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美容师》 白影女郎 一 下午五点,正是人们下班的高峰时间。 雅微眼看着身前的人们一个个离开,向门外走去,再看看手中的文案材料,心里很是焦急,便连忙敲击电脑的键盘,加快速度,想把材料输进电脑。 无意中,雅微将头向后边转去,见孙刚还端坐在后面的办公桌前,他手中也有还没办完的事。还好,能等着他了! 雅微心中安定了一点,但手中仍是不敢停留。 紧赶慢赶,雅微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伸起双臂,向后伸了一个懒腰。 在上海,白领还是很难做的,这不,像雅微这样,一天七八个小时坐下来,弄得人浑身酸痛。 不好,雅微心中一惊,只见那边的孙刚已经站起身来,理了理黑色的西装,还摆了摆领带,然后就拎起公文包,向门外走去。 见孙刚出门,雅微一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忙乱中,一个不小心,把桌面上的水杯给碰翻了,茶水洒满了桌面。 真是越忙越乱,雅微心中愣了一下,但还是赶紧抽出纸巾,把茶水吸掉,把被打湿的文稿弄干,这才把桌面收拾好。然后把口红、眉笔、手机一古脑儿地塞进她那白色的坤包中,向门外追去。 远远的,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电梯口,正要进入电梯,而孙刚,正随人群拥入电梯。 雅微一见,还有希望,忙提起脚向前跑去。谁知脚下一滑,右脚矮了下去,雅微差一点摔倒,忙低头一看,什么呀!原来是雅微右脚那支白色的高根鞋掉根了。 见此情景,雅微差点哭了出来。我怎么这么倒楣呀! 眼看着人群拥入电梯,电梯的门也随即关上。 雅微只得把两支鞋都脱下,拿在手中,赤脚冲到了电梯口,使劲地按起电梯按钮来。 谁知那电梯并不领情,箭头向下,数字闪闪的下到楼底去了。 气得雅微使出大力猛拍电梯门两掌,突的一下,雅微把手缩了回来,使劲地甩动手掌,只见右手的掌面已经发红,原来雅微劲使大了,没有把电梯打痛,反而被电梯给震痛了。 好在第二部电梯很快就到了,见电梯门打开,雅微躬身就向里冲去,谁知却与里面正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雅微一下被弹了回来。 “你……”雅微正想开口骂人,抬头一看,却是公司的经理从里面走了出来。雅微怔了一下,不敢乱开口说话了。 经理也正想发话,见是雅微,并且很奇怪的提着一双白色的鞋子,正要向电梯里奔,就说了一句“赶时间吧?快进去吧!” 雅微只得说声“谢谢!”赶忙俯身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雅微一人,她对着电梯的镜子一照,“嘿,你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只见雅微头发散乱,衬衣上的扭扣一高一低,显是系错了,肩上挎的那支坤包也鼓鼓囊囊,里面乱糟糟的,一见就是没有整理好的样子。再看看手上,那白色的“破鞋”,光着一双赤足站在电梯里,很是不雅,滑稽极了。 雅微扭头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他人,否则这付狼狈像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不好!雅微这才想起刚才进电梯时与经理撞了个满怀。 我这都是些什么事呀?这段时间怎么就这样不顺呀! 在雅微在内心里自怨自艾的时候,电梯还是很快降到了底楼,电梯门打开,雅微拎着那鞋,赤脚就冲了出来。 大门前的门卫倒是很和善,见雅微手中拎着一双坏掉了的鞋子,赤脚向前,就说到“小姐,你出门向右,大约50米就有一个修鞋的。” 这倒让雅微挺感动的,忙说声“谢谢!”就向右奔去。 修好鞋,雅微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还不知孙刚到哪里去了呢? 雅微穿好鞋,起身沿延安东路向外滩方向走去。 “小姐,把钱付下。” 雅微一愣,方才想起还没付修鞋的钱,忙打开包掏出十元钱递了过去,才又转身离去。 “哎,怎么这么倒楣!”雅微边向前走,心里边嘀咕。 “咕咕”雅微突觉肚中咕咕地叫了起来,知道自己饿了,就抬腿向前面的一个路上走去,那儿有几家小食店。 雅微抬腿迈进了一家桂林米粉店,只见不大的店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雅微刚想返身出来,猛觉眼睛一亮,只见孙刚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前,正挑着碗里的米粉往口里送。巧的是,孙刚对面竟还有一张空位子。 雅忙跑了过去,坐到了孙刚的对面,见有人坐在对面,孙刚把眼抬了抬,见是雅微,只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又低头吃他的米粉去了。 “熊样,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姑奶奶就这么让你讨厌?”雅微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在肚里骂起了孙刚。 但见孙刚并不理自己,雅微也不好说什么,好在这时服务员走来,“小姐,你要点什么?”见雅微瞪着两眼看对面的男孩,服务员只得先开口了。 “哦,哦,来碗跟他一样的吧。”雅微指了指对面孙刚的碗。 “好的,来碗牛肉米粉。”服务员嘴里说着,手中飞快的写着,把一张纸条递在了雅微的面前。 很快,雅微的米粉端来了,而孙刚也吃完了米粉,抽出纸巾擦起嘴角来。 雅微赶忙抬起头,对着孙刚说到“孙,孙刚,你一会儿还,还有事吗?”嘴里边说着,边停住眼看孙刚。 孙刚看了看雅微,擦嘴的手停住了,“有事,怎么?”然后把擦嘴的纸巾扔在了碗里。 见孙刚如此无礼,显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和他面对面,只得压住心情,“我想,想……”雅微飞速地在头脑中翻动着,要找一个理由和孙刚呆一会儿。 “想什么?”见雅微半晌没有说出,孙刚有些不耐烦了。 “想,想请教几个问题。”雅微被孙刚一激,才说出话来。 “你先吃吧,那我等一会儿。”孙刚见雅微如此,虽对雅微甚为不满,但也不好太过让她失望,才如此说。 见孙刚这样说,雅微心中一喜,忙挑起米粉向口中送去。 “哎呀!”雅微一下叫了起来,忙用另一支手去捂住嘴巴。原来那米粉太热,烫了雅微的嘴。 孙刚见状,“扑”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来,但想到雅微肯定非常疼痛,所以并没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见孙刚面色奇怪地看着自己,雅微挺难堪的,只得说了一句,以解自己的窘态。 “没什么,慢一点!”孙刚眉头放下,说了一句,就拿出手机,翻看起来。 见孙刚再没注意自己,雅微才又吃起米粉来。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每一次都先把米粉吹吹气,让米粉凉一凉再吃。 待到雅微吃完米粉,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孙刚见她吃完,就起身走到了门口,雅微紧随其后,出得门来。 夜晚的外滩,是华灯高照,人群和车辆是川流不息,车流驶过时扎得地面隆隆作响,吵得人们的耳朵都生出了老茧。 孙刚见周围太吵,就走过天桥,向黄浦江边走去。雅微也只是跟着到了江边。 只见江对岸的东方明珠闪闪发亮,旁边的高楼上各种广告灯牌一齐放光,把个夜空照得通亮一片。 见雅微紧跟身后,孙刚站了下来,转身看看雅微,“说吧,有什么事。” “我……”雅微心里很紧张,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看着雅微的模样,孙刚有些不高兴了,莫不成你是吃了饭没事干,让我陪你逛景来了?心里虽这样想着,但表面上还是耐心地等待着雅微,等她把话讲出来。 “我……,听说你电脑水平挺高的。”半晌,雅微才把话说出来。 “呵,这个事要,我是懂一些,水平到不怎么高。”孙刚调侃到。“我想买一台电脑,你,你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雅微还是很紧张,不过比刚才要好多了。 “参考倒是可以,不过……”孙刚斜眼看了雅微一眼,“我怕参考不好,你到时会抱怨的。” “怎么,怎么会呢?不会的,我相信你的。”雅微赶快回答到。 “好吧,你什么时候要买,喊我一声,我看能不能效劳。”孙刚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对不起了。”说完这句话,孙刚也不管雅微是何神态,急匆匆地向前走了。 见孙刚如此,雅微刚激发的一点热度一下又降到了冰点之下。 爬在江边的护栏上,雅微真想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人家想和你说说话,你都不愿意理人家。”雅微在心里埋怨着孙刚,这个高傲的家伙,太不知好歹了。雅微心里愤愤不平。 蒙蒙憧憧地,雅微迈着沉重的步伐返身回去,让孙刚刚才的一番表情弄得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我就是这样让人讨厌吗?我真的让人讨厌吗?”雅微自怨自艾“我一点都不吸引人吗?” 二 雅微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住处,只觉四周一片模糊,房间黑黑,周围光线也是暗暗的,连眼中的人都变成黑影了。 雅微直身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雅微,你怎么啦?吃饭没?”同租一室的新兰见雅微的模样,走过来问到。 雅微半眯着眼,看着新兰,像不认识似的,半晌才醒过神来,“我,我不舒服,想睡觉。”说完就把被子一圈,裹在身上,面向墙壁睡觉去了。 见雅微的样子,知道又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让她睡吧,也许睡一觉就好了。”新兰自对自说了一句,就回头去干自己的事了。 “你,你这样讨厌我,你,你不理我。”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雅微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抓着头上的头发,摇摆着头,显得非常痛苦。 “雅微,雅微,你怎么啦?”新兰很急促地问到。 只见雅微慢慢地抬起头,看了新兰一眼,就扑在新兰的怀里,痛哭起来。 可怜的人!新兰心里酸酸的,也想哭起来。 是呀,像她们这样一群年青的女孩子,告别家乡和亲人,只身闯荡上海滩,虽然已做到了白领,但个中的压抑是可想而知的。再有,也都是恋爱结婚的年龄了,多希望有一异性的关注和爱恋,但,在这竞争的压力下,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遥远而不可得。 新兰也是心情沉闷,但她仍是抱着雅微,把她哄入梦乡。 想一想,上一次,自己失恋的时候,也多亏了雅微的关照,自己才挺过来。新兰想到了上一次。 这一夜,牙微几次从梦中惊醒,虽然被新兰抱在怀中,但还是无法安静入睡。 三 太阳已经升起,喧嚣的城市又开始了繁闹。 新兰先起了床,洗漱完毕,又来叫醒雅微。 “雅微,雅微,快起来吧,要上班了。”见雅微只动了一下,不得已,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雅微很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叹了一口气,“哎,又要上班了,好烦呀!”这才忙碌的起身穿衣。 当雅微迈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10分钟。只见经理正站在门边查看每个员工的签到卡,见雅微进来,喊到“雅微,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雅微随着部门经理向办公室走去,斜眼看了一下孙刚,只见他端坐在座位上,正忙碌地处理事情。 雅微心里很失望。 进得经理办公室,经理指了指坐位,“坐下吧!”然后就走到对面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观看着雅微。 这经理虽说也很年青,只有三十来岁,算得上是雅微的大哥哥,但毕竟已在上海打拼多年,风里浪里也经历了不少,特别是从一个业务员拼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上,个中的酸甜苦辣,他心里是最清楚的,故而他对部下们还是比较能容忍的。 “雅微,今天为什么迟到了?”部门经理尽量和缓了口气,他已经感觉到最近雅微的不正常。 要说这雅微是来自北方的一个女孩,前年大学毕业时,经理前去招聘员工,感到雅微细心,就把她招来了。 两年来,这雅微的工作也还算是勤勤恳恳,没出过什么差错,但最近,神情越来越不对,工作也丢三拉四的,常出一些问题,再发展下去,恐怕只得从公司卷铺盖走人了。 “我,我有些不舒服,起,起晚了。对不起了,经理。”雅微仍是低着头。 “哦,以后注意点,还有昨天的材料,你怎么弄错了几个地方,这样重要的材料,如果交到客户的手中,要出大事的!” 雅微心里一惊,忙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经理,什么都不敢说。 见雅微的表情,知她心里害怕了,经理缓了缓口气,“不过还好,我已经发现了,现在正交给孙刚处理。” 停了一会儿,见雅微两眼睁得大大的,很是惊讶,就又说到“我已经注意到你最近的神情不是太好,可能是太忙,压力也太大,这样吧,你把你手边的工作先放一放,交给孙刚,我给你介绍一个心理医生,让他帮你辅导辅导,你先休息两天吧。” “谢谢经理。”雅微虽然想哭出来,但看看经理,不是忍住了,向经理鞠了一躬。 四 按照经理给的地址,雅微来到了上海求实心理健康中心,找到了心理咨询师季深。 进得门来,只见门边早有一位四十多岁的长者立于门边,边和雅微握手,边自我介绍“我是季深,叫我季老师好了,感谢你的信任,来请这边坐。” 他指着靠墙的一个沙发,顺手倒来一杯热水,递在了雅微的手中。 见雅微坐下,但神情极不自然,捧着热水的双手,不知往什么地方放,放在茶几上也不是,捧在胸前也不是,一双腿不自然地收缩在一起。 雅微显然很紧张,这是大多数初来进行咨询的人都有的特征,季老师也不多说什么,他给了雅微一个宽慰的笑容,点了下头,然后指指雅微手中的水杯,说“喝水吧!”就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目光仍然看着雅微手中的水杯。 雅微也不由自主地将水杯送到嘴边,温温的热水流进口中,让雅微的心放下了许多,她感觉安心了一些。但一双眼睛仍不停地打量着对面的季深。 见雅微仍显紧张,季深又含笑点了点头,说“来,跟我介绍一下你自己吧,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我,我叫雅微,在,在金立公司做业务员。”雅微颤巍巍地不知如何述说自己的情况。 “嗯”季深含着笑容,点了点头,嘴里应声到,“往下说,我们一起来看看。” 见对面季深不断鼓励,雅微心情放松了许多,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之上,身子立了起来,向季深继续说到“我最近好恨自己,我觉得我很让人讨厌。”她翻眼看了看季深的反应。 “哦,是这样,你觉得你怎么让人讨厌了?”季深知道雅微在等待自己的反应,就点头说到。 “我,我,别人不愿意理我,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觉得他挺讨厌我的。”说完,雅微就低下头去了。 “哦,别人不愿意理你,他挺讨厌你的,是这样吗?”季深见雅微的表情,知她已说到紧要之处,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故而附声说道。 雅微点点头,表示认可。 “可是,谁不愿理你,讨厌你呢?”季深知道来咨询的人中,大多把一些不经意的事当成心灵中的大事,故而进一步问到。 “孙、孙刚。”雅微艰难地挤出了这个名字。 “孙刚?他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不理你?说来我听听吧!” “他每次见到我头都不回,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声都不哼一个,就当没我这个人似的。”见季深关切地注视着自己,得到鼓励的雅微也放开了话语,“我想请他帮忙,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就走了,理都不理我了。” “哦,你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是一个叫孙刚的,他好像是一个男孩吧?” 听季深如此问,雅微点了点头。 “你想和他讲话,可他不太愿意搭理你,是这样吗?” 雅微又点点头。 “你给我评价一下孙刚这个人吧!”季深说到。 “他个子高高的,长得像个猴子,就那样他还看不起人!”雅微说来愤愤不平。 “你说他长得个子高高,像个猴子?”季深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女孩看来是喜欢上这孙刚了,但这男孩又没看上她,所以才心情低落。 季深不能直接就揭示雅微的心理,这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就话锋一转,“既然像个猴子,就说明这人不怎么样吧?”季深故意问到。 “就是,挺让人讨厌的。”雅微点点头,连忙赞同季深的话。 “既然让人讨厌,你又何必在意他理不理你呢?” “那……”雅微睁大了眼睛,盯着季深,“可他看不起我呀?” “哦。”季深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分明是一个初恋少女的感觉。 但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年龄也有二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像她这个年龄还没谈过恋爱的可是不多了,季深思考了一下。 “我知道了,这孙刚呀,像个猴子,竟然还不理你,这让你很伤心吧?” 雅微又点了下头。 “能告诉我你的一些其它的情况吗?比如说你的年龄,家庭什么的。” “我,我今年二十三岁了,大学毕业就到这家公司来了,两年了。”雅微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原来雅微是一个北方少女,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过,五岁时,母亲又给她找了一个继父,只不过继父比母亲大八岁。在新结合的家庭中,雅微还延算是幸福的,因为继父虽然对家里管的严,但对雅微母女还是不错的。 继父没有子女,把雅微当亲生女儿看,但他生性内向,平时少言寡语,话不多,但对大事从不含糊,他定的事,谁也不能违拗。 因此,雅微对这个继父是又爱又怕,每每感觉到继父的一些温暖,刚想“讨好讨好”继父,就让继父那阴沉的脸给挡回来了。 知道了雅微的家庭情况,季深仍看着慢慢叙述的雅微,在她停顿的时候,他问到“你平时和一些什么样的朋友交往呢?” “继父是个本份、老实的人,他认为现在社会上的孩子们都学坏了,就不让我和别的孩子来往,所以我就没有什么朋友。”雅微一脸的无奈。 “你是说不让你和别的孩子们交往?”季深睁大了双眼,插问了一句。“也就是说你平时没什么朋友?” “嗯……”雅微难过地点点头。 见雅微面有难色,第一次的咨询就问得太多,揭示出人内心太多的秘密,其实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季深想了想,说到“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但我还有些情况不太清楚,因此我还要再确定一些问题,才能更好地帮助你。” “这样吧,”季深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我们刚才谈的一些比较枯燥,也不太愉快,下面呢,我们来做一些有意思的活动,这样行吗?” 听季深如是说,雅微点点头。 “其实你也挺想知道自己的特点的吧?”季深用眼看着雅微。 只见雅微点了点头。 “我们来看看你有一些什么特点,再来谈一些问题要方便一些。” 见雅微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季深继续到“你知道心理测验吗?” “知道。”雅微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不过我这个测验可能比较特殊,和你知道的心理测验有一定的差别,这是房树人测验,听说过吗?” “好像听说过,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雅微回答到。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张a4纸,一支2b铅笔和一块橡皮,看见了吗。” 见雅微点点头,季深把白纸横放在雅微面前的桌子上,同时摆好铅笔和橡皮。“请你在这张纸上画上房子、树和人。房子画几间,什么样的,由你自己想,你头脑中想的是什么样的就画什么样的,不要想它是好是坏,它只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同样,树是什么树,几棵树,也由你自己想。至于人,你应该画全身的,人有多少,还是什么样,都由你自己想。我们的这幅画只是了解你头脑中的影像,至于画的好不好看,这不是我们要做的,你就不用管它了,我们称它为一个游戏,明白了吗?” 雅微点着头说,“明白了。” “好,那现在开始画吧!”季深点点头,走到雅微的身后,仔细地察看雅微作画的过程。 只见雅微伸出手,把季深横放的纸转了过来,摆成直的,但又觉不对,结果又把纸横放了回去。 见雅微把白纸直放,季深心中一愣,雅微这女孩有违拗的特点?见雅微又横放过去,知道雅微有些犹豫,摇摆不定了。 一般心理咨询师在进行心理测验时,会有意地把纸摆成一个样子,然后让要咨询的人来处理,可以看出一个人对事物的态度和处事的方法。像雅微刚才,如果雅微把白纸竖直过来画,说明她内心不认同季深的作法,想要按自己的意思做,这说明她自我意识比较强,但从她今天的言行来看,这显然不符合,而随后雅微又把白纸横了过来,说明她感觉到了不适,几次调转方向,说明她在对自己、对季深的摇摆中,这是性格犹豫,不知所措的表现。 只见雅微仍然把白纸横放着,右手拿起铅笔,想了一会儿,才把笔轻轻地落下,在左边斜斜地画出一条斜线,转头,她认为不好,又拿起橡皮,搓擦起来。 显然,这还是犹豫不定的表现。季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女孩是信心不足,又总想把事情做好,季深暗忖到。 过了半晌,雅微才画出一间房来,不过这房子特别小,并且阴暗而封闭。 嗯,季深边看这思考,这女孩家的观念还是很重的,但家在又是一个封闭的形象,看来她有家的情结,想家,又害怕家。 雅微磨磨蹭蹭,用了一个小时,才画好这幅画。 见雅微画好画,季深把它摆在了面前,然后提出问题来。 “我看了你这幅画,总体来看还是很不错的,画的中间好像是一条河流吧?” 雅微点点头说“是的。” “为什么要画一条河呢?” “我……,我也不清楚,只是想到有一条河,就画了。”雅微回答到。 “呵,理解了。”季深点点头。“从画面上人的形象看,手里好像是抓了件什么东西,像是要干活吧?” “是一个除草机,想剪掉脚下的草。” “呵,但当时画的时候,手好像要向后面转去,为什么会这样画呢?” “当时,是想把手伸向前面,可又想伸向后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雅微显出很不自信的样子。 “呵,那就是说,又想向前,又想向后,有两种想法了?” 雅微点点头,同意了季深的判断。 “知道了。”停了一会儿,季深又问到“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嗯……”雅微欲言又止。 “没事的,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要担心,我们本来就是分析问题的。”然后季深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雅微。 “我,我画不大。”雅微很难为情的。 季深点点头,“旁边有支小白兔?” (雅微的房树人测验) “是的,我喜欢小白兔,所以就画了。” “呵,右边好像是匹马吧?” “是的,我也喜欢马,所以也画了一匹马,不过画的不好。”雅微的脸一红。 “画的很好,我刚才讲过,我们这是一个游戏,不存在好不好的,只是反映一种状况,再说你画的这匹马很好,你看它的神情,很好。”见雅微的自卑感又上来了,季深就赶快调整起来,鼓励雅微看到画中的优点。 听了季深的话,雅微一笑,脸上舒朗了许多,这是雅微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下面好像是一棵果树吧?” “是的,是一棵苹果树,它生长在贫瘠的土地上,但它顽强地生活,还结出了许多苹果。”雅微终于来上劲了。 见雅微眼中放出光彩,话也多了起来,季深投以赞许的目光,点头说“说的很好,继续。” “上面有一支鸟要飞,可惜我画的不好。还有云彩在飘动,要漂到遥远的地方。还有月亮,像一条船,载着我,在天河里游荡。”说到这里,雅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从你的画里看出了你对生命是如此向往,你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精彩。”季深趁势又鼓励了雅微一番。 见季深如此肯定自己,雅策也放开的笑了起来。“不过,不过……”雅微又看了一会儿画,欲言又止。 “没事,有什么说来看看。”季深还是点了点头。 “画面,画面好像太暗了。”雅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呵,你不说我倒没注意到。”季深有意编了一句谎话,严格上来讲,这幅画的关键就在于太暗,它反映了作画者的心情,但季深不想指出来,他想让雅微自己来感受。 “你一说呀,我觉着是暗了一点,好像很压抑哟!”季深看看画,再看看雅微。 “是的,我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所以画的很暗。” “我理解,如果是我,我心情不好,画的可能更暗,所以呀……”季深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雅微,等待雅微的反应。 雅微见季深看着自己,不讲了,就说到“所以什么,是不是应该心情要好一些?” 季深一笑,点点头,“是的,要保持自己的好心情,看来你已经知道你的问题了。” 雅微的嘴角一咧,显是不好意思,然后点点头。 “好,看来你领会得差不多了,我们来分析一下你的画吧。”季深说到。 雅微一下睁大了眼睛,很好奇地说到“我们刚才不是分析过了吗?难到还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是的,从你的画里看,还有更多你内心的东西,只是你自己并不明白罢了。”季深答到。 “真的?”雅微显然激起了好奇之心。 “你看,这间房子,你已经知道它的特点了,一是小,二是门窗紧闭,看见了吗?”季深指着画中的房子问到。 “是的。”雅微点点头。 “你知道它象征着什么吗?”季深问到。 雅微摆了摆头,“不知道。” “嗯,房子有几层象征,我要说明一点,房树人测验来自精神分析,每一个图像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它是你精神的写照,这是我们分析的基础,知道吗?” 见雅微点了点头,季深继续到“房子一是代表家,是家的象征,二是代表心灵,是心灵的象征。” 见雅微有些明白了,季深就又说到“那现在你来分析一下。” “说明我心胸还太小,还很闭锁,不开放吧?”见雅微有了感受,季深点点头“继续说,说的很好,你的感悟能力很强。” “所以以后画房子应该大一点,更开放一点。”雅微继续说到。 “是的,你说的很好,还有吗?” “嗯,房子好像就想到这么多了。”雅搓搓手说。 “不错,你基本都想到了,这是好现象,我们刚才讲了这房子,一是小,二是门窗紧闭,它象征着你心胸不够大,也不够开朗,你体会得很好。”季深看了雅微一眼,他在强化雅微刚才的体验,让她有更多的体会。 “还有第三点,这间房的屋顶太黑了,也很压抑,它象征着你时常地压抑自己,所以吗……”季深故意欲言又止,他在等待雅微的反应。 “所以要经常敞开心扉,能和人述说,不能事事都压在心底,。”雅微一下接了上来。 “对呀,这不是很好吗?”季深笑着对雅微说。 见雅微展开了眉头,季深继续说到:“我们再来看看这房子的旁边。” “那是一支小白兔。”雅微接口到。 “嗯”季深点点头,“那它又象征着什么呢?” “象征,象征,象征白色的毛吧?”雅微有些拿不准,向季深望去。 “是的,白色是纯洁的象征,这说明你是一个纯洁的女孩。” 见季深如此表明,雅微心里暖洋洋的,“哈,我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她在心里欢呼到。 “不过,”季深话锋一转。 “不过怎么啦?”雅微赶紧问到。 “多想想,小白兔除了白色以外,还有什么特点?”季深故意引而不发。 “小白兔吗?……比较温顺!”雅微一下想到。 “对,小白兔比较温顺,这是你的性格的真实写照。”季深看看雅微的反应,见雅微点点头,季深又道“这样,我们来总结一下,你看看这幅画,中间一条河向下,把整个画面分成了两半,根据我们的分析,画面的左边代表过去,说明过去你的心胸不够宽阔,不够开朗,而且生活很压抑,再有小白兔,也说明了你很纯洁,也很温顺,能理解吗?” “能。”雅微点点头回答到。 “好,再看看画面上的女孩,这就是你自己,你说说看。”季深还是要雅微自己说。 “头大,眼大,身子小,腿也短。”雅听说这就代表自己,有些不自然地说。 “对的,但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也只是你心中的形象,你自己还是长得挺美的。”季深怕雅微又引起自己的自卑,忙纠正到。 “手没有画,说明……”雅微停住了。 “说明什么?”季深知道雅微意识到了自己的短处,自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在心理学中,人们都有保护自己的特性,所以有些人经常会用说假话来掩盖自己的缺点,也正因为这一点,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都会让求助者自己来找出身上的缺点,只有这样,对求助者才会得到更大的帮助。 见季深等着自己,雅微张了张口,终于说到,“没有手,说明动手不够吧?” “是的,你体会的很好,以后多做一些活动,强化你的动手能力。”季深借机使雅微有更深的体会。 “你再看看右边,一匹马,马说明了什么?” 雅微一下说不出来。 “你可以想想马的特点呀!”季深提醒到。 “马爱跑。”雅微一下说了出来。 “对,马爱跑,你在画中画了一匹马,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想要奔跑出去。” “可以这样说,其实它显示出你有自己的目标,想奔向自己的目标。” 见季深这样分析自己,雅微听着很受用,就竖起耳朵听起来。 “刚才我们分析了马的象征,你也知道了你是有目标的,只是有时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是不是这样?” “嗯。”雅微同意季深的分析。 “还有这样一棵苹果树,结了很多苹果,这说明你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获,可以获得更多。” 雅微仍是点点头。 “所以呀,你内心里有一种美好向上的愿望,是一种积极的力量,你要把这种积极的力量发挥出来,保持你内心的动力。”季深继续引导雅微思考。 “另外,你再看看整个画面,右边代表过去,左边代表未来,中间有一条河,把左边和右边划分开来,比较明确地说明了你希望摆脱过去的状况,像马一样奔向自己的目标,像苹果树一样果实累累。” 雅微的脸一下红得像一只大苹果。 “嗯,不要不好意思,这只是你心灵的真实写照罢了。” 季深见雅微有些不太自然,就停了下来。 “还有上面的月亮,你前面也讲了,要让它载着你游荡。”见雅微放松了许多,季深又接着说到“你也看到,它在画面的中间,它代表你现在的心绪还不安定,更主要的,月亮代表着夜晚,代表心灵的压抑,希望你虽然像皎皎的月亮般纯洁、美丽,但也别忘了,要更加阳光,更中灿烂。” 听季深如此说,雅微含笑点了点头。 “这样吧! 今天我们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时光,也谢谢你给了我一次了解年青女孩们心灵的机会,我们今天可能要结束了。”季深看看雅微,说到“不过,在结束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如果你不清楚,就再想一想。” “什么问题?”见季深如此认真,雅微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是不是想谈恋爱了?”季深很轻地把话说了出来。 雅微的脸一红,“才没有,我还没看中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指谁了。 “哦,可我从画面中感觉到了,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季深故作玄虚。 “你怎么感觉到的?你告诉我吧?”雅微恳求到。 “这件事就这样吧,你回去先想想我说的,觉得有道理,就告诉我,我再分析给你听。”季深笑着还是没有回答雅微的问题。“另外,你今天是第一次来,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你回去后可能还会碰到一些问题,心情可能会有一些变化,你自己慢慢调整一下,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打电话给我,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季深递过一张自己的名片。 “从你的心情来看,你可能还要调整几次,下个周同一时间,你再过来,我们再做另外的训练,你看行吗?” “行,雅微点点头。 五 有了季深的分析,雅微对自己的性格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但怎样改变自己,她心里还是没有底,她仍然害怕见到孙刚。 但是,不管害不害怕,仍然得面对他。 休息完两天的时间,雅微来到了公司,正好,雅微进门的时候,正赶上经理也来了。 “雅微,休息了两天怎么样了?”经理很关切,看着雅微的脸问到。 “好,好多了,谢谢你,经理。”雅微看着经理,身体让到一边,让经理走到了前面。 “你看上去好像好一些,多保持一份好的心态,生活就会更好一些,我们都是过来的人,都有一个过程,你还年青遇到一些事是正常的。”经理很有体会地谈到。 “嗯,我会的,季老师让我还要去几次。”雅微点头回答到。 “好的,按季老师说的去做吧,我过去听过他的课,觉着按他说的调整自己效果很好,你自己试试。”经理又说了两句。 “这样吧,今天有一个策划案,现在放在孙刚那里,你去拿一下,把方案做一下,然后到我这里,我们再谈谈。”经理又交待了今天的任务。 “好!”雅微给经理鞠了鞠躬,让经理到了里面的办公室中。 抬眼望去,孙刚还没来。雅微心里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很快把坤包放在办公桌上,习惯性地把口红、眉笔、小镜子和手机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雅微就拿起抹布,打来一盆水,开始打扫卫生来了。 当她打扫到孙刚的办公桌前时,不由好奇地看起孙刚桌面上的物件来。只见孙刚的桌面相当整洁,几份策划文案都用文件夹整齐地夹好,摆放于桌面上,对不同的材料,文件夹上还有不同颜色的小纸条标识,清楚地写着“特急”、“急”、“等待对方通知”等等,让人感觉所有的事物都有条不紊。 突然,雅微被孙刚桌上一本粉色的笔记本吸引了,只见粉色的封皮,和一排文件放在一起,特别醒目,雅微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看个究竟。 “别动我的东西!”也是事有巧合,刚好孙刚走了进来,见雅微伸手拿自己的本子,随口喝止到。 孙刚这一喊不要紧,办公室所有的人下把目光全对准了雅微。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雅微一下窘得无地自容,她满面通红,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有一个地缝,好钻了下去。 刚好经理过来,眼见了这一尴尬场面,立马说到“雅微不是要动你的东西,是帮你清扫卫生。”然后走到孙刚和雅微的中间,见大家都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就压低声音说到,“孙刚,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雅微帮你打扫卫生,你不感谢一声,还大声乱讲!” 见经理批评自己,孙刚也觉挺委屈的,自己的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哪要她打扫什么呀?就说到“可我的桌子很干净呀!” “还说!”经理瞪了孙刚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太不懂事了,我这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还不下! 见经理生气,孙刚这才不敢再说什么,但盯了雅一眼,心里恨恨的,就怪你这丫头,狗屁的,打扫个什么?心里嘀咕一句,只得拉过椅子坐下来处理事情了。 见雅微站于旁边,手足无措,只把一双手紧搓自己的衣角,一张脸早窘得通红,双目不敢看人,只盯着自己的双手,显然内心万分痛苦。 唉,这世上的事怎么说得清楚,这女生分明对旁边这小子大有好感,但一张热脸总贴在别人的冷屁股上,这可是没法的事儿。见雅微的模样儿,经理还是心有不忍,说到“雅微,回你的座位去吧!” “哦,”雅微晃若游神般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逃也似地奔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若大的办公室里已到了不少的人群,雅微只觉着心里晾晾的,一股心酸似要夺路而出,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总也无法流出泪来,只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雅微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不让心中和胃里那一种难受散漫开来。 本已返回办公室的经理,恐怕雅微有什么不妥,就又走到外面,果然看见雅微正双手捂住胸口,脸色极是苍白,神情很痛苦,就顺手端来一杯热水,递于雅微的手上。 雅微抬起头来,见是经理,紧紧提起的心往下放了放,很不自然地接过热水,送到唇边,两行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滴进了水杯中。 经理忙抽出纸巾,说到“没事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怕在众人面前,雅微这样太过不雅,引得众人注目,更伤雅微的心。 手捧热水,跟在经理身后,雅微进得经理的办公室,在经理的对面坐了下来,两行泪水像清泉般流了出来。 见雅微如此苦楚,经理只得掩上门,让她流了一会儿泪,好把委屈释放出来。 远处的孙刚当时因为太过激动,讨厌雅微给他献殷勤,这时测目看来,透过经理办公室的玻璃窗,见雅微流泪,而经理也显然不高兴了,想到自己惹祸,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本想走过去解释一下,但见雅微低头抽泣,心中也是不忍。 过了一会儿,见雅微停止流泪,抬起头来,抽出纸巾,擦干了眼中的泪水,经理方才坐下。 “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那小子不懂事,你也别和他计较了。”经理慢慢地说到。 “嗯!”雅微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挺委屈的。”雅微缓缓地说到。 “好吧,放愉快点,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经理看了雅微一眼,“关于金立公司的企划案,你今天上午先规划一下,拿出一个初稿给我看,有问题吗?” “没有。”雅微摇了摇头,抬手把水杯放在嘴边,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水,然后抬头看看经理。 “行,那就去忙吧,把其他的先放下。”经理笑了一下说到。 雅微点头说到“好的,经理,我去了。”就站起身,拉开门,退出了房间。 见雅微离开经理房间,孙刚拿起手中的企划书,走到经理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经理早看见孙刚过来,就说声“进来吧。”然后抬头看着孙刚走了进来。 走到经理对面,孙刚毕躬毕敬地向经理鞠了鞠躬,说声“对不起,经理。” “呵,没什么,坐吧!”经理指指孙刚身旁的椅子说到。 “其实,人家一个小姑娘,对你有好感,可能你心里不乐意,也不能太过伤人心吧?”见孙刚张嘴想说什么,经理又说到“我也知道,谁遇到这样的事都难处理,但还是注意一点吧,你是男孩子,大方一点。” 见孙刚没说话,经理心中纳闷,为什么孙刚会这样讨厌雅微,这女孩纵有许多不如意之处,但人也算挺好的,他为什么会不乐意呢?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 “这样吧,今天下班我请你们二人吃饭。”见孙刚没有反对,就又说到“我们来看看你规划的案子怎么样。” 孙刚忙摊开企划书,向经理讲述起来。 六 晚上六点,经理、雅微和孙刚三人坐在了“避风塘”的餐桌前。 “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可不要客气哟!”见两个年青人都拘束没有说话,经理说到“现在不是在办公室,干吗那么拘谨?这样吧,在公司吗,是没办法,我是经理,离开公司,你们就当我是大哥吧!” 听经理如此说,孙刚眼中一亮,忙说到“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了。” 雅微见孙刚表态,也抬起头,很不好意思的说“大哥,我这当妹妹的不好,总给你惹麻烦,你要多原谅呀!” “嗯,原谅说不上,你们也知道,在上海这样的地方生活,竞争的压力很大,很多事也是没办法的事,还得靠你们自己努力,我吗,作为一个大哥,一个过来人,只能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他扫了一眼孙刚和雅微两人,又继续说“来,作为过来人,希望你们工作更开心,生活更幸福。孙刚,你来点菜!” 孙刚拿出菜谱,点起菜来,想想有什么不妥,又主动问起雅微,看她爱吃什么。 “这小子,还算懂事,怎么也得先让着女孩子吧!”经理瞧着眼前的一对年青人,在心里自语了一句。 吃完晚饭,雅微和二人分手后,独自一人返回居所,她想到,虽然孙刚今晚对自己还不错,但这是因为经理的工作,其实他不是真心地喜欢我的!我为什么就这样让人讨厌?雅微边想边走,一天来的经历,像放电影般在雅微的头脑中闪过。 按照上次的约定,雅微准时来到季深老师的咨询室。 “呵,雅微你好!”季深热情地迎上来,和雅微握握手后,指了指雅微上次坐过的座位,让雅微坐下,又递来一杯热水。 季深用眼光扫了扫雅微的脸,见雅微的脸紧绷,眉头很不舒展,嘴角压得低低的,就知她的症状还没有大的改观,心事还很重。 “这一个星期怎么样?和我说说。”季深看着雅微说到。 “嗯,还好,就那样吧!”雅微前言不答后语的,一周的情况太多了,说什么呢?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样吧,有没有什么高兴的事让我分享?”见雅微说不出个所以然,季深又换了个问法,他想让雅微明确一点。 “高兴的事,高兴的事,也没什么高兴的事,能有什么高兴的事!”雅微想了半晌,也没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来。 “哦,没有高兴的事?”季深心里有些吃紧,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有,我想起来了,经理请我和孙刚吃饭了。”想起经理请吃饭,雅微是眼中一亮,放出光来。 “呵,看来你很有口福吗!”季深见雅微说来,也是一笑。“你们经理真好,还请你吃饭。” “嗯。”说到此处,雅微又把眉头一皱,显然又想起了不高兴的事。“其实经理是请孙刚和我两个人起吃的。” “哦,请你和孙刚一起吃的?说来看看。”季深眼前一亮,显然经理也感觉到什么,想要使这一对年青人相处得更好。 “因,因为,孙刚让我伤心了,经理给,给我一个面子,才请,请我们的。”雅微说起来很是难为情。 “为什么这么想呢?”季深注视着雅微。 “因,因为我帮孙刚打,打扫卫生,结果他,他不高兴,所,所以我……我很伤心,经理见了,批评了孙刚,晚上就请我们吃饭了。” 看来还是两个小青年的感情纠葛。季深想,这女孩的问题主要是情绪引起的,但引发这情绪的来源与其说是孙刚,不如说她心中的一种影像。那她心中的影像是什么呢?这刚好是今天我们要了解和解决的问题。 “雅微呀,上个星期我们做了一个房树人心理测验,你对自己,我对你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是这样吧?”季深说来。 “是的。”雅微点点头。 “今天我们做另外一个活动,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么活动?”雅微好奇地看着季深。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想探查一下你内心对自己的看法,看看你心中到底是怎样看自己的,你的形象有可能和你平时想象的不一样,你看行吗?” “我,我自己的形象不一样?这怎么可能?”雅微很好奇。 “我是说有可能,如果你没意见,我们就来做这个活动。”见雅微没有拒绝,季深说到“来,你听着我的指令做。” “首先,把身体坐好,两手自然垂下,放在腿上。”见雅微摆好身体,季深又继续说到“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听我说,先慢慢的吸气。”只见季深的一支手上抬,雅微随着季深的口令,慢慢地吸气。 当季深把手抬到眼前的水平后说到“憋住气,先憋住气。”只见雅微停住呼吸,把气憋在口中。 “好,现在慢慢地吐出气,慢慢地吐,全身往下放,身体往下放,肩膀往下放,背部往下放,大腿往下放,脚也往下放,放松!”季深的手也随之往下放,他的身体也向下挫了下去。 见雅微很配合地按要求在做,季深很满意。“好,再慢慢地吸气。”当把气吐完后,季深又把手向上抬,喊着吸气的口令。 雅微只觉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起,随着吸气的时候,由下向上窜去,全身也随之松了下来,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三次深呼吸做下来,雅微只觉人已若沐浴在一处温泉水中,全身轻松了许多,舒坦极了。 见雅微已然放松,季深说到“你现在慢慢地看,你的眼前出现了一段楼梯,你看到楼梯就顺着楼梯往下走。” 雅微果然见一条楼梯在眼前伸展开来,慢慢向下延伸,但楼梯的下面是黑黑的一片,阴森森的有些令人不舒服。 见雅微眉头一皱,知其见着黑暗了,季深说到“不要怕,我在你的身边继续往下走,不会有事的。” 雅微挪动脚步,只见脚下一双白色的鞋向下走去,只见白鞋不见脚,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正纳闷呢,就听季深说“不要管它,只管向下走就行了。” 原来季深见雅微眉头又是一挑,想来又见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就让她放开,先不要去想。 雅微果然不再管那白鞋,只是随着白鞋顺着楼梯向下。 “好,你现在已经到了楼梯的下面,正对楼梯转角处,有一面大大的镜子,你对着镜子看看,看见了什么?”说完这句,季深再没说话,等着雅微看清镜子中的事物。 雅微转过身去,果然见旁边的墙上有一面大大的镜子,不过,也是暗暗的,只泛出很微的光线来。雅微立于镜前,只见白鞋首先在镜中影了出来,慢慢的一个白色的影子浮在镜中,她立定神色,仔细地观察起来,想看清镜中的人像,但只见这白影穿着长长的白衣,呵,原来是一件白色的婚纱,可就是见不着人的模样。 见雅微眉宇间露出奇怪的神色,季深又问到“ 好,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穿着白色的长裙,白色的袜子,白色的鞋子,站在镜前。”雅微喃喃地说到。 “哦,好,再慢慢地看,里面的灯光怎么样?” “周围很黑,很暗。”雅微回答到。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想一下,让周围有一些光亮,照在镜子上,看看有没有变亮”季深要求雅微到。 雅微听季深的讲话,只感觉头中有一缕亮光照出,果见镜中的光线慢慢亮了起来,周围明亮了许多,镜中的白影也鲜亮了不少。 “亮了。”雅微答到。 “好,再看看镜中的人,你发现怎么样?”季深继续问到。 “还是只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件白色的婚纱和一双白鞋,看不清人的面容。” 看来,这雅微对自我的认识还有太多的问题,今天意象想象也只能先到这里了。想到这里,季深说到“好,你先慢慢的睁开眼睛,我们再来分析一下镜子中的影像。” 雅微按照季深说的,慢慢地睁开眼,回到现实世界,只见斜面坐着的季深仍是慈祥看着自己。 见雅微睁开双眼,季深开口到“你已经感受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确切地讲,就是一件婚纱和一支白鞋,是这样吧?” “是的,但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呢?”雅微回答到。 “是呀,为什么会没有人呢?”季深看着雅微,也跟了一句。 雅微脸上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很奇怪吧?”季深问到。 “是的。”雅微点点头。 “嗯。你知道我们刚才做的这种分析的基础是什么吗?”季深看着雅微问到。 “不知道。”雅微摇摇头。 “所以我们要来分析这白影、婚纱和白鞋。还有为什么没有出现人。只有分析清楚了,你弄明白了,这个人才会最终明朗,才会出现,明白吗?” “不太明白。”雅微还是摇了摇头。 季深笑笑,继续说到“你想过没有,在放松的状态下,你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 见雅微正瞪着大大的眼睛迷惑地看着自己,季深继续分析到“其实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潜意识,你肯定听说过潜意识吧?” “听说过,不是说做梦才是潜意识吗?”雅微眼中一下放出了光来了。 “是的,梦是潜意识,刚才的分析也是潜意识,这是一种调用潜意识的分析方法,关于其中的原理我们今天不能多讲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了解。我们只来看一看,这些潜意识中的形象有什么意义,也就是我们常讲的代表了什么。” 见雅微似乎明白了一些,季深又继续到“白色的影子其实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在你的头脑中的一个形象,能理解吗?” “我自己的形象?”雅微还是有些惊奇。 “对的,你自己的形象。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形象。不是有时我们会说,你以为你是谁呀?这就说明你自己在你的心目中有一个形象的。” 雅微点了点头,现在她基本明白了,原来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心目中有一个自己的形象。 “我们这种分析方法,要求每一个人自己都看清自己的形象,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一下看清自己的,像你刚才那样,看不清自己的,我们遇到过很多。” 见雅微正在理解,季深又说,你发现没有,在镜中只有白色的影子,只有衣服不见人,为什么呢?我根据经验分析,是你对自己不太清楚,也不太明白罢了。“ “我不清楚自己?”雅微还是有些想不通。 “是的,我们刚才说过,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心目中都有一个自我,一个自己的形象,但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的。你说说,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我好像就是我自己呀!”雅微有些腼腆地说到。 “对,你好像就是你自己,那你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你能描述出来吗?”季深问到。 “这,这,我可说不好。”雅微脸一红。 “是的,你说不好,在心理咨询中,有一个叫自我心理学的问题,要求人们问一系列关于”我‘的问题。“ “我好像听说过,像我是……,我爱……等等,这就是吗?”雅微问到。 “是的,我们这种心理咨询一般不这样问,而是让你自己看,看清你心中的形象,还要慢慢矫正自己的形象,慢慢地改变自己的形象,使自我得到加强。” “呵,我好像懂一些了。”雅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再来看看你,你在镜中没有明确的形象,这是为什么呢?”季深又把话题引回到了刚才讲的内容上来了。 “那是不是说我不正常?”雅微有些紧张起来。 “不能这样就,像你这样,镜中看不清代形象的,我遇到过很多,不过你比较特殊。一般说来,出现这种情况的,大多是自信心不够,不敢确定自己,总是担心自己的人。所以镜中的形象不明确,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自信心强了,形象自然就会出现。”见雅微担心自己,季深忙解释到。 “呵,那我知道了。怎样进行自信心训练呢?”雅微很关心这一点。 “其实所谓的自信心,就是自己对自己的认识,相信自己能够战胜困难,获得成功。树立自信心是有基础的,就是在你的心灵深处要有一个清晰的,良好的形象。你看像我这样的人,每天要接触许多心情不好的人,肯定会受影响,怎样调节自己?我就是通过这种自我形象训练,摆脱不愉快的情绪,保持良好的自我和自信。”说着季深就笑了笑。 雅微抬头仔细地看看季深,只见季深满面红光,容光焕发,正如他自己所说,看来这自信心训练确实不是虚有的了。 “我知道你能理解了,这很好。”见雅微观察自己,季深知她在思考和求证。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那白色的影子,你知道白色有什么象征吗?”季深用眼看着雅微,待她自己来回答。 “白色是纯洁的象征,你的意思是……”雅微一时并不敢肯定,她需要得到季深的肯定。 “说的很好,你的领悟力很高,继续说。”季深鼓励雅微到。 “那是说我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可,可……,我的家庭情况,那我,我……”雅微不敢往下想。 “你的家庭状况怎么啦?你的家庭是一种生活状况,你的单纯又是另一种状况,单纯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心灵,是一种关爱他人和需要他人关爱的状况,它们是不一样的。因此你的心灵是纯洁的,你有一种良好的愿望,希望生活变得更好,这就是一种纯洁。” 听季深如此说,雅微也如有所悟,点了点头。 见雅微打消了疑虑,季深又问到“还有那婚纱,你想想看,它象征着什么?” “是呀,婚纱象征什么?象征,我结婚?”雅微的脸一下红了,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不一定是结婚,而是一种希望,希望知道吗?你仔细地想一想,最近所发生的事,你所希望的,你希望些什么呢?” 听季深这么一分析,雅微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 见雅微不好意思开口,季深又说到“其实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希望有一个人生的伴侣,这是很正常的,也不要为这个害羞,只是要明确,想清楚自己想要的。” 听季深这么说来,雅微点了点头。 “还有,那支白色的鞋又代表什么呢?”季深又问到。 “鞋,鞋穿在脚上,是用来走路的,你是说我想走?”雅微回答到。 “对,鞋是穿在脚上,用来走路的,但这是一双白色的鞋,我分析一下,你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这双白色的鞋有这样几层意思:一是纯洁,因为它是白色的,二是你心灵的影像,因为你平时就爱穿白色的鞋。”季深说到这儿,雅微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然是一双白色的鞋。 “所以,它符合你心理的习惯。第三是走动,说明你想走向一个地方,至于走到什么地方,你慢慢的想,要把这一点想清楚,我们还要做一些其它的训练,你可能才能更加清楚,因为这些问题都清楚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也就不再有那么多的痛苦了。”季深说完一笑,是呀,什么都弄明白了,还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吗? 雅微也跟着一笑。 “好吧?我们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我感觉你领悟了很多,也明白了不少,这样,你回去后还有一个任务,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你要画一幅自画像带来,我们要一起看看你的变化,好吗?” “好的,我会的。”雅微微笑着点头到。“还有,每天抽时间在镜子中照照自己,我说的是像我们刚才做的一样,要在想象中看看自己,看是不是清楚一些,有人出来了。” “好,老师再见。”雅微高兴地站起身,向季深告别。 看来这女孩今天的训练还是大有收获的! 目送雅微走出门外,季深对自己说了一声。 七 回到公司,雅微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但她仍有很多不明白之处,比如说婚纱,比如说白色的鞋子…… 当雅微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孙刚,只见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工作,只剩一个头顶冒在工作台的外面。 看见孙刚,雅不由自主地看看脚上的鞋子,白色的皮鞋闪闪发亮,上海道路上的灰尘也没有遮住它的光芒,因为雅微有每天擦皮鞋的习惯。 见了自己的白鞋,雅微心头一笑,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去了。 “经理,我回来了。”站在经理的对面,雅微喊了一声。 “哦,好,来坐!”经理抬起头,见是雅微,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嗯,看起来今天不错,心情好像好许多。”经理边回头看看雅微,边起身给雅微倒来一杯水。 见经理赞许自己,雅微的脸微微一红,很有些不好意思。 “经理,你看下面我要做什么?”雅微想了一下,自觉用了很多时间去看心理医生,该多干点活。 “哦,还是金立公司的企划案,这是你上次做的,我看了一下,总的创意还是不错的,只是中间这一段,你看看,这个营销网络,其中的关键结点,我又分析了一下,我的意见是这样调整一下。”经理从身边的文件台上抽出雅微上次做的那份企划文稿,顺手翻到他修改过的那一部分,指给雅微看。 “嗯,我也觉得这一部分不妥,但怎么不妥,我一时也没想得太明白,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的方案好。”雅微看了经理修改后的部分,不由对经理更佩服一层。 “呵呵,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见得多点而已。”经理谦虚了一句。“这样,你觉得我修改的有道理,就按这个意思再组织一下,文字上再润色润色,然后交给孙刚,做一个效果图出来,我们再来审稿。” 雅微从经理手中接过文稿,向经理说了声“好的,经理,我去了。” 经理点点头,目送雅微走出房间。 出得门来,不经意间,雅微见孙刚正站起身来,走向饮水机旁,他要去冲一杯热茶。 恍惚之间,雅微也觉自己口渴,就向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见孙刚躬身从饮水机中向茶杯中放开水,雅微忙立于孙刚的身后,静待孙刚在杯中放满水。 放好水后,孙刚立起身子,转身向后,不意差点撞到身后的雅微,顿时,脸上一红,身子一摇晃,杯中的水洒出了不少。 雅微也是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两步,让到一边,才没让孙刚杯中的水洒到身上。 见撞着雅微,孙刚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到“对不起,不好意思。” “没,没事。”雅微也觉身体过于靠前,才引来这一场误会,故而连连摆手向孙刚示意没事。 雅微这一摆手不要紧,夹在腋下的文稿就掉在了地上,雅微忙俯身下去,谁知这时头上竟“碰”的一声,生痛起来。 原来孙刚见雅微向自己摆手,却把文稿掉于地上,想到她是为躲自己才弄得如此,自是于心不忍,也低头帮雅微去捨那文稿,不想两个头同时下抵,自然撞在一起,孙刚也是感觉头上一紧,被雅微的头一撞,手不自觉就去抚摸头部,又忘了手中的热水,竟“哗”的一下,热水倒在了雅微的手上。 “哎呀!”只见雅微双手向后一甩,叫出声来。 “怎么样?怎么样?”孙刚见自己闯祸,自是大为紧张,伸手就去抓雅微的手。 雅微翻手一看,手上已然红肿起来,谁知这时孙刚一下抓了上来,被他的手一拿,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了过来。 “呀,好痛!”雅微尖叫起来。 整个办公室的人一齐把目光转向了二人。 见雅微尖叫,孙刚忙松开手,一时瞧见众人均看着自己,早已不知如何是好了,竟窘得错愕在那里。 早有旁边一位大姐,瞧见雅微手被烫伤,忙跳了起来,冲过来,抓住雅的胳膊,把雅微的手放在凉水里,一边放凉水,一边说“没事,没事,先用凉水冲一下。” 周围的同事见雅微手被烫伤,自是关心,一齐围了过来。 那大姐见雅微的手已冲了一阵,雅微也不尖叫了,就轻轻抬着雅微的手,放在眼前看看,“有些肿了,还好,没烫破皮,要涂一些治烫伤的药,很快就会好的。”说着,那大姐抬起头来,喊到,“谁有治烫伤的药?给这位小妹涂一下。” 见没人回答,大姐又说到“那谁去药店买一瓶去,楼下就有正红花油。” 正呆在一旁的孙刚这时说到“我去吧!”说完就急忙向办公室外跑去。 这时,经理早听见动静,也到了外面,见那大姐正帮雅微冲手、冷却。而雅微也眼中含着泪水,只是忍住没让泪水掉下来。 大姐想来这雅微手上一定很痛,就说到“雅微妹妹,没有事的,忍住啊,一会儿上点药就会好的,不会很痛的。” 这雅微虽说小时也被烫伤过,也痛得只叫,眼泪只流,但今日却不便再叫,那疼痛也只得忍着,但眼中的泪花自是仍在闪闪。 见雅微楚楚可怜的模样,经理自有些不忍,忙抬头向办公室门外看去,只见孙刚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把那瓶药水高高举过头顶,众人见状,只得让开路来,让孙刚将药水递于那位大姐。 大姐接过药水,忙拧开瓶盖,把药水倒在雅微的手背上,涂抺起来。 别说,这药水还真管用,雅微的手上涂上一层药水后,疼痛立时感到轻了许多,眼中也不再有泪花了。 大家见雅微好了很多,都散了开去,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了。那大姐也扶着雅微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轻声说到“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疼了,过两天也就好了。” 雅微忍住痛,对大姐点点头,说“谢谢大姐了,真不好意思。” 这时,只见孙刚拿着已被水打湿的文案,起到雅微的身边,“雅微,对不起,我不是意的。”小伙子像接受审判似的,低头立于旁边。 “没,没什么?也是我自己不好,你,你也别住心里去。”雅微见孙刚自责,也觉是自己不好,不想让孙刚太过难堪。 见雅微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且情况也大为好转,孙刚说到“那,我把这个文案拿过去,重新弄一下,整理好了给送过来。” “不慌,我先把几个部分重新修改一下,经理已经修改过的,我弄好了,你再画成图,排好版,打印出来拿给金立公司。”雅微忙说到。 “行,那你的手能行吗?”孙刚看着雅微的手说到。 “行的,你先忙去吧!” “嗯,那我走了。”见雅微再无大碍,孙刚才悻悻地高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八 尽管雅微的手还隐隐作痛,但刚才孙刚对自己紧张的模样儿,还是让雅微内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心中不免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来。 想着这些,雅微忘掉手上的疼痛,翻开那篇文案,只见整个文案已被水浸湿,字迹也变成花的颜色,好在电脑中还存有底稿,雅微边翻文案,边对照电脑中的底稿,一字一句地修改起来,直到晚上七点,雅微才把文案修改完,看看整个办公室中,已是人去楼空,若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自己。她刚把头转向孙刚的座位,只见孙刚的头一下从挡板后冒了出来。 原来孙刚也没有走,他见雅微在修改文案,到下班还没走,就也坐下来修改起设计图来,现在见雅微立起身,这才抬起头来。 “你,你也没走哇!”雅微眼中一亮,不免说出一句话来。 “我,我还在等你,看你有什么要帮助的,再说,我的设计稿也要修改。”孙刚很腼腆地走了过来。 “你都弄好了吗?”孙刚把头凑近电脑,仔细地看起那份企划书来。 “嗯,你看,这一部分是经理修改过的,我按他的意见把这几个地方修改了一下,又增加了另外这几个部分,你看现在这样怎么样?”雅微也指着电脑,对孙刚说。 “是的,我也觉得这样好多了。”孙刚点了下头,然后抬起头来,见雅微眼中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还当雅微因为烫手的事在怪罪自己,不免脸上又是一红,目光游弋着看向别处。 “嗯,……”孙刚想了一下,为免尴尬哼了一声,然后又把眼睛对向雅微,“那现在怎么办?” 见孙刚眼神游弋不定,雅微也是脸上一红,“我不知道,现在都七点了,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来修改效果图吧,反正还有两天时间。”说完赶紧把眼神转向孙刚的后面,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敢看孙刚。 “也只有这样了吧。”孙刚想了想就到。“是不是去吃饭去?”忍了一会儿,见雅微没什么反应,孙刚提议到。 “好吧。”雅微正心里盘算着怎样来说这样的话,结果孙刚到先说出来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收拾起各自的物品来,然后前后脚的向办公室外走去。 孙刚毕竟是男孩子,他有意让雅微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关好灯光,锁紧门窗。 “到哪里去吃什么呢?”离开大厦的大门,走下台阶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问了出来。 见双方说一样的话,诚然好笑,两人不免又是相对一笑,表情甚觉怪怪的。 还是孙刚要老练一些,再说今天自己的不慎烫伤了雅微,总该表示一下歉意吧!于是说到“走吧,今天我请客,去吃日本料理怎么样?” “那怎么行,怎么能要你请客呢,我们还是aa制吧。”雅微听说孙刚要请客,自觉还是很不好意思,本想回绝孙刚的美意。 “不,不是,我把你手烫伤了,算,算是赔,赔礼道歉吧!”孙刚见雅微拒绝,生怕她不肯原谅自己,赶忙说到。 “什,什么赔礼道歉,歉的,那是我,我自己不小心。”见孙刚还要说什么,雅微就又道“那就去吃日本料理吧!”雅微说完,就向前走去。 孙刚一见雅微同意,也跟在后面向前走去。 二人进得日本料理店来,早有一穿着和服的女孩,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对着二人猛鞠躬“欢迎二位光临。”然后就引着二人上得楼去。 面对面的坐下,雅微手上仍然隐隐生痛,不觉把手往下放一放,把头低下去,仔细察看手上的红肿,孙刚一见,则又生悔意,嗨,都是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让这小女生的手被烫了,这,这多不好。 不管孙刚在那里是自怨自艾,旁边忽响起一个声音“请问二位想吃点什么?”只见身旁又一位和服少女,双手拿着菜单,正对着二人问话。 听得少女问,二人不约同时抬头来,但见对方抬起头来,就又等着对方先答话了,谁也没有先开口。 那和服少女站在一旁,见二人怪怪模样,心中忍不住好笑,但也只得忍了,仍看着二位,等他们答话。 雅微见孙刚张了张嘴,没说出声来,想是等自己先说,就道“孙刚,你来点吧,这里我也不熟,不知道点什么。” 听雅微这样讲,孙刚只得道“我也是第一次吃日本菜,不知吃什么。”他又看了看雅微,见雅微只是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得转向身旁的和服少女,道“我们也不清楚点什么,你帮着推荐一下吧!” 见二人如此说来,那和服少女把店中的招牌菜一一介绍一番,最后还得由二人商量着点下几样菜来,因为孙刚本是怀着愧疚之意来请这一顿饭的,故而特别卖力,多点了几样,谁知那和服少女却道“你们只有二位吧?这样菜就多了一点。”二人相对而觑,不知如何处理,那和服少女又道“这样吧,你们把这几样先留着,到时如果不够,再点也来得急的,你们看怎么样?” “想得还很周到!”二人心中不约同时说了一句,孙刚则点点头说,“好吧,不够再点。” “二位来点什么酒水?”和服少女又问一句。 二从则又抬起头来,对望起来。 见孙刚没有说话,雅微只得道“孙刚,你喝点什么酒?我来点饮料就行了。” “我,我也不会喝酒,那就来点饮料吧。”孙刚又将头转向和服少女。 “这是我们的饮料清单,你们看看要哪一种?” 只见菜谱上长长地排着许多种饮料,二人看了半晌,也定不下喝那一种饮料,只得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等着对方先说话。 这一番,让身旁的和服少女着实心急火燎的,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客人要去照应,这二位为了一瓶饮料也要花那么多时间,但又不敢发作,只得忍了,看着二人。 见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雅微只得张了张嘴,“要不,咱们喝哈密瓜汁吧?”说完又抬头看着孙刚,想看看孙刚的反应。 “好吧,就哈密瓜汁吧,来两扎。”孙刚于是说到。 “好,两扎哈密瓜汁。”和服少女边说,边记在手中的小纸本上,同时心里思忖到,这二人真行,那两扎哈密瓜汁有多少,一人一扎,那不把肚皮挣了?想着就离开了二人的座位。 晚饭后,两人一同离开了日本料理店,沿着外滩斑剥的灯光,一路走来。 有孙刚在身边,雅微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特别满足,仿佛许多的话儿,都想对孙刚诉说,但涌到嘴边的每一句话,却又活生生地吞回到肚里,雅微不知从何说起,许多的话也不敢说出口来。 走在一旁的孙刚,眼望着浦江两岸的夜景,似是思绪万千,但他只是拧紧了眉头,一脸的木然,似乎没有半分的喜悦。 见孙刚一脸的严肃,对自己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只得在心中说到“哎,看来他还是很讨厌我的呀!”这一想来,自然心中又是一紧,一种紧张,不安的神情自心底袭来。 孙刚可没感觉到雅微的半点儿变化,他只是低着头向前走,走了一阵,见雅微也没说话,自觉没有什么意思,就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然不早,该回家了,就言到“雅微,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的手怎么样,还要紧吗?”说着斜眼看了看雅微。 见孙刚开口说话,没想是这个意思,一时大刹风景,雅微自是心中不快,就道“不碍事,你走吧!” 听雅微这样一说,似是还有怨气怨在自己身上,想来自己饭也请了,你还要怨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孙刚想着,嘴上却没有什么表示。 “那,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们明天见。”孙刚说完,还是看了看雅微。 “好吧!”只见雅微点了点头,但却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心忖到,好不容易有你陪我出来走走,结果这就要走了,真不够意思,眉头更是挤到了一起。 孙刚这一次感觉到了雅微的不满,但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道“拜拜!”,扬扬手,转身就向公交车站走去了。 被抛在一旁的雅微,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想到什么了。过了也不知多久,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小妹,对不起,请让一下路。”雅微这才醒过神来,只见身旁一对白发老人正手牵着手,从她的身旁经过。 但见两位老人,头发已然全白,身着红红的上衣,老头握着太婆的手,扶着她的胳膊,边欣赏外滩美景,边缓步向前走去。 正所谓红颜白雪,恩爱如此了! 触景生情,又触动了雅微心中的情感,要是孙刚伸出手来,伸向自己,那……,那,该是…… 雅微把头一摇,把自己从幻想中拉了回来,这怎么可能呢,那个呆子! 哎,我是多么可怜,多么不讨人喜欢呀!雅微心中升起了一团怨怨艾艾的气息。 眼见着那对百般恩爱的老人向前走去,只剩下一对红红的身影,雅微才从羡慕的神情中返回,也不知如何,就走向公共汽车站,返回自己的住处了。 回得家来,新兰早已躺在床上,见雅微推门而入,一脸的木然,表情甚为不悦,就道:“雅微,你回来啦?”听见新兰说话,雅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然后把小坤包往床上一扔,就站在床前,寻思着要干什么。 “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新兰又说一声,她不知雅微发生了什么事,怕一有不慎,又引起她的不快。 “没,没什么事。”雅微口里说着,这才想起到卫生间去洗漱,就推门到了卫生间去了。 对着卫生间墙上的那面大镜子,雅微仔细地瞧着自己的面容,瘦削的脸庞,倒也白净,尖尖的下巴,细细的眉,还有眼睛、鼻子、雅微是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看着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地方? 难怪孙刚不喜欢自己!你看这,下巴太尖,眉毛太弯,眼睛太小,嘴巴太厚,鼻子太扁,嗨,我长的是太难看了! 突然,雅微的眼中晃出了那白白的影子,耳边又响起季深的声音:“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雅微自言了一句,只得扭头走出卫生间,回到房间,按熄灯光,倒头睡觉了。 半夜里,雅微做起梦来,只见两个白色的影子,手牵着手,在空中飘荡,慢慢地,白色的影子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火焰,在空中闪烁,在雅微的眼前晃来晃去。 雅微只觉自己盯着火光,身子也飘飘然起来,但那对火光又是一变,变出一对红衣人儿来,只见他们坐于桌前,一支巨大的红烛,放着红光,在桌上摇曳,而红衣人正相拥而坐,依稀是相亲相爱般,只见那红衣人中的一人,忽然伸过嘴去,要在另一人的脸颊之上亲吻一口。 “呀!”雅微一下从梦中惊醒,伸手去摸自己的双颊,似被亲了一口般,心里一股暖暖的感觉。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新兰,被雅微的惊叫声惊醒,忙按亮身边的台灯,只见雅微怔怔地坐在床上,一手摸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股傻乎乎的神情,着实把亲兰吓了一跳。 见灯光打开,雅微也缓过神来,见新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雅微一下脸就红了。“啊,不好意思,我做了个梦,被梦惊醒了!” “做梦,做什么梦,看你那怪怪的样子,碰见什么喜事了吧?”新兰一下来了精神,忙爬将起来,钻进雅微的被窝。 “没,没什么喜事,就是,好像,就是好像有人结婚似的。”雅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竟慌乱起来。 “哈哈,你想结婚了吧?”新兰一下笑了起来。 “谁,谁说我想结婚了,我,我没有。”雅微忙争辩到,不过越争脸越红。 说到这里,雅微又想起外滩上那一对老人,脸上不免又是一股羡慕的神色。 这神色被新兰捕捉到,自是又笑了起来,赶紧一把抱住雅微,“说给我听听。” 雅微把梦中的景象一一说来。 九 清早起床,雅微还在回味昨夜梦中的景象,但她也是心存疑虑,无法明白这梦中的含义,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征兆了? 雅微对此心生不安。 下午,雅微又来到季深老师的心理咨询室。 面对雅微述说自己的担忧,季深一直不露声色,静静地听着雅微讲清事情的原委。 “你说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季深问到。 “是的,先是两个白色的影子,手牵着手,在空中飘来飘去,后来不知怎么又变成了两团火焰,再后来又变成了两个穿红衣的人,在一支大的烛台下,两人相拥而坐,有一个,有一个还……,还要亲另一人的脸颊。”说到这里,雅微的脸上是一团红晕,赶紧低下头去。 “啊,有这样的事?”季深笑着说了一句。 “你自己怎样看这个梦?”季深接着又问到。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梦,梦是反的,是不是,是不是我,我,不,不好?”说到这里,雅微突然有点紧张,她仿佛见到两个白影在飘来飘去,自己也变成白影向空中飞去了。 想到这里,雅微说到“是不是有灵魂呀,你看那白影,一直在空中飘。” “你是这样看的?不过我还不是很清楚你的梦的来源,我们要分析一下。”季深见雅微神经兮兮的,故而说到。 “你想一想,现在有两个白影在你面前,你想到了什么?”季深问到。 “没想到什么,就是白影,飘来飘去的。”雅微诧异地说到。 “哦,那再问你,你最近这几天,有没有看到白色的,给你特别深印象的人或者是事?”季深又问到。 “没有啊,啊,不对,我,我……”说到这里,雅微又是脸上一红。 “你,你怎么了?继续说。”见雅微的表情有异,知她有些难于启口,季深又鼓励到。 “昨晚,在外滩,我看见了一对老人,白发苍苍的,还,还……”雅微又打住,停止往下说了。 季深还是含笑点了点头,说到“怎么了?” “还手牵手,一起逛外滩。”说到这里,雅微又是把头一低。 “呵,你是说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手牵着手一起逛外滩!”季深重复了一遍。 雅微使劲地点点头,仍然不敢抬起头来。 “那你当时看见这情景,是一种什么感觉,想到了什么?” “我,我觉得怪怪地,嘻嘻。”雅微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觉得怪怪的,很奇怪吗?”季深话一出口,觉得这样的问题并不好,很不专业,就又改口到“怎么奇怪呢?” “那么大年纪,还,还手牵着手,逛大街,很羞的。” “你是这样认为的?”季深看着雅微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你认为他们是什么关系?”季深继续问到。 “一对老夫妻吧?”雅微这次是一口说了出来,看来对这对老者的关系她并不怀疑。 “那我就没有觉得怪怪的,反而很羡慕他们了。”季深看着雅微的脸说了出来。 “为什么?”雅微抬起头来,看着季深,一脸的愕然。 “他们是一对老夫妻,还手牵着手,慢悠悠地逛着大街,说明了什么?” “他们很恩爱吧?” “对呀,他们很恩爱,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缓缓走来,相濡以沫,走到今天,自然是很幸福的了。” “嗯。”雅微点点头。 “那你怎么觉得奇怪呢?” “因为,因为我的父母就,就没有这样过。”雅微很不好意思,又低下头去。 “你的父母?能不能说来听听?”季深见雅微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想再进一步考察她的父母对她的影响,就问了一句。 “他们,你说他们中的哪一个?”雅微抬起头来,看了季深一眼,又低下头去,嘟哝了一句。 季深知道雅微显然是问生父和继父,就说到“都说说吧!” “嗯,……”雅微显是难于启齿。 “那就先说生父吧!”见雅微不知怎么说起,季深就提议到。 “他,他,我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总是打妈妈,我,我很害怕,怕见他。”说到这里,雅微的眼中含着泪花。 怕引起雅微太过伤心的事,季深又说“那就说继父吧!” “继父,继父到是很好,因为,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对我也很好,就是,就是一天到晚一脸的木然,笑都不会笑一下,再说,他对我和妈妈管的又特别紧,不让出门的。” “所以在你的印象中,老年的夫妻就是一脸的木然,没有说笑,更不会有手牵手逛大街的事了吧?” “是的,我们那里的老人们都不牵手的,走路时都离得远远的,不像这里的人,老了还像刚谈恋爱一样,很害羞的。”雅微谈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记得有一句话,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有这句话吗?”季深问到。 “有,我也听说过。”雅微点了点头。 “好,不幸的我就不说了,因为太多了,我也无法说清楚,我们就说说幸福的。幸福是什么?我想它是一种感觉,是你自己心中的感觉。”季深谈起自己对幸福的见解。 “感觉?幸福是一种感觉?”雅微有些不理解。 “是的,但这种感觉是有基础的,这个基础就是爱。你爱对方,对方也爱你,你就能感觉到幸福,像你刚才讲的那一对老夫妻,我就很羡慕他们,他们是幸福的人。” “嗯。”雅微似有所悟。 “你为什么觉得怪怪的呢?是因为你以前没有见过这种幸福,以为老年的夫妻都不是这样的,只有年青人才是这样的。” 雅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季深的说法。 “所以,我们认为,理想的伴侣就是一辈子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你现在知道什么叫白头偕老了吧?” “是的。”听到这里,雅微笑了,心底升起了一团火。 见雅微渐渐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季深知道分析的道理已深入雅微的心田,也触动了她内心那股火焰。 “不过,我们话又说回来,从昨天晚上你的梦来看,显然是因为看见那一对老人亲密的神情。”季深注视着雅微的表情变化。 “嗯。”雅微又点了点头。 “所以,按我对梦的分析来看,我是这样认为的,梦一般是最近的事情引发,但与内心中一些很强的愿望相联系,当然,也可能与你最近内心里一些想要的,但又一时不明白的一些想法有关。”季深开始谈论他对梦的理解。 “很强的愿望?”雅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季深。 “是呀,是一些很强的愿望。不过,我有一些不明,你昨天在见到那一对老人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 听季深问来,雅微一下脸泛红光,低下头去不语。 季深一见,已明白大半,但他还是等待雅微自己说来。 等了一会儿,雅微方才抬起头来,红着脸对季深说到“我,我开始是和孙刚一起的,可后来,他,他一个人先走了,就我一个人,就这样。”雅微有些言不由衷的。 季深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到“你是怎么和孙刚一起走到外滩的?” “是,是这样的……。”雅微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想知道,你当时和孙刚一起走在外滩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雅微矢口否认起来。 “你仔细想想,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一点什么想法都没有吗?”季深又问到。 “是想,想孙刚和我说说话,陪我走走,可他就没理我。”雅微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神情变得极不自然。 “你看这样,雅微,我理解你有一些想法,但也没必要害羞或是不好意思。”见雅微点点头,季深又继续说“你仔细地回忆一下,你对孙刚的感觉怎么样?” 见季深问到这一点,雅微只得说到“我,我觉得他挺好的,但,但他就是不愿意理我。” “哦,他不愿理你?怎么见得呢?”季深表示怀疑。 “他站在旁边,也不看我,也不讲话,只是皱着眉头,好像很讨厌我似的。” “呵,是这样!那你和他讲话了吗?”季深注视着雅微神情上的变化。 “没,没有,我不敢看他。”雅微有些怯生生的。 “知道了,你是等他来找你讲话。” “是,是的,哪有女孩子先找男的呀?”雅微很是难为情。 “那孙刚和你一样,他担心你不理他,一直不敢来找你,那你怎么办?”季深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雅微一脸的茫然。 看来,这女孩是一个被动型的人,得深入了解一下她的人格形成的原因。 “你看,雅微,我们也交往过多次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一些情况,我还想更多地了解你的一些情况,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嗯,你问吧。”雅微抬了抬头。 “你对你的生父怎样看?”季深轻轻地说来,他怕引起雅微的不快。 “他,我不想,不想他。”雅微的脸色一下变得很白,好像触及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愿提到他,但我帮助你分析,还是想知道一些你真实的想法。”季深注视着雅微的变化,慢慢地把话题引了过来。 “他,他很让我伤心。”雅微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 季深忙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雅微擦擦眼泪,继续说到“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们,有时,有时,奶奶来接我过去玩,他,他对我也是不理不睬的,我,我就像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有一年,记得我已经上初三了,本来我的学习还是很好的,可,可我心里不知怎么的,经常很混乱,很,很想和他,我的生父谈一谈,所以,我有几次借口到奶奶家去,想他和我谈一谈,听我说说话,可,可他正眼也没看过我一眼,没有办法,我就只有给他写了一封信,把我想的,都写在信上,想让他看一看,可他就是不看,还把我递过去的信扔,扔在了火中。呜……”说到伤心之处,雅微情不由己地哭了起来。 见雅微太过伤心,季深站起身来,端起雅微的水杯,倒上热水,递到雅微的面前,“喝点水吧。” 雅微接过水杯,顺手又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水,这才忍住哭,慢慢地喝起水来。 等雅微平和下来,季深又问到“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太失望了,就跑回家去,爬在床上大哭起来,刚好妈妈回家,看见了,就问我,我不敢说,只得说是自己不舒服。”雅微见季深静静地听着,脸上又是少有的严肃,知道他也动情了。 雅微继续说到“后来继父也回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哭了,就起来了,可,可你知道吗,我的继父又是个很严肃的人,在饭桌上他一脸的木然,同样也不看我一眼,我,我根本就是一个没人喜欢的女孩。”雅微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心酸。 见此情景,季深也不断地点头,又顺手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雅微接过纸巾,“哎,他们要是像你一样多好,可当时,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很伤心,学也上不下去了,整夜的睡不着觉,后来,后来就神经衰弱了。”雅微一脸的苦涩。 “神经衰弱?你是说你患过神经衰弱?”季深睁大了眼睛。 “是的,最后,我被送进了医院,疯人病院,我,我住在里面,我觉得好开心,终于有人能看着我了,医生们每天来看我,还有,那些病人,虽然他们神志不清,可,可他们有的说,有的唱,我觉得还是很好的。”说到这里,雅微低下头去,甚为不好意思。 “呵,你住院了。”季深应了一句。 雅微又抬起头来,看看季深“我,我是不是很傻呀!” “不,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只是心中有一个自己的愿望而已。”季深看着雅微的脸,他怕引起雅微的敏感。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呢?”雅微还不是太理解。 “因为你心中有一个情结。” “情结?什么情结?”雅微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起。 “恋父情结!”季深笑了笑。 “恋父情结?那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人说起过。“ “是这样的,在我们的心理咨询理论中,有一种叫精神分析的理论,它强调人的问题都与幼年时的经历有关,其中有一个阶段,在小孩子中,男孩子比较喜欢和妈妈在一起,而女儿也喜欢和爸爸在一起,这种情结就叫恋父恋母情结。” “哦。”雅微听了季深的话,似有所悟,但仍不明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我的分析,这个恋父情结大概在小学到初中这个阶段,不同的人因为发育情况,会有一点差别。从你的情况看,由于家庭变故,故而你的身体发育较晚一点,所以才在初三时,你对父亲的感情这种情结,突然变得非常强烈,希望得到父亲的关爱,这是任何一个女孩都会发生的事情,但遗憾的是,你的家庭状况,给你造成了伤害,你希望得到父亲关注,关爱的愿望难于实现。”季深详细地解释起来。 见雅微已然有所明白,季深又说到,“当时,其实你没有病,但你愿意住进医院,你知道为什么吗?” 雅微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因为有医生来看你,关心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一些男医生,年龄比较大的男医生。” “是的,主治我的医生就是一个像你一样的男医生,他对我可亲热了,我见到他好高兴。” “这就对了,这是一种替代。你在家里,在父亲身上得不到的情感在医生身上得到了,所以,尽管是在精神病医院里,你也愿意呆在里面,因为它满足了你的心愿,确切地讲,是部分地满足了你的愿望。” “我明白了,难怪我说当时那么想住医院!” “通过你的这些事呀,我也还有一些想法。”季深看看雅微,欲说又止。 “什么想法?”雅微问到。 “是这样的,就以你和孙刚的关系为例吧,我估计孙刚好像比你大几岁。” “好像比我大三岁,我也不敢问他,害羞死了。”雅微脸上又是微微一红。 “嗯,你以前的恋父情结造成你比较喜欢年龄大一点的男孩,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季深又问。 雅微想了一下,点头说“好像是这样,我不喜欢和小男生们在一起,但比我大的又都不太喜欢我。” “其实这是你的感觉,因为过去有两个父亲的经历你心里害怕被拒绝,所以处事不主动,被动地等待,等别人来接纳你,而不是你主动地接纳别人,不会自己去争取。” “自己争取?”雅微反问到。 “对的,你想想对孙刚的感觉,对孙刚的评价,如果孙刚在你心目中还不错,你确实喜欢他,就应该主动地找他,和他联系而不应被动地等他来找你,向你表示了!” “那,那多难为情!“雅微很不好意思。 “可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当然,我不了解孙刚,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所以不能断言你们是否合适,要靠你自己把握自己,你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多联系,听听他的言语,看看他的反应,了解他的真实的想法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我,我试试看吧!”雅微似乎在下定决心。 “是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我想,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你那个梦的含义了。”季深含笑看着雅微。 “好像清楚了,但有些不明白。”雅微说到。 “因为你前面和孙刚在一起,当孙刚走的时候,你很失望,恰好这时,来了一对幸福的老夫妻,他们的恩爱勾起了你对幸福的向往,所以梦中你就有结婚的愿望。” 雅微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不过她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十 离开季深,雅微又来到外滩,走到遇见两位老人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仿佛那一对老人苍白的头发,红红的衣服,手牵着手,沿着外滩一直向前,这是多好的景象呀! 凭着外滩的护栏,雅微眼光眺向浦东对岸,高高的东方明珠,那红色的球体,好似一团火焰,在天空中燃烧,金茂大厦高高的楼顶,直刺天空,似有一种拔地而起的力量。 是呀,看来人类是在不断寻找自己的象征,力量的象征,她突然想起季深和她讲过,人的生活中有很多象征,有的是向上的,有的是向下的,人类的生活也一样,向上的,象征一种蓬勃生发的力量,向下的,有自我保护的,也有……。 雅微边看着对岸的景色,也体会几次心理咨询中,季深对她讲的一些话。 当她把目光移向河岸下的黄浦江时,只见游船如织,来来往往的船只穿梭于黄浦江上,游人伫立于船顶,正向两岸观赏。 “其实,人的心理就像一条河,里面有很多的河水,这河水就是心理的能量,就是人的愿望,欲望,本能的力量,如果它们都在河道里流淌,就不会有问题,如果河水泛过河堤,不同的河水交会在一起,就会泛滥,造成损害,你心里的愿望是什么,它怎样流动呢?”雅微又想到季深和她讲的话,当时她还不甚明了,现在触景生情,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心里还有这么一回事,这真是匪矣所思的,开了眼界了。 看看江上的游船,想着自己的心事,雅微在问自己,我,我到底希望什么?我对孙刚,刚想到孙刚,她就顿生腼腆,自动地低下头去,好似孙刚就在对面,嘲笑自己一般似的。 不,我要勇敢地面对,想到此,雅微猛地抬起头来,就像孙刚就在眼前一般,目光有神地看着,然后猛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我爱你!” 只见周围的路人都住下足来,好奇地看着雅微,雅微本想低下头去,但见大家的眼光,心底一股勇气升了上来,她抬起头,也向四周看看,路人见她并没有异样,就又各自走自己的路了。 哇耶!好兴奋吔!雅微有了刚才的感觉,心头顿觉一股热流冲向头顶。她忙跑向车站,冲向一辆公交,奔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处,新兰早已回来,见雅微进门,忙问到,“回来了,吃饭没?” 只见雅微笑吟吟地摇摇头,说“还没呢!你吃了吗?” 新兰说,“正在做呢,那我就多做一点,你还想吃点什么?” 只见雅微一下扑过去,抱着新兰的脖子说“我想吃你,嘿嘿。”然后就“嘻嘻”的,面若桃花般地笑着。 新兰一见,心里咕咚一声,“莫不是这丫头吃错药了,还是发神经了,今天怎么这样?”然后就伸出手去,摸摸雅微的额头,说到“没发烧呀!怎么像得了神经病似的。” 雅微也不以为侮,仍然笑着,然后放开新兰的脖子,拉着新兰的手说,“来,我们一起做,我想跟你聊聊。” 吃饭的时候,雅微边夹菜边对着新兰说,“我想了很久,还是明白了,我是喜欢他了,不管怎么样,我要问问他,看看他喜不喜欢我。” 新兰睁大了眼睛,盯着雅微“你,你喜欢谁了?” “孙刚!”雅微嘻嘻地笑着,说到孙刚这个名字,脸上就像映出桃花一样,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 “孙刚是谁?看你想到他的模样,你恋爱了吧?”新兰一脸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我只知道对他有好感,不过,我,我还是很喜欢他的。”雅微仍然保持着一脸的幸福。 “你还没告诉我孙刚是谁呢?”新兰又问到。 “他,他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我们认识很久了。”雅微羞答答地答到。 “你们平时接触多吗?”新兰很关心地问。 “以前不多,当时觉得这人一天到晚话也不多,一身黑西服,显得很老气,挺让人讨厌的,嘿嘿。”说到这里,雅微还很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现在怎么会喜欢他的?”新兰更加好奇了。 “我也不知道,后来,后来就总是想用眼光去看他,他要跟我讲话,我就,我就又紧张,又兴奋,总想常常见到他。”雅微的心情平和了一些,说话也没有那高高的腔调了。 新兰对雅微一笑,“那就是说你是单相思了?” “目前是这样吧!不过,我感觉他好像也比较单纯,特别是昨天……”说到这里,雅微抬起手来,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经好了,红肿已消,疼痛也没有了。 “昨天怎么啦?”新兰赶忙问到,眼中满是关切的神情。 “昨天他打开水的时候,把我的手烫了!”雅微有些难情地说。 “把手烫了?”新兰一把抓过雅的手,翻过来看看,又翻过去看看,没见着有烫伤的痕迹。 “已经好了!”雅微说到,然后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新兰。 “唉,死丫头,这么大的事,昨天你也没有讲。”新兰说来,举起手,轻轻地敲敲雅微的脑袋。 “不过,你们俩儿到底怎么回事?”新兰收回手,表情严肃的问到。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喜欢他,过去我也不清楚,现在我才想清楚的,因为今天我又到季老师那里去了,我告诉他昨晚我做的梦,他帮我分析了一番,说我羡慕那一对老人,希望获得爱情,梦中的景象是结婚的象征。”雅微不觉间脸还是红了。 “我也觉得你昨天的梦像是有这层意思,但我也说不清”新兰也像是有所感悟。 “我还告诉他,我小时候因为和父亲的关系,住过精神病院,你知道他告诉我什么吗?”雅微看着新兰问到。 “他告诉你什么?”新兰的好奇心大增。 “他说我有恋父情结!”雅微一下笑了起来。 “恋父情结?什么恋父情结?”新兰不解地问到。 “其实就是小女孩在一定的年龄阶段,对父亲有特别的好感,希望父亲多关心自己,因为我的家庭原因,父爱缺失了,所以心里就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个父亲来关爱自己。” “那你把孙刚当父亲了?”新兰一下笑了起来。 “什么呀!季老师只是说我有这样的情结,会喜欢年龄大一些男生,而不愿和比自己小的男生相处,我想一想也是这样。” “那,孙刚比你大吗?”新兰很好奇地问到。 “好像比我大三、四岁吧?我也没问过他,不过,有一点季老师分析的有道理,孙刚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喜言谈的人,显得比较老成,这一点刚好和我的两位父亲的形象有些像。”说到这里,雅微顿了一下,“说来也怪呵,你看,我对我的两位父亲都没有好感,这孙刚也像个小老头似的,我怎么就会喜欢他呢?”雅微也是有些很不理解了。 “你问季老师了吗?”新兰在一旁问到。 “问过,他说这叫思维定势,因为幼年时见的太多,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就在头脑中形成了一种意象,好像是模糊的形象,两个父亲虽然都有不讨人喜欢的一面,也必然有好的品质,集合在一起,在我的头脑中就慢慢形成了一种形象,就是那个模糊的形象。他说那是潜意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在选对象的时候,就会按这个形象去找!”雅微一笑,继续说到“我开始也不信,可后来仔细一想,也是呀,我虽然不喜欢我的两个父亲,但他们一个能干,一个沉稳,有主见,倒也是一种好的品格了,所以我才相信。” “原来谈恋爱还有这么多的心理学呀!”新兰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也是大为神奇,“下一次介绍我去找季老师,让他也帮我分析分析。”看来,新兰也动了春心。 她想到了前一次失败的恋爱! 十一 “金立公司的这个案子,我看整体做的不错了,可能有些地方还要修改,所以你们要到金立公司去,看看他们对企划书的认可程度。”在经理的办公室,雅微和孙刚正听着经理的布置。 见二人都静静地听着,经理又道“孙刚,今天让你和雅微一起,到金立公司去,我已经和他们联系好了,他们那边主要由人力资源主管陈经理负责,你们先和她联系。” 孙刚点点头说“好的,我们还要注意什么?” “你们先跟陈经理交谈,看看她们还有什么修改的要求,再就是我们这边怎样配合实施的问题。” 经理扫视了一下雅微,“孙刚主要负责,雅微注意配合一下,特别是她们那边的联络渠道,定期联络的方式,都要按企划书准备好。” 雅微笑笑说,“行,经理,我会按要求来做的。” “好吧,你们就去处理吧!” 二人站起身,孙刚收起桌上的企划书,放进自己的公文包中,然后一起走了出来。 看着二人离开办公室,经理暗自叹到,“这二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年青人,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地铁里,乘客十分拥挤,跨进车厢时,孙刚让雅微走在前面,他总归有着“保护”女生的意识的。 拉着地铁列车上的吊手,只见雅微就站在对面,一双眼睛不时的看着自己,孙刚感觉到一股火一样的热情。 这种热情似曾见过!孙刚心里默默地想着,怎么会这样眼熟呢?孙刚也不清楚,他只道“这小女孩和我接触时间也不长,平时也没注意她,怎么会有这么熟悉的目光?”心中思忖着,嘴角不免动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而又没说似的。 雅微本不敢正视孙刚,但经过几次心理咨询,自觉能够面对一些情景,心情放松下来,自然多看了孙刚几眼。 眼见孙刚嘴角抽动,似有话到嘴边,就是没有出声,就想问来,但想来又不知如何开口,嘴角也是动了几下,一股热情冲到脑门。 过了几秒,见孙刚像一尊雕像,虽然看着自己这边,但就是屁也放不出一个,看来要他先说话是难上加难了。于是,雅微咬咬牙,说出话来“孙刚,你看,我去了还要注意什么?” 听雅微一讲,孙刚脸上自是笑笑,心道“经理都交待好好的了,还用我说!”但口中却道“我也不是很在行,不过他们的陈经理我是见过,也很有魄力,你多听听她的,然后把我们要注意的事项排列出来,按时间接点和她们联系,其它我也不清楚了!”孙刚说完,见雅微把眼睛盯着自己,自觉感到一股压力,不觉把头低了下去,双眼盯着胸前。 这家伙,怎么人家看着你,你倒看自己的衣服去了,什么意思吗? 见孙刚神态,雅微不免又有想法。 好在列车很快就到站了,车一到站,人们就蜂拥而出,孙刚也解脱一时尴尬,跟在雅微的后面随人群走出列车。 进得金立公司,早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走过来接待二人,只见这女子身着红色的西服,方方大大的脸上挂着笑容,远远地就伸出手来,“欢迎二位,我叫陈君,是这里的人事经理,请你们多指教。”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陈君把二人让到会议室里,递上茶水,然后坐于桌子对面。 “你们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陈君坐下后,见二人还有一些拘谨,就先说起话来。 “陈经理,这是我们的企划书。”孙刚立起身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企划书,递给对面的陈君。 “好的,你先请坐,我看一下。”陈君接过企划书,放于身前,转身喊到“小李,你过来一下。” “唉,来了!”应声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年青女孩,这女孩也穿一件紫红的西服,胸前挂一块标牌,只是西服里面的胸衣要低了很多,一条超短裙只在膝盖的上面,一双高跟鞋,鞋跟足足有五公分,可见这女孩个头不高。 见这女孩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雅微心中一动,这女孩动作到快,泼辣得很。 女孩进得会议室来,就往陈君身旁一坐,两只眼睛不停地在孙刚和雅微身上扫来扫去,在仔细地观察二人。 “这是小李,李沁,她以后负责和你们的联络。”陈君把李沁介绍给孙刚他们。 “你们好!”李沁立起身来,伸出右手,向孙刚递了过来。 孙刚也立马站起身来,递过手去,轻轻抓住李沁的手指,算是一种礼貌的回应。 孙刚又忙介绍到,“我叫孙刚,她叫雅微,请多关照!” 李沁又转过手,对着雅微到“欢迎你!”雅微也忙伸出手去,谁知那李沁一把抓住雅微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雅微顿感手上一紧,一股酸痛的感觉传了上来,忙把手从李沁的手中抽了出来。 雅微心道“这女孩,好泼!” 李沁见雅微面露怒色,心中好不欢喜,心想,看这家伙对这丫头的模样,莫不是相好的吧?这下让我修理你了吧! 见李沁怪模怪样,陈君心里骂了一句“这鬼丫头,又想干出一点事来!”心虽想着,嘴却没说,只是脸上仍挂着笑,看着三人的表演。 孙刚见状,怕再僵持会出什么状态,赶忙拿出另外的企划书,一本递给李沁,另两本分别放天自己和雅微的面前。 孙刚这一举动自是逃不出陈君和李沁的眼中,陈君倒只是好奇,不知这二人是何关系? 那李沁则心中不悦,“没想到孙先生还蛮会怜香惜玉的吗!有机会也关心关心我们啊!”一句话说出来,自是让陈君转过脸来,瞪她一下,“别乱说话,听孙经理的。” 孙刚脸上一红,忙翻开企划书说到“按我们的计划,整个人力资源外包工作是这样安排的,……”孙刚一五一十地介绍起来。 当孙刚介绍完后,陈君又看看雅微,道“雅微小姐,请你也说说吧?” “没,没什么!”雅微僵硬地摇头,回答了一声。 “那我想问雅微小姐,”李沁却说出话来,“这公司新招人员怎样进行?” “这个,我们,”雅微赶忙翻起企划书来,她想按企划书上的计划来回答。 “这样,我们有这样几个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孙刚见状忙接过话来,他怕雅微动作一慢,又让对方小看了。 “呵,看来孙经理还真是护花使者呀!”李沁白了雅微一眼,但对孙刚自有了好感。 “那,对新员工的培训工作我们又怎样进行?”李沁又对着雅微问到。 “根据企划书,我们是这样安排的,请你把企划书翻到……”这一次雅微已有了准备,然后一一介绍开来。 当雅微介绍完培训要求,然后又补充到“另外,还有就是,我们准备对新员工的综合保险计划,是这样安排的。”雅微对综合保险计划做了说明。 “好的,二位介绍的很详细,我们认为企划方案做的很好。”说到这里,陈君抬抬手,看看时间,又道“这样吧,我看也到中午了,先吃饭,然后下午讨论一下流程上的安排,你们看怎么样?”然后就看着孙刚和雅微,等待他们的反应。 孙刚见状,忙到“好的,由陈经理安排吧!” “请二位多包涵了,我们条件有限,只能吃工作餐了。”说着立起身,引着几人一起到餐厅用餐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孙刚和雅微都是和李沁一起按企划书的规划,把所有项目进行时间排定,人员安排落实。 当一切弄妥,李沁站起身来,对着孙刚说,“孙经理,你还没有把你的名片给我一份,难到你不愿意我有机会多联系你吗?” “呵,对不起,我倒忘了。”孙刚忙从上衣中掏出名片,双手恭敬地举到李沁面前。 李沁也笑着把手伸了过来,接过名片,然后盯着孙刚“孙经理一表人才,身边一定是美女如云了!”说完把眼光盯向雅微。 雅微见状,也从坤包中掏出名片,学着孙刚的模样双手递了过去。谁知李沁只是伸出左手,用两个指头把名片夹了过去,在眼前晃了一下,“哦,雅微小姐,很雅致吗!”然后把名片往桌上一扔,又看着孙刚。 孙刚忙到“让李小姐见笑了,我自今仍是王老五,没有什么美女,边丑女都看不上我,更枉论是美女了。”说着孙刚自又是脸上一红。 这倒是个愣小子,李沁心到,但眼睛一转,又盯在雅微身上,“你身边的这位小姐虽说不上美女,但也决不是丑女,孙经理不能太花心哟!” 孙刚忙摇手道“哪里,这雅微小姐是我的同事,是一个小妹妹,我们没有别的。”说话间,孙刚自己把眼光瞧瞧雅微。 但见雅微也是脸一红,把脸向下低了下去。 这一幕自又落在李沁的眼中,心中不免醋意起来,“哟,看来孙经理对这雅微小姐关怀周到,可人家雅微小姐好像并不领情呀!” 那一旁的雅微早已红了脸,双手放在坤包上扯动,不知如何面对,心想“我又没得罪你,你又何苦讽刺于我!”但人家是大客户,也不敢发作,只得忍着。 那李沁见雅微表情痛苦,自是心中开心,又转向孙刚到“孙经理不知肯赏脸来否,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我请你。”这李沁也是大胆泼辣,初次相见,就对孙刚如此。 孙刚忙把手摇得像个波浪鼓,不停地说到“不行,不行,对不起,我今晚有事。” “有事,怕不是要陪身旁这位美女吧?”李沁听得孙刚拒绝,心中一股气升来,把眼盯了雅微,恨恨地说到。 “没有,没有,我是有……事。”孙刚胡乱解释起来。 “有事?孙经理还有别的美女,真是好福气呀,我请你吃饭都不赏脸!”李沁自是大为不快,说话不免动起气来。 正在此时,陈君走了进来,“怎么样?都弄好了吗?” 李沁忙道“弄好了,我本想请这位孙经理吃饭的,谁知人家要陪身旁这位美女,不给面子呀!” 陈君横了李沁一眼,忙对孙刚说“你们不要理这疯丫头,她对俊男都有好感,特别是像孙经理这样的,不过,小李也是一片心意。“ 打过圆场,陈君见孙刚和雅微均尴尬地立于对面,又道“这样吧,今天就这样了,等我们其它方面落实了,就让小李和你们联系吧!” 孙刚忙说到“好的,陈经理,李小姐,谢谢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再联系。” 说完忙起身向外走去,雅微也跟在身后,向陈君和李沁摇摇手,说“拜拜!” 陈君也向二人摇摇手“拜……” 只有李沁站在一旁,没有做声,心里道“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唉,可惜不给面子!” “小李,以后注意点,不要太放肆了。”陈君对着李沁说了一句,就向门外走去。 “好的,知道了,经理。”李沁只得悻悻说到。 十二 离开金立公司,孙刚匆匆往前走去,今天的确让他很有些尴尬,他内心里激烈地动荡起来,一股莫名的火焰从心底升起。 尽管孙刚在前面紧赶,可雅微仍滞于身后,她并不想超越孙刚,虽然今天的气氛对她也是一个打击,但由于有了几次心理咨询的过程,她的心灵在面对打击时,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有了很大的提高。 雅微跟在孙刚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她想好好地看看孙刚,看他何时会停下身来,回头看她。 果然,孙刚走了一会儿,见雅微没有跟上来,只得停下身来,等待雅微赶上,但雅微并不小跑上前,仍是与前面一样的步伐。 当雅微终于和自己平肩时,孙刚说到“雅微,我们快一点吧。” 雅微说到“快一点?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哪里去?”孙刚一愣,抬手看看手表,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再返回公司虽然也没有必要,那就回去吧,返回自己的住处,孙刚也不是一个爱到处乱窜的人。 正想离去,可孙刚又觉有什么不妥,只得又停下身来,看看雅微,“雅微,现在已经下班了,我想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时候,孙刚紧紧看着雅微,怕她又有什么不适。 只见雅微笑笑,“你急着赶回去干什么?真的要会女朋友吗?” “什么会女朋友,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孙刚一脸的不高兴,撇了雅微一眼。 “什么?你没有女朋友?你说给谁听呀!你看看今天那个李沁,她看你的那个神色,想都想得到,你身后一定是美女如云了。”雅微一下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她会把李沁的话也重复一遍。 “唉呀!你们,我不理你们了!你们都拿我开心。”孙刚显然生气了。 这可把雅微吓了一跳,赶忙说到“孙刚,你也别生气,我们只是奇怪,你真的没有女朋友?” “没有,真是没有!”孙刚双手一摆,一脸的苦像。 “好,没有就没有,你也别急呀!”雅微见孙刚这样解脱自己,自是心中一喜,这就表明,她与孙刚还是很有希望的,就立下身来,看着孙刚。 孙刚刚要向前走去,结果发现雅微又住下足来,目光注视着自己,自然心中又是一急,正想对雅微开口,催她快走,谁知雅微却开口到“孙刚,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吃饭,陪我走走,不知行不行?” “一起吃饭,陪你走走?”孙刚看着雅微不解地问到。 “是的。”雅微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孙刚的对面,“你知道,我一个人在上海,也没有一个亲人,我也希望能有个朋友,大家有时能说说话,我不知你愿不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 孙刚错愕地张大了口,吃惊地盯着雅微,“这,这……”孙刚想说,你这也太大胆了吧!但话在口中,始终讲不出来。 雅微明白孙刚的意思,但还是说到“我不知道我们能交往到什么程度,做什么样的朋友,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大家彼此认识一下,了解一下。” 孙刚这一会儿听明白了,说到“你的心意我明、明白,但我的心你不明白。” “你明白,我不明白?”雅微也睁大了眼睛。 “这样吧,雅微,咱们边往前走边聊。”孙刚终于缓过神情,看着雅微,手向前一指,发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下雅微明白,孙刚是不拒绝和自己一同走路的,就靠近孙刚的身边,两人并肩向走了起来。 “雅微,你看,我,我这人挺笨的。”孙刚说到。 “你笨?可我觉得你很能干呀!你看你会很多东西,办事也麻利,我很羡慕你的!”雅微说到。 “不,不是,我,我……”孙刚有些口词不清了。 见孙刚发急,显然他心中有什么想法,雅微只是注视着孙刚等他把话讲完。 可孙刚心里发慌,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就是讲不出来,他也不知如何来讲,只是“我,我……”的,我了许久,还是讲不出来,弄得雅微也弄不明白了。 见雅微好奇地盯着自己,孙刚急得什么似的,“这,我这样跟你说吧,女孩子跟我在一起会倒霉的!”这句话一出口,孙刚才松下一口气来,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像是等待着审判似的。 听孙刚一说,雅微也是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问到“为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见雅微这样一问,孙刚只得抬起头来,扫一眼雅微,“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姑娘,你们都太好了,可我真的配不上你们!”孙刚极力辩解到。 “是不是你讨厌我?”雅微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讲出了口。显然,这话一讲,挑明了就是要和孙刚处朋友,这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了。 “不,不是的,雅微,我,我很喜欢你的。”话一出口,孙刚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松开手,“不,不是,”又觉得不对,怕引起雅微的反应,又说到“是,是”这样反反复复,弄得雅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吗?”雅微还是忍住性子,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忍耐。 “唉,怎么说呢?”孙刚抬头看看雅微,在夕阳的映照下,清秀的脸庞,还是很有一种少女的美感的。 这美感似有所见,孙刚一下愣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雅微,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见孙刚发愣,还当他是急的,雅微开口到“孙刚,你不要着急,我没事的,我愿意听你讲一讲。” 孙刚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中甚为忐忑不安,为掩饰自己的窘态,忙说到“这样吧,雅微,前面有一家饭店,我们去吃饭。” 雅微也巴不得能和孙刚多呆一会儿,自是十分乐意。 于是二人进了那家饭店。 餐桌上,孙刚还没有完全解脱刚才的心情,不自觉间扫视着雅微的脸面。 “这丫头,平时里也没在意于她,今天看来,不是太丑,也没有以前那么令人讨厌了!” 如果换着其他女孩,孙刚在脸面上扫来扫去的看,自是心中大为不悦,免不了要生出事来,可今日,这雅微本就希望孙刚多看自己几眼,自是巴不得的好事,见孙刚多看自己,脸上早兴奋得像桃花一般,那还有什么嫌弃之意。 你道也怪,这雅微脸上一兴奋,泛出红光,自有少女的一种内秀之美,再加上她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也盯着孙刚,把个孙刚的心里弄得像有十五只老鼠打水,七上八下的。 孙刚见雅微的神情露出喜悦,正想说一句“雅微,你真美!”但心中一声呵斥,“又乱说话!” 他一下想到了从前,在欣毓面前,那一付窘态。 于是孙刚忙闭上嘴巴,低下头去喝汤。 见孙刚面泛喜悦,张嘴要讲什么,但突然脸面一沉,又低下头去,用汤匙把汤送进口中,雅微不知何故,问到“孙刚,你有话要说吗?” “没,没什么!”孙刚没有抬头,舀了一汤匙汤送进口里,咽了下去,这才抬起头来,“我,我还是听你说吧,不是你要和我讲讲话吗?” 听孙刚这么说来,雅微一笑,就说“我想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告诉我。” 孙刚睁着双眼,看了雅微一会儿,才说,“怎么,调查户口呀!”孙刚想借调侃的机会,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方便就不说吧!”雅微见孙刚有抵触,就缓解一下,不过她是真希望知道孙刚的年龄的。 “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芳龄二十八。”孙刚这时变得贫嘴起来,特意给自己加了一个“芳龄”,因为女孩介绍年龄才用这个词。 “二十八,那你的芳龄比我的芳龄大五岁了。”雅微也来上劲了,“不过,不知你是几月的生日?”雅微这一问,不免脸上一愣,这可真是查户口了。 孙刚倒没有这样想,也不以为忤,只是一笑,“想知道吗?知道了每年可要给我过生日哟!”话一出口,孙刚就后悔了,想到过生日,就想到五年前,最后一次和欣毓过生日的情景。 孙刚脸上的这一变化,自又被雅微瞧在眼里,她也是暗暗一忖,“孙刚怎么啦?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孙刚见自己搞僵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自觉不妥,忙说“我的生日好记,我是五一生的。”说着就憨憨地看着雅微。 “五一生的?唉呀!”雅微一下伸出手去,把手递给孙刚。 雅微这一举动一下让孙刚不明就里,只得伸了手去,轻握了雅微的手一下,又赶紧缩回,“五一怎么啦,不对吗?” “嘿嘿,我也是五一的生日。”雅微这才嘿嘿一笑,也赶紧舀一汤匙汤,送进自己的口中。 孙刚的眼睛一下睁得溜大,递在口里的汤水一下喷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问到“你,你也是五一的生日?真的假的?”然后忙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擦拭溅在身上的汤水。 雅微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只是点着头说,“真的,当然是真的。”说着打开小包,从里面拿出身份证,递到孙刚的手中,孙刚一看,果见上面写着五月一日的生日。 看完雅微的身份证,孙刚顺手递回给雅微,正想问话,一想,不对,应该把自己的身份证让雅微也看看,这样才有君子之风。于是伸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也递给了雅微。 这一下正合雅微的心意,伸出双手接过孙刚的身份证,果见同样是五月一日的生日,只是年龄要大了五岁。 雅微正喜滋滋地看着,突见身份证上的住址是安徽绩溪,这地方好熟,“咿,这是什么地方?”雅微很奇怪的喊到。 孙刚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奇怪吧?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了吗?” 雅微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想不起来,不过肯定听说过。” “这地方都不知道,我和国家主席是同乡呀!” “呵,我知道了,难怪这地方那么熟。” 雅微盯着孙刚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不错,难怪比别人聪明。” “对呀,看,你是个笨蛋吧!”孙刚话一出口,就反悔了,这话怎么能说呢!这话怎么能说呢!他又想到欣毓愤怒的目光。 只要孙刚愿对自己讲话,雅微什么都爱听,她也没有在意,脸上一笑,“是呀,你是国家主席的同乡,自然比我们聪明多了!” 孙刚一听,见雅微并没生自己的气,这才不自然地笑笑,又舀了一匙汤放在口中,不再让自己说话,他生怕自己乱讲话,又生出什么状况。 这一阵,他的眼前总出现欣毓怒视的目光。 见孙刚沉默下去,雅微也不明所以,心思到,我没讲什么不好的话呀,孙刚他怎么生气了! 雅微也是满腹心思,不敢多话了。 这一来,气氛一扫而去,变得十分沉闷起来。 十三 随后的两天里,雅微和孙刚两人都很安静,见着面的时候,也是彬彬有礼,有几次,雅微想开口多问几次,但见孙刚紧皱眉头,一脸的木然,一种不祥和的感觉就浮上心头。 想想和孙刚的关系,原本好好的,一起吃饭本来很开心,可,可后来为什么又变了呢?雅微心中不断地自责,寻找自己身上的过错。 在季深面前,雅微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你自己感觉到事情的原委了吗?”季深听完雅微的述说,不免问来。 “我,我说不清楚。本来,我们谈得好好的,还谈到他的老家,结果,却又,唉,我也说不清楚。” “你看这样,我们来分析一下。我们先看看前面的情况,你们谈得很融洽,气氛也很好,这说明了什么?” 见雅微在反思,季深又道“这说明你们有共同的语言基础,是能相互交往的。那后面呢?为什么又出现了不和谐呢?我分析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伤害了他,你想一想前后过程,你说过伤他的话吗?” 雅微仔细地回忆了前后的经过,说到“没有,我只是说他是国家主席的老乡,自然比我们聪明,他就不高兴了。” “按道理讲,这句话是恭维的话,不应该不高兴,应该不是你引起的。那第二个可能,就出在孙刚自己,你想一想孙刚自己,他是怎么说怎么做的呢?” “他,”雅微仔细思考起来,我想起来了,“他说我是笨蛋,然后脸上一变,就紧张起来了。” “呵,说你是笨蛋,就紧张起来了?”季深重复了一遍。 雅微点点头。 “对这句话你有没有特别的举动?”季深又问到。 “没有,我还没说话,他就皱眉头,拉下了脸。”雅微也是一脸的无奈。 “嗯,我想,这要有机会证实一下,这孙刚讲这话的时候,身上明显有一个反应,产生这个反应必然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它引起了孙刚不愉快的感觉。” 见雅微仔细地听着自己的分析,季深又继续道“一般说来,这样的说话肯定引发了一个回忆,并且是一种情景回忆,就是对一种场所或是气氛的回忆,从现象看,这个回忆是不舒服的,痛苦的。 雅微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够明白。 “从当时的情景看,你和孙刚,一男一女,其实两人对对方都有好感,那我就只能猜想孙刚可能讲到‘笨蛋’的时候,引发了他头脑中的一个景象,并且这个景象让他不舒服。” “嗯,”雅微点点头,“那是什么景象呢?” 季深一笑,看着雅微,并不回答。 雅微一愣,见季深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自然用眼睛把自己看了两遍,也没感觉到不对的地方。 见雅微不解,季深问来,“当时你们俩儿,你是女的,而孙刚对你说完那两个字,就产生了变化,那么他一定是想到了一个女的,对了,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你可以慢慢地去了解他以前的恋爱史。” 雅微一下也明白了,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延安东路外滩。 雅微和孙刚伫立在江边的护栏前,凭眺黄浦江两岸的夜景。夜色中,巨大的东方明珠塔紫红色的球体,半明半显地沉浸在夜幕中,整个上海的夜空被灯光照射得天空仍是透亮。 看着对岸的景色,孙刚陷入了一种沉思。 旁边的雅微,正用双眼注视着孙刚,见孙刚陷于沉思,显是思绪正盛,她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只是暗暗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霓虹闪烁,刺眼的光芒搅动着夜空的宁静,江面穿梭的游船,划动浦江的水面,泛起阵阵的涟漪,激起的浪花,洗刷着堤岸,拍出“哗,哗”有节奏的声音。 孙刚被身旁的景象所吸引。 “呜……”一声汽笛从江面传来,召回了孙刚的思绪,他抬头看看身旁的雅微,见雅微正注视着自己,不禁难为情起来,说声“对不起,我,我刚才想到了从前。” 雅微嫣然一笑,说道“没事,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以前的事?” 见雅微如此问来,孙刚只得说到,“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说来也没什么意思。” 见孙刚不愿意讲他的故事,雅微也不便勉强,只得说到“不方便就算了,我来谈谈我自己吧!” “你?”孙刚一下来了精神,盯着雅微看。 雅微一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是一个再婚家庭,我有两个父亲。” 雅微开始介绍起她的生活经历。 听着雅微的介绍,孙刚的目光,渐渐地沉重起来,看来,这世界上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连串的故事,悲惨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 “其实,我的心很苦闷,也很孤独,我不知道能信任谁,又有谁能理解我?”雅微略带伤感的述说着。 孙刚点点头,见雅微满脸悲伤,不免引发心中许多感叹,就说到“其实,世界上的每个人都生活不易,背后都有不少故事,我,我也是一样!” “你也一样?”见雅微睁着大眼,用好奇地眼光看着自己,孙刚又说到“你希望找到自己的归宿,有一个家,有疼你,爱你的人,我何尝不是呢?” 这句话引起了雅微的好奇,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眼中放出强烈的光来。 孙刚苦笑一下,继续道“我曾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她聪明,而且特别漂亮!” 难怪他对我不感兴趣,原来他有聪明,漂亮的女朋友! 见孙刚打住话语,雅微忙问到“后来呢?” “后来,后来,”孙刚说起话来,心里有些涩,眼中一圈泪水不停地旋转。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实话,我是非常喜欢和她在一起的,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又,又有一股强大的压力。” “为什么?” “因为她太聪明,我每次考试都考不过她,她又很强势,对我总是指手划脚的,我只能唯她的命是从,她训起我来,就像母亲训儿子!” 孙刚一脸的无奈。 “像母亲训儿子?”雅微一脸的愕然,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笑来,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还有,就是她长得非常漂亮,也很自豪,有很多男孩子都围着她,追她!” “她不是和你好吗?还有男孩子追她?”雅微很是不解。 “是呀,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相处在一起,但别的男孩子们仍是对她发起攻势。” “那,她的态度呢?” “问题就是她的态度,她很暧昧,她没有同意,但也不拒绝,明知这些男孩对她有那个意思,她也还是有说有笑,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 “那……”雅微很难理解。 “这样处久了,我感到很痛苦,就提出和她分手,结果……”孙刚打住话语,忍住眼中的泪花。 “结果怎么啦?” “结果,结果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枉为男子汉,心眼比针尖还小,她说她和那些男孩交往,只是出于礼貌,她又没和他们单独交往,还说我是干吃醋!” 说到这里,孙刚干涩地笑了一下。 “那后来呢?”见孙刚如是神态,雅微又问到。 “后来,唉。往事不堪回首呀!”孙刚摇摇头,叹口气“你说怪不怪,我这人就这么贱,她一骂,我到舒坦了,就继续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和她好,可她不依了,非要我道歉,还罚我三天思过,结果我,我……” 孙刚红着脸,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脸无奈地看着雅微。 “你怎么啦?”雅微见孙刚模样,轻声问来。 “我就乖乖地跟着她,每天帮她拎包,她也对我挺好,我好满足呀!”孙刚这才松弛下来,一脸幸福的神态。 “那不就挺好了吗?” “好什么呀!”孙刚又显出无奈,“那么多的男孩子们,还不是不停地发起攻势,她,她有时跟他们又是有说有笑的,倒把我凉在一边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雅微也为孙刚打抱不平起来,“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只要我一不高兴,露出不乐意的神色,就会招来一顿臭骂,结果我就只能变得更加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呢,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我像是一个仆人,给她拎包。” “噗!”见孙刚说话的模样,雅微不觉笑了出来,感觉不妥,忙用手掩住了嘴。 “笑什么呀?”见雅微如此,孙刚也明白是自己刚才讲话的神态引得雅微发笑,就也笑了一笑。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雅微忙道歉到。 “没什么!” “后来你们一直这样吗?”雅微又问到。 “要是能这样就好了!”孙刚一脸的痛苦。 雅微见状,也不敢再问下去。 见雅微不忍心再问,孙刚知她还是好奇,就索性来个和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原来孙刚在大学相外的女孩叫欣毓,孙刚已经接受了现实,准备一辈子生活在欣毓的阴影之下,做她的影子的时候,欣毓又做出了一个让孙刚意想不到,并且万分痛苦的决定。 有一天,欣毓找来孙刚,阴沉着脸,缓缓说到“孙刚,我们相处也快一年了,我也想了很久,我是一个强势,有个性的人,我不会作别人的花瓶,我只会做我自己,你呢?你想做什么?” 听欣毓如此问,孙刚一时茫然,双眼紧紧盯着欣毓,“我,我不知道,没想过。” “是的,你没想过,可我想过,要说你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将来过家,你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丈夫、父亲,但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敢做敢为,有目标,有理想的男人。” 见孙刚睁着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欣毓继续说到“这样吧,孙刚,我有了一个决定,我要到澳洲去留学去了,你呢?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如果你也能出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你不能出来,那,那我们的缘分就只能至此了。” 话到这里,欣毓的眼泪也一下像雨点似地淌了下来。 她一把报住了孙刚,在他的脸上亲吻起来。 过了一会儿,欣毓推开孙刚,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说到“我不想离开你,但我又不能就这样生活,那就等你三年,我在澳洲等你。” 孙刚一脸的茫然,他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下来,竟是这样的结果。但他无话可说。 在他的心中,他只想有一个安静的生活,他和欣毓依靠自己的一份劳动,获得自己的收获,也过自己甘美的生活。 那种男耕女织,男唱妇从,多美好的田原风光呀! 几千年来,中国人最追求和向往的生活! 也许是安徽人的缘故吧,黄梅戏《天仙配》中那美好的姻缘,对生活的热烈追求,就深深地烙在了孙刚的心中。 但是…… 时光已跨越了几千年,人们的追求已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眼见孙刚这一个大男人泪水长流,雅微也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透过泪眼,她不忍心见孙刚太过难过,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孙刚。 孙刚见雅微递过纸巾,一股温情涌上全身,他情不由己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雅微的手说,颤抖着说到“雅微,你已经知道,我有一颗流浪的心,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人,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孙刚这一举动大出雅微意外,一股激情似惊涛拍岸一般,从心底涌出,她睁着泪眼,使劲地摇了摇头,说“不,不会的,我永远,永远的……”她本想说“爱你”,但如何也讲不出口,只得改口到“崇拜你!” 听雅微这样说来,孙刚一股热流传遍全身,他一把把雅微搂进怀里,轻声说“雅微,接受我吧,让我流浪的心找到停泊的港湾。” 拥在孙刚怀中的雅微,脸上挂满幸福的泪花,用力地点点头,说,“我,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一对恋人,紧紧依偎,注视着夜幕中的东方明珠! “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到澳洲去找她?”雅微牵着孙刚的手,边向前走,边问孙刚。 “唉,说来话长,当时感觉像天要塌下来一般,憋着一股劲,去考研究生,可三年研究生读下来,那有什么机会,我又没她那样的聪明才智,出国是没有希望了,开始她还有一些电话,来鼓励我,最后一次,她告诉我,她已有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一个洋人,我们就彻底地断了。” 此时,孙刚抬起头来,勇敢地看着雅微,等待雅微的反应。 雅微也抬起头,看着孙刚一脸的真诚,笑着说“也许是上天把你留给我吧!” 夜色中,一对恋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二、黑衣青年 1 1 “季老师,这是小刘,晚报社的。”宗海带着一个青年走进了季深的办公室。 这宗海是上海求实心理健康中心的负责人,因为业务需要,正和眼前的青年,刘坚谈事情,临送别时,刘坚提出要见见季深老师,他听说季老师是沪上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季深抬起头来,见是二人,忙说到“请坐,请坐。”就起身来到饮水机旁,给二从冲好茶水,宗海也走了过来,把茶水递到刘坚的手中。 坐在沙发上,手捧茶水的刘坚,见到对面的季深,还是略显紧张,但不知怎样开口。 见刘坚的神色,季深面上一笑,说到“刘先生很年青呀!” “不,不年青了,都二十九了。”刘坚不自然地答到,见季深面带微笑,和蔼可亲,身体也自然放松了下来。 “你在晚报从事什么工作?”季深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我是广告业务员。”刘坚渐渐松弛下来,神情也和缓了很多,答话自然轻松了不少。 “嗯,我说呢,难怪这么干练。”季深眼中放着光,在笑容的背后,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刘坚。 刘坚摸摸留着短发的脑门,憨憨地笑了。 其实,就在刚才刘坚和宗海进门的时候,季深已经把刘坚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刘坚矮壮的身材,敦实的个头,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把身上的衣服撑得很紧。脸上的浓眉,大大的眼睛,倒也显出几份英俊。 见刘坚的模样,季深想,这一定是一个经常锻炼身体的小伙子。 见季深注视自己,刘坚干笑了一下,说到“我有参加散打训练,所以……”他不知如何来介绍这样的事情。 “呵,好哇,难怪是年青人!”季深脸上仍是挂着笑容,但心中却在盘问自己,他从刘坚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什么? 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但总有一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一名资深心理咨询师,季深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故而继续笑着问到“刘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公司?” 宗海接过话来,“是我请他过来的,谈谈业务上的事,刚才临走,小刘说想看看你,他知道你的大名。” “是的,听说你帮很多人治好了心理上的毛病,所以也想来向你请教。”刘坚也忙插话到。 “请教说不上,大家互相帮助。”季深边回答边伸手指刘坚手中的茶杯,“喝点水吧!”他见刘坚仍显紧张,这才让刘坚喝水,以缓和刘坚的情绪。 刘坚顺势把茶杯递到嘴边,品了一口茶,然后又继续看着季深。 见刘坚神情已然放松,季深问到“小刘,看来是个挺干练的人,平时都做些什么事?” 只见刘坚脸上一笑,用右手在头上抓了两下忙说到“我平时除了参加散打训练外,一般也没有什么其它活动。多比较喜欢待在家里。” 正在些时,刘坚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脸上一下阴沉下来,只得面对季深和宗海,说声“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公司经理打来的,他要求刘坚早点返回公司,报告今天的业务活动。 “真讨厌,自从换了这个经理,活都没法干了,每天都像催命一样 ,真不想在他手下干了。”说话之间,刘坚的双眉挤在了一起,一脸的愤怒和不耐的神色。 看来这小伙子还真有不顺心的事了。 见刘坚眉头紧锁,嘴角下拧,再看看他的身上,紧贴一身的是全套的黑色衣服,更显刘坚身心的压抑。 呵,季深一下明白了,他知道刘坚身上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看看旁边的宗海,再看看自己的身上,都是浅色的衣服,而刘坚却外罩一套黑色西服,里面穿着黑色的衬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虽然显得精干,但感到压抑。 季深想到此,又问到“经理对你不信任吗?” “岂止是不信任,简直对人就是侮辱,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作一回事。”刘坚愤愤说来。 “见得呢?”作为心理医生,季深知道人们往往有夸大事情的倾向,故而他要问明事情的原委,使它明确化。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跑业务的,一年到头在外面的时间多,有时在客户那里忙到很晚,实在是没有办法赶回去,但他要我们必须当时赶回,美其名为布置任务,了解情况,可当你很晚赶回去后,却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对我们笑一笑,说看我们是不是按要求做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刘坚说来仍是愤愤不平,然后又道“我们几个业务员都感觉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工作,而只是为了显示他的威力,他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害怕他!” “听你刚才说,好像以前是另一位经理,他怎么有领导你们了?”见刘坚气愤难平,季深就转换了话题。同时也想消消刘坚胸中的怒气。 “那是李经理,他人挺好的,要说我到晚报这边来,就是因为他过来的,他对人很器重,业务放手让你去做,特别是他把他手上的一些大客户都交给我做,对我非常信任。跟着他的两年时间里,我的业务是越做越大,业绩也越来越好。另一方面,我又和我们报社的编辑们相处很好,大家工作都很开心的。但没想有一天,李经理因不满这个姓刘的排挤,辞职不干了。” “那现在这个刘经理和你是同姓呀!”季深一笑,插上话来。 “同姓是冤家呀!”刘坚一脸的痛苦。 “他能排挤掉李经理,说明他还是很有能量的,那你们公司的头是谁呢?” “我们公司是由晚报社开的,总经理是任经理,他平时事多,并不在公司里,这个刘经理好像是合伙人,其中的关系我也不是太清楚,他仗着和任经理的关系好,不断地排挤别人,大家都很烦他。” “看来你的工作环境是不理想。”季深回答了一句。 “是的,我正准备干完这一孟子就不干了。我想换一家单位。”刘坚表情很严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个年青人,是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的,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这些都无可原厚非,只不过,你和刘经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要弄个明白,毕竟人也要适应别人的。”季深说来。 听季深这样讲,刘坚陷入了思考。 “所以,我才想见见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助我?”刘坚抬头年年人季深,说出了他的来意。 “那我的理解就是,因为你和李经理的关系相处不佳,内心很矛盾,想请我帮忙分析一下?”季深问到。 “是的。”刘坚点头答到。 “那,你除了和李经理的关系外,还有没有其它方面让你不如意的地方?” “其它都挺好的,同事们相处也不错,业务上吗,和客户也处的挺好。” “呵,我明白了,就是说当前你的主要烦恼就是和李经理的关系相处不佳。”季深重复了一遍,他要借这个过程弄清刘坚的真实想法。 “是的。”刘坚非常肯定。、 “我看你是一个很干练的小伙子,人是很不错的。”季深看着刘坚,“不过,有一点我还要问一下,你都穿这套衣服吗?” 刘坚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衣服,说到“是的,我合意都是黑色的衣服,我不喜欢其它颜色,这一身黑衣服穿在身上,感到特别有力量。” 刘坚卖力地说着,突然,他话题一转,“季老师,你说我特别喜欢穿黑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季深一笑,见刘坚又紧张起来,只是轻轻说到“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衣服的颜色也是一样,这与人的个性有一定的关系。” “个性?那我有什么样的个性?”刘坚顿感好奇起来,忙不迭地问来。 “我观察了你一会儿,感觉你还是一个很真诚的青年,也有自己的个性,有爱有恨,有喜有怒,这就是你的性格特点,但你性格中更深层的东西,我还不很明白,这要做一些小小的测验,才能了解得更清楚。” “测验?心理测验吗?我听说过,那你帮我测测吧!”刘坚渴望起来。 见刘坚好奇心大盛,季深也被感动,他也想揭开对面这个小伙子的心底之谜,于是拿来了纸和笔,说到“我们来做房树人测验吧,这些做起来比较方便,分析也容易。” 刘坚一下坐到了桌子前,听完季深的介绍,就奋笔画了起来。 瞧着刘坚聚精会神的样子,季深在心中笑了,“这小伙,看来还不错,干事挺麻利。”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刘坚画完了那幅房树人测验图,交到季深的手里。 刘坚所画房树人心理测验画 季深扫了一眼图画,又抬手看看手表,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说到“小刘,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还要回公司,你看我们约个时间来就这幅心理测验图谈谈。” 刘坚也看看手表,点头到,“好的,我也要回去了,明天下午我把事情安排好,你帮我分析一下吧!” “行的,那我们就约在明天下午了。”季深也点头到。 2 2 第二天刘坚准时来到了季,仍是一身的黑衣,眉宇间的眼框发暗。 “刘坚回去发生了什么事?”季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到在刘坚的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刘坚在沙发上坐下业,挤在一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极大的愤懑,静静地,他好像紧紧压住内心的火焰。 见刘坚的脸色,季深没有贸然开口,他立起身,端来一杯热水,递于刘坚手中。 “谢谢季老师。”刘坚接过水杯,头也没有抬,就把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季深见刘坚一口气喝光了水杯中的水,又伸手接过水杯,再倒来一杯水,递了过来。 只见刘紧接过水杯,捧在手中,放在嘴边泯了几下,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季深。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季深轻轻地问到。 “嗯,也没什么!”刘坚回答一声,眉头上挑,嘴角紧紧地咬在一起内心 有许多的话憋在心中。 “不要紧,有什么跟我说说,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见刘坚神态,季深继续说到。 “嗯,还不是李经理,他欺人太甚。”刘坚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呵,先消消气,人都会遇到不如意的事,但要学会自己调整,你先慢慢说来,他如何欺人太甚了?”季深边劝解边问到。 “我,昨天有一个客户的款没收上来,说好了过两天交来,结果刘经理就不依不饶,当着很多人的面‘刻’了我一顿,害我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就想跟他干一架,亏得被小张拉住了。”话虽说来,刘坚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整个脸神显得特别冷峻。 “那后来呢?”季深关切地问到。 “后来,那家伙见我一脸的愤怒,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对我说‘好呀,怎么样?刘坚,你要明白,那点钱我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但在我手下干吗,你就得老实点,知道我的利害!你不是老李的人吗?现在知道了吧,谁更利害,是我!有本事让他照顾你去呀!’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你说气不气人,他跟李经理的事,发泄到我身上来了。”刘坚越说越气愤。 “好,小刘呀,咱们不说他了,我们来看看,你对自己怎么认识的?”季深见刘坚太过气愤,再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会有不好的影响。于是季深把话转到了昨天的心理测验上。 “我?”刘坚望着季深,抬头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有时,我……”刘坚欲言又止。 “没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季深和蔼地看着刘坚,鼓励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嗯,有时我很怕一个人呆着,会觉得无聊死了。” “呵,”季深点点头,感觉刘坚身上确有一种很难说明白的东西。 “还有,我有时会忍不住,当有人冤枉我时,我就会非常生气,真想揍人,就像昨天那样。” 刘坚想到昨天,双手攥得紧紧的,随时都准备把拳头伸出去一般。 好险,亏得小张拦着,不然那拳头早出去了,刘只觉脑海中一只拳头在晃悠。 “平时练拳的时候比较多吧?”见刘坚双手紧攥,知他怒火中烧,还没有熄灭,季深就势问来。 “嗯,每周都有练的。”刘坚见季深很关切,心中的火才一点点熄下来。 “练散打能使自己更有力量,身体更强健,这本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便动拳头,这对人对己都不好!”季深继续说到。 “嗯,我知道。”刘坚心中的怒气基本消除了,就扬起头,把手中的水又喝完了。 这一次,他自己立起身,又随手倒了一杯水过来。 “季老师,昨天我画的那幅画怎么样?有什么说法吗?”人刚坐下,刘坚就又问到。 “呵,我正要和你谈这幅画呢!”季深见刘坚问来,就回答到。 “你这幅画很清楚,也很明确,来,你看看。”季深从桌上拿起昨天刘坚画的那幅画,举了起来。 “你看画面上的人,虽然和你现在焦油很像,但年龄好像小了一些,不是你现在的形象吧?” 刘坚抬头看了看画面,脸上一红,笑了笑说到“不是我现在的样子,我是想起了我初三的时候,那时还比较小。” “嗯,明白了。跟我谈谈初三的情况吧!”季深见刘坚的脸色,知道初三时必有故事,故而有此一说。 “初三,初三没好好学习,总爱惹事,搞得老师,同学和家长都很烦。”说着刘坚就低下头来。看来他很后悔当时的鲁莽行为。 见触及到刘坚的心灵伤口,季深没再往下问,就又看看画面,指着右边的那棵树道“从树的情况看,你当时有许多不顺利的地方,但我不明白,你敌和老师之间有那么大的矛盾和冲突?” “和老师?”刘坚也看了一眼画面,眼中充满了疑惑,“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看这棵树,高大的树冠,被黑黑的树叶压着,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结疤,它应该是一种象征,就我的理解,一般情况,学生时出现这个结疤,往往是和老师有关系。是不是老师不尊重你?” 刘坚摸摸后脑勺,脸上憨憨一笑,“也不是,是初三的时候,那个数学老师,有五十来岁吧,凶巴巴的。”说到这里,刘坚嘴角泯了两下,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呵,我理解,老师太凶,引起了你的不快吧?”季深盯着刘坚的脸,观看着他的反应。 “嘿嘿。”刘坚傻笑一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难为情起来,然后又是用手抓后脑勺,半晌才说到“我们不是太好,数学题做不来,他就骂我们,说我们是傻瓜、笨蛋,我气不过,就和他争了起来,也骂了他一句,说他是一个笨老师,……”刘坚把头低了下去。 季深顺着刘坚的话往下想,但他想不出往下发生了什么? 刘坚抬起头来,见季深正在纳闷,就不好意思地说到“那老师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把我往外拖,我一急,一下就……,打了他一拳。” 季深一下把眼睁得大大的,看看刘坚再看看画上的小人,果然浑身一股扭劲,似乎正在挥拳而来。 见季深惊愕,刘坚忙到“那时还小,还小。”一下脸就红了。 “呵,是的,那时还比较小吧!”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在嘀咕,难怪这小伙子这样,原来是从小就有这个个性。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呢?”季深问了一句。 “后来闹到学校,我对老师说了对不起,老师也承认骂我们不对,事情也就过去了。” “呵,好,这样大家都能吸取教训。”季深点点头,说了一句。 这年头,学校里都发生这样的事,看来社会浮躁的心态可见一斑了。季深在心里还是嘀咕了一句。 弄清了树上的那个显眼的大结疤,季深又把眼光转向画面的上的房子。 初 看,这房子也很普通,并没有一种特别之处,但细细看来,还是存在很多特点的,只见房子高高地建在四要把支架上,离开了地面,大门紧闭,门前有几级台阶,伸向地面,三扇窗户,靠门的一扇窗台上放着一盆鲜花,那象征着生命力的顽强,另外两扇窗户虽然窗栏紧闭,但宽大的遮阳台从上面伸出,这是表明从窗中向外观望的象征。 季深边看边点头。 “季老师,有什么问题吗?”见季深频频点头,刘坚现加弄不明白,于是有着一问。 “呵,我在看这房子,你这房子画得挺好,有什么意义吗?”刘坚伸过头去,盯着房子看了半晌,“这房子怎么会这样呢?我当时只是想着就这样画了我也不清楚。” 见刘坚现出迷惑的神色,季深问到“那你现在看了这房子,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觉得房子应该高高的,人站在里面,才能看清外面的世界。”刘坚说的很干脆。 “呵,看清外面的世界?”季深回答了一句,再看看房顶,见阁楼上也有一窗,正好俯视门前外面的景色,但房顶有许多的花纹,还有横线。 花纹,横线……,季深在心中自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头转向刘坚,“我看你这个房顶,挺有意思的,但不清楚它们的含义,为什么是这样的?” 见季深有些一问,刘坚脸上一笑,“是这样,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要上班,他们都是医生,没办法照顾我,再加上我双顽皮,时常惹事,就把我锁在家里,所以每一天,我都会爬在阁楼的窗前,望眼欲穿地看着外面,希望爸爸妈妈早点回来。” “呵,原来如此。”季深这才明白,这阁楼的意义。 “那就是说,你很小独自呆在家里了?” “嗯。”刘坚点头,“有时天黑的早,我一个呆在家中,到处都是黑黑的,所以我很害怕,我就爬在阁楼上,望着窗外的灯光,我不敢回头看,生怕有什么会从暗处钻出来。” 见季深正认真地听自己讲,刘坚又到,“有时外面狂风大作,雨点劈劈啪啪地敲在窗户上,让人十分害怕,但我又不敢回房间里,房间更暗,我更怕,就只好对着窗外,不停地喊爸爸妈妈,直到爸爸妈妈回来。” 听完刘坚的介绍,季深的眼前浮出一个男孩拼命喊叫的影像,小孩的背后是黑黑的影子。 “既然你怕黑,你怎么那么爱穿黑色的衣服呢?”想到这里,季深有些一问。 刘坚这才抬头,把自己的全身扫了一遍,这时方注意到,厜自己偏爱穿黑色衣服!自己从前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以前倒没注意,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我只觉得我喜欢就行了。”刘坚挺纳闷,“这是为什么?” “那,你现在知道你平时爱穿黑衣了,我问你,现在见到你一身罽的打扮,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黑夜,我站在黑夜里,我什么也不怕,我大声地喊,‘我不怕’,我走进了黑暗。” “季老师,你说我这黑衣服……?”刘坚显有所悟。 “嗯,从你刚才的联想,我分析你的个性中有一种要强的力量,虽然你很害怕黑暗,但你想战胜黑暗,穿一身黑衣服应该是你确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的象征。” 刘坚点点头,他现在终以明白,长期萦绕在心头的那一团黑影正在散去。 “我不想提问你,见到你这一身黑衣服,你还想到了什么?”季深又问到。 “我还想到了沉着冷静,坚忍不拔。” “嗯,我明白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刘坚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