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不言伤》 楔子 流火的五月,火车站的候车厅里挤满了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们,就连地板上也堆满了行李,随处坐着即将前往全国各地的或激动或疲倦的旅人。眼前的景象让安悦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背着米黄色的大包走到一个尚有空余位置的角落,铺了张报纸在地上,静静的坐在那里候车。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潮,她想起三年前,也是在这个车站,她一个人背着行李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除了满身伤口,一无所有,走出火车站就不知道何去何从,在暮色迷离的大街上边走边哭……想起曾经肆无忌惮的在别人面前袒露伤口的自己,安悦生轻轻的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落寞的微笑。 在火车上,邻座的女人看她总是时不时的就轻抚小腹,忍不住打探道:“怀孕了?” 安悦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想在别人看来她是一个平静的等待着做妈妈的幸福女子,那些暗处的伤口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对不起,宝宝”,她看着窗外渐次消退的风景在心里轻轻的说,“你是那样美好,可是我不该拥有你。这次我们回故乡, 带你游历妈妈曾经成长的地方之后,我们就要永别了,是的,永别。你不必伤心,这世间如此寂寞,有着诸多纷争和残忍,也许并不值得你来此一遭,更何况你的妈妈没有稳定工作,也没有家,根本不能给你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分离也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程以翔发来的信息: 悦生,你在哪?为什么不辞而别? 安悦生看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可是程以翔不折不挠,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每响一次她都心烦意乱的按掉,怎么开口呢,说她要回故乡看看,然后打掉他的孩子吗,这个原本她就不欢迎的孩子。 对方见她不接电话,短信又接二连三的发了过来------- 悦生,你接我电话好不好?回信息也行。 悦生,你不是答应我要忘记过去吗,不是说好了,和一起迎接新的生活吗,为什么又突然消失? 悦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我要失去你了吗? 安悦生把手机轻轻靠在肚子上,“看,宝宝,这是爸爸发来的信息,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给了妈妈很多温暖,所以你不要怪他。”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不怕辐射吗?”邻座的女人见此情形忍不住惊呼,安悦生没事儿人似的说:“没关系,很快我就要和他告别了。”“你不打算要啊?不会还没结婚吧?”女人打探的眼神里有一丝鄙夷和不屑。 安悦生笑笑,不置可否。 在铺天盖地的短信中,有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安悦生,你好,我是欧采弦。我通过别人要到了你的手机号。多年未见,你在哪? 这个简短的问候让安悦生久久的沉默着,良久,她回复:我要回b 市了。 ----那正好,我快要结婚了,到时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和谁,祝尘皓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这么天真。 “你怎么这么天真”这句话从欧采弦嘴里说出来多么讽刺,安悦生想起四年前,欧采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的扇她巴掌,说她心肠歹毒,把她们这些善良的人们当猴耍,现在却又说她天真,她想也许她才是被耍的那一个吧,只是耍她的,到底是那些伤害她的人呢,还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命运。 回到b 市后,安悦生没有直接回家,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分离了三年的母亲,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在恨着她,恨她不肯发毒誓,恨她固执的视爱情为一切,恨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家,一走就是三年。 都说时间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痕,可是时间湮灭了那些恨,却无法让她停止爱,在那些熟悉的地方兜兜转转,她的心里,始终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被封印在三生石上,经过时光的雕琢终成心内的琥珀,封锁了所有的眼泪和记忆,让余生漫长的时光都用来等待和遗忘。 有彼一人,宛若清扬 台灯下,安悦生拿着那部红色的索尼数码相机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怎样把背景虚化以凸显人物的清晰真实。 “哎,直接调到人像模式好了,反正人长的不赖,不拍走形就行。”她把说明书扔在一边,倒在床上开始回想下午见到沈哲铭的那一刻,自己有没有脸红。 “你明明就是脸红了的!”唐妤蓝说,“不用不好意思,我每次看到他都脸红!” “那是因为你喜欢他,我对他又不感冒,我这红是太阳晒的,今天三十六度呢!” 篮球场上的沈哲铭挥汗如雨,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两个女生围绕着是否因为他脸红的话题争论不休。 为了证明自己男色当前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安悦生捋了捋刘海,故作轻松的说:“这就是你说的‘一眼万年’?一般般嘛!” “这么帅还叫一般?” “是啊,一般一般,中国第三!” “好啦,我们别争了,说好了,鉴于我的身份目前还不能败露,你一定要帮我搞到他的照片!” 看着唐妤蓝一脸激动的模样,安悦生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别人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她不过是为朋友拍几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临睡前安悦生把相机装进书包,被推门进来的母亲看了个一清二楚。 “哪来的相机?” “哦,唐妤蓝借我用的。” “你拿人相机做什么?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动歪心思!” “不是的,”安悦生想了想编了个理由,“明天我初中同学来找我,我想和她合影留念。”怕妈妈不相信,她还特意强调:“是张雪,以前来咱家找过我的那个女孩!” 哎,要是被妈妈知道她这是要跟踪偷拍男同学,还不一巴掌劈死她! 第二天是星期六,按照惯例下午不上课,安悦生老早的潜伏在校门口一棵冬青树下,远远的看着沈哲铭推着一辆黑色的捷安特和同学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在前面“踩点”的唐妤蓝使劲的咳嗽两声,安悦生听到后朝她打了个响指,意思是包在我身上了!唐妤蓝随即朝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放心的走了。 一路跟过了两个红绿灯后,沈哲铭告别了同学,把车停在一家网吧门口。 安悦生禁不住感慨这些男生真是嗜游戏如命,饭都不吃就往网吧跑,趁着沈哲铭锁车的当口,她赶紧拿出相机抓拍了几张,等他走进网吧以后,安悦生把车停在树荫下,拿着相机看刚才抓拍的效果,有一张侧面的拍摄效果很好,阳光穿过树荫斜斜的洒在他脸上,通过光影交错能看到他小麦色的皮肤干净的没有一颗痘痘,也没有普通男生的毛孔粗大等问题,英挺的鼻梁下是轮廓清晰的薄薄的嘴唇,安悦生想起了诗经上的词句:有彼一人,宛若清扬。 下次偷拍我的时候麻烦低调点 正在安悦生得意的想着唐妤蓝要怎样感谢她的时候,一只大手猝不及防的伸过来,猛的一下夺走了她手中的相机。 “拍的不错嘛,看来我还蛮帅的!” 安悦生看到来人正是沈哲铭,发怒的话被噎在喉咙里,这可如何是好啊,被抓了个现形! “我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她红着脸辩解,“本来是要拍天空的,不小心拍到你了。” “拍天空需要用人像模式吗?”沈哲铭不依不饶。 安悦生不理他,伸手去夺那部相机,沈哲铭反应敏捷,高高的举起右手,安悦生跳了起来,可还是不及一米八一的沈哲铭,她急的快要哭了,“你还给我吧,那是我借别人的相机。” 沈哲铭一个潇洒的转身,背着她迅速的把照片删掉之后将相机交到她手中,“下次再偷拍我的时候麻烦低调点,别用红色的相机,想不被我发现都难啊!哈哈!”说罢推起单车潇洒的走掉,气的安悦生在原地直跺脚。 “任务失败,”她给唐妤蓝发短信,“被那家伙发现了,眼睛贼尖!” “不是贼尖,是贼清贼亮,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像天空最美丽的那一颗星吗?” 靠,偷拍被抓,她不但不同情还大肆抒发少女情怀!安悦生恼了,回短信说:你家沈哲铭不是独眼龙! 唐妤蓝回复:是两颗,行了吧?乱抠字眼! 周一早上,安悦生一脸不快的把相机还给唐妤蓝,要是被人知道她偷拍男生当场被抓,这张白嫩嫩的小脸往哪搁啊! “别难过了,悦生,晚上我请你吃饭,然后……” “然后我陪你去看沈哲铭打球,是吧?”安悦生抢白道,“也就这点出息,喜欢别人三年了还处于小打小闹的暗恋阶段,现在倒好,你这个主人公隐身的好好的,我这个凑热闹的倒是现了原形!” “没事儿,你不近男色,他不会怀疑你的!” “……” 安悦生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有同性恋倾向么。 欧采弦走过来,要安悦生放学陪她去给她男朋友挑选礼物。 两个人在步行街转了一圈,最后欧采弦在zippo专卖店里选了个打火机,安悦生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还要上晚自习,于是催促欧采弦快点回去,她却不紧不慢的说:“悦生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系你一生心,负我千行泪 安悦生愣了下,“什么日子?你生日?” “不是,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纪念日!走,我要送你一个小礼物。” 说完就拉着她进了‘啊呀呀’饰品店,挑挑选选之后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水钻发卡,“这是咱俩的情侣发卡,一定要天天戴哦!” 安悦生看着这个漂亮的桃心形状的发卡内心一阵感动,她还记得她们是哪一天认识的,虽然那天的处境有些尴尬,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温暖。 在两个人骑着单车往学校赶的时候,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迅速的从后面超越了她们,骑着车的少年猛然回头朝安悦生笑了笑,他甩头发的动作让她内心微微一动,笑过之后他说:“又跟踪我!” 安悦生窘的脸红,赶紧向欧采弦解释,她上次是为了唐妤蓝才跟踪偷拍的。 “你紧张什么?刚才明明是他在我们后面,凭什么说我们跟踪他……你说什么,偷拍?”欧采弦听了安悦生的话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唐妤蓝喜欢了他三年,我就是想帮帮她,没别的。” 欧采弦嘴角一撇,“靠,你怎么对唐妤蓝这么好?”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晚上放学后,欧采弦说今天应该小小的庆祝一下,她爸妈去外地了家里没人,正好她们可以小酌一番。 “我不喝酒的,”安悦生说。 “装什么啊,喝点啤酒又不会死!” 两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花生米话梅等零食,然后边吃边喝啤酒,好不惬意。喝完酒后安悦生打开了欧采弦的电脑,“我玩会哈。” “玩吧,我做面膜去,明天有约会,得好好保养保养!” “你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也不带来让我们见见!” “说实话,关系还没确定,等确定之后一定介绍!” 安悦生打开qq空间,发现唐妤蓝更新了一篇日志:我的心好疼。 日志很简短,写了她暗恋时期的痛苦和迷茫,“今天在他们班的楼梯口站了好久,可是他经过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那碎了一地的,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这篇日志只有指定好友可见,下面还附有签名:系你一生心,负我千行泪。 看唐妤蓝在线,安悦生安慰她说:“别难过,革命道路漫长,但前途一定光明!” “悦生,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我真的想要一张他的照片,看不到他我会死的。” 说我是贱人中的vip,那你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一) 高二(五)班的教室门口,安悦生一脸犹豫的站在那里,初夏的阳光在她的头顶闪耀,却照不亮她内心的惶然。做贼这样的事情还是低调点好,于是她缓缓的蹲下身,屈着膝盖悄悄的溜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此刻的高二(五)班的同学们正在操场上体育课,没人注意到一个外班的女孩贼头贼脑的进了他们班,直奔沈哲铭的书桌,在抽屉里一阵乱翻。 “哎呀,学生证放到哪里去了,难道没带吗?图书证呢,不会也没带吧?” 安悦生焦急的想,得赶紧得手然后离开现场,千万不要被人看到了! 找了一阵后,终于在一本厚书里翻出来了他的图书证,可是上面的照片,竟然被蜡笔小新的贴画贴住了! 看着贴画上扭着屁股的蜡笔小新,安悦生忍不住笑了,这时教室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不会是沈哲铭来了吧? 安悦生吓的大气也不敢出,缩着脑袋钻到了课桌下面,这时脚步声突然停止了,安悦生的心也被提到了喉咙眼。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脚步声重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安悦生的视线里,皮鞋的主人用森然而凝重的声音说:“出来!” 安悦生把图书证丢在桌脚边,然后狼狈的钻了出来,低着头满脸通红的站在年级主任面前,同时也是教他们物理的老师。 “你跑到别人班做什么?” “我……”安悦生拼命的绞着手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堂而皇之的跑到别人班来翻东西,还鬼鬼祟祟的藏在桌子底下,要说没有鬼,只有鬼才相信。 年级主任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撂下一句“写五百字检查交上来”就神色凝重的走了,但事情并没有安悦生想像的那样简单,很快,高二(五)班的同学都知道他们班遭贼了,很多人都急忙检查自己的手机mp3什么的在不在原处。 “这年头,太恐怖了,都偷到学校来了!” “是啊是啊,还好我东西没丢,万幸哦!” …… 说我是贱人中的vip,那你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二) 中午放学的时候,安悦生等同学们都走后才一个人背着书包慢吞吞的走出教室,由于高二(五)班的同学们并没有丢什么东西,写过检查之后老师并没有为难她,但她总觉得很多人都把她当贼看,所以走路的时候挨着墙角走,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存在。 “喂,干嘛这么心虚?不就偷我照片未遂吗?又没有触犯刑法!”高高的沈哲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安悦生不说话,丢人丢遍太平洋沿岸了,现在还要忍受他的羞辱!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可以送你一张,”他说,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眼睛里流露着真诚的眼波。 看安悦生不信,沈哲铭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看起来像是用手机拍的,照片上沈哲铭和安悦生的头贴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安悦生惊奇了,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样亲密过,做梦了还是撞鬼了? “笨!是我ps 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合你心意?”沈哲铭得意的笑着。 “你怎么有我照片?”安悦生还是很茫然。 “向你学习,偷拍呗!”说完沈哲铭就走了,留下安悦生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发呆。 他,沈哲铭,偷拍我? 怎么想安悦生都觉得这个问题很纠结,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也许这只是他的一个玩笑吧,觉得她又笨又衰,跟踪偷拍被发现,跑到别人班里偷照片又被年级主任抓住搞的臭名昭著还被罚写检查,她安悦生一定是曙光高中有史以来最失败的军师了,还被人当花痴。 欧采弦知道这件事情笑的前俯后仰,可是笑过之后她又哭了,因为她失恋了。 “他骂我贱,悦生,我这么爱他,他竟然说我是个贱人!”她恨的咬牙切齿,“他肯定有新欢了,所以想甩了我!哼,没这么容易!” 说我是贱人中的vip,那你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三) 安悦生轻抚着她凌乱的卷发,看着她哭花了的眼线微微的叹气, 佛说世间种种终究成空,可是真分别时,总是难说再见。 失恋后的欧采弦仿佛受了刺激,qq签名也改为:我贱,故我在。 安悦生坐在网吧里哭笑不得,发了一个两个女孩抱头而泣的表情给她,“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呢。” “切,你不是忙着给唐妤蓝当军师吗,哪里顾得上我的死活!” “小样,还生气了?你和她不也是好朋友嘛,咱三个还分什么彼此啊!”安悦生打了这样一行字发了过去。 “好,我不难过,我要把力气积攒起来,绝地反击!” 第二天,欧采弦告诉安悦生,她又去找过他,可是他说她不仅是贱人,还是vip级别的,天上人间绝无第二。 安悦生刚想痛斥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没想到欧采弦似笑非笑的说:“说我是贱人中的vip ,那你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现在全校同学都知道你在倒追沈哲铭,还跑他们班偷东西,比起你,我还算好的了,起码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安悦生吃惊的嘴巴里能塞鸡蛋,她没有想到欧采弦会这样说她,也许她太难过了,需要一个更惨的人来衬托吧,所以安悦生并没有生气,“是啊,所以你别太伤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生满天飞啊!” 欧采弦被她逗的“扑哧”一笑,“满天飞还得了,男人都成天使了,我们不就沦为魔鬼了!” “是啊,你是魔鬼,魔鬼身材!”安悦生戏谑的在她的腰间摸了一下,两人一阵疯闹。 看着心情渐好的欧采弦,安悦生忍不住想起了唐妤蓝,她该怎么办呢,她的暗恋者的身份没有暴露是不错,可是她的心,还是一样的痛。 他弄丢了她的星星,从此她的天空日益黯淡(一) 是在相识三个月后,唐妤蓝告诉安悦生,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爱人。 “青梅竹马”是唐妤蓝自己说的,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到大都玩在一块,上学也都在一个学校,绝对算得上青梅竹马。 唐妤蓝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秀,品学兼优的乖乖牌,是父母和老师掌心里的宝贝,加上长得漂亮干净,在同龄人眼中风光无限,可是一见到青梅竹马的沈哲铭,她就开始自卑,无限的自卑,就像当年的张爱玲见到胡兰成,低到了尘埃里。 究其原因,用唐妤蓝的话说那就是帅,“那个帅劲儿,一眼万年!” 后来,安悦生才知道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只是唐妤蓝单方面的幻想,沈哲铭是后来才搬进去那个小区的,而且他很少和女生一块玩,和唐妤蓝并不熟,对他来说,她只是他打篮球玩滑板飙车时的一个看客甲,是众多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中的一员。 但是这一切在唐妤蓝看来是那样的轰轰烈烈,她观足了他的成长,偷偷跑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曾经找机会和他搭过讪聊一聊这突然下雨的该死天气,每次见到他的家人都亲切的阿姨长叔叔短,仿佛那就是她未来的公公婆婆,甚至在初二那一年请假混进了他们学校在沿河路上举行的冬季长跑,卯足了力气跟在他身后,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跑去终点悄悄的等他。 可是她所做的这些,只是印证了一句话:爱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情。 在安悦生这个军师失败后,唐妤蓝决定亲自出击,大胆表白。 她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安悦生一起站在球场边等着,内心忐忑不安。安悦生远远的看着沈哲铭,逆光而立的高高的少年,深刻的近乎完美的五官,高高的个子,生龙活虎的身影,笑起来灿烂的不像话的酒窝,是那样醒目耀眼,瞬间就能让汹涌的人潮安静下来。 打完球后,他从队友手里接过半瓶矿泉水一股脑的浇在头上,然后迈着两条长腿向小卖部走去。 “来了来了!”安悦生戳了她一下,“快去啊!” “哦,”唐妤蓝迟疑着走了过去。 “走快点!别让他跑了!”安悦生在后面催促。 他弄丢了她的星星,从此她的天空日益黯淡(二) 安悦生看着唐妤蓝追上去拦住了沈哲铭,将那个小熊形状的玻璃瓶交到他手中,瓶子里盛着很多漂亮的幸运星,是唐妤蓝花了很多时间一颗一颗折成的,安悦生原以为他们要聊一会儿的,没想到很快唐妤蓝就转了回来,脸颊绯红,手心里满是细密的汗水。 “怎么样?有戏吗?”安悦生打探道。 “我把瓶子递给他说‘这是我为你折的星星’,他说‘哦’。”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啊,他的眼睛太亮,我心里全乱了,不知道怎么说了!” “晕,你没说‘我喜欢你’,‘可不可以交往’这些话吗?就算这些没说,也要约他晚上去k歌啊,你嗓音不错,要好好秀一下!” “秀个头啊!他表情那么冷,我哪敢提k歌的事!哎,做女生难,做追男生的女生难上加难!” “关键时刻掉链子!”安悦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而又安慰她道:“不管怎么说,他收下了你的星星,看来这事儿有点靠谱。” 谁知第二天,安悦年去球场附近的那个小卖部买口香糖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那个装满五颜六色的星星的小熊瓶子,安静而孤单的躺在小卖部的收银台上。 店老板告诉她,昨天下午一个男生来买水,不小心将这个瓶子遗失,还问安悦生是不是认识失主。 安悦年静静的看着那个漂亮的玻璃瓶,那些星星唐妤蓝花了多少心思才折好的,每一颗都饱含了最纯真美好的祝愿,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安悦年答应帮店主将星星转交给失主,可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去找沈哲铭,怕这个看似“不小心”的动作,其实是故意的,他并不愿意接受这份透明的心意。她更不敢告诉唐妤蓝,那些五颜六色的星星,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摆放在沈哲铭书桌的显著位置,而是遗失在陌生的地方。 那些折星星时的温柔而美丽的心境,她爱的那个人并不能体会,反而时时甜蜜而羞涩的幻想着,他会在某个疲倦的深夜,无意间瞥见桌角上那个漂亮晶莹的瓶子,想起有一个女孩是这样温柔这样用力的爱着他,内心充盈着感动。 “是999颗,悦生,我数过三遍,一颗也不差呢!”唐妤蓝那样甜美的笑着。 如果当时不那么勇敢,后来就不会那么难堪(一) 星星送出去后,一连等了半个月,也不见沈哲铭有什么反应,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唐妤蓝急了,继续让安悦生给她出谋划策。 安悦生本来不想管了,沈哲铭对唐妤蓝这样冷,之前却把他们俩的照片ps 到一起,这件事情怕是越管越纠结,可是看着唐妤蓝受伤的模样,再想想她在空间里写的那些思念的句子,那么忧伤那么惆怅------天上的星星有多少,我的寂寞就有多少。以前我不知道寂寞来自何方,爱上你之后我才知道,寂寞是思念蚀骨的味道,寂寞是你给我的牢,我的牢狱生涯的主要内容,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你的名字。 安悦生心软了,“好啦好啦,我帮你啦!这个沈哲铭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看我们唐妤蓝,要样有样,要条有条……” “条个鬼!我知道自己胖,你别忽悠我!”唐妤蓝打了她一下。 “胖怎么了?走,减肥去!”说着,拉着唐妤蓝去操场上跑圈。 一个月后,两个人屁颠屁颠的跑到校门口的药店去称体重,唐妤蓝瘦了半斤两,安悦生反而掉了八两。 “原来半斤八两这个词是这么来的,哈哈!”安悦生笑道。 “还好意思笑!我真没救了,回去烧烧香,哪个神仙缺徒弟了把我收了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不看他会疯,看到他,不疯也要癫了!” 看到唐妤蓝幽若远山的黛眉紧锁,安悦生心一横,拉着唐妤蓝的手说:“恋爱要趁早,这事儿不能再拖了,现在就解决!” “干嘛?”唐妤蓝慌张道。 “找沈哲铭去!一定要说清,他要再折磨你,我和他没完!” 彼时的沈哲铭, 正在参加学生会竞选的拉票演讲,站在阶梯教室的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会儿说自己身为曙光高中的一员,要全力以赴为其增光添彩,做学习的领头兵,纪律的带头羊,一会儿又说自己当了干部要舍生赴死为同学们谋取正当利益,即使千人漏网,也不枉杀一人,唬的下面的同学一愣一愣的。 沈哲铭正说至激昂处,突见两个女生土头土脑的闯了进去,安悦生跑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把椅子,椅脚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大家都往那看。 “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安悦生喘着气说,刚刚唐妤蓝不愿意进来,还是她死拉硬拽把她弄了过来。“我们是沈哲铭的正牌粉丝,请问,还有位置吗?”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长的貌似很善良的女生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这里。” 安悦生于是拉着唐妤蓝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空位置上,唐妤蓝使劲儿的掐她,“要死啊!千赶万赶碰上这样的场合,不长眼!” “别叫唤!这么多人见证着呢,他敢不从!”安悦生回掐唐妤蓝一下。 演讲完是提问时间,沈哲铭大方的说:“欢迎大家踊跃提问,在下知无不答,答无所漏!” 安悦生第一个站起来:“沈同学,你刚才说会尽力为大家做实事,办好事,那同学有难,你帮不帮?” 如果当时不那么勇敢,后来就不会那么难堪(二) “帮,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好!现在我身边就有人需要你的帮助,她对你相思成灾,已经病入膏肓了,你打算怎么帮她?”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轰的一下炸开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半路杀出的神女,这么猛! “去死去死去死!”唐妤蓝恨的直跺脚。 “愣着干什么,快站起来啊!”安悦生拽了拽唐妤蓝,只见台上沈哲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弄到这个份上了,唐妤蓝骑虎难下,只得站起来 ,整整衣服,大声说:“沈哲铭,我喜欢你!看在我是你铁杆粉丝的份上,你收了我吧!” “好!好!好!”台下的男生们立刻起哄了,有的击掌,有的拍桌子,有的吹口哨,女生们更是对她高山仰止,太有才了,选在这个场合告白,沈哲铭要是不收,仿佛就对不起他慷慨激昂的演讲。 “收了吧,沈哲铭!”有人开始起哄。 “对,收了她!我们都给你投票!” “是男人就收了她!” …… 起哄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安悦生得意的看了唐妤蓝一眼,意思说我说行,没错吧! 唐妤蓝的心像悬着十五桶蜂蜜水,七上八下,打翻了也是甜的,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说出自己的爱,那些压的她喘不过去的思念负担似乎没那么重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沈哲铭在台上发号施令,他镇定了一下大声说:“今天的选举主要是针对我的官方表现和我在同学们心中的号召力,不涉及我的男性魅力,不谈私人话题!” “男性魅力也是选举的一部分!”有男生起哄,女生们跟着笑了起来。 “既然是私事,我看还是私下解决吧,相信我不会让同学们失望的。”沈哲铭谦恭的笑着,然后大步走出教室,落荒而逃。 紧接着另一位参加竞选的男同学走上讲台,大家都在热烈讨论着刚才那热烈的插曲,丝毫没听进去这个眼镜男畏畏缩缩的演讲,很多人都说既然沈哲铭说不会让大家失望,看来是要接受这份心意了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承认!再说了,也不看看女主角是谁,唐妤蓝,班花啊,微胖界的张柏芝,胖点咋了,那叫可爱。 后来,唐妤蓝无数次的回想起那次当众表白,想一会儿,笑一会儿,然后又哭一会儿。那次表白成为她恋爱史上空前绝后的里程碑,她再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当着那么多人对着心爱的人说出自己的感受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心意,而是因为, 她再也没有那样的热度和力度去迫切的爱一个人了,死了也不会。 “悦生,你说,如果当时不那么勇敢,是不是后来就不那么难堪?” 安悦生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知道,她在埋怨她,埋怨她不该把她推至风口浪尖。 “对不起,蓝,是我不好。” “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说实话,你蛮神勇的,要不是你那样撺掇,我根本不会有那样的勇气!” “你后悔吗?” “不后悔,真的,伤害比不敢爱的悲哀来的爽快。” 虽然唐妤蓝说不后悔不怪她,但是安悦生的心里还是有点痛恨自己的鲁莽,所以在后来的那件事上,她勇敢的一个人扛了下来,还被她妈打了个半死。 紧急避孕药(一) 在唐妤蓝当众向沈哲铭表白后,沈哲铭找了同班的一个女生转交给她一封信。那封信很短,只有两句话: 衷心希望你不要把心思和时间浪费在不爱你的人身上。祝你幸福! 那个女生看到唐妤蓝当场落泪后明白了八九,于是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她,不要爱上这种不知好歹的薄情郎,不要为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你这么漂亮可爱,还愁没人爱么!传说我们班就有男生钟情于你,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听一下,牵线搭桥? 唐妤蓝一听就火冒三丈,好像自己嫁不出去死皮赖脸的求着他沈哲铭似的,但她没有当面发作,而是跑到安悦生面前哭诉,痛斥。 安悦生安慰她:“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他失去了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所以要哭的是他,而不是你。” “他才不会哭呢!他每天都高兴的很,我看他笑的比谁都灿烂!” “他笑的灿烂,你不开心吗?最起码他像你祝福的那样,快乐的活着。” 看她不说话,安悦生又说,如果你因为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想开点吧。 唐妤蓝很固执:“我宁愿放弃所有的星星,也要为太阳流泪,因为他是我唯一的钟爱!”话毕,眼泪又掉落下来。 安悦生以为唐妤蓝要用很久的时间来疗伤,谁知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她就接受了转校生祝尘皓的追求,开始和他正式交往。 说起这个祝尘皓,安悦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被别的学校开除后,靠着家里的关系转到他们学校的,长相算的上英俊,瘦瘦高高的,神色忧郁如风。安悦生曾经观察过他,发现他上课神游太虚幻境,课间就拿着iphone研究股票行情,一切与学校和学习有关的事情都不在他的世界之内。 就是这样一个冷傲的男子,竟然对唐妤蓝展开了热烈的攻势。和他交往之后,她的心情逐渐明朗,不总是红着眼睛了,偶尔还笑的很开心,安悦生以为她找到了真心疼爱她的人,也暗自替她高兴,希望祝尘皓能抚平她心底的创伤。 一天课间,唐妤蓝找到安悦生,让她帮忙去买药。 “什么药啊?你病了吗?”安悦生关切的问。 “你知不知道紧急避孕药?哪个牌子的比较好?” 紧急避孕药(二) 那时候,电视广告还没有大肆宣传“有些保护,xx才能给你”,安悦生对这些药的牌子不怎么了解,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事后避孕?难道你……” “恩,我们去了酒店。”唐妤蓝平静的点了点头,“你去帮我买药吧,悦生,我不好意思去。” 安悦生不好推辞,拿着唐妤蓝给的钱飞奔到附近的药店,在营业员鄙夷的目光下买走了她推荐的那个品牌的紧急避孕药。唐妤蓝拿到药后小心翼翼的在抽屉里打开取出一粒服下,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们决定把药盒子藏好,放学路上再扔垃圾桶里。 可是下一节的自习课上,那个粉红色的药盒竟然自己长腿了似的,赫然躺在安悦生座位旁边的走道上。 等她发现要去捡的时候,情况一下变的不对劲,一瞬间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蹦出喉咙眼,因为药盒的旁边,静静地站着一个人,班主任。 班主任沉默片刻,弯腰拾起了那个药盒,看了一眼后立马眉头紧锁,把安悦生叫到了办公室。 “说说,怎么回事!对方是谁?” 安悦生想老师肯定误会是她吃的了,她想解释,可终究要有人承担,不能把唐妤蓝供出来! 再说当初是自己拉着唐妤蓝当众对沈哲铭表白害得她在同学们面前伤尽自尊,一报还一报吧。 于是她闭着眼睛扯了谎:“我听说这种药能减肥,所以买来试试。” “减肥?你听谁说的?有什么科学依据?” 知识改变命运,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减肥?你听谁说的?有什么科学依据?” “我不知道,所以想试试。” “看看你自己,哪里胖了!需要减肥吗?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吗?” 不管班主任怎么说,安悦生就是一口咬定 ,这药真的是她想减肥才买的,和那个事情无关,请老师相信她一次,女生爱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后来班主任叹了口气,“安悦生,你知不知道,知识改变命运,就是说给你这种人听的?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你还是向你妈妈解释吧!” 从学校回来后,安悦生的妈妈一手拿着药盒子,另一只手揪着安悦生的耳朵,狠狠的教训她:“我千辛万苦把你拉扯大,就是让你在学校丢人现眼吗?还减肥,你都瘦成啥了!一把细骨头,再减大风就把你吹跑了!这药是乱吃的吗?吃出什么毛病来,肠子给你悔青!” 安悦生沉默的听着,最终她还是没有把唐妤蓝说出来,否则以她妈妈的脾气,恐怕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可是真正的轩然大波很快就如六月的暴雨,说来就来,不久,唐妤蓝和祝尘皓去酒店开房的事情被人告到了学校,接二连三的匿名信让这所终点高中的校领导意识到,如果对这种事情放任不管的话,校风校纪将会受到严峻的挑衅,于是在多方了解情况后,唐妤蓝和祝尘皓被双双开除。 安悦生看着唐妤蓝空空的座位,心一下子空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她的第一次(一) 安悦生再次看见祝尘皓的时候,距离他和唐妤蓝双双被开除已经近一个星期。 这几天以来,安悦生无数次的拨打唐妤蓝的手机,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安悦生急了,于是周六放学的时候叫住了欧采弦,一起去看唐妤蓝贾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可我晚上有重要的约会啊,”欧采弦面露难色,“要不你自己去吧,下次我有时间了再叫上你啦。” “重色轻友!”安悦生有点不高兴。 “哎呀,我真有事呀!你就自己去吧,记得晚上早点回去,别碰到坏人把你抱跑就是了!”说着,捏了捏安悦生白皙纤瘦的小脸,“乖哈!” 说完“拜拜”,欧采弦就一溜烟跑了,安悦生只好自己一个人推着单车有点闷的往外走,刚走到熙熙攘攘的校门口,她就看见祝尘皓和一个涂着松绿色眼影,穿着米黄色泡泡袖针织衫的明艳女孩一起靠在车旁,两人时不时的一阵低语,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安悦生正想上前去问他唐妤蓝的情况,却见欧采弦大步走了过去,面带愠色的看着祝尘皓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温柔的看着她笑,手里还拿着她喝了一半的优酸乳。 “你那什么破哥们儿啊,怎么还不出来哦?”黄衣女孩向祝尘飞撒娇,丝毫没把虎视眈眈的欧采弦放在眼里。 欧采弦眼里的怒火燃起了安悦生的愤怒,她跑到祝尘皓面前质问:“喂,祝尘皓!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祝尘皓淡定的笑着,“怎么样,比唐妤蓝要正吧!” “你怎么这样?你对得起唐妤蓝吗?”安悦生一下子来气了,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唐妤蓝是谁啊?”一旁的女孩问。 安悦生想这个女孩如果知道那件事,一定不会再和祝尘皓在一起了,一定不会。 可还没等到祝尘皓回答,她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哦,你说被开除的那个傻逼吧,怎么,你是她朋友?那正好,转告她让她别再纠缠我老公了,我可以原谅我老公出轨,但不能原谅她的勾引!”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她的第一次(二) 安悦生听到这一席话差点晕死过去,地球上怎么还有这等妖孽,再说曙光人都知道,是祝尘皓追的唐妤蓝。 祝尘皓不理会她,拉着女孩的手说:“易冰洁,我们走!” “站住!”欧采弦一把抓住了祝尘皓的胳膊,“她是谁?你说清楚!” “靠!你们这些女人都疯了吧!”祝尘皓火了,俊眼圆睁到:“我是上了唐妤蓝,是她心甘情愿!我又没胁迫她,难道让我一辈子栓在她身上啊?” “啪”的一声,安悦生用尽全部力气,甩了祝尘皓一个耳光。 一下子众人都愣住了。 手还没收回,安悦生的眼泪就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她看见唐妤蓝那张美丽的脸倏然浮现,拉着她的手坚定的说:“我不后悔,悦生,他对我那么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悦生看着一副满不在乎模样的祝尘皓,这个给了唐妤蓝短暂温暖的男生,这个让她受尽冷眼身败名裂的男生,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残忍?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他怎么能如此的不屑的面对自己给别人带来的伤害呢! 祝尘皓的脸比大雨欲来的天空还要阴沉,用他那双阴郁的眼睛愤怒的看着安悦生,安悦生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这时那个叫易冰洁的女孩不淡定了,抓住她的胳膊大声尖叫,“你凭什么打他?!回去告诉唐妤蓝,做了丑事就不要到处宣扬,搞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家尘皓也是受害者,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好自为之!” 安悦生站在那里气的浑身颤抖,这时叫程以翔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神色阴沉,眉头凝成一个疙瘩,狠狠的揪起祝尘皓的衣领怒:“玩唐妤蓝很爽是吧?来点更爽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重重的一拳便打下来。 程以翔是他们班的体育生,这一拳下去可不轻,祝尘皓的左脸被打成了乌青色。 “活该!”欧采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安悦生不想再看祝尘皓的丑恶嘴脸了,她拍了拍欧采弦的肩膀,“我走了,你不是有约会吗?往哪儿走?” “约个鬼!哪也不去,回家!”说罢气冲冲的走掉了。 最亲密的人,有可能是最危险的人(一) 和唐妤蓝认识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来她家。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银杏树,在这秋风起,雁南飞的时节,万物开始走向衰退,银杏却开始了一年中最华丽的篇章,变成了灿灿的金色,在夕阳下瑟瑟闪光,有一种深沉的美。 但安悦生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她边走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祝尘皓已经有了新欢的丑恶事实。 敲门,没人答应,再敲,里面传来弱弱的一声:“谁?” “是我!” 安悦生激动的心怦怦直跳,一个星期了,她终于听到唐妤蓝的声音。 “悦生,是你吗?” 屋里的人跑了过来。 她还能奔跑,看来身体还健康着呢,应该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整天不吃不喝的,憔悴不堪。 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前,却没有出现安悦生期待的开门声。 “悦生,我爸把我反锁在家了,我出不去!” 安悦生愣了一下,之前听说唐妤蓝的父亲因为她被开除这件事很严重的翻了脸,没想到竟然连家门都不让她出。 两个人相见无路,只好隔着门说话。 “我爸打我了!“唐妤蓝说,“没想到他这么狠,打的我脱了一层皮!他掐了家里的电话线网线,还没收了我的手机,我现在真是生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呢?你爸不是一直很宠你吗?” “以前是很宠我……”唐妤蓝黯然了一下,“哦,对了,祝尘皓没事吧?我爸说他要找祝尘皓算账,我这两天眼皮老跳,担心他出事!” 安悦生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话,暗暗为唐妤蓝不值,她还在为他担心,他却搂着别的女生大摇大摆的站在校门口,仿佛要向全世界昭告他已有新欢。 “悦生,你知道那些匿名信是谁写的吗?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谁和我有这么大仇恨? ” 最亲密的人,有可能是最危险的人(二) 唐妤蓝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哭,可是眼泪还是无声的落下来。 安悦生在门外摇头,“我不知道。妤蓝,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门的那一端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间传来异常冷冽的声音:“有人说,最亲密的人,有时候就是最危险的人,你怎么看?” 安悦生的心猛然一沉,不会是在怀疑她吧? “不会的,你人缘一向很好,谁能和你有仇啊!”安悦生努力想安慰她,可是这样的话是多么苍白,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会被人出卖呢。 唐妤蓝轻轻叹了口气,“最可怕的东西,果然是人心!但是现在,我已经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该得到的尚未得到,不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别吓我啊!”安悦生急了,“千万别想不开!你还有我,还有欧采弦,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看透了,悦生,没有人值得相信,没有人。” 安悦生无奈,只好说让她好好在家疗伤,“我会再来看你的,不要做傻事!” 离开唐妤蓝家,安悦生在家属院里心烦意乱的到处走,银杏叶子随风轻轻飘落,她拾起一片树叶,看着那些清晰的脉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起一年前全封闭军训的时候,同一个宿舍的人都走了,只有唐妤蓝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她于是留下来等她一起走,唐妤蓝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悦生,你能帮我系鞋带吗?我不会。” 最亲密的人,有可能是最危险的人(三) 安悦生吃惊的把嘴巴张成o型,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会系鞋带,要她帮她。 唐妤蓝略带羞涩的笑容真的很美,如山谷中绽放的山茶花,而且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澄澈,不像是耍心机刁难她的样子。 安悦生看了看她叠的歪歪斜斜的被子,微笑着摇摇头,蹲下身来帮她把鞋带系上。 “你太好了悦生!”唐妤蓝一把抱住她,“爱死你了!除了我爸妈,你是第一个为我系鞋带的人噢!” 她感激又略带骄傲的申请让安悦生哭笑不得,好像为她系鞋带是一件很光荣伟大的事情,不过安悦生没说什么,这个唐妤蓝就是温室里的牡丹花,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养尊处优的长成一副没心没肺,又天真无邪的样子。 唐妤蓝告诉安悦生,她爸妈说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所好大学,光耀门楣,其它的一切事务都由他们承担,包括叠被子、穿鞋系带等一切琐碎的事情。 听安悦生说她很早就会自己做饭,还独自承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唐妤蓝眼睛瞪的像铜铃,“你真了不起,悦生!有你这样能干的朋友真是荣幸,哈哈!以后你教我做家务吧,我要当个贤妻良母!” 想起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唐妤蓝,想起她纯真无邪的笑容,再想想刚才,她说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的时候,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想,那张脸上一定十分阴郁,冷漠,眼神森然,一瞬间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安悦生正在难过,一阵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抬起头,看见了 沈哲铭,偌大的篮球场上, 他一个人在打篮球, 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如一只孤独的狼,不断的在和自己较劲。 看到沈哲铭打篮球,她就想起唐妤蓝在球场上送给他的那些星星,至今仍然被搁置在尘埃堆积的角落。 她这样求他,完全是自取其辱 安悦生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沈哲铭,”她唤他,怕他没听清,又叫了一遍,“沈哲铭!” “干嘛?”沈哲铭停了下来,意识到有女生在看他,他把球一丢,拎起挂在栏杆上的t恤衫兜头套下,大步走到离她一米的地方,“有事?” “啊,那个……”安悦生不知道从何说起,甚至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不太合理,可是想想唐妤蓝的处境,她鼓了鼓勇气,大声说:“沈哲铭,你能不能帮我,不不,帮唐妤蓝一个忙?” “什么忙?”沈哲铭有点莫名奇妙,他吸了吸鼻子,又问:“唐妤蓝是谁?” 靠,真会装糊涂!安悦生郁闷的想。 “唐妤蓝是我好朋友,就是那个当众对你表白的人, 你忘了?” “哦,”他轻描淡写,然后不说话了。 “唐妤蓝喜欢你,她现在受伤了,我想请你安慰她一下,可以吗?”安悦生恳切的说。 “哈哈,”沈哲铭笑了两声,嘴角一勾,长腿向后退了两步,“老大,喜欢我的女生要是个个都受伤找我去安慰,我不是比国家主席还忙!我还年轻,不用这么早就日理万机吧!” “这人怎么这样?”安悦生不高兴,想起他送自己的那张照片,也许只是他闲来无事弄着玩的。 “长的帅的男生个个自私又自大,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心想。 “哦,我想起来了!”沈哲铭突然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照片我不是给过你了吗?怎么,那个合影做的不够亲密?” “你……”安悦生的脸一下子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取笑她。 “这回不是要照片!”安悦生大声辩白,“唐妤蓝因为和男朋友……那个,被人给告了,现在闹的大家都知道了,她被她爸打的半死,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安悦生越说越觉得,这事和沈哲铭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这样求他,完全是自取其辱。 你要是答应,咱们就成交 沈哲铭沉默了一下说:“别人再怎么帮忙,最终还是要自己挺过难关。”顿了下他又说:“怎么个帮法,说说看!” “你给她写一封信吧,就说你其实很欣赏她,希望她勇敢的振作起来,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而垂下高贵的头颅!只要你说好话,唐妤蓝肯定会很开心,勇敢的挺过这个难关!” 晚上,安悦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沈哲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仅仅是一个玩笑吗? “写封信还不简单,举手之劳嘛!”沈哲铭爽快的回答她,“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而垂下高贵的头颅,这句话真精辟!” “这么说,你答应了?那太好了!”安悦生笑了,有什么能比心爱人的鼓励更具备疗伤效果呢。 可是沈哲铭接着说,“虽然简单,但也有条件!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的话,我就写信给她!只要不涉及暧昧、黄色以及暴力信息,不触犯国家法律,怎么写都成!” “去死!我思想没那么低俗!等等,你说什么?做你女朋友?”安悦年瞪大了眼睛。 “对,做我女朋友,你要是答应了,咱们就成交!” 成交这个词让安悦年十分不爽,她只是想帮帮唐妤蓝走出困境,怎么就演变成一场交易了? “我考虑考虑吧,”安悦年极力克制着惊讶淡淡的回应他。 “拖拉的女人!”丢下这句话他扭头就走了,安悦生半天半没回过神来,这个被唐妤蓝奉为神明的男生,竟然说要和她交往,交换条件给唐妤蓝写信,安慰她失意受伤的心灵,这,值得吗?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欧采弦发来的信息:亲爱的,我一个人睡不着,过来陪我睡! 为什么我的爱总是伤痕累累 安悦生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搞这么暧昧,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以为这是某个无聊男发的。 “好,等我妈睡着了,我就暗度陈仓,找你偷情。” 暗笑着把这样一句话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欧采弦的回复:“很好,来陈仓之前准备好安全套,保留小票以便报销。” “滚你大爷的!” 十点过后,母亲的房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安悦生拿着手机和单车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银白色的月光流水般静静的涌动,她一个人骑行在孤单的夜晚,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同样夜凉如水,月色如银,她和唐妤蓝牵着手在操场上散步,唐妤蓝幽幽的望着夜空,神色忧伤。 “悦生,我真的不知道,失去一个人会是这么痛!从小到大我一直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也没有刻意去争取过什么,唯独这一次,我用尽全力的去爱,可是到头来,他对我说,他不爱我,从来没有……所以我连失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从未得到。” 安悦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莎士比亚说,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只是唐妤蓝的这一场梦,无论是沉迷还是醒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一个人走过了千山万水,到头来,他无视无睹。 “悦生,我真羡慕你,可以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用这样为一个人把心碎成千片万片。” 唐妤蓝抬起头,噙满泪滴的眼睛盛满楚楚的忧伤。 安悦生苦涩的笑了一下,“偶尔品尝了酸枣的滋味,才知道蜜糖有多甜,所以你不必羡慕任何人,我可以站在原地,我可以不用面对失去,那是因为我一无所有。” 在欧采弦的家,两人疯闹了一阵,安悦生打开电脑点开了久违的邮箱,意外看到了唐妤蓝在一个星期前发给她的邮件,标题是“为什么我的爱总是伤痕累累”。 爱情给了你,身体给了他 亲爱的悦生: 如某些人所愿,我的事情终于闹大了,学校家长都知道了,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一定认为我是被心爱的人甩了,心灰意冷,然后随随便便和别的男生上床,自甘堕落,是这样的吧?一定是的,在别人眼中,我彻底从公主沦为贱人。 我承认,最开始我决定和祝尘皓在一起,只是想证明,我唐妤蓝不是没有魅力,没有人爱的,我要证明给沈哲铭看,我也可以爱的有声有色,我也可以活的很精彩。当然了,追我的人很多,比如程以翔,他对我也很好,但我想找个和沈哲铭势均力敌的,家世,外貌都不能输给他,不能让他看扁我。可是这段时间,祝尘皓对我的好你也是看到的,每天对我嘘寒问暖,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唱歌给我听,逃课去果园摘最新鲜的草莓给我吃,落红都不是无情物,更何况人呢。一段时期的相处,我渐渐喜欢上了祝尘皓,我想要再次打开心扉,好好的去爱,哪怕曾经沧海难为水。可是我没想到,祝尘皓对我,其实并没有我想像的那般用情。 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这样伤痕累累?我赌上我的心,最后却输了全部,现在连自尊都不剩下! 王菲有一首歌叫《不留》,爱情给了你,身体给了他,我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留下。 生有何乐??? 看完这封邮件,安悦生的心就像掉进了枯井,她回头看着敷了一脸黄瓜躺在床上装死人的欧采弦说:“采弦,如果你决心去死的时候,你喜欢的人说你死了他会很难过,你还忍心去死吗?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无声的啜泣 “靠,那要看他有多难过,如果他只是难过几秒钟,我照死不误!” “他给你写信,写的特情真意切,你会感动的吧?” “写信?貌似会感动吧,这年头谁还写信啊,忒老土了,不过也很难得。” 听欧采弦这样说,安悦生的心里似乎有底了,她想应该用不了多久,在沈哲铭的鼓励下,唐妤蓝就会走出阴霾。 欧采弦做完面膜后把杂志一扔,“悦生,过来和我睡!” “咱俩都快成拉拉了,”安悦生换上欧采弦的真丝睡衣躺在她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想什么呢?”欧采弦翻过身来把胳膊搭在她身上。 “我在想十七岁怎么这么长呢,什么时候能长大,能离开?” “小没良心的,这么着急离开我?我又没妨碍你找男人!” “去死!我只是想去看看外面的天空,是不是也像这里的一样,有一张破碎的脸。” “矫情!被开除的是唐妤蓝,你发什么神经啊!” 安悦生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唐妤蓝,虽然受伤了,但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谁?” “她爸爸。说起来你可能要笑我,我看到唐妤蓝被他爸关在屋里出不来,竟然有一点点羡慕,尤其是她说她爸要找祝尘皓算账的时候,我更加羡慕。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说身上,没有人限制我的自由自然是好,可是去找祝尘皓,势必受更大的伤害,同时,更没有人会说‘他伤害了我女儿,我一定要找他算账’这样的话来……”说着说着,安悦生的眼泪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自嘲般的问:“是不是很贱啊?” 欧采弦久久的沉默着,然后她低声说:“嗯,有点。” “好想有个父亲在身边,哪怕他打我骂我,也是幸福的。”说完,她扯过被子蒙住头,无声的啜泣着。 “睡觉啦,别想这么多。”欧采弦不耐烦的说,转过身一把按灭了台灯,世界重归黑暗。 欧采弦在黑暗中再次转过身,紧紧的搂住被子里颤抖着的安悦生。 在黑暗中,流下了忍了很久也忍不住的泪水。 不禁是为安悦生而流,也为她自己。 “父亲”这个词,对她们来说都是禁忌。只是,安悦生是无限的想象与怀念,而她,人前叫“爸爸”的那个人,人后叫“叔叔”,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法消除陌生感的叔叔。 有些人注定等待,有些人注定替代(一) 在安悦生和欧采弦在黑暗中相拥而眠的时候,祝尘皓和程以翔在一家叫莫忘的酒吧喝的烂醉如泥。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抓着对方的衣领干了一架,然后鬼使神差的一起来到附近的这家酒吧买醉忘愁。 “你他妈的玩了我心目中的公主,我和你没完!”程以翔狠狠的把喜力的啤酒瓶摔在桌子上。 “谁玩谁还不一定,”祝尘皓嘴角一撇,“我对她那么好,她还是旧情难忘!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沈哲铭,搞的我十分不爽!有一次竟然说:哎,你怎么只有一米八啊,为什么不多长一厘米?操!多一个厘米就了不起么?又不是那个地方的尺寸!”说着拎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大口。 “你他妈欠揍!”程以翔怒了,使劲拍了下桌子。 “都是男人,谁也别装!”祝尘皓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不讨厌沈哲铭,说来我们也算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啊!” “谁和你战友啊,少来!不管怎么说,沈哲铭那小子都是我老妹喜欢了几年的人,哪能让她说忘就忘啊?” “老妹?哼!哥们儿你也够可悲的,做不了男朋友就认人家当妹!还帮着那个伤了她心的沈哲铭说话?你这个哥当的真够屈的!” “未必!最起码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会找到我倾诉,最起码她愿意和我分享!哪像你这么衰,搞成现在这样,让她以后怎么活?”想到这里,程以翔又想揍他了。 祝尘皓抿了口酒说:“你搞清楚,不是我搞的她身败名裂,是写匿名信的人!我真就想不通了,我和唐妤蓝上床,挨着他什么事儿了?都是爷们儿,喜欢就直说呗,接二连三的往政教处写匿名信,说我们败坏校风,不严处不足以平民愤!我靠,我们被开除了有人给他发奖学金啊?” “未必是爷们儿写的,爷们儿干这样的事情太他妈的窝囊了!” “不是?怎么,你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早晚要查清楚,谁他妈这么爱玩阴的!我不会放过他的!”程以翔的眼睛里凶光毕露。 “消消气,哥们儿!”祝尘皓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些人注定等待,有些人注定替代,你不觉得这是在说我们俩吗?” 有些人注定等待,有些人注定替代(二) “哼,也许吧。”程以翔无奈的笑笑。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唐妤蓝的那个午后,她一袭白衣,一脸天真的站在蔷薇花架旁,凉风习习,落花满襟,那么美,那么不真实。他那时候就想,这个女孩的出现简直就像一场天灾,可是他愿意被害。 于是在一个下着雨的黄昏,他截住了她。 “呀!那不是我的伞吗?好哇,你偷了我的伞!”唐妤蓝一眼就认出,他撑着的那把价格不菲的紫色蕾丝洋伞是她的,她爸爸出差在上海买的,他们这个小城市还没有这么时尚的款式。 “是,我是偷了你的伞,但是你偷了比这更贵重的东西。”他不动声色。 “是什么?我何时偷过东西了?你诬蔑我!” “你偷的东西,是我的心,”他痞痞的笑了,“美女,你把我的心都偷走了,你说我该怎么活啊?” “切,肉麻!少来了,赶紧把伞还我,安悦生还在餐厅等着我呢!” “安悦生是谁,有我这个帅哥重要吗?” “没脸没皮!安悦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你重要多了!” “哦,我能和你最好的朋友相提并论,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这个答案我有点满意。” 她开心一笑,“不和你贫了,我走了,拜拜!” 抢过雨伞扬长而去。 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美好笑容,他以为她也动动心了,但很快他就听说,她在倒追沈哲铭,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声告白,可是他却拒绝了她。 程以翔想他会等,等她飞蛾扑火受了伤,倏然发现他始终守候在她身旁,然后向他敞开心扉,可是造化弄人,她真的受伤了,想找一个温暖的肩膀,这个肩膀却不是他的,而是这个花心的混蛋祝尘皓! 正郁闷着,一群混混模样的男生闯进酒吧,为首的一个黄头发说:“老大,听说要打架,是谁?” 祝尘皓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自己吧?靠,叫那么多人! “放心,不是说你!”程以翔看出了他的心思,转身对黄头发男生道:“没事,我已经摆平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管我,哥今晚上不醉不归!” 说着,又叫了几瓶啤酒,和祝尘皓继续喝。 他说的爱她说的太自由,自由到仿佛他只是说说(一) 按照沈哲铭在电话中所说,安悦生来到那家电玩城。 不远处,一个穿着绿色卫衣戴灰色鸭舌帽的男生正在打爵士鼓,他有力的手臂挥舞着鼓槌,跟随着音乐表演的十分到位,吸引了一些人围观。 安悦生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喔,连坐着的背影都那么帅气,耀眼。 她一直觉得,大红大绿的衣服穿在身上会显得很俗气,可是穿在沈哲铭身上,那叫一个顺眼。 待他一曲完毕,安悦生正要上前叫他,一个穿着蓝色羊驼绒大衣的女生先开了口。 “喂,帅哥,你怎么长的这么像一个人?” 安悦生有点纳闷,沈哲铭这样的长相,算不上大众化吧! “像你下任男朋友吧?”沈哲铭说,“这事儿你别找我,问我女朋友同不同意!”说着,顺手往后一指,正指中安悦生。 那个红衣女孩扫了安悦生一眼,嘀咕道:“不怎么样嘛!”然后识趣的走了。 安悦生并没有觉得有所屈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唐妤蓝,想起她写的那封邮件,还有她们隔着门得对话,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得赶快让沈哲铭去安慰她,那个当事者祝尘皓太不靠谱了,下次见到他不光是扇耳光,得拉到政治老师那苦口婆心的教育一番。 “喂!别走的那么快!”看沈哲铭离开了,安悦生赶紧追上去,“我有话给你说。” “说吧!”他停下来,“说说你有多迷恋哥,哥洗耳恭听。” “去死!你怎么这么自恋?还有,刚才你凭什么当着外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我还没答应呢!” 沈哲铭淡定的望着她,邪魅一笑,“别不承认,我早看出来了,你对我有意思!叫什么来着?啊,正牌粉丝!” “你……”安悦生无语了,这个沈哲铭,不是一般的自恋。 在沈哲铭的建议下,两人走进附近的一间水吧,他给安悦生点了一杯玫瑰花奶茶,自己端起绿茶喝了一口道:“说说,为什么要找我帮唐妤蓝?找祝尘皓不是更合适?” 他说的爱她说的太自由,自由到仿佛他只是说说(二) “祝尘皓是个臭混蛋!上次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他搂着别的女生,这才多久啊,太没良心了!” 沈哲铭笑了,“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那么有良心,美 国就不用打伊拉克了,钓鱼岛问题早就和平解决了!” “那是,我最善良了!”安悦生小小得瑟了一下,马上又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沈哲铭看着玻璃窗外的行人,沉思片刻说:“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我帮你的理由。” “要什么理由啊?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就给唐妤蓝写信吗?我现在答应你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安悦生急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那刚才还狡辩!” “你……”安悦生又一次败下阵来,丫的,被这家伙绕进去了。 “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安悦生是沈哲铭的女朋友,有绿茶为证!”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好吧,奶茶作证,我这都是为了唐妤蓝,等她想开了,走出阴霾了,我们就互不相干!”说完也将奶茶喝了个干净,嗯,玫瑰花的味道好香醇。 “都说‘我们’了,还想划清界限,没那么容易!”沈哲铭有点不满的看着她,这人怎么这么傻啊! 送安悦生回去的路上,沈哲铭在路边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做口哨,吹了一阵又觉得没意思,使劲儿把树叶踩在脚下。 这个细小的动作,引得安悦生忍不住想笑。 “靠!”沈哲铭突然有点生气,“说自己善良,其实你是最没有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了? ”安悦生不悦。 “你没看出来吗?我喜欢你啊,傻子!”沈哲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才傻子呢!我智商一百五,比爱因斯坦还高呢!”说着使劲儿在他胳膊下挠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很诧异,怎么这么轻浮啊? 谁知沈哲铭好像很爽的样子,也笑着挠了她一下。 很快两人就在大街上闹了起来,撕扯扭打,路人频频侧目。 这时安悦生不小心绊了一下,两脚一滑,大叫一声“啊”,不偏不倚,正好跌进沈哲铭怀里。 她的脸唰的红了,这算什么, 亲密接触? “我靠!第一次约会就投怀送抱,下次铁定初吻不保,再然后就要把我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沈哲铭得意洋洋。 “滚!”安悦生骂着,脸却更红了,这家伙真不是什么好鸟,哎,唐妤蓝呀唐妤蓝,为了你我容易么! 安悦生怀揣着小懊恼与小兴奋回到家中,沈哲铭已经同意写信安慰唐妤蓝了,到时候看看唐妤蓝的反应,如果能撮合他们做朋友那最好不过了! 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家(一) 安悦生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跨进家门,迎面就看见妈妈那张阴沉的脸,她神色低迷的说:“做好准备,要搬家了。” 安悦生的心猛然一沉,不满道:“怎么又要搬家啊,我们才住多久,一年还不到呢!” “整整七个月。唉,又要拆迁!” 从童年到现在,“拆迁”是安悦生最痛恨的词语,她还记得十岁那年,她们居住的那幢楼房被列入拆迁改造的范围之后,她和妈妈彻夜未眠,因为这一套房子,是用爸爸的生命换来的。 少的可怜的拆迁补偿金,远远不够她们再买一套安生立命的小小住所,注定了以后她们母女俩只能租房子住,可是谁愿意把房子租给一个没有稳定工作的女人呢,更何况,她们没有足够的钱。 没有钱,就意味着与那些装修良好设施完备的公寓无缘,只能租住那些偏僻地段的民房,可是妈妈又不想让她离学校太远,于是她们只能在市区寻找那种最老旧破败的,随时都可能被拆掉重建的房屋。 印象中最幸福的一年,是上初一的时候,妈妈通过熟人的关系,租到了一小套有独立庭院的房子,不仅有地方可以乘凉,晾晒衣物,更重要的是,有独立的卫生间,不用走或近或远的路去公共厕所解决问题,不用忍受那些无人打扫的满目肮脏。 在别的孩子垂涎着各式各样飞名牌衣服,讨论着哪个牌子的跑鞋更加舒适轻便的时候,安悦生的愿望,只是能住上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哪怕是租来的,哪怕很小,窗口见不到阳光,空气中长年累月的漂浮着腐败的霉味。 可是那样的愿望,也只是偶尔的一两年能满足。 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墙上贴着的那些自己用省下的零用钱买来的壁纸,简易折叠衣柜里一件件按序摆放的衣服,还有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书,这一切,很快就要告别,所有的东西都要一件一件的重新整理,重新来过。 吃饭的时候,安悦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一家安定的家呢,不用这样搬来搬去!” “你问我,我问谁啊!”妈妈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谁让你爹这么早就急着去见阎王呢,谁让你跟着我这个没本事的妈!这就是命!” 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妈妈都要把死去的爸爸捞出来埋怨一番,然后自怨自艾,向安悦生传达着她的宿命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她们一介妇孺之辈哪里有反抗的机会和运气。 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家(二) 安悦生忍着眼泪吃完了碗里的饭,然后强颜欢笑道:“没事儿,别难过,这次就由我来找房子吧,你不用操心了,我保证找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 “哼,说的倒容易!” 看安悦生上学走了,她妈妈林燕琴走进卧室,从抽屉最里面翻出一个小小的电话本,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某一页的那一串号码上。 她回想起六年前的一幕,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晚,她带着七岁的安悦生来到一幢大房子前,命令着女儿和自己一起跪下。 “妈妈,地上湿,我不跪。”安悦生抗议道。 “想活命就跪下!这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得这该死的病啊,跪下来求他们,也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个晚上,他们在别墅前跪了大半夜,后半夜,雨越下越大,安悦生终于忍不住哭了,越哭越伤心,别的孩子都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甜蜜的梦,为什么她要在这样一幢陌生的房子前面长跪不起? 可是她们把膝盖都跪肿了,也没有乞求到别人的同情。 屋子里面的女人实在忍不住了,“要不,再接济接济她们吧?看着怪可怜的。” “你敢!”男人粗暴的低吼着,“有一次就有十次百次!别忘了,咱们五年前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她们还不走,男人干脆冲了出来,“我们该做的在就做完了,你还跪什么跪!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家(三) “求求你了,看在我可怜孩子的份上,帮帮我们吧,出不起医药费,孩子的命没得救啊!” “你还有脸说孩子,你让她这么跪着,没病也跪出病来了!赶快滚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人家都看着呢,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往事如锤敲打着心扉,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这个诅咒了千遍万遍的号码,里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回到学校后,同学们都在议论着唐妤蓝的事情,安悦生有些恼火,都过去一个星期了,怎么八卦的兴致还这么浓烈! “你还不知道吧,咱明天下午不上课,有其他安排!”同桌章晓华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安排?” “性教育,够刺激吧!嘿嘿!” 怪不得又把唐妤蓝搬出来,原来是学校通过她的事情意识到该给大家上上这方面的课了。思来想去,安悦生决定向班主任请假,因为她有更迫切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找房子。 谁知道班主任一听她要请假,马上就火了,“安悦生,我认为这个课你是最有必要听的,像你这样不知道自重自爱的女孩子,在这方面应该好好教育教育!” “不知道自重自爱”这几个字让安悦生如芒在背,她知道,老师还在对那件“紧急避孕药事件”耿耿于怀。 “老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认为那盒药是我吃的吗?”安悦生反问道。 班主任脸色沉郁,片刻他想明白了,但唐妤蓝已经被开除,所以也没再说什么,无奈的挥一挥手:“去吧去吧!” 可是安悦生刚刚走出办公室,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一沉。 掌心里的房子,永远不会拆迁(一) 安悦生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在市里转了一个下午,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廉价房屋出租的信息,那些电线杆上贴的中介广告,照着电话打过去,价格都很贵,远远不是她妈妈能接受的范围。 心情沮丧的她不知道回去如何向妈妈交差,于是跑到网吧上网,刚打开qq,就看见沈哲铭在线。 “你没去礼堂接受性教育啊?”安悦生问他。 “那是讲给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女生听的,我已经达到专家教授的水准了,听它干嘛?纯粹浪费时间!” “还专家教授,明明就是流氓!” “身为流氓的女朋友,你不是也没去听课吗,怎么,偷牛去了?” “想偷呢,一头牛能卖好几千,可惜没那本事,偷不来。” “怎么了,缺钱用?” 安悦生傻傻的盯着屏幕,她不知道该怎样诉说自己的惨境,像沈哲铭这种开放在温室里的小花小朵肯定理解不了她的哀愁。 “不说了,说多是眼泪!”她打字道。 见对方不说话了,安悦生开始在本地便民网上搜寻便宜的房源,浏览了一些信息之后,她发了一个求租的帖子:急寻价格低廉的房子,要求简单,能住就行,如有独立卫生间甚佳。末了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希望有好心人能给她打电话。 发完帖子,沈哲铭发来一条信息:在哪?出来见见。 安悦生报了自己所在的网吧名,沈哲铭说巧了,我也在这附近,出来吧,在名典咖啡屋见。 安悦生刚刚赶到那间咖啡厅的门口,就看见欧采弦和易冰洁两个人站在那,怒目相向,用眼神向对方喷火。 安悦生想一定是因为唐妤蓝的事情,欧采弦也想帮她走出困境吧,这样想着,她心头一暖,走上去拉起她的胳膊:“采弦,不用和她说什么了,都是祝尘皓的错。” “怎么着?搬救兵来了啊!又想扇耳光?告诉你,老娘可不怕!”易冰洁气势汹汹,颜面泛红,就在安悦生来之前,她和欧采弦已经在一家商场的卫生间掐过架,谁知道逛了一下午,又在此地狭路相逢!冤家路窄的人,就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绕地球一圈也能再碰到。 “不是的,”安悦生解释道,她不想给所有人都留下一个泼妇的形象,那天打祝尘皓也是逼不得已,怕他说出更不靠谱的话。 “采弦,我知道怎么帮唐妤蓝,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靠!真是可笑!”易冰洁不屑的笑了,“这事儿和唐妤蓝有半毛钱关系吗?” 欧采弦一把拽住安悦生,把她拉到一边,“悦生,这没你的事儿,你赶快走吧,我自己解决。” 掌心里的房子,永远不会拆迁(二) 欧采弦一把拽住安悦生,把她拉到一边,“悦生,这没你的事儿,你赶快走吧,我自己解决。” 安悦生看了她一眼,她今天下午打扮的非常抢眼,西瓜红毛呢短裙配黑丝袜,脚上还穿着镶水钻的靴子,不像是去礼堂听课回来的人。 “你没去听性教育课吗?”她问。 “我去当老师还差不多!” 正说着,沈哲铭从远处走了过来,“宝宝,干嘛呢?” “喊谁啊,帅哥?”易冰洁不明所以的戏谑道。 安悦生也有些迷茫,这没人叫宝宝啊,难道是谁的小名? 沈哲铭径直走到安悦生跟前,一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跟我走!” “哇塞!你们这是?”欧采弦也晕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安悦生还来不及争辩,就被沈哲铭有力的大手拽住,生拉硬拽的进了咖啡厅。 “放开我!要干嘛?!” 咖啡厅的服务员和客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焦在二人身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啊! 坐定后,沈哲铭点了一杯薰衣草卡布奇诺,“薰衣草有安神作用,你现在喝真好。” “我干嘛要安神?我很好!”安悦生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很好?那是我瞎操心了?我以为她要打你呢!” 晕! “欧采弦是我朋友,她打我干嘛?神经兮兮的!” “哦,那就好,”沈哲铭绷紧的神经有所松懈,看到欧采弦拉着安悦生时的神情,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学校的厕所附近看到的那一幕,于是紧张的跑过去想替她解围,想保护她。 看来真是多心了! 搅着咖啡,安悦生问他为什么喊自己宝宝,怪肉麻的。 “喊你宝宝又不犯法!再说你网名不是叫安小宝吗?既然你不喜欢,以后不喊了!” 安悦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喜欢”那两个字说出来。说了,连自己都觉得很肉麻,很有罪恶感,好像是别人垂涎很久的巧克力,自己抢过来吃掉一样。 从咖啡厅出来后,沈哲铭提出要送安悦生回去,安悦生却迟疑着站在街头不肯走,她不知道回去了该怎样面对母亲惨淡的愁容。 “为什么租个房子这么难呢?”她无奈的叹气。 “租房子?那还不简单,找中介啊!我一朋友就是开房地产中介公司的,要不要我帮你?” 安悦生看了看他不以为然的神情,果然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看安悦生不说话,沈哲铭就陪她在人行天桥的台阶上坐下来,两个人望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大街发呆。 “沈哲铭,你知道我第一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吗?” 掌心里的房子,永远不会拆迁(三) “沈哲铭,你知道我第一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我猜是为了一个男生和女生争风吃醋,嘿嘿!” 安悦生没有争辩,而是静静的诉说着:“那是我十岁那一年的夏天,我们的东西还没有搬完,可是拆迁队的推土机已经开过来了,眼看着住了多年的家就要被推倒,妈妈伤心的哭了,我却不自量力的想要阻止这一切,教唆了几个小男孩和我一起跑到房顶上大喊大叫着抗议。有一个叔叔紧跟着上来要把我们弄下去,我一下就急了,抱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直咬的他鲜血直流,他急了,打了我一巴掌,我不甘示弱,跳起来打他,那几个小男孩也嗷嗷叫着上看来扯他的衣服,搂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就这样,我们几个小孩和一个大人打了起来……” “你爸爸呢?这事儿应该他出面。”沈哲铭打断了她。 “我没有爸爸。”安悦生平静的说。 沈哲铭不说话了,一瞬间有些失神,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个悲伤似海却平静如水的女孩。 “后来,我和妈妈就开始了流离失所的租房子生涯,因为没有钱,总是住在陈旧简陋的房子里,总是担心房东哪天心情不好赶我们走,担心某一天放学回家,看见墙上大大的‘拆’字,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我常常想,我就是一只没有脚的小鸟,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是家……” 沈哲铭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都过去了,别想了!” 安悦生不说话,真的过去了吗?如果真的过去了,那明天呢,明天如果房子被拆了,她们又将流浪至何方? 她在他怀里轻轻的闭上眼睛,骗自己闭上眼睛,就不用面对这总是令人心酸、疲惫的世界。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滴,像一只蝴蝶振翅欲飞,白皙的皮肤隐隐可见粉红的血管,隐隐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忍了又忍,终于克制住吻她的冲动,轻轻拍了她一下,“喂,起来啦,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依偎在他怀里,触电式的弹起来,“讨厌,占我便宜!” 沈哲铭没有和她拌嘴,而是从兜里拿出一只派克钢笔,一下抓过她的右手,在她脉络清晰的掌心认真的画着。 “搞什么?好痒,哈哈,好痒!”安悦生破涕为笑,使劲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越攥越紧。 “好了,”他说,“我郑重宣布,这幢房子永远只属于安悦生,没有任何人敢动它一砖一瓦,有很多宽敞漂亮的房间,永远也不会拆迁!” 看着掌心里那幢城堡一样的房子,安悦生的眼泪再一次掉落下来,很快的,她缩回手掌,紧紧的握住,又瞬间放开,怕它被泪水打湿,又怕它被汗水浸染,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谢谢,”她含笑带泪,“很漂亮呢。” “傻样!”他笑着拍拍她的头,“提拉米苏会有的,猫屎咖啡会有的,海景别墅会有的,兰博基尼也会有的。” 对于沈哲铭的理论,安悦生有点不以为然,“不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吗?” “那也太基础了吧!对你不适用!” “切,我才没那么奢侈!” “对于一开始就被命运吝啬的剥夺了某些东西的人,要么不给,给,就要给最好的!” 给什么?给我吗? 安悦生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身边这个让唐妤蓝喜欢了三年的男生,他的眼神清冽如泉,柔波阵阵,他刀削斧凿的侧面让人怦然心动,“一眼万年”,就连他嘴里蹦出来的话,也妙如珠玑,可是她却突然想起王菲的歌:“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 他对于她来说,多像那万年屹立的珠穆朗玛峰,只可远观,不可近攀。 “想什么呢?小小年纪,心事重重的!” “我哪有心事!信呢,不是说答应给唐妤蓝写信吗?” 沈哲铭的心微微一沉,“好啦,明天拿给你。” 就算被捉奸在床,你也能编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一) 再次来到唐妤蓝的门前,安悦生从门缝里塞进去沈哲铭答应她写的那封信。 “是什么?你写给我的吗?”唐妤蓝好奇的问。 “不是,是沈哲铭。” 门得那一端沉默了几秒钟,继而用一种竭力克制着狂喜的平静语调问:“怎么会?他怎么会给我写信?他不是说……” “是真的!”安悦生说,“他听说你出事后,非常的……痛心!他后悔当初拒绝了你的心意,他只是,唔,只是觉得现阶段应该以学习为重,谈恋爱不太合适,所以才那样的,现在他想通了,想和你做朋友!” “可我哪有脸见他啊,悦生,我现在这样,他肯定打心眼里觉得我很贱!” “不会啦,他不是祝尘皓那样的人!他是个很好的男生,你们可以做朋友啊,相信我!” 唐妤蓝轻轻的捧着那个安悦生精心准备的浅蓝色的信封,小心翼翼的放在鼻前嗅了一下,还有淡淡的香味,看来他还蛮有心的! 可是这算什么?她已经被别人糟蹋过了,凭什么接受他迟来的友谊,哪怕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小小安慰? 不,她不配! 唐妤蓝的脸色暗淡下来,她心潮澎湃的看着那封无比珍贵的信,没有勇气拆开。 “妤蓝,你看我们都这么关心你,现在就连沈哲铭也愿意敞开心扉和你做朋友,你还伤心什么啊?赶快向你爸低头认错,好好表现,我相信沈叔叔很快就会给你自由的!” “嗯,好,我会的。” 安悦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是想到那封匿名信,还有有些担心,一个自认为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喜欢自己的女孩,突然被人从背后放了冷箭,她却很难从那些伪善的面孔背后看出谁才是真正的主谋,想想就觉得可怕。 至少在安悦生看来,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楼下,沈哲铭把外套搭在肩上,骑着一辆限量版捷安特等在那里。 “好哇,你跟踪我!”看到他,安悦生吓了一跳。 “大姐,这是我的地盘好吧,你还没向我打报告就擅自闯入,该当何罪?” “滚!我是来找唐妤蓝的。”安悦生白了他一眼,“干嘛不去上课?” “等着当护花使者呢,给个机会吧!看这北风呼呼的吹,毛孔都吹大了!” 安悦生抿嘴一笑,这家伙! 一路上,安悦生骑着她那辆锈迹斑斑的老旧“永久”加快速度跟在沈哲铭的捷安特后面,累的扑哧扑哧直喘。 “骑慢点会死啊!”她埋怨着。 “你的‘驴’真慢,该下岗了!哎,白费了我的atx !本来想找个劲敌pk 一下呢!” “什么atx 啊, 还atm 呢!少在我面前拽鹰语,俺是乡下人!” “哎,上帝真是瞎了眼,我这么风流倜傥,却找个乡下妞来镇我!” 就算被捉奸在床,你也能编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二) “哎,上帝真是瞎了眼,我这么风流倜傥,却找个乡下妞来镇我!” “欸,你的‘驴’怎么变色了?不是黑的吗,怎么黄了?”安悦生扫了一眼他的单车,发现不是之前骑的那辆黑色的阿米尼。 “黄色显眼,便于你跟踪!”他自信的甩一甩头发。 “你你你!我要杀了你!”安悦生恼了,一股蛮力向前猛骑,很快就超过了沈哲铭。 “别跑啊,是真的!你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女生追的满地找牙了!” 诸神啊,众仙啊,哪个开宝马的不长眼撞死我吧! 安悦生脚底生风般的拐了个弯,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x5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安悦生的面前。 安悦生惊魂未定,心想不得了,咒愿差点生效,以后不敢乱许愿了,天使的眼睛比群众的眼睛还雪亮。 沈哲铭也停了下来,面色诚惶诚恐。 “没事儿,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安悦生安慰他。 沈哲铭对她尴尬的笑笑,冲着车里走出来的男人叫了声:“爸。”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严肃的看着沈哲铭,“今天没课?学校放假了?” “不是的,我……” 看到沈哲铭为难的神色,安悦生灵机一转,挡在他前面说:“叔叔,是这样的,一个同学不慎扭伤,脚肿的像馒头,学校医务室治不了,我就骑车把她送进了人民医院,沈哲铭怕我搬不动那个女生,所以义务过来帮忙。我们这是助人为乐!”说着,顺手指指附近人民医院的大楼,我就不信你还能去医院查查门诊纪录! “是这样吗?”沈爸将信将疑的 “不是你们逃课出来玩?” “是啊是啊!”沈哲铭赶紧应和道,“那个女生真重,累死我了,哎哟!”说着,还像模像样的甩了甩胳膊,看起来很酸痛的样子。 安悦生看着他假装痛苦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使劲的咬嘴唇。 “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快点回学校吧,好好学习!” “遵命!”沈哲铭竟然向父亲行了个礼,然后骑着他的atx 逃之夭夭。 沈爸看着一同离去的安悦生的背影,神色略有沉思,不会是儿子在谈朋友吧!只是,这个女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有一点面熟。 到了校门口,沈哲铭赞赏的看了安悦生一眼,“想不到嘛,你的小脑袋瓜其实也不笨啊!以后我可以放心大胆和你偷情了,就算被捉奸在床,你也能编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去死!”安悦生用尽全力翻了一个大大的死鱼眼,“不要脸!” 说着推着单车不顾看门老大爷诧异的眼神使劲往前冲,千万不能沈哲铭看见,她脸红了! 安悦生刚回到班里,就被同桌告知有人找。 不会又是沈哲铭吧!这个小祖宗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上辈子欠他不成! 我不会让他死,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一) 来找安悦生的是程以翔。 他站在教学楼后面的一片阴影中,若有所思的看着阳光发呆。 看着安悦生来了, 摁灭了手中的烟头,走出那片阴影,来到阳光下的安悦生面前。 “唐妤蓝曾经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程以翔试探她。 “嗯,没错,”安悦生看着这个以打架名闻于校内外的程以翔,不知道他来者何意。 看着安悦生紧张的神情,他神色微沉,话锋一转:“我见到唐妤蓝了。” “是吗?我也去看过她,她被她爸反锁在家,只能隔着门说话。” “哦,那你不如我,”程以翔说,“我翻窗户进去的,见到了她本人,她的伤势让我很难过。”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 。 “她受伤了?怎么回事?”安悦生大吃一惊,旋即想起她说她爸打她了,但是没有亲眼见到还是无法想象公主一样的唐妤蓝也会受伤。 “不仅她爸打她,就连她自己,也学会了自虐!”说到“自虐”二字,程以翔一副痛不欲生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自虐!”安悦生惊呼,“她怎么会……不会的,唐妤蓝不是那样悲观消沉的人,”安悦生像是在安慰自己,她记得在她最悲伤难过的时候,是唐妤蓝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告诉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要怨天尤人,因为上天现在欠你的,早晚有一天会加倍偿还。 安悦生那时候就想,只有唐妤蓝这种没有经历过残酷现实赠予的风刀霜剑的女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还是很感激她,始终想把世界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你很吃惊吗?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他试探着问她。 “你什么意思!”安悦生火了,“搞什么?不会是怀疑我写的匿名信吧,告诉你,我没那么卑鄙无耻!” 程以翔一把拽住愤而要走的安悦生,“别生气美女!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对唐妤蓝伤害太大了,我不能掉以轻心!再说,和祝尘皓去酒店的事情,唐妤蓝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连你们都玩的好的欧采弦她都没说,她这么相信你,你应该对得起她的信任!” 我不会让他死,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二) 程以翔一把拽住愤而要走的安悦生,“别生气美女!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对唐妤蓝伤害太大了,我不能掉以轻心!再说,和祝尘皓去酒店的事情,唐妤蓝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她这么相信你,你应该对得起她的信任!” “我对不对得起唐妤蓝,你没有资格评论!”安悦生嘴角一撇。 “是,我没有资格,但是不管是谁他妈在背后玩阴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程以翔狠狠的说。 看着他那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安悦生突然觉得很好笑,“怎么,你还想杀人吗?”平时她最看不惯这些自以为是的男生,以为拳头能摆平一切。 “哼,“他阴冷的笑了,“我不会让他死,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句话让那个安悦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个男生的眼神好可怕! 她想,也许是爱唐妤蓝爱到骨头缝里去了吧,所以才会这样偏执的怀疑别人会伤害她。 这样想着,安悦生平静了稍许,“我回去上课了,你慢慢调查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楼梯上,安悦生正郁闷的往上走着,一个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没说话,往左边走,于是那个影子也忘左边移,她又往右边,他同样向右做水平移动。 “想干嘛!”安悦生不悦,个个都来添堵! “程以翔找你干吗?想泡你?”沈哲铭的话里弥漫着火药和醋的混合味道。 “你……无聊!”她不理他,一把将他推开冲了上去,谁知沈哲铭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安悦生的胳膊,“不想泡你,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我和谁拉拉扯扯,关你什么事?”安悦生大喊大叫,“你们算什么?凭什么个个都跑来质问我?凭什么!” “程以翔质问你?他质问你什么了?他凭什么质问我的妞?” “神经病!谁是你的妞啊?少自作多情!”丢下这句话安悦生就使劲儿挣脱他走掉了,什么事儿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些臭男生,疯了都! 可是郁闷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傍晚,那个号称是祝尘皓正室的易冰洁突然出现在她们学校,她站在安悦生班级门口大喊着:欧采弦,你他妈的给老娘滚出来! 欧采弦冷笑了一下,走到安悦生面前拽了拽她的衣角:悦生,你和我一起! 每个人的内心只有自己能看到,别人再说也是多余(一) 黄昏忧伤的光线一点一点的浸染了这个喧嚣的世界,唐妤蓝坐在窗前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往下掉,心里一阵莫名的伤怀,想起了那句古诗: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她哀婉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把剪刀,小心的沿着笔直的纹路剪开那封她端详了大半天都舍不得,也不敢拆开的信件。 想起他的上一封信,他写给她的第一封信,那样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语句,貌似在祝福,实则把她打入深不见底的地狱,可是她却在哭过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他的钢笔字,多么刚劲隽秀的字体啊,多么像他的人,那么潇洒,那么洒脱,所向披靡而又行云流水,简直是天下无双!这样想着,她的眼泪更多了,她也许不是恨他的冷漠,而是恨自己,即使他这样冷漠这样不近人情,她还是这样痴痴的毫无救药的爱着他! 拆开信封后,那张用作业本纸写成的信轻轻掉落出来,唐妤蓝将它铺开,看见那首连小学生都会背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伤心,也不要哭泣!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看到这封信,她失望的哭了,他当她是什么,这样不痛不痒的就打发了?可是看着他俊逸的字体,想象着他写下这些字时的样子和表情,又忍不住内心一片温柔如水,泪中带笑。 一定是在一盏昏黄的台灯下,静静的沉思着,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来安慰其实并不很熟络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抄下一首小诗,嗯,一定是这样子!她能领会他的孩子气。 思来想去,她决定给他写一封回信,等安悦生什么时候来的时候转交给他,“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不能给他留下一个不懂礼节的印象,算起来,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二封信呢! 在唐妤蓝粉红色的少女情怀泛滥成灾的时候 ,安悦生和欧采弦跟着易冰洁一起来到操场一角。 “哟,还带了帮凶?”易冰洁揶揄道,但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安悦生并不像是在泼辣上有何建树的人,除了那天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我是让安悦生给我作证,我找祝尘皓,完全是为了唐妤蓝的事!悦生,你告诉她,我和唐妤蓝的关系有多好!” 每个人的内心只有自己能看到,别人再说也是多余(二) 安悦生看了看这两个人,看来他们是因为祝尘皓而纠缠不清。 她轻轻叹了口气,“采弦,你觉得祝尘皓会帮我们吗?” “会,怎么不会!”欧采弦的语气很坚定,“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人都懂的 ,我不相信他一点都不念旧情,唐妤蓝这么喜欢他,他凭什么出事了就消失?凭什么不去找她?” 一瞬间,安悦生突然有点羡慕唐妤蓝,有这么多人对她的事情上心呢,不管用什么方法,大家都想帮她。 “呸!少装蒜!瞎子都看出来你想勾引我老公!要不然干嘛大晚上的把他约出来?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白天在学校上课呢,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见他啊,难道让我逃课吗?我虽然成绩不怎么样,遵守纪律方面还是顶呱呱的!” 两人争吵了半天,最后让安悦生评理,看欧采弦是不是想打祝尘皓的主意。 安悦生觉得很好笑,每个人的内心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别人再说也是多余。 “看看,你朋友都不帮你说话,你还拽什么!”安悦生的沉默让易冰洁很得意。 “公道自在人心!”欧采弦不服气。 易冰洁走后,欧采弦一把丢掉安悦生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这样?帮我说句话会死吗?” 安悦生很委屈,“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那这么说就是你相信我咯?”欧采弦咄咄逼人。 “我……” “算我看错了人!”丢下这句话后,欧采弦扬长而去,留下安悦生一个人站在树下,面容忧伤的看阳光穿过树缝投影到水泥地上,那些树影和她一样,满怀孤单的心事。 程以翔不相信她,沈哲铭折磨她,就连她自以为关系甚密的欧采弦也怀疑她不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第二天去见一见祝尘皓,问一问他岁唐妤蓝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还有欧采弦和易冰洁,为什么因为他而闹 的不可开交。 感情说穿了,就是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一) 打电话给祝尘皓的时候,他说他在河边钓鱼,让安悦生去找他。 呵,有一个女生因为她被老爸关禁闭,还有两个女生为他争的头破血,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钓鱼,真是服了! 打车来到郊区的河边,只见祝尘皓一身黑衣,气定神闲的坐在折叠椅上,专心致志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安悦生想起唐妤蓝曾经说过,她喜欢祝尘皓的淡定,说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有着一颗“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泊心。 她所说的见过世面,就是祝尘皓曾经因为顽劣难教而被他老爸送到新疆去磨练过两年,并且在那里不幸的遭遇了泥石流这一恶劣的自然灾害,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圈又捡回一条命。 安悦生缓缓走到祝尘皓跟前,刚想说什么,他却做了个“嘘”的动作,意思是她会惊动水里的 鱼。 无奈之下,安悦生只好静静的呆在一旁,心急如焚的等着鱼儿尽快上钩,好让他和祝尘皓说上几句。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鱼儿上钩,她索性不管他了,一个人跑到附近转悠,欣赏这附近的景色,看远处那一片枫林无限的红,红到哀伤。 转了一大圈回来后,祝尘皓终于开口了,“看来你有烦心事?” “是啊,郁闷死了!”安悦生茫然的说。 “我没有,因为我专心的钓鱼。当你专注于一件事情之后,你会发现身边的那些嘈杂纷攘都是浮云,灵魂得以安静。” 安悦生叹了口气,他怀疑祝尘皓不是被他老爸送去新疆了,而是送到了少林寺潜修了两年,被哪位德高望重的主持开了法门,已经接近大彻大悟的境界了。 怪不得能在短时期内把痴迷于沈哲铭三年的唐妤蓝搞到手,高人啊,高人! “别整这些虚的,你就说说你和唐妤蓝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吧,我们这些人都快被你们俩的破事儿折腾疯了!” “那是因为你们太急躁,没有看到事实的本质。”祝尘皓不仅不满的说。 “什么本质?你不爱唐妤蓝,只是和她玩玩而已,对吗?这就是你的本质?”安悦生不依不饶。 祝尘皓叹了口气,“感情说穿了,就是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 安悦生不说话了,他的意思就是说,他捡来的,是沈哲明挣脱的,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是捡来的,所以不被好好珍惜。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静静的走开,可是等了很久也等不到回市区的的士,安悦生急了。 “上车!”祝尘皓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她身边 ,“这里拦车不容易。” 坐上车后,安悦生想了想,问起他和欧采弦还有易冰洁的事情。 “易冰洁说欧采弦去找过你,为什么?是因为唐妤蓝吗?” 祝尘皓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说起了易冰洁,说她是他一起长大的,一直感情甚笃,因为双方的家长关系很好,很早以前就定下了娃娃亲。 “哦,没听易冰洁说过呢。” “她怕别人认为这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忽略了我们之间的真情实感,所以从不向外人提起,但一发现有女生靠近我,她就会恨的牙痒,用尽方法驱逐。” 感情说穿了,就是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二) “那为什么会和唐妤蓝在一起?不是有了易冰洁这个青梅竹马了吗?” “其实对于易冰洁,我更多的是对妹妹的那种疼爱。至于唐妤蓝, 激情燃烧过后,只剩下灰烬,我们能做的,就是相忘于江湖。” 安悦生无语了,“你太不负责任了!爱情对于你来说,只是转瞬即逝的激情吗?你要对唐妤蓝负责!” “靠!怎么负责?”祝尘皓戏谑一笑,“要我娶她吗?老大,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再说,唐妤蓝最爱的人并不是我,她的心一直在别处。” 安悦生想也许祝尘皓最后一句话是对的,最初心动的那个人就是生命中不灭的火花,不管身在何处都逃不过情丝如茧的束缚。 于是她再无话,车子驶到市区后就匆忙下了车,然后去了唐妤蓝家。 “我正想见你呢,太好了!”隔着门,她明显的听出唐妤蓝声音里的兴奋,好像她看了沈哲铭的信,心情还不错。 唐妤蓝从门缝递出来一封信,“给沈哲铭的,帮我谢谢他的鼓励!” 安悦生接过信封,同样带着淡淡香味的淡紫色的信封,封面还画着可爱的卡通小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说,“我爸终于答应放我出来了,我明天就恢复自由身了!” “真的?那太好了!” 想到又能和唐妤蓝在一起了,安悦生由衷的高兴。 可是唐妤蓝告诉她,他爸爸为她找的那所高中离市区有点远,以后见面不方便了。 “没事,远不怕,咱不是有车么,我去找你!”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悦生,吃过晚饭你过来找我,我给我爸说想和你出来走走散散心,然后你陪我去找祝尘皓!” “你要去找祝尘皓?不行,不要去!” “为什么?你不愿意陪我?”。 “啊,是的,”安悦生想到一个理由,“我马上要搬家了,晚上要和我妈一起收拾东西呢,真的没有时间。” 唐妤蓝叹了口气,“那算了, 你去忙吧。等我转学了再说,他肯定会去看我的。” 也许你只是偶尔路过我薄凉的青春 但愿吧,安悦生在心里说,但愿祝尘皓良心发现,好好对待唐妤蓝,但愿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抚平她深深浅浅的伤口。 兜里没钱了,安悦生只好步行回家。 一个人走在黄昏的街上,渐次亮起的街灯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她使劲的掰着自己的左右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上就要搬家了,可是下一站去哪里呢,房子问题依然悬而未决。 快要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 “想我没?”沈哲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没。”安悦生淡淡的回答。 “撒谎!我明明看到你来我们小区找我了,当时和我爸在一块,没顾上喊你。” “真是没脸没皮!我是去找唐妤蓝的,再说我又不知道你家门牌号,想找你也找不到啊。” “28号楼301,记住了,下次再过来一定来我家啊,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公婆,藏着掖着早晚露馅!” “去死!”安悦生没好气的说,然后轻微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哲铭感觉到了她心情不好。 “没什么,挂了。” 安悦生看了看手机,心想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你只是偶尔路过我薄凉的青春,偶尔检阅了我的孤独。 她在黄昏微暗的天光下抬起头,看一只飞鸟盘旋而过,她觉得,自己多么像这样一只孤单的鸟,可是她没有翅膀,不能飞到想去的地方,那个没有痛苦,没有伤害,没有眼泪的阳光国度。 走了很久才走到家门口,那个位于城中村的一幢简易民宅。 屋里一片漆黑,看来妈妈还没回来,安悦生伸手去包里找钥匙,这时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眼睛。 “打劫!”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一) 屋里一片漆黑,看来妈妈还没回来,安悦生伸手去包里找钥匙,这时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眼睛。 “打劫!” 靠,什么世道?住这么破的 地方也会遭劫匪!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着办吧!” “不劫财也不劫命,劫个色!” 安悦生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笑,“劫匪同学,你也太饥渴了吧,丑媳妇也劫,没见过女人吗?” 沈哲铭终于放下手,嬉笑着转过安悦生的肩膀,“见过很多女人,但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安悦生刚想问“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是妈妈回来了。 她赶紧和沈哲铭拉开距离,上去接过母亲手里的大包小包。 “都快搬家了,还买这么多菜做什么。”安悦生小声说。 “今天超市白菜搞特价,两毛八一斤,好多人抢呢,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别不知好歹!” 安悦生没再说什么,拎着菜随母亲走到门前,看了看沈哲铭说:“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她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很高兴的说好。 林燕琴看了沈哲铭一眼,安悦生赶紧介绍说这是她同学,刚刚在外面碰巧遇到了。 “不是碰巧,是我自己跟过来的,跟了好远的路!”沈哲铭笑嘻嘻的强调。 安悦生真想捶他一下,这家伙,脸皮比城墙的拐角还厚! 她妈妈没说什么,和安悦生一起招呼他进来坐。 安悦生倒了杯给沈哲铭,一边使劲的向他使眼色,意思是问他什么时候走。这时她妈妈走了过来,“家里挺简陋的,也没什么好招待你,要是不嫌弃晚上就在这吃饭吧。” “他吃过饭了!”安悦生抢着回答。 “才没有!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安悦生怒了,“你刚刚不是说你吃过肯德基了吗?” “我才不吃那些垃圾食品!阿姨你别听她的,什么人啊,饭都不让人吃!” “哎,悦生你不能这么对待同学!咱家虽然穷,饭还是有的。”说着,安母转身进了厨房。 安悦生想起上中学的时候,曾经又一个富家女跟着她去她家,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靠,这么小的地儿,是人住的吗!” 那些遗落在记忆深处的伤,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浮现,刺痛原本就很薄弱的自尊。 可是沈哲铭好像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也并没有东张西望的露出一副这也看不顺那也瞧不惯的嫌弃表情,这反而让她更不安。 这顿饭沈哲铭吃的格外的香,可是刚一放下碗就被安悦生推推搡搡的赶了出去。 “时间还早呢!”沈哲铭不满。 “难道你还想在我家睡吗?”安悦生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二) “难道你还想在我家睡吗?”安悦生白了他一眼。 “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我不介意。”他坏笑。 安悦生懒得再搭理他, 走了一段距离就要回去,却被沈哲铭一把拉住,“再送送吧!天这么黑,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 安悦生要吐血了,“拜托!你这么高这么壮,谁会打劫你啊!” “没办法,长太帅了,怕被女流氓非礼。” 安悦生无奈的摇摇头,谁让自己摊上这么难缠的主,只好给妈妈打个电话,继续陪沈哲铭走下去。 走着走着,沈哲铭把手搭在了安悦生的肩膀上。 安悦生呼吸一滞,想把他的手拿掉,但是伸出去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是去把肩膀上的那只手拿开,还是顺从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很多事情如果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话,那就用命运来解释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街边的音像店在放着《满满的都是爱》,两个人听着甜蜜的情歌,然后心照不宣的把手指交缠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安悦生很喜欢这个词,她轻轻的用力去贴合他的掌心,那长长的感情线,哪一段属于她呢?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沉默中已经流泻了千言万语。沈哲铭紧紧的握住安悦生的小手,拉着她一路飞奔起来。 “去哪里?”她喘着气问。 “酒店!” 安悦生猛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心爱的男孩,想起了唐妤蓝和祝尘皓。 不,她不要步唐妤蓝的后尘! 看着安悦生的脸一阵惨白,沈哲铭笑了起来,“看把你吓的!我开玩笑的啦!” “坏蛋!要死哦!”她嗔怒。 沈哲铭的喉结轻轻颤动了一下,他上前一步,还没等安悦生反应过来,就深深吻住了她花瓣样粉嫩的唇。 晚饭过后,唐妤蓝说在家关禁闭太久了,想出去走走。 她爸爸不同意,“这么晚了想去哪,去见那个混小子吗?” “不是的,我要去安悦生家,好久不见了,想找她聊聊天。”唐妤蓝编了个谎话,看父亲依然绷紧的脸没有丝毫松懈,她开始撒娇:“爸,你就让我去见见悦生吧,等我转学了就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哎呀爸,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学习,求你了!” 唐爸爸拗不过女儿的哀求,再说这一段时间确实对她狠了点,女儿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被那个坏小子给骗了,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写了几千字的检讨书,再想不通就不是他生的孩子了。 “去吧,现在是六点二十,八点半之前必须回来!”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三) 向老爸保证过后,唐妤蓝心情轻松的出了家门,边走边想,沈哲铭明天就能看到安悦生转交的那封信了吧,她用另外一首普希金的诗终结了对他的单恋,以后,或许真的像安悦生说的那样,做平淡如水的朋友。 走出小区后,唐妤蓝拿出手机给祝尘皓打了个电话,声音提示他已关机。 怎么会这样?一个多星期没来看她,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要见他,他却关机! 这简直无法容忍,要知道祝尘皓向来都是随叫随到,对她百依百顺的呀! 怎么办,既然出来了,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想来想去唐妤蓝还是不甘心,她烂了一辆出租,抱上了祝尘皓的地址。 她知道他爸妈生意的事情经常在外地奔波,他害怕孤独就搬出了家里的别墅,也许这会儿正一个人窝在公寓里打网游呢。 电梯缓缓上升,唐妤蓝的心情也随着不断增加的数字而渐渐激动起来。不管祝尘皓对她用情深不深,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酒店的那个傍晚,这一切都是不能否认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终于,电梯停了下来,唐妤蓝大步走到祝尘皓家门前,摁响了门铃。 没人来开门。 她继续摁,终于,门里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缓缓打开,祝尘皓那张英俊而略带沧桑感的脸呈现在她面前。 “蓝蓝,”他轻轻是唤她的小名,“好久不见。” 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让她觉得无限辛酸,不过几天没见,竟已恍如隔世。于是眼泪猝不及防的涌出眼眶。 “你还好吗?”她问,还没等祝尘皓回答,里面传出一句“谁?”的疑问。 是一个尖尖的女高音,唐妤蓝立马像刺猬一样警觉起来,“是谁?谁在里面?”说着不顾祝尘皓的阻拦,她硬闯了进去。 客厅里站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孩,化着浓浓的烟熏妆,卷曲的长发散乱的垂在胸前,黑色的雪纺吊带衫下,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不是欧采弦又是谁。 唐妤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采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轻轻屏住呼吸,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比如她仅仅是路过,所以上来看看,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和她依然是好朋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男人家我还不是想来就来。”欧采弦满不在乎的说,光着脚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一根万宝路点燃,轻轻放在唇边,妖媚的吐出一缕烟雾。唐妤蓝一瞬间如遭雷劈,浑身汗毛倒竖。 祝尘皓本来想说什么,看欧采弦这样了,他也不便再隐瞒,于是也点起一根万宝路抽了起来。 这是唐妤蓝第一次见到欧采弦抽烟,可是她在哪抽不好,抽什么不好,偏偏堂而皇之的坐在祝尘皓的家里,抽着他最爱的万宝路,说他是她的男人。 内心所有的期待都轰轰然崩塌,唐妤蓝想马上离开这个监狱般的精美房子,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她那样光明正大的挤出去。 “你怎么这样啊,欧采弦,抢了我男朋友好像还很了不起的样子,我真是瞎了眼了,认识你这样的人!” “我什么样的人?既然玩不起就早点闪人,别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像你一样,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欧采弦!”祝尘皓大叫着制止了她,”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他的咆哮让唐妤蓝为之一震,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是站在她这边吗? 可是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贱,都已经这样了,她还在想,祝尘皓站在哪一边。 “好的,官人!”欧采弦媚笑着看着祝尘皓,然后把目光转向唐妤蓝,“听见了吗?我男人叫我滚呢,我要遵从他的意愿乖乖的滚出去,你自便吧!” 说着光着脚走进卧室穿上厚厚的外套重新走出来,临走时把大门摔的山响。 唐妤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祝尘皓的家的。 这个她交付了第一次的男子,不过短短半月,竟然和自己的好朋友搞在一起,而她竟然不知道,到底是她勾引他,还是他本来就如此滥情,滥情的令人发指。 唐妤蓝竭力压制着浑身的颤抖,缓慢而沉重的走进电梯,死死的盯着那些平淡无奇的数字,好像要把它们盯出一个洞来。好半天,她才想起来要按下一个数字电梯才会运转,于是颤抖着按了下“1”,在电梯缓缓下沉的过程中,她觉得自己这不是要去一楼,而是要去往地狱。 地狱门口,欧采弦在等她。 情场如战场 不是你倒下,就是我阵亡(一) “我不想和你说话!”唐妤蓝用尽全力翻了她一个白眼,她想狠狠的骂她,却不知道要怎么骂,在她的世界里,沈哲铭的冷漠已经是最大的伤害,她从来没有用言语伤害过别人,现在伤害排山倒海的袭来,她竟然连反击的词汇都想不到!那些市井的低俗的骂人话,她唐妤蓝说不出口。 “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傻逼!” 呵,她骂她傻逼,骂完婊子还不够,还骂她傻逼! 唐妤蓝浑身抖的怎么也挺不住,她喉咙哽咽着,使出全部力气抡起胳膊往她脸上甩巴掌,却被她一把拦下。 “能打我的人还没出生!和我斗,你还嫩了点!”欧采弦恶狠狠的说。 “你太过分,太无耻了!” “还有更过分,更无耻的,想不想听?”看她不说话,欧采弦笑了,”不要以为只有你能和祝尘皓上床!你能做到的那些我都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总之就是比你做到好!” 唐妤蓝不服气,“我什么做不到?” “要是我被我爸反锁在家,我才不会乖乖的呆着任凭处置,我会从窗户跳下来,就算摔瘸了腿也要去找祝尘皓!你呢?你能做到吗?哼,小儿科!” “只是几天不见而已,有那么严重吗?!”唐妤蓝不服。 “当然有!一秒钟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更何况几天呢!”欧采弦不屑的看了唐妤蓝一眼,“小女孩,回家把鼻涕眼泪擦干了再出来泡男人吧,记住一句话:情场如战场,不是你倒下,就是我阵亡!” 欧采弦走后,唐妤蓝坐在小区的石椅上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走了出去。站在熙来攘往的都市街头,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果就这样哭丧着脸回去,一定会被爸妈怀疑的,可是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呢?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出门前说是要去找安悦生,对,安悦生! 要赶紧找到她,告诉她欧采弦有多么的可怕,让她也离她远点儿,不能喝这样无耻的人做朋友!安悦生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一定会和她一起痛斥欧采弦的丑恶嘴脸,发誓老死不与她往来,一定会的! 坚定了信心之后,唐妤蓝往安悦生家走去,反正时间还不算晚,就当散步吧。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路,竟是万劫不复。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哲铭和安悦生正在接吻。 情场如战场 不是你倒下,就是我阵亡(二)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哲铭和安悦生正在接吻。 唐妤蓝希望是自己过于悲伤而看错了,她颤抖着走近,那个男生英俊的侧面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安悦生,还穿着今天下午去见她时穿的旧棉袄。 他们吻的那样投入,那样忘情,忘记了身后喧嚣的街道,也忽视了前来探测证实的她。 这是安悦生第一次接吻,开始她圆睁着眼睛,一副吃惊又茫然的样子,是沈哲铭伸出大手温柔的覆盖在她的眼睑上,让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然后用他灵巧的舌头,席卷她的无知。 刹那间安悦生只觉得天已崩,地已裂,马路垮塌,人群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无声而剧烈的他们俩。 唐妤蓝就这样傻子似的看着这一对黑白配在她面前激吻,耶稣出走了吗,上帝洗洗睡了吗,为什么让她在一个晚上同时遇到这么多狗男女,恬不知耻的在她面前上演世界上最狗血的偶像剧! “啊——!!!”所有的怨忿委屈懊恼无助一瞬间像雪崩那样压下来,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猝然崩塌,唐妤蓝再也受不了了,她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样,发出了愤怒而又凄厉的嗥叫! 这样高分贝的声音把路人吓了一跳,一些人好奇的停下来,看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在别人接吻的时候大言不惭的当电灯泡照明,然后又叫的这样凄惨绝望,一定有什么事情。 安悦生也被这惨叫吓的不轻,当看清唐妤蓝那张美丽而绝望的脸时,她瞬间石化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六神无主的时候,她表情复杂的看了沈哲铭一眼,有求助更有埋怨,埋怨他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她,现在好了,引火烧身了! “安悦生,你这个大骗子!不要脸!你太不要脸了!” “妤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安悦生结结巴巴的向她道歉,哪颗星星不慎陨落的话砸死她好了,实在不想面对这难堪的一幕,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路人甲在等着看热闹。 唐妤蓝气的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几乎要晕倒了,真没想到啊,安悦生和欧采弦是一丘之貉! 情场如战场 ,不是你倒下,就是我阵亡(三) 唐妤蓝气的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几乎要晕倒了,真没想到啊,安悦生和欧采弦是一丘之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沈哲铭一把将安悦生搂到自己怀里,他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误解。 “我喜欢安悦生,她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有罪吗?犯法吗?有违天理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什么!” 这话说出来不光是安悦生震惊,就连他自己也震惊了,他竟然当着喜欢他的女孩的面,当着这么多人民群众的面说出自己的爱,这是无情,还是有义? 安悦生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难收的覆水,再阻拦也毫无意义。 “你确定,安悦生也爱你吗?”唐妤蓝是出了杀手锏,她要赌一把,看看安悦生是不是真的像欧采弦那样厚颜,是不是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抢了别人的……爱人! 她不能用男朋友来形容沈哲铭,那就用爱人来形容吧,他是她爱的人,曾经,现在,一直。即使他在别人面前损毁自己,她的爱依然如火如荼,哪怕把自己烧成灰烬。 沈哲铭也把目光看向安悦生,他同样等着她的回答,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可是安悦生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想了想,突然说:“妤蓝,你不要难过,你还有程以翔,他对你很好的,你不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奔忙!” shit!沈哲铭忍不住想骂人,这个时候她竟然能想到程以翔。 “你什么意思?怕我没人要吗?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贱吗,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这句话一出口,唐妤蓝就暗暗吃了一惊,她也能这样骂人了,这是欧采弦强扣在她头上的屎盆子,她迫切 的想把它转送出去,没想到这样顺应时势的赠给了安悦生。 “够了!”沈哲铭一声低吼,拉着泪流满面的安悦生扭头走掉了,不多时那些看好戏的人也渐渐散去,只余一轮残月静挂半空,冷眼看着这悲欢离合轮番上演的寂寞人间。 原来最尖的刀,都是最亲密的人捅过来的(一) 安悦生被沈哲铭拽走之后,一边走一边哭,唐妤蓝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她想起那些陪她追沈哲铭的日子,说好了要做她最坚强的后盾,现在却成了挖墙脚的人。 “不用愧疚,” 沈哲铭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并没有背叛她。” “可是我觉得这就是背叛,”安悦生泪凝于睫,“就算你们没有在一起,可是她喜欢了你那么久……” “这就叫‘后来者居上’,后起的鸟儿有虫吃!”沈哲铭企图逗笑她。 什么跟什么啊!安悦生嗔怒着打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我都被感动了,为什么你无动于衷?还把她送你的……”安悦生差点把星星的事情说出来,后来她还是忍住了,“哲铭,我真的觉得我们这样,对唐妤蓝来说太残忍了,毕竟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早就知道她对你的感情。” “那现在你后悔了吗,后悔和我在一起?”沈哲铭好像有点生气了,转身就要走。 “别走!”安悦生伸手抓住他的毛衣一角,定了定神大声说:“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全世界与我为敌也不怕!” 这句话本来只是一时情深说说的,可是安悦生没想到竟然会变成现实。 沈哲铭和安悦生走后,唐妤蓝倚靠着街角的那堵墙慢慢的蹲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为这些不值得的人流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 她难忘两年前军训,安悦生帮她系鞋带,帮她叠被子,教她怎么洗衣服才洗的干净,在生活上处处给予她指导和帮助,那些洁净而孤单的岁月,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和精神上的依赖。当安悦生得知她喜欢沈哲铭时,并没有向有些人那样打击她:“你太胖了,人家喜欢瘦瘦的女孩子!”而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她,甚至带着她当众向他表白,这些难道不需要勇气吗?还有她出事的时候,她帮她去买药,买早孕试纸测验,她们是彼此无话不说的好姐妹,知己,可是她,却给了自己最狠的一刀。 原来最尖的刀,是最亲密的人捅过来的! 唐妤蓝瑟缩在墙角紧紧的裹住大衣,世界这样冰冷荒芜,她还能相信谁呢。 心痛的无以复加的时候,老爸打来电话,提醒她回家。 哦,家,她还有家可回,那个曾经最想逃离的家,此时是最温暖的洞穴,收留受伤的她。 在教训唐妤蓝认清现实之后,欧采弦并没有回家。 原来最尖的刀,都是最亲密的人捅过来的(二) 在教训唐妤蓝认清现实之后,欧采弦并没有回家。 她来到继父的店铺门口,静静的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继父去外地谈生意去了,妈妈不仅要照看店里的生意,同时还要兼顾她和弟弟的生活,整个人都在超负荷的运转着。 欧采弦告诉自己,不用如此的煽情,妈妈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她丰衣足食生活的男人,累点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哪件事情不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些年,她始终认为妈妈投身于李叔叔的怀抱,都是因为钱。 初二那年一个春天的黄昏,她的妈妈破天荒的跑来学校接她放学。 看着盛装打扮的母亲,欧采弦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好事。 果然,妈妈的眼睛里闪烁着难得的慈爱的光芒,“采弦啊,妈妈决定去相亲,你同意吗?” “哼,我早就说你耐不住寂寞嘛,”她半开玩笑的说。 “怎么说话呢!”妈妈脸色一变,随即冲这个不怎么懂事的女儿笑了,“这个叔叔是做建材生意的,经济条件很不错,你应该很高兴吧。”顿了下又道:“并且他没有孩子,所以我比较放心,决定去见见他。” 妈妈的话让欧采弦心里一沉,看来妈妈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所以一定要找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来镇住她。 是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为了纪念即将结束的小学生涯,班里决定组织一次旅游,就在城市附近的一个安全设施比较好的景区去玩一天,家长也可以陪同参加,老师预算下来,每个人的费用大概在两百块钱左右。 听说要出去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灿烂的笑容,大家都在讨论着要准备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有些人说要那种便携式的游戏机,有些人要借机炫耀下新买的名牌登山鞋,女同学则准备借机采购很多好吃的零食,没有一个人不为老师的这项决策开心,除了欧采弦。 因为她妈妈听了她兴高采烈的叙述后说:“给老师说,你不参加。” “为什么不去啊?多好的机会啊!”有同学不解的问欧采弦。 “没钱!”她干脆利落的回答,把头扭到一边,尽量不去听,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 “不是吧,连二百块钱都没有!” “是啊,平时真没看出来,没想到她家那么穷!” “穷鬼,哈哈!” …… 回到家里,忍了一个下午的欧采弦再也忍不住了,她歇斯底里的向妈妈怒吼:“为什么要离婚?既然不能给我幸福,不能给我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把我放逐在这个势力残忍的世界?!” 原来最尖的刀,都是最亲密的人捅过来的(三) 回到家里,忍了一个下午的欧采弦再也忍不住了,她歇斯底里的向妈妈怒吼:“为什么要离婚?既然不能给我幸福,不能给我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把我放逐在这个势力残忍的世界?!”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的妈妈用尽的全力,打了这个从来不理解她苦心的女儿。 “你以为我想离婚吗?你以为我想一个人带着你过活吗?” “去要抚养费,去要啊!为什么不去?” “你弟弟治病不要钱吗?你爸也不容易啊,拿那点死工资……做人得讲良心!” “我不管,我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你个小讨债的,我当初生下你怎么没掐死你!” “是啊,你怎么不掐死我!掐死我你就快活了,我也不用被别人嘲笑!” …… 那次争吵后,她和妈妈几乎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但是母爱使然,妈妈还是原谅了女儿,并应下了那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 欧采弦不是不知道母亲的痛,相亲一个星期后,提前回家的她听到母亲房间传来的压抑的呻吟声,她认为母亲是想用这种方式抓住那个男人,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她死死的咬着嘴角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既然生下了自己她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糊了一脸。 那个时候 ,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对得起母亲的付出,一定要过的好,比任何人都好,那些嘲笑我,看不起我的人,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全部踩在脚下,伤害我的,妨碍我得到幸福的人,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现在,她为了抓住祝尘皓,付出了所有她认为可以付出的东西,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好朋友, 内心深处却有一丝无法消除的彷徨。 但是很快她就安慰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唐妤蓝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凭什么和她争和她抢,她就是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就是要让这些自以为天生是公主的女孩甘拜下风。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看,是安悦生发来的短信:晚上我去你家,有事要说。 她说,年纪大了,想卖也没人要了(一) 再次见到沈哲铭是在学校的食堂。安悦生端着快餐盘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刚刚坐下,沈哲铭就凑了过来,“不要狼吞虎咽,慢点吃。” “我还没开始吃呢,你怎么知道我狼吞虎咽?” “嘿嘿,这是我长期观察的结果!其实在一年前,我在食堂邂逅了你,就对你印象深刻!” 安悦生放下筷子,“我和你邂逅过吗?哦,那也许是我陪唐妤蓝偷偷跟踪你吧。”说到唐妤蓝,她的心情瞬间沉重,昨天晚上在欧采弦得知她和唐妤蓝的事情后,也说她不该这样,挖朋友的墙角,既不仁也不义。 “不是,是你一个人!很多人都吃完饭走了,你姗姗来迟, 打了一份剩下来的不怎么好的饭菜坐到了角落里。你吃东西的样子太丑了,我一下子就记住了,想忘都忘不了,哈哈!” 安悦生气的拿筷子敲他的头,沈哲铭却继续得瑟:“我还纳闷呢,明明很多位置都空着,你偏偏要走到偏僻的角落坐下,原来是因为吃相太丑,怕被人看见印象不好!哈哈,偏偏被善于发现丑的我逮了个正着!” 安悦生也不甘示弱的还击:“人眼用来发现美,狗眼才善于发现丑!” 两个人正互嘲的欢,欧采弦走过来,看了他们俩一眼,对安悦生说:“注意影响。” 欧采弦走后,沈哲铭很不以为然,“多管闲事!” “她是为我好,”安悦生很领情,“怕你再把持不住当众亲我!” “是吗?”沈哲铭坏笑了一下,“本来没想法的,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欲火中烧!” “去投河吧你!” 吃完饭后沈哲铭把安悦生送回班里后,一转眼看见欧采弦和程以翔在走廊的拐角处说着什么,他好奇的走过去,听到这么一句话-------- 你怀疑安悦生是有道理的。 “安悦生怎么了?”沈哲铭上前去打断两人的谈话,“对她有意见就直说,别在背后嘀嘀咕咕!” 程以翔斜睨了他一眼,“你算老几啊,管这么多干嘛!” 这句话激怒了沈哲铭,他一拳砸在墙上,牛逼哄哄的宣布:“安悦生是我女朋友,不许别人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 她说,年纪大了,想卖也没人要了(二) 这句话激怒了沈哲铭,他一拳砸在墙上,牛逼哄哄的宣布:“安悦生是我女朋友,不许别人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 “靠!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程以翔的表情有些吃惊,欧采弦告诉他,沈哲铭已经和安悦生在一起了,“也许早就两情相悦。”她强调。 “两情相悦”听上去还算顺耳,所以沈哲铭并没有听出欧采弦话中有话。 “好一个‘两情相悦’!”程以翔乜斜着沈哲铭,“拒绝了唐妤蓝,却和她好朋友搞在一起,你真有种!” “我和安悦生在一起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意见很大!”程以翔撂下这句话就愤怒的转身走了,看来欧采弦说的没错,他要好好调查这件事情。 沈哲铭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放学后,安悦生背着包去车棚推车,一路上看到很多人围着学校的宣传栏看着什么,好奇心促使她也向宣传栏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他在网上看到安悦生发的求租的帖子了,他哪里正好有一套房子闲置着,想让她去看看。 “两室一厅,八十多平米,月租金两百,”男人在电话里强调。 安悦生惊讶不已,八十多平米的房子怎么才租两百块,还是在不错的地段,离学校也不远! 反复确认之后,安悦生记下了他说的地址,然后火速飞奔回车棚推车,一路狂飙回家告诉妈妈。 安悦生的妈妈听说后宁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喜,她并没有计划组这么大的房子,但眼看拆迁在即,搬家的事不能再拖了,于是她决定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安悦生一起去看看。 在那幢老式住宅楼里,安悦生拉着母亲的手一起爬到了四楼,她本以为这么便宜的房子应该在六楼的,至少也是五楼,没想到是三楼,室内装修素雅整洁,采光也不错,看的母女俩赞不绝口,安悦生在小卧室转了一圈又一圈,设想着自己的东西应该怎样摆放,看着从窗口照射进来的夕阳的光,她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欢喜。 房东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说自己是因为急着去外地才这么便宜租给她们的,而且他自认人品不错,不会随便加租金,让她们母女俩尽管放心大胆的住。 安悦生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有母女俩,没有父亲?” 房东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们一看就是母女俩吗,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兴趣打探。” 他这样一说,安悦生那颗充满了悬疑的心渐渐平复,也许真的是上天垂怜吧,让她们租到称心如意又便宜的房子。 可是她妈妈林燕琴却不这么想,照例和房东讨价还价,最后又砍掉了二十块,以一百八十块钱一个月成交。 回去的路上,安悦生说:“老妈我真佩服你,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便宜的价格你还能再压低二十块,要是我都不好意思讨价还价。” “便宜怎么了,再便宜也要想办法还价,当你妈的钱是大水冲来的呀!” 她撇撇嘴不再说话。 到家后两个人心情愉快的吃完了晚餐,安悦生扭开台灯准备写作业,看着母亲戴上一顶宽沿帽子拎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准备出门。 “妈,你要去干嘛?” 她说,年纪大了,想卖也没人要了(三) “妈,你要去干嘛?” 林燕琴转过身笑了笑说:“去拾点能卖钱的东西。” 安悦生的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她哽咽了一下说:“妈你能不能不要去拾破烂了?” “那哪行啊,这一下搬家房租猛的就涨了六十块,不想办法弄点钱怎么行!再说我在公司存了些纸盒子和塑料瓶,今天再捡一些,明天一起卖了给你买肉吃!” 安悦生的眼泪悄然掉落,怕被母亲发现赶紧别过头去,可是还是被细心的她察觉了。 “你这个孩子,你哭什么啊!怎么,嫌我给你丢人了?”说到这里母亲有点不悦,“我以为你长大了会懂点事的,没想到还是这样!”说完母亲就走了,留下安悦生一个人 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呆,流泪。 看来母亲一直对她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安悦生和一个男生发生矛盾争吵了几句,那个男生突然恶狠狠地说:“你妈是个妓女,你拽什么拽!”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震的安悦生半天说不出话来,回到家她发疯似的质问母亲:“你是不是去当妓女了,是不是出去卖了?真不要脸!我怎么有你这种妈” 吼完后她得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就是去当妓女了,就是出去卖了,怎么样!有本事别吃我的 别穿我的 ,把衣服都给我脱下来!脱!” 那次战争以安悦生伤痕累累告终,那是记忆中她挨过的最狠的一次打,打的她的大腿青了一个星期。 此后,安悦生再也不敢再母亲面前提“妓女”这两个字,那些年少的桀骜与愤恨被她小心翼翼的埋藏在心底,对于母亲,她有三分轻视,三分怜悯,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奈与无处排泄的痛苦,也许这一切就像她说的,是命运使然吧,她本来和父亲经营着一家小餐馆,虽然起早贪黑,日子倒也平凡和乐,可是父亲那么早那么匆忙的就弃她们而去,留下了一堆未尝的债务和嗷嗷待哺的安悦生,她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女人,又能采取怎样的手段谋生呢。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这是安悦生很小的时候就参悟的真理。 后来,母亲在熟人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小公司做保洁员,几百块钱的薪水,仅仅够维持母女俩的温饱。 安悦生以为她是不想让她看不起自己,可是母亲却语重心长的说:“悦生,你知道吗,这是个笑穷不笑娼的世界……可现在妈妈老了,年纪大了,想卖也没人要了……” “想卖也没人要了”,这是安悦生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最难过最残忍的一句话,那些一个人长大的孤单时光,那些独自瑟缩在黑暗的小屋里度过的漫漫长夜,那些被别人欺负嘲笑时流下的屈辱的泪水,此时此刻都不算什么了,因为她的母亲,连那样的卑微的职业都没有资格从事了。 那些尴尬的往事如潮水般暗涌而来,堵得安悦生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匆匆写完作业,拿出手机给沈哲铭打了一个电话。 “是我,”她说,“哲铭,我想你了。” “哦,”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有事吗?” 这句生疏的问话让安悦生的心不禁一沉,“没什么,”她说。 “那就挂了。”很快对方按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安悦生觉得自己被人丢进了亘古不化的冰窖,好冷,好冷,可是她马上就笑了,笑着安慰自己,也许他正在吃晚饭,也许他正在做一道难解的几何题,也许,他真的只是累了,被繁重的作业压的喘不过气,没有时间和她闲聊。 就是这样吧。 第二天,安悦生照常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可是这一天和往常不一样了,注定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在渐渐的发生变化,她却浑然不觉。 请大家一起鄙视这种卑鄙小人 课间,安悦生离开座位往外走,坐在走道旁边的同学见了她赶紧往另一边闪,在她身后,时不时的冒出一写闲言碎语----- “虚伪!” “可怕!” “太恶毒了!” …… 她停下脚步,怎么回事,是说自己吗? 不会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不是说我的,一定不是。安悦生安慰着自己,昂首挺胸的朝教室门口走去,可是刚到走廊上,就被人拦住。 是程以翔,他脸色阴沉的像暴雨将至前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神寒光闪闪,锐利如刀,仿佛随时都想致人于死地。 安悦生有点莫名其妙,她大声说:“走开!好狗不拦路!” 程以翔不说话,也不动,继续站在那里用凶狠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静默的空气凝结成冰,安悦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这人,怎么会有如此凶狠的死神般的眼神! 安悦生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要走,程以翔却开口了:"果然是你!” “我怎么了?”安悦生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初冬的阳光怎么这么刺眼呢。 “我早就说过,查出告唐妤蓝的人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找人做了你,还是你主动退学?”程以翔狠狠的直视着她,阴寒的目光让安悦生内心一震。 她转过脸去,“神经病!你别乱怀疑人!” “装,还他妈装!全校都知道了,你他妈的还装的下去!不上表演系真亏了你!” 安悦生傻眼了,“全校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些背后的一轮矛头都指向她吗? 她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放学时候的宣传栏,于是丢下程以翔迅速跑了过去,只见宣传栏贴着一封署名为“路见不平”的人写的《谴责信》: “强烈谴责我校高三x班的安悦生同学,作为唐妤蓝同学的好朋友,她丝毫不考虑朋友的感受,在朋友出事后落井下石向校领导写匿名信举报导致唐妤蓝同学和她男朋友一起被开除,这种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请大家一起鄙视这种卑鄙小人! 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有匿名信原稿为证(来源于政教处),请与安悦生平时作业对比。” 谴责信旁边贴着的那封匿名信,详细叙述了唐妤蓝和祝尘皓去的那家酒店的名称、地址,甚至房间号码,进出酒店的具体时间都详尽之至,令人咋舌,下面还附着一张纸,安悦生仔细看了看,是从她的语文作业上撕下来的,那封匿名信的字迹确实很像自己的笔迹,看来想陷害她的人真是用心至极。 有三三两两同学路过,不时的对站在宣传栏面前的安悦生指指点点。 “我靠,还有脸来说学校啊!” “怎么有这种人哎,唯恐天下不乱!” “就是!人家被开除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嫉妒呗!唐妤蓝不是她们班的班花么!” “无耻!” …… 事实却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无耻!” …… 安悦生傻傻的站着,欲哭无泪,生活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她费尽心思想帮唐妤蓝走出阴影,到头来却成了罪魁祸首,千夫所指! 程以翔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清楚了!是你写的没错吧!” 她想说不是,可是现在还有谁会相信她呢,就连她自己,都怀疑那像极了自己字体的匿名信是哪天她在梦游的状态下写就的。 “今天晚上放学了不要走!”程以翔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他早已经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 安悦生一直站到了上课铃响才步履沉重的回到班里,这节是班主任的课,迟到会挨骂,可她觉得双腿重若千斤,上楼的每一步都迈的那样沉重。 好不容易挨完了这节数学课,下课后安悦生第一个离开教室,她想离开众人的视线,躲到一个无人注视的小角落,可是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安悦生小心的绞着手指头不作答,她不知道怎么向老师解释。 “上次你来请假,我就想问问匿名信是不是你写的,现在倒好,又闹的沸沸扬扬!你让我这个老师怎么说你好呢?出事情了不会先来找我汇报吗?为什么一定要闹到校领导那里去?当我这个班主任是形同虚设?” 安悦生低着头不敢看班主任那张严肃的脸,空气沉闷的像大雨将至的天空。 “写五百字的检讨书,明天上课前交给我!” 安悦生轻轻的“哦”了一声,失魂落魄的回到班里。同桌章晓华看她萎靡不振,用圆珠笔轻轻戳了她一下:“别难过,我相信不是你写的。” 听到这句话,安悦生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谢谢”,她擦了擦眼泪,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一个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不管这相信是多么脆弱,她都要坚强的挺过去,她相信流言止于智者,也许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 可是事实却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中午放学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唐妤蓝发来的短信。 看过手机后,安悦生立马从去学校食堂的路上折返回来,神色匆匆的向车棚走去。 刚刚推着车走出车棚,一个人影冲上来拦住她。 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 看过手机后,安悦生立马从去学校食堂的路上折返回来,神色匆匆的向车棚走去。 刚刚推着车走出车棚,一个人影冲上来拦住她。 “想逃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有急事,别拦路!” “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咱俩的事情了结了再说!”程以翔不依不饶,抓住安悦生的车把不放。 “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啊,可以让我听听吗?” 不知什么时候,沈哲铭走了过来。 “这里没你的事!”程以翔没好气的吼了他一句。 安悦生脑海里一团糟,于是也说:“没你的事,别来添乱好不好?!” 这句话让沈哲铭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 那双深邃的俊眸里荡漾着一波又一波疼痛的潮水,为什么她就不能对自己温柔一点,在别人面前让他下不了台! 而程以翔依然抓着安悦生的车吧不放松,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沈哲铭走到程以翔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拐,瞬间的疼痛让程以翔的手一松,安悦生趁机推着车子猛跑,一转眼就消失在大门口。 身后,愤怒的程以翔一拳打上了沈哲铭的脸,可是这一切安悦生并没有看见, 她着急的赶往凌山,因为唐妤蓝说,想见她最后一面的话,速速赶往凌山,不许告诉任何人! 半个小时后,安悦生气喘吁吁的感到了位于市郊的凌山脚下,停好车后她抓起书包就往山上跑,山风特别大,她顾不得整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一口气赶到了唐妤蓝说的那片山崖。 唐妤蓝背向她坐在山崖边上,听到安悦生的脚步声,她平静的问:“还记得这里吗,你带我来过的地方。” 安悦生怎么会不记得,这里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爱来的地方,这里,曾经长着一片向日葵。认识唐妤蓝不久后,安悦生把她也带到了这里,吹着山风,倾吐彼此的心事。每当从这高高的悬崖上往下望,都会觉得死亡是那样的逼近,而生命,无论面临怎样的绝境,只要转个方向都可以无限的延长。 “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那个向日葵般的女孩,她虽然生活艰辛,却有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她的声音温柔,笑容明朗,我曾经以为,她会一直坚定的站在我身后,永远对我好,永远支持我。” 安悦生站在山风中听着唐妤蓝缓慢的诉说,泪珠悄然滴落。 “现在,我依然会站在你身后,依然愿意做你坚强的后盾……你不要想不开好吗?”“没错,你依然站在我背后,却无耻的捅了我两刀!”唐妤蓝情绪激动起来,她站起来指着安悦生的鼻子大声的吼:“就是为了沈哲铭是吗?你早就喜欢他了是不是?你怕我会继续纠缠他,所以设法让学校开除我?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 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二) “没错,你依然站在我背后,却无耻的捅了我两刀!”唐妤蓝情绪激动起来,她站起来指着安悦生的鼻子大声的吼:“就是为了沈哲铭是吗?你早就喜欢他了是不是?你怕我会继续纠缠他,所以设法让学校开除我?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 安悦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连唐妤蓝也知道了,她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却没想到,再迅疾的风,也比不上流言的速度。 “那些信不是我写的,你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就凭你勾引沈哲铭,就凭你们当着我的面亲热吗?哈哈,真好笑!” “我没有勾引他!” “别装了!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我被开除了,世人皆知,身败名裂!可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连你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妈还当过妓女,像你这样一塌糊涂的女生,凭什么抢我的沈哲铭?你有什么资格?!” 唐妤蓝句句带刺,刺的安悦生血泪长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亲近的人会给你最狠的伤害,因为你曾经因为相信而毫无保留的向她倾诉一切,你所有的秘密,所有不堪的往事和岁月,她都了如指掌,随时可以拿出来将你狠狠的刺伤。 “人都说风水轮流转,好的会变坏,坏的会变好,所以我很怕,有一天这些好变坏的时候,我没有去承受任何坏状况的勇气!你说你一无所有,所以你从不害怕失去。可是我不一样,我害怕失去,任何失去对我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而你,不仅让我失去了学业,良好的名声,就连最后一点温暖的友谊,也荡然无存!” 唐妤蓝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山崖的边缘。 安悦生吓坏了,她颤抖着接近她, “蓝,你想想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是啊,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到今天才算彻底了解呢!安悦生,你给我记住,如果我是一只不堪重负的骆驼,你的背叛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你和沈哲铭在一起,你们也不会幸福的!下到地狱我也会诅咒你们!” 说完,猛然一步跨向前去,瞬间消失在飒飒作响的山风里。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警车要带走她 报警过后,安悦生一个人回到了学校。她不敢继续停留在那里,不敢看唐妤蓝伤痕累累的样子,更不敢面对她父母哭天抢地的悲号,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她站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惊悸而茫然。 是真的发生了吗,唐妤蓝当着她的面跳下了那么高的山崖?她为什么要听唐妤蓝是,没有找人和她一起去见她,也许这样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晚了,一切都晚了,事情彻底发展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安悦生木然的伏在桌子上,唐妤蓝跳崖之前那句决绝而凶狠的话像一只乌鸦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停----下到地狱我也会诅咒你们! 太可怕了! 不要! 她伏在桌子上小声的啜泣着,不久同学们陆陆续续进班,她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内心却嫉妒的恐惧、惶然,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熬过了这个下午。 其间沈哲铭来找过她,看她神色凄惶一再追问,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草草的打发他走人。 直到放学的时候,停在学校门口的警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意识到了该来的总要来,总是躲不过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安悦生颤抖着接起,电话里的人理智而沉静的说:“上车吧,有事情需要你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沈哲铭推着车随着人流晃晃荡荡的往校门口走,有人过来给他打招呼,相约周末一起去打台球,他无精打采的回绝了。 “怎么了哥们儿,不会是失恋了吧?” “差不多!”他没好气的答,这两天很多人都在讨论安悦生出卖朋友,背信弃义的事情,搞的他压力也蛮大的,他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可是今天下午去她们班里找她,她却什么也不说,疲倦而无力的转身,这是在默认这一切吗? “靠,女人心太复杂了,搞不懂,搞不懂!”沈哲铭无奈的摇头叹气,一抬眼,却见安悦生把自行车锁在校门口,转身上了一辆车。 警车! “借过借过!”沈哲铭来不及和朋友说什么就迅速的挤出了人流,长腿一跨,骑着单车心急火燎的追随着那辆载着安悦生的警车。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辆警车要带走他的安悦生,她将彻底的离开他的生命! 不,不行,不准,不许! 沈哲铭越想越觉得可怕,加快了速度追着警车跑,怕被安悦生发现又放慢了速度,远远的跟着,就这样一路尾随着他们到了公安局。 等沈哲铭停好车后,安悦生已经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他快步追了上来,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说服大门的警卫让他进去,只好老实的在外面等着。 到底出了什么事,会搞的公安局都出面了?沈哲铭越想越不得解,烦闷之极走到街对面的商店买了一包烟,蹲在公安局大门外的一个角落里抽。 安悦生录完口供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哲铭在瑟瑟寒风中已经抽完了半包烟,看到安悦生的一刹那,他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你太狠了,竟然逼死自己的好朋友 安悦生录完口供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哲铭在瑟瑟寒风中已经抽完了半包烟,看到安悦生的一刹那,他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看到瘦弱的她穿着单薄的棉衣一个人憔悴无力的从这种地方走出来,心像脆弱的棉絮被轻轻撕扯着,微微的疼。 “悦生,”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安悦生却像没听见似的,一个人径直往反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哭,她想不明白唐妤蓝为什么要在遗书里说她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幸亏她保留着唐妤蓝叫她去见她最后一面的那条短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是即使能免去法律的责难,她也逃不过良心的自责。 看安悦生哭的那么伤心,沈哲铭一下了全乱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悦生,悦生!你不会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不,不会的,不会那么残忍! “你让我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拜托了!”说完这句话,安悦生就伸手拦了辆的士一屁股坐了进去,把沈哲铭关在另一个世界。 要怎么告诉他呢,因为他们在一起伤害了唐妤蓝,所以她才会走上不归路,这样愧疚难过的心情,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不要再把他拖下水。 回到家后,妈妈告诉她,这个周末要搬家,叫她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 安悦生淡淡的应了一声,无力的走回她那间五平米的小屋,在拥挤的写字台上,瞥见了那一瓶五彩的幸运星。 那是唐妤蓝为沈哲铭折的星星,如今斯人离去,生死未卜,星星却落在一个与他们俩都无关的,沾满尘埃的角落。 两天后,医院传来唐妤蓝死亡的消息。 虽然已经被曙光高中开除,可是她自杀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有人为美人的香消玉损扼腕叹息,有人认为她的死轻于鸿毛,白白便宜了陷害她的人,也有人抱着看客的心里暗地里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把矛头指向了安悦生,使她又一次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课间,安悦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站起来准备和同桌一起去洗手间,这时欧采弦突然走过来,叫住了她。 这段时间欧采弦请了病假,重新回到学校后精神好了许多,安悦生想她可能要问她唐妤蓝的事情,于是站在位置上等着她向自己走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停止后,欧采弦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唐妤蓝打的!”欧采弦厉声说,“安悦生,你太狠了,竟然逼死自己的好朋友!我看了唐妤蓝的遗书,她写的一清二楚,是你勾引了沈哲铭,逼的她跳崖自尽!” 一语落下,全班哗然。 安悦生捂着脸, 怔怔的看着欧采弦,这是那个在黑暗中和她紧紧相拥的女孩吗,那些寂寞孤单的夜晚,那些彼此倾诉相互安慰的时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烟消云散。 同命相惜的近义词,是同类相残 安悦生捂着脸, 怔怔的看着欧采弦,这是那个在黑暗中和她紧紧相拥的女孩吗,那些寂寞孤单的夜晚,那些彼此倾诉相互安慰的时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烟消云散。 她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事情已然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唐妤蓝已经归于尘土,那些怨恨与误会也当归于雨露。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女孩却不这么想。 窗户外面,偶然露过的沈哲铭恰巧看到了安悦生在全班同学面前被打,看见她默默的站在位置上流泪,一个字也不说,他紧紧的攥住拳头,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把她拉出来,带她离开这个混乱不堪的地方,带她去一个没有流言蜚语没有伤害的世界,可是那个世界究竟在哪里,又有谁能够告诉他。 他们相隔一墙,用泪眼远远的凝望着对方,相顾无言。 下午,安悦生请了半天假没来上课,一个人在大街上胡乱的走着,竭尽全力想要忘记一些事情,可是回忆偏偏是那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一寸心魔。 她想起和欧采弦的相识,是在一个空气沉闷的夏日午后,她踌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到班里一个男生面前,向他讨要他曾向她借的六块钱。 “哈哈,真是搞笑,我什么时候找你借过钱了?认错人了吧!” 周围的人一听马上也开始哄笑,有人说:“六块钱还要上门兴师问罪,太小气了吧!” 安悦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她实在是手头拮据才来讨债的,没想到反被人嘲笑小气,而欠钱不还的人却理直气壮,趾高气扬。 就在安悦生准备囧然离去的时候,欧采弦走了过来,指着那些男生说:“六块钱不是钱吗?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事后,安悦生拿出欧采弦帮她讨回来的钱买了两个甜筒,两个人站在天台上吃的格外开心,她还记得欧采弦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没有被钱刁难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钱的重要性。她想欧采弦一定也受过苦吧,只是她善于掩饰自己,用名牌化妆品和漂亮衣服遮盖了那些小伤口,可是她明白,她眼角那些不易察觉的寂寞和忧伤,她们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孤单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同命相惜。 可是她不知道,同命相惜的近义词,是同类相残。 街角的咖啡厅门口,程以翔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这里曾是他带唐妤蓝来过的地方,她说她喜欢这里暗色调的布置,那厚重的烟灰色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喧嚣,她可以放下防备,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一看心上的伤口有没有好一些。 “有人说,暗恋其实是一种自毁,”她端起一杯蓝山咖啡,自嘲的浅笑着,“我已经把自己逼的无路可退,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横亘在面前,我绕不过,退路也被完全切断了,还能怎么样呢,我还能怎么样……” 唐妤蓝茫然的诉说犹在耳边回荡,他无限心碎的看着她曾经坐过的沙发,人已经走了,时光也凉了,余温未散的只有他滴血的心。 徘徊过很多条街之后,安悦生来到了河边。 是在这里,沈哲铭曾经陪她看夕阳。 她告诉他,一天中最美的时光就是黄昏,最难过的时光也是黄昏,因为在黄昏的时候,一些萦绕在暗处的感伤、愁绪和种种莫可名状的情怀就会汹涌而至,惹的人无限的追思过往,感伤逝去的小时光。 沈哲铭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告诉她从今后再不要为一些难以追回的东西难过,需要好好把握的是现在,明天以及未来,这所有他即将陪她经历的一切。 眼泪在黄昏的风中抖落,安悦生缓缓的蹲了下来,“沈哲铭,沈哲铭……”她轻轻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摊开了她的手掌,空白无一物的掌心,依旧可以看见他画下的那所房子,印刻着那温暖的笑容,在心湖上摇摇晃晃。 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她在心底轻轻的说。 他不能容忍这样有悖天理的事情发生(一) 进入十二月后,天气越来越冷,冰冻三尺,呵气成霜,每天早上骑车出门的时候都会看到路边房檐下那些沉默的冰棱,以及光秃秃的树枝上厚厚的霜痕。 沈哲铭每天早上都会去安悦生班里找她,送去热的牛奶和早餐,课间帮她接热水,轮到她值日的时候还会过来帮忙擦黑板倒垃圾,这一切让同桌章晓华羡慕不已。 “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哦!人也超帅的,好羡慕!” 也有人眼红嫉妒或者不屑,继续拿唐妤蓝的自杀来说事,仿佛是他们两个人合谋害死了她。 “狗男女!” “奸夫淫妇!” “杀人不用刀!” …… 沈哲铭和安悦生不去理会那些好事人的八卦嘴,也不提唐妤蓝这个名字,仿佛那是一个雷区,任何不小心的跨越都会把现实炸的血肉模糊。 在两人恋情甜蜜升温的时候,安悦生的母亲却整日愁眉苦脸,天冷喝饮料的人少了,每天打扫为生的时候再难捡到饮料瓶子了,每个月的房租和母女俩的生活费以及安悦生的补习费资料费等各项支出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即使安悦生高中毕业了,还有高昂的大学学费要支撑,每当想起这些现实的问题,她都会头痛不已。 安悦生不是不懂,母亲一个偶然的叹息她都能细心地 捕捉到其中忧伤的信号。 放学路上,她对沈哲铭说,不想高考了,也不想上大学了。 “那怎么行?我还等着你大学一毕业就向你求婚呢,你可不能把我的人生理想扼杀在摇篮中!” “不上大学就不能和你在一起吗?”安悦生不高兴的撅起嘴,“原来你还是会嫌弃我,嫌我没文凭,学历低!” “哪的话呀,要是嫌弃你我早就闪了!关键是不想让你那样,” “哪样?” “不想让你那么早踏上社会,希望你能像同龄人那样,走应该走的路,和我一起按部就班的实现所有我们要实现的愿望。”沈哲铭说的 很认真,还特意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安悦生有些感动的抬起头看他, 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在冬日阳光下的眼睛,像一面澄澈的湖, 长长的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投下浅浅的影 。 安悦生轻轻的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她不想埋怨什么,只是黯然于未来的路,怕自己不能和他一起走。 “别想太多了,有我在,nothing is impossible !”沈哲铭拍拍胸脯,然后把车停在路边,让安悦生等他一下。 他不能容忍这样有悖天理的事情发生(二) “别想太多了,有我在,nothing is impossible !”沈哲铭拍拍胸脯,然后把车停在路边,让安悦生等他一下。 五分钟后,他拿着一双紫色的兔毛手套从精品店里走了出来。 “来,戴上!”沈哲铭拿起安悦生搭在车把上的手,不由分说的摘去那双灰色的尼龙手套,将暖融融的兔毛手套小心的戴在她手上,戴好之后抓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磨蹭了几下,“暖和多了,这下小猪蹄不怕冻了!” “什么猪蹄?”安悦生嘴巴一撅,“这明明是熊掌!接招!”说着小手握拳打了过去,看似很重,却轻如鸿毛的落在了沈哲铭深蓝色的羽绒服上。 “好哇,敢打你老公?看我不休了你!” 沈哲铭大笑着,张牙舞爪的揉乱了她的头发,嗅着那上面残存的柠檬草味道的洗发水香味,他得意的哼起了周杰伦的歌: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还有你身上香香的味道,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在两人肆意玩闹的时候 ,路边的人群里露出一双阴沉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连续两个星期穿黑色的衣服,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祭奠唐妤蓝的离开。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上课走神,下课发呆,那些兄弟喊他去蹦迪唱歌打台球他全无兴趣,就连平时一投入就热血沸腾的魔兽世界,现在也失去了激情与刺激。 这世界是他妈的怎么了? 那么优秀的唐妤蓝,貌美如花,温柔似水,先是被祝尘皓糟蹋,然后被安悦生这个小贱人告到学校,接着被她和沈哲铭刺激的含恨跳崖,而这一对狗男女竟然在唐妤蓝死后照样恬不知耻的黏在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笑的那么灿烂, 这真是有悖天理! 他不能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 “喂,六子吗?是我,程以翔!晚上出来一下,有事商量!” “什么事情啊翔子哥?” “出来就知道了,带两个兄弟,老地方见!” 打完电话后,他再看看这两个人的笑脸,仿佛没有刚才那么刺眼了。 晚上十点,叫莫忘的酒吧。 叫六子的男生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黄头发的男孩,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左手插在大衣兜里,右手在空气中来回的晃荡,好像总想寻着什么东西依附一下却遍寻不着的样子。 “翔子哥,谁惹你了?交给我和阿晃吧,保证搞定!”六子刚坐下,端起一瓶嘉士伯咕嘟咕嘟的灌下几口后就开始夸海口。 程以翔吐了口烟,指着桌子上的 手机说:“看一下,认认脸。” 六子抓起他的黑色摩托罗拉,叫阿晃的男生也凑了上来,两人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笑了下,“这小子长的还不懒!” “日你妹!”程以翔突然火了,一巴掌打在六子的脑袋上。 “我错了老大!”六子连连求饶。 “就是就是,长的啥呀,贼眉鼠眼的,一副窝囊相!”阿晃赶紧附和。 “甭管长什么样,认清他的脸,找机会把这小子给废了!” “怎么个废法?”阿晃不明所以。 “笨蛋!就是让他以后不能再泡妞!”六子提醒他。 “还有这个妞,”程以翔指着手机照片上的安悦生,坏笑着把两人拉拢到一起耳语了一番,然后三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她说她终于找到同类,就这样一辈子不离不弃好不好1 周六下午放学,安悦生在学校门口安静的等沈哲铭。 下午第二节课间他找到她,说晚上一起去逛街,帮他给他妈妈挑生日礼物。 推着车往外走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经过安悦生的身边,偶然会有人扭头看她一眼,带着一点点的不屑甚或同情,安悦生倔强的昂着头,她要在沈哲铭出现的第一时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叫阿晃的男孩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悦生转过头对六子说:“不赖,你上还是我上?” 六子邪魅一笑,“让我来吧,兄弟我好久没开荤了!” 说完也看了一眼安悦生,“你说是32还是34?” “穿的太厚了,看不出来!” “我猜是34!” “要是36就更好了,哈哈!” “我靠!老淫鬼!要不,一块上?” “这个主意不错,我喜欢,哈哈!” 安悦生回头看了不远处那两个小混混模样的男生,看他们那一脸坏笑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说不定又在打他们学校哪个女生的主意。 这时沈哲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安悦生收回了鄙夷的目光,笑着迎上去,“怎么这么久?” “数学老师拖堂。” “最后一节不是自习课吗?” “是啊,他突发奇想要给我们讲上午那道题的第二种解法,讲就讲呗,还让我把第一种解法重新演算一遍,我哪记得啊?时间都用来想你了!” 安悦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真的想我吗?不会是想哪个辣妹吧?” “是啊,辣妹,叫安悦生的辣妹!” 在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安悦生陪着沈哲铭一起挑了一支兰蔻的眼霜,昂贵的价格让她咋舌,她撇撇嘴,有点难过的想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也能用上这么好的化妆品呢,如果用买这支眼霜的钱来买母亲常用的大宝,那得多少年才能用完啊! 付好钱之后,沈哲铭拉着安悦生的手往珠宝专柜走去。 “真是个孝顺娃,”她想。 沈哲铭左看右看,挑中了一条项链,非常简洁的款式,看起来很大方。 “喜欢吗?”他拿起来要给她戴上。 “给我吗?”安悦生瞪大了眼睛,很快,她摇了摇头,“不要,我又不过生日。” “不过生日就不能送你吗?”沈哲铭以为是她不喜欢这种简单的款式,准备再挑一条,但安悦生却着急想走,硬拉着他的手离开。 “我不喜欢这里,”她说,那些营业员不时用余光盯她的衣着打扮让她有些受不了,她们一定把她当成是那种傍大款的女生了吧。 “你想太多了!”沈哲铭说,接着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吧,你想去哪里逛,我陪你好了。” “我喜欢逛超市,可以随便看随便挑选,呵呵!” 两个人刚走进超市,安悦生的脚步就在打折商品区停了下来,目光久久的落在一个有点旧的小熊身上。 她说她终于找到同类,就这样一辈子不离不弃好不好2 两个人刚走进超市,安悦生的脚步就在打折商品区停了下来,目光久久的落在一个有点旧的小熊身上。 是一个淡黄色的绒布小熊,琥珀色玻璃珠做成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圆圆的鼻头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巧克力,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小裙子,裙子上的蝴蝶结还开了线。 沈哲铭也随着安悦生停了下来,只见那个让她驻足的货架上摆满了打折的公仔,看上去都有点旧,款式也不够新颖,算不上是那种让女生看一眼就难忘的可爱至极的布娃娃,只是表情看起来很憨厚。 沈哲铭微微皱了皱眉头,“喜欢娃娃?走,那边有更多好看的!” 安悦生仍然站着不动,沈哲铭轻轻拍了她一下,她幽幽的说:“好可怜。” “什么可怜?”沈哲铭莫名奇妙的看着她,她这是怎么了? “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周围都是兔子、小猪小猴,只有它一个小熊,没有挑选的余地,肯定不会有人来买!在这里它也没有朋友,好可怜!”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润,这只小熊让她想到了自己,被同学和朋友疏远孤立的自己。 沈哲铭瞅了好半天才看见那个独自伏在角落里的小熊,他轻轻的拿起它,“好吧,看在它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们暂且收留它吧!”说着,一把丢入购物车。 “轻点!”安悦生扑过去一把将小熊从购物车里抱出来,“车里太凉了!” “我晕!”沈哲铭被她搞的很无语,可是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又很想笑。 安悦生抱着小熊端详了一会儿,越看越欢喜,“我终于找到同类了!”她得意洋洋的说,“以后我要好好照顾它,永远也不离开它!” “靠,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啊?要不要开个party ,庆祝你们姐妹相认?” “必须的!明年今天还要给它过生日呢!”安悦生开心的笑着。 沈哲铭抬头看了看招牌上的价格,特价29元,一个29块钱的开了线的小熊,送给别的女生都有可能被退货,她却美滋滋的如获至宝,沈哲铭突然觉得,很心酸。 “想什么呢!这个,就当是圣诞节礼物,行吗?”安悦生的眼神里有一点恳求的意味,实际上她钱包里所剩无几,连一个打折的小熊也买不起。 “好啦好啦,送你啦,真要命啊你!” 两个人走出超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沈哲铭骑车送安悦生回家,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两个人简单的道别之后,沈哲铭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骑行,附近有一条稍微偏僻的街道比走大路更进,于是他转身拐入那条巷子,没走多远,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人在地狱,非诚勿扰 “下车!”叫阿晃的男生命令他。 “怎么着?”沈哲铭不屑的跨下车,斜靠在单车上抱着肩看着这两个人,“想打架?” 他目测了下,这几个人都没他高没他壮,打架未必能赢得过他,但是为首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嘴巴里叼着烟的男生,手里拿着一把刀。 “小子,敢抢我们老大的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黄头发的男生握着拳头冲到了最前面。 “别啰嗦!”叫六子的男生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水果刀,“先废了他再说!” 安悦生回到家后,找出妈妈缝衣服的针把小熊裙子上的蝴蝶结缝好,然后把它放在自己的床头,“这里是你的新家,以后你就和我相依为命吧!” “谁给你买的?”妈妈探究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 “我自己,”她没把沈哲铭供出来,虽然他来过她家吃饭,但现在是高三,让妈妈知道她在谈恋爱那还得了。 “你哪来的钱?” “自己攒的。”安悦生小声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搞这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要是考不上好学校重点大学,就去社会当无业游民吧,看将来谁要你!没出息!”训斥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劈头盖脸打的她无处可逃。 安悦生强忍着委屈,转身把小熊拿起来放进箱子里面,她想起小的时候去小伙伴家玩,看到那些漂亮的洋娃娃和公仔羡慕不已,如今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却不能堂而皇之的放在床头。 周末,安悦生去网吧查资料,登陆qq的时候,竟然看到唐妤蓝的头像亮着。 握着鼠标的手不禁一抖,这是怎么回事? 她犹豫良久,颤抖着打下几个字发了过去:你是谁? 叫蓝色夏天的头像很快就跳动了起来,安悦生屏住呼吸双击了一下,看到那个令人害怕的名字:唐妤蓝。 “你没死吗?唐妤蓝,你真的没死?” 安悦生一下子激动起来,她还活着,这太好了! “不,我已经死了,我是被你逼死的!”对方否定了她,还发过来一张图片,长方形转了两圈后,显示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怪图片,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看着它的人吞入腹中! 安悦生吓了一跳,这不是唐妤蓝的风格,记得安悦生有次要把从别处听到的鬼故事讲给她听,刚说了个开头她就用手牢牢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我怕鬼!” 怕鬼的唐妤蓝,是不会在qq表情里存这么恐怖的图片的。 “你到底是谁?” 信息刚发出去,很快就弹出来一个自动回复: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没事下来看看! 安悦生不死心,继续发信息,可无论怎么发都是自动回复,并且很快头像就灰了,qq签名也改为“人在地狱,非诚勿扰”。 她是有罪的,活该承受世人的唾弃和孤立 太诡异了,到底是谁在搞恶作剧? 安悦生呆坐在电脑前,只觉得内心一阵憋闷,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不行,要赶紧离开这里!她当机立断的 想,正要关上qq, 那个灰色的头像又跳动起来-------- 今天晚上你会梦见我,一定会。 仿佛是被人突然敲了一闷棍,安悦生半天没回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这一行字,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关掉了电脑然后离开了网吧。 晚上睡觉前,安悦生反复想着究竟是谁在用唐妤蓝的号吓唬她,看样子并不是随便盗号的黑客所为,一定是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困倦的睡去,安悦生竟然真的在梦里见到了唐妤蓝,还是在事发的那天,那个山风呼啸的山崖。 明明是冬天,唐妤蓝却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蓝色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如蝶。她近乎哀求的说:“悦生,你放弃沈哲铭吧,算我求你了!只要你离开他不和他在一起,我就不死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吗?” 安悦生使劲用手指绞着自己牛仔裤的裤兜,迟疑着不说话,放弃沈哲铭,就像放弃阳光,放弃自由,放弃所有纯真美好的东西那样的难,难到她可以在生死抉择之间犹豫徘徊。 “不,”她大声说,“不能放弃,我绝不会离开他的,绝不!”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唐妤蓝决绝的望着她,“我得不到的,你休想独占!”说着像疯了似的扑了过来,揪住她的衣领一步步的向悬崖边走去。 山风更猛了,比安悦生的 心跳还要猛烈,她双手去拽唐妤蓝掐的她无法呼吸的手,两个人撕扯扭打着,一不留神,脚下一滑…… “啊!” 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安悦生猛然惊醒,拉开台灯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是怎么了,那个qq上的 人真的这么神吗,诅咒竟然真的会实现! 后半夜她内心恍然,再无睡意,在黑暗中蜷腿静坐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唐妤蓝曾经让她转交一封信给沈哲铭,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一阵翻箱倒柜后,安悦生找出了那个淡蓝色的小熊信封,心情复杂的拆开,里面是一张纯白的信纸,用隽秀的字体写着一首诗: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看完信安悦生心里一阵难过,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有罪的,是她,夺走了她的心爱之人,那些人说的没错,是她,杀人不用刀,所以即使是在梦里,唐妤蓝那样苦苦哀求她,她还是狠心拒绝了她,不同意放手。 她是有罪的,活该承受世人的唾弃和孤立。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给沈哲铭发了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对不起唐妤蓝。 他们说,婊子是会遗传的(一) 刚刚按下“发送”安悦生就后悔了,她怎么能和他分手呢,怎么舍得离开呢?不,不可以。 于是她又补了一条信息过去:我说着玩的啊! 发完后她看了看时间,才五点五十,这是发什么神经啊,他肯定还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呢,手机也许还没开机。可要是昨晚没关机怎么办?短信声会不会把他吵醒?如果打扰了他的美梦多过意不去啊…… 安悦生就这样反复纠结着,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的来到了学校,沈哲铭却像没事人似的照例在班级门口等她,递给她一杯热豆浆,两个鸡蛋包。 安悦生接过早餐,突然一声惊叫:“你的头怎么了?还有嘴,也受伤了?” 沈哲铭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上的 创可贴,“唔,没事,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 “以后注意点儿,别横冲直撞的,多危险啊!” “放心,为了不让你守寡,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沈哲铭嘴角上扬,眼睛微眯,露出一个新月般的微笑,带着一点坏坏的 邪气,被安悦生称为“哲式坏笑”。 “切,谁为你守寡?你要真有什么不测,我立马嫁人生娃,乐乐呵呵活到一百岁!”安悦生粉拳轻握,打在他的羽绒服上。 “那最好了,我还怕你想不开呢,如果 有一天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幸福,你幸福了,我也就安心了。”说到这里,沈哲铭突然有点伤感。 “酸死了!我还是喜欢你不正经的样子,太正经了,反而会让人害怕……”安悦生接下来想说“怕一语成戳”,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大好的冬晨,干嘛搞的像生离死别似的,真正的离别,不应该是在闷热似火的七月,与晚风微凉的九月吗。 想到来年,想到未来,安悦生的眼睛里就像进了沙似的,渐渐的不那么清晰了。 课间,安悦生在走廊上等沈哲铭过来找她,每天上午第二节课间一起去洗手间是他们一成不变的习惯,为此安悦生骂他太矫情,哪有一男一女一起去洗手间啊,在厕所附近分开,谁先出来就在那附近等对方,怪难为情的,可是沈哲铭却坚持要这样,抓住一切时机在一起。 女厕所向来是学校的八卦集散地之一,哪个女老师更年期综合征又发作了,哪个男老师有秃顶的趋势了,谁和谁拍拖了, 谁又被男朋友甩了等等,只要你耳朵够尖,绝对能在这里搞到第一手八卦咨询,甚至是娱乐圈的新闻以及明星的私生活都能听到一二。在唐妤蓝自杀后,安悦生每次上厕所都恨不得戴个耳塞,那些不小心听到的议论以及闪躲的眼神总是让她难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劲爆的新闻也有淡去的一天,安悦生以为,平静的生活已经来临,可是在排队洗手的时候,一名外班的女生突然走过来拉了拉她后面那个女生的袖子,“喂,过来。” “干嘛?”那个女生有点莫名其妙。 “过来啦,离脏东西远点。” 他们说,婊子是会遗传的(二) “干嘛?”那个女生有点莫名其妙。 “过来啦,离脏东西远点。” 一瞬间,安悦生有喘不过气的感觉,敏感的她首先就想到这个波波头女孩所说的“脏东西”是自己。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女孩把自己认为需要“挽救”的同伴拽到一边,伏在她耳边一阵嘀嘀咕咕,偶然能听到“下贱”、“恶心”等不堪的词语。 安悦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匆匆的洗了手,飞也似的逃出了这个是非之地,她边跑边安慰自己,是她太过于敏感了,他们不是在说她。 “怎么了?”沈哲铭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 “哦,没事,有点不舒服。” “不会是……”沈哲铭欲言又止,“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哦,”安悦生心不在焉的应答,一路无话的回到教室,趴在那里盯着桌面上的一个小洞发呆,如果她能变成一只小虫该有多好啊,就可以多躲在这个小洞里面,安安全全的不被任何人打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安悦生觉得周围的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太正常,偶然有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也觉得这是在针对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更年期提前? “听说她妈原来就是干这行的,”坐在安悦生后面的女生冷不丁的对同伴说。 “怪不得,原来婊子也是会遗传的啊!” “那勾引那个谁,就是搞批发喽?” 安悦生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桌子上,身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很快,两个女生吃完饭离开了食堂,安悦生再无食欲,昏昏然的回到教室,沈哲铭正在班级门口等她。 “喏,这个……给你。”他支吾着,有点不好意思的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什么?”安悦生有点好奇的接过来,不是送过圣诞礼物了吗。 “你好好照顾自己,穿厚点!”说完他就扭头迅速的走掉了,仿佛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脸红的样子。 安悦生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盒药,益母草颗粒。 原来他误会了,以为是她生理痛才这么难过。 虽然是个误会,但安悦生还是很感动,拿着药欣慰的走进教室,可是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到后排有人大声的说:“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安悦生的手一哆嗦,药掉在了地上。 她的存在如一粒尘埃,让人想掸之而后快 随即有人弯腰捡东西,她以为是有人要帮她,刚要说谢谢,坐在她后面的女孩刘宛然就举起了手里的东西惊呼:“杜蕾斯!”转而故意大声问同桌:“阿敏啊,你知不知道杜蕾斯是什么啊?” 这一问引得周围的同学一阵哄笑,“避孕套都不知道!笨到家了!” 刘宛然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避孕套啊!没用过,真的不知道欸!” “某些人就比你强多了,知道随身携带!”有人接话。 “那当然了!”刘宛然不屑的说:“人家是干那行的嘛,随身携带也是有必要的,何况现在又有帅哥相伴!” 又是一阵哄笑。 安悦生只觉得胸中有千斤巨石,压着她不断的下沉,下沉,沉入了缺氧的深深海底,想吸一口气都困难,她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的周围一片安静,也把手掌震的通红。在众人或鄙夷或惊诧的目光中,安悦生捡起依然安静的躺在桌脚边的那盒益母草颗粒放在抽屉,然后拿了一包纸巾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愤愤然走出教室。 路过沈哲铭他们班的时候,她刻意望里看了一眼,此刻的他正端坐在位置上看书,留给她一个线条流畅的侧面,空气中氤氲着的水汽形成一股气流静静的环绕在他身边,安静的他仿佛被镶了一层淡蓝色的光环,与身边这个庸俗的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的世界,似乎天生就是美好的,完整的简洁的,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而她是混乱的,复杂的,残缺的,她的存在就如一粒尘埃,轻轻的飘落在洁白的丝绒上,让所有的人都看着碍眼,想要掸之而后快。 站在天台的栏杆旁边,安悦生终于让积蓄了很久的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天空太高,人间太挤,偌大的世界,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课间,沈哲铭发来短信:晚上一起吃饭,有家新开的粥店不错。 安悦生来到那家餐厅的时候,沈哲铭已经占好了位置点好了菜等着她。她忽然发现,每次一起吃饭泡咖啡厅,都是他自作主张点东西给她,很少询问她的意见,而她也不想和他争,每次都由着他说“你应该吃……,”“喝……比较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并不是她没有主见,而是她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哪怕不是那么合胃口,她也会笑着吃完。 可是这一次,沈哲铭为她点的百合红枣粥和各色开胃小菜,她一样也吃不下。 “不爱吃吗?”他轻声问,“你应该吃点红枣,补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安悦生抬起头,眼含热泪的问他:“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还没等沈哲铭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他们说婊子也是会遗传的,说我勾引你……” “够了!”沈哲铭冷冷的打断她,将手中夹菜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出餐厅。 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安悦生用力挣开了沈哲铭的手,“哲铭,我们分手吧。” 背着良心债生不如死吧?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安悦生抬起头,眼含热泪的问他:“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还没等沈哲铭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他们说婊子也是会遗传的,说我勾引你……” “够了!”沈哲铭冷冷的打断她,将手中夹菜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出餐厅。 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上,安悦生用力挣开了沈哲铭的手,“哲铭,我们分手吧。” 沈哲铭瞬间哑然,眉心紧皱,痛苦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提分手。” 安悦生一愣,看来上次那条短信,他还是记得的。 “这一次,我仍然当它是一个玩笑,”他认真的看着她,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上,“不要再有下一次,好吗?” 她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点头,然后又含着泪摇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之间永远有唐妤蓝,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她就在哪里,阴魂不散,诅咒我们不会得到幸福。” “不是她阴魂不散,是你自己的心魔!”沈哲铭说,“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情心存愧疚,其实大可不必,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也没有背叛谁,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能把我们分开,” 他顿了一下,“那只能说明,你不够爱我。” 安悦生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那么坚定,却让她的心那样疼。 “不是的,”她说,“很爱,比你想象的更爱。” 晚自习上,安悦生的手机一阵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每晚被噩梦纠缠吗?害死我你自己也不好过吧?一辈子背着良心债生不如死吧? 面朝虚空,面朝内心的伤口 晚自习上,安悦生的手机一阵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每晚被噩梦纠缠吗?害死我你自己也不好过吧?一辈子背着良心债生不如死吧? 铃声响后,安悦生背着书包走到高二(五)班门口等沈哲铭放学,她想让他陪她去一个地方,可是他手机关机了,陆陆续续从班里走出来的同学中也没有他的身影。 一个好心的女同学走过来告诉她,沈哲铭只上了一节课就请假回去了。 于是安悦生独自骑车去了唐妤蓝出事的地方,凌山。 靠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她摸索着爬到了山顶,在那片寒风凛冽的山崖,她掏出写给唐妤蓝的信,用打火机点燃。 淡蓝色的火焰在风里摇摆不定,她蹲在那簇火苗前面,眼泪簌簌的掉落。 “蓝,我知道那不是你,是别人搞的恶作剧,”她对着前方闹片吞噬了唐妤蓝的虚空说,“我们在一起两年,两年的点点滴滴不是谁的陷害和中伤能颠覆的,如果你泉下有知,应该能分清是非黑白,看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写那些该死的匿名信。我现在对你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原谅我要和沈哲铭在一起。” 十二月的夜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细碎的雪花,那些绒毛一样的白色小精灵,不悲不喜的来到人间,看着这饱受折磨与煎熬的孩子,面朝虚空,面朝内心的伤口,向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好友倾诉。 “蓝,其实你并不是十分了解我,你说我像向日葵那样坚强明朗,其实我比谁都没有安全感……我很害怕,怕孤独,怕一个人吃饭,怕看见别人在父亲怀里撒娇,怕听到妈妈的叹息,怕很多事情都要一个人面对……以前还有你和欧采弦陪在我身边,现在我只剩下沈哲铭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长,但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真的。” 城市的另一端, 在弥漫着烟草味和摇滚乐的喧闹酒吧里,程以翔满面惆怅的坐在一堆啤酒瓶前,眼如枯灯。 已经有多少天了,他依然没有从唐妤蓝自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尽管她并不曾爱过他, 可是如果她活着,最起码他还能看到她,她的欢笑,她的眼泪,她的心碎,甚至她的迷茫,她的过错,她所有的一切,他还能用心感受,可是现在,阴阳两隔,他连说几句温暖的话给她听的权利都不再有。 喝完第七瓶啤酒后,他跌跌撞撞的推开酒吧的门,走上落雪的街,冷风一吹,心更凉。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夜色已深,但还是有一些人走上大街感受冬天的馈赠,偶尔情侣拉着手在雪地上静静的散步。程以翔走到环城河的桥上时,看见前方一个身影匍匐在桥栏上,发出一阵压抑而悲恸的呜咽。 他把自己给告了 程以翔走到环城河的桥上时,看见前方一个身影匍匐在桥栏上,发出一阵压抑而悲恸的呜咽。 这个女孩一定是失恋了吧,他想,顿时生出一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别哭了!” 良久,女孩转过身来,在路灯下,她那披散着的凌乱长发掩盖着一张而熟悉的脸,安悦生。 这是他最憎恨的人之一,可是为什么此刻看到她憔悴不堪,满脸是泪的样子,竟然会有些难过。 “怎么了?”他忍不住问。 “没、没什么,”她惊慌不堪的别过脸去,静静的看着雪花落在河水里,瞬间消失不见。 “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的,”她的声音充满哀愁。 她的伤感感染了他,程以翔轻轻叹了一口气,“都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不会是被沈哲铭给甩了吧?” 听到沈哲铭这个名字,安悦生的眼泪又汹涌而来,她强忍住抽噎,用袖子擦了擦脸说:“你能不能陪我去报案?” 程以翔一惊,“报案?你……” “是的,我遇到坏人了……我要去报案,你……能陪我去吗?” 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哀婉而凄凉,嘴角还凝结着一小块血疤,他微微一怔。 他不是很恨她吗,现在她被人欺负了,他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一阵阵的难过? 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可是还没打通又火速的摁掉。 是在电话拨出去的瞬间,程以翔猛然想起就在几天前,在那家叫莫忘的酒吧,他叫了六子和阿晃,在他们耳边说了那样一句话:找机会把这个臭女人给做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一下子不听使唤了,手机“怦”的一声坠落在地。 整个世界都静寂无声,安悦生也睁大了哭红了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失态的他。 “你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程以翔赶紧捡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手机可能没电了,用你的打吧。” “我手机丢了,”她说,嘴角带着一丝揶揄,“就连不值钱的车自行车也丢了,能丢的不能丢的都丢了,现在,一无所有了。” “不要难过,”他低着头,神色仓皇的安慰她,重新拿起手机,极不情愿的拨了报警电话。 他知道,这一次,他实际上是把自己给告了。 不眠夜 十五分钟后警车赶到,安悦生神色平静的跟着程以翔上了警车,一路上程以翔忐忑不安,不断的看着手机,想打电话又不敢打,就这样煎熬着直到安悦生跟着警察进了办公室,他才拐进一个偏僻的角落,急不可耐的拨打了六子的手机。 面对他的质问,六子急忙澄清:“靠,哪有这么快啊,我们还在找机会下手呢!” 他刚刚吐出一口气,那边又说:“不会是阿晃这小子……我操!说好了一起上的,这小子他妈的吃独食!” “上你妹,上你全家!”程以翔恼火至极,“把那小子手机号告诉我,快!” 六子报出号码后,他火速打了过去,听到的是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半小时后,安悦生从公安局走出来,这时的程以翔已经成了雪人,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安悦生走过去拍了拍他背上的雪,这个动作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警察怎么说?”他紧张的问。 “说是抓到了一定严惩,”停了下她又说,“明天还要来做笔录。” “我陪你!”说出这句话后,程以翔自己都震惊了,他这是疯了吗,他找人毁了她,然后自己陪着她来报案,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谢谢,”安悦生说,“我以为你会幸灾乐祸,没想到你愿意帮我。” 她的理解与感谢,更加重了程以翔的内疚,回到家后,他继续狂打阿晃的手机,听到的始终是那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 回到家后,迎接安悦生的是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 “你这个死丫头,疯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看看几点了!” 她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老师拖堂补课,然后脚步沉重的走进卧室,关上门,摸索着从箱子里拿出小熊紧紧的搂在胸前,在黑暗中流下了屈辱而沉痛的泪水。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让他承受那种残忍 安悦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白皑皑的雪地在阳光下反射着素洁的光。手机里有一条沈哲铭发来的信息:小懒虫,昨夜有没有梦到我这个帅锅? 如果是在平时,她会回他:帅锅没梦到,小狗倒是梦见一条。 可是现在她再也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和他闹,她最关心的,是警察能不能迅速的抓到坏人。 课的课间,沈哲铭过来找安悦生,却见她的座位空空如也,手机也搁在桌子上没有拿。 他失落的转身,一抬头看见操场一角的银杏树下,安悦生和程以翔站在那里说着什么,程以翔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交到她手里。 “这个,先吃一片,十二小时后吃第二片,你可以看说明书。”他小心的交代安悦生,末了又补充一句:“这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她点点头,把药放兜里装好,“中午在学校门口等我。” 说完她转身要走,被程以翔叫住。 “昨天晚上……是在哪里出的事情?” 安悦生的睫毛上一层霜,“凌山,我写了封信想烧给唐妤蓝,所以去了她跳崖的地方,后来……”她哽咽着,强忍着悲恸的情绪说:“我没想到在那么偏的地方还有人……” 程以翔冷清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悔恨,他拿出一包心相印绿茶香味的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安悦生,她接过纸巾,小声的说了声“谢谢”,擦过眼泪后又哀求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沈哲铭知道。 程以翔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会在乎这些。” “不是我不相信他,”安悦生神色忧伤的望着远方,“是不想让他承受那种残忍,看着心爱的人受伤害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不想让他承受。” 程以翔被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了,这个细心为别人着想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陷害同学出卖朋友的人,当初他为什么那么偏执认为,她就是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呢? 人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背叛的滋味 程以翔被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了,这个细心为别人着想的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陷害同学出卖朋友的人,当初他为什么那么偏执认为,她就是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呢?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沈哲铭牢牢的注视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她收下了他给她的东西,还用他递来的纸巾擦眼泪----她有什么伤心事吗,为什么要跑到别人面前哭哭啼啼! 上课铃响了,沈哲铭骂了句国骂悻悻的走回自己的班级,中午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和程以翔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他们两个人结伴而行,在人潮中一高一低并肩而行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沈哲铭迅速跑下楼梯追了过去,可是追到大门口的时候,彻底不见了两人的影子。 他木然的站在残雪未融的大地上,眉头凝成了川字,紧紧的咬着嘴唇,心痛的无以复加。 人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背叛的滋味,那么涩,那么凉,让他的心瞬间冻结在这个冬天。 “这种女人,你还是不要动真心的好!”酒吧里,卓小川看着埋头喝闷酒的沈哲铭,愤恨的说。 沈哲铭抬起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许说她坏话!” “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小川不乐意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邪魅一笑,“三班人都在传,说她随身携带避孕套,你小子不至于这么抠门吧,作案工具还要女生买?” 沈哲铭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我们并没有……我靠,是哪个畜生传的?”说罢,重重的放下酒杯。 “别激动别激动!和你没有,不见得和别人没有,你不是看到她和程以翔在一起!” 听着卓小川的话,沈哲铭暗骂自己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损友还差不多!叫他过来安慰自己,结果却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公安局附近,程以翔靠在墙上打电话给六子,问他那个叫阿晃的男生为什么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谁知道!也许是犯事儿了,溜到外地了也说不定!” 程以翔心里咯噔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什么底细啊,也就是几年前被学校开除,在社会上瞎混的,怎么,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比杀人放火还严重!”程以翔吼了他一同,狠狠的摁掉了电话。 shit! 破裂 “比杀人放火还严重!”程以翔吼了他一同,狠狠的摁掉了电话。 shit! 五分钟后,安悦生低着头难过的走出公安局,由于事发地点比较偏僻,加上夜色黑暗,她并没有看清案犯的样子,给破案增加了很多难度。 “你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家人和谁有仇?”一名年轻的男警察问她。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若说有仇恨,那唯一恨她的人就是唐妤蓝了,可是她去了另一个世界,难道果真如她临死前所说,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吗。 “我看,要不就算了吧,”程以翔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抓坏人没那么容易,很多犯人都是逍遥了很多年才落网。” 安悦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也要立案吧,过两天还要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程以翔不解,很快他自己想明白了,“我陪你。” “不用,”安悦生轻轻的垂下头小声说,“我自己可以的。” 脱掉裤子后,中年女医生例行公事的命令她躺到床上去,将双腿最大程度的张开,然后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 安悦生本能的向后一缩,女医生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将她的双腿掰开,仔细检查一番,理智的报出诊断结果:处、女~膜九点处破裂。 听到诊断结果,回想起那个屈辱的夜晚,她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那个始终态度冷淡的女医生突然安慰她说:“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你不用太难过。” 安悦生没说什么,穿好衣服黯然走出诊室。 医院门口,程以翔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等着她。 看她神色黯然,他就讲冷笑话哄她开心----- 包子和面条打架,面条一路狂奔回家躲了起来,这时方便面走了过来,包子一把揪住它恶狠狠的说:小样,烫了头我就不认识你啦! 男女朋友一起去逛街,女朋友说:哎哟,脚好酸哦。男朋友很紧张:怎么了?是不是踩到柠檬了? “一点也不好笑!”安悦生打断他。 “班上有个男的娘娘腔,有次上自习的时候有人笑他娘。他忍不住火了,桌子一拍站起来对那个人吼道:你要再说我娘娘腔,小心老娘我跟你翻脸!” “好啦好啦,被你打败了!”她终于忍不住笑了,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状,疼痛如流沙细细沉淀,美好像澄清的河水缓缓流过他的心脏。 义不容辞 最后一次从公安局出来,除夕的脚步已经临近,大街上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和乐气愤,只有安悦生的心是微凉的。 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祝福,有的只是无人倾诉的痛苦和难过。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高大男生神色匆匆的走过,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想起沈哲铭,她内心又像被针扎了一下, 疼的紧。出事以后忙着和程以翔一起往公安局跑,忘记了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其实也需要关心,也害怕被抛弃在孤独中。 “在干嘛?” 她发了条短信给他,没有回应。 她急了,再发,一口气发了三条,还是没反应。 打电话过去,一阵忙音后,一个女孩接起了电话:“喂----” 声音甜的像融化了的冰激凌。 安悦生一瞬间乱了阵脚,她努力平静了一下说:“我找沈哲铭。” “他不在,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转告他。”强势而肯定的语气,让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想问候他一下的安悦生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挂掉电话后,她一个人在大街上茫然的到处乱走,好像去哪里都不对,河边太冷,广场上风太大,开足暖气的超市又太闹,思来想去,她拨通了程以翔的手机。 整个寒假里,程以翔都在打听那个叫阿晃的男生的下落,有人说他偷邻居的东西被发现,被他爸痛打一顿后离家出走了,也有人说他其实是得罪了黑道上的人,怕遭报复离开b 城去南方打工去了。 每个消息都让他惴惴不安,怕阿晃突然出现,残忍的告诉他,没错,是他教唆他毁了她,他程以翔是罪魁祸首! 痛苦,愧疚像成群结队驻扎进灵魂的蚂蚁日日夜夜撕咬着脆弱的内心,渐渐的把人逼至疯狂的死角,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她,可是听到安悦生的声音,他还是义不容辞的赶到她身边。 相遇的时候如果是个意外 晴朗的冬日午后,有人在广场上放风筝,安悦生指着一个淡蓝色的风筝说:“看,哆啦a梦!” 程以翔笑她孩子气,一转身却不见了,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哆啦a梦的气球,“这个,不用放也会飞。” 笑盈盈的接过气球,风吹着她的头发温柔的拂过脸颊,圆圆的苹果脸上漾起了久违的笑容。 “好可爱,”她孩子气的抱着那个气球,在哆啦a梦圆圆的脑门上亲了一下。 一个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从身边走过,安悦生指着她手里的棉花糖说:“我们也去吃这个好不好,好久没有吃到了!” “晕,这是小朋友吃的好不好?”程以翔很不屑,但看到安悦生不高兴的嘟起了嘴,赶紧说“好啦好啦,走,我买给你,真要命!” 他的语气让她一瞬间呆在原地,某月某日的某个超市里,有人也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的她抱着他送她的小熊,如获至宝的行走在人群之中,快乐的像个小孩。 他们跑到小摊边,程以翔正从钱包里掏钱,安悦生已经递过去两个硬币给小贩,“我有零钱!” 随着机器的快速旋转,两个棉花团很快完成,程以翔对比了一下,将稍大的那一只给了安悦生。 她吃了一口,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 “原来,世间还有一种味道,叫做甜。” 心碎的模样,像闪电猝不及防的划过一月的天空,带着凛冽的光,照亮了他心中的某个地方。 他俯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你……”安悦生睁大了眼睛,被这个突然来袭的吻弄的不知所措。 一个甜美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尴尬。 “你的气球在哪买的,挺好看呢。” 站在面前的 女孩穿着西瓜红的呢子大衣,咖啡色卷发自然的散落,笑的时候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嘴角两个甜美的酒窝给人无限遐想。 安悦生指了指不远处卖气球的小贩告诉她是在那里买的。 “我刚才去看过了,没有哆啦a梦了,”女孩面露失落。 “那,这个送给你吧!”安悦生笑了笑,把气球交到她手中。 “田甜,干什么呢?”有人叫她,竟是沈哲铭。 安悦生一愣,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程以翔亲她? 仿佛在向全世界昭告,他是她的。 安悦生一愣,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程以翔亲她? “她送给我一个气球!”女孩言语之中满是喜悦。 “想要的话我给你买,干嘛要别人的东西!”沈哲铭生气的看了她一眼,一把捏住了拴住哆啦a梦的线。 “不嘛不嘛,我就要这一个!人家说好了送给我的!”田甜撒娇。 安悦生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沈哲铭还是抢过了那个气球交还到她手中,“喏,还给你,好好拿着,别让它飞走了。”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醋意。 安悦生想坚持把气球送给田甜,沈哲铭却转身拉住了她的手,“乖啦,买更漂亮的礼物送给你!” 田甜被沈哲铭拉走还不忘回头向他们说“拜拜”,留给他们一抹灿烂迷人的笑容。 这样美好的笑容并没有温暖安悦生冰冷的心,她木然的站在那里,只觉得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落进尘埃,流淌着悲伤的血液拥堵在动脉里无处可去,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这算什么?他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会和程以翔在一起?为什么不告诉她,田甜是谁,他们什么关系? 这样的沉默和隐忍,让那道无形的沟壑缓慢的延伸,扩大,直至彻底丧失修补的可能。 安悦生抬起头,看着那个叫田甜的女孩轻巧的跳起来,坐到了沈哲铭的单车后座上,还亲昵的搂住他的腰,仿佛在向全世界昭告,他是她的。 离别的时候意外的看不开 安悦生抬起头,看着那个叫田甜的女孩轻巧的跳起来,坐到了沈哲铭的单车后座上,还亲昵的搂住他的腰,仿佛在向全世界昭告,他是她的。 “走喽,去买礼物喽!”田甜在沈哲铭背上拍了一下,“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要气球了,放不了几天就会跑气的,我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哆啦a梦!” 沈哲铭突然停了下来,“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事!” 田甜嚷嚷着跳下来使劲的捶了他一下,“要死啊!什么破哥哥,哪有半路把妹妹扔路边不管的!” “我真有事,急事!”沈哲铭耐着性子向表妹解释。 “不会是急着去泡妞吧?哼,等我回去告诉大姨!”田甜撅着小嘴威胁他。 “好啦,等下回去买哆啦a梦给你!” “这还差不多!” 看着田甜上了出租车,沈哲铭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告别了程以翔,安悦生继续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直到暮色迷离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是沈哲铭磁性而略带冰冷的声音---- 我们分手吧。 冷漠的语气,锋利的言辞像一把尖刀猛地扎进她的心脏,令人眩晕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 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排山倒海,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答:好。 好。简简单单一个字,终结了一年的感情和关于幸福的所有期待和想象。 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些以为会延续至漫长岁月贯穿始终的温柔,在她还来不及做准备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像是攥在手中的气球,明明上一秒钟还紧紧握住,突然就消失无踪,无迹可寻。 安悦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人来人往的接头嚎啕大哭起来。 修改:他再次转身,决然的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一) 分手后,安悦生强迫自己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不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不看一起看过的风景,也不听他喜欢的歌,甚至为了避开在校园的路上不期而遇连洗手间也很少去。她知道他也很难过,冬天那么冷,他却跑去剃光了头发,仿佛要从此遁入空门,皈依佛祖。 不是没想过复合,想告诉他,事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想告诉他,她当时不知道田甜是他妹妹才爽快答应分手的,还想告诉他,她不能没有他,他是她凉薄生命里的最舍不得。 可是每一次看到他目光里弥散的冷漠和疏离,她就被一剑封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夏天,高考的如期而至,仓促而又迅疾的掀过了高中这一页。 高考的考场上,考试时间过了一半的时候安悦生突觉小腹胀痛,握着笔飞速答题的她倏然一滞,怎么回事,难道是……大姨妈不是月中才会来吗? 她极力忍着疼继续答题,腹部的疼痛却不放过她,海潮般一波又一波的疯狂来袭,裤子很快被热潮打湿,终于她支撑不住了,放下笔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伏在桌子上,使劲咬着牙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监考老师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同学,很快安悦生就被送出了考场,刚走到走廊上,她两眼一黑,身体像失去了重心迅速的往下滑…… 出了考场,曙光高中的一些同学除了互相交流答题心得就是议论安悦生昏倒在考场的事情。 “太背了吧!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不会去打激素针提前或者延后吗?真是笨!” “是啊,三年的辛苦白费了,好可惜哦!” …… 听到“安悦生”这个名字从同学嘴里蹦出来,沈哲名疾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那个倒霉的女生真的是她? 猛然想起上次自己给她买药的事情,那么现在呢,会不会有人给她买药,在她身边照顾她,擦干她疼痛的眼泪? 修改:他再次转身,决然的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二) 看到一个和她同考场的女生,沈哲铭赶紧上前问她,知不知道安悦生被送往哪个医院。 “我哪知道啊?答题时间还不够呢!欸,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管这些干什么?” 一瞬间他愣在原地,是啊,他们已经分手了,怎么他忽略了这个十分残酷的现实! “嗯,是的,我只是随便问问。”他自嘲的笑了笑,心脏却像被重物敲击着,一阵钝痛,“你知不知道是哪个医院?” 医院里,安悦生静静的挂着点滴,心里万念俱灰。 想起高三这一年, 因为做不出一道习题而揪着头发傻傻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因为痛苦无处宣泄而在夜晚跑到寂静的街到处疯走,因为通宵背诵而敖红双眼 ……所有的经过和付出都像悬挂在头顶的注射器里的药水这般,一点一滴的流失干净。 程以翔来医院看她,带来了一盒阿尔卑斯糖果。 “我听人说,女生这个时候吃点糖比较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试试,看她有没有骗我。”他半开玩笑的说。 她剥开一颗糖果默默塞进嘴里,“不要对我好,”她说,“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并不难过,难过的是另一个人过来送炭,这样会刺激的她更加期盼温热,甚至想要更多。” “那就给呗!说吧,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程以翔拍拍胸脯。 她淡淡的说那就吃点热的吧,最好是带汤的。 “附近有家店的混沌不错,等着,我去买!” 程以翔走后,安悦生含着糖果怔怔的看向窗外,夏日的热风透过窗口横扫进来,热忽忽的吹到脸上,却带不进一丝温度去心里, 眼泪不知不觉的糊了一脸,朦胧中忽然看见楼下有个影子一晃而过, 记忆里难以磨灭的熟悉和往事的味道让她警觉,是他吗,他来看我了吗? 啊!不会真的是他吧? 安悦生一下子激动起来,赶紧擦了擦泪,把口中的糖果吐进垃圾桶里,怕含着糖影响和他说话,什么自尊啊,面子啊,统统都是浮云,如果他肯在这样特殊而重要的时刻抽时间来看她,她还有什么不能抛弃?要告诉他,她多么不舍,多么想念,多么想回到从前,回到那些她宁愿用佛前五千次回眸换回的曾经。 他再次转身,决然的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三) 身体里那些僵硬的血块仿佛也被融化了,萎靡不振的眼睛里焕发了异样的神采,她甚至想,这一年的分离可以忽略不计,这次失败也算不了什么, 她要重整旗鼓,重塑信心再来一年,争取明年考到他今年考上的大学,以后还有很多年,他们可以陪伴着彼此一起走下去。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忍不住笑了,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原来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关心她,他还爱着她,只是这段时间忘了要和她在一起。 程以翔走下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医院门口,一个穿着深蓝色t恤衫的身影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沈哲铭!”他大声叫住他,“来这有事儿?” 沈哲铭停下脚步,目光里有些不屑,“医院是你家开的吗?什么时候实行门禁管制了?” 又道:“你也是来看安悦生的?” “我女朋友生病了,我来这里照顾她天经地义!”程以翔语气坚定。 听了“女朋友”三个字,沈哲铭眉头一皱,这段时间在学校里似乎并没怎么看他们在一起,每一次和安悦生不小心碰到了都是她神情寥落的一个人。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他吃惊的问,小心翼翼的语气,仿佛怕听到那个会再次判他死刑的答案。 “是啊,”他回答的波澜不惊而又理所当然,“你以前不是看到了吗,我们在一起很好,我能给她你不能给的快乐!” “很好!”他极力挤出一个笑意,“那你就继续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吧,别再让她在考场上昏倒!” 说罢转身离去,消失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 楼上的安悦生神色激动的等了又等,上个楼梯要这么慢吗,怎么还不上来呢?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终于被人拧动了一下。 “哲铭!” 她失声叫出他 名字,一瞬间眼泪流了出来。 程以翔端着饭盒走进来,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你吃不吃香菜吗?我让老板放了一些。” “哦,”她神色寡然,“没事,放点香菜好吃的。” 由于打点滴不方便,程以翔要喂她吃混沌,她顺从的张开嘴巴,在他微笑的注视下吃下一只又一只馄饨。 门外,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明明走了,想想程以翔的话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想上来亲自问问他们是不是真在一起了,没想到正好看见他在往她嘴里喂饭,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那样专注,她是他掌心里的宝,他是她一心一意看着的人。 一声叹息坠落在地,他再次转身,决然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