悟所迷惑,此来正想揭破这个惊天秘密,因此对他崔明机的倨傲态度并不以为意,反而淡淡地一笑:“按照道门的规矩办就是了!” “好!”崔明机一抖衣袍,突然放出一道法术攻向了李宏,他的身后数个大道士也几乎不约而同地放出了法术。与此同时,两道慧光分别从苍茫天峰内的祖师祠,以及九天之上分别落下,齐头并进地朝着李宏罩来。 绿月早有预感,提前出手,一道绿线刹那间抵住了一半的法术。而李宏与端木幽兰则一起出手,瞬间击破了余下的数十道法术。 “你欲何为?”李宏不由得勃然大怒,因为不远处一个苍茫山的道士手中竟然握着摔琴。而另外两个道士手里竟然有崔氏和十里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被苍茫山道士给擒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相 ,精彩无弹窗免费!场中气氛瞬间凝重。 李宏知道自己被那道慧光照出了原形。 “诸位道士,我说的可是真的?现在你们信了吧?这刘满其实就是苍茫山天机长老李宏转世而来!转世是什么?是夺人婴孩的炉灶,这不是道门的禁令吗?他可以转世,你们呢?你们就得一个一个地遭受雷劫,身死道消!” 姚不惑充满蛊惑的声音传来,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强调,让在场的所有道士都充满了恼怒和羞愤。 “滚开!今天饶你不死!”追天道人恼火起来,一道法术冲破云层,朝着那道声音追去。然而,姚不惑并没有真的来到场中,发出声音的只是一道法术而已。 笑声逐渐消失,却是对道门最无情的嘲弄。 两道慧光之下,李宏元神的模样显露了出来,正是前一世的苍茫山天机长老。虽然元神显形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间,但在场的所有大道士都看见了。 李宏明白过来,这是一个专门为自己设下的圈套。大道士们虽然没有彼处勾连,但凭着默契就演出了这场好戏。 “姚不惑为什么知道我的底细!”李宏觉得自己被旦夕真君误导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李宏的心中想着飞升的奥秘,藏着天然宫的来历,猜度着旦夕真君分化身的去处,却忽略了自己的安危。 “李道友,真的是你吗?”追天道人还是不敢百分百地确认,于是出言询问。 “这还能有错吗?”齐岚语带讥讽地说道:“如果不是李宏‘师伯’转世,他何德何能可以驱动紫玉碗?他又为什么可以一人使用四件道门至宝?当初贫道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是齐岚没想到,而是根本不敢想。道门中虽然有隐晦的传言,说大道士有历劫重生的秘法,但从来没人确切地掌握。更何况,历劫转世、夺人躯壳,这是道门禁令。道祖曾经留下铁则:为私利而坏人魂魄者,天下道门共诛之。 齐岚一言惊醒梦中人,所有道士立刻连通了前因后果,对李宏之前的表现有了合理的解释。 崔明机看着李宏的眼神立刻大不相同,所有原本剑拔弩张的道士们立刻同仇敌忾,将矛头对准了李宏。 就连李宏身后的钱火丹,宋清平以及石圣英都对李宏产生了异样的神情。 李宏原本的形象轰然倒塌。前一刻,他是道门大贤,众人的领袖。后一刻,他是道门的叛逆,夺人魂魄的奸邪者。 “道友,这是真的吗?”宋清平脸色铁青,虽然他也看见了李宏的神魂,也知道那不会是假的,但他还是想从李宏的口中亲耳听到。 李宏感受到众位道士的敌意,不仅没有慌乱,反而释怀地一笑。如果道士们知道了飞升的真相以及道祖们的动机,他们还会如此坚定地捍卫道祖们的训诫吗? “没错,贫道正是李宏!”李宏昂首而立,怡然不惧。“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 …… 苍茫山外五千里处,曲杨正带着老头裂心、徐似、禾木以及一群天然宗的弟子拼了命地往西北赶去。 苍茫山大道士突然出现并且掳走了崔氏,这让道门南宗措手不及。紧跟着有消息传来,说姚不惑在崖山现身。再然后是追天道人带着崖山道士赶去了苍茫山…… 老头裂心毕竟经验丰富,随着这些消息纷至沓来,心中顿感不妙,暗暗觉得这些事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左思右想之下,终于被他勘破了一个真相:他之前一直觉得公孙隐眼熟,现在忽然明白过来,公孙隐之所以眼熟是因为他跟姚不惑长得十分相似。 “不好!公孙隐恐怕是姚不惑的内奸!”裂心担心主人吃亏,这才奋起神勇,通知了曲杨,然后带着众人赶往苍茫山。走到半路,众人收到青木真人传来的讯息,得知摔琴被一道法术卷走,也带去了苍茫山。裂心登时更加心急火燎。“我一定要告诉主人有关公孙隐的真相!” …… “这不是真相!李宏,师伯,您就别再危言耸听,混淆视线了!”齐岚冷笑数声,对李宏讲述的飞升的奥秘不以为然。“你以为这样就能摇动咱们执行道门家法的决心了?道祖们夺舍?飞升即灭?亏您想的出来!” 齐岚忍不住放声大笑,对李宏的说辞不屑一顾。 不仅是齐岚,其他所有道士都不相信李宏的话。崔明机数次顿悟,自觉已经到了圆满境界,对李宏的话更是厌恶至极。他前几次遇到李宏都吃了不大不小的亏,又想起前一生的李宏对自己严加管教的情形,顿时胸腹憋闷,此刻正要扬眉吐气,于是断喝一声:“师伯,休要再花言巧语!既然你违背祖训,犯下禁令,就莫怪我们翻脸无情!” 李宏也冷笑一声:“崔明机,你以为自己多有顿悟,修为突飞猛进?你不觉得自己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吗?那都是道祖在伺机改造你的神魂,若是不肯听我劝解,来日必遭天劫。” “笑话!”崔明机脸色阴沉,神情孤傲。“休说道士寿命绵长,就是普通人自出生开始,经过多年苦学和经历,最后的性格与见识也会大不相同。照你所言,那岂不是人人在离世之时都与出生之时不是同一人了?” 李宏没有再搭理崔明机,而是对着其余道士说道:“真相便是如此!信不信就在诸位了!” 练墨笑道:“就算你所言实属,也无法抹平你夺舍重生的罪愆,师伯,伏诛吧!” 李宏忍不住皱眉,平淡地解释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告诉诸位飞升真相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什么交换,而是希望你们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不要再一味地追求飞升!入世与出世的意义也不并在于渡劫,而只在心境。至于抹平我的所谓罪愆?那更是无稽之谈!我的罪从何而来?依据道祖的训诫?真乃笑话,道祖的行事与我一般无二,凭他们的话语来定夺我的对错?难不成诸位就为了此事,就要听从姚不惑的调遣,宁可道门内讧,让旁人看笑话?更何况,我想诸位今日也留不住我!” 虽然李宏也知道自己历劫转世乃是夺了旁人的性命,但他还不至于迂腐至此。道士们在乎的也不是人命,而是所谓的道祖的训诫。可既然道祖自己做的也是一样的勾当,那李宏当然不会为此而忏悔伏低。 齐岚见在场的大道士里起码还有一半心存犹豫,知道不把李宏的神魂逼出来,是无法彻底说服所有人的。于是使了个眼神给不远处的应踌。 应踌接到提示,开始缓慢地运转法力,想要来一次突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的祈祷 应踌的突袭还未发动,隐藏在暗处的非常真君已经按捺不住。 天际一声嘲笑,紧跟着一道无形无色的法术降临苍茫山。但那法术却在半空被追天道人拦住。 “何方神圣胆敢偷袭?” 非常真君没有现身,而是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些道士真是磨磨唧唧,哪里有当年道祖们的半分风采?既然知道李宏是道门叛逆,还犹豫什么?赶紧群起而攻之啊!若不是老夫的刚刚法术相助,你们怎能将李宏的神魂逼出来,你这老道士怎么不识抬举?” 追天道人红袍一展,露出威严的神色,朗声喝道:“滚一边去!道门清理门户,还轮不到邪门歪道指手画脚!” 非常真君闻言愠怒,在高空将身形半隐半现地露出来。“虚伪!当初姚不惑给你们托信,告诉你们李宏的真实身份时,你们倒是没有半点怀疑,立即巴巴地赶来苍茫山,准备围攻昔日的同门。刚刚老夫一道慧光替你们照出李宏的元神,你们倒也没有拒绝,这会子又来惺惺作态?” 追天道人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直冲斗霄。“他若不是害了崖山红真人,贫道也不至于前来落井下石!” 端木幽兰闻言眉头紧锁,反驳道:“休要听姚不惑胡言乱语!红真人是确确实实地遭了天劫,而且神魂当初是被姚不惑得到,怎赖到李宏身上?” 一个崖山道士狂笑两声:“若不是李宏暗算红真人师叔,那我崖山的碧玉簪如何在你的发髻上?李宏刚刚自己都说了,天劫乃是道祖降下,那怎么又会是姚不惑得到了师叔的神魂?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李宏心中一凛,知道此刻是百口莫辩,拉住端木幽兰:“无需多讲。此刻他们群情激奋,不是讲理的时候,咱们合力冲杀出去再说。” 绿月早已经全神贯注,戒备周全,只要李宏一声令下,她就要撕破虚空而去。 崔明机见状,也不愿再多生枝节,于是喊道:“诸位道友,李宏虽是我苍茫山前辈,但却违背祖师遗训,罪大恶极,如今证据确凿,今日决不能放走了这个道门叛逆。咱们先除内害,再抗外敌,动手吧!” 话音未落,青木真人大吼一声:“大胆!刘满,不!李宏道友,乃是我天然宗长老,与你们道门何干?谁敢说他是叛逆?你们道士要以多欺少,对付我天然宗不成?” 此言一出,正要动手的道士们突然意识到李宏此生并没有托身在道门五宗之内,确确实实是天然宗的弟子。既然如此,他们凭什么拿道门教规去讨伐他?人家不是道士。 “他前一生是苍茫山的长老,这没错吧!”一个苍茫山道士吼道。 “没错!你也说了他上一世才是苍茫山道士!他上一世都遭劫了,如今可是我天然中的长老!你们道士什么时候连别人上一辈子的事都要管了?”青木真人怡然不惧,据理力争。 追天道人闻言脸色阴沉,识海飞速旋转。他之前听说是李宏夺了红真人的至宝,虽然将信将疑,但刚刚看到李宏的元神后,心中的确是百味杂陈。他自己飞升无望,大限将至,对李宏可以历劫转生其实颇有几分嫉恨之意。 他细细思索了片刻,在半空中发声:“李宏就算这辈子不是道门弟子,但他夺舍乃是杀害人命,那终归是有违天和,拿他问罪并无不妥!” 这一下,连公孙隐都忍不住了。他破口大骂:“你们道士杀的人还少吗?从没听过道士还管人家杀不杀人的!这在此世算什么罪?还用得着道士们群起而攻?就算他有罪,也轮不到你们道士来管!荒谬!” 追天道人冷笑一声:“道士里杀人者是不少,今日先降服了李宏,以后再慢慢清算其他人就是。道士们以前是不喜欢管这些琐碎的事,但不代表现在和以后就不能管!” 追天道人是最彻底的入世派,道门陈旧规矩对他的束缚最少,说白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动手。但是其他道士却仍需要一个理由,追天道人的理由很牵强,但也不失为一个理由。 “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 “道士应该替天行道!” “不!我不要他偿命!”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道士们的围攻。 道士们都围住了李宏,放松了对摔琴以及崔氏的看管。苍茫山道士之所以擒来崔氏就是怕万一李宏不肯入瓮,可以用她威胁。但既然李宏现在已经深陷重围,那么崔氏已经不重要了。 崔氏在天然山修道十余载,曾经的跛足已经完全修复如初,如今穿着道袍,也颇有几分出尘的仙味。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近处,一脸的怒容,死死地盯着所有道士。刚刚那一声大喊正是她发出的。 刚刚听到李宏不是自己亲身儿子,而是夺了自己腹中骨肉的庐舍时,她也有几分失落与纠结,却并没有悲伤和愤怒。她的悲惨遭遇,让她对于刘满的感情十分复杂。出于母亲的天性,她不得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但出于对刘家的忿恨,她又无可抑制地对刘满产生疏远。直到后来有一天刘满突然觉醒,不仅展现出不一样的对于母亲的保护与爱,更彻底地扭转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觉醒之后的刘满才是崔氏真正爱护的儿子。仅仅片刻功夫,崔氏就笃定了自己对于眼前刘满的爱,其实就是自己对于李宏的爱。 无论李宏历劫几次,转生几回,他就是从自己腹中诞生的胎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处于对于孩子的爱护,崔氏舍生忘死,站了出来。“他就是我的儿子,他没有杀掉任何人!就算他夺了我儿子的庐舍,那也是我当初祈祷而得的心愿,与他无碍,你们想要杀人定罪,杀我就是了!” 崔氏句句属实,当初她怀孕时常常梦见自己的儿子执剑而立,保护自己,所以每每醒觉都虔诚地祈祷,希望腹中的孩儿不要是刘家的血脉,而是天神下凡,来救自己脱离苦难。谁曾想,一朝心愿得偿,美梦成真! 崔氏毫无畏惧,一步一步地走到李宏和端木幽兰的身前,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护住二人。“我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但你们休想伤害我的孩儿分毫!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死而已。你们活得再长,难道能逃得过一死?”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修为几乎没有的凡人女子竟然有这般勇气,敢于挺身而出护住李宏。而且她是刘满的生母,她说李宏是应她的请求夺舍,旁人又能怎样辩驳?胎儿未出娘胎还算不得人,这是当世人们的共识,追天道人拿人问罪的说辞立刻不复存在。 道士们可以很狡猾,可以党同伐异,但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需要一个自认为正当的理由才能行事。 李宏紧紧握住崔氏的胳膊,心头感激,更对她临危不惧的勇气感到骄傲。李宏一直注视着四周,努力寻找破绽,当他看着半空中逐渐布置起来的禁制以及愣在场中的道士们,他终于做好了准备,就要脱离此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观神香烛台 一直跟随李宏的宋清平和石圣英都犹疑了。他们不能再跟着李宏,却也不愿意与李宏为敌。 钱火丹则是当机立断,退到了苍茫山道士的身后。 练墨往前踏出一步,先是对宋清平说道:“二位悟山道友,若不想成为道门的叛逆,我劝你们离得远一些!” 宋清平脸色苍白,对着练墨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反驳。 “这位想必是刘满的生母了?你说得很对,我们无法对你治罪,也无法对刘满治罪。但刘满这具身体里的是实实在在的苍茫山李宏师伯,只要他从这具躯壳中出来,那么他就还是苍茫山的道士,一样要受道祖遗训的钳制!” 练墨一语中的。他跟崔明机想到了一处,知道很多道士还在犹豫就是因为无法完全确定眼前的刘满就是李宏。可如果能把李宏的神魂逼迫出来,那么不仅可以说服所有的道士同心对敌,而且也能解决一切的争议。 练墨这句话也是提醒崔明机的,苍茫山祖师祠里有一件轻易不会使用的至宝:观神香烛台,是专门用来对付罪大恶极的道士的,可以搜索、逼迫、提取、火炼神魂。 姚不惑躲在高空中忍不住露出微笑,他没看错人,练墨果然聪慧。 不久之前,姚不惑从非常真君那里得知,只要是神魂转世,无论历劫多少回,神魂的相貌永远都是最初一世的样子,除非有人用秘法特意改换形状。 这一点,没有历经转世的外人是无法得知的。姚不惑由此突发奇想,觉得可以以此来搅动道门内讧,并除掉自己的大敌李宏。 当初在天然山内旦夕真君的分化身并不知道姚不惑探出了李宏的底细,所以他并非有意迷惑李宏,但却阴差阳错地帮助了姚不惑。 姚不惑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一直无法实现,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其他道士,直到非常真君以幻象的方式向他展示了李宏与端木幽兰的形象。 姚不惑知道道士们虽然憎恨自己,但却更憎恨违背道祖铁律,胆敢历劫转世的前辈道士。这种道士掌握着旁人不知道的秘法,在道门内是人人得而诛之。短短一天,姚不惑就和非常真君商议出了一切计谋的细节,并由两人分头执行。 练墨是在姚不惑眼中挑战李宏的关键人物,他果然没有让姚不惑失望。 “李宏,你虽然厉害,但可惜始终还是无法跟整个道门为敌。前一次本教主惨败,这一次却要取你性命。”姚不惑想到得意之处,不由自主地在云端漫步,来去走动,竟然停不下来。云驾上的岳勤脸色更变,到现在才知道面前俊朗中年人的手段。 “将道士们把玩于鼓掌之间,这是什么样的手段?”岳勤觉得自己幸运而又愚蠢。渐渐地,把想要复仇的心思放下了。 苍茫天峰上,崔明机得到练墨的提示,不动声色地调动了至宝。就在这时,酝酿已久的应踌也终于发动了突袭。但他的突袭早被绿月看在眼中,一道绿线扫过,应踌应声倒地,竟被绿月的法术一招制住。 齐岚气得脸色铁青,道袍一展,手中至宝五行结放出异彩:“道友们,还等什么?逼出李宏的神魂来!” 随着他一声怒喝,李宏扯住崔氏和端木幽兰,驾起一道急云往空中遁去。 公孙隐与青木真人紧随其后。 追天道人却早有准备,红色道袍一展,挡住了李宏的去路。 绿月大怒,吐出一口精气,化成一百多道高深的法术,胸腹中的定灵珠更是扫出一道白色亮光,朝着追天道人射去。 追天道人神情肃穆,小心应对,手中天机算盘顷刻间被催动得通红如血,飒飒作响,挡住了绿月的白光。 公孙隐大喊:“你们还不快来?” 几个山魈被绿月打了一跌,心有余悸,加上飞得比较慢,所以一如既往地姗姗来迟。但好歹在最后关头赶到。 空中的姚不惑露出愤恨的神情,骂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兄弟!” 话音未落,四个山魈组成的四象阵已经压向了苍茫山。 然而,此刻在苍茫天峰外的三境大道士岂止一百之数?众道士众志成城,催动内丹,立刻生发出巨大的磁场,生生将四象阵的威力压服了。 姜明岳几个悟山道士也趁机偷袭,开始朝着李宏施法。 绿月见状,扭身来救,三两下打散了姜明岳和王宗德。 练墨和崔明机又不约而同来战李宏。 “师伯,指教了!”崔明机长啸一声,身子化成一道黑影来扑李宏。李宏识得厉害,知道这是苍茫山与五行汇聚诀齐名的身化无影术,可以将身体变成一道吞噬万物的黑影,端的厉害,于是不敢怠慢,将在天然宗地底新得的阴阳盘驱动到了极致,一道炙热无比的阳原力猛地撞击过去,打得崔明机的黑影一颤,现回了原形。 追天道人摆脱了绿月的法术,长身一扑,将八十一颗算盘子化成流星来砸李宏。 李宏肋下夹着崔氏,怕她受伤,不得已只能祭出紫玉碗,硬抗那八十一个自成世界的冲击。 只听轰隆巨响不绝于耳,每一下碰撞都将李宏往地面打落百丈高度。顷刻间,九九八十一下砸完,李宏已经几乎落回了地面。 绿月奋起神勇,又击退了骆清河与另外三个求真会的大道士,转身又来接战追天道人。 端木幽兰挣脱李宏的护持,与扑上来的另外三个崖山道士斗在一处。 现在李宏一行人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若不是还有将近一半的道士没有动手,他们或许顷刻间就要落败。 躲在高空的非常真君急不可耐,化成一只金翅大鹏鸟从九天之下猛扑下来。“你们这些道士真是无能!待本尊助你们一臂之力!” 大鹏鸟目标明确,朝着绿月抓去。 绿月猛吸一口气,身形暴涨,变得巨大无比,单手擒住了大鹏鸟的一只爪子,一人一鸟僵持在了半空。 追天道人没了绿月这个缠人的对手,嘿嘿一笑,手中算盘一抖,再次发动了九九八十颗算盘子。 李宏被众道士围住,却是越战越勇,困境中更被激起了愤慨之情,猛喝一声,连续放出了四个五行汇聚诀。就在此刻,祖师祠里的至宝终于被引动,发出清脆的嗡鸣,烛台上一道青烟眨眼间化成女子形象扑向了李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中得活 李宏正在大展神威,对抗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数位大道士,一道虚幻的女子形象的法术突然扑来。 李宏眼前一花,神魂立刻飘飘荡荡,飞舞起来。 周围所有的大道士都发出一声惊呼,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李宏神魂的真面目:一个俊美的青年修士正一脸茫然地升浮起来,转瞬又消失不见,回到了刘满的法体之中。 “果然是苍茫山天机长老李宏!” 大道士中见过前世李宏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确确实实地认出了他。如此一来,再没有人犹豫半分,上百个三境大道士终于齐心一致,开始全力施为,李宏登时陷入重围。 李宏的神魂被观神香烛台拘住,强行带出法体,但仅仅过了片刻功夫,李宏强大的神魂便在至宝紫玉碗与琥珀精晶的协助下回到了身体中。 器符子的琥珀精晶此刻比紫玉碗还要有用,因为它可以自动分解来自四面八方道士们的法术。 李宏将紫玉碗扣在头顶,护住罩门,然后将琥珀精晶化成一道清风,绕体旋转,虽然被困,但一时三刻却不至于受害。 绿月被金翅大鹏鸟以及追天道人缠住,若不是对方二人各怀鬼胎,彼此戒备,她恐怕早已经被人生擒活捉。饶是如此,忠心如她者仍在无时不刻地关注自己的主人李宏。 “主人,快助女主人一臂之力!” 随着绿月一声惊呼,李宏发现端木幽兰的神魂也被观神香烛台发出的另外一道人形法术拘住了。 端木幽兰同样历劫转世数次,当她的神魂离体时,多位大道士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 因为端木幽兰的神魂乃是另外一个绝美女子的形象,虽然与今生仍有六分相似,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她也是夺舍重生的修行者!也是道门的败类!” 随着这声怒喝响起,更多的法术攻向了端木幽兰。 李宏双目圆睁,浑身冒起淡紫色的光气,将身体一展,护住了端木幽兰。 练墨此刻有些后悔了,他心中爱着端木幽兰,没想到自己的主意却牵连了她。 无论端木幽兰是不是历劫重生,练墨都不在乎。 摔琴、十里累和崔氏此刻都被挤到了边缘。道士们一心想要除掉李宏与端木幽兰,都无暇东顾,对这几个无关重要的人物自然毫不关心。 李宏原本扯着崔氏想要逃走,却被追天道人拦下,无奈之下,只能以一团法术护住她,让她躲在一边。 大道士中也有心术不正者,此刻便打起了崔氏的主意。 悟山骆清河一闪身来到崔氏和摔琴面前,两眼冒着怪光,似乎是一道法术,击打在李宏留下的禁制上,溅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十里累吓得瘫软在地,发出的声音不比一只家猫更大。 崔氏义愤填膺,生死不畏地盯着眼前的大道士破口大骂。 骆清河怪笑两声:“死到临头还敢猖狂?待贫道擒住你们,分一分李宏的心也好!”申大手在禁制上东点一下,西戳一下,不过三息的功夫,竟然真被他解开了这道禁制。 正要动手抓人,宋清平将降魔杖一横,拦在了面前。“贫道虽不相助李宏,却也容不得你滥杀无辜!骆清河,你想抓人先过我这一关!” 王宗德与另外一个大道士见状,身形一纵也来到近前,加入战团。 “宋清平?你休要逞强!” 宋清平冷笑一声,昂首挺胸,顶天立地,气势万千:“是不是逞强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有本事的,你们一起上!”降魔杖一阵金光耀眼,刺得三个大道士睁不开双眼。 有至宝降魔杖在手,宋清平还真是不杵自己的几个同门。 “石圣英!你还不过来帮贫道?” 石圣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远处的李宏,又看了看宋清平,然后叹了口气,思量再三,最后还是来到宋清平的身后,不是他不想帮助宋清平,实在是混乱之中,他也不知所措。 宋清平豪气干云,朝着所有大道士喊道:“谁想要抓我身后的这几位,先斩了贫道的元神再说!” 大道士们佩服宋清平的勇气,自然没人愿意为了摔琴跟他翻脸。在道门,以人质要挟旁人是要被众人唾弃的。 绿月以一敌二,终究不敌,最后被金翅大鹏鸟一爪抓在后背,真元一泄,失去了法身,变回三寸高下,逃回了李宏身边。 李宏见连绿月也不敌那金翅大鹏鸟,心知对方的修为高绝,恐怕不在器符子之下,当今之世恐怕是难逢敌手,不由得喟叹一声,心生悲凉。 齐岚、崔明机、练墨、追天道人等等道门五宗的道士们步步逼近,终于将李宏困在了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成百上千道禁制法术层层叠叠地将虚空盖住,任是李宏修为齐天,也休想撕裂虚空而去。 无数的霹雳雷火、冰霜霞雾变着花样的,一刻不歇地朝着地面上的一小团光点砸去,砸得星火四溅,流彤溢彩。道门自开天辟地以来还存在的法术都被用了一遍。 若不是有阴阳二气圆盘、紫玉碗、碧玉簪以及琥珀精晶护住全身,李宏与端木幽兰恐怕早已经神魂俱灭了。 公孙隐与青木真人等人早被其他道士隔开,爱莫能助。 无道原的妖王们终于在此刻赶到,一望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连万宝仙与来去公这样的九丹大妖,在见到数以百计的三境大道士以空前绝后的威力围攻李宏和端木幽兰后,也心生怯意。 来去公长叹一声:“若是之前道门便如此齐心协力,姚不惑怎么可能得逞?” 万宝仙则默然流泪,哀婉道:“可怜的端木,今日势必要香消玉殒,来日咱们无颜面见花中人啊!” 李宏却没有万宝仙这等悲观,他已经活了数万年,早看透了生死。若非身为道士一直有飞升的执着,他或许早就褪去残壳,回归自然了。 此刻,琥珀精晶被他催到极致,一息之间就能解开上万道法术。霞光中,李宏仰天长笑:“来吧!看看你们能放出多少法术!” 道士们都被李宏的狂妄激怒,更被他的修为和手段折服。以一人之力对抗上百名大道士的围攻而能坚持一刻钟不败,这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壮举,纵然是道祖临凡,想来也不过如此了。今日若是让此人逃出生天,来日怕是会被他搅得道门五宗再无宁日。 一想到这里,大道士们各自又加了一把劲。不把李宏打得灰飞烟灭,他们誓不罢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追天道人突然回身怒吼一声,同时使出一个法天像地的神通,转眼间竟然变得与天齐高。“什么人?敢闯我崖山符阵!” 话音刚落,高空中早已经布好的符阵开始坍塌,连续不断地放出爆炸巨响。 一个白袍修士来到近前,连连摆手,哈哈长笑:“道友勿惊,贫道全能教教主,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说完,降下一道法术,朝着李宏打去。 李宏猝不及防,被这重如星辰的光束击中,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就在此刻,苍茫山一阵晃动,地面裂开,一团虚影冒出。原本伏在苍茫山祖师祠前面的一堆石块陡然活动起来,变成一个身高百丈的巨大麒麟,怒吼一声,一跃来到李宏面前,将那压着李宏的光束托起。 “麒麟儿!”李宏声音嘶哑地喊道。 石头麒麟不言不语,四蹄猛地踏地,发出隆隆雷音,将整个苍茫山都往下压低了五丈,这才弓腰起身,作势要把这团光束击碎。 石麒麟正是李宏前世坐骑。李宏遭劫后化成石块,身死道消,却在此刻危急之时,凭着残存意志回复了些许神智,不顾一切地赶来奋勇救主,惊得道士们连连后退。 “好厉害的麒麟!好厉害的道士!好厉害的李宏!”金翅大鹏鸟变回非常真君的模样。他俯首凝视,同样发出惊天杀招,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两团冒着烈焰的缩小了的星辰。“你那光束虽然厉害,但毕竟无形无质,还是看看贫道摘星术厉害吧!” 两颗星辰落下,打在石麒麟的后背。石麒麟发出惨烈的叫声,不甘心地望了一眼李宏,顷刻倒下,化成沙铄,再也动弹不得。 星辰打烂了麒麟,并没有稍缓下坠的趋势,划破苍穹,继续击向李宏。 犹如开天辟地的光芒之后,李宏并没有身死道消,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犹如擎天巨人一般,抗住了两颗仍在兀自转动不休的星辰。 最后时刻,天然宫和百卉宫成功地被李宏用道木灵根的秘法拘来,竟然生生地识破了虚空与禁制。然而,李宏耗光了全身真元,神魂恹恹一息,终于也支撑不住。 天然宫轰然落地,栽倒在苍茫山颠。 端木幽兰在狂风中一把抱住李宏,秀发随风而舞,美丽绝伦。她狂笑一声,吼道:“来吧!杀我证道!我和李宏在阴间等着你们!” 话音未落,成千上万道法术已经呼啸而来,道士们是不会心软的。等杀了这两个历劫转世的叛逆,道士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那两个在高空俯视的怪人,都将是道门的劲敌。 道士们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敢犯道门者虽远必诛,敢悖道祖者虽强必灭! 可惜,事与愿违。苍茫山被数不尽的法术轰得摇摇晃晃,几乎横腰而断,但是李宏与端木幽兰却没有被法术击中。 一股刺耳的轰鸣穿破虚空,带着一条青光从万里之外顷刻来到近前。 “虽然你不要我了,但你是我的主人。一日为主,终生为主,我必须救你!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救你!”通天蟾带着满身伤痕,挣脱了束缚住自己的禁制,不远万里赶来救主。 是的,只有通天蟾的无上遁法可以带着李宏逃出生天。 李宏在昏迷的前一刻搂住端木幽兰,握住通天蟾,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轻轻地说道:“去……风……魔岛!” “风魔岛!快来风魔岛,宏儿快来风魔岛!”这是李宏识海深处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与这个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段早已经丢失的记忆,李宏努力地想要抓住它,却没有坚持住,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第一章 苍茫山颠 老头裂心来晚了。虽然他奋起神勇,使出浑身的手段御云,但当他来到苍茫山时,两场斗法都已经宣告结束。 第一场斗法似乎是道士赢了,但他们没能留下李宏,结果被李宏撕破虚空逃出生天。 第二场斗法实则难分胜负,因为高空中的非常真君以及全能教教主都不恋战,稍一接触,便各自隐退,留下偌大的苍茫天峰几乎从中间断开。 天然宫与百卉宫像两个战败的将军,歪斜着栽在苍茫天峰的广场上,时不时摇晃两下,却既不倒下,也不站起。 苍茫山的建筑被毁坏了多半,其中有三处宫殿更是被天然宫压得粉碎。苍茫山的道士们在击退强敌后,立刻陷入内战,也无暇来清理苍茫山的道场。 小妖怪徐似跟在裂心身后,吓得瑟瑟发抖。战斗虽然结束,但苍茫山上的凌厉杀气仍在。未走的大道士们不仅各个神情冷漠,显得高深莫测,更显得虎视狼顾,威武凶悍,光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吓得徐似屁滚尿流。 “咱们咱们到这里做什么?主人都不在这里了!走走吧!” 裂心大脑袋一晃,推了一把徐似:“胆小鬼!你要是想走自己走吧!就你这怂样还想跟我争主人面前第一宠?滚一边去!”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禾木和曲杨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从苍茫山的狼藉便可推断不久前的大战一定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刘满那小子呢?端木道友呢?”曲杨比谁都着急,她胆子又大,迎上着大道士们的眼光,毫无畏惧之色。 大道士们的心思早到了九霄云外,没人在意这几个境界低下的修行者。 “瞧,掌门在那里!还有摔琴!”禾木终于看到了熟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公孙隐师伯也在!” 曲杨冷哼一声,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看见青木真人和公孙隐,她还是很高兴的。 一行人正要赶过去,徐似却被一个穿着长长道袍的道士撞了一下。“哪里来的小妖怪,敢到我苍茫山撒野?”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吓得徐似几乎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裂心却挺着胸将徐似挡在身后:“你又是谁?可曾见到我家主人了?” “你主人是谁?”道士漫不经心地问道,几乎没有睁眼观瞧裂心。“一个丑八怪,来路不明,还敢这样地放肆?” “哼!我主人的名头若是说出来,吓死你!”裂心还不知道李宏发生了什么事,正要耀武扬威,却被不远处的练墨看见。 练墨身形一闪,一巴掌将裂心打倒在地。“丧家之犬,你家主人都不在了,你还嚣张什么?” 另外那个道士闻言,立刻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几个就是李宏的随扈,当下脸色顿时变得阴冷似霜,扬手就是一道夺人性命的法术。幸亏宋清平来得及时,挡下了这道法术。 他护着摔琴和崔氏,还没来得及离开苍茫天峰,不然裂心几人今日不堪设想。 “宋清平,你还真是当狗当上瘾了?” 宋清平冷哼一声,一晃手中的降魔杖,瞪了一眼面前说话的道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门的道士什么时候也喜欢滥杀无辜了?” 苍茫山正是多事之秋,那道士并不想跟宋清平为敌,于是闻言只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练墨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宋清平,甩下一句话:“李宏已经完了,悟山你也回不去了,难道就凭你还真能撑得起一个道门南宗?”说完,扬长而去。他刚刚跟齐岚斗了一次法,也不想节外生枝,即便宋清平不出头,他也只想收拾一下徐似等人,撒撒气而已。 公孙隐和青木真人立刻带着崔氏和摔琴赶到近处,两行人汇在一处。 钱火丹原本躲在一边,等练墨等苍茫山道士离去,这才走了过来。他跟裂心也算有几分私交,当下坦诚相告:“贫道不能再回南门南宗去了,你们好自为之哎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厉害的,结果厉害是厉害了,却是这么大的来历” 钱火丹的话让后来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所言何意。 青木真人瞥眼看见不远处姜明岳和苍茫山的崔明机不知何事又打了起来,知道这是脱身的最好时机,于是催促道:“君子不立危樯之下,咱们速速离去。” 公孙隐也点头赞同道:“现在正是时机,再晚一些,等这些道士缓过劲来,咱们就麻烦了。” 然而麻烦已经来了,还没等公孙隐众人飞远,姚不惑拦住了去路。 裂心第一个破口大骂:“孽徒,你欺师灭祖,今天还敢现身出来?我打死你!” 徐似看见姚不惑后下意识就在云端跪倒,差点山呼教主万岁。等他发现姚不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时,这才悻悻然地站起身来。还好没有人发现自己的窘态。 公孙隐也越众往前,脸色沉静似水,略显尴尬地说道:“别来无恙!” 曲杨几人还不知道公孙隐与姚不惑的关系,此刻都皱起眉头,暗忖自己错过了太多重要的事。裂心气急了,只顾骂骂咧咧,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于是扯着嗓子对公孙隐大喊:“老子早就看你不对劲,千里迢迢赶来就是要告诉主人你跟姚不惑的关系!你们俩是亲兄弟对不对?当年老头我就见过你!” 公孙隐脸色苍白,虽没有搭话,但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裂心所言不虚。 飞禾木惊得双手捂嘴,久久不能合拢。 石圣英点点头:“他早已经将实情告知,李宏,也就是刘满道友早就知晓了!” “李宏道友?那不是刘满师叔的道门师父吗?”禾木糊涂了。 摔琴拉住禾木:“师妹,一言难尽,我回头与你细说!” 姚不惑拉下脸,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厌弃神情:“几百年了,你除了生了副好皮囊外,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公孙隐也不反驳,蔑笑一声,做出准备动手的架势。 青木真人如临大敌,手中几件法器也早已经开始光华流转,随时准备出手。 姚不惑不屑一顾地看了看青木真人:“你我算起来,也是份属同门。可叹你竟然连天然宫都丢在了苍茫山,真是不孝不忠啊!当初若是鱼龙上人当上了掌门,天然宗断不至于如此!” 青木真人并不答话,冷冷一笑置之。她知道姚不惑最擅攻心,所以把他的话权当成了耳旁风,听过就弃。不是她不想取走天然宫,实在是法力不济。在苍茫天峰上,青木真人早已经暗中尝试了多次,无奈,天然宫始终是无动于衷。 “姚不惑,你想斗法?动手吧!”未完待续。 第二章 风魔岛地底 ,精彩无弹窗免费!“你想要斗法吗?臭破铁碗!” “癞蛤蟆!你往哪里走?你到底知不知道风魔岛在什么方位?” “该死的,我当然知道!” “你才是该死的,看打!” 两件至宝彼此不服气,斗在了一处。大团的灵气互撞,震得四周的空气翻滚不休。 李宏早就失去了意识,端木幽兰也失去了意识。就连绿月也缩小成了三寸大小,同样在李宏的肩头上昏睡着。 通天蟾挣脱了地底的禁制,不远万里而来,发动无上遁术,救出了李宏。它自以为自己立下了不世奇功,于是洋洋得意。通天蟾的器灵一路上自吹自擂,终于惹得紫玉碗的器灵不满。 紫玉碗乃是李宏前一世的护身法宝,最是通灵,当初天阙山外大战古神怪物,李宏就是依仗它驱动了其他几件至宝,所以紫玉碗向来就是最骄傲的。起初以为通天蟾立了大功,所以它还可以勉强容忍,等到后来紫玉碗才惊觉通天蟾是个粗俗不堪、自鸣得意的器灵,于是终于按捺不住,跟它发生了争吵。 通天蟾自然不服气,两个法宝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通天蟾原本就不知道风魔岛的方位,此刻与紫玉碗相争更是失去了目标,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团怒火就飞遁了过去。 两件法宝在遁法中拼尽全力一撞,随即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宏脑海中的声音消失,大团的记忆涌现出来。 二十余年前,雷劫来至,自己在天地之交看见了一个仙人。那仙人二话不说,施展法术困住自己的法体,先要强行夺舍。不仅如此,仙人心生歹意,想要吞食李宏的神魂,被李宏奋起神勇打退。但雷火无情地吞没了李宏前一世的法体。 ……李宏的神魂拼尽全力从天地之交往人间逃遁,身后是更猛烈的雷火,仙人似乎遭了暗算。 片刻后,仙人的神魂追来,与李宏纠葛在一处……最后李宏的神魂被擒,被迫地朝着南方茫茫森林飞去…… 李宏随即惊醒,意识到这些记忆还是不完整,一些关键部分丢失了。 “醒了,小子!你身边的女子很美啊,是不是你的妻子啊?”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李宏定睛一看,距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猥琐汉子,正在抠着脚趾,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看着不怎么赏心悦目。 李宏长身而立,肩头的立即将李宏昏迷后的场景发送给了李宏。 “原来是这两个家伙不合!”李宏淡然一笑,一面庆幸绝后余生,一面对通天蟾和紫玉碗的争斗感到有趣,足足过了几息功夫,这才想起来周围有人。 刚刚这个猥琐的男子企图靠近李宏和端木幽兰,却被琥珀精晶击退。之所以盘恒不去,乃是心存不轨,想要夺取李宏身上的法宝。可笑的是他根本看不出法宝在李宏身上的何处,更无法破解法宝自动形成的结界,因此迟迟未走,就是想等李宏醒来后,再浑水摸鱼。 “这小子看起来有些来历,但无论是谁,只要是被我王老五盯上的修行者,那就休想逃走!”猥琐汉子也站起身来,讪笑地问道:“小哥是哪里人?怎么到了此间的?” 李宏细细一嗅,从那汉子的身上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于是不动声色,挠挠脑袋:“我们是从中原来的,被几个剑修追杀,误打误撞来到了此地。请问这里是……?” 顷刻间,李宏的法术已经扫过了方圆三百里的地界,这的确是一处他从没来过的地方。不仅从未来过,而且九世的记忆中也没有丝毫线索。 昏迷前,李宏曾经嘱咐前往风魔岛,但显然眼前的场景与岛屿毫无关联,不仅如此,周围的灵气波动很有几分特异之处,隐隐地与阴间有几分相似。 那王老五见李宏沉默不语,以为他在害怕,心里得意,暗道:“但凡来到此地的都说自己是中原人氏,人嘛,无论修为高低,总有些虚荣心。一会儿我再问他,恐怕他还得吹牛说自己是道门弟子。不管他,看他身上似乎有几件好东西,估计也是海外一个不错的修行门派的门人弟子……我得想个法子把他的东西哄过来。”王老万心里算计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地上昏睡的端木幽兰。“这个女子穿的好像还真是道袍……长得嘛,啧啧,还真是人间罕有,要是……” 王老万想到得意处,猥琐地笑了两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李宏瞥了一眼王老五,顿时心生厌恶。这世界,无论在哪,总有一些不不入流、不上道、不体面的存在,这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王老五的修为浅薄,怕是连第二境的道士都比不过,因此讨厌归讨厌,李宏却提不起兴趣来跟他计较,于是随口问了一句:“这里是何处?” “何处?嘿嘿?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了?” 李宏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是忘记了。但他虽然昏迷,其实早已经从琥珀精晶那里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所以并非真的不记得,而是通天蟾使用遁法时,瞬间跨越万里,导致李宏的确辨认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王老五见状更是笃定了李宏没什么来历,估计就是有一件不错的法器,当下立刻装模作样,往李宏面前凑近了一步,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这里是风魔岛,听说过没有?” “风魔岛?”李宏的眉头皱起,他虽然没有去过风魔岛,但眼前的场景绝对不是号称地仙之祖应该待的地方。周围的山河毫无灵性,虽有灵气,但五行不全,天空灰暗,四方死气沉沉,哪里有一点仙境圣地的感觉。 “怎么?你不信?”王老五见李宏露出怀疑的神情,顿时不乐意地嚷道:“小子,我可没必要骗你!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风魔岛是什么地方啊?”说着话,竟然伸手来抓李宏。 王老五在李宏昏迷时就曾经尝试靠近,但被法宝击退,本来还存着戒心,但跟李宏说了两句话,见李宏和气,便以为李宏没什么本事,所以还想要再试探试探。 李宏暗忖:“我不与他计较,他竟然得寸进尺!这样的人真是不值得以礼相待。” 王老五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身子一歪,摔倒在地,然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臭小子,你敢暗算我?你可知道在风魔岛的地界可是老子说了算,你得罪了我,就死定了!” 李宏闻言终于忍不住嘲弄地说道:“风魔岛地仙之祖什么时候都要听你使唤了?” 王老五脸色微变:“哼!这里是风魔岛地底世界,地仙之祖他老人家可没空来管这里!”(。) 第三章 探秘 ,精彩无弹窗免费!风魔岛的地底世界? 李宏终于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风魔岛有个地底世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留你性命了!”李宏轻描淡写地说道:“都已经得罪了你,还留你做什么?等你事后报复吗?” 王老五以为李宏是虚张声势,想要借此跟自己讨价还价,于是冷笑一声:“小子,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兄弟也能找到你。风魔岛地底世界到处都是规矩,你初来乍到,没有识途老马领着你,怕是寸步难行!不留我?你也一样是死!” 李宏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王老五:“这天下还没有人杀得了我!”说到这里,李宏想起不久之前在苍茫山上,数百三境大道士都没能奈自己何,豪气顿生,右掌朝天翻起,汇聚起一道法术。“看看你受不受得我的法力!” 王老五见李宏竟然真的动手,暗道倒霉,笃定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立刻求饶。不然就算事后这小子吃大亏,自己也已经死了,岂不亏本了? “大哥,有话好说。既然你第一次来,很多事不懂,我可以给你带带路!” “带路?”李宏眉头一皱,一道法术劈下,将地面打出一个大坑,飞沙走石,气势迫人。 王老五见李宏法术威力惊人,心中讶异,慌忙语气一软:“上仙,您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宏动念间已经数次驱动,但却无法遁走,于是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外一定有强大的禁制,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底细,所以没有真的对王老五动手。 王老五挣扎着爬起来,心头却在腹诽不已。 “你在心头骂我?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敢不敢!”王老五可不觉得李宏真的可以读心,只以为李宏是瞎猜的,不过猜得还真准。 不久,端木幽兰悠悠醒转,睁眼看见李宏在身边安坐,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看到眼前一脸猥琐模样的王老五,端木幽兰不由得秀眉紧锁,传音问道:“这人是谁?” 李宏将此地的奇怪之处一说,端木幽兰也好奇地用神目一扫。 “这世界极为广大,一眼看不到尽头,比起大千世间、中原神州似乎也不遑多让啊。” 李宏点点头。“且看看究竟再说。”苍茫山上,李宏脑海中突然响起的神秘声音让他一定要前来风魔岛,这让李宏疑惑不解。 首先,那声音是谁?会是地仙之祖吗?为什么他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发出声音。他又怎么知道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给出指引?地仙之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为什么风魔岛还有地底世界? 其次,通天蟾万里救主,明明不识得路径,为什么阴差阳错就来了风魔岛? 再次,苍茫山上诸人情况如何,青木真人他们安全逃生了吗?那所谓的全能教主到底是谁?他与道门有什么瓜葛? 李宏的识海中无数问题在飞旋,数不清的谜题等待他去揭晓,他有一个预感,风魔岛上会有所有这些难题的答案。 “带我们去有人的地方看看!”李宏催促了一声。他早已经从王老五的识海中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讯息,但就像当初姚不惑用心火锁住自己信徒的识海一样,这王老五的识海深处也有一道禁制,将最关键、最隐秘的部分遮盖住了。这道禁制的手法出自道门,而且是极其古老的道门法术。 王老五心中恶怒,但表面上却装作顺从,不断地跟李宏虚与委蛇,小意迎合。暗想着只要自己稳住对方,一旦回到了,见到诸位兄弟,眼前这个小子就惨了。 李宏召来一阵清风,卷起王老五,往前飞去。 一路上李宏辨别清楚,天地间的灵气都是阴性的。大千世界,一共十七种不同的灵气,几乎每种都有阴阳二系,成对出现,正反均衡。然而这个世界的阴气却十分充足,但与阴间只有阴力又截然不同。 李宏在这里嗅到了道祖的味道。 飞了不知道几万里,李宏降低云头,终于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岛屿’。岛屿四周不是海水,也不是湖水,而是金灿灿的流沙。 端木幽兰惊叹一声:“这都是,世间罕有,没想到这里却是一整片金沙的海洋!” 王老五讪笑一声:“小娘子倒是识货,这金精火沙有跗骨炼魔的功效,无论仙凡,一落金沙必死无疑,法体立销,神魂即灭。” 就在这时,绿月从李宏的肩头醒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听见面前一个形貌猥琐的男子正在大言不惭地点评端木幽兰的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扑一声吐出一道绿色精线,将王老五捆得结结实实。 “哪里来的宵小敢对我女主人如此不敬!”绿月杏目圆睁,怒发冲冠。但因为个子矮小,只有三寸高下,所以那王老五并不害怕,嘴里仍旧骂骂咧咧 绿月还想出手教训王老五,李宏阻止了她:“一个泼皮,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绿月这才作罢。 降下云来,四周立刻围上来一群人,面容无不凶神恶煞,似乎是这里管事的。 李宏放眼一看,岛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都是修行者,修为参差不齐,来源驳杂不堪,似乎什么门路的都有。但大多数人的神情冷漠,只是通过微微扬眉或者轻轻撇嘴来表示对李宏几人的好奇。 李宏看得清楚,几乎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法术织成的圈套,控制住了他们。 “这不是王老五吗?有段时间没看见了,死哪里去了?”围上来的七个人中有人嚷道。 “哟,好漂亮的小妞!是新来的吗?海外哪座仙岛出身?以前怎么没见过?” “野驴,你都来这里一百多年了,那时候这小妞恐怕还在她娘肚子里的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肆无忌惮,浑身地痞气息表露无遗。 李宏沉默未语,等着对方挑衅。 果然,话说了没几句,其中一个黄面皮的汉子喊道:“既然是新来的,在玉大人那里点过卯了吗?有没有分配工种啊?” 王老五连连眨眼,给那人递眼色。若不是绿月用法术缠住了他,他恐怕立刻就要大喊一声:“弟兄们墨迹什么?上来干掉这小子!”(。) 第四章 又见熟人 ,精彩无弹窗免费!这群修行者在风魔岛的底层世界作威作福惯了,从来没有遇到过有效的抵抗。就算最开始曾经还有所收敛,时间长了,便忘记了‘谨小慎微’四个字该如何写。关键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真遇上厉害人物。毕竟要真是有来历,又有道法的大人物,是不应该在风魔岛底层世界出现的。 上下各处世界都有引导,只要是有交情,有门路,有手段的人来投靠,自然会有相应的人去迎接,各行其道,绝不错乱。 所以王老五的这几个老相识一如既往地拿出唬人、欺负人的手段,先是拿言语恐吓,恐吓无果之后,便要大打出手。 “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既然不服管教,那就受死吧!”黄面皮的汉子怒吼一声,身后一团黄色电光飞起,修炼的乃是土性元力。 李宏微微皱眉,他没想到眼前几人的修为竟然敢如此低下。 对方可不如此认为,他们见李宏皱眉,还以为李宏是心生胆怯,周围几个人不由得兴奋地大笑。在地底世界,这群人虽然可以压榨比自己更弱的其他修行者,但归根结底他们自己也是被压榨者,若不欺负别人,他们就没办法缓解自己的憋屈,长此以往迟早得陷入疯狂。 李宏站在原地根本不动,人群中有那良知未泯的修行者都替李宏捏把汗,以为李宏要身负重伤,轻则法体受损,重则形神俱灭。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黄脸皮汉子的法术就地打了一个旋,化成一道清风,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黄皮汉子并不傻,他立刻意识到李宏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当下不由主地倒退一步,露出如临大敌的神情。 “老黄,怎么了?你今天有失水准啊!”身边的一个剑修喊道,七柄飞剑则呼啸着不住地打转。但他素来知道黄面皮汉子的身手,所以喊归喊,自己也没有轻举妄动。 只有一个高大的修行者一直在跟黄面皮的男子争夺领袖,此刻觉得有机可乘,于是冷嘲热讽:“黄巷,你功力退步啦!看来不适合再当头儿了!” “胡说八道!”黄巷双目射出渗人的冷光,往前踏出一步。“大家一起上!” 下一刻,王老五脸色大变,双膝发软,自动地跪倒在地。 周围人群也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李宏几乎一动未动,但场中所有的法术都像是被他操控了一样,乖乖地扭转头,各回各家,把自己的主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七个修行者前一息还在耀武扬威,但现在却无一例外地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王老五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定是法宝!这小子身上有法宝!”王老五心中笃定,却不敢言语。他深知好汉不知眼前亏的道理,只要现在没事,等他寻到机会,还能报复。 “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王老五反应极快,跪倒的同时就立刻顺坡下驴,朝着几个人一通乱骂。 李宏不理睬王老五,朝着周围的人群喊道:“诸位谁能告诉我这里谁管事?” 围观的人群闻言,立刻散退,竟然没人敢答话。 “主人,看样子这些人都被管怕了!想必是有什么厉害的人物?”绿月伸个懒腰,从李宏的肩膀上跳下,瞬间发身长大,变成一个十二三岁女童的模样。“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李宏一把抓起王老五:“带我去找最能管事的!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王老五吓得颤颤巍巍,心头却在暗喜,他其实就怕李宏当场杀人不给自己一点机会。结果李宏不仅不杀自己,还让自己带他去找管事的,这简直正中下怀。 李宏心头暗自好笑,他刚刚问有谁可以带自己去找管事之人时,脚下的王老五心头猛跳,李宏便知道自己抓对了人。 往前走了不远,一个白发苍苍的修行者冒出来,低声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打败了几个泼皮无赖就天下无敌了,这里没人是风魔岛岛主的对手!你不要自取屈辱!” 李宏双目一瞪:“阁下是风魔岛的人?” 对方冷笑两声:“老朽若是风魔岛的人,又何必在这里吃苦受罪,不过是小心提醒你一句罢了。年轻人,要有自知自明!”说话的语气颇为倨傲,似乎把李宏当成了一般的修行者,满满的都是前辈对待末学后进的冷傲态度,口吻更是充满了说教的味道。 李宏心头不悦,却无意跟他计较,自顾自地前行。 那老头见李宏不理不睬,对自己的话更是无动于衷,心头恼怒,紧走两步来拽李宏:“年轻人,我可是为了你好!哎哟!” “好”字没说完,早被绿月一巴掌打倒在地。“好你个老头,不得无礼!你可知我主人是谁?别说是你,就是地仙之祖,风魔岛岛主也不敢跟我主人这样说话!” 那老头气得脸色发白,嘴里喃喃自语:“疯了,疯了!” 李宏心头却在想:“这风魔岛岛主究竟何许人也,除了听说他招收五湖四海的修行者为门人之外,也没听说他还有这么一处自成世界。而且这世界里的人似乎都是奴隶?倘若真的如此,那地仙之祖的人品可得打上大大的问号。” 道门修士虽然冷漠无情,骄傲自大,有时候更喜欢我行我素,甚至肆意妄为。但道士总有底线,他们不会去干涉凡人的生活,不屑也好,不愿意也罢,道士至少是不主动作恶的。但地仙之祖的行事在李宏眼里,却跟姚不惑有几分相似了。 姚不惑还是打着创建人间神国的大旗,所以行事肆无顾忌,不知道地仙之祖是不是连这最基本的遮羞布也扯掉了。 李宏大踏步地往前走着,他能感到周围的人群虽然不敢上前,但却投来了好奇与炙热的目光,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远处,连通上下两层的关口外,一群凶神恶煞的修行者正在议论纷纷。这群修行者是风魔岛底层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他们企图打开通往上层世界的门户,却始终不得其法。 此刻他们围着一个新近加入的同道大献殷勤,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外界的新故事。这个修行者修为颇高,是不久前才刚刚突然出现的狠角色。 当李宏、端木幽兰还有绿月跟着王老五来到这里时,李宏忍不住笑了,他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第五章 不费吹灰之力 ,精彩无弹窗免费!一群修行者围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道。老道穿着黑色的道袍,道袍的边幅上镶着金边,隐隐还有光华流转,映衬出复杂的图案,显得华贵无比。 这样贵重的道袍,道门五宗的道士一般是不会穿的。太过花哨,跟道门的风格不符合。 老道带着高高的朱玉冠,谈笑风生,但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屑,显然是在敷衍应对面前的修行者。 等李宏一行人来到近前,那老道脸色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众人没有发觉老道人的异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李宏和端木幽兰给吸引了。尤其是端木幽兰。 一个穿着素色长袍的修行者一眼看见王老五,立刻脸色阴沉,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老五面现为难之色,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大哥,我也是不得已啊!”王老五惧怕李宏,但到了此刻也不敢不向对方如实禀告,因为只要自己的言语稍有差错,将来必定死相凄惨。更何况,他带着李宏来到此间,就是想要借助对方的力量搭救自己。 所以王老五顾不得身后绿月对自己的威胁,哭丧着脸说道:“我身后的这位上仙,想……想要见见诸位前辈……” “哼!”穿素色长袍的修行者剑眉倒竖,上上下下地打量李宏:“你是谁?从前没见过,是不是刚刚遭遇坠入此地的散修啊?” “海劫?”李宏立刻想起村姑半碗水提过的所谓的事。他当初以为海劫就是由无尽洋发动的类似天劫一样的东西,没想到经过海劫后会来到风魔岛的地底世界。 不过转念想到所谓天劫的来历,李宏顿时释然。既然天劫未必是‘天’劫,那么海劫也可能不是真正的‘海’劫。 “我不是散修,也没有经过什么海劫,我来这里是想问问诸位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李宏一字一句平平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哄笑。 “离开这里?你以为你是谁?道门三境真仙?还是道门祖师?” “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到了这里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几个修行者对李宏投来鄙夷与厌恶的眼神,然后纷纷扭头望向人群中的老道。这老道大有来历,也是初来乍到,但是却显示出极高的修为,众人看向老道,是想让老道动手收拾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王老五很想喊一句:“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年轻修士。”但始终不敢。他可以平铺直叙地告诉众人李宏的来意,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泄露李宏的实力,更不敢当着李宏的面说任何一句坏话,因为绿月的法术套着他的脖子,而且在越收越紧。他只能暗中希望李宏三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瞬间身死道消,那么自己的束缚或许会立刻烟消云散。 一众修行者看着老道,希望老道表态,这才发现老道脸色发白,极其不正常。 “道友,可否一战?”穿着素袍的修行者目光锐利,有点咄咄逼人地问道。 老道略微犹豫,向前走出三步,倒头就拜:“上仙,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你!” 若是三个月前,老道见到李宏顶多是以礼相待,但是经过了海底冥灵穷发的争斗,老道是再不敢与李宏争锋的。 李宏淡淡一笑:“金莲老君,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金莲老君一脸苦笑:“说来惭愧,当日贫道在冥灵穷发之地被洞天内的禁制缠住,莫名其妙就被送到了这里。” 素衣修行者见金莲老君对李宏毕恭毕敬,心头一紧,极为不悦。金莲老君来到此世后也是不服管教,仗着修为高深,众人无可奈何。如今又来三人,看样子还是金莲老君旧相识,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四人岂不是要在此地称王称霸,颠倒乾坤了? 素衣修行者原本是这方世界的强者,岂肯轻易拱手让出自己的至尊之位?拉进来一个金莲老君是无奈之举,还算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四个人?那可不行。 想到这里,素衣修行者突然暴起,先发制人,嘴里更是喊道:“动手!” 周围的修行者摄于他的积威,闻言果然各自施法,但还没等法术离开身体三尺,全都消失不见了。 绿月哈哈长笑:“虫莹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刚刚在苍茫山,她吃了大亏,心头正在憋闷,正要趁机找回点颜面,所以出手又狠又快。 金莲老君老谋深算,瞬间拿捏住了自己的立场,也反戈一击,瞬间打倒对方两人。 素衣修行者大吃一惊,满脸怒容,不顾一切地往后一纵,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紧跟着周围飞沙走石,沙铄瞬间汇聚成型,组成了两个巨人。 巨人一成型,倒地的修行者立刻挣扎着站起,纷纷躲避。有两个躲避不及的,立刻被巨人踩扁,浑身肌肤顷刻腐烂,化成一团黑粉给巨人吞入体内。 两道法术形成的巨人竟然有强烈的腐蚀作用。 巨人发出震天怒吼,喷出数道黑烟来攻李宏。 李宏往前一迈步,身子蓦地长大,比巨人还高一头,赤手空拳就将那黑烟接住,拿在手中把玩。 王老五看得眼珠突出,这才意识到李宏的厉害之处,终于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心中感到侥幸。当初若是李宏心肠稍微狠毒一点,初次见面时自己就得死上七八回了。 金莲老君嘿嘿怪笑,大手指向众人:“你们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可真是道门三境大修士,你们怎敢与之争锋?还不快快跪下投降?或许能留下性命。” 众修行者闻言,果然有一半人当场跪下。 素衣的修行者忍不住大骂:“你们这群朝三暮四的叛徒!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搭救你们的了?忘了风魔岛的厉害了?他就算是道门大道士又如何?他能逃得出这风魔岛?” 说着话,那素衣的修行者来了狠劲,指挥自己的两个巨人继续上前,同时扬手放出两道法术,瞬间斩杀了两个跪倒的修行者。 李宏一皱眉,挥起拳头,就听轰隆两声,两个法术组成的巨人栽倒在地,须臾间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巨人破碎后,化成黑烟,四散而逃,却被端木幽兰用碧玉簪催出一道符阵,尽数收走了。(。) 第六章 海劫 ,精彩无弹窗免费!李宏发出神威,令人莫敢仰视,一众修行者立即丢盔卸甲,几乎人人跪倒,以求自保。 穿素衣的修行者眼见大势已去,喟叹不休,但显然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怎么会?我怎么会失败?”素衣修行者没想到李宏随便出手,两三下就压得自己全无还手之力,知道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但他还有凭仗,于是发出疯狂的笑意:“你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简直是做梦!没人可以离开这个世界,除非地仙之祖他老人家大发慈悲!” “又是地仙之祖!”李宏收回法身,瞬移到素衣修行者面前,放出一个无极索,套住对方,然后用逼问的语气说道:“你能跟风魔岛的人联系?” “能联系又如何?”素衣修行者如今动弹不得,却仍不肯求饶。“你以为打得过我们就能跟风魔岛争锋了?别异想天开了!” 啪!一声响。 绿月看得气不过,上前扬手打了那修行者一巴掌,法力只用了不到一成,那修行者的半边脸已经稀烂。“你再敢跟我主人顶嘴,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修行者吃痛,看出绿月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果然还是有所收敛。“这是风魔岛的地底世界,我是奉命镇守此地的!风魔岛的人每半年回来巡视一次,这里就是出入口,到时候你们就能看见了。” “奉命镇守?你奉谁的命?”李宏不相信他的话。“你若是奉命镇守,为什么也被困在此地?” 素衣修行者想要大笑,但脸颊尽毁,虽有法力护持,但仍然吃痛,所以刚刚咧嘴要笑,又立刻止住。“地仙之祖他老人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是他的狗,狗替主人看家,一样要被关,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宏冷笑道:“你连风术都不会使用,根本不是风魔岛的弟子,所谓奉命恐怕也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措辞罢了。” “阁下是道门出身?怎么也知道风术?” 金莲老君突然想到冥灵穷发里的事情,上前一步笑道:“上仙,我记得您和风魔岛有交情啊,上次与你并肩作战的是不是有好几位风魔岛的前辈?” 李宏轻描淡写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你们若是肯说实话,或许我会带你们离开此地也未可知!” 之前这一众修行者是打不过李宏,所以不得不跪伏认输。到此时闻言才真正心惊胆战,更是生出了希望。如果李宏真的跟风魔岛有交情,那么他就是自己离开这风魔岛地底世界唯一的希望。 “不可能!”素衣修行者来到地底时间已经四百余年,他对风魔岛的行事做派深有体会,闻言不住地摇头:“不可能!,风魔岛不可能会放咱们走的!这么多年了,还没听说谁能离开这里。这个道士,他自己都被海劫卷了进来,又有什么本事离开这里?” 李宏笑道:“我是自己进来的,跟海劫有什么关系?” “自己进来的?不可能!”素衣修行者对风魔岛畏惧极深,根本不相信李宏能自己进入地底世界。“风魔岛地底世界自成一界,除了海劫,外人进不来、也出不去,你怎么可能进来的?既然能进来又怎么可能出不去?” 金莲老君咳嗽两声,显得有些尴尬,他也最近才被冥灵穷发之地的禁制卷来这里的。 “这便是我要见风魔岛弟子的原因!”李宏长身而立。“只要你们肯助我,我便可以带你们离开这里。” “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 这一群修行者有二十余人,闻言立刻各个重新跪倒,毕恭毕敬地朝着李宏行礼。虽然大家心中都有怀疑,不敢确定李宏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带自己离开,但这的确是此生唯一的希望了。值得一赌。 王老五早就瘫软在地,此刻屈膝爬行,来到不远处,颤声问道:“上仙,也包括我吗?” 李宏上位者的气势自然流露,微微点头:“当然!包括这里所有的人!”李宏看着众人,虽然对他们的行事做派不满,更厌恶那素衣修行者之前连自己人也屠杀的恶劣,但此刻却有些同情他们的遭遇。 金莲老君也立刻跪倒,在风魔岛地底世界,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尊严了。 正在说话,四面八方涌来了更多的修行者,无不凶神恶煞。 “怎么又有人过来了?这些也是管事的?”李宏可不想没完没了地对这些修行者动手。 绿月自告奋勇:“主人不必多虑,我替您收拾他们便了。这样的修行者,来得再多,也不在话下!” 绿月有逆转法术,自己的肩头又有,的确无论来多少这样的修行者也不足畏惧,但李宏更想知道这风魔岛地底世界的由来,以及用处。 素衣修行者已经挣扎着站起,想用法术修补脸庞,但每次施法都被电流击得手臂发麻,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够。李宏见状便吩咐绿月出手相助。 绿月冷哼一声,轻轻一挥手,立刻有一股暖流拂过他的的脸颊,只一息功夫,受损的肌肤就复原如初了。 素衣修行者不得不服气,低声说道:“冥月天谢过上仙!” “冥月天,你还不回答主人的问题?”绿月双目一瞪,一股天然的威势立刻能让人心惊胆战。 冥月天手一指:“这些都是的人。咱们这里是。想必是听说了上仙来此的消息,他们也想来浑水摸鱼。” 冥月天娓娓道来,说出了风魔岛地底世界的详情,原来这风魔岛地底世界分成数个不同的小岛。这些岛并非海面之岛,而是浮沙之岛,岛与岛之间都是大片的金沙,能销魂蚀骨,一不小心落入其中,立刻身死道消。所以但凡来到这个世界的修行者都按照不同的岛屿聚居,至于具体想在哪个岛定居,则全凭心意,并无定数。反正无论哪个岛的日子都不好过。 而且一般修行者根本不知道地底世界的全貌,不晓得地底世界原来还有如此众多的岛屿,所以通常也不敢随意迁徙,怕法力不济,一个不留神就跌入金沙中丧命。 每个岛屿的修行者都有一群最厉害的,接受了风魔岛弟子的任命,代表风魔岛管理各自岛上的事务。 而每个岛屿都有两件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第一保证每天都有人从岛屿最南端的中运到最北端的里;第二,则是每半年献祭两人。 奇重无比,每次运水都会消耗修行者很多的法力,日子苦不堪言。但日子虽苦,只要听从调遣,还是能活得下去。每半年才献祭两人,只要听话,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自己,所以各个岛上的修行者就是这样苟延残喘的。 每个岛屿又像是一个个的蜂巢,彼此总会有争斗,有时候相近的岛屿之间还会抢夺人口,毕竟人越多,完成风魔岛交给的任务也就越轻松,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 “无尽洋每五百年都有一次海劫,海劫威力与自身修为有关,稍有不慎,就会被海劫卷走,原以为就此身死道消,没想到这才是灾难的开始。”冥月天叹了口气:“这里的修行者绝大多数都是无尽洋上的散修,谁能想到……” 李宏突然明白村姑半碗水、老竹翁和书生迫切希望离开无尽洋的心情了,他们还不知道的底细,否则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大感庆幸。 “海劫和天劫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地仙之祖,大有来历!”李宏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说话的当口,绿月已经收拾完那一群来自的修行者,笑嘻嘻地回来了。“主人,他们听说了主人的来历,也希望能追随主人左右。”(。) 第七章 炼魔无道原 ,精彩无弹窗免费!李宏是道士,道士天生是冷漠的。 冷漠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距离尘世以及距离凡人都太远,又一心向着天空。道士们没办法像关心道士一样关心凡人,或者其他的修行者,因为他们的心思都被飞升和天劫塞满了。 现在的李宏依旧冷漠,但比起自己的前一世,比起其他道士,李宏觉得自己跟凡人更接近了。苍茫山上崔氏不顾生死地相救,那份情义让李宏感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失去凡人的情感,似乎更没有必要刻意摒除。 “风魔岛将这些海外散修关在地底世界,到底所为何事?”李宏对地仙之祖的好奇心更重了,心中默默思索。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到底有多少?海劫每五百年一次,照这个速度下去,无尽洋上还能有多少散修?” 李宏这句话是询问金莲老君的。 金莲老君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据贫道所知,无尽洋上的修行者浩若繁星,不可胜数。” 冥月天也补充道:“无尽洋被风魔岛用飓风分划成了无数区域,彼此隔开,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无尽洋到底有多大,我也是来到这个地底世界后才知道原来大家竟然来自完全不同的海域,这些海域就是迥异的世界,风土人情,法术流派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李宏这才意识到当初自己在东海无尽洋上遇到与看到的修行者只是沧海一粟。无尽洋名为无尽,果然名不虚传。 …… “全能教果然名不虚传!”无尽的云路之上,非常真君与那个穿着白袍的全能教教主已经斗了一日一夜,两人将遇良才,竟然是不分上下。 姚不惑躲在不远处的云端,仔细观瞧两人的斗法,自觉受益良多。 全能教教主一展长袍,退到十里以外的天空,冷冷地说道:“你是那个老家伙的分化身?” 非常真君并不认得眼前的修行者,除了知道他是全能教主以外,对他的来历毫不知情,闻言略微有些诧异:“阁下到底是谁,似乎知道本尊的跟脚?” “岂有不知,当年紫府天界开启,除了三十二位道祖飞升仙界之外,据说只有一位旁门修士成功升天,我若记得不错,你便与那一位有点关系?” 非常真君哈哈大笑,看似爽朗,但心中却起了杀机。他这人的乖张之处,令人无可琢磨,若是对方跟他一直斗法而不败,他或许还会多两分佩服之意,可是偏偏却要跟自己‘叙旧’,还点明了自己的跟脚,这是非常真君最忌讳和厌恶的地方。 “姚不惑,没想到咱们打完苍茫山,在这里还遇到了故人。”非常真君故意装得若无其事,说话的语气显得好像姚不惑也跟他一样,是旦夕真君的分身似的。 姚不惑聪明绝顶,如今为人更是圆滑通透,闻言明白了非常真君的意思,于是傲然一笑,身形凭空飞到近处,双手环抱,故作矜持地说道:“也许并不一定是故人,有人装腔作势也未可知。” “不错!本尊来算算,紫府开启,天界洞开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非常真君装模作样,喃喃自语:“十五万年,还是二十万年……” 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地戏谑着说话。言外之意,除非眼前的家伙是金身铸成,或者跟非常真君一样被困在奇特的禁制中昏睡,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这么久远的岁月。 全能教教主没有生气,反而爽朗地大笑。“二位是在怀疑的本教主的出身。” 一句话没说完,非常真君突然瞬移到全能教教身后不远处,手中已经摘下两颗星辰,冒着烈焰,二话不说,掷向了全能教教主。 与此同时,姚不惑也来到近前,圣火化成一只火箭朝着全能教教主面门射去。 这一招十分突然,乃是非常真君以及姚不惑都很擅长的突袭:先用尖锐的话题挑起对方的不悦之情,让对方以为自己要跟对方争辩,然而这却是障眼法。 这一招说起来十分简单,但关键却是节奏,必须要让对方动怒,并且全神贯注到话题之中。 旦夕真君的两个传人都是个中好手,配合更是无间,前后两次攻击恰到好处。全能教教主果然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两人修为如此高绝,为人却这般卑鄙下作。 “停!”全能教主大喊一声,身前涌起一股黑烟。 黑烟成型只在眨眼之间,立刻托起了两颗星辰,挡住了姚不惑的火箭。不仅如此,不远处的岳勤感觉身体一晃,云驾竟然开始缓缓地朝着对战的三人飞去。 非常真君脸色微变,因为他的星辰不仅被抵挡住,黑烟中更是升起一股奇怪的拉扯力,正在拽着自己缓慢地滑向全能教教主。 在一日一夜的斗法中,全能教教主多次使用这样法术,但只有眼下的这一次威力最大。 “阁下心性狡诈,专擅偷袭,却不知道本教主的重玄子之力那是靠得越近威力越大,你既然来偷袭,那也就别想逃走了!”全能教教主得意至极,原来他竟然一直等着非常真君的偷袭。 姚不惑也脸色大变,他的圣火乃是自己唯一的凭仗,若是丢失,想要东山再起,当真是难于登天也。意念急动之下,赶紧施法要收回圣火。所幸,不知道为何,圣火并不受制于那黑烟的重玄子之力,被主人一召唤,即刻调头回到了姚不惑的身边。 可是姚不惑本人也被一股大力扯住,正在缓慢地滑向全能教教主。 姚不惑咬牙切齿,使出浑身法力,但越使劲,自己滑向对方的速度越快。 “你到底是谁?!”非常真君勃然大怒,他终于认出这驱动重玄子的手段是道门法术。“这重玄子之力是道门的古法,早已经断了传承,阁下是哪一位道祖的弟子?” 全能教教主杨仰天长笑:“道祖?他们还不配做本教主的老师!” 好狂妄的教主,姚不惑跟他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姚不惑再狂,也不敢对天上的三十二位道祖不敬。 全能教教主突然收回法术,将非常真君的两颗星辰取下,若无其事地捏在手中把玩。“你们两个实力不错,对本教主或许有用,既然你们想知道本教主的来历,何不跟过来一看,本教主正在无道原里炼魔!” “无道原里炼魔?”非常真君冷哼一声,心道:“装腔作势的家伙,若本尊得到玉麒麟便可胜你,就凭你的修为,还想翻天不成!”(。) 第八章 证道 ,精彩无弹窗免费!飞琥后悔极了,暗恨自己不该在地底跟御龙子他们分开。如今在地底游荡已经数日,她还是找不到返回地面的路径。 她还不知道自己与几个道士在地底寻找摔琴的这些日子里,天下已经大变。 摔琴遁地的速度远超飞琥,早就潜入了阴间之中,已经被李宏救走。飞琥与御龙子几人可没这么好运气,深入地底后不久就遇到了几次险阻,与地底的地龙争斗了好几回,最近一次更因为地龙强大,一伙人不得不分头逃窜,结果飞琥就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好在飞琥天性乐观,虽然找不到路径,但并不沮丧。她偶尔会气急败坏地咒骂几声,骂完后就会继续埋头寻路。 地底就跟海底一样,广阔无边,而且是真的漆黑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加上时不时又有地脉洪气扰乱乾坤,所以对于从没在地底游行过的飞琥而言,想要找到正确路径,当真不易。 好在飞琥已经凝丹成功,可以辟谷绝食,凭着内丹的能量足以存活。她一边在地底潜行寻路,一边加紧修行,希望随着自己修为地提高,可以看破地脉路径。 …… 李宏在风魔岛的底层世界漫步,又轻松地击败了几波不服气的修行者,于是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转换了立场,加入到了他的行列之中。 起初那些因为犹疑而退缩的修行者们看见越来越多凶神恶煞的修行者都乖乖地跟在李宏身后,也开始转变态度,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宏身后,随他巡游整个地底世界。 曾经劝告过李宏的那个讨厌老者又冒了出来,但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拿出倨傲的态度,因为上一次他被绿月教训得够呛。 “年轻人,你果然有些手段,老朽小看了你。但是不要大意,整个地底世界的修行者不知凡几,老朽我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见过不少狠角色,有一个家伙当初和你一样狂妄,以为可以推翻这整个风魔岛的统治,结果却临阵换旗,如今成了风魔岛的随扈,为非作歹……你这么招摇,迟早惹出他来……” 王老五跟在李宏身边,闻言啐道:“星河子,你别胡说,天悬他已经两、三百年没有露过面,恐怕早就……早就……” 老者终于逮到机会,怪笑两声,加强语气:“早就什么?老朽十年前还在一个岛屿上见过他!他正在替风魔岛清除不听话的修行者,杀得尸骨堆积成山,血水奔流如河,一百多个修行者全都被他斩首、炼魂……形状可怖,惨不可言!你这小子不学无术,跟着他,迟早要完!” 这话虽然是骂王老五的,却同样影响了冥月天等其他修行者。尤其是这些修行者原本都是替风魔岛办事的,因此闻言更加胆战心寒,无不东张西望,彼此对视,然后看向李宏。 但见李宏淡然如常,微微一伸手,将那唤作星河子的老者拽到身边。“老人家既然这么关心在下,那就跟着我们一道吧!看看是我们被那个天悬斩落马下,还是我们掀翻这层天!” 星河子原本只想来恐吓一下众人,然后从中获得快感,以此来报复上回被绿月痛揍的旧仇,哪里想到李宏竟然使出这么一招。他本以为远远吼上两句,然后装出关心的模样,这样纵然对方不悦,也不好发作,没想到李宏耍起无赖来,也很有一套。 “不……不必了!”星河子脸色惨白,吞吞吐吐。 李宏放出一个无极索套住星河子,然后吩咐王老五:“你看着他,不得无礼,可你若是把他弄丢了,别怪我翻脸无情!” 看了越来越多修行者的惨状,李宏对风魔岛的怒气已经到达了临界点,他决意要带着这些海外散修冲破桎梏,重获自由。而且,被数不清的修行者拥护着的感觉其实相当不错,李宏突然有些向往道祖们当年接受弟子山呼的场景。 重如泰山,每天都修行者累死在运水的路上,尸体往金沙中一扔,就此了结。每半年一次的献祭更是一场泯灭人性的争斗,各路修行者为了避免死亡,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更多的人活了下来,但活着的人却无不感觉到生不如死。 李宏清楚地知道跟在身后的修行者乃是一群看似正常,实则心理扭曲阴暗的存在,堪比披着羊皮的狼,如果不是自己实力强大,这群饿狼随时会扑上来将自己吞食。然而,在远古洪荒中,道祖们开辟天地之时,他们带着穷凶极恶的古神,既要利用他们也要防备他们,那情形不就正是如此吗? 李宏的心头涌起怪异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安排自己来到这里,而自己正面对的就是一场意外的证道之旅。 飞升曾经是所有道士以为的证道的唯一途径,但或许,证道还有别的方式?李宏心中思索着,不断前行,身后的修行者越来越多。 要证道,首先要知道自己的大道在何方。 救人,救世,救赎,或许也是一条大道之路。 李宏并不知道身边的端木幽兰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但她却没有将‘救世与救赎’看成一条大道,反而是把‘不离不弃’与‘真情至上’看成了自己的大道。 两个人突然都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同时互望了一眼,然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仰。 就在这时,远处的三个岛屿突然从地面升起,数不清的金沙飞舞起来,化成三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铺天盖地,气势惊人。每个巨人顶着一个岛屿,迈着大步朝着众人走来。 “是天悬?”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修行者立刻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李宏一皱眉头,明白身后的修行者是不由自主地胆寒发憷。 李宏知道唯有敢于自救者,才能得救。唯有敢于自救者,才值得去救,于是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化成百丈巨人,将紫玉碗化成护肩扣在右边肩头,又将通天蟾捏在左手,然后朗声喊道:“你们若想要重获自由,就得相信我,跟我一起战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神,但神不会照拂胆怯懦弱者,若没有信仰,即刻离去。记住!自救者生!自弃者死!” 说着话,通天蟾与紫玉碗的器灵恢复了元气,也在此刻苏醒了过来。通天蟾被李宏的话激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喊道:“主人!我对您忠心耿耿,至死不渝,请不要再抛弃我!” 李宏微笑点头,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自信,再也不担心通天蟾会对自己不利。“你们几个都是我不离不弃的好友,将来就算上天入地,出入幽冥,我也绝不会再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紫玉碗、通天蟾、阴阳二气盘还有琥珀精晶同时发出轰鸣,四件至宝放出无穷的威势,对面那三座岛屿还没有靠近,便已经有了瓦解的趋势。 金莲老君长发飞舞,胸中激情一荡,高喝道:“诸位同道,跟随道祖,咱们杀啊!”(。) 第九章 逆反术 ,精彩无弹窗免费!有那么一刻,李宏真觉得自己是道祖附体,所向披靡。 突然间他明白了道祖与普通道士的区别在何处。 自信,睥睨天下、敢于开天辟地的自信。 拥戴和信仰,无数弟子烈火焚天一般,不顾一切的信任与拥戴。 这两者就是力量的源泉。 不费吹灰之力,三个金沙巨人就被众志成城的散修们摧枯拉朽一般打得粉碎。 天悬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修行者,与李宏想象中满脸虬髯,凶神恶煞的样子截然不同。 天悬容貌儒雅斯文,与道士类似,只是留着很长的鬓角,气质阴柔,脸色苍白,看似孱弱的脸庞中带着一份惊人的坚毅。 “这是个有经历的修行者,相当的执着!”这是李宏的第一印象。 天悬任由身后的几座岛屿瞬间跌落,滚入金沙,显得毫不在意。他瞬间来到近前,直面身高百丈的李宏的法体,静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听说你要带着这些臭虫离开风魔岛底层世界?” “正是!” 李宏的话不多,简短的两个字,但带着真元喷将出来,震天动地,惊人心魄。 天悬微微一笑:“那正好,我身陷囹圄已经多年,你既然有如此通天手段,又有悲天悯人的心肠,何不带着我一起?我也愿意弃暗投明啊!” 一众修行者迸发出嘘声,似乎对天悬的话不以为然。不知道是因为怀疑,还是因为讥讽。 李宏未置可否地看了看天悬,一道捕捉心念的法术已经放出。 天悬似乎有所觉察,身子一转,突然张嘴发出一道刺耳的音波,那音波的频率顷刻从低到高,扫过了很宽广的幅度,然后戛然而止。李宏的法术虽然没有被那音波干扰,仍旧钻入了天悬的识海,但却因为这音波的关系,一无所获。 音波没有干扰李宏的法术,却干扰了天悬自己的识海,让他在瞬间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有些手段。”李宏默念一句,对天悬的印象又有所改变。 “你若有意跟随,自无不可,在我膝下皈依吧!”李宏决定试一试天悬是不是真心的。 “好!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壮志,我自然愿意皈依。但我得先试试你的身手如何,别是徒有其表,结果让我白白坏了自己的修为与性命!”天悬一扯长袍,长袍尽碎,露出里面的黑色短衣,短衣上绣满了符箓一样的图案。他也有意要试试,看李宏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李宏战意正浓,闻言求之不得,豪情顿生,瞥眼看着天悬。 也是李宏有意震慑对方以及身后众人,于是放出豪言壮语。“既如此,我让你先出招!若是三息之内,我赢不得你,你也不用皈依我了,我认你做祖师!” 此言一出,群情振奋,身后的那些修行者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位强硬的领袖,当下议论纷纷,想看李宏出手擒敌。 天悬闻言哈哈大笑:“够狂妄!比我当年还狂!我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本事!” 李宏也冷笑一声:“比你当年还狂妄?你当年达到了什么境界?突破了什么极限?做出了什么惊天大事,又成就了何种广大神通?敢在我的面前如此说话!” 天悬一脸倨傲:“我出身草根,一介凡人,但却不惧天、不怕地,一路行来,顶天立地。见到道士冷笑一声,遇到妖怪拔剑斩杀,踏碎滔天巨浪,斩破红尘萦绕,所向披靡,未逢敌手,为什么不敢说大话!?” 李宏淡然一笑,知道对方是个硬骨头,可惜是夜郎自大。 “请吧!”李宏收回法身,身上四件至宝早已经跃跃欲试,此起彼伏地发出嗡鸣,无不争先恐后,都想要拔得头筹。 琥珀精晶与阴阳二气盘虽然也是至宝,但却并无成型的器灵,所以此刻争吵不休的还是紫玉碗与通天蟾,两个器灵都想在主人面前立下不世奇功。 通天蟾最是急切,不断请战:“主人,对付这样的宵小,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待我擒他过来,让他跪伏在地,给你叩头九百九十九下,当做赔罪!” 紫玉碗却以李宏身边法宝老大自居,嗡嗡作响:“你除了遁法了得以外,别无所长,凭什么出战?主人,还是让我去吧!” 李宏微微皱眉,佯装嗔怪,止住两件法宝的纷争。“你们一起动手,谁先成功,以后谁就是首领,这可公平?” “公平!”“公平极了!” 天悬见李宏隐现忧容,以为他是在琢磨如何对付自己,心中的豪气也升腾起来,却不知道李宏其实是在训斥两件法宝,让它们不要争功。 “着!”天悬大喊一声,黑衣上的图案立刻脱离束缚,飞舞起来,绕着他的面门不断旋转。 “去!去!去!”随着天悬不断吐出奇怪的音调,原本飞舞的图案全数变成各种频率的奇怪音符,划破天际,朝着李宏而去。 李宏怡然不惧,悠然自得地站在虚空,根本不见他如何施为。 天悬皱起眉头,冷笑两声:“竟敢如此托大?俗话说骄兵必败,看我如何将你生擒活捉。”话因未落,身子往前一纵,竟然融入自己的音符当中,音符立刻显现出数种变化,乃是两个大阵的叠加。大阵一出,眼前立刻风云变色。 李宏身后上百数的修行者此时无不脸色大变,对天悬的手段感到心服口服。他们不怀疑李宏的实力,但却暗暗担心李宏无法在三息之内赢过对方。 正在担心,天悬的身影突然从音符中脱离出来,犹如断线风筝一般,一头栽倒,从云端落下,眼看要落入金沙当中,又被一股怪力缠住,扯到半空。 众人再看那音符大阵,仍在运转,一如刚才,似乎威力还在加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音符大阵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声音?!” 一众修行者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从一开布阵,天悬的手段便已经被破开了。哪里用了三息,短短半息功夫不到,天悬就已经败了。 再看天悬,垂头丧气地悬浮在空中,俨然已经心死。他的狂妄并非没有道理,他的确是凡人出身,并没有太大的奇遇,但却凭着自己过人的聪慧以及坚毅的个性不断攀登修行高峰,一路行来确实罕逢敌手。说他井底之蛙也好,讲他夜郎自大也罢,不可否认,他在同伴当中的确是天纵之才。 “你……你……”通天蟾的器灵做梦也没想到紫玉碗竟然学会了绿月的,眨眼间控制住了对方的法术,并为自己所用。那天悬根本没看出端倪,还闪身进入了音符大阵,哪里知道一入阵,反被自己的音符困住,再也动弹不得,这才意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简直有天地之遥、云泥之别。当初被困风魔岛时的情形刹那间浮现出来,天悬再一次失去了斗志和信心,一息不到,就败下阵来。 紫玉碗的器灵得意非凡,朝着通天蟾喊道:“还不拜见老大!” 通天蟾服了,它没想到紫玉碗是一个可以自行进化的至宝,实力果然还在自己之上。(。) 第十章 道祖 ,精彩无弹窗免费!李宏也是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远超前一世的能力。 紫玉碗虽然可以进化,但并非无所不能,直到最近它学会了绿月的逆反法术后,这才又一次上了新的台阶。 紫玉碗对于法术的增幅,可谓是独步天下。没有哪一个至宝可以像紫玉碗这样,不仅可以提高法术的威力,更能缩短法术形成的时间,还能容纳数不清的天地灵气。乃是修炼对敌的不二选择。 通天蟾虽然在增幅法力方面不如紫玉碗,但它的四大遁法,却一个比一个神奇,几乎可以打破所有的结界和禁制的束缚,几乎可以穿行任何太上玉清的虚空,除非遇到像风魔岛这样强大无比的禁制,然而,李宏有信心,随着自己对通天蟾的掌握不断加深,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来去自如,穿行天下各处而如若无人之境。 不仅如此,通天蟾还有数个大阵可以使用,还能召唤十二位扶熙古神作战,妙用无穷。 阴阳二圆盘更是神奇非凡,可以肆意转化阴阳二力,对法术的操控助益极大,更能轻易破坏敌人的法术,攻击敌人的法体,封锁敌人的意念。 琥珀精晶则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器符子在替李宏助战。琥珀精晶可以自动分解敌方法术,拥有了它,李宏其实已经利于不败之地。 紫玉碗如今越发强大,李宏便让它从旁辖制没有器灵的两个至宝,如此一来,三个法宝俨然一体,威力更大。 除此以外,李宏本身体内的道木已经茁壮到开放了两次零花,接近大圆满境界。在融会贯通了天然宗五法之后,李宏早就明白,这七根道木不仅可以为自己生发灵气,将来更是可以取出体外,成为无坚不摧的法器。 李宏自信,就算再对上一位从天界落凡的道祖金仙,自己也能从容应对,立于不败之地。 身后的修行者传来惊天动地的山呼,他们对李宏的佩服已经无以复加,更对他能打破风魔岛的藩篱充满了信心。 绿月也高兴坏了,她跳到端木幽兰的肩膀上得意地嘻嘻笑个没完。 她心头激动,因为她从李宏这里看到了器符子的身影,甚至比器符子还要高大的身影。她在此刻终于真正地明白了器符子当初说的‘自己的大道就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李宏,是真正的顶天立地,已经有媲美道祖的意思。 金莲老君心念最是活络,当初在金莲岛他吃了李宏的亏,虽然记恨,但也佩服对方的实力。后来他被姚不惑所擒,被迫潜到冥灵穷发,又跟李宏大打出手,再次确认了对方的不凡。 他不是天悬这样困在小地方没有见识的修行者,他眼中的天地大得多,也更懂得依附强者。他庆幸自己在这里遇到了李宏,并且最早皈依。也庆幸自己才思敏捷,第一个想到以道祖的名号称呼李宏。 此刻,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做点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在云端虔诚地跪下,躬身爬伏,然后对着李宏叩首,朗声说道:“恭贺道祖旗开得胜!” 身后的所有修行者立刻如法炮制,齐刷刷在云端跪下。 金莲老君更将自己的意念送入众人脑海,众人得令,一齐山呼:“道祖威武!恭贺道祖旗开得胜!” 呼喊声震动了整个风魔岛地底世界,吸引了更多人前来投效。 李宏带着众人继续前行,不断地鼓舞众人斗志,接受更多的追随者。李宏知道,用不了多久,风魔岛的人就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然后会派人前来查看。只要风魔岛的人出现,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破开结界而去。 …… “大人,您有没有发现,底层世界供应的重水变少了!” “这些贱骨头,看来皮又痒了!” “那,大人,咱们需要怎么做?” “什么也别做!通知岛上的弟子,他们自会处理!记住,这里是风魔岛,不再是神州大陆了,咱们在这里,也就是混条活路的看门狗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底下的人皮松了,也轮不到咱们去教训,这是地仙祖师他老人家的事,明白吗?” “明白!”何平道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外,不敢对面前的老家伙露出一点不满意的样子。 何平道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他做梦也没想到,来到海外之后,自己须弥剑宗掌门的地位啥也不是,竟然沦落到成为人家嘴里的‘看门狗’。但是,这就是风魔岛,除非是道门三境大道士前来投靠,或许才可以勉强能够登堂入室以外,其余的修行者都只能在这个链接底层世界与风魔岛的夹层世界生活。 想到中原神州,想到自己还有强援全能教,何平道咽下心头恶气,暗暗诅咒道:“风魔岛,咱们走着瞧。天下没有不沉的岛,道门五宗都能沦陷,风魔岛能独善其身吗?” …… “风魔岛是东海五岛之首,是无尽洋上永不沉沦之岛。记住,你们能加入风魔岛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一个中年修行者神情肃穆,正在朗声地对着面前十余个年轻孩童喊话。 风魔岛每十年就会在无尽洋的各处岛屿上招收一些弟子,这些弟子与外面前来投靠的修行者不同,将来会成为风魔岛的核心,是地仙之祖的亲传以及最重要依仗。 无尽洋上五仙岛,乃是风魔岛,水仙岛,金光岛,冰魄岛和火椰岛,这五个分支都是地仙之祖的传承。 但明眼人都知道风魔岛才是地仙之祖最青睐的根本传承,因为地仙之祖老人家一年中待得最多的就是风魔岛,而不是外界传言的四圣岛。甚至于,在中原神州,很多人都将地仙之祖直接称呼为风魔岛岛主。 其实,风魔岛岛主原本都是另有其人,通常为地仙之祖的门人弟子。丹因为数万年来,风魔岛岛主的名号太过于响亮,一代一代真正的岛主便都不敢自称为风魔岛岛主了,而是谦虚地自称‘‘副岛主’,乖乖地将风魔岛岛主之名让给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仙老祖宗。 “禀副岛主,夹层世界有人来报,说是底层世界的重水供应断了。” “哦?”留着长髯的风魔岛岛主风西楼不急不缓地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自己的得意门生,笑了笑:“风里浪,你最近是不是用功过度?怎么脸色都白了,都快赶上你那兄弟了?” 风里沙黑脸皮一红:“师父说笑了。那底下的事怎么处理?” “小事一桩,肯定又是下面的人惫懒,派几个弟子去看看也就是了。最近若是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烦为师啦,你师祖很快就要降临风魔岛,为师的功课还没有温习完了,要是被你家祖师发现,可就不妙啦!你祖师的脾气,你也知道……”(。) 第十一章 风西楼此人 风西楼绝对不是这一代弟子中天赋最高的,更不是最受祖师喜爱的。论修为与法术自有风解饮远超自己。论才情学问,风秦州独秀群伦。就算论心思缜密,不择手段,那叛出门去的风延年也足以碾压两个风西楼。 所以时至今日,风西楼都不明白祖师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来做这个风魔岛的副岛主。 风西楼麾下的弟子众多,各领要职,平素来拜见的机会也不多。但偏偏在风西楼最不想见到这些弟子的时候,这些弟子们简直是纷至沓来,让他不堪其扰。 “风者,气动也,彼此勾连,相互影响,极难控制。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形成内外十八重威力不同的风组,在发动时,又能一层一层有序地剥开而不乱呢?弄个风龙,风卷,风马之类的倒是简单。就算是风龙肚子里裹个风牛,风牛肚子里再盛个风羊以此类推,靠法术来抑制风力和风的形状,最多也只能叠加十五次而已啊。而且到了十次之后,风力层层递减,威力就乱了这可怎么办?” 风西楼焦躁地来回踱步,对于祖师出的难题措手无策。风术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弄个狂风、飓风什么的,威力虽大,反而相对容易,因为需要控制的部分不多。但是要把风术弄得如此精巧,可就难了。 风西楼苦修千余年,自问风术也不过是初登门堂而已,距离登峰造极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若是解饮师弟在这里,或许他能帮我。”风西楼踌躇一阵,想到风解鹰平素不冷不淡的样子,以及孤傲的神情,又打了退堂鼓。 正在犯难,又有弟子求见,风西楼顿时火冒三丈:“谁?谁?还有谁?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你们是巴不得看见师父被祖师打死是不是?” 屋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师父,是抚琴,您别生气啦!” “抚琴?”风西楼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演练牌,停下演练牌中的风术模型,不情不愿地踱到门边,准备开门。 风抚琴这个弟子,虽然看着三十出头,但实际年龄已经百岁开外,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但其实最受祖师的喜爱,得了不少祖师真传。所以即便身为师父,风西楼对风抚琴也是退让三分。不然,当年西去神州大陆公干的美差,为什么别的修为更高的弟子他没派,偏偏派了风抚琴一家三口呢?那其实是祖师授意的。 屋门打开,一道凡胎肉眼不可见的光华一闪而过,风抚琴知道那是师父的风术结界自动退掉的征兆。屋内,风西楼瘦长的马脸探出来,挤满了笑容。“抚琴啊,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师父,师弟回报,地底世界全乱套了。派去的弟子要么被扣住,要么被打伤,如今地底世界已经有三天没供应重水了!其他同门师弟师兄不敢来惊扰您老人间,我脸皮厚,所以来了。” “什么?”风西楼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的确已经有人来汇报过这事,他当时根本不以为意,心想地底世界的海外散修能闹得出什么动静?就算是几百年前出了个不一般的天悬,最后也没费多大力气,派了个长老就摆平了。这一次难道真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个请哪位长老去过了吗?” “去了,已经派了四位师叔出马,无一例外,都没有回来。逃回来的弟子都是远远看着情况不对,提前扭头就跑,这才成功脱险的,所以连闹事的散修的名姓他们都不知道” “啪!”风西楼气得一掌拍在门棱上。“废物!竟然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这样逃回来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贪生怕死还是我风魔岛的弟子吗?本掌门要重重地处罚!” 风抚琴皱了皱眉:“师父,您就别生气了。若不是这些弟子逃回来,我们连长老被扣的事都不清楚呢。他们胆子是小了一些,但也并非毫无功劳。”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不怪罪了。”风西楼悻悻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着越发娇媚的风抚琴:“那,你说该怎么办?” “师父,你不是有风影重楼吗?取出来看看地底世界到底怎样了啊!” “嗨,还真是!你瞧我这记性!”风西楼怪笑两声,然后笑声却又戛然而止:“我真是老糊涂了。前段时间风影重楼已经借给你师叔风解饮了,那宝贝在他那儿。要不,你传我的懿旨,让解饮替你看看地底世界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有麻烦,正好让他出手,他可是咱们风魔岛风术第一人,有他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风抚琴心头一咯噔,她可是最不情愿见风解饮的,或者说,整个风魔岛就没有人愿意去见风解饮。那个人性格孤高,不善言辞,冷冷冰冰,除了修为高深外,简直一无是处。而且上一次在冥灵穷发之地,风解饮暗算了李宏,又强行将自己带回了风魔岛。虽然后来得知这是祖师的意思和安排,但这个罅隙始终存在,所以自那以后风抚琴也有意无意地躲着风解饮,再未见过一面。 “师父,这事可不归我管!” 风西楼闻言露出哭丧的表情:“抚琴啊,除了你,本门下一代弟子中还有谁敢去找解饮长老?你若不去,难道还非得为师去不成?你可知道祖师给为师定下的功课,为师到现在还没有半分头绪,哎,一直在焦头烂额,不然我也不用闭关,如果我完成不了祖师的吩咐,下场堪忧,结局可悲,前途暗淡啊你也知道祖师的脾气还有他的手段哎呀这可怎么办?” 风西楼又拿出惯常的苦肉计,一把鼻涕一把泪,叫人闻着伤心。风抚琴没有办法,只好自愿中计。当下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只好我走一遭了。希望地底世界不要乱得太狠,若是打乱了祖师的计划,师父,你可真是惨了!” “有劳了!”风西楼放下掌门和师父的架子,双手搭在一起,行了个礼:“之前风里沙一直想学万马追风术,待为师应付完祖师,就亲自传授,你看可好?” 风抚琴终于露出笑意:“多谢师父厚爱,我这就去了。一定会让风解饮师叔出马,保证将此事妥善处理!” 风西楼露出老怀甚慰的表情点点头:“真是为师的好弟子,去吧,一路当心!”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通天教 风魔岛地底世界沸腾了。数不清的困在此地的海外修行者都蜂拥而至,挤到了的附近。 李宏在地底世界巡视了一遍,然后利用通天蟾遁回了。通天蟾始终无法突破这方天地的边界,但在这个世界内却是来去自如。 名声传播的度会越来越快,李宏只要在上静静等待,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奔走相告,将自己的名望传递到这个世界最远的地方。 最近几天,连续数个从上层世界来到这里的风魔岛弟子被李宏击败,然后遭到囚禁。 地底的修行者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奋之中。李宏正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能力救出所有人。 “小子,你到底是谁?你可知道我风魔岛的祖师是谁?” “喂,你是道士?咱们风魔岛和道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何必?”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我会让掌门师兄同意的!” 无论这些风魔岛的长老如何费尽心机,李宏都一概不理,反而吩咐下去,开始统计聚在周围的修行者的来历、师承、阳寿、修为高低以及所擅长的法术。 李宏觉得既然要跟实力强大的风魔岛为敌,那么这些海外散修理应尽一份力。为了这个目的,李宏需要知道每个人的优势与缺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对于那些陷入焦急的风魔岛长老,李宏也自有打算。询问最好的办法不是威逼利诱,而是等待。等待是一种智慧,只要等得对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自己便成功了。 到达这里的修行者实在太多,金莲老君带着几个地位颇高的修行者层层下达指令,一连五日,却没理出半点头绪,因为修行者来往密集,行踪不定,流动性实在太大。 王老五虽然修为低下,但因为常年在各处走动,人面熟,脸皮够厚,于是被冥月天赋予重任。他奔走了几日,突然灵光一现,向自己的带头大哥冥月天提议:“如今道祖声势浩大,各方豪杰无不投效,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风魔岛底的修行者都会来此聚义。人多嘴杂,行事懒散,不利于调度。不如就此成立一个教宗,也好约束各方人马,大哥你看呢?” 冥月天怪笑两声,斜着眼看了看王老五。“没想到你的心思还挺细腻,我这就去向道祖提议。” 冥月天还没来及将此事提起,绿月也想到了此节,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冥月天一拍大腿,将身后的对剑震得哗哗作响。“我还是晚了一步!我来此就是想跟道祖说这件事的,没想到被绿月仙姑抢了先!”说着话,冥月天憨厚地傻笑,表示自己无意跟绿月抢夺功劳。 这几日,随着风魔岛的长老被擒的越多,李宏的声望也日高。现在所有这些修行者见到李宏时,无不毕恭毕敬,就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越来越谦恭。 道祖的名号将李宏送上了神坛,拉远了李宏与一众修行者的距离,却增添了李宏的光环。 李宏并不觉得遗憾,仰望的确是需要距离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朋友,而是众人对自己的信仰。 “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便这么去办吧!”李宏对绿月的提议表示赞同,但对于细节,却无心打理。当务之急,他必须想到破开禁制的办法。就算那些等得着急的风魔岛的长老最后肯透露风魔岛的虚实,李宏先还得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地仙之祖。 “神秘的地仙之祖,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李宏担心的不光是地仙之祖的跟脚,更对他的动机存疑。因为自己在苍茫山大战陷入昏迷前,识海中分明有人告诉自己前来风魔岛。李宏担心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包括自己在地底世界的经历,所以他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地仙之祖预料不到的地方和时候,动最犀利的进攻。 “主人,咱们的新教宗叫什么名字好?” 李宏淡然一笑:“既然这是你的主意,你便取个名字就是了!” 绿月抬头望望天空,想了想,然后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名字。“既然是要逃离这个地底世界,那就是通天而去,咱们就叫如何?至少比什么霸气几分!” “好!通天达运,这个名字不错!”端木幽兰率先表示喜爱。 “得了,既然主母同意了,那这个名字就定了!” 金莲老君察言观色自有一套,又极会溜须拍马,于是即刻翻身跪倒,口呼:“多谢主母、教主夫人赐名!” 随即身后数百教众也跟着高呼,震得天地变色。 李宏对这一套不太喜欢,于是摆手道:“不必如此,将来咱们行事依照道门旧例即可,但法度必须严明,但凡有违规叛教者,褫夺法身,神魂贬在九幽之地,永不生!” “再有,我这个教主之位,只是暂时领受,等离开这个世界返回人间,我会另选贤能统领通天教,彼时尔等也不可有丝毫异心,否则我叫尔等天打雷劈,形神俱灭!……” 李宏一番话掷地有声,虽然强硬,但在众人听来却是李宏赏罚有度的明证。再则既然立下规矩,那这通天教就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顿时一种神圣感传遍所有人的识海。 一个风魔岛的长老冷眼旁边,忍不住笑道:“你虽然有几分胆色,但这群海外散修不过是乌合之众,虫莹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李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冷冷地说道:“谁是虫莹,谁是日月,还犹未可知。诸位拭目以待就是!” “你!你也太狂妄了,成立什么通天教,装模作样,简直可笑之极!”另外一个长老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开始变得癫狂。 李宏摇摇头,显得若无其事。“阁下已经是阶下之囚,还能如此狂妄,我看这才是可笑之极!” “废话少说,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放了我们!你囚住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宏笑了。“囚住你们,是准备把你们当成送给地仙之祖的礼物,到时候让他看看自己的弟子是多么的脓包,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言外之意,李宏没有杀心,只是想拿几个长老耍闹开心而已。但是如此,反而才最令人恐惧和担心。 一想到地仙之祖到时候的雷霆震怒,几个长老的脸色顿时大变。 第十三章 退意 “好你个刘满!竟然恩将仇报!贫道小瞧你了!” 风解饮几乎是在咆哮。???. 风抚琴一脸的尴尬,她万万没想到在地底世界里闹事的源头竟然是李宏和端木幽兰。 里清清楚楚地显出李宏坦然自若的神情,他正在奚落几个风魔岛的长老,并扬言要跟地仙之祖决一死战。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风抚琴可不想跟李宏为敌。 “有什么误会?你的眼睛是瞎的?”风解饮恼怒异常,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李宏,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之中,自己的恩师地仙之祖却对李宏有种奇怪的好感,两番三次地维护李宏。 而这也正是风解饮更加嫉恨李宏的原因。 “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当时在海底,贫道就该让他自生自灭!”然而,想到那是恩师的安排,风解饮不由得为之一滞,胸中憋闷,几乎恼羞成怒,于是一甩衣袖,消失不见,留下风抚琴有些不知所措。 “师叔心眼狭窄,一定是去地底世界寻刘满算账去了!”风抚琴踌躇一阵,知道凭自己的修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地底世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去找祖师诉苦。 “刘满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希望祖师不要发下雷霆震怒,不然我也没有办法了!”虽然仗着祖师疼爱,但风抚琴心头还是惴惴的,吃不准祖师会有什么反应。 刚升上云中,两个小丈夫风里沙和风里浪迎了上来。 “师姐,我听说你来找师叔了?可是为了地底世界的事?”说话的是白脸皮的风里沙。 风抚琴一翻杏目,娇嗔地说道:“可不嘛!你们猜地底世界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问道。 “哎!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讲!”风抚琴召来一阵清风,卷着自己三人往北面的四圣岛而去。 “什么?去找祖师?”风里沙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刘满道友这次的祸可闯得太大了!” “道祖,这法宝的威力也太大了!”一个修行者看着李宏摆弄紫玉碗,忍不住惊呼一声。 地底世界满是金沙,李宏一时兴起,祭出紫玉碗,要收一收这金沙,想看看这金沙到底有多少。 结果三日三夜,紫玉碗还在没完没了地吞噬金沙,但乙子岛附近的金沙才下降了不到一寸,足见这世界金沙的无穷无尽。 通天教成立短短几日,已经像模像样地运转起来。李宏没指望通天教能即刻发挥战力,更没希望教中众人在短时间内就能像道门五宗的弟子一样,行事有度、谦和有礼。 但是绿月和金莲老君展现了过人的天赋,两人一上一下,配合无间,竟然将上万数原本一盘散沙的海外修行者有效地组织了起来,如今竟也如臂挥使,得心应手起来。 天悬此人经过一番相处后,更是被绿月赞不绝口。他虽然生得狂妄,起初又跟李宏为敌,但那都是因为出身太低、眼界太窄、行事过于偏激的缘故。天悬本身的天赋不错,又有韧性和毅力,假以时日,或者能成大器。 李宏也在默默观察,除了天悬、金莲老君之外,还有一两个年轻修行者也大有潜力,只可惜生在了海外孤岛,从小没有高人指点,所以修行上有些行差就错,但底子却是极好的。 李宏现在做回了自己,感觉大好,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前辈自居。从自己第一世算起来,他驻世人间已逾万年,眼光见识都远超常人,是当之无愧的教主。 众人正在叙话,乙子岛中心的附近灵气涌动,大你所看的飞灭的第十三章退意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琦书屋进去后再搜飞灭观看 第十四章 擎天 ,精彩无弹窗免费!眼前的年轻修行者展现出了完全不同往日的惊人气势,风解饮不由自主地被这股气势逼退,倒行了两步。等后退完,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开始胆怯了,不由得又因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羞愧和恼怒。 “就算你是个老不死的道士又如何?这里是风魔岛,你以为贫道会怕你吗?”风解饮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回复平日的心境,但是信心这种东西,就像拳头里的水,一旦溜走,就很难寻回。 风解饮虽然退后了,但他的法术没有,空中已经形成气候的飓风瞬间又变换了形状,从苍龙恢复风卷,然后好像喝醉了的巨人,一头栽下,虽然看似漫无目的,但其实威力无穷。 金莲真君闷哼一声,一甩皮鞭,迎上这个巨大的风旋。 如果自己的金莲岛本体在此,金莲老君的信心还会更足一些,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畏色。 过了三息,空中传来法力撞击的声音,呼呼嚯嚯,霹雳吧啦,不绝于耳。 金莲老君挣红了双颊,显得极为吃力,但是却没有退后,更没有倒下。 风解饮的信心更不足了,一个金莲真君竟然都能抗住自己的风术。又过了两息,金莲老君才显出颓势,但一个瘦弱的身形却顶了上去,正是天悬。 两人合力,将风解饮的风术又拦住了。 风解饮再次加力,又一道身影迎了上来,乃是冥月天。 这三个修行者的修为都只相当于道门三境初阶,金莲老君最高,也离三境中阶有点距离,照理说根本不是风解饮的对手。但是李宏在一旁观战,三人都不想,也不怕战败,因此战力发挥超常。 在这一刻,金莲老君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道士总是趾高气昂,并且不畏生死了,因为他们的背后站着强大无敌的道门五宗,每一个道士都敢理直气壮地面对一切,就算自己不敌,身后总还有更厉害的大道士。 现在,金莲老君就有这样的底气,纵然自己不敌,还有李宏这个教主在呢! 过了片刻,风解饮也意识到这一点,自己的身后是地仙之祖,就算李宏再厉害又如何?更何况这里还是风魔岛的地盘,自己是东道主、地头蛇,怕你何来? 风解饮怒吼一声,瞬间招出三个一模一样的巨大风旋,飓风中则充塞了铄骨金沙。“你们受死吧!” 刚刚喊完,几个飓风突然一起消失无踪,天空瞬间恢复宁静。 风解鹰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宏,嘴唇微微发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再连贯。“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当初在冥灵穷发……你没有这样的能力啊。” 李宏的肩头站着器符子模样的,显得云淡风轻。但却正是他瞬间分解了风解饮的法术。“当初在冥灵穷发你也不过是受到风魔岛岛主的指点,所以占尽了先机,不然你以为自己的修为真有多高?” 风解饮颓然倒退,想起当初在海底时自己曾经狂妄地说过,只要李宏来到风魔岛,一定会叫他难堪的话,当下羞得脸色绯红。 李宏用数道无极索套住风解饮,用手一指:“告诉我打开通天塔的方法,不然你休想离开这里!” 几个风魔岛的长老原本对风解饮的到来充满了希望,此刻则无不大惊失色,绝望透顶。 风解饮心头一震,却仍不愿承认失败,拼命挣扎,带着无极索还要反抗,顷刻间又唤出风阵。风阵中各种属性的狂风凝聚成各种猛兽的形态,发出怒吼,然后从四面八方袭来。 风阵中,有些风卷是由风精组成,有些是风解饮的风魔控制,并不完全是法术,所以无论是緑月的逆反法术,亦或是琥珀精晶的拆解术,都不能克竟全功。 风解饮的发髻散乱,被无极索缚住的身体掩藏在风中,显出一份狂意。 李宏将通天蟾的器灵唤出,念了一段咒语,第一次请出那扶熙族的古神来助战。这十二个扶熙族的的元魂与器灵类似,通常隐伏在通天蟾的自成世界内,号称通天蟾的十二神通。 风解饮正在招风唤雾,要将风术叠加十八层,使出无上威力,却被几个金甲神破开风暴,一把攥住,生生从风中拖了出来。 李宏同时升到高空,将阴阳二圆盘催动起来,立刻风云变色,一个更大的风旋即刻形成,将风解饮的风术尽数吞掉。 直到此刻,风解饮才颓然落地,承认失败。 “地底世界是祖师无上法力封禁的,就算我告诉你方法,你也打不开。” 李宏看了一眼风解饮,收回无极索。“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告诉我方法,我自有计较。” 风解饮冷笑一声:“你太狂妄了!”脑海中却好似有人在诱骗自己一般,低声细语,循循诱导,让自己告诉李宏打开禁制之法。 “告诉他,告诉他!怕什么,就算他知道打开禁制之法又如何?他难道还真的可以带着这么多的修行者离开吗?” 风解饮鬼迷心窍,竟然真的听信了这个声音,缓慢地走向李宏,然后迷迷糊糊就把开启底层世界禁制的方法告诉了李宏。 李宏大喜,立刻如法炮制,似乎用力过猛,竟然顷刻后地动山摇起来。 绿月眼疾手快,喊道:“主人,不好!天塌了,这个家伙的方法不灵,他是骗你的!” 李宏脸色沉静似水,摆摆手:“他没有骗我,这的确是打开禁制之法,但我需要放出不计其数的通天教徒,所以开口一定要大,而且要持久,想必是我用力过猛,将这个天都捅漏了。”话虽如此说,李宏心头却在狐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天空是自己主动融化了,这背后恐怕还有阴谋。 天裂开后,整个世界的平衡失去,大地也开始塌陷,无数金沙席卷起来,形成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风暴。一众修行者无不惊慌失措,连连感叹风魔岛果然名不虚传,当这底层世界陷入末日时,结束它的还是狂风。 要想阻止这个世界坍塌,必须将天撑住。 绿月闻言也脸色更变,她擅长灵巧的法术,精于跟修行者赌斗,但要她放出这样大威力的法术,却是万万不能,遑论将天顶起来了。她暗叹一声:“主人,我无能为力,帮不了你!” 端木幽兰迈前一步,将碧玉簪取下,念念有词。那碧玉簪顷刻化成一根擎天巨柱,虽然撑住了半边倾覆的天空,但却无法完全阻止天塌地陷。 李宏急忙喊道:“让大家快走!”(。) 第十五章 道木神威 ,精彩无弹窗免费!“道祖,你不走,我们也不走!”身后不计其数的通天教教徒齐身跪倒,竟然不肯离去。 无论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但此情此景也的确让人动容。 李宏喝声‘涨’,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法天像地神通,浑身冒起金光。“待我撑起这半边天空!尔等速速离去!等你们离开,我自然会离开!这是本教主的懿旨!” 李宏的声音震天动地,响彻寰宇,产生了巨大的作用。金莲老君稍作犹豫,立刻下令,让自己辖下的几个长老带着修行者开始撤离。 李宏的法身在紫玉碗与通天蟾的增幅下,越长越大,几乎停不下来。 李宏哈哈长笑。“本教主还从来没有触到过这个神通的极限,今日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能长多大!看看这方天地到底有多广大!” 随着法力的不断灌入,李宏的身形转眼已经齐天平地,然而却没有停歇,还在继续生长。那塌下来的天竟被李宏顶着又上升了百余丈。 但李宏法力毕竟有限,天空升高了八百余丈后,他法身的生长速度便放缓下来。又堪堪涨了一百多丈,法天像地的神通终于到了极限。李宏坚持了大约两刻钟,法力有些后继乏力,身形便开始缓慢缩小。但一眼望去,还有数不尽的海外修行者在有条不紊地从禁制缺口上升逃命。 到这一刻,别说几个风魔岛的长老,就是风解饮也有了几分佩服之意,不仅因为李宏的法力足以擎天,也因为他这份气魄和胆识。 碧玉簪虽然是至宝,但也终于到了极限,摇摇晃晃跌倒,不断缩小,最后复原成一个发簪,插回了端木幽兰的发梢。 绿月在原地着急的踱步,因为没有了碧玉簪的协助,李宏便孤掌难鸣了,而且他显然已经开始进入颓势。天空本身是空间,轻若无物,李宏需要扛起的是天塌之后,空间破裂、压缩而形成的巨大能量,以及这个能量产生的力道。毕竟这个世界乃是靠法力形成,天空也是禁制的所在。 端木幽兰飞舞起来,来到靠近禁制的边缘,施展自己的法力,但不过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李宏这一世虽然只修行了短短的十余年,但神魂觉醒后,境界上再无阻滞,又多有奇遇,得了天然山内至少一成的灵气来突破修为,更兼有数件法宝傍身,所以如今内丹的层级还在端木幽兰之上。他看见端木幽兰挣得辛苦,心头一酸,大为感动,于是加紧催动内丹。 内丹犹如贪婪的猛兽,不断吞噬来自外界的灵气,同时不遗余力地压榨‘刘满’这具身体的灵气。血脉经络中的道木枝干被内丹拉扯得哗哗作响,七颗道木齐心协力,一边压制丹火,一边给内丹提供补充。 这七颗道木都已经开过两次零花,早就成熟完满,只不过李宏一直不得其法,没能完全炼化,所以无法取出体外使用。到如今,李宏得自天然宗的功法早已经圆通无碍,水到渠成,因此在这紧要关头,随着浑身真元的冲刷与磨练,一棵道木终于瓜熟蒂落,在丹田中一晃,随即被丹火烧成了灰烬。 丹火为之一旺,催动着李宏的内丹又攀升了一个小小的天地。 然而丹火焚烧的只是道木的凡体,却成就了道木的灵体,一道灵气从李宏的口中冒出,见风而涨,立刻实化成型,在这风魔岛的地底世界显出了本来面目,乃是一颗生着七根枝丫的巨大宝树,浑身泛着精光,大小如意,坚硬无比。 李宏手一招,那道木即刻在李宏的脚下生根发芽,转瞬长成擎天巨擘,将整个天空举起,控制住了威力巨大的禁制,整个世界顿时又稳如泰山。 余下尚未离去的修行者看见教主使出这般神通,不无自发地高呼起来。 绿月惊喜道:“主人体内竟有这样的宝物,太厉害了!可惜,却折在了这里,实在可惜!” 端木幽兰笑道:“别担心,他体内还有六根这样的道木!” 一句话惊得绿月小小嘴巴合也合不拢。“主人真乃是神人也!真不愧道祖之名。” 整整一天一夜,地底世界的修行者才走了十之八与九。但看着这些修行者带着希望离去,李宏心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意。 金莲老君,天悬以及冥月天几个人留到了最后,等到李宏一起离去。 自从道木成长,撑起了禁制,李宏早就收回了法身。“我将这树留在此地,以防还有其他修行者没来得及撤离吧。” 正要离去,一个老头横冲直撞地从远方飞来,正是三番两次劝说李宏的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惹人讨厌的老头。他如今仍旧对李宏不服气,忍不住冷嘲热讽地说道:“别以为放走了所有人,大家就会真心地奉你为教主!等你打过了地仙之祖再说吧,不然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要是地仙之祖胜了你,你身边这些乌合之众怕是比谁都逃得更快!更何况,咱们到底能不能逃出去,还在两说呢……” 天悬脾气暴躁,就要发作,却被绿月拦下。“我看这个老头不顺眼很久了!交给我!” 李宏却又一把拉住了绿月。“让他去吧,一个普通修行者,何必与他计较。” 老头冷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服你!”性子够倔,脸皮也极厚,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过缺口,离开了地底世界。 “你们也走吧!”李宏解开了几个风魔岛长老的束缚,任由他们离去。风解饮早已经不知所踪,他迷迷糊糊中告诉了李宏解开禁制的办法,眼睁睁看着李宏使出惊天神通,正在后悔,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半哄半骗地将他诳离了现场。 风解饮隐去身形,混在海外散修中,早就离开了。 等李宏带着身边几人离开地底世界后才意识到,竟然被那个老头一语成谶,众人虽然离开了风魔岛的底层世界,却还没有来到风魔岛的上层世界,没有回到大千世界,因为风魔岛竟然是三层。 在底层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夹层,所有的海外散修都在这里被困住了。 李宏大怒,想要再次攻破天空中的禁制,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禁制竟比底层世界还要强上百倍,李宏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第十六章 祖师,给我做主啊 ,精彩无弹窗免费!夹层世界中原本住着的都是风魔岛从五湖四海招揽来的修行者,既有海外散修,也有中原剑修,还有道门五宗的弟子。 但是,当李宏带着底层世界的修行者们冲到这层世界时,所有原本在夹层世界安顿的修行者都退避三舍,被一团白光卷着,来到夹层世界的中枢。在这里,强大的禁制将外界隔绝,而中枢又与风魔岛地表世界相连,俨然就是风魔岛设在地底的前哨。 所有风魔岛的人都不明白地仙之祖为什么会有如此安排。因为此举显得有些畏惧底层世界的‘贱民’似的。 其实,此举究竟是不是地仙之祖安排的,众人也说不清,但能在瞬息间将数以千计的人聚在一处,除了地仙之祖本人外,当今之世也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这般能耐。 不少寄居风魔岛多年的修行者都心存不满,觉得地仙之祖和风魔岛是多此一举,只要一声令下,自己一起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那群来自底层世界的海外散修打得落花流水。直到李宏现身出来,浑身冒着金光,逼得人不能直视,而且扬手就是一道巨大的神通,打得整个世界摇摇晃晃,连地仙之祖亲自设下的禁制也有摇摇欲坠的趋势,这才醒悟,原来来者不善。 李宏发起神威,几件至宝飞舞而出,协助李宏放出数十道,这些厉害的法术前后相接,犹如巨人的拳头,一拳快似一拳地击打在禁制上,发出轰隆巨响。 “这小子是谁?”有人惊叹一声。 有刚来风魔岛栖身不久的人认出了李宏,颤颤巍巍地说道:“那领头的好像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天然宗的长老吧!” “没错!是他,他身边的正是玉清山有名的女道士端木幽兰啊!就是花中人的徒弟。”何平道出身须弥剑宗,与崖山渊源深厚,曾经跟道门五宗同气连枝,所以认得。一想起就是他支持广凌于广泽兄弟夺回须弥剑宗的掌门之位,何平道心头便有一股怒气,但看李宏那身修为,立刻又气馁下来。 李宏施展了一通,虽然震得整个世界摇晃不已,就连风魔岛地面都有所感应,但那道禁制却始终攻不破。 金莲老君劝道:“教主稍歇,咱们再想办法如何。” 李宏喘息未定,点点头:“也好!绿月,你去试试如何?” 绿月闻言,往前一窜,身子在空中一滚,化成百丈巨人,她被李宏刚刚的表现震慑,现在也爱上了这个神通。 绿月修为极高,法力深厚,双手一扯,从空中抓来数不清的灵气,使劲一捏,生生地将灵气拧成两团巨大无比的球体,看也不看,朝着天空就扔。 两团灵气之球发出刺耳轰鸣,一去不返。 绿月来了兴子,催动体内定灵珠,放出无数白色光华,扫射天地,当白光打中夹层世界中枢的片刻,地仙之祖留下的禁制颤抖了一下,微微露出了一点痕迹,就像是漂亮的宫墙剥落了一片涂层,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头一样,虽然一闪即逝,却被李宏瞧见。 李宏大喜,看出端倪,将通天蟾和紫玉碗前后扔出。两件至宝顷刻变得通红,犹如两颗流星撞向中枢。 中枢内,风魔岛的随扈们吓得脸色更变,没想到李宏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处地方。好在地仙之祖的禁制的确坚实非常,即便是两件至宝一同砸到,也没能撼动禁制分毫。 李宏气得脸色发青,对地仙之祖恨得咬牙切齿。 地面上,风魔岛早已经乱成一团,所有风魔岛的弟子都感到了地动山摇,知道是地底世界出了变故,但不知为何,通往地底两层世界的同道尽数关闭,根本无法前去查看。 副岛主风西楼怒不可遏地从自己的房中冲出来,几乎是咆哮地喊道:“你们到底是要怎样?能不能让我安静地闭关?” 早有弟子来报,说地底世界发生了更大的异变,禁制通道道全部关闭了。风西楼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喃喃自语:“风解饮长老呢?风抚琴不是去请他了吗?” “风师叔不知所踪,抚琴师姐也不知去向!” “这!”风西楼将手中的重重地掷在地上,捋了捋自己的长髯,然后一咬牙地哼道。“当今之计只能去寻祖师了!”风西楼知道地底世界的重要性,知道重水对于祖师的重要性,所以再不敢耽搁,都来不及去亲自探看一眼虚实,便硬着头皮往四圣岛去了。 “风抚琴一定请动了风解饮,这事一定是他闹出来的动静!他都办不成的事,我肯定也是不成的啦……这个锅我不能背,就算祖师责罚那也没办法了……”风西楼打定了主意,风驰电掣而去,却不知道他的宝贝徒弟风抚琴在四圣岛已经吃了瘪。 “为什么不让我见祖师!”风抚琴仗着人面熟,自己又受宠,不依不饶,就是不肯离去。 四圣岛上伺候祖师的弟子除了祖师的亲传之外,还有很多从五岛挑选出来的杰出后辈,有不少人都是风抚琴的熟人,所以风抚琴对对方的威胁怡然不惧。 “风道友,这里可是四圣岛,祖师闭关之地,你若再敢在这里喧哗,我可就……” “你可就怎样?禀告祖师?快!快去禀告啊,我就是要见祖师!风魔岛出大事了,要是耽误了,你负得起责吗?”风抚琴往前迈步,却被人拦住。 风里浪老实还好点,风里沙立刻蹦起三尺高,手里的法力已经开始运转。“风岑,你放开我师姐!你敢碰我老婆,我跟你拼了!” 那‘风岑’被风里浪这么一喊,吓得一缩,几乎跪倒:“三位道友,你们在这里耗了半天啦,我求求你们回去吧!祖师有令,他现在闭关,谁也不见!闭关前祖师可是说了,我若让谁打搅了他的清修,他可是要扒了我的皮……你们不会是想逼死我吧!不信,你们问金圣!” 金圣是另外一个门前值守,原本就胆战心惊,一直躲在风岑的身后明哲保身,不肯出头,此刻听见风岑点了自己的名字,急忙点头:“是的是的!祖师确实是这么吩咐的,不然我们干嘛跟三位同门过不去啊!” 正在吵闹,风西楼驾云来至,看见自己的三个徒弟吃了闭门羹,顿时明白了大半,冷着脸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风魔岛的弟子拜见祖师啊?” 风岑虽然如今祀奉祖师,但他毕竟是风魔岛出身,看见副岛主亲来,急忙施礼:“师伯,不是弟子不通传,实在是祖师他老人家……” “恩,贫道明白了!”风西楼扭头看了看三个徒弟,十分不满意地摇头:“你们怎么回事,连门都叫不开?!” 风抚琴一脸委屈,正要说师父你不是也被拦在这里吗?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结果下一刻风西楼瞬间倒地,嚎啕大哭,嘴里嚷着:“祖师啊,祖师啊,风魔岛快沉了,你要给我做主啊!”犹如三岁孩童,哪里有什么一派之主应有的气度和做派? 风抚琴跟自己的两个丈夫兼师弟面面相觑,但转眼也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于是三人一起坐倒在地,跟着师父一起大哭。 地仙之祖最是护短,这要还喊不出他来,那就真是没办法了。(。) 第十七章 还我祖师祠 ,精彩无弹窗免费!绿月也拼尽了全力,无奈这禁制实在太强,甚至快要赶上困住器符子的道祖禁制了,所以最终仍旧无功。 数万海外散修带着希望来到夹层世界,虽然境况已经远胜底层世界,但得知外面还有一层禁制时,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公开表示这样的情绪,尽管时间不长,他们都已经对自己的教主佩服得五体投地。怀疑不是没有,但长久的黑暗中,突然涌出的无限光明,即便是怀疑也无法消退信仰的力量。 端木幽兰带着绿月四处巡视,企图找到这个世界存在的任何缺陷,她能感应到,广大而真实世界就在不远处,似乎只要轻轻一踮脚,自己就能触到,可惜总是差那么一点。 她还有一种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第一世。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修炼元力的普通修行者,除了容貌上有些许优势之外,别无长处。她跟几乎所有其他同伴一样,拥有聪颖的天资,懂得刻苦修行,小心翼翼地打磨自己的心境……但这还远远不够让她在修行的道路上乘风破浪,一帆风顺。无论何时,前面总有一道障碍阻挡着自己。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闯入了自己的生活。这个年轻人精力充沛,富有想象力和反叛精神,对于同门长辈的教诲总能提出自己的见解,并且屡屡被证明正确。 所有人都夸他,说他贵不可言,天生就是修行者,在修行的道路上所向披靡,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他的前进。 “那时候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现在也不会有!”回忆让她感到甜蜜。端木幽兰美丽至极的脸庞上随即涌起一层光华,将她笼罩其中,使得她更为圣洁。 绿月跟在端木幽兰的身后,也感受到了这股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心。 李宏坐在一片树林中沉思,紫玉碗和通天蟾两件至宝随意地摆在自己膝边不远处,兀自放着奇幻的光芒。 凡人眼中,两件至宝只不过是灰不溜秋的两团铁疙瘩,只有修行者才能看到两件至宝的光辉。 李宏已经连续数次驱动通天蟾,始终无法找到突破这片天地禁制的办法,直到最后,他突然灵光一动。 因为即便身在这片未知的世界,李宏还是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的心奇子,以及远在苍茫山颠的天然宫与百卉宫。 “我与两座宫殿心意相通,若是让它们奔来此世,那么在它们穿破此地禁制的瞬间,我就可以将所有通天教的教徒替换出去。”李宏露出欣喜的神情,动念间已经唤醒了两座宫殿。 他有信心可以办到这件事,只不过唯一的前提是,自己必须始终待在这片世界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两座宫殿持续不断地奔向自己。 李宏并没有犹疑,这是他做出的承诺,无论后果如何,他作为教主都会承担。 遥远的苍茫山之上,刚刚又发生了两场大战。 掌门齐澜与长老崔明机斗得难分难解。但两次斗法,始终都以崔明机微微占据上风而告终。 练墨隐在云中,冷眼旁观,这就是他没有投效任何一边的好处,始终可以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苍茫山的内讧没有引起任何其他道门宗派的兴趣,因为天阙山和悟山也在忙着内斗。 柴存星带着十余位大道士围住钱火丹已经数日。钱火丹请来郭谦父女以及卢贤智相助,虽然苦苦支撑,但暂时尚未落败。 悟山姜明岳在圣火教总坛外失利后,领着王宗德几人以及一众求真会的大道士前往海外寻找冷继贤,想要说服他重归悟山。 但冷继贤此人极有主见,一旦打定了主意,再不更改,无论姜明岳如何威逼利诱,始终不为所动。 姜明岳攻打仙山几日,未见成效,被赶来的宋清平和石圣英驱散。 宋清平和石圣英进入海外,想跟冷继贤冰释前嫌,劝他趁着天下动荡,重新出山,再立悟山大旗。 冷继贤对于宋清平和石圣英的态度虽比对姜明岳略好,但同样软硬不吃,矢口拒绝。 宋清平哀叹连连,对冷继贤十分不解,但当他在陷仙岛上看见更多悟山小道士时,恍然大悟。原来当姜明岳率众攻打圣火教时,冷继贤竟然回返了悟山,将几乎所有小道士带到了海外。在这里,悟山其实已经是涅槃重生了。 个子瘦高的小道士顽实也到了这里,他看见宋清平后热情地打招呼:“宋长老,多日不见,你可还好?那个天然宗的文丙道友哪里去了?” 宋清平一愣,不知道顽实指的是谁。 “就是那个年纪轻轻,但颇有学问,身边总是有一个漂亮女道士的……” 宋清平哑然失笑。文丙?那不就是刘满的简化写法吗?这个李宏。 …… “你们看!天然宫和百卉宫动了,一定是李宏捣鬼!”齐岚和崔明机不由自主地同时停下了争斗。 “对!一定是李宏,当日被他逃了,是咱们最大的失误!”崔明机露出疯意,嘶吼道。 那一日的大战足以载入道门的历史,李宏与端木幽兰合战数百三境道而不败,最后更逃出升天,这对所有的道士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李宏借助天然宫可以感应到苍茫山的法力流动,猜到苍茫山还在内讧。 在天然宫与百卉宫升起之后,李宏记起当日在苍茫山颠被困的久仇,稍一动念,两座巨大的宫殿回身一撞,竟然将祖师祠撞得摇摇欲坠。 苍茫山早已经千疮百孔,又被天然宫和百卉宫压断了山脊,几乎裂开,早已经失了不少灵气,祖师祠也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被天然宫接连撞了几下,竟然生生地脱离了地面。 齐岚大惊,怒吼一声:“妖宫,敢犯我苍茫山的祖师祠?” 话音未落,天然宫突然像活过来了一样,张开‘大口’将整个祖师祠吞入腹中,身躯一晃,直上九天,然后与百卉宫一起,朝着东方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座宫殿的连接已经完全断开,天然宫与百卉宫已经变成了两座独立的宫殿。 “还我祖师祠!”身后一众道士大喊,但天然宫却消失在了云海之中。 (。) 第十八章 她还活着 ,精彩无弹窗免费!鱼龙上人陷入了疯狂之中,并不是真的精神疯魔,而是斗志昂扬、废寝忘食。以她的修为自然早已经辟谷,但一连数月,从不露面,这也的确罕见。 印木山所在的无疆黑荒杳无人烟,连妖怪和灵兽都很少,几乎没人打搅她的清修,于是她的红龙更加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地在半空盘旋,无意藏匿行踪,尽情地帮助主人炼化道士内丹。 抽取其他内丹的法力,然后灌入最初那颗属于秦岚儿的内丹,以此来将内丹据为己有,这是鱼龙上人的计划,随着时间不断过去,她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果。 与之相比,沐初音取得的成就更多,速度也更快。她凝丹之后,已经接连倒灌了数个境界,破开了九窍,完成了,,,等等天地,如今已经将境界稳固在了,这都得益于旦夕真君的传承,以及无数斯柯达金蝉提供给主人的法力。 然而沐初音自己并没有发觉,其实自己的修行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术’的程度已经远超‘法’的境界。若是跟人比拼斗法,沐初音所能发挥的实力远比天地要高超,可从长远来看,这并非一件好事。 沐初音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但茫然四顾,整个南疆似乎已经再无敌手,印木堂真的在无疆黑荒立稳了脚跟。 乌冶之专注于蛊毒的研究,又新得了几门法术,并且开始亲自督促黑、白、微三个蛊族的子弟学习法术,他决定要将蛊术发扬光大,因为仅凭印木堂目前的实力,似乎还不足以应付风魔岛。 一切都在按照乌冶之的计划进行,直到这一天,一队奇怪的行人走入了印木山的范围。 …… 欧阳南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找到了半妖的聚集地,也寻到了失踪多年的霓裳。 霓裳幸福地生活着,甘于平淡,欧阳南的到来让她心生警觉,所以一连数日都闭门不出。 半妖的村落规模不大,号称,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而且与世隔绝。因为在这个世界,半妖是毫无疑问的弱势群体,他们对于外来的欧阳南抱有极大的戒心,却无能为力。 整个半身国能操纵法术的人物不超过三个,而且法力都十分浅薄。之前有传言说霓裳被迫嫁给了一个妖王,其实这个消息半真半假,欧阳南到现在才知道霓裳并非被迫下嫁,而是心甘情愿地与对方结合。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妖王,而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半妖。 半妖是一个十分笼统的称谓,任何介于人与妖族之间的存在,任何同时拥有两族血统的生物都可以称为半妖。 但实际上经过了千万年的稳定和发展,半妖也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部族。 的半妖是最接近人类的,他们体内妖族的血脉发生了异变,使得他们不再天生拥有妖族的神力,也极少发生兽化。光从表面上看,这些半妖与人类基本无异,在情感的丰富程度上甚至还要超过一般的凡人。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这种半妖的血液对于古神拥有最致命的诱惑力。 另外一种半妖基本形态与人类相似,但局部保留妖族特征,比如拥有异常浓密的毛发,尖利的指甲,在尾椎骨上有小小的突起,这些半妖数量不多,分散在人类社会中,有些拥有异能,有些拥有法力。 还有一种半妖,与妖族更为接近,只是不拥有完全兽行的原身,这种半妖通常法力高超,与那些占山为王的妖族没有区别。 欧阳南在半身国一住就是半年多,几次接触霓裳都吃了闭门羹,但他却没有过激的表现,更没有任何越规之事,平素深入简出,与民无涉,与村民们渐渐地相处了下来。 欧阳南很快就惊奇地发现半身国的半妖没有法力的事实,他四处打听,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半人国半妖的血统已经固定了上千年,但凡是跟半身国的半妖结合而产下的胎儿,对法力的感应能力都极低,几乎不拥有修行的潜力。霓裳的三个子女便是明证。 其他半妖,都会因为与人类或者妖族结合,而诞下血脉迥异的后代。有时候,甚至连长相都截然不同,但半身国的半妖竟然拥有这样强大而不受外力影响的血脉?欧阳南似乎突然间明白了姚不惑的深远计划。那个男人,就算力量不足以横行天下,但在计谋上,却永远有过人之处。 此刻的姚不惑并不知道一个曾经追随自己的执事,正在心中对自己赞叹有加,他脸色肃穆,正在无道原外,跟在非常真君身后,看所谓的全能教教主施为。 这个穿着白袍的神秘修行者拥有不下于非常真君的修为和见识,这让姚不惑既好奇,又心惊。他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与这些顶尖的修行者相提并论,更不要说望天上三十二道祖之项背。 非常真君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虽然只是旦夕真君的分化身,但生前也是旦夕真君的同袍兄弟,拥有最多旦夕真君是记忆、见识与性格,对于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所有人,他都想要杀之而后快。但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杀心,耐着性子跟来了无道原,并且目不转睛地看着非常真君施为。 就算是非常真君也不得不承认全能教教主的这个大阵,实在是精妙绝伦,夺尽了天地造化。 帝晶大人站在黑晶山上怒气冲冲,不断咆哮,对全能教的大阵锁住了无道原而感到愤懑,但他却无能为力,无论放出多少法术,都会被大阵悄无声息地吞食掉,不留一点痕迹。 足足看了两日两夜,非常真君终于瞧出了端倪,脸色微微泛白,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姚不惑没看出什么底细,但他对非常真君的诧异神情感到惊讶,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让非常真君也如此地不敢置信? 身后的年轻人岳勤更是一脸的惶惑,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却莫名地感到心悸,似乎有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在催促他从云端掉落。 姚不惑一把挽住岳勤。“凝神静气,不要轻举妄动。” 全能教教主掀开白袍的斗篷,面露得色:“你看出来了!” 非常真君对他不可一世的表情感到愤怒,然而却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对方正在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除了愤怒,非常真君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佩服。“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活着!”(。) 第十九章 不离不弃 ,精彩无弹窗免费!天然宫和百卉宫产生了巨大的力道,竟然真地开始挤破了风魔岛夹层世界的禁制。 风魔岛上,成百上千的年轻弟子目瞪口呆得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巨大宫殿,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若干万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闯入风魔岛境内,而且还是使用如此巨大的‘法器。’ 无数自命不凡的风魔岛弟子使出风术,想要将天然宫和百卉宫吹出风魔岛的范围。但两座宫殿吞食了天然山内数不清的灵气,这一路过来,又搜刮了不少天地间的灵气,重得无以伦比,任你有几万重的风术,也休想刮得动它们分毫。 仔细看时,天然宫的宫门附近还有一群修行者,他们被天然宫的禁制保护着,在风魔岛的法术面前岿然不动。 “这里就是风魔岛?”摔琴站在天然宫外,忍不住惊呼一声,询问身边的曲杨。 曲杨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是了,就是这里。” 青木真人,禾木以及一众天然山的弟子都探头观看,毕竟风魔岛名扬天下,任谁都对它充满了好奇,若不是天然宫和百汇宫凭着超强的力量闯将进来,一般人一辈子都无缘得见风魔岛。 老头裂心哈哈长笑,他得意极了,因为终于可以把风魔岛踩在了脚下。他身边的小妖怪徐似就可没这么自在,憋红了小脸,心头还在打鼓,盘算着最后关头跟老头裂心跳上天然宫是不是明智之举。 老头裂心虽然也有奸猾之心,但对李宏却是忠心耿耿,他风风火火地赶到苍茫山之后,就坚定不移地跟着青木真人,并且不断催促青木真人来前来搭救李宏。 徐似却是吓坏了,他也愿意跟着强大的李宏,但听说李宏是前代道士历劫转生而来,并且成为了道门公敌后,立刻打了退堂鼓,扭头就跑,却被裂心一把拽住。 当时,老儿裂心对徐似一阵痛骂,要他跟自己一起给李宏尽忠。 徐似有急又怒,差点跟裂心动手。最后裂心一把甩开徐似,冷冷地说道:“你滚吧,继续去当那个四处漂泊,人人喊打的妖怪吧!无论是妖怪还是凡人,还是道士,少了担当和坚持,就什么也不是!你也是个聪明的妖怪,为什么奔劳一生,却什么事也成不了?就因为你胆小与自私到了极致,连天都容纳不下你!” 徐似抹了一把脸,发狠地说道:“谁说我胆小了?去就去,大不了一死!” 两人凑在一起,寸步不离地跟着青木真人。过了不久,青木真人就发觉了天然宫和百卉宫的异动,一众人猜到必定是李宏在召唤两座宫殿,所以毫不迟疑地跳了上去。 李宏在夹层世界中也感到了两座宫殿的靠近,吩咐下去,让所有通天教的门徒准备趁着天然宫撞开禁制的瞬间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无不兴高采烈。 天悬此人虽然鲁莽,但粗中有细,突然明白了到李宏的打算,于是死活不肯离去。“我虽然出生草莽,懂的道理不多,但我既然入了通天教,便要跟教主同生共死!怎能丢下教主而独去?教主已经兑现了诺言领着大家离开了地底世界,并不亏欠我们什么。教主若是不走,我也绝不走!” 大家都没想到原本凶狠暴戾的天悬竟然还有如此忠义的一面,结果海外散修中的大部分也表示了不愿意离去。 金莲老君着实犹豫了一阵,他人聪明、灵活善变,虽然佩服李宏,但还没到死心塌地的地步。 李宏看见众人不愿离己而去,无论真假,已经深受触动,劝解道:“我暂时在这里容身,用不了多久必定能破开禁制而去,尔等先行,在外面等我即是。” 天悬跪倒在地,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我等犹如虫豸一般的贱命,若不是教主搭救,最终无非是枯死于地下罢了。如今得活,却舍了教主而去,且不论忠义信直如何,天大地大,教主让我等何处存身?没有教主就没有通天教,我们这些人出去也是送死啊!”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些许犹疑的通天教徒全部坚定了心念,再无一人肯独活。 金莲老君老君见所有教徒都如此忠义,也深受感染。正当此时,李宏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如此,那你我众人同生共死,不出十年,本教主一定会炼化此方世界,带你们回到大千世界去!” 话音刚落,咔嚓巨响,天际裂开,虚空破碎,两座巨大的宫殿缓缓地挤了进来。 远方,四圣岛上,正在嚎啕大哭的风西楼和他的三个弟子也终于迎来了祖师的接见。 地仙宫的宫门大开,地仙之祖浑厚的声音传来:“是谁在外面喧闹?” 风西楼赶忙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收住哭喊,直直地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回道:“弟子风魔岛风西楼携三代弟子风抚琴、风里沙、风里浪求见。” “恩!“祖师长长地应了一声,显得大有深意。“你们可是为了风魔岛地底世界的事而来啊?” “祖师圣明,弟子正是为此事而来!” “此等小事,有何可奏?回去吧!” 风西楼一愣,正准备站起来转身,祖师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一次可吓了风西楼一大跳。 “风西楼,你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风西楼双膝一软,即刻再次跪倒:“弟子,弟子正在加紧用功,若不是为了风魔岛地底世界的事耽误了,兴许已经有所成……” “哼!还不速速回转风魔岛加紧修炼!” “是!”风西楼再不敢多嘴多舌,转身就走,完全忘了自己前来此地的初衷。 风抚琴也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但想起在地底世界的李宏,于是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师祖容禀。” “是抚琴吗?你进来吧,让你的两个师弟回去!” 祖师说完,再没有了声音。风里沙和风里浪虽然不明白祖师的用意,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背祖师,当下千叩万跪,悻悻地离去。 地仙之祖的地仙宫大门随即关闭,而这一关,便是整整十年。 (。) 第二十章 十年 ,精彩无弹窗免费!这些日子阴雨不断,即便是四季如春的风魔岛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寒意。 风西楼收起,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准备绕着风魔岛走一圈,散散心。这次闭关一共用去了他三年又七十二天,他实在太想念那些岛上的弟子了。尤其是当那些弟子见到自己时,毕恭毕敬地喊出‘副岛主’或者‘掌门’,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风西楼才能暂时忘却被祖师训斥的不快,以及被诸位同门倾轧的巨大的压力。 十年前,自己很幸运,在最后时刻领悟了十八层风术的奥义,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祖师的考核。金光岛的岛主,风西楼的师兄金甄隆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因为没有完成祖师交代的功课,被当众化成一团金水,然后浇筑成了一头金猪,迄今为止还被立在金光岛的岛南上。观海崖上一共七头金猪,都是历代没有通过祖师考核的弟子所化,光是看看,都叫人心惊胆战。 “也幸亏风解饮跑了,不然当年地底发生那么大的乱子,他说什么也脱不开关系,纵然祖师一向对他青睐有加,最后的结局也难免悲惨!”风西楼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那一幕。 两座巨大的宫殿就在他回到风魔岛的当口穿破了祖师亲自结下的禁制,生生地挤进了夹层世界。自此以后风魔岛与地下世界彻底隔绝开来,所有原本住在夹层世界的外来修行者都被迫迁到了地面,夹层中的前哨也不得不关闭,以防万一。 重水的供应断了,但祖师对此事却毫无反应,似乎全不介意。风西楼猜想祖师或许另有意图,是故意放纵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上意难测,风西楼稍一动念,便止住了自己的思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应付,十年前蜂拥来至的道门大道士们还在五百里外的上驻足未去,这两年虽然没有再来犯境,但十年前的几次大战,风西楼仍然记忆犹新。 十年时间,神州大陆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士们更加深入简出,除了崖山道士在神州东南大张旗鼓地传道外,其余四宗已经几乎销声匿迹。 圣火教也湮灭无踪,但一个全能教,一个创世教却分别在大陆的南方和北方分别兴起,短短十年,快速占据了道门与圣火教离去后的空隙。 全能教对普通人民的疾苦有求必应,却对凡人没有要求,只要四时节气花红里表地祭祀一下全能神即可。全能神号称自己来自天上,是世界的开创者,代表着天意,只要人们虔诚的膜拜,全能神就会保佑四方安康,国泰民安。 创世教也宣称自己是创世神,是开天辟地的造物主。与全能教不同,它拥有完善的教义合严明的组织结构,但对待信徒的态度却全凭自愿,信与不信都在信徒自己的一念之间。信者得永生,不信者自在世间沉沦,但只要最后幡然醒悟并投入创世神的怀抱,那么仍有机会获得永生。信徒只需要从传教士那里获取一尊创世神的雕像,每日早晚顶礼膜拜即可。 两个教派都深得传播的精髓,懂得如何撩拨与抚慰人心。很快,天下三分的局势已经明朗,道门与这两个教派几乎是鼎足而立,抢占了几乎所有凡人的信念世界。 全能教教主十年如一日地在无道原边缘炼魔,对于自己教派的推广显得并不十分上心。 “姚不惑,你果然是创立教派的行家里手,这是你的第三个教派了吧?前两个叫什么来着?” 姚不惑裹着红色的长袍,躲在非常真君身后不远处,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全能教教主陆长丰的说话方式,对他隐含讥讽的言辞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如实回答。“身神教和圣火教。” “恩,身神教,圣火教,创世教!果然是一脉相承,听说你的信徒比我全能教多出了两倍,恭喜啊!” 姚不惑不动声色地一笑:“侥幸而已!”显得沉稳。 陆长丰还要挖苦姚不惑两句,却被非常真君打断。非常真君闭着眼,显得极为不耐烦。“十年了!你到底能不能把她唤醒?本尊在这里可等了十年!” “十年不过一瞬而已,你又何必着急?再说了这十年你们也不是一事无成嘛,姚不惑的新教派风风火火,你的修为也大进了,等我完成这里的事,再替你撞开天然山,没准你还能找到自己的兄弟呢!” 当初在苍茫山看到天然宫和百卉宫,非常真君就意识到天然山的自称世界内一定发生了什么,旦夕真君的分身兴许还在其中。这十年来非常真君本人和姚不惑都数次前往天然山,企图再次打开自成世界,但自成世界本身的禁制就强大无比,又被李宏用秘法封住,所以二人一直不得其法,无法解开。 要知道破开禁制与设置禁制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破开禁制需要的力量通常是设置禁制的五倍不止,若禁制中含有秘法,所需力量可能更大。因此全能教教主陆长丰趁机提出条件:只要非常真君愿意协助他炼魔,那么他可以在事成之后帮助非常真君撞开天然山的禁制。 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因为藏身在无道原底的人物,就连非常真君自己也很想让她重现于世,只不过,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曾经的年轻人岳勤,容貌上没有丝毫变化,岁月并没有对他造成哪怕最细微的影响,但他的气质却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十年来,他成为了创世教最重要的人物:教主。 姚不惑收他为徒,悉心栽培,让他成为了教主。姚不惑自己则隐居幕后,运筹帷幄。 岳教主在信徒和教众的面前庄严威武,神圣不可冒犯,与此刻垂手而立,毕恭毕敬的神情截然不同。如果被人看见他此刻满脸谄笑的模样,恐怕没人会愿意再拜他为主。 然而这就是事实,无论创世教多么壮大,岳勤只是姚不惑的弟子,仅此而已。 姚不惑在面的陆长丰与非常真君时,虽然不卑不亢,但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忍气吞声的举动。他在等待时机,也在利用面前的两个人。 没人知道,现在的姚不惑其实已经比十年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只不过他把力量都存在了自己的信徒那里,所以表面看来,他似乎比以前更弱了。 “看,她好像活过来了!”姚不惑对非常真君与陆长丰的斗嘴不感兴趣,他关心的也是地底下那个从远古走来的大人物。 随着姚不惑话音落下,无道原响出轰轰巨音,围住无道原的大阵终于散去,一个巨大的身影随即冲破地壳,昂首而立,发出令人闻之色变的怒吼。 那是一条硕大无朋的白蛇,而她的上半身却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此刻她正在缓缓地睁开双眼,准备注视分别了十几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人间大地。 她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圣祖。 妖族三大传承之首的圣祖。(。) 第二十一章 只有一个白君鹤 ,精彩无弹窗免费!妖族传承有三:道祖,灵祖和圣祖。 三十二祖中的耄耋真人传下了妖族的道统。真人道祖功参造化,夺天地精华,开辟紫府,最后升入仙界,与世长存。 灵祖是旦夕真君的弟子,功法虽高,但与道祖相去甚远,求不得长生不老,早已经身死道消,化于无形。 圣祖本是古神,乃是蜿蜒一族的族长,世人都以为她跟灵祖一样早就尘归尘、土归土,哪里知道她其实跟天然宗的须须老祖一样都找到了自己独特的长生之法。 须须老祖将自己融于神木之中,以后代子孙的血肉供养自己而长存于世。 而圣祖却想到了。此法并非真的增长寿元,却是通过长眠来延伸了自己驻世的时间。 圣祖本有一万七千年的阳寿,在她一万三千岁时,成功地修习出了永眠之法,于是陷入昏睡,剩下的四千年阳寿便得以保存。虽然绝大部分时间圣祖都处于无意识的睡眠状态,但在需要的时候,她还能醒来,因此自然还是活着的。 按照圣祖自己的计划,就算最后每年她只能醒来半日,那也仍旧是活着。但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会被其他人唤醒,而且只唤醒了自己的身体和其中的一魄,余下最重要的三魂六魄依旧还在沉眠当中。 此刻的圣祖其实介于醒与未醒之间,正是这样的状态,才是全能教教主陆长丰需要的。 非常真君自己也是通过这种方法活到了今天,只不过让他沉睡的法术来自于旦夕真君的本体,并非他自己所能,而且他的本质是分化身,肉身被旦夕真君用秘法炼制过,与真实地活着还有很大的区别。 随着圣祖从昏睡中苏醒,无道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阴阳二气上下翻滚,五行灵气乱成一团,禁制结界轰然倒塌,无数被困其中的妖族开始四散奔逃,但都来不及跑出无道原一步,不是被强烈的法力击得粉碎,就是被似醒实醉的圣祖一口吞下。 活着的妖怪们无不大声祈祷与哀求,期望自己能活下来。 不仅无道原内是如此,无道原四周,无论是西凶,还是北荒,里面的各种妖兽与妖族全都屈膝跪倒,向远古的圣祖致敬。 几乎所有的妖族都没见过圣祖,但只要望一眼面前如山脉一般的延绵不断绝身躯,以及喷薄而出的雄厚法力,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伟岸如斯的人物会不是传说中的圣祖。 黑白锁城在顷刻间被圣祖的身躯压成了齑粉,整个无道原已经几乎支离破碎,唯有中央的万仙谷凭着至宝还在顽强抵抗。 万仙谷和对圣祖不服,因为他们是道祖的传承。 姚不惑在空中掠阵,在此刻终于明白无道原根本不是用来封锁普通妖族的地方,而是道祖离去时用来镇压圣祖的道场,所以万仙谷所在的地方也正是圣祖的七寸所在,刚刚好制住了圣祖的要害,不然圣祖早就可以冲破樊笼而去。 无道原外的道祖界碑则是另外一道封锁圣祖气机的屏障,也早已经被当年的姚不惑无心插柳地拔去,因此现在只要打翻,圣祖很快就能重获自由。 姚不惑望着面前排山倒海而来的法力,心中茫然,总觉得冥冥中自己的行为早就被人操纵了,却犹不自知。一念及此,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 至于打翻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圣祖亲自去做,陆长丰和非常真君乐意至极,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万仙谷上,转瞬就将数道摧天毁地的法术砸了下去,六星宝塔的光芒顿时黯淡,转眼就摇摇欲坠。 远在十万里之外、须弥剑宗之内的万宝仙脸色更变,神情惊恐,不住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来去公不知就里,连声催问:“老万,怎么了?”他的蒲公英分身虽然妙用无穷,却无法检视十万里之外的情形,所以他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干着急。 万宝仙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变成了蜡色,不久之后,他平伸右掌,念念有词,一道光华闪动之后,的本体回到了他的手中。“完了,无道原完了,万仙谷完了,道祖传承的妖族都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来去公不耐烦了,几乎是咆哮:“老万,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圣祖没死,她醒过来了!”一句话,惊得在座的所有妖王目瞪口呆。 …… 白君鹤被眼前的天塌地陷的场景吓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命丧此地了。 缠住他的邪恶妖怪也终于支撑不住,被无道原内狂暴的灵气刮得东倒西歪,却因此恢复了片刻的神智。 “你是玉清山的道士?” 白君鹤又急又怒地吼道:“你现在才知道?”他也看出来对方脸上的疯意少了,但显然为时已晚。 那妖怪一脸茫然,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我怎么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不是贫道的错,是白地启害了我!” “白地启?”白君鹤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仔细打量眼前的怪物,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疯疯癫癫的妖精原来竟然是当年被前代掌门白地启驱逐出玉清山的一代大道士,莫洪流。 “莫师叔是你吗?” 莫洪流仰天长笑:“贫道正是莫洪流!被困在这无道原已经几百年了,白地启呢?他人呢?” “白师伯早已经遭了天劫,身死道消啦!”白地启不仅是玉清山前代掌门,更是白君鹤与白君成的同族伯父。 莫洪流闻言立刻两行清泪直下,顾不得狂风吹舞,发出了一声怒吼。虽说他口口声声讲是白地启害了他,可是当他听说白地启已经不在人世时,表现出来的却更多的是悲意。 随着莫洪流三声怒吼,不远处万仙谷外六高大的宝塔轰然倒塌,一道星光划破苍穹而去,正是的本体遁出了无道原。 “来不及了!”莫洪流大喊一声:“小子,你要是不想死,快出来,与我合体,我助你逃出去!” “合体?那是什么意思?”白君鹤打心底里厌恶和恐惧莫洪流,但地面开始塌陷,滚滚热浪袭面,不出一时三刻自己就要化为灰烬,在最后关头,他顾不得犹豫,一咬牙冲出了一直保护着自己的禁制。 莫洪流一把抓住白君鹤,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黑烟,从白君鹤的嘴巴钻了进去。“以后世上没有哀泉里的欲妖,也没有莫洪流,只有一个白君鹤!”(。) 第二十二章 谁与争锋? ,精彩无弹窗免费!无道原的动静实在太大,就连远在崖山的追天道人都感应到了。 不仅是追天道人,十年来一直在北方冰原中存身的狂魔和红剑修罗红绸都感应到了。 两个人在冰原中已经交手三次,每次都是狂魔占据上风,却始终无法擒住红绸。两人都从杀戮中获取力量,都从新死之人的魂魄那里提炼法力,所以她们既是对手,也是志同道合的修行者。 与狂魔不同,红绸的识海中始终保留着姚不惑给她的心火,虽然这团心火无法控制她,但却能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讯息,所以她知道李宏十年前从苍茫山遁走后消失在了东面的海岸线上。 一定是去了风魔岛,这不光是姚不惑的猜测,也是红绸的猜测,更是天下所有道士的猜测。 所以苍茫山的道士去了风魔岛,既想要夺回祖师祠,更想剿灭李宏,但却屡战屡败,十年来未建寸功。 现在,红绸在避开了狂魔的追击后,也开始往无尽洋上那片神秘而庄严的岛屿飞去。她不是要去讨伐风魔岛,而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极大的困难,只有李宏能够帮她。如果一年之内红绸寻不到李宏,她的内丹也许就会自爆,红剑修罗就会迈入死亡。 …… “如果霓裳师姐、红绸师姐还有飞琥师姐在这里该多好啊!她们一定会为你的成就感到自豪的!”禾木还是那样的天真,十年的岁月同样没有在她的脸庞上留下丝毫痕迹,她看上去还是十六岁的少女模样。 禾木的身边,摔琴刚刚行完功,正缓缓地睁开双眼。十年时间,摔琴变得更加成熟,除了脾气还是那么直爽以外,其余的所有方面似乎都不一样了。她庆幸十年前师父青木真人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跟着天然宫来到了风魔岛的地底世界。 李宏和端木幽兰果然在这里。 十年间,摔琴在李宏的亲自指点下,一步一步地攀升境界,终于在不久前成功进入了三境圆满巅峰的境界。 短短十年取得如此成就,除了李宏高屋建瓴地指导外,还得益于天然宫、百卉宫以及被天然宫吞入腹中的祖师祠内异常浓厚的灵气。 如今这三个宫殿都被李宏打磨得如臂挥使,成为了真正的法器。而百卉宫中的天然宗五术都被李宏全数传给了所有的天然宗弟子,两百多个天然宗的弟子如今竟然有过半凝丹成功,并且拥有了道门三境的修为,俨然是另外一个道门五宗的实力。 不仅如此,三万多加入通天教的海外散修在绿月、天悬和金莲真君的精心调教之下,更是练会了十二个太古大阵。其中有三千修为最高的门徒,甚至可以通过合体成为一个拥有强大法体的巨人。合体时,这三千弟子只需冥想打坐,交出自己的神识,然后以法力凝聚成巨人,巨人的意识则是这三千门徒意志的集合体,因此巨人拥有三千修行者的经验、智慧与法力,比一般的剑阵或者法阵更为强大。 除了摔琴,青木真人和曲杨也都前后脚跨入了三境巅峰圆满的境界。天悬不是内丹修行者,但在李宏的悉心栽培下,熔炼了金身第二元神,实力也堪比三境大道士。 就连裂心也迈入了第三境,徐似也凝练了六颗元丹。 不知不觉间,李宏的实力与十年前相比,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摔琴看了看禾木,淡淡一笑:“人各有命。可惜飞琥不知所踪,的确让我有些担心。此外红绸和霓裳师姐,她们则是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强求不得。” 禾木点点头:“师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修入三境巅峰圆满境界啊?我进入第三境已经整整两年了,如今却再没有寸进。” 摔琴微微摇头:“你啊,什么时候静下心来,境界自然就能提高,心意太杂,对于修炼终归不是好事。” “师姐胡说,我哪有心境杂乱?”禾木不打自招,已经羞红了双颊。 “李宏师伯跟端木师伯情投意合,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禾木的脸更红了,但却没有反驳。“我没有胡乱惦记,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说着话,她看了一眼远方,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半碗水何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她才是痴心妄想呢!” 为了缓解尴尬,禾木立刻转换了话题。“你说李宏师伯什么时候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自从大家知道李宏乃是前代道士转生后,青木真人坚持要称呼李宏为前辈。李宏执拗不过她,便让她称自己为师兄,其余弟子称呼自己为师伯,以示尊敬。所以现在摔琴和禾木都改为称呼李宏为师伯。 摔琴看了看天际,自信地说道:“应该快了!师伯体内的六根道木都已经淬炼完美,不日就可问世。而且我听绿月姑姑说,师伯的紫玉碗已经进化到了天阶,可以媲美道祖的仙器,到时候要打破风魔岛的禁制应该易如反掌了!” 正说话,一头碧绿可爱的蟾蜍,浑身冒着亮光蹦到了眼前。它双眼一鼓,不服气地说道:“谁说紫玉碗进化到了天阶?进入天阶的是我通天蟾!主人要想去哪里,还是得靠我的遁法呢!” 禾木忍不住粲齿一笑:“通天蟾,你又说大话,等我回头告诉紫玉碗,看它怎么收拾你!” “哼,我可不怕它!”通天蟾兀自嘴硬,但却转身跑了,因为不远处一道金光闪动,显然是紫玉碗的器灵寻来了。 “两位师妹,你们看见通天蟾那家伙了吗?主人让我跟他演练一个阵法,结果这家伙不禁操练,自行溜了!” 格木扑哧一笑,却摇了摇头:“不知道它去哪了,你去那边找找?” 紫玉碗顿时明白过来,对着虚空怒吼一声:“孽畜!出来!”随着它的一声喊叫,紫玉碗的本体放出一道异彩,引动了,一百六十七道不同的法术交错成网,立刻将眼前一方天地盖得严严实实。 这些法术都是紫玉碗新近研究,传授给琥珀精晶的,通天蟾根本没见过,逃无可逃,被抓了个现行。 “哎呀,大哥,饶了我吧!”通天蟾一路求饶,却还是被紫玉碗的器灵一脚一踹。“癞蛤蟆,不踢不走,没有办法!” 摔琴与禾木看得忍俊不禁,大笑不止。 摔琴不由得感叹:“这两个器灵当真聪明绝顶,才情与智慧快要超过我们这些修行者了,这才几天,紫玉碗竟然又得了这么多新的法术。” 禾木连连颔首,一股自豪油然而生:“是啊,两个器灵便如此了得,这次师伯若出山,天下谁与争锋?!”(。) 第二十三章 黑竹岛 ,精彩无弹窗免费!风抚琴没想到自己会被祖师留在身边,而且一留就是十年。 祖师道法齐天,洞彻天地万物,大道萦绕于胸,明了过去未来,风抚琴十年间获益匪浅,道法精进。 “你对李宏印象如何?”地仙之祖突然开口询问,前一刻他还在蒲团上静坐,下一刻就来到了十丈开外的风抚琴身边。 风抚琴早就习惯了祖师的神出鬼没,闻言稍微思索了片刻。“此人性子敦厚,但关键时刻又有一股狠劲,学识了得,修为高绝,是个不多得的人才。” 地仙之祖灰白长髯及胸,容貌惊奇古朴,听完风抚琴的描述,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希望我招揽他去风魔岛了?” 风抚琴低着头:“弟子不敢希望,只是觉得他比许多前来投靠我风魔岛的道士还有剑修都要强出百倍、千倍!” “强则强矣,可惜野心不小。你可知道他如今是通天教的教主,底下人都称呼他为道祖,好大的口气!连天都被他通了,他还愿意屈居在我风魔岛之下吗?恐怕池浅难容真龙!” 风抚琴一愣神,她并不知道这些事,但祖师毕竟是祖师,一定有办法知道地底世界的一切。 “去吧,你如今风术大成,可以出关替贫道打发一些无聊且讨厌的家伙了!” 风抚琴起身,行礼,然后回道:“是!不知道这一次祖师需要打发些什么人?”她还在担心祖师会对李宏和端木幽兰等人动手。虽然十年闭关,但外界消息并未阻断,但凡有弟子前来禀告事情,祖师都让风抚琴在旁听,所以天然宫挤进夹层世界,道士前来骚扰……等等诸事,风抚琴都有耳闻。 “过不久,你自会知道。”祖师不想过多解释,一挥衣袖,示意风抚琴出关。“随便去黑竹岛把风解饮带回来。他虽犯了错,但始终是风魔岛的弟子,整日流落在外成什么样子?” “遵命!” 风抚琴走出密室,化成一股清风而去,守门的弟子几乎毫无知觉。 她第一站不是返回风魔岛,而是依照地仙之祖的命令,前往黑竹岛。按照祖师的语气推断,他并没有恼怒风解饮的过失,反而有再次重用的含义,风抚琴伴随祖师多年,已经能够轻易揣摩祖师的意图,所以毫不迟疑地来到了黑竹岛。 黑竹岛在风魔岛西北边千余里处,与南北相望,只是闲云野鹤群岛距离风魔岛更近一些。 此刻时近黄昏,黑竹岛上人声鼎沸,修行者往来如潮。 海外散修数量多如繁星,只要有点本事的都想来巴结风魔岛,所以距离风魔岛不远的几个岛屿和群岛都是修行者驻足的好地方。 其中闲云野鹤群岛原本是最繁华富庶之地,是修行者云集的中枢,可如今却被苍茫山的道士鸠占鹊巢,据去了十年。 道士的数量并不很多,一共只有百余位,结果还分成了三拨,各自占据了一个岛屿。 数量虽不多,但全都是三境以上的大道士。不仅修为高,法力深厚,法术更是精擅,法阵更是千变万化、威力无穷。面对这些海外散修,道士们倨傲冷漠,谈笑间就能据敌千里之外,若不是他们忙着跟风魔岛缠斗了几次,估计附近所有岛屿的散修都被他们给赶光了。 海外散修们对道士又恨又怕,可惜五千个散修里面,才能勉强出一个三境修为的高手,这样的实力根本无法跟道士争锋。 直到最近,黑竹岛来了几个修为高深的人物,据说里面还有两、三个风魔岛的弟子,并且有意跟苍茫山的道士拼一拼,所以四面八方的散修们才都聚了过来,一来凑热闹,二来也是真希望赶走那群道士。 黑山派的洪涛就是这群看热闹的散修中的一员。 黑山剑派曾经盘踞在东都的南边,在中原其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姚不惑的圣火教给灭了。这个洪涛当时还是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曾经对摔琴和禾木产生过非分之想,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最后时刻,他突然意识到摔琴与禾木的不凡,于是下定决心想要追寻两女的足迹。 其实他一直都在四处打听天然宗的下落,但以他的人脉和修为,自然是步步错,步步慢,错过了所有的大事。十余年来辗转反侧,终于才依稀听说了天然宗与苍茫山的争端,以及什么前代道士历劫转世的事。半年前,洪涛打听到整个天然宗似乎都‘迁到’了风魔岛,这才跟来继续打探消息。 以他的修为,想要横渡无尽洋,自然不易,一路奔波,耗时两月,这才到了黑竹岛。 洪涛背着两柄飞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正在寻思晚上到哪里喝点小酒,顺便打听一下天然宗的讯息。 正走着,被人撞了一下,洪涛立刻勃然大怒,祭出飞剑,装出要跟人拼命的样子。这是散修的规矩,若不凶狠一些,对方会以为自己软弱可欺,那接下来拦路抢劫,杀人夺宝……的事就有可能发生。 对方也是经验丰富的散修,不甘示弱,两人对骂几声,各自操纵飞剑放出剑光,斗奇争妍,然后胡乱扯上几句自己的过往辉煌战绩。 扯出过去的战绩并非是炫耀,更多的是试探,想看看自己和对方有没有过交集,或者会不会联系出彼此都认识的朋友。如果有,那就顺破下路,大事化小。 洪涛在散修里也混了十几年,经验丰富。今天也是他的幸运日,两人胡乱一说,竟然还真有共同认识的人。 “朱威朱大哥是阁下什么人?” 洪涛装作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那是我同门师兄!” 对方也很上道,立刻收剑,挽袖,作礼:“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朱威大哥跟我可是生死之交啊!这么说,贤弟也是黑山剑派的弟子了?” 洪涛不知道对方跟朱威是不是生死之交,但既然他能说出黑山剑派的名号,那么认识朱威想来也是确有其事了,立即见好就收,摇摇头,叹口气。“黑山剑派早没了,如今我就是一介散修!” 对方见洪涛也收了剑,知道今天的事就算完了,于是热情地一拉洪涛:“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走走走!哥哥请你喝酒去!” 散修的修为通常都在道门一境之内,晋入二境的已经是佼佼者,所以他们的生活日常与凡人相差并不太远,很多修行者甚至没有辟谷,所以烟火酒食一样不少。 洪涛更不拒绝,任由对方拉着自己走进一个小酒馆,等坐下后,这才问道:“还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第二十四章 风魔岛清理门户 ,精彩无弹窗免费!“哎呀,说来话长。”洪涛对面,那相貌英俊的年轻剑修做出一副‘时不与我’的悲怆神色,絮絮叨叨地说着。“兄弟,可听说过?” 洪涛点点头,当年江南的荒山剑宗,江东的台山剑宗还有江北的松山剑宗组成,拉拢左近的剑派以及散修要跟突然入关的北溟剑宗对决,声势一时无两,可惜最后连北溟剑宗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同在南方的南明离火剑宗给剿灭了。盟主左无极好不容易纠结在一起的数千修行者,一夜间作鸟兽散。 “左无极左盟主,就是我的族兄。”年轻人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我左存青当年东奔西走,替左盟主效犬马之劳,为的什么?还是不为了争霸天下!结果左盟主一朝失势,立刻心灰意冷,一蹶不振,我心寒啊……” “哦!”洪涛也喝了口酒,他觉得对方这样的背景,人脉一定很广,兴许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消息。“那左大哥来这海外是有什么打算吗?将来大展宏图的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嗨,也没什么大的宏图抱负,现在这世道,修行者无非就是图个长寿快活嘛,别无他求……你没听说吗?苍茫山前代天机长老李宏历劫转世,投入了天然宗的门下。” 洪涛心一紧,他想知道的就是有关天然宗的事,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听说了啊,可是天然宗的人不都从中原消失了吗?” “天然宗消失不消失的,没人在意。关键是李宏在苍茫山说过的话,你知道吗?” 洪涛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套出更多的消息,他不得不装出好奇的样子。 “他说,”左存青压低了声音。“他说,天劫都是道祖降下来的,所谓的飞升渡劫其实就是道祖夺舍……” “什么?”洪涛还是第一次听说。 左存青笑了笑,露出一个狡黠的神情。“道士们都不信,可这事要是真的怎么办呢?不管道士们怎么想,反正只要是听说了这事的散修、剑修,都对渡天劫、飞升紫府不报任何希望了……大家想的就是人间逍遥……” “原来如此!”洪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提起此事,心里惦记着的还是天然宗。但想到李宏与天然宗的关系,于是随口一问。“那李宏现在到底去哪了?我听说是去了风魔岛。” “是风魔岛!”左存青四下看了看,露出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的确是投靠风魔岛了,你想啊,除了风魔岛还有哪里敢收留这样的大道士?就因为他投靠了风魔岛,所以苍茫山的道士才巴巴地赶了来,要清理门户……嘿嘿……我看这一回……道士要吃大亏!” “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几万年了,道士什么时候打败过风魔岛?你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洪涛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对方一定还知道很多内幕,于是开始有意巴结与讨好。 两人把酒言欢,言辞越来越热烈,说的话自然也就越来越直白。 “什么?你想去找天然宗?你小子,是不是跟天然宗的什么人有点什么关系啊?”左存青有点醉了,但眼光毒辣。 洪涛的脸很红,既是酒的作用,也是害羞的缘故,他讪笑两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关系,就是想知道,那个,天然宗有个仙子,叫做摔琴的仙子,我……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这有何难?交给……我!”左存青怪笑两声,右手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只要有这个,风魔岛里我也有人……” “钱?” “钱!当然是钱!不过这钱可不是凡人的金银朱玉,而是灵矿石、仙岛、灵丹妙药……”左存青虽然有几分醉意,但人很清醒。“以后天地间的灵气都不是随便自取的了,想要修行,得有灵石才行……所以,钱很重要!” “兄弟,跟着哥哥混吧,哥哥有生财的路子,用不了多久,等兄弟你有钱了,干什么不行?买消息,买法器,买个岛,养些凡人当逍遥散仙……美着呢!我跟你说,这是现在修行界的潮流,散修们也都不埋头苦修了,修炼几百年,到头来图什么?又不能真的白日飞举,大家都忙着替自己找个一亩三分地,忙着快活呢……” 洪涛动心了,并非是真想当个岛主之类的,而是他的确需要一些钱,然后才能买到天然宗的消息。 两人勾肩搭背,亲热异常地从酒馆出来,朝着西南方位飞去,离开了黑竹岛,却没有发现身后早有人跟上了自己。 与此同时,风抚琴正在一间一间的酒馆地溜达,寻找风解饮。结果风解饮还没寻到,却先遇到了风延年这个风魔岛的弃徒,以及百知真君。 十年前这两人替姚不惑在无尽洋上收揽人才,准备大干一场,可惜最后姚不惑在东都大败,圣火教毁于一旦。自此他们便一直在无尽洋上游荡。 其实百知真君所做之事并无大错,只是不合时宜,在李宏最不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如果是现在出现,或许他在李宏麾下还有一席之地,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功利心太重,与李宏的行事风格格格不入,终归难以长久。 风延年看见风抚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来寻风解饮的?” 风抚琴现在修为大进,面对眼前两人时,气定神闲,只微微点头:“你们知道风解饮的去处?” 风延年看不惯风抚琴的倨傲神情,冷笑一声:“才十余年不见,你现在可是越发的趾高气昂了,见到我连晚辈之礼也不执了?” 风抚琴争锋相对,也冷笑一声:“你乃风魔岛弃徒,我没有替祖师和师父清理门户已经是宽大为怀,你还指望我对你执后辈之礼相见?简直是痴心妄想,无礼至极!” 百知真君记得十余年前在冥灵穷发之地的情形,对风抚琴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当下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跟李宏走得极近吗?寻风解饮做什么?你不知道风解饮恨李宏入骨吗?” 风抚琴根本不理百知真君,还是对着风延年说道:“我劝你若是知道风解饮的下落,即刻告诉我,不要与风魔岛为敌,不然后果堪忧!” 风延年被风抚琴激怒,狂笑几声:“哦?那咱们走着瞧。没准儿,用不了多久,风魔岛便先被道士们掀了底儿,到时候谁后果堪忧还犹未可知呢!” 话音未落,风抚琴已经出手了,三只凶恶的风魔凭空出现,大团的飓风瞬间将面前几处小酒馆掀得支离破碎。 狂风中,有人怒吼:“什么人敢在黑竹岛捣乱?” “风魔岛清理门户,你们有谁不服吗?”风抚琴一声娇喝,众人顿时萎靡,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第二十五章 宣你回去 ,精彩无弹窗免费!! 风解饮早就不在黑竹岛了,他现在正在闲云野鹤群岛做客。 传说中,黑竹岛上出现的所谓风魔岛弟子,其实就是指的风解饮,但大家都没想到,这个被众人寄予厚望可以赶走道士的人物,此刻却在苍茫山的大道士那里做客。 “风兄,你才华横溢,修为高深,何必如此冥顽不灵?”敢这么对风解饮说话的,只有苍茫山的练墨。 两人都顶着天才的名号,难免惺惺相惜。十年来,两人从对手变成了朋友。 苍茫山的大道士们举家搬来闲云野鹤群岛,只因为苍茫山的祖师祠被李宏的天然宫吞了,带到了风魔岛,使得苍茫山的法统不存,难以立足。 齐岚带着应踌等人占据了闲云野鹤岛的北方二岛。 崔明机带着以前的出世派道士占据了南方五岛,中间最大的岛屿反而无人觊觎,孤家寡人的练墨便在这里安了家。 “练兄有所不知,十年前我虽败在李宏手下,坏了祖师的大事,但祖师并没有将我逐出风魔岛,实在是我自愧,无脸见人,这才游荡在无尽洋上,弄得个有家难回。”风解饮提起这件事,难免咬牙切齿,对李宏更是恨之入骨。“祖师对李宏明显有招揽之意,这十年来竟然也容得他在风魔岛的地底世界存身……不然,以祖师的雷霆手段,李宏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 “风兄也别把李宏想得太简单了,他是我苍茫山前代天机长老转世,原本就已经是三镜巅峰圆满的境界,距离飞升已经是一步之遥。所以风兄败在他手里,并不丢人。贵祖师怕是也对他有三分忌惮,否则如何容得他这般放肆?” “非也!”风解饮一摆手:“我家祖师的修为深不可测,早已经登峰造极,参破了天地玄妙,领悟了大道至理,他老人家若想飞升,早就可以撕裂虚空而去。区区李宏,他老人家还不放在眼里。所以,你说我迂腐也好,冥顽不灵也好,我就是觉得道门五宗不该与风魔岛为敌,祖师若是出手,你们这些道士恐怕要吃不完兜着。” 练墨狂傲地大笑几声:“我道门五宗的道士若是这样脓包,也不至于能在人间无敌数万年,风兄就是喜欢自夸!” “怎么?不服气,咱们再比比?” “不比了,咱们年年斗法,无非是个半斤八两。但风兄别忘了,道门五宗有我这样修为的可是大有人在,可是风魔岛呢?就算加上金光岛那几个门宗,修为在风兄之上的有几人?” 风解饮摆摆手:“不需要多的人,只要祖师一人足矣,他老人家举手投足间,便能叫你们樯橹灰飞烟灭。” 练墨忍不住又笑:“你对你们祖师可真是忠心耿耿,令祖师若是个女的,我这就要以为你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一句话臊得风解饮脸色绯红,顿时愠怒起来:“练墨,你放肆,咱们真要打一架不成?” 练墨见风解饮动了真怒,急忙劝解:“风兄息怒,是贫道失言了。” 又说了几句好话,风解饮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练墨便趁热打铁:“风兄,我也不是要你背叛风魔岛,实在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万一道门五宗攻破了风魔岛,你又该何去何从?” “不可能!你们苍茫山打了几次?有哪一次破开风魔岛的禁制了?” “光我们苍茫山兴许无能为力,可是还有其他四宗呢!” “其他四宗?” 练墨点点头:“我听说齐岚已经联络了天阙山的柴存星等人,他们不日就会前来助阵。” “柴存星?那个丧家之犬?打了十年,还降不住钱火丹这个道门二世祖的废物来了,又有何用?” 练墨淡然一笑,风解饮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他自己心中所想。“柴存星的确不算什么,但玉清山的几个道士出山来了,据说也要来趟这个浑水。”练墨没有细说,因为玉清山的道士是想来杀端木幽兰清理门户的,虽然又过了十年,但练墨的心中依旧放不下端木幽兰。 风解饮却不肯饶人,趁机嘲弄道:“啧啧,玉清山是为了端木幽兰来的吧?到时候练兄打算如何自处啊?” 练墨闻言虽然脸色一红,但却也气不起来,他跟风解饮这些年情同兄弟,彼此的心结与秘密早就被互相取笑了多次,两人都不以为意。 干咳了两声化解尴尬,练墨又道:“不仅是玉清山,据说崔明机请动了崖山的追天道人,崖山若是再来凑热闹,悟山想必也不会置身事外。姜明岳那几个家伙虽然狡诈、烦人,但实力不容小觑。道门五宗齐心协力的话,你觉得贵祖师有几分胜算?” 风解饮心底自然还是认为地仙之祖的胜算更大,但若是道门五宗齐来,他也忍不住开始有些担心。“练兄此言可真?” “千真万确!” “既如此,那我得回风魔岛一趟,我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卷入暗流泥沼,不能自拔。” 风解饮转身就走,刚飞出闲云野鹤群岛,就被风抚琴迎面撞上。 风抚琴在黑竹岛上闹了一回,展现出强大的实力,惊得散修们瞠目结舌,就连风延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经远远不如,急急遁去,未敢掠其锋芒。 临去前,风延年想到凡事留有余地,于是提醒道:“风解饮不在黑竹岛,而是在闲云野鹤岛,你去那里寻他吧。” 风抚琴闻言,也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心中一喜,对自己的修为感到满意。“祖师十年亲传,果然不同凡响!”随即转身往闲云野鹤岛而去。 …… “风解饮哪里去?”风抚琴再次看见风解饮时,早没了当初的毕恭毕敬,而是直呼其名。 风解饮也认出了风抚琴,更从她御风驾云的气势上看出对方修为精进,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于是虽然恼恨,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压住性子试探地问道:“风抚琴?你有何事?” 风抚琴朗声道:“奉祖师之命,宣你回风魔岛效命!风解饮,祖师没有怪罪于你,还不与我速速归去?” “此话当真?”风解饮喜出望外,全然不顾风抚琴对自己的无礼,当听说祖师前来召唤自己时,他几乎就要痛哭流涕了。 “我岂敢乱传祖师懿旨?”风抚琴扯开风旋:“事不宜迟,你我速归!” 风解饮正要闪身进入风旋,九天之上一声大笑:“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一只大手探下来,像捏住蚂蚁一样,将风抚琴的风旋给掐住了。(。) 第二十六章 复活 ,精彩无弹窗免费!练墨刚对风解饮说完崖山追天道人可能要来,下一刻风解饮就真地见到了这个崖山辈分最大的老道士。 与十年前相比,追天道人鬓角的白发明显多了一些,并非他变得苍老,而是他有意将白发露出,以此来提醒自己,阳寿已经无多,很多事情如果要做,那就必须得争分夺秒了。 风抚琴认得追天道人,当发现自己的风旋被他法身的大手捏住时,风抚琴并不惊慌,而是有条不紊地召唤出了更多的风术,东一个,西一个,看似杂乱无章,却在转眼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阵,往上呼啸着一冲,掀得追天道人的红色道袍呼呼作响。 “地仙之祖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追天道人容貌威严,面对对方的风术并不托大,更不敢怠慢,却也并没因为风抚琴的法力而放松自己的右手,反而越捏越紧。“可惜,你还是太嫩了!”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漫天遍野显出了许多的崖山道士,他们竟然早就隐伏在了半空,是有备而来。 练墨冲天而起,朝着追天道人稽首笑道:“追天掌门别来无恙!这位风道友乃是风魔岛弃徒,与我乃是至交,还望前辈高抬贵手。” 追天道人淡然一笑:“贫道听得分明,这女子是奉风魔岛主之命前来宣他回去效命的,怎么能说他是弃徒呢?” 风抚琴和风解饮对视一眼,趁机同时使出大法力,但是风旋却没有动弹分毫。 追天道人长笑不止:“不要挣扎了!凭二位的法力,想要逃出老夫之手,谈何容易!” 练墨知道追天道人的手段,不由得暗自着急。 齐岚与崔明机带着各自的人从闲云野鹤群岛的南北两端同时升空,往场中赶来,作势要将风抚琴和风解饮死死围住。 就在此刻,追天道人突然身子一歪,大手一松,被风抚琴逃出生天。 “怎么回事?”追天道人脸色陡变,刚刚显然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那法力之强,简直超乎想象。 正在惊惧,远远地传来一声笑。“敢抓我风魔岛的弟子,你们这群道士是活得不耐烦了?” 追天道人还想撕碎虚空,瞬移前行,却被另外一股大力当面打来,定在半空。 “休要放肆!” 随着这声惊呼,追天道人这才意识到那地仙之祖还远在风魔岛之上,并未亲临现场。再看周围,除了自己旁人似乎都没听见这声呼喊。 想到地仙之祖竟然仅凭一股法力就将自己止于此地,其修为至高,当真举世无敌,顿时有一丝气馁,不由得愣在当场。 再看风抚琴与风解饮二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 最后一个山神器灵被圣祖的粗大的尾巴顷刻间扫成齑粉,无道原最后的一点扯住圣祖的力量消失了。 圣祖硕大的身躯翻滚着,一冲而起,升到了半空。 看时,一条长有千余丈,粗有三十余丈的白蛇昂首挺胸,傲然而立,朝着九天怒吼,显得无所畏惧。 非常真君与全能教教主陆长丰大喜过望,同时飞临,但都不敢过于靠近,毕竟圣祖实力非凡。 圣祖对两人没有敌意,只是漫无目的地游出了无道原。 非常真君轻呼一声。“太好了,请圣祖移驾天然山,撞开禁制!” 陆长丰则另有打算,拦在非常真君面前:“道友何必急在一时?还是请圣祖先替贫道办件事如何?” 非常真君微微一笑。“那有何不可?”显得大度自然,却在陆长丰转身的瞬间,放出两团浓密的瘴气,朝着陆长丰打去。 陆长丰猝不及防,被那黑瘴打中,身子止不住地往前翻滚。“非常真君,你这个阴险小人!” 非常真君冷笑两声,根本不屑于搭理陆长丰,而是朝着空中喊道:“姚不惑,还不动手?” 姚不惑看准时机,将自己的圣火分成两团,一团朝着陆长丰砸去,一团则朝着圣祖的人头罩去。顷刻后,圣祖被圣火笼住,似乎有些晕头转向。 非常真君仰天长笑:“姚不惑,不枉老夫栽培你,这十年来,你的圣火果然已经大成了。” 圣祖一晃身子,果然朝着东南方位窜去,别看她身体肥大,但行进的速度却快得无与伦比,沿途无论遇到山川还是河岳,均被她碾成一马平川。 陆长丰吃了点小亏,并无大碍,转身来取非常真君,两人在无道原的上空又一次激烈斗法,由得姚不惑领着圣祖走了。 姚不惑扭头一看,无道原早已经遥不可见,非常真君与陆长丰也早没了影踪,于是微微动念,请求圣祖改换方位,竟然是朝着东面的玉清山去了。 “哼!想要我替你救出‘旦夕真君’那个老家伙?简直是痴人做梦!”姚不惑将红袍一展,裹住自己,隐去了身形。从一开始,他就打好了主意,只等非常真君与陆长丰鹬蚌相争,尔后自己便可渔翁得利。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姚不惑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时,圣祖突然将身躯一盘,发狂似地朝着一座山脉撞去。 顷刻后,山脉裂开,一团人影窜出。 “太好了,十年了,我终于得救了!”从山脉中出来的竟然是在地底迷路了十年的飞琥。 飞琥逃出生天,还来不及得意,就看见眼前硕大无朋,半人半蛇的圣祖,不由得心惊胆战,但看圣祖的模样,其实生得绝美,并且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姚不惑大感惊奇,带着岳勤现身出来。飞琥反应极快,怒吼一声:“姚不惑!是你!” 姚不惑眼疾手快,刹那间放出一道法术,直取飞琥。飞琥催动内丹应战。就在这时,圣祖突然双目圆瞪,竟然完全清醒了过来。“就是你!我终于找到了,你的神魂与本尊最为契合,来吧!与本尊合二为一,释放无上法力吧!”张口一咬,眨眼将飞琥吞入腹中。 姚不惑的法术随即打在圣祖的头颅之上,只微微溅起一丝火光而已。 紧跟着,圣祖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就像融化了的铁水在寻找新的模具一样,来回扯动了几下,最后确定下来,脸庞竟然是之前的圣祖与刚刚飞琥的结合。眼睛与嘴唇,与飞琥几乎一模一样。 姚不惑暗叫不妙,但他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般心高气傲,盲目自大的性子,如今极懂得变通,连忙从圣祖身体上飞起,收回圣火,摆出一副恭敬地模样:“恭喜圣祖重获新生!” “哼!”圣祖的声音都几乎与飞琥的一样。“姚不惑?算你识时务,就凭你们几个小辈还想利用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飞琥的神魂做出反戈一击,企图挣脱圣祖的控制。圣祖身形一颤,陷入了短暂的疯魔,不顾一切地朝着南面撞去。(。) 第二十七章 白日做梦 ,精彩无弹窗免费!圣祖沉睡了太久,精神恹恹,迫切需要一个新鲜的灵魂进补,完成血祭的仪式,从而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法力。 这个灵魂必须纯净、天然、并且与圣祖的神魂契合。 圣祖从被唤醒的那一刻起,便在利用自己独特的神魂感应着天下数以亿计的灵魂波动,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在地底深处乱逛的修行者正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将计就计地遁出无道原,直扑南山山脉。 但圣祖低估了飞琥的决心与毅力。飞琥在地底修行十年,凭着李宏当初留下的功法和自己的悟性,接连攀升境界,体内的道木更是逼近了两次零花的开放,距离圆满境界相去不远,求生的欲望极强,所以虽然被圣祖控制住,还是积攒了最后的力量反戈一击。 圣祖现在还很虚弱,猝不及防,被飞琥偷袭成功。 此刻飞琥的神魂并不清醒,只是一股蛮劲和单纯的意念,一心想着回到天然山。 因此阴差阳错之下,非常真君的计谋终归还是得以实现了。 圣祖不顾一切地一头撞向了原森所在的。天然山的本体,那棵巨大的神木立刻摇晃不已,禁制开始松乱。 圣祖之威,非同小可,就算还是虚弱状态的圣祖,其实力也远在当年布下禁制时的李宏之上。所以接二连三的撞击之下,天然山的禁制终于还是破开了。 姚不惑看得脸色更变,不知道如何应对。 如果‘旦夕真君’真的从天然山冲了出来,那非常真君就是如虎添翼,恐怕将会无敌于天下了。 随着巨响不断,山石滚落,一道道黑烟冲起,内显然有庞然大物要出世了。 然而终归是事与愿违,非常真君忘记了,在他出逃时,他原本应该镇守的,深陷对面地库中的须须老祖已经苏醒。他更不知道旦夕真君是被器符子封在了道祖的禁制之中,就算圣祖把我山或者天然山撞得粉碎,也不可能放出旦夕真君。 随着最后一团耀眼夺目的光华亮起,一颗伟岸的树木般的巨人,在裂开的山巅上,挣破了那棵屹立亿万年之久的神木,然后从一片虚无中冒了出来。 仔细看时,那巨人浑身都是呈青黑色的树皮状,正是一颗树木无疑,但这不是一颗普通的树木,而是可以行走,类似于神木魁的树木。比一般的神木魁更高大,更狰狞,更邪恶,因为的它的身后拖着数以万计的粗大树根,每一个树根上都是一张人脸,而最大的人脸则长在了树干的正中,是一个紧闭双眼的美女女人。 见多识广如姚不惑者,也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什么怪物?” 圣祖撞开了天然山,转身就走,她已经快要完全压制住飞琥的神魂,再也无法容忍自己的身躯不受控制。 就在此刻,树木上的女人脸‘醒’了过来,发出阴阳怪气,抑扬顿挫,怪异绝伦的恐怖笑声。“我终于还是出来了!小子,你还是没有封住我!咦,那边的怪物是圣祖那个婆娘吗?” 圣祖听见声音,扭头一看,双眼同时变成碧绿色,乃是完全抑制住了飞琥的表现。“须须?你竟然也没死?” 须须老祖发狂地一阵大笑:“你也没死!?”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笑,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东边奔去。 …… 风解饮跪在大殿中一动不动,面对祖师,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任何举动都显得幼稚。他只需要跪着,任由祖师来评断自己的举止即可。 祖师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让风解饮起身:“去吧,回到风魔岛上去!李宏马上就要出来了!” “李宏?” “祖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出来吗?” 地仙之祖没好气地回道:“要不然呢?你准备去帮他一把?” “不……不敢!”风解饮没有起身,反而把头低得更深了。“祖师,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出手解决了他?” 地仙之祖的淡淡一笑:“解决一个人简单,利用一个人却难。李宏乃是可造之材,浪费了岂不可惜?你忘了,十年前若不是他,解缘刀你们能取得回来吗?” 风解饮最不能容忍的不是李宏实力比自己强,也不是李宏在自己面前的狂妄,而是祖师对李宏的宽容和大度,以及莫名其妙的欣赏。 不可否认,风解饮很嫉妒。“他可是道门历劫转世的道士,会给咱们带来大的麻烦的!” “你是在质疑本尊的决定吗?”地仙之祖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吓得风解饮立刻趴伏在地,动弹不得。 “行了,去吧!不要跟李宏正面相争,你不是他的对手。让他来四圣岛见我,这就是你的任务。” 风解饮再不敢执拗,跪伏着,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了大殿。他还是不明白,李宏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祖师如此另眼相待。 风抚琴等风解饮离开后,这才从屏风后现身。屏风是祖师的至宝,可以挡住一切法术,凭风解饮的道行,自然远远不能看破屏风的玄机。 “祖师,李宏出山,若是把风魔岛砸了怎么办?” 地仙之祖忍不住笑了:“不会的。他若真砸,就让他砸了吧,贫道会让他赔的!” 风抚琴跟着祖师笑了起来,没再多问什么,就此告辞了祖师,往风魔岛而去。她有种预感,李宏见到祖师后,会有一场大战,因为两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更多的却是不同。 李宏在地底十年磨一剑,他可不知道地仙之祖和风解饮关于自己的争论。更不知道苍茫山道士为了抢回祖师祠,邀约了道门五宗的同道齐聚在风魔岛外不远处。 他此刻左手握着紫玉碗,右手捏着通天蟾,面前一字摆开三座宫殿,依次是天然宫、百卉宫和祖师祠。此外,十二位身穿金甲的扶熙族古神战魂威风凛凛地站在左右,只等李宏一声令下,就要斩破虚空,撕碎禁制。 十年过去,端木幽兰的容颜越发动人,她的碧玉簪也早已经进化成了接近仙器的至宝,此刻只在她的发髻上闪着亮光,跃跃欲试。但很显然,今天轮不到他出场。 裂心站在李宏身后耀武扬威,作为李宏面前第一红人,什么天悬、金莲老君还有徐似都得靠边站。 村姑半碗水露出专注地神情盯着李宏,脸上带着笑意,想的却是怎么讨好端木玉兰。“只要她松口,没准我可以当个二房什么的,也未可知。” 徐似看在眼里,冷哼一声:“你白日做梦,休想!”(。) 第二十八章 重见天日 ,精彩无弹窗免费!这十年,李宏潜心静修,借助天然宫中的灵气细细打磨自己的内丹,早已经越过了三境巅峰圆满状态。 天劫未至,因为天上的三十二位道祖找不到他。一来,他身处强大的禁制之中,体内的真元之力无法上达天听。二来,他这十年苦修天然宗的功法,但天然宗没有天上的传承,没有任何一位道祖可以给予李宏顿悟,也无法感知李宏的境界。 所以,李宏以及天然宗这一支是唯一可以修炼到大圆满却不必受道祖约束的修行者。他们的‘祖师’已经从天界陨落,在夺舍李宏的过程中,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随着每一日的境界递增,李宏对于这处的禁制认知也越深,早在一年之前,他就已经有了破除禁制之法,只是因为忙于修炼法器,故而停不下来,这才耽误了。 当初在天然山内,李宏与端木玉兰在地库外的石镜中得了七十多件上佳的法器,如今是发挥了大作用,被李宏逐一炼化,重新淬精,分配给了教中的得力助手。 摔琴更是一人独得十二件,堪称天然宗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这些得了宝贝的教众也是蠢蠢欲动,想要一试身手。 李宏却在犹豫。犹豫该如何破除禁制,因为手中可用的方法实在太多。 “主人,你就看我的吧!”通天蟾一如既往地奋勇争先。 李宏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由你来破禁吧!” 通天蟾欢呼一声,从李宏掌中飞起,七个大阵立刻显露出来,彼此叠加,幻化成一双巨手,李宏身旁的十二个金甲战神也众志成城,做出随时就要冲锋的态势。 片刻后,整个空间晃了一晃,一双大手往前一抻,使劲一扯,果然拉破了禁制,就见空中电光闪动,无数符文流转,一个黑洞越来越大,十二个金甲战神一拥而上,挑、劈、刺、砍,想要稳固这个黑洞。 身后数万通天教教众发出震天的欢呼,金莲老君上前恭贺道:“道祖功法齐天,功法齐天!” 李宏却苦笑一声:“且别急,通天蟾恐怕后继无力,这个出口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话音未落,通天蟾果然开始败退,地仙之祖的禁制实在神通广大,竟然开始调换禁制各处的力量,无数法力前仆后继而来,转眼将那黑洞补足了一半。 李宏扬手扔出紫玉碗,然后放出两道真元,真元磅礴而出,一道射入紫玉碗,一道射入通天蟾。 通天蟾得主人相助,立刻神威大展,大阵幻化的两只巨手力量加倍,终于又撕开了一截黑洞。而紫玉碗更是加霸气,冲入虚空之中,左冲右突,好似一柄铁锤,所过之处,雷霆呼啸,玉石俱焚,禁制就好像精贵的玉器,被它砸得支离破碎。 过了一刻钟,雷声渐息,出口稳固。紫玉碗变回原形,退到李宏手中,李宏随即吐出另外一棵腹内的道木,道木迎风而涨,眨眼长到万丈高下,犹如擎天巨柱一般撑住了这一层世界的天空, 这一刻,几万海外散修不约而同地跪倒,以此来表示对教主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李宏豪气顿生,一招手:“咱们走!”拉着端木幽兰,第一个越过禁制,往上跃起。 风魔岛严阵以待,几百弟子分成三组守住了岛屿的北、东、南三个方位,独独留出了西面。 李宏从禁制中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风魔岛外,西面的云浪之中有一群大道士在耀武耀威。领头一人穿着红袍,正是崖山追天道人。 随着李宏现身,云端顿时炸了锅。 “这个逆贼果然投靠了风魔岛!” “李宏,还我苍茫山祖师祠!” “李宏受死!” …… 李宏冷笑一声,暗道这地仙之祖还真是会利用自己。上一次借助自己之手得了海底冥灵穷发的解缘刀,这一次又利用自己破开禁制的时机来对付道士? 追天道人显得怒不可遏,他上一次被地仙之祖以无上法力拒阻在之外,已经是心有不甘,生了怨气,但始终不认为身为道士的李宏会真地投靠风魔岛。此刻看见李宏在风魔岛现身,两重怒气叠加一处,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李宏,你好歹是苍茫山天机长老,道门的前辈,怎甘如此堕落,来给风魔岛做走狗?” 此话说完,身后数百道士齐声怒吼,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今日可不比苍茫山,注定了是你的葬身之地!就算让你侥幸再次跑了,贫道也要把这风魔岛夷为平地!”追天道人说着话,面前云雾缠绕,霞光蒸腾,显然汇聚了数不清的灵气。 他身后五宗的道士,比十年前聚得还要齐全,而且在闲云野鹤群岛上,众道士们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一次将暂时放下彼此的仇恨,由追天道人作为领袖,集合道门之力,荡平道门在人间所有的敌人。 地仙之祖救下风抚琴时展现的实力,深深地刺激到了道士们,他们数万年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受到了威胁,于是迫切地希望荡平风魔岛。 练墨在云端看见端木幽兰,只觉得她一如从前,甚至比十年前还要光彩夺目,不由得心中一痛。他虽不像白君鹤那样整日把对端木幽兰的爱慕挂在嘴上,但心中对她的眷恋却一点不比白君鹤少。无数个夜晚,他在星空下飞舞,就是为了排遣自己对于端木幽兰的忧思。 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而且跟那个人一样,她也是历劫转世而来的大道士,为道门所不容。练墨几乎可以想象出,端木幽兰和李宏几世之前缠绵悱恻的情景。也正因此,两人才一起轮回转世,再续前缘,生死不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练墨羡慕李宏,更敬佩李宏。但此刻,他的嫉妒心占据了上风,于是终于忍不住第一个跳将出来,要向李宏挑战。 “李宏,你在苍茫山以一人之力对抗百位道士而不败,贫道服你!但你身为大道士,却投效风魔岛,实乃恬不知耻!” 话没说完,三个已经同时放出,这乃是练墨修为的极致。 李宏皱着眉,不予解释,轻轻一伸手,便将对方的法术捏在手中,举重若轻至极。于此同时,更是低声吩咐道:“顶住风魔岛,不要腹背受敌!” 金莲老君、天悬以及裂心几人得令,立刻吩咐下去。 这时候,数万通天教的教众已经从夹层世界来到了风魔岛,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几乎遮盖住了半个天空。 但是人虽多,却有条不紊,行事有度,一望而知是雄兵,而非乌合之众。(。) 第二十九章 无敌 ,精彩无弹窗免费!遁入风魔岛之前,李宏曾与道士们有过一场大战。 没想到十年后刚从风魔岛地底世界出来,又要跟道士再来一场大战。 李宏怡然不惧,独自一人升入空中,接连破开练墨的数个法术,逼到了近前。 练墨没想到十年时间李宏的修为恢复得如此之快,首先在心里就已经胆寒。 李宏挥手劈开练墨最后一道,沉声吼道:“孽障,还不跪下!”一如百年前,前一世的李宏教训徒子徒孙时的语气。 练墨闻言竟然不由自主,双膝一软,被李宏的法力和气势逼得真的跪倒在云端。 齐岚冷笑一声,正要说两句讥讽的话,却冷不防被李宏一把扯住,来到近前。“你也跪下!” 齐岚挣扎了瞬间,也即跪倒。 不仅齐岚无法躲避,与此同时,崔明机也被李宏施法拽到了近前,一样被逼着跪倒。 “你们三个都是我苍茫山的弟子,既然你们要跟我提什么违背道祖训诫的事,那我就来跟你们算一算所谓的道祖训诫!” “欺师灭祖,对长辈不敬该当何罪?” “勾结外道,残害同门该当何罪?” “勾心斗角,内讧分裂该当何罪?” 李宏一字一句,震得天空都在发抖。“你们若不认我这苍茫山的前辈,就别跟我提什么道祖训诫,若是要跟我提道祖训诫,你们就先自裁吧!道祖可没说过历劫转世了,就管不得自己的徒子徒孙!” 道祖们没有想过后代弟子真有夺舍转世的,所以虽然留下那么一句训诫,但并非明确成文的教规。 如果李宏不是苍茫山道士,那自然不受道祖训诫约束,但如果承认李宏是苍茫山道士,那么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齐澜三人的前辈,教训他们也是合情合理至极的事。 而且现在李宏实力占优,自然可以高高在上。 苍茫山三个大道士被李宏压着,动弹不得,羞愤难当。 追天道人知道这是李宏要报苍茫山之仇,红袍一展,在空中迈步:“道友好大的戾气!既然要算账,那就冲着贫道来吧!当初在苍茫山贫道一念之仁,没有下狠手,让你逃出生天,这些年来,实在是懊恼不已,今日正好做个了结!” 李宏闻言长笑几声:“十年前你众我寡,我棋差一着,所幸天不绝我,让我绝境逢生。当年我凭的是手段,你又何曾手下留情过?话不要说得太好听了,今日正要和你一争高下,看看谁才是道门第一人!”说完,身形一拔,升到了高点,数十个鱼贯而出,沆瀣而下,盖顶压至。 追天道人脸色不变,双手急挥,呼呼风响之中,天机算盘尽数放出。 李宏的避开锋芒,让那九九八十一颗算盘子往上冲起,自己却往道士堆里撞去,然后接二连三地炸开,场中顿时有数个道士受伤。 再看李宏,气定神闲,就像摘树上的梨花一般,轻描淡写之间,就取下了十余颗来自天机算盘的算盘子,正拿在手中把玩。 其余的算盘子被李宏吹口气,纷纷滚落云间。 “这是崖山至宝?正好给我紫玉碗进补!”李宏扬手将手中的算盘子掷进紫玉碗内,就听咕咕作响,紫玉碗冒起紫烟,不过三息功夫,就将那天机算盘的算盘子熔融吞噬,消磨一空。 追天道人这才脸色更变,忍不住大喊。“李宏!你敢坏我至宝?” 李宏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至宝?真正的至宝只在天上!”说着话,又把齐岚怀里的,崔明机手里的一齐收缴过来,二话不说投进了紫玉碗。 片刻之后,紫玉碗光华大盛,将这两件至宝也吞了。 李宏的法身泛起精光,显得神圣庄严。“看见没有,从此只有苍茫山紫玉碗一件至宝,其他的都不过是寻常法器而已!还有哪一宗的道友不服气的,尽管取出你们的法器一试!” 语气平淡,但却带着无匹的狂傲。言外之意很是清楚:天下除了紫玉碗,其他道门五宗的所谓‘至宝’,全都是法器而已。 姜明岳和柴存星都不服气,但两人摸了摸怀里的至宝,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动手。 追天道人气急败坏,一抖手中的天机算盘,收回落下云头的余下的算盘子,清点一番,只剩下不到七十颗,看来除了被李宏收走的十一颗外,还有十颗竟然不知所踪。 “好狂妄的李宏!没想到历劫转世之后,你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追天道人拿着残缺不全的至宝,继续催动,看样子他今日是要不死不休。 “没有至宝,道士就不会斗法了?全体道士听令,组阵!杀掉李宏,荡平风魔岛!” 随着追天道人一声怒吼,海浪顿时汹涌高涨,天空立刻风云变色,无数岛屿之上的灵气呼啸着,由涓涓细流汇聚成磅礴湍流往风魔岛聚来。 追天道人说得没错,就算没有至宝,几百个三境大道士合力也足够将天给捅漏了。 端木幽兰见状,再不能袖手旁观,将碧玉簪拔下,往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电光凝聚成型,犹如利刃一般,横劈一刀,将正在汇聚的灵气斩破,瞬间击烂了不少道士的法术。 然而就在这么一瞬间,更多的来自道士的法术已经组合成型,开始发动了进攻。 绿月与琥珀精晶站在李宏的两个肩头,各自采用破解法和逆转法术,开始忙不迭地化解道士们的法力。通天蟾化成一对光翼护住李宏后背,十二个扶熙族金甲巨神左冲右突挡住其余没有来及化解的法术,将李宏护在中央。 紫玉碗泛着炫目的光华,在李宏左掌上掠阵。 李宏似天神下凡一般,威严肃穆,临危不惧。风魔岛上数万散修齐声高呼:“道祖无敌,教主神威!” 李宏的声威一时间惊得风魔岛的诸弟子胆战心惊。 他以一人之力,面对数百道士的狂轰滥炸竟然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实乃前无古人难有来者的壮举,无论风魔岛的门人之前有多狂妄,也自忖不可能做到这般,于是此刻只有心服口服。 风抚琴不住地赞叹:“难怪祖师对他另眼相待、青睐有加!他真乃神人也!” 风解饮脸色苍白,无论他多么不愿意,现在也只能承认李宏无论是修为还是气度都远胜自己。(。) 第三十章 前辈 ,精彩无弹窗免费!道门之所以是道门,就因为其实力超群,从无敌手。 李宏虽然一时三刻立于不败之地,但时间略久,还是无法跟数百个三境大道士相持。 绿月见状,一声令下,通天教的数万教众立刻组成几个大阵,协助教主对敌。 如此一来,李宏立即占据了上风。 追天道人脸色通红,不住地喘气,对于李宏的行止大为鄙夷。“堂堂道门大道士竟然要借助邪魔外道之手来斗法?” 李宏冷笑一声:“这都是我的教徒,什么叫做邪魔外道?追天,你若真有几分胆气,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一番?” 若是十年前,追天道人兴许就应了李宏的挑衅,但今时今日,李宏展现出来的超凡实力令人闻风丧胆,恐怕再没有哪个道士敢于单独接战了。 正在僵持,风魔岛上一阵喧哗,追天道人循声望去,不由得脸色一变。 四个穿着道袍的修行者从云雾中现身,当先一人不是别个,正是他嫡亲的师叔,上一辈崖山的大道士,人称揽月仙道的是也。 揽月仙道的时代比追天道人还早了千余年,不知为何如今竟然还活在世上。 “师……师叔?” 揽月仙道一身素衣,精光内敛,早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旁人看时,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老者,但在道门三境修士的眼中,他却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修行大成者。 “追天,一别千余载,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 追天道人红袍一收,从云端落下,他想起当年在崖山听过的秘辛传言,脸色微变,将信将疑地问道:“师叔,你果真投靠了风魔岛,拜入了地仙之祖的麾下?” 揽月仙道对追天道人的讶异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双手从宽大的道袍中伸出,手指纤细白皙,竟似少年一般。 不光是追天道人,就连李宏也看得一惊,因为那芊芊细指,并非用法术幻化,而是实实在在的娇嫩似婴。除了脸皮是个老者外,这揽月仙道的身体俨然已经返老还童。 “追天,地仙之祖他老人家乃是天界以降第一人,拜入他老人家麾下不假,投靠风魔岛可就算不上了”。揽月仙道一脸的从容,显然早已就预料到追天道人见到自己后会有的反应,当下一捋长髯,不无动情地说道:“算起来,你阳寿已经快及极限。瞧你的样子,虽然修为接近圆满,但却不像要渡劫的光景,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时日无多了吗?” 这是追天道人最忌讳的事情,自从他放弃飞升的念头,大限将至便是一直萦绕他心头的一片阴云。此刻被揽月道人提起,纵然早有预备,追天道人还是忍不住脸色大变。 李宏带着一众教徒,退到一边,且看对方如何说话。 其余道士也分门归宗,隐在云端,场中的氛围变得怪异而且尴尬。 “你也别多心!贫道此言并非是想激怒你。”揽月仙道毕竟是追天道人的前辈,只见他敦厚地一笑,婉言相劝:“你若不愿飞升,却又不想就此与世长辞,不如与师叔我一样拜入地仙之祖的门下,他可授你长生不死之术!你看如何?” “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 追天道人念叨了一句,云端上也有人也念叨了一句。 所有大道士都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句。 揽月仙道看着追天道人,爽朗一笑,又再问了一次:“你看怎么样?以你的修为,地仙之祖他老人家应该瞧得上眼了。” 云端的道士都急了,追天道人乃是所有道士的领头人,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这次围攻风魔岛就成了笑话。 练墨年轻,修为又高,第一个忍不住,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黑影来到近前,高喊一声:“追天前辈,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虽曾是道门前辈,但跟李宏一样,现在都是道门叛逆,他的话怎能相信?凡尘俗世哪有长生不老之术?道士们捉对龙虎,调弄丹砂,养气存精所为何事?为的就是飞升天界,只有上了天,才能长生不老!” 揽月仙道笑而不语,对于练墨这样的年轻道士,他无意拉拢,更不屑于与之争辩。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追天道人产生了影响,因为追天道人阳寿将尽,只有这样的人才懂得延长寿命的重要意义。 果然,追天道人犹豫了,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悟山姜明岳也现身出来,提醒道:“前辈,这恐怕是敌人的缓兵之计啊!” 话音未落,揽月仙道身后的另外一位道士也撤去了伪装,显出真身:“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悟山道士吧?你可认得贫道?” 姜明岳一愣,没有认出对方是何人。 那人脸皮白净,样貌是个四十出头的瘦小道士,与揽月仙道一样穿着素衣,气质恬淡闲冲。 姜明岳还在苦苦思索当中,骆清河却突然惊呼一声:“你是骆成师伯祖?” 其余几个悟山道士闻声,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小个子的道士就是悟山前掌门结玉子的嫡亲师伯,也是骆清河俗世中的祖辈长者。传言中他在四千年前就该遭劫了,可为什么会在风魔岛现身? 不仅是他,随后现身的两个大道士更是惊住了苍茫山和天阙山的所有道士。因为现身出来的正是苍茫山的前代大道士,前一世李宏的师叔以及钱火丹的嫡亲伯父。 “这两个前辈都还活着?”天阙山一个道士不由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面色苍白的柴存星。 柴存星带着天阙山的道士攻打钱火丹的仙山十余年,与钱火丹结下了不解深仇,如果钱火丹的伯父仍在世间,那么如果被他得知了柴存星的所作所为,他会作何感想呢?幸亏钱火丹不在,否则他真有可能立刻就跪倒哭诉,求请相助。 四个道门大道士同时现身,足以证明地仙之祖的实力,所谓缓兵之计的说法顿时立足不稳。 李宏在虚空中站立,冷眼旁观。这四个大道士都是他的旧相识,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遭劫,反而不老不死地活在了风魔岛。李宏对地仙之祖不仅愤恨,也很好奇,他很想知道地仙之祖是如何让这些道士突破了阳寿界限的。 “追天,我们都是道门前辈,绝没有哄骗你的意思,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悟山大道士骆成逼退了姜明岳和骆清河,苦口婆心地劝道。 追天道人在空中露出痛苦的表情,云驾连连后退,真的举棋不定起来。 下一刻,四位前辈大道士齐齐转身,朝着李宏作揖笑道:“我等末学后进,拜见前辈先贤!” 场中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李宏虽是前一代的苍茫山天机长老,但顶多与追天道人同辈,无论如何也当不得眼前这四个老道士口中的‘前辈’二字。 练墨反应最快,脸色一黑,喃喃自语道:“难道,苍茫山天机李宏也是更前代的道士历劫转世而来?”(。) 第三十一章 强邀 ,精彩无弹窗免费!道门五宗的道士曾经都以为李宏就是前一代苍茫山天机长老转世而来,却没有想过一个近代的大道士从何处能学到历劫兵解之法呢? 须知这样的法术早在亘古洪荒之后便失传了,除了道门早期的大道士,后世无从学起。 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前一代天机长老李宏其实也是历劫转世而来,究竟转了几世,只有李宏自己心知肚明。 下一刻,另外一种奇怪的想法突然在不止一个道士的识海中冒出:李宏和端木幽兰是道门唯二的历劫转世者吗?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存在? 一念及此,数个道士开始彼此打量,相互间充满了猜测和怀疑。 李宏长身而立,虽然讶异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但全无畏惧之色。现在他的身后跟着数万通天教教徒,手中更是握着数件至宝,实力超群,就算道士们知道自己转了不止一世也无伤大雅。 揽月仙道瞥了一眼方寸大乱的追天道人,胸有成足地一笑,然后毕恭毕敬地对李宏笑道:“不瞒前辈,我等四人乃是奉了地仙之祖的懿旨来请前辈叙话的!” 李宏微微摆手:“我与地仙之祖没有交情,也不奢望在人间永生,没有必要叙话。不过请四位转告地仙之祖,他这风魔岛地底的所有海外散修如今都是我通天教的门徒。人,我都带走了!” 李宏对地仙之祖的底细充满了好奇,所以现在气势是言不由衷,以退为进。他知道,自己拒绝两次,对方或许就会心急,自己露出马脚。 但是李宏显然还是低估了地仙之祖的意志和实力。 苍茫山前辈道士李占玄欺身上前,朝着李宏一拱手:“前辈别来无恙!”这话听着别扭,因为李宏前一世投入苍茫山时,这个李占玄乃是‘前辈长老’,但如今得知李宏乃是更早的道士转世,所以李占玄不得不执后辈之礼,所以行事上难免有几分荒唐之感,言语上不得不前后矛盾。 李宏微微点头,看到李占玄,他也想起自己前一世在苍茫山修行的旧事,难免心潮澎湃。“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 李占玄露出一脸沧桑之意:“是啊,谁能想到前辈竟然是前代大道士托身在苍茫山?当年贫道看着前辈在苍茫山锋芒毕露,大放异彩,心中着实羡慕,现如今才明白像我等区区凡夫俗子,是羡慕不来的。” 李占玄自称‘凡夫俗子’,语带讥讽,李宏听出来了。但李宏同样听出来李占玄语意中的无可奈何,于是也眼望远方:“大千世界,变化无方,即便是道士的眼睛也未必能看得通透。很多事,又岂是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占玄微微一笑,颔首唏嘘道:“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时候咱们道士会自以为站在天底下最高的山峰上,足以睥睨天下,然而其实眼前还有一座高山,不仅更高,而且常常会让人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感,它明明在眼前,咱们却看不见。”李占玄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前辈,地仙之祖老人家有请!请吧!” 他的话说得与揽月仙道一样客气,但语气却显得不容置喙,引得李宏不快。 李宏一侧身,看着面前云雾中隐身的数百大道士,冷笑一声:“道门五宗几百道士都奈我不何,你以为凭你们区区四人就能请得动我?就算你们是道门的前代道士,一人抵得过十个道门三境大道士,你觉得够分量吗?” 揽月仙道大咧咧地一笑:“莫说只有我们四个,就是再有四十个我们也绝不是前辈的对手,但邀请前辈的不是我们,而是地仙之祖他老人家。他老家人若是雷霆一怒,后果就……算了不说了,前辈请看。” 李宏顺着揽月仙道的手指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魔岛外隐隐绰绰竟然结起了数十层法阵大网,将方圆百里的天空与海面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绿月在李宏的身后,不由得脸色微变,因为这法阵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威力绝大,她已经尝试着放出了几道法术,全都石沉大海,毫无用处。 李宏却毫无惧色,反被对方激起了义愤,朗声道:“区区法阵困得住我吗?”说话间,通天蟾的光华四射,做出随时可以飞天遁地而去的架势。 现在的李宏,手握通天蟾和紫玉碗,又有天然宫和百卉宫压阵,肩头站着琥珀精晶,身后跟着绿月和数万教众,确实底气十足。 苍茫山的李占玄大笑两声:“前辈误会了!这个法阵自然不可能拦得住前辈您!可是你身后的几万散修呢?你能带着所有人安然离去吗?地仙之祖老人家早有吩咐,若是前辈你不听从懿旨召唤,那我们几个老东西就只能滥杀无辜了。想来我们几个老虽老了,打狼可能不行啦,但是捉几只小鸡还是力所能及的!” 李宏没想到通天教的教众竟然成了地仙之祖威胁自己的把柄,不由得哑然失笑,觉得对方小瞧了自己,更小瞧了道士的冷漠。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还是真的道士吗?真做得到舍下几万教众而无动于衷吗? “你威胁我?”李宏脸色渐渐转冷:“你以为我真会在乎吗?” “前辈,你在乎!”揽月仙道微微一笑。他与李占玄轮番上阵,唇枪舌战,企图说服李宏。 揽月仙道笑盈盈,比之前还要恭敬有礼:“地仙之祖他老人家说了,其实前辈你一定对他充满了好奇,巴不得去见他。但前辈的打算想必是以不变应万变,心里的算盘肯定是最好逼得地仙之祖老人家现身,这样前辈您就更能灵活应变,从而立于不败之地。至于说用这几万散修的性命来威胁前辈,其实也不过是在前辈的好奇心上再加一点筹码。这样一来,无论前辈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无奈,最后还是跟我们走一遭的好,省得真的动起手来,撕破脸皮,有所误伤,结果大家不欢而散,多有不便,岂不扫兴?前辈您说呢?” 话音未落,四周的大阵发动,风云变色。绿月见状立刻下令组阵,没想到通天教教徒的大阵还没组起来,便被周围的法阵击散。 李占玄高呼一声:“前辈千万不要心存侥幸,地仙之祖他老人家的道法齐天,真的是无人能敌啊!” 李宏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天下无敌法!”(。) 第三十二章 圈套 ,精彩无弹窗免费!洪涛跟着左存青在空中飞遁,时不时地扭头望向风魔岛的方向。 远处天空中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光华,以及若有若无的雷声昭示着风魔岛的上空正有一场鏖战。 道士们比众人预计得还要着急,早早地就开始了攻打风魔岛的战役。 方圆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云里,岛上,海中都有散修在关注。 离得远、法力低的,只能借助一点蛛丝马迹推测大战的激烈。 隔得近、又有些法力的,则能互通有无。这些人已经在第一时间发觉战斗停止了。 左存青吐吐舌头:“这些道士打架,惊天动地,跟咱们这些小修行者完全不同。说到底,咱们还是凡人,只不过比普通人厉害一些。” “左兄言之有理!”洪涛心里记挂的还是摔琴和禾木,虽然他越来越觉得无论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和动机,都有攀龙附凤的感觉。 “所以啊,咱们这样的修行者就该跟普通人一样生活。追求什么长生不老那是大道士们的事,飞升紫府乃是三境修士的理想,改天换地是教主、真仙们的世界。咱们只是风里的沙子,浪里的浮萍,不起眼得很。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借助风力飘得更高更远,怎么在浪里上下翻滚,荡得更欢更快……你说是不是?” 左存青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洪涛才会跟着他离开黑竹岛上路了。 起初洪畴一门心思地想着挣些宝贝,买通风魔岛,然后追随摔琴。可是一路上左存青的话却似有若无地改变了洪涛的心思。是啊,以前的修行者都按照一个模式生存:修炼,提升,炼宝,准备飞升渡劫。 然而,修行者虽众,但百人之中才有一个可以修入三境,千人、万人之中才有一人可以侥幸飞升。余下的修行者苦炼一生,到头来万事皆空。 可以说飞升只属于极少数的幸运儿,已经是注定了的。既然如此,普通修行者们,为什么不能按照普通人的方式生活?人间逍遥几百载,也是顶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关于李宏那一番关于飞升真相的话,已经在五湖四海传开,道门以外的修行者无论信与不信,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拿这件事当成自己修行惫懒的挡箭牌。久而久之,信的人就越发地多了。 “洪兄请看,那边薄雾中的就是猴儿岛了。咱们在猴儿岛南边的等着,很快会有人加入咱们。等人手够了,咱们冲进去,杀了猴儿岛上的婆娘,然后转手把这岛屿卖出去,就是一大笔灵石入账……” 洪涛也不是什么好人,闻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担心猴儿岛岛主的修为厉害。 左存青忍不住笑道:“洪兄放心,这猴儿岛的岛主是个女修士,除了有一口厉害之外,别无长处。我就是想到此节,所以才邀约了五位道友同来,保证万无一失。” 洪涛点点头:“不知道这岛主有没有什么师门?可别杀了她,结果捅了马蜂窝。” “洪兄思虑深远,为人谨慎,果然有干这一行的天赋。”左存青率先落云,朝着降去。“放心,这个岛主的师门只是海外很小的一个门派,不足为惧,更何况无尽洋大得没边儿,他们到哪里找人报仇去?” 洪涛闻言遂放心下来。心说:“反正买家也没见过我,我更不是领头的,只要左存青不被人识破,自己就是安全的。” 等了不久,果然又有三五个修行者分别来至,其中三人是剑修,两个人是修炼元气的。 左存青与几人都很熟稔,给彼此介绍,然后大致说了说岛上的情况,就开始催促众人:“事不宜迟,买家三个时辰后就到,咱们动作快些,麻利一点,想来半个时辰就能攻破此岛了。” 七个人呼啸一声,按照刚刚定好的计划开始行事。 洪涛刚一临近猴儿岛,就听见岛上猿声一片,而且海岛的海岸线上全是高大茂密的森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未等他细想,左存青就开始了攻打,然而进展却全不如意。传说中猴儿岛岛主修为平平,最多只有相当于道门第一境第三阶的修为,但是左存青与另外两人的飞剑却被岛上的猿猴们轻易击退,根本无功。 洪涛也赶紧放出飞剑相助,结果同样地无功而返。几人又接连放出黑烟、雷火以及冰霜等法术,也是皆莫能助。 正在僵持,岛中一道亮红色的红霞往场中一卷,左存青邀来的帮手中立刻有一人毙命,栽落云头。 剩下六人惊呼一声,转头就走。左存青脸色苍白,喊道:“事有不协,诸位先散去,若是不死,咱们老地方碰面!”说完,拉着洪涛往西南面飞去。 “哎,失手了,没想到猴儿岛岛主的修为竟然突飞猛进了……” 洪涛气喘吁吁,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浑身真元激荡,通体发热。“左兄,你们上一次什么时候来探的猴儿岛?” 左存青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说道:“也有七、八年没来过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对于修行者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没道理,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啊。” “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咱们的容貌?”洪涛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总是显得谨小慎微。 左存青哈哈一笑:“洪兄勿惊,我有地方藏身。干咱们这行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我背后有很强大的势力,不然买岛、卖岛的事如何做得下来?” 洪涛点点头,他早料到左存青不是单干。 两人一路飞奔,黄昏时来到一片奇怪的海域,海水泛着黑光,海面上零星散落着数个小岛,给人阴森恐怖之感。 “这是哪里?” “洪兄务怕,这是你登入极乐世界的地方!” “极乐世界?”洪涛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左存青的圈套。 左存青将洪涛往前一推,一股奇怪的力道从一个幽暗的山洞中冒出,扯住了洪涛,让他动弹不得。 “不好意思了,洪兄!原本想着拿下猴儿岛,先带你享受快活几天再带你来这里,可惜猴儿岛没攻下来,你又如此胆小,所以只好提前了。”左存青英俊的脸庞上显出阴邪的笑容。“别抵抗,你很快就会没有知觉了。” “你!”洪涛脸色大变,暗自后悔,怪自己不该轻信于人。“你一开始就打算害我!” “没办法,你孤身一人,正是尊者需要的。”左存青耸耸肩,正要转身离去,身后一团红云快如奔雷,眨眼即至。 那红云一卷,将洪涛救下,放出一道电光来取左存青。左存青大惊,猝不及防之下,被那电光打中,一头栽倒,生死不知。 洪涛吓得脸如土色,看时红云中显出一个女子,生得绝美,但浑身杀气。 “看你认得我师妹摔琴,特来救你一救!”女子一脸肃穆,右手一团火光瞬间化成万千道,蓬勃而出,朝着那漆黑的山洞打去,顷刻后,山洞内鬼哭狼嚎,似有千军万马奔腾。 “这是什么东西?”红衣女子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三章 客气了 ,精彩无弹窗免费!“别看了,我是红剑修罗,听说过吗?”红绸受不了洪涛偷偷摸摸打量自己的眼神,冷冰冰地说道,一股杀气自然散开。 红绸万里远遁而来,就为了寻到李宏,让他帮着自己解决体内杀气过重的隐患,却鬼使神差地遇到了洪涛,最后临时起意出手救下了他。 也是洪涛命不该绝,在他跟左存青攻打猴儿岛的时候,红绸隐去身形,躲在附近,看出了猴儿岛岛主人的底细,因为跟那岛主人有些瓜葛,这才出手驱赶了一群宵小。 左存青毫不恋战,拖着洪涛就走,但一股杀气在他体内涌动,被红绸逮了个正着。红绸看出左存青心存不轨,想着洪涛是摔琴的旧相识,这才赶来。她哪里知道洪涛跟摔琴有过几面之缘不假,但却不是什么好缘,更算不得朋友。 洪涛被红绸喝止,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说道:“红……红剑修罗?那个……那个圣火教的执法?” 红绸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算你还有点见识!” 洪涛倒吸一口冷气,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海外遇到这个煞星。 说起来,红绸在十几年前圣火教席卷神州的时候,于凡人中的声名如日中天,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洪涛这种三、四流的小修行门派的小人物,自然对红绸是高山仰止。 更何况,圣火教灭了黑山剑派满门,洪涛跟圣火教实际上还有一些血海深仇,自然了解过圣火教中的厉害人物。但这些年来,洪涛早已经变得圆滑,也看透了当初黑山剑门的做派的和底细,现如今对于报仇之事,是绝对没有这个心思的。 红绸并不知道洪涛心中正在思绪翻滚,她只管盯着黑漆漆的山洞,忍不住蹙眉。“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回禀修罗前辈,我……我也不知道,都……都是左存青那家伙想要暗算我,这才带着我来到此地的!” 红绸冷笑一声:“你自然不可能知道了!走!跟我进去看看!” 不容洪涛反应和反对,红绸一扯他的衣领,提着他纵身化成一团红云,往山洞里掠去。 山洞中灵气流转,浓郁得化不开。 天地间已知的十七种灵气在这山洞中竟有十种之多。灵气虽然是最纯粹的能量,但却拥有物、能二性,浓郁到一定程度,就是普通修行者也能轻易感知,并且对普通修行者也会产生类似物质一样的阻滞作用。 红绸的杀气化成的红色剑光,如利刃尖刀一般划破这些阻滞,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中间数次有大团奇怪的灵气涌出,幻化成千形万状的怪物,朝着两人扑来,吓得洪涛脸色如蜡。但看红绸,却是一脸冷静,毫无畏惧,无论出现的是什么,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向无敌。 等深入了十里有余,洞窍中传来奇怪的响声,似乎是水滴,又像极了有人敲打石壁。 红绸一乐:“看来这里果然有怪物。” 洪涛想起之前山洞里传来的千军万马的声音,不由得胆战心惊,几次想要提出不愿进洞,但红绸做事雷厉风行,不容置喙,哪里有洪涛说话的份? 两人在电光中横冲直撞,不久后就来到一处洞天。看时,洞天广大非常,当中更是荧光四散,半昏半暗之间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洞天。 洪涛还没说话,红绸率先一反常态,惊呼一声,扯着洪涛就走。 洪涛慌忙中一瞥,依稀看见一个怪物横卧在洞天的一角,身形硕大无比,长满了触角,各种怪异绝伦的形态不断在眼前浮现。 洪涛吓得赶紧闭上双眼,但奇怪的场景还似和走马灯一般地在眼前晃动。不仅如此,耳朵里竟然传来了魅惑而怪异的声音,说着令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红绸眼疾手快,电光迅猛,然而却还是稍微晚了半步,被那怪物的一股奇怪力度扯住,动弹不得。 “去!”红绸娇喝一声,将红剑放出。那红剑在空中一晃,化成百余把大小飞剑,排列得整整齐齐,好像一队士兵。紧跟着,飞剑阵发出轰鸣声,开始朝着那怪物铰去,一场大战随即爆发。 …… 道门的道士们被风魔岛突然出现的四个道门前辈用法阵阻挡在外,不得不退去。攻打风魔岛的行动自然不得不再度受挫。 追天道人似乎被老道士李占玄几句话扰乱了心境,进退维谷,患得患失,早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勇猛刚强。 当年得知自己飞升无望后,追天道人当机立断,决意入世。此乃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反正长生无望,那便要活得精彩。然而李占玄的一番话却给临近油尽灯枯的追天道人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户。即便不飞升,他也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面对生死突变,即便是自以为看穿看透的人,也难免如追天道人这般瞬间失据。如此一来,道门的战力大打折扣,旦夕之间又成了一盘散沙。 …… 李宏将自己的通天教徒安排在风魔岛南边不远处的落樱群岛,自己则独自一人随着李占玄以及揽月仙道等老道士,往四圣岛去了。 既然地仙之祖想要见自己,那就见一见。 端木幽兰和绿月说什么也要跟着,却被李占玄拦阻:“两位仙子留步,地仙之祖他老人家说得清楚,只想见李道友一人,两位就不要为难老朽了!” 李宏劝住二人。“你们带着教徒在此稍后,就算是地仙之祖,他现在想要留住我也不容易。若是事有不协,我会立刻使用遁法回来这里。” 风魔岛的法阵不仅击退了道士,也的确困住了通天教。李宏不想涉险一战,那样很可能会损失不少教徒,得不偿失,还是自己去见地仙之祖才是上策。 风抚琴和之前逃走的风解饮也跟在身后欲行。曲杨急忙闪身来到风抚琴身边,两人十余年未见,但情谊仍在。 “抚琴,你可得照看好李宏长老。若是地仙之祖有什么异动,我们可就全靠你了!” 风抚琴微微一笑,也拉住曲杨:“曲长老放心,我识得轻重,在祖师面前一定会替李道友周旋的。” 两人相视一笑,曲杨带着苦意,风抚琴则带着无奈。 一行人飞遁迅猛,不大工夫就到了四圣岛。 等落云上岛后,早有八个童子匆忙忙赶来迎接,口中齐齐喊道:“恭迎道门李宏前辈大驾,请移步圣祖堂!” 李占玄、风解饮还有揽月仙道闻言无不面面相觑,露出怪异绝伦的神情。 地仙之祖什么时候对外人这般客气了?(。) 第三十四章 怎敢相提并论 ,精彩无弹窗免费!风解饮在风魔岛上学艺逾千年,亲眼见过不少道门的三境大道士前来投靠。 绝大多数的大道士只要确有真才实学,那祖师还是会客气地接纳。至于极少部分能达到功参造化境界的,祖师才可能会亲自接见一次,但大部分也只是在风魔岛,极少数能来到四圣岛的。即便有个别大道士,祖师会高看一眼,也无非在四圣岛的随便一处大殿中接待。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隆而重之地在接见,则实在是前所未有。 不仅如此,八个童子如此客气地奔来相迎,也极为不寻常。 风解饮心头泛起酸气,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李宏的修为与见识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对于李宏也算是服气了。但是祖师如此礼遇他,还是让风解饮忍不住嫉妒起来。 李宏冷哼一声,大踏步地跟着童子前行,竟然没把眼前的一切当回事,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让风解饮恼怒。 其实不光是风解饮,其他几个老道士心中都有些不悦。他们当初来到风魔岛时,地仙之祖顶多见了一面,劝慰了几句了事,跟李宏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最关键的是,李宏的态度倨傲,似乎对地仙之祖十分不屑。这是对风魔岛的挑衅,也是对风魔岛上所有人的挑衅和嘲弄。 李宏并非无礼之人,但他在地底世界看到地仙之祖的所作所为,对他已经有了成见。加上这一次风魔岛使出巨大的法阵困住了通天教教徒,与自己似敌非友,自己被迫前来相见,所以自然没有好脸色。 他一人快步行走,将身后的风解饮等人远远甩开,跟着童子走进了一处古朴庄严的大堂。 大堂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更没有雕梁画栋的虚浮之气,但高大宽敞,气势恢宏。还没走到近前,便已经有一股威严之气逼近眼前。 等进入其中,更是有无数说不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李宏在大殿中踱步,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法力流动,让自己心旷神怡,整个人,无论是法体还是神魂都放松下来。 大堂中有一座高大的雕塑端坐其上,四周有数不清的小雕像,众星捧月一般将大雕像捧在其中,显然是祖师的坐像以及他的弟子。 除此以外,偌大的殿堂中只有一副巨大的对联,上面写着: 日月交辉与天地齐寿,阴阳合瑟共四海同庚。 横批:仙福永享 “好大的口气!”李宏忍不住说了一句,但心头却涌起一丝佩服之意。敢如此明目张胆跟道祖叫板的人,天下除了地仙之祖恐怕也再无旁人。 毕竟道门三十二祖就是名义以及实际上的‘天’了。 李宏的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发笑:“道友对我祖师的丹青不满意?”虽然是笑,但是其中蕴含的敌视和蔑视却很明显。 李宏争锋相对,半步不退,食指指天:“贵祖师的丹青如何,我不做评价。就他的口气而言,未免太过猖狂。” 对方冷笑一声,声音极低,显然是极力压制住了自己心头的恼怒。“我听说你曾经在苍茫山之巅说出天劫不过是道祖夺舍弟子的勾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天上的道祖也不过如此,我家祖师怕是比天上的那些道祖强上十倍,他的口气就不是猖狂,而是太谦逊了!” 李宏放声大笑。“道祖再不堪也是道祖。道祖们言德品行如何,那不是你我可以非议妄断的。贵祖师自拟为天,那就得拿出像天一样的实力来,派出你这么个小虾米,有什么用?” 李宏的口气不客气,也是想尽快激出地仙之祖。他转身后紧跟着又淡淡地一笑,对着眼前这个留着黑髯的中年人说道:“地仙之祖既然想要见我,还请速来!若无要事,请放我通天教教徒离开风魔岛,不然……” “不然如何?”那中年人终于忍不住,脸色变得绯红,显然被李宏这般狂妄不羁的表现给激怒了。 “不然,我就砸了你这四圣岛,砸了你这祖师雕像!” “你敢!”发出声音的不止一人。不知道何时,那中年人身边又多了一人,是个留着黑髯的年轻道人,身材颇高,手里握着一柄奇怪的镰刀,与当初李宏在冥灵穷发之地失之交臂的颇有几分相似。 李宏更不答话,身形一晃已经瞬移开去,等下面两人看清时,李宏已经骑在了地仙之祖雕像的脖子上。“快不快去请你们的祖师,否则莫怪我翻脸无情!”李宏作势要劈,吓得下面两人脸色苍白,若干万年来敢骑到祖师脖子上的人,李宏当真是第一个。 留着长髯的中年人强压怒气,缓和语气:“道友莫急,祖师派我兄弟二人前来接待,他老人家很快就会出来了!” “哼!你们二人又是何人?” “贫道乃是祖师亲传弟子五风子,这位是我师弟乌追风。”眼见李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五风子再不敢跟李宏争锋相对,若是现在圣祖堂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自己的责任。李宏虽然可恶,但祖师出来后自会收拾他,自己犯不着担上罪责。 “亲传弟子?”李宏看了一眼圣殿外的众人:“跟风解饮他们也是师兄弟?”李宏对于风魔岛的传承十分不解。风魔岛的弟子众多,路数也很奇怪,眼前两人的修为和阳寿明显要远超风解饮,所以李宏才有此一问。 五风子露出不屑的神情,瞥了殿外的诸人一眼:“他们?离登堂入室还早呢!几个道士是从道门来投奔祖师的,这辈子都没机会成为亲传弟子了。风解饮?天赋虽然不错,但是心性不稳。只有风抚琴,再修炼个几百年,或许够资格称呼我们为师兄……” 五风子说着话,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而且每次提到地仙之祖时,他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神往、崇敬之意,让李宏心生厌恶。 这个地仙之祖竟然比姚不惑还要会蛊惑人心。 “李宏,不要以为你是前辈道士转世,就能高人一等,在祖师面前,你什么也不是!”年轻一些的乌追风用一种故意平淡的语气劝慰道:“祖师瞧得起你,请你来圣祖堂相见,这是你的荣幸,还是不要不识抬举的好。我若是你,就乖乖地下来,恭敬地等候,只要祖师一高兴,你能得到的好处将远超你的想象。” 李宏忍不住大笑:“你们可真是两条好狗!我连飞升长生都不要了,你们的祖师能给我什么?” 乌追风的性子明显比较平和,闻言也不生气,而是淡淡地说道:“你这一世的法身还年轻,离身死道消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你敢如此口出狂言……忘了追天道人了?他被李占玄一句话就扰乱了心智,你觉得自己比追天道人如何?” 李宏脸色微微一变:“追天道人?论法力,他不足我的两成功力,轮修为与见识,他不足我的一成功力,你怎敢拿他与我相提并论?”(。) 第三十五章 青睐有加 ,精彩无弹窗免费!五风子和乌追风都没想到李宏竟然狂妄如斯,当下不由得同时脸色大变。因为李宏不仅神情倨傲,而且手中一团法力涌动已经起来,显然是真要将祖师的雕像斩断。 五风子是师兄,他可担不起这个重责,怒吼一声,顾不得身在圣祖堂,闪身朝着李宏扑去。 李宏自然不是真的要斩断地仙之祖的雕像,而是想试试眼前两人的修为如何。以他的神目观看,两人的神魂坚固,似乎都有五千年以上的道行,若真是如此,那这地仙之祖没准还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李宏对地仙之祖的好奇之心已经快要超过了厌恶之情,可惜这个地仙之祖始终都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来,所以李宏打算先收拾了他的两个弟子,逼他现身。 五风子早就憋足了气。 祖师吩咐在圣祖堂接见李宏就已经让他和乌追风心头大感憋闷,所以一见到李宏,就忍不住在言语上嘲讽两句,以此来宣泄心中的嫉恨,没想到李宏牙尖嘴利,比自己还狂妄。自己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被李宏逼得不得不动手。 既然要动手,那就让你好瞧。五风子打定主意,不留后手,瞬间将自己最拿手的绝招尽数使将了出来。 五风子道号‘五风’,并非空穴来风。这五风都不是尘世的风,而是超凡脱俗的,,,和。 李宏识得厉害,知道这五种风术虽然无形无质,但都能吹动修行人的神魂,甚至能够影响天道规则,当下也不敢过于托大,将唤出。 小小的‘器符子’临危不惧,不慌不忙,瞬间就解除了五风子的智风、厌风和哀风三风,惊得五风子脸色大变。 难怪祖师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他果然实力超群。乌追风看出师兄有些力不能逮,张口一喷,放出,比那来去公的‘湮’‘灭’二气还要厉害,但凡扫过之处,无论是法力还是物质,全都湮灭无踪。 李宏扬手一晃,紫玉碗光华一闪,将眼前数不清的湮灭风力尽数吞入腹中,紧跟着一扭头又将五风子的衰风和断壁之风收走。 刹那间,大堂中寂静无声,犹如一切都没发生过。 李宏喝道:“还不下去!”将通天蟾往下面一砸,五风子被一股大力一撞,在半空站立不住,翻身栽倒。 通天蟾来了兴致,更不停歇,竟然直直地继续飞落,作势要将五风子砸成肉饼。 乌追风举手来擎通天蟾,紫玉碗见状立刻一翻身,将他之前放出的吐出,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两个师兄弟瞬间落入险境。 李宏正在得意,突然身后一道微风不知不觉来到,开始轻轻拂动自己的法身。 李宏大惊,不仅自己没有觉察到这道法术的逼近,连琥珀精晶也没有反应,显然这道法术高明至极。李宏身在圣祖堂,不敢大意,急忙召回两件至宝傍身。 通天蟾在刚飞到半空,却被一只大手握住,立刻动弹不得。 李宏大怒,皱着眉头,继续驱动通天蟾。 通天蟾连续放出五次光华,企图撕破虚空而去,都未能成功。李宏来了脾气,正要吐出胸腹中的一根道木,那大手一松,通天蟾终于得以返回李宏手中。 再看时,大殿中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定了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容貌精奇的老道人,正气定神闲地看着李宏。 他的右手洁白无瑕,半截衣袖挽起,显然正是他刚刚握住了通天蟾。 李宏动念间,瞬移来到老道面前,细细打量。不用说,以此人的气度而言,他就是地仙之祖无疑了。 果然,五风子和乌追风两人同时跪倒,叩首山呼道:“恭迎祖师法驾!” 祖师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暴戾,反而温和地一笑:“起来吧!你们两个啊,修炼了六千多年,还是斗不过他,看来终归还是不得其法啊。” 两人闻言不敢起身,砰砰地磕头。 这一幕让李宏更加反感,显然这个地仙之祖御下极严,是个口蜜腹剑的家伙。 祖师似乎看穿了李宏的心思,爽朗地一笑,轻轻一扶,将面前的两个弟子抬起:“你们不要再叩头了,弄得本尊好像是个御下极严,铁血无情之人。这位李宏道友已经在心头暗笑老朽了!” 李宏一惊,但随即镇定,开始用法术封锁自己的识海。 五风子和乌追风各自脸色一红,还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虽然修炼了六千年,但这位李宏道友九世为人,累修经年,自然还是比你们强一些,没什么好难过的。”语气依旧和颜悦色。 “是!”五风子毕恭毕敬,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嚅嚅喏喏地说道:“祖师,但是,这个……李宏道友他……对祖师不敬,还请祖师责罚!” 地仙之祖哈哈大笑:“他哪有不敬?我请他来相见,他便来了,这若还是不敬?那天下还有什么是恭敬?”对李宏的态度竟然宽宥如斯。 李宏闻言心中大为疑惑,戒心反而更重,觉得对方一定另有阴谋,想必是以退为进,想先麻痹自己的警觉,然后趁机偷袭。一想到此,李宏对地仙之祖的感观更差,当下没有好气地说道:“前辈留我通天教在此不知有何贵干?今日唤我前来又有什么吩咐?若是有在下可以相助之处,请直言吧!” 地仙之祖的修为的确深不可测,李宏也没有把握能胜他,因此还是先礼后兵。 地仙之祖又笑了两声:“小道友修为登峰造极,天下人人敬仰。老朽也向往得很,所以特邀一见。小道友不必有什么戒心,等老朽和你说完话,就放你和你的教徒离去,决不食言!” “哦?”不知道为何,李宏的心绪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升起一股寻根问底的好奇心,于是忍不住追问道:“我那些教徒可都是你地底世界之人,你不打算追究吗?” “他们以前是风魔岛的人不假,但如今已经是你通天教的人。你既是通天教的教主,他们自然都由你来做主了!老朽要那些人来做什么?”地仙之祖迈前一步,伸手拉住李宏:“小道友这边请,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省得被这些家伙扰了雅兴!” 说完,地仙之祖带着李宏突然消失,留下五风子和乌追风在原地面面相觑。两人怎么也想不到祖师会对李宏亲和至此。 等他们走出圣祖堂,李占玄几人都围上来。他们在殿外也看到了斗法,但斗法来得快也去得快,又因为斗法双发的手法都高明至极,根本不着痕迹,所以他们不清楚底细,只知道祖师在最后关头降临了。而当祖师降临时,众人早就跪倒在殿外,不敢张望,故而一概不知,分外好奇。 风解饮脸色僵直,他对祖师的态度最为捉紧。 五风子倨傲地冷哼一声,脸色不善,扬长而去。 李占玄知道乌追风性子比较敦和,于是拉着他:“怎么样?李宏被祖师制服了吗?” “制服?”乌追风露出无奈的神情:“祖师对他简直青睐无比,我看这下就算是大师兄也要失宠了!”(。) 第三十六章 传承的不只是记忆 ,精彩无弹窗免费!面前是一望无尽的大洋,姚不惑对这片大洋并不陌生。但是此刻,他的心头却涌起十分陌生的感觉,似乎自己从此要可以征服这片无尽汪洋,成为大洋的主人。 这显然是个错觉。姚不惑知道自己的心境是被眼前的两个巨大怪物影响了。 圣祖巨大的身躯翻滚着,在延绵无尽的沙滩上伸展开来,她的迷离的双眼射出精光,照到万里以外。 她的身边是一颗高大怪异的巨树,也在打量着远方。 两个从远古时代走来的怪物正在踌躇满志,计划着度过汪洋,前去讨伐风魔岛。 “两位前辈,跟风魔岛有什么过节吗?”姚不惑一直以来的疑惑就是为什么这些老家伙都跟风魔岛过不去。之前的旦夕真君,后来的非常真君,包括全能教的教主都在有意无意之间提起过风魔岛,似乎那里是所有修入至高境界的修行者的最终归宿似的。 转念一想,姚不惑也就释然了。 天界固然去不得,飞升不成的修行者自然归于地仙之祖的管辖,是这个道理吗?姚不惑拿不准。 圣祖的话不多,一路行来,除了偶尔跟须须老祖说两句之外,一直都是沉默。虽然沉默,但她杀人如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姚不惑看得皱眉,但却阻拦不住,只能命令岳勤吩咐下去,让教徒们组织凡人离开圣祖行进的路线。 圣祖三番五次地盯向姚不惑,似乎对他的言行不满,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须须老祖此刻正在海岸线上徘徊,时不时地飞到空中,隔三差五地越过圣祖粗大的身躯,来来回回,像是游戏,显得欣喜若狂。 “没有过节就不能去看看?”须须老祖漫不经心地说道,算是回答了姚不惑的问题。 姚不惑干咳两声,微微笑道:“两位前辈修为高深,自然是没有不能去的地方,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圣祖终于忍不住,用飞琥的声音说道:“你的好奇心太重,说明你的野心不小!” “回禀前辈,在下是有些小小的野心,但绝对不大!”姚不惑从容不迫地回道:“我只想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度,里面都是凡人,国度之外的事情我一概不感兴趣!” “你这个凡人的国度有多大?包括天包括地,包括我和圣祖吗?” 姚不惑没想到须须老祖这么擅长思变,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这个说辞中的取巧之处。 “自然不敢!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姚不惑裹起红袍,飘到半空,朝着西面张望。“好像有人来了!” 须须老祖一笑:“不用说,一定是这条大蛇的族人,赶着来向前辈致敬了!”须须老祖的天然宗如今都在风魔岛,所以神州之上已经没有她的传承。但圣祖不同,中原还有不少妖族,而且真是圣祖的传承。 让人谈虎色变的圣祖在须须老祖的嘴里就是一条‘大蛇’。圣祖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发作。这个长得像树一样的家伙法力不低,圣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她,更何况,圣祖的计划中须须老祖还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身后跟来的,的确是妖族,而且是姚不惑的老相识。 圣祖皱着眉,轻哼的了一声:“是耄耋真君的传承,这支妖族,道士不像道士,妖怪不像妖怪,真是妖族的耻辱。” 万宝仙和来去公脸色铁青,身后跟着十余个最厉害的妖王。他听到了圣祖的议论,于是沉着声音说道:“圣祖前辈安好!贫道万宝仙有礼了!” 圣祖慵懒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没有理会万宝仙。 万宝仙略显尴尬,讪笑一声:“圣祖威名远播,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被妖族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万宝仙谨守礼法,无论圣祖搭不搭理自己,都先来了一通恭维。 紧接着万宝仙话锋一转:“然而圣祖之躯安眠在无道原内,乃是上古之时圣祖与道祖之间的约定,如今圣祖出世,固然可喜可贺,但贫道乃是道祖传承,职责在身,虽然自不量力,也得来过问一声……” 话没说完,被须须老祖打断了:“你这个小妖怪真是聒噪!道祖人呢?人家都在天上呢?人都不在了,还死守着他们的教条做什么?而且道祖那群道士的教条都是为了管理你们这些留在人间的,可怜的传人的,你就那么傻吗?”须须老祖猩红的双眼冒着怪异的亮光,盯着几个妖王不放。她这话说得在理,却忘了自己也是一宗宗主,也留下了不少教规来管理自己的传人,说到底,同样也是为了最后能用后代弟子的身躯来给自己进补。 这一次圣祖撞开天然山,放出了须须老祖,她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朝着海边赶来,无非也是为了奔赴风魔岛,取回天然宫和自己的传人。没了门人后代的滋润,她这身躯也支撑不了几百年。 圣祖冷哼一声:“本尊是被全能教教主唤醒,无道原的禁制也是他破开的,你要执行道祖的遗命,找他去吧!与本尊无关!再要纠缠不休,莫怪本尊翻脸无情!”话音未落,一股吞天没地的气势放开,刮得一众妖王在半空站立不稳。 紧跟着,圣祖一声怒吼,放出雷霆万钧的威势,仅凭这吼声带来的力度便将面前的汪洋大海掀起滔天的巨浪,一波赶着一波往前奔涌而去。 姚不惑在半空中被这股声浪一震,浑身立刻战栗不休,方才知道圣祖的法力之高,深不可测。 万宝仙也被这法力激得内丹停滞,知道自己与这位从远古洪荒存活至今的妖族至尊祖先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是道祖之命不可违,识海中无数前代的记忆和斗志更是翻涌起来,怂恿着万宝仙上前。 直到这一刻,万宝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传承并不只有记忆,竟然还有一股代代相传的意志。这股意志虽然不是清晰的思维,更算不上什么实在的力量,但却一代一代累积下来,潜伏下来,只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 无数代的万宝仙都有一个共同的意志:保护无道原,镇守无道原中的圣祖。但这些前代万宝仙逝去后,生命消散,神魂无踪,同样带走了畏惧与退缩的情绪,只把最坚强的斗争的意愿不断加强,并保留下来。 这股意志此刻在万宝仙的识海中爆炸,冲昏了他的头脑。万宝仙的真气冲冠而出,灌注他的全身,将他的双眼也变得猩红。 来去公大吃一惊,他从没见过万宝仙露出这样狂热的神情。“老万,你怎么了?” “战斗!我要战斗!”这是万宝仙失去神智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十七章 早被识破 ,精彩无弹窗免费!广凌和广泽兄弟十年来难得地齐心协力,竟然将须弥剑宗打理得增增日上,声望渐隆。 道门南宗的小道士们,几乎都依附在须弥剑宗的附近,包括所谓的灰山道士。 十余年来,天下各种大小门派互相倾轧,尽管没有了道门五宗的掣肘,但神州大地上修行门派的数量反而大大减少。 整个南方大地,除了崖山,须弥剑宗,南明离火剑宗之外,只有一个新近崛起的龙门剑宗还有几分威望。其他的剑宗、修炼门阀几乎都销声匿迹了。 创世教在收割凡人信仰的时候,也顺便收拾了不少小门宗,在不知不觉间就聚集起了巨大的力量。 无道原的群妖们十年来也在须弥剑宗容身,与广凌、广泽兄弟相处甚欢。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妖王白春和黑通天都跟广凌,尤其是广泽交情深厚。 用白春的话说:“没想到做人的也有做得这样不错的,配得上我这样伟岸正直的妖王!” 广凌是谦谦君子,一笑了之。广泽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厉害角色,他指着白春笑道:“你这孽畜,我这样的人品给你当朋友实在是太浪费了,将来让你给我当坐骑得了!” 每次广泽说这样的话时,白春都急得拿火尖枪去捅广泽。 但这十余年来,广泽刻苦用功,修为大进,不仅自家的剑术修为层层升高,他又擅于交际,于是还从万宝仙和来去公那里学了不少本事,尤其精于分化身的修炼,如今已经练成了不少类似来去公那蒲公英一般的分身。 这一日圣祖来到海边,万宝仙和来去公带着十余位妖王迎了上去。 广凌自打众人离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在须弥剑宗的山巅上坐立不安,于是找来兄弟商量。 广泽的脸比以前更黑了,闻言啐道:“兄长,你就是这样一个磨磨唧唧的性格,既然不放心,咱们杀上去,若是能帮得上忙,咱们就帮忙。若是帮不上忙,那至少将他们带劝回来!” 广凌闻言深以为是,笑道:“还是兄弟你杀伐果断,做事坚决,咱们这就走!” 兄弟俩带着七、八个须弥剑宗弟子中的佼佼者,驾电光往东赶去,距离海岸尚有二三十里地时就看见天边红霞一片,风云际会,海浪滔天,似乎有争斗。 再往前飞遁了十余里,终于看见一群妖王正在苦斗一条山脉般伟岸的白色巨蟒,立刻猜到那是圣祖。 两兄弟毕竟来得晚了,还没赶到近前,早已经有五个妖王被圣祖一口吞下,顷刻间身死道消。 再看万宝仙,已经发身长大,通体****,批毛带发,双目通红,哪里还有一丝恬淡平和的道家气质? 他身后的妖王白春和黑通天嘴角都有鲜血,显然已经受伤。 “快!他们恐怕不是对手!”广凌轻呼一声,发动了遁法。 万宝仙这群妖王当然不是圣祖的对手。圣祖一路行来,虽然因为姚不惑的关系,少吃了很多人类,但实力一直在恢复当中,此刻吞下五个五丹妖王后,法力更加高强。除了被前代意志驱动的万宝仙还能坚持以外,其他的所有妖王都跟圣祖僵持不过一个回合,基本上一个照面,不是被吞,就是身受重伤。 白春自来不信邪,尤其看到姚不惑在半空冷眼旁观后,更是怒发冲冠,发起蛮来,撒开火尖枪,使出法天像地的神通,朝着圣祖撞去。 法天像地的神通会带来远超本体的法力,足以开山劈石,然而白春的法相在圣祖硕大的身躯面前仍然小得可以被忽略,他虽然抽瞅准了一个机会一枪刺中了圣祖,但是圣祖仅仅微微一扭动就消除了这一枪带来的轻弱的酸麻感,就像是被一只小小的蚊子叮了一口而已。 紧跟着,圣祖的一条气浪打来,便将白春撞得口鼻歪斜,几乎晕倒。 黑通天比白春修为更高,为人也圆滑世故得多,通常这样的情况他是不会上前苦战的,但看到白春几乎被圣祖缠住,于是不得已也冲了上去。这十几年,两兄弟形影不离,早已经结成了生死情谊,别看平时嘴上不说,但为了白春,黑通天愿意冒险。 然而,面对圣祖,无论是一百个白春还是五十个黑通天都不值得一提,两人一前一后被圣祖的拳风扫到,几乎落云。 广凌和广泽在同一时间发动瞬移的遁法,却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眼前一黑,几乎晕厥,然后迫不得已从虚空退出来,面露沮丧之意。 广泽捂着脑门,暗道晦气,但他知道兄长的修为,不至于发动不了遁法。“怎么回事?” 广凌嘴角也渗出血水,无奈地摇头:“方圆百里的虚空都被巨大的力量给堵住了,虽然不是禁制,没有完全封死,但为兄只能勉强撕开一条细缝而已,想要破开这样的虚空当真千难万难。” 不得已,两兄弟只好带着几个弟子继续驾剑光前行。 姚不惑作壁上观,却也看得心惊肉跳。来去公和万宝仙的修为自不必说,就是白春和和黑通天这样的妖王放到一般的修行者中去,也已经非同小可。姚不惑自忖对付十来个白春这样的妖王不成问题,但若想要像圣祖这样,举重若轻,胜似闲庭信步般就斩落六丹甚至七丹的妖王,那就万万做不到了。 偏偏圣祖在对敌时没有一点花俏的架势,几乎连法术也不用,就是驱动身躯,放出拳劲,便足以打得敌人全无还手之力。 姚不惑在半空被拳风扫得东倒西歪,若不是偷偷借用了一些圣火的力量,他都无法停留在原地。 须须老祖倒是站得稳如泰山,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这条老蛇,在地底睡了十几万年力气不仅没变小,反而更强了!当真是奇事一件!姚不惑,我看你干脆跟着这条老蛇好了,她估计比你之前的主子厉害多了!” 姚不惑不急不怒,淡淡一笑。他知道须须老祖指的是非常真君,虽然须须老祖没见过姚不惑与非常真君在一起,但仅仅靠气味,须须老祖就能猜到姚不惑跟非常真君混在一起的时间不短。 非常真君原本就不是姚不惑的主子,所以姚不惑绝不会因为这样无聊的言语挑衅而动怒。 “不说话?”须须老祖与姚不惑有点别样的亲近,因为她跟姚不惑的传承归根结底都来自于旦夕真君。但是须须老祖早就自立门户,所以无论是对旦夕真君还是对非常真君,她都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好感,所以她还是忍不住继续讥讽道:“旦夕真君那个老东西除了教会了你圣火的修炼以外,就没教给你一点其他有用的东西吗?一团可以提取力量的火焰,有什么狗屁用处?” 姚不惑闻言大惊失色,他原自以为厉害的保命手段,没想到早就被须须老祖给识破了。(。) 第三十八章 草还丹 李宏没想到地仙之祖会将自己带到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眼前的景致飘逸而淡雅,几洼清泉随意地摆放在碎石青草之间,汩汩地冒着水。 清泉旁不是奇花就是异卉,色彩明快,气味芬芳。有一些就连李宏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天空的颜色蓝得刚好,云朵的数量凑巧是双数,无论是竹林小舍,还是漫步林间的仙鹤或者麒麟都出现在极其合适的位置,使得无论何时何地,从任何角度看出去,都是一副美丽绝伦的画卷。 李宏一言不发跟在地仙之祖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李宏总觉得眼前这个清瘦古奇的老道体内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花卉的奇香配合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檀香味道,使得李宏犹如置身仙境。 “你觉得仙界应该是这样的吗?” 地仙之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李宏心生警觉,同时涌起一股不悦之情,在这个老头儿的面前,或者是身后,似乎自己没有什么心事能藏得住。但明明自己没有感应到任何法力的波动,他是怎么探知自己识海的?就连琥珀精晶也没有是好反应,除非地仙之祖的修为还远在器符子上。 不可能,器符子乃是道门前代大贤,无限接近飞升,与飞升后的旦夕真君本体相比也不遑多让。比起道祖就算有差距,也应该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地仙之祖的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比三十二道祖更高。这是李宏坚定不移的信念。 “不要胡思乱想,老朽只是随便一问。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觉得天界就该如此!” 这句话不仅没有打消李宏的疑虑,反而新添了戒备。 “我也没有飞升过天界,如何知道?”李宏淡淡地说道,他在期待自己这句话能引出地仙之祖更多的议论。 果然,地仙之祖突然停住脚步,等了李宏片刻,等李宏走到身边后这才和蔼地说道:“老朽听说小道友这一世转生时曾经跟一位从天界落凡的道友有过争斗,那位道友最后魂飞魄散,在他消失之前,难道没在你的识海神魂之中留下点什么?” 李宏恍然大悟,原来地仙之祖感兴趣的是旦夕真君的元神。 既然对旦夕真君的元神感兴趣,看来地仙之祖跟旦夕真君恐怕有过交集。而且李宏立刻想到,地仙之祖下一步应该就会拿出一些足够珍贵的东西首先引诱自己,以换取自己的回报。 李宏正在狐疑地仙之祖到底能拿出什么可以让自己心动的东西,地仙之祖突然微微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宏跟上,随着地仙之祖转过一片桃树林,然后走入一片樱花林,三五步后,樱花林消失,面前显出一片光怪陆离的光带彩缎,犹如围墙一般,将一片氤氲堵在中间。 然而浓郁的灵气围也围不住,忍不住地往外奔腾,只是那么一瞬间,李宏就嗅到了全部十七种灵气的存在。不仅如此,还有好几种不属于灵气范畴,但与灵气接近的特殊能量蕴杂在其中。 地仙之祖一马当先,笑呵呵往前走去,穿过了光晕,消失不见。“小道友,快跟上,莫错过了万年难得一遇的吉时!” 李宏胆大心细,未作丝毫迟疑,也学着地仙之祖的样子缓步走过了光幕,没有丝毫触感,连眼前的场景也没有明显的变化,自己就已经置身在一片奇异的环境中。眼前的景象延续了大约三四息的功夫,然后逐渐消失,赫然被一片白色的雾气取代。 仔细看时,白色雾气中有一棵金光灿灿的宝树正在熠熠生辉,枝叶招摇着往上生长。 “小道友请看,可认得这宝树?” 李宏仔细打量,只觉得这树虽然生得灵异,但叶片有巴掌厚薄,叶片比蒲扇还大,然而新结出的花骨朵却比针眼还由北往南一圈,花骨朵的颜色从红色渐变成紫色,呈螺旋换不断上升,乍一看五彩缤纷,绚烂多姿。细细一看,颜色渐进有序,层次分明,毫无驳杂之感。 再一细看,宝树的形态还在改变之中,似在震动,又似旋转,更似滑动。只不过无论哪种形态,都显出勃勃生机,让人耳目一新。 “这神树好像似曾相识!”李宏隐隐感到面前的宝树与自己体内的道木有几分相似。 “岂止是似曾相识!”地仙之祖的笑意确认了李宏的猜测,他走上前,伸出手抚摸在树干上,同时露出满足的神情。“小道友在我风魔岛地底竖起来的撑天巨树,与我这宝树相比如何?” “大有不如!” “那我这宝树和天然山自成世界相比又如何?” “尊驾这树更显神奇!” 地仙之祖点点头:“我这宝树已经培育了十二万九千九百九十年,到今日终得圆满,小道友有缘啊!”语气意味深长。 李宏看着宝树发呆,突然眼前恍惚,似乎从宝树上结出了手臂粗细的果子来。 “此乃草还丹,又名大蟠桃。”地仙之祖似乎知道李宏看出了端倪,于是娓娓道来:“人人都尊我为地仙之祖,人人都说我是天界以下的至尊,人人都想要投奔我的风魔岛,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草还丹?”李宏突然明白了。 “不错!草还丹正是长生的秘诀。”地仙之祖满脸笑意,看向李宏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我那些弟子人人都吃了这草还丹,所以可以常驻人世。原本道门三境修士只有阳寿三千载,但服了我这草还丹,可以延续一万寿数。可惜,这味草还丹始终还差了一点东西,不能真正的长生不死” 李宏一惊,觉得地仙之祖的眼神有异,下意识后退。却被地仙之祖一把拉住:“纵然是差一点,但今日小道友有缘,遇到宝树大成之时,若是在此刻服了草还丹,至少可增十万年的寿数。”说着话,衣袖一扇,从树上取下一枚果实,洁白无瑕,灵华内敛,香气扑鼻。 “小道友,请!”地仙之祖语毕,不问可否,直接伸手将那果子往李宏口中塞去。 李宏立刻意识到对方有所图谋,恐怕什么请吃鲜果之类的言语不过是托辞,其中必有玄机。心中一动,于是一催内丹,就要反抗。哪里知道身体一软,内丹虽然还在旋转,但集结起来的真元,却全数散尽在四肢百骸当中。 再要挣扎,已然不能。地仙之祖原本柔嫩的双手立刻变得铁钳一般,死死箍住了李宏。李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将一颗果实灌入口中。那果子入口即化,满嘴芬芳,化成一股热流进入了李宏的法体。 下一刻,李宏的神魂一颤,失去了意识。 地仙之祖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修行者的时代 这是半身国这个月以来出生的第五个婴孩,也是第五个女孩。 欧阳南在半身国住得越久,越不想离开,甚至都要忘记了外面的争斗,忘记了自己的决心,以及自己对李宏的期待。 “也许做回凡人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欧阳南时时会这样想。然而,每当这样的惫懒情绪出现时,半身国就会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撒手人寰,就像是专门在提醒欧阳南一样:凡人虽好,可惜寿数太短。贪恋红尘固然不可取,但若活得久一些,传承有序,世界或许会大为不同。 欧阳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距离圣人的标准更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是欧阳南却绝对是一个在逆境中能够坚忍不拔,在安逸之中能够警醒奋进的人。他反来叛去,所为之事无非就是能活得久一些,并且在活着的时候能保证自己在绝大部分时间内可以舒畅自在。 所以,他始终没有放弃,也坚信投靠李宏会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于是他从未放弃,经过数年的努力,霓裳终于在这一天说出了实情。 “我虽然是身神教的探子,但我其实不是为姚不惑做事的!”霓裳的容貌一如从前,依旧美艳动人,但她的身边,自己的丈夫却已经开始满鬓白发。这才短短二十余年,两人的差距就开始显现了。 长久平淡的生活让霓裳感到满足,同时又新生了别的不满。 “如果我的丈夫可以修行,跟我一起常驻人世该有多好!”这是必然要面对的问题。凡间的生活有各式各样的美好,但无论何种美好都将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美好总是有期限的。 到了这个时候,凡人就会开始探寻可以长生的办法,于是修行又成了必经之路。 这是一个奇怪的循环,如果修行太久,修行者会向往凡人的世界。然而,凡人归根结底还是想要涌入修行者的世界。 起初,霓裳觉得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余生会是极为美好的事,但是人的贪恋让她开始排斥终结:她希望心爱的人与自己永生相伴,想要看到自己的子孙长大成人,然后自己的子孙再一次开枝散叶。所以,她开始怀疑当年那个跟自己定下契约的人所描绘的美好世界到底是不是那么美好。 而且,二十年过去了,自己做下的承诺已经实现,跟那个人的契约也已经消散,手上代表契约的红色印记也早已经消失无踪。 “你到底是谁?”欧阳南意识到事情的古怪。 “早在我加入身神教之前,我遇到了一个修行者,他给了我一颗仙丹,告诉我,只要我服下那颗仙丹,即便不修行,也能存活一千年。而作为回报,我只需要加入身神教即可。他曾经说过,身神教的教主会派我前往天然宗卧底,我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在教主召唤的时候回到教主的身边。” “我当时还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也从没想到会遇见他在加入身神教后不久,姚不惑就让我去天然宗潜伏,一晃就是几十年大概二十多年前,我有一次遇险被他救了,于是我就坠入了爱河,没有一天不想着去找他,姚不惑承诺,只要我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就会让我功成身退,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欧阳南连连点头,他早就知道霓裳是姚不惑派到天然宗打探消息的人。姚不惑是旦夕真君的传承,与天然宗一脉相承,长久以来都觊觎着天然宗的宝物,同时因为受到旦夕真君提供的顿悟,从而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天然宗。 “你遇到的那个修行者是谁?”欧阳南对于霓裳跟姚不惑的关系不感兴趣,他知道给霓裳提供仙丹的人物才是关键。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霓裳如实回答。“我只记得他提过,自己是从海上来的。” “海上来的?”欧阳南陷入了沉思,没过多久,他灵机一动,明白过来。“那个修行者一定是地仙之祖无疑。天界以下,传说中能提供长生之法的只有地仙之祖。如此想来,早在很多年前,地仙之祖就已经开始布局中原。” 欧阳南站起身来,朝着霓裳微微鞠躬:“多谢你!我终于明白了,留下半身国的人根本不是姚不惑,而是另有其人!” 最近二十余年,半身国出身的婴孩十有八、九都是女孩,而且出落到十余岁时,各个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丽不可方物。这些年,虽然没有外来求亲的队伍,但半身国每半年都会集中组织一次,将这些年轻女孩送到外面,婚配他人。 “这些女孩子的后代一定也是女孩,而且生育能力很强。”欧阳南做出了自己猜测,脸上随即隐隐地露出难看之色,他明白了半身国存在的意义。 这世上一定不止一个半身国,半妖的数量也必然远超常人的想象。 这些半妖的血脉十分稳固,生得又美,只要送到人间,自然会十分抢手,各地的领主、王公权势之辈必定会争抢不休。如此下去,不用很久人间就会有相当数量的半妖后代,并且不具备修炼的潜质。 “可是,正常血脉的人毕竟还是占多数,而且能够修行显然是一个优势。地仙之祖如何保证这些半妖能够稳定持续地延续下去呢?”欧阳南辞别了霓裳,踏上了寻找李宏的道路,同时也陷入了更深次的沉思,有太多谜题,是他无法立刻想明白的。 “半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欧阳南一面思考,一面纵起云,开始往东方赶去, 刚飞过一片平原,欧阳南忽然觉得自己的云驾有些不稳,以为有人偷袭,但注目一看,四周并没有修行者。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天地中游离的灵气数量在减少。准确地说,是当年道祖留下的灵气嵌段在逐渐减少。不得已,欧阳南只能运转更大的法力,从最基础的五行灵气里提取自己需要的成分,来支持自己的云驾。 欧阳南心头一紧,他有一个预感,修行者的时代快要结束了。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快找到李宏,将这一切,包括自己十年来看到与听到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他。 “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修行者!”这是欧阳南的信念。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新蛊术 无疆黑荒没什么修行者,也没什么灵兽。 自从印木堂占据了印木山之后,四周一向都很平静。 但是这天,印木山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一群穿着灰袍,形容怪异的人类走进了印木宗的势力范围。 经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印木宗的势力逐渐壮大,主要是有不少蛊族的青年后进加入了印木堂。而原本的三个蛊族基本融合,新形成的白蛊堂最后也易名为三蛊堂,已经发扬光大。 自称风魔岛主的怪人乌冶之真是一个天纵奇才,他在蛊术方面生就异能,经过十余年的刻苦专研,他终于在最近又新发展出了一种厉害的蛊术。 蛊术比起传统的道门法术有很多可以取巧的地方,虽然操纵起来更麻烦,受到的限制更多,威力也不见得更大。但借助蛊虫,很多高超的手段可以相对容易地被修为较低的修行者所掌握,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也变得更加唾手可得。 乌冶之将风术与蛊术结合在一起,发明了不少新的法术,但是风术本身极难掌握,而且乌冶之始终心存警惕,不敢将风术随意传授外人,所以这十年来,乌冶之发明的新风术,并没有广泛传播,反而是最近半年来,他新创造的蛊术如雨后春笋一般四处开花结果。 有了蛊虫和许多道具的帮助,修行者只需要很少的法力,就能实现很复杂的目的。 “起!”一个年轻人口中念念有词,催动怀里的蛊虫发动蛊术。那蛊虫小如芥子,人眼不可见,须臾飞出,贴到一头南荒金刚牛的后背上趴伏。眨眼工夫,蛊虫咬破牛皮,钻入肌肤,大约一刻钟后,身形巨大的金刚牛一声哀嚎,瞬间倒地,化成了血水。 年轻人洋洋得意,看着身边个头比较矮的同伴笑道:“段素,怎么样?我这血融蛊效果不错吧?” 段素啐了一声:“好好一头牛被你糟蹋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说着,他也念念有词,放出自己的明月星光蛊,亮亮晶晶,嗡嗡作响。虽然有迹可循,但速度极快,顷刻间撞上面前一块巨石,刹那爆开,碎成了齑粉。 之前放出蛊虫杀死金刚公牛的年轻人顿时面如菜色,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段素昂着头,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样,段骆?我这明月蛊的威力不错吧,可是堪比道门的引雷诀呢!” 高个儿的段骆冷哼一声,未置可否,但显然看得心痒难耐。 两人正在说话,身后有人大笑。“两位的蛊术都不错,可惜有伤天干,杀伐太重!” 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见走过来的是不久前来到山中的灰袍人,于是对视一笑,分别露出不屑的神情。 “原来是卡巴长老,怎么?你们曼萨部落的法术比我们的蛊术还厉害吗?”段骆倨傲地问道。 走过来的灰袍人身材虽然不高,但生得十分敦实,小腿尤为粗壮,整体身材显得相当强健,只不过他的脸庞生得实在太丑,只有三分像人,却有七分似猪。倒跟全能教穿白袍的传教士有几分相像。 “岂敢!岂敢!我们曼萨部落的法术只是借用自然的力量,召唤天地中本来就存在的精灵替我们帮忙而已,我们这些法师本身是没有什么法力的,可不敢跟贵部的蛊术相提并论。”说到这,灰袍人轻咳了一声:“不过,虽然我们的法术杀伤力并不大,但却很有用处,比如可以治病疗伤” 卡巴的话说得很委婉客气,倒让两个年轻人不好反驳。 段素顿了顿,笑道:“长老一行人来到我印木山也有月余了吧?你们的事办成了吗?” 灰袍的卡巴摇摇头:“贵掌门不愿意跟全能教为敌,我们被白曼萨部落抢走的土地看样子是抢不回来了!” 段骆摇摇头,走前两步,双手一摊:“看吧,这就是力量的作用。若是你们的法术具有足够的威力,你们曼萨部落就能抢走别人的土地,而不是被人掠夺!” 卡巴苦笑一声,没有分辨,虽然他并不认同段骆的道理,但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残酷。 三人沉默了片刻。卡巴又说道:“不过,我听说天地的灵气正在变得稀薄,修行者的力量在减弱。而且一种奇怪的病毒正在人间蔓延,很快我们曼萨部落的法术就会大有用处的,希望届时我们能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 段骆忍不住大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样的谬论?是你们的先知吧?他巴不得所有的修行者都变弱,这样你们这些凡人就有机会翻身了?别做梦了,你没看到我们印木宗的实力越来越强吗?门中的入室弟子最近十余年,哪一个不是修为猛进?灵气变稀薄?中原神州的灵气再稀薄能比这无疆黑荒还稀薄?” 段素也笑了,然后拍了拍卡巴的肩膀:“长老,你想得太多了!你还没听说的吧?最近乌冶之大长老研究出了一种新的蛊术,威力无穷啊!怎么看,修行者都是越来越强,怎么可能变弱?” 一提到乌冶之,卡巴脸色大变:“那个乌长老?我的天,我听说,他是在练习复活死人吗?那那怎么可能?” 最近十余天印木宗的弟子都在南南北北四处搜寻尸体,据说就是给乌冶之修炼新法术提供材料。 卡巴的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山谷内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吼声,起初零星稀落,随后越来越整齐,并且壮大,只不过声音的质感干瘪、苍凉,显得空洞没有生气。 紧跟着,是地动山摇的行军声音,山谷的边缘开始出现黑压压的人群。 卡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是真的?真的复活了死人?” 段骆和段素露出得意的笑意,但仔细一看前方,也忍不住毛骨悚然。 一队队或者残缺,或者杂糅,或者拼凑而成的身体,正张牙舞爪地从远方冲来,很明显这些身体都是经过修补的尸体炼成,然而却与寻常僵尸极为不同,因为这些尸体相当灵活,速度极快,并且不怕阳光。 不仅不怕阳光,而且反而似乎十分喜欢阳光。 领头的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竟然是一个巨人的身躯配上了金刚牛的脑袋,他的肩膀上扛着泛着暗红血色的巨斧,正在咆哮。 骑在三尾沙蝎背上,身形仍旧只有家猫大小的乌冶之,快速地从山谷底下冲上来,然后连声大笑:“本岛主真是个天才,这样伟大的蛊术都被我创造了出来!只要有这群不腐金尸大军掠阵,踏平风魔岛指日可待!”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不死不休 最伟大的道祖开辟了紫府天界,在那里,据说可以长生不老。但是每隔若干万年仍需要更换一副**。 在人间,不能飞升的修行者们各显其能,也创造了各种可以长生的方法。 圣祖选择了长眠。 须须老祖选择了融合在树木之中,吞噬弟子以延长寿命。 李宏可以转世。 万宝仙都可以传承记忆。 帝晶采用了涅槃的方式。 地仙之祖号称拥有草还丹。 如此种种,在创造长生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在强调一件事:保留旧有的记忆。 然而,就好像在天然山乱石林的禁制中,器符子所说的那样,即便拥有完整的记忆也很难因此判断某个人的存在。拥有李宏记忆者未必是李宏,没有李宏记忆者,也未必不是李宏。 乌冶之没有听到李宏与器符子的对话,但他也在此刻突然明白了这一点。 因为眼前这些曾经是死尸的东西,全都或多或少地保留着生前的记忆,这取决于身体被送来时完好的程度。 新的蛊虫配合乌冶之新的法术,可以再次激活尸体的大脑,并从其中调取尸体主人的记忆。所以每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不腐金尸,只要大脑没有被破坏,都拥有良好的记忆和思维习惯。被蛊虫激活的瞬间,无论尸体的主人死去了多久,却都好像是被复活了一样,生命似乎从此开始新的延续。 然而,金尸虽然拥有记忆,但魂魄已经消亡,所以缺乏情感。乌冶之认为,这样的存在,不能完全称为复活,顶多是比行尸走肉稍好的尸活。 比起僵尸,这些金尸可就聪明多了,不仅拥有知识,而且懂得听从命令。可惜,尸体的识海已经消亡,经脉也已经残破,因此无法继续修行,他们的力量全都来自蛊虫。 “这也足够了!我的蛊虫还在不断进化,他们可以从阳光与雨露中获得力量,很快就能堪比四丹以上的妖王!”乌冶之看着眼前数以百计的强强壮金尸,尤其是领头的那个牛头怪,满意至极。 就在此刻,沐初音骑着自己的神木魁,高高跃起,落到了乌冶之的面前。 金尸不认得沐初音,纷纷露出爪牙,发出嗤嗤的吼声。 神木魁双臂一展,枝叶飒飒作响,然后打开血盆大口,发出更加怪异与凶狠的声音以作为回应,震得金尸们连连后退。 乌冶之长啸一声,止住金尸们的躁动。“这是印木宗的掌门,不得无礼!” 金尸们闻言,竟然懂得礼数,纷纷跪倒叩头。 沐初音眉头微皱,对这些金尸不大喜欢。毕竟堂堂的印木宗竟然使用这些东西,实在有伤体面。 乌冶之讪笑一声,知道沐初音的顾虑,于是提议成立一个金尸门,虽然是印木宗的麾下,但却独立出去,以免影响印木宗的形象。 沐初音连连颔首,算是答应了。“师父快出关了,咱们准备迎接她吧!” 乌冶之脸色一凛:“鱼龙上人修炼了十几年,终于炼化了那几颗内丹啦?”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沐初音这十余年仅凭自己的勤学苦练便攀到了道门三境的修为,这师徒二人一比,高下立判。 沐初音面露不喜之色:“不得无礼!师父出关了,可得由她老人家来定夺是不是攻打风魔岛呢!”沐初音最近一段时间也很焦虑,因为除了曼萨部落的奇怪人类前来投靠以外,从外面又来了不少自称是半身国居民的年轻美丽女子,说是来寻找有缘人婚配的。 三蛊族和印木宗门下的男子都被这些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纷纷想要娶妻生子。沐初音作为掌门,自然不能阻止弟子们的终身大事。可是偏偏女子数量不够,门中弟子为此变得狂热无比。彼此间的抢夺已经越演越烈,眼看就要有失控的趋势。 沐初音已经有打算,准备在鱼龙上人出关后,便率门中弟子前往风魔岛,一来是实现自己对乌冶之的承诺,二来也是躲开眼下的麻烦。 “是!”乌冶之恭敬地点头,他知道这只是沐初音用来劝阻自己不要跟鱼龙上人争持的方法而已。现在的印木宗早就是沐初音做主了。 话音刚落,印木山的山巅上盘旋了数年的红龙发出一声清丽的长啸,瞬间缩小。 大团红色烟霞转瞬即逝。再看时,一个穿着长袍的女修士颀身而立,站在山巅。不知为何,那女修士的身影明明很但隔着数十里地,仍然清晰可见。 沐初音大喜,高呼一声:“师父!” 鱼龙上人捧着已经变成巴掌大小的红色龙形玉佩,抿嘴一笑,然后身形一晃就来到了沐初音的眼前。随着她的到来,山谷附近所有的树木全都倾倒,似乎被狂风吹弯了腰似的,齐齐地朝着鱼龙上人鞠躬。 “恭喜师傅大功告成!” 鱼龙上人一眼看出沐初音的修为也早到了道门三境巅峰,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预示着她的实力似乎还在自己的境界之上,不由得大感欣慰。正要出言赞赏几句,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 鱼龙上人皱着眉头,侧耳倾听,然后喃喃自语地说道:“你们听见了吗?有人在呼唤咱们前往风魔岛。” 万宝仙杀红了双眼,浑身劲力鼓荡,若干万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翻滚不歇。 每一代万宝仙都只能继承有限的记忆,因为识海毕竟不是真的无边无尽。但这一刻,所有有关圣祖的讯息都跳了出来,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无穷的战意。 妖祖必定会希望妖族繁盛,这是一个想当然的幻觉。万宝仙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朦朦胧胧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话:圣祖出世,她会吞掉所有的妖族来壮大自己。对于圣祖而言,她已经可以自我圆满,她不需要任何同类。 圣祖巨大的身躯释放出无穷的力量,万宝仙和来去公带来的妖王损失殆尽,除了白春与黑通天几个之外,其余的都被圣祖吞进了腹中。 万宝仙则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前,被圣祖打得血流满面,却仍兀自不退。 广凌愕然。“万宝仙怎么了?为什么要不死不休?”她三番五次想要冲上去相助,却要么被圣祖的威力击退,要么被来去公扯住。 来去公一脸伤感,惋惜连连。“这是万宝仙的宿命,今天就是他的尽头了!” 广凌和广泽闻言无不扼腕,但是面对圣祖,除了逃命,别无他法。 须须老祖阴测测地笑着,她也看出来今天就是万宝仙的末日。 “听,有人在呼唤我们前往风魔岛!”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一定会再见 圣祖放出雷霆一击,万宝仙巨大的身躯颓然落地,瞬间失去光华,缩小成原本大小。 “一直都有这个声音,它一直都在呼唤本尊,难道你现在才听见吗?”圣祖昂起巨大的头颅,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作壁上观的须须老祖。“声音越来越来越大了,四面八方都是听,去往风魔岛,这是谁在召唤?” 她将万宝仙击成了重伤,却没有心思吞掉他。对于圣祖而言,万宝仙的法力不够精纯,思想过于复杂,并不利于吸收。万宝仙的力量来自于传承,记忆以及智慧。而这三样都是圣祖最不需要的。 圣祖需要的是力量,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既然提前醒来,那就提前把自己想要做的事完成了吧。 一念及此,圣祖巨大的身躯刹那间投入波涛万顷的汪洋大海之中,掀起巨浪。 须须老祖嘻嘻一笑,学着圣祖的声音说道:“你们运气不错,圣祖这老蛇忙着要去干别的事,不然今日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了!至于我嘛,对你们这些人类不感兴趣姚不惑,你不是想要杀掉他们吗?去吧!”说完,她高高跃起,竟然骑到了圣祖的肩上。 圣祖一脸愠怒,但却对圣祖的举动却无能为力,粗大的身躯破开风浪,一往直前,连头也不回。 姚不惑在半空终于稳住了身形,对于圣祖的力量,他也感到了敬畏。但现在不是追杀妖族的时候,更不是歼灭广凌兄弟的时候,他要跟上圣祖和须须老祖,看看风魔岛的究竟。 突然有那么一刻,姚不惑觉得风魔岛和地仙之祖应该曾经与自己发生过某种关联,可惜自己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广凌和广泽看着远去的三人,显得魂不守舍。 “我没听错吧?圣祖的声音和飞琥很像!”广泽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兄长和来去公。 广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感。 万宝仙在来去公的怀中,渐渐恢复了神智,但生命却在不断流逝。 “广泽我们有缘这个六星宝塔传给你了”万宝仙的声音越来越低。“永生应该有多种形式,未必一定要飞升我真希望,整个人间都是我那宝塔中的第六层境地无欲无求,极乐无边” 来去公长叹一口气,他跟万宝仙争了一辈子,但彼此的情谊深如浩海,此刻忍不住也潸然泪下。 来去公知道万宝仙自始至终都将他自己看成是道门的一份子,所以最后时刻宁愿将宝物传给与他投缘的广泽,而不是白春和黑通天这样的妖王。 “生死无常啊!”来去公抹了一把眼泪,谁也没想到万宝仙竟然没有留下传承便就此撒手人寰了。 广泽呆呆地握着六星宝塔,突然动念,喊道:“去阴间!去阴间!我记得摔琴跟我说过,这世上现在有阴间这个地方!” “对!去阴间!”几个人同时呼喊起来,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被已经离开身体的万宝仙的神魂听到。 万宝仙伤得太重,圣祖的力道毁天灭地,击伤的不仅是万宝仙的身体,也有他的神魂。所以身死道消之前,万宝仙的神魂都已经无法显形。 广泽伸手在空中摸了一把,将自己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了万宝仙的魂魄。“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无论这一天是在万年之后,还是亿年之后” 李宏突然惊醒,识海中留下这么一句话。 下一刻,识海中传来天然宫,百卉宫以及祖师祠的感应,这让李宏稍觉心定。再下一刻,自己的与心奇子的连接恢复。再一看,四件至宝分别躺在不远处,紫玉碗、通天蟾、琥珀精晶还有阴阳二气盘全都完好无损。 李宏动念间,将四件法宝收回,然后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正处在一片奇怪的虚无空间之内。 放眼望去,灵气似乎已经凝结成了液体,仿佛触手可得。可当伸手摸去,灵气却又突然消散,无形无质,犹如从未出现。除此以外,世界一片苍白,既无天也无地,茫茫荡荡,虚虚实实。 李宏迈步往前,虽然前方好似全无道路,三丈之外便是虚无,但随着自己步伐的迈进,空无一物的世界却逐渐化开,无论怎样总有道路可走。而且一旦前行,身后的空间便会随即化成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李宏心中一惊,搜寻识海中的所有记忆,可是搜来搜去,对这样的空间,他始终是一无所知。 “难道我在梦境之中!”道门前辈大能可以凭空创造一个梦的世界,将修行者的神魂投入其中。在梦中的世界,一切经历都犹如真实,醒来时,修行者会仿如隔世。 梦的世界是一个比现实世界更低纬的存在,并非大世界,所以它会有一个奇点存在,只要拥有强大的遁法,不能逃出。李宏心念及此,催动通天蟾发动了遁术,他的目的是苍茫山。 一阵炫白的光华之后,苍茫天峰出现在眼前,高大巍峨,紫气蒸腾,霞光瑞霭,一派仙风。 李宏大喜,心道:通天蟾果然神奇,现在自己修为已高,当真再没有任何禁制能困得住自己了。 穿破云海,李宏落在苍茫天峰的山巅,看见自己心爱的麒麟儿正在一片雾气中徜徉,鼻息中进出的都是浓郁的灵气,带着紫色的霞光。麒麟儿的脚下是半人高的万年何首乌,还有荧光闪闪的仙人蔓藤。 往前走了两步,麒麟儿从雾气中跳到李宏脚下,亲昵地蹭着李宏的双腿。李宏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它,然后翻身骑上麒麟的后背。 麒麟儿撒开欢,四蹄一蹬,再一次冲入云海。李宏扭头一看,空中亭台楼阁,轩榭银河,云帔霞带,乃是神仙妙地。又有星辰飞坠,金龙翔舞,百鸟朝圣,胜似人间圣境。 正在欢喜,李宏突然想起一事,那苍茫山颠不是被自己的两座宫殿砸得山脊裂开,几乎断塌吗?自己的麒麟儿不是遭了天劫,早已经石化吗?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虽然犹疑,但眼前的场景栩栩如生,又与自己的记忆高度吻合,一时间真假难辨。 “难道我从一个梦境来到了另外一个梦境?”李宏心中疑惑,又想发动遁法。 前一次的遁法是神遁。李宏动念间,就能去往自己记忆中的任何地方。而这一次使用的遁法是怒遁,可以借助旁人的情绪而遁。 连续使用了三次,李宏却仍在远处,偌大的世界里竟然没有一人发怒。 真真是好一片清平盛世,民善风朴,祥和宁静,竟然没有丝毫争执?李宏开始心生警惕,觉得事情大大的不对劲。 “我想起来了,这里的是我前一世时的苍茫山,那时候五宗正在鼎盛之时。难道我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前一世?”李宏随即摆头。“不可能,我虽有逆转时空之法,但一旦发动,会影响到天下所有的修行者,莫说天上的三十二位道祖不会袖手旁观,就是地仙之祖也会不遗余力地阻止自己。” 纵然在天界无法返回人间,但如果有人胆敢逆转时空,道祖们也一定有办法可以阻拦,不然任谁发动了遁法,三十二祖创造的一切不就灰飞烟灭了吗? 一想到地仙之祖,李宏的心头就是一紧,自己晕过去前的场景立刻浮现出来。“是他,一定是他将我困在了这里!”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回到过去 李宏又发动了神遁,这一次,他想要去的地方是自己第五世时的火月宗。 动念间,眼前一座巨大的火山映入了眼帘。 火山漂浮在空中,时不时地喷出两、三团岩浆与火星,将夜空照得通红明亮。 岩浆喷出后,在空中爆开,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拉扯着化于无形,然后一丝丝的红色元力便顺着固定的路线流向了火山后面的一处宫殿之内。元力流动形成的红色光线,交织成一个穹顶,盖住了整个火山口,色彩明艳,显得美轮美奂。 李宏放眼望去,此刻正是月圆之夜,硕如簸箕的明月放出近乎雪白的光华,洒落在人间,与面前火山交相辉映,形成火月。 火月宗由此得名。 李宏心跳加速,一催脚下遁光,顷刻后来到后山的天涯海阁。 天涯海阁悬停在一处峭壁绝顶之上,犹如一双玉手中捧着的明珠,不仅光彩照人,而且气势万千,俯瞰着天下。北面更有一条银河缎子一般的瀑布飞流直下,远超三万尺。 “我答应过端木要给她重建一座天涯海阁,就是这样的!”李宏大踏步往里走,很快意识到,这一切不应该是真的,因为如果自己真地回到了第五世,为什么这里除了建筑和场景外,却空无一人? 端木她人呢? 就像是回应李宏的疑问,眨眼功夫,天涯海阁外出现了许多穿着淡红色长袍的修行者,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他们仨伍成群,悠闲自得,从李宏面前走过,颔首致意。 “赫连冲!白鲸池……”李宏的识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紧跟着,端木幽兰出现了,她还是保持着现在的样子,穿着白色的长袍,容貌美丽绝伦,气质超凡脱俗。 “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端木幽兰温柔地说道。 李宏甜蜜地一笑,伸手挽住端木幽兰:“你当时的样子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是这样吗?那应该是怎样的?”端木幽兰说着话,眨眼变回了自己第一世的样子,明眸善睐,皓齿胜玉,一颦一笑风流天然。 李宏笑了,自从放下了飞升的执着以来,他觉得现在的时光是最好的。何必要苦修呢,既然有美好时光?何必还要轮回转世呢,既然今生就已经得偿所愿。不如就这样一直活下去罢。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天涯海阁显得硕大,环绕它的道路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没有终结。 李宏越走越欣喜,心想就算这是梦,我也不要醒来。 走了好大一阵子,李宏突然动念,扭头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第一世的样子吗?我带你去看!” 端木幽兰显得很惊喜:“还能回得去吗?” 李宏点点头,笃定地说道:“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咱们一定能做到!” 紧跟着,时光消散,景物飞转。李宏牵着端木幽兰的手,迈开步子,开始一世一世地往回走。 若是乏了,动念间天涯海阁就会出现,由得两人小憩。 若是渴了,琼浆玉液随处可得。 若是累了,麒麟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要是需要的,一个念头,便会出现。 无论多远,点头的功夫,就能达至。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的,就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似乎也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 端木幽兰显得兴致高昂,而且满心欢喜。“我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在这里,似乎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没有了……” 李宏微微一笑,表示赞同。他现在的警觉之心已经淡得快要没有了,因为还从没有哪一个时刻,他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强大无比,简直是无所不能。 “这是你的第二世吗?你穿着道袍的样子挺可爱的……” 李宏忍俊不禁,也开怀地笑了。按照端木幽兰的心意,李宏回忆出了自己第二世的模样,于是眼前出现了一个在玉教外乱跑的小道士。 “咱们还是去看看你第一世样子吧!那是我最好奇的地方,我……”端木幽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也想看看她的样子……” 李宏微微一愣,抓紧了端木幽兰的手,似乎是怕失去她,然后轻轻地说道:“好!” 下一刻,李宏觉得手一滑,端木幽兰终归还是消失了。 李宏大怒,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在这样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里,还有谁能夺走自己的端木幽兰?而且,眼前的场景也不是自己的第一世,而是一片无尽无边的汪洋,海水是黑色的,海浪是凶恶的。 “去!”李宏催动法力,继续尝试着回到自己的第一世。但眼前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无论李宏如何施为,就是穿不破、越不过、砸不烂。 李宏气馁了,想要返回未来。然而遁法也不灵了,他好像被卡在了某个虚空,动弹不得。 “通天蟾,你给我出来!”随着李宏一声怒吼,他才发现自己的器灵根本不在这里。四件法宝都只微微地放光,做出聊胜于无的反应,原来刚刚所有的遁法都是李宏自己发动的,与通天蟾毫无关系。 还好,天然宫与百卉宫跟自己的感应还在。李宏双脚一蹬,想要奔向天然宫,但天然宫的形象在眼前一晃,随即又消失了。 兴许是太生气了,李宏的怒意前所未有地主动传递给了自己的心奇子。冥灵穷发的石碑中,李宏的分化身浑身一颤,立刻觉得手脚冰凉。 这些时日以来,他在这片天地中征战,已经收复了好几个魔尊,只差最后一点功夫,就能一统魔界。可是本体的情绪在此刻传来,让他不寒而栗。“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困得住我的本体?” 一个最擅长查看旁人意识的魔尊随即冷笑一声:“又是道祖那一套开天辟地的手段吧?” “什么开天辟地的手段?” 魔尊嘻嘻一笑,看着李宏的心奇子,露出得意的神情:“咱们这石碑世界哪里来的?外面的冥灵穷发哪里来的?” 李宏的心奇子恍然大悟,猜到了李宏的所在。“他竟然去了那里!?” “不,现在没人去得了那里,应该只是极为相似的地方。”魔尊猜到李宏心奇子的想法,不等他发问,继续笑道:“靠自己的力量是出不来的。” …… “靠自己的力量是出不来的……通天蟾还在你的体内,不要急……”李宏从心奇子那里得到这条讯息,立刻心平气和下来。 通天蟾还有第三种遁法,叫做借遁,可以借助附近别人的遁术。法宝一动,法宝的主人便可借助那人的遁法与那使用遁法之人一起飞遁,而那施法之人自己却毫不知情。 李宏不知道在自己能感应到的区域内会不会有人发动遁法,但他只剩下这种方法,唯有一试。 “走!”李宏在心中默念一声。这一次遁法发动之后,终于产生了效果。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他不是风魔岛岛主 这一次,李宏终于觉得到自己脚踏实地了。那种迷幻的感觉随之消失。 李宏蹙着眉,觉得刚刚的经历像极了一场梦。 重新经历过去的几世,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李宏却很确定那不是梦,因为识海中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一切。 更像是一场幻境,但那也不是幻境,因为李宏甚至从那个世界带出了一团跳动的灵气,正是来自天涯海阁外的银河飞瀑。 李宏决定暂时放下对刚才经历的探寻,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庙宇,庙宇的门口坐着一个苍老的道士,正在打量自己。 “你从那里出来的?”老道士的声音无精打采,微微抬了一下头,以显示自己已经观察了对方很久。 李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两步,尝试着运转内丹,驱动至宝。终于,紫玉碗和通天蟾的器灵有了反应,这让李宏心里大定,风魔岛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而地仙之祖的修为还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 那老道士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道冠却是簇新的,只不过道冠很宽大,却很矮短,显得老道的头很大,形容十分滑稽。 “道长,你刚说什么?” 道士没好气地回道:“我问你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那里?”李宏知道对方所指,但还是反问了一句。 “那里!”老道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李宏身后。 李宏不用回头,一道法术放出,已经看到身后的场景:十八块不同的石碑悬浮在空中,围绕一点,组成了一扇空洞的大门,大门的背后虚实难测,就连光芒不小心掉入其中,恐怕也无法逃脱。 “你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老道双手一摊:“我看见光芒一闪,你就出现了,所以想要确定一下。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思考吗?” 李宏忍不住一笑:“有时候问题看起来简单,但其实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复杂,问清楚一些总是好的。” “什么问题看起来简单,其实复杂?”老道一副看穿了红尘,明白了一切的神情,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宏。 “比如,道友是谁?” 老道士闻言静默了片刻,然后大笑:“是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 “哦?”李宏又走近了两步,但面前传来极强的禁制,容不得他再往前行。“好强的法力啊!” 老道双手平推了一下,示意他在里面也困住了,其实也出不来。“法力是很强,但不是我的法力。我知道你一定是风魔岛的人。” “何以见得?” 老道露出大黄牙,嘿嘿一笑:“因为除了风魔岛的人,我还没见过其他人在这里出现过!就这么简单!” 李宏知道对方是打趣自己,但却不想说破自己的身份,而是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见过多少风魔岛的人!” “很多,很多!”老道站起来,百无聊赖地甩甩胳膊,踢踢腿,显得浑身酸麻的样子。“里面还有很多呢,可惜你进不来,也看不见!” “想要进来,其实也不太难!”李宏说着话,突然迈步,穿破了禁制,来到了老道旁边。“看,我这不是就进来了?” 老道吓了一跳,细细的双眉挑得极高,露出惊诧万分的神情:“你真是风魔岛的人?啊,你真是风魔岛的人!”前一句是疑问,随即却是一句感叹。 “我当然是风魔岛的人,不然怎么进得来?” “不,不,以前来过的风魔岛的弟子,都进不了这个禁制,除非……除非你是……?”老道额头渗出了汗珠,神情由吃惊变成了惊恐。 “除非我是地仙之祖?”李宏忍不住笑道。 “不!你不是!”老道似乎看出李宏没有敌意,放松不少。“你若真是他,我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来到这里,还能穿破这层禁制?” “你到底是谁?”李宏反问道,他对地仙之祖的动机和手段既惊且奇,急于知道一切。 李宏见对方不回答,想起他之前说过里面还有很多风魔岛的人,于是迈步往前。 老道不敢阻拦,只呆呆地看着屋角处的香台,上面燃着的宋梅香已经到了尽头,然而却什么也没生。他以此判断出李宏的与众不同。 “稍等,你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老道又指了指身后。 李宏坚定地点点头。“从里面出来有什么不妥吗?” 老道干笑两声:“没什么不妥!你是被地仙之祖扔到里面的吧?!” “算是吧!”李宏停住脚步,站定在原地,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老道,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老道也盯着李宏,看了半天,然后终于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地仙之祖,不,那个老东西也有失手的时候!” 李宏放出两道法术,钻入老道的识海泥丸宫,但却一无所获。老道一边笑,一边摆手:“别徒劳了,贫道没有识海,记忆都在这里!”说着,抬起手来。露出手中的一点跳跃的火焰。 “心火?”李宏脱口而出,眼前的火苗跟姚不惑的圣火一模一样,李宏顿时明白,姚不惑之前都把自己的记忆和秘密藏在了心火之中。 “你还挺识货的!”老道收起自己的心火,不无得意地说道:“古往今来,学会这一手法术的不出五个人!我的记忆都在这火种之中,就算我死了,这团火也会不停地跳跃下去,寻找新的宿主,我将以这样的方式永存!” 李宏也笑了:“可惜,你的心火将会与你一道在这里腐烂,它没有机会出去!” 老道并没有生气,反而真诚地说道:“我原也以为自己一定会是这个结局,但是今日看到了你,我想,或许我还有机会。” “你想让将你的心火带出去?” “是的!”老道突然容光焕,精神矍铄起来。一道光华闪过,身上的道袍也顿时变得崭新,与老道的道冠终于配成一套。再看老道的容貌,似乎也年轻了几岁。 李宏又一次仔细打量了几眼老道,不由得将眉头皱起。“你跟地仙之祖长得很有几分相似,莫非与他是至亲?” 老道气得口吐白沫,连声咒骂:“我跟他可是非亲非故,那老东西心肠恶毒,谁跟他沾亲带故谁就得遭殃!你才跟他沾亲,你才跟他沾亲!” 李宏摇摇头:“你又何必动怒,不是亲朋便不是亲朋,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过就是碰巧跟你长得一样罢了。” “什么碰巧跟我长得一样?他就是照着我的模样变化来骗人的!”老道义愤填膺,越来越激动,怒吼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风魔岛的岛主!”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传人 李宏并没有很惊讶,因为在风魔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 “难道你才是风魔岛的岛主?” 面对李宏略显轻蔑的笑意,那老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欣慰之情:“不错,贫道正是风魔岛的岛主,好多万年了,终于有人认出我来了!” “哦?”李宏突然明白过来,接着说道:“你是风魔岛名扬天下之前的岛主吧?” 老道没想到李宏能一语中的,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什么名扬天下不名扬天下的,反正贫道就是风魔岛的岛主……我这风魔岛在若干万年之前也已经很有名望了。”显得有些语气不足。 李宏淡淡一笑,抬脚往前就走:“但你不是地仙之祖,所以他是不是风魔岛岛主又如何?” “你!”老道语塞了,因为李宏的话千真万确,他可以说地仙之祖冒充了自己风魔岛的身份,但地仙之祖的名号却从来也不属于自己。 “就算他是地仙之祖又如何?也不该强占我的风魔岛!”老道还是不服气,跟在李宏身后嚷道:“道友,带着我的心火出去吧!贫道愿意把一辈子的法力全都给你!” “我不稀罕!跟何况我也是风魔岛的人,为什么要帮你?”李宏继续前行,转眼已经跨进了破庙。“里面那些我风魔岛的同门呢?” “不,你不是风魔岛的人!”老道跟在身后嘟囔道。 李宏一笑,没有再次反驳,而是开始打量眼前出现的一排排雕像。这些雕像或坐或立,与寻常道庙中的陈设并不完全相同,但却并没有一个活人。 老道正要冲口而出说破缘由,但突然想到自己可以据此讨价还价,于是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李宏扭头看了一眼老道,明白了老道的意图,于是一摆手,显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无妨,其实知道不知道也不太紧要,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说着话,漫不经心地往前踱步。李宏知道老道的心思没那么简单,所谓将心火托付给自己的背后一定另有所图。 “他想用心火夺舍?”李宏想到此,不由得哑然失笑,纵然自己是渡劫转世的高手,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夺舍,这老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道不知道李宏心中所想,但他却没有死心,眼见李宏不疾不徐地慢慢打量,于是再一次出口试探:“道友若是想知道风魔岛的底细,其实,贫道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道友替我办件事。” 李宏轻轻恩了一声,未置可否。 老道心头微微愠怒,更是悔恨自己刚刚过于激动,一不小心泄露了底细。他猜到李宏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动机,对于自己的心火存有戒心。经过一番左思右想,老道还是决定开诚布公。 “道友放心,只要你将我这心火带出去,我保证它不会对你有任何企图与歹心,它会另外寻找一个合适的宿主,重新生长……贫道在被困在这里实在太久了,已经无法忍受……贫道……” “你打算结束自己的性命,让心火替你活下去?”李宏伸出手,指向面前的一座雕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栩栩如生啊!” 老道一愣,似乎一瞬间有无尽的往事涌上心头,因为李宏字字珠玑,再一次道出了他的心事。 “你说得没错!贫道的确生无可恋……在这样一处方圆不足十丈的地方苟活了几万年,你能想象其中的痛苦吗?贫道真的是厌倦了。我斗不过你,所以只能请求你!”原来,就在刚刚说话的短短几息功夫内,老道已经使出平生所学,向李宏动了攻击,然而他的所有法术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挥一点作用,所以他知道自己跟李宏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其实老道立刻动手也并非是想夺舍,而只是想试试李宏到底有多厉害,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心火。老道心如明镜,知道如果李宏不能离开,那么自己的心火也必将腐烂在这片狭窄的天地之中。 但是李宏软硬不吃,似乎也看出了这里的底细,老道士正在失去自己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这些雕像都是风魔岛历代的传人?”虽然雕像毫无破绽,与寻常的木雕石像决无区别,并没有丁点生气,但李宏还是猜到了。道士有时候太相信自己的法力,太相信自己的慧眼,所以不愿猜测,可有时候猜测却是最强大的武器,能穿破层层迷雾,达到真相的彼岸,比慧眼还要强大。 老道又显得无精打采了,微微点头:“是的,他们都是风魔岛的弟子,但并非贫道的传人!”他还没有完全死心,数百道法术借助着心火迸而出,做出了最后一击,但却又在转眼后消失无踪。 下一刻,老道瘫软在地,重重地喘息,终于屈服:“前辈,贫道相信你一定可以出去,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前辈怜惜。” 须臾的功夫,老道的态度大变,他终于屈膝在李宏的实力面前。 除了在面对地仙之祖时有些许无能为力的挫折感外,李宏觉得天底下再没有自己需要惧怕的人了。 …… “哈哈,你们怕了吗?”须须老祖浪声狂笑,一改当日在天然山地窖中的阴沉气质,显露出来的全是疯意和嚣张。她可不管圣祖愿意不愿意,恣意地将自己粗大的身躯停放在圣祖的肩头,看着圣祖乘风破浪。 圣祖翻滚着身躯,搅动着大海,所有潜藏海底深处未死的远古生物们,纷纷被迫浮出水面。 要么立刻臣服,要么立刻身死。 “没想到啊,没想到,海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多古神的后代?”须须老祖双眼放着精光,时不时地施展法术,然后挥动自己树枝般的手臂从海里捞起几个自己中意的怪物,张开怪异的大嘴就开始嚼食。 圣祖对于须须老祖的虎口夺食并不介怀,反正海中可食之物极多,她一边拨水,一边用自己的神魂之力搜索海底,逼迫更多的海族现身。而且圣祖不像须须老祖那样挑食,无论什么样的怪物,只要不是马上皈依自己,立刻被她一口吞下。 这两个怪物肆无忌惮地朝着东北方位的风魔岛扬长而去,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生灵就要涂炭。 姚不惑红袍抖动着,跟在两个怪物身后,看得脸色白。当初他在无尽洋请出古神镇海时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如今圣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无尽洋搅得天翻地覆,前后对照,相差岂止是十万八千里。 姚不惑有点动心了,突然觉得须须老祖之前的提议不错:若是圣祖愿意,自己拜她为师,又有何不可?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夺舍的祖师 破庙里一共有十一个雕像,都是历代风魔岛的副岛主,也是地仙之祖的弟子。 老道人絮絮叨叨,细无巨细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李宏听完老道人的叙述,再看向眼前这些雕像时便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心道:难道又是一个靠着弟子获得长生的祖师。 琥珀精晶在紫玉碗的协助下,放出最强的拆解之术,终于将十一座雕像还原,果然是十一个道人,大多数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老道人摇摇头,语带凄凉地说道:“这些人年轻时都曾经来过这里,当初无一不是意气风,自以为得到了祖师的青睐,长生可期。哪里想到等再一次回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那地仙之祖就是靠着夺舍秘转了十余世,这才苟活下来的!”老道人淬骂道:“他将我囚在这里,然后每次夺舍之后再用秘法变幻成贫道的模样,因此几万年来他似乎从未变换过样貌,但其实身体已经换了十二副。” 果然如此,李宏没有太惊讶,原来地仙之祖长生不老的秘密果然在此! “十二副?”李宏知道老道一定话里有话,因为眼前的雕像分明只有十一座。 “不错,来过这里的年轻道人一共是十二个,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那地仙之祖带回来的却只有十一个。”老道人看着眼前的十一具尸体不住地摇头:“可怜啊,都是前程无量、天纵奇才的修行者,到头来都给人做了嫁衣裳。” 李宏心中一凛,对于地仙之祖结交自己的动机感到惊怒。 老道人说到此,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宏,然后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所以当时贫道初见上仙您时,还以为,您也是风魔岛的弟子……” 李宏冷哼一声,知道老道人的意思,淡淡地说道:“地仙之祖打错了主意,我可不是那么好被夺舍的!”李宏心惊的不是地仙之祖的险恶用心,而是他真的可以凭空夺舍的手段。 若干万年之前,李宏从自己第一世的恩师那里学到历劫转世的法门,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却也只能夺那尚未出生、不具灵性的腹中胎儿的庐舍,美其名曰投胎重生。但没想到世上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传说中的人间夺舍之术竟然真有其事。 再看那十一尊干尸,尽管显然已经逝去多年,但除了略微有些干瘪之外,容貌仍旧栩栩如生。李宏细细打量,现从左到右,一字排开的这些尸体的容貌越来越年轻,到了最后那一具,容貌似乎才四十出头的样子。修道之人,夺天地造化,除了阳寿将尽不得不经历所谓的真人五衰开始变老以外,在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凭借神通、法力而保持年轻貌美。 因此一个修行者如果不是遭了雷劫,而是自然耗尽阳寿,那么最后一两年的容貌基本就代表了他的寿元长短。 修道人若是看着四十出头,那意味着阳寿不过千岁,属于早夭。 或者,已经开始接近长生不老了,所以容颜未腐? “这一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宏指着最年轻的那位修行者问道。 老道人细细思索,掐指一算,然后如实禀告:“大约也有六千六、七百年了吧。” “那前一位呢?” “前一位?”老道人也很聪慧,顿时明白了李宏的意思,惊呼了一声:“若非上仙提醒,贫道竟然没有注意到,从第一具尸体开始,到最后一具,他们中间轮换的时间相隔得似乎是越来越长了。” “越来越长?”李宏微微一笑,忍不住说道:“有点意思。”这说明地仙之祖每一次夺舍之后获得的寿元都更长了,顷刻间李宏对于地仙之祖的感观又生了变化。 刚刚得知地仙之祖是靠夺舍轮回常住于世之时,李宏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地仙之祖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然而到了此刻李宏又忍不住怀疑,地仙之祖是不是真的掌握了长生不老之术? “你说你在这里活了几万年?你是如何做到的?” 老道人一摊手:“贫道不知道,自从被地仙之祖那老儿擒来此地,贫道便一直没死,你问我怎么活下来的?……我就是这么一天天活下来的……”老道人每日枯坐如年,巴不得早点死了才好,根本没有一点长生的喜悦。 李宏又追问了一些地仙之祖的往事,可惜老道人知道得也不详细,只是记得大约在五、六万年前,一个神秘的道人突然出现在风魔岛外,摧枯拉朽一般夺了风魔岛,杀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只留下了这个老道。 老道道号了悟。 了悟被那神秘的道人施法迷晕,醒来后便身处一片奇怪的空间。空间内只有破庙一座,一困就是数万年之久。 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自称风魔岛的弟子从前面的石碑中走出,进入破庙,过不了多久又再离去。也只有这个时候了悟才能见到那最初的那位神秘道人。然而那道人却已经变成了了悟的模样,每次看见了悟本人时,他都会大笑两声而去,如此循环往复一共十二次。 所以等李宏现身后,了悟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年轻修行者也要被夺舍了。 可是李宏浑身的真元充沛,与之前出现的年轻风魔岛弟子都不相同,而且他言语间对地仙之祖十分不屑,显然并非风魔岛的弟子。 “走吧!我带你出去!” 老道人了悟一惊:“上仙,你说什么?” 李宏转身往破庙外走去:“我说,我带你出去!既然你想重获自由,何必只把心火给我?我带你破开虚空就是!” 噗通一声,了悟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宏:“上仙此言当真?” “这还有假?”李宏一手搀起了悟:“你难道不想找地仙之祖算账?” 老道立刻将头一阵乱摇:“报仇?算了吧,贫道也就敢在背地里骂他几句……只要此生能逃出去,贫道已必别无所求。”说到这里,了悟心中一动,再次俯身拜倒:“上仙是不是想让我相助对付地仙之祖?若是如此……还请上仙见谅,贫道着实不敢!” 李宏一把扯住老道了悟的衣襟,冷笑道:“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就在刚刚,李宏终于在拨动了了悟心境的前提下,利用法术钻破了了悟的心火,看到了了悟拜师的场景。 了悟脸色一变,双手合什:“上仙不要误会,贫道虽然迫于无奈,的确曾经拜过那老东西为师,但我所言句句属实,决无欺瞒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长生之艰难 李宏决定相信了悟一次,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平白将他放走。但既然地仙之祖囚他在此,那么就算放他出山,想必也不会是太坏的结果,至少能给地仙之祖增加一个潜在的敌人。 到了现在,李宏对地仙之祖的好奇和戒心都已经到了极致。 通天蟾在紫玉碗的协助下,泛起炫目的光辉。下一刻,李宏撕裂虚空,提起了悟往外飞遁。 了悟兴奋地手舞足蹈,庆贺着,终于要在被囚了数万年之后重见天日。然而,事与愿违,就在李宏带着他穿过虚空的瞬间,了悟突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开始加速流逝,身体骤然衰老。 “怎么……怎么回事?”了悟大惊失色,转眼奄奄一息。 李宏也大惊,但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道扯住,进退维谷。想要返回破庙所在的空间已经不能,想要继续往前穿破虚空也难以为继。 地仙之祖的声音随即响起。“了悟,你在本尊的虚无月恒天中得了无穷岁月,堪比长生不死。可不你不仅不懂得感恩,反而在背后中伤本尊,如今又想违约脱身而去,此一去,你可还有命数?” 了悟脸色惨白,语气虚弱:“在此间虽是长生,但了无生趣,贫道愿意死了……” 李宏大怒,张口吐出两根腹中道木,一前一后撑住附近的空间,手中紫玉碗更是放出无数灵气,化成一对巨龙,左右冲杀。 “地仙之祖,你出来!你想要夺我的舍,难道还不敢现身出来吗?”李宏几乎是咆哮着喊道,这对李宏而言,也是不寻常的表现。 地仙之祖大笑数声,却始终闻声不见人。“李宏,你历劫八次,九世为人,本尊夺你的庐舍有何意义?你别听了悟这小老道胡言乱语。当初是他自己背叛风魔岛,主动投诚,想要从本尊这里获取长生不老之法。本尊大发仁慈之心,以秘法传授。又是他自愿与本尊签订契约,停驻此间,替本尊照看龙变梵天,这才不过短短五万九千七百八十年,他便耐不住寂寞,想要撕毁契定,又以言语误导、哄骗于你,实在是死有余辜!” 李宏也笑道:“就算他撕毁契定,但他替你照看破庙几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至于死?” “非是本尊想要致他于死地,乃是他的阳寿早尽,全靠着在本尊这虚无月恒天中改变了岁月轴长,故而还能苟延残喘。此刻他要越境而去,老天自然就要收回他的性命!与他人无妨!” 了悟闻言干笑两声,露出恍然大悟之意,转瞬身死,一道神魂随即冲天而起。但那神魂在这奇妙的空间中受到无数牵连,无穷无尽的法力犹如万千利刃,不断劈削,顷刻间就将了悟的神魂打得支离破碎,消于无形。 “你!”李宏又吐出两根道木,护住自身,同时将四件至宝催动起来,漂浮在眼前。刹那间电光飞舞,霹雳咆哮、风雷震天。 李宏作势要将这一片天地捣烂。 然而,地仙之祖的声音却温和下来,笑道:“小友这是做什么?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道士便要与本尊生死相见吗?难道你忘了器符子的话?天界也是如此这般,飞升的道祖们如果随意离开天界,一样会被天地夺回寿元,这个了悟不知好歹,执意要跟道友脱身,这才落得身死道消,怪不得旁人!长生不老乃是逆天而行,岂是那般容易的?” 李宏闻言更是震惊,器符子对他说的话,地仙之祖怎么会知道的?一念及此,李宏双手挥舞,立刻布出数百道禁制,想要护住自己的泥丸宫。 地仙之祖却对李宏的举动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凡人都以为长生不老只需要不断修行即可,那志怪小说中,白日飞举更犹如儿戏,什么服颗灵丹,偶遇仙人得个仙缘,或者积下无量功德……如此便能鸡犬升天?当真可笑至极!长生原本就是大艰难之事,乃是违反一切天地法则,颠覆宇宙根本的异数。若是如此容易便能长生,那一切就还有什么意义?” 李宏静静听着,虽然反感地仙之祖的语气,但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观点。即便在道士中也有不在少数的人以为,只要不断捉对龙虎、调配阴阳、提升内丹、消除宿缘分,然后渡过天劫就该长生。 然而,长生不死的终极奥义岂是这样简单的?真正的长生,应该比天地还长寿,足以与大道常存。 “人活一世,比之春虫夏草可谓已经是长生。道士修行,享受千载,比之凡人已经是长生。日月星辰,亘古存在,比之修行者已经是长生。可是,无论天地还是日月,终有始终,何来真正的长生长存?”地仙之祖的语气缓和下来:“人之生必取动物草木之命方能活,日月星辰之生必要消耗虚空灵力方能存,道士想要长生,又岂会没有代价?” “道祖需得夺舍,贫道需要夺舍,就连你也需要轮回方才活到今日。”地仙之祖忍不住发出笑声。“以无上法力划出一片区域,然后命名为天界,修行者达到某种境界方才准入,你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就能保证修行者长生不死吗?雷劫淬炼身躯,提升法力,最终无非是增强了力量而已,力量并不能保证修行者长生不灭啊……所以真正的仙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必有大不同,才能容人长生……难道你不想知道天界的奥秘吗?” 地仙之祖真是精擅蛊惑人心,三言两语竟然就将话头从彼此的争端,引到了对天界的好奇上。 李宏平复了片刻心绪,双手紧紧攥住,扣稳三百多道法术,准备随时发起一击。“想知道如何,不想知道又如何?” 地仙之祖的笑声再度传来。“想知道?那还不简单,天界的样子就在你的识海之中,取出来就看见了。” 李宏蓦地大喊一声,三百多道法术随即沆瀣而出,撞得这方天地摇摇晃晃。李宏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对方的所在。“出来吧!你想要我识海中的东西,何不前来自取?” 话音落下,地仙之祖没有现身,但是李宏放出的数百道法术也消失无踪,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地仙之祖的实力果然还在李宏的预料之上。 李宏收起自己的四根道木,再次驱动通天蟾。当务之急,他必须离开这片不知所以的地方,尽快找到端木幽兰。 通天蟾三种遁法同时发动,终于被它感应到了不远处还有人在使用遁法。“主人,咱们现在就出去吧!” 李宏的身形一晃,就在快离开之前,一团跳跃不休的火焰自动自愿地附在了他的左掌之上。李宏拳头一收,将心火捏在拳头里。“走吧,带你去外面的世界寻求永生!”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激将 李宏原本早就不相信有永生这回事,也明白飞升紫府绝不是简单的度过天劫而已。 地仙之祖的话,却萦绕在他的识海,挥之不去。 心火也在李宏的掌中不断跳跃,三番五次地尝试想要进入李宏的经脉,却都被李宏的法力拒于门外。 “想要进入我的泥丸宫?可没那么容易!”李宏淡淡一笑,随着光华落幕,自己来到了另外一处奇妙的空间。 很显然,这里不是风魔岛,也不是四圣岛,李宏感应不到端木幽兰的气息。 “是你刚刚跟在贫道的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李宏微微皱眉,法力瞬间充盈了自己的双目,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显露出来。 但是仅仅片刻工夫,那道身影又再度消失不见,似乎所有的光芒都无法停留在那道身影之上。 “你为什么不回答贫道?” “你为什么不现身出来?”李宏感到了强烈的敌意。 “贫道一直就在,是你自己法力不济,看不见贫道,这又怪谁呢?”对方法力显然极高,李宏知道遇到了劲敌,立刻被激起了斗志,动念间放出了十余道不同的光华。 面对地仙之祖时,李宏虽然也有斗志,但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主,因为地仙之祖的实力太过高深莫测。在遇到其他的大道士时,虽然也有斗志,但李宏对道门的手段了若指掌,所以总是少了一些新奇与紧张之感。只有此刻,李宏才感到了强烈的被挑衅的感觉,心中更是升起极度的渴战情绪。 道门法术千千万万,道士们常用的无非千余种,用得顺手,威力足够即可,少有人真地去专研所有的法术。说到底,道在先,法在后,术为其次。谁也不愿意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的术上面。 李宏历劫九世,所会的法术岂止万数?此刻终于发挥了用处。 那十余道光芒,各有所长,乃是李宏生平所学的最厉害的几种光术。 其中一种光升到空中,化成无穷威压,将方圆三十余里地的空间死死封住,此光名唤重光。 另外一种光则瞬间化成十余种奇怪的豪光,每一种豪光都有不同的颜色和波段,横冲直撞就涌了出去,好像冲锋的士兵,各个争先恐后。李宏相信,无论是多么高明的隐身术,总有一种豪光可以捕捉得到,此光名为乃微光。 又有一种光,凝神不散,犹如一条红芒,炙热无比,快速无声地不断旋转,所过之处,空气沸腾,顷刻化于无形,此光名为炙光。 还有一种光,悬在李宏的头顶不动,虽然看着似光,但却更像一块黑布,有那不小心落到其上的虫豸、晦暝立刻身死,此光则名为死光。 隐去身形的那人被豪光一照,差些显形,却不知被他使了什么法门,大嘴一张,将李宏的豪光尽数吞了。 李宏立刻有所察觉,重光立刻压下。 重光的玄妙之处便在于,一道简单的光亮能须臾间化成无穷重量,在物质与能能量之间自由转换,在虚幻与真实之间随意传递。 重光一压,李宏虽然还是看不见对方,但却能大致分辨他的所在,头顶的死光以及一直旋转不休的炙光立刻不约而同就扑向了对方。 对方冷笑两声,还是没有显出原形,李宏的几道光术却一去不复返了。 李宏大不服气,四件至宝如走马灯似地窜出,各自放出无穷无尽的灵气,但是无论李宏施展任何法术,就算最初能发挥一点作用,但最多不过三息功夫,就会被对方化解。 “法术果然很强!你就是李宏吧!”对方终于再次主动开口:“难怪祖师对你赞誉有加,果然名不虚传。” 李宏立即明白对方也是风魔岛的传人。“阁下究竟是谁?” “等你能把我逼得现身再说!贫道倒要看看你到底还有些什么手段,能让祖师对你那么的青睐有加!”说话的语气充满了醋意,看来前面那一句话也是反话。显然他也很不服气,并不觉得李宏有多强,不值得祖师的另眼相看。 李宏将怒气压平,恢复了镇定,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何处了。 下一刻,李宏将左手一甩,原本附在自己手掌上的心火往前一冲,就滚在了地面上。火焰像是富有生命的精灵,初落地时战战兢兢、东张西望,似乎在担心害怕什么,又像极了受过惊吓的小猫,来到陌生环境后立刻要观察四周的环境。 李宏吹出一口仙气,那火焰呼一声涨大不少,变得有一人高下。李宏面含微笑,两只手指指点点,戳来戳去,顷刻后将那团火焰捏成了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模样。 紫玉碗与通天蟾两个至宝绕着那火焰状的道人不停地转动,施加法术,让火焰的形貌逐渐收拢、细化、变得细精致。 大约五、六息的功夫,火焰道人的容貌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地仙之祖的模样。 “大胆!你竟敢随意变化祖师的模样?” 李宏对那声音不理不睬,就等着对方出手,然后自己才好后发制人。 心火乃是老道人了悟苦练了数万年的至宝,比姚不惑手中的那团圣火还要功行高深,天生就带着灵性,知道如何蛊惑人心。它被李宏攥在手里,早就有了灵犀,知道李宏此刻所想,于是极尽自己所能,想要讨好李宏。 就见那火焰跳动着不断做着细微的调整,眨眼功夫就出现了一个完美的地仙之祖的形象,除了脸色过于红润之外,别无差别。 李宏满意地点点头,喝道:“孽畜,还不过来跪下!?” 心火所化的道人立刻服服帖帖,跪倒在地,口呼:“上仙!”其实,心火没能附着在修行者的识海之上,不存在清晰的意识,所以根本不知道谁是地仙之祖。它只是按照自己前主人的形象在说话,在它的记忆中主人消失前就是这样跟眼前的年轻修行者说话的,因此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紫玉碗和通天蟾两个器灵忍不住大笑,不约而同地喊道:“变得好!说得妙!” “大胆!大胆!大胆至极!”隐匿自己身形的修行者终于忍耐不住,扬手放出一大团的风术来攻李宏。 那风术与风魔岛果然是一脉相承,但搅动的却不是寻常的空气。 李宏扭头一看,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大团的灵气划破虚空,自顾自地旋转起来,然后即刻就来到了身边。 这风术虽然高明,但总归是法术,只要对方动手,琥珀精晶便有了用武之地。李宏知道,是时候该自己表现一下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被困 姚不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了一下。不仅如此,识海中的心火也猛烈地跳动了片刻。 紧跟着,他感应到了天地中灵气的异动。早有传言说,三山五岳的灵气在衰退,似乎乾坤有变。 须须老祖嘻嘻一笑:“那些家伙果然还活着?” 姚不惑闻言不由得皱眉,看着须须老祖,却始终不敢开口发问。 须须老祖显然对姚不惑有特别的喜爱,于是喊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地中的灵气发生了变化?” 姚不惑很乖巧地展开笑颜,他与自己的弟弟公孙隐一样,拥有绝世俊美的容貌,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用美貌迷倒一片众生。 须须老祖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对凡人男子的容颜完全免疫,但却对姚不惑的气息感到着迷。那是混合了旦夕真君以及另外一个强大存在的奇怪的气势。也许连姚不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月盈则缺,月满则亏,此乃天之常道。天地间的灵气充盈得太久了,也该弱一弱了!”须须老祖一边戏弄脚下的海浪,一边喊道:“趁现在天地灵气还充盈,多取一些自用吧,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姚不惑降低了一些云头,却还是隔着圣祖有数百米的距离,他可吃不准对方的脾气。面前的大怪物要是什么时候心情糟糕,或许就会一昂头将自己也吞了。“前辈此言何意?天下有谁可以把灵气给吞了吗?” 须须老祖将树枝一般的身躯晃得嘎嘎地乱颤,笑得更是抑扬顿挫:“你呀,果然还是太年轻!灵气这东西固然没人能够随意取走,但却有自己的脾气。当初道祖们以无上法力,强行将灵气配成灵气嵌段,由得他们漂浮在天地中,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姚不惑当然听过这些秘辛,但还是假装细细思考了片刻,这才回道:“当初道祖为了驱逐妖王、魔尊,所以组装了大量可以随时使用的灵气嵌段,以备不时之需!” 圣祖闻言,微微扭头,冷哼了一声。她就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也是姚不惑嘴里道祖需要对付的众人之一。 姚不惑吓了一跳,但圣祖这会之的心情显然不错,并没有对姚不惑表示出任何不满,也没有打断须须老祖的言语,只是略有些厌弃地扭动了一下身躯,发出低沉的吼声,示意须须老祖不要乱动。 须须老祖几乎是撒娇般地嗔怪道:“老蛇,你这是在嫌弃我吗?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骑在你身上的,我这木头身子可是怕被海水泡的,泡得久了,本尊就成了烂木头一根了。” 圣祖嗤嗤地吐了两下蛇信,然后用飞琥的声音回击道:“你怕被海水泡烂了,就别跟着我啊!跟着也罢了,求你别乱动!本尊的蛇皮都要被你给磨烂了!” 须须老祖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手一招:“小子,你下来!别听这老蛇胡说,她的皮厚着呢,当年道祖使出九九八十一重开天辟地紫雷诀也没能伤着她,就本尊这脆生生的木头身材,哪里伤得了她分毫!” 姚不惑闻言稍微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又下降了百余米,距离两个怪物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了。 “还望前辈指点!”姚不惑觉得自己的回答不错,但显然须须老祖对他的答案不屑一顾。 “道祖们的实力远在你的想象之上,他们真需要对付谁,还用得着提前准备灵气嵌段?这都是世人误传,以讹传讹罢了!”须须老祖十分享受以前辈的身份指点姚不惑,居高临下,又能满足自己说话的**。 姚不惑还在细细思考须须老祖的话,须须老祖突然放出一道犀利无比的法术,直扑姚不惑的面门 姚不惑大惊,转身往高空飞去,但却被须须老祖的树藤一把缠住。那树藤犹如坚硬无比的铁钳,一旦被它箍住,万难逃生。须须老祖抓住姚不惑,发出咯咯大笑:“你不是圣火教的教主吗?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男人,怎么现在这么惊慌失措?” 说着话,树藤中冒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树茎,遮天盖地,瞬间将姚不惑吞没。 姚不惑没想到须须老祖说变脸就变脸,一面懊悔自己大意,一面急忙召唤自己的圣火。刹那间,数以亿计的心火彷如点点荧光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须须老祖大笑,面容变得狰狞无比。“这心火果然神奇,本尊今日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汇聚多少力量!” 话音未落,姚不惑早被自己的圣火裹住,一大团的火光从无数黑色的藤蔓中冒了出来。 须须老祖的巨树身子变大了起码三倍,两截数十丈长短的枝丫手臂高高地伸起,将一团火焰捧在手心。 那火焰呼呼啦啦,越燃越旺,但无论烧掉多少枝叶,顷刻后又会有同样数量的枝叶长出来。姚不惑被死死困住,根本动弹不得。 仅仅过了片刻,须须老祖的黑色根须已经彻底穿透了姚不惑的圣火,触碰到了姚不惑的身体,然后开始拨开他的肌肤,往筋骨血脉中融去。 “法力不错!”须须老祖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开始肆无顾忌地吞噬姚不惑的灵气、记忆以及一切可以提取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不惑的圣火开始变得黯淡,显得后继无力。面对须须老祖这样的怪物,强如姚不惑也只能束手就擒。 圣祖突然说道:“再吸下去,他可就死了!” 须须老祖脸色微变,露出不悦的神情:“本尊自有分寸,他死不了的!”顿了顿,须须老祖的树木面容上突然显出一点悲凉之意:“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一个情种呢!”显然,姚不惑识海中最深处的记忆也被须须老祖提取了出来。 圣祖冷哼了一声,她的法力也已经灌入了姚不惑的体内,确保了他不会被须须老祖弄死。 姚不惑身上有一道神秘的气机,须须老祖和圣祖一早就发现了,所以她们还不想姚不惑立刻就死。 “前面就是风魔岛了?”须须老祖收回思绪,也同时收回缠住姚不惑的树枝,任由他缓慢地落在圣祖的身上。“不对,风魔岛外不是应该有一道巨大的风卷吗?为什么我看不见?” 须须老祖的枝叶不住地乱颤,发出飒飒声响。她有通天之眼,天下所有的树木都是她的眼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出她的双眼,可她现在却有一种迷路的不好感觉。 不仅是她,圣祖也发现周围的海水变得越来越轻,开始不住地挥发,海面也随之不断下降,她巨大的身躯更是逐渐下沉,竟然举步维艰,难以前行了。 “怎么回事?”两个巨大的怪物面面相觑,生平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二位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竟然是地仙之祖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失算 洪涛从未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可以亲眼目睹这样激烈的斗法。 红剑修罗果然名不虚传,一身杀气惊天泣地,无数剑气混合着杀气化成的剑阵更有鬼神不敌的威力。 山洞中的巨大怪物起初占尽了上风,将眼前两人死死控制住。红绸全靠大毅力苦苦支持,方才没有立刻受害。然而,这却不是长久之计。中间有数次,红绸都想一剑刺死手中的洪涛,因为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会死在这个海外的偏僻山洞中。 总算柳暗花明又一村,山洞外的海面上不知道何时突然传来奇怪的波动。这种声音寻常人与动物都听不见,唯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才能感应。那声波就像一把沾满了油脂的刷子,不断地在人的心房上来回摩擦,让人愤懑难安。 山洞中的怪物受到影响,开始躁动不安,三番五次地想要挣扎着离开。红绸这才觉,那怪物的身上竟然有十余根法力交织而成的链条,将它牢牢栓在了洞内。 红绸大喜,立刻改变了策略,分出一半的飞剑去强攻那怪物,使得怪物不得不收回自己大部分的法力来自保,因为被锁住的缘故,怪物能够腾挪的空间十分有限。 这样一来,红绸立刻脱险。她紧跟着惊喜地现,山洞外的神秘音波以及山洞中怪物的奇怪味道有抑制自己体内杀气的作用。 随着音波的持续,内丹的运转开始变得顺畅,多余的真气混着杀气,开始缓慢地消散。 洪涛看见红绸逐渐露出笑容,也猜到自己脱险了,极度放松之下,竟然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红绸忍不住啐道:“真是个窝囊废。”就手一甩,将洪涛扔向了怪物。怪物冷不防看见一个东西飞来,还以为是红绸的法宝,怒吼一声张嘴就咬,却不知道这是红绸的疑兵之计。还不等怪物合嘴,红绸举着自己的红剑本体已经杀到了跟前,手起刀落,一片血雨飞溅。 怪物吃痛,身体一蜷,朝着山洞的角落缩去。再看红绸,却开始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怪物的血肉来。每吃一口,红绸都觉得神清气爽一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红绸大笑数声,立刻改变了自己本来的计划。她不必再去什么风魔岛找李宏了,在这里她就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 …… “道友,咱们这么打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全能教教主6长丰怒吼一声,放出一道法术,拦住了面前非常真君的攻势,示意自己无心再斗下去。 两人因为圣祖的去向而大打出手,斗了数十个夜夜,仍旧不分胜负。却不知道圣祖已经恢复了神智,早就去往了风魔岛。 非常真君阴测测地一笑:“晚了,现在才想着停手已经晚了!那条大蛇早就去了天然山,此刻想必正被姚不惑所炼化吧!” 6长丰也忍不住仰天长笑,同时成千上万个分化身显露出来,将非常真君围住,出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炼化圣祖?就凭姚不惑吗?” “非常真君,你真是痴人逐梦,如果姚不惑真的成功了,你在等的人呢?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没来到这里寻你?” “非常真君,你难道感觉不到天地的灵气正在缩减吗?他们,那群家伙已经彻底苏醒了……” “非常真君,你还远远没有天下无敌的地步,咱们联手吧,唯有如此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非常真君性子狭促,哪里耐烦听6长丰说这些,伸手一摘,又不知道从何处取下五颗星辰,往前一扔,五颗星辰刹那间化成五道光束,在场中一绕,便将6长丰的分身尽数毁去。 6长丰心中怒极,他被非常真君暗算一次,因而失去了圣祖的踪迹,对非常真君早已经恨之入骨,当然不可能真地跟他再度合作,但他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强烈的杀气,所以不想再跟非常真君继续纠缠下去了。他伸手一捞,抓住一颗滚烫的星辰,在左右手之间来回传递了三回,终于将那颗星辰冷却下来,然后死死握在手中一晃,另外四个星辰立即被吸引,纷纷从虚空飞来。 非常真君脸色铁青,接连施法,却止不住自己的星辰朝着对方奔去的势头。就在三日之前,对方还没有能耐可以控制自己的星辰,没想到短短几日,对方的实力又已经大进。 就在这时,遥远的无尽洋上,有一阵奇怪的波动传来,断断续续。 6长丰在空中虚抓一把,然后放在耳边凝听,片刻后不由得脸色大变。这音波传递的度较慢,一路上又受到神州大6上无数禁制的阻拦,竟然经过了十余日才传到此地。 非常真君见状,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老东西,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失算了?” 6长丰将自己的白色长袍一抖,迅升入高空,但非常真君却紧随其后,继续缠着6长丰,做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非常真君,你别得意,自己抓一把风听听!失算的可不止是我一个人!” “6长丰,本尊才不会听信你的花言巧语。”话虽如此说,非常真君同样也施法将那音波缠住,送到了耳边,这一听,果然也脸色阴沉下来。“是圣祖!她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你还要跟我继续争斗吗?哼!本教主奉陪到底!不过,我看用不了多久,姚不惑就能完全掌控圣祖了,到时候,他一定会第一个杀掉你!”这是6长丰的离间之计,他知道以姚不惑的实力是不可能控制圣祖的。 从无尽洋上传回来的音波中的确有姚不惑与圣祖的对话片段,虽然支离破碎,但足以推断姚不惑与圣祖之间并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姚不惑根本没有执行非常真君的计划。 不仅如此,音波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非常真君再熟悉不过,姚不惑将须须老祖放出来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想到须须老祖,非常真君再也按捺不住,出连声长笑:“6长丰!咱们的斗法没完,走着瞧吧!”说完,转身飞走。 6长丰看着非常真君的背影,不由得露出凶狠的神情。“这个家伙卑鄙无耻,留在人间终归是个祸害,本教主一定要想办法除了他。” “姚不惑,本尊一定要除掉你!”与此同时,非常真君的心里同样存满了仇恨。他要继承旦夕真君本体的遗愿,彻底毁掉道祖在人间的根基。为此,他必须得到更强的力量,可是姚不惑却没有依约将旦夕真君从天然山救出来。“姚不惑,你等着,这一次本尊绝不会心慈手软。”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大师兄 须须老祖对姚不惑的评价很简单,这个人不够坏,虽然有些雄心壮志,可惜志大才疏。 姚不惑的确不够坏。比起姚不惑,非常真君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他跟陆长丰斗法以不分胜负告终,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一路行来,他见人就杀,已经抹去了数百个村庄,比起不久前圣祖的阵仗,也不遑多让。 姚不惑终归是将自己放在了人的立场上,无论他施展过多少阴谋诡计,总是为了实现一个特定的目标。 然而非常真君却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他从远古时起,就从没有过哪怕丝毫对于人类的同情心。 非常真君一路碾杀,造成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杀气震天。 这股杀气从西往东,聚而不散,犹如一条黑丝带划过苍穹,就连远在北疆的狂魔也看得清清楚楚。 说到杀戮,狂魔也是个中好手。但她与非常真君不同,她的杀戮是生存的需要,她必须通过杀戮才能获得力量,才能抵御一直在北疆更深处的地方晃悠的来自洪荒的猎手。 “哼!南面的那家伙真是暴殄天物,杀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是图个乐子吗?”狂魔化成一条淡淡的灰影在冰原上快速飞舞。她刚刚消灭了一个修行门派,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最近十余年,北方的修行门宗已经少得可怜,可以给她提供杀气的资源也越来越少。估计再过不了多久,狂魔就不得不开始杀戮凡人了。 “凡人那点灵气能产生多大的杀气?不过是聊胜于无啊!”狂魔叹了口气,暗叹自己生不逢时,在大山之中沉睡了若干万年,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却遇到了一个修行界全面下滑的年代。 “都是那几个教宗搞得人心惶惶!如今道门五宗更是一盘散沙,对人间已经漠不关心,若是再来两个厉害点的邪魔外道,人类怕是就要绝种了吧!”狂魔心中不满,竟然担心起人间的未来。 还不等她盘算结束,冰原深处一股股刺骨的寒风突然刮来,立刻将她扯回了现实之中。饶是她修为高深,也受不得这股蚀骨腐肌的寒气。 “这是极寒冰气,可以令万物静止,就连灵气也无法逃脱它的威力!”狂魔立刻摒除了心中的杂念,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下一个目标点。“我必须趁他们南下之前取得足够的实力,否则,怕是难以度过这个严冬。” 全能教教主和姚不惑都没想到,非常真君的这场杀戮迫使更多人投入了两个教宗的怀抱。因为道门的大道士都在无尽洋征战,只有这两个教宗的修行者才有可能阻止非常真君。 平静安详了数万年的神州大陆最终还是被腥风血雨卷入了其中。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一个真正威胁着人类生存的巨大危险才刚刚开始。 “咱们的斗法才刚刚开始,你何必着急?”李宏露出不屑的笑意,从容地指挥肩头上的琥珀精晶化解对方的法术。 那个拥有高超隐遁术的家伙被李宏激怒,已经失去了理智,开始大张旗鼓地攻击李宏,而这正中李宏的下怀。 从五行法术,到意念法术,再到自然神通,又到法则神通,对方使尽了平生所学,却也无能伤到李宏分毫。不久之前,李宏也遭遇了同样的沮丧,对于修为相近的这两人而言,先下手未必强。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李宏故意地冷嘲热讽,想要激起对方施展更大的神通。“不然,我就要让这地仙之祖在我面前跪下了!” “放肆!”对方终于从虚空中现身出来,化成一道虚影朝着李宏扑来。 李宏认得,这道法术与苍茫山的绝学身化无影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一晃身,也化成一道黑影。两道影子各有所长,在虚空中交战。 斗了大约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对方便又化出一百多个分身,影影绰绰的,将天空都布满了。 李宏恢复真身,将紫玉碗一晃,立刻收走了对方的分化身。 对方还不死心,又喷出一口灵气,那灵气一卷,升入空中,化成一轮明月。再看时,明月西沉,飞坠下来,带着风雷之声,砸向了李宏。 李宏使个法天像地的神通,双手一举,将那明月擒擎住了。 “升!”随着对方又一声怒吼,天地阴阳忽然一换,明月往高空升去,扯着李宏飞腾而起,地面的引力尽数消失。 李宏没想到对方可以随意改换天地法则,猝不及防,被随后射来的数十道奇怪的光华击中,好在体内的道木随机应变,从李宏口中冒出,横档竖劈,化解了这些光束的攻击。 李宏急忙将阴阳二气盘一抖,大股的阴力涌出,将这方天地塞得满满当当,对方的法术终于无处着力,那轮明月顷刻消失无踪,化为乌有。 然而就在李宏落下底面的这一刻,大地突然沉陷,化成了齑粉。李宏双腿一软,随即往下沦陷,似乎中了招数。 “通天蟾快来!”通天蟾却被一股怪力扯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眼看李宏陷入地底不能自拔,对方终于显出了身形,是个儒雅的年轻修士,只是黑髯极长,眉头微蹙,行走言谈的举止与地仙之祖倒有三分相似。 “李宏啊李宏,果然了得!可惜,这方天地乃是贫道所有,在我的无垠常玉天内,我就是至尊主宰,你又如何是贫道的对手呢?”说完,年轻道人放声长笑,得意至极,却没有注意到李宏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地底返回了地面,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抿嘴而笑。 李宏镇定自若地站在地面,望着眼前一脸迷离的年轻修士,仔细地上下打量,看出对方三花聚顶,修为了得。若不是关键时刻,李宏掌握了心火的使用方法,将一束心火射入了对方的识海之中,扰乱了对方的思维,李宏还真有可能落败。 “回来!”李宏一摊左手,心火早就变回了一团火焰状,缩成小小的一朵,乖乖地落在了李宏的掌心。“你还有些用处,既如此,就随我出去吧!” 面前的年轻修士被李宏的心念法术击中,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还以为是李宏被自己的法术困住,已经埋入了地底呢,此刻正在得意地傻笑。 李宏伸手往那修士的眉心中一点,不无惋惜地说道:“真假难辨,若不是我心头有心奇子时时处处与我照应,我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真还是幻。”说完,又叹了口气。 光华一晃,李宏终于回到了四圣岛,自己就站在草还丹的神树前面,刚刚与自己斗法的年轻修士也的的确确地瘫软在地。 “大师兄!”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大道 五风子和乌追风奉命在这草还丹神树外等候。 两人不清楚道祖让自己到这里来等谁,但师命难违,两人不敢违背。他们已经在此待了三天三夜,直到此刻终于等到了李宏还有自己的大师兄 李宏闻声扭头一看,忍不住笑道:“又是你们?” 五风子往前一步,看见自家大师兄神情迷离,意识不清,立即猜到是遭了李宏的暗算,于是大喊一声:“李宏,你敢对我家大师兄不利?” “你家大师兄?”李宏伸手轻轻推了一把脚下的年轻修行者,不屑一顾地说道:“他要跟我斗法,结果技不如人,被我收拾了。既然是你家的大师兄,那就领回去吧!” “欺人太甚!”五风子双手一张,在左右两边分别划出了两个半圆,就听呼呼风响,两团五颜六色的飓风从无到有,瞬间形成。 乌追风也没闲着,与此同时往前一抢身,瞬移到了李宏的身边,张开大手去救自家的师兄。 李宏背靠草还丹神木,冷笑道:“你们也不怕伤着自家的神树?” 五风子脸色难看至极,几乎是从嗓子里迸出来的声音:“这神树乃是洪荒中的灵根,天地初分时的神物,坚不可摧,岂是贫道的法术能伤得了的?李宏,你受死吧!” “手下败将,何敢言勇?”李宏一甩衣袖,同样召来了一团飓风,跟五风子的两团飓风斗在了一处。 五风子口中念念有词,草还丹的树干上立刻显现出神目可见的浓郁灵气。那些灵气盘旋着高歌,出古朴苍凉的声音,似海浪,如战鼓,不断地投身至五风子的两团飓风之中。 五风子的飓风得灵力相助,化成了实质有形的风,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张牙舞爪的巨人,手舞足蹈地捶打着李宏的风旋。 乌追风一把扯住自家的大师兄,还想瞬移离开,却被李宏用通天蟾布出的禁制困住了。 乌追风不住地怒吼,也开始念念有词,同样从草还丹神树上提取灵力。 李宏顿时大感吃力,知道是这草还丹果树作祟,于是转身张嘴一喷,腹内六颗成熟了的道木齐齐飞出,按照乾坤坎离的方位,自动组成了一个六芒星阵,将草还丹果树团团围住。 六根道木放出耀眼精光,犹如一道藩篱,开始吸收草还丹神木放出的灵气。 李宏一闪身,也进入阵中。就听空中一声刺耳至极的响动,李宏的风卷被五风子的两团飓风尽数吞并,消失不见。 而乌追风也脱离了通天蟾的禁锢,带着他的大师兄逃了出去。 “大师兄!”乌追风双手隔空按住年轻道士的玉枕穴,随着一道清亮的法术进入他的泥丸宫,年轻道士惊呼一声:“李宏,你死有余辜!” 但转眼一瞧,自己面前的却是两个师弟,年轻道士立刻明白自己中了幻术,霎时羞得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喊道:“李宏何在?” 五风子忙道:“师兄,李宏正在跟草还丹神木近身搏斗!” 年轻道士站起身来,重重地一甩衣袖:“这个李宏着实可恶,目中无人,简直狂妄之极,现在竟然还敢与神木相斗,真是自寻死路!” 看着面前的大师兄气急败坏的样子,五风子和乌追风心中各自一凛,不敢追问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不难揣测肯定是大师兄吃了大亏。 “道门修行有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地,可是这些不过都是内丹的修为而已,内丹到了三境圆满巅峰后,已经进无可进,但天地神通,广大无边,又岂是内丹境界可以囊括的?李宏,你自以为修为已臻入化境,所以胆大妄为,如今就为你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吧!”年轻道士狂笑着,似乎已经看见李宏被神木吞噬,身死道消的场景。 李宏也确实后悔了。 九世以来,李宏见过无数道门的修行高手,各个都是三境巅峰修为,神通变化多端,术法威力通天彻地,纵风弄火,穿行虚空,几乎是无所不能。这些前贤无不已经飞升,但在李宏的记忆中,他们中还没有谁可以随意地将灵气与真元分解于无形。 就算是绿月和琥珀精晶也只是化解或者拆分敌人的法术。法术破碎,法力回归五行灵气,散于天地而已。 但是眼前的这颗神木,竟然可以将灵气化为乌有。 李宏想起地仙之祖之前的一番话语,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神木的来头。 难怪草还丹果树叫做天地灵根,原来洪荒太虚之后,天地间的灵气本就是无数棵类似草还丹的神木生而来,然后遍布天地,再被其他生灵与草木吸收并继承,不断循环。所谓天地有灵,那都是后世之事,若是太虚之时,没有这些神木,灵气不成,世界便是无法修行的世界。 而所谓灵根,除了形容修行者感知、存储灵气的能力以外,也的确是灵气生的源头。 天然宗的道木与草还丹神木有异曲同工之妙,故而也可以生灵气。 虽然明白了这番道理,但是李宏却无法阻止草还丹褫夺自己道木的灵气,看来即便是灵根,也有强弱高低之别。 紫玉碗与通天蟾大不服气,两件至宝猛撞草还丹果树,但却伤不得它分毫。不仅是它们俩,无论李宏施展任何法术,都被那神树不费吹灰之力消灭无踪。 李宏正在着急,地仙之祖的笑声又再度响起。 “以法力对抗大道,无疑于以卵击石。以有相对抗无相,只能是白费力气。” 李宏闻言,恼羞成怒:“阁下这般煞费苦心地作弄于我,不知是何居心?” 地仙之祖对李宏的诘问不予理睬,继续说道:“道者,一生二,二化三,三生无穷。为什么是道生一?何谓大道?何为天道?何为人道?何为丹道?何为至尊道?” 李宏咬牙切齿:“我就是大道,我就是自己的道!” “你以为形而上的道理就是大道吗?”地仙之祖长笑不止:“贫道常听世人说起,他有杀伐道,我有功果道他有生生不息之道,我有轮回不灭之道他识得日月星辰东升西落的根本,我明悟水滴石穿持之以恒的精要。人人都以为心之所想就是道,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荒谬?”李宏重复了一句:“大道三千,何事不能称道?” 地仙之祖突然现身出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这道只是心中之道,只是意念之道,只是虚妄之道。凡事皆称道,那道又何足为道?然则道若不能化万物,道又如何敢称道?这中间的界限,你明白吗?道理固然是大道的一部分,但真正的道又怎能只是道理?就算被你想透了生死大道的根由,你就能脱生死吗?大道无情,不以任何人的领悟为转移,你以为自己领悟了,大道来临时,一样灰飞烟灭。” 地仙之祖又迈进一步:“你领悟了草还丹神木的根本,但你逃得出它的力量去吗?你领悟了无上虚空大道,你能穿得回过去吗?你不能!因为悟道才只是修行的开始而已,而悟道本身也是无穷无尽的。修炼金丹,凝结元神只是悟道的工具,修行之路漫无边际,不是顿悟就能得真正道的。渡过天劫,只能说明你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探寻长生之奥秘,真正迈上了悟道之路罢了。大道无始无终,如果没有永生,何来悟道?现在的修行者,目光短浅,看得到的只有几千年的长短,一时得意,便以为自己得了这般大道,得了那般大道,当真可笑至极!” “大道无形,万般归一。区区几万年,或者十几万的见识,不过是大道中的沧海一粟,管中窥豹,怎得全貌?” 李宏心中一滞,觉得对方所言字字珠玑,简直直击自己的心窍。当初得知飞升渡劫的真相后,李宏就已经放弃了飞举之念,以为在人间亦可证道,以为万般大道只取其一足矣。然而大道者,乃是万千所有集为一身,不断演化,自有始以来尚未终结。换言之,大道仍在前行,何人敢言真的识破了大道? 李宏虽然厌恨地仙之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见识高绝,远在道门同宗之上,他的一席话让自己醍醐灌顶,又有了新的认识。 道生一而生万物,同样的,万物归于一道,大道者从来只有一个,只是寻道者眼中看到的道有所不同罢了。人人将自己领悟到的道归为大道,不过是自欺欺人也。 李宏开始佩服地仙之祖,他总是三言两语便将话题错开,不知不觉间就将李宏引向了他想要讲述的道理。但是,宏并非懵懂无知的道门后进,无论对方说得怎样天花乱坠,他始终保持警醒。“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闯岛 曾经有一位道门高贤闲来无事时,在中原神州的腹地上,种下了高低不齐一共三十九座延绵不绝的仙山,幅员十余万里。其中二十座山脉是黑色,十九座山脉呈白色,黑白相间,每两座黑山夹住一座白色的山脉。 有一天,一个好学求知的凡人对眼前的山脉产生了兴趣,于是穷尽一生,从一山出发,共走过了二十七座山脉,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得出了一个结论:世上所有的山脉都是黑白交错。 天地广阔,山脉不知凡几。那位道门前辈种下的山脉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一处小小缩影,但对于那位凡人而言,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认知的极限,对于他而言,那二十七座山脉也已经是他的大道的尽头。 有一种虫子,名为晦暝,从早到晚便是它的一生,在它的一生中太阳最多只升起一次。一只拥有灵性的晦暝,餐风饮露,醉于修行,从无数同伴的经历中得出日落不再起的真谛奥义,领悟出只争朝夕的大道,代代相传。终于有一天,这只晦暝的后代子孙修成正果,活过了不止一日,这才发现之前自己传承得到的大道并非真正的大道。 所谓道之无穷尽,一旦着了凡相,便不再是真正的大道。 “大道演化,可得天道,人道,圣道,心道,性道,儒道,万般诸道。万般皆道,万般亦皆非道。以有限探知无穷,如何得道?”地仙之祖笑盈盈地看着李宏:“想要了悟大道,归根结底还要永生,你明白了吗?” 李宏忍不住点头,此刻他才明白道祖们追求永生的动机并非世人所想的那么,只为了寻求自己的长久欢乐,而是有更深次的原因。 “你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得到我识海中旦夕真君的记忆,对不对?”李宏心平气和下来,知道自己不是地仙之祖的对手,但自己却有地仙之祖需要的东西:旦夕真君曾经想要夺舍李宏,却被打得神魂俱灭,或许他真的在李宏的识海中留下了些什么,那么这些记忆将是人间唯一的有关天界的线索。 因为旦夕真君是唯一一个飞入天界而又坠亡的真仙。 地仙之祖哈哈大笑。“你识海中真的有记忆吗?” 李宏一愣,他记起当初器符子当初探寻完自己识海后所说的话,似乎旦夕真君并没有成功地留下什么。 “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地仙之祖一甩手,衣袂飘飘,转身离去。 李宏突然暴起,喝道:“哪里走!既然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放我离去!” “路就在这里,你自己走!”地仙之祖说完,身形消失不见。 再看周围,草还丹神木还在继续吞噬自己六根道木的灵气,而强大的禁制仍在,李宏几乎是举步维艰,根本逃不出草还丹果树的束缚。 “路在这里?路在哪里?”李宏迷惑了,盘膝坐下,暂时放弃了尝试。 …… “闪开,你们再不放出李宏,我便将这岛给砸沉了!”端木幽兰横眉冷眼,飞在空中,指着底下四圣岛上的修行者大骂。 李宏来到四圣岛已经七日,却始终没有返回,端木幽兰左等右等,终于等不住,带着绿月寻上门来。 四圣岛上的风魔岛、金光岛等五仙岛的弟子轮番上来劝解,但端木幽兰见不到李宏,早就急红了眼,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端木幽兰这些年跟在李宏身边,早已经修到了三境巅峰圆满境界,又有绿月相助,一时间自然处在了不败之地。 但是四圣岛上卧虎藏龙,且不提李占玄四个前辈道士,就是风解饮这些风魔岛的传人便已经不容易打发,所以端木幽兰想要闯进去,谈何容易? 就见空中风云变色,无数风术南来北往,交错纵横,吹得昏天暗地,不见天日。 碧玉簪原本的云流溪长斗转符箓被李宏和端木幽兰合力改造之后,如今威力更甚。端木幽兰将至宝握在手中,玉唇轻启,无数符箓篆字应声飞舞而出,在空中一排一排地摆开,耀着奇特的光华。 每一个符字都是一个威武的将军,拽着空中数不清的灵气嵌段严阵以待,只要主人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冲将出去,陷阵杀敌。 都说天地间道祖遗留的灵气嵌段数量大减,此言不虚。但如今无尽洋上几乎所有的灵气嵌段都被端木幽兰召到了此处,你推我搡,好不壮观。 端木幽兰虽然以少敌多,但她的身后却是符箓的大军。 眼看一道飓风吹来,声势浩大,端木幽兰却也举重若轻,玉手一指,一个符字散开,立刻将那飓风湮灭。 岛上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惊叹于端木幽兰的绝美容颜,同时对她的修为佩服无比。 “啧啧,这就是玉清山有名的道士端木幽兰啊!真是容貌绝美,手段绝高!” “恩,她正是李宏的伴侣,轮回几世了,还在一起……真是令人艳羡!”这是女弟子的声音。 “李宏真的被祖师扣下了?” “那还有假?天底下还没人可以逃得脱祖师的手心。” “不过,我听说祖师的亲传弟子可都吃了不少的亏呢……” 正在激斗,揽月仙道带着李占玄四人来至。李占玄知道端木幽兰也是前辈道士转世而来,虽然没有李宏得道的年代久远,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前辈,因此先行了后辈之礼,这才毕恭毕敬地说道:“端木前辈有礼了,不知为了何事,在此喧哗啊?” 端木幽兰秀发舞动,双眉紧蹙,闻声冷傲地说道:“不知为了何事?放李宏出来,不然我砸了你四圣岛!” “好大的口气!”岛上冰魄岛的岛主范竹筠忍耐多时,此刻一催脚下飞云,瞬间来到了近前。她是地仙之祖的另外一个传承,也是五岛之中唯一的女岛主。 虽然修道经年,已经不染尘心许久,但一见到端木幽兰,范竹筠便心生不喜。及后端木幽兰接连出手,又打得四圣岛上的年轻弟子节节败退,她的英姿煞爽与铮铮傲骨引得范竹筠更加不快。 身后弟子的纷纷议论加上端木幽兰情急之下锋芒毕露的言语终于让范竹筠爆发了。 风抚琴就在四圣岛上观战,但因为没有祖师的懿旨,所以一直不敢轻动,此刻见到范竹筠上前去迎战,心中立刻暗道不好。她早就听说这位冰魄岛的岛主修为高深,脾气古怪,是个难缠的对手。“端木道友遇到她,怕是有些棘手了。” 李占玄见是她来,也忍不住皱眉。他原本想轻言细语劝退端木幽兰,谁料到今日这女人也在?范竹筠蛮横异常,如今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一片禁制之中,地仙之祖正在抿嘴微笑。“端木幽兰,你今日也该遇到个对手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真正的对手 范竹筠生得绝美,但在端木幽兰面前却有些自惭形秽。s容貌上的差距让她更为恼火,于是一开口便止不住地充满了挑衅的语气。 姚不惑曾经说过,修行者尤其是道士,在凡人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因为凡人距离修行者太远,看不到他们的**和短处。 修行者自然不会跟凡人们一般见识,但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有时候比凡人还要庸俗不堪。 修行者可以轻易地利用法术将自己变得美丽绝伦,但是这样的障眼法只能欺骗凡人,在修行者的神目或者慧目之中,根本躲无可躲。如果被其他修行者看破自己以前的模样,无疑是奇耻大辱一件。 因此当今之世,通过神通改变相貌的修行者并不多。这样自欺欺人的可笑行径只在妖族里才能大行其道。 “玉清山的女道士,想要撒泼就滚回你的中原神州去,在这无尽洋上,还没人可以跟地仙之祖的传承争锋相对!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 底下四圣岛的人闻言一片哗然,因为这样的叫阵与泼妇骂街无疑,这个时候扯什么容貌与长相显然是最不合时宜的。 端木幽兰却神情肃然,对对方的话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打量了一眼范竹筠,然后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范竹筠也是一派宗主,得道久远的高人,在冰魄岛修行了数千年,自以为领悟了冰魄的最终奥义,所以一向冷俊,但没想到面前的端木幽兰竟似比自己还要高傲,当下心头更是惊怒,骂骂咧咧地说道:“贫道乃是冰魄岛岛主范竹筠是也,专程前来教训你这个风骚的女道士。”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不三不四的怪话,言语不敬,格调极低,与端木幽兰的冷傲、淡雅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底下金光岛的岛主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范师姐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说话如此咄咄逼人,还这么难听之极?” 不仅是他,四圣岛上的所有人都觉得奇怪。那范竹筠虽然平素为人蛮横一些,但好歹是一岛岛主,修行经年,见识卓绝,无论心中多么愤懑也不至于出此言论啊。 众人惊奇且不说,端木幽兰却涵养极好,对对方的辱骂不以为意,手一指对方,身形随即隐去。“想要教训我?那就来吧!” 范竹筠柳眉倒竖,就在端木幽兰隐去身形的瞬间,她已经感到一股股的法力波动逼近到了眼前,于是双脚一合,也随即隐去了身形。 空中顿时无声无息,但众人都知道斗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此刻谁要是先被迫显出身形,那便就是输了。 绿月小小的身躯漂浮在空中,暗自着急,生怕端木幽兰吃了丁点小亏,到时候不好跟李宏交代。她一双神目如炬,一直盯着四周扫射,已经三、四次捕捉到了斗法双方的身影。 两人虽然从眼前消失,但争斗的场所却并没有局限在这方圆之地,而是已经瞬移腾挪了数次,在这无尽洋的上空穿行了数万里。两人隐遁之时,也并非随时随到都能锁定彼此对方,所以这是一场追逐与逃跑,以及比拼耐力的争斗。 李占玄对身边的揽月仙道低语道:“这范竹筠为人狂傲,莫叫她伤了端木幽兰,到时候咱们不好交代啊!” 揽月仙道点点头:“祖师有令,不得伤害李宏一行,更何况咱们好歹也是道门出生,不如出手化解了她们二人的争斗,省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两人议论未休,空中碧玉簪突然一晃,四周数个符阵瞬间形成。紧跟着一片雷声响动,天空中青光不断,霹雳倒灌直下,朝着一处猛劈。 电光闪动,震得苍穹发白,惊得四海翻滚。 哪消片刻,范竹筠狼狈不堪地从虚空中现身出来,衣袖上一团火焰跳动,显然被雷火击中。 但一阵白雾随即出现,绕着范竹筠的身体一转,火焰立刻消失。“端木幽兰,不要得意,咱们的斗法才刚刚开始呢!”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两团浓白的冰雾从范竹筠的衣袖中喷出,变作千百道冰箭,朝着虚空刺去。 只听呼呼呼的一阵乱响,端木幽兰也狼狈不堪地从虚空中跌落,身后还跟着数道冰箭,正在穷追猛打。 “去!”端木幽兰轻喝一声,碧玉簪立刻调转簪头,化成一柄巨剑朝着范竹筠刺去。 两人随即各自逃命,身后都跟着对方的法术。 端木幽兰快速地掐指捏诀,眨眼放出七十余道法术,企图延缓冰箭的攻势。但那冰箭之寒实在是世所罕有,端木幽兰的法术遇到那冰箭,立刻被冰寒冻住,失去了活力。 范竹筠不愧为掌握了极寒奥义神通的大修行者,对于冷热转换的根本要诀简直了若指掌,她的冰箭不仅可以攻击法体,更能冻结法术,妙用无穷。不过她逼近是地仙之祖的亲传,知道仅仅掌握一门神通奥义距离大道尚远,因此从不敢自称得道,也从不以冰寒作为自己的大道。 或许以冰寒之术作为入道的契机,不失为一种修炼方法,但若以仅仅一个神通作为修炼的大道,则难免有失偏颇。 端木幽兰眼见自己的法术无功,不由得大急,连连跌足,加快遁速,等她想要再次施展瞬移之术时,才发现四周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人布下了法阵,拦住了虚空。 绿月也看出了端倪,一闪身来到场中,伸手一抓就把范竹筠的几支冰箭握在手中。“好冷!”绿月没想到这箭竟然寒冻如斯,慌乱间赶紧脱手,但还是被那冰箭冻伤,灵体上出现了一大团青斑。 “这不是寻常法术!”绿月这么一摸,终于发现范竹筠的冰寒之箭并非法力形成,而是冷与热的根本法则。 真元可以转换成阴阳五行之力,也能调动其他一切力量。比如万物之间有吸附之力,法术可以加成这个力量,也能形成类似的力量,更能驱动这个力量。但是万物之间的引力本身也是单独存在的一种力量,倘若修行者掌握了这个本源,便能不费吹风之力操纵万物之间的引力。 同样的,雷电可以由法力形成,但雷电同样存在本源之力,掌握了雷电的本源,便可以不消耗任何法力而引动九天雷火。 范竹筠正是掌握了冰寒的根源,因而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引起寒与热的互换。 风魔岛的弟子都在私底下称呼范竹筠为风精女王。因为风精便是天生就能控制冷热的精灵,但跟范竹筠一比,却仍是小巫见大巫。 绿月脸色一绿,知道今日是遇到了真正的敌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英雄救美 绿月真希望李宏在离开之时将那阴阳二气盘留给了自己。rnn 范竹筠的冰寒之力与李宏的阴阳二气盘都触碰到了寒与热的根本,如果有阴阳二气盘在手,绿月自信可以在十招之内制服对方。 但是现在,即便是逆转法术也无法阻挡范竹筠的冰寒之箭。主仆二人只能施展法术与对方硬碰硬。 李占玄高声喊道:“端木前辈,你如今已经无处可逃,不如坐下来咱们谈谈如何?” 端木玉幽兰还没回话,绿月已经率先骂道:“谈你的个大头鬼,放出我主人,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 范竹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甩掉碧玉簪的纠缠,转身回到场中,得意地一指端木幽兰:“看贫道擒你!”说时,化出百道虚影朝着端木幽兰扑去。 范竹筠又怕李占玄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又怒吼一声:“谁敢帮倒忙,休怪贫道翻脸无情!” 李占玄和揽月仙道四人立刻面面相觑,裹足不前。 端木幽兰怡然不惧,伸手取回自己的碧玉簪,握在手中,当空一划,瞬间破去了范竹筠数十道虚影。但是范竹筠的修为还在大部分道士之上,衣裙一摆,一道冰链蓦然出现,绕着她的身体直转,就听噼啪声响,碧玉簪与那冰链一触即走,各自退后。 就在端木幽兰以为这个回合已经结束之时,哪里知道那范竹筠突然显出得意的笑容,一道冰瀑猛地形成,由下往上倒灌而起,朝着端木幽兰猛冲过来。 端木幽兰大惊失色,忙慌之间捏出三道拆解术,那冰瀑迎刃而解,但却没有就此消失,反而化成一大篷冰雨浇来。 此刻场中法力流转,气温奇高,冰雨顷刻又挥发成水汽,水汽一刻不歇,转眼又变成了风暴。 这风暴狂烈无比,有个说法,叫做冰水龙卷,就算是三境修行者被它刮上一刮也会立刻内丹停滞,身形飞出十万八千里方能停止。 范竹筠虽然是冰魄岛的岛主,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地仙之祖传承,所以风术同样超凡脱俗。须知风术包罗万象,冰水风卷正是其中一术。 眼看端木幽兰被狂风卷住,刹那间就要身不由己地远遁万里而去。 值此危急时刻,就连绿月也来不及相救,但空中却突然显出两个黑点,一上一下,同时施为。 空中灵气汇聚一处,然后猛地爆发,犹如两只巨大的锅盖往中间猛地一压,生生将这股狂风给控在了场中。 端木幽兰趁机发动十余个符阵,借着符法遁出风术之外,虎口脱险。 “是谁?”范竹筠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能硬生生地挡住自己的风术。那风术被两团法力困住,还在左冲右突,兀自不肯屈服。 “大胆妖妇,怎敢伤我端木师妹!”高空中一声尖利的呼喊传来,一个蓬头垢面的道士,正死死地往下摁住范竹筠的飓风,浑身发抖,显得吃力至极。“你等着,等我打烂你这妖风,再来收拾你这个荡妇!”说话时,音调抑扬顿挫,疯意十足,语气也极为不客气。 而在下面顶着飓风的那位黑衣道士也骂道:“海外野妇,怎敢与我道门为敌?你敢跟端木师妹动手,你等着,等我驯服了你这烂风,就来教教你怎么遵守礼法!”说话的道士面容俊秀,道袍极长,正是苍茫山的练墨。 范竹筠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忍不住啐道:“你们是何人,敢来英雄救美不成?” “没错!”“正是!”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坚决,气得范竹筠修眉紧蹙,心中暗道:“这女道士,真真不检点!”虽然这么想着,但隐隐却又生出嫉妒之意。她对练墨以及那个疯道士都不感兴趣,但想到他们能为了端木幽兰不远万里而来,并且舍生忘死,这份情义倒也令人羡慕。 端木幽兰也眉头皱紧,因为她终于认出那高空中批头散发的道士正是失踪多年的白君鹤。 “白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君鹤苦笑一声,语气轻柔地说道:“师妹……不碍事,你看我替你收拾她!”说完,身子一晃,数道奇怪的光束随即放射出来。 范竹筠猝不及防被那光束一照,立刻面红耳赤,呼吸加重。过了片刻,她怒骂道:“这是什么邪术?无耻!”身子往上一冲,却觉得周围气流变得凝重,生生将她卡在了空中。 白君鹤疯笑道:“贫道这情之奥义与静之奥义如何?” 范竹筠的身体被空气黏住动弹不得,但心中却犹如潮浪奔涌,不由自主,刹那间羞红了脸颊。 “这是什么怪异的法术?”李占玄在四圣岛上观战,看得明白,似乎认出了白君鹤的手法,于是扭头询问。 四个道门前代大道士中最年轻的悟山骆成不由得笑了起来:“贫道认得了,那是玉清山莫洪流师侄一直在修炼的凝动为静之术,当初贫道以为这一门法术乃是子虚乌有,没想到还真有人能练成。” 揽月仙道哦了一声,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髯。“凝动为静?无论对方使用任何法术,都能瞬间将敌人的法力转为粘滞之力,转而控制敌人?此法真乃神通也!已经快要摸到大道的边缘了。” 李占玄忍不住笑道:“你呀,又落了下乘,忘了祖师说过的?但凡奥义之术,总是有迹可循,只要落了法相,就有了边际,哪里还是什么大道?大道无疆啊!”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我险些又落入小乘。动静的奥义虽然是宇宙的根本,但也只是大道的投影而已,要是以此作为大道,岂不失了偏颇。倘若以此入道,那便是一叶障目,无处寻道了。”揽月仙道立刻双手合什,连连自责:“此乃小道,此乃小道也!” 骆成也点点头:“物之道,乃天道也算不得,距离大道远矣。” 范竹筠修为高深,听觉非凡。此刻虽然正苦苦抵御着体内奇怪的力量,但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一声娇喝:“你们四个别说……别说风凉话,还不来救本岛主!” 极远处,地仙之祖刚刚拨开一层虚空,放出雷霆一击,打退了一束奇怪的法术,扭头时正好看见范竹筠被制住,忍不住讪笑一声:“这个端木,还真是洪福齐天!” 李占玄正在回味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觉得说得恰到好处,不免飘飘然地得意起来,突然听见范竹筠的娇喝,立刻浑身一颤,这才想起眼前还在大战,于是一扯骆成的衣袖:“师弟,助我退敌!” 骆成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师兄,那练墨既是苍茫山的弟子,还需要我出马吗?” “哎,虎毒尚且不食子,贫道怎能对自己的晚辈下手!还是你替我出手吧!”李占玄一脸为难。 骆成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凝结雷电 地仙之祖看着骆成和李占玄飞起,知道他们要替范竹筠解围,但远处电光火石之间同时又有几个道士赶来,显然还要有一场鏖战,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于是心说:还是本尊出手吧。 他将衣袖轻轻一抖,正要施为,一团法力却从海面冲天而起,转眼来到了他的脚下。那法力虽然迅猛,但只是稍微地将他云驾的边角打碎了一点便消散而去,归于无形。地仙之祖那原本菱角分明的四方形飞云因此缺了小小的一角,若是不细看,其实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然而就只是这么一点细微的损伤,却让地仙之祖脸色大变,惹得他咒骂道:“这孽畜,竟敢坏本尊的云驾,看本尊让你赔来!”说完,调转云头,往海面落去,身形刹那消失不见。 端木幽兰由此躲过一劫,但却毫不知情。 李占玄扯着骆成踏着电光冲到云霄之中,降下雷霆怒火,数百道青蓝色的霹雳换着花样地落下,声势好比天劫。 端木幽兰一边扯来符阵抵挡,一面忍不住说道:“两位前辈使出这等手段,不怕惹恼了天上的道祖吗?” 李占玄爽朗一笑:“若是在别处,贫道着实不敢放肆,但在这四圣岛之上,就算是道祖也得看我家祖师的脸面,退让三分,所以无妨。端木前辈,你又何必执迷不悟,非要打下去呢?这里可是我家祖师的地方,底下的弟子数不胜数,你是赢不了的!” 骆成忙着投掷闪电,话不多,只说了一句:“李师兄与贫道的九霄雷阵一共分青蓝紫三色,紫色雷火威力最猛,每一色持续一刻钟,你若抵挡不住时,说一声,我立刻收阵,以免误伤了你们!” 绿月破口大骂:“胡说八道,就你这小雷小火的,还伤得了我家女主人?”身形瞬间涨大,挡在端木幽兰的身前,任他多少雷火,也都怡然不惧。 再看那雷霆,竟然认得敌我,绕开了范竹筠朝着场中四人砸去。 练墨急得大喊:“白君鹤,你再加把劲,咱们先合力把这飓风制住!” 白君鹤双手乱挥,不耐烦地说道:“还用你说,没看到我正在施法吗?” 练墨摇摇头,放出一声怒吼:“蠢蛋,你不是有什么凝动为静的手段吗?不要光用在那个女人身上,也用在这飓风之上啊!” 白君鹤如梦初醒,但却不肯认错:“废话!贫道知道!”话音刚落,随着白君鹤一道白光照下,范竹筠的冰水龙卷卷戛然而止。 “贫道这凝动为静,无坚不摧,你们受死吧!”白君鹤得了练墨的提醒,突然醒悟过来,万物都在运动,即便是这雷霆也不例外,于是施展自己的神通朝着这万钧雷霆打去。 起初那雷电只是微微摇晃失去了一点准头而已,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别看现在的白君鹤虽然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通达,但在法术一途上的悟性却是极高,试了几次,摸到了门道,立刻举一反三,哈哈大笑之余,已经从自己的口中、眼中以及掌中放出无数的白光。 白光犹如柔软的缎带,迎上去,将雷光一裹,立刻软化了对方的斗志。无数的雷火瞬间失去了昂扬的斗志,纷纷下落。 又过了几息功夫,白君鹤完全掌握了静止雷电的法门,狂笑不止,得意至极,在场中手舞足蹈。 再看骆成扔下来的雷霆,这时候无不化成了僵直的电光,悬挂在空中,竟然一动不动了。 李占玄和骆成脸色大变,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静止雷霆的。 “静止它们算什么?看贫道施为!”白君鹤越发地得心应手,扭头看了一眼端木幽兰,瞧出她眼中的期待,然后心满意足的伸出十指,放出无数的白光。悬在空中的雷霆被白光一抚,登时黯淡,开始从空中消散。 四圣岛上诸人惊慌,又跃出几人想要前来助阵,都被白君鹤的白光一照,要么滚落海中,要么被困在空中。 “这可不是简单的定身术,连法术都逃不掉啊!”四圣岛上一轮纷纷,更让白君鹤得意至极,他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让一头乱发飞舞,笑着喊道:“师妹,贫道厉害不厉害?” 这凝动为静之法乃是莫洪流数百年苦练而成,果真神通广大。当年在玉清山时,他莫洪流挖空心思却怎么也学不会,直到后来情海范泛波、坠入妖道,为了是时不时地镇压心中的邪念,他这道凝动为静的神通方才大成。据说达到极致时,连人的情感也能静止。 而所谓情之奥义,也正是莫洪流默默忍受了数百年的心结,最后在他与白君鹤融合之时,被他练成了一道神通,随手赠送给了白君鹤。白君鹤赤子之心,浓情之种,对这个情之奥义简直是无师自通,使将出来,威力不比在莫洪流手中更差。 范竹筠冷不防中了这一招,当真是痛苦难捱,但她道行精深,支撑了一阵之后也渐渐找到了解决之法。她虽然身不能动,但体内内丹却还能吞吐灵气,于是放出自己的极寒奥义,开始收纳四周的热量。 冷热的传递虽然也受白君鹤凝动为静神通的影响,但白君鹤对凝动为静这个奥义的理解毕竟还算粗浅,尚未真正登堂入室,所以还控制不住阴阳二气的转换。 他正在得意,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一股细如蚕丝的冰线正无孔不入地往自己的法体猛灌。 仅仅三息的功夫,白君鹤便忍受不住。大喊一声:“吾命休矣!” 端木幽兰眼疾手快,召来十道法阵,同样化成雷火往白君鹤的身体裹去。但这股热气却治标不治本,白君鹤觉得法体透亮,只剩丹田处的内丹还有微微余热而已,神魂经受不住,几乎就要失去了行动能力。 绿月与练墨也赶来帮忙,二人四手乱抓,在空中拦来纯阳的灵气,然后从白君鹤的天灵盖往里面灌溉,希望保住白君鹤不死。 “快!对你自己使用情之奥义!”还是练墨天赋绝高,反应灵敏,在关键时候想到这个方法。果然,随着白君鹤艰难地施展开自己的神通,他的双眼顿时变得通红,一股潮涌在他心头升起。 看着俊美无双的端木幽兰,白君鹤忍不住一阵阵颤抖,感到一股暖流涌起,瞬间游遍了四肢百骸,与外界的严寒展开了殊死搏斗。 端木幽兰也立刻开始朝着范竹筠猛攻,希望借此打断她的施法。 但是凝动为静可以驱散雷电,极寒奥义又如何不能呢? 端木幽兰召来的雷火还没落到范竹筠的头上,便已经变得黯淡,与骆成和李占玄的雷阵一样,顷刻化于无形。 范竹筠竟然从白君鹤这里学到了新的化解雷霆之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救驾 “曲杨,敢不敢跟我去救人?”半碗水何姑可不愿意傻等,她眼见端木幽兰带着绿月奔去了四圣岛,便再也坐不住了。“曲杨,你可跟风魔岛有大交情啊!风抚琴跟你不是莫逆之交吗?你不会不敢去救人吧?” “谁我说贫道不敢?”曲杨大脑袋一晃:“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虽然是大话,但何姑却听得喜出望外,一扯曲杨的宽大衣袖,作势立刻便要出发:“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再晚点,端木姐姐都打完仗了!” “咦,不要脸!端木道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姐姐了?”曲杨拽回自己的袖子,使劲拍了拍。“以你的辈分,叫端木道友做祖宗都不过分!” 何姑嘻嘻一笑,根本不生气:“辈分这事,算法不同,你要是按照她在道门的辈分算,那的确算是我的祖宗辈。可我也不是道门弟子啊,若是从李宏那里算嘛……她当我姐姐正好。怎么?你服气,难道你还想当我姐姐不成?……” 何姑越说越离谱,臊得曲杨的大脸绯红如霞,正想数落她两句,何姑却早已经一转身溜了。“快来,晚了可就真赶不及了!” 曲杨没有法子,给青木真人传了一句真言,驾起剑光追了上去。 老竹翁和不读书却踌躇不前,不敢跟着何姑前去闯四圣岛。 “老哥,咱们不去……这是不是有些不仗义?” 老竹翁毕竟年长,经验丰富,闻言瞪了一眼不读书:“什么不仗义?你修为比我高,可怎么却读书读傻了?半碗水是去给自己抢男人去了,咱们去做什么?去了才是不仗义呢!” 不读书闻言恍然大悟,露出如梦方醒的神情,一拍老竹翁,然后笑道:“老哥,姜还是老的辣,全靠了你,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何姑心急火燎地驱云,等到她和曲杨来到四圣岛外时,面前的斗法如火如荼,正好到了僵持不下的阶段。 端木幽兰从符阵中发出的雷火滚滚不息,从九天落下,但一大半都被范竹筠的寒冰冻气给化解了。 白君鹤有所好转,但还是止不住地打颤,一阵阵地脸色发白。 练墨则敞开了衣襟,连续不断地发动五行诀,攻向范竹筠。 揽月仙道从自己的雷电被白君鹤定住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连忙催促身边的李占玄:“快,这件事贫道帮不了你了!这可是你们苍茫山的五行诀。” 李占玄也不犹疑,在虚空中紧走两步,左右手随意地推掌,瞬间有六、七个五行诀发动出来,顷刻抵消了练墨的法力。 练墨脸色大变,但想到对方乃是苍茫山前辈,修为还在自己之上,当下也只能喟叹。 李占玄占了上风,更不停歇,五行诀源源不断地放将出来,无穷无尽,足见他的修为早就臻入化境,实在是惊天动地。须知,天才如练墨者,一口气放出四、五个五行诀已然到了最大的极限。但是此刻,李占玄转眼工夫又放出了几个五行诀,前后相加已经有了十个以上的五行诀,却仍有余力。 何姑大喊一声:“谁敢伤我姐姐!”一只硕大的搪瓷碗仍将出来,竟然一口气吞了两个五行诀的威力。 李占玄右手食指一抬,笑道:“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手中竟然同时又涌出了十个五行诀,犹如十个暗灰色的光晕,放着奇怪的豪光,将日头全部遮住。若是有人突然来到场中,必定以为到了奇幻异界。 曲杨暗中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放出飞剑抵挡。她原本想着持重把稳一些,见机行事,哪里料到何姑的性子越发耿直,一点也不懂得迂回,一见到端木幽兰陷入苦战,竟然不顾一切就冲了上去。曲杨同样对端木幽兰关心则乱,此刻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好在绿月及时来至,开始拆解五行诀,解了曲杨的大围,但她却仍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正在此刻,身后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划破了天际,在破空之声的前面,赫然是两道电光,转眼已经来到近前。 其中一道电光,金灿灿,耀人眼目,正是悟山宋清平。 他一挥手中降魔杖,横眉倒竖,朗声喝道:“苍茫山的道士休要猖狂!悟山宋清平来也!” 骆成一见宋清平以及宋清平身边的石胜英立刻闪身出阵,厉声高呼:“悟山的小道士,在前辈面前怎敢如此放肆!” 宋清平冷哼一声:“尔等已经叛出道门,还算哪门子的前辈?废话休说,要么打,要么退!”宋清平气势万千,对敌时怡然不惧,比起十年前还要干脆果决。他跟石圣英新近离开了海外陷仙岛,四处游荡,与全能教的传教士斗了几次,最近听说三境大道士倾巢而出来攻打风魔岛,所以也跟到了附近,想要伺机寻找李宏。 这一日,他二人正在无尽洋上驾云,看见四圣岛方向灵气翻滚,战意冲天,知道有事,于是急急赶来,正好遇到端木幽兰与范竹筠斗法,阴差阳错之下,就卷入了此战。 此刻两边混战一起,场中光影叠舞,法宝川流不息,一时间难分难解。 但是四圣岛近在咫尺,后援源源不断。范竹筠也很快逃出困顿,恼羞成怒之下,放出无数冰寒之气,朝着场中众人卷来。 下方数个地仙之祖的弟子同时冲将上来,刹那间各种风术更是交汇一处,光怪陆离,昏天暗地。 半碗水何姑最先抵挡不住,她的搪瓷碗虽然放出滔天巨浪,却被七八道风卷托起,在空中打得粉碎,到最后所有水汽都零落消散,潜匿无踪了。 曲杨也随即落云,与半碗水一前一后往无尽洋滚去。 宋清平和石圣英则且战且退,两人靠在一处,被数不清的法力包围。 端木幽兰长发飞舞,神勇无敌,绿月立在她的肩头,誓死护卫。但两人遭受到的攻击也是最多,寒冰之气、五行诀,各种风术铺天盖地而来。只见昏暗中一点红色亮光闪烁不定,碧玉簪引来的符阵全数发动,犹如一层薄薄的光晕勉强护住了端木幽兰。 练墨和白君鹤一左一右,飘在端木幽兰的附近,更做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范竹筠刚刚吃了大亏,正在恶怒,见状忍不住发出疯狂的笑意:“端木幽兰,任你是谁的女人,今日都得死在贫道的手中!你不是厉害吗?来呀!跟贫道大战三百回合啊!现在怎么不动了?” 四圣岛上下数百修士齐声怒吼,比当初在苍茫山颠大道士的气势还要雄浑几分。当中不少跟范竹筠亲近的门人,此刻都在欢唱着大笑,庆祝击败了道门五宗内最有名的女道士。 一道风刃划过,碧玉簪微微颤颤,终于落下。 “端木幽兰,受死吧!”范竹筠一催云驾,化成一颗冰寒之星,朝着端木幽兰撞去。 下一刻,范竹筠愣住了,自己的身体被一只巨手握住,动弹不得。 “谁敢伤我爱妻?!”李宏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场中,阴阳二气盘一转,天空立刻清明,风雨无踪。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天道歩趋 地仙之祖将李宏困在草还丹果树周围,任由草还丹的神树吸走李宏六棵道木的灵气,同时告诉李宏,他需要领悟真正的大道,至少是大道的一部分,方才能逃出生天。火然文 大道无疆,前进之路便是大道。 李宏在神树旁冥思苦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明白大道就在自己的心中,虽然那只是大道的一部分。若是追求得太刻意,大道反而变得模糊。 九世的积累在一瞬间升华,李宏隐隐然看到了天道,唯有站在天道之上,方能触碰大道。虽然此刻的李宏还无法望大道之项背,但微微的一碰天道,其神威已经足以让李宏脱开草还丹果树的束缚。 顿时,天地宇宙广阔无边而自己渺小卑微的感觉弥散开来,占据了李宏整个识海。观泰山而小天下,望大道而明小道,李宏开始可以理解道祖们的心情了。只有真正看到了大千世界,才知道自己的领悟有多狭隘,认识到自己领悟的狭隘,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寻求永恒的强烈愿望。 一只聪明的蚂蚁找到了自由进出农家并取得蜂蜜的道路,便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明悟了天地至理,掌握了永恒的规律。在同伴当中,这只蚂蚁当然是举足轻重的,因为它可以给其他蚂蚁带来源源不绝的蜜糖,对于蚂蚁而言,这就是全部了。然而在蜜糖之外,却有更广阔的世界,不看则已,既然看到了,怎能不去追求。 李宏长啸一声,收回自己的道木,往前迈了一步,便从迷雾中遁出。 彼时,五风子与乌追风正在神树外张望,看见李宏后,大吃一惊。两人急忙施展法术来攻李宏,却被李宏淡然一笑,接下所有法力。再看时,哪里还有李宏的身影。 大师兄无极子睁开双眼,摇摇头,不无喟叹地说道:“他悟了,已经明白了内外相通的道理,踏入了真正的天道步趋的境界,世上再没什么可以束缚得住他啦!” “天道歩趋?”五风子和乌追风不约而同地惊呼,他们从未听过这个境界。 “道门三境九阶八十一重天地都是用来形容内丹修为的,到了至高的破虚天地,内丹已臻至圆满,不会再有任何本质的变化。但修行之路无极限,跨过了这个天地,就进入了真正的悟大道阶段,要悟大道首要的就是长生,因为大道无疆,无穷无尽,唯有永生方可能悟道。所以渡劫飞升,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倘若不飞升,虽然驻世足够长久也能继续攀升境界,但毕竟是有穷尽的啊!” 无极子站起来,露出既向往又无奈的神情继续说道:“天上的道祖,都已经站在了天道之上。而凡尘之人,只有极少数人能领悟天道,大部分人穷尽一生也只能领悟出一个人道……贫道苦苦修持数千年,可叹连人道的边都还没触到,没想到李宏却已经摸到了天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须知,在破虚之上的这若干种不同境界,都需要身与道和,方能显现,李宏迈一步就走出了草还丹果树的束缚,那便是天道歩趋的境界了!” “天道歩趋,天道也要亦步亦趋。”五风子和乌追风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含义,生出了望洋心叹的无力与伤怀之感。 大道无形,真正的大道包含着宇宙万千一切所有,无始无终,无垠无边,虚无缥缈,难以追求。但是大道可以演化,其中秉承自然中最高意志的演化形态便可称为天道。生死大限,时光流逝……这样的零零种种都是天道的一种。 无论是哪一种天道,仅仅依靠领悟是不够的,还必须有撬动它们的手段,那便是内丹中的法力。 李宏又迈了一步,来到四圣岛外,看见端木幽兰正在苦战,于是举手一点,微微射出一点法力,就将场中万千法术尽归化于无形。 范竹筠脸色僵直,眼前的此等手法跟境界,她只看地仙之祖使用过,当下心中凛然,纵有万千的不服气,也只能悄然退后,再不敢发一声。 不仅是她,四位道门前代大道士更是瞠目结舌,愣在当场。因为李宏施展的这等神通在道门典籍的记载中,道祖之后,只有若干万年前的十二真宗时期里,曾有前辈达到过类似的境界。 所谓天道如影,天道歩趋,天道至己便是当时曾经出现过的触摸了天道的三种不同境界。 十二真宗之后,无论是三教还是五宗,在数万年的岁月中,内丹达至三境圆满巅峰的大道士如恒河沙数,不计其数,却再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在人间之时就探到了天道。 修行者口中的所谓得道,在人间,不过是学得了一些道法的意思而已。 “前辈果然非比寻常,佩服!”李占玄第一个反应过来,在云上作揖。既然李宏已经触到了天道,那自己便是争无可争了。 揽月仙道也紧随其后,作揖行礼。 其余人等,无论敌友尽皆佩服。唯有白君鹤不依不饶,他在无道原的哀泉中被困十年,新近脱困,得了莫洪流无限好处,虽然刚刚吃了点小亏,但实力仍在,此刻看见李宏飘然出场,立刻震慑群雄,端木幽兰更是含情脉脉,心中立刻大不耐烦。 白君鹤错过了这十年的岁月,并不知道李宏的底细,还以为眼前的情况跟当年在天命殿外时的情形类似,加上他又疯疯癫癫,根本没看出李宏的虚实,便觉得李宏又是走运,所有敌人竟然会莫名其妙地退后,当下恼怒不已,于是高喊一声:“李宏,你休要小人得志,别人服了你,贫道可不服!今日趁着大家都在,贫道便跟你将这个账算个清楚!” 曲杨跟何姑一起坠海,好在李宏及时出现,阻止了范竹筠等人的法术,因此再没人对她们穷追猛打。两人趁机一转身,又往高空飞来。曲杨刚来到不远处就听到白君鹤的喊声,立刻知道他在发疯,于是急忙骂道:“你这个白君鹤,简直成了条疯狗!也不看看眼前事态的轻重缓急,你跟李宏有什么账好算的?” 白君鹤披头散发,闻言一愣,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贫道要跟他抢端木师妹!” “竖子,真是胡说八道!” “疯道士简直不自量力!” “小道士,你好大的胆子!” 曲杨,何姑还有绿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端木幽兰微微一笑,来到李宏身边:“谁能从李宏身边抢走我?又有谁能从我身边抢走李宏?”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师兄休走 白君鹤脸色大变,被端木幽兰的话伤得愁云顿起,心头更是窘迫不安,在云驾上抓耳挠腮,又是愤怒,又是羞愧,既伤心,又懊悔。“都怪飞琥,将贫道支开了十年,如今都晚了,都晚了。”他还以为李宏与端木幽兰的事是最近十年才发生的。 李宏无心解释,拉住端木幽兰,正想南归。突然远处一片海浪涌来,铺天盖地,气势汹汹。 那海浪非是无尽洋上的水,而是大片的灵气,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灵气。 在场众人都没有察觉,唯有李宏此刻正是意境圆满、道通天元之时,所以看了个真切。 这片灵气滚滚而来,虽然距离风魔岛仍有万里之遥,但迅猛非凡,眨眼功夫就挺进了千里,估计不用多久就能来至近前。而且,那片灵气所过之处,天地为之一空,无论是生灵还是山川尽皆化为了乌有。 “这是谁的神通?”李宏依稀看出来,那片灵气虽然貌似自然之物,但却是某种高明道法的效果,只不过手段高明至极,早已经返璞归真,所以动静之间都仿若天地自动生发的一般。 与此同时的千里之外,须须老祖与圣祖正在一片混沌中挣扎。她们的上面浮着一个人影,正是地仙之祖。 不久之前,地仙之祖正想要出手施法擒下端木幽兰,却发觉圣祖和须须老祖就要脱困,于是匆忙间舍下端木幽兰,率先赶到了此处。 彼时,圣祖的身躯正在继续涨大,转眼已经长有万丈,险些就要撑破了地仙之祖预先设下的屏障。 一阵阵怒吼穿破了眼前的禁制,远遁万里,惊得飞禽走兽纷纷散去,各种妖族屈膝跪倒,就连须须老祖也忍受不住,一张刻在木头上的大脸紧皱双眉,显得焦躁不堪。 圣祖的实力还在须须老祖的预估之上。 “老蛇,别费劲了!这禁制乃是引天据地,夺了造化之功而成,已经非是凡力可破,何必白费力气?” 圣祖不服,巨大的身躯翻滚着,女人的面容也变得绯红,显然怒极:“倘若本尊实力恢复到全盛之时,莫说这个禁制,就是布下这禁制之人,本尊也一口吞下!” “你呀!就是太狂妄!” “少废话,快来帮助本尊,只差一点,本尊就能掀翻这个该死的禁制了!”圣祖忍不住咆哮起来。须须老祖闻言,也逐渐感到天地晃动,虽然周围的海水已经完全枯竭,但是脚底的淤泥却没有继续融化翻滚,而是开始实化,这说明此处禁制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须须老祖小心翼翼地将晕倒了的姚不惑放在一边,然后使出自己万木成林的大神通,眨眼间放出数以亿计的灵种。那些灵种没有在修行者体内,自然无法长成可以通天彻地的道木,但是借助须须老祖的道法,却也在瞬间发身长大,变成了各色的通灵宝树。 宝树们一经长成,立刻开始放出奇妙的乐声,让人闻之飘飘欲仙,紧跟着树木的顶端开始汇聚液体,液体逐渐变大,开始成为水流,从树冠之上流淌下来。短短五、六息的功夫,偌大的无尽洋内竟然就汇聚了百尺深的海水,将圣祖的身躯托了起来。 圣祖放声大笑:“须须,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两个大怪物齐心协力,发出雷霆一击,但却仍旧无法突破眼前的这片屏障。 原来就在此刻,地仙之祖来到了场中。“你想吞贫道?贫道来了,让你吞了就是!”地仙之祖笑嘻嘻地看着底下的两个怪物施为,却是一副老神道道的样子,胜似闲庭散步一般在空中开始踱来踱去。不见他如何施为,圣祖与须须老祖的气势便弱了下去。 须须老祖破口大骂,她只觉得地仙之祖十分眼熟,却认不出他来。 圣祖发起蛮力,往上跃起,但无论她跃起多高,地仙之祖却始终在她头顶之上百尺之地,不多不少。 三人僵持了不久,圣祖便已经力竭。 地仙之祖正要再施一法,彻底震住圣祖,远处一片灵气浪潮便已经涌了过来,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地仙之祖如临大敌,脸色微变,身子快跑起来,在虚空中不断闪烁,拉出长长的身影,每一道身影做出一个姿势,刹那间就有万余道身影凝在空中不散。 “去!”地仙之祖轻喝一声,数万道人影冲将出去,化成一片同样的灵气浪潮,往前冲去。顷刻后两股浪潮一撞,彼此湮灭无踪。 李宏眼睁睁看着两股海浪对撞而逝,猜到是地仙之祖出手,在对地仙之祖高深莫测的修为感到佩服的同时,也对那位敢跟地仙之祖斗法的人物感到了好奇。没想到在道门之外,竟然还有如此两位几近天仙般的人物存在。 随着两股灵气浪潮的碰撞,整个天地间的灵气都为之一淡,足见看似轻描淡写,甚至不为人知的一次斗法背后隐藏着多大的威力。 李宏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白君鹤却已经爆发了,他思量再三,总觉得若是自己不出手跟李宏斗一次,那此生也不会甘心。于是一道凝动为静的神通劈头盖脑地就朝李宏打了过去。 端木幽兰顿时感到气息凝滞,暗道不好。但李宏却举重若轻,轻轻伸手一拨,那道凝动为静的神通立刻反弹,打在白君鹤的身上,立即将他给僵住了。 但就在这时,李宏看到两道虚影从虚空中蹦了出来。 “师兄休走!” 第一道人影显现出来,是个道人,身材不高,但是满脸堆笑。 他的身边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肌肤雪白的男童,脑袋硕大,脖子上挂满了黄金塑造的铃铛,正气鼓鼓地,不怀好意地盯着李宏。 随着两人出现的,还有无极子、五风子以及乌追风三人。 李宏微微皱眉,打量了面前的几人,然后对称呼自己师兄的道士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小道人作揖笑答:“正是。” “你是何人?”李宏将端木幽兰护在身后,因为面前这个小道人虽然看着年轻,但体内的内丹若隐若现,已经化实为虚,更有一道神气绕着他转动不休,其修为似乎还在无极子之上。 无极子三兄弟并非与那道人相约而来,不过是凑巧同时出现罢了,闻言此刻也忍不住蹙眉。无极子仔细打量那道人跟孩童,看出对方的路数似乎与自己一脉相承,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是谁?” “算起来贫道也是你们的师兄了,快来见过你们的三师兄三花丰登无量天尊吧。”道人抿嘴一笑,指着身边的童子说道,然后又将手往李宏身上一指:“还有咱们的大师兄!”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地仙之祖的真面目 “休得胡言乱语!”无极子气得脸色发白。“哪里来的野道人,敢打趣贫道?” “不是打趣!”小道人一本正经。“师父他老人家长生不老,传下的弟子千千万万,你们是这一代的真传弟子,我与天尊师弟是早你们几代的真传弟子。如此而已!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虽多,但登堂入室的,还活着的也就咱们六个了!”言外之意,也把李宏算在了里头。 李宏不以为意,只讪笑一声。因为敢自称他师父的,古往今来只有一人,但绝不是地仙之祖。 李宏带着端木幽兰就走,没想到却被那童子闪身挡在身前:“大师兄且留步,师父有命,让我二人留住大师兄。”童子的身法极快,距离于他而言似如无物。 李宏此刻气势如虹,一挥手,便有无穷法力。那三花丰登无量天尊怡然不惧,只一声脆笑:“请大师兄指点!”轻飘飘一转,竟然将李宏的手段躲了过去,显然也到了触碰天道的边缘。 小道人忙笑道:“大师兄虽然新近才识破天道,但果然天纵之才,直接就到了天道歩趋的境界,果然比我两兄弟天道如影又要强上一分。三师弟,还不感谢大师兄的指点?” 那童子虽然露出笑意,但显然不服气,觉得自己并未落败,双手一合,捏出几个奇怪的法印,四周天空中的灵气尽管没有丝毫异动,但李宏能看到无数怪异的花朵凭空出现,并且开始迅速生长。每朵艳丽的花骨朵里都坐着一个娇嫩的小人,正在盘膝打坐,片刻后小人们全都睁开双眼,或坐或卧,发出吟唱。随着吟唱的响起,小人身体的颜色发生改变,有的通红如血,有的漆黑如墨,有的是则洁白胜雪。 “请师兄指点我这缘法三千吧!” 童子话音未落,李宏将紫玉碗一晃,那代表着人世间三千种不同缘法的小人们便消失不见了。所谓缘法,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因果联系与相互作用,这道缘法三千的神通,乃是心念法术的集大成者。任是何等境界的修行者,只要曾在凡尘驻足,便会落下缘法,总会被这三千不同小人中的一个或者多个所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坠入红尘劫中,难以自拔,最终失去自我。天道之下的所有修行者,无一能幸免。 李宏识破缘由,暗道好险,若不是自己已经触到了天道,凭着自己与端木幽兰的数世纠缠,就很可能跌入其中,万劫不复。当下立时觉得对方心性歹毒至极,于是一伸手将那童子抓住。“缘法三千?既然你这么喜欢追根溯源,挖掘旁人的宿缘因果,那我便还你一个因果!”说时,使劲一捏,一股犹如天塌般的力道挤向了童子,童子大惊,身体顿时塌陷,命在旦夕。 李宏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但却惊得旁观的几人脸色大变。 危急时刻,地仙之祖不知道何时来到面前,轻轻一抚,便将童子从李宏的手中夺走。 无极子三兄弟以及那自称是他们师兄的小道人立刻在云端跪倒。 不仅是他们,李占玄,范竹筠等等四圣岛上所有的弟子尽数跪倒,就连练墨以及刚刚挣脱自己凝动为静神通的白君鹤也不由自主地屈膝弯腰,不敢仰视。 曲杨只觉得眼前金光万道,耀得她双目失明,一切法力尽无,根本看不清对方容貌。只有何姑鼓起勇气,用李宏替她炼制的搪瓷碗勉强遮住强光,微微能看清一道人影。她的身体下意识往前飘去,来到距离李宏不远之处,忍不住喊道:“这是何等修为啊?”一时间,自惭形秽至极,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萤虫一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端木幽兰在李宏身边,是场中除了李宏唯一能够直视地仙之祖的人。 李宏对地仙之祖又恨又敬。恨者,恨他心狠手辣、行事不端。敬着,敬他见识卓绝,修为精深。若不是他从旁指点,李宏此刻恐怕也难以触摸天道。然而一想到无尽洋的海劫,风魔岛地底的几万修士,破庙中的十一具尸体,心火的主人了悟……李宏心头的厌恶之情便不断上涌。 虽然触碰到了天道,但李宏的内心深处还是保持着人间的是非观念,即便比凡人冷漠几分,却仍旧是人间的道士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想改变。 “恩,不错,比本尊预计的速度还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达到了天道歩趋的境界,孺子可教!” “哼!”李宏一摆手,将一道无根之墙挡在面前。“阁下修为至高,我也很佩服,但你今日想要留住我,想必也不容易。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如后会有期吧!” 地仙之祖淡然一笑,竟然露出一丝妩媚之意,与那苍老庄重的模样混杂在一处,简直怪异绝伦。 李宏心中一悸,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你想走?走去哪里?宏儿,你我数万年不见,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离开我吗?” 地仙之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一个粗声粗气的老道,而是一个柔美的女声。李宏的脑子嗡一声响,神魂为之一颤,整个识海翻滚起来,一道道巨浪涌动着,要将识海最深处的记忆托出海面。 “师父?”李宏脸色更变,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这个神情就连端木幽兰与李宏共历几世也不曾见过。但她聪慧异常,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但却瞬间凭着直觉猜到了事实的真相。 “嫦君?”李宏又念叨了一句,整个人几乎栽倒,强烈的情感释放让这个已经触碰了天道的人,顷刻间变回了凡人。这就是因果情缘的力量。 场中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李宏与地仙之祖彼此,再没有任何一人听到任何动静。 紧接着,地仙之祖在炫目的光华中朝着李宏一招手:“宏儿,过来!” 李宏失魂落魄一般,往前迈步,在云中走向了对方,只剩下左手的指尖还被端木幽兰死死地握住。 “走,跟我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李宏着了魔,微微点头,身子被地仙之祖一把扯住,动弹不得。 端木幽兰大惊,正要再度使劲,想把李宏拉回身边,却被地仙之祖轻轻一推,倒退了三步,不由得傻在当场。 “你也来吧!” 听见地仙之祖的话,端木幽兰顿时如梦初醒,一纵身跳入了对方的光华之中。 四圣岛上空恢复正常,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李宏和端木道友呢?”曲杨满头大汗,内丹终于恢复了运转。 何姑痴痴傻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他们三个人说了,说了很多话。” “他们三个?” 何姑点点头:“地仙之祖,李宏还有端木幽兰,他们好像认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竟能再见 端木幽兰活像是个小媳妇,在一处空旷的大殿中坐定,双手把玩着衣裙,显得极不自在,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五世为人,还从没有谁可以让端木幽兰这般无奈地苦等,除了那个人,除了她。 当端木幽兰从李宏的嘴里听到嫦君两字时,也不由得气势为之一弱。谁能想到那个阴险狡诈的老道,那个万人敬仰的地仙之祖,竟然是筱嫦君幻化而来的? 李宏面前,地仙之祖当着他的面褪去躯壳,露出神魂。一个美丽多情的女修士笑盈盈地露出了真面目。那双慑人心魄的明亮双眼,让李宏把持不住,几乎就要扑了上去。 “宏儿,你稍等!”女修士的神魂飘在空中,转身消失。李宏下意识坐下 又过了片刻功夫,女修士去而复返,从虚空中走出,乃是完整的肉身。 李宏立刻再度站起,一闪身就来到女修士的身边,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口中喊道:“嫦君!” “宏儿,没想到咱们能再见!” …… 李宏惊喜交加,他完全没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地仙之祖竟然会是自己第一世时的师父,真正的授业恩师,同时也是他曾经朝思幕想的结发妻子。无数次,他也曾怀疑地仙之祖的身份。但是,以李宏的修为根本看不破筱嫦君的变化术,而且地仙之祖的言谈举止,都与李宏记忆中的筱嫦君截然不同,相去甚远。所以在最初的一刻,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为什么?”惊喜之余,李宏忍不住问道,对于地仙之祖的厌恶之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筱嫦君双手托着李宏的面颊,一如数万年前,同时露出专注的神情,仔细打量李宏,满满都是爱意。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李宏一直就在她的身边,但是借助自己法身的双眼,她觉得自己能把李宏看得更清楚一些。 “因为长生,因为飞升。” 筱嫦君决定再不隐瞒,将一切都告诉李宏。 十余万年前,筱嫦君作为玉教的前辈收下了李宏这个唯一的弟子。那是上古之时,并没有师徒不能结合的伦常,因此两情相悦的筱嫦君与李宏更结为了夫妻。 然而李宏并不知道的是,筱嫦君原本是有机会飞升天界的。在最初道祖的时代,道门隆盛,道士中的天才修行者层出不穷,筱嫦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十二位道祖原本应该再加上一位太上女道祖。因为紫府开辟之时,按照天陷之数,仙界一共出现了三十三重高天,正好与参与开辟紫府的大道士数目相当,每一位道祖正好占据一重天。哪里知道,非是道门出身的旦夕真君,因为领悟了自然生发之道,从天下万千灵根中得到了消息,抢先筱嫦君一步,升入了天界。 三十三天之内,每位道祖占据一天,各自为政,彼此互不干扰,以求实现最大化的自在。所以在很长时间内道祖们都没有发现最后一位飞升的并非是自己的小师妹筱嫦君。 作为道门道祖,每一年都会聚首一次。三十二位道祖在紫府天界等待筱嫦君的飞升,迟迟不见她来,这才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天界之门早已经关闭,筱嫦君被留在了人间。 筱嫦君是三十三位道祖中的最后一位,修为与当年的旦夕真局几乎持平,猝不及防之下被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旦夕真君抢了先,登时勃然大怒,但是以她的修为根本撞不破天界,于是盛怒之下只能在人间四处寻找旦夕真君的传人,想要杀之泄愤。 天然宗得到旦夕真君的警示,早就深藏不出,结果筱嫦君自然无功而返。 筱嫦君一面暗叹大意,一面冷静下来,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打算。旦夕真君是旦夕真君,他的传人是他的传人,冤有头债有主,怎能混为一谈? 事已至此,冷静下来的筱嫦君回归到道士同伴之中。 作为触碰到了天道的大道士,筱嫦君的寿命远超寻常修士。她知道天界的真相,知道天界已经人满为患,不可能再有人飞升成功,因此安心下来,准备在人间驻足。 但是没过多久,她接受到了来自天界的道祖师兄们的讯息。虽然经过了多次试验,但这一次道祖们合力开辟的天界仍不完美,道祖们需要自己弟子的作为替换。 筱嫦君默默地将散布在人间的道士组织起来,规划成了最初的三教,以保持道统的传承有序。 道祖在飞升之前,已经清扫了妖族、魔尊以及其他一切强大存在,却还是漏掉了旦夕真君这样一直隐藏实力的人物,所以筱嫦君希望道门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定鼎乾坤。同时,稳定的道统足以给自己的师兄们提供充足的肉身。 “那时候,我作为玉教的前辈驻世,当与我同期的大道士们纷纷离世之后,没人记得我其实才是三教的创世者。”筱嫦君握着李宏的手。“这正合我的心意,因为我还有数万年的阳寿可以享用……我希望在人间获得有限的大自在。当时,我以为我永远都无法再飞升天界了,所以才会收你为徒……” “难道现在还有飞升的可能?”李宏握住筱嫦君的手变得更紧了。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原因。” 当筱嫦君的道门三教在人间开枝散叶,不断壮大之时,筱嫦君从三十二位道祖那里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即便是定期更换肉身,真正的长生还是无法实现。如此轮替下去,在天界的道祖或许可以存活数以亿计的年月,但是只要是有数的岁月都算不得真正的长生。道祖们给出提示,需要筱嫦君在人间寻找一种方法爱弥补天界的不足。 同时,道祖们发现旦夕真君在人间的传承并不可靠,更换肉身将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所以道祖们设下计谋,准备将旦夕真君从天界剔除,并认为筱嫦君还有机会上升至天界紫府。 但是道祖在天界既无法返回人间,也很能看清人间的情况,筱嫦君需要自己完成很多步骤。 筱嫦君明白,自己要想获得再一次的飞升机会,必须以得到延长寿命的方法作为交换。为此,她首先必须保证自己能更长时间的活下去,因为旦夕真君什么时候能从天界坠落还是未知之数。在天界的道祖们的时间长短早已经不是人间可以想象与比拟的了。他们口中的很快,或许就是几万年。 筱嫦君不像其他三十二位道祖那样已经摒除了凡尘的七情六欲,变得冷漠淡然。相反,她与李宏情深似海,所以她不愿意独自苟活,哪怕注定了李宏与自己将无法永远厮守。于是她将道门不传的秘法授给了李宏,让他轮回转世。并且在李宏第一世渡劫之后,亲自替他养魂。 李宏第一世与第二世之间有若干万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就是因为筱嫦君以大神通替他加持,以保证李宏的神魂足以强壮,能够不断轮回。而她自己为了能使用自己的肉身飞升,则选择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夺舍。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在人间长相厮守吧 当李宏轮回到第二世时,岁月长河已经流淌了几万年。筱嫦君已经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李宏当年曾经怅然若失了很久,满心希望能找到同样历劫转世后的她,但轮回是有风险的,轮回之后的彼此未必能够相认。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超过了九世年岁的极限。 在李宏看来,筱嫦君要么已经成功飞升,要么已经耗尽了神魂的时间,灰飞烟灭了。无论哪一种,都注定了永别。他没想到,真相原来是筱嫦君为了真正的飞升而选择了离开。 李宏在道门之中不断转生,却没有获得太多的顿悟,因为他真正的传承来自于筱嫦君,而且筱嫦君也在他的神魂中设下了不少禁制护持,以确保他不被其他道祖夺舍。 李宏不知道的是,虽然筱嫦君离开了,但却没有真正地消失,好几次自己轮回转世之时,都是筱嫦君在最艰难时刻出手相助。 当李宏第五世遇到了端木幽兰时,筱嫦君先是悲伤了一阵子,然后幡然醒悟,既然自己注定是要飞升天界的,那为什么不让李宏寻找一个他的终身伴侣呢?因此,当李宏传授了端木幽兰轮回之法,却最终封印了端木幽兰的记忆之后,是她偷偷地解开了禁制,让端木幽兰对李宏不忘不弃。 天界已经没有位置了,傻小子,不要想着飞升天界,与你的美人一起长相厮守吧。筱嫦君常常在心中这样想着,但那时候的筱嫦君已经成为了地仙之祖,她能感应到道祖们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关注同时自己还有数不完的法术需要验证她更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不断夺舍,已经累积下了厚重如山的夙缘,再不能轻举妄动,于是除了偶尔地默默关注之外,她没有再一次走入李宏的视野。 李宏原本就是天纵之才,又得了筱嫦君的倾囊相授,所以无论哪一世都是天之骄子。就在筱嫦君不断布局,准备迎接道祖们将旦夕真君的击落之时,李宏在苍茫山的修为前所未有地达到了三境圆满巅峰,并且突破到了飞升的边缘。 阴差阳错之下,旦夕真君要夺舍的对象竟然是李宏。但他选错了对象,李宏的神魂远比寻常道士要坚固,二人的神魂在天地之交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道祖们趁机降下雷霆之威,将旦夕真君的神魂从天界彻底驱除。 雷火卸下,旦夕真君大惊,方才醒悟自己遭了算计,于是转而更加坚决地要夺舍李宏。最后李宏不敌,败退,被旦夕真君追击万里。 旦夕真君知道自己难以幸免,于是想到如果不能夺舍,至少也要借助李宏的神魂投入自己在人间的传承,转生到天然宗去。于是驱赶着李宏一路南下。 就在快要受害之时,筱嫦君从百万里之外及时赶到,斩杀了几乎要害死李宏的旦夕真君的神魂。 道祖们降下的雷火吞噬了李宏的法身,不仅打断了旦夕真君夺舍的念头,更让李宏的神魂无处可归。神魂摇摇欲坠之时,已经被旦夕真君逼迫着来到了清脆山。筱嫦君用法术封住李宏的一部分记忆,还来不及带他离开,李宏的神魂便在迫于无奈之下就近投入了一个妇人的腹中,转世去了。 一段往事讲完。 李宏闻言恍然大悟,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关键时刻若不是自己的妻子赶来相救,他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轮回之术与夺舍之术大大的不同。腹中胎儿是没有灵性的,识神尚未形成,因此轮回算不得杀生。只有当胎儿从母体降生的瞬间,识神才会归附,所以夺舍即是杀生。”筱嫦君叹了口气:“我这一生的杀伐极重,将来渡劫之时,恐怕多有磨难,所以需要你的相助。” “天劫不就是那些老家伙的把戏吗?你还怕什么?”在筱嫦君面前,李宏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他手指了指天,显得义愤难平。 “天劫乃是修行者自己的劫数,无论如何都是存在的。道祖们夺舍之时无非是在自然之劫上又加了他们的威力,所以寻常人,无论修为如何都经受不住。我的天劫与众不同,跟道祖们没有关系,全是我累积的业障。须知业障越多,天劫越狠,这也是我迟迟没有飞升的原因之一。” “另外的原因就是草还丹果树?” “没错,想要道祖们替我打开登天之门,让我肉身飞升,我必须带着草还丹灵根去往天界。这草还丹夺了地精月华,足以弥补天界的缺失,道祖们终于可以在天界长生不死了!”筱嫦君笑道:“我让你服下一枚草还丹,是为了让你能够在人间再多驻足一万年。” 李宏联系前后事,终于明白当时的地仙之祖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表现。 “道祖们以后就不用夺舍了?” “自然是不用了!”筱嫦君知道李宏还在耿耿于怀,于是解释道:“道祖们的身躯在天界足以不老不衰数十万年,更换一具**也能支撑数十万年。所以他们相对频繁地获取**不过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罢了,什么仅仅几万年就需要更换一次身体,那只是误解,也是谣传,是为了让旦夕真君感到惊慌失措,逼迫他尽快在天地之交夺舍的。只有这样,才能尽快为我空出一层天来。那些没有飞升成功的道士,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体不合道祖的期盼罢了。” 器符子当时说过,道祖必须几万年更换一次身体,看来也是被欺骗了。 李宏泄了气,却再也无法动怒,因为道祖所作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筱嫦君。如果不是为了将旦夕真君驱离天界,这数万年来,道祖们是不需要夺舍的。然而即便是不夺舍,道士们也无法飞升,天界早已经人满为患。 “我们都没想到旦夕真君竟然会选择你的肉身来夺舍,因此计划提前了几十年。那时候我的草还丹果树还差一点火候没有成熟,我的夙缘又纠缠到了难以松开的地步,所以我无法跟你相见。” 听完筱嫦君的话,李宏又是一惊:“你现在来与我相见,是因为飞升在即了吗?” 筱嫦君点点头。“快了,但也不是马上,还有大约十年左右。我已经斩断了几乎所有的因缘,只需要取出草还丹果木,然后再击败一个对手,就能够度过天劫了,到时候道祖会为我打开天门。”筱嫦君看着李宏:“我需要你帮我!” 李宏毫不迟疑地点头:“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妨碍你的飞升!” 筱嫦君露出欣慰的神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他还和第一世一样,为了心爱的人,即便力有不逮,但却无所畏惧。 “能告诉我这个敌人是谁吗?” 筱嫦君一摆手:“不可说。那个家伙练成了全知全能的神通,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他就能够感应得到。我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我要你当做奇兵,跟我一起打败他!”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嫦君自在天 李宏明白过来,不久之前那一道灵气形成的海浪是从神州的北部刮来的,一定就是筱嫦君口中的大敌发出的。筱嫦君一直在击退了那道灵气的浪潮之后,才敢以真面目与自己相见,足见对于那个敌人的忌惮。 在筱嫦君的解释下,李宏也终于知道了草还丹的来历。筱嫦君惊才艳绝,想到了用灵根道木来培育仙果,然后以仙果来调合道祖体内的阴阳二气。 “天界阳气太甚,不利于长生,所以需要有这么一株从地底深处培育出来的灵根去平衡五行。唯有这样才能天地相合,阴阳相生。我这果树在风魔岛地底汲取阴柔之气数万年,又以跗骨金沙和海外散修的身躯作为佐料,如今终于大成。你也别怪师父狠心,不如此,难得长生。我在虚无月恒天里已经给你讲过了大道的艰难……” 李宏点点头,到了此刻,他已无言以对,绝不肯苛责自己的妻子。“事已至此,希望以后不要再随意残害生灵啦。” 筱嫦君一笑:“你还是这般孩子气。大道无情。俗话说,小事有善恶,大事无对错,在大道面前这些凡人的教条、信义、道理又有何益?道士们一样为了提高修行杀生无数,那些海外散修更是不择手段,在这件事上不过是强弱易位罢了。强者以力量为尊,没有力量的正义可是不能长久的。” 李宏不欲争辩,因为筱嫦君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他历经多世,又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曲直呢,所谓天道,本就不是以人心而动的。 “无极子这些弟子,能帮得上忙吗?”李宏现在更关心的是筱嫦君渡劫的安危。 “他们虽然不错,但关键时刻却难以独当一面。”筱嫦君双目含情,她明白李宏的意思。“他们跟你可不一样,只是单纯的弟子,我的丈夫只有过你这么一位。能触碰到天道最高处的,也只能是你!你若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全都改换称呼,叫你为师叔!” “那倒不用了。”李宏心头一热,高兴极了,将筱嫦君揽入怀中。 “端木幽兰很不错。” “我知道。” “将来,只有她能陪你度过这无穷的岁月,把她叫进来吧!”片刻之后,筱嫦君收束心神,她与李宏的纠葛已经很深,尘世中的因缘也只有跟李宏的还没能完全斩断,所以筱嫦君也不想过于沉湎在对旧时岁月的回忆中。 端木幽兰正等着焦急,看见李宏出来,立刻忍不住潸然泪下。 李宏急忙挽住端木幽兰,低声说道:“筱嫦君请你进去。” 两人刚一走进大殿内室,筱嫦君便笑道:“看见我还不拜见?至少得唤我一声姐姐吧!” 端木幽兰双颊殷红如霞,平生第一次扭扭捏捏地前行了两步,屈身拜伏,口中唤道:“姐姐在上,妹妹有礼!” 筱嫦君一把搀住端木幽兰,仔细打量她。“我当初没有救错你!”说时,手中一枚溢着异香的果子已经塞进了端木幽兰的嘴里。“吞下去!” 端木幽兰只觉得喉头一热,一股香甜滑入法体,神魂为之一振。 筱嫦君点点头,挽住端木幽兰:“咱们在这里稍等,让李宏去看一眼天界,咱们再说话。” “天界?”李宏不敢置信:“我的识海中不是没有记忆吗?” “傻孩子,怎么会没有。当初你进入我那嫦君自在天的时候,不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往诸事吗?那时候,我便已经将你识海中关于天界的部分印刻了下来。道祖们在创造紫府天界之前,做了无数尝试,阴间,悟山洞天,冥灵穷发都是天界的雏形。我也一样,这若干万年间,我也自创了无数的小世界……去吧,去嫦君自在天中感受一下,虽然跟真正的紫府天界仍有些微不同,但也已经很接近了。” 李宏记起在那片天地中随心所欲的感觉,开始明白天界的妙处了。 说话间,筱嫦君一挥衣袖,将李宏送入其中。 这一次,筱嫦君放开了所有禁制,天界特有的景象也浮现出现,李宏徜徉其间,当真是心想事成。时光之河,可以随意跨越古今诸事,信手拈来高山流水,凭空浮现。星辰日月,可有可无。无数奇观盛景扑面而来。 这是筱嫦君模仿紫府天界淬炼而成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 过了片刻,李宏觉得自己心与道合,这一整片嫦君自在天的世界都被盛在了自己的识海之中。动念间,嫦君自在天内各处各景便自动立刻显现。 不仅如此,借助自在天的法力,真实世界中的神州大陆,只要李宏想看,无论何处纤毫,都能看见。 紧跟着,李宏将目光汇聚在一个方向,瞬间穿透了神州的边际,无数从未见过的大小世界中的精彩纷呈,又一一映入眼帘。 所谓三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此言不虚。 李宏产生了疑惑,若是在天界,道祖拥有的是看透万千宇宙的慧目,而且天界凌驾于所有大千世界之上,所谓的道祖们看不清人间究竟是何意?或许只是因为人间太小也太远,真实的场景难以显现而已?想来只要道祖们愿意,他们应该能贴近每一个最细微的世界,看透一切才对吧? 或者,有人挡住了道祖的慧目? 即便是身处的这片嫦君自在天仍在人间,李宏都可以借助它遍观天下,更何况真正的天界?想到这里,李宏下意识收回眼光,又往天外望去,想看看真正的天界。 一道目光直冲斗宵,却在真实世界的天地之交被挡了回来。 须臾之后,自在天内,李宏周围的场景又发生了转换,原本无处不在的的自然风光与亭台楼阁全部虚化,顷刻间变成了艰涩难懂的粒子形貌,在虚空中显现出五颜六色,发出浮光掠影。 李宏还是看不到真正的天界。 但是随着奇怪的粒子状场景的消失,自在天内忽然又涌现出了不同的风光,一道道流光溢彩布满天穹,一个个迷离的人物幻象来回飞舞,无数奇特的法力、神通、天道箴言变成了奇怪的可以读懂的符号,悬浮在身旁,李宏随便伸手一碰,就能将这些符号摘下,引入识海。 李宏知道,自在天收到感应,所以将自己识海中得自旦夕真君的关于真实天界的记忆提取了出来。现在他看到的一切,都是旦夕真君曾经在天界看到过的东西。 “西北方位,气冲斗宵,真元之力已近圆满。”李宏从眼前的符号中读出了一段讯息,他知道这就是旦夕真君在离开天界前看到的人间的场景,西北方为的斗宵之气,便是自己的前一世。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做真实的自己 姚不惑醒了过来,庆幸自己还活着。 须须老祖神情恹恹地在不远处打量着天空,圣祖的身躯则已经缩小到了正常人类的尺寸,除了下半截是白蛇之外,腰腹往上与寻常的女子没有区别。 心火散落在一旁,无力地跳动着,还好没有被打散。 “别看了,你那宝贝没那么容易消失的,不过里面的故事还真是够精彩,也够凄惨的!”须须老祖打趣地说道:“这心火之法是谁传授给你的?” 姚不惑被须须老祖暗算,苦不堪言,此刻带着怒气。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跟眼前的两个老怪物硬碰硬,于是深吸了几口气,缓解了一阵情绪,这才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旦夕真君。” “那个老家伙?”须须老祖将树木般的身躯旋转了九十度,摆出一个不可能的神情,嘿嘿笑了两声。“旦夕真君一辈子都在跟树木、禽兽打交道,懂得凝丹,也有些手段,但要说到心火这样复杂的法术?不,他可创造不出来。” 姚不惑不明白须须老祖在怀疑什么,站起来,急忙将心火吸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全感。 “如果是旦夕真君那老家伙创造的心火,你将自己的记忆和打算藏在心火之中,他的那些分化身怎么没有识破?”须须老祖一语中的。“你脑子里的想法可不少,阴谋诡计更多,非常真君可是被你算计了。” “你!”姚不惑攥紧拳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很显然,须须老祖看破了他的所有底细,在她的面前,姚不惑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和尊严可言了。 “这才像个样子,区区几百岁的年纪,整天装得老气横秋的,在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面前,你就是个少不更事的顽童,就连李宏那小子也是你的老前辈……也不知道那小子已经转了几世,我看至少也有三、五辈子了……” 须须老祖喋喋不休,态度轻慢,让姚不惑忍无可忍,一时冲动,朝着须须老祖放出一团火焰。 噗嗤一声,火焰在须须老祖的躯干上应声而灭,根本没有伤到须须老祖分毫。 “就你这点能耐也敢跟我动手?”须须老祖尖利的笑声随着她那凶恶的枝杆传来,一把将姚不惑擒住,就像拧小鸡一样拧到了空中。 姚不惑挣扎不休,大吼大叫,同时放出各种不同的法术,却被须须老祖在谈笑间轻易化解掉。“啧啧啧,就这样还敢在中原称王称霸?就这样还敢自称教主?真是无能的狗屁教主,跟个臭虫差不多!”须须老祖一边折磨姚不惑,一边冷嘲热讽。 姚不惑双眼通红,浑身的法力运转到了极致,心火立刻又将他裹住,但是心火已经被须须老祖消磨了大半,此刻在禁制之内又没有更多的心火前来投靠,所以那团心火歪歪扭扭,气势全无,像极了打了败仗的将军,除了垂头丧气之外还是垂头丧气。 须须老祖来了兴致,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姚不惑被搡得失去了抵抗力,一头红发散落开来,衬得他苍白的面容别样的俊俏。 “行了!”圣祖看不下去,一纵身将姚不惑救了下来。“你会弄死他的!”圣祖对须须老祖有些不能容忍了。 须须老祖干笑了两声,没有回嘴。不久之前在跟地仙之祖斗法时,须须老祖已经确认了圣祖的实力还远在自己之上,所以面对这条老蛇时,须须老祖收敛了不少。 “我们需要他的心火,也需要他脑海中的印记,不然怎么出去?”圣祖将姚不惑放下,瞪了一眼须须老祖。圣祖也有些沮丧,虽然她的实力还没有回复,但是地仙之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制服的实力,的确让她心忌不已。 远古之时,道门的道祖们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力量啊?难道当初道祖们都手下留情了?圣祖若有所思,扭头看了看姚不惑,放缓了语气:“须须那老东西脾气暴躁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要是她的弟子,她早把你吞了,你现在还活着,也是要谢天谢地了。” 姚不惑被这么一折腾,早没了锐气。他跟李宏可不同,没有李宏的傲气,也比李宏更懂得明哲保身以及委曲求全。所以,一旦认清了现实和敌我强弱,他立刻以退为进,开始讨好眼前的圣祖。但事实上圣祖的凶残与须须老祖相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过来,她吞食的海底古神当真不计其数。 “是!”姚不惑干咳了两声,平复了内息,沮丧的心情被他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须须老祖双臂一挥,抖落了无数黑色树叶。“这小子还真是能忍,你看,他又把心思藏起来了,以为还能藏得住?”这话是对圣祖说的。 圣祖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紧跟着,须须老祖对着自己身上掉下的黑色树叶喝道:“去,看看这方世界有多大!” 黑色树叶闻声,呼啦啦全部变成了带着蝠翼的怪物,展开双翅,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圣祖看了一眼姚不惑:“须须说得没错,你的心思她都看得很清楚,你恨也罢,怒也罢,都逃不过她的双眼,做你自己吧!做真实的自己!” 姚不惑一愣,他几百年来都习惯了将自己藏在厚重的斗篷后面,喜欢用阴谋诡计来武装自己,并以此为傲。当初他还用这样的话教训过自己的兄弟,觉得公孙隐那小子城府不深,难成大器!没想到自己终身依靠的伪装,在两个老怪物面前却是一无是处,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剥掉了衣裳的戏子,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舞台之上。 “她们真的识破了自己心火的底细吗?”虽然震惊与对方的实力,但姚不惑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迸出了这个念头。 无论是享受还是拒绝,只能这样进行下去了。姚不惑突然想到李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阴谋诡计适合凡人,修行者依靠的只有力量。 “好好想想,到底是谁传授给你心火的修炼方法?将记忆分散在无数细小的心火之中,这种高明的手段,可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圣祖发问了,她和须须老祖已经将姚不惑的识海和心火搜了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这说明姚不惑自己或许也不知道真相,但是真相一定隐藏在他记忆的细节之中。 要知道须须老祖当初突然对姚不惑动手,就是要逼迫他将所有心火收拢一处,好让她检查每一寸心火中的记忆。 而姚不惑当年也正是用这个方法成功骗过了旦夕真君与非常真君的。正如须须老祖所言,如果心火真的是旦夕真君的传承,自己又如何能骗得到他们?想通此节,姚不惑的识海中,一段古老记忆终于又浮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旧事 裂心宗只是南疆一个很小的门派,门派的延续方法历代以来就是师徒相32,一脉单传。 很长时间内,姚不惑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虽然才智高绝,但心机深重,神情阴郁,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悲喜。 对于这一点,他的师父裂心一直不满。为了将门派发扬光大,裂心一直希望招收一个性格开朗,根骨精奇的弟子。可惜,身在南疆,裂心宗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所有神州大陆天资卓绝的凡人几乎都是道门的弟子人选。 裂心不敢与道门为敌,只能在边远山区寻觅传人,所以能寻到姚不惑这样资质的门人,已经算是幸运至极。因而对于姚不惑阴郁的性格,裂心纵然不满,也能忍受。 作为旦夕真君的传承之一,裂心虽然身为人类,修炼的法术却与妖族一个路子,平素南来北往打交道的也以南山七十二洞的妖王为主。 少年时代的姚不惑经历了太多与妖王打交道的岁月。对于妖王的蛮横、粗俗以及不可理喻简直了如指掌。 但也是造化弄人,与妖族混在一起久了,姚不惑竟然跟一个琉璃灯成精的女妖日久生情,产生了一段感情。 那时候的姚不惑刚及弱冠之年,爱憎分明,感情猛烈,与那女妖爱得死去活来,成就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裂心虽然平素交际往来的都是妖王,但却不希望门下唯一的弟子因为迷恋一个小女妖而败坏了前程,于是拿出雷霆手段,将那女妖的妖身打得粉碎,更让魂魄在顷刻间消散无踪。 姚不惑性格阴郁,遇事走了极端,在心中将裂心恨得咬牙切齿,同时痛定思痛后,觉得自己爱情悲剧的根源是人与妖的相恋。虽然至今他也不认为人与妖相恋是离经叛道的丑事,但既然人与妖的爱情不能为世间大部分人所容忍,注定了是悲剧,那就应该尽力阻止悲剧的产生,断绝源头。 姚不惑觉得,只要没有了妖族,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悲剧。 于是自那以后,姚不惑便开始计划,要将整个妖族铲除。他整日在南疆的一处洞穴中领悟道法,渐渐地产生了通灵之感。与他通灵的不是别人,正是旦夕真君遗弃在人间的一个分化身。 很快,姚不惑开始通过这个分身接受到来自天界祖师的顿悟,修为精进,最后不仅将裂心打落万劫不复之地,更创立了身神教。 至于心火之术,那是姚不惑开始在四方游走的时候,在一场梦中学会的。梦里,姚不惑遇到了降凡的祖师,在一片山火之中,对他讲述了心火的真谛。 现在细细想来,梦中的祖师透露出的各种讯息的确都与旦夕真君的风格不同。 “遇到那位祖师之后,你可有什么改变?除了学到了心火之术外?”圣祖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的问道,她的容貌与飞琥仍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却要端庄高贵得多。 “变化?”姚不惑的双眉皱起,这些年来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我厌恶妖族,一直希望灭绝妖族……”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看圣祖。 圣祖冷笑一声:“本尊也厌恶妖族,同样厌恶人类,虽然他们都算是本尊的传承。” 姚不惑突然意识到圣祖虽然半人半蛇,但她不是妖族,而是古神,于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但是,在遇到那位祖师之后,我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人与妖族不能彼处包容,那我干脆创造一个新的种族,这个种族会是人与妖的后代。” “那不就是半妖吗?自古有之,还用你来创造?”须须老祖禁不住嘲讽道。 “不,与一般的半妖不一样,他们的血脉不是介于人与妖族之间,而是一种全新的稳定的血脉。这种半妖拥有人的智力,但却不能修行,如果这样的半妖占据了神州大陆的多半人口,那么这样的世界便再没有人可以成为我的敌人了。道门也将失去土壤……而我的圣火教将获得极大的传播,因为这样的凡人最需要相信一件事来带给他们力量!” “这真是你自己的想法吗?还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圣祖一挥手,放出一团法术,将自己蛇形的下半身掩去,化成了完全的人的样貌,身形显得更为婀娜多姿。“不,这不是你的想法,这种想法在远古洪荒之时,就人想到了。” “谁?”须须老祖与姚不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道祖!”圣祖抬头望天:“很早以前,道祖们就想要创造这样的世界了。” “为什么?”姚不惑无法理解。 须须老祖却已经想到了答案:“因为这些老道士已经自我圆满,他们不需要弟子和同伴,而是需要仰望和崇拜!” “强大的人都是自我膨胀的!无论他是道士还是妖王,没有例外!”须须老祖笑道:“如果可能,本尊也想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 ……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咱们的位置了!”观星无精打采,撇撇了嘴,显得神情恹恹。他的身边站着高大的白春以及更为高大的黑通天。不远处的来去公则双手交叉着,环抱在胸前,神情比观星还要悲哀。因为他刚失去了一个多年的好友,从此世界变得寂寞了。 连番大战,从无道原中出来的妖王接二连三地战败而亡,妖族的实力在圣祖复苏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所谓时也命也,剩下的几个妖王无不心灰意冷,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观星,你不是妖族的智多星吗?以前属你对世情看得最透彻,咱们以后怎么办?”黑通天拄着斧子,神情冷淡,他是最沉得住气的妖王。白春就没有他这么淡定,一时悲愤,一时颓废,动不动还要仰天长啸,显得聒噪至极。 几个妖王都望向了观星。观星双手还是习惯性地拢在衣袖中,身材显得越发单薄,闻言自嘲地一笑:“什么智多星,比一般凡人强几分罢了。说起来,真是前途茫茫啊,我也什么都看不清。” 观星一向自信,但历经几次挫折,尤其是不断遭遇强敌后,也让他的信心大为受损:“如今风云诡谲,天下大变,与其在外面四处漂泊冒险,不如寻一处深山老林静观其变。这个世界,还是道门的天下,那些潜伏不出的老道士们都出来了,就没咱们什么事了。知进退,明事理,不能争者绝不争执,大劫将至,能活下来才是胜利。” 黑通天点点头:“观星所言极是,本王赞同!” 白春还要反驳两句,却被黑通天一把拽住:“你就别废话了,跟哥哥走吧!” 三人齐齐望向来去公。 来去公叹了口气:“你们走吧!我答应了老万,要保证广泽获得六星宝塔的全部传承,所以还不到我功成身退的时候,等此间事了,我再去寻你们吧!”说完,化成一团蒲公英,随风而去。 等来去公走得远了,黑通天才说道:“他跟咱们不同,毕竟是九丹大妖,想必他觉得自己还能有所作为吧!”语气中却尽是惋惜。 观星苦笑一声:“承认自己是弱者不容易,他或许觉得自己还是强者吧!但只要肯承认弱小,就有可能活下去。走吧,既然咱们都自我承认是弱者,就该按照弱者的方式生存,找一处地方躲起来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恶鬼 曲清秋和欧阳南一样,都在寻找半妖。这十年来,他走过千山万水,找2o的半妖村落或者王国不计其数。 其中有不少半妖的王国与欧阳南停留了多年的半身国一样,都孕育着血脉稳定,但却无法修炼的后代。 起初曲清秋并不以为意,觉得这就是姚不惑的阴谋。作为悟山大道士,他是唯一一个直接面对面败给过姚不惑的人,所以姚不惑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任何不寻常的事,只要被曲清秋现,第一时间就会归罪到姚不惑的身上。 而且,他曾经有十年之久被两个半妖困在地底,很多半妖都有吸引古神的力量,而古神可以抑制道士的内丹。所以曲清秋对半妖的感观极差,若不是他一直秉持着道士不滥杀无辜的原则,恐怕他所过之地早已经血流成河。 如今这件事成真了,他走过的绝大部分地方真的尸横遍野,但他不是凶手。 看着面前哀嚎悲痛的凡人,即便是铁石心肠如曲清秋者,也不由得动容。为了寻找半妖,他这么年以来一直脚踏实地,在人间行走,不知不觉间沾染了凡人的气息,生出了恻隐之心。 “这个混蛋!”这天,和往常一样,曲清秋走进了一个村庄。 不幸的村子里到处都是哭声。不久之前,一个凶神恶煞的修行者从这里肆虐而过,降下雷火,将整个村子烧掉了多半。几个创世教的传教士赶来阻止,却被那修行者当场撕成碎片。 曲清秋一面咒骂,一面继续前行,引来不少存活者的侧目,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道士了。 苟延残喘的人们痛哭流涕,对未来充满了绝望。 几个老人苟活了下来,他们不由得怀念起道门执掌天下的时代。那时候,道士虽然冷漠,而且偶尔还会无意间引一些灾难,但道士们还是尽可能地帮助凡人,至少绝不会残害凡人。 直到后来圣火教出现,他们开始教唆凡人反对道门。狂热的凡人们稀里糊涂地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凡间的道场在极短的时间内几乎灰飞烟灭。现在道士都消失了,却再没人来保护凡人了。 “我还记得东都的大战,人们都说那是圣火教的教主击退了狂魔拯救了大家,我知道,那不是。一定是道士拯救了东都。”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神情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活下来,对于他而言,未必是一件幸运的事。 老人的身边,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人都露出疲惫不堪的表情,当看到曲清秋时,他们都愣住了。 犹豫了两三息的功夫,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男子爬伏着来到曲清秋的身边,嚎啕大哭道:“道长,你要救救我们啊!” 曲清秋叹息一声,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个自称非常真君的怪人,据说他是天仙的分化身,也是姚不惑的靠山。无数山神的器灵都确认了这一点,这个家伙修为高深至极,性格更是残暴异常,姚不惑比起他,简直是大大的好人。 “又是姚不惑这家伙惹来的麻烦!”曲清秋掏出几张符箓,这还是他当年从崖山得来的东西。“拿去吧,可以帮助你们设立一些简单的阵法,抵御野兽的袭击,贫道知道最近死人多了,很多怪物都出来觅食。死掉的人,贫道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帮帮你们了!” 男子接过符箓,还在痛哭:“道长,你能除掉那个到处杀人的怪物吗?” 曲清秋犹豫了片刻,他不想欺骗眼前的凡人,因为自己的确没有实力能够对付非常真君。而道门五宗余存的道士们如今都不在神州,而是在遥远的海外与风魔岛争斗。所谓孤掌难鸣,便是如此。 “哼!他会有这么好的心吗?”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有些邋遢的老道人快步走到了近前。 曲清秋一皱眉,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这个老道士,他根本不认得。因为老道只是一个凡间的道士,别说第三境,连第二境的修为都没有。曲清秋仔细搜寻自己的识海,却还是一无所获。 “你是悟山前辈曲清秋,曲长老吧?”老道身后跟上来两个年轻道士,是有修为的道门入室弟子,穿着苍茫山的黑色长袍。 “贫道正是,二位小道友是苍茫山的弟子?” 领头的小道士急忙做了一揖:“总算遇到一个大道士了。我们正是苍茫山的弟子。” 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老道士游方和他的两个小跟班。自从十年前李宏大闹苍茫山,苍茫天峰几乎从中断开,这三人便再没有回过苍茫山,而是四处游荡。 游方这老道士这些年来越的精神矍铄,四处行侠仗义,助危扶困,用自己的方法追寻着自己的大道。用他的话说贫道虽然没有法力,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世道沉沦,这才是道门入世的宗旨啊! 游方曾经见过曲清秋,所以认得他。别看他此刻露出桀骜不驯的神色,但心中其实高兴,因为最近几日,他们几个遇到了麻烦,非得大道士相助不可。 曲清秋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本不欲多管闲事,但闲事却来得极快,眨眼就到了。 “三个臭道士,哪里跑!”随着一声娇喝,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远处一跃而至,从高空落下后,砸起厚厚的烟尘,呛得几个凡人睁不开双眼。 曲清秋已经看清,那烟尘中是一个怪人,浑身冒着黑烟,形容怪异而恐怖,缺乏生机,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活物。 怪人嘻嘻地怪笑,等烟雾散尽,他大踏步地走到近处,手里已经多了一具尸体,正在大口啃食。 周围的为数不多的人群一哄而散,因为恐惧而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是恶鬼,是恶鬼!” “恶鬼吃人了!” “恶鬼?”曲清秋早几年前就听说了这种东西,但今日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所谓的恶鬼,并非妖怪,而是最近若干年才突然出现的新怪物。据传是因为这些年来新死之人太多,怨气冲天,冤魂纠结一处,凝而不散从而生成了恶鬼。 曲清秋乃是道门三境大道士,原本根本不相信鬼这种东西。他知道凡人若是身死,不消几个时辰,魂魄就会消散无形,哪里有什么力量可以害人?但当曲清秋亲眼看见面前的恶鬼之后,他突然想到阴间的存在。既然人死后有变成鬼而进入阴间的可能性,那么只要有足够强大的魂力,在阳间也未必就不能显现。 尤其是最近几年,天地中的阳气正在迅减弱。此刻,曲清秋的神目已经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无数魂魄纠缠一处,正藏在面前这个怪人的身体之内。 眼见为实,看来当今之世,恶鬼是真有其物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必定所向无敌 “恶鬼?”端木幽兰在面对筱嫦君时,还是显得非常紧张,于是她只能20对方想象成地仙之祖的样子。 筱嫦君点点头,拿出姐姐的气派,手一指:“坐下说话。” 两人双腿一盘,就地坐下,身子自然浮起。端木幽兰几乎感应不到任何法力的流转。 “这便是所谓重玄子的作用。天地万物自有其道,法力、真元与内丹都是撩拨万物之道的工具。”筱嫦君笑道:“无需法力,你我就能悬浮,这是道的力量。全能教教主会操纵重玄子,他便以为自己真的全能了?那不过是雕虫小技,他也只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端木幽兰轻轻嗯了一声,她记得全能教陆长丰的手段,虽不能与道祖们相提并论,但却也在道门三境之上,没想到到了筱嫦君的嘴里,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你姐姐你也知道陆长丰?” “天下有谁是我不知道的?你与宏儿几生几世都在我的监护之下。” “连我与李宏相遇也是你的安排吗?”端木幽兰心头升起一点不安。 “那倒不是。”筱嫦君轻轻拍拍端木幽兰的肩膀:“放心,他对你的情义都是真的。这天下,只有你才配得上他。我也只在你与他相识之后才开始关注你的。” 筱嫦君也不隐瞒,将自己怎样唤醒端木幽兰这一世记忆的往事又如实说了一遍,端木幽兰听着,不由得再次动容流泪。 “当初你与宏儿进入阴间之时不是说过想要创出一法,让逝者有所皈依吗?那便是鬼道了。凡人身死,魂魄原本应当能够存世七七四十九日,但是天地间阳气太重,所以魂魄无处依附,容易消散,以致于新死之人往往在几个时辰内便魂飞魄散。如今寰宇之内阳气减退,杀伐加重,不必你与宏儿额外费心,能够驻世的冤魂残魄便就已经增多了。” “这些残魂能够利用阴气存世,也能进行粗陋的修行,最后要么结成灵体,要么附在人身成怪,比起凡人自然是要厉害一些。” “原来如此!”端木幽兰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疑虑:“若长此以往,阴阳失调,天下岂不生灵涂炭?这些恶鬼想必是要残害凡人的吧?” “残魂纠缠并附着在**之上会成恶鬼魂魄自行修炼、铸成灵体而结为亡灵,这两者都与阳间之事相悖,杀戮在所难免。” 筱嫦君语气平淡,并无一丝喜怒之意。但她看到端木幽兰的善意后,心中却是喜欢的。 “难得你身为大道士,还对人间疾苦有着怜悯之心。我当年也曾有过这样一份热忱,有着对脚下土地的热爱,但因终身追逐大道,眼望苍穹与星河,舍下了人的情感。如今回想起那一切,剩下的只有冰冷的记忆啦。道祖们已经超脱了此世的所有,与无情的大道靠近,悲喜不存。但我在想,人间之真善美,自有其存在的意义,你与宏儿若是长久驻世,终归还是要追寻并维护人间的道。所以我今日与你说起此事,便是想将我新近领悟的驱魔、辟邪、服鬼、遣灵的道法传授给你,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端木幽兰没想到筱嫦君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在她的印象中,地仙之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绝不该有任何悲天悯人的情怀才对。 筱嫦君看出端木幽兰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中,超出了五行外,凡人的善恶之念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约束。只要为了追寻大道所需的,我会毫不迟疑地去做。所以你别误会,我刚刚的话只是为了你与宏儿。” 端木幽兰忍不住笑了:“我觉得你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坏!” 筱嫦君也笑了:“大道无情,我所作的一切已经不能以人的善恶来断定了。火山喷发,大地塌陷,海浪咆哮,飓风肆虐,星群坠落,哪一样不是天灾?何时曾因为人的喜怒而有过任何改变?” 端木幽兰点点头,她明白筱嫦君的意思。 “道有万千,法相各不相同,彼此永在争斗,只有真正的大道才能容纳一切。人之道作为大道的演化,是大道的一部分,自有其边界,与之相争的法则也不知凡几,所以时时刻刻都需有人卫道。我虽决意追寻大道而去,却希望人道长存。你附耳过来,我将这秘法先传授于你” 李宏在嫦君自在天中徜徉多日,乐不思蜀。最后终于明白过来,筱嫦君是准备将这一片天传承给自己。一念及此,心中暖意盎然,对她的思念尤甚,于是一跨步,走出了自在天。 端木幽兰正在殿中冥想打坐,筱嫦君却已经不知所踪。 “为师与你虽有情,但我终归要追随大道而去,好在有端木幽兰可与你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我也可以放行了。”筱嫦君的话语在李宏耳畔响起,其中蕴含的深厚情义,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自从李宏历劫,筱嫦君在他神魂的最深处埋下了一条法术,使得李宏每到危急时刻,她总能及时赶到。在嫦君自在天中,这道法术终于功成身退,消散于无形。不知道为什么,李宏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当端木幽兰睁开双眼,依恋的眼神投来之时,李宏感到了一丝欣慰,总算勉强填补了那一点失落。 愣了片刻,熟悉的气息回到了大殿之中。 “你出来了?”筱嫦君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脸色如常,但李宏能感应到,她刚刚行走了不下百万里之遥,不知道去了那一处世界。“喜欢那一片天地吗?” “夺天地造化,神妙无穷。自然是喜欢的。”李宏一手挽住筱嫦君,一手牵住端木幽兰。 端木幽兰脸颊微红。“她姐姐说,她还有一两样秘法需要修炼。然后草还丹果树也还欠一点阳气滋润,而且她还有数样传承需要交给咱们,所以姐姐让咱们在这里专心修炼。” 李宏知道筱嫦君还有大敌,为了让她顺利飞升,李宏愿意在四圣岛上闭关十年。 “十年时间,若是宏儿你能触到甚至超越天道至己的境界,那便是人间无敌,咱们取胜的把握便有七成了!”筱嫦君虽然自信满满,但是自洪荒以来便驻世的强大存在,想必还有不少蛰伏在大千世界的各地,他们必将成为她飞升的最大阻碍,因为天界这一次的开启,或许就是永远的最后一次,强要抢夺飞升位次的,大有人在。 李宏点点头,为了筱嫦君,别说十年,就算一百年他也愿意。“嫦君,就算你的敌人是道祖,我也让他有来无回!” “还有我!”只要是李宏要做的事,端木幽兰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必定所向无敌!”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功德 曲清秋面前站着的恶鬼充满了戾气,也对凡人拥有强大的杀伤力。他那21身的黑气代表着杀戮的数量。 但是,他显然不知道真正的大道士的实力,以为所有道士都跟游方那老头一样,徒有其表。就算是游方身边的两个小道士,虽然有些法力,但也并不十分难以对付。 无论是谁,都必须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恶鬼也不例外。当他的拳头打在曲清秋的身上时,便意识到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曲清秋一动不动,任由恶鬼起攻击,以此来试探对方的实力。除了力气大一些,恶鬼本身能使用的法术有限,对道门的大道士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曲清秋只稍微驱动了一下内丹,一股纯阳的真元释放出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恶鬼便陷入其中,动弹不得。 紧跟着,曲清秋一道雷光放出,恶鬼被炸得支离破碎,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响起,大团的黑烟冒出。 曲清秋正要离去,身后的游方大喊道:“还没完,那恶鬼还没死!” 恶鬼是已死之物,又怎么能再死一次呢?恶鬼的身躯被曲清秋炸烂,里面聚集的恶灵失去束缚,瞬间分化成数十个魂魄。这些魂魄虽然懵懵懂懂,但与新死之人的魂魄有所不同,与古神的残余意志则有几分相似,只是力量要弱得多。 曲清秋不知道底细,见状先吓了了一跳,以为这些魂魄跟古神残余意志一样,也会抑制自己的内丹。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内丹并没有丝毫变化。 那群魂魄彼此搏斗,互相吞噬,顷刻后又形成了一个整体,倏忽一声钻入附近的一具尸体内,那尸体一下子弹起来,扭头就跑。 “!除恶需尽!曲道士,抓住它!”游方大喊,顾不得自己法力浅薄,竟然率先迈步就追。 那鬼物吃了大亏,尽管此刻神识不清,但凭着本能也知道必须快逃。 游方年岁大了,可腿脚却不慢,三两步追了上去,举起木剑就砍。 “这老道士,胆子倒不小!”两个苍茫山的小道士都对游方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道可是真不怕死。 鬼物情急之下,回身一撞。游方应声倒地,但是挣扎两下,爬起来后又追了上去。 曲清秋愣了一下,也赶了上去,这一次有了经验,使了一个袋中乾坤的神通,用一个酒葫芦就将那恶鬼给收了进去。 游方大口喘气,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曲……曲道士,还是……你厉害!驱鬼辟邪,还是得靠法力啊!” 曲清秋也笑了。“你这老道,法力稀松平常,胆气倒真足啊!” “嘿!”游方深吸两口气,歇过来不少。“道士没有点道士的样子,那还行?贫道一路行来,做的就是除恶扬善,度厄扶困的事,为的就是宣传我道门的大道!怕死可不行!” 游方说着话,身子挺得笔直,一股傲气自然流露。两个苍茫山小道士追上来,笑呵呵的,却都没有反驳。他们起初都瞧不起游方,觉得他是不自量力,但十年下来,游方用自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豪言壮语不是虚假的。他身手虽然普通寻常,但面对危险和困难时却绝不退缩,凭着计谋,好几次死里逃生。两个小道士都对他产生了钦佩之心,所以苍茫山没了之后,他们始终跟着游方,没有离去。 “曲道士,你法力高强,又是道门的前辈,不与跟我们同行吧!”游方提出建议:“有你加入我们,一路上斩妖除魔也有底气了!” 两个小道士闻言露出向往之意,毕竟三人实力有限,很多时候全凭一腔热血行事,无奈之处颇多。 曲清秋犹豫了片刻,竟然答应了。“也好!反正贫道也没有一定的去处!降服的恶鬼先攒着,将来总有人来收拾残局的。”他记得在阴间时自己对李宏的承诺,暗道:“虽然半妖没什么用了,抓鬼去害,也是一项功德啊。” “不过,同行归同行,你们可别指望贫道去跟那个四处杀人放火的疯子拼命。”曲清秋将酒葫芦收在腰间,迈步往前。 游方眉头一扬,露出笑意,手一招,自己先走了两步追上曲清秋:“怎么?那怪人很厉害?你可是道门三境大道士啊?打不过他?……” 曲清秋冷笑一声,露出鄙夷的神色:“你懂什么?那家伙可是……” 周围幸存的村民望着远去的四个道士,心中感激他们除妖的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还是道门掌管天下的时候好啊!” …… “掌门,前面是闲云野鹤群岛。过了这个岛,再有不到五百里,就是风魔岛啦!”巨大的船体上面站着数百名背负宝剑的修行者,最前面的两位,一人穿着红色长袍,一人穿着素色羽衣,都是女子。 年轻女子点点头:“乌冶之,我听说道门的大道士都聚集在这个岛屿上,咱们绕过去吧,以免节外生枝。” 乌冶之还是家猫大小,下半身仍旧是三尾天蝎。他闻言点点头说道:“谨遵掌门懿旨!”一招手,后面跟着的其他三艘大船全部转向,朝着北面飞去。 跟在四艘大船后面的是几百只巨大的斯剋鞑金蝉,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可以飞行的木船也是乌冶之的明,利用简单的风阵便能实现,用以运输他那不腐金尸大军。 “风魔岛,我终于又回来了!”乌冶之意气风,恨不得立刻回到风魔岛,然后大开杀绝,一雪前耻。在他的记忆中,风魔岛除了那个可恨的地仙之祖以外,其他人都不足为惧。“祖师,别人都怕你,我乌冶之可不怕。你当年没杀掉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一行人在无尽洋上赶路,早就引起了无数海外散修的注意,尤其是通天教的教徒。 不日之前,端木幽兰亲自带着曲杨、何姑等人返回落樱群岛,安顿通天教的教徒。众教徒并不知道李宏与地仙之祖的关系,得知教主将在四圣岛上闭关十年的消息后,虽然有些吃惊意外,但无人提出异议,全部依命行事。 端木幽兰将数万教徒分别安置在三处群岛:极少数长老留在了南面的落樱岛,大部分教徒则迁去了西边的方丈岛与英州岛。 天然宗诸人则继续留驻落樱岛。 风魔岛的弟子全都受到祖师责令,不准骚扰通天教的教徒,更不许随意外出,因此风魔岛外的戒备事由实际上被通天教给接管了。 天悬深受李宏的器重,被任命为通天教的代教主。 端木幽兰有命,但凡遇到大事,天悬要立刻向天然宗的掌门和长老们禀告,再由天然宗转达李宏。原因很简单,这些海外散修在遭遇海劫之后,身上都留下了印记,没有李宏的保护,一入风魔岛,就会被越强大的草还丹果树所吞噬。 青木真人、曲杨还有何姑等人也不知道李宏跟地仙之祖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心里好奇,可惜端木幽兰来去匆匆,总也来不及细说,惹得众人猜想纷纷。 “啧啧,你看看我这姐姐,令行禁止,多有气派!”何姑叹了口气,暗自惋惜,这一次冒险去四圣岛救人,她还是没有机会亲近李宏。别说李宏,就连端木幽兰也没有亲近成。 曲杨大脸一晃:“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 青木真人倒觉得现在的安排绝佳,因为落樱岛上灵气充足,正适合修行。“李宏长老说过,会给咱们寻一个好地方落脚,我看这落樱岛就不比天然山差!既然他跟地仙之祖之间没了纷争,咱们正好安居乐业,天大的好事,你们就别猜来猜去了!” 曲杨深知自己这个师姐的脾气,闻言笑道:“大家也无非是担心,怕李宏长老被地仙之祖哄骗了罢了。” 裂心不服气,嚷着说话。“我家主人道法通天,谁能骗得了他?只是,主人为什么不要我去服侍他呢?”言语中满满都是失望。 徐似跟裂心越地熟了,冷言冷语地嘲笑道:“看来,你这第一宠臣的地位岌岌可危啦!你想啊,风魔岛啊,四圣岛是,上面的年轻弟子得有多少?哪个不是聪明伶俐,长得又俊?主人想收一个随从,简直易如反掌,裂心,你呀……”随即是大笑。 裂心恼了,伸手去打徐似,却被徐似让过,躲到了摔琴的身后。 摔琴正要阻止两人嬉闹,突然脸色微变。以她现在的法力,足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一草一木,更何况有通天教的眼线通风报信。“是印木堂,鱼龙上人也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交锋 “来者何人!” 随着一声怒喝,前方的云海之中旌旗招展,数道33电光流动,拦住了印木宗四艘飞船的去路。 乌冶之打量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一群宵不是风魔岛的路数,估计是附近海岛的散修。没想到现在的散修胆子都这么大了,明目张胆地打出旗号,在无尽洋上拦截别人的去路。” 鱼龙上人脸色阴沉,似在算计什么。她对海外风魔岛素有耳闻,知道对方颇有实力,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虽也早有跃跃欲试之心,但毕竟天性沉稳,于是追问道:“风魔岛附近有很多散修吗?他们一向是由谁节制的?” 乌冶之对鱼龙上人的话置之不理,在他的眼中,鱼龙上人始终只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三流门宗的掌门,不入他的法眼。 十年前,乌冶之的修为的确远在鱼龙上人之上。但如今鱼龙上人携着炼化了数颗元丹的余威,加上乌冶之又被旦夕真君秘法压制了修为,所以鱼龙上人再也不想对乌冶之有半分容忍,闻言历喝一声:“乌冶之,你若知情不报,大军立刻调转方向,回南疆去!” 乌冶之脸色铁青,据不退让:“你敢!” 沐初音见师父发怒,也随即将脸沉下:“乌冶之,放肆!” 乌冶之呼呼地喘气,座下三尾天蝎不住地摇动毒针尾翼,做出不惜一战的态势,但被沐初音这一喝止,立刻有所收敛。 “风魔岛号称统领整个无尽洋,但是海外散修都是听调不听宣。因为地仙之祖那老东西眼高于顶,还不屑于直接统领这些乌合之众。平素里海外散修各自为政,只有风魔岛发出诏令,他们才会聚集到风魔岛附近来。从前从没有哪一家海外散修敢这般招摇地在风魔岛左近行事。” “师父,掌门,你们看,那旗帜上写着的是通天教,这是什么教派?”一个年轻的印木宗的女弟子眼尖,率先认清了对方的旗号。 “管他是什么来路,既然不是风魔岛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去答个讯吧!”沐初音颇有大将之风,手一招,让年轻弟子沐兰春带着师妹沐府月上去回话。 两个年轻弟子正了正身后的飞剑,一纵身,分别跃上面前一个神木魁的肩头,左右各一个,站得稳稳当当。神木魁从宽大的船舷上一蹬,立刻纵着急云而去。 “我等乃是南疆印木宗门下,奉掌门之命,前去拜访风魔岛,诸位是何人?为什么要拦住云路?” 对面的云卷中闪身出来一人,穿着黑色镶金的道袍,羽扇纶巾,相貌儒雅。只听他高喝一声:“诸位请回,风魔岛岛主有令,即日起不见外客。所有靠近风魔岛的外来修行者一律解剑,认罪,然后原地返回!” “什么?”沐兰春不由得笑道:“你们是风魔岛的人?” 来人摆摆手:“我们乃是通天教门下,奉教主之命,替风魔岛把守边界,尔等若是再往前数里,便是侵门踏户,可别怪贫道翻脸无情啦。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回去转告你家管事的,即刻调转船头,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否则就得按照规矩解剑、认罪!你们明白了吗?” 对方说话有理有据,但沐兰春却听着不喜。“你们又不是风魔岛的弟子,凭什么管我们的去路?” “小姑娘,贫道已经是先礼后兵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你们这礼也可笑,若是风魔岛的弟子出来说话,也像话一些,你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通天教凭什么随意划分地界?我要说这里我印木宗的地界,让你转头,你可愿意?” 黑衣道士闻言冷笑:“你这可是强词夺理!这里是风魔岛的地界,风魔岛岛主早有敕令,容我通天教在此驻守,此事周围千里海域谁人不知?你说这是你印木宗的地界,岂不是胡说八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家的山头,容不得你胡言乱语,速速回去,找个能讲理的人来,不然贫道可要动手了!” 沐兰春出自知理亏,但既然是来攻打风魔岛的,两家便是敌人,还讲什么道理?“好,既然你是替风魔岛守门的,那就别怪我印木宗不客气了!实话告诉你,我印木宗就是来踏平风魔岛的!” 黑衣道士闻言哈哈大笑:“贫道真希望你们有这个实力!”云浪中,随即传来哄堂大笑。这其实倒是黑衣修士的真心话,这里的通天教教徒哪一个没受过风魔岛的折磨,哪一个没吃过地仙之祖的大亏,要是真有人能将风魔岛连根拔起,他们倒真是乐见其成。 但是沐兰春和沐府月不知道底细,还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家印木宗,当下火气上窜,按捺不住。也是印木宗这些年在南疆顺风顺水,自大惯了,忘了中原神州与海外仙岛的名头。 两个年轻弟子互视一眼,同时放出飞剑,朝着对方刺去。 那道人嘿嘿一笑,左右一扯,随手拉过来两团云朵,护住了自己。飞剑失去了目标,竟然在空中乱飞起来。 “气死我也!”沐兰春跟沐初音一样的暴脾气,一催座下神木魁。神木魁立刻放出刺耳的尖叫,身形一纵,来到近前,举起粗大的树枝手臂就是一阵猛捶,将面前的云朵击得粉碎,但云后早没了对方的踪影。 下一刻,云海中数百道飞剑犹如蝗虫一般,轰鸣着来到了近前,神木魁急忙挥舞双臂阻挡。神木魁身坚如磐石,飞剑的质量又参差不齐,所以一时半会不能得逞。但飞剑中不乏有那么几柄出色的,又带着奇怪的法力,让神木魁防不胜防。转眼功夫,沐兰春已经三次险些被刺中,急忙调转云头要走。 这时,对方的云海中不知何人扔出来一根粗大的金绳,当头套住了神木魁。神木魁一声怒吼,几乎在云中栽倒。 沐初音看得仔细,急得眉头皱在一处,喝道:“快,救人要紧!”身边七、八个弟子立刻分别驾起六架神木魁往战场中心飞去。 乌冶之看得心痒难耐,嘻嘻一笑:“掌门,我也去了!” “去吧!”沐初音知道拦不住他,正好想看看他现在实力如何,但还是一招手:“不要随意杀生!” “放心,不会!”乌冶之欢呼一声,骑着三尾天蝎踩着乌云而起,心中却想着:“当然不是随意杀的,每杀一个人,本尊都是要留着有用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遭遇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带领数百教徒巡界的黑衣修行者正是金莲老君,他为人沉稳,已经是三番五次地先礼后兵,没想到遇见两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印木宗弟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印木宗的神木魁果然凶猛,因为刀剑不畏,水火不侵,所以在云中来回冲刺,所向披靡。 金莲老君手下的教徒,虽然不再是乌合之众,但实力有限。又因为人数不够,组不成法阵,于是几乎要一溃千里。 金莲老君一面组织众人逃遁,一面向落樱岛方向求救。 乌冶之大开杀戒,收起剑落,已经斩杀了十来个对方的人马,心中得意至极,口里乱骂道:“什么狗屁通天教,乌合之众,贻笑大方!”一面喊着,一面驱使座下三尾天蝎放毒。 这三尾天蝎除了擅长驱使蛊虫之外,还有溶血、化骨、破神三种狠辣的毒液,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一放出便是一团黑雾,防不胜防,一旦沾身更是九死一生。 乌冶之生性狡猾残忍,他看出来对方不是己方对手,想要逃遁,于是早早地来到敌阵后方,堵在人家的归路上放毒。 “哈哈哈找死吧你们!看看本尊的毒雾如何?”须臾间又有七、八个通天教的教徒被毒液麻倒。金莲老君大怒,口中念念有词,召来一朵黑色莲花,往空中一放,开始汲取黑雾。 乌冶之冷笑两声:“还有点能耐!”下一刻,放出几团风术,风术驱动的却不是寻常的空气,而是含着恶毒的蛊虫和毒液,呼啸着朝着金莲老君刮去。 金莲老君没想到对方这般凶狠,猝不及防,不敢硬敌,再不耽搁,急忙收回金莲,施展遁法而去,眼睁睁看着那两团风术要将上百的通天教教徒给卷到当中。 一时间,风声鹤唳,无数教徒吓得面如菜色,不由自主开始大声呼喊李宏,教主的名号。 李宏正在四圣岛内的神秘空间中苦修,关闭了五识,自然听不到这些祈祷和求救。但是关键时刻,天际一道白色炫光,犹如一把扫帚,横空一扫,阴霾与雾障立刻随之一空。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喝道:“何方宵敢闯我通天教的阵营!” 众人立刻欢呼,“绿月姑姑来了!” “绿月姑姑?”乌冶之嗤之以鼻:“哪里来的小人儿,敢在我这里充能?!” 绿月一闪身就来到近前,指着乌冶之大骂:“一个野猫般大小的怪物,虫不虫,人不人的,也敢指责别人是小人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绿月一句话戳中了乌冶之的痛处,气得乌冶之嗷嗷怪叫。乌冶之陷身南疆数千年,可不认得绿月,更没预料到这里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他以为出了地仙之祖,其余人等都是不值一哂,所以气急败坏之下,不及细细甄别,就又出手了。 这一次,拦住他的不是绿月,而是高空中一道金光。那金光一闪,立刻消失,等乌冶之看清时,身体已经被一道金色的圆环套住,内丹一滞,法力不继,动弹不得。 摔琴带着一行人赶到近前,喝道“收!”,那金环一缩,便将乌冶之压得浑身酸麻,几乎散架,嘴上忍不住就喊道:“饶命!”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现如今能活下来的,无论是人是妖,总有那么几分卑劣的血统,因为那些喜欢逞英雄的家伙,早就绝灭了,他们的后代是活不下来!”徐似躲在禾木的身后说着风凉话。“这是什么怪物,可真丑啊!” 自从李宏的修为高到可以冲破风魔岛地底的结界,后来又连番打败风魔岛上的前辈道士以及地仙之祖的传人后,徐似便真觉得安全了。最近他又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地仙之祖对李宏青睐有加,愿与他以同辈相交。于是徐似开始更对自己主人的信心暴涨,顺带着胆子也大了起来。 尤其是在对比了以前的姚不惑之后,徐似现在终于确定,李宏无论是出身还是修为,还是运道,都远在姚不惑之上。可怜的姚不惑简直难以望其项背,因此他现在最感激的人,不是他的授业恩师,也不是他的生身父母,而是裂心那个老头。好几次关键时刻,如果不是裂心的坚持,他徐似可就错过李宏这个天底下最粗的大腿了。 裂心闻言,大摇大摆地驾着云往前一窜,然后指着被缚住的乌冶之喊道:“怪物,快说,你是什么来头?若是说得好,饶你不死,不然,老子正好想吃烤蝎子,把你给烤了!” “摔琴姑娘,印木堂没有这样的东西吧?”裂心骂完乌冶之后,也不等他回话,先讨好地看向了摔琴。他眼光毒辣,可是看得清楚,在天然宗下一代的弟子里,摔琴是最受主人青睐的,传了她数不清的法宝不说,更是手把手地教了她许多不外传的术法,将来天然宗的掌门之位,必定是摔琴的没得说。精明如裂心者,早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摔琴了。 摔琴摇摇头:“印木堂原是我天然宗的分支,那边那些神木将肩上的应该是印木堂的弟子,这个怪人,我也不认得!” “什么你们是天然宗的?”乌冶之不敢相信,他做梦也没想到天然宗会替风魔岛把守边界。 乌冶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困在南疆,竟然对神州大陆上发生的事一点也不了解。这一次大军压境而来,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怎么?你也知道我天然宗?”摔琴说话语气平淡,气度越发恬静,颇有道门大宗派的架势。 乌冶之见摔琴好说话,于是求饶道:“我们印木宗无意与贵门为敌,实在是误会啊!” “误会你个头!你们不是要攻打风魔岛吗?贫道都听见了!”曲杨气度也恬淡了很多,但性子还是比摔琴要急。“别跟这个怪物废话,先打退这些人再说!我已经看见鱼龙上人那个贱人了!” 乌冶之脱口而出:“我也不喜欢鱼龙上人那个贱人,你们千万别手下留情!” 裂心乱叫了一声,冲上前啪啪就甩了乌冶之两个嘴巴,虽然打得不痛,但却气得乌冶之脸色铁青。 裂心个子不高,却也比家猫大小的乌冶之高大了不少,于是居高临下地呵斥道:“你这个怪物,真是心肠歹毒,连自己人都想害!”正要伸手再打,头顶突然一团黑影来至,发出嗡嗡乱响。 裂心一惊,这才发现一群巨大的金蝉穿破了虚空,突然来到了身边。 领头一只金蝉张开大嘴,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尔等休要伤害我门中弟子,印木宗沐初音在此!” 乌冶之大喜,忍住被金环套住的痛苦,大喊道:“初音,救我!他们是天然宗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激斗无尽洋 红绸志得意满,这数日以来大口地嚼食怪物血肉,让她体内的杀气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内丹开始以正常速度运转,经脉也舒畅起来。 然而那股凌厉的杀气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被逼到体外,形成了一道影子,时时刻刻跟随在红绸身后。 那影子仍旧与红绸心意相通,只要红绸动念,影子便能随即相应地做出反应,如臂挥使。 洪涛醒了过来,面色惨白,一方面是吓的,二来则是真地损耗了不少真元。他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还是或多或少地被红绸艳丽的容貌给欺骗了。虽然红剑修罗的名声在外,洪涛已经小心戒备,但美丽的外表总会不经意地让人掉以轻心。红绸面临绝境时的凶狠与果断,让洪涛断绝了最后一丝旖旎的遐想,只剩下对红绸的畏惧。 “没用的东西,你醒了?”红绸没有杀掉洪涛,她决定留下他当成自己的随从。 当两人驾云从这个神秘的海外山洞出来,转身往闲云野鹤群岛进发后不久,红绸便看见了满空的电光飞舞。 “天然宗?”红绸心中一紧,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去,她没料到会在这里跟旧日同门不期而遇。 然而,就是这么一瞥,眼中看到的激烈斗法场景却将红绸留在了原地,使得她没有即刻离去。 “放开我的人!”沐初音浑身气劲鼓荡,脚下站着一只身材异常高大的神木魁,正在张牙舞爪地挥舞双臂,身后则跟着百余只凶恶的斯剋鞑金蝉。更多的金蝉则早已经冲入敌阵,正在横冲直撞,四处杀戮。 这些金蝉通体放着金光,对法术免疫,又有坚硬无比外壳,刀枪不入。通天教的教徒拿它们毫无办法,无论是飞剑,还是寻常的五行法术,都阻挡不了斯剋鞑金蝉的攻势。 偏偏这些金蝉又嗜血无比,攻击性极强,张嘴就咬人。 即便金蝉没有可以麻痹敌人的毒液,光凭物理攻击,就已经可以瞬间将一个二境中阶以下的修行者撕成粉碎。这样强悍的战力,加上金蝉们的毒液,很快就通天教教徒的战阵扯开了一条裂缝。 后面的岛屿上虽然不断有更多的通天教教徒赶来相助,但却改变不了战况。 摔琴依稀记得面前女子的样子,皱着眉问道:“你是印木堂的弟子?从哪里学来这许多邪法?为什么要跟这样的怪物同流合污?” 沐初音闻言冷笑一声,心中不服气,暗道:“你们天然宗结交海外散修就不是同流合污?我结交几个容貌精奇一些的朋友,就是同流合污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玄门正宗了?” 心里如此想着,沐初音脸上却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只淡淡地说道:“废话少说,放了我的人,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她现在毕竟是印木宗的掌门,行事以大度为主,绝不肯流于市井之辈争斗时的无赖与低俗,白白降低了自己门宗的气势。 禾木脾气暴躁,手一指对方,往前一踏云,放出一阵绿色电光:“休要装腔作势,想要救人,自己动手!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天然宗的叛逆旁支有什么本事,能从绿月姑姑手里救人!” 沐初音心气高傲,见到摔琴与禾木时也依稀认出了她们,知道必定曾在天然山外的战场上有过照面,没想到短短十余年,对面两女也都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尤其是穿着绿色宫装的摔琴,此刻气定神闲,通身神华内敛,竟然已经是三境巅峰的修为。高傲如沐初音者,此刻在心中除了有一丝讶异之外,也忍不住生出了比较之心,以及欣赏之意。但是,两军交阵,她毕竟不肯在气势上弱了半分,于是双手平伸,然后捏紧拳头,朝着摔琴就是凌空两拳击来。 这两拳毫无效果,但是沐初音身后的斯剋鞑金蝉们却明白了主人的意图,纷纷振翅高飞,片刻后全部俯冲下来,齐齐攻向了摔琴。 摔琴怡然不惧,从怀里掏出七、八件得自李宏的法宝,随意地往天空扔去,就听砰砰作响,法宝跟金蝉不断地对撞,可惜谁也奈何不得谁。不过法宝的威力毕竟比单独的金蝉要大,所以法宝在空中来去折叠着,弹跳着,每一下还是能打退十余只金蝉。 七八件法宝在空中散开,一时间也真把一百多只金蝉给缠住了。 沐初音微微有些吃惊,自得了金蝉以来,她可是所向披靡,没想到今日遇到了劲敌,心中涌起斗志,一拍脚下神木魁的肩膀。“伙计,咱们冲!” 神木魁在空中张开双臂,活像一只大鸟,顺势就往前撞去。 摔琴取出双剑,左右手一交叉,将两把宝剑合在一处,往前迎去,竟然是要跟对方短兵相接。这一对宝剑,有些来历,乃是李宏得自天然山内的石镜中,又在地底采了铄骨金沙,重新提炼而成,因此双剑中个头较大的唤作烁金。但凡是五行中沾有金行元气的法器,一旦遇到烁金立刻熔断,可以说是所有飞剑的天敌。另一把比较秀气的宝剑,叫做颤鲵,是一把可以发出不同音频的宝剑,李宏从古神那里学来一些操纵音波的法阵,融入其中,与天然宗驱赶灵兽之法合在一处,几乎可以压制所有的非人生灵。 摔琴此刻取出这一对宝剑,就是摆明了要擒住沐初音。 沐初音虽然得了旦夕真君不少好处,但毕竟修道日浅,这十余年缺少高人指点,所以锐气有余,眼界不足。她没认出摔琴这一对好剑的底细,大喇喇就冲了过来。 摔琴衣袂飘飘,也不说话,右手的烁金一挥,一道猛烈的剑气射出,震得神木魁浑身的枝叶直抖。 五行中金克木,这把烁金又克金,所以天然占据了优势,神木魁虽然力大无穷,却施展不开,被摔琴的剑风约束住了行动。 禾木看得心痒难耐,也祭出飞剑嚷道:“师姐,我来助你!”一对飞剑也化成电光直取沐初音的面门。 沐初音念念有词,使出旦夕真君所传授的引灵诀,海岛上、海底下所有的植物都立刻开始回应,将源源不绝的灵气输送给了沐初音。沐初音以此挡住面前两人的合攻。 就在此刻,曲杨也加入了战团。她早就放弃了当初自己百般依赖的碧绿青烟,这十余年也练成了一样神通,乃是数十根采自风魔岛地底的奇怪柳树藤,被李宏替她炼化,变化如意,最擅擒人。 “小姑娘,看招!”曲杨大脑袋直晃,有些调侃地喊道,扬手放出五条白光,呼啦啦在空中乱转,惊得沐初音花容失色。 鱼龙上人眼见自己的爱徒受困,再也按捺不住,一跃而起,杀入阵中。 “妖妇,你总算出现了!纳命来吧!贫道要替我那可怜的徒儿报仇!”一阵金光闪动,宋清平跳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擒龙 沐初音这十余年的苦修真是大不易,然而纵然她天赋高绝,但遇到同样天纵奇才的摔琴,便有些招架无功了。 沐初音的天赋或许跟摔琴不相上下,两人的秉性也同样是一等一的出彩。但是摔琴的背后有李宏,仅此一点便使得沐初音望尘莫及。 摔琴的怀里有数不完的法宝,比起当年郭金玲对付全能教教徒时的私藏,也不遑多让。 沐初音渐渐不支,脚下的神木魁更是被摔琴的宝剑以及曲杨的柳树条干扰得全无还手之力。 不远处,鱼龙上人也陷入了困境。 她虽然炼化了八颗内丹,如今法力高深异常,但是遇到勇猛无匹又手握至宝的宋清平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结果石圣英和青木真人两个也不知道从何杀出,以三敌一,将她团团围住了。 “以多胜少,算什么英雄?”鱼龙上人怒极,她原以为自己应该难逢敌手才对,为什么今日却出师不利呢?她暗道自己运气不佳,却不肯承认是自己实力不济。 青木真人长笑道:“你乃本门叛徒,曾大逆不道地攻打天然山,所有天然宗的弟子都欲除你而后快!今日又不是比拼法力,而是惩奸除恶,少废话,纳命来吧!” 鱼龙上人对青木真人嗤之以鼻:“你是记恨我当年与你争夺掌门的旧仇罢了,什么惩奸除恶,真是笑话。你身边那道士,当年不也是攻打天然山的罪魁祸首吗?”面对当年自己的顶头上司,鱼龙上人对宋清平有点天然的畏惧,所以想要用言语来挑拨对方,以此获取一点心理优势。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对面的三人打定了主意,都不再说话,更不为她的言辞所动。刹那间,数不清的法术前赴后继,潮涌一般冲来,推得鱼龙上人步步倒退,身边的红龙嘶昂着,却怎么也施展不开。 另一边,摔琴步步紧逼,沐初音不得已将所有的金蝉全部召回,护住了自己。摔琴则不急不缓,继续有条不紊地按照李宏的传授施展法术。同样是利用法术制敌,道门的高手果然要更胜一筹,若不是李宏指点,摔琴怎么也想不到有些法术必须按照一定的顺序施展才能发挥最大效果。因为有些法术一经施展,便会留有后效,若是后面的法术跟得及时,还能获得加成效果。如此一来,施法者耗损的法力越少,效果越佳,能持续的时间自然也更长。 所谓毫厘差之千里。其中的要诀,除了有数十万年底蕴的道门之外,旁人还欠很多火候。 摔琴正在渐入佳境,肩头上突然一道灵气涌动起来。 “咦,你好久没有动静了,是不是想出来报旧仇啊?” 冷泉冰龙闻言探头出来,朝着不远处鱼龙上人的红龙露出獠牙,示意他正有此意。 这冷泉冰龙自出世以来,虽然屡战屡败,但好几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它救摔琴于水火之中,对摔琴情深义重。所以摔琴一直将它留在身边,这十余年,也是它造化大了,得了数不尽的好处,早就有心要出来现身扬名,此刻突然嗅到了旧日仇敌的味道,如何还忍得住。 摔琴也有意要它化解当年的心结,一耸肩头,说了声。“去吧!” 冷泉冰龙一冲而起,瞬间来到鱼龙上人头顶,毫不犹豫,张开龙爪就朝红龙抓去。 红龙咆哮一声,似乎也记得冷泉冰龙,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所谓士别三生当刮目相看,冷泉冰龙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看似轻巧的这一抓,竟带着万古寒泉的冰力,红龙大意了,顿时被冰霜封住,动弹不得。 鱼龙上人大惊,怎么也没想到,她这炼魔的法器仅仅一个照面就被眼前的冰龙给困住了。 “初音助我!”鱼龙上人惶急之中,口呼爱徒的名字,然而沐初音也被几人困住,腾不出手来。 “鱼龙,你今日就领死吧!”宋清平的降魔杖迸发出更强大的威力,逼得鱼龙上人步步后退,狼狈不堪。她体内的内丹虽然雄浑有力,但仅仅一具法体与一枚内丹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面前三个达至道门三境巅峰的修行者的。 鱼龙上人实在不服气,她足不出户,十余年苦功,好不容易炼化了数枚道门内丹,与弟子沐初音的心思一样,原以为足以纵横天下了。岂知重新一出山便遇到如此大敌,多年积累竟不能稍微改变一点颓势。 石圣英这十余年来也道法大进,一面在宋清平身后施法,一面慢慢地说话。“鱼龙,你这十多年的苦功虽然难得,但却是走入了岔路。而且哪有闭关十年就真能天下无敌的?你这是闭门造车,即便是真元雄厚了,内丹高深了,手段却稀松平常了这样的人物在道门的历史上屡见不鲜啊,实在不值得什么” 石圣英原就是悟山大长老,见识与道法已经是万里挑一,这些年跟着宋清平东奔西走,经历颇多,对自己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说宋清平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那么石圣英便是万金油,只要有人挡在他的前面,替他摇旗呐喊,容得他发挥,那么他的实力绝对足以震动道门。 石圣英酷爱读书,比那个叫做不读书的书生爱读书得多,也比所有悟山道士都爱读书,无论什么书都读。书读得多了,学到的法术自然也多,不仅多而且又杂又刁,往往别人听也没听过的古老法术,结果也被他给学会了。这些古旧的法术不见得威力有多大,但古灵精怪,最能出其不意地制敌。 鱼龙上人此刻便是吃了石圣英的大亏。石圣英将自己所学的法术不慌不忙地慢慢地施展开来,一道接着一道,源源不绝。而且还用言语讥讽鱼龙上人,言里言外、转弯抹角地告诉鱼龙上人,她读书太少,所以见识不行,今日她必败如此种种。 鱼龙上人终于被激怒了,失去了章法,竟然徒手去扯冷泉冰龙,想要将自己的红龙救出,却被早就侯在身旁不远的宋清平一杖打在腰间,立刻秀发散乱。青木真人又趁机一脚,踢在她的后背。 鱼龙上人一个踉跄,脚下打滑,云驾也开始歪斜。石圣英一捋长髯,偷偷放出十余道法术,竟然瞬间把鱼龙上人的云驾给偷了过来。 鱼龙上人有力使不上,哀叹一句:“时也,命也!吾命休矣!”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姐妹同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沐初音是绝对的勇者,她眼见师父陷入重围,三番五次呼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也着实着急。 但是曲杨、摔琴还有禾木犹如走马灯一般围住她,使得沐初音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摔琴那柄颤鲵出尖啸,震得满空的金蝉俱都暴怒。 斯剋鞑金蝉原本就是操弄音波的好手,此刻却被旁人用音波攻击,正是棋逢对手。金蝉们深感自己遭到挑衅,绝不肯相让,于是聚在一处,要跟摔琴决一死斗。 数百只金蝉露出罕见的凶恶表情,隐藏在面容下的血盆大嘴尽力地撑开,露出细细密密的尖牙,翅膀不住地颤动,出一阵一阵的怪异音浪。 但看摔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挥舞着自己的颤鲵。随着颤鲵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晃动,所有来自斯剋鞑金蝉的音波攻击,全被消除于无形。 沐初音无计可施,只能顽强抵抗。因见师父陷入困境,她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化成一道橙色的电光,硬生生地朝着面前三人撞去。 摔琴一皱眉,心中生出恻隐之心,但却还是小瞧了沐初音。沐初音趁着摔琴动容的瞬间,跳出重围,与自己的金蝉之王合二为一,振翅高飞。 那金蝉王本就强悍无比,身法尤其快捷,此刻与主人合在一处,度立刻提升到了极限,快得无与伦比。场中的法术万千,却没有一道能追得上沐初音的。 沐初音身形一兜,看见自家的师父陷入险境,急忙去救。 鱼龙上人在空中失去云驾,正在手足无措,沐初音与金蝉合二为一而成的法相一晃就来到近前,二话不说,捞起鱼龙上人就走。 鱼龙上人知道是爱徒来救,心中感动至极。因为对青木上人恨极,于是她低声说道:“初音,咱们临走前先将那个女人除掉,不然为师一生不难安!” 沐初音哀叹一口气,原本想婉言谢绝,但看到师父又一次落难,形容狼狈,心下不忍。于是立即回头,真地朝着青木真人抓去。 这斯剋鞑金蝉王的肉身强悍无比,度又快,青木真人猝不及防,只勉强用自己的宝剑挡了一下,稍微阻碍了一下金蝉的攻击,却被这股力道震得浑身抖,通体麻。 但顷刻后,金蝉的第二波攻击又到了。 摔琴急忙一纵身,瞬移到了师父身边,一对宝剑早就朝天放出,化成两道炼魔的青光,冲着金蝉刺去。就听砰砰一阵乱响,两道青光跟金蝉在空中不断碰撞,冒出火星。 失去了目标的其他金蝉立刻回归神来,在金蝉王的召唤下一窝蜂地朝着摔琴扑去。 摔琴为了保护师父,不由得落入了十面埋伏的境地。 禾木与曲杨大急,却来不及相救。 青木真人不忍自己的徒弟受害,立刻强行驱动体内的道木,尝试着要将它取出御敌,可惜火候仍不圆满,一口真元逆袭,立刻口喷鲜血,法体受到了伤害。 摔琴扶住青木真人,暗自运功,也要取出体内的道木。“师父勿惊,有徒弟在,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鱼龙上人死中求活,又在瞬间将自己的一世之敌逼入了绝境,得意至极,忍不住喊道:“青木,你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天外一道淡淡的气流划破苍穹而来。 那气流看似柔软无力,但其实气势如虹,还未来到近前,金蝉们便抵挡不住,纷纷后退,有稍微飞得慢一些的,就被那气流缠住了。其中竟然有两三只被这股气流撕烂了双翅,跌云入海去了。 “休伤我师,红绸来也!” 红绸从海底山洞脱身看到不远处有人斗法,稍微定睛看时,便认出是自己天然宗的同门,犹豫再三,还是隐去身形来到不远处掠阵。 等青木真人陷入困境时,红绸想也未想就冲了出来。她虽然叛出天然宗几十年,但是对于恩师青木真人却仍怀有感恩之心,危急时刻,自动地站到了师父的一边。 沐初音没想到此刻还会有人来救青木真人,仓促下急忙迎战。 不远处,绿月双手环抱,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就是红剑修罗了吧?” 裂心笑呵呵,无比谄媚地回话:“就是她了。难怪姑姑一点不着急,原来是看到她来了!” 绿月冷哼一声:“废话,要不然我能看着摔琴和青木不救吗?” 摔琴稳住了阵脚,从金蝉的包围中冲杀出来,跟红绸里应外合,打散了金蝉。禾木见状,也放出飞剑来相助两人。 师姐妹三人重又聚,齐心协力围攻沐初音。红绸的杀气纵横交错,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那杀气铰得一丝不剩。而她身边更有一道黑影,神龙见不见尾,来去自如。一旦被那黑影撞到,就连强悍如斯剋鞑金蝉,也不由得身形微颤,立刻失去大半力气。 摔琴则踏着祥云,将手中三十余件上等法器,如撒花一般乱扔,配合红绸的杀气。 禾木在外围游走,布下无数法术,想要将沐初音围死。 对面沐初音仗着金蝉法身坚固,力大无穷,则是拼死相争。虽然以一敌三,却仍未见落在下风。 就连绿月也忍不住夸赞,说这女子乃是有大毅力之人,可惜跟错了师父,不然必成大器。 徐似听得直咋舌,心说绿月除了自己主人,那是谁也不服,却对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女子赞誉有加,想必她是真的不同凡响了。想到了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随后赶来的半碗水何姑几人,不由得替沐初音担心起来。 “再厉害,也孤掌难鸣,她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吧!” 石圣英、宋清平、刚刚脱困出来的青木真人、曲杨,以及已经来到场中的何姑等等诸人散布四方,将周天围住,并开始设阵施法,作势要将印木堂一网打尽。 大船上,乌冶之的不腐金尸们出怒吼,无奈他们不会飞行,除了出一些噪音外,别无它用。 “别抵抗了,束手就擒吧!”宋清平将降魔杖平放在胸前,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降魔杖瞬间身长大,化成了一道百丈金峰,作势就要压下。 乌冶之急得大喊,却挣不脱绿月的束缚,自己苦练了多年的风术却是一样也使将不出来。 “我不能死!”沐初音咬紧牙关,将师父紧紧护在身下。“为今之计,只能弃卒保帅了!” 随着沐初音下定决心,几百只金蝉齐声出悲鸣。下一刻,一个金甲巨人显现出来,乃是几百只斯剋鞑金蝉合体而成的战神,无论斗法输赢如何,这几百只金蝉都会耗光体力而亡。 为了护主,金蝉们已经做出了万死不辞的架势。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因果 “嫦君,缘法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李宏有些不解,虽然他能隐隐感到自身与端木幽兰之间的纠葛足以引出大劫,就好像之前在面对三花丰登童子的缘法万千时,李宏就感到了危险。 但是以如今自己天道歩趋的修为,即便是有危险,一切终归都不足为惧,又更何况道法与修为都远在自己之上的筱嫦君? 对于天道之上的人物,还有什么凡尘夙缘可以影响到她?竟能成为她闯入天界的最大障碍。 筱嫦君睁开双眼,含笑看着李宏。她知道李宏的意思,对于常人而言,人们总说缘分、因果如何纠葛复杂,如何难以摆脱,但缘法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并不足以直接对凡人造成影响。他不知道对于已经摸到天道的人而言,这些虚无缥缈的缘法,却是可以实化成不可抗拒的运命之力。 “你看这是什么?”筱嫦君顺手变出一张白纸。 李宏没有说话,他知道筱嫦君会解释一切的。 “常人眼中,它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表面平整,触感匀滑。造诣高深的工匠能看出这张纸的工艺,能瞧得出哪里有一些小的瑕疵。修行者则能看清这张纸的细微结构,知道它一点也不平滑,表面粗糙不已,并且内中其实充满了空隙。修入三境的大道士则能一眼望穿这张纸上其实还附着了细微的灵气,并能通过改变这张纸上的灵气状态,将它制作成一张可以攻击其他道士的符箓。可是它蕴含的灵气却微不足道,只能对看得见它的大道士产生影响,对凡人却毫无作用。” 筱嫦君手一合,那张白纸果然瞬间变成了一张印满了奇怪符号的符箓,不断地扰动着空中的灵气,让李宏心惊肉跳。 “缘法也可以叫做因果,它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力量,与我手中这道独特的符箓类似。只有修为到达天道以上者,才能看得见实化了的缘法,才能直接受到缘法与因果的影响。对于凡人而言,这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夙缘却是我难以抵抗的巨大威胁。” 李宏明白了,就像超低频率的音波对于三境大道士而言有致命的威胁,但凡人却根本接受不到这种音频,而毫无影响。反之,超高音频对于凡人是极为厉害的法术,但对道士而言,却是日常传递讯息的手法。 强者拥有弱者不知道的弱点,弱点则拥有强者难以企及的强处,强与弱的对比必须在界定的范围之内才有意义,这何尝不是大道的一部分。 这个道理李宏早就明白,但只有真正看到缘法时,他才能彻底领悟其中的精要之处。 筱嫦君左手轻轻搭在李宏的肩头,李宏新近所得的一双慧眼立刻看见了天地之中充盈着的,好似幻梦一般的浮光流彩。每一道流光都是一片岁月,每一片流彩都是一道因果。 这些岁月与因果纠缠着,不断转动,越来越粘稠,正隐隐地压在筱嫦君的头顶。 一晃眼,李宏又看见另外一片类似的流光溢彩在自己的头顶悬浮,但却比筱嫦君的轻忽得多,自己轻轻一口气便能将它们吹到一边去。 再一看,世人头顶上似乎隐隐约约、或多或少都有着几道或者一道这样的光影。 “因果之力往往必须借助外物才能显现,而且又彼此互相影响,所以对于常人而言,似有似无,难以明断。但对于你我而言,他们的因果走向却是一清二楚。凡人的因果未必马上显现,也未必按照人们自己的推断产生作用,但我头顶的这一片因果却实实在在地挡在了我的登天之路前面。在人间,因果是永远无法避免的,这也是为什么道祖们要开辟天界紫府的原因。” 筱嫦君说着话,拿手一拨,似乎闪开了什么东西:“你的因果虽有一些,但每次轮回转世时,其实已经抵销了不少负面的积累。你第一世遭劫之后又有我的护持,所以因果之力尽管已经实化,但暂时对你产生不了任何伤害。” 李宏点点头:“天劫来临时,我能做些什么?” “咱们的对头在人间练到了全知全能的境地,普通的真元法术已经伤害不了他。要想击败他,必须利用他的因果之力。而普天之下,除了我,就只有你能做到了。” 的确,只有九世累修的李宏积累了足够的因果,并且还没有受到因果的影响,除了他,没人能帮得到筱嫦君。 “我那徒儿,三花丰登童子,修习的缘法三千,乃是当年我预备下对付那个家伙的一道神通。但这道神通乃是从人的心念入手,须得敌人保有旧时的记忆方能引动他过去的夙缘。可惜咱们的对头早已经攀到了天道,懂得隐藏记忆的方法,所以这道神通已然无用。”筱嫦君含笑着叙述,显然对自己的对手既忌惮,又钦佩。 “宏儿,你记住。道士修炼的内丹中蕴含的真元,在道祖之间有个别名,叫做伪力。” “伪力?”李宏有些不解,轻轻一抖手,一道真元跳动起来,真实无比。“这等厉害的力量,如何能用伪来形容呢?”这还是李宏数万年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替真元打起了抱不平。 筱嫦君笑了。“当初我也不知道,所以未能传授与你。此伪非彼伪。伪着,伪装也。道祖们戏谑地称呼真元为伪装力,是因为真元可以千变万化,能够衍化成各种不同的力道,是一种可以撬动天地法则的能量。雷火,冰霜,电光,重玄力……都是真元可以达成的效果。但是,混沌以降,天地分前,却又有两种力,是真元法术不可企及的,所以真元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只当得起这个伪字!” “还有哪两种力?”李宏好奇至极。 “第一种力便是人人都知道的混沌之力。” 李宏点点头:“是了,远古时道门中有一系法术,便称为混沌之术,无中生有便是其中的一形。” “那些法术不过是取了混沌之形,却未解其意的模仿术而已。”筱嫦君指着天,露出一份淡淡的不屑说道:“天地未分,万物未成之前的混沌,无形无质,无宇无宙,混沌之力便是维护混沌存在的根本。倘若混沌之力重现,天地宇宙万物便能归于混沌,不复存在,这是任何法术都无法实现的。” “混沌之力有定数,不增不减,散于大千世界。如今十之有六已经被天上的道祖取得。混沌之力一出,一切归于无形。所以,道祖无敌。”筱嫦君既是在教导李宏,也是在提醒李宏,将来无论如何不要想着跟道祖为敌。 “将来我飞升之后,嫦君自在天归你所有。你在人间可凭心意随便行事。天界届时也会完全关闭,道祖将与人间无妨,但你切记不可借助自在天的力量扰动天界。” 李宏闻言再心头升起不舍之情。 同时他也明白,自在天乃是筱嫦君留给自己的唯一可以对天界造成影响的法宝。 “透过自在天,我还能看见你吗?” 筱嫦君摇摇头:“不能!因为我已经在此方世界的天地之交蒙上了一层星尘,以阻挡道祖们的视线。” 李宏恍然大悟,道祖们看不清人间,原来也是筱嫦君自保的手段。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乱斗 风解饮回到了风魔岛,但是心绪却始终没有回复平静。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以为自己是祖师门下的第一高手,是祖师最青睐的弟子。但是没想到祖师竟然还有前代弟子,而且各个都修为通天彻地,深不可测。 风西楼作为风魔岛的岛主,恰恰相反。他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显露出欣欣然的情绪。 “遇到什么事,总算不用自己出头了,贫道前面的高手那么多,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的顶上去。” 祖师突然间关闭了虚无月恒天和龙变梵天等等自成天地,更将所有人驱除出了四圣岛。无极子师兄弟三人,以及三花丰登童子兄弟两人都被迫留在了风魔岛上。 五风子不服气,喋喋叨叨:“大师兄,你说祖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宏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祖师就那么喜欢他?……” 无极子苦笑一声:“祖师的事,岂可妄自揣摩?乖乖在此等候即是。” 不远处,小道人打断两人的说话:“你们的大师兄就是李宏,除了他辈分最大的在此,不要叫错了人!” 五风子和乌追风同时怒目而视,他们至今也没有从祖师那里得到确定,所以既不肯承认李宏是同门,更不肯跟对方相认。乌追风性子急躁,忍不住嚷道:“你别自作多情,谁知道你是不是祖师的弟子?等祖师确认了,你要真是师兄,我们再叫你不迟!” “大胆!”三花丰登无量天尊也是个暴脾气,因为之前被李宏擒住,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心头本就在郁结发闷,憋着阴火,此刻正好发作。一声叫嚷之后,一团风术就放了出去。 无极子也不相让,两边立刻动手,斗在一处。 风解饮和风西楼面面相觑,不敢阻止,但又担心几人把风魔岛给弄坏了,急得在原地叹气。 转眼间,小道人也加入战团,五个人的风术越聚越大,在风魔岛上空拉扯不清。好在五人都是弄风的好手,风术虽然变大,但还没有失控,只在一片十里方圆的区域内对撞,并没有殃及无辜。 风抚琴身形晃动,来到近前,忍不住催促风西楼。 “师父,你好歹是风魔岛的副岛主,还不上去止住他们?” “我?”风西楼虽是得道多年的高手,此刻闻言却是如凡人一般地吐吐舌头。“我的妈呀,我可不敢去!要去,你去!”风西楼说完紧了紧衣领,又对身边的风解饮说道:“师弟,要不然你去?你的修为比我高!” 风解饮心高气傲惯了,但此刻却也踌躇不前,不敢上前劝架。 风抚琴一跺脚:“你们真是没用!要是坏了风魔岛上的景致,到时候祖师怪罪下来,看你们两个如何自处!” 话是如此说,但风西楼和风解饮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任由那几个奇怪的人相斗。 还是道门前辈李占玄老谋深算,他看到有人斗法,于是带着揽月仙道几人凑到近前,微微一笑,端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你们呀,既然端木幽兰前辈能在祖师面前说上话,去求她不就得了?依贫道看,她有法子制得住这几个家伙。” 一言惊醒梦中人。这几日,端木幽兰频频出入四圣岛,传递地仙之祖的懿旨。众人据此早有猜测,觉得地仙之祖对李宏和端木幽兰是真的别样不同,三人之间或许还有更深的渊源。 “这事,贫道也早想到了!”风西楼深深地一叹息:“我跟那位前辈也没有交情,说不上话啊!要不,你们去请?” 李占玄手一指:“你呀,好歹还是风魔岛的副岛主,众人中属你最窝囊,最没有承担。抚琴不是跟她有旧吗?请抚琴跑一趟也就是了!” 风抚琴犹豫了一下,跺跺脚:“也只能如此,万一被这几个家伙捣坏了风魔岛,那可就惨了!” 风西楼大喜,朝着自己的弟子一作揖:“抚琴,有劳了!” 风解饮也往前迈了一步,在风抚琴离去前拉住她的手。“贫道与你同去!” 风抚琴可不喜欢风解饮,但看了看他愁苦的表情,知道他心中失落,于是一心软,就同意了。 两人施展风术,顷刻飞出百里,朝着四圣岛去了。 等到了四圣岛附近,遇到无处可归的练墨和白君鹤两人。 这两个难兄难弟争闹不休,已经在无尽洋上斗了好几次。练墨号称这一代道士中的第一人,难免眼高于顶,一直都瞧不上白云鹤。 但现在的白君鹤疯疯癫癫,实力偏偏又极强,于是他也不服气练墨,言语之间多有冲撞。 “你这个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端木师妹是不可能再见你的了!” “为什么?我对师妹的真情日月可鉴啊!”白君鹤披头散发,疯意十足:“都怪飞琥,都怪飞琥!” 练墨冷笑道:“端木师妹乃是前代道士转生而来,与李宏有宿世情缘,跟飞琥有什么关系?” 白君鹤不听,总觉得自己是被飞琥陷害,所以才落在了李宏的身后,一面在心里惋惜,一面恨着飞琥。“少废话,你要是不肯助我打开这里的禁制,就给我闭嘴!真不知道你吃了什么迷药,竟然会帮李宏。” 练墨苦笑一声,他三番五次被李宏教训,又哪里会去帮李宏?只不过说了句实话罢了。 两人彼此斗了一会,然后又合力攻打了一阵四圣岛。但是四圣岛的禁制坚固无比,任这两人如何施为,休要撼动分毫,里面的人更是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动静,对于两个大道士的攻势浑然不觉。 风抚琴和风解饮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四圣岛外。 尝试了几次,风抚琴发觉自己的法术也无法传达到四圣岛内,想起摔琴和曲杨有办法联络端木幽兰,于是一扯风解饮的衣袖:“走!咱们去落樱岛见天然宗的人再说。” 练墨身在不远处,面带鄙夷之色地喊道:“啧啧,你们好歹也是风魔岛的弟子,如今怎么也见不到自己的祖师了?” 风抚琴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但看练墨生得俊俏,还是多瞧了他两眼。 “青木还有摔琴他们都不在落樱岛了!”练墨双手环抱,摆出一副潇洒的模样:“今天早上,他们都往西边去了,好像跟谁斗法去了吧!” 风抚琴闻言,朝着西面一望,抓了一把风,仔细嗅了嗅,然后带着风解饮急急忙忙又往西面去了。 “斗法?是我玉清山的道友吗?”白君鹤疯疯癫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催云驾,也跟着往西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涅槃(上) 刚走到半路,风抚琴就遇到了另外一个故人:须弥剑宗的广凌。 广凌衣衫褴褛,胸口带着血迹,正在艰难地催动飞剑。 风抚琴见状,急忙落云相见。 广凌似乎正处在跟人激战之后的慌张之中,依稀望见有人落云,下意识就将自己的玲珑双剑放了出来。 风解饮眉头一皱,喝道:“大胆!”双手一抓,便把广凌的对剑给抓住了。 到了此刻,广凌才看清了来人,双手一张:“是风道友,快,救我弟弟!” 自从十年前大道士们齐聚海外,中原腹地无主。南北各方的剑宗彼此火并不断,互相消减。如今神州大地上的修行门宗数量已然凋零至极,短短几年,整个修行界就降到了从未有过的低点。 极北之地的寒潮更是不断南下,大批的凡人随之死亡,鬼物崛起。 天地间的灵气也在发生变化,剩余的为数不多的修行门宗内,有相当数量的修行者都不能适应,修行速度变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慢。 不仅如此,全能教开始全面肆虐,一大群长相奇怪的传教士在人间出没,专门制服凡人中的抵抗者。混乱来临,各种魑魅魍魉都从阴暗的角落中跳了出来。原本很多被道士镇压、封锁的山神、器灵也都摆脱了束缚,迅速取代了已经急速衰败的传统妖族,成为凡人口中凶恶的妖魔。 失去了姚不惑的创世教也一蹶不振,迅速地被全能教逼迫得龟缩在了一隅之地。 非常真君对于创世教没有任何兴趣,只管一路烧杀,秉承了旦夕真君从天界坠落时的怨念,要毁灭凡尘。他自苏醒以来,已经隐忍了十年,不为别的,就为了救出困在天然山中的其他分化身,从而恢复无上法力。可惜,事与愿违,跟着陆长丰炼化了圣祖十年,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意识到这一点的非常真君,在盛怒之下,也需要以杀戮来缓解心中的郁闷。 不久之前,非常真君正在神州腹地横行无忌,突然从极北之地吹来一股奇怪的灵气之风。凡俗之人感受不到,修行者也几乎察觉不出,就连非常真君也只是隐隐升出一股警兆,于是远远地躲开。 事实证明,非常真君的感觉非常准确。就在他退避三舍后不久,从极北之地开始,形成了一道半月状的死亡弧线,整个弧线中的生灵无一幸免,全都离奇地瞬间死亡,毫无征兆,毫无原因,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 非常真君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凡尘中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隐隐间与自己的兄长,那个曾经飞升到了天界的旦夕真君足以并驾齐驱。 非常真君当机立断,扭头往西,决定远离是非之地。什么杀光海外的道士,找姚不惑算账,会一会地仙之祖的念头……全被他暂时抛下了。 西边有什么?无道原在西面,全能教也在西面。非常真君冷笑一声,心想无道原虽然毁了,但是四周还有不少蛮荒之地,里面的怪物不少,足够自己乐一阵子的了,等自己乐够了,也许还可以再去找找全能教的茬。 无道原一片狼藉,似乎什么也不剩了。 在非常真君之前,观星带着黑通天和白春已经来过。然后是来去公带着广泽和聂盘也来了。 此刻他们还在这里盘桓,寻找万仙谷的遗址。 圣祖的威力实在太过巨大,不仅将千里无道原捣得乱七八糟,而且改变了此地的乾坤易数。万仙谷为了自我保护,缩成一团,早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万宝仙历劫前将六星宝塔与照妖镜传给了广泽。但是广泽的手中只有六星宝塔的本体,缺了六星宝塔的自成世界,更缺了照妖镜,所以来去公陪着他和聂盘重回无道原。 聂盘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子,跟着广泽历经艰辛,一生不悔。早年间,她不被须弥剑宗接纳,广泽毅然决然地为了她闯下须弥山,浪迹天涯。两人在海外艰苦经营,共历了无数风雨,相濡以沫,情深似海。如今广泽终于因为接受了万宝仙的传承,而踏上了正途,没有人比聂盘更高兴的了。 这一路寻来无道原,虽然有来去公相伴,但也是千难万险,不知道跟多少全能教的传教士斗了多少次。不仅如此,还跟南下的北溟剑宗遭遇,大打了一场。 看着一脸风霜的聂盘,广泽心中既怜爱,又愧疚。不过一旦获得了全部的万宝仙的传承,广泽便可以自己开宗立派,前途终归是光明的。 “找到了!”来去公浑身一抖,一大团的蒲公英从远方归来。“这么多天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来去公眼中闪过一丝苍凉之意,眼前曾经兴兴向荣的无道原,如今却是断壁残垣,荒原一片,前后对比,怎能叫人不唏嘘感叹?数万年的传承,说断也就断了。 三人化成一股电光往北飞去,刚到半路,却被一道厉害无比的法术拦住了。 “是谁?”来去公大怒,因为这道法术十分无礼,不仅挡住了去路,而且犹如恬不知耻的小偷,在来去公的周身四处乱摸,企图偷取他的法力。 “嘿嘿,本尊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几个小喽啰!”非常真君现身出来,一脸的奸邪。 广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非常真君,忍不住暗道,真是冤家路窄。 广泽与来去公并没有跟非常真君正面交锋过。来去公也只在苍茫山外,大道士围攻李宏时,见过他一次。但是非常真君的大名,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在人间变得家喻户晓,他一路杀戮,残忍嗜血,早就成了魔鬼的代言人。 在这里见到非常真君,广泽心中暗道不妙,尤其是在非常真君露出怪异的眼神打量聂盘之后。 来去公早从万宝仙那里得知,正是眼前的非常真君以及全能教的陆长丰合力唤醒了圣祖,然后毁掉了无道原,心中恼恨至极,也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非常真君的对手,就已经率先动手了。 “走!你带着聂盘去取老万的传承,这里有我!” 广泽犹豫了片刻,扯起聂盘破开虚空而去。但是三人都低估了非常真君的实力,广泽才刚刚施展开瞬移之术,虚空中便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死死抓住了广泽和聂盘。 “小娘子,你哪里去!?” 广泽大怒,但是手中的六星宝塔,除了能放出六色光芒外,根本不能对非常真君造成任何损伤。 另一面,来去公也被非常真君困住了。 “啧啧,你们好像跟李宏也是旧相识了吧!本尊杀掉你们,也算是剪除了几个李宏的羽翼。”非常真君自始至终都将李宏视为大敌。他早从姚不惑那里得来无数的记忆和讯息,所以认得来去公与广泽,知道他们与李宏的关系。 广泽使出浑身解数,终难逃命。 非常真君得意至极,却并未立刻动手取广泽的性命,而是在戏耍着对方取乐。他突然露出令人恐怖的眼神,看向了聂盘。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涅槃(下) 聂盘怡然不惧,冷静异常。她不仅不慌张,反而向非常真君求情。只要他肯放了广泽,自己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只要广泽能活下去,她可以献出自己的所有。 广泽失去了法力,动弹不得,心中的悲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可惜聂盘还是太单纯,她低估了非常真君的狡猾、无情与凶残。 “跟我讨价还价?哈哈,你算什么东西?”非常真君轻轻一点,便将聂盘定住,随后就开始随心所欲。 广泽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 昏迷中,他依稀看到了父亲、伯父还有兄长。一转眼,面前又出现了一座雪山,雪山上一道人影矗立在风雪之中。 “喂,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广泽的脑海一片空白,记不起更多的事,但眼前的雪山和人影却显得熟悉,同时也很陌生。 身影缓慢地转过来,竟然是广泽自己,只是头顶光溜溜,一点青丝全无。 “你终于来了?” “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广泽喃喃自语。 “没有悲伤的地方。”光头的广泽面无表情,用近乎冰冷的声音说道:“只有死后才能达到的地方。” “我死了?”广泽一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耳畔呼呼风响,那道冰冷的声音若有若无:你没死,却也没有活着。记住,这里是永远快乐的地方,让更多的人来到这里,既是你的功德,也是你的归属。 一大团记忆犹如一片乌云突然涌来,将广泽罩住。广泽怒吼一声,惊醒过来,聂盘不知道何时回到了自己怀抱,但已经没了呼吸,神魂正在不远处飘荡。 六星宝塔旋转着,在自己的肩头放着迷离的光华。广泽猛地觉悟,刚刚自己晕过去后进入了宝塔的自成世界,光头的自己就是自己与宝塔结合后形成的器灵,也即是自己的宝塔分化身。 因为万仙谷被毁,六星宝塔的六层世界已经变得残缺,所以宝塔的器灵提醒自己要招揽更多的人进入其中,以填补六层世界。 危急时刻,当广泽陷入昏迷之后,六星宝塔的自成世界终于因为广泽的无限悲痛而感应到了新主人的困局,冲破了一切阻碍,前来救人。 聂盘的神魂呜咽着,同样绕着广泽不停的飞舞,却因为被非常真君所伤,已经开始消失。 手中聂盘冰冷的身体让广泽心头的愤怒与悲伤一浪高过一浪,高得几乎就要冲体而出。 广泽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将眼前的非常真君挫骨扬灰。 非常真君一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聂盘的身体会突然脱开自己的双手,更不明白广泽是如何逃出自己的法术包围的。 愣了片刻,六星宝塔放出警讯。几乎与此同时,非常真君扔出了一颗星辰,朝着广泽砸来。 广泽无论如何抵挡不住,最后关头,将六星宝塔紧紧握住,口中喊道:“盘儿,快来!” 聂盘的神魂收到召唤,跃入六星宝塔,紧接着六星宝塔穿破虚空,带着广泽往南面遁去。 非常真君见跑了广泽,觉得自己马失前蹄,顿时怒不可遏,舍下正在挣扎的来去公,一步跨出五百里,追着六星宝塔去了。 来去公趁机召唤自己所有的分身,用移形换位的神通,将神魂置换了出来,驾着蒲公英也赶了上去。 非常真君紧追不舍,却被一座巨大的山脉挡住了去路。 这一次,广泽被帝晶大人给救了。帝晶大人小小的身躯悬浮出来,一如既往地脾气暴躁。 这些年无道原的变化,都在他的眼前生,可惜他却始终只能置身事外,都是因为黑晶山的本体无法移动分毫的缘故。帝晶大人怒喝一声:“何方宵小?敢闯我黑晶山!” 非常真君步子迈得极大,一头撞上黑晶山,立刻头晕目眩。他定睛一看,面前一个不满四尺的小人,正在吹胡子瞪眼睛地望着自己,神态倨傲。 非常真君更不答话,与帝晶斗在了一处。 帝晶大人此生未逢敌手,一向自以为天下无敌,但此刻却感到大为吃力。他的晶术虽然可以解开非常真君的法术,但是非常真君施展法术的度极快,而且手法十分隐蔽。很多法术扑面来到,犹如清风般自然,帝晶大人甚至都没认出来这是法术,所以拆解的时候便也慢了手脚,挨了好几下,吃痛不已,好在他本体强大,一时间倒也无害。 非常真君狂性大,催动黑晶山上的树木,让它们开始疯狂生长。眨眼工夫,一层厚厚的绿色绒毯裹住了诺大的黑晶山。黑晶山立刻一改从前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绿色的景貌。 帝晶大人惊呼一声,趁着黑晶山被绿叶包裹前的瞬间遁回山体,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对方想要将自己与本体隔开。 广泽被六星宝塔护住,也一早被帝晶大人吸入了山腹之中,所以暂时无害。 非常真君不慌不忙,捏诀、施法、布阵,想要将黑晶山炼化。 帝晶大人虽然奈何不得非常真君,但非常真君同样奈何不得拥有二十五颗内丹的帝晶。 来去公见广泽被帝晶大人所救,知道他应该安然无恙,于是立刻遁出无道原,去须弥山请广凌来救。 转眼三天过去,非常真君耗费了大半的体力,但眼前的茫茫黑晶山却没有丝毫损伤。 此刻日头西斜,光影斑驳,非常真君正在黑晶山外破口大骂,山外来了几个疯疯癫癫的道士。 领头的正是崖山卢贤琨和几个同门,这群道士在无疆黑荒吃了大亏,落得心智失常,非人非鬼。一路杀伐妖族而来,突然嗅到熟悉的气味,于是绕到黑晶山前。 非常真君与当初的旦夕真君虽然相貌不同,但浑身的气息却有七分相似,疯道士们记得旦夕真君的味道,也不管眼前这人的长相如何,来历如何,二话不说就从后面动了偷袭。 几十道符箓悄无声息地在非常真君身边炸开,五行灵气流转不休,惊得非常真君一跳。 非常真君已经是人困马乏,猝不及防之下也没看清偷袭者是谁,只觉得是道门手法。因为不知道对方深浅,加上自己已经耗费了不少真力,无心再战,于是转身遁入虚空去了 “跑了!他跑了!”卢贤琨阴阳怪气地叫了两声,嘴里哼哼唧唧,同时双手一扯,也拉开了虚空,瞬移而去,身后几个道士全部如法炮制。但是他们腾挪的手段不如非常真君,根本追索不到,这一遁,便不知道遁去何方了。 不久之后,黑晶山敞开,一道剑光随即飞出。原来是广泽被帝晶大人送了出来:“去!快去找李宏和端木那个小妮子,兴许他们能帮得上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波折 广泽根本没有逃出升天,狡猾的非常真君去而复还。原来他对广泽的六星宝塔产生了兴趣。 他从无道原出发后,一路往东,飞过了三、四重高山。零星地有几个修行者前来打探。除了其中一位是当地的修行门派之外,其余的三次打探均是全能教的传教士。 广泽心中悲痛,聂盘涅槃的事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又担心身后有追兵,于是只要有人出来打探消息,他便隐去身形,等对方退去后,这才显出身影来全速前进。 飞了不到一日,刚进入神州腹地,非常真君就寻到了广泽。 神州广大,想要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即便是非常真君能用识神扫荡数百里方圆的区域,如果不是因为运气极佳,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做到。 “小子,哪里走!交出宝塔来!” 广泽对非常真君恨极了,更不答话,放出两道剑光,继续闷声快遁。 这时候,全能教的传教士帮了大忙。眼见广泽要被非常真君拦下,一群穿着白袍的怪人冲入高空,对着非常真君指指点点,似乎都认得他。 非常真君不耐烦至极,一挥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便杀了两人。 对方立刻群情激动,瞬间组成了一个大阵。这大阵也在快速移动,而且波及的范围极广。广泽在前面驾云,只觉得身体重如山岳,不住地下沉,知道这是对方操纵重玄子之功。 非常真君根本没将这些全能教的传教士放在眼中,然而事实却是他大意了。这些传教的修为的确不高,但是重玄子的操纵并不需要多高的法力,所谓聚沙成塔,积少成多,只要法阵运转起来,大量的重玄子立刻拢在一处,瞬间就放出了超强的威力。 非常真君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浓重,不仅有形的物质受到影响,就连灵气也被这重玄子牵制,变得举步维艰起来。每一次非常真君合成法术,那些灵气全都扭扭捏捏,好像害羞的小媳妇,挪不动步子。 施展法术的速度大大降低,这让非常真君的杀伤力大减。 广泽奋力往前催云,好不容易逃出了重玄子大阵的范围。 全能教的传教士们忙着对付非常真君,没人留意广泽。 广泽咬紧牙关,连续施展了两次瞬移之术,耗费了自己大半的法力,却只挪动了千余里。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广泽带着六星宝塔正在逃命,却被另一队剑修给盯上了。 数道剑光突然冲天刺来,广泽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逃开,非常真君又追了上来。 也是广泽命不该绝。南明离火剑宗的南宫奉天自东都之战后,潜心经营南方之地,却被迫与全能教多次冲突。 这几年他意识到神州之上的修行者已经开始凋零,自己难免有独木难成舟之感。最近,南宫奉天听说了海外之事,知道李宏新近出世,气势如日中天,更与海外风魔岛的地仙之祖有了交情,知道他迟早会回到中原,于是一直在想着如何与他结交。正在琢磨这事,便遇到了广泽被非常真君追杀之事。 南宫奉天这个老狐狸,对非常真君是又怕又恨。但他眼光见识不凡,与寻常庸俗之辈的不同之处在于,每逢绝境之时,他敢为人先。别看他平素怕死,但只要他知道必须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时,他又比谁都不怕死。 “掌门,咱们真要管这个闲事吗?”门下弟子听说南宫奉天要去营救广泽无不惊讶。 “你们呀,眼光短浅!非常真君的所作所为你们还不清楚?他迟早是天下的公敌,若不趁着有机会除了他,将来悔之晚矣!” “但是掌门,现在用不着咱们去做这个出头鸟啊!”一个年轻弟子觉得南宫奉天这样太冒险了。 南宫奉天红着脸,站起身来,啪一声扇在那个弟子的脸上:“废话,此刻不动手,如何结交李宏?不结交李宏,将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咱们只是去打个岔,让广泽逃生即可,若是非常真君跟咱们纠缠,咱们就此索性逃到海外去。……你们还不明白吗?如今天地灵气异动不休,北极之地躁动不安,大劫降至,无人能够幸免,除非能背靠一棵大树,而且是最大的那一棵树!”南宫奉天激动地挥舞双手,但他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这些徒子徒孙,他另有消息渠道,知道李宏现在的声威非比寻常。 弟子们听出南宫奉天的坚决,于是整个南明离火剑宗立刻行动起来,千余剑修组成剑阵,迎着非常真君去了。 广泽趁机逃生,终于遇到了前来接救的兄长广凌。 南明离火剑宗与非常真君斗了一场,却是避重就轻,很快就溃散而归。南宫奉天见机行事,带着门人弟子,趁势浩浩荡荡地就往东面无尽洋而去。 路上又遇到了郭金玲父女,他二人也觉得形势不对,整理好了家当,跟着南明离火剑宗一起逃了。 广凌带着门人弟子救下广泽后,还没来及回到须弥剑宗,又被非常真君追了上来。神州大陆上没有几个三境大道士坐镇,非常真君简直是出入无人之境。但是他内心深处却也是希望能速战速决,尽快取下广泽手中的六星宝塔,然后迅速回转西方,毕竟北极之地的那个突然出现的存在太过强大。 一场激斗,广凌与广泽兄弟不出意外的大败。广泽死守着自己的六星宝塔,在来去公的掩护下朝着北方遁去。非常真君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广凌则受了重伤,挣扎着往无尽洋去求救。 一路奔波,广凌终于在这天遇到了风抚琴。 风抚琴闻言气得在云上直跺脚:“这个什么狗屁非常真君,我真想拗断他的脖子。” “你不是他的对手!”风解饮漫不经心地说道,对广泽露出漠不关心的神情。这个小子,他记得,当年曾跟着李宏去过冥灵穷发。 “那谁是他的对手!”风抚琴一拍巴掌:“是了,还是得去求李宏和端木幽兰!走!跟我去找摔琴,找到摔琴,就能传话给四圣岛啦!” 风解饮冷哼一声,有些不悦,但是风抚琴的话不假,当今之世,除了地仙之祖能制得住非常真君以外,或许真的只有李宏才能。 广凌听到李宏和端木幽兰的名字,忍不住放松地一笑。但就在此刻终于支持不住,神魂一恹,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混元先天之力 摔琴对沐初音生出了佩服之意。81中文网重围之中,沐初音施展高法术,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竟然真地被她逃脱了。 不仅自己逃脱,而且还救走了鱼龙上人。 师徒二人借助斯剋鞑金蝉王的强悍肉身,化成一道金光,冲破了四周所有的法阵。 大部分的斯柯达金蝉都依靠坚强的肉身暂时活了下来,跟在主人身后而去,但是组成金甲巨人已经消耗了它们大部分的生命力,估计能顺利逃回神州的金蝉只是十中无一。 并且,几乎所有的印木宗弟子都被擒了下来。 红绸体内的杀气已经实化成形,凝聚成一道道灰色的光缎,将她裹在其中,身后又有一道早先被排出体外的杀气化成黑影,左右摇晃,叫旁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竟然被她跑了!哼,你们既然跑了,那就拿你们的弟子开刀吧!” 话音未落,曲杨骂道:“孽畜,当年你坠入杀道,如今还不醒悟吗?” 红绸早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红绸。当初的她尚能一意孤行,杀伐果决,到了此刻又怎么肯听从曲杨的教训?她偏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青木真人,见她无恙,随即纵身而起,飞到百里之外,然后扭身放出一道杀气,直取曲杨。 这道杀气来得极快,又很突然,只有绿月远远看见,伸手一接,将那杀气取了下来。“这个婆娘,好生凶狠!看我擒她!” 摔琴却挡在绿月身前。“好姑姑,就饶她这一回吧!她好歹是我们的师姐!” 再看青木真人,她脸色微微白,没有说话,言外之意也是想要放过红绸一回。 “既如此,那就罢了!反正是你们自家的事,我可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绿月说着话,却对红绸的杀气感起了兴趣,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应该私底下把红绸擒来把玩两天才好。 得胜收兵,通天教的教徒们正要分别回转三岛,却见一道风术自远处卷来。 “是风抚琴那个家伙!”曲杨刚刚被红绸暗算,心里正不痛快,看见这道传递讯息的风卷,立刻喜逐颜开。“我迎上去看看她怎么来了?这也来得太晚了,仗都打完了。” “混元先天之力,又叫混元先天一气。”李宏的神魂跳出了刘满那具躯壳,正跟端木幽兰的神魂徜徉在嫦君自在天中。 “幽兰,嫦君说了,除了混沌之力以外,天底下还有混元先天之力可以不受真元法术的影响。这混元先天之力正是当年破开混沌的神力。凡人常说的先天一气,乃是身体出生之时自带的天地灵气,以此类推,混沌破裂、天地初分之时,也自带了这么一道灵气。这道灵气可比凡人的先天气厉害亿万倍。只是可惜,不知道何处去寻。” 端木幽兰双手一摊:“你可是天道修行者,就别为难我这凡间的道士啦!”说完顽皮地一笑。在这嫦君自在天中,她可以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褪去了后四世的所有伪装,浑身轻松。 “姐姐也说了,只要你能牵动对手的因果之力就足以保证她取胜,没有混元先天之力也无伤大雅。” 无论是因果之力、时空壁垒还是生死轮回大限,都是在混沌破开之后方才产生的规则,属于天道的一部分,真元法术既然号称伪力,的确足以拨动所有这一切。 但是筱嫦君的话更让李宏明白,天上道祖们的实力还远在他的想象之上。当初他曾数次自以为,即便是天上道祖临凡,自己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显然是夜郎自大了。 道祖们既然能破例为筱嫦君撕开天界之门,那说明只要道祖们齐心协力,还是能随心所欲地再次连通天界与凡尘。这其实让李宏很是不悦。 得知了更多关于道祖的事迹后,李宏对道祖们虽然又多了一份敬佩,但同时又多了一份忌惮。 从当初一心追求飞升,到得知飞升无望后一心驻世,再到现在力求人间逍遥,李宏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天界留给你们这些祖师,但人间必将是我的。 所以,李宏想要找到一种方法,可以抵御万一重新临凡的道祖。 筱嫦君在人间时,用星尘将天地蒙住,是为了防范道祖。她这番话同样提醒了李宏。 看着端木幽兰,李宏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真元修炼到了极致,可以领悟天道,追求大道,但作为力量本身,他取代不了混沌之力和混元先天之力。道祖们掌握了六成的混沌之力,只要他们愿意,可以随时将整个大千世界收归为混沌。我们不能没有防备啊。” “虽然有了混元先天一气,咱们也未必斗得过任何一位道祖,但至少能保证大千世界不会莫名其妙就归于无形。”李宏伸出双手,左手往上一抬:“他们有混沌之力,便无法掌握混元先天之力。”说完,又将右手一抬:“那咱们就把混元先天之力握在手里。” 端木幽兰被说服了。“那何处能寻到这混元先天之力?” “我也不知道,但是借助嫦君自在天,咱们可以看透大千世界的所有角落。既然要闭关十年,咱们就别闲着。五年时间足够我修炼到拨动因果,剩余的五年,咱们一起来搜寻这混元先天之力如何?” 端木幽兰点点头:“都听你的。” 正要开始正式闭关,摔琴的传音来到了四圣岛。 “看来闭关之前,还得先见见摔琴,她这讯息来得很急。”端木幽兰挽住李宏:“她也算是你的得意门生,怕不是她遇到什么困难了。” “既如此,我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两人迈步走出了嫦君自在天。 筱嫦君给李宏做完交代之后,已经再一次不知所踪。李宏心想,她一定又回到地仙之祖的那副皮囊中去了,因为就连她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了。 四圣岛外,跟着摔琴前来的还有曲杨、风抚琴、风解饮和广凌几人。 李宏看见广凌,心中一动,猜到恐怕是须弥剑宗出了差错。 “师伯,端木前辈,请你们做主!” “摔琴,你先别急着说广凌的事。眼下还是先把风魔岛的麻烦先解决了吧!”风抚琴嘿嘿一笑,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李宏,于是顿了顿,直接开场:“无极子那几个家伙在风魔岛上斗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祖师又神龙见不见尾。我师父,也就是风西楼那个老头儿急得没法子,让我来请你们出手镇压!” 风解饮跟在风抚琴身后,微微低头,却偷偷打量着李宏,似乎想从李宏这里得到一些什么。但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入世历劫 风解饮曾经的确是祖师最青睐的弟子。81中文网而他对祖师也同样崇敬有加。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解饮对祖师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他希望祖师只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不是单纯的弟子想要争宠的意思,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心思。 久而久之,风解饮有点明白自己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了,但这却让他更为苦恼,因为祖师是男的啊。 无数次,风解饮在梦中见到祖师,祖师的形象模糊,但却依稀是个女子。等梦醒之后,风解饮浑身冰凉,不断心悸,觉得这是对祖师的亵渎,自己简直悔恨交加,懊恼难休。于是他开始努力抑制自己的这种奇怪想法。 然而,抑制除了加重这种情绪外,别无用处。所以当李宏走入祖师的视野,并受到祖师的礼遇时,风解饮爆了,他的恨意和嫉妒整天折磨着他,不让他有一丝喘息。 当这种折磨快要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三花丰登无量天尊两师兄弟出现了。这让风解饮明白,自己连祖师登堂入室的亲传弟子都算不上,根本没资格争风吃醋。 紧接着,李宏击败了这几个号称祖师入室弟子的老家伙,又跟着祖师一同消失了。 再接下来,祖师的懿旨传到风魔岛各处,李宏将在四圣岛闭关修炼,而他的话将代表着祖师的意图。 风解饮彻底败退了,但他对李宏的好奇却达到了顶点。他想知道,为什么李宏在祖师心目中如此与众不同。 在这样奇怪而复杂的情绪推动下,他跟着风抚琴来到了四圣岛。 李宏扫视了众人一眼,想到筱嫦君隐藏的大敌,又想起不知所踪的姚不惑以及非常真君几人,心头升起隐忧。等自己十年闭关结束,中原神州还不知会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李宏看待人间时的感情已经大不一样,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护佑之心。筱嫦君注定了要飞升,天界属于道祖,他们会不遗余力地维护天界。而人间属于李宏,所以李宏亦要守护人间。 听完广凌的叙述,李宏眉头紧锁。 非常真君是个大患,当初在苍茫山,他与全能教教主6长丰曾经落井下石偷袭过自己,李宏誓要报此大仇。 但是现在,李宏绝不能离开四圣岛。为了筱嫦君能顺利渡过天劫,李宏必须在四圣岛附近潜心修行,并且因为筱嫦君已经以真面目示他,她的因果循环之中便明明白白地增添了李宏这一环。李宏任何的轻举妄动都可能加剧筱嫦君的宿命因果,增添天劫的威力。 端木幽兰知道李宏的难处,也不便直说,于是提议可以让绿月带着摔琴等人入世历劫,应付这十年的剧变。 “十年之后,等此间事完,我与李宏同时出关,必能一举扫荡天下宵小。你们此去搭救广泽,以安全为上,若是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万不可逞能,尽快返回无尽洋即可。这方圆千里的海域都有地仙之祖的禁制法阵,可保万无一失。” 李宏动念间将绿月召来,以同样的话吩咐了她一番。 绿月大喜,她生性喜动,原本就在这海岛上待不住,听说有机会回去神州闯荡,当真是正中下怀。但是面上却还不肯显露出来,装得一本正经地说道:“主人放心,此一去,我必不负众望,将广广什么给救回来!” 广凌忙补充道:“是广泽,在下的兄弟!” 绿月看了看广凌,点点头:“对,就是救出他的兄弟。” 李宏知道绿月的性子,这一去,难免生出一些枝节,于是将阴阳二盘递给她:“带着它。有了阴阳二气盘,你就能如虎添翼了。此一去,除了救出广泽之外,若是遇到非常真君行凶,能阻止时,你便尽力阻止,莫让他将好好的一个神州中原给败坏了!” 绿月从李宏的口气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嘻嘻地将阴阳二气盘收下,雀跃至极。 “广凌,你受了伤,就不要再奔波了。留在四圣岛随我修行吧!”李宏一向喜爱广凌,知道他虽然迂腐一些,但本性纯良,是难得的赤诚君子,有意把自己新近所得的感悟传给广凌,让他将来成就一宗宗主的地位。 广凌闻言自然欢喜,但却放不下自己的兄弟,显得有些扭捏。曲杨啐道:“好个你小子,有这么大的造化还犹豫个什么?” 摔琴也替他高兴,赶忙劝道:“广泽自有我们去搭救,你就安心地在这里随着李宏师伯修行吧。这十年,你一定受益匪浅,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广凌见众人如此劝解,这才答应了。 正说话,风魔岛上几道电光快如奔雷,掠到了近前。正是一直赌斗不休的无极子几人。他们五个打得难分难解,一时未分胜负,突然看见四圣岛上金光开合,以为是祖师现身,急忙赶来。 哪里知道祖师的身影全无,只有李宏带着端木幽兰在此。 三花丰登无量天尊第一个露出黑脸。不久前,他被李宏擒住,要不是祖师出来搭救,他恐怕已经身死道消,因此对李宏记恨非常。他的身边,小道人颠倒乾坤太乙天尊依旧满脸堆笑,对着李宏作揖:“大师兄别来无恙,这些日子跟着祖师问道,想必获益匪浅吧!” 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李宏却能看到他心中的不服与嫉妒。 无极子三人反而坦荡磊落一些,将不满全都堆在了脸上。 “李宏,是不是你把四圣岛封住,不让我们见祖师的!?”乌追风气鼓鼓地责问。 “就是!你也不是我风魔岛的传人,凭什么在这里号施令?”五风子也附和道。 “跟他费什么话!咱们一起上,把他收拾了,到时候祖师问起来,就说是他自己学艺不精,赖不着我们!”三花丰登童子这一回倒没有跟乌追风他们对着干,反而提议大家同仇敌该。 无极子也笑道:“啧啧,这么许久,你就这句话最有道理。” 三花丰登童子冷哼一声,没有分辨。“既然如此,那大家动手吧!” 五个人早已经散开,围成半圆,将李宏罩在当中,就连小道人也笑眯眯地微微挪动身形,站到了最容易动攻击的地方。他们五人都是祖师登堂入室的传人,各个都有自己的骄傲。 他们也跟风解饮一样,都在心中记恨李宏,无不想要寻机挑衅李宏。但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因为明摆着,谁第一个动手,必将受到李宏的雷霆一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发落 风解饮气血上涌,很想加入无极子一方,然后对李宏发起猛攻,但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显然跟眼前的六人不在同一个层次。 要知道,小道人颠倒乾坤太乙天尊与三花丰登童子应该都触摸到了天道。 无极子距离巅峰的人道也已经不远。就是乌追风与五风子,也已经到达了人间至高的境界。 而李宏隐隐然已经跃到了天道之上。 “大师兄,得罪了!”小道人竟然是第一个出手的。他知道,如果他不动手,其余五人就绝不敢轻动。 微风拂过,一道巨大的结界将天地收纳其中,四圣岛周围的景致立刻变得浑浑噩噩,乾坤难辨。原来那小道人一出手,就制造出了一个自成空间。 摔琴等人也都被困在这个空间之中,因为小道人希望有人能见证自己的胜利。 与此同时,三花丰登童子左右手各自捏出两朵不同的花形,其中一朵形似牡丹,冒着红色火焰般的光华。另外一朵则形似兰花,冒着淡蓝色闪电般的光晕。 “爱恨情仇,意念为力。天下的爱与恨都归于我这两岸花!”随着口中念念有词,三花丰登童子手中的一对红蓝双花,立刻消失于无形。 在小天地中的所有人,立刻都不由得陷入了自己过往的爱恨之中不能自拔。 无极子三兄弟也被这神通影响,但仍然咬着牙,放出了五十多种不同的风术。 “孽障!竟敢对师叔不敬!”地仙之祖突然现身出来,改口称呼李宏为师弟。 面前五人一惊,但却兀自施法停不下来。然而手中放出的法术全部落入了一片空虚之中,自成空间内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感受不到任何斗法的剧烈波动。 “这是幻像!他不祖师,大家别信!”小道人怒吼一声,这是他的自成世界,所以他还能勉强辨明真假。“李宏放出的是心念法术,将我师弟的两岸花都囊括在了里面,你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其余四人则陷入了恐慌,因为眼前的地仙之祖栩栩如生,虽然不情不愿,但他们还是不由得放慢了手脚。 “不错,他说得没错,他看到的都是幻像,所以竟然连本尊也认不出来了!真是该死!你们还不住手,更待何时?”地仙之祖手指着颠倒乾坤太乙天尊大骂,同时面露忿相。 几人吓了一跳,因为对祖师真假难辨,所以奋力地从这个自成世界中遁了出来。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小道人手舞足蹈,慌乱得大喊大叫。 “什么都是假的!孽障!”又一声断喝,不远处另外一个地仙之祖肃然悬停在空中。 小道人定睛细看,眼前的地仙之祖与刚才自成世界中的那个幻象截然不同,三花聚顶,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地仙之祖。 几个门人被李宏的手段弄得晕头转向,但即便再蠢,也看到了小道人脸色大变的样子,猜到现在的祖师假不了,于是无不立刻跪倒,口中悲戚求情,希望祖师替自己主持公道。 小道人倒吸一口气,冷静了片刻,表现得尤其不服气:“祖师,这个李宏刚刚竟然在我的自成世界中幻化您的形象,可恶至极!而且……而且他还自抬身价,说与您同辈而交……” 无极子终于有机会见到祖师,也在云端哭诉:“前日在虚无月恒天内,也是这个李宏捏造出一个祖师的形象,大加……大加羞辱,才让弟子落败的……”说着话,委屈至极。 地仙之祖嘴角隐隐含笑,似乎对李宏的所作所为无可奈何。 其余几人虽没说话,但神情与动作却都在无声地声援着两代首席弟子。 摔琴几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地仙之祖,被那股气势逼得双膝发软,也自然跪倒。 众人期盼殷殷。虽然都知道地仙之祖对李宏另眼相待,但李宏如此胆大妄为,祖师知道真相后,或许会有所改观,尤其是五人此刻一条心,所谓众志成城是也。 过往数万年间,也不是没有中原神州的大道士前来投靠,也不是没有祖师特别喜欢的人物,但只要胆敢对祖师不敬者,无一善终。 就连风解饮也在心中暗暗期盼,以为地仙之祖终归会当着大家的面给李宏一次难堪。毕竟有史以来敢在风魔岛与四圣岛放肆无忌至此的,只有李宏一人。 风抚琴更在心中暗暗担心,她了解祖师的脾气,高傲冷漠,容不得任何人忤逆自己丝毫的心意,更容不得半分不敬之意。 “这小子死定了!”乌追风似乎看到了李宏受到惩处的模样,心中开怀,暗道:“上一次祖师被你蒙蔽,没有怪罪你对三花丰登童子下狠手的事,这一次你辱没祖师,实在是罪无可恕了!” 但是,祖师不仅没有发雷霆之怒,甚至没有半点愠色,反而露出温和的笑意。“你们真是有眼无珠!李宏与本尊本就是同辈而交,他自称师叔有何不可?” 众人闻言,悚然未动。 “本尊早有懿旨,李宏的言辞可代表本尊的意思,你们不遵师命,忤逆长辈,该当何罪?” 五个人连同远处的风解饮和风抚琴闻言诚惶诚恐,立刻再次跪倒,将头埋得几乎触地了。 之前筱嫦君本就说过让她的弟子称呼李宏为师叔,当时李宏觉得没有必要,可没想到到了最后还得如此方能服众。 地仙之祖摆出威严,正要责罚门下弟子,却被李宏拦住:“祖师息怒,恕他们不知者无罪吧!我正好用得着他们!” 地仙之祖微微一笑。“既如此,交给你全权处理。本尊还有要事处理,你打点完他们,也速回自在天,我有要事相商。” 李宏带着端木幽兰,在虚空中慢走两步,来到无极子面前,细细打量了他一下,眉清目秀,是个年轻道人的相貌。“你道法颇高,又还没触到天道,正好适合在人间行走,你跟着我天然宗门下弟子去中原神州走一趟吧!” 无极子正在心中发凉,他比风抚琴更知道地仙之祖的脾气,刚刚听到祖师的语气,他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等李宏要求发落自己时,更是新心生绝望,但没想到李宏只是让自己去人间行走,当场松了一口气。 “还有你,你也去!”李宏仔细看了看五风子与乌追风,还是决定让脾气暴躁的乌追风跟随无极子前去中原神州搭救广泽。 “至于你,我另有安排!”李宏笑着看了一眼一直没敢抬头的五风子。却将两个天尊撂在一边,不理不睬。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争论 乌冶之回到了风魔岛,但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阶下囚的形式。 等他被扔到风魔岛的困风洞里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乌冶之,是你吗?你还没死?” 乌冶之神情厌倦,心灰意冷,就像被人扔地瓜一样,咣当一声,推进了困风洞的最里面一层。这个困风洞,乃是风魔岛用来关押历代叛徒以及其他穷凶极恶之辈的地方,并没什么稀奇之处。 乌冶之体内有风魔岛的传承,被风抚琴和风解饮一眼认出,所以单独提了出来,带到风魔岛。风西楼根本不关心乌冶之的来历,摆摆手,示意带走。 于是乌冶之顺理成章地被送来此地。 最里面一层关押的都是达到道门三境修为的囚徒,有些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岁。 开口说话的声音苍老而无力,并没有引动乌冶之的任何记忆。 长长的叹了一口,乌冶之终于缓过劲来,然后有气无力地开口询问。“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在漆黑的深渊中大笑。“没想到你真的还没死。” 这一次,乌冶之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乌名蝉,你也没死?” 摔琴有些惴惴的,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带队远行,而且队中几人都是修为高深至极,偏偏有桀骜不驯的老前辈。 无极子是个年轻道人的打扮,看起来低调清爽,倒不算大问题。但是乌追风性子急躁,为人又高调至极,一路行来,弄风捉电,招摇过市,惊得无尽洋上的散修门纷纷退让。摔琴觉得头痛,还不知道到了中原神州会发生什么事。 除了五风子,风解饮也是个麻烦。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倔强高傲,最近接连失利之后,虽然稍有收敛,但一路行来却又憋上了劲,要跟五风子一较高下。 曲杨和风抚琴也一路随行,她们是摔琴最坚定的盟友。但是最强大的力量却还是绿月。 绿月缩小了身形坐在摔琴的肩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三个风魔岛的门徒,对他们的互动充满了兴趣,恨不能让风解饮和乌追风立刻就打起来。 冷泉冰龙被绿月握在手里把玩,温顺之至。就是这样一条凶猛的神龙,顷刻间制服了鱼龙上人的红龙,但是见了绿月就像小鸡见了雄鹰一般,瑟瑟发抖。 “摔琴,你在担心什么?就这么几个老小子而已,我还不放在眼中。有我在,只要他们谁敢稍有异动,我咔嚓一声,拗断他的脖子!” 绿月的声音很大,有意让所有人都听见。无极子冷哼一声没有回话。风解饮心头发狠,却没敢轻动,因为他知道绿月的厉害。乌追风瞪着双眼,气鼓鼓的,也没敢发作。要说到了现在,他们真不忌惮李宏,那是不可能的。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乌追风不敢得罪李宏,自然也不敢得罪绿月。 “看见没!他们不敢!”绿月嘿嘿一笑,得意至极。其实她心里是期望三个人中有谁会忍不住暴起的,这样一来自己就正好可以找个借口跟他们斗一斗。坐得久了,难免感到乏味。 无极子看出绿月的心思,在心底里嘀咕:“这个鬼灵精怪的老东西,想引诱我们犯错,没那么容易。” 在途不止一日,这一天一行七人终于离开无尽洋的海面,在神州东部登岸。 与此同时,在海外游荡了数日的追天道人终于下定决心,踏上了风魔岛。 围攻李宏不成而退避三舍的五宗大道士们则从闲云野鹤群岛退到了风魔岛外三千余里之外的一处小岛,此刻正在议论纷纷。 崖山道士此刻是群龙无首,因为追天道人的离去而变得一盘散沙。原本在五宗残余道士中最有发言权的崖山沉默之后,只剩下玉清山还算完整,因此最有具威信,可惜又没有掌门坐镇。 伍星恋提议,干脆大道士们都奔风魔岛去,也算有条出路。 “胡说八道!”苍茫山的齐岚第一个反对:“咱们道门五宗乃是堂堂三十二位道祖的亲传,怎能屈居人下?去给风魔岛做狗?” 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岚一句话就得罪了崖山。申万存立刻跳出来,激动地挥舞双袖:“什么叫给风魔岛做狗?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齐岚眉头一竖:“嘿嘿,我知道追天去投靠风魔岛了,所以贫道的话对你们崖山而言不大中听。大家说说看,贫道是不是冤枉了追天?恩?枉我们大家如此信赖追天,可最后又如何?他还不是背信弃义!” “呸,说到投靠风魔岛,不知道五宗里是哪一宗哪一门最早干的这事?”申万存不服气,反唇相讥,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讽刺苍茫山的李宏。 崔明机忍不住大笑:“李宏前一世是苍茫山道士不假,但他究竟轮回了几世可没人知道,兴许他前前一世是你崖山道士也未可知呢!再说了,李宏在风魔岛可是座上宾客,跟你们追天舔着脸求人不可同日而语。”此言在理,众道士无不点头,他们都知道李宏转了不只一世,但李宏的第一世源起何处,暂时没人说得清。 “更何况,风魔岛上有四位前辈道士,好像不止我们苍茫山一家的吧!”崔明机牙尖嘴利,说得申万存哑口无言。 申万存气了片刻,身边有人跟他嘀咕了几句,他立刻反应过来:“既然各门各宗都有给风魔岛做狗的,大家也别互相耻笑,我崖山赞同玉清山道友的意见,去投靠风魔岛就投靠风魔岛,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嘛!实在不行,我们返回中原便是,反正崖山山头还在,不像某些人”他欲言又止。天阙山的道士不多,与崖山特没有分歧,所以申万存讽刺的正是苍茫山无疑。 崔明机与齐岚同时脸色大变,几乎异口同声喝道:“谁说我苍茫山的山头不在了?” 姜明岳带着悟山道士以及求真会成员远远躲开,适时地插嘴:“要贫道说,你们苍茫山去投靠风魔岛还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已经有熟人在风魔岛,好办事嘛!” “你们悟山的前辈在风魔岛当狗当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去,我看更合适!”齐岚根本瞧不上姜明岳,冷嘲热讽地说道。他所指的悟山前辈自然是骆成。 姜明岳一点也不生气,冷冷地笑道:“那也比不过李宏前辈啊,至少我骆成师伯离开前没有把悟山给砸了吧!” “说起来,骆成还真是比不上李宏。别忘了,李宏在风魔岛可是座上客,你们那骆成呢?就真的只是一条狗罢了。苍茫山的道士脾气暴,砸山是砸山,但绝不会卑躬屈膝,你们悟山的道士怕是有这个传统吧!”崔明机踏前一步,指着姜明岳笑道:“你们悟山算计同道、背叛道门可也真是历史悠久了!” 姜明岳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替自己说话的。 果然,一个人影突然闯进场中,厉声吼道:“你们这群不屑的徒子徒孙,敢在这里议论是非?讨打!” 众人看时,从虚空中走出来三个道士打扮的人物,一个是苍茫山李占玄,一个是崖山揽月仙道,还有一个正是悟山骆成。 三人脸色铁青,显然愤怒已极。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人间正道 “李宏师叔,你说人之道只有一种,我不明白。”广凌虽然知道李宏的实际辈分比自己的祖父还高,但仍旧习惯称呼他为师叔。 李宏对此不以为意,听见广凌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是一种,那你觉得有几种?” “人间情感无数,有爱恨情仇各种。信念无数,有仁义礼智各类。精神无数,有坚韧勇毅各形。无论哪一种领悟到至高,都是人间正道。” “爱者,你是爱自己还是爱世人?若是世人不相爱,你又爱谁人?仁义礼智,若是仁义不能两全又如何?坚忍不拔,可能是迂腐固执,也可能是矢志不渝。灵活变通,也可能是随风摇摆……如此种种,彼此冲突,不一而足,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人间正道?” 广凌想也不想,冲口而出:“或许,它们都是人间正道。” “没错!”李宏抚掌笑道:“你比二十年前果然少了几分迂腐。所有这些世人追求的,世人相信的,都算得是人间正道。你说了这许多,其实它们都是一回事,只不过在不同的人眼里,在不同的时间段中表现出了不同的法相而已。它们合为一体,才能称得上是人间正道。”李宏已经开始敬畏大道,明白大道无疆的深意,于是融会贯通,也开始真正地领悟了人间正道的真谛 “如此说来,那人间正道确实只有一种。但道之一途,无论是天道,还是人间正道,都有不同的演化法相。法相为何,全在人心了。”广凌从蒲团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若有所思。“但若世人愚钝不智,那这人间正道该如何化形?衍生出来的法相可就少了几分意思啦。” “若是没人能懂,那人间正道便复不存在。所谓人之道,人在先,而道在后,正是大道在人心中的演化。道虽还是根本,但却脱不出人心去。因此,唯有教化四方,人间方能正道长存。所谓道与德不可相分!”李宏也站起身来,他很高兴,因为短短几天之内,广凌已经开窍了。这些年的经历,让广凌迅速地成长。 “广泽他……”广凌想起自己的胞弟,心中不忍,但却因此对李宏口述的人间正道充满了期待。若是人间正道昌盛,广泽又岂会痛失爱侣之苦?若是人人都遵循人间正道,那真善美永传,世人亦少悲苦。 “可惜,人间正道不可能是人人都会相信的!”广泽又叹了口气。 “孤阴不长,阳刚仍需阴柔来配合。又何况正道的纲常?正邪转化,是人道的一部分,也是天道的一部分,更是大道的一部分。人间正道永远都会有自己的对立者,此事不可免。但重要的是,人间正道能够代代相传!”李宏在嫦君自在天中看到了大千世界的方方面面,因而生出此道德之心。但是他本人乃是道门真仙,注定了也要实现自我的圆满,虽然终归是在人间证道,却不能亲力亲为地传播人之正道。 广凌一向是谦谦君子,李宏早有意将此道德之心传授给他。 “君子,以道德为器,弘毅宽大,超脱生死五行。你能做得到吗?” 广泽在李宏面前听讲了整整三日,直到此刻方才明白李宏是要将自己的一个传承交付给自己,当下立刻跪倒,改口称呼李宏为师。 李宏等广泽行完大礼,这才伸手扶起广泽。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就是要收广泽为徒:“之前的修行者只求道,而不问德,今后非得让道德二字遍传天下,方能真正定鼎世界。” “是!”广凌站起身来:“可是天下有数不清的修行高手,他们从不受人约束,又如何肯受这道德的感化呢?” “圣人无德,是因为圣人本身就是道德的化身,他们可自行定夺德行的边界,因此没有外在可见的德能够约束之。仙人无德,是因为升入紫府的仙人太强,凌驾在天道之上,隐身于大道之中,而大道本就无情,是故他们也飘然物外于凡人的一切世俗理念与情感。但上天入地,除此二者外,何人不受我这道德之心的管辖?”李宏说着话,将左手掌一枚跳动的火焰递给广凌:“这是为师得来的一样宝物,只要你运用得当,用不了多久,普天下的寻常修行者,都不是你的对手。” “心火?”广凌毕恭毕敬地从李宏手中接过,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不敢稍作妄动。“师尊,这可是姚不惑的手段?” 李宏摆摆手:“以姚不惑的修为哪里练得成心火这样高深的手段。心火乃是远古时道门的高精妙法术,用以驱除群魔与群妖。如今掌握此术者,寥寥无几,姚不惑他也是得自道门罢了。而且只是一知半解。”李宏说到姚不惑时,稍微犹疑了一下,因为姚不惑的心火乃是得自筱嫦君的一个化身,而筱嫦君传授姚不惑心火,自然是别有用意。 李宏知道筱嫦君的想法,那是为了天上的道祖们着想的。李宏不会反对筱嫦君,但既然人间是自己的战场,那李宏也需要替将来考虑。 了悟的心火比姚不惑的心火要纯粹得多,也强大得多,一心想要寻找宿主,获得重生,所以心火中也有无穷无尽的来自了悟的记忆。了悟不知道李宏与地仙之祖的关系,更没料到李宏这么快就成功地触碰到了天道,因此心火根本无力反抗李宏的意志,更无法反噬咽主,已经被李宏分成了三股。 李宏对了悟心生同情,于是将其中一股留在身边,只是减弱了它的力量,却完整地保留了他的记忆,将来或许还会给他寻找一个合适的宿主,让他重生。另外两股,李宏清除了所有存在于其中的意志,只保留了非凡的力量。 “姚不惑的心火,从自己信徒的识海中提取力量,那股力量简单而包容,然而信徒的力量有限,因此他的心火还不够强,也不够持久。你的心火,将从人间正道中提取力量,必将无穷无尽,源源不绝。你附耳过来,为师传授你操纵心火之法……” 广凌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他突然意识到,李宏传授给自己的很可能是将来人间最强有力的法器。 “仁义礼智信……每一种都足以凝聚万千凡人……海纳百川……生生不息……”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流逝的时光 一团火焰在虚空中不断跳动,随意地改换着形状,但无论怎么跳动与变换,它的颜色始终只是殷红,总不能按照主人的心意变成深红色。 姚不惑叹了口气,略显颓废地坐在一块礁石上,无力地耷拉着自己的脑袋,两只细长洁白的手也自然垂下。 天空中的火焰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注视,也无精打采起来,若有若无地跳动,像极了正在偷懒的耕牛,虽然身子在前进,但是步履蹒跚,遇到坚硬的田地,恨不能绕过去。 “没用的东西!”须须老祖巨大的身躯从远处走过来,一蹦一跳的,尽力地躲开地面的泥沼。 自从她上一次施展神通,将附近的无尽洋注入海水之后,海面一直在下降。这些海水来自须须老祖的法力,一旦法力停滞,海水便是无源之水,受不住禁制内的强大力量的蒸烤,因为快速地挥发而消失。 姚不惑已经习惯了须须老祖的呵斥,对此无动于衷,还是懒散地坐在原地。周围露出海面并且干净又干燥的礁石没有几块,姚不惑可没有打算让出身下这块最舒服的,鹅卵形的巨大石块。 “没用的东西!”须须老祖重复道。“这才几天,你就失去斗志了?你不是圣火教的教主吗?不是创世教的创世神吗?真是窝囊废!” 姚不惑自嘲地笑道:“那都是骗骗凡人的,前辈你也信?”一晃数百日过去,姚不惑与两个怪物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始终寻不到出路,任谁都会被消磨掉斗志。这方世界灰茫茫一片,无穷无尽,姚不惑早就累了。 姚不惑累了,而且心灰意冷,这几百日的折磨不但让他失去了斗志,同时也失去了对须须老祖的惧怕。 大不了就是一死,何足惧哉?兴许死了自己就能解脱了。姚不惑已经彻底将自己放在了低处。曾经的不可一世,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须须老祖这些日子动辄对姚不惑大骂,起初姚不惑还反抗两下,终于反抗不过,便只能默默忍受。不过到了最近月余,姚不惑的抵抗力似乎越发地强了,要是被须须老祖的木头手臂抡上两下,不出片刻,就不痛不痒,不像最初时每一次挨打,都要疼痛难忍数个时辰。有两次,姚不惑甚至几乎无法行走。 多亏了圣祖,每一次姚不惑被须须老祖欺负,都是圣祖吐出一口自己的蛇涎,敷在姚不惑的伤口上。那蛇涎果有奇效,与姚不惑体内的真元相辅相成,瞬间给姚不惑注入精神,有极大的疗伤回气功用。 “骗骗凡人?就这点志气!难怪你的什么狗屁圣火教轻易就被道门铲除,你的那个创世教,估计也快了吧!”须须老祖心烦意乱,总要拿姚不惑出气,说着话,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可是这一次,姚不惑却躲了过去。他以前还端着架子,觉得自己是一教之主,所以即便是对上须须老祖,也要保持几分姿态,结果往往就慢了半拍。但是现在,为了躲开须须老祖的攻击,姚不惑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要在泥潭里滚上两滚,弄得浑身脏臭,他也在所不惜。 “好小子,有进步啊!”须须老祖见姚不惑躲开了自己的攻击,反而来了兴致。紧跟着放出一百多道法术,围攻姚不惑。 姚不惑不躲不闪,将心火拉到身边,就见一团火光闪动,须须老祖的法术竟然全都被心火给吞没了。然后心火一阵闪烁,又吐出了数十道它消化不了的法术,任由它们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一晃眼,心火虽然没有涨大,但颜色却深了几分。 “你终于悟了!”圣祖摇曳生姿地从远处走来,也不见她怎么迈步,已经到了近前。“这才是心火的正确使用方法。从信徒那里提取一点点灵气,如何能够持久?凡人太弱了!” 姚不惑点点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这心火就该是无尽的大洋,应该可以容纳所有一切的法力才对!” “老蛇,你竟然在传授这个小子?”须须老祖对圣祖不满,但又不敢过于放肆。 “没有他的帮助,光凭咱们两个如何出得去?这片天地乃是无上道法化成的禁天、禁地、无源、无根自成世界。咱们越强,禁制越强,又得不到外界的灵气相助,最后咱们只能困死在里面。而且这个自成世界里的时间与外界大不相同,这三百多日,在人间恐怕才不过三十余日罢了!” “那个什么地仙之祖真是蠢才,既然想要困死我们,不是应该把时间逆转,让这里面的一日等同外界的十日才对吗?那样的话,即便我们在这里才过了三百余日,外界却已经三千多日。不知不解,咱们耗光了时间!”须须老祖忍不住冷嘲热讽,以此来宣泄心头的不满。论斗法,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地仙之祖的,所以只能在背后逞一逞口舌之快了。 圣祖扭动腰肢,轻哼了一声。“旦夕真君的传承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难怪与道门相比远远不如!” “你!”须须老祖不服气。“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有什么门路。” “这三百多个夜夜,难道你就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吗?”圣祖举起手掌,在阳光下仔细打量,不知道她能看出什么。 圣祖是一个最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对于时间的把握,绝不比世上任何一个人更差,所以她对时间流逝的感觉远超须须老祖,更敏锐,也更准确。“这里面的三百多个日夜,乃是真正的三百多个日夜。人间才三十日,咱们却消耗了三百多日,你说地仙之祖愚蠢吗?” “怎么可能?”须须老祖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地仙之祖擅长颠倒乾坤,这一次他使用的乃是罕见的双弦时光错乱之法,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时间轴长。诚如你所说,她可以使用传统手段,将人间的三百日压减成禁制内的一日,让咱们度日如年,但那样的手法不新奇,只是改变了时间的感知而已,时间的轴长仍旧内外一致。就算是你,用不了多久也会发觉其中的奥妙。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将外界的三十日延展成禁止内的三百日,然后将禁制内外的时光流速错位,禁制内的时光飞快流转……外界却一如从前,这等手法,可是高明得多了!” 须须老祖闻言,咯噔一下子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家伙,果然骗过了我,太狠毒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麻烦的手段?”姚不惑仍旧不明白地仙之祖的动机。“就算他使用老祖所说的传统手法,咱们即便能发现痕迹,却仍然破除不了这个禁制,更改变不了任何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圣祖笑了:“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地仙之祖没有耐性陪咱们玩。使用这等高明的手段,人间只需要短短的几年,甚至几个月就足以耗光咱们的生命。他在人间需要等待的时间,可就短得多了。你们看,时光的流速越来越快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心火 被圣祖一提醒,不光是姚不惑,就连须须老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老化明显了。 “不好!我的树叶又枯黄了,根茎又衰败了。该死的!”须须老祖开始诅咒,似乎衰老已经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眼前。 须须老祖一面骂着,一面赶紧站稳在原地,一动不动,尽力地收缩自己的枝叶,仿佛只要自己一伸手,时光就会流失得更快。 姚不惑也觉得自己的发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色蜕变成惨白的灰色。 圣祖哈哈大笑:“你们两个真是说风就是雨。时光流速虽然加快,但还不至于快到这样的程度。咱们齐心协力,兴许还能在老死之前返回人间。” 终于说到了重点。须须老祖知道圣祖总算要露出真面目,要开始利用姚不惑了。 “心火,只有你的心火或许可以帮助咱们!”姚不惑之所以还能在两个老怪物的身边活着,全是因为他的心火中包含有地仙之祖的气息,让两个老怪物有所忌惮的同时,也对这团跳动的火焰充满了好奇。 然而,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心火中包含的那点气息被证实为若有若无,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精明如须须老祖者已经放弃了对心火的执念。但是圣祖却从中看出了端倪。 心火可以提取信徒识海中的灵气,可以穿越虚空,不远万里地进行传递。如果心火不仅能从人的身体中提取灵气呢?如果心火能从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中提取灵气呢?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并非完全无法实现。因为在最初的时候,姚不惑的心火,也被称为圣火,是可以吞噬妖王的内丹、神魂以及法器,并从中提取力量的。只不过这样的提取方式,必须以内丹等物投入心火作为前提。 心火可以隔空提取信徒的灵气,却无法凭空抽取内丹与法器的力量。圣祖一直在思考着如果让心火获得这样的能力。 姚不惑化解须须老祖法术的手段正是圣祖的尝试。 圣祖果然是天纵奇才,她突然想到须须老祖的传承中有提取花草树木灵气的手法,如果与心火相结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但是圣祖需要说服须须老祖大公无私地将自己的传承献出来。为此,她才向须须老祖详细讲解了此间禁制的底细。 须须老祖阴沉着脸,喃喃自语:“哼!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合伙想要骗取我天然宗的传承,我该不该相信你们?”就在须须老祖的眼皮子底下,圣祖将她自己的法术传给了姚不惑,这让须须老祖对眼前的两人充满了不信任。 但是经过一番简短的挣扎与犹豫,须须老祖还是同意了,因为留给她的选择不多。想要逃出去,她必须依靠圣祖的力量。 “从这道禁制中提取力量?哼哼,老蛇,这个世上我就服你!这么异想天开的手段也只有你想得出来!”须须老祖又念叨了几句,但是不得不承认圣祖的见识远超自己。 圣祖的脸庞又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像飞琥,就连笑声也多了几分相似。“能不能行,就看你的了,小子。” 姚不惑心中保持着警惕,因为他明白圣祖是要将自己的心火改造成物火,从物体中提取灵气。但是心火最奇妙的地方还在于它能传递讯息和记忆,姚不惑并不想舍弃心火最神通的地方。但是,同样的,留给他的选择也不多。 “你们没有什么选择。”李占玄望着眼前的道士们,有些意兴阑珊。他毕竟是苍茫山的前代道士。对道门,他有外人无法想象的眷恋和向往。但是飞升无望,为了长生他也不得不和其他一些大道士一样,投入地仙之祖的门下,从此在海外苟延残喘。 作为达至道门三境巅峰的大道士,李占玄在风魔岛的境况自然要比寻常的散修强上一百倍,但却仍难免时不时地受到风魔岛亲传弟子的轻视。久而久之,思乡之情更甚,李占玄无数次幻想过苍茫山一统道门,重塑远古时代的辉煌。 在常人眼中,道门一如既往地强大无敌。但是大道士们的心中都明白,道门已经远不如十万年前那样荣光满满。 李宏给了李占玄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为自己效力。李占玄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李宏的提议。虽然李宏被其他苍茫山道士称为道门叛逆,但是李占玄知道,只有李宏能带领道门重新走向辉煌。 “要么归顺我道门南宗,要么滚回神州去自生自灭,从此不许以道士自居!”李占玄的话语冷冰冰的,引来不少道士的怒目相向。 可是大道士们都没有动手。斗不斗得过对方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斗法又是另外一回事。十余年在海外漂泊,结果最强大的道士追天道人却第一个投向了敌人的怀抱,神州大陆却被遗忘在脑后,不少道士第一次出现了疑惑的情绪。 结合过往数十年来的经历,更多的道士开始在心里重新思考李宏说过的关于飞升的话。 也许,飞升真的就是一个陷阱罢了,所谓的飞升就是飞灭。 “我们崖山没有意见,愿意投入道门南宗!”申万存气呼呼地说道,他对苍茫山极度不满,眼前的李占玄虽然也曾是苍茫山的道士,但是现在他已经投向了地仙之祖,也投向了李宏。而李宏是现在苍茫山那群道士最忌惮的人物,只要能让苍茫山的齐澜与崔明机他们不痛快,申万存就痛快了。 玉清山的道士们犹豫了片刻,也同意了。 “既然掌门不在,花中人师伯也不在,那贫道就专擅一次,替玉清山做主了!”伍星恋一抖道袍,然后如此说道。 不少道士都知道这是因为端木幽兰的缘故。当初端木幽兰被发现是前代道士转世后,好几个门派的道士都群起而攻之,但玉清山内实际上却还有不少人是想要维护端木幽兰的。几个道门宗派之间的分歧由来已久,玉清山审时度势,投入李宏的麾下,实在算不上意外。 天阙山的柴存星看了看身后的十余个同伴,没有吱声,他们跟李宏的罅隙已经变大,所以犹疑不决。 姜明岳冷笑一声:“道士什么时候开始都喜欢投入旁人的麾下了?我悟山就不跟你们搅和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说完,一招手,带着王宗德、骆清河几个悟山大道士就往外走。 刚一转身,却被一道人影撞上。 “吵什么吵?要贫道说,咱们合在一处杀向四圣岛,把狗屁地仙之祖擒了,把混账李宏擒了,咱们道门还是天下之主啊!”疯疯癫癫的白君鹤一路西来,走走停停,错过了摔琴与印木宗的大战,在闲云野鹤岛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道士同伴,于是继续前行,这一天终于找到了聚集在此的大道士们。 “啧啧啧,还是玉清山的白道友有骨气,可比那些软骨头的同门强多了!贫道在此先恭祝白道友旗开得胜啊!”姜明岳长笑两声,终究还是带着悟山众人离去了,但却没有发现李占玄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他的识海中种下了一点心火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雪山顶 白君鹤莽莽撞撞地闯进来,口不择言,吵吵闹闹不休,扰得众人灰头土脸。尤其是玉清山的几十个大道士,都被白君鹤指着鼻子乱骂。 揽月仙道一脸愠怒,还嫉恨着之前白君鹤破了自己的雷霆法术,于是第一个忍不住动手。 白君鹤现在道法虽强,却是寡不敌众,吃了不小的亏,最后被一众大道士连哄带赶地驱出了群岛。 白君鹤一身衣衫褴褛,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地朝着着神州飞去。 “等着,你们等着,这群疯子!”嘴里骂骂咧咧,脚下的遁速却丝毫不减。飞过了几个群岛后,白君鹤迷了路,于是胡乱地选定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冲入了云雾之中。 他也没有注意,自己的识海之中也被李占玄种下了一点心火。 广泽一路奔逃,来去公从旁协助,两人且战且走,经过数十日的纠缠,终于摆脱了凶恶无比的非常真君。 在此期间,广泽身心俱疲,不仅身体受伤严重,而且心中悲痛无比。一旦想到聂盘,他便失魂落魄。 好在六星宝塔不断释放潜能,与广泽越发地心有灵犀。在好几次关键时刻,都是六星宝塔穿破了非常真君的法术,使得广泽死里逃生。 但是真正让广泽摆脱非常真君的却是两股外力。 越接近北方,天气越是寒冷。大股的风雪不断吹袭而来,铺天盖地,让人忍受不得。从前,宁河以南的某些地方虽然偶尔也会在寒冬时节有雪飞霜舞,但总体而言,还是以温润为主。可是到了今年,时节才不过十月,宁河南北方圆数百里的地段早就冰封沃野。这股极寒逼得凡人不断南迁,如今宁河左近地带已经杳无人烟。 广泽作为修行者,并不畏惧一般的严寒,所以冲入了宁河北面。这里距离曾经的北疆关外尚有万里之遥,却早已经面目全非。一眼望去,银蛇蜡象,素裹银装。就是在这里,极北方的一股时有时无的奇怪力量让非常真君望而却步了。 广泽并不知道北方的危险,为了逃命而不顾一切地向北,早就深入到了冰雪之中。 非常真君气急,好几次也涉险进入冰天雪地之中,却又遇到了另外一股极强的存在,与之斗法了三次,不分胜负。最后,广泽终于消失在了无尽的寒雹当中。非常真君则只能望着极北方而汪洋心叹不已。 “好冷!”广泽一头黑发尽去,已经变成了秃顶之人,原本干黑的皮肤也被极度的冰寒撕裂,变得通红起来。 不久之前,广泽的心神遁入过六星宝塔。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分化身,便是一个光头的男子,没想到转眼自己就真地成就了这样的形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由不得不信。 那三千烦恼丝并非广泽心甘情愿去掉的,而是六星宝塔每每在发动之时,都会放出火烧火燎的一团淡蓝色神火。那神火只要在广泽的头顶一跳,便会烧去一团毛发。渐渐的,广泽的毛发越加稀少,但心中的烦恼也逐渐减缓。广泽于是干脆戏谑地称呼自己的发丝为烦恼丝。 “如今烦恼丝尽去,我的心绪也该好起来了吧!”广泽变得沉默多了,站在一处大雪山上,迎着风雪,岿然不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三天来,他第一说话。 来去公与广泽数次并肩作战,对广泽的好感越发多了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到广泽时,他还是个喜欢撒泼的纨绔子弟,时时刻刻就想着怎么跟自己的兄长争夺须弥剑宗的传承,言行无忌,活像一个登徒浪子。 后来再见时,广泽与广凌和好如初,两人共同经营须弥剑宗,须弥剑宗增增日上,广凌总算显露出大家传承的气度,为人又灵活,颇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样子。 不久前被非常真君万里追杀,在极度的为难之中,广泽终于显现出自己非同一般的毅力、决心以及聪明才智。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广泽无所畏惧,也更从容淡定。 “如今,他竟然靠着自己的领悟摆脱了失去聂盘的心伤,此子可畏!”来去公在心底夸赞了广泽一番,然后三五步快走,身形闪烁着,就穿破了风雪来到了广泽身边。“非常真君已经七天没有出现了,咱们应该安全了!” “非常真君虽然甩掉了,但咱们未必安全了吧!”广泽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冷笑一声:“三天了,咱们还在这座雪山里转悠,根本出不去。” 来去公皱起眉头,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他一来不想让广泽心慌,二来不想承认自己无能,所以一直没有提起,假装是故意在雪山中乱晃,做出还在甩掉非常真君的架势。此刻见广泽如此说来,他不由得老脸微红,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嘿,既然你也发现了,那老朽我也就实不相瞒了。我的蒲公英分身都被这奇怪的寒气给逼得离不了身,咱们的确是被困住了。” “恩,困住咱们的不是这股寒气,而是寒气中的一股杀意。”广泽右手的六星宝塔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辉,往四周一照,冰冷的空气中果真显露出一丝一丝的奇怪的灰色气流。 “这些气流混淆了我们的视听!”广泽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大声喊道:“现身吧。多谢你前两几次打退了非常真君。但阁下若是另有所图,那也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来去公心中一动,对广泽的眼力感到吃惊,因为即便是他也没有看出来周围有人,可广泽竟然能一眼望穿。 广泽的声音穿透了风雪,但迟迟没有回音。 来去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以为广泽又在装腔作势,正想打趣两句,风中却传来了回音。 “小光头,还真被你看到了。”随即是一阵笑声,忽远忽近,让人判断不出声音主人的位置。 来去公浑身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蒲公英们开始快速地围绕着来去公转动,远远望去还以为来去公又要展开一场战斗,然而转动的蒲公英们其实是在向自己的主人传递着记忆。 来去公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或许只是远远地听到过一次,所以印象并不深刻。为此,来去公必须求助自己的分化身们。在它们那里,藏着更多的过往的记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六星宝塔的潜力 还没等来去公查出端倪,声音的主人现身了。 这是一个妙龄女子,生得绝美,双眸又大又亮,但却透露着一脸的邪气。她打量人的时候眼神中总是有一种令人生疑的飘逸感,让人猜不到她下一步的打算。 “是你!”来去公终于认出对方,大吼一声,将广泽护在身后。 对方嘻嘻哈哈地大笑几声,在风雪中稳步前行。“啧啧,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广泽站在原地未动,轻轻扯了一把来去公,示意他不必惊慌。 来去公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传音给广泽。“这就是狂魔,那个曾经在北疆横行无忌,杀戮无端,后来在东都算计了所有人的狂魔!” 广泽错过了东都大战,只从旁人那里听说过狂魔的事迹,也知道这个狂魔最后化身为一个女子,从众人的围困冲逃逸。但是自那一年东都之战后,狂魔便销声匿迹,传说她在北疆出现过,可再没有人真真切切地见过她。 此地虽然远离曾经的北疆,但是早已经旧貌换新颜,冰天雪地的样貌与旧时的北疆也有几分相似。在这里遇到狂魔,似乎也不足为奇。 “原来你就是狂魔。”广泽气定神闲,直直地望着对面的妙龄女子。 来去公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广泽是真地看破了对方的手脚因而淡定,还是简单的无所畏惧而已,或者其实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一念及此,来去公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广泽。原以为他悟透了一切,看破了生死,因此展现出过人的淡定与冷静。但仔细一想,或许他只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罢了。 他不去回忆过去,不是因为放下了,而是根本不敢去回忆。 他勇往直前,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求死。 “狂魔?那个名字不好听,也太俗气,我已经改名了!”妙龄女子三两步走到了近前,广泽可以看清她的柳眉,也能看见她挂在嘴角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我现在叫做无梦,没有梦的意思。因为我以前昏睡得太久,做了太久的迷梦,导致我醒来后,在很长时间内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你知道吗,明明记得自己身在一个地方,可是一睁眼看到自己却在另外一个地方,那种感觉是多么的恐慌。而且更令人恐慌的是,有时候下一刻我会发现,其实自己的醒来也是在做梦而已。醒了是梦,入了梦反而是真实的,这样的感觉不好,很不好!” 无梦喋喋不休,竟然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也不管广泽和来去公愿不愿意听。 果然,来去公听得浑身不耐烦,断喝一声:“妖女,休要胡言乱语,搬弄是非。谁管你有梦没梦,快放我们出去。” 无梦不理来去公,继续说话。“这里太冷了,我很想去温暖的地方,可是在太温暖的地方我会容易失去理智。而且北方又太冷,那些家伙又太凶悍,我能去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少了” 来去公听得着急,三番五次地催促广泽快走。广泽却似充耳不闻,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 无梦不停地说,终于在来去公又一次想要打断自己的时候发怒了。“想走?你们自己走啊!没准这其实是一个梦,你们永远也走不出去!”说完,长笑不止。 “小光头,你不错,很有耐性,竟然能听我把话说完。咱们也许能做朋友也未可知呢。”无梦走到了广泽的身边,伸手开始摩挲广泽又大又秃的脑门,一面抚摸一面放声大笑。 来去公看不下去,扬手放出一道法术,凝聚了万斤的力道,足以开山破石。却被无梦轻轻松松地接了下来。 来去公一惊,将元神遁出,开始在无数的蒲公英分化身中游走,蒲公英们放出奇怪的声音,企图迷惑对方。 但是无梦本是道门十八魔尊的门徒,乃是撩拨人心的高手,又岂会将来去公的攻击放在眼中。 不大工夫,来去公败下阵来,落在雪峰之上咯咯傻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幻想。 广泽依旧一脸的微笑,呆呆地看着无梦。 “小光头,把你的这个宝塔给我吧,然后咱们可以做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话的声音越发细越发软糯然而,广泽还是毫无反应。 “小子,你别装蒜了!”无梦忍不住,挥手一拳打向广泽,却被六星宝塔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无梦怒目圆瞪,后退一步,然后喷出一口浓黑的雾气,瞬间将广泽裹在其中。 广泽凝神静气,没有丝毫反应,任凭那雾气作为。但那雾气却寻不到广泽的破绽,只能不断地围着他旋转,不断生发各种幻象,企图动摇广泽。 广泽一早就看见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凝聚成型的冤魂,都是被当年的狂魔淬炼而成。这些几乎实化了的冤魂浑身带着血气,已经布满了四周,广泽与来去公根本逃无可逃,所以广泽才故意对来去公的提醒视而不见,正是怕来去公一时冲动误入险境。 此刻,广泽更知道这黑雾的厉害,因此将心神沉入了识海之中,想要凭着自己的大毅力度过难关。 六星宝塔内,聂盘的魂魄开始呼唤广泽,要广泽遁入其中,与她长相厮守。但是广泽知道,六星宝塔营造了一个虚幻的无忧之地,在聂盘的神魂遁入其中时就记记载了聂盘的所有记忆,然后便将聂盘的神魂消灭了。聂盘的记忆体在六星宝塔中继续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是聂盘生命的延续,她的一言一行也与真的聂盘无异。 但是广泽聪明绝顶,在他第一次心神遁入六星宝塔的时候就知道了真相,他迫不得已才将聂盘的神魂召入宝塔之中,乃是存下了一个念想,希望在聂盘的神魂彻底消失之前,记录下这样一个副本,让她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六层世界中存活下去。可是广泽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那里的聂盘不是真的,所以他不敢再次遁入其中,害怕自己会因为情感而迷失其间,不能自拔。 来去公没想到的是,这些时日以来,广泽除了要战胜自己心中无比沉重的悲痛之情以外,还必须克服六星宝塔世界对于自己的诱惑。双重的折磨,加倍的磨砺着他的心志。 广泽已经动摇了好几次,差一点就放纵自己进入了六星宝塔。但危急时刻,兄长广凌的形象数度出现,就像是一个绳索,牢牢地将广泽拴在了现实世界。 “我不能屈服。”广泽咬紧牙关,盘膝坐下,手中的六星宝塔在一边兀自放着迷幻的光华,既是对广泽的诱惑,也是对无梦的诱惑。 “我一定会得到这样宝物的!”无梦与非常真君一样,意识到了这件至宝的潜力,那将是历代万宝仙都没有意识到的巨大威力。 风雪中,一团火焰正在跳动不休,朝着广泽靠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因果纠缠 “广泽头顶的因果加重了,竟然有九道纠缠在一起。”端木幽兰与李宏身在嫦君自在天中,她根据李宏传授的方法,一眼望见了身在大雪山上的广泽。 如今在这大千世界中,除了紫府天界以及一些特殊的自成空间,天下任何一处都已经逃不过端木幽兰的慧眼。 “恩。这是广泽命中该有之劫。你看,不远处好几道因果还在靠近,随便一道都可能引发截然不同的后果。最后如何,还得看广泽自己的坚持和造化了。” 李宏说完,肩头的琥珀精晶开始转动,迅速推演出几种情形,以法术幻化成近乎真实的场景显现在端木幽兰的眼前。 “咱们不能去救?”端木幽兰毕竟念旧。“不用离开此地,只需要轻轻一拨那因果即可。”端木幽兰知道,早在几日前,李宏让广凌动身出门传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凌空拨动凡人因果的方法,比筱嫦君预计的数月时间还要快了不少。 李宏摇摇头:“因果互相牵连,我若直接随意拨弄,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免有意料之外的后果。更何况这是广泽自己的劫难,须得他自己挺身熬过,方能明悟真谛,从而得到他在人间的道。咱们能做的,只能是从旁协助,间接地给予帮助。” “就算是间接帮助,终归也是改变了他的命数,不是吗?”端木幽兰还在学习当中,对于因果与命运的纠葛仍是一知半解。 李宏领悟得更深一些,但也远远没有到达精通的地步,因此不得不小心在意,生怕凭白增添了自己的因果,从而会对嫦君将来的飞升产生后果。“并不是每一次作用或者牵连都会产生真正的因果。咱们只要小心在意,不让自己施加的影响实化成形,自然无虞。” 李宏说完,用手一指。端木幽兰果然看见人群中许许多多淡淡的、细细的浮光在流动,但是大部分只离开了主人不到两尺,便消失不见。 “凡事皆有因果,但要形成推动命数的因果又岂是这样简单的!”李宏盘膝坐下,继续领悟操纵因果之力的方法。在他的计划中,自己必须在五年之内掌握一切控制因果的法门,所以不得不争分夺秒。 然而,因果之力不是法力,重在领悟,不在苦练。所以无论是给广凌传道,还是跟端木幽兰的闲谈,其实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端木幽兰也盘膝坐下,她要修炼的不是如何掌握因果之力,而是筱嫦君传授给她的驱魔、除鬼等等新的法门。 除此以外,端木幽兰还在尝试着提升符阵的威力,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必须提高实力,才能在最后关头给予筱嫦君最有力的帮助。 “她去了天界,你舍得吗?”端木幽兰一边在虚空中指指点点地布置符阵,一边随口问道。 李宏苦笑一声:“那是她一生的追求,除了支持她,我无能为力。” 两人互视了一眼,就在此时,一道斑驳的亮光在不远处闪动了一下。 这片空间是李宏在嫦君自在天中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小天地,四周都是滚动不休的天下各地的图像,以供李宏随时查看周天诸事。那一团亮光,正是来自大雪山上的广泽,显然是有人投入了其中的因果纠结当中。 广泽在风雪中坐定,任由六星宝塔放出光芒,抵御来自无梦的纠缠。 无梦围着广泽不断走动,身后牵动着一大团黑色的雾瘴。雾气中除了通过杀戮聚集起来的冤魂外,还有她自身的浓厚杀气。 除了红绸,普天下还没有谁的杀气比她更浓烈的。 不久之前,无梦跟怒气冲冲而来的非常真君苦斗了三次,不分胜负。非常真君忌惮风雪北方中那股奇特的力量,故而不愿久持,一旦失去了广泽的踪迹后,无奈之下立刻退走,而无梦又何尝不是。所以她希望尽快夺走广泽的六星宝塔,然后借着这件宝物的威力,前往南方,离北疆越远越好。 她正在风雪中施为,突然风雪中一道火光射来,惊了她一跳。 这几年以来,修行者已经在北方的冰雪之地消失了。以北溟剑宗为首的北方修行者终于如愿以偿地南迁。地处道门五宗之中最北方的天阙山,早就失去了门户,如今那半壁山脉也被风雪掩埋。所以这道火光涌起,让无梦以为是北方之主降临了。 还是身为狂魔的时候,在北疆之中游荡的无梦就数次遭遇北方之主的驱逐。所以浑浑噩噩的狂魔三番五次地被迫南下。那时候的姚不惑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力建功,还以为是自己驱动了狂魔,哪里知道狂魔惧怕的却是另有其人。 北溟剑宗是第一个隐隐发现北疆奥秘的宗派,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南迁。当时的吴智就知道,狂魔只是北方祸源之一。 无梦吃惊了片刻,便发现火光虽然气势惊人,但并无十分过人之处,顶多是一个三境大道士的手笔,遂放心下来。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两道人影在风雪中走到了近前。 “初音,前面有人。” “恩,好大的杀气!” 一道狂风吹过,雪花短暂地退避,露出了山崖上的诸人。 随着冲天火光来到近前的乃是沐初音与她的师父鱼龙上人。而那团火焰正是沐初音身边如影随形的金蝉王。 不久前印木宗在无尽洋上与通天教斗法,陷入重围。最后关头,斯剋鞑金蝉组成金甲巨人,孤注一掷,破开了对方的阵法。为了救主突围,金蝉王也在那时冲破了自己的极限,又在混乱中吞噬了许多同伴,于是身躯过热,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从而陷入了癫狂之中。 沐初音带着师父冲出无尽洋后,不忍看到自己的金蝉被火焰灼烧,于是没有回到南疆,而是一头扎进了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希望外界的严寒可以替它驱除一些痛苦,没想到这一日阴差阳错地闯到了广泽被围的雪山当中。 无梦冷漠地打量对方,心中狐疑不断。“你们是何人?怎么来到此地的?” 沐初音看出对方的杀气,又看到了盘膝坐低的广泽以及不远处手舞足蹈的来去公,立刻意识到面前的美艳女子不是良善之辈,于是动念间唤出了自己的飞剑。 无梦心中忌惮,因为这雪山周围都是自己的冤魂布下的特殊禁制,眼前的两个人究竟是怎样在不经意间就走了进来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坚毅的女子 风雪不住地吹打,让斯剋鞑金蝉王能够勉强保持住一丝清明。但身体上燃烧的火焰带来的疼痛却仍旧让它暴躁不安。 吞噬了数不清的同伴,使得金蝉王有太多需要宣泄的力量。沐初音能够隐隐地感受到金蝉王的躁动以及战意,但却再不敢轻易与它形神合一,因为那股火焰太强大,兴许也能将自己的神魂灼烧得一丝不留。 “那是无道原里的老妖怪来去公?”鱼龙上人毕竟还是有见识的,想起了那个小矮子的来历,提醒沐初音。 无梦还是没看出眼前两人的来历,但见鱼龙上人认出了来去公,于是立刻由此断定沐初音她们是来者不善,于是抢先出手,十道黑色的雾瘴从四面八方朝着沐初音浇去。 沐初音的实力始终在自己的境界之上,乃是因为金蝉王不断地将它的修为送给了自己的主人。但是沐初音本身所学有限,所以沐初音虽然有三境的修为,但所会的法术种类却着实乏善可陈,遇敌作战,除了使用飞剑以外,就是乌冶之传授的风术以及传承自天然宗的一点自然通灵之法。 眼见黑雾冲到眼前,沐初音将自己的飞剑握在手中,想也不想,随手就是一剑劈出。剑芒过处,黑瘴竟然瞬间消失。 “纯阳之气!”无梦笑了,她没想到沐初音竟然是纯阳之体,乃是专克阴鬼之物的体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梦顿时心平气和,喜出望外,刚刚心中的烦闷立刻烟消云散。多年以来,她一直希望寻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将她炼化,以中和自己身体中的阴煞之气。纯阳之体虽然是阴鬼之物的克星,可同时也是滋养之物。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纯阴气息正需要至阳之躯来滋补。 六星宝塔是帮助自己离开冰雪之地的法宝,纯阳之体何尝不是? 无梦大喜之下,可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立刻长笑着隐去了身形,准备使出惊天神通,一举消灭对方。 鱼龙上人心头微惊,感到形势不妙。“这个女人不简单,初音,咱们赶紧走!” “师父,前面这个人似乎不是坏人,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沐初音与鱼龙上人的区别就在于,她仍有一份凡人的淳朴与良善,还没有自私到不可救药。 鱼龙上人知道沐初音的脾气又犯了,当初就是她坚持要搭救乌冶之,最后引得印木宗全军覆灭,于是脸色一沉:“初音,你忘了乌冶之的教训了吗?若不是为了它,咱们印木宗何至于此?” 沐初音心中一恸,想起百数的印木宗弟子如今失陷在无尽洋,生死不知。其中更有不少是当年从中原一路跟随的印木堂的同门,顿时悲从心来,自责不已。 她不再坚持,正要转身离去,却因为犹疑了片刻,已经错过了时机。无梦乃是魔尊首徒,除了化身狂魔时获得了无上神力之外,更掌握着数不清的心念法术。 一时间白雪融化,随着数道五颜六色的光辉洒下,雪峰顶上竟然转眼回春,生机盎然。 沐初音一愣,浑然不觉自己陷入了迷幻之中。鱼龙上人也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天然山,仿佛自己终于成为了天然宗的掌门。 无梦那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在风雪中隐现出来,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要用梦境和幻象炼化眼前几人的识海。 金蝉王的眼珠瞬间从红色变得了亮黑色,通体的火焰又往上窜了三尺,它虽有灵识,但却没有梦境,更不会被无梦的法术所混淆。 “畜生大胆!”无梦被金蝉王突然跃起的身躯几乎撞到,不由得勃然大怒,手指中射出几道凶猛的气流,凝结成剑。这剑气足以划破高山峻岭,却被金蝉王坚不可摧的身躯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金蝉王通体的纯阳烈焰有来自沐初音的气息,更是无梦天然的克星。无梦冷哼一声,引诱着金蝉王往高空遁去。 一时间,数道因果纠缠一处,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沐初音很有几分胆识,她坐下的金蝉也是稀罕物。不过好像都不是狂魔的对手啊。”端木幽兰不无担忧地说道。 李宏点点头:“放心,绿月带着阴阳二气盘就快到了,有摔琴他们几个,广泽不至于受害。” 端木幽兰闻言,微微扭头一看,果然在风雪之外的不远处,又有几道若有若无的因果在靠近。但是这几道因果的光芒十分清淡,几乎不可见。 “摔琴一身正气,因果之力不强。曲杨和风抚琴虽有一些因果之力,但却不足以实化。至于无极子和乌追风,他们正在攀登人道巅峰,对因果也有抵抗力,都不是大碍。”李宏胸有成足。“狂魔来历不凡,这些人恐怕收服不了她。不过现在的她也不足畏惧,我只担心更北方的那位。”李宏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他已经猜到所谓的北方之主就是筱嫦君嘴里的大敌。 端木幽兰也明白其中的关窍,于是微微颌首未语,而是关注地看着眼前的风雪场景,手里正在书写的符阵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狂魔那道迷惑敌人的幻梦大阵却被端木幽兰自然而然写入了符阵之中。这道手法叫做窥天借地,正是筱嫦君传授给端木幽兰的无上神通之一。 无梦领着金蝉王在风雪之中乱窜。好几次,无梦都想使出更大的神通瞬间消灭金蝉王,但是北方那道若有若无的灵气正在虎视眈眈,逼得无梦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北方之主在绝大部分的时间内都在沉睡,但现在已经苏醒,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过度放肆的。 雪峰上,除了广泽没有受到无梦幻阵的影响外,其他几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因为金蝉王缠住了无梦,广泽稍稍有了喘息之机。他借助六星宝塔,终于看清了身边的沐初音和鱼龙上人。 “好倔强的性子!”广泽现在身不能动,只能靠神识沟通六星宝塔从而视物,但正是如此,他反而破开了凡相,看到了更深次的东西。 沐初音陷身在幻象之中难以自拔,过往的经历就像一段一段坚固的锁链,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腿脚。 但是沐初音却没有就此妥协,她犹疑了许久,逐一反省了自己的过去,然后就开始毅然决然地大踏步前进,无论拖拽着自己的锁链有多么沉重。 “她一定能凭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个迷阵!”广泽觉得心惊的同时,也对眼前这个年轻女修士充满了好奇和敬佩。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乖乖,咱们上啊 非常真君从冰天雪地中遁走,头也不回地往南面飞去。他实在受不了寒风中时有时无的那一道怪异真元。 这道神秘的力量与他的胞兄,曾经升入天界的旦夕真君相比,各有所长,难分高下,让非常真君十分恐惧。 “该死的广泽。”非常真君虽然已经南下,但却一直在心里懊恼。如果能得到那六星宝塔,非常真君能够笃定,自己从此就可以在人间逍遥无碍了。“万宝君那个老东西真是有眼无珠,传承了这么代,竟然都不知道六星宝塔的潜力,活该身死道消。” 非常真君懊恼的同时,也在不断杀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毁了整个世界,我再伺机来夺六星宝塔,从此逍遥快活!” 他在神州横行无忌,正要再次转头往西,却没想到一头撞上了一座茫茫大山。 那大山没有站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并且正在发出嘲弄的笑容。“这是个什么东西?长得好丑!” 非常真君并不丑陋,只是因为杀伐过重,神情难免狰狞,又因为是从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修行者,神情木然,穿着打扮比较落伍而已。 非常真君冷笑一声,放眼打量眼前的大山。“你就是山魈?被姚不惑那家伙唤醒的吧?” “姚不惑是谁?”大山发出刺耳的鼻息声,从山巅的气孔冲出一阵阵白烟。“你又是谁?为什么到处杀人?” “为什么杀人?本尊喜欢杀人就杀人!还轮不到你这丑八怪来说三道四。” 山魈以为非常真君很丑,没想到对方却嘲笑自己丑,这可正是戳中了山魈的痛处,她一声闷哼,举起双臂就抡向了非常真君。 非常真君觉得这山魈或许有用,于是存了心思想要收服,正要动手,身后又突然出现了三个同样的山魈。四个山魈组成四象阵,开始抑制非常真君的内丹。 非常真君是旦夕真君的传承,但并没有修炼道木,丹田中存着的还是内丹,难免受到磁场的影响。但他毕竟老谋深算,见识又深广,修为更非一般道士可以比拟,所以只是微微一皱眉,将内丹逆转,立刻就抵消了四象阵的法力。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非常真君往高空窜起,突然看见一个山魈的头顶上站着一个年轻修行者,面容白净,容颜俊朗,留着微微一点小黑胡,神情模样竟然跟姚不惑有七分相似,但气质阴柔,嘴角始终含笑,头发也是乌黑的颜色。 “恩?你是谁?”非常真君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的修行者。 年轻修行者戏虐地一笑:“你就是非常真君?我看是非常恶心,在墙里被封了几万年,一出来就想杀人灭世,真是人人得而诛之!看你这长相跟当年那旦夕真君的确是如出一辙,想来你的末日也不远矣。” 非常真君脸色不变,微微一笑:“你口气倒是很大!”话音未落,就已经发动了攻击。 “公孙隐乖乖,你可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快躲起来。”山魈闷声闷气地说道:“到我怀里来,我护着你!” 其余三个山魈也立刻抢着说道:“到我怀里来,到我怀里来!” 非常真君一边操弄法术,一边大笑:“原来是个小白脸!” “小白脸也能把你给做了!”公孙隐一闪身真地躲进了山魈的怀里,乃是真正的山体里面。这是十余年来,公孙隐研习所得,可以与山魈合力对战的妙招。只要公孙隐合身在山魈的体内,便能躲开任何法术的攻击。 山魈的身体虽然没有黑晶山那么强壮,但却相去不远。非常真君的数道法术击打在山魈的山体之上,除了迸发出炫目的光彩以外,别无效果。 “走!揍他!”公孙隐一动念,四个山魈同时接受到指令,不管不顾地朝着非常真君压去。 非常真君自然怡然不惧,但当他正要全力对付山魈的同时,身后却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扭头一看,不远处,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数百个全能教的传教士,他们组成了阵法,正在利用重玄子企图控制非常真君。 四个山魈都被重玄子所影响,从空中坠落,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公孙隐这些年四处游荡,也只巧遇过全能教的教徒三次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入对方的重重包围之中。 自从姚不惑失踪,岳勤无力支撑大局,创世教节节败退,如今只能龟缩一隅。神州大陆上的全能教却如火如荼,不断地剿杀其他的修行门宗。南明离火剑宗已经遁去了无尽洋,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北溟剑宗还在西北方位的一片山头强撑。 陆长丰记恨着非常真君,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这数月以来不断谋划围堵非常真君。但因为非常真君来去无踪,神州又广大非凡,所以虽然全能教的传教士有两三次遭遇过非常真君,可始终未能成功。直到数日前,全能教门下传教士终于又一次发现了非常真君北上的踪迹。 陆长丰也是一个奇人,来历神秘,对神州南北之事都了若指掌,料定非常真君不日就会从北方逃回,于是在悟山一线接连布下了数个法阵,就等着非常真君入瓮。 悟山紧随天阙山其后,是道门五宗最靠北的所在。而悟山再往北五、六百里的地方如今都已经是冰天雪地,所以陆长丰才会在这一线埋伏。 “非常真君,受死吧!”全能教的传教士们发出抑扬顿挫的奇怪吟唱,四周红云翻滚,犹如末日。 非常真君嗤之以鼻。“就凭这等拙劣的手段,就想收服本尊?简直是痴人做梦!”他身形往外一撞,带着万千神力,顷刻杀死了数十个全能教的传教士。 这些传教士长得人不像人,妖不似妖,身体却很强壮,心志又坚,被非常真君全力一击只损失了不到三成人手。余下的传教士更是不肯退后半步,继续组阵围敌。 全能教主张法起自然,是要利用天地法则行事,并不十分注重本身的修为,所以即便是非常真君也很难看透他们施法的手段,更不要说破解他们的法术。 “震起,力收,天塌,地陷!”全能教的传教士吟唱着,不畏生死地继续逼近敌人。 公孙隐藏在山魈体内,也连连催促:“你们别偷懒,给我上!” “嗡,嗡,恩。”山魈们发出沉重的鼻息和喘息声。“小乖乖,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身躯重的跟山似的,挪不动步子。” “放屁!你们本来就是山,什么时候轻过?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挪不动步子!”公孙隐破口大骂:“谁要是不奋勇向前,接来下一个月休想碰我!” 此言一出,山魈们立刻奋勇争先,当真是言出法随。 “就知道你们是偷懒,还不承认,非得逼我使出这一招来!”公孙隐露出傲娇的神色,在山魈的腹中若隐若现。 非常真君正在苦战全能教的传教士,冷不防被两个山魈一左一右扯住了身体,顿时动弹不得。 “丑八怪!你们敢坏本尊好事?”非常真君脸色通红,因为他感到了危险的逼近。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逃遁 陆长丰来了,他才是非常真君的大敌。 虽然没有姚不惑那样的心火,但陆长丰却也有自己的方法可以跟特定的传教士保持着心灵上的连接。 非常真君意外地陷身重玄子大阵,又有公孙隐从旁掣肘,陆长丰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狙杀非常真君的机会了。 但是陆长丰还是低估了非常真君,他一击不中,反而被非常真君借势逃出了重围。 “嘿嘿,陆长丰,你这个匹夫!看本尊如何剿杀你的全能教!”说完,非常真君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陆长丰大怒,于是迁怒到面前的四座山魈身上,降下无穷无尽的重玄子,使得四座山魈的身躯变得奇重无比,竟然连一寸地方也挪不动了。 公孙隐身在山魈体内,也能感到自己寸步难移。正在着急,东边刮来数道飓风,竟然转眼将四座山魈托起,悬在了空中。 “来者何人?陆长丰怒吼一声。 公孙隐趁机露面,嘲弄对方:“啧啧,你也是一教教主,跟那个什么非常真君一样卑鄙,竟然偷袭贫道。看招!” 公孙隐只是随便喊了一声,但陆长丰不知有诈,正要应付公孙隐的杀招,却被身后一道绿线扫中,顿时通体酥麻,真元流动不畅。 “又是你这个家伙!十年前在苍茫山颠暗算我家主人,正要寻你报仇呢!”绿月高呼一声,迎上前来。 陆长丰记得绿月,虽有所忌惮,但最近数月他自己的实力也已经大进,故而守在原地未动,准备迎战。 “你们两个还不上去帮忙?”曲杨一晃大脑袋,催促身边的无极子和乌追风。“这个可是全能教的教主,号称天下无敌,可没少说地仙之祖他老人家的坏话!” 无极子将信将疑。“别糊弄我,这个家伙怎敢污蔑我家祖师。” 曲杨连连叹气:“哎呀,你就是太自负,还不肯信我的话。这样,你上去叫个阵,报一下自家的名号,看看他的反应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陆长丰狂妄太极。他跟绿月斗法,正在气血上涌之时,加上一直以来又对海外风魔岛抱有敌意,所以无极子上前刚刚报出风魔岛的名号,那陆长丰想也未想地就猖狂地喝道:“原来你就是地仙之祖那老东西的门下?怎敢来我神州胡逛瞎走?如今这神州可是我全能教的地盘,未得本教主的允许擅入者都是罪不可恕!还不速速退去。等本教主得空还要去外海会一会你们的祖师。”他说这话,却是全然忘了,他那全能教也是最近十余年才来到中原神州的。 这话虽然是有些狂妄,但原本也还不至于能激怒无极子,但是曲杨已经吹了风,让无极子有了成见,所以当下无极子立刻脸色大变,手一招:“师弟,来!咱们让这个竖子知道风魔岛的厉害!” 绿月正在跟陆长丰颤抖,急忙回身一瞪眼:“不用你们帮忙,我要独自擒下这个狂徒!” “他侮辱我家祖师,怎能容他!”乌追风化成一团风影,已经冲了上去。 绿月大急:“你们别跟我抢!我这一路没有机会动手,已经手痒难耐!你们要是不听话,等我回到风魔岛一定告你们一状!” 无极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狂徒不值得你动手,交给我兄弟两人就是了!” 三个人不容分说,谁也不肯后退,一拥而上,将陆长丰给围住了。 陆长丰方才知道自己托大,不敌三人的围攻,转身欲走。 他刚刚撕裂虚空,非常真君却去而复返,三颗星辰扑面而来。 陆长丰猝不及防,下意识一拨,利用重玄子挡开两颗,却被第三颗星辰当头砸下,立刻头晕眼花。 与此同时,绿月的一道无极索已经来到近前。陆长丰万万没想到形势竟然如此急转直下,怒吼一声,扭头往北而去,却还是被绿月击中,身受轻伤。 非常真君报了一箭之仇,又不愿意北上,即刻后退。公孙隐见状,从山魈体内冒出,连续放出数道法术,击向虚空,但还是慢了一步,被狡猾的非常真君给跑了。 摔琴在后面看得仔细,认出了公孙隐,立即喜出望外地赶来相见。 “公孙隐,咱们又见面了!”风抚琴跟在摔琴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孙隐。看来看去,风抚琴还是觉得面前这个容貌好似二十出头的修行者生得最为俊俏。比苍茫山的练墨还要强上三分。 公孙隐见到摔琴,也是又惊又喜,正要上前去叙旧,却转眼看见曲杨,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面露讥讽之意。 “曲杨,你这是什么表情?”公孙隐可不想忍着,于是敞口喊道。 曲杨嘻嘻一笑:“这不是我天然宗的天才长老嘛?十年不见,修为大进啊!” 这是曲杨故意讽刺公孙隐的,十年前公孙隐固执己见,不肯跟着众人同去风魔岛寻找李宏,而是决意要自己在神州修炼。结果十年过去,曲杨、青木真人以及摔琴都进阶到了道门三境巅峰的修为,但是公孙隐的境界却还是停留在三境中阶而已。 公孙隐俏脸微微一红,知道曲杨的话外之意,心中也着实懊恼后悔,但却不肯认输,兀自嘴硬。“贫道这是厚积薄发,厚积薄发,懂不懂!” 风抚琴噗嗤一笑,眼角风情流转,止不住地打量公孙隐。 无极子和乌追风都是第一次看见公孙隐,见他虽然生得俊俏,但却是一副轻浮的气质,心中都瞧不起他。就连风解饮也暗自摇头,觉得这个公孙隐不堪大任。 摔琴知道自家师叔的做派,更知道公孙隐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登徒浪子,于是轻咳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咱们闲话休叙,赶紧追上绿月姑姑吧。” 无极子点头称是:“她追着那个什么教主一路北去了。咱们赶紧跟上,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陆长丰被非常真君一记星辰砸中面庞,头晕目眩,身后又有数道绿月放出的法术追来,晃得他连番撕破虚空瞬移前行,却还是被绿月盯住不放。 绿月一面缠住陆长丰,一面向摔琴传递讯息,好叫她知道自己的所在。 陆长丰被绿月追得急了,发起狠来,顾不得自己还在眩晕,回身又聚起一大团的重玄子,这一次也不组成法阵,而是直接将重玄子合成一个光球,朝着绿月扔去。 绿月伸手要接,这才发觉这不是寻常法术,想要躲闪也已经来不及。 “小妖女,你找死!”陆长丰大笑两声,以为自己得手了。 千钧一发之际,绿月手中的阴阳二气盘往前一撞,跟那团重玄子的光球碰到了一起。 可结果却是两者互无影响。再看绿月,通体变得透明,化成了完全的灵体,那重玄子根本无处着力。 “老东西,你才找死!”阴阳二气盘虽然穿过了重玄子光球,但却同时喷出一大篷的冰寒之气,正朝着陆长丰罩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符箓大成(上) 陆长丰被绿月的寒气罩住,在冰天雪地之中化成了一座冰雕。 但是冰雕只持续了大约两三息的功夫,便被北方射来的一道光束解开了冰冻。陆长丰落荒而逃,消失在风雪之内。 绿月还想再追,却被风雪掩盖了视线,遮挡了嗅觉。 不久之后,摔琴率众跟来,看见绿月怔怔地在风雪中发呆。 “奇了,我这阴阳二气盘的冰寒之气几乎可以凝结万物,竟然被那么一道平凡无奇的光芒就照化了?” 摔琴知道绿月心高气傲,但临行前也得了李宏的指点,知道冰雪之中有奇人,于是安慰了几句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一行人继续北上。 无极子和乌追风原本对摔琴极不服气。但一路行来,摔琴不卑不亢,又极有主见,于是都稍微有了改观,但在心底始终海是存有芥蒂。 摔琴也在心中庆幸,以为这两个风魔岛的前代门徒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应付。然而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刚往前行了两千余里地,冰雪便加重了起码五倍以上,纵然是修行者都无法抵御的严寒开始一浪一浪的袭来。 一行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又有法器傍身,才能保持无碍。最重要的是绿月携带了李宏给予她的阴阳二气盘,可以不断转换阴阳二气,抵御严寒,在此刻终于发挥了大作用。 乌追风脾气暴躁,在风雪中刚飞行了这一阵便开始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摔琴为人大方,不与他一般见识,乌追风狭促的言语但却激怒了绿月。绿月翻着白眼,好几次想要收拾乌追风,却因为李宏嘱咐过的不要轻举妄动而放弃了。 公孙隐跟着众人,因为修为较低,又有山魈同行,所以总是落在最后,乌追风便开始不住地埋怨。 一开始只是绿月表现出不满,最后连风抚琴也忍不住替公孙隐打起抱不平来。 乌追风立刻恶言相向,忍不住又说了好些不三不四的坏话,惹得风抚琴大怒。风抚琴的修为虽然比不上乌追风,但也忍无可忍,嘴里念叨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头脑一热,便跟乌追风斗了起来。 风解饮与曲杨都怕风抚琴吃亏,于是两人也加入战团,从旁协助风抚琴。场中顿时混乱起来。 混乱之中,摔琴看见天际一点亮光,认出是沐初音的斯剋鞑金蝉,猜到沐初音怕是也逃进了冰天雪地之中,于是想要阻止几人内斗。但是乌追风发起疯来,谁的话也不听。 摔琴没有办法,只好请绿月出手。绿月刚刚发出拆解术,北方便射来一道灵气,朴实无华。但是绿月被它一照,立刻动弹不得。 摔琴大惊,怒吼着想要喝退乌追风。 可乌追风斗得兴起,哪里肯听。不远处的无极子则双手环抱,故意放任不管,就想看看摔琴如何自处。 引起众人乱斗的公孙隐则被甩在了身后,反倒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摔琴请出自己的几件法器,想要施为,突然胸腹中一点火光跳动,顷刻间照亮了自己的识海灵台,眼前随即显出一片炫白。炫白之后,摔琴眼中的诸人眉心上都出现了一点红光,怪异绝伦。 摔琴扶起绿月,突然意识到自己一行人恐怕是陷入了奇特的法阵,是法阵的效果扰得众人乱斗不休。 摔琴一时间手足无措,仔细想了想,记起李宏的叮嘱,于是干脆舍下正在斗法的几人,抱起绿月往前冲去。 这一冲,立刻跨越了数十里云路,来到了一片雪峰之上。 不远处,广泽赫然坐在雪峰顶端,右手擒着一个宝塔,正是摔琴当初在无道原内经历过的六星宝塔。 距离广泽不远,一个妙龄女子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似在抵抗什么,正是沐初音。沐初音的身边则是一袭红衣的鱼龙上人。 再稍远一些的地方来去公正在手舞足蹈,他的身边无数的蒲公英正在凋零,被风雪一卷,垂头丧气地落在地面,消失不见。 “他们都陷入了迷阵!”摔琴已经可以笃定四周布满了不同的幻阵,来自不同的人,效果各异,总有一种可以发挥作用。 这个时候,正在高空中与斯剋鞑金蝉王激斗的狂魔无梦也突然意识到,在这里布下幻阵的不仅仅是自己。沐初音陷入了自己的幻阵,但自己却也同时陷入了另外一个幻阵。所以,无论自己怎样施为,总也消灭不了眼前的斯剋鞑金蝉。 因为那金蝉一会儿是真的,一会儿是假的。 “是他?”无梦心中涌起恐惧之心,再也无心恋战。 端木幽兰写完最后一个符字,沉思了片刻。“阵中设阵,这样的手段怎样才能写进我的符箓中去呢?” “符、咒不分家,符箓虽然只是文字化的咒语。但是它比起咒语,拥有的优势是无法比拟的。”李宏从静思中睁开双眼,他刚刚也看到了摔琴等人被困在风雪中的情景,但却不急不缓,未见任何紧张之情。“幽兰,如今你的凭空书符已经大成,若是能炼化一个分身,同时写符,我想做到阵中设阵应该不难。” 端木幽兰皱着眉,微微摇头。“有分化身无非能让我写符的速度再快一些。现在即便是没有分身,我一息之间也能重重叠叠写出千余道繁杂的符箓,虽然这些符箓彼此主次有序,进行有度,但是想要做到困住摔琴他们这样的阵中有阵,可不容易。你看这阵忽隐忽现,时真时假,不断转变,借势造势,简直巧夺天工。” 李宏恩了一声,他明白端木幽兰的意思。困住狂魔的阵法中很大一部分的力量其实来自狂魔自己,那设阵之人心思巧妙,将自己的阵法穿插在狂魔的阵法之中,稍作修为,颠倒乾坤,改换阴阳,让人防不胜防。 广泽被狂魔的阵法困住,似乎尚未坠入迷梦,然而未入迷梦其实就是迷梦的一部分。广泽之所以觉得自己保持了清醒,乃是因为他现在落入的不是狂魔的圈套,而是另外一个圈套。 摔琴也是一样,她意识到自己身在阵法的中的那一刻,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阵法。 整个冰雪交加的北方,所有的风雪其实都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李宏伸手一拨,动作跟筱嫦君又有了几分相似。随着这一拨,眼前那风雪交加的场景立刻一扫而空,出现在端木幽兰与李宏眼前的,是一片抽象的纯粹的光影的图像。 看时,几十道因果在一片区域内小心翼翼地张望,在他们的头顶赫然有一片更加强大并且粘稠的因果。 李宏指着其中的几道因果说道:“这是陆长丰,他擅长操纵重玄子,重玄子无处不在。你若是把符阵分一部分到重玄子中去,或许就能做到这阵中有阵了。” 端木幽兰欣喜地一笑:“不光是重玄子,既然是要依法自然,那我就有办法了,而且不止一种。”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符箓大成(下) 分割现实世界,或者说连通现实世界的都是距离。 联系过去与未来的则是时间。 本体与分身之间,心火与心火之间既无时间的区别,也无距离的限制。 无论在凡人眼里两团心火隔得多远,其实它们在自己的维度中却根本没有移动一步。所以只要有一团心火做出反应,与它配对的心火就能立刻接受到反应。 端木幽兰决定要在心火之中书写符箓。 “但凡有心火的地方,我都留下一个符字。心火万万千千,就跟道祖曾经留在凡间的法力嵌段一样,只要我想用时,随手可得。而且心火千变万化,与心火的宿主相互影响,不就正好做到借势造势吗?” 李宏大喜,不住地夸赞端木幽兰。“但凡有心火者,皆可贡献一份力量,这符阵一旦发动威力无穷。” “不仅是威力无穷,每一团心火都能替我的法阵增添无穷变数,防不胜防。”端木幽兰伸手从李宏手中接过一团心火,双手一拍,将它化成数千等份,然后芊芊玉指轻轻乱点,那一团小小的心火随即又化成了不同的人形,只是面容模糊,似乎没有固定的形象。 端木幽兰看着面前的心火小人,若有所思。“心火符阵虽然能做到阵中有阵,但必须得有凡人参与,有些局限。我刚刚又参悟了一法,你看看如何?” 端木幽兰说完,指尖一点,凭空拉扯出来一道光束,然后微微撩拨几下,竟然将跳动不休的光束固定在了虚空。 “你看我这光灵子法阵如何?”端木幽兰轻吐一口气,面前的光束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光束在天地中传播,遇到了无数的其他光束,只要互相一交叉,立刻就将端木幽兰写好的符箓传递给了彼此。 光束的基本组成即是这光灵子,端木幽兰能够在光灵子中嵌入符箓,那么重玄子,雷积子等等天地中的诸样玄妙粒子都可以为她所用了。 崖山的符箓大师能做到以万物书写符箓。火焰、冰霜、树木、花草,零零种种都可以作为书写符箓的工具和载体,那些高深的符箓更是效法自然,隐含天地法则。然而,无论使用什么外物来书写符箓,即便是凌空书写符箓,符箓的本形却必须完成。 换言之,凌空写符,需得以真元导引完成符箓的构型,方能引动天地灵气,无论这道符箓如何隐蔽。但是现在,端木幽兰更进一步,准备以自然法则本身作为自己符箓的一部分。 风起云涌,潮涨潮落,流光浮影,春暖夏凉这一切自然的变迁都将成为符箓的一部分,而不再是符箓去借用它们产生的力量。 “以天地万物为符,这乃是造物的神通。”李宏不由得感叹一声:“符咒原是一物,符咒修炼到极致,与法阵、法器、法术终归还是殊途同归啦。” “虽是殊途同归,但是符咒一途,借力打力,比起修炼法器、布置法阵不知道要省去多少功夫。只不过想要做到不着痕迹、随心所欲却是更加艰难。”端木幽兰对符箓钻研越多,越觉得符箓博大精深。自五宗鼎立寰宇以来,道士们一心追求飞升,最注重的乃是内丹修为,对符箓之术一向不大捉紧,显然忽略了符箓的巨大威力。 李宏不断地拨弄眼前的场景,看着冰雪中正在煎熬的诸人,心中一动。“你这符箓乃是容纳天地法则的高招,若是顺其自然,或许不一定会扰动因果。”李宏从端木幽兰这里获得启发。“看似不经意的一触,其实蕴含着大企图,不过因为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就连因果也无法知之。” 端木幽兰双手合拢,十指交叉一处,做出一个顽皮的表情。“现在正是东风鼎盛之时,你是不是想让我借着这股季风给他们送点什么东西?” 李宏轻笑颔首。“虽然这是他们的劫难,但若是能帮他们一把,自然是要帮的。”右手轻轻一甩,五团心火凭空出现,每一团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与了悟的那一团心火的颜色更是略微不同。 端木幽兰看出端倪,知道这是李宏凭空创造出的新的心火,于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你的心火竟然神奇莫测到这般地步了?” “还差一点火候,不足以做到全知全能。”李宏一面寻求拨动因果的方法,一面把玩得自了悟的心火,加上之前筱嫦君的指点,李宏已经对心火有了更深的领悟,因此动念间就造成了几团不同的心火。 “这些心火各有用处,将来必定大有用处。” 李宏站起身来指着面前的一幅画面说道:“将心火放在这一团风中,自然而然地飘动,借助你的符箓之力,他们应当能去往百万里之外的冰原。到了冰雪之中,他们能不能得到心火,就全看造化了。咱们虽有心意,但未曾强求,借力天地与自然,必定不为因果所扰。” 李宏觉得自己对于因果的领悟又深了一层。常有人说,见微知著,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果之道勾连交错,连那一发也必须牵得不着丝毫痕迹才能成事。 端木幽兰利用刚刚领悟所得的技法,将李宏的五团心火融入了数道动静符内,散于无尽洋上空浮动的微尘当中,让它们随风而去。 利用自然规则而成符箓,端木幽兰开创先河,将此类符法称为天地符。天地符又可以分成三类,乃是法则,天象与地纹。动静符正是法则符的一种。 除了天地符,端木幽兰又掌握了心火符与念符。前者依傍于心火,而后者直接以念力画符,动念即成。 这数种符箓变化万千,已经远超道门传统符箓的范畴。 放完心火,端木幽兰又想起广凌。“不知道广凌传道之事做得如何,我且用你这心火一试。”端木幽兰说完,朝着李宏一笑。 “这个容易。”李宏伸手一拨,之前被召唤出来的那千余道心火猛地一窜,全都变成了完整的人形,脸部出现了清晰的五官容貌。 “这些都是接受了广凌学说的信徒了。我交给广凌的心火不必非得种在信徒的心间,只要他们接受了广凌的人间正道,心火自起。” “心火自起?”端木幽兰重复了一句,再次对李宏的心火感到惊赞莫名。“有此神通,将来广凌也必将是一代宗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出发 道士远离凡人,所以并不真的了解凡人。81中文网 李宏自问无法深入人群去潜心传道,所以将此重任交给了广凌。 当端木幽兰问起个中缘由时,李宏忍不住笑道:“你、我的见识与凡人不同,咱们认为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事,在凡人眼中恐怕是晦涩莫名。道士以前不传道,正是因为觉得不值得在凡人之中传道。但既然人间乃是你我将来常驻之地,又不可放任不管,人间正道势必要传。” “我可没有耐性在人间行走,广凌乃是谦谦君子,为人又踏实敦良,最能够深入尘土,没人比他更适合传道。就让在凡人中成就一个道祖之名吧。” 端木幽兰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也得在人间寻一个绝色女子,将我的符箓大道传下去。” 五风子不情不愿地从风魔岛出,身后跟着金莲老君。两个人奉命在无尽洋上巡视,尽力收拢海外散修。 金莲老君精神矍铄,正想趁此机会回金莲岛一趟瞧瞧,但是五风子却觉得受到了羞辱,因为他自来都认为自己乃是风魔岛正宗,高人一筹,而现在竟然需要跟着金莲老君这个海外散修一道行走。 两人不知道李宏的打算,但也只有遵命行事。 无尽洋奇大无比,又被地仙之祖用无上法力以数团飓风分割开来,想要遍游无尽洋谈何容易。 “我说,那个谁。这无尽洋之大,远常人所能想象,以咱们的遁术没有个百八十年的,恐怕连边际都找不到。依贫道看,咱们不如分道扬镳,各自探寻,岂不事半功倍?” 金莲老君老谋深算,知道五风子不愿意跟自己一道是因为嫌弃自己出身不够高,于是心头涌起坏水,表面上却憨厚地笑着点头:“道友。不,前辈,你所言何尝不是呢?可惜” “可惜什么?” “嘿嘿。”金莲老君装得尴尬地一笑:“可惜,地仙之祖他老人家如今器重我家主人。我家主人本乃是宽容大量之人,并无赶尽杀绝之心,愿意是想跟诸位和平共处” “啧!”五风子一皱眉头,对金莲老君的说辞感到厌烦:“贫道说的是分头行事,跟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你扯这些有什么意思?贫道知道李宏厉害,也知道李宏受祖师青睐,你们无非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何必这般小人得志!” 金莲老君赶忙赔笑:“前辈说的哪里话。您别急,贫道的意思是,难道前辈以为自己还能回去风魔岛吗?” “你什么意思?”五风子脾气虽然比乌追风要好,但却也已经到了快要爆的边缘,尤其是说到自己与风魔岛的事的时候。 “哎!”金莲老君随手拍了拍自己镶着金边的黑色道袍,露出心有戚戚焉的神情。“前辈还不明白吗?地仙之祖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其实用不着你师兄弟三个了我家主人心善,有好生之德,不愿让诸位前辈难堪,这才将你们三个拆散,分别派将出来的。所谓巡视无尽洋是假,救你们的性命是真。你们都是地仙之祖他老人家的门徒,他的性子您应该比贫道我清楚,没用的人,他还会留着吗?” 金莲老君是胡乱瞎说的。他的说辞都是根据自己平时听来的地仙之祖的生平,加上揣测而成。但是此刻的风魔岛和四圣岛正是多事之秋,所以即便是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却也让五风子心慌了。 金莲老君久在无尽洋上打混,交接往来的是形形色色的海外散修,最会察言观色,稍微一瞥,就从五风子的脸色上猜到他已经信了五分。金莲老君心中暗笑,急忙趁热打铁:“不是贫道多嘴,前辈请想,您已经多久没见着地仙之祖他老人家了?” “别说了!”五风子的情绪立刻低落起来。“你说得没错,没什么事半功倍不事半功倍的。你想要去哪里,贫道跟着就是了。” 五风子本想着就此离去,反正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但他始终抛不下风魔岛真传弟子的身份,如果就此撒手而去,将来便再也没有重返风魔岛的可能。倘若依照李宏的命令,跟着金莲老君在无尽洋上游荡,无论多久,自己总还是风魔岛的弟子。五风子思绪敏捷,瞬间就想透了其中的关窍,所以妥协了。 金莲老君知道得计,于是凑近半步,讪笑道:“前辈想通了就好。这无尽洋大着呢,何处不能耍子?”说着,也不管五风子的脸色难看,伸手扯住五风子的衣袖,扯来一阵清风往金莲岛去了。 “是金莲老君,还有一个风魔岛的弟子!”姚不惑仰望着天空,这一日终于依稀看到了自成世界之外的场景。 “金莲老君?是个什么东西!”须须老祖不屑一顾,但却没有进一步嘲弄姚不惑。因为过去的两年多时间内,姚不惑证实了自己的实力,他的心火真地可以从这方禁制中汲取力量。 两年多以来,姚不惑的心火涨大了十倍不止,而天空的某些薄弱之处已经开始若隐若现地映射出外界的景象,那是禁制变弱的表现。 圣祖淡淡一笑,伸手一抓,从姚不惑的心火中取下一团跳动的蓝色光球,张嘴吞下。 “恩,地仙之祖那个老家伙闭关了?李宏已经触碰到了天道” 姚不惑与须须老祖同时望向圣祖,前者露出惊叹嫉恨的眼神,而后者则露出凶恶愤懑地表情。他们知道圣祖从刚刚飞过的金莲老君那里获得了一些记忆。 “李宏”姚不惑的双眸中闪出精光:“等着,等我的心火再强大一百倍,我要让你好看!” 须须老祖没有姚不惑这么好的涵养,身形一晃,朝着天空连续挥出百余拳,一阵阵的音浪前后相接,撞破苍穹,伴随着她的怒吼。“小子,你好歹也是天然宗的弟子,当初就是你坏了本尊的好事。等本尊出去,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还有非常真君那个家伙,他也是你放出去的,哼,那家伙心肠狠毒,恐怕没少杀生他杀得是爽快了,本尊却还被囚在此地!等本尊出去,也要将那家伙宰了,他替他那个老东西哥哥监看了本尊十余万年” 非常真君的确是李宏无意间放生的,所以李宏必须在他酿成更大的灾祸前将他擒住。 三花丰登童子和他那个小道人师兄虽然跟五风子一样地百般地不情愿,却也已经踏上了离开风魔岛的道路,他们的任务就是擒住非常真君。 “什么狗屁非常真君,还值得咱们师兄弟亲自出马吗?李宏这个家伙,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三花丰登童子啐了一口,将脖子上的一个钢环取下来,任性地朝着天空一掷,一道霹雳立刻划破苍穹。 小道人苦笑一声:“等着,等祖师出关,我一定还要再跟李宏斗一次,不就是天道歩趋吗?我已经看见你了!” 三花丰登童子一惊:“师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去而复返 广泽苦苦坚持,保持着自己识海的清明,但是狂魔的阵法却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纵然不曾迷惑广泽的心智,但是广泽却是难动分毫。若不是有六星宝塔护持,广泽感觉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了。 他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威力并非真的来自狂魔,而是来自更北方那个神秘的力量。 北疆的极度冰寒之中,数十个犹如山脉一般的巨大怪物正在缓慢地移动着身躯,一步一步地南下。 他们每前进一里地,冰雪的前线就会往南推进一里,靠近这些怪物的区域内早已经寸草不生。 陆长丰逃入风雪之中,然后不由自主地往北飞遁。不久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身子被一团轻柔的光芒托着,漫无目的地漂浮。 光芒护着陆长丰的身躯,让他没有被冻成冰块。 “你总算回来了!”十余座巨大的冰山俯视着陆长丰,发出沉闷的笑声。 下一刻,陆长丰身子一弹,恢复了神智,等看清周围的冰山之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就地跪倒,浑身瑟瑟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更多的冰山聚拢,发出此起彼伏的怪异声音。 良久,陆长丰仍不敢抬头,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纵横中原的堂堂教主竟然乖顺得犹如一个怕事的小媳妇。 “陆长丰?这个名字起得不错。”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风雪立刻避让,生怕挡住了声音的传播。“你第一个醒来,离开我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全能教,全知全能,你好大的口气啊!” 陆长丰吓得浑身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他虽然在神州称雄争霸,但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回到极北之地的一天。纵然北方风雪肆虐已久,陆长丰也没想到老祖真的醒了。他一直以为北境的严寒就是这群冰山作怪而已,毕竟老祖已经沉睡了十几万年,从没有迹象他会真地苏醒过来。 “老祖,您您真的醒过来了?太太好了。”陆长丰结结巴巴,不想回答,但又不敢不回答。 老祖没有说话,又过了好久,才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去吧,把风雪中的那些人给我全杀掉!杀掉他们,你就自由了!” 陆长丰喜出望外,但又在原地跪了好久,直到周围的冰山全部消失了踪迹,他才站起身来。就在他站起身来的瞬间,数十座冰山齐齐出手,各自呼出一口气,形成一道灵气的寒流,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朝着西南方位卷去,与不久之前出现过的灵气浪潮有七分相似。 浪潮过处,寸草不生。 陆长丰心惊不已,知道这是祖师对自己的警告,即便自己离开了极北之地,祖师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常人看不出刚刚这道寒流与之前袭击地仙之祖的灵气浪潮有任何区别,但是李宏却看得实在,知道前后二者大不相同。他不由得在嫦君自在天中皱起眉头。“这个家伙很狡猾,竟然没有丝毫的显山露水,我还是看不出他的底细。” 陆长丰长吁一口气,立刻将非常真君的恶毒抛在脑后,更把争霸天下的心思暂且放下,头也不回地隐入风雪之中。 杀掉那些人,他才能获得祖师赐予的自由。 非常真君正在仓惶逃跑之中,身后突然涌来一股无与伦比的灵气浪潮,吓得他几乎在云端抱头鼠窜。所幸,那股浪潮在距离非常真君大约一里的距离划出了一条怪异的弧线,绕开了他前行的方位,似乎是有意放了他一马。 非常真君性子狭促,又刚愎自用,劫后余生不仅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而恼怒不已,对于那神秘人的手下留情大为反感。 “娘的,瞧不起本尊!本尊需要你放我一马吗?”非常真君来了脾气,一怒之下转身又投入了冰雪之中。“本尊的兄长可是天仙下凡,在人间,本尊无所畏惧!” 摔琴看着广泽在自己的面前奋力抵抗,顿时心生同情,几次想要走上前去,拨开云雾,但却无能为力。到了此刻她已经是自身难保,自来到雪峰之后,她也寸步难行。 临行前李宏曾有嘱咐,若是事有不协需即时后退,可现在摔琴就是想退也退不了,双腿被冰寒之气冻住,几乎与冰峰融为了一体。她的肩头,冷泉冰龙挣扎着翻身而起,周围的严寒正适合它的行动。在此关键时刻,冰龙往下一俯身,开始大口地吸食摔琴脚底的寒气,想要帮助她重获自由。 摔琴自己也运起体内的内丹,驱动道木,一股股的绿色真气溢散而出,却毫无用处。过了不知道多久,冷泉冰龙疲软无力,瘫倒在地。还是绿月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拿起阴阳二气盘开始抽取周围的寒气。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片氤氲盖顶而来,陆长丰去而复返。“你们不要负隅顽抗啦,祖师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话音刚落,数百团堪比陨石的巨大冰球从天而降,朝着崖顶上的众人砸来。 陆长丰自己也觉得惊奇,因为这些冰球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法力的极限,看来祖师只是把陆长丰当成一个传递法力的工具。换言之,那位神秘祖师的法力就散落在这片茫茫冰原之中,只要是他指定的人选,便能使用巨大的力量。 冰球呼啸着,转眼临近。摔琴终于在绿月的帮助下获得了自由,双手一举,周身所有的法器汇聚在一起,迸发出巨大的光团,生生地将数百颗凌厉的冰球挡在了半空。 摔琴双腿开始打颤,显然力不能支。绿月强撑着起来,想要助摔琴一臂之力,但之前罩住她的那道光华实在太厉害,绿月只觉得浑身发冷,真元流动不畅,膝盖一软,再次跪倒。 “受死吧!受死吧!”陆长丰在巨大的力量的帮衬下,突然间雄心万丈,觉得自己几乎要举世无敌了,不由得露出癫狂之意。 “你才受死!”随着一声历喝,一道人影快如奔雷,直直地撞向了陆长丰,在他的身边更冒着三团火焰,乃是三颗燃烧的星辰。谁也没想到,非常真君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众人。 陆长丰毫不愤怒,冷笑数声:“非常真君,你看看下面,难道你还想救他们不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六道轮回 非常真君惧怕北方怪异的灵气,所以一度放过了广泽,但却对广泽的六星宝塔念念不忘。 这一次,他被莫名其妙地激怒,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将进来,竟然又一次见到了广泽。 “真是踏破提携无觅处!”非常真君看见广泽的瞬间,心神镇定下来,一面懊恼自己冲动,一面庆幸自己没有白来。“陆长丰,你这个老贼!等回头再来收拾你!” 非常真君舍下陆长丰,化成一道黑影冲将下去,直取广泽。 摔琴大惊失色,她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抵住了非常真君的冰球而已,如果非常真君就势冲下,自己必定抵挡不住。 “我来帮你!”沐初音突然睁开双眼,双手往上一擎,替摔琴分担了不少压力。与此同时,斯剋鞑金蝉放弃了跟狂魔无梦的纠缠,瞬间穿破虚空回到了沐初音的身边。 金蝉浑身火焰冲天,在沐初音的示意下,朝着非常真君猛冲过去。 “孽畜!”非常真君根本未把金蝉放在眼中,随手一甩,以为凭着自己的肉身就能将金蝉击退,哪里知道却是正中金蝉下怀。 金蝉肉身强悍,几近不灭,除了金蝉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外,天底下少有可以破坏金蝉窍壳的手段。非常真君大意之下,只觉得拳头遇到了跟黑晶山一样坚硬无比的东西,随即有些吃痛。 定睛一看,那金蝉已经不知道何时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绝不肯松口。无论非常真君如何施为,就是无法摆脱金蝉的纠缠。 “哼!没用的东西!”陆长丰露出狡黠的神情,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朝着非常真君的后背就是几十团冰球砸了下去。不仅如此,他又趁机朝着山崖也投掷了上百数的硕大冰团。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数不清的冰球开始释放无上冰寒之气,摔琴的法器组成的薄薄一层防护禁制已经摇摇欲坠。但是摔琴和沐初音两人都是倔强至极的性子,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肯认输。 “金蝉儿快来!”沐初音支撑不住,再次唤回金蝉,然后快速投身到金蝉的火焰之躯当中,冒着大险与它合二为一。现在的金蝉犹如一团烈焰,稍有不慎,沐初音自己就可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你若是坚持不住,现在就走!省得白白死在这里!”金蝉头顶传来沐初音的声音,她见摔琴在危难中苦苦支撑,不肯退后,显然是想救广泽,看出她的有情有义,于是也对她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这才出言相劝。 摔琴冷笑一声:“你不怕死,你不肯退后,岂有让我退后的道理。” 沐初音大笑两声:“我恩师在此,岂能置之于不顾。即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你在此苦苦支撑又为何事?” 摔琴看了看身边的绿月,不远处的广泽和来去公,拼尽全力从嘴角你迸出几个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怎能见死不救!” “好!果然有情有义!” “咱们就并肩作战一次吧!” 两人同时住口,全神贯注地催动法力。脱形而去的非常真君恼怒不已,转身寻那陆长丰撕扯去了。 “陆匹夫,你怎敢偷袭我?” 陆长丰面不改色,呵斥道:“非常真君,你偷袭本教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自己被偷袭就受不了了?啧啧啧,你这身法真是越来越慢了……你想要跟我分出胜负,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依本教主来看,不如这样,咱们先合力杀掉山崖上的人,然后再慢慢斗法不迟,如何?” 非常真君连声怪笑:“陆匹夫,你什么时候也如此厚颜无耻了!?”说着话,两只手都没闲着,将原本围在身边的三颗星辰扔了出去。其中两颗砸向陆长丰,另外一颗则化成流星坠向了山崖。他非常真君竟然想要两不相误。 流星来得极快,摔琴和沐初音合力往上一顶,勉强拖住了那颗星辰。但星辰滚烫,并且还在不断燃烧着释放巨大的力量,逼得人不能仰视。 渐渐地,沐初音与摔琴站稳了脚跟,但就在两边快要进入相持阶段的时候,失去了金蝉的无梦也去而复返了。 无梦瞥了一眼正在激斗的非常真君和陆长丰一眼,露出不屑之情,脚尖一踮,穿破了摔琴的禁制,落到了山崖之上。她笑呵呵地看着广泽,忍不住说道:“总算功行圆满。小子,你已经后继无力了,还不乖乖就范!”伸手一探,就要夺下六星宝塔。 然而一阵光芒闪过,六星宝塔却还是稳稳地握在了广泽的手中。 广泽眉头一皱,也站了起来。“一切皆空,万事皆幻,如何擒我!” 说完这句话,广泽周身金光大作,那六星宝塔的传承终于被广泽全数取得。恍惚间,广泽的身后显出丈六金身,放着夺目耀眼的异彩,法相庄严。 无梦一愣,随即被这道金光刺得睁不开双眼,竟然抵挡不住,咆哮一声,化成一道斑驳的琉璃光带,冲破风雪而去。 金光并不歇止,继续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冲破了雪原。受到金光的影响,来去公、鱼龙上人以及在远处争斗的风抚琴诸人瞬间清醒过来。 摔琴耗光了浑身的真元,终于瘫软在地,朝着广泽一招手:“你终于悟道了!” 广泽五官比起之前还要消瘦,肤色也更暗沉,但气度却沉稳宽和了许多,他闻言微微一笑:“的确是悟了一道,可惜既不是传说中的天道,也不是触手可及的人道,而是一种……我从来也没想到过的道。四大皆空,如梦如雾又如电,虚虚实实,生生不息,流转不休。” 六星宝塔配合着广泽的金身也在不断放出豪光。随着豪光的不断增强,六星宝塔的外壳开始融化,逐渐消失,里面的六层世界以画卷的形式展开。虽然是画卷,上面的场景和人物无不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摔琴想起第一次进入六星宝塔时的场景,不由得羞红了脸。 空中正在激斗的两人也被金光以及眼前奇幻的场景所吸引,忍不住停下手脚。 “这是什么?”饶是见多识广如非常真君也愕然愣在了当场。 广泽伸出左手,一道亮光自天外飞来,赫然是遗落在无道原中的照妖镜。再看那六副画卷已经搅在一处,形成了一个圆盘,转动不休。 “此宝便是六道轮回,尔等速来!”广泽怒吼一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六道轮回中生发出来,要把非常真君和陆长丰摄入其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险境 虽然远去,但无梦是第一个被六道轮回的吸力所影响的人,差一点跌入其中。最后关头,还是被她施展遁法逃了出去。 非常真君一不留神,被六道轮回抓住,动弹不得,跌落其中。 陆长丰长发飞舞,身边无数飞雪绕体旋转不休,与六道轮回的无上威力对抗。 广泽迈前一步,额头青筋冒起,使出浑身的力气驱动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藏身在六星宝塔之中,原也是道祖的创造,威力无穷。但是广泽的修为尚浅,根本无力掌控整个六道轮回,无法发挥其全部实力。因此陆长丰依仗着无边风雪中的无尽灵气,硬生生地抵住了六道轮回的侵袭。 饶是如此,广泽爆发出的巨大潜力还是让醒觉过来的来去公、鱼龙上人以及远远赶来的风抚琴诸人大为错愕。众人都没想到广泽竟有如此实力。 “小子,你也不过如此!”陆长丰稳住身形,开始在身边聚集起大量的重玄子、光灵子以及微尘子。这些东西都是超脱灵气之外的,宇宙的根本组成。作为全能教的教主,陆长丰在漫长的岁月中掌握了操控这些基本粒子的能力,俨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在逼近天道。 然而天道漫漫何其遥远,事到如今,陆长丰仍然未能看到天道的影子。 广泽在冰雪中,绷碎了浑身的衣衫,着上身,通体大汗淋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摔琴佩服广泽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挣扎着重新站起。刚刚那一仗已经几乎耗尽了她的真元,好在体内的道木不断生发灵气,迅速提供了补给。 “我来助你!”摔琴衣袖一甩,两柄护身法剑化成两道长长的红芒,刺穿了雪暴,发出惊人的刺耳轰鸣,直冲云霄。 但是两道红芒刚刚靠近陆长丰,就被他面前浓郁的几乎要实化的光灵子的云海逼迫得改变了形状,倒折过来,直不起身姿。 陆长丰的实力与非常真君原在伯仲之间,但此刻,被雪峰萦绕着的全能教教主获得了来自祖师的无穷法力,他终于尝到了几乎无敌的滋味。“杀掉他们,杀掉他们才能获得自由,否则身死道消的结果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陆长丰一想到这里,双眸中立即闪出更加凌厉的杀机,面前三种不同色彩的云海翻滚着,同时往下面的雪峰峰顶压去。 黑色的重玄子云海一马当先,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压迫率先逼近,空气开始压缩并液化,变得凝重无比。 白色的光灵子云海紧随其后,将日月星光尽数吸入其中,然后扯得稀烂,再一股脑胡乱地放射出来,各种迷离奇特的光谱在众人面前显现,光怪陆奇,妙不可言,同时危险至极。众人从未见过日月光辉同时照耀,更没见过长长短短数以百计的各种亮光胡乱闪烁,光彩绚烂,在法眼之中犹如无数的大大小小的魔头,鬼哭狼嚎,张牙舞爪。 跟在重玄子与光灵子后面的是灰色的微尘子云海,规模远比前两者小得多。这些微尘子对灵气法力有加成作用,法器与仙宝中都必不可少,也不知道陆长丰从哪里寻来如此多的微尘子。 微尘子的云海个头虽小,却是最有威力的一种。 摔琴的剑芒徒劳无功,被沉沉厚重的云海压迫着滚落地面。 风抚琴和风解饮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召来数不清的风精,卷着冰雪,形成了两道硕大无比的风暴,想要将压顶而至的三片云海驱走。 但是云海越来越沉,风暴虽然不小,但仍然显得犹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呸,这就是你们在风魔岛学到的招数?真是丢人现眼!脾气暴躁的乌追风从自己的狂热迷梦中醒来,因为自己被人暗算而恼怒不已,趁机破口大骂,将眼前刚刚跟自己动过手的风解饮贬得一文不值。 然而纵然是嘴硬如他,在看到面前三片翻滚的云海时,也稍微犹疑了片刻。他看了看自己的大师兄无极子,露出些许疑惑之色。“师兄,这家伙什么来路?这三片云浪不简单啊!” “岂止是不简单!”无极子脸色也略微有些吃惊之色。“这乃是天地基本粒子形成的云浪,威力无穷。可惜操纵它们的人境界不高,若是摸到了天道的高手发动这样的招数,咱们顷刻间就化成齑粉了。别废话,赶紧动手,要是他们也跟着在这里死了,咱们回去可不好交代!” 无极子话没说完,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团比风解饮与风抚琴的风暴加在一起还大了数倍的风龙卷拔地而起,向一头冲刺的犀牛,猛地朝着头顶的云海撞去。就听一声怪异的闷响,三片云海的坠势稍稍休止,但只停了不到三息功夫,云海重叠在一处,又开始了下落。 “好重的云!”乌追风的动静比他师兄大了不少,双手在空中乱划,好像打了一套乱拳,刹那间十余团百丈高下的风阵形成,然后被乌追风两巴掌一拍,合在一处。新形成的飓风来回摇摆震荡,怪异至极,但威力却很巨大,跟在无极子放出的风龙卷身后,竟然再一次抵住了三片云海。 趁着这个空挡,与自己的金蝉合为一体的沐初音也呼啸一声,冲天而起,朝着陆长丰撞去。 金蝉王浑身的烈焰凶猛无比,烧得沐初音难以忍耐,但是为了击败对方,她凭着大毅力,竟然蜷在金蝉体内始终没有分离开来。无梦早先发现沐初音乃是纯阳之体,本想炼化她为自己所用,没想到一句话却提醒了沐初音。 沐初音知道自己是纯阳之体厚,胆子更大,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催动自己的金蝉要跟陆长丰短兵相接。 金蝉的身躯坚硬无比,硬生生地穿过了三层云海。但是等它冲到陆长丰近前时,却已经几乎耗尽了力气,飞行的速度降到了极低,基本悬浮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沐初音咬紧牙关,继续催动体内的内丹。内丹一阵阵旋转不休,放出一股股非常真君熟悉无比的气息,那是当初旦夕真君留给沐初音的传承。 原本陷身在六道轮回中已经快要失去自我的非常真君突然被这股气息惊醒,双眼立刻变得通红。他冷笑一声:“天不绝我!”随即冲破眼前的迷障,竟然从六道轮回中遁了出来。 一道白皙的亮光从雪峰顶上冲出,与沐初音一样撞向了陆长丰。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无所畏惧 非常真君原本并没有打算不惜一切跟陆长丰再拼一次,但他在六道轮回中根本看不清外界的情形,被沐初音释放出来的气息所吸引,冲破樊笼,身不由己地朝着陆长丰撞了过去。 陆长丰的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显得庄严无比,不再是之前的懵懵懂懂。在他的身后隐隐约约有数十个巨大的雪峰掠阵,轻描淡写之下竟然就挡住了非常真君的一撞。 非常真君性子歹毒,实力高超,在他撞向陆长丰的瞬间就看出了端倪,再不迟疑,转身撕开虚空欲走。但是已经晚了,周围的空间被怪异的力量封住,根本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不仅如此,远道而来三花丰登童子和他师兄也在这一刻踏上了雪峰的峰顶。 他们两人奉李宏之命过来擒杀非常真君,一路上四处寻找非常真君的踪迹。小道人有一项神通,乃是可以隔空望气。但凡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头顶都有一团灵气聚而不散,或为祥瑞之气,或为嗜杀之气,强弱不等,质量有别。所谓三花聚顶,便是修为达至巅峰的征兆。这团灵气寻常人看不出,有修为的人也不容易分辨。但是小道人却专擅此道,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瞧出几分颜色。 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小道人就望见了北面的风雪之中有一道浓黑的煞气,于是带着师弟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北方。此刻的北方比前些日子更加凶险,空气中充满了怪异的灵气涌动,粘稠得几乎实化,让修行者寸步难行。 但是师兄弟两人都已经触摸到了天道,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寻到了激斗的众人。 “师兄,那个一脸晦气的家伙就是非常真君了?” 小道人冷笑一声。“是他了。” 两道无形无质的法术随即冲向了非常真君。 非常真君脸色大变,自他出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陷入险境不能自拔。 这一次又是陆长丰救了他。 陆长丰双眼变得迷离,身躯也开始虚化。大股的风雪从这位全能教教主的七窍灌入,寒冰真元顷刻改造了陆长丰的经脉、丹田和识海。 “杀掉他们,你才能有自由。”陆长丰的耳边传来老祖的声音,他的意识却渐渐模糊,最后一丝抵抗的心思也消失了。 “咦,这是完全的灵体化吗?”小道人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师弟都陷入了深不可测的禁止之中,身边飘荡的每一片白雪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法力,整个风雪交加的北方就是一个巨阵。 “李宏送咱们来送死的!”三花丰登童子虽然形似一个孩童,但心智却是拥有数万年经验的老者,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恶毒的揣测。“杀非常真君只是借口,他一定知道这里有大阵,他这是借刀杀人!” 下一刻,陆长丰的身体变得透明,融化在了风雪之中,然后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斯柯达金蝉王与非常真君都不约而同地被一只无形大手扇倒,滚落云端,穿破了三层云海。 金蝉在穿破云浪的过程中,终于耗尽了多余的真元,身体开始降温,恢复了正常。非常真君却被三层云浪中的无上法力刮得遍体鳞伤,惹得他狂呼乱叫,愤怒不休。 陆长丰透明的身体被风雪夹裹着,隐隐约约地显露出身形,巨大无比,与他周围似有若无的数座巨型山脉一样高大。 三层云浪此刻完全合为一体,朝着雪山山顶压来,周围更有数道坚固异常的禁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作势要将众人碾成碎渣。 小道人听完师弟的抱怨后忍不住放声长笑。在此时此刻,他也说不清李宏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因为风雪之中,他所有强大的异能全都突然消失了,什么灵气都望不到,也看不到丁点的过去与未来。 “师兄,你不是要摸到天道歩趋的境界了吗?快带我出去!”三花丰登童子感觉敏锐,意识了到场中的异常。不久之前,当他和师兄踏上学峰顶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竟然会如此强大。 小道人大口大口地吞食天地灵气,没有搭理自己的师弟,他现在自顾不暇,一股巨大的力道压向了他。 “因果之力变强了!”端木幽兰的慧目放出亮光,脸上更显露出忧色。片刻之前,雪山顶上的因果纠葛还在时有时无之间徘徊,但猛然间却突然实化并纠缠在了一起。 李宏闭目未语,也不敢看向雪山顶。他隐隐觉得那个强大的敌人似乎看穿了什么,正在谋划什么。 “希望他们能同舟共济,共渡难关!”雪山上的变化出乎了李宏的预料,但天道便是如此变幻莫测,命运就是这般神秘难明。李宏知道心火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求生机会。 下一刻,自在天关闭了。 小道人吸够了灵气,身体也变得透明起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瘫软在地的绿月,手一扬,替她输入了一道真元。“快来,只有你能帮助我!” 绿月被北方射来的一道灵气封住了窍穴,因而萎靡不振,此刻得到小道人的帮助,终于理顺了体内的真元,翻身起来,也学着小道人的模样开始大口吞食灵气。绿月原本也是器灵之魂,是十足的灵体。 眼前各种天地规则开始碾压雪峰,唯有不受天地规则限制的灵体方能行动自如。 三花丰登童子恨得牙根直痒,因为恨屋及乌,于是对身边的摔琴等人也怒目相视。但是他明白师兄的意图,知道现在如果不能团结一致,那么大家都将在这雪山上身死道消。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强!”三花丰登童子感受到巨大的压迫,但还是不服气,将自己的缘法三千神通使将了出来。那神通穿透了有形的三层云浪,前去袭击陆长丰,但这神通遇到陆长丰后犹如碰到了空气,无处着力,消散于无形。 “师弟,不要白费力气了。那家伙将自己虚化,早就没有了记忆,你这心念神通对他无用。快快聚起法力,抵住三层云浪,否则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三花丰登童子闻言立刻将自己的法力凝聚成飓风,与风解饮、风抚琴、无极子以及乌追风四人的飓风合力一处,奋力地朝上托起云浪。 风吹云动,此刻只有狂风最有作用。 非常真君滚落山顶,恼怒不已,看到周围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想逞能杀人,却被已经灵体化的小道人与绿月同时出手制服。 “你要不想死,就跟大家一起抵住云浪,否则本尊立刻斩杀你。”小道人语气平淡,但气势非凡,竟然震住了非常真君。 非常真君双眼通红,也明白自己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奇怪的大阵之中。 “都来了?这些也算是普天下的强者了吧?今日杀了你们,也算是替祖师办了件大事。”陆长丰的声音冷冷冰冰,没有一点情感,好像学舌的鹦鹉。 “他不是陆长丰了!”小道人笑道:“无论你是谁,我风魔岛的弟子都无所畏惧!”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穷途末路 非常真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这样一处雪峰顶,而且为了活命还不得不跟自己瞧不起的一帮后辈修行者一起并肩作战。 风魔岛的几人使出全力顶住天上的云浪,绿月则警醒地望着非常真君,以防他在穷途末路之下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非常真君虽然凶恶,但却并不愚蠢,懂得顺势而为。所以尽管此刻没有尽全力,但也在实实在在地反抗着天上的陆长丰。 挤压众人的力量原来越强,小道人与三花丰登童子终于意识到困住自己的对手的实力远超自己所能想象,不久前的豪言壮语变成了一个笑话。 面对生死,原以为已经超脱了生死的两兄弟也懂得了妥协,对众人再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催促众人齐心协力。 天空上的陆长丰露出非人的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雪峰上的变化,将天地中所有他能动用的力量全都拽了出来,一把接着一把地扔向脚下。 小道人脸色通红,他觉得压着自己的就是天道。 “摔琴、绿月你们再加把劲!”小道人的语气变得和蔼无比,他知道这两人都是李宏的亲信,也许在最后时刻李宏会来搭救自己也未可知。 摔琴和绿月也憋得脸色发青,她们觉得压着自己的是数以百计的高山,让自己寸步难移。 来去公觉得压着自己的是无道原上的所有蒲公英鱼龙上人觉得压着自己的是数不清的道士内丹。 非常真君的头顶是看不到边际的天然宫,风解饮的头顶是一个祖师,而风抚琴的头顶则是数不清的风精。 唯有广泽和沐初音的头顶分别只是一团若有若无的轻气。广泽看破了生死,于是达到了清净无垢的境界。沐初音坚忍不拔,冲破了自己的桎梏,因此达至了逍遥无碍的境界,而且金蝉王的身躯也给了她无限的帮助。 “我要再往前行一步!”广泽托着六道轮回,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朝着雪峰的山巅前进。他企图以一个自成世界来对抗神秘的敌人,然而自成世界的重量同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轰隆一声响,广泽坚持不住,跪倒在地,六道轮回全部压在了他的肩头,渗出了拇指粗细的血痕。 广泽挣扎着还想要站起来,却被六道轮回压得更低了,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 “我来帮你!”斯剋鞑金蝉用沐初音的声音说道。 广泽一瞥之下看得清楚,金蝉的肩头两团青色的光芒冲破了头顶的云浪,显得庄严圣洁。那是沐初音的强大精神力量实化成了念力。其中一道号称信力,由沐初音对自己的坚定信念生发而来。另外一道是业力,是斯剋鞑金蝉王吞食了无数的同伴而得来。 沐初音身子往前一撞,将六道轮回掀了起来。两人协力,将这个自成世界再一次举了起来。 然而,陆长丰的身边数十个雪峰突然将自身的重量压在了云浪之上,就听咔咔之声不断,实化成型的力量距离众人的头顶只有不到一尺之距,转眼就会把所有人压成粉末。 “混账,陆长丰!”非常真君怒吼一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将近,神魂一纵,就想要金蝉脱壳而去。但是非常真君的神魂被巨大的力量锁住,刚一露面就被一道霹雳击中,瞬间遁回了身躯之内。 就在这时,六道轮回之中广泽的器灵分化身若隐若现地喊道:“快!快将天下游离的魂魄召唤进来,有了他们的相助,你的力量会成倍的增加!他们的业力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已经是最危急时刻,广泽别无他法,毫不犹疑,立刻将杂念清退,然后保持识海中清明一片。随着他的呼吸,天地间无数的黑色怪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已经逃出去的狂魔无梦突然觉得一阵微风吹来,缠绕在自己身边的冤魂残影开始蠢蠢欲动。 她刚刚脱离大险,正在恼怒之时,此刻又有异变生起,顿时让她愤懑不已。她忍将不住,破口大骂,但骂声却被风雪掩盖,几乎传不出去多远。 “你这个姑娘,怎么骂得这样难听?”随着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在无梦的身后四个庞然大物现身了出来。 无梦吃了一惊,还以为是风雪中那北方之主座下的怪物追来了,但定睛一看,面前出现的乃是曾经见过的山魈,而其中一个山魈的怀里正搂着一个俊俏的年轻道人。 “你是谁?”无梦不记得见过眼前的男子,但却被这男子的容貌给吸引了。 公孙隐微微笑着:“姑娘,你先别管我是谁,你的你的衣裳好像快没了” 无梦一惊,这才发现,随着那道微风袭来,裹住自己的冤魂正在逐个消散,顺带着连遮蔽身体的衣裤也消失了。 “你不许看!”无梦羞红了脸,忍不住怒吼一声。 跟着她一起怒吼的还有四座山魈,她们的言辞一模一样,也是不许公孙隐打量眼前的女子。 无梦本来是羞涩难堪,所以喝止公孙隐,但当四个山魈阻止公孙隐打量自己时,她反而又涌起不悦之情,于是以更大的声音呵斥道:“他想看就看,你们管得着吗?” “谁说我们管不着的?他是我们的小乖乖!”山魈瓮声瓮气地嘶喊着,话音未落就被无梦将她们尽数击倒。 “就凭你们也敢跟我抢男人!”无梦失去了魂魄绕体,突然心头一动,往前一跃,裹住公孙隐,迈到了风雪之外。 公孙隐双手乱挥。“你们别打架!妖女放手贫道可是堂堂的天然宗长老!啊” 无梦逃出了北方之地,公孙隐就此消失在风雪之中。 摔琴他们不知道公孙隐去了哪里,也来不及关心他。随着大量的冤魂冲入六道轮回,广泽觉得肩头的自成世界变轻了,自己的力量变大了。 小道人感叹一句:“此法虽然厉害,但终究无法跟天道相提并论,不济事,不济事,除非李宏和祖师来救,否则咱们的命休矣!” “师兄你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咱们师兄弟什么时候需要看李宏的脸色” 小道人长叹道:“我已经看到了天道歩趋境界的边沿,实力大涨,但这该死的天道还是压得我喘不过气,一山还比一山高,奈何啊奈何!” 在场诸人,小道人自问实力最强。非常真君与绿月紧随其后,两人与三花丰登童子又在伯仲之间,但是无论这些人多强,却总是在天道之下。他们之间的这些差距,在天道眼中微不足道,在此刻都是弱者。 曲杨和鱼龙上人最先支持不住,几乎同时跌倒。 曲杨苦笑道:“师姐,没想到最后咱们会死在一起。该死的李宏,他没教我轮回渡劫之法,不然我也可以来个转世重修啊!”说完,嘿嘿笑个不停。 一句师姐,却让鱼龙上人感慨万千。她看着曲杨没有说话,却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着。 “放下吧,都放下!放下心头的重,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举起这团天!”广泽还在不断变强,魂魄带来的怨恨、因果与夙缘都在变成他掌中的业力。 他的业力与沐初音的业力合在一处,减缓了四周压迫逼近的速度。 风解饮和风抚琴也倒下了,两人喘着粗气,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东面。 “你们风魔岛不是号称天下无敌吗?加把劲,加把劲!”非常真君怪叫着,从虚空中抓来数个星辰,在自己的面前堆成一根柱子,但那柱子摇摇晃晃,顷刻便被压得坍塌倒地。 非常真君终于也力不能支,噗通一声倒地。 天空中传来笑声:“啧啧啧,凡间的修行者力量终归是有限的,无论自以为有多强,其实也只是弱者而已。她把你们全部派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扰动本尊的因果而已,她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扰得动吗?太天真了!最后无非是白费力气罢了” “蚂蚁终归是蚂蚁,又怎能撼得动参天大树?” “谁说蚂蚁撼不动大树?”广泽怒吼一声,浑身冒出无限光芒。“只要有足够多的蚂蚁,就是星辰也能摘得下来!”广泽身躯不断涨大,化成一座全身金黄的巨大雕像,竟然想要将塌下来的天顶住。 沐初音也如法炮制,将斯剋鞑金蝉的身躯涨大,当成另外一座柱子擎住了天的另外一边。 天空再度传来嘲弄的笑声:“不自量力!”一股巨力压下,广泽和沐初音都不能抵挡,同时缩小了三分。 “别徒劳了,等本尊杀光你们这些人,再将整个天下清扫一空。到时候就算天界无路,本尊也能在人间逍遥自在!” 那神秘人毕竟是借助陆长丰的身体在施展手段,以此隐藏行踪并躲避因果的牵连,所以远没有释放出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得手的时候,不远处的摔琴突然伸手摸到了一片火光。 那火光在她掌心一跳,立刻跃入识海之中,再看时,她张嘴吐出了一颗道木。那道木见风就涨,瞬间长成百人合围,通体发亮,乃是无坚不摧的金刚宝树。 金刚宝树往上一冲,竟然再一次抵挡住了对方巨大的力度。 这一次,陆长丰总算脸色大变,惊呼了一声:“这是谁的道木灵根?” 话音未落,沐初音也摸到了一团奇怪的火焰。沐初音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金蝉又燃烧了起来,但那团火焰却十分温驯,顷刻消失不见。再然后,普天下所有还拥有斗志的凡人的精神力都被这团火焰吸引着,奔向了沐初音。 沐初音长笑两声,斯剋鞑金蝉再度发身长大。 “这是什么?”曲杨摇晃着大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是李宏,一定是李宏来救咱们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飞升 (一) “谁也救不了你们!”天空中的怒吼声越来越响,但是云浪却始终没有再下降一寸。 另一团火焰适时地落入了广泽的额头上,让他的金身更加坚不可摧。 广泽的金身、沐初音的金蝉,摔琴的金刚宝树犹如三根擎天博玉柱,死死地撑住了周围的这一方天地,使得众人没有受害。 “可恶至极!” “可恶至极!” 陆长丰身边此起彼伏的吼声突然游离分割出来,瞬间变成了数百上千个不同的声音,彼此叠加在一起,气势雄浑,古朴悲凉。 众人被这阵怒吼惊住,抬头看时,那数十座山丘已经显露出了真形。 山丘在风雪中旋转着,逐渐分解成各式各样的道士。 每一座山峰都是五十到一百个道士堆砌在一起,幻化而成。 道士们无一例外的面带凶恶之情,似有解不开的深仇怨恨。 “这些这些都是历代的大道士?”绿月有些错愕了,因为她依稀认出了几张面孔。“那是玉教的乾纯阳那是耽教的岳星子那是我家主人的同门师兄他们不是都遭劫了吗?” 绿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天空中浩浩荡荡的前代大道士们,他们无一不是当时道门中的佼佼者,有些传说中已经飞升紫府,有些传说中遭了天劫,但没想到竟然都在这里现身了。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飞升的真相,因此无论是飞升成功的前辈还是遭劫坠落的前辈,其实都应该已经身死道消才对,那这些道士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神魂不成? 绿月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匪夷所思。能够长久驻世的神魂?那是不可能存在的。至于鬼魂与阴间,那也是自家的主人最近才发现的事。 雪峰顶上的众人在惊愕的同时也感到了绝望,因为这些大道士,随便一人都能纵横古今,更不要说成百上千的他们同时发出惊天的一击。 纵然得到心火相助,勉强抵住了坍塌的天空,但无论是广泽还是沐初音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休想再抽出半分力气对敌。 大道士冷冰冰的脸庞后面的天际突然映出一张巨大的人脸,虽然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是一个年老的道士,他张嘴笑道:“人间阳气太重,神魂不能永存,本尊便在这极北之地造就了冰天雪原,帮助这些遇劫的道友保持神魂不灭。你这六道轮回不过是拾人牙慧之物,又有何稀奇的?” 说着话,大道士们齐齐动手,各门各宗的绝学尽数被施展出来,数量众多的法术将方圆数千里内的天地灵气几乎一抽而空。 “完了!谁来也救不了咱们!”小道人泄了气,瘫软在地。 鱼龙上人一把抓住曲杨。“师妹,若是有机会,你快逃,我护住你!” 曲杨苦笑一声:“师姐,咱们谁也跑不了,到了阴间,我跟你作伴啊!幸亏有了个阴间,就算死了,咱们也算是死有所依了!” “痴人做梦!”当看到那么多的大道士现身后,非常真君也彻底绝望了。“在这里,咱们必定神魂俱灭,哪里还去得了阴间。兄长,诀别了!” 滚滚的法术洪流沆瀣而下,誓要将面前的雪峰夷为平地。 风雪猛然间加大,将万物遮蔽,之前已经形成的云浪与数不清的法术混杂在一处,分不清彼此,前呼后拥地撞来,天地为之再度一暗。 摔琴闭上双眼,暗自祈祷,希望李宏能来搭救自己。 她矗立在原地,过了两息的功夫,耳畔的风雪似乎停住了。 等她睁开双眼一看,李宏没来,但是面前不知何时站定了一个绝世美女,飘飘若仙,衣裙翻飞,身姿曼妙地翔舞着。就是这样一个超凡绝尘的女子,右手微微一扬,将面前数百个前辈大道士的法术以及之前形成的所有云浪尽数化解。 仅仅一挥手,天地登时清明,风雪休止,乾坤朗朗。 “你终于现身了!” 数百个大道士身后,陆长丰的头顶,突然显出来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老者,仙风道骨,笑意盎然。他看着面前的角色女子,轻声说道。 女子没有回话,而是瞬间升到高空,十指轻点。 顷刻后,仙风道骨的老者四周噼啪乱响,七、八个修行者从虚空中跌落出来,各个狼狈不堪,他们的样貌竟然跟此刻痴痴呆呆的陆长丰都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竟然不止一个陆长丰,众人哗然,并以此猜到陆长丰恐怕只是这个老者修炼出来的一个分化身而已。 风解饮脸色惨白,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风姿卓绝、圣洁无比的女子,口里喃喃自语道:“祖祖师?” 不仅是他,身边几个风魔岛的弟子,包括小道人、三花丰登童子、风抚琴、无极子和乌追风,虽然都没见过筱嫦君的本来面目,但此刻都被一股强大的气势所震慑,打心眼里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祖师。 “祖师”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跪倒,朝着天空中的筱嫦君叩头。 祖师的到来,让小道人与无极子诸人意识到,自己的一切行为原来都是祖师的安排,顿时心平气和下来。 风解饮的心头则同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随着筱嫦君的现身,无论是沐初音的金蝉,还是摔琴的道木,亦或广泽的六道轮回全都哑然噤声,不敢稍作妄动。 高空中,老者哈哈大笑:“嫦君,咱们多久没见了?你却派出这些虾兵虾将来对付我,是不是太小瞧师兄了?”说话的语气和蔼可亲。 筱嫦君终于也笑了:“师兄,你在人间全知全能,又有谁能对付得了你呢?” 老者轻轻挪步,来到筱嫦君的近处:“什么全知全能?你躲在风魔岛这么多年,号称地仙之祖,可我一直到最近才发现你的行踪,还谈什么全知全能?”他看了一眼底下的风魔岛诸人,忍不住摇头:“不过这些人里虽然有两个勉强触碰到了天道,但其他的都是废物。嫦君,你这些年的门人弟子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自然是比不过师兄你的亲传了!”筱嫦君手一指,一个陆长丰立刻在云端跪下。“将数十个历劫的前代大道士的神魂练成一人,也亏师兄功参造化了!” 那些前代大道士的神魂中颇有一些道门三教早期得道的弟子,此刻见到筱嫦君后都忍不住皱眉,总觉得对方眼熟,但仅有少数几个认出了对方。 “您是筱祖师?” “祖师你还活着?” 看着对面那些道士的神魂,筱嫦君也摇摇头:“师兄,你将这些可怜人的神魂留在人间,可真是造孽啊。你看看他们头顶上的因果,牵连不休,恐怕永世也难翻身了。” 老者一捋长髯:“他们确实可怜,被自己的祖师夺舍,落得身死道消,神魂无处可依,若不是贫道大发慈悲,他们早就烟消云散。可叹他们也是一心向道,追求飞升的勇者。哪里知道天上早就没有了地方,剩下的唯一一个位置,是几十位师兄留给你的吧?要说可怜,那可是拜你们这些道祖所赐,师妹说的话让人费解,怎么好像反倒是贫道作孽了呢?” 两个人轻描淡写地说话,但斗法却一直没有停歇分毫。在场的诸人没有一个看得出任何端倪,还以为那老者是个和善之人。 “师兄此言差矣。天上的道祖夺舍固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师兄强留神魂为自己所用,也没好到哪里去。道祖造的孽自有道祖去偿还,师兄你造的孽还得你自己偿还。”筱嫦君前进了一步,逼得老者后退了一步。“更可况,道祖们已经爬到了天道的上面,隐身在大道之中,因果轮回都伤不到他们了,师兄你可不同,还是多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老者干笑两声,手一指:“那个家伙就是旦夕真君的分化身了吧?”他被筱嫦君戳中了痛处,知道自己若是不能抢先升入天界,一切因果终将会把自己吞噬,所以不再跟筱嫦君争论。他准备了数万年,就是想再次争夺飞升的机会。 筱嫦君再次迈进了一步。“不错,你也是看到旦夕真君跌落天界,于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吧?” 老者继续后退。“嫦君,你用星尘挡住天界,不仅让道祖看不到人间,也让贫道看不见天界,但我知道道祖师兄们还是更喜欢你,他们会为你撕开天界之门的。但是飞升只有这一次机会,贫道不会放过。” 突然,天空中的数百个前代大道士的神魂开始同时露出痛苦的神情,一个个扭曲了脸庞,发出刺人心肺的惨叫。紧跟着,一道道的神魂逐渐化成光球,开始朝着老者奔去。 “熄念大师你你不是要拯救我们的神魂吗?这是做什么?” “啊熄念你在天劫中将我们救下来就是为了今日吗?” 大道士的神魂都不是傻瓜,一瞬间都明白了面前那老者的用意。熄念数万年来处心积虑搭救遭劫道士的神魂,当然不是出于慈悲之心,而是要利用这些道士的神魂来击败自己的对手,引动天上道祖的注意,让他们撕开天界之门。 “贫道数万年来能瞒得过天上的道祖,也多亏了师妹你的星尘。” 筱嫦君皱着眉,摇摇头,冷酷如她者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多大道士神魂在顷刻被抹去记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更何况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与折磨。但是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自己的因果已经纠缠得反复一场,想解也解不开了。 她提前现身出来,跟自己的师兄熄念大师一决胜负,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感觉到自己的天劫已经临近。 “师兄,你瞒过道祖救下这些道士的神魂,是不是就自以为自己无敌了?”筱嫦君还在一步一步地逼近。 熄念大师一步一步地后退,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未曾消减。“师妹,你果然是天纵奇才,贫道服你。若论真实的修为,贫道的确远不如你,但是这数百个神魂加在一起,你想想看,那威力有多大?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今日必定是你死我活了。放心,若是贫道能升入天界,会留下你的神魂,将你贬在九幽之处,或许,偶尔会看你一眼。哼阴间,道祖们在地底创造的纯阴之地竟然变成了阴间” 老者说着话,突然脸色一变。他虽然号称全知全能,但大部分时间却在沉睡。在提到阴间的顷刻功夫,他依稀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事,错过了一些人。 风魔岛的弟子们都看出了老者的凶恶,无不义愤填膺,想要冲出来帮助自己的祖师。然而,虽然天地间风雪休止,但几个风魔岛弟子还未来得及升入空中,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 绿月摇摇头:“别乱动,这里的灵气浓度比人间高出万倍,不是咱们可以运用的,乖乖当凡人吧,我家主人会来救咱们的。” “李宏?”小道人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他本想鄙视对方,但却鄙视不出来,因为李宏的形象就像一块石头,已经实化成型,压在了他的心坎上。小道打心眼里感到自己根本无法与李宏相提并论,连自己也骗不了的想法,又如何表达得出来。 “李宏?”熄念大师突然回过神来。“你的大弟子,你的好丈夫也叫李宏,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不对,这里没有他的神魂,因为他遭劫时修为还不够苍茫山、天然宗的李宏是谁?难道他跟你一样” 熄念大师连连冷笑:“是你,果然是你!贫道还自以为是全知全能,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瞒了过去,李宏啊,你竟然还没死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沉睡?夺舍?啊贫道明白了,他是不断历劫转世”所有的事都在熄念的识海中有迹可循,虽然他在沉睡时错过了很多事,但只要稍微一思量,他就能看破真相。 “李宏是祖师的丈夫!”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灌入所有人的耳朵。 风解饮和小道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曲杨嘿嘿大笑:“难怪,难怪。” 来去公也忍不住尖叫:“当年我与那小子在无道原内斗法,问到李宏一生最爱之人时,他说是自己的师父。贫道当时还在纳闷,原来李宏的师父就是这位啊” 众人无不恍然大悟。 “主人果然来历不凡!没想到地仙之祖才是我的女主人啊。”绿月双手捧胸,欣欣然起来。但却突然想到一事,禁不住脸色微变。“那端木女主人怎么办?” “李宏就算活着,又能如何?”熄念瞬间吸收完了大道士的神魂,神情开始显露狰狞。“他那点修为不值当什么,就算你们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熄念一扬手,天空一声巨响,似乎苍穹就要碎开。“今日,道祖们若不替我撕开天界之门,贫道便自己撕开!” 筱嫦君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师兄,你怎么跟那些后起的无知之辈一样夜郎自大起来?竟然没有丝毫自知之明。天界岂是那般容易被撕破的?道祖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 筱嫦君站在原地未动,将自己领悟的天道展开,一股无敌的气势逼得底下众人不敢仰望。熄念转瞬脸色大变,汲取了数百个神魂的自己,竟然还是无法撼动面前的筱嫦君分毫。 “这这就是道祖的实力吗?”熄念紧皱眉头。“清净无垢,万物不染身,凡间的一切手段,所有法力都不能造成影响。哈哈,厉害,果然厉害。但是师妹,现在的你也制服不了我,到时候天界之门打开,就看咱们谁更快一步了!”熄念心念转动极快,须臾间又改变了策略。 嫦君自在天内,李宏突然睁开双眼,拉着端木幽兰往前迈了一步。“走吧,嫦君需要咱们了。” “不是要十年功夫吗?你已经领悟了所有手段吗?” “所谓十年不过是一瞬,一瞬也是十年。根本没有真正的十年一说,嫦君等不及了,咱们必须现在制服对手。”李宏打开禁制,诸天万事重新出现在眼前。 不久前,就在送走心火后不久,李宏突然有所感悟,于是用秘法将自在天封了起来,与大千世界隔绝了联系。他隐隐觉得,大战在即,胜负在此一举。冥冥中更有人在提醒他,封闭自在天,等候时机。 李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筱嫦君不得不承认,论斗法自己或许能稳操胜券,胜出熄念毫无悬念。但是此刻想要彻底制服对方,却是力不能逮,因为因果纠缠、天劫临近。 倘若天界之门打开之时,自己的天劫顷刻来至,那么熄念一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到时候内外夹攻,自己再无幸免之理。于是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决定提前解决熄念这个隐患。 没想到熄念竟然藏有数百个前代历劫大道士的神魂,瞬间提升了自己的实力。筱嫦君虽然立于不败之地,却无法彻底击溃对手。此刻,她寄希望于李宏,没有李宏她很难同时对付天劫与熄念。但是李宏闭关时日尚浅,筱嫦君并不确定李宏是否已经领悟了一切,时间紧迫,她决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天意一次。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飞升 (二) 天空突然灰暗,似乎出现了裂口。 熄念终于明白为什么筱嫦君会在此刻现身出来,她的确是迫不得已。 熄念仰望着天空大笑。“天劫提前了?这真是天意!嫦君,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天劫会突然来临吧?道祖们也不得不提前准备撕开天界之门!”熄念猛地一吸,四周所有的灵气开始朝着他涌去,周天灵气将是他飞入天界的最强凭借。 “师伯,你哪里走!?”天空中,蓦然多了两道人影,他们瞬间站在了筱嫦君的身边。 李宏微微一笑,随手一挥,竟然阻断了熄念汲取灵气的过程。 “李宏?”熄念笑了。“小子,你的地煞七十二术学得如何了?” “多谢师伯关心,那地煞七十二术的变化神通令我多年来受益匪浅,却也害得我不浅。”李宏语带讥讽,因为他终于看透了若干万年前熄念的心思。“师伯,你传授我这地煞七十二术,扰乱了我的道心,分散了我的心神,让我无法专注在内丹修为之上,当真煞费苦心。可没想到最后却保全了我,也保全了嫦君!” 熄念不自然地一笑:“保全?言之尚早!” “一点也不早!”李宏胸有成足。“我原本还在犹豫该如何引动你的因果,没想到你竟然吞下几百个前代道士的神魂,当真助我一臂之力!”李宏说完,看了一眼筱嫦君。 “师兄,你从十余万年前就开始布局,最终还是将你自己布了进去!” 面对筱嫦君和李宏,熄念忍不住大笑了两声:“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喜欢危言耸听,神魂已经脱离了身躯,哪里还有因果纠缠?就算吞下再多的神魂也无半分后顾之忧。你们真当贫道的全知全能是摆设吗?” 熄念动念间,山河动荡,大地塌陷。他以此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受到因果的限制。 无尽洋上,金莲老君催促身边的五风子:“快,把他们全部带到这里来!”连续几日,两人马不停蹄,在无尽洋上搜寻散修,劝说他们前往金莲岛。李宏曾经告诉金莲老君,多则数年,少则数日天下必有大难,要他尽可能地保全无尽洋上的散修。所以金莲老君才会连哄带骗地带着五风子四处奔走,但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大难真地就发动了。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金莲老君将金莲岛合拢一处,一颗巨大的金莲沉入了海底。“其他人,贫道可就管不了啦,只能自求多福。” 与此同时,四圣岛、风魔岛、冰魄岛、落樱岛上的所有修士都被轰隆巨响惊住,李宏临行前留下的法阵发动了。 紧接着天地昏暗一片,日月无光,山塌海陷,无数罡风化成利刃在大千世界肆虐。修为高者,遇到的刀刃凶猛无比,修为低者,遇到的风刃反而稍弱。 道门五宗的道士们面面相觑,庆幸不久前做下的决定。这一场风刃,显然是收割所有修行者的大劫难。 熄念要彻底地毁灭整个人间,不光是作为道祖们封住了天界的报复,也是要借助人间的力量冲破天空的桎梏。 “此劫名为无量劫,无人能幸免!”熄念虽然神情倨傲地看着面前的李宏,但此刻的吃惊还是超过了愤怒。 李宏的境界竟然突然提升,跨越了天道至己,已然隐隐到达了天道之上,这是熄念未曾想到的。“嫦君,贫道收回之前的话,你的传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岂止是并非一无是处!”李宏自嘲地一笑,然后低头伸手一抓。“广泽,借你的六道轮回一用。” 那六道轮回刹那间穿破云霄,来到李宏手边。“师伯,神魂脱了躯壳,一般而言的确引不动因果之力。但若神魂能进入轮回,则要另当别论了。因果卷入轮回,可以重生,带上前世与后世的一切夙缘,你想躲也躲不了!” 六道轮回在李宏的手中放出一道异彩,转眼之后,无数的黑影便涌动着,想要从熄念的身躯中冒出。“这便是我领悟到的拨动因果的神通之一,轮回与因果不可切断,因果借着轮回累积,生生不息。将来凡人身死后也要带着因果轮回。一世作恶岂能以一世之死就作为终结?这辈子做了恶,无论仙凡,即便侥幸得了善终,来世也必须得到相应的报应,这才能彰显天道循环公正,人间正道惶惶。” 李宏笑着,手中的异彩继续照耀天地,熄念头顶已经快要实化的因果果然被搅动了起来。不仅如此,李宏又伸手从乌追风、无极子、三花丰登童子、小道人等几个风魔岛弟子身上一扯,将他们几个不太明显的因果之力合在一处,扔向了熄念,瞬间将他困在了原地。 这几人的因果与熄念的因果正是绝配,否则李宏何必煞费苦心将他们送来此地。 筱嫦君大喜:“宏儿,咱们合力杀了他,我升入天界之事便可无虑了。” 两人还是低估了熄念。熄念在自己的因果中不断腾挪,难以脱身,但因果不是天劫,不会直接杀伤熄念。 师徒二人轮番上阵,瞬间施展数种大神通,想要借机诛杀熄念。但熄念也是天道之上的修行者,杀他谈何容易。师徒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仍旧未能损伤熄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筱嫦君被自己的因果之力粘住了大部分的修为。 就在此刻,天空中破碎的声音更响了。筱嫦君脸色大变:“不好,我的天劫真的来了,而且比刚刚又提前了。” 熄念狂笑不止:“嫦君,你的因果比我还要严重,引来的天劫必定是空前绝后,倒要看你如何自处?” 筱嫦君右手一晃,一柄乌黑的弯刀现身出来。 “解缘刀?”熄念拖着身后漆黑的因果,缓步前行,不断挣扎。“我早该想到了,你一定早有万全之策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你的天劫已至,就算你有解缘刀,天劫毕竟是真的,看你如何抵御!” 哗,一声巨响,天空最终真地碎开,常人根本看不见的真火烈焰夹裹着遮天蔽日的雷电倒灌了下来。 这些电光当中层层叠叠全是无数过往的时光碎片,每一片都足以毁天灭地。 筱嫦君脸色大变,天劫的威力还在她的预料之上。 端木幽兰站在旁边根本感觉不到异常,呆呆地望着李宏。李宏已经攀到了天道以上的巅峰,不仅看得见这天劫,而且也受到了影响。 只要度过天劫,再没什么可以阻挡筱嫦君飞升天界的了。届时,道祖们打开天界之门,就是筱嫦君修成正果之时。 熄念狂笑两声,做出玉石俱焚的架势。“因果算什么?贫道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度过天劫的!”随着他的狂吼,他身后的因果之力更甚,将他的身躯完全定在了原地,神魂更是腾挪不了分毫。但同时,他的内丹却从口中溢出,放出了更多的法力。整个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都被搅动起来。这些灵气互相碰撞,转眼形成了一般修行者就可以看得见的雷火天劫。 这也是道祖们击杀飞升道士的手段。在道士们自己的四九重劫之上再加上一道外在的天劫,内外两重天劫叠加,就算是地仙之祖也难以承受。 普通道士遭遇的四九重劫远不如道祖们施加的外在天劫威力巨大,但对于筱嫦君而言,这恰恰相反。 “筱嫦君哈哈你真是多情,竟然舍不得斩断跟李宏的情缘,这样的道祖也配升入天界吗?你今天必定会灰飞烟灭。” 李宏也看出来了,筱嫦君早已经斩断了自己大部分的缘分,对她其他的弟子更是不闻不问,但始终有一条因缘被她死死护住,手里的解缘刀也不肯斩下。而那条因缘的另一头就是自己。 “道祖绝情弃义,放下了整个人间才飞入了紫府仙界,但本尊今日就是要保留这一道缘分,逆天飞升。宏儿,就算是飞到了天界,我也要记得你,记得你的不同!纵然为此身死道消又如何?”筱嫦君的境界早已经越过了天道,若是斩断这一份因缘,成功度过天劫的机会至少有七成,但现在的她却抱着缘分不放,眼看就要被雷火吞噬了。 执着了一生,耗费了数十万年的努力,度过了数不清的岁月时光,只因为这一道缘分就要放弃飞升,这也只有地仙之祖才做得出来,谁能想到狠辣凶恶的地仙之祖竟也是如此多情之人。 李宏往前一迈步,用自己的法身挡在了筱嫦君的身前。筱嫦君的因果引来的夙世天劫李宏是挡不住的,但他至少能替筱嫦君挡得住熄念搅动起来的外在天劫。 “真是一对痴情人,哪里有半点道士的模样?李宏啊李宏,你这是咎由自取,自寻死路!”话音刚落,李宏头顶的因果也瞬间实化,纠缠在了一起。 原来端木幽兰在旁边看见李宏投身雷火,心中焦急,再也不能置身事外,立刻催动了数百道最厉害的符阵,朝着李宏奔去。她一进入天劫,与李宏之间的纠葛立刻搅动了因果。刹那间,李宏、筱嫦君与端木幽兰的因果不分彼此,全部裹在了一处。 “天意,天意啊!”熄念仰望着天大笑:“谁说世上没有天意的?兴许这天意就是道祖们的意志。筱嫦君,你被道祖们利用了,你真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啊!贫道虽被因果纠缠,但天劫未至,尚能苟活,你们呢” 雪峰顶上的诸人都被雷火惊住,没人敢稍作轻举妄动。唯有摔琴念着李宏的恩情,双手往上一送,将自己新得的心火奉献了出来。 李宏在雷火中护住筱嫦君和端木幽兰,双眸变得通明,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之后,只要还有活人的地方,便有一团心火升了起来。 广泽在人间传递人间正道,时日虽短,但大道昌盛,他收下的门徒又多,一传十、十传百,数日间就累积了为数众多的信徒。李宏的心火与姚不惑的圣火又大不相同,不必凡人虔诚祷告,但凡相信人间正道者,便能为心火贡献一份力量。 不仅如此,李宏创造出的数种心火,各不相同,除了坚信人间大道者,还有崇尚人间真情者,甚至连自私自利者都能为心火所用。 悟山道士们躲在洞府内,只觉得浑身酸麻,一道道的真元随着火光冲天而去。 正在云雾中飞舞的白君鹤也觉得胸腹发热,一团火焰离体飞走。 心火眨眼汇聚在一起,被李宏擎在手掌上:“今日,我便以人间正道抵御你这九天雷劫!” 心火往上一冲,真的将熄念引动的天劫给抵消了。所谓人定胜天一说,自此方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飞升 (三) 然而,虽然熄念引来的天劫被李宏打消,但是筱嫦君自己的大天劫以及李宏与她的因果纠缠产生的命运之轮却越来越重,压得筱嫦君这样的道祖,也不由得微微地弯曲了一下膝盖。81中文网 李宏浑身滚烫,也感到了危险。那道自筱嫦君诞生于天地之日起就开始酝酿的大天劫已经开始失去了控制,似乎要联结李宏与端木幽兰的天劫,一起动。 熄念再不说话,他知道李宏和筱嫦君已经走入穷途末路,自己再没有必要多说一句话,以防给他们指点了迷津。 端木幽兰第一个支撑不住,神魂开始飘荡。 “没想到连累了你们。”筱嫦君踏前一步,挡住了李宏与端木幽兰二人,她的修为毕竟还在李宏之上。 筱嫦君的天劫是她数世夺舍,累积起来的逆天因果所引来,强得无与伦比,与当年道祖们开辟紫府时遇到的险阻相比也不遑多让,若不是有此天劫缠绕,她根本不惧熄念。因为这团因果不仅引动了天劫,因果自身也实化成型,逐年累积、保留了下来,此刻与天劫一起示威,相辅相成,所以凶险异常。即便是斩断了所有的因缘,仍无法逃避,更何况她还留着一条最长最重的因缘,又额外引动了李宏与端木幽兰的因果与重劫。 而且抵御这样的天劫,凡间的一切法宝、符阵都不堪大用,唯有自己的天道修为可以依靠。 随着阴阳雷火涌动不休,李宏明显感受到自己的重劫竟然也加入了筱嫦君的大天劫之中。 “宏儿记住,若是为师抵挡不住,你们立即遁入嫦君自在天,在那里,你们兴许能躲过一劫。”这天劫毕竟是筱嫦君自己的,李宏与端木幽兰尽管纠缠其中,增添了变数,但主次有别,遭受的压力还是小得多。 危急时刻,李宏突然想起一人,立刻喝道:来。 顷刻后,一道电光闪动,李宏带着十八个魔尊来到了现世。那正是李宏留在冥灵穷石碑世界中的心奇子分化身。 这些年,李宏的心奇子分身在石碑中纵横捭阖,竟然被他把十八个魔尊重新联合在了一起。 “咦,我怎么到了此地?”李宏的心奇子双眉紧皱,但在看到筱嫦君与端木幽兰,以及隐隐约约的雷劫时,他立刻猜到了真相。 虽然缺失了李宏这十余年的记忆,但他毕竟是李宏的分化身,须臾明白了李宏的用意。 “对不住了,你既是我的分身,就替我挨这个雷劫吧!”李宏将自己的分化身往前一推,立刻将一部分天劫带走了。 李宏得了这个喘息之机,再一次动心火。了悟的那一团微弱的心火兴奋地在李宏的掌心中乱跳。“这么强大的心火,我的天,简直做梦也不敢相信。” 不仅是他,就连熄念与筱嫦君两人作为心火最早的掌握者,也都对李宏的心火大感惊奇。李宏将心火扬光大,已经几乎是无所不能。 神州四周,大千世界,各种不同的心火在筱嫦君的面前汇聚,结成了一道屏障,要替她遮挡天劫。但心火是李宏的手段,对筱嫦君的天劫毫无帮助。 “宏儿,多谢你了!” 李宏挺身而出,纵然无法从根本上减缓筱嫦君本身大天劫的威力,但却抵挡住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天劫,总算稍微缓解了筱嫦君的压力,这对于筱嫦君而言正是雪中送炭。 天劫的威力通常与修行者自身的实力相仿,筱嫦君作为道祖一般的存在,实力凡脱俗,天劫威力也更惊天动地,倘若这天劫威力再大一点,就会过筱嫦君的极限。 李宏正好将天劫的威力压低在了筱嫦君的极限之内,关键至极。 就在此刻,熄念却突然摆脱了自己的因果,轻轻一跃,穿越了虚空来到了李宏的面前。 “我还是小瞧了你,竟然被你暂时摆脱了因果。”李宏知道,熄念的天劫未至,这因果之力未能挥最大的效果,但无论他此刻能脱离因果多久,因果终归有一天还是会回到他的身上。 熄念冷笑一声:“现在你想要阻止贫道、保护筱嫦君,就得靠自己的真本事了!” 周围已经停止的风雪突然再次涌动起来,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无穷的法力。熄念也早已经攀登到了天道的最高之上,动念间,万物便开始颤抖。 李宏面不改色,往前一撞。“若是片刻之前,或许我还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我要赢你又有何难?” 李宏的心火往前一裹,立即就罩住了熄念。再看周围,风雪已经再一次停歇。 熄念在心火中左右摇摆了三次,终于跳脱出来,脸色微变:“果然厉害!”他还要再次施为,但不远处的天劫却忽然消失了。 筱嫦君在无声无息之间战胜了自己的天劫,即将成为第一个带着因缘和因果飞升天界的道祖。 “师兄,认输吧!”渡过了天劫的筱嫦君再也无所畏惧,紫府天界的大门很快便要向她敞开了。“不要说我,就算是宏儿也已经非你可敌了!” 就听九天之上,香乐飘飘,无数异彩霞光落下,正是天上道祖们隔着星尘感应到筱嫦君已经度过了最后一道关卡。 “不,那第一重天是本尊的,谁也抢不走!”熄念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冒了出来。 李宏的识海中突然一声巨响,数团破碎的记忆涌出。与此同时,不远处李宏的心奇子分化身一阵摇摆,从他的识海中跃出了一团星光。 星光瞬间成型,化成了一个羽衣星冠的道士。 “兄长!”非常真君一声嘶喊。喊声未止,非常真君被一道大力吸住,瞬间升入了高空,星光化成的道士闪身跃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从天界陨落的真仙,旦夕真君本体的神魂果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他曾经躲在李宏的识海深处,抑制了李宏很多的记忆,后来趁着李宏制造心奇子时,脱离了李宏的识海,所以就连筱嫦君也没有现他的踪迹。 在石碑世界中,旦夕真君养精蓄锐,终于得以重见天日。“那本就是我的天界,谁能夺走?”他不愧是真仙降凡,动念间劈开了数十万里之外被李宏封住的天然山,一道黑影窜出。 “主人你你还活着?”被器符子困在道祖禁制中的旦夕真君分化身原本以为自己要在那暗无天日的道祖禁制中虚度残生,做梦也没想到,今日竟然也逃出生天。然而,真正的旦夕真君一言未,一张嘴又将他吞入了腹中。 回归本体,这才是他真正的宿命。 随着几道精光闪动,旦夕真君恢复了不少实力,伸手朝着虚空撕去,企图召唤自己在天界的法身。但他已经被道祖驱出天界,就凭他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开天界之门。 熄念望着旦夕真君大笑。“你就是旦夕真君?好好好!没想到道友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但是想要回到天界?恐怕是千难万难了!除非” 旦夕真君打量眼前的李宏、筱嫦君以及熄念,顿时脸色更变,因为他不仅认得三人,更看出三人的修为都攀到了天道的巅峰之上。 不用熄念过多地解释,他已经从非常真君那里获得了记忆,知道谁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于是身形一闪,来到熄念不远处。“道友,你我联手对付这个女人如何?将来天界大门若是再度敞开,咱们公平竞争!” “道友快人快语,贫道无不遵从!” 筱嫦君忍不住摇头:“就算你们合力,又何足道哉?” 李宏拉着端木幽兰的手站到筱嫦君的身边,脸上显露出睥睨一切的神色。“旦夕真君?当年你妄图夺舍于我,今日便跟你算一算这笔旧账!” “小子,休要放肆!”旦夕真君望了一眼远处,手一伸,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须须老祖巨大的身躯竟然眨眼被旦夕真君捏在了手中。 “老东西!你还没死!”须须老祖骂骂咧咧,不满至极。她在那奇妙的禁制中眼看就要遁出,哪里知道突然一股大力飞来,瞬间就将她拽了出来。她原以为自己洪福齐天、逃出生天,哪里知道顷刻后来到此地,竟然被旦夕真君握在手中,当成了武器。 旦夕真君苦笑一声:“须须,本尊好歹与你师徒一场,今日何不助为师一臂之力?今日若是本尊胜了,本尊回到天界之日,便是你称雄人间之时。” 须须老祖倒竖着,不情不愿,但还是瞥了一眼对面,认出了李宏和端木幽兰,虽然不认得筱嫦君,但凭感觉知道她必定与地仙之祖关系非同寻常,当下未作犹豫,冷笑一声:“老东西,我能不答应你吗?” 熄念浑身冒出白色光芒,将体内的内丹催到了极致。“来吧,胜负在此一举!” “等等!”李宏的心奇子身后十八个魔尊的心奇子齐声喊道:“你们谁能带着我们同上天界,我们就帮助谁!”当年这些魔尊被道祖镇压,心中难免愤恨,此刻明白过来,都想要冲入天界复仇。 李宏的心奇子本身刚刚经历了一场雷劫,侥幸得活,又被旦夕真君从识海中逃脱,心中正在恼恨异常。此刻,身后原本已经臣服了的十八个魔尊的心奇子也突然暴起,让李宏的心奇子有些不知所措。 关键时刻,李宏的心奇子与李宏仍旧同心同德,这让李宏心底大慰。两人之间的连接毕竟没有被斩断,因此李宏能感受到心奇子心头的失望和懊悔。“你替我遮挡了天劫,我替你收服这些魔尊如何。” 心奇子露出李宏惯常的笑容。“你、我本是一体,你为主、我为辅。我做的乃是分所应当之事,何足挂齿。” 魔尊们对李宏的话语不满,齐声出怒吼。 而旦夕真君却一招手,出了邀请:“吾本就天上真仙,被道祖陷害,跌落云海,一旦回归紫府天界,必定带你们同去复仇!” 十八个魔尊想也不想,全都聚到了旦夕真君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飞升 (四) 雪峰上的诸人觉得自己距离天空越来越远。81中文网 真实的情况是,雪峰变得越来越低,因为整个大地都被眼前斗法的威力压得下沉了百余丈。 无论是已经摸到了天道的小道人还是正在攀登人道巅峰的无极子,无论他们曾经多么地自负,曾经多么地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人间无敌,到了此刻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真仙道祖们的差距。尤其是与自己的祖师,地仙之祖的差距。 旦夕真君是最接近道祖的存在,但到了现在,他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接近实际上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之遥。 没人知道筱嫦君刚刚经历了怎样凶猛的天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天劫之后的她所向无敌。 “师兄,你认输吧。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留你的神魂在此,你仍可转世轮回。再要冥顽不灵,我叫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筱嫦君再一次劝降熄念。 筱嫦君战胜了天劫,得以释放所有实力,轻描淡写之间就击退了熄念。 熄念通体白光,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刚刚被筱嫦君一道法术击中,通体冰冷,使得他一时之间再不敢上前。 旦夕真君张牙舞爪,挥舞着须须老祖,身后跟着十八个魔尊,各自放出摧天毁地的巨大神通。十九条神通化成的金龙遮住了整个天空,普天之地的生灵都能看见,莫敢仰望。 筱嫦君往前一冲,手中一道光束扫过,立刻将十八个魔尊制住。“你们也曾是道门弟子,道祖们留下你们的神魂,乃是念在同门情谊之上,再要造次,即刻让你们魂飞魄散!” 李宏趁机将紫玉碗召来,将十八个魔尊心奇子尽数收到了其中。 “宏儿,交给你了!”筱嫦君望着对面仍在负隅顽抗的旦夕真君,递给李宏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除了自在天,还有此宝托付给你,将来用以镇压大千世界的一切妖邪。此石名为黑石,可以收尽天下万物。” 筱嫦君切断了自己与黑石的联系,将它的传承交付给李宏。这黑石虽然是筱嫦君的护身法宝,但在天界却用不上了。 李宏接过黑石,身子一颤,立刻往地面坠去。那黑石竟然奇重无比,李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踏碎了三层空间的边界,方才勉强停住下落的身躯。 筱嫦君举重若轻,李宏费尽全力,师徒二人的修为差距还是一目了然。 “好重!”李宏感叹一声,二话不说催动内丹与道木,用尽全力将黑石一扔。那黑石即刻就来到了旦夕真君身边,旦夕真君大惊,仅仅是黑石带来的气势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了。 “道友助我!”旦夕真君双手托住黑石,大汗淋漓,浑身放出炙热的光晕,将天空也融化了,却仍止不住地后退,似乎要跌进虚空之中,陷入时空乱流了。 熄念犹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伸手相助。 两个真仙一般的人物齐心协力,总算托住了黑石。李宏此刻也是大汗淋漓,心说:这黑石太沉,我也无法如臂挥使,还是太鸡肋了。 筱嫦君看出李宏的心思,劝慰道:“此石虽沉,但将来必有大用。”往前一迈步,伸手一压,那黑石立刻有所反应,作势要将熄念与旦夕真君也吸入其中。 旦夕真君终于彻底醒悟过来,自己根无论如何不是筱嫦君对手,当年自己升入天界乃是纯粹的侥幸,危难时刻忍不住大喊:“李宏。你的识海之中有本尊的一道气机,直接连通天界本尊的法体,你是最有资格升入天界的,何必要便宜了这个婆娘?” 说话间,天空一道巨大的光束照射下来,正是道祖开始敲破天界之门。 李宏心中一动,识海随即翻滚,旦夕真君口中所说的那道气机终于显露出来,因为与天界的法体相连,使得李宏终于一眼望穿了天地之交,看清了真正的天界。 然后,李宏身不由己地开始上升,似乎奔着天界去了。 李宏已经接过了黑石的传承,筱嫦君虽然尚能借用其力,但是随着李宏朝着天界飞去,黑石也放开吸住的二人,开始拔地而起,要追随主人。看来就算是法宝,也一心向往着紫府天界。 旦夕真君冷哼一声,露出得色,在最后关头若是能挑拨李宏夫妻二人反目成仇,也算是报了之前的旧恨。 熄念从光幕中现身出来,痴痴地望着天界的开口处,露出羡慕的神情。“那就是天界吗?” “那就是天界!”旦夕真君咬牙切齿地喊道:“筱嫦君,地仙之祖,你处心积虑、谋划十数万年不就是为了飞升紫府吗?还不快去?再不去,可就被你的宝贝徒弟给抢先了。” 筱嫦君微微笑着,望着李宏,却没有移动分毫。如果李宏能引动旦夕真君的法身,那么他的确比自己更有资格飞升,让他飞去天界又如何。 旦夕真君低估了筱嫦君对李宏的情义,也低估了李宏的决心。 李宏在接近天界入口的地方扭头一看,筱嫦君正在露出欣慰的笑容,端木幽兰则露出不舍的愁容,两个亘古宇宙、世所罕见的绝代女子在空中衣袂飞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无论是欢喜还是忧伤,背后都是对自己最深沉的眷念。 刹那间,两人的形象从天地万物中割裂出来,成为两道圣洁的光芒。李宏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身子往上一冲,来到了天界入口。 道祖们正在施法,天门正在缓缓打开,天地之交蕴藏着宇宙最根本的法则,而此刻的天门还只是一道细缝,不足以让李宏栖身进入。 李宏长笑数声。“想要迷惑我,让我进入天界?旦夕真君,你到了此刻竟然还不死心!” 李宏身形未动,却伸手一抓,将五指探进了天界之中。“果然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旦夕真君脸色大变,他的希望彻底破灭。李宏是他数年前企图夺舍之人,他原本想要以神魂夺取李宏的身躯。但到了今日,他为了能回到天界,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准备让李宏夺舍自己在天界的法身,带着自己的一丝气机回到天界,到时候纵然是李宏为主,自己为次,好歹也是重返了紫府。 然而到了最后,李宏竟然从天界入口返身回到了现实。 “嫦君,去吧。这是属于你的天界。”李宏说着话,那块黑石也从高空落下,驯服得犹如一只小猫,在李宏的肩膀附近漂浮着。 筱嫦君伸手挽住李宏,依依不舍。但是此刻天界的大门终于完全打开,道祖们的呼唤已经传来。 三十二道炫白无比的巨大光柱穿破层层云雾,从天界直射下来,搭成一座光桥,迎接他们失落已久的伙伴。 与之对应的,东海之上也射起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达天听,那是筱嫦君为道祖们准备的草还丹神木。光柱不停地改变方向,并不断地幻化出三十二种似是而非的奇妙颜色,显然是在对天空中的三十二道光柱致敬。 光影交接之间,各种仙乐之音大盛。 顷刻后,恢复了平静的天空开始失去原本的淡蓝颜色,露出一个巨大的透明涡旋,犹如一扇天门。天门开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三十二尊威武神圣的影像从那天门中映照出来,在三十二道巨型光柱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圣洁与庄严,这便是天启了。 不必说,光芒中的高大身影就是道门三十二祖。三十二祖们满含笑意,充满期待,他们正在呼唤着地仙之祖,筱嫦君。 巨大的光影闪动着从东海飞起,来到神州。 筱嫦君伸手一接,那颗已经成熟了的草还丹神木缩小成五寸高下,在筱嫦君掌心站稳。“师兄,没有草还丹神木,你又凭什么飞升紫府?” 熄念身躯一震,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徒劳。即便真地战胜了筱嫦君,可自己既没有在天界接应自己的法体,更没有道祖需要的神木,道祖们是不会容许自己通过天门的。 道祖的光芒一照,筱嫦君的心思便完全转向了天界紫府,人间诸事无论完结与否,都不是筱嫦君需要考虑的事了。 李宏挽住筱嫦君的双手终于也松开了。凡尘已断,因果还在,筱嫦君不会忘记李宏,但她必须离开了。 筱嫦君的身形化作一团光影,时隐时现,缓缓地朝着天界飞去,那容貌已经越了凡俗的美丽,是不属于人间的高贵,难以以语言形容。此时此刻,就连美若天仙的端木幽兰也不由得感到了自惭形秽。 这将是开天辟地、紫府诞生以来的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天界打开。 狂风巨浪,神圣光芒之下,俗世忠所有存活下来的生灵都不自觉地双膝软,跪倒在地。整个人间,只有李宏仍然昂头挺立,望着美丽得凡脱俗的筱嫦君,自己的师父,曾经的妻子与爱人,今生最大的守护者望着她迈出了那永不可逆的,迟来了千万年的神圣一步。 无尽洋上,随着须须老祖破开禁制而去,圣祖与姚不惑也终于重见天日。天空中的炫目光彩映照着筱嫦君庄严的影像,乘御天地,凌驾日月,朝着天门而去。跪倒在地的姚不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要试试!”然而,瞬间之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宏冷峻的脸色,以及他摇着头说话的样子。“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道门祖师的修为还远在我之上!而我,也远在你之上!” 自此道门又再多了一位。 姚不惑没有动,但人间终归还是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有人顷刻翻身起来,化作一道长虹朝着筱嫦君飞去。 然而,尝试是徒劳的,那道身影还远远没有接近筱嫦君,便被一团雷火击得粉碎。 紧跟着,又有两道黑影想要做出同样的尝试,却都被来自筱嫦君或者天界的雷火烧为灰烬。 这些都是自远古时起就隐藏在天地间的道门弟子。 筱嫦君不舍地扭头看了一眼在风中矗立的李宏,眼神中似乎在说:“再会了!” 光束逐渐收紧,筱嫦君巨大的身姿就要投入天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旦夕真君和熄念。 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浑身一颤,一股战栗从神魂最深处冒出来,惊得他们再不敢轻动分毫,连想也不敢想了。 筱嫦君的余光落在李宏与端木幽兰身上,然后消失在了天空的彼端。 就在此刻,遥远的西边无道原内,帝晶大人出声嘶力竭地怒喝:“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天仙,有种的你们下来跟老子打一场啊!你们把我的本体封在无道原内数万年动弹不得,害得我好惨!你们敢来杀我吗?敢吗?敢吗?” 帝晶大人放肆的笑声犹如雷鸣,瞬间传遍了几乎整个人间。 天空中也传来一声怒喝,比雷霆还要猛烈:“畜生!你继承前生记忆的道法便是我传授给你的!怎敢嚣张?” “你传的道法又如何?你敢来跟我斗法吗?” 话音未落,一道雷火落下,砸在帝晶本体之上。茫茫黑晶山巍峨逵立,纹丝不动。紧跟着更多的雷火降下,黑晶山终于开始坍塌。 雪峰上的来去公与广泽几乎是同时大喊起来。 “李宏,前辈,救一救帝晶大人啊!” “师叔,求您救帝晶大人!” 李宏身形一闪,来到了无道原内,伸手接住了道祖的一道雷火,朗声说道:“请道祖息雷霆之怒。” 五、六个道祖幻化出光影,望向了李宏。他们停驻了片刻,终于还是隐身而去,天门也在此刻关闭了。 李宏不敢迟疑,动念间又回到雪峰之上。 从天门打开到筱嫦君升入天界,时间才过去了不过六、七息而已。 熄念长叹一口气。“罢了,她的修为远在我之上,贫道早先是太不自量力了。” 旦夕真君则神情阴鹜,在旁边桀桀怪笑。“她走了,咱们合力赢过这小子应当不成问题。道友意下如何?” 熄念和旦夕真君即便合力也远不是筱嫦君的对手。李宏的修为虽然已经隐隐盖过了两人,但要同时对付两人,后果尚难以预料。 天界以下再无道祖,只要打败李宏就能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熄念也知道,今日是最好的机会剿杀李宏,过了此时,将来再也没有旦夕真君这样的人物可以与自己联手了。 端木幽兰喜怒交加,喜的是李宏最终还是选择在了人间与自己厮守,怒的是眼前两人竟然还想兴风作浪。“姐姐走得太急,收拾了他们再走多好!” 李宏挽住端木幽兰。“无妨,嫦君虽然不在了,但我要赢过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言不惭!”旦夕真君望向了李宏。言外之意,没了筱嫦君,就没人制得住自己与熄念的联手了。 端木幽兰在不久之前的天劫中差点被震得神魂出窍,但却趁机将筱嫦君传给她的一套擒人的神通领悟透彻了。仗着这神通以及自己新领悟的符阵,端木幽兰无所畏惧地瞪着面前两人。 如果要战,那便战,只要是跟李宏一道,端木幽兰无所畏惧。 雪峰顶上,失去了地仙之祖威压的诸人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是面对熄念和曾经的天仙旦夕真君,风魔岛诸人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来!”李宏喝了一声。紫玉碗、通天蟾、琥珀精晶以及阴阳二气盘四件至宝尽数显出身形。 两个器灵兴高采烈,显然知道主人有了奇遇,功行大进。 “紫玉碗,今日就是你晋升仙宝之日!”李宏不急着制服眼前两人,反而要当着二人的面淬炼仙宝。他一扬手放出一条浓白似雪的真气,宛如天地初分时的精灵,绕着紫玉碗不断旋转。 紫玉碗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张开大嘴将阴阳二气盘与琥珀精晶吞入碗底。这两件至宝没有器灵,乃是无灵识之物,通常都是由紫玉碗来操纵的,但是三件至宝各有法身,从未真正融合过,李宏此刻就是要将另外至宝送给紫玉碗,助紫玉碗成为可以媲美草还丹神木的至高仙灵法宝。 随着紫玉碗吞入两件至宝,宝碗光华大盛,但是被那道李宏放出的灵气一绕,光华又立即收敛。顷刻后,就听见阴阳二气汩汩作响,琥珀精晶中蕴含的无限法力以及天算能力也被拆解成只有李宏与紫玉碗才能认识的天数本粒。 “啊,这是?”端木幽兰恍然大悟,难怪李宏如此淡然自若,那一道浓纯洁净的白色雾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混元先天一气。只有混元先天气才能破开混沌,破开一切,将法宝与法力最基础的本源粒子释放出来。 李宏朝端木幽兰点点头,一招手又将嫦君自在天唤到了近前,挡在天界与人界之间。“这一道混元先天气原来就在天界,就在那旦夕真君的法身之内。当年他就是凭借混元先天气赋予他的无限灵力从而抢先一步,夺了嫦君飞升的位次。可惜,他一直怀璧而不自知,不认识、也不懂得利用这混元先天气,反而要学道祖夺舍,实在是买椟还珠,主次不分。我在天界入口处,一眼望见,伸手一抓就取了出来。” 端木幽兰大喜。“这真是命中注定你所得。可是,那些道祖竟然也不识货吗?” 李宏摇摇头,看了看天:“道祖太骄傲而且,或许他们也不想让混元先天气留在天界吧,比起让混元先天气流落人间的风险,他们更怕混元先天气与混沌之力相冲突,最后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李宏不想对道祖们妄加揣度,因为他们实在深不可测,更何况现在筱嫦君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眨眼功夫,混元先天气回到李宏身体之内,而原本朴质五华的紫玉碗此刻已经重塑身形,变成了一只三足宝鼎。鼎身上各种太虚无上的符箓自动流转,代表着一百零八种无上道法神通,以及时、空、生、灭、虚、实、正、反、灵九种宇宙法则,当中更有数不清的阴阳二力流转不休。 旦夕真君识得厉害,声音颤。“你,你竟然领悟了这等神通,是筱嫦君传给你的?”一时间意念急转,意识到就算今日自己与熄念合力也不绝是李宏的对手。 “倘若再有一人有我等的修为,咱们三人合力或可一战罢了!道友,咱们后会无期!”旦夕真君话未说完,已经一扯虚空,闪身瞬移开去。 就在这时,天界之上,筱嫦君将草还丹神木种在了第一重天内,并且放出一团无上阳火,开始焚烧留在天界的旦夕真君那苍老的法身。 遁入虚空中的旦夕真君随即胸口一热,神魂立刻受损,支撑不住,再也无法控制从非常真君那里抢来的法身了。 几个分身尚未完全被同化,彼此分享着记忆和感知,登时都生出感应,于是同时暴起,争先恐后地扑向了旦夕真君的神魂。 旦夕真君毕竟是天上真仙,即便历经数劫,实力大损,但仍能自保,拼着被几个分化身夺了不少修为,最后还是在虚空中逃生,却不知道去往了何处世界。 虚空中一阵爆炸,惊天动地。黑影人、玉麒麟以及非常真君这三个分化身活了下来,也各自逃生去了。 李宏没有追赶,他知道旦夕真君再不是威胁,只死死顶住了眼前的熄念。论实力,如今的熄念或许还微微在旦夕真君之上,更重要的他已经练成了在人间全知全能,即便李宏能胜得过他,想要彻底消灭他,也极为不易。 “师伯,你我同门一场,照理我也该放你一马。但你放出无量劫,想要摧毁整个人间,这便是与天下为敌了!天界留给了道祖们,人间可是我的!” 熄念虽见大势已去,但知道李宏无法即刻杀死自己,所以仍显得倨傲无比,闻言放声大笑。“与天下为敌?天下都是谁?这天下除了你我这样的强者,其他的虫豸蝼蚁又何足道哉?人间是你的又如何,那不过是个负担罢了。李宏,不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了不得。你虽是天下无敌,但你身边的人不是,你认识的人不是,你想保护的人不是,人间更不是那些如今都是你的弱点啦,哈哈哈” 李宏不欲跟对方争论,微微动念,将天然宫、百卉宫又召到近前。“师伯既然食古不化,那便莫怪我翻脸无情了!” 熄念继续大笑:“你们师徒二人都太狂妄,不要以为自己真地无所不能。” 两人说话间已经斗法了数次,李宏次次占据上风,但却诚如熄念所言,李宏胜则胜了,但想要剿杀天道之上的修行者又谈何容易。 筱嫦君可以在动念间将熄念打趴在地,可以在谈笑风生间抢到飞升天界的位次,但仅此而已。李宏也能在一番苦斗后打得熄念手无还手之力,但也是仅此而已。 端木幽兰是李宏身边唯一一个勉强迈入天道巅峰的修行者,她依稀间明白了李宏的难处,灵机一动:“咱们用符阵困住他,让他永世不得生,再用阴阳二气将他慢慢炼化,就算是需要十万年,总会是有尽头的。” 李宏摇摇头:“晚了,他已经逃了。” 话音刚落,黑石轰隆一声坠落人间,压住了正在摇晃不已的无尽洋。刚刚,李宏想要以此异宝降服熄念,可惜黑石实在太沉,李宏仍旧无法操纵自如。熄念惧怕黑石,趁机走了。 这就是天道之上修行者的实力,只要法身与神魂完好无损,大千世界中任何地方都是动念及至。百战百胜纵然不能保证,逃生保命却是万无一失。 “被他逃了,将来终归是大患!” 李宏苦笑道:“既然咱们将人间当成自己的道场,将来便只能时时刻刻看守此界了!就算没有熄念,也还会有别人前来扰闹的” 李宏说完,两座宫殿在他面前合二为一,然后重重地落下,镇住了整个北方的山脉。 北极之地以及这方圆十万里的冰原里还留着数不清的属于熄念的法力。如今天下各地的灵气要么已经虚耗一空,要么就残留在这北方的山脉之中,李宏降下的宫殿除了有镇魔之功外,其实也是守护灵脉。 一时间,天地趋于稳定。但是熄念放出的无量劫还在肆虐,李宏知道需要自己去做的大事还有很多。 雪峰上,摔琴、沐初音、广泽、曲杨以及风魔岛诸人劫后余生,感慨良多,静静矗立,等待李宏。 通天蟾眼见紫玉碗成就了仙宝地位,羡慕嫉恨,心中大急,朝着李宏喊道:“主人,主人。我呢?” 李宏指着通天蟾笑道:“你虽偶有顽劣,但是一向忠心耿耿,今日便给你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什么好处?我要比紫玉碗还厉害,能给我也合一个金身法体吗?我要跟这个香炉一样好!” 李宏乐道:“比这香炉还好。” “如何更好?”通天蟾的器灵一蹦三尺高,对自己能得到的好处充满了期待。 李宏把紫玉碗变成的三足鼎炉托在左手,用右手手指轻轻敲打在炉壁上。“你看,它还缺个炉顶,让你当炉顶盖住紫玉碗可好?以后你就一直压着它了!” 通天蟾思量了一会,觉得自己没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李宏所言也不假,毕竟从今往后都是自己压着紫玉碗了。“好!好!这个主意好,以前都是紫玉碗凶我,今后可就是我压着它啦!” 李宏放出混元先天气,绕着通天蟾一转。通天蟾立刻化成了一个与紫玉碗严丝合缝的炉顶,炉顶的正中央趴着一只碧绿蟾蜍,威风凛凛。 “阴阳二气在炉中旋转不休,炼丹炼器,无穷无尽,从今就唤作八卦炉吧。以后无论八卦炉练出的是什么法宝都要被你通天蟾压上它一头,你可满意了?”李宏对通天蟾的忠诚牢记在心,此刻是真地给了它莫大的好处,从此八卦炉中出来的法宝无论如何凶猛,只要请出八卦炉的炉盖,被上面的通天蟾一照,立刻俯称臣。 绿月冲将上来,停在李宏的肩头。“主人,今日您得了大神通,可能将器符子前主人也放出来?” 李宏微微叹气:“旦夕真君破开天然山的禁制,器符子已经自由了。只不过他已经心灰意冷,无意重现人间,因此还在那山中独居。你若思念他,可自去寻他。” 绿月也是洒脱至极的性子,闻言摇了摇脑袋:“还是跟着主人您比较有意思。前主人既然已经有所决定,那我也不去打搅他了。希望他在山中安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传承 (大结局) 李宏浮在空中,在天然宫与百卉宫重新合二为一而成的斗术宫外布好禁制,然后依照灵气走向划分好了山脉。81中文网 北方冰原吞噬了中原神州无数的灵气,没有数万年的休养生息,恐怕难以恢复。 须须老祖被旦夕真君在逃跑之时摔在冰雪之中,被禁制锁住了双脚。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摆脱禁制离去时,早被曲杨和摔琴堵住了去路。 须须老祖冷哼一声,还没有将这些后代弟子放在眼中。“你们两个小辈想要做什么?敢挡老祖我的去路不成?” 曲杨嘻嘻一笑:“你就是我天然宗的老祖了吧?啧啧,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跟画像上不同。” 须须老祖呲牙裂嘴地挥舞了几下自己庞大的枝丫,装得凶恶无比的样子说道:“跟画像上不同?你看看那天然宫跟百卉宫还和以前一样吗?时代不同了,什么都不一样啦!你们赶紧滚开,不然莫怪本尊翻脸无情!” 沐初音带着自己的金蝉一跃来到近前,手一指:“你要怎样翻脸无情?你动一下摔琴妹妹试试?”斯剋鞑金蝉露出更加凶恶的神情,作势张嘴就要咬向须须老祖。 金蝉其实正是须须老祖的天敌,但须须老祖修炼了十余万年,功行深厚异常,又怎会害怕一个初出茅庐几十载的金蝉?她忌惮的是在空中的李宏和她身边的端木幽兰。 鱼龙上人劫后余生,对曲杨、摔琴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见沐初音拦住须须老祖,似乎就要动手,于是也赶了上来,手中的宝剑一挥。“要是动手,算上贫道一个。” 须须老祖见李宏似乎无意来对付自己,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冷笑道:“几个无知后辈竟然也敢跟本尊叫嚣?你们家大人不动手,本尊收拾你们不在话下!叫你们知道知道厉害!”身子一撞,就要闯将出去。 几人同时施法,得到了心火传承的沐初音与摔琴一左一后生生地拉住了须须老祖。鱼龙上人的红龙与沐初音的金蝉更是一前一后形成了围堵之势。 曲杨帮不上太大的忙,就在一边摇旗呐喊。 须须老祖毕竟是得道久远的老祖,几人合力仍然显得勉强。 来去公在一边跃跃欲试,但自忖也不是对手。最后还是绿月出言指点,摔琴想起自己新近功行圆满的金刚宝树,于是吐将出来,压住了须须老祖。 须须老祖勃然大怒,不甘心被五个后辈所制,还要使出古老的毒辣法术,想要脱身。 李宏见状请端木幽兰祭出一窜符阵,最终将须须老祖降服。 “李宏,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好歹也得了我天然宗的好处,怎能恩将仇报?”须须老祖一见李宏气势就羸了,现在再不敢宣称李宏是天然宗弟子,所以只能说他得了好处。“我还以为你你不会动手” 李宏也不否认:“我原也不想动手,但你心性歹毒,若是伤了我的弟子岂不糟糕?我那七根道木也的确得自天然宗,与你也不能说毫无渊源。既如此,我不杀你,反而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什么机会?”须须老祖扯着嗓子尖叫。“要是安排得不好,我可是宁死不屈的!” 李宏笑道:“可是个好差事,你若不应承,我也可以让圣祖来做。” “圣祖那条老蛇?她想得美,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机会。” 李宏回身一指远方:“你看那斗数宫外正缺一棵镇山神树,你可愿当此重任?” “不要!本尊脱困不久,怎受得了终日站在一处地方动也不动!”须须老祖恼怒了,女人的脸庞嘶吼起来。 李宏也不生气,耐着性子说道:“你别小看了斗数宫外那一片地方,看着只是方寸之地,但其实广大无比,你能来去的地方有方圆万里之距。而且,你借着我那斗数宫的神法可以一眼望穿大千宇宙。除了这个人间,天地中还有无数大小世界,你难道不想看看吗?我记得当日你曾说过,你要将身体长到天然山外,然后看清三山五岳。大千世界可比三山五岳广大得多了。”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还这么好心?” “万事皆有缘法,一切总有定数。当初若不是借了你的因果,我也逃不出天然山,今日又岂可以怨报德?更何况,杀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留着你反而能与我的斗数宫配成一对,方才显得正大辉煌。”李宏说得平和,须须老祖感受到了李宏的坦率,知道以现在李宏的手段与身份,实在也不屑跟真跟自己动手,于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的宫殿给毁了,反正那也是我的天然宫变化来了!”须须老祖外强中干地装腔作势。 李宏笑道:“岂敢岂敢!”接着施法,顷刻后须须老祖就在斗数宫外生根芽,开始维持此山的灵气。 “看到了,果然看到了!”须须老祖急不可耐地按照李宏的传授,借助着斗数宫的法阵一眼望到了数十万里以外的无尽洋禁制之中。 禁制内,圣祖正昂着头,露出愁容。“草还丹神树没了,长生不老也没了。” 姚不惑不久前被筱嫦君的气势所震慑,还在惶恐之中,听见圣祖喃喃自语忍不住问道:“老祖,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逃吧!除非你想跟须须老祖那个老东西一样给人家看守门户!”圣祖竟然也一眼望穿了数十万里的距离,瞧见了须须老祖得意的神情。说完,她一把拉住姚不惑,撕开虚空,朝着一个陌生的世界飞去。 “我不要再回到天然山去了,当圣祖的感觉挺好的!”这分明是飞琥的想法。 姚不惑的红袍抖动,显得踌躇满志。“到了新世界,再没有李宏这样无法战胜的对手,本教主终于可以大展宏图我还要再创一教,杀光所有的妖族,建立一个理想国度,让世人尊崇我” 李宏望向远方,微微摇头,似乎对姚不惑的执着感到可笑。 安顿好斗数宫,李宏将雪峰上众人唤到一处,准备返回风魔岛。筱嫦君的传承以及通天教的教徒都需要李宏去安顿。顺便还要在神州游走一番。无量劫仍在不断持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未能幸免,李宏也要趁机收纳新的门徒。 小道人和三花丰登童子终于服气了,乖乖地跟在了身后。 古老的道统随着道祖们封闭天界之门已经消逝。 李宏一想到道祖们夺舍弟子的事便不由得怒火中烧,因此决定未来的道门是师徒相承,但只传道法与道德,而再不传递道统,这样一来道祖也再无法借助自己的弟子监视人间。。 道门之内,自此更无悟山、苍茫山亦或玉清山之别,道士一家。 悟山的姜明岳苦苦支持着,但门下已无传人。剩余的道门大道士则都投奔了风魔岛,注定了在无尽洋上终老,唯有悟山海外分支在冷继贤的带领下还在奉行着出世的宗旨。宋清平与石胜英三番五次地传信,试图告诉冷继贤有关天界与渡劫的真相,但冷继贤一概不闻不问,他笃信自己过往知道的那一套,并以此传授弟子,永不更改。 南明离火剑宗在老狐狸南宫奉天的谋划下总算躲过一劫,在海外涅槃重生。随着道门的收缩,散修们也终于得以崛起 李宏从北方出,一路南下,看到人口凋零,灵气淡薄,道法失传,心中不无感慨。端木幽兰劝慰道:“天道循环不息,道法再度昌明应该就在不久的将来。” 李宏挽住端木幽兰的手欣慰不已,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天穹。在那里,似乎也有人在对着自己颔赞同。 不远处,躲过天劫的欧阳南与赫连主教从一片山洞中走出,形容憔悴,但精神尚可。他们腾起云驾起雾,迎着李宏的方向飞去。他们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物,也要走入新的世界。 极西的地方,失去了教主的全能教正在一片混乱,经过连番大战之后,新的教主被推举出来。他们不知道遥远的东方生了什么,还在不自量力地谋划着自己的阴谋。就在这时,一路走走停停,躲过了无数劫难的白君成终于从一片云霞中落到这方土地。 “这就是全能教的总坛?”白君成露出疯癫的笑意,迈步走进了一片高大的建筑。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正在奋力追赶。“打个,你等着我,我来了!咱们兄弟合力一定能夺回玉清山掌门之位。” 时空乱流中,花中人一扬手,接到了来自李宏传递给自己的心火。端详了片刻后,花中人双手合什,默默轻语。“道长哥哥,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既安好,我便安好。” 说完这话,她一抬脚,走出了乱流,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刚一落地,花中看到远处一团火光,甚是眼熟。“咦,那不是什么旦夕真君吗?”花中人微微一笑,想到今后自己也有事要做了。 风魔岛上,风西楼、范竹筠等等地仙之祖的弟子都在恭迎李宏的归来。崔氏站带着十里累在青木真人身边,混在人群中,精神奕奕。这只老虎,福缘深厚,哪能想到最后竟然修成了正果,呆呆地傻笑着,口水迎风而动,引来身边徐似、裂心不住的侧目。但他们可不敢碰十里累一根指头。 大家都没有注意,困风洞内有两个人溜了出来。 “乌名蝉,真有你的,竟然知道这条禁制的漏洞。” 乌名蝉嘿嘿一笑:“乌冶之,你也不赖,学会了不少奇妙的蛊术。这天地中还有很多比蛊虫、风精更小的东西,咱们逃出生天,将来必然大有作为只不过一定要躲开这里的所有人,躲开风魔岛” 乌冶之有些恋恋不舍,望向了西边,他真希望还能再见一次沐初音。 十年后,无量劫逐渐消失,天地恢复宁静。李宏重塑道门,被门人弟子尊称为大天尊。 摔琴、沐初音和广泽都是李宏的第一代入室弟子。 这一日,李宏兴起,将嫦君自在天往天地之交一送,借用无上法力将筱嫦君留下的星尘与自在天压成一片,星尘在上,自在天在下,由此两层叠加,彻底遮住了原本的天界所在。紧跟着,他取回自己的七根道木,将它们安置在自己的自在天内,往下生长,形成七根擎天天柱,将嫦君自在天和道祖们的天界与地面永久分离。 “道士们修行总得有些盼头才能不断奋进,将来只要度过了自己天劫的道士都可以来我这自在天中常驻。”李宏就此宣布,以后自己的嫦君自在天就是新天界紫府。 广泽奉命带着六道轮回去了西边无道原旧地,借着李宏传授的无上道法重启了一座高山。李宏对广泽言道:“凡人若死,有功德者可脱不入阴间,不入轮回,就去你这方世界吧!” 广泽俯行礼:“谨遵大天尊懿旨。” 广泽在无道原内广传善缘,不少杀孽深重的修行者最后都投入了他的门宗之内。 夕阳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跟在一个瘦小的身影后面,也踏上了前往灵九天峰的道路。“黑大哥,广泽那家伙现在也成了一个什么祖师,会不会瞧不起咱们?” 瘦小的人影不屑一顾地扭头,冷哼一声:“他敢,我找他他大哥广凌说理去。” 三人随即大笑起来。 广凌继续在人间传道,收下若干门徒,也被弟子尊称为圣人。 李宏将人间之事交给这些弟子去处理,乃是秉持了无为而治的想法,他自己的修为已经在天道之上,却偏偏驻留在人间,因果仍在,稍有轻举妄动便可能牵连大千世界无数生灵,是以一动不如一静。 大家都在修行路上奋进之时,唯有公孙隐在一片茫茫山脉之中坐享清福。四个山魈被无梦收拾得服服帖帖,成了忠心耿耿的家仆。但无梦还没有满足,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把公孙隐也制得服服帖帖。 “必须言听计从!”无梦怪笑一声,迈进了洞府,洞中随即传来公孙隐阴阳怪气的嚎叫。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范竹筠已经寻来。范竹筠得到指点,知道公孙隐藏在此山之中。为了完结自己的因缘,她必须找到公孙隐。 “大天尊,你如今传下的道法可是统领天下修行门宗之牛耳,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做”曲杨跟在李宏身边,俨然是个护法。 端木幽兰掩嘴掩嘴而笑:“这个名字倒是适合广凌,人家都说他善听,犹如有千只耳朵” 曲杨一晃大脑袋:“端木天尊所言极是。” 李宏一摆手:“广耳可不怎么好听,这个字还留给我们的后代好了。” 徐似与裂心如今都成了众人眼中的大人物,整日跟在李宏身后,威风八面。 徐似是个鬼灵精,他听到李宏这样说,忍不住问道:“主人,您这天界里也不能长生不死吧?不然怎么还要后代?” 一句话惹得端木幽兰俏脸微红。 李宏笑道:“可得长生,但远非永生不死。天地都有相合之时,日月也有阴晴之期,凡人又岂敢奢望永生不灭?将来自有我弟子继承我的思想,自有我的子孙承袭我的血脉,这便是凡人的生生不息!” 全书完。未完待续。 完本感言 如期完本,基本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了。字数比当初预计的还多了不少。原本想着再写一两个单章,具体交代一些主要人物的后续事迹,但是思来想去还是现在这样稍微有点意犹未尽的好。何况原计划是三部曲,将来总有机会在别的故事中有所交代,在此就不画蛇添足了。 应该不算典型的网络流行小说,数据也不值一哂,但是写书的快乐,作者是体会到了的,尤其在写作的过程中一直有那么一两位同好读者捧场,对作者而言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鼓励和鞭策。 写作是爱好,也是闯荡江湖。 网络小说这个江湖有它自己独特的生态,既然在这个江湖混迹,就该按这个江湖的规矩办事。因此,作者还会继续写下去,并且尽量在写出自己喜爱的作品基础上也让更多人可以一起欣赏。 江湖独行,却可留名。 题材方面,想来想去,还是钟情仙侠、魔幻以及玄幻一类。所以下一本书应该还是坚守仙侠。书名未定,还在筹划,希望到时能顺利签约。 那么,大家下本书见! 新书《踏道高歌》已上传 厚颜无耻发个单章,新书《踏道高歌》已经上传,参加十星证道,求个支持! 这是一个道士的世界,道门统御万千界域,征战四方,碾压无数文明.....宏大的故事,刚刚开始。 《飞灭》新书《踏道高歌》已上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飞灭》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三章 飞升 (四) 雪峰上的诸人觉得自己距离天空越来越远。 真实的情况是,雪峰变得越来越低,因为整个大地都被眼前斗法的威力压得下沉了百余丈。 无论是已经摸到了天道的小道人还是正在攀登人道巅峰的无极子,无论他们曾经多么地自负,曾经多么地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人间无敌,到了此刻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真仙道祖们的差距。尤其是与自己的祖师,地仙之祖的差距。 旦夕真君是最接近道祖的存在,但到了现在,他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接近实际上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之遥。 没人知道筱嫦君刚刚经历了怎样凶猛的天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天劫之后的她所向无敌。 “师兄,你认输吧。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留你的神魂在此,你仍可转世轮回。再要冥顽不灵,我叫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1筱嫦君再一次劝降熄念。 筱嫦君战胜了天劫,得以释放所有实力,轻描淡写之间就击退了熄念。 熄念通体白光,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刚刚被筱嫦君一道法术击中,通体冰冷,使得他一时之间再不敢上前。 旦夕真君张牙舞爪,挥舞着须须老祖,身后跟着十八个魔尊,各自放出摧天毁地的巨大神通。十九条神通化成的金龙遮住了整个天空,普天之地的生灵都能看见,莫敢仰望。 筱嫦君往前一冲,手中一道光束扫过,立刻将十八个魔尊制祝“你们也曾是道门弟子,道祖们留下你们的神魂,乃是念在同门情谊之上,再要造次,即刻让你们魂飞魄散1 李宏趁机将紫玉碗召来,将十八个魔尊心奇子尽数收到了其中。 “宏儿,交给你了1筱嫦君望着对面仍在负隅顽抗的旦夕真君,递给李宏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除了自在天,还有此宝托付给你,将来用以镇压大千世界的一切妖邪。此石名为黑石,可以收尽天下万物。” 筱嫦君切断了自己与黑石的联系,将它的传承交付给李宏。这黑石虽然是筱嫦君的护身法宝,但在天界却用不上了。 李宏接过黑石,身子一颤,立刻往地面坠去。那黑石竟然奇重无比,李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踏碎了三层空间的边界,方才勉强停住下落的身躯。 筱嫦君举重若轻,李宏费尽全力,师徒二人的修为差距还是一目了然。 “好重1李宏感叹一声,二话不说催动内丹与道木,用尽全力将黑石一扔。那黑石即刻就来到了旦夕真君身边,旦夕真君大惊,仅仅是黑石带来的气势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了。 “道友助我1旦夕真君双手托住黑石,大汗淋漓,浑身放出炙热的光晕,将天空也融化了,却仍止不住地后退,似乎要跌进虚空之中,陷入时空乱流了。 熄念犹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伸手相助。 两个真仙一般的人物齐心协力,总算托住了黑石。李宏此刻也是大汗淋漓,心说:这黑石太沉,我也无法如臂挥使,还是太鸡肋了。 筱嫦君看出李宏的心思,劝慰道:“此石虽沉,但将来必有大用。”往前一迈步,伸手一压,那黑石立刻有所反应,作势要将熄念与旦夕真君也吸入其中。 旦夕真君终于彻底醒悟过来,自己根无论如何不是筱嫦君对手,当年自己升入天界乃是纯粹的侥幸,危难时刻忍不住大喊:“李宏。你的识海之中有本尊的一道气机,直接连通天界本尊的法体,你是最有资格升入天界的,何必要便宜了这个婆娘?” 说话间,天空一道巨大的光束照射下来,正是道祖开始敲破天界之门。 李宏心中一动,识海随即翻滚,旦夕真君口中所说的那道气机终于显露出来,因为与天界的法体相连,使得李宏终于一眼望穿了天地之交,看清了真正的天界。 然后,李宏身不由己地开始上升,似乎奔着天界去了。 李宏已经接过了黑石的传承,筱嫦君虽然尚能借用其力,但是随着李宏朝着天界飞去,黑石也放开吸住的二人,开始拔地而起,要追随主人。看来就算是法宝,也一心向往着紫府天界。 旦夕真君冷哼一声,露出得色,在最后关头若是能挑拨李宏夫妻二人反目成仇,也算是报了之前的旧恨。 熄念从光幕中现身出来,痴痴地望着天界的开口处,露出羡慕的神情。“那就是天界吗?” “那就是天界1旦夕真君咬牙切齿地喊道:“筱嫦君,地仙之祖,你处心积虑、谋划十数万年不就是为了飞升紫府吗?还不快去?再不去,可就被你的宝贝徒弟给抢先了。” 筱嫦君微微笑着,望着李宏,却没有移动分毫。如果李宏能引动旦夕真君的法身,那么他的确比自己更有资格飞升,让他飞去天界又如何。 旦夕真君低估了筱嫦君对李宏的情义,也低估了李宏的决心。 李宏在接近天界入口的地方扭头一看,筱嫦君正在露出欣慰的笑容,端木幽兰则露出不舍的愁容,两个亘古宇宙、世所罕见的绝代女子在空中衣袂飞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无论是欢喜还是忧伤,背后都是对自己最深沉的眷念。 刹那间,两人的形象从天地万物中割裂出来,成为两道圣洁的光芒。李宏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身子往上一冲,来到了天界入口。 道祖们正在施法,天门正在缓缓打开,天地之交蕴藏着宇宙最根本的法则,而此刻的天门还只是一道细缝,不足以让李宏栖身进入。 李宏长笑数声。“想要迷惑我,让我进入天界?旦夕真君,你到了此刻竟然还不死心1 李宏身形未动,却伸手一抓,将五指探进了天界之中。“果然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旦夕真君脸色大变,他的希望彻底破灭。李宏是他数年前企图夺舍之人,他原本想要以神魂夺取李宏的身躯。但到了今日,他为了能回到天界,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准备让李宏夺舍自己在天界的法身,带着自己的一丝气机回到天界,到时候纵然是李宏为主,自己为次,好歹也是重返了紫府。 然而到了最后,李宏竟然从天界入口返身回到了现实。 “嫦君,去吧。这是属于你的天界。”李宏说着话,那块黑石也从高空落下,驯服得犹如一只小猫,在李宏的肩膀附近漂浮着。 筱嫦君伸手挽住李宏,依依不舍。但是此刻天界的大门终于完全打开,道祖们的呼唤已经传来。 三十二道炫白无比的巨大光柱穿破层层云雾,从天界直射下来,搭成一座光桥,迎接他们失落已久的伙伴。 与之对应的,东海之上也射起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达天听,那是筱嫦君为道祖们准备的草还丹神木。光柱不停地改变方向,并不断地幻化出三十二种似是而非的奇妙颜色,显然是在对天空中的三十二道光柱致敬。 光影交接之间,各种仙乐之音大盛。 顷刻后,恢复了平静的天空开始失去原本的淡蓝颜色,露出一个巨大的透明涡旋,犹如一扇天门。天门开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三十二尊威武神圣的影像从那天门中映照出来,在三十二道巨型光柱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圣洁与庄严,这便是天启了。 不必说,光芒中的高大身影就是道门三十二祖。三十二祖们满含笑意,充满期待,他们正在呼唤着地仙之祖,筱嫦君。 巨大的光影闪动着从东海飞起,来到神州。 筱嫦君伸手一接,那颗已经成熟了的草还丹神木缩小成五寸高下,在筱嫦君掌心站稳。“师兄,没有草还丹神木,你又凭什么飞升紫府?” 熄念身躯一震,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徒劳。即便真地战胜了筱嫦君,可自己既没有在天界接应自己的法体,更没有道祖需要的神木,道祖们是不会容许自己通过天门的。 道祖的光芒一照,筱嫦君的心思便完全转向了天界紫府,人间诸事无论完结与否,都不是筱嫦君需要考虑的事了。 李宏挽住筱嫦君的双手终于也松开了。凡尘已断,因果还在,筱嫦君不会忘记李宏,但她必须离开了。 筱嫦君的身形化作一团光影,时隐时现,缓缓地朝着天界飞去,那容貌已经越了凡俗的美丽,是不属于人间的高贵,难以以语言形容。此时此刻,就连美若天仙的端木幽兰也不由得感到了自惭形秽。 这将是开天辟地、紫府诞生以来的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天界打开。 狂风巨浪,神圣光芒之下,俗世忠所有存活下来的生灵都不自觉地双膝软,跪倒在地。整个人间,只有李宏仍然昂头挺立,望着美丽得凡脱俗的筱嫦君,自己的师父,曾经的妻子与爱人,今生最大的守护者;望着她迈出了那永不可逆的,迟来了千万年的神圣一步。 无尽洋上,随着须须老祖破开禁制而去,圣祖与姚不惑也终于重见天日。天空中的炫目光彩映照着筱嫦君庄严的影像,乘御天地,凌驾日月,朝着天门而去。跪倒在地的姚不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要试试1然而,瞬间之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宏冷峻的脸色,以及他摇着头说话的样子。“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道门祖师的修为还远在我之上!而我,也远在你之上1 自此道门又再多了一位。 姚不惑没有动,但人间终归还是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有人顷刻翻身起来,化作一道长虹朝着筱嫦君飞去。 然而,尝试是徒劳的,那道身影还远远没有接近筱嫦君,便被一团雷火击得粉碎。 紧跟着,又有两道黑影想要做出同样的尝试,却都被来自筱嫦君或者天界的雷火烧为灰烬。 这些都是自远古时起就隐藏在天地间的道门弟子。 筱嫦君不舍地扭头看了一眼在风中矗立的李宏,眼神中似乎在说:“再会了1 光束逐渐收紧,筱嫦君巨大的身姿就要投入天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旦夕真君和熄念。 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浑身一颤,一股战栗从神魂最深处冒出来,惊得他们再不敢轻动分毫,连想也不敢想了。 筱嫦君的余光落在李宏与端木幽兰身上,然后消失在了天空的彼端。 就在此刻,遥远的西边无道原内,帝晶大人出声嘶力竭地怒喝:“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天仙,有种的你们下来跟老子打一场啊!你们把我的本体封在无道原内数万年动弹不得,害得我好惨!你们敢来杀我吗?敢吗?敢吗?” 帝晶大人放肆的笑声犹如雷鸣,瞬间传遍了几乎整个人间。 天空中也传来一声怒喝,比雷霆还要猛烈:“畜生!你继承前生记忆的道法便是我传授给你的!怎敢嚣张?” “你传的道法又如何?你敢来跟我斗法吗?” 话音未落,一道雷火落下,砸在帝晶本体之上。茫茫黑晶山巍峨逵立,纹丝不动。紧跟着更多的雷火降下,黑晶山终于开始坍塌。 雪峰上的来去公与广泽几乎是同时大喊起来。 “李宏,前辈,救一救帝晶大人啊1 “师叔,求您救帝晶大人1 李宏身形一闪,来到了无道原内,伸手接住了道祖的一道雷火,朗声说道:“请道祖息雷霆之怒。” 五、六个道祖幻化出光影,望向了李宏。他们停驻了片刻,终于还是隐身而去,天门也在此刻关闭了。 李宏不敢迟疑,动念间又回到雪峰之上。 从天门打开到筱嫦君升入天界,时间才过去了不过六、七息而已。 熄念长叹一口气。“罢了,她的修为远在我之上,贫道早先是太不自量力了。” 旦夕真君则神情阴鹜,在旁边桀桀怪笑。“她走了,咱们合力赢过这小子应当不成问题。道友意下如何?” 熄念和旦夕真君即便合力也远不是筱嫦君的对手。李宏的修为虽然已经隐隐盖过了两人,但要同时对付两人,后果尚难以预料。 天界以下再无道祖,只要打败李宏就能成为真正的天下无敌。熄念也知道,今日是最好的机会剿杀李宏,过了此时,将来再也没有旦夕真君这样的人物可以与自己联手了。 端木幽兰喜怒交加,喜的是李宏最终还是选择在了人间与自己厮守,怒的是眼前两人竟然还想兴风作浪。“姐姐走得太急,收拾了他们再走多好1 李宏挽住端木幽兰。“无妨,嫦君虽然不在了,但我要赢过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言不惭1旦夕真君望向了李宏。言外之意,没了筱嫦君,就没人制得住自己与熄念的联手了。 端木幽兰在不久之前的天劫中差点被震得神魂出窍,但却趁机将筱嫦君传给她的一套‘擒人’的神通领悟透彻了。仗着这神通以及自己新领悟的符阵,端木幽兰无所畏惧地瞪着面前两人。 如果要战,那便战,只要是跟李宏一道,端木幽兰无所畏惧。 雪峰顶上,失去了地仙之祖威压的诸人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是面对熄念和曾经的天仙旦夕真君,风魔岛诸人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来1李宏喝了一声。紫玉碗、通天蟾、琥珀精晶以及阴阳二气盘四件至宝尽数显出身形。 两个器灵兴高采烈,显然知道主人有了奇遇,功行大进。 “紫玉碗,今日就是你晋升仙宝之日1李宏不急着制服眼前两人,反而要当着二人的面淬炼仙宝。他一扬手放出一条浓白似雪的真气,宛如天地初分时的精灵,绕着紫玉碗不断旋转。 紫玉碗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张开大嘴将阴阳二气盘与琥珀精晶吞入碗底。这两件至宝没有器灵,乃是无灵识之物,通常都是由紫玉碗来操纵的,但是三件至宝各有法身,从未真正融合过,李宏此刻就是要将另外至宝送给紫玉碗,助紫玉碗成为可以媲美草还丹神木的至高仙灵法宝。 随着紫玉碗吞入两件至宝,宝碗光华大盛,但是被那道李宏放出的灵气一绕,光华又立即收敛。顷刻后,就听见阴阳二气汩汩作响,琥珀精晶中蕴含的无限法力以及天算能力也被拆解成只有李宏与紫玉碗才能认识的天数本粒。 “啊,这是?”端木幽兰恍然大悟,难怪李宏如此淡然自若,那一道浓纯洁净的白色雾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混元先天一气。只有混元先天气才能破开混沌,破开一切,将法宝与法力最基础的本源粒子释放出来。 李宏朝端木幽兰点点头,一招手又将嫦君自在天唤到了近前,挡在天界与人界之间。“这一道混元先天气原来就在天界,就在那旦夕真君的法身之内。当年他就是凭借混元先天气赋予他的无限灵力从而抢先一步,夺了嫦君飞升的位次。可惜,他一直怀璧而不自知,不认识、也不懂得利用这混元先天气,反而要学道祖夺舍,实在是买椟还珠,主次不分。我在天界入口处,一眼望见,伸手一抓就取了出来。” 端木幽兰大喜。“这真是命中注定你所得。可是,那些道祖竟然也不识货吗?” 李宏摇摇头,看了看天:“道祖太骄傲而且,或许他们也不想让混元先天气留在天界吧,比起让混元先天气流落人间的风险,他们更怕混元先天气与混沌之力相冲突,最后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李宏不想对道祖们妄加揣度,因为他们实在深不可测,更何况现在筱嫦君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眨眼功夫,混元先天气回到李宏身体之内,而原本朴质五华的紫玉碗此刻已经重塑身形,变成了一只三足宝鼎。鼎身上各种太虚无上的符箓自动流转,代表着一百零八种无上道法神通,以及时、空、生、灭、虚、实、正、反、灵九种宇宙法则,当中更有数不清的阴阳二力流转不休。 旦夕真君识得厉害,声音颤。“你,你竟然领悟了这等神通,是筱嫦君传给你的?”一时间意念急转,意识到就算今日自己与熄念合力也不绝是李宏的对手。 “倘若再有一人有我等的修为,咱们三人合力或可一战罢了!道友,咱们后会无期1旦夕真君话未说完,已经一扯虚空,闪身瞬移开去。 就在这时,天界之上,筱嫦君将草还丹神木种在了第一重天内,并且放出一团无上阳火,开始焚烧留在天界的旦夕真君那苍老的法身。 遁入虚空中的旦夕真君随即胸口一热,神魂立刻受损,支撑不住,再也无法控制从非常真君那里抢来的法身了。 几个分身尚未完全被同化,彼此分享着记忆和感知,登时都生出感应,于是同时暴起,争先恐后地扑向了旦夕真君的神魂。 旦夕真君毕竟是天上真仙,即便历经数劫,实力大损,但仍能自保,拼着被几个分化身夺了不少修为,最后还是在虚空中逃生,却不知道去往了何处世界。 虚空中一阵爆炸,惊天动地。黑影人、玉麒麟以及非常真君这三个分化身活了下来,也各自逃生去了。 李宏没有追赶,他知道旦夕真君再不是威胁,只死死顶住了眼前的熄念。论实力,如今的熄念或许还微微在旦夕真君之上,更重要的他已经练成了在人间全知全能,即便李宏能胜得过他,想要彻底消灭他,也极为不易。 “师伯,你我同门一场,照理我也该放你一马。但你放出无量劫,想要摧毁整个人间,这便是与天下为敌了!天界留给了道祖们,人间可是我的1 熄念虽见大势已去,但知道李宏无法即刻杀死自己,所以仍显得倨傲无比,闻言放声大笑。“与天下为敌?天下都是谁?这天下除了你我这样的强者,其他的虫豸蝼蚁又何足道哉?人间是你的又如何,那不过是个负担罢了。李宏,不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了不得。你虽是天下无敌,但你身边的人不是,你认识的人不是,你想保护的人不是,人间更不是那些如今都是你的弱点啦,哈哈哈” 李宏不欲跟对方争论,微微动念,将天然宫、百卉宫又召到近前。“师伯既然食古不化,那便莫怪我翻脸无情了1 熄念继续大笑:“你们师徒二人都太狂妄,不要以为自己真地无所不能。” 两人说话间已经斗法了数次,李宏次次占据上风,但却诚如熄念所言,李宏胜则胜了,但想要剿杀天道之上的修行者又谈何容易。 筱嫦君可以在动念间将熄念打趴在地,可以在谈笑风生间抢到飞升天界的位次,但仅此而已。李宏也能在一番苦斗后打得熄念手无还手之力,但也是仅此而已。 端木幽兰是李宏身边唯一一个勉强迈入天道巅峰的修行者,她依稀间明白了李宏的难处,灵机一动:“咱们用符阵困住他,让他永世不得生,再用阴阳二气将他慢慢炼化,就算是需要十万年,总会是有尽头的。” 李宏摇摇头:“晚了,他已经逃了。” 话音刚落,黑石轰隆一声坠落人间,压住了正在摇晃不已的无尽洋。刚刚,李宏想要以此异宝降服熄念,可惜黑石实在太沉,李宏仍旧无法操纵自如。熄念惧怕黑石,趁机走了。 这就是天道之上修行者的实力,只要法身与神魂完好无损,大千世界中任何地方都是动念及至。百战百胜纵然不能保证,逃生保命却是万无一失。 “被他逃了,将来终归是大患1 李宏苦笑道:“既然咱们将人间当成自己的道场,将来便只能时时刻刻看守此界了!就算没有熄念,也还会有别人前来扰闹的” 李宏说完,两座宫殿在他面前合二为一,然后重重地落下,镇住了整个北方的山脉。 北极之地以及这方圆十万里的冰原里还留着数不清的属于熄念的法力。如今天下各地的灵气要么已经虚耗一空,要么就残留在这北方的山脉之中,李宏降下的宫殿除了有镇魔之功外,其实也是守护灵脉。 一时间,天地趋于稳定。但是熄念放出的无量劫还在肆虐,李宏知道需要自己去做的大事还有很多。 雪峰上,摔琴、沐初音、广泽、曲杨以及风魔岛诸人劫后余生,感慨良多,静静矗立,等待李宏。 通天蟾眼见紫玉碗成就了仙宝地位,羡慕嫉恨,心中大急,朝着李宏喊道:“主人,主人。我呢?” 李宏指着通天蟾笑道:“你虽偶有顽劣,但是一向忠心耿耿,今日便给你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什么好处?我要比紫玉碗还厉害,能给我也合一个金身法体吗?我要跟这个香炉一样好1 李宏乐道:“比这香炉还好。” “如何更好?”通天蟾的器灵一蹦三尺高,对自己能得到的好处充满了期待。 李宏把紫玉碗变成的三足鼎炉托在左手,用右手手指轻轻敲打在炉壁上。“你看,它还缺个炉顶,让你当炉顶盖住紫玉碗可好?以后你就一直压着它了1 通天蟾思量了一会,觉得自己没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李宏所言也不假,毕竟从今往后都是自己压着紫玉碗了。“好!好!这个主意好,以前都是紫玉碗凶我,今后可就是我压着它啦1 李宏放出混元先天气,绕着通天蟾一转。通天蟾立刻化成了一个与紫玉碗严丝合缝的炉顶,炉顶的正中央趴着一只碧绿蟾蜍,威风凛凛。 “阴阳二气在炉中旋转不休,炼丹炼器,无穷无尽,从今就唤作八卦炉吧。以后无论八卦炉练出的是什么法宝都要被你通天蟾压上它一头,你可满意了?”李宏对通天蟾的忠诚牢记在心,此刻是真地给了它莫大的好处,从此八卦炉中出来的法宝无论如何凶猛,只要请出八卦炉的炉盖,被上面的通天蟾一照,立刻俯称臣。 绿月冲将上来,停在李宏的肩头。“主人,今日您得了大神通,可能将器符子前主人也放出来?” 李宏微微叹气:“旦夕真君破开天然山的禁制,器符子已经自由了。只不过他已经心灰意冷,无意重现人间,因此还在那山中独居。你若思念他,可自去寻他。” 绿月也是洒脱至极的性子,闻言摇了摇脑袋:“还是跟着主人您比较有意思。前主人既然已经有所决定,那我也不去打搅他了。希望他在山中安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传承 (大结局) 李宏浮在空中,在天然宫与百卉宫重新合二为一而成的斗术宫外布好禁制,然后依照灵气走向划分好了山脉。 北方冰原吞噬了中原神州无数的灵气,没有数万年的休养生息,恐怕难以恢复。 须须老祖被旦夕真君在逃跑之时摔在冰雪之中,被禁制锁住了双脚。等她回过神来想要摆脱禁制离去时,早被曲杨和摔琴堵住了去路。 须须老祖冷哼一声,还没有将这些后代弟子放在眼中。“你们两个小辈想要做什么?敢挡老祖我的去路不成?” 曲杨嘻嘻一笑:“你就是我天然宗的老祖了吧?啧啧,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跟画像上不同。” 须须老祖呲牙裂嘴地挥舞了几下自己庞大的枝丫,装得凶恶无比的样子说道:“跟画像上不同?你看看那天然宫跟百卉宫还和以前一样吗?时代不同了,什么都不一样啦!你们赶紧滚开,不然莫怪本尊翻脸无情1 沐初音带着自己的金蝉一跃来到近前,手一指:“你要怎样翻脸无情?你动一下摔琴妹妹试试?”斯剋鞑金蝉露出更加凶恶的神情,作势张嘴就要咬向须须老祖。 金蝉其实正是须须老祖的天敌,但须须老祖修炼了十余万年,功行深厚异常,又怎会害怕一个初出茅庐几十载的金蝉?她忌惮的是在空中的李宏和她身边的端木幽兰。 鱼龙上人劫后余生,对曲杨、摔琴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见沐初音拦住须须老祖,似乎就要动手,于是也赶了上来,手中的宝剑一挥。“要是动手,算上贫道一个。” 须须老祖见李宏似乎无意来对付自己,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冷笑道:“几个无知后辈竟然也敢跟本尊叫嚣?你们家大人不动手,本尊收拾你们不在话下!叫你们知道知道厉害1身子一撞,就要闯将出去。 几人同时施法,得到了心火传承的沐初音与摔琴一左一后生生地拉住了须须老祖。鱼龙上人的红龙与沐初音的金蝉更是一前一后形成了围堵之势。 曲杨帮不上太大的忙,就在一边摇旗呐喊。 须须老祖毕竟是得道久远的老祖,几人合力仍然显得勉强。 来去公在一边跃跃欲试,但自忖也不是对手。最后还是绿月出言指点,摔琴想起自己新近功行圆满的金刚宝树,于是吐将出来,压住了须须老祖。 须须老祖勃然大怒,不甘心被五个后辈所制,还要使出古老的毒辣法术,想要脱身。 李宏见状请端木幽兰祭出一窜符阵,最终将须须老祖降服。 “李宏,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好歹也得了我天然宗的好处,怎能恩将仇报?”须须老祖一见李宏气势就羸了,现在再不敢宣称李宏是天然宗弟子,所以只能说他得了好处。“我还以为你你不会动手” 李宏也不否认:“我原也不想动手,但你心性歹毒,若是伤了我的弟子岂不糟糕?我那七根道木也的确得自天然宗,与你也不能说毫无渊源。既如此,我不杀你,反而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什么机会?”须须老祖扯着嗓子尖叫。“要是安排得不好,我可是宁死不屈的1 李宏笑道:“可是个好差事,你若不应承,我也可以让圣祖来做。” “圣祖那条老蛇?她想得美,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机会。” 李宏回身一指远方:“你看那斗数宫外正缺一棵镇山神树,你可愿当此重任?” “不要!本尊脱困不久,怎受得了终日站在一处地方动也不动1须须老祖恼怒了,女人的脸庞嘶吼起来。 李宏也不生气,耐着性子说道:“你别小看了斗数宫外那一片地方,看着只是方寸之地,但其实广大无比,你能来去的地方有方圆万里之距。而且,你借着我那斗数宫的神法可以一眼望穿大千宇宙。除了这个人间,天地中还有无数大小世界,你难道不想看看吗?我记得当日你曾说过,你要将身体长到天然山外,然后看清三山五岳。大千世界可比三山五岳广大得多了。”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1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还这么好心?” “万事皆有缘法,一切总有定数。当初若不是借了你的因果,我也逃不出天然山,今日又岂可以怨报德?更何况,杀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留着你反而能与我的斗数宫配成一对,方才显得正大辉煌。”李宏说得平和,须须老祖感受到了李宏的坦率,知道以现在李宏的手段与身份,实在也不屑跟真跟自己动手,于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的宫殿给毁了,反正那也是我的天然宫变化来了1须须老祖外强中干地装腔作势。 李宏笑道:“岂敢岂敢1接着施法,顷刻后须须老祖就在斗数宫外生根芽,开始维持此山的灵气。 “看到了,果然看到了1须须老祖急不可耐地按照李宏的传授,借助着斗数宫的法阵一眼望到了数十万里以外的无尽洋禁制之中。 禁制内,圣祖正昂着头,露出愁容。“草还丹神树没了,长生不老也没了。” 姚不惑不久前被筱嫦君的气势所震慑,还在惶恐之中,听见圣祖喃喃自语忍不住问道:“老祖,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逃吧!除非你想跟须须老祖那个老东西一样给人家看守门户1圣祖竟然也一眼望穿了数十万里的距离,瞧见了须须老祖得意的神情。说完,她一把拉住姚不惑,撕开虚空,朝着一个陌生的世界飞去。 “我不要再回到天然山去了,当圣祖的感觉挺好的1这分明是飞琥的想法。 姚不惑的红袍抖动,显得踌躇满志。“到了新世界,再没有李宏这样无法战胜的对手,本教主终于可以大展宏图我还要再创一教,杀光所有的妖族,建立一个理想国度,让世人尊崇我” 李宏望向远方,微微摇头,似乎对姚不惑的执着感到可笑。 安顿好斗数宫,李宏将雪峰上众人唤到一处,准备返回风魔岛。筱嫦君的传承以及通天教的教徒都需要李宏去安顿。顺便还要在神州游走一番。无量劫仍在不断持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未能幸免,李宏也要趁机收纳新的门徒。 小道人和三花丰登童子终于服气了,乖乖地跟在了身后。 古老的道统随着道祖们封闭天界之门已经消逝。 李宏一想到道祖们夺舍弟子的事便不由得怒火中烧,因此决定未来的道门是师徒相承,但只传道法与道德,而再不传递道统,这样一来道祖也再无法借助自己的弟子监视人间。。 道门之内,自此更无悟山、苍茫山亦或玉清山之别,道士一家。 悟山的姜明岳苦苦支持着,但门下已无传人。剩余的道门大道士则都投奔了风魔岛,注定了在无尽洋上终老,唯有悟山海外分支在冷继贤的带领下还在奉行着‘出世’的宗旨。宋清平与石胜英三番五次地传信,试图告诉冷继贤有关天界与渡劫的真相,但冷继贤一概不闻不问,他笃信自己过往知道的那一套,并以此传授弟子,永不更改。 南明离火剑宗在老狐狸南宫奉天的谋划下总算躲过一劫,在海外涅槃重生。随着道门的收缩,散修们也终于得以崛起 李宏从北方出,一路南下,看到人口凋零,灵气淡薄,道法失传,心中不无感慨。端木幽兰劝慰道:“天道循环不息,道法再度昌明应该就在不久的将来。” 李宏挽住端木幽兰的手欣慰不已,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天穹。在那里,似乎也有人在对着自己颔赞同。 不远处,躲过天劫的欧阳南与赫连主教从一片山洞中走出,形容憔悴,但精神尚可。他们腾起云驾起雾,迎着李宏的方向飞去。他们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物,也要走入新的世界。 极西的地方,失去了教主的全能教正在一片混乱,经过连番大战之后,新的教主被推举出来。他们不知道遥远的东方生了什么,还在不自量力地谋划着自己的阴谋。就在这时,一路走走停停,躲过了无数劫难的白君成终于从一片云霞中落到这方土地。 “这就是全能教的总坛?”白君成露出疯癫的笑意,迈步走进了一片高大的建筑。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正在奋力追赶。“打个,你等着我,我来了!咱们兄弟合力一定能夺回玉清山掌门之位。” 时空乱流中,花中人一扬手,接到了来自李宏传递给自己的心火。端详了片刻后,花中人双手合什,默默轻语。“道长哥哥,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既安好,我便安好。” 说完这话,她一抬脚,走出了乱流,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刚一落地,花中看到远处一团火光,甚是眼熟。“咦,那不是什么‘旦夕真君’吗?”花中人微微一笑,想到今后自己也有事要做了。 风魔岛上,风西楼、范竹筠等等地仙之祖的弟子都在恭迎李宏的归来。崔氏站带着十里累在青木真人身边,混在人群中,精神奕奕。这只老虎,福缘深厚,哪能想到最后竟然修成了正果,呆呆地傻笑着,口水迎风而动,引来身边徐似、裂心不住的侧目。但他们可不敢碰十里累一根指头。 大家都没有注意,困风洞内有两个人溜了出来。 “乌名蝉,真有你的,竟然知道这条禁制的漏洞。” 乌名蝉嘿嘿一笑:“乌冶之,你也不赖,学会了不少奇妙的蛊术。这天地中还有很多比蛊虫、风精更小的东西,咱们逃出生天,将来必然大有作为只不过一定要躲开这里的所有人,躲开风魔岛” 乌冶之有些恋恋不舍,望向了西边,他真希望还能再见一次沐初音。 十年后,无量劫逐渐消失,天地恢复宁静。李宏重塑道门,被门人弟子尊称为大天尊。 摔琴、沐初音和广泽都是李宏的第一代入室弟子。 这一日,李宏兴起,将嫦君自在天往天地之交一送,借用无上法力将筱嫦君留下的星尘与自在天压成一片,星尘在上,自在天在下,由此两层叠加,彻底遮住了原本的天界所在。紧跟着,他取回自己的七根道木,将它们安置在自己的自在天内,往下生长,形成七根擎天天柱,将嫦君自在天和道祖们的天界与地面永久分离。 “道士们修行总得有些盼头才能不断奋进,将来只要度过了自己天劫的道士都可以来我这自在天中常驻。”李宏就此宣布,以后自己的嫦君自在天就是新天界紫府。 广泽奉命带着六道轮回去了西边无道原旧地,借着李宏传授的无上道法重启了一座高山。李宏对广泽言道:“凡人若死,有功德者可脱不入阴间,不入轮回,就去你这方世界吧1 广泽俯行礼:“谨遵大天尊懿旨。” 广泽在无道原内广传善缘,不少杀孽深重的修行者最后都投入了他的门宗之内。 夕阳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跟在一个瘦小的身影后面,也踏上了前往灵九天峰的道路。“黑大哥,广泽那家伙现在也成了一个什么祖师,会不会瞧不起咱们?” 瘦小的人影不屑一顾地扭头,冷哼一声:“他敢,我找他他大哥广凌说理去。” 三人随即大笑起来。 广凌继续在人间传道,收下若干门徒,也被弟子尊称为圣人。 李宏将人间之事交给这些弟子去处理,乃是秉持了无为而治的想法,他自己的修为已经在天道之上,却偏偏驻留在人间,因果仍在,稍有轻举妄动便可能牵连大千世界无数生灵,是以一动不如一静。 大家都在修行路上奋进之时,唯有公孙隐在一片茫茫山脉之中坐享清福。四个山魈被无梦收拾得服服帖帖,成了忠心耿耿的家仆。但无梦还没有满足,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把公孙隐也制得服服帖帖。 “必须言听计从1无梦怪笑一声,迈进了洞府,洞中随即传来公孙隐阴阳怪气的嚎叫。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范竹筠已经寻来。范竹筠得到指点,知道公孙隐藏在此山之中。为了完结自己的因缘,她必须找到公孙隐。 “大天尊,你如今传下的道法可是统领天下修行门宗之牛耳,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做”曲杨跟在李宏身边,俨然是个护法。 端木幽兰掩嘴掩嘴而笑:“这个名字倒是适合广凌,人家都说他善听,犹如有千只耳朵” 曲杨一晃大脑袋:“端木天尊所言极是。” 李宏一摆手:“广耳可不怎么好听,这个字还留给我们的后代好了。” 徐似与裂心如今都成了众人眼中的大人物,整日跟在李宏身后,威风八面。 徐似是个鬼灵精,他听到李宏这样说,忍不住问道:“主人,您这天界里也不能长生不死吧?不然怎么还要后代?” 一句话惹得端木幽兰俏脸微红。 李宏笑道:“可得长生,但远非永生不死。天地都有相合之时,日月也有阴晴之期,凡人又岂敢奢望永生不灭?将来自有我弟子继承我的思想,自有我的子孙承袭我的血脉,这便是凡人的生生不息1 全书完。(未完待续。) 完本感言 《飞灭》如期完本,基本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了。字数比当初预计的还多了不少(得意地笑……)。原本想着再写一两个单章,具体交代一些主要人物的后续事迹,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现在这样稍微有点意犹未尽的好。何况《飞灭》原计划是三部曲,将来总有机会在别的故事中有所交代,在此就不画蛇添足了。 《飞灭》应该不算典型的网络流行小说,数据也不值一哂,但是写书的快乐,作者是体会到了的,尤其在写作的过程中一直有那么一两位同好读者捧场,对作者而言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鼓励和鞭策。 写作是爱好,也是闯荡江湖。 网络小说这个江湖有它自己独特的生态,既然在这个江湖混迹,就该按这个江湖的规矩办事。因此,作者还会继续写下去,并且尽量在写出自己喜爱的作品基础上也让更多人可以一起欣赏。 江湖独行,却可留名。 题材方面,想来想去,还是钟情仙侠、魔幻以及玄幻一类。所以下一本书应该还是坚守仙侠。书名未定,还在筹划(因为是爱好写作,所以自己没事就单机开坑,有不少胡思乱想,也胡乱写了很多开头,正在犹豫选择哪一个上传),希望到时能顺利签约。 那么,大家下本书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