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后传》 第1章 青蛇后传(1) 我叫曼青,小名小妖,这个名字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因为我的出生真的很离奇,1977年,是蛇年,那年是一个闰四月,妈妈现在想起来还连连道奇。 “那一年的蛇啊,真多,我从没看到那么多的蛇,我大着肚子在河里打水,那岸边都爬满了蛇,还有我们家的墙角,到处是小青蛇。” “你害怕吗?” “不怕。” “为什么?” “说不上,也许是你这个小妖精在肚子里,就不怕了。” 我很暗暗的悄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妈妈说我笑起来很妖的样子,眼里闪着光,就像一条小青蛇。 我出生的前一天晚上,我的家人都做了一个离奇而相同的梦,梦见一个孩子坐在荷叶上笑,荷叶周边围满了蛇。梦醒后,妈妈开始阵痛,惊慌失措的爸爸似乎还没从梦境中脱离,便背着妈妈上了船,蒙蒙懂懂地驶向了县医院。那船就没费过力,如有神助,飞一般的驶去。那个时候,天,青光光的,两岸的芦苇丛却不知在什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亮色。 我出生了,披着一身青记,咬着细长的手指,在那里蠕动,没有哭,嘴角泛着窃窃地笑,那神态,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妖。医生们惊呆了,他们不知道怎样处理我这样一个婴孩。 几天后,我在妈妈的碎花抱裙中,登上了船,船驶回的那段路,仍是青幽幽的,而船沿边则爬满了蛇,慢条斯理而又慵懒的吐着信子。 满月那天早晨,家里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条白蛇,盘在那里文丝不动,家人大惊,不知如何处置,爸爸正想驱赶,被妈妈阻止。 “你看它宁静祥和,毫无攻势,不要去打扰它,它来我家自有来的道理。” 妈妈拿来了米和酒供上,就这样三天,第三天傍晚,白蛇不见了。而我居然混沌初开,一声妈妈,叫的妈妈惊吓之余,良久不敢抱我。 她相信我的来历是不凡的,必定有离奇的前世,抑或是青蛇的转世,而白蛇不舍,前来与我相送,以念青白二蛇姐妹之情。 我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希望自己真为青蛇转世,让我获得青蛇之聪慧,狡黠,美貌,妖媚,法力。 然后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聊的重复中,我终还是失望,何以我是如此的平凡,平凡到几乎连家人都快望却了那段离奇的身世,那个主角,是我。 更晚,我猫在浴桶里,慵懒而百无聊赖,胸前的万字佛印,透着淡淡的金光,飘浮在水面上,水波不荡,宁静安祥。我抚着水中的我的身体,柔软,异常的柔软。我深吸一口气,将头潜入桶里,将身体蜷成一团,和水揉成一团,我听到妈妈在外面呼唤我的名字,我不响,我只想缩着,就这样。 “小妖,妈妈给你新买的裙子,你冒完泡,穿来给妈妈看看。” 我长吁一口气,用冒出来的水泡作回应。 我是那样的喜欢水,我恨不得每时就泡在水里不再出来,在水里,我不思想,我仿佛就在元神未开之初,单纯到有如荷叶上所凝结的一滴露珠。 最早和水接触便是那条载我出生载我回家来回的河,我坐在河埠头,那河水就像有一股特有的吸力,唤着我,而那时我才刚记事,我一步一步的往河里走,妈妈的惊呼声好像遥远的在我后面飘荡,而我着魔一样的猫到了河里,我很宁静的像回归了家,睁开眼,迷迷茫茫的一个奇异的世界,青草在旁婆娑,鱼儿在身边游走,我的到来似乎来的静静,仿似,我本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他们各自己安静的走着自己的路,而我也走着自己的路,我们便是五百年前的一家。 第3章 青蛇后传(3) 请稍等,我还得将思绪调整到妈妈怀孕那会儿,一个老和尚在我家门口化缘,善良的妈妈端着饭送到老和尚面前,整整半个月,最后一天,老和尚起身向妈妈告辞。 老和尚说,和妈妈缘尽于此,赠此护符送于有缘人。因缘际会,此护符能护人平安,但若一旦离身,世事难料,全凭个人祸福天命。 妈妈把护符戴在她疼爱的小妖身上,15年了,就在那个端午节后,护符离了我身,复又回归我身。 这一离一合,竟使我内心产生了从未有的恐惧,我个性上坦言,我有双面性,我知道,我有点害怕的不敢去多想,话不说白,请泡一壶龙井,再听我娓娓道来。 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这护符便是我命定的七寸之锁,蛇之七寸,犹如人之喉咽,七寸被佛印定住,蛇性自然不露,佛印一旦消失,我便立时,野性四起,每逢端午,蛇性犹为明显,直至我发育至15岁时,护符离身之刻,我才发现,我起了一些变化。15年屈指算来,也正是老和尚在我家坐了15天之期。 最明显的变化,该算是丢失佛印复又戴上的几日后,我全身发青,肌肤干涸紧缩,我极度害怕,不敢出门,整日躲藏在家里,见不得光,家人大惊,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喊着要带我去医院看皮肤病,我决意不去,妈妈搂着我哭泣,我瘫软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眼看着皮肤越绷越紧,我疼痛加剧,夜晚,实在难忍,我除去佛印,猫进浴桶,虽疼通未减,但紧绷之感稍有好转。 第二天,我从水里蒙胧中被妈妈大叫惊醒,我自己也几近惊叫,浴桶中浮起了无数青色的老皮,而我脸上碎碎贴连着的相同的青色老皮,我尖叫着扎入桶里,胡乱泼洗着脸面,手到之处,青皮纷纷滑落,露出一张无比光滑弹性的肌肤。 我踏水而出,我看到妈妈的眼睛在放光,光里我看到了我自己,一身裸露,水蛇一般的腰身,泛着糯娜的青光,我竟不会走路,径直的二脚想迈开步去却忘了如何开步。我和妈妈相视对半,我看到了妈妈眼里的复杂,妈妈看到我眼里的陌生,心下闪过无数个对不起,为何面对了,却无从说起,仿佛我的心就吃了铁一样,不窃不通,我是谁,我是谁,我捂着脖子,身子却倒下去,在地上游起来。 “小妖……”妈妈揪心的捂着胸口叫起来。 我停止了,抬起头,用陌生的眼神盯着妈妈,我是谁。我晕过去。 醒后,佛印已安然佩戴在我身上,佛印万字正对着我的七寸,对不起,我不知为何形容自己的咽喉为七寸,可笑,我是人族,可我总想忆起一些什么,原始的状态,哪怕是零星的点滴的。妈妈紧紧的搂着我,摇摆着,喃喃自言:“小妖,没事了,你是妈妈的乖女,没事了。” 我心猛地,一阵心酸,将头深埋到妈的怀里,心里便起誓,我要做回自己,妈妈的小妖,我的曼青。 忘了告诉大家,佛印在身,我真的很平静,过回了我自己的日子,只除了每年一次的蜕皮似乎在预示和等待着什么。而我和我的家人绝口不提此事。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第4章 青蛇后传(4) 我一直期盼着有一个绵长而安稳的睡眠,能发出均匀而香甜的酣声,可稍有风吹草动,我便睡意全无,黑暗中,我能感觉自己的眼睛在放光,那光,可穿透黑暗,一直闪烁到很远,在无数个夜里,夜凉如水,月明星稀之时,我时常安静慵懒的卧着,新鲜又贪婪的呼吸着夜晚的空气。 虫蛙鸣叫,鸟兽飞走,流水潺潺,叶长花开,那自然的声音时近时远,清晰而顽强的钻入我的耳朵。 我可以感觉到山林鸟兽各行其道,我顺着那声音蜿蜒在山径小道,穿过一片青草丛,趟过一条河流,大片大片竹林伫立在面前,我熟练的屈身而上,碾过一根又一根的竹子,紫竹留下我青色的脚迹,发出混同的青紫色,一如黑暗中的彩虹,沉闷而诡异地闪发着亮色。 我盘旋在林间,恍若隔世,分明看见那林间云蔼雾绕,似有金色僧人盘膝作法,眨眼间却化为白蟒游走穿梭,我心下大骇,一个裂却跌身下树,却见白蟒回首向我笑,盘旋回绕向我游来,我全身手脚顿时无力,被白蟒一阵缠绕,无力挣扎,白蟒松开身子,我竞自也游走起来,这才发觉得,我一身青亮,与白蟒交相游动。 一阵金光闪烁,我几乎睁不开眼,仿佛千万细针扎入肌体,我一时化愤愤为摆尾狂扫,白蟒将身躯履在我身,替我抵挡耀眼光芒,我能感觉她扭曲的身体时时颤动,越来越轻,抬眼望去,她已然被金光吸于半空,无可奈何向我苦笑而去。我顿时帐然若失,心中百转千折的念头不经意化为一滴泪珠,划落,化为一滩水,越积越大,水泊润湿了我紧崩的肌肤,我俯首潜水,四肢舒展开来,随水游荡。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青儿,一切好自为之。” 我抬头警觉:“你是谁……” “世间事便如镜中花,水中月,空有泪珠惹人愁。”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是谁?” 我的问话回荡着的空空的回音,在竹林中弥漫开来,我便寻着来声疯跑,竹叶在耳边沙沙作响,我天旋地旋郁郁之极,我想要发出声呼唤那个叹息声,问她是谁,我是谁,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得呜咽起来。 我手脚抽动,发觉自己在床边已痛哭满面,天,不知何时睡着了,还做了如此一个怪殚的梦厣,我慌忙起身看自己的手脚,活动自如,而且肌肤完好,虽还略泛青色,但毕竟没有梦中蛇鳞般的状态出现,已然庆幸,长吁一口,顿时有点无助的轻松,我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而这个梦会预示着什么,我不得而知,我无力的站起来,从怀中掉落一件东西,令我心胆俱裂。 第5章 青蛇后传(5) 怀里跌落的紫竹叶散着淡淡的青紫光飘飘悠悠的掉在我面前。我惊恐万分,向后退去,它却纹丝不动,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良久,我便这样和它对峙着,它看似毫无思想,我内心却汹涌澎湃。 我从未曾出门,周围更无紫竹林,这紫竹又是从何而来,我清醒的记得,我是睡着了,做梦了,梦见了蛇,僧,金光和紫竹,莫非,这梦境成真,而紫竹被我粘带着步出梦境。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分明其中的青蛇正是我自己所变幻,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有点元神出窍,分不清真假虚实来。 我叹息一声,靠近窗,呼吸新鲜空气,潮湿而凉爽的空气令我全身舒爽,远处淡淡的青光天已将新的一天推到了我面前,而我还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清晨时分,我正在洗脸,听到屋外闹哄哄的伴有尖叫声,听出来了,是隔壁李婶的惊叫,我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便向屋外跑去,走到半路上,被爸爸拎回来了,妈妈跟着近来,二人铁青着脸却神色闪烁。 “怎么了,妈。” “小妖,没你的事,洗你的脸,洗完吃早饭。”爸爸严肃的说。 “妈……”我将目光投向了妈妈。 妈妈强作笑容:“没事,小妖,你快去吧。” 我佯装洗脸,用眼神偷偷瞄着爸妈,看着他们有点心有余悸的神态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趁着他们不注意,我偷偷跑了出去。我看到了吃惊的一幕,一条大青蛇盘在我家和隔壁李婶家联在一起的墙头上,被砸死了,眼睛还饱含幽怨无助的盯着我。 我站在那里不自觉的不自觉的开始抖起来,浑身血液开始变的冰冷冰冷,二只脚像是僵硬了,驻在原地不能动弹。 “曼青,你站在那干什么,”李婶远远的从隔壁的窗角向我叫着,“那蛇早上把我给吓的不轻,被你李大伯打死了,你别靠近啊,一会儿让你大伯给扔出去。” 李大伯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扔啥,这么好的粮食别浪费了,一会儿煮了吃。” 李大伯从屋里头出来,掐住那蛇的七寸,一晃一晃的出去了。 李婶捂着嘴:“这东西能吃嘛,恶心死了。” 李大伯:清火明目,好着呢。 我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像被人掐住一般,一阵气闷,心里无端的泛起异样的恶心,我用邪恶的眼神盯着李婶,我讨厌她用扔字,更憎恨大伯,我感觉胃都要翻腾出来,便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吐起来,“你这孩子,不会是吓傻了吧,你看你脸色都青了。”李婶嚷嚷着从屋角跑出来,冲着我家扯开嗓子喊“老郭,快把你家丫头带屋里头,都吓傻了,早说了,让你们看住她,怕吓着孩子。” 爸妈从屋里应声而出,可我却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外跑去,我知道,有一行冰冷的眼泪从我眼中溢出,我不明白倒底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为那蛇而心疼,没由来的心疼。我钻上了树,在树上歇靠,太阳下,我奇异的发现,我的双腿若隐若现,浮起了奇异的青鳞。 第6章 青蛇后传(6) 我不得不承认,这青鳞正是蛇鳞,用手触摸之下,冷滑而硬,昨日的噩梦和今日的怪事掺在一起,使我人不人,妖不妖起来。我害怕,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害怕爸妈看到我这个样子,更害怕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被吓坏的,我停在树上,思衬,自己应该怎么办。 “曼青,你在那儿干什么。”伙伴们从树下经过,发现了我。 “哦……我……没干吗,想呆会。” “下来玩,去游泳去。” 水,我钟爱的东西,此刻也变的不再吸引,我想让自己暖和一点,我情愿慵懒在树上想我的心事。 “下来。” “不,你们去吧。” “再不下来,我们可就上来了,把你揪下去。” 伙伴中的杜小吉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和他向来不和,我讨厌看到他,与身俱来的讨厌,不仅仅是讨厌,还有很多的害怕,每次见到他,我都会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我怕看到他犀利的眼神,尖薄地嘴唇,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这个人是我命中的天敌克星。 杜小吉没等我答话,双手抱树,盘腿顺着树干爬上来了,我大惊,全身一阵发麻,从树上跌下来,引来下面一阵惊叫,我赶紧用衣服掩住双脚,怕他们看到我双脚的青鳞,飞一般的窜进草丛逃离开去。 在草丛中,我半窜半逃,周围的青草蹭的我全身好痒,而且一阵阵又麻又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终于受不了,趴在了草丛堆扭曲起来…… 我妈在学校上课,无端的一阵胸闷,吐出一口血来,这时,我爸正赶到学校,不由分说的拉了我妈回家。 “一定是出事了。”我妈铁青着脸。 “你说的没错。”爸爸一脸紧张,“你要紧吗?” “我没事,这口血终于还是来了,空明师傅说的没错。” “今天是端午后的整15天。” “唉,15年后的端午过15天,有血兆,有异变。”妈妈脸色铁青。 “家里是有异变呀。”爸爸脸色凝重。 “小妖怎么了。” “不知去哪了,早上洗脸的时候,她把佛印也拉在家了。” 妈妈一言不发。 爸爸看了妈一眼,“更重要的是,在老李煮早上那条青蛇吃的时候,咱们家继续爬进了好多蛇,都奔着他家的味,盘满了在他家门口。” 妈妈一声尖叫,顿时吓着瘫软在地上。 我醒来了,眼睛一睁开,咦,怎么白朦朦的,手脚微微动了动,怎么好像睡在一个白白的茧里,我探手一摸,分明是被像皮一样的东西裹着嘛,稍一用力,破了,我慌忙挣扎着站起来,只听得轻轻的一阵嘶,那层东西便破了,我定神细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分分明明是一条退了皮的蛇壳。我再举手抬脚,轻松自如,动作迅速,且毫无声响,整个人倒像是吃了灵丹妙药长了功力一般。 看着蛇皮破损不堪的堆在那里,我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是从里面出来的,莫非难道,我真与蛇有不解之缘,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水中,我分明看见一个妖娆的我,而眉角却无端的多出一条绚烂的s印,而这,分明便是蛇形的图腾。 第7章 青蛇后传(7) 我用水反复擦试眉角,毫无效果,那s形反倒越发的色彩斑斓起来,无奈,我跌坐在水边,任由鱼儿在我腿边穿梭游走,我盯着那鱼游走,鱼儿游行速度极快,但我本能的感觉到它们游行的方向,时而停于水草旁,时而藏于石缝间,来吧,我稍一起念头,双手自然微抬中指,只觉得一股青光闪出,那鱼儿便纷纷向我游来,在我突发奇想之际,转手一抬指,那鱼儿从水中窜起来,化为七色鲜花在空中飘荡,我拈起一滴水珠一弹,水珠将鲜花击成片片碎片,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连起来,连成一片小小的彩虹。 妈妈从檀木首饰箱中取出黄色锦囊,神色紧张的看着爸爸。 “打开吧,”爸爸沉闷地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妈妈不自觉的抖着,锦囊不小心从手里掉落。 “你呀。”爸爸替妈捡起了锦囊,打开,是一封信。爸爸看着,沉闷的脸上越来越凝重。“上面都怎么说……” 爸爸一言不发,将信放在了桌上,脸色铁青地坐了下来。 “老郭,究竟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你自己看吧。” 妈妈忙不迭地捡起桌上的信看起来。 “难道这些都是劫数?”妈妈无助的看着爸爸。 爸爸点头:“我们照着做吧。” “可小妖去哪了。” “她一定会回来的。” 李婶和李大伯站在饭桌上,抖抖缩缩地向地面上洒着黄酒,黄酒所到之处,青蛇避之不及,可不久,又不断的盘缠而上更多的青蛇。 屋内的地上窗口,都盘满了蛇,张着大口吐着信子愁怨地盯着二人。 李婶带着哭腔痛骂李大伯:“都是你这天杀的老不死的,嫌命活的太长了是不是,非要杀什么蛇,还……还吃什么蛇肉,这下可好了,咱们二个要被蛇给吃了。” 李大伯心虚害怕:“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李婶:“都说蛇是有灵性的东西,现在好了,它们来寻仇来了。”李婶一阵呜咽。 话音还未落,一条碗口大的蛇向前猛然窜过来,李婶一阵惊叫,蛇已然咬住李大伯的手腕,李大伯慌忙中一阵胡乱挥舞,失手将手中黄酒倒光,那蛇碰到黄酒立时瘫软退了下去。李婶哪见过这等势面,早已哭将开来:“我的老天爷呀,这可叫我怎么活。” 却未见李大伯答腔,抬眼看来,李大伯已然面色铁青,手腕上的伤口却像结了石榴般红肿粗大不堪入目。 李婶乱了分寸:“他爹,你没事吧……” 李大伯:“我……我冷。” 此时李大伯已然站立不定,踉踉跄跄地缩在桌上软成一团,嘴唇却像霜打过一般,苍白而干涸的起皮。 李婶嚎啕大哭,手中的黄酒也已所剩无已,眼看着屋内渐盘渐多的蛇,弥散着诡异而蛇腥的味道,李婶只得抱住李大伯,悲慌而无助的大叫起来:“救命啊!………。” 第8章 青蛇后传(8) “我回来了”。 爸妈看我推进房门的一刹有点吃惊,妈妈捂住嘴却失声叫出来:“小妖……” 妈妈想上前搂住我,被爸爸拉住了。 我相信爸爸一定是看到了我眉角的蛇图腾。 我径直的走到床前,床前是爸妈为我准备好的东西,是按锦囊所述物件准备,绿竹环、碧玉剑和朱砂玉斑指,我用眼睛盯着,一定,那绿竹围成的竹环在我的意念下飘浮起来,慢慢的移上来移上来,停在我的头顶,一阵风起,吹散了我的长发,竹环便径直的带在了我的头顶,眉角的图腾被竹环的青亮色点燃,青悠悠的闪出光来,照得整个房间青亮青亮。 我抬起双手,朱砂玉斑指向我飘来,慢慢滑进我左手大拇指,我握紧手,一发力,整个人飘浮起来,碧玉剑便像得令一般,直直向我射来,我双手一翻掌,那剑顺着双掌划出一道血口,血顺着双掌,滴在了腿上。 在爸妈的惊异声中,我渐渐失去我的意识,双腿扭曲成凝成一团,在青光下化为蛇尾盘于地。此时,我脑中只有一个意念,找我的青儿们,我向惊措的爸妈诡异一笑,却不慎露出我分叉双舌。我转身盘旋向隔壁李伯家而去。 我发觉,原来盘旋入窗远比登堂入室来的容易,我那窗口的青儿们早已让出一条路来,我露出脑袋,看到被我那脾气暴烈的青儿盘于一身的李伯李婶看见我的那一丝希望,然后当我摆尾而进时,我相信二人早已没有一声闷吭,昏死过去。 我用目光阻止了青儿们的进攻,青儿们退下桌去,李伯李婶便如泥娃娃一般瘫软倒地。 我盘于桌,双手合十,接受青儿们的参顶膜拜,青儿们便像是一年一度的参拜一般,过了一刻功夫,便自行离去。只留下小青蛇趴在桌边滴泪怨怨。 “怎么还不去。” 我听得它将忿忿化成语言传述于我,我这才知,原来,李伯所杀的青蛇正是它的亲人,它怨恨的盯着二人。 “世人只知屠杀,哪知,我们也是有情有义的。他已为我等所伤,得到了报应,你又何苦,回去吧。” 小青蛇,良许,盘旋而出,却一步三顾。 我的心沉重而郁郁,谁知,便是妖是精,也一如人族,断不了的七情舍不了的六欲,人离死别,爱恨忧伤,但凡是这世间物,又何尝没有。我只得收藏起一颗心化成法力渡小青蛇而去,只愿它能受我一丝功力以渡世人之倾扰,保它平安长大。 我扶起李伯,逼出眉角青光注入他的体内,手腕上的伤口流着顺着我的功力流出黑浓黑浓的血块,渐渐的血块淤散开来,渐渐化为黑色血水,越变越淡,我却脸色越来越黑,眉角的图腾暗淡而无光彩,我知道,我快支持不了了,思想也快僵硬,只是强掌着一个念头,逼出青光,不让李伯死去。 眼前的视线越来走开越模糊,我看见一道红色的东西从眼前闪过,我便昏了过去。 第9章 青蛇后传(9) 原来那红光正是李伯被我逼出来的伤口的淤血,他的命算是捡回来了,我却倒地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观音庙的佛堂前,我迷迷朦朦,若有似无,之前发生的事印象深刻却又淡如云烟。我挣扎着起身,却被妈妈一把楼在怀中,放声大哭。我习惯性的一摆尾,却发现,尾早已变回了双腿,这令我更困惑和迷茫了。 “妈,我好像变成蛇了,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小心翼翼的盯着妈妈问道。 “瞎说,你好好的,”妈妈怒嗔的,却抱的更紧了,她用温暖的手慈爱的抚着我,“小妖啊,你怎么就不让妈妈省心呢。” “那么说,我真的,”我看了看四下,尼姑们都在念经诵词,“是变过蛇妖……” “瞎说,空明大师可没说你是蛇妖。”妈妈突然发现漏了口风,索性避口不提了。 我心下一沉,看来自己刚才的感觉并非幻觉,脸上却笑开了,“妈妈,你总不想我一着急,急出蛇态来吧,你看,你看,我的舌头分叉了。” 妈妈双眼一闭,连连摇头,“小妖,你这死丫头,吓你妈。” “那大师究竟怎么说的,你说嘛,你一说,我心宽了,就不会蛇变了。” “这是天机,相信是一种上天的力量让你化成……”妈妈张眼向我看了看“化成那个,来化解这场难。” “妈妈,你说仔细一点。”我有点着急。 “不行不行,不能说了,这是天机,说了对你没好处。” “化解什么难?李大伯的?” 妈妈点点头。 “那李伯李婶呢?” “疯了,一天到晚喊着蛇,有蛇。”妈妈若有所思却喃喃自语。 我心下一阵悲伤却无端的生出莫名的怨恨:“是我,一定是我不好,我就成了蛇,吓疯了他们。” 妈妈捂住我的嘴看了看四周:“妖,你疯了,你囔什么。你记住回去后,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当成不知道,告诉你的同学,你跟妈妈去外婆家玩了。” “妈妈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 我便不声响了,怔怔的看着窗外,佛堂的清静令我心神安宁,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久了。妈妈一定是想保护我,才不告诉我大师的话,这点我深信不疑,所谓的天机不过是掩护我蛇变的借口,我终会找出真相,找出我的前身今世。 临别之际,爸爸从佛堂前的供堂上取下了念过经的佛印,挂在我身上,向主持道别。 “谢谢主持,这几日打搅了。” 主持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没事,没事,师兄早向我说起,这一等,我等待已多时了。” 我们一家转身离去,主持在身后高喊:“施主这一去,好自为之了。” 这声音传来,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如此熟悉,天悬地悬之际,仿佛是穿过了紫竹林的那个夜晚,突如其来的从空中飘过的那个声音:“世间事便如镜中花,水中月,空有泪珠惹人愁。” 第10章 青蛇后传(10) 事情过去了,但我知道,事情并没有了结,因为我那奇异的功力还在,我还能呼风唤雨,拈水为花,我懂得了用特有的手势做特有的法术,自然而然的发觉了,运用了,还用的很顺很溜。此事,被我隐瞒了下来。 隔壁李伯李婶的疯病被全村人得知,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传言成了李伯砸死了青蛇神,引来蛇神的惩罚,自此,我家的大院一并被村人绕道而行,有关切者,暗地里劝导我爸妈,快搬一个地方吧,离开李家越远越好,以免招来蛇神。 爸妈心里明了,那个蛇神早投成人胎,化为人样,窈窕出没在家中。 “咱们不如搬离这个地方吧”。妈妈夜晚躺在爸爸身边窃窃私语。 他们不曾料到,我那听力早已穿透二重门,清晰而平静的听着。 爸爸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吱个声呀!”妈妈有点埋怨。 “这事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呀,为了小妖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正常的长大,我们必须得这样做。” “搬地方,不是你说搬了就搬了,咱们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都要想好,联系好,你怎么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说搬就搬呢。” “我不管,不管小妖她是人是蛇,她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就得对她负责,让她过好,开心的成长,像每个女孩子一样,过完美的每一个阶段。” “你就不怕咱家小妖再变成有蛇尾的美女蛇。” 妈妈轻轻一声叫:“呸,乌鸦嘴,我得找大师去,想法让他把咱们小妖变回来。大师在锦囊里不是说了嘛………” 我听到妈妈嘤的一声,却没了声音,只听得滋滋的声音润湿开来,那声音在夜晚格外的诱人而神秘,我敢断定,爸妈是在做些什么,心下无比的慌乱起来,脸却不经意的红了。 没多久,爸爸就给我们带来了消息,我们准备搬迁到杭州去。就在离开的那一日,我意外的发现一条小青蛇被砸死在埋葬那条被李伯砸死的大青蛇的地方,我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凭我的眼神,我断定,那人正是杜小吉,该死的他在做些什么。莫非是他砸死了小青蛇,可他为什么那样做。 小青蛇眼神凄惨而怨恨的盯着前方,一如当日离去的神态,我可以感觉到它的恨和怨,更可感觉它仇视的仿佛在质问我,难道是我当日的处置令它耿耿于怀而终不能释怀,难道是它蒙受不白之冤而枉死,用那眼神再告诉我什么。纵然是我还拥有法力,我却无法参透它的心事,所谓爱恨情愁的伤感事,终不是一个法力一个神力所能解决。 我将小青蛇挖了一个土坑,紧紧挨在它亲人的身旁,我痴迷的用手捧起小青蛇,想把它放入土坑,未料,它猛然睁眼,张口向我咬来,我一躲闪,被它咬中眉角的图腾,只觉得火辣辣的一下,那图腾不自然的燃起一道青光将小青蛇燃成灰烬。我忍住疼,心情去无端的悲伤起来。 第11章 青蛇后传(11) 人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可是我又该如何形容这杭州,此地又岂是一句诗词所能概括的,苏白两堤,桃柳夹岸,两边是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山色空蒙,青黛含翠,春天的莺飞草长,夏日的接天莲碧,秋夜的月光三潭,冬雪的疏影横斜,更有那烟柳笼纱中的莺啼,细雨迷蒙中的楼台。 我得承认爸爸选了一个好地方,我爱极了此地的山和水,爱极了西湖,那湖水是青的,透着碧流着绿,乍眼还是绿玉在怀,逶迤间仿似又嫩的滴出来。 我家正住在南山路的涌金门口,那一排梧桐树下,在我到来之际,梧桐树一反常态的郁郁葱葱起来,抽着新枝冒着绿芽,路人与住户纷纷贮足议论,年年都有新鲜事,今年特别多,涌金门外的西湖水时常在傍晚泛着青幽幽的亮色。 妈妈三令五申,郑重向我提出了她的要求。 “小妖,你得答应妈妈一件事。” “什么?”我笑问。 “你必须佩带好佛印。”妈妈一脸严肃地说。 “那它若了掉了呢。” “它不可能掉。” 我笑了,用手拿下佛印作试范给妈妈看,“就比如这样。”我把佛印往上一扔,“一不小心掉出来了……”我正笑嘻嘻的说着。 佛印在空中定住,闪出金色的光圈重又慢慢移入我的脖子。 “这么容易掉,那观音庙可不是白去的。”妈妈松了一口气,“准备一下东西吧,明天你要去学校报到。” 我皱了皱眉头。妈妈却从身后拎出于只纸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穿上了妈妈为我买的深绿淡绿相间的裙子,那绿时浓时淡,交错在一起。 “小妖,你最适合穿的就是绿色。”妈妈看着我,神采奕奕而又自豪,仿佛她的小妖是个人间美物,艳不可方。 其实绿色是一种很难穿着的颜色,这种颜色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的,但我天生就是为这个颜色而来,也可以这么说,这个颜色天生就是属于我的。 平凡的我着上绿色,竟也微显娇嫩,眼波流转时,举手投足中,像一抹绿影摇曳生动。 “小妖,带上你的绿,去享受生活吧,妈妈希望你开心一点。” 我所报的专业是美院书法系,尽管美院离我家仅几步之遥,我还是按学校所规定的住宿学校。报到那天正是一个阴天,没有烈日当空,我全身异常的轻快,我只拿了一个包裹便途步来到学校。各个系早有学长撑开桌面欢迎新生入学了,果然是美院,新生报到之际就有了浓厚的艺术氛围。 中国画系和书法系联盟依在校门花园口,以提字作画作为入场报到证,而油画和版画系则联盟雕塑系以人体作画作为入场证。令我眼前为之一亮的是油画系始终沉于作画,丝毫不为外界所影响的一个人,长而微卷的发飘在有棱有角却有细腻的额前,深邃而专注的在板画作画,我有一种强烈想要上前的冲动,却听到书法系的入场台前传来阵阵叫好声。 第12章 青蛇后传(12) 一身白裙的她有着不同一般的黑发,黑的流油,黑的像丝,衬的她唇愈发的樱红,她肌肤愈发的白晰,但令人更为赞叹的是她的字,飘若浮云,蛟若惊龙,暗藏隽永和风流。 “好字,临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吧。”一位个子高高的学长赞叹着。 只见她抿嘴笑了笑,干净纯粹的不掺一点杂质,让人清新而舒服。 我暗自佩服她书法的功力。 “她仿的是卫夫人的贴。” 她惊异的寻声而回,发现了站在她身后的我,向我报以微笑。我们眼神交会中,早已将对方视为知己。 学长们不可置信的将信将疑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她温宛的笑着点了点头。 “卫夫人?好像听说不多。”其实一位黑而嬉皮的学长看着我俩。 “的确,她没有留下任何书法作品。”她接着学长的话说。“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到她,没想当今天被你看出我仿的出处。”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卫夫人,名铄,字茂漪,东晋人,传为王羲之之师。《书法要录》中曾说她得笔法于钟繇,熔钟、卫之法于一炉,其字形由钟繇的扁方变为长方形,线条清秀平和,娴雅婉丽,如插花少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自有一股风流潇洒。”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那时间都去研究美眉的体态了。”高高的学长笑讽着他。 人群里笑出了声,黑而嬉皮的学长一脸尴尬。 “喂,学妹面前给留点面子,我还想留待发展新生力量呢”嬉皮学长向我们挤眉弄眼。 站在我身旁的女生笑出了声,她摸出镜子补了补粉,娇滴滴的接口:“学长,你真幽默。” 我眼睁睁的看着二位学长笑渐渐的变的僵硬而害怕,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女生看了可怕,男生看了做恶梦的同学该不会也是我的同学吧。 事实上让我给猜对了,她叫吴卓娅,而且不幸的是,我们还住了一个寝室,我心里盘算着,哪天看了她不顺眼了施法露出蛇尾吓傻她。 “青青,想什么呢,乐滋滋的。”白宁问我。 噢,忘了告诉大家,白宁,正是与我一见如故的白衣女子,可巧的是她也与我一个寝室,总算也是个意外的惊喜。 白宁是个个性温婉的人,九分的纯真一分的甜静构成十二的细腻与雅致,我爱极了她那份淡定和从容,她说话做事永远是那么的和风细雨,娓娓道来,也不与人争执,只静静的享受自己的淡定,细细体会,正如一杯绿茶,极清极淡的发散着韵味,让人心生怜爱与保护之情。 在学长赞叹的眼光中,我心知我与白宁将受尽学长礼待,果不期然,二位学长热心的将我俩的行李拿到了寝室。吴卓娅一路跟着学长小跑进了寝室,气的将行李往地上一扔,二位学长一见不妙,慌慌张张夺门而逃,粗心的我,没有发现他的目光,那位高高的学长,他叫金真,一个我命定的人,而我一直粗心的以为他目光至始至终在跟随白宁。 第13章 青蛇后传(13) 寝室里陆陆续续到齐了人,我们寝室一共6个,我,白宁,吴卓娅,王妍欣,袁子仪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大家新到一个环境似乎还不太适应。 我看中了靠窗的上铺,一进门,早已将自己不多的行李放了上去。窗外紫滕花开的正艳,浅紫淡紫深紫,蛇腾曼连的顺着枝杆婉延,有趣的是,此花竞与芭蕉搭配,并相得益彰,选一个好位置听雨打芭蕉,嗅淡淡花香不失为一种写意。 还有一个对面靠窗的位置成了吴卓娅眼中的热点:“哎,那位置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啊。” 我的原意是想让白宁睡在上铺的,只是有那么多同学在,我怎么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被吴卓娅那么蛮不讲理的一嚷,我倒是气上心来,她哼呲哼呲的挪着她带来的大堆行李想往上搬,哪知我手脚更快,我飞身拎起了白宁的包,直接往上一甩。白宁有点尴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下面手足无措,却惹的吴卓娅眼睛发红,她发飙了。 “你这是干什么。”她瞪着眼睛向我吼。 我笑了,很轻很妖异:“你那么大的眼睛看不到我做什么?” 她眼睛瞪着我,我没理会她,坐在下面修起了指甲。 吴卓娅开始耍泼了,她盯着白宁一字一句:“你给我小心。” 王妍欣没见过这气氛,害怕的有点失声起来,白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她这个人是万事无所谓的,只不过是我帮她把行李搬上去的,她怯于情面,面对吴卓娅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袁子仪嚼着口香糖吹了口哨:“欧奥,好戏开始了。” 袁子仪跳着街舞挪着自己的行李。 我扔掉指甲刀,站到吴卓娅面前,一字一句地问她:“你!让!谁!小!心!” 吴卓娅有点吃不住我的发威,声音顿时小了不少:“我……没说你。” 白宁走过来拉回我:“算了,青青,大家都是同学,睡哪都一样,关键是开开心心的。” 王妍欣看到气氛缓和了,开始大喘气了,上前来拉住吴卓娅:“是啊,开心才好,我大老远来这里,想多认识几个好姐妹呢。” 吴卓娅看到我和白宁站成一线,而袁子仪又不管不顾,自己理着东西,正势单力薄之际,开始拉笼王妍欣:“你放心,我爸是这的教导主任,有我在,绝对会照顾你。” 我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我和白宁听的。 可我听了却更不买她的帐了,原本是想算了的,此刻我倒是更义愤填膺了。 我扯开白宁的手,双手一撑,二脚跟着软软的盘缠而上,把她们都看傻了,扯开白宁的包裹放在床上。 “喂,” 吴卓娅叉着腰,“你没听到我说的。” “听到了,你说你爸是教导主任。” “那你还……” “教导主任怎么了……”我说。 袁子仪在下面笑开了。王妍欣却又抱着小熊躲在一边。 吴卓娅显然面子上挂不住了,脸涨的通红,像她这样的人,也许从来就是习惯了被人让着,认为一切都是应该迁就她的。 我继续说:“教导主任怎么了,教导主任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今天这床位若是你家买断的,我二话不说,立马让你,你让你那当官的爹来,掏钱,我马上让你。”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的好。” 我却冷不丁的一阵鸡皮疙瘩,进来的正是杜小吉,寝室里最后归队的一员。 第14章 青蛇后传(14) 杜小吉,为什么,总是在某一个就快令我忘记自己的一些离奇之时不期而遇,她的那种眼神,仿佛穿透我的五脏六腑,深入到我的骨髓,冷冷的,却有头皮发麻,令我耿耿于怀的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条小青蛇之死必定与她脱不了的干系。 “怎么你也来了?” “只准你来吗。” 我们二个的目光纠缠而对立在一起来,整个房间能感觉到我们二个的敌意,我也能感觉到我一旦对一个人产生出强烈的敌意,我会神经高度集中,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而眉角的图腾仿佛会受到某种感应,顺应情感破印而出,我知道凭我的能力还不能将印中的能力用的自如。 杜小吉突然笑了,她很是暧昧的用手甩甩眉角,仿佛在示意我的怒气会暴露原形,可是,可是没有道理,她怎么能够知晓这一切。我强烈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无声的笑开了。 “原来你们认识……”吴卓娅失望的说道,她指望着我和杜小吉能有一场激烈的过场,这样的结局未免让她怏怏败兴。 “当然认识,”杜小吉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们是打小的朋友,可知道好多青青的小秘密。” “真的!”吴卓娅来了兴趣。 “嗯,没错,小吉知道我能变成大青蛇。”我坐在那里妖妖的说。 大家都哄堂笑了,白宁笑的开心,因为一场不愉快好像烟消云散了,白宁心中的内疚好了许多。 “吴卓娅,小心曼青变成蛇咬你。”杜小吉笑道。 王妍欣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可是最怕……蛇了。” 白宁赶紧上前安慰:“逗乐呢,你别当真啊。” 袁子仪跳着唱着:“噢噢噢,蛇,噢噢噢,蛇,噢噢噢,蛇,我要吃它要吃它。” 大家都哄堂大笑,我将目光移到了袁子仪身上,我相信她所说非本意,听了此话,心下还是不堪欢喜。 由于床位之争搞的大家都不开心,在白宁的建议下,我们来了一场抓阄,抓着哪个就是哪个。大家都一致通过。 结果我坏了一把,我发现我用意念小试了一下控制的法力,结果我的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坐定不动,令我心慌慌的是我在用法力的时候竟然发现杜小吉用那种洞察一切一般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最后排定,我对面原给白宁的铺位换成了杜小吉,我们俩正面对面,我的下铺是吴卓娅,杜小吉下铺是白宁,王妍欣和袁子仪顺延在后面。我们各自整理着自己的铺位,袁子仪已经已经整副武装的整装待发了。 王妍欣在后面叫着:“哇,子仪,穿那么性感干吗去。” “晚上南山路流连吧,有我主唱,大伙有兴趣来听吧。” 王妍欣:“晚上到点要熄灯的!” 袁子仪吹了口哨:“小美眉,白白。” 我整理完东西正准备和白宁外出吃饭,听到袁子仪在楼下扯开了嗓子喊:“well,白宁,有帅哥找。” 白宁从窗口往下面看了一眼,脸顿时红成一片,白宁羞涩的将衣服整了一整,向我报歉的说:“青青,你得先等我一会儿,好吗。” 我只得点头看着白宁如一只白蝴蝶般飘出窗外。 我从窗口探头一看,发觉视线有点玄,但仍然一眼便看出,那个有着一头长而微卷的发,棱角分明却又细腻的额,深邃而专注的作画的人。 第15章 青蛇后传(15) 宁轻快而飘莹的身影追溯到那人身边,我看到白宁羞涩而甜蜜的微笑,看到那人深情而专注的眼神,我将头缩了回来,却感到一阵无名的失落。我转过身,看见杜小吉靠在门框边冷冷地笑着。 “你笑什么。” “他是我们院油画系的老师。”杜小吉淡淡的说。 我想她应该是说给我听的。吴卓娅飞身扑上窗边:“在哪呢在哪呢?天呐,他怎么和白宁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我反问道。 杜小吉笑了:“没怎么样,说说还不行嘛,你急什么。吃饭去喽。” “哎,等等我,” 吴卓娅背着小包,“小吉,我跟你一块儿去,你等等我……” 我明显被杜小吉激怒了,我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我感觉到了她的不怀好意,她每次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却站在远远处窥视着,而我却束手无策的等待着。我讨厌这种感觉,这让我感到不安全。我目光冷冷的扫了一遍杜小吉的床铺,很简单,几件衣服,几本书,一本书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书名叫《滴天髓》,看书面,应该是一本命相书。我正想上前翻看,白宁迈着小碎步跑回来了。 “青青,走,我们去吃饭吧。”白宁小剧烈的运动粉脸红嘟嘟的。 “好啊。”我微笑着答应了,“去哪里吃?” “还有一个人会请我们吃噢。” “谁?” “去了就知道啦。” 白宁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下了楼,我看见他微笑着站在那里,身体却纹丝不动,像一座雕塑,我相信他满眼的柔情想必都是围着白宁,却仍仿佛相识很久一般走进了他的视眼。 白宁红扑扑着脸向我介绍:“这是许言,”又对着他说,“这就是我说的青青,郭曼青。” 我向他点头致意:“你好。” 他也向我点点头:“听宁宁说了,你可是个才女。” 在他的注视下,我从未有过的心慌失措,如此的不自然,如此的失态,我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回复他,但他的眼神一瞬间只从我面前划过,又投向了白宁。很明显,我算什么,只是一片陪衬的绿叶,在我的青涩下愈显得白宁的温柔妩媚。 “我们走吧,小姐们。”他,这个叫许言的男子,发出了碰性而温厚的声音,令人怦然心动。 “好。”白宁挽住了我的手。 可是这三人行却应该怎么行,才是个恰如其分,明显,我能感觉到他俩的爱意,若我与白宁走前,仿似我夺人所爱。若他与白宁相携,我却置身何往。白宁的细心令我心服,她选择了三人同行,她搀住我,与许言三人同行,虽然路上碍眼,却也顾了各人的感受,也算是各求了个心安了。 我暗自感叹好一个心灵细巧的白宁,却也不禁妒忌起她来,许言的出现无疑对我平静的心中投入了一颗石头,初初感受到了情爱的丝丝履履,却发现,哪一份丝缠浅绕都不属于我。更令我心生好奇的是,白宁和他,许言,究竟,他俩是什么关系。 第16章 青蛇后传(16) 白宁在我的目光逼视之下,说出的那句话令我目瞪口呆的话:他,是我老公。 我相信那一刻,我的嘴巴一定是张的大大的停在那里许久。 白宁羞红了脸:“青青,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抓住她:“天呐,宁宁,你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吗?你没搞错吧。” 白宁安静的回答:“我早就结婚了,跟许言。” 我心中不知道回荡的是一种什么感觉,麻麻的涩涩的,有点点苦,有点点空,还有一点点脑部的空白。 我定定的望着她:“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 白宁双胛那一抹红更浓了,她娓娓向我叙述着她和许言的一切。 许言和白宁是一个村子的,很小的时候,在白宁记事起,她就知道有一个大哥哥总会在河边冲她微笑,尽管村里的人都不和白宁讲话,但许言是例外的。 白宁的爸爸妈妈是在白宁出生的那一天双双死去的。 白宁说起这话时,水汪汪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一眨眼,二行泪水便顺着长长黑黑的睫毛流下来。 “他们都说我是怪胎,一出生就把我爸妈给害死了。”白宁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腔无奈的冤屈。她仿佛像看透了我的心事一般继续解开我心中的问题。 其实爸爸是死于赶往医院的路上,失足跌下了水坝,而妈妈则死于…… 白宁闭上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与噩梦中,她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 我问:宁宁?! 白宁猛然睁开眼:“我受不了,我不能回忆,很痛苦,下次,再告诉你,好吗?” 我点头。看得出她的神情非常痛苦,让人禁不住要去怜惜她。 白宁意味深长的说:“等有一天,你我都做好了思想准备,我再告诉你。” 白宁接着转到了她的阿婆,一个独行的老阿婆。 “是你的亲外婆吗。”我问。 “是的。” 白宁的阿婆是一个种蛊者,那是我们那里特有的职业。 “什么是……种蛊?” 我好奇地问着。 “种蛊就是下预言,预知人的生死祸福,就像你们这里以前的神婆,神汉。” 我有点忍俊不禁:“宁宁,你们那里还处在什么朝代啊,还有这种职业。” 白宁严肃的回答:“纳西族,一个神秘的民族。” “那怎么种蛊,为什么种蛊呢?” “以蛇为蛊,为情而蛊。”白宁不带一丝微笑,幽幽的回答。 我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仿佛全身的蛇鳞随着她冷冷的语调翻转而出。 白宁却不管不顾,照着自己的话语继续说着:“我住的村子正是纳西族原始东巴教的分支,我阿婆正是东巴教的东巴祭司么些达伯,传说中的情人死亡谷正是我们那个村。” 白宁宁静而安祥的突然双手合十,念起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语言,十分虔诚,像是在朗诵诗歌,却更像是轻吟浅唱,虽然听不懂,但是她那种认真而执着的神态还是打动了我,渐渐地感觉到一阵平和的力量在四周升腾。 白宁念完,突然伏于地,念道:“万物有灵,灵魂不灭。” 第17章 青蛇后传(17) 我有点举手无措,白宁却站起来,对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纳西东巴的祭司歌。” 原来这不止是只有祭司的时候才唱的歌,杜鹃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红透整个山坡,男女青年们便会唱着这歌前去相会。 “那么说来,你跟许言……” 白宁笑着没有接过话碴,却自顾自的说着,我们那里的风俗便是这样,一到这个季节,青年男女们都会在村里的山坡上对歌相会,寻找自己的爱人,若是二人都相中了,就可以在山坡的营寨上逗留下来,当他们暗自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每当夜幕降临,高原的星星和月亮几乎可以触摸,有时觉得扑到怀里的感觉,近得贴在脸上。 雀跃的青年男女捧着抵达欢喜的心,飞奔相约到河边或者草坪。四周除了静静的从雪山流淌下来的圣水之外,满山的杜鹃花便是用来见证爱情的使者。弹口弦,唱调子,优美的环境与缠绵的唱词,在这天堂般的情形之下来尽情表达对彼此的深深爱慕。 我听得有点痴迷了:“还会有这样的恋爱?” 白宁道:“听我说完。” 社交活动都在山间田野进行,不能在家中。而且,青年男女虽然各自都有恋爱对象,但恋爱活动方式,大多数时候是群体活动,两、三对或六、七对不等,有时高达十几对。 也可以是在父母的暗示下相约几对伙伴以放牧的名义在高山草坪长达一个季度的或更长时间的扎营,这样的恋爱会很快就进入主题,夜夜欢歌,或在山峦洼谷,清澈的湖泊河流,还要附上四周茂盛稠密的殉情花,当然发生任何事情在那里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当女孩发现自己已怀有心爱人的身孕后,便下山羞涩地哀求父母,提出和心上人结婚的要求。希望得到父母的谅解和成全。但若是有早已包办好的婚姻,父母便只好把带着身孕的女儿强行嫁给由他们作主的未曾谋面的男人。 恋爱后期,性情奔放的青年男女,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便是听调子里的唱词,调子越唱越深,如泣如诉,唱词越唱越哀怨,期待父母能成全他们的婚事。 而正在热恋的青年男女看到一些被拆散的先例之后,怀孕的女人与自己心爱的人秘密地协商,与其不能结为夫妻,不如死在一起。“女方已身怀有孕的时候情况尤其如此,因为养下私生子使人太丢脸。唯一的出路就是殉情,其中从道义上讲她的情人是必须参加的。 男青年刚烈的性格,不顺从的占多数,如果有一个顺从,另一个不顺从的恋爱中的男女,其中女方父母为自己婚姻作主的一方,如说服不了心爱的对方,宁愿一个人去殉情也不愿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多数顺从父母意愿的为恋爱中的男子,女子会因对婚姻和心爱人的绝望而奋不顾身地殉情。但凡留下来未死的一方会带着耻辱苟且偷生地活着。还有的青年人与父母包办的结婚后,最后还是找回原来的心上人殉情。有的在结婚前来不及殉情被强行嫁娶,若干年后都已成家育子,只要两人有机会见面,仍会为当年的爱情讨个说法,那就是以殉情的方式实现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我听得大骇起来,怎么说着说着,还是那样浪漫而热烈的恋爱,一转眼却被殉情二个字代替。 白宁笑了,她读出了我的惊骇,这就是我们的殉情之都,爱就爱的轰轰烈烈,死就死的坦坦然然,带着爱情来,带着爱情走。而我的阿婆正是带领这些殉情者们的灵魂超度到祖先的居住地,也就是北方一座叫“居那什罗”的神山,通过我们东巴隆重的大祭风仪式“哈拉里肯”对他们的灵魂进行慰藉,指路到美丽的“玉龙第三国”—他们的天堂。 第18章 青蛇后传(18) 白宁目光飘渺,仿佛回到了遥远而神秘的纳西:“我和许言是玉龙第三国的左右使,左使掌爱情,信仰的归宿;右使掌光明,灵魂的引渡。杜鹃花开的日子,我们必须受尽纳西青年的膜拜,结为夫妻,左右使在东巴经中,原本就是一体双身,只有二人的结合才能打开玉龙第三国的门阶。 我吃惊地问:“那么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怎么会又到这里来?左右使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 白宁微笑了:“左右使毕竟引领玉龙旨,才能合二为一。” 白宁从怀中取中一只玉戒指,摆在我面前,那是一只洁白通透的玉斑指,可模样竟然与我那只朱砂玉斑指一般无二。我有点失神,一时想不起来,我的朱砂玉斑指到哪里去了,不自觉的伸出了大拇指。 白宁却会错了意:“没错,这玉戒正是戴在大拇指上的,这是左右使的门阶钥匙,你看到了吗,玉戒的反面。” 我细细一看,发现了一排细密的字,奇形怪壮,分明像妖娆的女子在舞:“这是什么?” 白宁:“相传是东巴经传说的密语,只有读懂了它,才能合二为一,打开门阶。多少代的左右使为此倾尽一生,却毫无所获。” 我开始渐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也就是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接触更多的东西,或许能解开这文字的意义。” 白宁点头:“听许言说,这里的文字历史渊远,也许我们会有发现。” 我问:“可他怎么就……” 白宁打断了我的话:“可他怎么就知道这里,他是半个杭州人,他有一半的血统是杭州的,他的妈妈阿苗达曾是我们纳西东巴的左使。因为他爸爸的不忠,阿苗达殉情在杜鹃山谷下,阿苗达的死为许言赢得机会,受到玉龙主保护。如果男方因不忠而离弃,女方必须殉死,以示情死,否则许言将替父亲背罪,阿苗达的死是为了许言的生,也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的情殇。” 我听的渐渐明白渐渐感到一阵巨大的沉重,一个情字,我尚未体会到,却从心底里的生出一丝沉重,它不是任人摆布,而是任何人都随它摆布,它时不时给点甜味,却又夹着酸涩,时时牵动着你,不由自主为它痛苦为它快乐。 白宁:“青青!答应我一件事!” 白宁严肃的打断了我的思绪:“什么?”我问道。 白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好”!我握住了白宁的手。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打饭回来的王妍欣。她猫着身子蹑手蹑脚闪了出去。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白宁和许言是这样的一对,拆不开磨不淡分不了离不开的一对,后来我一直回味着,在西湖底回想起了白宁的这句话,左右使在东巴经中,原本就是一体双身。他们原本便互相缠绕的,又怎是我一厢情便分的开的,一些事情往往是天注定了的,人力或者妖力逆行了,即便是暂时的成功了,最终回归的还是一个定数。 第19章 青蛇后传(19) 我们书法系共有23个学生,可女生便只有我们一个寝室6个女生,我,白宁,吴卓娅,杜小吉,王妍欣和袁子仪。在男多女少的日子里,女生是特别容易被男生瓜分的,特别是漂亮的女生。白宁是明显引人入胜的一个,私下里被我们系的男生私定下不少,并扬言公平竞争。有男孩子的超然和洒脱的袁子仪和男生们早打成了一片,对他们的动态了若指掌,这引起了吴卓娅的忿忿,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出色的,当然,这个想法一直局限于她的想当然而,其实我们一直没有点破,吴卓娅是女生里的次等品。此事,在吴卓娅不在的时候袁子仪哭笑不得的告诉我们,吴卓娅是男生们的乒乓球。 王妍欣不明白:“为什么呀?” 袁子仪说:“你拍我也拍,大家推。” 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个个乐开了。一想起吴卓娅的骚首弄姿,的确令人有点躲闪不及。 王妍欣有点沉不住气:“他们还说什么了?” 袁子仪会心的说:“欣欣是男生的哈宝宝,梦中小甜甜。” 王妍欣有点被揭穿心事的急羞,攒起了粉拳追着袁子仪打。 我闪着青光盯着窗外,可我心中也非常想知道男生们的评价中我是怎么样的。 结果是我预料中又意想之外的。袁子仪给了我一个妖字,给了杜小吉一个道字。我和杜小吉相视对半,我猛然发觉,杜小吉仿佛我是认识她的,是的,好像是哪儿见过,虽然是从小一个村子长大,可我仿佛是哪根筋突然被拨动了一下,从心底里肯定起来,我和她定然是有着不俗的渊源。 白宁卟嗤一声笑了:“还真有那么点像,青青从某个角度看,的确有那么一点妖。” 我笑了:“哪个角度。” 白宁摇摇头:“不知道,说不上。” 我一直认为自己未沾一点妖气,虽然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让我深信我是个异物,我还不敢为自己定性,究竟是妖物还是异物,虽然也是人生父母养,可偏生在我身上就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想必天生的妖气会不自觉的显露令别人感觉到。 我感觉到杜小吉冷冷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抬眼,她耸了耸肩膀,拿起书看起来,那本书正是《滴天髓》,透过封面,我看到的不是字,是一个个似符像画的符号。她空间是谁,我究竟是谁。谁能告诉我这个答案,我想起了紫竹林的声音,想起了观音庙回荡的声音,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声音会告诉我答案。 “妖一点有什么不好,我还盼着自己能妖一点。”王妍欣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也引起哄堂大笑。 “你们别笑啊,说真的,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性子,又胆小又怕事,我真想改一改,像青青,像白宁那样,或者就是子仪这样也好。” 白宁:“傻瓜,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她特色的一面,是别人没有的,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改变呢,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啊,你是甜美的,青青是妖妖的感觉,不一样的感觉。” 袁子仪:“妖妖,哈,我发现这个名字很好听呐”。 白宁:“咦,青青的小名不是就叫小妖。” 王妍欣一本正经的说“看来取名字是关键。” 袁子仪打了一下手势:“ok,记下情报。” 我听出些倪端来:“子仪,你这是干什么?” 袁子仪无奈:“受人所托啦,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有人想知道你的一切资料。” 我盯着她,大家都盯着她看:“谁?……” 第20章 青蛇后传(20) 袁子仪被我们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喂,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我翻身下了床,抓住她的手:“那你就乖乖地快说。” 袁子仪被我迅猛的动作给愣了一下:“要死了,青青,你怎么下的那么快。” 我坏笑开来:“被你急的呗。” 王妍欣也很好奇:“是啊,快说,是不是有暗恋青青的。” 袁子仪见势不妙,甩开了我的手,放步就跑,边跑边喊:“不行,我答应过他的。不然我会生个儿子没屁眼的……” 杜小吉眼睛也没有向我们转,继续翻着她的书,却说道:“有些事情只是时机未到。” 王妍欣站在那里意味深长的说:“小吉真的很有道家风范噢。” 我沉默不语了,此时袁子仪所说的这个人并没有真正的触动我,知道与不知道的确如杜小吉据说,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真正关心的是我的身世,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妖变,是什么引起的,它还会不会跟着我,如同曾出现的蛇痕与法力一般。我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后果,来龙去脉。这个天大的秘密在我心里藏着,沉重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卧在床上静静的思考着,幸福的白宁洋溢着甜蜜的微笑出去了,看这样子,必是去会她的许相公去了。 可我,得把自己的思绪理顺了,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不能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没心没肝的过着日子,首先我得弄明白,我的法力是不是还存在,再就是,我的眼睛瞥到了胸前的佛印,想起了妈妈对我说的话,“你必须佩带好佛印”。 这佛印究竟跟我有着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除却了佛印,它还是不离我身,还能够找到我。 想到此,我解下了佛印,轻手往上一抛,佛印在上空停住,发出一阵金光,又缓缓的停在我的头顶,慢慢往我脖子上套。 “咣当”一声,一只脸盆掉在了地上,水晃的满地都是。 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赶紧抓住佛印,捏在手里,回头一看,吴卓娅惊诧的张大了嘴巴。要知道她这张大嘴巴看到,不出多久,整个校园都将知道我的这点事,相信还仅仅是这点,还会添油加醋把我描绘成一个十足妖女,天知道,也许我真的是个妖女。 我几乎是顺手逼出青光,将正要尖叫的吴卓娅定住。吴卓娅那惊讬的脸孔就这样定在了那里。 我溜下床,围着吴卓娅走,吴卓娅浑身不能动弹,但眼睛却随着我的身影惊恐的转动。她的眼中充满了异常的害怕,紧紧闭上了双眼,难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无声无息的在她面前停下,凑近了看她,良久。她紧闭的双眼悄悄睁开,看到我这样盯着她,当时,我相信她一定是傻在那里了,我看到她的眼珠傻傻地停在那里不动了,而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还有自己的蛇图腾,我开始揣磨出了佛印的利害了,而谁想,吴卓娅成了我的第一个试验品。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第21章 青蛇后传(21)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如就将错就错到底,我突然笑了,心里盘算着,主意随笑容浮上面容。在我印象中,之前的法力都是随着意念而生的,至于如何运用,我还真不知道,这回,我所要做的是,我盯着吴卓娅,便是让她忘记这一刻。我在她面前站定,像以往一样,息气,运气,沉气,屋子里渐渐亮了,我能感觉到图腾在闪光,我猛然抬起手指向吴卓娅点去,手指的青光一闪,却又顿然消释,我大吃一惊,为什么我的法力会不行呢,这不可能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难道我已经失去了某种功能,可既然这样,这眼角的图腾为什么还是青光闪闪的,我火大了,攒紧的双手却被一团热热的火球一般窜升起来,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和我眼角的图腾青光相互冲击起来,二束光成了一冷一热二条刺针紧紧围绕着我。 我吃不住力,握紧的拳头慢慢的被金光灼伤,双手不由自主张了开来,刚张开一手指的缝隙,那佛印便弹将出来,破空而上,停在半空,发出强烈的金光,而我发现我身上的青光也越来越微弱,很快我觉得自己身上也慢慢的在金光的照射下虚软下来,屋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我瘫倒在地,脑子却格外的清晰,我判断来的不止是一个人,如果再不想办法,不但自己束手无策,就连吴卓娅也完蛋,轻则她这个人就被我吓傻了,这辈子算是完玩了,重则,她没傻,而我完玩了,这个地方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不行,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情急之下,我一口血逆行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血光顿时和青光融成一道紫虹将金光逼了回去,我顿感全身轻松,凭借着意念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向吴卓娅点去。 “青青,你醒醒”。 我感觉一个白白的影子在面前晃动,可我视线模块看不清楚,我想起来却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像是呆在一个被包起来的世界,我走不出,却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时远时近模糊入耳。 屋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这……这管用吗?” “试试吧,也许管用呢。” 天呐,我的头好疼,我皱紧了眉头听到他们在那里叮叮当当的摆弄着瓶器。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他们都走到我面前,接着,我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一把抱入怀中,一股特有的男性的味道突然就莫明其妙的围绕住我,一股特有的,好像我曾经接触过的味道。还来不及我细细思想,鼻子上被一片东西盖住了,是那种非常清新的香,我整个人不由自主随着抖了一下,一个激灵过后,感觉清爽了不少。这时我的嘴巴突然没有招呼的被二片嘴唇封住,那股特有的男性的味道便浓浓烈烈地从嘴中回荡开来,在我从未被开垦的净土上洒下了一阵慌乱,天呐,他究竟是谁?! 第22章 青蛇后传(22) 我感觉一股被他嘴里的温度含热的汁水从他嘴里潺潺而出,灌入我的口中,苦苦的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甜意,夹杂在男人特有的气息中时浓时淡的流淌到我的五脏六腑,我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慢慢的会动了,全身不再冰冷,暖意从胸口散发着,看,我的脚是第一个会动的部位,我轻轻摆动着,一如青蛇缠绕蠕动,可我还是发不出声音。 我听到他们在那里惊喜的说着。 “看,青青有知觉了。” “青青,你醒醒。” “她马上就会醒的。”一个浑厚而碰性的声音说着。 这个声音就是那只大手的声音吧,我一定是在哪见过他,那么熟悉,好像仿佛才刚听过他说话,可现在我还被他这样抱着,一想到此,我的脸莫名的泛出了红晕。 我使劲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有几个身影在动,我的目光游移,最后终于转到了我面前那张脸庞上,停住,仿佛是一张英挺的脸,可是看不清,我使劲的眨着眼睛,却听到那个声音在喊:“快,她快醒了,快拿三叶草。” 我敢肯定那个声音不是从我面前这个人发出的。 我感觉到一双柔腻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在我模糊的眼睛上盖住了二片东西,是他们所说的三叶草吧。凉凉的就是那种非常清新的香,我的眼睛好舒服。 “青青,很舒服吧。” 是白宁的声音,我想回答,可是说不出话。 “没事,你照我的话做,很快就会好的,来,张开嘴。” 白宁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我顺着她的话,张开了嘴,我感觉到她把一颗丸药放入我的口中,辛辣无比,我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吃。”我叫了出来。我挣扎着起来却看见他们个个笑意盈盈的望着我,当然还带着惊讶。是白宁,许言还有嬉皮学长,而抱着我的竟然是……学长,金真! 我反射性的从他身上跳起来:“我……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我视线游移,因为我记起了吴卓娅。 嬉皮学长却惊叫起来:“天呐,她的眼睛怎么成了绿色的了。” 我也吃了一惊:“真的!给我镜子,给我镜子。” 白宁上前挽住我坐下,对着嬉皮学长说:“你闭嘴,”白宁转过头来安慰我:“青青,别怕,这……是三叶草的药效导致的别大惊小怪的。” 我犹疑的坐了下来,却感受到二束目光,站在远处注视我的许言,那种目光很深遂,深的让人看不到底,还有一束金真热烈而又执着的目光,简单的一如明镜不带一点杂质。该死,他们是什么意思,来不及我细细体会,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额角,蛇图腾,我用手去摸,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金真问我。 “哦,没事,我……我头有点疼。”我慌忙掩饰。 金真盯着我,一字一句认真的问着:“那你告诉,这,是不是你的!” 我低头一看,这东西怎么会到了他手里!? 第23章 青蛇后传(23) 金真手里拿着的是我的佛印,我一把抢了过来:“这是我的护身符啊。” 我忙不迭的将佛印戴在了脖子里,说真的,戴上了佛印,在人前,感觉份外的安稳,仿佛心中偶尔闪过的邪恶念头会随之暗淡,平和。 金真:“可是!……” “别可是了,”白宁打断了金真的谈话,“青青身体刚刚恢复,你们都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白宁的眼光注视着许言,许言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的意念真的已经达到了时时相通的境界。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吧。”许言半推着狐疑的金真出去。可我却不明白了,他有什么好奇怪的,莫非他知道这佛印的来历,抑或是他也有此佛印,还是……还是想不明白。 “青青!”白宁站在我面前一脸严肃,我被她的神情一怔。 “嗯?宁宁,怎么了?”我有些心虚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我心里有些慌了,嘴边却浮起了笑。 白宁突然蹲了下来,抓住我的脚。 “你!干什么……” 我慌忙却步,谁知白宁竟然力气好大,迅速的掀起了我的裤角,看到我自己的腿,我也不由得一个咧却跟着软倒在地。 我的二条腿从膝盖以下开始慢慢呈青色,到了脚裸处,那曾熟悉出现在皮前的奇异的青鳞正若隐若现的闪动着。而脚裸最下处已然定型的是一片翠绿翠绿的鳞,我想哭却笑了,对不住了,不用看,我都知道,那片鳞,是蛇鳞。该死的蛇鳞,我缩成一团,看来我担心的事迟早还是发生了,蛇变还是如影随形。我摸着那鳞,猛然用手一拔,妈的,我讨厌这该死的东西。没有拔出来,血到反而滋滋的冒出来了。 “你疯了啊。”白宁叫道。 我苦笑着对白宁说:“我讨厌这东西。” “现在,你得告诉我,倒底是怎么回事了吧”。白宁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从何说起,跟她说,我会妖变,会蛇,不不不,我不想让白宁成为第二个试验品,像吴卓娅一样。吴卓娅,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还昏着呢!”白宁像看透了我的心事。 “宁宁,现在的你真像个女巫。” “我本来就是东巴玉龙左使。”白宁平静的说着。 “我们这是在哪?” 我左顾右盼,这是个漂亮的地方,布置清雅,鸟语花香,室内虽简单但不失民俗风情,小屋客室, 温暖的壁炉及舒适的座椅令人备感亲切, 让人清幽地享受古朴和典雅。不难看出,这应该是典型的纳西风格,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白宁的住所。 “青青,你别和我兜圈子了,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再不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的话,吴卓娅可能就会丧命了。” 我睁大眼睛半信半疑看着白宁。 “她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迟一分钟说,她就早一分钟死。” 第24章 青蛇后传(24) 我盯着白宁,她的脸上充满了严肃和认真还有十分凝重。我们俩对视了片刻。 “好吧,宁宁,我不知道应该说,就像你所见到的,”我用手指着自己脚裸上的蛇鳞,“像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不只一次了。” 白宁盯着我,我知道,她在捕捉我的真实度,但我相信那一刹那,我是真的。 “还有呢?”白宁问道。 “还有就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除此以外呢,还发生过什么?” “没有。” 我的眼睛绿晶晶的面对她,翠绿而简单,不掺一点杂质,仿佛连我自己都被感动了,我是那样的无助和无奈。我隐瞒了其他一些事实,我不喜欢自己像是一条被剥光了皮的蛇,扭动着白白的身躯被人厌恶的鄙视。 “青青,你是什么日子生的。” “这有关系吗?” “有!”白宁神情紧张,“快说吧!” “听我妈说,我应该是77年的4月24日。” 白宁像个巫婆一样掐指心算,突然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 白宁不可思异的看着我,仿佛像从不认识我,第一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宁宁,你快说啊,究竟发生是怎么了?” 白宁沉默了半晌,喃喃自语:“时间在无时无终地永恒地循环,在抽象和不可捉摸的时间和日月天象,上天首先被分成10个天干,然后大地被划分成12个地支,每个地支由一个动物来代表,也称作12生肖动物,天干的己正对地龙蛇,77年4月24日正是农历丁巳年一九七七年三月初七,性属火蛇,东巴经上载,正午时分的火蛇乃玉龙第9个假世化身,它承载善恶二支,时邪时正。” 我笑了,白宁真是太虔诚于东巴经了,她会把她所想假载于一些人和事情,现在连我也不例外了。 白宁凛然正色:“我阿婆以蛇为蛊,为情而蛊,你可知那些蛇蛊早已不受她所制,整个村子的蛇蛊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查历,正为火蛇出世第19年。” 我有点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 白宁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正是玉龙第9个假世化身。”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不可能。你们纳西和我出生的地方根本就是二个域,离的那么远,玉龙老人家要托世也没必要转的那么远。” 白宁:“跟我来。” 我问:“去哪?” 白宁不回答我,起身就走。我只得跟随,站身起来,刚才被自己拔的蛇鳞止住了血,但仍隐隐作疼。 出了门往左转,只见她撩开木珠帘,一个空空的房间,四周种满了皑皑的叶子,飘着我熟悉的清香。 我不由自主想到了,三叶草。 “是三叶草。” 白宁头也没有回:“是的。” 中间是一张冰床,我很奇怪,这张冰床丝毫没有被温度所影响,丝丝的冒着白气却一点没有融化的迹象,而吴卓娅正纹丝不动地躺在上面 第25章 青蛇后传(25) 白宁走到床边对我说:“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噢?”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解决了。” “此话怎讲,我还不明白卓娅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 白宁远远的看着我,我发觉远远地看她,站在透着白气的床边素衣黑发竟然如此之美妙,目光一点更似寒星,冰洁而沉静。 白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青青,我早该知道你是不凡的。” 我不禁将目光移到了脚下,这个曾经变过蛇尾的我,莫非上天真的安排给我特异的功能来完成某种使命? 白宁站在那里,声音却像梵音,曲回环饶:“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摇摇头。 “你见过青祖母绿吗?” “青中带着翠,最是妖异,也十足迷蒙,几份纯真又宛若落英流水清新稚嫩。” 白宁这是在说我吗,我迷糊了,我是这样的吗? 白宁打断了我的思路:“好了,青青,你可以开始了?” “什么?” “你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暗自伸展了自己的筋骨,全身已经活动自如了。 “你脚上的青记已经退却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白晰,除了脚裸上的那片蛇鳞还翠绿翠绿。 “可是这东西还在。” “我看这个可没那么容易去掉。” “那怎么办?” “这个我们先不管,青青,我现在要用我阿婆的蛇蛊来对你下蛊,达到人蛇合一的境界,卓娅二眼痴呆惊恐未定,我看有惊吓导致的仲症,而且面部有青淤,明显微黑了,如果我没猜错,是中了少见的蛇毒。如果你真的是东巴经中所说的火蛇假世,相信凭我的蛇蛊和玉戒还能假借你未发的法力,以毒攻毒,逼出她体内的毒气。”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看到这里了没有?”白宁用手撩开披在卓娅脖子上的头发,一个黑色的小口子显现出来,“中毒处是这里,但愿毒素还没有扩散到她的心脉。即使是救回来了,还未知她会不会惊吓过度导致后遗症。” 白宁说完,突然一阵梵语,应该是东巴语中的忌死歌,一阵轻呤浅唱,白宁掏出了玉龙指,套在了大拇指上,双手合一,玉龙指中窜出一道白光照的我眼睛睁不开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白光柔软起来。白宁一边吟一边开始轻歌慢舞,可令人神奇的是,我的身体慢慢随着她的舞和节拍颤动起来,我有点抗拒,不过,抗拒的力量越来越微弱,随着我的意志薄弱我的佛印开始闪亮起来,白宁大喊一声:“麻么达米呀。”用手一勾,佛印飞一般窜到她手里,此时的我,早已毫无思想,眼中只跟着白宁无休止的舞动。 白宁正声喊道:“达斯为达尼噢哎呀。” 我却立时会意,径直游走在三叶草边,我衔住一片三叶草游向吴卓娅。 第26章 青蛇后传(26) 在白宁的蛊乐中,我上了冰床,吴卓娅的身躯在冰床中早已变的僵硬无比,我盘上前,我的身躯柔若无骨,二腿并拢,整个身子围着吴卓娅一圈一圈缠绕而上,最后我的脑袋正对着她的面容停了下来。我开始渐渐发力,将身躯越缠越紧,吴卓娅僵硬的身躯在我炽热的身躯下开始温暖起来,而她的肌肤在我的缠绕下越变越黑,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黑色像是墨水一般从她的毛细血管中被挤出来吸附在我身上,而她的面容也越来越自然。 我双目放光,直射在她脖子边的那个深黑色的口子,那个口子随之流出一汩腥臭无比的黑汁,跟着白宁的指示,我明白了三叶草的含义,用手摘下口中的三叶草,在掌心中融成一团药膏贴在那个洞口。 白宁的蛊乐嘎然而止,我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吴卓娅旁边。 我没有晕倒,我只是觉得没有了力气,全身觉得非常疲倦,吴卓娅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告诉我,她渡过了一关,情况非常良好,她正在恢复过程中,可我并不好,我全身没有了粉红的肤色,也没有了可爱的翠绿色,我现在泛着黑,黑色的嘴唇,黑色的指甲,衬的肌肤毫无血色。 白宁的状况也不比我好,从没有见过如此楚楚可怜的巫女,散乱的黑发凌乱而无力的卷曲着,白裙显得有些松散,精致而小巧的双足竟不知何时赤裸着踮在三叶草丛边。 白宁缓缓摘下玉龙戒放入怀中,对我蒇然一笑:“青青,你还好吧。” “我……呵呵……”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躺在那里拼命的笑起来。 “你能起来吗?” “干吗要起来?” “因为你刚才吸取了吴卓娅身上的蛇毒。” “噢?” “如果不及时将毒汁逼出……” “会死?” “就算不死,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 我心中一凛。我已经够糟糕的了,可不想再变成现在这个怪样子。我跌跌撞撞地起来,走到白宁身边。 “我应该怎么做?” 白宁掏出佛印交给我:“它能帮助你。” 我看了看手中的佛印不解地地问:“它?” “没错,五行中水木金火土,你属火,而金与火相生相克,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佛印的奥秘吗?” 我能感觉到佛印跟我有非常的关系,每次出事,都是佛印离了我的身,但是如何相生相克我却还没有琢磨出门道来。白宁走过来,翻开我的手掌,迅速拿起佛印往我手上一割,我手尖立刻出现了一个口子,白宁挤住我的手,压住口子,黑色的血滴答滴答的顺着口子滴了出来,那三叶草碰到黑血立刻发出一阵焦灼的气息。 黑色的血很快就流干了,我抚摸着佛印,突然发现,这佛印的背后多了许多篆文,没错,从字体看应该是篆文,而我那块佛印背面是没有篆文的,虽然二者形状相同但我第六感觉告诉我,这块不是我那块佛印,那么我的佛印到哪里去了呢?这块又是谁的呢? 第27章 青蛇后传(27) “你怎么了?” “这块佛印不是我的!我的佛印后面没有字的,这块后面刻满了篆字。” 白宁上前细细观看。 “像是类似佛经的密语。”白宁看完猜测的说道。 “连你也不知道,看来真是找不出这块佛印的源源了,但我肯定这不是我那块?” 白宁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助我们解开这个谜。 “谁?” “杜小吉!” 我大吃一惊,为什么是她? 白宁有点吞吞吐吐:“我曾偷翻过她的一本书。” “滴天髓。”我脱口而出。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也看过!” 我只得苦笑:“我的动作没你快。” “我当时也是为了寻求我们纳西玉龙的密语才看的,你知道,那本书,非常的特别。” “这么说你看到了类似佛印上的篆字了?” 白宁想了半天:“好像是有,但是我不敢肯定。” 我咬牙切齿的说:“可我敢肯定,杜小吉一定非同一般。” 白宁点头:“跟我想的一样。我以为你们会比较熟悉一点。” 我摇头不语了,说实话,我真不了解她。我也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我感觉到杜小吉身上有一股戾气,” 白宁有点不寒而战,“我总觉得我的五脏六腑好像要被她看穿一样,那种眼神……” 白宁说的感觉就像我的感觉一样,杜小吉是我和白宁的天生的克星。但我仍下定决心。 “我要去看个究竟。” 白宁点点头:“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也许从杜小吉的书中,我们还抱有一丝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我望着手中的佛印,突然转手将它抛至空中,一样的金光闪烁,但迟迟没有落到我的脖子上,反倒慢慢往外移,我和白宁心下大惊,跟随佛印步出屋外,一道刺目的光芒亮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良久,我透过指缝,发现我和金真面对面的站着,二块佛印在我们上面旋转,而白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昏倒在地上了。 多年后我定下神来仔细玩味,白宁也许是最无辜的,再有一个人便是金真,一个是无怨无悔爱着许言的,一个是全心全意向着我的金真。金真的到来,其实是妈妈费尽心机替我寻来的,据妈妈说,金真和我的八字绝合,五行极配。金真的存在就是为了我,金真也说,他就是为我而来,而我而活,为我还他久我的情债。 我笑问他,何以会说出此话。 他说,不知道,从小开始,他就知道,生来就是为了一个绿衣小妖而来,这段话,保存在他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了。 谁都不知道,我爱上了有妇之夫,金真热烈的追求着我,白宁几近掏心掏肝的相信着我,而妈妈也热切的为我准备着待嫁的物品,我却在那时妖变。 这是后话了,此时的金真口中默默念着:凡所有相,皆為虛妄,如見皆相非相,即見如來,他越念越快,脸上立刻汗如寸下,不一会儿一阵气血上来,金真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金真含血向我笑着:“小妖,我还是斗不过你。” 第28章 青蛇后传(28) 二块佛印从半空跌下来,一块跌落在金真面前,而另一块正缓缓套入我的脖中,我很平静地接受着它传给我的信息,然而面对金真,我只能用诧异二个字来形容。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你……到底是谁?” 金真看着我,他的目光里有点晶莹有点湿润,带着炽热带着万千的语言感触的看着我:“我早该料到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真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却指着我的佛印说:“这块佛印,背面无字,表面光洁,印边有二粒珠子,这不是普通的珠子,是用佛骨舍利制成,佩带后会有佛光加护,这块佛印,名叫刑天印,而我这块有字的佛印是天蚕的眼睛蜕变而成,具有较强的力量,名叫通天印,印上所刻文字是金刚经。二块印,虽外面相似,但功效却截然不同,刑天印的佩带者俱是拥有妖法的异类,有修炼有所为,但还有未了之事要去三生石上轮回,佩此印前往轮回,可助其修身养性,而通天印又名童子印,一心所向心经,不可为万事所搅,特别是情事,否则一旦开出血光,便像我这样……” “你?” 金真点头:“功力尽失,心脉尽断,随波逐流。” 金真惨笑着,气息奄奄地滑倒下来。我冲上前扶住住金真,那股熟悉的男人气息立刻把我淹没。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金真望着我,轻轻的很吃力的问着:“小妖,你真的已经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我迷惘的看着他的忧郁,他伤心的叹息着,一股血从嘴边渗了出来,而眼睛却慢慢的闭上了,我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凉,心里无端的害怕和心痛起来。 “你醒醒啊,喂,你醒醒啊。” “你想把他摇死啊!” 杜小吉冷不防的站在我后面盯着我,我看见她的眼中好像要冒出火来。她走上前,把我推开,她的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将金真搂住,眼泪却潸然而下:“都是你!” “我?” “我!讨!厌!你!” 杜小吉面对着我,一字一句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个害人的妖精!” “我和金真的事,不用你来插手。”我恼了。 杜小吉听到我的话,却哈哈哈笑了,笑完却芒然失落的对着金真自言自语:“可惜啊,这翻话,你却听不到……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杜小吉说着,将金真背在了她赢弱的肩上,艰难的往前移。 “你准备把他弄到哪里去。”我拉住杜小吉,“得去叫人来救他!你别再动他的。” 我看到金真嘴角边的血顺着杜小吉的肩膀渗出来,而杜小吉却还自顾自的往外走。 “你别管就是帮他了,你!给我走远点。” 这个人为什么那么不可理喻,我在她面前拦住,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这样只会对他不好!” 杜小吉看到金真的血不停的渗着,目光不禁软了下来。她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放入金真口中,沉默了半天对我说:“好吧,看来这一次我的确需要你帮忙。” 第29章 青蛇后传(29) 我们把白宁扶回房间,却很默契的对视无语,我看出了杜小吉的心事,别看她表面波澜不惊,我敢肯定她心中定然激起千层浪,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对金真如此用情之深,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然而他俩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状况,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几乎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首先,我得理顺我和金真的关系,杜小吉与金真的关系,他们到底是谁,有着什么样的渊源,他们和我又是什么样的关联,再加上一个美若天仙又形同女巫的白宁,还有那个深沉的许言,这所有的人和事被我的无心之失让一个吴卓娅偶尔的一次窥视中,连根带刨而起,而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接受并且适应吧。 你能够想像一件事情吗,二个身心疲惫的女生架着一个瘫软的男生一路狂奔着在西山路上拦车。 杜小吉目光狂乱,而我警觉而全副武装的盯着来回的车辆,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绕道而行,而来回的车辆则避闪不及。眼看着金真嘴角的血水漫漫干涸,杜小吉的脸色也越显沉重,我知道,这事非常紧要,看来情况很不好。天色越来越阴郁,,原本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的,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便黑沉下来,阴霾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路边的梧桐无力的在风中摇摆,分明是黑瑟瑟的,悄然无声飘将下来。 西山路上的车辆渐行渐少,眼看着我们三个人就看被巨大的黑幕所笼罩,杜小吉那倔强的嘴角开始抖瑟,而我却起了无名的怒火,远处一辆车出现在我的视线,我奋力冲了出去,摊开双手,站在了中间。也许是阴天,那司机一路疾驰,猛然看到一身青衣,散发飘动的我站在面前时,一阵急刹车,车子在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顿然没有一点声音,我的耳朵只异常清晰的听到了一滴水的声音,那不是水,是杜小吉愣在那里额角惊出的一滴冷汗。 司机从车窗口探出脑袋:“你!!!你找死啊……” 我笑了:“请行个方便搭个车。” 司机看到了躺在路边的金真和护着他的杜小吉,不禁犹豫了。我看出了他的意图,他迅速的掉转头向后倒去,我来不及跑到后面去,可是一个身影一闪,后面也站着一个人。 我侧过身看到杜小吉张开双手拦住了后路。 司机一惊,又从车里探出脑袋:“你!你们!不要命了!” 我苦笑着说:“不是不要命,是命在旦夕。” 我们不由分说,将金真架上了车。 杜小吉阴着脸说:“师傅,请帮我们带到白龙潭。”“什么!白龙潭!那么远,不去不去,你们下车吧。”司机忙不迭的摇头。 我摘下佛印,凑到司机跟前,盯着他。 他却失声叫了起来:“啊!” 我相信他必定看到了我翠绿翠绿的眼睛了。 我伸开舌头,露出分叉的双舌,笑道:“你到底是去不去。” 第30章 青蛇后传(30) 司机傻在那里,一股尿骚味从他的档里散发出来。 杜小吉轻轻的叫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别吓他!” 我心满意足的戴好佛印,拍了拍司机的脑门,他吓的哇一声叫起来。 “你叫什么,发什么呆,快开车,小心我吃了你!” 司机已经没有脚感了,车子哧溜一下猛的窜了出去,疾驰在路上。 通往白龙潭的路的确非常隐蔽,一般人只知道在杭州有十景,却不知山外别有洞天,我们的位置处于西山路断桥残雪的边上,而白龙潭正对着的是雷峰夕照,所以我们必须沿西行线经过曲院风荷、双峰插云的北高峰绕过苏堤春晓、平湖秋月,从花港观鱼后门直行到南屏晚钟。 白龙潭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我家邻居一位世纪老人曾经在青石板铺满的四合院边坐在藤椅上摇摆着述说她当年听来的野史,那个时候微风袭袭,繁星点点,老人深遂的皱纹中满含着年轻的记忆。 当年的白龙潭曾是八部天龙修行的地方,八部天龙相传乃佛前金尊使者,一日修行中因参不透心经而痴血攻心,一口血上来却正染在一边修炼的小青蛇身上,青蛇因天龙金尊的心血而成火蛇,竟通晓了人性,夜夜盘身旋于树边与金尊一起修行,青蛇与天龙金尊日日相片,暗生情愫,化为妙龄女试探,天龙金尊明知妖神本不可犯情事,却对青蛇手下留情,若来上天降罪,上天派天兵天将前来捉拿,天龙金尊心中一软,尽力保住了青蛇,自己却被带去了轮回池,一滴眼泪化为一潭水,长年溪细流长,后人便称此处为白龙潭,每当南屏晚钟的钟声敲响之际,雷峰塔中便灯火通明,白龙潭水便会猛然汩汩而出。 我在车中猛然回响起了那老人悠长的语调,一时之间,晃然就像走过了时间隧道,置身前往熟悉的地方。 司机惊恐不定的看着我和后面的杜小吉和金真,车子便蜿蜒的在道中蛇行,令人称奇的是,那个傍晚,路上不见人影,不见车水马龙,郁郁的天空被二边的树木遮挡的越发阴沉,却触目惊心的有青色金色二道光芒偶尔间划破长空。 在南屏晚钟的钟声传来之际,我们的车子正好抵达了雷峰塔前。 杜小吉轻轻道:“到了”。 还没等我们脚步立定,那车便飞一般逃离了。 我和杜小吉扶着金真往山中走去,风在我们耳边萧萧而过,不时远处传来几声萧瑟的鸟鸣,杜小吉在一棵松柏前停下脚步,伸手掌在树前来回婆娑,转了约有九圈,停下手,只听得那树吱嘎一声,移将开去,一股清清的檀香却排山倒海的飘来。我定神一看,是一道木门,门前著“悟玄居”三字,杜小吉取下金真的佛印在门前的圆洞中插了进去,那门便咕当一下,开了开来。 满目的松柏盘翠,却听得水声时远时近哗然不停。 我跟着进了门,门便自动呯的一声关上了,我还来不及听杜小吉说完“小心”二个字,只觉得一冷,一个咧却栽在了潭中。 第31章 青蛇后传(31) 潭水真冷啊,透着心底的凉,潭水真清啊,清的能看见我妙曼的身躯,可一股张力渐渐强行将我往上推,终于,我被这股张力推出水面,我站在水上,一位老僧站在我面前。 “阿弥陀佛。” “你是谁,杜小吉呢?金真呢?” “郭施主,你母亲可好。” “你!……认识我妈……” “善哉,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老僧垂眉叹息,“没想到,老纳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站在水中看着他,想起了妈妈曾和我说过,我出生那年前来化斋的老和尚。我敢肯定他就是那个老和尚。 “我知道你是谁了。” 老僧淡淡一笑,毫不意外。 我灵光一闪,也许他会知道我的身世和来历。 老僧却摇头:“有些事情得顺应天则,因果六道轮回一切皆注定,前世各修因,今世为求果,一切皆为造化。” “我只想请师父提点一下,我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我讨厌这东西。”我脚裸的那片蛇鳞亮闪闪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讨厌的东西。” “曼青,这就是你的果,你种的恶念便会产生恶果。” “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僧点头:“说来还是老纳取的名字。你可知你还有一个法名?” “小妖? 老僧摇头:“她少说了,你叫释延妖,不离不染,来去自由,心灵感受到佛意的传达。” “你的意思是我心中有了恶念,便种下了这脚裸上的恶果?” 老僧不再回答我,只是默默念着“阿尔陀佛。” “那你告诉我,金真到底是谁,佛印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杜小吉……” 老僧叹息:“孽缘劫数……” “你倒底说不说,不要罗罗嗦嗦,你别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要诚实,你这样明知却含含糊糊,是何居心。” 老僧眼中充满平和,放眼开去,整个人仙骨道风。 可我却恼怒,为什么要打着皆为造化的话说一些我似懂非懂的事情,让人疲惫的去琢磨这里的真相。不,不,我必须让他说出真相,说出他知道的,我想知道的。 “你是不打算泄露天机吧!”我冷冷的看着老僧。 老僧看着我,我也盯着他,潭水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起,激起无数水花,我恶狠狠的摘掉佛印,因为没有这东西,我发觉自己的法力来的特别顺手,特别强劲,几乎顺手而出。 我用脚一踢,一窜水珠随波而起来,我双手合一,对着水珠,那水珠化为无数青剑呼啸而去。 “住手!”我听到杜小吉一声喊,收手已经来不及了,青剑早已不听我指挥齐唰唰地射向老僧,就在此刻,老僧面前弹出一个巨大的金钟罩,我的暗器触及顿时又化为水滴散开。 杜小吉飞一般跑到老僧面前:“师傅,你没事吧。” 老僧笑着摇头。 杜小吉忿忿的望着我:“你!” 老僧向杜小吉摆摆手,示意她算了。杜小吉会意,立即退回到老僧身后。 老僧:“他怎么样了。” 杜小吉道:“已经将他的血脉全都割散了!” 老僧点头,我却大骇起来。 第32章 青蛇后传(32) “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老僧对杜小吉说:“准备好转经筒、金钢钺、降龙木。” “是。”杜小吉退下。 “为什么要割散经脉。”我拦住杜小吉的去路。 “走开!”杜小吉冷冷地看着我。 “你才是个妖精,十足的妖女,说什么要救他,看来是一派胡言。” 杜小吉显然被我的话深深刺伤了:“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这样,若不是他输了纯阳真真气替你疗伤,你以为还能够站在这里吗?” 老僧叹息:“下去准备东西吧。” “不行,”我拦住了去路,“今天不把此事说清楚,就休想走。” 杜小吉哼哼一声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留的住我。” 我没想到我站在水中,竟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排山倒海,水滴在我手中竟然成了武器,我批开手掌窜掇起一股水流剑一般刺向杜小吉。 杜小吉哼一声:“真是小看你了。”飞身而起,在[空中旋起一阵飓风,那水偏了方向,哗然喷向了旁边的松柏树上。 我一愣之下没有提防,杜小吉却从空中抽过一树柏树飞一般刺向我,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这时硬生生把发功的我和杜小吉分开。 老僧默默念着经。 “师父!让我好好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妖精。” “你快去给真儿准备东西,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是。”杜小吉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我同样的不甘心。没有想到杜小吉竟然如此藏龙卧虎,我真是小看她了。 老僧却出了我眼中的不甘:“真是像极了?” “像谁,像什么?”我反问。 老僧叹息道:“卯时三刻,乃绝佳时辰,金真命中注定有此一难,也不可全怪你,老纳要为他重助肉身,换其体肤,并将一段记忆中的孽缘封沉,所以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要我做什么,唤起他的记忆,了却他未了的心愿,魂魄中有了可归依的感情,便再无遗憾可重世为人,忘却前世的杂念。” “要我做什么?” “要你做一个梦,一个绵长的梦……” 老僧的话空灵而遥远,我却晃然之间不知身处何世了。 杜小吉从屋中出来:“师傅都准备好了。” 老僧向她点头:“把她与真儿并排放在一起。” “是。” 我模模糊糊听到他们在说话,然而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应该是盏盏灯火,是淡淡的香,檀香味,很好闻,虽然动不了,我的鼻子还那样的灵动,分明是金真身后的降龙木所散发的味道,我仿佛看到金真就做在莆垫上,而我正对着他坐着,我看到他眼中的一滴泪,他为什么哭了,是不是疼了,一定是金钢钺把他弄疼了,金钢钺将金真的手臂架了起来,看来他的筋脉确实是被割散了,软软的挂在金钢钺上,可恶的杜小吉。不知从哪里发出一阵喃喃梵音,我肯定转经筒随着梵音不停的转莆垫开始转动,我也跟着转动,跟着他不停的天旋地旋起来。 第33章 青蛇后传(33) 这是哪里,混沌初开之际,我便潜在西湖底,湖水是青色的,一如我的青蛇鳞,我在湖底翻波滚浪,外人只道是水过湖面,波浪荡漾。 那时,我个子不大,身段也不粗,更自觉清新巧人,我的腹面是一致的黃綠色,尾部細长,逐渐缩小,末端尖锐,总被人误以为是有毒而被追杀,我不伤人,我是一条修行的蛇,所谓修行,纯是后人的褒奖,我只知吐故纳新,吸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所以轻易我不敢出门,而总在夜凉如水之时,破湖而出,游走于云溪竹径,盘竹吐纳。 虽然寂莫,但既然从未尝过与人和像我这样的异物相处,也就无所谓寂寞了。在蛇中,我算是幸运的,我有灵性一点,而它们只知游乐觅食,稍有不慎便落人手宰杀,再者便是病死。 我讨厌那些宰蛇之人,也不愿病死,所以我一直吐故纳新,在蛇类们看来,它们老了,可我仍是小姑娘模样。我被它们供为蛇母,说笑话,最多是现在人所说的黑社会老大,但我不轻易出面,除非我的蛇们被人攻击了,我们坚决反击,绝不手软,我一直教导它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的青蛇们深得我的精髓,我们渐渐有了爱憎分明之称。 南屏晚钟是我钟爱的地方,每缝傍晚,我爱露出头,在水中摆尾,微风拂面,远处钟声回荡,便可看到山后时有金光闪烁。我踏光而去,盘尾在远处看,却是个光头僧人盘腿修炼,我立刻来了精神,他岁数不大,却刚威慑人,有超然佛性,全身金光度边。傍晚的彩霞姹紫嫣红,金光中分外的五彩斑斓。 我迷上了听佛音,一得空,我便盘于树边,周身都弥于佛光中。而我离他的距离也一天比一天近,看来他并未将我这异物放在眼里,在他眼中蛇虫鼠蚁不过是万物中的一粒沙尘。 而我则越游越近,俯于他的足下,盘起,翠眼望去,如神佛一般的仰视他。 他没有平日里的安然详和,我见他时尔面容泛红,时而气血逆涌,所诵经文不似往日这般,似有心魔困扰,果真。他一口血喷出来,我躲闪不及,血光喷溅的我全身都是,我全身似有火绞一般炽热的疼痛起来,我吃不住疼,迅速向湖中窜去。 湖水中泛出一丝白烟,而我的身躯通红焦灼在湖中不顾一切的游,整个西湖底被我周身的红光照的通红,就这样,我莫名其妙的成了一条青火蛇,莫名其妙的通晓了人性,从来只有我笑世人痴,笑世人傻,总有人在湖边吹着明月夜二十四桥的歌,总红怜女的眼泪坠入湖中,如今我竟也能感知这愁,忧,怨,哀,我含住那眼泪,是苦的,我能尝出那泪的滋味了。 杨柳岸晓风残月,总有落英缤纷,湖上女子们痴怨的扔着曾经的信物,或是珠花或是罗裙,或是题诗香扇,实在是浪费,我就却之不恭了,我盘躯统统收了来,摇身一变,化为人形,着上装,在岸边晒太阳,我的功力不够,睡着了,却不小心把尾巴露了出来了…… 第34章 青蛇后传(34) 一阵浓烈的气味把我熏醒,我已成瓮中之鳖,雄黄粉把我熏的全无力气,更可恨的是我的头被道符压住,毫无办法,可恶的道士将我装进了蛇皮袋,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仓皇地在袋中挣扎,扭曲着身躯企图窜出,我几乎可以想像自己可悲的下场了,一条可怜的糊里糊涂的蛇,一时的贪杯,一时的嬉戏却招来杀身之祸。 我听到道士开怀的唱着《山中歌》,我敢肯定他往山上走,松柏荆棘林透过袋子,戳了进来,扎的我有点硬生生的疼,我跟着道士的脚步停了下来,听得外面有人说话。 “别来无恙啊,金尊使者。” “阿弥陀佛,难得凌道长有此雅兴放歌山涯。” “唉,山野村人,打些野味充充脏腑罢了。” “道长走好。” 我又跟着袋子晃来晃去,而我分明感觉那声音来自我日夜随着修炼的光头僧人,灵光中我只感觉到这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也许他能够救我。我奋力绞缠,落下一路青光鳞片,上面赤血斑驳,一路之下竟成s形蜿蜒于山道。 希望随着静谥破灭,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凌道长,请留步。”几乎在绝望时候的我眼前一亮。 “何事啊?” “凌道长你背着的是……” “偶尔在湖边见到的醉蛇,哈哈,打来充饥。” “是否乃一青蛇。” “哈哈,逃不出你的法眼啊。” “还请道长手下容情,将此蛇送于我。” “噢?莫非你也想开荤?” “此蛇曾随我修炼,性善之类,望凌道长手下留情。” “哈哈,金尊菩萨心肠,我岂敢不从,送于你了。” 我只觉得腾空而起,却被一只大手捏在手中。 我却尘埃落定。 不一会儿,眼前一亮,我被他放入水中,他禅坐在旁,对我说:“当日不慎将心血吐于你身上,此刻将此过失弥补,了我一桩心事。” 我看到他腾空而起,禅坐水上,周身金光,好一个有情有意之人,我便荡漾在水中,久久如此这般望着他。 最近我时常多了一种这样的感觉,怕,又想,见到他。见到却又不知所措,有点心跳历害,却更多痴痴迷迷,盘在树边的我再也无心随他修炼,我只偷偷的凝望着他,更想化为人形,坐在他身旁与他交流,哪怕是不说话,眉目之间的对视,便也有半日半世的怅惘。 而我只敢着罗裙披素花远远地盘坐着,抑或是我的妖精功力不够,不能便我容貌绝美,身段更柔,举止更娆,我悄悄潜于酒肆欢馆的梁上,听各方余音绕梁,观舞女音容笑貌,我也学的很快,我的人形越发富有气息,在我眼中,什么世人凡人仙人,神仙妖怪,统统不要,就是想着,能和他面对面在一起,长长久久的缠于他足下。 我想我的性子是急了点,我迫不急待的要去实现他,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思,想知道他的心思。 我费心搜来了跟我肤色相衬的青衣,偷来了脂粉抹在了脸上,我喜欢木芙蓉那淡淡的粉,我用它做腮红,我中意蓝铃草那芊芊的紫,妆成唇红是最合适不过了。我的眉毛细细的,我拿炭笔勾了二下,将眉尾稍稍弯起,我的眼睛太灵动太水汪,不用再作修饰了,我盘出卷发,在湖中倒映的,分明是个美娇娘。 第35章 青蛇后传(35) 这是很久前的一幅画,印在脑海中定格的,正是我此时再做的,我坐在他身旁,昴头望着他,他坐在那里倒似一尊泥像。我凑近他,我想嗅嗅他的气息,他去在那里猛念心经,什么破经。我只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角。 “你为什么不敢说说话。” 我翠生生的问着他。 那时月明星稀,时有夜香袭来,潺潺地流水舒缓着我的心镜,而他呢。他双目紧闭,口中越念越急,我忍不住要用手去抚他的眼睛,很热,很粘,是汗。可只听得一声喝,我被他的金光刺痛弹了出去。 “你!”我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人妖殊途!好好做你的修为。” 他有口中也渗出血水一如我的口中。 “我不为别的,我只想知道,你的心中是否有情。” “何为情,天地为大,万物有情。” “抛开万物情,只说男女情。” 他避开我的话,沉默不语。 “你不说,是在逃避。” “所谓男女情,无非男欢女爱,最终归于零,烟消云散。” “若是消失了,情却可传下去,怎么会消失,我只愿意有爱轰轰烈烈,不愿无情生生世世。” “我劝你还是好好修行是正理。” “好,可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可否答于我。” 他不语,我便当他默许:“别管我是人是蛇,别管你是人是神,抛开一切,你可否愿与我生生世世。睁开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的眼睛中真正想说的话。看看我的眼睛,你睁开眼,看着我,可看出我想说的话?” 他缓缓睁开他的眼睛,我焦灼地捕捉着他的眼神,他却避闪着我的眼神,我站到他面前,抓住他游移不定的眼神:“你!看着我!” 终于四目相对了,没有了世言俗语了,没有神妖界限,我的眼中是他,他的眼中是我,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天空中辟啦啦的响起一阵闷雷,把我们二个惊起,他猛然发疯般消失了。 我莫明其妙想起二个字“天谴。” 哈哈,天谴,天凭何谴,只可你们在天庭酒乐歌舞,却不容我们有情可亲。这是什么道,这是什么理,我不服,我要问天,我笑天,你是自私的,说什么有容乃大,说什么上天垂怜,我看莫不是批着幌子在那里招摇撞骗。 我笑着在那里喊:“来抓我吧,把我打回原形,这就是你们”,我指着天,“这就是你们能做的,善长的,你们还能做什么。可笑,苍天!” 我盘缠游走于林间草丛,我划过河水,婉过小溪,我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累了,我窜入了湖底,陷入了沉沉的休眠中,我好累。 西湖水干在历史上我这应该是第一回,等我睁眼看时,绿水早已化为干涸,天空中没有太阳,却有人影在动,我仔细一看,明分的是天兵天将站在那里。 “蛇妖,快策手就擒吧。”空中传来话语。 我哈哈大笑,对付我这样一条小蛇,他们劳师动众,真是笑天下之大稽…… 第36章 青蛇后传(36) 我摇身一变,变成我的女儿身,笑指苍天道大笑起来。 “妖女,还不快快现原形。” 我抬眼望去却是一个三目天兵手持三尖刀,那不正是那战神杨戬:“哈哈,派你前来拿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妖女,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你凭何前来捉拿我,去管好你的家务事吧,”我冷冷的笑道,“你别忘了三圣母寻私下凡生子,自家妹妹不去管,反倒前来捉我,岂不好笑。” 杨戬恼羞成怒,第三目开出一道白光冲我击来,我吃痛不起,血喷出来,滴在了脚上,化为蛇尾。 杨戬冷笑道:“小小蛇妖,逆天行事,看我不捉你前去免你在凡间惹事生非。” 我竖起上身凛然回问:“我自问我一心修行,从未伤人害人,远比起那些伤人害命之徒强上千百倍,你们不去捉拿他们,反倒与我一小蛇强强较真,我看你们才真正是瞎了眼,蒙了心,不知是非善恶。” “世间五常,自有一环扣一环,此乃天道,你违反天道,逆行思他淫,上天命我前来捉你,你快快现回原形,免我动手。” 我竖身不动,心下却愤然而起,我那青蛇们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围转在我身后,都什么时候了,它们来干什么了,都嫌命长了是不是。 果然,杨戬见我不动,目光所到之处,焦腥味顿时起来,我那蛇们已被击的全无肉身。 可恶,我卯足劲窜尾向空中摆去。只见杨戬的三尖刀明晃晃的向我七寸刺来,一阵寒光闪的我眼睛几乎睁不开来。即使是死路,我也没有退路,可恨苍天,可恨无情的他,此刻虽万般愁恨,仍还舍不下一个念头,他可曾知我这翻心意,若我死,他可会为我落一滴眼泪。带着无限的遗憾和仇恨我闭上了眼睛。只听得铛的一声,我被甩出去好远,再看时,半空中杨戬的三尖刀被他二手合一放在手中。 杨戬大喝:“金尊天龙,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他闭目默念:“阿弥陀佛。” “此刻,你还要护着这蛇妖,你莫不是想自毁你修行,你可知,尚有一日你便可得道修行圆满。” 他沉默片刻道:“念在她并不伤人,一心向佛,还请手下留情。” “此蛇已动了凡念,开了窍,再留她,只怕是个祸害,金尊应该明白才是,金尊请回,好好做你的修行吧。” 他在天空中看着我,我也望着他,我眼中满是希望和焦急还有热切的等待,他呢,我看不清,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他是可怜我吗? 不容我细想,杨戬的三尖刀猛然变长,从半空中向我刺过来,他用手抓住刀,血从刀上淌了下来,滴在我身上,我感觉到了炽热。 “金尊,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请放了她。” “不行,你逆天而行,你就不怕功亏一溃。” 他看着我,我看到他在摇头,我的心剧烈的疼痛的跳起来,却无比幸福。 “好,这就怪不了我了,”杨戬的咬着牙,对旁边的天兵说,“带他去轮回池。” “请放了她。” “你万般的修行,还是逃不离一个情字,唉。金尊,看来你仍劫难未逃啊。” 他起身向我看了一眼。不,他不能走! “别走!” 第37章 青蛇后传(37) 我看到了,看到他眼里的万般不舍,分别的,为什么我没有体会出那里的深意,却仍一心只道他心中只有佛。 天上掉下了一颗眼泪,金光闪闪的坠入我和他曾经修行过的地方,从地上冒出一股水,潺潺的流淌着,我知道了,是苦的。远处传来阵阵袅袅之韵,伴着渐明的天空,阵阵袭来。 曾经和他一起修炼的那块岩石,是我盘着的那块岩石,后来人们说,那块是三生石,如果这样算,莫不是,我和他的一生就随着他的眼泪结束了,这颗眼泪是我欠他的。 我陷入了长长久久的睡眠,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渐渐的被人们称为冷血了,我企图忘却那失去他的痛,听人说,人的七情六欲是随心而生,我没法子了,只好关上心门,麻木会好受一些,整天我忘却了修行,只喜欢懒懒的睡在湖底,也不知外面是何朝何代了。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她,一条优雅美丽的白蛇。 我得承认她的美丽是天生的,那种白,触目惊心,西湖是我的地盘,从未知晓她这样的蛇存在,她是从何而来。她告诉我她是为报恩而来,她的恩人已经轮回转到了人世间,地点就在这杭州城。她的话触动了我的未梢神经,我却没由来的又疼起来。 我接受了她共住西湖底,因为她救了我,爱喝酒是那一年学会的,后来我一直没有戒掉,醉后我的差点落入了我的天敌蜈蚣精的手里,是她救了我,原来她不但美丽而且法术高。 她的身躯比我粗,鳞片比我大,我们蛇类是按鳞片算年轮的,算来,她已是千年修为了,我懒,混混僵僵的日子里一直没长进,所以一直处在那个修为中,我和她拜了把子,好歹为自己痛苦而无聊的日子做了一个打发,也算是暂时忘却了那一段疼痛的经历。 她叫素贞,给自己取了个姓,一身白,便叫白素贞,她问我何名,我说,随便叫吧,她看我一身青,翠绿可人,便说,叫小青吧。 我无所谓,这算是我也有了名了。我们姐妹相称,可实际上,我常常冷眼看她,你得知道与美丽的人在一起,心中常常会无端的起一些比较,我们蛇也一样,何况与她那样美丽的蛇在一起。 她很懂得打扮,何况她的法术也已经达到了这个高度,能够随心所欲的变幻,只要是她能想的到的,她都能变出来,时下流行的服饰在她的搭配下,除去了庸俗更增加了淡雅,通常她喜欢一身素衣,就像她蛇鳞一般的白,白中有点明亮闪闪,晃眼却高雅。 我爱极了她变幻时的模样,旋转身躯之时似有白梅点点,不一会儿盈盈站立的是这样一个温婉柔腻的女子。我就狼狈不堪了,好久没变人形了,常常不是忘记收尾,就是舌头分叉,因为这样,时常被她取笑。她说,带着我去见见世面,顺便找寻她要找的人。就这样,我,又横空出世了。 第38章 青蛇后传(38) 再出山时,我早已冷眼看世,少了几分当年的纯朴天真,多了几分玩笑世事的桀骜,我们常常徜徉在断桥,那时游人如织,我们爱倚桥,据说她的恩人会出现在断桥,她时常拿着明亮灼热的眼睛看着来往的人群,充满了期待,我笑着问她,打算如何报恩,她呆了一下,怔住了,这是个问题,报恩其实很简单,以我的想法,不难为二,一,遇着合意的,设一场巧遇,令其钟情,与之成婚,生子,为其开枝散叶,功成身退;二,若是个实在相貌粗俗者,我们蛇也得择善而从,献身也就罢了,给其银两,为其消灾,保他平安也就是了。待凡人一世过,我们恩也算是了结了,继续我们的修炼。 我看到素贞眼里的游移,大好的春风无限,男女情侣们湖边泛舟或花下吟诵,如此写意之美事想必她也是羡慕的,可这有什么好,我懒懒地想,关于感情事,实在是累人,我还是回去睡觉吧,我倦倦的打着哈欠,却被素贞一把捂住嘴巴。 素贞皱眉轻声道:“你又把你那舌头露出来了。” 呵,看我,一慵懒,便错相百出。其实素贞并没有注意,我绿绿的眼睛一困便有点散光,呵呵,不过很舒服。她是没有注意我,却手心冒汗。 “你怎么了?” 我随着素贞的目光定神望去,只见一个皂衣才俊在柳树边作诗,生的好相貌,唇红齿白,真正是垂髫初敛正青年,弱不胜冠长及肩;知望去风流非色美,行来落拓是文颠;古凝眸山水皆添秀,倚笑花枝不敢妍;斋莫作寻常珠玉看,前身应是李青莲。 “小青!” “嗯?姐姐莫不是动了凡心。” “我预感会是他。” “真的,我将信将怀疑。” 试了那么多天,前生都不是素贞的恩人,难免已有些麻木了。 “那你试一下吧。” 素贞点头。 千年的修为果然历害,素贞运功之下,抹开手掌,那青年才俊便一下一下的变小,幼时,婴儿时,尚在腹中,投胎时,再到前世之苍老时,中年时,青年时,幼童时,定住,山中村夫捉住的白蛇,看来正是素贞,我看看素贞,素贞满脸通红,原形毕露时,光洁腻白的身躯被人手捉在手中,难免有些尴尬,幼童乞求村夫放了,掏出怀中铜钱买下白蛇,独自跑到山边放了素贞,憨笑着…… 小白蛇在树后一阵轻烟,小素贞化成人形看着恩人,我笑了,素贞还真是可爱的紧,素贞却脸一红,手掌回力收了功。 “前世小牧童,今世俊才子,姐姐,看来你得以身相许了。” 素贞脸一红,嗔怪过来,我反手挡住:“可是别忘了,人妖殊途,不可动真情,否则千年修炼便毁于一旦。” 说完我有点蒙了,曾几何时,我是最讨厌这话的了,说什么人妖殊途,但是我是什么下场什么结果,留点清醒给素贞吧,免得她将真情投进去了,却收不回来,苦的还是她自己。 第39章 青蛇后传(39) “我知道。” 素贞摆着水蛇腰,往前而去。 “哎,你等等我。”我还摆着身躯在桥边凉快,素贞却自顾着走了。 我慌忙从桥上下来,扭着蛇腰上前追去,他妈的,走路真累,脚软软的,使不上力。我一不小心便跌了结结实实的一跤,路旁妇人笑开了,就妒忌吧,我恨恨地骂着,便劲摆着腰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沉稳浑厚的声音。 我定神瞧,相貌一般,黑黑的,却二目烔烔有神,穿着如此华丽,更有家丁在后跟随,看来是个纨绔子弟。事实更证明了我的想法。他二只眼睛就盯着我再不松开了,我轻轻的哼了一声,掉头便往湖里窜。 我听到了他的惊呼声。从水中探出脑袋向他摇手微笑,桥上人纷纷趴出沿外向我看来,还有那小牧童,青年才俊,素贞恨恨的向我看了一眼,看来我是抢了她的风头了。只见素贞一个咧却佯装跌倒下湖,身形却似一朵白梅嫣然而坠,惊呼声起,我在那里微笑,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素贞耍了小技俩,落湖那一刻运功向青年人发了力,电眼放光使了迷心法,看那小小凡人如何能招架此等法力。莫说素贞如此美丽,便是丑不堪言的妇人此刻,中抬者也视其为天仙了。 卟通,他也跳下湖向素贞游去,我微笑着,拈起一滴湖水,向空中弹去,天空一时间乌云密布,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桥上观热闹者一时之间做兽散去。就让我再助素贞一臂之力吧,我拈过一片柳叶吹气,化做一艘小船变幻一位老船者慢慢歌行而来。 没头没脑抱着素遇的年青人正不知何往,听到船工的歌,使力划去。 “船家,停下!” 我早已在船上恭候多时,故作惊讶:“姐姐!” 拉着素贞与青年人上船。 “姑……姑娘……醒醒……” 他焦灼的眼神透着不安,哪知素贞偷眼望他。 “我姐姐最怕水了,公子快帮我押她人中。” “哎!” 他一阵慌乱毛手毛脚便掐,我有点忍俊不禁。 素贞像那么回事的嘤咛一声醒来。 “姑娘,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里?” “姐姐,你不慎落水了,幸亏这位公子相救。” 素贞挣扎着起身:“多谢公子相救。” 素贞使坏,身上佯装一软,倒在他怀里,分明见他浑身一颤,却被素贞如烟似炎的目光粘住,二个人一痴一嗔,目光便纠缠着再分不开来。 雨丝未改样地斜着下来,微风不知怎样地吹拂着单单的衣衫,心便一紧一松地轻轻战栗,伴随着他俩目酣神醉,我却有了一种飘摇没根基的感觉,恍惚中时间便刷刷地倒流,在一声“春水碧于天,画舫听雨眠”的吟唱中,回到关于对金尊寂寞的思念中。春水晃,春波荡,西子颦着的眉开了,螓首之间,情不自禁地呆了,西湖水顿时千般柔情起来,时空一颠倒,素贞的小牧童晃然就在眼前,而他却还在不在轮回池不停的轮回转世。我的心抽痛着,无法停止的抽痛起来。 第41章 青蛇后传(41) 现在人都说,男追女融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想来,道理是不错的,这女追男换成个妖追男,我看是什么都不隔了,基本上是手头擒来的,这话是我盘在房梁上看着下面情浓意浓的素贞和许仙体味出来的。 我得承认我是条爱偷窥的蛇,尽管多次受到素贞的严重警告,好奇之心仍毫无减免。 我是一天一天看着素贞妖气尽脱,举手抬足中尽是温驯柔和,在许仙面前,她整个人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双狭潮红,就是小女子模样。可我看不出许仙的好处来,他除了长的是那么回事,字写的是那么回事之外,几许让我例举不出他的好处。 素贞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恨恨的对我说:“不要对他要求太多。” “他还能有什么让我要求的。” “我不要他有什么,只想好好投入一场,爱一回,哪怕是伤一回,只要他这颗心,赤赤烈烈能暖和住我的心,就够了。” 素贞真可怜,她已经掉进了许仙这个男人的陷阱了,独自在西湖的那些年,这些痴恨哀怨,我还看的少吗,初时是不通性,不知为何总是容颜已去的女子在那哭泣,等我尝出了眼泪盐的滋味,我才知道,这世上负心汉太多,薄情郎太多。纵然是再绝色的女子,又有几日的花红。 素贞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投入了,她已经盲目了,可我心里明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那些凡女子的苦,将千年的修行就毁在这个许仙身上。尽早报恩及早抽身才是个理。 我明亮的眼睛常常随着许仙晃动,我想看看他的心中到底是想着什么,他总一幅书生模样,老实而内秀,老实人心里边可不尽是老实的。我们经常不经意的目光会碰触到一起,我是烔烔有神,他却躲躲闪闪。 迟早有一天我会揭开他心里的鬼,我忿忿而言。 因为这个男人的无能,而素贞又不肯用妖力变幻银两,我们被迫要外出营生了。我们开起了一家药铺,专替人看病抓药,素贞开心极了,说是过上了普通凡人的生活,不,一个普通幸福女凡人的生活,这是她的梦想,不是我的,可怜懒懒的我成了一个忙碌的小工,跑前忙后,许仙呢,自古书生百无一用,我看他只会抱着娇美的素贞睡大觉。 我们的回春堂地铺极旺,就在吴山天风,凭我和素贞的手段,凡人们的那些病简直是手到擒来,我建议一天不要看多人,限个一百个足够了,天知道,素贞不知何时多了菩萨心肠,总是一拖再拖,越看越多。那些人的病,郎中们还得望闻问切,我们其实一眼便看出得病的地方,抓几幅药不出三日,便药到病除。这可好,素贞得了白娘子的称号,而我小青却还一无所有,传来传去,我成了素贞的丫环了。怎一个汗字了得。 天气渐渐转热,钱塘不时有龙舟沿江而过,我整日觉得晕沉,全身不得劲,忽然想起,我们蛇类的大忌,端午节就要到了。 素贞近日也时常慵懒,没了往日的神采,也时常呕吐,我怀疑是空气中的艾叶味和雄黄味所致。 不过我们二个都忽略了,许仙近日怪诞的表情。 第42章 青蛇后传(42) 我们早该料到结局,我们却都没有想到结局,望着许仙惊恐的变形的脸与冰凉的身体,素贞哭起来。 “他只爱你的人皮,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我冷冷的说,“他真正爱的是他自己。” 素贞看着我:“你不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一个女人,想的只是一场爱,一场普通的爱,可是我现在连这样的普通都被自己的不小心打破了。” “我怎么不懂,素贞,别傻了。只怪他耳根软,听信了谁的话。这样的男子我见的多了,他们不知道看一颗心,只看一幅臭皮囊,裉下人皮,谁人能说人心不险?” 我仰望星空有点唏嘘。 素贞停止了哭泣,站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紧紧的。 我看着她,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使劲把我的手移到她肚子上,停止。 “怎么了?” “你能感觉到吗?” “什么?”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父亲!” 我惊鄂了。 “你得帮我!” 素贞抓着我的手在她肚上游走,一丝幸福的微笑在她嘴角流动:“他在动。” “你!……好,要我帮什么?” “在这里点盏长明灯,守住他的魂魄,别让无常抓去。” “你呢?” 素贞咬着牙斩钉截铁的说:“去灵山,盗灵芝,救相公。” “你疯了,那里有我们的天敌。” 素贞很坚决而凄凉的一笑,飞身而出。 我陷入了漫长的等待。我讨厌等待,总在焦急中煎熬着心。长明灯明亮而旺长,可我的眼皮跳的历害,我有一种预感,素贞会出事。我守在许仙旁,心中却记挂着素贞,慢慢魂魄出了窍,只身前往灵山。 看到了,我看到了白蟒在山间游走,口中衔一灵芝,疯狂奔跑。半空中鹤童张翅猛然向白蟒啄去,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不禁为素贞捏一把冷汗,素贞扫尾而去,鹤童避开,在半空又一次准备发起进攻。 我暗道一声不好,飞身扑向素贞。 谢天谢地,我护住了素贞,可我眼前猛然一痛,再睁眼时血肉模糊。 “小青!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听到鹤童在半空中绕圈,“快走,你快走!” “你呢?” 来不及我说,鹤童又一次顶着尖利的嘴猛然啄来,我与仙鹤纠缠在一起来。眼角看到素贞蛇行而去。 该死的鹤,不明事理,还如此暴戾,今日我小青便不信这个邪了,我张口向他咬去,他躲的快,我的牙只划过他的腿,白毛如雪般散开来,几滴血,从他腿中滴掉,我狞笑起来,好,今日真是爽快。 只见仙鹤的腿裂开一个大口子,形同半月形。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糊了,这个半月形我似乎哪里见过,是的,的确是见过,可我的脑子却记不起来,等等,再等等,容我想一想。是的,就好像在昨天,我还曾见过,就在一个人的腿上,明显的有如我身上的蛇鳞。 可不容我细想,可恶的鹤迫不及待提爪向我抓来,眼看着我避闪不及了,我听到一个声音:“鹤儿,切莫伤它!” 第43章 青蛇后传(43) 那不是老僧的声音吗,老僧,天呐,怎么会出来个老僧,我这是在哪,我是谁,是小青还是……曼青…… 眼前一片血肉模糊,想是被鹤啄伤的血流进了眼中,眼前的老者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却被他伸手一拍我的脑袋,我便晕晕沉沉软了下去。隐约地听到老者言,切不可伤它,青蛇盘缠三生石,前世今生复轮回,它还有未尽的情未尽的缘。 哗哗哗的水声把我从延长的梦中唤醒,周身都荡漾在水的怀抱中,我轻轻一摆,浮上水面,亮闪闪的,是什么东西,低头二块佛印端端正正的挂在我胸前,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晃忽间不知自己身处何世了,刑开印!通天印!水中倒映再一看,不由我倒抽一口冷气,额角上一个妖艳而奇异的s形蛇图腾正闪亮闪亮的在那里放光。 我哇的一声大叫,却哈哈哈的笑起来,天呐,老天,如果你在惩罚我,何不痛痛快快说个清楚,为何总让我明白一些什么却又忘记一些什么,记起一些什么却又遗失一些什么,得到一些什么却又嘎然而止,无尽地受着思想的折磨。 我哈哈的笑着,没心没肝的往前跑。跑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还认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叫白素贞的人。 “你醒醒!” 我睁开眼。 “小青!你怎么啦,没事吧!” “我……” 我从床上起身,看到素贞熟悉的脸庞。 “我睡了多久了。” “你昏过去了。” 我慌忙摸着额角。 “别摸!你被鹤童啄伤了。” 咦,我的图腾呢,我心下甚奇。 “许相公呢?” “吃了灵芝了,只是还痴痴忡忡地。”素贞叹息着。 “这如何事好。” 素贞却吞吞吐吐:“难啊。” “灵芝都被你采来了,还有比这更难的事?” “难就难在要用人心上的一根筋作药引,而这个人须是阳年阳月阳日生的。” “心上的一根筋莫非还要把掏出来。” 素贞点头:“还得心肝情愿的掏。” “那岂不是死了。” “不会死,我能依靠法力治了他,但是他就不会再记起以前的事了。” 这世上有几人能掏心为不认识的人治病,我替素贞绝望了,“那这个阳年阳月阳日又是怎么个说法。” “阳年,乃十二历中最大者,天龙莫过第一,俗称龙年,旦为零,在道中,一切最终归于零,一年中的零月零日暨为元月元日,阳月阳日,暨新春元旦之日,此日是一年中最大,所以须是龙年元月元日之男子方可。” “这样的男子看来是找不着了,姐姐,我看,你也把许相公的命救回来了,好歹腹中也有了他的骨肉,算是报了恩了,我看我们待孩子出世还是早日抽身吧。” 素贞坚绝的摇头:“不!只有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希望,希望在哪?” “在这里……” 素贞将手中握的紧紧的佛印拿了出来,在我眼前晃。 第44章 青蛇后传(44) 我一摸脖子,没了!而素贞手上持着的正是刑天印和通天印! “怎么会在你手上?还给我。” 素贞默默注视着我:“这是哪来的?” 我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其中有一块是我的。 素贞盯着我,她在看我的神情,相信我的表情是真的,没有一丝隐瞒。 “看来你跟这两块佛印渊源不小。”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还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对我来说是好事。”素贞突然啜泣起来,“小青,姐姐这遭要全靠你了。” 我最怕女人哭了,特别是像素贞这样娇弱的女子,哭泣起来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你别哭啊,说来出,我怎么会不帮你。” 素贞好一会啜泣方才制止:“我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说曾听说过,这二块印曾为佛前法物,日久有了灵气,一块为邪物名刑开印,一块为降邪之物名通天印,后都被佛光开过,镇在佛堂前,只有有缘人方可得取,现如今,二印均在你身,说明你跟它有不小的渊源,通天印历来为金身童子所有,也就是现如今能救相公的阳年阳月阳日之人,有了它,我就可以找到他了。” “找到他,跟他说,求你了,救救我家相公,把你的心挖出来吧?”我反问着,素贞太可怜了,爱情已经让她已经迷失了理智。 “不,小青,全靠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让他帮我。” “我?我怎么行,我怎么可能?你……你不会想让我跟他这么说,人家一定以为我疯了。” “你行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刑天印的佩带者,虽然通天印是降刑天印的,但通天印有个死穴,不可为万事所搅,特别是情事,如果你用情去攻,想必……” 我背后感觉一阵阵发凉,猛然发觉素贞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条白蛇,她完全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一心想着救自己的夫君而在所不惜。 素贞看到我犹豫了,她向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小青,看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若相公有个三长三短,我和孩儿该如何是好。小青,算我求你了,你帮我,再帮我一次……” 泪水从她脸庞划过,我动容了,谁说一条蛇变没了真感情,付出的远比人类多出许多,可人呢,能用同样的心和情来对待我们吗,如果说许仙醒来,知道了素贞是条蛇,他会怎么办,他既然能听信别人的话将雄黄倒入酒中让素贞喝下,难不保将来治好了他,却引狼入室反而害了素贞。 我心中的一番想法引得我阴晴不定。 “小青!” 素贞绝望的叫了。 我的心都被她的绝望颤动了。 “好!姐姐!我答应你。” 素贞不说了,她泪水婆娑地望着我的坚定。 “我应该怎么做?” 素贞把二块印向空中丢去,汇成一道闪亮的光,那道光汇入素贞的法力,现出一幅画面。 那不正是我在断桥遇到的公子,被我称为纨绔子弟的面色黑黑却双目有神的公子。 第45章 青蛇后传(45) “怎么是他?”我失声道。 “你认识他?”素贞问。 “见过,那天你和许相公初遇的那天,我见过他。” “你们的相遇是缘分,不借助外力妖法,而我与相公却……”素贞感叹起来。 “可我不认识他。” “你马上就会认识他了。”素贞盯着画面,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看到画面再一次倒退,他还在找寻着,找寻着,再退回去,他脖子上佩带着的正是通天佛印! 素贞将手一抹,画面消失了,她满怀希望的看着我。 我抓过佛印,对素贞说:“放心吧。” 便化为一道青影窜出窗外。 头一次感觉到,肩膀沉重,心里也沉重,为了素贞,我得走一条爱情路,我得逼着自己去骗人的感情,骗他的心。 天空中霹啦啦的响起了几声雷,黑夜中的云浓密的化不开来,风是逆向的,我有点得不了劲,使劲蹉跎的往前盘翔。不一会儿,云层间就滴滴答答的刨出大颗大颗的雨滴,狠狠的斜砸到地上。 远处便是他家的宅院了,我在云中翻腾,想像着该如何扣门入院。 也罢,还是先变个女儿身好办事。我思索着一边盘旋一边变幻,蛇尾是最难变的,人身已成形,尾巴还游动着在裙中乱窜。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尾对半分开,婉蜒分成二条光洁细腻的玉腿,尴尬,裙子竟然被我刚才的挣扎扯破了,雨滴越来越大,我拎着破裙站到宅门檐下,盘算着如何破门而入,见到他以后又该如何是好,直接跟他说,我要跟你展开恋情,或者,二话不说施法迷倒。 灵光一闪,在西湖懒睡的日子里,耳边也听过湖边说书人精彩片断,常有英雄救美一说,倒不如做一回弱女遭人辱,只等英雄救吧。 信手拈花,吹一口气,才娇艳艳的花瓣眨眼间便成黑面狞笑的盗贼,淫笑着冲我而来,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好吧,演戏就要投入,我便扯开嗓子大声叫起来。相信我的声音能透过夜空传入他耳中,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娇弱无助的在此等待援助。 一群不会说话的人围着我,只淫笑着扯我的衣裙,该露的也都露了,不该露的也是遮羞布般勉强挂着。我只一阵阵的惊呼以达到完美配合的高潮。为首的人将我压在地上,狞笑着,扯我仅剩的肚兜,我闭上了眼睛。 身上一阵轻,猛然被一件衣服卷将起来,我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我微微睁开一条缝,是他!满脸的怒意。 “滚!” 我偷眼看到我那些变幻的人已经被他的家丁赶跑了,目的达到了。我嘤咛一声,故作晕了过去。只听到他沉闷的喊了一声:“快请郎中!” 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疾步走了进去,没一会儿,我被放在一张床上,软软的,丝丝滑滑的,我悄悄用手感觉着,应该是绸缎,蚕丝缎面被,没错的。一股清香弥漫着房间,定然是熏香器,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一阵凉意拂过我面庞,我再偷偷抬眼望去,只见他正满脸严肃的为我擦试脸上血迹,我不禁暗道一声,好一个心细的男儿。 第46章 青蛇后传(46) “住手!”一个明丽而任性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听口气年纪不大,并且跟他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泛着酸,我几乎敢肯定是个吃醋的小女子。 “她是谁!” “出去,没看我在忙着。” “元泽明!” 看来这是为我在细心擦试的男子的名字。名字不错。 “你住手,你知道你在干吗,三更半夜,你从哪里搞来这样一个女人,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我眉头一憷,什么叫这样的女人,看来我得给她历害看看,让她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女人。 元泽明毫不理会她。看来这样的态度令她抓狂。 “你!……不理我,你放手……”我可以感觉到她上前来抓元泽明的手,一阵挣扎中,我终于如愿以偿的佯装被他们吵醒,轻轻叹息中,缓缓睁开眼。 我看到一个女子杏眼圆睁的瞪着我,充满了妒意。 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真觉得晃然之间有些时空倒转,眼前这位女子,分明,分明是杜小吉,我是不是看错了,我仔细睁了睁眼睛,是不是我的蛇眼散光,看不清楚,可是,没错,站在面前的不正是古装的杜小吉。 “你还好吧。”我听到浑厚的熟悉的声音,是元泽明,他向我关切的问着。 “没事。”我向他微笑,“多谢你相救,打搅你们了,我……我得回去……”我踉踉跄跄地挣扎着起身,听到元泽明在身后喊:“你要去哪,你还没恢复,何况现在外面天色已晚。” 说的有理啊,好不容易才进了这个门,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我得再起一个飞身花一般展开身躯晕眩在元泽明面前,果然,元泽明上前抱住我娇柔的身躯,我心满意足的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再一次晕过去。 我能感觉到杜小吉那种冷冷的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神,盯的我浑身起毛。 不管她是杜小吉也好,不是杜小吉也好,我不管了,先好好睡上一觉,仔细琢磨一下,如何尽快博取元泽明的感情,完成素贞给我的期限,10日之期,过期,许相公的心慧会因为长时间没有恢复而永远陷入痴怔。可怜的说白了,就是植物人。想着素贞以泪洗面的日子,我心中便一阵心酸,立时又勇气十足,哪怕你元泽明是铜城铁墙,我也要用情把你化开来。 “好,元泽明!你自己想清楚,明日我必把此事禀报皇上,哼,你就等着吧。我们走!” 可想而知杜小吉临走时的失态,听口气,怎么又与这个朝代的皇帝搭上了边,莫非,她成了这个朝代的公主还是皇妹,她跟元泽明又是什么关系,而我又糊里糊涂的掺和进来,跟着破坏他们原本已经不好的感情。 “你好好睡吧。”我听到元泽明在我耳边轻声说着,而我这条懒蛇的确累了,也困了,竟然也缩在了蚕丝缎面被中,暖烘烘的没了思想一般熟睡了。 暖洋洋的一阵晕眩中,我闻到了花香的味道,几声翠滴滴的鸟叫声,把我脑中一根糊涂的筋拉了回来,我猛一睁眼,天亮了,来不及我细细品味,屋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蛇的耳朵是有多灵,我只清清楚楚地听到丫头们焦急的声音:“呀!不好了!老爷夫人来!” 第47章 青蛇后传(47) 我赶紧起身,整理衣衫,变幻出俊模样,果然有一个管家一般的老妈妈跟着小丫头进来。朝我打量了一翻。 我见她气质上也不是一般佣人,架势中少了些佣人的畏葸不前,多了些气度。 “这位小姐,应该就是姑爷昨晚救来的小姐吧。” 我不语,点头向她示意。 “如何称呼小姐?” “我……姓青,名青女。”实在想不出名,用了素贞给我取的作姓,把个蛇妖拆成了女字。 我家老爷夫人有请。“ 我点头一笑,便跟着丫头出去。 堂前端坐的应该就是元老爷和元夫人,我仔细端详着,虽说人类没有什么异能法力,但是有没有风度气质真是随心而生,一眼便瞧出个倪端。我暗自叹息着元老爷和元夫人好个气度之时,却听那老妈妈在旁质问:“老爷、夫人在上,快些磕头。” 我心中一阵冷笑,只做不知,全然不动。 元老爷见我有些异样,便问:“你既到我府中,便是府中之人了,怎么不拜?” 我微微一笑道:“人无论贵贱尊卑,相见均以礼。小女子既见老爷、夫人,如何敢不见礼!但磕头与行礼相去堪远,我暨非像老妈妈一般,为你家佣人,怎敢以磕头的大礼相行,故立而待命。” 看来这老妈妈真不是什么善类,想来将我一军,她也不看看我小青是什么样的人,要说学识,我好歹也混了那么百年的经历了,别说是她,便是这元老爷元夫人加起来也未必能赢过我。 元老爷竟然哈哈一笑:“好,说的好,明儿果然有些眼光。” “老爷!”元夫人在旁提醒。 我看到旁边的老妈妈气的脸都绿了。 “是这样的,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青女。” “青姑娘,你随我来。” 元夫人拉着我的手进了内室。 元夫人从丫头手中接过了一套衣服递给我。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让我慢慢告诉你,这套衣服是朝见皇上的的宫服,为你准备多时。” 我蒙头了。看着元夫人笑呤呤的拉着我的手,坐下来,对我说:“我们元家曾为开朝元勋,深受皇家恩宠,隅居杭州城,我家明儿生来便是口含佛印之人,我元家代代单传,到了他这代,出生竟如此奇异,当时我和老爷便找来高僧算命,高僧说我明儿前世是金身罗汉投胎,这一生必要遗失佛印历难悟佛,除非要有二个合八字五行的女子来克制,吉儿乃皇上所定,八字相合,自小便由皇上许配到了我家,可就是一直找不着五行之女子,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他的五行女子。” “高僧曾说过,明儿若丢失了佛印,不出半年必有女子送印前来。” “我?” “你!幸亏你将我明儿的佛印找到,不然,唉……” 这下我听的明白了,我再看了看身上,除了那块刑天印还在身边,通天印已经不见了,这下真是再明白不过了。事实是这样的,原以为我是设计登堂入室,盗取这个阳年阳月阳日的元泽明的感情,救许相公,其实根本就是我自投罗网,莫明其妙成了他的五行命定女子,为他消灾解难,为他元家保留香火,真是可笑的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我该怎么办?! 第48章 青蛇后传(48) 元夫人回来了我心中的疑问。 “现在,青姑娘,你得穿上朝服,觐见皇上,接受朝封,与吉儿平起平坐为我元家媳妇。” 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事真是无奇不有,这一不小心,我倒成了元家的媳妇了。荒谬加荒唐,不过我倒是乐出声来了,这样一来,我就有了机会对元泽明实行青蛇夺情大行动了,省了不少麻烦事。 元夫人见我喜气殷殷,猜我心下已同意,不禁也欢心起来。 “青姑娘,你是同意了,你放心,别管吉儿是什么公主郡主,只要是在我元家,就不会允许她欺负你。何况我明儿为人忠厚老实,断然不会有失偏颇的。” “元夫人请放心,我自小无父无母,仅有一姐,名唤素贞,二人相依为命,四处飘流,昨日幸亏元公子相救方才保全清白,夫人与老爷又是此等豁达明理之人,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正图如何思恩报恩,今日听夫人一说,往后青女必奉夫人如自己亲母一般长孝案前。” 我一翻深明大义的话把个元夫人哄的是心花怒放,对我更是另眼相待,吩咐丫头们为我梳洗一番,着上宫服,左看看右看看喜不自禁。 丫头们的唏嘘声中我越发的好奇,走到镜前一看,几乎认不出自己,五份贵气带着六份娇艳,七份清丽带着八份灵动,九份曼妙凑成十份美丽,这,是我吗。 元夫人感叹了:“若是明儿在,必定欢喜无疑。” “元公子呢?” “入宫去了,皇上召他。一会儿你也得随我一同入宫。” 说话之间,皇宫已然在面前,依山而筑的宫廷和层次分明的高台庭院,显得庄严而和谐,跟随元夫人步入精美的长廊有机连接的庭院,我也算是缓过劲来了,搞了半天,原来皇宫就在这杭州城,而历代中,都城建于此的,除了吴越便是南宋,我看身上的服饰不似吴越朝代,想来我现在身处南宋无疑了。如此看来,我身处的正是凤凰山脚下的南宋宫廷建筑群。 到了一个斋袼前,我跟着元夫人停下来,心中暗道奇怪,见皇上不去正殿,反而来到了这个环境幽雅的斋袼,这是为何。还来不及我细想,已被众人引入袼内。 我看到一位贵妇正坐当中,旁边紫装龙袍气度非凡,想必就是当今皇上。而元泽明和那个叫吉儿的正坐侧边。 元夫人早已上前一步跪地参见,没道理啊,可是没办法,我只得跟着跪下。 未等元夫人开口,那贵妇早已上前一步扶住元夫人。 “妹妹,都是自家人,今日君臣之礼尽免,是不是啊皇上。” 皇上点头:“母后说的是,姨母,免礼,上坐吧。” “谢皇太后,皇上。” 元泽明和吉儿起身扶过元夫人坐下,我便也跟着起身。 “谁让你起身的!”那吉儿倒竖着眉头盯着我,“没听到皇太后皇上只免了母亲的礼,可没说免你的礼,乡野粗人,果然一点礼节不识。” 好个吉儿,竟然挑准了时候跟我发难,她料准了天威之下谁敢造次,她却断不定我小青不吃这一套。 第49章 青蛇后传(49) 元泽明正想站起来,却被皇上罢手,我瞧着皇上笑吟吟的望着我,看我准备如何应对。 我哼哼一声冷笑:“只怕无礼的是你!” “我,哈哈,我怎么个无礼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竟然有乡野村人说我无礼,滑稽好笑。你倒说来听听。” “我问你,国家谁最大?” “当然是皇上和太后了。” “一个家又是谁最大?” “当然是公婆。” “那么在这里,谁最大?” 她看了看在坐的答到:“自然是皇上和太后。” “说的真是妙,这里国之大者,家之大者都在这里,是谁教你,长者未开口,却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信口开河,这就是你这个知书识礼之人的礼数?” “你!” “我?我怎么了,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太后和皇上说了,都是自家人,今日君臣之礼尽免,我这是依礼行事。倒是你,目无尊长,不把太后皇上放在眼里,不把家婆夫君放在眼里,难道这就是你的德行?” “我!” “你开口便是乡野粗人,闭口就是礼节不识,就算我是来自民间,民者为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古来帝王尚注重民为重,君为轻,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轻视民者,小看乡人,你可知罪?” 她被我一问,脸色煞白跌坐在凳子上。 我看到元泽明向我投以意外而惊喜的目光。而皇上却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民为重,君为轻,好一个有才有貌的小女子!” “禀皇上,此女子正是青女。”元夫人轻轻笑道。 “看来法师果然高明,算准了将有五行女子出世,泽明真是好福气了。”太后笑着接过话。皇上跟着点头。 “此事还请太后皇上作主。” “准奏准奏,现如今泽明二位夫人都到了,吉儿,你呢也算是遇到对手了,平日里骄惯了,如今青女倒可以治治你这娇纵的脾气。现在就保个媒,青女与泽明择日成婚。青女,你可愿意。” 我看到吉儿恨恨的望着我,正如杜小吉常常冷冷的那种眼光,现在我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杜小吉常常会有那种眼神,二女共事一夫,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分享了,换成是我,必要忿忿性起一口咬死她,当然我现在的角色并不光彩。 “我愿意,谢皇上!” 皇上正想与我说话,被内侍卫打断:“禀皇上,黄潜善、汪伯彦求见。” “宣。”皇上站起来对我们说:“好,明日朕派人为你们主持婚事,你们早早回去准备吧。” 出来时我碰到了元泽明热烈的眼光,他眼中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是我来不及细想,因为我想起了,我现在所处的正是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的朝代,年号为建炎,宋高宗的朝代正是多事之秋,而黄潜善和汪伯彦我怎么感觉到应该正是当朝右相和知枢密院事,所谓的投降派大汗奸。 我越来越觉得我已经卷入了一场人世间的纷争,宫廷中的战变,情场上的恩怨中,好像一切都不再简单而单纯,对于我这样的单细胞蛇类来说,太难太累。素贞啊,你给我的是什么任务啊,我能否就止打住,卷回西湖老家,过回我神仙般的日子。 第50章 青蛇后传(50)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元泽明认真的对我说。 “当然,在西湖边的断桥上,我也记得。” 他摇头,眼光迷离,仿佛在回忆前尘往事:“不,从那天见你第一面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见过你。” “噢?”我兴趣浓厚,“那你说说看,你在哪见过我,梦里?” “也许是梦里,也许……”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红烛印的我的脸娇艳无比,卟闪的火苗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们却没了语言。他看着我,我也盯着他。今夜是我俩的大婚之夜,素贞赞我进展神速,可我知她心中只有一个相公和孩儿。 窗外响起了礼花鞭炮,灿烂绚丽的照亮了天空,该死的硝烟味让我鼻子直痒痒,我抽动着抽动着一直想忍住这美好的瞬间,可是鼻子不争气,阿嚏。 他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咳,很好笑吗?” 我皱着眉头却痛恨自己破坏如此美妙的气氛。正应该酝酿感情,向他发起媚人的眼光,现在却被自己搞砸,还剩八日,如何能夺取他的心,达到我的目的才是紧要。 “你很……” “很?很什么?……” “可爱。” 我彻底晕倒。我也彻底投降,准备改变策略,施展法术,让他迷上我。想当初素贞迷上许仙的迷魂电眼,我可着实的下了一番功夫,如今正好用上。 不料他却抓住我的手。 “你……” “我想告诉你,”他正色的说道,“从今天而后,你就将是我元泽明的妻子了……” 我点头,心中却暗自笑道,是蛇妻。 “我将用尽一生,来保护你,呵护你,可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我要做什么准备?” “做好做妻子的准备了吗。把你的心交给我,从此福祸相依,荣辱与共。” 我看到他非常庄严的说着,像一种宣誓,神圣而不可侵犯。 “如今世事混乱,今日皇上召我,还谈起了金兵入侵一事,李纲大人已被黄潜善这狗贼害死,北方军事吃紧,宗泽大人已经密涵,怕是不用多久,我元家将被皇上召去出征,这一去凶多吉少,我得让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形,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跟了我,我必倾心相待,若是你心中不愿,我万不可勉强你跟我受罪。” 见鬼,我的心突突突的急跳起来,莫不是这就是人类的山盟海誓了,多少次曾经在湖边,我听到痴男怨女们无不是如此信誓旦旦,可结果呢,现在这样的事竟然也落到了我的头上。 “你说的是相互交心是吗。” “是!” “那吉儿的心呢?”我反问他。 他愣了一下:“吉儿,名义上也是我妻,自小便住我家,但我始终视她为妹妹。” “可她不这么想。” “别管她怎么想,我心中从来便留着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不是她。” 元泽明拿着炽热的目光看着我。 热,我被他的目光烫焦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很久了,你终于出现了。”他叹息了一声却霸道的将我搂入怀中。 第51章 青蛇后传(51) 初为人妇,是何种感觉,我望着身边的元泽明愣愣的靠在床边,我敢肯定我现在云鬓蓬松,双颊胭脂,娇不胜喜,我抚摸着身上滑滑的肌肤,又懒懒的躺下,原来素贞平日的娇柔却如今却丝丝扣扣印在我身上,可分明的我怀着一腔热血,为素贞拔刀相助,取下元泽明心上的一根筋,如今我成了他的妖妇,初尝了夫妻恩爱,动了男女之情,我这条可恶的蛇,难道你忘记了前世那为你舍身的金尊天龙,无情无意的在此尝起了神仙眷恋般的生活。 这种生活真好,难怪素贞甘为那平庸的许仙舍她千年道行不惜,神人妖怪,又有几个是逃了一个情字的,明知是团火,都飞娥扑火,湖边痴男怨女总依然是喜欢“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依然是乐意“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纵然是负了情,依然对情爱有着寄托,“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总是恨别离,依然抱怨“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原来,在内心深处,不论人神原本是一样的,盼着一个好归宿,“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好容易遇上的,谁舍得分离?但倘或总是失意,总是不遇,像李清照那样,丈夫生死别离,感慨身世凄凉,不免“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或者像朱淑贞那样,好端端的才女,偏偏婚姻不如意,所以只好“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我缩了一下身躯,像元泽明靠去,他睡的很香,嘴角泛着笑意,他在做梦吗,梦见了什么,我用手缠住他的腰,身躯也盘了上去,可怜的他,可知道睡在他身边的可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女人,是个女妖,是条青青的大蛇,哎,我心里暗暗想着,若是我不一小心现了原形,必定也如许仙一般将他吓死。 吓死了我会怎么办,像素贞那样舍命救夫吗,我会吗,不知道,思考是一件麻烦的事。我正胡思乱想,却被腾空而起,反身被他那只大手抱在怀中。 “你!吓我一跳。” “你得叫我夫君。” 他捏着我的鼻子。 “不叫。”我被他明亮的眼睛盯的受不住了,赶紧闭上眼睛。 “青儿……” “嗯?” “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他深深在拥住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中有什么在找寻,没有找到,打从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知道了,我在找什么。” 我听的怦然心动,赶紧将头埋在了被子里:“我不听啦。” 元泽明从外面探手进来,想把我拉出来,却被我使力拉进了被窝中纠缠。可是却听到门外有人踢门叫嚣,我从被窝里透出耳朵细听,是吉儿。 我笑着对元泽明说:“你的夫人叫门来了,该起床了。” 元泽明叹息了一下:“不懂事的丫头,唉……”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挂名夫人你心中的妹妹?” 元泽明盯着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只当她作妹妹,罢,今日当你的面,我会将我的心表明。” “吉儿可是皇上赐的婚!” “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元泽明的誓言从来都是坦坦诚诚的。” “可是,”我笑着回答他,“抗旨可是要杀头诛族的……” 第52章 青蛇后传(52) 元泽明被我说的一愣,我却衣袖不整的窜了出去。 “哎!”元泽明站起来在背后急忙叫我,却发现衣服都没穿,赶紧又缩回被窝去。 我打开门。果然,吉儿叉着腰正拎起一只脚准备踢门。 “哟,你这是干什么。”我醒松的理着衣衫问道。 吉儿一见我这个样,脸上像是霜打了一般。 “干什么!元家的家规你不懂吗?新妇是要早起拜见公婆的。” “噢?那我是不懂了,见了公婆我得问问,元家的家规是不是大清早叫人起床用脚踢的。” 吉儿望着我,眼睛都冒火了。她冷冷地朝四周瞥了一眼:“那你就快走吧。” “急什么,我总得梳洗好了再跟相公一起去吧。” “不是我急,是婆婆急,她让我快点催你去,有事情。” 我看着吉儿将信将疑,心想,去就去,我难道还怕了你这凡人不可了。 “娘!” “明儿,你来了啊。” “青儿呢?”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没见你和她一起来,”元夫人笑着慈爱的望着元泽明,“你没有告诉她新媳妇要同相公一起来斟茶的?” “没来的及说,早晨您没有叫吉儿过来叫她?” “没有啊。”元夫人一脸纳闷望着元泽明。 元泽明却倒抽一口冷气:“这下坏了。” 这下真坏了,我倒小看了吉儿这小丫头,她居然在半路上闷声不响的派了几个家丁把我给罩住了,想来这几个家丁是她的心腹。我一点没挣扎,任由他们摆布。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泄露了我的身份。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他们五花大绑在一棵树上。 吉儿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我一脸平静和安祥,我倒要看看,她准备拿我怎么办。 吉儿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笑嬉嬉的上前:“这把刀也不知道快不快。” 身边的丫头答道:“郡主,这把是西藏喇嘛进贡的冷月弯匕,你忘了啊。” “我还真给忘了,我想想啊,好像是前年,皇上赏我的,听说削铁如泥,我还真不敢相信,燕儿,你给我拿点什么试试。” 吉儿身边的丫头从身上抽出一根铁条来递给吉儿,只见吉儿手起刀落,铁条被截成了好几段。 “真是把好刀呢。”吉儿把刀晃在我面前,啧啧的感叹起来:“好一张光滑标致的脸袋,可是若是用这刀削下去,会怎么样呢。” “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哈哈,我不想怎么样,想你也是聪明人,我只告诉你,离开我明哥哥,离的越远越好,能走多远,走多远。” “为什么,他是我相公,我不能离开他。” “别以为你能骗了公婆和明哥哥,你骗不了我,你接近明哥哥,倒底有什么目的。” 我笑了,心中倒也一惊,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会很灵,不管你是神仙凡人,当你触及到她所观注的东西时,她所感知的会非常灵敏非常准确,常常会超越法术和能量。就像吉儿一般。 “你笑什么?” “我笑,笑你可笑。” “我?我有什么可笑?” “笑你的自做多情。” “你!” “你明知道泽明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只把你当成妹妹,这点,我想不光是我,全府上下的人都明白的秘密。你这样的一厢情愿是何苦。不如我劝你早早抽身,以免受伤的是你自己。” “你住嘴!”吉儿的脸狞笑的有点变形,“明哥哥是我的,谁也别想夺去,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吉儿猛然拿起刀向我的脸上划了过来…… 第53章 青蛇后传(53) 有点痛,冰冰凉的,血却顺着脸颊下来,我盯着吉儿,她眼里有一丝慌乱,她害怕了,可我得让她更害怕,我们蛇不能做蛇的时候受人欺负,变幻成了人还受人欺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冷冷的问吉儿。 “你害怕了吗?” “是我怕还是你自己心里在恐惧。”我反问道。 “你早点退出,我就放了你。”吉儿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想都别想!”我斩钉截铁地说。 吉儿的目光有点疯狂:“那你可别怪我了。” 我看到她的丫头头一缩退到了一边,而几个家丁却拿出了一个蛇皮袋。 里面装的是什么?正当我纳闷,我看到家丁们迅速的打开袋口也退了出去,慢慢地慢慢地,蛇皮袋蠕动起来,很缓慢,而袋口却钻出一个蛇头,紧接着,纷拥的花花绿绿黑黑的,无数盘缠的蛇从袋口探头而出,吐着信子在地上盘游起来。我却哑然失笑,可怜的吉儿,她拿那么多蛇来吓我,她却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才是一条修炼成精的蛇妖,是这些蛇的蛇母。 吉儿站的远远的,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冲我叫:“你……你……快答应吧,我,现在救你还来的及。” 又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女人。 我冲她怪异的笑着,呢喃的念起了咒语,那些蛇们早就如同教徒一般参见过我,一堆一堆的盘在那里向我膜拜。 我目光中青光一闪,丫头和家丁们应声倒地。只留下吉儿孤伶伶站在原地。 轮到她惊骇起来:“你,,,你!!!” 我无声的笑了。空气中弥漫着蛇腥味,乌云厚厚的盖住了日光,冷冷的茅草萧瑟的声响着,我的蛇们听受我的指令,盘盘错错的反过方向,闪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眼向吉儿游去。 “啊!,别,,,别过来!”吉儿夺过家丁手中的捕蛇器胡乱的挥舞着,眼泪和鼻涕却一涌而下,“你,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呜,,,,我可没有存心想要害你。” 这我知道,她本性并不坏,只能怪爱情,爱情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眼里只看到妒忌。 我也不想害她,我只想让她知道,关于她这种手段得来的并不是爱情,何况,她从没真正拥有过元泽明的爱情,一个可怜的女子。 幻形大法是让人看到心中的魔障,我在幻形中,脸上的血渐变成绿色,很青很青的绿,诡异的绿血,冰冷而触目惊心,破的面皮随着刀口一点一点撕裂,滑落,露出的却是青色的蛇鳞,随着面积的扩大,我剥去了人皮,现出了我的蛇脸,一张青蛇脸。我吐着叉舌向吉儿笑。 “好看吗?” “不!!!!!” 吉儿闭上双眼,嘶心裂肺的叫起来。 “青儿,你在哪里?吉儿?……”远处传来的声音若远若近的飘浮过来。我收起了一切幻形大法,让我的蛇们盘在我的脚边吐信,而我则无力的晕死在树边。 第54章 青蛇后传(54) 吉儿缩成一团嚎叫,脚边是那把带血的冷月弯匕,而我无助的晕倒在被绑着的树上,滴血的面容惨白如雪,我的蛇们配合的缠在我脚边吐信,家丁们晕倒在地,一切还用什么解释。 “你!”元泽明上前一把扯开我脚边的蛇,一边解着绳子一边气急败坏的对着吉儿怒吼。 “不要!……呜……不要,不要过来……”吉儿失神的叫唤着。 元泽明解开绳索,把我搂在怀中:“青儿,青儿,你怎么了,你醒醒。” 我在他怀中慢慢张开眼很吃力的说:“泽……泽明……” “你别说话。”元泽明将我一把窜掇上马,自己跟着一跃而上,对着手下的家丁说,“把她们都带回去。” 我躺在他怀里,随着骏马向落日的方向颠行,心中却莫名的泛起一丝甜蜜,被人关心的滋味真好,我几乎留恋起这种滋味,希望这条路无止尽的绵延伸长,一直策马浅行下去。 刚到府上,便看见无数宫中侍卫排在府前,一见我与元泽明到,纷纷下跪,元将军好。 我心中暗吃一惊,未想到元泽明竟然是个将军。元泽明点头。 府前管家早上前:“少爷,八王爷在厅内久候了,老爷夫人陪着。” “知道了。”元泽明关切的看了我一眼,“快把少夫人扶去后院,去回春堂请上胡大夫,加快,重酬。” “是,少爷。” 管家似乎是看到了吉儿:“少爷!郡主她!……” 吉儿已似痴呆,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元泽明叹息一声:“也把她带下去休息。” “是。”管家狐疑地看着元泽明。 厅内,端坐的正是八王爷和王妃,元老爷和夫人各座二边。元泽明上前跪地:“泽明让王爷王妃久等了。” “哈哈,快快起身,坐吧。”八王爷笑着上前来扶。 “谢王爷。” 元泽明却身起来。 “泽明啊,近日喜事连连,该是春光无限才是,怎么见你面容憔悴啊。” 元泽明赔笑道:“谢王爷念挂。适才有事外出了。” “怎么不见新婚夫人啊!” 元泽明目光闪烁,却见元夫人向他示意,心下即知:“禀王爷,她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妃笑道,“新婚妻子,可要好好对待,今日还外出,该多抽时间陪陪她才是。 “王妃说的正是,泽明可要记住了。”元夫人道“是,泽明谨记在心。” “咦,怎么不见吉郡主,平日里可少不了她鲜蹦乱跳的。”王爷问。 元老爷也一愣:“是啊,郡主这几日老夫也未曾见到,泽明……” 元泽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元夫人赶紧解围:“老爷,你糊涂了,青儿身体不适,郡主正在她那里相陪呢。 王爷大笑起来:“如此正好,如此正好,皇上也在担心呢,以郡主的脾气,怕是近日府内不得安生了,如此看来,皇上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一干人等也笑起来。 王爷道:“其实今日前来,是奉了皇命,一来,奉皇上问候一下泽明,二来,是有要事相商。” “噢?不知所谓何事?”元老爷问。 八王爷看了看四下对王妃道:“听说府内从开封府移植了一批新的牡丹过来,你不是一直想一督为快。” “你不说我倒真忘了。”王妃笑道。 元夫人会意起身:“王妃,请移驾后花园,让臣妾引路。” 第55章 青蛇后传(55) 八王爷待二人一走,突然一脸正色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道旨:“元仲康、元泽明接旨”。 元家父子赶紧跪于地。 “今据宗泽报,京口告急,北方有大片金兵围包,黄天荡对歭不下,对我开封府造成威胁,为定民心,特命元仲康为总督元帅,元泽明为先锋大将军,前往京口应战,以解朕急,以安天下。特此,钦命。” 元家父子二人同声共道:“臣领旨。” 八王爷语重心长道:“临危受命,我大宋的安危全系二位身上了,还望二位尽忠尽守,为皇上和大宋效力。” “臣当万死不辞。” “只是此事出行会比较特殊。皇上不想引起这里的老百姓恐慌,想让二位悄悄出行,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元泽明皱着眉头道:“不带兵,就比较棘手一点。” 元老爷点头。 八王爷道:“皇上为你们调派了精兵五仟,已在关外等候。但是据前方战将服,此次黄天荡对歭不下主要是金兵有一个会兀朮的法士?” “兀朮?”元泽明不解。 “就是法术。” “皇上为此头痛不已。” “何日出行?”元泽明问。 “越快越好。” 元家父子沉默下来,相视无语。 深夜,元府一家老小聚于厅前。 我的手被元泽明握在手中,他的手掌厚大而温暖,执着的倔强的一丝不肯松动。我苍白的脸时显红晕。 “群主如何了?”元老爷问“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吉儿的贴身丫头燕儿答道。 元老爷叹息。 “老爷,此事如何处理是好?” “夫人,内务事我看,你处理吧。” 元夫人点头:“也好。” 元夫人冲当日在场的几个家丁与燕儿道:“你们跪下。” 元夫人神色庄严的说:“你们几个在我府内呆着已不是一日二日,府上规矩也都明白,我跟老爷不是无理之人,更不是仗势欺人之人,所以,我不容许你们仗势欺人,为主子好是一件事,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能容许你们仗着主子的势力,如此对待青儿,拉下去,各打100大板,扣去三个月饷银。吉儿,等她清醒,我自会处理。” 元夫人转过头问我:“青儿,你可还有要说的?” “婆婆,我有二个请求。” “说吧。” “一,请饶恕他们。” “喔?”元夫人拿着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不光是她,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不可思异的看着我。我看到元泽明眼中亮闪闪的。 “他们是各为其主,其心可表,其行可解,大家都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地位,所谓一山容不下二虎,二位夫人在,以吉儿的脾气,做出这样的事我能理解,这些人从小跟随吉儿,自然为吉儿的喜而喜,忧而忧,如此有情有意之仆,反而是性情之人,比起那些,当面听你的话,背后捅你一刀的下人,来的单纯的多。” 元夫人点头:“这个有等我再考虑,那么你的第二个要求呢?” “让我替代公公,与相公一齐出征黄天荡!” “你!不行!”元泽明跳起来。 “怎么不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手无缚鸡之力。” “我!会幻术!” 第56章 青蛇后传(56) 我被元泽明拦腰抱起来,押回房间,他把我放在床上。 元泽明盯着我,足足有半天。 “青儿。” 我看着他,作好了作战的准备,离10日之期还有4日,我不忘记素贞在那里守着许仙苦苦等待我,她是如此的信任我,我怎么可忘却自己身上的重任,元泽明这一出征,所以的计划都成泡影,如果再不搏,就再没机会了。 一个甘心情愿为你掏心的人,才能作为许仙的药引。 “你别傻了,好好在家等我。”元泽明叹息着抚着我的脸。 “你记得你说过,福祸相依,荣辱与共。” “带兵打仗不是儿戏,你总不想我在战场上分心吧。” “公公不是说了吗,此次金兵有一个术士,懂法术,任你武功再高,如果没有一个懂法术的人为你破解,也是枉然。” “可你……” “我与姐姐曾受过高人指点,学过幻术,此次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前方太危险,我不同意,我堂堂一个男儿,怎可让自己的妻子前去战场破敌,你就断了这个念吧,好好在家……” 还没等元泽明说完,我早就动了法力,弹指之间,半空现出一道彩虹,我悄悄勾起小手指在怀中拈起一滴茶水,弹去,水珠散花化面无数竹叶飘散下来,我发现元泽明几乎想伸出手去触摸那虚无的叶子,转眼之间,美景顿无,立时化为金戈铁马撕杀起来,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无数精兵铁马应声而倒,夕阳与鲜血染成一片火烧云,元泽明眼睛都红了,他攒紧了拳头,看着金兵头领在山头大笑,我几乎敢肯定,元泽明就会忍住冲上去了,赶紧收了幻术。 所以情景烟消云散,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站着的是我和他二个人,他去呼吸急促,汗从鬓出,猛然一醒,元泽明几乎不敢相信。 “这下你该相信,这是幻术了吧。” “你!你真的会法术。” 我点头。 元泽明叹息着:“青儿,我以为很了解你,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他怎么可能了解我,了解我,他一定会吓破胆的,我暗暗叹息。 “相公,其实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夫妻本为一体,唇齿相依。我心如明净,你呢?” “我?”元泽明笑了,“我的心,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我笑了,我上前挽住他:“看不出,除非,你掏出心来给我看,我心中只有你,可我得知道,你心中究竟只有我,还是还有一个吉儿。” “青儿,你!”元泽明被我说的又气又急,“拿去吧,把我的心拿去吧,让你仔细看看。” “真的吗,我可记住你的话了,相公,我不和你开玩笑,有一天,我真的会掏出你的心看个明白,你会答应吗?我要你心肝情愿的掏心。” 元泽明什么话都不说,把我搂入怀中,我听到他的心咚咚咚地跳动着,热烈而蓬勃,随着暖暖的体温,钻入我的五脏六腑。让我这个冷血动物感觉到一丝丝的幸福的温暖正如潮涌。 第57章 青蛇后传(57) 元泽明命人为我定制了一套战服,出征那天,他将战服拿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穿上。” 我打开来,穿上,天呐,漂亮,应该用什么人类的字眼形容呢,这是我看到过的,最最漂亮的一套战服,上装是西柚红的紧身小外套,所刻图案是青绿青绿的竹叶,惟妙惟肖,更绝的是,这些竹叶不仅仅是装饰的图案,更是防身所用,细看之下,是用铁护镜所雕刻的。正中心是一片护心镜,护住前胸后心,护心镜上刻的是六瓣橙黄太阳花,下装是暗紫的石榴裙。 元泽明拿着一把匕首猛然向我腿上扎来,只感觉到有一点生疼,匕首早已断为二截,而我却毫发未伤。 “见我扎来,你也不闪,胆大。”元泽明虽嘴上怪着我,心里却不自禁的流露着欣赏。 “没有这点胆量,如何跟你上战场。”我笑着,其实我早就运下了功,别说是穿着战服了,就是裸着身躯,他区区一个凡人如何能伤的了我。 “这是金丝丹红战服,此战服刀剑不入,是一件防御奇高的战服。从现在开始,你得时时刻刻穿上它,才能令我放心。” “是!元将军!” 元泽明点头。 “问将军,何时起程。” “现在。”元泽明盯着我。我向他会意一笑。 “精兵伍仟已在句容市下蜀镇驻扎。”元泽明边说边拉着我往外走,元府外,月明星稀,老少在府外二排排开,元老爷与夫人早设下宴台,斟下美酒。元泽明拿起怀中酒,一饮而尽,我也仿着他的样子,喝下了怀中酒,院中毫无声响,一家老小看着我们。元泽明拉着我走到元老爷与夫人面前跪下。 “爹,娘,孩儿这就启程了。” 元夫人未语先流泪。 元老爷强行哽咽道:“去吧,一路保重,等你早日凯旋而归。” “是!”元泽明握住我的手,“你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 “孩子,”元夫人跑过来,握住我们的手,“照顾好青儿……你俩早日回来……” 话没有说完元夫人泪水又婆娑。 “婆婆,请放心,”我握紧了相公和婆婆的手,“我们一定凯旋而归,公公告辞。” 我们在众人的殷切的目光中上了马,策鞭而去。我却感觉到了离别的沉重,感受到了亲人的挂念。那种感觉,很热很累,很粘人,让人产生着无比的勇气前去作战,而身后却挂着沉重的亲情。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得帮助元泽明平安而归,并为此再所不惜。 一匹白马载着两人在林中疾驰。 “相公,我们这是何往。” “黄天荡。” “黄天荡?” “黄水荡荡,芦苇茫茫。” “远吗?” “离杭州三日之路。” 太远,我还剩下三天一晚,赶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如何救许相公。看来不施法是不行的,我默默念起咒语,一阵风沙急起,我们二个紧紧依在一起,却似被风沙卷起一般,云里雾里看不清楚,其实,那白马已被我变成了天龙马张翅飞翔在半空。 “青儿!”元泽明在我耳边急呼。 “我在。” 元泽明紧紧搂住我。 “抓紧我,现在风沙大,闭上眼睛,过了今晚,就会好的。” “嗯!” 第58章 青蛇后传(58) 天亮了,白马站在江边打鸣,毫无倦意,我亮着眼看着元泽明从梦中醒来。 “这是在哪?”元泽明揉着眼睛。 我指了指路旁的标牌:“镇江是哪。” 元泽明一脸的惊讶:“一夜之间行千里,我们竟然已经抵达江苏。” 我却偷笑,用妖力,想要不到都难啊。 “真是不可思异。” 元泽明从马上跳下来,蹲下低头捧起一把江水拂面。我则继续在江中洗濯我的脚。远处传来一阵嘶杀,时远时近传将过来。 元泽明一脸警觉:“快,起来,穿上靴子。” 只听得嘶杀声越来越近,元泽明抱起我,策马朝那声响狂奔而去。 大批金兵与宋军撕杀,宋军精兵简将却个个勇猛,怎耐金兵兵强马壮,人员众多,一时之间无法以挥神勇,总无数金兵围杀起来。元泽明赶到,白马似通人性,竟然仰天长啸起来,金兵一阵混乱,眼见执宋旗者险为撕杀,元泽明掏出红缨枪直捅金兵胸窝。一把夺过宋旗,握于手中。 不知何人在下高叫:“是将军!是元将军!” 宋家精兵们立时像见到了希望,个个倍增勇猛起来,嘶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元泽明目光如电,扫视着混战,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你拿着!” 我接过,是一把短缨枪。 元泽明策马行到旁边的小山坡将我放下:“观战!勿语!有敌上前,杀!再不行,叫我!我必赶来!切记!” 我点头。情况危急之下,他还如此顾及我的安危,不禁令我为之心头一酸。 元泽明深深地看过我一眼,大吼一声,冲向战场。 适时,太阳正从云中钻出,耀眼的光芒直照到元泽明的盔甲上,竟如黄金战将一般,从天而降,猛然窜进方正,杀的金兵抱头鼠窜,金兵士气猛降,无心恋战,而宋军却越战越勇,我观战阵,从最早的宋兵被围中央渐渐扩散开去,阵势倒成了被宋军各个围包之势。 原本我还想施法助元泽明一臂之力,观阵势,倒也不必了,未想到这个元泽明如此勇猛,真正出乎我意料之外,平日纳言憨重的他此刻正如天兵一般在阵中闪耀,不自觉令我想起了很远很久之前,我被天兵追杀,那金尊天龙禅坐半空,为我抗旨。那一幕幕前尘往事,如此遥远,却又如此清晰,在我眼前晃过,那身影,那姿态,像极了如今撕杀抗敌的元泽明,我的心不禁为之抽痛起来。 正入神想,背后被一双大手抱住。手中红缨枪被夺,还没等我来的及回头,先听得一阵狞笑:“哈哈……居然此处还藏如此娇娘,把她给我绑起来……” 我的手被绑住了。我没动。回过头。 却是几个残兵败将,看打扮便知乃金兵,为首者相貌粗犷,着战服,不似一般兵将,想来是个头目。 只见旁边的小兵道:“大王,形势不妙……” 为首的冲下面的阵势看去,点头:“我们先撤回金山,再做打算。” 小兵道:“大王,如何处置她?” 为首的看着我突然狞笑起来…… 第59章 青蛇后传(59) “把她带回去。”为首人阴笑着。 其中一金兵道:“大王,小兵适才见到此女子乃宋军大将安置在此的,想必此女子与那大将关系非同一般。” 为首者走到我身边,盯着我:“你是谁?跟那大将是何关系。” 我只笑,不说话。 “为何不说话?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你杀不了我。” “喔?”为首者来了兴趣。 小兵却无心在此恋战:“大王,形势不妙,不如我们现在就撤。” 为首者却把小兵推开,继续问我:“胆子不小啊,好!好!好!” 他连道了三声好,对手下人道:“把她押回去。” 我被他们推推攘攘的往小山坡后退去,估计着元泽明应该看不到我了,我把手从绳中滑了出来。 他们去还自顾自的往前走,我盯着他们笑。 小兵发现了:“你还不走。”说完马上发现我站着的腿边是滑下有绳索。 “你!你!”小兵有点瞪目结舌。 “怎么啦?”为首者回头大喊,“还不快走。” “大王,她……” 为首者停下来,看到我驻足在那里,来了兴趣了:“好,这才有趣,看来你非一般女子,有什么绝活亮出来吧,有意思,哈哈……” 笑音未落,沙土中钻出个蛇头出来,小兵在旁大叫:“蛇!蛇!” 为首者脸阴下来:“怎么会有蛇,这是个小土坡。” 随着小兵的目光,那蛇头越钻越出,半条身躯挤出尘土。小兵一阵惊呼,缩到为首者身旁,我笑吟诵吟地看着他们。 为首者一言不发,闪到蛇旁手起刀落,蛇头顿时被他宰断。蛇躯仍有一半在外扭动。众兵正松一口气,只听得“卟叱”一声,尘土中又冒出一个蛇头,盯着为首者来停往外扭动。 小兵啊的一声叫起来,慢慢往为首者身后缩。 “怕什么!砍了它的头!去!”为首者叫着。 小兵跌跌撞撞上前,一阵害怕,闭上眼睛朝那蛇头砍去,蛇头落地,没了声响,他一阵害怕过后的轻松,放下刀,只听得卟叱卟叱几声,从尘土中钻出无数蛇头,亮闪闪扭着头,拨地而出,小兵着实吓着了,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杀!给我杀!”为首阴着脸,提刀一阵乱砍。 怎知那蛇头越杀越多,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已是扭成一片。 为首者突然清醒,目光逼视我:“你是何方妖女!” 我笑了,提起手中红缨枪在他眼前一亮,耍了二下,却变成一根翠笛,一路吹着,地上的蛇跟着我一路向前延去。我却一截一截矮下去,不一会儿,我那双足已缠成蛇尾,支撑着有半人高的上身上,与蛇们一路盘延过去。 我看到为首者内心的恐慌了。小兵早已抖缩成一团。我翠笛一指,一根小青蛇飞一般窜向他身上,只听得啊的一声,那小兵早已被小青蛇盘缠进来,直挺挺的倒地而亡。 为首者大惊。 我笑道:“你不是想问我是谁吗?让我告诉你。”我现了原形,青蟒盘动,缠住他的身,用我的蛇头对着他的脸,将信子吐在他面前问:“我好看吗?” 第60章 青蛇后传(60) 远处的元泽明怒发冲冠,踏着三十功名的尘与土,踩着八千里路的云和月,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金兵早已溃不成军,纷纷四窜,而元泽明乘胜追击,驾长车,驱战马踏过胡虏笑着向我而来。 夕阳染红了天边一片火烧云,风儿拂过我黑发,战裙,也拂起我心中的一丝微笑。 军营扎寨于高资,帐外士兵轮流把守,帐内灯火通明。众将士齐聚一堂。 “此次大战告捷,均在众将士众志诚诚,其心烁金,来!”元泽明举起酒杯,“干!” 众将士纷纷举起酒杯:“将军请!” “同干!” 众男儿纷纷喝完酒,元泽明哈哈大笑:“好!痛快!” 我盯着元泽明,他整个人充满了豪放和勇敢,那气势是与身俱来的,绝非娇柔造做,与在杭州时不一样,那时是沉闷的,如同一把宝剑被埋在烟花柳波中,如何能发挥它的威力,只有在夕阳金戈铁马中,宝剑出鞘,满饮敌血,才可发挥它的威力。 元泽明就是这样一把宝剑。 “将军,请恕小的大胆,想敬将军夫人一杯!” 元泽明看看我似有疑虑,他怕我不胜酒力,笑话,想当年我小青尝尽天下美酒,日日醉生于湖边,这点酒岂能难倒我,黄酒,我只对绍兴加饭酒情有独钟,福建龙岩沉缸酒也是我爱,不加糖而甜,不着色而艳红,不调香而芬芳,酒质呈琥珀光泽,甘甜醇厚,风格独特而贵州茅台酱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醇厚,另有贵州董酒、山西汾酒四川五粮液、泸州老窖特曲、剑南春、全兴大曲、郎酒、沱牌曲、古井贡酒、洋河大曲,只要是出了名了,我就能够的着,摆尾湖中,品酒赏景,何等潇洒。 “我也要敬一下将军夫人!将军夫人胆识过人,武功过人,实是女中豪杰!” “青儿,”元泽明叫我,打断了我的思路,“你……行吗?” “行!” “我等,都敬将军夫人。”众将士纷纷站起来举杯向我。 我二话不说,不是拿起一杯酒,而是捧起一罐酒,对众人一躬,咕咚咕咚喝下。 “好酒量。”众人道。 “青儿,你!”元泽明有点担忧。 “好酒!此乃洋河酒,江苏出品,色清透明,香气浓郁,风味协调,尾净余长,不多见的佳品,属浓香型白酒。”我回味着。 “将军夫人,真正品酒人,镇江一战,将金兵扫出了宝华地区,此酒正是洋河镇村人们贡上。” 元泽明却叹息。 “怎么了?”我问。 “只可惜逃了金国先行二大王。” “怕什么,我们有他。” 众人随着我的目光移向了被捆在地上的金兵头目。正是那被金兵称为“大王”之人。 “有他在,金国便有一招败棋。” “禀将军,夫人,此人嘴硬的很,几次审问,都装聋作哑,在下观他气色更有呆滞,想是被将军夫人所制。” “我自有法子让他开口。”喝完酒的我无比的清醒,眼球滴滴明亮的盯着那金头领,对元泽明道:“将军,请容我审他。” 第61章 青蛇后传(61) 我用水泼在那金首领脸上,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看到我,目光中无比的害怕与惊异。 我上前松开了绑住他的手铐脚链。为他搬上一把椅子。 良久,我问:“看仔细了吗?” “什么?”他好像有点反映迟钝了。 “我是说,你看我看仔细了没?”我笑魇如花的问他。 他很痛苦的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我知道,他在害怕,他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一切真相与幻相已经在他心中混杂,其实一切真相就是他看到的幻像,而其实他看到的面前的我,才是真正的幻像,可怜的人。 他猛然睁开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又盯了我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你认为呢?” “你是妖!不,”他坚定的摇摇头,“你是索米娅。” “噢?”我兴趣颇深。 “你是宋军的索米娅,宋军的兀术师。”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不认为我是一条蟒,一条青色的大蟒。”我反问。 “你,那样美丽,你是勇敢的索米娅。” 这个金首领的勇气还真不小,他的自我意志力令人吃惊,鲜有人能够看到我的原形,还执着的认为,这是幻术,因为他们都被我吓死了。 “跟我回去吧,我一定让金主重重启用你。” “你认为我会跟你回去吗?”我反问,“我又凭什么跟你回去,你是谁?” “你过来。”他看着我,“过来,掏出我左衣服袋中的东西。” 我摸出一块雕狼玉佩:“这是……” “我是金国三太子,这便是信物。我跟随二大王前来征战。” “你说了你的身份,不怕我拿你作人质?” “你是个有胆识的女子,心胸一似一般人。” “但是你又如何能知,我就会跟你前去?” “凡聪明有胆识之人,必对当下局势明观,南宋皇帝无能,全无作为,奸臣当道,南宋王朝又极其懦弱,偏安一隅,如今连岳将军也几次遭贬,自古忠臣受冤,奸臣当道均为皇帝昏庸所致,守着一个无德无能的皇帝实非明举,而是愚忠,我徽下早有术士相投,以你的才能,在我军中必受重用。” “可我要是不愿呢。” “技不如人,我败你手上,毫无怨言。”金首领毅然绝然。 “好!好个金国三太子。”我心中起了一丝敬意,“你走吧!” “什么!” “你走吧,我知道,你一定心有不服,你是败于我的法术之下,并非,与我真枪实力所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战,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堂堂大宋,不单单仅以法术而胜,我宋朝男儿多有热血丹心,必能让你等输得心服口服,我们战场上见。” “好!好!若再输于你手,我情愿束手就擒,要杀要剐任你,且我上书金主,我大金国退回本土,再不犯宋。” “好!一言为定。” 金首领迈开步,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敢问你尊姓大名。” “青女,元泽明新婚妻!” “好!记下你!”金首领深深向我一鞠躬,“我会再来找你的。” 第62章 青蛇后传(62)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元泽明与战将们盟誓,此时正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金兵移师松江以北的青龙镇,松江直接入海,一个喇叭形入海口,颇有“百川倒蹙水欲立”之景。青龙镇,是第一个集镇,连接江口以南要镇,若金兵攻破松江长驱直入,形势就危险了。 我跟随元泽明一路移师通惠镇,准备迎接金兵入侵,元泽明将宋军兵分三路,前军随我等驻通惠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松江的入海口,宋军善通水战,而金兵善陆战不悉水性,对于金兵驻师江北,我们一直没有摸清意图。 “会不会他们使障眼法,声东击西?”中军帐中,元泽明有些疑虑。 “将军说的是,我看是不是要分一部分兵力前往陆路作阻击?”战将问。 元泽明想了一会儿,抬头问我:“青儿,你认为呢?” “有这个可能,”我不懂军事,如今问我,只得瞎做回答。 元泽明问:“中军,现三路兵马均为多少人数。” “禀将军,镇江一战,虽我军告捷,还是有所损伤,皇帝派的五仟精兵已剩四仟,近日当地村民又陆继参战,凑凑人数,也近壹仟,分三路,我通惠镇人马贰仟,江湾壹仟,松江的入海口贰仟。” 元泽明起身来回徘徊:“江湾要点,兵马太少……中军,将我处再抽壹仟调派给江湾。” “将军,这样,我们这里就显单薄了。” “何况还有陆路,我看是不是应该派些兵马?”我问。 元泽明点头:“大家看怎么办?” 各人都私下议论开,也有焦虑也有担忧也有勇气十足者。各人所出主意均不相同。 “为什么要等金兵来犯,而不主动出击?”我声音不响,却很有份量,在座人纷纷停下议论来。 “青儿,你说的对!” 元泽明想了一下,一拍桌子:“来人!” 小兵上前:“将军有何吩咐?” “派人再探敌营虚实,要快。” “是。” “众将听令。”元泽明大步走上将军椅,端坐下。 “在!”各将士齐声共道。 “将我处精兵壹仟汇同松江的入海口精兵壹仟,前往焦山口作陆路堵截。” “是!” “江湾与松江口蓄势待令,今晚我通惠口夜袭金敌营,邀虏归师,尽死一战,众将可得令。” “得令!” 众将士纷纷下去准备。帐内只剩我与元泽明二人。 元泽明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青儿,今日一战,你先撤回江湾口,那里尽是精兵,并地势险要,目前来看最为安全。” 我摇头。 “你不听话了。” 我怎么能听话,我必须快快助元泽明打完此仗,过完今晚,明日便是最后之期了。 “我是绝对不会记开你的。”我坚定的说。 “这里很危险,何况,今晚夜袭,我无暇顾及你。” “没有我,你怎么能知敌军情况,”我展开法力,为元泽明现出一幅画面。 正是金兵二大王完颜轰与三太子完颜拓敏贮台摆阵之势,台前正是松江口北的形势,无数泥兵摆于台前,由一术士作法。完颜轰与完颜拓敏正哈哈大笑:“宋兵此刻再没想到,我所有精兵尽已暗移至焦山攻其陆路要口,元家军,等死吧,哈哈哈……” 第63章 青蛇后传(63) 元泽明惊出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元泽明来回踱步,思虑对策:“如今派兵前往焦山,只怕兵力刚到,已尽被金兵占领。” 帐外传来士兵报:“报将军!……” “进来说!” 小兵进帐,跪地:“报将军,据探,金兵兵力均聚集松江北口,看情形是要对我方展开水上征战。” 元泽明看了我一眼,无奈:“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兵退下,元泽明不禁叹息:“这可如何是好。” “我看,还是依计行事。夜袭松江北口。” “此话怎讲。” “现在松江北口仅有完颜轰、完颜拓敏、术士和一些兵力,不足为患,况,擒贼擒王。” “那焦山……” “焦山由我二人前去阻击。” “怎么来的及?” 我笑着,拈水弹指,顿成水晶白马,拉着一脸惊讶的元泽明上马。那马顿时展出翅膀窜到半空,天马流星一般踏云而起。 “青儿!你究竟是谁!”元泽明紧紧盯着我。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你不是术士,幻术是假的,是虚无的,可这个法力是实实在在的,能够腾空而起的。你得告诉我!” 我咬着嘴唇:“好,待此仗打完,我必告诉你一切。” 我们二个再不言语,在空中翱翔,可他的手依然如前,温暖而紧紧的抱着我,在风中云中穿梭而过。 陆中,大批兵士正整齐而沉默的在道中前行,我从半空望去正是金兵精冀。我猜已到了焦山地段,收了法力,慢慢下落,脚沾地,水晶白马化为一滴水珠落于尘土。 “到了!”我对闭着眼睛的元泽明说道。 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像从梦里醒来一般睁开眼:“真不想睁开眼醒来。”他对我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眼中不禁一红,有点湿润起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元泽明与我二人单枪匹马,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堂堂将军竟然问起我如何是好。 我笑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噢?” “金兵的死穴是水战。我们便要顺水而战。” “无水无兵,如何战法。” 我运了妖力,慢慢腾起,立于半空,起风,呼啸而过,打闪,青光道道,闷雷,心惊肉跳,天空混沌,乌云厚重,我被风乱去了头盔,发丝盘卷飘散,战裙也随着飘舞。天空中滴滴答答落出大滴大滴雨,在我手中挥舞着,凝成一团水球,越来越大越起大,我猛然一发力,那水球便如千江万湖一泻千里,银带一般排山倒海窜向敌军所行方向。 我大喝一声抓过树边一排树叶,挥手之间顿成宋军精兵十万站于元泽明身后。而元泽明也被我点缀成一身金甲,骑在白马上顿足。 我对元泽明大喊:“去吧,我在此作法,必能马到功成。” 我双手握紧拳头,变幻出轰天大鼓,边击边唱:“万里长江,淘不尽壮怀秋色,漫说秦宫汉帐,瑶台银阙,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日烟尘侧!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龙虎啸,凤云泣,千古恨,凭淮说。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汴水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阳幄。把唾壶击碎,问蟾蜍,圆何缺?“ 元泽明目中含泪,看我深深看了一眼,猛一声嘶喊,冲向敌军。 第64章 青蛇后传(64) 元泽明随着敌军方向策马奔去,而身后跟随的正是我变化的那无数精兵,指挥千军万马相当耗力,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毕竟这超越了我妖力的极限,我只凭着一股意志在坚持着。 金兵猛听得嘶声连天,从前方如洪水般冲来一匹人马,顿时乱了阵脚,惶惶恐恐进入了混战。 随着我的鼓声大振,元泽明士气强劲,手起之处,敌兵无不死杀无数。不一会儿,金兵已被杀的阵脚大乱,正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无数火箭,我的兵乃树叶所变,实为木,遇火则燃,纷纷应箭而倒,燃起一阵阵白白的烟,而钻心的疼则纷纷应证在我身上,要知道实际兵力是我变幻掌握的,因而只要我的兵受箭之处,正是我受疼这处。不一会儿,因生疼我的脚已被流下的鲜血融成一团,蛇尾若隐若现,我支撑着身体,大力击鼓。 可是,元泽明,一举一动牵扯着我的心,我得抽出百分的精神顾着他,刀剑无情啊,而敌军似乎聪明的将箭对准了元泽明,元泽明既得左右杀敌,还得躲闪密密麻麻的火箭,只听得扑哧一声,我眼睁睁看着一支火箭硬生生穿进元泽明左臂。元泽明一声闷吭,咬牙拔下箭,鲜血顿从他臂上流淌下来,元泽明大叫一声,越发神勇的奋力杀敌,敌兵早被杀的七零八落,可是他没有发现背后几支火箭正瞄着他的后心,蓄势待发。 “小心!”我只大叫一声,弃掉手中大鼓,跃身而起,飞向他。 我抱着元泽明飞身窜到半空,只觉得右臂一阵生生的疼,看到元泽明满脸惊恐的关切,我便知晓,我中箭了。 血从手臂流出,与元泽明左臂交融在一起来,而我俩的佛印竟如同通了性一般,纷纷从怀中飘出来慢慢融合在一起,闪着金光,将我俩包围旋转。 旋转中,我看到元泽明慢慢闭上眼睛,许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看到了一种久违的目光,我心一痛,想流泪,蛇是没有眼泪的,可是为何眼睛如此酸,我迷蒙着望着他,他不是元泽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青儿……你这是何苦……” “你!是你吗?”我抖缩着声音不敢相信自己。 “前尘往事,我早该忘却的,情字难过,阿弥陀佛,冥冥中,又让我等你,遇到你,莫非,我还得再受尽一世情字轮回……”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为什么他总说像见过我,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我,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情劫。 我的心如刀缴一般甜蜜的疼痛起来,万没想到我还能与他续此缘,而我知道,今日已是缘尽。 “青儿,历经磨难,几番轮回,我还是不能忘却你,我知道,为什么。”他缓缓说道。 “为什么?” “因为心。” “因为我心中有你。” 他说完,金光中他猛往探手扣心,往胸口伸了进去。 一颗红红的跳动的心在他手中端着。 “不!!!……你……”我尖叫道。 “我答应过你,我心中只有你,我一定让你看个清楚,明白。”他笑着,笑着,慢慢倒下去,他身上的佛印展开一道光晕缓缓罩着他如坠星一般往下滑。 我捧着炽热的心,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掉在了他的心上…… 第65章 青蛇后传(65) 我的心碎了。 素贞捧着元泽明那颗心流光溢彩,她的相公得救了,而我呢。 我留给杭州府一个传奇,留给元府一个想念,传说,元泽明单身退金兵,胡同口,柳树下,说书人是唾沫星子乱飞,元泽明成了神话,众人们心中的偶像。而元府众人们心中都有一个秘密,他们的少夫人青女跟随出征不异而飞,元泽明出征回来一如往前,只是忘却了我这段记忆,他没了情,也再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情,他只时常的痴痴慎慎的忘着一个时常惊叫时常害怕的吉儿郡主。 素贞为此有点愧疚,她总感叹,要不要施法再让我们续前缘,我只好无所谓的笑笑,这个世上的男人太折腾人。素贞摘取了他心上的一根筋,他恢复了原状,但他的心早就不一样了,他已经不认识我了,梦幻般的从我面前走过,再没有一点留恋,他黑色的发,扬起的,是我万般不舍的心痛,我就只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思念,从此,有了根源,我只能满心期盼着一个奢求让时光停止,能让我,重又走到他膝跟前,就好像我俩初初相识。 素贞说我变了,我问她变怎么样了,她想了半天,笑而不语,只顾着摸自己的肚子。素贞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已渐不方便,她在我眼中也算是彻头彻尾的变了,哪有半点妖态,十足的妇人相,眼中闪着慈爱,在许仙面前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妇人。可许仙呢。 这个文弱的几近懦弱的男子,他这条命都是拿元泽明的心换来了,他站在我面前,我时常会盯着他,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继续留在元府。 我莫明其妙的会有点痛恨他,他让素贞已经神魂不守了,他也让我痛苦,可他值得我和素贞如此付出吗? 我敢肯定他是个心虚的男人,他总会不经意的遇到我亮悠悠盯着他的目光,他眼睛会转,转到别处去。 “素贞,许仙能相信你的话吗,你可是露了原形把他吓死过的。” “小青,放心,如今,有了他(她),他还能怀疑什么,他怎么能想到白蛇能产子,自然只有世间俗人才能生儿育女。”素贞抚着肚子巧笑着,“不说了,相分就快回来了,我得给他煮汤去。” 素贞离去的背影不再那么婀娜,笨笨的腰身再没有以往的风流,她的面容也有浮肿,有些孕斑,我叹息着,却盘算起来,迟早要再试试这许仙,若是个负心之人,便让我一剑结果了他,以免有负素贞痴情一片。 心下如此打算,身形也便流转风流,眼波荡漾之间只等许仙回家,待我试个明白。 好个许仙,不往大门进,却似偷头露脸翻墙入室,身子笨重,软弱无力,在墙上折腾了半天,涨红了脸猫了下来。 “许相公!” 我叉着腰在许仙身后巧笑嫣然。 许仙吓着跳将起来,见是我,顿吱吱唔唔:“小青,吓我一跳,怎么你在这里?” 第66章 青蛇后传(66) “等你啊。”我斜斜的靠在树边邪笑,“倒是你,自家家门不走,却往这里爬。” 许仙目光闪烁。吞咽着口水却掩不住的慌张。 “你在怕什么?” 我慢慢移步上前,紧紧盯着许仙,我在查找他慌张的来源,他在害怕什么? “看你汗都出来了。”我嗔笑着,看到许仙鬓角的汗水丝丝扣扣渗出来,我轻抬手,用指尖拂过许仙的鬓角,他不敢有一声大喘自己,只在那里屏着呼吸任由我在他脸上拂动。 许仙的咽喉在颤动,我咯咯一笑了,凑近他,我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面,他却被我的热气呵的满面通红,他的心正在强烈的跳动着,随着脖子上的静脉,那么强烈有力,他的内心必须不似外表般的平静。 “小……小青,我……” “嘘,别说。” 我将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姐姐不会发现我们的。” “你姐姐……” “我姐姐现身怀六甲,身材臃肿。” “我……我答应她早早回来陪她。” “别说她,只说我,说我和你。” “我。”我拉着他的手。 他被我的眼光捕捉到了,他有一丝躲闪,却被我牢牢捉住,我看着他一点点的躲闪到接受,最后交两目交会。我的心却一丝丝的往下沉,他怎么可以这样,就被我捕捉到,他怎么可以这样。 “相公!……” 素贞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时远时近的飘进来。 许仙惊醒,触电般甩掉我的手。 “我……我……娘子,我去看娘子……” 我装作苦笑:“娘子重要,小青却可随手一甩。” “不不不,小青,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思?” “我……” 许仙还欲解释,素贞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相公!相公!你回来了吗?” 许仙慌不择路,转身之际,从怀中跌出一包药粉。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一声冷笑,上前细看,难闻,是一包用佛语所包的雄黄粉。我只得站在那里冷冷的从心底里的透着寒意的笑起来。 “这回你开心了吧。” 我转过头。是素贞。 “我有何开心?” “他只是个凡人,你放过他吧。” “我?素贞,你一定是误会了。” 素贞却粉脸含威,不言而怒:“他是我相公,我希望你离他远点,这世上有的是男儿,你为什么独独要上他?” “我要他,我要他有何用,我只想让你明白,他是凡人,他有凡间男子的通病,他不是个可托负的男子,素贞。” “你想证明你的魅力就不要向许仙开刀,你是妖他是人,他如何受的了你的妖力,你放过他。”素贞不依不饶的说。 看来她真的被她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可笑她竟然以为我也想要许仙。 你看这是什么,我拿起来地上那包掉了的雄黄,素贞却手一化。 “不想看,也不想听,你不用再作解释,小青,趁我还能忍耐,你早早去吧,以免我俩姐妹一场却撕破脸。” 第67章 青蛇后传(67) “素贞!你昏头了,你会让你明白许仙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凡夫,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你会后悔的,他根本不值得。” “你走,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了,不想。”素贞紧紧闭上眼。 “我不能走,素贞。” 素贞目躯精光:“就算我俩姐妹情断,我不想在家中养一个勾引着自己相公的人为自己添乱,你走。” “素贞!” 素贞却撩起裙,现了蛇尾,毅然拨下了根部鳞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我俩情份便如这鳞片,一刀两断!” 我被她手上的鳞深深刺痛,不知为她痛还是为自己痛:“好,既如此,辟如我们昨日种种已死,你,好自为之吧。” 我掉头飞身化为青影而离。 却不知素贞在背后已双泪垂目:“小青,别怪我心狠,只怪我无能为力。” 她抚着肚子啜泣:“孩子,我必须为你保住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我在半空盘旋,不知置身何往,云里雾里,天下之大,却不知何处能容我,远处深林中,有妇人呻吟,天空早已窜摄下大滴大滴的雨。而那妇人呻吟之声却痛苦而绵长,我透过云层望去,却似那妇人竹林中躺着,血水流随着雨水长流,原来是一产妇在此诞子,她呻吟着却紧锁眉目,透着无比的坚绝和毅然,为着那高高隆起之腹坚持。生命的本原啊,在妇人的努力中挣扎,我动了恻隐,盘起身躯,低低压在竹林上空,为那妇人遮挡一阵风雨。 只听得一阵尖叫,一阵啼哭划破长空,整个天空都为之安祥而平静下来,我看到那妇人溢出了幸福的泪花,泛着微笑,托着一个红通通的小婴孩。 我像是猛然看到了素贞孤助的身影,在那里凄婉的向我笑着,心中一阵徹悟,立时收了身影,腾空云中,天色已现红光,蔼云雾绕。而我有了目标,向着目标游去。 素贞,你等我,我就来。我心中暗叫着,急急向白宅赶去。 满目创痍,遍地凋零。人呢?我大惊。 “素贞!许仙!……” 我站在空旷的荒地中大叫起来。 从湖中露出一个白色的脑袋,我定睛一看,是一条流泪的白蛇,是素贞,她慢慢旋转身躯游动上岸,停在我脚边,她早已不能盘起来,那鼓鼓的腹部明显的圆陀陀的突出,那是她的孩儿。 “素贞!你这是怎么了?” “相公跟和尚走了?”她喃喃着说着反复着一句话。 “你怎么了!你!” “我快诞子,被和尚动了胎气,无法变回人形。” “这如何是好?” “青儿!”白素贞的泪水是那样的无助,“替我找回相公,一定”素贞开始盘旋着她的身躯,她发出了呻吟,正如林中妇人的呻吟。 “青儿,答应我,替我找回相公。” “还要他作什么。”我气愤的无话可说。 “要,要为孩儿找到爹!我的孩儿!” 素贞呻吟着,在我脚边蠕动:“求你了。啊!……”白蛇产子,千古奇闻,素贞在苦苦挣扎。 我怎能无动于衷:“好,告诉我,在哪?” “法海!金山寺!” 我跃身腾空,传来声音:“姐姐,放心吧,我必将许仙带到!你等我。” 第68章 青蛇后传(68) 可恶的许仙畏缩在金山寺内,寺内一片佛音,喃喃呢呢直入我头,我一个列却从云端直坠下来。这才发觉金山寺内一片灯火辉煌,外围形成一个金钟罩佛光金闪般包围住。 “许仙……”我将声音汇成一股气流向寺内冲去,却被那金钟罩弹将出来,我的声音竟然无法穿越,只得顺着整个寺外围,一鼓脑儿将力量加大,寻着缝隙将声音传送进去。 不知道许仙听到没有,我只得将素贞既将分娩搬了出来。 “姐姐就要临盆,你不想看看孩子吗,难道你想家破人亡,许仙!……你出来……” 我的声音时远时近恶狠狠的往那金钟罩上撞。 “孽障,还不快快离去。”一个声音在半空响起来。 “你是谁!” “人妖殊途,切莫再一意孤行,早日彻悟才是正理。” 妈的,又是人妖殊途,曾几何时,杨戬也说过类似的话,这是什么理。 “你有本事就给我滚出来,不现身,莫不是没脸说话,没脸就不要在此拿这些大话教训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寺内的佛音越来越响,伴随着木鱼声,直入我心,让我心烦意乱,一面牵挂着素贞的状况,却在此没完没了,无端的许多恼怒如同蓄势待发的箭,已在端口了,只消手指轻轻一松,便飞驰而去。 “今日不把许仙交出,休想安宁。”我咬牙切齿。 半空现出一张脸,我揉眼细看,正是一张老和尚的脸,无数叠影在眼前闪,记不清是哪一世,记不清了,仿佛是金真的师傅,仿佛是杜小吉的师傅,仿佛是才刚与我面对面的,此刻如此清晰而陌生的现在半空,莫不是他,正是法海。 “去死吧!”我大叫一声,整个人化为一道青剑向他刺去。他只一声叹息便没了踪影,天空中骤然现出一个金钵,五彩斑斓的闪着耀目的光向我罩来。 “小心!” 我被拖出出千丈开外,不用看,缠着我的白白的蛇躯,便知是素贞。 “你怎么来了。” “小心那钵,会被打为原形,永无翻身。” “许仙已经被老和尚收服了。” “不会的!不会的!”素贞呻吟着又开始了阵痛。 “好!今日必要攻了这金山寺把许仙揪出来问个明白。素贞,你在此等我。” “别走!”素贞盘动身躯,冲天一柱水流呼啸而来,“青儿,我站我身上,水没了这金山寺,我也要将相公救出来。” 一场梦魇,一场可怕的梦魇,我们都被这个旋涡卷了进去,无法抽身,素贞的真爱,素贞的痴情,许仙的绝情,许仙的懦弱,我的悲哀,我的遗憾,还有一个痛,一个无法愈合的痛,那些前尘往事,幕幕回荡在我眼前,在素贞的惊叫声中,我绝美的将剑刺向许仙的心窝,鲜血中我旋转着,看到一滴泪,是谁的泪水,是素贞的是许仙的是金尊天龙的还是元泽明的,也许都不是,只是我的一滴泪,我好累。 第69章 青蛇后传(69) 我从绵长的梦中醒来,转经筒还在旋转着,慢慢的慢慢的停下来。 “你醒了,呵呵……” “法海!”我失声叫起来。 老僧阿弥陀佛了一声,道:“贫僧法号了空。今世的了空,一切皆为空。” 我起身,来回驮步,我想我明白了好多,有一些不需要语言,有一些不需要解释,但我深知我明白了,他也明白了。 “释延妖……”老和尚看着我道。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起身打卷,虽腿上有青蛇鳞,眼角有蛇图腾,可我不怕,也不怪,我已经要了我的答案。 “你可知如今你已恢复了你的千年功力,”老僧缓缓的说,“而且运用自如。因为你得到了你的答案。”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不错。”我答到,我几乎发现我无所不能,一如梦中的小青,你看我,空步上腾,飞身弯转,折草为木,摘花成土,竟是如此之妙。 “师父,金师兄醒了。” 老僧点头。 “吉儿!”我盯着杜小吉,“你是吉儿。”是的,她是吉儿郡主,那个被我吓疯的吉儿,我几乎肯定,因她音容笑貌不曾有一丝改变。 杜小吉只冷冷盯着我不作回答。 “让他休息一下,服下我的金秋大真丹。” “是。” “释延妖,法力由心生,可是心中必要摈弃恶念,否则,只能害了你。” “哈哈……这还要你教训,我还要问你这恶僧,你把金真怎么了,他人呢?” “他已经重塑肉身了,中了你的毒,还需靠你完他一点未了情,才能让他肉身归位,他肩负重任,不可再……哎,天机,老僧露的太多了……阿弥陀佛。” “你这和尚说话说一半。” “你随我来。” 老僧说完顾自向前走。在静字卷轴前的案堂上敲下三声木鱼,卷轴便往上卷,露出小门,我随他进去。是个禅房,老僧将桌上盖着的黄布掀开,摆着的正是绿竹环、碧玉剑和朱砂玉斑指。 “物归原主,你拿去吧。” “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清楚的记得这正是我蛇就之时所用器件。 “你已经有力量随心控制这些东西了,这原本就是你的。” 这的确是我的,你看我抬抬手,东西像是见到了主人,它们向我飘来,碧玉剑转到我腰身吱溜一下不见了,绿竹环带在了头上,闪了闪光也不见了,只有朱砂玉斑指完完整整扣在了我的大拇指上。 我极为奇怪,在身上摸索起来。 “不用找了,他们已经化为你身上的一部分了,到了时候必会自行出现,每一个物件都会有一个来源,等待时机你便知晓。” “你能不能话说完,不要总说一半藏一半。” 老僧一笑:“走吧,想来,他们已等你多时了。” 我随老僧出了门,静字卷轴自动缩回,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步出禅房,杜小吉和金真已在那里等待多时,我看到杜小吉深情的目光凝视着金真,金真的眼睛却纯白的一如婴儿般,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和老僧出来。 第70章 青蛇后传(70)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金真呢呢喃喃地说。 我却被他击倒,剧烈的疼痛起来。莫非他就是金尊天龙,就是元泽明,是的,是他,可惜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杜小吉却在旁边抢着回答:“是校友,师兄,跟我是同学,一个系的。” 金真走到我面前细细看我:“你怎么会跟我们到这里来的。” “真儿……”老僧叫道。 “师父!” “快回去吧,山日半时世上已多日了。” “师父我怎么会回来的?我都快忘记了怎么回事。” 老僧不回答他的话:“为师此别将云游四方,你们二好自为知,郭施主,你也好自为知吧……” 老僧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去吧……”老僧抬手向我们几个一推,我们便像是穿梭在时空隧道中一般急驰而去。再抬眼时,三人却立在南屏晚钟前,此时正暮色苍茫,梵钟长鸣,对面的雷峰塔已然灯火烁,好不壮观。 “师妹,我还是弄不明白,我们三个怎么会到师傅这里来了。” “你忘记了,离开了悟玄居,就不可以师兄妹相称了。” 金真惭愧的笑了笑,却走到我身边攀谈起来:“嗨,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见过面吗?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看来他真的忘却了我的这段记忆了。 “我叫曼青……” “曼青?……”金真反复的说着,琢磨着回忆着,“曼……青……” 杜小吉却怕他回忆出些什么,赶紧扯开话题:“我们离开学校好久了,那天要不是你喝醉了,我和曼青抬你,你早掉进臭水沟去了。” “噢?是吗?真的吗?” 金真笑着饶有兴趣的望着我。 杜小吉继续抱怨着:“都怪你,念动了时间之门,把我们三人卷回了师父那里。你倒好呼呼大睡,害了我们拉了几天的课,不知道学校里怎么样了。” “那就快走吧。”金真抱歉的向我们鞠躬。 “怎么走?”我问。 “当然是拦车了,现在公交车好像都很少,走路回去你又吃不消,我跟师妹,噢不,若是我跟小吉回去倒是快。” 我知道他们二个定是会法力的,现在不难解释为什么杜小吉那本书叫《滴天髓》了,他们根本就是学法之人,而且,法力不在我之下,凭我与杜小吉交手之际已能感觉到了。 杜小吉却哼哼的笑了二声:“你以为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呵呵,我喜欢跑步,不如我们跑回学校吧。”我笑着道。 “好啊。”金真两眼放光“好久没舒展筋骨了,还真想运动运动。小吉,也好久没有和你比试身手了,不知你进展如何。” 杜小吉一言不发,一个剑步上前,轻盈的跳将起来,脚下倒像腾云驾雾般奔跑着。 金真笑着追上,看着我慢慢在后面跟,一把拉住我的手:“来吧,让我带你一程,不然,你肯定掉队。” 我被他抓着,脚步不由自主跟着跑起来,没觉得有多快,却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两边的的树倒像是根根立柱一般迅速向后扩散。 第71章 青蛇后传(71) 还不到校门口,二人早已将脚步慢了下来,这是什么速度,只一眨眼的功夫,还在南屏晚钟,转眼便到了南山路,想来百米赛跑的世界记录保持者也只能望尘兴叹。 有一个人在校门口叫开了:“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那人扯着嗓门儿大叫了几声,便径直奔向我们,冲着金真打着手势飞跑而来,原来是嬉皮学长。 “肖远,哈哈。”金真放下我的手,冲上前跟他击掌。 “喂,你去哪了?” 金真耸耸肩膀:“没看到吗,后面二位美女,跟她们去玩了。” “艳福不浅,”肖远嬉笑着,转而脸色一正,“可惜,你们要处分啦。” “为什么?” “无故离校。” “好!”金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什么新闻吗?” “当然有!”肖远探头探脑的说,“听说吴卓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受了点刺激,偶尔会有点不灵清。” 我猛然想到了被我害的不轻的吴卓娅,撒腿便往宿舍赶。 “曼青,去哪?”金真目光追随我。 “回宿舍。”我头也不回。 “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你跟小吉吃吧。”我现在没有心情吃饭,我倒是记挂着吴卓娅,不知道她情况如何了,另外,还得回趟家,离校事件,估计家里已经急的不行了,其实我真的,是有点相信妈妈了。 我有点庆幸,让我记一些什么的同时没有忘记一些宝贵的记忆,比如,母亲。 “小青!你去哪了?”我回到宿舍,打眼便看到盘腿而坐的白宁。 “素贞!”噢,我相信我一定是要疯了,人物的叠影总时时在纠缠着我,梦里的那个前世素贞,一如当前雪肤玉体的白宁。 “什么素贞!天呐,曼青,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找不着你。” 我还记得当时我离开白宁家的情形,白宁仿佛正晕倒在地。 “其他人呢?”我问。 “你忘了啊,今天是周末,都出去了。” “你怎么不回家?” “他有事。” 白宁起身,把我拉了过去,她二话不说,先掀我的裙子。 “你干什么!”我有一点惊讶。 光洁的腿,什么都没有,白宁越发奇怪,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 “蛇鳞啊,你的蛇鳞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白宁指着我的脚裸。 “还有,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应该是绿的,现在都没有了,这很令人费解。” 我很佩服她的心思,非常细。 “噢,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都消失了。”我饶有兴趣的问她。 “你快坐下来,告诉我,你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有什么事,影响了你的身体,包括你腿上的东西。” 她的好奇心如此强烈,她一如素贞般的望着我,我心里却开始打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这一切所发生的,有几个人能够相信这些事实,就像是可笑的幻想,它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好像就在昨天。 第72章 青蛇后传(72) 白宁有点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当然我省略了我的那个延长的梦。 “金真!是个有法力的人……而小吉竟然是他的师妹……” “是的。”我笑着平静的说道。 “真不敢相信。”白宁望着我,眼中一连窜的疑问。 “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实是这样的。” 我把我的奇遇告诉了白宁,奇遇中我得到了我的答案,我知道了我是谁,这个是秘密,永远没有人知道。我有一种预感,前方有着什么在等待着我,不可预知的事。我不能知晓,但我能感觉到。 “你确定你们所到的正是悟玄居吗?”白宁问我。 “没错。” 白宁意味深长的坐在了床上深思起来。 “难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宁没有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却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你跟金真有一对看似相仿的佛印,而据你所说,金真的师傅又给了你一只与我的斑指相仿的朱砂玉斑指,唯一的区别是我的斑指有图形文字,你的斑指没有,这其中必定有着必然的联系,而我们只是暂时还没有打开这些关联的节点。” 我点着头赞同,显然,白宁对我的身世还没有疑点,她只以为我是玉龙第9个假世化身的火蛇。 “我曾经听许言说起过,据《南野史》记载,杭州曾以钱塘为名,如你所说的地方白龙潭是仙物聚集之所,当时记载为洞穴状,岩上刻有舞形文字,甚像东巴族经文所刻文字,我相信,关于玉斑指上秘密一定能在那里得到一些印证。” “你想怎么样……” 白宁很虔诚的笑了:“我想去那看看。” “你不认识。” “你刚那里回来,你认识。” “我不想去那里了。”我深深的闭上眼睛,害怕再次回到那个令人心痛的地方。几生的纠葛几世的离恨,像是我眼中凝固的一滴泪水,常常酸涩的扎着我生疼。 当我带着前世的记忆醒来,我所负担的情太多,我怕我控制不住会崩溃。 “你不想帮我吗,小青,你不想让我早日为我东巴人打开那所神秘的大门吗?”白宁困惑的望着我,她一定觉得我奇怪,这不像我的作风。 白宁的要求总像素贞那样令我为难,她总爱出些难题让我进退两难。 “我很累。”我摇着头。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白宁劝着我,“如果你很为难,我会另想办法的。” “你想怎么样。”我警觉起来。 白宁笑了:“我不想怎么样。” “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金真。” “他是有法力的,怎么是我能伤害就伤害的了的。”白宁目光流彩,“怎么你对他如此关心,小青,你变化很快噢,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有什么让你如此在意他。” “他毕竟救过我。”我搪塞着,想起了金真用他火热的身躯抱着我,为我灌下救命的三叶草。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白宁安慰着我却又丢给我一个难题:“只要你不介意,我只想让他爱上我。” 白宁很无邪的笑了。 第73章 青蛇后传(73) “你休想打他什么主意。”我也很无邪的笑了,我盯着白宁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跟我对视了半天,我们二个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像很多年前白素贞斩钉截铁的让我离开许仙一般。 “呀,青青回来了啊!”王妍欣在门口惊叫。 而袁子仪吹着口哨:“哈罗,二位美女在干什么,对视?” 我们二个不约而同的笑了,多么默契,多么心领神会。 “青青,你到哪里去了?”王妍欣像只小喜鹊一般围了上来,“还有小吉呀,你们二个失踪好久了,还有我们的帅锅学长金真,喂,你们搞私人活动吧,快交待。” 袁子仪也兴趣浓厚:“快交待吧,我也很好奇呢。” “这个……”我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说才好,三个人如果同时口径相左,真正是有热闹好看了。 “美女们,青青回来,我们应该为她接风才是,别顾着审问她了,有的是时间。”白宁为我打了圆场,“还得顺便想想怎么样才能让她平安渡过学校的校纪处分噢。” “是啊,青青,听说这次可要严肃处理了,真替你们担心。”王妍欣一脸的忧郁。 “放心吧。”我上前摸摸王妍欣的小脸,“欣欣真是可人怜。” “讨厌啦,青青,你一来就调戏我。”王妍欣脸红了,跳起来直追我,我左躲右闪,身形已非往日,她如何抓的住我。 正在此时,门口一声尖叫响彻宿舍。 吴卓娅正一脸惊吓痴痴慎慎的望着我。 白宁一声糟糕,她的病又犯了,与袁子仪二个抢上前把吴卓娅压在地方掐起人中。 “青青快来帮忙。” 袁子仪喊着。 我却有点担心,怕又吓着吴卓娅,犹豫着不知应不应该上前。 吴卓娅直直的望着我,口中发出“青……青……青……”的声音我正害怕她说出我,只得暗自发力,吹起一股气,她便如疲软的娃娃一般泄了气,昏了过去。 我过去帮他们一起将吴卓娅抬到了床上。 王妍欣却七嘴八舌开了:“完了,又犯病了,我们怎么办呀?” “要不送校医务室吧。”袁子仪说道。 “我看不必了,我们用点心晚上看护她吧,每次犯病不都是这样,没事的,只是她心里有阴影而已。”白宁像我看了一眼沉声道。 “我有点害怕啊。”王研欣不自觉的搂着自己的肩膀,看着四周道,“会不会真的有蛇啊,我怕……” “什么蛇不蛇的……”我心虚了点,“真要有蛇,就是我们这些美女蛇了。”我强迫自己开着玩笑。 白宁也不自觉的笑了,目前只有我们二个最清楚情况。 “没错,我们这里的确有蛇,美女蛇。”有一个人在后面答道。我们回头一看,我头也大了,是杜小吉。 “小吉,太好了你也来了。”王研妍见人多了,胆子也开始大了,“你们恐还不知道吧,据说她犯病前,看见过大蛇,”王妍欣悄悄地说。 “真的?!”我假装不知。 袁子仪道:“我们也是从她发病时,得出的结论,她总是害怕的看着前方,然后,发着一个音,我们听了半天,对她的口型,像是在说一个字。” “什么字?” “蛇!” 第74章 青蛇后传(74) “你去哪里了,你想急死我,急死我算了。”妈妈搂着我,紧紧的,丝毫不松动。 “妈……”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了。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爸爸在后面抽着烟,不时的插几句。 “对啊,我……我赶紧做饭去,做你爱吃的,你等着啊……” 妈妈抹着泪花急忙去了厨房。 爸爸却在那里沉默的抽着烟,快傍晚了,屋外响起了杭州城特有的卖货郎的叫卖声,时近时远的传将过来,把个浓郁的杭城味道舔的分外的稠密。 “你都知道了吧?……”爸爸突然掐掉手中的烟问我。 “什么?”我一惊,心中知道了爸爸想说的,我最害怕面对的问题。 “当然是关于你自己。” “爸……我……” “你手上已经带了大师留给你的戒指了。” 我手缩了回去,不断的摸娑着。 “有一些事,的确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人力是无法改变的,”爸爸想了半天,冒出这样一句话,“可我相信,不管你变什么样,你,始终还是我郭达扬的女儿。” 我的眼睛好酸,我眯起了眼睛,蒙胧地看着爸爸。 “有一些事,自己明白了,也就算了,可怜的,是你的妈妈,让她开心点吧。” “我知道怎么做,爸。” “嗯。” “开饭啦……”妈妈欢快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 我好久没有体验到这样一种久违的快乐了,此刻,却担心,幸福如果太满了,会不会溢出来。 夜晚,妈妈留我跟她一起睡。 穿上了妈妈为我做的睡裙,又是绿的,淡淡的绿,夹着粉粉的花瓣。 “小妖,你就是绿色。”妈妈看着我,“你不知道你穿上这个颜色有多美。” “哪有?妈妈才漂亮。” 我说了违心的话了,其实,我跟妈妈一点儿都不像,这点我这次是新发现,以前一直没觉得,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妈妈了,自从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再见到,我突然之间觉得,我跟妈妈真的一点都不像,妈妈是传统的温婉的女人,她并不美丽,但是她非常感性,她的皮肤是米色的,不白,但很细腻,有点松了,但是仍然很温性,身上散发着一股气息,很女人。她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快乐,在她身边真的很放松。 “小妖,告诉妈妈,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 我皱了皱眉头,却笑了。 “去恋爱了。”我开着玩笑。 “真的吗,那就快说说他吧,是怎么样的,带来让我看看。” 我赖在妈妈的怀里扭成一团,我深深地呼吸着妈妈身上的味道,而妈妈则用手慈爱的抚着我。我突然感动有一种恐惧,害怕着,我会不会失去这一切,亲情,亲人一个个会远离我而去,最终留下我这条孤独的蛇终老一生,一想到此,我的心,开始无比的疼痛,我不是妈妈眼里纯纯蠢蠢的小妖,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前身,今世我将会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第75章 青蛇后传(75) “大师,你一定要救我的小妖,大师,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妈妈在梦中呓语,眼角渗着泪水。 我在旁边看着,紧紧盯着妈妈的神态,她是那样的焦灼,她的梦中是怎么样的,她梦到了我什么,是不是她的梦预示着我的命运,我好奇了。也罢,让我钻进妈妈的梦中,看一个究竟吧。 我定了一个肉身,一缕魂魄飞身进入了妈妈的梦中。 好美,我走过一片青草地,那不是家乡的路吗,路旁大片大片的芦苇荡漾着,随风摇摆,我轻快地走着,寻找妈妈的身影。 我听到一阵哭泣,是妈妈的声音,是她,她在哪。 我看到一个缩着的背影在草地上蹲着,她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什么。 我上前想去安慰她:“妈妈,你怎么哭了……” 哭声停止了。我上前去抚她的乱发,她却抬起头,露出一脸来,我心中一惊,怎么不是妈妈,却是白宁。 “小妖,小心!”分明是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正想回头,却不料,白宁的脸变成了杜小吉的,直端着剑向我刺来。旁边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却刺中了他的心窝,是金真,我模糊中感觉到是金真。他倒在我面前,不,为什么会是他,他不能死,不能死。 却换成了白宁的笑声,交叠着素贞的声音,“还我相公,青儿,你还我相公。” 我伤心了,谁还我的金真,我摇着他的身躯,凉凉的,你快醒来。 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得到,我听到杜小吉冷冷的笑声。 杜小吉笑的我全身发麻,我,我变蛇了,我不能动,我感觉全身僵硬,可怕的是身躯那么粗,没了容貌,只有蛇头蛇身蛇尾,我淌着绿色的血,在那里残喘。 我看到妈妈来了,她急切的找寻着我,救救我的小妖,她疯了,她真的像疯了一般,找寻着,大师啊,妈妈嘶哑的哭泣着,救救我的小妖啊…… “小妖!小妖!”我被妈妈从梦中摇醒,你睡的好沉,还哭了呢,妈妈为我擦着眼角的泪水。 “噢……”我忙起身。 “怎么了,做了什么恶梦了,可怜地。”妈妈抚着我的脸。 我抱住妈妈,“没事,妈,你抱我一会儿……” “傻孩子,天都亮了,你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 “噢,这一觉睡的真沉啊。”我说着,发觉好久没有这样的睡眠了,而且我的睡觉时间也越来越少,睡眠对我来说是一种多余。 “快起来吧,别发呆了,你的同学等你好一会儿了。” “是谁?”我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 “他来咱们家好几次了,每次我都忘记了他叫什么。” “男的?” “男的,很帅。”妈妈朝我挤着眼睛。 我心中一阵疑惑,走出卧室,只见一个卷发男子真在窗前沉思。 “你是……” 他回过头朝我笑笑。竟然是许言。 “怎么是你?!” “没想到吧。” 第76章 青蛇后传(76) “有事找我吗?” “有。” “什么事?” “跟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让宁宁死心的戏。”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不然我怎么配合你。” “相信我和宁宁的来历你应该清楚了,她一定跟你说过了。” 我点了点头。 “她一直想追寻着她的梦想,而我们也只是挂名夫妻。可是一旦我们二体合一了,便真正成了左右使了,我们肩膀上的重任不允许我们如同常人一般过着幸福自由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 “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想让她放弃她的梦想。” “她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要你帮忙。”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知根知底,因为你身世不俗。” “你如何得知?” “在你服用三叶草之时我便知晓了。” 我想起了当时我在白宁家被金真灌下的三叶草汤:“三叶草……” “三叶草对于常人没有一点药效,却是东巴宁宁阿婆的守护草,因为在经中记载,此草专为玉龙第9世假身蛇专用,是火蛇的降命草。” 我有点好笑,因为我知道只是一条青蛇托世,为什么要给我加以玉龙第9世假身蛇的名头,真是不可理解。 “那么你怎么肯定我一定能帮助你呢。” “当然,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希望宁宁过的幸福,我也想跟她好好过,再不回到纳西东巴去,而且我相信,你也想好好过,享受天伦,难道你想让人人都知道你的原形,让你的父母遭受痛苦的折磨吗?” “你!在威胁我!” “没有,”许言迷人的笑了,可我却讨厌他的笑容:“我一点没有,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 “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没有关系。”他显的那样的胸有成竹。 我不理他,管自己往家里走。 “你等等。” 他在后面叫住我。我回头看着他。 “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 我看见他鼓着拳头握着什么。 我推开手,他把拳头慢慢松开。 绿绿的汁水从他的缝隙中流出来,带着股熟悉的清香,我随口而出:“三叶草!” 许言笑了,笑的很开心,可我的手,立时褪起了一层白皮,稍一用力,皮破了,而现出的手则是一块一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蛇鳞的手。 “你!” “我只是想试试,相信如果把汁水涂抹全身,你一定会是一条美女蛇。” “你想死!”我愤怒了。 “小妖,请同学进来说话吧,真不懂事的孩子。” 妈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回去想想吧,我还在这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跟我说一声。” “你不怕我吃了你。” 许言笑着摇头:“回去时要小心,别让你的妈妈看到你的手。” “可恶!”我心里暗道着,将手缩进了衣袖。 我走着,慢慢地走着,看到前方妈妈笑殷殷的望着我,我揣紧了手,往回跑。 “这么快就想通了?”他笑着靠在树边。 “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第77章 青蛇后传(77) “布一个假像,让她知道关于密语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密语,永远无法实现,无法打开那道第三国的门。” “如何布?” “我曾经告诉过她有关于她玉戒上舞形文字的记载,在悟玄居的密室中曾经有出现过,我相信她一定会注意到这点,她会想法去找的,最近我写生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一个去处,上面可以布局一下,留一个谜等待她来解,解不开时,她便会死心,一到时间便会有新的左右便来接任我们的工作。” “那我干什么呢?” “你要用三叶草沐浴,现形,在我找到的烟霞洞中留下你的印迹,你的走势要按这本走。”他递给我一本怀素的《苦笋贴》:“此贴有春蚓秋蛇之意,变化不可端倪,险绝也,此狂草为”雕虫之美,独步当时“。若步形与走势按此形走,宁宁必然会相信所谓的舞文纯属后人杜撰。” “你太小看她了。” “噢?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 “了解不在时间相处的长短。” “可我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过的幸福。” 许言说的也许对,如果白宁真的为了搞清楚那些文字,对金真做了些什么,我还真是会后悔并且阻拦的。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你得配合我,所以我还有要求。” “什么?” “做我的模特。” 我粥起了眉头。 “我会增加与你接触的时间,让宁宁感觉到,危机。女人的感觉是非常敏感的。我得让她把重心重新转移到我这里。” 我有点犹豫,他看出了我的犹豫。 “这一切只是演戏。” “好。”我一口答应。 “那我们就学校见吧,我要先去帮你处理你们三个私自离校的事件。” 我目送许言的背影,发觉这个男人越来越像谜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心思了。我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安,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至于什么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许言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走在南山路上,当时的我却不曾想到读心术,为什么不钻进他的心看看,他心中到底装着什么。在我脑袋中,我只记得元泽明那颗红红的心上带着我的一滴泪水,我误以为,人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原来,每个人根本就都是不一样的。 当我知道后悔二个字的含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伤心的事就先放一边,从我答应了许言的要求开始说起吧,这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青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回校就被白宁抱了个满怀。 她咯咯咯的笑着,一脸的兴奋。 “什么好消息。” “我找到了悟玄居的所在地。” “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 “许言告诉我的。” “噢……” “你不开心吗,怎么你一点不奇怪?” “当然了。”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是许言,我们二个回头一看。 许言笑着走到我们二个中间,“因为我早就告诉青青了。” 白宁一愣,立刻拿眼睛盯着我。我回避了她的眼神。 “我请了青青作我的模特,当然要与我的模特先沟通好。”许言笑眯眯的说着。 白宁深深的看了我们俩个一眼,扭头便走了。 “宁宁……” 我被许言拦住了。 “去校务办公室吧,他们二个都已经到了。” “谁?” “杜小吉和金真。” “要受处分?”我问。 “去了就知道了。” 第78章 青蛇后传(78) 我走进校务室,金真正一脸无辜的看着窗外,跟我打了一个照面,我看见他来了精神,而杜小吉也一声不吭,坐在他旁边。一个人走来走去,看见我来了哼哼的笑了二声:“真是姗姗来迟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教导主任,吴卓娅的爸爸吴一磊。 想必吴卓娅没少在他爸面前告我的状。 我也一声不吭坐到了他俩旁边。 “今天叫你们来,想必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们来。” 吴一磊用眼睛扫视着我们,像审犯人一般,嗫嗫逼人。可我们三个都不理他,金真的脚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上踩着节奏,而杜小吉则低头啃着指甲,那我干什么,我只好闭上眼睛,修身养性。 吴一磊有点激怒了:“你们三个人私自离校那么多天,已经违反了校纪校规你们知道吗,我完全可以按规定向校长建议你们休学,你们可知道你们犯的错误不小啊,不要以为没什么事情,还若无其事的在这里。” 我们三个都没理他,他有点下不了台:“金真,你好歹也是个优秀生,怎么也和这二个新生搞在一起,你可别忘了,你好好表现完全是有机会留校的,还有一年,你就要毕业了,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嗯。” 吴一磊盯着金真,金真正了正身,回答:“主任,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向老师说明情况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有些事情是事出有因的,不能把死的规定往活的事情上搬,这是教条主义错误,老师你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你们得交待清楚,你们到底去了哪?去干了什么,而且必须作出严肃的书面检讨等待处罚。” “老师,”我慢悠悠的开口,“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弱,都说了,我们是临时有事才不得已离校,至于原因理由,我想应该属于个人隐私问题,没有必要向学校作出回答。” “郭曼青!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你这种态度,我完全可以让你休学!” 我把吴一磊激怒了。 “老师,你别急,青青只是想说,我们有一些不得已怕原因才离开学校的,对于无故离校的确是我们做的有点偏颇。”金真替我打了圆场。 吴一磊看我不是好捏的柿子,转向了杜小吉:“你!也得好好反省反省。” 杜小吉什么话都不说,只拿眼睛白他,白的吴一磊下不了台,脸涨成了猪肝脸,一个劲的啰嗦着:“反了反了,这是什么世道……” 我看了倒是想笑了。硬生生的把个笑往死里挤。 “老师,你也别啰嗦了,我看,你就直话直说吧,有什么处罚就说出来别憋坏了。”我忍不住对吴一磊说道。 这不说倒好,一说把个吴一磊惊的直翻白眼:“你!……你……” 金真早已憋不住了,在那里笑开了:“曼青,你也太……”他笑的说不出话来。 “郭曼青!你……你别以为有许老师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我?许老师?跟许老师有什么关系?” 吴一磊忿忿的哼了一声:“你们二个写完检讨书,要通校批评。下个月有东南亚友人来访交流书法艺术,金真,你就将功就过吧。你们二个人先回去吧。” 金真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好像非常习惯的又拉起了我的手,准备一道出去。 “郭曼青还要留一下,别走!”吴一磊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 第79章 青蛇后传(79) 金真反问:“为什么不让她走!” “我还有事问她。” 我看着金真和杜小吉一前一后的走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当着没人,吓唬吓唬他。 吴一磊却上前紧紧盯着我:“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吴卓娅是不是被你吓倒的?” “什么?”我故作不明。 “我说,我女儿吴卓娅是不是被你吓倒的。” 我也上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认为,我真能吓倒她的话,那就一定是我干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吴一磊说着。 “是的,我相信。” “你走吧。” “不要我写检讨了?”我问。 “不要,许老师保的你,你去吧。” 我没有声息的走了,背后吴一磊那束目光毫无声自息的看着我。 刚出门口,我被一双大手握住了,谁,是夜晚了,我在黑暗中闪着眼光,回头看。 我看见金真在那里笑。 “怎么是你?” “担心你啊,一直在这里保驾呢。” “小吉呢?” “让她先走了。” “她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我问道。 “为什么?” “她一定会粘着你的。”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粘着我。” “她不是你的师妹吗?” “嘘,”金真轻轻捂住我的嘴,笑道:“慎言慎言。现在知道我们二个身份的也就是你了,不要乱说啊。” 我嘻嘻一笑。 “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请我呢?”我边说边顾自往前走。 金真从后面跟了上来:“好像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想请你吃饭……” “钱痒了啊。” “是啊……求你花了它吧……” 我笑着向灯光阑珊处跑去,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着光,盯着我们远去的背影,一如当年的吉儿,而我却不知道。 星期一,学校大会上,我们三个人受到了全校的点名批评,我们把学校轰动了,因为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私自出行,来风云人物的产生也是如此的简单,关键在于你敢不敢冒这个险,多数人选择平凡和安逸,因为他们害怕生事,所以他们只有品头论足的份。 我们寝室也受到了轰动效应的余波,除了美若天仙的白宁,有了冷艳逼人的杜小吉,还有妖邪诡秘的我,当然,这些名词都是他们冠给我们的称号。天知道,在我们这个寝室里的确隐藏着不凡,倒像是个聚集地,把个几世纠缠的人都放到了一起,让你们尽情的搅和吧,终能生出一个了结出来。 白宁停止了她的想法,她放弃了对金真的引诱,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找烟霞洞,并且一门心思的盯着许言,因为许言找我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令白宁有些不安,看我把事情搞的一团糟糕,其实许言总不断催促着我关于步形上的研究,好让这一切戏演出的更真实一些。 而金真却向我敞开了他纯真而热切的心扉,我心动了。我这条蛇还能动心吗,我还有享受爱情感情的权利吗?我还能肯定金真会如同元泽明和金尊天龙一般的等待着我吗?我更不能肯定一件事,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之间我像前世的素贞一般现了原形,把金真吓回去,而金真会不会如同许仙一般心存私心抛妻弃子呢,我不敢想像的闭上了双眼。 第80章 青蛇后传(80) 没想到许言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不知道白宁是否知道,许言把我带到了烟霞洞旁一个古朴的小农屋,四周倒像是农家乐,种满了青菜,放养着鸡鸭鹅,我倒一下子想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十分的写意。 才到门口,迎面出来一个女生,我惊讶了,那样的美丽,比白宁更多一份单纯和甜静。 “许……”她欢快的蹦过来,却一眼发觉走在身后的我,笑容立刻变的有点尴尬,“许老师……” 许言点点头,回头对我说:“这是我的人体模特,当然也是我的学生。”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凭我的过目不忘,我相信,我们学校没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学生,当然在没有了解的前提下,我实在得承认,她相貌相当的出色。 “是吗,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没有接下许言的话,直接把话碴扔给了那个女生。 她脸红了,真是像含羞草一般,碰不得,一碰就羞怯的缩了起来。 许言显的很慎静:“锦儿,这是郭曼青,是书法系的。” “你好。”叫锦儿的很是羞怯的向我打着招呼。 “我们今天有点事要谈,你的课下次帮你补了。”许言有点愧疚的对锦儿说。 锦儿的脸红的已经分不清是羞怯还是什么成分在里面。 “好,许老师,那我先走了。曼青同学,再见。” 我挥手向她离别,目送她窈窕的远离。 走进屋子,却发觉芳香溢人,窗口的那种紫色的草子花显的格外的怡人,新鲜而芬芳,充满了女性的味道。 “好闲情逸致啊,没想到你这里别有洞天。”我语带双关的说着。 他倒没往心里去:“我的那些女学生们喜欢在我这个工作室里搞点小情调,呵呵。” “噢,那看来,不止她一个了。” “如果算上你,那就更不止了。” 我一时接不上嘴了,但是我对许言的感觉越发的不安起来,我从心底升起一股怀疑,这个人,不简单,我敢肯定,白宁不知道这一切,包括这个工作室。 “我们现在开始吧。”许言二话不说。 我盯着他:“好,怎么开始。” “你对那贴的走向练的如何了,掌握了几分。” “说不上几分,但是有点感觉。” “嗯,那就试试吧,我相信你。” 许言自顾自的在调试药水。 “那你要我怎么做?”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看到许言掏出一大包磨好的绿色粉剂,抽取了一点点,放在试管中,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像水一样的滴管,管子里满是红红的水一样的流质,他轻轻滴了一滴在试管里,顿时冒出一阵白烟,他顿时面露喜色。 “你在干什么?” “帮你调试药水啊,不然你如何现形划出舞形文字。” 我心中暗笑,其实,这还不简单,我现在已非往日,收放自如,这个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放大了胆子应付应付他,看看他到底准备怎么样。 “等一下,你听我的箫音,我会告诉你通往烟霞洞的捷径。” “好。” “那我如何现形。” “跟我来。” 我跟着许言走进一个隔帘,一个木质的浴桶话那里,里面温水荡漾,许言把那些绿色粉剂都倒了进去,并将手中那管红色的流质也纷纷融进水里,顿时,从桶中慢慢涌起一阵阵白烟,缠绕的整个房间似真似幻。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许言指着木桶对我说。 第81章 青蛇后传(81) 许言退了出去,顺手拉下了那层薄薄的纱帘,他背对着我,一层薄帘隔着他和我,我心一横,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桶里的水气似乎越来越密,我将脚缓缓移入桶内,拿着脚趾试着水温,不烫不冷刚刚好,温温滑滑的,透着股子青草香,格外的诱人想去钻进桶里,痛痛快快的融进水里。 我像着了魔一般,踏进水桶,猫下身子,盘在一起,我感觉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无限量的舒张,而那些绿色的水就像营养液一般,渗入我的每个毛孔,细细腻腻粘粘连连到一丝都不曾放过。 全身酸酸的软软的,像是没了筋骨,再撑不起我的一副骨架子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犯糊涂,可是脑子没由来的变的臃懒起来。这时帘子开了,我看见许言面露喜色的进来,我一阵慌乱,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要害,这才发觉,我早就没了四肢,整个身子成了蛇躯,软软绵绵盘在了桶内。 我有些惊异地想发出声音尖叫起来,可是声音已被封住,这!是怎么回事!我用眼睛盯着许言,期盼他给我一个答案。 许言从背后掏出一管箫,如泣如述的吹弹起来,那箫声时而婉转时而激烈时而迷惑时而柔媚,正如当日白宁吹奏一般,像是下了蛊,魔鬼一般操纵着我的神经,而我便随着那箫声不由自主的动弹,我凭着脑中尚留的一丝清醒,发力想挣脱,发着千年道行的力量前来抵抗,让我奇怪的是,竟然毫无用处。 我看见许言嘴角露出了那丝微笑,那样的可怕,很迷人却很有预谋,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进去,因为眼前的他太陌生了,几乎陌生的让我不敢相信,那种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灵光中,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像一条被人捉住了七寸的蛇待人剥皮宰杀,无能为力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作着垂死的挣扎。因为我清醒的一个念头在脑中定格,我是一条被许言下了蛊的蛇,也就是说,我的一切将会被他操纵,包括我的肉体和精神。 我立刻后悔了,我早说过我从答应许言的要求开始,便是我错误的开始,而这一刻,我坚信,这背后隐藏了一个天大的阴谋,而我只是许言选中的一个引子,一个蛇引,我得反抗,如何能够就此就被束手就擒了呢。 我反抗,停下那该死的音乐,我嘶心咧肺的叫着,可是随之出现的只是我那信子自然而然的伸展着,我哭。 我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摆尾扫破那该死的木桶,绿色的水早已变干,潮潮地在地上润湿。我竖起我粗大的身躯,想向许言发动攻势,痛苦!我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许言加紧了箫声向后门退去,我只好弯延着身躯,盘旋地跟在他身后。 那条路让我更坚定了我的设想,这一切是预谋已久的,许言熟门熟路的走过一片青草地,在一片靠山的草丛中停下了脚步,只用脚将前面一块大石板踢开,便露出半人高的洞穴,他看也没看就跳进了山洞,我只得一咬牙,跟着盘旋入洞。 第82章 青蛇后传(82)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许言的箫声悠悠而平稳的在前方飘着,可以肯定他对这一带熟悉的很,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热量在前方,我的视线中模模糊糊可以感到他红红的影子在前方晃。 这个洞不高,空气有点闷,不知道是我身躯粗还是洞口小,边上的东西扎的我有些生疼,冰冰凉凉的,却尖利的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只是无止境的跟着走,这个洞口好长,何时是个尽头,正想着,身边传来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是水声,我一阵欣喜,心想着,赶紧游进水里,或者能解了这蛊来。 说是迟那是快,眼前顿然一亮,整个洞口豁然开朗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好像能听自己的指挥了,正有点窃喜,发觉许言停了箫声,坐在石椅上笑着。 别开心的太早了,我已经明白了箫的作用,我的蛊便是由箫声操纵,没了箫声,我便神智清醒,好一个许言,我暗自恨恨的骂着,眼中早闪过身后的水池,飞身跃进水池,一阵乱扑腾,水中我变回了人身。 “舒服了吗?”许言站了起来,笑着问我。 “你倒底是谁?”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你死我活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我?哈哈,我是谁,对你有那么重要吗?”许言笑道。 “重要!如果今日你不说清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许言很有兴趣的望着我,像是猫在逗老鼠玩。 我彻底被激怒了:“我要你好看。”我恨恨地说着。站在水当中,辍掇起一大团水球,揉在手中旋转。 “先别急着发力,你看看你的掌心。” “你又想耍什么花枪?” “你看掌心是不是一点朱红,随着运力越来越痒。” 他说的一点没错,我的确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会加剧,会越来越疼,皮肤也会老化,会干,变成白色的皮,你看看,你露在水外的上半身。” 真的,我站在水外的上半身真的如他所说,渐渐变干变白。 “所以你不要发力,听话,慢慢潜回水中去吧,你会觉得舒服的。像是滋润你的心灵一般,而你只是回归自然……” 许言像呓语一般的说着,在洞穴中空灵的回荡着,他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天呐,他到底是对我下了什么蛊。 我慢慢退回到水里,在水中荡开身体,绝望在我心中一点一点荡漾开来。 “过来,你是我的蛇王,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许言坐到了水池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向我呼唤。 我悄无声息的游了过去。在他脚边停了下来,露出一张湿漉漉脸来。 许言摸着我的脸:“听话,一切都听我的话,照我的指示去办,你有任重在身,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 许言目光深远的望着远方,像是喃喃自语,像是对我在说:“还有一段时日,就要成功了,是的。” 第83章 青蛇后传(83) 我不明白许言的呢喃,可我知道仿佛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即将发生。 许言停止了呢喃,问我:“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不是烟霞洞吗?” “当然不是。” “那是……” “水乐洞。” “水乐洞?” “烟霞洞毗邻水乐洞和长屋洞,以烟霞为主,水乐和长屋分次。” 我有些糊涂了,因为我只听说过烟霞洞,对于其他,我还所知甚少。 许言看出了我的困惑,他很悠然的继续说道:“水乐洞与长屋洞其实乃南北一首一尾,以北为首的乃长屋洞,以南为首的为水乐洞,从天空中往下看,此二洞顺延在一起,如蛇形似龙状,婉蜒成形,而烟霞洞正对北首外,似大圆形状对于长屋洞口。” “那又如何?”我不解心中疑惑,盼着许言能早日说出些有用的东西。 许言笑了:“你是想让我早些说出你心中的无数个疑问吧。” 许言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索性承认了:“不错,你最好是痛痛快快说个明白。” 其实说这话时,我没多少底气,因为我发觉我真的中了许言的计了,我的功力已然不听我使唤,不知许言在那盆澡盆的水里放了什么玩意儿,使我竟然忌惮起他来,也怪我太轻敌,对自己把握十足,典型的阴沟里翻船,换了平日,十个许言相信也不在话下。 “你别急,听我慢慢往下说,有些事,一下子说明白了反而没了意思。”许言轻言浅笑着。 此刻的神态,那份淡定倒是像极了白宁,天呐,白宁,想起了白宁,我不禁为她提心吊胆起来,我敢肯定,白宁还不知道这一切,许言,她的老公,瞒着她,有着一个惊天大预谋,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绝对动机不纯。 我脑海中闪过了千万个念头,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设法,把这一切告诉白宁,让她早作堤防,这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太危险了。 “你不用多想了,她是找不到这里的,何况,我给她服了九香大丹。” “啊?!”我有点吃惊。 “我猜,你一定是在想怎么通知宁宁,告诉她所发生的这一切吧。” 我冷冷的笑着不吱声。 “我怎么能让她坏了我的大事呢,大功就在告成,我心须,小心谨慎再小心。” “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大事。” “你?呵呵,不会,我需要你,我要你的帮助。” “原来,你说什么打消宁宁的念头,与她好好过日子,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这个骗子。” “有的时候,男人的谎言是假,但是善意的,我不否认,我对宁宁撒了谎,当然也对你,但是,”许言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可惜你们都那么容易上当。” “看来,你根本不是什么东巴左右使。” “我是右使,可我是无奈当上的。” “你预备作什么!你的目的,你的预谋!” 许言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跟你说话,我非常有兴趣,你实在是聪明的紧,可说是一点就通,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种挑战感,一种征服感,时刻得堤防着被你咬一口,你这条危险的蛇。” 第84章 青蛇后传(84) 你!说我是蛇!“ “很久前就知道了。” 我的脑子立刻像光电一般闪烁着,我在那一刻停下来,我想起了我服完三叶草苏醒过来,曾经碰到过许言那深透的目光盯着我,相信,他是从那一刻起知道我真相的,那时,连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前世。 与他相比,金真的目光是何其的热烈而单纯,想起他来,心中不免一动容,险些热泪盈眶起来。我赶紧转回自己的情感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就不怕我。” “我早说过了,我需要你,我非常需要你,真没想到你的现世能够托生。”许言很开心的笑着,“你中了我的蛊,没用的,你只能对别人施展你的妖力,却对我无用。 “你要我做什么?” 许言啧啧啧的称赞起来:“你真是一条聪明的蛇。东巴经中言,火蛇假世,聪慧绝伦,是勇气和智慧的结合体,你的确如经所说。” “为什么你们都称我是火蛇,难道就是因为三叶草。” “不错,想必宁宁已经为你解释过了,我就不多说了。”许言停了一下继续道,“我一直参不透,为什么烟霞洞和长屋洞相对的是一对圆形孔状洞眼,反复试了好久,都没有成功,现在我的希望来了,你一定能做到。” 许言说着,越来越兴奋:“它们都没有用,都帮不了我。” 许言又有些恼了,责怪着在那里徘徊,视若无人,形同疯癫。 “它们?它们是谁?” 许言被我一提醒,缓过神来,他笑着说:“忘了告诉你了,它们应该算是你的同类了。” 许言说着,走到了一个小洞穴处伸手就往里面掏,却掏出一根小青蛇来,软绵绵的挂着身子,随他摆弄,我仔细一看,分明是一条死了的小青蛇。 可它的死状却惨不忍睹,你能想像一条没了眼睛的瞎蛇吗,蛇的灵动,全在一双眼睛最为灵异,虽然,它的视力并不好。失了眼的蛇样子非常痛苦,且腹处多了一个洞口,黑黑暗红色,那里,分明正是苦胆之处。 我愤怒了,是一条没了眼睛没了苦胆的小青蛇! “是你干的!” “是的。它们没用,帮不了我,其实,我也不想伤害它们。” “你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许言哈哈哈的狂笑起来,拼命把蛇往洞外扔。 却从洞外传来一声尖叫,许言停止了大笑,我也屏住呼吸,我们俩同时侧耳细听,洞外传来一声焦急的探寻:“阿言,是你吗?你在吗?” “是宁宁。”我的叫声被许言捂住了。他压低了声音:“你给我闭嘴。” 洞外传来的不止是白宁的声音。 “青青,你在吗,你在哪?青青!回答我,青青……” 我的心疼起来,好疼,我分明听到了一个真切的热切的呼唤,眼泪跟着软弱的掉下来,原来在困境中,他的声音是那样鲜明的扎根在我的心底,只是被我封锁了,不想去打开,谁知,却被他的呼唤猛然开了锁,思念如此强烈的如影随行起来,仿佛坠入了幸福的深海,原来,他还不曾忘记我,前来找寻我了,他心中是否重又想起了我,那个前世的小青。 第85章 青蛇后传(85) “你很在乎。”许言看出来了。 “你想怎么样?” 虽然我这么问,可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我根本就跟他不熟悉,谈什么在不在乎。”我欲盖弥彰。 许言的眉头跳跃着,他是邪恶的。 “不如我们再来做一个交易吧。” “你闭嘴,带着你的交易去死吧。”我狠狠的诅咒着。 “嘘,轻一点,我相信你不想让他知道真实的你,他会被吓破胆的。” 许言说出了我心中的顾忌。 金真的肉身已经被老和尚重塑过了,他了却了前世的一点遗憾,而我不敢肯定,所以,我更害怕失去这份美好的回忆,害怕金真早已变成了另一个人,当他知道了我的一切,厌恶的离去抑或吓破了胆,那会令我极度疯狂,我害怕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我们是盟友,我们都有各自爱的人,不是吗?如果不想让她(他)们受伤,那么就都保持这个秘密吧。” 许言望着我,很期待的眼神显的那样的纯粹,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哼,我得让白宁看清楚,你那张爱她的脸皮下隐藏的是什么真面目。” 许言无所谓的一笑:“我隐藏了什么,你说说看呢。” 我哑口无言了,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宁宁能相信我吗? “可我能向他们展示,我蛊到一条蛇,我会让你做现身说法,你不信,我们可以再试试。” 许言掏出他的箫,在我面前摆弄。 真该死,我拼命的骂着,憎恨自己的没用。 “你是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做,如何选择,对你是最有利的。” 有一招棋叫做落子无悔,现在我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可是有一着棋叫做将错就错,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形势逼人了,我只能将错进行到底,暗中仔细留心着,这个许言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生平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他激发了我潜在的抗争,拼着劲,我也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我知道在许言身后隐藏的是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我不能想像事情会演变到什么程序,只是本能的察觉到这是个非常非常的危机。 “我当然会配合你到底。”我笑着对许言说,“我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是谁。” 许言很狡猾地认着眼睛:“你说的很真诚的样子,但事实上你是多么的违心,可我,宁愿相信你的真诚,因为,你,始终,,,,在我掌心。” 许言慢慢收起了他的箫。而这个时候,我完全有机会发力制服他,此刻我无比的清醒,理智告诉我,不要这样做,要缓住他,才能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们成交了,等一下,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吧。” 许言说着,匆匆拿起一些尖利的石头往自己脸上砸,还有身上腿上,留下点点痕迹和血印。 “你……”他刚想对我说,被我用手制止了,我自己用力也拿起了石头往身上脸上蹭去。我相信他是在制造我们被因洞中受伤的假像,我在许言目光是得到了赞叹的回答。 第86章 青蛇后传(86) 可我紧接着发现许言快速从一些洞穴出掏出了几十条不同色彩类别的蛇,它们的死都和小青蛇一样,惨不忍睹,无不是瞎了眼没了胆的死蛇,零零散散地被他扔了一地,有乌稍蛇,大王蛇,七步蛇,菜花蛇,火赤练……把我看的汗毛倒竖,无不为蛇们惋惜,这个天杀的,该不会都是出自他手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死的难看,我正想着,洞口猛然呯一声巨响,我和许言纷纷回头,一缕阳光顺着上面的洞口照了进来,衬着洞口的暗色形成了一线天的景观。 洞口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阿言……” “青青……” “我们在这里!”我高声作答。 洞口传来了喜悦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而洞口有石头纷纷绕绕细碎的掉下来,许言冷眼旁观,我却热切等待,说话之间,便蹦出一张绝美的脸来,是白宁。 没想到她也有蛇一般盘缠的身段,身形像极了素贞,只一眨眼的功夫,倒似一条白蟒一般,窜了下来,她欣喜地看着我们,大叫一声:“青青!”便朝我们奔来。 我心头一热,倒像许久不见了的亲人一般想上前楼住她,没等我抬手,她早如小鸟一般投入许言的怀里。 “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急死我了……” 白宁的眼睛此刻早已浓的不可开交的盯着许言…… 还没等我回神细想,一个重物结结实实把我压在了身下,一股熟悉的喘息包围住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心底的声音却在欢呼,是他! “青青!天呐,对不起,对不起,我压疼你了吗?” 这个鲁莽的金真,纯情的可爱。 黑暗中,我还看到了一个轻巧的身影一跃而下。 “压到她了,就赶紧起来,还赖在那里。” 说话之人,正是时时紧跟着的杜小吉。 金真一骨碌中地上爬起,顺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天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死蛇……” 金真有点惊异的叫着,他的叫声让白宁也引起了注意,白宁脸色不好,一阵青一阵紫沉默不言。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心中的好奇,真想一下子问完。 可金真却大惊小怪起来:“青青,你怎么回事?怎么脸上身上都是血迹班班的。” 杜小吉不阴不阳的说:“该不会是你压伤了她吧,你俩可以分开了,不必搂的那么紧,都是死蛇,没什么可怕的。” 我和金真这才同时意识到,二个人还紧紧的搂在一起,都不自禁脸一红,松开了手。 “疼吗?”金真摸着我的脸。 我摇头,却问:“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来的呢。” “说来话长,”金真拉着我坐到岩石边,“还是先给你处理伤口吧,免得受感染。” 金真扯下自己的内衣一角,用水沾湿,为我擦着伤口,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我疼痛,一边擦一边吹着气,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第87章 青蛇后传(87)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突如其来的幸福有点让人晕眩,而背后分明有二道冷冷的目光盯着我,我相信,一道是杜小吉的,一道是许言的,让他们见鬼去吧,此刻,我只想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中。 “别光顾着问我们,你们俩个是怎么会碰到一起的,又会到这个地方来,许老师和我们的曼青同学。” 杜小吉发难了,她强调了我和许言的关系,她想干什么,想制造危机?制造混乱?这个也许知道我身世的杜小吉,我该拿她怎么办好? 没等我回答,白宁早已一声尖叫:“不好,大家快跑。” 我看到白宁早已拉着许言如一道白影般像洞口奔去,金真顾不得给我擦洗,抱起我,也跟着奔去,大家都似无头苍蝇一般,跟着白宁的方向跑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我们都陷入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在离洞口不到一尺的距离,我们眼巴巴的看着洞门被巨石封住,空气中暗暗的流淌着神秘的窒息的细碎声,可我们却丝毫看不见,任由危险来临。 我们都沉默着,黑暗中我不害怕,金真牢牢的抓着我的手。 “这是怎么了?”杜小吉终于按纳不住了,声音有点抖瑟。 大家都不作声。 “你们都说句话呀,你们!你们……都还在吧……” 杜小吉的声音在洞中起了一丝回荡,余音空旷地在空中飘散。 “我们都在。”金真道,“别怕。” 可白宁和许言始终没有声音。 “宁宁,你还好吧?”我问道。 “不好。”白宁声音阴郁。 “你怎么了?” “我们都不好。” 白宁又一次肯定的说着。 “白宁,你别吓人,我看我们还是需要有点火把,金真,记得下洞前我们准备了打火机,你还在吗?” “让我找找,”金真空出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我敢肯定是没有了,他是从洞口掉下来的,一定会那会儿给丢没了,果然,金真摸索了半天,带着歉疚地回答:“好像……找不到了……” 杜小吉只“啊”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中…… “别急,我会想办法。”金真安慰着,我看到了他一脸的歉疚,黑暗中,我慢慢发现我的视觉清晰起来,我看到了白宁麻木的跌坐地上,看到许言站在她身旁,看到了他的笑,看到杜小吉搂着自己的肩膀,看到了面前的金真,他正满脸柔情的对着我。 金真放下了握着我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他的佛印,双手合十将佛印放在手中翻转搓揉,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了一股热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佛印透出双掌外的是金光,暗暗的一点点明亮起来。 “你,用了明灯指路?”杜小吉有点失声。 金真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加大了力度,我看到他的汗水从额角渗出来。不一会儿,黑暗中,一个透着佛光金亮的金真,通体的耀眼起来,只见他双手归位,而那块佛印早已化成一小团烈火,在掌心燃烧。 第88章 青蛇后传(88) 洞口重又亮了起来,我们这里没有惊讶的人,除了许言。我猜他是轻敌了。我看到他重新审视金真的目光了。他在盘算什么,他休想伤害金真。 “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杜小吉不甘心,一跃上前,去推那块巨石。 “你这是以软击石。” 杜小吉推着那石头,却纹丝不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也不会困在这里。” “你可以不来的,没人求你来。”我轻描淡写地说。 杜小吉涨红了脸:“你!” 我说中了她的要害,我早看出她对金真的感情,她就像吉儿郡主一般,牢牢的想把金真据为已有,她也不管金真是否爱她。 “你们都别吵了,让我们想想办法吧,如何从这里出去。” “没有食物,空气也快沉闷,没有水,我们等死吧。”白宁面无表情的说。 “不会的,一定有出路。”金真喃喃自语。 “这个洞狭小,洞边全为融岩浆,尖利而长,年代长远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水乐洞。” “水乐洞?”金真反复的想着。 “言,告诉我,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白宁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许言。 “什么?” “蛇!这些蛇!” “我也正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蛇。” “这些都是我阿婆的蛊蛇,大批大批失踪的蛇,为什么它们都会在这里。” “我那日正是因为看到了一条蛊蛇才不慎与曼青跌入洞里的。”许言不急不慌的说着。 “你怎么会跟曼青在一起呢?”杜小吉紧追不放。 “曼青是我的模特,怎么不能与我在一起?” “不,白宁,你能说清楚一点吗,什么蛊蛇,就是这些个蛇吗?”金真指着地上。 白宁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金真解释这一切了,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我和许言。 “这些蛇是我们纳西东巴族祭祀之蛇,蛊惑之蛇。” “你是纳西人?!”杜小吉发出不小的惊叹。 “可怎么才能够看出这些蛇是蛊蛇呢?”金真又问。 “看尾巴,尾巴都会有一个锡箔制的钢圈,这些蛇尾,都少了一块,明显是被人扯去的,我肯定是重新有人下了蛊,而且我还不能肯定下的是什么蛊,若是五毒蛊,我们就全完蛋,别看它们是死了,但是毒气无色无味,且越来越强,不过下此毒的人,一定应该是熟悉我们纳西的人。” 白宁的目光紧紧盯着许言,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发现,白宁的观察能力是那样的细致。 “宁宁,你不用看着我,你怀疑是我?”许言悲伤的笑着,“你竟然怀疑我。” “你让我有一个什么理由可以不怀疑你?”白宁苦笑着。 许言惨笑:“看来我得把我的一颗心挖出来证明。”许言用头猛然撞击岩石,叫着:“如果自己的爱人都怀疑自己,那存在还有什么价值。” 许言的头咚咚的响着,而血已经漫漫渗进了眼睛。 “不!言!”白宁挡在前面捧着他的头。 杜小吉糊涂了:“我被你们搞糊涂了,白宁怎么跟许言?……” 金真也是满脸的疑惑。 “当然,他们本就是一对双身体,”我喃喃的一字一句地说,“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