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逍遥客》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一章 胡子和眼镜 七月初的先阳市,燥热如炉。 太阳已经落山一阵子了,但城市里积聚了一天的热气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还在努力地释放着余威,不过还好,已经算不上是肆虐了。 屋内憋闷了一天的人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在街边惬意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凉爽。 结伴者多,独行的少。 街边的小吃摊位已经支撑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夜市。 这是一幅祥和的城市黄昏图,在喧闹中透出一丝丝的温馨。 “城管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实在是大煞风景的一声,整个夜市立刻为之躁动了起来。 在短短的半分钟内,祥和的街道上乱做一团,鸡鸣狗跳,人仰马翻,小摊贩们纷纷拾掇东西,整顿车马,就想夺路而出。 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敬业的城管队员们,就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般,先期就派了众多队员身穿便衣,混迹人群中,然后在街道两边用城管的小车一堵:看你们能飞到哪里去! 接下来,就是对摊贩正气凛然的教育了,“你们不知道,这里严禁摆摊设点么?” 当然,没人会蠢到认为口头教育能起到任何作用,治理城市的顽疾,是需要下些狠心的。 于是,那些摊贩的谋生工具被城管们搬上了停在路边的大卡车上,主要是三轮车和平车,那些太简易的桌椅倒没几个人看上眼。 只有摊贩们在叫苦连天,或者哭号不止,那些用餐的主顾们却是庆幸能免去买单的烦琐。 这不,这边就有人说话了,“我说嘛,怎么十几天了也没人来查查,算日子也该来了。” 说话的人是个才长出稚嫩胡须的小伙子,身边是个年龄相仿戴眼镜的家伙,估计是他的同学,“唉,不划算呐,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什么还都没吃呢,好歹也等咱们吃个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啊。” 说着,眼镜还摇摇头,一副“亏吃大了”的模样。 旁边就有那生计已经被夺走的摊贩们怒目而视:这些小家伙太不识好歹了,城管我们惹不起,收拾你俩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俩年轻人兀自在那里不知死活地瞎扯,嫩胡子忽地想起来件事,“完了,我妈走的时候没给做饭,怎么办,难道又要去吃……” 两人都很熟悉这里的情形,眼镜点 点头,“没错,去吃羊肉串吧,那东西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填不饱肚子,要不咱们喝点啤酒吧。” 那俩骂骂咧咧走到跟前的摊贩听到“羊肉串”三个字,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转个身,走了回去。 两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切,眼镜得意地一笑,刚要说什么,嫩胡子胳膊肘一捅他,“别扯淡了,小心小偷吧,现在这么乱,可是他们的黄金时间。” 地上,一个小孩正蹲在那里抱着头痛哭,“呜呜,这帮天杀的城管,怎么回回抢我的三轮车?这叫我怎么活啊?” 那是,就你那点破锅烂碗,还有个小火炉,值得人家没收么?一个三轮车怎么也得七、八百呢。 事实上,先阳市作为河东省的省会城市,为了城市的统一规划,所有的三轮车都要去指定的地方购买,否则不准上路。在那里,做了颜色处理有编号的三轮车,一辆卖两千元。 小孩心里实在是太委屈了,蹲在那里一哭就是半个多小时,不过,身边的摊贩并没有兴趣去劝他,都在忙着收拾那些不值得没收的东西。 一个外地人而已,先阳市这里的饭碗,是那么好端的么? 终于,有个白发的老大娘看不下去了,上去说了一句,“孩子,你也别哭了,你不会学学那个卖羊肉串的么?” 听到这话,小孩停止了啜泣,他知道老太太指的是那个人,他早就知道这么一号人了。 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跟那个大哥套近乎,因为,作为个外地人,他在这个城市,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歧视和欺负。 何况,那个大哥还是个没人敢惹的主。 小孩才十七岁,但是在困境中,人总是会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成熟起来的。 他先擦干眼泪,跟老太太道了声谢,“谢谢奶奶了。”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去跟那大哥套套近乎,最多,也不过再被人戏弄一次吧,又死不了人。 现在的街道上,早就没了那种祥和的气氛,遍地的碎砖烂瓦、碗盏碎屑,还有不少煤球纸张零散地撒着,更有一摊摊的汤汁打翻在地成为污水。 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小片地方还保持着相对的整洁,依旧人头攒动,食客众多,丝毫没有受到那些城管的骚扰。 那是一个烧烤的小摊子,摊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肤色白皙,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做街头生意的人,倒是像个大学生。 可看看年轻人的手艺,就能断定他做这一行应该是有些日子。 年轻人脸上很平静,也许还有点点冷漠的味道,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有一种闲适的微笑挂在嘴角。他的眼睛直视前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也没在想。 两只白皙略显削瘦的手,稳稳地持着一大把的羊肉串,均匀散成两个扇形,在火红炽热的木炭上有节奏地晃动着、摔打着,时不时地暂时放下手中的肉串,拿小扇子扇扇木炭,翻动一下肉串,再顺手拿小油刷刷点油上去,然后继续晃动、摔打。 做这一切,他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一下。 小孩畏畏缩缩地凑了过来,怯怯地喊了一声,“飞哥。” 飞哥的手还在晃动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嗯,你叫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话还没说完,飞哥的头已经扭了回去,把手里的羊肉串分给等待的食客,又从车下拿出一大把,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飞哥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小孩从里面看不出任何的鄙夷和歧视,同时,这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给了小孩莫大的勇气。 没有感情,那就是没有偏见,小孩知道。 “飞哥,我想,我想问你个事。”这句话,多少是有点颤音在里面的。 这次,飞哥连头都懒得回了,眼睛依旧直视着前方,双手依旧在忙乎着,嘴里冒出的话也依旧没什么感情,“说。”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二章 不凡的羊肉串 小孩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没人敢招惹的家伙,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声音不但低了下来,也越发地颤抖起来。 “飞哥,我是想问问你,我怎么才能、怎么才能不让那些城管没收我的三轮呢?” 声音虽低,旁边的人可有不少都听到了,人们“轰”地笑了起来。 嫩胡子也听到了这句话,抢着来了一句,“那还不简单,别支摊儿就行了,他去你家没收你的三轮呀?” 周围的人继续嬉笑,飞哥看了嫩胡子一眼,没说什么话,还是那种没有表情的眼神,两只手还在那里忙乎着。 笑声把小孩臊得脸通红,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虽然他已经遭遇过不少类似的场面了,但心里还是不能对这样的调笑视而不见。 不过,小孩很惊喜地发现,飞哥没笑话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依旧是没表情。 真正的没表情,和怒火爆发前强行压抑下的没表情,那是不一样的,小孩虽小,察言观色却已经是行家了,于是又怯生生地问了句。 “飞哥,我真的想知道,怎么才能不让他们把我的车拉走,拜托你指点我一下吧。” 这次,另一个食客不干了,那是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胸口上有表明“我是流氓”的虎头刺青,手臂上还刻了把剑,他的身边还有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类似于某些特殊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 “小兔崽子你还有完没完了?先阳的钱那么好挣么?滚回你们泉阳去吧,少在这儿坏我的胃口。” 身畔小姑娘似乎很是喜欢光膀子的彪悍,听到这话居然嘻嘻地笑了起来。 “泉阳”这个名字入耳,楚云飞终于被拨动了隐藏在心里的一丝往事,泉阳,那里……是自己参军的地方啊。 不错,这小孩的话里,的确是带着泉阳口音的。 他的表情不再古板,微微皱了下眉头,对着年轻人说了句话,“二灵,算了吧,都不容易,你消消气吧。” 那小姑娘看到这卖羊肉串的居然敢跟光膀子这么说话,而且也没赔着什么免单、笑脸之类的东西,很愕然地回头向自己的男友看去。 却没想自己的男友一脸的欣喜,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呵呵,飞哥,你这么说话可就不把我当兄弟了啊,就冲你能记得我二灵,我也不能为难这小东西了,呵呵~” 楚云飞闻言也是一笑,“二灵,看你说 的,你总是照顾我买卖,我还能不记得你?冲你这句话,我也得给你免单了,真不是个好东西。” 二灵自然知道,飞哥那是给自己脸呢,他不能拒绝,也不可能拒绝,大家都知道,飞哥是个讲究人,“那我谢谢飞哥了。” 说罢,光膀子扭头跟疑似特殊服务说,“丽丽,飞哥请客,咱再吃五串,然后四处逛逛,好不好?” 五串羊肉串一块钱,那是最小的购买单位了,光膀子显然是不想多吃下去,飞哥给了他面子,他不能不识抬举沾飞哥的便宜,做人讲究的,那可不是只有飞哥。 女孩还待说什么,二灵的眼神就变得不善起来了,一副即将发火的样子。 这边的小泉阳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飞哥……” 楚云飞撇了撇嘴,算,今天是不得安生了,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总想着从自己这里套点技巧出来呢? “小伙子,刚才已经有人说了,想不被没收,不摆摊才是正理。” 显然,楚云飞没有跟对方沟通的欲望,这些小事他要都操心的话,那还不得烦死? 可小泉阳不这么认为,飞哥跟自己说话了,而且也没有嘲笑自己,虽然话不好听,但似乎还能再讲下去,他自然是要趁机请教的。 “飞哥,我有弟弟妹妹要上学,不摆摊不行啊。” 又来了不是?楚云飞真的有点腻歪了,拜托,你们能不能换个别的理由,起码也要有点新意嘛。 既然请求的理由类似,楚云飞回答的肯定也是标准答案。 “其实也很简单,你一直跟着没收你车子的城管就行了,他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 这样行么?就这么简单?小泉阳真的有点迷糊,“那我要跟到他什么时候呢?” 楚云飞手中这把又烤好了,一边向外递,一边回答,“跟到他再不扣你车的时候。” 小泉阳年纪小,可并不笨,仔细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飞哥,他要是打我怎么办?” 楚云飞瞟他一眼,没说话,又去柜子里拿了一把羊肉串出来,一边熟练地刷油,一边喊,“哎,那个红衣服女孩,你还没给钱呢。” 那个穿着红色吊带背心的女孩显然是想趁着人多的时候离开,至于是忘记给钱还是不想给钱,那就没人知道了。可在周遭人眼光的注视下,她只能从腰间热裤口袋里拿钱了。 小泉 阳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仔细想了一阵,似乎有了什么醒悟,冲着楚云飞鞠了一躬,“谢谢飞哥。”说完径自走了。 楚云飞的脑袋不引人注目地摇了一下,唉,拜托了,下次换些台词好不好? 整个夜市,现在只剩下了楚云飞这独一家,生意好得不得了,怪不得人们常说,这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不是倒军火也不是贩毒,而是——垄断。 楚云飞正在这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听得人群外面有人大喊,“云飞,给我烤一百串。” 这声音一听就是王通,是楚云飞的邻居、发小、同学……反正,就是那种怎么都撕扯不开的朋友。 “去死吧你,”公开场合下,楚云飞难得说几次脏话,“要吃自己烤。” 王通汗津津地从背后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长发披肩,身高腿长的女孩,那是他的女朋友邸东函。 看了看四周,王通咋咋舌头,“草,这垄断的买卖就是好做,算,我买啤酒去,你这里也早点散了吧。” 楚云飞点点头,他这里每天是雷打不动的两千串羊肉,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走人,还好,成树国教他的烧烤方法的确不错,基本上每天都能卖完。 遇到这种垄断的时候,那卖得就更快了,在九点以前会铁定收工的,不过,今天既然王通来了,那还要留个两百来串,大家边喝酒边聊天呢。 王通的女朋友,那是超级爱吃楚云飞烤的羊肉串的。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三章 总有不长眼的 羊肉串卖得很快,到八点四十的左右的时候,楚云飞车里就只剩下大约三百串了。 楚云飞又拿出一把,架到了炭火上,“诸位,就这么点了,要买的赶紧了,马上收摊了。” 手里这一把,迅速被众人预定完了,眼镜和嫩胡子又买了三十串,一人一瓶啤酒,找块砖头坐在那里慢慢吃。 发完手里的羊肉串,楚云飞从架子上拿起木炭匣子放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三个小板凳,“来,咱们喝酒。”说着坐下,又开始动手烘烤自己人吃的羊肉串。 周围还有几个人没有吃完手中的烤串,还站在那里慢慢地撕扯着,那穿串的钢签子吃完必须要留下的。 这会儿,空气才真正开始变得有丝凉意,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但是很遗憾,夜市已经没有了。 楚云飞刚烤好手里这把,旁边就有人说话了,“卖羊肉串的,来五十串。” 总是有这种不长眼的,楚云飞头也没抬,分了烤串给王通和邸东函,用一成不变的声调回答,“收摊了。” 说着,楚云飞又从车里拿出了一把烤了起来。 王通喝了一口啤酒,撕咬了一口烤串,嚼了两口,“云飞,你怎么只卖羊肉串呢?弄点鸡腿鸡翅什么的不行么,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 要买羊肉串的这位看着没人再理他,有点恼火了,你这车里明明还有的嘛,“买羊肉串的,你有营业执照么?” 听到这话,楚云飞抬头看了一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大约都是接近四十岁的模样,男人光膀子大裤衩,手里拿把扇子,女人套了件很宽松的睡袍之类的裙子。 看了一眼,楚云飞就低下了头继续烤肉串,“我懒得弄那么多花样,羊肉串就不错,直接批回来就行,弄那些东西太麻烦,白天有时间还想看看书呢。” 大裤衩看人家还没理他,生气了,“小子,我跟你说话呢,信不信我马上砸了你这个摊子?” 王通喝口酒,把头抬起来了,“都跟你说了,收摊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这个态度使得大裤衩越发地恼怒起来,“把营业执照拿出来。” 楚云飞这次头都不抬了,嘴里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凭什么给你看呢,就凭你肚子大?” 人到中年,发福是正常的,大裤衩的肚子是大了点,可也没大到需要让人重点指出的地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正式 着装,是不能强看对方执照的。 但是他会挑毛病啊,“我肚子大不大关你屁事,你不知道营业执照是要挂出来的么?” 嫩胡子高兴地一捅喝得有些晕乎的同伴,“快看快看,又有人要倒霉了。” 两人酒也不喝了,兴致勃勃地观起战来。 楚云飞斜瞟他一眼,手上的活可是没停,“你骂人了,今天有朋友在,懒得理你,告诉过你了,我收摊了,还挂什么营业执照?” 这话还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大裤衩愣了一下,不过,那女人不干了,“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楚云飞也有点火了,不过,他的手依然没停下来,“老东西,嘴里放干净点,知道自己更年期了,就不要在外面乱晃,弄个后遗症就不好了。” 话说完,这把也烤好了,楚云飞拿起一瓶啤酒,手指一用力,盖子就被顶飞了,举起瓶子,“来,王通,干。” 两只酒瓶在空中轻轻一碰,一人一大口。 俩中年人被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弄火了,那种目中无人的轻视,实在是不能让人接受。 女人上前就要动手放泼,男人用扇子一挡,他可是注意到这小家伙是怎么开的酒瓶子了,“算了,我还是打个电话,把东东喊来,让他收拾这俩小兔崽子吧。” 他声音很低,不过楚云飞可是听见了,他手一扬,那小油碗里的油就全泼到中年男人身上了,“你算什么东西,一句接一句地骂人?” 眼镜高兴了,胳膊肘一顶嫩胡子,“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天本来就热,再让这腻乎乎的、混合了饱和不饱和脂肪酸的杂拌油一泼,那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大裤衩真的火了,你一个臭卖羊肉串的,活腻味了? “妈了个逼的,小混蛋你找死呀?”大裤衩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女人怕自己的丈夫吃亏,也冲了过来。 楚云飞抬腿就是个侧踹,“去你妈的!”顺势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 大裤衩被一脚正正地踹在肚子上,整个人“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他老婆也被楚云飞一个擒拿推送,扑到了他的身上。 大裤衩是个税务所的所长,平时忙于腐败,很少有闲心陪着老婆出来闲逛,今天难得有心情出来转转,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个生瓜蛋子。 现在正是凉风渐起的时候,出来乘凉的人着实 是不少的,见到这里有人打架,三下两下之间,一干闲人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云飞拍拍手,又坐了下来,“好了,我们在这里喝酒等着,你们喊人吧。” 说罢,楚云飞掉头面向王通,拿起酒瓶边碰边说,“妈的,干哪行也不容易啊,我他妈的干了俩月不到,架倒是打了二十几场了,操,你说说,难道我的脾气不够好么?” 说完又是一大口啤酒,酒瓶子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好像要把这怨气重重地发泄在酒瓶上,随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 王通最近忙于银行的拉存款业务,没怎么来楚云飞这里,听到这话实在有些诧异,“不是吧?以你的脾气,也能打这么多场架?” “谁说不是呢?”楚云飞又是恶狠狠地一大口酒,“不在底层,你不知道,底层,那为什么叫底层呢?因为……他是个人就能欺负你啊。” 邸东函和楚云飞不是很惯,不过,眼前这人王通可是没少提过,起码在王通眼里,这是他所知道的、活着的、唯一的传奇人物。 “飞哥,我就奇怪了,以你的能力,哪里不能呆,为什么非要来卖羊肉串呢?”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四章 市局科长 楚云飞笑笑,抬眼起来,随后向四周点点头,“诸位,热闹暂时是没有了,大家散了吧,要不离远点也算。” 眼镜没看过瘾,还不想走,嫩胡子一把就拉走了他,“走了啦,一会儿再来看,别惹那个飞哥心烦。” 眼镜四下一看,果然,那些平时总见的熟面孔们已经开始散去了,虽然不远,但起码是离飞哥有段距离了。 这里面有个典故,眼镜是不知道的,曾经有个熟面孔,自以为人头比较熟,故意不理睬类似的警告,后来,那天打架的时候,楚云飞扔了个人出来。脑袋正正撞他鼻梁上。 他这里刚要生气,楚云飞又扔了俩人过来,直接就把他压趴下了,后来还过来“善意”地告诉他,“我都说了,大家让让,啧啧,你也不小心点。” 那熟面孔还真没办法声张,在派出所取证的时候,他也控诉了,但是,警察们很严肃地正告他,“别人打架,你该离远点,误伤这个东西,不太好控制的。要不,你上去劝架或者参与也行,那样,起码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警察们的口气,非常地不友好,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犯贱”了。 后来,那个熟面孔一见类似情况,总是躲得很远,嗯,非常远。 看到大家都离得远了点,楚云飞向邸东函摇摇头,“呵呵,东函,这人呐,总有三衰六旺的时候,说起来,我只有初中毕业文凭,哪里肯要我?要说自己起摊也可以,不过,你问问王通,他们炎黄银行还不能和外国银行通存通兑呢,其他银行就更不行了,我可真没钱起什么摊子。” “再说了,起个摊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我觉得趁着年轻,多学点才是正理。” 王通酒量一般,脸红得却是很快,“云飞,东函这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你也别整事了,自己懒就承认吧,你那英语和阿拉伯语的水平,找个翻译的活还不是很轻松?呃,对了,你怎么会打了这么多架呢?奇怪~” 楚云飞又是一阵摇头,看着肉串不多了,又拿出一把烤了起来,“这个,实在是不好说,先是跟城管,然后就是那些同行,我操,大家都讨口饭吃,偏偏就有人觉着你碍着他了。” 添了点木炭,给肉上了点油,楚云飞继续唠叨,“还有那些吃了想溜单的,想吃霸王餐的,嗯,还有,你想不到吧,就这俩月里,来了四拨人要跟我收保护费,草,我还不知道想跟谁收呢。” 王通点点头,“那是,说起来, 你还真只有初中文凭啊,先适应适应吧,多学点了,以后就可以找个差不多的工作了。” 几个人正在这里白活呢,就听到远处有警笛响起,由远至近,不多时,两辆挂着警灯的车停在了摊位前。 一辆是面包车,一辆是桑塔,都是喷了警用标志的。 桑塔车内下来一个高个小伙子,年纪不大,但是肚子不小,一下车就直奔大裤衩,“叔,什么事啊,催得这么急?” 大裤衩早已经被老婆扶了起来,坐在一边监视着,惟恐打了他的“非法商贩”跑了。 听到年轻人这么问,大裤衩还没说什么,女人已经开始哭号了,“东东,你可要给你叔做主啊,那个卖羊肉串的,他打你叔叔。” 年轻人一听,脸色就变了,他这级别,虽说是自己努力爬上来的,可叔叔也是出过力的,有人这么踹大裤衩的脸,他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年轻人二话不说,走到楚云飞面前,语气冷冰冰地,“人是你们打的?” 楚云飞根本懒得理他,你谁呀?是在跟我说话么?“王通,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工作,太没效率了,你该想个办法,都像你这么做,那任务……” 楚云飞话还没说完,那年轻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抬脚就去踢那木炭烤箱。 说得总比做得慢,下一刻,那条腿已经到了楚云飞的手里,看着那光可鉴人的皮鞋,楚云飞的手上缓缓发力,嘴里还在继续,“……就不好完成了,要别出心裁,想个好点的主意才成。” 那年轻人脚踝处就像被铁箍箍了一般,由轻到重地疼了起来,到最后,竟然是那种深入骨髓、仿佛要开裂一般地痛,“啊~我操,你放开我的腿!” 这时候,面包车里“呼噜呼噜”地下来了四个警察,围了上来,“你放开人,听见没有?” 四周的闲人早就又围了上来。 楚云飞的手上还在加劲,那年轻人疼得“扑通”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声地呼起痛来。 楚云飞看看那四个警察,“你们……是在跟我说话么?” 一个微胖的警察走了过来,“废话,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活腻味了你?把人放开!” 楚云飞“呸”地一口就吐了过去,“放你妈的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手里抓的是人腿么?” 这警察年纪大点,马上就意识到面对的是什么人了,口气登时软了一些,“那是 市局王科长,别说我没告诉你!” 警察,大部分都是属狗的,鼻子灵得很,同时,见风使舵的本领也远超一般人。 楚云飞掉头看了一眼,神情变得非常地古怪,“王科长?哦,你吓死我了,居然是个科长哦~~” 那个“哦”后,还拖着相当长的尾音,当然,要是有人真的以为那是被吓出来的颤音,就该去测试智商了。 下一刻,楚云飞的脸色突变,在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比,“我怎么就看见一只王八,想踹我的饭桌呢?” 警察有四个,微胖已经知道不对劲了,可那三个却没察觉或者说立功心切,一个年轻的小个子直接就扑了上来,竟是擒拿要犯时那种人肉沙包的架势。 他行动了,另外两个警察也不甘落后,齐齐扑上。 楚云飞腿一抬,从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踢了出去,那小个子直接就被踢了出去,滚落到众闲人的脚下。 顺势左手一抖,剩下的俩警察直接扑到了“王科长”的身上。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楚云飞“嗵嗵”又是两脚,那俩也跟滚地葫芦一般滚了出去。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五章 狡猾的微胖 “操,这样也是人民警察?假冒的吧?”楚云飞手上加劲,把那“王科长”抖手就扔了出去。 “巴结领导,那是要分场合的,”楚云飞走向那四个警察,蹲下身子,手伸向那个小个子的口袋,摸了起来,“警官证呢?拿出来。” 有人试图反抗,楚云飞“啪啪”就是两个耳光,趁对方头晕眼花之际,搜出了证件。 微胖警察很自觉,不等楚云飞动手,自己把证件掏了出来。 四个人,三本证件,那个最年轻,脾气最火暴的小个子,没带证件! 楚云飞看也不看,把三本证件往口袋一揣,二话不说,从那小个子腰里掏出手铐,一头栏杆一头手腕,直接把那小个子铐到了街道边上,“冒充警察,哼,等老子吃完,再送你去市局。” 微胖警察很有些人民警察的风范,“我们可以作证,那是我们的同伴,还有,把我们的证件拿过来。” 另两个警察也在那里附议,“还我们证件……我们可以证明!” 楚云飞狠狠瞪了这几位一眼,“我怀疑你们的证件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你们是一起来的,相互勾结也是很正常的。” 微胖深得做人三味,再说,这次大家都栽了不大不小的跟头,说出去并不好看,马上义正言辞了起来,当然,楚云飞管这个叫威逼利诱。 “朋友,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再这么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这就是中国警察的特色了,在做流氓的时候,遇到更大的流氓,他们会马上回到自己的本色上来,行使正义使者的职责! 围观的人有理由相信,如果飞哥不幸被三只“流氓沙包”压住的话,更大的流氓事件会继续上演。 而这事的起因,只是有人想要别人加班被拒绝而已,或者说有人想抢别人的食物也不为过。 楚云飞懒得理他们,抖手摔出了那三个证件本,“妈的,谁先不好好说话的?滚,别妨碍我们吃饭。” 微胖警察动作不够敏捷,没有接住,本本掉落在地,其中一本正落在一口浓痰上,嗯,先阳市的市民,素质不算太高的。 微胖斜眼看了楚云飞一眼,没有生气,另一个两颊红肿的警察年轻些,弯腰捡起了三个本本,把那个带痰的本本在地上使劲蹭蹭,抬头问四周观战的众闲人,“谁有卫生纸?” 马上就有那好事的人民,表示了 对人民警察的关心,顺便瞟眼年轻警察脸上的手印。 嚣张,那是强者的专利,要是有那弱者试图学习,不被人打个半死才怪。当然,这世界上弱智也是不少的,没实力还要装逼,那样的话,被人戳穿的时候会更惨。 微胖警察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家伙有弱智的迹象,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嚣张,嗯,装起来是有难度的。 可是,这家伙要真那么有本事,至于来这里卖羊肉串?这么低贱的活,有点身份的都不会来做的。 他不知道,在楚云飞的眼中:无所事事的人,才是可耻的。(汗,好像随缘就是这样的) 这事显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就算这家伙真有嚣张的资本,那也要看看面对的是什么人,打警察绝对不是小事,微胖开始使用策略了。 “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打架,事主就是你吧?” 嗯,这就转入正常的程序和手续了,事情才刚刚开始,前面的,不过是些插曲。 “刑警?”楚云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又灌了一口啤酒,斜眼看了下微胖,“就你们这身手,实在给刑警丢人,嗯,刑警什么时候,管起民事纠纷来了?” 现在,那其余三个警察已经开始撵人了,“没事的让开些,该去哪去哪,走不走?说你呐……” 微胖非常不爽楚云飞的眼神,不过,人家说的也是正理,民事纠纷什么时候用到刑警出面了? 当然,面对的要是一般小市民的话,对方就算反驳,微胖也不会在乎:妈的,你管我能不能插手?工作需要你懂不懂?给脸不要老子就动手了。 不过,对着眼前这位,微胖就不敢这么做了,起码要有些公事公办的口气,“这事不轮你管吧?怎么,你还想把片警……”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云飞酒瓶子一顿,已经开骂了,骂的是那三个警察,“你们三个有没有脑子啊?还有人没给我钱呢,把人撵走了你们买单?” 这实实在在地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微胖警察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当刑警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小子,今天不玩死你,我再不当刑警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微胖的口气却越发地不带感情,“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联系你们派出所的好了。” 同行之间,总是要相互给些面子的,先把眼前这家伙弄走,然后切丝剁块、清蒸红烧还不是由着自 己性子来? 那仨警察更是没骂得一点脾气没有,本来说,清散闲杂人等,那是调解纠纷时必要的手段,否则,容易出太多的意外。当然……也不利于使用暴力和私刑。 可楚云飞骂得实在在理,又没带什么脏话,他们也只有咬着牙受了,心里的想法,和微胖一样样的——别看你现在跳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你们,谁还有没给钱的?快、快、快,给钱走人,别妨碍办案,要不后果自负。” 王科长已经站起来半天了,他本来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又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察,略微观察下就知道了,这次是撞上硬茬了。 茬很硬么?在王科长成为科长之前也许是这样的,现在嘛,你要找片警?好,王科长拿起车内的警用呼叫器喊了起来。 科长的能量,那绝对不是乱盖的,尤其又是本人亲自呼叫,不多时,一辆警车忽闪着咆哮而来。 四周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或者说,已经被刑警们逼得远远离开原地,遥望这里。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六章 嚣张的原因 片警一下车,第一眼看见的是王科长,刚要上前打招呼,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事主,“我操,又是楚云飞?” 带队的这位心里顿时苦涩了起来,妈的,今天点真背,还说天热散散心呢,兜风也能兜到这样的事。 想归想,可还不能埋怨,带队者先是上前跟市局领导打招呼,“王科长,发生什么事了?” 王科长架子马上就拿了起来,不过说话还算客气,“那个人,不接受民事调解,还袭警,你们这片,治理工作有点欠缺啊。” 以王科长的想法,下步怎么也该片警出头拘人了,毕竟,做证的可是他这堂堂的科长啊。 带队者苦笑一声,楚云飞袭警?这话你跟谁说也别跟我说啊,这里归我管的,这点事我能不明白? 他四下看看,身子就想往上凑,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跟领导说个悄悄话。 这动作,王科长明白啊,他自己就不知道做过多少类似动作,身子往后退退,嘴里拿腔捏调,“我希望你们秉公办理。” 这样的话和动作,意思非常明白:我生气了,不接受任何解释,今天,有我没他。 派出所那点猫腻怎么可能哄住王科长?他太明白了,那个羊肉串敢如此嚣张,绝对是派出所有人罩着,或者说上面还有人也难说。 可说到底,丫也不过就是个卖羊肉串的,居然敢打老子? 王科长非常非常生气,执意要好好教训这个家伙一番,至于那家伙背后的人,他也未必就放在眼里。再说了,会有人为个低微的卖羊肉串的出头硬扛自己么? 那位可就不乐意了,这些基层的警察真没几个好脾气的:拉鸡巴倒吧,欺负人撞到铁板上了,跟我摆什么的谱,你也不过就比我高两级而已,老子又不归你管。 心里这么想着,带队者也不再试图小声说话,当然,声音也不算大,离着二十米远的人也不过就是刚刚能听到,“上面打过招呼,这个人不能随便动。” 大裤衩走近,刚要说话,带队者手一挥,“一边去,没看见我们正了解情况吗?叫你了没有?” 大裤衩走得一瘸一拐,一副苦主的模样,给谁也看得出来。 王科长一气之下,连形象也不要了,周围也不过一帮小市民而已,“上面?你的上面还是我的上面?我今天还非拘他不可了。” 互不买账是可以的,但是,警察的形象还是要照顾的 ,而且,带队者余下的话实在不方便大声说了,又凑了过去。 这次,王科长没躲,他明白,带队者都敢不买账了,又凑了过来,那证明,这悄悄话是绝对值得一听的。 带队者的悄悄话说得实在不够明白,“王科,没太大事就算了,有些事,我也不能说得很透,你明白就好了。” 王科长有点迷糊了,难得,这么明白的人也有迷糊的时候,他小声回问了一句,“我问你,多大的事算大事。” “死了人的事,算大事,”带队者的表情非常严肃,一点不像在开玩笑,想必是他也觉得这话离谱,悄悄补充了一句,算是同行的情义,“你知道,那家伙杀过多少人么?四位数!” 四位数?王科长登时就愣在了那里,随后又冷笑了起来,操,你哄鬼吧,中国好多年没打过仗了。 带队者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用非常怜悯的眼光看着王科长,他的心意,已经尽到了。 王科长并没有笑多长时间,实际上,在他发出“嗤”的一声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案子,随后是一个人,笑容在他脸上慢慢地凝固起来。 这次,是王科长凑了过来,实际上,自他当科长之后,这个动作练得越发的娴熟了,“你是说,他姓楚?” 带队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他轻声地回答,“没错,就是那个人。” 王科长沉吟一下,慢慢地点点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嗯,也算咱先阳的一条好汉,算,今天这事,也没什么要紧的,散了吧。” 挥手示意那四个刑警走人,王科长忍不住又回头看看坐在那里的楚云飞,白皙的肤色,在街灯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地白皙。好汉正在喝第四瓶啤酒。 他,怎么会来卖羊肉串呢?王科长摇摇头,表示不解,猛然间,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喊住了带队者,“喂,我问你个事。” 带队者走近,王科长探头悄悄耳语,“他杀了真有四位数的人?” 听者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为难,也有点无奈,“王科,你别为难我了,方便的话我早说了,反正这家伙在这里打了不少架,学生模样,确实容易受人欺负啊。” 带队者掉头要走,却猛地又回头来了几句,“王科,说良心话,那家伙从不主动惹人的,这次估计也是那个光膀子惹的事。我不知道那是你什么人,但还是劝你一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要再动歪心思 ……”说者摇摇头,“那责任,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啊。” 同事是为他好,王科长自然知道,点点头,自从他知道了面前这家伙的来历,他立刻就决定要劝自己的叔叔远离这个人。 这家伙,那是绝对有嚣张的本钱的,王科长很少服人,这个人,例外! 话又说回来了,不服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地惹不起? 大家三三两两散去,微胖警察凑了过来,小声问了句,“王科,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咱们就这么走了?” 他憋了一肚子气,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啊。 王科长却敏锐地发现,六七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微胖这话才出口,那边羊肉串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草,牛人就是牛人,这么远也听得见?王科长暗自感叹一声,小声告诫微胖,“算了,你们也别问了,哥几个记住,这人绝对不能招惹。” 至于原因,科长不解释,警察们也就乖巧地不追问了。 看看几个小弟一脸的好奇,王科长忍不住炫耀上一下见识,当然,也表示自己栽得不冤,“那是咱河东省第一条好汉。” 第一条好汉?四个刑警听得目瞪口呆,王科……这是在说书么?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七章 命苦的人 第二天,还是在太阳下山后不久,楚云飞又蹬着三轮出来了。 夜市如昨天一般,又慢慢地热闹了起来,经过一白天的交罚款和公关,摊贩们大多数取回了自己的谋生之物,接下来的几天,该是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也是规矩,城管们每次没收完摊贩的家什,总要给对方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竭泽而渔,那是智者所不为的。 当然,有什么大张旗鼓的行动的话,这规矩是可以忽视的,同时摊贩们也会知道消息的。 嫩胡须和眼镜又出现在了人群中,看来俩人家离得不远,而且经济也还算宽裕。 俩人勾肩搭背地正在闲逛,眼镜忽然一指前方,“咦,那不是昨天那个小孩么?他的车要回来了?飞哥的办法这么灵?” “灵个屁,”嫩胡须说话了,“飞哥从来都这么说,也没见谁的车不再被扣了,那家伙绝对是花钱赎回来的。” 说话间两人就走了过去,眼镜猛然间有了新的发现,“操,那孩子跟人打架了,鼻青脸肿的。” 嫩胡须点点头,走上去问那小孩,“喂,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小孩弄的是个“串串烧”的摊子,类似于“麻辣烫”的东西,竹签穿上肉、时令蔬菜、豆制品等。锅里是汤料,吃的时候,竹签在锅里汆上一阵就可以食用了。 小孩认得他们,起码是记得,昨天嫩胡须说过俏皮话的,“宁欺九十九,莫欺不会走”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宁欺老不欺小,孩子们的记性好,不能随便欺负。 不过,面对这俩吊儿郎当的主,小孩也不敢不回答,“是城管打的,嗯,叫人打的。” 切,世界上真有这么白痴的主啊?眼镜和嫩胡须对视一眼,眼镜说话了,“你真跟人家去了?那不挨打才怪呢,飞哥会功夫敢跟,你凭什么啊?” 小孩的摊位上,货物琳琅满目,花样众多,比楚云飞那个懒鬼那里,不知道丰盛了多少,嫩胡须看着就想流口水。 看到小孩低头不语,嫩胡须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教你一招,包管以后城管不收你车了,你请我俩吃十块的‘串串烧’,怎么样?” 听到这话,小孩抬起头来,“吃东西没问题,每人十块都行,不过,你要先说,反正我有摊子在这里的,你们也不怕我跑。” 嫩胡须光想骗顿吃喝,也没想这口头合同,双方居然都没有规定什么违约责任,点点头,“好吧 ,你一会儿空了,就带着这伤去找飞哥,别多说,就说一句‘飞哥,昨天我跟了城管了’就行了,飞哥不喜欢罗嗦。” 小孩听得很惊讶,“不是吧,这样也行?飞哥要是不理我呢?” “那就简单了,”嫩胡须还有下文,“下次你再去跟,再挨顿打还找飞哥,还是这话。” 那是,说话多简单,嫩胡须根本没管小孩的感受,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 奇怪的是,小孩居然认真考虑了半天,“那飞哥会不会生气呢?我这么麻烦他?” 嫩胡须有点不理解了,这小家伙根本没把挨打当回事,考虑的居然是这个。 话问到这里,眼镜都会说了,“飞哥是个很奇怪的人,但是,只要他说的话,你一直在努力做,他绝对不会生气。” 已经讲到这一步了,小孩就不能违约了,不过,小孩也没这么好骗,“那好吧,今天先请你们吃五块的,回头城管不收我车了,就再请你们吃十五块的。” 嫩胡须的目的已经达到,少吃点就少吃点吧,两人甩开腮帮子就吃。 这倒是不能怪小孩头脑简单,实在是他已经被城管折磨得受不了啦,他做的口味不错,每天能卖个三百出头,纯利润大约能有将近二百。可城管每次都要罚他一千。 次数倒也不算频繁,摊贩们都知道,城管出现的频率大致是一周左右一次,当然,这是总平均数,要不每到时间大家就都躲起来了,这世界谁能比谁傻多少? 这么一算,再刨去被没收时造成的临时损失,小孩一个月也就是能落个七八百块钱。 听说别人每次罚三、五百不等,小孩当然也会学别人,送过礼花过钱,不过,他一个一点根基没有的外地孩子,人家城管收是收了,罚款还是一千。 实际上,有那眼红的摊贩算计过小孩的收入,自己不仔细琢磨提高自己的烹饪水平,反而拼命怂恿城管多收小孩的,能趁早挤走他,大家还能多挣点。 要车交罚款耽误了时间,小孩今天的货没上多少,等到卖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刚要收摊去找飞哥,却听得有人大喊,“城管来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实际上,这还是那大裤衩的怨念在作怪,侄子是劝过他了,虽然语焉不详,但大裤衩已经知道了,消息灵通的侄子不会骗他,他也不方便出头找回场子。 于是,大裤衩在离家很远的地方, 找了个公用电话举报:这里有非法夜市,吵闹了居民的休息,要求取缔,对了,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跟你们某某某局长可认识,小心我投诉你。 那边要求留下姓名的时候,这边电话早压了。 其实,大裤衩很可怜,他听从侄子的建议,都没去四处打听这人的来历,只是,忍不住想偷偷出口恶气。 他甚至不知道,这手,坑不住楚云飞。 大裤衩居然换着电话,接连举报了三次,也够辛苦的。 现在的他,正趴在窗户上等着看热闹呢。 理论上,城管吃的是财政,不过,城管队员们心里都清楚:真正养活他们,让他们活得有滋有味的,正是那些不法商贩,那些人才是他们最大的金主! 面对孜孜不倦的匿名举报,城管们本是不想理的,再想想,弄个突击检查也不错,起码能打破不少人的侥幸心理,逮几个好久逮不到的家伙,狠狠罚一下,昨天没收过的就算了,放他们跑路就行。 小孩命真的很苦,或者说有人不肯放过他,今天刚交了罚款的摊贩里,就他被再次逮到。 大裤衩也很苦,咬着牙看着那夜市剩下的唯一的经营摊点。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八章 喜见关涛 这垄断的日子果然好过,看着车里即将见底的羊肉串,楚云飞微微感叹一下,又拿出一把。 他这里正烤着呢,就听到了有人叫他,“小楚,云飞……” 在这个地方,叫他“小楚”的倒还有那么几个,基本上是年纪大点的摊贩,可叫他“云飞”的真还没有。实际上,大多数岁数比他大得多的人也是叫他“飞哥”的。 不过,周围的人实在是多了点,路灯虽然很亮,但和白天是没法比的,楚云飞扫视一眼,没发现喊他的人,手中的活并没有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他背后又响起了那个怯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泉阳味的那种,“飞哥,我去跟了城管了。” 小孩努力地扬着头,方便楚云飞查看自己脸上的伤势。 楚云飞回头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点点头,没说什么,扭头继续烤他的肉串。 小孩看到没什么效果,就想掉头而去,不过,他终于还是没听嫩胡须的建议,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他们又没收了我的车了,我再去跟。” 拜托,你要去跟就自己去跟,跟我说个什么?楚云飞扭头又看了小孩一眼,眼里就多了点严厉的味道出来,不过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楚云飞先前的建议绝对属实,他确实就是这么做才得以免去城管的再三骚扰的,但别人学不学得来,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小孩明显有架码自己的意思,楚云飞很明白这点,所以他才有点恼火,我好心告你个解决方法,你倒好,讹上我了? 不过,总算是听到点不一样的台词了,念及这里,楚云飞又轻轻点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 头刚点下,楚云飞立刻发现了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全身汗毛“刷”地竖了起来,他感觉到了,有一股气机锁住了他。 下一刻,楚云飞就意识到了,这气机,竟然是自己熟悉的、似曾遭遇过的,再一琢磨,可就全想起来了。 “哈哈,原来是关前辈到了,你不是说,还有几天才能来的么?” 关前辈,那自然是就是关涛了,人称“废人关”,和楚云飞是打出来的交情。 废人关瘦瘦的身子终于显现了出来,“小楚,不简单啊,五年不见,你长进不少啊。” 五年里,两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虽然废人关浪迹江湖,居无定所,但他总是能掌握楚云飞的联系方式,有事没事沟通一下。 只是在楚云飞出国后,两人才断了联系。 最近,关涛来河东省访友,又打电话到楚云飞家里,听说他回来了,就说完事了以后会来看看的。 “前辈稍等一下,我烤完手里这把就收工,陪你好好聊聊。”楚云飞心里高兴,再加上货确实也不多了。 可有人不干了,“喂,我说,你刚才说的是不多了,没说就这么一把就完啊,信了你的话,我才没加塞的,这么现在弄这么一出啊?” 这位不加塞就算讲理的主,年纪比楚云飞大点,也是跟着女朋友出来转悠的。 楚云飞看他一眼,“这位兄弟,我这里有外地的朋友到了,好多年不见了,还请包涵了。” 那人火气就更大了,“兄弟?你这烤羊肉串的,也配做我兄弟?小子,你乖乖地给我烤一百串,我也不想找你麻烦。” 废人关在旁边冷哼一声,“嘿,小家伙,说话注意点口气,换个地方的话,谁配谁不配还真不好说呢。” 关涛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依旧是对襟长褂,棉制灯笼裤功夫鞋,十足就是个“乡下老头”的架势,不过,这话从这种造型的人嘴里说出来,别说,还真有点“莫测高深”的味道。 那不加塞显然也觉察到了关涛的不普通,不过,天热,火气容易上头,嘴里就夹带了些出来,“老家伙,我懒得理你,差不多点啊,别给脸不要。” 关涛一下就被逗乐了,“嘿嘿,小东西,就你这胎毛没褪的,也敢跟我炸松?咱们找个地方练练?” 不加塞上下看看关涛,“算了,我没必要跟你叫那个真,不过,老头,你脾气要改改,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好心的。” 周围的人早就安静下来了,就有那些明白点事的站在旁边等着看热闹:只要自己手里攥着羊肉串,就算打起来也会有人做主的。 关涛忽然发现自己在跟个浑人打交道,实在是有失前辈风范,不再答话,扭头看看楚云飞,却发现他正在把手里烤好的羊肉串按顺序发出去。 楚云飞个人是非常讨厌别人喊他“卖羊肉串的”,虽然人家是在阐述事实,但在他眼里,这个词实在是有一些偏见和歧视的,还不如直接来个“喂!”之类的语气词。 看着关涛碍于身份,把眼光投向自己,楚云飞只好把事情再揽过来,“不加塞的,我也没必要跟你叫那个真,还是那句话,想练就说话,时间地点由你选,现在, 你让让,我要收摊了。” 不加塞真的火了,“来来,小子,”说着胳膊就向楚云飞搂了过来,“咱俩换个地方谈谈。” 楚云飞一手就攥住了对方的胳膊,好粗的胳膊,小臂怕就赶上别人的小腿粗了,“别搂搂抱抱,我烦,说吧,去哪里?” 约斗前期搂着对方,那是地位优越的表现,不加塞显然想继续表现自己的优越,用力去挣脱对方的手。 不过,他越用力,越感觉到情形不对,这卖羊肉串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点吧?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终于停止了挣动,语气也冷了起来,“没看出来啊,朋友,有两下子嘛,咱就在这里练练吧?” 楚云飞冷眼扫他一下,“有毛病啊你,这里是合适地方吗?边上待着,等我收了摊再说。”这人该是练过的,不过,他那点水平,楚云飞根本看不上眼。 主顾们很快就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食物,纷纷把签子交了回来,可是,有几个人并没有离开,他们等着看热闹呢。 楚云飞自然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不过,面对自己的衣食父母,他还真没办法说什么,扭头对着不加塞说,“走,咱们去那里面转转。” 他手指的,是个漆黑的小胡同,回头冲着废人关笑了一下,“关师傅,麻烦你帮我看下摊,很快就回来。” 第一卷 隐于市 第九章 街边论道 说很快,确实很快,大家刚见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两分钟后,两人就又出现了。 不加塞平时和外人争斗的时候,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总是习惯性将对方箍住,高高举起再狠狠向地上一墩,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 不过,对着楚云飞他可不敢这么做,人家好歹也是练家子呢,于是不加塞脚扎个内八字,横出一拳,直击对方头部。 楚云飞一把接住拳头,就把对方拽了过来,没错,马步是稳实,但是,水平相差太多的话,这个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几乎在同时,楚云飞一脚就踢到了对方的肋骨上,这如铁锤般的一击,疼得不加塞差点晕了过去。 楚云飞没再继续,实力相差太远了,胜之不武,松开对方的拳头,“还打么?” 不加塞疼得直吸冷气,“咝,不打了,我服了。” 这点事,自然用不了两分钟。 然后就是废人关和楚云飞唠家常了,五年没见,大家都多了点值得交谈的内容,“关师傅,要不要来点羊肉串?” 不加塞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也拉了他的女朋友在一边站着,听着两人说话。 关涛点点头,“好啊,我正好尝尝你的手艺,对了,你怎么……会来卖羊肉串?这样的行当,跟你的身份不匹配啊。” 楚云飞看看还有二百多肉串,抬头跟不加塞打个招呼,“算了,你俩也坐吧,跟着吃点,我请客。”说毕,又摸出俩小凳子。 那不加塞果然是比较实在,拽过凳子就坐,还招呼着自己的女朋友,“花儿,坐呀。” 那“花儿”长得不太像花儿,倒是跟纺锤有些相仿,也是那种很粗壮的类型,听到这话,也不客气地坐下。 她才坐下,不加塞就想起来个事,“对了,花儿,你去买点啤酒吧,咱也不能只蹭人家的。” 楚云飞记得废人关是不喝酒的,不过算了,由那俩折腾吧,“这话,说起来又有点匪夷所思,我还正想找你请教呢,有段时间,我总是头疼。” “哦?”关涛有点奇怪,不过,这么多年没见,楚云飞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你现在练到什么地步了?” 楚云飞嘿然一笑,“真不好意思,我总觉得,‘先天境界’是随便就能达到了,嗯,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是那种,你明白啦。” 关涛听得就是一愣,都没心思接楚云飞递来的羊肉 串了,“不是吧,随便就能达到了?你弄给我看看……算,改天,明天吧。” 那是,在这里这么搞,确实不太合适。 “我觉得吧,那不能算真正的‘先天境界’。”楚云飞递给不加塞一把羊肉串,若有所思,“关键情况我也不知道,对了,还说这个头疼,我一杀人,这头就忽悠悠地疼,或者,情绪不好的时候,头也疼。” 不加塞直接就把手里一把羊肉串掉了下来,一杀人?老天,你杀过多少人? 楚云飞快逾闪电地一伸手,接住了那把羊肉串,“兄弟,不好吃也别乱扔嘛。” 不加塞可再没心思计较人家说他是“兄弟”了,木呆呆地接过羊肉串,听着对方继续在那里说话。 “很偶然的一个情况下,”楚云飞长叹一声,“唉,我发现,这个……烧烤东西能治疗我的头疼,关师傅,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关涛又有点想暴走的感觉了,实在没办法,自从撞到眼前这厮,他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打击着,“这个……确实是有点邪门,你试过没有,是不是跟作料有关,没准,是什么东西起了中草药的作用吧?” 楚云飞又拿起了小油刷,一脸的无奈,“唉,我试过啊,和作料和肉都无关,只要烤得香味够诱人,就有用,哪怕连盐都不加也是可以的。” “花儿”买来了一捆啤酒,放到地上,开始吃肉串,这四位,起瓶盖都是不用要工具的那种人,大家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关涛也拿了瓶酒过去,那是不加塞递给他的,面对着这位楚云飞都要尊重的“前辈”,谁敢不热情招呼? 手指顶开瓶盖,关涛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这事,还真的奇了怪啦,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家伙身上,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多蹊跷啊?” 又喝了两口,关涛猛地想起来点事,“对了,是不是每次你头疼的时候,都是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就是,负面情绪比较多的时候?” 关涛长于练气,稍一考虑,就把这事同“心性修为”联系了起来。 “没错,”楚云飞一拍大腿,油渍弄了一身,他也想到关涛要说什么了,“没准真跟这个有关,我想起来了,头次烤肉的时候,正是我连吃半个多月冷食的时候。” “这么说来,我就有点明白了,”楚云飞若有所思,“那就是说,这东西能给我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让我放松情绪,调整心情,是吧?” “我想可能是那么回事,”关涛点点头,“练气,是要讲究这个的,你的心性偏执的时候,身体出点症状可就太容易了,所以,想成为高手,必须是要注意修养的。” 楚云飞现在才发现关涛的不妥,“呃,关师傅,你不是……不喝酒的么?” 关涛笑笑,“练武的,还有不喝酒的么?我是不怎么喝,可不是不喝。同样,莫不成,你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有‘童子功’么?它无非是要修炼者注意清心寡欲就是了。” 楚云飞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拿起酒瓶子向关涛一晃,微微一笑,“来,关师傅,干一下。” 关涛才举起瓶子,不加塞也凑了上来,“来,大家干。” 听到这话,连“花儿”都把瓶子举了起来。 楚云飞看看这位,“我说,不加塞的,让我俩随便聊聊成不?你俩坐那里吃就不错啊,要不,你俩自己说点私房话也算。” 那不加塞的看了楚云飞一眼,“大哥,我叫任普通,别总叫我‘不加塞的’成不?” 嗯,谁要你叫人家“卖羊肉串的”呢?被报复下那是难免的啦。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章 技艺切磋 几个人在那里直坐到将近十二点,到后面,羊肉串都没了,纯粹坐那里喝酒了。不过还好,啤酒这东西,跟水差不多,倒也难不倒这四位。 楚云飞想拉关涛到自己家休息,关涛知道他是同母亲住一起的,坚决不去,最后,还是楚云飞在家门口给他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 回到家里,楚云飞也没多少的睡意,而是认真考虑起了关涛所说的“心性修为”,在他看来,心性这种东西,它的存在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但楚云飞一向愿意把遇到的问题细化,琢磨透。 就像王展强老师曾经说的那样,“想客观地认识这个世界,还是先选择属于自己的哲学吧。” 思考半天,楚云飞大致做出了如下的猜测:心性这东西,怕还是和人的情绪有关,就像肾上腺激素可以刺激大脑皮层的兴奋一般,最终还是说个人各个腺体的分泌均衡不均衡的问题吧。 想到了那个著名的疯子尼采,楚云飞又觉得自己的分析未必正确:如果说偏执一定会导致疯狂的话,那不同的偏执怎么会导致相同的疯狂呢? 爱因斯坦可也没有疯狂吧?难道说,心性修为这个东西,还有什么别的讲究么?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楚云飞昏昏然睡去。 第二天,楚云飞早早就爬了起来,关涛等着跟他切磋呢。 两人来到公园,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比斗。 事实上,关涛的招式套路是很一般的,比楚云飞强点,但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主要还是靠着自身内气的灵活应用来制敌的。 但说到这个,楚云飞又比他强太多了,等到“先天境界”的气势一起,关涛略微领教了几下就停了手了。 “不比了,你这小子,几年不见,厉害多了,你这不是‘先天境界’才怪。” 楚云飞也停手了,习惯性地刮刮鼻子,这还是他在国外养成的毛病,“要不,你再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迹江湖又五年了,但关涛的内力修为还是没有冲破现在的瓶颈,也实在是有点郁闷,“那好吧,我再看看你的经脉。” 说着,关涛的手就搭了上来,嗯,不错,脉络比以前开阔多了,各脉之间虽然依旧是将通未通的样子,不过细察之下就能觉出,脉和脉还是通贯了,可是,内气实在不太浑厚啊。 关涛皱下眉头,马上反应了过来,“少扯淡,小楚,把你的‘先天境界’发出来,要不你要我怎么看? ” 楚云飞可是还记着呢,上次自己的“先天境界”一发,直接就把废人关弹出去了,只好略微地提醒一下,“那好,关师傅你注意了啊。” 说归说,楚云飞还是很谨慎地把境界提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慢。 关涛虽然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差点被楚云飞弹开拿在手腕上的手,而且,那雄浑的内气,还是把关涛的手指逼开了些,他现在只能靠微妙的感觉来体会那种境界。 关涛的眉毛皱了起来,越皱越浓,“奇怪啊,你这内气不只发自丹田啊,怎么连百汇上都有气下来,比丹田的还多得多?” “嗯,那是,”楚云飞保持着状态,点点头,这个情况他早发现了,“要不,没准疼的就是肚子不是头了。” 关涛也微微点点头,品味再三,放开了手,“你这个样子还真奇怪,没准真能帮我做些什么,说不得,我只好再请教一下别人了。” 关涛想的是他碰到的那个高人,悬瓮山的奇人杨土豆,六十岁左右的内家高手。 “那我先谢谢了,”楚云飞早被自己的状况弄得满头地雾水了,巴不得早点知道发生的是些什么事,至于关涛的心思他也很明白,不就是想从自己这里获得内气提升的方法么?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想到这里,楚云飞顺便看了眼关涛的生命能量,“晕,关师傅,你的生命能量很强啊,顶得上十来个壮汉了。” “生命能量?”关涛明显地又挨了一棒,满眼的迷茫,“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解释起来那就比较费劲了,楚云飞又刮刮鼻子,“这个,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东西,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叫它,就叫它生命能量了,反正呢,这东西,健康人身上比较多点,老弱的人身上比较少点,反正,也是公用的资源,天地间有不少这种东西的分布。” 哦?关涛的兴趣马上就来了,“这是你用天眼看到的?你天眼到第几层了?” 鸡同鸭讲,对口不对路,楚云飞只能细细解释了。 生命能量,那是个人就该有的,强者多些,弱者少些,少年人吸收得快流失得慢,老年人流失得未必快但吸收的实在是太慢了。 当生命能量没有了的时候,人就变成死人了。 当然,楚云飞也没忘了告诉关涛,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测,至于他为什么能看见而别人看不见,那就说不清楚了。不过, 楚云飞自己认为,这不是天眼。 这个闷棍的效果非常显著,关涛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脸上忽愁忽喜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关涛终于在十分钟后清醒了过来,满脸的喜色,说话却是期期艾艾的样子,“呃,这样啊,那小楚,你能不能看看我,身上的这个……生命能量哪里有什么问题呢?” 生命能量哪里有什么问题?那好说啊,楚云飞自烤上羊肉串以后,头不疼了,没事就在那里琢磨顾客们的生命能量呢。 按说,生命能量是跟人的整体有关,楚云飞很明白,随便找个人,剁个部位下来,那部位绝对不会有什么生命能量的,就算剁时有,等你一刀下去,也就没了。 但这生命能量也不能说跟部位没有什么关系,当能量在体内流转并闪耀的时候,有些部位的明亮程度还是不同的。 这一切,都是楚云飞的猜测,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在关涛身上试试自己的猜想,“那好吧,我看看。” 于是,楚云飞又恢复了那种卖羊肉串时候的样子,看似漫不经心,又像睡眼惺忪,反正就是那么一个人体蜡像的模样。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一章 这才是天才 仔细看了有十多分钟,楚云飞谨慎地发言了,“呃,我觉得……我觉得你的脾脏似乎不太好?反正就是那个位置。” 确实,跟普通人相比,关涛那个部位,生命能量光晕的比例,相对来说是要暗一些,都未必强过一般人,更别说跟他身体内那么强大的生命能量相比较了。 关涛愣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半天才开口,“这不是天眼是什么?你连脉都没给我把一下,居然就看出了我脾虚,奇怪了~” 确实,关涛一生下来,就是脾虚肝火旺,为这个缘故,吃了不少的药,也没见怎么好,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导致他走上了一条与同门不同的路。 楚云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可能是天眼么?我觉得不像,哦,对了,你那个部位,我可以试试看,给你加强点生命能量。” 关涛只觉得眼前金光一片,真的有点眩晕的感觉,这种没听说过的能量,还能跟衣服一样缝缝补补和拿来送人? “那好啊,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关涛想的是,没准就跟动手术一样,全身……脱光? 楚云飞摇头笑笑,“不用,你就这么站着就好,把左手放到右肩上就可以了,感觉难受了就说话。”说着他从背后转到了关涛的左侧。 他从没有向某个部位灌注生命能量的经验,往常只是很普通地吸收或者剥夺,要不就是不管不顾地一通猛灌,这选择部位下手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这似乎也是很简单的事,楚云飞分化出来一个又一个小的生命能量团,顺着他的手遥遥地扑向关涛。 关涛的生命能量虽然远不能同楚云飞相比,但他比普通人强得太多了,这个问题会带来多少麻烦,楚云飞并没有意识到。 楚云飞意外地发现,为关涛灌注生命能量实在是不太容易,对方身体里能量似乎已经充盈欲喷了,对这种小能量团不太愿意接受。 而且关涛体内的生命能量似乎有自己的知觉一般,楚云飞越想加强关涛肋部的能量,越容易被他体表的生命能量弹开消散,再缓缓吸收。 关涛的感觉也很奇怪,自己只须站在这里,连眼都不用闭,就看到楚云飞在自己面前一米左右抬起右手,遥对着自己的左肋,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洋洋的感觉就笼罩了过来。 有点像内气外放,关涛这么评价着,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到底有什么不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 ……精神越来越亢奋,浑身的精力旺盛,恨不得仰天长啸,怒吼上那么几声。 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每次突破“高原境界”抵达下一个层次前夕的那种味道,关涛再也顾不上楚云飞的叮嘱,手搭在肩上就开始了内力运转,当然,这个姿势是有点勉强的。 他这里一运气,楚云飞立刻就感觉到了,生命能量的灌输变得容易了一些,偶尔,那些小小的能量团也能直接地击中脾脏所在的位置了。 那里的光晕顿时变得亮了一些,不过,马上又分散向全身,继续暗下去。 楚云飞抿抿嘴,想了想,没有放弃,继续向那里灌输着能量。 这种尝试,在十几分钟后,关涛内力运行越来越快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楚云飞连续的几个能量团过去,居然被全部吸收了,而且,脾脏部位虽然没有保存下全部的能量,但是终于是变得亮了一些,楚云飞相信,这不是他的错觉。 于是他又塞了几个能量团来确保效果后,停手了。 手抱肩头来运气,不是关涛习惯的运气方式,但纵然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内气变得越来越磅礴雄浑,当他感觉到楚云飞放下手后,立刻盘腿坐下,继续运气。 九个大周天的运转之后,关涛长吐一口气,站了起来,冲着楚云飞一抱拳,“佩服,我总算知道了,天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某人一向认为,自己就是不世出的天才,把略有残缺的躯体,能练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可今天,他是服了。 楚云飞微微一笑,很高兴的样子,“我觉得,你脾脏那里的情况要好一些了,不过,比普通人,还是略有不如,还好,你的生命能量又强了不少,总归是个不错的事,我很开心。” “对了,你怎么后来开始打坐呢?”楚云飞很好奇。 关涛也很兴奋,深厚的养气功夫并不能掩饰他的喜悦,“哈,我终于突破了,气感强了,内气也强了不少啊。” 嗯?真的有效果?楚云飞瞪大了眼睛,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哎,好奇怪,怎么今天这么大力度、频繁地使用生命能量,我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对,他没头疼。 关涛想了想,“嗯,这样的,我想,你很诚心地帮我调理,所以,心态应该是比较平和的,或者说,你也高兴能有效果,这样的话,情绪是比较正面化的,不头疼……想来也是正常的吧。” 楚云飞还 没弄明白“心性修为”的意思,起码,自己是不能给自己一个可以理解的解释,那也只好勉强地同意关涛的话。 中午,楚云飞请关涛吃饭,又问起了关涛,“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来的么?怎么这么突然就出现了?” 关涛正嚼着一块油酥酥的干煸肥肠,听到这话,一抻脖子,“是这样,我本来想去中条山找个道家门派玉青门,听说这个门派已经一百多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想去那里讨教上一下。” 讨教?是踢场子吧?楚云飞自然知道,废人关为了提高自身修为,在江湖上疯狂地找人比赛。 “去了那里,地方也找到了,结果,那道观和茅舍早破败了,找山民一打听,似乎已经有上百年没人在那里住了。” 看来是找得比较顺利,楚云飞点点头,“哦,对了,上次我听蜀山的严向东说,他要有剑在手,你根本不够看的,你为什么不去蜀山踢场子?” “切,”关涛不屑地哼了一声,灌口酒,“我又没病,蜀山是剑门,炼气的工夫不行,我想提高的是内功,那里对我没吸引力,你以为我真是见厉害的就想找碴啊?” 楚云飞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不过,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玉青门,和“玄青门”会有什么关系么?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二章 关涛的建议 想到这里,楚云飞就问关涛,“你听说过一个‘玄青门’没有?” “‘玄青门’?”关涛听得连咀嚼都忘记了,“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让我想想。” 想了半天,关涛还是没想起来这个名字的出处,这可就不简单了。 关涛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点东西,跟他们“三才派”的功夫绝对是南辕北辙,在自行摸索的过程中,他可吃了不少苦头的,所以才有了他艺成以后遍访天下,增益自己这套理论的行为。 为了这个目标,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也在寻访中四处打听那些隐世的门派和高人。所以,他的朋友未必能比别人多多少,但他对各个门派的见识和了解,包括对那些江湖典故和秘闻的掌握,怕是数遍全国也没几个比得上他的。 这个“玄青门”,关涛十有八九是听过的,但他实在想不起来了,随口就问了起来,“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做梦总梦到,”楚云飞打定主意,实话实说。 “咳,”关涛直接就被呛到了,肥肠的碎块直接就进了鼻腔里,喷两下鼻子,举起啤酒又是一口,“我不敢跟你多呆了,这么下去,我怕自己会疯掉——服务员,再来盘干煸肥肠!” 楚云飞并不知道自己在关涛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还想热情地留客呢,“不会吧,关师傅,好不容易来了,还不多住几天再走?” 关涛伸出筷子,划拉划拉盘子底,把剩下的一点残渣拢到一起,一筷子夹了起来,“我本来是想多住几天的,不过,你太擅长给人惊喜了,我怕心脏承受不了。” 楚云飞知道关涛在开玩笑,不过,他可真不想就这么放人走,毕竟,能和自己谈论点功夫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关师傅,你就不想继续提升修为么?我没准还能帮得上忙呢。” 关涛摇摇头,神色也变得正经了起来,“说实话,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你的进境太快了。” “以我多年炼气的经验,急功近利并不是什么好事,功夫勇猛精进的时候,心性修为也必须跟得上才行,你现在已经有不好的兆头了,以后要注意控制。我也一样,怕和你在一起控制不住就想提升,那对我自己也不好。” 关涛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摇头,神情非常地肃穆。 楚云飞倒是非常坦然,无所谓啦,好歹也活了这么大了,“人过十七不为夭”, 血仇也已经报了,还是随心所欲地活着吧。 看到楚云飞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关涛叹口气,“唉,其实我早想好了,过几天就去找杨土豆,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高人,问问他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又不远,就在悬瓮山。” 关涛说成这样,楚云飞还是非常感动的,人家起码是四十多岁了,还在为自己这个“忘年交”而操心,自己要是太油盐不进,未免有点不够尊敬人家了。 “那以你说,关师傅,我现在,该怎么来提高心性修为呢?” 关涛瞟他一眼,沉吟片刻,“你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光静心怕是不够了,说不得,找个隐秘地方修炼一下,大概,五年可期吧。” 有没有搞错,五年?楚云飞愣了,到时候自己就接近三十了哦,我炼这气总共也不过才六年多呢。 虽然自从感情上出过问题,楚云飞对这个社会的心已经冷了一些,不过,要这么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过那种隐居生活,怕是给谁都无法容忍的。 “这个,回头再说好了。” 关涛看楚云飞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了下去,又是微微一笑,“你也别太泄气,其实你也知道,你练的那个玩意,绝对不是正经的炼气,没准也是不能拿常情来衡量的。” 这个话,楚云飞信,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从科学的角度上讲,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强行发展和突破的,就算普通的气球,气多了都是会爆的,何况是人? 自己现在恐怕都已经是超负荷了。 楚云飞在这里若有所思,关涛还在那里“涛涛”不绝,“反正,你眼下这个营生,还是尽快结束吧,太容易生事了,以你的身手,也不必执意做这个的,大不了难受时候吃点烧烤好了。” 楚云飞明白,关涛没指着鼻子斥责自己“执此贱业”,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可是,要靠身手吃饭,那不一样要打架么? 那样,怕也一样不利于心性修为吧。 想到这里,楚云飞忽然想起来件事,“那,关师傅,以后我就不能跟人动手了?” 关涛摇摇头,“也不是那样,冰冻三尺还需要些时间呢,这也一样,动手自然还是可以,只不过不要太频繁就好,那种局面下,负面情绪总归要多些的。” “当然,我这也是一家之言,未必就对,供你参考吧。” 楚云飞自然知道未必对,要不关涛早就进入先天境 界了,还用等自己来帮忙么?不过,其中也很有些话是有点道理的,他需要认真地考虑下了。 那个烧烤的摊子,楚云飞早就不想干了,实在是太能生事了,主要是最近忙着念点书,又没什么事做,顺手接了邻居的摊子来做的,反正也能赚点钱,顺便可以治治头疼。 他的本意,是想干个一两年,把头疼根治了,然后就出去找点事做,打工也算,保镖也算,反正是坚决不跟政府部门打交道了。 可照关涛这么说,竟然是如果这么做下去,怕就停不了手,那可实在要考虑找个合适的机会撤人了。 接这么个摊子,连相关执照,也花了楚云飞五千块钱呢,不过,他口袋里还有点钱,终究是没动母亲的养老钱。 早知道,就不该把那几万随便扔出去的,想到这里,楚云飞又有点痛恨起自己前些日子的堕落了。 那是在和初恋女友周琳琳刚刚分手之后,楚云飞实在是气愤异常,郁闷难耐,把从国外带回来的六千英镑,在半月内花得只剩下了1万多人民币,那还是什么东西都没买。 那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连王通都不知道。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三章 小泉阳如愿 关涛在楚云飞的挽留下,住了四天才走。既然他的内气提高了不少,下步就是稳定修为,徐徐提升的问题了,所以他走的时候告诉楚云飞,接下来,虽然还是要四处转悠,但为楚云飞打听高人就是重中之重的事了,要楚云飞等他的消息。 楚云飞又恢复了他的白天看书加乱逛,晚上摆摊的生涯。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在小泉阳孜孜不倦的公关下,楚云飞终于心软了,毕竟是听自己一句话,人家已经挨了四次打了,最后这一次才狠,把小家伙打得全身青紫,躺了四天才能出来摆摊。 再说了,关涛也说过,不能让负面情绪过分影响他,于是,看到小泉阳最后一次被打的惨样,楚云飞摇摇头,“好了,明天,你把你的车子推我旁边,城管来了,我替你说话。” 楚云飞也明白,城管在大部分摊贩眼中非常可恶,但每人都有每人的生存之道,也不能因此而指责人家什么,况且,也有个别极端的摊贩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先阳市又不是没死过城管,受伤的更是每年都有。 小泉阳感动得泪流满面,当场就跪下了,吓了楚云飞和他的顾客们一跳。 楚云飞眉头一皱,立刻变得严厉无比,“你给我爬起来,要不就滚开,见不得你这种人,我数三声……” 小泉阳确实是非常伶俐的,楚云飞还没开始数数,他就马上爬了起来,不过,由于伤势还没全好,动作难免有点拖泥带水。 这点倒不能说楚云飞为人苛刻,实在是,他根本就见不得没骨头的男人,爹妈给你生了两只膝盖出来,是要你跪他们的,或者,偶尔在一些特殊场合应应景,但绝对不能搞成好像生下来就缺钙那种样子。 楚云飞从小就自视很高,又在铁血的军营呆了一年多,自然是更不能接受这样的软弱了。 其实,楚云飞交友一直还是比较挑剔的,当然,说功利也行。他一向认为,抛去打小就认识的人,如果交的朋友所有的方面都不如自己,或者说那人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不能有任何帮助,那么,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小泉阳的存在,已经挑战了楚云飞的交友底限,他居然还要下跪,那就不能怪楚云飞大发雷霆,脏话出口了。 围观的人里有些熟面孔的,他们还真没见过楚云飞在小事上如此地动怒,惊叹之余,就有人想到,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得到了飞哥真正的赏识,对无关人等,飞哥大可不必这样的。 小泉阳爬是爬起来了,但就有了一肚子的委屈,沉默了半天,他还是辩解了两句,“飞哥,不是我骨头软,实在是,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可是,那些天杀的城管,每个月要罚我三、四千啊。” 三、四千?楚云飞还真愣了一下,有这么黑?据他了解,每月有人被罚两千那就是顶头了,这还是连贿赂都算上呢。 不过,这家伙家里居然还有弟弟妹妹,一点不忌讳“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从小就没兄弟姐妹玩耍的楚云飞,对此还是相当看法的。 经过楚云飞的细细盘问,终于了解了小泉阳的遭遇,他暗自点点头,这么来说,自己也不算白白出头了。 有了楚云飞的庇护,小泉阳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别的不说,当嫩胡子和眼镜来讨要剩余的承诺时,他都敢回一句,“这事你俩等等,我得请示一下飞哥,不管怎么说,我俩现在已经联营了。” 当然,这点小事,在楚云飞那里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嫩胡子他们还是得到了剩余的“友情馈赠”。 实际上,联营这事不假,起码楚云飞是用这样的幌子来应对城管的,而且,以楚云飞的性格,自然替小泉阳允诺了每月的上供数目——一千元,而且承诺再不同其他商贩“联营”。 有了这张虎皮,小泉阳登时变得威风八面起来,没过几天,他就再不能满足于他和楚云飞“站街”式的销售方式,居然自己出钱,弄了些桌椅板凳过来,为食客们改善用餐条件。 当然,这些桌椅板凳,吃羊肉串的人也是有权利坐的,甚至是有优先权的。 于是,城管们再次扫荡的时候,这浩浩荡荡的一片位置,被周围的冷清衬托得格外扎眼,城管们也遭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不过,小泉阳甚至又招了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伙计,在给自己帮忙之际,还帮楚云飞烤羊肉串,这种场面,楚云飞不帮他说话都不行了。 事实上,这时的楚云飞已经基本成了甩手掌柜,所有的一切事,都有小泉阳帮他张罗,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就是找张小板凳,从天刚要黑坐到卖完货物。 连蹬三轮回家都有人代劳了。 两人的销售总额,也由于用餐环境的改善提高了将一半。当然,这样的成绩,不可能不引起其他商贩的忌妒,可是真正敢过来触霉头并没有几个,强权在哪里都是会受到尊重的。 很明显,小泉阳的成功蜕变也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思考, 细细打听下,才知道那小家伙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而且,事实证明,纵然是这么悲惨的升级过程,也是不可复制的。打听明白了的人,里面真也有那些不怕死的主,试图再走一遍这样的路线,但是很遗憾,楚云飞再不为类似咨询提供解答了,他可不想搞得天怨人怒的。 可事情最终还是天怨人怒了,在小泉阳孜孜不倦地推波助澜下,这两个人的组合隐约已经成为了该夜市的“一霸”,嗯,或者说“两霸”。 这个名声,在小泉阳把另一个烧烤摊子撵走时到达了顶峰。 实际上,在楚云飞在这里声名大噪以后,为避免可能接踵而来的麻烦,夜市里另三个烧烤的摊子就很识趣地同他拉开了距离,留下了相当的空间供楚云飞自由发挥。 当然,楚云飞就算比较讲情理,也不会闲得无聊到去请人家回到原来位置,跟他抢夺客源。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四章 得寸进尺 小泉阳可就不一样了,他被人欺负得太久也太狠了,收入的暴增并没有遏止他蓬勃发展的野心,他还想挣得更多。 夜市上还有三个“串串烧”的摊子,那几个摊主背后对他做了什么,小泉阳心里是一清二楚。旧怨可以不提,但是,他们的存在,毕竟是也抢夺了小泉阳的客源。 楚云飞的脾气,小泉阳已经摸得差不多了,飞哥其实是比较讲道理的,绝对不会为这样的事替他出头。所以,小泉阳有必要,先帮飞哥除掉那几个烧烤摊子,让这样的事情有了先例,下次才好循例办理。 他才只有十七岁,就能有这样的心思和认识,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实在是不可小看。 小泉阳打着楚云飞的旗号,去通知那三个摊主:飞哥说了,以后,不许你们再卖烤羊肉串了,飞哥比较懒,他那里只卖烤羊肉串,反正你们这里品种多,卖卖烤鸡翅、鸡腿、牛筋什么的一样能行。 三个摊主都明白,烧烤这东西,卖的主要就是羊肉串,其他的当然也是不可或缺,但失去了羊肉串这一项,那就接近倒闭边缘了。 有俩摊主年纪大点,通晓事理,嘴上阳奉阴违地答应了:飞哥说什么,大家还有不照办的意思?不过,光我不卖可就吃亏了,最好其他那俩也能答应。 最后一个摊主是个年轻人,本来就被挤到了夜市的边缘,正郁闷难耐呢。现在一听说,不让卖羊肉串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起拳头就痛打了小泉阳一通。 挨打已经是小泉阳的强项了,这个吓不怕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泉阳心里满是得意,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身边是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幸灾乐祸的笑声。 楚云飞一了解事情的大概,就有点头大:你这家伙,不好好地看着自己的摊,弄什么的歪心思?断人饭碗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既然楚云飞已经和小泉阳“联营”了,为了自家的面子,这个头还是要为小泉阳出的。 他直接找到了那个摊主,话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兄弟,小孩子胡闹,你可以找我说事,对吧?随便欺负小孩,那就有点不上道了不是?我也不为难你,从明天起,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 年轻人冲动过后,早就在那里考虑后果了,见到楚云飞过来的时候,不由得从车里拽出把切肉用的尖刀来。 对他这样的举动,楚云飞根本就无视,说完以后,盯着那刀看了两眼,摇摇头,“啧啧”两声不屑地走 了,最后一句话随风飘来,“我可是给你面子了啊~” 年轻人站在那里,实在是欲哭无泪,操,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啊。 拿着刀上去拼命?还是省省吧,飞哥那可是会功夫的,四五个警察都不放在眼里呢。 另俩摊主见楚云飞真为小泉阳出头了,再也不敢坐视,马上跑来哭诉:飞哥,我们可一向都很尊敬你的,看不见我们给你腾了这么大的地方出来?你高高手,让我们接着卖羊肉串吧,大家都有老有小,无非是混口饭吃。 楚云飞笑嘻嘻地打发走了他们,“嘿嘿,小孩子的玩笑话,两位听听就算了,没必要那么当真的嘛。” 有了楚云飞的承诺,两个摊主高高兴兴地走了,不管那小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又少了个竞争对手不是? 等人走后,楚云飞教训了小泉阳一顿: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做点,你年纪小,根本不懂,这市场是要靠人气推动的,把别人都撵走了,顾客也就没了。再说,夺人饭碗这事,实在是阴损了点,你又不是没钱挣,这世界钱这么多,你挣得完么?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从此以后,这个夜市里只有三个烧烤的摊子,“狐假虎威”的事情,不光小泉阳会做,那俩摊主比他做得还漂亮呢。 还有就是,虽然小泉阳不再在这种事情上搅风搅雨,那几个卖“串串烧”摊主还是从里面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主动地把摊位转移了,给小泉阳空出好大一片空间。 操,早知道这样,当初大家就该合伙把这小杂碎弄走的,这三位并没想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只是埋怨自己:心还是不够狠啊。 现在的楚云飞,已经上升成为剥削阶级了,每天有人帮他批发羊肉串,帮他运输,帮他加工和叫卖,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收收钱就行了,小泉阳,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 不过,烦恼也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多少,这不,那个帅气魁梧的中年人,吃完以后思考了一下,向停在不远处的尼桑小车走去。 楚云飞冲他吆喝了一声,“喂,那个穿黄t恤衫的,没给钱呢。” 中年人穿的是黄色的“梦特”t恤衫,大概要上千块钱才能买一件,是有钱人。 那中年人就当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头也不回地走着,楚云飞又喊了一声,他倒走得越发地快了起来。 就在他拿钥匙打开尼桑车车门的一瞬间,楚云飞手 一扬,手里一直在把玩的一根穿肉串的铁签飞出,钉到了中年人的小腿上,那人左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看着腿上两面露头的钢签,中年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的嘴刚才还在这种东西上划拉来划拉去的呢,只是现在这东西上挂的内容不一样了。 中年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楚云飞,“我草,妈个逼的,臭卖羊肉串的,你找死呀?” 说着,就扬起了宽厚的手掌,一巴掌向楚云飞的脸扇去。 楚云飞一把攥住那只手,抬起一脚就把人踹出老远,“滚,你可以报警了。” 中年人爬起来走向小车,没开车,而是从车里拿出了一只笨重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压下电话,中年人冲着楚云飞一龇牙,“小子,今天弄不死你,我跟你姓。”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从远处开来了两辆大轿子车,车里呼噜呼噜下来六十多号人,大部分是穿保安制服的,手里还拎着各种家伙。 中年人,是一家国营企业的负责人。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五章 摊子被砸 楚云飞可不想让他们砸了自己的小摊,看着对方言谈几句想自己这里走来,随手抄了根木棒就冲了过去。 看到个“臭卖羊肉串”的如此嚣张,众人手中家伙纷纷落下。 面对这种不讲理的家伙,能做的只有“以暴易暴”,楚云飞在众人中不断穿插纵横,不多时,地上已经躺下了十多个。 现在的情况就已经逆转了,来的人虽然多,但真正能打敢上手的并不多,楚云飞的木棒早已折断,正手持一根抢来的胶皮棒,四处追打逃跑的人。 他打得正爽,不留神扫到那中年人低头向车里钻去,这时哪里还能再放过他?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中年人身边有两个年纪相仿的汉子,刚想伸手阻拦,却被楚云飞一脚一个踢到一边,一把就把中年人揪了出来,顺手就是两个耳光。 “我草你妈的,你不是挺能么?来,弄死我啊,求求你,弄死我啊。” “就是,你弄死他呀,”周围响起乱七八糟的附和声,楚云飞抬头四下一看,老天,先阳市的闲人有这么多么? 四周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连远处的歪脖子柳树上都是人,怕不有七八百号。 楚云飞抬手向四周一抱拳,刚想说点什么,就有七八个人指着一个方向,“那里,你的摊子!” 楚云飞闻言掉头一看,三个人正手持棒子,砸着自己的烤羊肉的家什,还有小泉阳的串串烧。 我日你妈咧,楚云飞登时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 那三个人很机警,看到他冲了过来,立刻四散逃逸。 想逃,妈个巴子,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楚云飞咬牙切齿地先拽住一个,手起棒落,直接把那人打晕了过去,抬手扔给小泉阳,“看好他。” 剩下两个也没跑远,就被楚云飞拎了回来,三人都被打晕了。 看着地上三人,楚云飞怒从心头起,一把拽过那个中年人,递给他个勺子,“喏,把这汤浇到他们身上。” 楚云飞说的汤,就是小泉阳做串串烧的汤料,百分之百沸腾的。 那中年人早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说的话也是结结巴巴,“兄……兄弟,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差不多就算了。” “算你妈的逼,”楚云飞又是一记耳光,“你还要整死老子呢。这帐咱们有得算了,敢砸老子摊子?” “老子数三声,你要 不动手,这锅汤就照顾你了,一、二……” “等等。” 警察们终于出现了,与往常不同,他们这次总算不是姗姗来迟。 带队的一杠俩花,是个二级警司,古田派出所的贝尚思,他们是“110”指挥中心派来的,有人报警这里出事了。 这么大的阵仗,围观的人山人海,贝尚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楚云飞闹事了,为什么?别人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来得正是时候,楚云飞刚要端起锅拿滚开的汤料泼人呢。 当下就有其他警员把横七竖八的伤者集中到一起。贝警司找上了楚云飞,“小楚,你这怎么回事啊?” 楚云飞刚要回答,那中年人就抢先说话了,“喂,我是建设机器厂的厂长,跟你们王局长认识。” 贝警司眉头一皱,就待呵斥对方,楚云飞早就又一耳光上去了,“你给老子闭嘴,人家问你了?” 掉头,楚云飞向警司解释,“老贝,这家伙吃饭不给钱,还喊人来砸我的摊子。” 晕,砸这小爷的摊子?贝警司有点头晕,这世道想找死的人还真是不少,他掉头问中年人,“嗯,你为什么吃饭不给钱?” 中年人两边脸颊早被扇得红肿了,他捂着腮帮子回了一句,“谁说我不给钱,我正要去车里拿钱呢,就让他拿钢签子扎我一下,你看这里还流着血呢。” 说着,中年人卷起鲜血洇湿的裤腿,钢签扎穿的两个眼是看不见了,上面全是血。 老贝眉头皱得更紧了,掉头看看楚云飞,这家伙不是不爱惹人么?怎么变了?“小楚,你说。” 楚云飞嘴角抽动一下,很冷地笑了一下,“扯淡,哄鬼呢,我喊了两声,他连解释都没有就要上车,谁知道他是不是要跑?我个人认为,这算抢劫,不过是未遂就是了。” 贝尚思有把脸掉向中年人,“他说的属实么?你为什么不跟人家解释一下?” 中年人一指楚云飞,“他不过就是个卖羊肉串的,跟他解释,我有那必要么?我缺那俩给他的钱么?” 照这么说来,中年人并不是没有听见楚云飞的喊话,他只是不屑解释或者答腔,当然,没准也是不想暴露身上没带钱的窘迫。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只是去拿钱,而不是想溜单。 楚云飞这次没动怒,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不屑地一声“嗤”。 话说到这里,就全明白了,无非是,楚云飞似乎确实不合适“执此贱业”。 这件事的善后处理,倒也没费了什么周折,楚云飞自认为自己占着理,坚决地不肯赔偿那一大堆人的医药费,至于那被打砸坏的家什和其他一应损失,却是要求对方必须赔付。 中年人自然是不情愿这样处理的,于是他打算打官司,他有钱有人,自然耗得起。 楚云飞又开始了他对付城管的老办法:跟踪。 等到打听清楚这人在哪里住,楚云飞就带本书,成天在那里晃悠,没事的时候看书,有事的时候就上去给人添堵。 期间就有两拨混社会的,受了建设机器厂相关人等的邀请,前来收拾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先前一拨来挑衅,被楚云飞打得人仰马翻,还缴获了两支土制的“五连发”猎枪,这是个不错的证据,楚云飞保留了。 后一拨按理说是更狠的主,但是,那拨人里有认识楚云飞的,先上前跟飞哥客气地攀谈了两句,然后掉头把请人的那位毒打了一顿:操,飞哥也是你们能招惹的?你丫不是给我们找事么? 中年人实在忍受不住了,找到公安局的那个“王局长”求救,却被朋友好言相劝了一番。 第一卷 隐于市 第十六章 离开先阳 没人知道王局长说了些什么,但是电话打完之后,中年人利落地派秘书拿了一万块钱给楚云飞,只有一个条件,以后别再来这里晃悠了。 开什么玩笑?楚云飞不干了,你都请人来收拾我了,这点钱可就不够了,再拿五万,老子走人。 要不,咱们就玩到底,不过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太平的事了。 穿鞋的是不可能跟光脚的玩的,中年人这次彻底认栽,不就是五万么?认了,快把这瘟神打发走吧。 不光这里拿了钱,楚云飞又找到了那拨被他毒打了一顿的主儿们:这里有两支猎枪,保存完好指纹也都在,一万块钱,谁买? 一万,那实在是很上道的价钱,这场合,人家卖五万这帮家伙也没办法,这两支枪要被“飞哥”送进派出所,那麻烦可就大了,不会只是出钱的问题了。 再说,这几天,“飞哥”的底细也被他们打听到了,人家上门来表示和解之意,要是再不知道好歹,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于是,大家很痛快地“不打不相识”了。 这件事足足折腾了楚云飞五天,等他忙完了这些,考虑着该什么结束这个摊点的时候,又有人找上门了。 这次,是国家安全局的,来的人据说是肖逅的亲戚,就是那个死在法国的特工。 两人先是唏嘘了一下肖逅的遭遇,来人就传达了新的事态发展:据他们了解,“基天”似乎已经掌握了半年前疯狂破坏他们组织的凶手情况,发出了报复的叫嚣。 事实上,“基天”在中国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在类似先阳市这样的内陆城市里,那些大胡子的阿拉伯人只要一出现,就会吸引到各种各样的目光,根本没条件去做任何隐秘点的事。 但是,不可忽视的是,“基天”在中国是存在合作伙伴的,或者说是子势力,那就是西疆一带臭名昭著的分裂势力“东突”,这个组织里,不少成员就是生活在中国西疆省的。 西疆的人,面目长得也比较有特点,也是能比较容易被人认出来的,但既然是大家同一个国家的,各个城市内就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行踪,细细调查的话,难度就大多了。 “东突”的势力,主要还是分布在西疆,制造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也全是在西疆地区,全国说起来的话,也只有在首京出现过两次酝酿中的袭击,却被精干的国家安全局顺藤摸瓜,捣毁了他们在首京的隐藏势力。 当然,这两起 事件并不能说明“东突”的无能,恰恰相反,这正说明了“东突”势力的增强和渗透能力的增加,有必要认真看待他们的发展。 楚云飞并不在意这样的警告,事实上,经过在巴基斯坦的一段日子,他自认比那些专家们更了解“基天”组织的思维逻辑。 那些是一帮在大义号召下聚集起来的人群,他们冷酷无情,残忍好杀,但相对之下,做事通常是对事不对人的。 你是某国特工,伤害了“基天”的人,那么,他们会对你进行惨烈的报复,或者你没伤人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从肉体上消灭你。 但你要是为了私仇而来,给“基天”造成的巨大的损失,通常情况下,只要你的理由站得住脚,“基天”基本上不会特意地找你报复去的。 这些,也是他们的大义所在,这是一个有着政治目标的恐怖组织,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给他们实现目标制造障碍的人。 所以,楚云飞对这个表示不感兴趣,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离开先阳换个地方,不信那些人能找到他。 当然,母亲叶美的安全也是需要考虑的,但楚云飞一旦离开,叶美的安全反而能获得更好的保障,只要楚云飞活着,那种雷霆万钧的报复,想来谁也是害怕的。 来人的目的不只这个,他还想要征用楚云飞。 最近“东突”在西疆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在境外更是发展得如火如荼,国家安全局计划着对他们采取一次大规模的打击行动。 楚云飞精通阿拉伯语,而且身手异常地好,又跟“基天”死磕过一阵,对付这样的组织是比较有经验的,所以,他被人隆重提名:这样的人,是应该响应国家号召,参加这次行动的。 省省吧你,楚云飞撇撇嘴,“这个我不愿意,对付‘东突’,那我是没话说,我毕竟是这个国家的一员,但是要我配合你们的统一行动,对不起,我绝对不答应。” 来人似乎有点惊讶,这样的人,也算得上别人口中的热血青年? 楚云飞笑笑,“这样吧,你给我提供二十到五十个‘东突’份子的名单,包括活动地点什么的,我负责搞定这些人。至于统一行动,对不起,我又不傻,不想再次被人出卖了。” 楚云飞的过去,来人是了解的,也知道他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可上次他的遭遇,怪得上国家么? “小楚,我对你的态度很遗憾,”来人语气低沉,他明白,国家是不 会为这么小小的一只蝼蚁改变方案的,所以说,虽然楚云飞的回答虽然还是比较激昂的,但是,基本上没有那种可能存在的。 “国家的征召,对每个公民来说,那是一种荣耀,希望你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提出太不合理的要求。要知道,我们每个人,强悍也好,弱小也罢,都只是机器上的螺丝钉,要为大局考虑的。” 楚云飞冷笑一声,官腔又来了?“那么抱歉了,我是绝对不会参加统一行动的,这就是我的态度,但是,我不希望你把不爱国的帽子扣到我头上,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谈到此处,这次谈话就算谈崩了,来人虽然熟知条律和惯例,但从工作流程上讲,他是必须把楚云飞的话汇报上去的,就算排除楚云飞,这个决定也不是他能够下的,他有的只是建议权。 等来人把情报汇报上去,有关处理方案下达了以后,他又来找楚云飞,做最后的劝说工作。 但是很遗憾,楚云飞已经不见了。 来人去夜市打听去了,才知道这家伙临走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小泉阳接了楚云飞的羊肉摊。 楚云飞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他带着行李,消失了,为了他自己,也为母亲叶美。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十七章 初到内海 要去哪里呢?这是楚云飞需要认真考虑的一个问题。 首京那是不能去的,那里有楚云飞痛苦的回忆,还有一个伤了他也伤了自己的女孩子,楚云飞不能无视那些。 要不,就去内海吧,那里,可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呢,反正手头还有些零散银子,随便去哪里撑那么一年半载也绝对不是问题。 拖着满满一大箱行李,楚云飞走出了内海火车站。 迎接他的,是站台上连绵的细雨。 楚云飞从没来过内海,现在至关紧要的,是先买张地图来看看,抬眼一望,嘿,一大堆抱着地图叫卖的,看他抬头,一个衣衫不整的青着一只眼圈的少年马上来推销地图,价钱不高:5块。 还价三块,楚云飞买下了地图,还没走两步,又被另一个胡子拉茬的中年女人拦住了,说那张地图是去年的,她这里才是今年的地图。 楚云飞看看,果然如此,考虑到内海市近年的建设一天一个样,他只好又出三块再买一张。 他这里还没走开,就听到那青眼圈在背后跟那长胡子的女人说,“妈,那个人又买我一张地图,你快再去卖啊。” 楚云飞登时就啼笑皆非了,唉,这样的圈套也会有人设,实在是……实在没办法说了,时代的脉搏跳得不但是飞快,根本就是浮躁了。他正感叹呢,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女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年轻人,要找工作么?我们大酒店在招男公关,月收入超过两万,我看你的条件不错,有兴趣试试么?” 拜托,我像那么白痴的人么?楚云飞真的有点无语了,要搁在前一阵,他没准还有心思跟这女人计较一番,自己是否长得有那么弱智。不过自从关涛对他提出警告以后,他是打定主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于是,楚云飞目不斜视地走出火车站,期间还有来拉住宿的几人,的士司机几人,他只当没听见就走了过去。 走到个人少的地方,楚云飞打开地图,先查看了一下这片有什么宾馆,反正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和饭店,他是一点光顾的兴趣也没有,那些基本上全是是非之地。 挑了家距离不算太远的宾馆,拦了辆街头驶来的的士,楚云飞在半个小时之内抵达了初到内海的住宿之处。 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他买了一大堆内海的报纸,顺便又吃了点东西,久违了的淮扬口味,让他又想起了张扬的军校生活。 出神 半天,楚云飞才收拾回心思,自己这是怎么了,还没老就爱回忆了?实在是不应该。 报纸上的信息很多,尤其有什么“消费导报”之类的东西,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息,招工、招聘、招租、征婚、求职、二手市场、寻求合作。 楚云飞住的宾馆不算豪华,大致就是三星多不到四星的模样,价格却是着实不低:一天480元。 当务之急,那就是找间房子租,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酒店里的骚扰电话实在是太多了点,楚云飞相信,要不是自己拨电话插头拔得快,就算自己一直在拒绝,怕是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来敲门的。 这个社会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楚云飞不自主地摇了摇头,想想街上所见的行人,大多都是步履匆匆,一副家中失火的模样,这个时代,真正是名副其实的快节奏。 对着地图找了半天,楚云飞终于找到了一套自认为还可以的房子,房屋是小了点,一室一厅,才四十多平米,价格也贵了点,每月两千五。 可是,地理位置好啊,基本上属于内海市中心了,这样的话,无论在哪里找到工作,暂时都不用考虑搬迁的问题。 插上电话,楚云飞拨通了对方留下的传呼台号码,呼叫了那个房主。 接下来,又是一顿电话轰炸,搞得楚云飞一听到“先生你好”的女声,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求饶,“我这里不需要按摩,什么都不需要,我太太马上就洗完澡了,拜托不要再打来了,好么?” 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声,“楚生,你好有钱伐,住喜乐呢,电话打到我手痛哦。”典型的内海口音,房东出现了。 其实,喜乐并不是档次多么高的酒店,不过是占着个牌子老,名气大点就是了,否则的话,地图上都未必能有它名字出现的资格,现在内海市新建的豪华宾馆太多了。 不过,下一刻,楚云飞一回话,房东的声音就不是那么欣喜了,无他,他的口音是典型内地的腔调,而不是粤明省或者虹空市、首京市的,更不是外国客人那种蹩脚的中国话。 普通话说得越好,越证明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楚云飞马上就被对方回馈过来的冰冷刺激到了,“看房可以,价格没得商量的。” 至于么?我不过就是说了个“你好”而已,楚云飞非常地纳闷,难道说,我非要说个“你不好”你就满意了? “没得商量就没得商量, ”楚云飞也有点生气,你那房子我还未必能看上眼呢,“不管怎么说,你得先让我看看房子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房东的口气又和善了起来,不过终究是没有开头那么热情。 半小时后,楚云飞下楼,那姓廖的女士已经在大厅等着了,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一如普通内海人一般,长得小巧玲珑。 楚云飞这次出来,是做了长久打算的,不止是带上了近几个月挣的钱,把大部分的衣服也带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了,他穿的就是在英国买的一身牛仔服,牌子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这衣服大约是卖四百多英镑,合人民币六千多了,是那些衣服里面最便宜的,当时买的时候,他很是感叹了下英国高昂的物价。 他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那廖姓女士一眼就看到了他这身行头,不由得就是一愣。 内海市作为全国经济中心,又是沿海城市,人的眼睛都毒得很,单论眼光的话,也许以前是数粤明省人,毕竟那里离虹空市这个“国际大都市”太近了。 但这几年内海发展得太迅猛了,再加上底子够厚,居民心思细密,如今说起来奢侈品,内海的消费反而要超过粤明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十八章 租房的遭遇 楚云飞穿的这个牌子,从没有在中国大陆出现过,名气是不够响,但怎么能逃脱精明人的法眼? 起码四千块的牛仔服,这是廖女士的判断,不是有钱人,绝对不会把钱用在这个上面的。于是她马上热情了起来,再不是那副苦瓜般的嘴脸。 楚云飞可没心思跟她拉什么家常,叫服务生拦了辆车,就直接打车去了房源处。 房子坐落在一片小弄堂中,不是那种棚户区,或者说起码是改造过的棚户区,路不宽也不窄,也没有那些典型小平房之类的建筑,但也真不算能拿得出手。 仔细看看房子,楚云飞倒也还觉得满意,起码比较干净,里面也有些简单的家具,水电暖气有线齐全,还有个小的液化气罐。 不过,这些东西就要2500,楚云飞还是有点不太能够接受,内海市的物价有这么高么?他摇摇头就拒绝了。 “很普通,没意思,电话没有,也没有些小家电,有有线没电视,不方便,算了吧。”他可是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不搞价。 廖女士可就有点着急了,为什么?正如房客要挑房子一般,房东也是要挑房客的,眼前这年轻人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比较有教养的那种,又有钱,应该是比较讲究的人,住在这里惹不来邻居的非议。 内海人,都比较讲究自律的。 “那你说个价钱吧,电话也好办,回头我给你装一部,不过你要交点押金。” 楚云飞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答应过你,不搞价。” 廖女士心里明白,2500那只是媒体价格,虽然不能说高得离谱,却是绝对可以商榷的,谁租房子可能不讲价呢? 两人你来我去商量半天,2000月租成交,大家说好,房租按月交,楚云飞想着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可以在临近处找合适房子,廖女士则想的是,她这房子还可以再找愿意高价租的主顾,到时候提前一个月通知他就行了。 让了这么大的利,又是时近傍晚,廖女士就要楚云飞请她吃饭,聊表心意。 很长时间了,楚云飞是不愿意同女人打交道的,不过,眼前这位女士虽然也是长得眉清目秀,可年纪毕竟在那里放着,再说楚云飞初来内海,也想多了解点情况,于是就答应了。 内海人,哦,是廖女士胃口不是很大,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一碗白米饭就够了,跟饭量相比,她的好奇心就未免大得太多了。 楚云飞很坦然地承认,自己是来内海找工作来了,学历不高,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但是英语和阿拉伯语不错,想找份翻译的工作。 廖女士怎么肯相信这话,于是就扯到了楚云飞的衣服上面,楚云飞倒又是很坦白地承认,这衣服是在伦敦买的,价格倒是不贵,四百多英镑。 两段话单独说出来都没什么问题,合在一起,问题可就大了,有钱去伦敦购物,居然只是初中毕业,还得出来打工挣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胎? 可楚云飞坦然的表情,那是假装不来的,他在英国断断续续呆了也有些日子,面对陌生的女士,用餐时举止倒也算讲究。 骗子是不会自曝其短的,初中毕业实在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廖女士的小算盘就打开了,莫非,这人是什么世家子弟,后来都是跟家庭教师学习,现在闲来无事,偷偷跑出来戏耍一番? 实在是不能怪廖女士有这么样的想法。 出门撞到金龟婿,是所有内海市女孩的心愿,不得不承认,在内海这样高度发达的一个城市,来来往往的达官贵族、各界精英实在太多了点,这样老套的桥段总会时不时地上演几出。成为邻里间、巷弄内共同羡慕的话题。 廖女士年纪是大了点,但是,她有个如花似玉的侄女,起码廖女士和自己的哥哥都认为她如花似玉,年方十九,那正是攀龙附凤的好年华。 有了这份心思,做姑姑的不免就多为侄女操了点心,打听起了楚云飞的家世。 家世楚云飞自然是不愿意说的,但租房子时总是要提供身份证明的,该让人家知道的,迟早还是会让人家知道的,于是含混地介绍了一些。 说了半天,楚云飞才想起来个问题,“刚才你一听我说话,怎么会变得那么生气?”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了廖女士,有些话还是不好出口的,想了想才回答,“我那个房子是四楼,你也知道,上次租我房子的,就是普通话说得特别好的两个大学生。” “他们吃了方便面,盒子直接就从窗户扔到了楼底下,砸到了一辆停在楼下的桑塔车,虽然没造成什么损伤,但造成的影响太坏了,到了月底我就不能再让他俩住了。” 廖女士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说那些内地人,普遍素质有待提高,当然,也跟那俩住客是大学生有关,起码他们出不起太高的房租,房东当然不会欢迎这样的人。 哦,楚云飞也听明白了,内海人对内地人的歧视,确实还是存在,但这个,似乎跟内地人不太讲究也是有点关系的,点点头,“这个你放心,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嗯,明天签合同?” “好吧,”廖女士点点头,拿起一杯果汁轻啜着,“明天一早签合同,你想买点什么东西也有时间去买,对了,你怎么会只有初中的文凭?那样工作很不好找的。” 楚云飞刮刮鼻子,苦笑一声,“唉,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怎么说呢,其实,我的能力肯定比文凭强。” 那是,廖女士绝对相信这句话,别的不说,就说这阿拉伯语,谁有可能去学这个?“不过,你这条件真的不算太好,很多公司要人,都只是要有内海户口的,问题是你连这个都没有。” 这女人说话真直爽!楚云飞微微有点尴尬,不过这些正是他所想了解的内容,于是又请教了廖女士一些关于劳务市场、人才交流中心的一些内容。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十九章 工作难寻 第二天,楚云飞转悠一天,买了一应的生活用品,因为本着勤俭的原则,倒也没花了几个钱,只是一千出头的模样。 又想了想,楚云飞还是咬牙买了一只手机,自己要找工作,毕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现在模拟手机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了,且日见式微,又不能换号,他买了一只可以换卡的gsm数字手机。 这只手机就用掉了他四千块钱,从离开先阳到目前为止,那两支猎枪的钱就算是花完了。 接下来,楚云飞汇入了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为谋得一夕温饱而东奔西走。 他很快就发现了,内海这个城市,不合适他,起码,他的身份不能在这里谋个想要的差使。 楚云飞最想应聘的,是翻译的职业,因为他的英语口语是相当棒的,阿拉伯语——这能有几个人会的? 但是很遗憾,他的文凭过于低了一点。 到大点的公司应聘的时候,凭着那口地道的伦敦腔,他随便说两句就足够了,但人家欣喜地想录用他,要他提供个人资料的时候,他没有相关资格证书也就算了,居然还拿出张初中毕业证书,对人的打击就未免大了点,其结果不问可知。 纵然内海市外资企业众多,涉外贸易频繁,可这“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老话,在楚云飞的身上总也显现不出效力。 其实道理很简单,以这样的口语水平和如此的毕业证书,只能说明这人做人或者性格上有缺陷,大公司谁愿意用这样的人? 那就找个小点的公司吧,反正好的翻译总是有人愿意用的。 翻译的面试是很简单的,而楚云飞走过去“叽里呱啦”说上两句之后,那些小公司的招聘者对答基本上都超不过三句,再看看他的手机和衣着,连证书都不需要看,总是一皱眉头:对不起,您这样的水平,我们用不起。 说良心话,楚云飞的英语水平,最低工资也当在月薪四千元以上,每个行业自有每个行业价值标准。 操,难道,我还真得再去弄个文凭不成?楚云飞站在“人才交流中心”的门口,咬牙切齿地想。 劳务市场他也是去过的,不过,那里苦力活居多,别说未必能挣得出来房租,就算能挣得出来,他也不想去,原因也很简单,他深深知道:那些工种总是要被人歧视和欺压的,自己要到了那里,绝对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何必去惹那个麻烦? 倒也有不少富豪或者说 领导,打着招牌在招保镖,不过看看工作性质,往往保镖是还兼着“保姆”和“司机”的角色,让人不太能够接受。 事实上,能把“保镖”和“保姆”、“司机”角色分开的主,都不会来这里招保镖的,他们总是直接找到体工队或者是拳击俱乐部里去找。 何况,楚云飞最强烈的想法,是给自己充电,在工作中学习和深造,谁不想做老板? 来了内海一个月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是在“人才交流中心”门口遇到过两个沙特游客,他们是找向导兼翻译的,本来说找个会说英语的,结结巴巴地能沟通就好,结果楚云飞直接用上了阿拉伯语,他在三天里挣到了三百美圆。 已经是第三十三天了,楚云飞转得有点累,在一个招聘单位边上找了把椅子,坐着歇歇,一时间,有点心灰意冷。 这家招聘单位,是个小贸易公司,主营机电产品,招聘的是办公室文员和业务员,招聘者是个年约三十出头、肤色白皙的女士。 这个月,这家公司一直在招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来这里应聘的并不多,因为他们总共才招六个人却一直没招到。 今天不是大市,就是说,人才交流中心的招聘单位并不多,应聘者也不多,大厅里面,有些空荡荡的。 大市是每个星期的三、六、日,楚云飞天天在这里晃悠,这位女士在非大市的冷清日子里经常能见到这个家伙,实在闲得无聊,就随口聊起天来,“怎么,还没找到工作?” 楚云飞点点头,“是啊,找个工作好难,我在考虑,是不是需要换个城市了。” “换城市?”那女士冷笑一声,倒也没什么有恶意的样子,“你觉得,中国还有哪里比内海市的就业机会还多的?” 这点不可否认,“多是多,”楚云飞长叹一声,“可房租太贵了啊,压力真的好大。” “房租?”那女士细细打量楚云飞一番,才发现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普通,手里居然还攥个手机,“人多钱多,房子自然贵点,奇怪,你应聘的是什么工作?” “翻译。” “哦,翻译,”女士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有点困惑,“这个职业需求量很大的,你怎么会找不到工作,水平不够?” “不像,”不等楚云飞回答,女士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话,摇摇头,“看你的家境该是不错的,你肯求职翻译,应该是在这点上有把握的。”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个,楚云飞也有点无奈,“小公司用不起我,大公司不想用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公司用不起,那很正常,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女士自己还没手机呢,她好奇的是另一点,“大公司为什么不想用你呢?” “大公司呀,”楚云飞实在有点郁闷难耐,“也不能怪他们,我的口语没问题,不过,文凭太低了,过不了文凭关。” “文凭太低?翻译还要什么文凭?” “这个……怎么说呢?我高中和大学都是上到一半,遭遇了突发事情,所以,我只有,只有初中文凭。” 说到这个,楚云飞难免有点汗颜。 “嘿,怪事了,”左右是没人过来应聘,女士就想问个明白,“你怎么会高中、大学都只念了一半呢?” 楚云飞扭头看看这位女士,发现她脸上写满了好奇,同时,似乎还有点点警惕,没准,人家把自己当成心理有缺陷的人了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章 欺人太甚 冲着女士耸耸肩膀,楚云飞越发地无奈起来,“上高中的时候是老爹死了,上大学上到一半,就出国了。” 出国,哦,女士点点头,怪不得有信心应聘翻译呢,在国外混过,做这职业就太简单了。 “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听到这话,楚云飞不禁又沉思了起来,是啊,既然出去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摇摇头,楚云飞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反正已经是回来了,哪怕能时光倒流,再做一次选择,他还是要回来的。 “我已经回来了,而且,并不后悔,这样活着,我觉得比较踏实。”楚云飞很坦然地对着女士说道。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着太多的味道,精明的女士甚至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出了一丝沧桑,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无奈、留恋、热情、坚定,就在那一瞬间,都被这个眼神表达了出来。 女士被震撼到了,居然嗫嚅地来了一句,“我有同学在做外贸的,要我帮你介绍一下么?” 天可怜见,这女士本来只是想聊聊天,打发下空闲时间的。 楚云飞沉吟一下,马上露出个很阳光的微笑,“那就太谢谢你了,不过,方便么?” 不太方便,女士知道,楚云飞沉吟的时候,她正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呢,毕竟这是个太不熟悉的人,而且这年头,骗子也不少的。 “我不知道他们缺不缺翻译,也不敢保证人家会用你,不过,我可以试试。”女士开始谨慎地措辞。 这样的语气变化,被楚云飞敏感地捕捉到了,于是他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呵呵,对了,怎么你们公司一直招不到人呢?很奇怪啊。” 女士也微微一笑,“公司小,工资低,自然来的人少,而老板的眼光又有点高,招得上人才奇怪呢。” 楚云飞再扬头看看他们的招聘启事,有点不解,“月薪是不高,才八百,不过,这不是保底的么?还有提成可拿呀。” 那女士笑笑,“问题是,现在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一看这么点保底工资就掉头走人,有俩应聘的吧,素质又太差了点,连话都讲不囫囵,唉~” 说着,女士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这确实是实情,内海作为全国的经济中心,全国、全世界在这里设立的办事机构太多了,多到人眼花缭乱 ,无法想象。 这种机构,作为它们的雇员,平时只需要随便打几个电话给全国各地,就足以生存了。更有不少贸易公司专做此业务,从国外随便代理个什么品牌、什么产品之类的,在国内相关媒体上打打广告就够了,有的是代理商上门相求。 大城市,自有大城市的优势。 可大城市也是需要有小公司存在的,来为城市服务,而且,大公司也有不少是从小公司发展来的,没有根哪里来的树?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小公司在内海市这种地方,生存太难了,市场经济化已经好多年了,市场份额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特色,小公司很容易被其他企业赶尽杀绝的。 这些东西,楚云飞大致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却也没了解那么详细,他想的是别的,“你就那么能肯定,问题不是出在你们自己公司上?” “问题当然出在我们公司身上,”女士斜瞟他一眼,“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司太小,别说招不到人,就算招得到人,真是人才的话,也未必留得住。” 开公司开成这样,还真够郁闷的,楚云飞撇撇嘴,“我表示同情,不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现在的窘迫,在将来会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的,希望你们能挺下去吧,呵呵。” 这显然是两句废话,但是,像楚云飞这种年纪的人,能说出来这种话,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了,女士又仔细看看他,啧啧称赞,“难得,你年纪不大,就能有这么好的心态,那么剩下的就是努力了,这话,同样也适合你。” 两人聊了有大约半小时左右,楚云飞站了起来,“呵呵,我再去转转,刚才有俩公司的人出去吃饭了,我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聊了这么一阵,楚云飞给这位女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抿抿嘴唇,“这样,你有没有来我们公司试试的兴趣?” 楚云飞还真没想到对方能邀请他,因为,他这只手机也能证明自己生活得并不是很落魄的,这个,八百元的保底工资,想聘用自己? 对方肯定不可能让自己做办公室文员的,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业务员。 愣了一下,楚云飞又礼貌地笑笑,“好啊,这样,我先去那两个公司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就回来找你,可以么?” 谢妍笑笑,微微点点头,这样的拒绝,很合情理,也非常婉转,日后大家再见,也不会有什么尴尬。 也难怪,这样的 邀请,似乎是唐突了些呢,谢妍对自己说,看这年轻人的做派,该是有点经济基础的,要他来做这么个小业务员,确实有点小瞧人的意思。 不过,她马上又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这样的人,要不是凭着自己的观察和感觉,靠他那本初中毕业证,找得到工作才怪,被当成骗子举报的可能性还大些。 不过,他似乎也没说自己有什么特长啊,一个外地人,做业务员,能行么? 谢妍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却看到那年轻人已经回转了过来,身材笔直,行进间虎虎生风,很好看的姿势。 她不知道,这是做过军人才会有的步伐,她只明白了一点:刚才年轻人说的话,不是敷衍了事的。 楚云飞确实想敷衍一下就算了,不过,那俩公司的招聘者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是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皱着眉头来了一句,“你没看招聘启事么?先把证件拿出来。” 另一个倒是对楚云飞比较感兴趣,不过,当他看到那本初中毕业证时,很不屑地用内海话跟同伴说了一句,“初中毕业的哦,这样的人也要来咱们公司,我看他在内海也就是扛麻袋的份,这不是瞎耽误大家时间么?” 言下之意,颇有点反感楚云飞的自不量力。 这人不知道,楚云飞的语言天份有多高,只是不太会说内海话就是了。扛麻包?楚云飞真的有点生气了。 冲动,真的总是原罪么?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一章 小巧的鸿飞 最初的惊喜过后,谢妍变得矜持了起来,微笑看着楚云飞走到自己身前,并没有说什么,她在等他的选择或者是解释。 楚云飞并没有介意这些,事实上,男人是不可能跟女人比细腻的,他只是很干脆地说了一句,“你好,我叫楚云飞,我应该只能应聘业务员这个岗位吧?” “哈,”谢妍开心地笑了一声,马上又变回微笑的表情,“那是当然,不过,我刚才忘记问你有什么特长了。” “我的特长……让我考虑一下,英语纯熟,擅长用这个和中文两种文字写作,嗯,还有,身体好,不怕吃苦,就这些吧。” 楚云飞说得很谦虚,他压根就没想去应聘别的岗位,没琢磨过该怎么措辞,仓促之下也不方便去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就只好往保守里说了。 他这个答案,还真的让谢妍有点不满意,合着除了年轻和在国外呆过,你什么都不会啊? “楚先生啊,你不会是说你在国外呆这么几年,什么都没做过吧?” 楚云飞冲着她愣了一阵,才想起来点什么似的,“我会电脑,对网络有一点也了解。” 电脑啊,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处的,谢妍知道,这么小个公司,要那东西基本上是没用的,似乎最多也就是能打打文件,反正公司那台就是做这个用的。 不过,多少也算得上是个特长,“还有呢?” “还有啊?”楚云飞真的有点头大了,他总不能说,我最擅长的是杀人,想来想去,又想起一点,“我会开车,也能修车,还会修电话。” 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谢妍懒得再问了,有这些已经足够了,起码是可以跟老板解释为什么要聘请个外地的初中生了,可细细看来,这人的特长,跨度真的有点大啊,似乎彼此都不挨着的。 不过,他为什么先要说写作,后才说开车呢?应聘的时候,该捡有用的先说啊,在谢妍,不,在大多数中国人眼里,会开车的实用性要比会写作的大得多。 这年轻人,看来还是跟了外国人的思维走了,谢妍心里感叹一声,完成最后一道手续,“把证件拿出来吧,还有,把这张表填一下。” 楚云飞终于在内海市找到了他第一份正式工作。 “鸿飞”贸易公司离楚云飞住的地方不是很远,不到八公里,乘公共汽车不堵车的话,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第二天是星期五,早上八点 多,楚云飞就赶到了公司,还不错,鸿飞公司好歹是在一座写字楼办公,虽然那楼的年龄看起来比楚云飞的年龄要大很多。 筒子楼内,一溜三间房子,上面都写着有“鸿飞贸易”的名字,楚云飞走到第一间,敲门而入。 房屋面积不小,大约有十五、六平米,摆着六张小桌子,还有文件柜什么,墙角还有两个小沙发。 可巧,谢妍就在这个办公室办公,她已经来了,正要收拾东西出去,见到楚云飞,把他介绍给身边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就匆忙地去人才市场了。 男子姓刘,刘立元,是公司里负责技术的,大致跟楚云飞做了点介绍,三间房子,老总一间,会客兼打字室一间,还有就是这间大家办公用。 他俩正说着呢,急火火地冲进来一个红衣服小姑娘,“刘工,见我大姑没有?” 小姑娘年纪不大,大约十八九的模样,柳眉杏目,鼻子和嘴巴很小巧,肤色白皙,很可爱的样子。 刘立元笑笑,很慈祥的样子,“你没见到她么?她刚出去呀,又要去人才市场招人呢。” 小姑娘皱皱眉,一跺脚,“气死我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她能招到什么人?我好容易把人领来了,她倒好,又跑了,我去追她。” 一串话如爆豆子一样劈里啪啦地说完,小姑娘一掉头,又向外跑去。 才到门口,小姑娘又折了回来,上下打量楚云飞一眼,“帅哥,穿普瑞雅?好有型哦,等我回来咱们再聊。”说完呼啸而去。 这个牌子,是叫“普瑞雅”么?楚云飞低头看看自己的西服,嗯,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个英文p打头的商标。 刘工看到楚云飞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扬扬眉毛,很无奈地解释,“这小丫头是老板的侄女,对了,老板就是谢妍的妹妹,除了老板,公司里你还有一个人没见过,是做市场和服务的高涛高经理。” 老天,居然遇到这么样一个公司,楚云飞纵然是没抱多大指望,可也没想到应聘到的,会是这么样一个超级小巧的家族企业。 楚云飞刮刮鼻子,有点忍不住笑意,“刘工,这个,你不会跟老板也是什么亲戚吧?” 刘工翻翻眼皮,很无奈的样子,“我说小楚,你没听出来么?我都不是内海口音,怎么可能跟她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哦,还好,楚云飞点点头,不过马上又被刘工的一句话硬生生击倒,“我是 谢总的老师介绍来的。” 不多时,老板谢娴也来了,她的年纪不大,大约二十七八岁,眉眼跟她的侄女相近,不过个头比小丫头高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 她进房扫了一眼,皱着眉头问老刘,“高涛呢?” 吴侬软语,就算神色不愉,声音也要比她的侄女温柔得多。 老刘赶紧做了解释,“刚才他从‘富海’打过来电话,说咱们那台线切割设备出问题了,他在那里联系厂家检修。” 谢娴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甚至都有了点厌恶的神情,“这家伙,成天找借口在外面呆着,年纪轻轻总爱偷个懒,唉,真是不自重。”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楚云飞一眼,“你就是那个小楚吧,跟我来。” 进入谢娴的办公室,谢娴先招呼楚云飞坐下,随便问了几句话,拿起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这种场合,楚云飞自然明白要接手,起码该有的姿态是要做的,马上起身,“我来吧。” 谢娴才要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她冲楚云飞点点头示意,拿起了电话。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二章 小露一手 楚云飞这里才把杯子放到桌上,那边谢娴已经把电话压了,眉毛也竖了起来,“这不是折磨人么?” 抬头看看楚云飞,谢娴的口气也没好多少,“你先去跟刘工了解下情况吧,我马上得去趟工商局。” 说着,谢娴也以她侄女的风火样子,开始整理文件和手袋,一时间,开关文件柜的“砰砰”声此起彼伏。 楚云飞悄然地带上了门,在门口摇摇头,唉,果然是一家人,毛躁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他进屋才和刘工说了几句话,说是想要点资料看一下,谢娴又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小楚,你不是会修车么?快看看,我的车怎么打不着了?” “哦,”楚云飞把手上的手机放到桌上,就走了出来。 谢娴看着他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你等等,我给你找件衣服,你穿着普瑞雅怎么修车?”说完又去她办公室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楚云飞已经连西服都脱了,不过,看到衬衣都是价值两千的120支纱“切瑞蒂”,谢娴摇头无语,这是个花花公子么?“小楚,来,穿上这个。” 老天,楚云飞真的不想领这么个情,谢总递给他的居然是件医生穿的白大褂,看身材型号,该是谢娴平时穿的工作衣吧? 还好,楚云飞够瘦,勉强穿了上去,不过,大褂下摆才刚刚能能盖住屁股,像个穿了超短裙的少女一般。 谢娴的车是辆新款的苹果车,典型的女士车。 这车楚云飞并不太熟悉,不过,既然按喇叭都不响,那原因就很简单了,动动蓄电池各桩头连线,似乎都很牢靠,但是保险盒找起来却有点费劲,最后,楚云飞终于在紧靠电池的部位找到了保险盒,果然是保险盒跳开了,这种结构还真的罕见,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被坐在屁股下面的油箱盖。 打着车,谢娴一句话都没有,加大马力,冲了出去。 这家人,看着远去的苹果车,楚云飞摇摇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急啊。 性子急的人,想来应该是比较好打交道的吧,楚云飞琢磨着往回走,不留神差点撞到个小胖子。 说是小胖子,其实年纪不算小,只是个头低了点,不算太胖,这是楚云飞在公司最后一位见到的同事:高涛。 回到屋里,大家随便聊了两句,高涛听说谢娴去工商局了,知道不会很快回来,马上就溜到会议室玩电脑游戏去了,临走还交代,“刘 工,有电话你接就行了,小事别打扰我啊。” 刘工看着高涛走开,摇摇头,“这家伙,就是这么个德行,玩比什么都重要。” 鸿飞贸易公司一共五个人,谢妍负责会计、人事等,老刘负责技术,高涛负责对外联系和开发市场、售后服务,那个一身红的谢琳琳,正在上大学,不过,却是长时间地翘课,在公司里负责些办公室文员的工作。 看高涛也不像个跑业务的主,那这个公司业务从哪里来呢? 公司业务,基本上就是谢娴一手负责承揽。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云飞很快弄明白了公司的业务,无非就是把些机电产品从些厂家采购来,再推销到各个用户那里。 楚云飞并没有做过业务,没有发现公司里存在的一些不太合理的现象,比如说,公司没有主打产品,经营的东西五花八门,代理权倒是拿了不少,不过,任何一个产品都没有认真地做过。 他只是有点奇怪,这个老总,看上去年纪轻轻,手段可是不一般得很呐,这个公司,可以算是她一手在支撑着呢。 他正在这里感叹,谢琳琳又冲了回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女孩,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带着一副时下很流行的老式眼镜。 “大家好,这是我的同学,王苑芳,我跟我大姑说了,以后她就是咱们鸿飞的办公室文员了,我总算可以解放了。” 楚云飞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作为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少说多做是最重要的。 老刘的心思缜密些,“琳琳,她会用电脑么?用电脑出文件。” “那当然,”谢琳琳嘴巴一撇,“她是我同学哎,我们学校有电脑课的。” 听到有女声说话,高涛早就关了电脑,偷偷地溜了过来,闻言开起了玩笑,“嘿嘿,刘工肯定以为这是你海河市的同学呢。” 谢琳琳斜着瞟他一眼,“胖子,又去动我的电脑了,小心我跟我二姑打小报告,去给我俩买两支‘白雪公主’去。” 高涛闻言,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姑奶奶,你饶我这一遭吧,两支白雪公主得要十块钱呢,你二姑又不给我涨工资。” 谢琳琳懒得再理他,回头跟楚云飞套起了近乎,“帅哥,你是新来的小楚吧?” 楚云飞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不说话也不行,谢琳琳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很 奇怪啊,你长这么白,居然是北方人。” 内海市的女孩果然是比先阳的开放多了,楚云飞龇牙一笑,“这个,可能是我有南方人的血统吧。” 高涛又插话了,很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倒也未必,很多北方人皮肤也很白呢,尤其是东北那几个省。” 谢琳琳很反感高涛的打岔,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样,时间不早了,帅哥你请我吃午饭吧。” “没问题啊,”楚云飞微笑着,“新人报到,请大家吃饭是应该的,一起去吧。” “什么嘛,”谢琳琳不高兴了,“我说要你请我啊,至于请他们,你愿意的话,晚上请好了。” 又是个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小女孩,面对这样的女孩,楚云飞有点不待见,不过,应付这样的场面,他还是比较有办法的,“单独请你也行啊,不过,那得过段时间再说,要不你二姑直接炒了我,那我可损失大了。” “炒了就炒了呗,”谢琳琳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在这里干上一年,未必能买得起套衣服呢,你这身普瑞雅怎么还不得两万?” 说着,小丫头居然上前掀起楚云飞的西服看衬衣,“喏喏,衬衣都是切瑞蒂,怎么也得一千五吧,我就奇怪了,大姑从哪儿把你招来的呀?”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三章 翻译是吃香 那次伦敦购物,楚云飞在三小时之内买了六千多英镑的衣服,当时没觉得怎么,没想到来了内海总让人说起。 “这衣服啊,是我借朋友的,”说谎对楚云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同时打定主意,回头有空,一定要买点便宜的衣服来穿。“头一天上班,我总不能穿得太不像话吧?” 内海市的女孩,精明得超出楚云飞的想象,谢琳琳指指楚云飞的手机,“照你这么说,这手机也是朋友借你的?” “那倒不是,”对于这个手机,楚云飞还是比较在意的,起码和家里沟通起来是非常方便的,“这是我朋友送我的。” “哦~~”谢琳琳拖长声音来了个感叹,她其实非常喜欢玩这种“老鼠戏猫”的游戏,“你的朋友好有钱啊,那我真的很好奇哎,为什么你不去你朋友公司干,要来这么个小公司呢?” “这个……”楚云飞一时有点语塞,“其实,嗯,其实不方便说,你不是一定要问吧?”先拖点时间,起码能趁这个工夫想想借口。 “我当然想知道,”谢琳琳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没准你是犯了什么错误呢,快说,不许拖时间。” 这时候,楚云飞对这个小姑娘就有点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太鸡婆了点啊?“因为我的朋友没公司,他本人出国了。” 这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吧?谢琳琳敏感地抓住了楚云飞的破绽,刚想说点什么,谢妍,她的大姑回来,解了楚云飞的围。 “到点了啊,你们怎么还不下班?记住,下午不许迟到啊。” 于是,这个小鸡婆终于没有再鸡婆下去。 下午,谢娴回来了,把大家喊到一起开会。 会议的宗旨就是,据可靠消息,市建四公司最近批了大约一百万的资金,替换和维护已有的施工机械,大家要把这个项目当作重点来抓。 不能不佩服谢娴的神通广大,她居然搞来了资金计划下拨的具体项目。 一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不过,这里面,有很多费用,是用于大型机械保养的,那会是由设备厂家直接提走资金,鸿飞就算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抛开这一大块,剩下的就只有四十来万了,偏偏还是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有不少零配件是只有几十元的。 整理归类这些东西,是刘立元的强项,他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挑选出了鸿飞可以插手的那些项目。 楚云飞不懂,但也没有闲着,站在他身边帮他整理资料,打点细节。 鸿飞可以插手的项目,大概有二十多万,但有些太琐碎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做的,要真做了,只是售后这一块就会忙死人的,不专业的公司确实没办法接那些小活。 于是,最终算下来,鸿飞能插手的项目只有十几个,价格大致在十五万左右。 看着刘工递来的单子,老总谢娴有点傻眼了,“不会吧?一百万哎,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么一点?” “确实只能做这么多,”刘立元点点头,非常肯定,“而且,里面还有一部分东西,内海本地就有生产他们的厂家,这单子意思不大。” “什么叫意思不大?”谢娴很不满意刘工这么说话,“我既然能拿到他们的计划,自然就要多做他们的项目,你以为,几百块钱的东西,人家会专门签个合同来购买么?” “有些零碎东西,他们也是要通过中间商来购买的,那样能确保售后服务。” 说到这里,谢娴向四周看看,“咦,高涛又跑了?” 这次是楚云飞接话了,“刚才有电话找他,是个什么宾馆的变频水泵出问题了,他说去看看。” 谢娴摇摇头,心思又放在了眼前的单子上,“那五十多万里不能选点咱们能做的?” 她说的是那些厂家自动接的单子。 刘工摇摇头,“不行,里面有二十多万,那些厂家在内海都有办事处的,剩下的项目是个系列,比较古怪,都是英国著名的工程机械制造商——jjcb公司的产品,很奇怪,这家公司在大陆甚至连代办处都没有的,不知道这钱会是谁来拿走。” 楚云飞听得出了神,不由得问了一句,“哦?奇怪啊,这些设备原来购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个流程呢?” 刘工瞥他一眼,“这里面学问就太多了,咱们没办法问,也不能问,不过,弄个在大陆没有办事处的品牌,利润起码是有足够保障的,明白么?” 谢娴对楚云飞印象不错,也给他扫盲——贸易知识盲,“其实,有很多设备的采购,就算四公司的老总也做不了主的,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 “我明白了,”楚云飞点点头,“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在相关部门的指导下购买的。” 他又想起了死去的肖逅。 “不错,”老刘有点感叹,四十岁的他,实在是看到过不少灰暗的东 西,“可话说回来,哪里有那么多需要指导的东西?不过是有些人,在打着大义的旗号,拨着自己的算盘。” 谢娴打断了老刘的感叹,“那是别人的事,咱们不用操那些心,对了,这个jjcb公司,刘工你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联系他们?”老刘挠挠头,“怕是要费点劲的,除非咱们去英国找他们。” 去英国找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且不说来得及来不及,这单买卖不过就是三十万左右,赚的钱怕是还不够路上花用呢。 谢娴扫到楚云飞,又有了主意,“小楚,你英语好,要不你给那个公司打个电话,咨询一下价格好了。” 说着,谢娴转头过来,“老刘,你那资料上是有联系电话的吧?” 老刘拿起本资料翻翻,点点头,“嗯,这个电话是有的,不过,这本资料是十年前的,不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变了没有?” 楚云飞看看手表,“呀,现在这个时候怕是有点早,他们那里该是还没上班呢,再等个把小时比较保险点。” 谢娴看着他那块廉价的电子表,实在是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这和衣服太不配套了吧?“小楚,你这表配不上衣服,换块表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四章 再露两小手 楚云飞苦笑着摇摇头,这块表跟了他好多年了,既然走得很准,为什么要换?“要不我把它留到家吧,反正手机上也有时间的。” 谢娴的本意是,既然这个年轻人衣着气派,再弄块象样的表的话,这就算公司里能摆得上场面的一号人了,起码在一些场合下,是可以充充数的。 不过,楚云飞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只给人家开八百的工资,凭什么要求人家买这样那样的奢侈品? 看到谢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楚云飞忽然想起来件事,“要不,谢总,这样吧,你这里不是有电脑么?咱们先去网上查查jjcb公司的资料吧,没准连报价都有的。” “上网?”谢娴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嫌琳琳总在上面聊天,找人把那个什么猫给拆了,你会装么?” 这是小事,楚云飞点点头,“很容易的,我在法国的时候,有线无线的都用过,很好装的。” 鼓捣了大约半小时,楚云飞接上电话线,在网上搜索到了jjcb公司的主页。 满屏的英文,看得谢总和刘工脑袋很大,楚云飞却是一目十行般地找到了要找的内容,“该就是在这里了,老天,咱们这网速太慢了点吧?” 就在等待打开网页的时候,谢总回头教育自己的侄女,“你看看,这么多有用的东西你不好好学,就知道跟人聊天,回头多跟小楚学学,听见没有?” 谢琳琳却是不怎么在乎这样的斥责,向自己的同学挤挤眼,吐吐舌头。 那些系列,是在不同的网页上,等到抄下来这些东西的报价,又过了半个小时。 楚云飞才抄完,刘工那里早拿着计算器算出了金额,“真黑,这些东西,总共不过二十万出点头,这计划上怎么做了差不多三十万?” “有几个人肯为这点小事去上网查啊?”谢总的摊子小,但不代表她没见过世面,“那些用网络做买卖的,玩的都是大买卖,再说,这东西的关税不定有多高呢。” 楚云飞也点点头,“是啊,你们看这里,这是市场价格,全球统一的,其实,绝对还可以再打折的。” “好了,小楚,”现在的楚云飞,在谢娴眼里已经算个真正的人才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打电话吧。” 楚云飞流利的英语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实际上,鸿飞公司虽然小,但内海市的教育水平是很高的,鸿飞公司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是能白 活两句英语的,当然,也就是简单的沟通。 谢妍也听到了,她刚从人才市场回来,今天运气不错,招了两个应届大学生。 楚云飞一通电话,说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放下听筒,向大家摊摊手,“没办法,人家说了,东南亚的代理早给了新加坡了,不能为咱们破例的,要咱们跟新加坡联系。” 谢娴点点头,她的英语水平还将就,大致能明白,楚云飞费了不少劲,那边似乎一开始就要挂电话的。 谢琳琳正在上学,虽然顽劣了一点,不过英语也不次于她的两个姑姑,她同王苑芳咬咬耳朵,很疑惑地问楚云飞,“我刚才似乎听你说,伦敦,格瑞尔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楚云飞恨不得打自己一顿,他怎么就忘了,这是在内海,而不是先阳呢?在先阳,一般人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的,他冲王苑芳笑笑,“小王,你的英语不错啊。” 王苑芳的脸刷地就红了,她本来长得就不算难看,红晕上脸,更多了丝妩媚,“哪里啊,楚工你的英语才棒,比我强太多了,伦敦音啊。” 王苑芳不知道带点哪里的口音,那个“楚工”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像“出恭”。 这个称谓,楚云飞有点招架不住,还是说点别的什么吧,刮刮鼻子,“那个,谢总,咱们是不是再联系一下新加坡呢?” 谢娴却是被自己的侄女提醒了已经遗忘的困惑,“小楚,我也听到了,你似乎说,跟谁关系不错?” 完蛋,楚云飞知道,话题转移不了啦,“那个,怎么说呢,伦敦的一个家族吧,算是打过点交道,也就是借人家的名声,跟jjcb套套近乎,要不人家早压电话了。” 这话出口,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心思少点的,已经坐实了这家伙混迹国外的经历,心思多点的,可就想的不止这些了。 谢总明显是属于心思多的那类,她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小楚,照你这么说,那个家族很不简单啊,你不能通过他们,想想办法么?” 年轻人确实沉不住气,楚云飞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不想,也不能这样做的,“这个,我只是借用一下人家的名义,事实上,我跟他们也没打过什么交道,要不,咱们还是先跟新加坡联系一下?” 说着说着,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表情似乎有点不合适,说到最后,脸上居然又挂上了那种淡淡的微笑。 可是,在场的没有 一个笨蛋,大家都看到了他这个可以称之为“拙劣”的表情转换,连谢琳琳都心思乱转,她明白了一件事: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谢总有点不高兴了,这家伙明显是在敷衍自己,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个人,似乎并不是自己能够驾驭得了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又佩服起自己的姐姐来:姐姐的眼光,真是不简单啊。八百的工资,给我请这么一尊神回来。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就溜到了谢妍那里,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她相信姐姐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谢妍刚回来看到的就是初中生在打国际长途,内中情况还是后来老刘告诉她的,现在,妹妹需要她解围了。 “小楚,你既然来了公司,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也许你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不过,我还是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你能尽量地想想办法。” 楚云飞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谎言,所以脸上微笑依旧,“这个,其实我说的是实话,再说,这个事情大家都要落实不少东西呢,比如说关税、可能的竞争对手什么的,当然,说起渠道,新加坡那里还是要优先考虑的。” “至于说在英国想办法,”楚云飞长叹一声,实在不行,倒是也有变通的路子,“这种事情,怕只说是不行的,在那里,还得有人配合啊。”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五章 脚都快露了 电话还是打到了新加坡,为了保密起见,楚云飞并没有泄露下家的情况,这年头,做什么事不得防着一手? 新加坡那边态度很干脆,大陆市场,都是交给个香港公司来打理的,不对其他任何公司。 既然楚云飞这里连下家都不肯透露,新加坡那边根本就懒得理睬这样藏头藏脑的公司,直接一个天价报了过来,还不跟他交易。 接下来,谢总显示了她的能量,她居然从四公司那里弄到了消息:四公司果然是靠香港那家公司来售后服务的。 那家叫做“宝通”的香港公司,在大陆似乎能量是非常大的,有不少国有建筑公司的机械设备,都是这个公司供的货。 “宝通”代理的品牌,也不仅仅是jjcb,还有几个国际上相当有名的牌子。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宝通”的公关重点,是在设备的销售上,对售后服务根本就没什么热情。 通常情况下,设备需要服务和维护的那些公司,都得先主动把钱打到“宝通”的账上,才能等着“宝通”有兴趣的时候给他们解决一下问题。 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卖套设备能挣多少钱?换个配件才几个钱? 再说了,既然那些公司已经上了船,想退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不想设备瘫痪,还是主动点交钱,也能省去不少是非。 再有就是,既然那些代理都被“宝通”拿在了手里,想变通一下途径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宝通”自然没有必要去上杆子操心售后服务的事。 当然,为了自己的名声,“宝通”的服务虽然不是很及时,但总还是要服务的,不过,纵然如此,“宝通”在业内的名气也不能算好,只是,骂人的都在底层,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是了。 绝对是个好机会,谢总明白,这样的服务模式,她只要能介入进去,那以后四公司的jjcb设备的维护就可以被她垄断在手里了。 而且,以“宝通”的实力和眼光,她从碗边弄几筷子来吃,人家根本不可能放在眼里的。 想是这么想,谢总还是先给“宝通”公司去了电话,大致意思是想获得大陆分销商的资格,或者单纯地帮“宝通”把售后服务接过来也行,无非上缴一部分利润就是了。 哪知道,“宝通”的人眼高过顶,根本不跟谢总谈这些事:我们的市场自有我们操心,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事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谢总就不信这个邪了,星期一一大早就喊了楚云飞来。 “小楚,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管是出气也好,为钱也好,这个项目我一定要拿下来,不过就是个香港公司而已,给我甩什么脸色?” 楚云飞正在这里盘算该怎么处理这事,谢总的话又到了。 “我问过了,jjcb的设备,每年都有这么大的维护费用的,这一单买卖做下来,我敢保证,以后每年公司都能有十多万的利润,我问过了,关税现在是5%,将来再调也高不到什么地方。” 楚云飞还是没有吭气,他倒不是怕国家安全局发现他在内海的存在,他离开先阳主要还是为了母亲的安全着想,同时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就是了。 来内海,就说办暂住证吧,都已经足够条件被人盯上了呢。 只是,这事他实在是不方便出头的,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 谢总看他半天不出声,就明白了几分,这事看来不是这家伙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做不到他早就推了,关键是在他愿意不愿意做。 心里一急,谢总居然开出了新的条件,“当然,这事自然要算你的业务,这个单子完了,公司所得利润,给你分百分之二十,这样总可以了吧?” 公司所得利润——这话里面弹性十足,谢总塞了多少黑钱,楚云飞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些上不了帐的东西,自然也不能算公司所得利润。 楚云飞自然想不到有人会这样算计他,倒不是说他脑子不够机灵,事实上他根本没把眼下的工作当作捞钱的机会,他房租还一个月两千呢,斟酌半天,他才开口。 “谢总,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我不方便出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找个叫于化龙的人,要他帮你打听能不能采购到这些东西,你记得告诉他,你是赣通省刘宁的朋友,是刘宁让你找的他。” “赣通省刘宁?”谢总下意识地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你确定,他不会找刘宁这个人核对么?” 楚云飞笑笑,摇摇头,“没事,不存在这个问题。” 楚云飞的形象,在谢总眼里越发地神秘了起来,毕竟是个女人,她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绝对不是赣通省的人,我觉得,你这人特别神秘,你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麻烦吧?” 楚云飞眼皮向天上翻翻,刮刮鼻子,叹口 气,“麻烦,唉,想挣钱,咱们还能怕麻烦不成?” 那倒是,楚云飞这话说到谢总心里去了,她点点头,“好了,把电话给我吧。” 傍晚时分,谢总联系上了伦敦的于化龙先生,放下电话又来找楚云飞,“嗯,他答应了,说是一定尽力去办,可是他也问了,怎么联系不上刘宁,还跟我要刘宁的电话呢。” 哦?没想到狂龙是这么念旧的主,楚云飞有点意外,“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的话可能惹他了,”谢总脸上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我说,要是能告诉你刘宁的电话,我早就让他自己打给你了,你说,他听了这话,会不会不尽力帮咱们办事?” 这话倒是绝妙的解释,真和楚云飞的处境有异曲同工之处,听了这话,楚云飞都有点佩服眼前这个老总的急智。 “呵呵,没事,这个人很上路的。”沉吟半晌,楚云飞又加了一句,“再说,刘宁的面子,他能不买么?” “哦?”谢总又被勾起了兴趣,“这个刘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量真的很大么?” 楚云飞没回答这个问题,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谢总,到点了,我答应了那几位,说是要请他们吃饭的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六章 大江东去 本来说的好好的,是大家一起去宰楚云飞一顿的,但就在楚云飞同老板沟通的这段时间里,高涛猛然间肚子疼了起来,刘工自告奋勇地送他去医院。 韩妍也突然想了起来,今天是约了税务所的专管员逛夜市的,这样的约当然是不能爽的。 不过大家说得都很客气,虽然不能去,小楚的情,那还是要领的。 请客的目标群体,就只剩下了那个年轻的“老人”,谢琳琳。 楚云飞对谢琳琳的印象实在说不上好,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那种比较“独”的人,眼前这局面九成九也是这小丫头片子弄出来的,就试探着是不是能推脱掉。 “小谢,你都已经不算公司的人啦,要不,我给你买个‘白雪公主’,你吃了赶紧回学校吧?” 王苑芳来,就是接替谢琳琳的工作的,她不想再这么“没日没夜地辛苦下去了”。 谁料想,小姑娘眼睛一瞪,不依不饶了起来,“谁说我不是公司的人啦?我不过是换个岗位,以后,我要做业务呢!” 谢妍提着手袋,正要出门,听到这话,忍不住说了一句,“琳琳,你可怜可怜你二姑,少生点事吧,她也不容易呢。”说完脚步蹀躞,高跟鞋敲打着地板扬长而去。 谢琳琳冲着她大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掉回头去纠缠楚云飞,“你怎么能跟高涛比?‘白雪公主’那种小儿科,我才不稀罕,我要吃大餐!” 男人其实也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楚云飞纵然是心里有些看法,但有个可以称得上是美貌的少女对你纠缠不休的话,总也是生不起气来的。 “这个,小谢啊,谢总刚给我布置了任务,我要回去加班呢,再说,就咱俩去吃饭,别人说点什么也不好。” 谢琳琳真算个百变精灵了,马上皱起了眉头,佯做生气,“小楚,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肯定是要喊上王苑芳一起去的,咱俩又不是很熟,我还不放心呢。” 不放心,你大可以不去吃啊,又不是我非要请你,楚云飞在心里反驳着,不过,这话不合适说出口,他只有换种方式了,“你回去太晚的话,你俩姑姑也不会放心的,咱们还是改天约个时间吧。” “我回去太晚?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当然要早点回去,吃顿饭能花多长时间,你给个痛快话吧,愿意不愿意请?” 实在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半小时后,痛快的楚云飞带着俩少女出现在了一家淮扬菜系的酒店里。 酒店叫“流水酒家”,不大,但气氛着实不错,一进大厅,就是蜿蜒的鹅卵石铺的小路,还有两米多高的低矮的假山和流水,水上还有座小桥,桥下“小河”中,有三五十尾各色金鱼在游动。 这样的桥有两座,鹅卵石小路旁边是一个个的小包厢,包厢没门,只挂副半截的门帘,门帘上写有各种字体的“酒”、“情”、“缘”、“义”的字样。 包厢里,是那种火车座,两侧坐人,中间是长几型餐桌。包厢顶上也不是密封的,而是那种垂挂下来的假葡萄和藤,假花。 楚云飞不能不承认,他很喜欢这种布局,纵然是有种小资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余韵。 要是这些藤蔓和花是真的就好了。 谢琳琳显然是经常来这里的,领着二人,找到个“雅”字包间坐了进去,开始熟练地点菜。 “你常来这里?” 谢琳琳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开心地笑笑,“是啊,老板都认识我呢,一会儿让他给咱们打个折。” 看来这家伙擅长宰人啊,楚云飞笑了笑,没再说话,谢琳琳家在海河,怕是没什么雄厚的经济实力常来这样的场所。 不过,这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法说出来的,于是楚云飞再开话题,问起了谢琳琳为什么要把王苑芳介绍进公司。 原来,谢娴是真有心把公司往大做一做,而谢琳琳因为长期翘课,导致部分老师有些微词,正好她也不想再公司里呆了,反正没什么好玩的,于是就把家境不太好的学姐拉来顶数,王苑芳学习好,就算翘课,老师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说起谢总,楚云飞倒是满敬佩的,虽然是这么小个公司,但仅仅靠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弱女子来支撑,想来是会很辛苦的。 “弱女子?”谢琳琳笑笑,笑容里面有些说不明白的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小看老板是要付出代价的。” 菜上来了,王苑芳吃了没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她说吃饱了,要回学校去,回去晚了,怕宿舍锁门。 谢琳琳对楚云飞的兴趣很大,这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王苑芳不想被她埋怨。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楚云飞有点郁闷,他从小就受到父母亲的严格教育,一向认为浪费是可耻的。 “那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谁把 菜打包回去吃?”她们俩如果不要,楚云飞可就要把菜带走了。 谢琳琳不高兴了,本来她还挺高兴电灯泡这么识数,可看到楚云飞这么不给面子,只好极力挽留人了。 “苑芳,我也要回去的,你怕什么?先吃,等等咱俩一起走。” 话是这么说的,但楚云飞越是这么水火不侵,她对此人的兴趣就越大,毕竟,自己是老板的亲戚呢,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好意,越发地说明了这人不简单。 这个兴趣,在楚云飞看到局面有点闷,又要了一瓶白酒之后到达了顶峰。 年轻男女吃饭,尤其是关系暧昧点的,男人喝白酒的真的少见,这起码是表明,饭后不会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 尤其是,在内海这个文化氛围偏重灵动和飘逸的地界,这样的行为,不啻公然手持铁板,大唱“大江东去”。 谢琳琳就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委婉地问了一句,“小楚,你不喜欢喝红酒?要瓶葡萄酒算了。” “葡萄酒?”楚云飞笑着摇摇头,“那东西喝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那是绅士喝的玩意儿。”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七章 威名尚存 “你不想做绅士么?” 这样的问询,让楚云飞泛起了一丝苦笑,他仔细斟酌一下才做出回答,“跟那些假绅士比较,我还是先做个匹夫吧,等老点了再往绅士里面混。” “可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绅士啊,”谢琳琳笑得非常邪行,一副猎人看见兔子般的表情,“有品味的女孩子,很容易被绅士的风度迷倒的。你难道不喜欢泡妹妹么?” “做匹夫也有好处啊,”楚云飞有点不待见这么暧昧的表情,话就不太讲究了,“比如,我现在可以提醒你,你牙上沾了片菜叶,反正我不是绅士。” 谢琳琳马上闭嘴,嘴唇的外围部分在东一鼓西一鼓的,估计用舌头在处理那片可恶的菜叶,王苑芳看场面有点冷清,趁机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觉得别人是假绅士呢?” 这话又让楚云飞想起了英国那位班克斯·维伦斯先生,他啜口白酒,笑了一下,“不知道,反正,我见过的人里,没人配得上‘绅士’这个词,包括最讲究的英国人,也许是我接触的人太少吧。” 谢琳琳终于搞定了那片让她尴尬的东西,张嘴又问,“那你不喜欢讲究点的女孩么?玩粗鲁可不会让淑女待见的。” “淑女我倒是喜欢的,不过,欣赏是一回事,泡妹妹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也喜欢万里长城,但不会有从上面撬一块砖抱回家的心思。” “哦?”谢琳琳斜眼看他一下,神色又暧昧了起来,“我想啊,怕是你没见过好女孩吧?好的女孩会引发男人的欲望的,渴望得到的强烈欲望。” 谢琳琳的心思,楚云飞明白,所以对她那种赤裸裸的、能引发强烈邪念的措辞并不是很在意,现在毕竟是个靠推销和广告为主的社会,好酒也是怕巷子深的。 不过,尝过了真真假假的感情味道,见证了有心和无奈的错过,更有过了不知“今宵酒醒何夕”的体验,楚云飞早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那种风花雪月的心思。 甚至于,每每想起这些事情,都让他略微有种抵触的情绪,愉悦过后,那是种深入骨髓、乃至灵魂的空虚。 也许,是我老了吧?楚云飞自嘲地笑笑。 见到楚云飞这种苦笑,谢琳琳把它理解成为了另一种意思,忽然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无趣起来,“算了,信不信由你,就当我没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琳琳明显地对楚云飞失去了兴趣,楚某人对美女的无视,实在是比“焚 琴煮鹤、花间喝道”的恶行还要煞风景些。 但谢总恰恰相反,对楚云飞是格外地重视起来,首先,她给楚云飞弄了一大堆英文资料来,让他平时多浏览一下,看里面有些什么牌子可以做个总代理之类的。 本来他是做翻译不成,才做业务员的,没想到居然又干起了翻译的工作,可见这世界上,阴差阳错的的事实在是多了点。 而老刘这个技术骨干,反而成了楚云飞的打杂工,他不停地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来回答楚云飞所提的问题,他做机电多年,对很多事情和设备,都是有自己的见解的,极大地丰富了楚云飞在机电行业的知识。 狂龙那里,很快地就给鸿飞打来了电话,货源找到了! 其实,这件事,对于狂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利用这笔代采购的业务,以其为起点,慢慢地把自己的业务洗白。 这样的契机,以前也是有的,但是很遗憾,那些打着合做幌子的同胞,不是只为了骗钱,就是关系建立后跳过了这个中间人,狂龙上了两次当之后,就不再随便地相信别人了,与其为这样的事跑来跑去,最后落上一肚子气,还不如老实地经营自己的那片小天地。 但这次不同,刘宁,那是在他的摊子即将倒塌的时候,仗义出手的老乡,哪怕是个圈套,于化龙都得无怨无悔地钻了。 不过,以那种格瑞尔家族都要买面子的势力,狂龙根本不怕有人打着刘宁的旗号骗钱,再说也没多少钱,他本想直接就把货发来,但他老婆费楠说了,不如派个人去,打听刘宁消息的同时,也好图个长远的买卖。 鸿飞这边,也有点需要处理的流程:鸿飞公司本是没有进出口的贸易权的,谢总想做成这单买卖的话,必须要找个做外贸的公司来中转一下的。 外贸公司现在也是不少的,随着市场的成熟,逐渐也形成了一套默认的行业规矩,像鸿飞这样要他们经一道手的买卖,他们视行情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具体到这个案例,专业设备的配件,5%的关税,外贸公司要收取贸易金额的10%作为手续费的。 谢娴通过朋友,找了这么一家公司,虽然手续费是默认标准的,但谢总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摆了桌酒请他们。 作为主人,谢娴无论如何是不能一人出现在这个场合的,谢琳琳不通大局,没法露面,自然是要找楚云飞来配合的。 当然,她姐姐谢妍也可以考虑,怎奈,姐 妹俩长得太像了,而在现在的内海,家族企业是受人鄙视的,那证明,你是个没有经营现代公司理念的人。 嗯,那些非常强大的传统家族公司例外。 外贸公司名为“海天”,是谢家姐妹在未起家的时候,或者说少年时棚户区的街坊,一个小男孩的表哥开的。 海天公司的业务真的很繁忙,忙到赴宴都要在临近下班时才能定下来,地点就定在了离鸿飞不远的“仙露”酒店。 来的是海天公司的副总,一个中年妇女,名叫毋秀中,和她英俊潇洒的男秘书,另外还有一个司机,本在楼下吃套餐,谢总客套了一下,毋总还真把他叫了上来,也是一个帅哥,虽然黑了点,但骨架不错,个子挺高,足有一米八六、八七的模样。 楚云飞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好死不死的是,昨天,谢总通知他给苹果车去做常规养护。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八章 谁比谁浮躁 为了做好老板安排的差使,楚云飞是不打算再穿着高档衣服去做此事,没准到时候还有什么意外,他需要配合呢。 超短裙楚云飞也不想再穿了,于是,今天他穿了一套从部队里带回来的沙漠迷彩服,那迷彩服上居然还有针线缝补过的地方,那是子弹穿过时留下的窟窿。 楚云飞出现在包厢时,谢娴明显地愣了一下,坏了,怎么忘记这家伙今天是穿了这么一身的。 毋总还好,毕竟各种场面见得多了,没说什么,但她的秘书在震撼之余,很刻薄地来了这么一句内海话,“奇怪,什么时候民工也用上手机了?” 楚云飞可没想会是这么一个场面,他还说老板找他吃饭,顺便谈事呢,他理都没理那个家伙,一转身,把衣服挂在了衣帽钩上,露出了里面的“切瑞蒂”衬衣。 谢娴也当没听见一般,热情地向楚云飞介绍海天公司的三位,对于楚云飞,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助手,小楚,今天帮我修车来着。” 那男秘书看清楚了衬衣的品牌,心情立刻大转,在瞬间就完成了从鄙夷到嫉妒的心路历程,越发地痛恨起楚云飞来。 这世界莫名其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以楚云飞那么聪明的脑子,也没想到,他居然稀里糊涂地就树立了一个仇家。 最初的一点小小芥蒂过去之后,酒菜上桌,大家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间,倒也算得上是喜笑宴宴,热闹非凡。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双方算是合作伙伴,没什么利益冲突,虽然海天大而鸿飞小,是鸿飞有求于海天,但鸿飞也是按常情出了费用的,本不必再这么宴请了,但谢总做人讲究,大家才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消遣和稍微放纵的机会。 气氛刚刚上来些,谢娴的手机响了,是谢琳琳打来的电话,她本来是在办公室上网聊天的。 “什么,英国来的?那琳琳你先接待一下,等我们吃完了,我马上回去。” 毋总的耳朵很奇怪,不该听到的她听不到,该听到的马上就听到了,“谢总,有英国客人啊?喊来一起吃点吧,把这桌撤了,再上一桌就行了。”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很好理解的,海天毕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多认识几个国外的朋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谢总正考虑合适不合适呢,毋总的话就又到了,“大家都是朋友嘛,妹子你要觉得浪费,这单姐姐我买了。” 事 实上,毋总也非常好奇,这个只做小买卖的公司,是怎么在英国联系上货源的,这不,一着急连姐姐妹妹的都出来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没再讲下去的必要了,谢总马上通知谢琳琳,“你马上来‘仙露酒店’,我带你一起去接人。” 言毕,谢总又掉头吩咐楚云飞,“小楚,帮我把毋总招呼好,这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毋总笑笑没吭声,财神爷?怕是你着急去接的那位才是吧? 毋总对楚云飞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穿得起“切瑞蒂”,也穿得起补丁衣服,拿得起放得下,起码像个做事情的人。 “小楚,你们谢总对你不错啊,看你这打扮,待遇不低吧?” 话里可能有话,当然,以鸿飞这种小公司,楚云飞作为个助手,扮相已经是很碍眼了,不能怪毋总做如此猜想。 楚云飞笑笑,“我的工资不是很高的,不过,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是最重要的,我在谢总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毋总点点头,“不错,做事扎实,说话也得体,你们谢总还真是有个好助手啊。”说着,她掉头对秘书说:“小盖,你也学学人家,想努力向上是好的,但也得注意充电不是?要不,到了那个位置,做不好事,一样被人看不起。” 谢娴不在场,小盖说话就又多了几分放肆,“嘴皮动动,那当然是很简单的事,大话我也会说,再说了,我也很注意学习的,这两天正看黑格尔的书呢。” 楚云飞刚起了点怒火,马上被这人最后一句话逗得笑了,黑格尔,拜托,做商业和做学问,似乎是两回事吧。 比较起来,你说说《资本论》似乎还不算太离谱,马虽然克思写那书的时候,也是“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的辩证法。 小盖对楚云飞的表情很敏感,看到那丝嘲笑的神情,也有点恼怒,说的话越发地刻薄起来,“小楚,你听说过黑格尔没有?那可算得上是一代宗师呢。” 这家伙很阴损,没点出黑格尔是做什么的,更没说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楚云飞懒得理他,谢总交代的任务是招呼好客人,而不是跟客人吵架,所以只能接着笑笑了事。 不过,小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伪做遗憾地摇了摇头,“唉,你们外省人,应该加强点文化修养的,层次并不只是体现在钱多钱少上,不懂这些的话,暴发户只能停留在暴发户的水平上,会被人 笑的。” 这话的火药味实在是重了点,楚云飞的涵养也不是非常地到家,只能淡淡地反驳两句,“黑格尔的书,我是看过一些,不过,我总觉得,看翻译来的书,味道不太纯正,也许等我年纪大点的时候,会学学德文,把原著找来看看吧。” 这话,实在把小盖噎得够戗,感情,自己琢磨的这点东西,都入不了人家眼法呢,他正要反击,却被毋总的话拦住了。 毋总可是明白自己的这个秘书,做事虽然也算心思缜密,气度却是非常欠缺的,而且还是稍微有些浮躁,不能让他再这么闹下去了,只能把话题岔开。 不过,楚云飞的话也让毋总起了一些反感,先不说在个人感情上,她是会偏向自己人一些,起码来说,德文,是那么好学的么?老话果然说得好,“少年戒之在躁”。 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浮躁得很呐,这是毋总心里的感叹。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二十九章 史密斯·郭 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客人到了,这人,楚云飞在狂龙那里见过,是负责财务的,似乎跟狂龙一家的关系非常好。 看到来的人是中国人,毋总微微一愣,感情,她还以为是金发碧眼的白人呢,不过,她马上就释怀了:这样才合理嘛,要不是有中国人在那边配合,小小的鸿飞怎么可能接得下这个单子? 谢娴向大家介绍,“这是英国来的史密斯·郭,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她的话还没说完,郭先生就不再装大头蒜了,他很惊讶地望向楚云飞,说的是略带赣通口音的普通话,“飞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史密斯·郭这一声“飞哥”,把所有人都叫愣了。 谢总多少还好点,因为这条线就是楚云飞介绍的,虽然打的是“刘宁”的旗号,但对方认识楚云飞倒也不算不合情理。 不过,这个史密斯,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吧? 毋总也奇怪着呢,年纪大的人喊年纪小的人做“哥”,那只能是一种尊重的表示,更何况,客人居然打断主人的介绍,就直接说话,更说明了楚云飞的不简单。 面对这样的情景,小盖秘书实在是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英国来的人都会这么谦逊地对这个小白脸?莫不成,莫不成是假冒的?不过,没这样的道理呀。 谢琳琳跟在后面进来,也听到了这样的称呼,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楚云飞摇摇头,笑笑,“史密斯先生,你就当我不在好了,你不是来谈生意的么?” 这话说得很平和,但是,以平淡对热情,有心人早听出了里面上位者的味道和姿态。 史密斯·郭绝对是个心思敏捷的人,听到这个,也不再纠缠楚云飞,而是热情地跟大家寒暄起来。 同时,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有楚云飞在这里坐镇,这事无论如何不会再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了。 楚云飞的话,史密斯·郭是照做了个足又足,只有在坐座位时,面对上座的位置,他悄悄地斜瞟了楚云飞一眼,见到楚云飞的目光根本不在这里,才坐了上去。 接下来,肯定是宾主尽欢了,小盖也显得非常的热情,不断地代表公司向客人套着近乎。 楚云飞则是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家伙,莫非还想证明史密斯·郭是假冒的不成? 不过,听到最后,大家就都明白了,原 来史密斯·郭是来自伦敦唐人街的,而且他似乎想跟鸿飞把合作的买卖继续下去。 面对这样的意向,谢总自然是喜笑颜开,轻描淡写地就把事情定了下来:以后,鸿飞在英国的采购事宜,全权委托给史密斯·郭先生了。 鸿飞在英国的采购事宜?毋总心里冷笑,老总可是交待过:这是鸿飞的第一单涉外买卖,以后,再有没有都很难说呢。 不过,毋总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敏锐地感觉到,与其抓住这个货真价实的英国人,还不如招呼好那个一言不发的鸿飞的小楚。 在她的示意下,那个皮肤黝黑的司机,开始频频地向楚云飞敬酒。 楚云飞自然是大为不解,小声问道,“兄弟,你好像是司机来的吧,你这么喝,一会儿怎么开车啊?” 司机的回答更绝,“那是啊,我当司机的都这么喝了,兄弟你也不能藏着掖着吧,那可不太痛快,不像个男人。” 这样的话,楚云飞是很喜欢听的,虽然他算计人的本领不差,但是,他还是喜欢和这种豪迈的汉子打交道,没别的原因,只是图个痛快。 谢琳琳可是十分的不舒服了,她本想好好招呼史密斯先生的,同时再套套近乎,如果能得到史密斯先生的关照,那出国、移民什么的,该不是梦想吧? 但是,楚云飞在这里坐着,那就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再给史密斯·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动脑筋,他往常是不是正人君子那不好说,但现在的他,那是绝对可以被人称做君子典范的。 谢琳琳终于在又一次搭讪未果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史密斯先生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楚云飞,她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问题是出现在这里呀。 与此同时,毋总的头微微地点了一下,这是第二十八还是第二十九章了?哦,不对,这是第二十八还是第二十九次了?史密斯先生偷偷看鸿飞的小楚? 看来,里面真的有些内容啊,毋总的心思开始活动,终于,她向楚云飞发话了,“小楚,来。我敬你一杯。” 现在,大家喝的是红酒,一杯,不过是仅仅能覆盖个高脚杯的底子而已。 楚云飞连称“不敢”,不过,他终于在谢琳琳可以杀人的目光下,喝掉了手头那点属于“假绅士”的酒精饮料。 被人坏了计划,又面对这样的局面,谢家小姐的脾气终于上来了,好哇你个小楚,平时装得冠冕堂皇,满像那么 回事的样子,感情这红酒你也会喝啊? 这种场合下,她当然不能发作,但她心里可是再次惦记上了楚云飞。 酒足饭饱了,毋总提议大家一起找个地方娱乐一下,k歌或者说看演出都行,史密斯先生微笑地拒绝了,“今天刚下的飞机,有点累了,换个时间吧。” 楚云飞喝了不少酒,不过,还远没到量,所以,不影响他陪着公司里的两位女士送英国客人回宾馆。 毋总的司机也喝了不少,虽然还能开车,毋总却是不太放心,“小盖,还是你来开车吧。” 小盖马上叫起苦来,“毋总,我没有驾驶本啊。” 没驾驶本?毋总扫了小盖一眼,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偷偷开着我的车去接女朋友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自己没本呢? 看到毋总不言语了,小盖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室,笨手笨脚地打着火,心里不停地在咒骂楚云飞。 车行了还不到五百米,身后一辆摩托追了上来,是交警,打着手势示意本田车靠边,“抽检,请把驾驶证和行车证拿出来。”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章 有女怀春 另一边,苹果车小了点,但坐四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楚云飞和史密斯坐到了后排。 看到史密斯不停地望向自己,楚云飞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可细想想,又实在没办法说,只好淡淡地解释一下。 “史密斯,我们为了回国,付出了很多的代价,所以,我不希望你跟别人说见到过我。” 史密斯·郭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双亲去了英国,对祖国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认同感,尤其是他那还算成功人士的父亲被唐人街两个妓女勾引得染上毒瘾,短短一年之内,殷实的家产被挥霍一空,使得他更对同胞有种“敬而远之”的心态。 “我真的很奇怪,飞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以你们的能力,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地……” 看到楚云飞扫来的目光,史密斯知趣地闭上了嘴,却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楚云飞还没来得及接话,前排谢琳琳已经把头扭了过来,“就是啊,好容易出去还回来,史密斯先生,这样的人实在有点不可理喻。” 对于谢琳琳的话,要搁在平时,楚云飞根本懒得解说,今天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可就多少有点沉不住气,不过,他说话的目标还是史密斯。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的我理由,人生嘛,不过短短几十年,我觉得回来的话,心里踏实,所以我就回来了,再说了,我妈还在这里呀。” 对于这种传说中的恐怖存在,史密斯并没有与之斗嘴的兴趣,今次已经是沾了身份的光了,要知道,如果在英国,飞哥的眼角都未必能扫到他呢。 “对了,飞哥,有没有宁哥的消息?龙哥很想他呢。” “刘宁的消息?有啊,但是不能告诉你们,”楚云飞的话逐渐地放肆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英国那段日子,那时候,连美国黑手党都要俯首称臣的,“我们哥几个必须低调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史密斯有点明白,又不完全明白,毕竟他离开祖国的时间太久远了,不能做到“与时俱进”的,不过,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飞哥三人的“消失”,那是有苦衷的。 明白了这个,再想想自己肩负的使命,史密斯在注意说话方式的同时,又抛出了试探的气球,“飞哥,那你说,我们和鸿飞的合作……该怎么进行?” 这话一出口,多少喝了点酒的谢总,不停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楚云飞。 “怎么进行?该怎么进行怎 么进行呗,”楚云飞的话说得极不负责任,“我只负责搭个桥,引条线,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也别找我,生意场上,人情是靠不住的,说利益吧。” 这话听得谢总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欢喜的是楚云飞的“唯利益论”,那是她一向引为金圭玉皋的,现在总算又多了一个知己;忧的却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对公司显然缺乏一种认同感,忠诚度严重欠缺。 “哦,这样啊,”史密斯点点头,封闭的车厢里,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龙哥还真以为,这是宁哥的意思呢。” 楚云飞不想多解释,“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于化龙总有机会跟刘宁说的。”说毕,楚云飞不想再言语,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笑话,我做了什么,刘宁能不认么?楚云飞在心中冷笑。 看到楚云飞似乎有点不高兴,史密斯马上就婉转地解释了起来,“飞哥,我可没别的意思,你们兄弟谁说话不一样么?主要是龙哥挺惦记宁哥的,这次来要我帮忙打听呢。” 这不是扯淡么?楚云飞心里冷冷一哼,我的话管用,还至于托刘宁的名头么?他和狂龙是老乡,我可不是赣通人。 “刘宁在哪里我知道,不过,现在我不想让你们打扰他,请代我向龙哥道歉。”这话说完,楚云飞不再开口。 史密斯·郭在内海并没有呆几天,对他来说,国内所有的亲戚都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不知道该去联系谁,当然,他也未必愿意去联系。 所以,办理了该办的手续之后,他并没有等着签合同,就离开了内海。 出乎楚云飞的意料,谢总并没有就他的诡异而找他问询什么东西,他自然也乐得此事淡出别人的视线,规规矩矩地做他的本职工作。 不过,谢琳琳终于还是没有放过他。 这天,楚云飞刚关闭了电脑,谢琳琳就闯了进来,“好哇你,居然趁着我二姑不在的时候偷偷上网聊天,你说该怎么办吧?” 楚云飞真的被弄得有点哭笑不得,长叹口气,“我说小谢,这是谢总要我上网查找东西呢,不信的话,你去问谢总好了。” 谢琳琳本意根本就不在这里,听到这样的回答,她顺势开始转移话题,“左一个谢总,右一个谢总的,你觉得在女人手下做事很光荣么?” 楚云飞刮刮鼻子,没有说话,对着这样的小女生,他能说什么? 看到楚云飞不作声,谢琳琳 可没有口下留情,她一本正经地的样子确实是比较罕见的,“小楚,以你的能力,自己做老板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你是个有故事、有能力的人,我说得对吧?” 这话要是出自谢总的口,楚云飞还是要斟酌一下如何回答,不过,这样的小丫头,他根本没有回答她的义务。 当然,谢琳琳这样做,没准也是得到了谢总的授意的,这个真,楚云飞是没办法较下去的。 看到楚云飞要出办公室,谢琳琳伸开手臂挡住了他,动作比较夸张,薄薄的羊毛衫下,胸部的峰峦起伏一览无遗。 切,一个小女生而已,发育得,也不怎么完全嘛,我倒要看看咱俩应该是谁躲谁,这么想着,楚云飞冲着谢琳琳就走了过去,完全无视那个暧昧的姿势。 不过,这世道真不是楚云飞所熟悉的世道了,看到他这么旁若无人地走过来,谢琳琳居然放下了双手,把那不算丰满的胸部越发地挺了挺,那意思很明白:来啊,有本事来揩本小姐的油啊。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一章 憋出桩项目 嘿,我还真不信这么个邪了,楚云飞这么想着,伸出了右手,目标就是谢琳琳的胸部,嘴上还念叨着,“嗯,小谢,你这羊毛衫哪里买的,很好看哦。” 谢琳琳的脸红了红,却没有出声,更没有躲闪,眼睁睁地看着那禄山之爪袭上自己的胸脯。 就在离着对方胸部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楚云飞终于认输了,算,你狠,我玩不过你,行了吧? 当然,楚云飞有自己的理由:我又不是不敢,只是没兴趣去揩油就是了。 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冒牌安禄山尴尬地笑笑,“哦,差点忘记了,这样不太礼貌啊。” 说着,示弱者就想绕道而走,没想到那强者一个箭步,直接撞入楚云飞怀里,手也围了上来,正卡住他的腰。 “飞哥,没用的,我二姑有了喜欢的人了,她很认死理的……”女人的思维方式,果然非常金星化。 楚云飞既然已经做了伪色狼的角色,自然不能大力抗争,那样未免有点太没面子了,少女的芬芳一下充斥了他的鼻孔,登时有点意乱情迷起来。 面对男人的无动于衷,少女显得越发地主动,身体不停地在那坚实的身材上摩擦着,当楚云飞尴尬地意识到,不停止这样的疯狂的话,自己难免有要有必要的生理反应,导致出乖露丑的时候,谢琳琳的红唇贴了上来。 楚云飞狼狈地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咳咳,谢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这句,谢琳琳就像中了箭的兔子一般,两步就窜到了电脑桌旁,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来。 看到身后房门紧闭,谢琳琳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门就被推开了,谢总走了进来,“小楚,你在喊我么?” 楚云飞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这个谢总,实在是忒神奇了点,要是观音菩萨有这么灵验的话,世界上怕是起码还能多那么四、五亿的信徒出来吧? “嗯,是啊,”这个场合下,楚云飞没办法多解释,只好狼狈地把自己刚刚发现的一点内容贡献了出来,“我刚才看到,有个意大利人在中国招商呢。” “哦?”对于楚云飞的建议,谢总一向很感兴趣,这次也不例外,“能吸引你的注意,那绝对是不错的项目,说说看,是什么内容?” 看到两人谈起了工作,谢琳琳觉得没意思起来,再加上刚刚才说了二姑的坏话,还是老实点马上消失的好,“二姑,你们谈,我去洗 手间。” 一边说着,谢琳琳一边开溜,不留神脚下一个磕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二姑的高跟鞋正在很隐秘地缩回去。 原来,她都听到了啊。 楚云飞并没有注意到老板的这个小动作,他正在为自己该如何自圆其说而苦恼呢,“是这样,那个意大利人在中国公开招标一些商品,不过,那些似乎不在咱们公司的经营范围内。” 当然,楚云飞也明白,谢总是个见钱就不放过的人,在不在经营范围之内并不是重点,只要有足够的利润,相信谢总有的是办法来解决好这种小问题。 谢总果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关心的是,从这个项目里能挣到多少钱,“什么商品,标的大概是多少钱?” 楚云飞回忆一下,马上报出了明细,“右斜纹152厘米宽的牛仔布料,要什么十乘十的,每平米重量要超过360克,花色要迷彩色。” “布料?”谢总有点晕,这和公司经营范围离得实在太远了点吧?不过,她还是想听听楚云飞的意思,“嗯,你继续说。” “每米不能超过12元人民币,他要买三十万米。”楚云飞的眉头皱了起来,“美圆支付,是fob价,不知道这个价钱能有多少利润空间?” fob价就是上船价,或者说离岸价,这样的名词,谢总还是听得懂的,她关心的是别的,“买方对卖方的资质有什么要求没有?比如说,需要有多大厂房,或者说固定资产什么的。” “没有,”楚云飞摇摇头,“所以我才觉得,咱们公司可以考虑接这单买卖,而且,这个价钱好像很低,后面回复的人不是骂心黑,就是要求加点钱,总共有四个回复。所以,也不像骗局。” 谢总明白楚云飞的意思,如果这个价格要求很容易实现的话,那么这个发标者还真难免有骗子的嫌疑,反正这世界上,也不只是中国才出产骗子。 严格说,骗术高手都不在中国,这才是实情。 当然,狡猾点的骗子,没准会利用人的心理弱点,故意设下那种看似合理的骗局,但具体到这个案例,那是不实用的。 为什么呢?因为骗子诈骗,很少有那种到最后关头才图穷匕见的,他们的目的,往往是那些数额不菲的投标费、保证金、活动经费什么的,用诱人的利润编织谎言,骗得很多公司争相竞争,在骗局快要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玩一把“人间蒸发”就行了。 这个项 目里,既然买方没有提这些看似合理的东西,他们真要是骗子的话,那就只能在货款上做手脚,但内海是什么地方?全国的经济中心,在这里开设公司的,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主,实在没可能在这方面栽跟头的,所以,网上的很多信息虽然很离谱,但偶尔,也是会有真正想做正经生意的人的。 当然,话虽这么说,谢总还是马上要求楚云飞,“把电脑打开,我看看那个信息。” 一方面,谢总要切身核实这个信息的可靠性,另一方面,就是……享受一下这个信息本身可能带来的视觉冲击,那会是非常美妙的一种体会。 信息,果然如同楚云飞说的那样简明扼要,而且,关注的人真的不多。 看了半天,谢总扭头问楚云飞,“这个价格,大家都在叫苦,你为什么觉得咱们还能做呢?” 楚云飞刮刮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觉得咱们能保证平进平出就可以啊。” 谢总愣了一下,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赏识,“不错,咱们只要拿到退税的那部分返利就行了,小楚,你以前做过进出口贸易?”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二章 找到货源 楚云飞笑笑,摇摇头,“没有做过,不过,既然国家鼓励出口,那么,退税的钱应该是比较好挣的,再说,纺织品一向是出口主力,应该是比较好操作吧?” 谢总在心里盘算一阵,每米12元人民币,三十万米就是三百六十万人民币,退税的钱刨去相关手续费,大致能保证12%左右的毛利,再扣除一些灰色的支出,大致能保证10%左右的纯利润,那就是三十多万呢。 这个小楚,果然是个福星呢,看着楚云飞,谢总真的很感激自己姐姐的眼光,给自己找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来,“那这样吧,你去调查市场行情,落实布料不含税的价钱,如果真能保证平进平出的话,这买卖咱们做定了。” 当然,事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比如说成本的税务冲抵、离岸前的商检报关及订舱拖箱等一系列手续,不过,只要有利润,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很难办的事情么? 这是楚云飞发掘出来的项目,虽然价钱上还需要谢总把关,相关人情上也是谢总出面打点,但毕竟是他头一次独立操作商业项目。 几天下来,楚云飞把市场摸得一清二楚,这个叫“保罗”的意大利人给的价钱实在是太低了点,这样的布料,虽然不怎么在市面流通,但批发价也要到16元每米的。 找到厂家,不过也是能便宜到十四块五,不能再便宜了,看在这么大的订货量上,有几个厂家愿意把价钱再压一块,但十三块五还是高了点。 经过孜孜不倦的寻找,终于,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地区,楚云飞找到了一个厂家,愿意把价钱压到十二块,但是没有任何的票据,也就是说,那是不含税的价格。 那是个军办转民办的企业,既然对方想偷逃税款,谢总又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对方负责把货物运送到内海市。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楚云飞还是去了趟厂家,确定一下对方的规模和实力,至于同保罗打交道以及报关的一应事宜,就交待给谢总负责了。 价钱压得如此之低,厂家对楚云飞的招呼就算不上特别热情了,当然,怠慢那是不敢的,起码也是个三百多万的单子呢。 厂长是个部队转业的正团级,姓张,年纪大约四十五、六,心直口快,多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性格印记。 听到还要负责把货物运送到内海,张厂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可能,你想都不用想,这个单子这样的价钱,我们已经是在做赔本买卖 了。” 这话,楚云飞信,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厂家愿意接这样的单子,张厂长说他能挣钱才算是意外呢。 但是,赔本怎么样,你还不是得做?这才是赤裸裸的现实,这么大的厂子,上千号人在等米下锅,百分之七十的工资也比没工资强呢,再说,你们不是一样可以拖欠原料供应商的钱? 自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楚云飞从来都不是个爱嚣张的主,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这不,他又同张厂长拉起了家常。 这是楚云飞操作的第一单买卖,他虽然不是完美主义者,但这事情撂谁头上,也不想把它办砸,楚云飞只好有保留地同张厂长谈起了自己的军伍生涯,以期能获得对方的好感。 共同语言是有了,张厂长甚至还去楚云飞的母校,建业军事学校进修过,里面的一应情景是很熟悉的,所以他兴致勃勃地问这个年轻人,“那你怎么会离开部队,做上生意了呢?” 这话委实有点难以做答,不过还好,楚云飞这两天把张厂长的底细摸了个差不多,他的回答也让张厂长起了共鸣,“主要是我在部队里没什么后台,发展起来会有些难度,所以仔细想想,还是下海经商算了。” 话虽投机,但从这个小地方把货运到内海,运费实在是高了点,估计下来怎么也要五六万块钱的,张厂长居然借着同为军人的理由,要这个小兄弟“抬抬手”。 这实在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人用自己的工具反击,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楚云飞斟酌半天,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要不这么着吧,张厂长,货还是你们负责运,不过,我们公司节省下的费用,我这里给你提出来一部分,怎么样?也算我对……师兄的一点心意。” 三百六十万,利润三十多万,按照上次谢总允诺的市建四公司的比例,楚云飞能得百分之二十的话,就是将近七万块,这运费就算公司不负担,他也出得起了。 再说,谢总也早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先期做过指示的,按理说,是能报销的。 回扣的具体数目,楚与飞是不敢随意敲定的,只要表示出有就够了,他所扮演的,不过就是个能负部分责任的主,大包大揽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样做的话,虽然感觉是很豪爽,但绝对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他不想犯这种错误。 果不其然,张厂长确实被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影响到了,在这点上不再有军人的铮铮风骨,他并没有为这赤裸裸的暗示激怒,反而 喜笑颜开起来,表示运费这个问题并不是签订合同的最终制约因素,大家还是可以商量的。 有了这样的结果,楚云飞已经相当满意了,就想打道回去,不过张厂长忽然间变得热情了起来,和当地人武部打了招呼,弄了点子弹,要拉着楚云飞去山上打猎,看看“你的枪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谢总的电话打了过来,要楚云飞尽快地回去,他只能婉言拒绝张厂长的盛情了。 等到楚云飞风尘仆仆地赶到公司的时候,谢总居然没在,她的办公室里,谢妍在翻箱倒柜地整理着东西。 看到楚云飞进来,谢妍点点头,算是招呼,随口问他,“怎么样,事情还顺利么?”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三章 四公司的变故 “还行吧,”楚云飞对自己答应的条件不太有底气,虽然谢总在电话里事先放权,事后肯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谢总似乎对自己有点恼火。 “不过,我总觉得谢总对我有点意见,好像怪我不该答应人家的回扣,可我是请示过的啊。” 谢妍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是很清楚的,说是“善财难舍”那都是客气的,根本就是都要从乞丐碗里拿钱的主。 “这个事,怎么说呢,小娴其实是非常节省的人,现在是买方市场,你做的那点让步,恐怕是……恐怕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吧?” 没什么必要?楚云飞基本上就有点暴走的想法了,当然,这不仅仅因为自己的工作努力大致是不被认可。 事实上,这次对下游厂家的盘剥,让楚云飞的心里并不好受,虽然这种歉疚被第一次商业项目操作的成功冲淡了不少,但并不是说他本身就是毫无触动的。 当然,楚云飞知道,资本社会从来就是尊崇丛林法则的,强者为王,不择手段被认为是实力的体现,金字塔底层注定是为上一层或者说上几层服务的。 可这所有的理由,都不能让楚云飞有理由对这次的盘剥心安理得地无动于衷,在他的观点,就是张厂长所在的那个厂子,只是地理位置、资讯收集、经营理念、人员素质上有所欠缺,但并不是说什么人天生就注定有权力来盘剥别人的。 不过,楚云飞也明白,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对这种社会现象指手画脚的,做个卫道士,你也得有这个资格,显然,目前的他是不具备这个话语权的。 于是,楚云飞只能简单地为自己找个绝对真实的借口,拜托,在这个项目上为了这点小事,强硬到底的话,公司很有可能得罪这个唯一的供货商,那绝对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谢总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哦,小楚,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呢。” 楚云飞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总身后又进来一人,个子不高,年约二十八、九,肤色白皙,戴副很精致的金丝眼镜。 “小娴,”金丝眼镜刚要说什么,一眼看到了楚云飞,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谁呀,怎么跑小娴办公室里?” 谢娴冲他翻个白眼,“你管他是谁?好了,你先出去,我要办公了。” 听到这话,金丝眼镜不再说话,但也没出去,只是站在那里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云飞,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妒意。 谢妍比较厚道,冲着金丝眼镜解释了一句,“小桑,这是公司新来的小楚,前两天出差去了,才回来。” 那个小桑看上去非常尊敬谢妍,听到这话马上向外退去,“那你们商量工作吧,我在外面等等。” 等小桑走出门外,谢总上下看看楚云飞,“你看起来精神不错,那边搞定了么?” 楚云飞连连不顺,心情实在不能说好,勉强笑了一下,“差不多了吧,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他一些回扣,具体数字倒是没定,你说该给多少合适?” “这个,回头再说吧,”想到要返还费用,谢总眉头皱了一下,不过,现在的她没心思计较这个,“市建四公司那里出了点麻烦,小楚你觉得该怎么办?” 原来,jjcb公司的大型机械设备一直由“宝通”公司在代为售后服务,虽然性价比很差,但毕竟是四公司多年的合作伙伴了,鸿飞公司这么横插一杠子,在情理上有点不太能行得通。 虽然鸿飞的报价比“宝通”的低5%左右,又是本地公司,但“宝通”怎么也是jjcb的中国区总代理,在名义上起码是占据了制高点的。 鸿飞想拿下这个单子,四公司也想给它这个单子,但在形式上,必须要有个合理的过场。 现在市建四公司提的建议就是,既然宝通的报价偏高,有必要重新考虑服务渠道的问题,那么,就需要引进几家公司,进行一次公开的招标。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除了鸿飞,没有人能弄到jjcb品牌的配件,这个标没法招,招标必须要有三家以上的公司参与,才算是比较有公信力的。当然,就算有其他公司能够开拓这个供货渠道,谢娴也不愿意有人来跟她争这块市场。 毕竟,里面的利润很高,引进别的公司来竞争,这买卖还能做么?就算勉强能做下来,还有什么意义么? 谢总在四公司的关系很硬,四公司的领导也没看上这么几个小钱,但是,人家照顾你也总要有个由头的不是? 市建四公司领导给了谢总足够的面子,只是要谢总提供几个能做同样服务的公司,由他们发招标邀请函。 内海市,毕竟是个商业行为比较公正的城市,市场也相对成熟些,这事要搁给楚云飞他们先阳市,50万以下的交易金额,公司领导怕是随便就可以拍板决定了。 现在谢娴就在为这个事 苦恼,“小楚,你说,莫不成,我还真的把宝通公司拉来一起投标么?”显然,蚊子也是肉,虽然宝通公司并不看重这块市场,但要有人虎口夺食,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鸿飞的优势,只是在“有心算无意”上,等米已成粥,那倒什么都好说了,但要现在就公开这事,宝通的势力可不是小小的鸿飞能比得上的。 楚云飞皱皱眉头,这么小的事也算是事么?女人在想象力上果然有先天的不足,“既然关系你都到位了,这事还有什么可头疼的?” 外乡人,果然就是外乡人,谢总深叹口气,你们怎么能理解呢?“内海市的商业行为都是很规范的,不像你想的那样,要在你们河东省,这根本不是什么事,但在我们这里,可真的是有讲究的。” 楚云飞心中有事,就懒得多卖弄关子了,“这还不简单,你找上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公司去陪标好了。” 开公司的老板,谁还没有三五个同样位置的朋友不成?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四章 初见小桑 关系比较好的公司?谢娴还是没一下反应过来,“这样的公司倒有,可是他们……”话还没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对啊,我跟四公司打个招呼,不看代理资质就完了,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弄到jjcb的配件呢?” 思路一旦打开,谢总的思维也是很敏锐的,她甚至开始考虑,邀请什么样的公司来陪绑,怎么样控制各个公司的报价,以期在这次招标中获得最大的利润。 没准,最后的操作结果,鸿飞能以高出“宝通”以往的价格中标呢,哄抬价格谁不会?再说毕竟是本地公司,说起服务来,自然是有优越性的。 至于那些陪绑的公司,一来大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二来谢总明白,这块只有自己公司是在真正的操心,那些公司想得到jjcb的配件真的很难。 虽然人总是要防别人一手,不过就算做最坏的打算,即使有公司不念情谊,想趁乱拿下这个单子,以谢总这么些天的准备,那些公司在仓促之间的公关行动也未必能影响到什么,严格算起来,现组织货源的话,它们怕是连供货期都赶不上了,除非谢总打算把手里的订单出让。 何况,这么小的单子,谁又会这么下作么? 谢总头一次听到“陪标”这个词,她并不知道是楚云飞心血来潮的称呼,她只是觉得,这个词实在是太贴切了。 谢总低下头,开始兴致勃勃地翻查通讯本,楚云飞抬头甩给谢妍一个疑问的眼神,看到谢妍手向门外指指,就悄无声息地向门外走去。 出了房间,楚云飞就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能把谢总逼到这样一步?以至于仓促地把自己喊回来? 他仔细想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概这就是“习惯性思维”的误区了吧?苦笑着摇下头,刚想回办公室,却见那小桑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此人刚才言语和表情都很无理,楚云飞并不喜欢他,所以也没打什么招呼,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想进房间上网看看。 谁料想,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柔细的嗓门,绝对是出自小桑的声带的,“喂,小娴她们还在忙么?” 操,这就是内海人的高素质?说话比我们先阳人还冲呢,楚云飞心里冷笑一声,就当没有听见一般走开了。 小桑明显地愣了一下,在他看来,自己是谢娴的朋友,而这个“小楚”,不过是她的员工,单纯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对方怎么能赶上自己?所以他是没必要有多客气的 。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显然不打算买自己的帐,小桑就有点生气了,但是回过头想想,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员工,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多做计较。 想虽这么想,但小桑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礼貌都不晓得。”这话他是用内海话说的。 很不幸,连读者都知道楚云飞的耳朵不是一般地好使,听到这样话,楚云飞涵养不够的毛病又发作了,忍不住学了一句,说的是不太标准的内海话,“是伐,乡下人确实就是乡下人,真真一点礼貌都不晓得的啦。”说完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伸手打开了电脑主机。 小桑真的被这句话噎住了,他自然知道对方所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算啦,自己和个乡下人计较个什么呢?没的失了自家身份。 想到这里,小桑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走了。 楚云飞更绝,他连哼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无视了此人,电脑上的modem开始发出“嘟~滋啦啦啦”的拨号声。 小桑和楚云飞的头一面,双方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楚云飞第三个网页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谢琳琳又进来了,“小楚,回来了?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没有?” 对于这个小丫头,楚云飞真的比较头疼,她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只好淡淡地回一句,“没买,我都没给我女朋友买呢,时间太紧了点。” 你女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谢琳琳刚要说什么,她大姑进来了,“小楚,你能不能教我也学学电脑?” 谢琳琳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没事捣的什么乱啊?“大姑,你不跟我二姑商量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谢妍眉毛一皱,“桑大军在里面呢,我还呆在那里,不是招人恨么?” 看来这两位对这个小桑都熟得很,谢琳琳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他不是有一阵不来了么?二姑也真是的,没兴趣还老吊着人家。” 原来,这个桑大军是谢娴高中时的同学,用谢妍的话说,就是“自从他见到了谢娴,就开始了疯狂的追求”。不过很遗憾,谢娴早先是专注于学习,后来又心有所属,可怜小桑的一腔热血,总是遭遇一瓢又一瓢的凉水。 对这种事情,楚云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何况鸿飞公司里女性的比例委实是大了点,前几天虽然有俩男性新人加入,但没过一周,早就不声不响地跑了,连个招呼 都没打。 原因没人知道,但以楚云飞的想法,十有八九人家是嫌钱少跑了,毕竟是应届大学生,初出茅庐,眼光高点,那是难免的。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谢娴推门进来了,“小楚,晚上一起吃饭吧,算给你接风,正好还有点别的事情跟你商量呢。” 内海市的企业还是比较遵守劳动法的,五点钟的下班时间一到,就成了员工的个人时间,再工作就要支付加班费了。虽然也有些公司例外,但那都是超级大的公司,待遇好到员工没勇气去投诉。 谢总身后,是一脸讪讪的小桑,虽然谢娴也邀请了他,但以他的智慧,还不至于连某人在找灯泡这事也体会不到,很有些郁闷难耐。 看到小桑,楚云飞心头难免又多了几分不爽,本想就答应了,不过再想想,自己跟他也没那么大的仇,还是不要掺和了,自己又不差那么一半顿饭,“今天就算了吧,晚上房东要去我那里收房租呢,约好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五章 房东家事 谢娴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不过这样的理由和她自身的城府让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吧,那你明天早上记得早点来,把你的工作简单汇报一下。” 有时候,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晚上,房东廖女士果真上门了,虽然今天并不是她收租子的日子。 楚云飞本是闲来无事,想去旧货市场淘换个旧电视回来的,不过旧货市场那些太旧的他是看不上眼的,而新一些的又价格偏高,自己还不知道能在内海呆多久呢,还是省省吧。 要是能在那布料上挣到三万以上的提成,一定要买个笔记本电脑了,楚云飞心里这么想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不对,有人来过,一进屋,楚云飞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妥,空气中有一股明显的烟味,而且家里似乎还有人。 “谁在里面?” 廖女士正在屋里的椅子上坐着呢,听到这话赶紧回答,“是我,小楚,今天来找你商量点事。” 屋里只有一个人,楚云飞很怀疑这烟味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当他打开灯,看到房东脸上愁眉紧锁后,暂时也没心情问这个,“廖大姐,出什么事了?你该先打个电话给我的。” 楚云飞的手机号,廖女士虽然有,但她一向不在身上带着,因为检查自家的房屋,是每个房东该有的心思,习惯了打电话,日子一长,那不是就懒得来检查房屋了么?那样可不好。 “今天着急,没带电话本,”廖女士苦笑一下,“对了,今天我是来通知你的,明天你就不能住这里了。” “你在开玩笑吧?”楚云飞的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咱不是说好的么?要搬你也该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才对的。” 这间房屋虽然离鸿飞公司不算远,对现在的楚云飞而言,也确实是有点贵了,毕竟他的收入不算高。虽然他参与了两个项目,能挣到一些钱,可细找找,也未必不能在离公司更近的地方找到更合适居住的房子。 但房东这样出尔反尔的行为,让楚云飞着实地有点不痛快,你这算是欺负人么? 廖女士的脸色不是很好,听到这话,神色越发地糟糕起来,“小楚,你也别生气,要不这样,我退你半个月的房租还不行么?” 这个月还有一周就要过去了,以廖女士的想法,这算是自己给房客的一点补偿,就当是违约金好了。 这话还像那么回事,不过当楚云飞想 起明天就要搬出去的时候,怒火又起,“我不差那点钱,我只想问你,你觉得,我现在去哪里能马上找到房子?这样吧,等这个月月底前我搬行不行?……咦,我操,谁动我东西了?” 楚云飞住进来以后,花了两百来块钱买了个可以折叠的衣柜,布做的衣柜,不用时用个拉链拉住的那种。 衣柜现在还是好好地拉着,不过,地上有两双袜子掉在那里,显然是有人拉开过衣柜。 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这实在有点“欺人太甚”的感觉。 廖女士一下就慌了起来,实际上,她已经帮楚云飞收拾过了,要不,还要更乱些呢。 “小楚,怎么说呢,下午来了两个粗人,他们是看房子的,没什么教养,可能是无心的吧?” 楚云飞可懒得理会廖女士,匆匆打开衣柜检点物品,还好,看上去并没有少了什么东西,他又走到那张破旧的木桌前,拉开抽屉检查了起来。 果然是少了点东西,刚贝拉,那个非洲朋友送他的一个护身符不见了。 当然,楚云飞相信不是房东干的,这女人虽然有些内海人都有的通病,但她是来过几次的,自己也没短缺过什么东西,内海人在这点上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廖大姐,我短东西了,谁拿走的?” 房东长叹一声,娓娓地道出内中原由。 廖女士的侄子,惹人了。 她的哥哥有一子一女,女的自然就是那个“如花似玉”的侄女,男的叫廖沧海,是家里老大,比妹妹大三岁,今年二十一。 廖沧海在内海交通大学读大四,本来也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内海性格的男人,不过,毕竟年轻,总是有点血性的。 他这血性又被一个家在陇辉省的同学熏陶了一下,就变得没事就爱帮人点小忙,比如说见那蹬三轮的上坡,顺手的话,总是要帮人推一下,但从这点讲,就又不太像内海人了。 今天早上,廖沧海出了地铁走在街上,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带倒了一个老太太,廖沧海大喊一声,紧追两步,却没有追上肇事者。 待他转过头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流了一地的血,躺在地上直哼哼,廖沧海不敢怠慢,马上拦了一辆车,把老太太送到了内海市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 送去一诊断,老太太外伤倒不是很重,严重的是胫骨骨折了,需要住院治疗,简单地包扎是可以的,但治疗骨折,住院 要交5000元押金。 别说廖沧海没这个钱,就算有这个钱,他也不想交,拜托,我既不是肇事者,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交这笔钱,做好事也是要看能力的。 不多时,老太太的儿子就接到了通知,匆匆赶来医院,还带了四五个年轻人,拦着廖沧海不让走,一口咬定他就是肇事者。 老太太的儿子大约三十岁出头,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跟着的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光头的光头,刺青的刺青,纯粹是一帮混混。 廖沧海救人之余,还想着没准能混张感谢信,有助于自己的毕业分配呢,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再多想了,马上要求老太给自己做证,证明自己不是那个肇事者。 谁料想,刚才还一口一个谢谢的老太太翻脸了,指证他就是那个肇事者,骑了摩托撞了自己,要不这世道谁会那么好心送个不认识的人上医院? 这下,廖沧海就算全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六章 无法袖手 医院里倒是有护士和医生听到了老太太刚才说的“谢谢”,但这年头,谁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出头?何况面对的又是一帮横肉。 廖沧海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讹诈,再说他作为个学生,身上也真没几个钱,于是奋力争辩,却被对方毒打了一顿,于是只得乖乖地给父母亲打电话。 廖沧海的父亲廖西学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医院,他自然知道儿子是无辜的,因为自家根本就没有摩托车。 见了儿子,他第一句话就是,“活该,让你再做好事,整个一个傻b。”骂完才开始同对方争论起来。 老太太的脑子不太好用了,一口咬定是廖沧海骑了摩托撞她,廖西学则用自己家没有摩托来反驳。 老太太的儿子不干了,“少扯鸡巴淡,你儿子就不能是借别人的摩托了?废话少说,拿50万出来,这事就算了(liao,三声)啦。” 老太太可不答应,“不行,我不要钱,我要他养我一辈子。”话还没说完,却被儿子一眼瞪得不敢再吱声。 其实,如果有能力的话,廖沧海也是愿意一次性付给对方五十万,把一个老人养到送终?实在是太夸张了点吧? 既然对方不打算讲理,廖西学作为个书生,只能选择同对方打官司了,没成想对方却抛出一句话,“官司任你打,不过,到时候我要的可就不只这么一点米了,你先去打听打听,‘大富豪’娱乐城是什么人开的吧。” 廖西学是那种读书读傻了的人,不过,他多少也是有几个同学和朋友的,随便打俩电话,在几分钟内他就弄明白了:“大富豪”娱乐城是一个粤明的老板开的,目前包给了一帮湘资省人,这些人,算内海黑道上数得着的人物。 湘资人以好勇斗狠而出名,自古都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他们在内海的势力,甚至超过了以勇武出名的东北人。 至于说上层关系,“大富豪”也不欠缺,那里每天迎来送往的达官贵人本来就不少了,还有不少拿了黑钱充做保护伞的主,等闲人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廖西学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负责工程设计的工程师,本就没什么社会关系,儿子现在又在对方手里,他实在是没有别地选择了,只能乖乖就范,去筹那五十万。 可他本来就没攒下几个钱,目前又都全在股市里套着,同事那里能借点却绝对凑不够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找妹妹来借钱。 廖女士自然不能坐看哥哥被欺负,托老公去打听“大富豪”的底细,却没想身为公务员的老公回答她说,钱该给还是给了吧,那些人,别招惹,出了一时的闲气,然后让人惦记上,太不划算了。 可廖女士也没几个余钱,事实上,内海人都比较有经济头脑,有点钱的话,总喜欢投资些什么东西。想来想去,只有这套房子能值个二十多万,拿它抵押上二十万还是说得过去的。 至于以后,那只能看廖西学能从哪里弄些钱来,或者慢慢地跟对方把钱磨得少点,然后再赎回房子了。 下午,“大富豪”来了两个人看房子,其中有个小年轻大约是喝酒喝得多了点,顺手就翻了翻楚云飞的东西,可廖女士也不敢阻止。 直到现在,廖沧海还在对方手里扣着呢,那老太太已经先得了廖西学的5000元,办了入院手续。 说到这里,廖女士已经是眼泪汪汪,泣不成声了。 楚云飞本来就算得上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房东既然有难处,他自然是会体谅的,大不了再住几天宾馆就是了。 但是,很不幸,廖女士把事情说得太细了,女人们,话总是比男人多些。 像廖沧海这种愚蠢的行为,楚云飞是不会去做的,因为在这个信仰缺失的年代,这样做的后果实在是太不可预料了,楚云飞不喜欢麻烦。 但是,这不代表楚云飞不欣赏这种行为,他一向认为,每个人都该多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自己嫌麻烦那是个人性格的原因,可有人做好事惹来一身骚,这可就让他不爽了。 也许,在电视上出现这么一则新闻,他也只会左耳进右耳出,反正有正义感的人那么多,用不到他操心,但这事发生在他身边,而且影响到了他的生活质量,那他可就想伸手管管了。 更何况,还有人偷了他的东西,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想到这里,楚云飞拍拍房东的肩膀,“好了,廖大姐,别哭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去找他。” 廖女士只是一时替哥哥感到委屈,说伤心倒也算不上,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来,“算了,小楚,你惹不起他们,我爱人还是个街道办事处的副书记呢,他都说该出钱就出了吧。” 楚云飞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偷了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我要找他们要回来。” 廖女士给楚云飞的印象并不能说有多好,不过眼下这事,他是对事 不对人的。 廖女士上下打量楚云飞几眼,在她眼里,这个文弱如大学生的年轻人,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出来,那是一种能让人放心的感觉,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忘记多劝诫对方几句。 “那人叫布财小,要是丢的东西不要紧,你还是算了吧,那些人可真的不是好惹的。”内海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无情,他们只是习惯了冷漠吧?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楚云飞又穿上了他那身打了补丁的迷彩服,廖大姐远远地坐在辆出租车内,手里紧紧地攥着楚云飞的手机。 楚云飞抬头看看,“大富豪”三个大字就在眼前,忽明忽灭的霓虹灯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再趁上大厅里偏黄色的耀眼灯光,给人一种强烈的奢靡的味道。 这是一幢十层的楼,从外表布置和灯光的组合,可以看得出,整个楼都是“大富豪”的经营场所。 好一座销金窟,果然是有点能力的人才张罗得起来的,不过,今晚,看看谁更有能力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七章 横扫大富豪 楚云飞向四下扫扫,看到街角有块砖头,捡了起来,走到那面积大约有十平米大小的玻璃门前,狠狠一砖砸了上去。 车里的廖女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掉。 “哗啦啦”一声巨响,整块玻璃如雪崩一般坍塌了下来,大厅里坐着的小姐们被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门童是两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在这个穿着不伦不类的人走近时,他们已经注意上了他,但是,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 楚云飞扬起砖头走向第二块玻璃时,那两个门童已经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嘴里还在喊着,“快来人啊,有人惹事!” 楚云飞根本没跟他们客气,直接两脚就踹飞了两人,走到第二块玻璃前,手中砖头又砸了下去。 当第二声巨响再次响起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室里冲出了十四五个保安,着装齐整,手里拎着警棍、电棒、铁棍等长短家伙,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看到这里,廖女士不敢再看,“啊”地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还好,出租车司机是个男的,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解说着。 “哇,这小伙子好狠,打倒一个,打倒两个、三个……抢了根棍……又是一个。” 说了没一分钟,司机解说不下去了,“我操,看不清了,那个红衣服小姑娘挡住了。” 看到廖女士还是没什么反应,司机又不敢离开车下去看个究竟,只得善意地劝说,“大姐,要不咱俩一起下车看看?”他的算盘打得倒精细,一边看热闹,出租车一边蹦字。 这十几个保安里,还真有那么几个身手将就的,起码也是当过兵的人,因为楚云飞在几个人的套路里明显地看出了军体拳的印迹。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没用了十分钟,一帮人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只有两个机灵点的逃了开来。一个跑到墙角打电话,另一个躲得远远的探头探脑地张望。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身着黑色西服,看样子是个领班或者大堂之类的角色,“朋友,谁派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云飞看他一眼,“把布财小给我叫出来,我找他有事。”说着,肩膀一晃,让过背后一个刚爬起来的家伙挥来的木棍,一个过顶踢,狠狠一脚踢到了偷袭者的面门上。 “你找布经理?”也不知道那姓布的到底是什么经理,反正对讲机是很惊讶的样子,“能跟我说说有什么事么? ” “可以呀,”楚云飞把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掏出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晃晃悠悠走了过去,顺势一脚踢开地上一个碍事的,“不过,你接得下来这笔账么?” 原来是这样啊,对讲机很快明白了过来,这个戴白手套,穿迷彩服的家伙是铁了心思找布经理霉头的,脸上不由得起了几分轻视,“我接不下来,不过,我根本用不着接,你现在肯跪下来认错,我倒是能跟布经理替你讲讲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云飞一脚就踹了过去,“滚,接不下来还充什么大头蒜?什么东西?” 对讲机被这一脚踹倒在地,还好手里的对讲机没摔出去,马上就开始呼叫,“布经理,布经理,是找你麻烦的,是找你麻烦的,很扎手。” 楚云飞四下看看,找着个大的单人真皮沙发,一脚就踢到了大厅中央,大马金刀地一坐,“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分钟时间。” 三分钟时间很快就到了,楼梯上传来急促的下楼声,电梯也“叮”地一声,在“1”的位置停了下来,不过楚云飞已经不想等了,操起家伙就开始在大厅里乱捣乱砸。 电梯里走出一拨人,楼梯上也跑下来不少人,看到场面乱哄哄地,一个四十多岁,看似领头的家伙嘴一撅,“钉子,给我清场。” 那被叫做“钉子”的年轻人带了身边的几个打手就往门外跑,“关门了,停业了,你们该去哪去哪。” 很快场子就被清理干净了,大型的钢丝门也被拉了一半下来。只剩下楚云飞一个人,面对着十几个打手。 就在这时,门口又稀里哗啦进来十几号人,“飞哥,有人闹事?弟兄们带管子来了。” 那四十多岁的人走到楚云飞面前,啧啧两声,摇摇头,“还很年轻嘛,可惜啊,今天你来错地方了。” 说着,那人脑袋微微一扬,“给我上,往死里打。” 几个打手都有点功夫,但很明显不是楚云飞的对手,可楚云飞也小心了起来,因为他在先阳和混混们打过一阵交道,知道“管子”就是枪支的暗语。 他刚刚踢开最后一个打手,那四十多岁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对准了楚云飞,“小子,停手,要不一枪打你俩眼儿。” 说到玩枪,他们可差得多了,楚云飞一眼就看到对方甚至还没顶开保险,有这时间,足够他冲上前去了。 下一刻,楚云飞已经把枪夺了过来,打开 机头,顶着中年人的脑门,“我草你妈,一把烂b‘五四’也敢跟老子龇牙?” 说着他抬手就放了两枪,本意是校对下准头,却没想那中年人登时就软了下来。 后进来的这伙人纷纷打开手中的报纸,三支猎枪,其他是一色的砍刀,“小逼,快把飞哥放开,要不轰死你个逼养的。” 轰死我?楚云飞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三枪,“砰砰砰”三声响过,那三支猎枪落地,三个持枪人捂着手腕就蹲了下来,一时间,虎口上血流如注。 草,哪里来的这么个逼人?在场的混混们登时就愣住了,这家伙未免太彪悍了点吧?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楚云飞又一枪打掉了一个家伙的砍刀,“小子,把管子都给我拿过来,叫你呢,不想死就给我快点。” 说完,楚云飞的枪口又顶上了那个中年人的脑门。 说话间,那人就把三支“五连发”猎枪拢到了一起,放到楚云飞身前,一时间,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八章 给我脱衣服 楚云飞手枪狠狠一顶那中年人,“妈个逼的,在老子跟前也敢叫飞哥,活腻味了你?给老子脱衣服。” 那中年人被枪口顶得血往上涌,却是丝毫不敢吱声,听到这话,大脑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脱……脱衣服?” 楚云飞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现在听明白了没有?” 中年人恨得牙痒痒地,却是不敢反抗,脱下了身上的西服,死活不肯再脱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是对方再让自己脱裤子,那是宁可死也不能这么丢人了。 楚云飞没功夫理会他在想什么,把那件五千多块钱的西服撕巴撕巴,扯成几根布条,把四支枪绑在了一起,“还有没有人想玩?没人玩,老子就去派出所举报了。” 举报,这些混混不怕,他们能玩到这一步,花点钱是绝对能摆平这事的,虽然要出血,可也算是有个解决的办法,现在的问题是,这人是为什么来的?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五短身材的人站了出来,“我就是布财小,把我们飞哥放了,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楚云飞抬脚就踹了过去,“我草你妈的,在老子跟前谁敢说自己是飞哥?再这么废话,老子废了你个孙子。” 布财小的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糟糕,但是老大在人家手里,他却是怎么也嚣张不起来,何况这事还是因他而起。 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布财小一拱手,“这位兄弟,小布不懂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我小布不才,愿意奉陪,跟在场的这些兄弟可没什么关系,你划出道儿来吧。” “和你这些兄弟没关系?”楚云飞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那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就记得打‘大富豪’的招牌呢?” 欺负人?欺负谁了?布财小欺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想不出来眼前这人究竟是哪路仇家派来的,“这话我认了,出来混的,那迟早都是要还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说实话,布财小比那个“飞哥”还像个混江湖的,起码说出来的话都有模有样,不卑不亢,像是那么一条汉子。 “想谈?可以啊,”楚云飞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地坐到了沙发上,手里还拎着一串“管子”,实在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先把偷了我的东西交出来。” 偷你的东西?难怪人家直接打上门了,这种爷的东西也敢偷,那实在是自寻死路,布财小马上四下看看,“这事谁干的? 站出来。” 周围的人相互看看,都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其中有个身手好的,见楚云飞不回头,握紧了手里的砍刀,蹑手蹑脚地走了上来。 楚云飞冷笑一声,“你也别问了,下午你的两个人去我房间顺了点东西,对了,把那个姓廖的小伙子给我放了。” 这话一出口,布财小就明白苦主是谁了,这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做得是不怎么地道,不过,见了那样的软柿子不捏捏,那还算正常人么? 他点点头,“哦,原来你是那个房客,我妈被他撞伤,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在这里有意东扯西扯,分散楚云飞的注意力,身后拿刀的那位已经摸到位置,狠狠一刀砍了下来。 楚云飞头都没回就捏住了此人的手腕,顺势一拧腰,那人带着刀就扑向了布财小,亏他躲得快,没被刀捅到。 众人眼睛一花,楚云飞已经扑上去,对着布财小劈啪就是两个耳光,顺势又是一脚,把那偷袭的人踢出去足有十多米,那家伙的腰重重地撞上了大厅内的柱子,疼得满地打滚。 “嘴还挺硬啊,再给我说一遍,你那个妈到底是谁撞的?” 这种情况下,布财小只能认栽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么?“好了,这事冲你面子,我不计较了。小通,把那家伙带出来。” “至于兄弟你丢的东西,”布财小一拱手,“我给你追回来,你稍等一会儿,成不成?那俩瘪三现在不在。” 说着,他手一挥,两个人走了出去,后来的那十几个见到这样的情景,也想顺势悄悄开溜。 楚云飞手一抖,一把五连发上膛,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我看哪个敢跑?” 接下来,很可能就是警察出面了,这样的场面,楚云飞很是见识过几回,自然不可能把那些“非法藏匿枪支”的人放走。 就在这时候,廖沧海被一个小个子带了上来,小伙子眉眼间和他的姑姑长得有几分相似,再多也就没有了,因为他整个脸都肿着呢,不过似乎刚刚洗了一下,发稍还在向下淌水。 看见他这副模样,楚云飞又一掉头,“谁打他来着?给我站出来。” 接下来,就是廖沧海手持木棍,疯狂的报复了,因为打他的人实在是不少,有的人闲来无事,就转悠进去给他两下。 本来廖沧海是没那么狠心的,他平时也很少跟人打架,不过今天这事 实在是太气人了,尤其伤他心的是他父亲嘴里蹦出的那俩字——“活该”。 至于楚云飞的底细,他是不清楚的,不过,知道这人是帮自己的就够了,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这仇报得一分是一分。 看着木棍在廖沧海的手里扬起又落下,楚云飞摇摇头,唉,这家伙体力还真不错,打这么半天也不累。 廖沧海终于打不动了,累得坐在沙发上呼呼地喘气,开始有心情打量这个救了自己的人。 等了半天,那偷了楚云飞东西的家伙还不见露面,楚云飞皱皱眉头,站起身来,“你们这办事效率太糟糕了吧,小廖,看看这里你还没打过谁,挨个打一遍。” 这话出口,别说大厅里的混混们,连小廖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这家伙,太疯狂了吧? 还好,警察及时赶到了,让楚云飞的疯狂没有继续。 很显然,来的是娱乐城的保护伞之一,带队的是个三级警司,想来他也知道里面有枪支等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一个人进来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三十九章 很久没杀人 警司抬头四下看看,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东西,目标直指楚云飞,“这里,是你在闹事?” 对这种走狗,楚云飞自然无须考虑太多,“闹你妈逼事,三级警司就牛逼?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打。” 这话出口,警司不但明白了面对的是什么人,那一干混混更是听得心惊肉跳,这伙计未免生猛得有点过头了吧? 那警察咳嗽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楚云飞把手一伸,“把你的警官证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冒充的。” 这警司的要比先阳的警察聪明很多,经济发达的地方,人就是聪明,他拿不准眼前是哪路神仙,自然不肯授人以柄,“出来得匆忙,没带,我们也是来调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那中年人刚想站起来说什么,楚云飞一个耳光就扇了上去,声音变得异常地冰冷,“老实点,老子很长时间没杀人了,别给脸不要。”说完,还很有深意地瞄了那警司一眼。 当着警察说自己杀过人,这怕就不能用嚣张解释了,尤其还是那有明显倾向的警察。 在场众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那警司实在是不能对眼前的局面无动于衷了,他怎么说也还穿着一身警服呢不是? 警司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虽然眼前这人神情狰狞,但怎么看还是像个大学生,“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你杀过人?” 楚云飞身子一晃,就转到了那警司背后,反扭住了他的手臂,从对方口袋里搜出了警官证。 他拿着警官证看了半天,确信是真的,点了点头,“嗯,不错,梁志宇,这名字不错,喏,给你,这是我的身份证。” 梁警司受此侮辱,实在是有点怒不可遏,怎奈技不如人,再看看一屋子的人都被对方吓得不敢出手,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询问,这是他在这群瘪三挽回面子的唯一途径了,“你杀过人,是不是?” “是,”楚云飞点点头,凑过去悄悄来了一句,“我杀的人比你认识的人还多,你拿着我的身份证去打听吧。” 梁警司先是被对方吓得向后一缩,待听明白后,愣了半晌,掉头就走。 看到梁警司掉头走了,中年人可就有点吃不消了,这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啊?连梁哥都被吓得掉头就走了,这事怕是不太好收拾了吧? 这么想着,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布财小,眼里充满了疑惑。 可布财小也不知道眼前这人的来历,只能摇摇头,在心里暗暗纳闷,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怎么好端端地冒出这么个人来? 楚云飞本不想多事了,不过看到几个人眉来眼去地打暗号,把刚才遗忘的事情又想了起来,“小廖,我不是让你打人了么?怎么还不动手?”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廖沧海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闻言摇摇头,并不因为楚云飞的嚣张而惟命是从,“算了,我也没心思打人了,打他们我又不长肉,还是早点回家吧。” “回家没问题,”楚云飞撇撇嘴,倒也没生气,“不过你要等等,要个说法再走。” 还要说法?大厅里众混混听到这里又是一愣,这家伙又要弄什么花招了? 这种场面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那出去找人的俩已经把下午看房子的另外两人带了回来,那个小年轻酒已经醒了,掏摸半天,总算是想起自己顺了人家一个镶着块绿石头的小挂坠。 布财小上前就是两个耳光,心里这个恨呀,操,你自己看看,你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这话还没办法当着楚云飞说,他只能双手捧着小挂坠递给楚云飞,“兄弟,这是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磕碰坏。” 这个东西并不算太值钱,在楚云飞心里,那是代表了朋友的情谊,起码记挂朋友的时候,看看它也算是有个念想,他毫不在意地揣进口袋。 “就这个东西么?还有吧?”楚云飞脸上似笑非笑,一副很诡异的表情。 那混混挨了两个耳光,早憋了一肚子的火了,闻言就跳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布财小赶紧又是两个耳光,“妈的,还敢藏私,想死了你?” 那混混登时就不敢发作了,只能低声地解释自己就顺手拿了这么个东西,本来是想送给自己女朋友的。 布财小回头一看,楚云飞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立刻转身又给了小年轻一记,“我草,你再好好想想,别灌几巴二两猫尿,就成天装疯卖傻。” 这话还真说到那混混心里去了,他愣愣地呆在那里,仔细回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还顺了其他什么东西不成? 就在这时候,梁警司再度走了进来,不过,他看楚云飞的眼神很奇怪,恐惧?不甘心?羡慕?嫉妒?无奈?或者兼而有之吧。 他把身份证递还楚云飞,神色变得正常了起来,“有人托我带话给你,这里是内海,做事最好考虑一下大局,好 了,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中年人实在不想就这么算了,可他还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恼怒地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也不想就这么走了,他可不愿意让别人以为他是仗恃欺人的人,他用手一指布财小,“我本来就不想多事的,这个姓布的,你老妈被别人撞了,小廖好心送她去医院,你居然就讹上人家了?” 布财小自然也明白自己是在讹人,他想反驳,却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大家能看见他的嘴皮似乎是想动一动来着的。 “你讹人家五十万,谁家能放那么多钱让你拿?逼得人家居然要卖房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还算是人么?” “妈的,都像你这么下去,还有人敢做好事么?” 布财小低着头,一声不吭。 “而且你很倒霉,我就住在那房子里,房东连夜要我搬家,你惹到我了,更不该的是,你的人居然还敢动我的东西,搁我一年前的脾气,你们在场的人全得死!”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章 助人者戒 梁警司也被这话说得有点挂不住了,毕竟是人都有个良心的,他走近廖沧海,“你这伤,要紧不要紧?” 廖沧海对这警察也没了好印象,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不要紧。” 楚云飞没管这些,他冷笑一声,“我只想告诉你们,我不会看着一个好人被人白白欺负的,现在,该说说怎么赔偿了。” 赔偿?你还要赔偿?中年人心里一声叹息,喊了起来,“你知道我这场子停业一晚上得多少钱么?还有,你砸坏的这些东西。” 楚云飞白他一眼,“你不赔也行,明天晚上我接着来,你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说着手一指对方,“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样也算留面子? 别说,楚云飞还真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才无事生非地说那混混还拿了他东西,至于拿了什么东西,花旗银行三百万美圆的卡,行不行? 梁警司显然得到了一些劝告,楚云飞生事的理由也很值得人同情,再加上他平时享受了不少“大富豪”的供奉,只能站出来和稀泥了。 “刘老板,我觉得这理吧,不在你们这方,看看,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你还是支付人家点费用,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梁警司都这么说了,中年人也只好自认倒霉了,商量来商量去,赔五万了事,加上入院的那五千押金,一共五万五。 钱到手,楚云飞拍拍廖沧海的肩膀,“好了,走人了,小廖。”说着,把装钱的纸袋塞到了廖沧海手中。 廖沧海怎么可能接受这笔费用?实际上,自家不用出那莫名其妙的五十万,已经让他非常地心满意足了。父母亲养大自己,并不容易,再让他们承担这样的无妄之灾,实在是枉为人子了。 考虑到这钱没准会给小廖一家带去新的麻烦,楚云飞没有再坚持小伙子的推诿,大大方方地拎在了自己手里。 临出门,楚云飞还不忘扭头喊一句,“梁警司,今天我可也给了你面子了哦。”说完,嘴巴冲着那几支枪努努,意思很明显。 看着楚云飞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众人实在忍不住了,那个负责清场的“钉子”捂着腮帮子问道,“宇哥,这家伙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哪条道上的?”梁警司翻翻白眼,“我都没资格知道,你也敢问?我只知道,于局说了,安全局也惹不起他,刚才他自 己也说了,他杀的人,比我认识的人还多。” 要知道,梁警司可是片警出身的,一般人要认识三百人,他起码认识一千人,这话未免太大了点。 看这众人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梁警司有点不耐烦了,“喂,老刘,我可给你担待了不少呢,你没听见?人家临走都点我了,还不快点把你这东西收拾收拾?” 大檐帽从来都是两头吃的,把小事挑大是必要的,然后再貌似出力地帮你搞定,这个情你敢不领么? 老刘自然也明白这个事理,手一伸,就多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应该装的是个什么装饰物,递给了梁警司,“辛苦宇哥了,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梁志宇却是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就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块明晃晃96款的“男爵”表,市值大约在一万块左右。 梁警司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把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看着别人手忙脚乱地藏匿枪支,救治伤员,又想起这老刘平时总是哈着严局,不怎么鸟自己,顿时又不甘心起来。 “老刘,你弟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看好了一只两万八的戒指,可怜我这穷警察,唉,不敢答应啊。” 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委实是凄凉了一些。 要在平时,这样的勒索老刘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跟严局说一声,什么事还搞不定?怕是要你这家伙经手办理你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眼下,管子都被人家看了去,还有那个异常恐怖的主的留言,这种情形怕是严局也没办法帮腔了,老刘一咬牙,我忍了。 “钉子,你听到没有?给我去财务再取上三万,算我给宇哥的份子钱,嫂子过生日,弟兄们不懂事,你还不懂事?” 钉子自然知道老板的意思,忙不迭地取钱去了。 看到老刘开始变得上道起来,梁警司微微一点头,“老刘,这事到这里就算了,那家伙名气在外,出名的不惹人,口碑很是不错的,刚才我打听的时候可没少被人警告。” 老刘自然知道梁警司在指点他,此人招惹不得,接下来只听得梁警司口风一变,“不过,这事,你的人实在也太他妈下作了点,这么下去,还有人愿意做好事么?好好调教调教吧,要不你这里擦不尽的屁股。” 说完,梁警司接过“钉子”递过的纸袋,往怀里一揣,扬长而去。 真是奇怪,他的警服看起来很合身,揣了那么多东西,依旧还是很合 身,好神奇。 老子已经是擦不尽的屁股了!老刘这话差点跟着就说出来,这一晚上,老子损失起码了二十万啊! 他一回头,巧了,布财小正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小布,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声音竟是出奇地委婉。 接下来老刘怎么调教小布,就不细说了。 楚云飞和小廖走出大厅,见门口有辆警车停着,车上的红灯还在一闪一闪,不过没有警报声,周围零散地站着四五个人,若无其事地来回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便衣。 廖女士的出租车还在那里停着,不过人已经下来了,路灯下,她正攥个手机在那里东张西望,楚云飞心里顿时就是一紧,操,可别让这阵小雨把手机给淋坏了。 楚云飞一拍廖沧海的肩膀,“好了,你也别想了,以后该做的好事还是要做,再有什么事,找我。” 廖沧海也明白了此人和自家的关系,警惕心尽去,苦笑着摇摇头,“算了,以后我再不会犯傻了,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一章 卡式电表 这话并不是楚云飞想听到的,他皱了皱眉头,“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容易消沉?那还了得?” “你不知道,这事里面最伤我的,并不是这帮流氓,”廖沧海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我最伤心的是,我老子居然给我来了一句——你活该,再让你管闲事。” 说到这里,小伙子仰天长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这就是我爸爸对我说的话,你活该,是,我真他妈的是活该啊,谁要我蠢呢?” 儿时偶像的破灭,再加上不被世人认可的善心,廖沧海的委屈大了去啦。 这种情况,楚云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了,这种迷惑,自己又不是没经历过,想来想去,只好再度轻拍对方肩膀,“算了,你还好呢,有老子教育你,我想听我爸骂我一句都不可能了。” 小廖的心思确实比较细,像个内海人,思路马上跟了上来,“你父亲,怎么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楚云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向出租车走了过去,“来,你姑姑还在这里等你呢,早点回家吧。” 看到侄子跟在小楚身后走了过来,廖女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就听到里面乱做一团了,司机还在这里催促,“你到底要等多久啊?” 廖女士不敢进去凑热闹,但一个小小的司机还不在她眼里的,“你老实呆着,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没想到,小楚果然没有吹牛,居然真把侄子领了出来,房东走近看自己侄子的伤势,“小海,你这伤厉害不厉害?” 楚云飞可懒得听他们在这里叙述亲情了,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快十点了,一把拉过廖女士,“大姐,人我可是给你捞出来了,这里是小海的东西,你帮他收好了。” 说毕,他把纸袋交给房东,顺手取回自己的手机,装进了口袋:老天保佑,千万别进水。 廖女士和她侄子才待要说什么,楚云飞已经拦住了一辆驶来的空车,坐了进去,扬手间,水花四溅,车已渐行渐远。 廖沧海这才来得及抱怨,“姑姑,你做什么啊?那是那个大哥的钱呢。” 廖女士打开袋子探头一看,吐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哇,这么多钱,我怎么没见他取钱啊?是他花钱保你出来的?” 做侄子的被弄得哭笑不得,“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咱们先回家吧。” 那司机正好又探出头来,“我说, 你们还走不走啊?表都快二百了。” 廖沧海心里正不爽快呢,“你唠叨什么?说会儿话会死人啊?多给你五十,行不?反正我那大哥也不差这么点。” 做姑姑的不再说话,一把拉着侄子上了车。 刚做完人情的楚云飞并没有想到,破财未必能免灾,他马上要真正的“破财”了。 第二天,一到公司,谢妍就给楚云飞安排了新的工作,那就是尽快熟悉一款卡式电表系统,这系统是粤明省浅庄市一个公司开发出来的,正赶上内海市这拨城市建设的浪潮。 除了国外的公司,还有三个国内公司也有类似的系统,他们开发得倒也不比这家早多少,但这三个公司实力比较雄厚,在内海都有自己的办事处,其中还有一家公司就是内海的本地企业呢。 这家名叫“沃事达”的浅庄公司,是几个年轻人搞起来的,本来技术就不算特别突出,资金又有限,于是,他们采用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先向经济欠发达省份发展。 这样,他们不但能在发展中完善自己,还能因为避开激烈的竞争而获得比较高的利润,资金回笼也能得到一定的保证,虽然市场小了点,但费用也小啊,左右不过就是大家辛苦点罢了,创业阶段,谁还能有什么抱怨? 现在再说说鸿飞公司,这公司长久以来,一直是谢总一个人在独自努力,她并不是金融专业出身,也不是特别擅长商业运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是自身付出了很多的辛苦,更是靠着那些阴差阳错的机遇和心上人的那点人脉。 像这次同“沃事达”的合作,就是内海那家也做卡式抄表系统的公司促成的,这家公司刚刚拿下了整个内海市纺织系统的单子,谢娴作为客人,参加了他们的庆功宴,有心对无心,该公司某个副总在酒过三巡,似醉非醉的时候,很热情地把这个系统在全国的应用发展情况,讲述给了年轻美丽的客人。 为了表明自己的清醒和睿智,醉副总,啊不,任精明任副总,甚至提到了在业内悄然发展的“沃事达”公司。 宴会还没结束,谢总就联系到了“沃事达”公司的头号人物谢佳铭,因为这个女谢总明白:她自己有很多时候做事是靠着一时的心血来潮的,有些事情,有时候拖不得。 面对本家的要求,男谢总也很爽快,在内海做代理可以,但铺货是不用想的,这涉及到了“沃事达”公司缺乏流动资金这一弱项,而且鸿飞必须在四个月,也就是一个季 度内,拿到三千户的订单,才可以谈区域代理的事项。 “沃事达”公司甚至抠门到……连展示用的样品都需要打全额押金才能发货。 谢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麻烦的公司?她认真做产品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时候总是客户需要什么她就提供什么,反正靠着民航系统这么颗大树,是饿不死的。 她不知道,很多浅庄市的公司都是这么起家的,看似条件有些苛刻,但在公司起步阶段,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小资金压力,把呆账坏账控制在相当低的水平线上。 这时的谢娴考虑到了那个任副总的评价——在西部省份的市场上,“沃事达”公司已经占据了相当的市场份额,那自己再不抓紧的话,等人家亲自来开拓内海市场那可就晚了。 可见,有时候,自卖自夸所起的作用,还抵不上竞争对手的两句评价。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二章 一方诸侯 合同签了,款也打了,样品马上要到货了,谢娴才想起来,作为公司今年的主打产品,公司竟然没有专人来负责这个项目,那就只好抓楚云飞的壮丁了。 楚云飞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但是,能独当一面,自行负责一个项目的实施,是很让人有成就感的,这又不同前几天的布料买卖,那只是个合同,这可纯粹就是个市场呢。 有了这种感觉,楚云飞的工作热情非常高,抱着技术资料就啃了起来,半天内就吃透了这套系统,当然,只是入门指南那种级别,但出去介绍产品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的热情是如此之高,甚至于连谢琳琳来了都没觉察到,当谢琳琳又开始向他套话的时候,他只能装做没有听见,还好,在小女生暴走之前,谢妍阻拦了她,“琳琳,别闹了,小楚看的资料,是公司今年的主打产品,影响了他的工作,小心你二姑收拾你。” 听到这样的忠告,捣乱者只能悻悻作罢。 熟悉了系统,楚云飞坐在那里就开始考虑操作细节,该从什么地方着手,该采用什么样的公关手段。 当然,当务之急,自然是要调查这个产品市场的划分情况和组成结构,也就是说,他必须先有个市场调查,最差的情况也是该边调查边开拓业务。 想到这里,楚云飞才发现他漏了很重要的一个环节:竞争对手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这种错误,发生在楚云飞这种商场菜鸟身上,那是比较正常的,毕竟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可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谢娴她多少也该是见识过一些场面的,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吧?怎么说,知己知彼,才是百战不殆的秘方,起跑线上就输了的话,实在是有点过于丢人。 抱着这么一种疑问,楚云飞敲开了谢总的房门,再晚的话,怕是她又要出去应酬了,在晚上,谢总通常都是很忙的。 听了楚云飞的疑惑,谢总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疏忽了,不过,她本来对这种操作模式也不是很熟悉,往常不是别人给自己单子做,就是同一大堆厂家竞争,稀里糊涂地赢或者稀里糊涂地输。像这种与有限的竞争对手争夺市场的单子,她做得不是很多。 做得不很多,但她还是明白了楚云飞话里的意思,应该针对不同的竞争对手做相应的针砭,同时也可以彰显或者说卖弄自己的产品的优势。 明白归明白,可谢总对这片市场的了解,并不比楚云飞多多少,只好答应楚云飞在一两天内搞到相关情报 ,当然,至于对现在市场份额,尤其是具体分布,还是要靠楚云飞自己去调查了。 看到楚云飞兴致勃勃地转身要走,谢总终于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小楚,你对做市场兴趣这么大么?看你很有信心的样子。”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楚云飞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谢总会这么沉不住气。 事实上,当楚云飞接手这套资料的时候,就觉出里面的味道了,按理说,他并不是搞这个专业出身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内海人,跑市场的话,怕是光地图就要熟悉很久了。 跟他相比,高涛可是正宗的内海本帮人,人头熟、地面儿熟、连内海话都讲得比他好很多,虽然此人平时上班时总爱玩个小聪明、偷个小懒,但毫无疑问,高涛才是最合适做这个项目的人。 楚云飞自认,就目前的状态而言,自己的优势在信息捕捉和分析上,或者说搞搞技术也还算不错,不过,跑市场可真的就有点勉强的。 那为什么谢总会把项目交给自己做呢?楚云飞考虑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只是隐约地觉得,怕是前几天自己那趟布料厂的远行才是这事根源吧? 当然,就算有这样的猜测,也没有影响楚云飞的心情,如果说以前他的定位算是高级参谋的话,那现在也可以算是一方诸侯了,不过这个诸侯要啥没啥,只能自己去争取就是了。 何况,他现在的本意就是多学习和提高自己,以期能更早地自己给自己打工,这样难得的练手机会,他并不想放弃。 所以,对这样的提问,楚云飞只能故作不解,“既然谢总你给了我这个项目,就算没信心,我也要努力啊,再说,”他微微一笑,以显示自己的自信,“所有的老手,还不都是新手过来的?他们能行,为什么我不行呢?” 面对这样的回答,谢娴有点不忍心,同时也有点点气恼,感情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啊?楚云飞作为个商场新人,谢娴还是很看好他的,于是决定指点他一下,省得以后他再犯类似的错误。 “实际上,我并不看好你做的这个项目,”说完这句话,谢总有意停顿了一下,以便楚云飞有时间来消化这里面的意思,“但是,你上次谈运费的时候,许诺的回扣,实在是太轻率了点,知道么?像那种等米下锅的厂子,咱们根本没有将就它的必要。” 楚云飞没有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这话说得,是不是草率了点? “你的担心 我是知道的,”看到没什么反应,谢总只好继续解释,“但你实在有点想赢怕输了,不错,惹了他们,我们这单买卖根本就不能做了,可你认真想想,他们可能拒绝么?在生存压力的面前,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谢娴的话,说得非常地无情,充分地显示了一个商人的贪婪。 楚云飞不想再继续接受指责了,他只能反驳,“谢总,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我想,大概你考虑问题是以内海的情况为参照物的,内海的情况,未必合适应用在其他地方,说的好听点,是地域差别,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经济和政治上的差距。” 楚云飞说起了性子,长叹一声,“就拿我的老家先阳来说吧,别说效益好的企业,就是那些明天就要破产的国企,你不给领导好处,他照样不跟你做生意。”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三章 理念上的分歧 “企业垮了有什么?换个企业,人家一样当官,苦的只是老百姓。” “反正那些在底层的人,注定就是要被剥削的,你生病住院厂里没钱报销,厂长的小姨子买点防晒霜都从厂里走账。” 说着说着就说远了,意识到这点,楚云飞马上闭嘴了,自己似乎在教训老板呢,还是少说点吧。 反正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别用内海市的现状来忖度别的地方。 当然,很多事情是不存在假设的,结果最终只能有一个,现在的谢总就算千不甘心万不情愿,也不可能毁约的,那才叫真正惹人了呢。 意识到两人在做无用的争执,谢总倒也没什么兴趣继续谈下去了,可楚云飞不吸取教训的态度,还是很让她恼火的,“你知道么,你这嘴皮一动,公司又要损失了,所以我才让你去跑市场,真正地体会一下,赚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话说得楚云飞火也上来了,“要是人家为了这点回扣,不答应免费运输了,咱不是损失更大?再说,咱再逼得急点,人家干脆不供货了,连买卖都得黄呢。” 谢总点点头,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没错,人家也知道你有这个顾虑,才敢故意为难你呢。” 这句话噎得楚云飞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一直都是个比较随意的人,总觉得钱挣个差不多就行了,因小失大怎么说也不是做生意的正道,所以一遇到像谢娴这样把一分钱看得比碗口还大的上司,委实有点郁闷难耐。 楚云飞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处理细节上,体现了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商业理念,老板是想压榨上游厂家的最后一分商业价值,从而获取最大的利润,而他想的,只是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尽快完结一个合同,这世界上钱那么多,谁挣得完? 在楚云飞看来,有这蘑菇的时间,不如再去搞点什么新的项目,哪怕什么项目也不搞,轻轻松松过几天逍遥日子也是不错的,这样一来,起码生活质量是提高了。 从商业理念的不同,就可以看出两人的生活态度都是不同的,自从回国后,楚云飞从来都不怎么在乎钱的,没别的原因,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下下功夫,他随时都可以挣到自己需要的钱。 当然,从这点上讲,可以说他很有自信,毕竟他擅长的东西不算少,但也同时说明,他是不太求上进的,尤其在这种上进可能会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 谢娴则不同了,作为女性, 把钱看得重点是很正常的,而她来钱的途径并不是很多,虽然说吃穿不愁,甚至能支撑个小公司,但是如果有得外财的机会,她深藏在内心的贪婪就会不可抑制地发作,毕竟,阿土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撞到的。 不止一个狂人说过,上帝早就死了,所以,谁对谁错,没有人有评判的资格,但是,这种分歧,对于一个正处于成长期的公司来说,却是绝对要不得的。 这种分歧,楚云飞意识到了,谢娴却没意识到,她只认为,这是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少不更事,缺乏那种锱铢必较的商业品性,那自然是要锻炼他一番的。 看到楚云飞不说话了,谢总也不再絮叨,事实上,她身上那种属于女性的碎嘴特征并不明显,做事还是比较干脆利落的,“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一来是想锻炼你一下,二来也想让你体会一下,撞到个大点的单子是多么困难,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做出成绩来。” 听了这话,楚云飞无言地笑笑,掉头走了。 在这天的剩余时间里,楚云飞抱着电话簿,拼命地向谢妍和高涛请教着各个单位和公司的简介,并把听到的资料全部写在本子上,虽然字体潦草了点,不过,他自己认识就好了。 下班后,他也没有继续在公司的电脑上查阅资料,而是直接回住所了,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内海市的地图,按图索骥虽然是一种不错的方法,但能够带着理解来记忆的话,想来会在下一步的跑街中取得事半功倍的作用的。 可是,事与愿违,家里还一大帮子人等着他呢。 来的自然是廖氏父子和房东廖女士,来意很明显,当然是为昨天的事道谢来的。 楚云飞虽然并不憷与陌生人打交道,但他心里有事,难免就有点心不在焉,这里面廖大姐对楚云飞了解比较点,关切地问了一句,“小楚,你是不是有事?” 楚云飞点点头,把ic卡电表系统的事大致说了几句,最后皱着眉头做总结,“时间很紧,老板也有点想看我的笑话,我得抓紧时间了解内海市场,制定出一套合适的方案来。” 廖西学是个瘦小的的男人,个子比他的儿子低了多半头,不过皮肤很细腻,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这个我倒是能帮你打听一下,我们设计院里,不少电气工程师都跟甲方关系不错,问问他们的楼用了谁家的电表,很简单的事。” 廖沧海也发话了,“楚……楚叔叔,内海我熟悉得很,正好我们快放假了,下个 学期就是毕业设计和实习,我陪你到处转转,遇到那拎不清的,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正好我还能找找工作呢。” 两人年纪相仿,廖沧海这声“楚叔叔”叫得委实有点不容易,楚云飞也注意到了,开心地笑了一下,“哈,那谢谢你们了,对了,沧海,叫我飞哥吧,咱们,各交各的,哦,对了,你不是决定不再做好事了么?” 这话把廖西学弄了个大红脸,他自然知道儿子这种想法的起因,于是期期艾艾地解释,“小楚,这也不怪小海这么想,我当时那话实在是冲了点,可我也是不甘心呐,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帮别人帮出委屈来啊?这年头,做好事实在是太危险了,做坏事反而还比较牢靠点。”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四章 跑街前的准备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啊,廖西学这段话,惹得楚云飞又微笑起来,这父子俩还真的很有意思。 廖沧海听到这话,逆反心理又起,马上向楚云飞解释了起来,“飞哥,我问过那老太太了,为什么害我,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儿子不太孝顺,儿媳妇更是成天打骂她,她觉得我这人不错,才想让我供养她到老,其心可诛,但其情,确实可悯啊。” 听着儿子说着说着掉起文来,老子的脸上越发地挂不住了,“那还不是一样?最终她还是想祸害你,这种人,活该被人撞死。” 这话一出口,廖西学忽然觉得,自己说得似乎有点过了,楚云飞可不也是无偿地帮助了自己的儿子?于是马上转开话题,“至于小海帮你,那怎么能算是做好事?这可纯粹是他该做的,是不是,小海?” 廖沧海委屈异常,但也不好多做申辩,只能点点头了事。 看看时间不早,廖西学又把那钱拿了出来,死活要塞给楚云飞。 楚云飞并不稀罕这几个钱,不过,对方要真的不来客套这么两下,给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有来有往,那才叫人情的吧?人,有的时候确实是很矛盾的。 两家推来让去,楚云飞最终收了三万元作为自己的辛苦费,剩下的两万五,五千算是抵了廖家的押金,那两万,一则算是给廖沧海的压惊费,二则兼着小伙子的向导费,这样,场面说起来,还算是很热闹的。 楚云飞心里也明白,对方心里怕是还有一层顾虑呢,要是自己肯收下这钱,哪怕只是一部分,廖家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后账了,这才叫完美的效果呢。 然后,想来楚云飞肯定还没吃饭,廖西学自然要请他出去“随便吃点”,这种礼数,谁都不会缺的。 饭桌上,廖女士就有意无意地问起了侄子,他的妹妹廖晓云为什么没来,弄得廖沧海立刻头大无比。 “我本来都跟她说好了,她也要来呢,谁知道姑姑你打这么个电话过来,你也知道,晓云最头疼你推荐的人啦,结果倒好,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不来了。” 廖沧海酒量不算大,又是真诚地想谢谢这个救了他的“飞哥”,所以拼命地向楚云飞敬酒,弄得头脑已经不是很清醒了,这话稀里糊涂地就说了出去。 看来这廖女士平时给侄女操了不少心,连条件反射都培养出来了,唉,年轻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家长是不可能把他们往火坑里推的呢? 楚云飞的酒量没问题,但是很遗憾,他的心思没全放在酒桌上,他正考虑着他遇到的问题呢。 直到廖沧海又重重地顿顿酒杯,他才反应过来,入眼的,是小伙子通红的脸庞,“来,飞哥,今天可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喝白酒呢,咱们……不醉无归。” 还不醉无归呢,你现在已经像一只油焖大虾了,楚云飞也举起杯子,“好,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在楚云飞的执意要求下,几个人并没有去什么豪华的大酒店,而是来了上次谢琳琳推荐的饭店——“流水酒家”,环境不但十分幽雅,价格也算不上太贵。 不过,很遗憾,这个酒家的包厢是没有门的,几个人正在这里随便聊着,就听到隔壁的包厢在大声地嚷嚷,“方圆几十里,能喝酒的只有你和我,来,干一杯。” 廖沧海已经喝得有些摸不着北了,要搁在平时,他听到这样的醉话,也只会一笑了之,可现在酒意上头,身边又有一个新认的,很罩得住的哥哥,禁不住大声喊叫起来,“方圆几十里,最能喝酒的就是你俩?来来来,让兄弟我讨教几下。” 他这话才出口,隔壁的包厢就静了下来,非常静,就像没有人在那里一样。 这边,廖西学一个暴栗已经敲到了儿子头上,“你给我老实点,怎么,还嫌吃的苦头不够?” 两个包厢沉默半晌,终于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不过,大家都已经很克制了,来饭店吃饭,不就是图个开心么?何必弄那些不愉快? 楚云飞交友,也是比较护短的,对小廖演的这么一出,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更觉得,此人清醒时乐于助人,半醉间放浪形骸,可言语又还算谨慎,果然是少年心性,略带文人气质的轻狂。 其实,这个包间的人不知道,隔壁包间坐的是一帮中学生,他们说的那两句话也不是原创,而是最近风靡一时的,一部描写青春叛逆的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 这部新加坡出品的电视剧,在大陆的中学生中是如此的轰动,里面好多精彩对白,都被疯狂的中学生们引为圭臬,并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引用。有一个年纪大点的中学老师曾经这么感叹,“看到他们疯狂的样子,我总是想起我背诵《毛选》的那些日子。” ◇◇◇◇◇ 接下来的日子,楚云飞很快地制定好了这套系统的操作方案,在获得谢总的批准后,他开始了艰苦的跑街工作。 时 近十二月了,内海的天气也是一天冷似一天,这里的寒冷,跟建业的天气有些相似,都是那种非常潮湿的阴冷,绝对温度不算很低,但却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并不像楚云飞的老家或者说巴基斯坦那里一样,是干冷的。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楚云飞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穿着新在地摊上买的厚夹克,开始出没于各个建筑工地之间。 这是个很考验人的活,不单考验跑街者的吃苦耐劳程度,还考验着他们的脸皮厚度。 吃苦,楚云飞不怕,再苦能有他在刚卡苦不成?但是很遗憾,他的脸皮可不够厚。 这也很好理解,他年少时候,虽然父亲的遇害导致他心灵上受过些伤害,但怎么说他的学习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有点傲气也是很正常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五章 人生中一大不幸 等大了就更是这样了,楚云飞性格不太暴烈少惹事,能力也很强,连求人的事都很少做,就不要说受人轻视和嘲笑了,自然就更受不得闲气了。 所以,“年少得志”其实应该说,是人生中的几大不幸之一的。 跑到第一家建筑工地,当他问甲方办公室在哪里的时候,原本懒散的门卫变得相当警惕,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包括那神情,绝对引不起楚云飞任何的好感,但他只能微笑着回答,这是起码的礼节吧? 很显然,托付门卫认真值勤的,不仅是甲方和乙方,还该有一些配套设备供应商的,他们需要防备一些竞争对手进入。 楚云飞的这套ic卡电表系统,应该不在托付范围内,所以门卫明显地放松了警惕,懒散地指出了路径。 但是,甲方办公室里的人,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年纪大概比楚云飞还要小一两岁的员工,很不耐烦地拒绝了他,“你没看见才打地基么?你过三个月再来吧。” 楚云飞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掉,只好陪着笑脸跟人家要联系电话,那小年轻却不理他,皱着眉头把他往外轰。“快走快走,我还忙呢。” 妈个巴子,你拽个毛啊你拽,楚云飞当时就生气了,脸一冷,虽然没骂人,但起码也是“悻悻地”离开了。 头一家是这样的,第二家也没好很多,依旧是警惕而懒散的门卫,不知所云的甲方工作人员,不过这次,楚云飞多了个心眼,趁人不注意,用桌上电话拨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总算是通过来电显示的功能,得到了一个联系电话。 第三家的门卫依旧如此,让楚云飞不由得暗自揣测,这三家的门卫,是不是雇佣的同一个保安公司,怎么连语气都这么近似呢? 这家给了楚云飞更严重的打击,两个年轻的女孩把楚云飞留在了门外,其中一个进门去汇报,一分钟后走了出来,“领导说了,我们不用那种电表。” 这样的回绝,让年轻的跑街者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楚云飞讪讪地向两个女孩一笑,“那过几天我再来好了。” 那个汇报者脸上带着那种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轻笑一声,“不用了,领导说了,以后也不会考虑用这种东西,华而不实。” 她脸上的表情,嘲弄的味道不多,但总有种“戳穿骗局”的得意,让楚云飞分外地受不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 那女孩转身向同伴低声咬咬耳朵,好了,然后就是两个女孩斜着眼睛,看着他微笑,当然,是那种带着戏谑味道的。 楚云飞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他强压怒火,不失礼节地点头走了出去,但是走到放自行车的地方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我靠,这俩女人的表情,实在太过分了吧? 受到这样的打击,楚云飞再也没心思跑街了,一个人找个街角,蹲了半天,以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个遇到挫折就退缩的主,但眼下的遭遇,严重地挑衅着他的自尊心,是承认失败,还是愈挫愈勇? 答案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但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基本上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而且,虽然答案是有了,但那种挫折感和耻辱感,在楚云飞心头却是久久不能散去,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是个荣誉感和自尊心很强的人。 中午,严重受伤害的楚云飞没有回公司,而是找了一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给母亲叶美打了个电话,情绪才慢慢调整过来。 这世道真的好奇怪,在楚云飞信心满满的时候,他遇到的全是对产品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当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也对失败习以为常,只是想完成今天扫街的预定目标的时候。下午接触的三个工地,却是全部对他拿着的资料有些兴趣的。 可见,这世界上,没准真的有运道这个东西存在的,这是楚云飞在下午回公司的路上发出的感慨。 当然,这三个工地有兴趣,也仅仅是愿意跟楚云飞谈一谈,并不代表肯定会用这样的新式电表,其中第一家更是明显地处于信息储备阶段,他们的打桩机正在打桩,离上电表这道工序还非常遥远呢。 正因为这样,这家的甲方最是热情,那个年轻的办事员兴致勃勃地提出了很多的问题,从系统原理到元器件的组成,再到现在内海市场应用情况,没有不问的。幸好,楚云飞的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得体地回答了对方的提问,年轻人非常满意,主动和楚云飞交换了名片,楚云飞这才知道,原来此人竟然是甲方电气系统的工程负责人。 第二家很奇怪,那是一片一期工程即将完工的小区,楚云飞计划时,并没把这家做进去,不过,既然是路过,那肯定是“有杀错没放过”,谁知道人家装了这东西没有,最多,也不过就是再多个自讨没趣就是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内海男人接待了楚云飞,此人叫温霄,是甲方 项目负责人,他对这套系统还是比较熟悉的,但其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他只想知道楚云飞这套系统的成交价格,以这个小区即将交工的前四栋楼房为例,最低多少钱能买下整个系统。 这个就很是考验楚云飞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以这四栋楼房的建造进度来说,怕是已经到了考虑安装电表的时候了,那么,这个男人问的问题,是不是可以看做是订货前的初步筛选工作呢? 纵然是见惯了大场面,楚云飞心里还是难得地忐忑了起来,是不是该报个相当低的价位,先参与一下为好呢? 心里快速地琢磨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先稳着看看再说,于是,推三阻四半天,楚云飞开始解释:我只是个负责收集信息的,报价的事,是由公司领导负责的,接着就东拉西扯地问起楼房进度和二期工程的计划。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六章 古怪的温经理 这时,“温经理”就有点不耐烦了,这种滑头的业务员,他见得多了,马上绷着脸正告楚云飞,没错,这四栋楼马上就要交工了,这几天就在忙着完善配套设施,贵公司要是像你这样拖下去,估计是没你们什么事了。 “你做不了主,那就喊个能做主的来吧,好了,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瞎扯,记住,最迟就是明天,我们是不会等你们的。” 这个消息,着实让楚云飞激动了一下,于是马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明天就会把领导叫来,让她同您好好沟通一下。 楚云飞的反应还算比较正常,温经理的脸色也变得好了起来,居然很善意地指点起了他,“明天,让你们的经理来找我就行了,要记住,头期工程你们要是参与不进来,后面的二期、三期工程,你们基本上也就不用考虑了,而且,价钱,最关键的是价钱。” 温经理既然已经点出,来人的话找他即可,楚云飞自然要打蛇随棍上,套套近乎,要是能弄到其他竞争对手的资料,那不是就更好了么? 但是很遗憾,温经理根本没有再同他谈下去的欲望,也许是人家真的很忙,也许是没人愿意同这种做不了主的小人物打交道,总之,楚云飞最后还是被人撵了出来。 被人客气地“请”了出来,楚云飞一点都没有生气,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居然头天出来跑街,就能遇到这么大的一个单子。 骑在自行车上,楚云飞美不滋滋地算计着用户数量、系统造价、所得利润等一串东西,怎么算这么都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不错,虽然马上就接近四点了,他决定还是借着这股运气,去自己计划的最后一个目标。 一边骑着,他一边琢磨着刚才那个“温经理”的话,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考虑这个单子的可操作性。 他绝对不想就这么报个低价给对方的,人云亦云不是楚云飞的风格,他也从来不习惯在别人毫无道理的逼迫下让步。 而且,这虽然是他在内海跑的第一个电表的单子,象征意义很大,但同时,也相当于在为自己代理的这个品牌做市场定位,行情一旦掉下来,价格再往上走可就难了。 可是,温经理的样子,看起来是很着急的,言语间的意思也非常明确,他甚至算是给了楚云飞一种明确的心理暗示:只要你能把价格降下来,这个单子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 但是很奇怪,楚云飞又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能,也不应该会如此 简单地就确定下来,那个温经理,很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显然对付推销员是很有一套的,至于把他的着急这么明显地表露出来么? 这样的感受,很让楚云飞感到困惑,这显然又是情报不充分的一起事件,让他想起了在国外那段令人惊心动魄的日子,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像这种情况,在波云诡谲的商场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中国的公司这么多,怎么可能都相互熟悉? 那么,自己的报价,会不会成为温经理手中的一张牌,以此来压低其他公司的价格,充当甲方的价格杀手呢?这种解释似乎更合理些。 不积圭步,无以致千里,良好的用户关系,也不是一朝一夕培养起来的。这个道理,楚云飞很明白,所以他在一开始跑街时,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主要目标是那些在建的楼房,而不是这种已经接近完工的小区。 想到了这些,年轻的业务员沸腾的情绪真正地冷却了下来。 带着这种令人心神不定的疑惑,楚云飞走访了这天的最后一个客户。 这家工地也在留屯区,看上去规模也不小,六栋高层住宅正在封顶中,这个时候介入,时机是再恰当不过了,来早了,项目跟起来时间有点长,再晚点的话,怕是其他厂家或者商家都进场了,工作做起来就难了。 虽然门卫依旧是那么操蛋,但最终楚云飞还是找到了甲方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士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看到楚云飞进来,点了点头,又写了一阵,才放下手里的笔。 “你好,联系业务的?做哪块儿的?”语句很柔和,典型的内海市普通话。 女士态度安详,语气和蔼,是楚云飞今天碰到的第一号好脾气的主,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感动了,这个相貌普通的女士,在楚云飞眼中顿时变得可爱起来,就连她眼角那一小块疑似胎痣,指头肚大小的青紫色,都让人能轻易地容忍和接受。 “做电表的,”对于这样的人,楚云飞也愿意说痛快话,“我想问问,咱们这几栋楼里,电表订了没有,我们公司是专门做卡式电表的。” “电表啊,”那女士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没听说定了,他们好像确实是有意上那种刷卡的,不过,徐工不在,你回头打电话来问吧。” 说着,女士从面前的便笺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们办公室的电话,改天你可以打电话找徐工,问问情况。” 手里拿着这张便笺,楚云飞真的有点感动,这是今天他受到的最有人情味的接待了,才想说点什么,那女士又说了,“天这么冷,我给你倒杯水吧。” 说着,她就去饮水机前,拿了个纸杯子,接那热水。 这就容不得楚云飞不谢谢了,“谢谢了,对了,小姑娘,你是在这里做什么的?” 对于他而言,目前能报答的,也就是尽量地把对方的年纪说得小点,虽然似乎有点不太礼貌,但女人,不就是喜欢别人把她们看得年轻些么? 女士果然很高兴,不过嘴上却不饶人,“拉倒吧你,我绝对比你老多了,还是叫姐姐吧,我是这里的材料审核员。” 楚云飞的反应很快,嘴也跟得上,“那不一定啊,我今年二十三了呢,对了,徐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七章 业绩表呢? 大部分内海女人,脑瓜不是一般的好使,眼前这个也不例外,下一刻,凌厉的反击就过来了,但正是这样,才让楚云飞觉得,眼前这位女士,虽然不完美,但却是真实的。 “算,你也别跟我贫了,我对你客气,那是因为我弟弟现在也是跑推销呢,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他一样。” 说着,女士的眼里就多了几分感叹,长叹了一声,“唉,他也很不容易的,做办公室用品的,经常就被人直接轰出来了,带着被人撕扯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夹,再去跑下一个公司。” “所以呢,我愿意好好接待你们,也希望好人能有好报,我弟弟以后能少受点白眼。” 这样的逻辑,楚云飞是不太相信的,但这种愿望,却也让他非常地感动,这是自己来内海听到的最有人情味的话了吧? 他点点头,“我也相信,有你这么个姐姐这样替他操心,他不会吃很多苦的,我倒是很羡慕他呢。” 那女士摇摇头,显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算,不说了,你有名片和资料么?留下来我替你转交徐工好了。” 楚云飞从包里取出资料,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那女士翻了翻,眉头皱了起来,“就这么点东西?你们的业绩表呢?” 业绩表!这个词组如重磅炸弹一般,直接砸到了楚云飞的脑袋上,震得他满眼的金星! 他终于明白上一家的不妥之处在哪里了,那个温经理,根本就没跟他要过什么业绩表,甚至连“样板工程”这样的话也没提过! 楚云飞虽然是初次涉及商海,但没吃过猪肉也总是见过猪跑,自然知道业绩的重要性,而这个,正是楚云飞所做的项目的致命弱点,“沃事达”公司在内海,业绩应该是空白的! 他的好友王通在银行工作,整天同企业和公司打交道,商场上的东西向他提起过不少,这几年,市场正规了许多,尤其在很多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场合下,单纯地玩人际关系,是起不到太大的效果的,关键还是得说有没有接单子的那个实力。 这样情况下,公司在相关领域的业绩,或者说“样板工程”就是非常重要地的一个指标了。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一般而言,即使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他的公子比较空闲想找点事做,也不会贸然去接那种高技术含量的活的,就算公子想做,做老爹的也未必愿意让他做,因为多少是会有点风险的,有这样的关系,还不如随便做点不需要技术 含量的活。 楚云飞在卖羊肉串的这几个月里,接触的人更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样样都有,各种各样的言论着实听了不少,虽说里面内容以家长里短、胡吹瞎侃为主,但偶尔也不乏一些精妙言论或者部分很妥帖的见解。 其中,有一个银行分行行长的公子,高考不第,在家门口的河东大学弄了个“定向培养”的指标,也算是大学生、文化人了。他很仰慕楚云飞的功夫,纠缠过一阵子楚云飞,虽然最终没有如愿,两人却成了朋友。 那人叫田亮前,虽然很有些纨绔之风,但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嚣张却不霸道,楚云飞头一次见他的时候,女“理儿”(小偷)雷芝玲正在他身边“做活”。 对这种讨生活讨到自己顾客身上的主,楚云飞本来是从不客气的,那片的几个熟手也从来不在“飞哥”的摊子前讨活,但那天夜市被城管封了,只有他这里在营业,理儿的行为倒也能让人理解。 所以,捉到人后,楚云飞向田亮前讨个人情,想放了人,田公子自己没什么损失,很痛快地就卖了面子。 就是这么样一个人,那天又在楚云飞那里喝啤酒,说是自己想揽新建的分行大楼的综合布线,要飞哥帮他找两个行家,正好王通过来找楚云飞,听到此言,谈了两句,发现这人想法未免有点过于一厢情愿,居然想自己弄个品牌出来,而不想挂靠任何一家已经有点名气的业内公司。 “这事成不了,”当着田亮前,王通如是说。 果不其然,这事确实没成,分行长不希望儿子做这事,没有业绩的公司,是没有公信力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那只能白白落了别人口实。 有了这样的认识,温经理的表现就可以盖棺定论了,那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否则,以他的老到,不会忽略这个问题的。 当然,也可以友善点地猜测,或许此人近期事情太多,忙昏了头,忘记问这个事了,或者他压根就以为这种事情无须多问,能来做推销的商家,该都有自己的业绩的。 更没准,也许这家甲方的资金紧张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便宜就成,至于业绩什么的都不予考虑了呢。 不过,这些可就都是臆测了,以波兰人多尼的话来说,那就是“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所以这事,大致可以确定是个套子,无非是要把“沃事达”的这套刷卡电表系统的底价弄出来而已。 脑子里这么想着, 楚云飞还没敢走私得太厉害,面前这位“小姑娘”还得应付呢。“业绩表,我没带来,毕竟,我们的用户也算是上帝不是?按公司规定,他们的资料不能轻易泄露,否则用户知道了难保会怎么想呢。” 谎话说到这里,楚云飞的嘴皮子越发地灵光了起来,他向对方“歉意”地一笑,“当然,咱们双方接触到一定阶段的时候,这些资料,我们还是会提供的,要不恐怕合同都不好签呢。” 这番说辞的心态,可不是来自王通的言语,而是来自那些闲人日常的闲聊,先阳市地处内地,商业氛围没有内海这么好,那里的业务员一旦遇到可以跟的项目,大多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先把对方的条件全部答应了再说,也就是说——“没有我们办不到的”。 至于后帐,那就有多种方法处理了,自己办不到,没准领导能办到啊,起码,单子不是卡在自己这里,没业务员太大责任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八章 体面是什么 更大的可能就是,一旦双方开始了接触,自然会日渐地熟络,到后来,可能甲方连自己都不记得,一开始到底跟“自家兄弟”说过些什么了。兜里再揣上点黑钱的话,没准还会帮着“兄弟”向上级开脱呢。 老实人是没办法做商业的,起码不合适做这种工程项目。 这种情况,其实在内海也有,不过,毕竟要比先阳少得太多了,因为内海人可是出名的精明的。 楚云飞肯这么说,自然也是考虑了后果的,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苦恼好了,就算内海没样板,大不了拉对方去外地看看就是了,当然,这话眼下是不能说太明白的。 胎痣女子其实也就是顺口问问,这事根本就不在她的责任范围内,还不如说她是好心想向楚云飞提个醒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女士歉然地笑了一下,“哈,我倒忘记了,有些公司是有这种规定,不过,我觉得,这种规定,总是有利有弊的。” 现在这情况,两人就算是在拉家常闲唠嗑了。 “谁说不是呢?”楚云飞大摇其头,做苦恼状,赶紧把对方的话题引偏,“好多公司更奇怪,规定男女员工不能谈恋爱,要不,起码要走一个。” 临近下班了,女士也愿意找个人闲聊打发时间,“这个我倒觉得正常,在同一家公司里搞对象,一来会影响工作效率,另一点,那就是容易滋生腐败,老板们自然不会提倡这个……” 话说到这里,女士忽然敏感了起来,这家伙忽然跟自己提什么搞对象,不要是别有用心吧?有跑业务来谈这个的么? 上下打量楚云飞一眼,女士又觉得自己有些多心,这个年轻人白白净净,长得挺排场的,虽然听口音不是内海人,但以这样的条件,找个对象还是很轻松的事,应该不至于龌龊到用“美男计”来做项目吧?再说在他的项目上,自己也是做不得主的人。 她的话这么一停顿,楚云飞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着急打岔,那话难保给人感觉不太地道,可他还没办法解释,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公司了,你们也该下班了吧?” 于是,楚云飞打道回公司,不过,他最终还是知道了这女士的名字,女士叫乔乔,英文名字是jojo。 在路上,楚云飞脑子里还不停地考虑着温经理那边的事,这件事里面,味道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不知道,今后的几年,类似这样的事会始 终充斥着他的生活,原因很简单,商场上,那些不是意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点,多到他根本无法想象,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在等待着自己。 不错,“小概率事件”真的是“很少发生”,但无数的“小概率”叠加到一起的话,那就是个非常恐怖的百分比了。 回到公司,楚云飞很意外地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呢,已经将近五点半了,“谢姐,忙什么呢?怎么还不走?” 能被他叫做“谢姐”的,自然是谢妍,另一位,那是“谢总”,何况,谢总的夜生活从来都是很丰富的,很少在公司呆到下班时间。 谢妍正抱着一个计算器在忙乎,面前是一大堆八开的薄纸,“月底了,做报表呢,怎么样,你今天跑得顺不顺?” 顺不顺?楚云飞仔细回顾了一下今天的遭遇,苦笑着摇摇头。 对楚云飞这种表情,谢妍早有心理准备,她把手中的铅笔往桌上一放,“碰了不少钉子吧,那很正常的,你不是内海人,又是做推销的,不过……其实你的处境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说着,谢妍就陷入了沉思里,眼里也泛起了一点怀念的味道,“很多年前,我是广告公司的……那时候,广告市场还不是很成熟,公司那些业务员才可怜呢,你现在好歹是推销商品去了,卖的是他们需要的东西,可那时候的广告可不是这样的,业务员,先得向客户灌输做广告的必要性,唉~” 谢妍脸上,写满了那种类似“惆怅”的表情,叹口气,又幽幽地说了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很难熬啊,不过,现在想想,也算是段很值得怀念的日子……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 看到谢妍兴致不高,楚云飞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谢姐,你是不是老了?人家说,老人才是生活才回忆里的呢,呵呵~” 谢妍果真地“斜眼”了一下,微微一笑,“你这家伙,我还不是怕吓到你,怕你失去了勇气?要知道,我可是为你好哎。” “那是那是,我自然知道,”这话,楚云飞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确实是知道,做广告和保险,似乎比他目前从事的工作难度更大。 不但要有百折不挠的精神,还要有机敏的头脑和灵活的嘴皮,更要紧的是:要有足够厚的脸皮! 前几者,楚云飞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甚至有把握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很多,但要说起厚颜,就实在是他的弱项了,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轻视。 想想自己上午跑街遇到的那三家,尤其是那两个捂嘴轻笑的小丫头,楚云飞就觉得有点心灰意冷,或者说怒火填膺。 这种工作给楚云飞造成的郁闷,比那烤羊肉串的活还要更胜一筹,那种街边小本生意,楚老板完全是自己做主的,遇到待见的人,招呼两声,不待见的主,给钱都不卖,真要弄拧了,大不了两边直接开打就完了,也算是很快意的生活呢。 而眼下这种活计,他显然不能因为对方的不屑理睬而大动干戈。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楚云飞也不想再回头了,男人,不能直面自己的选择,那还叫男人么?再说,这样的遭遇,应该是很锻炼人的吧? 这样的工作,总的来说,毕竟还是要体面些的,而自己将来想支个摊子,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是很多的,算,谁叫自己是新人呢?慢慢来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四十九章 房东的试探 纵然是不停地在为自己打气,但一个很偷懒的想法不可遏制地从楚云飞脑子里面冒了出来:是不是,再招个专门负责跑街、收集信息的人,会更好些呢? 以谢总的吝啬,基本上可以肯定,她是不会为了楚云飞来专门再招个跑街的职员。那现在只能是他自己出钱来找这么个人了。 可楚云飞的脑子里又没有猪油,这样的事他懒得做,倒不是赔不起这个钱,实在是“师出无名”,再说他何尝又没有点不服输的心思:无非就是练练脸皮而已,很难么?有生命危险么? 看着谢妍又开始埋头造表,楚云飞打了卡,道个“再见”就溜了。 天已经接近大黑了,但经过了一天充足的日晒,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外面比屋里温度似乎还要高些。 电话已经留下了,关涛为什么还不联系自己呢?接下来这电表的销售该怎么推展下去?快过年了,母亲希望自己能回家团圆,毕竟连着两年没跟他团聚了;明天向温经理约的报价,该不该通知谢总一声呢?如果对方真有心思定自己的系统,是不是有必要弄几个别的地区用户的名单呢? 就这么信马由缰地想着,等到楚云飞回过神来,已经蹬着自行车来到了出租屋的楼下。 放好车子,才待要上去,门洞里阴暗的光线下,廖女士在那里站着。 “咦,廖姐来了,怎么不进家坐啊?” 房东自然是有钥匙的,不过,对于楚云飞这样爱走点小极端的人,廖女士现在也不愿意未经房客允许,贸然进屋。再说,在这点上,有点教养的大都不会仗着主人身份这么做。 “嗯,没什么,屋外比里面还暖和呢,对了,你怎么下班这么晚?” 楚云飞只当房东是来收房租的,伸手把她请进家里,一边倒热水招呼,一边就掏钱。 廖女士赶紧制止了楚云飞的举动,人家好歹是给哥哥挽回了不少损失的,房租这事,起码在短期内不宜提起,“别,我不是收房租来的,那天我哥给了我一万,顶你房租呢,我就是专门告你这事来的。” 内海人,就是这么精明,一码归一码,可是还能卖人情,日子过得,当真是仔细得紧。 廖女士说了这话,楚云飞也懒得继续谦让,推脱两句就作罢了,不过,天不早了,饭还是要请廖女士吃的,做人嘛。 廖女士的心思,可不在吃饭上,细嚼慢咽中,就打听起了楚云飞的私人生 活,对于她而言,做个通知只是附带的事,她感兴趣的,还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怎么还有令人那么恐怖的杀伤力。 楚云飞在“大富豪”里面的发飚,廖沧海并没有目击全过程,不过,他参与的那一小段时间,也足以让他跟自家人海吹一通了,其间楚云飞孤身一人,力压满场混混的神勇,自然更是被他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 连警察都要买账,这种能力,似乎并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就可以办得到的,再联想到房客的国外生涯,更给他的身份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如此近的距离,这样的人物,廖女士怎么可能不探探他的海底? “小楚,你一个人在内海,怎么不把女朋友接来呢?”——这是开场白。 一般情况下,楚云飞是很少刻意提防什么人的,这个问题,虽然让他有点不愿意回答,但多少也可以看作内海大姐的关心,只能苦笑着叹口气,“唉,吹了,没女朋友。” 没有?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廖女士顿时兴奋了起来,虽然这种兴奋绝对是被楚云飞厌恶的,但女人,偶尔真的是会有点沉不住气。 “呵呵,”廖女士借着一句看似随便的玩笑话,把喜悦的笑声发出口,“开玩笑吧,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会有女孩子不懂得珍惜?” 楚云飞的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对于这种善意的质疑,他也遭遇过几次,甚至有那么一次,先阳市的“三虎子”以为他在暗示身边冷清,寂寞难耐,居然一个电话召集了三个小姑娘来“安慰”飞哥,弄得他哭笑不得。 他微微摇头笑笑,那是一种阅尽风雨的洒脱,和他年轻的面孔显得极不和谐,“呵呵,廖姐别开玩笑了,我这人眼高手低,又没什么学历和本事,所以,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嘿嘿……倒也,落得个自在逍遥。” 这话,是个人就能听出是托词,那份勉强和失落,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住的。 廖女士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她笑嘻嘻地打着哈哈,“呵呵,小楚你还跟大姐见外呀?我看你呀,是自身条件太好吧?沧海说,连差头都怕你呢,不过你这日子,过得确实是潇洒。” 内海人,管警察叫差头,还好,不叫帮办。 楚云飞不想说那些关于警察和黑社会的话题,只能继续轻笑一声,“潇洒?呵呵……”沉吟一下,摇摇头长出口气,脸上依旧是那种世故的洒脱样,这次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讥讽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在嘲笑谁。 “潇洒……其实,本来就是一种无奈的~~” 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听得廖女士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显得越发地神秘了起来,不是那种“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少年心性,纯粹是……怎么说呢,纯粹是那种经历了不少挫折和打击的感叹。 当然,这种很另类的诠释,也表明了这个小楚,并不是心似死灰的人,他还有着情感,有着自己的期盼,不过,是被他强行压抑着就是了。 对付这样的人,廖女士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不过聆听的技巧还是有的,正好她也要打听一下年轻人的自身条件呢。 以廖女士超过楚云飞十几岁的年龄优势,她倒也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地躲避这些敏感话题,而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蔼地引导着对方的倾诉欲望。 “那,这么来说,那个女孩子另找了一个男朋友?”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章 崛起的难度 “那倒也不是,”楚云飞摇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她家里人不同意,而且……她比较顺从她妈意见。” “而且”里面并不仅仅就这么一点而且,实在是有些东西,是欲语还羞的:间接原因,自然是等级差异实在大了一点,平头百姓飞上高枝,这种很高难的动作,不是每个人每次都可以成功完成的。 直接原因说来就话长了,主角是周琳琳的二哥周自强,他接了一个电力输送欠发达地区的农网改造项目,虽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利润却着实可观,大包出去之后,拿钱都算拿到手软了。 然而,人的贪心总是没有止境的,或者承包商太贪,或者周自强克扣承包商有点狠。总之,这个项目里面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的地方就稍微多了点。 事实上,作为那些重点改造项目,国家拨款的力度还是很大的,利润如此之高而事情做成这样,就难免会有人不满。 而作为个从小就享受安乐,骄横惯了的公子哥,周自强是不会从始至终地泡在工地现场的,何况他又是大包出去的,他隔那么几天能从首京打个电话,问询一下工程进展就不错了。 于是,就有周家的世交,当地的势力来讯告知,周二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目前世交正在努力地压制着,不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其实情况也不算太糟糕,国家重点改造项目,标的全是那些一流或者超一流的设备设施,承包商也不过是拿了二级品来糊弄,严格地说,还是基本能够达到要求的。 这个人情,领得着实不小,周家同时又想让人继续弹压,正好此世交有公子在京开办公司,相貌也是仪表堂堂,平时又对周琳琳很有些仰慕,周琳琳对这人也不反感,于是终于成就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 这样的苦衷,楚云飞能对谁说?当他再次想到张玉珊的警告的时候,仔细一分析,有点悲观地发现,确实如同她说的那样:就算没有周自强这档子事,怕是两人的感情,最终也是要夭折的。 换一种情况来说,哪怕这段感情历经波折终成正果,两人的围城生活能走多远也未必可知,其间怕是也少不了种种辛酸的。 除非……楚云飞能在很短的时间崛起,获得相当的地位,这段感情才有可能正常地继续。 但是崛起……又谈何容易,楚云飞和刘宁成树国三人组回国,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 他们刚下 飞机,就得到了相关部门的通知:回来了,短期内就不要想再出去了,而且,最好同国外的那些势力离远一点,日常生活中,也要尽量低调点,毕竟,国家是又接受你们了。 三个人在国家机构的眼里,终究还是癣芥之疾,但既然是疾,就有重视的必要,而且三人作为局部力量来讲,是相当厉害的,杀伤力非常地可怕,更何况还是1+1+1>3的这种默契的战斗组合? 虽然三人在国外的表现以及回国时的行动已经证实了他们的忠诚,但是很遗憾,他们在非洲国家刚卡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点,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不能为国献身,还做什么的军人? 再说,三个人年轻人血性十足,也明显欠缺经验。这样的力量,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引导,并且刻意扭曲,最终站到国家对立面的话,危险性是可想而知的,那将带来非常可怕的影响。 如果被国外有心的势力加以利用,里应外合的话,那破坏性会呈几何级数上升的!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而又没有诛杀的道理,作为国家力量的执行机构之一,国家安全局,只能尽力处处地遏制三人,期待他们被岁月的河流研磨得“理智”些、“成熟”些。 当然,三人的忍让也不是白做的,作为回报,有人负责解决他们生活中遭遇的问题,目的还是:尽量不要让日常琐碎的小事,导致事态激化。 三人回国,谁都没有带太多的现金,虽然他们不用像普通“国外游”旅客一样,有现金携带的限制,但谁也没想到一回国就接到这样的通知,本以为还能做正常人了呢。 这几位都不是笨人,尤其楚云飞的心眼,更算得上玲珑剔透了,可是,大家都被能回国的巨大喜悦冲击着,没人想到去留一手。 其时的社会,是有“出国黑名单”一说的,民众的心里,列首位自然是涉及政治的那些敏感人士。其实,不仅仅是这样的。 那些人,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媒介,势力也好,媒体也罢,哪怕是一些个人支持者,反正总有人出来唱白脸,没太大问题的话,最终还是能出去的。 第一类人,是企业家,其中又以那些拖欠了国家巨额贷款的企业家为最,他们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买船票和机票的时候,哪怕是手续齐全,也逃不过有关部门注意的。 当他们登船或登机的时候,就会有人来彬彬有礼地通知,对不起,按常例,您是可以出国了,但是您自己想必也明白,有几个部门,您 还有些手续忘记办理了。 只有相关部门批准,他们才能出去,其中好些时候,还有相关人等承担着担保的重任。 很不幸,楚云飞他们三人没在别处崛起,在这个领域,已经领先了,他们享受的就是一类待遇,想出国,没特殊原因和国家安全局批准的话,怕是只能考虑偷渡了。 内有制约,外又不能出国,几个人在花旗银行的钱虽然不多,但多少也算有点,这就相当于是被冻结了,刘宁和成树国家世好点,可以不在乎,但楚云飞基本上就是赤贫了。 对了,楚云飞在首京倒还是认识一个老总,宏达集团的张志华,也就是张玉珊的二叔,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弄得楚云飞实在没办法再见张志华,或者说宏达集团的人了,这事后文会有交待。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一章 关于背叛 仔细地想了很长时间,楚云飞很遗憾地发现,手头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能在短期内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 这种条件,你让他怎么崛起? 年少的轻狂无知,最终还是被现实击得粉碎了。 意识到以上的种种,当时的楚云飞,真的不知道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心思,从感情上讲,分手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但从理智上说,恐怕,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不过,初恋情感的破灭,给人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纵然是楚云飞这么随遇而安的主,也被折磨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那烤肉串的行为,未尝不是一种自虐呢。 初恋,是一种不可再生的感情,有人说过:它起码相当于一次半的恋情。 廖女士肯定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是她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楚,应该是还没从跟女朋友分手的痛楚中彻底解脱出来。 那么,这显然是个乘虚而入的绝佳时间,廖女士又在为侄女开始了谋划,不过,眼前这人的身世,似乎她还没怎么弄明白呢,于是,她又开始了试探性的询问。 楚云飞正希望她转移话题呢,很干脆地回答了房东的种种疑问,当然,不该说的,那是绝对不会说的。 廖女士最后对房客的了解就是:家庭出身一般,父早亡,本人早期参军,后在国外闯荡过一些日子,而且,混得似乎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有“在国外混得还不错”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廖女士下定一些决心了,何况,侄子那件事证明,人家在国内也混得很不错的。 她在这里盘算,楚云飞也没闲着,他忽然间发现,天下失恋者,何其多也。这不,隔壁桌子坐的两男三女中,一位仁兄显然也失恋了。 此人年纪相貌,由于视角的原因,楚云飞看不很清楚,可此人心中的怨念,整个饭店的人都明白的,包括服务员和顾客。 他嘴里不停地在骂骂咧咧,大致是在说,某个“烂女人”一定会后悔之类的话,同桌子的几人都在不停地劝着他,可他并不领情,一边猛灌啤酒,一边“出口成脏”。 这样的举动行为,在内海市并不多见,他很轻易地受到了一些前来用餐的顾客的注视,当然,更多的是那种隐秘的斜窥。 此人酒意虽然上头,可心里还算清晰,杯子重重一顿,“看个鸡巴,妈的,你们想找死?” 整个饭店顿时鸦雀无 声,只有楚云飞这里,两人还在喁喁细语。 这话没有明显的宾语,不过,显然跟楚云飞无关,他和房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自己的。 别人,自然也不会跟这样一个醉鬼一般见识,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内海人比较懂得“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个道理的。 没说几句,那家伙又开始骂服务员,原因则是服务员看到酒喝完了,没再拿两瓶过来。 饭店里的噪音明显地低了下来,这个穿着棕色暗格羊毛衫的家伙,却兀自在那里唠叨,时不时地谩骂同桌几句,同桌其余四人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过不多久,楚云飞说起了他在法国遇到的小趣事,当他说起,虹空市好多的“罗尔斯·罗伊斯”都是从法国走私过去的二手黑车的时候,廖女士很惊讶地“啊”了一声。 惊讶过后,廖女士又轻笑了起来,“呵呵,那些虹空人,真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棕色暗格羊毛衫就把头转了过来,“笑你妈的逼,给老子闭嘴……” 同样,他的话也没有说完,楚云飞就冲了过去。 在楚云飞的眼里,感情这东西,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痛恨背叛,但是同样,他也见不得那种因为感情受挫而迁怒别人的人:外面有的是地方,你找个没人的角落哭去就完了,在大庭广众下发什么飚? 廖女士甚至还没来得及愤怒,就惊见房客快逾闪电般地冲到那人身旁,脚一起,羊毛衫就撞倒两张桌子,跌到了墙根。 这还不算完,楚云飞顺手抄起对方桌上两盘菜就摔了过去,老天,其中有一道是“铁板牛柳”的。 羊毛衫刚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头上又被连砸两下,其中那重重的铁板在他额头擦出了口子,血登时就下来了,人也再次跌倒,趴不起来了。 抖手摔掉手上的几点菜汤,楚云飞一撇嘴,很轻蔑地说了一句,“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么?实在没有家教……服务员,买单!”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要廖女士赶紧出门,意思很明显:人打了,气也出了,咱们快溜。 服务员也早对那厮非常地不满了,飞快地跑了过来,报了个价钱,一边收钱,一边示意楚云飞,“快走,别等事情弄大。” 楚云飞也溜了出去,身后,听得服务员在跟对方其他人纠缠,“不行,人你们可以送医院,不过损失你 们要赔……” 可以猜测出来,对方同桌那几位也很是为同伴的行为苦恼,刚才并没有纠缠楚云飞的,不过,似乎他们喝得倒都也不少。 这种小架,楚云飞近半年来不知道打了多少,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实在是无关大雅的,不过,能帮助对方从痛苦中清醒过来,楚云飞并不介意伸伸手。 起码,肉体上的痛苦,可以帮助这人从失恋的痛苦中稍微解脱出来点,楚云飞带着点戏谑的心情,不无恶意地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飞早早地就来到了公司,温经理那里虽然感觉不太地道,但是生意就是生意,只要有商量的可能性,就绝不能放弃。 谢总来得比楚云飞还早,正在收拾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楚云飞,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来得很早嘛,昨天跑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楚云飞把昨天去过的几个地方交代了一下,就开始向领导汇报,关于温经理的那一档子事。 当然,他也加上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说完这些,就等着谢娴拿主意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二章 沧海的回报 谢总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不过,对于这种存在明显问题的询价,她的决定也是很果断的,“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好了,你把他的联系电话告我,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找他。” 这句话,相当于是把楚云飞扫街的信息接管了,当然,谢总可能是好心,毕竟楚云飞是商场新人,对于复杂点的场面,是需要相关领导出场协调处理的。 可是这事谢总彻底地拿过去,根本没考虑业务员的切身利益,就做得不太讲究了,起码这里面有业务提成一说的,她多少该言语一声的,不是么? 心意这种说法,虽然听起来有点虚伪,但是,有多少人,可也是纯粹是为面子活着呢。 楚云飞有点悲观地发现,自己,似乎成了自己想要雇佣的那个人,专门负责跑街的那种,拿回信息来,然后供领导使用。 业务提成,他不是特别计较的,毕竟他的条件还不算窘迫,而且,他主要是想学点东西。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哪怕是做人情,也是要自己做的好。 现在倒好,别人一把就拿了过去,连让他表示大度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有点使人郁闷了。 跑街搜集信息,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技巧,而楚云飞更愿意学的是,双方建立接触以后的沟通和谈判技巧。 最重要的,还是,实在不好意思,楚云飞不得不承认,跑街并不是他的强项,他的脸皮确实是薄了一点。 可要照这个情景发展下去,恐怕,恐怕将来他是会专门负责跑街的。 楚云飞不怕挫折,也有信心处理各种难题,可这种信心,是建立在平等沟通之上的,他从来不认为,脸皮厚是一种多么难得的素质。 谢总已经不太讲究了,他的员工也开始不太讲究,讨价还价起来,“谢总,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一个,一个专门负责跑街的人,最好是本帮人,这样才能让这个工作更好地开展。” “可以啊,”谢总的反应让楚云飞相当地意外,不过,下一句话证明领导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让高涛协助你吧,他是老内海了。” 楚云飞还要说什么,谢总已经岔开了话题,“别理那个什么经理,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呢,这事明天再说。” 谢娴今天要去市建四公司投标,单身一人肯定是不好,抬头看看楚云飞,“咦,你怎么,穿成这样?” 可不是,楚云飞要跑街,当然不能穿什么 太好的衣服,只有脚下一双皮鞋还说得过去,那是宾塞斯送他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现代社会中,在衣着打扮上,有句俗话,叫“女人看头,男人看脚。” 谢娴给楚云飞单独操作项目的机会,其中是不乏锻炼人的意思的,当然,要是楚云飞因此能为公司再打下一片天地,那就更好了。 可这么一来,楚云飞就不好作为救火队员,客串其他场合了,毕竟他身上那厚重的夹克看起来是不怎么顺眼的,gsm手机比较小巧,也不便于持在手上炫耀。 “算了,你忙去吧。”谢总心说,还是喊自己的姐姐一起去吧,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何况,眼前这家伙,也算得上个小白脸,给“他”知道了,吃味就不好了。 楚云飞走出谢总的房间,就开始琢磨该怎么用高涛的问题,想来想去,算了,人家毕竟是老人,自己还是等着谢总安排吧,再等等就又该出去跑街了。 想到跑街,楚云飞的脑袋禁不住又大了一圈,这个工作,实在是,唉…… 他正在这里苦恼,却看到廖沧海从楼下匆匆地走了上来,这家伙比楚云飞年纪小不了多少,性格却似乎是要跳脱很多,眼上居然带个非常新潮的贴脸厚边眼镜,打扮得跟个潜水员差不多。 离得老远,招呼就打上了,“飞哥~” 楚云飞皱皱眉头,“你怎么来了?脸上的伤不要紧了?” “怎么不要紧?”纵然是廖沧海的心情不错,这样问题还是让他感到郁闷,“要不,我至于戴副眼镜么?我又不近视。” 楚云飞哑然失笑,“哈,我说呢,怎么搞得跟个熊猫一样,可惜是蓝框子,对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说到这个,廖沧海又兴奋了起来,“我要带你出去熟悉内海啊,老爸说了我好几道了,这不,稍微好一点我就来找你了,今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两人正在这里聊着,谢总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咦?小楚,这位是?” 楚云飞自然知道谢总关心的是不是客户来访,“哦,这是我朋友,路过咱们公司,顺便上来看看。” 想到谢总看到自己上班时间会友,没准会不高兴,楚云飞又加了一句,“他父亲是搞工程设计的,我还托人家帮忙打听插卡电表的事呢。” 谢娴心里有事,并没有在乎这话,不过多少是给了个微笑,算是一种鼓励吧,“那辛苦你了,你俩聊,我还有事。” 廖沧海早就做好了计划,拉着楚云飞出去了,临出门,他还又换副眼镜,那种很普通的平光镜,“嗯,既然要去谈事情,打扮还是不能太怪异的。” 内海男人的心细,由此可见一斑。 廖沧海的女朋友家是内海市海关的,海关现在刚好在盖着两栋宿舍楼,经他详细打听,电表还没上呢。 小廖的本意是直接去海关办公大楼,他把意思同楚云飞一说,楚云飞沉吟一下,没有同意,虽然找上面的领导是必须的,但还是先去下工地现场为好。 这样做,是有讲究的,楚云飞并不知道廖沧海跟海关里面的工程负责人的熟悉程度,但无论如何,从情理上讲,到现场先去打探一下情况,顺便报个道挂个号是必须的。 这么做,一来免去了以权位压制人的嫌疑,甲方下面具体的办事员多少不会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二来,上面想帮自己说话,起码也走的是正规流程,不存在不好张嘴,怕惹闲话的顾虑。 商场如雷场,小心为上的好。 工地的保安一如既往地惫懒而谨慎,不过,廖沧海并没有给他们任何自由发挥的空间,直接用内海话报出了工地筹备组主任的大名。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三章 责难=机会? 工地的过场走得很顺利,沈主任回单位开会去了,剩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是要上卡式电表的,现在也有两家公司来这里接触过,不过,工地上只是留下了相关资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意向要定谁家。 这话一说,两人更高兴了,留下了相关资料和联系方式,转身就走。 下了出租车,两人直奔海关办公大楼,门口本来是有保安在那里阻拦着,不过小廖打了个电话,他未来的老丈人亲自出来,把二人带了进去。 廖沧海女朋友的父亲,是保税仓库综合股的副职,不过,没什么权力,为人也比较古板,把二人带进楼后,就打个招呼走掉了。 基建处弓处长的办公室在九楼,因为是星期一,有例会要开,二人等到将近中午,处长大人才姗姗来迟。 处长大人年纪不大,似乎还没有到四十岁,个子不高,身材也很瘦,不过,这么大内海市的海关基建处处长,还是有股子威严的。 见到门口的二人,弓处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瞟了一眼,才拿出钥匙开门。 他这里正在开门,廖沧海就发话了,“你好,请问是弓处长吧?”言语间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竟然非常地得体。 楚云飞在旁边很是纳闷了一下,刚才没注意,原来这么跳脱的家伙,办事的时候居然也是像模像样,他可不知道,内海的男人,大都是这样的,做事不紧不慢,那似乎是天生养成的。 弓处长愣了一下,随后从鼻子里发了一声出来,“嗯,是我,你们是做什么的?”语气,不怎么客气。 这种明显带有上位者味道的口吻,并没有让廖沧海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跟着弓处长进了房间,“是这样,我们公司是做卡式电表的,想问问咱们海关新起的那两栋宿舍楼,要不要上这个东西。” 弓处长越发地不耐烦了起来,眉毛拧做一团,来表示不爽,“这个事情,你们去下面工地问好了,这种事情我是不管的,还有别的事没有?” 你不管才怪,有人通风报信,廖沧海心里有数得很,工地上甲方办公室那个筹建组沈主任,也就是个样子货,不过是小范围内把把质量关,负责监督一下工程进度而已,稍微大点的采购项目,都要眼前这位拍板才行。 “沈主任那里,我们去过了,”廖沧海脸上倒是挤出个笑容,可声调居然一点没变,还是那种节奏和味道,“不过,这些事情,最后 还得是您拍板,不是么?” 这种档次的马屁,弓处长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根本没什么反应,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态度如果稍微缓和一下,对方肯定就顺着杆子爬上来了。 “去过了,那你们跟沈主任说就行了,我忙得很,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又没多少钱。这事沈主任自己就能定了。” 这,绝对是推脱之辞,证明领导没有跟这两个小兵沟通的欲望,廖沧海心里也明白,现在,必须找个话题,首先使自己能在办公室里呆住,而不是被撵出去。 想很容易想,但做起来,真的就着实有点难度了,仓促之间,找个好点的话题并不是很容易,你总不能拉着堂堂的处长跟你谈内海的天气吧?再说了,也没这份交情啊。 他正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想说辞,楚云飞已经开口了,他明显地“四下打量”一下房间,“弓处长,你这办公室……谁给你设计的呀?” 弓处长是不待见这俩小毛孩,但做为一般的惯例,这个做派倒也并不是在难为对方,起码在彰显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考验对方的应急和交际能力呢? 狮子是不可能与绵羊为伴的,怎么说,你起码也得是只野猪、豹子什么之类的,要真的是没什么能力的小毛孩子,那这两位还是该去哪去哪好了。 所以说,有时候表面上的恶意,未必会有什么深层次的偏见,更多的,很可能是一次机遇出现在了面前。 弓处长恰好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没计较两人到现在还没出去,而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我自己弄的,怎么,不好?” 楚云飞早在进屋的时候就在四处观察了,期盼能找个偷懒的方式,就像走私外烟那次一样,为双方找个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营造彼此拉近距离的机会。 但是很遗憾,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弓处长的办公室非常大,约莫有三十多小四十平米的模样,摆设很少,整个屋子显得非常地空旷。 楚云飞还不死心,又开始琢磨弓处长的生命能量,没准,自己能找到对方身体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冒充个“神棍”什么的胡诌两句,没准也能起到奇效呢。 但是很遗憾,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有点短,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处长大人已经开始撵人了,他不得不把自己才发现的一点东西贡献出来。 “倒不是不好,”楚云飞发表意见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先夸一下设计师,“其实,屋子里摆 设挺得体的,很简单也很大气,不过……是不是少了点绿色呢?” 这话,显然说到了弓处长的心里,他点了点头,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是啊,”那是种很惆怅的表情,弓处长的悻悻之情溢于言表,“我也知道,有点花花草草的好,可是,很奇怪,我对植物过敏,尤其是对家里栽的植物,非常过敏,要是在户外,倒是不要紧。” 能想象得到,弓处长是愿意把这个苦恼跟大家分享的,没准,真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话明显就说开了点,楚云飞就指望着廖沧海能接下来说说,但是,小廖显然不想插足这个话题,在那里一声不吭,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不过,对身上起丘疹似颗粒的过敏,楚云飞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建议,毕竟治病这一块,他并不是很熟悉,这绝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四章 处长的承诺 有了这种认识,楚云飞只得再次把话题引开,“哦,那你有没有保持通风,比如说大开门窗,模拟一下户外的的情况?对了,你这病不会给孩子遗传下去吧?” 想必弓处长是做过类似试验的,或者他更关心自己儿子的健康,听了这话,摇摇头,只回答了后半截,“不知道,我这毛病,也是上学的时候才有的,家里以前也没人有过这毛病,至于我儿子,唉,但愿不会吧。” 接下来的套话,廖沧海也会说了,他刚要表示对处长公子的关心,提点建议,弓处长已经开始反问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海关办公楼,保安看守得很严的,堂堂内海这么大的海关,警卫不严的话,太容易滋生腐败,也太容易出事了。 这句廖沧海不敢接,他可不敢出卖未来的老丈人,楚云飞也考虑到了这点,马上接话,“呵呵,我们跟着别人进来的。” “跟着别人”——这话弹性很足,跟着的人,可能是他俩的熟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混进来的,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弓处长垂下眼皮,考虑了一下,“谁介绍你们来的?” 回话的还是楚云飞,“没谁介绍来,我们自己问的。” 说这话,楚云飞是赌了一下的,他赌在这商业氛围不错的内海,没太多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或者说,在这种金额不大的单子前,很多有关系的人,也不屑动用他们的牌来胡乱插手。 弓处长一听就明白了,且不说人家是不是混进来的,单这句话,就证明,眼前这俩年轻人,只是想靠着正经的竞标,来获得合同的,而不是有人在背后暗示什么。 这种人,弓处长还是比较待见的,起码比那些拿着条子来办事的强很多,也不会让他太头疼,拼实力那就让他们自己拼去好了。 不过,人家既然找上门了,那诚意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弓处长就有了兴趣,随便地问了一下楚云飞公司的实力等等。 这次会面,开头虽然不尽如人意,但结果却是不错的,浅庄市电子行业的水准,在中国大陆还是排得上号的,于是弓处长最后做了结论,“这样吧,晚上沈主任要来汇报工作的,我问问他电表的进度好了。” 这话就相当给楚云飞他们面子了,堂堂处长因为他们而过问这事的话,在这个项目中,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他们倾斜了。 看看时近中午了,楚云飞就想邀请弓处长出去“吃 点便饭”,既是心意也是礼节,不过,弓处长怎么可能和这两个年轻人出去吃饭?别说身份打扮相差悬殊,就他那个“基建处长”的职务,也让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要注意影响的。 可是,楚云飞的嘴皮子真不是盖的,接下来,他从海关的工作性质延伸开去,甚至和弓处长谈起了在索度国的见闻,同时他略微感叹了一下某些同胞的不检点,坏了中国人的名声。 弓处长真的被他缠得有点不耐烦了,说是赶他走吧,可人家说的那些东西,跟自己工作还算沾点边,他真的也愿意听一下,增广一下见闻,毕竟这些东西少有人能说得清楚的。 听到楚云飞感叹“劣币驱逐良币,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的时候,弓处长实在是有点忍耐不住了,虽然很想继续听,可这么聊下去,自己怎么办公啊? 下一刻,弓处长终于做出了决定,“好了,你也别说了,后天上午一大早来找我吧,我给你个结果,行了吧?” 事实上,此刻的楚云飞,在弓处长心中的地位已经拔高不少,不单是由于他机巧识变,能言善语,关键是他还有段海外生活经历,谁说非洲海龟不是海龟呢? 弓处长最厌恶的,是那些初出茅庐、毛还没长全的家伙,来自己这里人五人六地交流,还美其名曰“交易中,甲乙双方的地位应该是对等的”,拜托,跟我谈对等,你有这么个资格么? 领导有了这样的应承,实在就超出了楚云飞一开始所抱的期望值了,他原本以为,好事总该是多磨的,能跟对方接触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呢。 中午,两个年轻人跑到个小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廖沧海显得很兴奋,这事明显地有戏,也不枉自己白帮飞哥打探半天。 另外就是,廖沧海虽然知道飞哥在国外混过段日子,想象着不过也就是在英国呆了呆,可没想到,飞哥居然还在非洲转悠过呢,“飞哥,非洲那里好玩不?能不能去打猎?打斑马、羚羊什么的?” “打猎?”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那片土地上,似乎,打人才是王道,这么想着,楚云飞点点头,“能打,就怕你抢不过苍蝇,你要知道,那里的苍蝇可是咬人的。” 苍蝇?咬人?这话入耳,廖沧海的食欲都降低了不少,不过还好,他在学校里受过这样的锻炼,大多是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吃饭的时候,比赛说恶心话,看谁最先挺不下去。 “那你打过什么?打过狮子没有?”廖沧海实在是好奇宝宝, 既然楚云飞的话里明显地表现出了“过来人”的身份,那他自然要问一问的,也算是对那种“马鸣风萧萧”景况的一种渴望,毕竟都是男人的,现代都市里的男人,鲜有不羡慕那种纵横四野策马扬鞭的人,原因无他,憋得太厉害了。 “狮子,我打过,”这句问话,又把楚云飞带回了两年前,他倒也没想刻意隐瞒什么,“那天,我才打死一只狮子,不过,倒打死了六、七个人。” 死人?这话听得廖沧海一愣,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话,在他头天见到飞哥的时候他就说过——“我很久没有杀人了。” 这个意识的出现,无形中,又让小廖同学凭添了些敬畏出来,不过,飞哥怎么也当得起自己人的,这种畏惧感,很快就被强烈的好奇心淹没了,“飞哥,你真的杀过好多人么?怎么警察都不管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五章 我们去蹦迪 “警察?”楚云飞非常不客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算什么?警察有用的话,用得着我出头,给你抱不平?那基本上就是一堆垃圾,环卫工人,还知道扫马路呢。” 话,说得是刻薄了点,不过,倒是正合了廖沧海那一肚子的怨气,他听得连连点头,“就是,我们片上的闶警长,闶德柱,理发洗澡什么的,从来都不给钱,听说……听说打炮都不要钱。” 天下乌鸦,走到哪里都是一般黑的,楚云飞听得多了,见得也多了,并没把这话当回事,不过,廖沧海的能力有限,这话不能再往深里说了,有个长长短短的,自己倒还“抗得住”,害了年轻人就不好了。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下午,下午你怎么安排的?” “下午,下午做什么呢?”廖沧海仔细想了想,“要不,跟我去我们学校吧,我领你认认图书馆,以后办个借书证,你不是爱看书么?” “不过,我们学校,没什么太新的书可以借,至于那些《管理的艺术》什么的热门书,都是在付费栏放着的,而且,基本上总是供不应求。”说到这里,廖沧海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过,下一刻,廖沧海就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啊,下午,咱们是不是还得去趟工地?晚上弓处长要见沈主任呢,咱们是不是该跟沈主任照个面?” 你才想明白啊?楚云飞实在有点想笑,不过,这也正常,年轻人思维活跃点,并不是坏事,毕竟做项目的是自己,又不是对方。 谁料想,下一刻廖沧海的思维,活跃得就有点没边了,“至于晚上,我姑姑说了,你一个人在内海,也怪无聊的,要我和妹妹带你去蹦迪,大家都是年轻人,应该好相处的。” 楚云飞自然考虑不到自家已经被有心人惦记上了,他最近的生活过得委实也无聊了一些,于是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记得要你妹妹带几个女同学啊,光男人去,那不是找架打么?” “有你在,咱们还怕打架么?”廖沧海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看上去,倒也符合内海男人的那种古井不波的表情。 楚云飞没想到这家伙给了这么个表情,这内海的男人,实在是太内敛了吧?他待见的人里,大多都是那种跳脱活泼的机灵鬼,或者是直爽豪迈的汉子,廖沧海的表情,实在是太老气横秋了。 廖沧海这种心情,跟他那个宝贝妹妹有关,做为家里的长子,他自然知道姑姑的如意算盘,不过说实话,他并不认可 这种想法:拜托,都什么年月了,还搞包办婚姻啊? 可包办对象是楚云飞的话,廖沧海并没多大的意见,年轻人总是崇拜英雄的,何况这英雄还伸手救过自己?在他眼里,也只有飞哥这么杰出的人物,才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至于说廖晓云的心思,廖沧海也知道点,这丫头,多半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八成就是她们学校的那个什么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叫个什么“河豚”来的? 对那个哗众取宠的家伙,廖沧海没什么好印象,按理说廖晓云也对那人没什么好感的,可她在家里屡次鄙视其人,指斥其花心、浮躁等等,廖沧海的女朋友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味道,“晓云,别是喜欢上那只河豚了吧?” 廖沧海虽然也算心细之人,不过,相比而言,女性生来的直觉似乎更为可靠些,既然这种可能性还真是可能存在的。那么,他有必要让妹妹知道:这世界上,优秀的人,是很多的。 于是,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廖沧海抬头笑笑,“呵呵,我妹妹都未必去呢,这么着吧,我保管给你找个女伴就是了,肯定漂亮。” 楚云飞待要张嘴拒绝,却忽然发现没什么理由,做人,实在是没必要太矫情的,无非就是玩一玩而已,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由头,算是小小地提示一下廖沧海吧,“那倒是谢谢你了,不过,我可是不喜欢磕药的,大家散散心的嘛。” 磕药的,楚云飞见识过一些,那种生活态度,实在是太颓废了点,也太疯狂了点,他,不喜欢肆无忌惮的女人。 下午,两人赶到了海关宿舍楼的工地,很幸运,沈主任在办公室呢。 接下来的沟通就很简单了,楚云飞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也许是怯于两人打出的“处长牌”,沈主任不但招呼得还算热情,而且连“沃事达”公司的业绩也没有问询,手里有牌,果然是好办事的。 不过,楚云飞也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反而选了个没人的时间,很有诚意地向对方挥出了支票本,“我们领导说,这个项目里面,我有三到五个点(百分点)的自由支配资金,这个事情,还是要沈主任大力支持才能行的。” 百分点不能说死,这是惯例,一个合同,不可能尚未签定,就把回扣点定下来的。这个点数,要视合同最后的成交金额和付款方式而定。换句话说,就是甲方压价越少,付款越及时,那点数就越高。 至于向沈主任这么许诺,反而没向弓处长许诺,那也是有 说法的,堂堂一个基建处长,这么小的单子,你还拿出回扣来说事,那未免就太小看人,这样的行为,为做大事者戒,等到事情办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可以了。 不过至于沈主任这样的具体执行者,说说回扣就很有必要了,谁都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的。 听到这话,沈主任面无表情地喝口水,也许是装做没听清楚,也许是觉得这样的“孝敬”再正常不过了,总之是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样的反应,让楚云飞在心里窃喜。 事情,看来是越来越顺利了。 以一般人看,三到五个点,实在是少了点,不过,这种情况,楚云飞是听老刘说过的,在内海这座城市里,这样点数的回扣才是最正常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六章 好讯连连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你回扣根本就不可能给多,内海是个商业行为相当成熟规范的城市,这样的点数,也就是表示了自己的敬意而已,再多可就不太妥当了。 成熟市场中,大部分情况下,商家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多的利润,这样的返还比例是很正常的。 纵然有那些高利润的行业,为了藏拙,一般也需要谨慎地按照这个比例来给回扣。 如果你答应甲方的返点太高,甲方相关人等要考虑的,首先是,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其次就是,你这家伙是不是产品不过关或者说打算以次充好,居然拿这么多的回扣来堵我们的嘴? 甚至,有那些同甲方结了怨的乙方,故意设下高回扣陷阱,等到甲方人员拿着回扣出门的时候,会意外地发现,门口有反贪局的在那里正候着呢。 而且,一般情况下,设下这样陷阱的乙方,并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在“被索贿”这样名义的保护下,他们后期的款项,相关部门有专人负责监督支付事宜。如果乙方在质量或者工期之类方面能够严格按照合同履行,没人敢刁难他们,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呢,谁不想撇清自己呢? 当然,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乙方一般也不会采用类似手段害人,那样不但要惹人,还会坏了自己的声誉,试问,以后谁愿意跟这样“翻脸无情”的人做生意? 与内海相比,楚云飞他们先阳可就逊色太多了,百分之五十的回扣都有人敢要,你要说“给您这里留了三到五个点”,指着鼻子告诉你谁谁谁给他留了二十个点这样的话,都有人敢说。 所以不得不承认,内海实在称得上是商人的天堂,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足够强大。否则,楚云飞跑街的尴尬就足以说明后果了。 回扣已经许了,楚云飞就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虽然必要的近乎是应该套的,感情也该多交流交流,不过,他实在是怕自己那个致命弱点在交流中被对方无意提起,人家真要问一句“对了,你们在内海做了哪些工程?”那可实在不好对答了。 再说,既然是弓处长那里“让我们来找你的”,过分巴结沈主任,不是灭处长的威风么?反倒显得自己心虚、关系好像不过硬似的。 万事适可而止,那是最恰当的,“中庸”之道之所以存在,自然是有它存在的原因的。 出了工地,看看时间不早,两人四处转转,就搭着地铁倒换公交,回到了鸿飞公司。 谢总 还没走,正在办公室里张罗着,见到楚云飞,马上笑意盈盈,“哈哈,小楚,告诉你件好事,四公司的标,我们拿下来了!” 原来,这次招标,并不是真正的“招”,怕是用“议标”来定义更为妥帖些,面对jjcb那一系列的零配件,四公司不是“唯价格论”的。 谢娴找了三家公司来陪标,其中两家配合得不错,报出的都是天价,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另一家出了点小问题,那家居然拿出了jjcb的全球统一价的130%作为竞标价,低廉的价格让谢总实在是有点措手不及。 接下来,就是四家轮流阐述自己的报价理由了,谢总回过神来之后,斩钉截铁地表示:我有信心在两周之内交货,缺一罚十。 这毕竟是投标会,捣乱的那家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应承,商场上毕竟有商场的规则,在招标方的问询下,他们只能狼狈地表示,“货物我们能够保证,时间暂时还定不下来,怎么说,就算零配件的老化(注:有些部件出厂前,需要运行一段时间或者进行老化处理,类似于发动机的磨合),也需要个过程的,我们倒是很奇怪别的公司敢这么一口应承下来。” 大家都不是傻瓜,这种色厉内茬,任是谁也看得出来,拜托,人家jjcb怎么说也是国际知名的大公司,不合格的东西,能流出厂么? 当下主持招标会的副总就拍了板,“我看就是鸿飞吧,要是服务速度不能保证,那还不如接着找‘宝通’服务呢。” 天公地道,其实谢总并没做过这位副总的工作,该副总也只是临时客串主持会议,估计,也是被“宝通”公司的服务郁闷得受不了啦。 下午签了合同,晚上,“鸿飞”公司和四公司的相关人等,有个小小的宴会,祝贺两家签约成功。 这次,楚云飞是非去不可的了,庆功宴上祝酒偶尔是难免的,谢家姐妹虽说都能抵挡两下,但这种场合没男士陪同的话,总是不太好的。以前这种情况,陪绑的是高涛,这次既然是楚云飞在里面出了大力,参与者自然是非他莫属的。 而且凭良心说,无论是扮相、举止、衣着、谈吐,楚云飞都远远强于高涛,若说真有什么不足的话,无非……无非就是他的内海话说得不如高涛。 这样的场合,楚云飞自然是无从拒绝的,那同廖沧海的订的游乐计划,也只能取消顺延了。不过还好,两人想着一起晚餐的,小廖就在跟前陪着他呢,眼见这种情况,倒也不能抱怨什么,正事要 紧。“没事,过两天,我妹妹生日,我来喊你。” 看看身上的衣服,似乎不够庄重,想起前不久和海天公司那顿饭,楚云飞摇摇头,“谢总,时间还早,我回家换身衣服吧?” 他就算不说,谢总还打算提醒他呢,上次她也被搞得很被动,起码,衣着不讲究,也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好吧,快去快回。” 楚云飞冲着廖沧海无奈地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得,晚上活动得取消了,明天再说吧,电话联系。” 谢娴无意中向窗户外望一眼,正好看着两人离去,只见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指了指自己的爱车,小楚却推着自行车在一旁摇头,她也不禁摇了下头:你们想什么呢,还指望我把车借给你们用不成? 抬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谢娴打开手包,开始认真地化妆,没成想办公室又响起了敲门声。 来的人,是桑大军,他是来约谢娴吃晚饭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七章 出车祸了 当楚云飞和桑大军同时出现在酒桌上时,两人之间,实在看不出是从一个公司出来赴宴的,说是陌生人倒有人会相信。 谢娴本来是可以协调一下两人的气氛的,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客人们都已经进入了视线范围,没法说话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酒桌上的热烈气氛,尤其是四公司为了力挺谢总,设备处来了一个副处长,同手下的备件科科长等几人,一同祝贺签约成功。 建工系统的人,同工人打交道比较多些,性格基本上都说得上爽快,尤其科长同处长在一起,更是上下级交流感情的大好时机。 所以,谢娴一个人,就足够招呼四公司这四位了,不光是两位带“长”的,那俩具体负责办事的也有余力照顾得妥帖。 尽管有女士在场,四公司两个相互之间照样言谈不忌,两为领导居然拉起了荤段子,比赛似的,一段接一段的,直到小桑来敬酒的时候,两人才暂时告停。 既然谢娴的解释是:一个是“助理”,一个是“朋友”,那么,从身份上讲,小桑自然是有优先敬酒的资格的。 等到酒足饭饱,就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这个时间,类似先阳的八点了,内海比较靠东,时区上大约要早半个来小时。 科长跟处长咬咬耳朵,处长脸微微一沉,摇摇头,接着脸色又一变,微笑着对谢娴说,“好了,谢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希望咱们这样的合作能多来几次,呵呵” 能多来几次,那自然是好的,所以,谢娴倒也没计较刚才酒桌上的尴尬,拜托,这点小事都抗不住的话,还做什么生意啊? 谢总能忍住,小桑可是有点计较,他坐在苹果车副驾驶的位置上,跟谢娴抱怨着,“小娴,不是我说你,你们这女人做生意,不方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你就不能找个好丈夫,安安稳稳地把自己嫁了么?做个全职太太,有什么不好的?” 好丈夫,那自然说的是小桑自己,他在审计局工作,负责帐务和材料审核,还是个小副科,薪水很高而且前途也看好,算不上钻石王老五,可也足以支撑起一个和谐家庭的。 “呵呵,”谢娴难得地开心笑笑,酒意似乎有点上头,巧笑嫣然间眼波有些迷离,说话也有点放肆了,“大军,别跟我装了,我就不信,你们审计别人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哪里有?”桑大军赶紧摇头,坚决地不 承认。 “今天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呵呵,”谢总只是一时感叹,并没太当真,发动汽车缓缓地驶上车道,喝了点酒,她不敢开快,女人很多时候,总是要比男人小心些的。 “你没发现那个‘阴科长’在跟赵处长咬耳朵么?肯定是想着去唱歌什么的呢,”谢娴开得虽慢,嘴却没有闲着,这种场合她见得太多了,“幸亏赵处长知道我跟步平的关系,不好意思难为我。” 楚云飞坐在后座上,看不到,桑大军的脸顿时变得刷白,“步平”两个字,是他心里致命的伤疤,那人,是谢娴苦苦等待的人。 简步平,三十四岁,比谢娴大七岁,是她在大学里老师简教授的儿子,现在内海民航局,负责后勤事宜,空地勤的事,他都能沾点边,算是能量很大的人了。 两人之间,有段见不得光的孽情,简步平主要是靠着夫人起家的,现在虽然老丈人失势,可他已经崛起了。 谢娴喝了些酒,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顾及桑大军的感受——反正这段感情他也是知道的,还在那里发着感慨,“大军你不知道,这帮家伙们,黑着呢,就那俩不带长的小喽罗,一年起码也能弄个七、八万的外财,要说阴科长,一年黑得怎么也上了百万啦,人家打麻将,都是带着密码箱出来玩的。” 以桑大军的工作性质,多少也能知道点东西,虽然他心里也这么认为,可嘴上却不肯认输,“既然项目那么多,那你怎么不跟简……”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娴猛地就是一脚刹车,虽然车速不快,但刹得实在太猛了点,小桑差点自己咬到自己的舌头。 楚云飞在后座上养神,也没留意,不过,他总算是身手了得,反应也迅速,左脚和膝盖在瞬间死死顶住了前排座位靠背,顺势一个侧身,以一个极其难看而且别扭的姿势,把脊背向了前方,左肩发力,化解了这次冲击。 车前,大灯的照耀下,一个人,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向前滚了几滚,脸背向车,除了是个男人外,再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结论。 “撞人了”,这个念头,再自然不过地从谢娴脑子里升了起来,一股凉意在瞬间遍布全身,这猛然间的打击,使得她的尿道括约肌一阵痉挛,差点小便失禁。 这实在是怪不得她,自从开始学车,谢总就一直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地握着方向盘,女人开车的平均水准就比男人要低些,谢总在这一点上,更是女人中的女人。 她仅有的一次事故,就是在一个斜坡的停车坪上,坡上起步,熄了两次火后,情急之下,给油太足,撞到了墙上,可除了车屁股蹭了一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损失。 这次事情就大条了,谢娴真的有点傻眼了。 看到前面那人除了趴在车前不动,身下更隐隐地洇出了液体的痕迹,老天,那是血么?谢总的脑袋中,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是喝了酒的,这样的酒精含量躲避不开交警的检查的! 下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其实,她的驾驶经验还是太不丰富了,虽然内海的富商多、企业多、政客多,汽车也多,但她平时实在太小心驾驶了,居然没有遭遇过类似的际遇。 楚云飞虽然被弄得很狼狈,看着车前滚落在老远的那位,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妥,他玩车不多可也见识过些世面,能把人撞那么老远的话,自己为什么没感觉到撞击呢? 刹车和撞击,感受起来差别不是很大,但味道上差别可是大多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八章 车祸有文章 谢娴在那里愣了半天,转头求救似地望着小桑,“大军,大军,你快下去看看啊。” 小桑也傻眼了,实际上,要不是说话分了他的心,喝的那点酒,倒也不至于影响他的判断力,估计还是能品出这事的蹊跷的。 可眼下再加上这脚刹车的威力,彻底搞昏了他的头。 不过,佳人有难,他怎么可能不出这个头,他略微镇定一下,开门下车,去看个究竟。 事有古怪,楚云飞提高了警惕,也开门下车,却没有远走,只是站在苹果车旁边。 车里,谢娴已经拿起手机,疯狂地拨打着电话。 小桑还没走到伤者跟前,周围就跑过来了三个人,围住了苹果车,街边,还有几条人影也在闪动,迅速地接近着现场。 小桑喝的那点酒,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催化成了冷汗,看到有人似乎要纠缠谢娴,连伤者也顾不上查看了,掉头就去拦人,“你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这边纠缠中,那几条人影早就接近了地上的伤者,一个女人按着那伤者在那里痛哭,“呜呜,弟弟,弟弟,你要紧不要紧?” 局势在瞬间就变得混乱无比,半分钟后,七、八条人影围住了苹果车,里面有伤者家属,有老乡,还有“路见不平,见义勇为”者。 碰瓷!这是出现在楚云飞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其实,在先阳这种行为并不叫“碰瓷”,这是书面上的叫法,在楚云飞的老家,它被叫做“跌马马”,是一种讹诈人的手段。 这个名字有个由来,就是说一个人手里拿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瓷器,反正看起来很古旧的那种,一开始大约是以瓷马为主,被路过的某人“一不小心撞跌在地”。 瓷器自然要破损,然后,此人的同伙一拥而上,用各种身份围攻被讹诈者,以期达到榨取巨额财物的目的。 再后来,这种行为逐渐衍生出了各种花样,例如眼前这例就是如此,不过是瓷马变成了真人就是了。 谢总和小桑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有点不对,十二月的内海,晚上会有这么多人么?出现得还都是那么迅速。 不过,谢娴实在没勇气把这事弄大,无论如何,她酒后驾车是事实,她想的,只是怎么样出点小钱,把这事应付过去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敢从驾驶室里出来,外面人太多了。 小桑怎么也算政府工作人员,这点威风还是有 的,“你们想怎么样?敲诈人么?” 当时就有两个“见义勇为者”上来同他计较起来,其他人却是不依不饶地敲打着车前脸、车窗,“肇事者出来!肇事者出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谢娴着急了,扭头用求助的眼光看看楚云飞,你不是当过兵么?这种场面,你总得帮老板应付啊! 楚云飞自然知道老板在担心什么,他也知道谢总希望他救场,不过,近期的一系列事情说明,自己这个老板实在是很有主见的,他要是贸然出头,做出什么承诺,回头再弄得老板嫌他多事或者说事办得不对,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反正,这点事态,楚云飞自问是可以控制住场面的,所以,他只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车门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闹哄哄的人群。 也许,旁观样十足的楚云飞在那里显得有点莫测高深,一时间,竟没人去打他的主意。 看到楚云飞并不看着自己,而路边终于有人或者车陆续发现了这里的不妥,虽然驻足观看的不多,谢总心里明白,那是内海人不爱管闲事看热闹而已,但绝对、绝对,已经有人报警了。 算了,不就是点钱么?谢总一咬牙,打开车门,钻了出来,让她感到欣慰的是,那个小楚马上从背后贴了上来,这种行为,起码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桑大军,还有跟他争辩的的人,马上发现了这个新的变化,痛骂谢娴“愚蠢”之余,小桑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待到他发现那个卑微的员工居然靠在自己心上人的背后,小桑的一腔怒火终于被引发了:你以为穿套不错的衣服,就不是乡下人了? 当然,话绝对不该这么说的,起码现在不是时候,他把一腔怒火转移到了这几个“敲诈犯”身上,“你们想怎么样?不怕差头来么?” 那些人根本就不理会他,蜂拥着向谢娴围了过去。 谢娴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情急之下,一个转身,就躲到了楚云飞的背后,猛然间,她发现,别看这个小楚瘦瘦的,肩膀……还真的是很宽呢。 楚云飞双手一伸,护住了谢娴,“你们,好好说话。” 这帮人自然不肯理会这话,而且他们明显地也意识到了:警察怕是快来了,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了! 于是,就有人高喊,“扒了那个骚货的衣服,抬走她!” 这话一出口,小桑赶紧往上冲,挤到楚云飞身边,也是向后大张双 臂,比楚云飞的胳膊还伸得长些,奇怪,他其实,没楚云飞个子高的。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桑也没忘记挤挤楚云飞,接管心上人的保护权。 楚云飞懒得理他,因为现在七八个人已经开始下手了,目标,大部分是小桑,还有俩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很轻松地就把两人踹了出去,那边又从远处跑来一个人,怀里抱着几根棍子,“大家抄家伙,一定要把这骚货扒光!”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上来,内海人虽然爱看热闹的少,但又不是说没有,不过,大部分人是在远处驻足,恪守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古训。 这话让楚云飞听得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一直就觉得这事里面似乎犯着蹊跷,讹人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他以前所在的夜市热闹非凡,里面就有做这种“跌马马”营生的。不过,没人敢找他的顾客生事就是了。 今天这事,绝对不是单纯的讹人,否则的话,已经下车的楚云飞和桑大军,绝对都是很好的讨价还价的对象。 尤其是桑大军,为了讨好谢娴,大包大揽,一副能做主的样子,只差在脸上写上“我是主事人”几个字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人的注意力居然还都在谢娴身上,这里面,绝对是有文章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五十九章 进了派出所 桑大军本来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但今天喝了点酒,又被谢娴无意中提到的“步平”刺激了一下,凭空生出了几分自暴自弃的念头。 对着扑面而来的几根木棒,桑大军没有躲闪,而是眼睛一闭,迎了上去,嘴里还在念叨,“小娴,快上车。” 他那表情和动作,居然有点类似一尊造型怪异的雕像。 不过,有楚云飞在,他怎么可能受太大伤? 楚云飞手脚并用,拦住了大部分的攻击,由于桑大军像根木桩一样矗在那里,他的强项——灵活机动性就打了折扣,多少还是让小桑挨了两棒,还好不是什么要害地方。 这样,就由不得楚云飞心里不骂桑大军:你丫不但小心眼,还是个白痴啊?摆poss你摆得过维纳斯么?还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不是给我增加负担么? 心里这么想着,楚云飞手上可没耽搁,双手左遮右挡,双腿连环踢出。 眼瞅着对方就抵挡不住了,却听得背后谢总“哎哟”了一声,楚云飞回头一看,却是装死的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给了她一下。 谢娴没有看见这人的接近,桑大军把她挡得死死的,丫嘴里还在说呢,“小娴,快上车。”拜托,你这个样子,她有空间拉车门么? 听到谢娴的叫声,楚云飞和雕像都反应了过来,小桑睁开眼睛,跟装死那位扭打在了一起,楚云飞手下也不再留情,夺过根木棒就是一通乱打。 谢娴抓紧机会,溜进了车里,没管二人死活,先是打着火,就是一脚油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苹果车已经蹿了出去。 这时候,就体现出内海人高素质的好处了,围观的人都离得比较远,敢站在近处的,无一不是身手敏捷的,在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中,谢娴把车停到了三十米远处,回头观望。 当然,她没熄火。 就这阵功夫,“跌马马”众已经溃不成军了,因为,楚云飞愤怒之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比较昂贵,战得久了,有个什么损伤就不好了。 这样的情况,有人伤得重些就是难免的了,当然,楚云飞一再地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道,顺便躲开那四溅的鲜血。 警察在一分钟后来到现场的时候,那七八个人中已经有两个跌在地上,死活是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都跑了,只有个看似地位高点,是大喊“脱衣服”的那位,他被楚云飞死死盯住,当场擒 获。 看着眼前的情况,警察们很利索地问询了一下,果断地把六个人带回了派出所,谢总开车拉着自己人,那三位,则是由警察们抬着或者是押着进了警车。 谢娴很庆幸,因为不管这事的性质如何,先来的是负责紧急治安处理的“910”,而不是处理解决交通事故的“922”。 在四公司相关人等的照应下,她本来酒喝得就不算多,刚才又有不少变成了冷汗,现在嘴里基本就没什么酒气,而那些“910”们,也没心思去管别人该管的事。 忐忑的心一旦放下,她就想到了楚云飞刚才的神勇,由于她对复员军人了解得不多,虽然是惊讶,却不是特别的意外,“小楚,你真的很厉害哦,那么多人,都被你打倒了。” 这话,也是桑大军想说的,从小到大,他很少跟人打架,刚才跟装死的那位撕扯起来,也是丝毫不占上风,根本注意不到外界其他响动,就在他被人打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打他的人忽然倒下了,他才愕然地发现,那七八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正在抱头鼠窜,地上还躺着一个。 桑大军虽然长于商场和官场的东西,少经历了点平常生活的风雨,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他敏锐地感觉出了,这个小楚,不是一般人。 对于谢娴的提问,楚云飞给出的也是日常标准答案,“哦,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拜个师傅学了几天武术,呵呵。” 话还没说几句,青关派出所已经到了,接警的警察就是这个派出所的。 那俩在地上昏迷的家伙,在警车上就醒了过来,一个肩胛骨应该骨折了,另一个,怕是肋骨都断了一两根,由相关的警察陪同,先送医院救治了。 剩下的,就是那位要脱谢娴衣服的家伙了,脑袋上虽然鼓了个包,但总的来说,没什么太大的事。 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坚决地否认自己曾经喊过类似的话,反正,围观的人里不可能有人做证的,等到来到派出所,那就更是死无对证了。 更夸张的是,这个叫闻渐阂的家伙,根本不承认自己和那些人是一伙的,着重声明自己只是路过,因为“看不过”,才出来指责楚云飞他们一方,结果却被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地痛打了一顿。他还想要谢娴赔付他医药费呢。 这样一来,双方的说法自然是大相径庭,警察们倒也习以为常了,进来的人,有谁肯说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两帮人说 出的事情原由,见识少点的人,没准都会以为说的是两件不同的事呢。 两个伤者都不在,楚云飞他们三人的口供也录取了,就这个闻渐阂,实在是刁蛮得要命,他甚至有点楚云飞的那种嚣张作风,根本不同警察们好好地说话。 他一阵说自己是市政府的,一阵又说自己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油嘴滑舌,满嘴在跑火车,摆明了就是不把警察们放在眼里。 可说也奇怪,他并没有说什么“等我的律师”这样牛皮哄哄的话,想来他也知道这种话在大陆的效果并不是很大,哪怕是在内海这样繁华的城市。 这人是根油条!经验丰富的警察们做出了如下定论,不过,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谁他们也没去管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谁知道这家伙背后站着什么人?警察门只是在记录口供的时候,强行要求对方登记了个身份,至于那身份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也没人去操心。 慢慢磨呗,看最后谁着急?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章 各显神通 眼下这种状况,楚云飞也是很熟悉的,他在老家见得多了,警察们看似不理你,不过,既然是“910”接警了,最后总是要有个结果出来的,否则,按照普通接警机制,这条接警命令没办法终结,会影响他们的考核的。 所以,就算嚣张如楚云飞者,一开始都要听警察的安排的,人家根本不理会你的脾气,一句“按程序来”就能把你顶得死死的,你再能,也不能跟国家机器制定的程序对抗吧? 何况,又是这种出现了重伤者的严重事件。 像“大富豪”和老家“王科长”之类的事件,能那么简单地结束,只是因为对方是私下喊人来的,没走过场,自然不需要按程序办事。 闻渐阂想来也知道这些内容,开始时,试图申明自己“放弃赔偿”而溜号,这个警察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软软地给了他一句,“事情还没结束,你需要留下来,配合下一步的调查。” 果然是老油条,闻渐阂马上就不吭声了,连带着,气焰也下去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警察们不再理睬他们,开始各忙各的,大家也都明白,人家给自己搬救兵的机会呢,四个人倒是都有手机,除了楚云飞,那三位一直在那里忙乎着。 你们拼关系拼人气吧,拼到最后,警察们自然会知道孰轻孰重,在力求公正的前提下,适当地放放水,收收钱,民事纠纷,不外如是。 打电话之余,几个人的脑袋都没闲着,只有楚云飞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天塌下来,也有老板顶着呢,自己,不过就是尽了个员工的义务而已。 当然,那时候,他要不管,也没人去向他伸手,对方的目标,是很明确的,就是谢娴。不过,就算楚云飞不太喜欢老板的商人习气,可他也不习惯让自己熟悉的人吃亏,反正只是举手之劳,顺水人情来的。 桑大军心里就想得多了,这些人,究竟是受谁指派的呢?想来想去,他认定了一个嫌疑人,“小娴,你想这事会是谁干的?翟亦安么?” 翟亦安,是简不平的老婆,也是知道谢娴的存在的,这次,这帮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羞辱谢娴,或者说,起码要羞辱谢娴,至于后续发展对方是怎么计划的,没人知道。 这样来说,背后主使人是翟亦安的可能性很大,想到这里,桑大军心里既是凄苦,又有点兴奋。 爱一个人爱到这么辛苦,真的是很不容易。 谢娴心里可是跟明镜似 的,这事,绝对跟翟亦安没什么关系,那个女人,眼光是很高的,根本不会、也不屑做这种事情。她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这几年来,她没做出过任何的过分举动。 至于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谢娴心里已经有了九成九的认定,不过这话她没跟警察说,因为从表面上看来,两者没有任何的关联,解释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而且,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双方电话打得是足够多的,谢娴手机打得没电了,拿过楚云飞的手机继续打,当然,她是换了自己的卡的,为这点小事落个占员工便宜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各人的能量纷纷地体现了出来,各方面、各阶层的电话纷纷地涌向了小小的青关派出所的相关人等,警察们倒也业务娴熟,一一地做着自如的应对。 该来的也都来了,小桑这里,是他们单位的领导,谢娴处来的是姐姐谢妍,闻渐阂处来的人却是很夸张,仅仅是一个小私人公司的副经理之流。 不过,此人虽说职位不高,看起来却是很有气派,肥头大脑,大腹便便,十足的“人民公仆”的身材和做派。 这人不知道跟闻渐阂是什么关系,不过肯定差不料,一来就质问办案的警察,“怎么,我的人让人打了,你们居然不让他走?喂,我们是受害者哎!” 警察们根本懒得理他,犯事了,你就得在这里呆着,用老话来讲——“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 有个警察过来和蔼地问了几句,待套出对方身份后,掉头就走,根本就懒得理他了,这人觉得面上挂不住,又开始叨叨了。 值班室里,一个年轻的女警察本没参与这事,实在是被叨叨得受不了,抬头来了一句,“我们都没弄清楚谁是受害者呢,你倒是知道了?” 这话,隐隐地把主使的苗头引到了肥头身上,可话很隐晦,大耳还不能就此较真,那样,就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只能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地生闷气,闻渐阂见他不高兴,凑到他身边,两人耳语起来。 桑大军的父母也都是公务员,尤其是他的父亲还没退休呢,不过,由于家里人对谢娴印象都不是很好,这样的事,也只能由领导出面保释了,不过,还不错,他的衣服被扯的七凌八落,又是审计局这样的行政机关,他是可以走了。 谢娴也可以走了,不过,楚云飞不能走,他 出手最重,而且,那俩伤者最后的鉴定报告还没出来,伤害也是分等级、分责任的。 楚云飞终于又要在派出所过夜了,不过,谢妍真的对他不错,“我去给你买件大衣去,夜里别着凉。” 楚云飞终于知道了,内海市的治安为什么比别的城市好很多,感情,隐患们都在派出所关着呢。 小小的一个派出所里,小黑屋都分了那么多间。 有负责盲流管理的(第二天会送往收容所),有参与赌博和影响社会治安的,等等,还有就是,居然吸毒犯也有专门的小黑屋,这经济发达的地方……有钱人果然是多。 小黑屋并不是中国的特色,但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有,里面关着的,基本上是那些涉及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又没定性或者处罚的人,当然,晚上还要加上那些不到24小时,暂时羁縻的各种嫌疑人。 楚云飞和闻渐阂,就是被归到了“影响社会治安”的那一类里,不过还好,由于是未定性,他们进的就是未定性的那个小黑房间。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一章 黑屋里的讲究 按理说,楚云飞完全是可以通过一些渠道,表明自己的身份,等到查证完毕后,他自然是可以回去睡觉的。 不过,这事不大,又是老板惹出来的事,楚云飞实在就懒得把事往自己身上揽了。自己那个老板,做人实在是精细了点,要是让她知道了一些事,还不定又要打什么主意呢,还是藏藏拙的好。 怎么说,名义上他也是谢娴的员工,有些事情,老板真要提出来,他还真不方便拒绝,就像上次购买jjcb的配件一样,逼得他差点触及底线。 进了小黑屋,屋里的条件倒是比先阳的要好点,起码还有光溜溜的床板,屋里上下一共八张床,倒挤了有十一二个人。 闻渐阂抱着肥头送来的被子,跟在他后面走进来,这家伙领教过楚云飞的厉害,没敢跟得很近。 带他俩来的警察吩咐了一声,“不要闹事。”说完就把铁门关上了。 整个屋子全是墙壁,只有门上有个小窗户,所以才被人叫做小黑屋,不过,这几年电力供应比较能保证了,小黑屋也不黑了,成天都有两个灯泡在那里亮着,开关在门外,晚上都不关灯。 楚云飞手里拎着刚买的大衣,左右看看,抬脚就踹到了门口一张床上,下铺。 “滚开,老子要睡觉。” 床上睡着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本来也没睡着,在那里闭着眼睛假寐呢,刚才听到进人的的声音,睁开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被这么一踹,这家伙腾地就跳了起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向楚云飞。 楚云飞肯这么做,那自然是有讲究的,这个屋子里人不少,他当然不愿意跟别人挤一张床睡,别的先不说,谁知道他们身上有虱子、性病什么的没有? 再说了,这里面应该是没什么善茬的,打架斗殴的,楚云飞不怕,但是在先阳,他有次差点被个刚扭送进来的小偷把钱包偷了去,于是他就弄明白了件事,再进这种屋子,不管屋里人欠不欠揍,他先出手,打它个24小时的和平出来。 当然,屋里这些人,也很难保是不是、或者有没有成团伙的,有的话,没准新来的还要“服水土”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楚大爷既然进来了,就是他给大家服水土,而不是被服水土。 至于找门口这位下手,那就更是正常了,而且,此人果真长相魁梧,一看就是应该睡门口的主,正合适杀鸡儆猴。 睡门口, 那是大牌才能有的待遇,门口的铺位,靠近那个唯一通风的小窗户,空气流动好,不憋屈。 当然,这个“好”只是相对屋子里的诸位而言的。 拳头大的就是爷,这种情况,谁都不用解释的,大汉自然也知道这个,屁话说一箩筐也没用,不如直接出手。 楚云飞一把就攥住了对方的拳头,令他吃惊的是,大汉的力气还真的不算小,都快赶上练家子了。 大汉也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这么一拳,居然能让这个小白脸稳稳地接住,虽然他已经保留了点力气,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住的。 那就不用再留手了,大汉对自己说,一使劲,拳头从楚云飞手里挣脱了出来,一个弹腿踢出,动作异常老到,竟然不为这狭小的空间所约束。 这次是楚云飞大意了,他真没想到大汉居然还有所保留,不过,对方拳头缩回去的时候,他的戒备心已经提了起来,看到大汉肩膀不摇就出腿,暗叹一声:这年头,练家子这么多么? 想归想,他的反应也绝对不慢,提腿跟对方狠狠地硬碰了一下,这样的撞击,自然是力大者胜。 实际上,这样硬来的打斗,并不是楚云飞的强项,但两者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这次大汉的苦头吃得可就大了,“砰”的撞击声异常沉闷,等到两人都收回了腿,他虽然还能站得住,但那条腿已经微微有点颤抖了,随即,他后退一步,摆了个防守的架子出来。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 楚云飞根本没理他那套,就这两下,大家心里都该明白谁强谁弱了,对方要是识相的话,该腾地方了吧? “你自己找地方睡去吧,这里我用了,还有谁不服气?”既然对方也是有两下的主,楚云飞的言语就不那么刻薄了。 他的话刚落,门口上铺这位发言了,“我说,上铺空气更好,你没兴趣上来睡?” 严格来说,门口的下铺,只是屋子里第二好的位置,最好的自然是发话的这位所在的位置,何况,现在是冬天,在屋子里,上面确实比下面还暖和些。 楚云飞的本意就是先打架后休息,只不过下铺抬脚方便,而那大汉的身材也颇符合他的要求,才对下铺发难的,现在既然上铺肯主动生事,他当然照接不误。 “听起来,你好像很欠揍,下来吧,哥哥成全你。” 上铺那位“嗵”地一 声就蹦了下来,身材不如那大汉,但动作明显灵活一些。 欠揍并没直接找楚云飞开打,先是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声,“田旺,要紧么?”眼睛却盯着楚云飞,防备他偷袭,看起来,格斗经验倒是满丰富的样子。 那叫田旺的大汉咬着牙回了一句,“没事,毛子,小心了,这家伙厉害着呢。” 田旺不看好“毛子”,原因很简单,他的身手,和毛子相比,相差仿佛,他比毛子力气大,毛子不过是比他灵活点而已,而这个,似乎是对面年轻人的强项。 果不出他所料,毛子的腿飞出去,假动作刚摆出,后面的杀手还没用到,就被楚云飞连着几脚飞了过来。 面对对方跟过来的缠斗,楚云飞根本不给他抱摔的机会,轻轻一纵,跳起一人多高,脚后跟重重地磕在对方后背上。 毛子感觉如同有个大铁锤在背上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差点把一口血喷了出来。 楚云飞也觉得有些不妥,好久没用过这么大力气了,看来功夫这东西,还是常练练的好,把持不住分寸,是很容易惹祸的。 闻渐阂则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刚才在街头,楚云飞的表现已经够神勇了,他可万万没想到,人家还留了手呢。 其实,现在楚云飞也留着手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二章 熟悉的情节 楚云飞斜眼扫了那两位一下,发现没什么反应,轻轻一跳就上了上铺,话都没说一句。 不说话,那也是有讲究的,要是搁在外面,也许,当然仅仅也只是也许,楚云飞有可能还跟着来两句“还打么”什么之类的话,但在这里,不合适说。 一屋子人鱼龙混杂,大多是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主,没准,还隐藏着个把刑事犯,在这里出现两个杀人犯都不希奇,所以,多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要是一不小心,跟什么大事牵扯到一起,那就太麻烦、太不划算了。 反正这里就是现实版的《动物世界》,强者为尊,既然打头的俩都被他收拾掉了,那么别人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想来,谁也没见过狮子跟斑马讲道理的。 屋子的空间实在不够大,楚云飞的上铺挨着另一个上铺,那上面本来是躺着两个人,不过,下面打起来的时候,那二位就坐起来看热闹,待到楚云飞上来,他们才又赶紧躺下,仿佛要跟地下那俩划清界限似的。 这样的行为,本来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搁在楚云飞眼里,这个动作明显地暴露了他俩的怯懦出来:爱看热闹是人之常情,可忙着撇清,只能说明这俩人的胆小怕事,不欺负白不欺负。 念及这里,楚云飞也不客气,脚一踹两床之间的栏杆,“给老子滚远点,别打扰老子睡觉。” 他这里正在无事生非,地下那二位发话了,说话的是毛子,“喂,你也是参加选拔赛的?”估计是怒火未消,此人的话,说得不怎么客气。 选拔赛?那是什么东西?楚云飞本已经打定主意,下面这俩不闹事的话,他绝不跟对方答腔,因为,他虽然有能力以一敌二,但空间如此狭小,那俩人也是练过的,而他自我感觉又有点手生,这种情况下,万一收手不住,弄出事来可就没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话头出来,引起了楚云飞极大的兴趣,兴之所致,倒也不在乎偶尔违背一下初衷,“选拔赛?那是什么东西?我用得着参加选拔么?” 听到这话,毛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可那粗壮的田旺却是一个大脑沟回比较平坦的主,听到这话明显狐疑起来,忍不住又问,“你这身手,连选拔赛都不知道?” 哦,估计又是全运会、城运会什么的东西,听到这里,楚云飞大约是明白了点,也懒得再理会,在上铺盘腿打起坐来,嘴里淡淡地回了一句,“哦,那不关我的事。” 这种场合 ,话是越简明越好,可惜了,要是搁在外面,楚云飞还真的想打听一下,是选拔什么。 不过,田旺的好奇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多少,待到他看到楚云飞在床上打坐的时候,忍不住又发话了,“朋友,你这练的是……内功?” 听到这话,本来又躺下的毛子也坐了起来,以他俩的感觉,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沟通一下的。 在这个大杂烩的环境里,楚云飞可不想那么招摇,更别说还有个仇家也在。再说他打坐的姿势本来也不用那么规矩的,什么“五心向天”之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看上去跟盘腿坐着也没什么分别,他的嘴懒懒地张了一下,“养养神,我睡不着,灯太亮了。”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有俩警察来提楚云飞和闻渐阂,大约是看着楚云飞文质彬彬像个学生,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警察很善意地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想不想知道,昨天那两个的伤势怎么样?” 楚云飞撅撅嘴,刮了下鼻子,“说不说吧,反正已经是那样了,没啥意思。” 老警察摇摇头,“肋骨断了的那个,内出血,昨天听说他们花了不少钱呢。”脸上也是一副很惋惜的表情。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上了派出所二楼,老头把楚云飞带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人递给他一张纸一只笔,“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写得大点。” 这架势,楚云飞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要给他留底子了,这张纸上写上名字以后,他需要拿着纸照两张相,正面一张,侧面一张。 然后,应该是沾上印油,把双手十个手指的指纹全部按在纸板上,由于每个指头都不是轻轻一点的那种,而是需要左右翻滚,留下完整的指纹,又被叫做“滚大板”。 办理这个手续,楚云飞倒是无所谓,不过,期间过程实在让人有点屈辱感,所以他摇了摇头,“为什么给我做这个?是他们试图绑架我的老板的。” 绑架这个猜测,是昨天谢娴提出来的,至于人家为什么绑架,这谁知道?不过,给对方多扣个帽子总是不错的。 可他这话一说,却是足以证明他是犯过事的,老警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这不是他心目中那个书生了,“他也留了档的,对了,你怎么知道这是留档?”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闻渐阂,虽然这话听起来比较公平,但楚云飞已经不高兴了,不高兴,那就没必要憋屈自 己了,“我在哪里留过档,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要见你们所长。” 那做记录的女警察不干了,“你见谁我管不着,现在你必须把手续办了。” 对着这样的诘责,楚云飞反而坦然了起来,“小姑娘,我建议你,不要坚持,凡事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女警察年纪不大,但也未必就比楚云飞小,她看着楚云飞想了一下,“那算,你还是找我们所长先去说说吧。” 见了所长,楚云飞直接报了一个首京的电话号码,“请你找9527号问一下,他是我的直接负责人。” 他脸上的那份坦然和冷静,使得所长半信半疑拎起了电话,才打通,那边一个女声已经响起,“您好,请报上您所属的机关和单位的名称,以及查询事宜。” 先报自己的所属机关和单位!完蛋,大冬天的,所长的脸上,汗马上就下来了,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所长,但这种电话,他是听说过的,论见识,内海的派出所所长,怕是比一般城市的分局局长还多些。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三章 谁是主事人 但是,电话已经打了,现在再挂也来不及了,所长知道,他要是敢放电话,那边马上就能查出来他的名字,跟这种单位玩“恶作剧”,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万般无奈,所长只得先报上自己的单位和名字,谁知道面前这家伙是不是凑巧知道了这个电话号码的呢?反正是他让自己打的。 那边的女声微微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吃惊,然后声音就变得严厉了起来,“这个电话是谁告诉你的?你不知道一般人不允许打这个电话么?亏你还是个警察呢。” 所长显然是被误会了,他马上叫起苦来,“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里有个,有个……有个来历不明的人,叫楚云飞,他说可以找9527证明身份。” 他“有个”了半天,才想出个“来历不明”的说法,因为他实在不好来给楚云飞定性,说“嫌疑人”实在是太武断了,这年头,世道变了,嫌疑人约等于犯人了,不过就是差些手续而已。 严格说,人家现在连“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都谈不上,什么都没定性呢。 那女声似乎在向纸上记录,半分钟后才做出回答,“好了,我们记录了,你放下电话吧,很快会给你答复的。” 电话回得很快,约莫十五分钟以后,留屯分局的一把手王局长就打来了电话,“楚云飞,又惹什么事了?” 敢情自己的领导都知道这家伙啊?所长抬头看看年轻人,“王局,他的老板被人围攻,他打伤了两个人,那俩人现在还在医院呢,可他,不肯留档。” “……那倒不至于,没生命危险,不过,其中一个伤势比较严重。”所长谨慎措辞,回答着领导的问题。 巧得很,这个王局长,正是前些日子处理“大富豪”案子的那位,按理说,他是该汇报上去等指示的,一听说是这么小的事,他倒也能做得了主,“嗯,不留不留吧,省得麻烦。对了,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别找那家伙的麻烦。” 王局长的意思是,这种有专人关注的人,他的资料,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留在普通派出所里的,就算是你留下了,回头怕是还得上交,期间再整出点事来,那才叫麻烦呢。 所长听得就有点会错意了,不过,领导半遮半演欲语还休的口气,他还是听得明白的,他原本有心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现在看来,还是……四六开吧。 事实上,那个闻渐阂嚣张也是有他的底气的,他的姨夫一个是某国营企业的副 厂长,而他的叔叔又是一个略有资产的商人,他的婶子更是某个医院的副院长,他自己却不学好,在社会上无所事事混了几年,不过,论钱论权论见识,倒是都有一点点。 就这么一个晚上,闻渐阂这方的关系都已经走到了,如果不是谢娴那里也找到了一定的关系,怕是“轻伤害”都能给楚云飞定了。 当然,警察们更愿意见到眼下这一幕,两边都敲打敲打,都咋呼咋呼,都卖卖人情,都收收贿赂,再都罚罚款,然后,这桩民事纠纷就算调解完了。 可有了王局这个电话,一切都不同了,警察们又得调查一下了,起码把这事整整明白,才是道理,就算是假的,也得捏造些合理点的情节,不能让这事按原计划,稀里糊涂地照“打架斗殴”来处理。 事情很简单,顺着说情电话,随便一查就查出来了,事实上,那俩伤者住院时,同伙就来交医药费了,只是这事并不很严重,警察们也不过是走走过场,两边压压就是了。 幕后老板终于还是被押了来,以了结这桩民事纠纷,正如谢娴所猜测的那样,主使人,就是那个同她在四公司竞标的家伙。 他们,原本是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来着。 那人姓杨,本来是在某公司工作,因自觉得不到领导的赏识,就炒了老板,自立门户,谢娴和那公司有些业务上的往来,跟此人也还算熟惯。 杨某辞职时,倒也不是头脑一热就出来了,曾经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过几个人,要是自己出来做,是否还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这些人里就有谢娴。 这种空话谁也会说,谢娴自然也不想得罪合作公司的员工,而且,给谢娴看来,这人的能力虽然未必能有多高,但也有一点很让她放心的地方,那就是:杨某人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一般人,见了她总是像蜜蜂见了花似的,就算不动手动脚也会偶尔调笑几句。 对于男女之防,谢娴其实是非常在意的,虽说本身就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平时社交往来中也是嬉笑不羁,但那实在是无奈之举,她一直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所以,在杨某辞职后,谢娴也是有意无意间帮过他几个小忙的。 但此人实在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主,办事能力欠缺不说,还带点愣头青的性质,他的公司一直也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却只懂得抱怨老天不公道。 因为对杨某的办事和变通能力有所怀疑,再说关系也算不得很近,这次投 标,谢娴并没想喊他来帮忙,但是很不幸,谢娴在跟另一家公司老板在酒桌上说这件事的时候,此人不请自到,正好赶上。 至于他在投标会上的表现,不但直接得罪了谢娴,甚至连带着另两家公司也看不起他,任是谁也能看得出,这人不打算遵守游戏规则,执意要反噬朋友了。 这本来就是生意场上的大忌,要是他成功了,大家脸上都不会有什么面子的,幸亏,他实在算是个眼高手低的主,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朋友是得罪了,而事情却没有得逞,杨某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他没有反思自己什么方面做错了,而是迁怒于谢娴,是她,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的。 于是,就有了这件事情,闻渐阂是他妹夫,帮大兄哥的忙,责无旁贷,他们的计划,倒也没打算把谢娴怎么样,无非就是打上一顿,顺便羞辱一番就是了。 因为,对于这个不怎么好色的男人,谢娴曾经毫无心计地告诉过他:她很烦那些色迷迷的家伙。 只有曾经的朋友,才知道你的要害在什么地方,这话果真一点不假。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四章 老板的伤人话 谢娴在事发不久后,就琢磨出来了,想羞辱她的,十有八九,应当就是这个姓杨的,可是,这个涉嫌者她还真不好提出来。 原因也是明摆着的,别人害你,总是要有理由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谢娴的理由,说不出口。 要说这事是为“围标”而起的,警察们自然要证实一下这事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他们以这个名义去四公司取证,导致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谢娴恐怕要跟杨某人一样臭了名声了:别人照顾你,让你挣钱,你倒好,把警察招来逮着人就问,“你们招标,是不是早内定了,只是走个过场?” 所以,谢娴只能看着自己的员工被关进去,而一言不发,不过,该走的关系她是绝对都走了,人家小楚是为了谁呀? 甚至连桑大军,对楚云飞的印象都好了很多,因为,人家不但解救了他俩,免去一场羞辱和殴打,而且在派出所也是有一说一,没逃避责任,否则,人家少说几句,自己晚上能不能回来也是回事呢。 弄不好,还会给自己的领导造成不好的印象,影响了仕途,那损失就更大了,所以他也积极帮忙找人为楚云飞说情。 等到杨某人把事情来历一一说明,这事就比较好解决了,起码,他嘴里说出的话,应当就可以看作是生事动机,警察们只需要向谢娴考证一下就可以了,没人会再多事往四公司跑。 杨某人的脑筋,确实是有点不够数,他连坏人都做不彻底,他只会狡辩,“我只想吓唬吓唬她,出口气,没别的意思。”拜托,你这么说,别人也得相信才成啊。 后来清楚此事时,楚云飞很不屑此人的智商,以他的想法,这事要给他做,起码要把四公司的相关人等拖进来,反正坏人已经做了,那就该做得彻底一点,这事操作起来又不是很难。 谢娴是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才把楚云飞保出来的,原因是:派出所要两万的保释金,而谢娴觉得不值得,始终在搞价,还好,所长知道屋子里那主也不是善茬,终于给她减免了一万。 不过,楚云飞后来一直在为这事愤愤不平,在他看来,自己怎么也是为了保护老板才进去的,老板倒好,居然为了省点钱,让自己在黑屋子里憋气? 要搁在先阳,谢娴的想法倒算正常,因为这钱一旦进了派出所,虽然名义是押金,但你想取回押金,那基本算是做梦,派出所的经费,永远是匮乏的,要张白条回来还差不多。 可是,这里 好歹是内海来的,不但财政比较富裕,警察们的素质也很高,基本上是能把押金弄回来的。 谢娴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等楚云飞一出来,谢娴就是一通抱怨,当然,她肯定是无心的,不过,给楚云飞的感觉并不好受。 “小楚,那个温经理那里,我了解了,人家的电表早就定了,货都到了。” 这句话的威力,相当地大,楚云飞马上就忘记了自己是才出来的,“哦?那你没打听打听,他为什么还要订电表呢?” “订电表?那话哄鬼吧,”谢娴撇撇嘴,微微有点得意的样子,又似乎有点为楚云飞的愚昧而感叹,“我打听到了,那个温经理和他的项目经理不对路,想整事呢,你正好凑过去,他还不是正好套个最低的价钱,好攻击人家?” 这话听得楚云飞真有点醐醍顿开的感觉,毫无疑问,这个解释才是最合情理和逻辑的,温经理那么着急催自己,怕也是担心电表一旦开始安装了,自己一发现,就不可能上这种恶当,他的算盘也就打不起来了。 桑大军在旁边有点看不下眼了,怎么说,现在也该问问人家是不是饿了渴了吧?这个小娴,实在也太不会办事了,于是一反常态,赶紧插嘴,“小楚,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去?” 楚云飞正在心里抱怨呢,拜托,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这事怪不得我的吧?我能发现里面的不对劲,也不至于是特别地白痴吧? 等到听到桑大军的话,他惊讶之余,还真有点奇怪,这家伙什么时候脾气变这么好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楚云飞倒也不是一个习惯提防别人的人,毕竟是已经回国了,又不是在步步陷阱,处处杀机的国外。 别人给面子,他自然也不会驳回去,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呢,“呵呵,没事,早晨和中午,谢姐都给我送过吃的,饿倒是不饿。” 桑大军听了这话,不再吭气,毕竟,两人的疙瘩是结了一段时间的,虽然共了患难,没什么心结了,不过,转变太快的话,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太自在。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娴,“嗯,不错,你好歹是出来了,咱们去吃饭,也算给你接风。” 不过,她看看楚云飞有点发皱的西服,似乎想起了什么,下面的话,就又不太中听了,“对了,在里面,环境怎么样?没什么虱子、跳蚤之类的咬你吧?” 也许,她的本意是关心一 下员工,但对楚云飞来说,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老板怕自己把寄生虫带到她车上,虽然他能理解女士对这种东西的厌恶之情,不过,这话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让他不自在。 他只能微微一笑,婉言相拒,“呵呵,不用了,我正想洗个澡去呢,顺便洗洗衣服,明天早上,还约好了海关的人见面呢。” 洗衣服,自然不是他自己洗,倒不是说他懒,实在是,这样的高档西服,是只能干洗的,不过,内海很多大众浴池,都提供这种服务的。 说完,他不顾谢娴的挽留,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身后,桑大军在埋怨谢娴,也许还暗指着什么别的,“小娴,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实在是太不讲究了,人家好歹是救了你的,你这么说话,真的很伤人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五章 人在江湖 楚云飞洗澡是很快的,这要归功于那几年的军旅生涯,那里培养出了他不少好的习惯,不过眼下这个习惯,实在也说不清楚可不可以归到“好”的那类里,反正对于先阳那个缺水的内陆城市倒配得上个“好”字。 洗得太快,西服还没洗好呢,楚云飞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肌肉放松,心情也放松起来,昨天一晚上,他担心别人夜里搞小动作,一直保持着很警觉的状态,现在,真的是有点倦意了。 昏昏沉沉中,楚云飞隐约听到肚子“咕噜”地响了一声,马上又清醒了过来,摇摇头:唉,自己才从国外回来这么几个月,身体倒是金贵了不少。 他这里正感叹,就听得隔壁床有人在唠嗑,“……不公平,我觉得还是有暗箱操作,要不,以小广的身手,怎么会连前五十强也进不了?” 身手?楚云飞对这个词比较敏感,正好闲着没事,听听人家在说什么吧。 隔着半人高的木隔断,隔壁那两人讨论的,正是楚云飞昨天才听说的“选拔赛”。 原来,这是由一个叫“富华集团”的企业和有关部门主办的一场民间赛事,他们要在全国发起一场武术和散打的比赛,分别要在48、52、56公斤等八个级别中选出头名,参加来年的“中泰功夫对抗赛。” 这次选拔赛,全国分了三个赛区,其中一个赛区,就是在内海,全区,大约有三千多人报名参赛。 隔壁一人中,有一个似乎是那“小广”散打队的队友,大约是非常景仰小广的功夫,在他眼里,在48公斤的级别里,小广在全国也能排到第二了,怎么在同一个赛区,提前就撞到全国第一了呢? 反正,不是赛制有问题,就是里面有猫腻。小广没过,自己反倒过了,不公平啊。 这样的抱怨,楚云飞没心思去判断真假,又不关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个选拔赛,真的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是不是,自己也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呢? 可是,一想起自己负责的项目,楚云飞又有点失落,一入江湖,果然是身不由己的,怕是连自己的爱好都要给工作让位了,唉。 他这里正感叹呢,服务生过来提醒他,衣服洗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飞就到了公司,打了卡以后,稍微等了下,廖沧海就来了,两人马上直奔海关。 弓处长倒是在办公室,正埋头看着什么东西,他俩上前打个招呼,处长抬起头来,很茫然地看了看面前 这二位,若有所思地挥挥手,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我现在很忙,明天这个时间来吧。” 说完,处长大人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楚云飞倒有心看看处长在为什么事头疼,不过,双方的关系,显然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只能打个招呼,退了出去。 看看时间还早,两人一商量,算,还是按着楚云飞设计的路线,慢慢扫街吧,不过,没了自行车,两人花在地铁和公交车上的时间就长了点,效率不够高,内海市的人,确实是够多的。 有了廖沧海出面,他那口地道的内海话,在各个工地,确实是享受到了高一点规格的待遇,不过,也仅仅是“高一点”而已。 楚云飞很惊喜地发现,廖沧海的个人素质,远远地超过了他的期待,面对刁难、怀疑、盘诘的各色人等,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副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太好了点吧? 有了这样的认识,楚云飞自然要偷个小懒,在旁边装聋作哑,只有在遇到技术上问题的时候,他才出面解答。 抱歉了,小廖,既然你不怕碰钉子,那这活就交给你了。 廖沧海终于在走到第四家的时候爆发了,“我说飞哥,这好像是你的业务哎,你不能总把我推到前面吧?” 原来,小廖也不是铁打的,他不过如普通内海男人一般,稍微内敛点就是了,再加上感念楚云飞的仗义,一直在咬牙撑着。 看来,跑街这工作,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完蛋,楚云飞又开始犯愁,他还本来想着,以后出来扫街,一定要带上廖沧海呢,反正他快毕业了,是比较空闲的。 还好,这家,楚云飞来过,不过,乔乔女士和徐工都不在。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楚云飞摇摇头,“那算了,以后还是我自己跑吧,今天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再去海关工地看看沈主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就回去,行不?” 廖沧海摇摇头,“算了飞哥,反正那里你也熟,你自己去吧,别人送了我几张票,我和朋友们约好了,去看比赛的。” 比赛?什么比赛?这话正好挠到楚云飞的痒处,“小廖,你不会说的是,那个什么什么选拔赛吧?” “就是那个比赛呀,”小廖点点头,“‘中泰功夫对抗赛’的选拔赛,怎么?飞哥,你也想去么?我这里还有票呢。” 楚云飞还真没想到这个比赛是在晚上进行的,在他想来,晚上进行比赛,并不是人体机能最佳的时候,参赛选手的兴奋点应该已经过去了。 可再想想,他也释然了,这个东西,是有个什么“富华集团”赞助来搞的,既然有商家参与,自然要考虑商业效果,白天比赛,会有人去看么? 想到这里,他摇头笑笑,唉,商业这个东西,真的是影响面太大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自己也能抽空去见识见识,看看这几年,国内有什么高手冒出来没有,当然,能偷学两招的话,就更好了。 “那咱们一起去吧,不过,我还是想去沈主任那里去看看,被有什么变故吧?今天弓处长的态度,可不怎么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和地方,分道扬镳。 楚云飞到达工地的时候,接近四点了,沈主任倒是在,可依旧是那副比较沉默的样子,楚云飞问起电表系统什么时候能拍板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等等吧,这两天忙着叫土建的人退场呢,实在是顾不上。”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六章 多方下手 现在的楚云飞,实在是有点进退维谷了,在这里泡着吧,他实在是怕对方问出那个让他难以回答的“业绩”问题,不泡着,又难免有些忐忑,人家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和你不熟。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手里拿副象棋,这人常在办公室这里晃荡,应该是哪个施工队的,“老沈,来,来两盘。” 沈主任微笑了起来,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嗯,快下班了,来三盘吧,今天可不能下那么晚了,昨天我老婆狠狠说了我一顿。” 他也没招呼楚云飞,就摆开棋盘,两人杀了起来,期间有人三三两两从屋外进来,开始指点棋局,当然,大家都是偏帮沈主任的。 这样的局面难得,楚云飞并不擅长下象棋,也不想上去凑趣,不过,现在显然没人去操心他的“业绩”,他正好借着这个功夫,把这个工地的各色人等观察一下。 首要观察的自然是沈主任,投入的人,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性情和习惯了,没几分钟,楚云飞就弄明白了:其实,沈主任的城府,算不得有多深,脾气也不算大。因为,围观者中,经常有人发言不太恭敬,他还是在那里沉醉地微笑着,偶尔还听从大家的指点,改变着法。 他正在这里琢磨,又进来一个小年轻,看他坐在那里,皱皱眉头,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对方的视线在桌面上扫动了一下,楚云飞马上反应了过来,笑呵呵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坐了你的座位了吧?我是做电表的。” “哦?”那年轻人愣了一下,扬扬眉毛,“做电表的,我没见过你呀,哦,对了,你是那家浅庄市公司的吧?” 原来,这个年轻人正是负责电气系统的,才从学校毕业一年,目前在工地上锻炼。 楚云飞三言两语间,就同对方熟络了起来,这人姓王,在这里负责技术,评标时他做为电气的技术员,倒也有一定的发言权,不过,说话的分量不是很够而已。 这个人,正符合楚云飞的需求,两人在你来我往的交谈中,发现彼此有不少的“共同语言”。这么一来,楚云飞就发出了“出去随便吃点”的邀请,理由也很简单:前天我来这里挂号登记,既然没撞到你,那今天是要补下礼节的,也算是对王工的尊重。 王工虽然年轻,但也许是沈主任非常随和的缘故,上去开了几句玩笑,然后打个招呼就走人了,可不是,已经四点五十了,就要下班 了。 今天楚云飞是没办法回公司打卡了,不过,能成功地在甲方办公室发展个“自己人”,想来也是值得的。 楚云飞早就有心思这么做了,不过,这本是他排在下一步的计划中的,扫完街后,整理一下信息。然后,针对不同的工程进度和其他综合信息,在各个工地,依次找一两个不太做得主的人拉拉关系,彼此熟悉之后,人家片言只语之间泄露的信息,会对所跟的单子起很大帮助的。 显然,在海关这个工地,是不能再等了,这也是楚云飞惦记这里的原因,虽然上次见了弓处长一面,似乎还有点效果,但是,商场如战场,来不得半点马虎。 排不上队是很郁闷,但是你已经领先了,反而被对手赶超,那才更郁闷。 想想刚才差点被小廖勾引得当下就放弃来这里,楚云飞心里有点庆幸,果然是天道酬勤,付出辛苦就会有回报的,要不,像今天这样的机会,真不好等到啊。 王工不知道楚云飞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在讨好自己。 想着自己终于也能同别人一样,从工程里面揩油了,王工就是一阵激动,在工程前期,他由于人轻言微,并没有落下那些施工队什么实惠,无非也就是免费地吃喝些,收点百十块的小礼物,那是甲方办公室人人都有份的东西。 而且,有同事说过,这家似乎是弓处长介绍来的,也就是说,自己要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不会有任何风险。 王工这么想着,回头一看,办公室的人都围在沈主任的旁边,看下棋呢。算了,不用喊他们了。 本来作为惯例,要是有商家请客,工地上够分量人的不说,地位相仿的总是要全叫上的,照顾同仁之意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向大家声明:我们只是吃吃饭,没做别的。当然,偶尔也有那种,显示自己位置重要性的味道。 王工也能喝点酒,但是,毕竟是两人头一次见面,他还是很有保留地要了瓶啤酒,两人边喝边聊。 楚云飞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了出来,不过,他的目地并不是单纯地拉拢对方,而是想办法套取工地的整个运作机制,有哪些人需要重点公关,有那些需要防范。 这样的话,措辞和言语间就很需要些水平了,而且该承诺的还得承诺,要不,对方发现自己只是个被利用的角色,恼怒之下,后果就太严重了。 楚云飞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是喜 欢扮演这样角色,漫不经心间,嘴皮动动,就把事情调理得头头是道,实在是……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与人比赛心眼,楚云飞是从来都不怕的,尤其在有心算无心的这种情况下,对付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很快,楚云飞就了解了整个工地的情况,廖沧海提供的情报,是绝对没错的,工地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要弓处长说了才算的。 沈主任,不过就是个摆设,当然,他还是有买几桶纯净水,和一些办公用品的权力的。 对于弓处长,王工也满是赞许的意思,因为不是弓处长极力主张,而且积极协调地皮、落实资金的话,这个宿舍区,明年能不能开工都是问题呢。 至于为什么把沈主任放到这里充一把手,王工没多说,不过,话里还是透出了意思,一是处长大人为了避嫌,不好主抓这个项目;二就是,沈主任本是副职,于情于理,把他放到这里,都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楚云飞甚至隐隐地感觉出了另一层意思,这个感觉,坐实了王工话的真实性,那就是,沈主任根本就是比较无能的那种,因为他注定掀不起什么风雨,所以才能让弓处长放心地把他安置到这里。 商场、官场上的这种危险,似乎比巴基斯坦的枪林弹雨更加令人担心呢,因为,这里杀人不见血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七章 三场比赛 等到楚云飞赶到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二十了,六点半比赛就要开始了,廖沧海急得在门口团团乱转。 与廖沧海同行的,是他同寝室的两个同学,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陇辉省的同学尤冲,特别喜欢帮助别人的。 两个少体校的学生们表演过两套带编号的现代拳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今天,是十六强进八强的四场比赛,比赛参照拳击的规定,也是回合制,出台者和倒地十数内不起者输,当然,这个倒地比拳击的要灵活些,考虑到有人擅长“抱摔”,大赛组委会特意加了一条——将人摔倒时,压制对手在十秒内不能起身也是有效的。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楚云飞暗骂一声,当然,想到这个举动,能减少竞赛者在比赛中可能受到的伤害,倒也不能说完全地没有道理。不过,这内容却着实有点变味了。 楚云飞他们所在的这个厅,是90公斤及以上级的十六进八,听说,这个厅的票最火。 最先上来的两位,一个是内海市的散打选手,另一个来自陇辉省。 内海选手水平比对方差得太多了,纵然是占了东道主的彩声,但没有体现出东道主的实力,仅仅是一个回合,就被对方一脚踢下了台子。 倒是廖沧海的同学尤冲高兴得满脸通红,大声嚷嚷,“值了,值了,今天这比赛算值了,哈哈,我们这个老乡,果然厉害。” 他的喊叫,招来了附近几个人的白眼,不过,带仇视感情的少,大致还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大了点,影响到了别人。 楚云飞看得摇摇头,就这么两下啊?根本不值我那五十块的出租车钱,怪不得小黑屋里那俩怀疑自己呢,其实,就那两位来了,进八强,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第二场就要好很多了,虽然郑豫省和燕云省的两位选手实力依然不怎么样,不过,由于是旗鼓相当,你来我往,倒也算得上热闹。 不过,他俩的实力实在有点太过相当了,打满了全部的五个回合,依旧没有分出上下,观众是高兴了,两人可是累得站都快站不住了。 这个该怎么分胜负?按有效打击点数么?可是,这个腿踢、拳击和抱摔的次数,应该有个转换公式的吧? 楚云飞正在这里琢磨呢,就见两个壮小伙子哼哧哼哧从台下抬上了一台电子磅秤,led的显示屏面向观众贵宾席,磅秤上扯着条横幅,“阿文美容减肥中心友情赞助”,比那磅秤 宽了有七、八倍。 显然,两位选手最后要比的就是体重了,谁重谁下。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就算要称体重,有把磅秤拿台上来称的么?再加上那条横幅,实在是太滑稽了。 楚云飞也被逗得笑个不停,很久没看到这么搞笑的事了。 就在大家的哄笑中,燕云省的散打选手,以两公斤的优势,进入了8强。 第三场,争议比第二场还大,闽泉省选手本来是占尽上风的,不过,燕云的选手连受重击之后,倒地装昏迷,又趁着裁判分隔二人之际,背后一脚,把人扫倒。 因那闽泉省的选手确实魁梧了点,这一交跌得实在不轻,他才刚刚欠起半个身子,那燕云的选手又一顿痛揍,于是当场昏迷。 在场的裁判席火速磋商,最后认定,燕云省选手史问天有勇有谋,获胜,不过对于这样不道德的行为,以后不许再发生。 实在是够乱的,实际上,看到史问天的偷袭,裁判居然不做中止,楚云飞对赛事的组织者有了太大的意见,尤其是,大家都有眼睛的,闽泉省的选手,实力是在那里摆着的,而且人家占上风的时候,也还比较大度的。 就算这大度跟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关,可也能说明此人起码还是讲点道义的,眼下被人打成这样,楚云飞看不下去。 所以,他根本没等评审团做决定,就挤了过去,看那闽泉省选手的伤势,还好,那人只是一口气憋住了,顺了顺就没事了。 就是这样,楚云飞还是有点不平,想了想,手里攥了两个能量团,送了过去。 十来米,距离远了点,一个在半空就散开了,另一个倒是到了位置,不过在触及那人时散开了,大部分被周围的人吸收了。 撇撇嘴,楚云飞又弄出俩能量团来,继续给那人输送,这次效果不错,那人大约吸收了一个还多点。 拍拍手,楚云飞往回走,说实话,他已经不想继续看了,这选拔赛的组织水平和选手的水平实在让他失望,不过,既然已经看了三场了,顺便把最后一场看了就是了,下次再不来了。 他回去的时候,廖沧海和他的两个同学正在跟别人争辩,有人说这是合理利用规则,也有人说这要归咎组织者,更有人说这属于自我防范意识太差,乱七八糟地议论着,倒也热闹。 看到他来了,廖沧海问了一句,“飞哥,你怎么看这场比赛?”飞哥 会功夫,说的话应该权威性比较高。 楚云飞嘴一撇,“这还用问?那纯粹是个败类,武人的耻辱。” 作为武人,并不是说下三流的手段就不能用,那要看情况和对手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对抗赛,居然就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令楚云飞反感的。 旁边另一位观众不乐意了,那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你说是耻辱就是耻辱啊?有本事你上去放倒他呀,站着说话谁不会?人家怎么也是打进八强的,输的那家伙活该,谁让他不仔细琢磨条例呢?” 听口音,这位应该也是河东省的,楚云飞也懒得理他,只是撇了撇嘴,“哼,这种人,要我去?他配么?”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年轻人,而是反问廖沧海,“你们怎么都爱看九十公斤以上级别的呢?其实长到这么重,身子有些笨了,打起来也不好看了。” 他这里在说话,年轻人也在回敬他,“嘿嘿,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厉害?” 不过,楚云飞真的不想跟老乡吵架,只好目不斜视,就只当没听见。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八章 又见任普通 廖沧海的回答,也让楚云飞有点意外,“现在看打架,还是要看大块头啊,看人家多生猛威武,这才是终极力量呢,你知道泰森,你知道今年世界超轻量级冠军是谁么?这是潮流啊。” 感情,大赛组织者是外行,观众也都是外行,合着只要热闹就成啊?楚云飞实在是有点无语了。这,还叫中国功夫么? 他不说话了,老乡还在那里说呢,“哟哟,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原来力气大的,没力气小的厉害啊?” 楚云飞一皱眉毛,“我说,你烦不烦呐?” 他从高中起,就常年在外飘荡,普通话说得绝对标准,一点河东味都没有,他能听出人家是老乡,人家可听不出他来。 他们这里四个人,老乡想发火,但不敢,掉头就走了。 第四场比赛还没开始,老乡又回来了,身后跟了几条大汉,“任哥,就是那个家伙,他骂我。” 楚云飞听到这话,抬头一看,乐了,哈,来的人,可不就是那个在先阳有几面之缘的不加塞么?再向旁边一看,他的女朋友,纺锤也在。 哦,错了,人家叫“花儿”。 任普通抬头一看,就愣在了那里,“咦,这不是飞哥么?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抬手就给了那小年轻一个暴栗,“你这家伙,惹谁不好,敢惹飞哥?大家都是老乡,你折腾什么啊?” 他用的劲不大,不过,就这也够年轻人喝两壶的,疼得那家伙险些叫出声来,“哟,你倒是轻点啊,我怎么知道他是老乡?我不过是听他说,九十公斤级的比赛不好看,你任哥你参加75公斤级,不是更难看了么?” 任普通心眼少,办事也不太讲究,不过心胸还是不错的,“废话,这点功夫,能进了飞哥的眼么?都不知道差着几个档次呢。” 他说话嗓门大,这么一嚷嚷,四周的人全转了头过来,这里,有神仙出没? 廖沧海的俩同学,早知道这家伙认了这么一个哥哥,事实上,廖晓云曾经在哥哥出事的时候来宿舍动员过的,指望组织大家搞个什么抗议活动呢,不过,这事怎么也要落实了,才好采取的行动的,就在大家打探的时候,这家伙回来了,虽说事情是过去了,不过他脸上的伤势,基本上能保证他的叙述的真实性。 现在就更了不得了,居然参赛选手都这么推崇他,这是不是就是那传说中的高人? 楚云飞不想张扬,马上 转移了话题,“我还真不知道你也参赛了呢,怎么样,小任,现在打到第几了?” 任普通嘿嘿一笑,“刚才打进前八了,不过,对手老爹病重,弃权的。” 真是老实人,楚云飞心里有点想笑,进前八就进了,还解释什么原因啊,你不知道自己嗓门很大么?“那个,哟,要开始了,咱们先看。” 任普通可不管那些,还接着嚷嚷呢,“飞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内海?我还去夜市上找你呢,小泉阳正被人欺负,我还帮他打了一架呢。” 第四场对决的,是河东省和鲁胶省的两名选手,河东省的选手明显要弱于对方,两个回合之后就败下阵来。 这是一场很正常的比赛,正常的临场发挥,正常的实力差距,正常的胜负结果,正常的掌声和喝彩。 但是,偏偏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就是,鲁胶省的这个选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裁判举起他的右手,判断他赢了之后,疯狂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开始发飚。 “胜利,是属于我的!永远属于我!胜利!永远是我的!谁也阻挡不了!” “胜利,永远是我的!是属于我的!永远属于我!胜利!”感情一遍还不够。 这话说得楚云飞颇有点不以为然,拜托,这才是十六进八,用不着这么兴奋吧?再说,又不是你那对手旗鼓相当,你苦战而得胜,这样的胜利,至于这么夸张么? 当然,他也就随便地腹诽一下,并没怎么真正的计较,这事你要说不常见也是假的,胜利,总是让人兴奋的。 可是,周围的人可就不这么认为,有那记性好的,就转回头去看他,大约的意思,可能是想知道神仙对这场比赛的评价,但是,很不幸,不知道是谁,大声说了那么一句,“这两个,不也是河东的么?我还以为河东人真有那么厉害呢。” 楚云飞说话没口音,但他和任普通在一起论老乡来的。 这话,更把楚云飞的不高兴叠加了一点点,虽然远没到爆发的程度,但任普通这单细胞生物已经接近暴走了,“不行,飞哥,我要上去会会他。” 挑战,这个规矩在赛事里也是有的,不过,那只是在分赛区冠军落定的时候,有人不服气的话,可以按规章和程序挑战冠军。 这只是赛会组织者为了吸引人气,抛出的一个噱头而已。 不过,为了保障冠军不被心怀恶意的人轮流挑战,要走的章程是 很多的。 任普通和楚云飞交情不深,但楚云飞一直比较欣赏那些率性而为的汉子,要不,任普通怎么会才被扁完,就被请客? 任普通怕不是那鲁胶汉子的对手,这是楚云飞的分析,因为按他的了解,任普通并不精于套路,他主要还是靠力气取胜。 哪怕,他就算拳脚功夫不错,但对方在这方面也不会比他弱多少,贸然上去的话,凶多吉少那是肯定的了。 于是,楚云飞拉着他就往外面走,“算了,人家赢了,随便说说而已的,你当什么真啊?” 任普通犯起脾气来,就不听楚云飞的话了,他拼命挣扎着,“不行,我一定要上去!” 台上,那鲁胶选手还在那里怒吼。 楚云飞连拉几下,任普通愣是发了性子,死活不肯走,楚云飞也没办法了,“你真要上去?” 浑人点点头,“是,我一定要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 楚云飞叹口气,“算了,那我上去,你看行不行。” 任普通真的很想说不行,不过,看到飞哥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于是点点头,“行,飞哥你要去,我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楚云飞转身一跳,就蹦到了看台边缘,这一下,足足有八九米远,接着又一纵,就跳上了比赛台。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六十九章 传说中的高手 那鲁胶汉子刚刚停止喊话,正弯腰拿了一瓶水来喝,就见到台下蹭地蹦上来一个人,惊讶之余,差点把手里的营养水扔掉。 别的不说,就冲人家上台的那架势,鲁胶汉子就明白了,这是有传说中的那种高人驾到了。 也是冲那上台的架势,选手自然也清楚了,这位恐怕不是来叙旧的,应该是找事的。 裁判和助手的反应很及时,虽然楚云飞的动作很快,但他们还是有时间拦了上去,“这位观众,这是比赛场,请你下去。” 说话的是裁判,他压根没注意人家是怎么上来的,不过,那助手倒是看清楚了,来了个麻烦。 楚云飞一抱拳,“抱歉,我只是想提醒下这位朋友,这才进八强,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没必要这么兴奋吧?” 理由,也只能用这个了,至于地域什么的,还是不要说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炎黄子孙?他实在是怕任普通吃亏,才上来的。 鲁胶选手看清楚了,原来这位也不过20岁左右的模样,按岁数来说,怎么也厉害不到什么地方去吧? 再说了,大凡练武的人,骨子里,总是有一种不服输的血性的,何况是这种连八强都能闯进来的主? “兄弟,身手不错啊,砸场子就是砸场子,说那么多干什么?” 选手脾气比较火暴,裁判和助手死活都拦不住他,不过这也难怪,被人直接踩过来,给谁也受不了。 裁判看到事情不妙,就待喊下面的保安上来,这些保安,大都是散打队员什么的客串的,一拥而上的话,威力是很惊人的。 不过,裁判席那里已经明显地分成了两派,一派不许保安上去,这是多么好的花絮啊,反正今天也够乱的,另一派则主张,这个头不能乱开,要不麻烦太大。 就这么嚷嚷闹闹中,台上两位已经开打了,裁判也躲到了一边,怕误伤着自己,这不速之客,他可未必会遵守比赛条例。 两人都不是太讲究的人,楚云飞更是想速战速决,打了就走,起脚就是个飞踢,大汉伸手硬架,本来想顺势拿住对方的腿,但一股大力涌来,他的手臂震得一阵发麻,抓腿的动作就慢了一拍。 他慢,楚云飞可不慢,接着又是一腿,还是那个方位,那样的高度,大汉只能再次招架。 连着三腿过去,大汉的膀子如同被雷击过一样,酸麻不堪,等到楚云飞第四腿飞出,他只能向侧后退去 ,躲避了。 这就不用再比了,没任何的必要的,楚云飞能四次抢先出手,逼得对方不得不应,两人拳脚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拳脚上的差距,可以通过力量和身体素质来弥补,可大汉自己明白,力量和身体,两个人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楚云飞爽朗地一笑,手一挥,一个能量团就奔着大汉的膀子去了,再一拱手,“打扰了,”说完跳下赛台,扬长而去。 大汉正在这里苦恼呢,这条胳膊,怕是要恢复几天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八进四的比赛。却没想到,对方挥手间,一似若有若无的清凉侵入了这条胳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别说楚云飞早走了,观众们,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场了呢,只急得组委会的人在那里大喊,“还没抽奖呢,还没抽奖呢。” 可是,今天观众的兴趣不在这里了,作为抽奖凭证的票也扔了一地,他们想追出去看看那个会飞的家伙。 楚云飞跑出去以后,也没耽搁,找了辆在门口等客的出租车,跳了上去,“打表,双倍价钱,别的别问了。” 司机乖巧得很,把表一压,左右看看,开始靠在座位上打盹。 没过多久,廖沧海和他的同学们出来了,楚云飞没招呼,反正明天沧海还是要来找自己的,有话回头说吧。 紧跟着,任普通也冲了出来,四下里到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他。 楚云飞钻出车来,喊了一嗓子,任普通心思比较迟钝,耳朵倒是很尖,拉着女朋友就跑了过来,钻进出租车。 司机缓缓地打着方向盘,“请问,你们去哪里?” 去哪里?楚云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不过,他乡遇故知,总是值得庆幸的事,想想自己最近没怎么吃烧烤了,“找家烧烤店就行了。” 三个人没再理会司机,随便聊了起来。 任普通是河东省散打队的,这次来内海,倒也没存了一定要夺冠的心思,他心里有数,就算天开眼,他在内海赛区得了冠军,但绝对也得不到全国冠军,可这比赛,进了赛区32强,就有出场费可拿了,那可很值得试试了。 到现在为止,他进了八强,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十六进八的时候对手弃权,害得他没拿上出场费。 楚云飞倒是关心自己离开之后,先阳发生了些什么变化,再三追问下,任普通才讲了夜市那里的情况。 楚云飞刚走的时候,小泉阳那里还算正常,谁都不知道飞哥会什么时候回来,没人难为他,而小泉阳也会做事,那些卖飞哥面子的人,他也招呼得很殷勤。 可是,天渐渐地冷了,客源也少了,小阳泉的手头也开始拮据起来,于是,有些该走的场面,也就不怎么讲究了,而楚云飞却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样一来,自然又有人开始盘算了,因为,买卖不好的,不只是小泉阳。 任普通又来找楚云飞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俩外地客在欺负小泉阳,因他最近做事不太讲究,所以就没人出头来声援。 眼看那摊子就要被两个别有用心的外地客人砸了,任普通跳了出来,轻轻地给了对方两下,总算是解了小泉阳暂时的危急。 楚云飞听到这里,刮刮鼻子,摇摇头,遗憾地“啧”了一声,小泉阳还是太小了点,人虽然聪明,经验太欠缺也太毛躁了。 而且,这家伙,未免也太功利了点吧?朋友肯那么帮你,你以为是看你的面子啊?早要是夹着尾巴做人,可也到不了这一步呢。 算了,不想了,楚云飞懒得再为曾经的合作者操心了,事情是你办砸的,我何必再去管?不过,他很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小任,你这么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章 先别生儿子了 “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任普通一拍大腿,直接贬低了一下楚云飞的智商,“我找你,那自然是为了这个选拔赛,你那么厉害,教我两招吧。” 确实是有人糊涂,不过至于到底是谁,在这点上,大家的理解肯定是不同的。 这个答案,楚云飞想到了,但这话要由他嘴里说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他刚才肯为任普通出头,自然是把对方当朋友来看的,虽然两人之间功夫有差距,但这话要由他说的话,不是小看朋友么?万一要不是这意思的话,那可就更显得自己狂妄了,实在不是待友之道。 再有就是,楚云飞也比较头疼这个家伙,虽然人是不错,不过头脑太简单了点,刚才要不是认识自己,怕已经开练了吧?这种人,还是少学点功夫的好。 不过眼下,人家把话都挑明了,楚云飞也不可能藏着掖着什么,“你这家伙,不知道早点来,这天底下,有速成的功夫么?现在,我可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帮你了。” 出租司机本想着趁着这“double”车钱,多向远处拉拉的,不过,听了一阵人家的谈话,决定还是老实点,虽然体育馆门口那些最近的小烧烤店早就错过了,不过,前面不远是个小商业区,韩国烧烤店不少的。 任普通小眼一瞪,“这个能怪我么?我找了你俩月了!” 拜托,就这俩月全算上,你就行了?练内功,那怎么也要半年以上,才算有小成的吧?楚云飞刚想驳斥他,司机转头,“到了,这里有几家韩国烧烤,味道不错,你们下车自己选吧。” 这里的韩国店,不是“金刚”就是“友仁”之类的名字,楚云飞看了看,觉得那个叫“长白”的烧烤店名字比较顺眼,“咱们去那家吧。” 三人进去,点了菜和啤酒,楚云飞开始以前辈的身份指点,“小任,你现在学功夫,实在是晚了点,赶不上趟了,我是内家,你是外家,不一样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明白,自己的这点东西,未必能算得上内家的,怕是说个“不入流”还贴切些。 实情也是这样的,半年时间,功夫就小成,那能算内家么? 任普通听着可就有点傻眼了,在他那单纯的心思里,找到飞哥,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了,“不是吧?飞哥,我只想弄个分赛区冠军的,我和花儿快结婚了,还差点钱,就指望着这个冠军呢。” 人不可貌相,老实人也会算 计人的,任普通并没有说明家里人对婚事的反对,也没有说他的家里并不缺少这娶媳妇的钱,“穷文富武”这句老话其实不假,一般人家,怎么能支撑起学武术这种近似无用的学科的费用?尤其是,一个好的老师,其实仅靠一个学生的供奉就可以生存,这不是传说,是事实。 楚云飞皱起了眉头,这事,说难办也有点过分,只要在任普通比赛的时候,自己给他加点生命能量,应该是能起到一定效果的。 对于生命能量,楚云飞虽然已经是竭尽全力去了解、摸索了,但研究成果并不是很如意,尤其是,这种现象只体现在他自己身上,和别人根本无法沟通,这使得做实验成为了一种奢望。 而且,虽然楚云飞自觉对这个世界和社会有些灰心,但远远没有到厌世的地步,那么,用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地做点尝试,并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还是不用去想了。 依据对生命能量这段时间的钻研,楚云飞起码能肯定一点,就是,这个能量,起码在短期内,能起到类似兴奋剂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他还是能为任普通出点力的。 想到这里,楚云飞点点头,“好吧,我尽自己的力量来帮你吧,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行为,普通,你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将来的日子,我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帮你的,还是加强自身的修养,那才是王道。” 可怜的是,任普通甚至连“王道”的意思都不能完全理会,更想不到,这个词会在若干年后,跟一个不相干的叫做“更新”的词能紧密结合起来。 不过,任普通总算能够明白,飞哥已经答应他的请求了,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的比赛,压力应该不至于那么大了吧? 于是他举起酒杯,“飞哥,为了咱兄弟再次见面,干一杯。” 楚云飞很痛快地干了。 “飞哥,为了你对兄弟的支持,干一杯。” 楚云飞又干了。 “飞哥,将来我俩要生了儿子……”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儿子还没生出来,事已经生出来了。 一个穿着腰在胸脯上的、传统朝鲜族服装的女士,被一个意外的撞击撞得踉踉跄跄,一头栽了过来。 接着来的,就是一阵朝鲜语的谩骂,很遗憾,楚云飞听不懂朝鲜话,这和语言天赋无关,只能说明他平时对自己的充电不是很足。 听不懂,那并不要紧,任 普通已经跳了起来,“我草你大爷,在中国,说中国话,妈的,哪个小子这么不张眼,把人往爷爷这里推?” 另一侧一桌人站了起来,他们都喝了不少了,一个醉汉用不太利落的汉语反驳着,“垃圾,刚才是你,骂我们大韩民国的人么?” “大韩民国?”听到这话,根本都用不到任普通出头了,楚云飞直接就跳了起来,其实他喝得还远没到量呢,“我草,就那么屁大点地方,整个还没我们河东省大呢,也好意思叫大?” 从个人角度讲,楚云飞非常反感那种什么“大韩民国”“大和民族”那种说法,奇怪的是,现在翻译们翻译起来很多都是这样措辞。 在他看来,小国家,出于根深蒂固的自卑感,才愿意这么强调自己“大”,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涉及到了国家脸面和尊严的问题。感觉有点像中国和美国谈点什么,中方的说法自然是“中美会谈”,美国那里自然也会说是“美中谈判”那样。 这种行为虽然无可厚非,但影响得真正的大国都默认这个叫法的时候,就实在不能让接受了,跟中国相比的话,拜托,叫个“韩国”“和族”那才是正道,真要说大,跟列支登士敦的人说去好了。 这一群人,该是在中国做生意的人,不少人都听得懂中国话,其中一个马上跳了出来,“小子,单挑?” 能想象得到,这家伙该是会两招的,因为,楚云飞听谢妍说过,在内海的韩国人,还是挺抱团的,一般都是遇到事一起上,当然,一般是以多欺少的时候居多。 现在就是韩国人多,中国人少,这家伙肯跳出来单挑,那该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信心的。 很遗憾,他们这次可是撞正了大板,楚云飞还没跳出去,任普通已经忍不住了,一步抢了出去,“孙子,这是你找打,怪不得爷爷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一章 长白烧烤 那个韩国人也不再说话,一拳就打了过来,当拳头被任普通一把抓住的时候,顺势又是一个弹腿,又带点扫的味道,正是跆拳的架势。 事实上,这两下,跟楚云飞与任普通初次交手的情况相当类似,但是功夫不同,人也不同,那效果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任普通抬膝抗住了这一脚,顺手就是一个反扭,然后向地上一顿,顺势就是个扫堂腿,亏得那人身手够敏捷,一个蛙跳,躲开了胳膊或者腿脱臼的厄运。 就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六七个韩国人已经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小刀、铲子什么的,纷纷而下。 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嚣张,楚云飞摇摇头,真还觉得自己有外交豁免权了不成?在公众场所,就敢随便地围殴人? 任普通的身手其实也是满厉害的,但他的对手实在多了点,手里又拿着五花八门的器具,花儿扭头看了一下楚云飞,发现他没有出手的意思,一声尖叫,也冲了上去。 不过,花儿的体格,实在是有点象男人,连那声尖叫都有点粗壮的味道,待她伸手,楚云飞才发现,感情她是练摔交的。 混乱并没有因为花儿的加入而减少,当韩国人发现这俩人确实厉害的时候,有人喊了几句鸟语,周围的几张桌子上,又站起两桌人,冲了过来。 楚云飞他们后来才知道,人家喊的是,“中国人欺负韩国人了,是韩国人的就来帮忙!” 其实,店里的中国客人,比韩国客人还要多,不过,大多都是一对对的那种情侣,只有两桌,看上去像是朋友聚会的样子。 不过,没有中国人站出来帮忙,冲过来上手的,全是韩国人,怕没有七、八个。 花儿已经和任普通站在了一起,背靠背地抵挡着韩国人的围攻,任普通心里已经开始叫苦了:没事你上来做什么?要给我一个人,拼着挨上几下子,只要我一人给他们一下,谁抗得住? 他这也是想得左了,饭店里,屁股大点的地方,人家就一拥而上,压也压死他了。 他俩一背靠背,韩国人刀也不好下手了,就有两个脑子快点的家伙,想绕过来攻击花儿,怎么说,她也是女人,对付起来肯定要容易些。 等那俩绕过来,才发现,这边椅子上还坐着个人呢,这位是? 他俩正在犹豫,旁边不跟他们一桌的一个已经喊了起来,“那个也是中国人,他们三个一伙的!”接着又是一通朝鲜话 。 这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还略微带点内海口音,一听就是韩国人的翻译,想到这里,楚云飞的火气“忽”地就蹿上来了。 他长身而起,直接就是两脚,踢飞了那俩想欺负女人的,紧接着就是一个纵身,等他落地的时候,正和那翻译面对面。 翻译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小白脸,居然是三个人里最厉害的,他还想叫那俩先把这个软柿子先捏一捏呢。 “你,你想干什么?”这种气势汹汹的架势,把翻译吓得个半死,只剩下一张嘴还在那里挣扎,想必也是职业素养所致,“我、我可是韩国人,你最好考虑下后果。” “韩你妈的逼,”楚云飞一把攥住对方领子,左右开弓,直打了对方十几个耳光,“老子最恨的就是汉奸,妈了个逼的,中国人里怎么会出了你这种小人?” 这几句话骂得邻近几桌中国人都不好受,其中两桌坐不住了,一桌是聚会的,大家纷纷起身骂了起来,更有俩年轻点的,跑到旁边拉偏架去了。 另一桌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中年人走过来,指着翻译的鼻子,“听这么流利的汉语,亏你也好意思说你是韩国人,那你怎么不滚回你们韩国去?来这里赚同胞的钱,还帮别人欺负中国人?” 楚云飞没再理会这边,回头一看,那边战况由于有两人加入,越发地混乱起来,花儿最惨,被两人韩国人按在地上打。 “我操你妈的,”楚云飞这次是真的火了,也不留手了,冲过去左右开弓,没人能挡得住他一拳一腿。 一分钟后,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韩国人,大约有十三四个人,其中骨折应该不只是两三个,一个家伙踉跄地爬起来想跑,被任普通狠狠地一脚踢在了肋骨上。 “咯”一生脆响,应该是骨折了吧? 任普通知道自己力气大,平时教练也有关照,跟普通人起纠纷的时候,不准散打队员们用全力。 不过,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打,这气谁也受不了,哪里还管得住手脚的力气? 还好,花儿只是衣服弄皱了,右眼眼角中了一拳,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估计,明天青眼圈是难免了。 两张桌子被打翻在地,店里一片狼籍,店主人才姗姗来迟。 店主人也是韩国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一张标准的韩国面孔,方脸浓眉毛,细长的眯眯眼,“你们都不用走了 ,警察马上就到,还有,店里这些损失,你们要赔。” “赔你妈的逼,”任普通是真火了,居然脏话出口,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明明是这帮杂种先动的手,你要我赔?真是有毛病啊。” 那店主脾气其实算不得好,不过,怯于两人强悍的武力,倒也不敢嚣张,可嘴皮子还在那里翻飞,“朴永昌君这些人,我是认识的,他们绝对是正义和热心的人,错肯定不在他们。” 中年人上前一指那缩在墙角的女服务员,“这事,我看得清楚,是他们先辱骂和推搡那个小姑娘的,撞到了这边的桌子上。” 店主看了一眼自己的服务员,很不以为然地来了一句,“永昌君他们喝了点酒,谁让她不会说朝鲜话呢?笨猪,自然该被教训。” 原来,那女服务员也是中国人! 楚云飞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格外脆响,“我现在,认为你是笨猪,所以,要教训你。” 店主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他平时很是以硬汉自居的,包括门口这“长白”的招牌,那都是有讲究的,他一直坚持韩国人的说法,长白山,那是属于韩国的! 可眼下,两个中国人的实力太强了,弄得他是进不得退也不得。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二章 吕警司失手 就在这样的纠缠间,警察终于来了。 这个地区,韩日侨裔是非常多的,报警的人又说明了,是中国人和韩国人发生冲突了,带队来的警官不敢怠慢,火速赶到。 这个饭店,已经发生过好几场殴斗了,大多都是在中国人和韩国人之间进行的,而且,总是中国人吃亏。原因也很简单,在这个饭店用餐的韩国人很多,非常地抱团,而国人之间,却是常常缺乏互助友爱的精神。 奇怪的是,日本人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但却很少听人说韩国人同日本人打架。 警察到场,事情就好处理了,依照往常惯例,该看病的看病,该救治的救治,自己的伤,自己花钱看。 店主人不干了,“凭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自己出钱?是他们打伤的人,医药费该他们出的!” 带队的警司姓吕,在这里处理过三起打架事件了,闻言笑嘻嘻地回答,“以往不也是这个惯例么?当然,只要你们跟他们三个人道歉,我可以负责协调,让他们拿出一部分钱来做医疗费。” 往常确实是这样的,各家看各家的病,疗自家的伤,在处理外籍侨民的时候,总是要尊重侨民们的意见的。韩国人打架一般吃不了亏,所以就咬定这是韩国人的习俗。 那店主人,在吕警司眼里,是分外地恶劣的,那家伙居然号称,如果被打的中国人肯道歉的话,他可以动员同胞出点医药费——“我们韩国人,比较讲理,也不差那点钱。” 吕警司早就对他不满意了,要不是顾及身上这身警服,早就偏帮同胞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来了俩好汉,搞定了这帮嚣张的韩国泡菜,心里实在是要多解气就有多解气。 执勤处理公务时,不能受感情因素的影响,可并不是说,警察们都没感情。吕警司心情畅快之余,自然要引用对方的思路,小小地还击一下。 天公地道,他只是“尊重”对方的习俗,并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哪怕是上了法庭,他都敢这么说。 店主人气得眼冒金星,“这怎么可以?我的同胞被他们打得太惨了,起码有八个人的骨头断了,这么严重的伤势,不但治疗费用会很高,而且会严重地影响他们的工作,我坚决要求对打人的凶手做出惩罚。” 哦,是这样么?吕警司走近看了几个人的伤情,果然,这俩家伙下手实在太狠了点,啧啧,太不人道了。 “那这 样好了,”吕警司毕竟还是在执行公务,这种能构成轻伤害罪名的伤势,是不能耽搁的,“你们先把人往医院送,这三个人,我会带回派出所的,明天早上,你和你的朋友,来派出所,共同协商这件事的处理方案,怎么样?” 店主人瞪着小眼看了吕警司半天,“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你们一起走,看你们怎么处理这两个打人凶手。” “可以,”吕警司点点头,“不过,现在下班了,派出所里没什么人,要办事也要明天早上了,你最好带床被子去,好睡觉。” 带被子去?店主人愣了,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这帮朋友也得有人照顾呢,要不明天再说吧,“那明天一大早我过去。” 看到大家没什么异议了,吕警司对着同来的四个同事招呼,“你们帮忙维持一下这里的秩序,我先把这三个凶手带回去。” 四周桌上有几个中国人不干了,凭什么啊?打架,那也要讲究个谁占理,谁先动手之类的吧?根本没怎么调查,直接就把人当凶手带回去,你丫还算中国人么? 那个中年人也站起来了,“警察同志,你说别人是凶手,我可以告你诽谤的,没有调查,先入人罪,你这还算是人民警察么?” 吕警司根本不吃这套,胸脯一挺,手一指,“看好了,这里,是我的警号,你可以去投诉,现在,请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上下打量对方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最好不要继续纠缠我,逼得我调查你俩身份的话,恐怕就不好了。” 说完,吕警司带着三人就走了出去,剩下中年人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头上居然隐隐有汗珠冒出:这些警察的眼睛,太毒了点吧? 走出门外,楚云飞没理那吕警司,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过来,三人就上去了,“好了,后事就麻烦你处理了哦,谢谢了。” 吕警司那些话,在熟悉派出所情况的楚云飞耳朵里,到处都是漏洞,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怎么想的。 吕警司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小伙子挺聪明啊,“嗯,欢迎你常来这里坐坐,对了,不要让我再逮到你,下次我不会饶了你的。” 楚云飞本来前脚已经上了车了,听到这话,回头右手就挥了过去,吕警司措不及防下,被楚云飞一把把警服右边的袖子撕了下来。 “我忘记了,这样似乎真实点。”说完,楚云飞飞快地钻进出租车, “快走啊。” 吕警司才待要发火,车已经启动了,气得他一顿脚,“我操,这好人还真的是不容易做啊。” 下一刻,他又转怒为笑了,“这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 店里的四位警察正在忙着维持秩序,就见吕警司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那三个人趁我不注意,跑了,大家快分头去追。” 做为同事,彼此心里那点小九九,谁不清楚?四人应承一下,就往外跑。 “等等,”店主人不干了,“你们怎么回事,会让他们跑了?” 听到这话,吕警司停了下来,众警察也止住了脚步。 “我倒忘记了,你和他们接触过,”吕警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居然敢逃跑,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是通缉犯,是不是,你该跟我们回派出所,交代一下你们的接触经过呢?” 店主人再次气得脸色通红,“你、你……我要向你们的政府控告你!” “那随你便,”吕警司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你现在要再妨碍我们追人,我可真要怀疑你的用心了。” 说完,众警察不再纠缠,呼啸而出。 路过中年人时,吕警司又斜眼瞟他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中年人的头上,汗珠登时就出来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三章 何去何从 出租车上,楚云飞给任普通留下了手机号码,说好他比赛的时候,自己一定到场支持,届时,会通过一些手段来提高他的临战水平。 虽然楚云飞再三强调,他并不能保证把老乡送上冠军的宝座,只不过能稍微提升一点战斗力而已,可任普通已经高兴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有这么个承诺,就已经足够了。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接近晚上十二点了,躺在床上,楚云飞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天这一连串的遭遇,让他那有些凉意的心,重新又活泛了起来,其实,自己要贪图安逸的话,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的,随便收上几个像任普通一样的徒弟,日子还不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国家安全局!想到这个致命的因素,楚云飞叹口气,算了,自己还是老实点吧。 他很清楚,虽然这半年多来小事不断,可绝对不会让国家安全局伤脑筋的,道理有二,其一就是,他基本上不主动惹事,总不能说,遇到事情,连还手都不行吧? 其二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说,他自己并没有建立什么黑恶的势力,虽然在老家先阳,不少人都知道他很了得,但是他很乖巧地没有参与到任何团体中去,这样一来,在别人的眼里,不但证实了他的本分,而且向暗中观察的人做出了姿态:我实在是无害的。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开馆授徒,那就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这样一来,怕是要受到一些重点照顾了,那可就太不自在了。 总不能,收上几个徒弟,一点真功夫都不教吧? 那么,万一将来自己在商场上能有所发展,别人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建立了势力了呢?毕竟自己的长处是在武力上,要是和金融再结合起来,会不会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也许不会吧?楚云飞自己安慰自己,毕竟,有钱的人,都是比较惜命的,没准这正是别人希望的“磨练”呢。 当然,眼下这情况,基本上也是楚云飞自己的臆断,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做正确,或者那么做不正确,鉴于身份的特殊性,就算他想找个类似的“过来人”取点经,怕是也不容易找到目标。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楚云飞脑子里不断地折腾,折腾到最后,他实在有点烦了,算了,走到哪步算哪步吧,大不了再拼几场好了,何必这么畏畏缩缩地想那么多呢? 商场发展,也未必就那么容易呢,像这个电表的跑街…… 楚云飞直到凌晨两点才昏昏然睡去,临睡前 ,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成了美国电影里的《蝙蝠侠》,白天是一个人,晚上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二天,来到公司,楚云飞很惊讶地发现,公司里居然又招了三名新员工,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上班了。 先是两天跑街,那都是别人没来自己就走了,别人下班了自己才回来,接着又在派出所呆了一天,昨天又是一大早就跟小廖出去了。 这么一算日子,楚云飞才惊讶地发现,今天……今天星期五了,又是周末了,无聊的自己,又该四处乱逛了。 估计,廖沧海学校有什么课或者活动吧,直到九点,人还没来,楚云飞只能耐着性子在办公室里等着,因为,没小廖的话,他根本进不去海关大楼。 打了个电话,给那个乔乔女士,巧了,接电话的,正是两次没碰到的徐工,楚云飞马上在电话里做了自我介绍,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产品。 徐工那边有事,明显地敷衍了几句,约了下午见面,就挂了电话。楚云飞才说要给别的几家打电话联系一下,廖沧海终于来了。 有小廖陪同,那就不骑车了,还是老规矩,打车去,出租车上,小廖明显地很兴奋,“飞哥,你昨天,真的好酷啊,来去从容,大家都在打听这个神秘高手,到底是谁呢。” 楚云飞刮刮鼻子,轻轻笑了一声,“嗯,那其实也没什么,比我厉害的人多了,不过大家见得少就是了。” 就这么说笑间,两人进了海关大楼,敲响了弓处长的门。 弓处长正在同另一个人聊天,楚云飞愣了一下,马上点头,“呵呵,不好意思,弓处长有客人啊?那我等等再进来好了。” 弓处长瞟他一眼,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不用了,今天我很忙的,下星期一,你下午来吧。” 我草,楚云飞恨得牙都痒了,这都两次了!不过人家眼前有客人,他也不便于发作,点点头,“那好吧,下星期我再来,不打扰了啊。” 等到他把门带住的时候,情绪就基本上平静了下来,这也怪不得人家,还是说实力吧,自己现在没什么实力,被别人轻视,倒也算是正常的。 想是这么想,可那股悻悻之情,终究是难免的,小廖心比较细,发现飞哥不高兴,马上自告奋勇起来,“飞哥,要不咱们再去扫扫街吧,我帮你问,你只管讲技术好了。” 其实,两人跑街,比一个人跑街的效果要好很多, 虽然效率不够高,但受了冷遇的话,相互之间还可以沟通一下,哪怕是骂娘呢,起码也有个听众及附和者,有利于不良情绪的发泄。 不但遇到挫折时可以相互鼓励,当真的有人愿意谈的话,两个人的观察能力,肯定大于一个人的,事后交流一下,更有利于发掘些隐藏的内容出来,以便制定公关策略。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又跑了两家工地,就该吃午饭了,饭桌上,廖沧海告诉楚云飞,今天是她妹妹廖晓云的生日,晚上想叫他一起去玩。 楚云飞正闲得没事做呢,点头答应了。 下午两人又跑了一家工地,然后就到了跟徐工约的点钟了。 徐工是个方脸的北方汉子,相貌和楚云飞昨天揍的店主有点接近,对于“沃事达”的电表,他表示出了谨慎的欢迎,也相信了楚云飞关于业绩表的解释。 总的来说,感觉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不过,初步的沟通渠道,总算是建立起来了。 看看时间不早,廖沧海打个招呼就自己回家了,楚云飞则是老实地回公司打卡,昨天没打卡的事,他还欠着一个解释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四章 庆功酒会 楚云飞回到公司,已经五点十分了,一进门,他被吓了一跳,这个……怎么大家都没走呢? 别人没走,倒也不算希奇,居然连号称“永远早走两分钟”的高涛都没走,真是令人惊讶。 老刘过来解释了一下,原来,那笔关于布料的合同已经定了,意大利人保罗打了一万美圆订金到鸿飞公司的账户上,这算公司在近期内第二个大单子了。 这件事,谢娴忙了很有一阵,期间涉及的商业运作也很多,又得找配额票,又得借别的外贸公司,还要花钱来买增殖税票来冲抵成本。 增殖税票的出口退税的漏洞,严格地来说,根本算不上漏洞,具体到这个案例,是非常好分析的,张厂长的工厂要开票的话,高于成本不能冲抵的部分,他要缴纳17%的税金作为增殖税,他自然是能不开票就不开票的。 而在内海,有不少从事布料批发的商人,而买主中有不少人为了获得价格低廉的布料,是不要增殖税发票的。 那么,对于一些帐面上出项远大于进项的商人来说,多开点少开点增殖税票,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关系好点的,代交两个点左右的税,就可以拿到税票了。 当然,其间还涉及到有些走帐、虚开收购凭证的各种隐秘关节,这里就不做介绍了。 谢娴是几个点拿到的税票,没人知道,其实大家更关心的是,谢总到底是怎么样找到这么大的周转资金的,可是,这话谁也不合适去问老板。 谢娴也难得地没有出去,组织了公司里所有员工,打算晚上聚会,一来是庆祝签约成功,二来也算是让三个新员工跟老员工交流一下,这里面尤其针对楚云飞,因为他这几天忙得人都不见,同新员工根本没有沟通。 这种情况,楚云飞显然又得爽廖沧海的约了,没办法,这件事算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不可能不参与庆功宴,而跟新员工的交流也是必须要有的,他还想从里面要个人来跑街呢。 楚云飞打了个电话通知小廖,一回头,谢琳琳正在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小楚,谁过生日啊?要不要我向二姑帮你请假?” 噫,你这倒是好耳朵啊,楚云飞刮刮鼻子,咳嗽一声,“可惜了,好几个美女呢,不过,你二姑的决定,我怎么敢不听呢?” “你……”谢琳琳大眼一瞪,就要生气,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马上又笑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语气有点分外的暧昧,似乎是个女孩在指斥自己的男友花心,而又带点撒娇的意思,搞得楚云飞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对谢琳琳,楚云飞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她又好死不死地也叫个“琳琳”,惹得他对这个小丫头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就算明明知道人家对自己有好感,也是敬而远之。 幸亏他还不知道小姑娘傍款或者移民的计划,否则,就算他对这种想法能理解,可要同这类人打交道,也不会是很情愿的。 看到小姑娘不在乎自己的影射,楚云飞刮刮鼻子,“见到美女不动心,那还算男人么?谢总也真是的,就会坏人好事。” 他自己觉得,话已经够说得够明白了,小丫头,你这个相貌,在我眼里,实在是算不上美女的。 也许是他的眼神比较清亮,没有把不屑表现出来,这话听在谢琳琳耳朵里,味道有点走样,她怎么听,怎么感觉像是楚云飞在后悔曾经的“不动心”,对着自己夸耀他是男人,怎么,现在知道错了吧? 不过,谢琳琳可不是那种爱计较的女人,或者,严格地说,她明白,现在还远未到计较的火候,于是,空前温柔地笑了一下,很羞涩的那种笑容,“好了,我们去看看我二姑,恐怕该走了吧。” “早该走了,”高涛在旁边插话,“本来就等小楚呢,琳琳你非要逮着人家说个没完。” “要死了你啊?”高涛从来就是谢琳琳任意搓揉圆扁的受气包,谢琳琳才一扬手,高涛已经像中了箭的兔子一般蹿了出去,嘴里还在念叨呢,“这么凶的孩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谢琳琳闻言紧追两步,又停下了脚步,“这个死胖子,不要让我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就在这一片打闹声中,谢总驾到,大家兵发“仙露酒家”,上次在那里,楚云飞被当作了民工。 包间早就订好了,鸿飞公司全员到齐,连谢琳琳这个编外算上,不过也才十个人,一桌怎么也坐得下。 大家很有默契把谢琳琳和楚云飞挤到了一起,趁着菜还没上来,谢总先来了一段,“今天,是我们第一笔出口贸易签定合同的日子,我很高兴,也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老板对以前不堪回首的日子的回首,又对将来辉煌的发展表示了展望,总之,前途是光明的,成功是可以预期的。 接下来,就是谢总对有功之臣的褒奖了,楚云飞首当其冲,奖金拿 得最多,在这个合同里,按道理,楚云飞可以获得百分之八的提成,但由于上下两家都是他找到的,奖金加倍,百分之十六。 才百分之十六啊?楚云飞满期待着也来个百分之二十,不过,现在这种场合,他实在没办法说什么,因为这个提成,事先并没有说好的。 接下来,谢娴话题一转,因为这笔合同经过她的争取,意大利人多给了一个整数,而在其中运作的费用也得到了控制,公司的赢利,可以达到大约三十七八万的模样。 也就是说,楚云飞可以得到将近六万元的业务提成。 就在大家为谢总的大手笔乍舌的时候,谢总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鉴于小楚在同供货方的接触中,没有充分利用公司现有的优势,做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承诺,公司对这种行为,表示遗憾,考虑到楚云飞是商场新人,也就不再追究了。 而且,公司特地为楚云飞把业务提成提高到百分之二十,至于供货方那里该给多少,由小楚自行决定,公司不再过问。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五章 福兮祸兮? 谢娴这一招,不能不说,走得是很漂亮的,诸多效果,都体现在这一招内了。 事先,这个合同的提成,并没有商量好,虽然楚云飞发现了上下家,但这个功劳,并不能说比四公司那个合同就大,相比而言,谢娴更觉得四公司那个合同,楚云飞起的作用才可以算是决定性的,至于这次,无非是他的命好一点就是了。 只凭捕捉商机这一项,楚云飞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劳,但要不是谢娴有一定的人脉,想把商机转为胜机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所以这个功劳不能让楚云飞独占的。 可前期已经开了百分之二十的先例,谢总也想到了,小楚对这个合同,肯定也是有类似的期待值的,那么给得太少的话,小楚难说会不会抱怨。 于是,才有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百分之八的提成,总共百分之十六,倒也还算说得过去了。 前几天,张厂长来内海,专门来找了楚云飞,很遗憾,那时候楚云飞在派出所,他的手机还在谢娴手里呢。 张厂长终于联系上了鸿飞公司,跟谢娴见了一面,谢总考虑到楚云飞花钱手比较大,再答应点什么就更不好了,还是没有通知他,自己一个人接待的。 经过谢娴的试探,终于知道了张厂长的底线:运费他们可以出,不过,鸿飞节省下来的的这一笔运费,张厂长要拿走一半。 这笔钱,大约将近三万了,谢娴仔细算算,还不如索性给小楚百分之二十,让他去负责支付回扣,这样算下来,公司还能节省一万多,小楚的面子上也好看,毕竟又是个百分之二十,而不是百分之十六这样的畸零数字。 当然,楚云飞如果一分钱都不花,就能搞定张厂长,那就更好了,由他自己落了好了。 不错,谢娴是把钱看得很紧,但同时,她也有个愿望,希望楚云飞能通过这件事,懂得轻易让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这对他在未来商场上的纵横捭阖,无疑能起到很大的警示作用。 谢娴的意思,楚云飞大部分是猜得到的,甚至连那一开始很滑稽的提成数,他都能了解里面的用心,不过,纵然是如此,他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毕竟这个决定,听起来似乎是有惩戒的用意在里面的。 再转念一想,楚云飞就又释然了,自己得到的,比想象中的还多些;至于支出,他代张厂长垫付运费的心思都有了,这起码又给他省了些。 等到他四下望望,观看四周同事的反应时,才 发现大家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炽热和羡慕,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大家都不明白这事里面的理念争斗,可谁也不傻,老板把回扣都给了楚云飞,要他自主掌握,这里面,回旋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楚云飞心里一阵苦笑,随便你们怎么看吧,别人不管,至于我,答应了人的,说话要算数的。 大家的反应让谢娴非常满意,这样的奖励,毕竟是展现出了公司发展的可期待性,也表明了自己是个大方的老板,榜样的力量是非常大的,这也是在会餐时她发言的本意。 不过,谢总的眼睛,一直是在盯着楚云飞的,她心里十分清楚,这样史无前例的大手笔,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这一切,只是为了笼络住眼前,这个高深和低浅同样莫测的家伙。 要是这家伙为了那个自付的回扣而恼怒的话,可就太不划算了。 楚云飞的表情始终都是那么平静,这让谢娴心里多少地有点忐忑,还好,菜上来了,大家筷子举了起来,酒杯端了起来,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种气氛中,谢娴开始问楚云飞电表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需要公司做点什么来配合。 陪老板吃饭,这种边吃边谈工作的情况,大约是难免的吧?楚云飞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不算太顺利,我想,我需要个助手,帮我跑街,收集信息。” 跑街这工作,他实在是不打算做下去了,他根本没兴趣去锻炼自己的脸皮,以前,是一股不服输的执拗在支撑着,现在老板都发话了,他就绝对没必要再背这么个包袱了。 谢总还没说话,高涛抢着就说了,“这个简单,以后啊,这事就交给我了,我跑单子,能行的话,咱俩出马,直接搞定就完了。” 楚云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眼前自己这笔奖金,实在是大大地刺激了一下高涛,以这个家伙油滑懒惰的性格,都想伸手来捞两个花花了。 不过,这人毕竟是老员工,以他的资历,说出这样的话来,楚云飞实在没有可以推脱的理由,他只能一边向高涛敬酒,一边瞟向老板,现在,总该你出来说句话了吧? 谢娴并不明白楚云飞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是希望小楚别跟着高涛学懒了,再说,公司以前杂七杂八地也卖了些设备出去,“这个可不行,高涛你别掺乎了,以前的设备还指望你维护呢,回头我再找个项目给你做吧。” 接着谢娴扭头问,“要人没问题, 这三个新同事里面,你选吧。” 三个新同事?纯粹就是三个学生呢,楚云飞撇撇嘴,他本来就在纳闷,年关都快到了,公司怎么会新招人,一问才知道,感情这几位全是学生来的,不过是毕业在即,出来找工作。 “那回头再说吧,”看着这三位眼里的炽热,楚云飞实在不好马上做主要谁,还是多了解一下再张嘴好了。 饭前开会,饭中又不停地交流沟通,等到八点半左右的模样,谢总才买了单,“小楚,要不要我开车捎你回去?” 这个点钟回去做什么啊?楚云飞刚要摇头,手机响了,是个内海的手机号码,会是谁呢?知道我现在无聊? 接起电话,那边是传来一串急促的内海话,幸亏楚云飞天分高点,勉强听清了,“飞哥,快点来帮忙啊,有人欺负我妹妹和她同学,地方是kk迪厅。”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楚云飞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廖沧海的声音么?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六章 三个美女 难道,我真的跟蝙蝠侠长得比较像?怎么整天当这种救火队员? 楚云飞皱皱眉头,摇摇脑袋,算了,不想了,别的不说,就冲小廖咬着牙给自己收集信息,这事也不能不管。 “谢总,有个朋友喊我去玩,你知道不知道kk迪厅在哪里?” kk迪厅离“仙露”酒店很有段距离的,这时间,街上的车已经少了很多,出租车居然还是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 一路上,他又给那个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 天下的迪厅,大约都是差不多的,楚云飞进去的时候,正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光线不错,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在那里说着俏皮话,旁边一位穿着老式军装,拿军帽当护耳的女歌手正在跃跃欲试,台下不时地响起口哨声和大声的吆喝。 这个kk迪厅,大得有点出乎楚云飞的想象,迪厅分三层,里面人头攒动,怎么看也得有一千多人。 他正在这里东张西望,却听到有人叫他,“飞哥,这里,这里!”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廖沧海坐在二楼,正在拼命地向他招手。 原来在二楼呢,楚云飞不再说话,顺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往上走,眼睛却注意到二楼两个汉子迅速地跑过来,挡住了楼梯口。 楚云飞没理那俩,他向那俩汉子跑来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发现其他人,难道说,就是这两个人? 内海的社会治安不至于这么糟糕吧?他这里发着感慨,可脚步没停,已经到了那俩汉子的面前。 俩汉子就像两尊门神一样,死死地堵住了楼梯口,他俩倒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就是在那里抱着膀子,居高临下,睥睨着楚云飞,眼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 看来遇到讲究的人了!楚云飞的眉头皱了一下,对方无意出手,警告的意思很明显。换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家已经说了:朋友,没你的事的话,最好掂量一下,别瞎掺乎。 利害得失的权衡,并不影响楚云飞的反应时间,他微微一笑,“二位让让,借个道。” 两人里个子稍微低点的发话了,“那边还有楼梯,走那边吧。” 楚云飞当然知道那边还有楼梯,他在首京的那段日子里,有一半时间都花在了类似的场合,这种娱乐场所,楼梯不可能只有一两个的,否则的话,消防那一关就过不了,也不利于客人上下。 他眼睛扫了一下,发现廖沧海并没有跑过来接自己,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人数不少,而且不是善茬。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出来,但是,就冲对方这把关小兵的口气,和人员调配的合理性,已经足以使楚云飞重视了。 说话很客气、很有礼貌是吧?可惜了,他们遇到的是楚云飞,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你既然装斯文,说不得我就要装装粗鲁了。 换楼梯楚云飞是绝对不会做的,那样未免太示弱了点,再说,谁知道那里还有没有俩门神挡路呢?“尿急,憋不住了,”楚云飞应付一声就冲了上去。 不知道二楼有没有厕所? 这两位正要憋气硬抗,却发现一股奇大的力气涌来,两人竟然踉踉跄跄地退出了七、八步之多。 他俩着急去汇报了,这话不说,楚云飞依着印象,找到了廖沧海的桌子,桌子四周,坐了四个人。 男人一个,是廖沧海,剩下的,是三位女士。 楚云飞坐下才发现,眼前三位女士,都属于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 花花公子、行长之后田亮前果然说得没错,美女也是爱扎堆的。 一个穿着雪青色的羊毛衫,坐得离小廖很近,大约,就是他的妹妹廖晓云了。 另两位是两个极端,一个在这么冷的天里,还穿着露胸的小背心,丰乳肥臀,惹火身材;另一位却是露臂长裙,时尚中透出点典雅的味道,就连脸上,似乎都带了点冰霜。 楚云飞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冰霜女郎吸引住了,那一刻,他的脑子有点乱,因为,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鹅蛋脸、柳叶眉,颀长身材、如云长发,他印象中美女该有的,这人全有了。 就是……感觉天气温度有点低。 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我的朋友,心里念叨着这些,楚云飞基本上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小廖,我似乎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遇到麻烦了。” 这似乎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廖沧海并不怀疑楚云飞的智商,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先跟你介绍一下吧。” 果然,雪青羊毛衫是廖晓云,惹火叫方娜,冰霜叫罗湘堇,她们三个是同学,也是死党。 介绍楚云飞的时候,廖沧海是极仗义的,“方娜,这就是我飞哥了,别的就不说了,你们打听一下昨天晚上体育馆里的那位‘世外高人’就知道了,在 欧洲都是玩得转的。” 这话,多少是有点夸张的,廖沧海的本意,不过也是冲淡一下那些垃圾带来的不快,怎么说,今天也是妹妹的生日,怎么能让大家带一肚子不自在回家? 他并不知道,他这话,基本上都属实的。 既然是哥哥的朋友,廖晓云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话题,“飞哥,你上来的时候,那两人拦住你说了什么,怎么又突然让开了?” 楚云飞没说话,先是用眼角的余光,四下扫了一下,确定了三个嫌疑人,才抽动了下嘴角,算是个笑意,“他们没我劲大……对了,沧海,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报警,喊我来私了么?” 廖沧海大摇其头,原来,妹子喊了两个朋友来,想的是在家随便庆祝下就可以的,但方娜觉得没意思,一定要出来玩,廖西雪不放心,就让儿子跟着女儿出来,算是有个照应。 一个男人三个美女,来到迪厅后,可想而知,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了,开始还好点,随着人潮的涌动,节奏的躁动,酒意的上头,就有人开始不怀好意地过来搭讪。 廖沧海本不是个爱惹事的人,胆子也不大,但是最近认了个杀人无数,在“选拔赛”上都敢发标的哥哥,无形之中底气增强不少,也就有胆气去哄撵那些苍蝇。 廖晓云也知道,为什么一向胆小的哥哥,敢如此嚣张的缘故,正在欣慰间,一个特烦人的家伙出现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七章 缠劲十足的人 四个人正在舞池里跳舞,一个小个子男人凑了过来,非要往进挤,四人倒是很默契,一齐散开,又围个圈子,可那人又贴了过来。 由于这位不像前几个那样,嘴里乱七八糟地胡说,廖沧海也就懒得理他,正好大家跳得也有些累了,上二楼休息去了。 没成想,这家伙也跟了过来,笑嘻嘻地往廖沧海身边一坐,“兄弟,混得不错啊,带着三个小妞出来玩?” 廖沧海斜瞟他一眼,不想多事,也懒得多解释,“小妞多的是,你去下面舞池里找吧。” 孰料那小个子脸皮厚得很,根本不为这话所动,又是嘻嘻一笑,“嘿嘿,下面的,可是没你这三个漂亮啊,你知道我是谁不?” 看到廖沧海不理他,那人的脸又贴近了点,一股酒气从他嘴里散发了出来,“跟你实说了吧,我家老头子跺跺脚,内海市也要抖一抖呢,我兄弟就是‘刀疤’,通吃内海黑白两道,这个你总听说过吧?” 廖沧海怎么可能听说过这种人?可眼下说到这地步,他也不能再沉默了,“你有兄弟,我也有大哥,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痛快!”小个子似乎喝得不少,手往廖沧海肩膀上就是一拍,“今天你这个朋友,哥哥我是交定了,对了,还不把三个美女给我介绍介绍?” 这家伙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找个因头,纠缠三个美女。 廖沧海实在是社会经验太少,不会说话,要是他真号称这三人是他的相好什么之类的,冲着小个子说话的口气,人家也未必就真能做什么,出来混的,该有的忌讳总还是要有的。 他只是皱皱眉头,“这是我家的几个亲戚,介绍什么的,还是免了吧,我们马上要走了,你自己玩好吧。” 方娜听了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来了,着急走什么?”说着她扭头向小个子训斥着,“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知道不知道,你很扫别人的兴哎?” 那小个子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听了这话,跳起来指着方娜就骂了起来,“你他妈真是犯贱啊,老子跟你们说话,是抬举你们,真他妈的给脸不要,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能强奸了你?烂货!” 方娜一直为自己的身材骄傲,但总有一些人爱指桑骂槐,说她的身材是被男人滋养出来的,这种话总会让她分外地气愤。 小个子说她是“烂货”,已经算是彻底触了她的霉头,她本来也不是个省事的 主,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 “五寸钉你去死吧,就你那武大郎样,还想强奸别人?回家先看看,你自己老婆跑了没有吧。” 这话骂得有点阴损,小个子当下就翻脸了,“兄弟们,圈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话刚说完,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七、八条汉子来,围住了他们,迪厅保安一见,纷纷跑了过来。 慢慢地,四周又多了几个人,似乎跟那些汉子是一道,这么算来,小个子起码有十几个人在迪厅。 那些汉子当中,有人跟保安认识,双方碰了碰头,大约达成了什么约定,保安慢慢散去,那些汉子也纷纷离开。 但是这四位都明白,人家可是没走远,在四下候着呢,想来是这个迪厅的人出面协调了一下,不让对方在大厅内生事,但要出了门,怕是没人肯帮忙了。 罗湘堇出门是带了手机的,见此情况,就想打“910”报警电话,廖沧海制止了她,“没用的,人家现在什么都没做,警察来了也没用。” “而且,怕是警察来了都没用,不信,你假装打个电话试试,看看人家紧张不紧张。”经过“大富豪”一事,廖沧海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条:人民警察的服务对象,未必全是人民。 果不其然,罗湘堇“打”完电话,小个子又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样子,“妹子,报警呢还是喊人呢?接着打电话呀,时间还早呢,对了,手机要是没电了,记得跟哥哥说哦。” 廖小云这下着急了,不管怎么说,姐妹们都是她喊出来的,她是要负责的,“湘堇,给你家打电话吧,让你家人来接你,我也给我家打。” 罗湘堇心里明白,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出来玩一次。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怕是将来想出来就更难了,犹豫半天,才拿起了手机。 方娜不干了,她有着跟罗湘堇一样的顾虑不说,还有另一条道理,“湘堇等等再打,你能保证你家人,可以制止这些瘪三的跟踪么?” 罗湘堇想了想,摇摇头,“不好说,我爸爸脾气再不好,也不能不让别人走路啊,不过,他们会跟踪么?” “怎么不会?”说起这个,方娜有发言权,“这种人最恶心了,就跟那个懒猫一样,要知道你住在哪里,那可就惨了,天天在家门口堵着你,很烦人哎。” 懒猫此人,是方娜的初中同学,因为嗜睡而得此绰号,他对方娜的纠缠,同他的邋遢一样, 是出了名的。 方娜所说的情况,罗湘堇没有遇到过,不过她平时也经常被人纠缠,倒是能够确定这话的合理性,“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没事,有我呢,”说话的自然是廖沧海,这种情况下,自然只能是喊飞哥了,“小罗手机给我,我联系个人,有他在,天大的事也摆得平。” 楚云飞并没有机会知道这些详情,事实上,廖沧海刚把三个美女介绍给他,小个子就过来了。 他上下打量楚云飞一眼,“呃,这就是,你们喊来的人,只有一个?少了点,嗯,确实是少了点。”说完,他还在那里不住地点头。 楚云飞眉头一皱,这家伙显然就是生事的主了,虽然不喜欢这家伙挑衅的口气,但他还没弄明白事情原由,倒也没打算多事,他只是上上下下看了小个子半天,才从嘴里低声地蹦出了一个字,“滚!” 小个子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好,我滚,我滚,我看出了这个迪厅,谁还罩得住你们。”说着,扬长而去。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八章 学人演戏 小个子的嚣张样,让楚云飞分外地不爽,不过,他打惯了有理的架,还是比较讲究责任分明的,“沧海,怎么回事?” 廖沧海还没来得及张嘴,廖晓云就开说了,女生的嘴皮,确实比男生利落很多,几分钟就把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遍。 嗯,这事说起来也不难处理,楚云飞点点头,掉头问三位美女,“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玩一阵再走,还是现在就想回家。” 说话间,迪厅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哄笑和尖锐的口哨声,原来,歌手的一首歌唱完了。 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罗湘堇说话了,“helen,coco,要不咱们回吧,时间也不早了。” helen是廖晓云的英文名字,coco则是方娜的英文昵称,现在内海的年轻女孩中,比较流行这个。 楚云飞开始的时候就注意到罗湘堇了,不过出于礼貌,没有盯着人家看,现在等到她说话,眼光自然就转了过去。 这一转不要紧,楚云飞意外地发现,这个女孩非常奇怪,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她,因为她的生命能量,比别人低出了很多。 而且,别人的生命能量都是黄里发亮的那种明黄色,罗湘堇的生命能量,居然会略微地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绿色,真的是很奇怪。 不能怪楚云飞随便窥探别人隐私,其实他根本是没这心思的,不过,大厅里的灯光,确实是暗了点,楚云飞也真的想记下几个美女的相貌,呆会儿出去的时候,万一乱了起来,也方便照应,结果一凝神,就发现了这个奇异的现象。 方娜是觉得还没尽兴,廖晓云也觉得这个生日过得未免不太带劲,不过,既然罗湘堇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玩下去了,几个人站起身来向外走。 忽拉拉,他们身边马上就围上了一圈人,小个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楚云飞没管那么多,谁叫过狮子给绵羊让路的?一马当先,带头走在前面,廖沧海四个人紧跟着他,反正在大厅里,总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外人看起来,就像十几个人胁裹着他们五个一样,一堆人闹哄哄地走出了迪厅,身后,约莫还有二三十个看热闹的家伙,也跟了出来。 一出大门,十几个大汉就围了过来,构成了一条人肉甬道,甬道前方,小个子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看到五个人,小个子又 笑了起来,“哈,你们出来了?上车吧。”手一挥,指的是一辆停在旁边的豪华商务车,十二座的那种。 楚云飞刮刮鼻子,咳嗽一声,“朋友,咱们又不熟,无功不受禄,你的车,我不想要,下半场才开始,我建议你呀,进去接着玩吧。” 小个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一下子就变了,那速度,赶得上实力派演员的造诣了,“妈的,给脸不要是不是?好说~~~~弟兄们,把这个家伙给我扔到车上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云飞就动手了,他不怕动手,只是需要个出手的借口而已。 眨眼间,楚云飞就拳打脚踢,放翻了七、八个人,其他人见此人如此生猛,不但没有躲避,反而更加凶猛地扑了过来。 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人一旦少起来,楚云飞就不是以打倒人为目的了,他痛恨小个子的出言轻薄,顺手拎起一条条大汉,向七八米开外的商务车扔了过去。 你不是说扔到车上么?那我就给你扔到车上好了。 三两下间,四、五条大汉就被楚云飞扔了过去,商务车被砸得“哐哐”直响,车体也被砸得凹陷进去,中度变形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喊,“住手,要不我就划了这个小妞的脸。” 楚云飞停下了手,扭头望去,却是方娜被小个子和另一条大汉挟持了,小个子手执一把折叠刀,正顶在方娜的右脸蛋上。 原来,看楚云飞打得性起,方娜的手也痒了起来,抬起高跟鞋,狠踹那几个被打倒的家伙,边打还边骂,“你们这帮混蛋,敢欺负老娘,活得不耐烦了?” 孰料,小个子对这个身材火暴的美女印象太深了,一直在注意着她,发誓要报那侮辱自己的仇,见到这种情况,手一挥,带着人冲上去就制服了她。 哦,这算是有人质了,楚云飞点点头,停下了手,陪起了笑脸,“好的,我住手了,不打了还不行么?” 楚云飞绝对是高手,这个,小个子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真不知道到底是这四个人里面哪位把他喊来的,反正他们都打过手机,当然,也可能就是身边这个被制住的骚货喊来的。 想到这里,小个子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阿文,先给他带上镯子。” 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走了过来,手向腰里一摸,拎出了一副制式手铐,警察专用的那种,在手上不停地晃着。 方娜是死是活,楚云飞本 不是很在意的,主要是刚才小个子玩了下“变脸”,他觉得很有意思,就想学着用用,戏弄下对方,眼下,正是增强喜剧效果的时候。 于是,大家就都看到了,楚云飞“惊惶失措”了起来,“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凭什么铐我?我说了啊,我不认识那个女的,你们别逼我!” 小个子本来还七分不相信这个高人是方娜喊来的,现在也降到了六分,“朋友,我已经说了,你再动动,就划了她的脸,别给脸不要啊。” 于是,在廖沧海他们的目瞪口呆中,楚云飞终于被对方“铐了起来”。 等到那汉子把楚云飞铐好,一手拎着手铐,另一只胳膊顺手就是一个肘击,狠狠地砸向了楚云飞的头部,“我草,你再能啊。” 开玩笑,这小小的手铐,在索度国就已经铐不住刘宁和成树国了,现在铐楚云飞那不是搞笑么? 楚云飞身子一矮,紧退两步,那大汉的手指被手铐快速的挣脱带出了一道血痕,正剧痛间,楚云飞的腿已经踢了过来,快逾旋风的三连踢,直接把他踢得飞了出去。 做完这个动作,楚云飞“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辩解,“这不能怪我,是他,是他先要打我。”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七十九章 匹夫之怒 小个子的男人脑瓜很机灵,这种做作哄不住他,到了这步,他也算明白过来了,这男人,估计跟这个骚货是没什么关系的,肯乖乖束手被铐,大约也是看在喊他来的人的面子上的。 没准,这家伙连手铐也挣得脱呢,这种身手的主,并不多见的。 想到这里,小个子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对方已经开始装傻,他再装傻就没办法沟通了,只好冷笑一声,“哼,看不出来啊,还是个高人,废话少说,老实点,再动我可真划烂这骚货的脸。” 说完,小个子扭头吩咐身边这位,“瓶子,去,拿棍子打断他两条腿。” 瓶子比较实在,并没有听出来小个子的试探之意,老实地去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取铁棍去了。 草,你以为你是在演美国电影啊?手里随便拎只鸡都可以要挟人啊?还要打断我的腿?楚云飞有点火了,学着变了一下脸,速度也很快,他自我感觉比那小个子不遑多让。 “草,给你脸你不要,就不要怪我了,”楚云飞冷着脸微微运气,手铐就被崩开了,手指对方冷笑,“你这种人渣我还真少见了,你划吧,你划了她脸,我灭你全家。” 要是别人这么说,小个子只会哈哈一笑,这种大话哄鬼去吧,但楚云飞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却让人由不得不信。 就算不说刚才他放倒那么多人,只说这轻描淡写地就把手铐挣开的功夫,已经足以让别人瞠目结舌了,这种高手说出来的话,大家还是不要当儿戏的好。 小个子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狠狠一跺脚,“好了,今天我刘善,交你这个朋友了,不过,我给了你面子,你也得给我点面子才行。” “别的话我不说了,”刘善拿刀在方娜脸上刮了刮,“这小妞今天犯我忌讳了,我跟她绝对没完,你们可以走了,明天我把她交给你们,保证一根毛也少不了她的。” 感情,“武大郎”这个形容词,是刘善最不愿意听的,他上有老爹撑腰,还认了黑道的朋友,在内海也算呼风唤雨的一号主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长相也不差,唯一的缺陷,就是个子太低,他最痛恨别人拿这个说事了。 “你要是不给面子,也算,”刘善也发了狠,“大家铆着干吧,几条人命,兄弟我担得起,不过,你那几位朋友,可也得小心点了。” 楚云飞这里话还没接,一辆悍马就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首京的牌子! 车上慢悠悠下来一 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休闲装,气度很雍容的样子,“小刘,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火气?怎么还要跟别人铆着干?他们配么?” 接着,男子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摇摇头,“你做什么啊?还拿个小刀,削铅笔么?” 说完,男子的手轻轻挥了一下,旁边就有跟班递上了剪切好的雪茄,划着了火柴。 刘善闻言,讪讪地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折叠刀,他可知道这位的脾气,再说,这行为确实跟自己的身份不太符合。 不知道什么原因,楚云飞总觉得眼前这位有点面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疑惑归疑惑,这种人的出现,把楚云飞深藏着的执拗勾了起来,我不配么? “朋友,饭你随便吃,话随便讲就不好了,”楚云飞无视对方的做派,冷冷地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划出道儿来吧。” “对付你,我还用得着划道?哈,”雍容男子轻笑了一声,才待继续说点什么,警报声由远及近,警察来了。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轻扬了一下下巴,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迎着警察走了过去。 年轻人不知道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应该是个证件,带队的警察看后,连连点头,指着这里说了点什么,大概是问这里需要不需要人配合的意思。 那年轻人摇摇头,挥了挥手,警察又连连点头,登上警车,怎么来的怎么走了。 楚云飞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情顿时沉重了下来,看来对方来头实在是太大了,眼前这事,太棘手了点。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那雍容男子正在看着他,好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楚云飞能感觉得到,在对方的眼神里,有一种隐藏得极为深刻的东西,那就是轻蔑! 男子看了楚云飞半天,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轻轻一笑,“怎么,你还打算继续玩?” 蝙蝠侠做起来果然有难度!楚云飞真的有点后悔了,天知道,这廖沧海怎么能捅下这么大的漏子,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圈子。 眼前这位,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个年纪开着京牌车,能让内海警察退避,又跟这类似衙内的刘善相熟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政府官员,纵然不是太子党,怕也是准太子党级别的。 他没回答对方的话,回头看了方娜一眼,却发现她面容惨淡,吓得显然是不轻,就 在那一瞬间,一股倔强涌了上来,他下了决心。 千军可夺帅,匹夫之志不可夺! 等到楚云飞再转过脸来,神情已经非常地轻松了,他微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准备继续玩,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点惊喜?” 疑似太子微微地愣了一下,上下扫了楚云飞一眼,这位……不像是脑子有毛病的啊,不过,他也懒得想那么多了,手轻轻地挥了一下。 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走了过来,并没有上前挑战楚云飞,而是凑到疑似太子耳边,嘀咕了起来。 楚云飞的耳朵很灵,不过,对方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他只隐约听到了“郁金香”、“张丰亚”等字眼。 没想到,这个汉子居然是那场擂台赛的见证人!那场发生在首京的擂台赛。 就在这一瞬间,楚云飞真有点“世事如云,白云苍狗”的感叹。 疑似太子的眉毛轻轻地动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楚云飞却是心旌摇曳中,没有听得清楚。 精瘦汉子两步走到楚云飞面前,一拱手,“在下眉山刘拴柱,还请阁下赐教。” 楚云飞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是按着这个规矩来的,也是一拱手,轻声回答,“在下江湖浪人楚云飞,你叫我小楚好了。” 言语间,竟是依足了江湖规矩。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章 剑出偏锋 楚云飞所说的“浪人”,江湖上也叫“浪子”,并不是随便的谦虚,正是他现在身份的真实写照,没门没派,没有靠山,这就是典型的“江湖浪人”。 不过,废人关说得好,正经的高手,不少就出身于浪人中的,原因无他,一则,浪人不必囿于门户,可以有选择性地发展,博采众家之长;二则就是,没门派都要学武,可以说这些人的心性大多是非常坚定的,出点像样的人物也是正常的。 话说到这里,一场武者之间的打斗就不可避免了,不过,楚云飞真的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招摇,四下扫了一眼,“刘师傅,咱们,就在这里么?” 刘拴柱看似年轻,其实已经出道江湖快二十年了,楚云飞的顾虑,他是能理解的,尽管,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考虑过公众影响的问题了。 眉山传人微笑着摇摇头,意思是不用考虑围观者的情绪,开什么玩笑,以洪太子的势力,用得着藏着掖着,害怕那些流言蜚语么? 话到这里,楚云飞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气势顿时全部放出,右手前,左手后,右手划个圈子自然收拢,左手作势推出,正是江湖中典型的起手式,“懒扎衣”。 楚云飞这气势一外放,刘拴柱登时就有几分吃不消了,大家都是练气的,虽然是有内外家的区别,但对体外气感的敏感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刘拴柱只觉得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这是怎样的一种威压啊?在瞬间他可以确定,从小到大,这样的高手,别说是见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说实话,楚云飞全力出手的时候,非常少有,就连对阵关涛的时候,因为属于切磋性质,他也隐藏了大部分实力,而眼前为了增强威慑力,他只能把自己最强悍的力量展现出来。 纵然是跟着关涛恶补了几天武林常识,他对现在的武林依旧是陌生得很,眉山,那是个地名还是门派? 对着楚云飞的“懒扎衣”,刘拴柱不敢怠慢,这样的高手都按规矩来,他也只能踌躇片刻,回应个架势,“细柳随风”。 在这起手式摆开的一瞬间,刘拴柱痛苦地发现,自己仿佛真的成了风中的细柳,本来还没什么,他的内气甫一外放,迎上对方强烈的外气,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楚云飞看到对方勉力回了礼,二话不说,身子迅疾地向对方飘去,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拿此人立威,速战速决,下一步才好讨 价还价。 可刘拴柱也不是白给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远不如对方,这么强劲的对手,还是用游击策略比较合适些。 还好,他练得有一门小巧功夫,其实有点类似于偏门了,就是能在打斗中分神凝聚一部分气出来,等积得多了,全力一击也好,逃跑也罢,多少是能起到些效果的。 这是他在混迹江湖时学来的,不过,这招由于是剑出偏锋,对身体实在是有损无益的。 隔着四米多,对方的气势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等楚云飞欺近,刘拴柱实在抗不住了,气劲突发,闪电般地向后退去。 他的速度不但让周围围观的人大跌眼镜,连楚云飞都有点轻微地惊讶,不过,想想这好歹也是太子门下客,有点本事倒也不足为奇。 所以,楚云飞没有做任何地停顿,身体继续前欺,你跑得再快,能快过我么? 周围的人有眼福了,只见两个人影如穿花蝴蝶般地追逐飞舞,直叫人眼花缭乱。 不过,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大约十来秒种,两人猛然间又停了下来,中间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 刘拴柱认输了,他仓促间凝聚的那点气用完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种情况再坚持下去的话,对身体会有大损,弄不好功力下降都有可能。 而且,他退对方追,先跑的已经是占了主动的,这种情况下,人家都能死咬住不放,那实在是,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他隐秘地打出了一个“认输”的手势,还好,楚云飞刚刚上过武林扫盲课,倒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拴柱站在那里,匆忙调理了一下气息,走到自己主人那里,低头轻声说了一句,“我已经尽力了,再坚持五秒钟就要吐血了。” 疑似太子点点头,他明白这话的意思,刘栓柱说自己并不是惜命,而是说再继续下去的话,对方会下多重的手暂且不说,面子起码是会被人扫的,哪怕这么稀里糊涂停止,总比被打得吐血要好看得多。 刘拴柱的身手,他是很清楚的,起码在他问询过的人中,此人足可称得上是高手的,那场发生在“黑郁金香”的龙争虎斗他也见识过的,当时刘拴柱号称,单条的话,上场的十个人里,他起码能保证解决掉其中的两人。 眼前这位,可也是“黑郁金香”的榜上高人啊,可惜的是,那天此人的表现,他早就想不起来了。 主人想不 起来,刘拴柱可是记得清楚,没别的原因,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武者,这种等级的比斗,怕是终生都难得一遇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天是最后出场的,输得很难看很业余。 可是,大家早就知道,那场比赛的胜负是早就定好的,这个年轻人还没上场,大家就知道他是注定要输的,所以,那天此人的表现,当不得真的。 而且,能在压轴戏里出场的,那会是软柿子么? 做主人的没心思想这个,他走到刘善身边,问起了双方结怨的经过。 洪太子从首京来内海,是办点私事,顺便探访几个朋友,而刘善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刘善虽然招摇了一点,但怎么说,他也只是“衙内”的级别,比之“太子”还是要差上些许的,人家给面子,他更是要尽心尽力地巴结了。 两人本来约好,晚上来kk迪厅散心的,不过洪太子不知道出了些什么事,迟迟没来,刘善四处转悠间,发现了廖沧海和三女。 这三个美人的出现,让刘善突发奇想,要是能弄一两个来,令其招待朋友,那不是更能显示“地主之谊”? 刘善虽然比较霸道,但强抢民女这种事却没干过,他有权有势,主动贴上来的都应付不过来呢,再说,他多少也要为老子的官声考虑一下的。 既然业务不纯熟,出点差错,那就在所难免了,虽然刘善已经是放下架子,在同廖沧海“友善”地沟通了,怎奈对方死活不买帐,他终于大发雷霆了。 正好,由于是约了太子来玩耍,为了保险起见,刘善是带了不少人来的,人力资源比较丰富,终于把事情弄大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一章 各走各的 三言两语间,洪太子就弄清了事情缘由,他实在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是吧?小刘,你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着?犯得着么?” 刘善也知道犯不着,他自己都不缺女人,人家洪太子更不会缺,虽然男人十有八九都好这一口,可到了他俩这种身份,为这点小事惹出纠纷,就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了。 可他这巴结的心思,还不能强调,大家怎么说也是朋友来的,不能太自降身份,只好讪讪地笑笑,找了个重点强调一下,“洪哥,那三个,绝对都是处女的,这年头,找个处不容易啊。” 洪太子自然也知道刘善主要是想巴结自己,话不便出口而已,笑着摇摇头,“你要是喜欢开荒,就自己去开了好,又不是找老婆。既没情趣,还弄得血呼啦哧的,有意思么?我可不好这口。” 停了一下,洪太子又开口了,“要是这么回事,那就放他们走了吧,我还说他们敢欺负到你头上呢。” “那可不行,”刘善使劲摇着脑袋,“那个女人骂我是武大郎,我饶不了她。”说着,他的手就指向了方娜。 方娜看着刘善向她指指点点,脸色再一次转白。 “别扯了,你本来个子就低,”洪太子斥之以鼻,朋友之间,有时候说话就是直,“个子高又怎么样,还不是供咱兄弟们使唤?有实力不比啥强?” 洪太子都这么说了,刘善也就只好这么认了,他本也是个聪明人,能猜得到,恐怕是对方最后来的那个帮手实力太强,洪太子不想招惹,反正这事自己又不占理。 说实话,洪太子想的,刘善只猜对了一半,为朋友出力,洪太子不会二话的,他忌惮的,不仅仅是这些,实在是,楚云飞身上,还有张丰亚的影子呢。 黑郁金香里的事情,洪太子已经记不清楚云飞是哪边的人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后来“二张”是走得很近的,关于这个,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而且,最关键的事情是,这事是刘善挑起来的。但凡具备普通思考能力的人,做事的时候,大多还是要讲究个“情理”的。 没错,楚云飞是很强悍,但这吓不倒洪太子,不过匹夫之勇罢了,抛开国家机器的力量不说,洪太子就不相信,天下就找不到压得住他的人了? 所以,事情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值得不值得”这个利害上了。 洪太子认为,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值得,那就是这件事的最终定论了。 这些话,写起来是长了点,不过,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 于是,楚云飞等了几分钟,洪太子就回转了来,上下打量他一番,“算了,我看在丰亚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 楚云飞终于想起来此人为什么这么面熟了,两人大约是在黑郁金香见过的,不过,就算楚云飞脑瓜再好,记忆力再怎么惊人,那种场合下,也只有别人记住他的份儿,他怎么可能记住那么多人? 说着,洪太子回下头,嘴撅了一下,那个位置站着刘善,“那是我朋友,以后,你们少招惹他。” 方娜还待再说什么,廖沧海一把把她拽了过来,“拉倒吧,小姑奶奶,你别添乱了好不好?你知道你惹的是什么人么?” 这不能说是廖沧海真的智慧惊人,这事,是个人就能品出个一二三的,不过,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太感性化了。 照说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不过,罗湘堇受了方娜的影响,提了个建议,“要不咱们站这里等等再走吧,看这些人去哪里,省得他们真的跟踪咱们。” 这时候,洪太子和刘善言语了几句,上了悍马车,看来并不打算进迪厅凑热闹,刘善也走向另一辆小车,在路过商务车的时候,想必是看到了微微变形的车体,他的怨气似乎又被勾起了点,回头又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才坐进车里。 主事的人走了,众喽罗也一哄而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门口,只剩下了几个零散的闲人。 也许,是楚云飞刚才的表现太出众了点,居然有两人,上来跟他套起了近乎,楚云飞心里正不痛快呢,自然也没好话给他俩,“现在知道套近乎了?刚才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两句啊?” 刚才交锋,上风一直被洪太子死死把持着,楚云飞也明白,眼下这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双方地位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点。 不过,就算有这样清醒的认识,事事占惯上风的他,多少还是会有点压抑感的。 这话的杀伤力很大,个子高点的那位,终于不堪如此被人落面子,掉头走了,个子稍低的不屑地“哼”了一下,“连句重话都受不住,也好意思上来套交情?” 咦,这位这话,算是有点意思,楚云飞没有说话,冷眼看他继续表演。 那人倒不在乎楚云飞怎么看他,起码在脸皮上,比得上专业跑街的了,说得倒也振振有辞,“刚才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帮你说好话?刘善 名气老大了,我虽然不怕他,可是,我没理由帮你们的,为什么出这个头?” 嗯,不错,有点道理,继续说吧。 “现在,我发现你是个有实力的男人,就过来结交一下,想必你也明白,有实力的人,交友是比较谨慎的,我不怕麻烦,但是,我不喜欢麻烦。” 这大内海,十里洋场,花花世界,倒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像眼前这位就是这样,在先阳,楚云飞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的。 虽然他的交友观,比较符合楚云飞的脾性,但对于这种能把很不堪的事说得义正严词的主,他还是比较鄙薄对方的为人的。 看来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楚云飞一边心里默默地反省,一边回击,“按照你的观点,现在我很遗憾,因为,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实力,值得我结交。” 这话,也算不上得罪人吧,楚云飞没再想下去,伸手拦住一辆打了“空车”灯的的士,五个人挤了进去。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二章 被乔乔打劫 楚云飞睁开双眼,一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坏了,要迟到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周末了,唉,昨天,实在是回来得太晚了,搞得头都大了。 一边洗漱,楚云飞一边琢磨,今天,今天该去哪里转转?要不,去找小廖,去他们学校图书馆看看? 不过,想想他家昨天晚上才整了那么大的事出来,楚云飞摇摇头,唉,还是算了吧,让人家安生几天吧,大不了,自己去图书市场转转,买些书回来看好了。 他前脚刚到图书市场,廖沧海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过来,“飞哥,在哪呢?” 原来,昨天几位美女回家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彼此还打了时间不短的电话,其一当然是相互问候到家没有,其二就是对发生的事的探讨,女孩子们还都年轻,这么严重的事,遇的得都不算多,自然要叽喳一阵。 交谈中,罗湘堇和方娜对楚云飞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方娜更是直斥廖晓云“不够意思”,认识这么个帅哥还藏着掖着,实在是有损姐妹情谊。 最后,姐妹三人达成了一致意见,既然廖晓云不是“见色忘友”之人,那么,今天她应该把帅哥请出来,大家坐一坐,昨天有点匆忙,今天,于情于理,都该好好谢谢帮忙的人的。 其间细节,廖沧海不太了解,他只知道,昨天,电话上演《半夜“机”叫》,今天,妹妹和她俩朋友,想请楚云飞吃午饭,表示下谢意,当然,要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愿意出钱,那就更好了。 对于妹妹的转变,廖沧海是很高兴的,因为他对那只“河豚”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而飞哥又是他眼中的英雄,不但智勇双全,而且为人仗义、能量惊人。 三个美女!楚云飞的心轻微地跳了两下,很养眼的三个美女,要说他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似乎跟廖沧海出去消遣的时候,总是会惹出这样那样的事来,要说那是个“灾星”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楚云飞是不怕事,但想想昨天的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只要是神智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跟太子党铆着干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算了,不想了,楚云飞摇摇头,既然人家有心请客,自己赏光就是了,大不了再打两架吧,不过,最好还是弄清楚一下,人家是随便说说还是诚心的吧。 “不好意思啊,沧海,我现在约了人,在图书市场转悠呢,要不改天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既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心动了,楚云飞就不想浪费什么表情,先推一推,如果对方是诚心的,换个时间自然没有问题。 如果人家只是想走个过场,那以后大家不再提也就算了,彼此之间交往需要保持个度的话,楚云飞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跟对方打交道。 或许,自己是该找个女朋友了,要不,再找点事干也行,楚云飞这么感叹着,在偌大的图书市场里乱逛着。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本《宇宙的起源和生命的形成》,再一看作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霍银的作品,第一版的印数是500本。 这么少的数量,应该是霍银某个忠实的崇拜者自费印刷的,楚云飞在先阳遍寻不着的书,居然在这里明珠蒙尘,可见这个时代已经浮躁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一边感叹,一边伸手去拿,孰料今天,这颗明珠终于有不止一个人赏识了,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几乎是从楚云飞的手里,硬生生把书“抢”了去。 过分了吧?楚云飞略带不满地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讲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抢书的人他认识,是那个很客气地招待过他的女士——乔乔! 乔乔也知道前面那个人看上了这本书,一把抢了过来,不等对方诘责,先把书藏到了身后,然后就打算“若无其事”地走开。 这就是在大都市里生活,练出的本能反应,一旦有什么看上眼的东西,二话不说,直接先拿过来,哪怕到后来发现这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再放下也不迟。 这种风格,做为“乡下人”的楚云飞,暂时还是不能适应,他出生的那个城市已经算是全国排得上号的了,但从这个角度讲,他们那里还委实是落后了点。 前几天楚云飞搭公交车的时候就是这样,站了一路,终于他面前有个有座位的下车了,他正待坐下,谁知道,从一米多远处,蹿过来了一个小姑娘,活生生用屁股将他挤开,坐了下去。 当然,楚云飞自认,如果那个小姑娘再漂亮点,或者年纪再大点,他是不介意跟对方比一下“屁股”功的,而且基本上是胜算在握,但要为那么个青涩的丑小丫而较真,落个“色狼”的名头,未免有点太划不来了。 今天这又是个活生生的教训,让楚云飞更深一层地懂得了这个道理,当然,也更快地促进了楚云飞性格“都市化”的一面。 不过,饶是乔乔再丑陋几分,今天的事,也不 可能就这么算了,何况,除开那胎痣不说,乔乔本身,也算得上是个美女的。 “嗨,jojo,抢了我的书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无论是为了书,还是为了合同,楚云飞都不可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幸好,他还记得她的英文名字。 乔乔可是真没想到自己抢的,居然是熟人,听到声音,愕然地回头,微微地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呵呵,原来是你呀,卖电表的那个?” 楚云飞猛然间发现,这个“卖电表的”的称呼,似乎比“卖羊肉串的”的称呼也强不到哪里去,听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刺耳,总是没有某某公司什么的好听,或许,自己是该加快节奏脱离跑街这个职业了。 “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你啊,呵呵,”楚云飞笑容满面,“你怎么会对这样的书感兴趣?今天你不用上班的吗?” 看清楚了对方,乔乔就不担心书要还回去了,这人起码算是有求于她的,搓搓有点发冷的双手,“我今天轮休,俩月了,就这么一天,我来给弟弟买点书。” 咦?楚云飞有点奇怪,“你弟弟,不是卖办公用品的么?怎么,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书?”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三章 又见美少女 听到这个卖电表的,居然还记得弟弟的职业,乔乔心里自然是有点欢喜的,微笑起来,“许你喜欢,不许我弟弟喜欢啊?” 就这么一来一往,两个人聊了起来,原来乔乔工作之余,还想考注册会计师,可底子有点差,就想来书店买几本跟教材有关的参考资料看看,顺便给弟弟买几本书。 至于她的弟弟为什么爱看这种书,楚云飞没问,乔乔也没说,不过,话里行间多少表示了那么点意思出来,那就是他弟弟大约是学物理的,工作不对口,估计又是那种“搞导弹的不如卖鸡蛋”的翻版。 两人同行,逛了一阵书店,看看时间不早,楚云飞趁势邀请乔乔吃午饭,打算自然又是那样,在工地里发展个自己人。 这是一次很愉快的偶遇,对乔乔来说,跟一个小帅哥共进午餐,对方学识还算渊博,而又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意思,交谈也轻松,也很自在,确实是个不错的休息日。 对楚云飞而言也是这样,今天,他再次领教了内海女人的高素质,乔乔的言谈非常得体,看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识,再加上他为了避免对方多心,尽量不去抬头看人,一时间,竟有了点同男人交谈的感觉。 只有在乔乔发表些很偏激的看法时,楚云飞才能品味出里面属于女性专有的,那种特别不讲理的味道,不过还好,楚云飞也是个曾经偏激或者说还在偏激的人,在这方面做点迎合,不是很困难的事。 至于楚云飞费劲心机想打听的工地运作状态,他只小心翼翼地提了个开头,乔乔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不紧不慢地全说了出来。 女人有的时候,确实比较爱说话。 这是家台资背景的房地产公司,董事长是那台湾人的老婆,也有人说是情妇,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总经理,是那个女人的哥哥。 那台湾人受政策限制,很少参与对这个公司的管理,不过,按说公司里,除了董事长,就数总经理大了,可台湾人派在这里的几个工程师,气焰是很有些嚣张的。 至于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内情,以乔乔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太多,她只是很好心地告诉楚云飞:徐工是凭实力应聘进这个公司的。 这个消息说明,徐工是有真材实料的;但也同时说明:此人根基不稳。 有了这些消息,足已经顶得上这顿饭钱了,楚云飞心满意足地告别乔乔后,又回到书市里挑了几本书,打道回家。 没有 书荒的日子,就是幸福的,楚云飞靠在被子上,一边懒洋洋地发表着感慨,一边等待着想象中的电话。 等他发现电话恐怕不会再打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这些人,请人吃饭这么不诚心么,亏得我还想买单呢! 这个抱怨,并没有延续到次日中午,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廖晓云打过电话来,要楚云飞“给个面子”,中午务必赏光“流水酒家”。 又是“流水酒家”!纵然是佳人们有约,楚云飞多少难免会有点抱怨,拜托,这么大的内海,就没饭店了? 这点怨气,在楚云飞到达“缘”字包厢时就没了,因为……廖沧海不在,只有三位美女在。 问起缘由,那也很简单,廖沧海临时被“准夫人”喊走了,只给妹妹留了句话,要她们招呼好飞哥。 这样的场合,也许是廖沧海早计划好的方案,当然,不是的可能也很大,但无论如何,廖晓云必须要坐在楚云飞的一侧,担起半个主人的职责了,火车座的包厢,最多也就只能坐四个人的。 说实话,楚云飞心里,对这种安排也不能说就完全满意,不错,三个人都是美女,可是如果能精挑细选的,他大概,更愿意那个冰冷点的罗湘堇坐在自己的旁边。 至于说原因,欣赏一个人,一定需要原因么? 三个女孩都比较放得开,并没有什么小女生的青涩感,廖晓云更是活泼得异常,表现出了主人该有的殷勤和热情。 廖晓云已经接受了哥哥的意见,打算和楚云飞尝试着交往一下,她自认起因倒不全是昨天的事,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很难让人引发反感的心思的。 瘦瘦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笔直挺拔的身材,虽然面孔看起来有点年轻,可偶尔漫不经心地一笑,或者不经意间的峥嵘一现,却又有种神秘的沧桑。 这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而且,她知道不仅仅只有自己这么认为。 当然,廖晓云并不认为这就是算“相亲”,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打算马上就接受这么个男人,而且那种媒人介绍的约会实在是别扭和老土了点,这点,两个朋友也是可以做证的。 有了这样的心思,廖晓云招呼楚云飞的时候,显得随意自然、落落大方,由于她不知道,楚云飞那里并没有得到她哥哥的暗示,一时间,她反而有点看热闹的心情,想看下这位对自己的反应。 交谈,自然是从昨天的事情开 始的,方娜很是奇怪,“飞哥,你怎么那么轻易就放了那个小矮子走路?他说的话真的很难听的,你应该那样狠狠地打他一顿的。” 说着,她还挥了挥小拳头,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两招,看得出来,她似乎练过“女子防狼术”之类的东西。 楚云飞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才不信廖沧海看不出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人,也不信廖沧海会没跟他妹妹说这事,“呵呵,对方势力很大,能有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装笨也要分分场合呀,罗湘堇怕方娜尴尬,马上接过了话题,“飞哥你的功夫真的很厉害呀,听晓云说,你当过兵?还出过国?” 方娜暗恨罗湘堇多事,她自然知道朋友是想岔开话题,可是,这个问题虽然是笨了点,飞哥回过来的眼神是很宽厚的那种,并没有一丝的嘲讽在里面。 接下来,就更让方娜恼火了,楚云飞并没有注意她的眼神,而是继续微笑着向罗湘堇解释,“是啊,晓云说得没错,我其实今年才回来的,哈,对了,我怎么不知道沧海舌头这么长啊?”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四章 邋遢的懒猫 楚云飞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可廖晓云有点坐不住了,“飞哥,我哥是说你怎么了不起,跟我们吹牛呢,他可也是为你好哦。” 她的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那是媒婆的介绍! 可楚云飞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媒婆存在,满头雾水是难免的了,“为我好?嗯……那倒也是,你哥哥,你哥哥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罗湘堇是个比较敏感的女性,看到晓云有点不高兴了,赶紧又跟了句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出国去呢?” “再出去?”楚云飞的眼神一时变得有些迷离了,表情也怪异了起来,“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来以为不会出去了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云飞又轻松地一笑,“其实,出去不出去,都无所谓的……”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他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最终是微笑着轻声叹了口气,那种若有所思、带点不羁的轻叹,对女孩的杀伤力,真的不小。 这顿饭,吃得不能说不算愉快,毕竟是秀色也可餐的,不过,楚云飞比较在意的罗湘堇,表现得过于稳重了点,不能说不是个小小的遗憾。 其实这点怪不得罗湘堇,她本来就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虽然并不知道廖晓云和楚云飞的“相亲”关系,但方娜对楚云飞浓厚的兴趣,她是隐约感觉了出来,姐妹们一场,该讲道义的时候,还是要讲点道义的。 方娜的心思可不在这个上面,她敏锐地感觉到,今天好姐妹廖晓云的话实在是多了点,平时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自己最能说的,廖晓云虽然比湘堇活跃点,可远远没有今天这么亢奋。 今天廖晓云说话的频率,都快赶得上方娜了,可见,少女的心思,果然是没几个人能看得穿的。 既然大家相互间的印象都不错,吃完饭就要找个地方消遣一下了,廖晓云提出,下午学校有歌舞比赛,不如一起去看看,还能给熟人们加加油。 这种场合,方娜本来不是很愿意参加的,因为碰到那些苍蝇的几率实在是大了点,还不如去打打保龄球唱唱歌什么的,不过,今天既然有飞哥保驾,那么请他出马让那些苍蝇们死死心倒也是不错的。 罗湘堇是无可无不可的,做为一个比较冷眼的旁观者,她已经看出了一些两个朋友对楚云飞的好感,女孩的心思,在这种场合下是极为敏感的。 也正是由于这种敏感,罗湘堇意外地发现,楚云飞对她的关注 程度,要比对两个朋友多一些,这个发现,让她一时间又是慌乱,又是惶恐,还带有一丝丝“很不道德”的喜悦。 轮到她表态的时候,方娜还是比较关心她的,“helen,你身体不太好,扛得住么?” 罗湘堇确信方娜是在为自己着想,以她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为了争块水中的月饼而斤斤计较到这样,一时间就想找个理由,自行离开。 没想到,这次是楚云飞发话了,“要去就一起去吧,小罗的身体不太好,我早就发现了,回头有时间的话,我看能不能帮你调理一下。” 这点不是吹牛,楚云飞早有心思琢磨一下这个冰霜美女的生命能量的构成,怎么会跟普通人有如此大的差异,但两人岁数相差不大,自己又不以这个见长,贸然提出这个要求,被别人怀疑居心叵测就没意思了,感谢方娜,为他埋设伏笔提供了合理的桥梁。 三人到达内海财经大学的时候,做为比赛场地的大学体育馆内还没来了多少人,一时间,一男三美女的一行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眼光。 几个人都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注目礼了,倒不是很在意,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等着比赛的开始。 不多时,大批的学生开始纷纷入场了,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些标语什么的,大概是一些“声援团”之类的。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乱糟糟有点像鸡窝的男生走了过来,衣着倒还算得体,不过,上面污秽斑斑,他所过之处,偶尔有女生会轻微地皱皱鼻子,大约,是他身上的体味有点重吧。 他走到四人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方娜,并没有去欣赏另两位美女,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哈,方娜,没想到今天你有空来这里啊?” 方娜瞥了一眼楚云飞,发现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懒猫,你这人烦不烦啊?快该去哪去哪吧,别扫我们的兴。” 懒猫早习惯了方娜的不客气,无所谓地笑了笑,才抽空看了看其他几人。 廖晓云他是非常熟悉的,她和方娜自初中起就是同学,这个学一直同到了大学里,可罗湘堇他就比较陌生了,不过,他好歹还是知道,这三人是死党,关键是,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回想到刚才方娜刚才若有若无的一眼,懒猫马上开始抓狂了,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方娜,这个男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方娜又看眼楚云飞,还好,他脸上还带着那种懒洋 洋的微笑,悄悄长出口气,没事就好,等到她的眼睛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杏目圆睁了。 “你管得着他是谁么?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你算什么东西?早跟你说了,不要再来缠我,真是不知道自爱!” 懒猫的一腔心思,早在三年前就倾注到了方娜的身上,其间遭受打击若干、白眼无数,不过,心之所系,纵然是对方恶言冷语,倒也甘之如饴不以为然。 可今天方娜的腔调,却绝不是简单的斥责,那里面深藏的怒意,他感觉到了,感情,又一个竞争者出现了啊? 这种事,懒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让他分外地感觉不安,也许是楚云飞和方娜之间还隔了一个廖晓云的缘故吧。 这个迹象表明,并不仅仅是那男人死乞白裂地纠缠着方娜,方娜本身,对这个男人也是有充分好感的,否则的话,以她的骄傲,能接受廖晓云插在中间的这种做法么? 懒猫快要被自己的判断逼疯了,他不敢再找方娜的麻烦,把目标对准了楚云飞,“小子,我警告你,方娜是我的人,你最好在我生气以前,马上滚蛋!” 楚云飞抬眼望了他一下,皱皱眉毛,这家伙身上,还真是有那么股子汗味,现在可是大冬天啊,实在是邋遢得过分了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五章 河豚专毒美女 看到楚云飞不理他,懒猫一跺脚,“好,你有种,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呆着,别走开。” 方娜知道这家伙醋意奇大,而且经常纠集几个死党,把他心目中的竞争对手胖揍几次,直到打得人家不敢追求她为止。 懒猫家庭条件不错,而且也没有真正象样的对手出现过,打人之后,花点钱就摆平了,这家伙在方娜身上,花钱是不含糊的,不过奇怪,他可真是没给方娜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对于他,方娜早就受够了,既然他不知道死活地凑上来,方娜不介意给他的怒火上再加点油,想到这里,方娜嗲声嗲气地招呼着楚云飞,“飞哥,我眼睛里进沙子了,你帮我吹吹好伐?” 懒猫刚走开两步,听到这话,如同被雷击了一般震了一下,然后狠狠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身后,一个女声尖声叫了起来,“啊,我的脚,你这衰人!” 楚云飞被逗得乐了起来,“呵呵,方娜,你气人很有一套啊,对了,这家伙,实在是够邋遢的,追女孩子,这种态度可不够端正。” “谁说不是呢?”接话的是廖晓云,“懒猫这人,说实话没什么太坏的毛病,就是那个懒,把整个人全毁了,一点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罗湘堇冷眼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没说什么,唉,方娜那只是气人么?做为多年的姐妹,她知道,方娜绝不仅仅是想气气懒猫这么简单。 也许连方娜自己都没意识到呢,罗湘堇微微感叹了一下,一抬眼,却看到楚云飞似笑非笑地点头表示赞同晓云的话,眼睛却又向自己瞟来,脸上顿时觉得有些热了起来。 没过多久,比赛开始了,看着台上一拨拨的阳光少年和青春少女,尽情地炫耀着勃勃的生机和活力,楚云飞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年轻和欢乐,都是会传染的。 这毕竟是财经学校的比赛,而不是什么艺术学校,所以,选手们的表演不够专业是正常的,不过这一切,在一个梳了马尾巴辫子的男生上台后发生了转变。 “晓云,河豚上来了。”方娜冲着廖晓云挤眉弄眼,“今天没准要向你献歌呢。” 这就是那个宣传部长,此人姓何,叫何剑文,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唱歌和跳舞都很拿手,尤其是他的声线非常地高,他自称能赶上海豚的超声波,要大家叫他“海豚王子”。 不过借了他姓的光,大家都宁愿管他叫“河豚”。 河豚有毒,这人 也不例外,他对男生毒性不大,专爱自命风流地勾引女生,他在学校的这一年半里,据说已经有七八位美女遭了他的毒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一旦得手,就会毫不犹豫地甩掉对方,寻觅下一个目标,之所以只有七八个女孩遭殃,原因也很简单:这人的眼光,是非常高的。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果然是很离奇的,他就算色名远扬,依旧有美女不断地败在他的强力攻势下,而且,这种现象没有任何中止的迹象。 他的上上任女友终于吐露了内中玄机,那就是:征服一个花花公子,会是很有成就感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以前那些美女,都不如自己,这是美女们互相之间叫劲的一个潜在指标。 她吐露这番话的时节,正是刚被甩掉的时候,因为河豚很明白地告诉她:他不可能为了一棵树,而牺牲欣赏整个森林的机会,大家都还年轻,难道不是么? 她的用意昭昭,苦心重重,但是很不幸,这话听在别的美女耳中,那只是失败者无能的借口,虽然大家都一致鄙视这个花花公子,但下一个美女终于还是没能抵挡得住河豚火热的攻势。 自古烈女怕缠郎,河豚不仅盛名在外,他缠人的功夫,也是一绝的。 他征服美女的脚步在方娜这里绕了个圈,因为懒猫出面了,两人很是纠集着打了几次小规模的群架,最后,河豚终于被懒猫的执着弄得不耐烦了,仔细算算并划不来,就放弃了。 他实在是担心玩弄了方娜又抛弃以后,怕是某些人杀人的心都有了,实在不值得。 方娜和廖晓云都是财经大学一年级的新生,现在的传言就是,河豚的目标,大约是要转到廖晓云身上了,这样的传闻,实在是让廖晓云有点生气又有点害怕,或者,还有点窃喜? 河豚上来以后,先是一个飞吻,目标正是楚云飞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不过,到底是给谁丢过来的,那就很难说了。 他唱的是一首美国的rap饶舌说唱,似乎是叫个什么“性机枪”组合的成名歌曲,配着他的紧身上衣,肥大的裤子,倒也很像那么回事。 廖晓云听着听着,坐在那里发起愣来,连河豚一首歌唱完都没有发现,搁在平时,她是要贬低对方一番的,女孩的心思,真的是很难琢磨。 河豚第二曲唱罢,在众多女生的尖叫声中深深地鞠了一躬,算是谢幕,起身时又是个飞吻,目标如前,于是,他的目标算是隐晦地指了出来了。 廖晓云一时被窘得脸色通红,左右看看,发现有不少人在对她飘来异样的眼神,真的有点无地自容了,“飞哥,里面太憋气了,咱们去外面走走吧?”说完又看看两个姐妹。 楚云飞并不知道廖晓云跟河豚的纠葛,不过,河豚的动作那么明显,廖晓云的反应又是这么夸张,他略微想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轻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你很讨厌他么?” 实在不能怪他这么想,河豚看上去阳光帅气,还是配得上廖晓云的,至于那个小辫子,现在的年轻人,另类点很正常的吧? 这话却问得廖晓云出了一身汗,她还以为飞哥作为候补男朋友,开始吃醋了,想借机生事呢,她马上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话一出口,廖晓云就愣在了那里,自己,自己怎么会为河豚开脱呢?要知道,那家伙素日的品行不端,早就引起了公愤了,她也不只一次跟着大家咒骂过这个垃圾的。 现在再改口,怕是要欲盖弥彰了,廖晓云镇定下来,“天快黑了,我是想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学校,很美的哦,不想看看?”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六章 杀机萌动 既然廖晓云都这么说了,楚云飞无可无不可地站起身来,问余下的两个美女,“怎么,大家一起去转转吧?” 罗湘堇才站起身来,脑中那熟悉的眩晕又开始发作,然后一如既往地传遍全身,她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又缓缓地睁开,“好吧,我也很少在这里玩呢。” 方娜可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怎么,湘堇,头又晕了?”说着她看看手上的表,“嗯,快四点了,估计再有两个小时,你又要二次发作了,你今天得早点回去。” 楚云飞没说话,手里悄然地聚了个能量团出来,送了过去,那能量团一接近罗湘谨,如水入海绵一般,被吸得干干净净,她身体的光晕明显地亮了起来。 “奇怪啊,”罗湘堇惊讶地瞪大眼睛,扭扭脖子,眼里满是不解,“怎么一下头就不晕了?”说话间,一绺长发被甩到了额前,她很自然地抬手,慵懒地掠了一下发稍。 体育馆内灯光很强,但大多是打在了台上,观众席光线很一般,可就是这么不经心的动作,白皙的手指,衬托着乌亮的长发,再加上妙曼的姿态和冰冷却又雍容的味道,罗湘堇在那一瞬的风情,真的是太迷人了。 楚云飞的表情掩饰得不错,廖晓云和方娜各有担心都没注意,但是很不幸,又被当事人敏感地注意到了。 看到罗湘堇有点慌乱地转移开目光,楚云飞也知道不妥当了,微微笑了一下,“小罗,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咱们边走边说吧,”方娜皱皱眉头,带着大家向门外走去,“湘堇的身体其实满不错的,就是从初三那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了这么个爱头晕的毛病。” “没去看看医生么?”楚云飞做出了关切的姿态,不过他心里可有数,这病医生怕是不好看吧? “看过多少次了,首京602医院都去过了,”罗湘堇不露痕迹地回避着楚云飞的眼神,脸上有点无奈,“不过查不出病因,只能建议我静养。” “哦,”楚云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下,“不过,年纪轻轻地就这样总是不太好,看看你现在,哪里有那种青春的活力呀?” “飞哥,”廖晓云憋不住了,这种刺激人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吧?她甩过一个略带“怪罪”味道的眼神,“其实,湘堇的体育满不错呢,那不是静养不静养的问题。” “这个话我信,”楚云飞根本没有一点被警告者的自觉性,点点头以后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廖晓云才要阻止,他的下一句又吓大家一跳,“因为我家有个祖传秘方,传说对的就是这种症状,我倒是可以帮你治治这个病。” 飞哥不是个轻薄浮华的人,这是三个美女都知道的,区别只是廖晓云知道得早点,那俩是前天晚上才知道的而已,这话入耳,三个美女同时停下脚步,目光同时转移了过来。 楚云飞接下来的话,更让三个美女摸不着头脑了,他微微一笑,“出来吧,五位,有什么话,有什么架,随便你们了。” 路边一座假山后,真的转出了五个人,打头的那不用说,肯定就是刚才负气而走的懒猫了,后面两个大约是他的同学,年纪也不大。 最后两个人却引起了楚云飞的注意,那俩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一副目中连上帝也没有的样子,却冷不防楚云飞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今天你可千万别给我出手的机会。” 原来,这俩人竟是那选拔赛上,赢得异常丢人的燕云选手:史问天和他的助手! 史问天本来是满脸轻松的表情,在他看来,这桩差使还是不错的,看看别人打架,就能弄到几千花花,跟看电视是没什么区别的。 懒猫当时就愣住了,他托关系花高价找这俩人来,无非是觉得方娜这次的表现过分了点,居然会喜欢上了别人,警钟是有必要敲一敲的,另一点就是拜上次跟河豚的冲突所赐,那几架,让他充分地认识到了:打架的话,还是找社会上的人好些,学生之间的打杀,能起到的效果并不会很好,大家都有同学的,不是么? 史问天就更迷糊了,他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好像认识他,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他正在这里琢磨,懒猫已经走上来了,满脸的不屑,“你别装了,这是史大哥,你能认得才见鬼了,现在我正式警告你,离小娜远点,听到没有?” 楚云飞瞟他一眼,话都懒得说,爱情两个字,果然是真的好辛苦,纵然此人有再多不是,爱一个人,总不算是天大的错误。 当然,如果他纠缠的罗湘堇的话,也许楚云飞的态度会稍微不同一些的。 方娜自然不可能看着懒猫这么嚣张,本来人家飞哥都未必打算离自己“近点”呢,现在她必须推动一下了,想到这里,她凑到楚云飞耳边,“飞哥,麻烦你帮个忙,就说是我男朋友,把这个家伙撵走算了。” 少女的体香,飘进了楚云飞的鼻中,那是真正的青春的 味道,而不是淫靡的催情香水,更兼有呢喃软语在耳边响起,这种情况,饶是他再怎么不想多事,也只能伸手了。 反正身份已经有了,楚云飞掉头看看方娜,“娜娜,这个家伙,是在跟我说话么?” 这种称呼入耳,懒猫气得狠狠一跺脚,才要说什么,史问天已经开口了,“小子,你认识大爷我?” 大爷?去死吧你,楚云飞身子一晃,人已经到了史问天眼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顺势又是个肘锤,不过史问天的反应真的不赖,仓促间身子猛退,楚云飞这肘就打空了。 抬头看看史问天惊惶失措的模样,楚云飞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你要老实点呆着,我也没有收拾你的兴趣,给我当大爷?你不是找死么?” 话虽然这么说,楚云飞的心里还是提高了警惕,这家伙居然能在那么仓促的袭击中,果断地选择脱身而不是缠斗,那说明此人不但头脑缜密,反应迅速,而且,肯定也是玩偷袭的老手。 这样的对手,是很令人讨厌的,楚云飞不喜欢这种人,因为大多情况下,他们狭窄的心胸会导致事态的蔓延,而楚云飞自己,并不喜欢麻烦,他喜欢打没有后帐的架。 是不是,需要下点狠手?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对方?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七章 起玉人沉疴 这个时候,楚云飞真的动了杀机,当然,他很明白,这里是祖国大陆,并不是非洲或者欧洲什么没人管的地方。不过,杀人,未必是一定要见红的,就像他以前中的阴劲一样,如果他能强行输入大量阴劲进入对方体内,三两个月以后,此人多半会咯血而亡,算是杀人于无形的。 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会这么容易产生杀机呢,大概,大概是最近架打得太多了点,杀气有点控制不住了吧?尤其是前天那场非常憋屈的架,确实是很影响人的情绪的。 这边正在考虑,史问天那边已经做出了一个让大家惊讶不已的反应,他根本没为两个耳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一拱手,“兄弟说错话了,抱歉了,这位大哥还请多多包涵,对了,请教一下,你是不是那天出现在场上的那位高人?” 这还算是武者么?一点血性也没有?楚云飞原本已经按下的杀机又再度升腾,这么无耻而心计深沉的家伙,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安,一种有潜伏危险逼近的悸动。 其实他倒是把史问天想得过于阴险了点,那家伙只是想了起来,那天上台的高人就是眼前这位,史问天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 再仔细想想,人家在他没出现时就发现了五个人的存在,而且也暗示很不爽那天自己的装昏行为,一个对自己有成见、实力相差悬殊的高人,还是别去招惹的好,要不别说会遭到什么样的打击,只说影响了以后的对局,没有出场费可拿,也是很不划算的事。 察言观色、乖巧识做,是史问天最大的长处,否则他也不可能以一个贫困的农家子弟身份,在燕云散打队里混成大拿了,粗壮的身体内,是颗敏感、细腻、自大与自卑共存的脆弱心脏。 再加上,他又深深理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古训,于是马上愿赌服输,漂亮地认栽。 楚云飞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暗算对手的想法,为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就此开了杀戒,实在是有点不上算,再说,阴劲伤人,也未必是百分之百地查不出来呢。 有了这个认识,楚云飞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你那点破事,我懒得理,不过下次你最好少招惹我。” 史问天可是能屈能伸的主,听到这话,脸上居然做出了一副愧意,顺着竿子爬了上来,“大哥教训得对,那天我本来也没想着算计人,实在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云飞的手机响了。 楚云飞理都没理他,就走到旁边拿出了手机,不管是谁打来的,总之,楚云飞非常感谢这个电话,因为,它再一次地转移了他上涌的杀意,功劳可算是不小。 电话是布匹厂张厂长打来的,他向楚云飞通报了一下,货会在明天抵达内海,另外就是,他们厂的销售部长也会在今天晚上到内海,“有什么话,跟秦部长说好了,回扣直接给他就行了,他是我的人。” 果然还是依稀有军人直率的气息的,要回扣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按说张厂长已经和谢总挂上了钩,实在是不用理会楚云飞这种级别了,这话一听,就是谢娴肯定在里面说了点什么,张厂长又得屈尊来和小业务员打交道。 今天晚上!楚云飞脑袋真的大了不少,晚上要去给任普通助阵,还要应付眼前三位美女,还得招呼那个秦部长,这实在算是分身乏术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事情先处理了才是正道,楚云飞应付几句,挂了电话,抬头瞟了瞟眼前这几位,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就散了吧。” 史问天并不想就这么散了,懒猫更不想就这么算了,不过,楚云飞的话虽然说得平淡,但语气中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看着那五个人讪讪地走开,方娜开心地对楚云飞一通猛笑,“飞哥,谢谢哦。” 她的后槽牙,也蛮好看的。 廖晓云操心的,可并不是只有这个,她很谨慎发出了疑问,“飞哥,你刚才,是不是说,湘堇的病,你治得了?” 那是自然,只凭刚才罗湘堇对生命能量的反应,楚云飞就敢肯定,她的病能不能去根不好说,但效果绝对是有的,当然,他没办法解释一些东西,只能编个“祖传秘方”出来装装幌子,倒也不能说他是故做神秘。 “怎么说呢?”楚云飞沉吟一下,“这种病,要治疗的话,我也没太大的把握,找出病根是很关键的,不过要说控制它的发作,我想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有这话就足够了,罗湘堇清冷的眼神中,也散放出了几分炽热,久病成良医,她去过那么多医院,专家找了无数,还真没人敢在只看几眼的情况下,就说“有一定把握”这样的话。 再往深里想想,刚才那一阵头晕过后,居然马上恢复了正常,这个……会不会跟飞哥也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罗湘堇沉吟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眼睛直视着楚云, “飞哥,你什么时候,方便帮我看看呢?” 事关自家性命,罗湘堇真的不能考虑方娜的反应了,刚才她本已经决定,要对得起自家姐妹,少招惹这个飞哥的。 “本来今天就可以的,”楚云飞无奈地笑笑,“不过,晚上我有了安排,看来只能换个时间了,等我有空联系你吧。” 有事是实情,但楚云飞其实可以拉着罗湘堇一起去看选拔赛的,其间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没准还能想出个比较符合逻辑的治疗方法呢。 可楚云飞意识到了,自己对这个冷冰冰的女孩很有好感,为了控制自己的感情,也为了让两人之间多些接触和了解,控制好节奏是很有必要的。 万一人家对自己真的没什么兴趣,大家也可以好来好去,继续做朋友。 有了这个想法,楚云飞就要使用点小心眼了,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哄女孩子,所以,找些单独接触的机会,是比较好的。 看到罗湘堇脸上微带遗憾,楚云飞又有点不忍心,岔开了话题,“对了,小罗,前天沧海给我打电话,用的是你的手机吧?号码我记下了,回头联系你。” 罗湘堇忽闪忽闪大眼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不过,她的心里是否也如同脸上一般地平静,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娜看看楚云飞,又看看罗湘堇,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八章 规避运营风险 星期一一大早,楚云飞就接到了廖沧海的电话:他今天有事,不能来了,不过他把准老丈人的联系电话告诉了楚云飞,并且强调了一下——“没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叫他领你进去就行了。” 愣了一阵,楚云飞想起早晨还约了秦部长办回扣的事,硬着头皮敲响了谢总的房门。 听说楚云飞已经答应了今天给人家钱,谢娴真的有点不高兴,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拿钱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这个小楚做事,心眼未免有点太实在了吧? “小楚,不是我说你,”谢总一边拉开抽屉找支票本,一边皱着眉头抱怨,“你这也太积极了点吧?象你这么动不动就把主动权交出去的做法,实在是商场大忌。” “不给回扣,咱们就多掌握一分主动,没错,要消除对方的疑虑,是要做很多工作,需要长时间的沟通,但不管怎么说,总比先拿钱出去好得多,得,你这么大方地一送,剩下的,咱只有看人家眼色的份了。” 谢娴说的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楚云飞总觉得她做卖方的时候多了点,这种思路,在自己公司做买方的时候,应该不是需要重点考虑的。 具体到这件事上,也是如此,人家肯巴巴地把货拉来,莫不成给了回扣之后,他们还再把货拉回去? 以楚云飞的想法,这事也是要换位思考一下的,对张厂长而言,把货拉来,鸿飞再不给回扣的话,等双方交易完毕,那钱可就太容易打水漂了,那时候,厂家一点制约鸿飞的能力都没有了,谁愿意把自己弄得那么被动? 当然,谢娴的想法依旧是那一套,反正我是买方,你想卖东西必须听我的,至于答应下的回扣,你最好是指望我做人比较实在。 这样的做法,倒不是肯定行不通,但实在也是有点欺负人了,而且发生意外的几率,要比给了回扣发生意外的几率大很多,以楚云飞的想法,与其平白多出许多事反而影响办事效率,倒不如痛快点先给了对方回扣就是。 楚云飞内心深处还有种顾虑,不过实在是不方便说出来,鉴于老板有些过于抠门,他真的很担心,自己费心竭力地搞定张厂长这里以后,谢总脑袋瓜一拍,忽然找出个理由不给或者少给了回扣,退一步说,哪怕是推迟些日子支付,楚云飞这里都没办法做人了。 事实上,楚云飞还是留了后手的,他跟秦部长说好了,回扣先支付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部分,会在交易完毕后当天结清, 因为,毕竟“我们公司也要验验货的,我还年轻,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犯错误”。 秦部长最终是认可了他这个理由,不过楚云飞不打算跟谢总交代得那么明白,把资金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最保险的,反正他既没打算坑老板也没打算坑对方,事情虽然做得不太合适,但绝对是问心无愧的。 等到谢妍取回来三万现金,谢总亲自把钱交到了楚云飞手上,“好了,你联系人吧,联系好了以后,我开车送你过去。” 金钱过手,显然不是一般的麻烦,不错,谢娴是不能出现在给回扣的现场的,但她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心地让楚云飞拿着这笔钱自己离开,谁也不是傻瓜。 还好,楚云飞真的是答应了秦部长,差别只是有没有那百分之三十的问题,他当着谢娴的面打通了宾馆电话,好歹也算顺理成章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万交到了秦部长的手里,剩下一万,楚云飞藏到了自己身上,梁志宇警官身上藏得下三万,他自然也藏得下一万,反正天气冷,大家穿得都不少。 这事办完,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谢娴本想拉着楚云飞说点什么,楚云飞却忽然想起,今天跟乔乔说好了,要是她弟弟不喜欢那书,自己还是要买来的,霍银写的那本。 其实,只要书的买主有了着落,楚云飞就不会有什么担心了,哪怕对方不借给他看,他登门拜访也总能把书看完的,他这次应承的目的,自然还是司马昭之心,是个人就知道他还在惦记着工地的电表系统呢。 乔乔在忙着核实材料、清点库存,徐工正在楼内转悠,监督施工,楚云飞等了半晌也不见个人影,谢总等不住了,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于是先开着车走了。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乔乔空闲了下来,跑过来跟楚云飞聊了两句,又指点着他到一个远离工地的配电室去找徐工。 原来今天供电局配合城市规划和小区开发,要做调整线路的准备工作,徐工正在那里配合供电局落实施工的具体步骤和细节。 楚云飞去的正是时候,徐工刚跟对方沟通完,正站在那里抽烟,楚云飞上去打个招呼,“徐工,这个配电室是不是要移了呢?” 徐工大约跟对方沟通得不太顺利,皱着眉头点点头,扬扬手里两张纸,“嗯,移是要移了,不过,这帮家伙实在太黑了点,拉出来的这单子,让我怎么跟领导交代?” 垄断企业,那自然是黑的,不过在楚云飞想来 ,内海的供电局,大约好比先阳的还好点,“呵呵,内海已经算不错的啦,我们老家,把三百八的电从杆子上引下来,都得出五千块,总共十米的线都没有,这里不知道收多少钱?” 徐工干电气这一行时间长了,自然知道楚云飞说的是实情,起码,内陆很多城市是这么做的,“你说得也是,不过,这里毕竟是内海啊,怎么供电局钱让我们出,东西一定要他们买?我们也可以去他们指定的品牌那里采购的嘛。” 徐工想的,不能说不在理,供电局为了保证设备质量和线路稳定,对相关设备的采购,应该做严格的管理,其中就包括对品牌和生产厂家的认定,换句话说,就是斟选几家质量和名气都属上乘的企业作为供货商。 徐工看重的,就是“几家”这种情况,作为供电局这种垄断性质的单位,是不可能把所有的宝压在一家身上的,那样实在就太被动了,供货企业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带来的影响和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哪怕其中一家企业独大,占了90%的定单份额,至少也要留出来几个百分点的份额,来安慰其他几家供货商的,这叫“规避运营风险”。 既然供货的不只一家,要是徐工他们去采购的话,起码在小范围内还能“货比三家”,搞搞价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第二卷 遁于渊 第八十九章 老子不做了 供电局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他们不可能把这一块的利润拿出来的。根据徐工的判断,自己购买和对方购买,相同的设备,差价大约就能达到百分之二百。 虽然这种潜规则是一直存在的,但多少还是让徐工有点不平,这绝对会影响他在老板心中的地位,“可以理解”和“乐于接受”是根本不同的两个概念。 何况,徐工和他的老板也知道,有些房地产开发商,是能够争取到自己购买部分设备的权利的,他们公司也不过想循着别人的例子,省点钱就是了。 其实,徐工看重的这点东西和资金,对他们公司而言,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但放在徐工身上就不同了,谁叫他是负责电气的呢? 说到这里,徐工长叹一声,手中的打印纸抖了抖,“唉,反正我也不过是个打前站的小兵,这事,还是让领导头疼去吧。” 这种情况,楚云飞也不好再说什么,略微安慰了徐工几句,就问起了电表的事情,“那照你这么说,将来,很有可能电表也由他们代你们购买,是吧?” 不出楚云飞所料,他的风煽得正是时候,听到这话,徐工回答得斩钉截铁,“他们想都不用想,刷卡式电表作为一种非常方便的缴费方式,是我们小区应该有的标准配套设施,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这样就好,楚云飞点点头,在这件事上,徐工的意见虽然未必是决定性的,但他要坚持己方购买的话,系统工程师的建议还是比较容易被采纳的。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楚云飞借着对方的郁闷,又小小地收获了点,不但和徐工拉近了距离,还成功地阻止了供电局可能的渗透,跟供电局打交道可不是鸿飞公司的强项。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不过楚云飞不可能把这点小收获放在脸上的,他很有诚意地附和着,“没错,刷卡电表是必然的趋势,就算将来你们开发完了,留给业主和物业公司的也只有方便,既方便了业主随时交费,物业公司也省心,不用去催电费,这才叫人性化的小区管理呢。” “你看,徐工,等你等得快中午了,要不咱们出去随便吃点吧。” 徐工脸上露出了那种真正的歉意,“呵呵,不用了,中午,我还得伺候那帮供电局的大爷呢,对了,你是哪家公司的?” 这个问题,让楚云飞分外地没有面子,不过他只能耐心地解释,“我是鸿飞公司的,浅庄‘沃事达’电表内海的总经销。” 说着,楚 云飞又塞了一张名片过去,上一张,大约是被徐工用来撬办公室的门了吧? 徐工显然也是个比较厚道的人,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神色有点讪讪,亏得楚云飞的手机及时地响了起来,他才得以“灵机一动”,“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你接电话吧,回头再联系啊。” 电话是任普通打来的,昨天,在楚云飞的生命能量的刺激下,他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四强,因为楚云飞赶着去会那个“秦部长”,任普通很是为没有请飞哥吃饭而遗憾。 想了想下午还要去见海关的弓处长,楚云飞回绝了他的邀请,开什么玩笑?跟这个浑人在一起,不是打架就是喝酒,这不是耽误正事么? 你丫难道不知道?很多人都审美疲劳了哎,小架就不要打了吧? 手机刚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这次,是另一家工地的。 这家工地不大,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发的楼盘——汉唐小区,不过公司虽然不大,那电气工程师的口气从来都是不小的。 “鸿飞公司的,是吧?下午两点半你们来一趟,说说刷卡电表的事。” 楚云飞才待说什么,对方已经压了电话。 草,什么态度嘛,你就知道我一定有时间?大家好歹也要沟通几句才可以挂的吧?楚云飞对这种大爷作风非常地不满,但身在矮檐下,就算他再是心高气盛,也只有私下嘟囔几句的份。 这个时间,显然跟弓处长约定的时间起了冲突,盘算一下,楚云飞也只能就弓处长而不去理会那个太没礼貌的电气工程师。 但愿,跟弓处长谈完,赶到那里还来得及吧。 下午两点半,楚云飞就等在了弓处长的门口,三点出头,处长大人才姗姗来迟。 看了楚云飞一眼,弓处长没有做声,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屋门,楚云飞也不客气,跟着就走了进去。 弓处长回头,皱皱眉头,“你找我什么事?” 找你什么事?那一刻,楚云飞真的有点点愤怒了,拜托,是你让我今天下午来找你的哦,他勉力笑笑,“呵呵,弓处长,还是电表的事,咱俩上礼拜约好的,你要我今天下午过来。” “哦,”弓处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那个非洲回来的,是吧?你的事,回头再说吧,我忙得很,顾不上说你那个事。” 镇定!一定要镇定!楚云飞强压心头的怒火,婉言解释,“ 弓处长,你已经推了我三次了,到底什么时间能谈,你给我个准信好不好?” 弓处长闻言,抬眼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说,你的工作重要还是我的工作重要,今天我没工夫跟你谈这个事,你还想做业务的话,回头再来吧。” 楚云飞何尝受过这样的气?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心一横,豁出去了,大不了这单买卖老子不做了,“弓处长,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作为个商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就你的时间,我想,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敬了。” “这个尊敬的目的,我只是想尽我的职责,推销我的产品,同时也是尽一个年轻人对长辈该有的礼貌,不过,你的态度,真的很让我寒心。” 弓处长听到这里,取报纸的手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楚云飞,颇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楚云飞根本没顾及他的反应,老子单子都不打算做了,你总得给我说几句话的权利吧?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章 风流的阿宇 所以,楚云飞的眼神依旧清利而坦然,当然也不乏一点点的愤懑,“尊敬,我做到了,而生意场上该有的诚意,你没有表现出来,对于这个,我只能说,我真的非常非常失望,我不敢说,我有什么资格能跟你谈什么对等,但基本的规则,大家总是要遵守的吧?” 弓处长怒急反笑,他笑着点点头,“呵呵,我明白了,这个单子你不想做了。” 说着说着他的脸一寒,手一挥,“那你还不出去?一个劲在我这里蘑菇,你就能拿上单子了?有这时间跑别的单子去吧。” 从小到大,这么大的钉子,楚云飞真的很少碰到,倔强劲上来,还真不想就这么离开,神色一紧,他还非要辩个一二三出来,“生意人也是人,我们也有我们的尊严,今天这个单子我是不打算做了,但这并不是我的错,错的是你,弓处长,你难道喜欢任意地摧毁别人的尊严么?还是说,喜欢随便地改变规则?” 话说完,楚云飞掉头向外走,就在同时,门口进来个中年人,这个人,楚云飞是见过的! 弓处长却意外地喊住了他,“你,等等,我有话说。” 等到楚云飞回转身来,却见弓处长在向新进来的那人招呼,“呵呵,阿宇你怎么才上来?你等等,我把手里这点事处理一下。” 中年人叫纪宇,是弓处长的中学同学,关系好得很,听到这话也没理会,而是很惊讶地问楚云飞,“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云飞也认出了来人,笑笑回答,“哦,我来这儿做点业务,你也是海关的?” 中年人摇摇头,“我不是,我是来找他办事的,那天你们怎么跑的?听说你们可能是通缉犯哦。”说完,想来他自己也觉得可乐,在那里笑个不停。 原来,这位就是那天在“长白烧烤”仗义直言的中年人,他和他的那位漂亮女伴,楚云飞印象是比较深的。 “哪里的话啊?呵呵,”楚云飞笑笑,“人家是不想难为我们,故意放我们走了,估计,估计后来他们也是为了应付场面,胡说了点什么。” “我想也是,”纪宇点点头,“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哎,该出手时就出手,那些韩国泡菜,实在太嚣张了点,我要有你的功夫,早收拾他们了。” 两人说得热闹,反倒是弓处长这个主人坐在一边满头的雾水,“喂,我说阿宇,你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死活听不明白呢?” 纪宇马上给弓处长讲 起了那天发生在“长白烧烤”的事情,其间更是不住嘴地称赞着楚云飞的功夫。 楚云飞在旁边,也多少算恶补了点那天的事情经过,纪宇去得比较早,两人又偏居一隅,对于大厅里发生的事,看得分外仔细,原来,是那几个韩国人酒后调戏服务员,才引发后面一系列的纠纷。 中年人说话口若悬河、抑扬顿挫,很有点说书先生的味道,偏偏用词还比较文雅,算是个难得的演说家了,其间表情也异常丰富,现在,他就是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 “你那天走得早了点,那个服务员真给咱们中国人丢脸啊,后来那老板要她跪着照顾那几个韩国人,要不是在场的中国人反对,她早就跪下了。” 这话说出来,楚云飞多少还是有点挂不住的,他只能无奈地分析,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大约、差不多、可能……呃,是有发生的概率的。 弓处长就不同了,同学精彩的讲述,让他也按捺不住地热血沸腾起来,这种反应,对已经磨平棱角的处长来说,是个不错的情感体验。 “唉,这年头,人都不知道想什么了,要搁在咱们那会儿,绝不会轻饶了那几个韩国人,唉~社会在转型,人们呐,都找不见自己的位置啦。” 感叹没完,弓处长就很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阿宇,照你这么说,你对这些韩国人没什么好感啊,那你怎么会去那里吃饭?” “哦,这个啊~~”纪宇拖长声调,开始转移话题,“其实我挺爱吃烧烤的,以前也常去韩国烧烤店去吃,不过,那里的服务员对中国人的服务态度,啧啧,实在是说不上好,后来又在那里见了两次韩国人欺负中国人,就再不去了。” 弓处长的眼里怎么揉得下沙子?他眉毛一扬,似笑非笑的样子,“那么,那天?” “咳咳,”纪宇轻咳两声,“那天……和一个同事工作得比较晚了,也比较饿,就勉强去那里吃点东西。” “鬼扯吧你,”弓处长禁不住轻笑起来,对这个朋友,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此人本来家有漂亮的贤妻,不过,丫实在是太过风流好色,又在教委位高权重,经常有机会和下属的的美女教师们“沟通感情”的,“吃完以后,你们是不是继续‘工作’来着?” 纪宇有点不高兴了,“啊,对,继续工作了,你小子有完没完了?我们说什么,你说什么呢?” 这几句话里面的暧昧味道,是个人就能听出点来,何况是楚云飞这 种玲珑心肠的?他明白,现在这个话题,由于他的存在,人家俩不方便继续谈下去了。 “那个,宇大哥,那天,真的很感谢你的说情,你们二位继续聊吧,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对了,弓处长,你这里还有什么事么?” 他是被弓处长喊住的,临走自然还是要打声招呼的。 弓处长点点头,思路也被这个年轻人带了回来,脸上泛起了微笑,“我喊住你,主要是觉得,你的话,有几分道理,正像你说的那样,这件事上,我做得确实不够认真,所以,打算把电表这个项目交给你做。” 楚云飞心里虽然隐隐有了这种期盼,而且也因此在临走前特地跟弓处长招呼了一下,不过当这个喜讯真的来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很坦率的的微笑,“呵呵,那谢谢弓处长了,我为我刚才的冒失也向你道歉。”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一章 棋自断处生 “没有必要,”弓处长笑着摇摇头,“其实,是我很欣赏你,你可以算得上是个优秀的业务员,有耐心,也很聪明,更难得的,是你不卑不亢的为人。” “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个小小的合同,违心地改变你的做人方式,”弓处长说到这里,或多或少地有点感叹的味道,“严格说起来,最好的业务员,就应该像你这样,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不如你啊。” 话说到这里,楚云飞不岔开都不行了,“呵呵,谢谢弓处的夸奖,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对了,那我是不是该找沈主任去说一声?” “你去吧,”弓处长点点头,“不过你记住,别太招摇,报价也别太离谱,我只能保证,在类似的情况下,优先选用你们的产品。” 这句话的意思,楚云飞明白,人家是点他呢:别以为我点了头,你就可以胡乱报价,弄出很多离谱的事来可就不好了。 嘴里应承着,楚云飞施施然走出了处长的办公室,只听到身后纪宇在问,“喂,这小家伙来你这里推销什么?” 走出海关办公大楼,楚云飞兴奋地捏了捏拳头,这个项目大约是没得跑了,现在要做的,怕就是该给这事加加温,马上把合同拿下来了吧? 合同本身并不算大,二百多户,大约也就是二十多万的样子,但这可是楚云飞从头忙到尾,单枪匹马搞定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沃事达”的电表,终于在内海可以树立个样板了。 虽然数量少了点,不过,内海市海关这么牛的单位,做样板的效果要好过其他普通企业和机关,再向客户做宣传的话,印象分都会凭空增加不少。 时间还早,现在趁热打铁,去海关的工地找沈主任么?楚云飞琢磨了一下,还是去那个汉唐小区吧,虽然时间晚了点,但他们通知得也太不地道了,接近中午才告诉人两点半去,合着别人都没事就在那里等你调派啊? 来到汉唐小区工地,甲方的电气负责人李柏虽然还是那么倨傲,却没太把楚云飞的迟到当回事,估计是别的商家也没给他什么面子,大家都没按点钟来吧。 李工不但语言生硬,带来的消息更是冰冷无比,“现在卡式电表已经有成为趋势的可能了,过不久,供电局大概就要出台相应的政策了,确保电表市场的规范。” 这点楚云飞早就想到了,随着卡式电表技术的成熟和市场的欢迎,不加以控制的话,随着大大小小厂 家的进入,市场会有混乱的可能,而供电局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何况其中还会有相关的利润产生? 不过,就算是鱼龙混杂,楚云飞也不愿意自己做的这个牌子成为“鱼”,做“龙”才是他的目标,于是点点头,“李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你要我做什么呢?是帮忙疏通供电局的关系呢,还是你想在政策出台前把电表定了?”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是省事,楚云飞清晰的判断,让李柏在心里难得地赞赏了一下,“我想,恐怕你这两点都要加紧去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楚云飞又点了点头,不过他年轻的面庞让李柏不太能相信这人真的领会了他的意思,破天荒地关心了一句,“你真的明白?” 楚云飞比较反感别人怀疑他的智商,难得地买弄了几句,“你们的主体刚刚完工,就算马上定下了电表,也没办法在短期内安装上,不能安装就造不成既成事实,将来供电局很可能勒令你们退货,购买他们推荐的高价电表。” 事实正如楚云飞所猜测的这样,如果仅仅是供货商可能会受到制约,李柏根本不用关心他们的死活,关键是,开发商的利益可能会受到损害,李工做为电气负责人才会跳出来张罗一番。 “你明白就好,”李工点点头,声音略微低了点,表示以下的内容比较机密,“这事是我们公司领导听供电局的人闲聊说起来的,你们最好不要声张,悄悄地去做,动静搞大了对你们不好。” 对你我都不好!楚云飞在心里纠正了一下,不过表面上并没说什么,只是再度点了点头,“好吧,这事,我尽快给你个答复吧。” 这个要求是很合理的,其中关键就是,大家都知道供电局迟早要整顿刷卡电表的市场,可这行动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进行,真的是很难揣测的,现在既然有了这种呼声和苗头,大家还是低调点活动好了,省得激化了事情,把整顿行动提前催生出来。 “尽快?”李工的眉头皱了皱,“给我个准日子吧,我也好跟领导汇报。” 准日子谁能给了你?楚云飞自家知道自家事,不过,话还不能这么说,“那就后天吧,后天我联系你。”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拖得一天算一天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做不到吧? 告别李工出来,楚云飞刚出海关时候的愉悦心情不翼而飞,这想象中的整顿,来得太快了点吧?这种局面下,那些已经占据了一些市场的商家,无形中就获得了巨大的优 势,虽然优势未必一定能转化为胜势,可总比自己这个居于劣势的新来者强得太多了。 带着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楚云飞走访了当天最后一个目的地,海关工地。 土建的施工队伍正在有组织地离场,室内安装的施工队伍还没怎么进场,沈主任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抽空在那里打盹。 楚云飞上前跟那负责的王工聊了一阵,又隐秘地暗示了自己志在必得的心思,虽然在商场上,亮底牌是件很犯忌讳的事,但楚云飞自觉在这样的场合下,不但可以宽对方的心,同时更表现出了自己把对方当作朋友的“诚意”。 果不其然,王工对楚云飞这种“掏心窝”式的暗示很感兴趣,甚至想多打听打听弓处长的交代,但是很遗憾,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点,楚云飞岔开了话题。 时间有限,心里有事,楚云飞没兴趣在这里多呆,故意狠命咳嗽了两声惊醒沈主任,客套了两句之后,问了问电表的采购时间,就溜之大吉了,谢总还在办公室等着他呢。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二章 恼人的整顿 公司会议室里,谢家姐妹和老刘、高涛都没走,听了楚云飞讲述的变故,大家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没人说话,连在旁边假装打字的谢琳琳和王苑芳都没有心思再敲击键盘了。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高涛,他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交给我办吧,我一个铁哥们的哥哥就在电力局生技部呢,这事,十有八九要归生产技术部管。” 这事,你行么?大家基本上都用一种很狐疑的眼光看着高涛,刘立元点点头,扶扶那副厚厚的眼镜,“小高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这种事肯定归生技部管,不过,你觉得你那朋友的哥哥,真的能顶上用么?” 那人能不能顶上用,谁也不知道,不过大家也都听出了刘工的意思,他更怀疑的,似乎是高涛的办事能力和工作态度。 不可否认,高涛是个很聪明的人,事实上,像他这种性格的,很少有智商不够的主,或者说,就算没有大智慧,可小聪明他是绝对不缺的。 但他的习惯和作风真的不能让人放心,他实在是太不够稳重了,这样的大事,交代给他,万一弄砸了可不是玩的。 这种心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毕竟高涛是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愿意为公司分忧,而且单以他的智力而言,是可以胜任这个工作的。 而且,以高涛那么慵懒的性格,破天荒地主动揽事,他的动力何在,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谢总那顿饭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点。 现在,别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谢娴只能站出来敲定了,“好吧,公司里本帮人确实是少了点,这件事,就辛苦高涛了,需要公司支援的话找我,不过,小楚的教训你也要吸取,别轻易跟别人承诺什么。”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隐隐有告诫的意思了,高涛这个人她很清楚的,绝对是个死占便宜不吃亏的主,铁公鸡从他手里过一遭都会变成铁小鸡,不过遗憾的是,她一直都没有太好的防范办法。 高涛的涵养果真不一般,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呵呵,那是自然的,小楚是新手,犯点错误是难免的,像我这种老手,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准没错。” 这话里既抬高了他自己,又顺便贬低了楚云飞,最可气的还是,他居然表示出的是对晚辈的“体谅”的口气,由此可见高涛的口舌之利了。 楚云飞自问,要比赛舌头的话,他也未必就输给了对方,眼下这话里就明显的俩漏洞呢,不 过高涛毕竟是老人,而且多半也没什么坏心,只想逞一下能就是了,所以对这样的话,楚云飞没做任何反应。 可谢琳琳不干了,站起身来维护楚云飞,“胖子你少扯吧,人家小楚来公司不到俩月就做俩大单了,整天忙得人影都不见,你还好意思自己夸自己呢。” 谢琳琳无疑是高涛的克星,对于这样的诘问,高涛只能随手采用大规模抹黑术来逃脱,“呵呵,那倒也是,琳琳估计也很久没见小楚了。” 谢娴眼见大家越说越不象话,皱皱眉头,“好了,散会,小楚,你跟我来一下。” 楚云飞站起身走了,身后是高涛闪烁的眼神,至此,两人的矛盾算是初见端倪了,不过,楚云飞对这种人,可真没什么防备的心思,他根本就觉得没必要。 谢娴真的没有想到,楚云飞这一个外乡人,又是一个商场新人,居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一个陌生的项目做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她必须多跟他交流交流了,这个小楚,会成为公司飞跃的强劲动力的。 等到谢总把她最看好的新员工指派给楚云飞、交代了未来在电表项目上楚云飞的回扣权利和提成比例,又了解了楚云飞最近所跟项目的进展程度以后,天已经不早了,谢总顺势拉了楚云飞吃晚饭。 饭桌上,两人还没吃了几口,谢琳琳就闯了过来,她常跟着二姑混饭,自然知道在哪里才找得到人,于是,桌上又添了一副晚筷。 对于这个侄女的心思,谢总多少也明白一些,而楚云飞的不解风情,她也全看在了眼中,不过,她的心里,始终是把事业排在前面的,这种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过问。 “小楚,你觉得,把电表的事交待给高涛,合适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楚云飞不经心地笑笑,“现在说这个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吧?其实,我来公司时间不长,真不知道他都擅长些什么,不过,他好歹也算是内海本地人,多少是会有点熟人和关系的吧?” 谢娴摇摇头,长叹口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菜肴,“唉,你要是本地人就好了,那家伙我真的不放心,我还是要找人办理这个事的,只不过,眼前这情况,多他一个帮忙,成功的概率更大点就是了,你以为我会放心地把事交到他手上?” 楚云飞本没心参与这种背后说人的行动,他只是在那里默默地抱怨,老板,拜托,你这么执着地盯着盘子,让我怎么夹菜啊? 不过,谢娴的这几句话最终还是 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做个老板,看似风光,其实背后的辛苦,丝毫不敢懈怠的心境,患得患失的烦恼,真的也是很折磨人的啊。 下一刻,谢娴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呆呆着望着门口,楚云飞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厅处走近几个人来,喧嚣地上了二楼。 看清楚了那几个人,楚云飞也愣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面最中间的矮个子,应该是kk迪厅遇到的刘善,谢娴怎么会认识他呢? 一行人上了二楼的包间,谢娴收回目光,又愣了有一分钟左右,才回过神来,看看楚云飞,又掉头看看谢琳琳,说出一句很离奇的话,“对了,小楚,不知道你怎么看办公室恋情?” 谢琳琳就算是比较外向,面对突然来到的这种话题,还是有些意外,“二姑你什么意思啊?” 楚云飞也轻微地懵了一下,这谢总的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点吧?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谢娴悠悠地说,“我在考虑,公司将来壮大了,应该不应该提倡这种感情。”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三章 业务升级 接下来的日子,楚云飞过得就比较舒坦了,手里终于有了一个可调派的员工,他的跑街生涯就此告一段落了。 他本来怕这个叫胡林的新同事对这个工作不能胜任,学生嘛,大多脸皮还是比较薄的,于是就有心思忽悠着没啥大事的王苑芳去陪着他跑街,古人有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 谁料想,小胡同学的勇气和信心真不是一般地强,在楚云飞允诺了一定的提成数后,这人拿上楚云飞自己编写的“电表业务须知”,像上足了发条的玩具汽车一般,冲出去就不见了踪影。 他是不是怕小王分薄了他的提成呢?望着此人的背影,楚云飞摇摇头,唉,谢总这人毛病虽然不少,看人还果真是有一套。 从某方面讲,跑街也不是单纯的体力活的,楚云飞前段的遭遇就很说明问题的,不仅要有超乎寻常的脸皮,还要对自己的业务了解一些,有些可能遭遇的日常提问,也要有相应得体的答案,要不楚云飞怎么会有心思写那么套东西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的跑街业务员,只是建立起初步的业务接触,也就是说,楚云飞的工作量并没有减轻了多少,他要负责项目的跟踪,定时不定时地进行电话联系、工地走访的,这才是最锻炼人的。 星期二,楚云飞培训了胡林,等星期三下午胡林回来的时候,已经跑了六个工地了,而且他居然弄到了五家的相关资料,另一家他的建议是不要跟了,因为那家资金支付的信誉不好。 这效率,绝对是可以媲美楚云飞的,哪怕说略微强于他都不算夸张。 好奇之下,楚云飞一了解才知道,胡林对面子什么的原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钱,挣多多的钱,好能和女朋友在内海这座大都市里生存下去。 今天,在一家工地,胡林硬是活生生被保安架出来了两次,可他不折不挠,终于在第三次翻墙成功,进入了工地。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不同的,楚云飞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他真的不如别人,不过,他倒不介意在这些方面的缺陷,理由也一样,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轨迹。 胡林在外面跑的时候,楚云飞去海关工地交送了系统报价,因为这里迟迟没有要他报价,王工又打来电话,神秘兮兮用表功的口气说,沈主任最近跟中原市的一家电表供应商打得火热,人家早就交了报价的。 楚云飞本不想这么早就交送报价的,他真的有心先想办法弄到其他家的报价,根 据他们的价格,自己造个最合适的价位,来实现利润最大化和价格合理化。 既然通过普通手段已经弄不到其他家的报价了,这事索性赶早不赶晚了,直接交了报价算了事,反正为这点小事行那异常之举,实在是有点划不来的。 楚云飞听了谢娴的建议,把价格做得很高,以表现系统的优越性和元器件的可靠性,顺便也算是给这个牌子做个市场定位,折扣力度打得也很大,居然给海关在总报价的基础上,直接下浮了百分之二十,把交易价位拉低的同时,也算是表现自己这一方的诚意吧。 反正这个报价,是考虑了其他三大电表供应商以往的成交价的,楚云飞不想做个破坏市场规则的人,至于其他家有可能知道了自己报价,恶意降价的话,楚云飞自然也有后手留着呢。 总之,商场险恶,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别到时候弓处长想替自己说两句,沈主任来上句“那家态度不端正,到现在连报价都没有”。 他这里刚递完报价,汉唐小区的李柏又打来了电话,问他跟供电局协商得怎么样,楚云飞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已经找好几个人了解过了,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近期不考虑采取什么措施的,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不可靠?” 他这么撒谎,是有他的理由的,这家房地产开发商规模并不大,他们知道的消息,其他大的开发商没有道理不知道的,哪怕消息的渠道比较隐秘,也不可能仅仅只有汉唐一家知道的道理吧?大部分开发商挣钱靠的是什么?不是地皮,是人脉和关系! 再说,纵然此事属实,那也绝对是个非常隐秘的消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打听得到,这样的话,鸿飞公司短期内打探不到消息也是常事,这个道理,跟考古学上所的“说有易,说无难”的性质是相通的。 李柏的思维显然被楚云飞的话弄得混乱了起来,或者,是生气了,“那照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这回事,我们公司在骗你了?” “唉,看你这话说的,”楚云飞只好绕嘴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这本来就是该咱们两家一起关心的事,我们怎么可能敷衍你?现在还在托人打听呢,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要不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跟你说。” 抓紧一切可能抓紧的机会,和甲方尽量地加深接触,这是做销售的王道,何况是这种难得的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楚云飞跳上辆出租车就直奔汉唐小区。 李柏出乎意料地放下了往常十足的架子, 劈头问道,“小楚,你哪里来的这个消息?可靠不可靠?” 自然不可靠,这是我胡说的,不过,这话楚云飞实在没办法说,这两天高涛已经快被他逼疯了,“可靠我倒不敢这么说,反正整顿是迟早的事情,李工你知道吧?这事是归电力局生技部管的。” “生技部,”李工点点头,“没错,我们也听说这事是要归生技部管,你继续说。” 继续说,那可就要讲究措辞了,“是这样的,生技部有个领导,在我们公司有股份的,要不,我们公司凭什么做电表啊?” 这话在理,李工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不过呢,你也知道,这层关系,实在是不方便张扬,所以人家侧面帮我们打听了一下,据说是目前没什么动静,我们公司在生技部还有个挂名顾问,也算是白拿工资的那种,叫君无言,他也说没听说这回事,对了,这个名字你知道就好了,别去逮着人家问。” 楚云飞一着急,直接就把高涛正在活动的那位交代出来了,有个人名,可信度会高出很多的。 “君无言,”李柏点点头,“那这么说,短期内不会有什么行动了?” “这可是真的很难说了,”楚云飞一脸诚恳的样子,“我不知道你们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不过这种事,总是有备无患的好,反正整顿迟早是必然的,没准明天电力局开个会,这事就定了呢。” 这通话说得叫个费劲,李柏没去前后综合起来琢磨,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发现,楚云飞除了一个人名之外,其他的跟没说一样。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四章 蹊跷处,有故事 看着李柏在那里思索,楚云飞生怕这人砸巴出里面的味道,赶紧趁势转移话题,“难道说,其他卖电表的公司说会整顿么?” “其他人?”李柏摇摇头,“其他人打听都懒得打听,都说整顿还早着呢,反正大家都有部里的许可证,人家也不怎么在乎我们这种小单子。” 客大欺店,店大欺客,这种事情常见得很,不过,楚云飞怎么可能放弃这难得的公关机会? “唉,可惜啊,”楚云飞摇摇头,他本想做个“非常遗憾”的表情,但怕表演不过关反倒弄巧成拙,索性还是用了“平静”这个常见表情,这样的表情配上他所说的话,倒越发地显示出了一种痛心的味道。 “大家都没有什么危机感,到时候真的突然整顿了,不但客户要遭受损失,将来直接供货给供电局的话,怕是该花的钱也少不了啊。” “谁说不是呢?”被忽悠了半天的李柏顺着就接上了话头,“要不,我把情况反应一下,早点把电表定了算了。” “早定早好,”楚云飞点点头,“也省得麻烦,而且我劝你,要定还是定我们的,关系在那里摆着的,你买了别人的要退货,买了我家的,找人随便拖个几天,你的电表倒装上了。” 楚云飞自觉自己的话说得还是不错的,他没说自己公司有本事在供电局公关,让这电表不被退回,那样难免有吹牛之虞,而是貌似实在地采用了中庸之策,“找人拖个几天”,这样谎话说出来,可信度高多了。 反正这样的例子海了去啦,正是所谓的“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定你的,我能说上话,”李柏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位,感情是在趁机打压竞争对手呢,于是迅速地恢复了精明,不过,二人之前谈得不错,他倒也不好再绷着脸说话了。 “不过,只听你说是这么回事了,这话我可没办法跟上面交代,谁知道你们公司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这话明显地还有下文,楚云飞倒也没急着分辨,这样的谈话里,火候把握是很重要的,他仅仅是面露微笑,习惯地刮了刮鼻子,“呵呵,你接着说。” “这事其实很简单,”李柏说的话很干脆直接,“你们先供货,电表安装完毕以后,我们才支付你全部货款,当然,十个点的质保金还是要留的。” 李柏的思路很清晰,如果在电表上墙之前,供电局采取整顿行动,而鸿飞不能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的话,自己这 里可以直接退货,却又少了要求对方退款的麻烦。 说到底,退货总是让人头疼的事,纵然在内海这样比较规范的市场环境中,也很容易出这样那样的纰漏。 “这怎么可能?”楚云飞脑袋直摇,“你们这规矩不合情理,我绝对跟公司没办法交代,公司领导还不定怎么看我呢。” 对于供电局的事,楚云飞不再做什么解释,有些事情,实在会越描越黑的,不如不说。 李柏轻哼一声,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倨傲,不过,他的话说得还算比较有诚意,“我建议你,还是仔细了解了解我们公司吧,打听一下我们公司的信誉,别看着摊子小你就不放心,我说这话可全是为了你好的哦。” 楚云飞还是接着摇头,“那也不合适,谁知道过两天会不会有寒流什么的来?要是一旦上了冻,那电表什么时候才能安装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李柏的话,已经打动了楚云飞,因为这样的口气,不是一个看上去规模比较小、而员工又比较倨傲的公司应该有的。也就是说,这家房地产公司,背后应该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才能比较合理地解释这个现象。 人家也说了,欢迎他去打听公司的口碑。 不管如何,楚云飞一定是要叫苦的,为谋求利润最大化做合理的铺垫,也算是增加讨价还价的筹码。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阵,楚云飞发现了,李工那种优越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实在是强得离谱,亏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假意费了点辛苦,人家待他还算客气,否则的话,怕是光李工的言语,就会刺激得他再度暴走了。 到最后,楚云飞终于应承了下来,他可以“向领导请示一下”,至于结果他是不敢保证的。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不抓紧机会多来几个回合,谋求利益最大化的话,楚云飞可也就不是楚云飞了。 谢娴知道这事以后,又忙乎开了,以前她做的合同就是以关系为主的,这种内陆多见、内海罕有的付款方式,她倒是能够理解,在这点上,不能不说,她的灵活性还是有的,不像内海大多数企业那么规矩。 打探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原来,这家叫“丰华”的房地产公司,果真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的资金中,贷款比例非常地小。 丰华的董事长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潮富起来的,不过,其后在期货市场上狠狠地亏了一大笔,搞得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搞什么资本运作了,做人 还是要脚踏实地去做。 由于没有贷款的支持,丰华公司没办法快速发展壮大,所以外人看上去,他们的开发能力有限,但也是因为没有还贷压力和由此产生的额外费用,他们的利润比例比大多数房地产公司要高得多。 而且,他们公司的盘子小,资金也算雄厚,跟施工队没有资金层面上的纠葛,商品房开发的周期要短一些,而他们只卖现房不卖期房的政策,不但保证了高利润,还打响了公司的品牌,开发的小区都是整栋整栋楼地卖给那些大企业和机关单位。 不但是整栋楼卖出去,丰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更是直接把物业系统甩给业主,让他们自己组建或者寻觅,他们最多只负责牵头或者引见。 这就形成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循环,除了在规模上不能迅速扩大之外,丰华公司实在是个运营成绩非常优秀的企业,别人的房子盖了未必能卖出去,丰华公司的房子却永远是盖得没有卖得快。 相对大多数房地产公司而言,丰华公司绝对是个另类,但这世界上的事真的很难说得清楚,这么另类的公司,居然也能屹立不倒,可见,只要脚踏实地地做事,成功还是比较容易的。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五章 含羞俏佳人 因为丰华公司具备良好的投资回报比,经营风险也小得可怜,这样的公司,必然会受到无数资金的追捧,别的房地产公司都是求着银行来做的,丰华公司却是被各大银行追着要贷款。 丰华的老板是实在人,再说商场上又有闹得沸沸扬扬的香山市“胖子集团”借贷无门的前车之鉴,多少贷了一些款,也算大家面子上都交待过去了,等到各大银行继续公关,纷纷游说“土地是有限资源,应该尽早圈地”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地回答,“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等这段过去,公司结构调整完以后再商量。” 不过,到现在为止,“丰华”的结构似乎还远远没有调整完,不出意外的话,那是永远也调整不完了。 这就难怪丰华公司下面办事的人一个个牛逼哄哄的了,一个业绩良好、资金充裕的公司,又有从不拖欠的口碑,求利者自然会趋之若骛,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有很好的自我感觉吧? “你觉得该怎么办?”谢娴问楚云飞,“我以前垫资的单子,做的都是关系单位,这家看起来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操作?” 楚云飞已经逐渐摸清了谢娴的脾气,老板这么说,看似在征求意见,不过,怕是她心里早有定数了。 “我觉得是可以考虑的,”楚云飞刮一下鼻子,“不过,高涛反馈回来的情况,很不乐观,多少还是要有些风险的。” 谢娴知道,楚云飞在催她交底呢,“我这里问的情况,也很不乐观,跟小高说得差不多,这个整顿行动未必能有多快进行,不过,听说入围是很不容易的。” 入围,就是内海电力局发放地方销售许可证。这行动一旦展开,你如果光有部里的许可证,抱歉,为了减少整个内海电力行业的入网电表类型,你不能在内海这里销售。 很多猫腻都是在道理解释得通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个入围也不例外,作为内海的电力主管部门,他们确实有必要控制入网的厂家和设备型号,那样能保证后续的维护,也能减少零配件的储备。 “要不再等等吧,”楚云飞终于下了决心,入围既然还没开始,该怎么还是怎么做吧,“等海关的单子拿下来,就签这个单子好了,都是两百多户,大不了,到时候把退回来的货安装到海关那里。” 谢娴点点头,看来这也是没办法里最好的办法了,她本来还对楚云飞能不能签下海关的单子表示疑惑,既然这点他都考虑到了,倒真的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还要说点什么,楚云飞的电话响了,于是终于摇摇头,“那就辛苦你了,你接电话吧。” 电话是罗湘堇打来的,已经星期四了,她想问问楚云飞今天有时间没有,楚云飞才待说什么,却听到电话里夹杂着其他的声响,隐约是方娜的声音,终于找个借口推掉了,晚上他还要再去看任普通半决赛的比赛呢,那里鱼龙混杂,粗人比较多,带上不只一个美女去的话,别又弄出什么事来吧。 再说,明天可就又是周末了,安排得好的话,想来,应该能度过一个很愉快的周末吧?总算是,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云飞给罗湘堇打电话,关机。 接近中午的时候打电话,又是关机。 关机,楚云飞并不介意,他怕的是对方转移到秘书台之类的什么地方,到时候人家一查起来:呀,这个男人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什么意思嘛。 枪林弹雨,楚云飞绝对不怕,不过真的玩起感情这种东西的话,他还真的有点放不开,起码来说,他的脸皮是薄得很。 虽然对罗湘堇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心如死灰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活泛的时候,楚云飞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的,于是孜孜不断地每过十分钟就试探一下,中午,她总该是没课的吧? 电话,终于在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打通了,其时,罗湘堇上了一上午的课,刚刚吃完饭,正要到床上躺躺,隐约间,记得自己似乎有些什么事没办,想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今天还没有开手机。 手机开了没几分钟,铃声就响了,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飞鸽”两个字,罗湘堇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不错,就是飞鸽,那是在空中自在飞翔的精灵,离自己很近,同时也很遥远。 昨天,在给这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方娜曾经笑话过她,怎么好端端把飞哥的名字弄成了摩托车的品牌,她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是个名字,我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就好了,我觉得你不应该记错才是真的。” 最后一句话,换来的是朋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不依不饶的打闹。 镇定一下心神,罗湘堇接起了电话,“飞哥你好,中午没有休息么?” 小罗把自己的电话记录到手机里了!这样的事实,多少是给了楚云飞一个比较不错的心情,“忙了一上午,现在才闲下呢,对了,下午我比较空闲,你有时间没有?我去找你。” “下午啊,”下午真的没课,罗湘堇沉吟了起来,心里有文章,她难免就多了点女孩的矜持,“要不晚上吧,四点半我联系你,那时候,估计helen和coco也下课了,大家一起坐坐吧。” 楚云飞可是会错了意,他还以为小罗下午有课呢,可关系不到位,又不方便细问,只好含混地应付了一下,“晚上我还有事呢,有个朋友进入了选拔赛的决赛,人家请我吃饭呢,要不,你一个人来好了,来多了人,我怕朋友……会不自在。” 一边说着,楚云飞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忙乎着:咦,任普通的电话我放哪里了?该马上约他一下,晚上有饭局。 这话,罗湘堇马上就品出了里面的味道,要不说,女孩的心就是细呢?感情飞哥想单独约会自己啊? 想到这里,罗湘堇胡乱应付了几句,大概的意思就是祝贺飞哥的朋友取得了胜利,也预祝下场比赛能获得更好的成绩,顺便表示了一下她的意思:既然不太方便,那到时候她一个人赴约好了。 挂断电话,罗湘堇的心不住地“蹦蹦”乱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方娜呢?那家伙,认识她这么多年,可也是头一次见她为个男人动心呢。 不过在下一刻,罗湘堇就为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我这是求飞哥治病呢,总不能为了计较朋友感受,连小命也不要了吧?我又没打算瞒她,只不过,只不过……是飞哥那里不方便就是了。 饶是如此地想着,她还是斜靠着床铺,脸上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笑意,佳人含羞,那难得一见的沉醉样子,让整个寝室的女生为之窃窃私语。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六章 意外的纠葛 楚云飞原本打算下午打几个电话,跟几个客户沟通一下,顺便再去趟海关工地,就可以结束这礼拜的工作,舒服地休假了,没想到他才打了三个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胡林在进入一家工地时,采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现在被工地的保安扣住了,打电话过来,要公司开证明领人。 都是些什么事啊?难道跑街的就不是人了?楚云飞一边咒骂,一边找到谢妍去开介绍信,结果公司没有现成的制式介绍信,为防对方刁难,他又跑出去买回来。 等到楚云飞见到胡林的时候,他的气越发地不打一处来了,胡林的嘴角肿得老高,身上的衣服也好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一般,皱皱巴巴的。 再仔细一看,他的皮鞋,有一只都张开了口。 楚云飞虽然经过不少的阵仗,可严格说起来,他从来还没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手下,胡林此人,无论从哪方面讲,绝对、绝对,是他的第一个真正的下属。 这么扫面子的事,楚云飞自然不可能忍受,他一指接待他的保安负责人,“介绍信我开来了,现在,你给我解释吧,我的人脸上和身上,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皮鞋。” 保安负责人是个圆脸胖子,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一张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自己问他吧,大白天爬墙头,以为我们保安是死人啊?” 这时候的胡林,早站到了楚云飞的身后,看到楚云飞转头看他,赶紧解释,“楚工,我跟他们说半天了,保安死活不让我进,估计他们是拿了别的家什么好处了,实在没办法,我才爬的墙,想跟甲方见面说说。” 拿了好处的保安,会阻止竞争对手的进入——这话,是楚云飞写在那本《电表业务须知》里面的,胡林别的本事没有,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胖子一拍桌子,眼睛也瞪了起来,“小家伙,你别胡说八道,这几天夜里,工地丢了一百多吨的钢筋,这帐我还没地方找呢,你知道不知道,钱全要从我们保安身上扣呢。” “扣钱那是你们的事,”眼见对方要给胡林扣上“盗贼”的帽子,楚云飞自然不可能坐视,“我只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打人?”胖子冷冷一笑,“我们保安以为抓住了小偷,不打他打谁?” 胖子虽然态度不太好,但所说的话,总还是没跑到情理之外,要搁在一般的场合,楚云飞肯定就这么算了,最多要对方道个歉了事了,不过,对着头一个手下,他的护短之意 油然而生,更何况,这点事处理不好,胡林不再跑街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你们脑袋缺弦啊?有小偷大白天爬墙的么?要是他打了你们的人,你们还手,我没话说,你们有挨打的人没有?站出来我看看。医药费我都给你们出双份!” 这话说的,保安那么多,胡林就算有打人的想法,也不可能有那个胆子的,怎么说,他也还是个学生。 “他要敢伸手,现在早躺着啦,”胖子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这小白脸,说话倒是满冲的哦,你要不客气,我也就不客气了,“现在,你写份保证书,保证你们公司的人,以后再不出现在这个工地,要不,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先打人,然后扭送派出所。” “打你妈的逼,”楚云飞狠狠一拍桌子,1500mmx600mm的实木桌子登时四分五裂,“你们是一群猪啊?一百多吨钢筋,两汽车都拉不完,亏你们也好意思,往我的人头上栽赃!” 保安这一社会群体,多的是仗势欺人的人,可并不是说全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听到楚云飞前面的脏话,不少人跃跃欲试,就待出手了,不过,等到见那坚实的木桌变为木柴的时候,场面一下冷清了下来。 胖子也被这情景惊得愣了一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过,刚才是那样的语气,一下转变起来还是很困难的,“偷没偷,我说了不算,栽没栽赃,你说了也不算,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损失,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没什么损失?”楚云飞冷笑一声,“是,我的人身上一身土,是他摔的,鞋开口了,是踢到混凝土了,可嘴角肿那么老高,总不是他闲得没事,自己打的吧?” 胖子也被这几句话噎住了,他端保安这碗饭,时间不短了,江湖上的龙蛇蝼蚁见识过不少,这个行当里面的猫腻也清楚几分。 保安们收入并不高,收些设备供应商或者施工队的钱财,给其他竞争者人为地设置点障碍,实在是很常见的事,眼前这事,倒也不能排除被打的小伙子的猜测。 可正也因为资历老,胖子很少被人这样的驳面子,再加上楚云飞实在显得年轻了点,虽然现在气势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了,可有点悻悻之意是在所难免的。 “那你说想怎么办吧,人已经是打了,打得也不算重,这桌子也让你拍坏一张,你提个处理建议吧。” 这种看似诚恳,实则油滑的回答,让楚云飞非常地不爽,不过,这事怎么也要征求一下胡 林的意见,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员工,“小胡,你说吧,想怎么处理?别怕,我给你做主。” 胡林嗫嚅半天,却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回打对方一顿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有点过于意气用事了,他看看楚云飞,“楚工,要不,让他们赔点钱算了。” “你!”楚云飞真的有点无奈了,你挨的这轻轻两下,能弄几个钱回来?有没有那张桌子值钱还是另一说呢,这实在是、实在是……算了,“要不就这么算了,你这衣服和鞋,回头从经费里拿钱再买一套吧。” 说完,他一扭头,对着胖子说,“我不用你写保证书,不过我们公司的人,来这个工地,你们保安要是再胡来,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明显是学了胖子刚才的口气,胖子眼光四下一扫,发现就这一阵,自己的人大部分都消失了,也不敢多事,点点头,草,这口气,我先忍了! 他的不服气,楚云飞感觉到了,不过,这种行业的主,能玩的不过是那么几招,他根本就不在乎,站起身领着胡林扬长而去。 有了这件事的耽搁,楚云飞联系上罗湘堇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七章 热闹的晚餐 有了跟任普通一起用餐的经过以后,楚云飞为了让这顿饭吃得安生些,专门定了一个小包厢,至于地点,就是单位门口的“仙露酒家”了。 那个“流水酒家”的火车座包厢虽然不错,但不是全封闭的,多少会有别人的声音传过来,浑人依旧有发飙的可能,而且,那样的话,罗湘堇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坐到楚云飞旁边了。 感情这东西,楚云飞希望发生得自然些,而不是人工去催熟它,当然,两人之间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最多,最多也就算彼此不讨厌吧。 任普通和他的女友来得很快,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饭店,倒是本地人罗美女反而找不到地方,打了电话要楚云飞出去接她。 这趟门出的实在是太不巧了,出门的时候,他碰到了那个根基不稳的徐工,打了个招呼,等他把罗湘堇接进来的时候,又迎头撞上了海天公司的毋总。 秘书小盖正在那里低声说着什么,等他看到楚云飞,又见到他身边那位美女的时候,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这个民工,怎么能找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毋总根本没顾及秘书的想法,上次那顿饭,让她对楚云飞生出了笼络的心思,不过后来再也没见此人,这想法慢慢也就搁置了起来,虽然偶尔谢娴也去她那里联系配件的事,可她总不能跟做老板的谈,该怎么挖人家的员工吧? 毋总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打招呼,“小楚,好久不见啊,怎么,带着女朋友度周末啊?不给我介绍一下?” 她年老成精,从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上,一眼就看出了,他俩虽然看起来郎才女貌很般配,但应该是关系尚未确定的,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凑一下趣。 对这个说法,被打趣的两人都没有加以否认,罗湘堇本来就不爱跟陌生人说话,自然不能说什么,楚云飞更是假装没听见,“呵呵,很久不见毋总了,最近,买卖还好么?” “好什么啊?还那样,”毋总客气了一下,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又接了些对外的活?” 只是“听说”的话,那楚云飞绝对不会吐露什么的,毕竟是两家公司来的,想打听你找我老板去吧,“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很多事情,谢总不跟我说的。” 这话鬼才相信,毋总微微一笑,“是么?那我怎么听说,上下家都是你找的呢?” 这话肯定出自谢总,摊上这样的老板,也算是楚云飞的不幸了,还好,他 脑袋瓜够机灵反应也够快,马上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咳,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把事办砸了,老板还罚了我一笔钱呢。” 回扣自出的事,谢娴没跟外面声张过,而毋总更是知道鸿飞的单子都签了,货也上船了,这都叫砸的话,不知道什么才能叫成呢?这个小楚实在不够老实! 当然,楚云飞的出发点,是维护公司的商业秘密,毋总很清楚这个,正因为这样,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跟着糊涂起来,“哈哈,那是我消息不灵通啊,对了,你的桌子在哪里?等会儿我去你那里转转,你们谢总真的还年轻啊,这么能干的员工,她居然还要扣你钱?” 小盖在旁边轻轻地哼了一声,听到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装没听到,另一个却是扭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秘书一眼。 等楚云飞带着美女进入包厢的时候,任普通正在跟服务员瞪眼睛,“没有羊肉串,你们出去买呀,我给双倍的钱,总可以吧?” 感情这家伙一直惦记着呢,吃羊肉串,对飞哥的身体有好处。楚云飞心头微微一热,对着服务员摆摆手,“算了,方便的话,就去买点,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罗湘堇不喝酒,可其他三个人都是喝酒的,而且酒量还都不小,半个小时不到,两瓶白酒就完了。 罗湘堇接电话的时候,根本没听清楚缘由,现在坐在一边听了一阵,才知道那个汉子昨天打入了什么决赛,他还不住地谢着楚云飞,似乎楚云飞对他做了些什么指点。 看着楚云飞不住地向那一对劝着酒,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飞哥,会不会真的只是想治好自己的病,而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呢? 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不过,能把病治好,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了,她正在这里安慰自己,却见飞哥掉头过来,“咦,小罗,你夹菜吃啊,怎么不动筷子了?” 这话出口,罗美女心里又是一阵紊乱,自己的筷子停顿了还没有一分钟,他没扭头就注意到我没动筷子,这,会是巧合或者礼貌么? 她定定神,终于抛开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主动举起了自己的饮料,“任大哥,我祝你在决赛上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任普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小罗,欢迎到时候去捧场啊,不过,我能走到这步,全是靠了飞哥了,至于能不能拿冠军,那也是飞哥的事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丫丫的,你小子就是那副底版,我再能, 也不可能把蛤蟆变成河马的,楚云飞正在组织着语言打算反击,罗美女又转头过来了,“飞哥,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 暖意尚未袭来,冰美人在下句就带来了点凉意,“对了,我的事,等会儿咱俩说下好么?” 那倒也是,今天本来就是打着治病的幌子约人家出来的,楚云飞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事,于情于理,都该提一下的。 “那个……”看着端着酒杯的那只细长白皙的手,楚云飞忍不住有股上前抚摸一下的欲望,定力他是有的,但心动了一下,那也是事实。 “是这样的,”楚云飞刮下鼻子,“我本来想下午就找你,仔细说说的,不过一不小心,就拖到了现在,这样吧,一会儿咱们再说这事,反正马上就是周末了,这两天,我肯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看行不?” 这话说得非常地圆滑,里面众多因果和误会都包含了进去,罗湘堇仓促之间也没有办法判断和琢磨,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说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今天我没跟家里打招呼,小云和娜娜也都没来,回去太晚的话,我妈妈要说我呢。” 这话实在就有点冤枉人了,楚云飞真的没打算拉罗湘堇玩到、或者说聊到多晚,他只是想多了解点情况,方便找出病因而已。 当然,多接触下,双方多了解点,那也不是什么坏事的。 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正待发言解释,敲门声响起,毋总走了进来。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八章 细说病因 看到屋里居然有四个人而不是两个,毋总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看得出来的,四个人,是两对! 这样的情况下,毋总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拿个酒杯敬了大家一下,把楚云飞拉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毋总的意思表达得很明了,她并不是要挖谢总的墙角,只是通过个人身份,表现了对楚云飞才学和能力的赏识,希望以后大家能共同合作,开发市场。当然,如果楚云飞在谢总那里干得不开心的话,海天这里还是给人才们留了很多位置的。 至于待遇,堂堂的海天公司,工资、奖金及一系列的福利,待遇在内海市也是数得上的——起码是中上游,比之鸿飞那种“正在起步”的公司,强了怕是一倍还有余呢。 对于毋总的厚爱,楚云飞马上就表示出了深深的感谢,不过,自己这里目前正操作着开发刷卡电表市场的项目,老板很重视,工作也很有成就感,起码,能明确地证实自己的价值。 至于说将来楚某人和海天公司,那“肯定”还是“有可能”合作的,希望毋总到关键时候,记得拉小楚一把。 刷卡电表?毋总的脑中火速地过了一遍,想起来了,好像有个朋友的公司也在做这个,代理的是个国外的刷卡系统,算,回去了解下再说吧。 毋总在这里闲聊,花儿也和任普通在那里说着什么,等毋总告辞以后,任普通也站了起来,“飞哥,我,这个,我,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领队晚上要开会呢,我得走了。” 说着,这粗人还禁不住地瞟了一眼罗湘堇,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种场合,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显得欲盖弥彰,所以,楚云飞稍做挽留,就送客了。 关上门,看着坐在那里强做镇定的罗湘堇,楚云飞轻轻笑了一下,“对了,小罗,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病了。” 言归正传,罗湘堇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里。 这场病,来的是很突然的,那是在四年前,罗湘堇初三刚开学的时候,一个下雨天,她没带伞,雨下得很大,她的一个表哥骑着摩托来学校里接她回家,就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辆急驰的卡车行来,不仅带起了大片的水花,还带来了一场震撼了罗湘堇四年的车祸。 为了保护罗湘堇,她的年仅二十岁的表哥死了! 肇事车辆在一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事实上,年轻的罗湘堇当时就吓呆了,更何况瓢泼的 大雨之下,根本就无法看清肇事车辆的车牌,她只能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倒在地上的表哥,希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最后的结果,就是表哥不治,罗湘堇被雨淋着,高烧三天,卧床十天,才恢复了部分元气。 然后,她就落下了这个病根,经常性地头晕,而且,一般是一发作就是三波,间隔大约是两个半小时左右,头一波最轻,最后一波最重,严重的话,最后一波能让她陷入昏迷中。 还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罗湘堇的父亲发现了规律,那就是,只要女儿在家里呆着,一般就不会发病,哪怕开始发病了,回家歇歇,就能终止病情继续恶化。 这件事情,显得非常地诡异,楚云飞一时有了种无法下手的感觉,生命能量、高烧、车祸、头晕、回家……这几种因素,真的很不容易穿在一起的。 “那这么来说,你这个病,发作并没有什么规律的,是吧?” 罗湘堇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跟楚云飞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点,近得都能闻到他口中的酒气,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清香,就像雨后的松林,那种味道。 微微挪了下身子,罗湘堇眨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皮开阖间显得异常动人,“怎么说呢,确实没有什么规律,如果一定要说呢,那就是,人多的地方,这种情况比较容易出现。” 人多,嗯,这个倒是正常,楚云飞点点头,以他的理解,一般而言,空间中游离的生命能量是比较平均的,当然,战场和医院例外。 那么在人多的时候,游离的生命能量就容易被众人吸收,虽然吸收的同时,还有很大一部分能量作为交换流失了出来,但大家都是年轻人的话,吸收的能量总是大于释放的。 这样一来,空间里的生命能量自然会显得不太富裕,而罗湘堇本身的生命能量就偏低,这种情况下,一旦打破了她脆弱的供求平衡,发病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二次、三次发作,也能做个简单的推断,大约,就是,平衡一旦被打破,她脆弱的生命能量会呈现个类似“多米诺骨牌”的效应,直到对生命有威胁的时候,才能中止情况进一步恶化,然后再慢慢恢复平衡。 不过,回家的话就能阻止病情进一步发展,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楚云飞沉思半天,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说不得,自己只好去她家看一看了,希望,能找出毛病来,当然,能解除自己一些困惑的话, 那就更好了。 “呃,小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能把你的病情控制住的话,你会有什么样感觉,或者说,你能通过什么样的感受,来确定自己好了呢?” 罗湘堇想了一阵,脸忽然红了起来,“平常时候,每过一个星期左右,我总要病一次呢,如果可以控制住,大概很快就能知道,至于说彻底好,我想……可能我自己能体会出来吧。” 自从发病起,罗湘堇的月经周期就不太正常了,以前绝对是很规律的,但后来总是要三五个月甚至半年才来一次,不过这话,实在就不合适跟楚云飞说了。 楚云飞有点点奇怪,小罗怎么能判断她自己好了没有?他认为,他自己八成是能判断出来的,但要给她个合适的理由和解释的话,实在是有点难度。 可人家都红脸了,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但愿,她真的能体会到她自己好了没有吧。 “那就好,对了,天也不早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家,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想,要去病根的话,恐怕我还要去你家看看。” 要搁给别人这么说话,罗湘堇肯定是会怀疑对方用意的,不过,飞哥这么说,她相信,那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因为事实说明,她在家里是安全的,那么家里能成为避风港,总该是会有一定缘故的吧? 罗湘堇家在内海的郊区,那里是一片别墅区,偶尔也有些平房,她家有一个小院子,二层楼,属于别墅区里不太显眼的建筑。 出租车停到她家门口,楚云飞下车向她道别的时候,用心地感受了一下她家里面的情况,隐约间,有一种兴奋的感觉从他心头涌起。 她家里,似乎有一件很值得期待的物品在向他发出召唤。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九十九章 诡异的合欢 其实,楚云飞还是不太会做事,罗湘堇的病情,很多方面他并没有了解到,这倒不能怪美女不够坦白,实在是,他的身份不像那么回事。 如果他是那种真正的、传统意义上的医生的话,罗湘堇自然会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因为怕羞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有所掩饰。 但他偏偏不是,而且他还是罗湘堇潜在的追求者,两人彼此印象还都算不错,大约也都有意继续发展下去。 这么一来,有些可以向医生说的隐私,罗湘堇就实在是不方便出口,因为,那样的话,难免会给他一种自己“不够稳重”或者说“花痴”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楚云飞如约来到了罗湘堇家,她的父亲不在,开门的是她母亲,一个很和蔼的中年妇女,气质也不错,从她身上,隐约能看出罗湘堇的影子。 不过,她母亲的表现,真的是很奇怪,她轻轻皱着眉头打量了楚云飞一翻,神色明显地黯淡了下来,言语也不是很热情,“找湘堇啊,你等等,我喊她出来。” 这是连门也不让进么?楚云飞正在琢磨间,罗湘堇出来了。 今天她穿了件宽松的鹅黄高领羊毛衫,一条紧绷绷的古铜色镶嵌绿松石牛仔裤,把修长的美腿和雪白的肌肤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我妈没说让你进来?” 看着楚云飞点点头没说什么,罗湘堇低声地解释起来,“这倒怪不得我妈,因为按她的说法,我这病还是要静养,起码要等好了,再谈些、谈些……” 她说到这里,已经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母亲的原话是,“谈朋友的事,你还是等病好点再说吧。” 楚云飞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罗家院子里的一棵树上! 那棵合欢树,居然也散放着明黄的光晕! 而且,一股冷意顺着合欢树的方向,向楚云飞弥漫了过来,一时间,楚云飞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种感觉,楚云飞有过类似的体验,在索度的墓地中,还有马哈苏德临死前,他都曾经遇到过,那是一种比较核心的生命能量才有的东西。 感情!这棵合欢树,有它自己的感情! 它现在在向楚云飞传递着一种情绪,如果能把这种信息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话,那就是:这里,不欢迎你来! 罗湘堇发现飞哥半天没有做声,大眼微抬,却发现楚 云飞居然是一种神情恍惚的状态。 她才要开口说些什么,楚云飞抬手摆摆,阻止了她的发话,然后又恢复了那副奇怪的模样。 那合欢树似乎也发现了楚云飞的精明,一时间,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力传了过来,它居然想强行吸收楚云飞的生命能量! 这个算盘,楚云飞是不打算让它如愿的,看这棵合欢树的粗细,应该没长了几年,想来就算它修成树妖,道行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再说,这世界上真有妖怪么?楚云飞不太相信这种生命存在形式。 合欢树的吸力实在是太弱了点,它想从楚云飞这里吸收生命能量,就像一个三岁小孩想抢劫一个壮汉一样,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这样大约持续了有四、五分钟,合欢树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整个树身若有若无地一震,一团粘稠的生命能量从树干中飘了出来。 这就是那有情绪的生命能量团了! 不过说实话,这团能量还不怎么够看,体积大小也就是跟一个标准篮球类似,虽然比马哈苏德的强很多倍,但跟索度墓地那一团相比,实在就差得太多太多了。 那能量团在楚云飞身边不紧不慢地盘旋着,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下手机会。 对着人,楚云飞不喜欢按牌理出牌,对着这样奇怪的东西,他也不会照着对方的计划行事。 他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团东西谨慎地跟自己保持着距离,于是捡个对方略微迟滞的机会,算是“趁其不备”吧,果断地出手,猛地放出吸收的意念,想收归己用。 反正,就算面对面铆上,楚云飞也没什么可以畏惧的,索度那团比它大多了,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干掉了? 孰料那团能量似乎早有戒备,“嗖”地就以直线的轨迹荡了回去,快得出奇,位置,就是它出现的那里,就像有一根大力的弹簧在那里拽着它一般。 同时,那股凉意也消失不见,整棵树的光晕都慢慢地黯淡了不少。 等楚云飞再开口说话,已经是罗湘堇最后一句话十分钟之后的事了,“小罗,你家院里这棵合欢树,是怎么回事啊?” 这十分钟,罗湘堇也没闲着,她轻轻带上院门,仔细地看着楚云飞,细心体会下,她居然发现了,飞哥似乎对那棵树有点兴趣。 听到这样的问话,她脸色一黯,“那棵树啊,是我的表哥跟我一起种下的,那时侯,我们都 还小。” 她的表哥?听到这样的回答,楚云飞隐约地猜到了一点缘由。 他点点头,“嗯,是这样啊,奇怪了,你们怎么不种点木荷、香椿什么的,种合欢?” 罗湘堇脸色一红,“那时候我还小呢,什么也不知道,表哥说想种这个,我一个小女孩,自然是听哥哥的话了。” 合欢,楚云飞点点头,合欢,晚上叶子相拥的“夫妻树”,这里面味道似乎不太寻常啊。 “你说的这个表哥,是不是,是不是在车祸里丧生的那个?” “是他,”罗湘堇纵然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味道,但还是表现出了很深的失落感,“其实,他并不是我真正的表哥,是我爷爷的一个好朋友的孙子,我们两家是世交,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对我很好。”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的表哥其实很小就喜欢上你了,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这时候,楚云飞非常讲究措辞,他不想伤害这个女孩,更不想伤害自己,而且,还得把事情弄弄明白。 说起这个,罗湘堇倒是十分坦然,这世界上吃醋的男人不少,但吃死人醋的绝对不会很多,“说实话,那时候我并不懂,家里大人说过,将来会撮合我俩成亲,但我只是把他当作个哥哥看的,等我真正明白他的心思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不散的怨魂!楚云飞做出了这样的假设! 同时,他的戒备心也再度地提到了最高,为情不惜舍命一击的人都有不少,何况是一个游荡的……灵魂,或者说妖怪? 第二卷 遁于渊 第一百章 魅影重重 可是再想想,里面不合理的东西又太多了点,楚云飞再次微微皱起眉头,开始思索。 以他的理解,人死之后,那种带着情绪的、核心的生命能量会脱离出躯体,然后不知所踪。 就算此人如同索度的那光团一般,怨气大些,强撑着没被那些莫名的力量或者规则弄走,可它也没理由寄宿到一棵树上啊。 民间传说中,鬼魂可是四处游荡的,而且白天也不能出现的,并不适用于眼前这种情况。 再说,这团能量,是只能寄宿在这棵合欢上,还是也能附着在其他的器物上? 一系列的疑惑,严重地困扰着楚云飞的思维,说不得,他只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可能性只有两种,一种就是这棵合欢成精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妖怪,山精树怪那种,不过,楚云飞基本上不认可这种事实的存在,因为这严重地超出了他的理解和认知的范围。 另一种可能,就是罗湘堇的表哥阴魂不散,寄身在这棵树上,姑且不论那能量团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只说罗湘堇奇怪的病症和这棵怪树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就知道这个判断暂时还是站得住脚的。 应该是这样的,它没有影响到别人,否则的话,“闹鬼”这种事,是会传得很快的,效果也会非常明显的。 那么,它是怎么做到的?更进一步说,它会不会在下一刻,再找个别的什么宿主附着上去呢? 这事,实在是有点棘手了。 不过,楚云飞一向是行动派,想到这里,走到合欢树前,“喀喇”一声,折下了一条大拇指粗的树枝。 果不其然,那树枝在脱离开树体的那一刹那,树枝内不多的生命能量星散而出,四处逃逸,瞬间就融入了茫茫天地间,正是英国那画框的翻版。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楚云飞皱皱眉头,正待进行下一步的实验,却听到身后的美女颤抖着叫了一声,“飞哥~” 他回头一看,罗湘堇的眼圈有点发红,“飞哥,他都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个样子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多少要体谅下我的感觉啊。” “万青哥哥,他真的对我很好的,”罗湘堇大约是真的有点急了,话说得很快,“而且,又是为了救我死的,而我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偶尔、偶尔在这棵树下想一下他的好处。” 误会!这绝对是个误会,可是当楚云飞张开嘴时,忽然间发现,他竟 然不能合理地解释自己的行为,生命能量这东西先别说合适不合适出口,就算说出来,连走遍江湖的关涛都不能理解的存在,他根本不指望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接受。 说实话,这个动作,确实像一个醋意大发的男人在蹂躏着自己的假想情敌,虽然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 楚云飞终究是楚云飞,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找出了一个勉强“站得住脚尖”的借口,“呃,是这样的,一会儿治疗的时候,我可能要找个东西,敲打敲打你的部分关节和肌肉,就像做‘膝跳反射’那样,看到这根树枝正好合用,就顺手摘了下来。” 楚云飞难得地感谢了一下那段荒唐的日子,欧美a片里应有尽有:按摩器、sm、皮鞭、蜡烛,这是他灵感的出处。 他随口胡说着,等到谎话基本说完的时候,灵感再起,悄悄地向手里的树枝灌输着生命能量。时间不等人,这根脱离了主干的树枝,已经释放完了原有的生命能量,会不会在结构稳定之后,重新接受生命能量呢?就像那支木棍。 是这样么?罗湘堇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再想想,以飞哥的为人和口碑,大概也不会做那种很冒失的事,再加上刚才一不小心差点走嘴,赶紧又“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几句。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有时候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在树下站站,就能好很多,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跟万青哥哥,倒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才怪呢,楚云飞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恐怕,这真的会是她表哥的生命能量了,居然还能起到庇佑她的作用,大约……大约也是情之所系吧? 就在这一瞬间,楚云飞居然恍惚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乱了,全乱了,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还真的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样子么?天下虽然很大,但再奇异的事情,多少也得有点谱才对的吧? 树枝在能量的灌输下,逐渐恢复了明黄的光晕,而且越来越耀眼,把楚云飞从沉思中唤醒了。 瞟一眼树枝,楚云飞顺手把它丢在了地上,抬头盯着罗湘堇,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 我有情敌,而且,那个情敌,居然是个鬼魂?天哪,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这个冷冰冰的罗湘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看到楚云飞半天不说话,罗湘堇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等着他找个话题。 楚云飞看看地上的树枝,不错,离 开自己的手,那明黄的光晕依旧,说明了这根树枝真的是被改造过了,居然能储藏生命能量,只是,只是不知道这树枝是否也能,主动吸收生命能量呢? 算,回头拿它回去慢慢试吧,眼下,怎么妥善处理这个“情敌”,那才是重点呢。 想到情敌,楚云飞蓦地又想起件事来,“小罗,你刚才说你妈妈不想让我进来,原因是什么来着?” 罗湘堇看着他,眨眨大眼睛,“我妈妈……大概是为我的身体担心吧。”她下定决心,不再多透露什么。 “未必吧?”楚云飞笑笑,他已经约莫猜到了一点,不过,说话,是要讲究方式的,“对了,自从你生病以后,有异性朋友来家里玩过没有?” 罗湘堇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咱俩还没什么呢,飞哥你这么问是不是过分了点? 不过,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有过,不过不多。” “让我猜一下,”楚云飞抿抿嘴,刮下鼻子,“那些人来过之后,是不是有人身体不舒服了?”